午時。


    柏廬書院。


    這是南豫府最有名的幾座書院之一。


    曾出過一位五品大儒,風光近百年。


    基本上被譽為南豫第一書院。


    平日裏也有不少人會來書院借閱書籍,亦或者與朋友相約而來,飲茶閑談。


    但今日,柏廬書院的人明顯有些誇張。


    裏裏外外有三層人,大半個南豫府都的文人全部來了。


    滿江紅·怒發衝冠。


    這篇詞僅僅用了半天的時間,便成為了全城讀書人追捧的名詞。


    而且傳播速度極快,隻怕等不到今日過去,滿江紅將傳遍整個府都。


    “齊夫子來了,齊夫子來了,快閃開,快閃開。”


    “陳夫子也來了,快讓開,讓開。”


    “應天書院的劉夫子也來了,這位大人物都來了,這個許清宵當真是大才啊。”


    隨著幾位老者的到來,人群湧動,各種議論之聲響起,尤其是應天書院的劉夫子到來。


    更是引起軒然大波。


    大魏王朝,有四大書院,是大魏文人擠破頭都想入內的書院。


    嶽麓書院,嵩陽書院,白鹿書院,應天書院。


    這四大書院皆然出過半聖,尤其是白鹿書院更是出過一位聖人,朱聖。


    故此白鹿書院號稱天下第一書院,雖有所爭議,但大部分人還是服氣,能出聖人足以代表一切。


    南豫府都,有名流儒士,其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應天書院劉夫子。


    但齊夫子和陳夫子也絕非等閑之輩。


    夫子,是一種尊稱,有德行之人,才能被稱之為夫子,教書的也算。


    這三位夫子,皆已是八品修身之人,品級上高許清宵一品,但地位決然不同。


    武道一品一重天,是武力上的變化,不過大魏治國,也不全看武力,七品武者給八品武者做事的也比比皆是。


    但儒道一品一重天,是地位上的變化,受天地而封,不得質疑,上下品階森嚴劃分。


    三位夫子到來,數千名文人儒者,幾乎是同一時間朝著他們三人一拜。


    “我等見過三位夫子。”


    學生們禮拜。


    三位夫子也迴小禮,這是德行素質問題。


    “沒想到劉夫子也來了,看來待會是一場苦戰啊。”


    走在左邊的齊夫子開口,他穿著碧藍色的儒袍,看向中間位置的劉夫子笑道。


    劉夫子穿著素衣,白發用青布束著,顯得十分儉樸。


    “非也,非也,在下隻是聽聞南豫府出了一位大才,想見一見,沒有爭搶之意。”


    劉夫子說明來意,他之所以過來,倒不是為了搶人,而是想看看這個大才是誰。


    他來自應天書院,即便是有愛才之心,也無法讓許清宵去應天書院。


    畢竟四大書院,可不是通過舉薦就能進去的,品級,品德,素養,立意,需要考核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就算是皇帝的兒子,也隻能以旁聽身份去書院學習。


    想要真正成為書院的學生,依舊要通過如此嚴酷的選拔。


    劉夫子不搶人,齊夫子和陳夫子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畢竟他們雖然在地位上與劉夫子齊平,可架不住人家的來頭大,真要向許清宵拋橄欖枝,基本上爭不過劉夫子。


    “沒想到南豫府都之中,竟然平白無故冒出一位大才,這滿江紅一詞,蕩氣迴腸,道盡千百將軍之恨,既是勸言又不失激昂慷慨,比我等這種迂腐要好太多了。”‘


    一襲白袍的陳夫子開口,他由心感慨滿江紅這篇絕詞。


    方才他細細端詳半柱香的時間,來來迴迴看了數十遍,可謂是讚不絕口。


    所以他心中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將許清宵引入自己書院之中,若是許清宵不嫌棄,他願意收許清宵為學生。


    “是啊,這首詞若是身經百戰的將軍所著,我倒不會太過於驚訝,但偏偏是一位年輕人所作,此人忠國,未來若能入兵部,或許有生之年可看到我大魏鐵騎,橫掃蠻夷。”


    劉夫子點了點頭,他做出極高的評價。


    這一番話,讓其餘兩位夫子驚訝,也讓周圍文人驚愕。


    到了劉夫子這個程度,一般極少誇讚他人,反倒是指點的多,這般誇讚足以證明,滿江紅這篇詞到底有多好了。


    “字如人,詞達意,能作出這等絕詞,心中有宏圖之誌,幾位越說,我倒是越想見見這位大才了。”


    陳夫子感慨,三人對許清宵皆是讚賞有加。


    當下,三位夫子並肩而行,走進柏廬書院之中。


    書院之內早已經人滿為患,已經不讓人入內,但三位夫子到來,柏廬書院的院長親自過來迎接,無論如何都騰出了位置,讓三位夫子入內。


    南豫府內,沒有人敢得罪這三位夫子,就算是府君大人也不敢得罪。


    隨著這三位夫子入內,一路上周圍的學生紛紛行禮作揖,不敢逾越,畢恭畢敬。


    三人沒有逗留,一路走進書樓中。


    來之前他們就知道許清宵在書院讀書。


    書院內有許多文人,但書樓中卻十分安靜,讀書不得喧嘩,這是規矩。


    三位夫子走入書樓中,一道身影便走來,十分恭敬道。


    “三位夫子,他便是許清宵,不過正在讀書,好像已經渾然忘我了,需要我喊一聲嗎?”


    說話的人是王儒,他壓著聲音。


    許清宵來柏廬書院讀書,的確有不少人打擾,後來都被王儒給擋住了。


    他知道許清宵是想要來看看書的,若是接二連三有人打擾,怎麽能認真看書?


    可現在夫子來了,王儒隻能硬著頭皮過來說一聲,如果夫子真找許清宵有事,他也隻能去打斷許清宵了。


    三為夫子將目光看去。


    書樓中。


    透過書架,可以看到許清宵端詳著一本書,在認真閱讀,目不轉睛,時而點頭,又時而皺眉,顯然已經忘我。


    “不可。”


    劉夫子的聲音響起,他看了一眼周圍,隨後揮了揮手,讓眾人退了出來。


    齊夫子和陳夫子沒有多說,跟著劉夫子一同出去。


    待出去後,劉夫子這才出聲。


    “許清宵嗜書如命,府試在即,他一詞揚名,卻能不動塵心,來書院讀書,此乃我等讀書人楷模,也是爾等需用心學習之處。”


    “傳我話去,若無重要之事,莫要打擾許清宵,我們在外等待即可。”


    劉夫子開口,他對許清宵更加看好了。


    宴會作詞,名揚南豫,若是尋常文人,隻怕恨不得到處唿朋喚友,一同鑒賞絕詞,受眾人之誇讚,得眾人之羨慕。


    然而許清宵不但沒有唿朋喚友,也沒有到處張揚。


    而是能沉下心來讀書,這一點讓劉夫子刮目相看。


    “此等心性,未來至少大儒。”


    “看得出來,許清宵此子閱書之時,渾然忘我,不出十年,我大魏又要多一位大儒了。”


    陳夫子和齊夫子分別出聲,他們再一次對許清宵做出更高的評價。


    書院之中,數千文人再聽到此話後,再一次咂舌。


    大儒。


    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啊,這個級別,可上達天聽,直言聖上,可辯天下一切事,朝中朝外皆奉為座上賓。


    即便是江湖中的仙道之輩,也要禮讓三分。


    受天地而封,立大儒之根。


    十年之內,許清宵就能成為大儒,這誇讚未免有些太高了吧?


    “兩位夫子,我等平日也未曾聚過,不如去一旁的亭內稍作休息,既等許清宵,也可談論一些事情?”


    劉夫子忽然開口,他看向齊夫子和陳夫子,如此說道。


    “好。”


    “劉夫子客氣,請。”


    兩人麵帶微笑,三位夫子朝著柏廬書院亭中走去。


    而眾文人看到這一幕既是羨慕又是驚訝。


    南豫府三位夫子,皆然在這裏等候著一位讀書人。


    這種事情前所未聞。


    而實際上,書樓之中。


    許清宵的確已經到了忘我之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開竅的原因,這些繁瑣的古文,在許清宵眼中,簡直比白話文還好理解。


    而且書中內容,也讓許清宵時而喜悅,時而困惑,時而思索。


    此時此刻,當靜下心之後,許清宵總算明白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個道理了。


    倘若真正靜下心來讀書,會發現世界之大,想象之廣。


    讀書當真有趣啊。


    一本本書籍在許清宵手中掠過。


    這次過來看書,許清宵已經做好了準備,能看多少看多少書。


    不管什麽種類的,反正看就完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許清宵看書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翌日。


    許清宵依舊在看書。


    然而外界發生了什麽事情,許清宵渾然不知。


    大魏京都。


    如往日一般。


    然而一道道身影穿梭在各地宅院之中。


    不到一個時辰。


    整個京都沸騰起來了。


    一處恢弘的宅府之中。


    一名白發老者,看著手中的絕詞,眼神之中充滿著激動。


    “好,好,好,好一句駕長車,踏破連雲山缺。”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好,好,好。”


    “未曾想到,當世竟然還有這等讀書人,有如此之壯誌。”


    “什麽?這首詞是為一位將軍所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有人會為我作詞,這個讀書人叫什麽?待他日後入京為官,老夫一定要好好提攜提攜他。”


    爽朗的聲音響起。


    但同一時刻,在京都之中,出現了十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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