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琴吻過別了,雷生所托的事情也有了著落,第二日上午,李遊和雷生道別,打算啟程前往北京。(..tw)


    雷生昨日見李遊和蘇琴親密,正暗暗高興營裏來了個財神菩薩,隻差把李遊畫了像放在門上供著。聽李遊過來道別說要走,哪裏肯願意。不過那離憂說要出遠門辦件事情,也不能不依著他,隻好挽留李遊邀他吃過晚飯,讓軍士們一齊過來送過行後,明日再去。


    既然要給自己送行,李遊也不好拒絕,答應了雷生後一個人騎了馬出了營地,想在揚州城裏再轉轉,找找於敏的消息,算是盡了最後的努力。


    一路上李遊勒著馬緩緩而行,來到揚州三個月了,想到自己如過客一般將要離開,李遊的思緒飄飛,想起了昨天和蘇琴在一起的吻別時光。可愛的蘇琴嫵媚動人,終於被擁在自己的懷裏,道過別後,蘇琴滿是幽怨緊抱住他纏綿熱吻,像是要用盡最後一絲情意。兩人如癡如醉忘情擁吻,激情如火一直到最後……最後……也是奇怪,李遊此刻思緒混亂,最後這一段怎麽也想不起來,隻好行路以後再想。


    這天天晴,揚州城裏十分熱鬧,剛出得正月的人們還沉浸在春節的喜悅裏,街道上人來人往,一些過往的女子笑盈盈地偷眼瞧他,有的女子還像蘇琴一樣穿著男裝。一群乞丐看見喜氣洋洋的女子們經過,紛紛圍攏討要東西,那些女子想是家境殷實,拿出一把銅錢扔在地上,隻逗得那群乞丐哄鬧著去搶,其中有個淺頭發的小乞丐稍微笨拙,搶了半天一個銅板都沒搶著,眼睜睜看著那些銅錢都讓別人搶去。


    李遊停在了延光寺,下了馬佇立在寺廟門口。寺廟還像先前一樣,被官府貼了封條大門緊閉。李遊明知在這裏查不到任何消息,還是走向那群乞丐,想再問一下消息。


    乞丐們見來了官兵心生懼怕,都蹲下身子低了頭不敢看他,其中那個搶不到銅錢的小乞丐,甚至偏過身去背對著他。


    李遊問了一陣日本人的情況沒有收獲,隨手丟下幾枚銅幣,牽著馬走了。他又來到碼頭,碼頭停滿了船隻,碼頭上熙熙攘攘還有外國人,李遊把人群問了個遍都說不知,無奈之下隻好草草收場。


    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在城裏走馬觀花般瞎逛了一陣,李遊興趣索然。索性調轉馬頭,準備打道迴營,打算迴去睡覺喝酒,然後又喝酒睡覺。


    李遊牽著馬慢慢的走著,城外路旁那滿山的白雪已開始逐漸消融,雪底下已有一片萌動的綠意,李遊不由的停下了腳步,望向那片蒼茫心有戚戚。


    冬去春來,人在何方?於教授啊於教授,你在哪裏呀,我隻怕是……找不到你了……


    想著想著,忽然,身後好像有個人影撲來,耳際感覺一陣疾風過來。


    李遊心生警覺,迅速低頭避過這道勁風,迴頭看去,見一個淺頭發的小乞丐手拿木棍,正狠狠地盯著他。


    這小乞丐頭發淺短身形瘦弱,衣衫襤褸灰黑滿臉,正是起先搶不著銅錢的那一個。不知為什麽要一路尾隨,還要冷不丁下手偷襲。


    李遊納悶,開口就罵:“你妹妹的,神經病啊你,老子給你們銅錢還嫌不夠是吧,你小子搶不著錢就想黑老子,揍扁你信不信!”


    小乞丐怒火滿目牙關緊咬,不說一句話,再次上前,用棍猛撲。


    李遊尋思遇見了瘋狗,不出手隻怕不行了,隨手格擋住那根棍子往後一拽,把小乞丐拖得連人帶棍撲倒在地上。


    那小乞丐也是頑強,仆在地上見棍子掉了,抓過路邊的石頭翻身就砸。李遊無奈,躲過飛來的石頭,俯身扭住小乞丐的臂膀,膝蓋頂住他的身子把他摁在地上。


    小乞丐被製住動彈不得,兀自破口大罵:“離憂你個千刀殺的狗賊,你早晚會下阿鼻地獄受盡苦難……”


    咦?!這小叫花子居然認識我?


    李遊奇怪,這聲音有些熟悉,還知道自己的法名,手上鬆了些趕緊問道:“你是誰?怎麽知道我叫離憂?快說,為什麽要打我?”


    “離憂你這個騙子,扮作佛門弟子,埋伏我們,害了師傅,我……佛祖一定會降罪於你……”


    騙子?離憂聽著這句語音十分熟悉,突然想起,在揚州城外王家大院扮和尚的那天,那個小和尚道航也是這樣罵的。


    “你是道航?!”李遊趕忙把他翻過身來,仔細看那張髒臉,果然,這小乞丐樣貌熟悉,正是道航。


    兩三個月不見,這小和尚瘦得像柴,頭發淺短邋裏邋遢,居然能從山賊刀下逃生大難不死,還居然混成了乞丐!?


    道航兀自掙紮,想脫身再打,李遊手上用勁扭著他,大聲說道:“道航!你別胡鬧,再動又把你摁地上!你說,怎麽迴事?我怎麽又害了你的師父?我師父都不見了,那天在山坡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怎麽迴事?”


    道航怕又被摁在地上,停止了掙紮,恨恨盯著他,發現這離憂的神情好像不似作假,猶豫了一陣後,滿腔憤怒的說起了那天。


    那天,李遊和於敏送行鑒真遇見山賊的那一天,道航被賊人砸了一刀柄踹了一腳,滿臉是血昏倒在山坡下人事不知。後來,官兵來了,搜索時見道航一臉的血,把他當做屍體抬了,丟在那一堆死人裏。道航被抬動時醒來,以為是官兵追捕鑒真過來的,不敢吱聲,硬是裝作屍體被埋在坑裏。也是天見可憐,那幾天大雪,那些官兵見雪積得厚隻挖了個淺坑,草草填了土作罷,讓道航生生從死人坑裏爬了出來。


    道航見鑒真麵相難辨死得淒慘,而一起出來的一眾和尚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坐在了坑邊嚎啕大哭,哭了半天,他發現死人坑裏的賊人屍體比和尚還多,唯獨不見那離憂師徒,又親眼看見過那些官兵搜刮屍體,心裏疑竇漸生,暗暗懷疑是官兵所為,也懷疑離憂兩人也脫不了幹係。


    道航重新填迴泥土,連夜趕迴延光寺,看見許多官兵舉著火把圍了寺廟,捆了廟裏的一眾和尚在興師問罪。道航沒法隻好躲過,從此便依靠乞討為生。


    直到這天,道航隨著一群大小乞丐上街乞討,恰好撞見那離憂一身軍服騎馬路過,道航即刻認定他離憂就是害了他們的官兵,推斷那日,是故意化作和尚引來官軍害了師父。當下,道航悄悄地尾隨,哪怕舍去這條性命也要為師父報仇。


    道航把前後說完,想到自己最後還是落到官兵手裏,心中悲憤,淚珠滾下,恨意更勝,盯著李遊。


    李遊鬆了手,拍打著道航身上的泥土,柔聲細語,慢慢地向他解釋事情的本來原委。他把自己那天如何離開山坡去追拿三當家,後來如何在牛角山找師父(於敏),如何抓住葉老大,又如何到左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楚,可說了半天,道航仍是不信,滿臉的“騙子”!


    李遊看著道航滿眼的懷疑,好一陣氣苦,“唰”地扯開衣服,大聲說道:“你這個蠢和尚,以前,老子說假話你深信不疑!現在,老子講真話你卻一點都不信!你看看,老子那一會要是官兵,能挨這麽重的傷嗎?還有,老子用得著發神經給你們這些叫花子錢花,去打聽那些日本人和我師父的下落嗎?”


    道航聽見李遊這樣說,想到先前在揚州城裏,他好像是在像乞丐群打聽什麽“日本人”什麽“紅衣袈裟”的情況。半信半疑之下,又湊過頭去仔細看他那傷疤。隻見,那肩胛上的傷疤痂皮剛落,兩片紅肉擠在一起,中間是條又深又長的肉溝,顯然是新落下的刀傷。


    李遊看到這蠢和尚果然來仔細看傷,心中哀歎,自己如此誠實怎會老是被人懷疑?難道我天生一副騙子的容貌?當下,沒有好氣的吼道:“看看看!你仔細看個清楚,老子這條手臂上還有!一起落下的,你等會接著看!”


    這道航和尚也是有趣,大概和師父鑒真一個德性,非常執著。聽見李遊說手臂上還有傷,也不說話,伸長脖子踮起腳,抓住李遊自己扯開的胸領就往下扒,想扒下衣服露出手臂,再去看看他手臂上的傷口。


    於是,瑟瑟寒風中,李遊隻好哭喪著臉,很受傷的,在這大冷天裏,任由眼前這髒兮兮的小乞丐,在自己身上胡亂摸著,慢慢地被他的髒手扒成了光膀子,楚楚凍人。


    啊!!蒼天啊!為什麽男的女的,對我的肉體都這麽感興趣啊!李遊悲歎,泛起了一種唐僧式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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