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八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就不再研究相關話題。王八提議,今天去吃頓好的,明天再去老田家,問問情況。


    晚上我和王八約了幾個老同學在陶朱路喝了頓酒。半夜了才迴王八的公寓睡覺。


    第二天睡了個好覺,到了下午才去老田家。


    老田不在家,他妻子在屋裏照看兒子,還在一聲聲的喊著:“鎮龍鎮龍。”


    王八開門見山,直接問田鎮龍的媽媽,“在田鎮龍出事前,他算過命沒有。”


    田母說:“沒有啊,鎮龍出事跟算命有關嗎,是不是鎮龍自己在街上算過命。”


    王八說:“應該是很鄭重找有本事的人算命,街上算命的瞎子,沒這個狠氣。”


    “沒有,沒有。”田母迴憶一會,否定了。


    “那以前呢,更早的時候?”我在一旁插嘴。


    “好像沒有,你田叔叔蠻反對搞這一套的。”田母繼續迴憶,忽然對著我說:“小徐,你到底是幹什麽的,問這些幹嘛?”


    我被問的一愣。


    王八幫我解圍,“他是我朋友,懂點東西,說不定能幫鎮龍呢。”


    田母把我看著,臉上就有點猶豫的神色。


    我懶得解釋什麽,不饒彎子,直接說道:“我覺得您兒子的名字有問題,鎮龍,這個名字起的太大了,容易遭人或者什麽邪性的東西嫉恨……”


    我還沒說完,王八就打斷我:“阿姨,你莫聽他瞎說,我叫王鯤鵬,名字還不是蠻大,也沒說遭什麽嫉恨。”


    王八邊說邊向我眨眼睛。我明白王八的意思了,不能說的太多,把田母嚇住了。指不定會有什麽反應。眼看這母親因為的兒子的事情,精神要崩潰。還是盡量不要刺激她,問問情況就行。


    我念頭一轉,又說道:“鎮龍小時候,學習是不是很好。”


    田母迴答:“是啊,從小就學習好,可是初一那年,突然就病了幾天,老是發燒,醫生懷疑是腦膜炎,病好後,學習就差了。龍龍學習一直都很刻苦,我們也沒有責怪他。反正不讀書也行,到時候跟著他爸爸做生意也無所謂。”


    我和王八相互對視——就是那時候的事情了。


    “您再想想,”王八問田母:“在鎮龍生病前,家裏來過什麽稀奇古怪的人,或是他遇到過什麽怪人,家裏出了什麽怪事沒有。”


    “我想起來了。”田母恍然的表情,“龍龍剛上初一前,隔壁的老秦請了個跛子給他兒子姑娘算命,我看著蠻好玩,也把龍龍的八字報給那跛子,讓他算了的。”


    “那跛子怎麽說的?”王八問道。


    “我不記得了,反正就說龍龍的命蠻好,”田母又補充:“比老秦的兒子命好。”


    我和王八不再問了,王八就跟田母扯些閑話:以前住的地方現在要搬遷了,也不曉得這些老鄰居還在不在……要田母莫太傷心,說不定鎮龍什麽時候就醒了……之類。


    我趁著他們說話,仔細把田鎮龍的五官過細看了看,又把他的手指捏了捏。田母見了,以為我隻是表示一下關照。也沒在意。


    從田家出來,在世紀花園門口攔了個的士,上了車,王八說:“鋼球廠。”


    那個跛子來曆不明,我們肯定找不到。可是我們能找到老秦家。


    在車上,我對王八說:“田鎮龍的額頭骨相很正,不是遭厄運的命。而且他指頭勻稱端正,而且細長,你推斷的沒錯,他學習應該很好。”


    王八說:“老子什麽時候錯過。”


    的士司機被我的談話弄的摸不著頭腦。老是往反光鏡上瞄。


    的士把我們送進鋼球廠了,鋼球廠已經停產。廠房都空著。廠子雖然在宜昌的黃金地段,但裏麵一片荒蕪。廠裏麵還住著人,一個兩層的筒子樓還在,孤零零的矗在荒地裏。都是沒本事的工人,還住在這裏。像老田這樣的人,早搬了。


    王八在車上就給我說過了,老田當初是鋼球廠一個搞銷售的領導。廠裏效益不好的時候,就自己下了海,做生意。有了錢,就在世紀花園買了房子。可是那些廠裏的鄰居,可沒這麽好運,如今還住在這裏,沒錢在別處買房子。


    我們看見一個中年婦女從筒子樓裏走出來,王八馬上走上前,熱情的問道:“阿姨你好,請問秦師傅的家在那裏啊?”


    “那個秦師傅……”那婦女估計打了一夜的麻將,瞌睡都沒補好。


    “秦四海秦師傅啊。”


    “哦,秦老四啊,上樓第十二個門,就是他家。”婦女有點疑惑:“你們你找他幹嘛,你們是秦小軍的同學嗎?”


    我和王八皺了皺眉頭,為什麽她要這麽問。


    “你們上去也沒有用,”婦女接著說:“他家裏沒得人。”


    “他去那裏了啊?”


    “你們到底是不是秦小軍的同學?”婦女不耐煩了,“秦小軍出車禍住院,秦老四去送飯了。”


    事情越來越清晰了。我和王八的揣測,正確的可能性很大。


    我們扭頭向婦女說的醫院走去。


    我和王八去了醫院的住院部,開始準備先問一問護士,秦小軍在那個病房。可是進了樓道,我和王八就知道不用多此一舉。因為一個病房門口站了好幾個學生模樣的小夥子, 在抽著煙,其中一個還穿著校服。


    病房裏一個跟田鎮龍年齡相仿的男孩,頭上包了繃帶,正在和夥伴聊天,聲音大的很。那男孩一口齙牙,長麵貌兇惡,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角色。


    我和王八看了一眼就走了。


    這個秦家也太不地道了,都是鄰居,怎麽能這麽損人利己的害人。


    王八叫來董玲,要董玲第二天去醫院,打聽一下秦小軍的事情。有些事情,女孩比男的好做。


    董玲還是蠻聽王八的話,當即都答應。翌日,就去醫院,湊近乎和秦小軍的同學聊了聊天,把秦小軍的事情問了一遍。


    董玲說的話,基本都在我和王八的推算之中。除了細節,大體上沒有什麽出入:


    果然秦小軍小學很調皮,處在退學的邊緣。初一的時候,雖然學習差勁,卻因為跑步出色,被體校看中,在體校上了兩年學,沒有什麽突出的成績出來,就被刷下來,秦家就去找體校,說兒子的文化課已經被耽誤,要學校安排。


    教育局把秦小軍弄到夷陵中學這個重點高中。別說這秦小軍運氣還真的不錯,雖然他是被體校刷下來的,可是在高中裏,運動方麵比普通學生要強得多。特別是足球踢的很好,是校足球隊的主力前衛。


    眼看就要高考了,別的學生都急得很,努力學習。可秦小軍不愁,他即將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被武漢的一個重點大學破格錄取。高考就隻走個過場而已 。


    聽董玲說道這裏,我和王八都開始沉思,我們在想下一步怎麽辦了。


    董玲問王八:“你們問這學生的事情幹嘛,難道準備打官司嗎。他們沒有打官司的意思啊,司機的單位蠻有錢,當時就把醫藥費預付了。雖然秦小軍傷的很重,但他好像無所謂。還說等傷好了,再找人去扯皮。他爸爸,倒是很緊張,勸他不要再惹禍。”


    “你看到他爸爸了?”我問道。


    “是啊,還帶個莫名其妙的人到病房來了。”


    我和王八心裏同時一凜,王八問道:“什麽人?”


    我追著問:“是不是腿上不方便?”


    董玲說:“對、對,是拄著拐杖。我怎麽說他莫名其妙撒,那個拐杖好奇怪,是電視上武打片的那種木杖,你說現在誰還用這種拐杖。”


    我興奮的說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少來!”王八打斷我的熱情:“那個跛子肯定要出現的,就這幾天,不是什麽湊巧。”


    “是的是的。”我同意王八的推測:“如果是我,也會在這兩天來看看,或者是老秦不放心,又請跛子來的。”


    “你確定秦小軍是*月*日出的事?”


    “是的啊,他同學說的蠻清楚麽,那天是星期五,他們和三峽大學的踢了場足球,出來準備在北苑橋的餐廳吃飯,還沒走出校門,在南苑宿舍附近,就被車撞了。”


    *月*日星期五,正是田鎮龍出事的那天,應該是下午五點左右……”


    王八說:“不用算了,就是田鎮龍突然昏迷的時刻。”


    董玲被我和王八說暈了:“你們在說什麽啊,什麽秦小軍被車撞,就該田鎮龍突然昏迷啊?”


    王八說:“沒你什麽事了,你迴吧。”董玲這次幫了點忙,王八的口氣溫和多了,但客氣歸客氣,過橋抽板的意思還是很明顯。


    我和王八站在風寶山的一個山頭道路上,王八看著前方不遠的村落,“聽剛才在黑虎山遇到的人說,應該就在那裏了。”


    我們找到這裏來,是看見連續兩天秦老四都上6路車。然後第三天跟著老秦上車,見老秦,坐了麻木往黑虎山裏麵走。


    我們繼續在南苑等著,到了晚上很晚,九點多了,老秦才又坐麻木出來到南苑。


    老秦下了麻木,就去了車站。麻木就要往迴騎。我和王八叫住麻木,說家裏有人出了事,醫生弄不好的事情。要去找老師傅。


    我和王八說的很自然,麻木馬上說:“這兩天羅師父的生意還蠻好麽,找他的人蠻多。現在世道真是變了,連你們市內的人都曉得羅師父這號人物了。”


    麻木接著說:“現在太晚了,不能送我們迴來。”


    我和王八裝著很著急的樣子,打聽了羅師父的地址。原來是風寶山**組的。


    第二天我和王八自己騎著摩托車,就到了風寶山。


    我和王八問清楚了羅師父的房子,向他家走去。羅師父的房子不在村內,而是在比較偏僻的半山坡上,而這個組的村民的房子都集中在山腳下的山衝裏。我邊走邊問王八:“這個羅師父,蠻奇怪的,別的算命的、跳神的、中醫,開館都是在人多的地方,這個羅師父倒是奇怪,怎麽在人少的地方開館。”


    王八臉色陰鬱的說:“這說明,這個羅師父無所謂生意的好壞。”


    “為什麽?”


    “很多秘術,在修煉的過程中,是要避人的。”


    我一聽,掉頭就要迴去,“你說沒得什麽太邪性的事情的,就是幫人看看病,媽的,這還不邪啊,我不奉陪啦,你感興趣,你自己去吧。”


    王八說:“你膽子怎麽這麽小。不像個男人。”


    “你他 媽的從來看不見那些東西,當然不知道有多嚇人。別拉我下水。我還年輕,還沒結婚,這麽早被嚇死了,劃不來。”


    我扭頭往迴走去。


    王八在後麵大喊:“沒得義氣,還是我兄弟,這點忙都不幫。想當年在學校,得了我那麽多恩惠,也不曉得知恩圖報。”


    “你他 媽的這麽嗇,什麽時候給我好處啦!”


    “你自己想想,你什麽時候買過洗發精,不都是用的我的嗎!每次用了,還往裏麵灌點水。以為我不知道啊。”


    “我靠,你連這個都知道!”


    “三年啊,我從來沒有說過什麽罷,還說我不夠兄弟嗎。”


    我日,王八都厚顏無恥地把這種事情拿出來說事,看來他真是急了。


    我問王八:“這個事情,你這麽積極,瞎摻和些什麽啊,你到底有什麽好處。別告訴我田家會給你多少多少錢啊,別拿這個敷衍我。”


    王八說:“你知道這些幹什麽。”


    “你不說清楚,我就迴去了。”


    王八猶豫一會,說道:“好吧,我告訴你,明年這個時候七眼泉會有很多玄門奇人聚會。我也想湊個熱鬧。“


    “你想去就去,跟這事有什麽關係。”


    “一般人是去不成的,這種事情,平常人根本無法知曉。懂一點的,就算知道,也沒資格去。這次老田家的事情,來了這麽多神棍和道士,都沒搞定,如果我……”


    “如果你搞定了,”我接了王八的話頭:“名聲就大了,你就有機會去了,是不是?”


    王八被我說中心思,默不作聲。


    媽 的,看在三年的洗發精的份上,就幫他去看看究竟吧。


    我和王八還在往羅師父的住所的半山坡上爬,我就覺得那屋子不對勁,太不對勁了。現在時辰還早,太陽還高得很,可是就看著那屋子照不到太陽,陰森森的。也許是我的心理因素在作怪。反正我就覺得看那房子不舒服。


    到了房子跟前,就一個破土牆屋。都什麽年代了,山下的房子都磚混的小洋樓了,這房子還是幾十年前的土牆屋。


    門也是老式的木板門,很破舊。門虛掩著。門欞上還有對聯,紙都泛白,不曉得貼了多少年頭。


    上聯:勤勞致富,早日實現四化


    下聯:修身養性,改天得道飛升


    我一看著對聯,忘了害怕,捂著嘴樂了。這對聯半文半白,不倫不類,又對不上平仄。連橫批也省了。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王八沒看對聯,隻是看著飛簷上的神獸。一邊是狴犴,一邊是睚眥 。 王八說:“進去後,咱們機靈點,這屋子搞的太邪了。”


    我問王八:“這兩個神獸有什麽問題嗎?”


    王八指著石頭雕像對我說:“狴犴守天牢,睚眥主殺伐。一般懂風水的人,那個會用這兩個神獸鎮守房屋。這羅師父絕對在走旁門。”


    王八這句話一說,我至少明白一點:這房子風水的風水,喜進不喜出,殺氣又重。想到這裏,我就不想進去了。


    王八說:“都什麽年代了,你還怕我們在這裏會怎麽樣啊,羅師父這樣的人,除非萬不得已,不會節外生枝的。再說了,他還敢對我們有什麽不利嗎。你當警察都吃幹飯的啊。”


    “誰知道,他會用什麽方法對付我們。反正我不進去。”


    “你連陰司都見過了,還怕這個活人嗎?”


    “你不是也一樣害怕,不然非要拉上我幹嘛。”


    “誰說我怕了。”


    “你現在不停的在摳耳朵,你一緊張就喜歡摳耳朵,這麽多年同學,你有什麽習慣是我不知道的。”


    我和王八正在推攘,互相指責對方膽小。屋裏麵突然就傳出了聲音:“有客啊,請進。”


    我和王八一聽,一下子都愣住了,詫異的感覺壓倒了害怕。羅師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可這聲音分明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孩聲音口音。


    這下不用爭了,不進去都不行了。我和王八把木門推開,門樞吱嘎的緩緩響起,我聽得渾身發麻。王八摳耳朵摳得更兇了,看來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進了門,屋裏麵黑洞洞的。進去了好長時間,眼睛才適應屋內昏暗的光線。慢慢瞧清楚了屋裏的布置。屋內的擺設很簡單,就幾張木頭椅子,一張春台。春台前麵有張涼椅,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坐在涼椅上。看來就她叫我們進來的。


    “羅師父……不在嗎?”王八問道。


    “大.爹.蠻.忙。”那女孩扭了扭脖子,“有.什.麽.跟.我.說.吧,算.命.五.十,找.人.八.十,找.牲.口.三。十。。。。。。”


    王八正準備掏錢,女孩又說:“不.用.給.我,算.準.了,給.大.爹。”


    剛才叫我們進門的時候,這聲音不是這樣的,雖然口音沒變,但語速和音調變了。這個細節我很清晰的察覺到。可是王八好像一點都沒有注意。難道隻有我聽的出來嗎。我想問一下,王八,但王八正在根本不搭理我跟他說話。


    我開始注意這小女孩,發現她麵相很怪,嘴巴鼻子都算俊俏,可是兩隻眼睛隔得太遠,仿佛各自生在額角邊上。眼睛還一個大一個小。說話的節奏也怪異,嘴裏的字一個一個擠出來的,沒什麽音調上的起伏。


    衣著一般,但脖子下圍著一圈圍脖。圍脖濕漉漉的,我仔細看了,原來是女孩嘴角在不停的滴涎水。怎麽還有十幾歲的人淌口水的?


    在看著這古怪的房子,背心的汗毛根根豎起,毛孔開了,寒氣直往身體裏麵鑽,這屋裏有個很邪性,很不好惹的東西存在。我正想給王八使眼色,叫王八別輕舉妄動,卻來不及了。


    王八不饒彎子,他看那個羅師父不在家,心裏也沒什麽顧忌。沒剛才那麽緊張的樣子。直接說:“算個命,**年,*月**,*時(個人**,不公開)的八字,幫我看看。”


    那女孩聽了王八道出的八字,果然就嗯了一聲,愣著神,心裏計算起來。有那麽點風範。趁著女孩算生辰的時間。我想把剛才的疑惑講給王八聽。誰知,還沒等我開口,王八就先湊近我,用很輕的聲音說:“屋裏很怪,沒有供奉呢。”


    我一聽,心裏猛地一收,果然,我還真沒注意到,這屋裏沒任何供奉。一般中醫總會掛幾個“懸壺濟世”“在世華佗”之類的感謝錦幅。坐館算命的會供奉自己所屬流派的祖師。再不濟,也會掛張福祿壽,或是鬆樹的年畫。


    可這個屋裏什麽都沒有。看來王八能察覺到的事情,我忽略了。所以,我能注意到的事情,王八未必知曉。可現在我沒時間提醒王八了。


    屋裏突然變了氣氛。我突然覺得好熱。渾身燥熱,像是每個毛孔都在冒蒸氣一樣,這和剛才冷颼颼的感覺完全相反。


    要出事了,不用分析。就知道不對勁。


    王八也在急躁地撓後頸,看來他也跟我一樣,覺得燥熱。兩人默契的在屋裏到處看,想知道,什麽地方出了狀況。讓本來陰森森的屋子變得這麽熱。


    可是看不出來到底為什麽屋裏變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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