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真實”不是一個
當旭日再次東升的時候，守了一夜的雷終於鬆了口氣。以他的經驗，那些家夥們一般是不會選擇白天進攻目標的。
“老大，那些家夥到底是什麽？”
“你看不到嗎？”龍先生反問道。
“看是看得到，可是……”雷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可是……那些家夥……不是妖魔，也絕對不可能是人啊！”
“你看得挺清楚的啊？”龍先生一笑，“沒錯，那些家夥不是妖魔也不是人，而是安裝了生體器官的機器人，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cyb。”
“可是，這個時代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阻隔世界的巨大障礙層、克隆人、偵查用機器鳥，再加上這些生化人，這些東西如果單獨出現，那的確很奇怪；但把它們放在一起，線索不就能串聯起來了麽？”
“老大……您的意思是？”雷的聲音在微微顫抖，顯然他也猜測到了那個答案。
龍先生一笑，笑容中充滿嘲諷：“每個人都想讓世界按照自己的規則來運行，腳踏實地的人會從現在開始努力，相信希望的人會用雙手創造明天；但是，還有些投機取巧的人，總想去改變過去。曆史的教訓成了提前預知的占卜、連小孩都知道的知識成了寶貴的前沿科技、前人窮盡時間和精力積累的經驗成了信手拈來的新鮮創意……在古人麵前擺出一副從天而降的神人的姿態，這感覺難道不威風麽？就是這樣，古代，成了那些帶著貪婪**的時空淘金者的冒險天堂。”
“難道……就不會是偶然嗎？”
“你自己說這話都沒底氣呢！其實看到那屏障就會明白，這是由於有計劃、有預謀的行動。在充滿無限可能的時空中找個守護者看不到的地方，還是有可能的。雷，你在想什麽？”望著臉上神情變幻不定的雷，龍先生帶著笑意問道。
“老大，你純粹是明知故問嘛！”雷也在笑，不過眼中隱約閃爍著寒光，“絕對不能饒恕！雖然他的所作所為影響不到我們的曆史，但對於這個平行世界的人來說，一切都是真實。”
“那你從現在起就要做好準備了。”龍先生一指昨晚戰鬥的方向，“來了！”
說話間，山那邊騰起9個黑點，直撲村莊而來。他們全身都是蒼白色的，纏繞著繃帶一樣的東西，就連臉也遮掩起來，隻在眼睛的位置留了孔；背後有著天鵝一樣的寬大翅膀，飛起來的樣子像禿鷹，幾乎不怎麽撲打翅膀，隻是平平張開雙翼，依靠上升氣流在空中滑翔。幾分鍾內，他們就抵達村子，圍成一圈，在眾人歇腳的院子上空盤旋。
雷站在院子中央，擺出防守架勢，警覺地望著頭頂。突然，不知道是有人沉不住氣，還是他們的戰略部署，一個家夥伸直雙臂，猛撲下來。
雷向側麵一閃，靈巧地讓過他手臂前端誇張的利爪，然後轉到他的後方，飛腿連踢。別看並不強壯，雷對自己的力量卻很有信心，可以說任何一擊都可以開碑斷石。但幾腳踢在那怪家夥的後背，竟然不疼不癢似的，連晃都沒怎麽晃。
“是我的力量減弱了，還是這家夥……”正在想，那家夥轉了過來，張開用來代替手指的五根利爪，想要夾雷。雷原地高高躍起，踏在他手臂上，然後翻個筋鬥，跳過他的頭頂，再次出腿踢他後背，可這一擊還是如同泥牛入海一樣。
與此同時，剩下8個怪家夥則落了下來，將龍先生圍在中央。他們的翅膀折疊收縮在背後，套著一節節金屬環的雙臂像猩猩一樣垂在身前，與龍先生對峙著。突然，一個家夥的嘴如同某些昆蟲的嘴一樣上下張開了，露出血盆大口和滿口尖利牙齒，其他家夥也跟著齜起牙。他們的喉嚨裏突然發出咕嚕嚕的怪鳴，一仰脖，一齊嘔吐出綠色腥臭粘液。可他們卻在瞬間失去了目標，龍先生已經移動了圈外，一仰手，空中就被無數無形的刀刃斬過。將物體連同他們所在的空間一起切裂，可是他的拿手好戲。那些怪家夥先是靜止不動，接著部分肢體開始滑移，繼而獻血狂噴，劈裏啪啦倒在地上。
雷見龍先生一下擺平8個，自己卻連一個都對付不了，有些急了。他跳上怪家夥的肩頭，張開五指一把揪住他的頭，硬扯起來。可那家夥的脖子像是柔韌度極佳的橡膠製成的一樣，被拉得好長也還是不斷。怪家夥試著甩了幾下，見怎麽也不能將雷甩脫，就從手臂中拔出長刀，朝雷砍去。不過他也倒黴，等於給正一籌莫展的雷送去了武器。雷的手像鐵鉗般，死死捏住長刀，然後一把奪下，朝怪家夥的頭頂插落。怪家夥立刻失去行動能力，雷還怕怪家夥沒死透，扳著刀柄用力攪了幾下，見他確實不再動，才跳了下來。
“骨骼和外殼是某種韌性很強的合金製造的，裏麵包裹著肌肉和**器官。”龍先生拈著沾血的碎片說道。
雷將那個屹立不倒的怪家夥踢躺下：“為什麽非喜歡用生體加機械的設計呢？純機械不好嗎？”
“也許是個人風格吧？你看，沒有精密設備，是製造不出這些東西的，看來那個操縱一切的人不是光把意識帶到古代，而是還隨身攜帶了一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了。”
雷道：“我倒有點迫不及待想見見這家夥了呢！處心積慮製造了一切，不知道他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啊……始終是雙刃劍呢！”龍先生歎道。
雷點點頭，他的思緒不由飛迴那個已經成為久遠迴憶的地方。**，在推動人類不斷探索、求知的同時，也產生了最初的邪惡……
兩人默不作聲地把碎片歸攏到一起，就地掩埋。等到上官青雲等人起床，根本不知道這裏已經又發生了一場戰鬥。
龍先生找到上官青雲：“上官先生，我想跟你商量點事。”
上官青雲一拍胸脯：“恩公請講，隻要是在下能做到的，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倒也不是那樣的事。照我們這樣的走法，估計十天半月也到不了京城，我想先帶這孩子去京城，你看可以嗎？”
“這孩子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到京城呢！恩公，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來生來世也報答不完啊……”上官青雲的眼睛一下濕潤了，跪在地上要給龍先生磕頭，卻被龍先生扶住：“那就請你們放心好了，我保證會讓他安全。”
“我們不相信恩公，還能相信誰？”上官青雲拉過還有些發愣的張星虎，“星虎，快來叩謝恩公！”
張星虎跪倒便拜，龍先生也將他攔住：“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了，這孩子資質不錯，拜我為師怎麽樣？”
這話是張星虎求之不得的，他當即便正經八百地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在上，受徒兒三拜！”
“那好，我這迴就更得帶你去京城了。”龍先生笑道。
“星虎，你既然拜師了，從今往後可要聽師傅的話啊！”上官青雲撫摸著張星虎的頭發，囑咐道。
“嗯！”
“那我們準備出發吧！上官先生，你和其他人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吧！其實，忘了過去，開始新的平凡生活，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恩公，實話說，能夠保全張將軍一支血脈，我等死而無撼！讓我們忘記過去，卻是萬萬不能！這裏的兄弟，都是誓死追隨張將軍的，如果貪戀安逸，也不會來到這裏！”上官青雲這麽一說，其他幾人也振臂大唿：“對！”
龍先生見群情激憤，怕他們會以死相殉，或是找什麽官府拚命，隻好想出個緩兵之計，道：“那這樣吧……你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潛伏起來，說不定將來張公子還有用到諸位的一天呢……”
這麽一說，這些熱血漢反而冷靜了下來。上官青雲琢磨了一下，點頭稱是：“不愧是恩公，果然深謀遠慮，吾等居然沒考慮到未來大計……我們就聽從您的吩咐，找地方休養生息，如果將來有用到我們的一天，一定不要忘了我們！”
“好的。”龍先生伸出手，見上官青雲不懂得握手，便改口說：“我們擊掌為誓！”
兩隻手拍在一起，這就是努力生存下去的契約。
7.淩遲
隻要知道確切坐標，即便遠隔千裏，也可以在瞬間抵達，這就是空間跳躍的好處。通過衛星確定了京城的位置，並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樹林作為落腳點後，三人轉瞬間便由小村來到京城。
“你們倆等在這裏，我出去打探一下情況。”龍先生讓雷和張星虎留在樹林裏，自己一個人來到街上。
此時大約是上午十點，街上人頭攢動，不約而同湧向一個方向。龍先生找人一打聽，原來他們都是去西四刑場，看行刑。
“您是打外省來的吧？這熱鬧可得好好瞧瞧啊！嘿，一刀一刀把人活剮了，真解氣！”那個士紳模樣、滿麵油光的胖子眉飛色舞地說著，仿佛不是去觀看血腥殘酷的刑罰，而是去戲園子聽戲一般。
正說著，有個儒生打扮的黃臉瘦子過來給胖子作揖：“張老爺，早，您老也去看行刑？”
“是啊，前兩天來晚了，沒瞧清楚，今兒早點出來好瞧仔細。”
“您說這張懷忠可惡不可惡，沐浩蕩皇恩，享榮華富貴，居然還敢勾結異族，意圖謀反！這種卑鄙無恥之徒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民憤！小生若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一定要親手斬上他兩刀！”一邊說，瘦子還一邊以受做刀，用力揮舞，仿佛真在斬殺一般。
“劉老弟，你有這拳拳報國之心，真是可敬、可敬！”胖子抱拳笑道，“聽說前兩天排在頭裏的人都在爭搶張狗賊的肉，老弟沒弄上一塊？”
“慚愧、慚愧……小生恨不能生啖賊肉，可既無銀兩購買，又無力氣擠到前麵爭搶……”
龍先生再也不忍聽下去了，轉身悄悄離開。而一胖一瘦兩個人還在熱火朝天、吐沫飛濺地聊著。龍先生迴到原來的樹林，卻發現雷和張星虎都不見了，原來的地方隻橫陳著幾具戴麵具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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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龍先生去打探消息時，雷和張星虎在樹林裏找個蔭涼地方坐下來。龍先生不在場，雷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張星虎好奇地望著這個外表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兩三歲、有時活潑開朗，卻又不時散發出駭人殺氣的少年。突然，雷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出來！”
張星虎一愣，但他馬上就明白雷不是對自己說。一群烏鴉“呀呀”叫著，從上空飛過。一個身著黑袍、戴著魔法師似的黑色尖帽、臉上覆蓋著麵具的人已經悄然出現。他的麵具由銀色金屬製成，頭頂正中是一隻碩大無朋的抽象化的獨眼，下麵還有各帶兩道血痕的紅色眼睛，最下方是咧得特別大的猩紅笑嘴。
“跟我們走一趟吧！”那個人不懷好意地笑了，從他身後，呈扇形閃出6個人，也是類似裝扮，隻是麵具上隻有一隻獨眼，不像首領那樣威嚴。“少條胳臂、缺條腿不要緊，斬！”首領一聲令下，那些人紛紛掏出短刀，刀身微微泛起綠色光芒。
“高振動粒子刀，有意思……”雷在冷笑，不過眼神中漸漸聚集起殺意。
“那個孽種？”一個嘶啞的聲音問道。
“抓活的，然後可以拿到那裏和他的全家一起宰了，還來得及。”首領的話語中絲毫沒有憐憫和同情。
“那個攔路的家夥呢？”
“殺！”
雷哼哼一笑：“殺？死的會是你們，給我落於地獄吧！”
“烈風！”隨著首領一聲斷喝，一個矮小漢子怪叫著，手握短刀突刺過來。
雷眼明手快，身子一側，讓過他的刀，一把抓住他的臉，另一隻手出拳重重擊在他腹部，那人慘叫一聲，一下癱軟下來。這時，另外兩個家夥又多掏出兩把刀，各持雙刀飛奔過來。雷拽住剛才那人的手臂，然後將他掄起來，朝襲來的人狠狠投擲出去：“神州靈山――崩落碎！”
“嘭”的一聲，三人結結實實撞在一起，接著便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三人落地後如一灘爛泥一樣，再也動彈不了。首領和剩下三人並不關心自己同伴的安危，連看都不看，但被雷的威猛震懾，一時也不敢貿然進攻，隻是重新結成t字陣型，三個手下散在首領前方、兩翼。
“再來啊！”雷的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但那笑容突然僵在那裏。他瞪大眼睛，捂著胸口，彎下了腰，開始喘起粗氣，頭發也開始由白變黑。
“你怎麽了？”張星虎奔到他身邊，急得要哭。雖然隻有短暫相處，但從小就缺乏朋友的他已經把雷這救命恩人視作兄長、偶像。
“我沒事……”雷一擺手，不過聲音一下衰弱許多，看得出來，他是在勉強支撐著，身子有點搖晃，一隻眼睛已經由藍變迴黑色。“糟了……你怎麽偏偏要在這個關鍵時刻醒來……”雷捂著眼睛，暗叫不好。
敵人顯然已經注意到雷身上的變化，就連首領也從黑色長袍內拔出腰刀，趁機攻了過來。雷飛起一腳，踢開迎麵撲來的第一個人，然後一推張星虎，喝道：“快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張星虎還在猶豫，雷大叫：“別發愣了！我一個人沒事的！”張星虎這才撒腿朝反方向跑去。立刻有一個人撇下雷，朝張星虎追去，不過正中雷的下懷。雷出手成爪，從他背後，一擊穿透他的胸膛，那人眼見不活了。
“隻能速戰速決了……你可千萬別醒啊……”雷一麵暗暗祈禱，一麵加快攻勢。他從屍首身邊拾起兩把短刀，朝剩下的三人奔去。他閃過兩名手下，直擊首領，手下立刻奔過來解救首領，但雷腳下突然一停，張開雙臂，將手中雙刀朝兩人擲去；那二人隻顧著跑，沒想到雷本來就不是刺殺首領，猝不及防，短刀當胸穿過，立馬斃命。
“原來你這麽狡猾，怪不得18號也會敗在你們手上！”首領舞開腰刀，朝雷砍過來。
雷就地一滾，用腳挑起地上的短刀，向首領胸前踢去，然後順手拾起雙刀，撲了上去。
“身手不錯！”首領對雷微微一點頭，“不過，我可和18號不一樣！”他撕開自己所穿的黑色長袍，露出裏麵的金屬身軀。
雷並不驚訝，因為自從雙刀一刺到首領的身體，他就知道情況大概是怎麽迴事了。“可惡的半機器人！”他扔掉雙刀，出拳擊在首領胸前。不過一陣疼痛傳來，他馬上縮迴通紅的拳頭，忍痛朝拳頭上嗬氣。首領不知道是雷因為強行抑製自己身體的變化所以導致力量嚴重下降，大笑道：“自不量力，自討苦吃！”
雷也不惱怒，突然拔腿朝另一個方向跑去。首領哼了一聲，扯掉長袍，追了上去。
雷隻是為了把他引開，好讓張星虎能跑遠點，所以故意帶著他在樹林附近兜圈子。等他慢下來，就翻迴去故意挑逗、羞辱幾下；等他追過來，就跑快點。一直等龍先生迴來找他們，雷還引著那首領在附近轉。
“老大，幫我幹掉後麵的！”見到龍先生，雷總算鬆了口氣，找個樹下坐下來歇息。
龍先生也看到了那個半機器人，伸手一指，立刻揚起一陣紫色暴風，將他卷在半空，動彈不得。龍先生一揚手，撕開那麵具，發現麵具下麵的臉竟然還是魏岷的樣子，隻是比那晚見到的略微年輕些。
“又是克隆人？而且還是被改造過的……”雷啞然失笑。
“到底是誰製造了你們？真的魏岷在哪裏？說，不然捏扁了你！”龍先生一握手，那紫色的束縛立即收縮，使金屬身體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外殼多處癟了下去。
可那克隆人竟然寧死不屈，還在臉上擠出詭異的笑容：“你們……別想知道！”說完，他的身體開始發出刺眼的光。
“自爆？沒用的。”龍先生搖搖頭，紫色暴風中央產生了一個黑洞球體，將那光連同克隆人的身體一道吞沒，然後縮小、消失。
龍先生雙手插兜，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過，走過來，四處望了望，問雷：“張星虎呢？”
雷一拍腦門：“呀，我讓他先跑，不過不知道跑哪去了！”
“沒關係，我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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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星虎沒命地跑著，終於來到街上。可平時熙熙攘攘的街上竟然空蕩蕩的，各家店鋪都上了門板關張，連個人影都難尋覓。好不容易找個掃街的白胡子老頭，他又年紀大了耳朵聾，折騰半天才弄明白張星虎問什麽：“你是問人都上哪去了啊？他們都看熱鬧去了！西四刑場，把張懷忠一家老小千刀萬剮。我是見多了，別管立了多大功，隻要皇上一道旨意，哢嚓一聲，就掉了腦袋。作孽呦！”老頭顫顫巍巍的，搖頭一個勁歎息。
張星虎險些昏死過去，但為了最後見父親一麵，也為了看到真正的仇人，他還是硬撐著朝西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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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極品錦緞官服的魏岷撇著嘴，邁著方步，在一群麵帶諂媚之色的護衛陪同下，大搖大擺地走到西四牌樓東側的一座小角樓。這裏，曆來是刑部司官、監刑禦史和錦衣衛官佐，以及縣城官員發號施令之所。由於是權傾朝野、人稱“九千歲”的魏岷監刑，大小官員人等更是不敢怠慢，天沒亮就到此候著。見到魏岷到了，更是一個個恭敬地行禮，恨不得能趴到地上舔魏岷的腳、管他叫祖宗。
張懷忠全家三百多口中，遠親和沒什麽血緣關係的下人都被皇上恩準砍頭，而兩位夫人、五位公子、三個小姐、六名得力部將，則和張懷忠一道淩遲處死。刑場已經用了兩天，築起的高台上，鋪著一層猩紅地氈，已經沾染上不少鮮血，幹涸後形成一片片黑色汙漬。一根根綁人用的柱子戳在地上，也因飽飲熱血而變得黑紅。全副武裝的官兵已經在行刑台周圍圍成大圈，把觀看行刑的老百姓攔在台外十多丈遠處。京城的老百姓，大多都聽信皇帝張布的榜文，認為張懷忠是賣國、造反的逆賊，懷著憤恨的心情來看熱鬧。反倒是外省的人少受蒙蔽，以沉痛心情來送別這位勞苦功勞、愛民如子的好將軍。
時辰還沒到，魏岷便喚來手下，道：“灑家昨夜陪皇上夜觀星象，見大星，赤色，光芒有角，自西方流於東方，墜於城內，三投再起，隱隱有聲。皇上則疑為不祥之兆，因此今天不來監刑，並命速速行刑，免生後患。”
於是，連鑼鼓、號炮都沒用，劊子手直接用大筐抬來張懷忠等十七人，縛在柱上，開始動手。淩遲，第一天割357刀，第二天割1500刀，第三天，再割1500刀，總合3357刀之數。為了讓自己痛恨的張懷忠多痛苦一陣，魏岷特地吩咐不把張懷忠的眼睛用割下的眼皮遮住，還把對著家人、部將捆縛，讓他親眼看他們淒慘死去。
那些人都隻剩一口氣，劊子手們快刀紛飛，比賽似的割著他們身上的肉，最後用虎頭巨斧砍下他們的頭顱，高懸起來示眾。不明真相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喝彩。
張懷忠還有意識殘存，辛酸而又無奈地默默注視著這一切。還好，小兒子張星虎總算逃出這場劫難，這孩子從小就沒了娘，又不合群，總受大孩子欺負，如果能生還，也不算命苦……就這樣，他任憑刀子在自己身體上切割，卻還帶著笑一樣的神情。這不是麻木，而是欣慰……
張星虎遠遠看到人群，不顧一切奮力鑽了進去。當他衝到最前麵時，正好看到其他人都被砍了頭，而閃耀著金色光芒的虎頭巨斧也朝張懷忠頸上砍落。
“父親大人！”他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
“哦？小孽種自投羅網？”魏岷趕忙示意暫停行刑，然後調兵包圍張星虎。
雖然淚水止不住在流，但張星虎並非在無助哭泣，當他看到坐在角樓之上發號施令的魏岷時，憤慨之火已經燃燒到極點。
“父親大人還曾模仿嶽飛，在背上刺了精忠報國四字，想不到到頭來下場比嶽飛還慘！這是什麽世道！為什麽忠臣會引頸受戮，而卑鄙小人則高高在上？”刹那間，他已經超脫個人恩怨。
官兵手持大刀長槍，似乎並沒覺得抓住一個小孩有什麽困難，能在魏岷麵前幹淨利落地創下這一功勞，說不得還會受到賞賜。
可是張星虎胸前突然綻放出白光，那白光直升到天空，擊在雲層之上，隱隱發出隆隆雷聲。接著，天空昏暗下來，剛才還有些烤人的太陽一下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雲，像是被什麽東西撕了一個大口子，萬道金光從中射了出來。
“那是什麽？！”就連魏岷都萬分驚訝，站了起來，仰望天空。
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傲嘯，一隻白色巨虎從時空的裂縫中鑽了出來，朝大地撲落。
破邪的白虎，降臨了。
8.流星、切裂夜空
巨大的白虎落到街上，頓時壓塌了一大片民房。大地，如地震一般晃動不已，許多人站立不穩，一下跌倒。本來是來瞧熱鬧的人們突遭變故，愣了一陣才迴過味來，開始尖叫、哭喊著四散奔逃。倉皇逃竄的人群互相踩踏，頃刻間死傷無數。即便是沒有馬上潰散的官兵，也大多筋骨酥軟，不住後退，根本顧不上再抓張星虎。
就在這時，魏岷無比尖銳的怪叫一聲，解下披風，從角樓二層躍下，踩著官兵的頭飛跑，直奔張星虎而來。
他張開瘦削幹枯的手，一把抓住張星虎胸前白光的源泉。他並不知道這是手機，隻當作是玉石之類的護身符，狠命用力一捏，手機“哢嚓”一聲碎了。但白光卻沒有就此消失，反而如同容器被打破一樣噴湧出來。
在似乎失去意識的張星虎胸前，浮現了一個綠色的光團。光團的中央開始閃光，然後最外圍一圈亮起，接著開始有光線在中間交織。一道、又一道，光線先是組成x型，即而上下兩端繼續連接，外形酷似表示“無限”的∞符號。當這符號出現時，白虎朝天大吼，張星虎也跟著吼叫起來。所有白光開始凝聚，像保護罩一樣，將張星虎全身包圍，魏岷詫異萬分，鼓足勇氣撲了上去，卻被彈了出去。
在白光的包圍中，張星虎越升越高，一直飛到白虎麵前。白虎張大嘴巴，將包裹著張星虎的光球吞入口中，圓睜的怒目中，閃爍起猩紅的兇光。接著，白虎的形體開始變得模糊，並逐漸縮小，最後隻剩渾身泛著白光的張星虎漂浮在空中。他的身體不自然地痙攣著，開始是蜷縮，最後咆哮一聲，徹底舒展。與此同時，他的背後，張開了6對白色的光之翼。那翼很快便收納迴體內，他瘦小的身體開始膨脹，並產生了令人畏懼的變化。他與白虎融為一體，變成半人半虎的樣子。在那絕對不屬於人類的發達肌肉上，是華麗的白色皮毛和象征王者尊嚴的黑色花紋；而那皮毛和花紋之中，則隱隱透著不祥的光澤。緊接著，白色的輕便鎧甲，開始在他身上自動滋生。
等變化之後的張星虎再次降落地麵，魏岷已經有了某種預感――他的末日就快到來了。但魏岷還是不死心，懷著僅存的僥幸心理，抽出了懸掛在腰間的長劍。“人總是要搏一搏，哪怕希望渺茫。”就這樣，這個敢和命運抗爭的冒險家開始了最後一次冒險。
猶如天堂的雷霆一般，張星虎朝拔劍襲來的魏岷大吼一聲，僅憑掀起的氣浪就把那位曾經不可一世的督公阻住。周圍不少官兵都嚇得跌坐在地上，大小便失禁；竟然還有幾人被這一吼嚇破了膽，當場死去。
魏岷臉色煞白，但還勉強能挺住。他挽個劍花，再次襲來。這次張星虎沒有手軟，用兩隻大手一把捏住魏岷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你……去死吧！”雖然語言能力有一部分退化成戰鬥能力，但他的虎臉因悲憤而扭曲，並沒有忘記身負的血海深仇。
“你想殺就殺吧……”魏岷慘白的臉上，突然迸出詭異的笑容，渾濁的眼珠中，隱隱流動著狡黠的光：“反正我就算死了，也還會有代替品……”
他滿以為這樣會讓張星虎發愣，但沒想到，張星虎沒有絲毫猶豫，一下將他扯成兩半。
“父……親……大……人……”張星虎走到捆綁張懷忠的柱子麵前，一下跪倒在地上。張懷忠已經不能再說話，但眼神中帶著嘉許和欣慰。那眼神就這樣凝固在那裏，成為永恆――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親手撕碎仇人、又眼看最後親人離世，張星虎感到身心空前乏力，昏倒在地上。他的身體，逐漸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四處躲藏的官兵中，開始有膽大的人探出頭來看動靜。見隻有張星虎一絲不掛地倒在地上，他們略微放了心。敢於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的淘金者是無處不在的，有人啐口吐沫，重新握起兵器，朝張星虎走去，準備立下大功。
“如果不來送死，就不會死啊！”一個人從後麵拍拍他的肩膀。
他迴頭一看，隻見一個冷峻的年輕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還沒來得及訝異這有如鬼魅的行蹤，他的頭就被轟碎。混合著血肉的碎片，噴濺得到處都是。
“雷，你剛恢複點就……”
“老大，這種人不用跟他廢話，直接撲殺就ok。”雷甩甩手，道。龍先生見到白虎從天而降，便和雷趕來，時間還挺合適。
“好吧好吧，隨你了。不過記住，你不能再多用力量了，否則會更快把蘭德爾喚醒，你就進入沉睡狀態。”
雷嘻嘻一笑：“記住了！不過似乎也沒有事了吧？手刃仇人、大仇得報，我們把他帶走就行了。”
“太天真了！”龍先生搖搖頭，神情中蘊含著無限的笑意。
“難道……這魏岷還不是真身？”
“魏岷的真身？”龍先生笑了起來，“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魏岷還難說呢！”
“什麽？！”雷一愣。
“別忘了，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雷沉默了。
龍先生脫下外套，裹起張星虎，然後對雷說：“別發愣了，咱們把這裏‘打掃’一下，然後去解開真正的謎底。”
“好，除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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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巨大的流星，閃爍著不祥的紅光，從天空劃過，直向皇宮墜來。
皇帝從夢中驚醒，半晌，還感到一陣陣心悸。“我是怎麽了？為何心如此不安？隻因為昨晚看到那樣的星象嗎？很久以前，我是不信這套無稽之談的，怎麽也潛移默化相信了？”他喚來小太監，端來金盆洗把臉，心驚肉跳的感覺總算減退，但心裏還是不踏實。
他突然驚覺，向來寸步不離侍候自己的魏岷不見了，連忙問道：“魏公公哪去了？”
“迴稟陛下，魏公公去西四監刑去了。”順眉順眼的小太監畢恭畢敬地答道。
“哦、對……張懷忠還沒死呢……”皇上這才鬆了口氣。他陪戴上代代相傳的皇權象征――刻畫著七隻眼睛的麵具，更衣準備上朝。這麵具大有來頭，因大順首位皇帝李自成被射瞎一隻眼，便格外愛惜碩果僅存的一隻眼，征集天下能工巧匠打造了這隻麵具，讓敵人無從分辨眼睛在哪裏，而從麵具裏麵卻能準確無誤地看到外麵的一切，還不阻礙正常唿吸、進食。李自成死後，這麵具作為皇帝的一部分被繼承下來，成為大順皇帝的象征。
將近中午，魏岷突然歸來。從他急匆匆的腳步判斷，定然出了大事。
“陛下！大事不好！”淚水，從魏岷眼中不斷流淌，似乎那是漏水的抽水馬桶。
“何事如此驚慌？而且，你為何痛哭流涕？”
“哭？這就是哭嗎？怪不得有種熟悉的感覺……”魏岷用手指沾了點淚水，放入口中咂咂滋味，自言自語道。
皇上仔細打量著魏岷，突然一顫，大叫道：“你、你、你……是20號！”
“我已經是第20個了呢……”魏岷點點頭，“剛才7號已經死在刑場，我才被喚醒。”
“是誰幹的？！這麽大膽！”皇帝一拍龍椅，大怒道。
魏岷指指自己的腦袋：“7號殘存的記憶已經傳到我這裏，可我無法理解……不過敵人很強大，皇上還是去避一避吧！”
“避？朕憑什麽要避？！朕才不怕……”皇上本要大發雷霆，可琢磨了一下，又平息怒氣，坐了下來：“也好吧……最近接連損失精英人馬，看來逆賊實力也不容小覷。”
“嗯，聖上英明！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就這樣，魏岷攙扶著皇上，迴到寢宮，掩好門窗，走進一個巨大的紅木櫃子。他們在櫃子裏同時扳動左右的龍型浮雕，腳下的地麵開始平穩下沉。他們通過這個機關來到地下，由皇上帶路，沿著仿佛沒有盡頭的黑暗甬道一直走，終於來到一扇金屬製成的大門前，門中央有個凹陷，形狀像是隻有四指的手。皇上把食指、中指並攏，放在門上凹陷處，隨著幽幽藍光，大門開啟了。
門後是一個稍寬的甬道，頭頂有不明發光體照明，兩側密密麻麻排列著許多高大的玻璃容器，裏麵用不明溶液浸泡著一具具成長到不同狀態的人類軀體，似乎都在沉睡。穿過這甬道，是一個空蕩蕩的圓形大廳，四周排列著許多扇門。皇上打開其中一扇門，進入布置得簡潔而舒適的一個房間，在一張床上躺了下來。魏岷則在一旁小心侍立著。
“你出去，我要一個人靜一下！”皇上一擺手，魏岷連忙躬身後退出房間，並帶上房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皇上睜眼醒來，胸中一陣煩惡。他大聲唿喚魏岷，卻沒人答應，於是自己下床來到大廳。
空蕩蕩的大廳裏寂靜無聲，突然，一個人影投在牆上。
“是魏岷嗎？嚇死朕了……對了，你給朕找給懂天文地理的，解解昨晚的星象……”
“不用找了。”一個清冷、威嚴的聲音說道，“兇星布滿天空，巨大的流星出現。在真相的麵前，兇星失去了光芒而落下……人們稱之為‘審判’。”
當旭日再次東升的時候，守了一夜的雷終於鬆了口氣。以他的經驗，那些家夥們一般是不會選擇白天進攻目標的。
“老大，那些家夥到底是什麽？”
“你看不到嗎？”龍先生反問道。
“看是看得到，可是……”雷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可是……那些家夥……不是妖魔，也絕對不可能是人啊！”
“你看得挺清楚的啊？”龍先生一笑，“沒錯，那些家夥不是妖魔也不是人，而是安裝了生體器官的機器人，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cyb。”
“可是，這個時代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阻隔世界的巨大障礙層、克隆人、偵查用機器鳥，再加上這些生化人，這些東西如果單獨出現，那的確很奇怪；但把它們放在一起，線索不就能串聯起來了麽？”
“老大……您的意思是？”雷的聲音在微微顫抖，顯然他也猜測到了那個答案。
龍先生一笑，笑容中充滿嘲諷：“每個人都想讓世界按照自己的規則來運行，腳踏實地的人會從現在開始努力，相信希望的人會用雙手創造明天；但是，還有些投機取巧的人，總想去改變過去。曆史的教訓成了提前預知的占卜、連小孩都知道的知識成了寶貴的前沿科技、前人窮盡時間和精力積累的經驗成了信手拈來的新鮮創意……在古人麵前擺出一副從天而降的神人的姿態，這感覺難道不威風麽？就是這樣，古代，成了那些帶著貪婪**的時空淘金者的冒險天堂。”
“難道……就不會是偶然嗎？”
“你自己說這話都沒底氣呢！其實看到那屏障就會明白，這是由於有計劃、有預謀的行動。在充滿無限可能的時空中找個守護者看不到的地方，還是有可能的。雷，你在想什麽？”望著臉上神情變幻不定的雷，龍先生帶著笑意問道。
“老大，你純粹是明知故問嘛！”雷也在笑，不過眼中隱約閃爍著寒光，“絕對不能饒恕！雖然他的所作所為影響不到我們的曆史，但對於這個平行世界的人來說，一切都是真實。”
“那你從現在起就要做好準備了。”龍先生一指昨晚戰鬥的方向，“來了！”
說話間，山那邊騰起9個黑點，直撲村莊而來。他們全身都是蒼白色的，纏繞著繃帶一樣的東西，就連臉也遮掩起來，隻在眼睛的位置留了孔；背後有著天鵝一樣的寬大翅膀，飛起來的樣子像禿鷹，幾乎不怎麽撲打翅膀，隻是平平張開雙翼，依靠上升氣流在空中滑翔。幾分鍾內，他們就抵達村子，圍成一圈，在眾人歇腳的院子上空盤旋。
雷站在院子中央，擺出防守架勢，警覺地望著頭頂。突然，不知道是有人沉不住氣，還是他們的戰略部署，一個家夥伸直雙臂，猛撲下來。
雷向側麵一閃，靈巧地讓過他手臂前端誇張的利爪，然後轉到他的後方，飛腿連踢。別看並不強壯，雷對自己的力量卻很有信心，可以說任何一擊都可以開碑斷石。但幾腳踢在那怪家夥的後背，竟然不疼不癢似的，連晃都沒怎麽晃。
“是我的力量減弱了，還是這家夥……”正在想，那家夥轉了過來，張開用來代替手指的五根利爪，想要夾雷。雷原地高高躍起，踏在他手臂上，然後翻個筋鬥，跳過他的頭頂，再次出腿踢他後背，可這一擊還是如同泥牛入海一樣。
與此同時，剩下8個怪家夥則落了下來，將龍先生圍在中央。他們的翅膀折疊收縮在背後，套著一節節金屬環的雙臂像猩猩一樣垂在身前，與龍先生對峙著。突然，一個家夥的嘴如同某些昆蟲的嘴一樣上下張開了，露出血盆大口和滿口尖利牙齒，其他家夥也跟著齜起牙。他們的喉嚨裏突然發出咕嚕嚕的怪鳴，一仰脖，一齊嘔吐出綠色腥臭粘液。可他們卻在瞬間失去了目標，龍先生已經移動了圈外，一仰手，空中就被無數無形的刀刃斬過。將物體連同他們所在的空間一起切裂，可是他的拿手好戲。那些怪家夥先是靜止不動，接著部分肢體開始滑移，繼而獻血狂噴，劈裏啪啦倒在地上。
雷見龍先生一下擺平8個，自己卻連一個都對付不了，有些急了。他跳上怪家夥的肩頭，張開五指一把揪住他的頭，硬扯起來。可那家夥的脖子像是柔韌度極佳的橡膠製成的一樣，被拉得好長也還是不斷。怪家夥試著甩了幾下，見怎麽也不能將雷甩脫，就從手臂中拔出長刀，朝雷砍去。不過他也倒黴，等於給正一籌莫展的雷送去了武器。雷的手像鐵鉗般，死死捏住長刀，然後一把奪下，朝怪家夥的頭頂插落。怪家夥立刻失去行動能力，雷還怕怪家夥沒死透，扳著刀柄用力攪了幾下，見他確實不再動，才跳了下來。
“骨骼和外殼是某種韌性很強的合金製造的，裏麵包裹著肌肉和**器官。”龍先生拈著沾血的碎片說道。
雷將那個屹立不倒的怪家夥踢躺下：“為什麽非喜歡用生體加機械的設計呢？純機械不好嗎？”
“也許是個人風格吧？你看，沒有精密設備，是製造不出這些東西的，看來那個操縱一切的人不是光把意識帶到古代，而是還隨身攜帶了一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了。”
雷道：“我倒有點迫不及待想見見這家夥了呢！處心積慮製造了一切，不知道他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啊……始終是雙刃劍呢！”龍先生歎道。
雷點點頭，他的思緒不由飛迴那個已經成為久遠迴憶的地方。**，在推動人類不斷探索、求知的同時，也產生了最初的邪惡……
兩人默不作聲地把碎片歸攏到一起，就地掩埋。等到上官青雲等人起床，根本不知道這裏已經又發生了一場戰鬥。
龍先生找到上官青雲：“上官先生，我想跟你商量點事。”
上官青雲一拍胸脯：“恩公請講，隻要是在下能做到的，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倒也不是那樣的事。照我們這樣的走法，估計十天半月也到不了京城，我想先帶這孩子去京城，你看可以嗎？”
“這孩子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到京城呢！恩公，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來生來世也報答不完啊……”上官青雲的眼睛一下濕潤了，跪在地上要給龍先生磕頭，卻被龍先生扶住：“那就請你們放心好了，我保證會讓他安全。”
“我們不相信恩公，還能相信誰？”上官青雲拉過還有些發愣的張星虎，“星虎，快來叩謝恩公！”
張星虎跪倒便拜，龍先生也將他攔住：“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了，這孩子資質不錯，拜我為師怎麽樣？”
這話是張星虎求之不得的，他當即便正經八百地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在上，受徒兒三拜！”
“那好，我這迴就更得帶你去京城了。”龍先生笑道。
“星虎，你既然拜師了，從今往後可要聽師傅的話啊！”上官青雲撫摸著張星虎的頭發，囑咐道。
“嗯！”
“那我們準備出發吧！上官先生，你和其他人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吧！其實，忘了過去，開始新的平凡生活，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恩公，實話說，能夠保全張將軍一支血脈，我等死而無撼！讓我們忘記過去，卻是萬萬不能！這裏的兄弟，都是誓死追隨張將軍的，如果貪戀安逸，也不會來到這裏！”上官青雲這麽一說，其他幾人也振臂大唿：“對！”
龍先生見群情激憤，怕他們會以死相殉，或是找什麽官府拚命，隻好想出個緩兵之計，道：“那這樣吧……你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潛伏起來，說不定將來張公子還有用到諸位的一天呢……”
這麽一說，這些熱血漢反而冷靜了下來。上官青雲琢磨了一下，點頭稱是：“不愧是恩公，果然深謀遠慮，吾等居然沒考慮到未來大計……我們就聽從您的吩咐，找地方休養生息，如果將來有用到我們的一天，一定不要忘了我們！”
“好的。”龍先生伸出手，見上官青雲不懂得握手，便改口說：“我們擊掌為誓！”
兩隻手拍在一起，這就是努力生存下去的契約。
7.淩遲
隻要知道確切坐標，即便遠隔千裏，也可以在瞬間抵達，這就是空間跳躍的好處。通過衛星確定了京城的位置，並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樹林作為落腳點後，三人轉瞬間便由小村來到京城。
“你們倆等在這裏，我出去打探一下情況。”龍先生讓雷和張星虎留在樹林裏，自己一個人來到街上。
此時大約是上午十點，街上人頭攢動，不約而同湧向一個方向。龍先生找人一打聽，原來他們都是去西四刑場，看行刑。
“您是打外省來的吧？這熱鬧可得好好瞧瞧啊！嘿，一刀一刀把人活剮了，真解氣！”那個士紳模樣、滿麵油光的胖子眉飛色舞地說著，仿佛不是去觀看血腥殘酷的刑罰，而是去戲園子聽戲一般。
正說著，有個儒生打扮的黃臉瘦子過來給胖子作揖：“張老爺，早，您老也去看行刑？”
“是啊，前兩天來晚了，沒瞧清楚，今兒早點出來好瞧仔細。”
“您說這張懷忠可惡不可惡，沐浩蕩皇恩，享榮華富貴，居然還敢勾結異族，意圖謀反！這種卑鄙無恥之徒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民憤！小生若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一定要親手斬上他兩刀！”一邊說，瘦子還一邊以受做刀，用力揮舞，仿佛真在斬殺一般。
“劉老弟，你有這拳拳報國之心，真是可敬、可敬！”胖子抱拳笑道，“聽說前兩天排在頭裏的人都在爭搶張狗賊的肉，老弟沒弄上一塊？”
“慚愧、慚愧……小生恨不能生啖賊肉，可既無銀兩購買，又無力氣擠到前麵爭搶……”
龍先生再也不忍聽下去了，轉身悄悄離開。而一胖一瘦兩個人還在熱火朝天、吐沫飛濺地聊著。龍先生迴到原來的樹林，卻發現雷和張星虎都不見了，原來的地方隻橫陳著幾具戴麵具的屍體。
*********
就在龍先生去打探消息時，雷和張星虎在樹林裏找個蔭涼地方坐下來。龍先生不在場，雷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張星虎好奇地望著這個外表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兩三歲、有時活潑開朗，卻又不時散發出駭人殺氣的少年。突然，雷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出來！”
張星虎一愣，但他馬上就明白雷不是對自己說。一群烏鴉“呀呀”叫著，從上空飛過。一個身著黑袍、戴著魔法師似的黑色尖帽、臉上覆蓋著麵具的人已經悄然出現。他的麵具由銀色金屬製成，頭頂正中是一隻碩大無朋的抽象化的獨眼，下麵還有各帶兩道血痕的紅色眼睛，最下方是咧得特別大的猩紅笑嘴。
“跟我們走一趟吧！”那個人不懷好意地笑了，從他身後，呈扇形閃出6個人，也是類似裝扮，隻是麵具上隻有一隻獨眼，不像首領那樣威嚴。“少條胳臂、缺條腿不要緊，斬！”首領一聲令下，那些人紛紛掏出短刀，刀身微微泛起綠色光芒。
“高振動粒子刀，有意思……”雷在冷笑，不過眼神中漸漸聚集起殺意。
“那個孽種？”一個嘶啞的聲音問道。
“抓活的，然後可以拿到那裏和他的全家一起宰了，還來得及。”首領的話語中絲毫沒有憐憫和同情。
“那個攔路的家夥呢？”
“殺！”
雷哼哼一笑：“殺？死的會是你們，給我落於地獄吧！”
“烈風！”隨著首領一聲斷喝，一個矮小漢子怪叫著，手握短刀突刺過來。
雷眼明手快，身子一側，讓過他的刀，一把抓住他的臉，另一隻手出拳重重擊在他腹部，那人慘叫一聲，一下癱軟下來。這時，另外兩個家夥又多掏出兩把刀，各持雙刀飛奔過來。雷拽住剛才那人的手臂，然後將他掄起來，朝襲來的人狠狠投擲出去：“神州靈山――崩落碎！”
“嘭”的一聲，三人結結實實撞在一起，接著便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三人落地後如一灘爛泥一樣，再也動彈不了。首領和剩下三人並不關心自己同伴的安危，連看都不看，但被雷的威猛震懾，一時也不敢貿然進攻，隻是重新結成t字陣型，三個手下散在首領前方、兩翼。
“再來啊！”雷的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但那笑容突然僵在那裏。他瞪大眼睛，捂著胸口，彎下了腰，開始喘起粗氣，頭發也開始由白變黑。
“你怎麽了？”張星虎奔到他身邊，急得要哭。雖然隻有短暫相處，但從小就缺乏朋友的他已經把雷這救命恩人視作兄長、偶像。
“我沒事……”雷一擺手，不過聲音一下衰弱許多，看得出來，他是在勉強支撐著，身子有點搖晃，一隻眼睛已經由藍變迴黑色。“糟了……你怎麽偏偏要在這個關鍵時刻醒來……”雷捂著眼睛，暗叫不好。
敵人顯然已經注意到雷身上的變化，就連首領也從黑色長袍內拔出腰刀，趁機攻了過來。雷飛起一腳，踢開迎麵撲來的第一個人，然後一推張星虎，喝道：“快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張星虎還在猶豫，雷大叫：“別發愣了！我一個人沒事的！”張星虎這才撒腿朝反方向跑去。立刻有一個人撇下雷，朝張星虎追去，不過正中雷的下懷。雷出手成爪，從他背後，一擊穿透他的胸膛，那人眼見不活了。
“隻能速戰速決了……你可千萬別醒啊……”雷一麵暗暗祈禱，一麵加快攻勢。他從屍首身邊拾起兩把短刀，朝剩下的三人奔去。他閃過兩名手下，直擊首領，手下立刻奔過來解救首領，但雷腳下突然一停，張開雙臂，將手中雙刀朝兩人擲去；那二人隻顧著跑，沒想到雷本來就不是刺殺首領，猝不及防，短刀當胸穿過，立馬斃命。
“原來你這麽狡猾，怪不得18號也會敗在你們手上！”首領舞開腰刀，朝雷砍過來。
雷就地一滾，用腳挑起地上的短刀，向首領胸前踢去，然後順手拾起雙刀，撲了上去。
“身手不錯！”首領對雷微微一點頭，“不過，我可和18號不一樣！”他撕開自己所穿的黑色長袍，露出裏麵的金屬身軀。
雷並不驚訝，因為自從雙刀一刺到首領的身體，他就知道情況大概是怎麽迴事了。“可惡的半機器人！”他扔掉雙刀，出拳擊在首領胸前。不過一陣疼痛傳來，他馬上縮迴通紅的拳頭，忍痛朝拳頭上嗬氣。首領不知道是雷因為強行抑製自己身體的變化所以導致力量嚴重下降，大笑道：“自不量力，自討苦吃！”
雷也不惱怒，突然拔腿朝另一個方向跑去。首領哼了一聲，扯掉長袍，追了上去。
雷隻是為了把他引開，好讓張星虎能跑遠點，所以故意帶著他在樹林附近兜圈子。等他慢下來，就翻迴去故意挑逗、羞辱幾下；等他追過來，就跑快點。一直等龍先生迴來找他們，雷還引著那首領在附近轉。
“老大，幫我幹掉後麵的！”見到龍先生，雷總算鬆了口氣，找個樹下坐下來歇息。
龍先生也看到了那個半機器人，伸手一指，立刻揚起一陣紫色暴風，將他卷在半空，動彈不得。龍先生一揚手，撕開那麵具，發現麵具下麵的臉竟然還是魏岷的樣子，隻是比那晚見到的略微年輕些。
“又是克隆人？而且還是被改造過的……”雷啞然失笑。
“到底是誰製造了你們？真的魏岷在哪裏？說，不然捏扁了你！”龍先生一握手，那紫色的束縛立即收縮，使金屬身體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外殼多處癟了下去。
可那克隆人竟然寧死不屈，還在臉上擠出詭異的笑容：“你們……別想知道！”說完，他的身體開始發出刺眼的光。
“自爆？沒用的。”龍先生搖搖頭，紫色暴風中央產生了一個黑洞球體，將那光連同克隆人的身體一道吞沒，然後縮小、消失。
龍先生雙手插兜，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過，走過來，四處望了望，問雷：“張星虎呢？”
雷一拍腦門：“呀，我讓他先跑，不過不知道跑哪去了！”
“沒關係，我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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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星虎沒命地跑著，終於來到街上。可平時熙熙攘攘的街上竟然空蕩蕩的，各家店鋪都上了門板關張，連個人影都難尋覓。好不容易找個掃街的白胡子老頭，他又年紀大了耳朵聾，折騰半天才弄明白張星虎問什麽：“你是問人都上哪去了啊？他們都看熱鬧去了！西四刑場，把張懷忠一家老小千刀萬剮。我是見多了，別管立了多大功，隻要皇上一道旨意，哢嚓一聲，就掉了腦袋。作孽呦！”老頭顫顫巍巍的，搖頭一個勁歎息。
張星虎險些昏死過去，但為了最後見父親一麵，也為了看到真正的仇人，他還是硬撐著朝西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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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極品錦緞官服的魏岷撇著嘴，邁著方步，在一群麵帶諂媚之色的護衛陪同下，大搖大擺地走到西四牌樓東側的一座小角樓。這裏，曆來是刑部司官、監刑禦史和錦衣衛官佐，以及縣城官員發號施令之所。由於是權傾朝野、人稱“九千歲”的魏岷監刑，大小官員人等更是不敢怠慢，天沒亮就到此候著。見到魏岷到了，更是一個個恭敬地行禮，恨不得能趴到地上舔魏岷的腳、管他叫祖宗。
張懷忠全家三百多口中，遠親和沒什麽血緣關係的下人都被皇上恩準砍頭，而兩位夫人、五位公子、三個小姐、六名得力部將，則和張懷忠一道淩遲處死。刑場已經用了兩天，築起的高台上，鋪著一層猩紅地氈，已經沾染上不少鮮血，幹涸後形成一片片黑色汙漬。一根根綁人用的柱子戳在地上，也因飽飲熱血而變得黑紅。全副武裝的官兵已經在行刑台周圍圍成大圈，把觀看行刑的老百姓攔在台外十多丈遠處。京城的老百姓，大多都聽信皇帝張布的榜文，認為張懷忠是賣國、造反的逆賊，懷著憤恨的心情來看熱鬧。反倒是外省的人少受蒙蔽，以沉痛心情來送別這位勞苦功勞、愛民如子的好將軍。
時辰還沒到，魏岷便喚來手下，道：“灑家昨夜陪皇上夜觀星象，見大星，赤色，光芒有角，自西方流於東方，墜於城內，三投再起，隱隱有聲。皇上則疑為不祥之兆，因此今天不來監刑，並命速速行刑，免生後患。”
於是，連鑼鼓、號炮都沒用，劊子手直接用大筐抬來張懷忠等十七人，縛在柱上，開始動手。淩遲，第一天割357刀，第二天割1500刀，第三天，再割1500刀，總合3357刀之數。為了讓自己痛恨的張懷忠多痛苦一陣，魏岷特地吩咐不把張懷忠的眼睛用割下的眼皮遮住，還把對著家人、部將捆縛，讓他親眼看他們淒慘死去。
那些人都隻剩一口氣，劊子手們快刀紛飛，比賽似的割著他們身上的肉，最後用虎頭巨斧砍下他們的頭顱，高懸起來示眾。不明真相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喝彩。
張懷忠還有意識殘存，辛酸而又無奈地默默注視著這一切。還好，小兒子張星虎總算逃出這場劫難，這孩子從小就沒了娘，又不合群，總受大孩子欺負，如果能生還，也不算命苦……就這樣，他任憑刀子在自己身體上切割，卻還帶著笑一樣的神情。這不是麻木，而是欣慰……
張星虎遠遠看到人群，不顧一切奮力鑽了進去。當他衝到最前麵時，正好看到其他人都被砍了頭，而閃耀著金色光芒的虎頭巨斧也朝張懷忠頸上砍落。
“父親大人！”他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
“哦？小孽種自投羅網？”魏岷趕忙示意暫停行刑，然後調兵包圍張星虎。
雖然淚水止不住在流，但張星虎並非在無助哭泣，當他看到坐在角樓之上發號施令的魏岷時，憤慨之火已經燃燒到極點。
“父親大人還曾模仿嶽飛，在背上刺了精忠報國四字，想不到到頭來下場比嶽飛還慘！這是什麽世道！為什麽忠臣會引頸受戮，而卑鄙小人則高高在上？”刹那間，他已經超脫個人恩怨。
官兵手持大刀長槍，似乎並沒覺得抓住一個小孩有什麽困難，能在魏岷麵前幹淨利落地創下這一功勞，說不得還會受到賞賜。
可是張星虎胸前突然綻放出白光，那白光直升到天空，擊在雲層之上，隱隱發出隆隆雷聲。接著，天空昏暗下來，剛才還有些烤人的太陽一下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雲，像是被什麽東西撕了一個大口子，萬道金光從中射了出來。
“那是什麽？！”就連魏岷都萬分驚訝，站了起來，仰望天空。
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傲嘯，一隻白色巨虎從時空的裂縫中鑽了出來，朝大地撲落。
破邪的白虎，降臨了。
8.流星、切裂夜空
巨大的白虎落到街上，頓時壓塌了一大片民房。大地，如地震一般晃動不已，許多人站立不穩，一下跌倒。本來是來瞧熱鬧的人們突遭變故，愣了一陣才迴過味來，開始尖叫、哭喊著四散奔逃。倉皇逃竄的人群互相踩踏，頃刻間死傷無數。即便是沒有馬上潰散的官兵，也大多筋骨酥軟，不住後退，根本顧不上再抓張星虎。
就在這時，魏岷無比尖銳的怪叫一聲，解下披風，從角樓二層躍下，踩著官兵的頭飛跑，直奔張星虎而來。
他張開瘦削幹枯的手，一把抓住張星虎胸前白光的源泉。他並不知道這是手機，隻當作是玉石之類的護身符，狠命用力一捏，手機“哢嚓”一聲碎了。但白光卻沒有就此消失，反而如同容器被打破一樣噴湧出來。
在似乎失去意識的張星虎胸前，浮現了一個綠色的光團。光團的中央開始閃光，然後最外圍一圈亮起，接著開始有光線在中間交織。一道、又一道，光線先是組成x型，即而上下兩端繼續連接，外形酷似表示“無限”的∞符號。當這符號出現時，白虎朝天大吼，張星虎也跟著吼叫起來。所有白光開始凝聚，像保護罩一樣，將張星虎全身包圍，魏岷詫異萬分，鼓足勇氣撲了上去，卻被彈了出去。
在白光的包圍中，張星虎越升越高，一直飛到白虎麵前。白虎張大嘴巴，將包裹著張星虎的光球吞入口中，圓睜的怒目中，閃爍起猩紅的兇光。接著，白虎的形體開始變得模糊，並逐漸縮小，最後隻剩渾身泛著白光的張星虎漂浮在空中。他的身體不自然地痙攣著，開始是蜷縮，最後咆哮一聲，徹底舒展。與此同時，他的背後，張開了6對白色的光之翼。那翼很快便收納迴體內，他瘦小的身體開始膨脹，並產生了令人畏懼的變化。他與白虎融為一體，變成半人半虎的樣子。在那絕對不屬於人類的發達肌肉上，是華麗的白色皮毛和象征王者尊嚴的黑色花紋；而那皮毛和花紋之中，則隱隱透著不祥的光澤。緊接著，白色的輕便鎧甲，開始在他身上自動滋生。
等變化之後的張星虎再次降落地麵，魏岷已經有了某種預感――他的末日就快到來了。但魏岷還是不死心，懷著僅存的僥幸心理，抽出了懸掛在腰間的長劍。“人總是要搏一搏，哪怕希望渺茫。”就這樣，這個敢和命運抗爭的冒險家開始了最後一次冒險。
猶如天堂的雷霆一般，張星虎朝拔劍襲來的魏岷大吼一聲，僅憑掀起的氣浪就把那位曾經不可一世的督公阻住。周圍不少官兵都嚇得跌坐在地上，大小便失禁；竟然還有幾人被這一吼嚇破了膽，當場死去。
魏岷臉色煞白，但還勉強能挺住。他挽個劍花，再次襲來。這次張星虎沒有手軟，用兩隻大手一把捏住魏岷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你……去死吧！”雖然語言能力有一部分退化成戰鬥能力，但他的虎臉因悲憤而扭曲，並沒有忘記身負的血海深仇。
“你想殺就殺吧……”魏岷慘白的臉上，突然迸出詭異的笑容，渾濁的眼珠中，隱隱流動著狡黠的光：“反正我就算死了，也還會有代替品……”
他滿以為這樣會讓張星虎發愣，但沒想到，張星虎沒有絲毫猶豫，一下將他扯成兩半。
“父……親……大……人……”張星虎走到捆綁張懷忠的柱子麵前，一下跪倒在地上。張懷忠已經不能再說話，但眼神中帶著嘉許和欣慰。那眼神就這樣凝固在那裏，成為永恆――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親手撕碎仇人、又眼看最後親人離世，張星虎感到身心空前乏力，昏倒在地上。他的身體，逐漸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四處躲藏的官兵中，開始有膽大的人探出頭來看動靜。見隻有張星虎一絲不掛地倒在地上，他們略微放了心。敢於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的淘金者是無處不在的，有人啐口吐沫，重新握起兵器，朝張星虎走去，準備立下大功。
“如果不來送死，就不會死啊！”一個人從後麵拍拍他的肩膀。
他迴頭一看，隻見一個冷峻的年輕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還沒來得及訝異這有如鬼魅的行蹤，他的頭就被轟碎。混合著血肉的碎片，噴濺得到處都是。
“雷，你剛恢複點就……”
“老大，這種人不用跟他廢話，直接撲殺就ok。”雷甩甩手，道。龍先生見到白虎從天而降，便和雷趕來，時間還挺合適。
“好吧好吧，隨你了。不過記住，你不能再多用力量了，否則會更快把蘭德爾喚醒，你就進入沉睡狀態。”
雷嘻嘻一笑：“記住了！不過似乎也沒有事了吧？手刃仇人、大仇得報，我們把他帶走就行了。”
“太天真了！”龍先生搖搖頭，神情中蘊含著無限的笑意。
“難道……這魏岷還不是真身？”
“魏岷的真身？”龍先生笑了起來，“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魏岷還難說呢！”
“什麽？！”雷一愣。
“別忘了，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雷沉默了。
龍先生脫下外套，裹起張星虎，然後對雷說：“別發愣了，咱們把這裏‘打掃’一下，然後去解開真正的謎底。”
“好，除菌、開始！”
**********
一顆巨大的流星，閃爍著不祥的紅光，從天空劃過，直向皇宮墜來。
皇帝從夢中驚醒，半晌，還感到一陣陣心悸。“我是怎麽了？為何心如此不安？隻因為昨晚看到那樣的星象嗎？很久以前，我是不信這套無稽之談的，怎麽也潛移默化相信了？”他喚來小太監，端來金盆洗把臉，心驚肉跳的感覺總算減退，但心裏還是不踏實。
他突然驚覺，向來寸步不離侍候自己的魏岷不見了，連忙問道：“魏公公哪去了？”
“迴稟陛下，魏公公去西四監刑去了。”順眉順眼的小太監畢恭畢敬地答道。
“哦、對……張懷忠還沒死呢……”皇上這才鬆了口氣。他陪戴上代代相傳的皇權象征――刻畫著七隻眼睛的麵具，更衣準備上朝。這麵具大有來頭，因大順首位皇帝李自成被射瞎一隻眼，便格外愛惜碩果僅存的一隻眼，征集天下能工巧匠打造了這隻麵具，讓敵人無從分辨眼睛在哪裏，而從麵具裏麵卻能準確無誤地看到外麵的一切，還不阻礙正常唿吸、進食。李自成死後，這麵具作為皇帝的一部分被繼承下來，成為大順皇帝的象征。
將近中午，魏岷突然歸來。從他急匆匆的腳步判斷，定然出了大事。
“陛下！大事不好！”淚水，從魏岷眼中不斷流淌，似乎那是漏水的抽水馬桶。
“何事如此驚慌？而且，你為何痛哭流涕？”
“哭？這就是哭嗎？怪不得有種熟悉的感覺……”魏岷用手指沾了點淚水，放入口中咂咂滋味，自言自語道。
皇上仔細打量著魏岷，突然一顫，大叫道：“你、你、你……是20號！”
“我已經是第20個了呢……”魏岷點點頭，“剛才7號已經死在刑場，我才被喚醒。”
“是誰幹的？！這麽大膽！”皇帝一拍龍椅，大怒道。
魏岷指指自己的腦袋：“7號殘存的記憶已經傳到我這裏，可我無法理解……不過敵人很強大，皇上還是去避一避吧！”
“避？朕憑什麽要避？！朕才不怕……”皇上本要大發雷霆，可琢磨了一下，又平息怒氣，坐了下來：“也好吧……最近接連損失精英人馬，看來逆賊實力也不容小覷。”
“嗯，聖上英明！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就這樣，魏岷攙扶著皇上，迴到寢宮，掩好門窗，走進一個巨大的紅木櫃子。他們在櫃子裏同時扳動左右的龍型浮雕，腳下的地麵開始平穩下沉。他們通過這個機關來到地下，由皇上帶路，沿著仿佛沒有盡頭的黑暗甬道一直走，終於來到一扇金屬製成的大門前，門中央有個凹陷，形狀像是隻有四指的手。皇上把食指、中指並攏，放在門上凹陷處，隨著幽幽藍光，大門開啟了。
門後是一個稍寬的甬道，頭頂有不明發光體照明，兩側密密麻麻排列著許多高大的玻璃容器，裏麵用不明溶液浸泡著一具具成長到不同狀態的人類軀體，似乎都在沉睡。穿過這甬道，是一個空蕩蕩的圓形大廳，四周排列著許多扇門。皇上打開其中一扇門，進入布置得簡潔而舒適的一個房間，在一張床上躺了下來。魏岷則在一旁小心侍立著。
“你出去，我要一個人靜一下！”皇上一擺手，魏岷連忙躬身後退出房間，並帶上房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皇上睜眼醒來，胸中一陣煩惡。他大聲唿喚魏岷，卻沒人答應，於是自己下床來到大廳。
空蕩蕩的大廳裏寂靜無聲，突然，一個人影投在牆上。
“是魏岷嗎？嚇死朕了……對了，你給朕找給懂天文地理的，解解昨晚的星象……”
“不用找了。”一個清冷、威嚴的聲音說道，“兇星布滿天空，巨大的流星出現。在真相的麵前，兇星失去了光芒而落下……人們稱之為‘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