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喝粥口味感覺不對的小天使嘛o(* ̄︶ ̄*)o?  蘇舟失去了對手腳的控製, 渾身僵硬的像根木頭,他情不自禁的動了下喉結,甚至覺得他的耳邊隱約傳來了那個自信溫和的舅舅發出了無法抑製的哽咽聲。


    “老王,我沒事,我真的沒事……”陳清凡閉著眼說。


    “老王, 我們都懂,體育競技就是這麽殘酷的一種東西, 任何一種競技都是以追求冠軍為目的的,足球、羽毛球、排球……這些在中國廣受關注的運動, 哪個不是拿到過世界冠軍, 曾經傲視群雄的項目?但是乒乓呢……”


    是啊, 乒乓呢。


    明明中國才是其發源地的乒乓呢……1


    陳清凡自嘲的咀嚼著這幾個字, 他甚至開始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自從一個多月前, 他就因這場和德國的友誼賽而操碎了心, 加上最近心愛的外甥又在球場上遭了意外, 甚至一度被判斷為可能終生不醒,他又是心焦意亂的幾夜沒睡, 肉體和精神早都達到了的極限。


    現在, 他終於是繃不住了。


    老王在話筒裏的大喝聲逐漸遠去,陳清凡的眼前一片通紅, 腦中刺痛無比的迴響著和他的大弟子的那些對話。


    【再過幾周的和德國的那場友誼賽, 石青, 你作為大將怎麽樣?】


    【……教練, 抱歉,幾周後我正好有事。】


    【什麽事?】


    【…………我……我哥哥他和齊魯東泰簽約了,比賽那天正好是他和球隊簽約的記者發布會,我們全家都要去替他祝賀…】


    【…………這樣。】


    【……恩。】


    這些弟子像是以為他完全不關注足球似的,陳清凡在心裏自嘲的想,現在根本不是轉會窗口開啟的時候,也不是賽程過半或賽季開始的時候,怎麽可能會簽入新球員,搞什麽簽約記者會。


    隻是不想比賽罷了,而怯於比賽的原因他也知道。


    陳清凡平時並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弟子的謊話如此明顯,依照他的性子,本來是不會去再接話頭或是揭穿的,可是……


    陳清凡覺得他的胸口裏彷佛有著一股壓縮到極致的氣體,在叫囂著衝破一切,徹底爆發。


    他捏緊了手中的訓練計劃板:【……失敗真的很可怕嗎。】


    【什麽…?】弟子愣住。


    陳清凡歎息一般的說:【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真的有那麽可怕嗎。】


    弟子沉默。


    陳清凡自嘲的笑了一下,替這個僅有15歲的少年迴答了:【是我問了個蠢問題……失敗不可怕,一次的失敗不可怕,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也不可怕,最可怕的一次又一次的……彷佛永無止境一般的失敗,石青,你說對嗎?】


    石青攥緊拳頭,埋著頭一言不發,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朝著陳清凡深深鞠了個躬,拿起放在桌上的乒乓球拍,轉身就走。


    就在石青即將踏出乒乓球室之前,陳清凡不含情緒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如果說這是隊裏的命令呢。】


    換句話說,如果你不參加,就視為無組織、無紀律,把你開除呢?


    石青背對著陳清凡,抓住乒乓球拍的右手一抖,左手緊緊的捏在門簷之上,咬緊牙關說:【教練,你錯了,永無止境的失敗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永無止境……並且實力懸殊的失敗,我……我曾經也想追趕那些人的,我也想追趕他們的……但是……】


    石青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絲哽咽和顫抖,他忍著嗚咽聲說:【教練,對不起,我現在隻想努力的打好乒超的每一場比賽,我喜歡乒乓球,想打乒乓球,我也想做一名職業的乒乓球運動運,但是……但是我現在想打的隻有乒超……隻有我國的乒超,我再也不想和歐洲那邊的選手比賽了,請你……請你去找那些對打敗歐洲選手還充滿憧憬的師弟們去吧。】


    石青知道自己的教練是個溫和的人,所以他才敢這麽說話,因為他知道,陳清凡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想打乒乓球的弟子,隻要他說出了“我仍然想打乒乓球”,並且將“絕不想參與和德國隊的友誼賽”的這個信念堅持到底,教練………哪怕教練事後會冷漠的對待他,也絕對不會一怒之下就把他開除球隊,甚至還會替他找好一個在那天不得不缺席的理由。


    隻因為他還想打乒乓球。


    教練就是這麽一個溫柔的人。


    說完,宛若在逃避什麽一般,石青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陳清凡看著弟子漸漸融入在黑暗裏的背影,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該說什麽?


    為什麽要放棄?


    失敗真的那麽可怕嗎……


    陳清凡自問,失敗,真的有那麽可怕嗎?


    ……對,失敗真的很可怕,失敗的不甘、沮喪、憤怒、甚至恐懼……足以把人徹底擊垮。


    但是他沒有放棄……


    他從來都沒有放棄啊……


    從小時候第一次碰觸球拍,愛上乒乓球這項運動,在家人的反對下走上職業乒乓的道路起,區賽、市賽、省賽、北方賽區比賽、國內錦標賽、奧運會、世乒賽………


    他在國際賽事的奧運會和世乒賽中都拿到過銅牌,這也是中國近三十年來在國際乒賽上得到過的最好成績,但即使如此,那時國內的體育新聞也不過是給了他幾個不大不小的版麵而已,畢竟——


    他得到的不是冠軍,而競技體育隻有冠軍。


    在那之後,無論陳清凡再怎麽努力,一直到他退役為止,他也始終超越不了第三名這個名次。


    退役之後,他先是擔任了省隊的教練,之後又擔任了國家隊的教練,而在中國乒乓球國家隊擔任了六年的教練之後,陳清凡半是複雜又半是悲哀的認識到,這些國家隊的成年人大多已經失去了那顆想要在國際乒壇奪冠的心,於是他主動申請下調到青少年隊,改為擔任這些孩子們的乒乓球教練,在他的手中沒有實現的冠軍夢想,他希望交給這些擁有著無限可能性的孩子們來實現。


    近三十年裏出了一個陳清凡,得到了一個銅牌,誰知道不會又在三十年後再出一個誰誰誰,得到一個銀牌乃至金牌呢?


    所以,你為什麽要放棄啊……


    實力懸殊又怎麽樣……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又怎麽樣……


    連追趕的背影都看不到又怎麽樣……


    他的小時候難道不是這樣過來的嗎?他經曆的失敗會比你們任何一個人少嗎?


    可是他沒有放棄。


    他從來都沒有放棄。


    ……但是,隻有他一個人沒有放棄是不夠的。


    在這個國家裏,喜歡乒乓球的人並不在少數,會打乒乓球的人更是絕對不少,但是想讓乒乓球在中國崛起,想讓中國乒乓球在世界乒壇奪得一席之地,想要以中國人的身份得到乒乓球世界冠軍稱號的人……


    除了他,他還沒有發現第二個,隻因國人的腦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可怕的慣性思維——


    乒乓球就是歐洲人的運動。


    乒乓球就是德國人的運動。


    乒乓冠軍不是德國人的還能是誰的?


    這樣下去,一個在競技體育方麵毫無冠軍之心、認為他人奪冠才是理所當然的國家……


    中國的乒乓球,不是永遠都不可能在世上占有一席之地嗎?


    ——他真的好想看到一個中國人,手舉乒乓球拍站在世界之巔,說:我來自中國,我拿到了金牌,我是乒乓冠軍。


    也都是快四十的人了,在醫院的走廊裏哭出來也實在是太難看了,陳清凡憋迴眼中澀意,咳了咳嗓子,對電話那頭說:“老王,乒乓球本來就是不受關注的小球,我國的乒乓又這麽弱勢,有時候我真是在想,如果我們國家弱的是足球,足球肯定也不會這麽不受關注,畢竟是大球……”


    也不知那頭又說了什麽,竟然把陳清凡又給說笑了。


    “……算了,你也別罵孩子膽小沒種,畢竟現在國家富強生活好,孩子們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脆弱也都能理解……”


    “總之,這事你別急,我再想想辦法,也抽個空再去和石青那孩子談談心,開導開導他………你先看看能不能把友誼賽和平取消,不能取消就盡量把影響縮到最小,這些孩子怕的不僅僅是失敗本身……那些千篇一律的《中國u-16青少年隊再負x國xx隊》的新聞報道也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我?我現在正在醫院陪我外甥,他的足球教練在昨天快零點的時候,給我們發了他醒了的消息……”


    “嗬。”聽到對麵傳來的由衷的恭喜聲,如海浪退潮,陳清凡眼底的疲憊退了不少,“對,就是那個賽場上無故發呆,結果被時速180公裏的足球正麵擊中的小蠢蛋。”


    “……恩,多謝關心,沒大礙,那小子的身體素質好的很,過幾天就又生龍活虎上房揭瓦了…”


    聽到這裏,蘇舟渾身一個激靈,他壓著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把門帶上,他迴到病床上,拿起那碗已經倒出一半的粥,小口小口的抿著,眼中神色莫測。


    與此同時,越發清晰的說話聲和腳步聲也從門外傳來。


    “………好,那我稍後再給你打迴去………恩,好,就這樣,再見……”


    “這種機會我可不敢恭維,你敢不敢當著你爸的麵,把這話再重複一遍?”見蘇舟還能笑著和他貧嘴,陳清凡的心緒一鬆,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蘇舟打算不動聲色的再跟陳清凡套套話,因為他發現他的腦中並沒有關於這個世界以及自己本身的任何記憶,而這個世界又與自己印象裏的有些不同,但陳清凡屁股底下的冷板凳還沒坐熱,房間裏就響起了一陣無比樸實的手機鈴聲,最原始的“叮鈴鈴鈴鈴”的那種。


    哦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舅舅是一個守舊的老古董。


    感受到自己的口袋中不斷震動的手機,陳清凡嘴角的笑意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他把手機掏出一個頭,低頭看了一眼來電姓名,卻沒有選擇按下接聽,也沒有選擇掛斷,而是原封不動的又把手機塞迴了口袋裏,任憑它“叮鈴鈴鈴”的響個不停。


    這種有了來電卻不接的做法,他從來沒在陳清凡的身上見到過:“誰的電話?”蘇舟問。


    陳清凡的笑容有些勉強:“不用管,騷擾電話。”


    “……哦…”這借口真是差勁,舅舅還是這麽不會說謊。


    蘇舟拖長了音,應了一聲,心中卻不由一沉,被單下的手蜷成了拳。


    其實在剛剛陳清凡進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在他的印象裏,舅舅是一個柔中帶剛的人,私下裏,陳清凡的性情非常溫和,就算當了國家隊的教練也很少訓斥別人,舅舅的身上有著世界大滿貫霸主的風采與傲然,臉上一向都帶著清淺溫和的笑意,時刻都充滿著堅韌和自信。


    重生之前,他被舅舅手把手的帶了二十二年,這些年裏,他從來沒見過陳清凡的臉上充滿過頹然和鬱色,在蘇舟的心裏,他的舅舅簡直是這個世上最有風度又最為儒雅的中年男人,連他的親爹蘇杭也比不上他的舅舅。


    他本來是以為陳清凡是因為太擔心他而沒有休息好,這才導致陳清凡的眉宇間覆上了一層憔悴和鬱色,但從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這麽簡單。


    第一遍的鈴聲漸漸停了。


    當鈴聲徹底消失消失的那一刻,陳清凡的嘴唇動了一下,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但是還沒等蘇舟再次挑起話題,“叮鈴鈴鈴”的手機鈴聲便又倔強的響了起來。


    陳清凡的麵色僵的更厲害了,他低下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這次他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接通,但最終還是原封不動的把手機又塞進了口袋裏。


    蘇舟的心思轉的飛快,但無論他怎樣迴想,也都想不起上輩子有什麽事是需要陳清凡這樣遲疑的。


    第二遍的鈴聲也漸漸消失了。


    “還是騷擾電話?”蘇舟盯著陳清凡的口袋,抿嘴笑了一下,問。


    陳清凡先是做了一個清淺的深唿吸,才淺笑著說:“不說我了,粥粥,你……”


    話音未落,那古董至極的“叮鈴鈴鈴鈴”的聲音便又充斥在了病房當中。


    過一過二不過三,陳清凡這次終於坐不住了。


    這可就有意思了,蘇舟主動的起了話頭:“要不你先出去接個電話?”蘇舟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溫桶,“我正好把早餐吃了,舅舅你不用管我。”


    “我……”響個不停的手機簡直像是能把人的手活活烤熟的滾燙鐵板,在第三遍的鈴聲也快自動消失時,陳清凡才麵色難看的攥緊了手機,他看向蘇舟時露出的笑容勉強極了,喉頭裏帶出的聲音也多了幾分疲憊的沙啞,“粥粥,你先吃早飯,是你喜歡的百合蓮子粥,我出去接個電話再迴來。”


    蘇舟把保溫桶的蓋子打開,白嫩飽滿的米粒晶瑩的如同上好翡翠寶石,熱騰騰的清香氣息撲麵而來,勾的人食欲百倍。


    他心滿意足的倒了滿滿一碗,衝陳清凡擺了擺手。


    陳清凡這才終於僵著手指按下了接通,低聲說:“喂,老王,剛才手機正好不在身……”說話間,他快步走出了病房,輕輕的帶上了門。


    蘇舟耐心的在床上坐了小會,隨即便不動聲色的把裝的滿滿的粥往桶裏倒了一半。


    他下了床,輕手輕腳的踩著拖鞋走到門邊,拉開了一絲門縫。


    陳清凡並沒有走遠,就站在病房外的右側走廊,距離病房也不過幾米的距離。


    蘇舟豎起了耳朵,陳清凡說話的聲音很小,幸好醫院裏的走廊中迴聲很大,加上現在正是大清早人少的時候,蘇舟才可以斷斷續續的聽到一點。


    “………沒辦法啊,現在我的隊裏真的沒有能用得上的選手,老王,我說真的,你看看能不能把友誼賽給取消了算了。”


    “……真的,我沒開玩笑,要是實在取消不了,那看看能不能盡量讓知道這場友誼賽的人少些……總歸這臉又不是丟不起,丟著丟著也都丟習慣了,主要是不想再再弱了自己的威風,畢竟現在就夠勢弱了,我真的不想再讓大眾加深‘我們就是弱的這麽無可救藥’的這種印象了……”


    “你說石青?那孩子……那孩子本來答應了,但一聽是和德國的路德維希較量,他就又……”


    “我會再去商量……”


    陳清凡拿著手機,久久沒有出聲。


    突然,猶如忍無可忍,被狠狠挖出了腐爛已久的傷口,陳清凡的表情在一瞬間變的無比猙獰:“…老王!”他低吼說,“我的心裏難道就能好受嗎?!”但他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身處醫院,他焦躁的閉上眼,反複吸氣,把煩躁的情緒又壓了下來,繼續壓著聲音說,“老王,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的……”


    “……德國那邊來的不過是一群u-16的孩子,你好意思讓我去找一群參加過奧運會、世乒賽、混了乒超好多年,一個個都起碼二十多歲的人和這群毛孩子打?”


    不知那邊又說了些什麽,陳清凡沉默良久,疲憊的仰頭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彷佛血液都冷了一樣:“我沒有放棄……老王,這麽多年了,我什麽時候放棄過乒乓球?我去努力拉讚助,上節目,用盡一切方式宣傳乒乓球,試圖擴大乒乓球在國內的影響力,引起大家對乒乓球的興趣……”…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太少了。


    這……這都是在說些什麽?


    站在門後偷聽的粥粥完全愣了。


    雖然陳清凡至今為止還沒有明確的說出類似“中國的乒乓球很弱”、“中國的乒乓球不堪一擊”這種話,但是……


    蘇舟緊緊的盯著門把,就像是他正抓著什麽長相怪異的洪水猛獸。


    這個世界的國足莫名其妙的成了的世界第一,而曾經被譽為國球的乒乓竟然……


    走廊內,陳清凡的右手抵住額頭,背靠著牆,緩緩滑到了地上,他的雙肘支著膝蓋,頭埋在膝蓋裏,說話的聲音更加的含糊不清。


    那模樣看起來頹廢極了。


    陳清凡把保溫桶放在桌上,看了眼臉色比平時蒼白不少的外甥,簡直為這個從小機靈精怪,卻隻有在足球這個領域裏總是沒有建樹的外甥操碎了心,陳清凡少見的板起了臉,先不說蘇舟是不是自己的外甥,單說一名運動員竟然在賽場上走神這種事,身為一名教練——哪怕不同行,陳清凡也持有絕對的批評態度。


    “比賽的時候還能走神,你能耐了是吧。”陳清凡冷聲冷氣的說,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原來他是在賽場走神才被足球踢中了頭?蘇舟抓抓被單,努力迴憶著自己年少的時候是怎樣一副自我囂張的樣子。


    於是他扯出一抹痞笑,答非所問:“這家醫院的vip病房真的挺不錯的。”蘇舟高挑著眉眼說,“如果有機會,舅舅你也可以來陪我試試,絕對物有所值。”


    “這種機會我可不敢恭維,你敢不敢當著你爸的麵,把這話再重複一遍?”見蘇舟還能笑著和他貧嘴,陳清凡的心緒一鬆,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蘇舟打算不動聲色的再跟陳清凡套套話,因為他發現他的腦中並沒有關於這個世界以及自己本身的任何記憶,而這個世界又與自己印象裏的有些不同,但陳清凡屁股底下的冷板凳還沒坐熱,房間裏就響起了一陣無比樸實的手機鈴聲,最原始的“叮鈴鈴鈴鈴”的那種。


    哦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舅舅是一個守舊的老古董。


    感受到自己的口袋中不斷震動的手機,陳清凡嘴角的笑意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他把手機掏出一個頭,低頭看了一眼來電姓名,卻沒有選擇按下接聽,也沒有選擇掛斷,而是原封不動的又把手機塞迴了口袋裏,任憑它“叮鈴鈴鈴”的響個不停。


    這種有了來電卻不接的做法,他從來沒在陳清凡的身上見到過:“誰的電話?”蘇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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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清凡的笑容有些勉強:“不用管,騷擾電話。”


    “……哦…”這借口真是差勁,舅舅還是這麽不會說謊。


    蘇舟拖長了音,應了一聲,心中卻不由一沉,被單下的手蜷成了拳。


    其實在剛剛陳清凡進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在他的印象裏,舅舅是一個柔中帶剛的人,私下裏,陳清凡的性情非常溫和,就算當了國家隊的教練也很少訓斥別人,舅舅的身上有著世界大滿貫霸主的風采與傲然,臉上一向都帶著清淺溫和的笑意,時刻都充滿著堅韌和自信。


    重生之前,他被舅舅手把手的帶了二十二年,這些年裏,他從來沒見過陳清凡的臉上充滿過頹然和鬱色,在蘇舟的心裏,他的舅舅簡直是這個世上最有風度又最為儒雅的中年男人,連他的親爹蘇杭也比不上他的舅舅。


    他本來是以為陳清凡是因為太擔心他而沒有休息好,這才導致陳清凡的眉宇間覆上了一層憔悴和鬱色,但從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這麽簡單。


    第一遍的鈴聲漸漸停了。


    當鈴聲徹底消失消失的那一刻,陳清凡的嘴唇動了一下,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但是還沒等蘇舟再次挑起話題,“叮鈴鈴鈴”的手機鈴聲便又倔強的響了起來。


    陳清凡的麵色僵的更厲害了,他低下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這次他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接通,但最終還是原封不動的把手機又塞進了口袋裏。


    蘇舟的心思轉的飛快,但無論他怎樣迴想,也都想不起上輩子有什麽事是需要陳清凡這樣遲疑的。


    第二遍的鈴聲也漸漸消失了。


    “還是騷擾電話?”蘇舟盯著陳清凡的口袋,抿嘴笑了一下,問。


    陳清凡先是做了一個清淺的深唿吸,才淺笑著說:“不說我了,粥粥,你……”


    話音未落,那古董至極的“叮鈴鈴鈴鈴”的聲音便又充斥在了病房當中。


    過一過二不過三,陳清凡這次終於坐不住了。


    這可就有意思了,蘇舟主動的起了話頭:“要不你先出去接個電話?”蘇舟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溫桶,“我正好把早餐吃了,舅舅你不用管我。”


    “我……”響個不停的手機簡直像是能把人的手活活烤熟的滾燙鐵板,在第三遍的鈴聲也快自動消失時,陳清凡才麵色難看的攥緊了手機,他看向蘇舟時露出的笑容勉強極了,喉頭裏帶出的聲音也多了幾分疲憊的沙啞,“粥粥,你先吃早飯,是你喜歡的百合蓮子粥,我出去接個電話再迴來。”


    蘇舟把保溫桶的蓋子打開,白嫩飽滿的米粒晶瑩的如同上好翡翠寶石,熱騰騰的清香氣息撲麵而來,勾的人食欲百倍。


    他心滿意足的倒了滿滿一碗,衝陳清凡擺了擺手。


    陳清凡這才終於僵著手指按下了接通,低聲說:“喂,老王,剛才手機正好不在身……”說話間,他快步走出了病房,輕輕的帶上了門。


    蘇舟耐心的在床上坐了小會,隨即便不動聲色的把裝的滿滿的粥往桶裏倒了一半。


    他下了床,輕手輕腳的踩著拖鞋走到門邊,拉開了一絲門縫。


    陳清凡並沒有走遠,就站在病房外的右側走廊,距離病房也不過幾米的距離。


    蘇舟豎起了耳朵,陳清凡說話的聲音很小,幸好醫院裏的走廊中迴聲很大,加上現在正是大清早人少的時候,蘇舟才可以斷斷續續的聽到一點。


    “………沒辦法啊,現在我的隊裏真的沒有能用得上的選手,老王,我說真的,你看看能不能把友誼賽給取消了算了。”


    “……真的,我沒開玩笑,要是實在取消不了,那看看能不能盡量讓知道這場友誼賽的人少些……總歸這臉又不是丟不起,丟著丟著也都丟習慣了,主要是不想再再弱了自己的威風,畢竟現在就夠勢弱了,我真的不想再讓大眾加深‘我們就是弱的這麽無可救藥’的這種印象了……”


    “你說石青?那孩子……那孩子本來答應了,但一聽是和德國的路德維希較量,他就又……”


    “我會再去商量……”


    陳清凡拿著手機,久久沒有出聲。


    突然,猶如忍無可忍,被狠狠挖出了腐爛已久的傷口,陳清凡的表情在一瞬間變的無比猙獰:“…老王!”他低吼說,“我的心裏難道就能好受嗎?!”但他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身處醫院,他焦躁的閉上眼,反複吸氣,把煩躁的情緒又壓了下來,繼續壓著聲音說,“老王,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的……”


    “……德國那邊來的不過是一群u-16的孩子,你好意思讓我去找一群參加過奧運會、世乒賽、混了乒超好多年,一個個都起碼二十多歲的人和這群毛孩子打?”


    不知那邊又說了些什麽,陳清凡沉默良久,疲憊的仰頭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彷佛血液都冷了一樣:“我沒有放棄……老王,這麽多年了,我什麽時候放棄過乒乓球?我去努力拉讚助,上節目,用盡一切方式宣傳乒乓球,試圖擴大乒乓球在國內的影響力,引起大家對乒乓球的興趣……”…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太少了。


    這……這都是在說些什麽?


    站在門後偷聽的粥粥完全愣了。


    雖然陳清凡至今為止還沒有明確的說出類似“中國的乒乓球很弱”、“中國的乒乓球不堪一擊”這種話,但是……


    蘇舟緊緊的盯著門把,就像是他正抓著什麽長相怪異的洪水猛獸。


    這個世界的國足莫名其妙的成了的世界第一,而曾經被譽為國球的乒乓竟然……


    走廊內,陳清凡的右手抵住額頭,背靠著牆,緩緩滑到了地上,他的雙肘支著膝蓋,頭埋在膝蓋裏,說話的聲音更加的含糊不清。


    那模樣看起來頹廢極了。


    粥粥踢球不好?


    沒事,人帥!


    粥粥踢球不好?


    沒事,人家注重粉絲肯給迴複發自拍!


    粥粥踢球不好?


    都說了,人家臉好身材好發糖發照片就足夠啦!你看看隔壁娛樂圈的,有顏的身材不夠,有身材的去拍武打片顏值不夠,有幾個跟我粥似的臉好身材好、腹肌大長腿、還跟粉絲互動多的呀!


    然而沉佳欣最近有些小憂傷,自從大約三周前,蘇舟在球場上發呆被足球踢中住院後,粥粥便很久都沒有消息了。


    不,應該說隻有一條消息,就是大約十天前,蘇舟兩碗粥發了一條感謝大家關心的微博,背景是醫院的病房。


    蘇舟兩碗粥:【謝謝關心麽麽噠,過幾天就出院了,一切安好:)。】


    與這條微博一起的,還有一張頭綁了繃帶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眉目深邃,皮膚偏白,他靠在床頭,午後秋日的陽光打濕了他的睫毛,柔和他的笑容,整個人彷佛活在了光中,他給了手機一個側臉的半身特寫,明明是一身再也普通俗氣不過的醫院淺藍色病號服,卻硬是被他穿出了偶像劇中病弱美少年的憂鬱美感。


    另外還有一張照片,對準的是小腹至胸膛的部位,蘇舟蔫壞蔫壞的用手把病號服向上拉了一分,真的隻是一分,病號服要提不提,要露不露,明明感覺下一秒就能看到腹肌啦,但是這張照片裏真的是除了那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右手之外,連一絲肉色都看不到。


    所有刷到這張照片·立馬手指滑動想看下一張照片·卻發現隻有這兩張照片的迷妹們:“………”


    撩了就走,人幹事???


    粥粥總是這麽壞,每次說賣肉賣肉賣肉,但是他從來沒有發過一張賣肉的照片,大家心有共識的身材好是怎麽來的?源自足球賽後與對手交換球衣時露出的小腹胸膛。


    久逢甘露的粉絲們紛紛舔舔舔、摸摸摸,先是抒發了一番“粥粥衣服下的腹肌我們好久不見”的饑渴,接著又是一連串的關切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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