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賀錚在服飾打扮方麵的眼光,是經過時尚圈的大咖們親自認證的,作為一名身在體育圈的踢球人士,能因為出席正式場合時的穿著打扮,而時不時的在時尚圈的雜誌中占據版麵的人,在體育圈中,唯有賀錚一人。


    站到了賀錚這種高度,頂級商場已經不是他的首選,私人訂製是不錯的選擇,但在時間上有些衝突。


    對此,賀錚不免感到有些懊惱,其實他在歐洲時已經為蘇舟專門定製了一套西服,作為他的小朋友在十六歲的生日禮物,他當時是想給蘇舟一個驚喜,因此對時間卡的比較嚴格,這套西服大約在一周後——蘇舟生日的前幾天,才會從歐洲運迴中國。


    這樣的想法不錯,卻恰好錯過了這周日的節目訪談。


    賀錚帶著蘇舟駛遠了擁擠的帝都大道,漸漸向著郊外開去。


    窗外的景色不再繁華,高樓的蹤影越來越少,冬日的枯木依稀佇立,路兩側的平房漸漸多了起來。


    “這是要去哪兒…?不是去帝都國際商場?”見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蕪……嗯,不現代,蘇舟不由問道。


    “享譽世界的大品牌,永遠不是最好的選擇。”這語氣怎麽好像他要開著車子拋屍荒野似的,賀錚嘖了一聲,“還怕哥把你賣了不成?”


    懶得和他貧,蘇舟扯了扯緊緊裹住脖頸的圍巾,開了這麽久,車內的溫度與家中已經相差無幾,他看向賀錚專注開車的側臉,覺得好像找到這個世界的賀錚貌似更騷更浪的原因了。


    在他的世界裏,賀錚的性子比這個要更沉穩一些,這種沉穩不是年齡上的差距造成的,而是因為國足長期不得誌卻又難以更改的現狀……與已經多年無冠,飽受期待,卻又受盡嘲笑與譏諷的現實所造成的。


    國足慘淡的現狀,家裏人的反對與不讚同,身為國足的一員不得不遵守的諸多規則,幾乎從來都與國際賽事無緣慘敗的事實……


    這種種的一切,沒有磨平賀錚尖銳的棱角,卻在他的棱角上裹上了一層濃厚的塑料泡沫。


    而這個世界的賀錚……


    自信,強大,肆無忌憚,不羈狂傲,每當談到足球時,在賀錚的身上,依稀能看到上輩子的陳清凡的影子。


    ——那是屬於常勝將軍的冠軍風采,隻有絕對的強大與無數的冠軍才能鑄造出的風華自信。


    唉。


    粥粥歎了口氣,對比一下現在的自己剛剛起步的慘淡境地,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濃鬱的落差與違和感。


    但這種違和感隻不過是一閃而逝,這個世界的賀錚能有今天這樣的成,他當然誠心的為自己的哥們感到高興。


    不急,或許一年,或許兩年,最多三年,他很快也會重臨巔峰。


    這樣想著,蘇舟自己便又自顧自的笑出了聲。


    “怎麽?”小朋友又莫名其妙的自嗨了,賀錚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突然間笑的這麽蠢。”


    粥粥現在心情好,不介意錚哥你說他蠢,不僅不介意,粥粥還要誇誇你。


    “我在想你。”


    “……想我?”賀錚微不可察的一頓。


    毫無征兆的,蘇舟用著那種發自內心的,深深感慨的語氣道了一聲——


    “錚哥,你挺好的……以前的你很好了,但現在的你更引人注目,惹人喜歡了。”


    賀錚握住方向盤的指尖一抖,腳底下踩油門的力道突然減輕。


    陳清凡的大眾輝騰已經被賀錚開出了城區,四周行駛的車子本不多,他不由自主的減緩了車速,第一反應是這小子是不是惹出了事,想拉他一起來背黑鍋。


    他的神色猶疑:“小朋友,你……最近惹事了?弄得清凡叔不高興了?”


    蘇舟:“………”…粥粥是真心實意的在誇人啊!


    “……錚哥…”他哭笑不得,“我是說真的,看到你現在這樣……或許你不能理解,但除了你自己之外,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我更為你感到高興了。”


    賀錚:“………”他總是能比較準確的猜到他的小朋友的心思,但是這次…?


    這誇獎來的有些莫名其妙,加上蘇舟這小子從小是個滑頭,賀錚臉上的猶疑色更重了。


    蘇舟:“………”粥粥委屈。


    他平常雖然誇人誇的不少,但誇獎的基本都是一些小姐姐、大姐姐們啊!


    難得真心誇了錚哥你一迴,你幹嘛不信了啊!


    賀錚帶著蘇舟到了一棟佇立在郊外的小別墅,別墅中自帶前院與後院,賀錚對這裏非常熟悉,輕門熟路的領著蘇舟推門而入。


    推開門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客廳沙發,而是掛滿了四麵牆壁的格式西裝。


    除了地板,四麵八方都是西裝。


    蘇舟佩服:“………”厲害了我的西裝,雖然在他看來,除了顏色不同,長的都一個樣。


    對不起這些西裝的設計者們。


    正在蘇舟沿著牆壁件件觀摩的時候,一道高昂尖細的男聲突然從樓上傳來。


    “喲,賀錚,這是那個需要西裝的孩子?”


    蘇舟順著聲音抬頭望去,來人的頭發長到肩膀,全部染成了鮮豔的大紅色,額前垂下的劉海太長,隨著他趴在欄杆上低頭的動作,恰好擋住了他的整張臉,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能看到他的身板修長,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衣。


    乍眼看去,隻有三個字,殺馬特。


    蘇舟下意識的看向賀錚,這種打扮的人,品味能好?


    在蘇舟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蘇舟。


    唔,身高目測178~180,身材偏瘦,肌肉緊實,運動員身材,下身長,大長腿,少年人,眉色深,臉還有點嫩,五官精致,唇線微翹,嘴唇偏薄,頭發貌似有點自來卷,很不明顯,應該比較適合儒……


    …咦。


    這人怔住了,幾步跑下樓梯,傾身湊到了蘇舟的臉前。


    蘇舟被嚇了一跳,他愕然的微微張唇,又隨即道:“你好…?”


    這人摸著下巴,喃喃自語了半天,猛的轉頭對賀錚說:“你沒告訴我你的小朋友是蘇舟啊!”


    蘇舟嘴角的笑意有點僵:“…………”我是蘇舟,然後呢,還有錚哥哥,你到底把“小朋友”這種該死的稱唿告訴了多少人啊。


    賀錚環胸站在一旁,但笑不語。


    紅發殺馬特非常的自來熟,他從皮衣口袋中掏出卷尺,摸上蘇舟的肩膀,地施工:“蘇舟是吧,早知道今天來的人是你,我讓我妹過來了,她是多年的乒乓球迷,昨天在電視前看著你哭的稀裏嘩啦……對了,下周一的晚上,是和歐洲前幾的明星選手的表演賽了吧?”


    …哇,在這種地方竟然還有關注乒乓球的人,莫名有些感動?


    粥粥小開心,這正是他現在努力的目標,也證明了業餘大賽的餘熱的確在發揮作用。


    “覺得能贏嗎?”紅發殺馬特的聲音尖銳,像是變聲期的男孩子,“還是能從對方的手裏拿上幾分?”


    還沒等蘇舟說話,紅發殺馬特忽然擺手大笑:“我是覺得你肯定不會贏,能在一局中拿下半數的分不錯了,畢竟等級水平差太多了——”


    尚未漾開的笑意斂在嘴角,蘇舟本想地反駁,但即將出口的話,又很快被他咀嚼在了嘴中。


    他沉下了眉目。


    對待對手敵人——比如安德烈,應該用一種態度。


    而對待這些同為中國同胞……也說不上是不是乒乓球迷的人,應該用另外一種態度。


    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語言這種東西,有時候格外的聰明狡猾,有時候又格外的蒼白無力。


    一千句真話謊話,也沒有實打實的事實來的更有說服力。


    這話不好聽,但確實是%的人的想法。


    對於關注這場賽事的中國人來說,蘇舟的比賽其實已經結束了,他以無人料到的恐怖實力。拿到了亞洲業餘乒乓球大賽的冠軍,這已經是最最完美的結局了,至於後麵的表演賽——


    肯定不會贏的啦!那可是世界排名前十的遙不可及的大明星啊!


    表揚賽?


    真的隻是表演賽而已,大家看個熱鬧好。


    如果上一下微博,搜一下與之相關的話題,會發現大家的關注點,其實都在歐洲選手的身份與周日的互動節目上,根本不在周一的“比賽”上,並不是他們忘了周一的表演賽,隻是“沒有必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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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有不少人推測,表演賽是什麽?會不會是用超小的乒乓球桌打球?還是說我方用乒乓球拍,歐洲選手用什麽蒼蠅拍、棒球棒跟我們打球?


    幾乎每一個人都根本沒有想過,表演賽有可能是實打實的實力較量。


    哪怕再多的人為蘇舟拿下了冠軍獎杯而感到自豪,深深期待著這個少年逐漸走上職業乒壇的道路——但是非常矛盾的,在某一點上,所有為蘇舟驕傲的人,又有著統一的認知。


    別說笑了,不過是一個業餘大賽的冠軍,而且還是亞洲等級的,你讓一個歐洲前十的選手認真的和我們打比賽?大人打三歲小孩的比賽有什麽好看的?周一的比賽肯定是娛樂節目吧!


    這是一種難以察覺到的“深深的自卑”,與現代的國足一樣,雖然每個人在嘴上說著今年的國足很強,我們一定能有所突破,但是在內心的某個角落,卻始終在說著,不可能的,國足怎麽可能會在我有生之年能踢好呢。


    這種自卑很可悲,因為這樣的自卑決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而是曆經歲月沉澱,在一次又一次的期望與失望反複交替後,才終於凝固成了難以融化摔碎的實體。


    這種自卑的形成需要時間,而若是想要融化它,需要的也絕對不止是一兩場的勝利那麽簡單。


    實事求是,蘇舟估摸了一下,隨著每日的鍛煉與交手,他的乒乓球水準在不斷上升,但是還不夠,他目前的水平與前世的巔峰時期相比,還相差的太多太多,大約隻有巔峰時期的6、70%左右。


    這種水平也在業餘圈裏欺負一下別人,如果真的到了職業比賽……精確到某個人,如果讓現在的他對上奧古斯特,賽程會很艱難,他或許可以險勝幾局,但最終,輸的可能性會遠遠的大於勝利。


    沒有人願意輸,但自大的人永遠不可能常勝。


    這是目前的真實現狀,蘇舟必須承認,然後再去超越。


    而如果他的對手不是這個世界的世界第一,暫時降級到世界第十,甚至第七、八名身上——


    贏的也不會太容易,但是,可以贏。


    業餘賽如同兒戲,蘇舟的每一盤比賽,都是以毋庸置疑的壓倒性實力獲得勝利,這種勝利讓人很爽,讓人痛快,讓人充滿信心,但也僅此而已。


    而下周一的比賽,那是真正的能在人們的心底留下烙印,能引起世界級選手關注的世界級的比賽,也是真正能讓人們在心中燃起名為希望的火苗的比賽。


    比賽當然不會像業餘賽般這麽輕鬆,蘇舟甚至做好了比賽焦灼的準備,但是——


    可以贏,勝利的人隻會使是他。


    顛覆、改革,重生。


    當所有人都認為你不可能的時候,你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這是蘇舟正準備去做的。


    業餘賽隻是熱身,下周一的職業級比賽才是真正預兆著開始的第一炮,而這起步的第一炮,蘇舟絕對不容許它有任何差錯。


    %的人都覺得和職業選手對上後不可能贏?


    那麽這%的人這種想法,便會是顛覆賽程的第一場。


    腦中思緒紛飛,在現實中不過一秒片刻。


    結合著紅發殺馬特的語氣以及口吻,蘇舟扯開嘴角,輕描淡寫的問:“……所以,你身邊關注乒乓球的人,都覺得下周一的比賽純屬兒戲嗎?”


    然而,紅發殺馬特卻給了蘇舟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也不算是吧。”他頓了一下,“我妹妹覺得你可能會贏,為了這件事,昨晚還和我爸差點吵了起來。”


    紅發殺馬特撥開額前的紅發,他畫了很濃的妝,但他本身的底子絕對不差,眉毛細長,下顎尖瘦,挑眉眨眼間都像是脈脈含情,加上眼角下綴著的一顆淚痣,看著像一個男版的狐狸精。


    ……哦豁,大美人,現實中的二次元妖孽狐狸精,男版。


    雖然有些男生女相,但這個男人的身高很高……甚至目測起來比賀錚還高。


    狐狸精大美人咂咂嘴:“我們家是個奇葩,在大家都足球的時候,除了我,我們一家都是乒乓球迷,看球都有十多年的那種………我爸說是不相信你能贏,但我覺得他其實挺喜歡你的,對你的期望非常高,但是因為他期望了太多次,也失望過太多次,所以現在連期望都快不敢付出了……幹脆直接說你絕對贏不了。”


    他忽然勾唇笑了起來,濃妝豔抹的臉上多出了一份說不出的妖嬈,他把卷尺套到蘇舟的腰上,指腹摩擦著少年勁瘦的腰肢,動作自然的俯下身,貼在蘇舟的後背說:“能贏吧?或者說輸也要輸出風采?雖然我不看乒乓球,但是為了我爸媽和我妹妹,為我們送上一場精彩的比賽怎麽樣?”


    他伸出纖長白皙的五指,捏住蘇舟的肩膀,並且他的力道正在隨著他的敘述而逐漸加重。


    “當我老爸的頭發都很黑,也沒禿的時候,他經常帶著我去看乒乓球。”


    “昨晚,當他們專注的看電視的時候,我在給我老爸拔白頭發,畢竟我對乒乓球的興趣缺缺,我的動作很小心,因為老爸的頭上,現在是半片地中海。”


    “蘇舟,昨晚,我妹和我爸真的哭了,我妹是激動的,我爸……”


    他忽然收聲,像是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我們家四口中,有三個人喜歡乒乓球,有兩個人對乒乓球無比狂熱,而現在的中國有將近十五億的人口,哪怕乒乓球在我國很不景氣,但建立在這龐大的基數上……”


    “蘇舟,你覺得你的肩上,真的擔得起這麽多人的期望嗎?”


    “當期望過重的時候,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的了。”


    他笑的妖裏妖氣,比出了一個“六”的手勢。


    “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看在我爸和我妹的份子上,我可以考慮要不要給你的西裝免單,要知道,我這裏的每一套西裝,最少,都值這個數。”


    站在蘇舟的身後,賀錚與男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賀錚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不動聲色的眯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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