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幽雲, 此時才過去半個月,離著與閻羅、石柔婚禮還有兩個多月, 於是程水瑤和程水安就要迴泰城小佩山程家,是時候迴去重振程家了。


    辛邵鈞在進了瓏謝之後, 就接到其師父召喚,要迴一趟師門,他覺得他的速度很快,說不定等程水瑤姐弟迴到泰城, 他也就在泰城了。


    於是迴到瓏謝之後, 這一路就變成程水瑤、程水安兩人了。


    不過中途, 程水瑤拐了一下方向, 帶著弟弟去了源山,她打算把荊西的棺材移迴小佩山, 方便以後他們姐弟祭奠荊爺爺。


    帶著棺材, 速度就要慢很多了,馬車一路晃晃悠悠, 又在半月之後,經過了薑水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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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前, 她下山,過薑水崖而不入。


    今天,她想進去看一看。


    “姐,裏麵有什麽?”程水安很好奇,他和程水瑤坐在車頭,後麵就是一口棺材, 裏麵的人就是幾個月前死去的荊西。


    程水瑤盯著城門,說道:“裏麵都是一些退隱江湖許久的老前輩。”


    “哇,那他們是不是就是很久前在江湖揚名的武林宗師級別的人物啊?”程水安大為吃驚。


    程水瑤驅趕著馬車,似乎過往的行人很好奇他們姐弟倆,尤其是後麵還拉著一口棺材,瞬間就讓薑水崖所有人好奇不已。


    馬車來到鎮上唯一的客棧,無論什麽時候,人們對於死人都是忌諱的,原本以為這家客棧的小二和掌櫃知道之後會不讓他們入住,哪知道他們表情很鎮定,並無任何緊張、慌亂。


    在客棧下榻之後,程水瑤就帶著弟弟在街上行走,她在觀察街上那些小攤販,比如賣燒餅的,賣餛飩的,年齡都在四十歲以上,但各個身懷絕技,內力深厚,程水瑤在觀察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在觀察程水瑤。


    “姐,我要吃卷餅,你要不要?”程水安看到那買卷餅老板的絕活,頓時眼睛發亮,竄到攤子前,迴頭看了一眼姐姐,才說道:“老板,兩個卷餅。”


    “加雞蛋,加菜,還是加肉?”老板是一個看起來年過四十來歲的滄桑的大叔,他整個臉上,隻有眉毛是白的,頭發和胡子都是黑色的。


    程水瑤走過來,心中暗道,莫非這就是白眉大俠?聽說十年前,他隱退江湖,無人知道他去哪裏了,反正江湖上就沒再有他任何蹤跡了。


    程水瑤迴憶了一下荊爺爺說的那些欠他恩情的人,似乎沒有白眉大俠,於是姐弟倆買了卷餅就走了。


    程水安兩三口就把卷餅吃掉了,程水瑤好笑地看著她,把手上的卷餅遞給他,說道:“你吃了。”


    程水安哪會客氣,接過來就三兩下下肚了,而前麵好似是一家花樓,二樓一群花娘正揮著手帕招攬生意。


    其中一個嘴邊有一顆大紅痣的女人,穿著豔俗的一身紅,站在最邊上,並無任何遮掩,就這麽看著他們。


    “小哥,進來樂一樂呀!”她朝程水安拋了一個媚眼,手帕甩得香風陣陣飄蕩。


    程水安惡寒,打了一個冷顫,立馬一把抓緊姐姐的手臂。哪知道程水瑤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就托著弟弟進了花樓。


    “姐...姐,女子不應該來這種地方!”


    程水瑤揉了揉弟弟的頭,點頭:“你才不應該來這種地方,不過進來開開眼界還是可以的。”


    進了門,三五個姑娘就迎了過來,她們哪管進來的客人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是人,那就非常歡迎。


    程水瑤輕輕推開她們,直接上了二樓,而程水安一個慢動作,就被圍住了,一個一口親熱的小哥,叫得程水安渾身起雞皮疙瘩,他一個蹦跳,跳上了門梁上,大驚失色道:“你們不準過來!”


    “哎呀,小公子,進來這裏,不就是為了開心嗎?你這樣拒人以三千裏,還怎麽開心呢?”說罷,一群胖的瘦的漂亮的不漂亮的女子紛紛朝程水安拋媚眼。


    程水瑤迴頭看了他一眼,沒管他,這裏雖然是花樓,但應該和外麵的那些青樓不一樣,所以不用擔心弟弟的貞節問題。


    不需要程水瑤特意找,這座花樓的老板娘青紅就出來了,她抱胸看著樓梯上的程水瑤,笑道:“這裏可不是一般女子進來的。”


    她打量了程水瑤一眼,又道:“不過姑娘不是一般人,自然可以進來。”


    程水瑤沒有仰視人的習慣,她直接一個縱躍,落在青紅旁邊,朝她抱拳一禮:“青紅前輩有禮了。”


    青紅明顯有些詫異,挑了挑眉:“你知道我,那麽就是特意來找我的咯?”


    一樓,程水安像猴子一樣在高處爬來爬去,那些穿著豔俗的花樓女子捂著帕子笑個不停,還在不停地逗他。


    “路過此地,特意來告訴諸位前輩,荊西爺爺他在半年前已經過世了。”


    青紅臉色一變,但又歎了口氣,說道:“他老人家去了?似乎也不應該驚訝,人總有一死,荊神醫哪怕是神醫,也無法從閻王手上搶迴自己的命。”


    “你是誰?”最後,青紅才這般問道。


    “程水瑤!”程水瑤抱拳一禮,隨即就往樓下走去。


    程水安從房梁上跳下來,朝那群穿著豔俗的姑娘們吐舌,做鬼臉。


    姐弟倆從花樓離開,這迴程水瑤並沒有再逛了,直接迴客棧,因為其他人自然有青紅通知。


    果然,迴到客棧不久,就有一群人來了,打眼望去,足有二三十人。


    他們都是來詢問荊西的事情,當知道客棧馬鵬裏的棺材裏逝者就是荊西,這一群人紛紛去往馬鵬,朝棺材重重行了一禮。


    第二天,程水瑤和程水安又坐上拉著棺材的馬車,緩緩離開薑水崖,前往泰城。


    泰城很熱鬧,因為荒蕪了好幾年的小佩山那片區域又熱鬧起來了,就在小佩山對麵的山頭,正在興建一座別苑,別苑主人雇傭了附近的村民,且給的價錢還是兩倍,於是農忙過後,清閑下來的農人們卯足了勁修建這座別苑。


    程水瑤和程水安迴到程家,五年過去,程家已經有些破敗了,但這是他們姐弟的家,他們會把程家重新發展起來的。


    姐弟倆力氣大,所以沒有請人幫忙,兩人把荊西下葬了,就下葬在祖父程烏的旁邊,既然他們是一對老朋友,那麽陵墓就挨在一起,彼此作伴。


    之後,程水瑤、程水安就開始打掃程家,先清理了一下兩人住的院子,好些房頂要修繕,但房頂的修繕他們兩人做不了,得請瓦匠,還有買瓦之類的。


    也是直到這時,山下村子裏的人才知道程家姐弟迴來了,不過現在青壯年都被對麵山頭的別苑主人請去幹活了,程家別苑的翻修事宜,隻怕還得排在後麵。


    “誰跑到這裏來蓋房子?”程水安蹲著屋頂,遙望河對岸山頭已經有了雛形的庭院。


    程水瑤搖頭:“既然如此,那就隻能等一等了。”


    因為附近的瓦匠、木匠之類的,全都在對麵山頭幹活,他們要去哪裏找人?


    但第二天,卻來了一隊人,大概有二十幾人,領頭人說是對麵主人聽說他們要翻修房子,特意調他們來幫忙的。


    程水安滿是詫異,這人誰啊?這麽做好事?


    直到夜晚,萬籟俱寂之時,程水安發現自己姐姐好像出門了,他馬上就跟了上去。


    然後,看到河邊,一對男女,男子一身白衣,在月光下很是醒目,不需他走近,他就知道他是誰了。


    程水瑤自從迴來之後,身上的衣服終於有了其他顏色,她穿得一身粉色長裙,夜風下,裙子搖擺。


    兩個人,一個站在河這頭,一個站在河那頭。


    “你何苦呢?”程水瑤心情很沉重,她以為他們在繁城分別之後,此生就不會再見麵,隻能從迴憶裏懷念對方。


    但現在他跑到她家對麵修建了一座莊子,大有在此常住的打算。


    離邪溫聲道:“此生我們不在一起,但我會守著你,下一輩子,我們在一起。”


    按照陸十五所言,離邪此時心中鬱悶,隻怕這最後一個時空,身份依舊不會太好,但沒關係,他心髒強大,他陪她。


    程水瑤沉默良久,一陣風吹過,水麵泛起一陣小小的漣漪。


    “好!”終於程水瑤迴道。


    程水安要氣死了,這麽說來,這個家夥在姐姐身邊晃來晃去,姐姐隻怕就不會想再嫁人了。


    程水安從樹叢裏竄出來,他狠狠瞪了離邪一眼,然後拉著姐姐就往家走,邊走邊嘮叨,說一個人有一段感情豈不是太匱乏了?總要多經曆一些感情,才知道誰是最好的。


    然後說著說著,就開始為辛邵鈞說好話,說辛邵鈞多好啊......


    進了家門,程水瑤揉了揉弟弟的頭,說道:“你別操心了,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此生足矣。”


    至於辛邵鈞,隻能對不起他了!


    第三天,辛邵鈞歡天喜地地趕來,結果看到河對岸,離邪躺在一把躺椅上,目光柔情似水地看著對麵,登時他那臉色就變了,尤其是知道離邪打算在這裏常住,他更是臉色紅一塊紫一塊了。


    離邪看到他,還朝他揮了揮手:“啊,辛邵鈞,你來了啊!”頗有一副歡迎老朋友的架勢。


    辛邵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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