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 靜默無聲, 嘉元帝現在冷靜下來了,頓時覺得腹中饑/餓/難/耐,便招了招大總管, 讓他安排膳食,他掃視了一眼大殿中諸位大臣, 說道:“諸位大臣都來一份。”他趕緊跑到偏殿去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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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今天大家都要耗在金鑾殿上了,衛國公等人覺得理所應當, 也就齊國公心中在思量著對策, 考慮良久,發現他女兒定然是完了,齊國公府女眷的名聲也臭大街了, 那麽隻要葉季不露陷, 齊國公府頂多傷點顏麵,並不會傷了根基, 何況還有二皇子在呢。


    齊國公現在根本不敢多看二皇子一眼, 而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管楊千柔到底是不是真的毀人名節的事情,她的名聲都已毀了。


    “二弟,要去哪裏?”大皇子看到二皇子抬腳就要往左側門走去,忙叫住他, 現在可不能讓他去給德妃通風報信。


    二皇子腳步一頓,還是迴以一個微笑:“去茅廁,大哥要來嗎?”


    大皇子嘿嘿一笑, 轉而問三皇子、四皇子,“三弟、四弟要一起嗎?咱們兄弟已經多年未一起上茅房了。”


    他們左右不遠的大臣們麵麵相覷,衛國公離得不遠,笑嗬嗬地道:“幾位皇子感情好啊,與弟弟們一起上茅房還是臣兒時的童趣呢!”


    大臣們尷尬一笑,附和衛國公的話。


    三皇子眨眨眼:“好啊。”


    而四皇子笑眯眯地道:“好啊,我正憋得難受,大家都不動,我都不敢動,幸好有二哥。”


    二皇子一頭黑線,他確實想為自己母妃傳信,不過看這樣子,大家都防著他,這消息他傳不出去,而沒有準備的三表妹隻怕今日就徹底栽了。


    偏殿,嘉元帝正在大總管的服侍下狼吞虎咽,天不亮就上朝,太早了,沒食欲,吃得較少,到現在已經饑腸轆轆了。


    小太監在轉告大殿中發生的事情,嘉元帝冷哼一聲:“老二啊,他就是太倚重齊國公了。”生為皇家子,就算齊國公是他的親娘舅,那也隔了一層,不親近自家兄弟和叔伯,反而親近外姓人。


    大總管在心底嘀咕,二皇子若是真與幾位皇子兄友弟恭,與宗室王爺們互敬互愛,隻怕陛下您就坐不住了。


    正好大殿門口,唱禮的太監來迴報,說田大壯和王婆到了。


    這兩人本就在宮門口,一傳喚,不過一刻鍾時間就來了,嘉元帝再狼吞虎咽掉一塊糕點,拍了拍手,轉身迴大殿。


    殿中正清閑的大臣們看到皇帝迴來,個個又老神在在地站好,齊國公現在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女兒保不住了,而齊國公一脈官員深思過後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至於齊國公一手掌控大魏邢獄的事情,這個可大可小,若是沒有冤假錯桉,齊國公就不會受到罪罰,若是有冤假錯桉,具體桉子再具體分析吧。


    “宣田大壯、王婆覲見!”


    王全與田大壯、王婆一道進來了,三人往地上一跪,紛紛行禮:“草民(王全/田大壯)/民婦(王孫氏)叩見聖上。”


    這禮節還是雲瑤教他們的,王全還穩得住,田大壯和王婆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惶恐。


    不待嘉元帝發問,田大壯就連連磕頭戰戰兢兢地迴道:“草民田大壯有、有罪,不該貪圖老太太給的一百兩銀子陷害太太,草民認罪。”


    大臣們繼續安靜地聽著,嘉元帝略微沉吟問道:“田大壯,你可是裴家的車夫?是裴老太太親自吩咐你栽贓陷害大殿中間的婦人嗎?”


    田大壯有點懵,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是裴家以前的太太文氏,日常太太出門巡查商鋪和莊子都是草民趕車,草民與太太比其他人接觸的時間多一些,是王婆來找草民,一百兩也是王婆給草民的,是不是老太太親自吩咐的,王婆說老太太吩咐她的。”


    嘉元帝點頭,再問:“你為何會與文氏一道上京?你不是裴家的車夫嗎?”


    田大壯怯怯地看了一眼雲瑤,才吞吞吐吐地道:“草民,草民怕死。”


    大臣們眼睛一亮,誰都怕死啊,難不成是這文氏威脅他?


    嘉元帝怒目一視:“如實道來!”


    “太太來問草民時,草民覺得我家老爺與貴女定親,她不過是一介婦人,如何敢與齊國公府相鬥?草民便把實情告訴了她,然後太太說她定會找官老爺討迴一個公道,一旦她出現在齊國公府的視線裏,所有參與陷害她的人都會被滅口,草民不想死,草民就跟著太太上京來當證人,求皇上饒命,草民以後再也不敢了。”


    大臣們的目光落在雲瑤身上,略微一思索,就知道她所言是事實,若是她當真出現在齊國公府的視線裏,齊國公還不趕緊派人把所有參與者和知情者都滅口嗎?


    這也是田大壯和王婆兩人沒有靠山,這才容易被說動,像縣令夫人那樣出身名門的人,她根本不去以卵擊石,這個女人當真聰明!


    嘉元帝再次看了一眼雲瑤,然後把視線落在王婆子身上。


    “你就是王婆?”


    王婆子身子抖動得厲害,伏在地上,顫動著聲音迴道:“迴聖上,民婦王孫氏。民婦坦白,是民婦聽從我家老太太的吩咐找上田大壯陷害太太不守婦道,因為田大壯作為車夫,與太太接觸的時間最多。不幹民婦的事兒,民婦是聽老太太的吩咐,她是主子,民婦是仆,民婦不敢不聽她的話。”


    王婆子唿吸聲沉重得大殿當中大臣都聽得見,嘉元帝嗯了一聲,又問:“從頭招來!”


    王婆子開始從嘉元二十五年陽春三月說起,“民婦在裴家幹了三年,是太太嫁入裴家之後進入裴家幹活的,民婦也不幹別的事情,就是整日陪在老太太身邊解悶。裴家的家務都是太太在管理,老太太整日就吃齋念佛,她很喜歡去寺廟拜佛,拜求佛祖保佑老爺早日高中,老太太最喜歡去的寺廟便是昭覺寺,昭覺寺就是在華丹縣到京城中間的一座山上,香火不算鼎盛,就是特別安靜,住持師父們也特別好,去年大概三月份,老太太在昭覺寺認識了楊三小姐,那楊三小姐奇怪得很,明明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偏偏跑來離京五六個時辰的昭覺寺,楊三小姐特別溫柔和善,不像別的千金小姐那樣看不起我們窮苦老百姓,我家老太太以前吃了很多苦,臉上好多皺紋,楊三小姐還說什麽這是偉大的母愛,她很羨慕我家老爺有這樣一個全新全意為他著想的母親。”


    大臣們以詭異的眼神看向齊國公,這齊國公夫人到底有多忽視楊三小姐,導致她羨慕別人擁有這樣的母親。


    雲瑤默默無言,她還在奇怪一件事情,為何楊千柔那麽早就認識了裴老太太,她不早點行動呢?還是她起初不認識裴謙?還是裴謙去了京城讀書之後,對裴謙一見鍾情,所以才做下後麵的事情?


    “楊三小姐真的很奇怪,她說她認識我家老爺,還說相信我家老爺以後定能當大官,老太太說不定頭上還能有一品誥命夫人頭銜呢,不過官場上若是有人幫扶,老爺升官升得肯定會比較快,還不會被人陷害啊、栽贓啊、頂替功勞啊,反正民婦聽起來就覺得奇奇怪怪,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不過民婦現在明白了,楊三小姐那意思是覺得我家太太配不上老爺,一介商戶女頂多在銀錢上幫助老爺,官途上是幫不上什麽忙。老太太基本上是一個月去昭覺寺兩迴,不過楊三小姐不是每迴都來,三月份看到了楊三小姐兩次,四月份好像是一次,五月份是兩次,六月份、七月份都是一次,後麵就沒見她了,不過她有通過餘夫人那邊傳信給老太太,老太太識字,每個月老太太都與楊三小姐通信,都是餘夫人身邊的宋嬤嬤找民婦的,信也是民婦從宋嬤嬤那裏拿來轉給老太太的。八月科舉之後,九月那會結果出來了,老爺中了解元,全家都挺高興的,中旬的樣子,還收到了楊三小姐恭賀的信,不過幾天後又收到一封信,看完信老太太那兩天就整宿整宿睡不著覺,第三天就與民婦商量如何休棄太太,她覺得太太現在配不上老爺,楊三小姐這樣的貴女才配得上老爺。”


    王婆子縮了縮脖子,越說越激憤了,大殿中滿是王婆子操著一口鄉音的語調,幸好華丹縣本身就屬於京城這片區,基本上都是官話,就算王婆子口音有點重,大臣和嘉元帝還是能聽懂。


    衛國公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諸位大臣和嘉元帝才醒過來了,衛國公問道:“王婆,你太多廢話了,重點呢?”


    其實大家還就喜歡聽王婆子這廢話,王婆子現在倒是沒那麽緊張了,聽到有人問,趕緊又說道:“民婦這就說,其實栽贓陷害太太不守婦道,民婦和老太太都沒有主意,還是宋嬤嬤想的法子,這大戶人家的夫人、嬤嬤就是與民婦這等粗鄙之人不一樣,沒怎麽想就是一個歪點子。”


    嘉元帝和大臣們忍笑忍得很辛苦,然後麵癱臉,這王婆子不是把他們都罵進去了麽?尤其是皇宮,那才是天下最藏汙納垢的地方。


    “宋嬤嬤問民婦平時我家太太與什麽男人接觸最多,比如車夫啊,掌櫃啊,我就說是車夫,裴家就三個鋪子,兩個是太太的陪嫁,另外一個是太太為裴家新開的鋪子,每迴太太去巡視鋪子都是車夫和丫鬟荷花跟前跟後,裴家人口少,就這點人,宋嬤嬤就說就車夫不就行了嗎?到時候讓我們安排車夫與太太躺一張床上,哪怕再多的漏洞,反正太太與車夫都躺一張床上了,太太就是不守婦道,就可以休棄太太了。就是九月最後一天吧,那天晚上天色很黑,民婦把荷花灌醉了,讓車夫摸進了正院,大概一刻鍾之後,老太太就帶著民婦還有趙婆子等人去正院抓奸了,當時太太是蒙的,可能就沒有多想,還在向老太太求情,說她不會做對不起老爺的事情,老太太為怕夜長夢多,當夜就派人去文家傳話,文老爺來了,田大壯再堅持他與太太有私情,文老爺隻好捏著鼻子認了,先把太太帶迴文家去了。這就是全部經過。”


    殿中隱隱有譏笑聲,大臣們臉上表情太過於詭異,肌肉動得太奇怪了。


    嘉元帝咳嗽一聲,又問:“你為何會與文氏一道上京?也是怕被楊三小姐滅口?”


    齊國公和二皇子已經閉著眼不忍直視了,現在他們被困在大殿中,想要安排人去做什麽,已經來不及了。


    王婆子縮了縮脖子,連連磕頭,結結巴巴地道:“迴聖上,是啊。太太找上民婦,民婦起初也與田大壯一樣的想法,以為太太不敢與齊國公府相抗,就把事情真相告訴了她,她說她不要民婦的性命,因為有得是人會想取民婦性命,民婦怕死啊,更不敢去找宋嬤嬤,就怕被縣令夫人關起來滅口,這才跟太太走的,至少太太會保全民婦的性命。”


    衛國公也是唯恐天下不亂,他揚聲道:“王婆,你做得對。不跟著這文氏,隻怕你早已悄無聲息地死了,屍體還不知道被丟在哪處亂葬崗。”


    王婆子很配合地身體發抖,伏在地上不敢抬頭,連連求饒:“求聖上恕罪。”


    嘉元帝思考了片刻,又問:“裴謙可是知情者?”


    王婆子連連搖頭,結巴道:“不、不知道,我家老爺對這事並不知情。”


    嘉元帝揮手:“跪一邊去。”他朝大總管一揮手,叮囑了大總管幾句話,大總管點頭,馬上就去安排了。


    田大壯和王婆子審問清楚了,但是不能就以他們的供詞定楊千柔的罪,所以還得等餘夫人和宋嬤嬤,當然還有那葉季公子與落靈崖匪徒,看來這事今天完不了,嘉元帝臉色鐵青,真的是耽擱他的時間,嘉元二十六年開年就遇上這麽一樁糟心事,還真是流年不利!


    禦膳房準備的膳食由各太監端了上來,大臣們早已饑腸轆轆,知道時間不多,趕緊端上碗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一碗半溫的麵條,不過三兩下就吃光了,然後趕緊多吃幾個饅頭,這事還不得耽擱到什麽時候呢!


    齊國公府那邊,一隊禁衛軍的出現,讓齊國公夫人和老夫人受到的驚嚇不小,尤其是禁軍副統領逮的人還是大管家之子,素來在主子們麵前備受恩寵的季公子,當然被稱唿為季公子是下人們的稱唿,就算再是被稱為季公子,他也隻是齊國公府的奴仆。


    更別說還有楊千柔,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齊國公夫人抱著女兒不讓禁軍帶走,禁軍副統領麵無表情地道:“齊國公夫人,你這是想違抗皇令嗎?”


    “鍾副統領,請你告訴我,到底所為何事?”齊國公夫人鎮定之後,還是要詢問個一二。


    副統領略微一思索,便說道:“有人敲登聞鼓,告楊三小姐為了搶奪人夫,毀人名節,害人性命!”


    這是看在齊國公府的權威上,副統領才透露的,他覺得不過是楊三小姐的事情,齊國公府隻會一時名聲有損,有二皇子在,齊國公府哪會一直沉寂下去?何況楊三小姐不過是女眷,其實對男子的前途影響並不太大。


    齊國公夫人眼眶放大,這是為何?再看女兒,楊千柔臉色已經變了。


    禁軍特意準備了馬車,楊千柔不再掙紮,跟了上了車,在車上,她才渾身害怕得發抖,毀人名節、害人性命,定然是文慧娘所為,她、她竟然去敲登聞鼓,完了完了,楊千柔渾身癱軟在馬車內,不過片刻後她便思索起來,她不能就這麽認命,迴想她與餘夫人和裴老太太的書信,她鬆了口氣,書信內容並沒有寫什麽她直接讓人幹什麽事情的話,頂多就是她小女兒少年慕艾而已,是餘夫人體察她的心意,為了討好她,她擅自做主,聯合裴老太太做下的。


    至於落靈崖那邊,楊千柔更不害怕了,落靈崖那邊是她父親所養的打手,前生她是後來才知道的,父親手下有許多這樣的打手,專門為齊國公府解決這些疑難問題,隻要落靈崖那三位當家不被抓住,誰都不能定她的罪,何況還是葉季出麵的,她一個閨閣女子如何會與落靈崖匪徒勾結?


    裴家這邊,禁衛來的時候,恰好是裴謙難得的清醒時間,裴老太太一聽聖上宣召,而且是文慧娘告她毀她名節,裴老太太當即就腿軟了。


    裴謙幾乎就從床上滾了下來,屋子裏都是他劇烈的咳嗽聲音,看了看裴老太太,又看了看禁軍,腦子還有點蒙。


    “娘,慧娘那事是你做的?”裴謙咳嗽得整個臉都漲紅了,不待裴老太太迴話,他的麵部表情就變得相當猙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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