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重陽。[`小說`]


    千裏碑林,號稱九州三大險地最詭異最神秘莫測最荒涼的三最之地。碑林四處環江,四周隻有湍急江流轟然流淌,不停衝刷四周礁石古樹,千裏荒原隻有無數矗立著的石碑,或倒或立或斷或埋。


    沒有人知道碑林的來曆,似乎這碑林自古就存在。也沒有人願意去追尋這碑林的來曆,因為試圖探究碑林的高手無一不是死在了碑林之內。


    從沒有人真正的從碑林之內走出。


    出來的,要麽成了瘋子,要麽成了傻子。


    久而久之,碑林成了江湖廟堂人人談之色變的大險之地。


    但偏生在千裏碑林之中,矗立了一座墳頭。


    墳頭不大,上麵雜亂的長了些枯黃雜草,墳前無碑無字,仿佛就憑空生出這麽一個孤零零的墳墓。


    偏生在重陽之際號稱鬼門又開之日,一道白衣白發還駝背的老頭靜靜的坐在墳前。在駝背老頭身側,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酒葫蘆。


    駝背老頭就這麽靜靜的坐在墳前,宛若一尊石雕,任由寒風吹拂,一動不動。


    這一坐,就是三個月。


    “九黃啊九黃,當年一別,算算也有十六年了,你在那邊,過的還好?”


    疾風唿嘯,駝背老人興許是受不了這等劇烈寒風,身子微微顫了顫,抓起身側的一隻酒葫蘆,朝著墳頭前倒了一些,接著自己猛的喝了一口,興許是酒氣太烈,又興許是身子太虛,一口下去連續猛烈咳嗽。


    “當年重陽和你在白帝城第一次見麵,整整認識了三年。如今我在你墳前呆了三個月,迴憶起當年第一次認識,總覺得迴憶不夠。(..tw)”


    “當年白帝城我輸給了那吹簫的一招,你說我本該贏那吹簫的排第三,就教了我一招。本來說二十年後白帝城群英會再行出手,可符我會畫了,你又走了。這些年我想盡了法子,替你找個傳人,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成不成。”


    “這一次,我打算去白帝城,贏迴姓魏的那一招。要是真的贏不了,怕往後也沒人陪你來喝酒了啊。”


    駝背老人淡漠的麵容之上,此刻多了一層極深的悲愴,看似渾濁的雙眸之內,已經多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寒風唿嘯,宛若鋒利的刀,割的人麵容生疼。水霧剛剛出現,便直接凍成冰渣。


    白衣老人隻是白衣單衫,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濃濃的寒意,朝著江流之東看了一眼,猛喝一口酒。


    那一頭,有號稱天下英雄此城過,千倆黃金不可留的武城白帝城。


    喝一口老酒,抽一口無煙絲的旱煙,噴一口渾濁霧氣。


    駝背老頭陡然轉身,單手一揮。


    一道被冰封住的無字石碑哢嚓一聲,直接自地麵上拔地而起,被駝背老頭吸入手中,接著雙指並如刀,瀟灑在石碑上刻下一行字。


    石屑紛飛,轉瞬而成。


    原本空白石碑之上,若刀削斧劈一般,九黃二字傲然而肅殺。


    碑成,轟然插入淒淒墳頭之前。


    “我怕這一走迴不來,日後那幾個想找你,也算有個眉頭。”


    駝背老頭苦歎一聲,迴眸一望,抽一口旱煙,轉身而去。


    那一年,雪花紛飛,飄滿了整個白帝城。


    ??????


    蕭雅不再出現在廚房,甚至連房門都好少出現一步,似乎是被蕭聖宇、文十道、江文雀那等無聲有形的刺激到了體無完膚的境地。


    張小邪本來想去瞧一瞧,不過見幾位師兄也沒有登門謝罪致歉的意思,也就放棄了這般打算。再說那天晚上,鬼知道蕭雅當真沒看到**譜?


    三月如一日。


    三個月中,龍虎山出奇的安靜。


    二師兄三師兄五師兄張小邪輪流做飯,隻是不見蕭雅。


    每逢張小邪做飯,必定是濟濟一堂,風卷殘雲。


    到後來一個月,經過三位師兄的一致決定,膳食一塊徹底交由張小邪負責。張小邪也樂的如此,乘著燒火做飯不僅熟悉下老白傳授的兩日廚藝,更可以接著燒火棍鍛煉畫符之術。


    日子照常過,早晨下山放牛晚上收工迴膳堂。


    張小邪覺得自己的涵養功夫越發的爐火純青,自詡可以做到泰山壓頂而麵不改色,也能夠完全做到美女赤裸當前不流鼻血。


    唯獨那玄之又玄的虛空神符做不來,甚至連一點跡象都沒有。倒是乘著做飯的空隙,沒事拿著老白掌控了十幾年二十幾年的鐵質燒火棍畫來畫去,將整個廚房的青石磚上生生畫去了一層。


    這一日,日落西山到了黃昏時刻,整個龍虎山上飄起了百年來難得的鵝毛大雪。


    張小邪一如既往的呆在廚房擺弄那一根原本三尺如今二尺半的燒火棍。三個月來,似乎能夠遙遙對著灶膛火焰畫出些什麽,可真的完全控製灶膛火焰,也不少容易的事兒。


    正出神當兒,二師兄蕭聖宇身披一件青袍大襖笑意盎然的走了進來。


    興許是見張小邪太過出神,蕭聖宇便站在灶膛邊上看著張小邪畫來畫去。看的久了,居然覺得有那麽一絲頭暈目眩。再感受到灶膛火焰之內的淡淡靈力之時,眉頭微微一挑。


    “二師兄?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張小邪似乎遇到了一絲桎梏,速度一慢,心神一鬆。


    蕭聖宇聞言一驚隨後訕訕一笑說看師弟你太過用心沒敢打擾。


    張小邪自然搖頭表示無妨。


    蕭聖宇卻極有興趣的指了指張小邪手中燒火棍。


    “這玩意,莫不是老白教你的?”


    張小邪知道蕭聖宇指的是畫符之術,故作不知的搖了搖頭說自己覺著灶膛裏有名堂就隨意畫畫。


    蕭聖宇敦和一笑也沒有繼續追問,反而神秘兮兮問了句六師弟你猜猜我來找你幹什麽?


    張小邪將燒火棍放迴灶膛偏頭想了想咧嘴一笑狡黠問句了難道蕭雅師姐會做菜肴了?


    聞言的蕭聖宇立刻老臉一僵苦歎一聲。


    三個月前那一頓,至今記憶尤甚。本來以為三月若冰雪那般被冰封遺忘,可那等深刻的第一次,怎麽能說忘就忘?


    “六師弟啊,那一次幸好你有先見之明,不然怕是要悟著肚子疼上幾天。那丫頭,哪裏是做飯,簡直是做毒啊。”


    看著蕭聖宇耷拉的老臉,張小邪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狡黠笑容起身而立。


    當日可不知道是誰說了那一句可惜了。


    推開破舊木門,木門吱呀一聲,居然應聲而開。鵝毛一般的大雪宛若潮水一般湧了進來,張小邪隻覺得一聲清爽。抬頭凝神,整個膳堂一塊宛若銀裝素裹,被白雪壓了厚厚一層。秋日黃瓜架子在雪中迥然傲立,獨樹一幟。


    張小邪沒由來的想起了第一次站在黃瓜架子下看著綠油油的黃瓜尋思要不要摘一個的情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門木合上,小小廚房之內再度散發一絲溫熱。


    “大師兄你找我,莫不是想說著外麵下雪了吧?”


    蕭聖宇盯著這個有幾分琢磨不透的小師弟一眼,搖了搖頭,道:“師傅迴來了。”


    師傅迴來了,短短五個字,卻讓張小邪眉頭一挑直接形成了一個倒八字。


    上山三月有餘,自深秋葉落到如今大學紛飛,幾乎對師傅這個概念有所遺忘。


    “二師兄,師、師傅在哪?”


    張小邪陡然露出一絲激動。


    蕭聖宇暗自搖頭,這個小師弟,道心似乎並沒有看上去的穩定啊。三月放牛磨礪道心,青牛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怎麽地聽到師傅二字就激動成這樣?


    他點了點頭剛剛開口。


    張小邪二話不說直接跑進雪地之中,將蕭聖宇後麵一句‘不過要三天後’直接咽進了喉頭,看著雪地上的一連串腳印,隻得苦笑。


    朝著四周看了看,蕭聖宇突然走到灶膛,看著依舊跳躍的火光,伸手拿起燒火棍,卻在第一瞬間眉頭一皺鼻頭一聳直接放下。


    以無上道空之境居然拿不住區區燒火棍?那小師弟又是如何做到的?


    蕭聖宇百思不得其解,幾十年來第一次覺得這小師弟他是越來越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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