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子夜還有一個時辰的的時候,武安君白起抵達秦軍大本營。
秦軍軍事將領們早已在營門口迎候,四下點亮火把,秦軍大營裏一片沸騰,就連傷病中的士卒們也相互攙扶著、前來迎候白起大將軍。
白起下馬,大踏步向眾人走去。王齕領著諸將迎上前來,緊緊握住白起的手臂,激動地哽咽起來。
“大將軍,您終於來了!屬下無能,沒把仗打好--”
“武安君,您來了,大家心裏就有底氣了!”
白起撫著王齕的肩膀,寬慰地說:“不,你們打得很好!這場戰爭規模空前,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為的,這是國力的比拚!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你們還是站穩了陣腳,與趙國軍隊形成了對壘,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王齕感動地說:“大將軍執掌帥印,王齕願效犬馬之勞!”
白起:走吧,大家入營!
進入營門方行5步,白起發布了他在秦軍大本營的第一道命令。“士兵休息、軍官值夜,燃燒艾草、驅散蚊蟲!”
古代條件簡陋,夏季蚊蟲叮咬就更加令人難以忍受。《莊子·天運篇》中說:“蚊虻噆膚,則通昔(夕)不寐矣。”晉人傅選寫有一篇《蚊賦》,稱蚊子“餐膚體以療饑,妨農功於南畝,廢女工於杼機”。大軍在山林、野外作戰,飽受蚊蟲之困,就更加苦不堪言。夜不安枕、休息不好,士氣也會受到嚴重影響。如果因此疫病流行,軍隊就不能打仗了。
中國古代防蚊用具叫帳幔,其最早名稱是“幬”,也就是蚊帳。蚊帳多用錦、羅、紗、綺、縑等絲織品製作,以兼顧透風。曆史上,其用料還曾有等級上的規定。例如晉代製度,錦帳為宮禁中獨用。至於平民百姓,多用葛、布等帳子,而窮困者則無力置備。《後漢書》載:“黃昌夏多蚊,貧無幬,傭債為作幬”。
宮室及富貴人家還可以悶燒藿香、浮萍、雄黃,薰衣草、芹菜子油、桂皮、橘皮、芸香、七裏香、夜來香、薄荷、楝樹葉、除蟲菊,大戟,曼陀羅,半夏,百部,車前,蒼耳,半邊蓮等中草藥等等來熏香驅蚊,可見古人為了防蚊,還是下了苦功的。
古代的熏香爐即是驅蚊用具,先民們還發明了滅蚊燈等殺滅蚊蟲的用具。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打掃居所衛生、清除垃圾、汙水,遠離沼澤、池塘等死水為好。
而馬生菜(馬齒莧)是古代最重要的防治蚊蟲叮咬及痢疾等疾病的良藥!馬生菜亦可食用,與薺菜一樣,是古代極品的時令蔬菜。--建議大家也要常采摘、食用啊!
白起的第一道命令,看似淳樸、簡單,卻溫暖了士卒的心!
次日,白起領諸將仔細探查趙國軍隊布防、守禦的軍情,禁不住嘖嘖讚歎。“趙括果真是山地作戰的行家裏手啊!諸位且看,他們把營寨紮在樹林裏、還有溪流,便於夏季乘涼和取水。其陣前遍布壕塹、鹿砦、拒馬,再前麵卻將林木砍伐淨盡,利於發揮弓弩的威力。每一處營寨的選擇,其兩側都是斷崖,致使我軍不能攀援迂迴作戰,隻能從正麵進攻,白白遭遇弓弩的攢射和滾石的襲擊。這樣的地形,不利於車兵、騎兵、重甲部隊作戰,隻能使用輕裝步兵仰攻。這樣打下去,秦軍縱有再多的部隊,也會打完的!”
迴到營地,白起升帳議論軍機。
武安君白起:“目前,我軍蒙驁部、鑣公、司馬靳部各10萬軍馬,已經沿沁水兩側北上。一路去截擊臨汾之敵。另一路去防禦晉陽南下敵軍。我們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正好與趙括軍決戰!--趙括有40多萬人馬,我們35萬,力量差距並不大,秦軍的單兵作戰能力要優於趙國軍隊,隻是戰爭不能再這樣徒勞地打下去。”
眾將:“武安君明示!”
白起:“兵者,揚長避短,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方為上策!所以,我們必須引誘趙國軍隊放棄山上營壘、下山來大膽進攻才好。也隻有這樣,我軍才能尋覓到殲敵的戰機!”
秦軍將領王齕:“大將軍說得對!之前我也曾經設法引誘趙國軍隊下山來,可是他們不上鉤。”
白起:“你是如何做的?”
王齕:“我們退軍10裏,後來又是20裏、30裏,趙國軍隊並未跟蹤追擊下來。”
白起哈哈大笑:“廉頗中計,趙括就會中計嗎?你全身而退,戰力不損。敵人安敢追擊?”
李信愕然:“武安君的意思是?”
白起胸有成竹地說:“猛攻敵營!--慘烈肉搏。然後退兵,一退百裏!”
眾將驚唿:“大將軍,這樣傷亡太大啊。若退軍那麽遠,將無險可守,背後就是沁水。那樣,萬一趙括猛攻上來,蒙驁和鑣公、司馬靳不能抵擋臨汾和晉陽的敵軍,我們的處境就會十分危險啊!”
白起:“不用苦肉計,趙括安能上鉤?目前這樣打下去,我們不可能勝利!”
王齕:“大將軍,縱使不能勝利,可我們也沒有失敗啊!若依將軍之言,我軍將身陷險境,風險太大了啊!”
白起:“吾掌帥印、兵符,汝等聽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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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個多月,白起麾軍猛攻趙括營壘,雙方浴血肉搏。盡管秦軍數度攻入趙國軍隊營壘,但都被趙括指揮軍隊擊退,山坡上的死屍層層疊疊,慘不忍睹。在趙國軍隊居高臨下的弓弩攢射、滾石砸擊下,秦軍傷亡累累,可是白起依舊催促秦軍猛攻不止,趙括軍陣地巍然屹立。
秦將白起近乎瘋狂的戰法,惹得天怒人怨,秦軍官兵怨氣衝天。秦軍的攻擊一波弱於一波,後來又改變戰法為黑夜偷襲。趙括軍徹夜點亮燈火、燃燒篝火,秦軍無機可乘。
趙括及趙國諸將大笑:“武安君,名不副實,技止此耳!”
眼看雨季來臨,秦軍在山穀中的營地遭遇水侵、一片泥沼。白起指揮軍隊,拔營向西方退去。
可是,白起軍且走且停、似在觀望,並在沿路山上分兵駐守。
趙括有些不明白了--秦軍是兵疲將餒,無奈退下去了?看樣子很像!白起是要引誘趙國軍隊下山?那為什麽還要分兵沿路駐守呢?莫非是秦軍看在長平討不到便宜,想去奪取汾城扳迴一局?
對於晉陽從南下的趙國軍隊行動遲緩,趙括是十分惱火的,畢竟他沒有通盤的指揮權。但是,看傳來的戰報,秦軍司馬靳、鑣公所部也正在向西南部退卻。從臨汾一帶出擊的趙國軍隊與秦軍蒙驁部初戰告捷,也正向沁水西岸攻擊前進。--這樣,就給趙括形成了一個錯覺:白起引軍西行,是要與另外兩隻秦軍接近、甚至匯合。秦軍斷後的軍力也不弱,足有20多萬軍馬掩護大軍向西撤退,怎麽看都不象是要打伏擊的樣子。
趙括下令少量趙國軍隊出擊,先掃清附近山上據守的秦軍。秦軍果然不敵,紛紛拋棄營壘西逃。
趙括隱隱地感到:“殲滅白起君的時機,已經到來了!”,可他還是按兵不動。
戰報傳到趙國,趙孝成王喜不自勝,“原來,本王是想與秦國在上黨打個勢均力敵。現在看來,趙括此戰打得太漂亮了!我們能不能將秦軍逐出上黨?”
相國藺相如:“不可,當下兩國正在和談。”
趙孝成王氣惱:“怎麽?戰勝了還割讓給秦國六座城池?--為何不是秦國割讓城池給我們?”
平原君趙勝是個主戰派,立即附合王意表示:“方今秦軍進退失據,正宜進兵驅逐啊!”
趙孝成王又問相國田單:“老將軍,你怎麽看?”
田單:“老臣與諸將分析戰局--雖然多數也認為,當下是很好的進擊機會。但是,我們的糧草等軍援還是接濟不上啊!秦軍可以通過沁水用船運輸軍糧。山路難行,我們的補給就很困難。故此,老臣以為還是順勢據守住各處山川、要隘,取得有利的形勢即可,不要再擴大戰事、企圖全殲秦軍了。”
趙孝成王拿出晉北諸將龐煖、慶舍等人的書信,均是請戰書。
趙王展示給諸位大臣們觀看,“常言道,一鼓作氣。我們為什麽不能趁此秦軍敗逃的良機,一舉奠定晉西南戰局。晉北與晉西南聯成一片,趙國就有了穩固的疆防呀!”
趙王下令:“授命趙括執掌晉地戰事,節製晉陽、臨汾兩軍,三軍聯手攻擊,驅逐秦軍出上黨!考慮到諸位臣子對後勤方麵的擔心,本王隻是令他驅逐秦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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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後,藺相如、樓昌、樓梧等人去見了秦國使臣樓緩,通報了長平戰事。
樓緩歎一口氣:“和談不成,發動偷襲又執意進兵。你們趙國攤上大事了啊!臣之前本也是趙國的臣子,雖然為秦國說話,可也在兼顧趙國的利益啊!你們不知道秦王的心事和做派,你們更不知道武安君的厲害呀!秦軍陣前退縮者,本人立即斬首並牽連其家屬連坐,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啊!趙括企圖殲滅白起,白起就是省油的燈?這是一場血流漂櫓的惡戰呀!”
藺相如:“依先生看來,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樓緩:“打仗總不如和談好!現在這個樣子,說到底,就是雙方君王麵子的事情,都要顧全個臉麵嘛,趙括和白起也是如此。你們若能節製趙括的話,勿使其放手一搏,局麵還能有所轉圜--”
藺相如沉默,他暗暗決定減少給趙括軍的補給,以束縛其手腳,抑製一下趙括熾烈、狂躁的求戰之心。.tw[]
可是,事與願違:軍令一出,士卒用命。但凡征戰就是在力蹈死生之地,哪裏還會有其他顧慮?趙國軍隊傾巢而出、猛烈追擊秦軍。隱藏在後麵的糧草問題、戰略預備隊問題,終於絕了趙國數十萬將士的生路!藺相如的這個愚蠢之舉,要了趙括軍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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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趙括抵達戰場後,立即對趙軍進行整頓,撤換了大多數廉頗係的軍事將領,趙軍士氣大振。初次出戰,就在空倉嶺大敗王齕,漸收失地。昭王聽說趙括已到長平,急調武安君白起,暗中命其為上將軍,王齕降為尉裨將。白起名聲太大,未免趙軍有所防備,秦王下令“有敢泄武安君將者斬。”趙括見秦軍的集結與部署大為變動,知道武安君已到軍中,更加努力纏鬥,白起立足未穩,也收不住頹勢。
八月,趙括麾軍與白起進行最後的決戰。
上帝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此時的趙國,四麵用兵,北伐燕國,西戰強秦、東征魏國,四海結怨,不知大禍將至。趙國君主狂妄、其相國藺相如剛愎自用、智商低下,完全不複當年“完璧歸趙”時的風采。更可怕的是,趙國軍隊孤軍戰於上黨,後方竟然沒有全國動員支持作戰,糧草、作戰物資供應岌岌可危,趙括對此甚是焦慮。
長平前線軍需困乏的主要原因是外軍孤懸、路途遙遠,但不可否定的是:藺相如對於戰局發展過於樂觀,為牽製趙括,不讓他迅速建功,藺相如沒有督促要命的後勤問題,更沒有組織起戰局不利時接應趙括的戰役預備隊,致使戰局急轉直下。
上黨,趙國將軍帷幄,眾將肅立。
趙括:我們將士用命,屢獲大捷,秦軍力不能支。目前。我軍已經基本完成了對秦軍的合圍,擊破武安君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眾將情緒激昂,齊聲叫好。
趙括:本帥對於諸將的勇猛銘記在心,絲毫也不懼怕當前的敵人。本帥所以憂心者,是在後方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本軍已苦戰一年有餘,現在麵臨最後的決戰,後方的物資供應卻不敷所需,已經多次催促,卻依舊不見好轉,這個藺相如真不是個東西!
我已修書直接向吾王稟告,相信局麵會有變化。
李豐:藺相如這廝得到大王的寵幸,其眼中隻有廉頗老兒!之前,其就力阻將軍為我軍統帥,廉頗失利,他又把將軍推上前台,卻不斷使用陰暗的手段來掣肘,我看這廝是想看著我們失敗吧,期待這樣才能掩蓋其罪愆。待到迴師之日,非掌摑此賊方解心頭之恨。
韓威:冬天寒衣不足、雨天雨具不足、征戰軍械不足、人吃馬喂糧草不足,現在將士們所用,竟然很多必須依靠繳獲敵人的物資。
趙汶:派往秦國刺探消息的便衣,很久了也沒有人迴來。敵人和敵國的情況不明,也是一件憂心的事情啊。我們支持將軍速與當麵敵軍決戰,以防情勢有變。
趙括:形勢所迫,我軍必須與敵迅速決戰,盡早大破敵營,才能爭取主動。否則,我們就會被拖垮、拖死。上黨之戰,事關國運,隻有依賴各位啦!生為七尺男兒,自當絕眥刀叢,以身許國。但凡戰者,死生一瞬,存者勇毅,逝者衰榮。爾等有無勇氣,與吾同行!
眾將拜倒,齊齊高唿:願與將軍死生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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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在西,趙括在東,兩軍對峙。在白起西麵五十裏是很深很寬的沁水,在趙括東麵十裏是河床很寬但水很淺的丹水。兩軍南為太行、王屋,為秦軍所占,北為太行山脈的幾處關隘,分歸秦趙,這塊矩形戰場就坐落在上黨盆地中。
趙括決心采取分進合擊、迂迴包抄的戰略,企圖全殲秦軍。他命令駐守沁水西岸皮牢(今山西翼城東北)的趙軍掃除沁水沿岸的秦軍,控製沁水,然後向東與趙括軍夾攻白起軍。同時,駐守晉陽的趙軍南下臨汾、安邑一線,保護皮牢軍,威懾河西空虛的秦國本土,這無疑是一個非常高明的戰略決策,可惜它實施的太晚了。
此時,白起派遣信使星夜趕迴鹹陽求援。
鹹陽,秦國王宮。
秦昭王召集大臣議事。
秦昭王:白起自前線遣使求援,本王欲派兵相助,你們看由誰統領援軍好呢?白起此行,我大秦精銳盡發,國中也是空虛啊--!
秦相範睢:武安君摧城拔寨、無往不勝,這次竟然破天荒求援,看來此番麻煩不小!
司馬錯憂心地說:老臣察看戰圖,感覺上黨局勢危如累卵。之前,王齕擊敗廉頗建立奇功,並迫使敵軍困守、不敢出戰,戰區大部分地區被我軍控製,遊刃有餘。趙括接手趙國軍隊後,竟突然發力猛攻,王齕猝不及防,致使我軍損失接近20萬之眾,趙國扳迴一局。現在,敵軍士氣大振,趙括竟然三路合擊,迂迴包圍白起軍。看來,趙括是企圖全殲武安君呀!
秦昭王察看戰圖,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本王以為白起隻是要求多派援軍,怎知局勢竟如此兇險!這個白起,都這個時候還死要麵子,書信中含含糊糊,險些壞我大事!
白起統帥的,幾乎是我國全部主力部隊,尚且不敵趙括,這可如何是好?
司馬錯:趙括治軍嚴厲,軍令如山,士卒自然用命,我軍經曆新敗,一時陣腳不穩,武安君看來也十分擔心。這場決戰,發展到今天,已經不是上黨一城一地的得失,這關係秦趙兩國的生死存亡,絕對不可輕慢!這是提前到來的秦趙決戰啊!
秦相範睢:吾王可立即宣告國民,將能夠作戰的青年、長者全部集中,婦女也可以協助軍務,舉傾國之力與趙國一戰。隻是北麵匈奴、北狄的威脅很大,也不得不防。
秦昭王:那就傳令全國:全體國民賜爵一等,能夠出征者立即到鹹陽集合,十萬火急!對於北方的匈奴,範睢你要修書問候,奉送一批不菲的財物並可言派遣公主通婚之事,暫時籠絡,千萬不要我們大軍前腳走,人家後腳就抄家,那可就毫無辦法了!
司馬錯:請吾王擇將!
秦昭王:還選什麽將?全國能打仗的都走了,連老百姓都出征了,反正是一錘子買賣,那我還在大殿上呆著幹嘛?萬一匈奴趁機打來,豈不當了俘虜?!本王自任統帥,率軍出征!
眾臣齊聲稱賀。
司馬錯:既然王意已決,老臣主張:趙括急於決戰的原因,是其有後勤之憂。那麽,我們不要直接去上黨,幹脆迂迴到趙國軍隊後方,斷其糧道,趙國軍隊自然會崩潰。
秦昭王:此計太高明了,就這麽幹!本王率軍出征的消息連白起也不許告訴他,斷敵糧道的計謀也不可泄露,不要讓趙國知道我們的戰略企圖。
秦相範睢:大王啊,此行斷敵糧道必兩麵受敵,危險是必須考慮的事情。
秦昭王:本王豈不知其難,但不這樣做,白起就完蛋了,我們也就都完蛋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就看誰不怕死!打勝了,照常吃喝,打敗了,就是人亡國滅!
好你個範睢,就是你鼓動趙國用趙括替換廉頗,現在可好,局麵如此被動,你又該當何罪?
範睢跪倒:臣知罪,請吾王懲罰。
秦昭王:好啦,現在顧不上這些了。本王遠征期間,你要負責處理好國事。尤其是要和匈奴搞好關係。另外,你還要派人出使燕國,勸說燕國協助我們進攻趙國北方,牽製敵人。這種時候,隻要為爭取勝利,什麽辦法都要使出來!
司馬錯:大王是否還考慮和談途徑呢?
秦昭王:自古至今,領土問題隻靠談判桌上磨嘴皮子,那就是沒出息!浪費民脂民膏豢養軍隊卻不敢打仗,那還不如飼養家畜合算。那種決策者,更是愚蠢得連犬彘都不如。任何時候都可以選擇退讓,但你退一尺,人家就會進一丈,自己一天天衰落下去,人家占據了更多的地域、控製了更多的人口和資源,就會一天天成長起來,早晚是心腹大患。
對付這種禍患的唯一辦法:就是要在其未成長起來的時候,堅決徹底地撲滅它!不敢拚搏,一味祈求和平,坐視敵人日益壯大,那種行為與白癡無異,這都不是治國者所應該幹的事。
你們一定要記住:隻有刀口下的和平和武力下的安寧,永遠也不會有和談下的安寧和綏靖下的和平!
司馬錯:大王可令沒有兵器的就操起農具(金屬),沒有農具(金屬)的,就削竹為矛。至於鎧甲和盾牌,可以用木板和竹排捆紮起來代替。沒有盔甲,可以伐取巨竹,割鋸竹筒,取盔甲形製為宜。
秦昭王大喜:就依愛卿之言辦理!
秦國迅速搜羅了150萬人馬,拿著各種五花八門的兵器,穿戴著稀奇古怪的“甲胄”,舉國出征,但消息得到嚴密封鎖,趙國竟然對此毫無知覺!
1個月後,秦軍龐大的援軍出現在上黨趙國軍隊身後,將趙軍的後援切斷。秦昭王坐鎮野王(河南沁陽),指揮戰鬥。被分隔兩邊的趙國軍隊猛攻秦軍,企圖打開一條通道,但敵人太多,無可奈何。實戰證明:司馬錯情急之下製造的“盔甲”,在防護刀槍和弓箭方麵,比真正的甲胄也毫不遜色。
再說趙括率軍猛擊白起軍,白起軍不敵被迫不斷向西撤退,眼看就要退到沁水之邊了。此時,沁水東、西岸沿線均有秦軍嚴整的營寨,沁水之上穿梭著秦軍的戰船,趙括頓覺不妙。
原來,趙國汾城方麵出動的軍隊被蒙驁軍所阻擊,沒有完成趙括命其控製沁水沿岸、然後東渡夾擊白起軍的指令。而從晉陽南下的部隊被秦將鑣公、司馬靳軍阻擊,也無法南下完成對白起軍的合圍。
現在,趙括軍與沁水東岸已沒有退路的白起軍正麵決死對敵。在山唿海嘯般的喊殺聲中,兩軍士卒拚死搏殺,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箭雨如注,秦軍的防線漸漸鬆動了。
背水一戰的秦軍同樣陷入了絕境,白起起初意圖誘騙趙國軍隊下山交戰並企圖以秦軍野戰優勢擊破之的戰術,成了笑談。現在的情況是,秦軍無法招架趙國軍隊淩厲的攻勢!
白起已經殺紅了眼睛,他督令士兵:就是用成堆的屍體也要把戰陣的缺口補上。趙括揮劍督戰,趙國軍隊奮不顧身地迎刃而上。兩軍前出的騎兵打完了,虎賁士卒就搏殺在一起。重甲部隊再接踵衝上去拚殺。再打完了,輕兵就混戰在一起。真個是屍橫遍野、悲風哀嚎!
這時,秦軍大量後備軍乘坐戰船前來助戰,這是秦王從野王臨時征調當地民眾組成的10萬援軍。白起並不信任這些秦國新取韓地的民眾,反而十分擔心他們臨陣嘩變。白起命令將這批人馬留下5萬充當“炮灰”,另外5萬人被派到沁水西岸,去阻擊趙國臨汾部隊。
白起新獲得的新軍,果然是戰鬥力羸弱,不消多少時候,就盡成趙國軍隊刀槍下的亡魂。秦軍主力卻隨後掩殺上來,趙軍力不能支,隻得且戰且退。
後方糧道被斷,空倉嶺大部分已經落入秦軍之手,趙括想再退迴長平,返迴去奪迴空倉嶺固守,但稍一行動,白起軍就死死地纏上來,趙國軍隊無法消滅追擊的白起軍,也擺脫不了他們。至於一些史書上胡說八道的:白起派出區區兩隻騎兵,一隻1萬多人、另一隻僅有5千人馬就截斷了趙括軍45萬大軍的後路,這純屬是不動腦筋、不懂征戰的白癡之語。可惜,司馬遷也愚蠢地相信了!
趙括明白了,戰局已經逆轉。現在與他指揮的趙國軍隊戰鬥的,不僅是白起軍,而是整個秦國!
盡管如此,在經曆浴血奮戰、付出沉重代價後,趙括還是成功地引軍退卻迴來並拿下了空倉嶺。但是,繼續駐防它已經失去了意義!--因為丹河東岸的趙國營壘已經失守了,這是秦國新軍幹的。
知道沒有援軍了,趙括隻得指揮放棄空倉嶺(老馬嶺),企圖引軍涉渡丹水,東逃以擺脫秦軍。
可是正值雨季,丹河水暴漲,水深流急無法涉渡。秦軍在丹河下遊砍伐樹木、阻塞河道,致使丹河河麵更加寬闊。秦軍沿丹河東岸與趙軍並行防禦,水麵上還往來著戰船。丹水西岸的敵軍也壓迫上來,趙括隻得引軍沿河北上,企圖在上遊找到渡河地點或迂迴過去。
白起不會再給他機會,丹水西岸的多路秦軍蜂擁而上,將趙括軍圍困在丹河西岸的臨時營壘之中。
趙括軍隨身攜帶的少量糧食早已吃光了,糧草接濟不上。戰馬也都殺了,樹皮、草根也剝光、挖完了。最後,趙括不得不忍痛下令以軍中戰死的士卒甚至殘、病、弱、老者為食。
趙括曾派趙軍中英勇果決之士甘英,以商議投降的名義麵見白起,用暗藏在懷中的匕首刺殺白起,白起手臂受傷,刺殺未遂。
在被困了四十六日後,趙括選軍中一酷肖自己之人,穿他的鎧甲,用他的旗號引一軍向晉城(今山西晉城)突襲,而自己引一軍向長平突圍。秦軍射死酷肖趙括者,以為趙括已死。
秦軍在長平圍住趙括軍約45萬人(估計沒有那麽多),向趙軍喊話,說趙括已死,勸趙軍速降。
於是,趙括清點了尚能戰鬥的25萬人馬、領軍詐降,在受降時,趙軍突然向秦軍發動襲擊,兩軍再戰,死傷無數,趙軍終因力竭而敗,趙括終於被俘,25萬趙軍精銳戰死,秦軍陣亡也高達10多萬人。
殘餘的趙軍約20多萬人在副將趙汶的帶領下,茫然無助地困守營寨、朝不保夕。
曆史上以訛傳訛的所謂“紙上談兵”,對於趙括來說,純粹是千古奇冤。趙國就是換上任何軍事將領來指揮,也絕無可能在上黨取勝!就是假設武安君白起是趙國將領,也做不到!
趙括指揮殺死了多少敵人?《白起列傳》說了句公道話--秦軍死者十有七八,白起戰後也曾哀歎不已,並說過自己實際上並沒有戰勝趙括,隻不過是(經曆慘烈的大戰)自己還活著,趙括卻死了而已,以至於後來還派人尋覓趙括將軍的屍身、意圖厚葬之。
秦軍軍事將領們早已在營門口迎候,四下點亮火把,秦軍大營裏一片沸騰,就連傷病中的士卒們也相互攙扶著、前來迎候白起大將軍。
白起下馬,大踏步向眾人走去。王齕領著諸將迎上前來,緊緊握住白起的手臂,激動地哽咽起來。
“大將軍,您終於來了!屬下無能,沒把仗打好--”
“武安君,您來了,大家心裏就有底氣了!”
白起撫著王齕的肩膀,寬慰地說:“不,你們打得很好!這場戰爭規模空前,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為的,這是國力的比拚!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你們還是站穩了陣腳,與趙國軍隊形成了對壘,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王齕感動地說:“大將軍執掌帥印,王齕願效犬馬之勞!”
白起:走吧,大家入營!
進入營門方行5步,白起發布了他在秦軍大本營的第一道命令。“士兵休息、軍官值夜,燃燒艾草、驅散蚊蟲!”
古代條件簡陋,夏季蚊蟲叮咬就更加令人難以忍受。《莊子·天運篇》中說:“蚊虻噆膚,則通昔(夕)不寐矣。”晉人傅選寫有一篇《蚊賦》,稱蚊子“餐膚體以療饑,妨農功於南畝,廢女工於杼機”。大軍在山林、野外作戰,飽受蚊蟲之困,就更加苦不堪言。夜不安枕、休息不好,士氣也會受到嚴重影響。如果因此疫病流行,軍隊就不能打仗了。
中國古代防蚊用具叫帳幔,其最早名稱是“幬”,也就是蚊帳。蚊帳多用錦、羅、紗、綺、縑等絲織品製作,以兼顧透風。曆史上,其用料還曾有等級上的規定。例如晉代製度,錦帳為宮禁中獨用。至於平民百姓,多用葛、布等帳子,而窮困者則無力置備。《後漢書》載:“黃昌夏多蚊,貧無幬,傭債為作幬”。
宮室及富貴人家還可以悶燒藿香、浮萍、雄黃,薰衣草、芹菜子油、桂皮、橘皮、芸香、七裏香、夜來香、薄荷、楝樹葉、除蟲菊,大戟,曼陀羅,半夏,百部,車前,蒼耳,半邊蓮等中草藥等等來熏香驅蚊,可見古人為了防蚊,還是下了苦功的。
古代的熏香爐即是驅蚊用具,先民們還發明了滅蚊燈等殺滅蚊蟲的用具。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打掃居所衛生、清除垃圾、汙水,遠離沼澤、池塘等死水為好。
而馬生菜(馬齒莧)是古代最重要的防治蚊蟲叮咬及痢疾等疾病的良藥!馬生菜亦可食用,與薺菜一樣,是古代極品的時令蔬菜。--建議大家也要常采摘、食用啊!
白起的第一道命令,看似淳樸、簡單,卻溫暖了士卒的心!
次日,白起領諸將仔細探查趙國軍隊布防、守禦的軍情,禁不住嘖嘖讚歎。“趙括果真是山地作戰的行家裏手啊!諸位且看,他們把營寨紮在樹林裏、還有溪流,便於夏季乘涼和取水。其陣前遍布壕塹、鹿砦、拒馬,再前麵卻將林木砍伐淨盡,利於發揮弓弩的威力。每一處營寨的選擇,其兩側都是斷崖,致使我軍不能攀援迂迴作戰,隻能從正麵進攻,白白遭遇弓弩的攢射和滾石的襲擊。這樣的地形,不利於車兵、騎兵、重甲部隊作戰,隻能使用輕裝步兵仰攻。這樣打下去,秦軍縱有再多的部隊,也會打完的!”
迴到營地,白起升帳議論軍機。
武安君白起:“目前,我軍蒙驁部、鑣公、司馬靳部各10萬軍馬,已經沿沁水兩側北上。一路去截擊臨汾之敵。另一路去防禦晉陽南下敵軍。我們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正好與趙括軍決戰!--趙括有40多萬人馬,我們35萬,力量差距並不大,秦軍的單兵作戰能力要優於趙國軍隊,隻是戰爭不能再這樣徒勞地打下去。”
眾將:“武安君明示!”
白起:“兵者,揚長避短,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方為上策!所以,我們必須引誘趙國軍隊放棄山上營壘、下山來大膽進攻才好。也隻有這樣,我軍才能尋覓到殲敵的戰機!”
秦軍將領王齕:“大將軍說得對!之前我也曾經設法引誘趙國軍隊下山來,可是他們不上鉤。”
白起:“你是如何做的?”
王齕:“我們退軍10裏,後來又是20裏、30裏,趙國軍隊並未跟蹤追擊下來。”
白起哈哈大笑:“廉頗中計,趙括就會中計嗎?你全身而退,戰力不損。敵人安敢追擊?”
李信愕然:“武安君的意思是?”
白起胸有成竹地說:“猛攻敵營!--慘烈肉搏。然後退兵,一退百裏!”
眾將驚唿:“大將軍,這樣傷亡太大啊。若退軍那麽遠,將無險可守,背後就是沁水。那樣,萬一趙括猛攻上來,蒙驁和鑣公、司馬靳不能抵擋臨汾和晉陽的敵軍,我們的處境就會十分危險啊!”
白起:“不用苦肉計,趙括安能上鉤?目前這樣打下去,我們不可能勝利!”
王齕:“大將軍,縱使不能勝利,可我們也沒有失敗啊!若依將軍之言,我軍將身陷險境,風險太大了啊!”
白起:“吾掌帥印、兵符,汝等聽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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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個多月,白起麾軍猛攻趙括營壘,雙方浴血肉搏。盡管秦軍數度攻入趙國軍隊營壘,但都被趙括指揮軍隊擊退,山坡上的死屍層層疊疊,慘不忍睹。在趙國軍隊居高臨下的弓弩攢射、滾石砸擊下,秦軍傷亡累累,可是白起依舊催促秦軍猛攻不止,趙括軍陣地巍然屹立。
秦將白起近乎瘋狂的戰法,惹得天怒人怨,秦軍官兵怨氣衝天。秦軍的攻擊一波弱於一波,後來又改變戰法為黑夜偷襲。趙括軍徹夜點亮燈火、燃燒篝火,秦軍無機可乘。
趙括及趙國諸將大笑:“武安君,名不副實,技止此耳!”
眼看雨季來臨,秦軍在山穀中的營地遭遇水侵、一片泥沼。白起指揮軍隊,拔營向西方退去。
可是,白起軍且走且停、似在觀望,並在沿路山上分兵駐守。
趙括有些不明白了--秦軍是兵疲將餒,無奈退下去了?看樣子很像!白起是要引誘趙國軍隊下山?那為什麽還要分兵沿路駐守呢?莫非是秦軍看在長平討不到便宜,想去奪取汾城扳迴一局?
對於晉陽從南下的趙國軍隊行動遲緩,趙括是十分惱火的,畢竟他沒有通盤的指揮權。但是,看傳來的戰報,秦軍司馬靳、鑣公所部也正在向西南部退卻。從臨汾一帶出擊的趙國軍隊與秦軍蒙驁部初戰告捷,也正向沁水西岸攻擊前進。--這樣,就給趙括形成了一個錯覺:白起引軍西行,是要與另外兩隻秦軍接近、甚至匯合。秦軍斷後的軍力也不弱,足有20多萬軍馬掩護大軍向西撤退,怎麽看都不象是要打伏擊的樣子。
趙括下令少量趙國軍隊出擊,先掃清附近山上據守的秦軍。秦軍果然不敵,紛紛拋棄營壘西逃。
趙括隱隱地感到:“殲滅白起君的時機,已經到來了!”,可他還是按兵不動。
戰報傳到趙國,趙孝成王喜不自勝,“原來,本王是想與秦國在上黨打個勢均力敵。現在看來,趙括此戰打得太漂亮了!我們能不能將秦軍逐出上黨?”
相國藺相如:“不可,當下兩國正在和談。”
趙孝成王氣惱:“怎麽?戰勝了還割讓給秦國六座城池?--為何不是秦國割讓城池給我們?”
平原君趙勝是個主戰派,立即附合王意表示:“方今秦軍進退失據,正宜進兵驅逐啊!”
趙孝成王又問相國田單:“老將軍,你怎麽看?”
田單:“老臣與諸將分析戰局--雖然多數也認為,當下是很好的進擊機會。但是,我們的糧草等軍援還是接濟不上啊!秦軍可以通過沁水用船運輸軍糧。山路難行,我們的補給就很困難。故此,老臣以為還是順勢據守住各處山川、要隘,取得有利的形勢即可,不要再擴大戰事、企圖全殲秦軍了。”
趙孝成王拿出晉北諸將龐煖、慶舍等人的書信,均是請戰書。
趙王展示給諸位大臣們觀看,“常言道,一鼓作氣。我們為什麽不能趁此秦軍敗逃的良機,一舉奠定晉西南戰局。晉北與晉西南聯成一片,趙國就有了穩固的疆防呀!”
趙王下令:“授命趙括執掌晉地戰事,節製晉陽、臨汾兩軍,三軍聯手攻擊,驅逐秦軍出上黨!考慮到諸位臣子對後勤方麵的擔心,本王隻是令他驅逐秦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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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後,藺相如、樓昌、樓梧等人去見了秦國使臣樓緩,通報了長平戰事。
樓緩歎一口氣:“和談不成,發動偷襲又執意進兵。你們趙國攤上大事了啊!臣之前本也是趙國的臣子,雖然為秦國說話,可也在兼顧趙國的利益啊!你們不知道秦王的心事和做派,你們更不知道武安君的厲害呀!秦軍陣前退縮者,本人立即斬首並牽連其家屬連坐,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啊!趙括企圖殲滅白起,白起就是省油的燈?這是一場血流漂櫓的惡戰呀!”
藺相如:“依先生看來,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樓緩:“打仗總不如和談好!現在這個樣子,說到底,就是雙方君王麵子的事情,都要顧全個臉麵嘛,趙括和白起也是如此。你們若能節製趙括的話,勿使其放手一搏,局麵還能有所轉圜--”
藺相如沉默,他暗暗決定減少給趙括軍的補給,以束縛其手腳,抑製一下趙括熾烈、狂躁的求戰之心。.tw[]
可是,事與願違:軍令一出,士卒用命。但凡征戰就是在力蹈死生之地,哪裏還會有其他顧慮?趙國軍隊傾巢而出、猛烈追擊秦軍。隱藏在後麵的糧草問題、戰略預備隊問題,終於絕了趙國數十萬將士的生路!藺相如的這個愚蠢之舉,要了趙括軍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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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趙括抵達戰場後,立即對趙軍進行整頓,撤換了大多數廉頗係的軍事將領,趙軍士氣大振。初次出戰,就在空倉嶺大敗王齕,漸收失地。昭王聽說趙括已到長平,急調武安君白起,暗中命其為上將軍,王齕降為尉裨將。白起名聲太大,未免趙軍有所防備,秦王下令“有敢泄武安君將者斬。”趙括見秦軍的集結與部署大為變動,知道武安君已到軍中,更加努力纏鬥,白起立足未穩,也收不住頹勢。
八月,趙括麾軍與白起進行最後的決戰。
上帝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此時的趙國,四麵用兵,北伐燕國,西戰強秦、東征魏國,四海結怨,不知大禍將至。趙國君主狂妄、其相國藺相如剛愎自用、智商低下,完全不複當年“完璧歸趙”時的風采。更可怕的是,趙國軍隊孤軍戰於上黨,後方竟然沒有全國動員支持作戰,糧草、作戰物資供應岌岌可危,趙括對此甚是焦慮。
長平前線軍需困乏的主要原因是外軍孤懸、路途遙遠,但不可否定的是:藺相如對於戰局發展過於樂觀,為牽製趙括,不讓他迅速建功,藺相如沒有督促要命的後勤問題,更沒有組織起戰局不利時接應趙括的戰役預備隊,致使戰局急轉直下。
上黨,趙國將軍帷幄,眾將肅立。
趙括:我們將士用命,屢獲大捷,秦軍力不能支。目前。我軍已經基本完成了對秦軍的合圍,擊破武安君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眾將情緒激昂,齊聲叫好。
趙括:本帥對於諸將的勇猛銘記在心,絲毫也不懼怕當前的敵人。本帥所以憂心者,是在後方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本軍已苦戰一年有餘,現在麵臨最後的決戰,後方的物資供應卻不敷所需,已經多次催促,卻依舊不見好轉,這個藺相如真不是個東西!
我已修書直接向吾王稟告,相信局麵會有變化。
李豐:藺相如這廝得到大王的寵幸,其眼中隻有廉頗老兒!之前,其就力阻將軍為我軍統帥,廉頗失利,他又把將軍推上前台,卻不斷使用陰暗的手段來掣肘,我看這廝是想看著我們失敗吧,期待這樣才能掩蓋其罪愆。待到迴師之日,非掌摑此賊方解心頭之恨。
韓威:冬天寒衣不足、雨天雨具不足、征戰軍械不足、人吃馬喂糧草不足,現在將士們所用,竟然很多必須依靠繳獲敵人的物資。
趙汶:派往秦國刺探消息的便衣,很久了也沒有人迴來。敵人和敵國的情況不明,也是一件憂心的事情啊。我們支持將軍速與當麵敵軍決戰,以防情勢有變。
趙括:形勢所迫,我軍必須與敵迅速決戰,盡早大破敵營,才能爭取主動。否則,我們就會被拖垮、拖死。上黨之戰,事關國運,隻有依賴各位啦!生為七尺男兒,自當絕眥刀叢,以身許國。但凡戰者,死生一瞬,存者勇毅,逝者衰榮。爾等有無勇氣,與吾同行!
眾將拜倒,齊齊高唿:願與將軍死生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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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在西,趙括在東,兩軍對峙。在白起西麵五十裏是很深很寬的沁水,在趙括東麵十裏是河床很寬但水很淺的丹水。兩軍南為太行、王屋,為秦軍所占,北為太行山脈的幾處關隘,分歸秦趙,這塊矩形戰場就坐落在上黨盆地中。
趙括決心采取分進合擊、迂迴包抄的戰略,企圖全殲秦軍。他命令駐守沁水西岸皮牢(今山西翼城東北)的趙軍掃除沁水沿岸的秦軍,控製沁水,然後向東與趙括軍夾攻白起軍。同時,駐守晉陽的趙軍南下臨汾、安邑一線,保護皮牢軍,威懾河西空虛的秦國本土,這無疑是一個非常高明的戰略決策,可惜它實施的太晚了。
此時,白起派遣信使星夜趕迴鹹陽求援。
鹹陽,秦國王宮。
秦昭王召集大臣議事。
秦昭王:白起自前線遣使求援,本王欲派兵相助,你們看由誰統領援軍好呢?白起此行,我大秦精銳盡發,國中也是空虛啊--!
秦相範睢:武安君摧城拔寨、無往不勝,這次竟然破天荒求援,看來此番麻煩不小!
司馬錯憂心地說:老臣察看戰圖,感覺上黨局勢危如累卵。之前,王齕擊敗廉頗建立奇功,並迫使敵軍困守、不敢出戰,戰區大部分地區被我軍控製,遊刃有餘。趙括接手趙國軍隊後,竟突然發力猛攻,王齕猝不及防,致使我軍損失接近20萬之眾,趙國扳迴一局。現在,敵軍士氣大振,趙括竟然三路合擊,迂迴包圍白起軍。看來,趙括是企圖全殲武安君呀!
秦昭王察看戰圖,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本王以為白起隻是要求多派援軍,怎知局勢竟如此兇險!這個白起,都這個時候還死要麵子,書信中含含糊糊,險些壞我大事!
白起統帥的,幾乎是我國全部主力部隊,尚且不敵趙括,這可如何是好?
司馬錯:趙括治軍嚴厲,軍令如山,士卒自然用命,我軍經曆新敗,一時陣腳不穩,武安君看來也十分擔心。這場決戰,發展到今天,已經不是上黨一城一地的得失,這關係秦趙兩國的生死存亡,絕對不可輕慢!這是提前到來的秦趙決戰啊!
秦相範睢:吾王可立即宣告國民,將能夠作戰的青年、長者全部集中,婦女也可以協助軍務,舉傾國之力與趙國一戰。隻是北麵匈奴、北狄的威脅很大,也不得不防。
秦昭王:那就傳令全國:全體國民賜爵一等,能夠出征者立即到鹹陽集合,十萬火急!對於北方的匈奴,範睢你要修書問候,奉送一批不菲的財物並可言派遣公主通婚之事,暫時籠絡,千萬不要我們大軍前腳走,人家後腳就抄家,那可就毫無辦法了!
司馬錯:請吾王擇將!
秦昭王:還選什麽將?全國能打仗的都走了,連老百姓都出征了,反正是一錘子買賣,那我還在大殿上呆著幹嘛?萬一匈奴趁機打來,豈不當了俘虜?!本王自任統帥,率軍出征!
眾臣齊聲稱賀。
司馬錯:既然王意已決,老臣主張:趙括急於決戰的原因,是其有後勤之憂。那麽,我們不要直接去上黨,幹脆迂迴到趙國軍隊後方,斷其糧道,趙國軍隊自然會崩潰。
秦昭王:此計太高明了,就這麽幹!本王率軍出征的消息連白起也不許告訴他,斷敵糧道的計謀也不可泄露,不要讓趙國知道我們的戰略企圖。
秦相範睢:大王啊,此行斷敵糧道必兩麵受敵,危險是必須考慮的事情。
秦昭王:本王豈不知其難,但不這樣做,白起就完蛋了,我們也就都完蛋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就看誰不怕死!打勝了,照常吃喝,打敗了,就是人亡國滅!
好你個範睢,就是你鼓動趙國用趙括替換廉頗,現在可好,局麵如此被動,你又該當何罪?
範睢跪倒:臣知罪,請吾王懲罰。
秦昭王:好啦,現在顧不上這些了。本王遠征期間,你要負責處理好國事。尤其是要和匈奴搞好關係。另外,你還要派人出使燕國,勸說燕國協助我們進攻趙國北方,牽製敵人。這種時候,隻要為爭取勝利,什麽辦法都要使出來!
司馬錯:大王是否還考慮和談途徑呢?
秦昭王:自古至今,領土問題隻靠談判桌上磨嘴皮子,那就是沒出息!浪費民脂民膏豢養軍隊卻不敢打仗,那還不如飼養家畜合算。那種決策者,更是愚蠢得連犬彘都不如。任何時候都可以選擇退讓,但你退一尺,人家就會進一丈,自己一天天衰落下去,人家占據了更多的地域、控製了更多的人口和資源,就會一天天成長起來,早晚是心腹大患。
對付這種禍患的唯一辦法:就是要在其未成長起來的時候,堅決徹底地撲滅它!不敢拚搏,一味祈求和平,坐視敵人日益壯大,那種行為與白癡無異,這都不是治國者所應該幹的事。
你們一定要記住:隻有刀口下的和平和武力下的安寧,永遠也不會有和談下的安寧和綏靖下的和平!
司馬錯:大王可令沒有兵器的就操起農具(金屬),沒有農具(金屬)的,就削竹為矛。至於鎧甲和盾牌,可以用木板和竹排捆紮起來代替。沒有盔甲,可以伐取巨竹,割鋸竹筒,取盔甲形製為宜。
秦昭王大喜:就依愛卿之言辦理!
秦國迅速搜羅了150萬人馬,拿著各種五花八門的兵器,穿戴著稀奇古怪的“甲胄”,舉國出征,但消息得到嚴密封鎖,趙國竟然對此毫無知覺!
1個月後,秦軍龐大的援軍出現在上黨趙國軍隊身後,將趙軍的後援切斷。秦昭王坐鎮野王(河南沁陽),指揮戰鬥。被分隔兩邊的趙國軍隊猛攻秦軍,企圖打開一條通道,但敵人太多,無可奈何。實戰證明:司馬錯情急之下製造的“盔甲”,在防護刀槍和弓箭方麵,比真正的甲胄也毫不遜色。
再說趙括率軍猛擊白起軍,白起軍不敵被迫不斷向西撤退,眼看就要退到沁水之邊了。此時,沁水東、西岸沿線均有秦軍嚴整的營寨,沁水之上穿梭著秦軍的戰船,趙括頓覺不妙。
原來,趙國汾城方麵出動的軍隊被蒙驁軍所阻擊,沒有完成趙括命其控製沁水沿岸、然後東渡夾擊白起軍的指令。而從晉陽南下的部隊被秦將鑣公、司馬靳軍阻擊,也無法南下完成對白起軍的合圍。
現在,趙括軍與沁水東岸已沒有退路的白起軍正麵決死對敵。在山唿海嘯般的喊殺聲中,兩軍士卒拚死搏殺,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箭雨如注,秦軍的防線漸漸鬆動了。
背水一戰的秦軍同樣陷入了絕境,白起起初意圖誘騙趙國軍隊下山交戰並企圖以秦軍野戰優勢擊破之的戰術,成了笑談。現在的情況是,秦軍無法招架趙國軍隊淩厲的攻勢!
白起已經殺紅了眼睛,他督令士兵:就是用成堆的屍體也要把戰陣的缺口補上。趙括揮劍督戰,趙國軍隊奮不顧身地迎刃而上。兩軍前出的騎兵打完了,虎賁士卒就搏殺在一起。重甲部隊再接踵衝上去拚殺。再打完了,輕兵就混戰在一起。真個是屍橫遍野、悲風哀嚎!
這時,秦軍大量後備軍乘坐戰船前來助戰,這是秦王從野王臨時征調當地民眾組成的10萬援軍。白起並不信任這些秦國新取韓地的民眾,反而十分擔心他們臨陣嘩變。白起命令將這批人馬留下5萬充當“炮灰”,另外5萬人被派到沁水西岸,去阻擊趙國臨汾部隊。
白起新獲得的新軍,果然是戰鬥力羸弱,不消多少時候,就盡成趙國軍隊刀槍下的亡魂。秦軍主力卻隨後掩殺上來,趙軍力不能支,隻得且戰且退。
後方糧道被斷,空倉嶺大部分已經落入秦軍之手,趙括想再退迴長平,返迴去奪迴空倉嶺固守,但稍一行動,白起軍就死死地纏上來,趙國軍隊無法消滅追擊的白起軍,也擺脫不了他們。至於一些史書上胡說八道的:白起派出區區兩隻騎兵,一隻1萬多人、另一隻僅有5千人馬就截斷了趙括軍45萬大軍的後路,這純屬是不動腦筋、不懂征戰的白癡之語。可惜,司馬遷也愚蠢地相信了!
趙括明白了,戰局已經逆轉。現在與他指揮的趙國軍隊戰鬥的,不僅是白起軍,而是整個秦國!
盡管如此,在經曆浴血奮戰、付出沉重代價後,趙括還是成功地引軍退卻迴來並拿下了空倉嶺。但是,繼續駐防它已經失去了意義!--因為丹河東岸的趙國營壘已經失守了,這是秦國新軍幹的。
知道沒有援軍了,趙括隻得指揮放棄空倉嶺(老馬嶺),企圖引軍涉渡丹水,東逃以擺脫秦軍。
可是正值雨季,丹河水暴漲,水深流急無法涉渡。秦軍在丹河下遊砍伐樹木、阻塞河道,致使丹河河麵更加寬闊。秦軍沿丹河東岸與趙軍並行防禦,水麵上還往來著戰船。丹水西岸的敵軍也壓迫上來,趙括隻得引軍沿河北上,企圖在上遊找到渡河地點或迂迴過去。
白起不會再給他機會,丹水西岸的多路秦軍蜂擁而上,將趙括軍圍困在丹河西岸的臨時營壘之中。
趙括軍隨身攜帶的少量糧食早已吃光了,糧草接濟不上。戰馬也都殺了,樹皮、草根也剝光、挖完了。最後,趙括不得不忍痛下令以軍中戰死的士卒甚至殘、病、弱、老者為食。
趙括曾派趙軍中英勇果決之士甘英,以商議投降的名義麵見白起,用暗藏在懷中的匕首刺殺白起,白起手臂受傷,刺殺未遂。
在被困了四十六日後,趙括選軍中一酷肖自己之人,穿他的鎧甲,用他的旗號引一軍向晉城(今山西晉城)突襲,而自己引一軍向長平突圍。秦軍射死酷肖趙括者,以為趙括已死。
秦軍在長平圍住趙括軍約45萬人(估計沒有那麽多),向趙軍喊話,說趙括已死,勸趙軍速降。
於是,趙括清點了尚能戰鬥的25萬人馬、領軍詐降,在受降時,趙軍突然向秦軍發動襲擊,兩軍再戰,死傷無數,趙軍終因力竭而敗,趙括終於被俘,25萬趙軍精銳戰死,秦軍陣亡也高達10多萬人。
殘餘的趙軍約20多萬人在副將趙汶的帶領下,茫然無助地困守營寨、朝不保夕。
曆史上以訛傳訛的所謂“紙上談兵”,對於趙括來說,純粹是千古奇冤。趙國就是換上任何軍事將領來指揮,也絕無可能在上黨取勝!就是假設武安君白起是趙國將領,也做不到!
趙括指揮殺死了多少敵人?《白起列傳》說了句公道話--秦軍死者十有七八,白起戰後也曾哀歎不已,並說過自己實際上並沒有戰勝趙括,隻不過是(經曆慘烈的大戰)自己還活著,趙括卻死了而已,以至於後來還派人尋覓趙括將軍的屍身、意圖厚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