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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穀,遷於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詩經.伐木》


    (咚咚作響伐木聲,嚶嚶群鳥相和鳴。鳥兒出自深穀裏,飛往高高大樹頂。小鳥為何要鳴叫?隻是為了求知音。仔細端詳那小鳥,尚且求友欲相親。何況我們這些人,豈能不知重友情。天上神靈請聆聽,賜我和樂與寧靜。)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詩經.蒹葭》


    (蘆葦茂密水邊長,深秋白露結成霜。我心思念的那人,就在河水那一方。逆流而上去追尋,道路崎嶇又漫長。順流而下去追尋,仿佛就在水中央。蘆葦茂盛水邊長,太陽初升露未幹。我心思念的那人,就在河水那岸旁。逆流而上去追尋,道路險峻難攀登。順流而下去追尋,仿佛就在沙洲間。蘆葦茂密水邊長,太陽初升露珠滴。我心思念的那人,就在河水岸邊立。逆流而上去追尋,道路彎曲難走通。順流而下去追尋,仿佛就在沙洲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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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桓惠王九年(公元前262年),秦國秦昭王用秦相範雎“遠交近攻”的謀略,放棄進攻另一大國齊國,轉而猛烈進攻近鄰韓國。


    在此之前,韓國的滎陽、南陽、野王(沁陽)相繼陷落,韓國處境艱危、國土被撕裂成三段,危在旦夕。


    韓國一方麵拚死抵抗,另一方麵也被迫派出使節去往魏國、趙國、楚國等諸國求援,但是卻無人理會。這是為什麽呢?


    原來,在關東諸國的眼裏,韓國是一個可憐又可恨的國家,一般情況下它一直同秦國搞“連橫”、跟著秦國東征西殺。若是見到諸國合縱攻秦勢頭大,韓國就會立即改旗易幟、反戈出擊秦國。合縱攻秦不利的時候,韓國又會首先與秦國媾和,再次反過來幫助秦國。


    這樣的國家,誰肯去救援呢?


    所以,韓國的使臣韓熙在趙國、魏國都遭遇到了冷遇。韓熙不得不去求見魏國信陵君魏無忌,信陵君是魏國國君--魏安釐王魏圉的異母兄弟,一直以支持天下合縱抗秦而聞名。信陵君酷愛養士,手下門客就有幾千人,魏安釐王十分忌憚他。加上不久前,齊國、楚國伐魏的時候,秦國新近出兵救援了魏國,魏安釐王索性也自稱藩屬、投靠了秦國,魏國給人家的見麵禮就是撤掉了秦相範雎的仇人--魏國相國魏齊的職務,信陵君也就跟著靠邊站了。


    魏安釐王哪裏會去救援韓國,他甚至想著要不要出兵,與秦國一道攻擊韓國呢!


    信陵君魏無忌見過韓熙,立即進宮去勸說魏王。他說:“秦與戎羌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無信,不識禮義德行。苟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識也!如今,秦國不會去進攻趙國和楚國、齊國,若是魏國的屏障韓國滅亡了,秦國必然會放手攻擊魏國。秦國占據了鄭國原來的地方(韓國滅鄭國),得了垣雍,挖開熒澤的水來淹灌魏國都城大梁,則大梁必亡。從林鄉軍以至於今,秦已經七次攻魏,五入囿中,邊城盡拔,文台墮,垂都焚,林木伐,麋鹿盡,而國繼以圍。所亡於秦者,山南山北,河外河內,大縣數十,名都數百。今不存韓,東周西周、安陵必危,楚、趙大破,衛、齊甚畏,天下諸國西去朝拜秦國的日子就不遠了!”


    魏王答複:“那好吧,本王就不去派兵攻擊韓國了,我們也不會去幫助韓國。”


    信陵君:“秦之欲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國而臣海內,必不休矣。韓國準備把上黨郡抵押給我們,這樣上黨就能與魏國在晉地的安邑連接在了一起。韓國還答應上黨郡的賦稅與我們平分。我們應當出兵去救援韓國!”


    魏公子牟笑道:“信陵君,難道你就看不出這是韓國的計謀嗎?上黨已經與韓國割裂,現在已是死地、死棋。韓國這是要把這一隻死棋下活啊!韓國答應給的好處,未必能得的到。引誘秦國與魏國發生戰爭,卻是很明白的。如果秦國同時與韓國、魏國開戰,很快趙國也會裹挾進來,然後是齊國、楚國,最後形成天下合縱攻秦的局麵,這樣韓國就會保全甚至奪迴失地。這是一條很高明的計策啊!”


    信陵君:“如果不去救援韓國,韓國滅亡了,我們怎麽辦?”


    大臣樓鼻:“秦國現在是要挾製韓國,不可能攻滅它。如果秦國把韓國滅了,就徹底打開了通向關東的門戶,諸國必然聯合抗擊秦國,而秦國也會失去韓國這道天然的屏障。韓國與秦國一定會媾和的,我們不要上當!”


    大臣昭忌:“不出兵救援韓國也不好,萬一韓國真被消滅了或投降秦國了,我們的處境堪憂。”


    大臣吳慶:“大王可以將軍隊大舉向韓魏邊境一帶調動,先看一看風頭,這樣韓國和秦國也分辨不清楚我們的真實意圖呀!”


    魏安釐王大喜:好計策,就這樣辦!


    萬般無奈,韓國隻得派使臣出使秦國,拜見秦相範睢(ju),表示願意割讓上黨郡(今山西東南部)之地求和,上黨太守靳偅卻拒絕執行韓王獻地事秦的命令,決心集合上黨民眾,誓死抗秦,以身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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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王府,時至子時,依舊燈火通明。


    “臣韓陽覲見!”韓桓惠王急招韓陽上殿。


    “臣遵王命見上黨太守靳偅,其言既身為韓國太守,守土有責。上黨有失,韓國危殆。其命微臣轉告吾王:決意死戰秦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馬革裹屍,以報吾王。”


    韓桓惠王沉吟半晌,“靳偅,國之忠臣、良將也。寡人卻有負於他,割地事秦實屬無奈。可我已經答應了秦相範睢,如果不兌現諾言,就是欺騙秦國,這可如何是好?”


    大將馮亭上前施禮:“臣有一計,可存韓國!”


    桓惠王:情勢緊急,都尉快講。


    馮亭道:臣聞舜用鯀治水,鯀四處封堵,依舊江河橫溢。大禹治水,疏九川入海,遂見奇勳。今強敵犯境,勢如洪水,力戰恐不敵。唯有開挖渠道,疏川引水,方為上策。


    桓惠王:禍水奔韓,如何疏導?渠在何方?


    馮亭道:此渠正是上黨。韓存秦趙之間,秦虎趙豹,蠶食我土,韓屢遭欺淩。韓之所以存者,兩國互以我為屏障耳。拋出上黨,誘其相爭,此吾王全韓之策,微臣愚鈍,方才明白。(馬屁拍的極佳)靳偅猶在霧中,恐誤韓國大事。臣願往上黨,以全國策!


    桓惠王大喜,立頒王命,授馮亭上黨太守,走馬換任。


    韓國大將馮亭抵達上黨,靳偅聞計欣喜,立即換任、返迴都城,馮亭繼續督促堅守城池,集合軍民,全力迎敵,苦戰秦軍一月有餘,將假戲演得如真似幻,鬼神莫測。


    上黨太守府邸。


    馮亭在燈下展開簡牘,奮筆疾書。“強秦犯境,韓不能守上黨,且已與秦。然上黨城邑十七,民皆不願事秦。今上黨苦戰秦軍月餘,同仇敵愾,唯望趙國相救,上黨之地城池、百萬百姓願歸附於趙王,惟待援兵,唯王裁之。上黨太守馮亭攜百萬軍民伏望頓首。”


    暗夜,上黨城門悄悄打開,一隊兵馬潛行而出,迅即與秦軍遊動哨發生激戰,一片喊殺聲中,一名力士在眾將的竭力掩護下帶傷突圍,衝破阻攔,絕塵而去。秦軍弓弩齊發,其他壯士全部戰死。


    趙國都城邯鄲王城,一派祥和景象。


    一名帶有箭傷的力士在趙國軍馬的護送下飛馬來到趙王府殿下,卻體力難支、滾落馬鞍,昏死過去。眾人急忙上前相救,力士從懷中取出書信簡牘,艱難地睜開眼睛,吃力地說:速告趙王,上黨危殆。


    ---


    且說,在接到韓國方麵的求救書信之前的三天,趙孝成王忽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待到醒來,卻縈繞心頭、十分疑惑不安。


    於是,趙孝成王王召來寵臣趙禹詢問:“昨晚,我夢見自己穿了一件左右兩邊顏色不同的衣服,左邊黑色、右邊紅色,並且衣服的衣襟開在背後。有一條巨龍從天而降,我坐上龍背,龍就飛起來,到半空中時,卻突然墜落下來。這時,我看見自己眼前有金山、玉山兩座,光彩耀眼奪目。然後,忽然醒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趙禹眼珠轉了幾圈,討好迴答說:“大王陛下,尋常的衣服都是單色,衣襟朝向前麵,而此夢中您穿的衣服卻是黑、紅雙色,衣襟朝後,這是水火的顏色,北水克南火,這是說君王近來不要討伐北方燕國,向南部用兵無憂。而且這種衣服不用大王您親自動手穿著,一定有人給代勞、伺候著,這表示(有好事)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君王本為天子,乘龍上天,是受命於天。降落下土,這是將要領受山河的預兆;金山和玉山,這是預示著大王將要增添財富,必定是有擴地增財的好事,這可真是個吉兆!”


    趙王心裏高興,又召來占卜的官吏,讓其看看卦象怎樣?


    趙王抽簽問卦,占卜過後問道:“此夢吉兇如何?”


    負責占卜的祭司研究過卦象迴答說:“大王,次卦象為蹇卦,為下艮上坎,艮為山,坎為水,山阻水險,水流不暢。卦中兩陽爻都處於不利地位。“九五”之尊陷於坎中,難以自拔;“九三”陽爻在艮卦之上,居互坎之中,亦處於險境。陽剛受抑,涉渡險境。這時,雖然會有個人領著渡過難關,即”利見大人”,也隻是收拾殘局罷了。


    此卦象本“利西南,不利東北”,可是君王衣服反穿,似為逆轉,應是“不利西南,利於東北”,故此臣以為,大王一定要當心,避免參與西南方向的戰事。夢中的衣服分成左、右黑紅兩色還反穿,黑色為水、為北方,紅色為火、為南方。可是“水本能克火,北水克南火”,可是衣服卻反穿--這也是警示君王要警惕,不要參與發生在南方的戰事。


    (古代“五行”為木火土金水順次相生、隔位相克的關係,五色是青紅黃白黑,五方是東南中西北,五時是春夏罰秋冬,五髒是肝心脾肺腎,五味是酸苦甜鹹辣,五音是角徵弓商羽,五常是仁禮信義智,都是對應關係。)


    衣襟繞到身後右衽,這成了後襟,與臣民著裝相對而悖,殊為不吉啊!(古代人的衣襟都是斜過胸前,以左半邊衣服在上壓住右半邊、衣襟斜到右邊去的叫做“右衽”,反過來就是“左衽”,右衽是華夏漢人自古的衣裝,而蠻夷或死者都是左衽。)


    而飛龍上天又墜落,預示著將要破軍殺將、諸事不吉。盡管有兩座金山、玉山,卻是遙看而不可及,此夢不祥啊。


    那座金山為黃色,屬土、為中央。玉山為白色,屬金、為西方,土本能緩慢生金,旁邊又添一座其命“屬金”之山。這是黃金還是武器?若是武器,當為外兵侵擾、進入中土之相。王上,此夢大兇啊!”


    聞聽此言,趙孝成王不覺驚悚、鬱悶,憂心忡忡地說:“好了,汝等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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