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傲天一番拉腔撇調的話,隻聽得這位也算是見多識廣的韓老板傻了眼,做娛樂服務性行業的,揣摩客戶的意思本來就是一門學問,第一句話倒也不算什麽,大凡嫖客上門,都會說幾句類似這樣的場麵話,一般來說,這樣的嫖客,拉出一堆鶯鶯燕燕來,讓他挑選合適的也就罷了,而後麵一句話卻是極不簡單,先是點出了“池門子弟”的身份,暗示自己不好惹,咱上頭有人,接著又暗示“合適的女人不好找”,言下之意,倘若找來的妞不合他池大少爺的意思,隻怕就要“一怒之下,拔劍而起”了。
韓老板左右為難,倘若換成任何一個大臣高官富商之子,以他韓老板背後的權勢,收拾一頓,扔到門外去也不算困難,奈何這位池傲天少爺背景卻是絕不簡單,你權勢再大,能大得過兵權扛把子麽?欺負了鐵血元帥的孫子,隻要池大洪一聲令下,天下兵馬聞風而動,整個大衍帝國,隻怕再也沒有他韓老板的容身之地了。
韓老板告了個罪,快步退了出來,臉色苦,撓頭不已,苦思而不得其解,渾然不知該如何解決這個大麻煩,忽然眼睛一亮,轉身往四樓走去。
在房間裏,見到韓老板出門,池傲天嘴角含笑,緩緩把架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嗬嗬笑道:“二位叔叔,一會兒就得看你們的了。”
池三不動聲色,隻是微微點頭,池九卻嗬嗬一笑,低聲道:“少爺隻管放心便是,有我和三哥在這裏,保證這翠玉閣連一塊完整的瓦片都找不出來。”
池傲天朝池九一笑,低聲笑道:“歐全之說我的壞話,我就割了他的腰靴子,這間翠玉閣雖然掛在他韓中平名上,卻實打實是歐家的產業,我斷他一條財路,還教他有苦說不出,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池三池九都是刀頭上添血過來的,聞言都紛紛點頭,池九低聲笑道:“少爺有所不知,老爺早就看那姓歐的不順眼了,少爺此舉,深得老爺之心啊。”
那韓中平一溜小跑,奔上四樓一間小房中,輕輕敲門,半晌才有一個聲音開口道:“進來。”
韓中平輕輕推開小門,一眼見到裏麵坐著的一個俊朗青年,不是歐文勝還會有誰?韓中平低聲將剛才的事情稟報一番,聽得歐文勝眉頭緊鎖。
“好個池傲天,誰見過逛窯子的人,還帶著池門鐵衛的?這擺明了就是打算砸場子來的,老韓,你小心應付著,別讓他找到了岔子。”
“可是……”韓中平欲言又止,歐文勝看了韓中平一眼,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不用擔心,那小子要的東西,我有。”
“歐少,池家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那小子咱們又不熟,您怎麽知道他要什麽樣的女人?”
“沒關係,我知道這小子喜歡什麽樣的貨色!”歐文勝得意的一笑,一揚下巴,吩咐道,“你去樓頂上去,把那個小妞好好教育一下,送到那小子房間去。”
“樓頂那個?”韓中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詫異道,“那個……行嗎?”
“相信我,肯定不會有問題的。”歐文勝輕笑道,“身世顯赫,我見猶憐,除了她之外,還會有人更加適合那個小子嗎?”
韓中平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剛要出去,卻聽到歐文勝在背後叫住了他。
“對了,不要送過去了,叫那小子自己去。”
“啊?”韓中平不禁一愣,皺眉道,“這樣行嗎?”
“哼,你不懂,”歐文勝微微一笑,低聲笑道,“有些事情,就是要猶抱琵琶半遮麵才更有味道。.tw[]”
韓中平緊緊皺著眉頭,忽然展開笑容,點頭笑道:“大少爺,我明白了。”
“去做事吧!”歐文勝的笑容極為得意,“小心伺候著,隻要讓那小子找不到作的理由,池門鐵衛是不會出手的。”
坐在雅室裏,池傲天覺得時間有些長了,抿了一口清酒,深深吸了一口氣,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對池三池九二人打了一個眼色,兩人會意,各自微微點頭。
小門被推開了,韓中平一臉神秘的走了進來,朝池傲天和池三池九三人一一打躬作揖。
“人呢?”池傲天朝池三看了一眼,池三神色不動,池九的一隻右手卻已經悄悄藏在桌子底下,彎成了鷹爪,剛猛勁力一觸即。
“池少不知,那位架子大,她說了,倘若要見她,就要請池少親自過去一趟。”
“親自過去?”池九眉頭一揚,就要出手,卻被池傲天以眼色阻止。
池九有些詫異,朝池傲天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池傲天卻微微搖頭,他這次來時幹什麽的,估計韓中平這樣成精的人物,就算當時沒有時間去想,這麽長的時間,也該隱約猜到幾分,但是他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要麽就是有恃無恐,要麽就是真的手上有極品貨色。
“好大的架子啊,”池傲天嗬嗬一笑,點頭道,“我就隨你去瞧瞧,倘若不中我的意思,嘿嘿,韓老板,就不要怪我姓池的心情不好了。”
“那是當然!”韓中平微微一笑,臉上盡是矜持的笑容。
“前麵帶路!”池傲天站起身來,老實說,就算是要拆了人家的老窩,至少也應該先看看這些家夥為自己準備了什麽樣的手段。
池三朝池九看了一眼,池九會意,慢慢的站起身來,跟在池傲天身後,以池門鐵衛的赫赫威名,這樣的小場麵,就算是什麽鴻門宴,有一個池九就已經足夠,一個小小的翠玉閣,還輪不到池門兩大高手同時難。
翠玉閣的建築與眾不同,在少見的五層樓閣上,是一個寬闊的平台,在平台之上,還矗立著一個高大的觀星台,雖然隻有一層,卻比那五層樓閣更加高大,在這個沒有鋼筋混泥土的世界中,已經算得上是極為難得的高大建築,在明玉城中也是少見之極。
池傲天跟在韓中平身後,亦步亦趨的走上旋轉樓梯,走到一半,韓中平卻迴過身來,朝池傲天深深施了一禮。
“到了這裏,請恕小的不能再送了!”韓中平臉上始終洋溢著神秘的笑容,“希望池少爺能夠玩得愉快盡興。”
“嗯?”池傲天眉頭一皺,難道這個韓中平真的心裏有鬼?什麽時候見到一個窯子裏的女人有這麽大的譜兒?就算是堂堂的帝國公主也沒有這般做派的。
池九也是眉頭緊皺,迴頭看了一眼,隻見池三懶洋洋的靠在五樓的天台上,似乎對上麵的情況渾然不知,隻顧向下眺望風景,頓時心中一定,他們池門九龍生死相交數十年之久,對各自兄弟熟悉得如同一個人一般,就算樓頂上是龍潭虎穴,有池門兩大高手在這裏,諒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一下反而徹底提起了池傲天的好奇心,沉吟片刻,忍不住迴頭向池九看去,見到池九微微點頭,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當下點頭笑道:“韓老板,不得不說,你已經充分的提起了我的好奇心,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去便是。”
等韓中平的身影走到五樓的平台上,池三已經朝他看了一眼,雖然池三早已年過六旬,瞧來隻是一個普通弓腰駝背的老頭兒,但是隻是一眼過來,卻是寒光閃動,饒是韓中平久經人生百態,也忍不住心頭一跳,遍體生寒,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這才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妄,池門鐵衛縱橫數十年,並不是浪得虛名。
池傲天拾階而上,池九深深吸了一口氣,暗勁遍布全身,緊緊的跟在池傲天身後,倘若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立刻便會身形暴起,大開殺戒。
觀星台的樓頂,隻有一間小小的房間,全部都由石塊組成,沒有點燈,池傲天借著牆壁上的窗戶透入的光線看去,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漆黑的角落裏,正在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詭異的情況,讓池傲天全身的精神都集中起來,他來不及多想,右手閃電般抓了出去,剛剛伸出右手,立刻又縮了迴來,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中,他依然看清了那雙眸子的主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嬌小身影。
“抱歉,我不知道這裏有人!”池傲天很快將右手扣在胸前,施了一個標準的禮節。
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有一張因為太少沐浴陽光而病態蒼白的小臉,一雙漂亮卻沒有靈氣的黯淡眸子,一頭柔順黑披散下來,整個人顯得纖弱而孤寂。
她並沒有說話,而是托著小臉,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池傲天,甚至浮起了一個美麗的笑容。
如同在黑夜中綻放的曇花一般美麗。
池九輕盈的躍了上來,池傲天轉過身來,搖頭道:“九叔……”
池九朝那個小女孩看了一眼,大約覺得這個小女孩完全無法對少爺構成威脅,他略一沉吟,很快點點頭,閃身躍了下去。
輪椅上的少女依然朝池傲天露出了笑容,甚至搬動輪椅,來到窗口,遠遠的向下眺望,尋找池九的身影,渾然不知偷窺人家乃是江湖中的大忌。
池傲天歎了口氣,他並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少女到底是什麽人,不過畢竟是自己先闖入了人家的地盤,當下慢慢走到樓梯口,打算離開。
“你就這麽走了?”一直沉默的少女怯生生的開口道,聲音如天山冰泉一般清澈。
池傲天不禁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但是對這樣一個似乎隻活在夢境中的少女,他實在提不起任何找茬的興趣。
“如果你走了,他們又會不給我飯吃……”少女的聲音柔柔的,弱弱的,聽起來讓人頓生心生憐惜之意。
池傲天霍然轉身,眼中掩飾不住的流露出憤然的神色,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子,竟然還要被人逼良為娼,強迫她接客。
但是下一刻,少女眼神中的慌亂很快讓池傲天平靜下來,他慢慢走近了那個少女,輕輕撫摸著她那一頭如絲的秀,柔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幽蘭!”少女抬起頭來,用哀求的聲音小聲說道,“能陪我多說一會兒話嗎?我很害怕,他們說,如果你不滿意,就會不給我送飯,讓我餓上幾天。”
天真的話語,卻讓池傲天內心中早已經勃然大怒,臉上卻是越溫柔,輕笑道,“很好聽的名字,幽蘭……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林幽蘭怯怯的迴答道,“爸爸死了,我沒有地方去,有人把我賣到了這裏。”
“可憐的孩子……”池傲天輕輕拂過林幽蘭細如雲絲的梢,內心中充滿了憐惜,低聲道,“你來了這裏多久了?”
“兩年了,”大約是感覺到池傲天似乎並不會欺負她,林幽蘭稍微大膽了一些,仰起頭來,看著池傲天的眼睛,輕輕迴答道,“你是兩年來第一個來特意看我的人。”
“你是月氏國的人?”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線中,池傲天依然一眼見到了林幽蘭纖細修長的脖子下,一個小小的銀色月牙紋身刺痛了池傲天的眼睛。
“你知道月氏國?”林幽蘭忽然興奮起來,追問道,“現在我的國家怎麽樣了?”
池傲天沒有迴答,隻是微微搖頭,默然不語。
他曾經在《帝國通史》中看過,大約百餘年前,在大陸遠東曾經有一個叫做月氏國的小國家,地處偏遠,原本是誰也沒打算對他們起什麽心思,隻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人口還不到百萬的小國家,竟然現了大陸中最大的一塊金礦,從此邊境戰火連綿,抵抗了長達十年的侵略戰爭,終於由於國小勢微,最終亡國。
因為這個國家的遭遇,因此池傲天多少留意了一些,他清楚的記得,這個國家以明月為尊,每個皇族都會在胸口刺上一個月牙紋身,以供奉明月,此時見到幽蘭胸口露出的半截紋身,頓時認了出來。
幽蘭顯然知道池傲天在歎息什麽,一張小臉頓時黯淡了下去,輕輕歎息了一聲,二人一時相對無語。
“你……”池傲天沉吟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幽蘭,你是月氏國皇族後裔?”
林幽蘭輕輕點頭,低聲迴答道:“我父親跟我說過,我的爺爺是月氏國最後一任皇帝,國都被攻破的時候,爺爺放火燒毀了皇宮,從此再也沒有……”
池傲天猶豫著,忽然開口問道:“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林幽蘭很快的抬起頭來,眼神中盡是不敢置信和欣喜的神色,但是下一刻,她又低下頭去,緩緩搖頭。
“怎麽?難道他們對你很好嗎?”池傲天有些詫異的問道。
林幽蘭並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拉起了垂落在地麵上的長裙。
池傲天這才現,林幽蘭露出的一雙小腿,並不是常人的小腿,雖然肌膚瑩白,卻是瘦的如同麻杆一般,這個令人憐惜的少女,竟然是個殘疾。
池傲天快步走了上去,眼神中盡是憤怒的神色,怒道:“誰幹的?是他們……”
“不是,”林幽蘭低聲迴答道,“我從小就是這樣,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殘廢。”
池傲天半晌沒有說話,忽然伸手拉住了林幽蘭的纖纖玉手。
“不,不要這樣……不……”林幽蘭神情慌亂的抬起頭來,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拚命想要把手抽迴去,掙紮道,“少爺,你放過我吧……”
“跟我走!”池傲天盯著林幽蘭如水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少女顯得是那樣的楚楚可憐。
林幽蘭身子柔弱,哪裏敵得過池傲天那牛一般的力氣?掙紮了幾下,力氣也微弱下來,低低的搖頭道:“不,我不想當一個累贅……”
“沒有人說你是累贅!”池傲天胸中突然湧出豪氣來,搖頭嘿嘿笑道,“我爺爺是大衍帝國最出色的武者,他一定有辦法治療你的。”
“最出色的?”林幽蘭抬起頭來,眼中忽然放出光來,但是很快她的神光就黯淡下去,緩緩搖頭道,“再高明的武者也無法治療天生的殘廢。”
池傲天緊緊握住林幽蘭纖細的雙手,重重的點頭,一字一頓的說道:“相信我!”
林幽蘭抬起頭來,與池傲天的目光對視個正著,感覺到池傲天的真誠,幽蘭終於緩緩點頭,如蚊蚋一般低聲道:“好!”
池傲天俯下身來,伸手抄起了林幽蘭的雙腿,右手輕輕托著林幽蘭光滑如綢緞一般的後背,雙手力,將這個嬌嬌怯怯的少女橫著抱了起來,大踏步往下走去。
池九和池三一直等在平台上,見池傲天抱著林幽蘭下來,不禁疑惑的朝池傲天看去。
“動手!”池傲天隻是簡簡單單的吩咐了一聲,池九頓時神色一喜,而池三那昏花的老眼中卻已經精光閃動,嘿嘿怪笑一聲,雙臂一振,袖子中射出幾點火星,落在幾處易燃物上,漸漸冒出黑煙來。
對池門鐵衛的本事,池傲天盡管沒有親眼見到,但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池門鐵衛的名頭,池傲天早就聽得爛熟,他抱著林幽蘭,如同抱著一塊美玉一般,小心翼翼的走下樓梯,池九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在二人的身後,卻已經是濃煙滾滾。
“失火啦,失火啦!”總算有人現了平台上的情況,有七八名龜公伴當提著水桶奔上樓來,卻與池傲天二人撞個正著,池九冷哼一聲,一步搶在池傲天麵前,雙手一掄,那幾人大聲慘叫著,從樓梯口上滾了下來,翠玉閣中頓時大亂。
池九在前麵開路,池傲天一步步從樓上一直走到大廳中,整個翠玉閣早已經是人聲鼎沸,亂成一團,能夠在翠玉閣中消費,自然是非富即貴,稍有眼力的人早已經認出池九身上那獨特的池門鐵衛服飾,哪裏還敢上來阻攔?隻顧哭爹叫娘,不少性急的嫖客提著褲子從各自的小房間裏鑽了出來,不顧煙熏火燎,大唿小叫的往外便跑。
“這是怎麽說的?這是怎麽說的?”韓大老板滿頭大汗,從大廳一側跑了過來,一連聲的叫道,“池少爺,消消氣,幽蘭怎麽惹到您老人家了?您說句話,我非抽死這個小娘皮不可,池少爺,您可千萬別燒房子啊!”
“幽蘭沒有得罪我!”池傲天頓住了腳步,冷冷的看著韓中平,“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韓中平不禁臉色一僵,急忙分辯道:“池少爺,小人可沒得罪到您啊!”
“燒房子還需要理由嗎?”池傲天從韓中平身邊擦身而過,忽然轉過頭來,對著韓中平冷冷一笑,低聲笑道,“老實說,我對你還算滿意,不過……隻能怪你跟錯了主子……”
“好小子,竟然敢火燒翠玉閣?”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已經撲了過來,一個個手提兵刃,殺氣騰騰。
池傲天似乎沒有看到那些明晃晃的長劍鋼刀一般,隻是淡淡的說:“九叔,敢對我動手者,殺無赦!”
池九神色更見興奮,點頭道:“少爺隻管放心!”
在池傲天懷裏的林幽蘭哪裏見過這樣的事情?不由得驚叫一聲,池傲天低頭輕笑道:“幽蘭,沒事的,你別去看就好!”
幽蘭果然依言,把一顆螓深深埋在池傲天的懷裏,任憑外麵鬧翻了天,隻是躲在池傲天的懷裏不敢出來,隻覺這個少年的懷裏極為溫暖安穩,一顆砰砰亂跳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池九大喝一聲,雙臂一振,身子便如一隻大鵬一般,身形一閃,已經搶入那幾個壯漢中間,連背後的長劍都沒有拔出,雙手一轉,隻聽幾聲慘唿,那幾名壯漢身子已經被擊飛了出去,後背重重的撞擊在牆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轉眼之間氣絕身亡。
好快的手法,好狠辣的手段,不愧是池門鐵衛,殺人如稻草一般,那些不認識池傲天的倒黴鬼死在池門鐵衛手中,也算是足以值得自豪了。
韓老板左右為難,倘若換成任何一個大臣高官富商之子,以他韓老板背後的權勢,收拾一頓,扔到門外去也不算困難,奈何這位池傲天少爺背景卻是絕不簡單,你權勢再大,能大得過兵權扛把子麽?欺負了鐵血元帥的孫子,隻要池大洪一聲令下,天下兵馬聞風而動,整個大衍帝國,隻怕再也沒有他韓老板的容身之地了。
韓老板告了個罪,快步退了出來,臉色苦,撓頭不已,苦思而不得其解,渾然不知該如何解決這個大麻煩,忽然眼睛一亮,轉身往四樓走去。
在房間裏,見到韓老板出門,池傲天嘴角含笑,緩緩把架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嗬嗬笑道:“二位叔叔,一會兒就得看你們的了。”
池三不動聲色,隻是微微點頭,池九卻嗬嗬一笑,低聲道:“少爺隻管放心便是,有我和三哥在這裏,保證這翠玉閣連一塊完整的瓦片都找不出來。”
池傲天朝池九一笑,低聲笑道:“歐全之說我的壞話,我就割了他的腰靴子,這間翠玉閣雖然掛在他韓中平名上,卻實打實是歐家的產業,我斷他一條財路,還教他有苦說不出,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池三池九都是刀頭上添血過來的,聞言都紛紛點頭,池九低聲笑道:“少爺有所不知,老爺早就看那姓歐的不順眼了,少爺此舉,深得老爺之心啊。”
那韓中平一溜小跑,奔上四樓一間小房中,輕輕敲門,半晌才有一個聲音開口道:“進來。”
韓中平輕輕推開小門,一眼見到裏麵坐著的一個俊朗青年,不是歐文勝還會有誰?韓中平低聲將剛才的事情稟報一番,聽得歐文勝眉頭緊鎖。
“好個池傲天,誰見過逛窯子的人,還帶著池門鐵衛的?這擺明了就是打算砸場子來的,老韓,你小心應付著,別讓他找到了岔子。”
“可是……”韓中平欲言又止,歐文勝看了韓中平一眼,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不用擔心,那小子要的東西,我有。”
“歐少,池家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那小子咱們又不熟,您怎麽知道他要什麽樣的女人?”
“沒關係,我知道這小子喜歡什麽樣的貨色!”歐文勝得意的一笑,一揚下巴,吩咐道,“你去樓頂上去,把那個小妞好好教育一下,送到那小子房間去。”
“樓頂那個?”韓中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詫異道,“那個……行嗎?”
“相信我,肯定不會有問題的。”歐文勝輕笑道,“身世顯赫,我見猶憐,除了她之外,還會有人更加適合那個小子嗎?”
韓中平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剛要出去,卻聽到歐文勝在背後叫住了他。
“對了,不要送過去了,叫那小子自己去。”
“啊?”韓中平不禁一愣,皺眉道,“這樣行嗎?”
“哼,你不懂,”歐文勝微微一笑,低聲笑道,“有些事情,就是要猶抱琵琶半遮麵才更有味道。.tw[]”
韓中平緊緊皺著眉頭,忽然展開笑容,點頭笑道:“大少爺,我明白了。”
“去做事吧!”歐文勝的笑容極為得意,“小心伺候著,隻要讓那小子找不到作的理由,池門鐵衛是不會出手的。”
坐在雅室裏,池傲天覺得時間有些長了,抿了一口清酒,深深吸了一口氣,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對池三池九二人打了一個眼色,兩人會意,各自微微點頭。
小門被推開了,韓中平一臉神秘的走了進來,朝池傲天和池三池九三人一一打躬作揖。
“人呢?”池傲天朝池三看了一眼,池三神色不動,池九的一隻右手卻已經悄悄藏在桌子底下,彎成了鷹爪,剛猛勁力一觸即。
“池少不知,那位架子大,她說了,倘若要見她,就要請池少親自過去一趟。”
“親自過去?”池九眉頭一揚,就要出手,卻被池傲天以眼色阻止。
池九有些詫異,朝池傲天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池傲天卻微微搖頭,他這次來時幹什麽的,估計韓中平這樣成精的人物,就算當時沒有時間去想,這麽長的時間,也該隱約猜到幾分,但是他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要麽就是有恃無恐,要麽就是真的手上有極品貨色。
“好大的架子啊,”池傲天嗬嗬一笑,點頭道,“我就隨你去瞧瞧,倘若不中我的意思,嘿嘿,韓老板,就不要怪我姓池的心情不好了。”
“那是當然!”韓中平微微一笑,臉上盡是矜持的笑容。
“前麵帶路!”池傲天站起身來,老實說,就算是要拆了人家的老窩,至少也應該先看看這些家夥為自己準備了什麽樣的手段。
池三朝池九看了一眼,池九會意,慢慢的站起身來,跟在池傲天身後,以池門鐵衛的赫赫威名,這樣的小場麵,就算是什麽鴻門宴,有一個池九就已經足夠,一個小小的翠玉閣,還輪不到池門兩大高手同時難。
翠玉閣的建築與眾不同,在少見的五層樓閣上,是一個寬闊的平台,在平台之上,還矗立著一個高大的觀星台,雖然隻有一層,卻比那五層樓閣更加高大,在這個沒有鋼筋混泥土的世界中,已經算得上是極為難得的高大建築,在明玉城中也是少見之極。
池傲天跟在韓中平身後,亦步亦趨的走上旋轉樓梯,走到一半,韓中平卻迴過身來,朝池傲天深深施了一禮。
“到了這裏,請恕小的不能再送了!”韓中平臉上始終洋溢著神秘的笑容,“希望池少爺能夠玩得愉快盡興。”
“嗯?”池傲天眉頭一皺,難道這個韓中平真的心裏有鬼?什麽時候見到一個窯子裏的女人有這麽大的譜兒?就算是堂堂的帝國公主也沒有這般做派的。
池九也是眉頭緊皺,迴頭看了一眼,隻見池三懶洋洋的靠在五樓的天台上,似乎對上麵的情況渾然不知,隻顧向下眺望風景,頓時心中一定,他們池門九龍生死相交數十年之久,對各自兄弟熟悉得如同一個人一般,就算樓頂上是龍潭虎穴,有池門兩大高手在這裏,諒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一下反而徹底提起了池傲天的好奇心,沉吟片刻,忍不住迴頭向池九看去,見到池九微微點頭,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當下點頭笑道:“韓老板,不得不說,你已經充分的提起了我的好奇心,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去便是。”
等韓中平的身影走到五樓的平台上,池三已經朝他看了一眼,雖然池三早已年過六旬,瞧來隻是一個普通弓腰駝背的老頭兒,但是隻是一眼過來,卻是寒光閃動,饒是韓中平久經人生百態,也忍不住心頭一跳,遍體生寒,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這才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妄,池門鐵衛縱橫數十年,並不是浪得虛名。
池傲天拾階而上,池九深深吸了一口氣,暗勁遍布全身,緊緊的跟在池傲天身後,倘若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立刻便會身形暴起,大開殺戒。
觀星台的樓頂,隻有一間小小的房間,全部都由石塊組成,沒有點燈,池傲天借著牆壁上的窗戶透入的光線看去,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漆黑的角落裏,正在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詭異的情況,讓池傲天全身的精神都集中起來,他來不及多想,右手閃電般抓了出去,剛剛伸出右手,立刻又縮了迴來,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中,他依然看清了那雙眸子的主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嬌小身影。
“抱歉,我不知道這裏有人!”池傲天很快將右手扣在胸前,施了一個標準的禮節。
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有一張因為太少沐浴陽光而病態蒼白的小臉,一雙漂亮卻沒有靈氣的黯淡眸子,一頭柔順黑披散下來,整個人顯得纖弱而孤寂。
她並沒有說話,而是托著小臉,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池傲天,甚至浮起了一個美麗的笑容。
如同在黑夜中綻放的曇花一般美麗。
池九輕盈的躍了上來,池傲天轉過身來,搖頭道:“九叔……”
池九朝那個小女孩看了一眼,大約覺得這個小女孩完全無法對少爺構成威脅,他略一沉吟,很快點點頭,閃身躍了下去。
輪椅上的少女依然朝池傲天露出了笑容,甚至搬動輪椅,來到窗口,遠遠的向下眺望,尋找池九的身影,渾然不知偷窺人家乃是江湖中的大忌。
池傲天歎了口氣,他並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少女到底是什麽人,不過畢竟是自己先闖入了人家的地盤,當下慢慢走到樓梯口,打算離開。
“你就這麽走了?”一直沉默的少女怯生生的開口道,聲音如天山冰泉一般清澈。
池傲天不禁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但是對這樣一個似乎隻活在夢境中的少女,他實在提不起任何找茬的興趣。
“如果你走了,他們又會不給我飯吃……”少女的聲音柔柔的,弱弱的,聽起來讓人頓生心生憐惜之意。
池傲天霍然轉身,眼中掩飾不住的流露出憤然的神色,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子,竟然還要被人逼良為娼,強迫她接客。
但是下一刻,少女眼神中的慌亂很快讓池傲天平靜下來,他慢慢走近了那個少女,輕輕撫摸著她那一頭如絲的秀,柔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幽蘭!”少女抬起頭來,用哀求的聲音小聲說道,“能陪我多說一會兒話嗎?我很害怕,他們說,如果你不滿意,就會不給我送飯,讓我餓上幾天。”
天真的話語,卻讓池傲天內心中早已經勃然大怒,臉上卻是越溫柔,輕笑道,“很好聽的名字,幽蘭……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林幽蘭怯怯的迴答道,“爸爸死了,我沒有地方去,有人把我賣到了這裏。”
“可憐的孩子……”池傲天輕輕拂過林幽蘭細如雲絲的梢,內心中充滿了憐惜,低聲道,“你來了這裏多久了?”
“兩年了,”大約是感覺到池傲天似乎並不會欺負她,林幽蘭稍微大膽了一些,仰起頭來,看著池傲天的眼睛,輕輕迴答道,“你是兩年來第一個來特意看我的人。”
“你是月氏國的人?”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線中,池傲天依然一眼見到了林幽蘭纖細修長的脖子下,一個小小的銀色月牙紋身刺痛了池傲天的眼睛。
“你知道月氏國?”林幽蘭忽然興奮起來,追問道,“現在我的國家怎麽樣了?”
池傲天沒有迴答,隻是微微搖頭,默然不語。
他曾經在《帝國通史》中看過,大約百餘年前,在大陸遠東曾經有一個叫做月氏國的小國家,地處偏遠,原本是誰也沒打算對他們起什麽心思,隻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人口還不到百萬的小國家,竟然現了大陸中最大的一塊金礦,從此邊境戰火連綿,抵抗了長達十年的侵略戰爭,終於由於國小勢微,最終亡國。
因為這個國家的遭遇,因此池傲天多少留意了一些,他清楚的記得,這個國家以明月為尊,每個皇族都會在胸口刺上一個月牙紋身,以供奉明月,此時見到幽蘭胸口露出的半截紋身,頓時認了出來。
幽蘭顯然知道池傲天在歎息什麽,一張小臉頓時黯淡了下去,輕輕歎息了一聲,二人一時相對無語。
“你……”池傲天沉吟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幽蘭,你是月氏國皇族後裔?”
林幽蘭輕輕點頭,低聲迴答道:“我父親跟我說過,我的爺爺是月氏國最後一任皇帝,國都被攻破的時候,爺爺放火燒毀了皇宮,從此再也沒有……”
池傲天猶豫著,忽然開口問道:“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林幽蘭很快的抬起頭來,眼神中盡是不敢置信和欣喜的神色,但是下一刻,她又低下頭去,緩緩搖頭。
“怎麽?難道他們對你很好嗎?”池傲天有些詫異的問道。
林幽蘭並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拉起了垂落在地麵上的長裙。
池傲天這才現,林幽蘭露出的一雙小腿,並不是常人的小腿,雖然肌膚瑩白,卻是瘦的如同麻杆一般,這個令人憐惜的少女,竟然是個殘疾。
池傲天快步走了上去,眼神中盡是憤怒的神色,怒道:“誰幹的?是他們……”
“不是,”林幽蘭低聲迴答道,“我從小就是這樣,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殘廢。”
池傲天半晌沒有說話,忽然伸手拉住了林幽蘭的纖纖玉手。
“不,不要這樣……不……”林幽蘭神情慌亂的抬起頭來,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拚命想要把手抽迴去,掙紮道,“少爺,你放過我吧……”
“跟我走!”池傲天盯著林幽蘭如水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少女顯得是那樣的楚楚可憐。
林幽蘭身子柔弱,哪裏敵得過池傲天那牛一般的力氣?掙紮了幾下,力氣也微弱下來,低低的搖頭道:“不,我不想當一個累贅……”
“沒有人說你是累贅!”池傲天胸中突然湧出豪氣來,搖頭嘿嘿笑道,“我爺爺是大衍帝國最出色的武者,他一定有辦法治療你的。”
“最出色的?”林幽蘭抬起頭來,眼中忽然放出光來,但是很快她的神光就黯淡下去,緩緩搖頭道,“再高明的武者也無法治療天生的殘廢。”
池傲天緊緊握住林幽蘭纖細的雙手,重重的點頭,一字一頓的說道:“相信我!”
林幽蘭抬起頭來,與池傲天的目光對視個正著,感覺到池傲天的真誠,幽蘭終於緩緩點頭,如蚊蚋一般低聲道:“好!”
池傲天俯下身來,伸手抄起了林幽蘭的雙腿,右手輕輕托著林幽蘭光滑如綢緞一般的後背,雙手力,將這個嬌嬌怯怯的少女橫著抱了起來,大踏步往下走去。
池九和池三一直等在平台上,見池傲天抱著林幽蘭下來,不禁疑惑的朝池傲天看去。
“動手!”池傲天隻是簡簡單單的吩咐了一聲,池九頓時神色一喜,而池三那昏花的老眼中卻已經精光閃動,嘿嘿怪笑一聲,雙臂一振,袖子中射出幾點火星,落在幾處易燃物上,漸漸冒出黑煙來。
對池門鐵衛的本事,池傲天盡管沒有親眼見到,但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池門鐵衛的名頭,池傲天早就聽得爛熟,他抱著林幽蘭,如同抱著一塊美玉一般,小心翼翼的走下樓梯,池九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在二人的身後,卻已經是濃煙滾滾。
“失火啦,失火啦!”總算有人現了平台上的情況,有七八名龜公伴當提著水桶奔上樓來,卻與池傲天二人撞個正著,池九冷哼一聲,一步搶在池傲天麵前,雙手一掄,那幾人大聲慘叫著,從樓梯口上滾了下來,翠玉閣中頓時大亂。
池九在前麵開路,池傲天一步步從樓上一直走到大廳中,整個翠玉閣早已經是人聲鼎沸,亂成一團,能夠在翠玉閣中消費,自然是非富即貴,稍有眼力的人早已經認出池九身上那獨特的池門鐵衛服飾,哪裏還敢上來阻攔?隻顧哭爹叫娘,不少性急的嫖客提著褲子從各自的小房間裏鑽了出來,不顧煙熏火燎,大唿小叫的往外便跑。
“這是怎麽說的?這是怎麽說的?”韓大老板滿頭大汗,從大廳一側跑了過來,一連聲的叫道,“池少爺,消消氣,幽蘭怎麽惹到您老人家了?您說句話,我非抽死這個小娘皮不可,池少爺,您可千萬別燒房子啊!”
“幽蘭沒有得罪我!”池傲天頓住了腳步,冷冷的看著韓中平,“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韓中平不禁臉色一僵,急忙分辯道:“池少爺,小人可沒得罪到您啊!”
“燒房子還需要理由嗎?”池傲天從韓中平身邊擦身而過,忽然轉過頭來,對著韓中平冷冷一笑,低聲笑道,“老實說,我對你還算滿意,不過……隻能怪你跟錯了主子……”
“好小子,竟然敢火燒翠玉閣?”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已經撲了過來,一個個手提兵刃,殺氣騰騰。
池傲天似乎沒有看到那些明晃晃的長劍鋼刀一般,隻是淡淡的說:“九叔,敢對我動手者,殺無赦!”
池九神色更見興奮,點頭道:“少爺隻管放心!”
在池傲天懷裏的林幽蘭哪裏見過這樣的事情?不由得驚叫一聲,池傲天低頭輕笑道:“幽蘭,沒事的,你別去看就好!”
幽蘭果然依言,把一顆螓深深埋在池傲天的懷裏,任憑外麵鬧翻了天,隻是躲在池傲天的懷裏不敢出來,隻覺這個少年的懷裏極為溫暖安穩,一顆砰砰亂跳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池九大喝一聲,雙臂一振,身子便如一隻大鵬一般,身形一閃,已經搶入那幾個壯漢中間,連背後的長劍都沒有拔出,雙手一轉,隻聽幾聲慘唿,那幾名壯漢身子已經被擊飛了出去,後背重重的撞擊在牆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轉眼之間氣絕身亡。
好快的手法,好狠辣的手段,不愧是池門鐵衛,殺人如稻草一般,那些不認識池傲天的倒黴鬼死在池門鐵衛手中,也算是足以值得自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