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在教室裏的心情,其實跟老師的心情密切相關,如果老師的心情不好的話,那學生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應該說,他們也不敢好到哪去。


    想一想就知道了,老師的心情都不好,你們的心情還敢好?你們是對我這個老師有意見,還是說沒把老師放在眼裏?


    所以,當方白手裏提著一遝作業本走進教室的那一刻。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所有小蘿卜頭都十分緊張的看著方白。


    “根據老師對你們的了解,你們應該沒有誰是屬於那種先後天腦癱的存在!”


    “所以……”


    方白一遝作業直接砸在了講台上,發出了一道沉悶的聲音。


    這一道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眾小蘿卜頭的心中炸響,這一下,某些心中有鬼的小蘿卜頭們仿佛看到了自己親爹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六八三十八,四六二十一你們是怎麽想出來的?”


    “我上課的時候是這麽教你們的?”


    “還有那幾個寫感悟的,我讓你們寫感悟,你們把我說的故事照抄一下,最後來了一句讓你感悟良多……我怕你們今天迴去的感悟也會挺良多的啊!”


    “尤其是這幾個人,武功!”


    “陳黃雲!”


    “還有高鐵!”


    當方白念名字的時候,教室裏的小蘿卜頭們小心髒繃的緊緊的,每個人生怕會有自己的名字……


    班主任的震懾力,並不在看他人在不在,而是看他點不點你名字。


    你不點名,便是晴天。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首當其衝就是自己的名字,武功哭喪著臉默默的站了起來。


    看著武功站起來後,其他的兩個小蘿卜頭也跟著站了起來,自從‘反狗聯盟’昨日瓦解之後,私人聯盟就變成了三人組,現在叫做‘反狗三人組’!


    “很棒,真的很棒,老師教書這麽多年以來,你們是老師第一次遇見的這麽弱智的學生……”


    方白不怒反而笑著看著他們,然後翻開了第一本作業。


    不得不說,這群小蘿卜頭的字值得一讚,但是這內容吧……


    “全班就你們仨,三八一十六,你們仨抄作業的時候,就沒感覺到什麽不對勁?”


    “還有你們這感悟,很棒,超棒,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棒的感悟!”


    方白拿起了講台上最上麵的三本作業,語氣十分平靜讀了下去。


    “我今天聽方犭(黑圈圈)老師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的名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說的是……巴拉巴拉……我覺得這個故事非常有意義,高鐵說他有了感悟,陳黃雲也說自己有了感悟,我也覺得我有了感悟!”


    “我今天聽方犭(黑圈圈)老師講了一個故事……武功說他有了感悟,陳黃雲也說自己有了感悟,我也覺得我有了感悟。”


    “我今天聽方犭(黑圈圈)……高鐵說他有了感悟,武功也說自己有了感悟,我也覺得我有了感悟。”


    “方老師雖然是個凡人,但老師眼睛不瞎啊,行,就當老師眼睛瞎了,但是我腦子!沒!進!水!”


    方白說到最後,怒錘講台,怒不可遏的看著麵前的這仨小蘿卜頭。


    你說他們蠢吧,方白並不覺得這幾個小蘿卜頭能有多蠢,智商低的人還能修仙?你這是在瞧不起我方某人?!


    “咚咚!”


    就在此時,教室門忽然被人敲響。


    方白強忍著自己的怒火,走到了門口,將門打開,發現牛軻廉站在門外,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


    “牛長老……”


    方白愣了愣。


    “方先生……”


    牛軻廉對著方白勉強一笑,但語氣卻有些激動的繼續道:“方先生,給您打造的命器……還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完成了。”


    看著麵前牛軻廉那一副虛弱的模樣,方白的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語氣有些慚愧:“牛長老,真的用不著這樣的……我就一凡人……”


    牛軻廉趕緊擺了擺手:“方先生,能給你打造一把命器是我的榮幸,況且,你這麽盡心盡力的教導孩子們,區區一把命器而已,值得!”


    牛軻廉這一聲‘值得’。


    讓方白恍神了。


    他想起了在偏遠地區支教的時候,那些個淳樸的村民,其中有一個很好學的女孩子,很發奮,但是她家裏的條件很差,差到什麽程度呢?


    連電都用不起,國家對於貧困地區的電是有補貼的,但是就是那幾毛錢一度的電,他們不敢用,也用不起。


    可能誰都無法相信,她家裏最具有價值的東西,是一袋洗衣粉,以及幾卷超市打特價的衛生紙,她爹說,這是買給她媽媽的,而她媽媽……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


    但盡管如此,這個女孩子卻從未抱怨過什麽東西,當方白去支教的時候,這個女孩子是最用功的那一個,每天比所有人都要來的早,也比所有人都要走的早……因為她還要迴去幫家裏幹活。


    方白很喜歡這個女孩子,長相很普通,但是很聽話,而且每天來的時候,都會搶在所有人前麵把黑板和教室的衛生打掃幹淨。


    印象最深的是,在支教要結束的時候,這個女孩子才鼓起勇氣主動找到方白,第一次說話。


    意思是讓方白去她家裏吃飯。


    方白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這個小丫頭。


    去了這個小丫頭的家裏……方白真的難以想象那一間房子會住下一家四口,就一間簡單的木屋子,有她一家四口人,她還有一個三歲的弟弟。


    她父親殺掉了家裏唯一的一隻下蛋的老母雞,給方白做了一頓飯。


    當時方白想都沒敢想,他們會殺掉那一隻老母雞。


    “值,值得,俺娃說方老師您教了俺娃很多很多東西,還讓她好好讀書,她說她很感激你……”


    她父親很憨厚,也不會說什麽話,但是言語之間,卻全是真情實感。


    對於這些生活在世界底層的人來說,有些人若是願意拉他們一把的話,他們會感激別人一輩子。


    方白能改變的事情不多,但是他微不足道的那一點力量,也足以改變他人的一輩子。


    看著麵前的牛軻廉,方白隻能默默的點了點頭,道:“謝謝!”


    “最後還需要方先生的一滴血,讓命器滴血認主。”


    牛軻廉開口道。


    “好!”


    方白伸出了自己的手,牛軻廉也沒有廢話,拿起刀對著方白的手腕就來了一刀。


    “???”


    方白懵了,說好的隻要一滴血呢?


    這血嘩啦啦的往外冒,冒的方白心裏直打顫。


    牛軻廉在拿刀劃方白的時候,就已經把他早已經煉製好的一把尺子拿了出來,貼在了方白的手腕處。


    這一把尺子很奇特,長二尺三,上麵就是簡單的一個‘師’字,銀白色的尺子,看似金屬,卻又像是植物,尺子在貼在手腕出血處時,就像螞蟥一樣,拚命汲取起了方白的血液。


    在喝到方白的血後,尺子如同有了生命,血液好似紋路一般,在尺子上若隱若現,方白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反正比女孩子一個月流的肯定不會少……因為他發現自己流著流著,特麽的頭暈了。


    這要是繼續流下去的話,搞不好人就沒了。


    好在這尺子仿佛也是明白自己再嗦下去的話,可能會導致不可逆的後果,又猛嗦了幾口後,便停止了嗦血……


    此時的方白已經快接近昏迷,強撐著精神,看著手裏的這一把尺子。


    尺子此刻呈紅褐色,就像被人盤了幾十年一樣,上麵出現了老漿光澤,摸起來沒有一絲青澀的感覺,就好像被人開發了很久……


    當方白手裏握著這把尺子時,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就好像你穿了高跟鞋一樣,本來你隻有一米五,忽然增高到了一米五五,那一種唿吸到高層空氣的感覺……又像是你原本隻有九厘米,然後突然到了十二厘米,多出來的那三厘米,你總感覺不是你的,但實際上又是你的……高跟鞋長度!


    就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用手摸一摸這尺子,方白都能有感覺,就像在摸自己的身體一樣……這命器,有點牛皮的感覺啊!


    這是方白第一次感受修仙世界的東西,真的很奇妙。


    他來迴不停的擼動著尺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拤拤拤拤……要不是沒啥快感,方白想都擼到手破皮,不過這功能似乎可以開發一下,要是能加在其他的地方,然後再添加一點功能……


    嗯,我方某人果然是個天才!


    當方白拿到這把尺子後,也明白了這把尺子的用處,命器,和生命相關的靈器,說到這裏,估計大家都知道了,人死了,命器也就沒了,命器沒了,人也就沒了。


    而考慮到方白現在是個‘凡人’,牛軻廉在煉製這把尺子的時候,在裏麵加入了九天玄鐵、海底神珍、恢複神石……可以說,牛軻廉這麽多年煉器攢下來的家底,都扔進去了。


    要知道煉器師在修仙界還是非常吃香的,和廚修、煉丹師、樂師被譽為修仙界四大吸金職業。


    煉器師煉製的靈器、廚修的美食、煉丹師的丹藥以及樂師的樂曲,都不是尋常修士可以享用的起的。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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