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


    越軍這幾日養精蓄銳,就是在等此時將西涼軍隊一網打盡,此時衛宵練的領兵天賦和李晗的老謀深算在戰場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越國軍隊簡直所向披靡,不到兩個時辰,便將西涼軍隊打得沒了脾氣。澤煩抹了一把臉,大冬天的他居然出了一身的汗,冷眼看著周圍的越國軍陣,這越國軍陣一向嚴密,一旦進來就很難突圍,但也並不是一點缺點都沒有,這軍陣內圍堅固,外圍守備便相對疏鬆,比起突圍


    來,從外麵攻入使軍陣不攻自破更為便捷。


    問題是,往常被圍的時候,援兵早就到了啊,怎麽今天他陷在陣裏小半個時辰了,還沒有援兵?


    若是澤煩知道鳳比翼在帥帳裏說了什麽,大概抹脖子的心都會有,他大爺的,他早讓人困在軍陣裏了,要是出得去,還用求援嗎?另一方麵,衛宵練和李晗在陣前也正犯嘀咕,雖說在開戰前他們的確是用計消耗了西涼軍隊的戰鬥力,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西涼軍隊基數在那,就算精神不濟,也不至於軟弱成這般模樣吧?現在軍陣已


    經在不斷縮小包圍圈,碾殺被包圍的西涼軍隊了,若是西涼再沒有援兵,可能越軍要創下以最小的傷亡全殲敵人的記錄了。


    但問題是,衛宵練在跟鳳比翼相處之下,已經潛移默化地接受了一條鐵律: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當然不會傻到覺得西涼軍隊是故意送人頭來的,但這個戰鬥力也確實不對,西涼軍隊若是如此好打,早十年前越國就滅了西涼了。


    衛宵練在馬上眺望片刻,扭頭去看李晗:“大將軍,今日一戰,您以為如何?”李晗的傷比衛宵練略重一些,雖然修養了幾日後已無大礙,但也不敢太過勞動,因此這日是乘素車觀戰,當初鳳比翼在見到這輛素車的時候,扭頭就讓人給配了把羽毛扇子,李晗雖不解其意,卻也從善如


    流,大冬天搖起了扇子:“這也真是奇了,西涼軍隊到目前為止的舉動,說是送死並不為過,可是西涼為何這樣做?再者即便送死,也沒有澤煩親自上陣送死的道理……還是說他們想要誘敵深入,玩脫了?”


    衛宵練看著離西涼軍營十萬八千裏,四周又都是開闊疆場的軍陣,搖頭:“四野開闊,這伏兵總不能從天而降吧,即便埋伏在隆慶關口,在此地誘敵也太過誇張了。”


    李晗也沒了主意,他跟西涼打仗打了也有小十年了,卻從來沒見過澤煩犯過這麽神奇的錯誤,毫不客氣地說,要是澤煩用兵一直這麽神奇,也活不到今年啊。


    就在兩人疑神疑鬼,猶豫著要不要撤兵觀望一下的時候,瑙思終於帶著援兵殺到了。不得不說,西涼軍隊的戰鬥力並不低,即使是在沒有休息好的情況下,依然攻破了軍陣,把澤煩給救了出來,但西涼也沒占到什麽便宜,澤煩是出來了,他調來守夜的和本該輪值的那一萬士兵,基本是全


    軍覆沒了。


    第一仗打成這樣,不得不說澤煩的心情是相當煩躁的,一麵是可惜那些士兵,一麵是生氣瑙思來遲,被久之後他第一反應居然是拔刀砍瑙思:“小兔崽子,為什麽來這麽晚!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去你大爺的,關我屁事,那個豫王妃不知怎麽蠱惑了陛下,陛下根本就沒有下令派人支援!要不是我堅持來救你,你就死裏頭了!”


    瑙思架住澤煩的刀,氣哄哄地瞪圓了眼睛。


    澤煩手下一頓,又想起昨晚璐英在他麵前吐露的抱怨,心底裏頓時一陣冰涼。


    璐英跟他說,那個豫王妃,已經跟西涼王勾搭上了,卻又與瑙思有私,於是現在西涼王和瑙思之間暗潮洶湧,豫王妃置身其中卻如魚得水,左右逢源……


    他是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西涼王居然會為了那個豫王妃,而動殺掉跟自己出生入死這麽多年的功臣的心思!


    別人也就算了,可他是澤煩!是西涼的左賢王!


    可是……若非如此,為何西涼王會不令人救援?以西涼王的眼界,會意識不到,如果不救援的話,那麽他這個左賢王就死定了?


    澤煩心底裏生起一陣惱怒,然而越軍可不會這麽輕易地放他離去,被衝破的軍陣很快再次集結為方陣,開始向澤煩和瑙思進攻。


    瑙思咬著牙想向前衝殺,卻被澤煩攔住,他不滿地扭頭望過去:“做什麽!”


    澤煩怒道:“敵眾我寡,後院起火,還打什麽打,撤迴去!”


    瑙思冷笑著看向澤煩:“你以為撤迴去就一了百了了嗎?那個豫王妃連我來救你都能找出一大票的理由派我的罪名,現在撤兵,迴去之後一定會被她冠上一個臨陣脫逃的罪名,到時候誰也跑不了!”


    “那也他媽得能活到迴去再說!”澤煩怒吼,一鞭子抽向瑙思的坐騎,馬匹吃痛,立刻衝向了西涼方向,瑙思再怎麽勒緊韁繩也無用,隻能一夾馬腹,揮刀怒吼:“鳴金,撤軍!”


    西涼軍隊倒是想撤退,可惜看出些門道的衛宵練立刻指揮起了士兵衝殺,瑙思和澤煩衝在前麵倒是沒事,後麵這些斷後的士兵,又遭了殃。


    這一仗打下來,西涼軍死傷過萬,傷亡不可謂不慘烈,軍隊的士氣也愈發低落。澤煩簡直氣瘋了,剛迴到西涼軍營,立刻衝進了王帳,掏出自己的腰刀拍到案上:“王陛下,今日您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我一個準話吧,若您真的想要澤煩的命,澤煩這顆頭顱現在就可以給您,如果您不想


    殺了澤煩,就請您立即誅殺身邊的奸佞!”


    “呦,左賢王還真是勤於政事,才在戰場上落荒而逃,立刻就來陛下麵前‘清君側’了?”


    鳳比翼此時正在王帳內慢悠悠地給西涼王按摩著穴位,瞧見澤煩進帳,朱唇一勾,莞爾道。


    澤煩瞪圓了眼:“若非你阻止陛下支援,本王又豈會腹背受敵,不得已先行撤退!明明是你蠱惑了陛下,還來賊喊捉賊!”


    “我攔住了麽?”鳳比翼慢悠悠問了一句,“陛下沒有發話,瑙思王子還不是去支援了,而結果又如何呢?”


    “那是因為你拖延了時間,貽誤了戰機,才使得西涼軍隊大敗!若不殺你,對不起陣亡的將士們!”澤煩怒吼“說白了,左賢王就是覺得,您打輸了是我的錯;瑙思王子去支援去的晚了些是我的錯;我現在還活著更是我的錯……說白了,錯都是我這個外人的,你是最英明神武的一個,一點點錯都沒有,就連陛下都


    必須誅殺你眼中的奸佞,否則就是想要逼死你了,是吧!”鳳比翼眸色微利,似笑非笑地看著澤煩:“反正,左賢王就是篤定了,您是治世之才,陛下離不開你;你位高權重,陛下殺不得你,所以才敢恃無恐地脅迫陛下,殺掉你看不順眼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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