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高允想不通,他非名流雅士,也非名門望族,他的背景無非就是在他少年時死去的父親,其曾擔任丞相參軍一職。


    可他父親和獨孤部的人並無往來。


    若說劉盛和他父親有關係吧,他是怎麽也不會信的,畢竟劉盛那麽小,以他的年紀都可以做劉盛的爹了。


    可劉盛為何這般說呐?


    如果隻是客套話,他倒也還能接受,可劉盛還偏偏說的那麽真誠,這讓他一時間琢磨不透了。


    “難不成,朔州侯當真是賞識我之才學?”高允暗暗想道。


    這也是他能得到的唯一答案。


    念及於此,高允當即再作一輯,謙虛道:“允不過受父蒙蔭,這才出任一介功曹,何德何能當朔州此言呀。”


    劉盛笑道:“先生過謙了,君之大才,世人不知,乃其愚昧,我卻知先生不亞古之蕭何,乃當世大才也。”


    高允聞言,登時一愣,隨即身子一挺,笑眯眯的說道:“朔州謬讚了,吾與蕭君不可比,不可比!”


    嘴上這麽說著,可心底還是極為欣喜的,畢竟被人認同可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尤其是一州之主。


    高允偷偷望了秦無殤一眼,見其正笑眯眯的看著他,心中不由得想起在渤海郡之時,秦無殤曾說他是受朔州侯之命前來請他去做朔州別駕從事史的。


    那時的他,並沒有相信,隻是笑了笑便罷了。


    畢竟半輩子都沒被人賞識,怎麽可能一下子就從功曹跳到別駕呐?


    他可不覺得他有甚麽本事能令一州之主遣其愛將專門來尋他,隻當是秦無殤前來渤海辦事,見他有些學識,想要自己為其主出力罷了。


    想一想,若不是二人興趣愛好有相同之處,從而惺惺相惜的話,他是怎麽也不會跟著秦無殤來朔州看一看的吧?


    假若自己沒來,他也就不會知道,這世間,還當真有人賞識於他。


    目下也恰恰證明了秦無殤的話,雖然還未如秦無殤說的那般要讓他出任朔州別駕從事史,但他觀劉盛之言,心中也有了七八分計較。


    想到這裏,高允不由得輕點其頭,暗道:“君無戲言也。”


    劉盛沒有察覺到高允的心裏變化,畢竟他不是神,由將引手向城,對高允笑道:“先生快隨我入城,我已在府內置宴為先生接風洗塵。”


    高允沒有推辭,拜道:“允,不勝感激。”待起身,引手向前:“明公先請!”


    劉盛聞言,登時大喜。


    明公。


    高允稱他為明公。


    “先生請!”


    劉盛喜不自禁的在前方帶路,他並沒有當場說讓高允為他出力甚麽的,因為這樣會顯得他操之過急。


    在他想來,高允既然稱他為明公,那這事基本就八九不離十了,他不必急於一時.......


    一夜喧囂,頃酒滿堂,朔州大小將官、從吏的陪同,讓高允那半輩子的浮浮沉沉得到了慰藉,也知道劉盛是真正的看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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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想做出一番事業,這將是他的一個機會。


    可是,他不知道劉盛到底是個甚麽樣的人,他目前還無法下定決心,即便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攀升機會。


    迴到劉盛為他安排的住所,高允並沒有入睡,而是在院內遙望星空,不時發出一聲輕歎。


    頭上,星光漫天,那一顆顆的星星猶如河中砂礫,不知繁幾,有些明亮,有些暗淡,有些被雲霧所遮,但這些,卻未能引起高允的注意。


    他在看著一顆調皮的星星,它時明時滅,時隱時現,將亮未亮,欲起又伏,就好似他此時的心情一般。


    看著它,高允的內心很不平靜。


    世人觀星,便是篤定每顆星都有各自的意義,月掩星角犯殺機,星光大盛迎太平,可太平之前,卻總是月掩星角。


    這是在暗指朔州侯劉盛,還是指我高允高伯恭呐?


    高允隱約猜出了些甚麽,但他並不能確定自己就是對的,畢竟,這裏麵可是牽扯著滔天大事,以及他自身。


    待了半響,高允又是幽幽一歎:“罷了罷了,待明日觀其朔地再做決議,若其真乃明公,輔其王業也不失一件美談啊。”


    念叨著,搖頭兩三轉,便邁步入房去了。


    房內,桌上有一個托盤,托盤上有一隻另類的酒壺,一座酒樽,酒壺內茶香飄出。


    高允狐疑,上前提壺,左手取酒樽,將壺內的液體倒入酒樽之中,隨後放置鼻下一嗅。


    是茶非酒,可這杯子卻為何要用酒樽?


    “茶入酒壺?酒樽盛茶?何意?”


    看著這怪異的搭配,高允眉頭一皺,暗自揣摩著劉盛送這一副托盤的用意........


    另一處,秦無殤與劉盛在房內夜話,訴說著渤海郡的種種情況,以及高允之事,言談間,秦無殤極其推崇高允之才,並明言,他不如高允。


    當然,這是指治理地方,對於軍事這塊,秦無殤還是非常自傲的。


    “高允並未請辭功曹之職,說明他無心與我,可夜時卻稱吾明公,又表明願仕朔州,對於此事,無殤可有何見解?”劉盛一手持茶,對秦無殤問道。


    秦無殤笑了笑,並未立即迴答,端起酒樽飲了一杯茶,隨後看著空酒樽說道:“盛武酒之器卻被郎主盛文茶,實乃酒器茶用,且酒樽比之飲茶之茶盞卻也小了,不合,不合啊,屈茶也!”


    劉盛微微一笑:“甚麽都瞞不住你。”抬頭問道:“高允可能明白我意?”


    “不知!”秦無殤搖了搖頭,可臉上卻掛滿了笑意。


    劉盛眼眸微撇,抖了抖眉:“你當真不知?”


    秦無殤抿嘴搖頭:“不知!”伸手取過劉盛命人做的水壺,往酒樽裏填了一杯茶:“高允一定看出了郎主所表達之意,但他是否願意明白,我是當真不知!”


    說著,又搖頭歎道:“人心難測啊!”


    言罷,手一抬,酒樽近唇,呲溜~一聲,飲茶入肚。


    劉盛遲疑了下,遂即輕笑一聲,呢喃道:“也是,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


    “郎主說甚?”秦無殤腦袋微斜,劉盛的話著實讓他理解不了。


    “唿......無事。”劉盛長籲一聲,扭頭望向窗外。


    秦無殤見狀,也沒追問,獨自飲茶一樽,隨後也將目光投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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