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在花城的時間越來越多,吳如心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親身經曆了花城的變化。


    這可不是說景唐和五州之間對比,而是花城這幾天逐漸發生的變化,毫無疑問這就是天網帶來的。


    天網能做到的事情越來越多,變化越來越大,逐漸開始深入各行各業,隨著人們所佩戴的天網登陸器越來越多的出現時,吳如心終於找到了破局的點,也想明白了為什麽是魏良親自來跟他進行論道,因為對方的稱號已經說明了一切。


    “天心”魏良,事實上當理解了這一點之後再倒迴去看,其實那位諜子前輩已經給了他提示了,盡管這個提示哪怕連諜子前輩本人都沒有意識到意味著什麽,可他的的確確是提示了。


    諜子前輩已經說過了,他猜測的五州之所以沒有任何一個高官進行貪汙犯罪,很可能就是因為天網的存在在監控著他們。


    既然如此,當某一天天網能夠發展到監控每一個人之時,那麽天網本身就會變成天道一樣在運轉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皆在天網的監控之下。


    天網,天心,當天王能夠做到監控所有人之時,它會是什麽呢?難怪魏良會說,他會有大收獲的。


    你不是要了解天網嗎?我給你這個機會了,讓你親自去看在天網出現之時會為五州帶來什麽樣的變化,你不是想要拯救景唐嗎?那麽這就是你唯一能夠實現彎道超車的機會了。


    你們立刻也弄出一個類似於天網一樣的東西才有可能靠近五州,抵抗五州。


    吳如心也終於明白了,諜子前輩為什麽決定加入五州了?


    在此之前,哪怕是基因武道、基因武者,哪怕是五州那些足以令人瘋狂的學識,他依然守住了自己最後的底線,盡管身處煉獄之中,一片漆黑,無限絕望,他都還能夠堅持下去,依然兢兢業業的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盡管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中,但他也做到了,在這種監控之下來傳達有價值消息,還不被五州抓起來,甚至可以這麽說,連那些人都對他無可奈何。


    可是這種人,連這麽一個人,也決定投靠五州了,擊敗他的並不是基因武道和基因武者,並不是花城大學的知識,而是天網的存在,盡管天網其實就是基於這些東西生長起來的,可它的存在才是令這位諜子前輩放棄了信念,決定加入五州的根本原因。


    而在親身經曆過之後,親眼看著五州這幾天的變化,吳如心已經徹底明白了蝴蝶房為什麽會用這種方法來對待他。


    那麽,身為天策府賢者的你,該怎麽辦呢,親眼看著,親身體會到花城日夜變化的你,又能怎麽辦呢?


    這種大勢撲麵而來的感覺,令吳如心深感無力。正是因為夠深刻的感受到大勢的存在,正因為他本身就是天策府的賢者,是土生土長的景唐人,他很清楚景唐的下層其實是非常歡迎五州的,因為五州身上有太多的正麵價值了。


    說一不二,一言九鼎,對自己人好得要命,願意公開大量的知識給予人民群眾安全保障,社會保障等等,這都是景唐給不了的。


    連基本的人身安全都無法保障,若說其他國家也是如此也就罷了,可當有一個國家能夠做到的話,人民群眾有什麽理由不去投入它的懷抱呢。


    真正想要抵抗五州的,其實就隻有景唐的上層罷了,而正是因為上層的態度中層才會有猶豫,否則中層就跑來五州了。


    就算是現在,也有大量的中層拖家帶口進入五州,盡管想要長久居住在五州並不容易,哪怕是那樣,他們也寧願選擇進入十二州啊,進十二州那可就簡單多了。


    中層本身總是會有過人之處的,要麽是有一技之長,要麽是本身有不菲的錢財,加入五州難,加入十二州總不難吧?


    而景唐的高層為什麽會想要抵抗五州的入侵啊?是他們不認可五州的道路嗎?並不是,而是他們本身作為景唐的既得利益者,他們很清楚,當五州打過來時,他們的利益就必然會受到侵害,他們想嚐試保住自己的利益,而不是變為中層,或者幹脆變成破落戶,那對他們而言比死了都還要難受,所以他們才會想著去抵抗。


    可換而言之,也並不是所有的高層都覺得比死了都還要難受,所以會有南江城城主這種人。


    本身就是親五州派的,明知道當五州打過來是自己的利益會受損也是如此,依然親善五州。


    那些有學之士就更不要說了,若不是過往的忠君思想,若不是景唐的獨尊儒術,那些學者根本就不會抵抗五州。


    是強烈的忠君思想讓他們無法做到拋棄景唐,什麽都不做,等待五州入侵。


    也正是這種思想,才讓他們寄希望於自己能夠挽大廈於將傾,期待有人站出來拯救這個國家,至少也要成全自己的忠義吧。


    從小就是接受忠君思想,長大了啥都不做就放棄抵抗,賣掉自己的君主?他們做不到。


    但這裏麵還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本身並不是因為反對五州的道而選擇抵抗五州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五州再這麽強大,反對者也會如同過江之鯽,依然會有無數人站起來反抗的,那樣的大勢便完全不同。


    身為天策府的賢者,吳如心非常清楚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也明白景唐沒有太多的抵抗之心。


    反過來說五州就完全不同,那簡直就是煌煌大勢撲麵而來,教人連抵抗的心思都沒有。


    吳如心敢確定的說,現在願意反抗五州的景唐高層,親自來五州感受一番,指不定有一半當場就放棄抵抗,選擇成為帶路黨。


    也幸虧他們並沒有親身來感受過,聽得再多也終究是不如親自來這裏看一看。


    不吳如心也正是來到這裏了才感覺到裏麵的變化,如果說沒有天網的話,吳入心還會有一點點的僥幸心理,可天網這種東西是能直接改變社會結構的,深入影響到各行各業,吳如心就沒有任何僥幸心理了,他很清楚,再這麽下去,景唐的勝率是0,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遭受到侵蝕的不僅是他的抵抗意誌,還有他的心,他的思想。


    他也終於是明白了,為什麽那些留學生們並沒有太過強烈的抵抗之心,甚至於他們其實還挺樂意接受五州的統治。


    他們從小接受的是忠君教育沒錯,可聞道有先後,有對錯,那麽以往忠君思想麵對五州的思想時,難免會受到影響,會互相碰撞。


    他們所前往的地方又是花城大學這種天才雲集的地方,相互論道的過程中,就會發現自己以前的思想是何等可笑,忠君思想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動搖,或者說轉為另外一種忠君思想。


    就像五州的子民一樣,他們所謂的忠君其實都寫在教材上,任何教材的開篇第一句話永遠都是忠於國家,忠於人民,就算大家全部都默認還有一個周枍堂,結果也是一樣的,頂多也就是忠於他和樓秀了。


    他的下一代呢,那可沒人說得準,而在這種思想麵前,你讓這些前來留學的學生們還怎麽忠於景唐皇室啊?如此強大的五州,尚且都沒說要忠於大周皇室,景唐皇室,憑什麽?


    況儒家的思想之中也不僅僅是隻有忠君思想,還有要創造大同世界呢,五州是大同世界嗎?跟以往的王朝相比,已經是了。


    什麽是大同世界?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


    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


    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那麽五州呢,盡管再不想承認,五州似乎也已經做到了書中所描寫的大同世界,就算還是有差距,也可以通過進入五州執政的方式來將其進行改造,使其更加完美徹底達到大同世界。


    而景唐呢,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嗎?既然做不到的話,為什麽我們要抵抗它,就因為忠君思想嗎?


    看的越多,內心就越動搖,明明還隻是第一場論道而已,明明都已經找到了足以破局的方式,甚至隻能夠猜測到蝴蝶房的計劃,知道他們為什麽選擇讓魏良來和自己論道。


    可就算是這樣也是徹徹底底的陽謀啊,吳如心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辦法,就算他現在立下誓言說我要迴去把景唐改造得更好,堅定內心不動搖,難道就能夠拯救自己的國家嗎?


    就算他真的這麽做了,最後的結果其實也在五州的意料之中,因為那同樣是五州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就像五州願意讓他們來學習知識,明明可以做到更加強力的封鎖,卻依然允許他們用其他東西來交換學識一樣,就像五州明明明知道那些留學生會將景唐和北魏變得更加強大,也依然願意放任他們離開一樣,因為最後的結果始終都是不會變的。


    他們做的再好,也都是五州所希望看到的事情,學的越多死的越快,跟五州會越來越相似,將來五州進行統治時,所花費的代價也就越來越小,這就是五州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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