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有什麽事眨眼之間就能傳遍整個村落,別說是人來了,就是隻老鼠他們也能知道是不是村裏的老鼠。


    這麽兩個大活人進來了,沒多久大夥都知道了。村長知道了之後也是急急忙忙趕來,把人都趕了迴去,領著他們來到了自個家裏。


    村子不小,起碼地是不小的,家家戶戶放以後那得叫農家小院,地方大得很。


    就說這村長家吧,屋子沒多大,圈的地方卻是不小,也會種些東西,養些家禽什麽的。


    村裏人圈地也不是怕人偷,就是養雞養鴨養狗......可以說好生養的家禽他們都是養的,也不用去喂。這麽大的地,家禽們自己隨便找點東西吃就好了。


    這裏離花城還是很近的,村長也是進過花城的人,知道他們來曆非凡,對周枍堂這位熟人也很熱情:“周公子出來遊玩呢?咱們這地方沒什麽可以玩的,就幾座山風景還行,要去的話我喊喊老五,山裏他熟。”


    “不用了,我們這進山不方便。劉叔,問你個事,村東邊的花姐還在嗎?”周枍堂問道。


    村長略微一思索就知道說的是誰了:“劉杏花嗎?應該是在的,有段時間沒見過她了。你也是知道的,她不太與人來往,就這麽孤零零一個人,她男人也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好多年都沒音訊了。”


    周枍堂笑道:“行,叔你也不用麻煩了,我們去尋她,一會就在她那吃了。”


    周枍堂以前跟趙山河來的時候,也跟那女子打過交道,村裏人都是知道的,聽他這麽說劉叔也沒覺得意外,應了下來:“那行,我帶你們過去吧,順便拿點東西去,她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


    樓秀算是感受到什麽叫樸實地村裏人了......說著是拿點東西,實際上劉叔直接提了兩隻雞,兩隻鴨,還捆了一大捆的青菜。


    好在兩人也不是真的是什麽公子小姐,幫著提看著也沒有半點違和之處。


    劉叔也是知道的,以前周枍堂在這裏住的時候也是經常做事的,看著跟村裏人也沒什麽區別。


    到了地頭見到人村長就迴去了,沒打擾他們敘舊。劉杏花看到這兩位倒是有些吃驚,仔細打量了一番周枍堂,笑了笑:“是你啊,一轉眼就這麽大了,真是位俊哥兒呢,這位是你媳婦?”


    “對,南京城丞相幼女,樓秀。”周枍堂介紹道。這介紹挺鄭重的,樓秀不自覺認真起來了,放佛在她麵前的是位很嚴肅的長輩。


    劉杏花聽著小小沉默了一下,不過沒有多緊張:“這麽說你就是寧王世子了,你們那一首臨安春雨初霽可是傳遍大周了。”


    周枍堂有些赧顏:“抄的,我們可沒這才華。”“嗬嗬,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寫的挺好,正是你進京的時候吧,小小年紀跟個滄桑老頭一樣,這樣不好。”


    他說是抄的,也的確是抄的,其他人卻不這麽想,都沒聽過的詩,這還能是抄的?


    這個時代的詩詞,那都是詩經上寫的東西,漢唐時期跟以前的漢唐也不一樣啊,沒發展到那個地步。


    兩人一起幫襯著放好東西,期間樓秀多有驚訝,沒想到她跟周枍堂在一起一個月的時間,第一個見到的長輩居然是一名村姑。


    是的,其他人不算,起碼樓秀自己是沒感覺出來。寧王兩口子沒有給她任何壓力,其他人就不用多說了,就算是那些頭發花白的捕蝶翁也沒給過她這種感覺。


    “寧王世子,大忙人,來我這裏做什麽?”劉杏花給他們泡了茶,神態氣質渾然天成,很有隱士的風範。


    周枍堂不著急,問道:“花姐,最近花城裏的事有聽說嗎?”劉杏花微微點頭:“這麽大的事當然聽說了......你做的很好嘛,趙老先生知道了想必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是嗎?可惜,我沒有時間了......我準備用十年沉澱一下,秀秀要去靈溪宗,沈愚倒是有些本事,不過他的學問太高了......讀書人,哪個不想揚名立萬,桃李滿天下,天下十謀,心氣高點也好。”周枍堂仿佛自言自語。


    劉杏花看了看他那張俊臉,又看看樓秀,有些好奇:“好好的不做你的世子殿下,要出去跟人打生打死啊?要是讓世子出手,那五州之地不要也罷。”


    樓秀聽得有些懵,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對這女子的智慧有些驚歎。看這樣子,周枍堂是在請她出山了。


    “我有我的道,天下要來有什麽用,不過是一份聘禮而已。”周枍堂答道。


    劉杏花沒覺得這很可笑,也不覺得他是在信口開河。這裏離花城很近,花城的變化她也不是不清楚......事實上隻要是有識之士都知道,越往後五州之地就越可怕,沒誰覺得在政務上展現出如此能力的周枍堂會願意安安穩穩地窩在五州之地。


    隻是知道歸知道,別人也拿他沒辦法。景唐過不來,天子保持沉默,誰都幹預不了。再說了,人家天子都不著急,他們急來做什麽?


    “聽你的意思,她也能替你掌管五州嗎?”劉杏花看向了樓秀。


    這是周枍堂自己說的,他要沉澱十年,劉杏花敏銳地察覺到了周枍堂是要離開修行,而第二位說的是樓秀,說她要去靈溪宗,也沒辦法直接控製五州之地,第三位才到沈愚。


    沈愚是什麽人?帝師趙山河給他的點評是天下謀士有他一席之地,按理來說掌管五州是綽綽有餘的,否則他也不可能坐到蝴蝶房大首領的位置。


    蝴蝶房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諜子機構,沒有兩把刷子不可能當上大首領,也沒那麽多本事讓這麽多位天象武者心服口服。


    單說智慧,周枍堂自己都不覺得比沈愚要強,樓秀也是此理。“不要小看秀秀,她可是很厲害的......把人當人看,很難的。”


    這點劉杏花很讚同,五州之地是最歡迎墨家的地方,墨家的思想也不說,這個學派有一點很重要,它是親民的,願意把人民當人看的,當然也沒到楊朱學說那麽誇張就是了。


    沈愚不一樣,沈愚是儒家出身,你讓他治理國家,掌控百姓沒問題,但讓他給泥腿子講課那就難了。


    他的學問太高,目光太高,很難放在人民身上,就算這麽多年下來他被周枍堂影響到了,可他的根依然是儒家,讓這麽一個人管理五州之地周枍堂可以放心,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五州之地,不應該是學派出身的人來掌控,除非這個人也能擁有跨越時代的目光。沈愚可以,但不適合。


    現在的學派仍然存在,隻是周枍堂讓他們消失了而已。十年,二十年之後,那就無所謂了。


    “不能讓我好好活著嗎?自由自在,我一介女子,與我說這些做什麽?”劉杏花有些無奈。


    很多事不是說想拒絕就能拒絕的,她相信周枍堂可以不來打擾她,也可以當做不知道有她這個人,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豈會願意讓她在這裏悠然自在地過自己的生活?


    有需要的話自然會找上門來,隻要他動,就會有人關注,哪怕周枍堂隻是隨口說一句恐怕都會有無數人蜂擁而來。


    細細看了看她的眉眼,周枍堂確定她還是有念想的......飽學之士,總是希望有個地方作為舞台,任由自己施展的。


    她活著是為了什麽呢?等那個永遠不可能有的承諾嗎?還是說,她也曾想過繼續走在這條路上。


    曾經......曾經......這麽一個曾經心如死灰的女子,在她心死之前,她也層是璀璨奪目的。


    “花姐,我這有兩首曲子,要聽聽看嗎?”周枍堂笑道。劉杏花抿了口茶:“是你們開創的樂道嗎?聽聽看吧,好聽我就答應你。”


    周枍堂這邊傳出過很多曲子,劉杏花多多少少也是聽過的,跟現在的詩歌樂理都有明顯的不同。


    見她答應,周枍堂便拿出了樂曲,看了看樓秀。樓秀懂了,就說周枍堂怎麽會教她這兩首曲子,原來是為她而來。


    “尋春是三月新蕊,暖煙送羽翼翻飛,去追逐姹紫嫣紅的美。翕動著雲淡風微,花叢間絢爛迷醉,遺忘破繭的疲累......”


    歌自然是樓秀唱的,別的不說,光唱歌這一項樓秀還是可以的,條件也好。


    劉杏花也有很認真的在聽,樓秀一開口她就知道,這是在唱自己呢。


    “夢是自在翩躚,演一場眷戀,蝶舞整個季節,能幾迴流連。”


    “我是那十八裏長亭外懵懂少年......”


    周枍堂笑了,這就是他想要的,聽到了那聲呢喃:“我是十八裏長亭外懵懂少年......”


    “我是那飛越過滄海的恆久誓言,輕盈在夢裏化成執念。我是不經意譜寫的千秋詩篇,無法停歇的繾綣......”


    一手曲畢,劉杏花微笑道:“唱的真好,這麽多年,我都快忘了那些午夜夢迴的日子。”


    樓秀也漸漸明白了,原來這一位也是有故事的,她曾經也有過那樣美好的年華,也曾經有過海誓山盟,隻是今時今日,她卻蝸居於此,忘卻了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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