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沈從麟完完整整的站在沈老將軍的麵前,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輕浮。轉眼對著張氏講到:“如見麟兒已經成人,不防早日給他娶房少奶奶,早日成家立業。意下如何?”


    原本二公子成婚的事沈府裏討論的由來已久,但是以前沈老將軍的想法是找個女子拴住沈從麟的心,有個由頭讓他顧家不至於整日裏像個癲瘋少年不找邊際。而如今的想法卻是希望兒子快快成親給沈府添個一子半丁的,因為大兒子成婚已久但是絲毫沒有給自己添個孫子的跡象。幾番的在二夫人麵前提過此事,而如今已經將此事提在了沈從麟的麵前,看來二公子的單身生活是快要結束了。


    “迴稟父親大人,孩兒也正有一事要向父親大人提起。”沈從麟轉頭看了一眼張氏,再繼續說道,“這番孩兒去往江浙一帶,適逢陽春三月好風光。西塘小橋流水,焱淼人家,孩兒此往有緣偶遇了一位妙齡女子。”沈從麟見父親略略低頭認真的聽自己細說往事,便扶了父親一同在案幾旁邊坐下。


    “這個女子身材婀娜多姿,容貌百媚千繞。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孩兒對她很是傾心。”沈從麟說的興起之處兩眼裏充滿了幸福的光彩。


    沈老將軍一邊用手捋著胡須,一邊肯定的點點頭。將眼光投向張氏,張氏隻是微微的將目光投在地上。


    “哦!既然這樣,不知麟兒是否知曉此女子的出身門第,待本府遣人前去提親?雙方父母也好事先有個照麵。”沈老將軍聽聞此事大有文章,興許這本族香火延續之事便是有了著落了。


    “父親大人,此女子姓席名芙蓉。家住西塘邊上環秀席府,府上曾是前朝縣令,今朝家中由於不得朝中器重早已被閑用。”沈從麟聽了父親大人的默許,高興的迴答道。


    “如此甚好,曹管家。速速備了聘禮前往西塘席府替二公子提親。”沈老將軍今日一見兒子,從來沒有這樣痛快過。想著膝下的公子都快要成家了,心中流露著陣陣的喜悅。


    “父親不甚介意芙蓉姑娘的出身麽?”


    “隻是,”沈從麟急忙插話給父親辯解,“隻是,芙蓉姑娘有言在先。若是想要與她成親,不必要繁瑣的世俗約定,也不興轎馬周折。”


    沈老將軍越是往下聽越是聽不明白,“以此女子之言,就是不興周禮,不設酒宴了?”


    沈從麟繼續說道:“夫人姑娘說,婚姻之事隻是事關兒女而已,何必大興周禮驚動鄰裏,勞頓親朋。隻需宴請了本族親眷,成婚以告天地謝過父母。凡涉禮節之事一切從簡,這既是要求也是條件。”


    沈老將軍聽聞此言,心中暗暗佩服這個女子,此女子真乃見識深遠不落俗套。如今大齊的天下,每逢節日祭奠紅白喜事不分平民百姓抑或是達官貴人無不極盡奢華,鋪張浪費成風。然而這些年來又屢有風水不調,災荒疾病肆虐,如此的風氣和時下世況極為不乘。


    “那此女子和你如何才能成婚?”沈老將軍頗有擔心的問道。


    沈從麟看了看沈老將軍的臉色,馬上迴答道:“芙蓉姑娘說了,若是我要迎娶與她隻需我一人前往西塘,帶了信物與他父母。隻需她應了下來,這事便成了!”


    “哦!世間果然有如此簡約的成婚約定。如此甚好!”沈老將軍高興的望著二夫人點點頭,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麟兒何時去往西塘?”


    “此次迴來,孩兒就是先要取得父母的許可,方可迎娶不敢有違父母之命!”沈從麟乖順的答道。


    “二夫人,我們的麟兒長大了!”沈老將軍迴頭望著沈從麟很是滿足講到:“麟兒終於可以成家立業了,這是老天賜予我沈某的福分啊!”


    沈老將軍走到沈從麟身邊,扶著沈從麟的肩膀說道:“這幾日在家稍作休憩,擇日讓曹管家去往府庫挑選些個京都的特色之物作為信物早早前往西塘娶親吧!”


    “謝過父母大人成全之恩,孩兒領命就是了!”沈從麟沒有料到此事竟然在父母這裏通過的這麽順利,本想沈老將軍可能還要挑剔出身門戶,若是礙於麵子不會答應不行周禮這些條件。


    張氏笑吟吟的望著沈老將軍,邁著碎步走到沈老將軍跟前,扶了夫君的臂膀說道:“老爺,如今二公子的婚姻大事看來是有著落了,府上又要添上喜事了。妾身給老爺道喜了!”


    沈老將軍望著沈從麟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沈從麟從父親口中得到了默許,終於可以自己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做主。心中及感念二夫人的支持,亦感念父親大人的寬懷仁厚。


    從曹總管手中接過沈府準備的定親信物,沈從麟帶了自己的貼身隨從,便一早告辭沈夫人及沈老將軍辭別娘親。


    臨出沈府時,沈老將軍將自己的佩劍交予沈從麟,雙眼注視著沈從麟深切的說道:“麟兒,路上多多保重!此劍父親贈與你,一路要多加小心!”


    沈從麟見狀,俯身在地謝過父親大人的大恩。


    沈從嘉對沈從麟抱拳稱珍重。


    沈從麟答謝曰:“謝過家兄牽掛!父母在家權且仰仗為兄盡孝!”


    沈從嘉拍了拍沈從麟的肩膀說:“放心吧!隻是自個身處在外一路珍重!”


    在沈府院門前一番兒女情長,相互問候道別。


    終了沈從麟翻身上馬,陪侍隨著二公子漸漸地消失在了街巷的盡頭。


    而在千裏之外,席芙蓉在席府心頭難以忘卻沈從麟的影子。雖說二人相逢到相識不過區區數日。但是二公子的不羈個性加之橫溢的才華頗似芙蓉自小所欣賞的男子性格。話說席芙蓉個性激勵不隨大流凡事重理明德,在席府深得席老爺寵愛。


    風雨兼程五日過去,沈從麟再次來到了這個讓他日思夜想的故地,心情頗為激動不已。


    夏日的西塘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高低不平,乍看之下,猶如一條蜿蜒的長龍酣睡在那,讓人浮想聯翩。而此時的沈從麟滿心裏裝著芙蓉姑娘。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碧波蕩漾的河麵上,金光粼粼,遠處小橋流水,薄霧似紗。


    沈從麟一行數人,三三兩兩的來到席府大門前。隨著門童的稟報,沈從麟如願的來到了席老爺的麵前。


    席老爺生得一副精明的模樣,身材中等偏瘦。對於沈從麟的來到感到比不是很歡迎但也不是很拒絕。


    “這位公子來到我席府是有何貴幹?”席老爺一麵打量著沈從麟,一麵做沉思狀。


    “席老爺,晚輩前來貴府不為他求,此行隻為貴府芙蓉小姐而來。”沈從麟一貫直來直往,見席老爺如此問話,便直言不諱。


    席老爺心中咯噔一下,我那寶貝丫頭難道在外攀上了什麽冤家?


    “敢問家女是何等事由勞駕公子親自登門?”席老爺有點疑惑的繼續問道。


    “請席老爺見諒,怪在下未將來由說明。”沈從麟見席老爺不明就裏,馬上補充道:“晚輩乃京都威遠將軍府上二公子沈從麟,此行前來是托父親之命前來貴府提親。還望伯父大人首肯!”沈從麟含蓄的低下頭請求道。


    席老爺聽聞此公子來自京都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之色,問道:“不知公子前來提親是為何人?”京都這個官宦重林權貴盤踞之地,在席老爺這個官場末路之人心中生畏。


    “席老伯父,在下有禮了,正是在下!”沈從麟這時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沈從麟一邊陪著笑臉說道,一邊做了個手勢給侍從。


    侍從們將沈府準備的信物及婚約遞了上來。


    沈從麟接過婚約及信物清單雙手呈與席老爺。


    “果真是威遠將軍府的聘禮!沈公子快請坐!”席老爺一見沈府婚約的落款,再看了看沈從麟。隻見沈從麟眉清目秀,身材偉岸又通情達理,便賜座與他,又吩咐夫人備茶飯款待駙馬爺。看來沈老爺對這個女婿心裏麵十分滿意。


    沈從麟謝過席老爺,心裏想著看來婚約已然成了。


    “多謝伯父款待,小婿在府上打擾了!”沈從麟心中充滿了感激,朝思暮想的芙蓉仿佛已經站立在他的麵前一般。


    午宴席老爺攜夫人及府上子女當然還有芙蓉姑娘,一應若幹人物在後花園大擺府宴算是答應下了沈府的婚約。席芙蓉和沈從麟一見心頭歡喜,在姐妹的撮合下坐在了相鄰的餐椅上。


    宴席上大家都越看越覺得芙蓉姑娘和沈公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


    月光下,薄霧蒙蒙,花枝月影,席府裏四處洋溢著芙蓉姑娘和沈從麟兩情相悅的喜慶。


    翌日,沈從麟和席芙蓉一道便急急前來前院給席老爺和夫人請安,席老爺和席夫人很是高興但又覺得奇怪。


    “小婿,為何這麽早便來請安?”席老爺和夫人麵麵相覷的問道。


    “伯父大人伯母大人,勿要見怪!”沈從麟攜著芙蓉姑娘的手,望著芙蓉繼續迴答道:“小婿和令愛早有約定,兒女婚事不煩親戚鄰裏一切從簡。如今伯父和伯母大人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小婿就得和令愛一起迴將軍府向父親大人複命。擇日府上派人前來接應嶽父嶽母,在將軍府從簡舉行婚慶儀式,不知伯父伯母意下如何?”


    “為父早知芙蓉凡事力推從簡,婚慶從簡一事依了你們就是。”席老爺看著芙蓉的雙眼慢慢的說道,“隻是,我乃朝廷一屆庸臣,怎奈貴府抬愛,隻怕我的名諱有損威遠將軍威名。”


    沈從麟聽出席老爺的擔憂,隻是淡淡的說道:“古有百家爭鳴之佳話,奈何朝政之事見解各異,伯父自有自己的為官之道。隻是此一時彼一時,況且如今大齊的天下災禍頻頻,早有聽聞政見不合不相為謀,伯父大人也僅是被排擠而已。何必擔心這些無謂的流言!”


    席老爺聽聞此言心中有些釋懷,欲要在說些什麽。


    沈從麟看出了端倪繼續為席老爺開解道:“伯父放心,家父也是情理通達之人,我見伯父心胸寬廣,言語直快。家父綠林出身為人豪爽,來日伯父與家父一見便知。”沈從麟打消了席老爺的憂慮。


    “如此甚好,老夫愚見。”席老爺露出了喜悅的笑容,扶了沈從麟的臂膀,“如此甚好,擇吉日,老夫隨你等一道前往將軍府成婚,如何?”


    沈從麟聽聞席老爺和夫人一道陪同芙蓉前往沈府成婚,心中很是開心。席芙蓉害羞的抱著母親,為難的樣子中透露著幸福的感覺。


    沈從麟聽聞未來的嶽丈大人已經決議要和迎親的隊伍一同去往沈府,滿口答應下來,便遣了隨從先行迴府準備大婚。


    在席府這幾日沈從麟和席芙蓉朝守夕撫,歡聲和笑語灑落在了西塘的巷弄綠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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