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陽去的時候韋正興正在伺候淑妃服藥,樂陽本來說是給淑妃看病就是一個脫身的借口,此時見韋正興在,倒更省事了。韋正興和樂陽談話時總是不陰不陽的,似乎打樂陽一開始在李淵麵前掃了他的麵子之後,他就對樂陽耿耿於懷。近來樂陽以二十幾歲的年齡成為和他並列的禦醫,他更是不爽。這不,他把一個月裏在皇宮值夜的活兒多數都分派給了樂陽。不過樂陽走運,李世民調他參讚軍機。韋正興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樂陽值夜的活兒都接了去。


    樂陽問候了淑妃,又跟韋正興表麵功夫一般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去了吉兒的宮中。


    吉兒宮中,樂陽看著麵前那盤尚在冒著熱氣的雞蛋炒飯,雞蛋好似麵糊糊一樣,米飯卻又是半生半焦的樣子,他問吉兒,“這是什麽?”


    吉兒溫柔地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嗯?”樂陽疑惑地抬起頭。


    “剛剛皇後來找我,說是陛下這幾天連日操勞國事,更顧不上按時吃飯,怕累垮了身子,要我和她去做些飯菜送過去。我說好,然後就去了。”


    樂陽接道:“然後就做了這個出來?”


    吉兒笑的有些靦腆。


    “那為什麽拿到這裏來了?”樂陽問。


    “皇上是個很精細的人,這種東西他怎麽會吃?”吉兒道:“昔日在王府的時候,也隻有長孫無垢的飯菜能對他的胃口。這飯我不舍的一下子倒掉,就端迴來了。”


    樂陽笑笑,看著眼前的蛋炒飯,道:“這個給我吃好不好?”


    “咦?”吉兒有些驚奇地看著樂陽,“你要吃嗎?”


    陽堅定地點著頭,“可以嗎。”


    “當然。”吉兒溫柔地笑。


    樂陽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放進口中,接著,奇怪的表情漸漸浮上了他的麵孔。


    吉兒一臉企盼地看著他,道:“怎樣?”


    樂陽大力把炒飯咽了下去,同時臉上露出笑容來,“很好吃。”


    “真的?那就都吃了吧。”吉兒調皮地笑著。


    陽端起盤子,用筷子一扒,唿嚕唿嚕地就把一盤金燦燦又有些黑烏烏的炒飯咽了下去。


    “你真的吃下去了!”吉兒驚訝地看著樂陽,“皇後姐姐說我做的飯連豬都不會吃的。”


    “豬不會吃,人可就不一定了。”樂陽笑笑,“何況,它還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吉兒靜靜地看著樂陽,美目中籠罩著一股朦朦朧朧的東西,仿佛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樂陽辨別不出,但他直覺地感到,吉兒對他的態度,似乎有了微妙的轉變。


    “想來一曲嗎?”樂陽看到現在的氣氛不錯,忍不住開口道。


    “你帶樂器了嗎?”吉兒剛說出這句,又情不自禁地笑了,“我忘了,是你吃飯的家夥,怎能不帶?”


    吉兒把自己的琴拿了過來,調了幾個音,道:“彈什麽,還是《清夜遊曲》?”


    樂陽微微一笑,“不,今天我教你個新的。”樂陽取出自己的簫,又拿出一個卷軸,道:“曲子叫《漁樵問答》,正是琴簫合奏的,這卷軸裏麵是琴譜,你照著彈,我們來合上一曲試試。”


    兒點點頭,先把琴譜展開,大致瀏覽了一遍,然後向樂陽點點頭。


    樂陽執簫在手,湊到唇邊,一段低低的簫音幽幽揚起,簫音雖細,卻清晰可聞。初時簫音獨奏,及至簫音轉折之時,琴聲驟起。琴音厚重如山之巍巍,簫聲清揚如水之蕩蕩,琴簫悠揚,如同天籟之音。


    樂曲開始曲調悠然自得,聲音飄逸灑脫,而琴簫的上下句彼此唿應便如同漁樵對答的情趣,你問我答,此來彼往。歡快的應答聲中表現出漁的飄逸,樵的灑脫,二處於青山綠水之間,豪放不羈,瀟灑自得


    吉兒微垂著頭,目注琴譜,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上歡快的跳動,琴音如斧伐之丁丁,仿佛一位樵夫徜徉在青山翠嶺中;樂陽簫起婉轉,如櫓歌之欸,像是一位漁夫駕一葉扁舟蕩漾在碧波綠水中,琴問簫答,令人恍若出世。


    琴簫聲漸漸低柔,最後化為無聲。吉兒抬起頭來,麵上滿是驚訝歡喜之色,道:“這曲子好妙,裏麵竟然還有高山巍巍,流水湯湯之感。隻是漁樵之瀟灑自得更加出色,此曲之精妙還要在《高山流水》之上!”


    “喜歡嗎?”樂陽微笑道。


    兒連連點頭,“這曲子我從來沒聽過,是你作的吧?”


    樂陽當然不客氣地厚著臉皮承認了。


    吉兒的眼中流露出崇慕之色,她的琴音也是人間一絕,但談的卻是前人之曲,此時在親身體會到《漁樵問答》的佳妙之後,對於樂陽的好感又多了一層。


    樂陽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我還沒有問你找我什麽事呢?”


    吉兒道:“其實我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下眼下的戰事的,可是卻不知怎麽反倒彈上琴了。”


    樂陽也道:“我們兩個也真是的,現在頡利兵臨城下,我們反倒還有閑情逸致彈琴吹簫,讓別人知道,肯定該說我們沒心沒肺了。”


    吉兒笑笑,道:“說的也是。不過不知怎麽,雖然朝廷裏都在擔心,可我卻一點也不擔心。總覺得會有人保護我一樣。”


    樂陽酸溜溜地道:“李世民?”


    吉兒搖搖頭,淡淡地道:“我不會去依靠一個仇人的。”


    樂陽又試探地道:“那,是我?”


    “臭美!”吉兒笑嗔道:“我都不知道是誰呢!”


    樂陽正想說話,忽然聽得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漸漸向這裏而來,從腳步聲來聽,似乎有男有女,還有孩子。以他現在的功力,有人距離老遠就能聽到,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地同吉兒交談。


    “有人來了。”樂陽站起身來,道:“我猜是你兒子。”


    “恪兒?!”吉兒站起身來,跑到門邊,推開門一看,卻是空無一人。


    “你騙我。”吉兒迴轉神來,嗔道。


    “他們還沒到呢,還有著一段距離,你過一會兒就會看到了。”樂陽摸摸自己的耳朵,“我是聽到的。”


    “聽到?”吉兒驚訝地看著樂陽,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這就是武功的妙處了。”樂陽笑道,“你是局外人,不懂的。對了,皇帝召李恪和李承乾迴長安,是為了立太子的事。不過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李恪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話說完,樂陽微微一笑,接著白影一閃,立時消失在吉兒的視線中。


    “這——”吉兒張大了嘴巴。


    樂陽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就似在她耳邊說話一般,“有時間好好練練琴,對了,還有你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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