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越站在開往長江下遊江州的一般客運船上,望著四周密密麻麻來往的商船,不由得心頭火起。這麽多天的追蹤,竟然連江碧海的影子都沒有抓住半點,至到此時,不得不承認,自己再沒有半分找到他的把握,早知就將神珠拿過來就是,何必玩這種遊戲。


    想此這,又覺得這無名火實在升得沒有必要,那小子是憑智慧勝了自己的,怪不得別人,不由得壓住心頭因煩躁而來的火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旁邊的一個穿白錦緞子所製的文士袍公子見丁越臉色陰睛變化,最後竟然莫明其妙的歎了一口氣,有些不解的問道:“丁三叔,你想到什麽了,突然歎了一口氣?”


    丁越迴頭望著這個公子歎息道:“洗風,我也不想瞞你,我剛才的歎氣,正是為了神珠的事,看來是再也不能在那小子把神珠交給名山仙境的人之前,找到他了。”


    想不到他身邊的,竟然就是尊魔宮的少宮主,來洗風。


    來洗風是那種使女子一見傾心,不由自主心生好感的男子。


    他高挺修長,本來略顯剛烈方正的臉孔,但在精致的五官采柔和角度的搭配下,明顯隻能用完美來形容,配合起他白皙細嫩的皮膚,整個人更顯得清雅俊秀卻又不失剛烈,他深黑的眼眸,不時透露出自信傲氣的光芒,加上嘴角自然彎曲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微笑,整合起來,使他更是獨具魅力。


    他身上的白色文士服更使得整個人多了一份文雅氣,卻絲毫掩飾不住他肩寬腰窄,充滿著因長期練武而來的完美身材,使得整個人文雅中又透露出恰到好處的一絲豪氣,使人清楚明白,非是尋常書生那麽簡單。


    此時他臉上正露出一絲笑意道:“是否我們追錯方向?這樣追下去,定然找不到他們的。”


    在他們說話之時,他們所乘的客運船已然慢慢進入了江州府的所轄之地,漸漸慢慢向碼頭停靠而去,周圍來往的商船更是多了起來。


    丁越道:“這倒也有可能,現在我已完全沒有把握可以再找到他們了,隻有先隨你到與名山仙境傳人的決戰之地去。因為他小子不似會撒謊之人,他所說的,將神珠交與名山仙境傳人,定然會想法辦到。”


    來洗風微笑道:“如此一來,才更有趣,假若他真能將神珠交與名山仙境傳人,便讓我以此為決鬥勝負的彩頭,再從仙境傳人手中贏迴來,想來當是十分有趣之極。沒有彩頭的決鬥,太也無趣了呢。”


    丁越嗬嗬笑道:“如此最好,我還擔心你因著我們宮前幾次的決鬥,均在毫厘之差下輸給了仙境傳人,致產生心裏陰影。看到你這麽有信心,三叔就放心了。”


    來洗風哂道:“我便是我,以前的任何勝負關係與我何幹,若是連這點都看不破,那有資格去決戰名山仙境的傳人。不過我對你所說的,那個姓江的小子倒是十分感興趣,真想能盡早見到他,以如此出色的一個人,想來不會在這江湖中一直這麽默默無聞下去。”


    丁越沉聲道:“這小子的根骨,完全不合練武,唉,真是太可惜了,要不然這世上肯定又會多一位難得的高手。”


    看到竟然有人多管閑事,那三人都微微感到意外,不由得仔細打量起江碧海兩人。


    見到江碧海完全象一副書生似的打扮,樣子倒是長得十分清秀,但卻沒有半點習武人那種給人的強悍感覺,三人心裏相互對望一眼,心中均想到,原來是一個死讀書的書生而已,竟然想多管閑事。


    領頭的那個粗豪大漢更是哈哈狂笑道:“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竟然敢管你羅家大爺的閑事,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江碧海此時腦海中閃過的是以往師父教過自己的拳腳工夫,自己曾傳授兩個好兄弟的“流水”,“陽照”兩種拳腳功夫,最先湧上心頭,不由得微微一笑,以此對付三個粗豪大漢想來已是足夠,除非他們竟然是精練內家功夫的高手,那還有什麽好害怕的。


    想到這,微微一笑道:“人家父女不想跟你們走,難道你們聽不明白嗎?”


    這時,即便是傻瓜也知道,江碧海是存心想來攪下這檔子閑事,所以三個大漢均不由得心頭暴怒,因為他們在嶽州府縱橫這麽多年,還從來未遇到過敢於多管閑事的人,一時間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氣是有人敢於管閑事,好笑是興奮有人敢管閑事,這樣可以放心的活動筋骨了,已經很久沒這樣做過哩。


    不過為首的大漢做事比較穩重,旋即想到這小子看起來很文弱的樣子,但敢於管閑事,莫非是精修內功的會家子,要知道,自家少爺與江碧海看起來也是相差不大的。


    先是暗打了一個聲勢,著其中一個手下返迴招集現正在這附近的羅家莊人,然後嗬嗬狂笑道:“臭小子,想找死,那就讓大爺來成全你。”


    孤身一人朝江碧海緩步移過來,另一個大漢則朝那邊的燕雲父女帶著**進逼過去,務要使他們兩人不致於乘亂逃走。


    在這種周圍的人一下子在聽到了羅家莊名號的情況下,幾乎全部走散的情況下,令得燕雲兩人心裏明白這羅家莊的人,絕對不是什麽好人,他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當然知道這種情況該當如何做,那便是盡力拖延和逃跑。早前他們就預料到這種情況的可能發生,定下了逃跑的方案,要趁對方不注意時,各自逃向一個方向,到約定地點集合。


    但這次,對方一來便是三個大漢,心中本來就暗叫不妙,當然他們從未想過有人會管閑事,因為這麽多年的經曆,已經知道敢於管閑事的所謂大俠是很少的,隻有一次,在長安表演遇到的幾個毛頭小子敢於出來,但也被打得最後不得不抱頭逃跑。


    看到這次,居然又有人敢於出口支聲,不由得朝那邊看過去,燕柔對那個形象清秀孤寒,眼神中帶著點神秘憂傷的少年最是記憶深刻,一見下認了出來,正是當時的三個少年中的一個,不過此時,看他的樣子,似乎比當時更加惹人好感了,有一種漂然灑逸的感覺,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原來是你!”


    知道燕柔居然還可以認出一麵之緣的自己,江碧海也不由大感意外,朝她送去一個自信的微笑,這才正式麵對著眼前的黑衣大漢道:“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是如何讓我找死的。”


    聽到這小子居然絲毫不怕自己彪悍的身材,沒有一絲普通書生應的慌亂,黑衣大漢已經幾可肯定,這小子是那種會家子,不由得心下有點微微感到不安。


    不過想到,隻要硬撐到少爺趕到,那就行了,放開心來,不知從何處抓出一把匕首,獰笑著朝江碧海衝奔過來,匕首從下而上劃出一道弧線,取點正是江碧海的胸口,手段毒辣,顯是想置江碧海於死地。


    想不到這大漢竟然暗藏有這樣的兇器,看到那白晃晃的匕首,江碧海從未有應付過的經驗,隻曾經與兩個兄弟徒手切磋過,當下不敢大意,忙側身跳開,避往一旁,驚道:“匕首?”


    江碧海的表現大出大漢的意料,他本來以為江碧海是高明的會家子,可能會施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早就預留了後續的變化套路,這下江碧海隻是膽怯的跳開,不由得心下大定,一麵轉身揮舞著匕首繼續向江碧海捅去,一麵冷笑道:“小子,讓你知道多管閑事的下場!”


    此時,周圍的人已經懼於羅家莊的名聲,幾乎走得人蹤不見,偶爾隻有一兩個頭從周圍的房屋門窗附近探出來,旋即又縮了迴去。


    知道自己已經再無退路,況且又是在自己內心中極欲保護的青玲姐姐麵前,江碧海反而從這大漢展露兇器的震驚中迴複過來,暗自尋思,這大漢絕對是那種一般的街頭流氓一類的角色,在麵對著自己這樣的書生時,仍然不由自主的撥出匕首以圖行兇,可以推知絕對不是那種精修內家功夫的高手。


    最多大不是會一點點拳腳而已,那有什麽好怕的。自己曾經為了清楚明白的將“流水”,“陽照”兩路高明的拳腳功夫傳授給兩個好兄弟,也在上麵下過一番苦功的,如若在麵對的敵手不會內功的相同情況下,要打倒的話,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想到這,膽氣一壯,嗬嗬笑道:“原來是想用匕首讓我找死啊,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份能耐了。”


    右手施出‘陽照’中的‘破雲手’,由下向上的朝對方持匕首刺來的手腕絞纏過去,同時,下麵毫不客氣的踢出‘流水’中的‘激石濺影’,朝他的下腹撐去。


    不過因為他畢竟沒有內勁上的支持,所以施展出來的拳腳速度不夠快,力度也不是特別大。黑衣大漢嘴角仍然掛著獰笑,右手一側,匕首改朝江碧海左胸口下捅的路數變向為刀勢砍向江碧海的右肩,閃過了江碧海抓向自己的手腕。


    正得意的笑時,江碧海下麵的一腳已經撐在他的小腹上,不由悶哼一聲,整個人退了兩步,剛才的得意消失不見。


    原來江碧海手上的動作是故意讓他看清而有意放慢了一點點的,下麵的一腳才是真正的目的,這一點怎是黑衣大漢這種粗線條的人想得到的,那能不在一個照麵下吃一個虧。隻可惜,江碧海腳上的力道並不大,若是可以蓄上內家真力,隻要這一下,就可以讓這大漢吃受不起。


    看到江碧海輕鬆的便在一個照麵間,讓這大漢吃了一個虧,展青玲提起的心放了下來,明白道他足有餘力應付這幾個大漢,意識到自己不會一點武功,不要成為他施展時的負累或者顧慮,趕忙朝一邊退開,遠離他們爭鬥的圈子,靠往一棵樹後。


    她考慮到,若一直站在那兒,麵帶緊張的神色,難免不被那正逼著燕雲父女的大漢注意到,識破自己與江碧海的關係,所以還是先躲起來偷看為妙,這附近正在躲躲掩掩偷看的人不在少數,想來也再不會注意到她。


    江碧海暗道果然不出所料,竟然是這種靠兇器唬人的與流氓差不多的家夥,象這樣的人,隻有完全不給留手,狠狠的教訓一下才會知道進退,故意麵露惡相道:“今天小爺非把你們這些目無王法的家夥,打得連老娘都不認識不可。”


    不過,他過於清秀的樣子,裝出來的惡相實在沒有那種兇狠的意味,反而給人一種開玩笑的感覺,那個黑衣大漢在這種情況下,本來還有點詫異自己剛才怎麽會失手,此時卻怒火直冒,吼道:“臭小子,我非殺了你不可。”


    看來是在眾人麵前,被江碧海“卑鄙”的“偷襲”得手,讓他麵子上很下不來。


    兩人再次交手。


    因著信心的大增,江碧海完全放了開來,腦中閃過恩師傳授“流水”,“陽照”的身影,與兩個好兄弟對拆這兩種拳法腿功的情景,自然的將這兩種武技輕鬆的發揮出來,達到應有的效果,如此,那個黑衣大漢怎麽還擋得住。


    簡直是被他當成了掛著練功的沙袋一樣,踢來打去的,不過因為他的力量不是很強,又無法控製體內的隨意真氣,發動攻擊,所以那個黑衣大漢所受的傷倒不是很大,隻是被打成雙眼墨黑,本來不胖的臉也一下子就肥了起來。手中的匕首也早被江碧海踢飛了,成了一麵挨打的局麵。


    周圍的人,包括正緊張的盯著他兩人的燕雲父女,還有一些不時伸頭出來張望的人,都張大了嘴,不能相信江碧海這樣一個書生樣的公子,居然可以把一個大漢打成這樣子。


    隻有展青玲帶著一絲微笑,關注的盯著江碧海,沒有半點驚奇。


    黑衣大漢那裏曾受過這種侮辱,在這嶽州府地麵上,他一向都是作威作福慣了的,這下如何下得了台階,不由得更是怒氣狂騰,當然行動間也就沒有了章法,腦海中想的是如何將江碧海撕成碎片。


    正要一個虎撲打算將江碧海野蠻的壓在地下,靠自己的體重優勢,對江碧海造成傷害時,突的一個聲音吼道:“羅才,住手,給我退下!”


    一震下醒了過來,發現不知何時,又來了兩個人,卻正是他羅家的大公子羅東和自己叫去多找幾個來的羅小閎。


    江碧海也跳到一邊,看著這新來的人,突的感覺到這人渾身散發出來一種壓力,感到這人大不簡單,似乎竟然還練有內家功力,再看到他身邊剛才三個大漢中的一個,明白到定是他搬來的救兵,不由得大感後悔。


    剛才應該早就對這羅才施以重手,製服他,然後再打倒那個燕柔身邊的家夥,叫他們趕快逃走的,這畢竟是別人的勢力地盤內,應該早走早好的。


    唉,自己剛才竟然因為居然可以輕鬆的戲耍這樣一個大漢,得意起來,完全忘了身處的危險境地。


    羅才不敢再說什麽,在羅大公子一吼的時候,猛的一震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江碧海的對手,不過另一麵卻高興起來,因為自己家的公子來了,這羅東在暗地裏拜了一個極為神秘的人物為師,據說是什麽尊魔宮的護法,學得一身神奇到極點的武功,想來絕對可以為自己出這口惡氣。


    所以趕緊一言不發的退了下來,來到羅東的身邊。


    羅東朝旁邊一打眼色,羅才明白過來,叫上自己的兩個跟班,朝燕雲父女逼了過去。


    這邊,羅東朝著江碧海跨了幾步,盯著江碧海冷冷道:“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仗著有兩下子,竟敢在這賣弄,欺負我羅家的下人,今天小爺就讓你明白,什麽才是武功。”


    江碧海看到羅才朝著燕柔逼過去,就知道事情不妙,朝那邊跑過去,但眼前一閃,羅東竟然擋在了自己麵前,不由得大吃一驚,想不到這羅東這麽厲害,看來必然是學過什麽高明的武功。


    心中暗暗的沉了下去,今天的事,看來不能善了。


    羅才本來被江碧海打得快和豬頭差不多,此時臉上再硬擠出一絲陰冷的笑,看起來是既滑稽又好笑,不過正麵對著他逼近的燕柔卻知道,這絕不是一件好笑的事,驚叫道:“你別,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抓起表演用的一個盤子,就朝他扔過去,被他輕輕一閃,就躲了過去。(..tw)


    接著,燕雲撲了過去,猛抱住他,朝背後大吼道:“女兒,快跑,快跑……嗯哼!”被羅才一個手刀砍在脖子處,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羅才常幫著少爺老爺公子出去搶女人,這種如何讓人安靜下來的手法,自然得到了羅東細心的教授,所以倒是學得非常好,所以出手之下,燕雲自然是應手而昏了。


    他將燕雲朝旁邊一撥,朝後邊兩人道:“抬迴去,等下還可以逼小姑娘,有用得緊呢,哈哈。”


    一個滑步,衝到了燕柔身邊,燕柔剛想反抗,被他同樣的一個手刀砍在脖子處,軟軟的倒在了他腳邊,被他抱了起來。


    這些情況都落在了江碧海眼中,不由得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氣升騰了起來,他本來好幾次想衝過去,但都被羅東攔著。


    羅東的武功顯然在他之上,他身上已經受了好幾處傷,之所以現在還能清醒,是因為羅東顯然想和剛才他戲耍羅才一樣戲耍他,所以掌上沒用內力,要不然他早就可能傷重得連爬都爬不起來。


    看著燕柔他們在自己眼前被硬生生的搶走,而自己卻完全無能為力,江碧海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發了瘋一樣朝羅東進擊。但他拳腳沒有內力,打起來又一點章法都沒有,對羅東自然是一點威脅都沒有。


    看到羅才已經按自己的吩咐,將燕柔父女弄走,運迴羅家莊去了,而江碧海的亂拳也弄得他有點煩了,噱準一個空檔,他飛起一腳,將江碧海踢飛好幾丈遠,“轟”的一聲,落在地上。


    看到江碧海慢慢的又想奮力爬起來,羅東對自己的剛才那一腳的力度掌握感到很滿意,他本意是想將江碧海踢死的,但想到這畢竟是在嶽州府內,加上剛才搶了一個小姑娘,最重要的是,明天即是自己爺爺大壽之日,實在不宜添一條人命進去,大為不祥,這才腳下收了三分力道。雖然收了三分力,但其中暗含的陰毒內勁,在他想來,江碧海不死也會隻剩半條命,十天半月起不了床那將會是很正常的事出有,至餘會不會因此就臥床不起,就不是他管的了。


    慢慢的冷笑著來到了江碧海麵前,蹲了下來,陰沉道:“臭小子,想學人家英雄救美,好好自己拈量一下吧,就憑你學的一點花拳秀腿,我勸你還是安分點好,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然後,興奮的哼著小調,追著羅才走的方向去了。


    江碧海感到自己渾身的骨頭都似乎要散架了,又使了使勁,終於明白爬不起來,無力的放棄,心中湧起對自己無用的憤恨,要是自己有兩個兄弟的根骨,此刻麵對這個家夥,怎麽會變成這樣子,怎麽會被打得成這個樣子的還手無力。


    自己真是太沒用了。


    在自己爬起來的信念消失後,感到渾身的劇痛襲來,再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緩緩的醒過來,發現自己不象是躺在地上,而是在一張床上,張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感覺到象是一家客棧的客房裏。


    旁邊一個人正瞪著大眼睛,瞧著自己,看到自己醒過來後,變得很高興的樣子,仔細一看,正是青玲姐姐。


    不由得硬撐著想要爬起來,展青玲連忙過來扶住他。


    江碧海明白到這一切肯定是青玲姐姐在自己昏迷後做的,想起自己剛才的失敗,歎息道:“青玲姐姐,我太沒用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他們……”


    “江弟,別傷心了,你已經盡力了。我知道,你根本沒學過武功的,對不對,你已經盡力了,你比任何人都做得要好。”展青玲清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但江碧海怎能就這麽原諒自己:“:“青玲姐姐,我真是沒用,救不了他們,救不了他們。”


    看著他硬挺著想起來,展青玲趕忙將他扶起來道:“江弟,你比姐姐做得好,剛才姐姐都隻能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幫不上任何忙,要知道,你是不會武功的啊,怎麽打得過他呢。”


    江碧海知道展青玲的做法是對的,要不然,她在一邊的時候,自己肯定更會為她分心,擔擾她的安危,此刻竟成了她安慰自己的話,苦笑道:“唉,我們學了陣法有什麽用,在這種事上,那怕是一點點武功就好,怎麽都不會這樣。”


    他心中想到的是,藍前輩還用陣法托付自己保護神珠,也隻有象丁越那種級數的高手,才會自視身分,不會對自己這樣的人動手,但象羅東這樣的惡霸一類的家夥,那會管那些什麽。


    展青玲微笑道:“陣法怎麽會沒用呢,如果他們是處在陣法中,肯定就不是你的對手。”


    江碧海身上的傷在隨意真氣的自然運作下,好了一些,此時,一聽到這句話,安靜下來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再仔細看著展青玲帶著笑意望著他的眼睛,問道:“青玲姐姐,你似乎是怪弟弟看不起陣法,但剛才的情況,要是我會武功,就不會這樣子了,我現在好為那女孩子擔心啊。”


    展青玲微笑道:“不錯,我是有點怪你看不起陣法的作用。因為我有一個計劃,就是需要陣法的幫助呢。”


    江碧海奇道:“靠陣法做什麽,用來對付那個什麽羅家莊的人嗎?”


    展青玲點點頭道:“我想靠陣法,把那女孩子救出來,我要在羅家莊周圍,用五行旗令,擺天地五行陣,把整個羅家莊全圍起來,這是我剛才想到的辦法。”


    江碧海完全明白過來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來的確是我錯了。嗯,對了,青玲姐姐,我昏迷了多久了?”


    展青玲道:“不多久,隻有兩個時辰,剛才讓我好感心,你沒事吧,我已經問明白羅家莊的地方了,我要去做布景了,得趁早去,不然那小妹妹就有可能遭了毒手。”


    江碧海知道是因為擔心自己,所以展青玲才還沒去,此時聽她的意思,竟然是想要一個人去,怎麽能放心,連忙抓住她的手道:“青玲姐姐,我的傷不礙事的,我也要去。”


    展青玲搖搖頭道:“江弟,你還是安心在這養傷吧,這樣子去,不是讓姐姐擔心麽?”


    江碧海堅定的道:“青玲,如果換成現在受傷的是你,你會不去麽?”


    展青玲微笑道:“如果我連傷重得起不了床,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去拖累你的。你現在能輕鬆的起來的話,我就可以讓你一起去。”


    江碧海閉上眼睛,先深唿吸幾口氣,然後心情放平靜,試著去推動體內的隨意真氣,以方便療治身上受的重傷。不過很可惜,試了半天,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不象前幾天那麽活潑的在體內遊走,反應是越想控製住,越是緊縮成一團呆在丹田中。


    弄得他心情浮燥起來,幹脆不管那真氣了,張開眼睛,就想硬爬起來,但渾身的骨節一起傳來劇痛,正式宣告他的努力無效。那羅東的一腳中暗含有陰毒內勁,若不是他體內的隨意真氣在他昏迷時自行化解了不少,現在他能否這麽早醒過來,還是未知數,更別說想要硬撐著起身。於是見他本來被展青玲扶起來的身子都反而有就那麽跌下去,躺在床上的危險,更別說想借此爬起來。


    展青玲看他努力的滿天大汗的樣子,拿來旁邊她早就準備好的溫熱濕毛巾,幫他擦了擦汗,微笑道:“江弟,別太意氣用事了,你看,你現在是傷重得很厲害吧,嗯,答應我,好好的呆著,我很快就可以迴來的。”


    本來急燥得不得了的江碧海,在展青玲的安慰下,突然心頭升起明悟,自己這麽心性急燥的有意想借隨意真氣療傷,多半是不會起半點作用的,應該保持在前幾天平鬆淡和的心境中,或許有點可能,想到這,心情平靜下來。


    望著展青玲微笑起道:“青玲姐姐,你說得是很對,我現在看起來傷是有點重,但你不要那麽急於下結論好嗎?讓我再試最後一次,如果我失敗了,我便再不提跟著你去的事。”


    看到江碧海一下子這麽自信的微笑,展青玲心中突的升起種特別的感覺,江弟這樣子笑起來的樣子真的是好好看,嗯,就讓他再試一次,死心也好:“嗯,我就坐在等你一會兒吧,看你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起床。”


    江碧海閉上眼睛,迴憶起今天麵對那個羅家公子時的情景,自己一見到他,便知道他是精修內家的高手,心中一下子就慌了起來,體內的本來已經自如流轉的隨意真氣也一下就縮了迴去,然後隨便自己想盡方法去控製,卻反而適得其反。


    後來發現羅東果然是一個高手,心裏也不冷靜了,一心想到要糟,本來師父傳授的精妙武功也記不起來了,腦袋是一團亂,才造成最後一麵倒的局勢,被羅東隨便的戲耍起來。


    現在想起來,是當時的心靜的原因,以前在趕路時,麵對那些天地所形成的奇景險崖,自己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態,甚至大膽借飛索在懸崖間飛蕩,那時的隨意真氣,在體內發動得就象自己差一步就可以自己控製一樣。


    想到這,突的明白道這隨意真氣實在是也可以控製的,關健是心態,還有自己不明白它究竟是怎麽形成的,與原來自己精修形成的陽明真氣有什麽區別,所以才無法控製,如果有一套適合它的心法,一定一樣可以控製吧。


    而這套心法,最重要的便是控製自己心靜的平和,並借此提升到自信陽明的一麵,才有可能真正成為這真氣的主人。


    江碧海想到這,完全放鬆開來,心中湧起強大的自信,我是這真氣的主人,沒有理由控製不了。


    他完全擺脫了今天遭受打擊的陰影,忘記了急於利用真氣療傷的想法,同樣也不在意周圍等著看他努力是否可以借自己力量起來的展青玲,始終保持在剛才那一刹那形成的明悟造成的那種奇妙心態裏。


    奇妙的事發生了,隨意真氣不在窩在丹田中,而是探頭探腦的由丹田升起,竟然分成多股,每股都帶著不同的特性,或冷或熱,朝他的任脈,督脈等進發起來。


    若是換成這世上任何一個武學大師了解這情況,必會驚訝著合不攏嘴,完全不明白這隨意真氣究竟是什麽東西,繼而認為這必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但江碧海並不知道這些,他心中仍保持在那平和的自信中,不為這奇異的情況帶來半點心靜的變化,任由這些玄氣自如的在身上慢慢開始遊走。


    奇妙的事發生了。


    那些冷熱不同的玄氣在各個交匯點,竟然又融合在一起了,最後終於成為了一股清涼中帶著一絲溫和的玄異真氣,在身上各處經脈自如的運行,所到之處,直覺得舒服之極,靜極之中的心靈覺得這種感覺,就好象剛享受了一個九天仙果一樣,那種愉悅的滋味從味覺延伸到全身類似,全身毛孔都興奮得張開而自如唿吸,清逸爽滑,溫甜滋潤,是江碧海從來沒有感受到。


    他發現在這股合成的真氣遊走幾遍後,全身的那種骨節都要散架的巨痛早就消失不見了,代之的是全身都舒服得不行,比沒有受傷的感覺還要好,清楚的明白到自己身上髒腑經脈所受的內傷早就好了,更外放到全身各處,連外傷都應該好了不少。


    心中升起一種明悟,若能創造出把握剛才心境的一種內功心法,當可以捕捉到丹田這隨意真氣,繼而控製為自己所用,那時等若自己修練出了一種上乘先天真氣。這隨意真氣,在他隱約覺得,甚至比先天真氣還要好,本來是不屬於這人世間的,不可能被人修練出來的,卻在自己奇怪的融合了天界寒毒那種怪異寒氣而來的。


    更由此感覺到,師父注入自己體內的自在陽明內力,不是消失了,而是不知在什麽情況下,與這天界寒毒融合了,變成了另一種真氣,自己若不能由此自創一種全新的心法,怎都不可能輕鬆的控製住這真氣,等若這真氣在自己身上毫無作用。


    他當然不知道,實際上是自在陽明,陽明功,神陽鑒,炎火訣,這四種包含魔性陽氣,正道陽氣兩種陽氣的極致混合,再加上天界寒毒,才弄出了他現在體內無法控製的隨意真氣。


    江碧海把握到控製這真氣的幾點關鍵之處,似於與自己的心境有莫大的關係,而且這真真氣好象是天地間有某種的神奇感應,因為自己放鬆的在嶽州路上,感覺到這隨意真氣活躍非凡,似乎比原來的量要大了些,相當於別人練功一樣,功力變深了似的。


    實際上這些心裏活動,僅僅是江碧海腦海中電光石火閃過的幾個念頭,並沒有過去多少時間。


    然後他心境平和下來,再不去想任何東西,任這隨意真氣在體內遊走,順便療治自己的內傷。


    忽然心中一動,玄妙的感應到旁邊展青玲注視自己焦急的心態,緩緩深吸幾口氣,腦海中自然的興起收功的念頭,沒有任何刻意去控製的想法,那隨意真氣在這一刻,奇妙的受他指揮,迴歸丹田,隱伏起來。


    感受到這一點,江碧海出奇的沒有以前遇到這種事可能有的興奮的情緒,隻是把握到自己的推斷的正確性,然後慢慢張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展青玲認真盯著自己看關注的神態,明白到她看自己這麽久毫無反應引起的一些疑問。


    在這一刻,江碧海直覺得展青玲美得異於尋常,超越了任何人世間的平凡女子。


    她深黑明亮如最動人寶石般的眸子,帶著一種最關注的情感,深深的注視著自己,配合起她長長的眼睫毛,輕微柔和的顫動,實在是美得無法形容,完全使人忽視她臉上那一點點‘小小的缺陷’,令得江碧海心中升起被她關注而帶來的隱約的甜密感。


    然後耳邊響起她那令人沉醉,迷夢般甜潤的聲音道:“江弟,你剛才怎麽了,咦你發什麽呆,你能自己起來嗎?”


    江碧海這才發現自己呆呆的樣子,不好意思的道:“哦,沒什麽,沒什麽。青玲姐姐,我完全好了呢,你看!”


    一個挺身,就立起身子,然後掀開被子,一下子便起了床。


    展青玲微笑起來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可以的。實際上,我早就知道你可以做到這一點的,剛才是我故意設的,我好象感到這樣子,可以使你得到什麽好處一樣,看來我這感覺是真的。”


    江碧海吃驚道:“什麽,青玲姐姐,你早就知道了的,知道我剛才閉上眼的時間,得到了一些奇妙的好處,而且本來就要和我一直去?”


    展青玲點頭笑道:“女孩子的直覺很準的哦,看來我並沒有預料錯呢,好吧,我們出發吧,我想得盡早去,不然遲了,那個女孩子就有可能有危險。”


    羅家莊位於嶽州城南不遠處,正好是修建在嶽州天下聞名的洞庭湖邊。整個莊院依湖而建,成半圍之勢依附在湖邊,還有幾條走廊由莊院中朝湖中伸出,投入湖中建的小亭上。


    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諾大一個莊院占地極廣的坐落在那,似乎在整個主建物上輕蒙有一層輕莎,在月光下看不太真切,卻隱約可以感到那布局必然有高手打理過,顯得莊重氣派,卻又富有新意,不同於尋常莊院。


    通過跨水的幾條長廊將空懸於湖裏的幾個小亭連接起來,更在那周圍廣植有睡蓮荷花之類,襯托在背後景色絕美的洞庭湖上,更有一種晃若瑤池仙宮的感覺,使人生出“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醉人感受。


    看得江碧海和展青玲出奇的入迷起來,因為這種景色,實在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美,在他們想來,以羅家莊的惡名惡聲,這莊院應該就象那種修羅地獄一樣,有一種難言的兇厲之氣才對,更別說這樣脫俗輕雅了。


    兩人這時就站在剛從嶽州府來的路上,轉了一個山頭,恰好能看到羅家莊整體的地方,不敢相信的立在那兒看在遠處的羅家莊。


    展青玲呀了一聲道:“想不到羅家莊是這個樣子的,我還以為是那種,嗯,那種惡人住的地方應該很難看的才對,想不到竟是這個樣子的。”


    江碧海迴過神來,微歎道:“可惜這麽美的地方,加上建得這麽好的莊院,住的竟然是一大群惡人。”


    他們早在打聽羅家莊所在時,受到很多人白眼,仔細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羅家莊的人平日裏惹事生非,在這周圍欺男霸女,,惡行多得數不勝數,象今天這樣搶一個良家女子,對他們來說是極平常的事。據傳聞他們更可怕的還是,曾搶了不少女子在裏麵宰殺了吃人肉,當然這有可能是誇大之談,卻也說明了這羅家莊名聲之惡臭。


    但周圍的人卻都敢怒不敢言,因為他們勾結官府,打壓敢於告他們狀的人,更聽說聯結了江湖上一個什麽神秘幫派,對於敢反對他們的,敢告他們狀的,敢打抱不平的一些俠客,暗地裏不知殺了多少。


    每多聽一件,江碧海兩人心裏湧起的怒火便多一分,心裏就更著急於今天那個賣藝的小姑娘會遭到毒手,所以趁著天黑兩人便來到了這羅家莊所在的地方,沒想到卻看到的是這麽美的一個莊院,難免引起他們的一陣感歎。


    江碧海想起周圍人對這羅家莊的傳聞,迴過頭來,望著展青玲道:“青玲姐姐,這一次去很兇險呢,不如我一個人去吧。”


    展青玲微笑道:“江弟,這話好象是我應該說的吧,看來我們兩人誰都不肯離開,就不要多說這些了,該準備去布陣了。”


    江碧海點點頭,不再說話,兩人從這條顯然是羅家莊人所修的正道上叉開,隱身進了包圍在莊院密密的樹林中,朝羅家莊方向潛行過去。


    快靠近羅家莊外麵院牆時,約還有幾十步的距離時,兩人眼前一花,忽的竟然進入了另一片天地一樣,別說前麵的莊院,就連周遭密實的林子都不見了,眼前所見是白茫茫一片雲海一樣的輕霧,把什麽都蘢罩得消失不見了。


    兩人大吃一驚的對望一眼,同時叫道:“陣法?!”


    僅沉默了一下,展青玲便道:“想不到這羅家莊外圍竟然布置有陣法,我們竟然一下子就走了進來。”


    江碧海接著道:“難怪有人勸我們別來,說這是魔鬼住的地方,非常可怕,凡人根本不能靠近,以前有人想去一探便再也沒有迴來。現在想來,應該是陣法的原因,不懂陣法的人一下子便困在裏麵裏了。有去無迴,那麽……”


    兩人一下子便完全明白過來了。


    羅東本來就是尊魔宮護法傳授出來的,自然這羅家莊與尊魔宮關係非淺。尊魔宮的人本來就十分精通陣法,所以當日的丁越才會大膽而顯得冒失的進入困心古陣,被困在裏麵並不代表他對陣法不精通,而是困心古陣太過於神奇的原因。自然這羅家莊在房子周圍布一點陣法,阻擋人隨便偷看窺視,也就顯得十分平常了,他們才不會管被困在陣中的人如何如何,而是認為活該。


    所以這陣中不知困餓死了多少人,弄得在周圍人口中,就象地獄魔鬼殿一樣。


    但江碧海兩人並不知道這羅家莊的人為什麽會布陣,由這陣法看來,這陣似乎還很不簡單,顯得非常高明,因為眼前的幻影與困心中幾乎差相仿佛,看起來都很真實的樣子。


    不過兩人卻沒有半點擔心,若換作是幾個月前,沒有進入困心古陣遇到藍青衣的時候,此時便會進退兩難,但現在完全沒有這麽迴事了。


    江碧海心中冷哼一聲,對展青玲道:“看來這陣法似乎有點看頭,我們得小心些,盡快把它破掉。”


    展青玲笑了起來道:“如果沒遇上爺爺,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吧,現在當然是無所謂了,怎都不會有困心古陣那麽厲害吧。”


    江碧海一麵掏出尋龍盤,一麵對著展青玲笑道:“真好笑,我們把他們的陣破掉後,卻又要重新布一個陣,看起來又麻煩又好笑呢。”


    聽到江碧海這句話,本來舉著五行旗令中的木令為江碧海手中尋龍盤導氣定向的展青玲忽的一愣,似乎把握到什麽,喃喃道:“破陣然後再布陣,要是可以直接把這陣法變成我們想設的,那就輕鬆多了。”


    江碧海聽到這句話,也呆了起來,道:“但很多陣法的原理並不相容,比如我們想設的五行陣,他的如果是七星陣,陣法上並不想合,反而有可能弄得什麽也不是,但,……”


    展青玲突的想起什麽道:“還記得爺爺說的生命陣法嗎,我似乎感覺到這裏麵很有名堂。”


    江碧海若有所思的道:“生命陣法,陣法本乃組合妙用天地靈氣應生,這些所有陣法,歸根結底都是運用天地靈氣而來的,但,五行陣用的是五行氣裏麵的地靈五氣,七星陣多運用的是天玄之氣,這……”


    展青玲微笑道:“別忘了爺爺說要跳出世俗之見,他正因此,才悟出生命陣法,我們還按平常的思路來想,這樣肯定是行不通的。我記得原來看過道德經之類的書,好象記得無極生太極,太極……”


    江碧海聽到這,心頭靈光一閃,把握到了什麽,想到陰陽交合,化生萬物,這陣法,生命陣法……忽然之間,他對陣法的明悟再上一層樓,隱約間明白到陣法最關健的某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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