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05


    “天氣冷,你把這件衣服披上,我再問你兩件事。”左忠堂看到周穎有點哆嗦,心知她耐不住寒夜的侵襲,於是解下外套,給她披在了身上。


    “那你不冷嗎?”周穎心中感動,自覺多餘的問道。


    左忠堂沒有應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我和曹猛從來也沒見過麵,就算是上一次你去中州看我,他也是躲在了樓下,所以說他對我算是麵生得很。可是,今天在公路上的時候,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很明顯,他對我是有印象的,所以才惡言相向,我問你,這是怎麽迴事?”


    周穎握著兩隻手,拿到嘴巴下麵不住的哈著氣,隨著一團團白氣的升騰,她合計了一下,才怯怯地說道:“他曾經看過咱們倆的合影,所以對你有印象。”


    “你怎麽能把咱們之間的合影讓他看呢?就算你打算和我分手,也不能如此對待我啊!”


    左忠堂聞言真的傷透了心,按耐不住之後,終於說出了第一句嗔怪的話語。


    “不是我給他看的,而是他背著我偷偷翻出來的唉,算了吧,現在還說這些幹嘛!”周穎顯得很委屈,不過隨即又帶出了無所謂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左忠堂稍稍好受了一些。


    倆人沉默一小會兒,左忠堂瞄了瞄她肚子,欲言又止,不過神情大是異常。


    周穎似乎感到有些羞意,不自主的停止了哈氣,怔怔的望著左忠堂,歎道:“關於懷孕的事情,你就不要問……”


    “你和曹猛建了廠子之後,經常迴來嗎?”左忠堂打斷她的話,問道。


    周穎點了點頭,說道:“羽毛廠畢竟是他投的資,而他這個人做生意也很認真,雖然沒有投入多少錢,但一有空他還是會迴來看看的。”


    “我老娘去給工人燒飯,他同意嗎?”


    “嬸子剛來的時候,他不知道是你老娘,不過,後來他從我爸嘴裏知道了。唉,本來他想辭了嬸子,但是我不同意。其實,這也是我和他之間的另一個矛盾。”


    “哦,原來是這樣。唉,天這麽冷,你別凍著,趕緊迴去吧,順便告訴曹猛一聲,我老娘把他炒了,醫藥費我們就不要了,但是以往的工資一分都不能少,否則,我一定會把他的肋條骨打斷。”


    左忠堂已經做了最大的忍耐,他說話的時候,不敢再看周穎,徑直想把兩扇大門關上,不料,周穎卻忽然說道:“謝謝你忠堂,我知道這件事情從哪方麵對你來說,都不公平,不過,事實已經這樣了,我也無可奈何。嗯,我自己攢了點錢,你現在也許用得著……”


    周穎的話還沒說完,左忠堂已經“咣鐺”一聲,大力關上了院門,接著,周穎便聽到左忠堂離開的腳步聲。


    她怔怔的望著黑黢黢的大門,眼淚再一次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過來一會兒,她才從內懷裏掏出一個信封,隨後蹲下身子,透過大門下麵的縫隙,塞了進去,接著,她又在門裏摸到了一塊磚頭,順手壓在了信封上麵。


    左忠堂迴到了屋裏,頹然坐在炕邊,蘇靜看了看他好一會兒,歎道:“是周穎來了吧!唉,你也不小心點,一件衣服給了她倒是無所謂,隻不過她帶了迴去,說不定又鬧出什麽矛盾來了?”


    經過蘇靜的提醒,左忠堂才醒悟,自己光顧著早點進屋,竟然忘了把披在周穎身上的衣服討迴來。


    他下意識地出了屋,等他走到大門前的時候,已然聽不到任何的動靜,於是歎了口氣,剛想往迴走,竟然踩到了壓著信封的那塊磚頭上。(..tw無彈窗廣告)


    他拿起信封,心知肚明這是周穎臨走時候留下的,一種複雜的滋味湧了上來。


    左忠堂把信封揣到褲兜內,迴到了屋裏,淡淡的說道:“她走了!”


    “哦,其實細想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明天老娘去上班的時候,順便解釋一下也就行了,反正你和她也沒做什麽,咱們光明正大?”蘇靜安慰兒子說道。


    左忠堂搖了搖頭,說道:“我跟她挑明了,讓她告訴曹猛,您不幹了!”


    “唉!你這孩子,做事怎這麽衝動呢?如果老娘不幹了,拿什麽給你付下學期的費用啊!”蘇靜有點急了,想也不想的說道。


    “老娘,我問你,是不是為了給我湊學費,您才把咱家的電視機賣了?”左忠堂口氣之中閃爍著些許悲涼。


    蘇靜笑容裏藏著無奈,沒有迴答。


    左忠堂點了點頭,輕輕說道:“我明白了,其實當初我真不應該報考醫學,如果是別的專業,大學本科現在都畢業了,哼!這個五年製真是把我老娘給坑苦了。”


    “老兒子,做人不能隻貪圖眼前便宜。不錯,學醫的是比別的專業多念一年書,可是,那是有迴報的。自古以來,當大夫的都是既穩妥,又受人尊重,無論到什麽時候,總會有口飯吃的。”


    “嗯,老娘說的有道理。不過,我跟您說,那個羽毛廠的活,無論如何咱是不幹了,您之前掙了多少錢,就多少錢,如果下學期的學費不夠,我自己想辦法,您就不用管了。”


    盡管左忠堂說的很肯定,蘇靜聽了之後,還是皺起了眉頭,歎道:“你不用考慮老娘這點傷,咱們種田人身體好,隻要讓老娘休息一晚上,明天保準倍兒精神,嗬嗬嗬,早點睡吧!”


    “睡覺可以,不過,您可不能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左忠堂也上了炕,一邊脫衣服,一邊囑咐蘇靜。


    “嗬嗬嗬,老兒子確實有誌氣!可是一文錢就能憋倒英雄漢,你一個學生,上哪弄錢去啊?”蘇靜自豪之餘,對左忠堂的話感到不以為然。


    左忠堂鑽進了被窩,淡淡的說道:“老娘,您就甭操心啦!趕緊睡吧,這種燙傷極為消耗體力!唉,您還說明天就沒事了,我告訴您吧,如果明天您還能站起來,我就不是您老兒子!”


    “去!有這麽說話的嗎?你不是我老兒子是誰的老兒子。嗬嗬嗬,既然你這麽說,那咱娘倆就打個賭,看一看明天老娘能不能起來炕兒?”蘇靜笑罵道。


    她閉了燈之後,躺在被窩裏,側過身子,看著已然閉上眼睛的左忠堂,眼見著他已經是個大男人了,心裏透著十足的自豪,暗想: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十年過去了,雖然老大一氣之下,躲得遠遠地。可是忠堂卻是十分爭氣,如今長得又高又大,而且還是個一流的大學生,看來我這些年的辛苦,越來越接近迴報的時候了。


    “您放著覺不睡,一直瞪著我幹嘛啊?”左忠堂眼睛都沒睜,有點抱怨的說道。


    “嗯,老娘還有一件事情不放心,所以睡不著覺。”


    “那您就快點說,免得浪費腦細胞!”


    “剛才周穎來了,你一定已經從她嘴裏知道老娘受傷的前因後果了,所以老娘有點不放心,怕你這火爆脾氣一犯,又給老娘惹了事。”


    “哎呀,老娘您就放心吧,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啊?我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有分寸的,趕緊睡吧,估摸著現在都快十點了”


    “嗯,你答應老娘,老娘就睡覺。唉,其實啊,作為一個男人要學會忍耐,古時候不是有個什麽叫‘夠賤’的皇上嗎?哎呦,被人家欺負的了不得,可是他心裏有數,表麵上卻一點都不在乎,結果最終翻了身。嗯,還有一個詞兒是說這事的,叫什麽‘窩心藏膽兒’。你聽聽,說得多好!做人就應該這樣,遇到了窩心的事情,一定要想到後果,如果覺得不行,就把膽子藏起來,千萬別冒冒失失的幹傻事!”


    左忠堂知道老娘說的是越王勾踐‘臥薪嚐膽’的故事,不過,卻沒料到她竟然是這麽解釋的,雖然有點驢唇不對馬嘴,但細想一下,如此直白的話語中,倒還真隱藏著幾分哲理。


    做大事者,不僅要學會強忍,而且還要善於審時度勢,充分把握住知己知彼的態勢,隻要有機會,就得積攢力量,一舉爆發,否則,夾起尾巴做人才是最為高明的策略。


    第二天早晨,左忠堂給老娘換了藥之後,並且侍候她吃完了早飯,見到“雷夫諾爾”消毒液以及無菌輔料已經用光,於是知會了老娘一聲,離開家前往村衛生所。


    一邊走,他一邊感到欣慰,盡管蘇靜受傷的那條腿腫得老高,但夜間還算穩妥,並沒有因此而發燒,由此可見,蘇靜的身體還算不錯的。


    衛生所位於村政府大院裏麵,原先隻有一個村醫,後來,通過村政府書記喬萬寶的努力,將他一個遠房衛校畢業的侄子,也安插在了衛生所裏,所以,如今的村衛生所,實際上是兩個人操持。


    左忠堂來到了村政府院內,朝著衛生所的門口看了看,心中禱告,千萬別遇到那個姓喬的年輕村醫,否則,說不定自己將白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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