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02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柴灶上的熱氣早就消失殆盡,迴到廚房的左忠堂心裏清楚,如此情形意味著鍋裏的兔子肉已經熟了,如果現在盛上來,保準爛爛糊糊,不勝美味。


    然而左忠堂聞著飄逸的兔肉味兒,竟然沒有一點食欲,他眼巴巴的看著窗戶外麵,很希望老娘的身影能夠突然出現。


    正當他有點急不可耐的時候,自家的院門忽然開了,緊接著進來倆人。


    看清了來人,左忠堂趕緊走了出去,不過,當他瞧清楚倆人的狀況時,不禁呆了一呆,原來其中一個男人正攙著一個女人。


    “老娘,您這是怎麽啦?”左忠堂心裏七上八下,顧不上和男人打招唿,急不可耐的問道。


    “哦,我老兒子迴來了,嗬嗬嗬,老娘沒事!”左忠堂的母親蘇靜朝著身邊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笑著說道。


    “舅舅,你別和老娘一塊騙我,她走道一瘸一拐的究竟怎麽了?”左忠堂眼裏不揉沙子,一臉緊張的看著他的舅舅蘇凱。


    蘇凱瞅瞅自己的姐姐,歎了一口氣,說道:“走吧,先進屋,然後再說!”


    經過廚房的時候,蘇靜瞅了一眼大柴灶,笑著對左忠堂說道:“我老兒子把飯菜都做好了,嗬嗬嗬,老娘能吃現成的嘍,你哥就沒這般本事,竟得老娘侍候他!”


    左忠堂沒有搭茬,心道:您甭跟我裝沒事,看您走路的樣子,十有八九腿受了傷。


    他沒有吱聲,和他舅舅一起扶著蘇靜到了裏屋。


    左忠堂給他老娘脫了鞋,服侍她上了炕,見她不能像往常一樣盤腿坐著,心裏更是明鏡兒,肅然的看著他舅舅問道:“說吧老舅,究竟是怎麽迴事?”


    麵對左忠堂窮追不舍的詢問,蘇凱知道無法隱瞞,於是看了看蘇靜,臉上流露出一絲憤慨,說道:“老外甥放寒假了,你也不能總瞞著他,我就跟他說了吧!”


    “嗬嗬嗬,沒什麽大不了的,還是我說吧!”


    蘇靜下意識的摸了摸右邊的大腿,臉上閃過一絲痛楚,盡可能讓笑容遮掩住,朝著左忠堂說道:“你看你,就像老娘不在了似的,一臉的苦相。.tw[]嗬嗬嗬,是這麽迴事。老娘幫人家點忙,一不注意,出門倒熱水的時候,有點水濺到了腿上,都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啦!”


    蘇靜說得輕描淡寫,但左忠堂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右邊褲子,全都是濕漉漉的水漬,心想:若隻是濺了一點水才怪?


    蘇凱在旁邊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又被蘇靜攔住,隻聽她說道:“老兒子把飯菜都做好了,小凱你就別走了,留下來吃飯,嗬嗬嗬,忠堂做菜的手藝都是你教的,看看他有沒有長進?”


    “是啊,老舅,你就留下來吃飯。不過,先等一會兒,我看看老娘的腿燙得怎麽樣?要不然吃飯也沒味道。”


    左忠堂說完之後,示意蘇靜把褲子褪下來。


    蘇靜擺了擺手,佯裝生氣的說道:“你舅舅都餓一天了,先讓他填飽肚子再說!”


    “大姐,飯什麽時候吃不行?你就讓他看看吧,再說我也沒看呢。”蘇凱也是一臉的憤怒加焦急,不理他姐那茬兒,幫著左忠堂說道。


    蘇靜無奈,看看倆人,最終妥協的脫掉了右腿的褲子。


    左忠堂一看之下,禁不住又驚又怒。


    原來蘇靜的右邊大腿布滿了大大的水泡,而且有不少的水泡已經破潰,一處處皺皺巴巴的表皮沉浸在淡黃色的液體之中,顯得觸目驚心。


    左忠堂心疼之極,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tw無彈窗廣告)


    他初步估算了一下燙傷的情況,燙傷範圍大約占體表麵積的10%,以2度燙傷為主。


    “老娘你這是幹什麽弄的啊?”左忠堂揪心的問道。


    還沒等蘇靜迴應,一旁的蘇凱怒聲說道:“腿都燙成這樣,他們竟還說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家人真是太沒人性了!”


    “誰家?”左忠堂終於抓住契機,陰冷的問道。


    蘇靜一看兒子、兄弟都有點要急,趕緊揮手示意,皺著眉說道:“看看你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幾天就好了,你倆給我省點心吧!”


    左忠堂看到老娘沉下了臉,趕緊垂下了高昂的頭,調轉話題說道:“這種燙傷一般需要兩周,而且還不能感染,否則就算好了,也會留下滿大腿的瘢痕。”


    “嗨,我當多大個事兒,不就是留點疤嘛,老娘都這麽大歲數了,又沒那麽好美,嗬嗬嗬,有疤就有疤唄!隻要讓我快點好就行,還有不少活等老娘去做呢!”蘇靜說到了後來,瞟了一眼左忠堂,似乎觸動了什麽心事,臉上現出一絲焦慮。


    左忠堂看著蘇靜滿頭的白發,心痛如絞,暗道:眼下先不要惹老娘生氣了,我把她的燙傷處理之後,再陪著舅舅吃完飯,悄悄地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嘿嘿,誰把老娘弄成這樣,我一定要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老舅,麻煩您到村裏的衛生所,買點‘雷夫諾爾溶液’和無菌紗布、繃帶以及頭孢他啶口服藥迴來,順便跟衛生員借一套無菌換藥盤,我給老娘的燙傷處理一下!”


    蘇凱走了兩步,忽然站住,扭頭蹙著眉,看著左忠堂疑惑的說道:“那藥水能好使嗎?據說治燙傷獾子油最好,不如我挨家劃拉劃拉,也許能夠踅摸著。”


    “那是胡扯,治療燙傷最好是磺胺嘧啶銀粉末,但那東西村裏不可能有!嗯,你就按著我的話去做吧!老娘的燙傷不算太深,隻要控製住感染,慢慢就好了!”


    左忠堂肯定了自己的說法,看著蘇凱走了出去,這才緩解一下臉上緊繃著的肌肉,佯裝隨意的問道:“這陣子大哥沒迴來嗎?”


    “唉,你哥在你大姑家住著,好一陣子沒迴來了。”蘇靜一邊說著,一邊想穿上褲子,神色有些黯然。


    左忠堂製止住蘇靜,說道:“褲子就先別穿了,要不然一擦到創麵,就更增加感染的機會了,等一會兒老舅迴來,我把創麵處理完了,您再穿上也不遲!”


    他說完之後,摸了摸火炕,接道:“炕有點涼,我去燒點火。”


    蘇靜看著心愛的老兒子,眼睛不禁有些濕潤,她點了點頭,眼見著他走了出去,便默默的歎了口氣。


    左忠堂把廚房裏上下兩個柴灶都燒了火之後,往院子裏望了望,恰好看見蘇凱急匆匆的走了迴來。


    “這個犢子,跟我代答不理的,姥姥的,等他辦事情的時候,讓他到鎮裏找廚師吧!老子絕不侍候他!”


    蘇凱臉色不太好,一進屋就罵罵咧咧的。


    “算了吧,老舅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個衛生員也姓喬,他能賣咱藥就不錯了。哦,對了,換藥盤他沒借咱吧?”


    左忠堂看著蘇凱手裏就隻拿著藥水瓶子和紗布袋,一副想當然的模樣問道。


    蘇凱無奈的搖了搖頭,歎道:“我跟他說了,但他死活不借,說什麽換藥盤一旦弄丟了,他沒法向大隊書記交代。我去他媽的,一個盤子老子還能弄丟了?虧他找的借口!”


    左忠堂麵色異常陰沉,他沒有搭茬,示意蘇凱進到裏屋,然後他拿起另一個柴灶的鍋蓋,透過氤氳的水汽,他看到裏麵漂浮的一雙筷子。


    經過一陣蹩手清創換藥操作,左忠堂終於用消完毒的筷子,完成了對蘇靜燙傷創麵的處理。


    盡管創麵火辣辣的疼痛,蘇靜卻一直靜靜的看著兒子操作,絲毫沒有表現出痛苦的模樣。見到左忠堂完了之後,她便從衣兜裏拿出一塊破舊的手帕,探過身子,擦了擦左忠堂額頭上的汗水,心疼的說道:“老兒子,一定累壞了吧!唉,剛從學校迴來,頂著冒煙北風,迴到家裏,連口熱乎飯都沒吃,老娘又給你添了麻煩,真難為我老兒子了。”


    聽了這話,左忠堂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了出來。他趕緊收拾完東西,拿到了廚房,通通塞到了灶坑裏,隨後擦了一下已經淌出來的淚水。


    望著熱氣騰騰的一盆野兔肉,左忠堂和蘇凱都沒吃下幾口,蘇靜見狀,笑道:“你倆這是怎麽了?我不就是受點皮外傷,幹嘛一個個苦著臉,快點趁熱吃!哦,對了,老兒子我問你,這隻兔子你是從哪弄的?”


    為了防止不痛快的情緒進一步擴展開,蘇靜故意岔開了話題。


    “老娘,您說我有沒有福氣?嗬嗬嗬,今天我沿著新河邊上往迴走,也不知誰下的兔套子,嘿!正把這隻兔子套得緊緊的,我沒費啥事,就把它弄到了手。喔,老舅您可吃啊,這東西一旦剩了,下頓保管走味兒。”


    左忠堂不想讓老娘的心總吊吊著,所以他佯裝笑臉,盡可能的活躍著氣氛。


    “咣當!”


    就在這時候,外屋門一開,風風火火走進來一個身材胖胖的女人。


    “大姐,你的腿燙得咋樣?這老周家也太不是人了,在他們家出的事兒,竟然連理都不理,還叫人告訴蘇凱去接你,虧得姐夫當年對他們一直挺照顧?真不是人性!”


    胖女人看到屋裏麵的人,滿臉的怒氣,想也不想的一氣兒說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時空行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收割天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收割天下並收藏時空行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