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叫朱重八》 二 借馒头的兄弟 进了城门,还有瓮城。 过了瓮城才算进城。 朱五喜欢进城,只有进了城,才能感受到丁点儿生活的美好。因为这座城是活的,是有色彩,有声音的。 这里的人,也活得有个人样子。汉家打扮的平民,留着发辫骑马挎刀的胡人。年轻的,年老的,富贵的,穷困的。别管他们活的好不好,起码看起来比朱五像人。 小货郎沿街叫卖,商铺酒肆的伙计在门口拉客。耳里是嘈杂的人声,鼻中涌入各种食物混合的香味。 朱五咽了一口唾沫,饿。 秀儿的眼珠瞪得大大的,左瞧右看。 拉紧她的手,俩人往集市那边走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便是弱肉强食。富贵人常去的那几条繁华街道,已经被一群住在城里的乞丐占据了。 朱五这样打单帮的乞儿,平日只能做贼一样,在他们顾及不到的地方,讨口饭吃。 别以为乞丐就有多可怜,在朱五残存不多的记忆了。那些成帮结伙的乞丐,比富人家的狗还凶。偷抢拐骗,行凶伤人,什么都干。 秀儿这样的小丫头,更是他们垂涎三尺的肥肉。不然,郭叔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每天都带着刀子。 到了集市,秀儿的眼睛更不够用了。热腾腾的包子馒头,烧饼酱肉,鲜鱼肥鸡。就这么在摊位上摆着,供人挑选。 小丫头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只是这里的人对他们这样的乞丐,可没什么好脸色。 “去去,一边去!” “大早上就碰着臭要饭的,晦气!” 耳边满是那些买卖人的嫌弃,若是后世朱五肯更好好和他们理论理论,老子要老子的饭,碍着你们什么了,凭什么瞧不起我!老子又不要你们的饭。 的确,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朱五没和这些买卖人要过饭。要饭也得有技巧,有目标,动脑子。 前面不远处有个卖花布的,一个老妇带着两个年轻妇人在那挑选,两个妇人怀里一人抱着一个大胖小子。看着就像是婆婆带着两个儿媳妇,一家人乐乐呵呵的。 朱五在秀儿脑瓜上摸了摸,轻声说道,“秀儿,去吧!” 小丫头机灵的笑笑,甩开小短腿跑过去。跑得急了,还卡了一个跟头,小脸更脏了。 妇人们听到了脚步声,愕然回头。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她们面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快要掉泪似的。 “大娘,大姐行行好,赏我口吃的吧!”秀儿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哽咽说道,“俺爹娘都没了,孤苦伶仃,您可怜可怜俺,就当积德行善。菩萨肯定保佑您长命百岁,保佑您家的小少爷也长命百岁…” 女人是最见不得这个的,带着媳妇的老妇人顿时就心软了。 “诶哟,可怜见的,作孽哟!”老妇人念了句子阿弥陀佛,转头就冲着旁边卖馒头的摊位说道,“掌柜地,给这小丫头装几个杂粮馍!” “好嘞!”卖馒头的也会做买卖,噼里啪啦捡了六七个大碗一般的热馍,用草纸包好,嘴里还奉承着,“老太太,您真是好人阿,俺在这条街上卖了七八年馍,没见过您这么心善的。”筆蒾樓 本来,老妇人还觉得他包的有点多,一句话下来顿时眉开眼笑。 “哟,烫!” 秀儿接纸包直接塞进怀里,烫得小脸都抽抽了。然后接着磕头,嘴里好话连连,“谢谢大娘,您老好人有好报,家宅安康,五福临门,平平安安,子孙满堂!” 这些词儿都是朱五教的,他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种吉利的好话完全没有抵抗力。为此,郭叔还夸过朱五,小丫头学会这些词之后,要到的饭,比他们两个男人还多。 果然,老妇人更是眉开眼笑,嘴里笑道,“借你吉言了,小闺女!”说完,居然从兜里小心的掏出几个铜钱,“拿着防身吧!” …… “五果,吃!” 要到了饭,俩人找了个僻静地方。秀儿举着馍,献宝一样。 食物的香味扑鼻,朱五笑了笑,把馍掰成两块,一人一半。 “慢点吃!”秀儿狼吞虎咽的,朱五小口的嚼碎,细细的品尝咽下去。 “果,要是天天有馍吃多好!”小丫头人小,胃口却好。眨眼之间,半个馍就没有了,舔舔舌头,似乎还想再吃。 “哥以后要是能发达,天天给你买馍,白面的。”朱五把手里剩下的小半个馍给丫头。 秀儿脑袋晃成拨浪鼓,“俺不吃,果自己都不够哩!” “我吃饱了,给你,听话!” 怎么可能吃饱呢,小半个馒头半个拳头大,塞牙缝还差不多。可若是放开肚皮,丫头要来的几个干粮,还不够塞牙缝呢。 他这肚子,现在是个无底洞,多少都能填进去还吃不饱。不想饿死,就得学会细水长流。 秀儿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咬一口馒头又掰下来一块,举到朱五的嘴边。 朱五笑笑,大灰狼一样啊的一声,连秀儿的小手带那块馒头,全吞进了嘴里。 “咯咯咯!”秀儿欢快的笑了。 抬头看眼迟到的阳光,这世间还是有些温暖。 再低下头时,朱五的笑容却忽然收敛,眼中露出狼一样的目光,一只手把秀儿揽到身后,一只手摸出后腰的小刀。 他们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背风的墙根下。胡同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十几岁的小乞丐,正呆呆的看着秀儿手里的馒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热腾腾的大馒头,在这乞丐圈子里,足已引起一场火拼。尤其这样半大小子的乞丐,为了活命心狠手辣。 朱五的目光二人毫不畏惧,反而一前一后缓缓走来,在前面的乞丐个头高些,瘦长脸上颧骨有点高,细眉长眼。 “大个子,能不能把你的馒头匀给俺一个。”这小乞丐倒是先开口了,“俺刚才在集市上看着了,你们要了七八个呢!” 朱五缓缓抽出刀,刀锋雪亮泛寒光。 他咬牙说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这点干粮是我和妹子几天的口粮,给了你们我们就得挨饿!” 这可不是做好人的时候,他说一个就一个了?只要露出一点点软弱,这俩人肯会上来抢。 “你有妹子,俺有兄弟!”两个乞丐停住脚,领头的说道,“可怜我兄弟,两天才喝了一碗米汤。我们哥俩不是要不到吃的,是被城里的老丐抢去了。俺兄弟不服,还被他们打了一顿!” 朱五看向他身后矮一点的乞丐,面容和领头的有三分相似,只是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 就听领头的少年乞丐,继续说道,“俺也不是和你要,和你借还不成吗?俺们兄弟每天都在西门讨饭,若是哪天讨到了,还你们就是了。”说道,最后已是带了几分恳求。 这到让朱五有点意外,形形色色的乞丐都见过,有横的有熊的。唯独这样的没有,这二人和他年纪差不多大,说话还井井有条。 这俩人和他差不多大,真动起手来,不下死手也未必能制服他们。自己若是伤到了,可没地方治。冤家宜解不宜结,和他们一个馒头打发了也行。 想到这,朱五对秀儿说道,“妹子,扔给他们一个。” 秀儿笑笑,却是连着扔了两个过去。脆生的说道,“就两个,多了没有。要是想打架,俺五果也不怕你俩!” 朱五一听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大方!” 秀儿撅着小嘴儿,“俺爹说,天下穷人是一家呢!看着他俩也不像坏人,给他们就是了!” 傻丫头,怪人哪里看得出来。朱五转头看着两个乞丐,“我妹子心好,你们拿了馒头快走。” 脸上有伤的乞丐欣喜的捡起馒头,却没急着吃,反而对另一个乞丐说道,“哥,你先吃!” “你全吃了,别管俺!”高个的少年乞丐这句话,让朱五对他有几分好感。 少年乞丐继续说道,“俺娘在的时候,常说不能白受人恩惠,俺叫郭兴,这是俺弟郭英。大个子,你叫啥!” 朱五收起刀,“朱五,我妹子叫秀儿。” “俺记住了,俺兄弟平日就在西门边上,有事你可以来寻俺们!”说完,领着弟弟走了。 “丫头,你可不能这么大方!”两个乞丐走了,朱五摸着秀儿的脑袋,“咱俩都没舍得吃,你一下就舍出去俩!” 秀儿甜甜一笑,没说话。 ……… 眼看天快黑了,到时候回去了。 今儿运气不错,车门口老军给了两块饼子,还有四个馒头,在几户人家又讨到几碗小米儿。这些东西,能吃上几天。 都是秀儿的功劳,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往那一站,只要是家里有余粮的,都会给点。不过,这世道有余粮的百姓,真不多。 朱五胸前挂着袋子,背上背着丫头。不知哪冒出来,一条瘦狗鬼鬼祟祟的跟着。 “滚!”朱五骂一声。 “汪!”狗儿还挺凶。 秀儿在朱五背上,骂道,“滚,不然俺果吃了你!” 诶,这话提醒了朱五。多少天没见过肉了,这不是送上门的吗,这畜牲看样子是闻着他们身上的味了。 朱五知道是啥味,城门老军给的饼子。下午和秀儿一人吃了半块,油渣烙的,香得他俩差点吞了舌头。 拿出饼子晃晃,那瘦狗果然往前窜了窜。 “给你!”掰了指甲大的一块扔过去,果然那狗想都不想舔进嘴。 “过来点,过来点!”朱五一点点的逗,狗越来越近,再掰一小块在脚边,狗儿一头钻进来。 朱五手疾眼快,双手死死掐住瘦狗的脖子,用膝盖顶着它的腰,整个人身体的重量全压了上去。狗儿剧烈挣扎,张嘴要咬。朱五手疾眼快,噗地一刀,捅了下去。 呜! 狗儿痛苦的挣扎,朱五用尽全力压着它… “果,它死了没!”丫头眼睛发亮。 朱五左右看看,没人看到。赶紧把狗儿装破布袋子里,背上秀儿。 “走,回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三 他来了个大和尚 地上一堆篝火,火上一个瓦罐。 瓦罐咕噜噜响,空气中飘着久违的肉香。 朱五打磨着郭大叔留下的小刀,有点钝了,刚才割肉的时候不太利索。也可能是那狗儿太瘦,骨头太多。 小丫头秀儿蹲在火堆边上,嘴里含着手指头,眼巴巴的看着。晶莹的口水,从嘴角顺着手指头,啪叽啪叽地掉下来。 “五果,你说熟了没有?”这样的话,小丫头从肉下锅的时候就开始问,不知道问了多少遍。 朱五笑道,“你用筷子扎一下,能扎进去就熟了。” 秀儿把口水咽下去,顺手拿起筷子,其实就是树枝做的小棍子,也不怕热气,瞄准一块肉扎了下去。 大声笑道,“熟了!熟了!” “熟了就吃!”朱五用小刀挑出一大块,放秀儿的破碗里,再分成几个小块,“吃吧,小心烫!” 一块肉飞进嘴里,马上烫得小鼻子小眼睛皱成一堆儿,小嘴巴不停的动。又是嚼,又是往出呼热气。 什么是幸福,吃肉就是! 这会的小丫头仰着头。带着被冻出来几个口子的小脸上,满是幸福。可怜的孩子,可能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肉。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朱五宠溺的看着她,这女孩就是他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伴。 “果,你也吃!”秀儿这回越聪明了,在一块肉上吹了几口,然后举到朱五的嘴边。 朱五笑着吃下去,当牙齿触碰到肉的瞬间,他差点热泪盈眶。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天黑了,一大一小,围着火堆狼吞虎咽起来。 …… 沙,沙,沙。 朱五的耳朵突然立起来,门外有动静,脚步声。 放下手里剔肉的狗头,攥紧刀,朱五紧张起来。 这荒郊野外的,大晚上的哪来的人? 往日和郭大叔两个男人在一块做伴,还不怎么怕。现在,随便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朱五警惕。 这世道,可不太平。 小丫头秀儿也听见了,小脸上怯怯的,抓着一块肉躲到朱五身后。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朱五屏住呼吸。 “有人吗?”外面忽然响起一个青年洪亮的声音,“咱是皇觉寺的出家人,赶夜路遇到风雪,请里面的施主结个善缘,让咱进去避避。” 说罢,吱嘎一声,破庙的门被推开。阵阵风雪涌入,一个的年轻僧人背着个木箱,迈步进来。 真是个和尚,朱五借着火光打量。这和尚二十出头,身材高大,比朱五还要高出半个头,起码有一米八。一身破烂的僧衣满是补丁,但洗得干净,手里拄着一人高的木棍。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风尘仆仆。 和尚也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乞丐,正戒备的看着他。走过来,朗声笑道,“二位施主莫怕,咱是真和尚,你看头上有戒疤呢!”说完,还真的低下头让朱五看他脑袋上的戒疤。 此时,朱五看清楚这个和尚的容貌。细长脸,宽额高鼻,浓眉大眼。面颊和下巴上留着茂密的胡须,若不是个光头,当真是个相貌堂堂,豪气硬朗的汉子。 朱五试探着问道,“师傅为何连夜赶路?” 和尚自顾自在火堆边上坐下,搓着手,笑道,“没钱住店呗,本想着连夜赶回寺里,谁想这雪越下越大。幸好有这个地方能避避,不然咱今天怕是要遭罪了!” 尽管心中依然戒备,可是朱五无奈,只能顺水推舟。这和尚人高马大,再看他随身那根木棍。小儿手臂粗细,都盘上了一层浆。一看就是常年带在身边,防身的家伙。 殊不知朱五打量和尚,和尚也在打量他。和尚走南闯北,也算有几分见识。眼前这个少年,不卑不亢,荒郊野岭突然遇到外人,是人都会紧张。 可这少年却完全没有惊慌之色,虽是破衣烂衫,可一张脸收拾得干干净净,手指甲里也没有半点污垢。 就连那个小丫头,手脸也都是干干净净。乞丐他见了不知道多少,但这样的乞丐,还真是少见。 这自然是朱五的手笔,吃饭睡觉之前必须得收拾干净,若不是天冷,他恨不得好好洗个澡。 “果!”小丫头轻轻的拉一下朱五,眼神看着瓦罐,“俺吃没了!” 朱五又给她挑了一块肉,故意把刀子亮出来,顺便看了那和尚一眼。 谁想那和尚根本没看他,反而盯着瓦罐里的肉汤,鼻子喉结都在动。 朱五心里有点恶趣味,笑道,“和尚,肉汤来点儿?” “不瞒施主,咱肚儿里正闹馋虫呢!”和尚咧开大嘴笑笑,然后从随身的木箱里掏出碗筷,“叨扰了!” 他举动不客气,然而却只是给自己倒了一碗汤。又掏出干粮掰碎了,用筷子浸泡几下,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这举动倒是让朱五心生好感,小事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德行。既然是酒肉和尚,干嘛只喝汤不吃肉。他要吃,自己也拦不住。由此可见,这是个爱面子,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于是他从瓦罐里捞出一块带肉的骨头,笑道,“和尚也吃点肉!” 和尚笑笑,双手接过,笑容中竟然带着几分憨厚。 “啧啧。”和尚吧唧嘴,“淡了!”说完,又拿出一个小纸包,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捏了几个颗粒,扔进锅里。 居然是盐!朱五舔下嘴唇,这可是好东西,比馒头还好的东西。大元朝可不像后世,超市里五块钱能买一个月的盐。这世道,盐是官府专***粮食都贵。 “果,他扔的是啥?”小丫头在边上问道。 “盐!”朱五笑着给丫头盛肉汤,“这可是好东西,人只有吃了盐才能有力气。” “施主倒是有几分见识。”和尚笑道。 朱五美美的喝着带咸味的肉汤,“这算啥见识。”说着,叹口气,“许久没尝过盐味儿了,今儿多谢和尚了。” 和尚连忙摆手,“施主客气了,几粒盐算不得什么!要说谢,也该咱谢你。你们兄妹吃口肉也不容易,咱们互不相识,你还让着我。” 说得朱五有点好意思,又给和尚捞肉,“可惜肉不多,不能吃个痛快!” 和尚笑了,“咱们两人想吃痛快了,没十斤八斤肉下不来。咱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叫徐达,一顿吃了半只肥狗!” 徐达!这名字好熟阿! 朱五想想,却没头绪。随口问道,“听和尚口音,也是濠州人吧,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诶,全死了!”和尚挠挠头,叹气说道,“前几年濠州大灾,颗粒无收,咱爹咱娘全饿死了,可怜我那小妹子,若不是饿死也有你妹子这么大了!”说着,七尺高的汉子居然眼圈红了。 “这狗日的世道!”朱五骂道。 “自古以来,咱老百姓哪遇到过好世道。”和尚冷笑,“世道好坏,老百姓不都得种地吗?老天爷赏脸,咱就能有个好收成。可老天爷再赏脸,也架不住官府收税阿!人头税,劳役税,租子皇粮。他娘的忙活一年,家里连碗干饭都吃不上。” 朱五心里发酸,他这副身体本来的爹娘,也是如此。历史书上的文字是死的,只有到这个时代,才会明白什么是命如草芥,什么叫生不如死。 和尚一脸悲容,朱五宽慰他说道,“好歹你如今还有口安稳吃,你看我,吃了上顿没下顿,说不上哪天死了都没埋!” “安稳饭?”和尚抹把眼睛,又恢复原本爽朗的样子,“咱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当和尚总能混个肚儿圆。可谁曾想,刚进庙里没几天。方丈就跟咱说,庙里也缺粮。给了咱一份读碟,让咱自己下山化缘。不瞒施主,别看咱一身僧衣,可咱也是个要饭的,从濠州到河南,走一路要一路,一要就是三年!” 朱五笑了,这和尚也够命苦的。随即,继续问道,“别的地儿,比咱这好吗?” “都一个球样!”和尚端了热汤,呼噜一口,“河南还不如这边呢,咱回来的时候那边已经闹民变了。黄河边上灾民反了,十几万呢!” “造反了?”朱五居然有些兴奋,他也不知道兴奋啥,“要天下大乱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四 和尚叫重八 “施主是和咱想到一起去了!”和尚颇有谈性,“可是咱认识的一个老先生却不这么说,他说这大元朝哪年不闹几场民变?江山还不是铁打的一样,乌合之众怎么能是蒙古铁骑对手!” 朱五嗤笑,道,“呸,这是哪个公知……腐儒的话,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跟秦军比,陈胜吴广也是乌合之众,黄巾算不算乌合之众,黄巢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啥子铁骑?” 啪,和尚激动得一拍大腿,“就是这话,咱也是这么想的。”说着,仔细的打量朱五,笑道,“水能载舟这话说得好,施主读过书?” “这话不是我的说的,唐太宗说的!”朱五笑笑,却又叹气说道,“诶,读过书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书生。字认识一箩筐,现在只能要饭。” “施主此言差矣。”和尚正色道,“读书就比睁眼瞎强,咱堂堂七尺俺儿,哪能要一辈子饭。你看咱,从小学堂一天没去过。可是这些年,咱是走一路学一路,能认几个字就多认几个字。去年在淮西,遇到个心善的教书先生,不嫌弃咱让咱在窗根上听了两个月!” 朱五心中有几分佩服,笑道,“若是太平年月,凭这股劲,和尚你倒可以试试考个秀才!可如今这天下,读书识字有什么用。 和尚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大道理咱不懂,可世道越乱,读书越有用,三国话本上都讲了,东汉末年,军头混战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那天下都乱成啥了,可那些大官儿还不是礼遇读书人,刘先主三顾茅庐……” 朱五觉得这和尚有些执拗的可爱,笑道,“和尚,诸葛亮那是国士。古往今来,读书人数不胜数,可国士有几个。别的不说,就说这大元朝,当官的哪个不是读书人?那些贪官污吏哪个不是读书人?这天下民不聊生,他们管过?” “施主这就是抬杠了!”和尚想想,急赤白脸的说道,“人读书认字总是没错的,读书和当官是两码事儿。要咱说,这天下满是黑心贪官,皇帝老子也有错!” 说着,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天下是他皇帝自家的江山,可是他自己不上心,任由这些黑心官折腾。” 朱五开玩笑,笑道,“那以你之见呢?” 和尚刚才看着还有些憨厚,现在突然杀气腾腾,“要咱说,就得来狠的。哪个官敢贪赃枉法,压榨百姓,直接杀头!贪十两杀头,贪五十两剥皮充草,一百两直接诛他九族,看这天下,谁还敢!” 这还是个愤青和尚,朱五听得发笑。把瓦罐里剩下的肉汤分了,笑着说道,“和尚还是喝汤吧!你一个和尚,我一个乞丐,说这些天下大事,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咸吃萝卜淡操心!” “施主……” 朱五打断和尚,“别施主施主的,听着别扭。我看你比我大,我叫你一声老哥,你叫我一声兄弟。” 和尚笑了,“咱也正有此意,咱俗家姓朱,兄弟贵姓?” “巧了,我也姓朱,五百年前是一家阿!” 和尚也笑,“没准还真是一个祖宗的种,要不我怎么和兄弟你投缘呢!” 朱五拱手道,“小弟大名朱五!” 和尚大手挠头,憨笑着说道,“咱叫朱重八!” “啥?” 朱五懵了。 ……… 朱重八? 华夏人谁不知道传奇皇帝朱重八阿! 随便街上拉了个人,都能讲半个小时朱重八的传说。古代帝王中的神话,大明帝国缔造者,贪官污吏的克星………… 朱五横飞木偶似的愣住,嘴大的能塞进去两个鸭蛋。 这是朱重八?老子居然遇上了朱重八,还跟他喝肉汤,吹牛鼻?这是幻觉吧?是不是搞错了? “兄弟,你这是咋了?”朱五这傻样吓了朱重八一跳,大手在朱五眼前挥几下。 朱五回神,突然跳起来,嘴里唾沫星子横飞,“你是朱重八?你就是那个朱重八?” 朱重八赶紧往后靠靠,摊开双手,“咱是重八阿?” “你从小到大都叫这个?” “咱从娘胎里出来就叫重八!”朱重八纳闷,“兄弟,你这是咋了。” 他从生下来就叫重八,他爹妈饿死了,他是和尚…朱五脑子飞快的转,把眼前这个朱重八的生平和朱皇帝王一块靠,越靠越像阿。 对了,他还有个好兄弟叫徐达,没跑了就是他! 朱五眼泪都下来了,自己有救了,不用一辈子当乞丐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把抓着朱重八的手,哽咽道,“大哥!” 朱重八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愣了,一双大手被他抓着,竟然忘了抽出来。 “兄弟,你………” “啥也别说了,重八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你说往东我不向西,你让我抓狗我绝不撵鸡!” 朱五哭的稀里哗啦,好像遇到天大的伤心事一般。 朱重八听他说的语无伦次,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兄弟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听自己的名字就变这样,莫非?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兄弟,莫非你有个兄长也叫重八?” “我爹也叫重八,大哥!” 朱五脸上满是幸福的泪,本山老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粘豆包。 眼瞅着自己有一天没一天儿了,忽忽悠悠就找着大腿了。这哪是豆包阿,这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阿。 还他娘的是猪肉大葱陷的馅饼,啪叽一声摔脑袋上,崩一脸油。 这是朱重八! 这是明太祖! 这是未来的皇上! 这乱世,还有比这更粗的大腿吗? 啥荣华富贵,啥锦衣玉食,不都是大哥一句话的事吗! 朱重八迷糊了,心道。他爹也叫朱重八,他叫我大哥,好像哪不对呢? “大哥,你认我这个弟弟不?”朱五都快跪下了,声泪俱下。 朱重八只得好言说道,“兄弟你别哭了,我认,我认!” 朱五回头,看着快被吓哭的丫头秀儿,说道,“秀儿,叫哥!” 秀儿不解,愣愣看着朱五,“果!” “不是叫我,是叫他!”朱五指着朱重八,说道,“磕头,叫重八哥!” 秀儿听话,让跪就跪,脆生生地,“重八果!” “起来吧!”朱重八有点手足无措,“快起来,妹子!” 朱五擦擦眼泪鼻涕,眼看着瓦罐里的汤快烧干,一狠心说道,“大哥,你没吃好吧!房后我还藏着两条狗腿呢,我这就给你炖了!” ………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妇招不来色狼。 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为了大腿的稳固,为了身家性命。 这狗腿,豁出去了! 添水,加柴,下肉! 寒风天,朱五居然忙出一头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五 兄弟相交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新鲜的狗腿用瓦罐炖煮,烧火的柴火是郊外野生的果木。 更重要的是,这锅肉带着感情。朱五的敬畏,朱五的激动,还有朱五的赤诚和仰慕。 国人善于用食物化解乡愁,同样也善于用食物拉彼此距离。 掀开锅盖的那一刻,眼见重八哥已陶醉在美味之中,朱五的心顿时飘到若干年后。 坐在金銮殿上的朱重八,封赏群臣。 朱五在阶下,“陛下还记得城隍庙那锅狗肉乎?” 朱皇帝瞬间陷入追忆,刚毅的脸色变得柔和,大手一挥,“朕,封你为国公,世袭罔替!” “呵呵!” 朱五笑出声 …… 这兄弟莫不是个傻子。 一会哭,一会笑。 朱重八满嘴都是油,瞥了朱五一眼,“兄弟,你怎么不吃阿?” 朱五回过神来,叹气道,“可惜没有酒,不然定和重八哥你一醉方休。” “咱不爱喝酒,那玩意耽误事。”朱重八吃得香甜,就是吧唧嘴声有点大,“兄弟,你既然读过书,应该也是殷实人家出身,怎么落到如此地步!” 朱五开始胡编乱造,哭丧着脸说道,“哥哥诶,这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我家也算世代耕读的人家,家里有屋有田,日子也过得去。谁曾想我爹得罪了官府,被人罗织罪名。家里产业都被人夺取,我爹娘也气得先后一命呜呼,只剩下我一人,无依无靠!乞讨为生。” 咔嚓!朱重八咬碎一块骨头,骂道,“这些狗官,真是官逼民反!诶?那这小丫头不是你亲妹子吗?” 秀儿已经在朱五腿边睡了,脸上还带着吃饱的满足。 朱五说道,“是我认的!”随即,把郭大叔一家的遭遇,如何和他相识又讲一遍,继续说道,“她爹对我有恩,我不能撒手不管阿!人没良心还算人吗?” “好兄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朱重八竖起大拇指,“不过,你带着一个孩子讨饭,也不是长久之计,没什么打算?” 朱五给杆就往上爬,殷勤的给朱重八添汤加肉,笑道,“本来浑浑噩噩的,活一天算一天。可老天开眼,让我遇到哥哥你了,请哥哥指点!您庙里缺不缺杂役之类的,小弟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说完,眼巴巴看着朱重八,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你自己品。反正你这条大腿,我是抱定了。 “你这声哥哥,叫得咱好生惭愧!”朱重八叹气道,“咱只是个穷和尚,有啥能指点你的。若是没这丫头,咱带你回庙里,求方丈收留你。你干干杂活,也能混点残羹冷饭。可是你带着一个丫头………” 当头一盆冰水,把朱五淋傻了。 这啥意思,吃了我的狗肉,一抹嘴就不认我这兄弟?还是我表达的不够准确,你装糊涂? 但转念一想,是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听了朱重八三个字得意忘形。 如今的朱重八也只是个和尚,还没参加起义,更没发达。再说大家萍水相逢,能有多大的交情!即便是日后人家发达了,也是尸山血海里,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可是这天大的机缘,就这么错过? 朱五抬头,见朱重八脸上满是歉意,朱五却忽然想通了。既然老天已经给了自己这个机会,不能太贪心。来日方长,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 今日善缘已经种下,何时开花结果,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当务之急,自己要先好好的活着。 “重八哥,多吃些!”朱五热情依旧,笑道。 朱重八憨厚的笑笑。 篝火依旧,夜渐深。 ……… 你饭量大,应该的。谁让你是皇帝呢! 你吧唧嘴,应该的。谁让你是皇帝呢! 可是你这呼噜,也特娘的太响了。这哪是打呼噜,这简直就是打雷,房上的瓦都快震碎了。 而且朱重八这呼噜还特有个性,你以为它会一直打下去的时候,停了。半天也没声音,你以为它不打了想赶紧睡,可偏偏你刚迷糊着,它又响了。 这特娘的要是上学,当兵住宿舍的时候,早就一拖鞋飞过去了。 朱五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睡不着,不知道是呼噜的事儿,还是心里有事儿。 确实心里有事,千头万绪乱糟糟一大片,就是想不到点子上。 人,永远只和看得起的人在一起。想抱朱重八的大腿,首先得让人看得起呀。得有让人家有值得结交的地方,乞丐这个身份绝对不行。 可是自己有什么那么出手的呢!带着和小丫头,能平安活着都不错了。 想着想着,呼噜声停了,朱五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朱五仿佛回到了现代。每天开着车在城市里拉活,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坐车的客人门都光鲜亮丽,尤其是在夜场拉的客人,张口闭口都是一瓶酒几千块。 娘的,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钱?穿金戴银,一盒烟够他一天饭钱。 人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人人平等那是自己骗自己呢!自己这辈子与富贵无缘,收了车之后买两个猪蹄子啃啃。 呼噜!呼噜! 刚梦到猪蹄子,耳边打雷的呼声又把人吵醒。半梦半醒之间,朱五伸出大脚丫子,咣叽一脚踹过去。 “嗯?谁特娘的踢老子!”睡梦中,朱重八翻了个身。 …… 天刚亮,朱重八就要走。 “重八哥,吃了早饭再走,我把肉汤热热!”朱五揉着眼睛爬起来,张罗早饭。对这条大腿,必须随时留下好印象。 “不了,昨晚上吃的还在肚子里呢!”朱重八收拾随身物品,“咱今天就得赶回去,庙里还有事呢!” “那你带个干粮吧!”朱五找出一个杂粮馍,“路上带了,饿了就吃一口。” “兄弟,好意心领了!”朱重八在他肩头拍了拍,笑道,“昨儿吃你那么多,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就是要你过意不去,朱五笑着把馍塞过去,“既然认我这个兄弟,就别说这些,将来重八哥你发达了,多照顾我就是了!” 朱重八犹豫下,说道,“看样子,你一时半会也没地去,只能住在这城隍庙里。等我回庙里,给你划拉点粮食,再找人给你送来。” “您不用刻意为了我!”朱五笑道,“咱们兄弟来日方长,没必要这么客气!” “你说的对,来日方长!”朱重八爽朗笑道,“兄弟,我走了!”说完,迈开大步就走。 “我送你!” “送什么!除了庙我就进山了!” 朱五还是送到门外,看着朱重八越走越远。终于忍耐不住,跳着脚喊,“重八哥,我会去看你的!你也记得要来看我!” 随后,他失落的回了破庙了。 朱重八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 吃了一锅狗肉,带走一个馍,那是朱五一半的身家。 “五果!今天还进城吗?”丫头也睡醒了,爬起来问道。 “进,不进吃什么?”朱五苦笑。 这一刻,不知怎地,他忽然想哭。生活明明给了希望,却如此的触不可及。 “兄弟!” 这声音让朱五跳起来,朱重八回来了。 回头出门,果然是朱重八小跑着回来。 “重八哥,怎么回来了!” 朱重八在他面前站住脚,抓着他肩膀,刚毅的脸上带着笑,“刚才,咱边走边想。咱在外边这些年,没遇到过一个人,对咱这么好的。你自己都吃不饱,还请咱吃肉给咱带干粮,真是拿咱当兄弟看!” 朱五摸不着头脑,笑道,“说了叫你大哥,你就是大哥!” “既然你叫我大哥,咱就不能不管你!”朱重八的大手在怀里掏了两下,一把铜钱带着几颗银灰色的金属物,好像是银子。 “这是?” 朱重八笑道,“这是咱这几年化缘攒下的,有时候遇到财主,念一段经会落下几个钱。一共十五两三十钱,都给你!”说完,就往朱五手里塞。 “不行,我不能要!”朱五下意识的拒绝,铜钱散落一地。 “咱拿你当兄弟,接你的口粮。你哪咱当兄弟,为啥不要咱的银子?”朱重八瞪着眼说道。 “我……”朱五有点说不出话,这银子沉甸甸的。萍水相逢,人家就把全副身家给了自己。 朱重八的大手抓着朱五的手,不让他拒绝,“兄弟,你听咱说。拿这银子去买点旧衣服,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在城里找个事做,你能说会道的,肯更差不了。然后在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安顿好了,找人给哥哥送个信儿!” 朱五哽咽了,含泪道,“重八哥,谢谢你!” “大老爷们哭哭啼啼!”朱重八笑骂一句,“我走了,你记得给我送信儿。” 朱重八又走了,留下他的心意,也给了朱五一条活路。 …… 山路上,朱重八边走边笑。 这几年他走遍大江南北,各色人都见过。 有的人嘴上说的好,转眼就不认人。 有的很逢高踩低,势利眼。 有的人小气,爱占便宜。 这样的人,他瞧不上。 男人可以穷,但是男人要有心胸。 朱五这小子不错,没有那些臭毛病。没像别人那样,见他这和尚没啥用处,就冷嘲热讽,或者前后判若两人。 更需要的,没趁他睡了,在他身上乱摸。手脚干净,重情重义,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朱重八回头看看山下那个城隍庙。 心道,兄弟,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以后看你自己了造化了。 筆蒾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六 路见不平 朱五觉得自己很幸运。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在无助的时候,会有人拉一把,而且拉他的人,还是朱重八。 这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造化。从今天起他终于勇气,也终于有资本做人了。所以,带着丫头进城时,朱五的脸在笑。 丫头依旧远远的就朝城门老军跑去,磕头问好。老军也依旧挥手放行,只是在路过城门的时候,老军忽然叫住朱五。 “后生,俺看你这身板也不错,不如跟着俺当兵吃粮吧!”老军是看守这个城门的小头头,说是老军其实也不过五十来岁,披着半身甲,坐在一张破桌子后,懒洋洋的说道,“你挺大个身板子要饭,丢不丢人?” 比丟命强,当官军说不上哪天就让起义军咔嚓喽。再说这些守城的兵,一个个里倒歪斜哪有个兵样子。 朱五装作憨厚的笑笑,“谢谢您的好意,可我还有个妹子呢!” 老军笑笑,“找个人家送了就是,不然这丫头跟着你也是挨饿!” 话音刚落,秀儿一下扑倒朱五的腿上,眼泪巴巴,“果,你说过不卖俺的!” 朱五赶紧抱起来,哄她道,“没说卖你!哥哪舍得卖你!”说着,冲着老军一笑,“就剩下我俩人相依为命了,谁离开谁都活不了。” 老军摇头,叹气说道,“俺也是看在这丫头天天磕头的份上,给你指条道儿,走不走是你的事。另外,俺在嘱咐你两句,城里要是能找着安安身的地方,就在城里住,最近濠州地面不太平。” “谢谢您老!”朱五笑着鞠躬。 ……… 进了城,人多了起来。朱五把挂在胸口的钱袋子,捂紧了。这些银钱在这个时代,是巨款。这个时代的钱,也特别坚挺。 两个杂粮馍一个铜钱,一石小米一两银子,在城里租一间屋子也不过三分银子。布匹和其他收工制品稍微贵些。 这个时代普通农民种一辈子地,也未必见过五两银子。也就是说,只要精打细算。这十几两银子,足够朱五两人生活好长一段时间。 当初弄清物价的时候,朱五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既然粮食不贵,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灾民呢! 这得问官府了,大元朝死要钱。各种税多如牛毛,生孩子用菜刀都要交税。农民为了交税,只能低价卖粮换钱。长此以往,陷入一个死循环。 朱五不是经济学家,但他知道,老百姓卖无可卖的时候,就是卖命的时候了。 城里还是熙熙攘攘的,朱五带着丫头在一个卖旧货的摊位上,花几个铜钱买了一些旧衣裳。 本山老师曾言,过什么河脱什么鞋,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鬼知道这些旧衣服从哪里扒下来的,可是怎么都比身上的乞丐服强。想做人,起码得有人样,不大了多洗几遍。 省钱才是硬道理,得会过日子。但当路过卖梨糖的小贩,丫头的口水稀里哗啦。 朱五看不得这个,狠心问道,“怎么卖?” 卖糖的见是个要饭的,眼皮都不抬,“两个铜钱一两!” 贵!朱五抽口冷气儿,比肉还贵。这年月甜食是奢侈品,绝对的。 可是看着丫头那期盼的眼神,朱五还是咬牙说道,“要一两。”m.Ъimilou “果,你比俺爹还好!”丫头笑的美,朱五心里比蜜甜。 现在,要在城里找住的地方了。 ……… “嗨,打架了诶!” “要饭的内讧了!” “臭要饭的真下死手阿!” 原本平静的街面上,随着一声喊,人呼啦啦的围上去。朱五迅速抱起丫头躲到一边,余光看见四五个壮年乞丐,把另两个乞丐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老百姓都爱看热闹,这玩意是应该是遗传。转眼间里三层外三层,都伸长了脖子看。 朱五是没心思看,抱着丫头刚想有。人群中忽然分开一条路,两个乞丐一脸血的冲出来,身后跟着几个穷住不舍。 这不昨天借馍那两兄弟吗?郭兴郭英两兄弟,他们身后的追兵凶神恶煞一般。 本不想管闲事,可知怎地,当那两兄弟摔倒。哥哥奋不顾身的把弟弟压在身下,朱五突然扯着脖子喊,“官差来了!” 追兵停住脚步,为首的那人精瘦,眼神却凶残。悻悻的骂道,“呸,今儿便宜你俩了,在敢捞过界,俺废了你们!”骂完,耀武扬威的走了,好像他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人群也散去,各个颇有遗憾,没看够。 朱五带着丫头把郭兴扶起来,“人没事吧?” 郭兴抬起头,脸上好几道口子,从嘴里吐出几口血沫子,看清楚来人,说道,“是你阿,大个子!”说着,混不在乎的抹下脑袋,“老四,起来!” 被叫做老四的应该就是他弟弟郭英,一样伤的不轻,刚想站起来却诶哟一声,捂着胳膊栽倒,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四弟!”郭兴急了,“怎么了?” “哥,俺胳膊好像断了!”郭英哭出声来。“疼阿!” “俺日你娘!”手足情深,郭兴红了眼睛,野兽一般大骂,“早晚把这几个老嘎嘣死的剁了,喂狗!”他骂的应该就是那几个,打他们的乞丐。 “哥,疼阿!”郭英疼得缩成一团,他这么一喊,又有看热闹的围上来。 朱五前世当过兵,多少懂点这些事。附身问道,“手指头能动吗?” 郭英哭道,“能,就是胳膊疼!” “骨折了!”朱五对郭兴说道。“赶紧找大夫。” “哪有钱找大夫!”郭兴也掉泪,“早上帮悦来客栈掌柜的送柴得了两个钱,还被那些老乞丐给抢了。” 说着,抹把眼泪把弟弟扶起来,“四弟,咱们回家!” 朱五顺手帮忙,把郭英放到他背上,看着这兄弟俩蹒跚的相互搀扶,心里五味杂陈。这伤如果不及时治,就得残废,这辈子就废了。 郭兴走几步,回头苦笑,“大个子,谢了。俺们兄弟,又欠你一个人情!可是,这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朱五忍耐不住,走过去问道,“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些,先给你弟弟看病是真的,不然他就废了!” “哪个大夫会给叫花子看病!”郭兴冷笑,“这特娘的都是命,穷人只能等死。”说着,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残忍,“不过,就算是俺们兄弟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这帮老嘎嘣死的!” “你别犯傻,你要再出事,你兄弟就真没指望了!”朱五明白,这小子是打算报仇。 “俺们兄弟,早就没指望了,早死早投胎,下辈子宁可做有钱人家的狗,也特娘的不当穷人!”郭兴又是冷冷笑笑,“老四,忍着点,马上到家了!别他妈跟个娘似的,就知道嚎!” “不就是没钱吗?我出!” 朱五攥着拳头,脱口而出。 他不是烂好人,当乞丐这些日子,他那来自后世的灵魂,早就让这世道给磨没了。他见过太多生死,有饿死的,有病死的,还有像郭叔那样睡觉时候突然就凉了的。 他没有热血了,没有同情心了,行尸走肉一般。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吃饱,怎么活下去。 可是今天,他骨子里残存的善良被唤醒了,被一个叫重八的人唤醒。 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一顿饭的交情人家就把全副身家给了自己这个乞丐。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好好活着,有个盼头,有个希望,有个未来。 现在,朱五决定要把这份希望传递下去。如果重八在这,肯定也是如此。七尺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但若在能力范围之内,救死扶伤,必须为之。 郭兴愣住,“你………” “别说那么多!”朱五把郭英放到自己背上,“我来背,你去抱着我妹子。医馆在哪儿,带路!”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七 郭家兄妹 医馆,山羊胡子的老大夫有几分算命的架势,在郭英身上摸摸看看之后,神神叨叨伸出三根手指。 “啥意思?”朱五不解。 老大夫白眼球乱翻,“三两!他伤着骨头了,正骨加开药,一共三两。” “啥?” 朱五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黑了,三两银子都够他一年的口粮钱。 郭兴也傻了,喃喃说道,“俺地天爷,咋要这么多?如何要这么多?”说着,看看朱五,苦笑道,“大个子,要不俺们不治了!” “不治,就等着残废喽!”山羊胡子老大夫,斜眼看他们,刚才就想把这几个叫花子轰出去,若不是领头的大个子后生,扔了一把铜钱在桌上,他看都不看。 既然来了,怎么能不治。郭英在边上哎呦哎呦的,每一声好像都喊在人的心尖上。 朱五舔着脸,对大夫笑道,“老神仙,您看我们几个弟兄,都是饭都吃不上的花子,您老行行好,便宜点中不?您老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您老的大恩大德……” “后生,你甭拿好听的话搪塞我。发善心,我发得过来吗?”老大夫有点不耐烦,“老夫这不是菜市场,不是讨价还价的地方,你们治就交银子,不治就抬走。” 你个老东西!怪不得瘦得跟个猴儿似的,黑心黑成这样,连乞丐都要榨出油! 心里大骂,脸上却不能露出来,依旧笑道,“诶哟,老神仙,我知道您是面冷心软…” “你别磨叽了!”老大夫不耐烦,捋着稀稀拉拉的胡子,“就三两,少一点不行!不看你们把人抬走。不走,老夫就喊官差!” “您老何必为难我们几个叫花子阿?”朱五有点急了,“我们哪像有三两银子的样?” “没钱就别看!”老大夫冷笑。“我这不是善堂。” 朱五火了,“行,三两是吧!这银子我出了,可是我告诉你,你得给我兄弟治好了,留下什么手尾的话,嘿嘿!” “你吓唬我!”老大夫白他一眼,“你满濠州城打听去,骨伤这块谁不知道我孙圣手。你们几个要饭的遇到我,是你们的福气。知道吗,蒙古老爷们摔跤弄伤了,都是请我给看的!” 嘿!你这老东西,看把你得意的!原来除了死认钱,欺负人之外,你他妈还是个狗汉奸阿,老子给你记小本本上,等着重八哥发达那天。老子回来找你,吓死你! 啪!朱五把一块银子拍桌子上,“治!” 老大夫没想到这叫花子真有这么多钱,下意识伸出手去抓,却迎上那乞丐后生,刀子一样的眼神,心里突然打个哆嗦。 ……… 扑通! 出了医馆,郭兴拉着郭英,两兄弟直接跪下了。 “五哥!” 朱五这名就是家里排行老五的意思,郭兴和弟弟结结实实磕一个头,说道,“今儿要没你,俺兄弟就残废了,这情分俺们是还不起了,往后俺兄弟就管你叫哥,有事你说话,皱下眉就是小娘养的!” “起来吧!”朱五一手拎着包袱,一只胳膊抱着小丫头,“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谁能见死不救呢!这也算咱们之间的缘分,回去好好养伤。” “你要走吗?你去哪?”看朱五似乎要走,郭兴问道。 朱五笑笑,“我得和丫头找个地方住阿!对了,你们哥俩城里熟,给介绍介绍!” “住俺家阿!”郭英的性子比他哥哥跳脱,现在胳膊没那么疼了,人就话多起来,“俺们家就是城里的!” 朱五奇道,“你们俩?你们哪来的家?” 郭兴把朱五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说道,“俺家就在西门边上,俺爹活着时候在那边扛活的。后来爹让当兵的骑马踩死了,没多久娘也病死了。俺们兄弟没了指望,只能要饭。” 郭英也热情的道,“五哥走,跟俺们家里去。以后咱们就住一块,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好人有好报,当了一回好人,认识两个朋友,在城里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还是老话说的好,一个好汉得三个帮。 跟着郭家兄弟俩走街串巷,要看就到了城西,穷人扎堆的地方。街面乱糟糟,污水横流,房子比有钱人家的狗窝还破。 郭家的房是个灰突突的茅草房,门头比朱五个头都矮。就这么矮的大门,还紧紧关闭着。 “五哥,到了!”郭兴走过去,伸手在门头上敲了几下,“莲儿,开门!哥回来了!” 家里还有人?还是个女人名? 朱五正疑惑之中,门吱地声打开,一个十三四岁清秀的姑娘露出来,雀跃道,“哥,咋回来这么早!” 随即看到朱五和小丫头愣了一下,目光扫到郭英时,脸色变得特别难看,咧开嘴像要哭一样,“四哥,你咋嘞?” “别哭,俺没事!”郭英倒是有个当哥的样子,在妹子面前硬撑,“赶紧让五哥进屋!” 郭英笑着介绍,“这是俺小妹子,莲儿!” 朱五还纳闷呢,小丫头秀儿已经凑过去,舔舔的叫,“姐姐!” 原来,这郭家总共有五个孩子,前两个都半路夭折,郭兴是老三,郭英是老四,这女孩叫郭莲儿是老五。 跟着他们进屋,进门先看到灶台,水缸。右边是个大屋,屋里啥都没有,就是炕和几床被子。真是家徒四壁,却收拾得干净。 朱五有点看不懂这哥俩了,笑着问道,“你哥俩既然是城里人,为啥不找个事做,非得去要饭呢!” “俺也觉得丢人哩!”郭兴低头说道,“弟兄是从小要饭,大了想找个事做,可就算是当伙计,都得要保人呢!俺家就俺三人,谁给保!” “你们出去了,就留下妹子一人儿?”朱五又问道。 “她小的时候还跟着俺,可是现在她是大姑娘了,不敢让她出去!”郭兴继续说道,“俺就这一个妹子,万一出点啥事,将来没脸见爹娘!” “还能让人抢了去!”朱五笑道。 郭兴却点头,说道,“城里也乱呢,就今天打俺们兄弟那些老乞丐,啥缺德事都干。偷孩子,拐女人,缺德带冒烟的!” 朱五下意识的摸摸后腰上的小刀,看看小丫头秀儿,有点担心。 “这要饭也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得好好合计,找个什么事做!”坐在炕上,朱五说道。 “俺们找着了!”郭兴笑道,“悦来客栈的老板看俺们兄弟可怜,让俺们去他那干活,送菜送柴,一人一天两个铜钱。” 朱五想起来,今儿打架的时候郭英哭着说钱让人抢了。 就听郭兴继续说道,“老四抢了,这活干不了。正好五哥你跟俺一块去,一天下来正好挣个饭钱!” 朱五笑道,“行,明天我和你一块去!” “妹子,拾掇拾掇,以后五哥在这和咱们一块住!”郭英笑着张罗,“家里还有粮吧,熬锅粥!” 莲儿正抱着丫头在边上玩,站起来怯怯的说道,“还有两碗小米,俺这就去弄!” “今天挣了两个钱!”郭兴把铜钱交到妹子手里,“你收好喽!” 郭英委屈的说道,“原本俺也挣了两呢,让那帮老嘎嘣死的抢走了,他娘的,早晚非得弄了他们!” “他们为啥抢你?”朱五问道。 郭英突然笑了,咧开嘴,“俺兄弟以前也抢过他们!”说着,似乎牵动了伤口,诶哟一声,然后又是骂骂咧咧。 朱五笑着摇头,想必这两兄弟和那些乞丐之间有笔烂账。 眼看莲儿在灶台边忙活,笑道,“妹子,先不忙做饭!” 说着,从装着家当的破包中拎出一条狗腿,大半块狗脖子。昨儿那条狗,就剩下这么多了。 “肉!”郭家兄弟眼睛都直了,口水也往出冒。 “把这点肉炖了,算我们的入伙饭!”朱五笑道,“另外,再麻烦妹子给烧点水,我和丫头洗洗!” ……… 从肉下锅开始,郭家兄弟在锅台边上就没挪窝,哈喇子挺老长。ъimiioμ 穷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朱五在外屋痛痛快快洗了一回,差不多搓掉五斤泥,然后又把买的旧衣裳泡水里。 “五哥,这活俺来吧!”莲儿抱着洗好的丫头出来,坐在朱五边上说道。 尽管还是有点认生,但知道朱五是她哥的救命恩人之后,这姑娘倒也大方了很多,直接挽起袖子,帮朱五洗衣服。 “不用,我一老大爷们,洗点衣服怕啥!”这点还真是,朱五还真不像有些人,只能吃现成的。洗衣做饭,啥都会。 莲儿笑着没说话,捞件衣服就洗。丫头秀儿的小脸洗得粉白,趴到朱五耳边,“果,你闻俺香不香!” “香!”朱五笑道,“秀儿最香了!” 小丫头咯咯笑,摸出早上买的梨糖,塞给朱五一块儿,想想后,又塞给莲儿一块儿。 “这是啥?” 刚问了句,马上莲儿姑娘的眼睛,就和丫头一样笑成了一弯月牙,甜的。 “开锅了!开锅了!” 郭家兄弟在灶台边大呼小叫。 朱五笑了。 ……… 没想到,才刚一万多字就这么多收藏,快两百了。系统也发来信息,说签约。 做为新人,笔力不够,故事逻辑性也不是特别好,没啥爽点。但能被这么多朋友喜欢,真是诚惶诚恐。 谢谢大家,我会好好写下去。写一个完整的故事,如果有历史性错误,请指正。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八 有活干了 对朱五来说,今天是崭新的开始。 人,必须要工作,有工作才有希望,有希望才有盼头。 换上昨儿洗的就衣裳,头发用一根木根扎起来,洗脸漱口。现代人的生活习惯,无论穿得好坏,干净是第一位的。 不但如此,朱五还逼着郭家兄弟我也换了衣服,梳洗干净。 在小丫头秀儿的脸上捏了捏,笑道,“秀儿,五哥出去干活了,你在家跟莲儿姐好好待着!等哥回来给你买馍吃!” “五果,你早点回来,俺想你哩!”丫头不舍。 …… 悦来客栈,在城西。 高大一个宅院,前院是门脸加饭庄,后面是客房,还有仓库和养牲口的地方。不是啥大买卖,招待的都是些普通行商。 掌柜的也姓郭,三十来岁,粗犷的汉子,眉语中偷着精明。大早上泡了壶浓茶,在柜台后面懒洋洋的坐着。 “郭掌柜,俺们来了!”郭兴和朱五进了客栈,赶紧打招呼。 郭掌柜眼皮抬了下,笑道,“哟,今儿看着还有点人样!”说着,扫扫朱五,“他是谁呀?” “俺表哥!”郭兴继续笑道,“俺弟伤了,干不了活,俺就带他来了!” 朱五也拱手行礼,笑道,“小的朱五拜见郭掌柜,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郭掌柜马上就笑了,“诶,你这后生嘴皮子倒是利索,会说话!”说着,冲伙计喊道,“给他俩拿两张烙饼!” 伙计得了吩咐,麻利儿的从后厨端出两张烙饼,油汪汪的喷香。郭兴咧开大嘴,一口没了半块。朱五则是包起来,放到怀里。 “一块饼也值得你巴巴的藏!”郭掌柜喝着茶笑道,“把活干好了,没准你郭爷我一高兴,赏你一大肘子!” “您放心,肯定让您老满意!”朱五谦卑的笑着,傻小子一样。 郭掌柜的笑着点点头,又冲后屋喊,“黑子,吃完没有,吃完干活了!” 他话音刚落,后屋出来一位黑铁塔,朱五一看,好家伙。这哪是人阿,简直一大狗熊。满脸横肉,横眉立眼。 这年月胖人太少见,眼前这位不但胖,看着还有股子普通百姓没有的桀骜和戾气。 “跟着我!”黑子粗声粗气的说完,背着手朝外走。 朱五和郭英跟在他后面,出门之前还得跟郭掌柜笑笑。门口早备好了拉东西的独轮车,两人推着车跟着黑子。 “别跟太近,装不认识!”走了没几步,黑子又回头吩咐,眼神有点霸道。 怎么跟做贼似的?朱五心里念叨,跟郭兴小声说道,“不是说干活吗?这是上哪?干什么活?” 郭兴把最后一块烙饼塞嘴里,“出城干活阿!出城把乡下收的粮食,柴火拉进城!” 朱五愈发不解,这活完全没必要找人来做。直接让送货的人送城里不就结了。 莫非是怕进城交税?大元朝的税多如牛毛,濠州城各个城门的税吏,比当兵的还威风。只要是拉货的车,一律检查交税,单人的独轮车倒是不用。 可即便如此,也不用找外人,客栈里那么多伙计帮工,随便来几个就够了。 朱五越想越纳闷,这事有古怪。 黑子似乎也是个人物,路过城门的时候还笑着跟那些守门的兵丁打哈哈,看样子都是老相识。 出城以后越走越偏,十几里之后在片树林的边上,停住脚。 黑子回头,冷声道,“快跑两步!” “来了!” 朱五和郭兴撒丫子往他那边跑,此时朱五看见,一辆马车从树林里出来,车边跟着三五个农人打扮的汉子。 但这些人绝对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各个膀大腰圆,一身的彪悍根本掩盖不住。 “黑子,怎么才来?”马车上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笑骂道,“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黑子笑道,“二哥,俺这两条腿,您那四条腿,能一样吗?” “别废话了,干活!”叫二哥汉子吆喝一声,几个汉子从马车上抬下一摞摞码好的干柴。 都不用朱五他们动手,人家直接给码到车上,再用绳子捆结实。 “行了,你俩推着进城吧,俺在后面跟着。”黑子斜眼修复道,“进城兵丁拦着怎么说?” 郭兴笑着答道,“俺知道,就说是俺自己家用的。” 黑子满意点点头,大手一挥,“去吧。慢慢推,稳当点,别整洒喽!” 朱五越发糊涂,整个过程他和郭兴就和木偶似的,人家说啥就干啥。大早上跟着黑子出来。就为了这两小车干柴。从黑子到马车上的汉子。怎么看这事怎么邪门。还不许说是客栈要的,那黑子看起来也不像领路,更像是押运。 想着想着,朱五的目光落在了这些柴火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夹带? 前世他当过两年兵,海关的武警,见过各种走私夹带违禁品。 可是这年月有什么好夹带的,还放在一堆柴火里!万一有夹带,被城门的兵丁查出来,小命了有点玄。 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想把这几堆柴火拆开看看。 “五哥!想啥呢,愁眉苦脸的!”郭兴推着独轮车,在朱五身边笑道。 “没啥!”朱五笑笑,“老三,昨天你们送的也是柴吗?” “是阿!”郭兴笑道,“这活好吧,根本不费啥劲,铜钱就到手了!” “城门楼那些当兵的不查?”朱五又问。 郭兴笑道,“他们才懒得查呢!再说了,俺从小就在西门那边要饭,守城的都认识俺,知道俺是个叫花子没油水,查啥?” 朱五想想,没说话。按照他的分析,夹带是没跑了,或许城门的守军也早就买通了,根本不查。 果然,朱五和郭兴推着车进城的时候,城门的守军就当没看见,眼睛都没扫一下。 两个小伙子,推着车赶路十几里,也累的气喘吁吁。到了客栈,过来俩伙计接手独轮车,他俩在掌柜的面前,笑着等工钱。 “手脚够麻利!”郭掌柜的正在烤火,笑呵呵的递过来一把,“拿去吧,明儿再过来!” “谢谢郭掌柜!”朱五和郭兴满口道谢。 朱五数了数,怕是有十几个,这掌柜的倒是大方。 此时,黑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对郭掌柜说道,“少爷,张老黑明天下午当值!” 郭掌柜改口,“你们小哥俩明儿晌午来吧!” 黄澄澄的铜钱,美滋滋。 “五哥,咋分?”出了客栈,郭兴挠头问道。 朱五想想,笑道,“咱俩每人分三个吧,剩下买粮,家里三张嘴呢!” “中,就听你地!”郭兴捂着铜钱笑道,“天天有这个活就好了,过年时咱也能吃上顿饺子!” 过年,朱五突然陷入沉思,快过年了。很快,他又伤感起来,他已经在这个世代扎根了。他的家,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五哥,走啊!”郭兴拉着朱五,“买粮去!” ……… 民以食为天,只要人家给钱,朱五也不想那么多。 接着几天,不是拉柴就是拉粮拉菜。每天都是吉祥话说着,把掌柜的逗得全是笑脸。掌柜的高兴,手面就大方。 干了几天,小哥俩的腰包就鼓起来了。家里终于有了余粮,郭兴还咬牙称了一次猪头肉。 茅草房也越来越有家的样子,朱五带着郭家兄妹,里里外外修修补补。炕上隔出一道草帘,毕竟男女有别,都是大姑娘大小伙子了,得给人家莲儿点私人空间。 这天,刚干完活。朱五在集市边上,看到一个写信的摊子。快过年了,不能回乡团聚的人,不管多穷都要带个信儿回去。 朱五忽然想到,这些天光顾着干活还没给重八哥送信。关系关系,勤来往多说话才有关系。 朱五决定,明天干了活,往皇觉寺跑一趟。他不能忘了重八哥,更不能让重八哥忘了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九 去看重八哥 年关将近,濠州城越发热闹。 华夏人,传承数千年,管他谁当皇帝,谁坐天下。都得祭拜祖先,团圆过年。哪怕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活得不如意,也得在最后几天乐乐呵呵的。 小孩盼过年,盼着好吃好喝新衣裳。老人盼过年,盼着儿女团员阖家欢。大人盼过年,盼着苦日子快点过去,好日子早点来。 所以,这些日子,城里一反往日的萧条。街上都是置备年货的百姓,叫卖的行商。 最近这些日子,朱五小日子过挺好,人勤快会来事嘴也甜。除了每日帮客栈从城外拉东西,还免费给客栈帮忙,哪有活往哪去,从掌柜的到伙计,他全混个熟。 上辈子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挣得也是伺候人的钱,他没觉得这么钻营有什么不好。这个时代,他这份心更是招人得意。 一来二去,客栈里大师傅每天都给他留份饭,有时还带点荤腥。郭掌柜的更是每次见他,都甩几个钱。 这钱,朱五都攒着。到了客栈没活这天,咬牙买了点果脯点心,跟郭家兄弟交代好,搭辆大青骡子拉的顺风车,奔皇觉寺。 皇觉寺,离濠州城一百多里呢,腿着可不成。 …… 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赶车的是个白胡子老头,一张看透世事的老脸。当朱五把半壶高粱酒,当车资给他时,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车是空车,就拉朱五一人,大青骡子吃饱了草料,不用鞭子抽,跑得也欢快。 “后生,你这是去庙里上香?”赶车老头,甩个鞭花,笑着问道。 朱五双手拢在袖里,身上半旧的棉袄,说道,“去看我哥!” “你哥是出家人!”赶车老头站起来,人年纪大了说话就没啥顾虑,“这年月,当和尚的最享福,吃饱喝足啥都不用干,不用交皇粮,也不用服劳役!” 朱五笑笑没说话,他知道重八哥这和尚,当的不咋地。不然,也不会让方丈撵出去化缘。:筆瞇樓 其实朱重八的日子,比他想的还差劲。托大元朝的福,佛教昌盛,全天下的和尚跟着吃香。但还是那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当和尚也得拉帮结伙,也得投机钻营。 朱重八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在庙里是最底层的和尚,干的是脏活累活,吃的是残羹剩饭,时不时还被其他和尚欺负几下。 其实就他那身板,全庙的和尚加起来,都不够他一只手掐巴。 雪慢慢大了,朱五缩缩脖子,“大叔,咱们啥时候能到阿?” “估摸着,天黑吧!”老头笑道,“后生,第一回出远门?” “算是吧,平日都呆在城里!” 赶车老头又说道,“不出门好,这世道不太平,出门也不安生!” 这话最近听得多了,但到底怎么不太平,没个所以然。于是,好奇问道,“大叔,到底怎么不太平?” “咦,你这后生天天在城里都呆傻了!”赶车老头回头笑道,“你没看咱这边流民越来越多,香军造反了!” “啥是香军?” “俺也不知道,就知道是一群红布包头,烧香拜佛的爷们!” 老头说的含糊,朱五却兴奋的喊道,“红巾军!” 能叫出这个名字,还多亏了他那点可怜了历史知识。元末农民起义号称红巾军,朱重八就是在红巾军中开启了帝王之路。 “你这后生高兴啥?这是造反哩,听说朝廷正派兵去剿呢!”赶车老头继续说道,“眼看过年了,真打起仗来,遭殃的还是咱们老百姓!” 难得,这老头有些见识。可是朱五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方面,“叔,您老刚才说烧香拜佛,红巾军也信佛?” “信个球!他们信的是弥勒教,啥明王降世,普渡众生!”赶车老头骂骂咧咧,“俺看着不像啥正经神仙!” 弥勒教!不知为何,朱五脑子中忽然想起郭掌柜手里每天盘的那块玉,一块笑眯眯的弥陀佛。 ……… 擦黑时候,皇觉寺到了, 这庙在朱重八坐上龙椅之后,改名为龙兴寺。 这点,是朱五从电视上看来的。其实历代皇帝中,他比较佩服朱元璋。 这老哥是个实在人,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任何一位开国君主就都想着法的认个好祖宗,提高血统的含金量。发家之前那些腌臜事,也是藏着掖着。生怕老百姓知道。 唯独这位大哥,大咧咧的告诉天下。俺就是农民,俺就是当过和尚,俺就是化过缘。咋滴,不服? 更叫绝的是,这老哥犟!从小吃遍天下苦,掐眼珠子看不上贪官污吏,奸商地主。当上皇帝之后,直接了当告诉天下知识分子,老子不玩以前皇上那套。 什么和士大夫共天下?老子自己来。什么刑不上士大夫?老子刀子快。抛开北伐武功,纵横五千年,杀贪官第一位。 他这种犟,是不妥协。他这种犟,是认真。他这种犟,在朱家人身上淋漓尽致。 他的儿子朱棣比他还犟,你们这群知识分子,不是天天说老子得位不正吗?老子就干出一番事业来,让你们丫的挑不出毛病。 正得皇帝朱厚照也犟,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不是天天让老子多生孩子少溜达吗?老子偏不,老子非得折腾。 到了嘉靖,犟出花儿。你们丫的不让我认爹,爷我跟你们丫的死磕! 后来的万历,犟的发指,犟的绝。老子看不上你们丫这帮臭知识分子,老子见都懒得见你们。说不见就不见,但是谁想从我手里夺权,问问我家传宝刀快不快。 最犟的就是崇祯,犟而狠。对敌人狠,对手下狠,对自己更狠。国家已经千疮百孔,就是不妥协。后金,死磕!李闯,死磕! …… 庙门外,朱五深吸一口气,随后拍打庙门。 门开了,一个青衣小和尚,年岁不大。 “敢问施主有何贵干?” 朱五行礼笑道,“这位师傅,我找朱重八,我是他兄弟!” 小和尚笑了,“哦,找重八师兄阿,请在门房稍座,小僧去帮你通报!” 这小师傅好说话,袖子里的铜钱没用上。朱五拎着点心在门房里坐下,庙里的门房是居然比客栈看着还好。 等了会儿,就听门外传来进步,还有牛重八那憨厚的声音。 “谁找咱?” “说是师兄的兄弟!” 话音落下,朱重八已经迈着长腿,从门外进来。看着朱五先是一愣,随后大笑。 “兄弟,你咋来了?” “重八哥!”朱五直接一个热情的拥抱,跟亲兄弟似的,“我来看看你!” “你小子!”朱重八推开朱五,有些享受不了真的亲近的举动,打量着笑道,“你小子胖了,这是在城里找着事做了?” “托您的福,在一家客栈打零工。”朱五笑着说道,“咱俩分别那天,你说让我安顿好了给你去信儿,我一寻思,干脆也别写信了,有功夫我就直接过来了。这不马上过年了吗,我给你送年货!”说完,扬扬手里的果脯点心。 朱重八大笑道,“来就来呗,乱花什么钱?你也不宽裕,正是攒钱的时候。” 朱五拉着他坐下,笑道,“啥钱都能省,孝敬哥哥的钱不能省。若是没您拉我一把,说不定我都饿死了!” “最近都干什么了,跟咱说说!”朱重八被哄的高兴,继续问道。 于是,朱五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说到出钱给郭家兄弟治伤之时,朱重八拍着桌子大笑道,“这事办得对,见死不救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待说道给客栈拉东西时,朱重八皱着眉头,“兄弟你得多个心眼,这里面怕是有古怪,咱估摸着那客栈,背地里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儿!” 两人越聊越高兴,越聊越投机。朱重八在外面闯荡了三年,这皇觉寺死水一般的日子早就腻了。每日除了干活就是练武,百无聊赖。 聊着,朱重八忽然说道,“哎呀,你看咱。光顾着说话,连水都没给你倒一碗。”然后,看看天色,笑道,“都黑了,你今儿是走不了,咱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都听重八的!”朱五呵呵笑道。 随后,朱重八跑出去跟庙里告假,回来后来着朱五便走。 出了寺,又走了半个时辰。进了一个村子,摸黑来到一户人家前,大喊。 “天德开门,咱是重八!” 朱五正在想天德是谁,一个青年打着灯笼从屋里走来,笑道,“重八,你来的正好。”说着,挤下眼睛,轻声道,“下午把刘老财家的肥狗套了,正锅里炖着呢!” “小心刘老财闻着味儿找过来!”朱重八笑骂,指着朱五道,“天德,这是咱新认的兄弟朱五。大老远从濠州来看我,今晚上让他在你家住一宿!” 年轻人笑笑,对朱五说道,“重八的兄弟,就是俺兄弟,屋里热了酒,进来喝几杯!” 朱五也赶紧行礼,“多谢天德哥哥!” 他礼数周全,青年却笑起来,“天德是俺的字,俺大名叫徐达!” “谁?” 朱五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二 马大小姐 自从朱五带着秀儿住进来,郭家的草房就多了几分生机。茅草房在朱五的改造一下,焕然一新。不时的添些家里用的物件儿,这家终于有个家样了。 “五果,俺好想你哩!” 刚进屋,小丫头秀儿就跟树赖熊一样挂到朱五身上。 “五哥回来啦!”郭莲儿笑着把朱五身上的东西接过,惊讶道,“五哥买米了?” “今晚上我露一手,给你做顿猪油拌饭!”朱五笑道,顺手在小丫头鼻子上刮一下,“郭兴他们哥俩呢?” “东城那边有庙会,三哥他们去看热闹了!” 闻言,朱五摇摇头,这哥俩哪都好,就是有些懒散,往深了说是不思上进,没有长远打算。 “咦?这是啥?”郭莲儿放好了米和猪油,发现了朱五刚从集市上扯的花布,俏丽的颜色顿时让她挪不来眼睛。 朱五抱着秀儿,笑着说道,“快过年了,扯点花布给你做件新衣裳!” 给俺买地!郭莲儿忽然觉得心跳的厉害,瞧下朱五那张笑脸,马上低下头,双手绞着手指,咬着嘴唇说道,“这得花不少钱吧!” “钱算啥!没了再挣呗!”朱五笑道,“别家的闺女过年都有新衣穿,不能让我妹子受委屈不是!你喜欢吗?” “喜欢,就是颜色太艳了!”郭莲儿小声说道。 朱五大笑,“挑的就是艳,你这花一样的年纪,就得艳,越艳越好看!” 郭莲儿脸上发烫,心里却欢喜,自从爹妈故去,多少年都没穿过新衣了。再看看那花布,红艳艳花儿一样。 十四五岁的姑娘,已经是大姑娘了。若是普通人家,当妈的都有了。又抬头看看朱五,心跳得扑通扑通的,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五哥会过日子,五哥干净,五哥会说话,五哥知道心疼人!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五哥全是优点。 郭莲儿胆子忽然大起来,笑着问道,“五哥觉得,莲儿长的好看?” “当然好看,咱家莲儿最好看!”朱五没注意到少女眼中别样的神色,笑道,“帮我烧火淘米,做饭!” …… “五哥!” 郭兴郭英哥俩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气喘吁吁。 朱五正给灶里添柴,皱眉道,“你俩让狗撵啦!” 郭英从一个瓦罐里倒出一碗水,咕噜咕噜的喝起来。这是朱五的规矩,瓦罐里每天都有烧好的开水。 喝完之后,一抹嘴儿,郭英笑道,“五哥,刚才俺哥俩报仇去了!” “报啥仇?”朱五指着郭英的胳膊,“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还没好利索呢!” “就是报这个仇!”郭兴指着弟弟胳膊笑道,“上回领头打俺那个乞丐,让俺哥俩堵在死胡同里了。五哥,你教俺那个啥十字固还怪管用的哩,老小子让俺哥俩压在地上,俺照着你教那个法儿一转身,嘎巴一声……” “你把人胳膊扭断了?”朱五惊问。 其实十字固他也是略知皮毛,当兵那两年每天格斗,这些天锻炼拳脚的时候,让郭家哥俩看见,非缠着他要学。没想到,这两个愣头青学了个样就用到别人的身上。 “应该是断了,老小子嚎的那叫一个惨!”郭英得意的说道。 这是郭家兄弟另一个特点,这哥俩从小生长的环境太过恶劣,导致这哥俩要么不下手,要么就下死手,胆大心狠手黑。 “没人看见吧!”朱五又问。 郭兴笑道,“都说了堵死胡同里打的,哪有人看见!” 朱五瞪他一眼,“你当哥哥的怎么这么毛燥,早跟你们说过,报仇不急,你怎么就是不听!再说,那些叫花子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哥俩一下弄不死他们,回头说不定就能寻上门来!” 郭兴挠挠头,和朱五相处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哥俩已养成了什么都听五哥的性子,嘿嘿笑道,“俺记得你的话呢,先蒙上眼睛,后下手的,他不知道是谁!” 朱五还待再言,小丫头秀儿闻着味道过来。趴在他腿上,舔着手指说道。 “五果,好香阿,猪油拌饭好了没有!” 朱五瞪了这哥俩一眼,又忙活做饭。 ………… 不知今儿什么好日子,悦来客栈杀猪宰羊。 伙计们围着后院里几头肥头大耳的大黑猪,指指点点。朱五一大早带着郭英来帮忙,这哥俩见着猪,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按理说,平日有这种热闹,郭掌柜都会露面。可今天,从朱五到客栈就没见到他人。但是每天跟着他屁股后头的黑子,时不时带几个汉子,从客栈后院进去,直接去了掌柜的住的二楼。 来的那些汉子,朱五看着眼熟,细细想想,都是各个城门守军的小头头。 “愣着干啥呢!”客栈的账房先生,在朱五屁股上踢一下,笑骂,“赶紧过去帮着捆猪!” 朱五答应一声,领着郭兴跳进院子。其他几个小伙计也加入进来进来,几头肥猪似乎感觉到大事不妙,嚎叫着到处乱跑。 一时间,客栈后院鸡飞狗跳。这年月的猪都是散养的,有劲还不不怕人,几个大小伙子手忙脚乱才捆好,按住。 这时,平时文质彬彬的账房先生,换了一身短打扮,手持一把牛耳尖刀,乐呵呵的走过来。 先是看看嗷嗷叫的猪,又用刀背拍拍猪肚子,跟买西瓜似的笑道。 “这猪不错,起码三指膘!” 这番做派看得朱五直纳闷,用膝盖压着猪身,笑道,“先生,是您老动手?” “怎么?咱爷们不像能动刀的?”账房先生吹吹刀刃笑道。 朱五还没说话,一个伙计笑骂,“小子,你开眼吧!俺们三爷这辈子杀过的猪,比你见的还多!” 杀猪的账房!朱五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只能感叹,这悦来客栈,真是藏龙卧虎。 “猪阿猪,下辈子投个好胎,莫在做畜牲了!” 账房先生笑着说完,手起刀落。噗嗤一声,朱五眼皮子还没打哆嗦呢,压着的猪猛地一顿,接着开始剧烈挣扎。 随后,另一个小伙计拿着木盆放在下面。唰,账房先生抽刀之后,哗啦啦的血带着腥味,彭涌而出。伙计拿着木棍,在木盆里搅和。 “搅和,用劲搅和!”账房先生叉腰笑道,“等会这猪血放大锅里蒸血膏,撑掉你们的大牙!” 大伙一阵哄笑,朱五也舔舔嘴唇。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老家杀年猪场景。 时光飞逝,沧海桑田。不管过多少年,一代代的国人都谨守着先辈的传承,无论是食物还是礼节。哪怕后世吃惯了山珍海味,可是每年最盼望的,还是这种热闹原始的味道。 这大概,也是这个民族,能够延续五千年,不曾出现断层的原因吧。 猪,没动静了。旁边架起大锅,大伙准备烧水褪毛,账房先生手里的刀也换了。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三叔,给俺割一块前腿肉,给爹包水饺!” 朱五下意识的回头,后院房檐下,不知何时来了一位少女。 半新的皮毛斗篷,衬托着明眸皓齿的脸。这张脸上的五官分明,肌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未施粉黛,却显得落落大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 朱五看傻了,来到这世界,还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好嘞,大小姐!”账房先生手起刀落,割下一块肉,冲卖呆儿的朱五说道,“给大小姐送过去!” “哎,好!” 朱五晕乎乎的,接了猪肉,往买边走。走着,忽然想起啥,在木桶里把手洗了又洗。 被叫做大小姐的少女笑笑,大方的看着朱五说道,“你是新来的?俺怎么没见过你!” 朱五刚要说话,一个路过的伙计抢着说道,“大小姐,他不是咱们客栈的人。原来他就是帮咱们干杂活的,谁知道这小子脸皮厚,赖在咱们这不走了。老爷心善,让他在咱们这帮工!” 朱五瞪了那伙计一眼,都是年纪差不多,早混熟了的,笑着说道,“在下朱五,见过大小姐!” 心里却想着,这大小姐应该是郭掌柜的女儿吧。 大小姐又是笑笑,打量着朱五,见他手脸收拾得干净,笑道,“要是不忙,你过来帮俺烧火吧!” “行,我还会包饺子呢!”朱五笑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三 偷听 这是一间小厨房,在客栈唯一的小楼里。 朱五没来过,只是听说这是专门给掌柜的做饭的地方。平日里,一般伙计都上不来。 比起油渍麻花,黑了吧唧的客栈大灶,这间小厨房就干净多了,使用的器皿也颇为讲究, 大小姐没有“大小姐”的脾气,麻利人儿,挽起袖子,活面剁馅,朱五在边上拉风箱烧火。不时的偷偷欣赏,大小姐曼妙的腰身。 “大小姐,平常怎么没见过你阿?”朱五没话找话。 “俺平常都在城外的庄子里,今儿俺爹五十大寿,俺来给包个饺子,煮碗长寿面!” “怪不得杀猪宰羊的呢!原来是有喜事儿!”朱五笑道,“一会我得去给掌柜的磕个头,要是没他,我指定还在要饭呢!” 大小姐笑下,说道,“有这份心就行了,俺爹今日请了朋友吃酒,没功夫见你。” 说着,从一个框里取出一把绿色菜,“朱五,帮俺把韭菜摘了!” 寒冬腊月,一把韭菜就是稀罕物。翠绿翠绿的,看着甚是养眼。 “猪肉韭菜馅的?”朱五接过韭菜笑道,“要是有干海米放一把,味儿更鲜!” “你以前是乞丐?”大小姐看看朱五,似笑非笑的说道,“天下,哪有你这么会吃的乞丐!” 这大小姐真是心细如发,朱五一句无心之言就能顷刻之间,品出不对劲。 朱五笑笑,“我也是听人说的。” 大小姐手上忙活,一边包饺子一边问道,“看你这人还算得体,怎么就出落到要饭的田地了?” 于是,朱五又把自己要饭的故事,添油加醋煽情的讲了一遍。 “哎,秀儿那丫头真命苦,小小年纪没了爹娘!”大小姐叹气道,“幸好她身边有你,若没你这个大人看着,说不上出什么事呢!你这人虽然有点油腔滑调,也算个有情有义的人!” “大小姐……” 朱五刚开口就被大小姐打断,“别一口一个大小姐,说起来俺和那秀儿是同命人,也是没了爹妈的孩子。” “那郭掌柜……”朱五问道。 “是俺义父!”大小姐往锅里下饺子,笑道,“俺也不姓郭,俺姓马!” ……… 这小楼的一间房里,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郭掌柜坐在主位,下首陪坐着七八个汉子。 若是有城里场面上的人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些汉子,也都算得上濠州城里的头面人物。 最大粮店的掌柜,铁匠铺的东家,城门守军的头头。这些人和郭掌柜推杯换盏,仿佛多年好友。 可言语之间透出的含义,却让人胆战心惊,两股战战。 “郭爷,到底何时动手,咱兄弟可是等不及了!”一个黑脸壮汉,坐在郭掌柜的下手,若是朱五在这,大概能认出他来,他就是每天在西城当值的城门军什长,张老黑。 郭掌柜笑道,“急什么,总要万事俱备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仓促起事,只能白白害了兄弟们的姓命。” “可是郭爷,刘福通在颖州起兵,徐寿辉彭和尚在江西举义,芝麻李跟赵君用攻占了徐州,咱们这边若是……” 说话的是濠州城中最大粮店的老板,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郭掌柜打断。 就听郭掌柜冷笑道,“哼!除了刘福通,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才吃几天饱饭,徐寿辉那个穷措大居然称帝,芝麻李和赵君用也不过是一群泥腿子!” 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咱已经得了消息,朝廷正准备筹备大军,清剿芝麻李和赵君用。届时,咱这濠州城的蒙古,色目骑兵也都要被抽调。” 张老黑已是眼睛一亮,笑道,“等到濠州城防空虚,咱们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蒙元暴政,天怒人怨。先是洪水泛滥,颗粒无收,紧接着又是瘟疫横行,尸横遍野。”郭掌柜恨声道,“死者已满路,生者与鬼隣。老百姓成片成片的饿死,狗儿的官府还要征粮加税,这狗日的朝廷不拿咱们当人,咱们就得反他娘的。苍天无道,吾等就打出一个苍天。堂堂男儿,劫就劫皇岗,日就日娘娘。” 这是要造反!是红巾军! 里面众人,心潮澎湃。外面偷听的朱五,却是胆战心惊。 他不是故意偷听,方才在厨房泔水桶满了。他是出来倒泔水的,可是刚上楼梯,就听见了这些汉子嚷嚷什么刘福通,彭和尚! 这两位他听说过,倚天屠龙记里的人物。心中好奇,所以蹑手蹑脚的过来,见四下无人,悄悄偷听。 越听越是心惊,现在可以确定,这些人是要造反无疑。尽管他不通历史,但是上学的时候学过,元朝末年红巾军农民起义,天下大乱。他的重八哥参加义军,最终坐了天下。 只是不知道重八哥参加的是哪一路,里面一会说啥刘福通,一会说啥芝麻李的。到底重八参加的是哪一路,自己好去抱大腿! 正琢磨之间,后脖颈上突然被一只大手钳住,顿时浑身僵硬,痛彻心扉。身体本能的反应,低头后踹来人裆部。 咦! 身后惊讶一声,不得不放开朱五脖子,抓着他的腰带,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黑子!” 朱五看清来人,正是那个每天跟在郭掌柜身后的黑铁塔。 “你小子找死!” 黑子冷笑一声,举着朱五就要往地下摔,这下若是被摔实了,必定筋断骨折。 电光火石之间,朱五身体泥鳅一样转了起来,双腿夹着黑子粗壮的手臂,借力打力。 扑通,二人同时摔在地上。 “阿!” 黑子痛呼一声,朱五用十字固压着他一条手臂。 “掰不掰?” 朱五脑中混乱,突然身后一阵寒光,毛骨悚然。 回头,郭掌柜现在身后,目光冰冷。一个黑脸汉子,手中的三尺长刀已架在了朱五的脖子上。顷刻间,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 “掌柜的,我不是偷听,我真是路过。我是在厨房里帮大小姐包饺子的,不信您老可以去问大小姐。大小姐还说,今儿是您老五十大寿,小的还打算给您磕头拜寿呢………” 屋里只有朱五郭掌柜和黑子,朱五跪在地上求饶,郭掌柜二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你这后生,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就这么傻呢?听了不该听的,你这是自己作死,怨不得老夫。本想着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缘分,给你一份平安,看来你是无福消受了!”:筆瞇樓 “掌柜的,小的什么都没听见,小的真是刚刚路过。”朱五拼命解释。 “说完了?说完就让黑子送你上路,老夫知道你还有个认的妹子,放心去吧,那边老夫自会叫人送银钱过去,不让她饿死。” 眼前的郭掌柜哪里有一点慈眉善目的模样,眼神冰冷。 朱五懵了,自己的小命就这么交待了?一点不给自己辩驳的机会,说杀就沙! 黑子狰狞着抽出短刀,朱五身子不住后退。 “郭掌柜,郭老爷。您老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何必跟我一个小叫花子一般见识,您老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黑子一只手已经抓到了朱五的衣服,朱五把心一横,大叫说道。 “小的想跟着郭掌柜您一起干,您老宰了我也是浪费,不如留着我这条小命。小的一定感恩戴德,跟着您鞍前马后。小人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被官府逼得差点饿死,小人有力气拿得动刀,小人也可以帮您打江山,保您江山万万年!” “等等!”郭掌柜叫住黑子,冷笑道,“你小子这张嘴够能说的,帮老夫打江山?还特娘的万万年!你那意思,老子将来当皇帝?” 朱五胡说八道一通,正气喘吁吁,听郭掌柜这么一说,心道可能有门。其实朱五不知道,这郭掌柜的父亲以前就是个算命的,逢人便说自己儿子的命,贵不可言。 再加上如今天下群雄并起,一群泥腿子拉杆子造反,都能建国称帝。自诩为人杰的郭掌柜,也能不动心。 于是,奉承着说道,“您老姓郭,这个姓可了不得!” “活了五十年,头回听说咱这姓了不得!”郭掌柜继续说道,“你接着说,说出个子丑演卯来。说不得老夫饶了你!” “唐朝您老知道吧,唐朝有个大忠臣,天下兵马大元帅,封了大唐异性王郭子仪!”朱五信口开河,什么好听说什么,“正是您老的本家阿!” 郭掌柜点头笑道,“还真是!不但是老夫的本家,名字和老夫也只是一字之差。他叫郭子仪,老夫叫郭子兴!” 朱五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又开口说道,“唐朝之后,还有位姓郭的将军,也是出身草莽,后来当了皇帝。” “哦?”郭掌柜动容,“老夫怎么不知道?” “郭……郭威!”朱五终于想起来了,小时候港台扯淡历史剧,总算没白看,说道,“郭威出身草莽,可是和您一样是个心善,讲义气的人。后来带着身边的兄弟建立了大周朝。” “大周?”郭掌柜显然文化水平不高,历史知识也不丰富。 朱五接着说道,“大宋前面那个朝代,郭威当了皇帝,可是他没儿子就把皇位传给了义子郭荣,可是苍天无眼,郭荣英年早逝,让手下大将赵匡胤谋朝篡位!” “你说的是柴荣!老夫想起来了,柴荣当了皇帝之后改回了本姓,后来赵匡胤陈桥兵变!”郭掌柜一拍大腿,“果然,姓赵的没有好东西!” 咱的小命保住了么? 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女声。 “别拦俺,俺要见爹!” 话音刚落,大小姐冲了进来。 “秀英,你来干啥?”郭掌柜皱眉说道。 大小姐直接跪下,“爹,俺求你别杀朱五!是俺叫他来包饺子的,要是他因俺而死,俺心里不得劲!”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四 入伙 “父亲正是用人之时,预为天下穷人做主,这朱五亦是穷苦人家出身,有几分可用之处。父亲何不收入麾下,他必定感恩戴德!” 大小姐话音落下,朱五也马上说道。 “掌柜的,小人也是穷人。没您老拉我一把,现在肯定在外面要饭呢!您早就是我的恩人。小的什么都不懂,可是也知道您老是要为天下穷苦百姓出头。小人一定跟着您,赴汤蹈火绝无二心。” 郭子兴看看女儿秀英,又看看朱五,叹气说道,“好话都让你们说尽了,老夫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这小命是保住了,朱五一身冷汗,“谢掌柜的!” “可是!”郭掌柜话说回头,冷道,“我焉知你会不会出我这个门,转身报官?再说,我手下都是有胆有谋的好汉子,你拿什么入伙?” 自古以来,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郭子兴带着手下儿郎,做得是身死族灭的买卖。如今这个秘密被朱五知晓,怎能凭着三言两语就相信他。 朱五正想着怎么说,秀英小姐已经替他说道,“爹,刚才女儿听说,朱五几个月前差点饿死,是一个乞丐救了他。那乞丐死后,他认了乞丐的女儿做妹子,在客栈里赚的钱,都拿去养那孩子了。由此可见,他也是人品不错之人。” 出人意料的是,黑子也在边上说起好话,“老爷,小的在郭兴那套过话,郭兴的弟弟被城里的乞丐打伤,是这小子出钱请的大夫,事后就和郭家兄弟住在一起。”:筆瞇樓 原来被人家查了一个底掉,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郭掌柜脸色好了一些,这年月评价一个男人,就是一个义字。朱五所作所为,倒也配得上这个字。只是,不知道胆气如何。 秀英明白义父心中所想,这郭子兴本就是淮西的大豪,结交的都是三山五岳打家劫舍的强人。如果想彻底保住朱五的姓命,只有一个办法。 “至于他的胆略!”秀英看下朱五,说道,“让他交投名状!” 朱五愕然,大小姐看着这么明事理的人,怎么说话也这么血腥!投名状是什么,他就是再白痴也知道。 后世有部电影的名字就是投名状,水浒传林冲血夜上梁山,给王伦的投名状就是一颗人头。 虽说朱五早就不是后世那个小绵羊了,在这个人如草的世道,逼急了也得拼命。但是一想到可能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时也难以接受。 “好,就这么办!”郭子兴笑道,“小五子,路老夫已经给你,怎么走就看你自己!” 看你个大头鬼,难道真要老子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杀个人? 似乎看出朱五心中所想,秀英大小姐说道,“小五,你可有仇人!” 朱五想想,摇头。来到这世界,尽管已经心如铁石。可他依旧带着希望活着,跟丫头相依为命,和郭家兄弟朋友情深。 “可有憎恨之人?”秀英又问道。 朱五苦笑,“要说恨,我只恨这天杀的世道。” 此时,外面突然喧哗起来。 郭兴扯着脖子在外面喊,“五哥!五哥!” …… 郭兴被黑子拽到屋里,后面跟着披头散发,血流如注的郭英。 一见到朱五,郭英大哭,“五哥!” “怎么了?”朱五心中咯噔一下,每日郭英都是在家养伤,和小丫头还有莲儿在一块,他这样,莫不是家里出事? 郭英哽咽着说道,“秀儿和莲儿被抢了!” 朱五脑子里轰隆一下,也不管郭掌柜和秀英大小姐在边上,直接抓着郭英的脖领子,“嚎你娘个球,怎么回事?” 他这样子,倒是跟刚才跪地求饶时截然不同。此时的朱五,面有杀气,如狼似虎。 郭英哭道,“莲儿在家做衣裳,俺看着小丫头,正说话呢。外面忽然闯进来几个乞丐,压着俺一通乱打,那架势是要把俺打死。莲儿拼命拦着,俺才能跑开,可那些天杀的打了俺还不把罢休,把两个妹子抢走了!” “五哥,想必是那被俺兄弟打的乞丐,带人寻仇来了。”郭兴攥着拳头,“早知今日,那天就该下狠手,不留活口!” 一时间,朱五天旋地转。这城里的乞丐,可不是什么可怜苦命人。偷抢拐骗,贩卖人口就没有不敢做的。 莲儿十四五岁,含苞待放花儿一样的年纪,落在他们手里,下场如何根本不敢想。还有小丫头,她虽小却也是转手就能卖钱。 朱五紧咬牙关,双目通红,“可知道抢到什么地方?” “俺在后边悄悄跟着,他们回了南城的老巢,那是他们的老窝,有十几个乞丐都住在那!” “那还等啥!”朱五冷哼,“跟着我,去把妹子救回来!” 说着,目光看向在一旁饶有兴致打量的郭子兴,抱拳说道,“掌柜的要我交投名状,我这就去取。只是,没有趁手的家伙!” “黑子,带他们小哥几个拿兵器!”郭子兴摆手笑道,“小五,早去早回,今儿我五十整寿,给你留一杯烧酒!” 朱五笑笑,看着郭家兄弟,“小四,你旧伤没好又添新伤,还拿的动刀吗?” “俺就是一只手,也跟着五哥,剁了他们狗日的!”郭英喊道。 “好,今天咱们三兄弟,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救妹子!” …… 朱五选了一把贴身的短斧。 郭家兄弟一人一把牛耳尖刀。 天已经黑了,街上行人渐少,只有他们哥仨飞奔疾驰。 乞丐的老窝在南城,濠州城最乌烟瘴气的地方。妓寨,销赃,人贩子,这世道能想到的腌臜事都在这儿。 大元朝的老爷们除了横征暴敛,屁事不干。诺大一个城中,竟有如此的险恶之地。 郭英带路,天热彻底给下的时候,哥仨到了这个地方。一看就是贼窝子,天都黑了还有人在路上晃悠,鬼鬼祟祟。 “那边!”郭英指着一亮灯的地方。 “走!”朱五摸摸短斧。 一处破财的房子,冒着阵阵火光。走得进了,先是一股腥臭的味道,接着就听见里面嘈杂的人声。 朱五从房子的窗户外边往里看,里倒歪斜地上躺着十几个乞丐,都是半大小子,那些人声是从后面小房间里传出来的。 使了个眼色,三兄弟悄悄靠过去。 “大哥,这两个小娘们可是好大一笔财货,卖到妓寨,哥几个能美美过个年!” “大哥,俺看那小娘们细皮嫩肉的,不如咱们哥几个先快活快活!” “滚一边去,黄花闺女能卖个好价钱呢!” 几个声音肮脏龌龊,带着阵阵坏笑。等他们说完,又有一人说话,看样子就是领头的。 “黄花闺女在青楼才值钱,妓寨子年轻女人一样卖好价。他娘的郭家那两个不知死的小子,弄折了俺的胳膊。今儿咱们兄弟就在他妹子身上,收点利息。老子先去,等老子给这小娘们开了苞,你们哥几个再痛快痛快!” 朱五哥仨在墙外正好听了一个满耳,顿时都是七窍生烟,怒向胆边生。可是三人第一次来这,除了刚才那个窗户外,居然找不到可以进的地方。 紧接着三人突然听到里面一声惨叫,是莲儿歌秀儿的哭声。 “你别过来,别碰俺!俺哥能剁了你!”随着一阵布匹撕裂之声,莲儿惨叫,“哥呀!俺地哥呀!小五哥,救俺!” “我日你娘!” 三兄弟终于找到了最近的窗户,虎目含泪,怒吼一声,朱五一马当先带着两兄弟翻了进去。 “干啥的?” 有一年长乞丐,目瞪口呆之后过来阻拦。 “去你奶奶的!” 朱五挥着短斧,咔嚓一声,那人软绵绵的倒下。随后直接冲了过去,身后郭家兄弟势若猛虎。 莲儿正被一个乞丐压在身下,衣服被撕破露出雪白的肩头。小丫头秀儿躲在墙角,无声落泪。 见朱五三兄弟冲进来,那乞丐马上跳起来,带看清是郭家兄弟,大声呼救,“兄弟们,抄家伙!” “俺日你八辈先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好个郭家兄弟,猛虎下山一般冲过去,一左一右。 噗,噗!两声。 那乞丐头子身上多了几个窟窿,应声而倒下。 朱五堵在门口,堵着那些想冲过来的乞丐,手中短斧轮成了风车。 “先解绳子!”朱五砍倒一人,左肩也被敲一棍。 郭兴在那乞丐头子身上补了一刀,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过来帮忙。 郭英用短刀把绳子割开,小丫头秀儿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五果!” 莲儿也哭喊,“五哥,俺知道你能来!” “他们杀了黄老大,别让他们跑了,宰一个赏十天馒头!”乞丐中有领头的放声大喊。 朱五衣上尽是鲜血,混乱之中又挨了几棍,哥仨都是短兵器,对方都是长棍子,不占上风。 “五哥,咋整?”郭兴头上流血,一刀扎躺下一个老乞丐,大声问道。 “并肩子,杀出去!”朱五杀红了眼,边砍边喊,“我们只诛首恶,和旁人无关,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他这声喊完,一些年轻乞丐停住脚步。只有一个成年的乞丐,还在堵着,却没敢动手。 朱五带着郭家兄弟,向前一步。冷冷看着眼前众人,冷笑,“不怕死的上来!” 然而,突然之间,对方乞丐中一个半大小子喊道。 “兄弟们,黄老大让这几个好汉宰了,咱们反了,平时受他们的鸟气还没受够吗?” 随后,几个年轻乞丐忽然把手里的木棍,砸向仅剩的几个成年乞丐。 一时间,惨叫连连。 尤其最先动手那个小乞丐,十五六岁年纪,下手最狠,一边打一边骂,“让你欺负俺,让你打俺!打死你,打死你!”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六十三 一天 为了这条护城河,朱五出动五万大军,外加两万民夫,玩命干了许久。m.Ъimilou 引运河之水,绕城成河。 这也就是在水路纵横的两淮之地,干燥的北方想都不用想。 这个想法,源自元宋之战时,襄阳的城防。 史书记载襄阳护城河,宽十余丈,引汉江之水,波澜壮阔。 高邮的护城河没有那么壮观,但依然可以成为高邮最跨越的屏障。 朱五的想法很简单,你想打我,就要做好死人的准备,看你有多少人够死,死到你自己都怕,就是定远军胜利的时候。 脱脱六十万大军,两路而来,大军压境钳住高邮。 站在城头,每时每刻,视线之中都能看到,元军的战旗和蜂拥的人流。 大战,终于要来了。 ~~~~ 天空一阵云飘过,又飘走。 阳光依旧温暖热烈。 “小武,干吧!” 高邮城墙最高处,朱五眺望远处,默念着自己前世的小名。 回头看看,城上城下紧握手中兵器,眼神如刀的定远兄弟们。 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杀虏!” 长刀向天,从胸膛中嘶吼出两个字。 跟着朱五的声音,成头上,无数定远军的将士一起嘶吼。 “杀虏!” 随后,野兽一样用手中的兵器,敲打身上的铁甲,发出铿锵有力的金属的撞击声。 这声音直达云霄,响彻万里,天地变色。 这声音如滚滚惊雷,在天地间环绕,久久不肯散去。 远处,烟尘乍起的元军的大营,似乎为之一振。 朱五在看元军。 元军的统帅脱脱也在看着高邮。 他听到了。 听到了,无数人声嘶力竭,从胸膛中发出带着野性和血性的呐喊。 一如百十年前,他的祖先刚踏上这片土地时,听到的那样。 “本相举全国之力,还灭不了你这黄口小儿!” 华丽的大帐中,脱脱冷笑。 扫了一眼深浅垂手而立,等着建功立业的将领们,朗声说道。 “本相奉天子诏命,扫平叛逆。诸将当奋勇当先,杀敌报国。 传本相令,先破高邮者,封公爵之位。破城之后,所有财帛女子,尽数赏赐有功将士。 高邮之后有扬州,扬州之后有金陵,告诉儿郎们,江南花花世界,任他们享乐。 诸位,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为天子,灭了次贼!” “喏!” 大帐中,元军将领轰然应答。 .......... “弟兄们,推了反贼的大营,先登着,赏银千两!” 城外常遇春傅友德的大营前,战争率先打响。 元汉军万户石普面容苍白,在马上大喊。 随后,战鼓起,战旗扬。 数万元军,包括这些日子拉倒脚软的士卒们,抬着跨越战壕的长梯,冲向定远大营。 而由堡垒形成的定远大营鸦雀无声,只有暸望塔上旗语不住挥舞。 “恶人上门了,招呼着!” 常遇春一声令下,营地里的的定远士卒动了起来。 “杀啊!” 元军歇斯底里的呐喊,冲在最前方的,都是元军中最为精壮敢死的士卒。 “搭梯子........” 这些元军在接近大营第一道战壕的时候,放声大喊。 可是冲在最前面的士卒一个接着一个,一头栽倒在地。 “啊!” “娘啊!” 汉军万户石普在后面看的双眼欲裂,却无可奈何。 “又他娘的是陷阱!!” 没错,朱五就是这三板斧。 通往定远军城外大营,和通往高邮城的路上,全是陷阱。 步步带血。 有种,你就趴在地上一个个的把这些陷阱里的刺给拔了。 万余冲锋的元军,他们的脚下土地中,满是尖刺。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尖叫和哀嚎此起彼伏。 在定远军的暸望塔上放眼望去,无数元军在地上翻滚,发出哭天抢地的咒骂。 “要么说还是读书人,真他妈的坏!” 大营里,常遇春咧嘴冷笑。 冲锋的元军以经乱了,陷阱无处不在,前面的想停,后面的向冲。 倒下的元军被自己的袍泽踩踏,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忽然,元军中有人高喊。 “这边没刺儿,这边!” 那条通往定远大营的大路上确实没有陷阱和尖刺,可是那里狭窄细长,只够五六个人并肩而走。 但是在人的本性之下,冲锋的元军一股脑的涌向那条道路。 “准备!” 塔楼上的旗语忽然变换。 “放!” 嗖嗖嗖! 不是火炮,而是火箭。 那些独轮车的木箱子里,一道道火箭带着白烟冲向那些蜂拥的元军。 大营前的每一寸土地,早就被定远军丈量好了,远程武器可以随时调整射界。 砰砰砰! 火箭在人群中绽放,如烟花一般的声音,带起的却是血肉模糊的碎片。 嗖! 嗖! 嗖! 火箭如雨。 延绵不绝。 元军都挤在那条狭窄的通道上,哪怕火箭没有准头,但只要射过去,就能带着生命。 “竖盾!” 元军中的军官扯着脖子撕心裂肺的大喊,冲锋的元军脚下开始打绊,那是他们同袍的尸首。 石普的心在滴血,那些死的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家乡子弟兵。 在北地,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反贼,这些子弟兵都能战而胜之。 可是在这里,敌人无处不在,防不胜防的诡计,让这些悍勇的士卒白白流血。 “先撤回.......” 命令在嘴边停住了,他的身后,一队脱脱的亲卫正在冷冷的看着他。 天杀的督战队! 石普心里大骂,纵马上前。 “兄弟们,冲过去,冲!” 那条通往大营的道路上,人更加拥挤了,更多人冲了上来。 “查不多了,火炮准备!” 常遇春冷笑着下令,火炮就是在等,等挤着的元军人在多些。 轰! 轰隆! 早就调整好的射界的火炮,在刹那间轰鸣。 弹丸呼啸,在元军前进的方向无情的翻滚。 残肢断臂,焦黑的血肉。 滚动的头颅,残缺的尸体。 尽管定远军的火器达不到完美,但是定远军和元军,在战争的形态上,以经出现了代差。 元军的每一步,都在定远军的圈套中。 通往定远大营的路上,几个呼吸之间,已是人间地狱,尸满路。 “不能在这么打了!” 汉军万户石普直视脱脱督战队的统领,双眼赤红。 “贼人的火器厉害,俺的人,经不起这么死!让俺退下来整队,让丞相调回回炮!” 在石普歇斯底里的喊声,督战队的统领微微点头,用生硬的汉话说道。 “行。回回炮,等!” 说完,一骑士纵马朝脱脱的中军而去。 此刻的脱脱,正如狮子一般咆哮着。 就像草原的雄狮,遇到了吸血的蚊虫,纵有滔天的杀意,却又无可奈何。 “朱五贼子,本相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依然是无处不在的毒刺陷阱,通往高邮城的路上,倒下的士卒不计其数。 大军还没开到城下,数千士卒以经失去战斗力。 “停,先收兵!” 距离高邮城的护城河还有几里,在走下去,不知道还要倒下多少人。 脱脱当机立断,停止前进。 “调民夫来,给大军铲出一条道!” ~~~~~~ “总管,元军停了!” 高邮城头,李善长在朱五身边说道。 视线中元军的战旗,停在了原地。 朱五收回目光,“现在停,是为了下回来。老李,这仗才刚开始!” 说完,抬头看看天。 这一天,即将过去。 以后,还有许多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六十四 火 战争没有对错,也不讲好恶。 战争,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所以,为了胜利,任何人的生命,任何道德伦理都可以被抛弃。 当两天后数万被抢抓来的两淮百姓民夫,出现在高邮城外时。饶是朱五自问已经铁石心肠,但心里还是被深深刺痛了。 在元军刀枪的逼迫下,这些被抓来的百姓趴在地上,土拨鼠一样,给攻城的元军清理那些毒刺陷阱。 那一刻,朱五想到他曾经看过的一部影视剧,德国士兵用冲锋枪逼着苏联平民,在埋着地雷的林中趟路。 当战争开始,剩下的都是幸存者。 所有人,都是战争的工具。 元军的皮鞭在天地上清脆暴力的回响,稍微手脚慢了,那些残暴的元军,就像对待牲口一样,往死里抽。 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萦绕在高邮城头。 百姓们已经清理到了高邮的护城河边上,元军的攻城部队紧随其后。 “总管,射吗?” 城头上,弓箭手和火器兵早已准备好,花云站在朱五身边,请声问道。 “射这些百姓?” 静静凝望城下的朱五,眉头忽然皱起来,“让他们清吧,能少造孽就少造孽!” 本来那些毒刺陷阱就是歪门邪道,拖不了多久,为这个去杀百姓,朱五做不到。 “这不是造孽的事!” 席应真走到朱五的身后,看着城下,苍老的脸上满是悲凉,“把所有陷阱都清了,元军也会不放他们走的。” 说着,看看朱五,凄凉的笑笑,“还有护城河阿!元军会让他们填护城河!” 是喽。 元军会把这些民夫百姓当作炮灰,用他们的命给攻城的元军铺出一条路来。 咚!咚!咚! 城下元军大阵中,突然战鼓作响,急促嘹亮。 无数背着沙袋的百姓,在元军骑兵的刀锋下,奔向护城河。 “总管!” 花云和其他将领,看着朱五,急声呼唤。 朱五视线之中,城下被着沙袋的百姓像是蝼蚁一般的黑点,但是这些人,不是蝼蚁。 他们是人,他们是和他一样黑头发黑眼睛的人。 他曾以为他的心足够的狠,可是数以万计普通百姓的生命面前,他的心狠软。 视线中,清晰的看到,一个奔跑的小黑点或许是太累了,趔趄着摔倒。 沙袋里土洒落一地,这个黑点刚刚挣扎着站起来,一道刀光闪过。 这个黑点爬不起来了,被着沙袋的百姓们哭着加快速度,城下的元军的残忍的怪笑。 “总管......” “大帅.....” 朱五杀过很多人,可是他没想过有一天,要去屠杀这些百姓。 手在隐隐的发抖,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发。 “小五!”席应真靠近朱五的耳边,“没办法,乱世!” 这道理,朱五明白。 这是乱世,人不是人的乱世。 “放........”朱五的牙齿嘎嘎做响,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那个箭字却说不出口。 “花云” 席应真在朱五掌心捏了一下,狠狠道,“放箭!” 花云先是一愣,随后在城头大声喊道,“放箭,给老子射!” 唰唰唰! 城墙后的弓箭手在军官的指挥下,抛射箭雨。 啊!!! 城下,奔向护城河边的百姓如麦子一样的倒下,钉在他们身上的羽箭,还在微微晃动。 “小五!” 席应真拍拍朱五的肩膀,“英雄,都要背负骂名!”m.Ъimilou ............. “让那些南蛮子,把梯子给咱们爷们,搭在濠沟上!” 高邮城外,定远军大营阵前。 汉军万户石普冷笑着嘶吼,他的脸上满是病态的苍白。 此刻,他只想杀人。 前几天的攻营,让麾下的兄弟躺下两千多人。 还有那该死的腹泻,全军像是中了毒一样越演越烈,许多兄弟活活拉死,死的时候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天杀的南蛮子,放着好日子不过,造反! 有胆造反,爷爷就杀光你们! 石普一声令下,数十个长长的梯子被百姓民夫们扛着,冲向定远军的大营。 “准备!” 定远军大营中,常遇春冷冷的看着冲过来的百姓,冷冷下令。 “等等!” 傅友德在边上忽然出声,“常大哥,反正最后攻营的是元军,这些百姓,咱们放过吧!” 常遇春没有说话,高举的手臂没有放下,一旦放了,这些冲过来的百姓就会葬身在火箭和火炮之下。 “中!”常遇春咧嘴,难看的笑笑,“省点家伙,杀元军!” 梯子搭上了,长长的梯子搭在了战壕上。 每个梯子都有一两丈,一个接着一个,直通定远大营外的地上。 这就等于定远的大营前,搭上了数十座桥。 百姓们仓皇的推了,元军觉着盾牌到了阵前。 突然,定远营中暸望塔上,士卒在声嘶力竭的大喊。 “投石机!” 元军的阵前,数架硕大的投石机,被推了过来。 “火炮准备!” 炮手们在不用命令,调整火炮的角度。 “让他们打,先藏起来!” 常遇春却一反常态,“他娘的,投石机给他敲了,他们不就不冲了吗?” 呼! 呼! 说话间,天空中一个个燃烧的黑点,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强烈的破空声,砸向定远军的大营。 砰砰砰! 轰! 无数碎石流星一般从天而降,落在营地里,砸在高大的木墙上,木头做的堡垒上,濠沟中。 但是,定远的大营是土木作业,早就防着元军这一手,营地里到处都是木头堡垒,和挖出来的暗堡。 石弹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那种燃烧的铁蛋却不一样。 落地会发出爆炸的轰鸣,散开之后带着刺鼻气味的浓烟,迅速扩散。 “给老子砸,砸死这些南蛮子!” 汉军万户石普狂笑着大叫。 呼! 呼! 又是一轮。 “咳,咳!” 常遇春捂着口鼻,“他娘的,还带冒烟的?”说着,拉过一个亲兵,“让那些席老道的娃娃们动手吧,到他们露脸的时候了!” 其实不用他说,那些娃娃已经动了。 “放水!” 定远军大营里,一处靠近营门,被搭建城大土包的暗堡里。 一个半大的娃娃,透过观察孔看着外面准备进攻的元军,兴奋的下令。 元军阵地上,汉军万户石普在做最后的动员。 “兄弟们,杀过去,剁了那些南蛮子,给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在他歇斯底里的喊叫时,围绕着定远军大营的战壕中,许多埋在战壕壁上的竹筒里,黑色的液体缓缓流动出来。 有的战壕里有干草,有的是油布的包裹,黑色液体渐渐的渗透到其中,或者在战壕里慢慢形成一滩。 “杀!” 元军阵地中,一阵震天到喊杀声。 无数元军举着盾牌,野兽一样冲了过来。 长梯在他们的脚下又些发颤,但是依然坚挺,元军越过了第一道,奔向第二道,定远军大营的木墙就在眼前。 “咦,他们的火器咋没动静?” 观战的汉军万户石普,忽然隐隐有些不安。 “放!” 定远大营中,一声暴喝。 汹涌的箭雨铺天盖日的冲向元军。 “啊!” 惨叫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但是元军依然在前进,最前面的元军用盾牌护住了头脸,根本不管身上已经中了几箭。 他们身上有铁甲,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害,他们根本不怕。 “杀!” 最后一道战壕越过去了,狰狞的元军士卒,看到了木墙之后的定远军。 “死!” 手中的斧子狠狠劈在了木墙上,但是木墙的缝隙中,一支扎出来的长枪,正中他的小腹。 “兄弟们,出枪!” 定远的大营中军官们在呐喊,无数的长枪在木墙的缝隙中攒动,抽插。 “上去了!” 元军阵中,石普兴奋的手舞足蹈,“接着上,冲上去,破了他们的大营!” 越来越多的元军,蝗虫一样扑了过来。 “傅统领,您看!” 傅友德顺着亲兵提醒,远处一个暗堡的门口,一个半大孩子向他挥舞着红色的小旗。 吱! 傅友德点头示意之后,身边的亲兵们,拉满了弓箭,弓上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放!” 嗖! 嗖! 数十支箭簇在战场上看起来微不足到,但是这些箭,却是索命的无常。 它们的目标不是进攻的元军,而是他们的脚下。 呼! 哗啦! 轰! 火遇到了油。 当火箭射到战壕里,进攻元军的脚下忽然在眨眼间变成一道道火海。 汹涌的火焰,呛人的白眼,还有不住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梯子上的元军纷纷摔倒,掉进战壕里。 “啊!!!” “娘啊!” 这世上最绝望,最惨烈的喊叫在这一刻响起。 人,变成了火人。 他们燃烧着,试图爬出来,可是身边的袍泽却因为害怕,又把他们踹下去。 他们徒劳的翻滚,可是身上的火焰却越来越多。 天地间,充斥着人肉的焦香。 人在烧,梯子也在烧,越来越多的元军掉进战壕,或者无助的站在战壕的边上。 “掌心雷!” 定远大营中,又是无数的黑点扔了出来。 轰隆! 轰隆! 定远大营前变成火海,元军的士卒在被屠杀。 汉军万户石普在阵前呆住,傻子一样瞪大了眼。 砰! 一发炮弹呼啸而来。 硕大的投石机,被拦腰打断断。木屑横飞,变成一堆碎片。 “俺......俺一辈子也没打过这仗啊!” 看着火中挣扎的士卒,石普泪流满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七十九 有朋自远方来 残阳如血,天边有抹触目惊心的红。 夕阳西下,人间尽是冰冷刀锋。 “杀了当官的换粮吃!” “兄弟们,杀了当官的,投朱五阿!” “那边有饭吃,有钱拿,咱们反啦!” 元军大营一片混乱,白天还背靠背相互依托的兄弟,现在突然之间就能刀子动手。 比敌人更可怕的是,敌人就在身边,但是你却不知道是谁。 所以,杀就是了,谁也不能信。 火光,惨叫,挣扎,咒骂。 一切,格外的狰狞。 “主人,走吧!” 元将雪雪披头散发,他的身边只剩下五六个最忠心的族人。 近十多万大军,不知怎么就炸营了,士兵们喊着投奔朱五的口号,抽刀就砍。 若不是亲兵效死,雪雪刚才也被乱兵砍死了。 现在营里,到处都在杀人,根本安抚不了,也安抚不下来。 亲兵们架着雪雪往外逃,刚绕过营帐就怔住了。 几个棕发高鼻的西方胡人现在哪里,手中特有的细长的腰刀上,锋芒闪亮。 “阿普杜拉……”雪雪推开扶着自己的亲兵,用蒙语大骂,“你这个狗东西也要反叛吗?” “尊敬的将军,小人是大元最忠心的鹰犬,怎么会反叛?听到喊杀声,小人担心您的安危,亲自带人来保护您!” “好,让你的人前面开路!” “将军,您可知道为何突然炸营了吗?”阿普杜拉到了雪雪的身边,“都是朱五的奸计?” “哦?”雪雪现在只想逃命,没有思考。 “朱五说杀了军官就可以活命,有钱有粮,再也不用挨饿!” “嗯?……噗!” 雪雪的身影在疑惑中站住,忽然胸口火辣辣的感觉,低头一看,狭长尖锐的刀尖从他的胸口穿透出来。 挣扎着,痛苦地回头。阿普杜拉那张狰狞冷笑的脸,也在缓缓向前。 “朱总管说,只要杀了您,我和我的族人,就不会再挨饿,也不会死,我不想死,起码不想死在中原。所以,尊敬的将军,小人送您一程!” 说完,手中的刀用力一搅。 在雪雪喉咙里咯咯地绝望的沙哑声音中,那柄尖锐的弯刀,直接把雪雪的胸膛划开。 扑通,雪雪健壮的身躯跪倒在地,不甘的看了眼北面的天空,额头顶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雪雪的亲兵也在瞬间被斩杀殆尽,变成尸体。 “把他的头割下来,去朱将军那里换肉吃!”阿普杜拉从怀里掏出一块精美的丝绸手帕,擦拭自己的宝刀。 杀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朱五静静在坐在大营的空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火光,那张蓄了短须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周围人都自觉的屏声静气,没人来打扰他。或者说,没人敢。 朱大帅,杀人于无形,太残忍了。 这种杀人的方法,就算是好杀成性的常遇春,都自愧不如。 “差不多了吧!” 朱五自言自语。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元军士卒捂着伤口,高举一颗死不瞑目头颅。 “俺宰了千户,求朱总管收留!” 接着,无数人如地狱中走出的鬼魅一样,拎着人头,嚎叫着走了过来。 一颗。 十颗。 一百颗。 渐渐的,元军的头颅堆积如山,那些头颅上,惊恐,不甘,意外,痛苦的眼神在火光中格外吓人。 但是,在这修罗地狱的场景中,却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扔了头颅的元军士卒,连滚带爬的找到香味的来源,在接过食物的那一刻,拼命的往嘴里塞。号啕大哭。 “五哥,这些脑袋咋整?”郭兴的脸色有些别扭,寒毛都竖起来了。 “埋了吧!”朱五揉揉额头,“大多是咱们汉儿,若非怕咱们再有兄弟战死,也不会出此下策。让他们入土为安,找些和尚道士做几场法事。” 郭兴点头应了,“中,俺等那些降兵吃饱了,俺让他们挖坑!” “别!”朱五苦笑,“再吓着人家,你自己带兵挖。”说着,看了郭兴两眼,笑道,“人家管杀还得管埋?你也够残忍!” 这时,一队亲兵的引领下,阿普杜拉带着十几个族人,诚惶诚恐的跪在朱五面前。 一颗面容平静的头颅,被举过头顶。 “尊敬的将军。”阿普杜拉高声道,“雪雪的头颅在此。” 啪啪,朱五拍拍手。 “好啊,多谢你了,带齐你的族人去那边!”朱五指着后边快开阔地,“我让人给你们准备羊肉,美酒!” “天神赞美您的慷慨!” 七千多棕发高鼻的胡人,在头领的带领下,唱着家乡的歌谣,准备品尝久违的美食。 自从到了中原,他们很久没吃过羊肉了。 “哥,您真收留他们?”郭兴咬牙道,“这些王八揍的,兴化六合的百姓,让他们祸害完了,俺军中每天都有来投军报仇的汉子。这些狗日的,不把人当人!” 朱五笑笑,冲常遇春伸手,“老常,帮我办个事儿!” “总管吩咐!” 朱五指着那些胡人的队伍,吐出两个字,“杀了!” 常遇春无声的笑笑,火光中,露出一排惨败的牙齿。 “从来,我就没想过,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不过是谁,只要不把咱们当人,杀咱们,祸害咱们。他们的命,就一定要留在这里,作为赔礼。” 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在黑夜中,骤然响起。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瘆人的惨叫。 那些正在拼命往嘴里的士卒顿时停住了,惊恐的望着爆炸声和惨叫声的方向。 随后,这些人默默的低头,身体开始颤抖。 “吃你们的,不用怕!”蓝玉大声够道,“俺们大帅说了,你们以后是自己人。俺们杀的,是外人!” 远处,火铳齐射之后是定远军带血的长枪。 万余定远军围城一个圈子,慢慢的推进,刺杀。像是冰冷的机器,面前的人在绝望中倒下,痛苦的扭曲,挣扎。 后面,还有倒拿长枪的定远士卒,挨个儿补上一下。 没死的,装死的,全变成死的。 阿普杜拉像老鼠一样在地上乱爬,可是他却没有挖洞的本事。 “朱五,你背信弃义,天神会惩罚你,你将来下地狱……” “呵!”朱五听到了。 老子不信你们的神,他管得着老子? 阿! 最后一声惨叫,安静了。 “哥,他们也埋了?”郭兴小声问道。 “你啥时候烂好心了!”朱五笑道,“这些不是人的玩意儿也配埋在咱们的土地里?” 说着,眼睛眯起来,“曝尸荒野,头颅垒成京观,边上再竖一座石碑,刻上几个大字!” 随后,眼睛睁开,大声吼道,“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 西方人的历史中,他们总是自诩,一手宝剑,一手圣经。 华夏人的历史上中,我们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骨子里,我们还有一个信念。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些遥远西方伊利汗国来的仆从军,以为摇尾乞怜就能活下去? 做梦? 夜风下,朱五的披风随风轻摆。 在定远众将的目光中,朱五轻笑,“咱们也该吃饭了,兄弟们,下一步咋走,边说边聊。” 元,至正十四年五月中。 金陵总管,定远军大元帅朱五麾下马步水军十五万,汇同淮西朱重八大军六万。 破大元丞相,脱脱六十万大军,于淮安高邮。 脱脱六十万大军,仅七万得返,逃至海宁州。 元军战死逃亡二十余万,朱重八部得降兵六万,朱五所部降兵十二万余。 后世有史学家发现,此战有夸大的嫌疑,人数对不上。 但是,淮安高邮两地,后世的水陆建设时,一个个万人坑被挖出来,历史的谜团才慢慢解开。 ………… “快三十万人?” 朱五看了一眼李善长统计的人数图册,脑袋都炸了。 “这么多人?” 李善长点点头,“主公,养不起了!按照您的养法真养不起了!” “您又是军饷,又是穿衣吃饭的,真养不起了!” 朱五揉揉脑袋,“那也得,先把江浙全拿下来,随后在考虑屯田之事。” 不得已,还得走古人的老路。 除了留下一部分精锐之外,划给田地,免其税赋。闲时为农,战时为民。 “还有一事!”虽然帐篷里,只有李善长朱五两人,但是李善长正襟危坐,郑重说道,“主公,如今江南再无敌手,天下诸侯独占鳌头,基业已成。金陵总管名号,太过小气,不合时宜。 请主公,早日上尊号,安军心,定君臣大义。此必三军振奋,治下百姓士绅万众一心!” 说完,俯身叩拜。 “老李,啥意思?”朱五糊涂了。 呼啦! 就在此刻,营帐的门帘被拉开。 席应真,郭兴,常遇春,傅友德,廖永安,廖永忠,冯家兄弟,俞家父子。 朱十三,朱二二,蓝玉,朱九…… 定远军近百文臣武将,外面还有许多从濠州,定远就跟随朱五的百战兄弟。 这些人表情肃穆,眼神中闪着炙热的火焰。 “这………?” “主公,请上尊号!” 哗啦! 席应真大喊一声,所有人双膝跪地。 “主公起于微寒,带领天下豪杰,反抗蒙元,恢复汉家河山。臣以为,尊号当为大汉。 犯我强汉,虽远必诛的大汉。 海纳百川,包容四海的大汉! 主公,当为汉王! 汉王!” “汉王!汉王!汉王!” 霎那间,天地之间,山呼海啸。营帐中文臣武将三叩首,外面无数士卒挥舞刀枪。 天地变色,云飞风舞。 无论是定远军的士卒,还是那些降兵,人人眼神火热。 “你们……!”朱五怔了。 “五哥!” 郭兴双膝向前,扑到朱五跟前。 从身后拿出一件黄袍,高高举起。 “哥,你当王吧!” 席应真再次大喊,“汉王!” 黄袍被披在朱五肩上,山呼海啸的欢呼还在继续。 席应真低下头,一缕泪水滑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八十 人心百态 大都,客栈。 胡惟庸从随从的手里接过金陵方面的密信,这些日子,汪胡二人日子过得很是苦闷。 徐恩增那个鸟人,一而再而三的说朝廷要招安,但是迟迟不见皇帝的圣旨。 但是,该收的钱却一份不少拿。不但他自己要,还带着狗丞相哈麻的管家。 而且朝廷中弹劾脱脱的奏折,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御使们上蹿下跳好一阵子,皇帝也只是下了一份斥责的诏书。 “但愿是好消息,主公要是打了胜仗,哈麻那边才能有大动作!” 嘴上说着,胡惟庸打开了信件,可只是看了两眼,蹭地站起来。 “快,收拾东西!” 汪广洋正等着他念信呢,闻言愣道,“收拾东西干什么?” “跑啊!”胡惟庸收拾着行李,“主公破了脱脱的六十万大军,朝廷六十万兵,只剩下七万人,坐困海宁!”(今连云港) “这是好事呀,这回招安的筹码不是更多了吗?”汪广洋依旧不解。 胡惟庸手上不停,“这只是其一,席应真和那些武将,撺掇主公称王,汉王!”m.Ъimilou “啊!” 汪广洋一怔,随后拔腿就往外跑。 “你东西不要了?” “东西值几个钱?” “对呀!”胡惟庸一拍脑门,对着几个随从说道,“走,赶紧走,东西不要了!” 瞬间,一行人出了客栈,消失在大都城的人群里。 半个时辰之后,热闹的街上一阵慌乱,数十匹战马和兵丁,把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围起来,莫走了反贼朱五的探子!” 此时,汪广洋和胡惟庸,已经到了大都城外。 官道上,一队镖局护卫队着都商队里,两人坐在马车上嘀咕。 “这也太快了!”汪广洋小声道,“按本来的意思,那边打,咱们这边贿,要是能弄到个招安的诏书,最好不过。怎么突然间,脱脱就败了,主公还称王?” “脱脱丢了粮草就已经败了,当日他若能大军缓缓后撤,静待时机还有机会。但他决战心切,六十万人分成几部,让主公各个击溃,这就是命!” 胡惟庸眼炙热,“这就是命数!” 汪广洋摇头道,“主公称汉王?那以后的国号?” 胡惟庸却似没听见,有些懊恼的望着前方,“可惜如此大功,竟未能在主公身侧效力!” 身旁微风吹过,二人在北方似火的骄阳中,渐行渐远。 金陵城,绿树成荫,欣欣向荣。 城中无论大街小巷,张灯结彩。 金陵留守将军二虎在街上贴满了告示,金陵大总管定远军大元帅朱五臣王。金陵,为王都。 再加上朝廷六十万元军被定远军击溃,金陵城可谓是双喜临门。 “赶紧地,该刷的刷,该换的换!” 朱五的总管府中,二虎和秀儿,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 看着院子里忙活的工匠说道,“给老子整出个王宫的样来,俺们汉王住的地方,不能寒酸!” 蹭蹭,一阵脚步传来,二虎的副将朱三五屁颠屁颠的跑进来。 “二虎哥,五哥真当汉王了?” “这算啥?”二虎哼了一声,“以后咱五哥还得当皇帝呢!” “咦,那咱这些人,不成了戏文里那从龙之臣里吗?”说着,朱三五双手合什,“真是老天爷保佑啊,当年俺俄得眼都睁不开了,眼看就死球了。这才几年,俺就是功臣了!” 二虎怒道,“滚,仗都是咱们兄弟打的,跟老天爷有啥关系?” 这时,边上抱着一盆果脯吃的香甜的秀儿开口说道,“二虎哥,汉王是干啥地?” 当初秀儿,是个瘦小的黄毛丫头,浑身都是骨肉。这几年,小丫头吃的好,穿的好,渐渐的长开了,现在已经有了些少女的模样。 似乎是想到了往事,二虎的心中柔软起来,柔声道。 “汉王就是大汉的王,反正以后天大地大五哥最大。” “那他啥时候回来,又是半年没见,俺想他哩!” 说着,秀儿忽然放下手里的果脯,幽幽地说道,“俺昨天梦到莲儿姐姐了,梦里头她给俺和五哥蒸馍吃哩!” 莲儿妹子! 二虎眼圈一红,别过头去,心道。 “濠州!这账还没完,濠州,本就是俺们拿命打下的!” “二虎将军!” 外面,又有亲兵跑来。 “你快回衙门瞅瞅吧,那边支应不开了!” “咋了?”二虎马上又是凶神恶煞,“有闹事的?” “不知道哪来一群书生,嚷嚷着啥入幕......” 金陵府衙前,蜂拥而来的读书人挤成一片,读书人得罪不起,况且人家是来入幕的。 负责接待的小吏,忙得四脚朝天,大汗淋漓,外围许多百姓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总是,金陵城因为朱五称王,再次浮现出久违的喧嚣热闹。 别说是穷家小户,就是住着那些身家巨富的乌衣巷,也是人脑非凡。 “把灯笼挂上!” 谢广坤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一身便衣,站在大门口,指挥家里的仆人。 “左边点,再往左点儿!好了,别动。哎,这还像样!” 带着喜庆的灯笼,一串串的挂好,谢广坤满意的喝口茶。 “老爷!”管家在旁边笑道,“这些小事,让小的们动手就行了!” “不行,不亲眼看着,我不放心!”谢广坤又是一笑,脸上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老爷,小人说句不中听的话!”老管家晓得满脸褶子,“今日不同往日,您老不能随便出门,就着么站在门口,有失身份?” “什么有失身份?老爷站自己家门口怎么了?”谢广坤皱眉道。 管家笑笑,“您想,姑爷称汉王了,您不就是国丈....” “你这老狗,脑子灵光!” 谢广坤笑了,把紫砂壶交给下人拿着,随后看着旁边宅门里,探头探脑的那些熟面孔,轻轻喉咙。 “咳!咳!” 随后,背着手,前呼后拥的进了宅子。 要么说人的心思奇怪呢,贼和王之是一字之差,确实天差地别。 要是朱五在元军没来之前称王,谁敢在谢广坤面前说姑爷,大嘴巴抽死他。 但是现在,朝廷的六十万大军都被朱五给灭了,长江以南,朱五再无敌手,这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而且这几天,不断有捷报传来,常熟江阴等地,望风而降。不等定远大军逼近,各地官府呈上户籍民册开城投降。 朱五的地盘越来越大,基业已成。 此时谢广坤的心态和当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当初巴不得和朱五撇清关系。 现在,到底是自己的闺女,好眼力。 至于席应真那句杀你全家,也早被他抛之脑后。 一进院子,谢莲儿正在胖丫儿知画的搀扶下,慢慢的溜达,身边丫鬟婆子跟了一大堆,各个如临大敌一般。 “哎呀,闺女,你咋出来了!” 谢广坤急道,“你身子得养!” “爹!”谢莲儿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笑道,“我在屋里都闷坏了,出来透透气!” 谢广坤和女儿在花园里坐下,亲手给女儿洗了几个瓜果。 “闺女,爹给你请的女红师傅,你学了没有?” 谢莲儿嗔怒的看他一眼,“好端端的学那个干什么,您以前不是说,您的女儿这辈子都不用学那些东西吗?” “今时不同往日!”谢广坤急道,“你现在啥身份?朱...汉王现在是王了,你以后就是咱们江南女子的表率,女红不学能行?厨艺不学能行?” “哼!”谢莲儿生气的把手里的瓜果一扔,“爹,我可没说嫁他。再说,你这脸变得也太亏了,以前你还说,他是贼,咱们是清白人家,可不能扯到一块,您现在这是怎么了?” “为父啥时候说过这话!” 谢广坤急了,不安的看着四周,人多嘴杂呀。 老管家站出来,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仆人,“刚才的话都给忘了,敢穿出去,打死都是轻地!” 谢广坤赞许的看了一眼忠心的老仆。 继而对女儿说道,“闺女,可是人家看上你了,咱敢不嫁吗?” “他?哼!”谢莲儿撇嘴,“未必!” “你这孩子说胡话!”谢广坤急了,“席老道说了,不嫁杀咱们全家!” “就会欺负人!就知道欺负我!”谢莲儿咬着嘴唇,心道。 “朱五,等你回来的,有你好看!” 阿嚏! 战船上的朱五打了个喷嚏。 船舱中,众人却似乎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尤其文官。 “汉王殿下,可是身体不适!”文官之中,李善长出口问道。 “就是个喷嚏!” 朱五笑道,“老李,你咋啦?我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里那么金贵!” 说着,手上的炭笔在地图上画画,对武将们说道,“上前来,大仗打完了,可是小仗多。前些日子还觉得兵多,可是一打仗就觉得兵不够用。 这些小地方先不用理会,他们不敢打。苏州的知府倒是个硬骨头,取苏杭,安定浙江....” “请汉王回金陵!” 就在朱五说的唾沫星子横飞的时候,李善长等人忽然出言说道。 被打断的朱五面色不悦,扔了手里的笔。 “老李,咱还没答应当汉王,是不是早了点?” “定远三句军已闻王号,大王要辜负三十万将士的苦心么!” 李善长寸步不让,“当务之急,汉王回金陵,定礼仪,赏功臣,颁新政是头等大事。” “谁打仗?”朱五问道。 “汉王麾下武将人才济济,何愁江浙不平?”又一个人站出来,文官杨宪。 “汉王一战灭脱脱,江南再无敌手。一统南方不过时间问题,早晚而已。且说,各位将军都是大将之才,殿下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汉王不在金陵,则基业不稳。” “请汉王回金陵支持大局!” “总管....不,汉王殿下,仗给俺们打就行,打不下来,俺提头来见!” 武将们也纷纷开口。 “咦,他娘的!” 朱五有些恼怒,心道,现在说话没以前好使了,咋回事? ~~~ 依俺的尿性,你们觉得这个王能当稳当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八十一 下下策 六月,骄阳似火。 火热的阳光,从无精打采的叶子中透射出来,洒落地上,片片斑驳。 屋外,虫鸣鸟叫。 屋内,爷们都打赤膊。 桌上是一大盆加了小鱼虾的糊糊,杂粮窝头,大片的咸菜。 这样的饭菜算不得好,太平时节喂猪的。但是朱重八,徐达等人吃得热火朝天。他们本就是穷人家孩子,现在还缺粮,谁也不挑。 赤膊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肤,随着呼吸的节奏跳动。豆大的汗珠,在肌肉的纹理上滚落。 再上那些作为勋章,狰狞的的伤疤,有着别样的美感。这些汉子的身体,雕刻出来的一样。 “香!”朱重八放下碗,端了一碗凉茶,一饮而尽,“老董,最难的这一个来月是顶过来的,你说组织百姓现在播种,还来得及不!” “那也得种!”董抟霄的脸也晒黑了,屋里只有他穿着一件汗衫,但还是那副儒雅的样子,“地荒着也是荒,能收多少是多少。到了秋收,淮西各地勉强能维持,缺口就是淮安一地,只要饿不死人,就不会出事儿!” “是这么个理儿!”朱重八点头大笑,对兄弟们道,“看看,还是读书人,有老董帮咱们,这关就过了,要是你们这些杀才,嘿嘿,老子两眼一抹黑,完蛋个球的了!” 众人都是笑,看董抟霄的目光很是敬重。穷人家的孩子,心思简单,谁对百姓好,谁能不让百姓饿死,谁就是好官。 董抟霄虽然是降人,但是短短时间内就在濠州军内部站住了脚,就是因为他是不可多得的民政人才。 “不过!”董抟霄沉思道,“粮食嘛,越多越好。那边,有信没有?” 朱重八苦笑,摇摇头。 派人去朱五那要粮食,去的人回来说只见到了李善长,对方说的客气,但是模凌两可。 “估摸着,不会送了!”董抟霄说着,看看朱重八,“总管,那边称汉王了,您怎么看?” 朱重八还没说话,汤河在边上嚷嚷道,“称王有啥稀奇,他朱小五能当,咱也能!重八,你也称王,谁不服俺剁了他!” “对,哥,咱如今也是十几万大军,怕个鸟!” “就是,他叫汉王,咱就叫秦王,姥姥地,压他一头!” 兄弟们七嘴八舌的吵吵,朱重八眼睛一横。 “瞎咧咧啥?几斤几两不知道?还她娘秦王,你他妈咋不说秦始皇呢!” 说着,朱重八看向董抟霄皱眉道,“按理说,小五不是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呀?当初和咱闲聊的时候,他说过,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现在这是咋了?他就不怕朝廷真急了,往死里揍他?” “他不称王,朝廷就不打他了?那可是脱头的六十大军啊,大元丢不起这个人!” 董抟霄笑道,“再说,此一时彼一时,他若是夹缝中生存,兵马不多,城池不广,缓称王还可以。 如今,朝廷在长江以南,再无兵马可以制衡于他,江浙之地就是他的囊中物。 地盘大了,人也多了,不称王,怎么管?打仗的事好办,内政难啊!税收,征兵,征粮,士农工商这几样,靠打仗可不行,靠打仗也走不远。 不称王就是草台班子,所谓名正言顺,称王才能巩固基业。” 说着,顿了顿,董抟霄继续说道,“朱五手下有能人阿!这步棋走得好。” 朱重八听得极为认真,可还是有些迷茫。 “称王之后,一边打仗一边内政,才能消化打下的城池,人口。” 董抟霄喝口水,又道,“再者,要不是称王,他拿啥赏赐手下的文成武将,人家跟着他为啥? 他当总管,下面人顶多是个元帅统领,按照朝廷的官制,也就是个万户。 可是当了王,官职,爵位还不是随他赏! 况且,随着地盘越来越多,他手下肯定分出一些人镇守地方,或为将军,或为一方父母官。 这可是,实打实的荣华富贵!” 朱重八有些明白了,沉吟道,“这么说,他这步还是走对了?” “对是对,但也有隐忧!”董抟霄正色道,“人都有野心,他那些大将万一到了地方上,有钱有人,他怎么控制?” 朱重八笑了下,“老董,你不懂。别的咱不敢说,他那些兄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说着,正色道,“老董,你给参谋参谋,咱们下一步咋整?” 其实,这才是朱重八心里想问的。 淮西穷困,来回打了好几年,没十年的休养生息恢复不了元气,淮安也是如此。 地盘越大,兵越多,但是越来越穷。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上中下三策,将军想听哪一个?” “全说!” “上策嘛!”董抟霄笑笑,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招安!” “啥?” “打来打去还是给官府卖命?” “要招安俺们早招安了,何必死那么多人?” 大伙又吵吵起来,朱重八再次横眉立眼。 “都吧吧啥?你们懂个鸟?” 董抟霄继续笑道,“如今朝廷在江南颜面尽失,天下的义军更让朝廷焦头烂额,这个关节上,将军若是招安,朝廷不吝公侯之赏。 届时,只要将军摆出一副和朱五你死我活的架势,甚至上表朝廷,大军南下之时,你愿为先锋。 您的路,一下就宽了。 不但淮西诸地,您有礼法上的治权,朝廷还会给钱,给粮,给物!” 朱重八摇摇头,“咱明白了,但是咱不愿意当这两面三刀的人,让人家笑话!” “那在下就说中策!”董抟霄抖抖身上的汗衫,说道,“您,可以向朱五称臣!” “不中!” “不行!” “老子死也不给朱小五低头!” 又炸庙了,那些朱重八的老兄弟们,各个义愤填膺。 这回,朱重八却没呵斥他们,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董抟霄。 “为啥?” “有了君臣之义,钱粮他不得救济咱们吗?”董抟霄漫漫说道,“他朱五占了江浙,手指头漏点缝出来,您也不至于过这个苦日子。 其次,称臣给了他面子,您也有好日子过,不然他的刀始终架在您的脖子上呀! 安庆对面就是泸州,淮西的定远和州也在他手里。 要是哪天,他心里对您有想法......” “不...”朱重八斩钉截铁,“咱不像朝廷低头,更不能像他朱小五低头!老董,下策。” “下策!”董抟霄苦笑,“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苏州,运河上,炎热中有江风吹过,战船里倒也不怎么酷热。 朱五坐在船舱里,看着回来报信的新兵。 “苏州府,还是不降?” 定远军的前军已经到了嘉兴,但苏州城却在定远的攻击下,顽强抗拒着。 不是朱五打不下来,而是不愿意强攻,千年古城,江南最繁华的所在,打烂了多可惜。 朱五打仗是为了要钱粮,而不是残破的城池。 亲兵回道,“汉王,苏州知府王若普,还有蒙古达鲁花赤,收了信,就把末将送出城来。” 不知为何,汉王这名,朱五听着就别扭。 脸上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笑道,“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汉王!”船舱中,常遇春站出来,朗声说道,“既然苏州那些狗官给脸不要脸,咱们也别和他们客气,您下令吧。俺带人,推了这鸟苏州,宰了那些狗官!” “你可拉倒吧!”朱五揉揉眉心,“当你打?这城里能剩多少活人?” 当日常熟,只是打了一下,就投降了。常遇春为先锋,没了破城的功劳,他居然差点坑杀了常熟的五千元军。 这厮,打仗真是一把好手,不要命。他手下近两万重甲步兵的陷阵营,也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可是就这个杀性,真是收不住! 他们拿自己的命不当命,拿别人的命更不当命。 “诶,汉王,俺有一计!”常遇春忽然笑道,“可破苏州!” “说!” 常遇春大笑,“不过,这计,要借几颗人头用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一 大元 (我不欠债,今天还是两章!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哟!) ~~~ 暴雨连成了线,密得让人看不清远处。 汝南城墙上,刘福通静静地看着远方,若远若近的元军大营,脸上的表情似阴似晴天。 他是典型的北方武人模样,方头大脸,胡须浓密,宽肩膀,四肢粗壮有力。 五十多岁的年纪,还正是男人最强盛的年纪,岁月并没有让他衰老,反而给他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更加了些稳重和气势。 雨中,慢慢有脚步传来。刘福通依旧拄着伞,一动不动,能让亲兵们无声放行的,只有他的好兄弟,小关。 “大哥,雨大!”关先生依旧一副文人模样,说话彬彬有礼。 刘福通笑笑,“小关,恁说为啥这几天元军不攻城了?” “下雨,元军不好打!”关先生和刘福通并肩站立。 “不是,俺琢磨着,是不是朱五在那一下次,把朝廷杀愣神了?”刘福通笑道,“那可是六十万人,狗朝廷有几个六十万人?恁说,朝廷会不会抽掉打咱们打人,让也先和察罕,去南面?” “狗皇帝肯,这些蒙元的大将们也不肯呀!”关先生笑道,“打咱们河南的,是蒙元朝廷的最精锐的兵,领兵大将都是世袭贵族,让他们去南方对付朱五,想都别想! 一来是北地人到了南方,水土不服。二来,现在朱五在江南已成庞然大物,脱脱都败了,谁有必胜的把握!” 说着,关先生自嘲的笑笑,“当初听说他和郭子兴闹翻了,俺还以为能结个善缘,收服他。没想到,人家现在比咱们混得壮了!真印证了当初那句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屁!”闻言,刘福通不屑的骂道,“那是南人软弱,江南无强兵,恁放朱五来河南试试,来山东,来陕西试试,朝廷不把他屎打出来!”筆蒾樓 关先生笑出声,摇头道,“大哥,恁这是不忿。都这岁数了,就别说人家年轻人的酸话啦!” 半晌,刘福通挤出一句话,“听说那小子火器厉害,小关,恁和他见过几次,打过交道,能不能想法儿弄点过来,咱那钱买也行,用人换也中。 他娘的,用人换!咱这有的是好汉,原来傅友德不过是个亲兵,现在成他手下大将了!” “俺倒是有些后悔,给了他傅友德!”关先生叹口气,“火器,俺想想办法,正好朱五那边李善长派人来信了,参加汉王大典,俺去!” 汉王大典! 天下最早造反的刘福通没称王,现在还是一个大元帅的名头。 第二的徐寿辉称帝,被朝廷追着屁股打。 其他扯旗造反的老辈人,都在元军的追剿下,侥幸求活。 现在一个后进的小辈,不但称王了,朝廷还拿他没办法。 想想都气人! 刘福通想骂,却忍住了,但是有些生气地说道,“他咋不直接当皇上呢?汉王,他娘的!” 说着,看看关先生,“小关,等顶住朝廷这一波,咱们把开封打下来,俺想把韩大哥的儿接来,奉为皇帝,恁看可中?” 关先生没出声,不置可否。 韩大哥,就是韩山童。明教之主,尽管死了多年,可是在北方红巾军中,依然有着莫大的人望。 他的儿子韩林儿,在许多老资格的军将眼里,就是北方红巾的继承人。 “恁咋不出声?俺和你说正事呢?”刘福通笑道,“咋?不想建国?不想荣华富贵?” “大哥,恁是知道俺地!” 关先生正色道,“想要荣华富贵俺就不造反了。俺生下来就是家财万贯,锦衣玉食,二十岁,俺就中了举人。 俺这辈子本来可以想咋活,就咋活。 俺要是想要荣华富贵,就不会在俺三十岁那年,散尽家财支持你和韩大哥。” 刘福通惭愧道,“好兄弟,俺错了,俺是说笑话儿,无心之言!” “当初咱们凑在一起为啥?咱们都是一路人!”关先生的拳头忽然砸在城墙上,“就是看不得这花花江山,朗朗乾坤让大元给占了,就是咽不下狗朝廷欺负咱们这口气,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俺啥也不想要,就是想北伐,把他们赶出中原!” ~~~ 咔嚓! 哗啦! 一声雷,一场雨。 驿站外,大雨滂沱,雨水霹雳啪地落在地上。 驿站里,脱脱半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面如白纸。 “丞相,您好歹进一些!”参议龚伯璲,轻声劝道,“几日都没吃一口了,这么下去,身子可不行啊!” “我死了,正合他们的意!”脱脱冷笑,“与其流放而死,不如死在这儿。山东,离家还近些!” 这里是山东境内,脱脱现在已经是流放之人。 六十万大军十不存一,大元开国以来未有之大败,弹劾的奏折堆满了皇帝的书案。 一纸诏书,脱脱从大元的丞相,变成祸害江山社稷的罪人。 来时六十万大军,雄心壮志。回路,只有二三老仆,几个幕僚。 哀莫大于心死,兵败之罪脱脱不敢推卸。但是养寇自重,心怀异志这些罪名,他同样无法忍受。 但是皇帝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连见他一面都不想。 脱脱后知后觉,原来皇帝是早就对他有疑,皇帝早就想换掉这个,处处争强好胜,处处念着祖宗江山的丞相。 “丞相,您自己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清者自清,万一哪天万岁想通了,您还有复起的余地,千万不可自暴自弃呀!” “咳咳咳!”脱脱咳嗽着,苦笑道,“伯璲,大元安有不死的丞相!皇上认定我是权臣,我能有什么好下!就算皇帝想让我活,其他人也必让我死!” 轰隆! 天空一声闷雷。 外头,突然在滂沱大雨之中,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以及武士的喧哗声。 腾腾腾,门外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一个亲兵推开门,“丞相,啊!” 痛苦声中,一炳刀在他的胸口凭空出现,亲兵的身体不甘的倒下。 “大元丞相在此,来者何人?”龚伯璲颤抖着护在脱脱窗前。 “丞相?以前的!” 话音落下,在门外若有若无的惨叫声中,几个武士冷笑着进屋。为首一人,标准的贵族打扮,发辫上镶嵌着宝石。 “是你?兀良!”脱脱拨开龚伯璲,“哈麻叫你来的!”随后,对龚伯素苦笑道,“哈麻的表亲!” “没人叫我来,你看错了!”兀良的表情玩味。 “哈麻还是那么不长进,杀人都要藏头露尾!”脱脱不屑,“你们想让我怎么死?” 兀良摊手,笑道,“谁要杀你?”说着,慢慢笑道,“您是病死的,您的随从仆人忠义,自杀殉主!” “野狗就是野狗,阴险卑鄙!”脱头冷笑,“你以为如此,就能堵住别人的嘴吗?” “这是陛下的意思!”兀良依旧是笑,接着一摆手,身后一个酒壶,一个杯子摆到了脱脱的床头。 “哈哈哈!”脱脱大笑,眼泪都流出来,“你们这是矫诏,陛下的为人虽然不堪,但是不会如此下作,想让我死,他只需要一句话,何至于此?” “您就是活得太明白了!”兀良慢慢退后,“敬您是大元的丞相,您慢慢用,我在外面等!” 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丞相,不能喝!”龚伯璲失魂落魄地说道,抓住脱脱的手,“不能喝!” “事已至此,无处可逃。我想体面一些的走!”脱脱慢慢坐起来,肃容整理下面部,随后有些颤抖的倒满酒。 华丽的酒杯,有些浑浊的液体,还有酒壶上的宝石,一切都是那么刺眼。 “丞相,还有法子的,还有法子的!”龚伯璲哭道。 “伯璲,切莫作女儿姿态!”脱脱满脸诀然,“皇帝下诏的那一刻,我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一死而已,人生在世哭着生,该笑着走!” 说完,一仰脖儿,一饮而尽。 随后似乎觉得不痛快,拿起酒壶直接灌了半壶,大叫道,“好酒!痛快!” “丞相!”龚伯璲擦去眼泪,整理下衣冠,“在下和丞相相识数十年,身受丞相知遇之恩,今日一别,咱们来日再会!” 说完,抢下脱脱的酒壶,同样一饮而尽。 “哈哈,出门大笑仰天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好诗,好诗!”脱脱无力的躺在床上,“本相为大元鞠躬尽瘁,死时身边却只有一个汉人好友!” “啊!”一口血从嘴角划落,外面咔嚓一声电闪雷敏。 脱脱放声大呼,“大元!”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二 迷雾 一座坟,在盛开的野花中间。 野花很美,却不妖艳,更带着的别样的坚韧,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大太阳,都傲然的盛开在天地间,呈现出最美的容颜。 “去!”朱五赶走这片鲜花中,那些嗡嗡地小蜜蜂。 低头,仔细的把掺杂在野花中的杂草,小心的连根拔出来。然后,再把那些因为拔草而突起的泥土抚平。 “别跟我妹子呆在一块儿!” 接着,那些扒下来的杂草被朱五扔得远远的,散落到周围的地上。 朱五拍拍手,在布衣上抹了抹,慢慢的走到坟前,那里放着一个竹篓。 米酒,桂花糖,烧饼,还有一块花布。 可能是弯腰弯多了,朱五觉得腰有些酸,情不自禁的捶了一下。 远处,一个年轻的亲兵,看到汉王如此,刚想过去帮忙,却被身旁的老兵拉住了。 而且,在老兵的示意下,亲兵们无声的默默退远。 这些东西,被朱五一样一样的摆在坟前。 “妹子,五哥来看你了,都是你爱吃的!” 朱五又拿出一快布,轻轻的擦拭墓碑,说道,“这回没人和你抢,你也不用分给谁,留给谁,随便吃!” 墓碑的灰尘被轻轻擦去,露出光泽。 吾妹郭莲儿之墓,兄朱五,郭英,郭兴立。 “莲儿,妹子!” 朱五的手指轻轻在墓碑字迹上滑落,不知怎的,眼睛就红了。 “诶,哥不是不来看你,没功夫呀,总得打仗!小三小四也没来?这俩混小子,回头我抽他俩。嗯,五哥知道你心疼他俩,五哥轻轻的抽,不下狠手!” 嘴里念叨着,朱五慢慢的蹲下,拨出米酒的塞子,清洌的酒香在鼻尖回荡。 哗,缓缓的倒在地上。 “少一样!”朱五的手停下了,事先准备的祭品少了一样。 “饭呢?准备的饭忘记了?” 就在此时,远处朱玉呼哧带喘的跑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碗。 “爹,猪油拌饭!您忘了猪油拌饭!” 油汪汪的饭,摆在坟前。 朱五瞅瞅朱玉亮晶晶的嘴角,心里感觉好笑。 “你偷吃了?” “啊!俺!那个!”朱玉低下头,脸色涨得通红,“俺刚才没忍住,吃了一口,尝尝啥味儿!” 朱五笑笑,也不生气,再蹲在墓碑前,“妹子,俺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猪油办法。不过,让这混小子偷吃了两口,我知道你最爱小孩了,不怪他吧!” “爹,这是谁呀?”朱玉不解的问。 “如果按照辈分,是你的姑姑。”朱五笑道,“我的义妹,郭家哥俩的亲妹子!” 扑通,朱玉直接跪下,当当当,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姑,俺叫朱玉,是爹的干儿,俺给您磕头拉!这回俺来,啥都没给您带,您别怪。” “她不会怪你!她喜欢孩子!”朱五抱膝坐在坟前,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她自己就是个孩子,但是她很有当姐姐的样儿。有啥好吃的都舍不得,总是收起来,留给秀儿。 那年日子不过好,我刚在客栈里谋了个帮工的差事,过年了,掌柜地赏了几个钱。 我在街上买了几块桂花糖,芝麻果拿回家。秀儿那份一天就吃完了,可是后来每天莲儿都能变戏法似得,拿出一小块。 她自己不吃呀,留给秀儿。 还有一回掌柜地赏了我一罐猪油,她高兴啊!我做了回猪油拌饭,她吃了半碗就不吃了,说肚子疼。 我以为她病了,哪知道第二天一早,她没吃完那碗饭,加在我和郭家俩的早饭里。 我说妹子,你咋不吃呢? 她说五哥,你们是男人,干活累着哩!” 啪嗒,一滴泪掉落朱五的胸前。 “妹子,哥很久没吃过猪油拌饭了,哥一吃就想起你。” 朱五伸出手,再次摸着被阳光晒得温暖的墓碑。 “哥现在啥也不缺了,你知道吗?哥要当王了,这天下谁也管不着哥了,谁也不敢管哥。你要是还在,这天下谁也不敢欺负你!” 朱五落泪,“以前,哥说过不让别人欺负你,哥没做到,现在哥能做到了,你却看不见。” 念叨着,朱五抹了下眼睛,“哥把欺负你的人,都杀了。他们死的很惨,哥把他们脑袋都割下来扔了。在你那边,他们就是孤魂野鬼,永远不能翻身。” 这时,朱五又笑了。 “你别怕,他们找不到你。再说,你看看你身边,这山上住的都是咱们定远军的兄弟,都是你哥,都能护着你!” 忽然,一只蝴蝶落在墓碑的上面,彩色的翅膀忽闪忽闪,它正好停在了那个莲字上。 朱五脑中一下子出现,莲儿那双睫毛长长的双眼。 身后,有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被亲兵们挡住了,朱五知道,这是有人来催他。 “知道了,我马上上船!”朱五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笑着对朱玉说道,“你莲儿姑姑和我说,让你把这饭还有糖都吃完!她说,放着便宜外人了。”m.Ъimilou “哎!”朱玉答应一声,开吃。 朱五拿起米酒灌了一口。 “莲儿,再见!” 此时,和州的码头上,战舰已经升起风帆,所有人都在等待汉王上船。 城门里,背人的地方。 李赛和席应真有些鬼鬼祟祟,小声的说着话儿。席老道不时的咳嗽着,门洞里都是回音。 “老道,你这弄的可有些大!”李赛看了一眼周围,小声说道,“总管知道了,能饶了俺?” “咋?怕了?”席应真猛烈的咳嗽一阵,“郭家哥俩,二虎都答应了,就差你一个,你要不想干,老道也不勉强!” 李赛脸上一阵纠结,许久之后一咬牙,“中,俺听你的。不过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总管真要杀人,你可得替俺说话!” 席应真背过身,擦拭嘴角,声音嘶哑着说道,“放心,这是好事,他舍不得杀你们!再说,要杀他也是先杀我!” 李赛摇头,“哎,咱们这位总管,哪都好,就是心软!” 席应真笑笑,“不能叫总管了,以后得叫汉王!” ~~~~ 吱嘎,牢房的铁门被人打开。 暗无天日的牢内,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一滩烂泥的在阴影里蠕动。 场景有些吓人,但奇怪是,这阴暗的牢房里并没有什么腐臭的味道。显然,这里常常有人打理。 “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有饺子?有酒?” 烂泥忽然开口,声音残破嘶哑,像是两个破碗相互摩擦。 进来送饭的是个半大娃娃,身上穿着干净的道袍,一脸和气的笑。 “师兄,您鼻子真好!”说完,食物慢慢的放到烂泥的边上。 “俺知道了,老不死的回来了!‘烂泥狂笑两声,“席应真回来了,还让你给俺送饺子送酒,朱五又打了胜仗?脱脱打跑了?说话,小毛子!” 送饭的人,正是席应真的贴身童子,毛骧。 “师兄果然是聪明绝顶!”毛骧站起身笑道,“不过,你知猜到了一星半点!”说完,毛骧点燃蜡烛。 “来,跟师兄说说!” 烛光下,那是一张惨绝人寰,没有半点生气,满是怨念和愤恨的脸。 道衍和尚,姚广孝。 席应真才是真的狠。 曾经俊朗的和尚,现在已经不成人形,手脚都断了,眼睛瞎了,废人一个。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养猪一样的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剩下一口气,支撑着。 “师傅还在回来的路上,是小弟先回一步,来看看师兄!”毛骧坐在一边,笑道,“师兄说,打了胜仗,其实不尽然!” “哼,没打胜仗,老不死能让你来俺跟前炫耀?” “不只是胜仗!”毛骧依旧笑道,“定远军全歼了脱脱的六十万大军。” “不可能!”道衍愤怒道叫喊,“那可是六十万,朱五拿什么打?” “这里面还有你重八哥的功劳!”毛骧接着道,“定远主攻,他在侧面吸引,现在他还占据了淮安!” “淮安!”道衍的脸上露出笑容,可是马上却变成惊恐,“朱五呢?” “朱总管现在不是总管!”毛骧缓缓道,“汉王!已是汉王殿下!” “汉王!”道衍喃喃自语,“淮安?”忽然,疯了一样大喊,“朱五哪有那么好心,他是拿重八当盾牌,在淮安挡住朝廷!” “师兄,不怪师傅说你精于小道!”毛骧冷笑道,“脱脱的六十万,汉王都杀没了,他还用得着怕朝廷!” “那为什么给他淮安?” 道衍忽然明白了,无声的大哭,“老不死的你好狠,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毛骧站起来,拎着食盒,“师兄,你又错了。是汉王做主,给他的淮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三 回金陵 “你要办喜事儿?” “没....没有呀!” “没有你整的满城飘红挂彩地,干啥?” “这.........这不是五哥您称王了吗?俺想怎么也得热闹热闹,弄点排场出来!” “排场?才他妈吃几天饱饭,就讲究上了?排场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这不是排场,这是铺张!满城挂那么多灯笼,彩布,得多少钱?够咱们大营里兄弟们吃多少肉的?” “五哥,您别生气,没花钱!” “你勒索商家?” “俺哪敢啊?满城的挂的彩布都是谢家包的,谢家家主说啥,普天同庆。” 朱五一回金陵,第一件事就是找二虎。为了让自己的后方稳如泰山,二虎为金陵留守镇抚。 让他好好看家,没想到一回金陵,满城都是灯笼彩布,喜气洋洋,奢靡成风。 朱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下了船回府的路上,就滴溜着二虎,横眉立眼的开训。 马蹄嗒嗒的踩在石板上,朱五和二虎在最前头,身后的亲兵们看二虎将军,耷拉着脑袋,想笑又不敢笑。 “你什么时候和谢家搭上了?”朱五纳闷,“再说,他家说挂,你就挂?” 二虎委屈地说道,“谢家,不是五哥您未来的丈人家吗?俺一想也不是外人,人家是好心!” 啪,朱五一拍脑门。席老道干的好事,满天下都知道了。 “一会叫人,把这些红布彩布扯了,给他送回去!”朱五叹口气,温和的说道,“二虎,咱得记住,咱们是啥出身,不能整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 “诶!”二虎答应一声,看看后面,小声点说道,“五哥,兄弟们心里不得劲呢!” 朱五笑了,拉下缰绳,让马儿再慢一些,说道,“没捞着仗打?没功劳!” 二虎笑笑,“啥都瞒不住您!” 山头主义,永远禁止不了,也永远不可能消失,而且作为定远之主,朱五也不愿意看到,下面的文臣武将铁板一块。 从濠州定远就跟随自己的老兄们为一派,穷苦人出身,跟着朱五一路死人堆里滚出来。 和州之后投奔定远军的将领们又是一派,比如傅友德常遇春他们,他们不报团,二虎等这些老资格给他们脸子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白了,大伙都是武人,谁也不服谁。 这回打脱脱,攻占扬州高邮,乃至后面打常熟,苏州。都是后进之人露脸,老兄弟里除了郭小四之外,统领一级的,没什么功劳。 所以才会不得劲,再加上朱五称王了,人心就活泛起来了。 总的来说这是好事,人人都想立功,都想被重用。 ”急啥,仗有的打!”朱五又拉拉缰绳,扭头说话,“不是,二虎,你能不能离我近点儿,你那马咋回事,没吃饭?” 二虎挠头笑笑,说道,“五哥,人家说了,您现在是汉王了,俺们不能喝您并肩骑马,得落后半步!” “谁他妈说的?吃饱了撑的?”朱五骂道,“哪他妈那么多臭规矩?过来,你离我那么远,我还得抻脖子跟你说话,咱们自家兄弟,扯这些没用的干啥?” 二虎笑嘻嘻的上前。 朱五贴着他的耳朵说道,“现在常遇春傅友德带八万人,经略江浙,郭小四坐镇苏州负责后勤,这只是一路。等拿下杭州之后,你二虎和郭小三,带十万人加上廖永安的水军,从安庆出发。” “打哪?”二虎两眼冒光。 “江西!”朱五小声说道,“洪都,吉安,抚州这些地方给我打下来。然后你这边和常遇春这边两头发力,把整个南方给扫平了!” “俺明白!”二虎咧嘴大笑。 朱五伸手给他一下,笑道,“江浙一带无大战,元军吓破胆了,你们打江西才都是硬仗。好好大,别给我丢人!” “放心吧哥!”二虎拍着胸脯。 原本按照麾下大多数文臣武将的意思,江浙之地已经太过庞大,需要喝多时间消化。定远军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内政上,撤底的控制住江浙。 但是朱五和席应真这次想到了一块,安庆郭小三那边,元军一只没打,那就说明徐寿辉那边元军实在抽不出身。 既然如此,不如沿着长江,把定远后面的战略要地给占了,以防万一。 另一方面,是为了兵源。 淮西的青壮不是无穷无尽,江浙之地太过富庶,老百姓不饿肚子能吃饱,日子过得踏实,谁愿意投军。 说到底,现在又不是亡国灭种的时候,江浙之地的除了一些山民,和那些盐丁之外,没多少想打仗的。 而江西则不同,江西民风强悍,江西人吃苦耐劳又听话。稍加整顿,就是强军。 而且,管饭就行,还不用军饷。 想到军饷,朱五就有些头疼。凡事有好有坏,当初给军饷,军中上下万众一心,现在军队日益庞大,每日花钱如流水一样,财政真是有些吃不消。 就这样,二人边走边聊,不一会,金陵总管府就到了。 “这是老子家?”朱五眼皮直跳,原来的总管府就是金陵衙门的一个偏院儿。 现在,总管府红墙黄瓦,看着富丽堂皇。 “俺,看五哥住的地方不够气派,您都称王了,咋也不能还没财主住的好!”二虎见朱五伸手要打,急道,“哥,俺花地是自己的钱!” 说着,小心的笑道,“您给的银子俺都没地花,不只俺,军中好些老兄弟都出钱了!” “谁出了多少回头告诉我!”兄弟们都好心,朱五发作不得,指着二虎,“是得给你找个婆娘了,得好好管管你!” 就在此时,大门里面传来仆妇焦急的呼喊。 “小姐,您慢点跑,别摔了!” “五果!”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朱五脸上顿时挂满了笑容。 阳光中,小丫头秀儿蝴蝶似的从门里飞出来,张开双臂。 “妹子!” 朱五跳下马,蹲在地上。 “哎哟!” 丫头已经算是小姑娘了,又有些胖了,结结实实一个熊抱,差点把朱五扑倒。 “五果,你一走就是小半年,咋连个信都不来咧!”秀儿笑着笑着就哭了,“俺以为你能写信呢?俺天天在家学认字儿?” 朱五拉着她的手,往门里走,“那你认多少字啦?” “俺会写自己的名,还会写你的名儿!”丫头蹦蹦跳跳,“二虎哥,郭三哥,郭四哥的名,俺都会!” 说着,忽然抬起头,“果,俺还会写俺爹的名呢!赶明个,咱们回濠州,给爹的坟上,立块碑中不中!” “中!”朱五心中一酸,笑道,“赶明个咱们一块去。” 丫头笑了,朱五也笑了。 回头,见二虎还在门外。 朱五没好气的骂道,“在那干啥呢?进来吃饭!” “好嘞!”二虎跳下马。 接着,他身后许多熟悉的面孔跟着他笑着进来。 这些,都是朱五的老兄弟,从濠州就跟着他,一路走到今天的老兄们。 阳光下,人人笑容灿烂。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四。蒲家 某些长的帅的读者注意了,鄙人是二爷,不是小二,也不是二奶,更不是二狗。 别瞎起名哈! ~~~ 朱五的总管府在吃饭,无非大碗肉,大碗肉再大碗肉。 谢府的家宴,却是玲琅满目,山珍海味。要是朱五在这,他肯定大眼瞪小眼,一个都不认识。 除了菜,屋外侍立,手捧各种金银餐具的侍女,就有十几位。 朱五是真吃饭,有钱人是吃排场。 谢广坤坐在主位,下手一个四旬年纪,温文尔雅周身贵气的中年人。 “姐夫,一别经年,家中老父经常念叨您和莲儿。”中年人举杯道,“小弟此次来,父亲还说,若有机会,请姐夫和莲儿回家看看。”说着,眼睛有些发红,“人老了就念旧,这几年父亲身子愈发不济,总是念叨着孩子们!” 谢广坤亦是面色感慨,“惭愧,惭愧,让岳父大人惦记,惭愧呀!” “哼,早不惦记晚不惦记,这个时候惦记,你蒲家还真是会挑时候!” 和众人捧杯之后,谢广坤心里腹诽。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谢广坤的妻弟,谢莲儿名义上的舅舅,蒲崇谟。 当年谢蒲两家不过是商业上的联姻,但是婚后,谢广坤夫妻情深,琴瑟相合。 但妻子活着的时候和蒲家还有些来往,妻子去世后,也就是每年和蒲家通通信件,松松年礼,渐渐疏远。 谢莲儿上次给蒲家写信,求借蒲家的工匠都石沉大海,但是这次却突然不远千里上门。 其中缘由,谢广坤不得而知。 其实他对蒲家,多少有些看不起。谢家虽然也是商人,但祖上有名人,谢氏一族,诗书传家。 就算他这一脉单传,他只有一个女儿,可是在广州等地的谢家,人丁兴旺。 蒲家算什么? 说来有些对不住亡妻,当年要不是老太爷定下婚事,他还真看不上蒲家。 “怎么不见外甥女莲儿呢?”蒲崇谟笑道,“都说外甥像舅舅,几年没见,也不知道我这外甥女,出落成什么样了!” “扯,莲儿跟你蒲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叫的倒是亲热。” 这桩秘密,蒲家人少有知道的,谢广坤也不点破,笑道,“莲儿从小被娇惯坏了,这些日子在后院学做女儿的规矩,你我先吃酒,吃了酒,我再让她来。” 蒲崇馍笑笑,说道,“转眼脸儿都成大姑娘了,是该学学规矩了。”说着,身子向前探了一探,“姐夫,小弟听说莲儿和金陵这位汉王........?” 你蒲家的鼻子真好使,怪不得巴巴的过来,这是听到消息了。 谢广坤也不瞒他,笑道,“是,汉王原来还是金陵总管的时候,就和莲儿情投意合!” “哎呀,姐夫。”蒲崇馍正色道,“这可是大喜事,咱们一定得把莲儿的喜事办得风风光光。”说着,顿顿又道,“姐夫莫怪,我就这一个外甥女,有道是娘亲舅大,姐姐不在了,外甥女的喜事,小弟自然得担起来。莲儿的嫁妆,怎么也得让小弟出出力!” 粗鄙! 谢广坤心中冷笑,想送钱给朱五你就明说,何必绕这么多弯子。 朱五一战灭朝廷大军六十万,震动大江南北。又称王割据一方,麾下大军数十万,和大元分庭抗礼。 大元不行了,起码在南方不行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朱五这个汉王羽翼已成。 未来不好说,但是现在的朱五,在江南一手遮天。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朝廷再度南下,没有必胜的把握情况之下。 朱五去了王号,归顺朝廷,那也是有实无名江南之王。 有兵有粮有地盘,有文臣武将。朱五这个贼,已经是真真的一方诸侯。 蒲家这种善长的投机的商人眼中,朱五现在正是奇货可居。 况且,朱五即将控制江浙,就等于抓住了海商的脖子。 丝绸,在海商眼里就是金子。 还有茶叶瓷器,纸张各种手工艺品等物,出海之后就是钱。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玩意,朱五想让谁家多卖,谁家就能多买卖。 蒲家虽然远在泉州,但是朱五要是不给,泉州的生意份额就得直线下跌。 但要是朱五属意泉州,那蒲家岂不是能更上一层楼? 这些商人最精明不过,谁会和钱过不去? 再说,和汉王结亲,百利无一害。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投机的事儿,古来有之。 两人正说着闲话,老管家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在谢广坤耳边轻语几声。 蒲崇谟竖着耳朵,隐隐约约听到道长两字。 “姐夫,家里来人了?” 谢广坤站起身道,“小弟稍作,姐夫失陪片刻!” “姐夫,我又不是外人,既然有客请进来就是了!来的是谁呀?” 谢广坤脑子转转,笑道,“对,也不是外人,汉王身边的席真人!” 顿时,蒲崇谟喜出望外。 席应真? 此人跟随朱五起家,于朱五亦师亦友,深受器重。 没一会,谢广坤笑着带路,一个脏了吧唧,满脸褶子的瘦老道走了进来。 “这位是?” 席应真背着手,先是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人,眯着眼儿,笑着问道。 “可是丹阳子真人?”蒲崇谟恭敬地说道。 “你知道老道的道号?”席应真大咧咧坐下,“你是?” “这是在下的妻弟。”谢广坤说道。 “在下是莲儿的舅舅!”蒲崇谟补充道。 席应真似乎恍然大悟,拱手道,“泉州蒲氏,失敬失敬!”说着,有意无意的说道,“昨儿和汉王回金陵的时候,汉王还说到蒲氏!” 蒲崇谟心里一惊,老道话里有话。他倒不是怕朱五,他是怕朱五以后卡住了江南的丝绸货物。 想问些什么,却见席应真拿着筷子,看着这些饭菜皱眉,迟迟不动筷子。 “怎么办事的?”谢广坤坐在席应真边上,冷声对老管家道,“撤了,换新菜上来!” “不用!”席应真笑道,“这都没动过筷子的,撤了干嘛!”说着,对老管家笑道,“劳驾,有炖羊肉给老道上一份,老道喝不惯黄酒,有烧刀子最好!” 说完,又看看二人,“老道出身微寒,炖羊肉就是好菜,二别笑话!” “哪里,哪里!”蒲崇谟笑道,“真人是英雄本色,哪像我们附庸风雅,吃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席应真笑笑,喝口茶道,“你从泉州来?” “昨日刚到!” “贺喜的?真是难为你了,不远千里的。” 蒲崇谟笑道,“在下就这一个外甥女,应当应分!” “可是汉王对蒲家有些想法!”席应真端着茶碗,挡着脸,似无意般的说道,“昨儿还埋怨来着!” “这怎么会?”蒲崇谟惊道。 就听席应真说道,“去年,汉王想造海船,莲儿小姐说给外家去信,借些工匠来。借还是不借,给句话总行吧?可谁知道,了无音信,石沉大海!” 蒲崇谟真想把家里那些短视的人掐死,当初说啥别和反贼有瓜葛。 现在反贼称王了,还掐住蒲家商货的脖子。 好好的一门亲,硬是变成这样。 可是现在,蒲崇谟只能装并不知道。 “天地良心,没收到呀!”蒲崇谟叫屈道,“不就是些工匠吗,在下要是收到外甥女的信,怎么不借。”说着,看看谢广坤,“是吧,姐夫!” 这时候想起姐夫了!谢广坤心中冷笑。 “汉王现在还要造船吗?在下着就写信回泉州!一千工匠够不够?” “两千匠人!”席应真伸出两根手指头,笑着说道,“不但如此,还有海船的图纸。” 金陵的工匠坊能造大船,但是造不了海船,尤其是海上战船。 蒲家几百年一直是泉州的海商之首,大宋年间就能造船出海远洋。 海路,是定远军未来的重中之重。 但是造海船耗费过大,而且海上不同江河,还要试航。如果有现成的图纸,倒是事半功倍。 蒲崇谟有些犹豫,两千人,海船图纸。这可是蒲家的根基,更重要的是,朱五要海船干什么? 他也要出海做海商? ~~~ (状态不好,对不住大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五 鸿门宴 二狗我忍了!二柱子我也忍了,小二我还忍了! tmd,二丫什么鬼?二哈谁说的?二奶谁起的?老二又是谁? 苍天在上........ ~~~~~~ “我不是想做海商,而是要海运!海贸!海权!” 议事厅中,朱五正在和文臣们商议政事。以李善长为首的文人,似乎对制造海船有些抵触。 朱五从不是独断专行的人,耐着性子和属下解释,因为具体的事,还必须要他们去做。 “海运是重中之重,无论是民生还是经济,乃至于军事。 尤其是军事,大伙想想,有朝一日,咱们定远军直接在辽东登陆,在蒙元后心上直接插着么一刀,多解气! 再说一统江南之后,福建广州广西等地光靠两条腿,多难打。有了可以抗衡风浪的海船,是不是容易多了。 再往后,高丽,倭国,安南这些地方咱们的船也要能够得到。 南洋那边还有很多小国,也都富裕得很。我曾听有人说过,那边生产黄金宝石,各种香料。” 说到这,朱五顿了顿,下面各位文臣居然面有不屑。 是喽,这年月,这块土地上的人看谁都低自己一等。不是自大,也不是愚蠢,而是这个时代的人有这个资格。 你再好,能有我华夏好? 你东西再多,能有我华夏多? 跟老子比,你们都是野人。 朱五无声的笑笑,继续说道,“我曾听人说,那边有一年三产的高产稻谷,各种适合再炎热地带生长的农作物.....” “主公听谁说的?”朱五还没说完,文臣们激动了,李善长第一个开口,“确有其事?比占城稻还高产?” 占城稻,北宋初年在全国推广,耐旱早熟,产量高。数百年来,一直是南方百姓主要的口粮。 如今听说有比占城稻还好的粮种,文臣们激动了。 朱五不过是信口一说,那点浅薄的知识大多数来自探索发现频道,知道数百年后,安南,太国,面店,都是世界上主要的稻米出口国。 而马来等那些国家,盛产橡胶,椰子,棕油等物。 现在吞并这些地方,很难。但是有了海权,海贸,让这些地方提前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华夏人可不是完全是温良恭俭让,只要那地方有足够的好处,嘿嘿。 “确有其事!”朱五决定继续忽悠,“不但有高产的良种,还有肥沃的土地。诸位都是读书人,大家想一下,若是土地不肥沃,粮食不高产,那些土人怎么一代代活下来的!” 不过忽悠失败了,朱五不擅长忽悠,文臣们根本不信,脸上挂着两个字,你吹! 朱五继续开口说道,“大伙是担心造海船花费太大吧。” 众臣点头,如今江南百废俱兴,到处都要钱。 “我在这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朱五笑笑,“老李,你是咱们大管家,钱袋子,海船我不从你口袋掏一个子儿,让席应真在民间自筹,可以吗!” “如此大善!”李善长回道。 “下一个议题!”朱五翻动手里的折子,“汉王大典和官制?” “殿下,臣以为当恢复宋时旧制。” “不可,宋时官制太过繁复,臣以为可仿唐制。” 文臣们又开锅了,嗡嗡起来没完,而且越说越有理,寸步不让。 从三皇五帝说到秦皇汉武,七品中正说到三省六部。 “一切从俭!”朱五揉着太阳穴,“汉王大典不能太过铺张,祭天外,其他典礼一概取消!至于官制........” 朱五眼珠转转,“现在江南还未平定,称王已经是仓促了,还要设定官制,没有头衔你们就不办事了?” 说着,朱五有些生气,“再有两个月就是秋收,这才是头等大事!” “还有一个大事!”众臣默不作声之时,李善长说道。 “何事?” “汉王的婚事!” 这的确是大事,而是又和汉王大典排在一起,双喜临门的大事。 可以说,半个天下都在关注着。 噼里啪啦,爆竹声在乌衣巷里此起彼伏。 谢广坤在左邻右舍的恭维贺喜声中,眉开眼笑。 “老子是没儿子,但老子有个好闺女!” 今日席应真亲自前来,做媒送礼,定远通宝一千枚,金银器五十件,布匹稻米,肉食老酒。 虽然不铺张,但是该有的礼数全都有。 这还只是第一礼,过几天还有小定,大定。用席应真的话说,肯定风风光光,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老管家!”爆竹声中,谢广坤贴在老仆的耳边说道,“给老爷那些叔伯兄弟去信儿吧,谢家大喜了!” 谢府后院,胖丫知画捂着耳朵,满脸喜色。 谢莲儿脸上红红的,静静的坐着。 席应真做媒,送了婚书,两人的生辰八字也拿了,再往后就是定日子,下大定,迎亲。 想着,谢莲儿悄悄的摸了一下脸,发烫。 ”小姐!”知画笑道,“您听,爆竹声不停,老爷是真高兴呢!” “知画,帮我个忙!”谢莲儿正色道。 “小姐,什么事?” “我要见朱五!” “不行小姐,没称亲之前,您和姑爷不能见面呢?” “我就要见他,我有话问他!”谢莲儿看着胖丫儿,“你帮不帮忙?” ~~~~ “小五双喜临门,又称王,又当新郎,哈哈!” 朱重八刚从地里回来,一身的汗水,拿着金陵那边送来的信,朗声大笑。 “你们说,咱准备点啥礼?” 屋里,朱重八的兄弟们,也都一身泥,眼看到秋收,天天领着士卒们在地里忙活。 一开始,还怕士卒们闹事。干了几天之后,士卒们种地的尽头比打仗还足。 “随便送点啥就中了,他朱小五缺啥?”汤和灌了一口凉茶,吧唧嘴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徐达给朱重八倒上茶后,才开口道,“咱们送的是心,不是礼!” 朱重八咕噜一口喝干了茶水,一抹嘴,“天德说的对,是这个理,咱送的是心,不管咋说,小五也......不是外人。” 他本想说兄弟的,可是话到嘴边变了。 现在的两人,兄弟这个词只能在心里了。 “这么着,准备准备。”朱重八想了想,“过些日子俺亲自过去。” “去干啥?看他称王,看他结婚?”汤和问道。 “不管咋说,他叫咱一声重八哥,他没爹没娘的,咱去给他撑撑场面。”朱重八笑道,“咱老婆身子重,不然咱带着老婆一块去,多热闹!” “将军就不怕鸿门宴吗?” 外面,董抟霄带着顶草帽进来,站在门口轻笑。 “别人的喜事,未必是咱们的喜事,将军这么一去,就不怕回不来?” “对,不能去!” “老董说的对!” “重八哥,礼到了就中了!” “你拿朱五当兄弟,他现在未必拿你当兄弟!” 老兄弟们七嘴八舌,纷纷劝道。 朱重八笑了笑,看着董抟霄,“老董,啥鸿门宴?咱不是刘邦,他朱小五也不是项羽,再说他小五要想杀我,不用这些。” “鸿门宴,项羽也不想杀刘邦,是项羽的谋士想杀刘邦!”董抟霄在屋里坐下,说道,“防人之心不可,即便他不杀将军,只要把将军关起来。再派人重金许诺,收买濠州军中头领,将军的基业,顷刻间灰飞烟灭!” “老董,俺们和重八都是一条心的,穿一条裤子的,你别瞎咧咧啊!”汤和不干了,皱眉说道。 “你们诸位自然和将军一条心,其他人呢?”董抟霄笑笑,“濠州军的骨干,也是淮西人!” 屋里,突然沉寂。 朱重八皱眉坐下,一张纸从信里滑落。 “重八哥,我要结婚了,你得来喝喜酒呀!不醉不归!小五!” ~~~ (状态不好,码字不理想。 我的观点是宁可少,也不能水,不然就是骗钱)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六 秘书 有个人特意充值六块钱,来恶心我,哈哈哈。 六块钱,买辣条吃不香吗? 感谢扶琴达人的打赏。谢谢老板,感谢竹林晚风,谢谢。 ~~~~ 轰轰隆! 黄昏残阳如血,天地间天塌地陷一般,翻江倒海,山崩地裂。 漫天烟尘之中,杭州城高大的城墙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的塌陷。 随碎石和泥土在地上堆积出一条,直接通往城里的道路。 “完胜,完胜!” 十万定远将士齐声呐喊。 傅友德长刀一挥,“进城!” “杀!” 无数定远军士卒,在火红大旗的引领下,冲向城头。 “完了,全完了!” 杭州城头,知府和地方文武官员号啕大哭。m.Ъimilou 和州贼朱五部十万大军围攻杭州,先在城外伏击了浙西三个来援的义军万户,又野战击败出城的达鲁花赤,斩首两万人。 随后,火炮地道双管齐下,杭州城破。 “诸位,在下先走一步!”杭州知府以发掩面,凄然一笑,从城头落下。 “杀!” 喊杀声越来越近,这些大元的官吏,心知死期已到,纷纷走到城头,准备以身殉国。 “诸位!诸位!”此时一个文士忽然拦住大伙,有人认得,这人是杭州达鲁花赤帐下的一个幕僚,罗贯中。 “诸位,且听在下一言,朱五虽然是贼,但不是滥杀之人,况且他如今称王,定不会滥杀士人!” 罗贯中满面烟尘,“诸位已为大元效忠,无愧于心,何不留下有用之身!” “你是说让我等从贼?”一官员大声喝问,怒道,“我等读书人岂可从贼!” 说完,转身欲跳。 却见城头上的官员,全都围住罗贯中,不停的问。 “当真?” “朱五真不随便杀人?” 朱五当然不杀人,当了汉王还要笼络天下官绅士人,只不过常遇春攻城之前,可没想过招降这码事。 定远军十万大军扫荡江浙,武已常遇春傅友德为主,文已返回江南的胡惟庸,汪广洋为主。 汪胡二人,虽然没有参与军事之权,但有安抚地方,监督军事,军纪的权利。 “进城之后,封锁各个府库。二位统领约束士卒,不得抢掠财物,糟蹋女子。” 定远军先锋已经入城,后续部队也在源源不断,中军缓缓前行,胡惟庸郑重说道。 “呸!”常遇春根本不给胡惟庸好脸,吐了口嘴里的灰尘,纵马远去。 “俺姐夫就这脾气!”蓝玉比常遇春圆滑一些,笑道,“军级方面你不用担心,汉王的军命,谁敢违抗?” 胡惟庸苦笑道,“说是如此,但是本官职责所在,杭州又是花花世界,所以话说在明处!” 大军进城,城内居民全战战兢兢的躲在房内,不敢露头。繁华的杭州城,能看到的都是兵。 “城内百姓无需惊慌,汉王反元,只杀贪官污吏,与百姓无关。” “汉王军令,凡定远将士,不得骚扰百姓,违令者,斩!” 街上,骑兵往来纵横,不断的高声重复安民言语和汉王的军纪。 “这仗没意思!”常遇春和傅友德信马在街上闲逛。 “杭州重镇被咱们攻下来,怎么会没意思!”傅友德笑道。 其实傅友德心知肚明,常遇春杀性太大,军级和那些督战的文官等于在他头上套了一个紧箍咒。 他撒不了还,如何能高兴。 两人说着闲话,到了杭州府衙,门前一溜的读书人排起了长队。 “这他娘的干啥呢?”常遇春冷脸问道。 蓝玉正在门口,跑过来,“姐夫,胡惟庸手下的人在给降官,幕僚登记造册!” “他娘的,天下败坏全是这些贪官污吏干的好事。要俺说全宰了干净!”常遇春骂骂咧咧。 傅友德苦笑下,和他下马进了府衙。 路过门口,登记的桌子时。 正好一个定远军的小吏,拿着笔给一个长须文士登记。 “姓名?” “刘基!” “可愿为定远军效力?” “只求回乡!” 榆木疙瘩脑袋,傅友德无声笑笑,继续前行。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汉王基业已成,不趁着现在改头换面,回乡隐居?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 殊不知,他身后的蓝玉听到刘基两个字,脚步忽然一顿。 随后,蓝玉慢慢留在门口,盯着叫刘基的文士。 愿意效力的留下,不愿意效力的甄别下,是否有民怨。若清白人,给予路费回乡。 读书人的嘴太厉害,现在还得罪不得。所以,只要不是贪官污吏,罪大恶极,朱五都怀柔为主。 “在衙门里且坐,回乡的话自有人安排!”小吏写完了文书,边上有人带着刘基这样的文士往里面走。 “且慢!”刚走出几步,傅友德的亲兵叫住了他们。 “你就是刘基?字伯温?”蓝玉盯着刘基问道。 “正是在下!”刘基心中惊讶,面色从容。 眼前这年轻人,一身铁甲,看着就不是一般的军将,为何认得自己? “你走吧,他交给我!”蓝玉呲牙一笑,赶走带路的小吏,对刘基说道,“刘夫子,恐怕您暂时回不得乡了!” 刘基长叹一声,“不知将军何出此言?” “金陵,汉王要见您!” “在下和汉王素昧平生....” 蓝玉没那耐心听他说什么,摆手,几个亲兵跑了过来,“给这位先生找个住处,干净的,饮食上不要苛刻。”说着,郑重道,“记住,给看好了,别委屈了先生,但是也别让他走了,这人是汉王要的!” “喏!”几个亲兵听了,拉着刘基就走。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况且这些还是贼兵,刘基根本无法反抗,又不能破口大骂。 “尔等带在下去哪?在下有家,有住的地方?在下还得收拾?” 随他怎么说,但是几个亲兵架着他就走。 其实不只他这一个,杭州投降的文士中,不时有人被拉出来,单独拉到一处,随后在单独安置。 但是这其中除了刘基一人朱五的命令之外,其他都是席应真要的人。 ~~~~~~~~ “常遇春,傅友德部,连攻连克,现已围攻杭州,不日可破。 军纪尚可,常统领未曾杀俘,军中无抢劫等事!” 朱五看完之后,蓝色的信纸在火上缓缓燃烧,化为灰烬。 随后再次拿起一张,上面写道,刘福通部关先生已经到庐州,不日过江。随从百余人,驮马二百匹,据说都是给汉王的礼物。 朱五又一次烧掉,又拿起一张。 “重八有意来金陵,董抟霄已鸿门宴劝阻,来或不来,尚在两可之间。” “呵!”朱五轻轻冷笑,鸿门宴?老子不是项羽,要杀你,用不着鸿门宴。 天色已晚,朱五伸下懒腰,一股乏力涌上心头。 在金陵其实比在前线还累,心累,各方势力,各种人心,都要面面俱到。 “该找个秘书了!” 朱五心道,或者说准备一群秘书。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朱玉的声音。 “爹,有人想见您!” “这么晚了,谁呀?”朱五收拾书案问道。 “嗯....”外头朱玉犹豫一下,“应该是俺娘!” ~~~ 记住,我的大名是二爷。 记住。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七 贺礼 屋里,烛火不时的跳动,带起一丝火花。 朱五和谢莲儿面对面坐着,两人相互看一眼,又马上把目光挪开,气氛有些安静。 “她怎么来了?” 此情此景,朱五有些不知道咋办,两世为人,他都不是泡妞高手,对女人嘛,直得不能再直。 谢莲儿的脸上带着两道红晕,朱五越是不说话,脸上的红晕越浓。 “这个呆子!”谢莲儿轻咬嘴唇,“他以前那股机灵劲哪去了?” 两人在屋里坐着,殊不知外面也是大眼瞪小眼,胖丫儿知画站在门口,竖着耳朵仔细的倾听。 朱玉瞪大了眼睛盯她好一会,“胖姐姐,咱们外面去,不能偷听!” 胖丫儿撇撇嘴,没去理会。 “走!”朱玉认真地拉着胖丫的袖子,“你再偷听,俺打你了!” “耶?你敢!”胖丫呲牙道,“没大没小。” 朱玉依旧盯着她,慢慢儿扬起了拳头。 “来来,有种你就打!”胖丫儿不在乎朱玉这个半大小子,晃着胖胖的身子说道,“打呀,不打不是男人!” “这?”朱玉小脑袋上冒出几条黑线,爹老婆的贴身侍女,他还真不敢打呢。 可是自己大小也是个男人,如何受得了这种气? 咬牙想想,忽然快速在胖丫儿身上点了几下,“葵花点穴手,你动你是狗,有本事你就呆着,别动!” “噗嗤!” 屋里头二人听了个真切,谢莲儿一下笑出声,随后白了朱五一眼,脸色越发红润。 朱五也尴尬的笑笑,看向莲儿的目光柔和许多。 二人结缘,可能就缘自这招,葵花点穴手吧! 不过,外面的说话声实在不像话,朱五咳嗽一声,“滚!” ”听着没,俺爹让你滚.....” 朱玉话都没说话,身子就是一轻,整个人放风筝似的,被胖丫儿一把拽了出去。 再次安静了,只有火烛跳动个的声音。 啪,火烛轻响。 朱五犹豫下,轻声说道,“那个,你吃饭了吗?” “你说呢,天都黑了!”谢莲儿幽幽地说道。 咕噜!朱五的肚子却叫了。 汉王不好当,一天到晚忙得吃饭的时候都没有。 “你有事儿?”朱五又问,“对了,你伤都好了吧?” “才想起问!”谢莲儿赌气的道,“托您的福,没死!” “是我托你的福,当日若是没有你,中箭的就是我!”朱五轻声轻语,“我虽然不在金陵,但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何时能下地走路,何时伤口愈合,完这里其实都知道的。” 谢莲儿白了朱五一眼,脸上再次爬上两道红晕。 “本打算回金陵去看你!”朱五继续说道,“可是你也知道,咱俩的事儿....是吧。现在不能随便见面,别人会说闲话,于礼不合。我一个男人无所谓,要是别人议论到你身上....是吧!” 此时,谢莲儿忽然抬头,直视朱五,“我来是想问你,你是真心娶我吗?” 她这眼神,包含太多东西了。 倔强,渴望,探究,还有期盼。有柔情也有执拗,有欢喜也有惆怅。 不知怎的,当朱五看到这眼神之后,心里头原本对老道多管闲事的那些不满,忽然不翼而飞。 点头,干脆的笑道,“是!” 谢莲儿飞快的低下头,下巴到了胸口。 “我是真心娶你,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子,正妻!”朱五正色道。 羞死人! 谢莲儿脸上滚烫,心里也滚烫。正妻代表着什么,她一清二楚,唯一的女主人。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大权都由正妻把握。 正妻?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谢莲儿再次抬头,又些恼怒道,“我是正妻,你的意思还要娶几个小的呗?” 他娘的,老子是汉王呀! 老子多娶几个怎么了? 这娘们这么多事呢? 现在不教育教育你,以后还不得翻天? 朱五撸两下袖子,迎着谢莲儿的目光,“哪能呢?你想地真多!” 谢莲儿转怒为喜,但笑中却带着幽怨,“其实我知道,你们男人,不可能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的,您又当了王,更不可能。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女人,我只是求你别那么早,等我人老珠黄了你再找吧。” 说着,抿下嘴唇,“你找那么多,你也忙不过来不是?我嫁了你,还有知画......” “等会!”朱五感觉声音有些发颤,“和胖丫儿有啥关系?”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就是你的通房丫头呀?” “就她?两百来斤?”朱五一头汗,“你可拉倒吧?她有我两个大!” “你这人........”谢莲儿气道,“胖点怎么了?你么男人不是说胖的才好吗,胖得才旺吗?” “不行!”朱五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我没想过要啥美人小妾,也没想要啥通房丫头!” “那胖丫儿怎么办?” 这倒是个难题,这年月大户人家身边的侍女,都是要当通房丫头的。 朱五想了想,笑道,“我有个兄弟,比我小一岁,现在也没老婆,嫁给他!” “身份怕是配不上吧?知画是.....” “让你爹放了她的奴籍,收她当干女儿不久行了?给别人当正妻,总比给我当通房丫头强吧!” “你说那人,是谁呀?” 朱五笑了笑,“你见过,郭兴,郭小三!” ~~~ “阿嚏!阿嚏!阿嚏!” 安庆,镇守将军府。 郭小三连续打了三个鼻涕,涕沫横飞。 “他娘的,大夏天的打喷嚏,谁他妈在背后骂我!” 郭英揉揉鼻子,边王弼,郑遇春等人都咧嘴大笑。 夏天晚上,一群老哥们,准备点酒菜,惬意的喝着。 王弼笑道,“三哥,莫不是祸害了哪家的小娘子?人家在闺房里怨你呢!” 郭英摇头笑骂,“老子也想祸害,他娘的下面这条棍儿,就没上场的机会!” “五哥要成亲了,咱们送点啥?”王弼捏了一个黄豆扔嘴里,“听说是金陵谢家的女儿,也不知道咱们这位嫂子脾气咋样?” 郭英端着酒杯滋啦一下,皱着眉头,“爱咋样咋样吧!听说席老道给定的,应该错不了!” 话里话外似乎有些不高兴,王弼和郑遇春对视一眼。 小声问道,“三哥,心里有事儿?” “哎!俺跟着五哥时间最长,五哥也最疼俺们哥俩!”郭英苦涩的笑笑,“原本俺们心里认定了一个人,可是结果......你们也知道,造化弄人!” 王弼还想再问,被郑遇春拦住了。他是在濠州就跟着朱五的,知道的比王弼多。 “只能说,他捡了一个便宜!”郑遇春冷笑道,“不过,这便宜,早晚有他还的那一天!” “俺知道了!”王弼指了下前面,“那边,姓朱那个?” 见两人都不说话,王弼压低声音说道,“俺不明白,五哥都当汉王了,还留着他干啥?那边可是淮西,咱们老家?称王了,底盘里没老家,说得过去? 要俺看,淮西只能有一个姓朱的,就是咱们五哥!” “别急!”郭英眯着眼睛,“快了!” 王弼郑遇春恍然大悟的笑笑。 夜风的热风,忽然有些冰凉。 ~~~~ 与此同时,庐州,总管府。 烛火下,马秀英挺着个大肚子,缝着什么。 “夫人,天黑了,您歇着吧。”伺候的仆妇笑道,“往后,这些针线活,就让俺们干吧,您得小心眼睛!” 马秀英把针在头上摩摩,笑道,“自家爷们的鞋,当然得自己做。你们呀,做不来!” 说着,低下头,边缝边道,“你们不知道,俺家那口子,有个脚趾头,脚趾盖儿是往里面长的,所以这只脚要宽一些,做紧了,一走路脚趾盖儿就往肉上扎!” “大帅娶了夫人,也是好福气!”仆妇奉承着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干娘,睡了吗?” “沐英啊!进来吧!”马秀英头也不抬,原来这是养在她身边的弟弟,后来朱重八认了义子,辈分就上来了。 辈分不辈分的,无所谓了,谁也不会挑理,都是自家人。 沐英的个字窜了一头,有些小伙子的模样了。 “干娘,淮安那边来信儿了,干爹说,让把他珍藏的那尊火珊瑚送过去!” 朱重八攻城掠地,虽然没有朱五那么富,但是自家中也有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宝。 床底下,左边第三个箱子!”马秀英扶着肚子站起来,指挥仆人妇,说道,“要那个干嘛?不当吃不当喝的!” 的确,这年月,奇珍异宝远比不得粮食实惠。 沐英上去搀扶,小心地说道,“说是送礼!” “送谁?” “朱五哥!”沐英犹豫下,“他要成亲了,干爹给他准备贺礼!”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八。童言 小五要成亲了! 马秀英的脚步忽然顿住,在沐英的搀扶中坐下,随后视线渐渐模糊。 眼前这些人似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疲赖的小子。 “大小姐,俺帮你包饺子!” “姐,厨房没柴了,我帮你劈点儿!” “秀英姐,有啥吃地?我饿了!” “姐,杀人一刀就行?” 往事如烟,飞逝而过。 小五,莲儿,秀儿。 义父,干娘,二郎,舅舅。 笑和泪,血和火,义和恨,忠诚和背叛。 “姐,你救救小五,小五不该死!” “姐,现在只有你能救小五!救我!” “五儿,姐不求你报答。姐,求你一件事,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一次,为了小五,她背叛了家族。 但是换来的,却是濠州城下云集的大军,还有用人头垒成的京观。 再往后,自己成亲,成了朱重八的妻子。 再往后,朱重八刺杀,庐州的血夜。 重八说过,自从那晚从密道逃脱之后,朱小五就不是那个小五了。 他变了,再也不是那个爱笑,没心眼,天真的小五了。 “夫人,是这个吗?” 仆妇的呼唤,把马秀英带回现实。 一尊一尺多高,通体血红色的珊瑚,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华美尊贵。 这好像,是从庐州达鲁花赤府里搜出来的,人家说在太平年月,这玩意值二十万银钱。 “就是它!”马秀英淡淡的说道,“找个箱子包起来,包好!” 说着,指着柜子上一口箱子,对沐英说道,“上去,那里面有个长条包袱,拿出来!” 沐英踩着凳子上去,果然里面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条包袱,沉甸甸的。 马秀英又道,“打开!” 布,包了一层又一层,里面的东西,露出真容。 朴实无华黑色的刀鞘在烛火下有些暗淡,刀把上缠绕的丝线有些破旧。 但是,刷地一声。手稍微用力,锃亮的刀刃,散发出冰冷的寒光。 这是一把有故事的刀,隐隐带着些蓝色的刀刃上,似乎有些血腥在流动着。 “找个匣子包好,给小五送去,说是俺的礼物!”马秀英笑了笑。 “干娘,您不是说这是您爹爹留下的吗?”沐英知道这把刀的来历,问道。 “俺爹就跟俺留下两样东西,一把刀,一件甲!”马秀英收拢下头发,依旧淡淡地说道,“那甲,官军攻濠州的时候,就套在小五的身上,再也没脱下来。现在,俺把这刀也送给他!” 沐英点头,捧着刀出去。 马秀英静静的看着烛火,再次拿起了阵线。 “小五,俺为啥送你刀,你自己掂量吧。欠俺的,你好好想想!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却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现在,俺再把杀人的刀给你,只希望你念着旧情,别太狠心!” “啊!” 马秀英的眉头,痛苦的皱下。 不小心,针扎进了手指里。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 ~~~~ “咱还是得去!” 屋子里,只有朱重八和董抟霄两人。外面,隐隐有虫儿的名叫,传进来。 “人这辈子就俩事儿,一个喜事儿,一个丧事儿。他朱小五从认识那天起,就叫咱一声哥,咱不能不去!” 朱重八的眼睛在烛火下,闪闪发亮。说话时,手在用力,苏粗大的关节看着孔武有力。 董抟霄坐在躺椅上,笑道,“怕不只如此,将军是不去那边看看,心里不甘吧?你想看看,金陵那边到底是个什么路数,甚至想探探金陵下一步的动作!” “也有!”朱重八爽朗的笑起来,“咱总觉得,打完脱脱之后,小五心里有事。不怕你笑话,咱这个兄弟,现在越来越看不懂!” “不是看不懂,而是你在防着他!”董抟霄闭着眼睛说道,“你是对的,朱五不能不防。一个人的地位越高,想法越是难以捉摸。他现在是汉王,他是君,看谁都是臣,臣服的臣。” “咱这次去,还有一面!”朱重八沉思道,“兴许,这就是跟过去做个了断。就像人这辈子,喜事过了,就等着丧事儿!” “将军,还是脱不了草莽豪杰之气!” “脱了,咱就不是重八!”朱重八看着董抟霄,“老董,咱着这次去,淮安交给你。等咱回来,淮西这几座城池都给你,你给咱当宰相中不中!” 董抟霄突然睁开眼,动容道,“你这么信我?” “信!”朱重八微笑,“你们读书人有句话,啥国士待之,啥报之!你是有大学问,有良心的人,咱信你!”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已国士待之!”董抟霄站起来,郑重说道。 ~~~ 清晨,朱五早早起来。 照例在院子里舞刀,边上秀儿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着。 就像,以前在濠州那样。 可是今天,不知怎的,秀儿的胃口却不好,往日三口一个包子,现在拿在手里半天,却动都没动。 霹雳啪里,外面一阵爆竹的声音。 “席真人给汉王下大定去了!” “席真人真精神!” “真人,啥时候给小的也做媒呀!” 外面,亲兵们说笑的声音传进来,还有老道猥琐的笑声和马蹄声。 这些天,老道这个得瑟。全城都知道,是他给汉王撮合的谢家小姐。 “老东西!”朱五笑骂一声,收了刀,交给亲兵,拿着毛巾擦脸。 “秀儿,你咋了?咋不吃呢?”朱五看见丫头似乎有心事,笑着问。 不问还好,一问,丫头的眼全豁地就红了。 “五果,你要成亲了?” “是阿,给你找个嫂嫂!不高兴?”朱五也搬个板凳,坐她跟前。 秀儿眼泪八叉,“果,你是不是有了嫂子就不喜欢秀儿了!” “谁说的?”朱五怔了下,“哪有的事?” 说完,恼怒的看了周围的仆人几眼,是不是哪个舌头长的,在秀儿耳边说了什么。 “俺见过,以前俺在乡下,有的果果成亲了,嫂子就嫌弃小姑子!变着法儿的欺负小姑子,觉得碍眼,恨不得早早的嫁出去。” “哈哈!”朱五笑了,捏了下秀儿胖乎乎的脸,“谁敢嫌弃你,哥揍她!哥以前说过,这辈子谁都别想欺负你!再说莲儿你见过,脾气好着呢?你忘了,你上次还叫人家姐姐!” “叫姐行,叫嫂子.....哼!”秀儿撅着嘴,“她不像是会当嫂子的人呀,俺都没吃过她做的饭。” “你这机灵鬼,一会说嫂子欺负小姑子,一会又说给你做饭,到底要闹啥?”朱五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笑道。 “哎!”秀儿忽然叹气,托着下巴,“莲儿姐姐还在就好了!” 朱五的筷子一顿,叹气道,“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那你成亲,秀英姐来不来?”秀儿眨着大眼睛,“俺有点想她了!” “吃饭!”朱五没好气地说道,“秀儿,以前的事,以后少提。提起来,咱们心里难受!” 秀儿皱了下鼻子,不说话。 半晌,忽然抱着朱五的胳膊,“五果,俺听人家说,汉王能纳好几个妃子呢?” “小孩家家,懂啥?”朱五笑道。 “俺啥都懂!”秀儿挂在朱五脖子上,甜甜地说道,“五果,将来秀儿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九 杀人只要一刀 “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朱五笑着把丫头从身上解下来,在小鼻子上刮一下。 “五果,五果!”丫头挣扎不愿意下来。 “呀,你还挺重!”朱五不敢使劲,怕弄疼了她,只能轻轻的。 侍立在后面,跟了秀儿很长时间的一个老妈子走过来。 “公主,您是大姑娘了,不能动不动就往汉王身上扑,要讲规矩!男女有别!”说完,笑着把秀儿拉倒自己的座位上。 “你说啥?”朱五的脸拉了下来。 那老妈子还不自知,笑道,“您是汉王,秀儿姑娘自然是公主呀!” “我问你最后一句?” 老妈子感觉到了朱五的不痛快,惶恐地说道,“讲规矩?男女有别?” 朱五放下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府的?” “奴婢原本就是府里的人,后来被选为姑娘的老妈子!”朱五眼神凌厉,老妈子回的战战兢兢。 这总管府,原来是金陵府衙的后宅,怪不得这老妈子如此说话。 “五果生气了?”小孩子心思敏感,秀儿又拉住朱五的胳膊,“五哥莫生气,赵妈妈对俺很好咧,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她带着俺呢,还教俺认字!五果不生气了!” 丫头轻摇朱五的胳膊,轻声细语的哀求。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朱五的确生气了。 现在听着丫头的恳求,正色对赵妈妈说道,“我这家里就我们兄妹,没那么多规矩。你以前伺候别人那一套,别往秀儿身上教。” “奴婢记下了!”赵妈妈脸色惨白。 本以为伺候小丫头,能在汉王面前露脸,谁知道差点惹祸。 “这家里是不是也要有个管家?” 以前当总管的时候,万事容易,现在要正式称王了,看什么都不顺眼。 朱五摇摇头,咬了一口包子,索然无味。 随后看秀小心地看着她,心里又有些不忍。 “秀儿,吃饭吧,哥没生气!”朱五端着碗,“咱俩比赛,看谁先吃完!” 丫头甜甜地一笑,“你是大男人呀,俺哪能比过你!” 可是,还是端着碗,拼命的往嘴里划拉。 “慢点!”朱五又笑了。 这时,朱玉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爹!” “跑啥?有急事?吃早饭没有?”朱五扔了一个包子过去。 “玉果果!”秀儿歪着头打招呼。 “叫错了!”朱五笑道,“秀儿,辈分叫错了!” 秀儿不明所以。 朱五接着说道,“你忘啦?他是我的干儿子,就是你的干侄儿,得叫你姑姑!” “对呀,你是俺侄儿,叫姑姑!”秀儿拍着巴掌,脸上笑容灿烂。 朱玉比秀还大几岁呢,苦着脸,小声道,“姑!”然后,举过来封蓝色的信,“爹,杭州的信。” 蓝色的信,蓝衣人的秘信。 朱五放下碗接了过来,朱玉退开。见找妈妈还在边上站着,皱着眉头,狠狠的瞪她两眼。 就这恍然大悟,赶紧低着头走开。 秀儿则是伸长脑袋,靠着朱五的肩膀,好奇的眨眼看。 “哈!在杭走找到的?”只看了一行,朱五就笑出声。 “五果,这个刘啥温是谁呀?”秀儿小声地问道。 “他呀,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呢,厉害着呢!”朱五大笑。 刘基,刘伯温,当然了不起。不过到底哪里了不起,朱五真不知道。 之所以让蓝衣人秘卫和那些军将们,暗中寻访,都是源于以前朱五看过的一个电视剧。 据说刘伯温前知五百年,后知八百载,是个诸葛武侯似的传奇人物。 “刘基乃蒙元进士及第,破城时为杭州达鲁花赤幕府主事。不愿为汉王效力,一心返乡!” 返乡?由不得你! 朱五笑笑往下看,但是笑容很快凝固住了,“席真人亦在江浙寻人,此番破城,有一蒙元幕僚,罗贯中,被送往席真人处。” 三国演义的作者? 四大名著上学时考过的,三国,水浒,红楼,西游记。而且电视上也演烂了,朱五来这个世界之前,最出名那个梗,我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接着奏乐,接着舞。 还有啥曹丞相,爱他人老婆。 罗贯中!朱五眯着眼睛想了片刻,目光落向最后两行。 “刘基是蓝玉将军寻得,派两队亲兵,护送至金陵,不日即到。” 朱五赶紧看下信件背后的阿拉伯数字,就是日期。算算,到金陵就是这两天的事。 “五果,这人有多厉害?”秀儿又在旁边问道,脸上都是好奇,“有席爷爷厉害吗?” “席老道?”朱五想了想,“应该还是席老道厉害点。” 毕竟没听说刘伯温会造火药,造枪炮呀! “等等!”朱五感觉哪里不对,“秀儿,你叫席老道爷爷?” “对呀,她让俺叫他爷爷!” “这老不死的!”朱五笑骂,“又他妈占老子便宜!” 朱五和席老道并没有明确的辈分,他是绝对不可能拿老道当长辈的。 席应真就在晚辈身上下手,于是朱五也就矮了他一辈。 正说话时,花云站在院子门口。 “启禀汉王,刘福通使者的船队快到了,来的是关先生!” “知道了!”朱五点点头,“你和李善长去码头迎下!” “喏!”花云又道,“濠州朱重八的船队到了扬州,他亲自来的!” “派大都号接应,到码头我亲自去接!”朱五又道。 话音落下,外面又传来脚步,一个亲兵捧着一个长条匣子进来。 “汉王,三将军在安庆快马送来的。” 朱五把蓝色的信装进怀里,“拿过来吧!”心里却在疑惑,郭小三送啥东西,过两天他回来时候带过来不是一样的吗? 长条匣子微微有些压手,不像是装着贵重物品的样子,再说小三知道自己的性子,也不会送那些东西。 狐疑的打开,朱五怔住了。 一把刀,一把古朴的腰刀,安静的躺在里面。 “咦,这刀好像是秀英姐的?”秀儿认出来了,在濠州时,她养在郭家的内宅,终日和马秀英为伴,自然是认得的。 朱五也认出来了。 交了投名状的第二天,那个人挥舞这把刀,一刀砍断了一个木桩。 并且告诉朱五,杀人还用几刀? 从那以后,朱五每日五百刀,雷打不动。 刀的上面有个字条,简单写着一句话。 “恭贺小五新婚,秀英留字。” 朱五笑了笑,抬头看院子里的众人,“都去忙吧!” 等院子里的人走干净,朱五站起身,解下腰间的配刀,把这把挂了上去。 随后,慢慢走到院子中那颗小树前。 提手,挥刀,劈砍,一气呵成。 咔地一声,小树懒腰而断。 “秀英姐,我早就练成了,杀人只要一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 疑团 “金陵,千年古都,龙蟠虎踞,得之,则得江南!” 关先生站在船头,望着高耸入云的金陵城墙,喃喃自语。 北方亦有雄城,但北方的城,数百年来挡不住塞外的铁骑,也挡不住中原的灾民。 数百年来,已经残破不堪。 雄虽雄亦,却无气象。 而金陵,气象万千,生机勃勃。 码头上,李善长在前,花云在后,数百甲士无声列阵。 今时今日,朱五已是汉王,论实力还要高出刘福通一头,不可能自降身价迎接使者。 还有一个原因,当时刘福通为天下红巾之首,若论资历渊源,朱五是晚辈。 现在朱五称王在即,初立的大汉,实在不能再和北方红巾,有任何的瓜葛。 关先生依旧气宇轩昂,不等船在码头停好,直接跳了上来。 “关先生,远道而来,辛苦!”李善长拱手道。 “劳烦李先生久等,受累!”关先生回礼,朱五汉王大典还未开始,所以关先生只称呼李善长先生,不称官职。 随后,关先生笑看花云,“花将军,别来无恙?” “关先生!”花云也是百感交集,上次见,还是在濠州,那时郭子兴正意气风发,手下大军快十万,精兵猛将无数。 此时再见,所有种种都成往事,二人有些唏嘘。 “进城,汉王如今公务繁忙,晚点再见先生!”李善长笑道。 随后,众人上马。那些船上的贺礼箱子,自然有人搬运。 马蹄声响,战马缓缓慢行。 不是不想快走,而是一进城,到处都是行人,商贩,人挤人,热闹非凡。 “朱五能有今日,绝不是幸进!” 关先生深有感触,要是他们北方红巾占据了如此繁华城池,怕是要大抢特抢,哪能让百姓如此安居乐业。 想到这里,关先生勒马,和花云靠得近些,“花将军,当初听闻你离开濠州红巾,在下还有些诧异,今日看来,良禽择木而栖....” “关先生,您错了!”花云笑了笑,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汉王原是郭大帅义子,俺们这些濠州旧人,自是跟随汉王!” “朱重八是郭公的女婿,所属也是淮西子地,他也是濠州嫡系!” 花云拉着缰绳的手上青筋暴露,脸上咬牙切齿,心中再三犹豫,终于没有忍住。 冷笑着小声说道,“嫡系?关先生是老主人故交,起兵之前就有十几年的交情,有些事俺不瞒你,你可知老主人怎么死的吗?” 关先生心中一凌,郭子兴和他还有刘福通,原来都是韩山童坐下的教中兄弟,所以才会相约在各地起事。 郭子兴死,刘福通那边亦是派人吊唁。他和朱五之间的事也早就传遍南北,都以为他是犹愤而死,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郭公是怎么死的?”关先生正色道,“还请花将军看在俺和郭公,相识十几年的份上,直言。” “朱重八掐死的!”花云双眼赤红,像是要流出血来。 “啊?怎么可能?”饶是关先生久经沙场,见惯生死,此刻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红巾军虽然是贼,但是亦要讲究三纲五常,人伦理法。朱重八是郭子兴一手提拔,又有翁婿情谊,血亲中的血亲,怎会下此毒手。 花云冷冷笑道,“怎么不可能?老主人去的那天,在棺材中的面目,俺看得清清楚楚,俺杀了一辈子人,还能看错!” “这......汉王可知?”关先生问道。 “不知!”花云不是没有心眼,这事可以说出去,说出去只会坏了朱重八的名声。 但是朱五一定不能知情,知道也说不知道。 毕竟他是郭大帅义子,虽然恩断义绝,但毕竟人死债消。 朱五若是知道而不作为,也势必引来一番口舌。 “这等大事,怎么不说?”关先生疑问。 花云叹道,“俺家汉王心软,念及旧情。老主人去了,还有大小姐,若是汉王知,则大小姐知,以后大小姐怎么做人?” 关先生点头道,“也是!” “再者,两边都是淮西子地,若是汉王知道了,两边男儿岂不是自相残杀?”花云又说道,“这世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有那个利器,如多打几座城池。” 关先生沉声不语,心中却在冷笑。 “不对劲,这种事,花云怎么会胡乱开口?就算要说,也是在密室之中,出他嘴入我耳。现在身后还有随从,这不等于大张旗鼓了吗?” 想到这,关先生回头看看,果然跟在自己身后的随从,面色古怪,显然是听到了。 “再说,朱五怎么会不知道?”关先生心里又道,“这是名正言顺吞并濠州军的借口,朱五怎么会不利用?或者说,朱五故意当不知道,那他究竟是个用心?” 冷眼偷偷看下花云,脸上满是义愤填膺之色,不像是作伪。 他一个武夫,也一向没什么心机,今天无缘无故说这些为什么? 关先生心里,一个巨大的疑团产生,似乎这次金陵之行,处处都是阴谋诡计。 不知不觉中,事先准备好的住地到了。 金陵城中一处清净典雅的寺院,说是寺院,其实是个园林宅院,比许多富贵人家的宅子还要好上几分。 朱五不喜欢和尚,世人皆知。寺院的庙产充公,和尚们必须守清规戒律,这样的院子根本不符合和尚的身份,和尚们赶去庙里念经,这院子就空了出来。 院子极大,进了大门,过了厢房,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花园,此刻繁花似锦郁郁葱葱,花园两边,各有亭台楼阁,精美的房屋。 “这边请!”花云带路,笑道,“听说关先生要来,汉王特意让人修整过院子,保管诸位住得舒服。” 说着,把关先生一行人带到花园的左侧房屋之中。 关先生看看右面那些同样精美的房子,笑着问道,“那边,也是给宾客准备的吧?是留给谁的?” 花云冷笑,“那边是给朱重八留的!” “他亲自来?”关先生愈发不解,“就不怕?” “怕啥?汉王毕竟和他兄弟一场,俺家汉王你也知道,心软得不行!”花云站在门口,看着关先生的随从往里面搬东西,说道,“再说,上门都是客,还能一刀砍喽?” “也是!”关先生点点头。 不一会,就安顿好了,关先生带着几个随从住在阁楼里,正面是花园,背后是小桥流水,风景很美。 其他随从,分别住在阁楼边上的屋子里,屋里家具陈设无不精美。 让这些北地红巾,大开眼界。 北方红巾连年征战,吃饱肚子已是不易,什么时候享过这福。 花云在时,这些人还不能表露,花云一走,这些人就坐不住了。 “乖乖,这比咱们大帅府还好!” “恁看这床上的被子,缎子面地!” “娘哟,洗脸盆都是黄铜地!” 屋里的东西,让这些人啧啧称奇。筆蒾樓 “朱五倒下给咱们下了一番功夫!”关先生看着桌子上精美的茶具,笑道,“盛情款待呀!” 这倒是有些冤枉朱五了,朱五简朴,自己住的地方也不见得比小财主好道哪里去。 是李善长等人为了接待宾客,特意不布置的。 大概,也隐隐又些炫耀的意味。 其实北方红巾军不是没钱,而是所得的金银珍宝都要用来购买粮草,打造军械,笼络军心。 他们的形势,也远比南方艰难。最重要的是,治下的民生太过穷困。 年年打,天天杀,哪有好日子过。 “别大呼小叫的,让人家笑话!”关先生笑着吩咐,随后见一个随从把身上背着的军弩挂在床头,不由得一愣。 “奇怪,上次来,出于礼貌身边人的弩箭都被收了去,怎么这次就让带着了?” “另外,安置宾客不应该是独门独院吗?自己的人住这边,朱重八住那边,岂不是脸对脸。” “就算是要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没有自己和朱重八在一起的道理。” “况且朱五既然和朱重八还有兄弟情谊,怎么不单独安排?” 疑团,越来越大了。 ~~~ 且说花云安排好关先生他们之后,单人独自到了一个酒馆儿。 二楼雅间里席应真慢条斯文的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真人!”花云行礼,恭敬的说道。 “来啦!”席老道笑眯眯的,“那边安顿好了?坐下喝点!” 花云坐下,倒上酒,“安顿好了!” “该说的都说了?” “按您的交待,俺一字不落!” 席应真笑了,“好,喝酒!” 花云一饮而尽,随后看着窗外出神。 “你别担心,这事找不到你头上,汉王那边有我!”席应真又给他倒上。 “俺有啥担心的?”花云笑道,“俺一个残活之人,其实老主人去的那天,俺就该跟着去了!” “胡话!”席应真不悦道,“你跟着小五,好好活着,将来自然有大富贵!”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四 汉王要的,你不懂 朱五心中的愤怒,一半对事,一半对人。 对事,则是回想起以前,风雪中那些赤足的饿殍,还有自己的从前。 对人,则是对刘伯温。.Ъimiξou 对这个世界,他其实并不熟悉。印象中鼎鼎有名的,也无非几个人而已。 其中最正面的,也只有两个人。 朱重八,刘伯温。 朱重八不用说了,相识相知。哪怕将来总有决裂的一天,但是朱重八身上,自有一种英雄气。 怜惜百姓,嫉恶如仇的英雄气。 但是刘伯温! 哼,白他娘的好大的名头。 在朱五看来,一肚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和这世上那些人没什噩梦两样,读书就是为了做官,为了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 他们的才学,是用来维护蒙元的统治,他们才不管百姓的死活。 刘伯温被朱五喷呆住了,脸上沾了朱五的唾沫星子,都没动,或者说不敢动。 朱五却没说够,冷笑着继续道,“你是读书人,那你应该知道一句话,民不畏死!我们这些老百姓死都不怕,还怕做贼?” “做贼不是我们的错,是你们的错。皇帝不仁,官员不仁,士绅不仁义,天地不仁,就别怪我们这些只剩下姓命的百姓不仁。” “不过你想的也没错,造反的贼为了吃饱,就跟蝗虫似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人畜绝种!” 朱五慢慢放低了声音,“我见过,我也知道。好端端的城池,本来大伙过得挺好,反贼一来,城里顿时变成地狱,奸杀抢掠,无恶不作,对吧!” “但还是那句话,罪魁祸首是谁呀?造反的贼,被虐的百姓,罪魁祸首还不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们!难道那些造反的,就应该被活活死吗?就应该成为路边的枯骨,在野地里发臭发烂吗?” “大家都是人,到底谁让他们变成魔鬼?我觉得,你比我清楚,历朝历代为何有人造反,你比我清楚,你读的书比我多,你只是不愿意承认!” 刘伯温始终沉默着。 “我也承认,造反的太残忍,太可恨!”朱五重新坐下,冷笑道,“可是你既然看过朝廷的邸报,可曾见过定远军滥杀无辜,屠城,裹挟百姓活着抢劫财物?有吗?” 刘伯温抬起头,摇了摇。 “我...汉王大军所过之处,不但不滥杀,还优待士人,善待百姓,为啥?”朱五有些口干,咽口唾沫说道,“汉王造反,除了为了活下去,根本在于反抗这蒙元的暴政,他想要的,是终结这暗无天日的世道,是杀尽天下那些鱼肉百姓的混蛋,是为搬开强加在百姓身上的横征暴敛。 汉王想要的,你根本想不到!他想要一个清明的世界,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天灾人祸不怕,救济百姓,不再让人饿死。 他想要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都能有个家。都能堂堂正正活着,都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他想让人真的变成人,不是奴隶。他想建学校,让孩子们读书。他想修路,让交通发达,他想开辟商业,让百姓多些谋生的手段。” 朱五问道,“这些,你懂吗?你不懂!” 说着,摇摇头,“他恨极了你们这些读书人,尤其是读书人中的败类,也恨极了那些为非作歹的乡绅大户。 可是为为什么他还要善待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些事,他一个人做不到。 他也知道这些事不是一代人就能做到的,所以他才会所谓的求贤若渴。 但是他一定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他死。 他为什么称王,就是为了要竖立起新的大旗,推行新政,誓要天地换新颜! 你说他是贼,他不反驳。但是他要走古往今来,最受百姓爱戴的贼,要让那些所谓明君贤相羞愧的贼!” 噌,朱五又站起来,看着沉默不语的刘伯温,“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吗?因为有人跟汉王说过,你国士无双。 但是现在看,只不过空有虚名而已。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对你生气。 你满腹学问,应该知道这世界为何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你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把所有想活命的人,冠之以贼!你跟我不是一个立场,你的心和天下的百姓,不是一个立场。” 说着,朱五转过身,背对刘伯温,“我会和汉王说,你不愿意为大汉效力,汉王会送你回乡的。 汉王不会因为立场不同,意见不同而杀人。哪怕恨,也会尊重你们。” “不过!”朱五回头一笑,“回想之前,还请先生多呆几日,登极大典那天,有定远军大阅兵。 先生好好看看我定远军的男儿,再想想是不是要浪费浙东家乡子地的姓命,告辞了!” 说完,盎然阔步,大笑出门。 门口,两个浑身筛糠一样的佳人,见到朱五走过,马上跪倒,显然还怕至极。 “跪什么?老子能吃了你俩?”朱五冷笑,扬长而去。 半晌,刘伯温长出一口气。 刚才那位郭三将军,实在太过骇人,说话之时,似乎随时都可能暴起杀人,身上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他的话,倒是有些道理。天不仁,朝廷昏暗,天子无德,才是这天下处处烽火的罪魁祸首。 他的话,也颇有些让人动容。 建学校,老有所养,少有所以,人人安居乐业,清平世界太平盛世。 不使百姓饿死,不视百姓为猪狗,轻徭役,薄赋税。 虽然有些天真,但正是古人追求的完美世界。 若是天子如此想,则为千古明君,太平盛世不远。 可是他所说的汉王,毕竟是个伪王呀! 他想要夺取天下,势必死更多的人,打更多的仗。 “哎!”刘伯温叹气,回头见两个伺候的佳人,依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强笑道,“那位郭三将军吓着你们了?” “他....他不是郭三将军!”一位佳人抬头,战战兢兢的说道。 不是? 刘伯温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他是汉王,汉王千岁!” “什么?”刘伯温一下站了起来,“他就是朱五,汉王!” 怪不得!怪不得! 刘伯温无力的坐下,怪不得这人如此的口才,如此的气势,如此的抱负。 “他,似乎有些明主之相!” 明主之相的朱五,此刻气急败坏,边走边骂。 “气死我了,妈了巴子!”朱五背着手,低着头,一脸怒气。 “他娘的,什么东西?贼?老子就是贼,咋啦?看不起贼,老子还他妈看不起你呢!揍性!” 骂着,停步回头,“读书人了不起?看不起谁呀?没你们老子一样打造一个新世界?没你们老子也走到今天?装模作样,假模假式?谁还不知道读书人什么玩意儿? 哦,地球离你就不转啦!说那些啥用,你是臭氧层子呀!回乡?不愿意为老子效力?老子是贼?真他妈的见面不如闻名,老子满怀欣喜,以为遇到诸葛亮了,结果......” 忽然,朱五笑了下,“算了,跟他生什么气,不值得。人各有志,何必勉强!” 摇头苦笑进了前院,正好遇见和秀儿嘻嘻哈哈好吃早饭的朱玉。 “爹,你吃了没有?”朱玉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个大肉包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朱五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老子问你,谁让你给姓刘的,那么好的待遇?啊?” “老子自己早上不过是小米粥,包子,顶天加个鸡蛋。他娘的,你小子给他梗米粥,龙眼小笼包,小咸菜,还他妈给了两个大美人!” 说着,砰,又弹了一下,“你小子哪头的?” “爹!”朱玉捂着脑袋,哭丧着脸,“昨天你还夸俺干地好呢?” “老子啥时候说过!”朱五一把抢过朱玉手里半个包子,塞嘴里,“罚你小子早饭少吃半个包子!” “姑!”朱玉咧嘴,要哭似地。 倒是秀儿小大人一半,“大侄子,俺这有,俺给你吃!” “没王法啦,家里家外都给我气受!”朱五瞪眼。 然后,却摸摸朱玉的脑袋,“逗你玩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五 英魂 元至正十四年,公元1354年,七月二日,金陵。 夏日的眼光,刚烈儿而绚丽。刚从拂晓的云里探出头,金陵城就好似沐浴在金光之中。 往日这个时候,金陵城的小商贩,码头的工人,倒夜香的力巴,正是走街串巷的时候。 但是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几乎见到不人影,可是耳中那山呼海啸的声音,是从哪来的呢? 正北方,金陵古城墙下,宽阔的马路两边,标枪般站立的定远军标兵之后,金陵百姓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似乎整座金陵城的人都在这儿了,人人都脸上都泛着不同的光彩,年长的老者,望着城墙最高处的门楼,眼神中带着和年纪不相匹配的激动。 年轻人望着城门口,眼神中都是渴望和激动。 而那些坐在父兄肩膀上的孩童,则是天真的仰着脸,对着阳光。 城门口上的匾焕然一新,原来那块陈旧的匾,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现在,取而代之的是,龙飞凤舞冲破长空的三个大字,中华门。 城墙上,朱五一射戎装。金色的盔甲在眼光下熠熠生辉,让人不能直视,头上是一顶张牙舞爪的龙伞,远远望去,像是他头上有一条五爪金龙一般。 此刻没人能看得清朱五的表情,他整个人似乎都被一种光彩,包裹住了。 就连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明黄色的大旗,数十万观礼的百姓,还有那些骄兵悍将。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身后,定远军的文臣武将们,在五爪金龙的阴影里,面有狂热,神情振奋,尤其是一概武将们。 不远处,那些观礼的宾客们,则是深色各异。 朱重八盯着朱五头上的五爪金龙,暗中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放开。目光中有痴迷,有欣赏,又向往,也有浓浓的斗志。 心里念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 大丈夫,当如是。 关先生则是眉头轻皱,似乎在想着什么。 徐寿辉的使者,是个文官,望着辉煌的气象,陷入沉醉。 福建最著名的海盗头领,方国珍的使者,则是似乎被威慑住了,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砰! 砰! 砰! 三声炮响。 天地间豁然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犹如鼓点一般密集而急促。 发生了什么,无数人的目光同时望了过去。 西面,原本是寺院的宝塔的位置,不知何时耸立起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蒙着一层飘动的红布。 石碑后面,整齐的石板路上,数百定远军士卒,踩着整齐的脚步,百人如一人,浑身上下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在一面血红大旗的指引下,缓缓而出。 “立定!” 轰隆! 数百人的脚步,竟然发出千万人的轰鸣,这些定远士卒如同宝剑一样,直立在石碑的正前方。 “今日,我要点燃华夏尚武之活,文明精神,野蛮体魄。往生诸君,与我同在!” 朱五望着石碑的方向,面色坚毅。 而城墙上,观礼的宾客们,无论是各方势力的使者,还是被强带上城头的地方士绅,大儒都是面有土色。 仅仅只有数百人,所带来的威势,确实千军万马。 朱五的兵,怎能做到如此地步? 尤其是各方势力的使者们,他们同样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知道什么样的兵最可怕。 最可怕的,不是那些野兽一样的兵,也不是那些穿着盔甲,武装到牙齿的兵。 而是,沉默的,只听命令的兵。 踏踏踏踏! 火红色的战马疾驰而来,在城墙下,正对着朱五的方向,战马前蹄腾空,马上健儿英姿飒爽。 唰! 宝刀出鞘。 狭长的刀锋贴在年轻的脸上,蓝玉的眼神里,满是激动的狂热,身体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 “大王!”蓝雨从胸膛中发出最有力的嘶吼,“受阅部队,准备完毕。英雄碑,准备完毕!” 朱五看着城下那个身影,脑中浮现出,当日濠州那个倔强的少年,笑了笑。 然后,突然有力的一挥手。 他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喏!”城下,蓝玉放生高喊,调转马头,在那块石碑之下,在远处黑压压如同阴云一般的方针中,纵马奔腾。 “大王令,准备!” 没有人知道准备什么,天地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城头。 “三年前!” 忽然,天地间出现朱五的声音,低沉带着些沙哑。 朱五站在城头,身前是两个喇叭一样扩音话筒,使得他的声音,能传得很远。 “三年前,我在濠州,那天的雪很大,风很大,我像狗一样蜷缩在城墙的角落里。 当时,我三天没有吃饭,连走路都没有力气,只能在风雪中祈求老天,别冻死。 后来,风越大雪越冷,我的手脚都失去知觉,我知道不能再祈求了,没鸟用,因为老天听不见。 我挣扎着站起来,漫无目地地朝前跑,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 可是没过多久,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人们,有些意外,百姓们疑惑,宾客们不解,士卒们似乎想到了自己。 大喜的日子,为何说这些。 可是朱五的声音还在持续,就像在讲述一个故事。 “昏过去之前,老子只有一个念头!” 朱五忽然放大声音,像是在腔子里吼出来一样。 “只要老天爷不掐住老子的脖子,让老子死。老子肯定能挺过来,只要老子挺过来,老子就要折腾,老子就要把这浑浑噩噩的世界,一刀劈开!” “于是,老子反了!” “蒙元无道,天怒人怨,天下百姓如猪狗,肆意宰杀,老子不做猪狗,老子要做人!” 朱五顿了顿,城上城下,那个人字在不断的回响。 “三年以来,无数和老子一样出身的穷苦兄弟,跟在老子的大旗下,出生入死前仆后继,这些兄弟和老子想的一样,做人!” “这些兄弟有的到死都没留下名字,甚至有的没有留下全尸。但是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志,就在老子身边。” “反元!做人!” “三年,我们这些穷人的孩子,靠着手里的刀枪,从奴隶变成了人,杀出了一条生路。 三年,咱们这些穷人家的娃,建立了大汉。 大汉,华夏之国,王道乐土。 在大汉,没人是奴隶,在大汉,人不会饿死,在大汉,再无横征暴敛。 大汉,要百姓安居乐业!”:筆瞇樓 人们,呆住了。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君主,在几十万人面前,如此的宣言。 古往今来,也没有那个君主,敢于如此宣言。 宾客们也动容了,关先生喝朱重八,愣愣的看着朱五,仿佛不认识一样。 身后,跟随朱五的老兄们,无声落泪,文臣们眼中绽放出热烈的光华。 “三年以来,咱们定远军上下,万众一心,不畏艰难,步步鲜血,方有今天之大汉。 今日,寡人!” 朱五终于换了一个称呼,远处那些矗立的方阵中,士卒们的身体越发挺拔。 “寡人在这里下一块石碑,纪念初生的大汉,告慰那些死去的兄弟。蓝玉,掀开!” “喏!” 蓝玉再次嘶吼,脸上满是泪痕,战马突然疾驰,扯动石碑上的绳索,红色的布缓缓滑落,露出刻满名字的石碑。 石碑上书几个大字,大汉英魂碑。边上,无数密密麻麻红色的小字,紧紧萦绕。 “这碑上刻的,是定远军战死将士的名单,他们的名字将会永远的注视着这片土地,看着他们一手打下来的大汉。 看着大汉治下,人不再分四等,人就是人!” 远处,黑云一样的方阵,忽然爆发出震破苍穹的呼喊声,“汉王万岁!” 朱五摆摆手,忽然转身。 “众将!” “在!” 哗啦一声,定远军武将,分立两旁。 朱五在他们的脸上一个个看过去。 郭家兄弟,二虎,朱十三,二十二,郑遇春,廖家兄弟,冯氏兄弟李赛等老兄弟,泣不成声。 “哥!”郭英张张嘴,无声的道,“五哥!” 朱五轻轻起点头,另一边常遇春,傅友德,俞家父子,赵普胜。 “下城,检阅!” “喏!” “汉王检阅!”朱玉放声大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六 检阅 “上马!” 铁甲的摩擦声中,朱五不用任何人搀扶,翻身上了匹,事先准备好的白马。 随后其他军将,就如同往日出征一般,跨上自己的战马。 “本来,是老子一人检阅部队!”朱五回身笑道,“但是,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老子有好处,有露脸的时候,自然不会忘了你们。老三!” “哥!”郭英擦了下眼睛。 “狗尿憋回去!”朱五绷着脸,“不许哭!” 随后,轻轻拉动缰绳,白马缓慢前行。 “五果!” 身后,一声清脆的呼唤。 小丫头秀儿,在几个亲兵的手里挣扎着,“俺也去!” 她周围的亲兵们,涨红了脸,手忙脚乱。既不敢放她过来,又不敢用力,怕伤了她。 阳光下,丫头的喊声是那么的任性,像是个骄傲的公主。 这一刻,朱五忽然想到那一天的清晨。 初春的寒风中,这个小人儿依偎在自己怀里。 “果,你别卖俺,俺听话!” 朱五的心瞬间柔软,“过来吧!” “哎,这不行呀!”文臣之首,李善长急道,“她一个丫头....” “老李!”席应真拉住他,笑道,“人家家事!” “帝王无家事!”李善长正色道,可是再想说话的时候,秀儿已经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爬到战马上,坐到朱五的怀里。 “哎!”李善长叹气,回头在文臣中扫两眼,“史官呢?这事儿别写!” 此刻,城中观礼的百姓正在诧异,怎么城头没人了。 忽然之间,一队骑兵从城墙里冲了出来,当头的汉子,高举汉王大旗,如蛟龙出水,天地变色。 前面,就是准备受阅的方阵,朱五起家的老底子,郭兴在安庆,李赛在和州带来的淮西老兵。 在汉王大旗出现的瞬间,这些人狂热的眼神,变得癫狂。 蓝玉纵马和朱五的队伍汇合,走在最前面。 手中长刀挥舞,“大王到!” 朱五放慢战马的速度,缓缓的在方阵前面走过,眼睛直视着他能见到的每一个人。 这其中,有太多熟悉的面孔,在濠州城头,定远军营,和州血夜,都出现过的面孔。 朱五在对着他们微笑,回应他的,是欲震破天际的欢呼。 “汉王!汉王!” 大地似乎在颤抖,在无数男儿的吼声中颤抖。 朱五心中满是豪气,大声吼道,“定远军,万胜!” “汉王完胜!” “定远军威武!” “大汉威武!” “五果,那几个阿果,俺认识咧!” 小丫头在嘶吼声中,大声喊道。 她认识,不但认识,还很亲切在和州城外,定远军生死存亡的那一战中。 这些淮西男儿,看到她,就想起自家的妹子。 所以,他们厮杀,他们流血,他们至死不降。 接着,朱五的骑兵队伍,在受阅士兵前走过,兜了一圈后,返回城下,但是朱五并没有再次登上城墙,而是就策马立在中华门下。 似乎,起风了,大旗迎风招展,将士们铁盔上鲜艳的羽毛,也在飘荡。 “阅兵式,开始!” 随着蓝玉的吼叫,战鼓陡然响起。 咚! 咚! 咚! 鼓声中,每个人的心都在狠狠的跳动。 比鼓声更让人心悸的,是轰然而起的脚步。 是那些,缓缓而来的洪流。m.Ъimilou “嘶!”城头上,各方势力的使者倒吸冷气。 “这....如何做到这么齐整?” “千百人如一人!” “如林行进,无坚不摧,无双强兵!” 朱重八的眼中带着火热,关先生的眼中带着羡慕和赞叹,其他人则似乎被吓坏了。 而那些文人们,彻底呆滞了。饱读诗书的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军队居然可以变成这样。 洪流一样的检阅部队,在鼓声中陌陌前行,每一步都震撼着大地,人心。 刘伯温站在人群里,额上的冷汗不停的下。 脑中忽然想起朱五的话,看看定远军的骄兵悍将,再想想,是不是要让浙东子弟送死! 跟他们打,就是送死。 就在他目瞪口呆的时候,一个老道悄悄走到他身边,不住打量他。 他不认识这个老道,但是看周围人对这人态度,也才出来,朱五麾下最有权力的人之一,席应真。 席应真身后,还带着一个书生,看着面熟。 刘伯温仔细想想,原来是杭州达鲁花赤帐下的一个落第举子,有过几面之缘的罗贯中。 “你就是刘伯温?”老道笑着问到。 “正是在下!” “你知道老道是谁吧?” “在下略有耳闻!” 席应真看着城下,笑呵呵的点头,“听说你不愿意为俺们汉王效力?” “这.....”刘伯温不知如何回答。 “老道没那么好的脾气!”席应真的笑容忽然变得发冷,让人浑身的汗毛竖立起来,“老道跟你说,你要是真不投靠俺们汉王。老道就杀你全家!” “啊?”刘伯温顿时大惊失色,这人怎么如此? “老道说到做到!”席应真毒蛇一样,“不但是你全家,老道派人在浙东屠城你信不信,你刘伯温老家,老子给你杀绝了,你信不信?” 信,刘伯温信。 眼前这人绝对不是说说,况且这人在汉王手下,有着莫大的能量。 于朱五亦师亦友,定远军上下,那些桀骜不驯的军头,在他面前都得自称晚辈。 这人,怎么如此狠毒? 刘伯温气得浑身发抖,嘴里却丝毫说不出硬话来。 “跟着俺家汉王没亏吃!荣华富贵,还是全家死绝,你自己想!”席应真又换成和气的微笑,但是语气依旧冰冷,“道爷还告诉你,要是跟了汉王,你就全心全意的辅佐,别来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一套,让老子发现了,依杀你全家!” 刘伯温又气又怕,说不出话。 只见席应真转身问道,“小罗,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个典故,你知道不?” “晚生不知!” “那你他妈得学呀!这事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此时,城墙上,朱玉忽然扯着喉咙喊道。 “现在出场的是,郭三将军麾下,濠州营!” 天地之间,洪流激荡。 雪亮的长枪搭在袍泽的肩膀上,士兵们随着战鼓的节奏,双腿有力的摆动,如波浪一样。 在即将到朱五面前之时,方阵前两个军官,突然大喊,“竖枪!” 哗! 震人心魄的动作声中,长枪向天。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冲破天际。 “汉家江山八千里,吾王大旗迎风举,金戈铁马撒热血,塞外之地竖藩篱!” 激荡,激动,热血,种种情绪直接冲击到人的头顶。 城头上的人,已经说不出话来。观礼的百姓们,睁大眼睛不能自己。 “下面是,陷阵营!” 在朱玉的喊声中,又一队洪流呼啸而来。 刀光闪耀,整个队伍似乎就是一把尖刀,所向披靡。 “吾种源远流长,吾族德被四方,吾军战无不胜,吾王万寿无疆!”(这词,是以前我看过一本书记住的!) 朱五如同雕塑一样,注视着一队队士卒从面前走过。 回望城头,这是一次完美的武装游行。 军心,人心,都在掌握之中。 “下面是汉王的中军!” 朱玉喊过之后,人群陡然乱了起来。 “他们抗的是什么?” “那是什么家伙?” 只有,朱重八皱起双眉,抚摸着自己的肋部。 数百人火枪手方阵,迎面而来,和前面的比起来,这支方阵,俨然更像是后世的军人。 “竖枪!” 咔嚓! 带着刺刀的火绳枪,顶在袍泽的后心,整个队伍,横看竖看,都是笔直的一条线。 朱五笑着,士卒们嘶吼着。 “君不见,汉长缨,踏破贺兰百万兵。 君不见,唐时骑,追杀匈奴无人敌!” “这就是火铳吧?”关先生在朱重八身边,看似无意的问道。 “嗯!”朱重八点点头,“杀人于无形,无坚不摧!” 话音落下,城墙上又是一阵骚动。 “骑兵拉的什么?” “那大铁管子是啥? 看着这些土鳖,朱玉不屑的笑笑,朗声道,“下面出场的,是定远军的炮兵部队!”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七 祭天 (推荐好兄弟的书,伐清1719,晴空巨等待各位老板的光临) “火炮?” 中华门上,各方势力的宾客们又是一阵骚动。 朱五火器之利,名震大江南北。无数人暗中仿造,但是造出来的威力就是不及定远军火器的万分之一。 而定远军的军营又是水泼不进,根本无从下手。 朱五的面前,数百轻骑兵在马上列阵,缓缓走过。他们的身后是战马拉着的炮车,金属的炮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些炮,远不是定远军最好的火炮,只不过机动性好,重量轻可以马拉着跑,但是在城头上众人的眼中,却是绝世珍宝。 “居然有这么多炮!” “马拉着就能跑,想打哪就打哪儿?” “咱们要是有炮,也他妈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观礼的宾客们七嘴八舌,唯独有两个人,依旧稳稳的站着,不动声色。 朱重八早就见识过火炮,自然不会像那些土包子一样大呼小叫,而且他也知道,朱五的手下绝对不止这些小炮。 他在算,阅兵到现在即将结束。朱五还有多少筹码没有炫耀出来,起码水军没有出现,重甲骑兵也没有出现,攻城重炮的部队也没有出现。 而关先生则是在想,如何和朱五说,才能说动他,买也好,换也好,能给北方红巾一些火炮。 同时,隐隐约约,在思考火炮的用法。 等朝廷在北方乏力之时,他势必率军北伐。北地不缺少骑兵健儿,也不缺少战马,骑兵和这些可以拉动的火炮相互配合,野战之中,会爆发出怎样的威力。 城下,阅兵式进行到尾声,但是轰然的脚步声,还在百姓们心头震撼。 今天,中华门下那个身影,黄金罗盖下的青年汉王,和那些同样年轻的士卒们,在金陵城留下一道永恒的回忆。 朱五慢慢走回城头上,宾客们的态度越发礼敬,那些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情愿的读书人,士绅们,名士们,终于低下了高傲头颅,露出谦卑的笑容。 “各位百姓!”朱五的声音再次从扩音器中传出,传遍全城,“从今天起,金陵为大汉王都。” “万岁!”城下,又是响彻天地的呼喊。 “从今天起,金陵不是金陵!”朱五大声吼道,“金陵,改名南京!” 无数定远军将士,起声呐喊。 “南京!南京!南京!” 呐喊声中,朱五回头,看向李善长,“下一项什么来着?” 李善长顿时怔住,看看左右小声说道,“汉王祭天!” 朱五点点头,太阳太大,盔甲下已经是一身汗,“走吧,祭天!” 祭天,源自夏。 乃是帝王最为隆重的活动。 但是朱五这个汉王不着调,按照文臣们的设想,祭天要选在一个特别的日子,特别的时辰,前五天准备好牲畜,前三天朱五要开始吃斋,前两天写好祭文,前一天制作好祭品。 另外还要准备王袍,乐器,依仗,牌为等等。 古人认为,天地是值得敬畏的。但是朱五心中,天地就是天地,人才是值得敬畏的。 因为创造天地间一切的,都是人。 但是,朱五哪有那么多时间? 安庆马上要成为攻打江西的桥头堡,可是粮草还有大缺口。 再有两月就是秋收,还要组织屯田,还有工匠坊那边,浙江还有战事。 还要和文臣们研究新政,新的官位,新的体系,开要开科举取士。 还要封赏有功之臣! 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需要时间。 有几个五天可以浪费? 况且,现在又不是摆谱的时候。当个王就这么麻烦,以后称帝呢? 所以朱五难得独断专行了一次,一切从简,从俭。 饶是如此,狂热的文臣们依旧动用民夫,在南京城外建了一个简易天坛。 依然挥毫泼墨,给没啥墨水的汉王,洋洋洒洒写了无数的祭文。 此乃礼,不可废也! 朱五再次上马,但这次不能纵马奔腾,近万人的卫队簇拥着,缓缓朝郊外而去。 万余人,站在夏日阳光之下,前方巨大的天坛,似乎还真有些神圣的意味。 但在朱五眼里,就是一个土山。 朱玉吃力的撑着黄色的龙纹罗盖,亦步亦趋。 朱五每向前一步,文臣武将们的心,都会情不自禁的颤抖一下。 称王,不是朱五一个人的事情。代表的,是他们这个武装集团。 祭天是宣告统治的合法性,同时也意味着,淮西这些贼,真正变成了基业的开创者。 他们,一起开创了一个王朝。 此时的朱五已经脱下铠甲,他没有选择龙袍,只是一身布衣。 天坛上石桌香案,还有巨大的神仙牌位,供奉的是华夏传说中的第一位天子,华夏初祖,黄帝轩辕氏。 “跪!” 进士出身的汪广洋,随常遇春从前线返回,担任礼官。 朱五面色肃然,下跪。 他可以不尊重任何东西,但是奠定华夏的初祖,他必须发自内心的尊重。 “上香!” 朱五双膝向前,跪着把香火插进香案。 随后,身边有人递上祭文,朱五却摆摆手。尽管那祭文生涩难懂,可是他还是背了下来。 祭天是形式,但是祭拜华夏先祖是仪式。 形式可以仓促简陋,但是仪式,必须心诚。 在无数人的目光中,朱五缓缓开口。 “臣朱五生后世,为民于草野之间;当有元失驭,天下纷纭,乃乘群雄大乱之秋,集众用武.........” 但是心里,同时也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黄帝在上,后生晚辈无知小儿今日拜祭,如今华夏,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再无三代盛世,亦无进取精神。天地之间浑浑噩噩,不复秦时尚武,汉唐雄迈。 小儿贪天之功,侥幸打下一片基业,为王不是为了个人荣华富贵,而是为了重开汉家之天。 复我华夏之盛世,使得文明远扬。复我壮丽河山,使得人民安详。复我礼仪文字,使得华夏万古流芳!” 天地间一片宁静,风都没,只有朱五念祭文时声音。就像,一个少年的读书郎,在朗声向自己的老师,自己的家人展示,他学到了什么,悟到了什么,以后该如去做。 “礼成!” 汪广洋的喊声,代表着几天的结束。 但是朱五却没起身,而是冲着黄帝牌位再次叩首。 “后世小子再拜,告之于天。后世华夏,山河锦绣百姓安康。百姓再无冻饿,时间少有疾苦,泱泱大国,屹立文明之巅不倒,大千世界,华夏一枝独秀。 后世小子再拜,世界万年,民族万千。但万年以来,得已保全传承,血脉不断,人丁兴旺者,唯有华夏!” 然后,朱五慢慢的站了起来,那炳龙纹罗盖再次覆盖到他的头顶。 看着天坛下,那些虔诚跪拜的身影,无声的笑了。 ········· 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进乌衣巷。马车的主人刚从城头上下来,心里的阵阵悸动还在持续。 阅兵,带给他这辈子,想都想不到的震撼。当日朱五进城,不过是虚以委蛇。 现在看来,当日奉上军需,却是明智之举。 马车的主人闭目沉思,军需?想讨好那位汉王殿下,这倒是个好办法。 忽然间,车停了。 “怎么回事?”主人问道。 随从在窗户外悄声道,“老爷,谢家老爷在前面乘凉,把路挡住了!” “嗯?”马车的主人一头问好,掀开车帘,前面古树下,悠闲的喝着茶水的不是谢广坤,还能是谁。 “这老货!他还是没花园还是没凉亭?跑街上乘凉来了!”说着,骂了一句,“怕是故意在这堵着!” 谢广坤也看到了马车,笑着走来,“刘兄,刚参加完汉王大典?” 马车的主人姓刘,谢家在南京第一,他家是第二,两家几代人在南京城里明争暗斗。 到了谢广坤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更是没少被刘家背地里奚落。 有钱啥用?将来都是别人的? 生不出儿子?他谢广坤无能! 但是此时,刘家主的脸上露出老朋友一样的笑容。 “正是刚从城墙上下来,谢兄在这喝茶,真是好雅兴!” “咋样?”谢广坤拿着一个紫砂壶笑道。 刘家主摇头晃脑,不住赞叹“汉王果然有真命在身,手下士卒如狼似虎。谢兄怎么没去?” “天太热懒得动!”谢广坤喝茶笑道,“汉王的亲兵来接两回,五都给挡回去了。再说,那个场合,我一个长辈去,不合适!” “你他妈的!” 刘家主心里暗骂,小人得志的样子。 可是脸上依旧笑道,“也是,往后您和汉王就是一家人,不在这个上头!” “对了,你刘家有个侄子还在大都做官吧?”谢广坤看似不经心的收道,“刘兄,不是我多嘴,如今咱们这可是大汉了,家中子弟再在北边做官,不太恰当。万一,有谁在汉王跟前歪歪嘴儿!” “在下晓得!”刘家主心里咯噔一下,笑道,“说到底,以后还要谢兄关照。谢兄爱茶,我家里正好有套大宋的汝窑茶具,回头给您送去!” “不用,不用!”谢广坤笑着走开,“我喝茶,用啥都不一样!再说,现在我也不能随便收礼!” “呸!”看谢广坤迈着八字步走远,刘家主暗骂道,“什么东西?不就是生个好闺女吗?” (下一章,下午发出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十八 年号 入夜后的南京,依旧车水马龙。在月色和灯火下,尽情的展示自己的繁华。 与喧闹的城市相比,朱五的汉王府显得有些安静。 但这种安静似乎只是短暂的,因为议事厅中的文臣们,都在酝酿着一个词。 定远军所占地盘以后为大汉,朱五为汉王。从今天起,所有的记录不能在用蒙元的年号,而是汉王的年号,但是汉王还没有年号。 这事还是怪朱五,漫长的祭天仪式,被他所短成一个时辰,习惯了循规蹈矩的文臣们,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年号一事,居然给耽误了。 所以堂下的文臣们,除了绞尽脑汁之外,脸上都有些尴尬。 气势不怪他们,朱五第一次当汉王,他们也是第一次当大臣,如何能面面俱到。 “臣以为,年号可用天佑!”汪广洋出列道,“天佑大汉,天佑汉王,天佑定远军!” 此言一出,许多文臣暗中点头,天佑的确是个好词,好兆头。 坐在堂上的朱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席应真也出列道,“臣以为,天佑虽好,却失了霸气,汉王乃开国之主,开疆拓土,战无不胜,不如叫开皇!” “这如何使得?”李善长出言反驳,“开皇乃大隋文帝的年号,如何能用?” 群臣对席老道报以不屑的目光,你这老道到底不是个正经读书人,一个年号就露怯了。 但是席应真却不为所动,笑道,“许他用,就不许汉王用?什么道理!” 李善长笑笑,“席道长当真不知,大隋二世而亡!” 顿时,席应真不说话了。 朱五觉得有些好笑,想让这老道吃瘪,可不容易。今日一事,怕是要让这些文官们讲好久。 文官们的心思,朱五清楚。席应真半俗半道,却在朱五麾下,占据一个绝对权力中心的位置,自然是不服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风浪,人心如此。 “臣以为,汉王起兵反元,是为反抗暴政,天下百姓之安康。年号,不如就叫永乐!”文臣杨宪说道。 “永乐?耳熟呀!” 老臣陶升道,“老臣以为,汉王驱逐梦圆,恢复汉家天下,年年号可为正统!” 马上又有人道,“如此说来,汉王君临天下,不如叫宣统!” “宣统?”朱五顿时愣神。 这么优秀的年号你都想得出来,真他妈的人才。 宣统还他妈不如康熙呢,末代皇帝的年号都出来了,脑洞真大。 就在朱五这么腹诽的时候,堂下文臣们,忽然吵嚷起来,个个引经据典,唾沫横飞,从三皇五帝说到如今。 总之,除了席应真的开皇之外,哪个年号都有支持者。 “成何体统?”李善长呵斥一声,众人渐渐安静。 “诸位都是大臣,一点大臣的样子都没有?”李善长又叹气道,“还有没有体统?有没有规矩!” “无妨!”朱五笑道,“既然是议事,就要各抒己见,有不同声音不同看法很正常,朝堂是讲理的地方,不用那么规规矩矩,死气沉沉的。我听说,贤明的君主,乐于听取大臣的意见,并且乐于见到大臣们争论,老李,不用太苛责!” “汉王圣明!”堂下一阵马屁。 朱五似乎有些累了,靠在椅子上,“年号其实就是个年号,五倒不在乎好不好听,有什么寓意!大都蒙元皇帝还叫至正呢,天下至正了吗?” 说着,顿了顿,“总归还是要让百姓活好,不然哪怕年号叫上帝也没鸟用?” “这个年号好!”席应真捋着胡子,“上帝?霸气!威风!” 朱五笑了下,“既然你们谁也说不服不了谁,那这年号为我来定吧!” 随后,朱五站起来,看着群臣,朗声道,“我看,不如叫洪武,大汉洪武!” “洪,盛也。武,攻也!”汪广洋不愧进士出身,赞道,“汉王以武立国,大汉兴于武。此年号,大善大善!” 朱五既然定下调子,朝堂上顿时一片称颂之声。洪武两字,意指洪大的武功,彰显武力,满是豪气。 看着眼前的臣子们,朱五忽然一笑,隐隐有些恶作剧的味道。 洪武! 从今天起,老子就是大汉朱洪武! 对不住了重八哥,抢了你的地盘,抢了你大将,抢了你的智囊,今天又抢了你的年号。 随即,朱五又有些寂寥。 大概也就只能抢抢这些东西了,有的东西终究还是没抢到。 ······· “嘶!” 刚端起酒杯,朱重八心口突然一痛,痛彻心扉那种,让他这铁打的汉子忍不住呲牙咧嘴。 “朱总管怎么了?”朱重八对面,关先生问道。 此处是关先生住处,参加完汉王阅兵大典,二人相约在此饮酒。 桌山摆着酒菜,桌上只有这二人。 “无妨!”朱重八摸着胸口,痛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又不痛了,笑道,“老伤了,不打紧!” 关先生放下酒杯,推心置腹道,“如今不比以前,你已是一军总管,坐拥淮西诸地,无需再上阵厮杀。需知,你是濠州军之主,若你有个三长两短.....” “以前落下的!”朱重八笑道,“咱底子薄,不亲自带头,弟兄们咋诚心给咱卖命!何况,咱们干的就是这杀头的买卖,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寻富贵,不冲锋在前,如何服众!” “若是刘福通大帅在此,必引你为故交!”关先生笑道,“都是憨直的好汉子!”数着,又顿了顿,“说起来,咱们都不如这位汉王呀?” 肉戏来了!朱重八笑着侧耳。早知道,关先生不是找他喝酒这么简单。 “定远军火炮重甲,器械精良,他根本不用亲自上阵,鼓舞士气!”关先生笑道,“朱总管,你和汉王既然有兄弟情谊,火炮一物,可层给你一些?” “咱有!”朱重八低头喝酒,“脱脱南下的时候,小五给了咱几十门,好使!” “在下多嘴问一句,是送的,还是换的?” “关先生这是怎么了?”朱重八大笑,“小五那人从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再说咱也没钱买,没物换呀!炮是给的,炮手是他借的!” 关先生若有所思。 朱重八又道,“先生可是想要火炮!” “实不相瞒,正有此意!”关先生叹道,“有此利器,北方红巾何惧元军!不瞒你说,朝廷大军连年猛攻,北地男儿只有用血肉之躯抵挡,灿啊!” 说着,一饮而尽,“有了此物,俺们那边能少死不少人,元军多死很多人!此消彼长,大元的元气,还能有多少?” 朱重八转动手里的酒杯,沉思道,“先生若想要,直接和小五说就是。只要反元,小五没有不不答应的!” “俺也知汉王心胸宽广,可毕竟此一时,彼一时,此物乃军国利器。”关先生道,“他答应,下面的人也未必答应!” “哎,大伙都是英雄汉,哪有那么多弯弯绕,还不是下面人使坏!”朱重八笑笑,“喝酒!” 关先生冷眼旁观,朱重八脸色寂寥,似乎满腹心事。 “下面人坏事?何意?”关先生想道,“有所指?” 其实关先生心中也是满腹疑团。 朱重八掐死郭老帅,朱五到底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朱重八为何不防备朱五? 朱五为何也不防备他? (不好意思,晚了。那个,不是我不加更,我刚下班,时间真的有限。然后最近在攒稿子,谢谢大伙支持)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