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强兵》 第一章 青龙! 非洲。 战国交界地。 一座三不管,但活动人口数千的小镇。 小镇居住的除了少有的原住民。多数是来自全球各地的生面孔。 这里有行动失败,却侥幸逃脱追剿的恐怖分子;有落单的雇佣兵;兵败的地方军头目。 以及无名无姓,不知何时来,亦不知何时会离开的陌生人。 当然,小镇也是许多亡命悍匪稍作休息的中转站。他们会在这座名叫彩虹镇的彩虹酒吧喝上一杯烈酒,抽上一支新鲜的古巴雪茄。 络绎不绝的外来者为彩虹镇带来了恶劣的生活环境。却让镇上百来户原住民成为货真价实的千万富翁。单位是美金。 又是一个漫长乏味的午后。 居高不下的炎热气温将空气烫得膨胀。黄沙之下,几只脱毛的短腿斑鸠激烈争吵着。旁边不时有动作灵敏的蜥蜴爬行而过。天空觅食的秃鹰偶尔瞥一眼身下滑稽的画面,便会骄傲地滑翔而去。 距小镇不足一公里的干枯地带有一道天然峡谷。谷中偶尔乍起的舒爽烈风还未吹出峡谷,便被黄沙掩埋,与腐肉同眠。 此时,天空响起激荡的马达声,骤起的狂风肆掠地面,扬起一层又一层的黄沙,令人视线模糊。 待得尘埃落定,直升机上陆续走下四名威风凛凛的军装男女。 他们身形笔直,漆黑的双眸炯炯有神。仿佛天塌下来,他们也能一肩挑起。 四人下了直升机,均是与驾驶员敬礼,而后转身离开峡谷,朝不远处的彩虹镇走去。 居中的是一名扎着马尾,身形高挑,浑身散发出干练气息的年轻女性。不出二十五岁。步子迈得没有左右三名男性大,整个人却略微领先小半拍。 不难看出,这位气场强大到足以令人忽略外貌的年轻女性是这支四人小组的领袖。 “燕子姐。咱们千里迢迢来这鸟不拉屎的旮旯找他。直升机就倒了五趟,值得吗?”女人左侧那长的跟狗熊一样魁梧的男子嘟哝道。 女人目不斜视,迈步前行。 反而她右侧长相稍显斯文的男子打趣道:“值不值得不好说。要让他回国倒是真难。据统计,这五年军区拢共接了他十三趟。级别最高那次出动了焦少将。最终都无功而返。” “你忘了凌将军。”女子略一顿步。 “没错!”斯文男子轻拍额头,摇头苦笑。“凌总前两年考察,的确来过一趟。” “也没把他带回去?”狗熊男瞪目。 白城军区二把手亲自出马也请不动。那家伙忒嚣张了吧? “凌老总回去后大发雷霆,扬言要把他打瘸了拖回去。最后却不了了之。里面的门门道道,不为外人道啊。”斯文男眼中闪烁着微妙的异色。 “因为他立下大功?”狗熊男嗤之以鼻,揶揄道。“五年前四大王牌率数百精英倾巢而出执行‘护龙’计划,结果除了他,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回来。他真好意思居功?” 斯文男耸肩,道:“反正没人能请动他。” “到了。” 女子顿足。目光眺望那仿佛笼罩在火炉中的小镇。面色凝重。 午后的彩虹镇室外温度四十多,除却少许摆摊商家,均是龟缩在屋子里不敢出门。汗水滴落在地,只听扑哧一声,便化作了烟雾。 四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终于来到一家店门合不严实,东倒西歪粘着四个字的酒吧前。 狗熊男当先忍不住,一把推开了大门。 咯吱。 甫推开,一股酒精混杂汗水的刺鼻味道迎面扑来。那若隐若现的呕吐残余味道更是令人胃部抽搐。不由下意识捂鼻。 酒吧不大。撑死了一百平。左右拢共摆了七八张桌子。也许是经营不善,屋内只有两桌七个人。三人一桌的均是趴着睡觉。无暇理会不速之客。另外四人则是在他们进入时用手按住了桌上的枪械。神色森冷。估摸一有异动,便会在这本就千疮百孔的狭隘酒吧酣战一场。 女人目光所及,落在了横躺在吧台上,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身上。 他穿一件白色背心,怀里抱着一个不锈钢酒壶。下面是一条宽松过膝的花格子短裤。整个人因为吧台的左前腿稍短而不太安生的轻轻摇晃。微皱的眉头体现了他焦躁不安的心情和换吧台的强烈冲动。 但作为一个勤俭持家的怀旧好男人,他总是舍不得遗弃有所瑕疵却仍能发光发热的旧物。就像屋顶悬挂的那两扇风力微弱且安全性完全得不到保证的斑驳吊扇,除非它们不堪重负掉下来砸伤客人,影响了生意。怕是还要在屋顶挣扎着摇曳几年。 女人的视线渐渐聚焦在他脸上。遏制了往前踏出的右腿,就近挑了酒桌坐下。也不叫吃喝,干坐静等。 本就安静的小酒吧愈发落针可闻。除了屋顶颇具节奏感的吊扇发出吱吱声,再听不见多余的声响。 就这样,小酒吧安静地度过了三个钟头。 太阳也丧心病狂烘烤了大半天,即将下山。 啪! 耐心明显次于三人的狗熊男拍案而起,怒气腾腾地朝吧台走去。 女子在狗熊男起身时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终究没出言阻止。 不论如何,沉默需要有人打破。 他装死,就让己方来吧。 狗熊男那庞大的身躯碾过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别说假寐,哪怕是晕迷不醒的重病患者,也会被吵醒。 可酒吧上的络腮胡男子心安理得地熟睡着,似乎并未察觉脸上不断变大的阴影。 狗熊男性子急,甫一来到吧台前,便伸手去拉大胡子。可哪能料到那大胡子沉如巨石,任由他生拉硬拽,却纹丝不动,毫发无损。 “**大爷!”狗熊男气急败坏,哪儿看不出这大胡子戏弄自己。挥起钵盂大拳头砸过去。 砰! 狗熊男拳头尚未打出,只觉鼻头一酸,眼泪一涌。庞大身躯倒飞出去。愣是将那摇晃的大门硬生生撞塌,才几个翻滚,躺在了酒吧门口。 作为白城军区新任四大王牌之一,狗熊出了名的扛打。这一记重拳虽说打得他头晕眼花,却也就地起身。只是刚站稳,鼻孔便喷出两管鼻血。一路滴到脚尖。 络腮胡男人终于坐了起来。 布满血丝的双眼浑浑噩噩,一只脚搁在吧台上,扭开酒壶灌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上次偷袭我的蠢货,已经在泰国表演了三年人妖秀。” 被当面羞辱的狗熊男感觉整个世界充满了恶意,一抹鼻血,俯冲进酒吧。 砰! 他甚至没看清络腮胡男人出脚,下巴再度中招。 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没伤及下颚,却将其踢飞而起。 啪。 由始至终沉默寡言的小组成员拉住起飞的狗熊男,巧劲送出。将狗熊男从空中拖拉落地。 狗熊男惊怒之下,冲那木讷同伴投去感激之色。同时后退几步,为这位军区单挑王腾出空间。 自己一番试探,眼下除这位白城军区最能打的瞎子之外,怕是没人能放倒连吧台也不曾下来的大胡子男人。 瞎子出手。 女人仍没阻止。她也想知道究竟是一辈子没输过的瞎子厉害,还是他… “胖子,一人送杯酒。从你工资扣。”大胡子男人打了个哈欠,从吧台上跳下来。扭身往里面的杂货屋走去。那里有一张木板床,是他休息之所。“要是有东西毁坏,扣你工资到明年。” 话音甫落。酒吧内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 围在一起睡觉的几名肤色各异的男人如猛虎般抬头,一人持着一把不知道哪儿摸出来的微冲,指向欲追赶大胡子的瞎子。 在大胡子男人走进杂货屋的瞬间。女人终于按耐不住,刷地起身,喝道:“青龙!你站住!” 大胡子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号,轻轻转身,大而无神的眼中掠过一抹亮色:“我姓楚,名河。小姑娘,别乱搭讪。” 被大胡子喊成小姑娘,女人当即愠怒:“楚河!你打算一辈子龟缩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楚河不乐意了。“就我这酒吧。每个月至少有十万盈利。还不用上税。你再去后院看看,我可是彩虹镇第一个拥有私家车的土豪。等过几年市场好了,我就把彩虹酒吧打造成全球连锁,给自己升职加薪,当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你的根不在这儿!”女人沉声道。 “我本是无根浮萍。”楚河轻叹一声。“飘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你真不回去?”女人咬牙。 “你走吧。”楚河虔诚道。“我是要做土豪的男人。” 语言已无法形容女人的心情。她目光直视楚河,一字一顿道:“到底怎样,你才肯回去?” “你使劲儿求我,看我动摇不。”楚河口吻淡漠。 这边厢话音刚落。 那边厢女人便弯曲了双腿。直欲跪地求他。 膝盖尚未落地,她胳膊便被人提起。 瞎子在那一刻也动了。 但楚河拉住女人时,瞎子才勉强靠近。 电光火石间,胜负已分。 女人被楚河搀扶起身,神色略微恍惚,目光深深凝视这个足足高她半头的男人——以及双眼。 他的眼睛,比女人还要漂亮。大而温柔,仿佛只要微眯,便是一张笑脸。 “你有病?” 楚河并不温柔,冷酷吐出三个字,松开手臂:“要撒泼滚远点。” 转身离开。在合上房门前,女人语调发颤:“她等你八年,难道你要躲一辈子?” 砰! 没有半分犹豫,房门猛地扣上。 酒吧再度陷入静谧。 跟在女人身后的三名男子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等了八年? 燕子姐不是奉命来接他回国的吗?怎么又扯出一个女人?看情形,还是至死不渝的有情人… 大漠的余晖是世间最雄壮瑰丽的风景之一,置身凉亭内的女人却无心欣赏。 很明显,她的规劝并未起到作用。内心失落遗憾,不一会便陷入懊恼的沉思之中。 “燕子姐,他出来了!”狗熊男忽地拍了拍女人肩膀。 女人惊醒,放眼望去,只见那霸道冷酷的大胡子孤独行走在洒满夕阳的沙漠中。背影萧索,透着微妙的悲怆。 他在一幢残败的建筑前止步,几个翻腾,便爬上那足有八米,彩虹镇最高的建筑上。 余晖洒在身上,为他平添几分莫名狂野与寂寥。 扭开酒壶,楚河喝了几口,捉起贴胸的吊牌轻轻摩挲。眯眼眺望与天际一线的沙漠尽头。 喝完壶中烈酒。楚河转头,朝凉亭内坐立难安的女人说道:“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帮我提出来。” 女人闻言,登时欣喜若狂,忙不迭朝彩虹酒吧跑去。 “你若是偷看我护照上的照片。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 第二章 离婚! 楚河。男。 二十六岁。 身高一八五。 隶属白城军区特战大队,上尉军衔。并于三年前被革职。曾立下五次三等功。两次一等功。 单看资料上的信息,楚河的履历并不过分出彩,顶多称得上年轻有为。 但正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却让白城军区几位老总伤透脑筋。得知他回国消息,唐燕清晰听见话筒对面传来的重重吁气声。 回国前,她收到命令,将彩虹镇近三十余华夏军人解散。上头没点明这帮潜伏在彩虹镇的优秀军人目的。可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得出原因。 行驶在进城的高速上,唐燕余光扫视闷头大睡的楚河。心中除了对他的好奇,还有——崇拜! 没错。楚河是唐燕的偶像。 五年前执行‘护龙’任务前便是。 她等了你八年,难道你要躲一辈子? 她与狗熊、瞎子等人一样,并不认识‘她’,也不具体知道她是谁。 这句话,是燕京军区某位副司令拜托她转达的。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油盐不进,立志要做非洲土豪的楚河动摇了。 她——会是谁呢? 回国后,楚河说要进京。负责他行程的唐燕便驾车送他去燕京。 一路上,楚河除了睡觉便是喝酒。偶尔往嘴里扔一颗烟,却并不点燃。待得烟嘴湿润了,他便开窗扔掉。 “你抽吧。我不介意。”唐燕平静道。 “戒了。”楚河摇头。扭开不锈钢酒壶,抿了一口特制白酒,猛不丁道。“我是不是很帅?” “——” 车身出现明显晃动。若非唐燕心理素质过硬,只怕要车毁人亡。 怎么会有男人如此问一个刚认识的女人? 唐燕承认,当楚河刮掉胡子,理了短发,展露的容貌出乎意料的帅。或者说——迷人? 浓眉大眼,却并不呆板,反而生动灵气。 皮肤丝毫不像在非洲旮旯蹲了五年的粗糙,细腻滑润。比女人还要白净。 他的帅很惊艳,并且耐看。更致命的是,他生的无比年轻。乍一眼看去,说他十八岁也没人怀疑。 否则,唐燕怎会时不时将余光落在他脸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她是强势的超级军人。 当然,若非唐燕五年前便将楚河视为偶像。估摸也不会痕迹毕露。 唐燕内心惊涛骇浪,却很快给出答案:“是。很帅。” “难怪偷看我。”楚河理所当然点头,抿了一口烈酒,目光扫向窗外。 五年了。 五年前的燕京不是这样的。这五年发生了太多,也改变了太多。包括这座政治文化之都。 应接不暇的高楼大厦走马观花般从视线中出现、消失,穷乡僻壤蹲了五年的楚河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错觉。新鲜好奇。 抵达市区,唐燕问道:“去哪儿?” “诸葛家。”楚河漫不经心说。 “诸葛家?”唐燕秀眉微蹙,转头盯着楚河。大眼睛里写满迷惑。 “不知道路?”楚河反问。 “哪个诸葛家?”唐燕摇头问道。 “燕京有很多诸葛家吗?” …… 京城诸葛白城萧。 别说当地人,纵观全国,罕有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两大豪门的。 诸葛家位于燕京最著名的富人区,半山。地理位置极佳,占地面更是足够盖一所容纳万人的大学。 生意人不像官场政界大佬。衣食住行再奢华高调,也理所当然。不怕揪小辫子。 那辆在市区还算扎眼的军车甫驶入半山区,便有些寒酸磕碜了。 缓缓行驶到一扇高大巍峨的电子门前,唐燕将车靠在路边,熄火停车。道:“这里吗?” “嗯。”楚河点头,推开车门下去。 唐燕也跟了下去。 前方是一座媲美皇宫的雄伟建筑,普通人看一眼,怕是都觉得心虚。楚河却是眯眼审视一圈,将酒壶扔进口袋,回头道:“进去坐坐?” 一副别客气,当自己家随便点就好的嘴脸。 唐燕摇摇头:“我还有事儿。再联系。” 说罢转身便走。 “等一下。”楚河喊住她。 “嗯?”唐燕回头。 “我知道你很崇拜我。又是我的粉丝。”楚河视线落在脚尖,旋即又抬起头,一脸深沉。“但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进入电子门后。楚河坐上一辆电瓶车。 一路入眼的精致风景,以及钱烧出来的巧妙建筑。置身如此雄伟霸道犹如庄园的豪宅内,空气格外新鲜,天空过分蔚蓝。每个细胞都充盈着自信的光彩。电瓶车足足行驶十分钟才抵达主建筑前。楚河刚下车,便碰上一名一同下车的白衣帅哥。 他是从另一条通道过来的。以楚河对庄园格局的熟悉,此人应该是被里面的风景迷住,故而吩咐司机欣赏一圈。 对于这种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楚河莫名心酸。 输在起跑线上的可怜孩子… “哥们,你也是来相亲的?” 这是一个语调轻柔细腻,言行举止十分优雅的男子。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给人的第一印象极为亲和。 他步履轻盈走来,以如此惊世骇俗的开场白向楚河打招呼。 相亲? 心情焦虑,想快些进豪宅尿个痛快的楚河愣了愣,旋即笑着摇头:“我已经结婚了。” “这样啊——”一身价值不菲的白衣男子微笑道。“那我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面对委婉的恭维,楚河笑了笑,好奇道:“有很多人来这里相亲吧?” 你也是来相亲的? 这个也字用的太传神了。容不得楚河不浮想翩翩。 “其实不算多。拢共十来个。”白衣男子笑道。“但每个都是极其厉害的角色。” “我记得。诸葛家只有一个女人。”楚河道。“你们这么多人,都跟谁相亲?” “来诸葛家,自然是跟诸葛大小姐相亲。” “诸葛红玉?”楚河问道。 “不然呢?”白衣男子面对楚河白痴般的问题丝毫不露轻视,反倒悠闲问道。“朋友你如此出众,想必妻子也是人中龙凤吧?不介意我八卦一下——” “诸葛红玉。”楚河简略回答。三月如春的心情已堕入腊八寒冬。 “——” …… 怒尿一盘的楚河走出洗手间,向傅青也就是那位白衣男子提及的相亲大厅走去。 傅青走时满脸古怪,还很自来熟地拍了拍楚河的肩膀,以示同情。 但等楚河轻车熟路来到大厅时,却发现这哥们正跟几个长相略次,穿着打扮却一个比一个土豪的年轻男子谈笑风生。似乎一点儿也没被楚河这个横空杀出来的相亲对象的老公给扰乱心神。 他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对自己充满自信。挖得一手好墙角? 楚河扭开酒壶喝了两口,径直挑了一张靠边的椅子落座。可不到一分钟,傅青便靠了过来。坐在楚河旁边,抿一口杯中红酒道:“朋友。其实你不用太难过。看看这些人,长的歪瓜裂枣的。不管是长相身高还是气质,均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放心,我们的压力并没想象中那么大。” “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你相亲对象的合法丈夫了?”楚河抽了抽眼角。 “我像是记忆力很差的人吗?”傅青正色反驳,旋即轻叹一声,道。“但有时候,我们要学会接受现实。哪怕现实充满骨感且鲜血淋漓。” “为什么你越劝,我越想打你?”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集泰拳、截拳道、散打三大格斗技术于一身的变态高手。打我根本是自取——砰!” 傅青连人带椅子一齐飞了出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楚河终于体会猴哥恶劣的生活环境和挣扎纠结的内心活动了。 在众人均震惊于楚河忽然出手的粗暴行径时。楚河缓缓站了起来,大声道:“诸葛红玉!你给老子出来!” 咯吱。 楚河话音甫落,偏门开了。 随着韵律感极强的鞋跟声响起,一名身着银灰小西装,乌黑秀发盘起,肤白貌美前凸后翘,充满ol味道的职业女性徐步而来。目不斜视地盯着楚河,声线磁性低沉,却毫无感情地问道:“楚河,楚先生?” “是。” “大小姐在纽约开会。不能见您。”说着,她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道。“按照大小姐吩咐,若您来诸葛家,务必签下这份文件。” 楚河目光落在文件上,问道:“什么协议?” “离婚协议。”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离婚协议? 诸葛红玉何时结的婚?如此大的事,为什么从没听人说过? 若已是有夫之妇,自己来这儿做什么? 众人脑子转不过弯儿。 但不约而同的,每个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楚河的脸上。 楚河面无表情,扭开酒壶喝了两口,吐出一口浊气,指着自己的鼻梁:“我不够高?” 女人摇头。 “我不够帅?” 女人依旧摇头。 “我没气质?” 持续摇头。 “我是彩虹镇首富。也不穷啊——”楚河喃喃自语,接过女人递来的离婚协议,幽幽道。“我签。” ———— 第三章 过得可好? 十八年前,楚河与诸葛红玉相识。那年他八岁,她六岁。 十年后,在楚河参军的前夜,他与诸葛红玉定亲。并相约四年后成婚。 四年后,他没来。她以军婚为由,力排众议,独自前往民政局领证。与楚河成为合法夫妻。 分别八年,他回来了。等待他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 他不怪她。 八年等待,浪费对一个女人而言最好的八年青春,楚河没有半点底气牢骚怨言。 楚河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签完离婚协议。他从左手中指取下那枚订婚戒指,递给女人道:“这枚戒指是她送的。帮我还给她。” “不必。”女人收回协议,摇头拒绝。 “既然离了。还是一清二白的好。”楚河瞥一眼身边的翩翩公子哥。“不要耽误她的将来。” 女人眉头微蹙,略微犹豫后接过戒指。但很快,她招来一名仆人。声音清晰道:“按照大小姐吩咐,既然楚先生不要。扔进马桶冲了。” 那名仆人接过戒指,向最近的洗手间走去。 楚河的身子微微前倾。唇角轻轻嗫嚅。终究是忍住了。 女人略带异色地盯着楚河,口吻平静道:“楚先生,您与诸葛家已没有任何瓜葛。” 楚河渐渐回过神。有些莫名。 女人见他没能领会,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毫无感情道:“请离开。” 楚河恍然。 是啊。既然离了。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儿? 他正欲转身离开。身边一名看上去略微轻佻的公子哥走上前,朝女人问道:“菲菲姐。我不太明白诸葛小姐的意思。” “张少哪里不懂?”被称之为菲菲姐的冷傲女人不卑不亢地问道。 “我来之前,诸葛小姐仍是有夫之妇。”张少眉头深锁,说道。“那为什么要请我?或者说——我们?” “今日是大小姐生日。本意是希望与诸位聚聚。只是大小姐临时有急事处理,故而才飞往纽约。对此,大小姐嘱咐我向各位道歉。”菲菲姐继续说道。“另外,等大小姐回来,会亲自设宴向大家表达歉意。当然,若有让诸位误会之处,还请海涵。” 连贴身助理也如此硬气。可见诸葛大小姐是何等人物。 那张少见菲菲姐这般解释,倒也释然。但仍有种被当枪使的愠怒。 思来想去,这位脑子并不笨的张少恍然大悟。 邀请自己一干人等前来,其主要目的怕是想打打那位英俊男子的脸吧?私底下离婚无风无浪,让一帮燕京一线公子哥亲眼目睹,换谁不会羞愤难堪? 不过看这哥们的表现,除了签字时面露一丝黯然。整体表现还算淡定从容。也不知是被残酷的事实刺激傻了,还是感情不和,明白离婚是迟早的事儿。 “呼——” 翻滚在地的傅青一溜儿站起来,推开搀扶他的诸葛家仆人,朝里层走来,摸了摸略显浮肿的英俊脸颊,说道:“菲菲姐,那咱们今儿见不着诸葛小姐,蹭顿晚饭没问题吧?” 菲菲姐精致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笑意,似乎与傅青是相识,轻轻点头:“那是自然。傅公子不如先去休息一会,我安排诸葛家的医生给你处理伤口。等晚餐时间再叫你。” “不用。”傅青大手一挥,敞亮道。“菲菲姐忙去吧。我这磕磕碰碰不碍事。” 菲菲姐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形单影只的楚河身上。 “我这就走。”楚河微微一笑,成功掩饰住了眸子里的黯然。 转身朝厅外走去。傅青尾随其后,很有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姿态。 “还想再挨一顿打?”楚河离开主建筑,在一块空旷的草坪上止步。 初秋时节。徐徐吹来的微风如情人的柔荑,抚摸在脸颊上极为舒适。配上周边的精致环境,令人心旷神怡。 可楚河刚离婚,还是被女方赶出家门。他心胸再宽广,也无法心如止水。 目光直视傅青,楚河一字一顿道:“我失去了脚下的草坪。失去了主别墅后院的停机坪和直升机。更加失去了占地好几亩地的豪华泳池。按市价,这座脱离别墅定义的庄园保守估价十亿。诸葛红玉头顶北方最美女人光环。而就在不久前,她一纸休书把我赶出家门。”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你知不知道。你再跟着我。我会把你埋在那颗槐树下?” “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冲着诸葛家大吼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吗’?”傅青义正言辞地问道。 “——”楚河眼角一挑,难掩杀人埋尸的冲动。 “哈。不要激动。”傅青意味深长道。“诸葛红玉等你八年。没在这期间红杏出墙。而是耐着寂寞等你回来打脸。足以体现她心里挤压了多少怨气。有爱才有恨。相信我,她如此残暴待你。证明曾经爱得深沉。” “为什么我听着那么刺耳?”楚河眯起眼眸。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她多恨你。因为我想让你死了这条心。因为——”傅青迅速往后退,机智避过了楚河那凌厉一脚。“这世上除了我傅青,无人配得上诸葛红玉!” 傅青走了。 楚河苦涩地笑了。 她是如此优秀,却义无反顾独自领证。 八年。 她等了足足八年。 也许,她真的累了。 她怨楚河。恨楚河。楚河无话可说。 只盼,她能过得幸福吧。 最后回头看一眼这熟悉却渐渐陌生的庄园,楚河转身离开。 甫出大门,手机便嘟嘟响起。 楚河瞥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 接通。凑在耳边喂了一声。 话筒那边安静异常。听不见任何声音。 楚河亦是耐心等待,反正——要徒步走出这片富人区,即便以他强大的脚力,也是一场持久战。 许久许久之后。话筒里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尽管只是听见这一抹轻微的声响,楚河仍不受控制地止住脚步,俊美的脸庞上浮现一丝温柔,轻声道:“是你?” 话筒对面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方才回应:“嗯。” 楚河笑了。 笑得温柔备至。笑得满脸爱怜:“这些年,过得可好?” “不坏。” 双方沉默了。 八年。 八年前两人定亲。而后,他们八年不曾见面。 她成了燕京乃至北方至高无上的女王。受世人敬仰,裙下倾慕者万千。 而他,却成了无名无姓,甚至被部队革职的落拓者。 八年过去,纵使当年再浓情蜜意。如今亦以一纸离婚协议一刀斩断。中间隔了一座连愚公也移不开的大山。 从此,他们活在两个世界。难有交集。 “就算离了婚,也好歹该吃一顿散伙饭吧?”楚河故作轻松道。“顶多我请客。” 话筒对面仍然沉默着。 沉默到令人压抑。 “没时间。” 终于有了答案。但答案并不喜人。 楚河摸出烟盒,夹起一根。又很快扔在地上,用脚踩住。 “你父亲有麻烦。” 正当楚河欲开口,却被对方打断。 “他在什么地方?”楚河问道。 嗖! 一辆黑色奔驰忽地杀出,停在他的身边。 楚河愕然扫一眼那辆接他的车,紧握电话:“这些年,你一直在照顾他?” 咔嚓。 电话那边传来盲音。 楚河怔怔握着手机,良久方才放进口袋。拉开车门,埋头钻进车厢,看不清脸孔。 坐上车,当楚河重新抬起头时,他朝嘴里扔了一支烟,扑哧点燃,深吸一口八年未曾品尝过的烟味。冲司机笑道:“开车。” ———— 第四章 我有钱! 山水。 燕京一处谈不上最顶级,但很少见着身价低于九位数客人的会所。 打着休闲会所的幌子,实则是一处销金窟。 以赌为卖点的销金窟。 一场输赢几十万是初级赌局。动辄百万数百万进出的土豪,也屡见不鲜。 运气不错的,能在这里享受最高档服务与消遣,却不需要掏钱。运气差的,输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今晚山水八楼停业了。因为一个人。 他是这里的老主顾。也是个特殊的客人。 他没有殷实的家底,除三环外有一套二十六年前分配下来不足一百平的老房子。再无其它固定资产。至于固定收入——这二十六年来他没上过一天班。 这是一个西装革履,梳油光水滑大背头,却鼻青脸肿的落魄老男人。 他今年五十三岁。按照男人的标准,勉强还算得上中年。但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像个被生活压弯腰的辛勤劳动者。 大年初一那晚,他通宵达旦输了一百八十万迎接新年。 之后几场大的赌局,他平均一场要输五百万。 直至上个月,他越玩越大,输的也越来越多。 今天,他一口气输了一千万。 他没钱。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按照这种玩法,他全部家产不够玩前半夜。 但他是这里的常客。会所也从不将他拒之门外。因为他欠会所的,总有人替他还。 其实像这样的客人,任何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场所都不敢得罪。可他被打了。因为会所的股东之一是他的死敌。 鼻青脸肿的男人从口袋摸出一块白色手帕,清理了一下鼻子里的鼻血,又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头型。坐在圆桌旁点了一支烟,仿佛浑身缺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瘫在椅子上。笑着望向对面的男子。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轮椅男。 轮椅男背后站着八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刚才就是其中两个将西装笔挺的老男人狂殴了五分钟。如果不是他身子骨着实硬朗。怕是要打进医院。等他们打累了,老男人缓缓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像是最受欢迎的客人一样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抽烟喝酒。 轮椅男狠狠盯着这个打不死的老家伙,略一推动,轮椅往前滑动几米,阴郁道:“楚林。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 “生命是可贵的。”老男人楚林喷出一口浓烟,悠然道。 “你前后在这里输下九千万。算上这次,共计一亿。”轮椅男微微眯起眸子。“但你知道吗?就在今天下午,诸葛红玉当众将你刚回国的儿子赶出家门。诸葛红玉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楚林抽烟的动作略微一滞,迅速便笑了起来:“那是她的损失。” “我只是想问你。欠一个毫无瓜葛的女人九千万。你下半身如何度过?”轮椅男再度前滑数米,双眸闪烁着寒芒。“欠会所的一千万,你又打算怎么还?” “你知道的。会所的账务三天不清,剁手跺脚!”轮椅男宛若陷入癫狂状态。含恨道。“看在我们老相识的份上,我为你改变这个规矩——今晚不还清欠资。我废了你!” …… 嗖! 奔驰停在山水门前。楚河神情冷峻下车,朝会所走去。 “楚先生。稍等。”司机下车,喊住了楚河。 “有事?”楚河问道。 司机没回答,来到后备箱提出两只旅行袋。行至楚河面前,递过去说道:“这里有一千万。您父亲欠的数。” 楚河脸色微变,旋即便是摇摇头,笑道:“我有钱。” “帮我谢谢她。” 楚河大步进入会所。大厅经理甫见这位气势不凡的年轻人走入,迅速迎了上去,恭敬道:“这位先生。需要特别服务吗?” 山水的特别服务是赌钱。普通会所的特别服务在这儿,仅仅是消遣后的福利。不需要花钱,且能挑选各国女人。 楚河笑着点头:“最大的那种。” 没等大堂经理吩咐人去安排,楚河接着道:“把楚林带过来。还有你们老板。” 说罢,他轻车熟路进了电梯。 山水他来过。被楚林带来的。如今故地重游,楚河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他在一间豪华房等待不足三分钟,厚重大门便被推开。 当先进入的是矮半截的轮椅男,他一眼瞧见楚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小楚,来赎人?” “嗯。”楚河缓缓起身道。“顺便玩玩。” 说话间,他目光落在了轮椅男身后的楚林脸上。 鼻青脸肿,与参军前天差地别。头发白了。远不如当年精神。更别提身上那股子颓废的劲儿。 这便是楚河的父亲。曾经扬名四海的兵王。 楚林只是笑着凝视八年未见的儿子,并不打扰两人的谈话。那浑浊的眸子里,有一抹掩藏不住的柔情与慈祥。 “玩玩?”轮椅男戏谑道。“楚林还欠一千万。你打算空手套白狼?” 嗖。 楚河扔出一张卡。手法生疏的点了一支烟,淡淡道:“不放心就去查查。” 作为生意人,轮椅男当然不会意气用事。将卡递给身后西装男。 几分钟等待。那名持卡的西装男小跑回来,凑在轮椅男耳畔低语两声。 “老子是废物。儿子倒厉害得紧。”轮椅男打趣道。“一亿八千万。你在非洲卖屁股?” 楚河也不生气,搓了搓手掌,咧嘴笑道:“我原谅你因为残疾而丧心病狂的自卑。别浪费口水了。玩两把吧。” “怎么玩?”轮椅男眸子里闪过寒芒。自从瘸了腿,他最忌讳提残疾二字。如今被楚河撩起怒火。不由浑身发抖。 “最简单的。比大小。”楚河道。 “赌注呢?”轮椅男问道。 “一千万一局。”楚河喷出一口烟雾。 “玩这么大?”轮椅男微微挑眉。 “你不敢?”楚河反问。 “我怕你钱不够!” “开始吧。” 楚河捉起一个黑色盒子。迅速摇晃数下,往桌上一扣,面无表情道:“让我发现使诈。你下辈子连轮椅也用不上了。” 轮椅男怒极。 抓起盒子使劲摇晃。 砰! 扣下盒子。翻开。十点。 最大值十二点。轮椅男摇了十点。胜算很高。 楚河笑了笑。推开盒子:十二点。 “欠债清了。”楚河起身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 憋了那么大一股劲。一把就想走? 轮椅男手掌猛地拍在桌上,脸庞努力前倾:“小楚,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不如多玩两把?” “没兴趣。”楚河绕过圆桌走出来,缓步来到轮椅男面前,平静说道。“相信我。不管多玩几把,你也赢不了。” 轮椅男暴跳如雷。 一局一千万。 但他只玩一局? 楚河的行为恰到好处地点燃了轮椅男的怒意。隔靴搔痒?不,有劲没处使! 轮椅男猛地一拍轮椅,转向楚林道:“我这双腿残了二十多年。你认为我能不能忍过今晚?” 楚林笑得很灿烂。楚河出手了。 他的手法较之当年的楚林更狠更凶。不出十秒。屋内的八名保镖尽数倒地。三名起不来,五名休克。 楚林发誓不再动手。 这二十六年。他那双手再没触碰任何与金属有关的东西。更没与人为恶。 但他有一个好儿子。 保镖倒了。 楚河却没向轮椅男下手。他朝嘴里扔了一支烟,双手放进口袋踱步而出。 楚林没走。他缓缓蹲在轮椅男身边,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我儿子是不是很棒?” 轮椅男气急。 “他是我一生的骄傲。没有他,我肯定活不下去。”楚林脸上露出罕见的慎重。“二十六年前我发誓不再动手。所以你不管怎么侮辱我,我都不会还手。但千万别打他主意。我会杀你全家。真的,我下的了手。” 轮椅男怔了许久,忽地俯下头,冲楚林说道:“他的确是一个值得你骄傲的儿子。但你不是一个值得他骄傲的父亲。” 楚林咧开嘴,却怎么都笑不出。 是欣慰。还是内疚? …… 燕京的夜很冷。 但这对八年未见的父子却挑了一家室外大排档。烧烤、啤酒、香烟,以及转角卖了快三十年的馄饨铺送来的热腾腾馄饨。五块一碗。个大,馅足,汤汁可口。比起高端洋气十几二十块一碗的馄饨面好吃正宗。 楚林一口能喝一瓶啤酒。一口气能喝十瓶。对于父亲的酒量,楚河一清二楚。 他只是喝着自己不锈钢酒壶中的特制烈酒,偶尔吃一串烤串,抽一支烟。相互并没多少言语。 桌上的食物被消灭大半,楚河掏出之前那张卡,递给楚林:“把欠人的都还了。剩余的留下来慢慢花。” 楚林微笑接受。并不客套。 他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同样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交流,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哪怕他们已有八年不见。 “有什么打算?”楚林点了一支烟,问道。 “今晚回白城。”楚河点了一支烟,回答。 “如果有空——” “我参军前跟你走得很近的芳姨呢?”楚河打断了楚林的话语。 “那年除夕夜被我赶了出去。”楚林碎碎念。“我严重怀疑她窥觊我留给你的婚房。这事儿不能忍。” “她家是挖煤的。”楚河轻叹一声。 “哈。那只是我委婉的说辞。真正原因是我不喜欢她的出身。”楚林说道。 “富二代?”楚河问道。 “煤二代!”楚林板着脸,严肃道。“你可知道,很多人说他们是暴发户。” “她比燕京许多人温婉善良。”楚河轻声劝说。 “别把压力施加给我。”楚林道。“你现在也是光棍一条。争取在双十一之前脱光。有信心没?” 楚河抿了一口烈酒,忽地咧开嘴。自信满满:“就我这姿色。还需要担心这个?反倒是你,本来就不帅,年纪又大,小肚子都快出来了——” “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吗?”楚林忙不迭打断楚河的人身攻击,愤愤道。“老子又不是从垃圾箱把你捡回来的。” “对此我一直有个疑问。”楚河认真问道。 “什么?” “生我那会,你痴迷象棋吗?”楚河问道。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楚林反问。 “如果你姓汉。是不是会给我取名汉界。”楚河说道。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名字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 ———— 第五章 不要脸! 唐燕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高兴?有点。 无奈?有点。 想骂娘?很多。 凌晨四点,躺在温暖被窝的她接到楚河打来的电话。 楚河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跟他父亲吃宵夜,结果兜里都没钱。让她来买单。 第二件事则是——连夜送他去白城。 三更半夜。提第一个要求已经很过分了。第二个要求简直离谱。 没飞机吗?没火车吗? 就算都没有,总有大巴吧? 开车回白城,不知道要开一天一夜? 不论心情如何,唐燕必须走这一趟。哪怕燕京还有不少要紧事等着她处理。但跟送楚河回白城比起来,仍显得不够分量。 第一,她一直视楚河为偶像。 第二,顶头上司曾说过,在楚河安定之前,他的一切要求都要当成命令看待。 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对此唐燕做得一向优秀。 驱车来到楚河指定地点,一家室外大排档。 客人只剩一桌。老板也已回家。留下一名打杂的等候。那对父子很明显喝的有点高。桌边摆满酒瓶,不用细数也猜得出有七八件。当她穿着风衣走去时,其中年长的灰发男人打了个响指,笑道:“美女。这边。” 按唐燕的性格,若是闲杂人等调戏她,最轻也是一顿胖揍。但他跟楚河关系匪浅,唐燕忍气吞声,快步走过去。掏出钱包道:“多少钱?” “不着急。坐下来喝一杯。”楚林大手一挥。“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唐燕丢出十张大钞,转头冲慢悠悠抽烟的楚河道。“什么时候动身。” “跟他喝一杯。我们就上路。”楚河气定神闲道。 “我不沾酒。”唐燕态度坚决道。 “凡事总有第一次。”楚河倒了一杯冰凉刺骨的啤酒,递给唐燕。 “我说了。”唐燕大为不快。“我不沾酒。” 白城四大王牌之首。单论身份地位,她毫无将楚河放在眼里的必要。若非他曾是唐燕少女时期的偶像,根本不会大晚上跑来送钱。 “我也说了,喝完我们就上路。”楚河语调平静。大而漂亮的眼眸透露出坚毅的色彩。 “儿子,别为难小姑娘了。去吧。”楚林打圆场,点了一支烟道。“人家好心过来送钱。咱不能不地道。” 楚河闻言,背对着楚林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之色。刚要放下酒杯,却见唐燕劈手夺来,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量!不愧是绰号朱雀的白城王牌!”楚林竖起大拇指。颇为喜感。 唐燕活了二十五岁没沾过酒。哪怕队里搞聚会,也是一杯果汁撑到结束。没人敢逼她,更没人不识趣。今儿破例喝,算是给足了楚河面子。 “我走了。”楚河朝楚林扔了一支烟,起身道。“被人欺负了。联系我。” “滚犊子!”楚林笑骂。“谁敢欺负老子!” 楚河笑了起来。咧开嘴,露出八颗洁白牙齿。 这回楚河径直上了驾驶座,冲车外的唐燕道:“我开前半路。你先睡。” 唐燕愕然。但鬼使神差之下,她还是上了副驾。而没选择更宽敞的后座。 汽车刚启动,唐燕便忍不住偏头问道:“刚才那人——就是你父亲?” “嗯。”楚河点头。 “第一任白城特战队王牌?”唐燕继续问道。 “嗯。”楚河仍是点头。 唐燕释然。还有些不可思议。 躺在靠椅上,如数家珍道:“二十岁名动白城。二十三岁军区联合演习震惊全国。当年好几家军区老总软硬兼施,也没把他从白城捞走。被誉为白城最有前途的兵王。但二十六年前,军方失去了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 楚河年轻俊美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比我更了解他的过去。” “你今年二十六岁。”唐燕意味深长地说道,目光落在那张毫无死角的脸上。 “如果你只是想找个话题欣赏我的容颜。那大可不必。正大光明看吧。我不介意。”楚河摇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凌晨的寒风吹拂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唐燕收回视线,目光直视前方:“你变了。” 楚河哑然失笑。打趣道:“我们很熟吗?能不能不要用这种酸掉大牙的台词进行对话?” “五年前的你,比现在开朗得多。”唐燕道。 “你暗恋过我?”楚河根本不知道字典里有个词叫含蓄。 “换成欣赏我会承认。”唐燕道。 “困吗?”楚河扔掉烟蒂,结束了这场在他看来毫无营养的对话。 吃过午餐后,唐燕主动要求驾车。楚河只扔下一句话便闷头睡去。 “偷看我的同时,别忘了看路。” 晚餐后,又轮到楚河驾车。 原本能在黎明来临前赶到白城市区,却因楚河提议吃宵夜而耽搁了。 白城是沿海重镇,更是华夏三大门户城市之一,拥有不夜城美誉。哪怕两人吃宵夜的地方还算荒凉,又是凌晨时分,路边仍不时有站街女如幽魂般飘来飘去。吃饱喝足的楚河点了一支烟,眯眼打量这些浓妆艳抹的廉价女郎,喷出一口浓烟道:“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唐燕没流露轻蔑之色,反倒问道:“彩虹镇没有?” “有。”楚河重重点头。“但是这样的。” 他展开双臂,由上至下画了两条平行直线。描述的栩栩如生。 唐燕抿唇,瞥一眼路边的女人,道:“可能各国口味不一样。” “她们刚来捞金的时候,也是前凸后翘貌美如花。”楚河扼腕叹息。“再天生丽质的女人一天接几十个客人,还没有天天洗澡的条件,想不残也难。毕竟,不是每个彩虹镇的居民都像我那么有钱。可以天天泡澡听歌喝拉菲。” 唐燕识趣地岔开了这个话题,以免刚吃饱又犯恶心。说道:“吃饱了吗?上路吧。” 唐燕驾车四平八稳。不激进不拖拉。楚河却有些疯狂。在高速上很少低于两百码。能在天亮前抵达市区,他居功至伟。 楚河在白城生活十八年。加上那十八年的游手好闲,他对白城大到商业区,小到贫民窟皆了如指掌。进了市区,在他的指引下汽车很快抵达目的地。 “白城大学?”唐燕错愕盯着川流不息的校门。“你来这里做什么?” 论年龄,他早过了学生时代。十八岁入伍从戎。拿枪的次数比笔多。更加不像孜孜好学,向往浩瀚书海的文人雅士。 那么——他刚回到自己的家乡,为什么来的第一个地方便是这儿? “你猜。”楚河眨了眨大眼睛。 “读书?”唐燕试探性问道。 “在部队还没被人管烦?”楚河推开车门,迎风点了一支烟。道。“你回去吧。我这边的任务你圆满完成了。回头打电话给你领导。送你好评。” 唐燕满脸无奈,没跟着下车,只是平静道:“那你保重。” “稍等。”楚河转过头,背对着明媚的太阳盯着唐燕。扬起左手中指,说道。“很好奇我戒指哪儿去了吧?冲进马桶了。嗯,看在你这么敬业的份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离婚了。请大胆地向我展开最猛烈的攻势。我很容易被炙热的真情打动。” 阳光下的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帅气而迷人。 唐燕怔怔地盯着这个男人,踩油门前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第六章 新来的? 白城大学由近代伟人创建,是一所拥有一百多年悠久历史的学府。纵使在全国,也能轻松挤入前十。 外国语学院。白城大学最大学院之一。亦是我国最早设立的外语学院之一。前身有个酷炫洋气的名称:英国文学系。 一百多年的发展,外国语学院已成为白城大学举足轻重的组成部分。更是莘莘学子趋之若鹜的学院。 英语系专业, 73班教室。 窗明几净的教室并不意味着学生勤打扫。而是今日是开学头一天。作为大二老生,学生们已摒弃新生羞涩拘谨的做派。当然,全系师生从不认为 73班学生读大一时有多乖巧听话。单纯只是从侧面体现大二了,这帮学生极有可能变本加厉。 全班拢共三十六人。八名男生,二十八名女生。这样的男女比例是无数和尚系梦寐以求的天堂。女学生不说个个貌美如花。但晚上哄上床,也完全不用关灯来克服心理障碍。何况还有那三五个姿色在整个校区有口皆碑的大美人。 73班绝对算得上风云班级。 新的学期。少男少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校报道。过半趴在桌上睡觉,剩下的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跟男女朋友煲电话粥。众生百态。 偶尔有学生进出,也无法引起旁人注意。直至一个生面孔走上讲台。 楚河站在讲台上环顾四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颇有点不怕雷劈的架势。双手叉腰,气场十足。 “小子,走错地了吧?”一名刚挂前女友电话的男生瞥见楚河,抬头问道。 楚河笑着摇头。 那哥们质问声较大。引起附近学生注意。纷纷望向楚河。 男生心生危机感。女的双眼发花痴。 “新来的?”男生眉头微皱。 作为 73班首帅。他似乎无法接受楚河帅到爆表的外表。如果真是新来的。要不要往他脸上来两刀? 楚河点了点头。 讲台下的小声议论引起了大部分学生关注。尤其是几个把持不住的女生低声尖叫,将死气沉沉的气氛引爆。 楚河进教室不足三分钟,全班学生放下手头工作,均是盯着站在讲台上的楚河。 “我说李成,外国语系草地位不保啊。”一名穿得潮味十足的娃娃脸女生打趣道。说话间,她肆无忌惮欣赏楚河那毫无死角的俊美五官,以及不肥不瘦的高挑身材。若不是担心节操尽碎,她极有可能当众狂咽一口唾沫。 “帅哥。你是转系过来的吗?”娃娃脸旁边一个身形纤细的女生笑着说道。“也许你不太了解咱们班的风土民情,但友情提醒。轻易不要装比,否则打脸的几率比职场还要高出一截。不过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今儿你使劲装。姐姐我会保护你的哟。” 楚河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想你搞错了。”他顿了顿,又道。“我是新来的。但不是你们的同学。而是你们的辅导员。” 辅导员!? 你他妈长了一张十八岁的脸。哪里像辅导员? 李成当场就怒了。 学生还好。地位相当,打脸压迫轻车熟路。真要是辅导员,多少会有些顾虑。 李成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相信楚河是辅导员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天啊!你真的是我们的辅导员吗?你不是我情敌派来玩我的吧?” “你撒谎!哪有你这么年轻的辅导员!你看起来比我还小!”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啪。 楚河抖开证件,递给最临近他的学生,转头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字迹工整漂亮,苍劲有力,说道:“我叫楚河。你们的新任铺导员。以后多多照顾。” 身份得到证实。男生心生忧虑。女生则兴奋激动。场面再度失控。 “帅哥——楚导。你今年多大哟。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二十六。”楚河笑着回答学生问道。 “楚导,你皮肤好好哦,有没有保养秘诀?平时做护理吗?用什么护肤品?能不能推荐几款给我们。”另一名女生双眼冒红心。 穷乡僻壤蹲了五年的楚河想了想,勉强给出一个答案:“大宝。” “楚导楚导。你有女朋友吗?结婚了吗?”某位空窗八天的女生激动地问道。 “结了。”楚河说道。 没等男生庆幸女生哀嚎,楚河摆好粉笔盒,笑道:“但昨天已经离婚了。” “欧耶!”空窗女比出剪刀手,眉开眼笑道。“楚导,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楚河摇头道:“我还在情伤中挣扎彷徨,希望你给我几天时间恢复。” “楚导楚导。你是刚毕业的师兄吗?还是别的系转来的辅导员?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 “都不是。”楚河摇头。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当兵的。” 女生纷纷惊讶尖叫。 兵哥哥啊! 多么撩人充满诱惑力的身份… “楚导。”李成满脸阴郁道。“之前的张导呢?为什么学校没通知我们换辅导员?” “张导因运动姿势过当导致心肌梗塞。送往医院的途中又因急救车过度颠簸引发帕金森综合症。目前正在医院急救。你们毕业前应该是见不到他了。”楚河深沉哀伤道。 “你撒谎!”李成拍案而起。怒道。“昨晚我还与张导喝酒。他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 “这样啊——”楚河略一停顿,无奈道。“这位同学,作为你的新任辅导员,你不觉得当众拆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少废话!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辅导员!?”李成质问道。 “证件已经给你们看了。你怀疑我造假?”楚河反问。 “那你凭什么当我们的辅导员?”李成恶狠狠道。“你之前是军人,根本不具备当高校辅导员的条件。” “我走后门进来的。”楚河丝毫不觉尴尬,解释道。“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我足足花了三十八万。” “——” 教室鸦雀无声。 哪有这么直白的人?走后门就走后门,干嘛要说出来。难道一点都不害臊吗? 男生不耻他的行为,女生则是在震惊之后,愈发心动。 人帅、个高、还有钱——重点是,像楚导这么坦白诚实的男人,这年头罕见啊! 部分女生在楚河坦白的那一刻,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诚实可靠的他。 “你——”李成气急,但对面如此不要脸的楚河,任凭他字字珠心,却也刁难不到这位新上任的辅导员。 “别你啊你的。坐下。我要点名了。”楚河一挥手,取出一份花名册放在讲台上,低头瞥一眼,说道。“谢索。” “到!”潮味娃娃脸女孩起身答应,冲楚河抛了个媚眼。 “看你这么天真可爱,我任命你为今年的班长,好好干。努力为班集发光发热。”楚河说道。 “好的!我一定不会让楚导失望的!”谢索重重点头。 “凭什么!?”李成坐不住了。刚来就夺走我班长一职,明天还有我李成立足之地么? 他一起身,其余七名学生跟着起身,恶狠狠地瞪视楚河。一股强烈的道上小混混即视感。 “我是辅导员。”楚河板着脸道。“我说谁当班长,谁就是。你不服?” “不服!”李成一点不示弱,怒道。“班长需要全班同学投票。不能搞一言堂!” “投票是吧?”楚河点头,冲台下学生道。“支持我任命谢索当新班长的同学请举手。” 刷刷刷! 大半女生举手。结果一目了然。 楚河扫了李成一眼:“坐下吧,班长一职已经与你无缘了。” 李成心火中烧。此刻却无力反击。咬牙切齿坐下。脸上的毒辣刮下来能做十个变态辣鸡翅。 “楚导好霸气,超有男人味。根本就是我漫漫人生中的真命天子。我想我已经彻底沦陷了。”谢索扭过头,一脸认真地问同桌。“夏荷,你觉得我和楚导有没有夫妻相?” 夏荷是一个清秀到纯美的女孩。细细的眉,水水的眼,白皙的皮肤,出尘的瓜子脸,即便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仍是 73班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你这么可爱。”夏荷轻笑道。“他配不上你。” 谢索喜上眉梢,道:“为了爱情,我委屈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啦。” “继续点名。”楚河说道。“沈雅洁。” “到!”谢索另一边体型纤细的女生答到。 “夏荷。”楚河喊这个名字时,加重了语气。 “到。”夏荷起身,清丽白皙的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 …… 近五分钟点名,全班应到三十六人。实到三十六人。楚河合上花名册,大而温柔的眼睛扫视全班三十六人,笑道:“刚才你们问了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现在轮到我了。” 此言一出,女生们纷纷坐直了身体。 某女生暗忖:“如果楚导问人家三围什么的,那多难为情…”心念至此,她不由挺起雄壮的上围。一脸殷切。 “楚导会不会霸道的要求人家做他女朋友。”另一花痴女心想。 楚河目光平静地落在台下,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都是富家子弟。不缺钱。从小过着少爷小姐的生活。逃课次数比上课多。授业老师不敢责骂你们,之前的辅导员更是与部分品行有问题的学生同流合污——” 话到最后,楚河视线停留在李成脸上,顿了顿又道:“从今天开始,谁敢迟到早退一次,我就爆一个谁的八卦。负面的,见不得人的。譬如今天李成得罪了我,我就会爆他的料:他昨晚和你们之前的张导去会所喝花酒。每人叫了三个坐台小妹。至于有没有出台。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私下与他交流。” ———— 第七章 四大天王! 李成花心不羁在 73班早有共识。若非他始乱终弃。 73班本该有三十七名学生。 往事不提,李成某些方面不讨喜,但作为大一时期班长,他还是为班级带来过不少荣耀以及好处。在班上属于毁誉参半的人物。再加上女生多,他又是实至名归的系草级帅哥,在班上呼风唤雨自不再话下。 可万万没想到—— 他竟然去过那种场所。还是跟张导一起去的? 这无异于平地惊雷,让不少对他充满幻想的女生瞠目结舌。胸闷气短。 男生脸色精彩纷呈,一一落入楚河眼中。女生则窃窃私语。唯独夏荷波澜不惊,淡定从容。似乎对楚河抛出的这个炸弹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缺乏关心? 反观李成,他先是慌乱紧张地瞥一眼同排夏荷,见她没反应。这才拍案而起,怒气冲天道:“楚河,你别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说我去鬼混,有证据吗?” 他眼中寒光闪烁,若手中有把刀,能当场砍死楚河。 楚河笑着摇头,没有开口。但眼中分明写着:若我拿出证据,你的脸就丢大了。 李成恼羞成怒的同时,心中更觉惊惧。 昨晚的事儿,除了自己跟张导,旁人无从得知。难道——是姓张的告密? 绝不可能。他有不少把柄在自己手上。出卖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越如此想,他越是对楚河感到畏惧。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在我地盘这,你就得听我的。把音乐收割…” 就在教室气氛陷入尴尬境况时,楚河手机适时响起。掏出瞥一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挂掉。双手撑着讲台,道:“请大家安静,作为你们的辅导员。我除了会在生活上力所能及的给予你们帮助,同样会用心把你们打造成对人民对社会有帮助的精英。接下来,我简单的讲两句……在我地盘这,你就得听我的。” 楚河不耐烦地挂掉电话,吐出一口浊气。刚酝酿好情绪准备长篇大论。手机第三次响起。 “楚导,接吧。”谢索黯然道。“当前男友一次又一次拒接我电话时,我感觉整个世界充满恶意。” 楚河抽抽嘴角,走到门口接通电话。 “喂。”声音冷漠霸道,充满王者风范。 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可爱他爱得深沉的女学生又哪里会忽略如此明显的小细节? “老楚,回来也不吱一声。什么意思?”话筒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 “刚到。”楚河道。“手头有点事儿,回头聊。” “聊你麻痹!”话筒那边当场发飙。“啥事比跟兄弟叙旧还重要?**大爷的,你算算你他妈消失几年了?” “那改天我找你们——” “在哪儿?”那边没给他推脱的机会。“忽悠我,你知道后果。” “白城大学。”楚河含糊不清道。 “啥?白城大学?”口吻中洋溢着意外,问道。“你去那做什么?泡学生?泡老师?泡校长——” “滚。”楚河骂道。“我现在是辅导员。” 没给对方狂笑的机会,他迅速挂断电话。 唠嗑心情荡然无存,楚河重回讲台,正色道:“从明天开始,我会正式接手张导一切工作。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找我。” “楚导。人家想谈恋爱。”空窗女可怜巴巴道。柔弱动人。 “你应该以学业为重。等毕业了,楚导给你介绍几个小白脸。” “楚导。我家浴缸坏了,你会修吗?”另一机关算尽的女生说道。 “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性感妩媚的女主角就是用这一招推倒了可怜的男主角。”楚河微笑道。 “哈哈——” 学生们哄堂大笑。 叮叮叮。 叮叮叮。 …… 不约而同的,不少女生手机羊癫疯般响起。原本这些女生还埋怨哪个不开眼的现在发短信,不是影响自己欣赏英俊的楚导吗?只是甫一看短信,女生们瞬间激动了。 白城大学四大天王莅临! 谢索举手,表示要发言。 “谢大班长。你有什么问题吗?”楚河微笑着问道,平易近人。 “楚导。你是我心中最帅最有气质的男人。更是我人生道路上无人可以取代的良师益友。” “能在你心中拥有如此高的地位,我感到万分荣幸。” “那您现在可以解散了吗?”谢索迫切地问道。 “解散?”楚河想,当兵的跟学生一样,面对这两个字毫无抵抗力。 “嗯!”谢索用力点头。 “给我个理由。”楚河道。“只要合情合理,楚导不会拒绝你们。” “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哦。”谢索说道。 “别开玩笑了。”楚河大手一挥。“楚导的心胸犹如大海般宽阔。” “四大天王来学校了!”谢索大声说道。 “四大天王?”楚河眉头一挑,道。“不可否认。华仔那部《天若有情》让我爱上了机车。我的成名曲也是学友的《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但他们终究年纪大了。你们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不是娱乐圈的四大天王啦!”谢索摆摆手,道。“是咱们白城大学的四大校草!” “那有什么。”楚河严肃道。“楚导当年在部队也是军中一根草。” “哎呀,楚导。让我们去看看嘛。”谢索卖萌撒娇。“我们来学校的时候他们已经毕业了。一直只听其名未见其人。楚导。我发誓,看过他们之后,我会一心一意爱你的!” 楚河轻叹一声:“去吧。记得拍张照给我打分。” 女生纷纷起身,卯足马力准备往外冲。根本无人顾及失落憔悴的楚河。 未曾想她们还未出门,便有几张帅脸映入眼帘。 “啊——就是他们,比照片还要帅气!”一个女生眼尖,大声呼喊。 说话间,四名帅男三名靓女陆续走进教室。 “四大天王怎么会来我们班。你们谁认识吗?” “情况不对!他们好像认识楚导!” 所谓的四大校草,无非是四个身高长相气质皆足以充当偶像派的帅哥。至少在五官上,跟学生们敬爱的楚导还有一定差距。 没等台下女生冲上去打招呼,为首的帅男便两步冲上台,狠狠给了楚河一拳。 砰! 楚河纹丝不动,倒是那帅男一阵龇牙咧嘴,抖了抖手臂,骂道:“**大爷,还是那么强壮。” 说罢,展开双臂,狠狠将楚河拉入怀中。咬牙道:“老子还以为你横尸街头了!” 另三位艳名远播的帅男则是神情激动,一瞬不瞬地盯着楚河。 楚河笑了笑,道:“命硬,没那么容易挂。” “过得好吗?”帅男后退一步,上下打量楚河。“高了。比以前更帅了。” 楚河笑着,眼中却透着一抹淡淡的哀伤。 分别与另外三人拥抱,为首帅男冲那三个众人均有些眼熟的妹子喊道:“妈的,傻愣愣杵着干嘛?哑巴了?” “楚——楚哥。”三个姿色一流的妹子柔声喊道。略有些拘谨尴尬。 “叫我小楚就好。”楚河微笑道。 “各位学妹学弟。”帅男回头冲台下学生笑道。“借你们楚导一天咋样?晚上左岸随便消费。算我的。” “你就是当年排名第一的方逸吗?” “哈。那是你们楚导当年不在。”方逸爽朗笑道。 “嗯,我也觉得我们楚导是最帅的。”谢索特机智。但事实上,楚河的确是五人中最高最帅的。 “哈哈哈。学妹。冲你这抹了蜜的小嘴。回头就给你介绍一排帅哥,任意挑。” “我只爱楚导。”谢索撇嘴。一脸傲娇。但眼角的喜色出卖了她的内心。 楚河临时决定散会。跟学生们道了个歉,便被方逸生拉硬拽出去。 校门口,四辆保底三百万的豪车一溜儿停在门口。时不时会惹来路人艳羡目光。排场十足。 另外三人领着女友上车,楚河则跟方逸上了打头的宾利雅致7(。他本欲拉开副驾门,却见方逸站在旁边冲他笑,一动不动。不由回过神,绕到驾驶座,冲安心上车的方逸道:“真打算一辈子不碰方向盘?” “嗯。”方逸递给他一支烟,自顾自点上。 扑哧。 楚河点燃,深吸了一口道:“以后别那样,谁都要脸。” “我没让他们跟我混。”方逸懒懒吐出一口烟,眼神迷离道。“还是当年的狐朋狗友纯粹啊。” 楚河笑了笑,道:“去哪儿?” “老地方。” …… 第八章 是你? 方逸。 白河区响当当阔少。爷爷辈便扎根白城,发迹于九十年代。至今已辉煌二十余载。跟楚河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参军后,两人便断了联系。当楚河踏入白城界限,他第一时间赶来。 就像方逸所说,还是当年的狐朋狗友纯粹。那是因为年纪大了,交往接触带有太多功利心,不像儿时快活至上。建立的友情坚固,不易破裂。 老地方。 是白河区一条落拓但人气不减的小吃街。当年这帮狐朋狗友将零花钱挥霍干净后最后的根据地。管饱,不贵。 所谓患难见真情,听上去难,其实在步入社会前很容易发生。 楚河跟方逸那无坚不摧的友谊,有一部分便是在这条小吃街建立的。 “老板,羊肉串、壮阳草各来五十串。烤扇贝、生蚝五盘,十件啤酒,其它照旧。”方逸坐在椅子上,提起水壶洗刷餐具,随后掏出纸巾熟练地拭了擦筷子,将香烟拆开放在桌上,冲另外三名校草道。“来这里吃没问题吧?” 他平时出入高级场所,纵使来这种低廉小吃街,也是一个人。客套问一句,是因为楚河跟他说,是个人都要脸。别老伤人自尊。否则按他的性子,根本不会理会。 “方少太埋汰人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帅男笑道。 坐他旁边的女人也极识趣。主动给楚河倒了一杯啤酒,笑道:“方少时常念叨楚哥的英雄事迹,今日有幸能见到本人,小妹感到万分荣幸。不知道楚哥是否赏脸走一个?” 楚河微笑道:“美女你太客气了。”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女人也敞亮豪爽,一口喝个干净。 饭局最忌惮冷场,尤其是相互不太熟的局面,个人的应变能力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眼镜男的女人大方得体。另两个就不太上道了。 先是坐立不安,对那不是一次性的碗筷也颇为忌讳。似乎嫌脏了手。根本没注意到方逸不善的脸色。 方逸领头喝了一杯,三大校草没问题。斯文男女友也很给力。唯独那两个女人扭扭捏捏,生怕喝坏肚子。 楚河点了一支烟,冲斯文男女友笑道:“美女。我越看越觉得你眼熟。是我眼花还是有别的原因?” 方逸打趣道:“许颖最近拍了一套热播剧。在剧里饰演女三。虽说风头不如一二号强劲。但也算是一只脚踏入当红明星行列。潜力无限。” “我想起来了。进城的时候看见过你的海报。”楚河笑道。“美女好好干。争取冲出亚洲,成为国际大腕。不过你作为公众人物,陪我们这帮人吃饭喝酒,不怕娱记瞎编乱造?” 徐颖谦虚道:“楚哥笑话人。我一个不入流的女演员,谁会拍我呀。” 楚河笑了笑,跟这小两口喝了一杯。眼角却有一丝疑惑。 那俩水灵妹子嫌脏也罢,时不时还会注意附近有没有偷拍。想必也是娱乐圈当红人物吧? “徐颖,你太含蓄了。”方逸板着脸道。“没见这两位大美女生怕被人偷拍吗?你再不济,也不至于比不上俩走t台的吧?”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俩模特男友脸色怪异,倒是其中一女模不快道:“方少,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走t台不算工作吗?” “少跟老子唧唧歪歪。不爱听滚!”方逸猛地拍下酒杯,酒水飞溅,冷漠道。 那女模脸色煞白。正要再说什么,却被男友拉住:“够了。”回头冲方逸道。“方少。今儿这事我处理的不好,回头再给你解释。你们慢喝,我还有点私事处理,先走了。” 说罢脸色难看的拉着女模上车离开。 两人一走,方逸给楚河倒满酒,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楚河摇头道:“你就这德行。” 另一女模见方逸为楚河大发脾气,总算摸准楚河在他心中地位。当下不敢怠慢,该喝喝,该吃吃。为她男友保住面子。余光瞥时,能清晰瞧见男友脸上的放松。同时感慨那女模姐们儿估摸着回去就得被一脚踢开。 众人一顿吃喝,已是下午时分。女模因为有工作要先行离开。留下眼镜男徐颖以及楚河等人。 眼镜男叫余庆,挺文艺一帅哥。陪着楚河方逸溜达一圈,在晚饭前告辞,临走前递给楚河一张名片,笑道:“楚哥。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多多照顾。” 楚河欣然接下,方逸则是暗中点头。 余庆家底殷实,虽说比不上方家,但在白城也算资深土豪级。平日求他的多,够资格让他巴结的少。主动递名片,倒不是真让当辅导员的楚河照顾。而是楚河有麻烦,他愿意帮忙。 庆余兜里每年放十张名片,大半年下来仅派出五张,足以证明他对楚河的重视。 “庆余,我妈是徐颖粉丝。”方逸临别前扔了一句话。 庆余牵着徐颖柔软手心,笑着点头。 楚河目送两人离开,笑眯眯道:“这对不错。” “嗯,至少不惹人烦。”方逸点了一支烟,一屁股坐在栏杆上。 “徐颖得罪人的话是为你说的吧?”楚河扭开酒壶抿了一口,依着栏杆欣赏纸醉金迷的白城闹区。 方逸大笑:“当年我们几个你最能打,也最聪明,还长的最帅。妈的。我老觉得上帝对我们不公平。” “兄弟有几个够了。你需要朋友。只要不会害你,多认识几个。别老挑肥拣瘦。你跟我们不一样。”楚河说道。 方逸喷出一口烟,捻灭香烟,眯眼扫视车水马龙的街道:“为什么我们要长大?” …… 方逸本想拉着楚河喝通宵,却被楚河拒绝。 临走前方逸将车钥匙扔给楚河,道:“车拿去开。没个代步的费事。” 楚河笑着接下,打趣道:“一大学辅导员开雅致7(。人家会不会觉得我是偷车贼?” “哈哈哈。”方逸竖了个中指,钻进的士离开。 楚河上了车,从口袋摸出一张因年月已久而泛黄的纸条。再度确定地址后驱车而去。 地址是市区的一处贫民区。当然,这个贫民是相对的。一旦城市规划要圈地拆迁,那这帮平时骑电动车上下班的‘贫民’能瞬间变成千万富翁甚至更多。 楚河将雅致7(停在低调位置,朝纸条上的地址走去。 这是一片老居民区。附近的房屋少说也有十几年历史,有些近年翻新的建筑,也明显能感受得出主人没走心。大概是觉得投资太太,到时拆迁赚不回成本吧。 穿过一条林荫小道,楚河眼前顿时一亮。 前方矗立着一栋三层小洋楼。虽说建筑风格出卖了小洋楼的老迈。但主人显然是个生活上颇具格调品味的人物。并未像附近居民一样因为小洋楼的残旧破罐子破摔,而是在每个角落都花费了一番心思。 “就是这里。”楚河视线落在灯光温馨的小洋楼上。缓步走过去。 停在门口,楚河抬手正欲敲门,却听咔嚓一声,房门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女人。 妆容妖娆,身段妩媚。浑身散发出魅惑气质。但只要稍微有点眼力劲的男人,都不会将她的身份归于职业女性。相反,不少土豪也许会为了与之一夜**而豪掷千金。 “是你?”女人惊诧出声。 “你是——”楚河有种恍惚的错觉,盯着女人成熟妩媚的脸蛋使劲儿瞅,好久方才试探性问道。“夏荷?” 第九章 家访校花! 门口这位称得上祸国殃民的女子正是白日里清纯内敛的夏荷。面对辅导员楚河的突然袭击,她脑海中冒出千万个问号,最终却凝聚成一句话:“你来做什么?” 口吻充满警惕性,态度与她形象契合度极高,不近人情。 反观楚河,却是一脸猎奇的打量,微眯那大而有神的眼眸,从头到脚端详个遍。似乎根本没能体会夏荷那极不欢迎的潜台词。 一分钟欣赏之后,楚河心不在焉地点了一支烟,望向夏荷道:“因为刚接手工作,我对你们了解甚少。本着关爱学生的基本方针,我会从今晚开始展开为期一个月的家访。夏荷同学,你很荣幸地成为第一个家访对象。” 73班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班级,住校的很少,仅有十几人。其余学生不是租房便是住在家里。这也是 73班考勤普遍不尽人意的重要原因。当然,楚河并非为此而来。据他所知,夏荷大学时期也并无迟到早退记录。 夏荷那着有淡紫色眼线的美眸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让开位置道:“请进。” 楚河心安理得进入美女学生房子。 “你家布置得好温暖,让我生出浓浓的眷恋。”楚河步入大厅,扫了一眼客厅的装扮。风格以暖色为主,米色沙发上乱中有序地躺了几只公仔,性别不明。玻璃茶几上有一份没吃完的水果拼盘,囊括了楚河最爱的香蕉和紫葡萄。 “楚导请坐。我去给你沏茶。”穿着风格如黑暗精灵的夏荷客套道。 “不用忙活了。”楚河摇头,如到自己家一般,随手剥开一根香蕉。边吃边说。“我没那么多讲究。” 夏荷强挤出一个浅笑:“天冷了。喝杯茶暖暖身子。”说罢往厨房走去。 “我不喝第一泡。”楚河提出很私人的要求。 从外观看,这栋小楼撑死了达到能够居住的标准,难以想象置身其中,挑剔的楚河竟给出宜居的评价。每每看到一处匠心独具的小设计,楚河便轻轻点头,为小楼的居住环境加分。 “家里没什么好茶。这是去年旅游带回来的龙井。楚导将就着喝吧。”夏荷捧着茶水过来。 她个子很高。一米七打底。身形不及少妇丰腴,却也肥瘦适宜。加上此刻魅惑的装扮,与白日清纯秀美的形象反差极大,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总算楚河见过世面,否则必定被夏荷百变的风格震住。 “没事。”楚河接过茶水,一口牛饮,抹抹嘴角道。“你父母呢?还没回来吗?” 此言一出,夏荷表情略不自然,淡淡道:“父亲失踪多年。母亲五年前去世了。” “抱歉。”楚河放下茶杯,装比口吻急转直下,柔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夏荷顿了顿,道。“楚导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楚河微笑道。“只是初次担任辅导员一职。心中难免有些紧张。所以想了解每个学生的情况,方便我日后工作。” “明白。”夏荷目光微妙,轻声道。“那我给您一个建议?” “说。”楚河笑道。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夏荷极力委婉,生怕戳伤楚河的自尊。道。“李成他们背景不俗。” “其实楚导以前也是有背景的人。”楚河听出夏荷的善意,打趣道。“只是家道中落,沦落成为生活奔波的平头百姓。” 夏荷笑笑,不置可否。 “既然你给了我一个友好的建议。不妨也听听我给你的建议?”楚河问道。 “楚导请说。” “我进门的时候看见鞋柜上有几双小码的女士鞋。你家应该还有一名小女生居住。但作为土生土长的白城人。楚导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附近龙蛇混杂。如果家里没有一名孔武有力的男性居住,晚上出门实在不安全。”楚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英姿飒爽。 夏荷矜持道:“楚导,我在这一片已经平安居住了二十年。” “哈。那万一你家保险丝烧了,马桶坏了。家中着火,小偷潜入,遭遇恶徒强收保护费。有一个诚实可靠的男租客,是否更令你安心?”楚河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再不济,招收一名男租客也能全面改善你的经济环境。是吧?” 夏荷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楚河。良久,她缓缓道:“楚导,你真的是来做家访的?” “当然。”楚河挺直腰身,面不改色道。“作为辅导员,楚导不止要辅导你们的学习,还有生活。” 面对楚河略带轻佻的言辞,夏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楚导。我的情况您已经了解了。时候也不早了。请回吧。” 说罢起身欲送客。 “才七点半。早着呢。楚导不困。”楚河踏实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夏荷暗恼。脸色亦愈发难看。上午对楚河谈不上好也绝对不差的印象顷刻毁灭殆尽。 “但我有事儿。请离开我家。”夏荷口吻冷漠。连起初的敷衍姿态也不屑为之。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清楚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尤其是现下的穿着打扮。但凡是个男人,大抵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可敢搭讪骚扰的并不多。以清纯形象示人,她也不止一次被搭讪,包括前任辅导员。此刻魅惑妆扮,的确诱惑加倍。可像楚河这般将暗示升级为明示的男人,这种居家场合下倒真不多见。夏荷果断给楚河贴上了‘龌龊’、‘恶心’、‘流氓’不下十个标签。 楚河活成精的老油条,自然了解夏荷心理活动。女孩儿五年前失去父母,想必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对外人的警惕心理远超同龄。略带戏虐的柔和路子走不通。楚河索性不再憋着端着,点了一支烟,微笑道:“那正好。你要去哪儿?楚导有车,可以送你一程。” “不必。”夏荷愈发落实楚河的形象。一股根深蒂固的凌厉气势展露出来。冷漠道。“楚河,你再不走,别怪我报警。” 楚河行为触碰女孩底线,已将尊称改为名字。 楚河对夏荷这样一个柔弱大学生爆发出冷厉气势颇为好奇,起身道:“夏荷同学。楚导其实是好意。你千万不要误会。报警什么的太伤感情了。而且楚导局子里有熟人,你这样做徒劳无功。” 将斯文败类演绎到楚河这个境界,放在影视界也算一枝独秀。 正待夏荷发火,二楼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呼喊。 “夏姐。我内衣穿完了。借一套给我穿啦!” “别下来!” 夏荷阻止不及,二楼走下一个穿单薄睡衣的小女生。 楚河发誓。眼前这个萝莉脸的小女生是他见过罩杯最大形状最棒的。也许是没有内衣束缚的关系,那对大白兔在小女生下楼时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拖累女孩儿栽下楼。 她个子不高,一米六出头。乌黑秀发柔顺亮丽,此时却沾染着细微的水珠。脸蛋被热气蒸的通红。如一颗鲜嫩可口的水蜜桃。仿佛一掐便会流出汁来。 她没穿内衣,睡衣又半透明。在旁人看来,无异于光着身子。夏荷来不及阻止,迅速从沙发上抓起一条毛毯披在了女孩儿身上。口吻略带苛责道:“不是让你别下来吗?” “哎呀。人家又不知道家里有人。”女孩儿眨巴大眼睛,瞅一眼冲她招手问好的楚河,奶声奶气道。“你是谁呀?长这么帅不怕遭雷劈?” “目前还没被劈过。”楚河哑然失笑。 “火儿,快上楼。” 看得出,夏荷很怕小女孩吃亏。回头怒瞪楚河。 楚河颇感无奈。他仅仅在小女孩进入视线时瞅了一眼。之后便非礼勿视。没敢多看。 夏荷焦虑万分,火儿倒一点不介意。裹着毛毯从糖果盒取了一根柠檬味棒棒糖,放进嘴里道:“夏姐,等我穿了衣服陪你出门。明天周末,你可没理由不带我去玩。” 夏荷催促道:“你先上楼穿衣服。” “嗯哈!”火儿蹦蹦跳跳上楼。那胸器肆无忌惮在睡衣内弹跳。令人头晕目眩。 目送火儿上楼,夏荷回头冷漠道:“请你立刻离开!” 见夏荷态度强硬,楚河倒也不敢再激。真僵了,不方便以后行动。轻叹着捻灭香烟,微笑道:“夏荷同学别激动。我这就走。但作为你的辅导员,我还是希望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以后有事儿随时联系楚导。保证随叫随到。” 说罢从茶几上顺了两根香蕉离开。 楚河前脚走,火儿后脚便穿戴整齐下楼。 她穿一件黑白格子短裙,脚下小皮鞋搭配尼龙袜,背一个卡通包,朝气中透着浓浓的可爱味道。 火儿含着棒棒糖走来,见夏荷独自坐在沙发上。不由奶声奶气问道:“夏姐。刚才那个帅哥呢?” “走了。”夏荷说道。 “夏姐的追求者吗?”火儿好奇问道。 “我们新任的辅导员。” “辅导员跑家里做什么呀?”火儿可爱的脸上写满好奇,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异色。 “家访。”夏荷起身,正欲收拾出门,茶几上的手机却火急火燎响起。 甫一接通,话筒那边便传来一道慌乱而惊恐的声音:“夏老板,您在哪儿?出大事儿了!” ———— 第十章 酒吧闹事(上) 夏荷居住的地方并不偏,虽说顶着‘贫民区’的帽子。但以附近的交通状况,打的并不困难。 可领着小萝莉火儿出门的夏荷足足等了十分钟,也没拦到一辆车。不,如果没拦到心头还没那么焦虑。她根本连看——都没看到一辆! “夏姐,白城的哥搞罢工了吗?”火儿抬起纯美脸蛋,天真无邪地问道。 夏荷微蹙眉头,握住火儿柔软的手心:“再等一会。” 话音甫落。一辆暗银色轿车奔驰而来。生猛地停在两人身边。 “哇塞!好炫的车!”火儿双眼放光,往前跳出一步。凑近欣赏。 作为宾利旗下最昂贵,全球销量第一的奢华型轿车,雅致7(的外型并不以炫丽著称。可再不懂车的人看着这辆豪车,都猜得出售价不菲。何况是平日里没事便咬着棒棒糖窝在沙发上看车类杂志的火儿? “喜欢不?”楚河探出头,英俊的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 “哎呀,是帅哥你呀!”火儿笑得灿烂无比。“你是富二代吗?” 楚河打趣道:“曾经是。”顿了顿,问道。“打不到车?” “是呀。你愿意载我们一程吗?”火儿可爱地问道。因为弯腰讲话的缘故,即便穿高领,仍然波涛汹涌。令人无法直视。 “上来吧。反正我没事。”楚河目光落在夏荷精致的脸上。眼眸中略带期待。 火儿蠢蠢欲动,反观夏荷,却是轻轻拉住火儿的手心。神色警惕道:“我们自己等车就可以了。不必麻烦楚导。” 楚河瞥一眼车流如织的马路,劝道:“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别说计程车,就算你步行到前面一公里的公交车站,也未必挤得上车。再者,看你面带焦急,想必有急事儿处理。上车吧。给我一次帮助学生的机会。” 火儿亦是摇晃夏荷手臂:“就是就是。夏姐,咱们上车吧。我还没坐过这么漂亮的车呢。” 夏荷仍犹豫不决,楚河趁虚而入:“顶多你下车后咱们各走各的。我保证不打扰你。” 夏荷见楚河神情诚恳加上确有急事,略一思索,反正只是搭个顺风车,便硬着头皮拉开了后座车门。 待得两人系好安全带,楚河盯着后视镜中的夏荷:“多急?” “十万火急。” 嗖! 轿车如同一头盛怒猛兽,夹杂着巨大的发动声,窜入灯火辉煌的主干道。 夏荷要去的地方与她大学生身份并不相符。一家名为music的酒吧。当楚河驶到店门口时,夏荷丢下一句谢谢便拉着火儿下车。 楚河愣在驾驶座,刚要点根烟停车,车窗被人敲响。 摇开车窗,楚河冲小萝莉火儿笑道:“你怎么没进去?” “夏姐有事儿处理也不会陪我玩。不如你进去陪我玩一会?”火儿可爱地问道。 “为什么要我陪?因为我长的帅?”楚河喷出一口浓烟。打趣道。 “你确实很帅啊。而且车技很棒。”火儿往嘴里扔了一颗棒棒糖,递给楚河一颗。“吃不吃?” “吃那么多糖,当心蛀牙。”楚河拉开车门,一面走一面问。“你夏姐来这儿处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呢。”火儿摇头。 “她在这里上班?”楚河蹙眉道。 “才不是。夏姐是这里的老板哦。”火儿骄傲道。“我每次来这里唱歌喝饮料都不花钱呢!” 老板? 楚河愈发好奇。 她父母失踪的失踪,过世的过世。是她母亲五年前留下的财产? 捻灭烟蒂,楚河笑道:“我们进去吧。” 进门的瞬间,楚河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转身望去,那道让他有些奇怪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怎么了?”火儿歪着脖子问道。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没事。走吧。” 推开大门,酒吧内的环境并不如影视剧作品里的夜店那般乌烟瘴气。当然,激昂的音乐,火辣的美女,以及浓烈的酒精味道是酒吧不可或缺的三大利器。穷乡僻壤蹲了五年的楚河一下子适应不了酒吧的环境。转头冲火儿道:“这儿有安静点的地方吗?” “二楼是包间。不过包间有最低消费哦。”火儿熟门熟路地说道。 “那咱们去二楼。我请你唱歌。”楚河笑着上楼。 一楼适合内心空虚寂寞的小青年。楚河外表十八岁,心理年龄却远超实际年龄。喜欢安静多过吵闹。 上了二楼,火儿正要找人开个包间k歌。却见一名保安打扮的年轻男子头破血流被人抬出来。开门的包厢隐约传来激烈的争吵与恐吓之声。楚河扭头问道:“你家夏姐就是来处理这儿的事情?” 火儿原本欢快的小脸蛋上浮现担忧之色,点头道:“应该是的。” “我们过去看看吧?”楚河说着朝开门处走去。 未走两步,他猛地感到走廊弥漫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意。回头,却见火儿冲自己甜笑。不由暗忖:“难道在彩虹镇呆久了留下后遗症?” 一名侍应正要关上门,见夏荷的小妹妹火儿过来,轻轻摇头使眼色,让她先离开。无奈小萝莉旁边的帅男抵住房门,侧身钻了进去。 火儿亦尾随其后,在关门前进入包厢。 包厢内的装修富丽堂皇。条形沙发背面以土豪金打底,点缀着璀璨的钻石白。踩着脚下的地毯,给人直入云端的摇晃感。但屋里的气氛并不友好,除开刺鼻熏眼的烟草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甫进房间,楚河便大概摸准了局势。 三名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男神色阴冷,身边还站着五六个气势汹汹的壮汉。不是正儿八经的保镖架势,看起来更像打手。而身着黑色长裙的夏荷则一脸平静地站在众人面前,身边有两个侍应打扮的年轻人以及三个酒吧保安。单论人数她处于绝对劣势。 夏荷手里端着一杯色泽土黄的洋酒,面带恭维笑容:“李哥。不管如何您也是咱们店里的老顾客。先不说店里从不用假酒滥竽充数。即便出现纰漏购买了假酒,也绝不会提供给客人使用,更不会给您喝。” 她不卑不吭给对面沙发上的男子解释,却听的啪嗒一声。那称之为李哥的男子一拍桌子,冷笑道:“你说你店里不卖假酒,难道是我带假酒故意污蔑你?” “当然不是。”夏荷摇头,委曲求全道。“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李哥闻言,凶恶的眉头猛地一挑,面无表情道。“我李八指在白河区混了十多年,从没人敢让我当众下不了台。今天到你店里款待贵宾。你却拿假酒敷衍我。一句误会就想推搪过去?传出去我还混不混!?” 夏荷面色犯难,略一犹豫道:“今天李哥的消费算我头上,如果还有别的要求,您一并提。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另外,今晚发生的事儿,绝不会让包厢以外的人知道,这点您大可放心。” 李八指闻言,沉默点了一支烟,吞吐一口浓烟后指了指台上的一瓶假酒:“喝了它,我就不再追究。” 此言一出。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这年头喝过假酒的不少,但明知是假酒还喝的真心没几个。 夏荷是music老板之一。平日里用心经营酒吧,对待下属亲和友善。甫听李八指放话,没等夏荷作出反应,她身边两名保安便上前喊道:“夏老板,我替您喝!” 他们深知李八指是这片区的大混混。惹怒了他,以后必定引来更大麻烦。故而希望代替平日待他们极好的夏老板喝了这瓶酒。 只是他们刚上前,那几名打手模样的年轻人便一把将他们推开,恶狠狠道:“滚开!谁再过来放谁血!” 看状况夏荷不喝,李八指不会罢休。 场面陷入僵局。 站在一边抽烟的楚河扭头问了火儿一句:“酒吧只有两个保安吗?” 火儿歪着头想了想,道:“总共有二十五个。今晚值班的有十七个。” 楚河惊叹于火儿的记忆力,微笑道:“那家伙这么嚣张,你们怎么不多喊几个保安上来?偷偷告诉你,我可以打三个。” 火儿撇嘴道:“夏姐是怕惹麻烦呢。” “那家伙很吊吗?” “李八指是白河区大混混,据说手下有七八十个小弟呢。反正我不怕他。但夏姐是做生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河笑着点头,续了一支烟,向事发地带踱步而去。 ———— 第十一章 酒吧闹事(下) 李八指是music常客。每月都会往店里砸好几万,算得上酒吧大客户。夏荷以商人角度看待此事,也不愿轻易得罪李八指。再者,李八指素来不是吃亏的主。虽说夏荷经营酒吧多少有些人脉,不至于真的惧怕他。但闹大了,总归要花钱求人摆平。不值当。 打五年前沦落为无依无助的孤儿后,她深信这世上没人会无条件帮助自己。所以凡事都会再三衡量。不会轻易惹事。 如今触了李八指眉头,对方态度又无比强硬。夏荷迷离的目光落在酒杯上,一咬牙,提起那瓶刚开封的洋酒,平静地凝视李八指:“李哥。我喝了这瓶酒,您就不再追究?” “我们刀口混日子的人向来说一不二。”李八指沉声道。 “好。我喝。” 膨。 夏荷拧开盖子,仰头便饮。 只是刚喝下一口,她手臂便被人拉住。随后手腕莫名一软,登时握不住酒瓶。 楚河一伸手,漂亮接住自由下落的酒瓶,站在夏荷身旁道:“和气生财是好事。但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 楚河出现得很突兀。不止夏荷吃惊,也让李八指不快。 此刻阻止夏荷喝酒,就是不给他面子。江湖上最忌讳这点,李八指双目如电扫视楚河。倒想看看这小子什么来头。 他不是走了么? 夏荷目光微妙地盯着楚河高大的背影。嗫嚅着嘴唇,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反倒想看看他阻止自己,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八指哥!” 楚河转过头,冲李八指张开双臂,笑得灿烂明媚。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格外亲热。 他一屁股坐在李八指旁边,递出一支红双喜,极自来熟道:“八指哥,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实在太巧了!” 李八指身后年轻打手对尺度颇大的楚河蠢蠢欲动,得到李八指眼色,暂时按捺冲上去的冲动。 “小伙子,我们认识?”李八指虚情假意地笑道。 “八指哥,您太让我难过了!”楚河惊讶地张开嘴,不可思议地瞪眼说道。“难道您不记得咱们当初跟狗哥一桌喝酒打屁?还是您引荐我认识狗哥的呢。后来洪爷还来跟咱们喝了一杯!” 李八指听着楚河的阐述,表情略微惊讶,迟疑道:“我倒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不过小伙子你才多大?” 楚河口中的狗哥是白河区当之无愧的一哥。李八指见了不说点头哈腰也得察言观色。至于洪爷,那更是早早洗白了黑白通吃的大人物。楚河一口气说出这俩人,李八指不得不谨慎对待。 也许,是自己年纪大了,忘记了当年的事儿? “不怪八指哥。我这人生的年轻,其实已经快三十了。比八指哥小不了几岁。”楚河阿谀给李八指点了根烟,叹息道。“唉,说来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若不是当年错手闯祸,也不至于躲这么多年。对了八指哥, 刀哥这几年上哪去了?当年不是他,我未必出的了白城。” 话已至此。李八指不再怀疑楚河身份。点了一支烟,微笑道:“小刀前几年捅娄子进去了。” 楚河口中的刀哥不进去,李八指未必能爬得这么快。所以提到小刀,他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啊?”楚河惊讶道。“多久?” “无期。” “唉!”楚河面露哀伤,扼腕道。“看来这份人情债只有来生报了。” 一个合格的老大,必须懂得收买人心。所以李八指对待楚河态度不差。递给他一支中华,笑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打我电话。挣大钱难,但也饿不死。” 这番假惺惺作态倒不是给楚河看,而是他的小弟。开什么玩笑?接收一个有案底,还很有可能是命案的年轻人。李八指又不是傻子! 哪怕听楚河口气,他当年的江湖地位不低。李八指也会在事后与他保持足够距离。 “先多谢八指哥。但眼下就有这么一件事儿希望您宽宏大量。”楚河续了一支烟,指了指夏荷。“夏老板是我远房亲戚。这次回来全靠她接济我才不至于饿死。她现在得罪了您。我不指望您看着我的薄面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能别让她喝这瓶酒吗?您也知道,喝假酒太伤身了。” 李八指闻言,拍了拍楚河肩头,道:“咱们出来混的,最讲究什么?” “面子。”楚河重重点头。“当初我也是为面子才闯出大祸被迫跑路。” 李八指微微眯眼。细细端详楚河。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能理解我。” “我当然理解。但咱们出来混的,也不能忘恩负义。夏老板给我一口饭吃。那我一定要替她分忧,您说是这个理吗?”楚河喷出一口浓烟,神色忧郁沧桑。“这次回来后陆续联系了十几个当年的兄弟。不是称病就是玩失踪。当年我替他们扛,如今他们光鲜亮丽,我沦落成丧家犬,却没一个肯拉我一把…” 道上厮混多年的李八指能嗅到楚河身上释放出来的戾气。心中微突,寻思反正此行目的已经达到。犯不着得罪一个背负命案的狠货。真把这小子惹毛了也是个头疼事。当下宽慰道:“人都有时运不济的时候,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 楚河苦笑几声,忽地提起那瓶假酒,咕噜灌了起来。 李八指阴阳怪气地等他喝了小半瓶,方才拉住他:“行了。小兄弟。这次我看你的面子,就这么算了。” 楚河放下酒瓶,忙不迭赞美道:“八指哥这份人情,兄弟记在心里。” 李八指摆摆手,起身冲夏荷冷冷道:“夏老板,以后眼睛放亮点。别再搞这种乌龙。” “一定不会。” “咱们走。” 李八指前脚一走。夏荷立马冲到楚河身边,关心道:“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洗胃?” “没那么金贵。”楚河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嘴角衔着烟,漫不经心道。 “帅哥你好酷哦!”火儿跳过来,嘻嘻笑道。“你以前是道上混的?刚才说当年闯祸跑路。闯什么祸?杀人还是放火?” 火儿这话倒是提醒了夏荷。神色微妙地盯着楚河,等待他的答案。 “当年住我隔壁的小黄经常半夜带女人回家鬼混,一折腾就是整晚。扰人清梦不说,还严重伤害了我作为光棍的自尊。那段日子我饱受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煎熬。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一脚踢开他的房门,将他打了个半死,并将他吓出恶性不举。医生说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才能恢复。他一怒之下花重金请了八十三个打手,扬言要挑断我手脚筋。我惊惧之下落荒而逃。一躲就是八年。”楚河板着脸追忆往事。 火儿撇嘴不屑道:“谁信呀?” 夏荷则是问道:“你真认识狗哥洪爷他们?” 楚河在学校说过,他曾经是当兵的。但以他对江湖人物的了解,又好像真是江湖人士。这让夏荷分不清楚河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当然。像我这个年纪的男人。谁不认识狗哥洪爷?只是他们不认识我罢了。”楚河神秘笑道。 “你骗李八指?”夏荷微微皱眉。 “难道你真认为我是在白城杀了人跑路的?”楚河正襟危坐道。“夏荷同学。我可是你的辅导员。如此恶意揣测自己的辅导员,合适吗?” 夏荷摇摇头,道:“不管如何,很感谢你今晚替我解围。” “我说过,作为你的辅导员,不止会在学习上给予你帮助,生活上一样。”楚河一板一眼地说道。 夏荷语塞。 “夏荷同学,楚导不辞辛劳替你解围。请我喝杯酒不过分吧?”楚河笑道。“可别再是假酒。楚导嘴刁,喝不得假酒。” 夏荷笑了笑,道:“没问题。” 这个包厢之前因为闹事有点乱,夏荷另开了个包厢。专程为楚河准备。 火儿一进包厢便点了几首符合她声线的俏皮歌开唱,夏荷则是陪楚河喝酒。与之前在家的尴尬局面迥然不同。经过简短接触,夏荷不太摸得准楚河性格身份。楚河却对夏荷有了基本了解。 孤儿。 经营一家酒吧。性格隐忍,有独当一面的潜力。白天伪装自己,化身清纯学生妹。晚上则面对诸般牛鬼蛇神。不说心力交瘁估摸也身心俱疲。 说起来,楚河颇为敬佩夏荷,并心生怜惜。 “楚导,那辆车是你的?”夏荷随便挑了个话题。 “朋友的。”楚河喝了一口酒,笑道。 朋友的车。夏荷并不吃惊。毕竟,一个大学辅导员,哪怕这座学府再高端,也不具备购买千万豪车的能力。而开得起千万豪车的土豪,再游戏人间也断然不会干辅导员这种劳苦活吧? 夏荷能游刃有余地经营闹区酒吧,情商智商均不俗。与楚河一面喝一面聊,大致猜出了楚河境况。 走后门进白城大学。有个土豪朋友。家境不差。但在夏荷看来最大闪光点却是胆大心细。 能纯粹靠智力将老江湖李八指唬住,足以让夏荷刮目相看。 “酒吧不是你独自经营的吧?”楚河随口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夏荷好奇道。 “若你独自经营,李八指想必不会成为这里的常客。”楚河意味深长道。“我还知道,你的合伙人想踢你出局。” ———— 第十二章 爆头! 夏荷本只是对楚河看出独自经营有兴趣。谁曾想他一口气竟说出合伙人有提自己出局的想法。先是一愣,旋即抿一口酒掩饰情绪,目光落在楚河脸上:“楚导何出此言?” 楚河装比一笑,点了一支烟,续续问道:“你先回答我,我的猜测是否属实?” 夏荷放下酒杯,轻轻点头:“您说得没错。我们相处得并不愉快。” “李八指不是因为你而来捧场?” “恩。” “如果我说他是被其余老板指使来找你麻烦。好让你知难而退。你会不会认为我太腹黑?”楚河咳嗽一声,坐直腰板道。“其实楚导本质是一个纯良的男人。” 夏荷那双着有浅浅眼影的美眸中浮现一丝异色,迅即便是微笑道:“我相信楚导您的为人。” 楚河见她不愿多提酒吧事儿,倒也不刨根问底。反正从他进入包厢,便大抵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一面喝酒,一面听小萝莉火儿跳跳唱唱,却也不亦说乎。 说起来,火儿的声线堪称一绝。连带那火爆的身段,天真无邪的萝莉脸。比起棒子国的甜美女郎不知强多少倍。一曲两只老虎唱毕,楚河夸张鼓掌,叫好道:“火儿。你有兴趣进军演艺圈吗?楚导认识不少娱乐圈金牌经纪人。只要你同意,保证让你一年内红遍全国。三年内登顶全球最具权威性的格莱美音乐大奖。” 火儿拆开一根棒棒糖,把身子扔进柔软沙发道:“人家还在读高中呢。” “怕什么?出名要趁早。” 火儿略显害羞,脸蛋羞红道:“还是不要啦。” “要嘛。” “——” 喝喝唱唱,时间倒也过的飞快。转眼便夜间十一点。楚河掐灭香烟,说道:“夏荷同学,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楚导回请你吃个宵夜吧?” 别说夏荷情商颇高,哪怕再单纯的小女生,也看得出楚河有意接近。但楚河之前才帮她一个大忙,这种小邀请夏荷没理由也无法拒绝。微笑道:“楚导您等一下。我下去打个招呼,然后一起吃宵夜。我知道临街有一家烧烤做得不错。” “等你。” 待得夏荷出门,楚河回头冲唱疲软的火儿道:“你觉得你家夏姐对我是什么印象?” 火儿闻言,将樱桃小嘴里的棒棒糖拔出来,歪着头道:“不像之前那么讨厌。” “不错。” “你未免太没抱负了吧?”火儿撇嘴道。“像你这么帅的男人,女人应该第一眼看见你就跪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那你为什么不跪?”楚河笑道。 “因为人家是矜持的女生嘛!”火儿嗔道。“再说,老师不允许人家谈恋爱呢。” 楚河笑笑。问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一个人来这里求学?” 火儿眼珠子一转,幽幽道:“是啊。幸好夏姐收留我。否则我会流落街头。” “你爸妈没有照顾你?学校没有住宿的地方?”楚河问道。 “哎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你追求夏姐失败,要将魔爪伸向我吗?人家还没成年呢。不准你胡思乱想。”火儿娇嗔。 楚河哭笑不得。 不一会,夏荷换了套干净清爽的衣服。t恤、牛仔裤、板鞋,外加一件浅色外套。与之前魅惑形象迥异。 她一来,楚河便起身道:“收拾完了?” “恩。走吧。”她顺手牵住火儿的小手心,捋了捋额前的青丝,道:“但说好,宵夜我来请。不准跟我抢单。” 楚河大笑。摇头道:“听你的。” 女孩儿独立惯了。想必不喜欢占便宜,更不愿欠人情。换做普通女生,男人请吃宵夜纯属天经地义。应邀已是给足面子。哪会像夏荷这般作风成熟、一清二楚。 下楼取车,楚河点火问道:“夏荷同学。不介意楚导打听一下你这家酒吧的经营状况吧?” “楚导随便问。”夏荷说道。 “看你这家酒吧的装修和经营模式。在白城算得上中高档层面。每个月的纯收入不会低于百万。虽说不像有的酒吧乌烟瘴气,但也有些龙蛇混杂。你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会成为酒吧老板?”楚河说道。“当然,楚导没有看不起你能力的意思。单纯是好奇。” 夏荷略一沉凝,缓缓道:“地是我家的。当时家里还有些积蓄。正好有个亲戚有这方面的想法,就拉了一个朋友和母亲合资。” 楚河问道:“也就是这家酒吧有三个老板?” “恩。”夏荷点头。 “其实以这家酒吧的价值。你可以分到一笔谈不上庞大。但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财富。为什么选择辛苦经营?”楚河旁敲侧击道。 “酒吧是母亲的心血。”夏荷平静道。“我不会放弃。” “明白。” 吃烧烤的地方很近。转个弯,再开两百米就到了。如果不是火儿执意要坐豪车,夏荷会建议步行。 白城是座经济腾飞的不夜城。纵使已逼近凌晨,街面上行人仍然不少。宵夜区域更是热火朝天。楚河驱车过来,未等熄火。车上三人便发现一辆白色凯迪拉克旁有一群人纠缠。怒吼摔瓶子声此起彼伏。像是在玩群殴。 “有热闹看啦。”火儿说道。一脸看戏的不怕事大。 “不如换个地方吧?”夏荷善意提醒。 两人纷纷发表意见,却并未发现楚河俊美的脸庞渐渐沉了下来。 啪嗒。 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大而漂亮的眼眸凝视着前方的闹剧。 “夏姐,你看。好像是李八指的人。”火儿眼尖,一眼瞧见坐在餐桌旁的李八指。他神色冷漠扫视纠纷现场,无动于衷。 “可能是钱没给到位。也可能是——”夏荷欲言又止。终于瞧见楚河不善的脸色。 “也可能是晚上我给他添堵了。一口气不顺,所以找别人麻烦?”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口吻生冷。 夏荷心中费解。不明白楚河的反应为何如此大。 “我有个叔叔在警局工作。不如我给他打个电话?”夏荷因为环境影响,比同龄人成熟的多,能不惹事,她均可以委曲求全。她不会不自量力上去求情——再说,五年前她无依无靠,孤独料理母亲后事时,谁又帮过她?无数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躺在冰冷的被窝里彻夜难眠,又有谁心疼过她? 她没被残忍的生活压迫得心态扭曲。还能为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排挡老板报警,无偿提供火儿吃住,为她缴学费。足以证明这个女孩仍然温暖善良。 她刚掏出手机,便被楚河阻止了。 “不用报警。”楚河牵扯嘴角笑了笑,笑得有些生硬,让人害怕。 “不报警排挡老板会被打出毛病的。”夏荷说道。 楚河没回答,只是平静道:“系好安全带。” 二女听话系上安全带,未等夏荷提出疑问。轿车便如洪荒猛兽窜了上去。 呜呜呜。 轰鸣的发动声震破耳膜。毫无征兆之下。千万雅致悍然撞在白色凯迪拉克上。 膨! 玻璃破碎与金属摩擦声打断了路边的推搡殴打,众人均齐刷刷望向车祸现场。愕然发呆。 八指哥的车被人撞了? 哪个不长眼的? 可不少识货的人看出肇事车是辆土豪车。不是一般人开得起的。 李八指目睹车祸现场。眼角直抽。猛地灌下一杯啤酒。膨地将酒杯扔在了地上。 咔嚓。 车门开了。 楚河理了理衣领下车。笑眯眯地向李八指走去。 火儿满脸期待,一点儿也不慌乱。反倒是夏荷,她根本不明白楚河哪来这么大胆子。就算要帮排挡老板,也不至于撞车吧?何况,你开的可是千万豪车。撞坏了不用赔吗? 但此时此刻,夏荷无心关心这些。目前唯一值得她担心的便是——楚河打算怎么收场? 这一次,他认为李八指还会因为几句话而大事化小? 夏荷跟了上去。做好从中周旋的准备。哪怕她清楚自己很难发挥作用。但聊胜于无。 “小子。又是你?”李八指牙齿格格作响。双眼直欲喷出火来。拳头紧握。大有将楚河生撕的冲动。 “八指哥。真是太巧了。没想到能在这里与你再次见面。”楚河几步走上前,随手点上一支烟,随心所欲道。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撞了我的车?”李八指寒声道。 说话间,那帮围着排挡老板的年轻人冲将过来。将楚河团团围住。 “不是你的车。我为什么要撞?”楚河娴熟弹了弹烟灰。 “找死!” 李八指怒吼。 杀人犯? 他李八指身上也干净不到哪去! 李八指甫动。却猛地感到头顶钻心剧痛。脑袋在瞬间不受控制翻倒。 砰! 半张脸撞在餐桌上。震落桌上碗筷。下一秒。头上再度传来酒瓶破碎的声响。 眼前一片鲜红。血流满面。 楚河单手按住李八指脑袋。手里再提一支酒瓶,冷漠扫视半趴在桌上的李八指:“我兄弟。是你能打的?” 砰! 又是一记爆头。打得围观者头皮发麻。脊梁骨发凉。纷纷暗忖:这小子,太狠了… ———— 第十三章 楚少!(上) 楚河嘴角衔烟。一双大眼微眯。两天未曾清理,唇边以及下巴已生出尖锐胡渣。 他看上去很年轻,但戾气滔天。 徒手将李八指打至晕厥。围在周边的小弟则彻底疯了! 在白河区,谁敢如此殴打李八指?哪怕是白河区一哥狗哥,怕也不会如此让李八指下不来台吧? 众人一方面被楚河惊人武力震慑,另一方面则是为他狗胆包天感到惊悚。 这年头欠缺信仰与义气,但终究是欠缺,不代表完全没有。楚河身后一名李八指信服便悄悄拧起酒瓶,打算以牙还牙开了楚河头颅。不料楚河宛若后脑勺长眼,待得甫一举手,楚河便一记穿心脚将其踢飞出去。砰地一声倒在了路边。 “小子!你完蛋了!” 楚河战力过于惊人。秒杀李八指以及旗下第一悍将。虽说附近还剩下五六人,但没人敢再上前。 打架很大程度拼的是气势。否则也没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老话。他狠,你比他更狠。他不要命,你比他更不要命。一旦心理出现负担认怂,便胜负已分。 但楚河得罪的不是普通人。白河区大混子。分分钟能喊来几十人的道上大哥。再加上国内混的跟港台有很大区别,国情原因,国内大多数混黑的也有白道关系。不像外面那般泾渭分明。顶多不到紧要时刻不会轻易动用罢了。 “得罪我们八指哥。今晚就让你横尸街头!”另一混子恶狠狠喊道。露出手臂纹身,却不敢上前。 “打电话,叫人!” “把人全喊来!” 现场闹哄哄一片。打电话的打电话,叫嚣的叫嚣。气氛格外火热。 嗖! 楚河随手一拧,便将李八指庞大身躯扔出去。摔在地上。 “八指哥!” 几名小弟冲上去,迅速抬起李八指。 楚河看也不看,一屁股坐下,倒了一杯啤酒,吐掉嘴角烟蒂,重新扔一支进嘴,却不点燃。 夏荷崩溃了! 这个楚导,到底在做什么?好,就算你武力不俗,可双拳难敌四手。打了白河区大混子,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沉思中,发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目,见是楚河使眼色让自己先走。她却毅然走过去,来到楚河身边道:“楚导。你惹上大麻烦了!” 楚河笑笑。没做声。 啪嗒。 这时,那名被殴打得鼻青脸肿的排挡老板来到身边,掏出火机,给楚河点燃了香烟:“楚少,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河吸了一口烟,斜睨他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排挡老板老实坐下。 “当年的白河混江龙哪去了?”楚河目光直视排挡老板,递出一支烟。 排挡老板接下,扔进嘴里,默默点燃,深吸两口道:“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隔三差五进医院。我打算过两年接他们来白城养老。老婆缺了一条腿。要坐轮椅行动。医生说以目前的医学没法治。但我总想着多挣点钱,万一哪天能治了我没钱,岂不是对不住老婆?” 他掐灭烟头,用油腻的围裙抹了抹脸上的血渍。续了一支抬头笑道:“楚少。我这店生意不错。除开乱七八糟的开销。一年能存下二十万。虽说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但很充实。” 啪啦! 楚河手中酒杯爆裂。沉声道:“祁红腿断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参军的第二年。”排挡老板吐出一口烟,“出了场车祸。” 他话语很简单,听入楚河耳中,却信息量巨大。 提起一瓶啤酒吹了。楚河抹抹嘴角,目光深沉地盯着排挡老板:“齐白,你选择怎样的生活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扰。” “但我不能容忍兄弟活得像狗一样没有自尊!” 齐白双眼微红。脸上却挤出笑容:“楚少。不说这个了。是来吃宵夜的吧?我去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还记得我爱吃的?” “忘不了。” 齐白去了。楚河也沉默了。 夏荷目睹这对男人的谈话,大抵猜得出曾经是一对生死兄弟。心念至此,却也理解了楚河的勃然大怒。不由问道:“楚导。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们还是报警吧?” 楚河闻言,抬头道:“不用报,会有人来的。” 夏荷一愣,便苦笑着点头。 是啊,李八指被人打,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甫一回头,却瞧见一个一瘸一拐的女人端着凉菜过来。冲着楚河喊了一声:“楚少。” 她生得挺清秀。眉宇间有一股普通女子没有的神采。即便穿着工作服,也掩盖不了她曾经是一位飞扬跋扈娇娇女的痕迹。 “别忙活,快坐。”楚河起身,接过女人手中的盘子,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递出一支烟,笑道。“还抽不?” 女人笑着摇头:“戒了。小白想明年要孩子。” “哈哈,好。到时可要认我当干爹。”楚河笑得合不拢嘴。 “那是一定的。”祁红笑着给楚河倒酒,问道。“楚少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楚河摇头,道。“以后扎根白城。” 祁红笑容真诚,道:“那以后常来吃饭。小白在白城没什么朋友。平时我要陪他喝两杯。他总说我身子骨不好,不让我喝。” 楚河一愣,迟疑片刻道:“方逸没来过?” “来过。你参军的前两年,他每天来找我们。但小白不见他。他每找一次,小白就带我换一次家。后来找到店里,小白就换店。再后来我出了车祸,他趁小白给我买吃的偷偷来看望过我一次。那次他扬言要把白城翻过来找出幕后黑手。被我劝住了。直至那次后,方逸才不敢再出现。”祁红苦涩地笑了笑。“他怕小白带我这个瘸腿的女人搬家遭罪。” “聊什么呢?”齐白端着菜走来。 八盘。 当年几人常吃的老八样。齐白店里的招牌菜。 “瞎聊。”祁红白他一眼。“还不准我跟楚少说两句悄悄话?” “说。说。”齐白笑着坐下,祁红则温柔地给他拭擦额头上的汗水。 众人完全无视一旁叫嚣声盖过车流声的混子。 祁红端起酒杯,冲夏荷道:“刚才见着楚少太激动。把妹子给忘记了。来,这杯当姐姐赔罪。” 夏荷忙回敬:“祁姐别客气。” 两人走了一个,祁红神秘笑道:“楚少。不介绍介绍?” “我学生。”楚河笑道。“忘记告诉你们。我现在是白城大学辅导员。” “扑哧——”齐白刚喝一口,立马喷了出来。瞠目结舌盯着楚河。“辅导啥?” “**大爷!”楚河笑骂。“都他妈一个德行。老子就那么恶劣?” 祁红捂嘴轻笑:“没有。咱们楚导还是处男呢。” “——” 火儿歪着头,天真无邪道:“真的?” 夏荷俏脸微红,嗔道:“小丫头别学坏。吃你的糖。” “来来,大家吃菜。”祁红打圆场道。 这几人看似没心没肺,却着实把夏荷给急坏了。 旁边还有一帮混子虎视眈眈呢。他们哪儿来的闲情逸致吃宵夜? 忍不住多看楚河几眼,对这个平时斯文幽默,动起粗来连李八指都不是对手的辅导员倍感兴趣。 有对开大排档的老友夫妻。还有方逸那个曾经叱咤白城大学的首席校草。一千万的豪车也敢往报销方向使劲。前一会对李八指客客气气,用智慧劝走。这一会却为兄弟将其打至晕迷。这个男人,到底有怎样的过去?又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导。我觉得你不公平哦。”火儿忽然插嘴。 “哪里不公平?”楚河放下筷子,问道。 “之前你帮夏姐的时候可没这么卖力。”火儿捧着肉呼呼的下巴,幽幽道。 闻言。夏荷略显尴尬,楚河却大笑:“哈哈,这是我的不对。不然我向你敬酒赔罪?” “我才不喝呢。”小萝莉别过脸,嘟嘴道。“你肯定是想灌醉我占便宜。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轻易上当?” 众人大笑。一改之前的沉闷气氛。 只是没多久。排挡门口一溜儿停下四五辆面包车。车门滑开,钻下数十凶神恶煞的混子。 这时,被小弟止住血,休息片刻的李八指渐渐回过神。目睹楚河这帮人竟明目张胆吃喝,胸膛一口怒火喷薄而出。扯掉头上纱布,大马金刀率众走过去,低吼道:“小子。今晚不废了你老子跟你姓!” ———— 第十四章 楚少!(中) 转角处一间奢侈品牌店前,低调停着一辆宝马7系。车窗紧闭,内面却烟雾缭绕。 副驾坐着一名五官大气,面孔俊朗的男人,指间夹着烟,目光平和地盯着事发大排档。驾驶座上坐着一名戴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偶尔回头看一眼男子,欲言又止。 抽完香烟,方逸扭开一瓶矿泉水,灌了半瓶。 他不急,斯文男庆余却略微好奇道:“方少,你一直让我派人盯着大排档。可每次出事儿,你都不露面,这次更是惹上了白河区大混子。咱们还像往常那样吗?” 方逸闻言,续了一支烟,缓缓道:“他不想见我。” 庆余一愣,苦笑道:“排挡老板?” “他叫齐白。”方逸介绍道。“旁边那个右腿不方便的女人是他妻子。叫祁红。” “说起来,当年还是我牵线撮合的。”方逸嘴角微翘,笑了起来。 庆余没经历方逸大学前的那些年,没胡乱搭话,直入主题道:“需要打个电话吗?” 方逸闻言,忍不住牵了牵嘴角,一字字道:“不需要。” 目光眺望大排档,怔怔出神。 …… 街灯昏黄,路边时有路人围观,但瞧着这副阵仗,不管认不认识李八指,均是不敢凑近,生怕殃及池鱼。 这帮至少三十余团伙刹那将楚河五人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楚河这位当事人,纵使火儿这个酱油小萝莉怕也没打算放过。 砰砰! 除了有人手持铁棍,部分人已操起椅子。少数没称手武器的混子拍碎了酒瓶,只等李八指一声令下便捅上去。 夏荷神情紧绷,趁楚河不注意时拨了个警局的号码。 她只是个刚读大二,勉力经营一间酒吧的普通女人。虽说比起同龄女人多了份担当与正义,可让她正面抵挡陷入癫狂的李八指。她没这个本事,更没楚河那八风不动的定力。 不经意间,她目光落在楚河神色淡然的脸上。眼神迷惑。 他还在心平气和地喝酒。别说他,就连齐白与祁红,也漫不经心,一点瞧不出慌乱忐忑。仿佛围在他们身边的不是一帮刀口舔血的混子,而是一群还没断奶的小屁孩。 这让夏荷生出一股皇上不急太监急的错觉。 李八指气势汹汹靠近,夏荷一咬牙,终于站起来。 “李哥——” 嗖! 她才吐出两个字,盛怒的李八指已一巴掌抽过来。 裹挟着凌厉劲风,若一巴掌打实,非得打掉她几颗牙。 砰! 巴掌没落在夏荷脸上。李八指却再度飞了出去。 不是楚河出手。是齐白。 他不知何时来到夏荷旁边,面容冷酷,目光冷冷扫视周边混子。 “妹子。过来坐。”祁红牵住夏荷手心,满脸宽慰。“别担心,这种事儿让他们老爷们处理去吧。” 夏荷心有余悸坐下,视线却停在之前被打成猪头的齐白脸上。 这个大排档老板——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之前被人群殴也不敢反抗,此刻,却能一脚将李八指踹成虾米。 “操家伙上!” “弄死丫的!” 混子们提起手中武器,愤怒冲上去。 齐白一夫当关,竟是以他并不算高大魁梧的身躯挡下混子们的攻势。拳打脚踢下,不足一分钟便放倒五个。展现出惊人的武力值。 只是还没等他热身,不远处传来一道极具威严的喝声。 “住手!” 说话间,一群西装男子朝这边走来。 人不多,拢共七八个。却带着一股彪炳的气势,惹人注目。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西装革履,连头发也梳理得极为庄重的男子。他虎背熊腰,双目如电,不难猜出是这帮人的领袖。 那一记喝声,自然由他发出。 他开口,那帮混子虽说不满,倒不敢忤逆。 白河区一哥放话,别说这帮底层混子,纵使李八指也不会拒绝。当下停止攻击,给狗哥让出一条道来。 被搀扶着的李八指龇牙咧嘴。踉跄迎向大步走来的狗哥,脸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渍,苦涩道:“狗哥,您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狗哥冷冷瞪他一眼,沉声道。“你闯大祸了!” 李八指微愣,忙不迭问道:“狗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狗哥眉头一挑,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他是谁?” 余光瞥楚河一眼,迅速缩回视线。咬牙道:“赶快让你的人走!否则连我也保不了你!” 李八指心头不快。你狗哥在白河区的确一手遮天,可我李八指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被人开了头,打成这熊样。说走就走,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他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道:“狗哥,不管怎么说,我这次吃了大亏。您不提点一下就算了。但要我这么走,实在太为难人。”顿了顿,李八指神色淡漠道。“还有一拨人在来的路上。今天不拿下他。我李八指以后也就别混了。” “蠢货!”狗哥咬牙喝道。 一把推开李八指,不再理会这个满脑子草包的家伙。径直向楚河走去。 “楚少!” 狗哥脸上绽放出一朵如同狗尾巴草的笑容。伸开双臂,亲热道:“什么时候回的白城?怎么也不通知一下?瞧不起咱们这种小人物啊?” 楚河喷出一口烟,抬目道:“怎么会。今天才回来。” 狗哥恭敬地递给楚河一支烟,半坐在椅子上,笑眯眯道:“怎么闹出这种误会?” “不是误会。”楚河摇摇头,微笑道。“他打我兄弟,我得给我兄弟出口气。” 狗哥抽了抽眼角。心中轻叹。 “楚少。您看要不然——” “如果你是来喝酒的。那就多加个杯子。如果不是。”楚河续了一支烟,面无表情道。“请回吧。” 狗哥脑子里咯噔一声,看出楚河不打算善了。当下开了瓶酒,给自己斟满,又为楚河斟上,举杯道:“难得楚少有闲情逸致喝酒。来,我敬您一杯。” 楚河笑笑,喝了杯中啤酒。随后扣上杯子,回头盯着李八指:“八指哥。使使劲,今晚要出不了气。明天就没机会了。” 李八指盛怒,咆哮道:“你少嚣张!” 啪。 说话间,李八指从怀中掏出一把色泽漆黑的手枪。冰冷的枪口直直对准楚河。如择人而噬的恶毒眼镜蛇。 哗啦! 围观者倒抽一口凉气。 场面升级到当众拔枪的地步,普通围观者连看的勇气都欠奉。顿时作鸟兽散。 李八指没疯。但也快了。 狗哥出场后对楚河阿谀奉承的态度让他陷入癫狂。起初,他认为楚河不过是一个犯案跑路多年的狠货。随着千万豪车的撞击。他心中隐约觉得楚河来历不简单。但他不愿承认。这是人的正常心理。起初楚河毕恭毕敬的态度给李八指留下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楚河就算有点来历,也绝不可能太过。就说那辆车,也可能是顺手偷来的。可随着楚河逐渐捉摸不透的背景以及狗哥对他的态度,让李八指的报复计划陷入瓶颈。 不报仇? 不可能。当众被人打成这样。若就此罢休,李八指永远都抬不起头。 报复? 他已看出楚河的不同寻常。尤其是楚河决绝的挑衅,更是激怒了李八指。 他决定赌一把! 之前,楚河也是用这一招逼走李八指。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李八指这个道上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 他疯起来。连狗哥也颇为忌惮! 枪口冰冷地指着楚河,李八指往前踏出一步,寒声道:“你身手再好,能躲得过子弹?” 楚河漫不经心地续了一支烟,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非法持枪,你知道要坐几年牢?” 李八指冷笑一声,沉声道:“你吓我?” “不。我不喜欢做无用功。”楚河摇摇头,吸了一口烟道。“我刚才说了,你使使劲,过了今晚,你就没机会了。” 李八指气得浑身发抖。 没机会? 即便是狗哥,也不敢朝自己说这种话。他楚河凭什么? 狗哥在一旁极为犯难。一方面,李八指即便不归他管,却终究在他白河区混饭吃。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说也算自己人。而另一方面,则是他绝对不敢惹的楚河—— 一直沉默不言的夏荷这时终于有了反应,轻声道:“楚导。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她看出来了。从在白河区狗哥出来后李八指的气势就弱了。甚至——有点骑虎难下! 否则,以夏荷对李八指的了解,他决计不会当众拔枪。不是逼急了,他做不出这种不经大脑的鲁莽行为! “如果有人欺负火儿。你会就这么算了吗?”楚河淡淡笑道。然后,他缓缓站起来,一步步朝李八指走去。 他走得异常坚定。 而在他走出第一步时,齐白跟了上去。 与他保持不足一米距离。两人步伐极有默契。仿佛千锤百炼过。楚河一步踏出,齐白亦是紧随其后,不紧不慢。 旁人瞧不出其中道道,狗哥却多少领略得出。 他曾有幸见过白城某位金字塔顶端人物。那人身后便跟着类似的角色。距离保持得极为讲究。不会近到影响主人行动。却又不会远得不能第一时间出手保护。齐白下意识作出这番行为。充分证明他与楚河当年的关系… “你当我不敢开枪!?” 楚河目中无人走来,李八指心头微微抽搐。脸色却越发阴冷,紧握手中枪械,寒声道:“你给我站住!” 楚河闻言,果真止住身形。 耸耸肩,微笑道:“你在害怕?” ———— 第十五章 楚少!(下) 害怕? 夏荷有些错愕。 一个被人用枪指着的人问拿枪的人在害怕? 楚河的话语颠覆了夏荷的三观认知。但同时,她的确感觉李八指有些害怕。不单单因为狗哥的介入,还因为——楚河那恐怖的气场。 被人用枪指着,却一点不慌乱。反而神色轻松地戏虐着李八指。 换做正常人,此刻不说跪地求饶,怕也无法做到如此淡定吧? 忍不住多看楚河几眼,不明白这个男人哪儿来的底气。难道他真的不怕死?不怕李八指一怒之下开枪? 狗哥见局面已不可收拾,迅速起身,朝李八指说道:“八指。凡事好商量,你知道开枪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一条命的事儿!”李八指霸气凛然。“老子十八岁出道那天就没想过能寿终就寝。狗哥,这事儿不用你管,我自己处理。” “你怎么处理?”狗哥怒喝道。“你要一枪打死楚少?” “您觉得我不敢?”李八指食指扣在扳机上。 “不管你敢不敢。立刻放下枪!” 说这句话的不是狗哥。而是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 他是一个人来的。单论出场,别提跟白河区一哥的狗哥相提并论,连李八指都不如。可他甫出场,便镇住了李八指。 他紧握手枪,却一动不动。余光瞥着中年男子,嘴角略微抽搐。 也许普通人对中年男子并不熟,但道上混的,尤其是狗哥这级别的片区大哥,对眼前这个缓步走来的男子却并不陌生。甚至——经常会打交道! 白城第一神探。仇天。 名字很愤世嫉俗,为人却正义无双。 老百姓时常能在报纸媒体上发现他的名字,但从未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对此,仇天曾向媒体说过一句话:我是警察。不是演员。 他是一个正义的执法人员。同时是一个让狗哥这类人忌惮,上级头疼的执法人员。 奉公守法有错吗? 没有。错的是这个社会。 仇天中等身材。双眼却炯炯有神。没有机关单位混久了的老奸巨猾以及腹黑城府。十分大气。 他大步走来,扫了李八指一眼,目露冷光,厉声道:“放下枪!” 仇天没配枪。 他双手背负,气势却力压李八指。看得楚河微眯眸子,对这位正气凛然的执法人员充满敬佩。 李八指嗫嚅嘴角,终不敢逞强。 在狗哥面前,他们顶多算得上孰强孰弱的问题。豁出去了,叫嚣倒情有可原。在仇天面前——李八指勇气欠奉。不只因为仇天是白河区刑警队一把手,还因为他头上顶着的白城第一神探光环。 “李八指,你他妈找死找个安静的地方!”狗哥怒骂。“这里是白河,仇队管辖的区域!放下枪!” 李八指放下枪。面如死灰。 仇天拿走抢,扫了当事人楚河一眼,回头冲狗哥道:“怎么回事?” 狗哥忙不迭上前,笑着递给仇天一支烟,却被后者拒绝,狗哥也不恼,解释道:“没什么,一点小误会。李八指有点激动了。” “激动就掏枪?”仇天质问道。 “仇队帮个忙。反正也没闹出事儿。以后有用得上我的,您知会一声。”狗哥微笑道。试图将此事平息。 “我是兵。你是贼。”仇天神色冷漠道。“我有什么要求你的?别以为穿得人模狗样就是成功人士!” 狗哥笑容略僵,却仍是点头笑道:“您教训得是。” 仇天没再搭理狗哥,大步走到楚河面前,扫鼻青脸肿的齐白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夏荷旁边的楚河身上,严肃道:“年轻人,到底怎么回事?” “李八指打我朋友。”楚河坦白交代。 “所以你打了他一顿?”仇天反问。 “恩。”楚河耸肩。 仇天简略了解局面,挥手道:“跟我走一趟吧。” 夏荷蠢蠢欲动,却被仇天瞪了回去。 “仇队,我能先处理点私事吗?也就一分钟。处理完了就跟您走。”楚河微笑道。 看在夏荷的面子,他点了点头。 楚河舒展一下双臂,朝李八指走去。 这个行为让李八指敏感起来。他身后小弟也有了动静。可碍于仇天在,当下也不敢放肆。只是暗中提高了警惕。 楚河逼近,李八指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冷冷道:“你想怎样?” 楚河笑了笑,指了指齐白身边的祁红:“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兄弟的妻子。现在她的腿断了。我想替她报仇。” “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八指不屑道。 “你以前不是白河的?”楚河眯起眸子。 “关你屁事?” “白河有点资历的。不会不认识齐白。哪怕他退出来了。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他麻烦。”楚河说道。“白城飙车的很多,但拿这个挣钱的很少。小刀是白河资历最深的。如今他进去了。我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进去的。但你冒出来了。” “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李八指嘲弄道。 “没什么。当年白城大大小小混子我认识不少。至于你的名字,我没听过。所以很好奇你为什么忽然冒出来了。”楚河点了一支烟,淡淡道。“当然,冒出来也许是你有本事。但王沟对你的态度——” 楚河扭过头,朝狗哥道:“狗哥。你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对吗?” 狗哥脸色微变,正欲说什么,却被楚河打断:“李八指。七年前一次车祸。你还记得吗?”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咔!” 他跪下了。 双腿跪地。痛得青筋暴露。冷汗直冒。 楚河全力一脚,当场踢碎了李八指的左膝。 仇天见状,震怒吼道:“你在干什么!?”冲过去。 与此同时,四周冒出数十余警员。将大排档围得水泄不通。 楚河置若罔闻,将烟头掐灭。回头朝王沟道:“等我出来了给我一个答案。” 狗哥脊梁骨发冷。哪怕楚河口吻再平静,也掩饰不住骨子里渗出的那一抹杀机。 对楚河颇为了解的狗哥颤声道:“明白了,楚少。” 咔嚓。 仇天亲手取出手铐,将楚河扭送上了警车。 齐白夫妇欲跟去,却被楚河摇头阻止:“收摊吧。回家好好休息。”顿了顿,楚河又道。“祁红。你这条腿,怨我。” 祁红双眼通红,哽咽道:“楚少。别这么说。是我们没出息。” 上了警车。夏荷偷偷拉住面无表情的仇天,压低声音道:“仇叔。这事儿会怎么处理?” “你们认识?”仇天口吻生硬道。 “他是我辅导员。”夏荷无奈道。 “辅导员?”仇天眉头一挑。这天底下,哪有楚河这种暴力残忍的辅导员? “恩——”夏荷苦涩道。“他之前一直挺斯文和蔼。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这一晚,楚河带给她太多负面讯息。也亏得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否则那颗还没被污染的小心脏哪儿承受得住? “离他远点。”仇天扔出一句话,便上了警车。 夏荷愕然。 离他远点? 恰恰相反,夏荷不止没因为楚河今晚的行为而害怕。反而激起了兴趣。 没错,以楚河的行为来看,他的确是一个极度危险人物。但夏荷不怕。一点儿也不怕。尤其是他人畜无害冲自己笑时。 但她知道仇天是为自己着想。这样的男人,的确不应该走得太近。即便不为自己,也得替火儿考虑。她还小,经不起这样的残酷现实。 而事实上,夏荷并不认为以后还有机会与楚河见面。 以他今晚所作的出格事儿,白大还会留下他? 也许,将他当成在生命中留下过浓浓一笔的过客是最好的选择? 苦笑一声,夏荷忽然觉得有些冷。 初秋的夜,寒风刺骨。夏荷穿得并不多,只想快些回到那个勉强称得上不冷的家。 就在这时,小萝莉火儿的温暖小手握住她,愕然回头,只见火儿冲自己甜笑:“夏姐,咱们回家吧。我给你煮汤喝。” 夏荷稍感欣慰。不论如何,自己身边有一个甜美可爱的小萝莉。她也许调皮捣蛋,总作出一些让自己哭笑不得的事儿。可每当自己感觉疲倦寂寞时,她便会第一时间安慰自己。 “不会又是木瓜汤吧?”夏荷笑道。按捺着内心的翻江倒海。 小萝莉挺起胸膛,瞥一眼夏荷在bc之间徘徊的玉兔,天真无邪地笑道:“夏姐是该补补啦。” “坏妮子!” 夏荷作势欲打,小萝莉轻快逃开,发出银铃般笑声。 ———— 第十六章 背景! “方少。事态好像发展得不受控制了。”庆余微微皱眉。“别人还好说,仇天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方逸点了一支烟,笑道:“当初跟着他瞎混,也总碰到一些不好解决的事儿。最终他都能轻松搞定。” 庆余再欲说什么,却听方逸道:“送我过去。” “警局?”庆余试探性问道。 “废话。兄弟进去了。我还能跟你通宵打屁?”方逸骂道。 …… 审讯室。 楚河面前摆了一份咖啡,一包烟。 烟是自带的,仇天没给没收。咖啡是楚河要求的。仇天也没故意刻薄他。 凌晨时分。封闭的审讯室内灯光明亮。楚河嘴角衔着烟,偶尔喝一口苦涩的咖啡,不紧不慢地翻着杂志,并不为此时的处境忐忑焦虑。反而像个隔三差五进局子的老油条。心平气和。 大约一个钟头的等待。房门开了。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声,仇天大步进来。脸上写满阴郁。见楚河优哉游哉,不由冷冷道:“你知道吗?李八指膝盖粉碎性破裂。医院已经判死刑了。” “我踹的。”楚河放下杂志,续了一支烟道。“我自然知道。” “年轻人,你知道故意伤人罪要判几年吗?你知道故意伤人致残又会判多少年吗?”仇天冷厉地质问道。 楚河笑了笑,拉了拉椅子问道:“仇队,我读书少,高中文凭都没混到。这方面您是专家,我咨询您一下没问题吧?” “说。坦白老实地交代。对你没坏处。”仇天坐在楚河对面。 “之前李八指拿枪指着我,我也就此质问他非法持枪会判几年。当时其实挺怕他反过来问我。”楚河笑着说道。“他之前恶意制造车祸,目的是杀人,虽然最终只是残疾。但这也是重罪吧?刚才他持枪指着我。算上非法持枪。仇队。您算算按照他的罪行,在数罪并罚下,能判死刑吗?” 仇天心中极为惊诧。 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思维?这种情况还有心情关心李八指? 仇天从没碰到过这样的犯人。 略一思索。仇天平静道:“如果你所说的全部属实,至少无期。” “那就好。”楚河点头道。 仇天点了一支烟,目光平稳而深邃地凝视着楚河,沉凝片刻方才问道:“你真是白大辅导员?”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楚河笑道。“说起来,我才任职一天,心情到现在还处于激动状态。” “犯下今晚的事儿,你确定还能继续任职?”仇天微微眯起眸子。 “我有决心胜任辅导员这份充满挑战性的工作。”楚河神色凛然。 “你踢断李八指膝盖。这属于性质恶劣的故意伤人罪。追究起来,你吃不了兜着走。”仇天说罢,又是一叹。“我大致明白你攻击李八指的原因。但你小子太横。报复这种人,找个阴暗的角落解决便是。何必光明正大?” “我承认,当时的确太冲动了。”楚河扼腕,旋即话锋一转道。“如果私下处理,他肯定活不到医院。” 仇天瞳孔一缩,怒拍桌子:“小子。你这是公然藐视法律!” 楚河耸耸肩,没心没肺道:“说两句嘴硬的话不犯法吧?” 仇天错愕。旋即目光凛然地瞪了楚河一眼。翻开桌前的文件,低头道:“楚河?” “恩。”楚河十分配合仇天工作。接受个人调查。 “男。二十六岁。单亲家庭。”仇天问道。 “是的。”楚河点头。 “退役军人?”仇天念到此处,口吻一顿。抬头看向楚河。 “是啊。服役于白城军区。不过我不算退役,是被革职的。”楚河喝了一口咖啡笑道。 “什么兵种?”仇天好奇问道。 他也是部队退下来的。甫知楚河当过兵,难免生出一丝亲切感。 “特种部队。”楚河漫不经心地说道。 仇天闻言,不由肃然起敬。 略一回神,仇天问道:“什么原因被革职的?” “违抗命令。”楚河笑道。 仇天倒抽了一口凉气。放下手中钢笔,平静道:“坦白说,如果你是现役兵。按照之前的环境,你当场击杀李八指也没事。但你不是,所以我必须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您不用跟我客气。”楚河递给他一支烟,笑道。“没当兵前就听说过您的名号。” 仇天倒不骄傲,道:“只是履行我应尽的责任。” 楚河笑笑,岔开话题道:“对了,您跟夏荷同学怎么认识的?” 仇天闻言不由纳闷万分。这小子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关心夏荷? “我跟她母亲是旧识。”仇天简略回答。 楚河恍然,笑道:“现在像您这样念旧情的不多了。” “像你这样行事乖张的特种军人也很少见。”仇天说道。 楚河尴尬地笑了笑,没接话。 原本紧张的审讯变成闲聊。不知不觉便已凌晨两点。就在楚河打算抽个空询问要不要一边吃宵夜一边聊的时候,审讯大门开了。 一名执法人员走过来,凑在仇天耳边嘀咕两句。只见仇天越听眉头陷得越深,等下属汇报完情况,他缓缓站了起来。复杂地扫了楚河一眼,道:“你先在这儿呆着。” “您去忙吧。”楚河客套地笑道。 仇天出了审讯室,板着脸朝办公室走去。 抓起未挂掉的电话,口吻平静道:“田局,什么情况?” “把刚才抓的年轻人放了吧。”对面传来一道和气的声音。 “他恶意伤人,放不得。”仇天说道。即便是上司,他的态度也相对强硬。若非如此,屡建奇功的白城神探绝不会奔五了才混到副处级。甚至,系统内曾有传言,仇天的政治生涯也就止于此,没啥奔头了。 “老仇。听我一句劝。有些人使使劲,动了也就动了。没太大后遗症。但有些人你即便再使劲也动不了,后遗症还大得离谱。”田局在电话里苦口婆心道。“你也干了大半辈子,有些事儿你还看不穿吗?” “正因为我干了大半辈子。有些事儿我才不得不管。”仇天硬气道。“田局。您不用劝我。别人不敢动的,我来。” 田局苦笑一声,无奈道:“老仇,话我已经带到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 挂了电话,仇天沉默地点了一支烟。 正如他所说,别人不敢的,他敢。这话不是叫嚣。而是系统需要他这种双刃剑。的确容易得罪人,却也做了不少实事。别说普通民众希望多些干实事的执法人员。内部何尝不是? 所以仇天这种根本不适合体制内生存的人总有一定活动空间。 抽完香烟,仇天正打算回审讯室。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白河区副区长。 仇天见过,也喝过酒。但不熟。平时更没多少打交道的机会。凌晨打来电话,仇天心如明镜。 仇天以同样的理由婉拒。对方倒也不生气。仅笑着表示只是带个话。随后便挂了电话。 先是正处级的老领导电话。随后又是白河区二把手游说。可以预想,楚河背后的确有不可估量的力量。 但对仇天而言,犯了法,就要治。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就绝不姑息。故而系统里流传着一句关于仇天的笑言:仇大队长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心,但没有这个命。 拉开门,仇天朝审讯室走去。 “仇队。” 刚入转角,走廊侧面传来一道略微威严的声音。 转过头,仇天一眼瞧见三个男人。 为首的是一名五十出头的老男人。身后则跟着两个年轻后生。生得一个比一个潇洒,但身上却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内敛气质。 “唐局。”仇天快步迎了上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田局是天河区局长。跟了十多年的老上司。这位唐局,却是市局的副局,仇天刚进系统时的领路人。当初没干几年,这位手腕惊人的唐局便一路高升,如今已是白城货真价实的实权人物。 唐局是学院派,不像仇天武夫出身。身上难免多了几丝儒雅气息。但官场浸淫多年的凌厉气息仍不能小觑。尽管脸上挂着微笑,口吻却铿锵有力,与仇天握手后笑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不知道仇队肯不肯卖我个面子了。” “有事您说。”仇天心中暗忖,市局当红人物唐局难道也是为楚河来的? 若真牵扯出市局人物,那仇天倒真没辙了。 仇天不是决策者,即便在天河区他也不是。但只要没出天河区,他要办的事儿。上面的人会犹豫,却不会拒绝。若升级到市局,哪怕仇天再使劲,怕也没力挽狂澜的能力。 难怪老领导苦口婆心劝自己,看来楚河这小子关系的确够硬。能一夜之间从处级领导出动到副厅级。的确非同凡响。 官场有句老话,官大一级压死人。面对唐局,他根本没有叫板的底子。 “今晚有个小年轻被你捞进来了。恰好,他是我晚辈侄儿。”唐局笑眯眯地盯着仇天。 “唐局。这小子有点横。当街将人打成残疾。事儿实在有点不好办。”唐局仍在挣扎。他知道事儿已不受控制,这事儿若唐局主动放弃,他还有回旋的余地。若唐局坚持,哪怕他丧心病狂要整楚河。怕是上面那关也过不去。毕竟,即便是老领导,恐怕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得罪市局红人。 “具体经过我已经了解了。”唐局拉着仇天落座,微笑道。“老仇。你是我带出来的。知道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这小年轻打的不是普通人。李八指什么人?不说他打家劫舍。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种人不正是你天天想抓的社会渣滓吗?当然,我也不是让你昧着良心干事。毕竟,咱们是吃公家饭的。以权谋私的事儿咱们不干。但学学变通不是坏事吧?” “据说那个李八指曾经干过一些没调查出来的恶劣事迹。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小年轻倒是举报有功。为咱们提供了宝贵的线索。达不到将功抵罪,也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吧?”唐局笑得像只老狐狸,亲热地握着仇天的粗糙手掌,笑道:“等你调查李八指当年的行凶案时,让小家伙积极配合。为他做下的错事将功补过。你看怎么样?” 仇天无话可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局能一路高升了。 别提凌厉的行事风格,单单是这番简单言谈,自己琢磨一个晚上恐怕也说不出。而且,按照唐局的出发点,自己并不算给他走后门。顶多是不强行办他。杀人犯都能转做污点证人宽大处理呢。何况是一个背景通天的年轻人? 见仇天面色犯难,唐局拍了拍仇天肩膀,含笑道:“老仇。我这三更半夜跑过来一趟。你就算卖我一个薄面。走完手续明儿把人给放了。等需要他配合的时候,再把他叫来。” 仇天点了一支烟,苦笑道:“我尽量。” 唐局起身又与仇天寒暄两句,末了邀请他周末上家里吃饭。这才告别。 方逸跟庆余送唐局到了车门口,说道:“唐叔,给您添麻烦了。” “混小子。”唐局笑骂道。“惹谁不好惹这个硬骨头?以后再惹上他可别找我,我这面子在他面前也就能用一次。” 方逸笑道:“是是。唐叔辛苦了。” “回头给老方问好。让老小子有空找我喝酒。” “一定。”方逸笑着送走唐叔,点了根烟,回头冲庆余道。“你先回去吧。这里还得忙一宿。” “没事。”庆余笑道。“我最近也不忙。不然我去买点吃的,免得饿着。” “也成。多拿几盒蒸饺,汤就算了,免得尿多。”方逸衔着烟钻进警局,如入无人之地。 ———— 第十七章 神兵团! 审讯桌上摆满了蒸饺、河粉、蟹黄包等食物。还有两包中华、一瓶茅台。 这是外面那个姓方的公子哥送进来的。仇天没拒绝,但也不会去碰。 本质上,他是给唐局面子,再加上要动楚河着实艰难。可若是吃了喝了,在仇天看来便是以公权谋取私利。性质就变了。 故而他掏出自己的红双喜,点了一支,目光深沉地盯着狼吞虎咽的楚河,说道:“难怪敢打李八指。就你这背景,我的确拿你没办法。” “背景?”满嘴油腻的楚河一愣,旋即抬起那张俊朗的面庞,咧嘴笑道。“仇队您误会了。替我说话的那些人我并不认识。应该是刚才进来的那家伙请来的。” “哦?”仇天不以为意,说道。“能认识他,也从侧面体现了你的资本。” 楚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随便您怎么认为吧。” “吃了宵夜就去办理手续。”仇天说道。 “我可以走了?”楚河问道。 “在外人看来,你只是打了一个恶劣的社会渣滓。但出动了市局的当红人物,我要不放你,岂不是给脸不要脸?”仇天强颜欢笑。 但任谁都看得出,仇天的笑容里充满苦涩。 楚河见仇天这般无奈,心中颇有些感同身受。略一沉凝,楚河从怀里取出一块铜牌,铜牌掌心大小,色泽暗淡,上面的纹路却如刀刻般清晰。 铜牌上,除了栩栩如生地雕刻了一枚红星,便只有五个龙飞凤舞的繁体字:神兵团,楚河。 哗啦! 仇天如遭电击,当场站了起来。楚河见状,却是忙不迭将他拉下,微笑道:“其实你和我一样,已经退役了。犯不着。” 仇天面色复杂,七情上面,脑袋里思绪万千。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嘴唇持续嗫嚅半分钟,方才刻意压低语调道:“你——是神兵团的?” 神兵团战士素来极为保密。执行的亦均是军方高秘任务。下意识的,仇天不敢过分声张。 楚河笑着点头:“三年前进的。” 仇天当年没资格进特战队,对于神兵团这个神话般的存在,更是艳羡万分。 超脱华夏七大军区之外的存在。全团总人数仅数百人。每名团员单兵作战能力生猛到爆棚。军委大佬们曾在私下交流间放出豪言,不管单兵作战还是团体作战,不论原始游击战还是高科技攻坚战,神兵团均傲视全球。纵使中部地区那支唯一入选全球十大特种部队的老鹰,面对神兵团也只能悻悻然嘀咕:一群变态! 也许新兵没听过神兵团这个名号,但像仇天这种在部队里混了五年才转业的老兵,绝不可能没听过。传言神兵团极少外部招人,大多数都是从小培养的战斗疯子。说其是战斗机器也一点不为过。而极少数外部吸收的,也是从各大军区特种部队里挑选的。还是强行吸收。军区当然不肯放种子选手走人,可架不住神兵团的强势。不放也得放。更何况对特种队员而言,进入神兵团是终极梦想。没人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每当各大军区领导听闻神兵团要招几个打杂空缺时,一个个提心吊胆地把爱将关在小黑屋里做思想工作。生怕被神兵团盯上。 仇天咽了一口唾沫,情难自禁。 他听过神兵团,但从未见过真人。别说他,即便特种大队的壮士们,也只有在进行考核时,才有几次打照面的机会。而每个见过神兵团人物的特种兵在事后,都会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绞尽脑汁搜刮一个足够霸气的词汇:叼炸天… 而每次神兵团来人,哪怕只是团内营级干部,各大军区亦至少出动师级领导接见。由此可见一斑。 楚河是神兵团战士。这一点得到确认后,仇天便再没什么不甘了。 李八指枪指神兵团战士。别说打残他,当场击毙也不冤。而即便正常冲突打死了李八指,也轮不到他一个白河区队长插手。 啪嗒。 仇天续了一支烟,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冲楚河道:“楚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多担待。” 仇天倒不是怕楚河秋后算账。单纯尊重敬仰楚河的身份。 “仇队您太客气了。”楚河笑着摇头。“今晚的事儿我不对在先。您抓我是情理之中的。” 说着,他给仇天倒了一杯酒,说道:“咱们喝一个,今晚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仇天爽朗一笑,说道:“来。走一个。” 之前是不屑跟楚河这种关系户喝酒。如今,他却一百个愿意。 能跟神兵团的战士喝酒,是他仇天的荣幸。 酒足饭饱,楚河剔着牙花出门时已是凌晨五点。仇天亲自送他出门。甫到警局门口,他便瞧见了数量轿车。毫无疑问,这些轿车在等楚河。 首当其冲的是庆余的宝马。之后便是楚河撞坏的宾利。再之后是战战兢兢,熬了一宿身心俱疲的狗哥。 楚河不让齐白夫妇来,但他们还是来了。与方逸保持了足够的距离。相互没有言谈,甚至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也没有。等楚河出来,他们才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 “没事。”楚河笑了笑,接过方逸递来的香烟,冲仇天道。“仇队,改天请你吃饭。” 说罢,回头冲狗哥道:“找个地方聊聊。” 齐白提议去他家,没人拒绝。尤其是方逸。 没有楚河的面子,方逸一辈子没机会去齐白家。 齐白的家并不奢华。也许是工作关系。客厅摆满了食材。甫进门便嗅到一股浓浓的生肉配料味。令人颇不舒服。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实用面积撑死了八十平。但能在白城这座经济蓬发的一线城市买这样一套房,却也是许多工薪阶层一辈子的奋斗目标。 众人进来后,祁红一瘸一拐地收拾起沙发上的衣物与箱子。收拾完毕,面庞朴素的祁红抬起头,冲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众人笑道:“发什么呆?快坐。我去给你们做吃的。”说罢又进了狭隘的厨房。 齐白拉着楚河坐在双人沙发,方逸与庆余则就近坐在原本放鸡腿的条凳上。狗哥胆战心惊,但在楚河示意下坐在了对面。 楚河坐下后细细打量这套经济适用房,问道:“二手房?” “嗯。业主要出国,急于转手。小红跟业主砍了好几天的价,才以一百万拿下。”齐白微笑道。“也幸好这几年我们努力工作,不然真买不起。小红挺满足。虽然不大,但总归是自己的窝。我计划再过几年,等手头有些钱了就买个大点的。那时候我们有了孩子就一道把爸妈接过来,方便治疗,也能顺带着看孩子。” 楚河点点头,问道:“祁红父母呢?” 齐白脸色有些古怪,犹豫片刻才道:“她爸妈反对我们在一起。结婚当天把小红的行李全扔了出去。跟她断绝关系了。”齐白苦涩道。“其实不怪他们。小红如果不是跟我,腿也不会断。原本他们打算把小红送到美国深造,顺便看看腿。但被小红拒绝了。” 楚河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那你觉得祁红现在过得幸福吗?” 齐白一愣。抬头盯着楚河,良久后平静道:“小红跟了我一年买不了几件衣服。一年有三百天穿工作装。平时忙起来还会端盘子送菜。好几次不小心弄翻了菜,还被客人骂瘸子。换做以前谁敢欺负她一根汗毛,我能一刀子捅死谁。” “你说小红幸不幸福。其实我不是太懂。每天晚上下班了,我会背着她回家。一开始她说我也累了一天,只是断了一条腿,又不是走不了。但我不干。你想啊。我是两条腿工作,她是一条腿。能一样吗?晚上回到家。我会给她端一盆热水洗脚。医生说多泡脚对恢复有好处。” “楚少,你知道的。小红以前是富家小姐。不说含着金钥匙长大。也从没缺过钱。别说做饭洗衣,连出门都有专车司机。没过过一天苦日子。咱们都去过她家。你们比比。这屋子还不够她家洗手间大。当初买新婚床,我说买张一米八的,至少床不比她家小。可她一定要买一米五的。原因是空出来的地方可以多放些货物。你们没去过我卧室吧?那他妈算卧室?早上起床连他妈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齐白哭了。 刚来白城讨生活被几十个混子围着砍也没怂过的东北汉子哭了。 不哭生活艰辛,只哭委屈了妻子。 楚河眼眶湿润,一把揽住齐白的肩膀,沉声道:“别他妈说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一句,你觉得祁红幸福吗?” “我幸福!” 不知何时,祁红站在了厨房门口。 她系着围裙,右手握着锅铲。左手却捂住了嘴唇。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盈满泪水。 她幸福。 齐白背她回家的时候,她幸福。 齐白为她洗脚,给她做脚底按摩的时候,她幸福。 躺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她也幸福。 抚摸这个男人后背替自己挡了两刀而留下的疤痕时,她很幸福。并一辈子离不开他。 ———— 第十八章 我够哥们吗? 楚河厨艺堪比星级大厨。这是彩虹镇恶劣的伙食环境逼出来的。 祁红情绪波动较大,楚河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地道的家常菜。解开围裙,他笑着招呼众人来吃。 算楚河在内,共有六个人。方逸吃得拘谨,庆余则颇有圈外人的意味。齐白与祁红安静恬淡,唯独狗哥忐忑尴尬。 楚河灌了一口白酒,夹起花生米咀嚼,朝众人笑道:“手艺还成吧?” “很好。”祁红赞美道。“楚少,你以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生活所迫。”楚河抹了抹嘴角,大笑。“你以前不也是飞扬跋扈大小姐?” 祁红微微一笑,笑得缅怀。 那时,他们是一群无忧无虑的顽主。有钱一起花,穷了祁红就去偷。偷家里的。 她曾是白河区最嚣张的女霸王。直至遇到齐白。堕入爱河后,祁红成了他们的狗腿子。杀人放火不干。但酒后闹事、打群架、进局子。不说每天干,每个月总会有几次。 后来他们长大了。 长大不单单意味着个子变高。还需要面对人生。 阿虎死了。 祁红瘸了。 齐白退出当年的圈子,开大排档谋生。 方逸接受家族安排,进了公司管理层。过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 楚河—— 他们曾是最好的伙伴。他们总认为这样的关系可以维持一辈子。他们激情昂扬,挥霍着本以为无限的青春。可青春又何曾是无限的? 他们马不停蹄地长大了。死了。残了。累了。以及错愕。 错愕时光为何这么快,快得来不及回味,便不敢再回味。 阿虎是他们的朋友。或者说兄弟。他不止一次向楚河等人述说:许多人抱怨社会太冷漠,没人重情义,讲道义。可他们往往忘记了自己本是无情之人。我不是。你们是我的朋友、兄弟,只要你们一句话,我可以为你们去死。 当初方逸只是笑话他:“你丫还是处男吧?死了不可惜?” 平日里憨厚,干架起来却格外凶狠的阿虎咧嘴笑笑:“不可惜。” 那一年。楚河十八岁。除了齐白二十出头,其余均是一字打头。 阿虎是为方逸死的。这个临死还没活过十八的愣头青其实跟方逸不算太熟。聊过,混过,吃过饭,喝过酒。再多,便是楚河的交情了。方逸跟楚河是一个圈子的,跟齐白则是不打不相识。阿虎是齐白的老乡。平时跟方逸接触的少,反倒是每天跟楚河厮混。 从某种角度来说,方逸初认识阿虎齐白,本质上还没卸掉高副帅的架子。等他完全卸掉时,阿虎走了,齐白与他绝交。 真的,方逸从没想过阿虎肯为自己死。 “只要你们一句话,我可以为你们去死!” 这是阿虎当说的。 当年,方逸跟白城另一圈子公子哥斗狠,飙车输了被羞辱,扬言要挑断他手脚筋。闻讯赶来的阿虎拉下鼻青脸肿的方逸。递给他一支烟,笑着问道:“想怎么做?” “想他死!”方逸寒声道。 啪嗒。 阿虎替方逸点燃香烟,摸出一把弹簧刀冲上去。 扎伤八人。打方逸最狠的公子哥被阿虎捅了三刀。致命一刀在咽喉。 阿虎还没下战场,就被一公子哥哆嗦着用手枪打中。 方逸当时疯了。 他没想过阿虎真会杀人。更没料到对方会有枪。 方逸丧心病狂地要背阿虎去医院,还没背出一百米,阿虎就死在了他的背上。 临死前,阿虎凑在方逸耳边,气若游丝道:“也许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乡下人。但我一直拿你当兄弟。” “我够哥们吗?” 这是阿虎短暂人生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够哥们吗? 兄弟之事便是他之事,辱我兄弟。杀之。 或许阿虎太年轻,太极端。但他给方逸上了一堂身价百亿的父母也教不了的课。 当楚河与齐白得知阿虎的死讯,楚河没说什么,齐白一样。他们只是简单商量几句,便策划了一场飙车。飙车中,楚河像疯子一样将那帮人的领头人撞下山沟。 随着山沟里爆炸的跑车,楚河冷血地结束了此事。 从那以后,方逸再也没有碰过车。齐白亦与方逸绝交。直至今日。 那是一段尘封在方逸心中多年,轻易不敢揭开的往事。每每想起,他便会悔恨难当。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扫一眼坐立不安的狗哥。淡淡道:“说吧。” 狗哥闻言,迅速坐直腰板,以极婉转的口吻道:“李八指在六年前打入白河区——” “说重点。”楚河整个人冷了起来。 “他进白河区的确有人跟我打过招呼。”狗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苦涩道。 “谁?”楚河目光凝聚。 “洪爷。”狗哥说道。 “还有呢?”楚河问道。 “没有了——啪!” 话音未落,楚河猛地一巴掌抽了过去。将狗哥打翻下桌。 “唔——” 能清晰感到口腔有牙齿脱落。狗哥吐出牙齿,心神俱裂。 “你还有一次机会。”楚河目中寒光毕露。“最后一次。” “我想起来了。”狗哥艰难起身,捂住浮肿的脸庞。“当初洪爷请我吃饭。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在场。” “谁?”楚河问道。 “秦家二少爷。”狗哥说道。 “秦玉?” “是——是他。”狗哥额头上已渗出冷汗。 “是他让你照顾李八指?”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照顾是一方面。”狗哥不敢再隐瞒,支吾道。“另一方面,如果李八指不识趣,随时让他消失。” 楚河续了一支烟,揉了揉眉心道:“这么说来,你并不知情?” “也——也不能算完全不知情。”狗哥颤颤巍巍道。“小白哥这件事我听说了。李八指又是飙车一族。我大致猜得出。” 啪! 方逸出手了。 他一巴掌抽在狗哥脸上,沉声道:“我之前问过你,你说不清楚?” 狗哥无言以对。 “帮我约秦玉。”楚河递给狗哥一支烟,平静道。“明晚八点。” “楚少。”齐白略微犹豫地说道。“不如,算了吧?” “是啊楚少。”祁红劝说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找到他,我这条腿也好不了。” 楚河闻言,回头盯着方逸,一字字道:“你觉得呢?” 方逸一愣,旋即咬牙吐出两个字:“找他。” “如果阿虎还在世,你们认为他会怎样报复撞他嫂子的人?”楚河声音沙哑道。 祁红泪如雨下。 方逸脸色煞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阿虎的确很冲动,不够理智。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一个道理。”楚河喝下一杯烈酒,缓缓道。“兄弟不是朋友。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兄弟没有朋友那么廉价。兄弟不会跟你虚情假意,不会见利忘义。更加不会在你困难时袖手旁观。什么是兄弟?阿虎说,只要兄弟一句话,我可以为兄弟去死。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方逸。齐白是你兄弟吗?”楚河视线落在方逸脸上。 “是。”方逸声线低沉。 啪! 楚河抽了他一巴掌。 “他有难。你却怕他讨厌你而选择不露面,只在暗中帮忙。” 楚河再问齐白:“齐白。你有拿方逸当兄弟吗?” 齐白神色平静,淡淡道:“我后悔和他做兄弟。” 啪! 楚河一巴掌抽了过去。 “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后悔?”楚河神色冷漠道。“你去问问,阿虎有没有后悔?” 楚河一人抽了一巴掌。而后开了一瓶庆余下楼拿来的茅台,一人倒了一杯,拉起齐白与方逸,一字一顿:“十年了。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 方逸与齐白均是轻轻点头。神色复杂。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楚河朗声道。“一个男人,一生能结交几个真正的兄弟?阿虎告诉我们,兄弟不是这么当的。你们却相互有隔阂,老死不相往来。对得起阿虎吗?” “齐白。方逸。如果你们觉得这兄弟当不下去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如果这兄弟还能当,就把这杯酒喝了。”他当先举起酒杯,等待两人的答复。 方逸二话不说,举起了酒杯。 齐白瞥了方逸一眼,旋即又将视线落在楚河脸上,缓缓道:“你说的,我总是没办法拒绝。” “干!” 三人仰头而尽。祁红在一旁看着,却莫名幸福。 他们回来了。 他们重新在一起了。像当年那样。 天亮了。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方逸却浑身充满力量。并没熬夜后的疲倦。他赶走庆余。狗哥,跟楚河帮衬着收拾了一下屋子。随后便与齐白夫妇告别。临走前,方逸冲祁红笑道:“小红。我家里有几套限量版化妆品。是你之前常用的。回头我给你送过来。” “几套?”祁红笑眯眯地问道。 “八套。”方逸扭捏道。 八年。齐白正是八年前与他绝交的。而那套限量版化妆品。是祁红生日向方逸张口要的。 方逸家里有钱,但家里管的严。他能挥霍的不多。所以每次祁红生日,方逸都是找楚河齐白他们凑钱。祁红不缺化妆品。她只是很喜欢看着这帮兄弟凑钱给自己买生日礼物的画面。很温暖,很肿胀。 祁红走上去,抱住方逸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 方逸吸了吸气,摇头道:“不辛苦。” “走吧。”楚河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笑骂道。“别打扰人家小两口造人,我还等着当干爹的。” ———— 第十九章 笑面虎! 夏荷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催促小萝莉火儿穿衣服。 火儿一直是个懒惰的小丫头。早退倒不至于,但经常迟到。推开房门,小丫头裹着被褥正睡得香甜。夏荷哭笑不得,一把拉开被褥,严厉道:“死丫头,都几点了?” “还早嘛——夏姐求求你了,让我再睡五分钟。”火儿蜷缩起白嫩嫩的娇躯。因为面对着夏荷,胸前的玉兔愈发波涛汹涌。看得夏荷一阵自卑。 “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夏荷将毛衣套在她的身上,一把将她拉起来,说道。“快去刷牙洗脸。我去做早饭。” 做好早饭,夏荷发现小萝莉又坐在马桶上睡着了。嘴边沾有乳白色的牙膏沫,想来是洗脸的过程抵挡不住翻腾的困意而睡去。夏荷拧住小萝莉耳朵,骂道:“起来。下楼吃早饭。” 一番折腾。两人出门时距离小萝莉早自习只剩二十分钟。 送小萝莉到学校,火儿下车后理所当然地说道:“夏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买一辆车。万一打不到的士,我不是就迟到了?” 夏荷翻了个白眼,埋怨道:“还不是怪你?谁让你老是拖拖拉拉?” “哎呀。书上都说了。女孩子要矜贵。不管是上课还是约会,迟到一点均能从侧面体现我们的柔弱。”小萝莉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最近在看一本荼毒少女的爱情小说,书名叫《千金大小姐》。 “买了我也不会开。”夏荷道。“你会?” “楚导会啊。”小萝莉脱口而出。 “你又不是没看见。”夏荷轻叹一声。“他昨天帮兄弟报仇,被关进去了。” “可是他一定会出来的嘛。”小萝莉眨了眨大眼睛,嘻嘻笑道。“好啦。夏姐你快走吧。我要迟到了。” 说罢扭着小屁股进了学校。 …… 夏荷见过许多装犊子的男人。他们有的穷装。有的富装。但无一例外,均是为了吸引旁人目光。当然,大部分是吸引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的青睐。 夏荷是个极漂亮的女孩。与长相普通的女孩相比,她的校园生涯必定更多姿。可那些在她面前显摆或故弄玄虚的男人中,没有一个值得他多看一眼。倒不是她眼界高。而是作为酒吧的负责人,她提前见识了这个花花世界的虚伪与残酷。当一个女人可以洞悉浮华外表下的本质时,男人的成熟与责任心才能打动她。 夏荷目前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人生中的第一道关卡。是如何保住酒吧的经营权。 昨晚楚河说过,她的合伙人有将她踢出局的想法。如果夏荷之前还将信将疑,经过昨晚楚河凌厉风行的手段后,她对这个男人多了一份信任。 也许,蒋叔真想将自己踢出去,一家独大? 摇摇头,夏荷步入教室。坐在了谢索沈雅洁为她占的座位。 一如既往的,桌上有一份早餐。倒不是谢沈买的,她们知道夏荷有在家里吃早饭的习惯。自然不会做无用功。 早餐是李成买的,从他第一次向夏荷表白便展开了早餐攻势。但很可惜,夏荷对这位家里据说有人当官的同学提不起丝毫兴趣。不止欠缺兴趣,甚至有些反感。 旁人只觉得李成花心放荡,放在夏荷眼里,则是人品有问题。 新上任班长谢索笑眯眯地说道:“小夏,今儿的早餐很丰富哦。” 夏荷矜持笑了笑,说道:“我吃过了。” “唉。真可惜。”谢索打趣道。“你要不吃我拿出去了啊?” “嗯。”夏荷点点头。 谢索刚起身,便迎头撞上了风风火火进教室的楚河。前者一愣,后者却是板着脸道:“谢索同学,马上就要上课了。为什么不早点吃早餐?” “我吃了啊。”谢索下意识回答。 “那你手里拿着什么?”楚河一本正经道。“谢索同学,楚导刚任命你为新任班长。可不能睁眼说瞎话。” “我没有啊。这份早餐是李成送给夏荷的。夏荷不吃,所以我准备拿出去。” “这样啊。”楚河略微点头,随手接过早餐,说道。“正好楚导来得匆忙。也没顾得上吃早餐。给我吧。” “您吃?”谢索抽了抽嘴角。 “有什么问题吗?”楚河捧起早餐盒狼吞虎咽起来。末了还点评道。“太清淡了。难怪夏荷同学不吃,楚导要不是太饿,也会嗤之以鼻。” 谢索笑道:“那您一分钟就吃完了。” 楚河将盒子扔进垃圾箱,严肃道:“楚导日理万机。哪会在进餐上浪费太多时间?快回座位。上课了。” 谢索吐吐舌头,回了座位。 楚河吃早餐的行为落入全班学生眼里。李成怒火交集。却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夏荷,目中透着浓浓的惊诧,以及一丝微微的安心。 他没事? 昨晚打断李八指的腿,被仇叔亲手带回去。此刻竟出现在白大。 他——怎么做到的? 夏荷的目光被楚河敏锐捕捉到。向她轻轻点头,在教室溜达一圈,算是尽了辅导员职责。随后丢下一句好好自习的废话,便钻出了教室。 今日是楚河任职第二天,一番询问之下来到辅导员办公室。 跟普通上班族略为不同,办公室装修挺时尚。一间办公室五名辅导员,均是同院的。楚河刚进办公室,便有一名戴眼镜,着正装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四十出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上去有点阴险。 “楚导?”中年男子试探性地问道。 “嗯。是的。”楚河主动伸出手,微笑道。“您是?” 中年男子脸上仍挂着笑,却没与楚河握手。身子略为前倾,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的办公桌在那边,张导把你工作所需的文件都留下了。” 没握手。 也没回答楚河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他便推了推眼镜,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相比起来,他的办公桌是办公室内最大的。看上去是这间办公室的一号人物。 楚河耸耸肩,对这家伙的无礼与傲慢一笑而过。来到办公桌前,迅速清理完文件,楚河拉开椅子靠窗而坐,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欣赏窗外的迷人风景。 与彩虹镇不同。白城是华夏一线城市,到处透漏着现代科技的高端气息。前五年楚河除了偶尔跑业务离开小镇,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小镇当居家男人。生活谈不上平静,却没什么大诱惑。如今回归城市。楚河不由思忖未来。 他无拘无束,纵使仍挂职神兵团,自由却不受限制。回白城是受故人所托。除此之外,他并没生活方向。打小游手好闲地他在经过多年硝烟后回归都市,觉得应该找个新的生活方向。至少不能像那老家伙天天醉生梦死。 思来想去,楚河否决了开内衣店、情趣酒吧、洗浴中心不下十个恶劣的选择。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难道。我终将一事无成,碌碌无为过下半辈子?” “楚导。” 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楚河回过神,见是之前的中年男子,笑着起身,问道:“您有事儿?” “办公室内不准抽烟。这是明文规定。”中年男子瞥一眼楚河指间的香烟。不快道。 “哦。抱歉。”楚河掐灭香烟,笑道。“还有其它吩咐吗?” “我一直挺欣赏张导的工作能力。但既然上面决定调你过来,那肯定是因为你有不凡之处。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中年男子忽地顿住,慢条斯理地盯着楚河,颇有几分领导风范。 “您说。”楚河笑眯眯地点头。 “那帮学生是白大出了名的不好惹。如果没事儿尽量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对你没好处。”中年男子说道。 “我和他们相处得挺愉快啊。您何出此言?”楚河笑眯眯地回答。颇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辅导员怕学生? 楚河想笑。 在部队里,新兵蛋子见到老兵跟孙子似的。怎么到学校还反过来了?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中年男子淡淡道。 “谢谢您的提醒。” 中年男子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叫郑鹏。正如楚河所料,郑鹏是这间办公室的一号人物。作为院里的主任,他跟楚河属于上下属关系。本以为他昨天会来报道。没想到任职第一天就玩失踪。这摆明是不给他面子。再加上张导是他一手提拔的。就这么毫无理由被调走,自然心有不甘。昨晚接到李成打来的电话,了解了具体情况。便打算给楚河一个下马威。不曾想这货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心太大,还是根本不在乎? 楚河笑着坐下,见其余几名同事古怪地盯着自己。不由摸了摸鼻子,好奇问道:“我脸上开花了?” “哥们。你得罪了咱们院臭名昭著的笑面虎。以后小心点。”一哥们压低声音道。 “笑面虎?”楚河哑然失笑。 “张导能给你让位置。想必你家里有些关系。”那哥们神秘兮兮地说道。“但笑面虎家里那位可是副校长。学校不少人怕他。之前就有几个小青年不服他,被他下眼药逼走了。” “这么吊?”楚河故作吃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哥们你提醒。回头我就提上鸡鸭鱼肉上笑面虎家拜山头。生活不易,我可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德行。”那哥们摇摇头,埋头工作去了。 ———— 第二十章 疯狂的楚导! 昨晚通宵达旦,楚河在柔软的皮椅上坐了一会便困倦难当,索性一头扎进文件堆酣睡。 没到五分钟,他便因睡姿不当打起震耳鼾声。 不管工薪一族还是企业单位,上班期间睡觉终究影响不好,尤其楚河初任职,竟无所顾虑。附近同事轻轻摇头,暗忖不是家里有靠山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一觉直睡到午饭才醒。 楚河抹掉哈喇子,问了同事食堂所在,便大大咧咧离开办公室。 迎风点了一支烟,一面向食堂走去一面欣赏校园风光。 青春,激情飞扬,充满活力与朝气。是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地方。 楚河记得小学没读完的阿虎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便是讨个读本科的老婆。如今楚河身边围绕的均是大学生,这让他颇为感叹。 尚未杀入人潮涌动的食堂,楚河迎面撞上夏荷。 “夏荷同学,吃饭去?”楚河笑着问道。 “嗯。”夏荷捋了捋额前的青丝,眉宇间透着一丝好奇,嗫嚅着嘴唇终究没说什么。 “一起吧。楚导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进了食堂,楚河仗着姿色出众,人高马大在女生扎堆的窗口点了两份盖浇饭。回头正要递给夏荷,却发现女孩儿已买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笑了笑,暗忖这丫头真有眼力劲。 挑了个靠窗的座位。两人面对面而坐。 与初次家访不同,此次两人坐在一起没了之前的尴尬。气氛反而发生逆转。 楚河落座便埋头进餐。扒饭快,但并不粗俗。瞧着他的模样,本不太饿的夏荷也多吃了几口。 解决掉盖浇饭,半饱的楚河一口气喝完奶茶,正要掏烟,见附近均坐着学生。按捺住冲动,视线落在夏荷脸上,略一犹豫问道:“夏荷同学,楚导之前提出的建议你有没有考虑过?” 夏荷闻言抬起头来:“您问的是招租?” “是啊。你家房子那么大。只住两个女生太不安全了。”楚河说道。眼中带有殷切的意味。 “但再住一个男生,也不太方便吧?您也知道,火儿在家不太注意形象。”夏荷意味深长地说道。 “只要租客人品过硬,有坐怀不乱的情操。你的担忧完全是没必要的。”楚河义正言辞地说道。 夏荷笑笑。漂亮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异色:“您觉得这年头有坐怀不乱的男人?” 她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生。在酒吧这种龙蛇混杂的场所混饭吃。她见过太多皮厚脸糙的男人。 “怎么没有?”楚河板着脸,严肃道。“楚导不就是嘛?” “但您应该不用租房吧?”夏荷委婉道。“学校应该有给您准备宿舍。” “巴掌大的地方。我连手脚都伸不开。住的怎么会舒服?”楚河幽怨道。 “您不是白城人吗?”夏荷微笑着问道。“怎么不回家住?” “十八岁那年我与家人争夺第一顺位继承人失败,最终被扫地出门。从此流落街头,四处为家。”楚河声线沙哑,端的是缅怀沉痛往事的悲壮模样。 夏荷先是一愣,旋即苦笑道:“楚导。如果您实在没地方住。我可以帮您介绍几个去处。保证居住环境良好,租金也不高。” “楚导不缺钱。”楚河说道。“楚导只是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居住。” “我家温暖——”夏荷话未说完,便觉得这番话由她说出口颇为别扭。不由话锋一转,问道。“楚导,您昨晚是怎么出来的?” “他们说我除暴安良见义勇为。虽然行为有点过激,但整体上还是好同志。仇队严格要求我以后见义勇为的时候注意一下分寸。不要被一时的愤怒冲昏头脑。末了还要向我颁发好市民奖。要求白城媒体拿我当正面形象大肆渲染,传播正能量。不过最终被我一口回绝。夏荷同学你知道的,楚导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男人。虽然在这个扶老奶奶过马路都得提前准备一麻袋钱的时代见义勇为并不明智。但没办法,谁让楚导心怀天下…” 这也太能吹了吧? 夏荷有点坐不住。 但看楚河现在的状态,跟昨晚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 阴冷、残暴、狡猾多端是昨晚的他。 幽默、恶搞、偏话唠则是现在的他。 到底哪个形象,才是真实的他? “夏荷同学,你为什么老盯着楚导看?”楚河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楚导脸上有饭?” “没有。”夏荷忙不迭摇头,矜持道。“楚导,我吃完了。” “你明明还有半碗饭没吃。”楚河严肃地说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 夏荷尴尬道:“可我吃不下了…” “反正我也没吃饱。”楚河端过夏荷的盘子。埋头吃了起来。 “楚导你——”夏荷吃惊万分。欲阻止,却不及楚河扒饭速度。 解决掉夏荷的剩饭,楚河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感慨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这样,不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行为豪放而不羁。普通人绝做不出这种事儿。可楚河做了。 按道理,夏荷也不该有太大反应。顶多认为楚河性子古怪,不拘一格。可事实上,楚河的行为击中了她的内心。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个男人在这一刻格外亲切。 “您——”夏荷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 “觉得我吃相难看?”楚河神色忧郁地问道。 夏荷摇摇头,见楚河明显不信,又艰难地点了点头:“如果您没吃饱,其实可以再买一份。” “我最近几天才回国。前五年。我在一个很难吃上米饭的小镇居住。那里常年高温。热得白天根本不敢出门。但住在那里的农民时常要顶着足以将人蒸干的烈日出门劳作。不为别的,就为填饱肚子。城里人想吃什么,只要口袋里有钱就能得到满足。但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即便你有钱,也无法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尤其是米饭。”楚河轻叹一声,苦涩道。“夏荷同学,答应楚导,以后不要轻易浪费粮食,好吗?” 夏荷略微发愣,过了片刻方才点头道:“楚导教育得是。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哎呀。楚导原来你也在这里吃饭啊。”谢索沈雅洁忽然从侧面冒出来。 “谢班长。找楚导有事儿?”楚河摆出英俊的笑容。眼神放电。 “是啊。今儿不是周五嘛。我们下午没课。所以准备给楚导搞个欢迎派对。吃饭唱歌宵夜一条龙服务。保管让楚导尽兴而归。”谢索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么客气?”楚河略微谨慎地说道。“不会最后让楚导买单吧?” “当然不会啦!”谢索笑道。“我们有班费开销的。” “那多不好意思。”楚河喜上眉梢,说道。“楚导好久没吃大龙虾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得偿所愿。” “——”谢索张牙舞爪道。“楚导。你当我们都是土豪吗?还大龙虾。顶多给你买一盆油闷大虾!” “也可以。其实楚导不挑食的。”楚河略微遗憾地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准备。两点准时出门。”谢索说罢便拉着纤瘦的沈雅洁走了。 楚河盯着两个小女生离开的背影,良久不肯收回视线。直至夏荷干咳一声,他才回过神,冲夏荷问道:“楚导有个挺**的问题。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夏荷心里立马竖起防线,说道:“您先问。” “谢索和沈雅洁——”楚河皱起眉头。大胆问道。“是不是拉拉?” 夏荷心一沉。俏脸顿时绯红一片。语调略微埋怨:“您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她们形影不离的。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啊。” “她们只是关系好。不是您想的那样。“夏荷说道。 “那就好。”楚河点点头。“否则楚导下次家访目标就要锁定她们了。” 顿一顿,楚河又问道:“夏荷同学。一会儿你去吗?” “我还有事儿,可能——” “夏荷同学。”楚河板着脸,严肃道。“今天是为了欢迎我而搞的聚会。你如果不去,我不是很没面子?” 夏荷无奈道:“那我去,不过我先提醒您,他们玩起来挺疯的。” “疯?”楚河眉头一挑,装比道。“每每想起当年的疯狂,我至今还会做恶梦。” ———— 第二十一章 偷袭! 白大某个角落。两名男生蹲在地上抽烟。 蹲在右边的是李成。他面色阴郁,烟雾缭绕在其脸上,颇有几分狰狞意味。 滋滋。 一口吸了半支烟,李成微微眯眼,平静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他左侧一名眼镜男点头。“北环公路上候着。” “手艺没问题吧?”李成进一步确认。 “老手。十八岁就出来混。以前在飞车党干过。”眼镜男简略回答。 “嗯。”李成点点头。唇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眼镜男见他神色诡谲。推了推眼镜道:“李成,你真要这么干?” “你害怕?”李成反问。 “那小子下手挺黑。我怕捅出大篓子。”眼镜男担忧道。“不如找几个混子教训他一顿算了?” “白河区、荔枝湾好几个区局的领导都是我爸老战友。就算要了他的命。只要我没露面,就没人能拿我怎么办。再说,我只是让他在医院躺几个月。怕什么?”李成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与他年龄不太相符。 小武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他老子跟着李成老子混。在他老子的指使下,他也跟着李成混。这算不算家族奴才? 小武不知道,他只明白李成的要求他不办到。不等李成教训他,他老子就会先揍他一顿。 “走吧。”李成拍掉身上灰尘,起身离开。 …… 楚河回办公室睡了个回笼觉,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两点。电话如来大姨妈不依不饶响起。接通。是谢索打来的。通知他可以出门了。 挂了电话,楚河在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施施然往校门口赶去。 甫出校门。他便被眼前的画面镇住了。 十几辆机车毫无章法地停在路边,每辆车边均有两名学生。有的男女搭配,有的女女配。夏荷文静地站在旁边。偶尔捋一捋被风吹乱的发丝。神色淡然。 “楚导。这边!”谢索招手示意。 楚河迎风点了一支烟,眼中透着一丝疑惑,好奇道:“不是去吃饭唱歌吗?你们怎么人手一辆机车?哟。哈雷,巡航舰,乖乖。这是去搞车展吗?” 李成适时走出来,略有些轻蔑地扫了楚河一眼:“楚导。我们平时聚会都是开车。不过您别误会。车是租的。” “这样我的心理还平衡点。”楚河点点头。问道。“谁载我?” 李成笑了笑。演技不够好,没能很好地掩饰住眸子里的恶毒。被老奸巨猾的楚河一眼看穿。 “楚导不会骑?”李成问道。口吻中略带嘲讽。 “开什么玩笑。”楚河大摇大摆上前,说道。“我模仿华d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李成早已给他留下一辆。见他这般说,一招手,便有学生推来一辆哈雷。 楚河一撩腿坐上去,修长双手握住手把,闭眼感受了一下,感慨道:“爽。” 瞧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李成心中更无所顾忌。打了个响指:“上车。咱们走吧。” 众人正要点火,楚河朝站在一旁的夏荷招招手:“我载你?” 夏荷面露一丝尴尬,摇头道:“我知道目的地,打车过去就可以了。” “放心。楚导技术过硬。”楚河热情邀请。 李成闻言,眼角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正欲开口,却见夏荷徐步走过去,说道:“那待会楚导开慢点。” 说罢便坐了上去。 楚河扫一眼李成,压低声音道:“有话跟我说?” 夏荷轻轻点头:“李成要算计你。一会小心点。” “好的。”楚河笑了笑。 李成心有怒火,叫道:“走吧!” 说罢当先驱动机车,朝目的地驶去。 目的地是一家海鲜餐馆。路程大约二十分钟。地方是李成挑的。他跟着老头子吃过不少地方,在这方面颇有经验。 一行十几辆车颇为壮观,楚河刻意放缓吊车尾,加大音量问道:“你们平时聚会都租豪车吗?” “嗯。是李成发起的。他负责便宜租车。大家也不反对。”夏荷说道。 “你不喜欢?”楚河笑着问道。 “谈不上。只是有些吵。” “看得出,李成很喜欢你啊。”楚河忽然问道。 夏荷闻言,没说什么。 “仇队是不是让你和我保持距离?”楚河又问道。 夏荷一惊。旋即摇头道:“仇叔一向不喜欢我跟陌生人来往。” “我是你辅导员。不算陌生人吧?”楚河说道。 “但仇叔认为你很危险。”夏荷诚实地说道。 “那你还愿意上我的车?”楚河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是来提醒你的。”夏荷说道。 楚河笑笑。不再说什么。 一路驶来。楚河始终与大部队保持一定距离。坐在身后的夏荷不会开车,但看得出楚河技术不差。不由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追上去?不怕被他们看不起?” 楚河神秘一笑,问道:“你猜李成会怎样对付我?” “不知道。”夏荷摇摇头。“可能找人教训你。当然,你应该不怕这个。” “我猜他会找人撞我。”楚河漫不经心地说道。 “撞——”夏荷眉头一拧,不可置信地问道。“撞你?” “嗯。”楚河轻轻点头。 “他要杀了你?”夏荷追问道。 “他应该没这个胆子。”楚河笑着摇头。忽地说道。“抱紧我。” 夏荷没反应过来,疑惑道:“你说什么?” “抱紧。他来了。”楚河口吻平静道。 夏荷莫名,耳畔却猛地传来一阵极为激烈的马达声。蓦然回头,只见一辆黑色机车疯狂驶来。 本来,在马路上碰到一辆机车本该稀疏平常。但在楚河的烘托下,夏荷的神经不由紧绷起来。 黑色机车开得极快,从出现在两人视线到逼近,不过短短五秒。 夏荷瞧见这一幕,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只是紧紧揽住楚河的腰际,大声道:“快点开啊!” 楚河没出声。但他瞧见机车手在逼近时猛地抽出一根铁棍。 夏荷亦是在同时看见这一幕。心中顿感寒冷。李成这家伙,未免太狠了吧?这一击要是落实,楚河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更何况。两辆车均在行驶中。楚河即便停下车,估计也会被击中。 这个关头,楚河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铁棍扬起,一道黑影笼罩过来。夏荷吓得不敢睁眼。但一瞬间,他便听见了摩托车摩擦地面的声响。 惊疑不定下,她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机车上。而楚河也毫无异样。只是他改成了单手开车。另一只手里,正提着那根铁棍—— 一回头。见那名摔倒的机车手艰难地爬起来。狼狈不堪地逃窜而去。 这么简单? 夏荷心中激荡万千。那一棍子,楚河是怎么接下的?她是理科生,各门功课都极为优异。否则根本考不上白大。以刚才摩托车的车速以及挥棒的力道。楚河若徒手接住,该会对手臂带来多大伤害? 机车仍以老爷速度行驶。夏荷却紧抱着楚河的腰身,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楚河见她仍没回神,不由扔了铁棍,打趣道:“夏荷同学。楚导的腰是不是很结实?手感好不?” 夏荷闻言,顿时心肝儿一颤。忙不迭松开。问道:“刚才你把他打翻了?” “没有啊。我随手抢走他的铁棍。他一个不小心,就从车上摔下去了。”楚河漫不经心地说道。“幸好是摩托车。如果来的是一辆大卡车,我必然跳车而逃。” 夏荷痴呆地盯着楚河后脑勺,旋即又将视线落在他的手掌,低声问道:“你的手,疼吗?” “不疼。”楚河摇头。“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事。” “为什么?”夏荷深深皱眉。“李成竟然敢买凶袭击你。别说汇报学校,我还要告诉仇叔。” “你有证据吗?”楚河笑着问道。 “——”夏荷微微一愣。又道。“证据可以慢慢调查。至少先揭穿他虚伪的面纱。” “不用。他只是一时糊涂。”楚河摇头道。 “一时糊涂?”夏荷沉声道。“他今天能买凶袭击你,下次说不定会杀你。” “别说的那么夸张。”楚河笑了笑,说道。“坐稳。他们大概快到地方了。” 猛地加速让夏荷身子往后一倾,忙不迭再度抱住楚河腰身。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仅仅花了三分钟,验证了楚河之前所说的技术过硬。夏荷也总算明白楚河为什么要故意放慢速度。他大概是不想让学生们看见这一幕吧? 是怕暴露自己的身手,还是保护幕后黑手李成? 夏荷不经意将视线落在楚河的侧脸上。依旧俊美。 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轻轻抿着。轮廓略带娃娃脸,却仍线条分明。坦白说,单论外观,楚河绝对称得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但凡女人见着,很少有不多看一眼的。这一点从楚河初次进教室引起学生骚动便可证明。但她丝毫摸不准楚河的心理。 兄弟被欺负,他可以残忍打断对方一条腿。可自己被人偷袭,他却丝毫不迁怒李成。 他在伪装伺机报复。还是真没放在心上? “楚导。”夏荷忽地轻声喊了一声。 “嗯?”楚河回应。 “我完全读不懂你。”夏荷说道。 楚河一愣,道貌岸然道:“楚导是一本极具内涵的晦涩读物。犹如香茗。要细品。” 一番厚颜无耻的言谈激起夏荷一身鸡皮疙瘩。 ———— 第二十二章 跪下。道歉! “电话打不通。”小武皱着眉,摇头道。“按照时间,他应该已经结束任务了。” 李成抽了一口烟,低沉道:“失手了?” “有可能。”小武苦涩地说道。 “废物!”李成冷哼一声,怒道。 小武低着头,不敢出声。 其余对李成敬畏的学生大多因为他有钱有势。却并不能切实体会李成背景为他带来的优势。小武不是那些一知半解的学生。他清楚地明白只要李成父亲一句话,他父亲便会失去人人羡慕的市局工作。 他早熟。比起夏荷更早熟。从小学开始,他便一直充当着李成的伴读。他努力学习,却并非为了自己。而是给李成抄袭。甚至高考,在李成父亲的安排下,他们也坐在前后排。 在小武的协助下,李成勉强考上了白大。而小武的分数原本可以录取燕大。却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白大。 对此小武懊恼、颓丧,但他不敢逾越。只是积压多年情绪在一次买醉后问了父亲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从小陪着他? 为什么我的人生要为他而活? 为什么我不能像别的同学靠自己的努力上想读的大学? 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一个自由而自主的人? 他父亲放下香烟,给了他答案。 “跟着他,比你自己爬的快,爬的高。” …… “哎呀,楚导你怎么才来啊?” 楚导跟夏荷刚进餐厅,便被一阵追问。楚河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路上楚导尿急。所以耽搁了。怎么样。现在也没到饭点。打算组织点什么活动?” “楚导。这里有棋牌室、桑拿房等休闲。您待会儿想怎么玩知会一下经理就成。”李成作为东道主,理应照顾一下。 可在小武看来。就显得太突兀了。 楚河刚经历一场兴许涉及生命的偷袭。下一刻,便遭遇李成示好性质的照应。只要脑子没进水,楚河都不该察觉不出蛛丝马迹。 在李成发话之后,小武便神色谨慎地盯着楚河。想瞧出个端倪。 不料楚河只是随手点了一支烟,大大咧咧地笑道:“谢谢李成同学。楚导好多年没打麻将,手痒难耐,能给楚导凑一桌不?” “没问题。”李成笑着点头。 楚河雀跃兴奋地钻进麻将房。夏荷无所事事,本欲躲到一旁喝杯茶,看会电视。却被谢索揪住。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楚导有一腿?”谢索跟沈雅洁似笑非笑地坐在夏荷两侧。 夏荷一怔,旋即笑着摇头:“没有的事儿。” “但楚导似乎跟你走的很近。”谢索一副侦探做派。 “而且对你另眼相看。”沈雅洁接茬。“当然,重点是,你对楚导很有好感。” “有吗?”夏荷反问。 “咱们每周都有聚会。你参加过几次?李成又邀请你坐他车多少次?你坐过一次吗?”谢索嘿嘿笑道。“证据确凿,你根本无从抵赖。” 夏荷放下茶杯,哭笑不得道:“你们不去开私家侦探所实在是全球人民的损失。” “小夏。你是怕我生气?”谢索忽地义正言辞道。“我的确喜欢帅哥。但我对楚导只是外貌上的喜欢以及欣赏。简而言之就是犯花痴。如果你对楚导有兴趣。我不止不会难过。反而会全力帮助你。” 夏荷无奈道:“你们别瞎问了。我跟楚导什么事儿都没有。” 见班花兼系女神夏荷无动于衷,两人只得作罢,你一言我一语地跟打闹起来。活脱脱一对活宝。 …… 楚河牌技一流。别说这帮初出茅庐的小屁孩。对峙世界顶级牌王。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距离饭点不过三个钟头,他便赢了一千多块。感慨这帮孩子玩的大的同时,也为自己功力不减的牌技感到庆幸。 参与聚会的学生有二十余人,分为两桌。与楚河同桌的均是班上颇具影响力的学生。以李成谢索夏荷为首。 每桌的伙食标准是一千,这是楚河偷偷问的谢索。一听便觉得这帮学生着实家境殷实,换做普通学生,这可是一个月生活费。纵使普通工薪阶层,怕也舍不得一桌吃上一千。 因跟学生不太熟悉,楚河这顿饭吃的极为活跃。一方面笼络学生,另一方面展现他辅导员的人格魅力。一顿饭下来,众人均是吃得兴高采烈。除却平日里充当主角,今日沦为绿叶的李成。 李成父亲是白城副市长,是白城政坛呼风唤雨的大鳄,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他深知人与人之间的亲热假象是完全可以建立在金钱上的。所以从他担任班长那天起,便时不时给同学一些小甜头,偶尔来个小恩小惠,这名望也就积攒起来,影响力自然而然形成。故而在 73班,李成属于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平日大小聚会均有他的身影。即便没空参与,班干部多半也会请示他。 今日被能说会道,舌灿莲花的楚河抢尽风头。他自是不忿。饭局刚散,便提议去喝酒。并表示请客。 虽说楚河亲和力极强,但李成大一经营的积威仍在,虽说不像往日一呼百应,大伙倒也没拂了他的脸面。 楚河晚上约见秦家二公子。本是有事,但架不住学生热情,只好勉为其难答应。末了还提醒少喝酒,别闹事。 这话是说给李成听的。这小子背景殷实,虽说外表看上去斯文得体。可骨子里阴狠残暴,属于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一群人结账闪人。朝白河区著名的酒吧街赶去。 楚河远离白城八年。大街小巷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大致轮廓熟,路况却并不清楚。故而载着夏荷掉尾,尾行熟门熟路的学生。 很快,众人抵达一家高档酒吧。停好车,来势汹汹杀入。 跟夏荷经营的酒吧相比,这间酒吧高了至少一个档次。属于白河区一线夜店。李成要招呼众人去包间,却被几个有眼力劲的学生拉住。坐在了大型卡座。 包间有最低消费,来过这里的学生知道一晚下来得消费好几万。即便在大堂,这二十余人也得消费好几千。够了,下狠手显得不地道。 众人围聚而坐。上了酒水便敞开喝。先是一轮敬楚河。这位英俊的辅导员客套几次后便来者不拒,颇具大将之风。 一轮下来,楚河一人喝了半瓶芝华士,点了一支烟,抹嘴笑道:“楚导当年号称千杯不醉,并非浪得虚名。” 谢索歪着头笑眯眯问道:“那楚导当年经常来酒吧玩咯?” “偶尔。”楚河正色道。“楚导从小品学兼优,多次评为市三好学生。肩扛五道杠。可没太多时间流连夜场,你们也是,学生应以学业为重,少来这些令人沉沦的**场所。” 李成抽抽眼角。心头暗骂。 喝酒比谁都喝的猛。余光在啤酒妹、钢管舞女郎身上来回流窜。一刻不停。有这么以身试教的吗? “楚导。之前听您说是退役军人。隶属哪个军区?”李成不同其余学生,问题有营养,且略带试探性。 “就是咱们白城军区。”楚河在谢索的怂恿下跟沈雅洁喝了个交杯酒,引得男女尖叫。 “哪个部队的?”李成问道。 “哈。李成同学,咱们来这里就是图个开心。别说这些扫兴的。来,为你今晚的豪爽干杯。”楚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成只得终止话题。 楚河牙尖嘴利,跟男生聊泡妞技巧,女生讨论情感问题。活脱脱一现代情圣。压制李成风头不说,还让作为金主的李成沦为陪衬。 苦闷的李成埋头喝酒,偶尔跟小武喝两杯。借酒消愁。 “少喝点。”小武微微皱眉,劝说道。 “不用你管。”李成推开小武,眯起眸子扫视不远处左拥右抱的楚河,凶光闪现,喃喃道。“楚河。迟早让你好看。” 小武心头轻叹。没接茬。 他看得出楚河背景复杂,且来历不明。肯定不是好惹的主。但李成正在气头上,他自是不好说。瞥一眼气氛活跃的学生们,点了一支烟,沉默吸起来。 偶有学生跑来敬土豪李成一杯,他倒是强颜欢笑应酬。待得学生一走,神色便阴沉起来。 一个钟头的豪饮,李成微醺起身,冲小武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罢摇晃离开。 酒吧洗手间靠近边缘。李成踉跄而去,路上撞了几个人,却是置若罔闻。一方面心情不好,另一方面他李成李大公子素来眼高于顶。周围人群亦是对他毕恭毕敬,也没啥心理负担。 痛快尿完,洗了把脸的李成掉头回去。刚出门口,便撞上一名孔武有力的男子。 此人面孔黝黑,浑身透着一股浓烈的阳刚之气。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却透着阴冷。甫被李成撞上,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李成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 “妈的!”心头烦闷的李成盛怒,骂道。“你他妈眼睛长在屁股上?” 那面孔如刀削的男子闻言,拍了拍屁股,摇头道:“没有。” “滚开!” 李成两步上前,奋力一推。 门口的黝黑男子纹丝不动,淡漠瞥一眼李成,道:“你只有一个选择,跪下。道歉。” “我道你麻痹——砰!” 李成右腿遭受重击,猛地跪在魁梧男子面前。冷汗涔涔。 ———— 第二十三章 义气小武! 李成痛得眼泪鼻涕流满脸庞。双手拉着魁梧男子大腿,否则势必扑倒在地。 他想站起来。但右腿洪水般涌来钻心剧痛。这一脚很沉,很狠。庞大到养尊处优的李成难以承受。泪水在眼眶打转,但他强忍住了。 这时,魁梧男子不近人情地往后退出两步。 扑通! 李成半边身子趴在了地上。身躯毫无支撑之下,下巴狠狠撞击在地毯上。将舌尖咬破。渗出腥血。 魁梧男子低头,凝视挣扎的李成,冷笑:“小爷八岁就能单手撂倒你。装比?煞笔!” “**妈!”李成挣扎着抬起头,满嘴鲜血。“gan你娘!” 父亲护庇,一辈子没遭受挫折的李成被连番羞辱下理智失常。口不择言地喷出两句脏话。顿时头顶一片发麻。整个身躯被魁梧男子提起。往外走去。 魁梧男子略高李成。单手扯起李成头发,竟将他硬生生提起。臂力实属惊人。 李成痛得撕心裂肺,双手死死保护头部,生怕将其脑袋扯断。 魁梧男子所在地跟 73班不远。隔了几个卡座。他提着李成引起旁人围观,纷纷议论。 砰! 一把将其扔在地上,魁梧男子点了一支烟,冲对面微诧的四男一女笑道:“这孙子要弄我。” 其中一男人笑道:“老三。几年不见了,火气还是这么大。” 魁梧男子熟练地抽了一口烟,笑道:“换前几年,我得废他一条腿。” “扔出去吧。别影响柳姨心情。”女人身边的斯文男子皱眉道。 斯文男身边的女子由始至终不曾抬头,仅仅看她半个侧脸,便能瞧出是个妩媚之极的女人。一条浅紫色长裙裹身。将其妖娆丰腴的身段勾勒得极为养眼。分不清年龄,但不会低于三十。 魁梧男子闻言,正要一脚将李成踢飞。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劲风。 咻! 猛地转身,来者已一脚踹来。 嘿! 魁梧男子提起双臂格挡。精准挡住对方攻击。右脚后退半步,神色讶异中带有一丝怒意。 偷袭? 甫看清偷袭者,他又是一愣,指了指瘫软在地上的李成:“你朋友?” “嗯。”小武轻轻点头。说道。“放了他,我陪你单练。” “单练?”魁梧男闻言,狂笑起来。 他笑得很猖狂。几名男同伴亦是轻笑摇头。唯独居中的女子置若罔闻,聚精会神地捧着手机玩弄。 李成被提出来时,楚河一帮人便瞧见了。 没等他起身,小武首个冲出去。身形敏捷。迅速给了魁梧男一脚。虽说偷袭失败,却让楚河小小吃惊一把。这小子倒也有两把刷子。 平日里得了李成好处的男生纷纷上前,为小武助阵。反倒将楚河隔在外围进不去。 魁梧男见场面颇大。笑容更盛。回头冲穿开裆裤的发小道:“不是埋怨我没给你们安排节目吗?现在有了。” 那几名穿着打扮十分体面的年轻男子神色惬意,似乎并不打算上前帮忙。只是笑了笑,等待后续发展。 “肖明。要打出去。” 玩手机的女人发话了。 她微微抬目。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溢出一丝不耐烦。嗓音软糯,却不容置疑。 “成。听柳姨的。”魁梧男肖明点头。一把提起李成,大步出门。 他这边除斯文男仍守着柳姨,其余几名年轻人均跟了出去。小武等人也尾随其后,不肯落后一步。 酒吧外的停车场有一大片空地。路灯橘黄,将停车场辉映在略微诡谲的气氛之中。肖明这边拢共四人。小武这边男女加起来二十余人。可气势上肖明并不弱。相反,他身后三人不是喝酒就是抽烟,颇有几分临危不乱的架势。 小武先是瞥一眼肖明,而后将视线落在躺在中间的李成身上。 “撑得住吗?”小武问道。 “死不了。”李成大口喘息。“弄死他!” “自身难保。口气倒不小。”肖明点了一支烟,似笑非笑道。“今儿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小武心头烦恼,抬头,抿唇盯着肖明:“怎么说?” “不是单练吗?”肖明抱胸。嘴角衔着烟。 “然后呢?”小武理智地问道。 “我输。立马放人。”肖明喷出一口烟。“你输。从你身后的姑娘中挑四个陪我们喝酒。” “喝你大爷!”谢索跳脚骂道。“喝尿不?姑奶奶给你尿一杯!” “尿骚。”肖明微微眯起眸子。“有奶不?” “——” 谢索素来嘴毒。碰上这货,顿时败下阵来。俏脸一阵青一阵白,颇为精彩。 小武皱眉。目中闪过一丝凌厉。低沉道:“别废话。来!” 他话音甫落。身形猛地一突,朝肖明冲去。 他的动作不止肖明惊讶,连楚河也颇为吃惊。 楚河看过小武资料。高考分足以上燕大。加上这几天观察,他知道小武跟李成关系匪浅。或许还有些道不明的利益纠葛。但他绝没料到小武身手如此不错。着实让他大感意外。 回头,询问夏荷:“小武平日为人怎样?” “低调。踏实。学习好。为人谦和。”夏荷视线落在场中央。心情颇为紧张。 “你说的全是赞美之词。”楚河说道。 “跟李成走得很近。谁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跟李成扎堆。”夏荷莫名道。“咱们班他属于全能型。李成跟他一比。什么都不算。” “可他总是给李成当跑腿的?”楚河问道。 “嗯。”夏荷点头。略微一顿,又道。“要报警吗?我看这帮人不好对付。” “报警?”楚河咧嘴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几辆车。“那辆奥迪挂白a牌照。另外两辆吉普则挂北y。” “什么意思?”夏荷问道。 “白a是白城军区司令部的车,北y则是燕京军区下属集团军车牌。看牌号是三十八军。知道三十八军吗?名扬海外的万岁军。成名于抗美援朝。”楚河如数家珍般说道。 “您的意思是。报警不管用?”夏荷迟疑地问道。 “不是不管用。”楚河神秘笑道。“是不敢管。” 夏荷无奈道:“为什么我觉得您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他花钱找人偷袭我。现在被人打了一顿,难道我该痛哭流涕吗?”楚河点了一支烟。 夏荷轻叹。 小武战斗力不差。但仅限于普通人。面对白城司令部出来的悍将。他能撑一分钟已是无上荣幸。 砰! 他被一脚踢飞。整个身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硬着陆。沉闷声宛若敲在每个人心脏。脊梁骨发麻。 小武被打趴,艰难爬起来。双掌撑着膝盖,如老牛般喘息。嘴角溢出血丝,满头大汗。 他从小的任务便是保护李成。如今李成被打成这样,他难辞其咎。只要他还有力气,便不会任由那帮人折磨李成。 “小子。你很不错。但跟我差距太大。”肖明笑眯眯道。“别逞强了。” 小武沉默不言,抹掉嘴角的血渍,再欲冲上去。 “你个煞笔!”躺在一旁的李成吼道。“给我爸打电话!” 小武闻言,却是止住了身形。 “搬救兵?”肖明笑了笑,倒也不阻止。扔掉烟屁股,又续了一支。“我等着。” 在场的女生居多。 73班那几个男生倒不是不想讲义气。可最能打的小武也撑不住一分钟。他们不想自取其辱。尤其是李成这时还骂替他出头的小武。这让众人均是不爽之极。 小武欠你的? 女生觉得不欠。 知道两人底细的男生则认为李成欠小武的。他们替小武不值。 肖明回去跟三人喝酒打屁。将众人晾一边。一名年轻人冲肖明道:“差不多得了。” “没见那小子多嚣张?”肖明瞥满脸阴沉的李成一眼。“你觉得我现在罢手。那小子会善罢甘休?” 几名年轻人瞥一眼不知死活的李成,说道:“那成。一次打垮他。省的这种祸害糟蹋社会。” 不到十分钟,几辆轿车飞驰而来。 抢先下车的是一名五十来岁的西装男。他气势非凡,身上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为他开门的是一名指骨暴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精神奕奕。说不出的精壮。一行十来人赶到场中央。为首的西装男瞧见李成。神色大怒。一招手,示意让人抬走李成。 “干什么?”肖明弹掉烟蒂,戏虐道。“也不打个招呼,就要带人走?当我是空气?” 李昊闻言,双手背负,迎面走上去,冷冷道:“当街施暴。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什么的我不懂。”肖明争锋相对。“我眼里只有军法。” “你哪个单位的?”李昊咬牙切齿。 儿子被打。他难以理智对待问题。颇有些方寸大乱。 “好说。白城司令部。”肖明轻描淡写道。 李昊闻言。有些发愣。 儿子怎么得罪司令部的人了?但略一回神,久居高位的他淡淡道:“司令部的人就可以随便打人?” “是他先打我。”肖明道。“所以,我打了他。” “是怎么回事儿?”李昊回头盯着李成。 李成铁青着脸,说不出话。 “给你领导打电话。”李昊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带兵的!” 李昊是白城副市长。官居正厅级。属于地方上手握大权的人物。如今儿子被一个小兵打。连自己出马都降不住。他恼怒万分,火冒三丈。 “我爹习惯早睡。”肖明微笑道。“你确定要吵醒他?” 肖明这句话透漏了很多信息。 多到李昊有些迟疑。 他只是说了一句,给你领导打电话。而肖明回答的却是——我爹习惯早睡。 他领导是谁?司令部参谋长? “强子。”肖明回头朝他的兄弟之一道。“你爹是夜猫子。不然让你爹接个电话?” 被称之为强子的年轻人耸耸肩:“滚。你丫怕被老头子揍。老子不怕?” 肖明笑笑,回头盯着李昊。一字一顿道:“你如果要拼关系拼背景。我奉陪。但我给你一句忠告。拼了,就别想回头。” ———— 第二十四章 大阵仗! 仇天接到一个电话。老领导田局打来的。说是有紧急状况。召集人马立刻出发。 仇天有些莫名的冲动。他想,白河区大概是发生重大事儿了。 他不求立功高升。反正以他在系统里的名声,往上爬一步难如登天。他只希望像自己这种吃公家饭的公务员能在睡觉的时候不做噩梦。 赶到事发现场时,仇天惊呆了。 老领导田局。领路人唐局。算上白河区的领导,白城拢共出动不下十余处级以上干部。甚至有两名厅级领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以眼下阵容,不说在白城横着走。也鲜有办不成的事儿。 慢慢靠过去,仇天注意到三个重点。 其一,一名年轻男子被打得很惨。而他跟副市长李昊颇有几分相像。 其二,除白河区警力之外,附近几个区域亦有执法人员赶来。粗略一算,不下百人。均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场面跟好莱坞大片似的,波澜壮阔。 至于第三点,仇天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这个楚河,怎么又在场?虽说不在风暴中心,估摸着也脱不开关系。 仇天赶到,田局悄悄向他打手势。会意之后,立刻配合附近警员围住正中心的四名年轻男子。 这四人到此境况仍临危不乱。其中一人甚至倚靠车头,抽烟喝酒,看上去不像是当事人,而是打酱油的围观人群。 安排好人手,悄悄挪到田局附近的仇天压低声音道:“田局,什么情况?” “大事儿。”田局仅比仇天长几岁,平日里老仇老仇的喊,倒也没端架子,见下属咨询,轻声道。“李市长公子被人打了。对方来头估计不小,这不。杠上了。” 仇天闻言,心中多少有些来气。 这些官老爷还真是闲的蛋疼。出动如此大警力,竟是为了私怨。沉默点了一支烟,却也不敢说什么。 他正直归正直,但不傻。连唐局这级别的副局也能一巴掌将他拍出大西洋。何况是李市长? 田局接过仇天递来的香烟,点燃,低声道:“前些时候李市长跟另外一名核心竞争对象交锋,败了。据说下届基本无缘进常委。这心里窝火啊。如今儿子被打成这样,能不发飙?” 仇天闻言,轻轻点头。他对这些事儿没兴趣,也没什么渠道打听。听老领导一提,也大致明白手腕素来沉稳的李市长为何这次如此激进。 “对方什么来头?”仇天问道。 “看那边的车。”田局压低声音道。“一辆白城司令部。两辆三十八军出来的。” 仇天当即皱眉。 正如田局所言,来头当真不小。 白城司令部就不提了。白城人众所周知的单位。论及三十八军,那可是跟东北三十九军常胜军齐名的超级集团军。当过兵的仇天自然知晓其中深浅。心中暗暗揣测。对头背景千万别太深,否则分分钟冒出个正军职的少将出来。到时,别说李市长这个厅局级领导,省部级领导也得客客气气地招呼。 这几人底细到目前还没人揣摩得透。包括风暴中心的李市长,也没摸准对方来头。但他已吩咐人去查。一旦有结果,他便能落实处置方式。但目前,他必须抢先作出行动。 “来人,把他们带回去!”李市长喝道。 一声令下,他嫡系的某位区域局长便指挥下属行动。 “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动手?!”肖明在执法人员出手的那一刻,猛地从腰间掏出手枪。与此同时,他身后三名年轻人纷纷掏出枪械。顶住从其余方向涌来的警员。动作老练,大将风范尽显。显是常摸枪的主儿。 李市长见状,心头先是一怒,旋即微微一颤。 他大致试探出了。这帮人,根本不怵眼前的状况。 深吸一口气,李市长缓步往前走去,目光直勾勾盯着神色轻松的肖明,平静道:“年轻人。你当众殴打民众。如今捉你回去审讯,有问题吗?” 他在给肖明下套。言下之意更是他做的是合理合法的程序。这时反抗,绝不是明智之举。一旦肖明进了局子,到时即便有什么误会,或者冒出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也能妥善处理。保住脸面。不出大纰漏。 但很显然,肖明并不打算让他如愿以偿。 他熟练地点了一支烟,意味深长地说道:“李市长,抓我需要出动这么多领导?嘿嘿,你可真看得起我。” 李市长抽了抽眼角,说道:“那你不打算跟我回去?” “你有本事,就把我绑回去。”肖明神色冷峻道。“我不当降兵。” 李市长闷哼一声,凛然道:“你当我不敢?” “李市长何等人物,背靠省部级老总。有啥不敢?”肖明阴冷道。 李市长心头微颤。一个当兵的能摸出自己这个底细。想必不会太次。心中疑虑之时,颇为懊恼将阵仗搞大。 本以为阵仗大了,这几个年轻小毛头会不战而败。不料这帮家伙不止胆子大,来头也大。如今骑虎难下,李市长心一横,怒道:“抓人!” …… 酒吧内。斯文男慢慢为妩媚女子倒酒。神色恬淡,似乎并不为停车场的事儿烦恼。相反,他时不时用余光瞥女人手机上的游戏:泡泡龙。 “柳姨。”斟满酒,斯文男轻轻唤道。 “闭嘴。”女人好看的柳眉微锁,柔美的双眸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如飞。 三分钟后,通关的女人檀口微张,吐出一口芬芳。白嫩酥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女人道。 “肖明他们把事儿搞大了。领头的是白城副市长肖明。”斯文男简单并条理清晰地说道。 女人指间夹起一支女士烟,斯文男迅速掏出火机。 咔嚓。 猩红的嘴唇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声线磁性道:“肖老总正军职大佬。其余三个家伙老头也是上下徘徊。他们不怵,你怵什么?” “我明白。”斯文男苦笑一声,道。“几位叔伯凑在一起,白城一号大佬也得以礼相待。但您是知道的。肖明素来冲动,真把事儿闹大了,我怕影响他的将来。” “何宁。你知道为什么我还乐意跟你聊两句?”女人抬目瞥他一眼。仅一道余光,便风情万种。 “我不闹事。不给您添堵。”斯文男听得女人夸奖,心中略微激动。却很好掩饰住。 “因为你有出息。”女人将抽了两口的香烟扔进烟灰缸,道。“你起步的确没他们高。但我跟你放句话,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他们得仰望你。” 何宁眸子里流露出感激之色,却仍是顽固地问道:“那肖明他们——” “随他们去。”柳姨重新拾起手机,点开了游戏。“死不了人。” …… 夏荷见仇天赶来,并完全沦落为打酱油的。颇为担忧地望向楚河:“楚导。你说这事儿会怎么收场?” 楚河抽烟的动作一滞,摇头道:“你当楚导是神仙?” “楚导不是自喻晦涩难懂的读物吗?”夏荷揶揄道。“难道连您也看不懂此刻的局面?” “小丫头。激楚导呢?”楚河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夏荷无奈道:“李成父亲若动手。我隐隐感觉乱子就大了。” “聪明。”楚河点头。 “那怎么办?”夏荷问道。 “不然我们上去劝一下李市长,就说对方来头大。得罪了不好收场?”楚河一本正经道。“我们还不能说得太直白。那样太伤李市长自尊。但要说得委婉了。又怕李市长听不懂。唉。真是难以抉择。” 夏荷抽了抽嘴角,真想狠狠掐一下这个油嘴滑舌的辅导员。略带小女孩心态地嗔道:“楚导。那您到底有没有办法?” 从忽悠道上大哥到暴打,再到公然打残却轻松离开警局。楚河总是出人意料地作出在夏荷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事儿。不自禁的,夏荷觉得这世上就没这位神秘辅导员办不到的事儿。当然,理智敏感的夏荷意识到自己的心境变化。但她并不打算遏制这份思绪。毕竟,活得太现实、太防备的夏荷很难从一个人身上找到这份依赖。她挺享受。 “子弹已经上膛。我这个时候冲上去高呼冲动是魔鬼,应该不管用吧?”楚河笑着点了一支烟,紧了紧衣领道。“夜深了,这该死的闹剧快些结束吧。我早已困倦难当。” 膨! 枪响了。 当数十警员凶悍冲上去时,不远处猛地传来一记枪声。打破寂静的夜空,呼啸而来。 众人一惊,蓦然回过头去。只见一辆辆军用车飞驰而来。每辆军车上均有数十全副武装军人。粗略一算,竟有数百人。 肖明等人被警员包围。 一眨眼,这帮人又被荷枪实弹的军人包围。一层围一层,颇具层次感。 这帮军人领头的是一名二十五左右的年轻女军官。她步履稳健有力,齐肩马尾随着矫健的步伐轻轻摇晃。浑身透着一股干练强势的气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静若似水。 蹬蹬。 蹬蹬。 军靴撞击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直至她来到肖明面前,方才霍然转身,声线冰冷地朝李昊说道:“李市长。肖参谋长向您问好。” …… 第二十五章 赶鸭子上架! 肖参谋长? 李昊呆滞了。 他如何不知道肖参谋长的存在?白城军区副参谋长。正军职少将。放在正大军区级的白城军区,也是前几把交椅的庞然大物。打个喷嚏下面的人都得战战兢兢。否则,他儿子有难,如何会有数百军人救驾? 对部队稍有了解的人均知道,能为私事调动一个营的将领,基本属于大杀四方的大佬。 唐燕扔下这句话,也不理会李市长的反应。转头盯着肖明。 肖明表情有些尴尬,还有些兴奋。但他清楚地知道,唐燕过来,不是父亲的意思。理论上唐燕应当听从父亲的差遣。可白城军区的高层均知道,唐燕是韩司令的嫡系。别人根本请不动她。 白城四大王牌之首。唐燕的出现让肖明倍儿有面子。 “燕子姐。”肖明亲切地喊了一声。回头又冲哥们儿介绍。“白城朱雀。你们一直仰慕的女战神。” 那三名青年才俊纷纷向唐燕打招呼。后者只是冷淡点头,朝肖明说道:“今晚跟我回部队。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肖明一听挑眉道:“燕子姐,我被人欺负了。” “不是你把人打了一顿?”唐燕冷冷道。如同冰山女神不近人情。 “是他挑衅我。还扬言要废了我。”肖明故作委屈道。“燕子姐你是知道的。咱们白城军区出来的。能随便任人欺负?” 唐燕走近两步,一字一顿道:“不同系统的冲击牵连极广。肖参谋护犊子替你摆平后遗症。不说焦头烂额也心烦意乱。你确定要惹怒你父亲?” 肖明面色犯难。 换别人劝他未必听。但他服唐燕。轻叹一声,问道:“燕子姐,那你说怎么办?” “立刻跟我回去。你父亲怪罪下来,我替你扛。”唐燕极义气道。 “那不行。”肖明摇头道。“今晚不划出个道道,我睡不着。” 也对。堂堂正军职少将儿子,搁地方上副部级的官二代。大晚上被上百警员围攻。要说生吞这口气,着实为难肖明了。唐燕冷冷扫他一眼,平静道:“半个钟头。我给你半个钟头解决。之后立刻跟我回部队。” “燕子姐,我这几哥们大老远从燕京过来。就这么走会不会太不仗义?”肖明说道。 “一帮狐朋狗友。”唐燕蹙眉,愠怒道。“还剩二十九分钟。” 说罢,她回头望向李昊:“李市长。肖明是有特殊任务在身的军人。贵公子袭击在职军人。怎么办?” “我儿子被他打成什么样了?”李昊忿忿道。 “正当防卫。”唐燕四个字堵回去,平静道。“肖明一个月后将参加联合军演。贵公子袭击在先。按理,我有权将他带回军部。” “你敢!?”李昊盛怒。 “我敢!” 唐燕话音甫落。周边军人持枪在手。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这帮一天训练量大过警员一个月运动量的军人虎虎生风。气势惊人。 李昊眸子里闪现一丝寒光,咬牙道:“你是唐燕?” “正是。”唐燕身躯笔直地回答。 李昊得到确认。暗中算计一番。 传闻,唐燕是白城军区韩司令嫡系。极受重用。当年由燕京空降而来。据说背景相当殷实。连肖参谋儿子对其也毕恭毕敬。由此可见一斑。 略一思索,李昊忿忿道:“我儿子的伤可以一笔勾销——” “贵公子袭击军人也可以化解。”唐燕强硬道。“但你得给个交代。” 交代!? 李昊疯了。 他本想再找茬。不料被唐燕抢先。 交代?在我的地盘打我的儿子,还要我给个交代? 李昊气得浑身发抖,正欲再说什么。却听肖明道:“李市长。我手痒。你派个高手跟我较量较量。赢了。我拍屁股闪人。若输了。嘿嘿——您儿子可就得跟我走一趟了!” 李昊张嘴欲骂人。身边一个嫡系却是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刚才上面来了个电话。” “谁的?”李昊不耐烦问道。 那官员打了个眼色。李昊立刻明了。问道:“怎么说?” “善了。”官员声音压得更低,细语道。“应该被人施压了。” 李昊顿时心凉如水。面如死灰。 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但要让肖明这帮人带走李成,他决计不会答应。这已并非简单的脸面问题。而是出于对儿子的安危考虑。 被肖明这帮军痞把儿子带走,还能四肢健全地回来? “李市长,很难抉择吗?”肖明缓步走上前,戏虐道。 李昊抽了抽嘴角,沉声道:“你刚才说,要找个人较量?” “是。”肖明微微眯起眸子。 “简直胡闹!”李昊皱眉。“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当街斗殴?” “你可以选择拒绝。”肖明一字一顿道。“那我跟您儿子的事儿。就轮不着您管了。” 李昊震怒。却无计可施。 以肖明的背景,即便在白城市区,也的确不是李昊能抗衡的。也许较量一番是他唯一能解除当前困境的选择。 略一沉思,李昊转过头去,朝随身跟着他的司机道:“老忠。” 那指骨微凸的中年男子靠过来,道:“是。” “这次。拜托你了。” 中年男子目光一凝,点头:“我尽力。” 忠叔是前些年退下来的老资历侦察兵。实战能力不俗。充当李昊司机兼保安工作。算得上李昊心腹。在李昊能选择的人当中,忠叔是最有实力,也是忠诚度最高的。派他出马,李昊放心。 肖明脱下西装外套,大马金刀来到场中央。附近人群则是给他腾出一块空地。纷纷往两侧退开。 忠叔略微活动一下筋骨,行至肖明面前,神色平静道:“小兄弟,来吧。” 肖明冷笑一声,呼啸而去。 …… “楚导。你觉得忠叔能赢吗?”夏荷好奇问道。 “我怎么知道?”楚河点了一支烟,打趣道。“但拳怕少壮。忠叔体能肯定是不如常年训练的肖明吧。” “那您的意思是。忠叔会输?”夏荷略微担忧地问道。 楚河点点头,说道:“很难赢。” 夏荷先是轻叹一声,旋即便是缓缓说道:“李成这些年没吃过苦头。之前还敢请人偷袭您。不受些教训迟早出大问题。” 楚河笑笑,没说什么。 不多时,忠叔已在肖明的疯狂攻击下险象环生。想来是支撑不住几分钟了。 “楚导。” 谢索几人偷偷溜过来,拉了拉楚河的衣角。 “谢大班长,找楚导有事儿?”楚河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之前不是当兵的吗?”谢索问道。 “是啊。楚导之前是后勤员。平时洗衣做饭,耕田喂猪。为国家奉献了宝贵的青春——” 谢索忙不迭阻止楚河的喋喋不休,问道:“楚导。我看忠叔打不过那个当兵的。您打得过吗?” “——”楚河瞠目结舌,不可思议道。“你看那家伙身强体壮。一巴掌能扇死一头老虎。一脚能踢飞一头大象。谢大班长,楚导跟你近无新仇远无旧恨。为什么要将我推入火坑?” “李成平时的行为令人讨厌。但他终究是我们的同学。要是被那帮军人带走,肯定没好下场。”沈雅洁在一旁唠叨。 其余几个学生也纷纷望向楚河。似乎均将希望寄托在这个认识不到两天的辅导员身上。 楚河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我看忠叔老当益壮,渐有反败为胜迹象。相信不用多久,便能将肖明那嚣张跋扈的军二代踩死脚下。届时我们上前安慰心灵**受到双重打击的李成。务必不能让他生出轻生念头。否则我这个辅导员当得太失败了。” 众人略显气馁。不再多言。 这本是强求楚河。毕竟,连位高权重的李市长都摆不平。推一大学辅导员出去着实不厚道。 夏荷微微偏头,视线落在楚河那毫无死角的俊美面庞上。花样美男大概便是形容楚导这类男人的吧? 不知怎地,比其余学生多了解楚河一些的夏荷认为若忠叔败了。他会出手。 砰! 肖明狂暴一拳砸出。直击忠叔面门。后者倒也算是身经百战。先是往后一退,旋即双臂叠起,精准挡下肖明攻势。但下一刻,肖明脚下咻地一滑,膝盖狠狠撞了上去。 嗖! 忠叔退无可退,仍是以双臂格挡。 砰! 忠叔双臂已是发麻。 砰! 又是一记猛击。 忠叔只感双臂麻痹。基本失去知觉。 砰砰砰! 密集的膝撞连绵不绝,竟是将忠叔击飞出去。 嗖! 肖明在忠叔飞出时猛地窜去,以铁打的肩膀撞去。 咔嚓! 但听肋骨断裂声响起,忠叔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输了。”肖明神色冷漠地瞥一眼忠叔,而后视线落在李昊脸上。“人我先带走了。” “且慢!” 未等李昊开口。一道颇具力量感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紧接着,一名俊美无双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他嘴角衔着香烟,双手插在口袋,看上去颇有几分偶像剧里的男一号做派。 楚河的出场惊呆众人。 而最为吃惊的,莫属冰山女战神唐燕。 他怎么会在这儿? 李昊见有人出头,先是一喜,随后见是年纪不大的楚河,又是一阵失落。 反倒是仇天颇为安心。神兵团的楚河出马,肖明终究是部队当兵,未必不会给几分薄面。 肖明漫不经心地瞥一眼楚河,懒洋洋地说道:“有事?” “嗯。”楚河略一压手,示意毫无动静的谢索等人不要鼓掌高呼,这不符合他的低调作风。 “怎么说?”肖明微微眯眼。 “他是我的学生。”楚河微笑道。“这位猛男,能给我个面子吗?” “你是军委主席?”肖明恶毒地反问。 “——”楚河鼻腔喷出两道浓烟,道。“我是白大辅导员。” “那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肖明不屑道。 “我也不知道。”楚河摇头。“你看,之前你调戏的那几个女生都是我的学生。她们恳请我帮李成一把。我迫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在我没生气之前,我劝你滚回去。”肖明沉声喝道。 “如果我不滚回去。你是不是要向我下毒手?”楚河问道。 肖明白痴般看他一眼,冰冷道:“你已经把我的耐心消磨光了。” “那就别忍着。年轻人有冲劲是对的。”楚河劝说道。“但事先说好。你若输了,立刻滚。” 说到最后,楚河口吻森冷异常。 ———— 第二十六章 你们是我的学生! 肖明今年进了白城特战队。属于特别照顾的种子选手。一方面是背景强大,另一方面当然是投了个好胎。不管从哪方面讲,他都跟李成一样。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否则他不会单枪匹马跟堂堂副厅级领导斗狠。 起初他还将楚河当成煞笔。经他最后一句刺激,肖明怒了。 他决定将楚河打成狗。如果兴致好,非得让这小子躺个一年半载。 正欲出手,身边发小压低声音道:“提防点,这小子看上去不简单。” “明白。” 肖明大步走去,要跟楚河死磕。 唐燕没阻止肖明。她清楚肖明的性子,大局上,他很给自己面子。但若涉及到尊严问题,哪怕自己是他上司,说话也很难管用。其次,她一直认为肖明是个好苗子,但性子太浮躁,不压一压,今天的李成便是明天的他。第三——一直视楚河为偶像的唐燕从没见过他出手,这一次,她想见识见识楚河的战斗值。 “小子,你会为今晚的猖狂付出代价。”肖明说罢,提气冲上去。裹挟一股强劲的气息,席卷楚河。 嘿! 肖明出拳,直取楚河胸膛。 砰! 拳头未到。肖明只觉眼前一晃,身躯猛地往后退去。 反观楚河,却是优哉游哉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盯着肖明。 他被踢了一脚。小腹。在冲过去时,他看见楚河提腿,紧紧是一眨眼,右腿便击在肖明小腹。将其逼退回去。 电光火石的交锋惊呆众人。 谢索张大涂满紫色唇膏的嘴巴:“买噶的——刚才楚导怎么做到的?” “楚导威武霸气!” “不愧是我的白马王子。要长相有长相,有武力值有武力值。不嫁楚导这样的男人,嫁谁?” 夏荷深深盯着楚河那高大苗条的背影,怔怔发呆。这个家伙不论杵在哪儿,都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肖明惊怒中夹杂浓浓羞愤。略一调整气息,身子微微前倾,展开第二次攻击。 这一次,他卯足气劲,要将方才丢的脸面找回来。 砰! 同样的手法,楚河再将肖明击退。 砰! 砰! 肖明一次次攻击,一次次铩羽而归。直至第五次。他身边多了一个发小。 看样子,这是要群殴的阵势。 肖明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双腿有些发软。但这时他岂能认输? “一起上吧。”楚河指了指另两个蠢蠢欲动的年轻人。微笑道。“我还有事。”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那俩本不好意思加入群殴的年轻人闷哼一声。齐刷刷冲上来。 四个军方高手围剿楚河。不论从人数上还是阵仗上,这均是一场充满视觉效果的较量。 但这场较量并未持续多久。一分钟。四人均倒在地上起不来。尤其是肖明。他只觉得肚子翻江倒海,比喝了五公斤劣质白酒还难受。 楚河环视全场,将视线落在唐燕脸上:“还不拖走?” 此举看似不经意,实则造成极大冲击。 可以说,唐燕才是这场对抗中左右全局的核心人物。兵是她的,压力也是他给予李昊的。如今楚河毫不留情让其将人拖走。可谓狠狠打了唐燕一巴掌。 李昊目光闪烁,惊疑不定地盯着楚河。想看穿楚河底细。 仇队苦笑不语。明白当初若不听从唐局的话放人,恐怕要遭受极大的压力。 唐燕嗫嚅嘴唇,却是一招手,将肖明等人拖上军车。 “等一下。”楚河开口。 “嗯?”唐燕回头问道。 “肖明进了特战队?”楚河问道。 “嗯。今年选拔进的。”唐燕点头。 “管好你的人。也管住他的嘴。”楚河眉头微蹙,冷冷道。“当兵是来捍卫国土的。不是调戏良家妇女。” 唐燕愣了愣,心头颇不是滋味。却终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黯然转身,唐燕吩咐部下离开,未等上车,她不甘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楚河,咬牙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帮他们。而不帮自己? 唐燕做得并不过分。她甚至在维稳局面。可为什么——楚河不帮自己? 她心酸,茫然,还有些不忿。为楚河的冷酷感到落寞。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楚河指了指躺在一旁的李成。道。“但他是我的学生。而你的部下不止打了我的学生,还要我的女学生陪他喝酒。” “我没打烂他的嘴,已经很给你面子。” 唐燕咬唇,毅然离开。 …… “楚导你好威风!” “楚导你好霸气哦!” “楚导。你是我一辈子的偶像!” 面对学生保持温婉微笑的楚河摆摆手,说道:“其实楚导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好。” 李昊安排人送李成去医院,亦是第一时间赶来,与楚河握手,微笑道:“楚先生,这次多亏你出手相助。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他真诚感激楚河,倒不是佩服他的战斗力。而是唐燕不敢得罪他的背后原因。 “李市长太客气了。”楚河含糊敷衍。 李昊见楚河没什么兴趣跟自己闲聊,便找了个措辞离开。末了还不忘给李成请假。短期内大概是没法上课了。 没有李成骚扰,楚河能更好的与女学生相处,何乐不为? 闹剧结束,人也就散了。楚河与学生一个个挥手告别。正要赶场见秦玉。却见小武落寞地从酒吧出来。想来是去结账了。 叼着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呢?” “啊?”沉寂中的小武回过神,那张平凡的脸上写满黯然之色。道。“回家了。” “怎么不载你?”楚河递给他一支烟。 “不收拾我算好了。”小武点燃香烟,蹲在路边抽了起来。 他抽烟的样子很沧桑,不太符合他的学生身份。不大的眼中蕴藏着淡淡的沉重,更加不是他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楚河来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路牙边,微笑道:“你父亲是李成的部下?” 小武吃了一惊,沉思片刻后点头:“嗯。父亲是李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 “所以你就充当了李成的伴读书童?”楚河一针见血道。 小武闻言,苦涩道:“从我记事以来,父亲逢年过节便会登门拜访。他负责拍李市长马屁。我则讨李成欢心。他爱玩什么,我便陪玩。年纪大了,则给他写作业,帮他考试。高一那年,父亲给我报了跆拳道。本以为是培养我的兴趣爱好,最后才知道是为了给李成当打手。楚导。我是不是活得很窝囊?” 楚河平静地盯着小武。没有回答。 他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五。中等身材,平凡长相。家世也许在普通家庭看来不错,但他生活的圈子多的是李成这种官二代。没资格对人指手画脚。倒长期处于被人指挥的位置。 “据我所知。不少学生都很敬佩你。”楚河喷出一口烟,微笑道。“不是安慰你。” “敬佩我?”小武笑得愈发苦涩。“敬佩我能兢兢业业地当一条狗?” “李成今天比你更像一条狗。”楚河说道。“也许你父亲认为你没有把他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而生气。甚至李成的父亲会因此责怪你父亲。但你的同学敬佩你。敬佩你是一个有担当,讲义气的男人。” “很多人处于你的位子。拍马屁有之、同流合污有之、狐假虎威更多。这种人比李成更惹人讨厌。但你没有。在学生眼中,你是一个文武双全,值得信赖的好学生。”楚河微笑道。 小武双眼红了,道:“楚导。下午的事儿,是我安排的。” “我知道。”楚河点头。 “那您——不怪我?”小武不可置信道。 “是李成让你这么做的。”楚河笑道。 “不管如何。我和李成是一窝的。您不怪我,还救他——” “你们是我的学生。”楚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早了。回家休息去吧。明天放你一天假。好好养伤。” 送走小武。楚河正要打的离开。站在不远处的夏荷追了过来。 “楚导。” “你怎么还没走?”楚河故作意外。 “等你。”夏荷捋了捋被寒风吹乱的发丝。 “等我做什么?”楚河心想。难道夏荷同学被我今晚的表现折服,动心之下决定让我搬入她温暖的小窝? “刚才您在开导小武?”夏荷问道。 “开导什么?”楚河板着脸。“刚才我看他从酒吧出来,猜到他是去付账。我教育他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逃单。做人这么诚实是不对的。” 夏荷没好气道:“客人都像您这样,那做我们这行的都得饿死。” “好了。夏荷同学你快回家吧。楚导还有事儿。改天再陪你秉烛夜谈。”楚河钻进的士欲离开。不料夏荷也跟着上车。 “我陪您去。”夏荷说道。 楚河吓了一大跳,说道:“楚导去参与争地盘的火拼。刀剑不长眼,万一砍在你如花似玉的脸蛋上,我可承担不起。” 夏荷钻进的士已是鼓足勇气,如今被楚河一番调侃,愈发俏脸微红。柳眉倒竖地瞪他一眼,掩饰尴尬问道:“李成花钱买凶偷袭您,您都可以不计较帮他。难道有人砍我,您会不照顾我?” ———— 第二十七章 耳背! “柳姨。这小子够狠啊。”何宁站在酒吧门口,感慨道。 “年仅二十六岁,神兵团名誉教官。五年前因消息走漏,他孤身一人完成起码一个加强营才能拿下的任务。震惊军方。当然,下面的人不知道内幕,但最顶层的那帮大佬可是大吃了一惊。誉其为新世纪超级强兵。”柳姨缓缓道。 “既然保密性这么好。当初为什么会走漏消息?”何宁微微蹙眉。 “内耗存在于多数团体和国家。不稀奇。”柳姨上了那辆挂北y牌照的汽车。 “柳姨,不管他们了?”何宁上了驾驶座,苦笑道。“一起来的,总要一起回去吧?” “不用。”柳姨淡淡道。“他们不会这么快回去。” “您认为他们会找那小子麻烦?”何宁问道。 “他们是你哥们。你更了解他们。”柳姨道。 “神兵团这个铁打的单位已经让无数当兵的折腰仰望。神兵团名誉教官——就算是挂职没实权。也撬不动。”何宁苦笑道。“老家伙们可不会自讨没趣得罪神兵团。” “不吃点亏,眼睛永远长在头顶。”柳姨道。“开车吧。” 说罢,她取出手机,安静地玩起游戏。 何宁瞥一眼柳姨那白嫩如鸡蛋白的侧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三十五岁的女人。生得柳姨这般模样。大概称得上人间极品吧? …… “燕子姐。”肖明趴在病床上抽烟,肚子到此刻仍阵阵生疼。缓和一会道。“那小子什么来头。回头我找人弄他。” 打输了。肖明不会耍赖皮不认账。但秋后算账这种事儿是这帮军二代的强项。 “严格来说,他是我的师兄。”唐燕夺走他的香烟,冷冷道。“住院就好好养病。” 肖明砸吧嘴唇,吃惊道:“师兄?” “上届特战队王牌之一。青龙。”唐燕简略回答。 “草——”肖明一跃而起,差点掉下病床。“连瞎子哥也自叹不如的青龙?” “嗯。”唐燕点头。 “妈的。这回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肖明表情亢奋,忽地又是咧嘴道。“燕子姐,你之前怎么不提醒我?好歹我给他派根烟。” 唐燕斜睨他:“你不是要找人弄他吗?” “不能啊。燕子姐是我领导。他是燕子姐师兄。咱们一家人,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肖明笑道。“这亏吃的不冤。” “狗熊对他可没什么好感。”唐燕漫不经心道。 “狗熊哥武力值惊人,但脑子不好使。护龙计划泄密又不是他的错。何况单枪匹马完成任务。老头子当初确认消息还美滋滋地喝了一宿呢。”肖明忍不住再点一支烟,感慨道。“可惜了。他要是不违抗军令。现在没准就是我的顶头上司。” 唐燕闻言,神色略显微妙。 若能与他共事。岂非一件美事? “好好养病。参谋长那边我替你解释。记住。让你那帮狐朋狗友低调点。要敢找他麻烦。我亲自收拾他们。”唐燕道。 “燕子姐放心。他们敢乱来,不用你出手,我先放倒他们。” ———— 的士内。夏荷颇有些坐立难安。但她并不后悔自己略显冲动的决定。 她实在是太过好奇楚河的身份。 道上大哥怕他。仇叔奈何不了他。如今连军方人物,他也敢说打就打。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辅导员? 傻子都不信。 火儿今晚上同学家吃晚饭,很晚才回家。夏荷不愿独自呆在冰冷的家里。再加上楚河之前总是主动与自己走近。可今晚——他却办完事之后宁肯跟小武闲聊,也不搭理自己一下。失落之下,女孩儿心态发作,多少有些赌气的性质跟着楚河去。 她知道楚河出手帮忙,是因为那帮军人打了他的学生,并调戏谢索等人。事实上,在肖明说出那番邪恶话语时,夏荷便清晰瞧见楚河脸上的愠怒。 “夏荷同学。你在想什么?”楚河摇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没什么。”夏荷回过神来,忙不迭摇头。 “思考我为什么帅气又能打?”楚河正色问道。 “——”夏荷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摇头道。“楚导,您想多了。” “唉。说起来。刚才那个美女军官跟我还算有点渊源。”楚河喃喃道。 “啊?”夏荷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儿?” “楚导之前不是当兵的嘛。跟她在同一个军区服役。多年前,我曾与她有多一面之缘。”楚河微笑道。他怕夏荷瞎想,故而给了一个解释。 “所以她才给你这个面子?”夏荷问道。 理论上好像说得通。但一面之缘就给这么大个面子。夸张了点吧? “当然不是。”楚河坚决摇头。“楚导帅归帅。但从来不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那是为什么?”夏荷问道。 “因为她暗恋我。”楚河厚颜无耻地说道。 “不是说好不靠脸吃饭吗?”夏荷无力道。 下了的士。迎面吹来一阵寒风。楚河将领口的扣子扣上。道:“夏荷同学,此时天气寒冷。你要不要回家加件衣服再出门?” 夏荷紧了紧手臂,幽怨道:“没事,我扛得住。” 两人前方是一家高级会所。夏荷听说过,知道是富家子弟休闲的场所。楚河来这儿,想来要做的不是争地盘。而是会见富家子弟。正欲开口,却听楚河手机铃声响起。 “我到了。”楚河接通电话,淡淡道。 “他走了。”话筒那边传来回答。因为开了外音,夏荷听得一清二楚。 “贱人!”楚河骂道。“敢放鸽子。” “他等了你三个钟头。看得出来,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大概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你。” “问出什么没有?”楚河问道。 “起码他对我的解释是,李八指不是他指使的。”方逸说道。 “洪爷那边呢?”楚河继续问道。 “事儿是李八指干的。洪爷没有否认。至于秦玉——”方逸无奈道。“这小子跟当年一样,胆小、怕事。等你三个钟头,足足喝了十杯咖啡,上了六趟洗手间。跟他那个心狠手辣的哥不像一个爹妈生的。” 楚河揉了揉眉心,也没打算进会所,蹲在路边点了一支烟,道:“他值得信任吗?” “说不准。他关照李八指本就不正常。洪爷是圈里叔父辈,大小事儿他不经手也能听到风声。咱们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李八指是行动者。至于幕后黑手。暂时无法确定。要么就是洪爷跟秦玉有人撒谎。要么他们也是受人所托。” 楚河点头,说道:“这事儿你跟跟。等有进展再约他们。祁红这事不能罢休。” “明白。”方逸说罢,楚河正要挂电话,话筒里又传来一句话。“老楚。反正今晚没啥事了。我在希尔顿有固定套房。你领着妹子直接去,报我名字就成。” 楚河一哆嗦,左顾右盼一阵,破口大骂:“滚。” 挂了电话,楚河用余光瞥一眼夏荷。果不其然,女孩儿俏脸通红。表情极不自然。 “这个——我今晚空下来了。”心理素质过硬的楚河颇为尴尬,故作轻松道。“不然送你回家吧?” “不用。”夏荷摇摇头,努力稳住情绪,瞪了楚河一眼道。“这就是你们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身边领着女人就可以开房?” “那是他。”楚河坚决摇头。“我不是那种人。” 夏荷沉默不语。 楚河见她这般,亦是点了一支烟慢慢抽。抽完见夏荷还没反应,不由头疼道:“我说夏荷同学。你要是不回家,我可就先撤了。” “你上哪去?”夏荷下意识问道。 “去学校宿舍啊。”楚河心酸道。“房间是小了点。床也是一米五的单人床。但勉强能凑合睡吧。” “折腾了一晚上,我肚子有点饿。先去吃个宵夜?”夏荷试探性问道。 “不错的选择。”楚河掐灭烟蒂,道。“走吧。我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两人随便挑了一家大排档。叫了些吃的和一瓶一斤装白酒。生活环境所致,夏荷酒量不差。两人各自倒了一杯。一面喝一面吃。 吃得半饱,夏荷好奇问道:“楚导。你讲电话为什么要放外音?” 楚河正狼吞虎咽大快朵颐,随口说了一句:“耳背。” “什么!?”夏荷哑然失色。不可置信地问道。“您——耳背?” 耳背。 在夏荷看来,能跟这个词联系起来的大多是七八十岁的爷爷奶奶。花美男般的楚河忽地说出这句话,顿时让夏荷三观尽毁。 “有什么问题吗?”楚河喝了一口白酒,微笑道。“歧视楚导有残疾?” “不——不是。”夏荷心中略有些泛酸。 倒不是悲天悯人。而是发自内心。 在夏荷的生活中,从未出现像楚河这么优秀的男人。斯文,虽然偶有暴力。但具有针对性。平时温和可亲,极具亲和力。长相上堪称无敌。身高、体形,又或者谈吐穿着,无一不像偶像剧中走出来的男一号。 越是优秀的男人,身上那点儿缺陷越容易被放大。起码在夏荷看来,耳背跟楚河是不应该联系在一起的。 “只是我很奇怪——楚导你年纪轻轻,怎么会耳背?”夏荷忐忑地问道。她怕戳伤楚河,故而口吻极为委婉。 “小时候调皮玩鞭炮炸的。”楚河漫不经心地抹掉嘴角油渍。“不过还好。只是偶尔声音太小会模糊,不影响正常生活。” 夏荷有些痴呆。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但不知怎地,她不相信楚河的耳朵是鞭炮炸的。按照楚河这几天的经历,思维逐渐不拘一格的夏荷更愿意相信耳背背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惊险故事。 ———— 第二十八章 偷窥! 酒过三巡。一瓶白酒已是下肚。夏荷颇有巾帼之姿,喝起来一点不示弱。若非楚河从小跟着老头子灌酒,怕是要被这丫头片子放倒。人均一斤半后,夏荷清纯秀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宛若涂了诱人的胭脂。迷人双眸蕴满水色,令人食指大动。 楚河定力不俗。尤其对方还是自己学生,更不可能有非分之想。啪嗒点了一支烟,笑道:“酒量不错。但跟楚导喝酒犯不着斗狠。” “没斗狠。”夏荷放下酒杯,醉眼微醺道。“就是想喝。” “心情不好?”楚河关切地问道。 “没有啊。”夏荷故作坚强道。“能吃能喝能睡,为什么心情不好?”略一停顿,又是问道。“楚导。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楚河喷出一口烟。 “你真的离过婚?” “嗯。”楚河点头。“这事儿还能拿来开玩笑吗?” “那你的妻子——一定很优秀。”夏荷语调微妙。 “嗯。她的确很优秀。”楚河认同。 “那你们为什么会离婚?”夏荷问道。 “我配不上她。”楚河咧嘴笑道。笑容中泛着淡淡的苦涩。 “不可能!”夏荷蹙眉,略带酒气道。“楚导这么优秀,如何配不上她?” 楚河哑然失笑,道:“不谈这些无趣的事儿。”顿了顿又道。“你呢?有男朋友吗?” “没有。”提到这个问题,夏荷似乎清醒了一些。面带一丝拘谨。 “没看得上眼的?”楚河打趣道。“没事。楚导认识不少高富帅。保管有你相中的。” “有楚导帅?”夏荷大胆地问道。 “当然。” “有楚导能打?”夏荷又道。 “这个——”楚河诚实道。“这年头找楚导这种又帅又能打的。真的挺难。” 夏荷莞尔一笑,道:“楚导。我还年轻,暂时不用考虑这些。” “也是。夏荷同学风姿卓越。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根本不用担心。”楚河给予夏荷高度赞美。 这倒不是恭维。 夏荷的确漂亮得有些过头。人常说一白遮三丑。夏荷不止白,还美。美得惊人。水汪汪的眼,挺翘精致的鼻。丰腴的红唇,五官不论单看还是凑在一起。均是美人胚子。 因为看得认真,楚河竟有些痴了。 按道理。被一个男人露骨地欣赏,正常女人均会反感生厌。但楚河的眼神很纯净,并不像许多男人表现得充满肉-欲、渴望。再加上以夏荷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并不龌龊下流。虽偶尔口花花,却勉强能列入正人君子行列。心头多少有些小得意的同时,亦架不住楚河的凌厉端详,轻轻咳一声,唤了一声:“楚导。” “啊?”楚河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刚才走神了。” 夏荷笑笑,随口挑了个话题:“明儿中秋节,楚导怎么安排的?” “中秋啊。”楚河想了想,道。“买两包瓜子在宿舍看电视。” “不回家吗?”夏荷诧异道。 “楚导没家。”楚河笑着摇头。言语中透着一丝落寞。 “您父母——” “母亲难产走了。父亲是个老赌棍。一周有六天在赌场。剩下一天烂醉在家。”楚河微笑道。 见楚河英俊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夏荷心中一痛。似触及内心纤细神经,她身躯微微前倾,柔声道:“楚导。对不起。” “没事。之前我也询问过你。算是打平了。”楚河笑道。“说起来,咱们的身世颇有些相似。” 夏荷深有同感,略一思量,鼓足勇气问道:“楚导。不如我们一起过中秋?” “一起过?”楚河先是一愣,随后道。“楚导不怕孤单。” 楚河越这样,夏荷愈发心疼。 这世上,有谁不怕孤单? 忽然之间,夏荷觉得楚导其实蛮可爱的。倔强得可爱。 “没事。每年中秋都是我跟火儿一起过。挺无趣的。楚导来了还能热闹些。”夏荷热情邀请。 “那好吧。楚导就不客气了。”楚河笑了笑,道。“要楚导买两斤猪肉当见面礼吗?” “——”夏荷有点崩溃。“楚导留下胡吃海喝的肚子就好了。” 一番闲聊。楚河买单送夏荷回家。来到那栋精致的小楼前,夏荷礼貌地问道:“楚导进去坐坐?” “夏荷同学你家太温暖。楚导怕坐坐就舍不得走。还是明天吧。”楚河点了一支烟,打趣道。“进去吧。琢磨一下明晚的晚餐。楚导嘴巴刁。猪脚不炖烂不爱吃。红烧肉的甜味必须把握住。太甜了腻,不甜也不够正宗。” 夏荷哑然失笑,轻轻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楚导晚安。” “晚安。” 目送楚河离开。夏荷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喃喃道:“真是个可爱的男人。” “谁可爱?” 火儿忽地将头探出。贼眉鼠眼地笑道。但搭配她那张巨幼-齿的脸蛋,着实让人疼惜。 夏荷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见她光着肩膀,不由嗔道:“又没穿衣服?” “瞎说!”火儿拉开房门以示清白,挺起高耸的胸脯道。“夏姐你看。” 她穿了一件粉色肚兜。下身是一条薄纱般的睡裤。脚下则是一双唐老鸭的拖鞋,十分可爱。夏荷扫她一眼,忙不迭将她推入房间,苛责道:“穿这么少别站在外面,担心感冒。” “嘻嘻。”火儿眉开眼笑。说道。“夏姐,你最近老跟那个帅帅的辅导员在一起哦。是不是喜欢他?” “别胡说八道。”夏荷坐在沙发上,接过火儿递来的牛奶,道。“你也知道他是辅导员。而我是他的学生。理论上来说,我们是师生关系。” “小龙女跟杨过就是师徒。”火儿仰起婴儿肥的脸蛋,满面憧憬。“但他们爱得惊天动地。” 夏荷埋怨道:“你又偷看小说。” “哎呀夏姐。人家功课又不差。偶尔看看没事的啦。”火儿奶声奶气地说道。“夏姐,我跟你放满水了,去洗澡吧。身上好大的酒味。臭臭的!” 夏荷面一红,用力掐了掐她的脸蛋,柳眉倒竖:“嫌弃夏姐了?” “不敢啦。”火儿咯咯笑道。 夏荷上楼洗澡。火儿则趴在沙发上看电视。胸前风光无限好,白白嫩嫩。 看了一会,无聊的火儿托起下巴,喃喃自语:“他为什么天天缠着夏姐?” 大大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符合她外表的疑虑。但迅速便藏匿起来。噔噔跑上楼,冲浴室喊道:“夏姐。我去睡觉啦。” “好的。” 火儿钻进卧室。咔嚓锁起房门。 …… 楚河回到宿舍已是深夜。拉开单薄的窗帘。扭开酒壶灌了两口。 八年了。 他离开这座城市八年。八年能让呱呱落地的小婴儿替妈妈打酱油。八年能让大学毕业的嫩头青结婚生子。八年亦能让一事无成的年轻人功成名就。但这八年,楚河孤身一人。尝够了酸甜苦辣,领略了人生最极端的孤独与痛楚。 就这么静静地凝视夜空。楚河那双大而有神的眸子光彩跳跃,最终定格成痛苦。 微微皱眉,楚河抬起右手。有规律地用掌心压了几次右耳。这是那位战地医生传授的法子。能够缓解耳背带来的间歇性头疼。 楚河并非单纯耳背。而是耳神经创伤。正如楚河所言,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会引发间歇性头疼,尤其是深夜,疼痛感加剧。故而他随身携带酒壶。痛或难受时,他便会用酒精麻痹自己。缓解不适感。 咕咚咕咚。 楚河狠狠灌下几口烈酒,抹了抹嘴角的湿润,脱下衣服朝浴室走去。 他的体型很完美。不肥不瘦,没有多余的赘肉。也不像健身房壮男肌肉突起。楚河拥有当下年轻人羡慕的大长腿。加上俊美的外型,无疑是个走到哪儿都注定成为焦点的男人。他皮肤细腻而光滑,模样也分外年轻。但后背,却有一片永久性创伤。 创伤主要集中在第四节脊椎附近。呈椭圆状。疤痕如龙蛇飞舞,不像有预谋地击伤。 这片伤口与耳神经创伤是一起造成的。那一次,好几名战地医生给他判了死刑。虽然最后奇迹般捡回一条命,却落下了缠绕一生的病根。 简单冲了淋浴,楚河披着浴巾出来。正要爬上那狭隘的单人床。目光猛地一凝,止住身形,口吻冰冷道:“如果你是女人,我勉强原谅你的偷窥。” “嘿嘿…” 一把明显伪装过的声音从窗外飘来。眨眼间,一道浑身漆黑的人影跃入窗口。漆黑眸子玩味地盯着楚河。来意不明。 ———— 第二十九章 偷香猎人! 黑衣人个子不高。除了一双眼睛,其余部位均被黑布包裹。但以楚河毒辣的眼光来看,这是个女人。而且年纪不大。 楚河细细打量几眼,调侃道:“三更半夜私闯我的闺房。想必你也是偷香老手。” “阿呸!”黑衣人娇嗔道。“你才偷香呢!” “你穿得这么严实。别说偷香,连看都看不见。”楚河似笑非笑道。“更何况,我不喜欢太娇小的。你不是我的菜。” 黑衣人被气得半死,咬牙切齿道:“再骂我矮。信不信一刀杀了你!” 说话间。黑衣人手心冒出一把泛着红芒的刀锋。刀身薄如蝉翼。约莫十公分。却充满阴冷气息。很显然,这个女人的实力跟她浮躁不踏实的性格成反比。不由咧嘴笑道:“你是打算***。还是奸——尸?” 嗡! 刀锋一荡,如一道闪电激射而出。直直刺向楚河咽喉。 楚河岂是菜鸟,轻松避开刀锋猎杀。略一回头,那刀锋竟是没入墙壁。仅留下刀柄在外。 好强的爆发力。楚河眼神闪烁,目光谨慎地盯着双眸中泛着寒意的黑衣人。道:“我们认识吗?” “谁认识你这种臭流氓。”黑衣人义愤填膺道。 “那你干嘛要杀我?”楚河道。“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吗?” “不知道。”黑衣人严肃道。“但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问。”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你是干什么的?”黑衣人问道。 “大学辅导员。”楚河回答。 “之前呢?”黑衣人问道。 “当兵。” “当兵之后直接当了辅导员?” “不是。”楚河摇头。 “做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黑衣人追问。 “这叫几个问题?”楚河抬手压压右耳,皱眉道。“你问的我头都疼了。” “回答我就是。”黑衣人危言耸听道。“不回答我就杀了你。” “我回答了你会更加想杀我。”楚河无奈地摊开手。 “做什么?”黑衣人好奇地问道。 “偷香猎人!”楚河骄傲地说道。 黑衣人一愣,旋即恼怒道:“无耻!”说罢手心再度滑出一把小刀,向楚河击去。 楚河身形一晃。整个人贴了上去。 黑衣人身手着实一流,在楚河前倾时,一记转身竟是轻松避开。旋即手腕一翻,那泛着寒意的小刀逆行而上。向楚河砍去。 叮! 楚河快若闪电,那修长的手指精准一弹,登时将黑衣人刀锋弹开。下一秒,他欺身上前,与黑衣人面对面而立。 黑衣人吓了一跳。不曾料到楚河速度如此之快,正欲后退,却发现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面带笑容。笑容中充满玩味与戏虐。 “哎呀!” 黑衣人没来得及后退,面罩已被揭开。露出那张略带婴儿肥的陶瓷脸蛋。 楚河手指夹着面罩,脸上却并无意外。只是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迷惑。 “小萝莉。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跑来偷窥我睡觉,不好吧?”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谁偷窥你?”小萝莉张牙舞爪,气的牙痒痒。“我是来警告你的!” “警告?”楚河微微蹙眉。 “你要是对夏姐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我不会饶了你!” “别瞎说。她是我的学生。我们是纯洁的师生关系。”楚河义正言辞地说道。 “鬼才信!”火儿多古灵精怪,那双大大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楚河,道。“今晚只是动嘴。下次我可就直接动手了!” “你确定刚才没动手?”楚河同样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问道。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像小萝莉这么不要脸的! “我若出手。你早死了!” 嗡! 又是一刀射出。这一次,却不是偷袭楚河。而是直接射在了墙上… 楚河瞥一眼,只见小刀将墙壁上的秋蚊子劈中,不由竖起大拇指,赞赏道:“你眼神真好。五点二吧?” “谁跟你讨论眼神视力?我重点体现的是杀伐果断好嘛!”火儿暴躁道。 面对楚河,她完全没有夏荷面前的可爱呆萌。活脱脱一暴力小魔女。 楚河笑笑,坐在床头点了一支烟,沉默不语。 小萝莉绝对不是普通学生。不管是她的刀法还是身手,均超出楚河预估。 事实上,当初在music酒吧走廊上感受到杀机。楚河便怀疑这个没心没肺的小萝莉有异常。如今她夜闯宿舍,更坐实了楚河的疑虑。以小萝莉的实际战斗力,若情商再高点,完全能挂职欧洲顶级杀手俱乐部。那为何她会在白城读书,并与夏荷居住在一起? 很明显,小萝莉与夏荷同居,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喂。你有听我说话吗?”小萝莉恼羞成怒。“无视我的人,不是在地狱忏悔,就是在前往地狱的路上!” 楚河回过神,哭笑不得:“哪学的台词?” “要你管?”火儿撇撇嘴,骄傲道。“我老有才了。” 今晚的火儿跟之前见识的颇有不同。但本性依旧。楚河掐灭香烟,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以免被你的夏姐发现。” 火儿先是一惊,旋即咬牙狡辩:“夏姐发现什么?” “你偷偷溜出来。就不怕她质问你去干什么?” “这个——”火儿呆了呆,道。“我就说我去幽会了。” “别开玩笑。你这么丑。谁看得上你?”楚河一脸轻蔑。 “混蛋!”火儿张牙舞爪,直欲扑过来朝楚河的脸上来两刀。 楚河哈哈大笑。头疼带来的烦扰尽数消散,盯着火儿那娇嫩的脸蛋,宽慰道:“我骗你的。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可爱又性感。” “真的?”火儿喜上眉梢,挺起胸膛道。“人家可是大胸软妹子呢。” “——”楚河抽了抽嘴角。摇头道。“快点回去吧。以你的智商,很难骗过小夏。” “但我的肚子饿了。”火儿愁眉苦脸道。“大叔,你能不能煮一碗面?” 楚河很想翻脸。跟你很熟啊?大晚上偷窥我,还要我跟你煮一碗面。拍tvb吗? 而且——干嘛叫我大叔?我很老吗? “大叔…”火儿奶声奶气、可怜巴巴地盯着楚河。与之前故作冷酷铁血的黑衣人判若两人。 楚河骨头都酥了。起身道:“你坐一会。我去做。” “好呢!”火儿欢天喜地地坐在桌子旁,冲楚河努嘴。“大叔么么哒。” 楚河腿一软。扶墙离开。 吃饱喝足,火儿托起下巴望向喝酒的楚河,美滋滋地说道:“真帅。” “谢谢。”楚河笑道。“你不怕我伤害小夏?” “那我会杀了你。”火儿仍是托着下巴。满脸惬意。 楚河懂了。 火儿是被人安排在夏荷身边的。而没人会做无用功,那么火儿的目的有两种可能。杀夏荷。保护夏荷。 若是杀,以火儿的武力值。夏荷十条命都不够死。再加上她对自己的提防与对夏荷的态度。应该是保护。想通此节,楚河微笑道:“放心。我跟你一样。” “你也是师傅——”话说一半,火儿骤然闭嘴。 她发现楚河在笑。笑得有点狡猾。还有些奸计得逞的味道。火儿只是有点呆,但不傻。她知道,自己上了楚河的当。 “无耻!”火儿气愤道。 “你师傅是谁?”楚河笑眯眯地问道。 “不能说!”火儿坚决摇头。 “你师傅让你保护夏荷?”楚河问道。 火儿闭上嘴巴。 “你师傅多大?男的女的?什么职业?哪里人?”楚河连珠炮般问道。 “不能说不能说!”火儿使劲摇头,说道。“我回家了!” 噔噔登。 没等楚河阻止,她便一跃而起,从窗口跳出去。 “喂。这里是五楼,你可以从门口…” 没等楚河说完,火儿便消失踪迹。来到窗口,却见小萝莉已经爬到一楼,身形犹如灵雀,眨眼间遁入黑暗。 望向火儿消失的那片黑幕,楚河怔怔出神。 欧洲有个爬楼如履平地的顶级杀手蜘蛛。传言他曾接手一个赏金高达千万的任务。在一栋高达三十五层的大厦顶楼取一位金融巨头性命。来去无踪。别说各个楼道口电梯口的保镖毫无知觉,就连套房门外的保镖,也是金融巨头死亡三个钟头后惊觉的。有人说蜘蛛徒手爬上三十五层,还有人说他借用了工具。但不管如何,蜘蛛攀爬建筑的本领在这一单任务中发挥得淋漓尽致,技惊业界。 但楚河知道,这个目前业界排名前十的超级杀手善用左手枪。而不是刀。 就楚河所知的业界顶尖杀手中,没一个是用刀的。毕竟,在这个热兵器时代,玩刀的已经罕见。何况是用刀做武器?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喃喃自语:“老家伙,小夏是你什么人?火儿是你培养的吗?让我保护她,是因为你的仇人会斩草除根吗?死了还连累一帮人。真不地道。” 捻灭香烟,楚河大胆猜测这个跟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老家伙与夏荷关系匪浅。也许,正是夏荷毫无印象,出生便抛弃妻子的父亲? 摇摇头,他打算保守这个秘密。起码夏荷的生活中从没父亲这个角色。何苦将他带入夏荷的生活,又狠心宣布他的死讯? 可怜的夏荷,不止父母双亡,还有可能被父亲的仇家追杀。不论如何,楚河决定尽力保护这个可怜却十分坚强的女孩儿。至少对得起那个颇有些大智若愚的可爱老家伙给自己的五块钱保护费。 ———— 第三十章 暴发户二代! 彩虹镇的生活环境让楚河养成良好生物钟。早晨七点准时起床。洗脸刷牙,而后在学校食堂吃早饭。之后便展开了漫长的学习:电脑。 楚河当兵前,互联尚属新鲜玩意。并未成熟到人人会玩电脑的地步。加上楚河那会儿游手好闲,热衷于喝酒抽烟打架斗殴,对这种高科技并不感兴趣。当兵后,楚河每天勤于操练,更无闲暇琢磨。当兵第三年军区本安排他进行系统学习。毕竟,在这个科技高速发展的年代,尖端兵种是不允许出现这种明显短板的。无奈正要进军校学习之际,楚河接到一个华夏近十年最高级的任务。从此展开了长达五年的异国之旅。而彩虹镇那种连电力都十分欠缺,每天晚十点便会断电的小镇想上一次比吃一顿满汉全席还难。 电脑是好东西。天赋异禀的楚河摸索了一上午,终于学会上看电视。在食堂打了午饭,楚河开始恶补当年断断续续没能看到大结局的《大长今》。 漫长的下午在宿舍度过,楚河嗑了两包瓜子,喝了一瓶开水,抽了半包烟。感慨电脑是个好玩意的同时瞥一眼时间,竟是傍晚七点了。 叮叮叮。 正在这时,楚河的蓝屏手机响起。接通。是夏荷打来的。催促他快点过去,晚餐快准备好了。楚河表示马上过来,穿上外套出门。又在校外的水果摊买了两斤橘子,一袋糖炒栗子。这才打的而去。 来到夏荷家,这个白天纯情校花,夜间魅惑御姐的女孩儿正系着围裙做最后一道菜,爆炒牛肉丝。 楚河客套地表示要帮把手,夏荷笑道:“楚导一定要帮忙的话就尝尝猪蹄烂不烂。不烂就再闷一会。” 楚河搓了搓手掌道:“那我就点评点评夏荷同学的厨艺。” 夹起一块软乎乎的猪蹄,楚河也不怕被烫,径直放进嘴里,一面咀嚼,一面感慨:“美味。” “那当然!”火儿不知从哪冒出来,嘴里含着棒棒糖,骄傲道。“夏姐的厨艺可不是盖的。我说某人,难道你打算白吃白喝吗?” “我买了水果。”楚河攻击道。“你呢?你干什么了?” “看你买的水果,两斤破橘子。好意思送礼吗?”火儿得意道。“我可是做了水果沙拉。待会儿不给你吃。” 夏荷盛起爆炒牛肉丝,嗔道:“火儿。礼貌点。快把糖吐了。饭前吃零食坏胃口。” “噢。”火儿扁扁嘴。又狠狠瞪了楚河一眼,这才将水果沙拉端到餐厅。 夏荷的确贤惠。独自完成八菜一汤。可谓将楚河当贵宾招待。有楚河爱吃的闷猪蹄、红烧肉,火儿爱吃的爆炒牛肉丝、清蒸桂花鱼。每道菜均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道老鸭炖汤,着实让楚河食指大动。未等夏荷发话。那对昨晚打了一架的男女便狼吞虎咽起来。 每当楚河偷吃火儿爱吃的牛肉丝,小萝莉便会跟楚河较劲。不是抢着吃,便是掰他筷子。楚河也不示弱,一旦被火儿偷吃猪蹄红烧肉,他就夹走小萝莉的攻击目标。夏荷眼里看着,嘴上却不说什么,只觉得今晚家里格外温暖。不像往常那么冷清乏味。 一顿饭吃完,八菜一汤竟被吃得一干二净。连厨房没盛完的老鸭汤也被楚河跟火儿争着喝完。 “哎呀——”小萝莉躺在沙发上,捧着肚皮嗷嗷道。“夏姐,我快撑死啦。” 楚河叼着香烟,冷笑道:“我才三分饱。” “去你的!”小萝莉杏眼圆睁,轻蔑道。“当我没看见你解皮带?” “——”楚河吃了闷亏,恶毒道。“像你这么能吃。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看你夏姐。吃得清淡,也不暴饮暴食。天知道多少高富帅哭着喊着要跟她谈恋爱。” 小萝莉暴走。起身就要把水果刀捅进楚河屁股。夏荷好笑又好气地说道:“火儿。别胡闹。” 小萝莉极听夏荷话。说什么做什么。这让楚河越发怀疑火儿是谁派来的。 她师傅是谁?跟夏荷有什么关系? 充满智慧的老家伙、火儿、火儿的师傅。这三人又有怎样的关系? 火儿的出现让楚河陷入思维僵局。 咚咚。 客厅气氛融洽时,房门意外被敲响。楚河笑了笑,问道:“是小夏你的追求者吗?” “不是。”夏荷笑着摇头。起身开门。 未等人进来,坐在客厅吃水果看电视的楚河便听到一把尖锐的声音。 略一偏头,见一穿着富贵的女子与夏荷并肩而来。年纪不大。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楚河回头询问趴在沙发上吃棒棒糖的小萝莉:“谁?” “夏姐表姨的女儿。算是表姐?”小萝莉撇撇嘴。没有起身打招呼的意思。 “我家没什么亲戚。分不清辈分。”作为成年人,楚河基本的礼貌还是懂。尤其对方是夏荷的亲戚,他正要起身相迎,却听背后传来一句戳伤楚河自尊的话语。不由闷闷不乐地放下屁股,点了一支烟慢慢抽。 “哟。表妹。家里什么时候养的小白脸?”女子语调阴阳怪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 夏荷眉头微蹙,不悦道:“他是我的辅导员,别乱说。” “辅导员?”表姐将手里提着的一盒精致月饼放在茶几上,毫不客气地坐在楚河对面。拉了拉肩上的披风,眼神轻蔑道。“辅导员在中秋佳节来学生家吃晚饭。不合适吧?” 楚河喷出一口烟雾,翘起二郎腿道:“夏荷同学怕我一个人在教师宿舍无聊,所以邀请我过来吃顿晚餐。” 说话间他细细端详对面女子。 长的不差。但跟夏荷的清丽脱俗一比,就明显胭脂俗粉了一些。人们常说相由心生,这女人面相尖酸刻薄。想来不是善与之辈。坐在那儿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加上一身其实并不适合她的国际名牌,见多识广的楚河一眼看出这女人生在一户半路暴富的家庭里面。俗称暴发户二代。 “长的还不错。”女人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楚河,旋即扭头冲替她倒茶的夏荷道。“小夏眼光不错嘛。” 夏荷没说什么,将茶放在她面前。 “今儿中秋,母亲让我给你带一盒月饼过来。本来想带你参加名媛会长长见识。既然家里有客就算了。”女人连碰都没碰一下夏荷给她泡的龙井。指手画脚道。“我说小夏。你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怎么不把家里装修一下?看这寒酸的摆设,怎么住人?” 夏荷尴尬地笑道:“住习惯了。” 面对表姐苗菲菲的揶揄鄙夷,夏荷轻描淡写掩过,并不纠结。 楚河似笑非笑地瞧着这苗菲菲的打压讽刺,亦是默不作声,安静抽烟。瞥一眼小萝莉,这丫头居然也沉得住气,并不为夏荷出头。想来之前跟苗菲菲斗气,被夏荷训斥过。否则以火儿的暴躁脾气,指不定就上去捅她两刀了。这丫头的刀法可是又快又准。连美男子楚河都怕被她失手毁容。何况一暴发户二代? “那行吧。就不耽误你们共享佳节了。我男友还在门外等着呢。”苗菲菲起身瞥了火儿一眼,阴阳怪气道。“某些人真打算一辈子耗在这儿不走了么?” 火儿闻言,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使劲掐了掐自己肉呼呼的脸蛋,这才忍住火爆脾气。咔嚓一声将嘴里的棒棒糖咬碎。 楚河压了压耳朵,忽地笑问道:“表姐,刚才您说什么名媛会。是个什么玩意?” “谁是你表姐?”苗菲菲鄙夷道。“别乱搭关系。” 楚河耸耸肩。不作解释。 “表姐姓苗,叫苗菲菲。”夏荷给楚河台阶下。 “菲菲姐。刚才您不是说想带我们去参加名媛会吗?我特别想见识一下。”楚河微笑道。 “你?”苗菲菲冷笑一声,说道。“没听是名媛会吗?什么叫名媛?不知道就查查字典。” “你男朋友不是也会去吗?想来名媛会也不是限定只有女人能参加吧?”楚河问道。 “我家男人年薪百万。家里更有亿万家产,是你能比的?”苗菲菲藐视道。 楚河笑着点头。回头冲夏荷说道:“小夏同学。不然你去参加,然后带我见见世面?” 夏荷见楚河这么有兴趣,又接连被表姐打脸。着实不忍拒绝,不由点头道:“好的。一会儿我们就去。” 她可以受苗菲菲的气。可不愿来自己家做客的楚导受气。 “小夏,往年我让你去,你可是一次都没去过。这次真要去?”苗菲菲瞥一眼居家打扮的夏荷,不置可否道。“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夏荷笑着摇头。“表姐您去忙吧。我一会儿打的过去。” “知道地方?”苗菲菲问道。说这句话时,她充满了自豪。更有一种畸形的报复快感。 “听说过。”夏荷点点头。 苗菲菲厌恶地扫了三人一眼,从香奈儿里取出一份请柬放在茶几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道:“凭这份请柬进去。记住,别穿的太寒酸。你不怕丢人我怕。” ———— 第三十一章 名媛会!(1) “老公。待会儿你要帮我一个忙。”坐进门外的那辆a5,苗菲菲一把挽住西装男的胳膊,撒娇道。 “怎么了?”抽烟的西装男回过头,问道。“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苗菲菲扬眉道。“老公你不是认识白城的那帮阔少嘛。待会儿名媛会你能不能邀请两个过来给我捧场?” 西装男推了推金丝眼镜,微笑道:“去年不是帮你热过身了吗?如今你在这圈子也算是一号人物。今年就把这机会让给别人吧。当心物极必反。” 苗菲菲嘟嘴扮可怜道:“换做往年就算了。今年夏荷要参加。我要让她出丑。”见男友面色为难,苗菲菲高耸的胸脯在他胳膊上一阵磨蹭,妖娆道。“你不是一直对她有兴趣吗?只要你满足我这个愿望。我就帮你灌醉她。让你风流一晚。” 西装男眼中闪过一丝**,轻咳一声,叹息道:“你们也算是表姐妹。不用这么刁难她吧?” “不行。”苗菲菲不悦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装模作样的。” “唉。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回头打两个电话,让你出尽风头。”西装男笑道。“但你说到也得做到。别到时候打翻醋坛子。” “放心啦。你要是让我开心了。我帮你脱她裤子。” 一王二后?还是表姐妹… 西装男唇角微翘,无比惬意。 …… “楚导。你真的要去吗?”夏荷犹豫着问道。 “是啊。小夏同学不是怕楚导给你丢人吧?放心。楚导这么帅,不会被人瞧不起的。”楚河摆摆手,一脸自信。 “倒不是这个。”夏荷无奈道。“苗菲菲一直看我不顺眼。平日里刁难我便算了。我是怕连累楚导。” “你这么一说我就奇怪了。”楚河点了一支烟,好奇道。“你们好歹算是表姐妹。她怎么视你如仇人?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故事吗?说来让楚导开心开心。” 夏荷哭笑不得,却也深知楚河不是落井下石之人,轻声道:“她母亲与我母亲是表姐妹。从上一辈开始,她母亲便一直不喜欢我母亲。她们的事儿我不清楚。但到了我这一辈。苗菲菲便什么都要赢我。儿时母亲工作能力挺强。不管人缘还是学业,我均在她之上。这更加让她恨我入骨。直至我母亲去世,而她母亲又二婚嫁给一个土财主。这才扬眉吐气。使劲儿想将我压下去。我平时与她见面已足够委曲求全。但她总是不肯放过我。” “原来是个遗传性妒妇啊。”楚河打趣道。“那按照你的推算,今儿你要是去了,她不止会狠狠羞辱你。我也会殃及池鱼?” 夏荷苦笑道:“以她的性格,一点儿也不稀奇。” “那算了。我还是回家嗑瓜子看大长今。免得憋一肚子气导致内分泌失调长痘痘。” 噗嗤! 火儿脆生生地笑了起来,奶声奶气道:“混蛋。你堂堂七尺男儿,还怕内分泌失调长痘痘吗?” “男人就不能爱美?”楚河不服气。“我家还有一箱大宝等待我的宠幸呢。” “阿呸!”火儿嗔道。“臭不要脸的。” “楚导。你真要去吗?”夏荷看一眼时间。“如果真感兴趣,那我上楼换件衣服陪你去。” “去换吧。楚导好歹也是能唬住道上大哥的狠人。一帮臭娘们有什么可怕的?”楚河大无畏道。 夏荷笑笑,上楼去了。 以她的看法,楚河的背景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但名媛会可不是一般人安能参加,敢参加的。首先需要资格不说,其次去的非富即贵。就算能跟着别人混进去,也根本插不上话,还会被打击得外焦里嫩。没意思,不值当。 夏荷攀比心不强,在她的生活观里,只要饿了有饭吃,困了有床睡觉就圆满了。比美比珠宝这种有钱人的消遣她不向往,也不敢兴趣。 将衣柜里的衣服翻来覆去,夏荷终于挑了一件勉强能进入上流社会的晚礼服。当时花了三千多买的。这让生活谈不上节俭,却也绝对不算挥金如土的夏荷心疼了足足一星期。按照她的生活习惯。三千足够她跟火儿一个月生活开销了。 下楼时,火儿抢先惊叫出声。 “哇塞!夏姐你美呆啦!”火儿双眼冒星星,双手捧胸。“我要是男人。肯定娶你!” 夏荷俏脸微红,嗔道:“别胡说八道。” “就小夏同学你这身段姿色。肯定将那帮富婆比下去。”楚河看得入神,竟是连指间的香烟也忘记去吸。 礼服设计偏清凉时尚。浅蓝色束腰裙,香肩暴露出来,与空气做亲密接触。胸前安全措施极好。即便弯腰也不会春光外泄。裙摆在膝盖稍稍往上的位置。介于性感与保守之间。但也充分展现了她迷人的身段。 有底气的女人不会靠衣着性感与走光来吸引眼球。有品位的男人也通常不会倾心于这类肤浅女子。顶多倾身。气质与内涵永远是有品位的成功男士追求的女性特色。当然,外貌最低也能上得厅堂。 夏荷完全符合这类标准。再加上她清纯中略带成熟妩媚的脸蛋,饶是见过女王级女神的楚河也不由痴了。 与上次一样,夏荷对楚河由衷欣赏的痴迷眼神并不反感。相反,这次她甚至没去提醒入迷的楚河。任由他欣赏自己难得穿一回的晚礼服。 女为悦己者容。楚河与夏荷远不达这种关系。但对夏荷来说,楚河并不是一个让她讨厌的男人。 对女人来说。一个品性不坏,勉强还算有正义感的英俊男子总是能获得优待的。 “喂!时间不等人,你们打算就这么发呆下去吗?”火儿很不识趣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气氛。坏笑道。“楚河,还不赶紧儿把我超级无敌美丽的夏姐领去参加名媛会?” 楚河回过神来,尴尬笑道:“走吧?” 夏荷轻轻点头,道:“嗯。” 目送两人出门,趴在沙发上吃青苹果味棒棒糖的火儿捧着下巴,白生生的双腿一上一下打摆,嘟哝道:“看来夏姐对这个家伙不反感啊。若他不是心怀不轨之辈。本萝莉倒可以考虑撮合撮合。” …… 楚河穿着很随意。夏荷本想提醒他换套衣服,但说得直白怕戳伤楚河,不说,又怕去了名媛会被苗菲菲揪辫子侮辱。站在路边等的士,秋风吹得她有些发颤。不知何时,沾有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嗯?”夏荷惊讶回头,见仅穿白色衬衣的楚河冲自己微笑,不由说道。“楚导。您不怕冷吗?” “怕啊。没见楚导双腿直哆嗦?”楚河打趣道。“但这种情况下,楚导要是拿不出一点男士风度,小夏同学你肯定要骂楚导没眼力劲。” “——”夏荷因为经营酒吧,倒也跟形形色色的男人打过交道。但像楚导这类直白却充满幽默感的男人着实少见。莞尔笑道。“您将外套给我。待会儿怎么办?” 借着这个台阶,夏荷说出了内心想法。 “怕楚河穿得随便丢人?”楚河笑了笑,说道。“没事。楚导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名牌,却也不算便宜货。” 见楚河这般说,夏荷便也住嘴。再说未免太着痕迹,显得不够敞亮。 好容易拦了的士,夏荷上车便报了地址,的哥司机只是通过后视镜表情古怪地扫了两人一眼,便安心驾车。 夏荷看得出,这位的哥大概是觉得自己穷讲究吧? 明明没车,还非得穿成这样去参加有钱人消遣的晚会。不由莫名心酸。 倒不是责怪楚河非得见识,亦不是感慨命运变幻无常。单纯为自己艰辛的生活感到难过。 她心智再比同龄人成熟,却终究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女生。换做普通女孩,这个年龄还在为哪款护肤品适合自己头疼、母亲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发脾气。男友又一天没给自己打电话生气闹情绪。她却早在多年前便为生计日夜奔波,家里还有个火儿要供养,甚至面对亲戚的冷嘲热讽以及尔虞我诈——活着为什么会这么辛苦? “有心事?”楚河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夏荷回过神来,轻声道。“没有。” “那你眼角为什么湿了?” “沙子吹进眼睛了。” “我还以为抽烟熏到你了呢。” 啪嗒。 楚河续了一支,催促道:“师傅,能不能快点?” “这么着急干嘛?现在正是堵的时候。”的哥打趣道。“难道有一个大型豪华晚会非得你们到才开始吗?” “师傅你是不是算命的?”楚河惊讶道。“怎么一下就看出我们隐藏得如此深的身份。” 师傅嘴角一抽,崩溃道:“你们是主持人吧?” “瞎说。”楚河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看起来不像参加晚会的有钱人吗?” 的哥很危险地通过后视镜注视楚河数秒,最终遗憾地摇摇头:“还是像主持人。” “——” ———— 第三十二章 名媛会!(2) 名媛会是晚宴名称,也是这家高档俱乐部的店名。创建这家高级私人会所的老板是个女强人。身份背景不详,只知道她三十岁那年带了五千万美金回白城投资。如今已是城中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名媛会开业短短三年,却成为白城千金阔太的首选聚会地点。一方面是名媛会办得着实有声有色,其次便是冲着那位女老板去的。 名媛会是一栋五层建筑。在白城这座高楼耸立的城市并不算标志性建筑。但对于那帮自诩名媛的女人来说,获取一张名媛会钻石卡绝对是拿得出手的炫耀资本。 行至名媛会门口,楚河望一眼停在附近的豪车以及数十名巡逻的保安,啧啧称奇:“居然没几辆百万以下的车,好大的排场。” 夏荷苦笑道:“今晚,城中稍微有点知名度且喜欢凑热闹的大多会来。” “岂不是能看见许多美女?”楚河叼着一支烟,打趣道。 夏荷笑了笑,道:“楚导可以一饱眼福了。” 每年一度的名媛会有特别请柬。跟严苛的钻石卡获取资格不同,能照顾大部分圈子里的女性。单从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名媛会老板是个手腕圆滑的女人。 通过请柬进入,大堂经理对穿着随便的楚河报以异样眼色,却终是没上前询问。一家店的老板完全能够左右职员的思维。不说来自灵魂的蜕变,起码不会狗眼看人低。顺利进入电梯,楚河扭头冲明显有些紧绷的夏荷道:“幸好刚才那哥们没阻止我。否则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夏荷略微放松,笑道:“据说名媛会保镖总人数过两百。” “这么多?”夏荷面露惊愕。悻悻然道。“到时我恐怕要夹着尾巴逃窜了。” 叮咚。 电梯门应声而开。楚河自然地伸出手臂,冲夏荷流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夏荷先是一愣,旋即明白楚河的用意。优雅地穿过楚河臂弯,与之并肩而入。 甫一进入,夏荷便有些呆了。 大。足够大。 奢华。难以想象的奢华。 气派。跟夏荷想象中的皇宫一样气派。 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宛若置身云端,令人生出不真实的错觉。侍者均身着黑白配燕尾服,仪表得体。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让人宾至如归。顶部多处主灯附近竟镶着密密麻麻的细碎钻石,与浅金色灯光交相辉映。衬托出足够高贵的色泽。 大堂内人很多。男女三七开。每个女人均身着昂贵不凡的晚礼服。身上佩戴流光四溢的珠宝。若有人来此抢劫。一晚就能成为当之无愧的土豪。 前方有巨型长桌,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美食。不乏当天空运过来的昂贵海鲜牛排。不论是吃的、喝的、还是餐具桌椅,均让见过大世面的名媛们感到无比满意。在她们看来,只有这儿的环境与档次,才符合她们的身份。 “夏荷同学。楚导有点后悔了。”楚河端过两杯红酒,递给夏荷一杯。 “怎么了?”夏荷礼貌地接过红酒。 “你做的饭菜太好吃,楚导本来一碗饭的食量足足吃了三碗。显而易见吃撑了。”楚河瞥一眼长桌上的美食。“否则楚导怎么也要尝一只澳洲大龙虾。” 夏荷莞尔笑道:“楚导不是总说曾经是富二代吗?难道没吃过?” “唉。从小不受待见。别说吃这么昂贵的食物。连零花钱都管得紧。不如你靠自己的努力花得痛快。”楚河感慨道。 “楚导在取笑我吗?”夏荷幽幽道。 “怎么会。”楚河微笑道。“在我眼里,小夏同学可是相当优秀的女孩。吃苦耐劳。品学兼优。还充满爱心,富有正义感。最重要的是烧得一手好猪蹄。你自己评估一下,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十分能给自己打几分?” “按照楚导的评价。那还真算及格了。” “要楚导打分,那就打十一分。”楚河说道。 “为什么?”夏荷心中十分欢喜。却竭力不喜上眉梢。 “因为你是楚导的学生啊。单凭这一点,就能在满分上再加一分。”楚河正儿八经地说道。 夏荷心中欢喜的同时,还有两份莫名的小失落。 “小夏。你可算来了。” 不远处传来招呼声,放眼望去,正是苗菲菲。 跟夏荷家见到的不一样,她已换了一套更加奢华富贵的晚礼服。脖子上挂着一条保守价值百万的钻石项链。辉映在脸上贵气逼人。口中提到的男友不在身边,反倒多了几个同样富贵的女性友人。想来是圈中闺蜜。 这帮人气势非凡地杀过来。夏荷轻轻点头,打招呼道:“表姐晚上好。” 苗菲菲一走近,根本无视夏荷的礼貌问好,当即来了个下马威:“不是让你穿得漂亮点吗?怎么就穿这件?我可记得你这件裙子买了有两个年头。” 夏荷俏脸微红,略有些尴尬道:“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裙子。” “你要是没有可以问我借啊。你看看你,穿成这样就算了。全身上下居然连件饰品都没有。这可是名媛会。不是你那家低档次的ktv。”苗菲菲言语犀利,恨不得直接剥了夏荷一层皮。 事实上,music酒吧在白城的确不算什么高档次。但也绝不是苗菲菲口中的低档次ktv。何况她母亲还是酒吧股东之一。为攻击夏荷连母亲也带上,这女人也算是刻薄刁钻到极致。 “菲菲。这就是你口中的漂亮表妹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浑身没有半两肉,哦你看,旁边那男人是她男伴吧?这又不是舞会。没人要求要带舞伴啊。就算要带,也带个像样的吧。比你表妹穿得还要随便。真丢人。”苗菲菲身边某位肥胖型女人直接开挂人身攻击。 另几个女伴亦是多少丢了几句难听的话,面露嘲讽之色。 看得出来,这几人是跟苗菲菲合计好的。故意要让夏荷下不来台。瞥一眼夏荷脸色,不太好看。或者说是尴尬中略带气愤。但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若是闹大了不止丢脸,还会惹来一身麻烦。不由微微垂下头,不愿与这帮恶毒尖酸的女人对视。 没过一会儿,以苗菲菲领头的苛责忽地停了下来。夏荷还以为她说够了打算放过自己,微微抬头,却发现楚河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前面。挡住了那帮女人的视线。 苗菲菲也是被楚河莫名举止惊住。不知他想做什么。 “苗菲菲是吧?”楚河掏出红双喜,点了一支道。 “正是本小姐。”苗菲菲神色冷傲。 压得凌乱不堪的西装外套,同样洗得皱巴巴的衬衣,抽十块一包的红双喜。楚河的形象在苗菲菲眼中瞬间定格。底气十足道:“我教育我表妹。关你一个辅导员什么事儿?” 哦。辅导员。 附近苗菲菲姐妹略带戏虐地盯着楚河。帅是够帅。个头也高大。可惜没钱没权。 这年头帅哥满大街都是。钱权人物才是稀有动物。这帮女人对楚河的美色颇有兴趣。但也仅限于花钱嫖的兴趣。 这就是现实。帅气高大只能在象牙塔般的学校吃香。出了社会——抱歉,脸再帅,能当卡刷吗? “若单纯只是小夏的辅导员,你们家事我倒也无权过问。不过我最近跟小夏打得火热,正处于蜜月期。你这么羞辱我的女朋友。我好歹算一男的。总不能眼睁睁看她被你欺负吧?”楚河微笑道。“另外。你没爹妈吗?还是你爹妈也是二流子。没教过你怎么做人?” “你——”苗菲菲震怒。 她没料到这个被定义为小白脸的男人居然如此牙尖嘴利,且有胆子直接谩骂自己。不由火冒三丈:“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指责本小姐?” “我说了啊。我是小夏的辅导员兼男友。”楚河笑道。“难道你也耳背?”说时还很娴熟地压了压右耳。满脸调侃之色。 夏荷看到这儿,忽地一阵心酸。 是啊。不是楚河提醒,她甚至忘记自己英俊的辅导员有耳背的毛病。 这一刻。楚河这个耳背的帅气辅导员在夏荷眼里格外高大。 楚河的动作充满挑衅意味。苗菲菲一怒之下,冲上来就要抽他两耳光。 啪。 苗菲菲手臂被人拉住。却不是楚河动手,而是夏荷。 “夏荷。你敢阻止我?”苗菲菲寒声道。 “你打他就不行。”夏荷面色平静道。 她已褪掉之前的紧绷尴尬。既然楚河已经站出来。为自己站出来。那她便不能再一味忍让。丢人就丢人吧。惹麻烦就惹麻烦吧。连楚导一个大男人都不怕丢人,自己一个女流之辈有什么可怕的? “你放手!”苗菲菲尖声叫道。用力挣扎。 夏荷一松手,用力过猛的苗菲菲险些摔倒。她气得面红眼白。浑身剧烈发抖。 “怎么回事儿?”一群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了过来,神色不善。 为首的西装男是苗菲菲男友。身边几个则是他圈子里的朋友。今儿叫来给苗菲菲撑场的。均是白城叫得上名号的公子哥。 “他——他们欺负我!”苗菲菲委屈地说道。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西装男脸色一沉,缓步来到楚河面前,淡淡道:“朋友。怎么称呼?” “小姓楚。” 啪嗒。楚河续了一支烟,神色散漫。 “刚才你欺负我女友?”西装男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 私下答应替苗菲菲撑场子他可以提出不合理的条件。甚至玩一王二后。但摆在台面上的问题。他不能坐视不理。欺负苗菲菲,实际上就是打他的脸。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是自己名义上的马子? “实际情况是她骂我女友。然后还想打我。”楚河笑眯眯地说道。“这也能被你说成我欺负她?” 西装男见楚河神色不变,看起来颇有些定力。话锋一转,沉声道:“她打你,是应该的。你欺负她,是找死。” ———— 第三十三章 名媛会!(3) 这话放得极狠。也是西装男在审视楚河装扮后作出的决定。 一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他想怎么玩都不怕闪到腰。 瞧着自己男人如此出类拔萃、无往不利。苗菲菲心中说不出的痛快。眼神轻蔑地扫视夏荷。却见这个假清高的女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河。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与担心。 这个时候才忐忑。未免太晚了吧? “你要仗着人多打我一顿吗?”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单薄的唇角微微上翘。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是斯文人。”西装男理了理衣领,“何况这儿是闻人老板的会所。我不会打你。” 他身躯微微前倾,贴在楚河耳畔道:“但我会让你丢尽脸面。” 楚河微微皱眉,歪头压了压耳朵,冲西装男笑道:“不好意思,我耳朵有点不好使。你能在我左边重新说一遍吗?” 西装男神色愠怒。看得出来,这个姓楚的小子在耍自己。手臂微微发紧,练过两年泰拳的他很想上去揍楚河一顿。但他明白,这儿是闻人老板的地盘,乱来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他不敢。 不敢亲自动手,却敢吩咐人将他轰出去。 “你们。过来。”西装男宁浩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保安。 几名保安早想上前,只是他们清楚地知道这帮人均不是自己能得罪的。故而一直守在附近围观,只待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再插手。如今被宁浩招呼,不由快步上前,领头的保安客气道。“宁公子。有什么吩咐?” “把这对男女——轰出去!”宁浩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老板怪罪下来,我负责。” 夏荷的根底他清楚。至于楚河——瞧这家伙一身廉价衣服,再有底子也不会厉害到哪儿去。何况宁浩在白城总归算是一货真价实的公子哥。谅她闻人老板也不敢太让自己下不来台。一番权衡之下,宁浩才有了这番旁人看着霸气、苗菲菲看着解气的举动。 几名保安表情略微尴尬。也许在宁浩看来,穿着廉价的楚河夏荷算不上一流人物。可能进入名媛会的,终究是有些地位的权钱之辈。他们几个打工族的保安,又哪里敢轻易得罪。当下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处理局面。 苗菲菲心里有谱,两步挪到保安头子身边,压低声音道:“那女人是我带来的。而那个身着廉价衬衣的男人,则是这个女人带来的…” 保安头子闻言,心头略微松懈。原来是窝里横? 若是如此,事情便好处理了。 两步来到楚河身边,保安头子微笑道:“这位先生,名媛会是一场休闲娱乐的高档晚会。您在这儿惹事生非着实说不过去。不如这样,咱们出去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再来享受这场盛大的晚宴如何?” 话说得极为漂亮。但谁都听得出来。一旦楚河出去,再想进来就难了。 被两名保安狗眼看人低,换做正常人大概均会火冒三丈。苗菲菲几人冷笑地看着两人的尴尬处境,夏荷亦内心挣扎,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楚河轻描淡写地点了一支烟,笑着摇头:“我还想再喝两杯酒。” 不识抬举! 保安头子眉头一拧,语调顿时变得生冷:“这位先生。外面也有酒水供应。待得知缘由,我一定向您赔礼道歉。” “我还是不想走。”楚河倔强地摇头。 很明显。 楚河的冥顽不灵惹恼了保安头子。神色冷峻不说,连口吻也逐渐变得低沉,一字一顿道:“先生。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夏荷心头一惊。 难道——楚导要为了自己在这儿闹事吗? 名媛会什么名堂夏荷并不知根知底,但她清楚地知道,能来这儿消遣的非富即贵。而这里的老板——绝对算得上白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得罪这帮人,饶是被狗哥惧怕的楚导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她轻轻拉了拉楚河的衣袖,低声道:“楚导——不如,我们走吧?” 楚河回头,夏荷秀美的脸颊上写满担忧。而眸子深处,还有一丝为生活所迫的委屈。顿时心生怜惜,轻轻拉住她的手心,柔声安慰:“小夏。不是每个人都懂得见好就收。落井下石、得寸进尺根本就是某些人的真实写照。你退一步,他便踩你一脚。你退得多了,他便让你永无翻身之日。”楚河声线低沉道。“当你退到身后已然是万丈悬崖,你该如何?” 夏荷懵懂不知,茫然望向楚河那张俊美而坚决的脸庞。不明所以。 “傻丫头。”楚河轻轻一叹,正欲回头向保安开口,却听旁边忽地响起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楚少?” 楚河望过去,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你也在?” “徐颖接到邀请。非得让我陪她。”庆余身边挽着娱乐圈新星,谈吐得体地笑道。 “楚少怎么回事儿?”徐颖极懂局面,笑靥如花地问道。 “哦。没什么。这两位保安先生嫌我碍事。想赶我出去。”楚河笑道。 庆余闻言,缓步前行的步子一顿,回头冷然扫了保安一眼:“你要赶楚少出去?” “这个——”保安无辜地望向宁浩与苗菲菲。他可是替这对狗男女出头,此刻却要自己扛… “滚。”庆余冷冷吐出一个字。 那几名保安立刻灰头土脸离开。神色慌乱。 宁浩他们不敢得罪。庆余这位在白城名声斐然的公子哥,他们更惹不起。 “楚少。这位漂亮妹妹是你女友吗?”徐颖懂事地挣脱庆余臂弯,走到局促的夏荷面前,挽起这个身世凄凉的女孩儿手臂。以免她不知如何自处。 “嗯。”楚河脸部红心不跳地点头,笑道。“徐大明星给看看,小夏有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潜力。” “楚少别调侃小妹。小夏妹妹一进圈子,可就没我们饭吃啦。”徐颖亲热地冲夏荷说道。“小夏妹妹。你脖子那么漂亮,要是逮一条项链,就完美啦。” 徐颖话语听上去跟苗菲菲一个意思。可不论是口吻还是气势,均是一种赞美。而在说完这番话,她竟直接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往夏荷脖子上戴。 “徐颖姐姐——”夏荷略微惊慌。“您这条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瞧小夏妹妹说得话。”徐颖略显埋怨道。“楚少是我家那位的好哥们。那咱们自然也就是好姐妹。做姐姐的送妹妹一条项链,你都不肯要。是不是看不起姐姐?” 夏荷终究只是二十岁小女生。跟徐颖这类在娱乐圈大染缸浸泡数年的老姜不在一个档次。当下不知如何回答。 楚河笑道:“小夏。既然你徐姐一番盛意,你就收下吧。” 徐颖二话不说,笑眯眯地将那条价值两百万的钻石项链戴在了夏荷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真美。”徐颖啧啧称奇。“好玉配美人。这链子戴在妹妹身上,那才叫物超所值。” 两百万。徐颖眼都不眨一下。便当场送给了夏荷。 项链不是庆余送的。是她咬牙用好几年广告合约酬金买的。跟庆余交往三年,除吃饭旅游会任由这个富二代买单之外,不论是买楼买车投资、徐颖没花过庆余一分钱。甚至——徐颖还因庆余的交际圈子消费大,主动买过几次大单。一次便是十几万。 去年春节徐颖上庆家拜年。那两位眼光颇高的老人家不止没因徐颖的工作而不满。反而对准媳妇儿喜爱有加。离开那天偷偷塞给她的大红包,也在庆余买车时砸了进去。 庆余对徐颖所作的一切反应不大。但庆家那两位对儿子了如指掌的老人家清楚,一旦庆余表态,指定就能喝上儿媳妇茶。 “谢谢徐姐。”夏荷轻声说道。 徐颖娇笑两声,亲热地握住徐颖手心。 庆余满面微笑地看着两个女人互动,心中万分欣慰。 男人需要什么?有钱的男人需要什么? 面子。 脸蛋、身材、为人、孝心、徐颖样样做得完美。连在钱财方面,交往这三年也是徐颖花大头,庆余不是不会心疼女人。而是受过一次情伤的他惧怕付出太多。不付出,便不会渴望回报。而在庆余的世界观里,心疼一个女人不是一次给多少钱。而是一辈子给多少爱。 撇清脑子思绪,庆余缓步走向面色颇为难堪的宁浩。 “宁少。别来无恙?”庆余神色温婉地笑道。 “不错。庆少呢?”宁浩表情微妙。 “凑合。”庆余笑了笑,低声问道。“有矛盾?” 宁浩淡淡道:“小事儿。” “小事儿就卖我个面子?”庆余微笑道。 “不好卖。”宁浩摇头。 “哦?”庆余皱眉。 “面子问题。”宁浩平静道。 “不怕更没面子?”庆余话锋一转。 “怎么。庆少打算出头?”宁浩神色骤变。 “我不喜欢做坏人。”庆余缓缓道。“但我得给你提个醒。” “请说。” “你看楚少的穿着。”庆余眼神闪烁。 宁浩闻言,不由凝目看去。 穿着? 看不出什么稀奇的地方,宁浩上下打量一番,仍是摇头道:“还请庆少指点迷津。” “全身均是限量定制的高档货。你知道的,设计师档次越高,脾气也就越大。所以个别奇葩设计师的作品总能制造有价无市的局面。有钱也买不到。”庆余侃侃而谈。“楚少那身西装全球拢共也就百来套。没错,他似乎的确不爱惜这身行头。但这并不证明这身衣服便宜。如果一定要按市场行情估价。这一身衣着够买一辆腾辉。” 象征着低调的奢华的腾辉。 起步价近百万的轿车。 “当然,不包括楚少脚下那双似乎很久没擦过鞋油的皮鞋。”庆余感慨道。“坦白说。初次见面时,我也没察觉楚少的不同之处。是方少为我解的惑。” 方少? 白城狂少方逸么? 宁浩心一沉,极为震惊。 庆余最后那句话才是真正提醒宁浩。穿百万豪衣的人宁浩冲昏理智之下未必不敢惹,但方逸的朋友—— 宁浩抽了抽嘴角,眸子里闪过一丝辛辣:“庆少。白城以及燕京、又或者黄浦那边,你听过有个姓楚的公子哥谁都不敢惹吗?” “那倒没有。”庆余脸色略微诡谲。 “百万豪衣。”宁浩细细咀嚼,略一停顿后朝身边死党放肆道。“回头哥几个也整两套威风威风?” 一阵阴测测的冷笑蔓延开来。 ———— 第三十四章 名媛会!(4) 庆余家的长辈是在华夏经历第一次经济大浪潮时崛起的白城土豪。资历老,根基深。跟方家属于同一级别的白城老字号。当年个体户集体爆发,这两家均抓住机会倒买倒卖,一跃成为商界弄潮儿。虽说没像蝉联亚洲首富多年的李家老爷子那般风云舞动。在白城这座南方重镇却也是举重若轻的实力派。宁浩不同。他父母错过了第一次经济大浪潮,却成功搭上了第二次浪潮的末班车:股票。 短短十年,宁浩父母便顺利成为金融界新贵。意气风发。 宁浩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金融界,资质不错,加上花钱也未必买得到的渠道内幕,这位尚且未过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玩转股市,正谱写着属于他的精彩人生。 苗菲菲对于宁浩报以哀怨的态度。家世好、有才、头脑也好使。偏偏好色、放荡了些。否则将是一个极好的准老公人选。虚荣心作祟,苗菲菲对出手大方的宁浩又爱又恨。好几次捉奸在床也只是发一顿脾气。几件珍贵的礼物送过去,这个三观有明显缺陷的女人便乖乖就范。 今晚苗菲菲铁了心要将夏荷打垮。至少让她丧失以往的清高与矜持。比钱?自己那后爸勉强称得上有钱。比人脉?看看自己身边的女性闺蜜。再看看穿着简陋的夏荷——哪怕是比男人,自家这位好色归好色,在城中好歹算一名流的男人也比这个当辅导员的小白脸强一百倍吧? 徐颖赠送项链让苗菲菲心头一颤。两百万的钻石项链较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还要贵一倍。庆余的出面调和也让她颇为担忧。生怕这事儿就这么黄了。可瞧着自家男人忽地霸气凛然地扔出哪句话。她又踏实起来。 两百万钻戒又如何? 庆余出面又怎样? 他们终究只是外人,岂会真替这对男女得罪自家男人? 苗菲菲内心骄傲,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宁浩实在太伟岸了。 庆余闻言,倒也不再多说什么。缓步来到楚河身边,无奈道:“那小子疯了。” “没事。”楚河摇摇头,笑道。“疯狗我见多了。不差这一条。” 庆余微微一愣。旋即了然。 齐白家的那顿早饭他有幸参与。敢当面抽方逸耳刮子的男人在白城罕见。至少庆余认识方逸数年,从未见过绰号狂少的方逸在谁手里认栽过。以方逸在言谈中对楚河的推崇。哪怕庆余再摸不准楚河的身份,却也深知眼前的局面,他应该能处理。 即便真不能——以方逸跟楚河的关系。那位在白河区横着走的狂少能让自家兄弟吃亏? 何况。有些时候出头出得太过,反而影响了主角的发挥。庆余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未必有人领情的事儿。笑了笑,接过楚河递来的红双喜,心安理得地点燃。 两百万钻石项链换一支烟,他抽得不心虚。 打定主意,宁浩闲庭信步地向楚河走去。他一动,身后那几个死党哥们也跟了过来。气势颇为惊人。夏荷说不紧张忐忑是骗人的。正如苗菲菲所说,这里不是music酒吧,她人生地不熟,也没底气翻起大浪。但楚河已经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她再拘谨也不会后退一步。轻轻拉住楚河修长的手掌,手心在冒汗,但她抬头挺胸,向女烈士一样无畏。 楚河微微偏头,打趣道:“小夏同学,楚导有良方治你的汗手。” 夏荷哭笑不得,低声道:“楚导。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不是今天才知道楚导活泼开朗,可爱调皮吧?”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夏荷无言以对。 “楚先生。”宁浩行至跟前,语调生冷地说道。 “怎么样?”楚河压了压右耳。神色轻佻。 “我可以保证。你今天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名媛会。”宁浩眯起眸子,暗含杀机。 “你吓唬我?”楚河似笑非笑道。 “你可以当成我吓唬你。”宁浩一字一顿道。“但最好当成忠告。” “谢谢。” “几位先生。慈善拍卖即将开始。”大堂经理面含微笑而来,巧妙化解了不断升温的矛盾。 “哈。居然有慈善拍卖。果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楚河衔着烟,扭头冲夏荷说道。“小夏,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拍下来。” 夏荷尴尬地笑了笑,没敢接话。 拍下来? 这儿的东西保守估计也得百万起步。夏荷没那么大的心。更何况,脖子上那条项链此刻便已压得她快得颈椎病。哪有还有这份心思? “我敢保证。今晚你一样东西都拿不走。”宁浩阴寒刺骨的声音传来。 楚河耸耸肩,笑而不语。 “诸位。大伙还等着拨头筹呢。别让咱们耽搁了时间。”庆余打圆场,向徐颖打了个眼色。这对男女便一人拉着楚河,一人拉着夏荷往拍卖会场走去。 庆余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刺痛了宁浩,但无伤大雅,只要楚河没离开名媛会,宁浩就无谓。哪怕离开了——宁浩也有一百种方式找到楚河。所以庆余的这个面子,他卖了。 拍卖会仍是在大堂举行。但不像正规的拍卖行,以圆桌为单位。相熟的名媛公子哥纷纷上座。靠得越前,自然能彰显出地位。 庆余拉着楚河坐在靠前座位,楚河不由打趣道:“庆少,你这是给我拉仇恨吗?” 庆余莞尔笑道:“楚少多虑了。名媛会终究是女人的游戏。像方少他们,是放不下面子来凑热闹的。” 庆余说话很有技巧性。也传达了他的中心思想。 来这儿的女人的确名流遍地。但她们的身份大多是靠家里那位顶梁柱。本身的影响力倒不见得多大。级数低的来捧个场无所谓,或许还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但到了方逸那级别,何况还打着光棍,来这儿终究不合适。 这话抬高了方逸,也贬低了自己。楚河对庆余的印象有极大改观。也暗赞方逸好眼光,能结识庆余这种胸藏经轮的高富帅。笑了笑,说道:“庆少。这次多亏你帮忙。否则我还真下不了台。” 庆余大笑。豪爽道:“言重了。只要楚少不怪我多管闲事。我就烧香拜佛了。” 两人相视一笑。 所谓名媛会,除了一帮名流凑在一起喝喝吃吃,聊聊政治商业之外,大多是女人们扎堆的炫富攀比。比钱、斗珠宝。拉来了没来的男人抬身价。按楚河来看,其实没多大营养,却是上流社会必不可少的社交。 夏荷到此时仍紧张着,楚河端起酒杯,柔声道:“小夏同学。在想什么呢?” “在想待会儿他们要是打你。我就跟他们拼了。”夏荷板着脸道。 “——”夏荷哭笑不得,打趣道。“没听见刚才那肥胖女人说吗?你浑身没三两肉。拼命也没什么杀伤力啊。” “那可未必。”夏荷故作轻松道。“仇叔教过我几套拳。按照他的说法,一两个男人近不了我的身。” “我能打十个!”楚河振振有词地说道。 夏荷莞尔。 她信。 按照楚河之前表现的战斗力,那四个身手明显不俗的军人也无法让楚河动真格。打十个恐怕绰绰有余。 轰隆。 音乐响起。一名穿着得体的拍卖师在灯光尾随下缓步而来。走上台子,他握住话筒微笑道:“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晚上好。” 稀疏的掌声响起。 “如果今晚的拍卖品是我的。我会尽数免费送给在座的女士。如此美丽动人的女人,试问哪个男人不愿为你们倾尽所有?” 掌声激烈而震荡。 拍卖师微笑道:“长话短说,今晚第一件拍卖品是一对来自瑞典的钻石对戒。寓意天长地久,永结同心。起价三十万。每次提价不得低于一万。鄙人衷心希望这对钻戒花落有情人。” “三十一万!”有人喊价。 “三十二万!” “三十三万!” …… 很快,对戒被炒到四十万。不得不说,这位风趣幽默的拍卖师极会营造气氛。从出场到正式拍卖没说几句话,便给人留下相当正面的印象。 楚河回头望向夏荷:“喜欢吗?” 夏荷无奈道:“楚导。女人对钻石是没有抵抗能力的。但女人同样是一种有理智,并有思考能力的物种。” “小夏同学你说话好深奥。”楚河挠了挠头。 夏荷抿唇道:“我喜欢。”顿了顿又道。“但它们不属于我。” “喜欢就好。”楚河忽略了夏荷后一句,举起牌子,声音明朗道:“一百万!” ———— 第三十五章 名媛会!(5) 一百万!? 第一个被吓到的不是夏荷。而是庆余。 这玩意儿撑死了二十万。再将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扣掉。实际价值不超过十五万。起步价三十万是因为这是慈善拍卖。最终所得将有大半作于慈善,名媛会保证不亏便成。按照精通此道的人来看,落槌价会在五十万左右浮动。可哪料到拍卖不足一分钟,某位身穿皱巴巴衬衣的男人便举牌一百万。 庆余微微皱眉,半开玩笑道:“楚少。价格单位可不是泰铢。” 楚河咧嘴笑道:“没参加过拍卖会好歹在电视里看过。我略知一二。” 夏荷忙不迭拉住楚河手臂,慎重道:“楚导——这对戒指真的不值这个价。” “可是我已经举牌了。”楚河无奈耸肩。“如果这个时候我告诉大家只是开个玩笑。庆少出面大概也留不住我吧?” 庆余苦笑摇头,夏荷亦是面露一丝忐忑。 拍卖师总算见多识广,略一震惊之后便笑道:“这位先生以万马奔腾之势喊出一百万价码。还有高过这个价位的吗?” 这不是斗气争利的拍卖会,一方面用于富人显摆,另一方面则是做点慈善。若火药味太浓,对谁都不好。故而他语速极快。趁着众人发呆之际,已是落槌两次。 “一百万第二次!” “一百万——” “一百一十万!”宁浩举牌。眼中露出冷光。 一百一十万! 众人均偃旗息鼓,不打算将真金白银暴敛天物。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优哉游哉。夏荷却谨慎地盯着楚河的手臂,打算在他举牌之际拉住。 不料楚河神不知鬼不觉换手举牌,心平气和地喊道:“两百万!” 哗啦—— 众人震惊。 这货是傻子吗?花两百万买一对破戒指?不怕遭报应? 庆余脸都变了。分外忧伤。 方少的兄弟,怎么是这种德性? 当然,庆余内心还做了一丝侥幸。也许,这位从不显山露水的楚少当真是富可敌国? 宁浩气疯了。哪怕他工资高,家里有钱,却也不能不把钱当钱啊。两百万。对他来说着实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价位。 “老公——”苗菲菲扁嘴委屈道。“那家伙太嚣张了。” 宁浩见状正要说什么,却听他身边几个哥们道:“浩子。再喊一次。哥几个给你凑。” 宁浩心一横,举牌喊道:“三百万!” 这一次。他也没小家子气一下加十万。 三百万或许对在场的名流们来说并不算一个过于庞大的数字。可拿这三百万去买一对破铜烂铁般的戒指,那就太奢侈了。 人们总是这样。低价入手的东西,再没价值也喜爱有加,视若珍宝。高价入手的东西,再罕有也痛恨无比。劣根性啊。 楚河正要继续举牌,却被夏荷一把拉住。 她哭了。 水汪汪的眸子里盈满泪珠,俏脸上梨花带雨。不知是急的,还是感动的。 就因为她一句喜欢。楚河将一对不值钱的戒指喊到三百万。而他并未打算就此罢休。 这世上除了已故母亲之外,没人对她这么好。将来也未必还有这样的男人。但她并不是跌入梦幻便不能脱身的女孩。她有理智,在此刻,她更需要理智阻止楚河。 “楚导——不用了。”夏荷轻轻摇头。咬唇道。 “这里风平浪静。一尘不染。想必不会有沙子进入眼睛。”楚河温柔地伸手拭擦她脸颊上的湿润。柔声道。“不哭。” 说罢。他转过头,冲拍卖师喊道:“一千万!” 跨啦! 宁浩气得跳了起来! 他坐不住了! 天王老子也不能让他坐在那张仿佛长满刺刀的椅子上! 他双眼猩红。鼻孔中喷出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牙齿咬碎。脸庞因盛怒而扭曲变型。他没有失去理智地冲上去,而是颤抖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那套复式我不要了。”宁浩咬牙道。 “值一千五百万。”宁老爷子简单地回答。 宁老爷子活成精。甫听儿子的口气,便知出了他一辈子没跨过的坎儿。 挂了电话,宁浩猛吸一口气,高声吼道:“一千五百万!” 疯了! 全他妈疯了! 一千五百万!? 玩股票的果然是一帮赌徒啊。庆家那代靠个体经营起家,经历风吹雨打的老人们绝不舍得拿钱打水漂。也就动动手指坐着把钱挣的股票党敢这么玩。 “两千万。”楚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失去了争锋相对的劲头。 庆余跟徐颖相视一眼,均是震惊中带有淡淡的担忧。 事儿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夏荷心神恍惚。两千万?卖了她全部家当也没法套现这么多钱。楚导到底怎么了? “楚少。”庆余纠结好一阵,终于忍不住说道。“我户头还有七百万。不多,如果有需要,我随时调出来。” “我折子里也还有一百万。”徐颖忙不迭说道。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好戏。更是一场在庆余看来,难以收场的好戏。 看死了方逸跟楚河关系的庆余会力挺到底。以庆余跟方逸的交情。算上之前徐颖那条价值两百万的项链,他今晚拢共砸进去了一千万出头。但他觉得值。有些交情能用钱买。还有些交情是再多钱也买不到的。 齐白家的那顿早餐给了没真正认过兄弟的庆余极大震撼。 楚河灌下杯中酒水,咧嘴笑道:“庆少。徐大明星。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那条项链我脸热心跳地收下。但钱的事儿,不用担心。” 啪啦! 酒杯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 宁浩一甩手臂,大步朝楚河走了过来。 一面走,他嘴里一面破口大骂:“你他妈有这么多钱吗?没有老子让你活不过今晚!” 两千万。 远远超出了宁浩的支付能力。他已无力挣扎。 人就是这样。当对某件事儿无能为力时,总会从别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譬如别人也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只是一个弥天大谎。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降低因自己的无能而带来的挫败感。 宁浩气势汹汹而来。庆余亦是同时站了起来。前面的事儿他可以出来打圆场,而不做更激进的动作。但此刻,宁浩因拍卖失败而恼羞成怒。作为方逸少有的好友之一。庆余不能坐视不理。毕竟。之前或许双方或多或少均有不妥之处。如今却是宁浩单方面的发飙。庆余名正言顺,没人会因此指责他多管闲事。 “宁少。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做未免太无礼。”庆余微微皱眉,面色微冷。 论级别。宁浩明显矮他一筹。可到了此刻,宁浩已顾不得许多。一面走一面大声道:“庆少。这事儿你别管!” 言下之意便是你若管了。连你一块收拾! 庆余脾气好,不代表没有脾气。见宁浩这般嚣张,亦是愠怒道:“这事儿我管定了!” 话音甫落。几名没跟过来凑热闹,坐得稍远的公子哥亦是纷纷起身。朝庆余这边靠过来。 排场未必时刻要用。但需要用到的时候,庆余这种底蕴深,人脉好的大少注定胜宁浩一筹。 宁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酷道:“那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 忽地。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叼着香烟的方逸大摇大摆而来。笑眯眯地问道:“庆余。你跟他很熟吗?” 庆余心头一松。微笑道:“像今晚这样的场合见过几次。” “也就你这种记性好。为人和蔼的家伙才跟他客气。”方逸大步而来。未等走近。猛地一个借力俯冲。凌空一脚踹在了宁浩的胸膛。 砰! 宁浩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足足腾空数米方才倒地。 哗!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方逸,未免太张狂了吧?在闻人老板的名媛会打人。当真一点儿面子都不卖? 没错。方家是白城老字号。闻人老板只是踏入白城三年的女人。可这三年,闻人老板展现出来的手腕与实力,不止让年轻一辈瞠目结舌。更是让老一辈击节赞叹。方家老爷子曾酒后赠她一句话:巾帼不让须眉。 但就在此刻,方逸在闻人老板的会所打了人。打的还不是普通人。 “对这种狗眼睛长屁-眼里的小瘪三。”方逸冷冷扫了躺在地上的宁浩一眼。“你就不能跟他客气。会蹬鼻子上脸的。” 庆余苦笑不迭。这方逸不损狂少之名。当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同时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若方逸不来,庆余这头是出定了。却会事后略觉冤枉。毕竟,到目前为止庆余甚至不知楚河身份背景。仅仅因为他跟方逸关系要好,便得罪一个实力不俗的公子哥。换谁都忧伤。 “吐!” 方逸吐出嘴角烟蒂,瞪了宁浩身边的几个哥们一眼,扭头冲楚河笑道:“老楚,来晚了!” ———— 第三十六章 少帅! 哦。 原来是白河区狂少方逸的好兄弟。难怪敢这么嚣张。当众折了宁浩面子。事后还被方逸一脚放倒。 众人均觉得宁浩这回踢了铁板,活该。 这年头雪中送炭地少,落井下石的一抓一把。看人出洋相绝对是大部分人都有的阴暗心理。宁浩出了。一口气出了两次。拍**财力失利,又被方逸一脚撂倒。可谓看点十足。众人觉得这场名媛会着实不虚此行。 有人欢喜有人愁。看热闹的舒坦了。苗菲菲却崩溃了。 这叫啥? 偷鸡不成蚀把米?更甚。她甚至怀疑宁浩事后会一脚踢了自己。 为了给自己长脸,结果脸给丢干净了。以苗菲菲对宁浩的了解,这个心眼如针眼的男人绝对迁怒自己。恶毒瞪了夏荷一眼,苗菲菲忙不迭上前搀扶宁浩。却被积郁的宁浩一把推开。 楚河见方逸满脸痞子笑。不由笑道:“不晚。正是时候。” “多少钱拍下的?”方逸笑眯眯地问道。 “两千万。”楚河轻描淡写地说道。 “牛-逼!”方逸竖起大拇指。从怀里摸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因事态闹大了赶过来的大堂经理,说道。“付账。” “滚犊子!”楚河笑骂。“你打算包养我?” “嘿嘿。你要愿意,我绝对不反对。反正我还单着。”方逸当众坏笑。 楚河没说什么。回头冲早已惊愕傻眼的夏荷柔声道:“现在,那对戒指是你的了。” 夏荷无言以对。连说话的思维也欠缺。 说什么? 楚河的行为已打碎了她辛苦经营的常识。两千万。就为买这么一对戒指? 夏荷嗫嚅唇角,良久后方才说道:“可是楚导,那对戒指需要两千万…” “楚导知道。”楚河朝那大堂经理招了招手,说道。“把戒指包起来吧。”像极了土豪逛商店。 那大堂经理听话地吩咐人包起戒指,目光略微飘忽地望向楚河。 楚河懂。 这是要钱的意思。当然,没人规定非得在这儿给钱。但既然这大堂经理惊乱之下作出这番举动。楚河也不打算为难他。 正欲伸手入怀,却听得一把谈不上妩媚,却绝对撩人的声音。 “这戒指。便送给楚少吧。” 忽地。一道声音从侧面传来。众人望去,却不是极少露面的闻人惊鸿又是谁? 她着一袭黑色旗袍。浅红色卷发盘起。妖娆、风韵。大气十足。 她的美不在于五官精致,亦不是性感玲珑的身段。而是一股由内自外散发出来的异域风情。 人们可以肯定,这个闻人惊鸿绝对有华夏血统。但同样可以肯定,她起码拥有欧洲血统。至于是哪国的还有待商榷。 她的步伐利落而充满节奏感。面庞柔软中带有一丝刚强。漆黑的美眸中精神奕奕。看上去颇具几分大将风范。 从一个混血女人的身上领略到大将风范。着实不是一件太寻常的事儿。起码见过闻人惊鸿两次的方逸总有点忌惮这个不动声色却雷霆万钧的三十三岁女人。 当楚河回头瞧见这个名声在外的闻人老板时,又大又圆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微妙之色。但迅即掩饰起来,笑着点头:“既然闻人老板盛情款款,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神不知鬼不觉缩回手臂,心安理得地接过了对戒。递给夏荷道:“小夏。收好了。这戒指可是价值两千万呐。” “凭什么?”宁浩被身边哥们搀扶,质问闻人惊鸿。“说送就送。说不要钱便不要钱?那这慈善拍卖图个什么?莫非前几年的善款,也被闻人老板给吞了?” 这话够诛心。矛头直指闻人惊鸿。 “宁少多虑了。”闻人惊鸿翩然一笑,道。“既然由我送出。那善款自然由我掏。宁少还有别的问题吗?” 宁浩怔了怔,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有。”闻人惊鸿眉宇间浮现一丝冷意。淡漠道。“那请宁少尽快离开名媛会。” 名媛会幕后老板当众赶人? 这不符合素来低调经营的闻人惊鸿风格吧?少许跟闻人惊鸿打过交道的亦是费解万分。 “为什么?”宁浩震怒。 “需要理由吗?”闻人惊鸿神色轻慢道。 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名媛会是闻人惊鸿的。她说让谁走,谁就得走。没人可以拒绝。 第三次出洋相。宁浩万念俱灰。仿佛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一王二后。他苦心经营的名望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可气可悲可怜? 活该。 “宁少。要我赶你才肯走吗?”闻人惊鸿一字一顿道。 “闻人惊鸿。你等着!”宁浩咬牙切齿。当即佛袖而去。 “等等。”闻人惊鸿说道。 “怎么?”宁浩回头,一脸冷厉。 “你刚才毁坏名媛会物品。最好先去财务把帐结了再走。我不想去你家追债。” 赶尽杀绝? 谈不上。但起码也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宁浩直欲发癫。 名媛们极为纳闷闻人惊鸿的做法。以她们的了解,闻人惊鸿素来是和气生财的主儿。绝不会轻易得罪客人。那今儿是唱的哪一出? 视线落在楚河脸上。不由恍然。 是他。 这个衣着落魄,却出手大方,还有方逸出头的俊美男子。 他是谁?白城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众人不解。 “耽误大家了。”待得宁浩落荒而去。闻人惊鸿那充满异域风情的脸上浮现一抹娇媚的笑容。轻轻颔首。“接下来是舞会时间。稍后还有中秋大餐。诸位一定不要客气。” 这帮人当然不会有意见。即便个别人有也不会发作。这儿是名媛会,闻人惊鸿的地盘。加之这个闻人老板手腕强硬,这几年在白城运作得有声有色,俨然有新贵王的架势。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宁浩就是最好的典型。目中无人在名媛会闹事。被打脸打成猪头了吧? 音乐响起。名媛们纷纷起身前往舞池。一展舞技。 闻人惊鸿不顾众人诧异,翩然来到楚河面前,伸出那只白皙修长的玉手,吐露芬芳:“楚少。有幸与您共舞吗?” 楚河笑了笑。摇头:“我有舞伴。”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回连方逸也大跌眼镜。 名媛会开业三年,除第一次名媛会闻人老板露过面。之后两次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第四次名媛会不止为楚河露面,还主动邀请对方跳一支舞。本来这已是极高荣耀。可不曾想那年轻小伙子竟不识抬举,宣称自己有舞伴? 你那浑身没有三两肉的舞伴能跟成熟诱人的闻人老板比? 各种比不上啊! “咳——”方逸干咳两声,圆场道。“这个——闻人老板,我兄弟不善跳舞,怕踩了你的脚。” 闻人惊鸿莞尔一笑。也不介意,轻描淡写缩回手臂,说道:“楚少。我想跟您私下聊两句,不知有没有时间?” “这个可以有。”楚河点点头。回身冲夏荷道。“你准备一下,待会楚导跟你跳舞。” “——” 方逸很想上去抽这小子。老子可不是撒谎的人。今儿为你撒个慌,还没等人家当事人作出反应,你丫就先给老子撕破。王八蛋! 来到后厅。楚河刚摸出香烟,那在大堂高高在上的闻人惊鸿便微微躬身,语调充满恭敬:“少帅。属下未能及时赶到。请您重罚。” 啪嗒。 楚河点燃烟,转身笑道:“不必客气。” 闻人惊鸿轻轻抬头,那深邃迷人的美眸中流露出一丝迷惑,轻声问道:“少帅。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跟你一样。我离开了。”楚河打趣道。“怎么。只许你出来发财,我准我享受一下花花世界?” “不敢。”闻人惊鸿娇躯一颤。拘谨道。“属下能有今日。全凭少帅大力支持。” “那是你的本事。”楚河摆摆手。“你也别属下属下的。我说了。你与我都已经离开。不存在上下级关系。叫我小楚就成。” 闻人惊鸿谨慎道:“那属下——我还是叫您楚少吧。” “怎样都行。”楚河笑着点头。遂又感慨道。“当初就觉得你是做生意的料。在那边无用武之地,着实委屈了自己。” “楚少别这么说。”闻人惊鸿略显尴尬,道。“若没那几年的积累。我也不可能有能力这么快打开局面。” 楚河没反驳,笑道:“以后打算在白城长久的干下去?” “白城机会多。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闻人惊鸿说道。 “也不错。”楚河衔着烟,忽地眯眼打量一身旗袍的闻人惊鸿,古怪道。“美女。我记得你之前胸部没那么大啊?难道你也赶时髦,一怒之下去隆胸了?” 处事不惊、在白城已打下一片江山的闻人惊鸿甫听这番调侃。当即霞飞双颊、面红耳赤,垂头低声道:“属下一直——都是这样的。” “那就好。可千万别瞎搞。我听说隆胸后不能母乳孩子。咱可不能做这缺德事。”楚河感慨道。 闻人惊鸿轻咬嘴唇,说不出话来。 ———— 第三十七章 女人的眼泪! 徐颖陪着独处的夏荷细语聊天。庆余则跟方逸坐在一边喝酒抽烟,酝酿半晌后问道:“方少。这楚少来头当真不小啊。连闻人老板也另眼相看。” 方逸瞥他一眼,打趣道:“憋不住了?” 庆余笑了笑,点头。 替楚河忙前忙活,还跟宁浩干上。若说不好奇楚河身份那肯定脑子被驴踢了。 “我要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会不会觉得我忽悠你?”方逸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也不知道?”庆余微微蹙眉。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理论上来说。我的确不知道他的身份。”方逸说道。 相识十年,竟连对方身份都不知道。却可以成为过命兄弟。这个消息凶残地冲击着庆余的三观。 “你也先别茫然,对,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八年前,秦家大少是他亲手撞死的。现在许多人觉得那事儿我是主谋。其实不是。不管策划还是执行者,均是他。若真是我干的。秦家还不跟我闹翻天?我恐怕也没法安稳地坐在这儿和你打屁喝酒了。”方逸笑了笑,说道。“他干下那一票就去参军了。直至最近我才跟他联系上。但你想,秦家在白城什么地位?你看秦家老二秦玉成天跟孙子似的。胆小怕事,被人一吼就腿软,可在白城,有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被秦家当宝贝疙瘩的大儿子秦天宝被炸死。别说当兵。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但老楚没事。当年没事,如今回来了。也没见人能把他怎么样。嘿嘿——” 庆余心头猛地一颤,正要说什么,方逸却一巴掌按在他肩头:“庆余。老楚的事儿也就我知道。在座的那些人,包括舞池的那帮家伙。我敢打包票没一个知道。之前你见的齐白不关心这个,更不介意老楚的身份。我跟你说,是不想让你觉得忙上忙下搞不清他的情况。但记住。老楚到目前为止不愿提这个,你知道了也最好烂在肚子里。” 庆余点头。说道:“我明白。” “说起来。我今天能在白河这么嚣张。一部分来自老楚当年干的那票。你想啊。我连秦大少爷都敢动。谁敢惹我?”方逸嘿嘿笑道。 庆余苦笑一声。不知说什么才好。 但今晚。庆余注定成为方逸信得过的朋友。或者说——介于朋友与兄弟之间? 他摸不准楚河身份,单纯为方逸而帮忙。这足以证明庆余是个有血性,且还算哥们的男人。谁能算准楚河的身份?他肯帮,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而方逸之所以一直不说,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小九九。试探?谈不上。他只想看穿庆余能做到什么地步。他今晚的表现让方逸很满意。非常满意。 “老庆。”方逸续了一支烟,眼神略微飘忽道。“也许我运气比你好点。能在十年前认识他们。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跟你一样。一开始并未真正融入他们。直至阿虎过世。咱们这帮说有钱家里多少还算富有的年轻人。谁不是一天到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几个肯真心交朋友。但我们需要,不用太多。有几个能交心,能过命的兄弟够了。你肯定觉得我是因为老楚背景复杂深沉才肯跟他做兄弟。一开始我的确考虑过这方面。但从阿虎过世以及老楚后面冲冠一怒报仇。我这份心便没了。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不论对方贫穷富贵,咱们都能站在他背后支持的人。” 庆余略微动容,推了推眼镜道:“有句话我一直没跟你说。那天在齐白家吃的早饭。是我这辈子吃得最丰盛的。” 方逸笑了。举起酒杯。跟这个一直忽远忽近的好朋友碰杯。 …… 楚河在闻人惊鸿的相陪下回到大堂。径直向夏荷走去。 女孩儿甫见夏荷出现,紧绷的脸上顿时放松下来。在这儿,楚河是她唯一的支柱。哪怕徐颖再轻声细语与她聊天。仍无法完全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聊什么呢?”楚河笑道。 “聊楚少今晚纵横捭阖,大杀四方的英雄事迹。”徐颖打趣笑道。 “徐大明星调侃是我吧?没你家庆少。我今晚指定被虐成狗。”楚河微笑道。 “楚少才是调侃我家庆余呢。”徐颖略一转身,向闻人惊鸿问好。“闻人老板,久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是小妹莫大荣幸。” 闻人惊鸿淡淡点头,随口搭话,符合她一贯作风。 徐颖也不为此觉得委屈。别说自己,庆余过来打招呼,这位城中的风流人物也有资格摆谱。 这时,方逸庆余也赶过来。众人聚在一起闲聊,闻人惊鸿话不多。唯独楚河开口,她才有明显兴趣接话。庆余跟方逸也没什么脾气。心平气和聊天。 在很多时候,态度不代表本意。庆余跟方逸均是城中名少。底蕴十足。绝非宁浩那类发迹较晚的家伙可比。闻人惊鸿态度略显冷淡,并不代表她不够真诚。相反,短短几分钟聊天,闻人惊鸿便提出一项投资过亿的电影项目。她属于份额占大头的投资方。目前女主角并未选定。留了徐颖一个电话,说会向导演推荐。 圈内人均知从小荧幕转向大荧幕是要经历一段阵痛期的。有些电视明星拗不过阵痛期,要么人气大减,要么回头再战电视圈。少数能熬出头的多是实力兼毅力过人之辈。闻人惊鸿当面说出这番话,那估计十之八-九能替徐颖拿下这个角色。徐颖说不欣喜是扯淡,就算以庆余的家底,要他安排徐颖挂帅电视女一号不难,冲击大荧幕女一号,没几部女三女二的磨练演技混观众缘。导演也不放心用。 闻人惊鸿的手腕庆余方逸均有所耳闻,她能提出这档子事儿,就肯定会给庆余徐颖一个满意结果。而他们亦是知道,闻人惊鸿这个面子绝对是卖给楚河的。 聊了一阵,楚河拉着夏荷手心道:“小夏同学,有兴趣陪楚导跳支舞吗?” 夏荷俏脸微红,咬唇点头:“嗯。” 楚河拉着夏荷步入舞池。众人见是这位大发神威的年轻帅哥跳舞,不由纷纷侧目围观。 楚河舞步娴熟,看起来颇有几分专业架势。夏荷也有练过,只是许久不跳,加上这儿的场合着实让她伸不开手脚。不免偶尔走错步子,高跟鞋踩得楚河生疼。 “楚导——”夏荷面露忐忑道。“不如别跳了?” “为啥?”楚河笑问。 “我老踩你…”楚河尴尬道。 “慢慢就好了。”楚河笑道。“你看附近,人家都看着呢。不跳完多没面子?” 夏荷打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普通平实。也就善妒的苗菲菲眼红,在许多人眼里,她无非一个生得漂亮的简单女孩。一辈子没品尝过万众瞩目的滋味。那些舞台上主角星光熠熠的场合她去过,但通常只是打酱油的围观党。有点小羡慕,也仅此而已。生活环境不允许她活在梦幻中。她要吃饭,还要供养火儿。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材米油盐。她的双手没被生活折磨得粗糙不堪,但那颗纯净的心脏却已不堪重负。 今晚。她仿佛置身梦中。 揽她入怀的是高大英俊的楚导。脖子上挂着一条她本以为一辈子也不可能染指的钻石项链。周边尽是羡慕唏嘘的观众。她渐渐跟上节奏。舞出优美姿态。 地毯柔软,画面富贵,舞池中的夏荷宛若天使下凡。纯美诱人。 舞毕。夏荷愣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眶也渐渐湿润。视线模糊。 楚河温柔拭擦,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说着,眼泪却如断线珍珠,一颗颗滑落。 “不哭。”楚河温柔地笑着。捧起女孩儿那张滑嫩美丽的面庞。“再哭就不漂亮了。” 夏荷娇躯一颤,情难自禁地钻进了楚河的怀抱。哽咽失声。 …… “般配的一对。”不远处的徐颖瞧着这幅画面,心有所感。 忽地。手心被人握住,略一偏头,见是庆余轻轻握住自己。不由温暖笑了起来。 “咱们不般配吗?”庆余眨了眨眼睛。“虽然我不够楚少帅。但应该不算难看吧?” “在我眼里。你是最帅的。谁也比不过。”徐颖声线柔软,义无反顾。 庆余轻柔地握住女人双手,神情从未有过的专注与认真。一字字道:“其实闻人老板今儿不提这事儿。我也一直有在计划。明年三月白城有一个记者招待会。香江过来的大导演。听说老在国外拿大奖。届时我会出席。剧本之类的早已拟定。目前正在做开机前的准备。女一号的位子一直留着。我跟导演聊过好几次。也请父亲出面谈过一次。导演担心你演技不过关。所以嘴巴挺严。不肯松口。但他跟我父亲是老友。父亲打算过几天再去一趟香江,说这次那老家伙再不松口。就赖在他家里不走了。以我估计,这事儿应该算是成了。” 徐颖安静听着。眼中有泪光闪烁,待得庆余说完,徐颖忽地开口问道:“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庆余摇摇头。“整部电影投资一亿五。咱们家拿了一亿。导演之前透过口风。挂上他的名字。不过脑子拍也能把那五千万挣回来。其实他不肯答应还有一个原因是怕父亲血本无归。父亲为此直接跟导演放话。再亏女一号也得拿下。” 徐颖捂住嘴。睁大那双蕴满泪水的眸子,说不出话。 “拍完闻人老板那部咱们再接着上。一部不红就拍两部。以你的演技和刻苦,迟早冲进奥斯卡。” “为什么?”徐颖哽咽道。 为什么? 她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女孩儿。父母工作普通,无权无势没背景。她能进电影学院深造。能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全凭她自己努力。没错,她喜欢庆余。深爱着庆余。她肯为庆余这个从不缺钱的富家子弟买礼物买单,甚至将庆余母亲给她的红包尽数给了庆余买豪车。她怕庆余以为她是为钱才跟他在一起。她更想保留自己那仅剩不多的自尊。跟庆余相处,她总是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让庆余误会。 她只有一个目的。跟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白头到老。 一亿? 她承担不起。更心虚。 “我爸妈跟我说了,不把你娶回家。就不认我这个儿子。这是我父母的理由。” “我们相处三年。我知道你憋了一口气。你想拍好电影,拍大电影。站在世界的大舞台展现自己的风姿。媳妇儿有这种愿望。做老公的能不力撑到底吗?” “这是我的理由。” ———— 第三十八章 好傻! 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女人天生便有流泪的权利。但有些女人注定不轻易流泪。 夏荷从小自立。母亲去世后愈发坚强独立。徐颖则是在谈了一个富二代男友后仍自食其力。不止不给庆余添麻烦,反倒担心旁人指手画脚,戳自己脊梁骨。活在多艰难的环境,便有多强的承受能力。这一晚,这两个足以让许多女孩崇拜,女人汗颜的女人泪流满面。 她们哭了。 因为她们被感动了。被身边的男人。 有人说不轻易落泪的女孩流出的眼泪是珍珠。楚河信。认识女孩儿短短几天,他对夏荷的认知不算多,但绝对不少。面对李八指那种道上狠货,她亦波澜不惊。但此刻,她流下了幸福中夹杂委屈的泪水。 今晚的名媛会大概是这几年来最有趣,也最无趣的。有趣的是出了楚河这么个看不清摸不透的年轻人。无趣的是,一张钻石卡都未曾发出。要知道,拍卖成功的名媛是有资格获取钻石卡的。但今晚,没人拿到。 夏荷不需要。即便有,她也不会主动来。闻人惊鸿深谙世故,圆滑通达。自然不会做无用功。反倒是影视圈有一定知名度的徐颖得到了一张。不因庆余面子,而是楚河。 到此刻,庆余终于明白方逸之前那番话的含义。 闻人惊鸿何等人物?近年城中最风起云涌的女人。连方家老祖宗亦赞赏有加的巾帼烈女。可偏偏甫见面,便对楚河另眼相看。甚至——与这对男女有近距离接触的庆余清晰察觉到闻人惊鸿略有些尊重,或者说恭敬楚河… 这绝非一个简单的信号。 面对方逸,闻人惊鸿亦只是当晚辈看待。 那楚河究竟什么身份。何等背景? 名媛会在晚间十一点顺利结束。名媛们纷纷离场,庆余这对夫妻档跟众人打过招呼,亦是悄悄离开。方逸不是傻子,看得出楚河跟夏荷的不寻常关系。随口瞎掰两句,便潇洒离开。如他来得那么猖狂,走时亦无比拉风。 “闻人老板。今晚承蒙你的关照。”楚河微笑着说道。 “应该的。”闻人惊鸿轻轻颔首,女人味十足的面颊上浮现一抹温润的笑容。“楚少有空常来。” “会的。”楚河笑了笑。转身告辞。 楚河走后,闻人惊鸿面色诡谲地盯着那道熟悉而陌生的背影,良久不语。 …… 初秋的夜颇冷。楚河与夏荷安静地走在马路上。路灯昏黄,辉映在女孩儿美丽的脸颊上,分外梦幻。 她无疑是美丽的。纵使楚河见识过不少顶级美女。但夏荷的美仍极有辨识度。略一回想,不由恍然。 那老家伙年纪不小,仍散发着强烈的男性魅力。生出这么个美丽的女儿,却也一点不意外。 路很长。脚步很慢。他们不可能走回家。所以终有人会提出拦的士。楚河体力惊人,短暂的步行并不会让他感到不适。而夏荷至此仍没从今晚的震惊中挣脱出来。美丽的双眼睁着,却极为散乱。 楚河明白夏荷很难一口气消化,便也不着急,慢慢抽烟,散步。享受寂静悠闲的夜晚。 “楚导。”夏荷忽地开口。回眸望向楚河。 “嗯?”楚河笑道。“怎么了?” “如果闻人老板不提出名媛会买单,您也拿得出两千万?”夏荷轻声问道。口吻略微谨慎。 楚河摸摸口袋,喷出一口浓烟道:“拿得出。” “两千万啊…”夏荷轻叹一声,喃喃道。“我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未必能挣那么多。” “小夏同学太谦虚了。单单你占股的那间酒吧。若是兑现。想必不会低于一千万。”楚河安慰夏荷。 “再算上我家的那套房子。因为是老城区,若拆迁大概也能凑够一千万。”夏荷神色黯然,苦笑道。“耗尽父母留给我的一切与我这几年辛苦经营出来的成果。勉强够楚导潇洒一个晚上。” 楚河愕然。不由打趣道:“小夏同学是在暗讽楚导花钱如流水吗?” “当然不是。”夏荷忙不迭摇头。道。“我只是——只是觉得楚导让人看不透。” “楚导早说过。楚导根本就是一本晦涩难懂的读物。不是一般人轻易便能读懂的。”楚河使劲儿往脸上贴金。 这一次,夏荷没再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而是深感赞同。 时间过得极快,两人浅尝辄止的聊天中,不经意便到了夜间十二点。 “小夏同学,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楚河微笑道。 “嗯。”夏荷没拒绝。轻轻点头。 到了家门,楚河止步于门口。 “天太冷了。楚导进来喝杯热水吧。”夏荷邀请道。 “不用了。”楚河笑着摇头。“楚导最近迷上看电视,打算早些回家洗澡了通宵啃剧集。” 夏荷微微一愣。旋即从脖子上摘下那条项链,轻声道:“那麻烦楚导帮忙把项链还给徐姐。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既然送出去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楚河微笑道。“你就拿着吧。你徐姐不缺这点钱。” “徐姐是大明星。自然不缺。但实在太贵重。”夏荷道。“我不能收。” “小夏同学你这不是为难楚导吗?”楚河无奈摇头。“楚导要是帮你送回去。你徐姐生气岂不是责怪我?更何况,就像徐颖说的一样,你戴着确实比她好看。” “那——”夏荷柔声道。“母亲从小教育我无功不受禄。虽说我没那么多钱,但这几年也攒了一些积蓄。楚导如果知道徐姐喜欢什么,我买了送给她。这样我心里会踏实一些。” 两百万的贵重礼品。楚河明白像夏荷这种自立自强的女孩很难欣然接受。略一琢磨,不由灵光一闪,微笑道:“小夏同学如果实在过不了自己。那干脆拿拍卖会上的对戒送给你徐姐?” “嗯?”夏荷仿佛不能确信自己所听见的。身躯轻轻一颤,问道。“楚导您刚才说——把戒指送给徐姐?” “是啊。反正小夏你现在也没有男友。而我看庆余他们好事将近。这对戒指名义上花了两千万。实际上却值不了几个钱。一物换一物,挺划算。等小夏同学以后找到男友了。楚导送给你一对更漂亮的。” 楚河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而本质上,他也是为了夏荷着想。那戒指的确不值钱,根本没法跟这条钻石项链相提并论。怎么算都赚了。 夏荷目光散乱地盯着楚河,待这个似乎什么都没察觉的男人望向自己时,她脸上堆满了笑容。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道:“楚导真聪明。这样一来,我可就赚到一条钻石项链啦。”说着,她从包里取出那盒拍卖会上得来的戒指,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谁也不曾察觉的黯然,递给了楚河。 楚河觉得盒子太沉便取出戒指,随手扔了精美的盒子,而后将戒指漫不经心地放进口袋,冲夏荷笑道:“夜深了。小夏同学快些进屋休息。明儿晚上还要开大会呢。” “恩呢。楚导晚安。”夏荷笑着,眨着眼,挥了挥手。转身进屋。 …… 小萝莉火儿趴在沙发上看了一晚电视。早已饥肠辘辘,饿的罩杯都小了。见夏荷回来,正要跳起来哀号,却发现夏荷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美丽的双眸似有红肿。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忙不迭上前问道:“夏姐,怎么了?” “没事。”夏荷强挤出笑容,问道。“肚子饿不饿?夏姐给你煮面。” “不要啦。我刚偷吃了两袋薯片。”小萝莉拉着夏荷来到沙发,目不转睛地盯着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好奇道。“好漂亮的项链。谁送的?楚导吗?” 听到‘楚导’二字。夏荷神情微变,迅速掩饰起来,轻轻摇头道:“不是。” “别的男孩啊?”小萝莉嘻嘻笑道。“我就说嘛。夏姐这么漂亮。肯定特别有市场。” 夏荷听着,却愈发不是滋味。 有市场吗? 甫去名媛会,便被无数人冷嘲热讽。不是挑剔穿着打扮便是攻击长相身材。若非楚导在,谁会正眼看自己? 前半场的名媛会她受尽委屈。后半场苦尽甘来。经历一场名副其实的灰姑娘蜕变。离开那梦幻般的大堂。回到自己这贫民区的房子,楚河亲手捏碎了夏荷那若即若离的情愫。丢掉了女孩儿人生首次的春心萌动。 他好无情。 无情到一点儿不曾犹豫。取戒指。扔盒子。取走了她的心。又重重地扔在冰冷地面。 可是——真的是他无情吗? 亦或者。是自己一厢情愿,做那些与自己的世界过于遥远的美梦? 他如此优秀。 优秀到名媛会老板另眼相看。优秀到无数人替他出头,为他撑腰。优秀到——短短一个夜晚,便能挥霍她一生所有。 若非他莫名其妙成为她的辅导员。也许他们一生不会有任何交集。 “夏姐——”小萝莉紧张兮兮地捧起夏荷美丽的面庞,问道。“你哭了。” 夏荷又哭了。 人生太变幻无常。一夜之间经历大喜大悲,她那颗不曾被污秽的心脏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她泪流满面,无语凝噎。 “火儿——”夏荷颤声而无力地问道。“我是不是——好傻?” ———— 第三十九章 花花公子! 楚河通宵达旦看了一套剧集。迈着发软的双腿出门吃了早饭,这才心满意足地倒头大睡。一觉起来已是傍晚。伏地做了两百俯卧撑,又做了两组六十个引体向上,这才洗漱出门。 自从五年前耳神经受创,楚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轻微下滑。即便在身体灵敏度上有较大提高。但作为一个时常面对高危风险的军人。他必须不断加强体能训练。否则面对世界一流高手,他根本占不了上风。也亏得除受伤前两年听力有下滑之外,最近三年已趋于平稳。加上这几年的高强度训练,他本身的战斗力较之受伤前不止没有下降,反而有明显提高。 吃了晚餐,楚河又在办公室稍作休息,这才夹着花名册来到教室。 此次学生面对这个空降而来的楚导表现出极大的欢迎。 “楚导。你又变帅了哦。”谢索捧着下颚赞美。 “谢谢。”楚导翻开花名册,道。“周末大家玩得挺开心吧?” “楚导。你的眼中有血丝。昨晚没睡好吗?”一名眼尖的学生问道。 “昨晚通宵达旦分析诸位去年的成绩与考勤。我很欣慰,你们只是贪玩,却很聪明。”楚河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道。“现在开始点名。” “谢索。” “到。” “沈雅洁。” “到。” …… 一连串的点名。李成因身受重伤而请假。小武本是受了轻伤。楚河也批准他在家休息。但他终究还是来了。也许是家里的氛围让他宁愿来学校?楚河不得而知。但最后将视线落在谢索沈雅洁身边时,却发现夏荷未到。不由皱眉问道:“夏荷同学呢?她没来学校?” “是啊。”谢索亦是好奇道。“夏荷从没迟到早退记录。刚才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什么情况。” 楚河轻轻点头,暗忖夏荷是家里的顶梁柱。事儿肯定挺多。偶尔迟到一两次无伤大雅。便是没有在意,冲台下学生道:“今儿虽说是点名。并不是正式晚自习。但既然大伙已经来了。干脆看看书。等晚上九点再解散。” “没问题。”谢索身为班长,带头作出表率,笑道。“楚导。您放心,我会维持纪律的。” “嗯。”楚河笑了笑,和上花名册走了。 回到办公室。跟同事打过招呼便掏出手机打电话。 号码是徐颖的。甫一接通,楚河便听对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不由笑道:“徐大明星,干嘛呢?” “楚少啊?”那边传来徐颖略微吃惊的声音。似乎并不相信这位深不可测的楚少会给自己电话。问道。“剧组聚会。楚少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渐渐的。话筒那边的吵闹声停歇下来。想必徐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没什么。之前我不是拍了一对戒指吗?”楚河打趣道。“我那学生让我转送给你。你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 “什么?”徐颖似乎没听明白,不可思议地问道。“楚少。您说小夏妹妹要把戒指转送给我?” “是啊。”楚河微笑道。“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徐颖分贝忽然拔高几倍。问道。“楚少,您老实说,戒指是她让您送给我。还是您的意思?” 楚河一听,不由摇头笑道:“你真聪明。不过你别误会。单纯是把这对戒指送给你和庆少。” 徐颖哭笑不得,暗忖,我当然不会误会。只怕有人心碎了… 深吸一口气,徐颖说道:“楚少。您为什么要将戒指送给我和庆少?” “我看你们好事将近,送给你们不是理所当然吗?”楚河说道。 “但戒指是您送给夏荷的。”徐颖有点莫名。“为什么忽然要转送?” “这个啊。小夏没有男朋友。她又觉得钻石项链太贵重。非得还给你。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看上去给你占了便宜。其实是我们赚了。” 徐颖抽了抽嘴角。这个楚少——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楚少。您现在有空吗?”徐颖沉默了一阵问道。 “有啊。怎么了?” “我就在您学校附近,一会过来找您。” “好的。”楚河无奈挂了电话。往校门口赶去。 第二根烟还没抽完。徐颖那辆mini便火急火燎跳入楚河视线。 背靠城中名少。开得却是二十多万的轿车。这女人还真够倔强独立。招了招手,楚河自来熟地钻进副驾。打量一下内置,赞美道:“干净利落的女人哈。” 徐颖苦笑一声,说道:“楚少见笑了。” 楚河将早已准备好的戒指递给徐颖,说道:“诺,戒指给你。否则小夏同学不安心。” 徐颖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楚少。您知不知道,这戒指我要是收了。小夏妹妹就死心了。” “什么意思?”楚河莫名问道。 徐颖目光平静地盯着楚河,看得楚河有些发毛。良久之后,她终于开口道:“楚少。难道您对小夏妹妹一点意思都没有?” “意思?”楚河眉头一挑,旋即恍然道。“徐大明星。小夏是我的学生。我是她的导师。导师对学生能有什么意思?” “那您在名媛会上为什么当面说她是您的女友?”徐颖有点着急地问道。“而当时小夏妹妹并没反对。难道——您真的看不出她对您的态度?” “——”楚河疯了。 态度? 当时那种状况。不是纯粹为了给她撑场吗? 而且称为女友。完全是权宜之计。保守的楚河始终认为对方是学生,而自己是导师。两者之间根本不可能发展超友谊关系。连友谊,有时候也得稍微谨慎点。 徐颖见楚河表情复杂,并不像伪装。心中一叹,呢喃道:“楚少。我说话直,您别放在心上。” “不会。”楚河摇摇头。神色恍惚道。“徐颖。按照你的说法。我把戒指要回来。本质上不止没有让她安心。反而伤害了她?” “您觉得呢?”徐颖无奈道。“她为什么要补偿我?也许很大程度是不想让您觉得她是一个贪小便宜的女人。可您呢?您倒好。顺势就把戒指要回来了。换做任何女人,恐怕都受不了吧?” 楚河闷闷地点了一支烟,苦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懂了。难怪那晚她表现得有点奇怪。还说什么我一夜之间能挥霍她一生所有。” “换做任何一个有自尊的女人。恐怕都会是这种心态。”徐颖感慨道。 夏荷的心情,她深有同感。事实上,她与庆余的关系,何尝不是这样呢? 楚河头疼地压了压耳朵,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楚河表面上是离异人士。但与女人交往,他实在没什么经验。哪怕是那个连领证也是独自去的前妻。楚河与她的接触程度,与普通朋友无异。 “我只想问您一句。”徐颖鼓足勇气,直视楚河道。“您喜欢小夏吗?” 喜欢吗? 坦白说,楚河还没从离婚阴影中走出来。更没考虑刚回国便发展一段新的恋情。倒不是说夏荷不优秀。相反,以楚河的男性观点来看,夏荷无疑是优秀的。根本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与缺陷。可这世上优秀的女人太多。楚河也不是那种滥情到见一面就能心安理得抱上-床的种马。如此短时间的接触,就让他回答如此犀利的问题。着实有些为难他。 “她很好。善良。有爱心。独立。是个优秀的现代女性——” “我懂了。”徐颖凄凉地笑了笑,道。“您不喜欢她。” “我——” “楚少。我对您不算熟。满打满算,这是第三次见面。所以我肯定不了解您。不管您是那种花花大少。又或者感情比较谨慎,我都看得出来——您不喜欢夏荷。至少现在不喜欢。”徐颖苦涩地说道。 楚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徐颖瞥他一眼,脸上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触。却是缓缓道:“楚少。不管如何。戒指我不能收。庆余也不会要。” “那这个戒指——” “您扔了也好。自己留着也罢。又或者——”徐颖没再说下去。也许是不想说,也许是觉得说了没有任何意义。表情略显冷淡,口吻更是生硬。身躯微微向后倾斜,面无表情道。“楚少。剧组还有事儿。我要赶回去了。” 楚河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去吧。” 说着拉开车门下车。 目送徐颖离开,楚河摩挲掌心的戒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而事实上,徐颖有些话并未直说。或者不方便说。 不喜欢?没感觉? 以徐颖的观点,男人对美女是没有抵抗力的。哪怕再正人君子,心理也会忍不住幻想一下。而当一个各方面都极为优秀的美女主动送上门时,有几个单身男性可以轻松抗拒? 徐颖认为楚河是找借口,一个正常男性,是不可能为一个不喜欢的女性挥霍这么多,甚至不惜得罪仇家的。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已经和夏荷发生了少儿不宜的关系,如今玩腻了,打算跑路。 这种侮辱且得罪人的话,徐颖不会说,却已经这么想了。这年头。像楚河这种玩世不恭,以占有女性身体为目的的有钱阔少还少么? 否则她不会对待楚河如此冷淡。 楚河当然不知道徐颖的想法。若知道,一定跳脚大骂验明正身。 ———— 第四十章 恶毒的亲戚! 夏荷不去学校是因为家里来了客人。一对中年夫妻。 女子是她母亲的妹妹。按辈分,她应该喊小姨。而男子自然是她的姨父。但夏荷素来不喜欢这个穿着得体,一双贼眼却从不肯安分的男人。见识过不少男人的夏荷知道。他是一个花心的男人。更是一个卑劣,且没有道德底线的男人。事实上,他跟夏荷是合作伙伴。虽说酒吧名义上是她与小姨的。但钱却是他出的。偶尔来酒吧消费,总会有一些看似合作伙伴,实则不太正经的女人相陪。 她没说穿,是不确定小姨是否知情。聪明的夏荷清楚自己这个姨父敢来酒吧,那自然是不怕曝光。何况,她何必去揭穿呢?自己这个小姨,也不是没跟别的男人有个秘密接触。 为这对仅仅是名义上的长辈泡了茶,夏荷坐在两人对面,神色略微拘谨。 她知道。这对长辈是来兴师问罪的。女儿被欺负了。还跟自己有关。正常家庭的父母怕是都不会接受。 “小姨——”未等夏荷说完。哪个穿貂皮大衣的中年女人猛地将茶杯往茶几上一丢。冷眼道:“你还知道我这个小姨?” 夏荷苦涩地笑了笑。无言以对。 主动找茬的是苗菲菲,本质上与她无关。哪怕被楚河欺负,却也只能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菲菲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这个做姐妹的。难道一点儿也不心疼?一点儿也不内疚?”小姨神色冷厉地质问。言辞偏激,仿佛要生吞了夏荷才解气。 夏荷抿唇。接不上话。 她本不是牙尖嘴利的女人。她能应付的,也仅限于讲道理。不会撕破脸皮的主儿。面对这个既是长辈,又是不讲道理的女人。夏荷无能为力。只能垂着头任由对方教训。 她没底气。一点儿也没有。 若没有昨晚的事儿。她心理尚且还有一丝寄托。期望楚河会出现帮助自己。期望他会为自己做主。但不可能。他连戒指,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拿走。自己的处境。他又如何会关心,会在意呢? 唇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苦笑,夏荷扶正茶几上的茶杯,轻声道:“小姨,我帮你再倒一杯茶。” “用不着你惺惺作态!”小姨一巴掌闪开夏荷的手臂,冷笑道。“以为你母亲走了。我就不敢责骂你?以为你是我的晚辈,我就不敢教训你?听好了夏荷。这次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而且,酒吧你也必须撤资。我不屑跟你这种不讲亲情的恶毒女人合作!” 撤资? 夏荷身躯轻轻颤抖。她料到对方终究会提这事儿。但没料到会这么早。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时候。 她轻轻抬起头,语调略点低落地问道:“菲菲姐的事儿,我向您道歉。但撤资——酒吧是母亲的心血,也是母亲的心愿。更是我赖以生存的保障。” “那我撤资?”小姨冷冷一笑。涂满粉底的脸上泛起一抹恶毒皇后才有的阴狠,一字字道。“你支付得起吗?” 你不撤资。那我撤。 很显然。夏荷是出不起这个价钱的。再者,女人也不会真的撤资。她算死了夏荷没钱。所以给了她看似两个,其实只有一个选择的选择题。 夏荷苦笑。双手略微僵硬地捧着茶杯。说不出话来。 “你的手臂沾水了。”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冲妻子说。“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女人闷哼一声,提起限量包进了洗手间。 啪嗒。 中年男子点了一支烟,姿态还算优雅,唇角微微上翘,说道:“小夏。我们是亲戚。虽然菲菲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直视如己出。如今因为你而让她生气。烦闷。我这个做父亲的。总是要做些什么才好。” 夏荷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我懂。你想守住家业。”男子微笑道。“但你始终是一个大学生。难道你要因为酒吧影响学业吗?” “我能兼顾。”夏荷微微抬起头。“不会影响到学习。”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以后交男朋友。而对方是一个身世清白,家庭教育严格的男人。能否接受你有这样一份工作?”男子微笑道。 夏荷闻言,心头不由一震。 难道,真的是这样嘛? 难道——楚导正是因为自己的这份工作。而狠心地拿走戒指? 她眼角有些湿润。更多的是心寒。 没有这份工作,夏荷根本活不到今天。也遑论为火儿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其次——丢了酒吧的工作。如何对得起母亲的临终嘱咐? “姨父。如果您一定要撤资。我可以向银行贷款。实在不行。我把房子卖了。总是能凑齐钱。”夏荷一字一顿地说道。谈不上多有力度。但给人一种不可置疑的决绝。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但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缓缓道:“那你以后怎么偿还?住在哪儿?你一个人,真的能将酒吧撑起来吗?” 夏荷如何没想过这些现实问题。可让她放手,亦是决计不可能的。 男子略一沉吟,一语双关道:“酒吧的安全。你打算靠谁负责?” 这已经是明示了。 没有关系,即便赚再多钱,也有人能把你敲诈干净。这也是中年男子的底牌之一。 “那姨父您的意思呢?”夏荷问道。 “像你小姨说的。你只有一个选择。”中年男子缓缓说道。吞云吐雾。 “当然。你也可以把之前帮你的男人喊来。怎么不在?”小姨姿态做作地走来,阴阳怪气道。“被人玩够了,甩了?” 没有哪个小姨会说这种话。她说,证明她是个道德败坏的女人。 对于这样的亲戚,夏荷从没有尊重与好感。 “夏荷。”小姨一字一顿道。“只要你撤资。之前的事儿我们可以一笔勾销。否则。我会要你好看!” 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势必说得出,做得到。夏荷对此深信不疑。她缓缓站起来,目光迎向小姨道:“您是我的长辈。您可以教训我。甚至叫我怎么做人。但请您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管如何,您都是一个为人母的女人。” 小姨闻言,当即大怒。狠狠一巴掌抽过去。却被夏荷挡住。 她告诉过楚河,她练过。只是他不信而已。 “你还敢挡?”小姨暴跳如雷,扭头冲老公道。“你还不来帮忙!?” 中年男子闻言,迅速站了起来。大步朝两人走去。 夏荷注定打不过这个有黑道背景的男人。但还好,这个男人多少还就着面子,没真把夏荷打伤。只是一把将她推倒。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膝盖摔破了。有鲜血流出。夏荷咬着牙。像母亲过世那会儿一样。倔强地不让自己流泪。她知道,当身边没有一个能够信任,值得依赖的人时。眼泪是不值钱的。没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同情。 她爬起来,面无惧色地望向中年男子。 “小夏。你知道的。只要我愿意,你不撤资也得撤。”中年男子愠怒道。 夏荷轻蔑地笑了。笑得悲恸。笑得绝望。 对面这对男女,是她这个世上仅剩的有亲属关系的人。可如今,他们趁火打劫,要将自己的一切夺走。她不想哭,所以笑。笑得撕心裂肺。笑得万念俱灰。这么多年的坚持,得到了什么? “夏荷。就一句话。撤,还是不撤?”女人冷冷道。 “做梦!” 啪! 中年男子一脚踢飞茶几,怒道:“夏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三天。我只要三天,就能让你自动撤资!” “除非我死!” 咚咚咚。 房门忽然敲响。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往门口看去。 “有人吗?”门外传来一把磁性的男中音。 楚河听得出声音所属。这对男女不行。 夏荷犹豫了一阵,终于选择不开门。这对男女却是一愣。阴阳怪气道:“家里有客人却不开门。追债的?” 夏荷没有吱声。打算往楼上走。 她不想见那个人。更准确点说——她没有勇气见那个人。 砰! 房门开了。 楚河一脚便将房门踹开。 这个英俊得堪称偶像剧男一号的男人大步走来。一面唠叨一面感慨:“小夏同学,楚导喊这么久怎么不开门?肚子好饿。你这儿有吃的吗?” ———— 第四十一章 狗男女! 客厅略显凌乱,有明显挣扎推搡的痕迹。楚河看在眼里,却未发作。大步来到客厅,微笑道:“家里来客人了?” “嗯。”夏荷轻轻点头。 她的内心活动楚河未必知晓。作为一个在社会混迹几年的女性。她基本的城府还算有。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姨、姨父。” “这样啊。”楚河来到夏荷身边,向中年男子伸出手臂。“你好。我是夏荷的辅导员。” “先生贵姓?”中年男子与之握手,含笑问道。 “楚河。”楚河笑道。 楚河。 白城没有这号人物。起码中年男子未曾听过。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有钱人家孩子。中年男子瞥一眼夏荷,随后将视线落在楚河身上。含笑道:“楚导三更半夜来小夏家。有何指教?” “哦。事情是这样的。小夏同学平时从不迟到早退,今儿晚点名却未准时到。作为辅导员,我有责任家访一下。”楚河笑了笑,掏出红双喜点燃一支,低头看一眼水渍,问道。“小夏同学,茶水不是你打翻的吧?” 夏荷没出声。 “你的膝盖流血了。”楚河说得轻巧,但言语中透着一股冷意。“也不会是自己摔的吧?” “还真是自己摔的。”小姨阴阳怪气地说道。“心虚的人,总是站不稳。” “谁让你插嘴了?”楚河眉头一挑,漫不经心道。“闭嘴。” “你——”小姨盛怒。气得牙痒痒。 “这位大叔。管好你家女人的嘴。当心祸从口出。”楚河神色冷漠地说道。 中年男子心头微微一颤,不置可否道:“这是我的家事。” “小夏同学。”楚河回过头,轻柔道。“我送你上楼休息。” 说着便要搀扶膝盖受伤的夏荷。后者先是一怔,旋即轻轻推开楚河。轻声道:“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也好。”楚河微微一笑。 目送夏荷上楼。楚河蓦然转身,脸上没了敷衍性质的假笑。神色愈发冷厉,轻轻扫了中年男子一眼,淡漠道:“苗润。四十八岁。江浙人。靠传销发家。十年前与糟糠之妻离婚,育有一子。于美国读大学。” 苗润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楚河。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头。竟能将自己的底细差得如此清晰。 他震惊。小姨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知道苗润以前做的不是正经勾当。更知道他是离婚男士。可他从没说过——他还有一个在国外读书的儿子。这些年,他的保密工作可谓做得严实。但在外人面前,女人强行遏制了冲动,不让自己发作。 “楚先生。你调查我?”苗润微微眯起眸子。 楚河缓缓坐在沙发上,吸了一口烟,淡淡道:“你那点破事用不着调查。我来,是解决问题。” “解决什么问题?”苗润反问。 “按照你的股份,若是出售酒吧,你大概可以得到一千八百万。对吗?”楚河没正面回答。只是平静地问他。 苗润眉头一挑,道:“是。” 楚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说道:“这里有两千万。” “你要收购我的酒吧?”苗润神色一冷。 酒吧按照市值,的确只值这个价。但在苗润眼里。这个酒吧有太多价值。只是不方便向外人明说而已。 “不是收购。是你必须退出。”楚河续了一支烟,视线落在苗润脸上,一字一顿道。 “如果我不退出呢?”苗润往前踏出一步。 一个年轻人有什么本事威胁他?两千万?他能拿出一个亿! 楚河笑了起来,略微理了理衣领。缓步来到苗润面前,说道:“因为你和这个女人是夏荷的亲戚。如果我替她教训你们。难免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也正因为你们有亲戚关系,我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苗润瞳孔微微收缩,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怕你?” “你不用怕我。”楚河摇了摇头。“但我必须提醒你。若不退出。你不止会失去酒吧,还会失去更多。哦,忘记提醒你。自由这个宝贵的东西。你大概也无法拥有了。” 苗润双拳紧握:“你以为一张两千万的支票,和几句听起来充满威胁感的警告,就能把我唬住?” 楚河端起夏荷那杯早已冷却的茶水抿了一口,伸出一只手,似笑非笑道:“那你请便。” 苗润当然不会走。 他已大致猜出这个年轻人便是让苗菲菲吃亏的男人。但如此稀疏平常的一个年轻人,真有这个本事? 楚河的身上,有一股许多成功人士都没有的定力和沉稳。苗润不能拿自己的将来赌。更何况——他的确有不可告人的往事被楚河掌握。 他大步走到一边,拨通了几个电话。 每听一个电话,他的心便会沉几分。当挂掉第四个电话。他已冷汗涔涔。脊梁骨发冷。 在万念俱灰的同时,他庆幸自己忍住了。 若真与眼前这个年轻人闹翻。正如楚河所说,他会失去很多,包括自由。 “楚先生——”苗润嗓子眼发干道。“这个支票我不能要。” “这么客气?”楚河微笑道。“怎么说,这个价钱也不是小数字。” “能跟楚先生交朋友是我的荣幸。既然楚先生喜欢这家酒吧。送给您又何妨?”苗润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我也不客气了。”楚河笑着将支票纳入怀中。 “楚先生,我们还有些私事。就不打扰您了。”苗润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楚河喊住他们。 “楚先生还有什么吩咐?”苗润心里打鼓。 “我替小夏教训你们,算多管闲事。但你们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自我惩罚。那便算是善事。”楚河皮笑肉不笑道。 “您的意思是?” “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楚河指向女人。 “我——”小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搞不懂老公为什么打了几个电话,态度就发生三百六十度翻转。但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生得还无比俊俏的男人,惹不得。 “稍后我会向小夏验证。骗我。后果你承担不起。”楚河丢出最后一句警告。 “我想打她一巴掌,但被她挡住了。”女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谋杀未遂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吗?”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啪! 苗润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女人的脸上。满嘴鲜血,脸庞浮肿。 惧怕楚河不满意,他下手极为狠辣。 “能屈能伸大丈夫啊。”楚河拍了拍手掌。言语中充满嘲讽。 “那么——”苗润试探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小夏的血不是白流了?”楚河反问。 膨! 苗润抓起一个茶杯,狠狠朝自己的头上砸去。顿时满面鲜血,惨绝人寰。 “现在呢?”苗润哀求着问道。 从刚才接的几个电话分析,眼前的年轻男人能让自己一夜崩塌。他惹不起,更加不能得罪。他要怎样,自己必须怎样。哪怕杀人放火。 “人生遍地机会。”楚河漫不经心道。“但你的机会已经用掉了。” “我明白。”苗润微微垂下头。 楚河转身向楼上走去,丢下一句话:“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再走。” …… 钻进轿车,苗润疯狂用纸巾拭擦伤口。一盒纸巾用了大半,他才重重喘息几声,发颤道:“师傅说我五十岁之前有大劫。之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这个年轻人——”女人被打得脸庞浮肿,口齿有些不清。“真的不能惹?” 苗润猛地回头,狠狠瞪视女人:“惹了他,我倾家荡产也没用!” “他究竟什么来头?”女人仍有些不服。 “不清楚。”苗润咬牙道。“但我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他!” 女人见这个男人如此胆小。颇有些不高兴,揶揄道:“儿子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很怕我跟你儿子争么?” 啪! 愤怒中的男人又是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咆哮道:“没有老子,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女人被打得有些发晕。内心却无比恐惧。不敢吱声。 他说得没错。没有苗润,她什么都不是。她穿的,住的,吃的,用的。包括别人给她的面子,全是男人施舍给她的。所以即便被打了。她也必须忍气吞声。不忍。就像这个男人面对楚河一样,会失去所有。 “我错了——”女人支支吾吾道。 “滚下去!”苗润吼道。 女人听话的下车。眼看着轿车狂飙而去。大气不敢出。 她知道。男人是去那个风骚妩媚的女人公寓。她知道。结婚前就知道,但她需要他,或者说——需要他拥有的东西。 寡情的男人总是能与凉薄的女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堪称绝配。 ———— 第四十二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 这栋小洋楼有三层。楚河只在一楼吃过饭,从没上过二楼。所以对二楼的地形并不清楚。 二楼有三间房。靠楼梯有一个公共浴室。再往前则是一间套房。内设洗浴室。房门微拢,并未关严实。瞥一眼房内的摆设,充满可爱少女的气息。想必是火儿的闺房。走廊尽头的房间,大概便是夏荷的闺房吧? 楚河站在门口沉吟起来。 该不该进?进去之后说什么?可是不进——未免太没责任心。 他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选择进去。 抬起手,轻轻敲响房门。 无人回应。 楚河嘴巴有些发苦。昨晚经历大喜大悲。今晚又被唯一的亲戚发难刁难。换做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吧? 夏荷能生活到今日还保持健康的三观,实属不易。 连续轻轻敲了几次门,屋里均没动静。楚河颇有些担心,忍不住扭开房门。 女孩儿躺在床上,肚子上搭了一条薄毯。耳中塞着耳机,卷长的睫毛上沾有细微的泪珠。想必刚哭过。却并未发出一丝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楚河有过类似心境。尤其刚当兵那会。 当身边没有依赖和疼爱自己的人时,眼泪是不值钱的。 哭? 哭给谁看? 全世界都在笑你。 她也许是睡着了吧。 身心饱受折磨,睡觉也许是逃避痛苦的唯一出路。她终究不是一个强大到无所畏惧的女孩儿。当她的身体与心灵都无法承受现实时,睡觉成了逃避一切的渠道。 她睡得很不安详。眉头微蹙。就连那修长的手掌,也轻轻抓着被单。仿佛在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她美丽无瑕的脸颊上有尚未蒸发的泪痕。是从眼角滑下去的。顺着耳垂,落在了枕头上。她曼妙玲珑的身躯平躺在床上,却并未给楚河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又或者说,面对一个如此孤苦伶仃的女孩儿。谁又会窜出邪念呢? 楚河的视线落在女孩儿的膝盖上。鲜血已经凝固。让女孩儿显得愈发孤独无助。楚河张了张嘴,却终究舍不得叫醒她。 世界太残忍,社会太冷酷。叫醒她,无非是让她多承受一些苦恼烦闷。何必呢? 楚河轻手轻脚来到床边,温柔地替她盖好被子。正打算起身离开卧室。她动了。 她睡眠很浅,母亲过世后。她再也不能肆意妄为地睡一个安稳觉了。没人会为她做饭。更加没人会督促她起床上课。她不能再将生活中的开心与不开心与母亲分享,放学回家。她要自己做饭。吃完饭,她要自己洗衣服。早晨起来,她同样要自己铺好床单。她不铺,晚上睡觉时只能钻狗窝。 她醒了。 美丽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即便是熟睡中,她的悲伤亦不曾停止。她的手臂因抓被单过度而苍白。她的眼睛因不想泪水掉下来而努力睁大。其实,她的眼睛已经很大很漂亮了。 楚河坐在床边,不知说什么,才能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好受一些。所以,他伸出手,轻声问道:“在听什么,能给楚导听听吗?” 他不等夏荷拒绝或反对,便摘下了一只耳机。塞进耳朵。 旋律熟悉到楚河想不起这是一首什么歌。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听过。并一度黯然神伤。 歌是一群小孩儿唱的。歌词是这么写的: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没有妈妈会苦恼,没妈的孩子像颗草。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楚河没笑。也笑不出来。 这首歌能让多得数不清的人发笑。男人、女人,小孩,大人。没品位,土包子。幼稚,无聊。 那是因为他们有妈妈。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失去妈妈。可失去妈妈的孩子,怎么办呢? 楚河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将耳机摘下。 他不敢再听。因为他没有母亲。也因为没有母亲的夏荷。 他扭头走出房门,再回来时,他手里有医药箱,有热毛巾,还有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 他知道夏荷没有吃晚饭。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已经饿了一晚上。他将鸡蛋面强硬地塞进女孩儿手里。扶着她坐在床上。用一种下命令的口吻说:“吃。” 夏荷茫然。但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楚河抬起她那条修长笔直到可以做腿模的美腿。用热毛巾拭擦上面的血渍。又喷洒了消毒酒精。这才用纱布包扎起来。 夏荷一面吃,一面掉眼泪。泪水哒哒落进碗里。 楚河将她的腿放进被窝,而后坐在床头,用使劲擦掉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道:“面不好吃?” 夏荷摇了摇头。 “那怎么才吃了几口?”楚河问道。 夏荷停下吃面的动作,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里掉下来:“我想我妈妈…好想…” 楚河鼻子发酸,眼睛通红,抹掉女孩儿脸上的泪珠,却无言以对。 没有拥有过,失去了会遗憾。但不会撕心裂肺。 夏荷会。从小只有母亲陪伴照顾的夏荷根本承受不了。 楚河无法控制地搂住夏荷,紧紧搂住。 夏荷哭得愈发厉害。哭得声嘶力竭。 楚河给了她母亲过世后最幸福的一瞬。可为什么那么短暂。短暂到她还没来得及品味,便一无所有。 人生有辛酸苦难,可为什么人生全是心酸磨难?难道一点儿幸福美好都不肯施舍吗? “我不知道戒指意味着什么。我从来没想过戒指会这么重要。就像我的前妻。我回国后,她轻松将戒指冲进了马桶。小夏,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不知如何解释。也根本不明白你的心意。但我知道我做错了。错得很离谱。” 夏荷紧紧抱着楚河的肩膀。这一刻,也只有楚河的肩膀能给予她温暖。给予她安全感。 “您不是介意我的工作?” “你也说了。这是你的工作。难道我要去指责一个自力更生,坚强独立的女孩儿?” “您如此优秀。这么完美——” “你不优秀。不完美?”楚河笑了。 “那你——”夏荷抬起头,紧张而忐忑地望向楚河。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事儿。 “如果我跟你说,我暗恋火儿,并且要向火儿表白。你会是一种什么心态?”楚河问道。 “真的?”夏荷不可置信地问道。“可是——她还没成年。” “我只是开个玩笑。”楚河哈哈大笑。道。“你当真了?” 夏荷略微尴尬,轻声道:“那楚导您的意思是——” “一开始。我是辅导员,你是我的学生。我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儿。所以才有了之前的误会。”楚河说道。“其次。我虽然保守。但只要我爱。没有什么能阻挡我。楚导一直是如此狂狷霸道的男人。” 夏荷想笑。但此刻的情绪,她实在笑不出来。忐忑而矜持地问道:“那楚导——喜欢我吗?” “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孩儿?”楚河笑得充满柔情。“你善良、有爱心、礼貌、细腻,贤惠,还如此美丽。” 夏荷从未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夸奖,一时间难以自禁,美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柔声道:“你更好。” “小夏。你能给楚导一点时间吗?”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啊?”夏荷一时回不过神。紧张兮兮地问道。 “楚导还沉浸在被前妻狠心抛弃的伤痛之中。等楚导脱离困境。就义无反顾地来爱你。”楚河说罢,似乎为了以示清白,往床上一躺。“如果小夏同学不相信楚导。大可现在就把楚导就地正法。不过说起来,跟自己的学生做羞羞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 夏荷面红耳赤,暗啐,哪有这样的男人。就算真的确定情侣关系,也不见得就要做那种事儿吧? 她不自禁地往旁边挪了挪,颤声道:“楚导。我相信您。只要您不嫌弃我,讨厌我。多久我都可以等。之前是我太敏感,太自作多情。” “不准你这么说自己。”楚河猛地坐起来,义正言辞地盯着夏荷。“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天知道有多少男人爱慕。能得到小夏同学的真心,那根本就是楚导的幸运。怎么能说自作多情?” “楚导真这么想?”夏荷咬着柔唇,不敢正视楚河。 “那当然。”楚河从怀中掏出戒指,轻叹道。“说起来,就是这戒指惹的祸啊。” 夏荷看着戒指,身躯轻轻一颤,艰难道:“楚导,您没把戒指送给徐姐?” “这次多亏徐颖提醒。否则我必定错过真心待我的女孩儿。”楚河感慨道。“可惜盒子给我丢了,那盒子真的挺漂亮。” 夏荷喜上眉梢,低声道:“楚导,其实——其实您把盒子丢进垃圾箱之后,我又捡回来了。” 楚河小心肝猛地被击中。 女孩儿被自己残忍地伤害,事后又独自一人捡回盒子。该是多么凄凉悲恸的画面? 楚河握住女孩儿的手心,柔声道:“戒指现在交给你。要是弄丢了。别怪楚导残忍地向你索赔一千万。” 女孩儿捧在手心,义不容辞道:“绝不会弄丢。如果有一天丢了,我也不活了。” “不准胡说。”楚河手指遮住女孩儿的红唇。柔软、温润。甫一触碰,便仿佛触电一般。 他如此,夏荷亦然。 指间有淡淡烟草味。谈不上好闻,但夏荷贪婪地吸了一口。要将这个男人专属的味道深深烙印脑海。 她脸颊绯红,微微抬起头,呢喃道:“楚导——” “嗯。”楚河内心迷乱,陷入一种旖旎的情感之中。 “您能——吻我吗?”夏荷颤声道。 ———— 第四十三章 洛阳公子! 孤男寡女,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也算是夏荷破天荒的出格举动了。 楚河先是一呆,旋即心如火烧。他不敢。怕擦枪走火。身为一个活了二十六年还没沾过荤腥的男人,楚河平时能把持,不代表此刻有定力坐怀不乱。但瞧着夏荷那期待的眼神,楚河深吸一口气,嘴唇轻轻凑过去。 甫一触碰。这对未经人事的男女不由双双颤抖。 没多久,楚河以大毅力分开。看一眼夏荷,女孩儿早已面红耳赤。呼吸沉重。美丽的眼睛里盈满水色。这一次却并非泪水,而是春水。 楚河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 夏荷轻轻拉住楚河的手心,柔声道:“楚导。我送您。” “好的。” 出了门,两人步行在安静的小道上。相顾无言。 接受女孩儿炙热的情感,楚河有一部分是对女孩的怜惜。当然,他并不否认对这个女孩儿有好感。像楚河所说,如此优秀的女孩儿,试问谁会不喜欢?在外面,夏荷极本分。并不敢像房间里那样索吻。两人相敬如宾地走了一段路。直至来到主干道,楚河才转身笑道:“回去吧。明儿记得上课。” 夏荷轻轻点头,柔声道:“楚导路上小心。” “嗯。”楚河笑了笑,忽地又道。“忘记告诉你。那家酒吧现在属于你了。” “嗯?”夏荷不解地望向楚河。 “那家酒吧现在属于你一个人。以后不用担心类似于撤资的问题。”楚河微笑道。 “为什么?”夏荷不可思议地问道。“楚导。您——买下来了?” “当然不是。”怕夏荷自尊受戳。楚河微笑道。“你那两位亲戚自觉有愧,在我的严厉批评下幡然醒悟。决定将酒吧送给你赔礼道歉。” 夏荷微微一愣。便是轻声道:“不管如何,楚导您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应该的。”楚河笑道。 目送三步一回头的夏荷离开。楚河点燃香烟漫步在马路上。 他不急于回家,那所谓的家仅有一张餐桌,两把椅子,一台电脑以及一张床。说是家,倒不如说是一处暂居的地方。起初他是想来夏荷家住的。不料夏荷并不同意,反而因此对楚河采取抗拒态度。而后知道小萝莉非比寻常,楚河便淡了这个心思。到此刻,他甚至不敢去夏荷家住—— 人生总是这样,某件你曾经无比渴望的事儿到头来却成了你无比抗拒的。生活真是充满幽默感啊。 扭开酒壶,楚河漫步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并不觉得寂寥。又或许他早已习惯寂寞。昏黄的路灯将他身形拉长。脸上蒙着一层迷离的光彩。仿佛涂了胭脂。 嗖嗖嗖! 忽地。几辆轿车从远处窜来。停在了楚河的身边。 楚河愕然,望向那几辆莫名杀出的轿车。 “楚少。” 为首的轿车中钻出一名穿休闲装的年轻男子。潇洒、英俊。属于那种站在人群无法被人忽视的阳光型帅哥。楚河当兵前,白城其实有个鲜有人知的白城三少。秦家大公子风头最盛。方逸掉尾灯。属于三少中地位最低,家世背景也最弱的那位。而眼前这位名字取得极讨巧的侯洛阳,则是居中的三少之一。 这三少可不是谢索那帮孩子眼中的四大天王能比的。 白城三少。那是放在燕京黄浦亦响当当的人物。而侯洛阳,更是当年三少中人脉最好,也最让老一辈喜欢的年轻人。 秦家大少性子太偏执,做事不留余地,不止在年轻一辈臭名昭著,老一辈也颇为反感那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方逸没那么不识好歹,仅是在可控制范围猖狂一些。而人送洛阳公子的侯洛阳却尊老爱幼,平日里尊重前辈,照顾晚辈。城中人有口皆碑。 楚河跟这位谦谦君子没什么交集。更没交情,见对方满面春风地伸出手臂,不由笑着握手,好奇道:“洛阳公子半路劫道,是不是我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 “楚少言重了。”侯洛阳笑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楚河打趣道。“白城顶尖名少找我帮忙?我可是面子十足啊。” 侯洛阳笑着摇头:“楚少太谦虚了。这事儿除了您,还真没人能解决。” 楚河点了一支烟,倚栏而坐道:“那侯少说说,能帮一定帮。” “之前我找过老方。那小子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好不容易逮着他。又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我。思来想去,还是找楚少靠谱点。”侯洛阳十分隐晦地说道。 楚河闻言,掐灭了香烟道:“秦家的事儿?” “嗯。”侯洛阳点头,道。“秦玉前些时候找上我,说最近过得挺压抑。我再三追问下,他说是楚少这边的事儿。” “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什么都不用担心。”楚河面色淡然道。“是他做的。总要付出点什么。” 侯洛阳笑道:“那是自然。如果是他做的。我也不会跑这一趟。他向我保证。那事儿与他无关。” “他拿什么保证?”楚河微微皱眉。 侯洛阳无奈道:“这个的确没办法保证。但秦玉什么为人性子,圈里人都知道。若不是当年秦大少的积威和秦家的底子。如今恐怕连门都不敢出。” “洛阳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当说客了?”楚河似笑非笑道。“在没搞清楚状况前,我是不会乱来的。这是我能向侯少保证的。” “秦玉天生胆小。老方最近的行动让他有点敏感。既然找到我头上了。总要给他个交代。”侯洛阳苦笑道。 楚河续了一支烟,神色微妙道:“侯少。你知道,我不受任何人威胁。” “我当然知道。”侯洛阳轻叹一声。“只是秦玉这小子日子也不好过。当年他哥在的时候,把他当狗耍着玩。如今他哥走了,那些仇家却还在。他日子也不好过。虽然我没办法百分百保证这事儿不是秦玉干的。但楚少,我向您保证,若是查出是他做的,我亲自领着他负荆请罪。” “然后呢?”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现在。麻烦楚少让老方收手。我可以帮您盯着。”侯洛阳说道。“以我侯洛阳的人格担保。不会耽误你们的进程。” 楚河喷出一口浓烟,仔细地盯着侯洛阳道:“好。我相信你。” 侯洛阳闻言,眉头舒展开来,揉了揉太阳穴道:“老方让我别找你。说你不会给我面子。” “我不是给你面子。”楚河摇头。“我是给你面子的面子。” 侯洛阳被楚河这番话绕晕了。 “洛阳公子的人格,我信得过。”楚河微微一笑。“只是,你不累吗?” 侯洛阳一怔,旋即苦涩地说道:“累。” “那你还有求必应?”楚河喷出一口浓烟。“你一不求财,二不争权。铺天盖地的给人恩惠,有什么意义?” 侯洛阳接过楚河递来的香烟,依着栏杆点燃,笑道:“为名。” “名?”楚河不置可否。 白城三少之一。秦家大少死后,白城最出名的就是这位洛阳公子。他需要名吗?他不需要。 “儿时看笑傲江湖,我最痛恨岳不群。他太虚伪,太假。但现在我对他的处境有几分感悟。如果他不杀妻,不自宫学武。不跟身为主角的令狐冲对着干。那他就是完人。”侯洛阳娴熟地弹了弹烟灰。看得出来,他是个老烟枪。“楚少。当别人把你捧起来,捧到不畏高的人都不敢往下看。下来就容易摔死的地步。你该怎么办?” 楚河哑然。旋即拍了拍侯洛阳的肩膀:“了解。” “我这辈子不缺钱权。是人给我三分面。不管去燕京还是黄浦都有贵宾级待遇。家有贤妻和半岁大的聪明儿子。”提及家庭,侯洛阳莞尔一笑,道。“其实我的人生没啥追求。不指望当君子。起码别出我过不去的坎逼我当伪君子。人生足矣。” 侯洛阳胸怀很大。让楚河肃然起敬,打趣道:“哪天我没钱花了,问你借个千八百万的。侯少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还喜欢交朋友。”侯洛阳哈哈大笑。“只要臭味相投。再多朋友也无妨。至于钱。我家的积蓄够我花十辈子。不差楚少那点。” 楚河笑了起来。 和这种人聊天,的确是一种享受。 “少爷。您的电话。”一名年轻人匆忙走来,将电话递给侯洛阳。 侯洛阳接了电话,眉头微微一皱。转头向楚河道:“楚少。出了点事儿,我得先离开。改天再畅聊。” “什么事儿?”楚河好奇道。 “两辆挂京城牌照的跑车跟咱们这边的飙车族斗上了。火药味很足。出了大事不好收场。还有可能闹出人命。”侯洛阳苦笑道。 楚河打趣道:“侯少。你可真是忙碌命啊。忙去吧。” 侯洛阳歉意地向楚河点点头,上车前说道:“悲风。送楚少回家。” ———— 第四十四章 陈悲风! 陈悲风。一个颇具悲情se彩的名字。人长的也挺苦大仇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五块钱。抿唇、面瘫、还有点冷。 面瘫倒不是五官模糊,而是毫无表情。连楚河这种经得起寂寞的人也颇有些坐不住。这小子是在装比吗? 他年纪不大。跟楚河相仿。脸长的也还算秀气。甚至有点偏女人。头发挺长,在后脑勺束了个小马尾。看上去颇有几分艺术家的气质。送到楚河指定的地方,陈悲风面色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到了。” “谢谢。”楚河笑了笑,递给他一支烟。 “不会。”陈悲风摇头。 楚河耸耸肩,将香烟扔进嘴里,说道:“再见。” 很简单的对话,就在楚河打算推开车门离开时。陈悲风再度开口。 “我听说过你。” “哦?”楚河笑道。“我很出名吗?” “不出名。”陈悲风摇头。“但侯少很敬佩你。” 楚河抽了一口烟,笑道:“有什么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侯少是个好人。”陈悲风木讷道。 “我知道。”楚河点头。 “但他不应该做好人。”陈悲风说道。 “你说的没错。”楚河压了压耳朵,笑道。“责任太大,容易压死人。” “你劝劝他?”陈悲风说道。 “我劝有用?”楚河反问。无奈摇头。“他说了,他是为名。” “迟早有一天,他会卷进去。”陈悲风凝目。“白城并不平静。” 这句话具有暗示性。楚河怔了怔,笑道:“有机会,我帮你劝劝。但应该没用。” “谢谢。”陈悲风说道。 “为什么?”楚河微笑道。“他待你很好?” “他给我饭吃。葬了我妹妹。”陈悲风说道。“他是我的恩人。” “你妹妹?” “饿死了。”陈悲风缓缓道。“那年我十二岁。” “洛阳公子的确是个好人。”楚河唏嘘道。 “他是。” ———— 侯洛阳赶到时事态已不受控制。 两辆百万起步的跑车撞在栏杆上,基本已经报销。三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捂着头,跟对面几个西装男子对峙。一边三个人,很公平的局面。但侯洛阳一眼看出挂京城牌照的车里面还有人。起码两个。 他看得出,这几个火气腾腾的年轻人自然看得见。但这里已是白城范围。在自己家门被人打趴,他们不服气。并打了电话叫人。不出这口恶气,以后就别在白城混了。 侯洛阳甫赶到。那几个年轻公子哥如同打了鸡血,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窜过来七嘴八舌。大意便是那帮挂京城拍照的家伙太嚣张。这帮在白城横行无忌惯了的阔少们哪儿忍的了这口气。当即便怒了。之后便是飙车失败,还撞得头破血流。 侯洛阳轻轻摆手,缓步走向那帮西装男,皱眉道:“把你们的头叫出来。” “凭你?”一名西装男挑眉。言语间充满不屑。 “嗯。凭我。”侯洛阳微笑道。 “你是什么东西?”那西装男神情轻蔑道。“也配跟我家少爷谈话?” “我不是什么东西。”侯洛阳笑道。“我姓侯。名洛阳。” “侯洛阳?”那西装男子脸色一变,再度发问。“洛阳公子。侯洛阳?” 侯洛阳笑着,没有再接话。 “洛阳公子的确是人中龙凤。”车门忽地推开。一名身穿纯白西装的翩翩公子下车,轻轻拍了拍手掌,笑道。“当真百闻不如一见。” 侯洛阳淡然一笑。说道:“不知怎么称呼?” “傅青。”白衣公子理了理西装。 “傅三少?”侯洛阳神色一凛。 “洛阳公子抬举了。”傅青缓步而来,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您的大名,华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侯洛阳干咳一声,笑道:“大家给面子而已。” “这次来白城能出动洛阳公子。也算是我傅青的荣幸。”傅青笑得有些诡谲。 “傅三少过来应该提前打个招呼。也不会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侯洛阳略微尴尬地笑道。 “误会吗?” 他凝目扫了一眼那三人甫听他大名便面色微妙的公子哥,摇头道:“不是误会吧?” 误会? 这个词有太多用法。但在傅青这里。这个词是被屏蔽的。 那三人求救般望向侯洛阳。此时,也只有侯洛阳才能保住他们了。 傅三少的名号他们听说过。而且很响亮。在燕京也是响当当的顶尖大少。岂是他们这些白城二线公子哥能惹的? 侯洛阳两步上前,微笑道:“傅三少。他们有什么得罪您的,还请多多海涵。我先送您进城。在这边的一切开销算在我身上。回头再给您摆两桌。当是赔罪。” “我吃不起饭?”傅青似笑非笑道。“需要你帮忙买单?” “我不是这个意思。”侯洛阳心中略微苦恼。这帮家伙惹谁不好,惹这种顶级大少。但没办法,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平时关系还不错。这忙不帮,传出去不好听。 “侯少。我敬重你的为人。但有些事儿,还是不要强行出头了吧?对谁都不好。”傅青微笑道。“更何况。那帮小角色。值得你出手吗?” “朋友不分阶层。”侯洛阳轻轻摇头。皱眉道。“人生来有穷人、富人。但不应该高人一等,或是低人一头。” “见解独到。”傅青微笑道。“但对我来说。他们本就该在脚下求饶。” 侯洛阳颇为不忿,问道:“傅三少的意思是。今儿这事过不去?” “过不去。”傅青坚决地摇头。 “那您画个道道。我接着。”侯洛阳沉声道。 他脾气好。仗义。为人厚道。但这不代表他怕事。若怕事。他也不会是今日的侯洛阳。是那个哪怕燕京黄浦的公子哥们见了,也竖起大拇指的洛阳公子。 傅青笑眯眯地盯着侯洛阳。他始终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世上有这样的男人。不图财,不求名,以助人为乐为本。他是疯子。还是傻子? 又或者。他有什么目的? “看在侯少的面子。我也不过分刁难。”傅青招了招手,他身后那个由始至终不曾开口的黑色西装男子走了过来。“他跟了我两年。是我手下比较能打的保镖。你要是能在白城找到打得过他的人。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青的贴身保镖。用屁股想都知道属于顶尖高手。侯洛阳听说过,他那个在军方任职的父亲曾为他挑选了四个退役侦察兵。结果被他打包送了回去。很明显,傅青看不上军方退役的尖端侦察兵。由此可见能贴身保护傅青的保镖。战斗力该有多高。 侯洛阳无奈道:“傅三少。真要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台阶。”傅青漫不经心道。“我大老远来白城,结果被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劫了道。传回四九城不好听吧?当然。你最好找个好人选。输了。一人留下一只手。” 侯洛阳闻言,心中颇为不快。但事儿闹成这样,让傅青既往不咎是不可能了。正要拿手机叫人。耳畔响起一把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侯少。我来吧。” 是陈悲风。 送完楚河。他便加速赶来了。他怕侯洛阳遇到麻烦。 “你?”侯洛阳微微蹙眉。坚决摇头。“不行。他们是我朋友。你也是。我不能让你冒险。” 他知道。跟傅青的这个保镖打。一个失利就有可能落下残疾。再不济也有病根。 “他们是你的朋友。”陈悲风微微裂开嘴角,说道。“也就是我的朋友。” 侯洛阳轻叹一声,说道:“那你小心。千万不要逞强。” “好的。” 陈悲风缓步走上前,视线精准地落在了那名穿黑西装的保镖脸上,说道:“来吧。” ———— 第四十五章 那晚,雪是红色! 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皮肤黝黑、一双眼睛不大,却分外有神。当他缓步走出时,身后的傅青点了一支烟,倚着车头道:“老八。输了算你的。死了算我的。” 口气极大。似乎并未将纤瘦的陈悲风放在眼里。 输了算你的。意思是输了他傅青不会管。但打死陈悲风。他会擦屁股。 称之为老八的年轻男子点头,脱掉了束手束脚的西装外套。视线落在陈悲风的脸上,沉声道:“来!” 咻! 右脚猛地往前一蹭,竟是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一瞬间,老八逼近陈悲风,宛若一头挣脱牢笼的野狼,面目狰狞。 呼呼! 铁拳打出,直击陈悲风面门。 啪! 陈悲风轻描淡写出手,一把握住了在傅青眼里兴许算作高手的老八铁拳。一拧。老八身形不由自主凌空翻腾。再度落地时,陈悲风凌厉一脚踢来。 嘿! 老八双臂一叠,精准挡住陈悲风猛踢。却也吃不消强大后劲,往后退出数步。 “好!” 那几名年轻的白城公子哥齐声叫好,甫又瞥见傅青脸色,顿时偃旗息鼓,缩回脑袋闷不作声。 老八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酸楚的手腕,目中透出一丝异色,沉声问道:“你是谁?” 陈悲风的战力让他惊讶。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无名之辈。”陈悲风波澜不惊。 “装犊子!”老八冷哼一声,一个箭步欺身上前。提臂猛地撞击,试图以狂暴的攻势打垮陈悲风。 砰! 老八甚至没看清陈悲风如何出手,他胸膛便被击中。白色衬衣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脚印。 噔噔登! 他连番后退方才站稳,脸色一阵青白。说不出的憋屈。 初次出山便被陈悲风拿下。回去怎么见那几个兄弟?更何况,以后如何让傅三少信任自己? 他无比惊怒,猛地一提气,再度攻击而来。 砰砰! 陈悲风像与小孩玩闹一般,两记不痛不痒的攻击便打得老八毫无招架能力,铩羽而归。 “妈的!”老八被打得有点癫狂,也不顾是否丢脸没面,挽起袖子就要跟陈悲风死磕。 “老八!”傅青喊道。“打不过就滚回来。别丢人现眼。” 老八闻言,脸色一阵发红。终是不敢违抗傅青命令,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侯洛阳两步上前,微笑道:“只是切磋而已,无需放在心上。” 傅青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道:“侯少。你身边能人不少啊。” “傅三少见笑了。”侯洛阳谦虚道。“只是这位兄弟碍于面子。没跟悲风玩真的。” 傅青没说什么,抽完香烟后说道:“他们可以走了。” “多谢傅三少大人不计小人过。”侯洛阳微笑道。 陈悲风赢了。 但他并未表露出胜利者的骄傲。相反,他不断给傅青台阶下。以期傅三少不会太难堪。一番简单交谈后,傅青道:“有空再找侯少喝茶。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他钻进轿车,离开车祸现场。 侯洛阳招了招手,笑脸相送。 …… “三少,对不起。”老八牙关紧咬,垂头道。 “打不过很正常。”傅青笑着递给他一支烟。“这个陈悲风即便放在燕京,也是那些怕死的大佬们肯花大价钱请回家当门神的厉害角色。” 老八没作解释。输就是输,没有理由,也不应该找借口。 能在傅青手下混饭吃的,可以不够强大,但不能推卸责任。 “早前听闻白城这位洛阳公子朋友满天下。看来不是浪得虚名。”傅青续了一支烟,瞥一眼暗自惭愧的老八。又道。“到了地方,我要见一个人。你不用跟着。” “那我——”老八试探性地问道。 “我说过。输了算你的。”傅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老八眉头一挑,低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傅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是那句话。输了,算你的。” 老八身躯轻轻一颤,重重点头:“三少放心,这次我不会让您失望!” 再输? 他不敢。 跟着傅青混,老八的能力可以不够强大。但不能没有能力。傅青从来不是一个慈善家。他也不养废物。燕京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跟傅青叫嚣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而最让人畏惧的是,这个家伙可以因为当时有人出面求情而罢休。但之后,他一定会下死手。 你可以说他不讲信义。更可以说他冷血无情。但傅青信奉忍字头上一把刀。你让他忍的太久,他会让你双倍奉还。 …… 侯洛阳来到沉默的陈悲风身边,笑道:“麻烦你了。” 陈悲风摇头:“应该的。” “你别觉得我客气。其实你不欠我。”侯洛阳拉着他坐在一旁的栏杆上,微笑道。“不在我身边,你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我知道这些年有不少人挖你。白城有,黄浦有,包括燕京那边,也有几个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重金请你。当然,以你的性子,若非我当年阴差阳错帮了你,你指定不会给人当保镖。天王老子也没这个福气。” 啪嗒。侯洛阳点了一支烟,继续道:“别人觉得你是我的保镖、打手。但你不是。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我的朋友。” 陈悲风那木讷的脸上浮现一抹僵硬的笑容:“我也是。” 侯洛阳笑得很开心,说道:“带口琴了吗?” “嗯。”陈悲风点头。 “吹一个吧。”侯洛阳说道。 “嗯。”陈悲风点头。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跟随他多年的口琴,轻轻拭擦了几下,方才放在唇边,吹出美妙的音乐。 陈悲风是全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也难不倒他。各种乐器只要学,很难有不上手的。但他唯独偏爱吹口琴。并且只吹一首曲子:明天会更好。 侯洛阳问过,他的回答是妹妹爱听。 他妹妹饿死街头的时候,才八岁。一个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美丽世界的年龄。侯洛阳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二岁。同样是一个美好而不谙世事的年龄。但长他五岁的侯洛阳看见了陈悲风眼中的厌世。又或者说——绝望? 唯一的至亲饿死街头。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打击。 那是一个雪夜。侯洛阳乘坐高级轿车回家。路上碰到一对瘦弱且凄凉的兄妹。他们迎着风,孤独而萧索地走在街上。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没人愿意帮那个瘦弱的小孩一把。甚至,当小孩靠近时,他们嫌弃又害怕的迅速躲开。仿佛这个小孩得了绝症,一碰就会传染。 他背着比他更瘦弱的妹妹在大雪中前行。 他的妹妹已经死了。死在饥寒交迫中。 侯洛阳清楚地记得那晚很冷。天空飘着鹅毛大雪。鲜少下雪的白城这天极为热闹。小孩、大人,包括老人均出来感受白雪皑皑的滋味。瘦弱而年幼的陈悲风背着妹妹,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斑驳的脚印。他知道妹妹已经死了。但他不想放手。也不舍放手。放下她,等于放下陈悲风的整个世界。放下她。他无法一个人前行。 他的手已经冻僵了。但仍不及妹妹的手冷。 妹妹的手穿过脖子,放在他的怀里。这是他要求的。否则,小女孩的手无处安放。 侯洛阳当时很生气。生气这个世界太冰冷。比雪还冷。他跳下车,快步跑到陈悲风身边,一把脱掉自己那件价值一万多的温暖外套。披在了陈悲风的背上。裹着她,也裹着他。 他邀请陈悲风上车,但陈悲风仿佛没听见。仍是踉跄地背着妹妹,艰难地前行。 他已没有方向。亦不知该去往何处。他只知道,他舍不得松开妹妹。也不敢松开。 “她已经死了!”侯洛阳在陈悲风耳畔大声叫道。“再不上车,你也会冻死的!” 陈悲风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反应。 侯洛阳无法强迫他上车,便一路跟着这个可怜而绝望的小男孩。他走了好远,走到身强体壮的侯洛阳气喘吁吁。 “呕!” 陈悲风终于走不动了。 他呕出一大口鲜血,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但他的手仍扶着妹妹的腿。让她安稳地睡在自己肩上。 她死了。也睡着了。 她再也不会冷。更加不会饥饿。 “小妹。哥背不动了…” 他倒下时,气若游丝地说出这句话。眼中淌下血泪。 ……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印迹。 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你的消息。 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 使真情融化成音符,倾诉遥远的祝福…” 侯洛阳轻轻哼唱,双眼泛红。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也是个多情的人。他为陈悲风悲伤,为他难过。 他一生只见过一次雪。就是与陈悲风相遇那年。 但他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 那晚的雪,是红色的。 ———— 第四十六章 找茬!(上) 郑鹏很生气。 他觉得自己的威信被楚河这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挑衅了。上班一周,他竟没有一天准时。迟到不说,每次来到办公室,他均埋头大睡。仿佛这儿是宿舍楼。 啪! “地震?!”楚河惊惧之下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嘴角还有尚未抹掉的哈喇子。左顾右盼。 直至视线落在阴沉着脸的郑鹏身上,他才恍然大悟,板着脸道:“郑主任。扰人清梦如断人钱财。忽然叫醒我,难道有关乎苍生国运之大事与我商议?” 郑鹏双眼一瞪,沉声道:“楚导。我希望你端正一下态度。这里是神圣的学院。不是二流子集中营。” “我刚处理完今日的工作,此刻无所事事,忙里偷闲闭目养神一会不过分吧?”楚河据理力争。 “忙里偷闲?”郑鹏瞠目结舌,怒不遏制道。“学校职工规定八点之前必须到达工作岗位。你今早九点才来。抽了三根烟、吃了两根香烟、一串黑葡萄就呼呼大睡。现在已是十一点半。这也叫闭目养神?” 楚河大吃一惊,表情诧异。 他观察竟如此细微。不当特务实在可惜。干咳一声,楚河点燃一支烟,严肃道:“郑主任。早听闻你笑面虎大名。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有后台的。你若得罪了我,必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郑鹏闻言,不由抽了抽嘴角。 这小子脑子有问题?有后台?有也不用这么正大光明说出来吧?更何况——你的后台能多强硬?自家老婆子挂职白大副校长。又是校党委核心成员。在白大可是手握大权的大人物。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竟在我郑主任面前摆谱。实属活得不耐烦。 冷冷扫视楚河一眼,闷哼一声:“哦?你来头很大吗?” “那当然。”楚河嚣张道。“你最好不要惹恼我。”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后台!”郑鹏阴阳怪气地说道。 楚河见状,不由暗自想笑。自个儿也是昨晚通宵达旦看电视剧给耽误了睡觉时间。刚醒过来头脑不清晰,故而才恶作剧跟这个郑鹏叫板。如今抽了一支烟,思绪也清晰了,微笑道:“郑主任别动怒。我就跟你开个玩笑。您老人家气度不凡,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吧?” 郑鹏狠狠瞪他一眼,冷冷道:“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我见多了。以后给我放老实点,否则没你的好果子吃。” “是是。郑主任教训的是。我一定改。”楚河嬉皮笑脸道。“饭点到了。郑主任,不如我请你吃个饭,您多传授一点经验给我。也方便我以后应付棘手的教育工作?” 郑主任趾高气昂道:“没空。中午参加校领导高层的饭局。商议学校未来十年的发展策略。” “郑主任好样的。”楚河竖起大拇指,故作崇拜状。“学校有郑主任这样优秀的领导干部,一定会冲出亚洲,成为全球最瞩目的高等学府。” 郑主任在家里吃瘪受委屈惯了。在学校偶尔发作一下牢骚怨念情有可原。但大多数职工不是学院派就是老古董保守派。做到楚河这样明目张胆的拍马屁实在罕见。被楚河一阵拍须遛马,心中暗爽的同时,眼角微微上扬,做领导状拍了拍楚河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楚。我看你年纪轻轻,想来也是可造之材。以后在工作上多用心。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至于你刚才年少气盛的冲动言语,我可以一笑置之。但社会很残酷。换做别人,未必会放过你。” “明白。以后还要靠郑主任多多提携。”楚河笑道。 “我赶着赴约,就先走了。记住我说的话,低调做人,踏实做事。”郑主任佛袖而去。颇有几分领导架势。 他一走,其余几名同事便笑开了花。 “小楚。你也算个人才。” “是啊。咱们可没那脸皮拍这种赤-裸裸的马屁。你真行。” “那有什么。”楚河轻叹一声。“生活艰难。我可不敢意气用事。” “那你刚才还叫嚣有后台。”第一天上班提醒过楚河的爽朗年轻直白问道。 他叫王大宝,长了一张满是青春痘的脸。时常感慨青春都没了,痘还在。是个直爽没心机的年轻人。 “我瞎掰的。真要有后台。看我不跟这个笑面虎死磕到底。”楚河打趣道。 “我可不信。”另一个人缘不错的女辅导员笑道。“笑面虎可不是好惹的。楚河,我比你早一年上班。也算见识过笑面虎的手段。别说你之前这样顶撞他。就是稍微让他不开心,他记仇起来,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女辅导员叫王笑笑。一开始楚河还以为跟王大宝有亲戚关系。兴许是年轻,也有可能涉世不深。平日也就这对男女偶尔跟自己搭话。另外几个年纪稍长,心机明显重一些的辅导员均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生怕将来自己跟郑鹏闹矛盾受无妄之灾。 楚河一挑眉,似笑非笑道:“想不到我藏得如此之深,竟被大妹子你一眼洞悉。算了,我也不再隐瞒。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白城首富之子!” 王笑笑扑哧笑道:“你要真是首富之子,那借我个千八百万花花。最近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王大宝插嘴道:“笑笑。人家楚河才上班一周,你借钱不合适吧?你要实在缺钱,我可以先借你。反正我知道你住哪儿。不怕你跑路。” “哟。这是玩办公室暧昧吗?”楚河摸着下巴,深沉道。“大宝。不够意思啊。什么时候把咱们8办一枝花拿下了?” “别胡说。”素来爽朗的大宝尴尬道。“人家笑笑有男友。” 楚河愈发猖狂,说道:“只要锄头挥的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哈哈,你们这帮臭不要脸的。”王笑笑起身道。“不跟你们瞎掰了。吃饭去。” “女侠。做个伴呗。”楚河悄然起身。 “行啊。我最近减肥吃素。你行吗?”王笑笑说道。 “不然咱们去小炒部吧。反正刚发工资。我请客。”王大宝也跟了出来。 “好样的。”楚河严肃道。“大宝。泡妞讲究心狠手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王大宝尴尬笑道:“少埋汰我。走吧。最近有个酒店大厨退休了在小炒部掌勺。生意好得很。” 三人来到小炒部,如王大宝所言,生意的确很好。除了教室职工,还有不少有钱学生扎堆吃饭。三人挑了个靠窗的桌子,王大宝也算豪爽,一口气点了五菜一汤。还叫了三瓶啤酒。 王笑笑是西蜀妹子,皮肤白里透红。虽说个子不高,却也比例协调。算是一位颇有姿色的女辅导员。偶尔有学生跟她打招呼,她均是笑面相迎,不端架子。饭菜上得很慢。三人便就着花生凉菜下酒。一面吃一面聊。十分惬意。简单闲聊下,楚河掌握了这两位同事的基本资料。王大宝来自黄浦下面的小镇。家境谈不上富裕。但也为他准备了一笔老婆本。生活压力不大,父母只盼他有份工作养活自己。王笑笑家境略差。但在华夏这个贫富差距极大的国度,也勉强算是小康之家。据说还有个高材生男友。毕业后就职于教育部门。虽说同在一个城市工作,平日也因为工作繁忙聚少离多。 两人对楚河有兴趣。但这家伙一天一个样,嘴里没句实话,便也不再多问。反正只是同事。又不打算过一辈子,犯不着刨根问底。 也许是兴致好,三人又一人叫了一瓶啤酒。饭桌上楚河负责活跃气氛。不断调戏王宝宝这个暗恋王笑笑的二愣子。王笑笑因为与王宝宝同事一年,关系倒也还算亲密。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却也并不介意。 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大半个钟头,王宝宝跑去买单,楚河则跟王笑笑打屁等待。 没聊几句,王笑笑忽地垂下头,似在躲避什么。 楚河人精似的人物,一眼看见她躲的是二楼包厢那边下来一拨人。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西装笔挺,看上去挺精神。只是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飞扬。显是心高气傲之辈。跟在他身边的除了郑鹏之外,还有几个院里的负责人。在白大算不大不小的中层。 楚河点了一支烟,若有所思地抽了两口,压低声音道:“那人不会是你男友吧?” 王笑笑微微抬目,轻声道:“嗯。是的,你别看我…” 楚河抬起头,遵从王笑笑意思。 郑鹏那一伙的领头年轻人正与身边人低声交谈,余光瞥见那道熟悉背影,又发现她旁边抽烟的楚河。不由眉头一挑,回头询问郑鹏:“郑主任。这里应该是禁烟区吧?” 郑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头一跳,暗忖这楚河真是该死。什么地方抽烟不好,偏生来这里? 眼前这年轻人虽说不是啥大人物,却就职于要害单位。提拔他不靠谱,但要穿小鞋轻而易举。不由微微低头道:“嗯。这里的确是禁烟区。” “那人你认识吗?”年轻人神色阴冷道。 “认识。是我的下属。”郑鹏解释道。 “为人师长,却大庭广众当着学生抽烟。”年轻人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育学生的。” 说罢,一行人气势汹汹朝楚河走去。 ———— 第四十七章 找茬!(下) 因为人数众多,又有不少院领导。这帮人极惹人注意。楚河一眼瞧见,却事不关己地抽着烟。反倒是坐他旁边的王笑笑身子紧绷,有些心虚地抬起双眸,询问楚河:“他们——过来了?” “嗯。”楚河笑眯眯地点头,打趣道。“也许是被你曼妙的背影迷住。故而借机来搭讪你。” 王笑笑已不像平日开得起玩笑,表情略微慎重,轻声道:“待会儿你不要乱说话。” 楚河本就不爱管闲事。见她这般说,自是点头应允。 正在这时,那帮人已是大步走来。楚河识趣地掐灭香烟,王笑笑亦是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缓缓起身。 “建峰。”王笑笑望向阴冷中略带一丝桀骜的年轻男子。很显然,他的心情不好。并且是因为王笑笑。 “之前让你陪我吃午饭。你说工作繁忙。”男子语调生冷地说道。“你的工作,就是陪他吃饭吗?” 醋坛子? 楚河哑然失笑。起身解释道:“请你不要误会。我跟王笑笑是同事关系。”说罢他礼貌地伸出手臂。 张建峰心高气傲,连王笑笑这个女朋友当辅导员他都看不起。何况一个在外貌上压倒他的辅导员?冷冷瞥他一眼,无动于衷道:“我知道你和她是同事。”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不是辅导员,难道还能是院长、校长?神情充满轻蔑,根本没将身为辅导员的楚河放在眼里。视线重新落在王笑笑身上,皱眉道:“和你说过不要在学校食堂吃饭。为什么不听?” 王笑笑忐忑地说道:“学校离你单位太远。来回跑太耽搁时间了。” 张建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甚至于——楚河发现这个男人竟紧握了双拳。颇有几分暴走的迹象。 在哪儿吃饭都要管?这个男友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张建峰单位提供免费伙食。并且时不时加餐,他托关系帮王笑笑办了饭卡,便要求她每餐来她单位吃。起初王笑笑吃过几顿,后来一方面因为路途遥远,另一方面则是有人说闲话,便鲜少过去。 张建峰之所以这么做,却也是有原因的。他毕业比王笑笑早,工资福利也远不是一个档次。去年攒下一笔钱买了套二居室。欠下数十万贷款。又因为跟王笑笑保持情侣关系数年,不管是感情还是年龄,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故而每个月的房贷便交由王笑笑还。办饭卡,很大程度是给王笑笑省钱还贷。 王笑笑对此倒无所谓,站在她的角度,张建峰给了首期,她还贷款理所当然。只是去他单位吃饭总是不好,便在学校省吃俭用。平均一顿不会超过十块钱。 也许在正常人看来,王笑笑这般做法并不过分。可在精打细算、控制欲极强的张建峰看来便是拂逆他的意思。 有免费餐不吃,偏生花钱。而且一个月工资不足五千,还要还三千五房贷。真当自己是贵小姐,吃个饭还怕麻烦么?那吃饭的钱省下,攒上几个月就能买一套家具。有什么不好? 张建峰努力控制自己的愤怒,回头冲郑鹏说道:“郑主任。笑笑是我朋友。我有点私事想跟她聊聊。” “明白。”郑鹏轻轻点头,说道。“我先去准备材料,然后在会议室等您。” “嗯。”张建峰点头。又瞥了楚河一眼,说道。“白大是全国知名大学。教育师资方面加强的同时。职工的素养也有必要提高。” 郑鹏瞪了楚河一眼,说道:“我会处理。” 郑鹏冷冷扫了王笑笑一眼,沉声道:“跟我来。” 王笑笑失魂落魄地跟了过去。像是犯错的小女孩。 两人走向一边的阳台,郑鹏则板着脸朝楚河说道:“你小子搞什么鬼。在食堂抽烟?” “烟瘾来了。”楚河微笑道。“我看别的学生也在抽,以为这里可以抽呢。” “胡说八道!”郑鹏冷冷道。“这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后不要在公众场合抽烟,听见没?” 郑鹏倒不是真怕张建峰,无非是不想把招待工作搞砸。楚河说到底算他的下属。那小子当众不给楚河面子,实则也是让他难堪。此刻批评楚河两句,却也是心中有火。不是真因楚河抽烟发飙。 女友跟同事吃饭也要管,还借题发挥。这小王八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楚河耸耸肩,没个正形道:“郑主任教训的是,保证下次不犯。” 郑鹏撇撇嘴,嘟囔了两句便离开了。 他一走,王大宝正好结账过来。好奇问道:“什么情况?笑笑呢?” 楚河努努嘴,笑道:“正室来了。正在阳台上接受教育。” “张建峰?”王大宝微微皱眉。 “你认识?”楚河笑着问道。“不会还正面对交过手吧?” 王大宝闷声闷气道:“那小子仗着自己条件好。从不给笑笑好脸色。不是今儿要求这个,就是明儿要求那个。连吃个饭都要受限制。哼。小楚。你真以为笑笑减肥吃素?你看她瘦成那样,飞都飞得起来。” “难道是为了省钱?”楚河好奇道。 “可不是。”王大宝愤愤道。“那家伙掏钱付首期。房贷全压在笑笑身上。要真是两口子过日子,那倒也不算很过分。可他连笑笑的名字都不加。以后要是谈不拢一脚把笑笑踢了。找谁哭去?” 楚河苦笑不迭,摇头道:“心眼太小了。” “靠!” 王大宝忽地一声怒骂。楚河一愣,顺着大宝方向看去。只见王笑笑右手捂着脸颊,垂着头,肩头轻轻颤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由皱眉道:“过去看看。” 王大宝比他还心急,几步便冲过去,推开了阳台边的小门。 “张建峰。你干什么?”王大宝身为黄浦男人,个头倒是不小。足有一米八。脸上还有些未消的暗疮,看上去颇有气势。 张建峰略一回头,见是俩人,冷淡道:“我干什么需要向你汇报?” 王大宝语塞。 楚河缓步来到王笑笑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王笑笑略带哭腔道。“你们先回办公室。我一会就回去上班。” 楚河轻叹。这女孩大概极喜欢张建峰。否则绝不会忍气吞声。 以他对王笑笑的了解。女孩儿并不是拜金爱慕虚荣的女子。能忍受张建峰霸道刁钻的相处方式。实属难得。 “真没事?”楚河不放心地问道。 “真的没事儿…”王笑笑微微抬头,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刚才是失手。无心的。” “什么叫无心的?”王大宝提高声音,说道。“上个月才打过你!” 楚河闻言,面无表情地扫了张建峰一眼,冷冷道:“男人不该打女人。” “打了又如何?”张建峰丝毫没有负罪感,狠狠道。“他是我女人。我爱怎样就怎样。你们管得着?” “你个渣男!” 没等楚河作出决定,王大宝抢先出手。 他一脚踢向张建峰肚子。却被后者双手扣住。狠狠一拉。王大宝站立不住,重重摔在地上。 “不知死活!”张建峰低头瞥一眼趴在地上的王大宝。作势一脚踩下去。膝盖却是猛地一阵剧痛。身子踉跄往后退去。 背靠墙壁,惊愕未定地望向帅得让他嫉妒的楚河。咬牙道:“你敢跟我动手?” “打女人的男人,谁都敢打。”楚河厌恶地扫他一眼,回头询问王笑笑。“你爱他?” 王笑笑见事态发展到此种地步,心中早已混乱。如今又被楚河直指人心质问。顿时心乱如麻。 “犹豫了。是吗?”楚河点了一支烟,磁性地嗓音放缓,柔声问道:“也许你曾极爱他。爱到迷失自我。可你太久没考虑过了,现在的你,是否真的还爱着他?” 王笑笑娇躯微颤,眼中盈满泪花。 还爱吗? 那个篮球打得好,笑起来阳光灿烂,对同学无私帮助,对老师尊重有礼的他。 她还爱。 现在呢? 他们在一起六年了。久到她忘记思考这个问题。她每天除了工作,便是考虑如何省钱。琢磨怎样才能不惹他生气。不耽误他的工作。他涨工资了。她替他开心。他升职了。她替他兴奋。但她呢?她在学校的伙食还不如学生。她每天不论多累多急,都舍不得打的上下班。她要还房贷,每个月都要还。她还要尽可能省钱为他买两件衣服。因为他的工作不允许穿的太随便。 今天,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挨打了。 她家境一般,但父母待她如珍宝。别说打,连骂都不舍得。 他曾说会好好待她。疼她一辈子。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 他变了。变得喜怒无常,变得蛮横霸道。他开心,她要陪他开心。他不开心,她也一定不会好过。 你有多久没考虑是否还爱他了? 眼中疯狂打转的泪水终于流淌下来,王笑笑无助地蹲下,将那张流满泪痕的脸庞埋进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她终于失去了他… ———— 第四十八章 丢了骨头的疯狗! “哭!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张建峰凶神恶煞道。“没用的女人!” 王大宝爬起来,跳脚大骂:“你他妈有没有良心?笑笑为你付出那么多。有你这么对女友的吗?” “我怎么对她?”张建峰冷笑一声。“在这里工作有什么前途?工资少、又没什么福利。让她去免费吃饭,她非得留在学校吃。工资不高还不知道省钱。这样的女人,以后怎么过日子?” “是。你有出息。你出息到让女友还房贷!你算算,你身上穿的,家里用的。哪几样不是笑笑买的?”王大宝越说越来气,骂道。“你就是个畜生。除了骂她,打她,你给过她什么?” 张建峰被说得理亏。冷笑道:“这是我们的事。轮得着你管?” “老子今天还就管了!”王大宝挽起袖子,要扑上去跟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死磕。衣领却被楚河一把拉住。 “楚河你放开我。今天一定要让他知道男人是怎么当的。”王大宝使劲挣扎,却哪里挣脱得了楚河的擒拿? 楚河一把将他扯回来,说道:“让笑笑处理吧。” 王大宝愕然。回头看向渐渐止住哭声的笑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怜惜。 她是个好女孩。可惜碰到了一个坏男人。 张建峰目光狠狠地凝视泪眼婆娑的王笑笑,口吻生硬道:“笑笑。你告诉他们。他们根本是在多管闲事!” “他们没有多管闲事。他们是疼我。怜惜我。”王笑笑抹掉眼角的泪花,抬起头,望向张建峰道。“我们分手吧。” “什么!?”张建峰暴跳如雷,张牙舞爪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分手吧。”王笑笑一字一顿道。 “哈哈哈。分手?”张建峰怒极而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情扭曲地盯着王笑笑。“你知不知道,错过我,你会失去什么?你又知不知道。像我这样的男人。白城并没多少?” 王笑笑轻轻摇头:“我曾爱过你。但不是爱你的钱,更不是爱你的权。” “笑话!没钱没权的男人。你会去爱?”张建峰嘲讽道。“王笑笑。你少在我面前装清高!” 王笑笑抿唇,不再说话。 他不懂她。就像她一直不懂为什么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会那么累。 很简单。那个他以为仍爱着的男人,其实已经不爱了。 “你说话啊!?”张建峰咆哮道。“怎么?被我说中了?被我踩到痛处了么?” 他五官扭曲。像疯了一样。 楚河衔着香烟,回头冲王大宝笑道:“你看他。像不像一条丢了骨头的疯狗。” 王大宝冷笑道:“像极了。” “混账!” 张建峰发疯地扑过来。王大宝正要反击,却见楚河腿一伸,便将这个癫狂的男人踢了回去。 砰! 张建峰捂住肚子,口中喷出还没消化的午饭。恶心又可怜。 他双眼布满血丝。满嘴污秽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王笑笑。 他不相信王笑笑会主动提分手。就像他不相信世界会有末日一样。在他眼里。王笑笑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他是如此优秀。毕业便进了同学羡慕,亲友眼红的单位。工作这几年,他更是一步一个台阶。顺风顺水不说,还得到领导的信任与提拔。相信不用多久,他便可以更上一层楼,在三十岁之前当上小领导。 在张建峰看来,他的人生是不应该有挫折的。尤其是这个永远不应该主动离开自己的女人。 他的肚子好痛。他的自尊仿佛被人用刀劈碎。无地自容。 楚河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否认为自己很了不起?认为笑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错了。其实你只是一个小丑。一个还没学会逗人笑,却自我膨胀的丑陋小丑。记住我的话,丑小鸭可以变成白天鹅飞上天。但不是爬了两个台阶,就认为自己是天鹅。” 张建峰面如死灰,原本阴冷的眸子浑浊散乱。宛若突然被抽离灵魂,如同行尸走肉。 三人离开食堂,王大宝悄悄向楚河竖起大拇指。旋即便患得患失地陪着王笑笑。生怕这个爽朗大方的女孩儿经不起打击。 “我没事。”王笑笑强颜欢笑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楚河。” “感谢我做什么?”楚河迎风点了一支烟。“我可是棒打鸳鸯的恶妇。” 王笑笑抿唇,低头看了一眼洗得发白的球鞋。忽地蹲下,解开鞋带后扔进垃圾篓,转头冲两个瞠目结舌的大男人说:“感谢你让我拥有新的生活。” 楚河笑了起来。王大宝则是紧握拳头。说道:“好样的。不愧是8办一枝花!拿得起放得下。” 王笑笑撇撇嘴,道:“马后炮。” 王大宝憨笑挠挠头。说道:“咱们回办公室吧。快到点了。免得被笑面虎抓住把柄。” 回到办公室。无所事事的楚河本欲看两集《大长今》然后睡觉。岂料刚打开电脑,门外便涌进七八名穿制服的男子。一个个凶神恶煞,颇为凶狠。 他们甫一进来,便将视线落在楚河身上。一名年长的辅导员正欲询问,却被领头的制服男推开,冷冷道:“你是楚河?” 楚河叼着烟回头,笑道:“嗯。是我。” “我们是学校保卫处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那保安处成员沉声道。 “好。稍等一下。”楚河回过头,将电视点了暂停。又冲王大宝说道。“别乱下载东西,拖了速跟你玩命。” 王大宝早已起身,满面担忧地问道:“是不是之前的事儿?” 王笑笑也跟着起身,轻声问道:“要不要我跟你去。给你做个证明?” “做什么证明?”楚河笑着摇头。“证明我打他?” 两人还欲说什么,楚河摆摆手,道:“我去去就来,不用担心。” “少废话。走吧!” 保卫处领头冷冷喝道。 楚河耸耸肩,像慷慨就义的壮士,面色悲壮地大步离去。就差给他戴上手脚铐。 众人走后,一名深谙世故的辅导员压低声音冲两人道:“郑主任跟他不合。小楚平时也不太会做人。这次终于惹祸上身,大宝、笑笑,你们要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尽量和他撇清关系。” 保卫处亲自上门要人。证明楚河闯了大祸。轻者被辞退,重者还有担上刑事责任的危险。 王大宝不屑地说道:“我王大宝从小就不怕事。” 王笑笑亦是板着脸道:“我跟大宝一样。” 那辅导员轻轻摇头,可怜地看他们一眼。不再多言。 ———— “不好了!”谢索风尘仆仆赶回教室,站上讲台道。“兄弟姐妹们。出大事儿了!” “我说谢大班长。自从你当上咱们三年二班一把手。这官威可是越来越大,说罢,这次是你钢笔丢了,还是隔壁二狗子又偷看你屁股。”一名男生半翘起椅子,叼着烟问道。 “唐冲。你丫给老娘闭嘴!”谢索眉头一挑,不满道。 夏荷轻声问道:“谢索,你别急,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楚导被保安处带走了!”谢索掷地有声。 “什么!?”唐冲一屁股栽下去,痛得乱叫。 “不会吧?保安处带走了?”沈雅洁不可思议道。“保安处带走学校职工,那决计不是小事啊!” “可不就是。楚导到底是非礼女学生,还是偷看女教师上厕所?哎呀,我知道了!”唐冲尖叫一声,恍然大悟。“前几天校园论坛上有人说最近常有女教师遗失内衣。难道这个道德沦丧、人品败坏的偷香贼正是英明神武的花美男楚导!?” “不行。我要换班。不!转系!我实在无法直视这等龌龊勾当!” “唐冲。你再不闭嘴我就撕烂你的臭嘴!”谢索板着脸道。 见谢索真生气,唐冲做了个缝线的收拾。不再多言。 “我托人打听了。好像是楚导打了教育局来视察的领导。这不,人家告了学校。据说不止牵动学校高层。连教育局也有领导正在赶来的路上。”谢索愁眉紧锁道。“看来,这回楚导算是完蛋了…” 夏荷闻言,登时花容失色。 但她迅速掩饰起异常,小手儿紧握衣角,语调焦急道:“那咱们怎样才能帮他?” “我老头跟学校算是有合作关系。但这件事学校是被动方。教育局才是受害者。让我老头出面通融估计很难摆平。”谢索叹息道。 夏荷略一思索,余光扫了沉闷的小武一眼,冲谢索道:“之前楚导帮过李成。也许可以从这方面下功夫?” 她没直接询问小武。是怕痕迹毕露。 毕竟,学生跟辅导员关系暧昧,别说同学会觉怪异,校方也不会答应。 “小武!”谢索双眼一亮,说道。“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谢索听出夏荷弦外之音。虽说不一定走得通。但聊胜于无。 小武轻轻点头,说道:“我试试。” 取出电话。他拨通的却并不是父亲的号码。而是市长办公室… 找父亲? 父亲绝对不会以自己的名义为楚河的事儿求李市长。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嘟嘟… 嘟嘟… 咔嚓。 话筒那边传来接通的声响。小武语气恭敬道:“周秘书。李市长在吗?” “小武?” 一道颇为沉稳的声音传来。口吻中带有一丝惊讶。但更多是死死压抑的——愤怒! “父亲?” ———— 第四十九章 校园风波!(上) 小武万万没料到接电话的会是父亲。同样。正在与李市长开会的工书平也没想到儿子竟会给市长打电话。 但他猜得到,儿子给市长打直通电话。绝对有足够的理由。 这对父子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小武硬着头皮问道:“父亲。李市长在吗?” 没当过父亲的未必能体会工书平的内心状态,但置身其中的工书平只觉五味杂陈。难以用言语描述。 “在。”他简略回答。 他无法多说一个字。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怕说得多,便再也压抑不住那股仿佛要从胸口喷薄而出的负面情绪。 “我想求李市长帮个忙。”小武脸色早已苍白。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他一辈子没与父亲对立过。他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包括他母亲,也不止一次为工书平的安排愤怒发狂。但他从未拒绝。 这一次——也许是他平淡人生中最出格的一次。同样是第一次。 “你等等。”工书平深吸一口冷气,回头将电话递给坐在沙发椅上抽烟的李昊。强挤出一丝笑容。“市长。小武找您。” “哦?”李昊表情略显古怪。 身居高位,但同为父亲的李昊难以理解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接过电话,对小武这个与儿子关系匪浅,并且帮了儿子不少的世侄儿含笑道:“小武,找李叔有什么事儿?” “李叔。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您见过的楚河,也就是我们的辅导员在学校殴打了一名市教育局的领导。现在被保卫处的人带走了。可能会有大麻烦。”小武平铺直叙地说道。 他不是官场中人。跟李昊聊天也犯不着拐弯抹角。心眼多了,反而招人嫌。 楚河帮过李成。也相当于帮了李昊。 这个忙,李昊没有理由不帮。至少小武是这么认为的。 “嗯。我清楚了。”李昊含笑道。“小武你别着急。等开完会,我会给学校打个电话。” “谢谢李叔。”小武说道。 “小家伙跟你李叔这么客气干嘛?”李昊轻轻瞥了神色略微呆滞的工书平一眼,询问道。“要跟你父亲聊两句吗?” 小武闻言,身躯轻轻一顿,沉默片刻后强笑道:“同学都要替楚导撑场子去。就不聊了。” 挂了电话。李昊视线落在工书平脸上。轻轻叹了一声:“抽一支?” 工书平错愕望向李昊,苦笑摇头:“我不会。” “但你需要抽一支。”李昊递给他一支烟。 工书平颤抖着接住,啪嗒。点燃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咳嗽。满面通红。 “什么滋味?”李昊问道。 “苦。”工书平盯着焚烧的烟头,苦涩道。“辣。” 李昊续了一支,缓缓道:“前几年我带李成去京城办事。顺便拜会了老领导。我让他陪领导儿子玩耍。但不出一个小时。他就跟领导儿子打了起来。他一个打三个。最后被打得头破血流。当时我很生气。觉得儿子太不争气。惹怒了领导怎么办?回来后我又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他什么都没说。把自己关在房间绝食三天。这三天我思考了很多。思考领导儿子的心理。思考领导的态度。还有儿子的心情。” “老工,我将你当心腹,当得力助手。纯粹因为你工作能力强。有韧性,能成事。”李昊轻声道。“扶不上墙的烂泥。不管如何讨好我,阿谀我。都没用。” “后来我想通了。如果当初儿子认怂。被领导儿子和亲戚欺负了不敢还手。我同样不会高兴。甚至看不起李成。”李昊掐灭香烟,重重道。“老子没出息,凭什么让儿子忍?” 工书平死死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 “其实之前我就想跟你说说这事儿。一是怕影响你的工作,二是不知怎么开口。但既然小武今儿打电话过来了。我就直说吧。”李昊续了一支烟,郑重其事道。“别拿咱们在官场上的那套教育孩子。可以熏陶他们正确的为人处事。但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人生来有身份上的悬殊。人格是平等的。再者。谁生来就注定当领导?” 工书平揉了揉脸颊,心情难以平复。 儿子宁可求李市长帮忙,也不愿找自己。这个父亲——到底做得多失败? 双眼有些干涩,工书平已无工作心情,却只听李昊说道:“老工。这事儿你去处理吧。” 工书平微微抬头,问道:“直接干预?” “不。”李昊笑着摇头。慢悠悠道。“那小子背景过于复杂。之前调查过一次,但很快消息就被截断了。你先过去,看形势再决定帮不帮。锦上添花没意义。雪中送炭才能被人记在心里。” “明白。”工书平起身。 …… 楚河绝不会想到这帮学生会大动干戈帮自己。若是知道他肯定——为自己崇高的人格魅力沾沾自喜。 一路来到保卫处办公厅。尾随其后的警卫很谨慎地盯着他。似乎担心他畏罪潜逃。 进得办公厅。里面早有一帮人气势汹汹地等他。 熟人不多。除了张建峰和笑面虎郑鹏。其余均是生面孔。 坐在中间的是一名大约五十来岁的老者。他穿中山服,鬓角有几缕白发,面容颇有几分威严。 居左手的是一名四十来岁,戴眼镜的儒雅男子。穿正装。看上去从容不迫,但在楚河进入时眼镜后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张建峰站在他身后,毕恭毕敬。 校方、教育局的人都到齐了。接下来应该是一场隆重的审讯大会吧? 楚河笑了笑,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居中而坐,翘腿点了一支烟,吞吐烟圈道:“开始吧。” 开始吧? 众人有点搞不清状况。这不是在汇报工作吧?这个年轻人凭什么一来便说开始? 他是领导吗?还是——他觉得这帮人坐在这儿,是来等他发号施令的? 啪! 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谁让你坐的!?” 犹如金刚怒目,令人毛骨悚然。此人正是保卫处处长尚非。此事因属于校方暴力事件。由他全权负责。 校方一发飙。张建中脸上便浮现一抹暗自得意的冷笑。 楚河笑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说道:“我又不是上衙门。难不成还要跪下给你们磕头?” “混账!”尚非回头瞪视郑鹏一眼,后者头皮一麻,冲楚河喊道。“楚河你给我站起来。这里没你坐的地方!” “我说郑大主任。你家那位怎么说也是副校长。不用在保卫处面前阿谀奉承吧?不符合你的作风嘛。”楚河似笑非笑地说道。 此言一出,郑主任脸色大变。这小子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正要上前教训他,却被那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拦下。 “郑主任。他是你的下级吧?”中年男子不疾不徐地说道。 郑主任满头大汗,尴尬地点头:“是的。” “教育局的人都敢打。不错不错。”中年男子转头冲尚非道。“打了人,你们白大应该拿出个说法。” 尚非微微皱眉,说道:“放心。我们会处理。” “但要快。”中年男子微笑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通知了警方。” 尚非闻言,当即将怒火转移到楚河身上,冷冷道:“说。为什么要打人?” “打谁?”楚河佯装糊涂。 “你有失忆症吗?”尚非指了指张建峰,说道。“不是你打的?” “哦。他啊。”楚河摇头道。“处长您误会了。我只是正当自卫。以法律的角度来说,他才是肇事者。” “牙尖嘴利!”尚非皱眉道。“今儿你不把事儿交代清楚,就只能跟警方解释了!” 这是恐吓。也是提醒。 尚非当然不愿意将楚河交给警方。不论如何,这都是家丑。若楚河在此地将事情解释清楚。他硬着头皮做个主,将楚河辞了也就有了了断。进了局子,作为保卫处头儿,他脱不了关系。 楚河掐灭香烟,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玩味,身子微微前倾,问道:“你是打算牺牲我顾全大局?” “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稳!”尚非不快道。“什么叫牺牲你?” 楚河听罢,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泯然,目光扫一眼众人,一字字道:“一开始。张建峰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殴打他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的同事王笑笑。之后我阻止他。让他不要在学校胡作非为。他不听。还打了另外一个同事王大宝。并且恶意攻击我。最后我以自卫的名义放倒他。诸位。换做普通人,这事儿应该是他理亏。对吧?” 郑鹏听着深以为然。但在这种场合,他自然不会表露心机。只是喝道:“不管如何,你身为教职人员,都不该在学校采取暴力行动。这违法了校规。” 楚河耸耸肩,又道:“正因为张建峰隶属教育局。身居要职,所以在一场私人恩怨中受挫了便公报私仇。是不是?”他一声冷笑,两步走向中年男子,嘲弄道。“公务员注定了高人一等吗?” 中年男子蹙眉。不耐烦道:“不管怎么说,你打人就要接受惩罚。” “你想怎么惩罚?”楚河反问。 “白大如果不知道怎么办。那就交给警方处置。”中年男子说道。 “吓唬我?”楚河似笑非笑地盯着中年男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中年男子一惊,有些莫名的担忧。 在教育局干了十几年,因工作关系接触过不少三教九流。在看人方面,他自认还算有一套。身居高位的领导不管如何乔装打扮,身上那股子领袖风范很难被彻底掩饰。楚河身上没久居高位的练达强势。但那强大的定力与若有若无的洒脱让中年男子颇为诧异。 只是,他终究浸淫官场十多年。城府与定力均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略一回神。他缓缓站起身,争锋相对道:“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吓唬?” ———— 第五十章 校园风波(中)! 气氛一触即发。这两个似乎杠上的男人四目相对。火药味浓郁。 当然,这所谓的火药味是单方面的,在楚河眼里,无非是一场过家家般的闹剧。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一口浓烟喷向中年男子,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压了压耳朵,翘腿道:“所以别嘴炮。来点实际的。” 楚河一点都不担心。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 他凭什么不担心?他哪儿来的底气?或者——他后台很强? 可事实上。一个后台足够强大的男人,怎么会沦落到白大当辅导员?甚至于——尚非并不认识楚河。他不认识,证明与白大的高层没什么接触。也就是说,楚河极有可能是一个有点小背景。但也仅限与白大中层接触的资本。 他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到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爸是xx。我爸是xxx这些故事里的男主角,不都是如此心态吗? 尚非轻轻摇头,朝楚河说道:“楚河。既然你不配合调查。那就交给警方处理吧。” 被打的是教育局人员。据说与教育局领导交情匪浅。单是这个因素,尚非便不会轻易得罪。其次——楚河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他已没了大事化小顾全大局的能力。 楚河漫不经心道:“随便。” 一句没心没肺的话似乎结束了这场慢慢陷入僵局的审问。 …… “楚导太霸道了。”沈雅洁啧啧称奇。 “当着保卫处老大的面也这么嚣张。不是找死吗?”唐冲连连摇头,蹲在角落低声道。“看来这次神仙也救不了他。” “你很想楚导走吗?”谢索回头瞪他一眼。 唐冲缩了缩脖子,心虚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小武。李市长答应了为什么还没派人来?”谢索皱眉道。“按照这个趋势。楚导一会儿就要进局子了。” 小武抿唇道:“李市长答应了。但按照他的风格,应该会先看清局势。不会轻举妄动。” “当官的都一个德行。”谢索埋怨道。 小武苦涩地笑了笑,无言以对。 他挺羡慕李成。起码李成出事,李市长会第一时间赶到,并替儿子出头。平日里不说有求必应。但大多时候都会支持儿子。 工书平不会这样。他想用自己那套方法将儿子培养成做大事的人。可他的方式不科学,也不合理。某种程度上挖掘了小武的潜力与韧性。却也与唯一的儿子渐行渐远。 “快看!警车来了!”唐冲眼尖,一眼看见绕路而来的警车。 “完蛋了!”谢索着急道。“小武,要不你再打个电话催催?” “催市长?”小武苦笑摇头。“李成也未必敢这么做。我算什么东西?” “那你父亲呢?”谢索逼问道。“你父亲可是李市长身边的红人。正处级大员。儿子求他,他会不出面?” 谢索也是真急了。否则绝不会如此为难小武。 在过来的路上,她已经给远在燕京开会的父亲打过电话。而父亲立刻就着手打听了。之后给谢索回了个短信:“老爸帮你查过了。你们辅导员打的教育局人员很受领导看重。老爸的人脉摆不平。如果需要钱随时开口。爱你宝贝。么么…” 小武怔了怔,鼓足勇气终于掏出电话。 他给市长打了。 但以他对李市长的了解,也许不会第一时间出面干预。 而现在给父亲打电话。合适吗?是否为让父亲为难? 小武咬着嘴唇,想到楚导对自己的大度与毫不吝啬的开导。他终于打通了父亲的电话。 嘟嘟—— 嘟嘟—— 小武的手心沾满了汗珠。 “喂。”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父亲——”小武咬了咬牙,说道。“你在哪里?” “你没看见我?” “啊?”小武一愣,旋即抬头—— 不远处。一个西装笔挺。但头发已灰白的男子大步而来。他身后跟着两名下属,步伐稳健而沉着。 待得工书平走近,小武尴尬地放下电话,喃喃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不是你给市长打电话吗?”工书平说道。“我是来处理的。” 小武内心翻江倒海,故作坚强道:“现在就去?” “你想再等等吗?”素来严肃冷酷的工书平罕见地打趣道。“再过几分钟,你们辅导员就上警车了。” “那快去吧工叔!”谢索作可爱状。 工书平爽朗笑道:“你就是谢索吧?” “是啊叔叔。”谢索笑道。“您认识我?” “听小武提过。说你特别仗义。”工书平尝试跟小武的同学打成一片。 谢索羞涩道:“谢谢工叔夸奖。” “走吧?”工书平看了小武一眼,故作随性,却十分生硬地揽住小武肩膀。大步走进保卫处。 警方前脚到。李市长阵营的头号红人工主任后脚赶来。场面顿时炸开锅。 “工主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中年男子见来者是市府要员。忙不迭起身欢迎。 “给市长跑腿。胡主任不必客气。”工主任微笑道。 “李市长有指令?”胡主任含笑问道。 “嗯。”工书平意味深长道。“这位楚先生是犬子辅导员。当然,也是市长公子辅导员。” 胡主任略微抽了抽眼角,笑道:“工主任这次来,是为楚河?” “是的。”不知为何,工书平这次极为硬气。丝毫不符合他往日柔和的学院派风格。 胡主任见他这般说,不由眯起眸子,问道:“李市长的意思?” “正是。”工书平颇有大将风度地说道。 胡主任闻言,神色先是一冷,旋即微微压下头,低声道:“你知道楚河打的是谁?” “不是很清楚。”工书平轻轻摇头。 他知道。那人受教育局局长重视。 “局长的乘龙快婿。”胡主任低声道。“局长女儿已经怀了。” 工书平眉头一挑。不可置信地问道:“当真?” “这种事,我会拿来开玩笑?”胡主任沉声道。 小武靠得近,因耳力不俗,将两人谈话落入耳中。不由轻轻拉了拉父亲衣袖。 工书平挪开两步,说道:“什么事儿?” “我刚才听见了。”小武迟疑道。“要不然——再想别的办法?” 工书平闻言,心中微微泛酸。 儿子生平第一次求自己。甚至——是通过李市长传入自己耳中。若儿子仅有的一次要求都做不到。自己拼搏这么多年,步履艰辛地往上爬,还有什么意义? 谋得一官半职,不就是希望后代能过得好一些么? 他轻轻压住小武双肩,双眸中充满坚毅之色,唇角却泛起一抹浅笑,说道:“小武。爸平时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努力往上爬了这么多年,不止没给你带来好的生活环境,反而增加了你的压力。这一次——让爸为你做点事儿。好吗?” 素来倔强的小武微微偏过头,不敢直视严厉到严苛的父亲。 工书平缓缓转身,盯着胡主任一字字道:“胡主任。这个年轻人,我保定了!” …… 楚河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他觉得挺值。虽然不知道这对父子在之前经历了什么。但起码在这一刻,他们的心是挨着的。 楚河回头冲陪在他身边的夏荷道:“小夏同学。楚导觉得特别冤枉。” 夏荷轻声安抚道:“楚导没事儿,工叔叔出面,一定能帮你摆平。” “本来我唱主角的戏码,你看看现在,楚导彻底沦落成绿叶了。”楚河幽幽道。 “——”夏荷啐道。“楚导你正经点。” 楚河板着脸道:“楚导像是开玩笑嘛?这个小武也是,太没眼力劲了。” 夏荷无言以对。 保卫处人满为患。那几名奉命而来的警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处理。一方是教育局,另一方面李市长阵营的头号红人。两边都是局长亲临也不会得罪的大人物。他们几个虾兵蟹将自然不敢上前。避免殃及池鱼。 “工叔叔。您一定要刁难我男友吗?” 僵持间,门口忽地涌进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名大约二十五岁的年轻女人。穿着得体,但面相颇为刻薄。一眼便看出不是好相处之辈。 “季小姐。您多虑了。”工书平缓缓转身,眉宇间掠过一缕担忧。 季家大小姐。季局长独女。白城前任常委兼纪委书记外孙。货真价实的官三代。 “多虑?”季小姐缓步而来,直勾勾盯着工书平道。“他打我男人。还想就这么算了?” 事态已超乎工书平预料。 他没料到季小姐会亲自跑一趟。更没想到她会当众承认这个身份。工书平略一沉凝,正欲开口。但听谢索道:“这位美女。那你可要管好男友咯。听说他在学校还有一个女朋友呢。” “小姑娘。大人的事儿,就不烦你费心了。”季小姐冷冷扫她一眼,而后回头瞪着张建峰。“还没分手?” 张建峰脸色大变,支支吾吾道:“今儿来,就是要跟她划清界限。否则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儿。” 季小姐淡淡点头,视线落在楚河脸上,语调冷硬道:“你胆子可真不小。” “好说。” 她不想再与工书平纠缠。今儿的目的是楚河,不是那个给李昊当狗的家伙。 “打我的男人,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季小姐眸子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知道。”楚河笑着摇头。漫不经心道。“我只知道,他还会被我打一顿。” ———— 第五十一章 两翁争婿!(上) 我只知道。他还会被我打一顿! 此话犹如平地惊雷,登时使在场所有人愣住。 还要打? 这年轻人究竟是不知深浅还是脑子不好使?没见小武父亲以李市长名义出面都摆不平吗? 他当真不怕被这位官场根基极深的官三代弄残吗? 张建峰表情微妙,但眸子里写满恨意与暗喜。 打?老子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本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 工书平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甚觉楚河不识好歹,装比过头。就连夏荷等人亦是轻轻拉住楚河衣袖,劝说道:“楚导。别这样…” 楚河轻轻回头,凝视夏荷那张美丽且纯净的脸庞,指着张建峰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明明跟自己的领导女儿偷-情——哦,应该用狼狈为奸更好。还让自己的正牌女友还房贷。而就在刚才,王笑笑辅导员因为跟我吃了顿午饭,就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 众人闻言,均是以异样目光望向张建峰。连季小姐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种贱人,就该浸猪笼!”谢索张牙舞爪地说道。 “楚河。你不要胡说八道!”张建峰怒极,喝道。“是王笑笑这个贱人死缠烂打,非要跟我在一起!” 楚河冷笑。大而冷漠的眸子扫过去。吓得吃过亏的王建峰汗毛竖起。 “怎么。你还想当着我的面打他?”季小姐往前踏出一步。阻挡楚河视线。 “你以为我不敢?”楚河口吻低沉,意味深长道。“别人怕你父亲、外公。不代表我怕。” 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楚河宛若闪电奔至张建峰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张建峰惊恐万分地往后退,但他背后是墙,仅退出两步便止住身形。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楚河扬起手臂,笑道。“还要打你一顿——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得张建峰满嘴鲜血。 “嘴巴这么臭。你爹妈没教你不要侮辱女性?”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楚河!”季小姐咆哮道。“你找死!?” 说话间,不止跟她而来的数名男子尽数冲向楚河。保卫处、以及闻讯而来的警员也一并涌来。大有将楚河围剿的架势。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耸肩道:“我找过很多次死。但没一次能成功。” “废了他!”季小姐双目猩红,嘶吼道。“出了事我扛!” 一个小小辅导员。废了也就废了。没人敢拿季小姐怎么办。 他一声令下,近二十余孔武有力的男子便一拥而上。似乎要将楚河就地正法。 这帮人甫一靠近。楚河出人意料地高呼一身:“老东西,你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句话十分莫名。 在场的没几个能听懂楚河的弦外之音。 但有一个人听懂了。 他得到楚河的警告之后,很快从门外钻了进来。大喊一声:“快住手!” 来的是一个老人家。七十出头。颇有几分出世的智者风范。但一双眸子却精神奕奕。与其老态龙钟的外形不太相符。 他的出现不止让坐在椅子上的尚非慌忙起身,连工书平、胡主任等政府官员也纷纷谦卑靠过去,礼貌问好。 季小姐前些年在国外深造。并不认识眼前这个老人家。故而脸上并没多少敬畏尊重。反倒颇为不快道:“老人家。有什么事儿吗?” “哦。没什么事儿。”鹤发老翁笑眯眯地摇头。指了指楚河道。“但这个人你不能动。而且你也动不了。哪怕你这边有二十个精壮汉子。” 季小姐眉头一跳,争锋相对道:“他们只要能拖住三分钟,我可以再喊一百人过来。能动吗?” 鹤发老翁笑着摇头,道:“首先。你没办法喊这么多人对付他。其次。他喊的人比你多得多。” 季小姐不服。不甘。更加不信。沉声道:“老人家。您在吓我吗?” “我在劝你。”鹤发老者缓步而来。说道。“罢手吧。” 季小姐正要发作,一直态度强硬的胡主任拉住领导女儿,压低声音道:“季小姐。别跟老书记顶撞。” “老书记?”季小姐甫听这三个字,身子猛地一颤,回头看了鹤发老者一眼,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就是——老书记?” 胡主任如小鸡吃米般点头,苦笑道:“没想到这小子有老书记撑腰。听胡叔一句劝。算了。就算你外公亲临,也拿不下楚河。” 季小姐咬牙怒视楚河。后者散漫耸耸肩,似笑非笑。 “既然您出面求情,那我就不追究了。”季小姐强忍住怒火,说道。“希望您长命百岁!” 胡主任微微皱眉。如此明目张胆的诅咒。老书记如何听不出?也不敢多言,挥了挥手,将他这边的人一并轰散。 尚非想上前问候,被老者轰走。工书平也很识趣地拉着小武等人离开。 “孩子们。爷爷想跟你们的楚导聊聊天。借用一会行吗?”老书记含笑问道。 “当然。爷爷这么厉害,下次请你吃饭。”谢索大大咧咧说罢,便拉着夏荷等人退出。 夏荷临走前复杂地看了楚河一眼,抿唇不语。 人很快就走干净了。老书记缓步来到楚河面前,左看看,又右看看,连说三个字:“好、好、好!” “哪里好?”楚河笑着问道。 “哪里都好。”老书记眼里竟泛出泪花。伸出那粗糙如树皮的手掌,轻轻抚摸楚河光滑的脸颊。“受委屈了。” “不委屈。”楚河仍是笑着说道。 “来,坐。”老书记拉着年轻的楚河落座,从口袋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双喜,递给楚河一支道。“还在戒吗?” “不戒了。”楚河接过老书记递来的香烟。 “好样的。”老书记像逼良为娼的老bao,说道。“不抽烟不喝酒,算什么男人?” “我可一直没戒过酒。”楚河笑道。 “嗯嗯。”老书记重重点头,眼里怎么看怎么欢喜。 “为什么我觉得你眼神不善?”楚河问道。 “离婚了?”老书记问道。 很显然。他是明知故问。 楚河抽了抽嘴角:“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吧?” “为什么要安慰?”老书记板着脸道。“小诸葛哪里都好。就是没女人味。男人在外奔波劳碌。别说八年,就算十八年不回来都是应该的。她发什么脾气,使什么性子?” “——”楚河抽了一口烟,说道。“她终究是我的前妻。背着说她坏话不好吧?” “我年纪够当她爷爷,说两句还不行?”老书记扬眉。没有半点老者该有的慈祥。 “行。行。”楚河笑着点头。话锋一转。“你怎么跑来白大当书记了?再退居也没你这么退的吧?” “白城是根。四九城的那些恩恩怨怨我受够了。回来躲躲清闲。挺好。”老书记忽地说道。“去燕京没找你柳姐?” 楚河抽烟的动作一顿,旋即压了压耳朵,头疼道:“当初跟红玉订婚。她就跟我绝交了。” “呆子!”老书记着急道。“那是因为你不要她。” “可我当她姐啊。”楚河苦笑不迭。“再说,她足足大我九岁。” “你嫌柳月老?”老书记质问道。 “当然不会。柳姐漂亮性感,身材又那么好。小时候躺在她怀里睡觉最舒服。”楚河说道。 “你还知道你柳姐的好?”老书记严厉道。“你算算,你十七岁之前哪年生日不是你柳姐给你庆祝?那小诸葛倒好。跟你过了一个生日,就把你拐走了。” 很显然,老书记对诸葛红玉没什么好感。甚至因为柳月而讨厌。 楚河苦笑道:“我知道柳姐好。打小她就疼我。刚读小学那会,读高中的她放了学就去接我。有一次骑自行车摔倒了都不跟我说。忍着痛送我回家。又一个人骑车回家。姐成绩好。你们都让她出国留学。结果她来了白大。那会儿我不懂事。以为姐怕出国人生地不熟。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是怕我一个人在白城没人照顾。” “那你怎么忍心扔下她?一扔就是八年?你知道你柳姐这八年怎么过的?你跟小诸葛订婚那天。她一个人跑去喝酒。喝到后半夜才回来。回房了又哭到天亮。”老书记情绪有些激动,急促道。“小诸葛这八年好歹还有个盼头。总算跟你订了婚。有了夫妻之名。你柳姐呢?你去当兵,她就一个人跑去三十八军参军。你想想,你柳姐一个柔弱女人。无数优渥的工作环境她不要,偏偏跑去当兵。为什么?” 楚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唉——”老书记扼腕道。“本来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我一个老家伙是不该过问的。可小楚啊。这世上你上哪找个比你柳姐对你更好的女人?年纪大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你柳姐大你九岁,正好抱三块金砖。是福气。” “也就柳月是你孙女。换别家姑娘,你还会这么说?” 忽地。一把极具沧桑感,却十分威严的声音传来。 ———— 第五十二章 两翁争婿!(下) 来者同样是一个老者。但跟老书记不一样,此人浑身透着浓烈的金属感。年纪虽大,却无比威武。宛若一座铁塔,刚劲有力。 老书记从文。这位老将军却是在越战立下大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武将。 他步伐无比沉稳。一双虎目却由始至终不曾离开楚河。 “老东西。我跟小楚聊天,关你什么事儿?”老书记吹胡子瞪眼。“别以为老子退休了就好欺负。你也没几年好得意了。” 老将军二话不说,大马金刀坐在两人对面,狠狠瞪了老书记一眼,转像楚河时却温和许多,说道:“小楚。别听这老家伙的。红玉只是一时糊涂,等她气消了。三爷爷就帮你去说情。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过不去的坎?” “狗屁!”老书记喝道。“我家小楚至于这么下贱吗?非得眼巴巴往诸葛家钻?” “你家柳月就比红玉好?”老将军嗤之以鼻,不屑道。“你在白城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知道部队里称呼她什么?毒妇!不把新兵当人看。哪个敢正眼看她?跟她说句话?” “新兵不好好训练,以后怎么保家卫国?我家柳月怎么了?追求她的起码一个加强营!” “追求红玉的能从一环绕到三四五环去!”老将军得意道。“再说,我家红玉年轻漂亮。你家柳月能比吗?” “老东西。看我不揍死你——” “哎呀。你还敢打老子?看老子一脚踹死你!” “哎——” 楚河忙不迭拉住这两位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老人家,哭笑不得:“别激动,别激动。” 好容易安抚年纪越大脾气越大的老人家,老将军义正言辞道:“小楚,你说,你是选红玉还是那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 “什么老女人?你再骂我家柳月信不信我打死你?” “来啊。老子当年枪林弹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没怕过。会怕你?” 楚河再度起身拉住两人,无奈道:“两位,你们先别激动。让我说两句好吗?” 两人闻言,这才消停下来。 “小楚你说。你柳姐对你好不好?打小当妈一样照顾你,疼你。哪里比不上娇生惯养的小诸葛?” “柳姐很好。” “喂小楚。难道你觉得我们家红玉不好吗?她爷爷走的早,这些年过得多辛苦?当初你远赴异国执行任务。她有半句怨言吗?力排众议孤身一人去民政局领证。遭了多少人白眼?你算算?红玉糟蹋最好的八年等你,不值得爱?没错。她现在是跟你离婚了。但她肯定是生气。可女人嘛,哄哄也就好了。哪有隔夜仇?再说。咱们家红玉可不像某些女人那么小心眼,不娶就断交。” “老东西。你别指桑骂槐!”老书记不干了。跳脚大骂。 楚河第三次安抚两人,点了一支烟道:“两位说的都很对,柳姐好。红玉也好。可红玉主动提出离婚。我自然要尊重她的意思。再者,我的确对不住她。” “好样的!”老书记竖起大拇指。“男人就该勇于面对!” 楚河视线落在老书记脸上,继续道:“柳姐从小疼我。比我爸更呵护我。我打心眼里感激柳姐。而在当年,我的确一直将柳姐当亲姐看待。完全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那——” “你先听我说完。”楚河打断着急的老书记,说道。“不管我现在如何看待与柳姐的关系。但最起码——柳姐要原谅我恐怕很难。你也知道柳姐的脾气。她说跟我断交,那绝对不是说说便算。” “最后——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如果说前面楚河阐述的事实仅让两位老人家有些气馁。那此刻这句话便真的打击到两人了。 有女朋友? 他才回国多久? 老将军吹胡子瞪眼道:“小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才跟红玉离婚多久你就另寻新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楚河苦涩地说道:“有些事情我也无法解释。但这是事实。绝不是欺骗二位。” “唉!”老书记重重一叹,瞪了老将军一眼,道。“咱们在这儿争得你死我活。结果被别家姑娘捷足先登!” 两人均了解楚河为人,明白他不是滥情之人。却也并不责怪他。只是脸上写满遗憾与失望。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小楚,你先走吧,我跟这个老家伙还有两句话要说。”老将军说道。 “那二位慢聊。我先走了。”楚河无奈起身,往门外走去。 楚河走后,老将军轻叹一声,阴阳怪气道:“怎么样?没戏了吧?” “你还不是一样?”老书记闷哼一声。“我家柳月总归还是黄花闺女。不像小诸葛,再婚就是二婚!” “——”老将军也不动怒,冷笑道。“三十五岁的女人。算黄金圣斗士了吧?” “你大爷!” “哈哈——”老将军猖狂大笑。 笑了一阵。老将军忽地陷入安静之中。 他不出声,老书记也显得有些沉默。这两个之前当着楚河的面大吵大闹的老人家大眼瞪小眼,良久老书记方才吐出一句话:“五年了。该瞒了也都瞒住了吧?” 老将军沉默地点了一支烟,沉声道:“没瞒住又怎样?” 老书记苦笑,说道:“还是这臭脾气。” 老将军话锋一转,缓缓道:“我这次来,一是开会。二是找老凌谈谈。” “你找他做什么?”老书记惊讶道。 “当初他怎么说的?”老将军闷哼道。“楚河不回来就打断他的腿?” “他应该也是担心小楚吧。”老书记无奈地说道。 “担心?”老将军眉头一挑,冷冷道。“他是担心。却是怕小楚乱说话毁了他的前程!” 老书记瞳孔一缩,忙不迭压低声音道:“别瞎说。现如今大局已定。担心祸从天降。” “我怕什么?”老将军暴躁道。“老子打越战的时候这帮孙子还在穿开裆裤!一群文绉绉的酸样儿,哪有半点军人血性?” 老书记递给他一支烟,怪声道:“老小子。斗了半辈子就不想过点安生日子?” 老将军嗤之以鼻:“等我死了就安生了。” 老书记摇头,抽了一口烟,忽地说道:“老师忌日快到了。” 老将军闻言,亦是神色一黯,喃喃道:“是啊。不知不觉老师已经走了五年。岁月如狗啊。” “你说小楚会去吗?”老书记询问道。 “怎么不去?”老将军板着脸道。“你是不是当书记当傻了?再怎么说也是至亲。小楚是那种丧尽天良的人吗?” “我是担心。”老书记轻叹一声。“老师当年赶小楚出门,扬言断绝关系。至死也没原谅他。” “老师是怕他走萧姑娘的老路。”老将军略有些缅怀过去,喃喃道。“换做我估计也不会答应小楚当兵。可你想。一对兵王结合。生的儿子不当兵还能干什么?” 老书记怔了怔,良久才道:“宿命啊。” “别扯犊子。什么狗屁宿命?你一个堂堂大学生,还信这玩意?”老将军续了一支烟,皱眉道。“你担心他不去。我反倒担心她。” 老书记身子一僵,自言自语道:“你说小楚这孩子是不是命太苦了?打小没了母亲。父亲也一蹶不振。当年身边不少女人。如今个个躲瘟神避他。有家不能回,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孤零。五年前为稳固国内局势,奉首长命令暂居国外。被有心人毁了前程不提,还险些扣上叛徒罪名。” “别说了!”老将军满脸憋屈,道。“要怪就怪首长当年不该将机密给他看。否则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有什么法子?首长当年险些回不来。若不是小楚以命相搏。如今的华夏也未必是这等局面。”老书记轻声道。 “唉!”老将军起身道。“不管如何。小楚回来就好。明天我找她一趟。看那女人肯不肯卖我个面子。” “不怕被打脸?”老书记微微眯起眸子。“小楚回来后我找过她。” “结果呢?”老将军追问道。 “门都没让进。”老书记笑得玩味。“萧姑娘没继承老师基因。倒是她越来越像。” “萧姑娘打小在军营厮混,侍奉左右的也只有她了。” “忙你的去吧。走前来我家喝酒。”老书记说道。 “你要有本事把柳月叫回来。我就来。”老将军笑道。 “你他妈还真别激。”老书记骂道。 “激你咋地?你要能把那毒妇从军营拉出来。老子让人把家里那坛你眼馋二十年的女儿红送过来。”老将军说道。 “一言为定!”嗜酒如命的老书记双眼放光,搓了搓手掌,迷惑道。“你怎么忽然反水了?不怕我家柳月拿下小楚?” “哈哈。你能做到那是你的本事。”老将军大笑。“反正我没本事说服红玉。” 进套的老书记表情一僵,咬牙道:“绑也要把这毒——不对,我孙女绑回来。” ———— 第五十三章 血流一地! 楚河刚回办公室,王家男女便一拥而上,上下其手,似乎想确认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检查完毕,王大宝重重嘘气:“还好。没缺斤少两。” 楚河闻言不由骂道:“我就去了一趟保卫处。又不是上刑场。” “在咱们白大。进保卫处跟上刑场没差。”王大宝好奇道。“我刚才在办公室都听到外面有人讨论学校今儿大地震。你咋啥事儿都没?” “对啊。刚才郑主任回来让我帮忙把你办公桌收拾好。我还以为你要卷铺盖走人呢。”王笑笑心有余悸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没啊。”楚河点了一支烟,忙不迭晃动鼠标,见电视已缓冲好,松了口气道。“就是喝喝茶,聊聊天。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楚河。谢谢你。”王笑笑嗫嚅着嘴唇道。 “谢我做什么?”楚河笑道。 “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惹出那么大麻烦。”王笑笑沮丧道。 “咱们是同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楚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你跟大宝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王笑笑啐了一口,红着脸走了。 王大宝瞪了楚河一眼,忙不迭跟上去解释。 楚河看在眼里,感慨这小子跟自己一样,爱情上的逃兵啊。 正要把收拾好的文件摊开,郑鹏鬼魂般出现,拉住楚河道:“小楚。我来。” “那怎么好意思。”楚河这么说,手上却是闲了起来,从盘里摘了根香蕉。 “没事。大家都是同事。”郑鹏推了推眼镜,说道。“小楚。以后你就在我那边办公。地方宽敞。上班也不会闷。” “那你呢?”楚河笑着问道。 “我在你这边啊。”郑鹏说道。 “那怎么行。郑主任你可是我的领导。使不得。”楚河惺惺作态。 “那有什么。当领导的不该体恤下属吗?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在醉仙楼订一桌。为你接风。”郑主任做起这种跑腿拍马屁的事儿一点不含糊。相当熟稔。 笑面虎的作态惊呆众人。太夸张了吧?背靠副校长,别说下属,上面的人也不敢给他脸色看。可今儿怎么就做起打杂的来了? 不由纷纷望向楚河。想从这个帅气辅导员身上挖掘点什么。 坐上笑面虎那张真皮椅子,楚河懒洋洋地吊着脑袋道:“舒坦。” “舒坦就好。”笑面虎拉开抽屉,取出一盒咖啡,谄媚道。“蓝山咖啡。之前一个朋友送的。小楚你要工作辛苦了,就冲杯喝提神。” “好的。郑主任你去忙吧。我要开始工作了。” 挥退郑鹏,楚河趴在桌上睡起来。 该死的张建峰竟胆大妄为耽搁自己午睡。睚眦必报的楚河又在梦中痛扁了他一顿。 ……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六点。正要招呼王家男女上食堂吃饭,忽然发现手机有一条短信。翻开一看,是夏荷发来的。 “楚导。晚上有空吗?来我家吃饭吧。我在校门口等您。” 短信是三点发的。据此已过去三个钟头。楚河忙不迭起身,朝门外走去。 “小楚。不一起吃啦?”王大宝喊道。“听说小炒部师傅今儿做招牌狮子头。” “改天再吃。”楚河摆摆手,大步出门。 一路上楚河构思了不下十个理由。期望可以得到美女校花原谅。 “小夏。楚导从保卫处出来肚子剧痛。想必是中午吃坏肚子。这不,现在才从马桶上起来——不太好。拉肚子影响我的偶像派形象。” “小夏。楚导手机是静音,没能及时看到短信——小夏知道我耳背。也不会相信。” “小夏,楚导其实一早就看见你的短信。但校长忽然叫我去办公室商讨发展大计——校长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的女秘书。” “小夏——” 楚河一眼瞧见站在门口的夏荷,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女孩儿转身,站了三个钟头腿脚发软的她面带微笑,轻声道:“您下班了?” “嗯。下班了。”楚导见夏荷双手提着晚餐材料,心中略微愧疚,说道。“对不起,楚导刚才睡过头了。” “没事。”夏荷毫不介意,说道。“我们回家吧?” 此言一出。楚河略觉古怪。却也不点破,应声道好。 夏荷等足三个钟头,一开始以为楚河没看见短信,便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材料。出来后想回家先做饭,等楚河过来可以直接吃。但转念一想自己行为太过唐突。便站在门口左思右想。这么一等,便又过去一个钟头。最后觉得反正等了那么久,干脆等到楚河。 如今见到楚河,却也不介意他作何解释。心中颇为欢喜的同时不经大脑说出那句暧昧话语。顿时面红耳热,埋头钻进的士。 回到家。夏荷颇有些难以面对楚河。便跑进厨房准备食材。 楚河自来熟地洗了个苹果,倚着门口边吃边问:“火儿什么时候回来?” “火儿要上晚自习,九点才放学。”夏荷心跳加速。在这三个钟头里,家里只剩自己跟楚导。着实让这个见过一些世面的女孩儿忐忑不安。 喊楚河来家里吃饭她经历了一番挣扎。起初觉得唐突。可两人终究算是确定了关系,回家吃顿饭不过分吧?再者。自昨晚后,夏荷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楚河那张英俊的面孔。这让夏荷整整一天魂不守舍。情难自禁。故而才有了给楚河发短信的决定。 “哎呀——” 胡思乱想又心不在焉地夏荷成功割破了手指。血如泉涌。 楚河反应灵敏,从柜子里取了药箱,钻进厨房,抬起流满鲜血的手指,轻声苛责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夏荷被这个如洪水猛兽侵袭内心的男人握住手心,顿觉浑身异样温暖。也不吱声,就这么眼巴巴盯着他那俊朗的侧面。 楚河也懒得废话,手脚麻利清洗伤口,而后用纱布包裹。严厉又略带怜惜道:“去客厅休息。我来做。” “您做?”夏荷不可思议地问道。 以楚河的身份来看,即便如他所言现在已潦倒不堪。但曾经注定是个富家子弟。做饭? 这年头长的帅还会做饭的男人应该不多吧? “怎么。怕被楚导毒死吗?”楚河打趣道。“当年为生活所迫,楚导可是在五星级大酒店当过为期半年的大厨贴身助手。” 扑哧—— 夏荷笑出声来。问道:“大厨贴身助手?就是打杂的吧?” 楚河板着脸道:“别瞎说。楚导怎肯屈居人下?好了小夏同学,你快去看会电视。待楚导做一桌满汉全席犒劳你。” 夏荷轻轻点头。却也不舍回客厅。跟之前的楚河一般倚着门口安静看他掌勺。 恋爱了? 比普通女生理智早熟的夏荷脑海中冒出这个词汇。 念他。想他。见不着心里便空荡荡。见着了则心如鹿撞,做不到理智对待。 他有难,她比谁都急。哪怕她曾经极讨厌烟味。如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也不觉得多么难闻。 这就是爱情吗? 夏荷俏脸不自禁微红。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温暖,还有些不安。 她已太久没拥有过被爱的滋味。失去的滋味太痛。太可怕。 咚咚。 大力拍碎骨头,楚河投入糖醋排骨的烹饪。也惊醒了夏荷。 轻松倒腾一顿晚饭,楚河端着菜肴来到餐厅,冲满脸惊诧的夏荷道:“尝尝楚导手艺。” 夏荷震惊落座,一为楚河做饭速度,二则为每盘菜均色香俱全。只剩品尝味道。 偷偷看一眼满脸期待的楚河,夏荷柔声问道:“楚导你以前经常做饭吗?” “嗯。”楚河点了一支烟,为自己倒一杯白酒,笑道。“一个人过,不做饭吃什么?” 夏荷心疼万分,轻声道:“楚导以后可以常来我家吃饭。” “不怕楚导心怀不轨?”楚河故作凶恶状。 夏荷闻言,先是一怔,遂道:“楚导不是那种人。” 男女朋友牵牵手、亲亲嘴,应该是情理之中的吧?夏荷如此想。 气氛颇为温馨地吃过晚餐,夏荷要去洗碗,却被楚河拦下:“你手上有伤,沾水容易感染。我来吧。” 夏荷心中无比温暖,出声道:“那我去给楚导泡茶。” “小心点,别烫着。” 楚河迅速洗了碗,正要回客厅享受小夏同学的茶艺。骤然听见二楼传来一丝奇怪声响。 楚河有点耳背,但仅限右耳。不知是否塞翁失马,右耳出状况后,左耳听力明显好过以往。甫听二楼声响,他心中一突,轻巧爬上楼。 老家伙身世不凡。其对手自然不可小觑。难道这么快就来找麻烦了? 略一思索,他来到发声地点——火儿的闺房。 站在门口。楚河屏息静听。确定里面有人之后,他一提气,猛地推开房门。 咻! 一道黑影朝他后脑袭击。楚河猛一回身,正要动手。但甫见那双熟悉黑眸,他压低声音道:“火儿住手!” “是你?”火儿收回手掌,左手血色刀锋亦是藏起,快速合上房门,额头渗着冷汗道。“下去陪夏姐。我一会就来。” “你受伤了?”楚河皱眉问道。 “小事。”火儿浑然不像面对夏荷时的可爱傲娇。镇静得像个女杀手。 “还小事。血流了一地。” “那是大姨妈。” “——” ———— 第五十四章 神盟! 火儿伤势很重。后背一条口子足有五公分。虽不至见骨,却也鲜血淋漓。 反观小萝莉,脸色苍白如纸。那又大又圆的眸子却神采奕奕。浑然不像身受重伤之人。 轻咬嘴唇,收回刀锋的火儿轻轻一晃,踉跄坐在床边,气喘吁吁。 楚河不敢心急,怕敏感的小萝莉生出敌意。只是缓步走过去。轻声询问道:“刀伤?你碰上高手了?” 以小萝莉身手,别说普通杀手,即便欧洲那些挂职俱乐部的高手,想轻易伤害火儿也相当困难。这是楚河困惑之处。 究竟是什么人,让火儿吃如此大亏? “屁高手。”火儿往嘴里塞了一颗棒棒糖,有气无力地舔了两口,不屑道。“我是踩到香蕉皮才遭人偷袭。” 楚河闻言,却是关切道:“伤口太深。小夏家的药箱处理不了你的伤口。” “杂货间有。” 楚河轻手轻脚去杂货间拿药箱。甫一打开,便被里面琳琅满目的器械惊呆。这里面的工具,完全可以进行一场小型手术。这小萝莉倒是专业。知道给自己留后路。没自大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取回药箱。楚河却有些犯难了。 伤口在后背。火儿无法自行处理。而让楚河出手,又必须脱了小萝莉衣服。一番沉思,楚河自言自语道:“我曾多次为自己处理伤口。技术不算差。但闭着眼睛给你缝针,我怕找错地方。” 撕拉! 火儿刀锋一划,后背大片白嫩肌肤暴露而出。趴在床上道:“来吧。” “——” 楚河表情尴尬。来吧?喂。我又不非礼你。干嘛说得那么惹人遐想? 当下不敢耽搁。迅速替火儿清理伤口,缝针时楚河轻声问道:“打算跟小夏摊牌吗?” “不可能。”火儿摇头。 楚河闻言,递给她一块手帕:“咬着,别伤了牙齿。” 不摊牌。那便不能让夏荷知道。楚河想用麻醉药。但被小萝莉拒绝。理由是麻醉了半边身子。她无法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 这小妮子,还真让楚河吃了一惊。缝针过程不止没乱叫,连哼都不哼一声。 小萝莉背后还有几处老伤。看肌肤颜色,有些是几年前的,还有些则是近一年。包扎好伤口,楚河略微心疼地问道:“丫头。你常常受伤吗?” “瞎说。本小姐神功盖世,一统江湖。怎么会经常受伤?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踩到香蕉皮才被人偷袭的。”火儿嘴硬道。缝针时的剧痛让她浑身浸湿。纯棉内衣往半透明发展。 楚河无奈,只得摇头道:“那帮人是来找小夏的?” “嗯。”小萝莉趴在床上,精神有些萎靡。 “知道这里吗?”楚河问道。 小萝莉神色一凛,说道:“知道的都已经死了!” 楚河恍然。又道:“他们偷袭你,为什么不直接找小夏?” “他们没机会找夏姐。”小萝莉恶狠狠道。“他们今晚才到。我本欲将他们杀个干净。不料对方——唉,都怪我踩到香蕉皮!”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跳跃起一丝异色。说道:“你今晚杀了多少?” “二十七个。”小萝莉精确道。“还有五个残了。” “剩下几个?”楚河简单问道。 “八个。”小萝莉说道。“八个高手。” 一晚面对四十个黑暗杀手。这小萝莉可真够胆大。与她娇憨呆萌外形丝毫不符。顿了顿,楚河岔开话题道:“你身上衣服全湿了。快去换一套。免得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不用。”小萝莉瞥一眼时间。八点半。说道。“我一会再去找他们。” 她说得轻描淡写。实则惊险万分。 再去? 即便能杀光对方,也未必有命回来! “你身上有伤。动作太大会炸线。”楚河皱眉。“当心留下疤痕。” “怕什么?”小萝莉翻身而起。陶瓷脸蛋上写满专注。“师傅说要杀完。就一个都不能留。” “你师傅也没让你受伤了还去吧?”楚河说道。 “师父没让我受伤。”小萝莉挣扎起身,朝窗口走去。“你快下去陪夏姐,我杀光他们就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楚河试探性问道。 起初只觉得小萝莉有点呆呆萌萌。如今他才知道这些只是假象——又或者说,平时小萝莉的确性格讨喜惹人怜爱。可在保护夏荷时,她展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酷与决然。这让楚河对那个训练小萝莉的师傅倍感兴趣。 “你?”小萝莉蓦然转身,轻蔑道。“你身手是不错。但你敢杀人吗?这可不是黑-帮火拼。更不是打架斗殴。” 楚河笑着点头:“应该敢。” “算了吧。万一你死了,夏姐不是要守寡?”小萝莉懒洋洋爬上窗户,说道。“你还是安心做我夏姐的驸马爷。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交给我去做。” “看不起人!” 楚河两步上前,扬眉道:“我可以打十个!” 小萝莉撇嘴。说道:“我曾一夜猎杀七十三人。” “杀人狂魔啊!”楚河惊呼。 “怕了吧?”小萝莉努嘴道。“大叔。快下去吧。不然夏姐要生疑了。” 嗖! 话音未落。女孩儿一跃而下。遁入黑暗之中。 —— 轰隆! 万里无云的天空猛地响起惊雷。顿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一道黑影在草丛中穿梭。身形灵敏如鬼魅。只是细看过去,便能发现这道身影后背微微佝偻。似站直了会十分难受。 暴雨之下,黑影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子里除了一丝明显的稚嫩,其余的全是杀意! 这是一场血战。或是——死战! 她没半分把握全身而退。但她必须这么做。 她的命是师傅给的。她愿意为师傅付出生命。 来白城的这一年她过得并不开心。她不喜欢每天上学,也不愿意与同龄孩子交流。但她的身份是高中生,她必须去做。 她很孤独。也很累。 她每晚都要熬到夏荷起床后才能睡觉。而事实上,她本是一个贪睡的懒宝宝。她喜欢早睡晚起,喜欢好吃懒做。 她不是杀手。但她很会杀人。师傅教了她无数种千奇百怪的杀人手法。她学的很快,也因此杀了很多人。 来白城之前,她是师傅的贴身丫鬟。虽然师傅很冷,平日里极少跟她说话。但她愿意喜欢留在师傅身边。因为师傅不管再冷、再无情,总是让她觉得师傅就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的话。孩子总是要听的。 “呼!” 火儿猛吸一口冷气,化作一道黑影射向前方那栋废弃的车间。 …… 嘶嘶… 车间内的电压并不稳定。摇曳着的电灯忽明忽暗,使得气氛极为诡谲。 地面血流成河。乱七八糟躺着数不清的尸体。猛地吸气,钻进鼻息的尽是血腥味。令人作呕。 车间内还有八人活着。他们神色不一,但居首的男子面无表情,冷漠地扫视他对面的部下。 “跟丢了?”男子头发呈墨绿色。显是异国人。操一口字正腔圆地英语。 “对不起。”一名部下微微垂头。“她速度太快。我们跟不上。” “废物!”男子杀机骤起。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按捺住杀意,冷酷道。“继续找!如果这次再失败。四统领会亲自过来。” 众人闻言,登时身躯一颤。 若四统领过来。大统领必将在椭圆桌上毫无威信。而自己,也注定失去大统领信任。 “四统领?”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涌入耳中。下一秒。几道红芒激射而来。朝就近几名黑衣男子击去。 扑哧! 叮叮! 一人被刀锋割破咽喉。当即毙命。另外几人却是反应及时,弹开了刀锋。 “唉——” 小萝莉慢步走入车间,遗憾道:“老了。有点力不从心。” 领头男子甫见火儿重新回来。不由冷笑道:“华夏有句名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说话间。其余六名男子闪电般站在各个方面,将小萝莉围在中间。切除她所有退路。 “我就是来送你们下地狱的。” 嗡! 翁! 左右手各一把刀锋滑出。紧握手中。 “火灵。只要你肯交出继承人。我保你一世无忧。” 领头男子并不因为火儿年纪小而小觑。相反,对于这个能在椭圆桌旁听的小女孩。他给予了极大的重视。 否则怎会一次性出动四十人追踪继承人? 火儿扯开面罩,陶瓷脸蛋上浮现一抹怪笑:“你们主子也不敢威胁我。你凭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领头男子冷笑。“你以为如今的神盟还是夏家做主?” “我师傅还在。”火儿白嫩脸蛋上闪过一丝杀机。“她迟早杀光你们!” 男子猖狂大笑。“她如今自身难保。你还在指望她?哈哈,说不定她早已死在神罚组手里!” “胡说!” 咻! 火儿怒极。如一只发狂的小雌狮悍然出手。 “杀了她!” 男子负手而立。目光冷厉地盯着盛怒的火儿。 没错。 他就是要火灵愤怒、甚至是发狂。 这个小女孩的杀人手法太悍然听闻。纵使作为大统领旗下悍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他看来,那个同样杀人如麻的女人是火灵唯一的逆鳞。只要能让她心慌意乱,男子才有十足把握击毙火灵。 扑哧! 扑哧! 上当的火儿陷入癫狂状态。那张稚嫩的脸蛋上充满痛苦之色。 她本就不算聪明。楚河是知道的。她一直是有些呆,还有些傻的女孩儿。她也许在黑暗环境里训练出足够的韧性与心理素质。但在情商方面,总是被师傅保护的她能有多高? 她挥动刀锋。不断收割黑衣人的生命。而她的身上亦不断添加新鲜的伤口。遍体鳞伤。 扑通。 六名黑衣人尽数倒地。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小萝莉亦是摇摇欲坠。沦为强弩之末。 “说不说?”墨绿色男子寒声道。“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找到她。” 小萝莉倔强地紧握刀锋。一言不发。 她紧咬银牙,正要提起手臂再战。只见那黑衣人一声爆喝:“找死!” 漆黑军刀刺出。如一头狰狞的猛兽朝单薄的小萝莉咬去。欲将其一口吞没! ———— 第五十五章 天下会!(上) 小萝莉知道自己要死了。 她身上的力气仅能抬起双臂。多的——哪怕跨出一步,也极为艰难。 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就像第一次杀人时她也不曾害怕一样。师傅要她做的事儿,她一定会完成。 师傅说这帮人会害夏姐。那她便杀。杀得一个不剩! 现在,对方还剩下一个人。一个战力爆棚。纵使全盛时期也未必能赢的悍将。小萝莉的陶瓷脸庞苍白如纸。那双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浑浊不堪,仿佛蒙上了一层沙尘。令人心疼怜惜。 墨绿色男子速度极快。那刀锋更是闪烁着噬魂的寒芒。一个瞬间,他便抵达火儿面前。提臂。一刀刺向火儿咽喉。 这一击。她必死无疑。 但她唇角浮现一抹古怪之色。那一抹怪色一闪即逝。因为她知道,当自己躺下的那一刻,他也活不成。 师傅曾教过她这一招。这一招师傅说叫玉石俱焚。并且需要极大的毅力与勇气。 刀锋逼近,火儿甚至能嗅到刀锋上涌来的死亡气息。但她并不慌,也不紧张。 她在酝酿人生最后一击。当刀锋触碰她的肌肤,刺入咽喉时——她将出招! 师傅说过。当对方认为自己必死时,防备之心会空前降低。这是人的天性。也是最致命的天性。 一旦他成功。他便会死。小萝莉信心满满。 师傅说的肯定不会错。师傅如此说,那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只是——自己死后,谁来侍奉师傅呢? 师傅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难过? 师傅会不会—— 还没见过师傅流泪呢。不知道师傅会不会为我而落泪。 小萝莉想到这里,脸上洋溢起幸福之色。 咻! 咽喉处一阵冰凉。小萝莉身躯猛地一紧。她知道,就是此刻! 她动了。 她用尽浑身力量提起刀锋,精准无误地刺向对方心脏! 只是——她没成功。她失败了! 刀锋距离心脏越来越远。她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 为什么——难道自己终究不能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 “傻丫头…” 忽地。耳畔响起一道充满柔情的低唤。身躯亦是凭空后退。退到男子的匕首不论如何前进也刺不中她的脖子… 男子震惊之余,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一退便是数步。 他看清了女孩儿背后的男人。 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理着短发。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仅仅轻描淡写扫他一眼,便仿佛被毒蛇盯住。 他闷哼一声,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路人。”楚河随口扔出一句话,勾起一把椅子,轻轻扶着虚弱不堪的小萝莉,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女孩儿身上道。“你跑得真快。我跟你跑的快胃下垂了。” 小萝莉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道:“我快死了。你就不能哄我开心?” “瞎说。”楚河轻声苛责,嗔道。“谁死你都不会死。你这么可爱性感。” “可是我好累——”小萝莉声音嘶哑道。“好困。” “我给你表演,让你提神?”楚河微笑道。 “你的身手不错。但他会杀了你。”小萝莉轻声道。“你死了夏姐会难过的。” “你死了。小夏不会难过?”楚河反问。 “你更重要嘛。”小萝莉说道。 “胡说。”楚河苛责道。“你休息一会。” 说罢。他缓缓起身,面向那个渐渐失去耐心,并十分愤怒的男子。 这小子太嚣张了! 竟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嗡! 刀锋一扬,男子冷冷道:“神盟的事,你敢插手?” “神盟很了不起?”楚河慢步走向他,神色阴冷。 “找死!”男子一声怒喝,扬刀刺去! 叮! 楚河仅是伸手一弹,便将那刀锋弹开。随后一个箭步,膝盖猛地撞击男子胸腹。 砰! 轰隆! 男子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而因力道太大,他竟是将那斑驳的墙壁撞出一个窟窿。 “唔——” 男子呕出鲜血,体内翻江倒海。正要翻身而起。脖子猛地被人提起。喘息困难。 他拼命挣扎,脸色憋得通红。眼中瞬间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以他的战斗力,纵使放眼欧洲地下世界,也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可碰上这个年轻男子。他竟毫无招架之力。仅一个回合便丧失战斗力。 “谁找死?”楚河冰冷吐出一句话。 男子咽喉被捏住,根本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扣动楚河手臂,却发现楚河的手指如铁箍般捏着脖子,纹丝不动。 “你是神盟哪位统领的部下?”楚河淡淡道。 “大统领。”身后的小萝莉说道。“你知道神盟?” “原来是最废材的那位啊。”楚河轻蔑道。 “喂。大叔。人家问你话呢。看在人家行将就木的情面上,你倒是回答啊。”小萝莉有气无力道。 “傻丫头。行将就木不是这么用的。”楚河笑了笑,道。“我知道神盟。还知道神盟势力最大的是三统领。手腕最厉害的是四统领。” 他不等火儿接话。回头盯着男子,说道:“在你死之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说罢,他松开手臂,男子亦屋里地坠落在地。 “你——你是谁?”男子惊恐万分地盯着楚河。不断往后爬。 “是我问你。你没资格问我。”楚河皱眉。“下次谁来?” “四统领。”火儿抢先回答。 “喂。我说小萝莉。我好不容易打败他,让我享受一下胜利的果实会死啊?”楚河没好气地说着。一脚弹出。踢爆男子咽喉。当场毙命。 小萝莉看在眼里,嘴上却没说什么。 楚河自然清楚小萝莉的想法。不展lu点实力。她是不会轻易将自己当成队友的。这不便于自己照顾夏荷。 来到女孩儿身边,楚河一把将其拦腰抱起。说道:“你伤的很重。我带你去疗伤。” “在我晕倒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小萝莉歪着头问道。 很明显,她快挺不住了。 “除了三围。别的都可以。”楚河严肃道。 “你是谁?”小萝莉慎重地问道。 “楚河。白大有史以来最帅的辅导员!” “我晕了!” 小萝莉说罢,歪头晕过去。 …… 闻人惊鸿很开心。还有些兴奋。 这种情绪她已经多年不曾有过。原因无他。少帅亲自来她家,并让她照顾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女孩。 闻人惊鸿招来私家医生,现场为小女孩做了手术。因失血过多,闻人惊鸿托关系调了几包过来。忙完火儿的救治工作,已是半夜三点半。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一楼的客厅。楚河正漫不经心地抽烟,看无聊的选秀节目。 “小女孩已经睡着了。医生说起码要休息一个月才能下床。”闻人惊鸿轻声说道。 在外面,她是十足的女强人。连庆余方逸这类顶级名少她也没兴趣敷衍,但面对楚河。她将浑身的女人味展露出来。 她的外貌极具异域风格。身材丰腴、姿态亦十分优雅。因为楚河来时已是半夜。她正穿上睡衣准备就寝。睡衣是纯丝织品。单薄而滑腻。将她美妙的娇躯衬托得相当惹眼。 楚河回过神,掐灭指间的香烟,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说道:“坐。” 闻人惊鸿怔了怔。仍是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当年。他是至高无上的少帅。而她只是默默无闻,做一些统计汇报工作的部下。每次与他见面,她总是紧张而忐忑,生怕工作上出现什么差池。可现在,这位年轻却无比优秀的少帅让自己坐在他旁边。这让闻人惊鸿颇为拘谨。 楚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打量客厅的摆置,微笑道:“以前可没看出你的生活品味这么高。” 闻人惊鸿不敢去看楚河那帅到爆棚的脸庞,轻声道:“我也没想过能有机会再为少帅做事。” “说了别喊少帅。”楚河皱眉道。 “是。楚少。”闻人惊鸿忙不迭改口。 楚河见这个女人改口却不改态度,只得轻轻摇头。说道:“她还要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好好照顾她。” “楚少放心。我会保证她的安全。”闻人惊鸿说罢,好奇问道。“楚少。她的对头是——” “神盟。”楚河淡淡道。 “神盟?”闻人惊鸿惊讶道。“这个小女孩怎么会惹上神盟?” “她应该也是神盟的人。”楚河揉了揉眉心,道。“你以前是搞情报的。跟我说说神盟。” 闻人惊鸿闻言,微微坐直了身子,吐字清晰道:“神盟跟我们天下会性质有点类似。但又不太一样。”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楚少,您知道神会吧?” “知道。”楚河点头。“欧洲第一联盟。光是正式会员就在万人之上。还不算那些外围成员。” “事实上,神盟便是神会的分支。”闻人惊鸿正色道。 “还有这回事儿?”楚河哑然道。“那神罚组和精英团呢?之前看你做的报告。他们跟神会也有联系。” “他们跟神盟一样。也是神会的分支。”闻人惊鸿抿了抿诱人的红唇,说道。“神盟广泛执行神会任务。称得上正规军。神罚组类似神盟。但组员均是最顶尖的一流高手。执行高机密或是难度极大的任务。可以算是神会的特种兵。至于精英团,便是神会的金融机构了。神会的大小开支皆由精英团统计。当然,像神盟这种势力庞大,早已形成自我系统的团体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正规军、特种军、金融机构。听上去像是一个简易国家的模型。”楚河好奇地说道。 “不是好像。”闻人惊鸿解释道。“在西方一些重量级人物看来。神会是当之无愧的第四世界。” “第四世界?”楚河哑然失笑。“一个频繁从事地下活动的非正规组织竟然得到这个称号。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们有钱。富可敌国。他们有人。光是旗下雇佣兵便数以千计。完全能组建私家军。他们敢做许多人、许多国家不敢做的事。”闻人惊鸿道。“说起来,神会当年派人联络天下会,试图与我们达成合作关系。我跟随副会长参与了会面。” “我怎么没听说?”楚河扬眉。 “您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连高层会议也没参与过几次。自然不知道此事。再者,会长曾告诫我们。小事儿不要打扰您。”闻人惊鸿表情诡异地说道。 “这么说来。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逼走你的?”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闻人惊鸿面色暗淡,柔声道:“我是少帅的人。既然少帅心不在天下会。我也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楚河安静端详这个跟了自己五年,从不吐露心声,只是安分做事的美丽女人,忽地打趣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人?难道那晚你趁我醉酒玷污了我?亏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清白身…” “属下不敢——”闻人惊鸿身子发热,迷人的脸蛋上悄悄爬起红晕,深邃如大海的眸子里更是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羞赧。 “哈哈。开个玩笑。”楚河衔着烟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有事儿随时联系我。” “好的。”闻人惊鸿送楚河到别墅门口,并安排一辆轿车送他。在楚河上车前,她忽地开口。“少帅——” “还有事儿?”楚河笑着回头。望向这个寒风中略显单薄的女人。 “会里许多兄弟姐妹过得并不开心,他们一直盼您回去。”闻人惊鸿咬唇道。“属下愿一世跟随您。” ———— 第五十六章 天下会!(下) 天下会。 八个年轻人五年前在彩虹镇喝酒吹出来的名字。当时只是图个痛快。但没想在第二天,其中一个彩虹镇土生土长的嫩头青就拉了二十来个躲在他家的雇佣兵参与。 一年后,天下会以彩虹镇为中心,势力迅速辐射周边国家。 第二年。天下会迁居美国。仅仅花了三个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响招牌。 传奇有时候只是灵光一现的作品。并不需要卧薪尝胆,同样不用厚积薄发。 五年后的今天,天下会扬名全球。不论东京的山口组、意大利的黑手党,又或者美国本土的3k党,不说对天下会卑躬屈膝。但提起这个异军崛起,并迅速扬名立万的组织,均会竖起大拇指,感慨一声后生可畏。 也许跟神会这种跨国甚至跨全球的第四世界比起来不太起眼,但年轻的天下会有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几名创始人更是锐气逼人。号称天下会八杰。可事实上,这八名创始人有四人在迁居美国前死在任务中。剩下四名经历战火洗礼的创始人担任会长、以及两名副会长。 楚河自小不喜当官,哪怕是他亲手创造的天下会,也始终认为分了等级、划分高低后会变味。何况他奉命留在彩虹镇,迟早是要回国,回到养育他的家乡。更加不愿被这种身份禁锢。分派职位那天,那个彩虹镇嫩头青成功登上会长之位。而楚河,在天下会核心成员的拥护下成为少帅。 少帅少帅。有二号人物之意。尤其在天下会,明眼人都看得出少帅派最为兵强马壮。不少元老级会员均受过少帅救命之恩。更对少帅行事作风大为赞赏。 一个团体,尤其是一个自成系统。不管是地位还是财富均处于巅峰状态的团体。一旦失去外来的威胁,内部便会出现分歧。 会长从名义上说,绝对是天下会当之无愧的一号人物。可许多场合若少帅不在场,那帮莽夫便宁可改期,也要等少帅。时间久了。自然有人不满。有人不满,矛盾便出现了。 会长一派与少帅派的矛盾与日俱增。直至后来的兵戎相见。 为平息矛盾。并不眷恋财富地位的楚河选择退出。他厌倦争吵,更排斥自己人打自己人。更何况,天下会早已不是当年的天下会。在无数人挽留下,楚河毅然退出。净身离开天下会。 逐渐回神。楚河微笑着望向闻人惊鸿:“你很怀恋天下会?” “那是我的家。”闻人惊鸿正色道。“那里有我的兄弟姐妹。” 楚河哑然。点了一支烟道:“天下会初始,只是接任务领取赏金。和雇佣兵性质类似。顶多选择任务时多点公益心。帮帮那些战火中受苦的百姓。后来名气大了转战美国。凭着一股冲劲打响招牌。却成了纯粹的盈利机构。我一年前离开时听说会长还有进军美国政坛的美好宏图。你看,天下会追逐名利。和你在白城有差吗?起码在白城,你是受人敬仰的超级富婆。在天下会,你算什么?” 闻人惊鸿怔了怔,良久方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初若非少帅执意赶我走。我不会离开您。” “我是为你好。”楚河抿唇道。 “您只要肯争。谁也挡不住您。”闻人惊鸿正色道。“包括会长。” “输赢有那么重要吗?”楚河坦荡道。“他想要,给他便是。” 闻人惊鸿那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怅然若失。 他想要,给他便是。 天下会会长。听上去也许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职位。甚至在华夏,听说过天下会的也并不多。但身在其中的闻人惊鸿清楚地知道,天下会会长,是拥有无尽财富与地位的存在。楚河曾拿起了。又轻松放下。 闻人惊鸿想,也许正是少帅的这份气魄与坦荡,才让无数核心会员崇拜与尊敬吧? 她张了张嘴,还欲说什么。却听楚河道:“你有空就找我吃饭喝茶。关于天下会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说罢钻进轿车吩咐司机开车。 目送楚河离开,闻人惊鸿眸子里闪过浓浓的遗憾之色。终是化作一声轻叹,转身回房。 只是甫回头,她便呆住了。 “你怎么起来了?”闻人惊鸿惊讶问道。 “睡醒了就起来啦。”火儿脸色苍白,漂亮的眼睛里却蕴满异色。“你们是天下会的?” 闻人惊鸿闭上嘴巴。并不愿跟这个陌生的小女孩讨论这个,走到门口道:“回房去。你需要休息。” “不用了。我要回家。”小萝莉说着,便往门外走。 “你不能走。”闻人惊鸿口吻生冷道。 除了楚河,她没兴趣也没耐心对任何人温柔。 “为什么?你要限制我的自由吗?”小萝莉回身,歪着头问道。 “他让你在我这里休息。”闻人惊鸿道。“没有他的批准。你不能离开。” “你确定你拦得住我?”小萝莉手中滑出一把血色刀锋。美眸微眯。 闻人惊鸿清冷道:“你大可试试。” 小萝莉骄傲地说道:“我火灵要去哪里,谁也阻止不了。” 说罢。她大步往外面走去。 只是刚动身,前方忽地闪出数名西装男。一个个孔武有力,气息冷厉。 小萝莉略一扫眼,道:“六个就想拦住我?未免太小瞧本萝莉!” “整栋别墅有五十余保镖。你要走,先杀光他们。”闻人惊鸿冷冷道。 “你当我不敢?”小萝莉蓦然转身。咬牙切齿。 “我怕你没这个体能。”闻人惊鸿摇头。“他们虽只是普通保镖。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顶多杀个十几人就会脱力。” “坏人!”小萝莉跺脚。嘟嘴道。“我要告诉大叔你欺负我。” “送她回房。”闻人惊鸿转身回别墅,并不与这个思维不可以常人分析的小女孩纠缠。 “喂,我可警告你!”小萝莉跟随闻人惊鸿进屋,威胁道。“虽然你救了我,但你要是敢挖我夏姐墙角。我就把你的脸刮花!” 说着晃动手中耀眼的血色刀锋。 闻人惊鸿身子微微一怔,回头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喜欢清静。你再这么多话,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小萝莉忙不迭捂住自己可爱的嘴唇,恶狠狠瞪了女人一眼。 回到房间的小萝莉拿起电话打给夏荷。 话筒甫一接通,夏荷便急得略带责骂:“你上哪儿去了?这么晚也不回家。要担心死我吗?” 很明显。夏荷是真急了。小萝莉甚至听见夏荷口吻中略带一丝哭腔。不由心中温暖,奶声奶气地说道:“夏姐,我要告诉你一件很严重的事。但你要先保证不准生气。” “我不生气。你快说。” “我怀孕了。” “什么!?”对面传来夏荷骤然升调的尖叫。“你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还不就是那个帅大叔。”小萝莉使劲儿泼脏水。“那天晚上他来接人家下课。说是你的意思。人家也没提防。结果刚上车,他就把人家裤子脱了——还强-奸了两次噢。好黄好暴力!” “死丫头。你瞎编乱造什么?”夏荷骂道。 换个强-奸犯。夏荷可能真信了。但若说楚河做这种事儿,打死夏荷都不信。 “哎呀。夏姐好聪明。一下就拆穿了。不好玩。”小萝莉奶声奶气道。“其实人家是跟汉子跑路了。打算离家出走。” “——”夏荷口吻一沉,严肃道。“别开玩笑。你到底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要啦。”小萝莉轻叹一声,说道。“夏姐,我以前有跟你说我家里的事儿吗?” “你说你父母离异,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家庭。所以对你不冷不热。”夏荷轻声道。“怎么了?你要去找他们吗?” “瞎说。”小萝莉撇嘴道。“我才不会找他们呢。只是他们说家里一下子死了三个亲戚。让我回去奔丧。夏姐平时教导我要尊老爱幼,我想想回去一趟也好。毕竟,我已经好多年没吃过糍粑了。滚上一层鸡蛋汁,可好吃啦。” “这样啊。”夏荷略微沉凝,道。“你已经在路上了吗?” “是呀。” “死丫头。怎么不跟夏姐说一声。害我担心的一宿没睡。”夏荷埋怨道。 “这不是临时有事嘛。夏姐原谅人家啦。” “我没怪你。明儿我去学校给你请假。你大概要多久回来?”夏荷问道。 “最多半个月。到时带糍粑给夏姐吃。” “真乖。”夏姐温柔道。“你路上自己小心。对家里人好一些,不要胡作非为。知道吗?” “嗯嗯。知道啦。夏姐你快去睡觉。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哦。么么哒。” 挂了电话,小萝莉脸上堆满的笑容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痛苦之色。 后背的刀伤以及新添的几处伤口到此刻终于发作。钻心剧痛如潮水般涌来。这个单薄而瘦弱的女孩儿半趴在床上,死死咬着被褥。身体如泥鳅般蠕动。额头以及身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经验丰富的火儿知道。今晚注定无眠。 咔嚓。 房门忽地开了。 “谁?” 火儿声音发颤地质问。手中滑出一把刀锋。警惕地望向门口。 “是我。”闻人惊鸿缓步走来。看一眼衣衫褶皱,头发亦在滚动中乱蓬蓬的女孩儿。轻声问道。“很痛?” “不痛。”火儿银牙紧咬,汗水模糊了视线。 “喝了这碗药。”闻人惊鸿将手中捧着的药递给火儿。“会好受些。” 火儿瞥一眼乌黑的药水。颤声道:“有什么副作用?” “你怕?”闻人惊鸿说道。“不喝了它今晚会很难熬。” “我怕。”火儿抬起纤细的手臂,抹掉陶瓷脸蛋上的汗珠。喃喃道。“如果副作用太大,会影响我保护夏姐。” 闻人惊鸿怔怔地盯着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孩,良久才叹息道:“你真不像一个孩子。” ———— 第五十七章 朋友和狗! 楚河回国不到一个月,便接踵而至碰上好几次麻烦。为此他深刻反省究竟是人品太差,还是装比过头。 没装啊。虽然不至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却也没往脸上贴:我很凶猛,牛-逼冲天的字条。怎么麻烦那么多? 鉴于此,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楚河除了资助五十个山区小孩读书,平均每周鲜血一次,向红十字会累计捐款三十八块八之余。还在白大论坛收集好人卡。希望可以平静过好未来每一天。 也许是行善积德起了效果。未来半个月过得极为安稳。小萝莉养好伤回到夏荷身边。李成病愈出院,正式回归 73班。连王家男女也颇有进展。就是不知王大宝这个爱情逃兵何时才能牵上8办一枝花小手。这蠢货不急,楚河都替他焦虑。 夏荷素来是个低调内敛的女孩。在感情方面更是初次体验。并不善于主动出击。楚河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但于男女之事毫无作为。所幸夏荷不是强求之人,本着随遇而安的态度。两人相处得还算和谐。偶尔去夏家吃饭,跟独立自强的女孩儿聊聊人生。小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楚河曾是旁人眼中十足的纨绔子弟。打架斗殴样样在行,吃喝嫖赌抽除了没找过野女人,其余一样没拉下。当兵几年将他野性磨掉,勉强算得上浪子回头。所以对于李成的所作所为,他不以为意。也没因为这小子找人暗算自己而愤怒。并将他锁定为第二个家访对象。这天吃过早饭,见李成面无表情地趴在桌上发呆,楚河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说道:“李成,来我办公室。” 换做平时,李成未必听话。如今吃过一次大亏的他沉默起身,跟着楚河出去。 来到办公室。楚河坐在真皮椅上点了一支烟,将咖啡杯递给李成:“帮我冲咖啡。” 李成抽了抽眼角。终是没有拒绝。 其余几名辅导员见楚河使唤市长公子,纷纷摇头表示费解。 香烟、咖啡、果盘里还有葡萄和香蕉。楚河十分享受,窝在椅子里漫不经心道:“听谢索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还在为上次被人打成狗而懊恼吗?没事,楚导认识几个开武馆的朋友。你去学个十七八年,保你一打十。” 李成站在办公桌对面,抬目复杂地看着楚河,摇头道:“楚导您多心了。我没有心情不好。” “看你那要死不活的样。以前你可嚣张跋扈得很。”楚河坐直身子,抽了一口烟道。 “您也说是以前。”李成强挤出一丝笑容。“以后不会了。” “哦?打算从良?”楚河问道。 为什么这家伙嘴里就吐不出几个干净的字眼?李成掏出香烟,问道:“能抽吗?” “抽吧。”楚河眼睛发亮,等李成掏出一支,劈手将剩下的中华夺来,板着脸道。“一百多一包的香烟也不说孝敬楚导。有你这么当学生的吗?” 李成娴熟地弹了弹烟灰,喷出一口浓烟道:“楚导要是喜欢,明儿我给您拿两条过来。” “贿赂我?”楚河正色道。“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李成笑了笑,有点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好了李成同学。现在回到正题。你有什么闷闷不乐的心事吗?说出来让楚导开心开心。”楚河问道。 “没有。”李成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好意思说?”楚河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成。 李成怔了怔,抽了一口烟道:“楚导想说什么?” “从你回学校就一直沉默寡言。我记得你以往可是班里最能吹的。上次晚自习小武主动找你聊天,你也没有搭理。哦,对了。上周的同学聚会你也没参加。为此楚导被迫a了一百块。至今还在肉疼。”楚河侃侃而谈。“说罢。楚导不会笑话你的。” 李成陷入沉默。直至第二根烟抽完,他才缓缓抬起头,问道:“楚导。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 “你啊?”楚河略一停顿,口若悬河道。“自私自利、目中无人、骄横跋扈、无法无天、心高气傲、虚荣心强、狗眼看人低——” “停住。”李成冷汗涔涔、忙不迭打断楚河的人身攻击。“我有这么多缺点?” “岂止。你还花心浪荡、以权谋私、死要面子——” “我的优点呢?”李成再次打断楚河。 “优点?”楚河挠挠头,想了好久才道。“皮囊还凑合。” “没法跟楚导比。”李成黯然道。“我就这么个优点?” “你以为你很多?”楚河撇嘴。 啪嗒。 李成点了第三根烟:“我一直认为我的优点能掩盖缺点。” “人总是自恋的。”楚河毫不留情。彻底粉碎李成的希望。 李成点点头,道:“我懂了。” “你不懂。”楚河摇头。 李成微微一愣,望向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楚河。 “据我所知,在你生病的这段日子。只有小武去看望过你。对吗?”楚河问道。 李成表情越发暗淡,声线沙哑道:“在医院的这半个月,我想了很多。” “你是该停下来好好想想。”楚河道。“你走的太快。也走的太急。你以为你很成功。其实你很失败。在你眼里,小武只是你身边的一条狗。甚至当你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但你根本不明白,没有小武,你才是一只穿金戴银,只会狐假虎威的猫。而不是老虎。” “你以为别人怕你?不,别人是怕你父亲。你以为你很有本事?其实大多时候是靠小武的智慧和你父亲的威望。你以为你很有城府,很聪明?也不是。小武站在你的位子,能做得比你好一百倍。”楚河一字一顿道。 李成脸色苍白。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被楚河打击了。毁灭性的打击。将他多年经营的自尊与自信尽数粉碎。 “你知不知道。在那帮学生眼里。小武才是英雄。你连狗熊都算不上。”楚河正襟危坐道。“说到底。靠金钱买来的东西,永远不堪一击。” 李成后背渗出冷汗。无言以对。 他有心事,在医院住的那半个月,除了小武没任何同学看他。按照他的思维,他以为所有同学会来看望他。起码,那些拿过他好处,跟他同富贵的学生会来看他。但他们没有,他们可以同富贵,但不愿与他共患难。 他思考为什么会这样。他建立了很多假设,却没一条能说服自己。也许是当局者迷,也许他的眼界仍不够开阔。 楚河一番话很重,很严厉。却让他醍醐灌顶。 点燃第四根烟,李成抿唇道:“也许就像您说的。不拿别人当朋友。别人也不会拿你当朋友。” “有个例外。”楚河见李成这般想,颇为欣慰道。“最被你看不起的小武。其实是真心拿你当朋友。我不说,你应该也能感受到。朋友和狗,你是有能力分辨的。不是吗?” 李成笑了起来。 掐灭香烟,他很慎重地问道:“人一辈子有一个朋友。算不算太少?” 楚河微笑道:“许多人一个都没有。” “谢谢。”李成起身,深深向楚河鞠躬。“谢谢您。楚导。” “记得给我拿烟。什么中华黄鹤楼芙蓉王。都拿点过来。楚导最近经济拮据,快揭不开锅了。”楚河严肃道。 “直接给您打个百八十万先花花?”李成似笑非笑道。 “滚犊子!” …… “小楚,没想到你还是灵魂工程师啊。连咱们系最呼风唤雨的李家公子也能摆平。”王大宝趴在桌前嘿嘿笑道。“看来我小看了你的教育功力。” “如果我早来白大两年。你们就跟我一起入驻校长办公室吧。”楚河点了一支烟,满面阴冷。 “啧啧。跟你一起去校长办公室捡垃圾?”王笑笑翻了个白眼。 “不能啊。”楚河展开幻想。“大宝给我端茶倒水。笑笑你就负责给我揉肩捶背。但记住,大腿以上的部位不要乱来。我把忍不住把你给潜了。” “臭流氓!”王笑笑啐了一声,柳眉倒竖。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小楚,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大宝道。“笑笑,咱们以后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 “哟。这还没怎么地就护上了。”楚河阴阳怪气道。“笑笑。你就从了吧。看这孙子满脸暗疮。没准就是心火太旺。” 王家男女顿时败下阵来。埋头工作。 楚河何等人物。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没几句就喷得两人铩羽而归。抿了口咖啡正要看伦理巨制《意难忘》。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因为有夏荷漫长等待的前科,楚河对短信颇为敏感。翻开一看,却是陌生号码。 “小楚。晚上来我家吃饭。有惊喜——柳爷爷。” ———— 第五十八章 姐… 老书记请吃饭。楚河没理由不去。如果没记错,今儿应该是老书记生日。 至于老书记所说的惊喜——楚河揣摩着莫非打算直升自己当校长? 若是如此,楚河定要送份体面的生日礼物。 强行按捺心底那份莫名的不安,楚河提前下班去市区商场逛了逛。买了几盒高档茶叶两幅不分真伪的字画折回去。 老书记居住在一个主打别墅洋楼的小区。小区邻居多为当地政府要员或家属,是一处具有政治色彩的居民区。因儿女常年在外经商,老书记平日与老婆子为伴,闲暇之余喝喝小酒、在院里找几个老人下下象棋。这半退休生活过得却也滋润。 楚河打的来此,提着礼物径直进入小区。 这个地方对楚河而言并不陌生。相反,白城最让他有归属感的,大概便是眼前这栋三层小别墅。 只是此刻,这栋别墅门口依次排开十余军人。他们腰杆笔直,神色刚毅。扮演着门卫角色。 楚河颇为好奇。老书记前些年的确在军方系统工作,可如今退居二线,没道理防御系统如此强大吧? 也不管他,楚河提着礼物走去。 “站住。”一名军人伸臂拦下楚河。“做什么?” “拜访别墅里的老人家。”楚河微笑道。并不介意对方的审问。 “认识?”军人语态生硬道。 “嗯。”楚河点头。“认识十几年了。” “做什么工作的?”军人一丝不苟地问道。 “辅导员。”楚河微笑道。 “辅导员?”军人眉头一挑。“你知道别墅里的老人家是谁吗?” “知道。”楚河轻轻点头,说道。“咱们白大的书记。” 军人话锋一转:“对不起。今晚别墅有受保护人物露面。不论您是谁,请回吧。” “受保护人物?”楚河怔了怔。难道是老将军? 摇头笑了笑,说道:“是老书记邀请我来的。麻烦你进去通知一下。” “什么事儿?” 别墅内走出一人。年纪不大。跟楚河相仿。但整体看上去颇为斯文。有点秀才气质。 那人甫瞧见楚河,眉头便是一皱。 “这位帅哥。我是别墅主人邀请的客人。能帮忙通知一下嘛?”楚河很礼貌地说道。 何宁细细打量楚河,片刻后方才说道:“你就是楚河吧?” “你认识我?”楚河好奇问道。 “认识。”何宁缓缓道。“我还知道你被白城军区革职。之后被神兵团吸收。” 神兵团? 之前质问楚河的军人神色大变,目中透出一丝艳羡与狂热。 能进神兵团的,无一不是全国最尖端的军人。而眼前这个男人,未免太低调,太没气场了吧?弱得像个事业爱情皆落魄的失败者。 在这帮军人眼中,神兵团战士应该是霸气外露的。起码也是神采奕奕,满面春光。眼前这个男人着实不太像。 起初楚河还有些意外。见何宁一口气道出他的底细,倒也释然。有心人要查他的底并不难,微笑道:“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柳师长不想见你。”何宁摇摇头。 “柳师长?”楚河微微蹙眉。不解道。“柳家什么时候出了个师长?” “柳月。柳师长。”何宁详细地说道。 楚河身躯一颤,不可置信道:“柳姐——参军了?” 他并不意外柳月能成为师长。哪怕三十五岁的师长在华夏也是十分少见的。但他知道。这个聪明又有韧性的女人只要认定一个目标,便会疯狂达到。 略一回神,楚河苦涩地笑了起来。 当初义无反顾去当兵,结果被娘家白城军区革职。勉强混入神兵团,也只是挂一个虚职,毫无归属感。而那个从小便立志要当商界女强人的柳姐,却成了手握大权的师级干部。够嘲讽么?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何宁见状,却是平静道:“柳姨是三十九军最年轻、升职最快的师级干部。”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她不想见我。那麻烦你把礼物帮我转送给老爷子。” 何宁接过礼物。淡淡道:“请回吧。” “嗯。我这就走。”楚河强颜欢笑,叼着烟转身离开。 “小楚!” 正欲离开,身后响起老书记的呼喊。 楚河怔了怔。却并未留步,大步迈出去。 他不是赌气,而是不愿老书记难做。 嗖! 正要离开的楚河被一辆军车挡住去路。后座下来一名精神奕奕的老人,正是老将军。 “喂。小楚,三爷爷刚来你就要走?”老将军埋怨道。“你就这么讨厌跟三爷爷相处吗?” “不是。”楚河忙不迭摇头,苦笑道。“学校还有些事儿。我得回去处理。” “走。进去陪三爷爷喝两杯。”老将军冲老书记挤眉弄眼,后者见状回了别墅。 “让开!”老将军冲走来的何宁道。 何宁无奈道:“诸葛将军。您知道柳师长目前受一级保护。她不愿见的人,我们也不能勉强。” “少跟老子扯淡!”老将军怒目金刚。骂道。“什么狗屁一级保护?真出了事儿,凭你们几个能保住那丫头片子?还得靠他!” 何宁略微尴尬。这话是正大光明打他脸。但他并不反驳,甚至信服老将军的怒骂。 不提楚河神兵团名誉教官的身份。单单是他五年前孤身一人执行的护龙计划,共和国数百万军人中没几个敢拍着胸脯保证能漂亮完成。 “还不让开?”老将军一把推开何宁,拉着尴尬的楚河进入别墅。 …… “何营长。刚才那哥们真是神兵团的?”质问楚河的军人慎重地问道。 何宁轻轻点头:“是。五年前震惊军方的护龙任务,也是他拿下的。” “靠——”那军人大惊失色,呼吸沉重道。“白城青龙?” “他很出名吗?”何宁参军后一直跟着柳月。对军方那些流传开来的八卦并不感兴趣。 “岂止是出名!”那军人绷紧身子,口吻略带兴奋道。“当年被青龙保护的首长如今已是军委三号人物。据闻上面那些大佬一致认为白城青龙是华夏二十年来最强单兵王。” 何宁略微出神,半晌后喃喃道:“那柳姨为什么如此不待见他。” …… 别墅与八年前差距不大。无非添置了一些新家具,请了一名厨娘。却也从侧面体现老书记夫妻真的老了。老到衣食住行需要人照顾的地步。 老将军亲热地拉着楚河进客厅,后者像是初次做客的菜鸟。四肢颇为僵硬。反倒是跟老书记争吵一辈子的老将军冲窝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的女人喊道:“我说柳家丫头。家里来客人也不起身欢迎?老东西没教你待客之道?” 老书记早钻进厨房避难。客厅除了柳月,便只剩老将军与楚河。 “坐。”女人着白色休闲衬衣,几缕乌黑秀发贴着侧脸。也不抬头,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摆弄。 老将军见状,轻轻拍了拍楚河的后背,压低声音道:“三爷爷能帮的就这么多。接下来靠你自己了。”说罢一转身,朝厨房喊道。“老东西,有做我最爱的酱牛肉吗?没做看我不弄死你!” 这对老冤家… 老将军一走。楚河愈发局促。 八年了。 他已经八年没见过这个曾是世上最疼最宠爱自己的女人。 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温柔的玉容上生出浓浓的冰霜。那纤细却足够温暖的肩膀,也不再属于总是缠着她讲故事、遛弯做游戏的楚河。 儿时的楚河叛逆恶劣。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抽烟喝酒。从不做一件好孩子该做的事儿。坏孩子做的他学个通透。十四岁那年跟一帮有道上背景的同校学生打架。后来被人提着菜刀满街跑。正在做毕业答辩的柳月得到消息,在众多评委瞠目结舌下脱下高跟鞋狂奔出去。后来楚河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柳月也被人用钢管打折了手臂。住了一个月院。学校震怒无比,若不是老书记出面,指定要将其开除。 十六岁楚河已是警局的常客。每次的担保人都是刚参加工作的柳月。不论她是辛苦工作了一整天刚躺在床上,还是正在开全体会议。一旦听到楚河的坏消息,她均会第一时间赶到。楚河高中时期换了十八间学校。柳月这三年却换了二十五份工作。 每次将楚河从警局捞出来。柳月一不打,二不骂。第一句话便是“他们打你了吗?”。第二句话则是“肚子饿吗?姐给你做饭”。 楚河与柳月认识时他才两岁。刚学会走路说话。也就是从两岁开始,他每年生日都与柳月过。柳月会给他买礼物,做生日蛋糕,后来楚河年纪大了。柳月也参加了工作。但只要有时间,柳月都会把他拉到她租的公寓吃饭。挽着他的手臂窝在沙发上看一整天电视。楚河很喜欢和柳月在一起的感觉。她的身子很香。也很温暖。更何况,在年轻的楚河眼里,柳月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女人,没有之一。 十八岁。 他的生日没与柳月过。而是跟燕京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美得让楚河惊为天人的女孩儿在一起。 回到白城后他跑去跟柳月道歉。那时事业逐渐走上轨道,已成为部门主管的柳月出神地盯着帅气高大的楚河,良久后轻声道:“你长大了。” 参军前。他订婚。她与之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今日,当楚河再度见到这个容貌一点没变,但让他极其陌生的美丽姐姐时,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使劲掐住自己大腿,努力张大嘴,声音沙哑而迷惘地呼喊:“姐…” ———— 第五十九章 谁是你姐? 窝在沙发上玩弄手机的女人怔了怔,轻轻抬头,那张妩媚且绝美的脸颊上闪过一丝陌生,不冷不热道:“谁是你姐?” 谁是你姐? 楚河闻言,身躯猛地一颤。张了张嘴,却终是说不出一个字。 她不认自己了。 早在八年前,她便与他绝交。断了所有联系。这八年来,这对曾最情深意重的姐弟远隔重洋,没通过一次话,亦没打过一次招呼。像是自己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这个人。 如今,这对姐弟再度重逢,却早已失去往日的情分。 楚河脑子嗡嗡作响,双腿宛若灌了水银,无比沉重。他想朝女人走去。可他迈不开双腿。又或者——他没有勇气再靠近这个曾无微不至疼爱他的女人? 楚河就这般站着。这般目不转睛地望向女人。 而女人,则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手指如飞地拨弄着。 若有人在旁边看,势必会笑出声来:“柳师长,您这泡泡龙的水平有待提高啊。” 她很美。起码在楚河前十七年人生中。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她白皙的皮肤下有着精致绝伦的五官。足有一米七的个头为她平添几分气场。她的面容十分妖娆,但妖娆中略带几分纯美。宛若一只净化了妖性的美艳狐狸。媚儿不俗。美而不腻。 她的曲线无疑是玲珑的。该纤细的地方盈盈一握。该丰满的地方高耸澎湃。搭配那军营中磨砺出来的微妙野性。裹着白色衬衣窝在沙发上的女人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与惊艳。 按照何宁的心理活动,三十五岁的女人生成她这样。绝对称得上人间极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河不敢靠过去。厨房三位老人家也没那胆量跑出来触霉头。 一个钟头后。持续失败的女人有了动静。 她蹙眉将手机扔在茶几上,起身,玉容平淡地与楚河擦肩而过,往二楼走去。 “傻小子。上去啊!”老书记探出头,冲楚河挤眉弄眼。一脸你上去把我家孙女就地正法老人家我也不皱一下眉头的架势。 楚河心中苦涩,待得女人消失在楼梯转角,他才轻声道:“姐也许一辈子不会原谅我了。” “糊涂!”老书记终于走出厨房,一把拍在楚河肩头。“爱你多深,才会恨你入骨?小楚。你今年也二十六岁了。总算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的成熟男人。怎么一点儿也不懂女人的心?” “你大爷!”老将军端着红烧肘子出来,横眉怒视。“开导小楚没错,干嘛让我家红玉躺枪?” 老将军主动退步。老书记自是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否则按照以往脾气,当场打起来都有可能。无视他的叫板,老书记从厨房端了一碗莲子汤出来:“她风尘仆仆赶回白城。连午饭也没吃。明儿一早便回军区。小楚,把这碗汤端上去给她。好好聊聊。”老书记轻叹一声。“你们从小要好,现在闹成这样不应该啊。” 楚河苦涩道:“真要上去?” 他不太敢面对柳月。就像当年追求她的阔少公子哥,喜欢,喜欢得发疯。却不敢接近。当年楚河笑话那帮孙子胆小如鼠。如今轮到他,算现世报吗? “上去。”老书记皱眉。“难不成你要她主动找你?” 楚河端起清澈的莲子汤。点头道:“好。我去。” “主动点。”老书记怂恿道。“她就算拿枪指着你。也别认怂。” “胡说八道!”老将军不满道。“万一真开枪怎么办?” “扯犊子。我家孙女有这么狠的心?”老书记骂道。 楚河忙不迭上楼,逃离一楼的战场。生怕手里的莲子汤被这两个老家伙抢走朝对方头上砸。 别墅有三层。一楼兼并了客厅餐厅以及会客室。二楼主卧居多。楚河当年在这儿过夜,便是住最里层的房间。原本旁边是老书记夫妻的卧室,但柳月为方便照顾幼小的楚河,便强行将两个手脚不太利索的老人家轰上三楼。自个儿搬到二楼。 踩在木质地板上,他内心五味杂陈。 这栋别墅占据他大半儿时的回忆。而这些回忆浮现脑海,却从不缺少她的靓影。如今物是人非。连进大门也得靠三爷爷开路。嘲讽吗? 行至门前,楚河略一凝神,轻轻敲响了房门。 咚咚。 无人回应。 楚河耐心等待一分钟,方才再度敲门。并加了一句话:“姐,柳爷爷说你一天没吃,让你先喝一碗汤。” 仍无人回应。 楚河内心挣扎,正欲抬手第三次敲门时,咔嚓一声房门开了。 楚河伸出去的手停留在空中,表情略微拘谨地望向开门的女人。喉头咕噜一声,轻声道:“姐,汤要趁热喝。” 女人美到极致的脸颊上挂着浓浓的距离感,道:“放下吧。” 说罢回了房间,朝微风徐徐的阳台走去。 楚河小心翼翼进了房间,却不知将汤放在哪里。见女人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藤制茶几上正在煮茶,鼓足勇气走过去,将莲子汤放在女人面前,口吻僵硬道:“空腹喝茶对胃不好。先喝了汤吧。” 女人安静地躺在藤椅上,没有出声。亦不作任何反应。 女人冷到极致的态度让楚河无所适从。 曾几何时,他与女人的相处是愉快的、幸福的、更是美好的。她喜欢挽着他的手臂逛街、看电影,不管在外面还是家里吃饭,她总会为他夹菜,夹到他吃不下为止。后来楚河长大了。个头蹭蹭超过女人。喜欢背着他压马路的女人终于背不动他。借着一次醉酒,女人笑着趴在孔武有力的楚河背上。双腿一抬,夹住楚河腰身。 “姐走不动了。”女人趴在男人的脖子上说道。 “那姐睡一会,我背你。”男人说。 “背不动了跟姐说。”女人说。 “背的动。”男人说。“以前总是姐背我。现在该我报答你了。” “姐可是背了你十年哦。”女人咬唇。 “我可以背姐一辈子。”男人豪迈道。 “不许骗姐。”女人美丽而明亮的眸子里跳跃着幸福,趴在男人背上道。“姐可是会记仇的。” “骗人是小狗。”男人说。 “茶开了。”男人说。 藤椅上的女人微微回神。坐起身来沏茶。 茶香浓郁。月光撩人。此情此景,是从小调皮捣蛋、长大了枪林弹雨的楚河从未享受的画面。茶是好茶,人是美人。却相对无言。唯有满腹惆怅。 女人径直为自己沏了一杯,口吻清淡道:“要喝自己倒。”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让楚河眼眸发酸。以前,她总是强迫楚河吃这吃那,喝这喝那。刚上高一的楚河每晚都会吃到女人亲手做的宵夜。哪怕他一点儿也不饿。 如今,他无比渴望女人可以态度温和地跟自己说一句话。却异常困难。 楚河借着倒茶的动作掩饰脸上的失落,问道:“姐。听说你已经是三十九军师长了。” 女人放下茶杯,动作熟练地点了一支女士烟,纠正道:“副师级。” 楚河目光迷离地盯着抽烟的女人,茶杯紧紧握在手里,也不喝,只是复杂地坐在对面。 她学会了抽烟。而且看姿势,兴许已经抽了好几年。心痛之余,楚河口吻关切道:“姐,这几年腰还有犯病吗?” 女人那毫无感情的美眸瞥他一眼,冷漠道:“关你什么事?” 楚河身躯轻轻颤抖,满面苦涩道:“当年不是你替我扛那一棍,我可能当场就被人打死了。” 女人那睫毛卷长的桃花眸子微微眯起,柔软的红唇里吐出一句话:“很感激?” 楚河重重点头:“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啪! 女人一脚踢翻茶几,哗啦站了起来。 玉容布满冰霜,桃花眸子里蕴含万年不化的寒意,居高而下地死死盯着楚河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含恨道:“你答应陪我过三十岁生日!你答应亲手为我做蛋糕!你答应十八岁生日给我一个惊喜!” “你答应背我一辈子!” “你答应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你一样都没做到!我一样都没等到!” “你关心我?感激我?” “当年你在哪里!?” “这八年你又在哪里!?” 女人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如凝脂白嫩的脸颊上布满怒意。仿佛失去了理智。 十六年相守相依换来八年无尽折磨。 十六年不离不弃换来八年了无音讯。 十六年情深意重等来一句——姐,我订婚了。 这句话如侩子手一寸一寸割她的肉。戳她的心。血流不止。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让她五雷轰顶。仿佛世界末日。 这句话——让她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折磨她的灵魂、摧残她的肉身。 十六年! 她帮他洗澡,为他穿衣。教他走路,哄他吃饭。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等着他终有一日说:姐。做我老婆好不好。 她在一起度过十五年生日的饭店等他。点了一桌子菜。换了最漂亮的衣服。从下午等到晚上,从晚上等到凌晨。 她不相信他会留在燕京。她不相信他会不守信约。她相信他会来,她相信他会美滋滋地吃自己做的蛋糕。她相信他会听自己唱生日歌。 可他没有来。 当菜凉透了,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他说他订婚了。 她说绝交。 她不能做他的老婆了。她哭了。绝望了。 当一个人过度绝望,无法回头时,心也就死了。 ———— 第六十章 重新再来! 痛。 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痛袭遍全身。心脏仿佛被钢针残忍的刺穿。痛得恨不得叫出声。 楚河那张俊美却迷茫的脸颊上透着浓浓的歉意。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张开嘴,沙哑道:“姐…” “谁是你姐!?”女人眉宇间闪过一丝冷色。 “你!”楚河大步走近女人,咬字道。“你是我姐!” “你是不辞辛苦保护我十六年的姐!” “你是我要背一辈子的姐!” “你是——”楚河温柔地盯着女人那苍白的绝美脸庞。“我最心爱的姐…” 女人身躯轻轻一颤。那卷长的睫毛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楚河。一瞬不瞬。 最心爱的姐? 心爱在这里,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姐。对不起。”楚河鼓足勇气,抬起了手臂。 他的手臂伸向女人。但他的动作极慢。他怕遭受阻碍。同样怕被女人拒绝。 幸好。她像当年那样,不管楚河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她总是不排斥,舍不得拒绝。 他的手指触及女人滑腻的肌肤,终是落在了柔软红润的唇角:“姐,你流血了。” 血温热而粘稠。像是她给他的爱。女人推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我怎能不管?”楚河出人意料地逼近一步,与女人面庞仅有数厘之差,甚至能感受到女人温热的呼吸。 “你是我姐。唯一的姐。你怎么这么狠心,将自己咬出血?”楚河语无伦次地说道。 狠心? 谁能狠过你? 相守十六年。一个电话一句话,便结束这一切,便八年不再出现? 女人下意识后退,那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悸动:“出去。” 她的心乱了。 八年了。 她本以为八年时间足够放下一切。她更加以为自己可以冷漠而残忍地报复他。 可她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在心中的地位。 时间无法消磨他在心中烙下的印迹。反而一触即溃… 八年建立的防线在简短的一次谈话后倾塌。女人做不到面对何宁时的心如止水,冷漠如冰。唯有将楚河驱逐出去。 楚河闻言,掏出一包纸巾,轻声道:“姐,你嘴唇咬破了,我帮你擦一擦。” “不用。”女人蹙眉,不近人情道。“出去。” 楚河刚抬起的手臂滞留空中,唇角泛起一抹难以融化的苦涩。道:“我收拾一下就走。” 地面有打翻的茶具,那小茶几更是裂成几段。楚河徒手收拾干净。刚要起身,头部涌起一股撕裂的剧痛。 微微皱眉,楚河单手压住右耳,用力挤压。 他的动作并不算大,却无法逃脱女人的视线。嗫嚅唇角,女人张了张嘴,在楚河艰难起身时缓缓闭上。 她恨他。 好恨。 恨他心狠,恨他无情。更恨他了无音讯。 八年。他扔下她八年。让她活在地狱之中。 “呼——” 楚河将垃圾尽数扔进垃圾篓。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情不自禁地战栗。他迈不开双腿,脸色苍白地坐在女人对面。哆嗦着摸出特质白酒,猛地灌了半瓶。 已经三年不曾如此痛过了… 楚河浑身冒出冷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微妙的苦笑,暗忖:“兴许这便是报应?” 汹涌的头痛在那么一瞬间让楚河失去知觉。他瘫软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点了一支烟。 按照之前那位战地医生的建议。自己也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引发旧疾。从而牵动脑神经产生痛感。轻轻摇头,勉强能行走的楚河艰难起身。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姐,我先下去了。” “等等。”女人冷漠地喊住楚河。 楚河怔了怔。不明所以。 女人拿起座机拨通一个号码,说道:“上来一趟。” 一分钟。 一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提着医药箱进来。他先是向女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站在一旁等待命令。 “检查他的头部。”女人淡淡道。“尤其是右耳。” 中年男子取出工具,让楚河坐在床边,垂着头,接受中年男子的检查。 一番详细检查,中年男子表情略微古怪,粗糙的手指压了压楚河脑后,询问道:“痛吗?” “不痛。”楚河摇头。 中年男子又压了压楚河耳下,问道:“这里呢?” 楚河微微皱眉。强忍疼痛道:“有点。” “晚上有头痛现象吗?”中年男子问道。 “偶尔。”楚河回答。 “是经常才对吧?” 楚河哑口无言,没有接茬。 中年男子得到答复后向女人敬礼,说道:“这位先生耳神经曾受重创。脑部也残留有后遗症。只是按照现今医学,若能将他救活,不应该留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女人紧绷着脸,淡淡道:“把他身体也检查一遍。” “不用了。”楚河忙不迭摆手。“姐你知道的,我从小爱打架。难免磕磕碰碰。都是旧伤,不碍事。” 女人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军医出去。 军医略微犹豫一番,却是走近女人,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位先生右耳的听力的确有问题。通俗一点说就是耳背。耳神经创伤引起的。” 待军医走后,女人紧绷着的脸再也强撑不住。目光迷惘地望向楚河,声音发颤道:“什么时候伤的?” “五年前保护首长。“楚河故作夸张地理了理被军医弄乱的头发。“当时一颗炮弹射过来。我躲避不及,只好抱着首长扑在地上。” 那一次。是楚河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头部重创。后背大面积烧伤。足足疗养半年才能下床。 女人丰腴迷人的娇躯轻轻发颤,那双冷漠的眸子逐渐融化,问道:“他说好好治,不会留下后遗症。” “环境不允许。”楚河微笑道。“能捡回一条命算是命大了。” “把衣服脱了。”女人近乎发号军令。 楚河略微一愣。尴尬道:“这么冷。脱了会感冒的。” 女人两步走到窗口,哗啦合上窗帘。转过身,沉声道:“脱。” 楚河呆在原地,却不敢脱衣。 他已经长大了。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光着身子任由女人洗澡的小破孩。更不是雷雨夜就往女人床上钻的胆小鬼。他不敢脱。单纯因为害羞。 “右耳听力不好。左耳也听不见?”女人口吻极不平静地质问。 楚河愣了愣。苦涩地背对女人,脱下了外套。以及衬衣。 后背第四节脊梁骨有大面积疤痕。龙飞凤舞。不像电影里那些男主角落下疤痕都极具美感。疤痕不美,在楚河光滑的后背上有些突兀,甚至是令人头皮发麻。 女人慢慢靠过去,蕴含冰冷的眸子融化了。 抬起那纤细的玉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楚河温暖的后背。 楚河紧绷着身子,不敢乱动,更不敢转过身。 他不懂女人的心意。也不敢打扰女人。 “疼吗?”女人已不再冰冷。复杂之极地问道。 “不疼。”楚河摇头。 “怎么会不疼?”女人话锋一转。“我手下一个兵防暴时被弹片击中。痛得死去活来。满脸眼泪鼻涕。” “真不疼。”楚河倔强地摇头。 他不想女人难过。更不想让女人伤心。 不疼? 在那种环境恶劣的战地抢救台上,连麻药都十分欠缺。做完手术,捡回一条命的楚河只剩最后一口气。手术台上的汗水够洗一件衣服。 女人轻轻靠近楚河,将那温暖的手掌压在疤痕上,温柔摩挲:“小时候调皮打你手心,你总是又哭又叫。一刻不肯消停。后来长大了学会忍耐。有一次你跟几个小混混打架。结果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送你去医院还有闲心和我开玩笑。等我一转身,你就在床上翻滚着嗷嗷叫。其实我就在门外。怕你难为情不舍得进来。” 楚河猛地转身,紧紧握住女人柔软的手心,双眼微红道:“姐。我们重新再来好吗?” ———— 第六十一章 心呢? 重新再来? 女人那美到令人窒息的玉容上浮现一抹微妙之色。 她丰腴诱人的上嘴唇被咬破,却并未影响整体美感。反而呈现一种残缺暴力的诱惑。 她美而迷人的眼眸深不可测,轻轻挣脱了楚河的束缚。拉着他坐在床边,口吻从未有过的平淡:“之前让老爷子给你做了焖猪脚和红烧肉。你来之前就出锅了。我尝了两口。问老爷子怎么味道变了。他说太久没做,实在做不出当年的味道——” “姐。不管是什么味道。我都爱吃。”楚河表情略微激动。 女人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继而道:“倒了红烧肉我又去隔壁房间打扫了一下。衣柜里是你当年穿的衣服。书桌上有许多当年在书店给你买的学习资料。床下那双凉拖是你夏天的必备工具。爷爷总是让你不要穿拖鞋。说是在家里走路啪啪响。太吵。” 楚河满面缅怀。深情道:“姐。那些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那些衣服。你还穿得进去吗?” 楚河怔住了。 “那些学习资料,你还会看,你还看得懂吗?” 楚河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那双凉拖——”女人表情平静,眼眸深处透着一丝黯然。“太小了。你已经穿不进去了。” “不会!”楚河忽地情绪激动,大声道。“不管是衣服还是鞋,小了我们可以买大号。学习资料看不懂就问人!” 女人轻轻望向楚河,绝美的脸庞上写着复杂之色,轻声问道:“心呢?裂了怎么才能复原?” 楚河如遭电击。身躯猛地一颤,眼神极为痛苦地盯着女人。终于安静下来。 十六年青梅竹马也换不来白头偕老。又有谁能给女人重头再来的勇气? 玻璃球碎了可以粘起来。 心呢? 可以粘起来吗? 瞧着面如死灰的楚河,女人心如刀割。她抬起素手,捋了捋他额前的黑发,柔声道:“河河,姐老了。也真的怕了。” 楚河使劲眨了眨眼睛,紧咬牙根。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肚子饿了吧?”女人摩挲他的脸颊,轻声道。“下去吃饭吧。” 老爷子的生日出乎意料的和谐与开心。本以为的僵局并未出现。瞧着孙女时不时给楚河夹菜。老书记心情极好。跟老将军抢着喝那十分珍贵的女儿红。 “老东西。省着点喝。”老将军拍了一把老书记的手背,瞪眼道。“真当这酒常喝常有啊?” “哈哈。”老书记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开心。” 他开心。老将军自然是泄气的。 按照目前的局面,自家那油盐不进、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丫头似乎彻底没戏了。 楚河啃了一口柳月递来的鸡腿,端起酒杯冲两位老人家道:“柳爷爷、三爷爷,我敬二位一杯。” 老书记暗中竖起大拇指,爽朗道:“来。走一个。” 三个男人喝了一杯,神色各异。 柳月表现得极好。楚河配合得更佳。老书记看在眼里,开心在心里。暗忖八年磨难,这对他始终看好的男女终于破镜重圆。回到当年的幸福日子。 酒足饭饱后,老将军跟老书记跑去书房下象棋。楚河则被老婆婆留下来过夜。柳月吃了饭后甜点便以疲乏为由回房。 夜渐渐深了。 初秋的夜颇为寒冷。这栋别墅也陷入静谧之中。十分祥和。 楚河躺在床上,却始终合不上眼。 她问心裂了,怎样才能愈合? 她说真的怕了。谁能让她不怕? 这些是死结。起码在楚河看来,是无法破解的死结。 轰隆! 窗外忽地炸开惊雷。闪电将房内照得通明。时间仿佛一瞬间回到童年。 雷声愈大。风雨交加。心情低落到极致的楚河睡不着,翻身坐在床边,扭开酒壶,点一支烟。 雷声仿佛根本无法领略楚河的情绪,一记大过一记。直至将楚河逼疯。 “呼!” 楚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使劲揉着剧痛的头部。 儿时的雷雨夜他因害怕而钻进女人温暖的被窝。长大后的楚河因战后顽疾而害怕雷雨夜。 安静的夜晚乍起惊雷。他的头疼会比往常加重一些。哪怕最近几年头疼次数已逐渐减少,但过于疯狂的雷雨夜,仍会让楚河痛苦不堪。 连续抽了几根烟,灌完了壶中的烈酒。楚河推门而去,轻手轻脚来到浴室。 他的房间没有内置洗手间,但持续的头疼让他十分难受。他必须用冷水来保持清醒的理智。 一刻钟的冷水冲刷,疼痛逐渐减弱,俊美的脸庞上却密布一层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眼眸中泛着血丝,仿佛已有数天未曾休息。 擦干脸上的水渍,他缓步离开了浴室。 通往卧室的走廊上,他必须经过女人的房间。 他走得十分缓慢,当脚步落在女人的房间门口时,屋外响起一道摄人心魂的惊雷。他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表情复杂而矛盾。 轻轻转身,视线落在那张隔着他与她的房门,纹丝不动。 他就这般静静站着,脸上的表情从沉重变为温暖,再从温暖变为开心。全因这间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房间。但此刻,房门近在咫尺,他却踏不出这艰难地一步。更没勇气抬起手臂去敲响房门。 他知道女人就在屋子里。也许在工作,或者是躺在床上沉思。又也许——她已经熟睡了。 但他进不去。像一股无形魔力支配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走近。 惊雷渐渐熄灭,只剩淅沥沥的雨声。楚河苍白的脸庞上最终定格为彷徨,缓缓往后退,迈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女人身子无力地背靠房门。屋里黑暗,却掩盖不了她绝代芳华的脸庞。 她的眸子里隐隐闪现痛苦之色。但她只是挣扎着站在门内。做不出任何动作。 他不敢敲门。她不敢开门。不论各自出于什么理由,他们就这般隔着一道门,从雷声炸响至熄灭。他黯然离开,她后背湿润地倚着房门,仿佛虚脱般呼吸沉重。 他走了。 终于走了。 像面对人生最强大的敌人,步步惊心。 无力走到床边,女人缓缓坐下,抽出一支女士烟,啪嗒点燃。 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不论是他,还是她。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挥洒而入时,楚河翻开被子起床。楼下已有谈话声。也许是她要回燕京了吧? 洗漱完毕,楚河大步来到楼下。 餐厅已备好早餐,女人以及几位老人已在等他。 “小楚快过来吃早饭。你柳姐马上就要回去了。”老书记笑着招呼楚河。 楚河走过去,端起桌前的稀饭喝了两口,微笑道:“柳姐这次回去肯定很忙吧。” 喝着稀饭的女人轻轻点头,说道:“是挺忙的。手头堆积了大把工作等着处理。可不像你躲在白大清闲度日。” 老书记见两人轻松谈话,一口气喝了半碗稀饭,险些呛到。 女人取了一块面包,楚河却笑着抢走,说道:“姐。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沾点番茄酱的。” 说着给女人的面包涂上番茄酱,而后小心翼翼地递给女人。女人面露微笑,摸了摸他的脸:“乖。” 吃过早饭。众人送柳月出门。 老书记十分不舍孙女,关切道:“闺女,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 “嗯。”柳月轻轻点头。 老书记将楚河推到前头,后者却是面带微笑,视线落在女人妩媚动人的脸颊上。柔声道:“姐,路上小心点,有空常联系。” “好的。”柳月点头,说道。“你也是,多照顾身体。” “嗯。我会的。” 柳月向众人告别。坐进了军用车。 一行人目送柳月离开,老书记忽地凑近楚河,口吻中夹杂着浓浓的心痛。道:“小子。你们可真能装啊。” 楚河目光死死盯着模糊得只剩一粒黑点的轿车,安静地点了一支烟,问道:“演技不错吧?” ———— 第六十二章 能奈我何? 车窗外空气湿润,弥漫着一层雾水。令人视线受阻,仅能看清道路两侧不断后退的树干。 车内开着舒适的暖气,何宁却感觉手脚冰冷。不因为天气,而是后车厢的柳姨。 上车前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很好看。但上了车,她脸上的笑容如翻书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冰寒。 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何宁跟随柳月多年。在他看来,冷漠强硬才是柳姨的做派。欢声笑语并不符合她的气质。 军车行驶在前往机场的道路上,何宁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可瞧着柳姨那淡漠到骨子里的容颜,忍不住轻声说道:“柳姨,其实那小子挺不错。” 女人微微抬目,目光深邃地扫了何宁一眼。后者顿觉毛骨悚然。慌忙闭上嘴巴。 “哪里不错?”女人吐出一句话。 “曾经的白城青龙。如今的神兵团名誉教官。都是共和国最优秀军人的象征。”何宁苦笑道。“老实说,这小子曾经历的与创造的战绩,别说我,即便是那帮总想朝神兵团使劲的家伙,也没谁干得出如此大手笔。” 柳姨抽出一支烟,何宁识趣地点燃,又道:“柳姨。您这些年始终开心不起来。大概便是因为他吧?” 他鼓足勇气问,已做好被批评甚至教训的心理准备。 只是不曾想柳姨并未发作,除了抽烟的动作滞了滞,没有太多反应。 滋滋。 烟头焚烧出微妙的声音,何宁见女人不出声,又道:“柳姨以前常说我低调不惹事。其实很大原因出于家世。我要像肖明老头子那样堪称一方大佬。指定也是游手好闲打家劫舍的主儿。老头混了大半辈子爬到正团级,在系统里真心算是扑街了。即便这样,我也总是不太看得起那些内部被神化的超级军人。凭啥吹捧得那么厉害啊?不就执行几次任务,光荣负过几次伤吗?换我不说干得更漂亮。也肯定不会太差。” 何宁随手点了一支烟,道:“可自打跟柳姨参与了那次边防反恐行动后,我才打心里明白想象跟现实差距有多大。柳姨,你说和平年代的兵,是不是大多跟我一样,想就顺风顺水,做就畏手畏脚?” 柳姨轻轻瞥他一眼,道:“那次行动你表现不差。否则不会连升两级。” 从女人身边一小兵爬到副营级,没扛过枪流过血是不可能。毕竟,她不是柳月这种天生拥有指挥天赋的大能。 何宁苦笑一声,弹了弹烟灰道:“老实说。那次面对荷枪实弹的悍匪。我手脚都在哆嗦。瞧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友。我才知道战争的残酷程度比我想象中恐怖。没上战场前我始终认为一旦上去,我肯定是那种风里来火里去,枪林弹雨眉头不皱的狠人。可真正流下鲜血,面对死亡时我才明白。那些在内部广受欢迎的战斗英雄不是扯犊子。是真正的猛人。不服不行。” “护龙任务——”何宁眼神飘忽地抽着烟,喃喃道。“共和国近十年最经典的单兵反恐行动,被好几个集团军拿去当教材演戏的战役。换成我是主角。估计十条命也不够死。” “柳姨。你说那小子单枪匹马,在保护首长安全的情况下面对数百全副武装的世界级叛军,有没有怕过、绝望过?”何宁意味深长地说道。 柳姨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抿起那诱人饱满的红唇:“不知道。” 轰! 打头的军用车猛地爆炸。天空瞬间腾起浓烟。略微阴暗的天气火光四射。令人心神颤抖。 “停车!” 何宁脸色骤变。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压了压耳中的麦克风:“全线防备!通知本地警方!” “是——嘶嘶。” 耳麦中传来混乱的电流音。何宁心中一沉,回头冲临危不乱地柳姨道:“对方有完善准备。肯定等不到支援。不如我们冲出去——砰!” 话音未落。一枚子弹贯穿车窗,击中司机胸膛。近在咫尺地膨起一团血花。 “不用了。”柳姨淡淡道。“逃不掉。” 何宁咬牙,跟随柳姨下车。 但在下车时,他偷偷拨通了一个号码。 在他看来,即便拨一百个号码,也无法短时间得到支援。至于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打出去——何宁觉得是自己处于绝境中生出的不切实际的迷信。对神话的迷信。 咚咚。 脚步声充斥着狂野与不羁。迷雾之中,几名身穿迷彩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来。领头的白人右手压在腰间的枪械上。浑身透着一股野性美。十分具有冲击力。 何宁手持枪械,护在柳月前面。眉宇间透着浓浓的绝望。 他知道,被这帮不要命的恐怖分子逮着。不死也得脱层皮。何况——哪有什么不死的机会?扬言要弄死指挥官的流言也不是这两天才传入耳中。几个月前反恐行动刚结束,军方便听到恐怖分子的报复谣言。 “放下枪。”为首的魁梧白人粗狂而野性的声音响起。“我给你传话的机会。” 传话? 是留个活口向军方示威吧? 也从侧面体现斩杀柳月的决心。 几个月的筹划,这帮人终于伏击成功。 何宁钢牙紧咬,握着手枪指向男子:“做梦!” 砰! 一枚子弹从侧面射来。膝盖中枪的何宁腿一软,单膝跪地。 眨眼间。十余悍匪围了过来。领头的白人扫一眼平静的柳月,赞美道:“知道指挥官是个女人,没想到如此美丽。” 他粗大的手掌欲触摸女人光滑的脸颊。后者动作利索地掏出一把特质手枪。 砰! 男子反应极快,竟是避开柳月射击。 “刚烈的女人。”男子颇为赞赏。一把夺走女人的手枪。道。“找死也别这么猴急。放心,我会成全你。” “带走!” 这帮人行动极为迅速。短短三分钟便解决十余职业军人。从出场到退场毫无拖泥带水,连反派特有的耀武扬威也不存在。绝非普通恐怖分子所能比拟。 …… 楚河掐灭电话,情绪已焦躁到极致。 “怎么样了?”老书记跟老将军纷纷凑过来。 “出事了。”楚河皱眉。看了二人一眼。“柳姐最近惹过谁?” “三个月前指挥过一场反恐行动。铲平了边境的两个窝点。抓了几名恐怖分子核心领导。”老将军对此更为熟悉,飞快回答楚河的问题。 “那几个恐怖分子什么来头?”楚河敏锐捕捉到问题所在。 “目前军方还没摸清楚。但极有可能是世界级的恐怖头目。当初逮捕他们时,光是身边的防卫军就有数十人之多。”老将军说道。 楚河哆嗦着点了一支烟,说道:“目前柳姐应该没事。” “他们想换人?”老将军皱眉道。 “按照您的说法。他们很有可能和军方讨价还价。”楚河道。 “不可能!”老将军大声道。“我们不接受任何威胁!” 老书记闻言当即怒了:“你个王八蛋!你诚心让我孙女回不来?” 老将军神色凛然,一字字道:“走上这条路,就料定会有这天。若向恐怖分子妥协。岂不成为全球笑话?以后谁还有心思反恐?” 楚河揉了揉眉心。打断他们:“很快白城警方就会接到消息。军方也是。不论如何,他们既然已经出手。就绝不会轻易罢休。” “那怎么办?”老书记急忙追问道。“如果军方不答应。他们是不是会杀了——” 老书记眼睛红了。 就这么一个孙女。若出了什么事儿,他如何向儿子儿媳交代? “答应也没用。”楚河声线低沉道。“整个劫持过程花了不到三分钟。进退有序。目的性极强。显然是一群受过特殊训练的职业人员。就算交出那几个恐怖分子。他们也不会放过柳姐。” 老将军闻言,亦是心头一跳。忙不迭看向楚河。 “我去救柳姐。”楚河掐灭香烟,冲老书记和老将军说道。“二位出面稳住警方和军方。只要我们不给答复,柳姐暂时就不会有事。” “你一个人去?”老将军不可思议道。“小柳身边起码有十余优秀军人。能在短时间内劫持她。对方的火力和战斗力必然超出一大截。” 老书记也十分担忧地说道:“小楚。咱们再想想办法,你这样冒然找过去太危险。爷爷不能让你为了柳月白白牺牲。” 楚河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暖之色:“小时候我常常打架。好几次得罪杀人不眨眼的混子。每次柳姐都不要命帮我扛。到现在腰还时常犯病。柳爷爷,您说柳姐当初帮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可能被人一刀砍死?” 老书记老泪盈满眼眶。那时的这对姐弟,感情好到亲姐弟都自叹不如。 “生我的是母亲。抚养我长大的却是柳姐。她有事我坐视不理。二位也会看不起我吧?”楚河抿唇。“给我两个钟头。” 说罢拧身出门。 “小楚!”老将军满面担忧道。“小心啊!” 楚河微微转头,压了压右耳。神采飞扬道:“数百叛军把我围在一片森林,我也能杀了一半脱身。区区几个小毛贼能奈我何?” …… 第六十三章 恐怖袭击! 白河区市中心。 一间人头攒动,川流不息的银行营业厅。 一名姿态优雅,着白色西装的金发男子从容不迫地进入。 他健硕的体格与俊美的外形吸引了不少办理业务的年轻女性。包括正前方的女营业员。她心不在焉地处理业务,余光时不时偷瞄朝她走来的白衣男子。 金发、蓝色瞳仁、白色肌肤。这些外部特征对许多华夏女孩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迅速结束业务,年轻的女营业员调整面部肌肉,露出最美好的笑容。冲坐在窗口的金发男子说道:“先生,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她的英语很蹩脚。英俊的金发男子却用字正腔圆的华夏语说道:“不用说英语。我听得懂。” 女营业员顿时心花怒放,微微前倾,目光肆无忌惮地欣赏男子的面容。柔声道:“那您要办理什么业务呢?” 哪怕是面对自己即将结婚的男友,女人也不曾流露出如此柔情的一面。 “抢劫。”金发男子仍是笑得迷人。 “嗯?”女人丝毫没反应过来,轻声道。“你要抢劫——” “什么?抢劫!?” 女人瞳孔猛地收缩。在意识到眼前帅哥吐出的两个字意思时,一把漆黑手枪毫无征兆地对准她眉心。 她想尖叫,可嗓子仿佛被人掐住般叫不出来。身躯在瞬间大汗淋漓。 黝黑的枪口吐露出死亡气息。搭配金发男子灿烂的微笑。形成一副妖异的画面。男子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啵地一声… 砰! 火舌自枪口喷出。正中女子眉心。鲜红如花。 枪声突响。集聚上百人的营业厅骤然大乱。尖叫与惨叫交响汇聚,窗口人群作鸟兽散、纷纷抱头鼠窜。 轰隆! 正门铁闸应声闭上,切断了营业厅顾客的逃生之路。 砰砰砰! 几名银行保安闻讯而出,尚未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便被隐藏在人群中的抢劫犯击毙。 英俊的金发男子并未阻止恐慌的客人安静下来。他只是将枪支搁在大理石台面,悠悠点了一支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深邃的眸子里浮现淡淡的玩味与戏虐。好像在看一出马戏团杂耍表演。 渐渐的。当人们发现每个逃生出口均被堵死。而营业厅竟从一楼至二楼站满数十余持枪壮汉时,他们惊怕地安静下来。 发出不必要的声音,只会引起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注意。到时一颗子弹过来,美好的人生便走到尽头了。 没人警告,惜命的市民自动闭上嘴巴,恐惧地望向悍匪头头——那个坐在窗口抽烟的英俊男子。 营业大厅笼罩在一片惊秫之中。空气中飘荡着浓密的血腥味。少数胆小的已蹲在地上抽搐。连抬头的勇气都欠奉。 金发男子见众人不再言语,这才缓缓起身,深邃地眸子扫视全场,用标准的华夏语道:“这不是演习。大家任何不配合的行为均会惹来杀身之祸。” 当然,这也绝非普通的抢劫。 起码这帮悍匪在进入营业厅之后,并未显露对钱财的渴望。相反,他们好似并不担心警方闻讯赶来。甚至于——他们在等待与警方通话? 没人知道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究竟作何打算,但他们不敢问,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平安度过这九死一生的劫难。 金发男子丢出一句话后亦不再多言,耐心地坐在椅子上抽烟。不一会儿,一名荷枪实弹的恐怖分子从不远处走来,将手中的对讲机递给他。 “统领。三组有消息了。” 金发男子接过对讲机,用一口纯正的英语问道:“在哪里?” “路上。”对讲机传来回答。 “有警方跟踪吗?”金发男子问道。 “应该在赶往事发点。” 金发男子掐断信号。面带笑容。 人已经被劫走了。警方才得到消息。这侧面体现了三组的办事能力。快、狠、周密。 陆续的,在短短五分钟内,又有三个电话进来。均是表示成功完成任务。 续了一支烟的金发男子笑着摇头:“华夏警方的办事能力,实在有待加强。” 从早上八点到此刻十点,白城单单白河区便发生两起恐怖事件。第一起是银行遭劫、第二起则是一处商业广场发生爆炸。死伤近百人。而白城另外几个区域,同样在前后时间发生几起不管搁在哪个国家都会引起高度重视的恐怖事件。 白城当局接二连三收到恐怖袭击消息,立马将城市防御系统升级到建国后从未出现的a级。一时间人心惶惶,全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不管是市委班子亦或区委班子,均在收到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往指挥现场,联合全城各大部门展开行动。 啪嗒。 英俊的金发男子翘腿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点了一支烟,扫一眼吓得浑身发抖的人质。问道:“我长了一张让你们害怕的脸?” “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一名穿着富贵、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哀求道。“我不想死——砰!” 她不想死。但她死了。 一枪爆头。伤口不是影视作品里出现的小血洞。而是大面积炸开。 残忍、血腥、充满死亡气息。 女人附近的人群纷纷往旁边挪开,唯恐被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盯上。 “我没问你想不想死。”金发男子抽了一口气,摇晃着手枪。“我只是问你们怕不怕我。” 砰! 又有一人被击杀。人群中已隐约响起抽泣的声音。那是面对死亡时的绝望哭泣。 “为什么没人回答我?”金发男子吹了吹枪口,问道。“不怕?” 说话间,枪口对准第三人。 “怕!怕怕——”被枪口指住的男子猛地跪倒在地,拼命摆手道。“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砰! 他求金发男子别杀他。但他还是死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没什么办法阻止他杀人。人群中有人哭泣,有人精神压力太大而晕厥过去。更有甚者出现呼吸困难等现象。金发男子放下手枪。遗憾道:“早点说嘛。拖拖拉拉这么半天。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说罢,他缓缓站起来,冲众人笑道:“请大家拿出手机。” 拿手机? 人质们以为他是想没收手机。不料等他们拿出手机。却听金发男子笑道:“给家里打电话。” 呼啦! 人群中传出惊呼声。给家里打电话? 给家里打电话做什么?报警吗? “也可以打区长热线、市长热线,或者——公安局热线。”金发男子来回走了两步,食指穿过扳机处打转。 众人惊愕万分地望向金发男子。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不是抢劫吗? 不是抢劫银行吗? 难道他们不想全身而退?难道他们不怕被警方包围? 砰! 人群中又有一人倒地。金发男子表情认真道:“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 嘟嘟嘟—— 嘟嘟嘟—— 人群中响起拨通号码的声音。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对金发男子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犹豫。 犹豫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喂。老爸。我在银行,有恐怖分子抢劫银行,我被困在里面了——” “喂。老妈,我现在好害怕——” “儿子。周末在家好好休息,不要跟同学去外面鬼混——” “喂。奶奶。公司临时有安排,很晚才能下班,不能陪您过生日了。” “喂老婆。早饭放在厨房。你一会儿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记住别喝碳酸饮料。对宝宝不好。” …… 电话内容千奇百怪。但无一不做着最坏打算。没人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也没人知道金发男子什么时候会继续杀人。 营业厅的氛围压抑到极致。无处不透露着死亡的威胁。 呜呜呜呜—— 街边响起熟悉而又陌生的警笛声。众人心中猛地一紧,旋即放松下来。 警方终于赶到。下一阶段应该便是警方与恐怖分子谈判吧? 起码。这一阶段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死亡。 轰! 街边行驶的警车猛地爆炸。腾起浓黑的烟雾。 一辆警车爆炸。 两辆警车爆炸。 …… 当第一批赶到的警车爆炸过半之后,人质们刚刚升起的希望再度落空。而银行附近也陷入混乱。 金发男子微微抿唇,往嘴里扔了一支烟,眯眼望向腾起烟火的警车,轻声道:“漂亮的火花。” 第六十四章 混乱 仇天本在审讯一名犯案累累的老油子。接到白河区局里一号领导电话后顿时脸色煞白,扔下紧张兮兮面临审讯的犯人。披上外套大步走出审讯室。用力拍了拍手掌,朝忙碌的部下大吼:“白城陷入a级安全防御!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到院里集合!” 一名部下惊恐地问道:“头。要再领些武器吗?” 仇天愣了愣,旋即言简意赅道:“全副武装!” …… 与此同时,白城各大区包括总部均倾巢出动。有些去处理爆炸案现场,仇天则因距抢劫案发点较近,分配到了这边。 数十辆警车拉响警报,风风火火朝着银行驶去。只是尚未到达银行,不远处便传来尖叫与混乱的狂叫。而眺望银行附近,竟有数辆警车被炸得只剩残骸。此等惨烈的画面饶是誉为白城神探的仇天亦不曾见识过。他知道,事儿大条了! “下车!步行过去!” 仇天当机立断,作出了聪明的选择。 近百警员纷纷下车,从不同方位快速移过去。 待得他们抵达银行周边,做好部署后,救护车、消防队、武警部队、包括指挥部车队亦接二连三赶来。负伤的警员与市民被救护车抬走,燃烧起来的建筑亦被灭火队熄灭。在指挥部的操作下,亦展开对附近建筑的地毯式搜索。李昊等市领导神色冷峻赶来。与专业人员进行现场分析。 仇天因是经验丰富的干探。也参与了这场小型会议。 武警部队领头的是一名上校。他体格魁梧,看上去充满力量。市委一名领导摊开地形图纸,回头询问负责现场的指挥官:“银行内部有多少人质?” 站在专业角度,他是没必要亲临现场的。毕竟,这处临时搭建的指挥部绝对称得上一线战场。随时都有被轰炸的可能。可他不能不来。白城面临数十年来最大的浩劫,他若不作出表率,如何向上头交代? “包括银行职工,不少于两百人。”一名银行领导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他对银行内部格局最为清楚,在事发第一时间便接到命令赶往现场。他同样害怕。但他不得不来。 “搞清楚对方身份了吗?”李昊出声询问。 他是实干派领导。虽说这次没能成功打入市委,但他的领导才能是不容忽视的。这次亦是主动请缨,参与了这次的指挥任务。 “目前还不明确。不过从今天发生的一系列恐怖案件来看。银行内应该有领导人物。”市局红人唐局分析道。“另外几处的恐怖份子在极短时间内犯案,然后成功逃离现场。唯独银行里的恐怖分子并未选择离开。” 仇天嗫嚅着嘴唇,犹豫数秒后大胆道:“以我的经验来看,银行里的那帮恐怖份子手法残忍果断。显然不是初犯。以他们的能力来看,若单纯只为抢劫,他们完全有能力控制局面,并迅速逃离现场。并不会困在里面。再加上附近建筑埋伏有同党。我有理由相信,这帮恐怖分子的首要目的并不是抢劫——” 唐局重重点头:“老仇说得没错。他们似乎有挑衅警方的意思!” 此言一出,会议现场出现较大的躁动。 挑衅警方? 出于什么原因? 短时间制造数次恐怖袭击,就为挑衅警方?任谁都猜得出背后有更深层的目的。 “不管如何。这次我们面临是一批经过严格训练的恐怖分子。”市委领导蹙眉道。“这帮非法歹徒严重伤害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与城市建设。务必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番高谈阔论颇有几分跑火车的意思。李昊朝武警上校道:“通过对地形的分析。出于人质的安全考虑。目前强攻的可能性并不大。卫上校,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既然强攻不行。我建议先与对方进行谈判。”卫上校理智道。 在这边进行谈话时,技术人员已迅速与银行取得联系。李昊作为代表与歹徒进行谈判。 “我是白城市副市长李昊。”李昊拿着对讲机,表情严峻地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恐怖份子。”对讲机传出一把深沉的声音。 李昊眉头一皱,询问道:“里面的人质是否安全?” “包括职工死了八个。不出意外,接下来还会继续死。” “请你冷静一点!”李昊大声道。“你有什么大可以提。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会答应你!” “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对讲机传来一丝戏虐的询问。 “对!”李昊沉声道。 他的目的是缓和歹徒的情绪,尽量不作出伤害人质的偏激行为。至于能否做到,就看对方如何开条件。 “你叫李昊对吧?” “对。我是李昊。” “你借一把枪来到银行正门。当众自杀。我放三个人质。”对讲机里传来这样一句话。 “什么!?”李昊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让我自杀?” “你肯定不会自杀。对吧?”对讲机里传来那把玩世不恭的声音。“谈判失败。” 砰砰砰! 对讲机传来三声枪响。意味着有三名人质被击杀。 “想好了再跟我谈。” 啪啦。 信号中断,指挥部现场领导们陷入诡谲的静谧。 初次试探,他们不止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害死了三名人质。这给领导们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执行。 整个白城宛若炼狱般恐怖。执法部门倾巢出动,在各个案发地点进行部署。力量被分散的同时,也让人们生出一种莫名的疑问。 这帮歹徒,究竟想干什么? 半个钟头的部署,银行周边已被白城方面控制下来。那些炮手也被执行力强大的武警部队拿下。目前正在搜索放冷枪的狙击手。而指挥部亦在陆续收到好消息。各个案发地点被基本控制。民众情绪得到缓解。所有视线均集中到了银行劫案现场。 李昊等市领导很纳闷。为什么这么多家属打热线求助?为什么他们会在同一时间得知银行被抢劫?不是还没进行新闻发布会,也没将消息散开吗? 多番询问下,他们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是人质给家里打的电话。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质能打电话给家里?难道是那些不法分子允许的? 那么—— “对方是想让民众向我们施压。”唐局皱眉道。“这帮人的确很狡猾,也很聪明。如今抢劫案事件受到全城关注。若我们做出伤害人质的决定,必定会受到全市人民谴责。” “所以——”李昊艰难地说道。“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次部署,都务必做详细规划。决不能让民众寒心。否则很容易激起人质家属的愤怒。” 周密而迅速的分析之后,众人将问题回归原点。 这帮恐怖份子抢劫银行、劫持人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着所有指挥部官员。 “他们想让军方释放恐怖份子头目。” 指挥部外响起一把清脆而冰冷的声音。 众人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军装,气势凛然的女军官快步走来。她身后跟着数名荷枪实弹的军人。显然是这帮人的领头。 李昊跟这位冰冷的女军官打过交道。知道是白城军区韩司令跟前的红人。忙不迭上前问道:“唐少校。您刚才说,这帮恐怖份子要军方释放人质?” 唐燕来到指挥部,冷静点头:“数月前,第三十九集团军展开一场肃清边防恐怖据点的行动。行动中意外捕获几名影响力极大的恐怖份子。” “如此说来,若是军方不释放人质。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李昊不可思议地问道。 若是这样,那事件就更麻烦了。 移交恐怖份子本就不容易。何况军方未必会答应释放这帮威胁着全世界的危险人物。 唐燕皱眉道:“韩司令让我过来协助工作,并会向上面反应这里的情况。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是否以恐怖份子作为交换条件。谁也不清楚。” 听得唐燕解释,李昊等人面犯难色。 如今的局面似乎已经渐渐不受控制。若上头不批准释放恐怖份子,这场谈判该如何进行下去? 滴滴。 滴滴。 “他们要求谈判。”通讯员向指挥部官员汇报。 “接!”唐燕两步抢上前。抓起对讲机。 市委领导颇为不满,但介于这次事件实属棘手。便容忍了唐燕的出格行为。 “我是白城军区特战队队长唐燕。”唐燕简略作自我介绍。 “军方总算来人了。”对面似乎料到军方会介入,微笑道。“这位女军官。以华夏的办事流程,我大概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不如来玩个游戏?” “怎么玩?”唐燕面色凝重地问道。 在没有得到上头指示前,她只能奉陪到底。 “安排十个体格好的进来。你们可以选择偷偷带枪。但后果自负。”对面漫不经心地说道。 “放心。我们不会带枪。”唐燕说道。 “那一会见。” 咔嚓。信号中断。 “安排人进去?他们要做什么?”李昊满面迷惑地问道。 “督促军方做决定。”唐燕平静道。“进去的人,环境好点会沦为人质。但多数会死在他们手里。” “那怎么行?”李昊皱眉道。“这是不合理的要求!” “有别的选择?”唐燕凝目道:“不按照他的要求做,他随时会击杀人质。安排人进去,起码还能拖延时间。” “但也可能会增加死亡人数!”李昊重重摇头。 唐燕洒脱一笑,卸下腰间的枪械,一字字道:“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卫国土和百姓。” ———— 第六十五章 再加你一条命! 一栋破败的大楼。从外表看,这栋建筑已属于危楼。但挟持柳月的恐怖份子却选择这里作为暂时的藏身之所。 数名持枪罪犯在一楼部署防御,剩余五六人则爬上顶楼,等待下一步指示。 领头的魁梧白人代号蜥蜴,在车上便向柳月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上了顶楼,蜥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道:“休息一会吧。” 柳月极具大将风范,在此等随时可能被击杀的环境仍临危不乱,扶着何宁坐下休息,而后坐在另一张椅上,沉默不语。 一支烟抽完,蜥蜴略微好奇地望向柳月:“你一点也不害怕?” “为什么要怕?”柳月反问。 “因为我会杀了你。”蜥蜴说道。 “我知道。”柳月淡淡道。那张雪白迷人的脸庞上写满从容。 “你不怕死?”蜥蜴似笑非笑道。 “谁都会死。”柳月从容道。 “可你现在就会死。不觉得死的太快了?”蜥蜴问道。 柳月紧闭嘴唇,不再言语。 在蜥蜴挟持她之后,她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这帮人绝对跟自己指挥的那场反恐行动有关。花这么大力气绑架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甚至——柳月从不认为自己能从恐怖份子手里活命。 “我知道你掌握了不少军方机密文件。如果愿意交给我。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蜥蜴旁敲侧击道。 柳月微微眯起眸子:“你之前成功逼供过哪国的军人?” 蜥蜴愣了愣,拭擦了几下手枪,笑道:“美国中情局有几个高级特工被我们成功策反。” “我是华夏军人。”柳月简略回答。 “那又如何?”蜥蜴反问。“难道你不是人?” 柳月轻轻抿唇,再度陷入沉默。 她不可能提供任何信息给蜥蜴。哪怕她会死在这里。八年军人生涯锻造了她不畏死亡的强大心脏。 蜥蜴见状,也没再追问。 他单纯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听。能从柳月口中得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自然最好。即便没有,也不影响他这次的行动。 反正,一名副师级指挥官在他手里。大大增加了成功的筹码。并且,正如柳月所想,不论计划成功还是失败,这栋破败的大楼都是她的葬身之处。破坏神盟交易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哪怕她是军方要员。 …… 何宁痛得快晕过去了。过多的失血让他脸色苍白如纸。眼前的画面逐渐出现重影。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哪怕这帮恐怖份子不杀他,他也会休克而亡。 他不怕死。但不甘。 他的人生才刚刚上路,他还有太多计划没完成。他的野心也远不止此。可他清晰地明白,除非天降奇兵。否则必死无疑。 “保持平稳的呼吸。”柳月扫了何宁一眼。“焦虑会加快死亡。” 何宁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面对死亡,他的姿态远不如柳月潇洒。咳嗽一声,虚弱道:“明白。” 何宁试着平稳呼吸,放慢呼吸的频率,果然,刚才出现的视线重影缓慢消失。连如糨糊的头脑也清晰了一些。他砸吧嘴巴,回头询问柳月:“柳姨。咱们就快死了。您有什么遗憾吗?” 柳月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 何宁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证明他已经接受现状。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柳月从容道:“你呢?” “我想当团长,还想当师长。如果能当军长就最好了。”何宁咧开嘴,说道。“我想让院里那些人知道我何宁的本事。” 柳月轻声道:“你不该陪我来。” “柳姨对我有栽培之恩。”何宁神色一凛。 “不值一条命。”柳月道。 “就像柳姨说的。人总会死。”何宁笑道。“何况我死了,起码能捞个烈士荣誉。” 柳月莞尔。 “柳姨呢?”何宁打趣道。“看得出来。楚河那小子跟您关系匪浅。我也从没见您对哪个男人如此上心。” 柳月瞥他一眼,道:“多管闲事。” “反正要死了。”何宁恶作剧道。“我特想知道楚河那小子是不是咱三十八军军花的心上人。” 柳月垂下眼帘半晌,就在何宁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时,她抬起头来,那绝世容颜上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惊艳的红玫瑰般绚烂:“我爱了他十五年。恨了八年。” 简略的回答。何宁懂了。也明白柳月为何如此抗拒他。 因为她很他。恨了八年。 至于为什么要恨。现在是否还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会死。柳月也不会例外。人生来有地位之差,但面对死神时,人人平等。 也许是即将面临死亡。柳姨一改常态吐露真言,并没再藏着掖着。何宁觉得能在死之前听柳姨说出这番话着实赚了。三十八军最年轻的师长、被无数三十八军军人爱慕的军中女神跟自己畅谈心事。某位对柳姨死缠烂打没丝毫进展的正师级长官若知道自个儿的特别待遇,估摸着会丧心病狂吧? 滴滴。 滴滴嘟嘟。 滴滴嘟嘟嘶嘶。 蜥蜴腰间的通讯工具忽地响起十分古怪的声响。柳姨分辨不了声音背后的意义。但清楚这是对方传递讯息的手段。 蜥蜴安静听完信息,微微抬起头,冲两人笑道:“计划向成功迈了一大步。柳师长,不出意外你还能活两个钟头。” 他们要杀柳月。但在击杀这位三十八军极受重用的指挥官之前,她仍然具有与军方谈判的价值。算上银行在场的那两百余人质,军方有拒绝的底气吗? 柳月轻轻蹙眉,平静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蜥蜴摇头。“绑架一帮普通市民。交换我们需要的军方俘虏。” 柳月喃喃道:“如此说来,白城陷入了极大的动荡。” “不算小。”蜥蜴笑道。“此刻已是a级防御级别。” 何宁浑浊的眸子一亮。 a级? 自建国以来,华夏除了时常闹独立的某自治区升级过a级之外。别的城市从未出现全城防备状态。单凭蜥蜴这句话,足以证明白城硝烟四起。 “你们有信心全身而退?”柳月微微眯起桃花眸子。一股凌厉的气势自她丰腴的娇躯释放出来。 “我们只是客串恐怖份子。”蜥蜴点了一支烟,打趣道。“我们营救是才是恐怖份子。” 意思很明显。蜥蜴这帮人所作的一切,目的只有一个:赚钱。 若是连命都没了。钱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们有撤退的方案。而且成功率不低。 嘶嘶。 耳麦中传来杂乱的声响。像是对讲机毁坏的声音。 “八号?”蜥蜴提起对讲机,皱眉喝道。“你在做什么?” “他在前往地狱的路上。” 对讲机中传来的不是蜥蜴熟悉的声音。而是一把陌生的男中音。 嗓音低沉,且是纯正的美式英语,让蜥蜴这个从小生活在美国某小镇的乡下人颇为自卑。 “你是谁?”蜥蜴心头一颤。质问道。 能不动声色击杀八号。此人非同小可。 嘶嘶—— 耳麦中再度传来杂乱的声响。 这次是七号专线。 蜥蜴心脏猛地一沉。他知道,七号也已经死了。 “全部上楼!”蜥蜴当机立断,冲着对讲机吼道。 只是当他喊出这句话之后,一楼布防的部下并未给他答复。而是死一般的沉默。 全死了? 饶是身经百战的蜥蜴也不由头皮发麻,汗毛竖起。 他猛地起身,向附近同样神色冷峻的数名部下打了手势。这几人得令迅速朝楼下冲去。 何宁见状,不由悄悄冲柳月问道:“谁?” 柳月那双迷人的桃花眸子里闪过一丝期望,却又掠过一丝害怕。 当蜥蜴明目张胆告诉她会杀了她时,她亦不曾惧怕过。 见素来冷静的柳姨神色微妙,何宁猜到了。但仍有一丝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这么快找过来? 以他对这帮恐怖份子的观察来看,他们的反追踪能力是极强的。哪怕是华夏军方一流侦察兵,也未必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找出藏身之所。 顶楼弥漫起一层无形的压力。压力来自蜥蜴,同样来自柳月。 蜥蜴怕。柳月也怕。 “你有半分钟选择生或死。” 耳麦中再度传来那宛若死神的声音。低沉到极致,亦感受不到丝毫情感。冰冷得像是机器。 “你出来!”蜥蜴拔出手枪,指在了柳月的额头。“否则。她会死!” 对方没有理他。而是一次次传来刀锋割破脖子的嘶嘶声。杀人无数的蜥蜴听得出来,那是鲜血从身体里喷出来的声音。 就在蜥蜴逐渐失去理智时,耳麦终于响起。 “蜥蜴。你干这票能拿一百万美金。我给你两百万。” “你在侮辱我!”蜥蜴愤怒道。 蜥蜴外表愤怒,内心则无比震惊。 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自己的报酬? 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再加你一条命。” 咯吱。 木质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渐渐的。一张英俊到足以令女人窒息的脸庞映入众人眼帘。 是他。 他来了。 从容而淡定。 手里提着一把沾染鲜血的军用刀,如入无人之境,一步步朝蜥蜴走来。 ———— 第六十六章 姐老了! 他叫楚河。 今年二十六岁。是柳月看着长大的。也看着他离开自己,投入别人的怀抱。 当他映入柳月眼帘的那一瞬间,她那双倾倒无数男人的桃花眸子红了。湿了。滚下泪珠。 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她本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强大。可当他出现时,柳月忽然想到若自己死了,便再也见不到他。不能跟他讲话,听他说话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瞬间又转化成对他的担忧。 他单枪匹马而来。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你是谁?”蜥蜴眼见着对面的陌生男子一步步走来,用力紧了紧手中的手枪。“你再往前一步,她就会死在你面前。” 楚河止住脚步。食指与拇指慢慢拭擦军刀上的血迹:“这里的三个人,只有我对你有威胁。你偏偏拿枪指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当恐怖份子当到你这种地步,实在悲哀。” 蜥蜴早已不复何宁初见时的冷静从容。他能感受到蜥蜴在害怕。害怕楚河。 视线不由落在楚河脸上,这个正式工作为白大辅导员的家伙,还真是每次出现,必让人另眼相看啊。 “让我教你一个合格的恐怖份子现在应该怎么做——”楚河吐字清晰道。“首先。将你的枪口从她的额头挪开,然后对准我。” “第二步。努力瞄准我的头部或心脏——当然,头部攻击点比较小。瞄准心脏的话,即便失手不能一枪致命,也能大大降低我对你的威胁。”楚河微笑道。“考虑一下?” 蜥蜴咆哮道:“不用你教我怎么做!?她会死,你也会死在这里!” 楚河摊开手,漫不经心道:“这么肯定?” 蜥蜴迷茫了。 他不明白楚河哪里来的自信。同样搞不懂他手里只有一把刀,却敢与拥有人质的自己叫板。 他有什么阴谋? 又为什么让自己开枪打他? 从楚河喊出他的名字与任务酬劳之后,蜥蜴便对楚河的身份感到极大的迷惑。从而对他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都作出慎密的分析。他绝对是一个合格并十分优秀的恐怖份子。但在楚河面前,他好似一个刚入行的菜鸟,需要楚河手把手教他。 “你的通讯工具有信息传进来。”楚河大而漂亮的眼睛有节奏的眨了眨,说道。“对方让你同时以这位美丽的女士为人质威胁军方,让军方尽快做出决定。” 蜥蜴闻言,不由低头瞥一眼腰间的通讯工具。 就是这一瞬。柳月动了。 楚河眨眼睛的动作是做给她看的。这是他们儿时便建立起来的默契。她不动声色偏头,让藏身于她身后的蜥蜴的心脏暴露出来。 惊魂一霎。楚河动了。 他早已蕴满劲道的右臂猛地甩出。军刀如鬼魅般激射而出。 扑哧! 军刀没入蜥蜴咽喉,只剩刀柄留在咽喉之外。 一刀致命。 从击杀蜥蜴部下到摧毁蜥蜴的心理防线,随后故弄玄虚说出让蜥蜴生疑,并十分费解的话语。直至此刻的雷霆一击。 楚河在这场恐怖份子绑架案中展露出强大的心理素质与冷静。尤其对方还是抚养他十六年的柳月。 蜥蜴捂住不断涌出血水的咽喉,睁大双眸。至死无法相信楚河竟是用那把他一直不曾放在眼里的军刀杀了自己。重重摔在地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妈的。”眼见杀伐果断的蜥蜴惨死于楚河之手,何宁咽下一口唾沫,虚弱道。“跟拍电影似的。” 柳月怔怔地站在原地。那双发红的美眸死死盯着前方的楚河,只是咬着唇,一言不发。 她相信楚河。所以她偏头。 上一次玩这种游戏,是楚河八岁那年用石头砸柳月身后的追求者。她很配合,他很准。 十八年后。他用同样的眨眼暗示,她用相同的动作偏头。这一次,他用刀格杀要杀她的恐怖份子。她很配合,他很紧张。比五年前保护那位在军方能通神的首长还要紧张。 他步伐沉稳地走向她。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细致。直至来到女人面前,他抬起右手,在裤腿上拭擦了几下,伸向女人柔声道:“姐。我们回家吧?” 柳月仍站在原地,目光柔软地盯着楚河那比钢琴家还要修长的手掌。良久后才伸出素手,与楚河紧握在一起。 他因过度紧张而手心冒汗。不止手心,他的后背亦沾满了汗珠。 柳月懂。什么都懂。 哪怕他一个字都不曾多说。哪怕他在面对蜥蜴时表现得那般淡定从容。可她知道、懂他的心。 柳月抓起楚河的手心,放在她滑腻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喃喃道:“傻瓜,为什么要来?” “因为姐在这里。”楚河轻声道。 “万一死了呢?”柳月抬眸。 “死了姐肯定就原谅了。”楚河傻笑道。 “傻子。姐是生自己的气。”柳月双眸泛着怨意。“气在你最美好的年华,姐老了。” “姐永远不会老。”楚河走近女人,深情凝视那早已烙印在脑海中的容颜。 何宁目睹这对相差九岁的男女深情相视的画面。心头冒出一句特矫情的句子: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 楚河来之前便通知了警方和救护车,将失血过多的何宁扔进急救车,后者拉住楚河道:“现今白城大乱。像你这么优秀的军人,没有考虑帮忙吗?” 楚河推开他的手臂,大笑:“我早已经被白城军区革职。” 何宁盯着大笑中的楚河,心中莫名悲凉。轻叹一声,道:“我听说过你的事儿。没错,军方的确对你不公,甚至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但——” “你再浪费急救时间,去了医院也救不活。”楚河打断何宁。 何宁神色一黯,躺在病床上不再言语。 目送救护车离去,楚河回头望向柳月:“姐,咱们回家吧。” 柳月轻声道:“送我回家再偷偷过去?” 楚河愕然。故作不解道:“去哪儿?” “姐看着你长大。”柳月不动声色道。“不用装糊涂。” “姐不反对?”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姐也是军人。”柳月道。“去做你该做的事。” 楚河恍然。 柳月不再是那个任何时候都害怕他受到伤害的女人。 她是军人,万岁军副师级军官。指挥过大型反恐行动的军中精英。如何会反对? “是!”楚河向柳月敬礼。 后者抿唇一笑。颠倒众生。 从这一刻开始,她与这个至爱的老弟大约要换一种方式相处了吧? 他曾为军方立下汗马功劳,却被军方间接放弃。流放绝境五年而不得回家。 他受了无尽的委屈与指责。甚至被军方打上各种负面标签。可他仍是最优秀的军人。 被革职又如何? 深陷囫囵又何惧? 他说过,军人的职责是保卫疆土与人民。 曾经是。 如今依旧。 ———— 第六十七章 军人的天职!(上) 唐燕飒爽的动作惊呆众人。尤其是李昊。 她知道唐燕乃韩司令身前红人,更是受燕京方面托付而关照的嫡系。让她进银行? 出了事责任谁担? 迅速站出来劝说:“唐小姐,我们会安排人进去。但您不用进去。” 唐燕微微偏头,目光清冷道:“你的人应付不了他们。” 李昊哪儿不知道这点?可让唐燕进去,他更应付不了韩司令的责难。苦笑道:“唐小姐。我不清楚你的身份。可你这样做会让我很被动。” 唐燕将枪械扣在桌上,从容道:“来之前我已经和韩司令打过招呼。不会牵连你。”说罢,回头冲跟随而来的数十名部下道。“特战队听令。愿跟随我进去的出列。” 跨啦! 这帮神色冷峻的军人尽数往前踏出一步。气势浩荡。 唐燕皱眉,开始点将:“万雄,出列!” “是!”跟楚河打过一场的狗熊男挪动铁塔般的身躯,站了出来。 “林克。出列!” “是!” 挑选九名战斗素质一流的特种兵出列,李昊上前问道:“要不要换上普通衣服?” 唐燕摇头道:“没必要。这帮人经常跟军人打交道。换衣服反而容易惹怒他们。” 李昊苦笑一声,道:“要戴窃听器吗?” “不用。”这回不是唐燕答复,而是沉默寡言的瞎子。 他两步走上前,表情微妙地说道:“现在只是拖延时间。”说罢,他转过头,望向唐燕道。“燕子姐。为什么不让我去?” 唐燕平静道:“你留在外面照应。咱们进去作用并不大。” 瞎子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轻轻点头:“小心。” 目送唐燕一行人走向银行。李昊回头冲卫上校说道:“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卫上校摇摇头:“我没经历过这种级别的恐怖活动。” “但愿那帮恐怖份子不要乱来。”李昊轻叹一声。“此次事件后,白城大概要面临大洗牌了。” 卫上校轻轻瞥他一眼,没多言。 李昊说的是实话。市中心出现如此大面积的恐怖袭击。本市当局必然受到牵连。接受调查还是小事儿,严重者落马也不稀奇。甚至可以说——白城少数有冲击政治局的大鳄经此一役,政治生涯大概也没多大盼头了。毕竟,管辖范围内出现这种事件,必然会在履历上留下浓重的污点。怎么都洗不掉。 “但愿能平安度过这次灾难。”李昊第一次郑重其事地祈求神明。 …… 吱吱吱吱。 铁闸缓缓升起,在半人高时停住。 “进来。” 里面传出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唐燕率先钻进去,待得十人全部进入营业厅,身后铁闸咔嚓合上。 “欢迎你,美丽的军花。”金发男子坐在窗口前的椅子上,向面孔紧绷的唐燕打招呼。 目光所及,地面已躺下十几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不远处的市民处于极度恐慌之中。少数已眼神散乱。想来是神经过于紧绷而有些失去理智。 “如果你放了人质。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唐燕冷冰冰地说道。“事实上,你很难逃离这座城市。” “我让你来不是斗嘴。”金发男子摇头。“只是等得无聊找点乐子。” 唐燕眉头一蹙,不明白这所谓的乐子怎么找。 “你们都是白城特战队成员。战斗力一流。各方面素质也不差。”金发男子缓缓起身,微笑道。“在你们看来,这里惊吓过度的市民能否对你们造成威胁?” 唐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平静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找点乐子。”金发男子起身,叼着香烟走至人群中心,拍了拍手掌,说道。“我知道,你们很想离开这个空气不太清新的地方。我也不太喜欢,所以我给你们一个离开的机会。” 他从一名持枪的恐怖份子腰间拔出一把刀锋,递给就近的市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随便挑一个。打倒对方,你就可以出去。” 那市民闻言心头一颤,匕首脱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砰! 金发男子抬起手枪,当场击毙他。 “这么好的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金发男子缓缓捡起匕首,递给第二个市民。“如果你杀了这些军人,即便出去了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不要求你杀人。打倒他们。不管是谁,打倒其中一个,你就能出去。” 那市民不超过三十岁,体格也算健壮。可让他打败一名常年高压训练的特种兵。无异于痴人说梦话。可他不敢扔下匕首。他知道,扔下匕首的下场只有一个。 在生于死之前,他选择了站出来。持刀走向靠近他的军人。 “哦。忘记提醒你。”金发男子在他身后笑道。“这是一场只有生死的较量。输了,你也会死。” 那市民身躯猛地一颤。满头大汗地往前走出,咬牙道:“对不起了!” 说罢,他持刀冲向了最近的那名军人。 赢了可以出去。 但输了会死。 他的面前只有一条出路,打败那名孔武有力的特战队成员。 战况一触即发。这对战斗力明显不在一个级别的男子厮杀起来。 嗖! 市民刺出一刀。目标却不是咽喉或胸膛这些容易一击致命的部位。而是大腿。 只要刺中对方的大腿,他便有机会打倒这名军人。然后死里逃生。 他不能输。输了他会死。 他知道。他的对手——那名躲避攻击的军人同样知道。 所以他不能打败市民。 扑哧! 只能躲避的军人终于一个不经意,被对方割破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恭喜你!” 金发男子用力拍了拍手掌:“你是今天第一个幸运儿。”回过头,他招了招手,说道。“开门。让他出去。” 那市民头也不回地冲出去。仿佛只要一回头,就会被不长眼的子弹击杀。 咔嚓。 当铁闸重新关上后。不少珍惜生命的市民蠢蠢欲动。似乎看到了求生之路。 那军人躺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捂住受伤的大腿。似乎站不起来了。 “我以为你们华夏军人会尽可能营救人质。”金发男子缓步来到军人身边,丢给一捆纱布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道。“站起来,再接受一次挑战。第二名人质就得救了。” 那军人闻言身躯猛地一颤。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臂,抓起纱布,简略绑住了伤口,艰难地站起来。 “很好。”金发男子回过头,一面往回走,一面笑道。“想出去的来我这里领取匕首。一次可以上场十个。” 看见希望的市民拼命抢夺匕首,然后双眼发红地冲向特战队成员。 一名军人眼看同伴被割破大腿。靠近唐燕,试探性地问道:“唐队,怎么办?” 唐燕眉头一挑,冷冷道:“你说呢?” 嗖! 一把匕首仓促中朝她胸口刺来。若被击中,她必然当场毙命。 噔噔。 唐燕后退两步,勉强避开对方的攻击。沉声发号施令:“不准抵抗!” “是!” 众军人齐声回答。 扑哧! 扑哧! 扑哧! “我成功了!” “我打倒了一名军人!” “我也是!我可以出去了吧!?” 金发男子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摆手道:“开门。放他们出去!” 又有十名人质被释放。 却留下一滩滩猩红的血水。 那是执行不抵抗政策的特战队成员流下的。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刀伤。但他们的表情仍十分沉稳。相互搀扶着起身,然后沉默地处理伤口。 他们不是怕死。更不是担心失血过多。而是他们必须治疗,然后站起来。面对第二个人质的挑战。 他们不起身,那些人质就出不去。这似乎成了他们营救人质的唯一选择。 “我要挑战!” “给我一把匕首!” “我也要!” 金发男子笑着递给他们刀锋,说道:“一分钟后进行第二轮挑战。” “现在不可以吗?”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追问道。 他看到了希望。 他希望自己可以立马打倒对方,然后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他们正在自我治疗。”金发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治疗? 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他们想营救他们出去。 他们想他们死。 世上还有比这更嘲讽的事儿吗? 那名中年男子耐心等待,直至军人们简单而迅速地包扎好伤口。金发男子方才一声令下:“第二轮挑战,现在开始!” 中年男子抓起匕首疯狂地冲上去! 他一辈子没跟人打过架,但此刻,他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而战斗。从某种角度而言,他觉得自己是战士。为生存而战斗的战士。 他不知道一刀刺出去会否杀死对方。但他已顾不得这么多。对方不倒下,他便会死。 嗖! 他又是一刀刺向女人的胸口。像陷入疯狂的野兽。直至将对方咬死才肯罢休。 扑哧! 刀锋没能刺中女人的心脏,被她赤手抓住。 鲜血从匕首上缓缓流淌。女人只是紧紧地握着匕首,不反击,亦不后退。 中年男子奋力挣扎,试图拔出匕首。 可对方力道太大,他根本抽不出。微微抬头,猛地触及女人目光,遂又无比心虚地垂下头。一咬牙,狠狠踹在对方肚子上, 噔噔登。 女人几个踉跄,又因腿部受创,终于重重地摔倒在地。 中年男子仿佛陷入战斗状态,当女人倒地时,他重新紧握刀锋,朝躺在地上的女人扎去。仿佛在他眼里只有杀了女人,才能走出这道隔绝世界的大门。 ———— 第六十八章 军人的天职!(中) 李昊惊诧万分地望向连滚带爬跑出来的人质。手一挥,数十名警员上前接应。 “怎么回事儿?”李昊拉住一名人质,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放我出来的——”男子眼神躲闪地说道。 “放你们出来的?”李昊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问道。“对方已经被制服了?” 这不可能啊! 唐燕仅带了九人进去。怎么可能营救人质出来? “是——是的。” 李昊还欲再问,却被沉默的瞎子拉住了。声音沙哑道:“不用问了。” 李昊错愕地望向瞎子,费解道:“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唐燕解除了部分区域的挟持?” “没有。”瞎子摇头。 “那他们怎么出来的?”李昊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的兄弟用命换的。”瞎子沉稳道。但口吻中带有浓浓的伤痛。 “什么?!”李昊大惊失色。“用命换?” 瞎子没正面回答,只是指了指被救护车送走的人质:“你看见他们身上的鲜血了吧?” “嗯。”李昊点头。“他们也许受伤了。” “受伤的不是他们。”瞎子道。“是我的兄弟。” “到底怎么回事儿?”李昊十分茫然地揉了揉眉心。 “这是恐怖份子惯用的手段。”瞎子手臂发抖地点了一支烟,继续道。“让人质挑战营救者。赢了可以离开。输了死。” “你的意思是——”李昊头皮发麻。“他们打赢了唐燕带进去的军人。所以被恐怖份子放出来了?” “可以这么说。”瞎子点头。 “但以你们的战斗力。他们怎么可能——” “军人不会与百姓动手。”瞎子神色一凛。“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不是伤害。” 李昊呼吸混乱,停顿良久后问道:“那唐燕他们——” “只要还有人质出来。就证明他们还没死。”瞎子情绪十分紊乱。 他们去救人质。 但他们却被人质攻击。 瞎子连续抽了三根烟,也难以平复逐渐崩溃的心理。 这是极诛心的手段。好几个国家曾因恐怖份子的这种方式而制造出兵变。 凭什么? 军人去救人。结果被人质攻击。甚至杀害。谁不是爹妈生的?谁对生活没有渴望,谁愿意离开美丽的世界? 上世纪末。西方一个小国因恐怖份子挟持人质持续杀害近百执行营救行动的军人后,军方指挥官一怒之下全歼恐怖份子与市民。从而引发一场震惊世界的兵变。 那位指挥官被公认为二战后最残忍的将领。但在某些非主流领域,他却是备受推崇的悍将。 孰对孰错没人能真正给出定义。哪怕那位将军在兵变中去世。至今也无人可以对他盖棺定论。 “你说——”李昊神色微妙地望向瞎子,喃喃问道。“他们真的会被人质杀害吗?” 问出这个问题,李昊浑身湿透。 这是一个极为挑战人性的问题。不愿伤害人质,这帮军人迟早被杀害。 可反击? 李昊脑子有些乱,他有些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 “我只知道。我的兄弟不会攻击普通市民。” 普通市民? 这些从银行逃脱出来的市民,根本已经拥有了暴徒的行为! …… 嗖! 沾染鲜血的刀锋朝躺在地上的唐燕胸口刺去。 “燕子姐!” 狗熊猛地冲过来,一把握住即将刺入胸膛的匕首。奋力一折,那锋利无双的匕首竟被他硬生生折断! 他双眼猩红,怒极之下竟要用手中的半截匕首刺死惊慌失色的中年男子。 “住手!” 唐燕坐起来,气息虚弱道:“你是军人!” 狗熊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那双如铜铃大的眼睛里溢出泪花。 刚当兵因脾气火爆被教官打断双腿也不曾吭声的狗熊流下委屈的泪花。他的手臂、后背、小腿遍体鳞伤。这个发起狠来能打趴数十人的猛人硬生生扛到现在,感觉比当兵到现在所受到的魔鬼训练还要累。 中年男子慌乱地扔下匕首,回头朝金发男子叫道:“我赢了。我打败了她!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金发男子还是在笑,笑得越发开心。 战斗在持续十分钟后结束。 人质的胜算百分百。十名特战队成员已是强如之末。有些趴在地上不愿动,有些艰难地爬起来。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 “取纱布。”被狗熊搀扶起身的唐燕下达军令。“包扎伤口。” 众人执行命令。有气无力地包扎伤口。 伤势较轻的特战队成员勉励还能自行包扎。有些伤势很重,连手臂都抬不起来的军人则是用嘴巴包扎。努力让自己撑下来。 “孩子。奶奶帮你——” 一名年逾八十的老奶奶艰难地走向靠近她的军人。 这名军人脸庞略微稚嫩。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五岁。但他已成功营救两名人质。身上也大大小小七八处伤口。老人家走近他,从军人口中取下纱布,小心翼翼地替军人包扎腿上的伤口。老泪纵横。 即便军人站在她面前,她也没有能力打倒。她极其心疼。这些年轻军人的年龄跟她的孙子相近。都是富有朝气的祖国花朵。老人家给军人包扎好伤口,哽咽道:“孩子,别强撑了。你会被打死的。” “没事老奶奶。”军人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伸出脏兮兮的手掌抹掉老人家脸上的泪痕。“我是军人。保护您是我的天职。” “奶奶不要你保护。”老人家握住军人的手心,神情激动道。“你也不要保护他们!他们疯了!” 军人抹掉脸上的血水,没有多言,只是一瘸一拐地搀扶老奶奶挪到人质区。而后艰难地回到唐燕身边,说道:“唐队,我应该还能打两场。” “出息。”另一名军人咧嘴笑道。“我还能打三场。” “你们俩加起来也没我多。”另一个体型靠近狗熊的魁梧汉子说道。 唐燕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盯着金发男子:“可以开始了。” 金发男子拍了拍手掌,微笑道:“华夏军人的确名不虚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 唐燕沉默着,没有接话。 “随便杀一个人质。”金发男子打趣道。“你们现在已没多少力气了。但这里有老人,有小孩。随便杀一个。我可以让你们出去。” “呸!” 狗熊吐出一口血水:“放你妈的屁!” “少废话,开始吧!”另一军人喝道。 “老子从当兵那天开始,这双铁拳就只打罪犯。绝不会伤害同胞!” 杀人质? 那是叛军才会做的事儿。 他们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即便也不会将毒手施加到自己的同胞身上。哪怕他们要杀自己。 “既然你们做出了选择。”金发男子笑道。“我不会逼你们。想出去的自己领取匕首。” 他说罢。回身坐在椅子上,准备继续欣赏这场好戏。 这一次有领取匕首冲动的人质少了。只有零星几个。 而且——每当有人质走出来,均会被人拉进人群狂殴。 场面似乎变得不受控制了。 “你他妈是不是要杀了他们?”一名人质怒吼。 “我不会杀他们。我只是要出去!”被暴打的人质据理力争。 “那和杀他们有什么区别?” “刚才那些人你怎么不说?” “老子就看你不爽!” 有人想出去。 有人不想以军人的生命为代价出去。 当群众内部出现矛盾,当人类善的一面被激发出来之后,金发男子的铁血手段不再像刚才那么好用。 五千年的中华民族积累了太多的污垢与阴暗。也挖掘出太多的劣根性。但一个民族既然能顽强地生存五千年。那这个民族优良的一面也是其它民族无法比拟的。 因为正义。所以无畏。 当正义从灵魂深处激发出来,他们不再胆小,不再懦弱。他们手挽着手。绕成一圈又一圈,将身负重伤、精疲力尽的军人围在中间。 他们怕死。 但更怕军人为他们而死。 这些军人已尽忠职守。已诠释了军人的天职。他们应该休息,而不是面对连绵不绝的攻击。 “我们不会再听你的话!”一名人质大声吼道。 “我们不会再被你们威胁!”另一名人质吼道。 “有种你把我们杀完!” “我们的血不会白流!” “我们的华夏军人会让你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们英勇善战!” “他们所向无敌!” “他们保家卫国!” “他们是大英雄!” 人群中爆发出壮烈的吼叫。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宣告!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不知是为鼓舞特战队成员,亦或是向他们致敬。人群中响起熟悉的歌声、朴素的歌词。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有人接了下去。 渐渐的,百人齐唱: 也许我倒下再不能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歌声嘹亮。冲上云霄。 人质们流下眼泪。向军人致敬的眼泪。 以唐燕为首的军人挺直腰杆,刚毅顽强。 为何当兵? 为可以懦弱、可以胆小、可以怕死。但仍然可爱的他们…与国家。 ———— 第六十九章 军人的天职(下) 今天是李昊人生中最丰富的一天。 他竟然听到银行飘出响亮的歌声。军歌。 在外布防的执法人员们安静地聆听。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有些部队退役的执法人员甚至合唱起来。他们从同事口中得知刚进去的那帮军人正用自己的生命营救人质。敬佩的同时为自己曾经历过军旅生涯而自豪。 嘟嘟嘟嘟—— 天空响起震耳的声响。愣神的众人猛地抬头,只见几架机身印刻着巨大红星的直升机朝这边降落。 李昊微微蹙眉,询问道:“哪个单位的?” 瞎子甫一瞧见天空降落的直升机,猛地一跺脚,吼道:“敬礼!” 刷刷刷。 跟随唐燕而来的军人与瞎子保持一致动作。仰头凝视降落的直升机。 独特的血色红星是神兵团的符号。 他们来了。 共和国最优秀,站在最巅峰的超级军人们来了。 他们的抵达,是否带来了军方的最新命令?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纷纷钻出直升机,气势惊人地朝指挥部走去。 为首的是一名体格魁梧的年轻人。剑眉星目,浑身透着震慑人心的强大气息。宛若一台行动着的战斗机器。 面对白城军人的敬礼,他一面上前,一面刚劲地回礼。声音沉稳道:“最新命令。交换人质。” “交换人质?”李昊惊讶道。“难道——妥协了?” 那名神兵团军人挑眉:“华夏军人从不妥协!” “那——” “这里从这一刻开始,由神兵团指挥。”神兵团军人手一挥。身后冒出三名戴着黑色头套的人质。每人分别由两名神兵团战士控制,朝指挥部挪动。 李昊张了张嘴,被瞎子拉住:“神兵团是华夏对付恐怖份子最有经验的单位。” 李昊无言以对。只能服从命令。 瞎子认识眼前这个神兵团领头。当初神兵团来白城选人。瞎子曾与这个年轻人打过照面。神兵团麾下第一大队队长唐飞。年仅二十八岁。五年前从燕京军区特种大队进入神兵团。战力彪炳,深得神兵团团长——某位军委大佬赏识。 “白城特战队进去了十名战友?”来到指挥部,唐飞简单询问道。 “是。”李昊点头。“由唐队领头。” “唐燕?”唐飞平静地问道。 “嗯。”李昊点头。 “目前还有人质出来吗?”唐飞问道。 “刚才里面有歌声传出。也许——”瞎子主动开口。“人质与营救军人站在了同一条阵线。” 这意味着银行 唐飞略一停顿,说道:“接通他们。” “是!” …… 金发男子意外地扫视现场。情况似乎出乎他的意料。 经验的丰富告诉他现在不用再理会这些齐心的华夏市民。他们是阶下囚,是任由他摆布的人质。 作为一个操控大权的恐怖份子,若为一些阶下囚的激愤而心慌意乱,那他不配成为神盟的四统领。 嘶嘶。 对讲机中传来邀请的声响。金发男子眉头一挑,迅速与外面取得联系。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金发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既然是主动找他,那自然是有所答复。若没有,他不介意将这十名军人的尸体从楼上扔出去。 那些普通的人质? 别开玩笑了,一旦开枪,他们势必抱头鼠窜。金发男子从未将这些阶下囚放在眼里。 “我是神兵团唐飞。你要的人已经带来。”唐飞神情冷漠地说道。 “鼎鼎大名的神兵团啊。”金发男子满面微笑。打趣道。“早听闻你们令世界级的恐怖份子闻风丧胆。但我并不相信你们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唐飞眉头一挑:“进入正题吧。” “何时将人交给你们。何时释放人质?”唐飞追问道。 “不着急。”金发男子摇头。“难得来一趟华夏。我不急着走。你先将我要的人带进来。” “不可能。”唐飞冷冷道。 “不放心?”金发男子笑眯眯地说道。“你有选择吗?” 唐飞丝毫不退步:“我可以把人质带进来。但你必须有所表示。” “没问题。”金发男子说道。“你们进来,我释放一半人质。” “还有那些受伤的军人。”唐飞说道。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金发男子的口吻骤然变得森冷起来。“你可以选择营救一半人质。或者——一半人质的尸体!” 咔嚓。 信号中断。 唐飞摘下耳麦,神色平静地回过头,说道:“除了这几个恐怖份子之外,他们还有提出别的要求吗?” “没有。”李昊迅速回答。“甚至于——他们不曾提出任何要求。” 唐飞轻轻蹙眉,不再言语。 “您怀疑他还有别的企图?”李昊战战兢兢地问道。 如今的他已是惊弓之鸟。那些恐怖份子太过分,也太残暴。随便提出一个要求,都是李昊难以承受的。 唐飞摇摇头:“不清楚。”言罢,他缓缓走出指挥部,朝笔挺站在外面的神兵团战士道。“第一分队协助当地警员搜捕狙击手与一切可疑人员。每半个钟头汇报一次。” “是!” 二十余神兵团战士转身离去。动作利索果断。 唐飞视线落在剩下的三十余部下,大步走上前,沉声说道:“家有父母者出列!” 噔噔登。 八名神兵团战士面带不甘之色,大步出列。 “家有妻儿者出列!”唐飞再次喝道。 又有五名神兵团战士出列。 唐飞平静地扫视剩下十几名神兵团战士,最后将视线落在一名抬头挺胸,眼神躲闪地战士脸上:“刘建。出列!” “报告队长!我符合留下的条件!”这名战士大声回答。精力充沛。 “我上个月才喝你的喜酒!”唐飞沉声道。 “报告队长!我这个月离婚了!”刘建高声回答。 “为什么!?”唐飞喝道。“怎么没向团里汇报?” 他是共和国最优秀的战士。为国家出生入死,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女方若要离婚,必须有足够的理由。而即便如此,只要刘建不答应,这婚也离不得。对女性不公平?二十一世纪不讲究人权?不尊重女性? 英勇的神兵团战士为国家抛洒鲜血时,敌人会对他们公平,讲究人权吗? 这世上,有极少数一部分值得拥有特权。 “报告队长!离完婚之后我参加了一次扫荡行动。之后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没来得及向团里汇报!”刘建大声回答。 “你主动提出的?”唐飞语调变缓。 “嗯。”刘建重重点头。“她怕变寡妇。让我提出退团申请。我没干。所以离了。” 唐飞沉声道:“等这次任务结束,队长给你在部队挑朵军花。” “不要!”刘建大声道。“结了婚会被嫌弃!” 几个神兵团孤儿扑哧笑出声。与他交好的战士道:“就你他妈事多。” 刘建挠挠头,傻笑起来。 唐飞双手背负,沉声道:“里面是一群骁勇善战的国际恐怖份子。他们拥有强大的火力。所以在没得到命令之下,绝对不允许私自行动!” “是!队长!” “卸武器!” 十几名神兵团战士卸下武器。抬头挺胸。 “出发!” 神兵团战士围住恐怖份子,义无反顾朝银行大门走去。 嗖! 一辆警车忽地从临街杀过来。漂亮的一个甩尾,停在了这帮神兵团战士面前。 众人先是一惊,旋即面露警惕之色。 仇天亦是悄悄招手,吩咐身边的警员冲过去,以防不测。 咔嚓。 车门被推开。一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钻出警车,面带微笑地向神兵团战士走去。 “楚河?”仇天忽地一愣,摆手喊住警员。 他不是仇天应该敌视的危险人物。但他很好奇,白大的辅导员为何会在全城**,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的时刻开着警车来白城最危险的前线。 哦——仇天想起来了,这个年轻却十分低调的辅导员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神兵团战士! “你是谁?”唐飞微微皱眉,沉声问道。 “楚河。”楚河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特质令牌,扔给唐飞道。“从现在开始,你们由我指挥。” 支援白城的命令是神兵团一号首长亲自下达的。否则唐飞无法将那帮严加看守的恐怖份子带出来。这个年轻人甫上来便说出这番话,心头颇为不快。只是猛地接住那沉重的铁牌,低头一瞥,身形忽然一顿,敬礼道:“神兵团第一大队队长唐飞!请教官指示!” 他身后那帮战士听唐飞这般说,均是身躯一挺,敬礼:“请教官指示!” ———— 第七十章 我还要一个人! 神兵团是军方极隐秘的尖刀机构。知道的本身就不多。而即便听说过,也很少人了解神兵团的内部结构。毕竟,这个被军委称赞为全球最强兵种的单位是由军方老一辈将军们三十年磨一剑精心打造的。而据闻,早在三十年前,神兵团成立后的第一战便广为军方高层传唱。否则各大军区的将军们哪会对神兵团如此讳莫如深。 神兵团已是让无数优秀军人向往的军方圣地,而神兵团名誉教官这模棱两可的身份——则愈发惹人遐想。 在不是神兵团内部成员来看,所谓的神兵团名誉教官,也许就是个挂职,甚至是个虚职的名誉军人。对这个身份的了解谈不如细致入微。哪怕是柳月这种三十八军的高级指挥官,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在唐飞眼里,神兵团的名誉教官绝对是实力与身份的象征。 名誉教官不是训练神兵团战士的教官。训练他们的任务通常落在队长身上。名誉教官甚至不算正规的神兵团在职人员,但在神兵团的地位,最起码能凌驾在唐飞之上。 神兵团有明文规定:正常情况,名誉教官有指挥神兵团一支百人大队的权限。而非正常的紧急情况,名誉教官可临时充当神兵团第一指挥官。 仅这一条军令,足以唐飞对楚河敬礼,并誓死追随。 要知道,神兵团建团三十余载,仅有八人受封名誉教官身份。可见名誉教官在神兵团是多稀少的品种。 楚河回礼,大步走来道:“你们要进去交换人质?” “是。教官。”唐飞正色道。“这是团长下达的指令。” 楚河轻轻点头,说道:“除了释放恐怖份子之外,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目前还没提及。”唐飞说道。 “待会儿他们会提出来。” “什么人?”唐飞问道。 “普通人。”楚河道。 “那不能答应。”唐飞笑道。 “我只是预先通知你。以免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是,教官。” 楚河微微一笑,神色十分慎重道:“今次一战,关系两百多人质生命安全与军方荣耀。唐队长,我要求带队进入。” “这个——”唐飞费解道。“您更应该留守指挥部操控全局。” “怕我影响你的计划?”楚河似笑非笑道。 “不敢!” 唐飞可以质疑任何人的能力,但决不会怀疑楚河。点头道:“请教官带队。” 楚河轻轻点头,让人与银行取得联系,在释放人质的同一时间,他们大步走进那堪称地狱的银行。 …… 过百人质陆陆续续走出银行,多是小孩与老人。似乎在方才那一场挑战之后,人们的良知彻底被唤醒。将逃命的机会让给弱小的孩童与脆弱的老人。 李昊迅速吩咐各单位护送惊吓过度的人质离开,清理现场。 忙完手头工作,李昊回头朝仇天说道:“人质全离开了?” “嗯。”仇天点头道。“接下来,就看神兵团战士的了。” 提及此事,李昊颇为感慨道:“想不到楚河这个年轻人竟有这等身份。难怪当初唐燕肯给他面子。” “唐队并不知道他的神兵团身份。”瞎子木讷道。“楚河曾是白城军区特战队最优秀的军人。” “原来如此。”李昊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们全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神兵团成员身份本就属于保密文档。名誉教官更是高度机密。”瞎子缓缓道。“他不说,别人根本无从可知。” “他之前拿出来的牌子,就是神兵团的象征吧?”仇天问道。 之前也是因为这块牌子,他才彻底死心放了楚河。如今看来,自己好像是误打误撞,天真地认为令牌广泛代表神兵团。 “普通神兵团战士没有这种牌子。包括唐飞。”瞎子眼中闪过异色。“这种牌子在神兵团也是罕见的。” 正因为名誉教官算不上正式神兵团成员,故而才有这样的牌子做证明。反倒是内部成员有别的途径验明正身。从唐飞的角度来看,名誉教官是相当唬人的身份。可事实上,名誉教官甚至不享受神兵团战士待遇。很别扭的身份。很尴尬的处境。 深秋的夜来得很早。不过六点出头,天空便已黑了大半。一阵阵寒风拂面而来,令指挥部这帮一天没吃东西的领导们浑身发抖。提心吊胆地等待着银行里面的谈判结果。 …… “他们不会放了银行里的人质。” 进入银行的那一刻,楚河丢给唐飞这句话。 “为什么?”唐飞心头一颤。 若是如此,那交换人质还有什么意义? “就只准咱们有私心?”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即便他们肯放人质,团长的命令里也没有让他们离开的意思吧?” 唐飞微微一愣。轻轻点头:“团长的命令是营救人质后,杀无赦。” “包括那几个恐怖份子?”楚河轻声问道。 “抓不住,便杀。”唐飞沉声道。 “待会儿见机行事。我们还有时间周旋,但不多了。” 一行人缓步走向银行中心。那群饱受摧残的人质们望向这些笔挺的军人,神采不一。但每个人的眼眸深处,均流露出炙热与敬佩。 除了这些不畏生死的铁血军人,谁会心甘情愿进来送命? 社会里有为见偶像一面而殴打维护治安的军人的脑残。同样有谩骂现在的军人没有血性,活脱脱就是军痞的存在。 无可否认,任何群体都有好人,就一定有坏人。可眼前这些无惧生死的军人,难道不是华夏的骄傲,共和国的顶梁柱吗? “早听闻神兵团大名。今日见面,果然名不虚传。”金发男子笑着迎上去,视线落在那三个戴着头套的恐怖份子身上。“摘下面罩。我要证明他们的身份。” 若这三人不是他要的人,这里剩余的百来人质会因此而陪葬。 唐飞挥挥手,吩咐部下摘下面罩。 金发男子定睛看去,正是他要的人。 “一个五千万美金。你们的命真值钱。”金发男子打了个眼色。立刻有数名持枪的恐怖份子冲上去。 “等一下。” 沉默的楚河忽然开口。 “有什么问题吗?”金发男子瞥一眼并未穿军装的楚河,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不是军人?” “曾经是。现在——”楚河顿了顿,打趣道。“勉强还算是。” “我已经放了一百人质。他们应该属于我。”金发男子指了指被神兵团战士围住的恐怖份子。 “将人交给你。我如何相信你会放另外一百人质?”楚河气定神闲地问道。 “那好办。”金发男子说道。“你们再帮我找一个人。我会放了他们。” 众人闻言,登时一惊。 再找一个人? 找谁? 也幸好楚河提前打过招呼,否则唐飞势必陷入困惑之中。 他目光扫一眼被人搀扶,已是身负重伤的唐燕,眼角流露一丝心疼之色。却并未流于表象。 “找谁?”楚河故作惊讶道。 “我也不认识。”金发男子摇头。“但我可以为你们提供资料。我找难。你们找却十分容易。” “你先说。”楚河说道。 “女性。二十岁。父亲失踪。母亲五年前去世。”金发男子详细地说道。 “只有这些?”楚河反问。“这似乎不太好找。” “她在白城。”金发男子缩小了范围。“姓夏。” 楚河闻言,心头猛地一突。 果不其然。这帮人要找的正是夏荷—— “现在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她?”金发男子微微眯起眸子。“你有一个钟头找她。往后每超过一分钟。杀一个人质。直至将她送来为止。” 楚河眉头一挑,说道:“用恐怖份子交换人质,上面的人会犹豫,但终究会答应。” “你是想说用普通人换人质。有为人道?”金发男子问道。 楚河没有出声。沉默地看着他。 “我来改变一下策略。”金发男子点了一支烟,微笑道。“一旦你们开始找她。我会每分钟放一个人质出去。你们可以拖延时间,不管你们是否欺骗我。我都会在这一个钟头内释放六十名人质。但在第六十一分钟时她不出现。我会在一分钟内杀光剩下的所有人质。” 这个交换条件不论是对楚河还是唐飞而言,都是极具诱惑力的。 一个钟头之后,这里就只剩下四十余人质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跳跃起微妙的光彩。楚河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金发男子拍了拍手掌:“爽快。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折身回到窗口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抽起香烟。 “一个钟头之后——”唐飞嗫嚅着嘴唇,用只有楚河与他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行动?” “四十余人质。风险小了很多。”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 …… “真要继续放?”一名部下行至金发男子跟前,压低声音道。“四十人,筹码少了点。” 金发男子抽了一口烟,微微眯起眸子道:“加上这些负伤的军人和神兵团成员——”金发男子打趣道。“纵观全球,还没人让神兵团吃败战吧?” “今晚。华夏军方必须为当初犯下的错误受到惩罚。” 那名忠诚的部下眼中跳跃起嗜血的光芒,狰狞万分。 ———— 第七十一章 冒牌人质! 要在白城找一个二十岁女性很难,但若知道她的详细资料,甚至清楚她的姓氏。那对警方而言就轻而易举了。 不过既然金发男子提出一分钟释放一名人质。那不论警方能多迅速找到恐怖份子想要的人。他们都会耗尽一个钟头。 李昊抬了抬手腕,瞥一眼时间道:“可以进去了。” 瞎子点点头,正要安排两名白城军人护送头戴黑色罩子的女人进去。两名神兵团战士抢先出列,说道:“我们去吧。” 瞎子微微一愣,旋即敬礼道:“保重。” 望着大步步入银行的三人,李昊深深锁眉:“这样做——太危险了。” 瞎子点了一支烟,沉声道:“李市长。你真以为神兵团会与恐怖份子谈条件?” 李昊费解道:“那他们为什么会答应释放那三名重要任务?” “这只是权宜之计。”瞎子缓缓说道。“不释放这三人。人质的安全问题得不到保证。” “那刚才进去的小女孩呢?”李昊轻叹一声。“我们这么做,是不道德的。是会受到谴责的。” 瞎子闻言,木讷的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表情,说道:“我怀疑有人事先就知道对方会提出要这个女孩。” “是吗?”李昊意外道。“这么说来,神兵团早有准备?” “未必是神兵团知道。”瞎子猛地抽了一口烟,说道。“但我还是那句话,神兵团不会向恐怖份子妥协。” 李昊陷入沉默,良久后出声道:“我们需要做什么——” “人质不出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瞎子摇摇头。忽地面露一丝骄傲之色。“更何况,白城青龙也在里面。据我所知,只要有他参与的军事任务,从未失败过。哪怕是五年前——” …… 一个戴着头罩的女孩儿被两名神兵团战士送进来。无数人质眼中闪烁着愧疚之色。 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军方需要用一名二十岁的花季少女作为交换条件… 金发男子脸上仍挂着笑容,笑得无比喜悦。 他缓缓起身,笑着说道:“摘掉头罩。让我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让我神盟牺牲过百战士。” “目前还不可以。”楚河站了出来。 “为什么?”金发男子微微眯起眸子。“你要清楚一点。这里谁才有话语权。” 楚河耸耸肩:“起码在你任务完成之前,我多少还能争取一点。” “什么意思?”金发男子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可以询问她。我想你有办法确认这个女孩是不是你要的人。”楚河说道。“这样即便谈崩了。起码她的样貌不会暴露。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谈崩?”金发男子笑得十分诡异。 “还有这么多人质没出去。”楚河认真道。“她是我们最后的筹码。我是否该谨慎一些?” 金发男子淡淡道:“你的确很谨慎。” 说罢,他转过头,盯着被黑色头罩遮掩容貌的女孩道:“你姓什么?” “夏。”女孩儿声音沙哑道。 “今年二十岁?”金发男子像是最专业的警局老手。 “嗯。” “母亲与五年前去世?”金发男子继续问道。 女孩儿没有直面回答。脑袋却是轻轻垂了下去。 “是不是?”金发男子重复道。 “是——是的。” “你见过你的父亲吗?”金发男子问道。 “没有。”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金发男子微笑道。“你父亲是不是叫夏云清?” 夏云清? 原来那老家伙叫夏云清啊。名字取得相当文雅。与他外形倒也贴切。 “不是。”女孩儿轻轻摇头。“母亲一次酒后说父亲叫夏成栋。” 金发男子表情一松,轻轻点头:“没错,就是你。” 楚河心中同样松了一口气。若是随便找一个人,那还真没法忽悠精明的金发男子。平静道:“你拿到了你所需要的一切。现在,是否可以释放人质了?” 金发男子打趣道:“不是已经放了吗?” “你骗我?”楚河脸色微微变冷。 “不不。”金发男子摇头。“作为交换。我释放了六十名人质。一条命换六十条,你觉得不公平?” 楚河看上去颇为泄气,苦涩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靠人质安全离开?” 金发男子招了招手,说道:“让她过来。” 楚河闻言当即站在女孩儿面前,说道:“你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 咔嚓! 身边的恐怖份子猛地抬起机枪,对准楚河。 金发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楚河:“你有跟我谈条件的权力吗?” 说罢。数名恐怖份子将女孩儿送到他的身边。 金发男子一把拉住女孩儿手腕,另一只手向三名恐怖头头打了个手势。一同往银行金库走去,回头朝部下扔下一句冰冷的话语:“一个不留。” 咔嚓。 咔嚓。 咔嚓。 数十名恐怖份子抬起机枪,瞬间便能将这连人质带军人六十余人尽数杀戮。 “肖恩。你难道一点不担心这个女孩不是神盟追捕的继承人?”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唇角泛起一抹妖异之色。 金发男子猛地听楚河喊出自己本名。心头一颤,一把扯开黑色头罩—— 露出来的是一张陶瓷般的娃娃脸。 这张脸肖恩很熟悉。甚至在某一段时间,他时常会与她打照面。 此刻,她正朝自己眯眼微笑。笑得十分可爱俏皮。可看在肖恩眼中,却充满了死亡气息——那个女疯子的徒弟,值得肖恩给予足够的重视。 他飞快往后退,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 可他的动作才完成一半,一把泛着血红光芒的薄片刀锋便触及他的咽喉。只需轻轻往前,便能刺穿他的脖子。窒息而亡。 咔咔咔咔! 枪口在同一时间对准天真可爱却浑身透着死亡气息的小萝莉——火儿。 她丝毫不为所动,略显婴儿肥的手掌握着刀锋,用力抵住肖恩的脖子。奶声奶气道:“放人。” 口吻软糯,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怎么放?”肖恩临危不乱,轻轻瞥了火儿一眼。“杀了我,你们一个都出不去。” “所以我暂时不杀你。”火儿手臂微微用力。刀锋刺破肖恩脖子,渗出细微的血水。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从脖子上传来,肖恩心头猛地一沉。知道这个被女疯子训练的小萝莉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放人。”小萝莉重复道。 肖恩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一是因为面对死亡的恐惧。二则是思索着应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放了人,我怎么离开?”肖恩施展拖字诀。 “不放人你怎么离开?”楚河缓步走上前,笑眯眯地说道。“其实你有选择的。不是吗?” 肖恩轻轻咬牙,问道:“你是谁?” 能喊出他的本名,绝非普通人。可他为什么跟神兵团混在一起? “这不重要。”楚河指了指火儿。“我和她接触过。脾气很大,耐心很小。你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另外给你个友情提醒:你觉得她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你要找的人,还是救他们?” 肖恩神色一沉。被戳中软肋。 没错。火儿不是慈善家,更加不是见义勇为的正义之士。她肯来这里,无非是替继承人打掩护。真将她激怒,保不准会一刀刺破自己的喉咙。 刀锋一寸寸刺入他的咽喉,肖恩脸上终于流露出恐惧之色。猛地抬手,说道:“我放。” 小萝莉天真无邪地说道:“乖。” “放人。”肖恩朝部下打了个眼色。说道。“只放人质。” 只放人质? 那军人怎么办? 可他们没有选择。肖恩肯放他们,已是被逼无奈。再提过分要求,也许会进一步激化矛盾。 当第一名人质向门口走去时,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包括那些恐怖份子。 人质是他们离开的筹码。释放人质,接下来该如何进行? 幸好。肖恩只选择释放人质,留下了一群仍可以当筹码的军人。否则他们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 第十个人质已经走出去了—— 负伤包括神兵团军人均是神色凝重,等待着人质全部得救。 二十个。 二十五个。 三十个… 嗖! 一名靠近小萝莉的恐怖份子趁着所有人的心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时悄无声息出手。一把刀锋猛地刺向女孩后腰。 “小心!”楚河失声大叫。 “锁门!”肖恩骤然后退两步,大吼。 “动手!”唐飞一声令下,神兵团战士纷纷出手。 “保护人质!”唐燕喝道。抢先将一名人质扑在身下。为他做人肉盾牌。 一刹那,十名负伤军人纷纷扑倒人质。用血肉之躯保护人质。 轰隆。 一枚被小心翼翼藏好的闪光弹带着楚河的体温,猛地在空中爆炸。 啵地一声,现场被白光笼罩。无法看清。 第七十二章 走好! “开始了!” 瞎子瞳孔猛地一缩。取出腰间的枪械。 里面还剩下十余人质,但更多的是军人。 各方人马一声令下,迅速朝银行包围而去。 …… 砰砰砰! 打开银行大门,众人持着武器破门而入。只是刚要进行一级作战,却发现银行大厅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躺在地上的有军人,有恐怖份子,还有——军人! 人质呢!? 人们开始清理现场,并向指挥部做详细汇报。 “恐怖份子死亡四十八人。全是一刀致命。” “白城军区十名军人死了六人。四人重伤。已送往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 “神兵团战士——”汇报员咬了咬牙,红着双眼道。“还剩两人。” 李昊猛地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道:“人质呢?里面的十名人质呢?” “全部安全。”汇报员抹掉眼角的眼泪。“我们进去时,白城军区的军人用身体挡住人质,避免流弹伤害。这十人无一受伤。” “神兵团带来的三名人质呢?”仇天提出自己的疑问。 “全死了。”汇报员悲恸道。“看事发现场,他们应该是被负伤的神兵团战士击毙的。在他们身边,躺着多名至少被击中三枪的神兵团战士。” 听完汇报,留在指挥部的神兵团战士们表情并未出现多大波动,而是齐刷刷转身,朝着银行方面高喊:“敬礼!” 李昊怔怔地望着银行方向,颤声道:“伟大的战士。” …… 指挥部外。 成功离开银行的人质们纷纷到处找人打听。他们的脸上并没太多劫后重生的喜悦。反而无比沉重。 “这位警官,您看见一名眉头有一颗黑痣,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军人吗?**前他趴在我身上,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是不是被你们抬去医院抢救了?” 被询问的警员说不出话来,只是垂着头,眼神复杂。 “这位领导。能不能让我见一面那个被我打伤的军人?我不该为了自己活命而刺伤他。我认罪,也愿意接受惩罚。您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想向他道歉。” “领导。求求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如果见不到他们,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是啊。如果不是他们用身体护住我们。我们肯定活不成。” “我是打伤他们出来的人质。我认罪。” “……” 现场不断有警员被人质拉住。人质们的脸上写满了殷切。更多的却是忐忑。 他们问了好多人。 有警员,有军人,还有领导。 可没人给予他们回答。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重与悲痛。 李昊见场面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他拿起麦克风,口吻沉重而沙哑地说道:“牺牲的战士在大家左侧两百米的一片空地上。再过五分钟,他们就会被送走。” 说完这句话,李昊眼睛湿润。扭头抹掉滚落下来的泪珠。 听到李昊的回答。现场的人质像疯了一样冲向目的地。 他们要找到自己的恩人。更要找到被自己伤害的军人。那位曾勇敢地为年轻军人包扎伤口的老奶奶慢腾腾向空地走去。她从没任何时候像今天那样渴望能重回年轻。 空地上有二十多具尸体。他们被白布掩盖,安静地躺在那里。人质们尚未跑近,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死了二十多个——这意味着进去的军人仅有几个活着。 二十多条鲜活的生命。二十多条为了他们而浴血奋战的勇敢战士。二十多条——不怕牺牲,勇敢承担的军人。 甚至,在面对人质们的残忍伤害,他们亦不曾抵抗。 他们进银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人质。 哪怕代价是牺牲生命,亦无所畏惧! 空地上响起沉重的抽泣声。为这些可爱的战士。 老人家步履阑珊地走来。她走得很辛苦,靠近时,她已泪流满面。 那个可爱的孩子,他才二十多岁。他也许还没成家立业。也许—— 可他走了。 走得如此快。走得让人心痛。让人无法接受。 他曾说过,保护人质是他的职责。 可是——谁来保护他呢? 他是如此的年轻。 他是如此的善良。 他是如此的—— “啊——” 老人家声嘶力竭地伏地大哭,无法自控。 …… 狂风乍起。 一条空旷的街道上笼罩着昏黄的光线。 前方有五名男子急速奔跑。只需再绕过一条街道。他们便能坐上离开白城的汽车。远渡重洋。 可他们身后跟着一名女子。 女的手持血红刀锋,咬唇追击。 噔噔! 前方五人正要绕路时,为首的肖恩骤然止住脚步。大口喘息地望向前方。 阴暗的角落,一名提着军刀的男子缓步走来。英俊的脸上写满阴冷,眸子里杀机毕露。宛若一头陷入癫狂的野兽。随时都会择人而食。 肖恩定睛看去,正是银行里的罪魁祸首。 他在银行里早已事先挖出地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靠人质离开。当然,也不可能有太多恐怖份子能离开。 他要杀人质警告华夏。 他同样要教训华夏军方,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招惹。 他甚至要告诉全世界,他不止能救人,还能羞辱华夏。 可他错了。 并且没有做到。因为眼前的男人。 若不是他,自己的计划未必不能成功。若不是他,自己起码可以安全离开。 但他挡住了去路,让他陷入绝境。 “你既然知道神盟。那你应该知道我在神盟的地位。”肖恩放出信号。 楚河仍在一步步走向他。轻轻抿唇,没有回答。 “若我有事,神盟不会放过你。”肖恩仍说道。“神罚组也不会放过你!” “神罚组的实力,相信你不会不了解!”肖恩沉声道。“放我走。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楚河扬起刀锋,一个箭步窜过去。 嗖! 身形如鬼魅,手臂一挥,一名冲上来的恐怖份子登时毙命。 扑哧! 第二名恐怖份子死亡。 扑哧!第三个。 扑哧!第四个。 肖恩瞧着手段残忍暴力,如杀人狂魔的楚河,浑身不寒而栗。一层冷汗迅速从体内冒出。 “你不该打华夏的主意。”楚河放缓速度,为肖恩提供足够时间享受恐惧。 “你不该杀我华夏子民。”楚河身手抚摸掉刀锋上的血水。 “你更加不该杀害华夏军人——我的战友!”楚河寒声道。“辱我华夏者,杀无赦!” 嗖! 楚河身形猛地一窜,刀锋凶残无比地刺入了肖恩的心脏。 “唔——” 胸口传来刺痛与冰凉。随着鲜血的涌出,肖恩感受到了生命的悄然流逝。 身躯在逐渐冰冷。呼吸亦渐渐微弱。肖恩的双腿终于支撑不起庞大的身躯。软软跪在了地上。 火儿安静地看着楚河杀人。 他远比火儿想象中残忍。对于杀人这种事儿,他不止不排斥,还非常熟练。 但这一刻,火儿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因为银行里的军人。 她经历了银行里的血腥杀戮。同样瞧见了那些军人为人质奋不顾身的感人画面。 她觉得楚河一定想杀肖恩。所以在楚河动手时,她选择站在一旁观看。 等楚河杀光他们。火儿缓步走过去,朝脸色极为阴沉的楚河道:“他们为什么不怕死?” “比我还不怕死?”火儿好奇地问道。 火儿并不是生活在普通社会的女孩。她无法理解那些军人为何肯甘愿赴死。 “因为他们是华夏军人。” 楚河口吻沉重,视线落在银行方向,猛地抬起手臂,敬礼:“走好。” ———— 第七十三章 刀无影、剑无双! 长达三十六小时的恐怖事件令全城陷入半瘫痪状态。以李昊为首的市领导更是在解除银行危机后马不停蹄召开记者发布会。向全市市民汇报情况。 白城当局除了痛心疾首地向受难家属表达浓重的歉意,更是向反恐行动中光荣牺牲的军方成员表达了崇高的敬意。末了表示一定严查此事,绝不放过严重伤害白城稳定的不法分子。 接下来几天媒体铺天盖地的深挖与汇报不表,那几名受伤的军方人员所养伤的医院门庭如市。络绎不绝的市民与媒体争相访问,受欢迎程度远超国际一线大牌。 李昊等市领导履行了自己的责任后则回到家忐忑等待上头下达的指令。 这不是普通的恐怖事件,是一场受到全国关注的恐怖袭击。李昊可以确定,这次事件不说使白城高层大洗牌,起码也会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白城陷入高密度的讨论,某处隐蔽性极高的别墅内则气氛凝重,十分压抑。 窗门紧闭的书房内烟雾缭绕,一名三十多岁的褐发男子端坐真皮沙发上,抽着雪茄,喝着最上等的红酒。神色从容地望向书桌后的男子。 他从未见过这名男子的本来面目。每次见面,他总是带着一副面具。从色泽与质感来看,这面具极有可能由铁金属打造。所以在圈子里,人们称呼他为铁面人。褐发男三天前抵达白城,并一直留在这栋别墅内。与眼前的铁面人聊过三次。每次都有不俗的收获。而就在今天凌晨,他收到一个喜忧参半甚至颇为幸灾乐祸的消息。 四统领死了。 死在那场震惊全国的恐怖袭击中。不过根据可靠消息,他并非死在银行里。而是一条荒凉的街道上。心脏受创而死。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谁和谁都没分清。还白白丢了一条性命。”褐发男子喷出一口浓烟,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想他死么?” 面对窗帘的男子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咽喉堆满砂石。又宛若金属摩擦出来的刺耳声音。难听,令人极不舒服。 褐发男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微妙之色,缓缓道:“终究是同门。老四能力不俗,为神盟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 “他不死,你始终坐不稳位子。”铁面人直指本心,并不怕撕破他虚伪的面纱。 褐发男子放下雪茄,品了品杯中红酒,慢悠悠说道:“神盟创建二十余载。一直四分五裂,内乱不断。大统一是我的梦想。” “虚伪的东西。” 咯吱。 铁面人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轻轻一拍椅子,转了过来。那狰狞的铁面上,唯能看见一双漆黑却蕴满恶毒的眸子。 恶毒不是面向褐发男子。仿佛与生俱来,难以泯然。 褐发男子怔了怔,眼眸深处有一丝愠怒,却很好地掩饰住,微笑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客户已经死了。继承人也没出现。” “不难找。”铁面人嘶哑难听地说道。“从替代继承者的女人身上下手。找到她,就能找到继承者。” 褐发男子点头,说道:“就就怕她凭空消失。” “继承者在白城。”铁面人苍老而嘶哑地说道。“那她应该是夏无双安排的守护者。只要继承者还在,她就不会离开。” 三统领轻轻点头,又道:“据情报。三统领死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我知道。”铁面人面无表情。铁面上也无法作出表情。 “也试试从他下手?”三统领迟疑地说道。“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啪! 一个杯子猛地朝三统领砸去。 三统领躲避及时,那茶杯啪啦摔在墙上,留下一滩茶汁。 “你疯了!?” 三统领怒极,猛地起身喝道。 哗啦! 房门推开,四名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冲入书房,虎视眈眈盯着铁面人。只待三统领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去灭了铁面人。 铁面人缓缓起身,推开椅子,一步步朝三统领走去。 他每走一步,书房内均会响起铁箍碰撞地面的声音。而铁面人走路的姿势——也远不如正常人灵活。僵硬、充满违和。 他来到三统领面前,铁面下的眸子冰寒刺骨。仿佛用刀锋摩擦铁皮,低吼道:“他是我的!谁都不要动他!” 砰! 一把将三统领推到椅子上,俯身沙哑道:“回答我。听见没有!?” 三统领脸色难看,咬唇道:“明白。” 他不能得罪铁面人。 现在不能。将来也未必有机会。 作为扳倒夏王朝的核心人物之一,铁面人在神会的地位也许勉强跟三统领持平。可在势力上——远不是他能抗衡的。 起码,在未来的发展中,他还需要这位现精英团的实力派支持。 铁面人得到正面答案,挺直了身子,恶毒的目光扫视冲进来的神盟部下,右臂一抬,一道黑影骤然出现。紧接着,四人如被割草般割断脖子。爆开四团妖艳的血花。 四统领见状,心中极为愤怒。脸上却并未表现出不满。只是轻轻抿唇,一言不发。 黑影出现得快,也消失得快,连带着四具尸体一并离开。 铁面人缓慢地坐回椅子,道:“夏无双不日会来白城。三日内以神盟之名召集所有南方神罚组高手待命。” “来白城?”三统领神色一凛,谨慎地问道。“取名单?” “嗯——”铁面之下,那双漆黑的眸子戾气横生。 “明白。”三统领沉声道。“今晚我会与神罚组联系,取得指挥权。” 他并不介意铁面人轻视神盟的执行力。事实上,若这位无双小姐来白城取名单。能成功阻截的真只有神罚组。 刀无影、剑无双。是神会对这对疯子师徒的戏称。而作为刀无影的师傅,无双小姐的上邪剑惊艳绝伦,未逢敌手。当年精英团一号人物夏主席过世,神盟近百强手围剿这位出手如奔雷的绝妙女子。竟是在一夜之间死伤殆尽。若非神罚组当机立断出动号称死亡组的九组协助。这位悲愤癫狂的无双小姐极有可能大开杀戒,将与夏主席之死有关联的人物杀个一干二净。 铁面人嘶哑道。“杀了她,才算大功一件。” 三统领轻轻抿唇,摇头道:“想杀她——太难了。” “若有七杀组协助呢?”铁面人开口,一股磅礴气势迎面扑来。 七杀组。与死亡组齐名的超级小组。神罚组最得力的部门之一。堪称铁血机构。出勤率不高,但成功率百分百。与死亡组的人多势众不多,七杀组仅有七人。招招必杀,曾以一次难度极高的猎杀某国元首而技惊神会。 三统领双眸一亮。击节道:“若有七杀组协助。此次行动能有八成胜算。” 兴奋之余,三统领大为惊叹铁面人的影响力。竟能请动神罚组最难出手的七杀组。 “去吧。局已布,只等她入。”铁面人轻轻阖上眸子。 三统领闻言,起身推门而出。 书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也不知过了多久,铁面人薄唇微张,喃喃道:“楚河,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 楚河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起码表面上如此。 恐怖袭击后,这位不曾公诸于世的绝对核心并未曝光。军方不可能公布神兵团成员,尤其这个名誉教官还属于级别极高的机密人物。而警方更加不会轻易泄露他的底细。毕竟,不管是仇天还是李昊,均对这个深不见底的年轻人颇感兴趣。不会轻易给他找麻烦。 那晚送火儿回家,小萝莉没等楚河开口,便主动提出保密此事。楚河哑然,却是点头表示不会泄密。而事实上,站在楚河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终究不能永远保密。甚至于——用不了多久,这个被蒙在鼓里的美丽校花便会得知一切。 神盟、神会、继承者、夏王朝——夏荷未来的日子里,将会面临怎样的人生? ———— 第七十四章 感情破裂! 唐燕伤势很重。大腿中一枪、后腰处被流弹刮破。鲜血淋漓。 她知道,自己能活下去多亏两人。第一个是楚河。当时有恐怖分子试图扫射掩护人质的她。若非楚河出手,此刻她已下了黄泉。 而第二个,则是与她阴阳两隔的狗熊。 他是掩护自己而死的。后背被打成了刷子。连遗言都来不及说,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唐燕参军,便料到会有今日。更做好了战友牺牲的心理准备。可当狗熊用那庞大的身躯替她当子弹时,她的内心防线一下子就崩塌了。 她其实是不能接受战友牺牲的。尤其是为她而牺牲。 养病的这段日子,她的情绪十分低沉,医生曾告诫她不要长期如此,否则很容易得抑郁症。 可她控制不了。一点儿也控制不了。 咚咚。有人敲门。 唐燕深吸一口气,平静道:“进来。” 她刚转头,便瞧见一张意外的脸庞。 “你怎么来了?”心中莫名一紧,唐燕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一些。 “听你的口气我似乎不能来看望一下并肩作战的战友?”楚河将果篮放下,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眯起眸子扫她一眼。“嗯,脸色灰白。眼神涣散。明显的战后创伤综合症。” “什么?”唐燕不可思议地望向楚河。“你说我有——战后综合症?” “很奇怪?”楚河随手拨开一根香蕉,两口啃掉。“的确奇怪。堂堂白城朱雀。特战队最优秀的特种兵。却在经历一场不痛不痒的反恐行动后得这种矫情病。唐家大小姐。我能给你提个意见吗?” 唐燕目光迷离,轻轻点头:“说。” “收拾细软马不停蹄回家去。”楚河麻利地削了个苹果,一口咬了三分之一。“你不适合当兵。” 你不适合当兵!? 唐燕气血澎湃。目光直勾勾盯着楚河:“为什么?” “胆小、懦弱、不堪一击。”楚河咀嚼着果肉,含糊不清道。“心理素质差到不配当兵。” 唐燕紧紧攥着被褥,修长的双腿绷直。脸色忽明忽暗道:“我真的那么没用?” 口吻中带有浓烈的落寞。仿佛被楚河击碎自信。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眯眼打量脸颊上尽是憔悴的唐燕,心中颇为不忍,仍是口吻生硬道:“战争难免会有死亡。也许今天是你的战友。明天就是你自己。若每个共和国战士都像你受了一点挫折打击就自甘堕落,一蹶不振。谁来保护国家,谁来保护信任我们的百姓?” “唐燕。你是特战队队长。你手下带兵。头上有信任你的领导。你当真不怕部下对你失望,领导怀疑你的能力?”楚河喷出一口浓烟。 唐燕美丽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挣扎,遂又浮现浓浓的懊恼之色,喃喃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不配当兵。” 楚河抽烟的动作一滞,眼神微妙地凝视着唐燕,心一狠,呵斥道:“那尽快收拾包裹离开白城!” 言语中透着不屑与嘲讽。但更多的是——激将? 唐燕闻言,身躯轻轻一颤,旋即抬起头,贝齿轻咬红唇,倔强道:“为什么要走?谁天生就是当兵的?我不配。我会努力让自己配。我没有资格。我会努力争取资格。这一战我没赢。我会努力在下一战表现得更完美。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优秀的战士!” 楚河安静地听着唐燕的宣誓,英俊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笑意,轻声道:“你很像一个人。” “谁?”唐燕问道。 “你的师姐。”楚河抽了一口烟。“上一任朱雀。” “她——”唐燕脸色微变,柔声道。“韩司令一直在想念她。”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结果战死异国。”楚河苦涩地说道。“换做任何做父亲的。恐怕都难以接受吧?” “你也知道这么说!” 忽地,一道颇为妖孽的男高音从门外飘来。“那你有没有想过,唐燕若不幸牺牲。她的父母该怎么办?” 闻言,楚河转过身,望向这个声音比正常男性高八度的男人。 他很帅。帅的很阴柔。身穿名牌,连发型也下了极大功夫整理。一丝不苟的裤腿、干净雪白的皮鞋,领带系得工整而柔顺。衬衣领口仿佛容不下丝毫的褶皱。楚河乍一看,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肯定有严重的洁癖。而且极为娘化。这一点从他时不时取出白色手帕捂住鼻子阻挡刺鼻的消毒药水便能证明。 “李珂,你来做什么?”唐燕淡漠地瞥他一眼,出声问道。 “未婚妻进了医院,我来看一眼都不行?”李珂捂着鼻子进门,刚到床边,便轻轻蹙眉道。“这位先生。你能去那边坐吗?” 他指了指墙角的椅子。很显然,他认为楚河这种外人就该坐在角落。 儿时顽皮反叛的楚河在经历军旅生涯后性子打磨得沉稳坚韧,不轻易与人置气,正要起身让位,不料唐燕倏然出手,一把握住楚河修长的手掌。说道:“你别管他。坐。” 触手温暖。楚河颇为尴尬,却不得已坐下。 李昊眼角闪过一丝恶毒,脸色却是不变:“唐燕,他是你朋友?” “是。”唐燕简单回答。 李珂伸出手臂,冲楚河笑道。“我叫李珂。以后来燕京可以找我。” 楚河起身,与这个贸然杀出的未婚夫握手。笑道:“我叫楚河,请多多关照。” “楚河?”李珂脸上掠过一丝诡谲之色。不经意又十分刻意地问道。“最近燕京流传诸葛女王与一男子离异。男方名字叫楚河。难道是你?” 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打趣道:“没想到我也成了红人。” “还上了头条。”李珂阴阳怪气道。 唐燕微微蹙眉道:“李珂。你什么时候嘴巴这么毒了?” “毒吗?”李珂淡然一笑。说道。“如果能让你离开部队。我可以更毒。” 说这话时,他余光不经意扫了楚河一眼。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少拿鸡毛当令箭。”唐燕不快道。 他与李珂定的是娃娃亲。两家长辈是战友,关系又极好。故而才有了这份婚约。可在唐燕看来,这种封建思想是不该存在的。之所以容忍至今,无非是顾全大局,不愿让父母伤心,长辈难堪。不料这个纨绔子弟得寸进尺。令唐燕极为不舒服。 李珂蹙眉道:“唐燕,订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怎么是鸡毛当令箭?” “我跟你说过。这事儿在长辈面前说说便算了。少在我面前提。”唐燕道。 “难道你真打算悔婚吗?”李珂微微眯起眸子。 “没婚,哪来悔一说?”唐燕反问。 李珂冷笑起来,忽地俯身凝视唐燕,唇齿间吐出一句冷言:“唐燕。你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矜贵得只能远观?” 唐燕身躯忽地一紧,怒道:“滚出去!” 李珂笑了。 笑得猖狂无比。那张阴柔的脸庞上写满嘲讽,轻描淡写地抬起一只手,欲触摸唐燕那滑腻的脸颊:“没有我李珂,别说在燕京,在白城军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让我滚?你知道吗?我滚了。你父母在燕京可能就没好日子可过了!” “这位先生——” 楚河出声。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搁三十年前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被枪毙。” “滚开!” 李珂心头积郁,怒极一推,却发现楚河纹丝不动。俊俏的脸庞上写满玩味之色。 “诸葛红玉把你一脚踢开。你打算将咸猪手伸向我的未婚妻?”李珂神色一冷,嘲弄道。 楚河微微蹙眉。摇头道:“你和唐燕的事儿,我本来没道理插手。你是威逼利诱她也好,残暴冷酷也罢。这是你们两家的事儿,我一个外人管不着,也犯不着管。可你在一个军人负伤后肆意戏虐亵玩。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其次——我觉得我有必要纠正一个被世人误解的观点。我和诸葛红玉是感情破裂引发的离婚。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和平分手,你用她一脚踢我走这个动词很不严谨,也让我不舒服。” “所以,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要么快速离开病房,要么被丧心病狂地我打成猪头,然后被我一脚踢出去。你看,踢这个动词用对地方,是可以很霸气的。” 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李珂。 唐燕心中颇为混乱。她很感谢楚河替她出头。但李珂的身份背景,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撬动的。 正欲开口劝和,却见李珂怒极而笑:“楚河。如果你还是诸葛红玉的丈夫。我也许不敢惹你。但现在——你凭什么让我怕你?” “这个。” 楚河扬起拳头:“我的铁拳。” 膨! 一拳正中李珂鼻头。登时鼻血狂喷,飞出病房。 ———— 第七十五章 叛国罪! 唐燕瞪大双眼,震惊无比。 这个家伙居然打了李珂?他知不知道燕京的李家和白城的李家不是一个档次的? 白城的李家只出了一个正厅级官员。可燕京的李家——绝对称得上满门英杰。光是副部级就有两位。而那位正部级的老爷子——更是某省封疆大员! 这一家子对这位小公子可是宠爱有加,平日里别说打,连骂都舍不得。如今被楚河一拳打碎鼻子,还不翻江倒海? 楚河不去理会门外怒骂狂吼的李珂,反倒悠闲地坐在床边,抓起一个水晶梨,询问呆滞的唐燕:“吃吗?” 唐燕摇头。 “香蕉呢?”楚河板着脸道。“香蕉通便降火祛瘀。十分养生。” 唐燕仍是摇头,轻声问道:“楚河。我知道你身份不俗。可是你今天——真的有点冲动。” 她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可后腰和大腿上的枪伤让她无法动弹。额头在瞬间密布冷汗。 “躺好。”楚河按住她的双肩,伸出抹掉她额上的冷汗,柔声道。“你为国家为人民负伤,一个官二代或者官三代仗着自己家里的资本数次羞辱你,甚至要对你动手动脚。别说我曾是你师兄。即便现在被白城军区革职,仅在神兵团捞了个虚职。也不能容忍这种事儿发生。” “你真的——在神兵团任职?”唐燕迟疑地问道。 “虚职。”楚河大言不惭地笑道。“其实之前我想拒绝来者。后来人家盛情难却,便勉强答应了。” 唐燕眨了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没接茬。 她听人说过神兵团那帮人对楚河的态度,也大致知道楚河跟神兵团关系匪浅。可若不是楚河亲口承认,她仍无法相信一个被白城军区革职的特种兵竟破格被神兵团吸收,还是身份敏感的名誉教官。 “唉——”唐燕忽地一声轻叹。“虽然白城军区驱逐你。可你在神兵团能有更好的前途。为什么这么冲动,殴打一个本跟你没关系的人?” “你不辞辛劳接我回国。又是我的小粉丝。若是冷眼旁观你深陷囫囵而置之不理,岂不是不配当你的偶像?”楚河剥开香蕉咬了一口,又道。“真不吃香蕉?挺嫩的。口感也不错。” 唐燕哭笑不得,瞥一眼在门外打电话的李珂,轻声道:“扶我起来。” “做什么?”楚河问道。“要嘘嘘吗?” “——”唐燕冷艳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羞赧,咬唇道。“我去跟他说说。” “赔礼道歉?”楚河瞪眼道。 “只要我肯低头,他应该不会为难你。”唐燕说道。 “别傻了。”楚河一口啃完剩下的半截香蕉,说道。“你高估了他的气度。” “那怎么办?”唐燕说道。“李家在白城关系很深,尤其是军部。” 这算得上提醒。楚河却不置一词,岔开话题道:“听医生说你最近食欲不好。要不要我让餐饮部送点吃的上来?坦白说,我下了班就跑你这儿。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唐燕敏锐抓住听医生说这四个字。 医生平白无故会告诉他自己的近况吗?不会。 那答案便只有一个,他向主治医生打听过自己近况。心中不免有些小温暖,轻声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吃饭。而是让他罢手。” 楚河眉头一挑,一边削苹果一边说道:“你之所以担心,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的隐藏身份。” 唐燕见他这般搞怪,平日里端起的冷淡架子也是烟消云散,嗤笑道:“那你说说,你的隐藏身份是什么?” “白城首富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楚河板着脸道。“算上没曝光的资产。据说超过千亿!” “——”唐燕无可奈何道。“白城那位执牛耳博古通今,曾在九十年代一号首长南巡时亲自约见超过三小时。老首长被誉为总设计师。而这位在白城扎根半世纪的萧爷爷却被盛赞为小设计师。在九十年代那个华夏经济全面井喷的年代,萧爷爷可是位高权重到足以影响南方数省经济的灵魂人物。你就算要瞎编乱造,也找个冷门点的大人物好不好?” 楚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瞎编乱造?” 唐燕没好气道:“萧爷爷老来得子,膝下只有一女。你又算哪门子继承人?” 楚河点了一支烟,打趣道:“按照我的年纪,也不能跟他女儿同辈吧?” “——”唐燕猛地惊醒。不由自主地坐直身躯,急促道。“萧爷爷女儿曾是白城军区大名鼎鼎的女战神。于二十六年前去世——” 楚河大而有神的眸子里浮现一抹黯然之色。 “军方对她极为保密。根本没有太多消息流传出来。而你的父亲,那位震惊全军的兵王亦是在二十六年前归隐。”唐燕喃喃自语,猛地双眼放光。一把抓住楚河的手臂:“难道——你就是他们的儿子?” “你弄疼我了——”楚河龇牙咧嘴。 唐燕忙不迭松手,无比震惊地问道:“你刚才说你是萧家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这个意思吗?” 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有没有被我如迷的身世惊呆?” “可据我所知——萧家现在由人称萧太后的那位奇女子掌权。”唐燕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唉。当年争权失败。我被残忍地赶出家门。”楚河重重一叹。 “如此说来,那位萧太后是你姑姑?”唐燕谨慎地问道。 “瞎说。她才大我三岁。”楚河皱眉道。 “可她与你母亲同辈。”唐燕反问。 “这个话题暂时打住。”楚河一本正经道。“你现在知道我有多牛了吧?” 唐燕没回答楚河这吊儿郎当的提问,却是轻轻歪着头,说道:“你为什么肯和我说这些?据我所知,白城乃至全国也没几个人知道萧家有你这么个继承人。” “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楚河板着脸道。“万一被恐怖份子知道我是豪门后代。指不定就把我绑票要赎金。可我跟萧家早已撇清关系。那位视钱财如命的萧太后也断然不会为了我这个当年的竞争对手花一分钱。惹怒绑匪,我是有被撕票危险的。” 唐燕抿唇道:“恐怖份子瞎了眼也不会打你的主意吧?” “你嫌弃我被萧家驱逐,没有利用价值?”楚河沉声道。 唐燕心中颇为感动。楚河之所以与自己开玩笑,大概是希望疏导自己。脸色微暖,柔声道:“像你这般说,你岂不是有家不能回?” “我的家在燕京。那里有我烂赌的父亲。”楚河微笑道。眼中闪过微妙的低落。 “如果那位萧太后念旧情。那李家倒真拿你没办法。”唐燕直观地说道。“当年受过萧爷爷恩惠的大人物,如今不少都是一方执牛耳。” “大人物?多大?” 一道冷厉的声音传进屋子。是一名逮金丝眼镜的中年女子。穿银灰色正装。头发盘在头顶,将其白皙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那张还算精致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书香气息。当然,一股隐藏得极深的阴柔与李珂如出一辙。 眼光毒辣的楚河一眼看出女人的身份,神色倨傲道:“你这个母亲做得真称职。这么一会就赶来了?” “——” 女人当场盛怒。 连唐燕也被楚河故作正经的姿态逗乐。 母亲? 李姐看上去没那么老吧? 忍不住拉了拉楚河的衣袖:“她是李珂的大姐。任职于检察院。” 楚河闻言面不改色,道:“这样啊。最近熬夜追剧,眼神有点不好使。不知道是不是近视了。” “你不是眼神不好使。”李惠兰冷冷道。“是有眼无珠!” 楚河大吃一惊,睁大那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眼睛:“我这么大的眼珠子,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踩着高跟两步上前,猛地一巴掌抽过来。 啪。 一巴掌拍在楚河抬起的果盘上,痛得脸色煞白一片。 “下次别用这么力大。”楚河似笑非笑道。“牛顿告诉我们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李惠兰掌心一阵发痛,低沉道:“进来!” 说话间,数名执法人员汹涌而入。 唐燕见情况不对,当下喝止道:“你们做什么?” “燕子。你好好休息。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李惠兰沉声说道。 对方终究是白城特战队队长。如今正大光明闯入她的病房。影响始终不好。她说这番话,一是给唐燕面子。二则是让唐燕不要给脸不要脸。李家要整的人,她一个小小特种兵是保不住的! 当初对峙李昊。是因为她背后有韩司令撑腰。但如今对头是跟韩司令交好的李家。她还有什么资本为楚河出头? 唐燕脸色复杂,却仍是迎头对视李惠兰:“李姐。你凭什么抓他?” 李惠兰没有理会唐燕的质问,反而盯着楚河道:“你叫楚河?” “是。”楚河笑着点头。 李惠兰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取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不出一分钟,她挂了电话,喝道:“来人。抓他回去!” “为什么要抓他?他犯了什么罪?”唐燕一个激动,险些从床上翻下来。 激烈的动作牵扯尚未复原的伤口,痛得唐燕脸色苍白。 “什么罪?”李惠兰神色冷厉,一字一顿道。“叛国罪!” ———— 第七十六章 叛国档案!(上) 唐燕怔住了。 李惠兰身后的执法人员亦是神色一凛,迅速围住楚河将其制服。 叛国罪? 这种事儿可大可小,闹不好是要枪毙的。 这帮执法人员本只是跟随李惠兰而来,并未想过会处理多大的难题。可如今赶鸭子上架,竟盯上一个身负叛国罪的年轻人。不由神经紧绷,生怕出现差池。 唐燕对楚河的过去一知半解,只知其曾任职于白城军区特战队,之后因违抗军令而被革职。有关于他头上戴着的负面帽子,也听说过一二。但不论如何,她无法相信楚河能跟叛国扯上关系。 “李姐。我想您搞错了。”唐燕绷直身躯,神色不善道。“楚河曾是白城军区特战队成员。是最优秀的军人。又岂会叛国?” 她心中颇为不满。找茬整楚河可以理解。像李惠兰这种本身就在司法部门任职的官三代要整谁,分分钟就能捏造几个罪名出来。可她直截了当宣布楚河叛国。未免太过? 这根本是要将楚河往死里整,不死也得脱层皮! “唐燕。你觉得我污蔑他?”李惠兰改了昵称,脸色冰冷道。 “我只是希望李姐先调查清楚。不要误会好人。”唐燕反驳道。 “好人!?”李惠兰耻笑一声,冷冷道。“好人能在检察院开机密档案?好人能被检察院高度关注?好人能被检察院定性为叛国者?好人?唐燕,你是不是当兵当傻了。分不清是非黑白?” 唐燕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楚河被检察院定性为叛国者?并受到密切关注? 若是这样,唐燕当真不知如何反驳。目光求助般望向楚河,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沉默的楚河冲她笑了笑,说道:“她说的没错。检察院有我的档案,罪名是叛国。只是一直拖着,没人受理。” “——”唐燕洁白的贝齿轻咬柔唇,颤声道。“我不信!” 他是她的偶像。她不信他会叛国。更加不信他是李惠兰口中的——坏人! “我也不信你会帮着外人打我小弟!”李惠兰神色冷厉道。“但你做了!” 唐燕哑口无言。小手儿攥着被褥,复杂地望向李惠兰。 “带走!” 李惠兰大手一挥,当先离开病房。 “好好休息。我明儿再来看你。”楚河冲她眨了眨眼。漫不经心离开。 叛国? 明儿来看自己? 唐燕觉得楚河的安抚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平添几分内疚。 若不是李珂的贸然出现,楚河绝不会被这帮人阴。更加不会被下手狠辣的李惠兰定为叛国者。她懊恼的同时大脑旋转,思索着该如何帮助楚河。 可脑海搜刮了一圈,她猛然发现自己认识的有能量的人,李家基本认识。李家不认识的,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苦涩探头,唐燕万分无力。 只是甫抬头,眼帘中映入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忍不住出声:“哥…” 唐飞跟唐燕在同一家医院治疗,他伤势较轻。经过这段日子的治疗,已能下床行走。只是右手还打着石膏,估摸着得等一段日子才能恢复。他站在门口望向无依无靠的妹妹,轻声道:“和李家闹翻了?” 唐燕抿了抿唇,说道:“楚河被李姐带走了。” “看见了。”唐飞轻轻点头。“听说定性为叛国者?” “哥,你信吗?”唐燕六神无主地问道。 “不信。”唐飞摇头道。“神兵团没有叛徒。” “可是——”唐燕垂头沉凝,遂又抬头问道。“现在该怎么办?他打了李珂。李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检察院有他叛国档案存在,定然把他往死里整。” “叛国档案未必能成为李家打压楚河的把柄和理由。”唐飞走近床边,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唐燕为难地望向唐飞:“哥。如果实在为难就不要勉强。免得爸妈更不喜欢你。” “怎么会——”唐飞轻轻拍了拍唐燕的脑袋。“我妹暗恋了八年的心上人受难。当哥的怎么能坐视不理?” 唐燕眼圈一红,抱住唐飞道:“哥,你真好…” 唐飞是捡来的。从小没人疼爱不说,还在唐家当牛做马。算得上二十四孝儿子、哥哥。后来因为支持唐燕当兵而激怒养父母。如今若又帮唐燕而得罪李家。势必会被那对从小没将他当儿子看待的养父母恨之入骨。 唐燕心疼这个魁梧刚强,委屈心酸全往肚子里咽,比亲哥还要亲的哥。 “好什么好。”唐飞笑道。“之前在银行,哥什么都帮不上你。” “因为哥是优秀的军人!”唐燕正色道。“我也和哥一样,要当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 略一停顿,唐燕骄傲道:“天知道有个任职于神兵团的哥哥,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儿。” “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也是哥的骄傲。” …… 坐在轿车上的楚河点了一支烟,慢悠悠抽着。后视镜中的李惠兰死死盯着他。似乎很担心他跳车而逃。 “别怕。”楚河微笑道。“我不会逃。” “你能逃到哪里去?”被看穿心思,李惠兰冷冷质问道。 “那地方太多了。我躲到一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你总是找不到我。”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我就怕你没命离开白城。”李惠兰沉声道。 楚河打了个哈哈,并不理会李惠兰言辞上的威胁。 没命离开? 不是楚河自吹自擂,放眼全球各大森严的禁区。还真没一个地方有百分百把握困住楚河。 他之所以不抗拒,是因为叛国罪可大可小,没定性之前他分分钟没事。若被定罪,那便会万劫不复。再者——他在赌气,他倒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有什么法子给自己定性叛国。 付出青春与血汗换来倒打一耙,楚河能隐忍至今已是极限。如今被李惠兰稍加挑拨,憋屈多年的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轿车驶回检察院,左右执法者将其送入暂时的关押室。李惠兰则是回了办公室,拨打燕京方面。 “喂。”一把老态龙钟的声音响起。 “爷爷。我是惠兰。有个事儿向您请示一下。”李惠兰态度谦卑地说道。 “什么事儿?”对面颇为意外地问道。 这位大孙女素来雷厉风行。平日别说自己,连父母也极少麻烦。如今亲自跑来请示,想必是有至关重要的大事儿。 “小弟被人打了。”李惠兰掷地有声道。 “什么!?”老来得孙子的老人家音量提高几倍。质问道。“怎么回事儿?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鼻子有点软组织损伤。医生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李惠兰说道。 “没事就好。”老人家蹙眉问道。“谁打的他?” 口吻看似轻松。实则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一名在检察院开了档案的年轻人。不大。看上去似乎才二十出头。”李惠兰详细地汇报。 “什么罪?”老爷子知道关键所在是这里。 “叛国。”李惠兰一字一顿地说道。 “二十岁出头?叛国罪?”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在检察院放了多久?” “我看了开档日期。是在三年前。”李惠兰说道。 “那应该是政治牺牲品。有人替他压着。”身为中央委员的老爷子不动声色道。“有什么打算?” 李惠兰眼角浮现一抹上位者才有的磅礴野心,唇角微翘:“爷爷。我在检察院工作也有七八年了。还缺一把火。” 老爷子懂。 没点业绩。往上爬并不容易。哪怕她爷爷已身居中央委员。可终究年纪大了。距离退休没几年,能在下来前为后辈修桥铺路,散发下余热自然是最好不过。前提是这些小辈能制造绝佳机会。否则人脉动用了没获取足够价值,得不偿失。 “那就加把火烧一烧!”老爷子声音洪亮地说道。“放开手脚去办。爷爷给你撑腰。” 李惠兰还算妩媚的白皙脸颊上浮现一抹喜色,道:“谢谢爷爷。我会用心做。” 啪嗒。 挂了电话,李惠兰拨了上级专线,口吻婉转柔媚道:“副院长。我要重启一份档案。” ———— 第七十七章 叛国档案!(中) 于副院跟李惠兰是上下级关系,也是隐秘的性-伴侣。 不过以李惠兰的背景,她有底气拒绝于院长的潜规则。当然,于院长也不敢骚扰这位家里有中央委员老爷子的风情女人。 两人目前的暧昧关系,完全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 李惠兰刚来白城检察院工作时,于院长一眼就相中这个三十出头,据说还是新婚燕尔的美丽少-妇。但得知她的背景之后,于院长很是遗憾地感慨没了一品滋味的机会。只是工作不出一年,于院长改变了初衷。 李惠兰并不是想象中的刺头,更不是仗着身世背景耀武扬威的官小姐。 她很好强。对权力的**超出于院长想象。 而即便是李家老爷子出面,他于院长当面和声和气地答应提拔照顾。可到落实的力度,又能剩下几成呢?这连潜规则都算不上,是明摆着的利害关系。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塞进来都要提拔,求照顾。这检察院也不是他开的,自然有心无力。 所以李惠兰选择了一条捷径。跟于院长狼狈为奸,亲密到同床共枕。 于院长可以不帮七大姑八大姨,但他不能不帮身为性-伴侣的李惠兰。 在李惠兰看来,身体在她往上爬的道路上若能产生价值,她是很乐意运用的。何况她在这方面本就不是保守的女人。除了于院长,白城还有几个市委领导跟她关系暧昧。 “怎么突然要开开档?”于院长含笑道。“小李,又有什么好案子值得你去追查吗?” “嗯。”李惠兰嗓音娇媚道。“这事儿得您点头我才能办。至于细节,晚上我再跟您细谈。” 细节。晚上。 这两个词汇才是关键词。于院长已有一段日子没跟这个床下端庄大气,床上风骚露骨的女人打友谊赛了。甚是想念。 “好。我一会就让人去开。”于院长眼中闪过一丝肉色,眯起眸子道。“不见不散。” “嗯。” 挂了电话。李惠兰又办理了各方面手续,这才夹着档案室取来的档案朝关押楚河的房间走去。 咯吱。 铁质房门骤然开启,抽烟的楚河笑着望向李惠兰,打趣道:“都疏通好了?” “疏通什么?”李惠兰板着脸道。“你的档案一直放在检察院。想来是有人刻意给你压着。应该是你疏通好了吧?” 楚河笑着摇头:“我从没找谁疏通。” “这些不是你我说了算。”李惠兰啪地将文件拍在桌上,姿态从容地落座,道。“现在我会给你做一个简单的记录。我的一切问题,你都必须如实回答。” “如果不如实回答。你是不是会把我就地正法?”楚河反问。 李惠兰秀眉一跳,严厉道:“检察院不是你能开玩笑的地方!不如实回答。将来上了法庭我看你如何反驳。” 楚河摇头道:“抱歉。我应该不归人民法院管。” “哦?”李惠兰浸淫官场多年。微微眯起眸子。“也就是说。你即便要上,也是军事法庭?” “应该如此。”楚河续了一支烟。 啪! 李惠兰猛地一拍桌子:“楚河。你的态度最好端正一点!” “我的态度没问题啊。”楚河打趣道。“难不成我刚才那句话让你的计划出现变数?从而导致恼羞成怒?” “混账!”李惠兰怒道。“我是依法办事。而你,既然在检察院有档案。那我自然能依法处置你。” “那请问,你有细看我的档案吗?”楚河反问道。 叛国? 那本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捏造的。能找出什么支持自己叛国的证据? 李惠兰冷冷道:“我相信检察院不会平白无故给你开档案。既然将你定性为叛国者。那自然是有理由的。” “我明白。像我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如果你能成功办理。那定然是大功一件。”楚河抽了一口烟,扭开酒壶喝了两口道。“你很聪明,挑了我这么个垫脚石。” 李惠兰淡漠地扫他一眼:“胡说八道。” 内心则震惊无比。这小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却什么都一清二楚,像是官场老油条般将自己的计划分析得一清二楚。略一思索,她便抿了抿红唇,道:“你现在说再多也没有意义。我劝你配合检察院,否则有你好受的。” “怎么。你还打算对我动私刑?”楚河打趣道。“看不出来啊。你长的除了风骚点,勉强也算斯文女人,怎么满肚子坏水?” 李惠兰怒道:“姓楚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嘴巴很脏?”楚河歪着头笑道。 李惠兰闷哼一声,怒由心生。 这个年轻小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底气足? 可是——一个背负叛国者罪名的年轻小子,又有什么底子呢? 这次李惠兰绝不会放过楚河。于公于私,她都恨极楚河。何况正如楚河所言,李惠兰的确将他当做往上爬的垫脚石。运用得好,还是相当高的垫脚石。 努力捋顺心绪,李惠兰翻开资料,一字字道:“楚河。男。二十三岁——” “二十六。”楚河微笑道。“档案是三年前开的。” 李惠兰抽了抽嘴角。大为不快。 这却也是她被怒火冲昏头脑,否则她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略一停顿,又道:“白城人。曾任职于白城军区特战队。上尉军衔。” “其实我再熬个一年半载,肯定能成为校级军官。”楚河扼腕叹息。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愤怒。 “曾多次执行机密性军事任务。屡建战功。是特战队优秀特种军人。”李惠兰微微抬目,阴阳怪气道。“你哪里像军人?油嘴滑舌,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烟酒不离身。部队里就出你这种军痞?” 啪! 楚河猛地一拍桌子,浑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凝视李惠兰。吓了女人一大跳。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竟是将这桌子拍出裂缝。心悸之余,李惠兰冷笑道:“怎么,戳中你的软肋了。要对我动手?” 楚河片刻沉凝后,骤然前倾的身子缓缓靠在椅背上,身子里像是少了几块骨头,懒洋洋道:“你继续。有不对的地方我再纠正。” 李惠兰嗤之以鼻,不屑道:“你以为档案上记录你的资料很多么?” 楚河漫不经心道:“应该不算少吧?那些年我好事坏事一箩筐。编成故事能写本五百万的小说了。” 李惠兰闻言继续往下看。这一看不打紧,当真被楚河丰富的履历镇住了。 心神颇为不宁地看完档案,李惠兰微微抬头,盯着懒洋洋地楚河道:“你为什么叛国?” 楚河的履历堪称一本近代战国史。而这样一个在军中曾立下极高名望的军人,为何会成为叛国者? 不论是出于计划还是好奇心,李惠兰都忍不住询问楚河。 “我怎么知道?”楚河笑着回答。笑容中参杂着不甘与悲愤。 他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他曾横扫恐怖份子,为部队抛洒热血。他更加放弃白城优渥的生活环境,以及那个孤身领证苦等他八年的妻子。他狠心放下一切,换来的却是叛国罪名。 叛国者! 这三字字字诛心,如一把利剑刺入楚河心脏。让他生不如死。 “你不知道?”李惠兰微微蹙眉。费解道。“这份档案既然已经开在检察院。那你自然能收到同样的文件。” 楚河身子忽地前倾,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耍你?” 李惠兰眉头一皱,道:“不可能。” “事实上,我的确不知道。”楚河摇头。道。“不过直接经手这份档案的检察院领导应该知道。” 李惠兰闻言不由翻开文档,翻阅文档上的经手人。 仔细阅读下,她瞧见了于今两个字。 不正是她的老相好吗? 李惠兰瞥一眼楚河,当面给于院长打了个电话。只是刚打通,门外便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 咚咚。 李惠兰起身去开门,只见站在门口的于院长面色诡谲,正欲开口,却被后者拉出房间。 咔嚓。 房门被关上,屋里的楚河脸上浮现淡漠的冷笑。埋头灌酒。 “于院长,怎么了?我正好找你有事儿。”李惠兰莫名其妙地问道。 “找我有事儿?”于院长眉宇间透着一丝担忧。“里面那个年轻人,就是你要开启的档案吗?” “正是。”李惠兰点头。 “惠兰。这次你找错方向了啊!”于院长言辞慎重地说道。 “怎么说?”李惠兰反问。 “这份档案当初是我经手办理的。”于院长沉声道。“你可知道。吩咐我处理这份档案的领导是谁?” “谁?”李惠兰试探性地问道。既然是在白城办理,那应该是白城检察院一号人物吧? 于院长戳了戳头顶,压低声音道:“高检的一号领导。” 李惠兰神色一凛。不可思议道:“不应该吧?” “理论上的确不应该。但事实就是如此。” 李惠兰心头微突。难掩复杂情绪。 副国级领导人亲自过问。那这份档案绝不是一般人敢开启的。而从另一个角度也能证明——压着这份档案的同样是这位国家级领导人! 李惠兰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当机立断道:“现在收回档案,还来得及吗?” 于院长微微皱眉,道:“可能不行了。这份档案一旦开启,必然惊动上面。唉。我也是鬼迷心窍,居然没查查档案来源就给了你权限。现在挽救已经晚了。” “不如我们直接放人?”李惠兰试探性地问道。“就说是一个误会。” “误会?”于院长眼中跳跃着隐秘之色。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吗?档案启动的同时。白城军区凌将军已经动身。高检也有人正赶来。包括目前我还无法判断身份的领导也上了车。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住保住你。他正在燕京想法子。” 李惠兰浑身发软,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这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在芸芸众生挑中这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的垫脚石? 第七十八章 叛国档案!(下) 咯吱。 房门再次被推开。李惠兰那原本还算明媚动人的白皙脸蛋如死灰般惨淡。双腿更是如同灌铅,步履艰难。 她目光涣散地望向楚河,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反观楚河,却仍是优哉游哉地抽着烟,喝着酒,并没因为李惠兰的反常而故作惊讶。 啪啦。 李惠兰坐在楚河对面,猩红的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酝酿许久后方才出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资料在你手上,你却反过来问我。”楚河意味深长地笑道。“合适吗?” 李惠兰咽下一口唾沫,缓缓问道:“如果我现在放你走。你愿意离开吗?” “怎么。检察院没钱养一个闲人?”楚河打趣道。 李惠兰微微蹙眉:“你一早就知道,我拿你没办法?” “那倒不是。”楚河摇了摇头。“怎么,遇到阻力了?” 李惠兰被他戳穿,却也不反驳:“不少重量级人物正赶来。” 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哦?都有哪些人?” “你不知道?”李惠兰反问。 “知道一些。”楚河点头。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李惠兰懊恼万分。“但你任由我抓进来。也许,你是在利用我?” “你说我叛国。而且还有真凭实据。我如果拘捕,那罪名是不是太大了?” 李惠兰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个摸不清身份的年轻人,红唇轻轻抿起,口吻微妙地问道:“你敢违抗军令。却不敢拒绝检察院?” 楚河笑了。 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浓浓的笑意。但官场浸淫多年的李惠兰看得出楚河笑容背后的苦涩。轻轻摇头,正欲说什么,私人手机忽地响起。 是爷爷有消息要告诉自己吗? 李惠兰也懒得回避,当面接通电话。 号码来自燕京,却不是爷爷的。 “喂。” 话筒那边传来一把磁性娇媚中略带一丝冷厉的女音。同为女人,李惠兰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把极具魅惑的声音。 “请问你是——”如今的李惠兰如惊弓之鸟,对陌生号码有潜意识的忌惮与谨慎。 “三十八军司令部。柳月。” 柳月? 李惠兰身躯轻轻发颤。这个如今军方当红炸子鸡找自己什么事儿? 她那双略带风尘味的眸子扫视楚河,心中多少有谱。 “你抓了楚河?”柳月很直白地问道。 “不算抓。只是来检察院接受检查。”李惠兰尽可能含蓄形容。 “那和抓有什么区别?”柳月丝毫不留情面。 李惠兰满面苦涩。 早听闻三十八军军中女神柳师长不止指挥能力出类拔萃,且是极难相处之辈。短短两句话便顶得李惠兰不知如何下台。也亏得她混迹官场多年,头脑反应极快,回答:“楚先生曾立下不少大功。如今他身上有些微妙的细节不清不楚。我们是怕这些东西影响他以后的发展,所以当面解释清楚,以免发生误会。” 她给了自己台阶,不代表柳月会顺势下。相反,这个早已不是当年ol女性的女师长一字一顿道:“你可以审,也可以行使检察院的权限。但若被我发现你用心不良——” “你一辈子别想回燕京。” 这是直观地威胁! 也是强大资本之下的魄力。 检察院又如何?家中有数个高官要员又怎样? 她柳月不所谓惧。不论是拼自身资源还是拼家庭背景。她都能将李惠兰压得死死的。 李惠兰当然清楚柳月如今的地位。万岁军最耀眼的年轻军官。三十五岁的副师级高干。再加上强大的后台与前景,李惠兰甚至觉得这位实干派的女军官年龄到了,能挤进国家级领导人。 这种仕途宽阔,才干一流的人物,从来不是李惠兰愿意得罪的。微微蹙眉,虽说对柳月态度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不管她如今在哪儿混,她的根在燕京。而仕途的最终目的也是燕京。不让她回燕京,等同切断她的前途。 “柳师长您放心,我们是依法办事,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把电话给他。”对面传来柳月冰冷的声音。 李惠兰抽了抽嘴角,想骂人。 他没手机啊? 非得打我电话,先示威一番,再转接给他? 楚河笑着接过电话,耳畔迅速传来女人温柔备至的声音:“河河,检察院没欺负你吧?” “没呢。”楚河打趣道。“有姐给我撑腰,谁敢欺负我?” “傻弟弟。”柳月轻柔道。“姐有公务处理,眼下也脱不开身。不过你放心,燕京方面有人过来了。你绝不会有事。” “姐别担心。我现在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你别老牵挂我,努力升官发财,以后包养我。”楚河微笑道。 “讨打。”柳月轻轻嗔道。“姐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什么包养不包养的?” 楚河听着乐呵呵,笑道:“姐你忙吧。我回头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嗯。你自己注意点。别钻了他们笼子。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随时联系姐。” 挂了电话,楚河心中十分温暖。 不论如何,那个曾无比宠爱自己的老姐回来了。她还像以前那样,一旦自己有事儿,总会第一时间出现。 人生在世,有这样一个宠溺自己还无比美丽动人的姐,该是多大的幸福? “你们是亲戚?”李惠兰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楚河摇头,点了一支烟,目光微妙道。“但比亲戚还要亲。” 李惠兰深吸一口气息,平复心情后缓缓道:“还是刚才那句话,你若是愿意,随时可以走。” 这种定时炸弹,李惠兰只希望离自己远远的。一刻不想靠近。可偏偏,此刻的楚河颇有几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味道。 他似乎——不想走? “那么多大佬专程过来。我这么走算不算放鸽子?”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惠兰心神一凛。 对啊——现在走,那些大人物来了,怎么交代? 李惠兰沉思起来。 “怎么,还得八抬大轿送你走?” 咯吱。 铁门被人推开。一名两鬓斑白的老者徐步而入。 他步履沉稳而坚实,浑身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一双虎目所到之处,仿佛连空气也会颤抖。 他年纪在六七十岁徘徊。一身军容装束。个子并不高,却让人不敢逼视。 甫进审讯室,李惠兰迅速站了起来,恭敬道:“凌将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凌将军闷哼一声,也不理会李惠兰这个检察院靠出卖身体上位的女人,视线落在漫不经心抽烟的楚河身上,呵斥道:“楚河!” 楚河闻言,倒也不再得瑟。缓缓起身,吊儿郎当的敬礼,有气无力道:“凌将军。” 这算敬礼? 还不如握手来得有礼貌。楚河的行为让凌将军十分愤怒。眸子里跳跃着一丝怒火,沉声道:“怎么,不是白城的兵了。连最基本的尊重也懒得给?” 李惠兰当场头皮炸开。白城军区二把手在检察院发脾气,院里的一把手也得提心吊胆,何况是她? 楚河缓缓站直身体,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渐渐褪去。散乱的目光微微聚神,直勾勾盯着凌将军,一字一顿道:“您觉得怎样才算尊重?死在异国,连骨灰都找不回算尊重吗?服从命令,却被错误的命令害死,才算尊重?又或者说——执行听上去就严格保密,实则烂大街的命令而惨死,才算尊重?” “混账!”凌将军猛地怒吼。“楚河,你什么态度!?” 呼呼。 老将军身后跟随的两名护卫精气暴涨。一触即发。 这两个贴身侍卫绝对是全方面素质一流甚至超一流的王牌保镖。纵使面对神兵团那些变态战斗机器,也绝对不遑多让。 但此刻的楚河却丝毫不惧,不冷不热地笑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口吻生冷道:“您希望我什么态度?” “小子。也许你曾是优秀的军人。” 凌将军身后一名贴身侍卫紧锁眉头,声音沉稳道:“但请你记住。站在你面前的是白城凌将军。你若再口出狂言。即便被凌将军责罚,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楚河微微眯起眸子,神色冷漠地扫视对方,娴熟地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有你说话的份?” 那比起楚河还要小几岁的年轻护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没有开口。 楚河猖狂道:“老子带兵的时候,你他妈还在玩泥巴吧?” 军龄八年的楚河有资格放这种狂言。更何况,共和国近二十年最优秀单兵王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楚河一口气吸完剩下半截香烟,冰冷道:“凌将军。我这么嚣张,您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凌将军闻言,眼中却是浮现一抹复杂之色,缓缓道:“小楚,走吧。高检的人正赶来。别把事儿闹大。” 楚河笑了。 笑得很猖狂,戾气十足:“我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不把事儿闹大,怎么符合你们对我的定位?” “身为一个弃军,不闹事岂不是不符合我的作风?” 看着楚河那接近扭曲的面孔。李惠兰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他不愿意,她是没能力把楚河送进检察院的。 她被楚河利用了。 他来这里,不是配合她。而是为了——闹事? 第七十九章 中南海保镖!(上) 审讯室不再以李惠兰为中心,而是楚河。反观凌将军,脸色则是出奇的难看。 他是军方大佬。是白城军区一人之下的第二把交椅。在白城军区甚至整个军方系统,他都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但此刻,他被一个曾是他部下的年轻人挤兑的脸色发青。身躯轻轻发颤。 没人敢如此顶撞他。除了楚河。 凌将军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顿道:“楚河,你有必要纠正自己的态度。” “光脚不怕穿鞋的。”楚河咧嘴,森然笑道。 “混账话!”凌将军皱眉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如何。我是谅你有功,才对你百般容忍。楚河,你可别得寸进尺!” 楚河闻言,却是丝毫不惧,猛地一抬腿,将其搁在审讯台上,用力拍了拍,大声道:“凌将军您千万别客气!” 楚河出格的行动并非每个人都看得懂。起码李惠兰不懂。 凌将军曾扬言要打断违抗军令的楚河双腿。之后虽说没真打断,如今却被楚河旧事重提,成了恶心凌将军的行为。 凌将军眼中闪过一丝不言而喻的怒色,轻轻抿唇道:“来人,给我把他绑出去!”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反正,别让楚河在这儿闹事即可。 但楚河岂是吃软怕硬的主儿?软的不行,硬的对他同样没用。 就在凌将军身后两名贴身侍卫上前时,楚河猛地抬下右腿,揶揄道:“凌将军,您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他说着。凌将军身后的两人却是快步朝他走来。 李惠兰见状,却已是心神大乱。不知所措。 在检察院动手,她本应出手阻止。可对方是白城军区凌将军,她有心也没这个勇气。故而只能站在一旁,祈祷着别把事儿闹太大。否则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嘿! 之前与楚河起过争执的护卫骤然出手。如雷霆一击,直扣楚河面门。 他心有积怨,下手格外狠辣。楚河见状,却是眉头一挑,喝道:“我已经好久没动手了!” 咻! 右脚猛地往前一窜,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倏然出手的楚河如挣脱牢笼的猛虎,给人一种无匹的威慑力。那护卫见楚河气势惊人,先是一愣,旋即咬牙迎上。余光投射同伴,默契地配合攻击。 要说这两名护卫,却也是白城军区千挑万选的战力彪炳之辈。否则也没机会成为凌将军贴身警卫员。平日里以一敌多也是常有之事。如今两人齐斗楚河,一是凌将军有令。二则是有心与这个上任白城青龙较量一番。故而说是绑,动起手来却是真格。丝毫没有留情余地。 至于楚河所说的已经好久没动手。那也是实情。 哪怕残忍杀戮四统领。对楚河而言无非热身运动。根本不算真正对弈。如今面对两名军方高手,楚河战役昂扬,颇有活动筋骨之意。悍然出手,俨然有武斗意味。 嗖! 斗嘴护卫正面迎战楚河,另一名则是侧面攻击,搭配得天衣无缝,使楚河陷入激战中还得小心提防。对两名护卫而言,这套战术足以秒杀大多数高手,甭管是军方高手亦或民间泰斗。很难招架两人的连环攻击。可他们终究是年轻气盛,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楚河。 两个仅在白城军区名声颇为响亮的警卫员试图拿下号称近二十年最强单兵王的楚河。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咻咻。 楚河一个翻身,猛地凌空拧腰,右腿悍然抽中斗嘴护卫腰际。将其横着抽出数米。甫一落地,右臂一探,巧妙拉住攻击而来的护卫小腿。手臂上涌出磅礴之力,一个转身便将其抛飞出去。 砰! 后者撞在墙上,脸色顿时苍白起来。那与楚河斗气之护卫亦是捂住腰际,大口传奇。面色微妙地盯着神色从容的楚河。 他败的很直接。也毫无悬念。事实上,若他知道白城军区武斗冠军瞎子单挑楚河也没什么悬念,便不会在之前口出狂言了。 楚河没理会凌将军复杂的神色,缓步走向之前挑衅他的护卫,随手点了一支烟,淡漠道:“小子。要装逼回去再多练几年。五年前那帮特战队成员,能单手掀翻你的不下百人。” 此言一出,凌将军身躯猛地一颤。陷入难言的沉默。 是啊——当年那帮由楚河带领的特战队成员。堪称七大军区最强特种兵。不论是单兵还是团体战斗,均出类拔萃,世界一流。好几次联合演习一骑绝尘,盖世无双。震惊军方大佬。誉白城特战队为正规军的神兵团。风光无限。 可如今呢? 楚河心中刺痛,那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暴戾之色,猛然回头盯着凌将军,如出笼猛虎。分外狰狞。 凌将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没错,他身居高位。可若一个人心底还有道德与敬畏,还有良心与底线。那么在底气不足时,总会流露出微妙的心虚。这与身份无关,纯粹是环境使然。 哒。 楚河朝他踏出一步。沉稳而刚毅。 哒。 哒。 哒。 他大马金刀来到凌将军跟前,目光直勾勾盯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将军,咬牙道:“这几年,你当真没做过噩梦?” 以下犯上到楚河这般地步,已是军方罕见。稍被人抓住把柄,送上军事法庭还算轻。被严苛的大佬逮住,枪毙都不稀奇。 而凌将军却并未拿身份压楚河,反倒是微微垂目,声线沙哑道:“小楚。当年局势复杂。我并未料到会出这么大乱子。” “他们一个都没回来。”楚河双眼泛红。寒声道。“他们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上千人围攻。他们更加没想到,出卖他们的人,就是那个当着他们的面叫嚣着要漂亮完成任务的上级。” “你知道吗?韩茹临死前还抓着我的胳膊跟我说:队长,一定要完成任务。咱白城特战队绝不能丢人。” “他们连骨灰都回不来。你一句没料到,就能撇清一切!?” 一股磅礴怒火以楚河为中心炸开。饶是站在较远的李惠兰也深感压力。忍不住微微后退。眼中流露出微妙之色,暗忖:这家伙当年到底经历过什么。而凌将军,又究竟犯下什么错? 不知怎地,李惠兰早已忘却小弟的仇怨。反而生出熊熊的八卦之火。 凌将军那张已生出老人斑的脸庞上神色微妙,承受着楚河宛若癫狂的质问,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又或者说——正如楚河所言,有些事儿做了,并非一句话便能推卸?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凌将军声音疲惫地问道。 楚河神色凛然:“我能怎样。这话应该问您自己吧?” 凌将军轻轻摇头:“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楚河冷笑一声:“是啊。人已死。大局已定,” 凌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却转瞬即逝。正要开口,门外骤然响起一道沉稳威严之声。 “老凌。这小子当年应该是你的部下吧?” 说话间,一名西装笔挺的老者徐步走来。年纪比凌将军小。可谈话之间并没流露出丝毫敬畏。大概这名老者的政治地位凌驾凌将军之上。这一点从他身后跟着的几名贴身侍卫便能看出。 旁人或许并不清楚这几名同样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身份。但曾打过交道的楚河却一清二楚。 知道李连杰李大侠吧?看过香港电影吧?他那部堪称现代动作经典的《中南海保镖》可谓几代人的回忆。而跟随老者而来的年轻侍卫,正是李连杰所饰演的中南海保镖。 当然,他们的身份若用严谨的方式称呼,应该叫中央警卫局。而旗下的中央警卫团,便是负责政治局大佬们安全工作的唯一机构。可以说,与神兵团不同的是,中央警卫团属于防御性质的单位。神兵团则是——攻击!两者同为军制机构,拥有许多军区也无法拥有的挑兵权限。是军方两大特殊又极具重要性的单位。 眼前老者出行跟随四名警卫团保镖,显示其极具敏感度的身份地位。即便不是政治局大佬,也必然正在执行重要任务。 凌将军见这位老人家横空杀出,脸色略微古怪,却终究化作一抹苦笑,轻轻点头:“小楚以前算是我的直系下属。” 老者步履沉稳,大步行至楚河跟前。而后目光冷厉地盯着这个敢跟自己老上司叫板的年轻人,沉声道:“你知道侮辱领导上司在军方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 第八十章 中南海保镖!(中) 楚河十八岁入伍。二十三岁被革职白城军区职位。而后被由始至终蒙着一层神秘面纱的神兵团吸收。军龄已有八年之久。他如何不知顶撞上司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但楚河无所谓。 他目光淡漠地回视老者,淡淡道:“五年前没死在金果,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没关系。” 老者眉头一挑,冷峻道:“我见过很多不怕死的。但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 楚河耸耸肩:“今儿算是见着了吧?” 老者神色一冷,回头瞥一眼战战兢兢的李惠兰,厉声道:“出去!” 李惠兰闻言脸色骤变。忙不迭点头出去。 这个老人家是谁? 高检二把手。整个检察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佬。据闻最近正着手处理一桩大案子。组织怕出意外,特意派遣警卫团超级保镖护驾。这等待遇可是起码副国级大佬才有的配置。如今落在他头上,可见此人在燕京的地位以及开阔仕途。 出了审讯室,李惠兰迎头撞上守候在门外的于检察长。后者两步上前,压低声音道:“什么情况?” 他本是应该跟随进去的。却被老者打发在门外。见李惠兰出来,心头焦虑地询问。 开启档案的指令由他下达,届时追究起来,他难辞其咎。 “高老发怒了。”李惠兰神情恍惚地说道。“一口气出动凌将军和高老。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处理。” 于检察长眼中的担忧一闪即逝,低吟道:“也许我们可以从年轻人身上着手。” 李惠兰对楚河的身份并不清楚。除了手头有他叛国档案,便再无多少。 “之前三十八军柳月给我打了电话。”李惠兰试探性地说道。 “哦?”于检察长询问道。“保他?” “岂止是保。”李惠兰苦涩道。“可以说是威胁。” “她有这个底气。”于检察长皱眉道。“老书记在藏龙卧虎的燕京说得上话。即便退下来了,也有不少人忌惮他。柳月本身更是军方高干,指挥能力出众。以她目前的发展前景。十年内成为一方统帅也不稀奇。” 李惠兰苦笑道:“检察长,当年是您经手楚河的档案,对他的底细知道多少?” 于检察长不由揉了揉眉心,喃喃道:“当年是燕京方面直接下达的命令。我虽然经手,了解的却并不多。反倒是咱们的检察长那段日子不好过。别说在单位,即便是在家里,也时常有大人物拜访。我记得有一次一帮军车开进来,直接请走了检察长。至于为什么。检察长没说,但回来之后便将这份档案压下去了。你想,对方是何等人物,才能拥有如此能量?而检察长这么做,燕京方面也没反驳。” 于检察长这番话充满信息。李惠兰稍微一捋顺,便明白了一点。 楚河后面有极为可怕的能量支持。至于为什么支持,李惠兰并不关心。她担忧的是——自己这次的贸然行动。是否会断送政治生涯。 “等着吧。”于检察长疲惫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更何况,这事儿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朝我们祸及的迹象。” 李惠兰轻轻抿唇,颇有些对不住这个老相好。 …… 审讯室的气氛凝聚到极致。凌将军沉默地站在一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高老则是微微眯起眸子,凝视漫不经心的楚河。 他乃检察院正部级实权人物。搁在地方货真价实的封疆大佬。堂堂正三品大员被一个吊儿郎当的小军痞揶揄,他岂会就此罢休。口吻一冷,喝道:“楚河。你未免太放肆了!” 楚河手臂一晃,潇洒地朝嘴里仍了一支烟,却不理会愠怒的老者,回头扫视凌将军:“我跟他没话说。” 没有话说? 跟凌将军好歹还是顶撞。搁他这儿,却成了无话可说。这算是轻蔑吗? 凌将军在老者发怒前开口:“高老喜怒。” 高老闻言,却是反盯着凌将军:“你要给他求情?” “不。”凌将军轻轻摇头,说道:“我希望他可以平平稳稳地过日子。” “平稳过日子?”高老意味深长道。“背负叛国罪的人,怎么平稳过日子?” 凌将军哑然,无言以对。 有些事儿,他不能说。有些话,他不敢说。 但他很好奇,燕京方面怎么会派高老过来… 李惠兰口中吐出叛国罪三字,楚河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但出自这个来自燕京,且官居正三品的高老。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喷薄而出。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冰冷地盯着高老。蓦然转身,朝他踏出一步:“你说我叛国?” 一股庞然气势扑面而来。竟是让浸淫官场数十载的高老颇为震惊。 这小子——哪儿来的威慑力? 楚河一动。 高老身后的四名中南海保镖也有了反应。 他们是职业保镖。是全国最优秀的超级保镖。他们嗅到了楚河身上的危险气息。那是野兽盯着猎物时散发出来的气息。四人在瞬间提高警觉,目光死死扣着楚河。以防不测。 “不是吗?”高老将文档往桌上一丢。沉声道。“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于五年前窃取国家机密,违抗军令而不回国。军方在多次与你商议无果后联系检察院将你定罪。” 楚河闻言,却是傲然冷笑:“是定罪,还是叛国嫌疑?并且是暂缓处理?” 高老眉头一挑,厉色道:“你堂堂特战队成员,人民的子弟兵,却惹上叛国嫌疑,你还很骄傲是吧?” 楚河喷出一口浓烟,耸耸肩,道:“随你怎么说。” 凌将军在高老说出这番话后脸色微微黯然,目光微妙地扫了楚河一眼,却没开口。 “楚河。我现在要将你带回燕京审讯。你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让我绑你走?”高老在沉默片刻后,说出这样一番话。“白城或许并没有公正审讯你的环境。” 很明显。高老担忧楚河在白城底子太硬,审讯不出想要的结果。故而要将其带回燕京。到时在他的地盘,楚河定然翻不起浪花。 此言一出,楚河眉宇间闪过一丝暴戾之色。身躯因过分激动而轻微颤抖。 有人说他窃取国家机密。 有人说他违抗军令。 还有人说他——叛国! 可他是一个愿意为国家,为人民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的铁血军人。 眼中的寒色一闪即逝,楚河掐灭香烟,摊了摊手道:“来。绑我。” …… 一架挂燕京军方牌照的军用轿车停在检察院门口。轿车外形低调而内敛。丝毫没有张扬的意思。一名穿军装的年轻司机下车,而后拉开了后车门。 从后车厢出来的是一名不到六十岁,穿中山服的老者。他眉宇间英气逼人,可以想象年轻时定然风采无限。他下了车,扯了扯衣角与衣袖,冲身边的司机道:“回去看望你父母吧。晚上回燕京。” 那司机肃然敬礼,说道:“是,首长。” 老者刚往检察院走出几步,便有一名年纪相仿的官员从里面走出来。此人正是白城检察院一号人物。但见着老者,他先是敬畏地问候,旋即才谦卑地说道:“林将军。他们还在里面。” “都来了吧?”口吻从容,将大将风范演绎到极致。 “嗯。都来了。”检察长轻轻点头。“高老在里面审讯他。” “审讯?”林将军脸上浮现一丝微妙之色。“审讯他为国牺牲宝贵的青春,还是审讯他为什么有国不能归?” 检察长心神凌乱,不敢搭茬。 五年前的叛国档案他没经手,但之后无数大人物跑来兴师问罪。燕京方面同样承受巨大压力,不得已将这桩叛国档案压下来,如今重启档案,又是惊动眼前这位神兵团副团长,军方一言九鼎,据说再过几年晋级上将十拿九稳的通天人物。内心惶恐之余,更多的是对于检察长和李惠兰有眼无珠的愤怒。 “走。去见见那小家伙。” ———— 第八十一章 中南海保镖!(下) 拒捕? 高老神色一冷,目光凌厉地盯着楚河道:“你知道吗?拒绝检察院的调查,比拒绝警务人员询问罪过更大。” “废话。”楚河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要绑就绑。” “动手!” 说话间,四名中南海保镖同时出手,将楚河团团围住。 他们看得出来,楚河不打算乖乖听话。既然如此,这几名身手一流的超级保镖便只能动用武力。 就在众人动手之时,凌将军忽地上前两步,来到高老跟前道:“这样做,对谁都不好。” 高老深深地盯着凌将军,压低声音道:“凌将军。我是奉命而来,更何况,你我在这件事儿上,都做不得主。” 凌将军神色微变,缓缓道:“就当卖我个面子。大事化小。” “怎么卖?”高老脸色一凛。沉声说道。“他公然顶撞上司,又有叛国者嫌疑,这种军方败类若是不彻底查处。以后如何带兵打仗?” 很显然。高老并不打算给凌将军面子。 而事实上。凌将军自从五年前那次意外后,已被料定没了往上爬的机会。甚至因得罪韩司令,他在白城军区的日子并不好过。何谓树倒猢狲散?当他出现重大的政治危机后,曾经的盟友与战友,很少有站出来替他说话的。即便有碍于情面的,也是半打太极,半推半就。实际效果薄弱不堪。 高老敢不给他面子,一是上头派遣他来。他算半个钦差大臣。二是凌将军日薄西山,他这个受到重要的高检副检察长却前途无限。何必给一个半死不活的军方人物面子? 凌将军神色黯然,明白这事儿他说话不管用。又或者说,他的话在高老面前不管用。不由心灰意冷,满心疲惫。 “凌将军。您何必担忧呢?”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凌将军微微一愣,旋即苦涩道:“难不成你要跟警卫团动手?” 楚河不假思索道:“警卫团堪称华夏最强防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领头的警卫团首领道:“我也听说神兵团号称华夏最强尖刀。不知是吹水还是真有这么厉害。” 这人知道楚河的底细,一**出他的神兵团身份。 “试试不就知道了?”楚河反唇相讥。 神兵团跟警卫团仿佛是天生的宿敌。一方以攻击闻名遐迩。另一方则是以防御全球闻名。在某种程度上,两者之间的暗中较劲一直没停下过。但因为工作关系,很少有正面交手的机会。今儿恰巧在这种场合逮着机会。不论是不愿屈服的楚河,还是罕有机会的警卫团,均认为这是一次绝佳机会。 警卫团领头叫叶青。少校军衔。是这次负责高老安全的一级警卫员。哪怕在警卫团,也是超一流高手。不止跟踪与反跟踪技术一流。当年进警卫团之前,更是北方两大军区武斗大赛冠军。称得上年轻一代军人中的佼佼者。 而他对于楚河的名声,却也是早有耳闻的。 白城青龙。这个名号在五年前便已响彻军方。他这个北方兵王又岂会不知道? 谈话间,一股不可遏制的战意喷薄而出,另审讯室的众人极为不舒服。就连凌将军这种纵横军方数十年的老将军,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浓密气场。 “这里地方太小。”楚河漫不经心地说道。“出去?” “正有此意。”叶青重重点头。 审讯室外有一处空旷水泥地,附近栽种着绿野草坪。环境优雅清新,适合一较高下。 凌将军等人尾随其后,来到这处空旷之地。未等谁人开口,楚河便已麻利地脱下了西装。扣紧衣袖,目光沉稳地盯着叶青,一言不发。 叶青亦是脱下西装,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目光死死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楚河。微微抿唇。 这是一场难得的较量。对叶青是。对楚河同样。 甚至于——楚河已有数年不曾经历一场真正的战斗了。 与高手较量,总是能激发人的生命力。与制霸强者对决,对楚河这种顶尖高手而言,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 啪啪啪啪啪。 楚河略一活动筋骨,立刻响起炒豆般的爆破声,纵使隔得老远的高老也听得一清二楚。 身形骤然弹出。如身体里装有弹簧一般。角度与速度均让人乍舌。不过一道白影闪烁,他已逼近叶青。浑身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场,压得人呼吸困难。 提臂挥出,楚河矫健的身形快若闪电。纵使身在场外的高老等人也只觉眼前一花,攻击便已逼近。 哼! 叶青巧妙转身,仅仅是右脚踏出半步,便避开了楚河雷霆一击。下一回合,楚河拧腰提腿,这裹挟凌厉劲风的一脚也已悍然而至。直朝叶青头部扫去。 呼呼! 狂风乍起,叶青甚至听得见空中传来的凌厉风声。他神色一沉,猛然反击。 哗! 静若处子,动若狂龙。 凶残无比的一脚被叶青双臂格挡。猛一喘息,便如一把出鞘利剑直劈楚河,抵达面门。 好强的反击。 好可怕的爆发力。 在凌将军这种军方狠人看来,叶青的战斗力绝对称得上顶尖。难怪是北方两大军区武斗冠军。这等战斗力纵使在南方,也能横扫不少军区。 啪啪啪啪。 凌厉的攻击搅碎空气,如同拉成满弓的弓箭激射而出。令人防不胜防。 铁拳逼近楚河胸膛。若这一拳打实,不说当场倒地也非得震出内出血。 可在旁人看来,之前攻势过猛。力道早已用老,此刻根本无法回旋的楚河并没躲避的可能。叶青速度太快,角度太过刁钻,可谓封死楚河退路。他能做的要么是硬抗。要么是——被打倒! 只是——身为白城青龙。被誉为近二十年最强单兵王的楚河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打倒? 众目睽睽下,楚河抬起右臂,五指紧握。指骨间爆发出炒豆声响的同时悍然打出。 砰! 铁拳相碰。承受极大反作用力的叶青踉跄后退。只觉整条手臂如打了麻药般失去知觉。 可他失去短暂的战力,不代表楚河也没了。 相反。楚河借力一跃,身形猛地往前一弹。右腿悍然踢出。朝叶青胸膛攻击。 嘿! 叶青侧身躲避。不料楚河猛一落地,膝盖再度撞击而来。这一次,叶青无处可比,只能硬生生提起手臂格挡。 碰碰! 磅礴凶猛的攻势让叶青陷入困难。双臂在格挡中迅速麻痹。连后背亦是在这短暂的交锋中冷汗而至。 持续一分钟的攻击。楚河宛若体力无限,根本使用不尽。叶青却是有苦说不出,强撑硬抗。 嗖! 楚河缩回右腿,猛地一记回身。穿心脚悍然再击。 砰! 堪堪抵挡楚河这一击的叶青却也如断线风筝,往后飞了出去。 不足五分钟。 楚河以堪称一边倒的阵势打垮以防御著称的警卫团高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惊心动魄。 另三名警卫团高手目睹现场,深知楚河战斗力惊人。莫说叶青还能抵挡个几分钟,换做他们,可能一分钟便会败下阵来。白城青龙的威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当真威武霸气。 “我输了。” 叶青脸色苍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你比我强得多。” 楚河平淡道:“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你的职责是防御,这本就限制了你的进步。” “输就是输,不需要找理由和借口。”叶青重重摇头,沉声道。“不过你只是打败我。碰上我们头儿。你未必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输了。 但不是警卫团输。 “谭龙?”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叶青平静道:“谭老大才是我们警卫团的第一高手。能打败他,我才心服口服。” “小叶。你怎么当警卫当得这么婆妈了?” 忽地。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愕然回头,只见一名身形笔挺的老人大步走来。脸上洋溢着老一辈军人特有的庄严与雄伟。道:“输了,就该心服口服。非得打败谭龙才作数?” 叶青见这位老人家走来,不由肃然敬礼,恭敬道:“老总。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为了这小子。”林将军慈祥地扫了楚河一眼,回头又是望向高老,微笑道。“老高。这个人我要了。” ———— 第八十二章 同志们辛苦了! 这个人。我要了! 霸气、决断,充满自信。 林将军何许人也? 神兵团副团长。中将军衔的军方大鳄。据说再过几年,便要晋级正大军区职,上将军衔的超级猛人。 事实上。凌将军跟林将军目前属于同级别的副大军区级。当属同级。只是凌将军犯了错,且资历不够。故而仅是少将军衔。想晋级中将也基本上没有希望。跟林将军这种军方红人比起来,明面上一样,暗地里差距极大。 他的话。便不是凌将军的话那么无力、软弱了。 高老听着林将军的这番话,神色微妙的同时。轻轻摇头道:“林将军,您这样让我很难做。” “多难?”林将军微笑道。“要我给你上头打个电话?” 高老微微一愣。不由苦笑道:“您知道的。这事儿牵扯极广。” “你若知道牵扯极广。便更应该知道卷了进去,想再出来就难了。”林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 高老嗫嚅嘴唇,踌躇不语。 “叶青。”林将军一声令下。 “是,老总!”叶青跺脚,神色严肃。 “滚回燕京去!”林将军喝道。 “这个——”叶青脸色犯难,先是看了看高老,遂又望向坚定到直欲发火的老领导。敞亮回答:“是!” 说罢。他快步走向高老。压低声音道:“咱们回去吧?” 高老猛地横他一眼:“就这么走?” 叶青苦笑道:“林将军应该是打过招呼了。您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何苦为这么一个恶劣的军人浪费宝贵时间?” 这是给高老台阶下。 高老更不是不识抬举之辈。轻轻一叹,冲林将军道:“这次看在林将军的面子上。我就不再追究。但这件事儿,我必须要向上面汇报。” 林将军淡淡笑着,并不反驳。 汇报? 要汇报管用。五年前就能把楚河就地正法。 这傻老小子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当真愚蠢之极。 高老简略交代几句后,便在叶青的护送下离开了检察院。凌将军则是踟蹰地站在不远处,不知如何是好。楚河甫一扫他,发现这个曾无比英伟的老上司竟是苍老了许多。连眼中的精气神也仿佛消散而去。不知所踪。 林将军摆平眼前的事儿,大步来到楚河跟前,略带苛责道:“混蛋小子。刚回国就惹是生非。是不是这几年野的没边了?” 楚河摇了摇头,道:“我想要个交代。” 林将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这次前来,就是告诉你军方已经为他们正名。但你这叛国者的帽子,还得继续戴。短期内摘不下来。” 楚河眼眸一亮。问道:“上面同意了?” “五年了。如今大局已定。没人会再为难那些牺牲的军人。”林将军重重一叹。“也别再跟老凌置气。这几年他为了给你那些战友正名。找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否则那姓高的敢如此不给他面子?还造反了!” 提及那个姓高的。林将军颇为来气。 楚河沉默地点了一支烟,轻声道:“我不怪他。” “真不乖?”林将军严肃道。“那上次谁说老凌召唤你回来,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又是谁认为自己的老上司为了上位不顾你们这些部下的死活?小楚啊。这年头踩着部下上位的人不少。但你不该这样质疑自己的上司。起码在咱们军方。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多。” 楚河抽了一口烟,点头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去道歉!?”林将军喝道。“再他妈让我知道你顶撞领导。看我不军法处置你!” “是!”楚河跺脚。大步走向苍老的凌将军。 他的确老了很多。 三年前前往彩虹镇看望自己。他还没那么老。 那三天,凌将军使用了各种方式游说自己回国。并向自己保证会还那些部下一个清白。可当时的楚河哪里愿意听他的?若不是凌将军,他的战友未必会全部牺牲。若不是凌将军,他楚河也不会扣上叛国的帽子—— 他有怨气。直至林将军为凌将军说情之前,他还有怨气。 但现在,他有些心疼这个年逾六十的老将军。他曾经的直系上司。 “敬礼!”林将军在身后喊道。 楚河一跺脚,向这个曾待自己极好的老将军敬礼。 凌将军双眼微红,缓缓回了一个礼。神色飘忽地说道:“同志们辛苦了…” 楚河动容。 五年前。在白城军区那帮特战队成员出行时。凌将军曾意气风发地检阅队伍,并朗声喊出:“同志们辛苦了!” 此刻。他喊出同样一句话,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不辛苦!”楚河声嘶力竭地喊道。 五年了。 这一老一小的上司下属结下五年心结。如今一朝结开,双方均有些莫名的哀伤。 他曾是军方著名的铁血将军。而他,亦是最优秀亦最有前途的超级兵王。如今。一个仕途断绝。一个扣上叛国的帽子。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再纠缠于往事呢? “小楚。过来。”凌将军招了招手。“让我再看看你。” 老人的眼里透着怜惜与心疼。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般,旁人看着十分心酸。 楚河大步走过去,笔直地站在老人家面前。 凌将军仔细端详这个曾是他最优秀宠将的年轻人,良久,他重重说道:“好好过日子。” 说罢。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检察院。 楚河目送老将军离开。身后却响起了林将军的轻叹:“说起来。老凌也是牺牲品。你牺牲了名誉与五年自由。他牺牲了前途。” 楚河怔怔地望着检察院门口,却是喃喃道:“五年前没找我麻烦。今儿为什么大动干戈?” “大局已定。但仍有不稳的因素。譬如你。”林将军微妙道。“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只要你还活着,就不会真的放心。” “这么说来,我死了他们才放心?”楚河反问道。 “那倒也未必。”林将军说道。“有人想警告你。有人想威胁你。但同样,有人会保你。有人不想你有事。你现在看似处于风暴中心。实际上你只是一个引子。他们并非真的要你死。而是借你表明态度。” “头疼。”楚河微微皱眉。压了压右耳。 “我说的也饶舌。”林将军爽朗笑道:“就像老凌说的。好好过你的日子。当年你立下大功。首长没给你大好前途。但保你不被卷进来还是没问题的。” 楚河揉了揉眉心,苦笑道:“这算怀璧其罪吗?” “这叫你知道的太多了!”林将军大笑。 ———— 第八十三章 大腿——内侧! “哥。楚河没事了?”唐燕急迫地抓着唐飞的手臂,追问道。 “嗯。咱们神兵团林将军出手。把他从高老手里拿回来了。”唐飞安慰心神不宁了一整天的唐燕。 “林将军都出来了?”唐燕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也没料到。”唐飞摇头道。“林将军如此繁忙的人物,竟会亲自跑一趟白城。可见楚河在他心中的地位。” 唐燕闻言,心中无比骄傲的同时。却又多了一分黯然。 他是白城军区最优秀的单兵王。如今又是神兵团最敏感的名誉教官。偶像拥有无比庞大的靠山与背景。作为小粉丝的她应该是喜悦和得意的。可在淡淡的喜悦之中,唐燕心中被浓浓的失落所充斥。 他们似乎已不再是同一世界的人。 她只是白城一个小小的特种兵。是一个被李家所钳制的女人。而他——却是重要到连林将军也甘愿跑一趟的神兵团教官。 腿部的伤口又痒又痛。唐燕不由深深锁起眉头。 唐飞见妹妹如此表情。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伤口痛吗?” 唐燕轻轻点头,那冷艳却无比美丽的脸颊上浮现一丝微妙之色:“不碍事。哥你快回病房吧。免得小护士又跑我这儿唠叨。” 唐飞捋顺妹妹的秀发,轻声道:“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再为他担心了。他比咱们想象中背景更强大。高老出动都撬不动他。除非头上那几位出手。否则还真没人能把他如何。” “嗯。我知道了。”唐燕躺在病床上,强颜欢笑道。“哥你回吧。我想睡一会。” 唐飞走了。 留下唐燕独自躺在病床上。她想睡一会。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睡意。 窗外已漆黑一片。与病房里的白色墙壁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她的心理一样。复杂而矛盾。 她喜欢他。 早在五年前,她便对那个爽朗漂亮,还特别霸道的男人充满爱慕之情。 她是因为他而参军的。可是她参军不到一年。他便离开白城军区,并不再回来。她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后,发奋进入他曾待过的特战队。并侥幸成为瞎子狗熊的直接领导人。 偶像的力量有时候虚无缥缈。有时候又无比激励人。唐燕努力沿着楚河的轨迹行走。可走到今日,她却发现两人的道路并不一样。甚至走向了两个不一样的末端。 心念至此,唐燕莫名悲伤。想蜷缩让自己感觉更安全,却因为大腿处的伤口又痒又痛,只能紧绷着大腿,无法动弹。 渐渐的。 她因头脑风暴过度而轻轻合上了双眸。她思绪复杂,大脑却因为身体负荷过渡而需要休息。 梦中。楚河那精致漂亮的脸蛋浮现眼前。他冲她笑。 笑得很帅。很温柔。却并不开口说话。 她想靠近他,向他说说自己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并想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可她不敢。她怕被楚河嘲笑。嘲笑她痴心妄想。嘲笑她—— 脸颊上有温暖的水渍。 那应该是毛巾拭擦脸庞的触觉。 可是,睡梦中为什么会有毛巾呢? 心中咯噔一声,唐燕微微睁开美目。甫一睁开,她便呆住了。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拭擦着她的脸颊。 她满头大汗,身上也湿得很彻底。像从冰窖里爬出来一般。又冷又抖。 “醒了?” 温柔的声音。磁性好听。 五年里他的容貌一点儿没变。唯一变化的是那逐渐成熟稳重的声音。以及一丝莫名的沧桑。像森林独行的野狼。孤傲而倔强。 “你怎么来了?”唐燕声音柔软而沙哑地问道。 伤口的疼痛让她难以自持。纵使再坚强的女兵。也总会有脆弱的一面。 “不是说好了解决完事儿就来看你吗?”楚河微笑道。“本来看你睡着了打算回家。又看你满头大汗,所以给你擦擦汗。免得着凉。” 唐燕心中微微一突。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几点了?”唐燕轻声问道。 “三点。” “凌晨?” “嗯。” 唐燕忙不迭催促道:“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忙碌了一天,肯定累了。” “不着急。”楚河微笑道。“反正白天上班也没事。我可以睡一天。” 唐燕闻言,轻轻嗫嚅着红唇,柔声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不过不好意思的说——我把你未婚夫家打了一巴掌。”楚河骄傲道。“有没有很厉害?” “厉害。”唐燕点头道。“很厉害。” “为什么我觉得你不为我开心?”楚河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偶像大杀四方,作为小粉丝,你不该为我感到骄傲吗?” “他不是我未婚夫。”唐燕并未回答楚河的问题,而是很直接地说道。 “谁?”楚河莫名问道。 “李珂。”唐燕咬唇道。“那是父母的意思。不是我的。” 楚河微微笑道:“李珂那小子气量的确不够。长的还一脸娘炮。跟我这种魁梧野性的成熟男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说起来。我也不太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唐燕好奇地问道。 楚河想了想说道:“以前喜欢赵雅芝。最近恶补了大长今。又迷上了李英爱。氧气美女。超赞!” 唐燕哑然失笑,道:“没想到你还追星。” 楚河笑道:“身为白城大学辅导员。不追星怎么跟那些学生打成一片?我最近还打算恶补麻辣教师。据说那部电视里的教师对学生很有一套。我也得学习学习。以免那帮兔崽子整蛊我而不自知。” 其实他不知道。他恶补的所谓时尚元素纵使放在他读书的那个年代,也是老掉牙的过气产物。根本不能融入学生的热门话题当中。 唐燕则是被他乱七八糟的叙述说得心神微乱。有些回不过神。 “你身上也湿了。”楚河微笑道。“我去找护士给你换衣服?” “这么晚。值班的护士也在休息吧?”唐燕说道。“算了。没事儿。” “那怎么行。”楚河板着脸道。“你现在可虚着呢。万一着凉感冒感染了伤口,那还了得?最起码也得把能擦着的地方给擦干净。” 唐燕俏脸微红,娇艳欲滴。说道:“不用了。” “来吧。别客气。咱们好歹也是战友。真要在战场上,你还会跟我客气嘛?”楚河大大咧咧道。“说。伤口在哪里。我给你拭擦一下周边的汗水。免得浸入引发感染。” 唐燕娇躯紧绷,忙不迭摇头:“真的不用了。” “客气什么?难不成你怕我占你便宜?”楚河微笑道。“放心。你偶像我不是那种人。说罢。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唐燕咽下一口唾沫,身子发热地望向楚河。眸子里蕴满一丝水色。颤声道:“大腿。” “大腿有什么的不好意思啊?我又不是没有——” “内侧。”唐燕面红耳赤地吐出两个字。 “咳——咳!” 连珠炮般的楚河干咳两声。 大腿他是有。但大腿内侧——楚河手里握着毛巾。心里却想着那帮歹徒太不要脸了。居然拿枪打女人的大腿内侧。真猥琐! “要不要先把暖气开大一点?”楚河故作没事。微笑道。“免得掀了被子你冷。” “没事儿——”唐燕心中早已崩溃。摇头道。“不冷。” 她不冷。是因为身子十分燥热。一股前所未有的身体危机涌上心头。 被一个关系不清不楚的男人拭擦大腿内侧。换做任何女人都会无法理解和接受吧? 楚河是说出去的话,改口太丢人。 唐燕是——换做别人,她定然会一脚踢开。可对方是楚河。她崇拜暗恋五六年的偶像。她想抗拒,但隐约的——她还有一丝不愿抗拒。 掀开被子,露出来的是唐燕那笔直而毫无赘肉的修长**。白皙、浑圆。连那脚趾也犹如豆蔻般,晶莹剔透。 她的腿型很漂亮,大腿更是充满弹性。楚河默念清心咒,便暗忖难怪有人控腿。的确是充满吸引力。 “稍微分开一点。”楚河板着脸。心中早已大乱。 现在罢手不干太着痕迹,连以后见面都会尴尬。索性一鼓作气,漂亮完成拭擦任务。 唐燕将头埋进胸口,不敢直视楚河。却是听话地微微分开雪白**。 “我要擦了。” “——” 幸好楚河分得清平翘舌。否则—— 楚河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小心。生怕过度触碰女人敏感的大腿。可即便再小心,双手哆嗦的楚河也不经意间触摸到饱满弹性的腿部。 每一次触碰,楚河额头上都会渗出一丝冷汗。拭擦接近尾声,耳畔响起唐燕轻柔而坚决的声响。 “楚河。” “嗯?”楚河轻轻回应。专心致志擦汗。 “我爱你。”唐燕咬着红唇,艰难而十分勇敢地说道。 第八十四章 贪吃萝莉! 柳月爱了楚河半辈子。哪怕八年后久别重逢,纵使她心绪激荡、情丝满怀,她仍说不出直白的我喜欢你、我爱你。 唐燕爱了楚河多久? 其实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当年以学生身份来白城军区参观,并一眼瞧见训练得满头汗水,容貌俊朗的楚河后,她的脑海中便会时不时地浮现他的影子。六年了,她并没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减弱对他的牵挂。否则她绝不会放弃另一个更有前途,对履历更有利的任务,而是千辛万苦跑到尿不拉屎的彩虹镇求她回国。试问,若不是对这个男人始终念念不忘,又如何做得出此等行为? 对有些女人而言,喜欢一个人太难。可对另外一些女人来说,喜欢一个男人十分容易。她们会为男人下意识的动作而心动。包括主动站在马路外面,将安全的走道留给她们。当然,前提是女人们本身就对男人有好感。 她爱他。 这一点在楚河三更半夜来探她后得到肯定。 在确定这一点后,她表白了。 表白很难。表白也很简单。重点在于是否成功。 她很紧张,在说出这番话后,她甚至不敢去看楚河的面容。可她必须勇敢起来。一个表白的人若连最基本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让人接受自己的爱? 她那双迷人的美目轻柔地凝视着楚河。一瞬不瞬。 “以前常受伤。又总是不太在意治疗后的护理。所以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不少疤痕。我是男人当然没关系。但你终究是女孩子,以后尽量注意一下伤口,最起码不要沾水。”楚河也不抬头,缓缓盖好被子。看不清表情。 “我爱你。”唐燕的心渐渐下沉,咬唇道。“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有好感。” “好感不是爱。”楚河微微皱眉。点了一支烟掩饰情绪。“我曾对许多女人有好感。” “对你的好感起源于六年前。”唐燕口吻略带颤抖,道。“至今并未消散,反而越发强烈。我能肯定,这份好感已转化成爱。” 她这番话语看似理性。实则充满感性。起伏不定的情绪是最好证明。 楚河沉默地抽着烟,良久后方才抬头:“你已经有未婚夫了。” “我不爱他。我讨厌他。”唐燕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并且一辈子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楚河掐灭香烟,双手不断做着无聊的动作。 “我爱你。”唐燕大胆地问道。“你呢?” 你呢? 我爱你。你爱我吗? 楚河身躯微微一怔,这是如此直白地询问。又是多么让人心悸的对白。他缓缓抬起头,那俊美的脸庞上莫名其妙地堆起笑容:“凌将军说下个月会为牺牲的军人办一场追悼会。他让我通知你一声。如果到时身体恢复得很好。他希望你出席。” 唐燕怔住了。 忐忑等待的心在一瞬间跌入谷底。 他来——只是通知自己参与追悼会? 她冷艳的玉容逐渐失色。做不出丝毫表情来回应楚河。 楚河抬手看一眼手表,微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得回学校了。” 唐燕茫然地盯着楚河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她强忍着的泪珠方才悄然滑下。 表白失败? 唐燕心中堵得慌。浑身在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难以控制。 他就这么走了。甚至没直面自己的问题。 这是否意味着——她连回答自己的兴趣都欠奉? 唐燕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极其失败,失败到掌控不了最基本的爱情。 可爱情,又有谁可以轻易掌控呢? …… 楚河没能力掌控自己的爱情,包括婚姻。 一个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男人其实比人们想象中脆弱。他害怕,并且不敢面对。 也许是方才思潮涌动的原因,漫步在马路上的楚河浑身燥热。脱下外套披在肩上,啪嗒点了一支烟,无神地往前走去。 他不急着回家,但他急着思考。 他觉得自己应该捋顺世界观与爱情观。否则在未来的道路上,自己将寸步难行。 他觉得要爱上一个人是很困难的。甚至是需要漫长的感情积累,才能说出那蕴含足够情感与责任的三个字。他很奇怪,也很莫名。夏荷能轻易说出我爱你,她一样。究竟是自己的感情观出了问题,还是她们? 面对夏荷的深情攻势,楚河介于多方面考虑与压力,极为小心翼翼地接受了女孩儿的情感。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如今对夏荷的感情进度应该处于喜欢阶段。并没升级到海枯石烂。他承认自己的行为有些卑鄙,但从某种角度而言,他必须这么做。 而唐燕呢? 叮叮。 沉思中的楚河猛然听见金属碰撞声,迅速抬起头来。 经历了之前的神盟恐怖事件,楚河的防御心理已升级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只是这次的谨慎明显是多余的,哪怕眼前这幅画面相当诡异。可他还是忍不住苦笑起来。 小萝莉手里提着一把血红的刀片,极富节奏感地敲打着路灯杆,那张陶瓷脸庞上却笑嘻嘻地盯着楚河。骄傲地翘着嘴唇,平添几分娇憨。 “小丫头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客串劫匪?”楚河漫步走过去,打趣问道。 “我在跟踪你呢。”小萝莉轻巧地收起刀锋,双手抄在牛仔背带裤的口袋中,摇晃着走向楚河。 “跟踪我做什么?”楚河好奇道。 “怕你出卖我。”小萝莉歪着头。“另外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楚河问道。 “明晚我要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可能会很危险,所以需要你代替我保护夏姐。”小萝莉说道。 楚河摸着下巴,问道:“我能拒绝吗?” “你是夏姐的男友。你说能拒绝吗?”小萝莉高傲地扬起脸庞。“你拒绝也可以,但你绝活不过今晚!” 言下之意,她会一刀捅进楚河的屁股。 楚河哑然失笑:“这么泼辣,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说得本女侠愿意嫁似的。”小萝莉撇撇嘴,一扭屁股,走在楚河前头道。“走,回家。” “回家?”楚河打趣道。“我和你可不同路。” “我就是去你家。”小萝莉慵懒地舒展了一下嫩嫩的身子,说道。“肚子饿了,给我煮碗面吃。” “——”楚河不快道。“你当我是你的私人厨师吗?附近那么多卖宵夜的。你随便挑个地方就可以吃。” “夏姐说了。外面的餐馆都是用地沟油炒菜。你忍心我吃地沟油吗?”小萝莉可怜兮兮地望向楚河。 “你不会在自己家里吃啊?”楚河觉得有必要遏制小萝莉越来越频繁的蹭饭行为。 “人家不会做嘛。”小萝莉一把挽住楚河的胳膊,卖萌撒娇道。“大叔,人家这么可爱,你忍心让我进厨房吗?” “——” 楚河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欠她的。否则她怎么会三天两头来自己这蜗居蹭饭? 回到家,楚河开是烧水煮面。小萝莉则是偷吃电脑着上的零食。等楚河端着小萝莉要求的卤肉面出来,却发现这丫头居然趴在自己床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 楚河愕然。往嘴里送了一口卤肉面,嘟囔道:“又一夜没睡?” 其实在马路上瞧见小萝莉,就看得出小萝莉熬夜过度,睡眠严重不足。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布满困倦之色。连走路都有些软绵绵的。 至于小萝莉为什么会熬夜,楚河认为是她需要守夜保护夏荷。 无奈摇摇头,解决了卤肉面便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火儿占了床,他肯定是没地方睡了。加上再过两个小时便会天亮,现在睡了反而起不来。索性抽烟看电视。打发无聊时光。 连续看了几集偶像剧,正要起身倒杯水,床上响起小萝莉的质问声:“大叔,我的卤肉面呢?” 楚河略微尴尬道:“我看你睡得香甜,也就没忍心叫醒你。至于卤肉面,喂,我如果不吃了,现在还不凉成面糊?” 揉了揉眼睛的小萝莉翻身下床,扁嘴道:“想不到你比我还贪吃。”说罢便要跳楼。 “哎。”楚河忙不迭拉住小萝莉,无奈道。“你能不能走一回正门?老是跳楼。搞的我每次站在窗口都跃跃欲试。你会害死我的。” 小萝莉眨了眨大眼睛,笑嘻嘻道:“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跳楼?” “免了。”楚河忙不迭摇头,从微波炉拿出之前做好的三明治,说道。“路上吃。里面给你夹了荷包蛋。” 小萝莉接过三明治,甜甜笑道:“谢谢大叔。” “回去吧。小夏快醒了。”楚河无奈道。“丫头,你晚上不用通宵不睡的。” 小萝莉咬了一口三明治,鼓起腮帮子道:“我睡着了很难醒。” “那你大老远跑我这儿睡干吗?多浪费时间。” “因为你身手好啊。”小萝莉三两下吃光三明治,末了还舔了舔手指,一跃而下。“大叔再见。” 探头瞧着快速爬下去的小萝莉,楚河苦涩地笑了起来。 身手好? 也许是觉得在自己这儿睡觉有安全感? 看起来,这个外表就清纯可爱,内心就杀人如麻的小萝莉严重缺乏安全感。 第八十五章 辣手摧花? 清晨。白城大学朝气蓬勃,学生们穿戴整齐涌入教室,欢声笑语。 吃了早饭,洗了冷水澡的楚河迈着软绵绵的双腿来到教室。双眼发红,精疲力尽地朝台下道:“大家早上好。” “楚导。你昨晚是不是干了坏事儿?”唐冲贼眉鼠眼地说道。“看你双眼通红,手脚无力。莫非客串了一把采花大盗?老实交代,学校最近的内裤失窃案是否与你有关?” 自出任辅导员至今不足二月。但他鲜明随和的性格已打入学生灵魂深处。像唐冲这种嘴炮型学生最爱跟楚河嚼舌根,似乎这种挑战学校权威的方式能为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 “昨晚我夜探唐府,发现你跟你的远房表姐动作暧昧,搂搂抱抱。对此我深感愤怒。”楚河板着脸道。“唐冲,楚导有必要提醒你,近亲结合会导致下一代智障脑瘫。你可要好自为之。” “胡说。”唐冲理直气壮:“那是我的前女友!” “跟前女友纠缠不清更是道德低下。”楚河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射出一道精芒,大手一挥:“谢大班长,把唐冲拖出去喂狗。” 谢索举手道:“报告楚导。唐冲浑身没三两肉。保安室那几条旺财应该看不上。” 楚河虎目一瞪,呵斥道:“我说的是后巷那几条瘸腿老狗。它们早已饥渴难耐!” “哈哈哈。” 学生哄堂大笑。 这种交流方式已在 73班成为每天早自习前的必备流程。一方面热络师生间的感情,另一方面为惫懒瞌睡的学生以及楚河提神。可谓一举两得。十分奏效。 压手示意学生安静,楚河翻开文件道:“学校近期将举办秋季运动会。我翻看去年获奖名单,你们竟一个名次也没拿到。谢大班长,请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我去年生病了。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谢索表情古怪地摇头。 “沈雅洁,你说。”楚河说道。 “我二哥打架进了局子,我去保释了。”沈雅洁眼神闪烁。 “唐冲。”楚河视线落在他身上。 “那几天我和前女友感情破裂。情绪极其低落,得了可怕的抑郁症。差点就吃安眠药自杀了。”唐冲面露沉重之色。 “我认识几个南门菜市场的杀猪佬。回头让他们联系你。保证让你走的浪漫写意。”楚河闷哼一声,道。“李成。你说。” 李成面露难色,略一迟疑道:“因为我们班没人参加。” 楚河意外道:“为什么?” “怕丢人。”李成说道。 “丢人?”楚河大为不解。“你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精力旺盛。还怕拿不到名次?” “机械系那帮疯子根本就是变态!”唐冲愤慨道。“扬言要把我们团灭了!” “——”楚河张大嘴巴。“挖人家墙角了?” “那倒没有。”李成摇头道。“去年机械系黄翡追求谢索,我以前跟他住同一个大院,知道他的为人,所以使了点手段。之后他扬言要在运动会上废两个学生。我怕有人遭殃。所以没报名。” “黄翡?市委黄书记的儿子?”楚河八卦道。 “嗯。”李成苦涩点头。 “李成。老实交代。”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恶作剧道。“你是不是对谢大班长图谋不轨?” 未等李成作答,谢索便抢先笑道:“楚导你错啦!” “哪里错了?”楚河摸着下巴,意味深长道。“难道谢大班长你取向有问题?” 谢索啐道:“老不正经!刚读大一时我就追过他,可惜人家对我没兴趣啊。” 楚河瞠目结舌,故作惊叹:“李成。你居然看不上我谢大班长。难道是你取向有问题?” 李成尴尬地笑了笑。无言以对。 那事儿旁人不清楚,小武却一清二楚。 没错,李成是典型的公子哥、官二代。作风充满官僚主义,尤其是对小武这种倒贴的狗腿子素来瞧不起。可作为班长,他的本职工作一直让人无话可说。不论是在私底下帮衬同学,还是明面上为班级作出的贡献,都是有口皆碑的。从某种角度而言,李成除了之前对某位女同学始乱终弃外,人品的硬伤并不太大。至于某些在同学看来挺藏污纳垢的事儿,放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成年人来看却也无伤大雅,属于正常的社交活动。这也是为什么小武虽然不太喜欢他,却终究愿意拿他当朋友看待的原因。 不是每个市长公子都有勇气为了同学而去得罪市委公子的。能不落井下石已是人品过硬。 楚河掌握了情况,沉声道:“不管你们去年怎样。但起码今年,必须给我拿几个名次回来。谢大班长,这件事交由你负责——”略一停顿,又道。“咱们班还没班委书记吧?” 唐冲忙不迭说道:“报告楚导,我们正在私下投票。三天后就能民主产生。” “不用了。”楚河大手一挥,丝毫不顾唐冲那极具暗示性的眼神,说道。“我任命李成为新任班委书记。” “——”唐冲瞠目结舌。低声细语道。“我可是花了好几百请客拉票…” “你说什么?”楚河脸色一板。“我怎么一顿都没吃到?” “没什么。”唐冲缩回脑袋,叹息自己终究与班干部无缘。 被任命为班委书记,李成意外之余,不由望向英俊的新任辅导员。其余学生也颇为惊讶。这个楚导不是跟李成不对盘吧?之前还闹出不少误会,亲手将他踹下班长职位,怎么转头就让他担任书记? “李成。你负责协助谢大班长展开的运动会动员,要是拿不到名次,提头来见!”楚河霸气道。 李成轻轻抿唇,又是重重点头。 谢索转过头来,冲李成笑道:“李帅,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哦。” 李成笑了笑,褪去了往日的傲气,面色轻柔。 见学生融洽相处,楚河面带微笑,出去时朝一如既往清淡的夏荷道:“夏荷同学,下课来楚导办公室一趟。” 他一走,教室便炸开锅了。 “夏荷。待会儿你可要小心,我怀疑楚导要在办公室辣手摧花。”唐冲张牙舞爪地说道。报复楚河扼杀他的书记梦。 “这次我支持唐冲。”谢索扁扁嘴。幽怨道。“楚导怎么不让我去办公室?” “就是就是。”沈雅洁起哄。 同学七嘴八舌发表意见,夏荷却是矜持地抿唇不答,翻开书本自习。给这帮八卦的同学一个不理不睬。 …… 会客室。 三统领看似从容不迫的抽着雪茄。内心却颇为躁动。甚至是——急迫! 她来了。 这是神罚组传来的可靠消息。虽不知道具体时间与地点,但目前已可以肯定一件事儿: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已让神罚组损失惨重的夏无双已抵达白城。并准备秘密接手名单。 一根雪茄在漫长的等待中抽完,三统领一口气喝完杯中红酒,起身朝卧室走去。 嗖! 人未靠近。一道黑影却骤然冒出来。宛若凭空出现一般,叫人神魂惊惧。 三统领知道眼前的黑影意味着什么。铁面人身边著名的影子客。据说当年扳倒夏家王朝之前,正是这帮影子客打垮了夏老板身边的护卫团。否则要接近那位在神会举重若轻的夏主席难如登天。 眼前的黑影只露出一双淡灰色的眸子,宛若死尸般盯着三统领。使其浑身不自在。 “她已经来了。是时候准备了!”三统领沉声喝道。 黑影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仿佛门神般守护房内的铁面人。 三统领见状也不敢强行闯入,只得站在门口等候。 不多时,房门咯吱一声开了。身着昂贵西装的铁面人缓步而出。瞥一眼三统领,声音沙哑撕裂道:“我知道。” 三统领两步上前,说道:“驻守华夏的神罚组高手已全部待命。总部也传来消息,会有一批高手尾随而来。” 铁面人嘶哑道:“除了夏无双,白城还有个火灵。” 三统领点头:“没错,届时务必一打尽。” “今晚七杀组会抵达白城,由你操控大局。”铁面人缓缓说道。 铁面人心神一凛。由**控大局? 那他做什么? 如此绝佳的立功机会,这个残暴如恶魔的铁面人又岂会轻易送给自己? 他略显茫然地望向铁面人,试探性问道:“你呢?” 铁面人抬起头来,阴冷的铁面之下,那漆黑如地狱的眸子中闪现浓浓的暴戾之色,喃喃道:“我已经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第八十六章 小骚货! 夏荷在外语系知名度颇高,单单是对她狂追猛打的校草级风云人物就不下十人。还不算那些心中有爱口难开的钓丝男。就连部分年轻辅导员对这个姿色气质均是女生中超一流的外国语系花亦爱慕有加。之所以出现人见人爱的现象,其一自然是小夏同学外形惊艳,令人赏心悦目。其二则是楚河并不了解的才华。 说起来,夏荷进入 73班时高考分数一骑绝尘,甩开第二名的小武五十多分。七百五的高考分数足足斩下七百零三。是当年白城文科状元。在填写志愿之前亦是收到了不少名牌大学的邀请函,包括燕大中文系、以及水木大学的特招。但夏荷均是一一婉拒,与小武一样选择了白城最好的大学白大。 之所以不另谋高就,纯粹是因为她的根在白城,又需要运营酒吧。加上白大外语系院长三顾茅庐,这才将这位文科状元收纳白大。 其实对腹有经纶的夏荷而言,在哪儿读书并不重要。只要肯学,愿意学,即便在家里也能吸取足够的知识。当年母亲病逝,夏荷便休假半年处理身后事,可等到中考时,这位缺课半年的女孩儿仍是以全校最高分数进入白大最好的高中。惊艳全校。 夏荷是典型的学霸,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她并非死学的书呆子。就拿英语来说,她不止在试卷上拿到高分,高三时便能用一口纯正的口语与外教交流。瞅得同学眼热眸红,分外羡慕。 男人总是不要求女孩儿多有才,多聪明,够漂亮,身材够好就成。可这种想法很大原因出于漂亮又聪明的女人他们驾驭不住。又或者他们见识过一些只有小聪明的女人。故而对聪明的女人留下了刻板的印象。但像夏荷这种有大聪明的美丽女人,总是会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鹜。 聪明,美丽,善良,并且有成熟女性的温柔,识大体,难怪李成这种眼高于顶的官二代也十分钟情。不得不说,楚河能被这样的优秀女孩倒贴,不说祖上积德坟头冒青烟也起码是踩了狗屎,还不止一坨。 咚咚。 办公室房门被敲响。窝在真皮沙发上抽烟的楚河掐灭香烟,整理仪态道:“请进。” 咯吱。房门轻轻推开。映入众辅导员眼帘的是女孩儿清秀绝伦的面孔。眉眼如画、如山水画中走出的漂亮人儿。 她先是礼貌地向众辅导员问好,这才施然走至楚河面前,轻声说道:“楚导上午好。” “坐。”楚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又道。“喝咖啡吗?楚导这里有正点的蓝山。” 夏荷轻轻摇头,说道:“咖啡提神,但也会影响人的思维。喝多了还会神经衰弱。” 楚河吓了一跳,放下咖啡杯道:“那楚导也不喝了。” 夏荷笑道:“楚导不用紧张,少喝一点还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噗嗤。 起身到饮水机旁边打水的王笑笑大笑,插嘴道:“夏荷同学。你这辅导员是乡里人。没什么文化,可别乱吓他。” 夏荷莞尔笑了笑,不置一词。 楚河则是板着脸道:“王笑笑同事,信不信我一巴掌扇死大宝这蠢货?” 王笑笑柳眉倒竖,嗔道:“你敢。” “哎哟,这么快就护上了?”楚河冲满面喜色的王大宝竖起大拇指。“好小子,有两下子。” “承让承让。”王大宝抱拳作揖,贱气十足。 见办公室气氛活跃欢乐,夏荷也不禁为楚河开心。但不知楚河当众喊自己来办公室有什么事儿,不由将视线停在这个渐渐闯入心房的男人。 最近一段日子两人鲜少见面,偶尔在学校撞上也怕惹人瞎想而浅尝辄止,与普通师生关系无异。楚河是事儿多,无心顾虑。夏荷却是安于现状,并不急于跟楚河取得突破性发展。相反,那日颇为冲动表白,夏荷反而怕自己的言行举止大为不雅。若在楚河心中留下负面印象也是不妙。故而最近也不主动叨扰楚河。就这般细雨润无声。 楚河微微将头趴在办公桌上,压低声音道:“小夏同学,楚导最近工作繁忙,每天在学校吃那糟糠食物。嘴巴快淡出鸟来。今晚放假,你要是酒吧没大事儿,不如去你家做饭?” 楚河动作颇大,却是让夏荷颇为拘谨,余光偷瞄一眼,见附近辅导没有异样,这才轻声点头:“嗯。” 简单的音节,却是女孩儿最真诚的邀请。 楚河满面堆笑,说道:“那待会儿我抽空去买菜,你爱吃什么?” 夏荷轻轻道:“我什么都可以。楚导挑自己爱吃的就好。” 善良体贴的姑娘。楚河心中暗赞,又跟她闲聊几句,这才让她回教室。 只是女孩儿一走,王家男女便一拥而上,眼神怪异地盯着楚河。后者汗毛竖起,紧张兮兮地问道:“怎么了?” “你想泡夏荷?”王笑笑抢先问道。 “何出此言?”楚河睁大双眼。 “别装。你们这些男人的思想我还不知道?”王笑笑撇嘴,揶揄道。“之前学校有好几个辅导员对她有意思,也不止一次利用公职之便接近她。也亏得这女孩性格刚烈倔强,换做耳根软点儿的学生妹,还真有可能被那些花丛老手给拿下。不过说来也怪,那些曾对她图谋不轨的辅导员均被学校辞退了。” “那是因为夏荷是咱们院长亲自特招的。”郑鹏转过椅子,冲众人解释道。“因为那些年纪轻轻的辅导员不懂事,院长不止一次在高层会议上发飙,扬言谁敢有坏心思,立马收拾铺盖滚蛋。” 说这话时偷偷瞧楚河一眼,像是在暗示他。 不过转头一想,连老书记对他也格外青睐,即便真有这方面想法,区区一个院长也拿他没办法,故而摇摇头,不再多言。 “这么说来,小夏在学校很出名啊?”楚河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是。”王笑笑是个话精,抢了最近脾气越来越好的郑鹏口锋,道。“本行的外语比赛上就不说了,只要有,她肯定能为咱们学校争光。大一那会儿更是代表白大打败了燕大和水木的高材生。说起来,这年头像夏荷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儿真少见。” 能让一个女人打心底佩服,夏荷的人格魅力的确不俗。 楚河笑了笑,便也不再多言,打算看两集偶像剧去买菜。 “喂。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王笑笑挥起拳头,一副恶女做派。 “什么问题?”楚河莫名。 “你是不是对夏荷有意思。像仗着自己是辅导员接近她?”王笑笑义正言辞地问道。 “我是那种人吗?”楚河板着脸反问。 “是。”王家男女异口同声道。 楚河压了压耳朵,贱格道:“放心。我从来不是主动骚扰女性的男人。一般都是——” “等着女性骚扰你?”王笑笑竖起中指,凶恶离开。 楚河一脸得意,趴在桌上看电视。 漫长的上午时光在除了耍帅炫富却毫无营养情节的偶像剧中度过,中午跟王家男女吃过饭,本想睡个午觉就去买菜,不料手机嘟嘟作响。是小萝莉发来的短信。 “大叔,我晚上不回家了。替我照顾夏姐。” “喂,以后别叫我大叔。我嫩着呢。”楚河颇为惆怅地发出一条短信。 “人家更嫩嘛。挤挤都能掐出水。”小萝莉回了短信。 短信颇有点一语双关,楚河笑着回了一条短信:“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 “那为了保护你夏姐,我岂不是要在小夏家过夜?” “不是遂了你的心意吗?” “瞎说,大叔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要我怂恿夏姐强推你吗?” “这个——考虑一下下啦。” “小sao货。” “小贱人。” “明天见。” 小萝莉匆忙的短信内容结束了谈话。 楚河却是撑着下颚喃喃自语:“难道她师傅来白城了?” 能让小萝莉如此重视,再加上神盟已大动干戈,那位暗中守护夏荷的小萝莉师傅大概有点坐不住了吧? 但这次出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接小夏离开白城这座是非城市?还是——替小夏铲平危机,让她安枕无忧? ———— 第八十七章 门没关! 楚河的教师公寓形同蜗居且居住不足两个月,如今却已一片狼藉,毫无落脚之地。充分体现他在生活上的薄弱。反观夏荷家,无处不表露着女孩儿的贤惠与柔软。窗明几净,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味道。茶几上有条不紊地摆放着果盘与杂物。地板干净得能就地而睡。宛若新家。就连火儿的洋娃娃也十分安静地躺在角落,像在嘲笑生活邋遢的楚河。 提着菜来到厨房,本想一展身手的楚河被夏荷赶了出去。 “楚导,你去看会电视。等饭菜做好了叫你。”夏荷系上围裙,一副贤妻良母做派。 楚河剥开香蕉吃了两口:“小夏同学总是如此温柔体贴。楚导给你点赞哦。” 夏荷温柔一笑,挽起马尾专心做饭。 楚河也不打扰她,无聊看了一会电视便到处溜达。 客厅侧面有一张外形精致的小书桌,上面有夏荷跟小萝莉的合照。照片背景是西湖,两个女孩子紧紧抱在一起,笑得灿烂甜美。单单是看着女孩儿的靓丽面容,便让人心旷神怡,浑身舒坦。随手拉开抽屉,里面竟琳琅满目全是奖状。打小掉尾灯的楚河取出奖状,略一翻阅便自惭形秽起来。 奖状足有百余张,从小学到高中以及大学,小夏的学生生涯根本就是被荣誉包围嘛—— 正要将奖状放回,眼尖的楚河猛然发现抽屉最里层还有一张小心放置的相片。好奇心作祟,也不顾是否会侵犯小夏同学**,偷偷取出一观。 只是甫一瞧见照片上的男子,他神色便僵了。 照片上有三个人。左侧站着的是一名极具江南范儿的婉约女子,而他旁边休闲打扮的男子,不正是楚河在彩虹镇碰见的那个睿智男人吗? 尽管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十分年轻,但以楚河老辣的眼神,又如何会认错? 心中微微一沉,喃喃自语:“之前还是猜测,这回却是确认了…”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也许是才出生不久,五官还颇为模糊。可既然能被小夏如此封存,不是夏荷又会是谁? “楚导,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夏荷的声音。 “啊?”楚河蓦然转身,微笑道。“没做什么。刚才在欣赏夏荷同学的奖状,真让楚导自惭形秽。” 夏荷目光却是落在楚河手中的照片,秀美温婉的脸颊上浮现一抹黯然之色。 “这照片上的小孩是你吧?”楚河岔开话题问道。 夏荷轻轻点头:“嗯。母亲说那时我才半岁。” “这个男人是谁?”楚河心惊肉跳地问道。 “不知道。”夏荷面露苦涩地摇头。“之前问过母亲,但母亲不肯说。” “我看你家里有不少照片,怎么只有一张你和母亲的合照?”楚河对此颇为好奇。 “母亲不愿拍照。”夏荷略一停顿,再作解释。“应该说不愿与我拍照。这是唯一一张合照。” 楚河微微蹙眉。不愿合照? 难道夏荷母亲也知道一些东西,故而不愿留下痕迹? 轻轻摇头,楚河将照片放进抽屉,冲怔怔的夏荷道:“夏荷同学,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哎呀。” 夏荷脸一红,忙不迭跑进厨房。 楚河则是点了一支烟,安静地坐在客厅沉思。 照片上的女子是夏荷母亲无疑。至于男子——即便夏荷母亲不愿说,甚至不肯回答夏荷,可不管是自己还是夏荷,心理都已有了答案吧? 不是父亲,怎会跟母亲如此亲昵。不是父亲,又如何会拍出这种一家三口的照片? 压了压右耳,楚河心头苦涩万分。这个秀美温柔的女孩儿身世比自己还要苦上几分。如今又摊上大事儿,楚河暗自发誓,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饭菜备好。夏荷亦是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衫出来。如苗菲菲所言,夏荷的衣服不贵,三千一件的连衣裙还是前几年下狠心买的。平日里穿的也许比普通学生还要便宜。但因为天生丽质,不管这个美丽的女孩穿什么,总是能让楚河眼前一亮。 坐在餐桌上,楚河却是笑眯眯地端详女孩儿的穿着。 很简单的装扮。上身一件浅米色衬衣,因做饭发热的缘故,女孩儿挽起袖口,露出纤细的藕臂。领口亦是少扣一颗,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秀发简单地挽起,给人雅致中略带时尚的气息。下身则穿一条粉色修身裤,将其笔直圆润的长腿勾勒得十分迷人。让见过不少极品女人的楚河也不由赞赏女孩儿资本傲人。 见楚河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女孩儿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掩饰尴尬,红唇微张道:“楚导,尝尝今儿的红烧肉。上次做得太甜,有点儿腻。” 楚河笑道:“没事。楚导最近正在增肥,甜点好。” 说罢将一大块五花肉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咀嚼:“好吃。真希望天天不用自己做饭,吃现成的。” 夏荷心中愉悦,却是不太敢表露,说道:“楚导有空常来,反正家里也只有我跟火儿,人多吃饭也热闹。” “就不怕楚导把你给吃垮?”楚河故作凶恶。“楚导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不怕。”夏荷重重摇头。“只要楚导喜欢,天天来吃都可以。” 楚河大笑,埋头扒饭。 一顿温馨的晚餐吃完,楚河点了一支烟,微笑道:“小夏同学,你有没有想念过父亲?” 他故作轻松,实际上却颇为忐忑。 收拾碗筷的夏荷闻言,却是微微一滞,脸上浮现一丝黯然,旋即便是苦笑摇头:“父亲失踪二十年,如今生死未卜。要说不曾想念肯定骗人。但我已做好了最坏打算。” “不恨他?”楚河试探性问道。“毕竟,他曾是个抛弃妻子的男人。” “母亲不恨他。”夏荷缓缓坐了下来,秀美的容颜上掠过怜惜之色。“打我懂事以来,母亲便时常借酒消愁。我问她是不是思念父亲。她不否认也不承认,但等我再问她是否记恨不负责任的父亲。她却会说父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 夏荷唇角泛起一抹苦涩,温柔的目光望向楚河:“楚导。你说连母亲都不恨他。我又有什么资格记恨呢?” 楚河心中一叹,女孩儿终究是太过善良。 “小夏,不论你父亲如何,起码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伴你,照顾你。”楚河郑重其事地说道。“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你。” 夏荷闻言,秀美的脸颊上蕴满红晕,微微垂下脸庞,呢喃道:“真的么?” “楚导像是在开玩笑吗?”楚河板着脸道。 夏荷轻轻抿唇,柔声道:“我只盼能给楚导做一辈子饭,便也知足了。” “傻丫头。”楚河轻轻摇头,起身道。“来,我帮你收拾。” 说罢绕过餐桌走向夏荷。 “不用啦。厨房有刚削好的水果,楚导拿去客厅吃——砰。” 后脑微微一痛。大脑在瞬间缺氧,视线亦是转瞬漆黑。失去知觉。 她身子软软倒下,却被楚河迅速搂住。 楚河视线温柔地凝视着女孩儿美丽的容颜,俊美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凝重之色:“楚导也许很爱开玩笑,但既然说会照顾你,那定然不会食言。” 说罢,他抱起夏荷送进闺房。 轻柔地替她盖上被褥,这才转身下楼。 无所事事的楚河先是收拾碗筷,随后才将厨房的果盘拿出来吃掉,末了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客厅中央,点燃一支烟,扭开酒壶,安静等待。 今晚注定不会平淡。 楚河也做好最坏打算。但前提是尽量不让夏荷知晓。 人总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多了,难免会心烦意乱。甚至招惹杀身之祸。楚河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夜渐渐深了。 关了电视的客厅显得格外凄静,仿佛连一只蚊子的飞翔声也清晰入耳。楚河仰头灌了两口烈酒,脸上表情骤变。却是从容地咽下特质烈酒,拧上酒壶,安静地点了一支烟,抿唇道:“进来吧。门没关。” ———— 第八十八章 God! 咯吱。 门真的开了。 仿佛楚河拥有一双透视眼,知道门外有人一般。 当房门推开的一瞬间,楚河浑身气息紧闭,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做足准备。 只是当他瞧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时,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意外之色。 脸上戴着铁面? 难道他长的很丑,以至于不敢见人? 楚河眉头一挑,却是迅速知道对方身份。 “铁面人?”楚河好奇地问道。 没等铁面人回答,他身后骤然冒出的数名影子客回答了楚河的提问。 铁面人在哪里,在欧洲极具名气的影子客便如影随形。曾是天下会高层的楚河虽不争权夺利,对那些颇有特点人物却还算了解。 咯噔。 咯噔。 铁面人每走出一步,地板便会响起沉闷的碰撞声。仿佛他脚底镶着铁块一般,颇为怪异。 瞧着铁面人一步步走来,楚河眉宇间却透出一丝微妙之色。他隐约觉得铁面人似乎认识自己。又或者说——自己也认识这个铁面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十分费解。 楚河的确听说过铁面人的大名。可与这个在西方颇为著名的人物却没什么交集。更加谈不上相熟。可偏偏的,当铁面人一步步走向自己时,他生出一丝荒诞的相识感。 “我们终于见面了。楚少。” 铁面人骤然出声。那宛若咽喉堆满沙砾,完全靠缝隙中挤出来的声音听上去犹如鬼魅,给人强烈的恐慌感。但楚河骤然听见这把声音,楚河愈发肯定自己的荒诞想法。 眼前这个铁面人,自己绝对是认识的! “你认识我?”楚河内心翻滚,却仍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抽了一口烟,挑眉道。“我也应该认识你。” “楚少贵人多忘事。”铁面人朝他走去的步伐越发快了。如撕裂般的森然声音响起。“我可是一直不敢忘记楚少。” 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骤然从他身上释放出来。朝楚河席卷而去。 啪。 铁面人抬起右手,猛地揭开了铁面。 “是你!?” ———— 一辆计程车向白城著名的三不管地带驶去。 说其是三不管,却也太过夸张。被媒体以颇具妖魔化的词汇形容,纯粹是因为这片区域是白城作案率最高的地方。也是混子扎堆、地下活动最为活跃的区域。 计程车内,火儿安静地坐着。内心却升起浓浓的兴奋。 盖因用不了多久,她便会见到一年多未见的师傅。 前几日,她接到师傅的密令。需在今晚将名单带出来,并亲手交给师傅。火儿对出于什么目的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今晚就能见到亦师亦母的师傅。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名单一直保存在夏姐家。这是师傅告诉她的。她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地下仓库找到这份名单。等待着师傅的召唤。 这一日终于等到。她也即将见到能给她足够安全感的师傅。想到此处,她粉嘟嘟的唇角微微上翘,说不出的喜悦。 但很快,她脸上的喜悦被冷色所取代。原因是——计程车行驶的方向偏离了她的目的地。司机的这个举动让她杀机骤起! 啪嗒。 一把漆黑的手枪对准火儿,那冰冷的枪口宛若眼镜蛇一般,危险而可怕。 “火灵。交出名单。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司机冷冷说道。 火儿陶瓷般的脸蛋上浮现一抹不屑之色,道:“凭你?” 扑哧! 砰! 刀锋穿透靠垫,从后方直接刺入司机的心脏。而在毙命的一瞬间,司机亦是扣动了扳机,一颗夹杂着火焰的子弹朝火儿激射过去。 咻! 火儿早已料到。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她便轻轻偏头,躲过了子弹的击杀。 如那位剑无双的师傅所说,到了火儿这种地步的高手,只要不是被枪手团团包围用乱枪打死。一两个枪手的攻击对她是无效的。 司机已死。 计程车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在这条宽阔却无比荒凉的马路上四处乱窜。火儿凌空跃出,一个翻滚便闪到了路边。 轰隆! 与此同时,计程车撞在一根电杆上,骤然爆炸。 火儿缓缓起身,托了托后背的书包,略一提气,飞奔向师傅提及的目的地跑去。 只是没跑出两步,她的身形再度止住。那又大又圆的美眸中不断冒出黑影,直至将她的去路堵死。 嗖嗖嗖! 一道道黑影朝她涌来。火儿双手倏然滑出血色刀锋,目光凛然地盯着这帮不同寻常的暗黑高手。 “火灵。交出名单。我可以饶你不死。” 这帮黑衣人尽皆全身包裹,只露出一双颜色不一的眸子。但每个人的右胸处,均印刻着同一个单词:god。 旁人或许不清楚这个单词意味着什么,但跟随师傅多年的火儿却一清二楚。 god。上帝之意。 能将god当标志打在身上的。仅有神罚组。 这一次,火儿面对的是一帮战力惊人的神罚组高手。但她丝毫不露怯意,陶瓷般的脸颊上神色凝重,紧了紧背上的书包,清脆地声音响起:“要名单?”手臂一抬,刀锋直指对面近三十余神罚组高手。“自己来拿。” “找死!” 一瞬间。三十余黑衣人尽皆现出漆黑刀锋。如潮水般向火儿俯冲过去。声势惊人,气若蛟龙。 火儿手心一紧,如闪电般激射而去,杀入黑衣人群。 神罚组高手乃神会特种部队。擅长执行难度极高任务。每名神罚组高手亦是拥有强大的杀人技巧。像眼下这般数十人围剿一人的场面。在神罚组创建以来均是极少见的。可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不止精英团极为重视,连椭圆桌上的一些神会大佬,也相当关心。故而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嗖! 火儿如矫健的雌狮来去窜动。手中刀锋横切竖挑,短短一分钟便已击毙三名神罚组高手。可仅是一分钟,她亦受到一次攻击。左肩被刀锋挑中,渗出鲜红血水。 火儿表现的惊人战斗力完全在神罚组预料之中。毕竟,那个女疯子亲自调教的徒儿,又怎会是无用之辈?但他们算死了火儿在三十余神罚组高手的围剿下,是没有能力离开这里的。最起码——她无法与那个女疯子接头。更加不能将名单递交出去。 只要女疯子拿不到名单,便不会离开白城。 不离开白城,神会便有将她一打尽的机会! 扑哧! 火儿一刀劈在前方高手面门,后者当时毙命。当后方两把刀锋刺来。火儿回身一挑,试图将那凶悍刺来的刀锋拨开。却不料这两人早已算好,待得火儿出刀之时,两人角度一换,竟是精妙地夹住了火儿的刀锋。 嘿嘿! 与此同时,又有两名高手从后腰袭击而来。 呼呼! 侧面亦是同时刺来两把刀锋。一时间六人夹击,将身高仅有一米六的火儿围困当中。生死存亡只在惊魂一霎。 火儿眼见四方攻击而来,她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被夹住的刀锋猛然脱手,而后掌心一推,那血色刀锋便宛若激光般往前射出。 扑哧! 刀锋直接刺入前方高手心脏。登时毙命。 下一秒,火儿失去刀锋的右手手腕一晃,又是一把血色刀锋滑入手心。身子猛地往前一探,攻击那落单的神罚组高手。后者面对火儿刁钻凌厉的攻势,忙不迭朝一侧跳去。为火儿提供了破防的缺口。只是她这连串动作虽说快如闪电,可终究无法脱离身后疯狂刺来的刀锋。回手一劈,身形却是迅速朝包围圈外冲去。 叮叮叮! 刺耳的碰撞声猛然响起。待得火儿脱离包围圈时,她那把血色刀锋已是残缺如废铁。手腕之处,却也是鲜红一片。受到重创。 呼呼—— 火儿右臂微微下垂,鲜血顺着指尖流淌而下。与地面发出啪嗒的声响。但她那瘦弱的躯体却仍无比顽强地挺直着。大大的眸子死死盯着对面的神罚组高手,一丝不苟。 方才那惊魂一霎,若她不牺牲右手来争取脱困时间。恐怕那几次凌厉攻击便不是刺在右手。而是后背了—— 她这看似以小搏大的行为十分机敏。可又有几人能在险恶关头作出正确的判断呢? 没人愿意牺牲身体的任何部位。在许多人看来,手臂与生命是同等重要的。能在短时间作出果敢判断的,无一不是心智强大之辈。 火儿能迅速做出选择,在很大程度受她那个女疯子师傅耳濡目染。却侥幸地救了自己一命。 一番血战,火儿数次受创,陶瓷般的脸上已密布冷汗,更是苍白一片。而站在她对面的神罚组高手亦是损兵折将,只剩一半不到。可任谁都看得出,此时的火儿已是强弩之末,根本不似当初那般神勇善战。为首黑衣人沉声喝道:“火灵。最后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交出名单,饶你不死!”黑衣人一字字喝道。 火儿闻言,脸上掠过一抹讥笑。不假思索地脱下书包,将书包中的名单取出。贴身而放。随手,她左手一挥,将书包肩带割断。左手几个翻转,竟是将那肩带绑缚在负伤的手腕之处。 嗡! 火儿右手宛若奇迹般恢复,灵活地往腰间一滑,顿时双刀在手。宛若战神。 她往前踏出一步,气势非凡道:“再战!” ———— 第八十九章 你杀了人? 轰隆! 当铁面人摘下面具的一瞬间,天空焦雷作响。电闪雷鸣。那一道道电光闪耀在其脸上。显得分外狰狞。 而事实上——这个铁面人的面容,本就足够可怖了! 从额头到下巴,竟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宛若一片片褶皱起来的肌肤,又仿佛整个脸庞被扔进火炉烧烤过一般,扭曲、炭黑、突起、以及不可思议的撕裂! 他的眼睛漆黑而恶毒。但只要稍微靠近便可以看出,两只眼睛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左眼明显要比右眼呆板,且光泽暗淡,与正常人的眼球有极大诧异。 拥有类似经验的人不难推断,铁面人的左眼是假的。应该是本来的眼球坏死,换了人的,或者动物的… 楚河瞧见铁面之下的面孔,终于忍不住缓缓起身。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对面的男子,唇角微微嗫嚅,一字一顿道:“真的是你?” “很意外?”铁面人那恶心恐怖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愈发狰狞的怪笑,声音沙哑撕裂道。“是不是以为我早已经死了?” 楚河深吸一口气,并未直面回答。反倒是微微眯起眸子,细细端详起男人的面孔。丑陋、恶心、连晚饭都有种吐出来的冲动。没过多久,楚河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笑得嘲讽而开心。笑得铁面人浑身轻微发抖。双拳紧握。 “秦天宝。现在的你是不是觉得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楚河恶毒地问道。 铁面人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嘴唇微微张开,沙哑腐朽到极致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活着,我怎么能死?” 这句话说得轻巧,却蕴含了无尽的怨气。 没错。眼前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面人,正是五年前被楚河活活撞下山腰的秦家大少——秦天宝! 他没死。五年前被炸得人不人鬼不鬼,却终于扛了下来。在无数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他忍辱偷生,坚强地活了下来。 他活着,是因为楚河没死。 他活着,是因为将他害成这样的楚河活得很快活。 楚河不死,他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楚河漆黑的眸子里闪烁起微妙的色彩,微微抿唇道:“怎么,今天你打算报仇雪恨?” 秦天宝恐怖的脸上跳跃起残忍而阴毒的光芒,从齿缝吐出一句恶毒的话:“你知道吗?这五年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用怎样的方式报仇最解恨,最痛快。” “哦?”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天宝。 “杀了你,只是一时痛快。”秦天宝寒声道。“杀光你身边所有亲人、朋友。我才能痛快一世!” 秦天宝嘶哑而恐怖地笑了起来。那如恶魔般的脸庞上因笑容而扭曲变形。 当年的秦天宝也是英俊无双的帅哥。如今,却成了不戴面具不敢出门的丑八怪。楚河并不怜惜这个丑陋的家伙,相反,他后悔当年没能一鼓作气将他击杀。惹来今日如此大的后患。 “每个人都有让自己愉悦而开心的计划。”楚河缓缓往前踏出一步。“但上帝并不会让每个人都如愿以偿。” 秦天宝见状,眼中寒光毕露,道:“五年前我没死,是上帝为我能复仇而赐予的新生!” “痴人说梦!” 嗖! 楚河悍然出手。 秦天宝是个极度危险人物。五年前便是,否则他不会花费那么大精力布局将其一举击毙。如今他回来了。比五年前更加可怕、危险。不杀了他,楚河无法放心。更何况,从眼前的局面来看,秦天宝已成为神会高层。会成为夏荷身边的定时炸弹。不杀他,楚河寝食难安! 嗖嗖嗖! 楚河人未靠近,四名影子客便已跃至秦天宝面前。袖口窜出通体发黑的短剑,朝楚河疯狂刺去。 这四人攻防稳健,俨然有种四人合一的默契感。每当欲击毙一人,另外三人却总能从侧面袭击,让他不得已撒手防御。几次下来竟毫无建树。形成僵持局面。 秦天宝见楚河较之当年实力大增。可面对超一流的影子客似乎束手无策,不由缓缓说道:“楚河。五年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进步?难道,这五年你在白白虚度光阴?” 咻咻! 两把短剑一上一下迎面刺来,将赤手空拳的楚河逼入角落。 他听闻秦天宝这番话,脸上闪过一丝艰难之色,手臂一弹,将逼近的剑锋荡开之后,目光平静地盯着眼前四个名声在外,令不少人谈虎色变的影子客,讥讽道:“秦天宝。你当真以为影子客就能成为你的护身符?” 未等秦天宝色变,楚河手腕一翻,轻巧地自腰间抽出一柄通体惨白的剑锋。一瞬间,狭隘的角落白光大作,刺眼之极。 四名影子客甫见那把长足一米的柔软白剑,不由尽皆后退数步。谨慎万分地望向神色冷漠的楚河。 “骨剑?” 为首影子客眼中闪现惊惧之色,却迅速往后退去。一步不敢耽搁。 秦天宝眼见楚河手持白剑,登时明白他为何有恃无恐。 白剑本身并无多大意义,重要在于手持白剑之人拥恶魔之名——这也是为何楚河拔出骨剑,立时镇住名气斐然的影子客原因。 “主人,快走!”一名影子客猛然俯冲上去,朝楚河刺去。 秦天宝毫无停顿,恶毒的目光落在楚河身上,寒声道:“楚河。纵使你武力无敌。但终有一日,你会为当年所作的一切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扑哧! 一滩鲜血飞溅而出,竟是喷洒在数米之远的秦天宝脸上。这位在三统领面前残暴冷血的铁面人竟踉跄后退两步,愤然离去。 扑哧! 骨剑在手的楚河宛若地狱修罗,面对战力惊人的影子客如砍瓜切菜。眨眼间便击毙三人。 第四人守在门口,为离去的铁面人殿后。可当楚河手持骨剑而来时,他竟生出浓浓的恐惧。 恐惧对他这种人而言,已是一种稀缺的情感。但面对在西方世界拥恶魔之名的骨剑持有者,影子客不由自主地身躯发颤。剑锋一挥,赴死般朝楚河冲去。 叮! 楚河轻描淡写拨开剑锋,左臂倏然抓出,手指迅速擒住影子客咽喉,声线低沉道:“说。” 说什么? 影子客什么都不会说。他是铁面人护卫。同样是神会的核心杀手。不说会死。说了会生不如死。他很理智地选择了前者。 “唔——” 嘴唇微突,嘴角溢出散发着腥臭味道的毒血。软软倒地。 楚河微微皱眉,这帮神会杀手还真是有骨气。难怪那个丧尽天良的神会能越做越大,称霸西方地下世界。组织之森严,纪律之铁血,堪称变态。 楚河蹲下压了压脉搏,确定对方一毕。正要起身关门,身后却猛然传来一把颤抖且不可置信的声音。 “楚导,你——你杀了人?” 第九十章 你的承诺呢? 客厅充斥着令人反胃的刺鼻血腥味,地面躺着几具正汩汩冒出血水的尸体。他们或已死绝,或在死亡边缘剧烈抽搐、痉挛。但不论以何种状态躺在地上,均带给从未见过死人的夏荷强烈冲击。灵魂的,以及**的—— 楚河杀了人? 她爱着的英俊的和蔼可亲的男人杀了人—— 她见过他打人。下手凶残恶毒。可那只是打,不是杀。 打人和杀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灭绝人性。她能包容楚河打人,可她无法接受楚河杀人。夏荷怔怔地站在楼梯转角,不可思议地望向楚河。后者起身的动作在夏荷出声后微微一滞,旋即一脚踢上房门,回头,那张英俊的面庞上沾染着猩红的血迹。令他浑身透着死亡气息,分外狰狞。他往前走出一步,夏荷却不由自主地爬上一层楼梯。 她害怕。 害怕杀人的楚河。畏惧满脸鲜血的楚河。 他怎么可以杀人?他难道不知道,杀人是犯法,是要判死刑的吗? 楚河见她这般模样,不由苦涩地笑了起来。当时怕伤了她下手太轻,想不到竟醒得这么快。略微头疼地压了压右耳,点了一支烟,声音沉稳地说道:“小夏,他们是坏人。你看他们身上的夜行衣。普通人不会这么穿。” “可是——他们该死吗?”夏荷颤声问道。 “该死。”楚河沉声道。“他们是来杀你的。” “杀我?”夏荷声音骤然提高。“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只是普通的学生,与他们无冤无仇。” 楚河怔住了。 该如何解释呢? 若是解释得太深,她未必相信。可不解释——如何让她理解自己? 楚河陷入两难困境。略一抬头,见夏荷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警惕与陌生,不由心头一颤,往事涌上心头。 正因为当年执拗地不愿去解释,他错过了太多真心待他的人。甚至深深地伤害了对方。他总认为有些人理解自己是天经地义的。可他从未想过——人家凭什么理解自己?你不说,人家又如何理解? 啪嗒。 楚河续了一支烟,在夏荷惊诧的注视下收回骨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与她保持足够距离道:“如果从头开始解释,今晚就不用睡了。” 夏荷谨慎地说道:“那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的身份远比你自己想象中复杂。”楚河精简之极地说道。 “我的身份?”夏荷眼中露出一丝异色。“为什么会复杂?” “因为你的父亲。”楚河一字字说道。 夏荷闻言,身躯轻轻一颤。 “他——” “他是一个极有身份的大人物。”楚河接话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来白城与你母亲相爱。更加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抛弃你和你的母亲。但不论如何,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你是说——因为我的父亲,所以有人要杀我?”夏荷不可思议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楚河轻轻点头。 夏荷沉默起来。 她从小到大没接收与父亲有关的消息。如今第一次从楚河口中得知,却是因为他,而有人要杀害自己。这算不算是天大的讽刺? “他是坏人?”夏荷沉默良久,终于问出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自己的父亲,是人们眼中的坏人吗? “这世上哪里有好人?”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夏荷怔住了。 这世上,哪里有好人?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夏荷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与同学不同的是她提早进入了自力更生的人生阶段。再多的——便是她名下拥有一家盈利效果不错的酒吧。除此之外,她的三观并不突出。也无法深刻理解这世上没有好人的理念。 夏荷神色恍惚地垂下眼帘,似在思考着楚河的这番话。许久之后,她缓缓抬起头来,出声道:“火儿是他安排的人?” 楚河闻言颇为意外。不由自主地望向夏荷,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她经常作出一些古怪行为,以前我觉得奇怪,但无法解释。现在你将我的处境描述成另外一种模式。火儿许多莫名的举动就容易解释了。”夏荷轻声说道。眉宇间却透着凝重之色。 很显然,她在试着接受楚河放出的信息,但要接受这些与她生活毫不相关的东西,实在有些难度。 “你很聪明。”楚河微笑道。 夏荷轻轻摇头,道:“我若聪明,也不会被你们合伙瞒这么久。” 楚河颇为尴尬,无奈道:“不告诉你,是怕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如果今天不被我撞破。你们会继续瞒着我?”夏荷追问道。 “如果没必要。我希望可以瞒你一辈子。”楚河轻声道。“你不该接受这些残酷的现实。而这些事儿,也本不该你去承担。” “事实上,你与火儿更不应该承担。”夏荷终于往下踏出一步。说道。“父亲将我带到这个世上,我本该接受他带给我的一切好的,或不好的。” 楚河颇为欣慰。这个女孩儿当真比想象中善解人意。 “楚导。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夏荷口吻微乱地说道。 “可以。”楚河深吸一口气息。 他知道,有些事儿也许注定不能隐瞒。事已至此,他只能诚实地坦白。 “我父亲在哪里?”夏荷小心翼翼地问道。 “和你一样,我并不知道谁是你的父亲。”楚河轻轻摇头,说道。“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之前那张照片中的男子,已经病逝了。是我亲手葬的他。” 夏荷脸色骤然煞白。身子微微发软。好容易扶住楼梯把手方才站稳。 真的——死了? 纵使夏荷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楚河说出这个消息时,她仍觉如晴天霹雳,炸得她浑身发抖。 从未知道父亲下落,如今忽然知晓一些与父亲有关的事儿。却得到这个噩耗。 老天这是故意玩弄自己吗? 悲哀情绪充斥心头,夏荷轻轻弯下腰,艰难无比地呼吸。 楚河安静地起身,站在不远处盯着她。他不敢靠近。此刻的他在夏荷眼中,也许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他担心自己过激的行为让她生出害怕情绪。 可在楚河眼中,眼前这个女孩着实太过可怜。身世也太过凄凉。 母亲在女孩儿最需要的时候撒手人寰。如今知道父亲的下落,却同样因病逝而永远离开了她。就连最亲密的火儿,也向她扯下弥天大谎。哪怕这是善意的谎言,可对夏荷而言,有区别吗? 她的心在瞬间跌入了谷底,身躯因承受不了可怕的现实而轻微颤抖。楚河眼见她这般,不由轻轻朝她走去。 “别过来!”夏荷阻止了楚河。缓缓抬起头,却已是泪流满面。那美丽而清澈的眸子里十分混乱。迷离地盯着楚河,喃喃问道:“楚导。你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接近我。也是因为我父亲的嘱咐?” 楚河怔了怔,唇角泛起浓浓的苦涩,轻轻点头:“是。” “那你的承诺呢?”夏荷轻轻后退,背靠墙壁道。“你说你会守护我一辈子,也是因为——我父亲?” ———— 第九十一章 我的生命中只有你! 客厅内陷入一片死寂。夏荷无助而脆弱地望向楚河。双手紧紧抓着大腿,整个人呈无力状态。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后知后觉的父亲死与重病,亲密无间的火儿一直在伪装,一直在欺骗自己。而她也在一夜之间知晓自己始终处于危险环境。甚至可能被暗杀。 这些均不是普通的夏荷能轻易接受的,可她不能不接受。因为她姓夏。 她从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可她更加不是一个能接受感情欺骗的人。女人。 她一辈子没爱过一个男人,更加没对一个男人有过好感。如今失去理智地展开了一段不伦之恋。却发现,这段所谓的感情极有可能是一段滔天谎言! 她的呼吸沉重而紊乱,她美丽的脸颊上写满了哀伤与——绝望。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楚河英俊的面孔。 她在等。等楚河的答案。 啪嗒。 楚河平静地抽出一支烟,缓缓点燃。 明灭的烟头在唇边闪烁,楚河深吸一口,目光直勾勾盯着夏荷,薄唇微张:“不是。” 两个字,却给了夏荷重新生存下去的动力。 不是。 他不是因为父亲而欺骗自己。夏荷身躯轻轻一抖,美丽的眸子迷失般望向楚河:“你不是因为我父亲,才接受我?” “一开始是因为你父亲才接近你。这一点我无法欺骗你。” “但在随之而来的接触中,你美丽的外表、蕙质的内心打动了我。你很优秀,也很善良。” “你可以在无父无母的状态下供养欺骗你的火儿,像母亲一般给予包容,给予她温暖。哪怕暗地里是她在保护你。” “小夏。当初在答应你父亲之后,我的确是别有用心靠近你。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玩票的心态。能保护你自然最好,但是太过困难,或者并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的安全。那我也只能对你的泉下有知的父亲说声对不起。” “现在不一样。不管我有没有能力保护你。不管我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让你快乐。我都愿意试一试。哪怕因为而丢了小命。” 夏荷捂住了唇角,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盈满泪花。 楚河猛地抽完香烟,随手扔了烟蒂,用脚踩灭:“因为上一段的失败婚姻让我在一定程度上排斥过快的接受一段新的恋情。我总是用半开玩笑表达我的态度。不是的。我是真的害怕。拥有过再失去远远比不曾拥有痛苦。甚至于,我始终认为一段感情是要慢慢温养出来的。我们无法太快的去了解另外一个人。所以也不应该轻易地说出那三个字。我不理解你们女人的心态。但起码对我而言,一旦说出那三个字,我便会用一生去呵护,去不离不弃。” “小夏。你像知心姐姐般对待同学。像母亲般照顾火儿。像正义女侠般关心身边每个弱势人群。更是——”楚河微微嗫嚅唇角,轻声道。“放下所有防备来接受我。爱我。” “我们认识不足两个月。但你展现出来的优点多到许多女人一辈子也做不到。当然。许多人总是说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她的一切好的或不好的。纯粹是因为这个人。也许是我思维太保守。我不赞同,也不认可。我需要对一个人有足够的了解。不够了解,又如何去爱?” 夏荷轻咬红唇,艰难地问道:“那您——了解我吗?” “了解。”楚河神色一正。柔情无限。“所以我爱你。” 我爱你! 他说——我爱你! 纵使那晚,他亦不曾说出这三个字。宛若心脏被人拼命撩拨一般,泪水如洪水般涌汹涌而出。疯了似地钻进楚河怀中。死死地抱住他。 “楚导——我的生命中只剩下你了。”夏荷感动又悲切地说道。“我不能失去你…” “永远不会。”楚河紧紧揽着女孩儿柔软的身躯,一字字道。“除非我死。” 咚咚。 房门忽地敲响。吓了激动之中的夏荷一大跳。 “别担心。是闻人惊鸿。”楚河轻轻拭擦她脸上的泪痕,平淡道。“进来。” 咯吱。 房门开了。那充满异域风味的成熟女人着黑皮紧身衣进来。浑身透着火辣的性感与洒脱的干练。她先是瞥一眼地面躺着的尸体,方才仰头朝楚河道:“楚少。什么事儿?” “把现场清理一下。不要留下痕迹。”楚河从容道。 “明白。”闻人惊鸿轻轻点头,素手一挥,数名神色冷峻的西装男子走进房子抬尸体。 夏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她爱楚河。所以相信楚河。 她不明白楚河为何不报警,不向警方表示自己是正当自卫。但却忍住了询问的冲动。 楚河成精的任务,又岂能看不出夏荷的心理活动。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心,柔声道:“如果报警。警方一定会盯着我们。而事实上,普通的执法人员没有能力抵挡这些人。所以报警没有半点好处,还会限制我们的活动。毕竟,我们心中有所敬畏。不会去杀正义的执法人员,不代表这帮人会跟警方讲证据。说道理。” 夏荷轻轻点头,努力尝试着接受楚河新鲜的观点。 略一分析,她得出一个楚河的世界观:靠人不如靠自己。 抬走尸体,并处理了屋内的血迹之后,闻人惊鸿徐步走向楚河,将手中一块电子仪器递给楚河。仪器上有精确的白城地图。上面还有一个止步不前的红点在闪烁。 “她已经在这片区域停留超过一刻钟了。”闻人惊鸿向楚河汇报道。“也许是遭遇了伏击。” 楚河告诫过闻人惊鸿,可以帮忙清扫一下尾巴。但决不能参合进来。当初让她离开天下会便是此意。如今更不能违背初衷。哪怕闻人惊鸿迫切地想替楚河办事。可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敌人,而是连天下会也不能轻易得罪的神会。卷进来,随时有丧命的可能。楚河不愿曾经的下属以身犯险。 “知道了。”楚河轻轻点头。说道。“你回去吧。” 回去? 闻人惊鸿略一迟疑,说道:“我在白城养了一批人。他们随时能参加战斗。” “不用。”楚河摇了摇头。“对方出动了大量神罚组高手。极有可能还隐藏着不出世的强者。你的人不管用。” “可是——” “没有可是。”楚河神色一冷。“回去。” 闻人惊鸿神色黯淡,轻轻咬了咬红唇,却不敢拂逆楚河的意思。轻轻颔首,声线低落道:“是。少帅。” 下意识的少帅被夏荷听见。她很好奇。却不敢多问。 闻人惊鸿的出现让她很意外。闻人惊鸿对楚河的态度更让她难以理解。当楚河向她坦白一切之后,她发现楚河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是不同的。甚至没多少相似的地方。她决定慢慢去接受,逐步去适应他的生活。 闻人惊鸿带人离去后,楚河转而向她道:“火儿应该被伏击了。我们去救她?” “好!”夏荷鼓足勇气。挣脱楚河的手心往厨房跑去。 “你去做什么?”楚河意外地问道。 “拿刀。” “拿刀?” 夏荷翩然转身,脸上浮现郑重之色:“谁敢伤害火儿。我就一刀砍死谁!” “——” ———— 第九十二章 白衣女子!(上) 第九十二章白衣女子!(上) 轰隆! 雷声密集。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人们的身子,也阻隔了视线。 地面大量血渍被雨水冲进下水沟。更冲刷着每个人身上的伤口。 火儿受伤了。 重伤。 在师傅身边时,她是极少受伤的。而每次受伤后,那个人见人怕的冷漠师傅总会亲手煮一碗桂圆莲子羹给她。 来到白城,来到夏荷身边后,她受伤的次数逐渐增多。每次受伤也只能自行处理。不敢说,更不敢痛苦地大叫。 大雨之下。神罚高手只剩下五人。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留下了刀伤。是火儿攻击所致。 而他们对面,那个身材弱小,脸蛋陶瓷的火儿愈发不堪。 她的脸上,她的腿上,包括她的衣服上,均被鲜血染红。哪怕雨水再大,也仿佛冲刷不去身上的鲜红。 她的秀发黏在脸颊上,但她仍举着刀,目光冷漠地凝视着对方。 她不怕死。她只怕不能将名单交给师傅。 “再来。”火儿身躯微微前倾,声音嘶哑地说道。 她累极了。 但她必须打下去。不杀光这些神罚组高手。她无法离开这里,将名单递交给师傅。 神罚组高手也累了。 更加害怕。 他们没料到火儿的战斗力会这么彪悍。足足杀了三十余神罚组高手之后,竟还能执拗地站稳身形,向己方喊出再来。 不愧是夏无双的徒儿! 不愧是号称刀无影的火灵! “杀了她!” “抢回名单!” 那五名身着黑衣的神罚组高手悍然提刀,整齐划一地向火儿俯冲上去。 这一次。将是决定胜负时刻! 蹬蹬。 沉闷的脚步声在雨夜显得格外刺耳。一次次敲打着心脏。火儿却纹丝不动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她必须节省力气。等待他们bi近施展最后杀招! 嗖! 一把白剑骤然出现,划破了夜空。朝最靠近火儿的神罚组高手射去。 那神罚组高手措不及防,只能被动提刀一挡。可那在夜空显得越发惨白的剑锋竟是直接击碎他的刀锋。稳稳地刺入咽喉。 扑哧! 鲜血如泉,喷涌而出。 剩下四名神罚组高手见状忙不迭后退,目光望向射出白剑的男子。 他很年轻。右手边牵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神色却冷漠之极。 “师傅?” 火儿猛一瞧见扎入咽喉,并稳稳立在地面的白剑。蓦然回头。 “是你?” 火儿神色一变。而后发现了楚河身边的夏荷。 “夏姐?” 她连吐三个疑问词,可见内心的激荡。 夏荷凝视浑身是血的火儿。心中酸涩万分。她是那么娇憨的女孩儿。她亦是如此可爱的女孩儿。可她竟然——一个人面对那么多黑暗高手。拼得你死我活。 心疼之余,夏荷快步走过去,柔声道:“你受伤了?” “没事。”火儿轻轻摇头。“踩到香蕉皮摔的。” 这时,楚河也大步走来。一把拔出咽喉中的骨剑。挑雨指向神罚组高手。 “你是谁?”神罚组高手沉声质问。 “要你命的人!” 咻! 身子忽地往前一窜,那骨剑宛若海中游龙,画出一道绚烂的弧线。 短短半分钟。那四名称得上高手的神罚组高手竟尽数惨死于骨剑之下。这是夏荷第一次亲眼见楚河展露杀人技巧。同样,火儿也是第一次目睹楚河那凌厉而变tai的杀人能力。这时的火儿才终于明白自己与楚河的莫大差距。恐怕——只有师傅才能与这个杀人能力变tai的家伙一拼高下吧? 当然,火儿下意识地认为楚河是不会跟美女师傅动手的。 解决了神罚组高手,楚河折身来到二女跟前。问道:“丫头。还撑得住吗?” “没问题。”火儿脸色煞白,却仍是倔强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压着名单道。“我要去一个地方。” “我开车送你去。”楚河说道。 他没多费唇舌要求火儿去医院。第一,火儿负伤从不去医院。第二,她今儿的目的还没达到。纵使死恐怕也不会半途而废。 搀扶她上车,夏荷坐在后座搂着小萝莉。楚河则是专心致志地开车。 很快的。楚河驱车抵达目的地。但夏荷跟火儿均面色意外地扫视四方,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师傅呢?”火儿蹙眉问道。 “名单给我。”楚河转过头来,神色平静地盯着火儿。 “为什么?”火儿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以你现在的状态,就不要下车了。”楚河轻声道。“我帮你把名单交出去。” “你不会骗我吧?”火儿歪着头,打量楚河。 “放心。”楚河微笑道。“我是诚实可靠的大叔。” 火儿递出名单,咬牙道:“要是敢偷看。我就杀了你!” 楚河微微一笑,回头朝夏荷道:“后备箱有医药箱。你帮她简单处理一下。等我回来。” “小心。”夏荷语调深沉道。“不要有事。” “放心。” 楚河说罢,推开车门朝转角走去。 白城是一座很奇怪的城市。明明一个城区在下雨。另外一个城区却可以很晴朗。火儿所在之地下雨倾盆。此处却是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太过偏僻的原因,连路灯也远不如繁华地带多。好远才有一盏。 也亏得楚河视力惊人,方才能在深夜中前行。 四下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头。连犬吠蝉鸣声也听不见。丝毫不符合此地的环境。常年游走于危险地带的楚河心中有数。表面上这里十分安静,却极有可能发生了大事儿。 血腥味! 当楚河走完一条街道,他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飘散出来的血腥味。浓郁、呛鼻,绝非一两个死人能营造出来的。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走得越快,尸体也越发多了起来。 也亏得这里是无人区,附近鲜有人经过。连车辆也不会跑这种路灯稀有的小道。否则早有人报警抓凶。 楚河检查了两具尸体,均是一击致命。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不由眉头一挑,明白是被极强大的高手所杀。 叮叮。 伴随着阴风,一阵金属碰撞声传来。楚河心头咯噔一声。朝发声处奔去。 穿过一条街道。前方是一条足有数十米宽的河流。而唯一能通过河流的,只有一条平日里人迹罕至的残桥。当初政府在这里大面积规划,后又因为各方面原因改变策略,连这座通行桥也是恶劣的豆腐渣工程。之前因为一辆货车通过差点掉下去,故而连人也不太敢走。处于半报废状态。当楚河循着声音赶到时,大老远便瞧见了桥上的惊人一幕。 残桥最高点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黑发飘飘。一袭白衣。月光倾洒而下,将其衬托得宛若九天玄女。分外惊艳。 可她右手紧握着一把长足一米的白剑。月光之下,竟透着森然的白光。连剑刃上的鲜血也无法掩盖剑芒。 她身边密密麻麻站满了黑衣人,一个个慎重无比地与她保持着距离。仿佛担忧她一剑刺出,将自己送下地狱。方圆数米之内,竟无人敢靠近。 呼呼—— 狂风乍起。吹得女子白衣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给人虚无缥缈的错觉。 楚河站在远处,倒也不急着上前,一路奔波忙碌下来颇为疲劳。他倚靠一根石柱,啪嗒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难怪火儿瞧见骨剑竟惊呼师傅,原来她的师傅也使白剑啊。看上去还颇有几分相似。 楚河认准这个女人便是火儿师傅,却不急着去解围。其一自然是此女子实力爆棚。被众人神会高手围攻亦临危不乱,反而有些一夫当关的架势。其二则是楚河担心对方还有后着。他藏于黑暗,能为女子勉强做个后盾。当然,他还有些排斥断桥上的白衣女子。若非给她递交名单,小萝莉又如何会身受重伤? 嗖! 女人后背处忽然有神会高手偷袭。却见女子蓦然回首,白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裹挟凌厉劲风,竟是轻描淡写割破了黑衣人咽喉,鲜血飞溅,那黑衣人登时掉下残桥。落入水中。 只是—— 当这白衣女子转身之时,那柔顺飘逸的黑发随风飞扬,那背对楚河的容颜就这般暴露在月光之下,映入楚河眼帘! 楚河先是一惊,遂又一愣,最终化作两个字从齿缝钻出:“夏荷!?” 第九十三章 白衣女子!(下) 月光如水银般倾斜而下。铺满斑驳的残桥,亦毫无保留地掩映在她身躯之上。她动作轻灵如天使,眸子里却冷若寒霜,杀机密布。乌黑秀发随风飘荡,宛若黑发魔女,浑身透着浓密寒意。令人不敢bi视。 可这一刻,楚河的目光死死盯着女子,竟一瞬不肯挪开。 那眉。那眼。那唇。甚至是整个面部轮廓。无一不与楚河脑海中的夏荷吻合。 楚河惊讶出声后迅速闭上嘴巴,大气不敢出地盯着残桥最高处的白衣女子。 太像了! 单论五官,起码就九成相似!对夏荷与此女子不熟之人而言,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唯一不同的无非是夏荷面容温婉贤惠。颇具江南女子意味。而残桥之上的女子则是面若寒霜,冰山女子般冷漠。 楚河忘记去吸指间的香烟,而是神色恍惚地望向女子。心中暗自计较。 二女如此像,必然是有某些特殊联系的。 姐妹? 双生姐妹? 极有可能! 否则这世上哪有形像的一对女子? 咻咻! 战况一触即发。当那名神罚组高手被击落下水后,又有数名黑衣人奔腾而至。跟那杀伐果断的女子恶斗起来。 女子的战斗力大大超出楚河预料。强大到令人发指。 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又或是瞬间爆发力,均是楚河见过的最强女子。自诩实力惊人的火儿跟她一比,简直就是小学生和大学生的区别。 断桥上足有四五十人,可在短短五分钟后,竟有大半被女子击杀。而这些人甚至不曾靠近女子。 砸吧几下嘴唇,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喃喃自语:“当真是修罗女战神啊。” 女子杀人往往一击致命。出手之快、狠、准,均跟小萝莉天壤之别。而挥动一柄无双剑格杀三十余神罚组高手之后,她竟仍无比的闲庭信步,似乎并未消耗多少体力。这在楚河看来,才是最为惊人之处。 扑通。 扑通。 不断有黑衣人跌落下水,断桥下方的河水竟是迅速蔓延成血红色。当真是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呼呼。 呼呼—— 渐渐的,神罚组成员不敢再冲上去。而是惊慌失措地围着白衣女子。 这跟送死有什么差别?冲上去一个照面也打不上,便被一击致命。 也许这帮神罚组成员并不怕死。或者在足够的勇气和神会会规恐吓下不怕死。可在女杀神面前,他们有足够的人权去恐惧。纯粹的恐惧—— 白衣女子见神罚组高手不再上前,却也是白剑微垂,轻轻扬起冷艳绝美的面庞。似是心有疑惑,她微微蹙眉,眉宇间闪过一丝微妙之色。 嗖!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射向女子。一黑一白在这月光皎洁的断桥之上泾渭分明。甫一接触,便击撞出一连串火花。 叮叮! 瞬间交手。那黑影骤然后退,与女子拉开足够的距离。 嗖! 嗖嗖! 嗖嗖嗖! 六名黑衣人从残桥两侧悍然攻击,眨眼间便交手数十次,画面激荡人心。 “大家退开!” 一名神罚组高手猛然出声,为那接二连三出现的七名黑衣人空出位置。纷纷向两方后退。 七杀组。 神罚组杀伤力最强小组。纵使号称死亡小组的九组领头碰上这神出鬼没的七杀组,也得黯然垂首。毫无一拼勇气。 当这七名杀招接踵而来的七杀组高手出现时,神罚组高手看见了希望。由他们出手,必然能围剿这令神罚组损失惨重的夏无双! 纷纷退向两侧之时,众人眼中燃起了希望与兴奋之色。 这一战,必定精彩纷呈,刀光剑影。 寒风乍起,吹拂起白衣女子黑发,更是使起白衣猎猎作响,击人心扉。她冰冷幽静的美眸略一扫视,红唇开启,吐出磁性魅惑的声音:“你们还真忍得住。” 很显然。 白衣女子料到七杀组会来。 正如铁面人能摸准她的行踪,她又如何没有渠道截取他们的信息? “无双小姐。只要你肯束手就擒。我可以在椭圆会议为你求情。”三统领扒开人群,缓步来到残桥之上,微笑道。“毕竟,夏主席是神会有功之臣。你若交出名单,神会一定会念及旧情。” 白衣女子翩然转身,那沾染鲜血的白剑轻轻上挑,直指三统领:“问它。” 三统领眉头一挑:“七杀组在此,今日一战你可有胜算?” “问它!” 咻! 白光乍现,白衣女子倏然出手。白衣迎风而起,那剑尖蕴满杀机朝三统领刺去。此击声势如雷,势如破竹。竟发出轻微的剑啸之声。 呼哧! 七杀组组员骤然出手。三人从两侧夹击,前后亦分别刺出两刀。试图将战斗力可怖的夏无双包围其中。令她无处可逃。 七杀组默契十足,一人出手,其余六人亦同时出击。宛若连体兄弟,叫人措不及防。 眼见白衣女子要被七杀组的联合攻势击毙,却只见白衣女子剑柄一转,那泛着剑芒的白剑兀自打转,前方两人竟是被那恐怖的回旋震慑退去。再一回手,直指身后两人。 咻! 剑尖宛若吞吐信子的眼镜蛇,咬住为首七杀组成员。 扑哧! 手腕被刺破。那名七杀组成员嘎然止住身形,将战场交给战力巅峰的兄弟。 叮叮。 女子手腕再转,白剑格挡七杀组攻击,脚尖一点,已是飘然后退。 “杀!” 一名神罚组高手见白衣女子劲道用老,从后背袭击上去。 扑哧! 也见不女子回头,回身便是一剑。直直刺在后者咽喉。当场毙命。 眨眼间的攻防交手,七杀组负伤一人,也不过将白衣女子bi退数步。可见女子之威能何等恐怖。饶是潜伏远处的楚河也击节赞叹:“好一个美女师傅。难怪能**小萝莉这种变tai杀手,果然出手见血,剑锋无双啊!” 负伤七杀组成员自动退出,那六名七杀组高手却是分作两边,扬起黝黑的刀锋。虎视眈眈盯着中央位置的白衣女子。 断桥之上杀机纵横,宛若交织出天罗地,将身形单薄的白衣女子围困中间,分外慑人。而此时此刻,就连神罚组高手似乎也不敢上前。生怕殃及池鱼。如之前那位同伴的下场。 “无双小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三统领咬牙道。“如若投降。我会——” 咻! 白衣女子未等他话毕,又是提剑而来。 这一次,她的目标还是三统领。身后七杀组成员猛然出手,朝她后背袭去。只是白衣女子身形极快,他们颇有些追咬吃力。其中一人正要抄近路防御。却见白衣女子违反力学般九十度横射而去。 砰! 脚下一撩。那防御七杀组成员轰然倒地。那五名七杀组成员眼尖同伴倒地,正要再度出手营救,却见白衣女子神色淡漠地手腕一翻,剑尖猛地往下一刺。 扑哧! 鲜血自倒地成员心脏处激射而出,溅满桥墩。 “杀!” 那五名七杀组成员神色狰狞。齐齐朝白衣女子俯冲而去。 叮叮! 叮叮! 断桥上刀光剑影,竟是刺得人难以睁眼直视。转瞬间,又有两名七杀组成员被击毙。剩余三人亦是颇有强弩之末迹象。 三统领神色惊惧地望向战场中心,唇角微微嗫嚅,喃喃自语:“难道连七杀组出手,也无法将她击毙?” 砰! 一名七杀组成员被白衣女子轻灵踢飞下桥,白剑一提,指向最后两名七杀组成员。 这一战,他们一败涂地! 七人出手只剩两人。面对强大如斯的白衣女子,又哪里还有反败为胜余地? 白衣女子徐步向前,剑尖直至七杀组身后的三统领。 “三统领!走!” 一名七杀组成员沉声喝道。 他们已无力抵挡白衣女子。作为椭圆桌上一员,他们有义务且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嗖! 未等三统领作出反应,白衣女子已是倏然出手。 身形如光,白剑无双。闪电般朝三统领刺去。 “上!”两名七杀组成员咬牙硬上,为三统领赢取宝贵的逃生时间。 叮叮。 只见白衣女子剑尖左右一拨,便是荡开七杀组成员,从两人之间的空隙射了过去。 呜呜—— 剑锋刺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之声。那锋利白剑直直地向着三统领心脏刺去。 楚河见状心中一松,暗忖这白衣女子当真有勇有谋,能在此难局不费吹灰之力击杀对方头目。不愧修罗战神之名。 “不好!” 楚河双眼猛地一亮,一股庞大无匹的危险气息自断桥上激荡向四周。仿佛连空气也为之一滞。 楚河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危险阴暗的气息不是出自白衣女子。而在三统领身后—— 那个隐忍多时,甚至连楚河也未曾察觉的强者终于出手了! “当心他身后!” 楚河一声爆喝,手掌自腰间一拍。那柄染血无数的骨剑嗖地窜出,精准无误地落入手心,向断桥激射而去! 第九十四章 傲气无双! 惊魂一霎。 就在楚河怒喝出手时,白衣女子剑锋已然bi近。眼见就要刺入三统领心脏。他身后却忽地冒出一个裹黑袍的妖异男子。但见他倏然伸手,竟是精准无比地单手抓住锋利无双的剑尖,而三统领亦是在此刻被他提出后领。扔了出去。 嘶嘶—— 那黑袍男子手掌明显戴了无坚不摧的黑色手套,否则以肉手接剑,势必将其掌心割得体无完肤。就是那一瞬间,白衣女子神色一凛,手腕微微一转,便要奋力拔出白剑。 只是那黑袍男子又如何会轻易松手? 另一只手倏然打出,四指夹带的玄铁手套悍然朝白衣女子胸膛捣去。 这一击若是打中,势必震得白衣女子内出血。 白衣女子可以逃。 只要她弃剑后退,以她矫健的身形与强大的反应力,完全能躲避黑袍男子的雷霆一击。 可她不愿松手。在黑袍男子打来之时,她左臂倏然探出,试图缠住男子拳头。 只是她明显低估了黑袍男子的实力,又或者——这本就是她无奈的下下策。 嗖嗖! 短暂的交手之后,那蕴含极强力量的拳头猛地朝白衣女子胸膛捣去。 砰! 纵使白衣女子已摊开手掌格挡,仍是隔着手掌一拳印在了她的胸膛。 扑哧! 樱唇中喷出一道鲜血。白衣女子脸色煞白,右脚猛地踢出,bi退男子后踉跄后退。 嗖嗖! 身后七杀组成员早已蓄满力量,在那白衣女子后退时同时出手,朝她后胸刺去! 叮! 白衣女子挑剑格挡,但此时气息紊乱,又如何精准地挑开两人攻势? 一人被她拨开。另一人却沉沉地击中她肩胛。刹那间爆开一团血花。 “唔——” 白衣女子再退两步,脸色苍白如纸。 噔噔登。 在那七杀组成员再度来袭时,楚河终于赶到。一剑拨开朝白衣女子刺来的剑锋,手腕一转,骨剑绽放出妖异的剑芒,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 嘶嘶—— 剑芒隐,两名七杀组成员猛然捂住脖子,茫然地垂头,却发现不论如何低下来,都瞧不见开了口子的咽喉。 扑通。 两人双双倒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搭。 一剑收尾,楚河单手拉住后退的女子手腕。手腕轻轻一带,便将她朝自己方向拉来。 女子重心失衡,自是止不住楚河的微妙巧劲,在靠近时她剑尖一点,便是堪堪止住去势,身躯缓缓落在他的面前。 两人面面相对。楚河相貌斯文,五官亦是如女人般精致。不管上至八十下至八岁,均不会抗拒他俊美的外表。 白衣女子同样美艳绝伦。精致的脸颊,冰寒幽静的美眸,浑身凄冷的飘渺气息。无一不让人宛若置身梦幻之中,而非现实。 太像了! 楚河再一次在心中感叹。纵使是他,也很难在二女穿同样衣服的情况下轻易分辨。若说她们没一点关系,打死楚河都不信。 “你没事吧?”楚河轻声询问。 “你是谁?”白衣女子樱唇中吐出三个字。 “我是来给你送名单的。”楚河微微一笑。“受你徒弟所托。” 白衣女子闻言,蓦然转身,提剑指向阴森站在前方的黑袍男子,冰冷道:“你先离开。” “你受伤了。”楚河在她身后说道。“如果我没估计错误,那黑袍应该是神会四大杀神之一。” “小伙子。你是什么人?”黑袍瞥一眼楚河手中的骨剑,森冷道。“为什么会有骨剑?” 骨剑。 在西方世界终究算是一柄知名利器。 当然,这知名度可绝非一把利器自己打出来的。而是手握骨剑之人。 “难不成你怀疑我偷的?”楚河挪步上前,意味深长地笑道。 黑袍男子瞳孔一缩,寒声道:“你是鬼判?” 鬼判? 白衣女子轻轻偏头,余光扫视这个似乎不足二十岁,比自己还要小的年轻男子。抿唇,一言不发。 “这绰号太难听了。”楚河摇摇头,中指在剑身上一弹,打趣道。 “今日是我神会家事。鬼判先生,你似乎没理由cha手吧?”黑袍男子沉声道。 “你在教我怎么做人?”楚河眉眼一扬,大笑。“我当神会多大本事,也不过是车轮战嘛。来来,你们再对我来一遍。” 黑袍男子神色一冷,寒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块杀了吧!” “口气够大。就是不知道本事够不够!”楚河一声冷笑,身形激射出去。 咻! 剑尖直指黑袍男子咽喉。那剑身更是诡异翻转,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只见那黑袍男子倏然探出右手,意图一把抓住骨剑。可楚河岂会让他轻易得逞?手腕一抖,那剑尖由上至下一点,竟是戳在黑袍男子手腕处。 叮! 一道火光炸开,原来黑袍男子手腕处亦是戴着防护工具。楚河快步游走,却是讥笑出声:“还真够怕死啊。不会全身都穿了避弹衣吧?” 黑袍男子闻言,不由冷冷道:“年轻人别张狂!” 呼! 他双拳捣出,直击楚河面门。声势如猛虎,分外慑人。 楚河见状却是剑身一抖,那一米长的骨剑竟是骤然缩短,化作一把精悍小刀。 砰! 刀锋猛地劈出,竟直接撞击铁拳之上。未等黑袍男子吸气,楚河左臂倏然探出。一把擒住黑袍男子肩胛,提腿。 咻! 脚底与地面一蹭,膝盖猛地撞向黑袍男子小腹。 砰! 黑袍男子双臂一叠,精准挡住楚河膝撞。只是一瞬间,他手腕骤然传来阵阵酥麻。身躯亦是往后退去。 好强大的爆发力! 楚河毫无停滞,箭步窜去,森白刀锋自上而下,朝他面门斩下! “老东西。还在等什么?” 后退的黑袍男子面露惊讶之色,不由怒吼。 嗖! 一柄漆黑长枪自桥洞射出,横中挡住了楚河的攻势。 叮。 刀枪相碰,拉出一长串的火花。楚河微微后退,翻腕扬起刀锋。微微眯起眸子道:“又来一个?” “枪老。”白衣女子幽静冷冽的声音响起。“四大杀神之一。战力彪炳。” “你打得过吗?”楚河回头,打趣道。 “不负伤可以。”白衣女子淡淡道。 楚河听过枪老之名。他也只对这种人物有兴趣。至于神盟神会精英团什么的,他不关心,甚至大把资料摆在桌前,他也没了解的兴趣。白衣女子说打得过,他信。若不是遭了暗算,那黑袍男子同样不是她的对手。当时不肯脱手白绫剑。也许是—— “白绫是谁送你的?”楚河微笑着问道。 “父亲。”白衣女子缓缓说道。 “老人家当初便说我的骨剑只是其一,还有一把白绫是同一剑炉淬炼而出。”楚河笑道。“想不到在你手上。” 白衣女子轻轻蹙眉:“你见过他?” “我亲手葬的他。”楚河耸肩。 铿! 那红袍男子翻身上桥,反手拔出刺进桥墩的黑枪,怒视楚河道:“就是你打伤我二哥?” “你二哥?”楚河回头,微笑道。“是不是使双刀的家伙?” 枪老枪头一挑,沉声道:“今日让你拿命偿!” “一起上!”黑袍男子紧随其后。“此人留不得!” 白衣女子一怔,便要提剑相助。却听楚河朗声大笑:“无双姑娘。令尊曾酒后笑言骨剑者,傲无双!” 剑如长虹,呼啸而去! 第九十五章 长枪穿身! 残桥之上,楚河如同沙场大将独闯龙潭。浑身透着一股惊涛骇浪的战意。纵使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白衣女子见着,也不由微微眯起冰寒的眸子细细端详。 皎洁月光拍打在他俊美的脸颊上,宛若天神下凡。神兵在世。 白衣女子这般一瞅,竟是有些呆了。仪态优美地倚靠桥沿,浑然将周身神罚组高手视若无物,安详而细腻地凝视战场之中的楚河。抿唇不语。 她唇角溢出一丝血迹,是之前黑袍男子重拳所致。如今涂在她的唇边,为她冰寒幽静的美丽脸庞平添几分凄美。肩胛上兀自流淌着血渍,她却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在意。 叮! 楚河悍然出刀,嗖地一声击在黑袍男铁拳之上。撞击出激烈的火光,下一瞬间。只见枪老挑枪刺来,直抵楚河心窝。 这一枪气势如虹,那黑枪宛若变为活物,化作一条狰狞黑龙向楚河扑去。 嗖! 楚河回身抵挡,提刀拨开枪头攻势。身子如柳絮般贴枪窜上。手中短刀倏然劈出,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心!” 黑袍男子猛然上前,试图在楚河身后营造危机,让其不得不放弃攻击。 可他小看了楚河。也高估了自己! 但见楚河刀锋劈出,空气如被搅碎般呼呼作响。枪老提起枪身,欲格挡楚河凌厉一刀。只是刀枪甫一触碰,他便感觉手臂一阵发麻,就连那紧握枪身的虎口亦略有几分撕裂剧痛。当下唔地一声,往后退了数步方才止住这强大的后劲。 咻! 楚河一刀劈出,并未就此罢手。而是以惊人的角度转身,提臂出拳。 他因一刀用老。此刻无法提起刀锋盘旋黑袍男子。故而左臂悍然握拳,竟与那黑袍男子的铁拳硬生生碰击在一起。 砰! 剧烈的声响响起。黑袍男子只觉得手臂之上涌来一股前所未见的庞大力量。自铁拳而上,贯穿整条手臂。甚至连肩胛亦是在瞬间发出炒豆般的啪啪声。 蹬蹬。 黑袍男子面色骤变地往后退去。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之色。 黑袍男没有武器。那是因为他一双铁拳攻防皆可。平日也罕见敌手。更遑论能以肉拳抵挡他铁拳之辈。手臂发麻之时,黑袍男子神色古怪地望向楚河。轻轻摇头,又重重晃脑。 好可怕的年轻人! 不止身手敏捷到极致,那刀锋亦是玩的炉火纯青。能在一寸长一寸强的枪老面前转瞬间化险为夷占据上风。更是一拳将自己打退,自己却纹丝不动。 黑袍男子咽下一口唾沫,目光与枪老相碰。 果不其然。枪老亦是眼含震惊。似乎并未料到这名声在外的鬼判竟有如此惊人战斗力。能在瞬间力克他与黑袍男。这份实力,着实让这两个中年男子大吃一惊。 咻! 短刀一荡,化作一米长的白剑,楚河轻握手心,身形微微一转,黑白分明的眸子轻瞥两人。轻蔑道:“神会杀神?不过如此!” 两位在神会地位极高的杀神见楚河这般羞辱,不由怒火中烧,寒声道:“年轻人,你太嚣张了!” 说罢。两人提气而上。凶残地朝楚河攻击而去。 楚河亦是提起剑锋而战。丝毫不显劣势。 这一番交战,当真打得惊天地泣鬼神。那两位神会杀神自是武力惊人之辈。只是被楚河一记下马威打得措手不及,颇有些士气低弱。可在随后交手中却越战越勇。隐隐有了势均力敌之势。 楚河亦是打得战意滔天。状态极佳。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虽说如今的楚河xing子早已磨灭得温和平静。可打小好勇斗狠的他血液里流动着好战的因子。平日里不曾遇到足以一战的超级高手,他倒也憋得住。如今碰上这两个战斗力超一流的高手。他却是越战越勇,颇有几分力拔山兮的架势。那柄闻名于西方世界的骨剑接连转换,一会儿以白剑挑刺,一会又以刀锋劈砍。当真打得不亦说乎。 叮叮。 砰砰! 呼呼! 残桥之上刀光剑影,一连串的火花在三人之间流窜。一道道劲风向四周涌去。刮得人脸颊生疼。竟是不敢靠近。 轰! 黑袍男铁拳朝楚河胸膛捣去。只见楚河身形一转,却是轻描淡写避开他这凌厉一击。而后刀锋一偏,迎着他面门劈去。 若是这一击打实,势必将黑袍男的那脑袋劈成两半。 咻! 他一刀劈出,那枪老却也是一枪向楚河后背刺去。 叮! 楚河不得已回防,短刀化作白剑,剑尖精准地挑中长枪。只是这一次——楚河并未成功摆脱长枪纠缠。就在他以为白剑已拨开长枪攻势时。那枪头却是如黏住长剑一般,竟是缠绕剑身兀自往前刺出。直抵楚河心窝! “动手!” 枪老抿唇刺出长枪,口中却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黑袍男闻言,却并未向似乎束手无策的楚河后背打去。而是转身——向安静站在墙边的白衣女子攻击! 蕴含强大力道的铁拳轰然打出。朝着身负重伤的白衣女子而去 一刹那,战况惊变! 楚河见状,骤然明白这一次攻击对方酝酿已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掩饰了真正实力。就为等待此刻一击。 瞧着那漆黑宛若蛟龙的长枪迎面次来,楚河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跳跃起凌厉光泽。手腕一转,那缠绕枪身的骨剑倏然一折,剑柄与剑身顿时呈九十度弯曲。 咻! 楚河手指一弹,那骨剑猛然脱手。在强大反弹力量下化作一道白光射向了枪老! 亦是在同时,楚河凌空一跃。如猛虎般扑向了黑袍男身后! 叮! 长枪打落骨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可此时的楚河哪里还顾得上回访? 白衣女子在黑袍男贸然杀来时已是提起白绫,可她已负伤,又在此处歇息一战,战意早已消散,虽说实力仍不可小觑,可面对黑袍男子的悍然攻击。她又哪里能轻易抵挡? 叮! 白绫与铁拳相碰。白衣女子手臂微微发麻,身形却是一转,试图避开黑袍男的凌厉攻势。只是黑袍男等这一刻已是许久,又怎会轻易让他逃开? 右臂一挥,将白衣女子重新卷入攻击范围。铁拳朝她面门打了过去! 这一击若是打中,非得将白衣女子清丽绝伦的脸颊打得稀烂! 战况电光火石间已发生巨变。白衣女子陷入困境。楚河不顾一切上前营救。却是后门大开,留给了枪老巨大的攻击空间。 一瞬间,空气忽然凝滞,连时间也仿佛暂停了! 呼呼。 呼呼。 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宛若清晰可听。楚河身形跃至空中,在黑袍男子避开白衣女子白绫剑,打出第二拳时,楚河终于赶到了! 哒。 楚河赤手空拳抓住白衣女子未来得及收回的白绫剑,手腕猛地一绕。白衣女子见状亦是迅速明白楚河的意思,身躯微微一偏,手腕跟着拉向一边! 那白绫剑便宛若弹簧般可怕地环在了黑袍男的脖颈之上。用力一扯—— 扑哧! 锋利无双的白绫剑残忍地割破黑袍男脖子。喷洒出猩红的鲜血。 “四弟!” 身后传来枪老盛怒之极的怒吼。枪身一扬。不顾一切地朝背面朝他的楚河刺去! 嗡嗡嗡! 枪身激荡出刺耳的声响。宛若随时会化身为恶龙一般。散发出滔天的戾气。向手掌鲜血淋漓的楚河奔腾而去。 这一击。势必要将楚河刺出个窟窿! 楚河不曾回头,便已料到这一击无可挽回。手腕一翻,将女子手中白绫剑带出。倏然转身,咬牙硬接枪老这集大成之一击。 叮! 枪身骤然而至。凶悍击在楚河提起格挡的白绫之上。 只是,白绫质地锋利却颇柔软,适合攻击却不易防御。如何抵挡得住天生善于攻击的枪锋? 只见白绫剑身被那坚硬的枪头震退开来。那裹挟可怕劲道的枪身更是毫无保留地刺入楚河身体。 扑哧! 一滩鲜血飞溅而出,站与楚河身后的白衣女子亦瞧见了从后背穿出的染血枪头。触目惊心! 【作者题外话】:晚上十二点六万字爆发,你们一定会继续爱我的,对吗? 上架公告及充值讲解: 因为本书已签约塔读,应塔读要求,《贴身强兵》开始上架收费了,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肥茄子。 以下是消费与充值讲解: 【塔读消费标准】 每1000字消耗3塔豆。 【充值方法】 步骤一:注册塔读帐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的“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移动、联通、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2.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3骏、盛大、征途游戏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4.短信支付(支持移动和联通,超快捷超方便,但不是很划算,因为移动和联通要收取50%的渠道成本。)5.银联pos(使用安卓客户端的用户只要有银行卡就可以)。 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塔读,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塔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 客服电话:400-678-5158 第九十六章 破世强者! 呜呜—— 残桥上阴风阵阵,吹得人遍体冰寒。吹得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可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定格在枪老与楚河之间。 枪身自右胸刺入,因力道强劲无匹,那黝黑的枪头竟是破体而入,又从后背贯穿而出。画面分外血腥、残忍。 滴答。 滴答。 染血的枪头缓缓落下血珠。将脚下的桥身染红。而那枪头,竟是与白衣女子咽喉不过几公分而已! “唔——” 楚河面庞微微垂下,那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在一瞬间暗淡无光。宛若失去了精神气一般。 他左手提着剑,右手则是握着刺入体内的枪身—— 没错! 若非他费劲全身力量将劲道强大的枪身握住,那惊雷一击定然贯穿楚河身体,并连带着刺破白衣女子咽喉。 不愧为神会四大杀神之一,其实力果然霸道无匹。 “哼!” 单手握枪的枪老身形魁梧,姿势更是充满高手风范。单手缠绕枪身,冷漠而倨傲地凝视着奄奄一息的楚河。嘶哑着声音道:“鬼判?却也中将成我枪下亡魂!” 二哥打不过他。老四死在楚河手下。而他——却一枪刺穿楚河躯体,若非他紧急关头握住枪身,连白衣女子亦会当场击毙。 枪老对自己这惊艳一击十分满意。甚至冲淡了老四的死所带来的哀伤。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便是站在世界最顶峰的高手。那传说中的——破世强者! 何谓破世? 超凡脱世。俯瞰生灵! 呼—— 悠扬的呼吸声自楚河唇中吐纳,正当枪老欲拔出长枪,给予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男女最后一击时。他发现枪身竟牢固如铁,根本动弹不得。 枪老眉头一挑,双臂力量暴涨,齐齐握住长枪,狠狠一拉! 咦? 仍是无法拔出那跟随他近二十余载的长枪。枪老心头不由自主地冒出危险念头。而给予他这份危险的——是楚河! 这年轻男子垂着头,胸口兀自冒出鲜血,却无法分辨他的表情。可枪老知道——是这个年轻却实力惊人的楚河束缚着枪身,让他动弹不得。 咯咯。 楚河缓缓抬起头来。那苍白的脸上清淡而沉默,他抿着唇,剑眉微微上挑,薄唇张开,声线沙哑而冰寒道:“拔不出来?” 枪老不由怒火中烧。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不由手腕一转,竟要强行将那长枪拔出。 嗡! 楚河动了。 前一秒仿若窒息的他左手一抖,那安静落于手心的白绫仿佛感受到楚河的滔天杀意。一声长吟,绕着枪身旋转而去。一刹那白光大作,那脱离手心的白绫宛若活了起来。仿佛长了一双锐利的眼睛,竟是无需人cao控,径直地朝枪老凌厉劈去! 叮! 枪老抬枪一挡,竟是心神俱裂地脱枪后退。面色陡变。而那白绫亦是受到阻挡后稳稳落地,激烈震荡。 “我帮你!” 楚河随反手拔,那漆黑长枪裹挟腥风血雨悍然脱身,在楚河手中一个轮转,枪头直指枪老。 “还给你!” 手臂蕴满奇大力量,精准一掷,那黑枪宛若皎洁月光下的一条黑色蛟龙,呼啸而去。 呼呼! 罡风凌厉,站在一侧的枪老眉眼扭曲,双臂却在轻微颤抖。 枪身来得太快,他无法躲避。若无处可逃,那道路只有一条——接住长枪! 接不住,他死。 接住了,那对男女必定活不了! 生死存亡命悬一线。枪老豁出去了! 双脚如铁钉般扣住地面,枪老猛地提气,腰身亦是瞬间紧绷。 所有动作在瞬息间完成,那跟随他多年的黑枪却已是近在咫尺。 出手。 啪。 他手臂沉稳地搭在枪身之上,身躯亦是在这一刻迅速后退,生怕过长的枪身会刺入他的心脏。只是正当他侥幸能精准接住枪身时,手中紧握的枪身竟丝毫没有被他扼住。而是—— 嗖! 狂霸无匹的力量自枪身传入手心,随即蔓延全身。手臂在瞬间颤抖起来。他竭尽全力试图遏制枪身的进犯。可那枪身却丝毫不听他的摆布,宛若满弓射出的弓箭,咻地一声磨破他的手掌,刺入他的体内。 扑哧! 铿! 长枪贯穿他的身体,竟是带着猩红的鲜血飞向桥墩。 铿! 连人带枪钉在了桥上! 好可怕的力量! 身负重伤仍能刺出致命一击。这名年轻男子究竟是何人? 三统领瞳孔猛地一缩,大吼:“撤退!” 嗖嗖。 嗖嗖嗖。 早已肝胆俱裂的众神罚组高手不敢耽搁,纷纷遁入黑暗之中。将这对周身鲜血的男女遗落在残桥之上。 “咳——” 楚河口中涌出血水,剧烈咳嗽起来。白衣女子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楚河,清冷的脸颊上掠过一丝担忧,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楚河面如白纸,仿佛能看见皮肤之下的毛细血管。唇角上满是鲜血,他轻轻抿起,脱力道。“你和夏荷什么关系?” “她是我胞妹。”白衣女子平静道。 “果然。”楚河微微阖上眸子,吐出最后一句话:“太像了…” 头一歪,躺进了女人的怀中。 软软的。带着清冷的香味。 “楚河!” 楚河前脚晕倒,夏荷后脚便已赶来。旁边跟着包扎过的小萝莉,快步跑上残桥。 “师傅!” 小萝莉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喜悦,甫一瞧见胸口破了一个血洞的楚河,不由担忧道:“师傅,他怎么了?” “送他离开。” “是。师傅!” 小萝莉接住楚河,竟是背着他朝轿车方向跑去。因为颠簸得厉害,晕迷中的楚河有呕出几口鲜血。 夏荷本想跟着小萝莉送楚河去医院,却不由自主地被白衣女子容颜吸引住。 她——是谁? 为什么跟自己长的那么想? 夏荷轻轻地盯着白衣女子,身躯微微发颤,迟疑道:“你——叫什么?” “夏无双。”白衣女子收回白绫,并拾起楚河的骨剑,平静道。 “夏无双?”夏荷微微皱眉,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和我——” “你姐。”夏无双往桥下走去。“快送他去医院。否则他会死。” 夏荷被这个忽然杀出来的与自己长的起码九分相似的女子震住。忽见她要走,不由问道:“你去哪里?” “与你无关。”白衣女子大步离去。 “我不会开车!”夏荷追赶上来。着急道。“你能开车送他去医院吗?” 再没有更好的理由留住这个‘姐姐’了。夏荷心中极为混乱,但她知道,目前的第一着急事儿便是送楚河去医院。否则这个闯入她心房的男人真的会死! 夏无双缓缓转过头来,那清冷的眸子里蕴满怒意。却是二话不说,一把拉住夏荷的手腕,向小萝莉方向飞奔而去。 …… 楚河的伤很重。 枪身洞穿他的胸口。也亏得是右胸。若是心脏部位,不到医院便可以宣布死刑了。 他运气不错,枪头只是戳穿他的胸骨。只要恢复得当,并不会留下多少后遗症。送楚河进了病房休息,夏荷独自坐在走廊等待接受治疗的火儿。 原本火儿是不想进医院的。 可她的伤势同样很重。在夏荷的强行要求下,她被扔进了医院重新包扎。至于那个同样受伤的白衣女子——她却没有这个能力让她去医院。 只要触碰她的目光,夏荷便觉得浑身发毛。一股冰凉气息不自觉地从心底泛起。 她——不是说是自己的姐姐么? 为什么对待自己如此冷? 火儿叫她师傅,那么——是她让火儿来保护自己的? 楚河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夏荷脑子里塞满各种信息,不由抱住脑袋摇晃起来。 “很困惑?” 耳畔忽地响起一道冰冷清淡的声音。夏荷忽地抬起头,却见白衣女子悄然站在身边。目光淡淡地扫视自己。 “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吗?”夏荷迟疑半晌,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白衣女子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微妙之色。转身向外面走去:“跟我来。” 第九十七章 为什么救我? 第九十七章为什么救我? 夏荷与夏无双是双胞胎姐妹。 这是白衣女子传递给夏荷的第一个重磅消息。 夏荷轻轻瞥一眼白衣女子的清冷容颜,心中却是无比震惊。跟自己一般大? 可瞧着她的冷漠与沉稳。哪里像是个二十岁的女孩该有的气质? 她们现在是孤儿。 因为她们的母亲死了。父亲也早在数年前去世。 这是白衣女子扔给夏荷的第二个消息。 照片那个温文尔雅,俊朗无双的男子,当真便是父亲吗? 而自己却从未见过他,便永远地离别了? 夏荷眼圈微微发红,情难自禁。 如果不是火儿,你起码死了十次。 这是白衣女子扔给她的第三个信息。并侧面说明了她如今的处境极其危险。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是谁?”夏荷茫然地望向女子,希望她能给予自己答案。 路灯下,这两个一般大,亦同样美丽绝伦的女子相视而立。橘黄的灯光挥洒在她们美丽的脸颊上,宛若画中人儿一般。 她充满古典美。清冷、遗世独立。她则温婉、富有同情心。 这对双生姐妹花从一个娘胎里出来,却因为生活环境不同,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温柔善良,一个冷血无情。 “你是父亲的继承者。你死了。父亲留下的东西将无人继承。”白衣女子平静地说道。 “继承者?继承什么?”夏荷追问道。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白衣女子冷漠道。 夏荷被这个素未谋面的双生姐姐噎住,忽又问道:“那你呢?来白城——做什么?” “拿这份东西。”夏无双取出一份名单。抖开扫了一眼,默记入心后素手一搓,那名单便瞬间化作碎片。 “很重要?”夏荷轻声问道。“比命更重要?” 女子冷漠横她一眼,并未作答。 “这次回来,你还会走吗?”夏荷迟疑地问道。 面对这个跟自己长的很像,极像的女子,夏荷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但她们是双生姐妹。是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亲姐妹。哪怕她对自己再冷淡,夏荷也不希望她有事。并希望能与这个初次见面的姐姐生活在一起。 “会。”白衣女子淡淡道。 “什么时候?”夏荷身躯微微发颤。轻声问道。 “明天。” “不能多留几天吗?”夏荷无力地问道。 白衣女子默不作声,不再回答夏荷的问题。 “那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夏荷手心紧紧拽着衣角。 在同学面前,她是温柔体贴的知心大姐姐。可在这个冷漠无情的女子面前,她宛若做错事的小孩儿。生怕被其责骂。 “有。”白衣女子平淡回答。 “那——” “哟——” 夏荷刚开口,身后传来一阵怪叫声。蓦然回头,只见几名要么手臂打了石膏,要么头上包扎纱布的流里流气男子大步走来。 每人叼着一支烟,十足的混混模样。 一名轻佻小青年看准两人的面容,不由双眼发直,啧啧称奇:“这么漂亮的双胞胎。还真是少见啊。怎么样,陪哥哥去喝两杯?保管让你爽上天!” 他说着便要一手搭在夏荷肩头。 倒也不怪这哥们如此猴急。这年头见到长相相似的双胞胎不难。可要找一对很像,还很漂亮的姐妹花就十分艰难了。如今碰上一对,这位刚喝酒闹事被人开了头的哥们便忍不住凑过来占便宜。 哗! 他手掌还未靠进,便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准备揽住女人的手掌不见了。 没错。不见了! 鲜血从手腕处喷洒而出。而那只陪伴他近三十年的手掌却——掉在了地上! “啊——” 男子惨叫起来,剧痛之下躺在地上打滚。 另几个年轻人甚至没见着那冷冰冰的白衣女子如何出手,自己兄弟的手掌便被砍了下来。一时间血腥味扑鼻而来。 恐慌在瞬间蔓延。一是被女人辛辣的手段。二是被那还在蠕动的手掌吓坏。 夏荷惊呆了。 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的姐姐—— “滚。”白衣女子冷冽地吐出一个字。冰寒的眸子扫一眼那几个年轻人。后者忙不迭抱起负伤的同伴,返回刚出来的医院。 “他们只是坏,但不至于砍了手啊——”在普通环境下生存二十年的夏荷无法接受这个冷漠姐姐的行为。 如果对方要杀她。那么自卫杀人夏荷是可以理解的。 可她—— “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教。”白衣女子收回白绫。冷冷道。 等对方动了杀心才反击? 等对方要杀了自己才下杀手? 抱歉。那不是夏无双的生活方式。在她的世界用夏荷的思维去生存,不出三天便会横尸街头。 见女子不说话,夏荷却也是嗫嚅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她忽然觉得,要跟眼前这个女子相处,实在是一件极艰难的事儿。 生活方式不同。世界观不一样。就连眼睛看见的、心里所想的。也无法相互沟通。夏荷凄苦地笑了笑,拢了拢耳边的发丝道:“能在白城住一周吗?” 白衣女子话不喜说二遍。她已明确说过明天就走。 “我们二十年不见。让我给你做两顿饭。洗两次衣服。好吗?”夏荷略带哀求地望向女子。 白衣女子扫她一眼,转身往医院方向走去:“火灵。送她回家。” “是,师傅!” 树荫之下,重新包扎好的火儿忽地跳出来。 夏荷想追问女子是否答应,却被火儿一把拉住:“夏姐。师傅已经答应你了。她会留下。” “真的?”夏荷回头望向火儿。 “我可是跟师傅一起生活了十年噢。”火儿陶瓷般的脸蛋上浮现甜甜笑意。“这世上除了夏伯伯。我是最了解师傅的。” 夏荷怔了怔,轻轻握住火儿的手心,柔声道:“火儿。回家跟夏姐多说点跟她有关的事儿,好不好?” “如果夏姐不怪我骗你的话——”火儿往嘴里塞了一颗青苹果味棒棒糖。“我可以考虑一下的啦。” 夏荷却是揉了揉火儿的手心,轻声道:“你做那么多事儿都是为夏姐好。夏姐又怎么会怪你呢?” “嘻嘻。夏姐真好。”火儿挽着夏荷的手臂,奶声奶气道。“我们回家!” …… 华夏中有一个试探孩童xing情与未来在哪种领域发展的风俗习惯:抓周。 一般家庭会在周岁小孩面前摆上书、算盘、钱币、玩具等物品。孩子挑选什么,证明会在未来的日子里选择那条道路。当然,这是一种颇为迷信的活动。并没有实际的科学意义,却在某种程度上会对小孩产生一定的影响。 夏家姐妹在满月的时候经历了抓周。 摆在她们面前的东西不多,两样。一把匕首,一本书。选择书的夏荷留在了白城。选择匕首的夏无双被那位已故的夏老板带走。展开长达二十年的动荡生活。 其实一个满月的小孩,又哪里会有自我选择的能力呢?看上去给了她们选择的权利。其实是听天由命。 这二十年夏荷过着只有母亲的生活。白衣女子同样过着只有父亲的生活。她们因为不同的选择,走向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夏荷成了校园风云人物。夏无双则成了暗黑女魔王。人人惧怕。这种迥然不同的生活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自我的选择? 白衣女子漫步行走在幽静的医院走廊。尽头的病房是楚河养伤之所。她行至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 床上的英俊男子闭目休息,那挺拔的鼻梁下,好看的薄唇却是轻轻抿着。仿佛在睡梦中也无法放空大脑。 女子取出骨剑,轻轻放入白色被窝,而后起身,清冷的眸子安静注视床上的男子。 似在思考什么,那清冷冰寒的眸子里泛起一抹微妙的波澜。如画般的峨眉轻轻蹙起。 以楚河的实力,纵使独自面对那战力彪悍的神会杀神,也完全能从容面对。并不会伤得这般惨烈。正因为他的一意孤行,为了营救被黑袍男困住的自己。才会被枪老有机可趁,一枪贯穿躯体。 一番沉凝,白衣女子轻轻仰面,喃喃道:“为什么救我?不怕丢了性命?” 第九十八章 一个好警察! 白城一夜之间发现上百具尸体,而且案发地在某位挂牌副市长,手头没什么实权的哥们管辖地。也许是之前银行大劫案的阴影还没消散,他一下子就急了。登门拜访有白城辣手神探之称的仇天。希望这个常年奔波在刑事侦查一线的大队长能接手调查,好让他向上头交代。 “死亡上百人。而且没人开枪?”仇天哗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严肃的脸上写满惊讶之色。 “嗯。”那游离市政高层边缘,手头上却没什么实权的副市长重重点头,锁眉道。“今早凌晨四点接到市民报案后我就带人赶了过去。当真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光是在河里打捞的尸体就数十人。根据法医鉴定,许多尸体都属于一剑致命。” “用剑杀人?”仇天张大嘴巴,双眼发直。 他曾处理过不少道上帮派火拼案。可这种大型火拼通常都会有线人爆料。最后的伤亡人数也能得到严谨的控制。可这一次,他一点风声也没收到。这让仇天大为苦恼。 “最重要的是——”副市长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这些尸体大部分为外籍人士。而且全都查不出底细。” “黑户?”仇天出声问道。 “极有可能。”副市长愁眉苦脸道。“仇队。这次案件就拜托你了。请一定帮老哥一把。” 仇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道:“您放心。我会用心办案。” 送走副市长,仇天立刻通知部下着手调查。而派人前往第一现场的同时,他吩咐部下搜集昨晚因冷兵器受伤进医院的病人资料。 忙碌了一上午,连午饭也顾不上吃的仇天从案发现场回到办公室,埋头分析医院的嫌疑人。 桌上罗列的全是昨晚进医院且是被冷兵器击伤的病人资料。仇天先是简略翻阅,将许多在警局留有案底的道上混子扔给部下,让他们一个个去医院审讯。之后将主要视线停留在那些生面孔身上。 他去过案发现场。也检查过尸体的伤势。正如副市长所言,多是一击致命。年龄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每人身上或附近均有冷兵器防身。甚至许多人的衣服上,还有同一个标识:god。 仇天不知道这个标志意味着什么。可通过他在案发现场搜集的证据不难发现,这并非一次普通的火拼。起码不是白城那些下三滥的混子能制造出来的惨案。 哗啦。 仇天翻开最后一份病人资料。甫一瞧见资料上的名字与照片,他便震住了—— 楚河? 他受伤了? 往下翻阅详细资料,竟还是被锋利的利器贯穿身体! 仇天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一名中年男子被长枪贯穿身体,钉在了桥上。 迅速将楚河定格为犯罪嫌疑人。仇天起身,大声喝道:“行动!” …… 夏荷请假了。楚河也请假了。夏荷已顾不得一起请假是否会让学生遐想翩翩。如今楚河住在医院养伤,她必须全天候照顾这个为自己而身负重伤的男人。 为家里那对师徒做了饭菜,夏荷便打包来医院喂楚河。 今早楚河便已经醒了。对于楚河的恢复速度,连医院那位副院长也惊叹奇迹。从头到脚摸了他好几遍,啧啧称奇:“小伙子,你的身体素质可真够好的。普通人起码得一个星期才能醒。没小半年别想下床。” 楚河只是微笑道:“一个星期我就能下床。” 医生当然不信他一个星期就能下床。却也没说什么,将他交给了美丽的夏荷。 坐在床边,夏荷小心翼翼地取出饭菜。饭是稀饭,菜亦是她精心烹饪的精致小菜。易消化、有营养,下饭。 保温盒效果极好,取出稀饭时还冒着热气,夏荷捧着稀饭吹了吹热气,柔声道:“楚导,吃两口吧。” 楚河因为伤在胸口,刚醒来也不便起身,就这般躺在床上进食。抿了一口稀饭道:“好吃。” 夏荷双眼蕴满水色。轻声道:“您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要再夸奖我了。” “夸奖都不行?”楚河咧开嘴,笑道。“怕自己会骄傲吗?” 夏荷偷偷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医生说若是再往左侧偏两厘米,便会刺穿您的肺叶。” “别担心。楚导是有精心计算过的。没事。”楚河笑道。“怎么。只给楚导吃一口啊?” 夏荷闻言忙不迭又省出稀饭,耐心吹成温热方才放入楚河口中。 一顿饭吃完竟是花了半个钟头,楚河也不知是吃饱的,还是等饱的。砸吧着嘴巴道:“小夏,下次做饭能多做点吗?楚导这身强体壮的。你带来的这点还不够塞牙缝。” “医生说您刚醒,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不宜吃太多。怕伤了您。”夏荷柔声劝说。“等您好了。我给您做一桌好吃的。” 楚河无可奈何,只得认命。 咚咚。 夏荷正收拾完餐具准备给楚河削水果,房门被人敲响。 “我去开。”夏荷放下水果刀,拉开房门。 “仇叔,您怎么来了?”夏荷意外的望向站在门口的仇天。 “楚河在这里吧?”仇天见是夏荷开门,也是吃了一惊。 “嗯。在里面休息。” “你先出来,仇叔跟楚河有几句话要说。”仇天说道。 夏荷当即犹豫起来,却听床上的楚河笑道:“小夏,楚导没烟了,下楼帮我买一条。” 赶走夏荷。仇天让部下在门外等候,反手关上房门。步履平稳地走在床边,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满面微笑的楚河。 “仇队,坐。”楚河怒了努嘴。 仇天落座,目光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楚河。似乎在等待什么。 “仇队,您该不会好那口吧?”楚河故作惊吓。“我取向正常得很。” 仇天没理会他的玩笑话。指了指他的胸口:“怎么伤的?” “摔的。”楚河微笑道。神色如常。 “摔出一个大窟窿?”仇天微微皱眉。“据医生介绍。伤口再偏个几公分。你可能就没命了。”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运气挺好。”楚河打趣道。“仇队,给根烟抽呗。医院把我的烟给没收了。” 仇天没拒绝,点了一支烟,塞进他的嘴里,先是沉凝半晌,遂又郑重其事地说道:“小楚,昨晚白城发生了命案。死了上百人。上面极为重视,并责令我为此案的负责人。” “是吗?死了那么多人。太遗憾了。”楚河喷出一口浓烟,砸吧着嘴巴。 仇天微微眯起眸子:“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祝您早日破案。”楚河说道。 仇天深吸一口冷气。旋即便是安静地端详楚河。缓缓道:“你是神兵团的人。我本没有资格审讯你。但职权所在。有些事儿,我必须问个清楚。” 楚河见仇天毫不退缩,似乎并不会就此罢手。不由伸手夹住香烟,喷出一口浓烟道:“仇队。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我来就是听你说话。”仇天平静道。 “这件事儿,您最好不要太深入追查。”楚河斩钉截铁地说道。“查也没用。还会害了您自己。” “也就是说,这件事你知道?”仇天微微眯起眸子,反问。 楚河无奈地摇摇头:“我能跟您说的就是这些。首先您比我更清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您没有拉我回警局的权限。” “但我会派人监视你。”仇天直白地说道。 楚河一怔,苦笑道:“那是您的权限范围。我无权拒绝。”略微一顿,楚河又道。“仇队,您也许发现了,那些人均是外籍人士,别说在华夏没有出入记录,在国外也是没有具体资料分析的。简而言之。他们活着,这世上没人知道。他们死了,同样不会有人知道。” 仇天怔了怔,忽地睁大了双眼,一字字道:“楚河。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哦?”楚河略微意外地盯着仇天。等待他的回答。 “我是警察。”仇天板着身躯。“我不管那些人是富甲一方的商界大佬,又或者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穷苦百姓。还是你口中的没人知道他们是谁的黑户。这些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们被杀了。”仇天神色凛然道。“这是刑事案件。是命案。我问你,如果昨晚的那场杀人案发生在白天,发生在闹区。会有多少无辜市民受到伤害?” 楚河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我是警察。”仇天铿锵有力道。“我的目的是追查真相。将那些破坏治安,威胁市民生命安全的歹徒绳之于法。送上法庭。” “如果法庭宣判他们无罪呢?”楚河反问。 “我是警察。”仇天一字字道。“不是法官。” 楚河笑了。 艰难地竖起大拇指:“我从没见过像您这么正直的警察。” 仇天并未因楚河的夸奖改变tai度,沉声道:“你现在是我眼中的嫌疑人。所以你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汇报给我听。” “我明白。”楚河轻轻点头。“我也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必要,不要调查得太过深入。” 仇天缓缓起身,神色复杂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你好好休息。如果找到足够的证据,我会请你回警局问话。” “随时接受调查。”楚河微笑道。 仇天点头,缓步离开病房。 只是在拉开房门的那一瞬,仇天忽地转过头来,目光深深地盯着楚河:“我答应小夏的母亲要好好照顾她。我不希望她因为你而受到伤害。” 楚河抽了一口烟,笑道:“我答应她的父亲要好好照顾她。我同样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仇天怔了怔,似回忆起一些往事。神色恍惚道:“再见。” 第九十九章 残暴的统治者! 夏荷担忧地回到病房,坐在床边道:“楚导。仇叔叔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见夏荷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楚河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梁:“你可是风轻云淡的美女校花。还是酒吧冷艳高贵的老板娘。怎么一点定力都没有?” 夏荷闻言却是苦笑道:“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点不紧张?” “又不是你杀的。”楚河微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真的?”夏荷不可置信地望向楚河。 这又不是拍电影。死了那么多人,连仇叔叔都盯上了。怎么可能一点儿事都没有? “我反倒有些担心你的仇叔。”楚河苦涩道。“他太正直。太尽忠职守。” “仇叔一直嫉恶如仇。”夏荷轻声说道。 “那没准明儿他就把我丢进班房了。”楚河懒洋洋叹息。“唉。估计得坐到下辈子。” 夏荷神色一慌,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河笑眯眯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夏荷轻轻咬唇,却终是解释不清。只好无奈地垂下头。“楚导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楚河微微笑道:“也不全是。” “啊?”夏荷微微抬目,好奇地望向楚河。 “要不是你那冷冰冰的姐姐,我也不会受伤。”楚河埋怨道。“为了救她我差点没命。你这个冷血的姐姐也不说来探访我。” 夏荷忙不迭解释道:“她也受伤了。” “有我重吗?”楚河斤斤计较道。“据说我昨晚流了一盆血。” “——”夏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一盆血? 太夸张了吧? 楚河笑道:“你快些回去陪你的姐姐。我猜她应该不会在白城逗留太久。” 夏荷闻言,脸色却是一黯,轻声道:“她一个星期就离开这里。” “所以——”楚河语重心长道。“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她终究是你姐姐。你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把握机会,不要留下遗憾。” “她似乎不想与我接触。”夏荷轻轻一叹。“昨晚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楚河握住女孩儿冰凉的手心,轻声道:“你错了。她此次来白城也许有别的事儿做,但最重要的事儿,应该就是见你一面。” “真的吗?”夏荷喜上眉梢。 “楚导什么时候骗过你?”楚河板着脸道。 “楚导刚才就说流了一盆血——” “亏你还是白大才女!”楚河恼羞成怒。“楚导那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听不出来吗?” “——” 赶走夏荷,楚河轻轻活动一下四肢。嗯,恢复得还不错,只要不是神会杀神这级别的高手。想保命不难。手指触摸身边的骨剑,喃喃自语:“这冰冷女人居然三更半夜跑来送剑。也不知有没有占我便宜…” 叮叮叮叮… 正要睡个回笼觉的楚河被床头柜上的电话惊醒,随手抓来,搁在耳边道:“喂。” 自己昨晚才搬进来,谁打来的? “喂。”话筒对面传来一把十分熟悉的声音。说的是充满贵族气息的纯正英语。单从他的发音和语调节奏,便可以分辨此人生存在美国上流社会。又或者——顶级富人圈。 听似阳刚爽朗,实则透着一股阴柔诡谲的味道。 楚河眉头一皱,漫不经心道:“怎么有空打给我?” “听说你受伤了。关心一下兄弟没问题吧?”话筒那边再度传来声音。 “消息可真灵通。”楚河悠悠道。“我受伤还不足十二小时。” “黄金二十四小时。”话筒那边悠扬道。“你教我的。” 黄金二十四小时。 楚河教他的。 不管是受伤还是别的特殊状况。过了这黄金二十四小时,均会错失最佳机会。这黄金二十四小时可以是营救的宝贵时间,也可以是猎杀的最佳时刻。楚河揣摩着对方这番话的背后用意。语调轻松道:“你打算在这二十四小时抓住伤我的凶手吗?” “我知道是谁做的。”对面传来男子微妙的声音。“还知道他们在调查你的身份。” “结果呢?”楚河简略地问道。 “我掐断了线索。”男子缓缓说道。 “我应该感谢你吗?”楚河似笑非笑道。“感谢会长大人帮我隐瞒身份?” “我们是朋友。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天下会会长奥斯说道。“帮你是天经地义的。” 楚河脸上浮现一抹厌恶之色。又或者——恶心? 他抿抿唇,轻轻撇嘴道:“所以我同样应该帮你。” “得罪神会没什么好处。”奥斯微妙道。“天下会即将与神会成为战略伙伴。我不希望在此期间出现影响合作的不利消息。” “所以呢?”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希望你不要让我难做。”奥斯声音逐渐冷淡下来。“天下会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容易。我不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差池。所以——请少帅以大局为重。” 楚河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那是你的大局。不是我的。” “难道天下会不是你我一同创建的?”奥斯声音平稳地问道。 “天下会可以不是慈善组织。但也不应该是犯罪团伙。你所谓的战略合作,阿伦和雷奥同意了吗?”楚河质问道。 “会长有一票决定权。”奥斯淡淡道。“他们也并不反对。” 楚河神色一冷,面无表情道:“我已退出天下会。所以你要怎么做我无权过问。但最好不要将他们卷进来。” “放心。上帝早已安排好每个人该做的事。”奥斯一字字道。 楚河眉头一挑。这是极为明显地讽刺阿伦与雷奥。将奥斯这句话翻译成华夏常用的络用语便是——他不需要猪一样的队友。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之后,奥斯再度开口:“她们是神会精英团上一任主席的女儿。而这位精英团主席还是神会椭圆会议两大最强派系之一。他倒台了。神会势必会斩草除根。而那位肩负继承者身份的女孩——更是神会头号目标。与她们接触会有天大的麻烦。最好离得远点。” “扳倒那位精英团主席的阴谋,你没少下功夫吧?”楚河意味深长地问道。 “只要是有利于天下会发展的任务,我都会接。”奥斯不假思索道。 “我也给你一个忠告。”楚河点了一支烟,语调沉稳而淡漠。 “说。”奥斯缓缓说道。 “我不想某一天和天下会的人兵戎相见。尤其是会长派系的人。”楚河一字一顿道。 话筒那边沉默起来。 会长派系! 身为会长的奥斯难以接受所谓的会长派系。 他是会长。天下会就该是他的一言堂!何来少帅派,会长派系? 单单是这所谓的派系,便是对他的侮辱! 良久之后,奥斯语调冷硬道:“你在威胁我?” “我说了。是忠告。”楚河神色冷漠道。“当初我之所以净身出户,就是希望天下会的兄弟姐妹能过上好日子。而不是疲于内耗。只要他们有安稳日子过,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没兴趣知道。” 电话那边的奥斯脸色发白。那阴柔的眸子里写满寒意,一字字道:“你放心。天下会在我的带领下,只会蒸蒸日上。成为全球瞩目的组织。” 楚河轻轻摇头,懒洋洋道:“但愿你能做到。” “再见。我亲爱的兄弟。” 咔嚓。 电话骤然挂掉。传来阵阵盲音。 楚河续了一支烟,半躺在床上沉思起来。 奥斯的野心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他已不满足于天下会会长了。甚至在进入美国上流社会后,仍没打消无止尽扩张的野心。 如今,他已经与神会达成战略合作。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甚至要渗透到神会内部。而扳倒精英团主席大概便是他的第一步计划吧? 楚河的忠告在某种程度上是警告他。当然,按照奥斯的意思来理解,也可以是威胁。只要那帮出生入死从彩虹镇打出一片天的核心会员能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楚河并不介意奥斯为了他所谓的野心而丧心病狂地折腾。这是楚河的底线。 当年,他为了那帮一起扛过枪,剿过匪的核心兄弟能过上好日子而净身出户。 如今,若奥斯不断挑战他的耐心,他亦不介意少帅派在天下会死灰复燃。 楚河没有做领袖的兴趣,更加没这个能力。所以他希望有能力做优秀领导的奥斯成为一个好老板。最起码不要变成残暴的统治者。 第一百章 恩断义绝! 一个星期,被无数人评价为铜皮铁骨的楚河终于下床了。那位武断认为就算体质再好也起码需要一个月才能下床的副院长惊讶地浏览楚河的各项机能数据。 还真他妈——可以出院了? 副院长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拍着楚河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哥们,你是不是在偷偷吃灵丹妙药?有处方吗?我愿意高价购买!” 楚河冷冷扫他一眼,倨傲道:“家传秘药岂可外传?别做梦了!” “唉。多好的商机啊。”副院长扼腕叹息。遗憾道。“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你可以离开了。” 在夏荷的照顾下,楚河离开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径直往夏家而去。 楚河本有些意外,却听夏荷略显羞赧地解释道:“楚导之前不是一直想来我家住吗?我已经把空着的房间收拾出来。如果——如果楚导愿意,明儿就可以把行李送过来。” 虽说楚河能够出院,但夏荷觉得仍需要人照顾。故而才作出这等决定。当然。经历那晚之后,夏荷已全身心接受这个为了自己可以豁出性命的男人。只是与心爱的男人同处一室,对一个芳心暗许的女人而言又有多难呢? 在爱情方面女人永远不如男人理智。爱得再深沉,男人也会将所谓的自尊高高挂起,不容亵渎。可女人不会,一旦真心爱上,是可以将自尊尽数抛弃的。 来到被楚河打九分的温暖小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像往常那般拘谨客气,楚河双腿搁在茶几上,剥了一根香蕉懒洋洋喊道:“小萝莉,快给爷冲杯龙井。” “阿呸!” 小萝莉灰头土脸地从厨房跳出来,挥舞菜刀道:“信不信把你大卸八块?” 夏荷却是呵责道:“火儿别乱说。楚导是病人。你多照顾一下。” 小萝莉偃旗息鼓,瘪嘴道:“噢。” 泡了一杯茶叶松散的龙井,火儿心不在焉地搁在茶几上,却被楚河拉住手腕:“你师傅呢?” “楼上休息。”火儿指了指天花板。眼珠子又是一转。“怎么,你找我师傅有事?” “没有。”楚河摇摇头,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我有个疑问,希望你能为我解惑。” 火儿闻言,陶瓷般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我是聪明孩子的表情,将菜刀放在茶几上,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咳嗽一声,扬起娇嫩的脸庞道:“问吧。” “你这么怕你夏姐,是不是因为她跟你师傅长的很像。”楚河嘿嘿笑道。 “——”小萝莉神色一冷,正要一刀捅进楚河屁股,却见夏荷系着围裙道。“火儿,快来帮我切菜。已经过饭点了。” 小萝莉又是脑袋一耸,有气无力地扭着小屁股往厨房走去。 “小萝莉,该减肥啦。”楚河一面吃着香蕉,一面挖苦道。“看你屁股上都是肉。” “你知道什么?”小萝莉冲楚河翻了个白眼。“人家这叫丰满,知道不?” 楚河冷笑道:“别侮辱丰满。” 嗖! 一把刀锋朝楚河射来。他微微偏头,避了过去。再一回头,却哪里寻找小萝莉的身影? 在客厅等待开饭的楚河吃了三根香蕉两个苹果外加一斤紫葡萄。末了进厨房帮夏荷端菜,说道:“去喊她吧。” 夏荷愣了愣,便是硬着头皮上了二楼。 夏无双呆在这里的一周一直住在小萝莉的房间,火儿则跟夏荷挤在一张床。女人明儿便走,夏荷只剩最后一晚与这个双胞胎姐姐相处。 要说舍得肯定是自欺欺人。可夏荷不管用什么法子,似乎都无法跟这个冷冰冰的姐姐走近。找话题聊天,她也只是淡漠地保持安静。根本不接夏荷的话茬。这般相处一周,竟是没正儿八经的聊过一次。 上了二楼,夏荷颇有些进校长办公室的忐忑。正要抬手敲门,房门却是咔嚓一声开了。 抬起的手臂尴尬地留在空中,屋内的女子淡淡扫她一眼,绕过她朝楼下走去。 夏荷苦笑一声,无奈地紧随其后。 楚河跟小萝莉一边端菜,一边提防对方偷吃。好容易将饭菜端上饭桌,见夏荷下楼,将饭碗递给她,说道:“帮楚导盛碗汤。我要放着死丫头偷吃。” 可是他等了半天,却发现眼前的夏荷半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冷冷地盯着他。楚河心头一跳,定睛看去:“无双姑娘?” 噗嗤! 躲在一旁看好戏的小萝莉咯咯笑了起来。随后被女人目光一扫,迅速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上不敢吱声。看得出,她是真怕自己的这个美女师傅。 楚河尴尬地咳嗽一声,自个儿跑进厨房盛汤。出来后跟小萝莉一样坐在角落默默地喝汤,吃菜。 今儿是庆祝楚河出院,夏荷一大早便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瓜果鱼肉,做了一顿八菜一汤的丰盛晚餐。楚河在医院这一周吃得清淡不说,还每顿只吃半饱。如今餐桌上品种齐全,自是暗暗跟同为吃货的小萝莉较劲。你吃一块猪蹄,我绝对不会只吃半只鸭爪。反观夏荷与那位如千年寒冰的无双姑娘,却是安静而斯文地吃着。当真是一边战况激烈,另一边讲究之极。 填饱肚皮,楚河跟小萝莉满意地抚摸肚子,打了个饱嗝。 “太不雅观了。”楚河埋怨小萝莉。 “就你能打?”小萝莉回击。 她怕无双姑娘,也怕屋及乌听夏荷的话。可这不代表她怕楚河。信不信盖世无双的萝莉女侠分分钟捅你屁股? 夏荷待得众人吃完了便贤惠地起身收拾碗筷,楚河疼惜夏荷忙了半天,正要起身帮忙。却见那无双姑娘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没等开口,便听她清淡道:“上楼。” 楚河怔了怔。不知这话是何意图。 她说罢径直上楼,楚河则是瞄了眼小萝莉,见她可爱地点头眨眼,这才施施然跟上去。 她没上二楼,而是直奔顶楼。 楚河来过一次天台,中间摆着一副藤制茶几,两侧则是两把造工精致的太师椅。周边摆满了繁杂盆栽。若是暖春之际,便有接天碧叶千顷,倾月流光万里。当真是美不胜收,眼底尽是春光。 只是时值寒秋,除几盆四季皆开的绿点,尽是触手可及的寒风冷意。 夏无双背他而立,如瀑黑发在后心铺开,分外惹眼。楚河徐步走过去,出声道:“无双姑娘,找我上楼有什么事儿?” “家父死于暗疾,却也受了天下会威迫。”夏无双翩然转身,那秀美绝伦的脸颊上寒光闪烁,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楚河,淡漠道。“你是天下会的人。” 一时间,杀机毕露。在这清冷的天台上四处流窜。 楚河猛嗅到危险气息,下意识躯体一紧。面色从容道:“没错。我是天下会的人。” “那便该死!”夏无双手腕一翻,那泛着冰寒冷光的白绫兀自落入手心,轻轻一挑,直指楚河心胸。 “天下会的便该死?”楚河双臂背负,朗声道。“我天下会成员过千。仅凭你一人之力,便想杀个一干二净?” 夏无双剑锋寒意bi人,玉容冰寒道:“慢慢来,总有杀完的一天!” 楚河摇了摇头,说道:“神会迫害你父亲,而据我所知神会势力庞大。号称第四世界。你也要统统杀个干净?” “害我父亲者。一个不能留!” 楚河轻轻一叹,脸上浮现一抹复杂之色。骨剑倏然入手,提臂:“我体力没能恢复。却也无法任由你屠戮。” 夏无双寒眸一亮,提剑刺去。 叮! 楚河挑剑一拨,便欲荡开夏无双剑锋。可女子那白绫宛若灵蛇,竟是缠绕而上。贴剑刺来。 咻! 一刹那白光大作,刺得人难以睁眼。楚河脚尖一点,凌空往后退了开去。 他退,夏无双提气紧追,竟是硬生生将伤势未愈的楚河bi入死角。仅凭这凌厉一击,楚河便能知晓这无双姑娘战斗力非凡无敌。自己纵使处于巅峰,也未必能轻易击败。 嗡嗡嗡! 白绫闪电般刺来,落入死角的楚河翻转手腕,横剑一挑。便是将夏无双攻势荡开。可未等他寻求脱身之计,夏无双身形凌空一翻,那锋利的白绫便再度斜刺而来。这一次,直指楚河小腹。 白绫剑飘逸如仙,女子更宛若舞剑者探刺而来。一刹那光辉尽在此女身上。纵使皓月亦不敢与之争辉。 那白剑眼看便要刺入楚河体内。一侧的楼梯口却忽地响起一把凄凉慌乱的呼喊。 “姐!” 夏荷忽地拦在楚河身前,张开双臂道:“你不能杀他。” “让开!”夏无双紧急收回白绫,容颜清冷道。“他害死了父亲。” 夏荷身躯一颤,重重摇头道:“不可能!” “你知道?”夏无双深冷冰寒。 “他不惜殒命救你我。又怎会害死父亲?”夏荷死死拦着夏无双,颤声道。“姐。求求你不要杀他。” 夏无双眸子里复杂之色一闪即逝,楚河瞧得一清二楚。激动慌乱的夏荷又如何注意? 嗡! 夏无双白绫一扬,呵斥道:“你为了他,连杀父之仇也不顾?” 夏荷怔住了。眼泪在眸子里打转。咬了咬唇,道:“我顾。但他决不会害死父亲。” “你要与我为敌?”夏无双愈发冰寒,沉声道。 “你是我的至亲。他是我的至爱。我一个都不想失去。”夏荷苦苦哀求。“姐。求求你不要这样。” 夏无双面色凄苦,悲凉道:“不要怎样?你为了一个杀父仇人与我为敌?好得很!” 夏无双倏然提剑,回身抖臂一劈。将那精致的茶几劈作两半。 怅然回头,这白衣女子凄冷道:“夏荷。自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永世不见!” 嗖! 她脚尖一点,凌空跃至天台边沿,回眸深凝楚河,竟是翩然跃下。 “不要!” 夏荷哭着奔过去。却又哪里看得见白衣女子身影? 她——就这么走了? 夏荷趴在天台边缘,眼中盈满的泪珠却是汹涌而出,不论如何都止不住。 楚河正欲上前安抚,却猛地发现天台出口倚门站着一道瘦弱身影。不是火儿又是谁? 她与夏荷一般泪流满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肿难堪,说不出的悲伤。 楚河心如乱麻,用力压了压右耳,柔声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就只准你知道吗?”火儿压低声音,喃喃自语。“师傅剑上有情。又岂是真要杀你?” “不过是前途未知。狠心绝了这份姐妹情。好无牵无挂,不要寄托。”素来活泼可爱的小萝莉哽咽发颤,肉呼呼的双手拽着门沿,呜咽道。“师傅一世凄苦。如今夏伯伯逝世。更是一力扛下所有。绝了夏姐念头。以后便是死了,也好减轻夏姐的痛苦。” 楚河轻声叹了起来。 他又如何瞧不出夏无双意头,那白绫凌厉刺来,可到了身畔,却又轻柔绵绵,杀机尽褪。仿佛真是舞剑般有形无力。这般做,无非是做给夏荷看。好让她怕她,厌她,甚至恨她。 今日绝了这段情。往后生死有命。便也了无牵挂。 她狠心做给夏荷看。又岂非做给她自己看? 血肉至情,怎会说断便断? 这无双姑娘当真做事决绝,情深又偏执疯魔啊。 ———— 第一百零一章 与校花同居! 出于各种原因,楚河正式入住夏家。接连失去亲人的夏荷仍故作坚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欢迎楚河这个新住户。楚河解除休假的当日,夏荷也重新回到白大,继续她的大学生活。鉴于一家三口均要上下学,楚河在入住夏家的第二天便从4s店购买了一辆现代代步。为此小萝莉高兴了好一阵,说是这下终于不用刮风下雨还要忧伤打的。差点狠狠啵了楚河。 学生们对楚河与夏荷的休假颇为好奇,但见夏荷这个当事人的心情颇为不佳,便也不便多问,将重心投入到秋季运动会。 “楚导,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们已经在各个项目安排选手。目前正在进行白热化的训练。”李成向楚河汇报筹备工作。 “嗯。”楚河点点头,翻开李成递给他的花名册,小武参加一百、两百米短跑以及四人接力赛。李成也毛遂自荐参与了跳高和一千米长跑。包括几个体育方面颇有天赋的女生也参与了几项比赛。看上去倒是兵强马壮。可楚河目光一扫,发现除了李成和小武,别的全是打酱油跑龙套之辈。根本没有核心竞争力。 眼见楚河皱眉摇头,唐冲第一个按捺不住,追问道:“楚导。有什么问题吗?” 楚河咳嗽一声,说道:“唐冲你都肥成这样了,居然参加以敏捷见长的跳远。这是要当炮灰的节奏吗?” 唐冲抽了抽眼角,据理力争:“肉多才有弹性。” “别扯了蛋。”楚河极尽打击之能,大手一挥。“小武,两百米你就别参加了。加一个跳远。” 作为跳远的一号种子选手,唐冲当然不干了。不满道:“楚导,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是。”楚河很认真地点头。 “——” 哪有这样打击学生积极xing的?唐冲却也不是内心脆弱之辈,挽起袖子道:“我不服。” “不服那就试试。”楚河让小武跟唐冲来到走廊过道,说道。“立定跳远就可证明弹跳。你们比比。” 唐冲一点也不怂,抖了抖身上的肥肉,又是手脚一阵哆嗦,这才站在楚河用粉笔画出的白线处,猛地一提气,身子飞跃出去。 两米八! 这哥们跳完冲楚河翻了个白眼:“楚导,怎么样?” “不错。”楚河倚着门叼着烟,点头道。“小武你试试。” 小武点点头,缓步来到白线处。 也不见他像唐冲那般夸张浮躁,双腿一蹬,身子跃出。 三米。 “——”唐冲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道。“这么猛?” “你也不错。”小武微笑道。 楚河笑眯眯地盯着小武,心中颇为意外。 像这帮学生这个年纪要说不喜欢显摆炫耀那是极罕见的。可小武这小子还真没那恶趣味。以楚河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关节力量极强。应该可以跳到三米二左右。但他并没展露全部实力。倒不是想扮猪吃虎,而是单纯给唐冲留面子。 见有师生围观,楚河将学生赶进教室,站在讲台上说道:“唐冲。其实楚导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垂头丧气的唐冲闻言,登时脑袋一扬:“参加什么?” “散打。”楚河严肃道。 “——”唐冲吓了一跳,脸色骤变。“楚导。你这不是坑我吗?” “为什么?”楚河笑着问道。“我看你们没一个参加这个比赛。但我听说散打比赛人气极高。据说前几届散打冠军泡妞无往不利。某冠军在离校前便戴上了百人斩光环,难道你不想左拥右抱,醉卧美人膝?” 唐冲龇牙咧嘴道:“我做梦都想当zhong马。可也得有这个实力才成啊。” “你肉厚。耐打。撑进前十问题不大。”楚河专业地说道。 “——”唐冲满脸黑线。“楚导。你是新来的我不怪你。你可知每年散打比赛卧虎藏龙。好几个都是从小练武的猛人。别说我肉厚,穿了盔甲也得被人打残啊。” “你是怕黄翡吧?”楚河戳穿唐冲。 “——”唐冲撇嘴道。“白大谁不怕他?” 这话说得轻巧。却也是事实。 甭管是实力还是家庭背景,黄翡当属白大第一人。虽说也才大二,可大四的老生甚至是学生会老人,对这位白大新人王都俯首称臣。风头一时无两。 没等楚河开口,李成兀自说道:“楚导。我参加。” 楚河微笑着点头:“好。” 见李成参加。谢索沈雅洁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软妹子叫嚷起来:“还是咱外语系系草霸气。不像某些整天只知道吹牛的废材。唉。嫁人就得嫁李帅这种。” 唐冲脸色一阵青红,拍案而起:“妈的。我参加!” 楚河见大局已定,大手一挥:“等你们凯旋归来。楚导请你们去大富豪消费。” “哇塞!”谢索双眼发亮。“咱们班三十多人,起码也得摆三桌。楚导,你知道一顿下来得花多少钱吗?” “楚导有钱。”楚河笑道。“夏荷同学,咱们班拿奖后,你负责写得奖词。” 夏荷轻轻点头,矜持道:“好的。” 叮叮叮。 手机适时响起,楚河嘱咐学生好好自习,接了电话离开教室。 他一走,唐冲便抱起小武大腿,哀求道:“小武哥。接下来的日子你一定得教我两招防身。让我给你捡肥皂都行。” 小武一脚踢开他,说道:“去你的。我没那爱好。” 李成也笑着望向小武:“小武,这次真的要拜托你了。” “嗯。”小武轻轻点头。“既然楚导开口了。咱们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李成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 …… 电话是闻人惊鸿打来的。 楚河颇为好奇,以他对这个异域风味的女子了解,若不是出了事儿,她决计不会打扰自己的生活。来到一处偏僻地,楚河淡淡道:“有事儿?” “仇天来找过我。”闻人惊鸿直白道。 “他找你?”楚河眉头一皱。问道。“问了你什么。” “他翻看了夏荷家附近的监控。我的车被拍了。问我去那边做什么。”闻人惊鸿说道。 楚河闻言大为好奇。 他怎么知道从夏荷这边入手的? 楚河想到仇天曾说小夏母亲嘱咐他照顾小夏。难道这个仇天知道一些内幕? 揉了揉眉心,楚河出声道:“你怎么说的?” “什么都没说。”闻人惊鸿说道。 “什么都没说?”楚河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闻人惊鸿的意思。 这个美艳的异域女子或许对自己态度谦卑,可面对外人,哪怕是号称白城第一神探的仇天。她也有足够的底气拒之门外。 略一沉思,楚河缓缓道:“不说也好。省的这位尽忠职守的辣手神探越走越深。” “要不要提醒他?”闻人惊鸿是知情者,她知道往深处查会遭遇怎样的难题。 “适当时可以提醒一下。”楚河无奈道。“不过我想除了你的提醒。还会有别人警告。至于是否能阻止他追查,就两说了。” “他能这么快查到我。足以证明他的办案手段。”闻人惊鸿略微担忧道。“我怕他很快就会查出一些人。” 楚河轻叹道:“我们不是上帝。不能控制每个人的所作所为。他如果觉得值得,谁劝也没用。力所能及地给予他帮助,是我们目前能做的。” “明白。”闻人惊鸿轻声回应。 “奥斯找过你?”楚河话锋一转,忽地问道。 “您是说——会长?”闻人惊鸿意外地说道。 “嗯。” “找过。前两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回天下会帮他。”闻人惊鸿道。“我拒绝了。会长也没多说,只是让我好好照顾少帅。” 楚河笑了笑,照顾?是监视吧? 奥斯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曾经的少帅系。闻人惊鸿是楚河的人。又岂会帮他? “以后尽可能少跟会里的兄弟姐妹联系。奥斯生xing多疑,喜欢瞎想。”楚河提醒道。 “是。少帅。” 楚河略一停顿,颇为猥琐道:“闻人妹子,你认识大富豪的老板吗?” 闻人惊鸿颇有些跟不上楚河的思维。这都哪跟哪儿啊? “认识。”闻人惊鸿苦笑道。“名媛会的餐饮部跟大富豪有合作关系。” “我刚才口快,答应学生们在大富豪请他们吃饭。现在后悔已晚,你帮我问问能不能打个折。唉。最近经济拮据,快要揭不开锅了。”楚河感慨道。 闻人惊鸿抿唇轻笑。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只要他开口,闻人惊鸿愿将所有财产送给楚河挥霍,又哪里需要精打细算? 这少帅当真行事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线啊。 第一百零二章 我是警察!(上) 仇天坐在一辆轿车内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将车厢内的烟灰缸塞得满满的。身边的叉烧饭早已冰凉,他却一口没吃。 轿车内除他之外还有四名警员,均是他的直系部下。年纪大的三十多岁,年纪小的才进系统两三年。却是仇天最得力也最忠诚的下属。他们与仇天一样,没人去碰冰凉的饭菜,而是抽着烟,喝着苦涩的咖啡盯着不远处的一栋别墅。 经过这小半月的勘察,他们将所有线索归纳起来,而最终指向的目标却是眼前这栋别墅。 别墅是秦家旗下的产业。购置于八年前。 而这个秦家,在白城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商界巨头。早在八年前,秦家便已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商界大鳄。虽说八年前秦家发生了一起令人惋惜的悲剧——秦家大公子死于车祸。可秦家并未因这位名声斐然的大公子暴毙而一蹶不振,反而越做越强,将一干本与之持平的商界大家甩在身后,迎头朝着白城首富萧家追赶。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现象。按道理,秦家那两位年逾七十的老人家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是不应该有如此精力去经营商业的。而那位二儿子又是白城出了名的废物。那么秦家为何能越做越大呢? 有心人注意到秦家在秦天宝过世后改变了家族的商界战略,将大量资金注入国外。而后出口转内销,成为白城除萧家外最为惹眼的商界母舰。风头刚劲。 而眼前的这栋别墅,便是这秦家的。 当然,如果仅仅目标是上流社会精英,仇天倒也不至于愁成这样。最令他烦闷的不是目标,而是来自系统内的压力。 仇天第一天接到副市长的邀请调查此事,等到第二天,副市长又再次登门拜访,希望他罢手此事的调查。至于原因,副市长没说,但希望他不要再追下去。仇天是警察。他接受这件事儿的调查并非因为副市长的请求。所以决计不会因为副市长的恳请而答应,胁迫便放弃。 他当场拒绝了副市长的要求,平静地说道:“对不起。这是我的职责。” 随后,在他进行深入的调查的同时,又是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压力。甚至于——仇天收到风声,系统一哥在一次高层会议上点名大骂他不识抬举,若是再不罢手,立马收拾铺盖滚蛋。 仇天不知道这小道消息真假是否属实。但他的心却越发倔强与冰冷。 明明知道有一帮极为危险的人隐藏在白城,却偏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难道上一次的银行劫案还没给高层们敲响警钟。又或者,他们希望白城再来一次震惊全国的恐怖袭击? 仇天心灰意冷地冷冷一笑。 他是警察。他不需要靠抓贼来升官发财,但他无法容忍威胁市民生命安全的恐怖份子在白城逍遥法外,招摇过市。既然没人管,他来管。没搜查令又如何,没上头支援又怎样?难道看着这帮人策划阴谋,制造惨案来危害治安吗? 若是如此,这警察当的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回家种地! 咔嚓。 仇天给子弹上膛,打开保险丝。摘下唇角的香烟扔进烟灰缸,回头朝这几名忠诚的部下道:“也许你们也听到风声了。这次若是我们不听上头的话,极有可能被辞退——甚至是进班房!” “我也没拿到搜查令,更加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进行指控。但我可以肯定,这栋别墅里躲着我们正在找的人。” “我今晚会潜进去,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会一力承当。” 天色已渐渐灰暗,一抹悲凉的夕阳笼罩在其脸上,将其严肃的面孔衬托得十分刚毅。 “仇队。你跟咱们说这话算是什么意思?”开车的三十岁老刑警用那抽烟过渡的嘶哑嗓音说道。“当初肯跟着你,就是因为在我眼中,仇队你是干实事的。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当警察的头。” “没错,仇队。说句良心话,在系统里跟着你估计是最没前途的。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咱们是在尽心尽力地办案。不瞒您说,每次朋友或者同事聚会,我最骄傲的就是说上一句,我的头儿是仇队。白城辣手神探。”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刑警表情激动道。“也许我挣不了太多钱。也许我会在办案的过程中冲撞上司。影响仕途。可您知道吗?不管是同事,朋友,又或者是亲人知道我是跟着您做事。哪怕他们表面上再不屑,再瞧不起我。但眼睛里的那一抹尊重我是看得见的。” “仇队。干完这一票。咱们去痛快地喝酒!” 仇天表情微微悸动,按着枪柄连说三个好,而后端起咖啡道:“这次行动危机重重,我敬各位一杯!” …… “少帅。有消息了。” 电话那边传来闻人惊鸿略微急迫地声音。 吃了晚餐正窝在沙发上跟吃货火儿争夺果盘的楚河接了电话,走到一边接听:“什么消息?” “您之前不是说铁面人便是您八年前的一个故人,叫秦天宝吗?”闻人惊鸿温婉地说道。 “嗯。说起来,他的确算是我的故人。”楚河微笑道。“怎么了?” “仇天的侦查能力果然一流。这才不到半个月,他就追踪到了神会那帮人的藏身之处。”闻人惊鸿颇为惊叹地说道。“而且我也查出来了。那藏身之处便是秦家名下的产业。您说——那是否也是秦天宝的藏身之所?” 楚河眉头一挑,迅速问道:“仇天的侦查顺利吗?” “不顺利。”闻人惊鸿道。“据闻系统一哥已经扬言让他罢手。若是继续追查下去,会让他下台。” “下台!?”楚河闻言冷笑道。“那帮人还真厚得起脸皮啊。仇队维护法纪,他们凭什么让他下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而且——根据线报,仇天今晚就会行动。”闻人惊鸿说道。 “他们有搜查令,或者拘捕令吗?”楚河心头一跳。 “没有!”闻人惊鸿说道。“上面是反对他彻查此事的。他也许会私下行动。” 楚河闻言神色一乱,沉声道:“把具体地址发给我。然后报警。” 闻人惊鸿在楚河挂电话前追问道:“报警?” 报警? 闻人惊鸿忽地觉得有些心酸。仇天不就是警察吗?还是白城市民尊称的第一神探。 “对。报警!”楚河急迫道。“动用你的私人关系向警方施压。只要警方能及时赶到。仇队就不会出事。” “明白。”闻人惊鸿顿了顿,又道。“少帅,您也万事小心。” 挂了电话,楚河冲火儿眨了眨眼睛。后者向他打了个ok的手势。扭着小屁股前往厨房找洗碗的夏荷:“夏姐,人家没有内衣换啦。夏姐借一套给人家穿啦。要最大号的噢。” 楚河收了手机,在火儿的掩护下钻出家门。 坐上轿车,楚河点火驱车,英俊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焦虑之色,喃喃自语:“仇队,你这又是何苦呢?” 第一百零三章 我是警察!(中) 餐桌上摆着新鲜的澳洲大龙虾、德州新鲜牛排、以及刚采摘的营养水果,酒是八二的拉菲。酒色鲜红,弥漫着芬香味道。餐桌是标准的条形长桌。桌上铺垫着柔软富态的红色餐布,两盏烛灯摆放两侧,将餐厅烘托得颇具格调,充满富贵感。 三统领正奋力地跟一只澳洲龙虾较劲。唇边沾染了亮晶晶的油渍,他却浑然不顾。吃得十分香甜。 今晚是他留在白城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他便可以安全地离开白城。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没错,这次计划是失败了。但这并不会影响他在神盟的地位。他仍是受人敬仰的三统领。反倒是对面的那个形同魔鬼的铁面人——先不提留在白城颇有几分被发现的危险,单单是面对这个阴阳怪气的铁面人就让三统领颇为晦气。 他不喜欢铁面人,甚至是讨厌。 而同样,坐在他对面的铁面人也从未将这个神盟三统领放在眼里。他们明面上保持着同门关系,暗地里却谁也看不上谁。之所以肯留在这栋别墅,是因为在三统领眼里,留在这里自然是最安全,最可靠的。毕竟,铁面人的实力他是相信的。而在白城,他也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如何向神会总部交代? “明天我就要离开白城。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三统领端起酒杯,微笑道。“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铁面人只是端起酒杯做了做样子,滴酒不沾。 三统领也不介意铁面人的装腔作势,忽地放下刀叉道:“那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头?你一直不肯说,难道有什么隐情?” 铁面人闻言,那恶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撕裂般的嗓音出声道:“一个故人。” “故人?”三统领微微蹙眉。颇为不解道。“他如今杀了神会两位护法。势必会被神会列为一级目标。难不成你打算私下对付他?” 铁面人缓缓放下酒杯,却是不再回答。 三统领早已习惯铁面人的风格,却也不再追问。反正这些事儿与他关系不大,他此次前来是执行任务,虽说失败了,还是惨败,却也不算毫无收获。最起码——他知道继承人身边除了火灵这个小女孩之外,还有一个实力非凡的年轻高手。 “进来吧。” 正吃得起劲的三统领忽听铁面人嘶哑的声音响起。“外面风大。” 三统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忙不迭回头。 咯吱。 大门被推开,五名手持警枪的男子迅速冲进来。双手握枪,瞄准铁面人与三统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三统领神色微变,惊讶地望向铁面人。 只见铁面人捡起白色手帕拭擦唇角,嘶哑道:“这栋别墅不下五十人。你们五个人怎么包围?” 说罢。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一道道黑影从阴暗的角落冒了出来。 每个人的手上都紧握着刀锋。是那种一刀便可以封喉的刀锋。 仇天神色冷漠地扫视四周黑衣人,刚毅的脸庞上沉稳异常,枪口指着铁面人道:“你就是那晚的主谋?” “是。”铁面人指了指坐在对面的铁面人。“他是执行者。” “那就跟我们回警局!”仇天神色冷漠地说道。 “你有证据?”铁面人嘶哑地声音响起。缓缓站了起来。 “即便只是嫌疑,我也可以带你回去问话!”仇天毫无示弱,拉开保险,沉声道。“你如果拒捕,我有开枪的权利。” “杀的完吗?”铁面人扔下手帕,撕裂地声音响起。“又或者,你觉得进来了,还能出去?” 他说完,却是漫步向后门走去。 他们来了。 他便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抓人!” 砰砰砰! 嗖嗖嗖! 枪声响起。刀光亦是在房间内流窜。 仇天五人穿了防弹衣。可防弹衣又怎么能保护头部、腿部,又或者咽喉? 他们穿的终究不是战甲。只是降低伤亡的防弹衣。 当他们打完子弹,便只有徒手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杀手。他们受过训练,却没接受过杀人的训练。而这里的黑衣杀人,却是个个都杀过人,残暴凶狠的罪犯。 仇天料想过这里会有埋伏,但他没料到这里根本就是刀山火海。这帮人哪里是在这里躲藏? 根本就是在这里等着他来! 扑通。 扑通。 他带来的几名刑警纷纷被制服,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均是鼻青脸肿,满嘴鲜血。 砰! 当仇天打倒第五个杀手后,亦是脱力地被打倒在地。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而由始至终三统领都坐在餐桌前进餐。他才吃完一只大龙虾,这些要来抓他的执法人员便被尽数制服。他又品了一口酒,这才缓缓起身,端着酒杯走向仇天。 仇天被一名黑衣人踩在地上,脸庞在地板上挤压得变形。外形凄惨,却无计可施。三统领来到仇天身边,缓缓蹲下来,将杯中红酒尽数倒在他的脸上,微笑道:“你几个月的工资才能买这么一杯酒?” 仇天拼命挣扎,眼中却透漏着绝望。 他输了。 输的很惨。 他知道,输了的代价只有一个:死。 扑哧! 他身边一名三十多岁的老刑警被一刀割破了脖子。 那黑衣人的杀人技巧很高,并没一刀了断。而是割破一个口子,让那老刑警在等待中享受死亡的滋味。 这是极残忍的手法,也是普通人做不到不敢做的。 仇天浑身发抖,拼命地想爬起来。 扑哧! 一刀刺入他的大腿,痛得他脸部扭曲。可他仍是疯狂挣扎,仿佛还剩一口气,他也不会罢休。 砰! 一名黑衣人从门边拿来一根棒球棍,狠狠地击打在仇天膝盖上。顿时膝盖破碎,再无起身之能。 “唔——” 这个在一线奔走二十余载的老刑警痛得浑身发抖,却仍是咬牙硬抗,一声不吭。 “这么倔强?”三统领轻轻摇头。“从前有个人对我说过,这个世上没有真的勇士。只有不够残忍的手段。” 他抬起脚,狠狠踩在那细碎的膝盖上。 砰! 一名被黑衣人制服的年轻警员忽地挣脱束缚,猛地撞在了三统领身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三统领一刀刺入那年轻刑警的心脏。而后一寸一寸地从身体里拔出来。脸上写满了狰狞的快感。 他很憋屈。 这半个月他十分憋屈。因为任务失败的憋屈。可今天晚上,这帮刑警给了他发泄的好机会。 也许在普通人眼中杀执法人员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犯罪。甚至是道上混的,面对执法人员也十分忌惮。可三统领不是普通人,他是神盟的主人。是拥有极大权限的神会高层。又如何会惧怕这些普通人才会担心的事儿? 他一刀刀屠戮了那几名刑警,这才提着沾染血渍的刀锋来到仇天面前。此时的仇天早已脸色变紫。浑身发抖。 “很生气?”三统领微笑道。 “呸!” 仇天吐出一口染血的唾沫。 唾沫全喷洒在三统领的脸上,他厌恶地抹掉,而后又是一刀刺入仇天另一条腿。 仇天浑身都已血肉模糊,可他仍顽强地咬着牙,由始至终不曾吭声。那双如铜铃般的眼睛亦是死死地盯着三统领。若眼神能杀人,三统领势必被千刀万剐。 “你这样瞪着我,会让我害怕的。”三统领提着刀在他身上拭擦了几下,啧啧摇头。“我和不少警探打过交道。有些被我吓坏,有些希望与我合作。还有些则加入了我的阵营。当然,肯定有部分是与我为敌的。但事实上,我从未见过主动找上门的。” “我是该夸你胆子大。还是骂你有病?”三统领神色嘲弄道。 嗖! 仇天如受伤地野兽,猛地抬起头,一口咬在了大意的三统领耳朵上。 扑哧! 鲜血从三统领的耳边和仇天的口中喷溅出来。痛得他哇哇乱叫。 两名黑衣人拼命将仇天拉开,却发现三统领的左耳已经被咬断,血肉模糊地含在仇天的嘴巴。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痛得失去理智的三统领抬起匕首,狠狠朝仇天胸口捅去! 第一百零四章 我是警察!(下) 砰! 三统领那一刀还未捅下去,客厅大门猛地被撞开。仿佛被导弹轰炸一般,大门竟是整块飞了过来。 昏黄朦胧的路灯将他身影投射进来,众人蓦然回头,瞧见门口站着一名身形高大,却脸色阴冷到极致的年轻男子。 三统领甫一瞧见这个年轻男子,便是激烈地尖叫起来:“杀了他!” 杀? 谁能杀了楚河? 谁敢去杀楚河? 仅凭一人之力便击杀两名神会护法的超级高手,他们又如何有勇气正面敌对楚河? 他们没有。所以注定下地狱。 楚河一刀一个,仿佛死神的镰刀一般,毫不留情地收割这些丧心病狂的神会杀手。他胸臆充满怒火与愤怒。仿佛不杀完这些人,他的怒火不会消散,他的愤怒不会泯灭。 长达十分钟的屠杀,楚河浑身被鲜血染红,整个大厅血流成河,连走两步都可能被鲜血滑倒。 森白的骨剑被鲜血染红,一滴滴顺着剑锋流淌下来。楚河还未停下,他双眼猩红,神色阴冷地走向三统领,将其bi入死角。 “你不能杀我!”三统领手里提着剑锋,指着楚河道。“我是神盟三统领。杀了我,神会必将你碎尸万段!” “好熟悉的台词。”楚河揉了揉右耳,声线沙哑道。“哦。神盟那个四统领说过类似的话。” 三统领浑身发抖,脸色发青地望向如血河中爬出来的楚河。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恶魔,更像是疯子! “但抱歉。他已经死了。” 三统领连连后退,却被地上的血迹滑倒,摔了个人仰马翻。 他因恐惧而浑身颤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欠缺。一面往后爬,一面撕心裂肺地怒吼: “铁面!快来救我!” “我死了,你也不好过!” “求求你,快来就我…” “我不想死…” 扑哧! 骨剑刺穿他的咽喉,将他硬生生地钉在了墙壁上。画面血腥,惨绝人寰。 杀完这个丧心病狂的三统领,楚河迅速来到仇天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推掉了餐桌上的食物,将其放在餐桌上。 仇天的身子在剧烈抽搐,鲜血多到楚河不知如何下手。 车里是有紧急医药箱的。他拿了进来,并从里面取出消毒水、纱布、棉球以及一切可以用上的便携式医用工具。 可是——当楚河拭擦得满头大汗之后,却发现仇天身上的鲜血仍止不住,从各个伤口不停地冒出来。而他的脸色也虚弱到了极致。随时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用了。”仇天拉住楚河的手臂,气若游丝道。 楚河嘎然而止,神色复杂地盯着仇天,难以理解道:“为什么?我说过,别惹这帮人。最起码在自身安全得不到保证的情况下,不要惹他们。为什么不听?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仇天轻轻抬起手指,艰难道:“烟抽完了。” 楚河闻言,身躯轻轻一颤。脸上浮现浓浓的悲伤与黯然。 他点燃一支烟,然后塞进了仇天的嘴唇。 仇天的伤太重了。 不止是双腿报废,连胸部,背部,甚至是头部都遭受重创。楚河赶来时他还没死,纯粹是一股意志在支撑。可楚河知道,即便能瞬间送他去医院,怕也是救不活。 莫名的。楚河眼睛有些发酸。一股不可遏止的愤怒自心底蔓延。 他让闻人惊鸿在第一时间报警。 可过去这么长时间,警方还是没赶来。 他们为什么不来?他们是在害怕什么吗?又或者——他们根本没将仇天当自己人? 也对。像仇天这么不听话,这么一意孤行,为了保证市民安全不惜生命的干警。又怎么会和他们是一路人呢? “其实在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活不成了。”仇天喃喃自语。“但他们太危险,我有理由怀疑他们跟银行大劫案是一伙人。如此危险的人在白城逗留。我怎么能不有所行动?又怎么置若罔闻?” “小楚。其实我知道那晚的人都是你杀的。我不怪你。真的。我还知道小夏的处境也不安全,你极有可能是来保护她的。”仇天颤声道。“我杀过人。我没权利指责你杀人。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傻,也不是倔强。更加不是冥顽不灵。” “你让我别追究,别太深入调查。不止是你,我的上司,我们警队的一哥。包括那些我没见过面,也注定一辈子没机会再见的高层,都阻止我调查这件事。我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理由,也许是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样吧。”他似乎在为他的领导与同事辩解。 “可我是警察。小楚,你知道警察的作用是什么吗?维护治安,保卫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他们太危险,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也许你会觉得我太偏执。也许你会觉得我太愚蠢。豁出性命,去跟这帮未必会制造恐怖活动的犯罪分子拼命。” “你是不是认为这么做不值得?” “不——值得。是值得的。”仇天呕出两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白纸。喃喃道。“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做对公众对社会有危险的活动。我不能保证,你也不能。而我阻止了,警告了他们。哪怕用生命做代价。哪怕你没杀了他们。他们进行恐怖活动的可能xing不是更小吗?” “不是每做一件事都要权衡得失的。” “不应该等到恐怖份子犯了罪,我们才进行阻止,打压。其实我们可以做的更多。不是吗?” 楚河怔住了。 正如仇天对他的评价。他想的太复杂。太过权衡得失。 他阻止仇天,提醒仇天,单纯因为他担心仇天会被这些人杀害。 可他并未从仇天的角度思考这个很简单的问题。他是警察,他有责任和义务阻止罪案发生。既然有了线索,为什么不去查。为什么不去做? 一定要等到对方犯了罪,才行动吗? 楚河内心惊涛骇浪,望向仇天的眼神中充满了尊重与敬佩。 “你说的对,我们不该等罪案发生了才行动。”楚河沉声道。“我们本可以做得更好,做得更多。” 仇天笑了。 那苍白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的眼中有期待,浓浓的期待。 他在等。等某种东西。 他在等什么呢? 他在等他的同事。他在等跟他一样同为执法人员的警察。 他不相信那些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同伴会遗弃他。 他们可以不支援,他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仇天去执行一项必死无疑的任务。可仇天不相信他们真的会什么都不做。 仇天快死了。因为心中的信仰与执念而死。因为某些人的不作为而死。可他仍然坚信那些与他一起宣誓为人民服务的同事不会无所作为。 他是仍然抱有希望的。 他仍不曾放弃这个世界。 他为世界的黑暗所害,却仍坚信世界有光明。 “小楚。能再给我点一支烟吗?”仇天轻轻唤道。 啪嗒。 楚河点燃一支香烟,跳跃的火光照耀着仇天的脸庞。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又看到了那个初次见面时的神勇干探。 那时他是如此的意气风发,一个人便震住了那数十名持有武器的混混。他一句话,便能让李八指放下手中的枪械。他一个眼神,便能让风生水起的狗哥垂下骄傲的脑袋。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是配枪刑警吗? 不。 因为他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重的刑警。因为他是一个人格崇高,不徇私,不枉法的好警察。因为他是一个真正为人民服务的执法人员。 香烟衔在唇边,他终于没有力气再去吸。 他没有闭眼,因为他还没有等到。 他是不是不甘? 是不是不相信? 是不是——仍然坚信世间是有光明,有正义的?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别墅外终于响起了清脆的警笛声。双眼通红的楚河缓缓仰起头,望向窗外不断闪烁的警灯,垂下头,注视着安静躺在桌的这个为社会与人民奉献了青春,付出了生命的老刑警。颤声道:“仇队。他们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妙门! 田局神情黯然地来到桌边,先是扫一眼躺满尸体的客厅,遂又瞥了一眼之前打过招呼的楚河,这才将那双浑浊的眸子落在气息断绝的仇天脸上。 他是仇天的老上司,而仇天,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下属,以及感情最好的朋友。 可他死了。 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战死。田局身躯轻轻颤抖,缓步行至桌前,伸出手,轻轻抚摸在仇天的眸子上。 “安息吧。老仇。”田局哽咽道。 楚河忽地发作,一脚将田局踢飞,吼道:“怎么安息?能安息吗?!” 他一动手,跟随田局而来的数名警员便一拥而上,要将楚河制服。 “滚开!”楚河怒吼。 “住手。”田局止住部下的行动,艰难地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渍道。“我该打。” 那几名部下不可思议地回望田局,费解白河区的系统一哥为什么会这般说。 这事儿与他有什么关系? “报告!” 几名上楼搜索的刑警来到田局面前,汇报道:“我们在楼上搜到炸弹装置。跟白城之前的炸弹案是相同的炸弹。” 楚河闻言,却是一怔。 这分明就是两伙人,又如何是同一帮? 三统领前来白城的目的,也与四统领完全不同。可这里的炸弹—— 楚河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之色,蓦然转头,盯着已然闭目的仇天,喃喃道:“仇队。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的确有再引爆白城的计划。” 田局艰难地来到仇天身边,神色悲恸,哽咽道:“老仇。对不起,我来晚了。” 仇天死了。 但他拯救了无数的白城市民。就像他说的,谁也不能断定这帮极端分子是否会再执行恐怖行动。可当警察的,本来就应该防止罪案发生。又怎么能被动执行呢? 他是对的。他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了一次即将发生的恐怖行动。楚河猛地一跺脚,向曾是军人的仇天敬礼,铿锵有力道:“仇队,走好。” …… 铁面人微微拉开窗帘,铁面下的恶毒眸子平静扫视对面的刑警办案。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年轻人。与铁面人保持微妙的距离,不算太远,也不会太近。刚好是保证铁面人安全又不窥探他**的距离。 “为什么要他死?”劲装男子微微蹙眉。“他死了,很难向上面交代。” “交代什么?”铁面人缓缓转身,嘶哑着嗓音道。“两名护法惨死他手,如今又死了个椭圆会议的成员。这么算来,他一口气杀了四个神会重量级人物。” 劲装男子好奇道:“您要让他彻底得罪神会?” “有问题?”铁面人低哑道。 “没有。”劲装男子略微垂头,道。“只是好奇。” “好奇当初我为什么只带影子客,而不让你一道过去?”铁面人低沉道。 “是。”劲装男子轻轻点头。“我未必胜得过他。却也能拖住他。” “妙门堂堂青年才俊若是连拖都拖不住,岂不是太丢人?”铁面人嘶哑道。 劲装男子面露一丝尴尬,不知如何接话。 说起来,在遇见楚河之前,庞勋自认除了妙门那几位战力爆棚的师兄,却是鲜有人能让自己吃亏。可瞧见楚河与两位神会杀神交手之后,他终于知道何谓山外有山,门外有人… 当真是门外有人啊。 这些年一直呆在妙门,却总认为这天下年轻高手也无非妙门那几位师兄弟。如今出了山门,方才知道门外有人。除了那战斗值爆棚的楚河,还有个绰号剑无双的无双姑娘。这两人的实力,均远在这位妙门小师弟之上。 略一回神,庞勋抿唇道:“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回家。”铁面人嘶哑道。“八年了。是时候回去了。给了那草包八年时间,却一事无成。反倒成了全城皆知的废物。” 庞勋垂头不语。不敢发表意见。 …… “什么?仇叔死了?”小萝莉长大嘴巴,遂又偷偷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道。“怎么死的?” “三统领干的。”楚河躺在床上苦涩地说道。 房间是杂货间腾出来的。整体不算大,却要比教师公寓宽敞舒适。放了一张电脑桌之外,还能腾出一块地放衣柜。他搬入夏荷家之后这小萝莉倒时常往他房间跑。每天不是聊天打屁,就是切磋一下怎么甩刀更符合她的女侠气质。 小萝莉闻言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杀机,咬牙道:“这个小瘪三在哪里?我要捅死他。” “死了。”楚河点了一支烟,说道。“神盟一口气死了两位统领。大概要翻天了。” “没关系。神盟几大统领一直不和。你真以为三统领手腕最强?那是因为他巴结着铁面人。真论手段,还得是那装聋作哑,行事中庸的大统领。”小萝莉如数家珍般说道。 “哦?”楚河微微一愣。好奇道。“这么说来,死了老三和老四,倒是给大统领争取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也不全是。”小萝莉摇头道。“统领职位缺了两位,神会总是要填补的。就是不知从精英团空降,还是由神盟内部提拔。” “小夏父亲曾是精英团主席。如今精英团定然人人自危。怕是神会也不敢随便乱用人吧?”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倒是。夏叔叔当年势力极大。精英团更是将触角伸向全球。不少精英团元老都受过夏叔叔恩惠。神会自然要提防着。”小萝莉缓缓说道。 楚河轻轻点头,略一沉思后问道:“之前那份名单究竟是什么名单?居然一直保存在这里?”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这份名单是夏叔叔当年离开时留下的。说是若他出事,就将这份名单取出来。若是运用得当。凭借这份名单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最起码也能跟如今那位如日中天的神会会长一较高下。”小萝莉转达当年夏主席的原话。 “而神会口中的继承者。就是小夏?”楚河轻声问道。 “嗯。”小萝莉咬了咬红唇,奶声奶气道。“一旦师傅成功,夏姐将被推上神坛。” 楚河轻叹一声,苦涩道:“小夏儿时命数多桀,想不到将来也无法自我掌控。” “谁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小萝莉扬起陶瓷般的脸颊,故作老成道。“天命不可违,父命更加不敢违。夏姐如此,师傅又何尝不是?我跟随师父十年,从未见过她笑。” 楚河掐灭香烟,揉了揉眉心道:“丫头,我困了。” “那你睡呗。”小萝莉学楚河躺在床上,翘着腿,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你在这里我睡不着。”楚河没好气道。 “被我美色所迷惑了吗?”小萝莉翻了个身,奶声奶气道。“你睡你的,在这里守夜无聊了还能找你聊天。” 楚河无奈道:“那我睡了。你要是肚子饿就叫我。” “我现在就饿了。”小萝莉趴在楚河旁边戳了戳他的胸部。“大叔,给我下面吃呗。” “——”楚河板着脸道。“说话不要一语双关。” “怎么一语双关——”小萝莉话说一半,登时杏眼圆睁,张牙舞爪道。“猥琐大叔!” “嘿嘿。”楚河翻身背对她,道。“晚安。” “哎呀。” 小萝莉可爱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楚河闭着眼,懒洋洋地问道。 “大叔你戳到我了。”小萝莉奶声奶气道。 “哪里戳到你了?”楚河没好气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小萝莉不满道。“你哪里能戳到我你不知道啊?” 楚河猥琐地翻开被子,低头一看,遂又说道:“别胡说八道。那玩意不会拐弯。” “明明会。大叔你骗人。”小萝莉扭了扭小屁股。小手儿朝楚河kua间摸去。 “别乱摸。”楚河跟着扭了扭屁股。 嗖! 白光乍现,火儿一把抽出骨剑,嘟哝道:“软软的,杀伤力居然这么大?哎呀,挺沉的。” 楚河头疼欲裂,翻身下床道:“我去下面。” “哎呀,你去下面做什么?下面也没地方睡。”小萝莉呆呆地说道。 “——” 楚河觉得她在耍自己。嗯,一定是。 像火儿这种虫加宅女,绝不可能不懂这个荤段子。咬牙道:“有种你别吃。” “讨厌。”火儿娇羞道。“人家才不吃你下面,人家只吃你下的面。” “——” ———— 【作者题外话】:面壁去~ 第一百零六章 臭臭的! 秋季运动会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学生们的兴致也逐渐高涨。尤其是校园论坛上,各大热门比赛与人气校草充斥整个版面,俨然有赛事未开,讨论先行的架势。毫无意外地,黄翡成为论坛上当之无愧的第一热门。不止因为长的帅,还因为这哥们实力惊人。不仅学习方面样样拔尖,更是运动健将。篮球、足球这种吸引少女的运动自然不在话下。就连散打这种劳心劳力的竞技比赛也拿下去年的总冠军。可谓白大最强人气王。 那边厢学生们争相评估着散打大热门,这边厢唐冲等人一面训练,一面跟夏荷商量着得奖词。 这不,早自习下课铃声刚刚响起,唐冲就端着一碗香喷喷的云吞面来到夏荷身边。往嘴里送了一颗鲜嫩多汁的馄饨,含糊不清道:“夏大美人,经过一上午的构思。终于想到了我得奖后该怎么评价。” 夏荷合上书本,面带微笑道:“那你说说。如果可以我到时直接递给广播室。” 唐冲闻言放下混沌,脸色一正道:“力拔山兮气盖世,唐冲大爷拿第一!” 噗嗤! 补妆的谢索放下化妆镜,回头大笑:“唐冲,你这是拿了第一的得奖词。我来给你编一个掉尾灯的词。”谢索咳嗽一声,正儿八经道。“看!唐冲如野猪般奔腾在荆棘满布的跑道上,但他的前面是一群豺狼般的对手。非战之罪啊。” “谢大班长,你这样人身攻击好吗?”唐冲喝了一口馄饨汤,轻叹一声。“想不到我唐大官人在你眼中竟是这种人。唉,改天把安眠药当糖吃算啦。” “出息。”谢索撇撇嘴,说道。“你还是抓紧时间跟小武学两招吧。我看李成最近十分刻苦,别人家进了前十,你第一场就被人打成猪头。” 唐冲挺胸道:“楚导说了我肉厚。起码能挤进前十。” “这世上有两种人的话不能信。第一种是漂亮的女人。第二种是——漂亮的男人!”谢索正襟危坐道。“像楚导这么俊美的美男子,你猜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唐冲哑口无言,趁机趴到谢索桌边,压低声音道:“谢大班长,你再挤兑我当心以后没八卦听。” 谢索眼睛一亮,嘿嘿笑道:“那你说说,最近又有什么好八卦?” “一顿饭。”唐冲开出价码。“成交。” 唐冲偷偷瞥一眼出门的夏荷,手掌捂住嘴唇,做贼般道。“夏荷跟楚导同居了。” “什么!?” 谢索哗啦一下坐了起来。见同学均好奇地望向自己,又忙不迭坐下,压低声音道:“真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楚导开车送夏荷回家。之后还提着菜跟了进去。”唐冲满脸兴奋道。“而且一晚上没出来!” “哎呀我滴妈啊!”谢索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波流转道。“冲儿,此事兹事体大,莫要四下造谣生事。” “请师母放心。徒儿定然烂在肚子里也决计不会多说一个字。”唐冲义正言辞道。遂又话锋一转。轻巧地问道。“对了,我师傅那辟邪剑谱到底是练成没有?” “唉。别提那劳什子勾当。自打你那死鬼师傅自宫练剑,师母夜夜独守空房。这心呐,却是悲伤逆流成河啦。”谢索幽幽道。 唐冲探头过来,贼眉鼠眼道:“师母,徒儿身强体壮,这床帏之事也略懂一二。不然今晚——” “滚。”谢索说翻脸就翻脸,骂道。“师母不好你这口。” “徒儿练得独孤九剑,早已天下无敌。哪里比不上师傅?”唐冲愤愤道。 “太肥了。” “——” …… 夏荷渐从夏无双的悲伤之中走出来,脸上也有了开朗之色。火儿见她心情好转,亦是大为放心。可夏荷刚好,火儿发现家里那唯一的男丁情绪不太对劲。尤其到了晚上,他总是独自闷头喝酒。俊美的脸上时而矛盾,时而悲伤。似满肚子都是心事。 在夏荷面前,他掩饰得倒是极好。与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还跟夏姐开个不荤不素的玩笑。可进了房间,他便沉默寡言地抽烟喝酒。房间里烟雾缭绕,每次小萝莉进去都得先通通风。 这晚小萝莉洗了澡,穿着单薄可爱的丝质睡衣便往楚河房间钻。可刚一进去,却发现楚河手脚麻利地将一张照片放入枕头下,瞪她一眼:“你师傅没你教你进屋要敲门?” “没呢。”小萝莉一屁股坐在床上,盘腿盯着楚河道。“大叔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楚河掐灭香烟,灌了一口烈酒道。“今晚你去休息,我帮你守夜。” 小萝莉歪着脑袋甩了甩略微湿润的秀发,奶声奶气道。“不用啦。反正我已经习惯晚睡了。” 楚河哦了一声,倒头便睡:“出去的时候记得锁门。” “喂!” 小萝莉趴上楚河身子,婴儿肥的小手在他身上乱摸:“你这人好没意思。人家只是客气一下,你就真不陪人家啦?” “我也只是客气地说说。别当真。”楚河翻了个身,背对着小萝莉。 小萝莉当然不乐意,一巴掌拍在楚河屁股上:“快起来。我来帮你分享一下悲伤。” “我最大的悲伤就是你每晚骚扰我。让我睡不好觉。”楚河懒洋洋地说道。 “真的——吗?”火儿口吻一变,黯然又委屈地说道。“我真的这么惹你讨厌吗?” 楚河心情不佳,道:“也不是讨厌。就是有点烦。” “好!”小萝莉哗啦跳下床,委屈道。“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 说罢便闪身出门。 楚河安静地躺在床上不足一分钟,忽地翻身坐起来,揉了揉乌黑头发道:“死丫头,别偷看了。进来吧。” 咔嚓。 房门开了。小萝莉嘿嘿笑着。却不似刚才那般蛮横。颇难为情地双手背扣,咬唇道:“大叔你就说嘛。人家只是想开导开导你嘛。” “明儿是我外公的忌日。”楚河点了一支烟,神情颇为黯然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为什么不去?”小萝莉闻言,坐在楚河身边,态度端正,浑然不像方才那般捣乱。“你不喜欢他吗?” “他不喜欢我。”楚河灌了一口烈酒,神色悲怆道。“八年前他将我赶出家门,早已与我断绝关系。” “你得罪他了?”小萝莉歪着头,红润的脸颊上写满莫名之色。“外公不是应该最疼孙儿的吗?” “他恨我。我从小就不按照他的要求做。他让我往东,我一定往西。他让我吃饭,我一定喝酒。他让我写作业,我一定跑出去打架。他不让我当兵,我却偏偏跑去当兵。直至他病逝,我也没能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楚河神情黯然,轻轻看了小萝莉一眼。“你说,他是不是应该恨我?” “不应该。”小萝莉摇头道。“等我以后有了孙儿,他再怎么调皮捣蛋,我也总是爱他的。” “傻丫头,你才多大?”楚河哑然失笑。 小萝莉扁嘴道:“人家不是安慰你嘛。”眨了眨眼睛,小萝莉颇为深刻地说道。“大叔,你让我给你意见。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 “你先说。” “我让你不要去。”小萝莉严肃道。“你是不是就不去啦?” “不是。”楚河摇头。 小萝莉嫣然一笑:“我就知道大叔是孝子。”忽地跟楚河并排而坐,挽着他的手臂,将头埋在他的肩头,喃喃道。“大叔,我是孤儿,更加不知道爷爷奶奶外婆外公在哪里。别说爱我,连恨都没人恨。你比我幸福多啦。” 楚河闻言却是一怔。 是啊。这个可爱娇憨的小萝莉还是孤儿呢。从小跟着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师傅讨生活,又哪里得到什么温情慈爱?跟她相比,自己的童年实在太幸福。揉了揉小萝莉的秀发,柔声道:“现在有啦。你夏姐就很爱你。疼惜你。” “大叔呢?”小萝莉扬起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楚河,“会疼惜我吗?” “大叔都给你下面吃。怎么会不疼你呢?”楚河笑了起来。跟这个没心没肺的小萝莉聊天,的确是一件舒服的事儿。 “坏蛋。人家才不吃你下面呢。”小萝莉嗔道。“臭臭的,谁爱吃?” “你怎么知道臭臭的?”楚河恶作剧之心大起。“说的你好像吃过。” “人家闻过——”小萝莉忽地捂住嘴巴,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满是后悔之色。 楚河闻言亦是肝胆俱裂,不可思议地望向这个小流氓—— 嗖。 一把飞刀甩过来,楚河偏头避开,小萝莉已夺门而出,没了踪影。 楚河拔下刀锋,瞧着墙壁上大大小小十几个洞孔,摇了摇头,下床反锁房门。正要睡觉,又觉不太妥当,遂又将书桌推过来抵住房门,这才叉腰感慨:“迟早有一天我的英俊会害死我。” 第一百零七章 萧太后! 白城今天有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这五年来早被人们所熟知的萧老太爷忌日。每逢此日,白城总会引发一场盛世祭礼。商界的、政界的、甚至是军方都会有不少大佬出席。而每逢忌日,各家媒体杂志从不缺乏材料报道。许多老媒体人常常感慨有些人走了,仍能发光发热,养活不少人。 当然,那些大人物中除了冲着萧老太爷去的,还有一些是奔着萧家那位太后而去。 人送萧太后称号的萧家掌舵人萧绾青也只有这一日方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平日里深居简出,想见上这位白城商界领袖一面难如登天。 二十九岁的萧太后从许多方面来说,都暗合腰缠万贯或穷苦钓丝的幻想要求。神秘、轻熟-女、富有,高高在上。 而第二件事同样令人跌碎眼镜。 秦天宝没死。 秦天宝回家了。 他不是早在八年前就出车祸炸死了吗?连追悼会都开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是诈尸还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外人无从得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秦天宝真没死,那白城必然再度陷入腥风血雨。这位秦家大公子当年在白城所作的事儿,人们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八年不见,他又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白城。 萧山路。 之所以叫萧山路。是因为这条街在二十年前有八成铺子是萧家的产业。时间久了,这条街以前叫什么已没什么人知道。只知道它的新名字叫萧山路。 长达百米的车队从萧山路最高处的萧山别墅驶出,穿过市区向陵墓驶去。 一路上争相拍照的媒体不在少数,甚至在交通方面,交通部也大开绿灯,为这列车队放行。 没人眼红萧家的待遇,同样没人觉得交通部这么做显得谄媚。事实上,早在三十年前,白城还没荣幸地成为国家首批指定经济规划城市时,这位萧家老人家便为白城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修桥铺路自然不在话下。就连天灾**这种需要政府提供资助的灾难。萧家老爷子也身体力行,出钱出力。故而在当年,这位慈祥的老人家便博得了萧大善人的称呼。 要让一座经济蓬发的城市记住一个人是极难的。九十年代后,白城记住了那位总设计师。而在八十年代初,这位萧老爷子便已深入民心。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两岸三地总有人将这位萧老太爷与香江的李家掌舵人相提并论。一方面他们年纪相仿,而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同期起步,同期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辉煌。只是李家在未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萧家止步于白城——或者说华夏。 曾有国内外媒体当面询问这位七十岁高龄仍精神奕奕的萧太爷:许多人将您和李老爷子相比。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经历过抗战、跟军方有极深来往的老人家爽朗笑道:“不用比。我没他有钱。也没他会做生意。” 这句话被解剖成许多意思。但不管如何,在生意场上敢这般直面点评李首富的,唯独萧老太爷。 而传闻在之后对李家老爷子的采访中,这位亚洲首富曾笑言:“我是商人。他是善人。” 至于这句贬低自己抬高他人的话是否属实,其实并不重要。不论是舆论在制造新闻,还是人们内心深处的想法,均欣然接受了这个似真似假的回应。 我是商人。 他是善人。 财富除了物质上的,同样应该有精神上的。也许李家的财富高于萧家。可在人们心中,萧老太爷对白城的贡献和华夏经济改革所付出的心血,永远是李家首富无法比拟的。 天灰蒙蒙的。 仿佛整片天都要倾塌下来。令人心情颇为压抑。不多时,天空飘下淋漓大雨。浸湿大地。 老将军跟老书记坐在一辆轿车中,望向窗外不时行注目礼的市民,纷纷唏嘘道:“老师已经走了五年,但他们仍念念不忘。” 老将军瓮声瓮气道:“在白城,有几个人没吃过老师的免费晚餐?又有几个人没走过老师铺的路?” 老书记面露一丝骄傲,缓缓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老师做到了。” 轰隆!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打湿了行人的身子,亦迷离了车窗外的人和物。 萧老太爷的墓很普通,与他生前的无限风光并不符合。可这是他主动提出的。人死一堆白骨,占的土地比活人还多,住得不踏实。 普通的墓碑面前,站立着上百人。均是着黑色西装,不论男女,均是人手一把黑色雨伞。 咔嚓。 领头的轿车门拉开。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伸出车门,踩在了水渍中。 她甫一出车门,便有一名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撑开雨伞,替她挡住了瓢泼大雨。而他自己却是淋着大雨,毫无怨言。 女子着普通的女士西装。下身穿黑色长裤。脚下踩着的则是一双五公分左右的小高跟。伞沿下,一串串水珠流淌而下,却挡不住她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不管是眉眼唇鼻,均如世上最顶级雕刻家精心勾勒出来的一般。完美到极致。 她的身上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比柳月略显野性的军人气质更深入人心。亦比无双姑娘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寒更为锐利。她一双妙目流转间,竟是无人敢与之对视。 她个头颇高。踩着那五公分的高跟鞋,竟是仅比身边那撑伞的一米八男子矮半指。身躯修长而玲珑。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下了车,步履平稳地向墓碑最深处走去。前方的西装男子均是为她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水珠拍打着雨伞,再配上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竟是交织出诡谲而沉闷的节奏。 她走近了墓碑,从身旁随从手中接过鲜花,轻轻蹲下,将鲜花摆在那墓碑之上。而后起身,美目中闪现哀伤之色,弧线优美的唇角轻轻开启,却是一字未说。就这般安静地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雨越下越大,女子身边的随从却面无表情地撑着伞,浑身已彻底淋湿,仿佛一座山峰般矗立在女子身畔。纹丝不动。 许久之后,女子转身走向一边,给身后祭拜之人空出位置。 第一个上来的是老书记,他手里捧着鲜花,摆在墓碑之下,神色悲恸道:“老师。这已经是您离开的第五个年头了。” 他轻轻一叹,又是喃喃自语:“您可否原谅那小子呢?” 有资格祭拜的要么是萧太爷的学生,要么是曾受过他恩惠的达官贵人。包括白城市政坛最上面的那一拨人物,亦是有空便来,没空便派人来。可谓一场盛大的名流聚会。 现场除了雨声,却并未太多杂音。安静得有些渗人。 一个钟头后,祭拜接近尾声。老书记则担任了寒暄宾主职责。安排众人前往萧山别墅一聚。 宾客走了。剩下的便是萧家的随从与萧太爷的学生以及好友。老书记跟老将军对视一眼,终是徐步走向那生人勿近的萧太后。 “萧姑娘——”老书记颇为尴尬地停顿了一下,说道。“小楚来了。” 寂静的萧绾青美目一横。视线落在了老书记脸上。并未出声。 见她这般反应,老将军憋不住了。说道:“萧姑娘。这都八年了。你打算一辈子不认他?” 老将军直勾勾盯着她,她亦丝毫不退让地回望老将军。这一老一少四目相望。很快的,老将军败下阵来。 第一,他一个老家伙盯着一个年轻女子看终究说不过去。第二。这女人当真是定力非凡。浑身透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气息。 具有侵略xing? 未必。老将军一辈子戎马生涯,又如何惧怕侵略xing?只是这女子身上的一股威压让他极不自然。仿佛老师附体一般,让他心里打鼓。 老将军心中万分唏嘘。这人送萧太后的女子当真是将老师当年商场纵横的气场学了个九成九。却偏生没将老师那令人敬仰的大慈悲学会。略微转移视线,将战场留给老书记。 拍桌子叫阵他拿手。做思想工作还是得靠老书记。 “萧姑娘。他就在那里。”老书记指了指人群后方。 萧绾青眸子里光芒一闪,吐出三个字:“赶他走。” 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姑姑像机器人! 三字一出。老书记与老将军便呆住了。 赶他走? 楚河可是老师的亲外孙,难道连祭拜的资格都没有吗? 老书记心中苦涩,却无能为力。倒是老将军脾气火爆,想跟萧太后说教说教。却被老书记一把拉住,轻轻摇头阻止。 和这个从小跟着萧太爷的女人讲道理? 老书记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用功。 大雨之下,身着黑色西装的楚河缓步走来。神情凝重而悲伤。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任由那大雨淋湿躯体,他却置若罔闻。 没走出几步,前方行来几名步履沉稳的年轻男子。楚河认得出,这是木子亲手训练的私家保镖。是专门保护那女人的护卫。 他不愿动手。更加不愿跟她的保镖动手。所以他只是大步往前走去,并不理会这些朝他走来的高手。 “先生。请离开。”一名保镖上前拦住他,神色冷漠地说道。 “我想去拜祭。”楚河抹掉脸上的雨水,声音低哑道。 保镖摇了摇头:“抱歉。你没有资格。” 没有资格? 老爷子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他若没有资格,谁有? 楚河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我不会耽搁太久。就一会儿。” “一刻不能逗留。”保镖冰冷地说道。“请离开。” 楚河抿唇,往前踏出一步。 砰! 一脚踢在他的小腿,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保镖动作凌厉,较之普通保镖起码高出三个档次。放在保安公司,绝对是要价最高的抢手货。 他出手如雷霆,楚河却毫无反应地继续朝前走去。 砰! 又是一脚。 这一次直接踢在楚河的大腿。令他打了个趔趄。 他嘴唇抿得更紧,继续往前走。 他只是单纯地不愿与这些保镖动手吗? 不是。 这些打他的保镖又何尝不是代表着萧绾青,代表着——外公? 儿时的年少轻狂的确做了许多对不起外公的事儿。包括萧绾青。 没错。这个高高在上的萧绾青的确打小便讨厌他。可在关系上,他始终要喊上一声姑姑。甚至于——若不是为了生他。萧太后的姐姐,他的亲生母亲又如何会死? 萧太爷不愿楚河母亲当兵。 她却义无反顾地成了白城最强女战神。 萧太爷不愿楚河母亲嫁给楚林。她亦闪电与楚林结婚。以生命为代价诞下楚河。 萧太爷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个夺走女儿的外孙身上。可他凡事与萧太爷作对,从不肯听从萧太爷的安排。 楚河不是一个好外孙。在任何家庭,他都是一个反叛且无恶不作的坏小孩。甚至触碰了萧太爷的逆鳞,赴了女儿的后尘跑去当兵。 怒极绝望的萧太爷一怒之下将其赶出家门。脱离关系。 如此折磨将自己当亲女儿悉心照顾的萧太爷。萧太后又怎会喜欢楚河? 她恨楚林。恨这个姐夫夺走了姐姐的生命。 她同样讨厌楚河。讨厌这个长辈眼中的逆子。 砰! 一脚踢在楚河胸膛。他庞大的身躯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 “呕——” 楚河吐出一口血水,脸色苍白。 几名保镖冷漠地站在他前方,挡住他前进的道路。可楚河仍然倔强地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渍道:“除非你们打死我。” 说罢。他再度大步向前。义无反顾地向墓碑走去。而那几名保镖亦毫不手软地攻击楚河,试图将他打走。 …… 老将军跟老书记看得阵阵肉疼。一个是自家孙女的心上人。另一个则是小诸葛的前夫。两位老人家哪能不心疼? 可他们知道,楚河要得到萧太后的原谅,绝非一件简单的事儿。 站在女人身边撑伞的木子瞄一眼楚河,轻声道:“少爷之前受过伤。” 女人深邃的美目中毫无感情,一言不发。 “重伤。”木子道。“长枪贯穿身体。再偏上几寸。可能就救不活了。” 女人那精致的玉容上终于浮现一丝异色:“谁做的?” “西方的一个组织。”木子缓缓道。“不过全死了。” “他杀的?”女子简略问道。 “嗯。”木子轻轻道。“少爷现在武力惊人。” “从小打到大,能不惊人?”女子面色一沉,半阖眸子。 木子见状,却是提高声音,喝道:“回来!” 那几名保镖闻言,将抬起的楚河扔下去,迅速回到女人身后。 “唔——” 楚河又吐出两口血,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神情恍惚,从怀中掏出一束皱巴巴的花,东倒西歪地朝墓碑走去。 人未靠近,他便猛地跪了下去。哆嗦着将鲜花摆在墓碑之下,目光注视墓碑上的照片,嗫嚅着唇角,说道:“外公。不孝孙儿来看您了。” 老将军与老书记不忍去看。纷纷将头偏开。女子却是淡漠地注视着跪倒在地的楚河,一言不发。反倒是木子神色微妙地盯着楚河,良久后轻叹一声。 萧太爷挽救了无数破碎的家庭,可这偌大的萧家,却一个后代都没有。唯一的孙儿也被他赶出家门,至死不曾原谅。人常说好人有好报,萧太爷被无数人尊为大善人。可谁又对他行善呢? 如今萧家这偌大的基业,却要一个捡来的女人支撑。当真是豪门自有豪门苦。不足为外人道啊。 萧太后身前头号保镖兼专职司机的木子瞄一眼女人,遂又招了招手,吩咐一名随从替女人撑伞。自个儿则是缓步行至楚河跟前,替他遮挡雨水,无奈道:“少爷。雨大了。上车吧。” 说罢搀扶他起身。 便是此时,瓢泼大雨竟是骤然停歇。东边升起一轮金灿灿的太阳。温暖的光线洒满大地。颇有几分拨开云雾的意味。 老书记见天下太平,亦是吩咐人上车离开。 收了伞,木子自作主张送楚河上领头的房车。可刚一只脚踏入,却发现萧太后早已坐在车里。他想缩脚,却被那打小玩到大的木子一把推了进去。 车厢很大。有小型酒柜和吧台。坐两个人并不会拥挤。可让楚河跟这个从小看他不顺眼的女人坐在一边,那自然极不舒服。故而挑了她对面的座位—— 可如此一来,两人必须面对面而坐。更让楚河浑身难受,眼珠子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对外公愧疚,对眼前的女人却只有畏惧。 说起来奇怪,眼前这个仅大他三岁的女子由内到外透着一股压迫感。纵使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楚河也颇觉得吃不消。 视线游走不定,却终不能一直盯着窗外吧? 楚河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脸上。略一直视,却发现女子也一直盯着他。忍受不了那妖异的沉默,楚河出声打招呼:“姑姑。” 女人没回应,仍是清淡地盯着他。 楚河扭动一下身子,扭开酒壶喝酒,借此掩饰尴尬。 “喝酒会导致伤口发炎。”女子终于出声说道。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如柳月软糯,声线却更迷离。仿佛疗伤电台的低音女主播。 楚河无奈地放下酒,掏出烟盒—— “没人可以在这辆车里抽烟。” “——” 吐出塞进嘴里的香烟,狼狈不堪。 不能喝酒,不能抽烟。楚河双手不安地放在腿上,回望仍平淡注视他的女子。 五年前萧太爷去世时楚河回来过。那次见她,她才不过二十四岁。脸上仍有一丝岁月缠绕的稚气。可这次见面,她已彻底蜕变成宅男眼中的轻熟-女。哪怕就这般坐着,浑身亦透着一股成熟女人才有的魅力。可她不娇媚,也不婉转。像一台女机器人般安静地坐在对面。美丽的眸子里毫无感情,只是淡漠地盯着他。仿佛在端详一件物品。又好像眼中根本没有他——反而是楚河阻挡了她的视线。 这就是楚河不愿跟她相处的原因。 如机械般冷漠。让人很难适应她的节奏。 柳月是盲目疼爱他。不管他做错什么,她总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帮他。纵使因结婚而断交,她亦是带有强烈的怨恨。那伪装出来的不近人情仅是轻轻一碰,便全面破碎。 小夏就更暖心了。像世上最贤惠的妻子,纵使心情再不好,情绪再低落。仍会为他和火儿洗衣做饭,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至于那位无双姑娘,她的确冰冷无情。可她的言行举止,她所作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她甚至为了让世上唯一的亲人少受伤害与痛苦,可以向楚河提剑相向。 可眼前的女人——楚河从来猜不出她在想什么。更别提与她和平友好的相处。 回家晚了。他会没有饭吃。睡得晚了,她第二天一定会准时叫醒他,让他上学。规定的零花钱花完了——抱歉,等下个月吧。 从楚河记事以来,眼前这个女人就如机器般执行着每一件事。从不参杂个人情感。 她不喝酒,不抽烟,不晚睡,生物钟准得如尼姑。不对——尼姑还有偷懒的时候。可她的生活严苛得让楚河无法理解和接受。 曾经的楚河怕她,畏惧她。连吃饭都不愿上桌,宁可捧着饭碗坐在门槛上。萧太爷却完全将楚河交由这个大他三岁的小义女管教。十分信任。 令人窒息的沉默。女人始终不出声,楚河却如芒刺在背,浑身难受。 按道理,楚河也是个坐得住,沉得住气的人。可对上眼前这个萧太后,他总是心浮气躁,难以自持。 “木子。”楚河忽地转过头,冲开车的木子道。“我要下车。” “——” 木子透过后视镜道:“少爷,马上到家了。” “我知道。”楚河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下车?”木子耐心道。“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 “我可以走过去。”楚河说道。“我体力挺好的。” “宴席马上就开了。走回去估计赶不及。”木子解释道。 “那我跑过去。”楚河道。“一定不会迟到。” 木子当然不会停车。说道:“车里有杂质。可以打发时间。” 楚河瞥一眼,全是***财经杂志。 “我看不懂。”楚河说道。 木子正要说什么,却话锋一转,说道:“我不能再跟你说话了。” 说罢闭上嘴巴,安静开车。 楚河无奈,只好转回头来,眼珠子到处乱瞄,就是不跟女人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河终于忍不住了,盯着萧绾青道:“你恨我?” 女子默不作声。 “讨厌我?”楚河又道。 女人仍不回答。 “那你为什么从小就欺负我?你不就是大我三岁吗?至于像我妈一样管着我?管着也就算了。你还总是看我不顺眼。我吃饭吧唧吧唧你都要说。你自己吃得慢还不准我吃得香啊?还有,外公那么有钱,你凭什么每个月只给我五百块零花?”楚河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他脱口而出:“我才不怕你。我现在厉害着呢。你以后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打你。” “少爷。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木子插嘴道。 “你闭嘴!”楚河喝道。“看不出来我在吓唬她?” 木子微微一笑,不再出声。 楚河一顿谩骂,再度望向女子。却发现她仍是如机器人般盯着自己。当即跳脚大骂:“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盯着我会让我很不安?你又知不知道你盯得我头皮发麻?” “你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么帅的,所以老看我?”楚河口不择言。 “是。” 女人一开口。楚河终于安静了。 第一百零九章 你们还记得我吗?(上) 萧山别墅不如诸葛家那偌大庄园来得气派。甚至在白城本土,也能被不少住所秒杀。但论地位论影响力,萧家仍是白城第一豪门。 燕京诸葛白城萧这话流传至今已有三十余载。任凭风吹雨打,山河变迁,亦不曾改变。 萧绾青独自走在前头,楚河则与木子并肩而行,猛chou香烟舒缓情绪:“刚才她夸我帅?” “嗯。”木子轻轻点头。“不过少爷你是真帅。比五年前帅多了。” 楚河一脚踢开他:“之前你那帮小弟下手可真黑啊。” “不使点苦肉计,小姐不会心软啊。”木子拍了拍屁股,硬受了楚河这一脚。 “也对。等我夺回大权。封你为开国将军,赏良田千顷。黄金万两。”楚河喷出一口浓烟,大步迈进萧山别墅。 大不如诸葛山庄大。在建筑工艺上也不够诸葛山庄气派。可甫进朱漆大门,却迎面扑来一股沁人心扉的芬香韵味。假山、楼台、雕刻、红瓦绿墙,宛若置身江南水乡。与大自然进行零距离接触。 脚下是鹅卵石铺就的道路,前方是石雕凉亭以及青石桌椅,就连栽种的树木也匠心别致,别具风雅。 儿时的楚河并不能领略这别墅内的韵味意境,还总是嫌弃外公品位呆板落伍。殊不知但凡贴近自然的风格永远不会过时。而老祖宗留下来的古朴建筑同样是经久不衰的产物。远比过两年更新换代一次的现代建筑来得厚重。 眼见萧绾青进了客人扎堆的主厅,楚河却是绕道从偏厅进去。木子跟在身后问道:“少爷,怎么不进去?” “有熟人。”楚河咧嘴笑道。 “扮猪吃虎?”木子好奇问道。 “我是那种人吗?”楚河反问。“何况我再怎么扮猪也不像吧?” 木子耸耸肩:“以前你不抛头露面,倒也没人知道你的身份背景。今儿让外人看见,估摸着很快就传开了吧?” “那倒也是。”楚河加快脚步,道。“你先过去,我一会就来。” “少爷你去做什么?” “**。” …… 庆余有幸参加这次的萧家宴会,却也很大程度是方逸的功劳。说到底,他与方家还是隔了一个档次,像萧家这种白城顶级豪门是鲜有机会接触的。如今坐在方逸旁边,他不禁心思谨慎,注意每个在座客人的言行举止。 方逸叼着香烟,推了推他的肩膀:“别他娘到哪儿都研究。没用。” 庆余笑了笑,说道:“不指望有用,学个乖也不错。”略一停顿,又道。“方少你听说了没?秦天宝没死。而且回来了。” 方逸闻言不由眉头深锁:“听说了。今儿早上的消息。” “楚少跟秦天宝结下这么大的梁子。这次秦天宝死而复生,注定要掀起腥风血雨啊。”庆余颇为担忧地说道。 方逸放下酒杯,揉了揉眉心道:“刚听说秦天宝消息时我还不信。多方打听下才得到证实。如今秦家较之当年更上一层楼。隐隐有了bi宫萧家地位的架势。到时见招拆招。总之老楚不能有事儿。” 庆余顿了顿,沉凝道:“方少,你别怪我多嘴。就目前秦家的势力,白城没几个人敢得罪。秦玉够怂吧?可在白城谁敢惹他?按理说楚少背景应该是十分强大的。可我实在想不出究竟哪方人物。” 方逸嘿嘿笑道:“想不出就别想了。” 话甫落,他的视线便飘向了远处。庆余跟着他看过去。目标不是萧绾青是谁? “极品。”庆余给出评价。 “太他妈极品了。”方逸一拍大腿。扭头询问庆余。“你觉得怎么样?” “这还用说?”庆余会心一笑。“怎么,方少有兴趣?” “有兴趣有什么用。”方逸续了一支烟,微笑道。“我这回来是想牵个线。” “给谁?”庆余隐约猜到了。却没直说。 “老楚呗。”方逸笑道。“虽然没什么戏。但试试也不错。要是那小子能勾搭上萧太后。那就高枕无忧了。” 庆余苦笑道:“方少你什么时候拉起皮条来了?” “唉。没辙。光靠我唬不住秦天宝。算上洛阳公子,也许可以劝说别人。可秦家那位大少爷——”庆余嘿嘿冷笑。“以前有人诛心评价这位大少狠起来,连爹妈都敢杀。” 庆余抿了一口酒,无奈道:“那咱们应该怎么牵线搭桥?” “我刚才给老楚打电话了,他说马上过来。我待会给他制造机会。”方逸笑道。“以咱老楚的姿色。取向正常的女人应该没几个会拒绝。” “萧太后是不是正常真不好说。”庆余摇了摇头。 “你丫别给老子泼冷水。”方逸骂道。 庆余点了一支烟,怪笑起来。 名媛会之前,这种话庆余不会说,容易得罪人。现如今他敢说,愿意说,是因为他与方逸的关系不再时远时近。只要他有难,庆余肯定帮。能不能帮上不好说,但绝不会打退堂鼓。 宴会客人不算多,拢共五桌。还是年轻人居多。老书记这些老人家没参合这种年轻人的聚会。跟老将军寻了个安静的酒店畅聊人生去了。庆余粗略算了算,到场的基本是白城真正意义上的一线公子哥。而不是名媛会那些不上不下的边缘小顽主。即便是庆余这种准一线的公子哥勉强挤进来,其实跟这帮公子哥也没太多共同话题。若非方逸带着,他得躲在小角落借酒消愁去。 洛阳公子交友甚广,有他在的地方总少不了一番寒暄。他跟方逸这伙人一样,没资格正式拜祭萧家老爷子,却也是萧家宴席上的座上宾。他一来,便有几个交好的公子哥上前套交情。甭管这些人是否真心,但这位对每个定义为朋友的公子哥均是推心置腹,不含半点虚情假意。 萧绾青换衣服的空挡,这位洛阳公子便成了彻头彻尾的宴席主角儿。当真左右逢源,说不出的耀眼。 “方少!”侯洛阳满面春风地向方逸走来。“这段日子都在做些什么?好几次聚会都碰不着你的人。” 言辞间颇有些埋怨的意思。 方逸绰号狂少。却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语。侯洛阳是真好人,他自是和气招呼,起身笑道:“不能跟洛阳公子比。家里头那点破生意得看着。” 侯洛阳爽朗笑道:“之前就算了。下个月十五号来我家喝酒。可千万别放我鸽子。” “一定一定。”方逸笑道。 侯洛阳走近两步,忽地压低声音道:“秦天宝回来了。你知道吧?” “嗯。知道。”方逸轻轻点头。 “他一回来。白城又要乱了。”侯洛阳口吻颇为慎重道。“你那位好友楚少——可得担心啊。” “谢谢候少。我会让他注意的。” 侯洛阳轻轻拍他肩膀,又是朗声笑道:“今儿萧太后宴请大家,一定要不醉不归!” 众人均是叫好。 有这位人缘极佳的洛阳公子在场,哪怕是一群八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老不休,估摸着也得开怀畅饮。这就是人格魅力的强大感染力。在这方面方逸却是十分佩服这位放得下架子的洛阳公子。 “大家喝得这么开心,怎么也没人通知我一声?” 忽地。门外传来一句如金属卡壳的撕裂声响。众人诧然回头。只见一名头戴铁面的男子姿态扭曲地朝厅堂走来。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胆小如鼠,被人骂做废物的秦玉秦二少。另一人旁人不认识,却只见他身着灰色劲装。在一群富家公子扎堆的场合颇为格格不入。 出声之人正是为首的西装男子。 他的穿着十分昂贵,怕是这一身衣服也得百万起步。可人们对他的穿着并不感兴趣。均是将视线停留在他的铁面之上。反倒是寸步不离跟着洛阳公子的陈悲风神色微妙地盯着他的双腿。颇为奇怪。 “这位朋友。来者皆是客。又哪里有那么多讲究。”洛阳公子两步上前,十分热情地迎接铁面人。如主人般殷切招呼。 他一动。 陈悲风亦是紧随其后。不敢有半分松懈。 铁面人是个极危险的人物。而铁面人身后的劲装男子——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作者题外话】:不用早起的夜猫子可以等等,晚上还有~ 第一百一十章 你们还记得我吗?(下) 铁面人出现得很突兀,造型便更加诡谲了。 哪有正常人戴着面具出门的?得多见不得人才会以面具遮丑? 不少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对这位忽然出现的铁面人颇为不满。但这儿终究是萧山别墅。倒也轮不到他们出面。均是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给他个不理不睬。任由好客的侯洛阳招呼。 在上流社会,无视远比打压来得羞辱人。打压起码还当成对手在对待。无视则是最直白的藐视。 好客的侯洛阳并未赢取铁面人的好感,只听他撕裂地嗓子发出声音:“侯洛阳,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像条见人就巴结的哈巴狗。” 此言一出,不少公子哥投来愠怒的目光。 哈巴狗? 若洛阳公子都被他贬低为哈巴狗。他们又算什么玩意儿? 不少跟洛阳公子交好的公子哥愤然起身,只听一容貌端正的粗狂型帅哥冷声道:“这位朋友。你是不是早上起床没刷牙?嘴巴太臭了!” 铁面人缓缓转身,恶毒的眸子落在那粗狂帅哥脸上,沙哑而低沉道:“孟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正义感了?当年迷-奸母女的禽兽上哪儿去了?” 那粗狂型帅哥遭受重创,脸色顿时煞白,怒喝:“你胡说八道什么!?” 心底却是犯嘀咕,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做的那件事儿? 一股本能的害怕自心底蔓延。 洛阳公子见铁面人一语戳穿孟奇糗事,怕接下来惹出大麻烦。轻轻蹙眉道:“朋友。如果你是来喝酒聊天的。我们自然十分欢迎。但若是专程来捣乱,那——” 未等侯洛阳说完,铁面人朝他挪动两步。脚底与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嘶哑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侯洛阳神色微变,费解道:“这位朋友。你究竟要做什么?我与萧山别墅的主人还算相熟。你若在这里胡来,我自然是不允许的。” “侯少,少跟这丑八怪废话。叫人把他轰出去!”一名xing子急躁的公子哥暴躁道。“看他那阴阳怪气的德行我就倒胃口。” 咻! 那急躁公子哥话音甫落,铁面人身后的劲装男子便如一道鬼魅弹射出去。单手扯起他的头发,狠狠撞在桌上。 砰! 那圆形餐桌登时翻江倒海,碗筷摔满一地。亦是将其余几名公子哥吓得起身躲避。 急躁公子哥头部如遭受巨大牵扯,整个面庞砸在桌上,登时口鼻喷血,面相惨绝。 “放肆!敢在萧山别墅捣乱,你活腻了?” “来人,把这死瘸子拖出去喂鲨鱼!” “老子已经很多年没动手了。看来今儿要拿你这丑八怪练练手!” 他们是高人一等的富家子弟。是白城金字塔顶端的富二代富三代。明面上他们可以谦谦有礼、道貌岸然。可真论下黑手搞手段,这帮黑白两道均吃得消的才是真正的侩子手。如今这铁面人惹了众怒,已有好几个背景不俗的公子哥打算把这铁面人弄残。出出这口恶气。 一群公子哥涌向离门口不远的铁面人,纷纷咒骂咆哮。被这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彻底激怒。 “哈哈哈哈——” 铁面人恶毒的眸子扫视这帮疯狂叫嚣的公子哥,忽地嘶哑惨笑,笑得比哭还难听。却令人浑身难受。双耳发麻。 他笑着。那帮向他走来的公子哥却微微发怵,不明这个怪胎般的男人为何发笑。 咔。 铁面人倏然抬起手,将那贴在脸上的铁面剥下,恶毒地眸子狠狠盯着前方那帮公子哥,撕裂般低吼:“你们还记得我吗?” 你们还记得我吗!? 这是一张极丑陋的脸庞。 更是一张扭曲变型的脸庞。脸上至今还有几处翻起的血肉,凹凸不平不说,好几处肌肤已变得发绿,发紫。像是得了怪病,看一眼便胃部翻滚。这不,好几个胃浅的公子哥甫一瞧见铁面人的本来面目,便忍不住将视线挪到了别处。 定力不俗的侯洛阳甫一瞧见这张脸庞,又回味他方才所说的那句“你们还记得我吗?”。顿时头脑清醒,惊叫出声:“你是秦天宝!?”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秦天宝? 是啊! 既然秦玉跟着来了。这丑八怪不是秦天宝又会是谁? 也只怪他们先入为主,将这声音沙哑的铁面人当做怪胎对待。哪曾想这声音如怪物的铁面人竟会是当年风头无双的秦天宝? 秦天宝回来了! 并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他变丑了。变成了一个怪物! 可那丑陋的面庞上,依稀可见秦天宝当年的印迹。 不由自主地,大部分公子哥往后退了回去。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尤其是之前跟秦天宝叫板的那几位公子哥,此刻早已面如死灰,浑身发抖。得罪了秦天宝,得罪了如日中天的秦家,往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此刻,能沉稳站在前方的只剩四人,分别是由始至终不曾开口的方逸与庆余。洛阳公子与陈悲风。 方逸侯洛阳曾是与秦天宝齐名的公子哥。他们终究还是底气最足,定力最好。无愧白城三大少。 秦天宝扔掉铁面,却被庞勋精准接住。步履怪异地朝四人走去,遂又在不足一米处停顿下来,目光恶毒而阴寒地盯着方逸,嘶哑道:“方逸。这八年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一天忽然活过来?” 啪嗒。 方逸点了一支烟,那大气英俊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嘲弄:“我要是长你这么丑,不投河也得躲在家里一辈子不出门。” 秦天宝略一停顿,又是极为怪异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一笑,他整个面部仿佛随时可能从头上掉下来一般。就连那眼珠子也一大一小,看得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不着急。”秦天宝沙哑道。“你总会有这天的。” “你唬我?”方逸喷出一口浓烟,争锋相对。 一时间,客厅气氛变为另一种压抑。火药味浓郁。 如果说之前的叫嚣仅是小打小闹的叫板。此刻的对峙却是真正的对决。 秦天宝。白城曾最傲,最跋扈的阔少爷。得罪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方逸,扎根白城数十载,绰号狂少的老字号大纨绔。 两人均是白城出了名的顶级阔少,如今相互对视,颇有几分巅峰对决的意味。 可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秦家较之八年前早已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纵使放在八年前,方逸也未必斗得过这个行事乖张的秦家大少。眼下更是凶多吉少。 侯洛阳见状却是缓步上前,和气道:“秦少。方少。这里终究是萧山别墅。咱们在这里闹得满屋子火药味,不合适吧?” 他素来主张和平共处。能不惹事尽量不要置气。每天喝喝酒,交交朋友不是挺好吗? 秦天宝恶毒的眸子挪向他,不耐道:“侯洛阳。你越来越像一只苍蝇了。” 嗖! 陈悲风站了出来。一股磅礴气势席卷全场。登时震得众人心头一跳。 他一动,庞勋亦是眼神一亮。只见身形一闪,便已站在陈悲风面前,微妙道:“才看出你的本事。” “悲风。回来。”侯洛阳轻声喝道。 陈悲风闻言,却是轻轻摇头:“我的朋友,谁也不能侮辱。” “这里是萧山别墅。”侯洛阳意味深长道。“有萧太后在,用得着咱们?” 陈悲风微微一愣,却是轻妙地缩回身子。立于侯洛阳身畔。保持一个相当合理的距离。 蹬蹬。 蹬蹬。 秦天宝徐步走着,恶毒的目光扫视在场所有公子哥,一字字道:“八年前,当我的葬礼举行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谁哭了。谁笑了。” 砰! 秦天宝诡异地一脚跺在地板上,嘶哑低沉道:“八年后。我回来了。谁还在笑!?” “哟。连笑都不让人笑啊?你这丑八怪可真是心理畸形,每个细胞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啊。” 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自后厅传来。众人蓦然回头。却不是那在名媛会上大放异彩,连这帮顶级一线公子也略有所闻的楚河又会是谁? 第一百十一章 萧家楚少! 楚河换了一套笔挺的西装,超贵。是木子给他挑选的。 萧绾青没再出现,她不喜热闹是众所周知的。而在楚河看来,这位便宜姑姑不止厌恶热闹,还反感说话。 木子尾随其后,跟着楚河行至客厅中央。他的行为向众人宣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楚河与萧家不简单。 方逸甫见楚河,便打趣道:“你他妈还真够有钱。老子怎么就没见你穿过百万以下的衣服?” 楚河往嘴里扔了一支烟,似笑非笑道:“没办法,谁让咱有钱呢?” “德行!”方逸大骂。却是冲他眨了眨眼。 “哥们,你长针眼了?”楚河板着脸道。“长了针眼可得赶紧治。据说这玩意有较强的传染性。” 方逸竖起中指。 洛阳公子见这深藏不漏的楚少至此时仍能闲庭信步地开玩笑,不由心头一松,料想今儿这事大概是可以和平解决了。略微往旁边一站,为楚河让出位置。 他不喜闹事,最大的爱好是交朋友,喝酒聊天。过神仙般潇洒的日子。方才若非主人家不在,他也决计不会触霉头。如今见那位经常代表萧家的木子出面,他自是不再越俎代庖。 “谢了,侯少。”楚河笑着说道。 “哪有的事儿。”侯洛阳轻轻摇头,心中却是一惊。 他以主人家身份道谢。难不成是这萧山别墅的一员? 可他姓楚,萧太后姓萧。又算哪门子亲戚? 二十六年前白城军区两大兵王结合之事鲜有人知,萧太爷更是当做家丑掩盖起来。自是没几个人知道萧家跟楚姓有什么瓜葛。别说是侯洛阳,哪怕是跟楚河结交十年有余的方逸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楚河暗示性地自爆身份,自是让众人惊诧万分。 秦天宝似不愿以本来面目对视楚河,缓缓接过庞勋递来的铁面,往头上戴了上去。 “还是戴着好。”楚河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道。“长的丑还要见人就得自觉点。何必脏了人眼睛?不道德。” 秦天宝声线嘶哑道:“难怪当年你能安然无恙,原来跟萧家扯上了关系。” 秦天宝负伤后便被悄悄送往国外治疗,之后如何摆平此事他并不知情。这几年他致力于发展秦家与自己的渠道,却也没去细究往事。只待功德圆满,回来将当年的仇人一个个虐杀。 “很意外?”楚河喷出一个烟圈。 秦天宝眸子阴沉道:“意外。很意外。” 楚河压了压右耳,漫不经心道:“别在这里装犊子了。有屁快放,我可没兴趣跟你瞎扯淡。” 他早已对秦天宝起了杀机。可这里大庭广众,又是萧山别墅。他自是不能乱来。给那位便宜姑姑徒添麻烦。 秦天宝缓步向他靠近,地面发出砰砰的碰撞声,直至逼近楚河,他才嘶哑道:“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楚河眉头一挑,淡漠道:“我有必要这么重视你吗?” 秦天宝寒声道:“很有必要。” 略一停顿,秦天宝撕毁般的沙哑声音响起:“因为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骤然间,一股阴寒无比的戾气自他身上释放出来。令人喘息困难。 楚河心中微微一惊。暗想这秦天宝当真不可与八年前同日而语。如今的他不止混入神会成为高层。更是周身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质。较之当年的乖戾残暴更让人揣摸不透。略一停顿,楚河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秦天宝,唇角微翘:“八年前我能一次打倒你。八年后何尝不可?你如果识趣,最好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了此残生。让我逮着机会。你绝没有再翻身的可能。” “哈哈哈。” 秦天宝惨笑起来。笑得一群公子哥面色古怪,不敢去看这位怪物般的秦大少。 待得秦天宝止住笑声,他将头探到楚河耳边,恶毒而残忍地说道:“你的朋友。你是亲人。包括你的女人——你算算,大概要准备几副棺材?” 楚河瞳孔一缩,一股不可遏止的怒火自心底蔓延,但很快,他又止住了焦躁的情绪,压了压右耳道:“一副就够了。” 秦天宝牵了牵嘴角,手指在右腿上用力揉了揉,寒声道:“你知道吗?每当刮风下雨,我的身体就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吞噬。心脏如被千百根钢针刺穿。” “每次对着镜子,我都会不断地告诉自己,是谁把我害成这样。是谁让我从天堂堕入地狱。是谁让我人不人,鬼不鬼!” “楚河!!”秦天宝凄厉吼道。“我秦天宝没有死!” “我秦天宝回来了!!!” 这句话宛若在山谷中回荡,声声不绝地在众人耳中响起。哪怕是秦天宝早已离开许久,这群人仍无法从秦天宝带来的震撼中脱离出来。 没错。 那个白城最乖张残暴的秦天宝回来了! 他像个怪物一样回来了! 带着仇恨,像死神一般降临白城! 往后的白城,还会有平稳日子可过吗?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 秦天宝步履艰难地钻进轿车,还未坐稳便将一瓶高浓度酒精倒在了双腿上。 嘶嘶。 难闻的烟雾蒸腾而起,充斥整个车厢。 庞勋充当司机,那由始至终不曾开口的秦玉则是坐在一侧伺候。 “毛巾。”秦天宝嘶哑道。 秦玉迅速递来一条毛巾,为其擦汗。 高浓度究竟对皮肤灼伤极大。一旦蒸发,愈发让人难以忍受。可秦天宝每天都会往腿上倒几瓶。胆小懦弱的秦玉不知这个可怕的哥哥为何如此。可他不敢问,更不敢打听。 秦玉生得颇为秀气。谈不上鹤立鸡群,却继承了秦家的优良基因。只是生性软弱,跟秦天宝不像一个爹妈生的。 一瓶高浓度工业酒精尽数倾倒双腿之上,秦天宝恶毒的眸子里溢出浓浓的痛苦之色。可他咬着牙,强忍着常人所无法承受的痛苦。直至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渐渐褪散,他才缓缓坐起身子,目光平静地望向垂头不语的秦玉。 “抬起头来。”秦天宝微微张嘴,撕裂地声音响起。 秦玉怔了怔,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有一丝害怕,但更多的是茫然。 “你不敢看我?”秦天宝沙哑地问道。 “不是——”秦玉摇摇头。 “害怕?”秦天宝低沉道。 “不是——”秦玉仍是摇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那你为什么在流汗!”秦天宝嘶吼道。 秦玉被吼得一阵哆嗦,汗流浃背。 “别人可以怕我。全世界都可以怕我!”秦天宝咆哮道。“你不可以!” 啪! 秦天宝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登时将他打飞。 额头撞在车门上,鲜血横流。秦玉却是捂着头,大气不敢出。 “八年了!”秦天宝骂道。“我给了你八年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 “以后谁敢骂你废物。你就杀了他!” “听见没有!?” 秦玉忙不迭点头,颤声道:“知道了。哥——” “他们骂你,侮辱你,是因为你没用!”秦天宝寒声道。“当你比他们狠,比他们更凶的时候。他们就会怕你,会跪下来求饶。”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没有资格!” 秦玉眼神躲闪,不敢正视秦天宝恶毒的视线。 “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秦天宝提起秦玉的衣领。 被逼问的秦玉浑身发抖,战战兢兢道:“把家族生意打理好——啪!” 话音未落,秦天宝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顿时鼻血飞溅,惨不忍睹。 “再想想!” “打压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砰!” 又是一拳落在了脸上。 秦玉吃痛之下,竟是眼泪鼻涕一齐喷了出来。 “废物就是废物!”秦天宝一把扔开他,双手撑着椅背,朝开车的庞勋发号施令:“今天谁顶撞了我,杀他全家!” 庞勋怔了怔,缓缓道:“我杀不了楚河。要等大师兄他们过来,才有把握猎杀他。” “他是我的!”秦天宝低吼。“楚河是我的。方逸也是我的!” 庞勋轻轻抿唇,点头道:“明白。” 秦天宝重新靠在椅背上,恶毒的眸子里寒光闪闪,用力揉了揉坚硬如铁的双腿。嘶哑而森寒道:“楚河,我的腿很快就能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且行且珍惜! 方逸蓦然转身,那大而清亮的眼眸死死盯着楚河。 楚河见状亦是微笑着回望他,眼中颇有些歉意。 他隐瞒身份二十六年,却不是木子所说的扮猪吃虎。楚河年轻时便xing子火爆叛逆,信奉今日有仇今日报,从不会装低调玩欲扬先抑的套路。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当年的他排斥萧家——或者说抗拒萧家继承人的身份? 萧太爷极其不满女儿的作态,更讨厌当年那个所谓的白城超级兵王。 一个老人家讨厌自己未曾见面的母亲,同样讨厌自己的生父。哪怕这个老人家是自己的外公又如何? 叛逆的楚河没跟萧太爷过上一天相安无事的日子。不是争执便是离家出走。 五年前老爷子病逝,在部队打磨三年的楚河渐渐悔悟。却失去了老爷子谅解的机会。五年后回国,更是不敢跟萧家有任何来往。不为其他,只因——他愧对外公。亦对不起打小对他严苛,却不曾有坏心的便宜姑姑。 这两个相知十年的好兄弟就这般四目相对,良久,方逸嗖地一脚踹向楚河胸膛。 砰! 楚河硬扛这一脚,身躯却是踉跄往后退去。 “少爷!” 木子身子一晃,迅速搀扶住狼狈后退的楚河。眉头一挑,却要教训眼前这个殴打楚河的方逸。 他才不管方逸是否白城鼎鼎大名的狂少。或许别人怕他,木子不怕。 “你要做什么?”楚河一把搭在木子肩头,拍了拍胸前的灰尘。 “他打你。”木子平静地说道。眼中透着一丝微妙之色。死死盯着方逸。 “有不是没被他打过。”楚河一把将其拉回来,指了指英俊的方逸。“记住了。他是我过命的兄弟。就算哪天你听人说他杀了我。首先你要确定我是否挂了。其次是找他问清楚有没有杀我。如果他说没有。那你就另外找凶手。” 木子抿了抿唇:“没有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人。” 很显然,这位萧家最忠诚的仆人并不赞同楚河的观点。 “你说的对。没有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人。”楚河大步走向方逸,俊美的脸庞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但如果我死在他手上,那证明我的确该千刀万剐。所以你仍旧不能找他麻烦。” 这对男人相视而立,木子却是摇摇头,不再出声。 “你可真能瞒啊。”方逸抿唇冷笑。 楚河却是爽朗笑道:“但我们依旧是最好的兄弟。对吗?” “你说呢?” 砰! 砰! 相互锤了对方一拳,拥抱在一起。 庆余推了推金丝眼镜,颇有些羡慕这对男人的真挚友情。 他们可以为对方豁出生命。同样能容忍对方的任何过错。只要他们还是朋友,是兄弟,不管对方做什么,哪怕对自己造成沉重的伤害。他们仍会一笑置之。 这大概便是方逸口中的兄弟情吧? “楚少。你就只拿方少当兄弟吗?”洛阳公子含笑走来,打趣道。“我们这些人虽说没跟你过命。却也不算敌人吧?” 不算敌人,那自然便是朋友。这是洛阳公子的人生观。 “哈哈!”楚河大笑,一把拉住这位妙公子的手臂,豪迈道。“来,咱们把酒言欢,今日不醉无归!” “交朋友我喜欢。喝酒我更喜欢。来!” 秦天宝走了。 能安然处之,并跟楚河这帮浑然无事的顶级大少喝酒的公子哥不多。有些担心秦天宝报复,有些则是心不在焉。故而不出一个钟头,公子哥们便陆续告罪离开。连瞻仰萧太后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女人虽好,却也要有命享受。 更何况,这帮阔少公子无非是附庸风雅,随大流想跟萧太后发生点朋友之外的关系。而真正有这个本事的,目前还没出现。 公子哥们一走,偌大的客厅骤然显得空荡荡起来。可洛阳公子几人喝得兴致高昂,浑然不觉得人少有什么关系。尤其是方逸这类不合群的白城名少,少了那帮晃眼的公子哥,喝起来更痛快畅爽。 酒过三巡,楚河眯眼点了一支烟,却发现木子跟陈悲风坐在一旁的桌上自饮。略一好奇,却听洛阳公子搭着他的肩膀笑道:“楚少有些年头没回白城。大概不知道悲风跟木子是好友吧?” 楚河笑着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悲风身世凄苦,却是才情无双,满腹经纶。跟木子倒也趣味相投。”洛阳公子微笑道。 楚河眉头一挑:“木子可没读过什么书。” “很巧。悲风也没上过学。但很多我不认识的生僻字,他都认识。”洛阳公子打趣道。 楚河笑了笑,不再多言。 这洛阳公子倒真是讨人喜欢。品xing好。又没什么脾气。平日里跟三教九流均能把酒畅饮。无怪交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翩翩佳公子名头。 又是一番畅饮,众人均是喝得醉眼微醺,浑身发力。洛阳公子叼着香烟,忽地搭住楚河肩头,含糊道:“楚少。你还记得上次咱们见面,之后我赶去处理的一件事儿吧?” “记得。”楚河轻轻点头。“不是几位公子哥跟挂燕京牌照的车飙车吗?” “嗯。”洛阳公子道。“当时几经盘旋,总算把事儿压了下来。可谁知道没过几天,那几位均惨死家中。” 楚河眉头一挑,低声道:“当初对头是谁?” “傅三少。”洛阳公子慎重地说道。似乎酒也醒了大半。 “傅三少是谁?”楚河问道。 “——”洛阳公子苦笑摇头。亦不知楚河真不认识还是故作不识,耐心解释道。“燕京傅三少。” “傅青?”楚河脑子里冒出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他。”洛阳公子询问道。“楚少不认识他?” “见过。但不熟。”楚河点了一支烟,微微眯起眸子。 当初那家伙就阴阳怪气。还叫嚣着这世上只有他配得上诸葛红玉。楚河跟他不熟,却也不会随意评价。但能让诸葛红玉贴身助手菲菲姐视若座上宾。那自不是等闲之辈。喷出一口浓烟,好奇道:“你怀疑是他做的?” “不敢胡乱猜测。”洛阳公子轻声道。“若说不是他,这事儿也太过蹊跷。” 楚河不懂他为何忽然跟自己说这事。不由好奇地望向洛阳公子:“侯少。这傅三少又找过你吗?” “那倒没有。”傅青闻言当即明白楚河理解岔了,爽朗笑道。“只是跟楚少随口一提,以后若是碰上。多多注意一番也不是坏事。” 楚河颇为尴尬地笑了起来。举杯道:“多谢侯少。” 沉思之间,楚河瞬间醒悟过来。这洛阳公子大概是知道了自己与诸葛家的关系。故而才有这么一番提醒?不料自个儿却当侯洛阳有求于自己。登时自惭形秽。对这位洛阳公子亦愈发敬佩。 这场宴席直吃到傍晚才算告终。侯洛阳在陈悲风的搀扶下晃荡离开。相约下次在他家中再聚。方逸跟庆余亦是洒脱闪人。不料方逸走前拉着楚河走到一边,低声道:“那萧太后跟你什么关系?” 他问得直截了当,却丝毫不顾及楚河感受。 “她是我姑姑。”楚河无奈道。 “姑姑?”方逸自言自语。“有血缘关系吗?” “——”楚河提防之心大起。“你想干嘛?” “没啥。我喊你过来,本来是想撮合你们。不料你跟她关系匪浅,就不用我从中牵线了。”方逸脸色一沉,重重拍了拍楚河肩膀。“兄弟。咱白城萧太后半点不比燕京诸葛女王差。且行且珍惜啊。” “滚你大爷的!”楚河一脚踹飞他。头皮发麻。 “哈哈哈哈——”方逸大步离去,爽朗笑声不绝于耳。听在楚河耳中却极为刺耳。 那位便宜姑姑? 楚河想想就浑身难受。亏这牲口想得出。 “少爷。” 木子不知何时行至他身后,低声唤道。 “啊?”楚河回过头,问道。“什么事儿?” “小姐让您去她房间。” “不去!打死也不去!” 楚河浑身一个激灵,撒腿就往外跑。 【作者题外话】:有你们同行,沿途风光无限好。感谢支持。晚上还有更新~ 第一百十三章 我是你姑姑! 论及印象与感情,这栋在白城具有特殊意义的萧山别墅远不如老书记那三层小洋楼来得深刻。可这里却住着他人生中无法避开的外公以及便宜姑姑。 与外公的感情很大程度建立在斗争与对峙当中。在之前的二十一年人生中,楚河甚至不觉得这个从未见过的生母的父亲与老书记有多大区别。慈爱?老书记从来不对楚河恶语相向。呵护?萧太爷将楚河的抚养权全权托付大他三岁的便宜姑姑。就更谈不上无微不至、事无巨细地宠爱了。 事实上,楚河与萧太爷的关系一直处于剑拔弩张阶段。直至他去世。 当初还在部队魔鬼训练的楚河听闻萧山别墅传来的噩耗,他反应并不大。在领导诧异的目光下完成剩余的训练,直至收拾行李踏上回城的军车,他的眼泪终于决堤般流淌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死了? 那个与自己斗了十几年的老爷子就这么走了? 他一向体格健壮,精神饱满。怎会说走就走? 楚河在一夜之间明白了至亲究竟意味着什么,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懂得了骨肉亲情永远无法磨灭,哪怕你再逃避,再不愿接受,也终究会缠绕一生,永世不得摆脱。 扑哧。 将烟头扔进烟灰缸,楚河徐步前往那道早些年便绕道而行的房门,抬起手臂,轻轻敲响。 咚咚。 “进来。” 屋内传来一道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咔嚓。 楚河推开房门,向套间内的书房走去。 书房并没想象中那么大。基本持平普通公司经理的书房规模,身后的书柜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书籍。楚河却知女人并非附庸风雅,而是真的会细读每本她有兴趣或必读的书籍。书房门口有一盆绿色植物,修剪得十分整齐。没有那些花匠卖弄的别具一格,很朴素,却也透着一股严谨的气息。 整体而言,这间书房像是一个老古板的,而不是眼前这个浑身透着成熟美却如机器人般生活的美丽女子。 楚河放眼望去,女人正伏案工作,白玉般的脸颊上戴着一副镜框透明的眼镜。根据镜片的厚度判断,女人的视力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戴着眼镜工作会更舒服和流畅。她乌黑的秀发简单的盘在头上,并未像影视明星那样即便盘起也精心加工,努力达到最好的视觉效果。 她离开大厅的理由是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此刻她穿的也的确不是之前的女士西装。而是——上班穿的工作装? 那跑进来换做什么? 楚河轻轻咳嗽一声,假意敲了敲打开的房门。便往里走去。 “出去。”女子头也不抬,语调平稳道。因为声线具有天然的迷离与磁性,倒真有几分机器人发音的味道。 楚河张了张嘴,正要反驳,未曾抬头的女子简略道:“洗了脸再进来。” 和饮酒过度神志不清的人对话是无效的。他可以将一句话念叨无数遍,同样可以让你重复一句话无数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机器人的诞生不正是为了节约时间,储存体力吗? 楚河识趣地退出书房,在套房内的浴室洗了脸,又抽了一支烟提神,这才重新回到书房。 这次他很直接地坐在女人对面,漫不经心地盯着桌上的文件。 很多。厚积如山,却有条不紊地分类摆放。足以证明女人是个工作极为严谨乃至于苛刻的工作狂。 耐心等了五分钟,女人放下手中的钢笔,摘下眼镜,指了指楚河面前的茉莉花茶:“喝了。” 楚河没反对,喝酒过度的确会口干舌燥。一口喝了半杯温热的香茶,砸吧嘴巴道:“找我有事儿?” 女人没回答,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楚河道:“签了。” 楚河微微一怔,翻开文件扫了几眼,好奇道:“你要让我去这家公司工作?” 女人面无表情,红唇微张:“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楚河解释道。“我已经有工作了。” “我知道。”女人简略道。 “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无拘无束,还有一群可爱的学生。”楚河说道。“你让我做这间公司的执行总监。我觉得我不能胜任。” “可以学。”女人目光平淡道。“我会教你。” “我根本不喜欢做这种工作。”楚河摇了摇头,皱眉道。 “只用做一年。”女人道。 “为什么?”楚河惊诧问道。 一间上司公司的执行总监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可做一年就不用做了。这又是哪门子做法? 女人递给他第二份文件。 楚河翻开一看,眉头皱得更深:“公司总裁?” 女人接着递给他第三份文件。 “董事会股东?百分之二十股份?” 第四份。 “董事会副主席?占股百分之五十一?” 第五份。 “董事会主席?百分之九十五股份?” 楚河头疼欲裂,压了压右耳,神色迷茫地望向书桌对面的女子:“什么意思?” “五年后。一切都是你的。”女人身躯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沉稳地盯着楚河。跟车上的眼神如出一辙。平静,毫无任何感情可言。 “那你做什么?”楚河不可思议地问道。 百分之九十五股份?按照楚河缺斤少两的计算,五年之后他将成为白城乃至南方最富有的年轻人之一。身价起码千亿! 萧家是家族企业,从某种意义上并不需要所谓的董事会,之所以吸收几个跟萧太爷打天下的元老进董事会,也只是一个形式罢了。届时出了大问题,参考一下元老的意见,做做样子,但话语权与决策者仍是萧家集团的继承者。 可以说,一旦楚河按照女人的要求按部就班坐上董事会主席。他将成为华夏乃至亚洲商界异军突起的新一代超级富豪! 女人仍如机器人般盯着楚河的双眼,平静道:“我需要做什么?” “你才是外公挑选的继承人。这些公司、股份以及生意,不是应该由你控制吗?”楚河意外地说道。 这个女人有病? 凭空将千亿资产甩给自己?这算哪门子事儿? 不对,这肯定是一个阴谋! 没准自己一签字,她安排的枪手就会忽然现身,将自己一枪击毙! “谁说的?”女人盯着楚河的眸子,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从小外公就手把手教你做人做事做生意。这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吗?更何况,外公在你十岁时为你改萧姓。这么明显的委以重任难道以你的聪明才智会看不出用意何在?”楚河绞尽脑汁地说道。 “你在逃避。”女人毫无感情地说道。 “我逃避什么?”楚河反问。“我为什么要逃避?” “你怕。” “我怕什么?我又为什么要怕?” “签字。”女人拿起第一份文件。递给楚河。 “不签。”楚河缩回手臂。 “男人三十而立。”女人说道。 “我已经很立了。”楚河严肃道。“不需要靠钱撑门面。” “你是萧爷唯一继承人。”女人口吻沉了起来。 “那你是什么?”楚河撇嘴。“谁不知道萧家由你掌舵?” “我是捡来的。”女人如机器人般回答,面色平静。 楚河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下意识地掏出烟盒,正要点一根,耳畔再度响起女人平淡无奇的声音:“这里禁烟。” 楚河受挫收回香烟,忽地仰面问道:“如果我签了字。成了萧家大当家。是不是就可以在这里抽烟了?” 女人难得地无言以对,终是点头:“是。” “如果我签了字。是不是就不用怕你了?” “是。” “如果我签了字。你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对我指手画脚,更加不能给我脸色看?”楚河越说越兴奋。儿时的阴影似乎也在慢慢烟消云散。像个考试拿了双百的小孩儿般得意。 “不是。”女人终于不再如复读机般回答楚河。 “为什么?”楚河急了。“我是千亿富翁!我是萧家大当家!我是董事会主席!还是这栋萧山别墅的唯一继承人!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给我脸色看?凭什么?” “我是你姑姑。” 第一百十四章 笑一个!(上) 天下会从初建便是以盈利为目的,纵使当中或多或少参杂一些公益性质。可在奥斯急功近利的带领下,这个曾只是灵光一现的作品终于走向利益至上的道路,并一去不复返。 天下会十分富有。 起码在西方两只手数得过来的大型组织中,天下会的敛财能力是极强的。这得益于会里能人众多。且有着惊艳的执行力。其次则是那个在彩虹镇土生土长的会长大人利欲熏心,对金钱与权力渴望异于常人。但凡与金钱挂钩的任务,他总能绞尽脑汁将利益最大化。 当一个人唯物到无心的地步,总会出现反对的声音。楚河不赞许他的做法,却也并不当面点评。反倒是以他为核心的骨干会员扯起少帅派大旗跟这个万人之上的会长大人暗中较劲。碍于楚河在天下会的影响力,奥斯有怨气,却也不会明面发作。只是私下将一些艰巨的任务交给所谓少帅拍的人去执行。如此一来,楚河有些看不下去了。 在与奥斯一次深度会谈中,他提出退出天下会,但要奥斯保证那批从彩虹镇一起出来的核心会员有安稳日子过。奥斯一口答应,并为楚河举行了盛大的退休晚宴。 如今的天下会走向何方楚河并不清楚。他离开天下会之后便与会里的兄弟姐妹断绝了关系,安心在彩虹镇当他的土著。一方面是盼着回国,另一方面则是担心生xing多疑的奥斯不踏实。但不论如何,楚河从不否认奥斯在赚钱方面的天赋。他能利用一切资源与手段来谋取利益。甚至一度的——楚河认为这个年纪与自己一般大的家伙是世上最会赚钱的商人。 年仅二十五岁时,奥斯已是当之无愧的亿万富翁!单位是美金! 但此刻,楚河忽然冷傲一笑。 亿万富翁很了不起么? 按照目前的汇率。那所谓的亿万富翁不过六七亿华夏币! 可楚河,却只要动动手指头,便可坐拥千亿身价。成为亚洲乃至于全球的超级富豪! 任凭那急功近利的奥斯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赚这么多吧? 楚河的目光悄然落在书桌后面的女人脸上。他不明白这位便宜姑姑的心理。更加不明白她为何忽然之间便要将这偌大家业交给他。 出于什么心态? 又有什么目的呢? 倒不是楚河胡思乱想,而是前一分钟,她还对自己不理不睬,甚至不允许自己祭拜外公。下一分钟,她却愿意拱手交出全部身价。哪怕楚河再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怕也容不得他不多思考一番。 当然,有一点他是不需要犹豫的。那便是他绝不会按照女人的要求去做。 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心理年龄远比稚嫩外表苍老的楚河本不是较劲斗气之辈。只是碰上眼前的女机器人,他总是忍不住跟她赌赌气,违背她的意愿。 其次——楚河真没有继承家业,当那万众瞩目的土豪念头。若他渴望财富,只管留在如日中天的天下会,每天什么都不做也能年收入过亿。 “签吧。”女人面无表情地递出文件。“你能拥有一切。” 楚河面色沉凝地摇了摇头:“除非你按照我的要求做一件事。” 女人沉默地盯着他。 “你如果做,我考虑一下。”楚河似笑非笑地说道。眼中透着浓浓的玩味。仿佛跟这件事相比,那一千亿根本不值一哂。 “说。”女人柔软的红唇吐出一个字。 “化妆。做个美发。穿短裙和丝袜。黑丝。踩一双超过五公分,最好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楚河心惊肉跳又兴趣浓厚道。“陪我逛街、购物、吃饭,看电影。哦,还有ktv通宵嗨歌。” 他说完,书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楚河等了足足一分钟,见书房除了自己越来越焦躁的呼吸之外,竟没半点声响。不由揉了揉右耳,又用力压了压左耳。心想。难道左耳也坏了? “好。”女人仍是惜字如金,吐出一个好字。 女人一辈子素颜,头发天然乌黑,亦不曾染过颜色。 短裙和丝袜? 别做梦了。楚河见过她穿的最短的裙子也死死包裹着膝盖,连小腿都处于若隐若现的尴尬状态。至于逛街购物看电影这种休闲娱乐——楚河跟这个便宜姑姑相处十几年,甚至没见过她在电视面前超过四十分钟。其中有三十分钟还是看新闻联播。 她不打扮。穿最朴素利索的衣服。吃喝从不讲究,不论是生活环境还是居住环境,都生冷僵硬得让人感受不到她是女人。工作时戴宽大的眼镜,像尼姑一样作息精准。没有休闲,没有娱乐,更没有正常女人的朋友圈。哪怕她的身份与位置应该是白城乃至南方交际圈子最宽阔的女人。可从没人见过她参与所谓的聚会,跟三两好友吃饭畅聊。 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楚河扪心自问。 “一言为定。我明天来接你。”楚河眨了眨眼睛。 “住下。”女人平淡道。“这是你的家。” 楚河怔了怔,轻轻点头。 一夜无话。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漫过窗帘挥洒而入时,楚河睁开黑白分明的双眼。起床洗漱,在餐厅和人称萧家小管家的木子吃了早餐。又随口打听萧山别墅近几年的状况。这才询问道:“她人呢?” “在卧室。”木子表情奇怪地说道。“平日小姐七点准时起床,七点半在餐厅吃完早饭后会在书房工作到十一点半。现在已经八点二十,她居然还没出来。” 木子摇了摇头。无比费解。 楚河笑了笑,拍了拍木子的肩膀:“人总是会变的。” “小姐不会。”木子慎重道。“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毅力的人。不分男女。” “难道她真的一直是这么生活的?” 楚河离开萧山别墅八年。即便是八年前,他也时常去柳家过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留在萧山别墅的不超过百天。从某种角度来说,木子这个萧太爷亲自挑选的小管家与便宜姑姑相处的时间远比楚河多。在了解程度上,也远非楚河所能比拟的。 木子白痴般看了楚河一眼,嘟哝道:“少爷。小姐是你姑姑。难道你不了解她吗?” “小时候萧爷倾囊相授,将她打造成人送萧太后的女人。长大后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少爷你也知道。萧家一脉相传。大小姐当年过世后便只剩你一根独苗。而这些年你一直游走国外不曾回国。萧家这南方航母除了小姐,还有谁可以cao控?” “少爷,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我进萧家二十年。承蒙萧爷器重一直留守萧山别墅,与小姐也是相处有二十年之久,却从不曾见小姐笑过一次。” “少爷,你见过不会笑的女人吗?” 楚河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微妙之色,严肃道:“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人是会变的。” 噔噔。 两人闲聊间,餐厅走廊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那是一种在萧山别墅十分陌生的声音。甚至听在木子的耳中颇有些刺耳。 但作为萧山别墅小管家,他的耳力极为敏锐,亦迅速分辨了这声音是恨天高撞击地板的声响。 萧山别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是仆人还是护卫又或者是他木子本人,均不能穿皮革鞋。因为萧太后不喜吵闹,皮鞋或高跟会制造刺耳的声音。故而萧山别墅的仆人护卫以及木子一直穿特质的布鞋。恰好迎合了萧山别墅的整体风格。古朴。雅致。 别墅里怎么会有高跟鞋的声音?还是极高极高的那种? 即便是拟定规矩的萧太后回家,也会第一时间换鞋的啊。这不科学—— 木子转过头去,正要呵斥那胆敢制造杂音的女性。只是嘴巴刚一张开,便定格住了。仿佛嘴角抽筋,怎么也何不拢那能塞进鸡蛋的嘴巴。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人。绝美的女人。 木子发誓,眼前这个绝色无双的女子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性感最妩媚最风情的女人—— 她的头发烫染成了酒红色,她那平日里素面朝天的脸蛋上着了一些不着痕迹的淡妆,她穿了一条勉强包裹住丰腴大腿的超短裙。那笔直修长的**则是被黑丝包裹。透着撩人心扉的魅惑与妩媚。 声音是她脚下的恨天高制造出来的。她穿了一双足有十公分的高跟。加上她一米七二的身高—— 木子滑稽地起身,垫了垫脚。 她精致成熟的脸蛋上仍面无表情,但在楚河眼中,此刻的她起码像一个爱美的机器人。 她的确很美。和他的前妻有种截然不同的美。 这对男人就这般屏息盯着眼前的女人。好久好久之后,楚河说出一句让木子腿软的话。 “笑一个。” 第一百十五章 笑一个!(下) 笑一个! 当楚河吐出这句话,木子就有种掉头跑路的冲动。 让萧太后笑?他是不是想哭? 哪怕她是楚河的姑姑,再哪怕他是萧爷唯一的血亲。可要让做了一辈子女机器人的萧太后笑一个。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但木子没跑。 他以一种毫无亵渎心理的眼神欣赏眼前这个尤物。双腿如钉在地上,挪不动半寸。 木子不是没想过以小姐的容貌,若是稍微打扮一下,那定然也是美若天仙的。可他只是萧山别墅一枚小管家,又哪里敢口出狂言,以下犯上? 打扮之前,萧太后浑身透着一股不动如山的女王气息。令人不敢bi视。稍一打扮,便如绽放的玫瑰,娇艳明媚。让人挪不开眼。 笑一个? 这是楚河对她的要求。有点过分。不,很过分。 她不想笑。也笑不出。可她没有办法,瞧着楚河那坚决而充满恒心的眼神,她轻轻牵起染有透明唇彩的唇角。 她笑得很生硬。像刚学会说话的野人,极不自然。 可她一笑。餐厅蓬荜生辉。闪瞎这对男人的狗眼。 “笑得好看不?”楚河回头询问木子。 “好看。”木子浑身都在哆嗦,以大无上毅力迈开双腿。离开餐厅。 他看见萧太后笑了。 很开心。还很担心。 看见萧太后笑的人,会不会死于非命? 木子还没活够。所以当机立断离开了案发现场。 “你不给我们当司机了?”楚河喊道。 “我生病了。”木子越走越快,越走越急。“请假一天。” 楚河耸耸肩,按捺着心中的澎湃与躁动,故作轻松地走向便宜姑姑。 萧太后无愧是萧太后,纵使穿着一身从未穿过,也极不符合她身份地位的衣服,她仍淡定如山。面不改色地盯着楚河。女机器人一般的眼神让楚河颇为气馁。 当年,她说什么他都要做。一是怕。二是——她是他姑姑。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一雪前耻。却发现这个女人并未被自己整蛊般恶搞打倒。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 她很高。一米七二的个头加上十厘米的恨天高。仅比楚河矮那么三公分。却并没出现有些女孩个子太高手脚不协调的现象。她的平衡度极好。仪态也柔韧纤细。给人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丝袜。短裙。染发。 萧太后今儿的打扮注定惊世骇俗。 可这正是楚河需要的效果。不这样,怎么一雪前耻。不这样,怎么报复这十几年受到的压迫? 楚河微微一笑,说道:“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随便。”女子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购物?” “好。” 购物地点选在白河区最热闹的步行街。楚河与萧太后这对俊男靓女吸睛指数极高。尤其是萧太后那黄金比例的柔软体型。以及那魅惑的容颜机器人般的气质。哪怕楚河帅成那样,也被无数男人腹诽鲜花cha在狗屎上了。 楚河审美不算差,进了时装店便给便宜姑姑挑选衣衫。各种乱七八糟的时尚款买了一大堆。萧太后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楚河买的尽兴了,也不强迫萧太后去试。而是提着一双休闲的气垫运动鞋行至萧太后身边。 楚河手笔极大,就这么十几分钟他便足足花了十多万,登时让那几名导购心花怒放,恨不得倒贴英俊阔绰的楚河。无奈楚河一直未曾将视线停留在她们不断耸起的胸脯与不经意扭摆的臀-部。仿佛那些昂贵的衣服远比她们有吸引力得多。如今见他走向那个坐在角落一声不吭的高挑女人,心中翻江倒海,醋意横生。恨不得将这个故作清高冰冷的女人一脚踹出去。 在萧太后微妙眼神下,楚河缓缓蹲在她的身边,未等她作出反应,楚河抬起她的脚腕,脱下那双恨天高。 “脚踝都红了。”楚河专心致志地替萧太后穿上那双吐露着时尚气息的米色球鞋。“穿它吧。” 萧太后心安理得穿上,缓缓起身。 这一次。她们拥有了合适的身高差。十三公分。不是络上疯传的那丧心病狂的三十公分最萌身高。却是最舒服,最合理的。 结账出去,楚河将提着的大包小包扔进后车厢,也不让萧太后帮手,领着她朝小吃街走去。 “以前零花钱没了就爱来这里吃。便宜又实惠。你肯定没吃过吧?”楚河在一处麻辣烫停下来,熟稔地冲老板点了一些吃的。待得煮熟,楚河结账端着两盒麻辣烫回来。递给萧太后一碗。“试试?” 萧太后平静地接过麻辣烫。尝了一口。 辣。 变tai辣。 素来饮食清淡的萧太后顿时霞飞双颊。更显明媚动人。 心理上的情绪她可以控制得毫无破绽。但生理上的反应她无能为力。她终究只是像机器人,不是真的。 楚河眸子里盈满笑意,问道:“好吃吗?” “不难吃。” 楚河递出一瓶早塞进屁股口袋的矿泉水。萧太后怔了怔,仍是接过去抿了两口。 楚河没敢强迫她吃太多。这玩意确实辣。第一次和齐白方逸他们吃的时候辣得眼泪鼻涕直流。在小吃街逛了一圈,楚河又领着她去了当年他经常溜达的几处地方。直至夜幕降临,他才回头冲萧太后说道:“累不累?” 萧太后摇头。 楚河笑道:“那好,咱们继续狂欢。” 看电影,吃宵夜,之后便是ktv的纵情高歌。 楚河嗓子凑合,流行歌唱不来,只能轮番唱军歌。萧太后一辈子没开口唱过歌。如今自然也没有破例的必要。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安静地听楚河唱歌。 楚河唱了一首又一首,萧太后便听了一首又一首。他唱得认真,她听得认真。直至后半夜楚河方才疲惫不堪地扔下话筒,灌了一瓶啤酒道:“走吧。” “够了?”萧太后起身。 楚河笑了笑,没回答。 离开ktv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街道空旷寂静,除了远处有少许几家大排档还在经营,多数店面已然关门。两人就这般并肩而行。漫步在这条灯光柔和的幽静马路上。相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萧太后忽地开口:“明天记得签字。” 楚河闻言却是随手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文不对题道:“刚认识方逸齐白那会经常和他们通宵喝酒唱歌。喝多了就打架。闹事。见警察的次数多过见班主任。那会儿柳姐刚工作,我不想打扰她。很多时候都是方家出面保释我们。有一次事儿闹大了。恰巧方逸和家里吵架,硬骨气没和家里说。齐白给远在东北的父母打电话。两位老人家坐了八个小时的拖拉机到县城坐大巴去省城。然后坐了四十个小时的火车来白城保释我们。来的时候除了方逸,我们几个被对方在局里工作的亲戚打得头破血流。阿虎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下床。我和方逸请二老吃了一顿晚饭。又凑钱买了火车票。当晚就回家了。听说家里正在秋收。再不回去庄稼就坏了。” 啪嗒。 楚河续了一支烟,仰面喷出一个烟圈:“小时候经常跟外公吵架斗气。所以有事儿从来不敢找他。觉得丢人,没出息。读小学的时候家长联系方式填的柳姐家。每次学校开家长会,柳爷爷都会问我外公有没有空。没有的话他去。我说有。家长会哪能让别人家去?” “直至五年级,班主任觉得家长会老没人来不是个事儿。就跟我说父母忙没空,难道连别的长辈也没有吗?譬如叔叔阿姨,舅舅姑姑。我说有。我家里有个姑姑。长的可漂亮了。” “后来那年家长会我的座位还是空的。” “再后来读初中读高中开家长会,我就说我妈死了,我爸是个赌鬼加酒鬼,在燕京,钱都拿去赌博喝酒了。没钱买车票。” “小时候外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我爸。我不服他。他说什么我都不听。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不做。那时候跟他作对我一点都不理亏。” “从前我家有个女孩叫姑姑。长的好看又聪明。我怕她。但她说什么我都听。她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她让我吃饭不准吧唧嘴。我就跑到门口去吃饭。我不是吧唧嘴怕她看见。我是怕别人看见我不吧唧嘴笑我怕她。” “后来萧家有个女人叫萧绾青。她长的还是一样好看又聪明。但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外公。” 第一百十六章 谢谢你! “你们快看。英语老师的头发好漂亮。红红的。像鲜花一样。我女朋友要是也像英语老师那么漂亮就好了。” “那有什么。我姑姑染红头发更漂亮。” “吹牛。” “不信算了。反正我姑姑是最漂亮的。” “楚河。有种明天把你姑姑带到我们学校。我看和五年级的方佳谁更漂亮。” “我姑姑很很忙的。才懒得跟方佳比。” “你天天姑姑长姑姑短,谁知道你有没有姑姑。” “我知道就可以啦。又不是你们姑姑。” …… “前几天初二三班来了个新班主任。听说身材特别好。腿超长。像明星一样漂亮。等会下课了去看看。” “懒得去。腿再长也没我姑姑长。再漂亮也没我姑姑漂亮。” “你拉倒吧。鬼知道你姑姑是谁。肯定是个丑八怪,天天说也没见着人。” “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你能怎么样?你打我啊。” “老子揍死你!” …… “楚河,快看那妞。胸好大。腿真长。真性感!” “凑合吧。”初三的楚河往嘴里扔了一支烟,坐在马路边撬开一瓶啤酒。 “这还凑合?你是不是取向有问题?看看那身段,脸蛋,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吗?” “见过。” …… “老楚。你看见吧台上那妞没?”十六岁的方逸说。 “看见了。”楚河道。“不过我觉得坐最里面那妞更正点。看看那腿。看看那脸蛋。啧啧。” “哈哈。有品位。不愧是我兄弟。怎么样,一人一个?”方逸说道。 “这两个送给你。”楚河叼着烟道。“你看我们身后。” “我靠!”方逸竖起大拇指。“这妞丝袜穿的真性感。腿长胸大。尤其是那红头发,太火辣了。” …… 时光如梭。却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十五的月亮圆又亮。皎洁的月光挥洒在楚河俊美的脸庞上。他抽着烟,神情懒散。说着一些不着边际毫无逻辑的话。萧绾青一边走一边听,步伐却渐渐跟不上楚河。 楚河骤然停步,转身,微笑着望向陪他疯狂一夜的萧绾青:“累了?” 萧绾青机器人般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色彩。摇头:“不累。” “我送你回家。”楚河续了一支烟。 他说。 我送你回家。 如果是一个家。就不存在送。而是说“我们回家吧”。 萧太后是捡来的。 但萧爷视如己出,悉心点拨提携这个从小便聪明早熟的女孩。十岁那年为她改姓萧,成了萧山别墅最重要的成员。 楚河两岁进萧山别墅,八岁开始就常常往柳家跑。但他极少夜不归宿。十三岁那年,打了一架的楚河忽然留在柳家过夜。以后便不止常常去柳家吃饭,还隔三差五留宿。而萧山别墅逐渐变成一处可以吃饭,能够留宿的一栋房子。他努力去逃避。尝试着离开。 他在前面走。她跟在后面。两人相对无言,静谧沉默。 “楚少!” 忽地。一道略微清脆的声音从路边传来。 楚河一怔,见是倒剩菜,瘸了一条腿的祁红。不由笑着打招呼:“还没下班?” “今儿生意好。忙到现在才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祁红穿工作服,腰间系着围裙,谈不上蓬头垢面,但跟当年的千金大小姐一比,颇为落魄潦倒。 但她的脸上挂着笑容。是那种真正幸福的笑容。 “回头让齐白给你捶捶背捏捏腿什么的。那小子不知道心疼老婆。”楚河笑骂道。 祁红笑了起来,视线落在楚河身后那极美的女子脸上:“这位小姐是——” “姑姑。”楚河介绍道。 “姑姑?”祁红忍不住大皱眉头。“你有姑姑?” 楚河笑着点头。 “那快进来一起吃个宵夜。忙了一晚上,齐白说再不吃点就要涅槃了。”祁红亲热地拉着楚河进大排档。 萧绾青一言不发,跟了过去。 你有姑姑? 祁红是脱口而出的。她本就xing子爽朗。之前确实没听楚河提过家里有个姑姑。故而才如此大惊小怪。 祁红先端了几个冷菜下酒。齐白打了招呼便回厨房做菜,由祁红招待这一男一女。 祁红觉得楚河的姑姑有点眼熟,也不知是见过忘记了,还是记错了压根没见过。给两人倒了就,笑道:“楚少最近忙什么。怎么也不来吃个宵夜。” “每次吃宵夜你都不收钱。我哪好意思天天来。”楚河点了一支烟笑道。“倒是你们,钱是赚不完的。别把自己熬得太辛苦。” 祁红回头看了一眼冲他们笑的齐白,柔声道:“我怀了。” “真的?”楚河眼睛一亮。立刻兴奋道。“男的女的?” 祁红不由横他一眼:“男女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楚河举杯灌下,道歉道。“我这是下意识的。别见怪。” 祁红自然不会怪他。除了齐白,所有知道她怀孕的人第一句话都是如此。却也并非男女有别,只是纯粹好奇。 祁红因为怀孕所以没陪楚河喝酒,萧绾青更是烟酒不沾。端着一杯水慢慢喝,也不出声cha话。 “本来小白让我好好安胎。但工作惯了忽然停下来觉得浑身不自在。加上店里人手不够。我也就帮着端盘子。重活小白也不让我做。”祁红笑道。“下个月公公婆婆就要过来。婆婆知道我怀了特别高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说是要给我买补品养身子。我跟齐白怎么劝都劝不住。” 女人脸上布满幸福之色。平日里爽朗的她忽然变得细致温柔。道:“楚少,小白上个月买了一套三居室。目前正在装修,等装修好了你一定要过来参观一下。提点意见。” “没问题。”楚河笑道。“不过目前你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而我最重要的是赶紧给我未来干儿子或干女儿准备红包。唉,不知道小家伙到时候会不会嫌弃我。” 祁红扑哧笑道:“楚少这么帅,小家伙肯定特稀罕你。” “哈哈哈。”楚河竖起大拇指。“我最欣赏你的诚实。” 话锋一转,怕冷落萧绾青的祁红视线落在萧绾青精致美艳的脸上:“姑姑。您之前不住在白城吗?” “一直在。”萧绾青平静道。 “一直住在白城?”祁红眉头一蹙。“跟楚少住一起?” “嗯。”萧绾青点头。 啪! 祁红忽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酒水飞溅,连炒菜的齐白也惊动,忙不迭赶了过来。 “怎么了?”齐白解下围裙坐在她旁边,担心道。“不舒服?” “你别出声。”祁红目光直勾勾盯着萧绾青,脸色不冷不热道。“姑姑贵姓?” “萧。”萧绾青面色平淡。 “萧姑姑?”祁红唇角泛起一抹冷笑。“我一直以为楚少家里人都死光了。原来没有啊。” 齐白不懂老婆为什么忽然发飙,却听她说话如此刺耳,不由劝道:“有话好好说,对长辈礼貌点。” 虽然年龄跟齐白差不多。可既然是楚河的姑姑,那自然是长辈。 “怎么礼貌?”祁红尖锐道。“咱们跟楚少认识十年。你见过他家里人吗?你听过他提家里人吗?我爸妈天天闹离婚,当年也心平气和约好不争吵请我们一帮人吃饭喝酒唱歌。还有公公婆婆。你们出了事,他们千里迢迢也要赶来赎人。当年进局子的次数不少吧?你什么时候见楚少家里有人来保释?我还一直以为柳姐是楚少亲姐姐呢。” 祁红神色一冷,盯着萧绾青道:“我说萧姑姑,楚河是欠你钱,还是杀了你老公?” 齐白听着也觉得萧绾青太过分了。 他是最有话语权的。当年跟楚河方逸一帮人瞎混。谁的家人他都见过。谁的家人都为他们擦过屁股。唯独不见楚河家里来人。很长一段时间里,齐白还以为楚河是孤儿,不愿提及伤心事才守口如瓶。如今听祁红这么说,却也甚觉有理。 “够了。”楚河脸上掠过一丝黯然,却是握住祁红的手心。“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太妹了。你是有身孕的女人,是要当妈妈的女人。别影响肚子里的宝宝。” 祁红双眼微红,道:“楚少。我是替你不值。” 楚河笑着摇头:“傻丫头。我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有什么值不值?” 祁红重重点头:“以后有空就来我们家吃饭。以前你总是一个人晃荡到半夜才回家。现在不用了。我们家现在有大房子。吃住都没问题。” 齐白点了一支烟,道:“楚少。祁红说的对。我们的家门永远为你打开。任何时候都可以过来。” 楚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以对。 祁红不愿跟萧绾青坐一桌。一瘸一拐地起身收拾桌椅。齐白也回厨房炒菜。将这对男女留在桌上。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冲安静的萧绾青笑了笑,道:“今天我们逛街、购物、吃饭、看电影、唱歌。看你穿以前没穿过,我也没见过的衣服。其实今天已经把所有遗憾都弥补了。” “萧山别墅是你的。一直都是。外公的家产是你的。全是你的。你工作那么多年,就像祁红说的那样,忽然不工作了肯定不习惯。” “这萧家继承人我就不当了。也没那能力。” “你才是外公选定的继承人。柳爷爷和三爷爷也常说外公看你的眼神像看母亲。” “以后我有空会来萧山别墅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也不会吧唧嘴。其实这个坏毛病已经改了,改了好多年。”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女孩子头发红,觉得洋气。看见别的女人穿短裙,穿丝袜,穿高跟鞋,也总觉得缺点什么。” 楚河目光轻柔安详地望向萧绾青,嗫嚅着嘴唇,郑重其事道:“姑姑。谢谢你。” 他起身,大步离开了排挡,渐行渐远。 小时候,他的世界到处都是姑姑。 后来,他翻遍世界也找不到姑姑了。 第一百十七章 八大王! “大师兄,就是这个女人。” 阴暗的角落响起一把低沉的声音。一双漆黑的眸子却盯着缓缓从大排档离开的萧绾青。 萧绾青离开时在桌上留了几百块。瘸腿的祁红瞧见后抓起前朝她后背扔去:“拿走你的钱!老娘不缺!” 萧绾青没回头,徐徐向马路尽头走去。 “她?”另一双愈发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萧绾青。“她手无缚鸡之力。看年龄不过三十来岁。十六年前她能杀了三师傅?” 三师傅。 妙门八大王之一。却在十六年前惨死于一名尚未成年的小女孩手里? 大师兄不相信。一点儿也不信。 “当初得知三师傅的死讯。大师傅派人前往白城查勘。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那声音继续说道。“她是萧太爷的继承人。平日里防卫系统极为森严,身边还有个相当厉害的高手贴身保护。我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如今萧山别墅的主人?”大师兄瞳孔微微收缩。 “是。” “她是怎么杀死三师傅的?”大师兄喃喃自语,却是微微挥手。“既然来白城一趟,三师傅十六年前的仇今儿就报了吧。” 那名男子双眼发亮,沉声道:“嗯。虽然现在也有护卫暗中保护。但那个贴身高手不在。” “动手!” 这两人话音甫落,便悄然遁入黑暗之中。 ……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凄冷。时值深秋,一阵阵寒风迎面袭来。吹得萧绾青身子冰寒,浑身疲乏。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通宵未眠。第一次还在遥远的十多年前。久得意识快有些模糊了。 她不急着回家,便也并未给熟睡中的木子打去电话。因为楚河在,木子并不担心小姐会在外面出现什么危险。对于如今的楚河,木子是由衷佩服的。 从前我家里有个女孩叫姑姑—— 萧绾青脑海中回荡这句话,那机器人般的脸庞上竟是微微泛起一丝波澜。这句话听上去十分奇怪。女孩就女孩,姑姑就姑姑。怎么能连在一起用呢? 可萧绾青并不排斥楚河的这种形容,相反,她不喜欢楚河的后半句。 后来我家里有个女人叫萧绾青。 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她还从姑姑变成了萧绾青。 那是否证明当她成为楚河眼中的萧绾青之时,他便没有姑姑了? 萧绾青不清楚。她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内心纤细的女人。起码在情感上她很淡薄。她将所有精力与时间都投放在了工作上。是活着之外最重要的事儿。 她并不知道楚河将她当做进入萧家的那扇门。他反叛、行事冲动,从不肯坐下与那位讨厌他父亲的外公聊天。但他听她的话。因为她是他的姑姑。也许在那时候,姑姑的定义比外公更像亲人。起码楚河心中是这样定位的。他离不开萧家,一辈子也脱不开关系。所以他选择融入萧家,他排斥外公,但幸好还有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姑姑。 只是渐渐的,姑姑变成了萧绾青。变得越来越像萧太爷。楚河终于失去了萧家的最后一个亲人。 啵。 耳畔传来一声轻响,低头行走的萧绾青微微抬头,只见几名木子训练的护卫迅速来到她的身边。挡住前方的视线。 她没出声,却明白此刻的局面。 她受到了袭击。否则那帮训练有素的护卫不会轻易出现打扰她的生活——以及沉思。 “小姐。街角有一辆车。车上有钥匙。”领头的护卫低声说道。“那两人——我们不是对手!” 他头脑清晰地分析出结果。斗不过,也就意味着保护不了萧绾青。保护不了——便只能拖着那两个高手让萧绾青离开。 木子训练的护卫永远是白城最一流的。这一点整个白城人尽皆知。 萧绾青微微抬起头,望向正大光明站在对面的男子。 都很年轻。年长的也才三十出头。年轻的与楚河一般大。可他们眼中透着浓浓的杀机。似乎要将萧绾青生剥了才会满意。 他们穿的很朴素。走在人群中很难被人注意。可此刻,他们的身上流露出一种只有强者才有的气势。按照领头护卫的分析,此刻恐怕只有木子才能与之一战。他们——连拖也未必能拖住几分钟。 萧绾青注定不认识他们。可她却觉得眼前这两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莫名的熟悉。仿佛曾感受过。 萧绾青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见过的人,看过的书是很少会忘记的。她能肯定没见过眼前这两个人。同样能肯定曾见过和他们相似的人。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不管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是来杀自己的。至于为什么要杀自己,同样不重要。 站在她的位置,有人要杀她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儿。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在凌晨四点还有护卫隐形保护呢? “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护卫神色沉稳地说道。一只手已按住腰间。 “想做个明白鬼?”大师兄脸上长满了麻子,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之色。 护卫眉头一挑:“方便报复。” 这算是挑衅吗? 大师兄笑了起来。别人或许怕被报复,他不怕。妙门更不怕。 “如果你腰间的是刀。现在可以拿出来了。但如果是枪——”大师兄缓缓道。“小心点,也许不会有开枪的机会。” 他很傲。但他有傲的资本。 他是妙门大师兄,虽然不是年轻一辈子武力值最高的。却是最受人敬佩的。一个没关系没背景的人却能成为妙门大师兄,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艰难和让人敬佩的事儿。他身边的六师弟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师傅们偏心,大师兄绝对有成为妙门年轻一辈中最强者的希望。 铿铿铿! 护卫们拔出军刀,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两人。 “小六。一分钟够吗?”大师兄轻轻偏头。 “够!” 嗖! 他身边的六师弟骤然出手。如一道鬼魅般汹涌冲来。 他速度极快,快得护卫们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形便已bi近。 出刀! 那几名护卫联手刺向六师弟,却见他倏然出手,提起一名护卫手腕,咔嚓一声。手腕折断的同时夺走军刀。再是身形往前一错,刀锋已在护卫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 扑哧—— 鲜血激射而出的同时,六师弟向下一个护卫攻击而去。 辛辣、凶狠、果断,六师弟的动作让大师兄很满意。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六师弟和他一样是没关系没背景的妙门弟子,他们能在年轻一辈中拥有一席之地全凭努力和自强不息。可有时候人努力和收获是不成正比的。譬如他即将报道的地方,白城那位疯子一样的妙门新人—— 他有什么资格指挥自己? 他又有什么本事让自己效力? 就因为他有钱,有权,有势力。所以妙门安排自己为他执行一些不方便见人的工作。 这是一个不公平的社会,连妙门这种拥有几百年历史的组织也不能例外。 也许,杀了这个萧家继承人,会是大功一件,会让妙门更加重视自己。不安排一些不符合大师兄身份的任务给他吧? 谁知道呢? 杀了再说吧! 扑哧! 当最后一名护卫被六师弟击杀时,六师弟停下手头的工作,目光狰狞地盯着萧绾青:“接下来。大师兄会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 萧绾青平静地站在原地,那深邃如大海的眸子瞥了六师弟一眼,问道:“你不想立功?” 一句话戳穿了六师弟的心思。 杀了萧山别墅继承人,在有功必赏的妙门定然是大功一件。六师弟很想往前再走几步,然后一刀刺在萧绾青心口。很简单,甚至不费吹灰之力。眼前这大功便落在了他身上。 可他敢吗? 抢走大师兄的功劳。以后大师兄会否想法子折磨自己呢? 在大功与害怕之间,六师弟陷入挣扎。可脚步一寸不肯离开。他很矛盾,还很纠结。他想立功,却惧怕严厉的大师兄。 自己该不该出手呢? “小六。” 身后忽地响起大师兄那严厉冷漠的声音。 “大师兄——”六师弟忽地转过身去,神情中略带恳求。“你已是受人敬仰的大师兄。是师弟们尊重崇拜的大师兄。这一次——能不能让给我?” “愚蠢!”大师兄喝道。“难道你看不出这个女人在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 也许吧。但她说出了六师弟的心声。 他想立功。无时不刻都想立功。他不想在妙门被人欺负,更不想一辈子低头做人。眼前,他就有一个机会。天赐良机! “就一次——”六师弟咽下一口唾沫,艰难道。“以后我一定鞍前马后,为大师兄效力。” 人的**一旦被点燃,再想扑灭就难了。 六师弟知道萧绾青的意图。大师兄也看得出萧绾青想做什么。 可他们拥有同样的想法,杀了萧绾青,立大功。 明明知道是阴谋,他们的师门情亦是在萧绾青这个女机器人的一句话之后出现缝隙,甚至是——破裂。 工于心计的女人。 冷静而善于寻找机会的女人。 她未必有逃生的机会,可这对师兄弟也陷入了困境。当然,六师弟仍在大师兄的威严下处于劣势。武力上的,身份上的! “妙门铁律,自相残杀者死于乱刀之下。” 萧绾青一句话如一颗威力刚猛的炸弹在六师弟心中炸开。 一瞬间,他做出抉择,并迅速提起刀锋! 五秒钟。 只需要五秒钟,就够了! 六师弟望向萧绾青的眼神透着狂热,以及——决绝! 第一百十八章 枪声! 大师兄是很放心地让六师弟出手。 但他所谓的出手,只是让六师弟击杀那些保护萧绾青的护卫。而非让他抢功! 六师弟的出手也是点到为止。在潜意识里,他不敢跟大师兄争夺功劳。 否则他不会在杀了几名护卫后迅速止步,说出请大师兄出手的话。 这是他们在遇到萧绾青之前配合起来的默契。或者说——尊卑贵jian的相处模式? 大师兄吃肉,他喝汤。 本是很平静地一次立功机会。就因为萧绾青一句话。他们之间的相处关系从起初的微妙到此刻的——爆发! 六师弟一直为大师兄鞍前马后,充当打手和小弟的身份。可为什么——连仅仅一次的立功机会也不肯让给自己? 曾经。他是心甘情愿为大师兄效劳,这是在妙门建立起来的心理。可甫被萧绾青戳破那道心理防线。六师弟对立功的渴望无限放大,大到无法自持!大到与大师兄决裂! 萧绾青第一句话让他生出逆反心理。生出立功的念头。 而第二句话——同门互相残杀者,死于乱刀之下! 难道你要为了我立功而杀我? 大师兄你不敢如此! 六师弟不傻。当他生出立功的念头,他们已回不到原来的相处关系。他反感大师兄的专权。而大师兄也不会再信任这个听话的六师弟。所以不管如何,六师弟都无回头路可走。 既然无法回头,为何不搏一次? 他扬起刀锋,向萧绾青胸口刺去。 这一刀若是成功,她必死。 萧绾青安静地站在原地。她没动。因为大师兄动了。 她料到大师兄会出手。杀了她是大功一件。又如何会让自己的师弟拨头筹? 大师兄怒火中烧,却无法抢先杀了萧绾青。同样——他又怎能作出与师弟抢夺猎物这种放低姿态的事情? 最后——他憎恨这个挑战自己权威的师弟。所以他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识好歹,胆敢与自己抢夺功劳的混账东西! 搭。 大师兄如猎鹰般的手指抓在了六师弟肩头,撕拉一声。六师弟身躯猛地后退,肩头却是拉出几条血痕。 惊惧之下,六师弟横刀一劈,乘着大师兄躲避之际迅速往一侧挪动,身躯微微弓起,如受伤的野兽紧紧盯着怒目望向他的大师兄。 “小六。您是不是以为可以取代我的位子了?”大师兄寒声道。眼眸中透出浓浓的杀机。 “大师兄我——”六师弟重重喘息一口,口吻僵硬道。“我只是希望这一次的功劳。让我领。” “你凭什么立功?”大师兄怒喝。“没有我。你能有今日?” 没有我,你能有今日!? 这同样是六师弟想说的! 没有我——你能如此顺风顺水地坐上大师兄位子? 六师弟咬牙,颤抖道:“每次都是你吃肉,我喝汤。是不是应该给我一次机会?” 大师兄闷哼一声:“我可以给你机会。但你不能——”略一停顿,大师兄声色俱厉。“不能从我手里抢!你没有这个资格,也没这个能力和我斗!” 六师弟颇为气馁地望向大师兄。此刻他有些害怕,还有些心慌。 至此时,他已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儿。更加不知道将来如何与大师兄相处。 “互相残杀者,死于乱刀之下。”萧绾青冰冷地重复了一遍。 六师弟身躯猛地一颤。这句话在此刻,又意味着什么呢? 六师弟仗着这句话抢功。可如今,他已被大师兄阻止。再想绕过大师兄猎杀萧绾青实属艰难。那么—— “叛逃者。杀无赦。”萧绾青仍是冰冷地说道。 轰! 叛逃者,杀无赦! 这同样是妙门的铁律! 一入妙门,终生不得叛逃。可是—— “他不会让你有开口的机会。”萧绾青目光平静的扫视六师弟。“你已进不得,退不得。” 六师弟痛恨撩拨他原始**的萧绾青。若非她——自己决计不会与大师兄为敌。 此刻。她又说出让六师弟绝望的话语。 互相残杀者,死于乱刀之下! 他当然不敢向妙门举报大师兄向自己出手。 可大师兄呢? 他会任由自己这样一颗定时炸弹留在妙门吗? 绝不会!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大师兄皱眉,转身直视萧绾青。“不论如何,你今晚必死!” 萧绾青无视他的威胁,眼神平淡地扫视六师弟:“立下大功。没人敢动你。” 嗖! 六师弟动了。 萧绾青的话语仿佛充满魔力,让他不得不听,不得不做。 只要能杀了萧绾青,大师兄决不敢拿自己如何。不杀——大师兄绝不会放过他! 跑? 他不能跑,也不敢跑! 跑到天涯海角,妙门也会将其找出来,乱刀砍死! 此刻的六师弟真真应了萧绾青哪句话。 退不得,进不得! 进退不得,便只有以手中兵刃杀出一条生路! 咻! 他手中的兵刃变了。 变成他自己的刀锋。只要他将手中的刀锋刺入萧绾青身体。这份功劳他领定了。特殊的武器拥有特殊的印迹,纵使大师兄想欺瞒妙门也没有办法! “不自量力!” 大师兄手腕一抖,一柄墨色刀锋落入手心,精准挑开六师弟刺来的刀锋。阻截了他击杀萧绾青的念头。随后刀锋一转,向萧绾青咽喉刺去。 嗖! 刚一转身,六师弟刀锋已是凶狠刺来。令大师兄不得不回刀格挡。如此一来,两人均想击杀萧绾青,却终究没人可以得逞。 见萧绾青没有逃跑的迹象,大师兄紧了紧手中的刀锋,寒声道:“今日便让你知道为何大师兄是我,而不是你!” 嗡! 墨色刀锋倏然刺出,裹挟一阵凌厉的劲风朝六师弟攻击。 六师弟见状却是摆出防御姿势,与这武力值高于自己一筹的大师兄周旋起来。 大师兄的实力定然在他之上,却也不见得高出太多。同是妙门中人,学的是同样的杀人技巧,无非是技艺高低之分,办事能力高下之别。六师弟要胜过大师兄绝不可能,若要大师兄轻易击杀六师弟,却也并非易事。两人你来我往,竟是斗得惊心动魄。 随着时间的推移,六师弟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大师兄的攻势。面门破绽逐渐增多,若非六师弟如今拼命一战,而大师兄却颇为忌惮与之拼命。只怕早一刀结果了他。 砰! 一脚踢在六师弟胸膛。只见他踉跄后退几步,脚尖猛地一点,竟是神色狰狞地朝大师兄扑了过去。 “找死!” 大师兄怒极。手腕一翻,便要将这愚蠢师弟斩杀于刀下。 铿铿! 刀锋碰撞,摩擦出刺眼的火光。只见大师兄倏然伸出空余之手,一把提起六师弟胸膛。 嘿! 又见六师弟提气出刀。竟是不闻不问大师兄擒拿,欲一刀将其击毙。 “去死吧!” 六师弟怒吼。 他一刀刺出,大师兄也是鬼神莫测地以刁钻角度刺出刀锋。 两人同时出刀,却又以大师兄角度古怪,速度更快占优。电光火石,刀锋尽皆靠近对方。 六师弟可以退,那样也许可以保证短暂的生命安全。可下一次呢? 还能有如此好的绝杀机会吗? 他神情冰冷,咬牙持刀,竟是半点不肯撤退。就这般气势惊人地向大师兄刺去。 嗡! 忽地。六师弟眼神一黯,躯体在瞬间僵硬。手中刀锋竟是仅仅刺破大师兄皮肤,便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为什么? 明明同时出刀,为什么他的刀会这么快? 六师弟缓缓垂下头,却见大师兄刀锋竟是不知何时变长了。 没错! 刀锋暴涨五公分,尽数刺入他的身体。收割了他的生命。 未等六师弟彻底咽气。一道黑影猛然从阴暗的角落奔腾而出。朝着大师兄冲去。 与此同时,漆黑的夜空忽地响起一道沉闷却分外刺耳的声音。 枪声。 砰地一声。那冲向大师兄的黑影嘎然而止。顿住了脚步—— 而反观大师兄,竟亦是身形一晃,与六师弟一般神色暗淡,双眸透着一股不甘与愤怒之色。 六师弟中刀,死在了大师兄的阴谋之下。 他中枪。死在了—— 他缓缓转头,却见萧绾青神色平静地手握银质手枪。精致而小巧,适于贴身藏放。 她枪法极准,一枪打在大师兄胸膛,鬼神难救。 砰! 六师弟倒下了。脸上竟挂着幸灾乐祸的嘲讽。 大师兄倒下了。脸上满满的不甘与愤怒。却也瞬间明白了能轻松躲避子弹射击的三师傅为何会死于手无缚鸡之力地她之手。 六师弟有躲避子弹的能力与速度。他同样有。 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萧绾青打光弹匣里的子弹也伤不了他分毫。可偏偏,她没慌乱地从一开始便拔出手枪,更没在他们打斗时放冷枪。而是在大师兄刺死六师弟的那一瞬间——开枪! 齐白不可思议地扫一眼双双倒地的师兄弟,然后将惊诧震惊的目光投向那个冷漠且聪明得让人害怕的萧姑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说出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你没事吧?” 第一百十九章 情书!(上) 齐白只是出来倒垃圾。却不曾想巧合之下目睹了一场暗杀。不对,精准一点说是明杀。 哪有这么正大光明跑出来杀人的? 齐白以前在道上混,也不是没见识过类似的事儿。可那些道上混子总是偷偷摸摸去砍人。砍完人还得跑路躲一段时间。绝不可能将这种会死人的事儿儿戏化。 今儿他算是碰上了两个丧心病狂的杀手。不止恨不得在脸上刻上我是杀手四个大字,还极为嚣张地说,如果有枪,最好别拿出来。那只会加快你的死亡! 可惜——他还是被枪杀了。 萧绾青的枪! 齐白是在那几名护卫被猎杀时悄悄靠过来的。他没敢露面。不是怕死,是在等待机会。 不论祁红如何讨厌萧绾青,但这个女人终究是楚河的姑姑。兄弟的姑姑有危险怎能不管? 齐白躲在阴暗的角落等待时机。可随着萧绾青的挑拨,他渐渐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出场的机会。这让齐白心惊肉跳的同时,亦对那处事不惊,还能用嘴巴说死两人的萧姑姑充满崇拜。 她是如何做到的? 她怎会知道六师弟想立功? 脑海中有许多的疑问,但当时的齐白只是屏住呼吸等待时机。为萧绾青争取脱身的机会。 六师弟与大师兄恶斗时他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可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有外人加入,这对师兄弟必然联手。齐白有把握跟六师弟斗得旗鼓相当。可面对两人的联手攻击。他怀疑自己撑不住五分钟。所以他忍住了。 直至六师弟被刺死,他才一鼓作气冲出来,欲趁大师兄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为萧绾青制造逃生的机会。 可他仍然没有出手的机会。 萧绾青当机立断,一枪击毙成功猎杀六师弟,紧绷心理降到最低的大师兄。 理智、冷静、智慧超群、冷血无情。 齐白冲她说出一句关心话语时在心里为她贴上诸如此类的标签。 “谢谢。”萧绾青轻轻颔首。 齐白无奈地摇头:“我只是打了个酱油。” 萧绾青没去争辩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收回精巧的手枪,轻轻注视满身油渍的齐白:“别告诉他。” 齐白反问道:“为什么?他有权知道。” 齐白很奇怪。姑姑被暗杀,为什么不能告诉楚河? 以楚河的手段和能力,他定然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怕他担心?这是齐白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可若是她在某一次暗杀中没能侥幸脱身。自己如何跟这个相知十年的兄弟交代? “没人能暗杀我两次。”萧绾青深邃沉稳的眸子扫了齐白一眼。“回去吧。这里会有人处理。” 她缓步走向街角,那里有为她准备的轿车。 齐白怔怔地望向那个不论外貌气质又或是内在均当世无敌的女人,颇有几分恍惚浮面。 “喂。你姓萧?”齐白点了一支烟,好奇问道。“萧山别墅的主人?” 萧绾青没回头,却轻轻点头。 …… 楚河先送可爱无敌的小萝莉上学,然后驱车前往白大。只是刚出停车场,便有学生神色古怪地偷瞄两人。学生和辅导员从一辆汽车出来,这其中可是有着极大的信息量啊。尤其女方是白大著名的系花加才女。男方则是最近在校园论坛颇为火爆的美男辅导员—— 这得益于谢索的超高ps技术,否则又怎会将楚河生硬的自拍照p得跟艺术照似的?英俊的男人总是吃香的。尤其身份是辅导员,那种禁忌的师生关系让不少女学生浮想翩翩。 与安静恬淡的夏荷分道扬镳,还未进办公室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讨论。 “哎哟。楚导你总算来了。”王笑笑娇滴滴地白了楚河一眼,嗔道。“我之前怎么说来着?让你别勾搭女学生,这才几天,就跟咱们系的夏荷同学出双入对了。” 言语中颇有几分调侃,但更多的是担忧。 杨过跟小龙女的师生恋遭遇了当时世俗礼节的强烈冲击,就差将这对情深意重的金童玉女浸猪笼。二十一世纪的舆论导向没那么离谱夸张。但在大学这种神圣的地方,师生恋仍是被严格禁止的。早上在论坛看见两人的合照,又见发帖人添油加醋的一番暗示描述,就连王笑笑都不得不相信这对师生昨晚是在茉莉花香酒店共度**。决战到天明。 “是啊老楚。在这件事儿上我是强烈支持笑笑的。”王大宝神色沉凝道。“学校明确指出师生间禁止发生超友谊关系。连友谊也必须拿捏住火候。” 楚河闻言却是冷笑:“你有不支持笑笑的时候吗?” “那倒也是——”王大宝咳嗽一声,话锋却是一转。“那你跟夏荷同学是不是真有啥关系?还是那帮学生闲的无聊胡编乱造的?” “她是我女朋友。”楚河正大光明地说道。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香烟。“而且我已经和她住在一起了。” 啪啦。 王家男女齐齐从椅子上摔下来,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楚河反问。“她没成年?跟我有血缘关系?还是校长相中她,打算跟我一较高低?” “——”王大宝摇摇头。皱眉道。“这种事儿毕竟影响学校风气。” 楚河笑了笑,转头询问沉默不语的郑鹏:“郑主任,此事你怎么看?” 郑鹏见大火烧身,咳嗽一声道:“依我之见——楚导你应该低调处理。最好发一个公告,解释一下。” 即便是没背景的辅导员跟学生有那么点暧昧关系,学校顶多也就是以批评教育为主。除非太过轰动甚至影响学校声誉,才会考虑将其开除。但楚河的背景太过强硬。单单一个老书记——就够楚河在白大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站在楚河的角度来看,郑鹏认为发一个公告,稍微解释一下平息学生的讨论便可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发公告? 郑主任所言深得楚河心。给他竖起大拇指,这才打开电脑用龟速敲打键盘。发挥他全部才能来写一篇公告。 王家男女见楚河孺子可教,倒也不再多问。这事儿只要楚河和和气气地解释一下,倒也不算大事儿。便是各自投入自己的工作。 …… “哇塞!”谢索故作惊讶地冲夏荷道。“夏荷你不厚道。跟楚导走得这么近,难道到现在还要藏着掖着吗?” 夏荷微微一怔,轻声道:“没必要说吧?” “重点不是说不说,而是已经捅破天了!”谢索递来她的平板,指了指上面她与楚河的合照,严肃道。“这条帖子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目前点击量破十万。回复足有五千条。据说好事者已向白城别的高校论坛转帖。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和楚导将会成为白城校园论坛最热门人物。” 夏荷扫视论坛上的留言,微微蹙眉道:“这帮人出口成脏。没什么好看的。” 回帖骂人的不少。有骂楚河假公济私,潜规则女学生。同样有指责夏荷不要脸,勾搭帅气辅导员。言辞之犀利恶毒,堪称泼妇骂街。也无怪学生反应如此大,最近络上流传不少学生遭遇教师校长xing-侵,小三拜金女类似热门话题也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重点谈资。如今近在咫尺的白大出了这等丑事,又怎会放过抨击的机会? 归根结纳,这场声讨中幸灾乐祸者有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着有之。偶尔一两条祝福的回复瞬间便被潮水般的恶骂淹没,连泡都没冒一个。 “有不少同ip的马甲水军在捣乱。”李成是电脑高手,沉稳道。“大概有不少咱们 73班的对头希望把水搅得更乱。” “哪个不要脸的?”谢索大骂。“这种道德败坏者就该浸猪笼!” 李成笑着摇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瞥了夏荷一眼,轻声道。“你是什么态度?” 夏荷闻言却是笑道:“我无所谓。随他们折腾吧。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的意思是——”李成当然也知道楚河跟夏荷关系密切,这一点已不是什么秘密。说道。“你希望楚导是什么态度?他终究是辅导员,在某些时候未必能像我们一无所顾。” 谢索亦是无奈道:“是啊。楚导就算认识老书记。可若是事儿捅破天,到时校方压力太大,也肯定会采取适当的措施。没准将他调到别的部门做幕后工作也不一定。” 夏荷轻声道:“楚导的态度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如此说着,却又如何没跟李成谢索有同样的担忧? 她可以坦荡面对学生的指责谩骂。爱就是爱,和身份有什么关系?可她不得不揣测楚河的心思。 他能承受学生的谩骂,上司的责备。校方的巨大压力吗? 若是将他调走,甚至是辞退——岂非连累了楚导? “谢索。借你的平板用一下。”夏荷仰面说道。 谢索忙不迭将平板递过去,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做?如果要反击那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我去联系黑客朋友。把那些家伙的电脑都黑了。咱们一家独大。” 李成也笑着说道:“我有软件可以批量回复。” 夏荷摇摇头,秀美的玉容上浮现一抹温柔之色:“我打算开一个帖子。还原事情真相。” 第一百二十章 情书!(下)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相信。但我相信七天可以爱上一个人。 在与楚导相识的第七天,我向他表白了。 甚至第一次接吻,也是我主动向他索取,他被动回应。 我爱他,并会一直爱下去。 一个在我眼中最优秀的男人,我凭什么不能爱?谁又可以阻止我爱他? 你不能,他不能,你们都不能。 我叫夏荷。 73班夏荷。 …… 当夏荷将这段文字放在校园论坛上之后顿时引发大地震。 一个女学生对辅导员的告白? 不。夏荷早已向楚河表白。这段话是说给白大听的。是说给那些谩骂她的人听的。 一个我眼中最优秀的男人,我凭什么不能爱?谁又可以阻止我爱他? 夏荷一语惊起千层浪。将讨论声推向巅峰。 有人说夏荷不知廉耻,爱上自己的老师还这般理直气壮。当真是人间极品。还有人说才认识七天就爱得死去活来,太虚伪,太假。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甚至恶毒者怀疑夏荷怀了楚河的孩子,不得已才会委身于他。 各式各样的揣测推论都有,可这些讨论开始不足五分钟。又一个帖子闯入人们视线。 发帖人是:帅的鬼斧神工。 混迹论坛的人均知这是那位发ps自拍照的辅导员id。 “你骂我潜规则夏荷?你是谁? 你骂我性-骚扰夏荷?你又是谁? 你说我以权谋私,以辅导员的身份勾搭女学生? 你没见过我的照片吗?你没见过我本人吗? 你不知道我身高一八五,体重一百四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一个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男人是很有市场的? 夏荷是我见过的最贤惠的女孩。 她会做饭,烧得一手好菜。 她会做家务。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去年收养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并供她读书,给她最优渥的生活环境。 可她早在五年前便成了孤儿。举目无亲,孤独一人。 你会做饭吗?能一顿晚餐做八个菜吗?夏荷能。她从高中开始就自己做饭吃。 你会洗衣服吗?你知道哪些衣服需要手洗,哪些可以用洗衣机。哪些只能干洗吗?夏荷知道。她从母亲过世的那一天开始只能自己洗。 你会赚钱吗?你赚的钱能养活自己吗?夏荷能。她不赚钱,会没钱读书,没钱吃饭。 你一年会买几件衣服?或者你一年要买几十件?夏荷今年一件都没买。但她给收养的小女孩买了五件。并因为没有漂亮好看的衣服而被人嘲笑。 她是我的学生。我是她的辅导员。 但她同样是我的女朋友。我是她的男朋友。 我希望在学校可以辅导她的学习。在家里辅导她的生活。我同样希望她每天的生活都像中秋节那天。 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当公主。 小夏。下班了等你一起去买菜。楚导今天想吃小鸡炖蘑菇。 ps:删帖死一户口本! ps2:回复过五千爆素颜免冠微笑证件照。 楚河的帖子甫一发布,便立刻引发海啸。 如果说学生的表白还有率性冲动的因子作祟,那身为辅导员的楚河发表爱的宣言便更像是一种真情告白了。 这封充满浓浓自恋与搞怪的络情书一经发表,让不少女学生对楚河生出之情。 男人就该敢作敢当。男人就该面对全世界的怒骂而挺身而出。通过发表时间不难看出,两人并不是相约发帖的。这一点 73班可以作证。8办辅导员同样可以作证。但就是这么巧,当学校出现对他们不利的舆论时,他们均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并为对方做出辩解与掩护。 谩骂声渐渐小了。男生心疼夏荷的遭遇与处境,并为这个敢爱敢恨的女生点三十二个赞。女生则为楚河大胆的言论竖起大拇指。声称白大今年人气王非他莫属。到时一定力挺到底。 一时间,这两篇字数并不多的络情书疯传开来。并有不少校园情侣争相模仿。在这里,让我们摘取几封情书进行点评。 女方:“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我爱你。” 男方:“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我爱你。” 这是四平八稳的情书,毫无撸点,也吸引不了人的眼球。请看下一篇。 女方:“你是我见过最胆小的男人。我要保护你。” 男方:“你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女人。我要你保护。” 这是男女反窜的情书,在这个娘跑横行的年代也没什么新意。 男方:“我爱你。因为你很可爱。” 男方:“我爱你,因为你是男人。” 络就是这么一个千奇百怪的世界。也许人们前一分钟还在对某些人恶毒抨击。下一分钟便可能拿出最大的善意对待。楚河与夏荷的恋情曝光在白大引起狂风暴雨。但因为没有校方的残**预,楚河与夏荷这两个当事人很快便用行动征服了白大学生。 王家男女对楚河的行径大为敬佩,纷纷为这个敢作敢为的同事竖起大拇指。就连郑鹏也是故作高深地轻轻点头。好像在为自己给楚河提出的建议沾沾自喜。 而事实上,他所谓的发一个公告,是撇清与夏荷的关系。哪里是要他发表爱的宣言? 唉,现在的小年轻啊。当真是太不听老人言了。迟早吃大亏。 砰! 房门忽地被人踢开。一群学生装扮的男女涌了进来。吓了郑鹏一跳。正要呵斥,却见领头之一是白大鼎鼎大名的黄翡,当即识趣地闭上嘴巴,面朝电脑,给他个不理不睬。 “楚河。出来!”黄翡身高一八五,因常年练武的原因,不止身强体壮,更是满脸横肉。一点儿官宦子弟的架势都没有,反倒像个常年混迹江湖的大哥大。 他身边跟着一个颇为斯文的眼镜男。个子也不算矮,站在黄翡旁边却像一只小鸡。可此人双眼透着一丝阴柔,一看便是诡计多端,城府极深之辈。他们一看便是冲进办公室的主谋,而身后跟着六七个男女亦是神色颇为轻蔑地扫视楚河,似乎对这个敢在公众论坛大放厥词的楚河颇为不屑。 楚河见状却是慢悠悠掐灭香烟,起身道:“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公然呼喊我的名讳,信不信我告诉你的辅导员?” “傻比。”人群中爆出一句粗口。却不是黄翡与眼镜男。 “谁?”王笑笑起身喝道。 她知道黄翡与眼镜男均是学校一霸,别说学生见了他们绕道走,连教职人员也是躲得远远的不敢得罪。但他们再有背景家世,也不能在办公室骂人吧?尤其还是骂曾有恩于他的楚河。 “王辅导员。你还是坐下看你的偶像剧吧。”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除非你不想在白大干下去了。” 这是一把女音。很明显是人群中某位女生在警告王笑笑。 这个小团伙是所谓的市委大院出来的孩子。李成也是其中一员。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并不被这个小团伙接纳。偶尔参与他们的聚会也无只算是半个边缘人士。始终进不了核心圈子。 可以说,这约莫十来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城太-子党。家里那位均是能在白城呼风唤雨的角色,横着走也没人敢放个屁。 他们气势汹汹闯入办公室,郑鹏这个名义上的一号人物立刻被吓尿。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他当然知道楚河有老书记撑腰。可老书记再有面子,终究是退居二线的老领导。又怎能跟这帮如日中天的市委领导叫板?高调拍马屁低调做好人是他的宗旨。像眼下这种状况他要是上前管了。回家非得被领导抽成傻比。 王笑笑被一句话顶回来,正要再说什么,却被楚河眼神阻止。 他绕过办公桌,缓步向这帮学校霸王走去。面带微笑道:“你们找我什么事儿?” 黄翡神色冷厉道:“第一。收拾铺盖走出白大。第二。收拾铺盖爬出白大。你挑一个。” 口气极大,根本没将楚河放在眼里。更视白大校纪校规为无物。 也不奇怪。黄翡老头子身为白城第一副书记,在白城那可是真正的金字塔顶端人物。即便在燕京那也是底气十足,人脉丰富的大人物。面对一个区区辅导员,他给楚河选择的机会也算是给面子了。否则上来就是一顿乱棍,换做普通人也得受着。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出去。”黄翡冷冷道。大步向门外走去。 楚河哪会这么听话,耸了耸肩道:“你要打我?” “不。我要打残你。”黄翡回头,一字一顿道。 他绝不是开玩笑。也没人认为他是开玩笑。 他给了楚河选择的机会。但楚河没要。所以他不会再多费唇舌。 “如果打不残呢?”楚河争锋相对,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说出这句话,黄翡旁边那位戴眼镜的男生却推了推眼镜,两步靠近楚河,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道:“那就打死。”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名扬天下! “号外号外!” 唐冲肥硕的身子冲进教室,两步飞上讲台道:“出大事儿了!” 谢索回头骂道:“唐冲你是不是有病。没见我们正为楚导的英雄事迹感动得涕泪满面吗?” 唐冲用力摇头,憋了一口气道:“真出事儿了!刚才我收到线报。黄翡带人闯进楚导办公室。据说要将他赶出白大。” 黄翡? 众人顿时惊呆。李成则是皱眉道:“尚景去了吗?” “去了去了!”唐冲如小鸡吃米办点头。“他们两个领头。一群市委大院的熊孩子助阵。看阵仗不把楚导赶走誓不罢休。” “走,我们也给楚导助阵去!”谢索大手一挥,颇有几分山大王架势。 “等一下。”李成一把拉住谢索手臂,沉声道。“黄翡不是好惹的。尚景更是玩阴谋的高手。别着了道。” “难道见死不救?”谢索忿恨道。“好啊李成。我算是看错你了!以前觉得你恶劣归恶劣,总归还算讲义气。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孬种!” 李成不由苦笑起来。 自打上次被肖明虐成狗之后他自省了许久,明白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被谢索推开之后,他向小武打了个眼神,而后两人纷纷拿出手机打电话。 “谢索你别冲动。”夏荷比谢索更心急。努嘴道。“李成没说不帮。” 谢索回头见李成正与哥们讲电话,而电话内容亦是来白大解围,不由心中宽慰,眼中悄悄划过一丝满意。扁嘴道:“早说嘛。说话说一半,不是故意急死人?” 一通电话下来,李成笑着冲夏荷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我尽量。” “谢谢。”夏荷感激地说道。 对头是黄翡、尚景。白大学生会主席与副主席。两人父亲也同是市委大佬。均是能压制李成父亲的超级大鳄。李成肯帮忙已是够义气。至于能不能帮上,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往办公室,李成呼救的哥们儿也纷纷驾车赶往白大。状况紧急。 …… 尚景的话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楚河听见。微微抬头,见这小子不过二十来岁,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却透着阴冷之气。与他年龄并不符合。笑了笑,同是压低声音道:“不怕坐牢?” “坐牢?”尚景抿唇道。“白城监狱的二把手是我大伯。警队系统一把手是我爸战友。我妈在法院工作。怎么坐?你是能让警方抓我。还是能让法院判我罪,还是能让我进大伯的地盘?” 黄翡嚣张? 尚景才是真正的毁灭性嚣张! “少跟他废话。”黄翡怒目瞪视楚河,一字字道。“出来!” “黄少,怎么闹出这么大阵仗?” 未等楚河接话,李成火急火燎赶来,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进入办公室。 “你来做什么?”黄翡冷冷瞥他一眼,眼中并没几分在意。 “大家都是白大学生,没必要整辅导员吧?”李成微笑道。 黄翡漫不经心横他一眼:“我要整谁,需要得到你的批准吗?” 李成微微一怔,旋即摇头道:“黄少。当卖我个面子。不要为难楚导。他是我的辅导员。” 你们是我的学生! 这曾是楚河说过的话。正因为这句话,他狠狠殴打了教训李成的肖明。即便被一个个手持枪械的军人包围,他也无动于衷。 今天,他说楚河是他的辅导员。 所以他要和黄翡斗到底。哪怕明知是被打脸的下场,他也无所顾虑。 “给你面子?”黄翡眉头一挑。“那尚景的面子谁来给?你不知道他喜欢夏荷?你不知道他追了夏荷一年多?你不知道尚景喜欢的女人,没人可以抢走?” 李成目光瞥了尚景一眼:“夏荷不喜欢他。” 啪! 尚景骤然出手,一巴掌抽在李成脸上。 砰! 他旁边的小武反应极快,没能阻挡尚景这一巴掌,却一脚踢在尚景胸膛。将其踢退数步。 动手只是一瞬之间完成,李成脸被抽红,抽肿。尚景亦被踹得胸口不畅。脸色煞白。 很显然,他并没想到李成身边一条狗敢朝他动手,脸上除了吃痛之下的别扭,更多是能将小武扒皮抽筋的恶毒恨意。 楚河这个当事人被两帮学生挡在外面,颇有几分展现盖世武力值而挤不进去的焦急。心中却是暗暗评价:小武这一脚踢得帅气,就是平时没有加强训练。否则势必能将尚景踢飞,顺便撞到两个狗腿子。可惜了。 没等尚景发作,黄翡便双眼一亮,盯着出手凌厉的小武道:“你就是小武?” “是。”小武平静盯着他。丝毫不惧。 “有两手。”黄翡浑身绽放出一股强烈的侵略力,一字字道。“你知道打我兄弟会有什么下场?” 小武神色从容,面无表情道:“我只知道打我朋友不会有好下场。” 他一直拿李成当朋友。所以每次李成有难,他都会挺身而出。 以前的李成认为小武是拍马屁,认为是受了他父亲的教唆,才会甘心当自己的狗腿子。自从经历肖明教训以及医院无人探访之后,他明白小武并不单纯是因为受了父亲的安排而陪他,帮他。更多的是,他一直拿自己当朋友。 “小武。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李成将小武拉到身后,冲黄翡说道。“黄少。怎样你才肯罢休?” “本来楚河离开我就可以罢休。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黄翡摇摇头。“听说你们都参加了散打?” 李成眉头一挑,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好别弃权。”黄翡眯眼扫视李成和小武。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也最好别缺席。”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楚河用力扒开人群,大义凛然道:“小武他们输了。不用你说,我立马拍拍屁股闪人!” “留下一只手。”黄翡平静道。“或者两只。” 李成正要开口,却被楚河拦住:“没问题。你输了呢?” “我会输?”黄翡皱眉。很明显,他对自己的实力充满自信。 “凡事都有意外。”楚河笑道。 “我输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黄翡说道。 看。 有钱有权的人就是大爷。他可以平白无故找个茬,然后跟你斗得你死我活。你输了,就得万劫不复。他输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河忽然之间很想跟那个机器人姑姑商量一下,不要全部家产,但是分一半给自己。那样就可以用钱砸死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 “好。一言为定。”楚河点头。 黄翡拉着气愤不已的尚景离开。刚出办公大楼,尚景便质问道:“老子被人打了,你就这样走人?” 黄翡嘿嘿冷笑:“当着那么多人,你真要让我把他们怎么样?” “我有一万种办法办他们!”尚景冷冷道。 “我只有一种。”黄翡揉搓着钵盂大的手掌。“在擂台上打残他们。” 尚景怔了怔,旋即一把揽住黄翡宽阔的肩膀:“走,喝酒去。” …… “楚导。你刚才怎么不教训他们?”唐冲悄悄凑过来,猥琐问道。“以你的实力,黄翡未必是你对手。” “他虽然不是我的学生。终究是学生。”楚河瞪他一眼。“辅导员怎么能打学生?” “那你还泡学生。”唐冲撇嘴。 “你大爷!”楚河一脚踹飞他。 唐冲则是揉了揉屁股,委屈道:“楚导你不是说不打学生吗?” “你去告我啊。”楚河叼着香烟,与一群学生出了办公室。 因为上午没课。他们均是在翠绿的操场上嬉闹。楚河则是拉着小武李成跳上双杆,一人点了一支烟,随口问道:“有没有信心?” 他看得出黄翡到时会下死手。甚至会买通裁判。以他的家庭背景,真在比赛上闹出点什么动静,也未必有人敢追究。 “黄翡力大无穷。去年已拿下散打冠军。”李成喷出一口浓烟,揉了揉充血的脸颊道。“我肯定没戏。” “你呢?”楚河视线落在小武脸上。 素来沉默寡言的小武抽了一口烟,低声道:“去年我看过他打擂。爆发力强。速度也不慢。下盘极稳。” “弱点在哪?”楚河直接了当地问道。 “还是速度。”小武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我比他快。” “你的力量不差。爆发力也还凑合。”楚河喷出一个烟圈。“到时拉开距离打快拳。” 小武轻轻点头,又道:“我体能没他好。快拳对体能消耗极大,我怕支撑不到最后。” “黄翡是个骄傲的人。开场就受挫,他会失去理智。然后丧心病狂地攻击你。”楚河微笑道。 “到时他下盘会失去控制。”小武眼睛一亮。“我就有机会了。” “未必。”楚河摇了摇头。“我看他双臂结实,呼吸平稳。重拳的威力一定不小。” “这么说来。我可能等不到他失去理智就会被重拳打倒。”小武轻轻咬唇。“赌一把。也许我撑得住。” “晚上来夏荷家找我。”楚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跳下双杆道。“楚导当年以丧心病狂的重拳名扬天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稳稳的幸福! 小武回头望一眼面庞浮肿的李成,轻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李成摇头。笑道。“你那一脚踢的很帅。早知道当初你练拳的时候我也该学学。” 小武笑道:“挺累的。” “那算了。”李成笑道。“我受不了那种罪。” 小武递给李成一支烟,沉凝片刻后又道:“小惠那件事真不打算说出去?” 李成点烟的动作一顿,仰面点燃,喃喃道:“说出去做什么?他们也未必会信。不过说起来,那女人的演技可真不是盖的。要不是最后被你戳破。我可能就真上当了。” “能挤进咱们班,并把背景掩盖得毫无破绽。换谁都会上当。”小武微笑道。 “你不是没上当吗?”李成反问。 “我是说当局者。”小武道。“我是旁观者。” 李成笑骂:“滚蛋。你什么时候学的跟唐冲一样喜欢玩文字游戏了?” 小武脸色却是微微一变,跳下栏杆道:“我去撒尿。” 李成正好奇他忽然跑路,回头一看,却见谢索笑眯眯地朝自己走来。 “喂。聊什么呢?”谢索一跃跳上栏杆,却因为坐立不稳,险些又载到下去。 “小心点。”李成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无奈道。 谢索却是眉头意味深长地盯着李成那英俊的面孔,似笑非笑道:“这是你今儿第二次拉我的手了。” 李成略微尴尬地说道:“你总是那么冲动。” “你呢?”谢索反问道。“你冲动吗?” “冲动。”李成笑着点头。“现在好点了。” “那你也教教我,让我别那么冲动呗?”谢索将那娃娃脸凑过去,脆生生说道。 嗅着女孩儿檀口中喷洒出来的气息,李成心神一荡,轻轻偏开视线:“我没那本事。” “你有的。”谢索扁嘴。“你就是不想教我。” 李成哭笑不得,解释道:“你聪明漂亮,还这么可爱。自然会有许多人愿意教你。” “但我就愿意你教。”谢索赌气道。“你教不教?” 这已经是明示了。 李成闻言却是轻叹一声:“我不是好人。” “这年头哪有好人?”谢索反驳。 “我之前还——” “你是想提小惠么?”谢索堵住李成话锋,一字字道。“没错。很多人觉得你对她始乱终弃,结果导致她愤然退学。可这件事儿瞒得住别人,却骗不了我。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我是一清二楚的。” “你知道?”李成略微吃惊地望向谢索。 “她是你父亲的政敌派来的。目的是搞坏你父亲的名声。”谢索嘿嘿笑道。“当初她勾引你。甚至不惜和你去开房。最后还扬言怀了你的孩子。其实是一个连环套。” “——”李成深深地盯着谢索。费解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告诉我的啦。”谢索嘿嘿笑道。那双可爱的大眼睛里透着玩味。 李成苦涩地笑了起来,道:“我就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谢索不乐意了,道:“我很笨吗?” “只是没那么聪明。” “你嘴角流血了。”谢索忽地递出一块手帕。 李成怔了怔,终是接了过来。 谢索见他接过手帕,忽地从双杆上跳下来。双手放在唇边,大声道:“我相信一个能被人冤枉一年多而不狡辩的男人肯定不坏。就算真坏,我也喜欢你!” 她说着便噔噔登跑了。 李成安静地握着手帕,盯着女孩儿那靓丽的背影,不由得笑了起来。 …… 林荫下。女孩儿提着菜篮子。里面有新鲜的蔬菜瓜果,肉类亦是去菜市场购买的。那里的新鲜,起码比超市的冷冻肉有营养得多。 她没等楚河,而是独自一人去了菜市场。 在她心中,男人是不应该去超市的。那里终究是女人的战场。哪怕楚河不嫌弃,她也不想自己心爱的男人跟自己去菜场。 她的气质极好。恬淡、朴素。平日里话不多,却心细如尘,知晓每个同学的心事。她还是个贤惠的厨娘,她烧得一手好菜。能把口味其实有些刁钻的楚河伺候得服服帖帖。就连楚河现在身上穿的衬衣,也是她手把手洗的。晾干了又用熨斗将褶子抚平。这才放在楚河的床头,方便丢三落四的楚河能第一时间找到。 如果这世上只有一种女人适合做老婆。那一定是夏荷这种女人。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八字听起来简单,能做到的女人却并不多。 就在今天,她在论坛上发表了一段言简意赅的示爱宣言。她说谁也不能阻止自己爱楚河。而她没说完的后话是——谁也不能剥夺她为楚河洗衣服做饭的权利。 她爱楚河,爱到骨子里。甘愿被人误会她勾搭年轻英俊的楚河,也不愿楚河被人责骂泼脏水。 微风拂面,她的发丝被吹乱。那清雅秀美的脸蛋上却浮现一抹温暖的笑意。 她瞧见楚河了。 楚河正以夸张的八字步朝她走来。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像是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满满的,涨涨的。 “怎么又把菜给买了?”楚河接过她手中的菜篮子,严肃道。“不是说好教我挑选物美价廉的菜吗?” “下回。”夏荷温柔地笑道。“下次一定教楚导。” “每次都下回。”楚河幽怨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学这技能傍身。” 夏荷温暖地笑着,并不反驳。 “回家吧?”楚河顺势牵起夏荷的手心。 这里是校园正门,附近总会有学生经过。但这一刻,楚河认为再没掩饰的必要。又或者说——他从不曾想过掩饰。 夏荷身躯轻轻一颤,却是稳稳地与楚河走在林荫道路。 他一只手牵着夏荷,另一只手提着菜。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在那洒满阳光的道路上。迎着微风,走向回家的路。 学生的偷偷注目并不能影响他们安静而温暖的气氛。他们手拖着手,像世上最幸福的情侣。 这时,学校广播里响起一首陈奕迅的歌曲: 我要稳稳的幸福,能抵挡末日的残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个归宿。 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双手去碰触。每次伸手入怀中,有你的温度。 咔嚓。 一个好事者掏出相机,将林荫道上那对幸福美满的情侣永久定格在了胶片上。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疯子! 秦玉神色匆忙慌乱地朝秦家大院走去。沿途仆人管家与之打照顾亦毫无心情理会。直至来到二楼别墅最里层的书房门口,他方才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敲响房门。 “进来。” 屋子里传来一阵撕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秦玉推开房门,垂头进了这间充满阴寒气息的书房。 扑哧! 难闻的气体腾空而起,咬着毛巾的铁面人浑身僵硬,双臂亦狠狠地拽着座椅边缘。似在用强大的意志抵抗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庞勋垂首站在他旁边,那双漆黑的眸子则是安静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没错。这是铁面人提出的要求,一旦他承受不了剧痛,便由庞勋将其击晕。可事实上,自从庞勋接到这个任务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去击晕铁面人。这个男人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长达五分钟的剧痛之后,铁面人紧绷的躯体渐渐舒展开来。取出口中沾染鲜血的毛巾,又从一个药瓶子倒出几颗白色药丸,混着烈酒咽下。 “呼——”满头大汗的铁面人完成所有动作,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恶毒的眸子却是冰冷地落在秦玉的身上,嘶哑地声音响起。“什么事?” “死了。”秦玉口吻轻轻颤抖。“妙门派来的人全死了。” “什么!?”未等铁面人发话,庞勋抢先问道。“大师兄和六师兄全死了?” “是的。”秦玉垂着头,详细地说道。“一人被枪击毙,一人被刀刺死。” 他隐瞒了两人可能内斗的揣测。 “不可能!”庞勋皱眉道。“大师兄实力惊人。六师兄的实力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联手即便不能击败对手。想要脱身也不难。” 秦玉颇为无奈。一锤定音道:“我见过他们的尸体了。” “可是——” “闭嘴!”铁面人嘶哑地声音响起。“死了就是死了,很奇怪?” 庞勋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侯家陈悲风。萧家木子。以及——”铁面人恶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芒。“楚河要杀他们,你觉得很艰难吗?” 庞勋嗫嚅着嘴唇,垂头道:“如果是他出手。大师兄的确没有胜算。” “不是他们做的。”铁面人缓缓站起身来,步履僵硬别扭地绕过书桌,嘶哑道。 “为什么?”庞勋费解。“白城除了他们,谁可以一夜之间击杀大师兄和六师兄?” “他们不会用枪杀人。”铁面人行至书房内的一扇房门前,推开,缓步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庞勋快步跟了进去。秦玉犹豫一番,亦是跟了进去。 门内别有洞天。却透着一股渗人心肺的寒意。 房间由全金属打造。就连地板也透着浓浓的冷意。让人遍体生寒。放眼望去,全是锻炼体能的工具。譬如铁皮打造的沙包,无数吊着的沙包如一具具自缢而死的尸体,阴森可怖。 再如全金属桩子。以及一些秦玉从未见过的工具。 砰! 铁面人一拳打在铁皮沙包上,发出沉闷与刺耳的声响。 秦玉只看一眼,便觉得浑身肉疼。可铁面人却好似没有反应,浑然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庞勋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究竟是谁杀了大师兄?” 砰! 铁面人又沉稳刚劲地打出一拳:“谁和他们联系过?” 此言一出,秦玉脸色微微一变,支吾道:“我前天和他们取得联系。知道他们近日会来白城。” 砰! 铁面人又是一记重拳打出:“说过什么?” 这一拳打在沙包上,却仿佛打在秦玉心中。登时浑身一颤,冷汗不由自主地渗出皮肤:“没——没说什么。” 砰! 铁面人浑身发力,一拳竟是将那铁皮打扁。猛然回头,那恶毒的眸子死死盯着秦玉:“没说!?” “我——”秦玉忙不迭垂下头来,不敢与那双恶毒的眸子对视。“我只是说——楚河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过来。”铁面人嘶哑的声音响起。 秦玉身躯猛地一颤,却是不敢忤逆那恶毒之极的哥哥。双腿沉重地走了过去。 他一走近,铁面人那坚硬冰冷的手掌便轻轻压在他的肩上,嘶哑道:“我说过,他是我的。你记得吗?” “记得——”秦玉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可你并没有听进去。对吗?”铁面人浑身透着一股死亡气息。 “我——我是希望替你分担。”秦玉战战兢兢地说道。 “八年了。”铁面人抬起他的头,寒声道。“这八年,你做过什么?” 那双恶毒的眸子落入秦玉视线,他却避开视线,不敢与这个从小便惧怕的哥哥对视。 “看着我。”铁面人撕裂地说道。 秦玉慢慢将视线落在铁面人的眸子里,嗫嚅着嘴唇道:“对不起。” “你是我弟弟。”铁面人一字字道。“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 “谢谢。”秦玉如释重负。 “别再有下一次,好吗?”铁面人脸庞微微靠近,那恶毒冰冷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秦玉。“我只能容忍你一次。” 秦玉的心再度揪了起来。后背冒出的冷汗彻底浸湿他的衣衫。双腿也不自觉地发软,软到有些站不住。 我只能容忍你一次。 秦玉将这句话听进耳朵了。 他知道,再有下次,他的下场将会与父母一样。 “我知道了。”秦玉重重点头。“我会听你的话。” “出去。”铁面人道。 秦玉惊慌地离开房间。合上了房门。 训练室陷入诡异地安静之中。落针可闻。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还没死。”铁面人恶毒的目光落在庞勋脸上。 庞勋闻言却是一怔,解释道:“他们的保安系统十分严密。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砰! 一拳打在铁皮沙包上,铁面人沙哑道:“吃饭会噎死。喝水会呛死。出门会撞死——合适机会?你是做什么的?不如明天我把他们送到你面前,再给你一把枪?” 庞勋颇为尴尬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铁面人打出一组快拳,那铁皮沙包竟是被他可怕的力量打得变形。一面训练力量,一面道:“记住,你的命是我从妙门手里拿来的。因为你能创造价值,所以你还活着。” “我懂。”庞勋点头。 “过来。”铁面人说道。 庞勋走向铁面人。 “攻我。”铁面人平静道。 庞勋皱了皱眉。但没多问,一记凌厉的侧踢攻出。 砰! 铁面人抬起手臂格挡,拦下了庞勋的迅猛攻击。 “继续。”铁面人道。 庞勋微微躬身,展开凌厉的攻击。 砰砰砰! 庞勋疯狂的进攻并为对庞勋造成太大的伤害,相反,他的拳头与双脚隐隐作痛的同时还有些麻痹。 太硬了! 这个可怕男人的身体如钢筋一般坚硬。仿佛不管怎么攻击,都无法伤害他。 “你没吃饭?”庞勋寒声道。 嗖! 他一拳打出,如一枚导弹攻向庞勋。 嘿! 庞勋提起双臂,精准格挡铁面人的进攻。只是甫一接触,庞勋的身体便如断线风筝侧飞出去。 噔噔。 庞勋脚下几个踉跄方才站稳,不可思议地望向铁面人。 铁面人恶毒的眸子里并流露丝毫兴奋。相反,他那坚硬如铁的手指狠狠抓了抓同样坚硬的大腿,撕裂的声音响起:“你猜。我的腿还需要多久?” “一年。”庞勋准确地说道。 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是二师父最佳作品。心狠手辣、连亲生父母也可以残忍对待。最恐怖的是,这个男人有着难以想象的韧性。仿佛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的脚步。如钢铁般前进。 “三个月。”铁面人伸出三根手指,沙哑道。“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庞勋不敢多言,眼中却流露出恐惧之色。 “通知妙门。不要再派废物过来。我要的是——真正的高手!”铁面人沉声道。 “是。”庞勋垂头。略一停顿,他又抬头问道:“那大师兄他们的死呢?” “谁会为踩死一只蚂蚁祷告?”铁面人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恶毒之色。“今晚你杀的。就是凶手。” 庞勋略微迟疑。却不得不从。 铁面人是二师父的关门弟子。也许论资排辈在妙门不算高。但年轻一辈,又有几人敢拂逆他的意思? 他说什么,恐怕也没人敢质疑吧? 庞勋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 “出去。” 铁面人转过头,迈着艰难的步伐走向一只新的铁皮沙包。 啪。 他抬起头,艰难地踢在铁皮沙包上。迟钝而力弱。 啪啪。 冰冷的训练室响起抽击的声响。缓慢而无力。 啪啪啪。 声音逐渐变得密集,亦加强了力度。 砰! 当庞勋合上房门时,训练室传来沉闷而刚猛的声响。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悸动,喃喃自语:“疯子!” __ 第一百二十四章 满门被杀!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当然,前提是你的进攻足够强大。” 阳台之上,楚河左手抓起一盆盆栽,右手握拳猛地打出。 啪啦。盆栽顿时化作碎片。 “哎呀!”躺在摇椅上吃夏荷送上来的果盘的火儿嘟嘴道。“大叔你要爱护花草啦。下次可不许这样。” 楚河板着脸,横她一眼道:“懂不懂什么叫装比?” 回头盯着安静聆听的小武:“你呢?” 小武点头问道:“如果进攻不够强大呢?” 嗖! 楚河身子如一道影子冲撞过去,曲肘,顶在小武胸膛。 砰地一声,小武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和进攻相比。挨打更好练。”楚河点燃一支烟,说道。“你速度不错。可以躲避黄翡大部分攻击。但你只要靠近他,总有被击中的时候。所以在他失去理智之前,你最好能有足够的体力支撑。” 小武揉了揉胸膛,点头道:“明白了。” “火儿。”楚河回头扫了小萝莉一眼。 “怎么啦?”正一颗颗往嘴里送草莓的小萝莉嘟嘴道。“人家没吃你那份啦。” “今晚的水果我让给你。”楚河笑道。 “这么好?”小萝莉先是一喜,遂又警惕地望向楚河。“难道你要对我提出不正当的要求?大叔我告诉你。人家可不是随便的女孩子!” 楚河翻了个白眼,道:“跟他对打。” 楚河躺在另一张摇椅上,扭开不锈钢酒壶灌了两口。 “为什么你不打?”小萝莉扁嘴道。“人家又不是陪练。” “我出手太重。他吃不消。”楚河道。 “喂。大叔你这是看不起我吗?”小萝莉一跃而起,抓起水果刀往楚河屁股戳去。 “火儿!” 夏荷端着点心上楼,嗔道:“别胡闹。” “噢。” 小萝莉扔了水果刀,大摇大摆地向小武走去。 小武看一眼火儿那柔柔弱弱的身子和陶瓷般可爱的娃娃脸,不由望向楚河道:“楚导——和她打?” “你也看不起我!?”没等楚河答话,火儿嗖地如一道利箭激射过去。 砰! 一拳打在小武胸膛。痛得后者龇牙咧嘴。 “如何?”小萝莉骄傲地扬起小脸蛋。“知道本女侠厉害了吧?” 小武揉了揉胸膛,提气道:“再来。” 嗖! 小萝莉以身形与杀人技巧见长。力道未必处于顶级状态。可实战能力绝非小武这种普通学生能比的。不到五分钟,小武便被打得满地找牙,分不清东南西北。 小萝莉拍了拍娇嫩的手掌,俯瞰趴在地上的小武:“小子,你太菜啦!” 大叔说了的,除了身上的死穴不能打。别的地方可以任意发挥。虽说小萝莉赤手空拳未必杀伤力惊人。可她常年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下手难免会有职业病。故而在楚河的提醒下专打小武经打的地方。否则不足一分钟,火儿就能让实战经验并不丰富的小武跪舔她的公主鞋。 小武艰难地爬起身子,目中并未多少惊诧。反倒拍了拍胸膛上的灰尘,平静道:“继续。” 小萝莉瞥一眼楚河,不知该不该继续。 “继续。”楚河往嘴里塞了半块龙须糕。 火儿得到批准,再度向小武攻击。 这一次,小武并不像之前那般处处挨打,偶尔还能还击一两次。只是他速度被楚河评价为凑合,火儿那鬼魅般的速度可就是惊人了。纵使楚河这种全方面发展的选手跟火儿拼灵敏,估摸着也得在持久战中才能拉开较大差距。短时间很难秒杀机智的小萝莉… 夏荷担忧地望向平日里武力惊人的小武,又扫视身手更加敏捷凌厉的火儿,偏头询问楚河:“楚导。火儿怎么那么厉害?” “厉害?”楚河压低声音道。“抓起水果刀。她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夏荷轻轻蹙眉,轻声道:“火儿还是个孩子。” 孩子?楚河大惊失色。 夏荷之所以这般说,完全是没见过火儿杀人如麻的一面啊! 在某种程度,楚河也颇为疼惜可爱娇憨的火儿。为她小小年纪就负担这么大压力而忧伤。可要说她还是个孩子——楚河就坚决不同意了。 她连‘下面’这个笑话都门儿清。还会偷偷闻自己‘下面’。请问,她哪方面表现得像个孩子?个子小? 可她那随时会让她失去平衡的大白兔——楚河不由自主地偷偷瞄一眼夏荷那中规中矩,毫无亮点可言的精致型小玉兔… “楚导…”夏荷注意到楚河那微妙的眼神,轻轻别开身子,秀美的俏脸上悄然爬起一抹红晕。 楚河干咳一声,严肃道:“火儿是我知道的唯一熟透了的孩子。” 砰! 这一次小武坚持足有十分钟。连小萝莉都觉得小手儿有点酸痛了。 小武艰难地爬起来,眼神灼热地望向小萝莉:“你真厉害。” “那是。”小萝莉骄傲地背负双臂。“本女侠神功盖世,迟早是要一统江湖的。” “今儿就到这里。”楚河起身道。 “我还可以再来一轮。”小武说道。 他知道黄翡的强大。起码现在的自己很难打败黄翡。 “这种事儿不能急。容易走火入魔。”楚河微笑道。 “阿呸!”小萝莉娇嗔道。“大叔你就拉倒吧。以为这是拍电影啊?” “信不信今晚不给你下面吃?”楚河冷然怒视。 他很讨厌这个总是打扰自己装比的小萝莉。真没家教。 送走小武,夏荷先是收拾了天台上的残羹冷炙。下了楼又为楚河与火儿取出换洗的衣服,烧了热水后方才招呼客厅一边跟楚河打闹一边看电视的火儿:“火儿别闹了。洗澡了早点休息。不然明儿又起不来了。” 一方面是真的感恩夏荷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另一方面则是夏荷跟无双师傅长的太像。火儿总是对夏荷言听计从。说一不二。 “噢。” 闹得衣衫不整的火儿满脸通红地瞪了楚河一眼,这才扭着小屁股上楼洗澡。 夏荷则是将凌乱不堪的沙发收拾干净,见楚河正深深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拢了拢耳边的青丝,轻声道:“楚导怎么了?” “你真美。”楚河由衷感叹。 这是大实话。 倒也并非楚河没见过美女。逮着一个就猛夸。实在是像夏荷这般气质优异,面容姣好的大美女还如此贤惠体贴,身兼厨娘保姆知心大姐各种身份。纵使楚河见识过不少大智近妖,倾国倾城、气质如皇女的女人,却仍被这个贤惠体贴到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女孩深深迷住。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八字里的妻,指的大概便是夏荷吧? 夏荷闻言却是不禁霞飞双颊,纤细白嫩的双手不知摆在哪儿。 “坐一会吧。忙活了一晚上。累了吧?”楚河亲手剥开一个橘子。递给夏荷道。“下午跟火儿出门打酱油的时候看临街水果铺的橘子特新鲜。火儿那贪吃鬼太猴急。不到半晚就只剩一个了。” 夏荷接过橘瓣,矜持地放进唇中咀嚼。 “甜吗?”楚河笑着问道。 “甜。”夏荷秀美的脸上写满笑意。“好甜。” 甜到心里去了。 心爱的人亲手剥的橘子,又岂会不甜呢? “那再吃一瓣。”楚河又剥了一瓣。 只是这一次,楚河是直接递到夏荷唇边。女孩儿视线微微躲闪,轻轻垂下美目。那卷长睫毛轻轻的颤抖却是出卖了女孩儿慌乱的内心。 见女孩儿开唇含住橘子,楚河心满意足地笑道:“小夏。今年春节我们回燕京。” “啊?” 正享受美味橘子的夏荷迷茫地望向楚河,不解道:“去燕京过春节?” 她在燕京没有亲人。火儿更加不可能有。那么—— “我那个烂赌酗酒的父亲在燕京。”楚河微笑道。“前些年我在国外过,他在赌场过。今年春节努力过得热闹些。体面些。” 与他的父亲一起过春节—— 夏荷心中咯噔一声,美眸中却隐隐透着一丝期待,喃喃问道:“跟叔叔一起过年?” “是啊。”楚河见夏荷这般模样,不由板着脸道。“怎么,嫌楚导家里穷,不愿去?” “当然不是——”夏荷轻轻咬着红唇,呢喃道。“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楚河大笑。“老家伙见了你,肯定很高兴。” 夏荷忐忑而紧张地说道:“叔叔喜欢什么?我应该准备什么礼物呢?” “烟酒。”楚河打趣道。“当然。如果有钱的话,可以给他塞个千八百万的红包。那老东西烂赌成性。” “这个——” “哈哈。开个玩笑。”楚河忙不迭安抚夏荷。说道。“咱们轻装上阵。什么也不用带。反倒是他。要是不给你送点见面礼。看我不打死他。我下手很重的!” 夏荷轻声道:“你怎么能这样跟叔叔相处呢?” 言语中略带一丝幽怨。 “哎哟。我没有听错吧?你这是护那老东西?”楚河似笑非笑地说道。 夏荷俏脸通红,终是被楚河调戏得说不出话来。 叮叮叮。 楚河适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拯救了夏荷。后者以上楼给楚河放水为由逃离了客厅。而楚河猛一接通电话,亦是神色一冷,惊讶万分地质问道:“什么?满门被杀?”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是不是你杀的? 孟家三十七口。孙家二十八口。在一夜之间满门被杀,鲜血染红地面、墙壁、房门、以及——白城! 这个消息如平地惊雷,插上翅膀迅速传遍白城大街小巷。 天未亮。白城乱。 当执法部门听闻消息迅速赶往这两家时,抢在最前头的警员登时被地面粘稠的鲜血摔倒。吓的魂不附体。 眼前这一切,实在太过挑战人类的极限! 尸体遍野,鲜血满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反胃的浓浓血腥味。纵使是这帮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执法人员亦捂住鼻子清理现场,等待鉴定科的结果。 “王队。具体什么情况?”一名市局领导从轿车中钻出来,神情凝重地扫视血腥现场。 “没一个活口。另一边传来的消息也是一样。”一名中年刑警向领导敬礼,随后详细解释道。 “有什么线索?”市局领导不可思议地望向现场尸体。眼中透着浓浓的恐惧。 血洗满门—— 这比之前的银行抢劫案还要冲击灵魂。大人、小孩、甚至是老人,一个不留,尽数被人残杀! 谁这么狠心? 又是谁这么残忍? 这家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惹来满门残害? “根据法医鉴定,死者均未利器所伤。而现场也没找到一颗子弹或弹孔。”王队汇报道。“据现场情形分析。行凶人数应在五人以内。并且是职业杀手。除了尸体,他们并没留下任何痕迹。很难追查究竟是谁行凶。” 那市局领导愈发苦恼。一点线索都没有?那这次的案子怎么破? …… 清晨。 天灰蒙蒙的。车窗外飘洒着零星小雨。侯洛阳的心情也十分低落。 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骨因为过度用力而渐渐发白。可他却浑然不曾发觉,只是不断地催促陈悲风加快车速。 孟奇是他好友。孙伟也是他相识多年的朋友。当侯洛阳得知两家被人灭门时立刻翻身下床,浑身冷汗。 谁做的? 侯洛阳第一个想到的是秦天宝! 这两人均是在萧山别墅与秦天宝顶撞的人。只是——顶撞你一下就要杀人满门吗? 侯洛阳胸口抑郁,再好的脾气也火冒三丈。 当初与傅三少飙车的几个公子哥跟他不过是数面之交,他也在事发后亲自前往燕京调查。虽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他仍是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如今,他两位好朋友被人血洗满门。甚至有一个极为可疑的行凶目标,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驱车的陈悲风表情木讷,那清凉的眸子里却是浮现一丝担忧之色,迟疑地说道:“真要去?” 侯洛阳微微抬目,神色愠怒道:“如果是他做的,我决不罢休!” “我们可以报警。”陈悲风劝说道。“秦天宝极其危险。” “他未必敢对我动手。”侯洛阳挑眉道。“何况。你不是在我身边么?” 陈悲风轻轻抿唇,不再多言。 他与侯洛阳相知十几年,清楚地知道这位人称洛阳公子的脾气。好人,甚至可以用老好人形容。只要不是真的将他逼入绝境,他是不会轻易发怒的。 很显然。这次的灭门事件激怒了鲜少生气的侯洛阳。 陈悲风平稳驱车,决定陪这个真正的朋友走一趟。就像侯洛阳说的,有他陈悲风在,没人可以轻易伤害他。 砰! 抵达秦家大院后,侯洛阳摔门而出,大步朝门口走去。 陈悲风亦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侯洛阳身后,保持足够的警惕。 甫进大门,陈悲风的眉头便忍不住微微蹙了起来。 危险气息。 单单是大门这片区域,便起码有三到五个隐藏高手。而越往里走,陈悲风越是心惊。 这秦家大院究竟住了些什么人,何以有如此多的高手防御? 因是清晨,天空仍只是蒙蒙亮。就连稍远位置的空间亦有些模糊。侯洛阳却是大步朝里走去。明显是火头上涌,压制不住了。 “侯少?” 侧门口,一把略显意外的声音响起。 偏过头去,只见秦玉神色奇妙地向两人走来,好奇道:“侯少大清早便过来,当真是稀客啊。” “别打马虎眼。你哥在哪里?”侯洛阳微微皱眉。 “我哥还在休息。侯少找他有什么事儿?”秦玉轻声询问道。 “难道你没听说吗?”侯洛阳反问道。 “听说什么?”秦玉意外道。“我才起床打算出门晨练。难道白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孟奇孙伟全家死绝了!”侯洛阳怒道。 “什么?!”秦玉脸色惊变。不可思议道。“怎么回事儿?抓到凶手了吗?” “凶手还在睡觉呢!”侯洛阳冷哼一声,一把推开秦玉朝里面走去。 “侯少等等。”秦玉跟着追了进去,一把拉住侯洛阳道。“侯少。你也知道我哥的脾气。谁若是打扰他睡觉,定然会发怒。” “我看是昨晚杀人杀累了吧!”侯洛阳闷哼道。“走开!否则别怪不念旧情!” 秦玉见侯洛阳这般生气,却也只能松开双手,苦笑道:“侯少。你千万别冲动。昨晚我哥一直在书房工作。连门都没出过,又怎么会跑出去杀人呢?而且——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哥腿有问题。连走路都不太稳当。更加不可能去杀人,还杀人满门了。” 一听杀人满门,侯洛阳一股怒火涌上来,喝道:“那为什么谁都没事。偏偏顶撞他的孟奇和孙伟就出事了?” 说罢推开大门,向秦天宝卧室冲去。 只是刚到门口,一道灰色身影猛然弹射而出。向他冲将过来! “小心!” 侯洛阳身子骤然一轻,便只见陈悲风抢先窜到前头,一拳捣向迅猛冲来的身影。 砰! 陈悲风纹丝不动,那灰影却是朝后退了两步。满面诧异。 定睛看去,不是当初跟着秦家兄弟前往萧山别墅捣乱的庞勋又是谁? 深吸一口气,庞勋目光平静地盯着侯洛阳主仆,淡漠道:“少爷在休息。请回。” “你算什么东西!?”侯洛阳怒极。“让开!” 庞勋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给他个不理不睬。 “悲风!” 侯洛阳话音甫落,陈悲风便动了。 一股磅礴之势从他单薄的身体里释放出来,庞勋瞳孔微微收缩,正要硬撼这平时不显山露水,一动便如战神的陈悲风。屋内却是传来一把嘶哑困倦的声音。 “谁在门外吵?” 那声音十分刺耳。却透着一股难以抵挡的威严。 庞勋闻言微微转身,低头道:“少爷。是侯洛阳。” 他并未称呼对方为侯少。显是除了铁面人,他眼中并没将旁人放在眼里。 “进来吧。”沙哑撕裂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少爷。”庞勋让开身子,给侯洛阳空出一条过道。“请进。” 侯洛阳闷哼一声,大力推开了房门。 陈悲风正要跟随而入,却被庞勋伸臂拦住。 “你不能进。”庞勋不容置疑地说道。 陈悲风平淡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精芒,那逐渐收敛起来的惊人气势再度炸开。竟是让同为一流高手的庞勋心神一荡。 “悲风。在外面等我。”侯洛阳说道。 陈悲风闻言深深地望向他:“有事叫我。” 侯洛阳点头。推门而入。 …… 房间很大。是富豪之家标准的套房。书房与卧室连通,装潢十分奢华,可侯洛阳甫一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便感觉浑身不寒而栗。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略一提神,侯洛阳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大床。沉声道:“秦天宝,你还睡得着?” 床上那蜷缩在被子里的身躯微微翻动,甚至不曾起身,只是转过头来。露出那张可怖到让人不敢直视的丑陋面孔,侯洛阳只是看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胃部翻滚,恨不得吐出昨晚的隔夜饭。 凹凸不平。颜色不一。甚至些许皮肉翻滚的局部肌肤有鲜血渗出,那一大一小的眼睛更是如恶魔的眼眸。阴寒、恶毒、充满死亡气息。仿佛这双眼睛根本不该存在于一个有生命气息的活人身上。 房间并未开灯,在这一瞬亦是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床头的男子将脑袋从被褥里探出来,沙哑撕裂地声音响起:“八年前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晚上睡过觉了。” “为什么?”侯洛阳不由自主地问道。 “痛。”秦天宝从被子里钻出来,嘶哑而恶毒地说道。“脸上像被千万只老鼠撕咬。痛得恨不得把脸给撕碎。痛得恨不得把头切下来。” 秦天宝走下床,一步步朝侯洛阳走来。 窗外只有蒙蒙的光线,可侯洛阳仍能清晰地看见秦天宝那恐怖到极致的脸庞。心中登时腾起一丝微妙的恐慌,目睹着秦天宝越来越近,却是鼓起勇气道:“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又如何? 嗖! 一辆银灰色路虎杀气腾腾停在夏荷家门口。方逸推门而出,大步走向蹲在门边抽烟的楚河。皱眉道:“你怎么看?” 深秋的清晨尚有些露珠,湿润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的同时颇有些寒意。楚河抖了抖外套上的露珠,起身道:“他是只疯狗。” “真是他?”方逸双眸睁大。 可除了他,又有谁会一夜之间杀光两家六十余人?屠杀满门,这种勾当一般人有能力也没那勇气去做。 他之所以问,是不敢相信。起码在他的世界观,杀个把人可以理解,若杀人全家。实在太冲击人的灵魂。 楚河掐灭香烟,神色低沉道:“不是说了让你随身带保镖吗?” 方逸闻言却是笑道:“我是来见你。有你在我怕什么?” 楚河是他们这帮人中最能打的。又在部队厮混几年,如今的战斗力必然惊世骇俗。况且,方逸体力也相当不俗。纵使面对三五个大汉也能从容不迫。侥幸方面来说,方逸并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事儿。 “回头把家里的防御系统提高,最好全自动电子系统。不要马虎,如今的秦天宝已不是当年那个纨绔大少了。”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方逸细细端详楚河的神色,啪地续了一支烟,意味深长道:“你比我更早见到他?” 楚河轻轻点头:“他来找过我。” “怎么说?”方逸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还能怎么说?”楚河耸耸肩。“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的怨气能有这么大。” 方逸沉默一阵,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不如,先下手为强?” 楚河眼睛一亮。扫视方逸那略微慎重的脸色。抿唇摇头:“不要乱来。” 先下手为强? 方逸绝不是秦天宝的对手。八年前不是。如今更不是。 他不够秦天宝狠。更不够秦天宝冷血。 方逸敢杀人全家吗? 秦天宝敢。 “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方逸微微蹙眉。 楚河双目深深凝视方逸:“当年是我设局。是我亲手把他撞下山腰。同样是我把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少放屁。”方逸不快道。“我也是策划者。你别什么都一个人扛。” “不是扛。”楚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是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冲我来的。” “我就这么让他看不上眼?” “不。”楚河摇头道。“我希望你好好保证家人的安全。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别大意,他是条疯狗。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说先下手为强。”方逸说道。 “八年前我们就险些失手。”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他已经不是八年前的秦天宝。若是再失手,他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老方。我希望你搞明白一点。我们和他不是同类。他已经丧失理智了。他能做的许多事儿,我们不屑做,也不能做。” 方逸怔了怔,遂又叹息道:“他的命为什么这么大?” 楚河苦涩地笑了起来。 他依稀记得秦天宝曾说过——上帝赐予我新生,就是回来报仇的! 叮叮叮。 方逸手机嘟嘟作响,翻开短信一看。他不由眉头大皱。 “怎么了?”楚河好奇问道。 “侯洛阳跑去秦家大院兴师问罪。”方逸无奈地说道。 楚河愣了愣,旋即钻进方逸的路虎:“过去看看。” …… 秦天宝那张丑陋的脸庞与侯洛阳仅有十公分距离。近得他甚至能听清从秦天宝鼻中喷出的呼吸声。 他的五官是扭曲的。他的脸庞也是变形的。就连他的眼睛,也与常人不同。像是装的假眼球。 别说秦天宝本就是一个名声狼藉,心狠手辣的大纨绔。哪怕是一个身份背景极为平庸的普通人站在他面前,亦会让他极不舒服与自然。 秦天宝就这般平静地盯着他,那双恶毒的眸子里戾气横生。 “你说我杀了他们?”秦天宝嘶哑地声音响起。“他们是谁?” “孟奇。孙伟!”侯洛阳沉声道。 “哦。那两个假正经啊。”秦天宝沙哑道。“他们死了?” 侯洛阳愠怒道:“你会不知道?” “知道。”秦天宝缓缓点头。“你刚才和我说过。” “少装糊涂!”侯洛阳大怒。“当初他们在萧山别墅顶撞你。所以你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全家!” “你也顶撞我了。”秦天宝那恶毒阴冷的眸子轻轻凝视侯洛阳。“方逸也顶撞我了。包括楚河。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侯洛阳一怔,遂又喝道:“我看你是没来得及把我们杀光吧!” 秦天宝沉默起来。那漆黑冰寒的眸子漫不经心扫视着侯洛阳。良久后方才说道:“你是认为自己很难杀。还是认为我杀人不够快?” 骤然之间。一股浓密的杀机自秦天宝周身释放出来。看不见,却直扣人心。令侯洛阳浑身微微一颤。 好强的杀机! 纵使从未打过架,也不曾与人斗气的侯洛阳也察觉得出秦天宝身上的杀机。浓密如实质。令人心惊。 “我困了。” 秦天宝缓缓转身,朝床边走去:“侯洛阳。以后该管的事儿少管。不该管的事儿。别管。世界太乱,每天会死很多人。别不幸成为其中一员。” “你在威胁我!?”侯洛阳愤然跟上去,一把拉住秦天宝肩膀,低吼。“我问你,孟奇孙伟是不是你杀的!?” “滚开。” 也不见秦天宝有什么动作,侯洛阳手心顿时如触电般麻痹。身躯更是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撞开。踉跄往后退了出去。 哗! 秦天宝如野兽转身,那恶毒冰冷的眸子死死凝视侯洛阳,浑身爆发出强烈的杀机,大步走向侯洛阳:“你现在跑来追问孟奇孙伟怎么死的?” “当初我死的时候。你有替我讨公道吗?” “他们不该死!我该死!?” “我死的那天,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葬礼上偷笑!?” “我火化的当晚,你知道有多少人醉生梦死。开香槟庆祝!?” “回答我!” 秦天宝如野兽般低吼。浑身冒出如实质般的寒意。震得侯洛阳头皮发麻。 他怔住了。 又或者说——他不知如何回答秦天宝。 孟奇孙伟死了。他跑来追问秦天宝。 秦天宝死的时候,谁又替他出过头? “我不知道谁害你。”侯洛阳神色复杂地摇头。“当初你死了。我连续一个月跑去警局施加压力。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那我告诉你!”秦天宝嘶吼道。“是楚河杀的我!是方逸杀的我!” “去!杀了他们!他们死了。我亲手把凶手的脑袋交给你!”秦天宝怒吼。 侯洛阳惊讶地望向秦天宝。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他的怨气仿佛要将整个白城笼罩! 没错。方逸当年的确和秦天宝作对,双方也互相有过摩擦。可是,对于此事侯洛阳只是听说,并不知道究竟谁有动机谋害他。况且——在侯洛阳看来,方逸狂归狂,却未必会干出杀人越货的事儿。可眼前的秦天宝——哪怕侯洛阳再斯文优雅,心中充满正能量,也严重怀疑这个彻底疯狂的男人有杀人的心理。 侯洛阳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这般怔怔地盯着秦天宝,盯着他那丑陋到畸形的脸庞。 渐渐的。房内肃杀气息一丝丝消散。秦天宝张开那变形的嘴巴,缓缓道:“侯洛阳。还记得有一年我酗酒过度,是你背我去的医院。还在医院守了我一夜。所以你不在我的名单上。也不是该死之人。” “但你给我听清楚。这世上不该死的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该死。该下地狱!”秦天宝抬起那坚硬如铁的手臂,重重扣在侯洛阳肩头。“回去。别挑战我的耐心。” 侯洛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言辞诚恳道:“罢手吧!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害死自己。这世上没有人该死。即便犯罪,也应该接受法律的惩治。而不是动私刑。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委屈。但别被仇恨蒙蔽双眼,好吗?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丑陋。回头吧!” 秦天宝极专注地盯着侯洛阳,抬起侯洛阳的手指,触碰他那褶皱的脸庞:“我脸上每天都在流血。你知道为什么吗?痒。你痒过吧?但你知道无时不刻都在痒是什么滋味吗?你摸我的眼睛。你知道吗?那是狗的。一条狼狗的眼睛。睁开?你希望一条狗的眼睛看见什么?” “回头?” “我的颈椎曾经断裂过。医生告诉我如果没必要不要回头。容易把脖子拧断。” 侯洛阳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望向这个从小便认识的男人。忽地一把拉住面露疲惫,转身回床休息的秦天宝。颤声道:“孟奇孙伟都是你杀的?你也没想过停手。要继续杀下去,对吗?是不是把所有人都杀干净你才会罢手?” “是又如何!?”秦天宝猛然转头,如陷入疯狂的野兽。杀机毕露!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 砰! 房门猛地被人撞开,陈悲风如一道闪电奔驰而来。跟在他身后的庞勋竟是被他甩开数步,不论如何都跟不上陈悲风那惊人的身形。 啪。 陈悲风解开秦天宝的手臂,一把将侯洛阳推至身后,那漆黑的眸子谨慎无比地盯着那丑陋的铁面人。微微抿唇。气息在瞬息间鼓荡开来。 “漂亮的手法。”秦天宝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眯起那淡灰色的眸子沙哑道。 “侯少。我们走。”陈悲风一把拉住惊愕中未能回过神的侯洛阳,大步朝门外走去。 “走?”秦天宝低沉道。“怎么走?” 咻! 他话音甫落,庞勋便身形鬼魅地窜了上去。手中刀锋闪现,直直地朝陈悲风刺去。 叮! 刀锋尚未靠近,却见一道耀眼的白光自陈悲风手心绽放开来。轻描淡写地拨开了庞勋的攻击。 嗡嗡! 陈悲风手腕一翻,那柄通体雪白的枪锋骤然弹开。竟是长足一米八。声势惊人。 庞勋见状亦是双眸一亮,刀锋空中一划,再度向他刺去。与初次一样,他身形尚未靠近,便又是被陈悲风手中那如皓月般的长枪逼退。下一瞬,但见陈悲风单手持枪逼迫庞勋,另一只手则是轻灵地握住侯洛阳手腕,连带着两人往门口奔去。 “这么容易?” 观战的秦天宝沙哑开口,右腿猛地往前踏出。 铿! 沉闷刺耳的声响骤然炸开。正当陈悲风枪头荡开庞勋,欲将侯洛阳送出房门时。身后骤然涌来一股前所未见的庞大劲风。 咻! 长枪在手中一晃,顿时缩为一米左右。手腕一翻,那长枪在空中几个轮回,便是格挡在了陈悲风背后。 铿! 白枪之上传来磅礴之力,只见秦天宝单手握住枪身,另一只手却是狠狠朝陈悲风后背拍来。 嗖! 神色沉稳的陈悲风微微抿唇,右手腕力暴涨,竟是将那被秦天宝束缚的长枪骤然拉出,在手心一个回旋,又是格挡住秦天宝攻击。 “再挡!”秦天宝空出来的手臂猛地化作铁拳,朝陈悲风心窝捣去。 陈悲风神色平静,无路可退之际亦是手掌做拳,狠狠打了出去。 砰! 噔噔。 噔噔。 悍然出手的秦天宝与陈悲风拳头相交。均是往后腿了两步。 交手只是转瞬之间,却直观展露了这两大强者的凶悍实力。 秦天宝臂力惊人,随手一拳便有龙虎之风。陈悲风则是灵活多变,那略微单薄的身体里亦是拥有无限潜能。纵使措不及防之下仍能挡住秦天宝铁拳,与之斗了个旗鼓相当。 庞勋见铁面人出手,便是垂首立于一旁。并不急于参与战斗。反而是对陈悲风的绝顶实力感到惊讶。 能以肉拳接下秦天宝那凶悍无匹的一拳,并且将其逼退,着实让庞勋大吃一惊。另眼相看。 “不错。” 秦天宝迈动那坚硬如钢筋的双腿,气势逼人地朝着陈悲风挪动。陈悲风亦是不敢再单手迎战,轻轻将侯洛阳推至身后,长枪一横,目光平稳地凝视那拥有极强爆发力的秦天宝。战况一触即发。 —— 砰! 楚河与方逸扣上车门,大步朝着秦家大院走去。 守在门口的秦玉甫一瞧见楚河,神色登时一变,却仍是硬着头皮迎上去:“楚少。来秦家有何贵干?” “侯洛阳在里面?”楚河冷冷扫视他一眼。将祁红断腿一事先行压后。 “在。”秦玉轻轻点头。“正与我哥聊天。” “聊天?”楚河眉头一挑,沉声道。“一个思维正常的人跟一条疯狗有什么可聊的?带我去找他们。” 说罢便要大步迈入。 “楚少。”秦玉面露一丝为难,低声道。“侯洛阳可以安然无恙地进入秦家大院。至于您——” “怎么。你要拦我?”楚河神色冰冷道。 “我没这个胆量。只不过——”秦玉一语双关地道。“按照您与我大哥的关系,他未必会见您。” 楚河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顿觉附近涌来一股强大的气息。很显然。四周被秦天宝埋伏了不少高手。且均不是普通保安公司或是国际级保安公司的保镖。而是拥有丰富杀人技巧的攻击型高手! “他不见我。我便自己去找他。”楚河傲然一笑,一把推开秦玉,大步闯了进去。 方逸尾随其后,却听楚河笑道:“方逸。可得当心呐!” 方逸点了一支烟,一面走一面笑:“我有枪。” 吱吱。 秦家大院铁栏忽地被拉上,就连那阻隔视线的木门亦是在同一时间合上。刹那间,秦家大院内杀机密布。宛若柳絮般四处飘摇。带给人浓浓的心理压力以及身体上的紧绷。 咻! 楚河自腰间一拍,那染血无数的骨剑裹挟一道刺眼的白光嗖地激射而出。漂亮的落入了楚河手中。 哗。 骨剑一扬,楚河面色不改地大步朝主建筑走去。 嗖嗖嗖! 三道黑影兀自从屋顶落了下来。拦住楚河去路。 嗖嗖嗖! 又是三道黑影从后方飘然而至。封住楚河与方逸的退路。 嗖嗖嗖。嗖嗖嗖! 左右两侧埋伏的高手亦是不约而至,将两人团团包围在中间。 一时间,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只需手掌轻轻一搓,便会点燃那高危火药。 “方逸。你能解决几个?”楚河嬉笑问道。 方逸暗自算计一番,无奈道:“三个。” “剩下的交给我。”楚河手腕一翻。轻描淡写地说道。 “杀?”方逸瞥一眼楚河。 他的意思是——可否杀? 毕竟。这里是秦家大院,而这些护卫,亦是秦家大院的防御高手。杀了他们,是否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杀!” 嗖! 楚河如一道利刃,直插人群。 这些黑衣高手的个人战斗力较之神罚组普通高手略强。用来保护秦家大院安全却也合理。只是在楚河这级数的顶级强者面前,这帮黑衣人的武力值就明显不够看了。不过五分钟,楚河割破了最后一名朝方逸奔腾而出的黑衣高手。 扑通。 那黑衣高手软软地倒在了方逸脚下。口鼻渗出血水。 方逸的战斗力不差。却仅限于普通人。面对这些杀人技巧丰富,身形灵敏难以捕捉的高手。纵使他有枪,也很难占据优势。甚至于——他一把枪有十发子弹。却仅仅击毙了两人。 这些黑衣高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枪法不错的方逸竟很难捕捉他们轨道。若非楚河紧要关头割破最后那黑衣高手咽喉。打光一梭子弹的方逸势必被那黑衣高手刺伤。 方逸的手脚有些发凉。额头上亦是不由自主地渗出冷汗。 杀人了。 正大光明地杀人了! 他敢杀,是因为信得过楚河。楚河说可杀。那他便杀! 方逸不是什么软弱废材之辈。可真正第一次经历杀人,他仍觉得胃部一阵翻滚抽搐。仿佛要将昨晚的隔夜饭吐出来。 死命咬牙遏制咽喉处的蠕动,方逸将手枪收回怀里,冲楚河强颜欢笑道:“谢谢。” “恶心?”楚河点燃一支烟,递给方逸。“是不是想吐?” “有点。”方逸点头。 楚河笑了笑,自顾自点上一支:“这些人没有身份,政府方面更加没有底子。可以说,这些人是死是活,根本没人关心。” 方逸点头。脸色仍不太好看。 “我第一次杀的人是秦天宝。但很可惜,他没死。你比我厉害,第一次就杀了两个。还是一枪致命。”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已经习惯了?”方逸吐出一口烟雾,缓缓抬起头来。以一种重新审视地目光盯着楚河。 “习惯了。”楚河点头。“有些场合必须死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没得选。” 见方逸仍有些不自在,楚河两步走近他,以一种极为冷酷的口吻劝导这个相知十年的好兄弟:“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不要乱来?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卷进来?” “你不敢杀人。表面上你杀了。其实只是相信我。你是不愿这么做的。可就在刚才,你觉得你不忍心杀他们。他们会放过你吗?不会。” “秦天宝敢。并把杀人当做一种生活乐趣。” “他敢做你不敢做的事儿。他把你排斥的事情当做乐趣。你连杀人都不敢。他却可以杀人全家。” “你说,你怎么和他斗?” 方逸叼着烟,说不出话来。 但他很快抬起头,摘下唇角的烟蒂,迷离道:“我不能和他斗。但是你可以。他敢做的。只要不是灭绝人性的。你也敢做。对不对?” 楚河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妙之色,忽地压低声音,缓缓道:“你高估了我的道德底线。” 方逸闻言身躯微微一颤。略有些陌生地望向这个阔别八年的好兄弟。 这八年,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老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连夜赶往白城了。” 忽地。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自秦家大院正门传来。 闻言,两人齐齐朝门口望去。 一黑。 一白。 两人分别背着黑白双刃。像古代游侠身着劲装,浑身透着出刀必见血的危险气息。 而此刻,两人正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笑眯眯地盯着楚河。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会传染吗? 一黑一白。黑白无常。 十年前在华夏犯下累累罪行,残杀了不少无辜市民。为此公安部下达过最高通缉令。并与军方合作缉拿这两个杀人如麻的狂匪。可惜两人闻讯逃窜,竟是凭空失去了踪迹。任凭执法机构掘地三尺亦没能将这两个对社会治安稳定造成极大伤害的犯罪分子缉拿归案。 此刻。两人竟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了秦家大院门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手持骨剑的楚河。目中透着看待猎物的眼神。 方逸甫一瞧见这对身着黑白劲装的中年男子,先是满面好奇,随后偏头询问楚河:“什么人?” “杀人犯。”楚河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方逸轻轻点头,道:“什么性质?” “我当兵的时候听战友说他们杀人掳掠无恶不作,曾将一对母女绑架到电线杠上一寸寸肌肤切割下来。偏生不将她们杀死。女儿咽气的时候双腿只剩下腿骨。母亲去世的时候只剩下一颗脑袋。其余部位的皮肤尽数被他们割下来。”楚河一字字说道。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寒意。 “草!”方逸深锁眉头,龇牙咧嘴地骂道。“真他妈变态!” 咔嚓。 方逸从口袋里摸出一梭子弹,放入空枪之中。正欲抬起来射击,却被楚河一把拦住。 “枪对他们没用。”楚河淡淡摇头。“一旦开枪,他们不会给你开第二枪的机会。” 方逸微微皱眉:“这么厉害?” 楚河笑道:“否则他们的武器和你一样。” 嗖嗖! 他话音甫落,便只见那一黑一白两名中年男子手心朝腰后一抬,那锋利的大刀便从背心飞了出来。 搭。 刀锋双双入手,那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眯眼打量楚河:“小朋友知道的不少嘛。” “凑合。”楚河黑白分明的眸子平淡地扫了一眼黑白无常,问道。“你们是来帮铁面人的?” “可以这么认为。”着白色劲装的男子笑道。“他要真正的高手,所以我们来了。” “真正的高手?”楚河轻笑出声,食指在那骨剑之上轻轻一弹。“这称呼可不是自己冠以的。” “试试?” 黑白无常大刀指向楚河,说道:“让你试试我们这钢刀的滋味。” 楚河微微抬起手臂,剑指黑白无常:“今日便为那受难母女复仇!” 嗖! 楚河剑尖一抖,以奔雷之势激射而出。 “来得好!” 那黑白无常钢刀一晃,与浑身透着冰寒气息的楚河战了起来。方逸则是握着手枪,纹丝不动地战在原地。只待楚河不敌便开枪。 他相信楚河所说的话,子弹对他们杀伤力不大。可他仍然对这黑白无常满心怨恨。残杀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他们如何下的了手?简直就是心理变态! 叮! 骨剑直指黑无常心脏。后者提刀格挡,却是顿觉手臂发麻。一股磅礴力道自刀柄上涌来。手腕微微一松。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两步。 哗! 白无常侧面劈出一刀,格挡住楚河那凶残的攻势。试图为黑无常争取回旋时间。 只是—— 他低估了楚河的实力。同样低估了楚河对他们的恨意! 哒。 楚河不退反进,竟是空手接住那劲道极大的刀锋。死死遏制了白无常的钢刀。 嘿! 白无常奋力抽拉,却发现钢刀落入楚河手中如镶进铁板之中,不论如何也挣脱不出。 嗖! 只见楚河手中骨剑一晃,白无常顿觉耳朵之上传来一阵辛辣冰冷的剧痛。伸手一摸,竟是鲜血淋漓。 “啊——” 白无常一声惊怒嘶吼。双臂死死拽着刀柄,要从楚河束缚之中挣脱。 松手。 楚河甫一松手,白无常却因力道用大,身躯忍不住踉跄倒退。险些栽倒在地。 “臭小子,找死!” 黑无常眼见亲弟弟被楚河削掉一只耳朵,登时雷霆大怒。扬起钢刀朝楚河劈来。 叮! 楚河剑尖一挑,拨开黑无常刀锋。身子倏然往前一探,左手擒住黑无常胸口。身躯一转,手腕一抖,竟是将那身躯庞大的黑无常扔了出去。 砰! 未等黑无常飞远,楚河凌空一脚抽在黑无常身上。登时口喷鲜血,重重摔在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呼呼——” “呼呼——” 相持而起的黑白无常惊惧地望向气定神闲的楚河,眸子里流露出恐慌。 眼前这个年轻人——未免太过厉害了吧? 黑白无常自诩高手中的高高手,可面对手持骨剑的楚河,为何连最基本的反击能力也欠奉?而他竟是轻松便削掉了白无常的一只耳朵。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他手中的骨剑,又为何如此厉害? 嗡! 楚河手腕一翻,剑尖往上勾了勾,戏虐地盯着这对恶贯满盈的黑白无常:“两位高手。再来。”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咬牙朝楚河劈了过来。 只是楚河身形极为巧妙,不论他们如何攻击。竟是沾染不了楚河半分毫毛。反而几个轮回下来,这两人却是被楚河手中利刃削掉几块皮肉。疼痛之余心中更加畏惧。 不由自主地,他们止住了身形,微微弯着腰,谨慎地凝视着下手狠辣的楚河。 他们是高手。这是毋庸置疑的。 否则妙门又如何会吸收他们入门? 须知早在十年前,他们便是全国通缉的重犯。所犯罪孽足够枪毙十次。妙门够胆量收纳他们,完全是看中他们的实力和本事。如今应铁面人要求挑选高手入白城。便是将这两个久不出山门,实力却相当不俗的亲兄弟派遣来白城。 可是不止是他们没想到,连妙门恐怕也万万想不到这对亲兄弟出师不利,竟刚到白城便遭遇了有生以来遭遇的最强劲敌。别说反击,连最基本的抵御似乎也做不到。不过五分钟,两人便被楚河削掉几块皮肉,疼痛难当,浑身冒出冷汗。 “刚才不是洋洋得意么?”楚河握着骨剑,缓步朝两人走来。“这么快就不行了?” 黑白无常扬起钢刀,冷冷地盯着楚河,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不重要。”楚河眼中浮现浓浓的寒光,一字字道。“重要的是,当初那对母女如何死的。你们今日也会——这般死!” 嗖! 裹挟着滔天怨气,楚河如恶魔降临般奔至黑白无常跟前。 嗡!嗡! 黑白无常双刀劈下,却是被楚河轻松避过。嗖! 一剑横刺,竟是刺破两人手腕。哐当两声,钢刀尽数落在了地面。发出清脆刺耳的撞击声。 嗖! 楚河提起剑锋,一剑戳中一人大腿,手腕一翻一拉,竟是挑破一大块血肉。登时痛得那受难者惨痛失声。嗷嗷大叫。 “老子跟你拼了!” 尚且还能行动的白无常一咬牙,朝着楚河扑了过来。 嗖! 只见楚河手腕一挑,那锋利无双的骨剑仰天一划,竟是直直地削断白无常双脚—— 脚踝以下的部位,竟是跟身体一分为二! “啊——” 白无常大呼一声,因无脚支撑,毫无控制能力地重重摔在了地上。疼痛使得他浑身翻滚,青筋暴露。 “本事没有。连抗打能力也这么差。”楚河缓步走向白无常,阴沉的脸庞上浮现一抹讥笑。“当初你虐待那对母女时,可否想过会有今日?” 扑哧! 一剑戳在白无常掌心,剑身一荡,瞬间将手掌戳得稀烂。连指骨也伴随着血肉暴露出来。惨绝人寰。 白无常养尊处优十年,当年神勇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碰到如恶魔般的楚河,剩下的只是恐惧与害怕。眼中竟因为疼痛而淌下眼泪。十分悲惨。 “哭?” 楚河嗖地拔起骨剑,冷冷道:“那些被你们残害的普通人家人怎么办?” 扑哧! 一剑戳在白无常膝盖上,又是手腕一翻,只听骨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剧痛狂吼之下,白无常膝盖尽数破碎,大小腿只剩一些皮肉连接。像屠宰场的牲口般血肉模糊。 见那白无常痛得晕死过去,楚河也失去了兴趣。一剑穿喉,终结了这个周身罪恶的侩子手。 “轮到你了。”楚河满面狞笑地走向黑无常。 那黑无常眼见兄弟被虐杀。心头早已发毛发寒。哪里肯给楚河这等残杀机会。当即一头撞在墙壁之上,脑浆迸裂而亡。 楚河冷冷扫一眼黑无常尸体,淡漠道:“没用的东西。” “呕——” 方逸终于忍不住了。 双手撑着墙壁呕吐起来。 今儿起的早,方逸连早饭也没吃便跟着楚河来了秦家大院。如今吐出来的当真是昨晚的隔夜饭,一点儿弄虚作假都没有。 待得吐够了,方逸脸色铁青地站起来,擦掉嘴角的污渍,回头望去。却发现楚河正叼着烟冲自己微笑。 “妈的,我真的高估了你的道德底线。”方逸又是一阵干呕,骂道。“也幸好我跟你是哥们,不是敌人。” “走吧。”楚河递给他一支点燃的香烟。道。“侯洛阳是好人。他不该有事。” 方逸接过香烟,跟楚河迈步进入别墅。只是抽了一口烟之后,方逸盯着烟屁股,忽地回头问楚河:“变-态不会通过口水传染的,对吧?”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枪神! 侯洛阳清楚地知道陈悲风实力。 无敌?谈不上。 单论白城,侯洛阳战斗值轻松挤进前三。除萧家那位小管家能跟陈悲风斗个旗鼓相当。侯洛阳活了三十年没见过谁能在陈悲风手里走上十招。 惜字如金的萧太后某次童叟无欺的四字评价足以证明陈悲风的惊采绝艳:文武双全。 嗡! 长枪白光大作,如一条口吐龙息的白金巨龙,朝着大步走来的秦天宝游走而去。宛若要将那阴寒刺骨,浑身冒着死亡气息的铁面人生吞入龙口。 铿! 长枪逼近,但见目光沉稳的秦天宝猛然抬起双臂,略微偏身,竟是精准无误地卡住了秦天宝的长枪。 嗡嗡! 长枪嘎然而止,却只见陈悲风手心一转,那枪身倏然与秦天宝手枪摩擦出激烈的火光。再一转身,便是将那通体透白的长枪迅猛拔出。 咻! 长枪凌空一挑,顿时由上而下,凌厉异常地朝着秦天宝头顶轰然击下! 哼! 秦天宝丑陋的唇角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旋即双臂一扬,交错叠起挡住那气势浩荡的长枪。砰地一声。坚硬光洁的地板随着这迅猛一击落下,骤然龟裂开来! 秦天宝那笔直的身形亦是微微弯曲。很显然,对于陈悲风的这一击,他并未百分百消化。仍是被那庞大的力量打弯了身躯。 咯吱。 秦天宝膝盖微微弯曲,口中竟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道奇怪而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他略微弯曲的双腿缓缓笔直起来。竟是硬生生将那锋利无双的长枪抬了起来! 哒。 手臂交错扣住枪身,秦天宝那丑陋的脸庞之上浮现一抹狰狞之色。嘿嘿… 撕裂而阴森可怖的声响从他口中飘荡而出,骤然之间,陈悲风只感枪身之上传来波涛汹涌的奇大力道。若非他闪电般紧握枪柄,极有可能瞬间被秦天宝劈手夺去。 脸色微变之时,陈悲风下盘一沉,稳稳握住长枪。与那深不可测的秦天宝展开力量上的拉锯战。 刹那间。原本枪光闪烁的房间顿时安静起来。落针可闻。 庞勋见此,那漆黑的眸子却是骤然一亮。刀锋一晃,竟是阴险地朝陈悲风后背刺去。 “悲风小心!” 侯洛阳见状心中一急,竟是以血肉之躯去挡那冰寒的刀锋! 嘿! 陈悲风眼见庞勋尖锐刀锋即将触及侯洛阳躯体。他眉头一拧,手腕兀自一个翻转,竟是不顾虎**裂剧痛双脚一沉,右臂猛地一扯,便是将那长枪自秦天宝手中夺走。 咻! 长枪在手,陈悲风却是来不及掉转身形。只见他腰身一拧,那长枪便是自他手中倏然射出! 叮! 枪柄迅猛无匹地荡开庞勋攻击。陈悲风手握枪头,手腕再度翻转,横着朝阴险的庞勋抽打过去。 呼! 枪身搅动空气,竟是发出凌厉的风声。 庞勋又哪里抵挡得住陈悲风奋力一击,脚下悄然一滑,便是避开了陈悲风悍然一击,窜出攻击范围。 砰! 陈悲风夺枪、营救、逼退庞勋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却为秦天宝空出了极为有利的空当。但见他右脚猛地往地上一跺,那本就龟裂的地板更是腾飞而起。而秦天宝那钢铁般的身躯亦是大步逼近。 呼! 秦天宝那如钢铁淬炼而成的手掌划空而去。狠狠朝陈悲风胸膛扣去。 嗖! 营救侯洛阳导致力道用老的陈悲风身躯一偏。轻灵避开秦天宝攻势。只是秦天宝又如何是一击便会功败垂成之辈?只见他一击落空。手腕倏然一翻,凶残无比地朝陈悲风胸膛抓去。 叮! 长枪短距离施展不开,陈悲风被迫枪身一横,试图挡住秦天宝攻势。可枪身甫一触碰秦天宝钢铁般的手掌。竟是毫无保留地朝他胸膛撞去! 扑哧! 长枪撞胸。秦天宝那如鹰爪般的手指亦是刺入他的肌肤。猩红鲜血顿时染红他的雪白衬衣。 “唔——” 陈悲风身形一晃。双臂猛地往外一推,右脚倏然抬起,狠狠踹在秦天宝胸膛。 砰! 秦天宝被他踹出两步。他亦是被这反弹力震退数步。 铿! 枪头刺入地板,陈悲风脚下一沉,便是卸掉这反冲力道,稳稳止住了身形。但其木讷脸庞之上却在此刻浮现一抹妖异的红潮。显是一击颇重,令他伤势严重。 胸膛衬衣被秦天宝撕裂,略微小麦色的胸膛之上出现五个血孔。正汩汩冒出血水。触目惊人。反观陈悲风,却只是微微抿唇,那漆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恶毒冷血的秦天宝,枪身一抖一挑,再度指向这个出手十分蹊跷的铁面人! 此战于侯洛阳而言相当惊艳。 他从为见过陈悲风受伤,纵使单挑那萧家小管家,他亦从容不迫,英姿飒爽。可如今面对八年未见的秦天宝却身负重伤。虽说有庞勋阴谋在先,却也从侧面体现了秦天宝的强大战斗力。 在说庞勋—— 他本不敢在铁面人一试身手时偷袭陈悲风。可眼见他渐下杀手,分明便是要将战斗值惊人的陈悲风置于死地,这才鼓足勇气偷袭陈悲风,乱其心神,扰其心智。 果不其然。关切陈悲风的侯洛阳以肉身抵挡,逼得陈悲风转战于他。为秦天宝营造了绝佳机会,一击得逞。 呼—— 庞勋深呼一口冷气。为自己方才的险境感到心悸。若非他早有准备,并不打算正面与陈悲风交锋。方才陈悲风那一记横扫势必将他抽成重伤。为自己机智的行为感到侥幸的同时也为陈悲风的战斗力感到心惊。 难怪要下死手,看来铁面人认为陈悲风是个极厉害的角色。要将其杀之而后快啊! “秦天宝。你疯了!?” 眼见陈悲风受伤,侯洛阳自是无法置之不理,怒道:“你要杀了他?” 秦天宝目不斜视地盯着脸色煞白,却战役昂扬的陈悲风,撕裂地声音响起:“在秦家大院向我下杀手?你觉得呢?” 砰! 右脚踏出,如巨山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陈悲风亦是抿唇不语,枪身轻轻一挑,倏然出手! 嗡嗡! 枪头发出刺耳之声。秦天宝亦是步伐沉稳地迎战。眸中闪现浓密的杀机。欲将其置之死地! 呼! 他铁拳打出,却被陈悲风长枪荡开,遂又迎面刺来! 嗖! 围观的庞勋再度出手。从侧面偷袭专注迎战的陈悲风。 啪! 似乎早已料到庞勋的偷袭,陈悲风枪身一抖,竟是诡谲地掉转方向,刺向了阴险的庞勋。 咻! 枪头绽放浓密的杀机,竟是直面击落庞勋手中刀锋。狠狠刺向庞勋面门。 扑哧! 庞勋心神俱乱,虽说已及时躲避,却仍是被那锋利的长枪刺中手臂,喷洒出猩红的鲜血! 噔噔。 秦天宝身形逼近,铁拳如浩瀚的大山迎面攻来。直朝陈悲风胸膛伤口捣去。 砰! 陈悲风握拳硬拼。却哪里在分神之际且身负重伤时能抵挡秦天宝的全力一击? 一记硬拼。陈悲风身形又是一晃,那长枪倏然一缩,化作一米左右短枪护胸。抵挡秦天宝密集地铁拳! 砰砰! 陈悲风木讷的脸色苍白无匹,却仍是面色沉稳地迎战森然可怖的秦天宝。直至胸口连中两拳,他方才一记侧踢逼退攻势惊人的秦天宝,得到短暂的空隙。 扑哧! 一滩鲜血自口中飞溅而出。连中两拳的陈悲风体内如翻江倒海,血液沸腾不已。 铿! 枪身支起摇摇欲坠的躯体,陈悲风唇角含血地望了侯洛阳一眼,那木讷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倏地手腕一翻,那缩短的白枪再度拉长。耀出雪白光芒。 嗡! 枪身一荡,陈悲风沉稳而铿锵有力地吐出一个字:“走。” 侯洛阳怔了怔,不明所以。 “走。”陈悲风重复道。 庞勋一只手臂受创,却并非完全丧失战斗力。见陈悲风这般说,竟是大胆地朝侯洛阳挪动。 咻! 陈悲风枪身荡出,击向庞勋。 呼呼—— 劲风凌厉,竟是吓得庞勋魂不附体,浑身一颤之际迅猛地往后退去。 只一瞬间,庞勋便浑身冒出冷汗。被那夺魂一击震住。 好强的爆发力! 好可怕的攻击力! 纵使身负重伤,陈悲风所展现的武力值仍让人胆战心惊。无怪疯子般的秦天宝要将其击杀在此。 “走!” 陈悲风加大了音量,持枪而立。如一尊枪神,仿佛只要他还活着,谁也近不了侯洛阳身。更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要动侯洛阳? 问问他的长枪! 秦天宝砰地一声往前踏出一步,似挑衅般朝侯洛阳走去。 嗡! 长枪光芒再作,伴随一阵微妙的枪吟。那锋利无双的长枪竟是毫无保留地刺向秦天宝面部! 呼呼! 浓密的劲风竟是刺得秦天宝睁不开双眼,身躯一弯,轻巧避开攻击。却又见那长枪竟是倏然横抽。猛地抽打在秦天宝侧脑。 砰! 噔噔。 秦天宝两步踉跄侧退,竟是十分狼狈! “嘶嘶——” 秦天宝口中飘出诡谲而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缓缓抬头,那恶毒的眸子冰寒刺骨地望向陈悲风,齿缝中钻出两个字:“找死!” “走!” 陈悲风一把提起侯洛阳,一脚踹开房门,竟是将其扔了出去! 砰! 房门甫一张开,又是轰然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嗡! 陈悲风面色从容,长枪仰天一荡,目光迥然地迎向盛怒的秦天宝。唇角竟是诡异地泛起一抹莞尔笑意。抖枪刺去! ———— 第一百三十章 死士! 这一枪极为惊人。甫一刺出,便绽放出浓密的光华。宛若天神下凡般气势非凡。枪走游龙,如天罗地笼罩住枪机之中的秦天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缓慢。庞勋自知无力参战,只敢站在一侧围观。可在他眼中,陈悲风那十分普通的面孔与身形却在瞬间高大而飘逸。他手握长枪,气势如虹地刺向秦天宝。浑身透着一股洒脱与锐利。让人心生一丝莫名的敬畏。 叮! 秦天宝那钢铁般的双臂挡下陈悲风终极一击,却见那手握长枪的飘逸男子浑然不知后退,右臂一转,身形猛地往前一突。竟是悍然荡开秦天宝的双臂。长枪夹杂一抹嗡嗡之声,如虹般刺向秦天宝心窝! 反观秦天宝。在双臂被那锋利无双的长枪荡开之后,他竟是恶毒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夺魂长枪倏然刺来,竟是一动不动! 铿! 长枪猛地刺在秦天宝身躯之上,竟是撞击出一团刺眼的火光。却分毫不得刺入—— 陈悲风见状,那染满鲜血的唇角微微一抿,眸子更是不由自主地里掠过一丝黯然之色。 哒。 秦天宝单手抓起枪头,丑陋的脸上浮现一抹狰狞之色,恶毒的眸子扫一眼陈悲风,口中吐出一句撕裂的声音:“该我了?” 咻! 但见秦天宝手腕发力,那长枪竟是再不受陈悲风控制。兀自从陈悲风手中脱离而出。登时在其手心拉出一条血痕。下一秒。枪柄毫无保留地撞在陈悲风胸口。砰地一声。陈悲风身躯兀自后退,尚未止住身形,口中便是喷洒出一道猩红的鲜血。 嗖! 秦天宝两步踏出,长枪在他手中一个旋转,锋利的枪口直指陈悲风。如一道白光闪电般刺去! 长枪逼近,陈悲风却是淡然地凝视着那跟随他多年的长枪。面色从容。 他知已无力回天,却是坦然地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切。那漆黑的眸子里平淡如古井,毫无波澜。 嗡嗡! 长枪发出嘶鸣之声,仿佛为主人即将面临的死亡而感到悲哀。可枪是死物。又握在秦天宝之手。谁来怜他? 砰! 就在那长枪即将刺穿陈悲风心脏时,房门如被导弹轰炸般撞开。未看清来者,秦天宝只觉枪身上涌来一股浩荡的力道。枪身不由自主一偏,竟是铿地一声刺入墙壁。 嗖! 一道身影倏然逼近。秦天宝下意识抬起手臂攻击,却被来者巧妙弹开。一记重拳轰然捣来。 砰! 秦天宝猛受重创。却是丝毫不退。另一只暗藏在下的手臂倏地探出,一把抓向对手肩膀。欲凶狠捏爆对方骨头。只是甫一抓上。那人却是肩头一耸,荡开了他的束缚。 嘿! 秦天宝双臂再度攻出,与来者展开近距离肉搏。 他铁拳力大无穷。又坚硬无双。堪称世上最坚固的武器。可与那人交手竟是半点便宜也占不到。几次攻防均未得逞。本要再度贴身猛攻,却见那人毫无征兆一拳捣向他的面门。 嗖! 秦天宝提起手臂格挡。却发现那一拳力道迅猛无匹。竟是连带着他的手臂狠狠撞击在了脸庞之上。 砰地一声。再度受创的秦天宝重心不稳,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蹬。 双腿仍僵硬笨拙的秦天宝右脚一跺。硬生生止住了迅猛后退的身形。那被打出黑血的脸上却是绽放出阴森而诡谲地冷笑。伸出舌头尝了尝从眼角流淌而下的乌黑血液,嘶哑道:“楚河。你比我预期的强大。” 楚河冷漠的脸上却是掠过一丝诧异,轻蔑道:“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是不是觉得很有快感?” 楚河的强大超出秦天宝预期。 秦天宝的古怪何尝不是让楚河甚为惊诧? 想不到这个性格乖张暴戾的秦家大少八年不见,竟淬炼出一身横练功夫。不提其他,单单是那坚硬如铁的双臂便让楚河感到惊讶。 “是。”秦天宝往前走出两步。寒声道。“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去。我身上每个细胞都充盈着快感。每个毛孔都要兴奋地裂开!” “变态。”楚河冷漠地扫他一眼。“侯洛阳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对他下杀手?” 秦天宝那丑陋的脸上绽放出森然之色,嘶哑道:“我要杀谁便杀谁。谁敢管我?” 他话音甫落。楚河身上猛地绽放出浓密的杀机。宛若实质般怒指秦天宝。他背负双臂,身形却是以一个不着痕迹地角度微微前倾。一旦动手,便会在瞬间施展雷霆一击! “怎么。你要对我动手?”秦天宝忽地嘶哑地笑了起来,沙哑道。“楚河!八年前你没能轻易地杀掉我。今日!你以为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吗?” 哗啦! 阴暗的房间骤然亮了起来。白光刺眼! 房间仍是原来的房间。墙壁仍是原来的墙壁。只不过——除房门以外的另三面墙竟是在瞬间变得透明起来! 没错。那原本森白的墙壁转变成透明之色。而墙壁之内,竟是一双双阴冷冰寒的眸子死死盯着楚河。一股滔天的死亡气息瞬间席卷而来,充斥整个房间! 甫一瞧见这幅画面,别说楚河微微皱眉。就连一直跟随铁面人的庞勋亦是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细眼看去。墙壁内竟至少藏匿着上百名死士!真的死士! 庞勋对此颇为了解。甚至妙门之内,也有着令人感到绝望的死士。虽说藏匿在墙壁之内的死士并没有妙门之内的那般严苛与可怕。但铁面人的死士胜在人数众多! 上百名死士! 如一支幽灵军队将他们包围在房间内。那一双双毫无感情,甚至是灭绝人性地眼眸麻木地盯着众人。哪怕庞勋明知道这些死士不会对自己动手。仍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对于可怕的生物,人总是有着天生的恐惧! 吱吱。 秦天宝身躯上发出可怕的声响。那恶毒的眸子凝视着神色淡漠的楚河,撕裂地说道:“你能杀光他们吗?杀光他们,你还有多少力气?” 楚河眉头一挑,放肆大笑:“秦天宝。你比当年更怕死了!” 秦天宝丑陋的脸上绽放一抹恶毒的笑容:“是,我怕死。你还活着。我怎么能死?” 楚河不敢动手。 又或者说,目前并不是动手的好机会。 原本,楚河如果认为时机成熟,他是希望可以当场击毙这个让整个白城陷入恐慌的魔鬼。但很明显,正如秦天宝自己所说的,当年楚河便无法轻易地杀了这个残忍暴戾的秦家大少。如今——更难! 此刻若动手。重伤的陈悲风、跟随自己而来的方逸与侯洛阳大概一个都活不成! 而即便动手,楚河也没十足地把握绕过死士斩杀秦天宝。 那一百岿然不动,如幽灵般死死盯着楚河的死士足够让他打消念头。何况如今的秦天宝也变得深不可测,拥有极高的战斗力——楚河不能冒这种风险去铲除秦天宝。一旦失败,极有可能引起更可怕的反弹。 “嘶嘶——”秦天宝张开丑陋的嘴巴,探头寒声道。“怎么。不敢动手?” 楚河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扫视秦天宝:“你活着不一定比死了开心。” 秦天宝眉宇间骤然释放出浓密的戾气。那坚硬如铁的双臂亦是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被楚河戳中了软肋。 他活着,未必比死了开心,舒畅。 可他必须活着! 他一定要活着! 楚河不死,他如何能死!? “楚河。我敢保证,你未来并不长久的生命中,将承受比我更可怕的折磨与痛苦。” “我努力地活到今天。就是要看着你一步步痛苦地走向死亡!” “你知道吗?你死后,我会把你的身体一块块地切割下来。喂狗吃。喂猪吃。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老子一枪崩了你!” 方逸大怒,抬起手枪指向秦天宝。 砰! 他手指尚未扣动扳机,手腕处便被人击中。那手枪顿时脱手,摔落在地。 楚河一把拉住愤怒的方逸,脸上挂着戏虐而嘲讽的笑容:“丑八怪。如果你没胆量向我动手。那我可要去喝花酒了。嗯,坦白说,看着你这副尊容。我实在有点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冲动。” 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打趣道:“你大概很长时间没照过镜子了吧?” “友情提醒,千万不要照。会把自己吓死的。” 楚河大摇大摆离开这被死士环绕的房间。将那满脸怨毒愤怒的秦天宝留在了冰冷的卧室。 秦天宝眼睁睁地看着楚河等人离开,他丑陋的脸庞却渐渐变形。变得仿佛五官要从凹凸不平的脸庞上脱落下来。 庞勋瞧着这幅画面,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两步。 丑。 实在是太丑了。 鲜少见秦天宝尊荣的庞勋如楚河所说,实在是有点恶心反胃。 咯吱。 秦天宝脑袋转向庞勋,恶毒而可怕地问道:“很丑?” 庞勋紧闭嘴巴,不敢出声。 “连看都不敢看?”秦天宝迈着沉重地步伐走向他。浑身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不是。”庞勋摇头。口吻发抖。身躯亦是伴随着秦天宝的前行而后退。 “抬起头来。”秦天宝沙哑道。 庞勋闻言只得无可奈何地抬起头。目光仍有些躲闪。 “在自己脸上划两刀。一横一竖。”秦天宝恶毒地说道。 庞勋身躯一颤,不可置信地望向秦天宝。 “不敢?”秦天宝忽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我帮你。” 他抬起手,五指成爪,狠狠地抓破庞勋脸庞。留下五条如沟壑般的血痕。 “啊——” 房内顿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如白昼般的卧室却啪嗒一声,归入地狱般的黑暗之中。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打脸!(上) 众人行出主建筑时方逸发现原本躺着十几具尸首且满地鲜血的院子竟空无一物。就连那血迹亦是被人拭擦得干净异常。仿佛这里根本不曾发生过血战,更没出现过那对被国家通缉十年之久的黑白无常。 他不可思议地瞥了楚河一眼,见对方平静地点点头,这才重重叹息道:“你说的对,秦天宝已不是当年的秦天宝。” “离他远点。”楚河轻声说道。视线却是落在了侯洛阳身上。 这个洛阳公子心地太善良。虽有一腔侠骨丹心,却根本不知道如今的秦天宝已堕落成何等危险人物。与他走近,甚至独闯秦家大院兴师问罪,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是寻死! 也亏得陈悲风武力值惊人,否则秦天宝一怒之下将其击毙也未可知。 陈悲风伤势极重。胸口那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那张木讷地脸上却是保持着从容的姿态。仿佛这些伤口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楚少。这次多亏你出手相助。否则我跟悲风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出了秦家大院,侯洛阳握住楚河手掌,感激道。 “小事。”楚河微笑着摇头。 侯洛阳憋红了眼,搀扶着身负重伤的陈悲风道:“若今日悲风有什么不侧。我非得跟那个丧心病狂的秦天宝拼了!” 陈悲风微微站直身子,轻声道:“少爷。听楚少的。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他太危险了。” 侯洛阳点点头,咬牙道:“从今日开始,秦天宝在白城将再无朋友!” 这是温婉优雅的洛阳公子所能说出的最狠话语。他也有这个资本。 放眼白城,不管是出名的还是不出名的大少,谁没跟侯洛阳喝过酒,聊过天?再加上侯洛阳那极为仗义大方的性子。白城还真没哪个不长眼的公子哥跟侯洛阳作对。譬如那日秦天宝独闯萧山别墅,不过是骂了侯洛阳两句,便有不少侯洛阳的朋友出来替他助阵。可见侯洛阳在白城是多受欢迎的人物。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楚河轻声道:“先送悲风去医院。他伤的挺重。” “嗯。我们先去了。回头再跟二位联系。”侯洛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陈悲风上车,驱车离开。 目送轿车渐行渐远,方逸忽地感叹道:“这侯洛阳品行着实过硬。也无怪陈悲风会豁出命送他出来。” 楚河点了一支烟,道:“其实以陈悲风的实力,若不是为了保护侯洛阳决不至于被现在的秦天宝打成重伤。” “现在的秦天宝?”方逸坐上驾驶座,好奇道。“难道他在不久的将来会变得更强?” “嗯。”楚河神色沉凝地点了点头。“你有注意他的腿吗?” “走路有点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摔成这样的。”方逸点火驱车。 “若是腿有问题,下盘不会这么稳。”楚河微微蹙眉。 之前与秦天宝有过短暂的交手,楚河察觉得出秦天宝曾得到过高人指点。不止进攻技巧沉稳凶狠。就连防御也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腿有问题?若是如此,楚河一记重拳过去他必然会重重摔在地上。 可他没有。 不止没有,他竟可以承受那一记重拳反击。这足以证明秦天宝的双腿不是有问题,而是在—— 楚河揉了揉眉心,不愿去想这些让他头疼的问题。 方逸见他不愿再提,却也是点了一支烟,问道:“去学校吗?” “不用了。之前请过假。”楚河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去哪儿?我送你过去。”方逸笑着问道。 今儿经历的事足够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回味。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发现楚河不仅仅是普通的能打。而是巨能打。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无意中破获了公安部十年来毫无头绪的一桩疑案。各种情绪参杂胸臆,令他五味杂陈。 楚河正要随口一答。手机适时响起。 “喂。”楚河懒洋洋地接通,往嘴里塞了一支烟。 “少爷。小姐让您回家吃饭。”电话那边传来木子略微平缓的声音。 “吃饭?”楚河颇为意外,却也无法拒绝,不由无奈道。“什么时候?” “现在。”木子说道。 楚河瞥一眼车上的时间,上午十点。这吃的什么饭? 却也没纠结这些细节,点头道:“好的。我一会就过来。” 挂了电话,见方逸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不由揉了揉脸颊道:“我发现你最近眼睛里总有点猥琐的光彩。” “是邪恶。”方逸清了清嗓子,纠正道。 “送我过去吧。”楚河没好气道。 方逸得令,掉头往萧山别墅驶去。 一路上,方逸时不时会偷偷瞄闭目养神的楚河两眼。后者哪能察觉不到,本来不想搭理这满肚子坏水的货色。不料这货眼神越来越邪恶,楚河很担心他驾车失误落个车毁人亡的结果。缓缓坐起身子,瞥他一眼道:“有屁就放。” 方逸嘿嘿笑了起来,问道:“之前你说萧太后是你姑姑。对吧?” “嗯。”楚河点头。 “没有血缘关系。对吧?”方逸追问道。 “没有。”楚河继续点头。 “我以前明恋过她。”方逸咳嗽一声,说道。 也就这个不要脸的能把明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打趣道:“然后呢?” “有次大型活动上我跟她碰上了。然后向她表白。”方逸呈四十五度仰望窗外。 “被拒绝了?”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对那个机器人一样的姑姑的私人生活一点儿也不清楚。甚至于——她无法确定这个工作狂姑姑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她没理我。”方逸忧伤道。 “啊?”楚河笑了起来。“怎么个不理法?” 方逸憋屈道:“我向她表白之后,她转身就走了。之后我还被主办方埋怨了一通。说我把好不容易请来的萧太后给赶走了。” 楚河笑道:“你也真够不要脸。私下表达你对她的仰慕嘛。这么正大光明,活该被打脸。” “我以为大庭广众之下她会不好拒绝,没准难为情之下就一口答应了。毕竟,哥们儿也算有几分姿色。家底不够萧家殷实。好歹也算是富人阶层。唉。萧太后太无情了。”方逸叼着香烟道。“自打被萧太后拒绝,我连兴趣爱好都有所改变。” 楚河一只手搭在上门上,只待这牲口企图不轨就推门跳车。 “哎。你做什么呢?”方逸风骚地白他一眼。“人家只是爱好改变,又不是改变取向。” 楚河松了一口气。 “以前喜欢高高在上的女王。现在改走纯情小女生路线。你还别说。哥们每次开车在大学城溜达,都能满载而归。”方逸笑道。 楚河没好气地扭开酒壶灌了两口。道。“我对你的风流往事不敢兴趣。” “但我对你的感兴趣。”方逸热气高涨,严肃道。“我废话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努力去争取吧。不要觉得对不住哥们。” “——”楚河煞笔似地看他一眼。“你每个字我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懂。” “萧太后神仙似的女人。你不会完全没兴趣吧?”方逸撑住额头。“你丫知道白城多少男人窥觊她?” “她是我姑姑。” “又不是亲姑姑。” “那也是姑姑。” “虚伪。” “滚。” “加油。我看好你。帮哥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滚。” “讨厌,干什么对人家这么凶。” “我滚。” …… 进了萧山别墅。楚河刚到大厅便跟木子碰上了。 “没事吧?”木子上下打量楚河。 “能有什么事儿?”楚河笑着说道。 “没事就好。”木子点点头。笑道。“小姐在书房会客。我先去忙了。” “去吧。我随便逛逛。” 萧山别墅对楚河而言并不陌生,却又十分陌生。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也全无感情。说起来是他的家,其实只是一栋奢华的住所。与三十块一晚的小旅馆差别就是房间更大。床更舒服。 一圈溜达。楚河不自觉地来到了女人的套房门口。苦笑摇头,正打算返回楼下,书房里却猛地传来一道冰冷中略带愠怒的质问声。 这不是萧太后的声音。楚河也从未见过萧太后动怒。她就像机器人一样精确地过着每一天,没有情绪,也不会夹杂感情。 “萧绾青!今天你务必给出一个答复!”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打脸!(中) 这把冰冷的女声甫入耳便让楚河瞳孔一缩。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却深深入耳。 纵使只听过一次,他仍深深烙印在脑海中,无法挥散。 当日在诸葛山庄,正是这把声音宣布他与诸葛红玉四年婚姻无疾而终。亦是她冷漠无情地将楚河驱赶出去—— 傅青口中的菲菲姐。那个不卑不吭,纵使面对燕京那帮一线公子哥亦从容不迫的贴身助理。 她怎么来白城了?而且跑来跟萧太后叫板? 楚河侧耳倾听,希望从两人的谈话中获取一些信息。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书房内那个高傲冷艳的女子是他前妻身边最得力的部下。亦是最了解她,清楚她近况的不二人选… …… 萧太后那单调如老古板的书房内气氛颇为生冷,欧阳菲菲神情愠怒地凝视着办公桌对面那个戴粗宽眼镜的女人。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她已经足足推脱三个月了! 难道这个白城人口中的萧太后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吗? 策划足有一年的项目,这个在商界人士看来绝对称得上强强联手的项目本受到万众瞩目。前途亦是一片大好,一旦正式启动,将会为这一南一北两大超级家族赚取难以想象的利益。而作为这次诸葛集团方面的代表,欧阳菲菲亦是呕心沥血,将每一个细节做得尽善尽美。诸葛集团方面已经签字,只要眼前这个萧太后签字画押。这个让不少商界阔佬眼红心热的极盈利项目便能正式启动。为两家赚取难以估算的商业价值。 可偏偏—— 办公桌对面的女人非但临时缺席三个月前的签约仪式,导致项目不能如期启动。而之后诸葛家族方面接二连三的施压也并未让这个剑走偏锋的萧太后开口讲话。不得已,欧阳菲菲这个诸葛女王身边的第一红人只得亲自跑一趟白城,当面质问。 三个月! 欧阳菲菲在这三个月里等得焦头烂额。眼看着各方谣言四起,甚至因舆论而影响到家族利益。欧阳菲菲终于坐不住了。 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如此绝佳机会为何推三阻四,不肯给出正面回应? 之前不是早已谈好各方条件与利益划分吗?甚至在某种程度,财大气粗的诸葛家族已让利给白城萧家。按道理,萧太后不说哭着喊着求合作,求签约。也应该足够积极主动吧? 可她没有! 她缺席了签约仪式,在这三个月里更是闭门不见。不给诸葛方面任何回应与答复! 这让久经商场,见惯大世面与大人物的欧阳菲菲费解异常,无法理喻! 欧阳菲菲这般冰冷地盯着萧太后,后者却是放下手中钢笔,摘下那戴了有些年头的笨重眼镜,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普洱抿了一口。随后缓缓放下茶杯,那深邃到毫无感情地眸子落在欧阳菲菲精致而白皙的漂亮脸蛋上,如机器人般简略道:“合作取消。” 四个字。却让欧阳菲菲五雷轰顶! 合作取消!? 她为什么要取消合作?又凭什么取消? 先不说取消合作将支付诸葛家族巨额赔偿金,即便失信于诸葛家族,也对萧家百害无一利吧? 况且,无端取消合作,更会让外界猜测白城萧家出现金融问题。从而严重损害家族利益! 当然。此次合作取消,同样会让诸葛家族在一定程度上损失信誉与客户。毕竟,这次的合作牵一发而动全身。欧阳菲菲早已与各个部门打好招呼,单单是公关费用上便花了近千万。说取消便取消?欧阳菲菲如何向各方面交代?又如何向大小姐解释?哪怕得到萧家巨大赔偿金。对诸葛家族声誉上带来的伤害也是无法弥补的! “为什么!?”欧阳菲菲杏眼圆睁,身子嗖地脱离椅子,双臂撑着红木书桌,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在关注这次合作?你又知不知道取消合作,会给萧家带来难以弥补的损失?亦会错过最佳的发展机会?甚至于——” 欧阳菲菲冷抽一口气,冷声喝道:“诸葛家族有权利将萧家告上法庭!” 任凭欧阳菲菲如何颐指气使,那端坐真皮椅上的萧太后风轻云淡,微微仰面,那毫无感情的眸子落在欧阳菲菲脸上,不咸不淡道:“去告。” “你疯了!?” 欧阳菲菲是真的疯了。 她不论如何也想不出萧太后拒绝合作的原因。利益分配不恰当?不可能!诸葛家族为了这次合作已严重让利,绝不会是利益上的问题。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欧阳菲菲不懂。含恨地望向萧太后:“萧绾青。你当真要彻底与诸葛家族决裂?你可知得罪诸葛家族,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软的不行。欧阳菲菲只能出下策进行头口威胁。 哪怕这个世上从没人可以成功威胁萧太后,但她终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听萧绾青的口吻与态度,要她主动合作已是痴人说梦。 欧阳菲菲本是诸葛女王身边第一红人。别说普通的商业伙伴,纵使那些最一流的企业老总集团主席与之碰面,亦会亲切地打招呼问好。说到底,作为诸葛女王一系列指令的执行者与代言人,欧阳菲菲在燕京是拥有极高地位与影响力的。甚至在许多场面,她的话代表着诸葛女王的意思。 可如今,她不止在萧绾青面前吃了瘪,还有苦说不出。 她能真的威胁到萧太后吗? 她不能。她只是诸葛红玉的代言人,终究不是诸葛女王本尊。她在商界上所有言论与行为都要对诸葛家族负责,对诸葛红玉负责。她可以因为谈判失败而暗暗自责生气乃至于愤怒。但她决不能为诸葛家族树立一个像萧太后这样的敌人。 欧阳菲菲的威胁听上去是那般的无力。就像一个小孩子挥着馒头般的小拳头冲一个成年人恐吓:“信不信我打你。” 不管萧太后如何思考欧阳菲菲的威胁。都与她作出的决定没有冲突。更无法影响到她所决定的事儿。 “出去。”萧太后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欧阳菲菲闻言却是娇躯一颤,愤恨而无能为力地死死盯着萧太后。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后退两步道:“萧绾青,你当真执意不肯合作?” “出去。”萧太后戴上了宽大落伍的眼镜,头也不抬地拾起钢笔,翻开一份文件。 咔嚓。 房门开了。 在外面憋了许久的楚河忍不住推门而入。 他一进来,欧阳菲菲便怔住了。 她如何不认识当初被她驱赶出境的楚河? 那可是自家那位高高在上的女主人的前夫。哪怕她再与其余那些公子哥一样认为楚河配不上诸葛女王。可对她而言,眼前这个男人便是夺走女主人第一次婚姻的男人。 她没有瞧不起楚河。她更没有贬低楚河的意思。甚至于——她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点评这个初次见面时颇有些狼狈与落拓的男人。可事实上,欧阳菲菲无视了他。 假若诸葛女王休的是傅三少。她也许还会惋惜与可怜男主角的悲怆命运。但她不会对悲剧的楚河生出任何同情或怜悯。 她是合格且优秀的商人。她不会轻易浪费宝贵的时间与精力去注意一个于她而言毫无意义和价值的男人。 “是你?”欧阳菲菲睁大那美丽的眸子。不可思议地望向楚河。 她清楚地知道有资格和胆量闯入萧太后书房的人不会是泛泛之辈。尤其是对于楚河的忽然闯入,萧太后并未给出生气或愤怒的表情。这更证明了楚河身份不俗。 欧阳菲菲可以通过丰富的经历推敲被退婚时的楚河有不一般的身份。可既然已被女主人休掉。那便与诸葛家族,与她毫无关系。她自然懒得去揣摩。如今这个男人忽然进入她的视线,且是在萧太后这个与女主人齐名的南方女王书房出现—— 欧阳菲菲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试探性地说道:“你和她——” 楚河人畜无害地笑道:“她是我姑姑。”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打脸!(下) 姑姑? 这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词汇。同样让陷入绝望中的欧阳菲菲抓住了一根似有似无的救命稻草。 若是姑姑,那岂非楚河亦是萧家人? 既然是萧家人,那自然便有话语权吧? 欧阳菲菲那冰冷寒霜般的美丽脸庞上强挤出一个微笑,问道:“诸葛家与萧家的合作。楚先生也有所耳闻吧?” “刚才在门外听见你们讨论了。”楚河笑着点头。 “那楚先生——”欧阳菲菲嗫嚅唇角,似有些难以开口,却终究硬着头皮说道。“楚先生总归与大小姐有过一段——” “她不是那种人。”楚河轻轻摇头。笑道。 “什么人?”欧阳菲菲疑惑地问道。 “她不会用这段关系要求我为她做事。”楚河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求人。” “那楚先生您的意思——”欧阳菲菲颇为无奈地问道。 楚河见这个欧阳菲菲颇为可怜,想必是被自家那位机器人姑姑给逼得走投无路了。毫无初次见面时的凌厉果敢,更不用说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地自信了。笑了笑,说道:“我帮你说说。” 说罢。他转过头,走向了泰然浏览文件的萧太后。 “姑姑——”楚河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萧太后未曾做声,仍是埋头阅读。 “姑姑——”楚河加大了音量。 萧太后微微抬目,示意他说下去。 “既然是对咱们萧家如此有好处的项目。为什么说终止就终止?谁也不会嫌钱多嘛。”楚河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道。“不然按照欧阳小姐的意思,签了合同启动项目。也好为老萧家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嘛。” 萧太后停止了浏览文件的动作,反而是拉开抽屉,将一份保存得十分完好的协议取出来,递给楚河:“签了。项目你做主。” 楚河先是一怔,不由好奇道:“签什么?” 萧太后深邃的眸子安静地盯着他,并不回答。 楚河略一回神,苦笑起来:“还是之前的那件事儿?” 走出第一步。 便要走完最后一步。 等他坐上董事会主席的位子。萧家那偌大家业便尽数入他怀中。成为当之无愧的年轻土豪。 楚河轻叹一声,目光轻轻从萧太后素手上的那份文件挪开,摇头道:“我做不到。” “出去。” 哐当。 抽屉被机器人姑姑关上,吐出两个毫无感情的字。 眼见唯一希望的楚河被拒绝,欧阳菲菲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问道:“那是什么?” “一份工作协议。”楚河耸耸肩。无奈道。 “那你为什么不签?”欧阳菲菲蹙眉反问。 既然是姑姑,那她拟定的工作协议必然是为楚河考虑的吧? 她决定动用自己的智慧说服楚河签那份工作协议。 “因为我签了就要继承萧家财产。”楚河正色道。 “也就是说——”欧阳菲菲试探性地问道。“那是一份继承协议?” “可以这么认为。”楚河认真地点头。 “——”欧阳菲菲呆滞地望向楚河,那线条优美的红唇微微翘起,茫然地问道。“那——你不愿继承?” “难道不够明显吗?”楚河奇怪道。 不够明显吗? 真的不够明显啊! 这年头哪有亿万家产不愿继承的人?你倒是给我再找出几个来! 欧阳菲菲颇有些三观崩塌的错觉。 如果楚河肯签。按照萧太后所言,他便有资格掌控项目。到时欧阳菲菲自然可以顺利启动项目。这根本就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可偏偏——眼前这个被大小姐退婚的男人与安然坐在椅子上工作的萧太后一样思维异于常人。 正常人都会做的事儿他们不做。正常人绝不会拒绝的事儿他们拒绝! 这一家人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故意玩弄自己? 她分不清。锐利敏感且高度发达的商业头脑无法去揣摩这对姑侄,因为她的思维只是比普通人更灵活,但并没有偏离正常人的轨道—— “欧阳小姐,不好意思。”楚河无奈地笑道。“我可能帮不上你了。回头帮我向她带个好。” 欧阳菲菲神志不清地离开那呆板到有些简陋的书房,心不在焉地离开了意义非凡的萧山别墅。 这下回去,该如何向各方面交代。又如何向大小姐汇报? …… 待得欧阳菲菲魂不附体地离开,楚河拉开椅子缓缓坐在了萧太后对面。黑白分明的眸子安静地凝视着机器人姑姑那被老套眼镜遮掩一般容颜的面庞。酝酿良久后方才轻声问道:“为什么拒绝?” 她的行为是不合理的。 最起码以他对机器人姑姑的浅薄了解。她不应该是拿利益开玩笑的萧家掌舵人。从小,她便有一股天生的洞悉能力。在赚钱方面相当有办法。这恐怕也是外公选定她为继承人的重要因素吧? 可偏偏这一次她不按常理出牌,不止拒绝了京城举重若轻的诸葛家族。更是折损了萧家自身的声誉与利益。不寻常,实在耐人寻味。 楚河话中意思很直白,但口吻相当委婉。说罢便是一如既往地静静等待。等待这个机器人姑姑将手头工作忙完。孰料这一等便是大半个钟头。直等到午饭时间她才摘下眼镜,冲饥肠辘辘的楚河道:“吃饭。” …… 萧家的正餐其实远不如正常富豪之家那么讲究丰富。也没有所谓的开胃菜和八大冷、热盘,更不存在精致到今日吃粤菜,明日吃川菜,后日吃京菜的陋习。很普通的家常菜。煮菜的厨师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厨娘。未必就像星级酒店厨师那般各种菜式都得心应手。却也能将这些普通的家常菜做得雅致而可口。 就像萧山别墅的建筑风格。不以前卫奢华为基调,而是胜在实用舒雅。 餐桌上只有这对萧家姑侄。看上去进餐氛围颇为冷清,平日里却是萧太后一个人的餐桌。更显凄凉。 荤素搭配得颇为巧妙。鸡鸭鱼肉样样都有,配上滋补的浓汤与清雅的时令蔬菜。不说造价斐然一菜千斤,却是让清晨起床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的楚河食指大动。接过仆人递来的精致饭碗,楚河夹起一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鱼肚,便生猛地吞下半碗饭。 人饿了吃什么都香。平日里只是跟机器人姑姑坐一起都难受别扭的楚河连吃三碗饭,喝了两碗汤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下意识掏出烟盒,却又无奈地放回口袋。等待会儿得空了跑去院子抽。 “饱了?”萧太后轻轻瞥他一眼。 “饱了。”楚河满意地摸了摸肚皮。 萧太后吃饭速度并不快,但胜在匀速。不像有些富家小姐矫揉造作,吃一口得咀嚼半个钟头,末了还要拭擦一下涂了昂贵唇彩的嘴角才接着吃下一口。在菜盘里翻来倒去那更是司空见惯。仿佛要挑选那最为外形最为精致,口感最为鲜嫩的才能入她们小嘴。 萧太后不同。她一筷子下去即便是一根翠绿的青椒也不会弃之再夹。而是坦然地送进诱人红唇咀嚼咽下。每一口唇中的饭菜也以十分合理的节奏咀嚼,然后咽下。并不狼吞虎咽,也不会费劲唇舌倒腾。 “早晨去过秦家?” 萧太后话锋转得让楚河措手不及,却还是点头承认:“去了。” “以后别去。”萧太后语调十分机械化。 “没必要当然不会去。”楚河微笑道。“那秦天宝长的太丑,着实倒人胃口。” 萧太后又是瞥他一眼,那线条娇嫩的红唇微微翘起。却终是没再开口。 楚河自然清楚机器人姑姑看穿了自己的文字游戏,也不纠缠于此,重回之前在书房的话题,追问道:“为什么要拒绝合作?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事儿。可既然能让欧阳菲菲亲自登门拜访,想必不是一盘小棋。” 萧太后那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清亮之色。道:“盘子不小。棋友不佳。” 楚河闻言却是一怔。若有所思地望向这个机械人姑姑,苦笑道:“这年头哪几个做生意的喜欢自己的合作伙伴?大家只是求财,又不是真的交朋友。” “可以选。”萧太后平淡道。 楚河无奈地喝了一口清茶,询问道:“如果拒绝合作,萧家要支付多少赔偿金。” “三亿。” “——” 三亿? 楚河震惊道:“还没算其他渠道的损失吧?” 萧太后深深地扫他一眼,道:“很关心?” 楚河忙不迭摇头,不愿钻进机器人姑姑的套子。问道:“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拒绝这次合作呢。” 萧太后并不急于回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又风平浪静地细细盯着楚河。直至看得楚河如坐针毡,芒刺在背,她才毫无感情地说道:“她告诉你为什么和你离婚了吗?”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她才十三岁! 楚河内心泛起的惊涛骇浪远比之前那三亿来得大。亦莫名生出一丝微妙的悸动。 赌气? 在楚河的认知中,萧太后是不会赌气的。她理智得被楚河认定为机器人。不论在何种状况,那般境地。她都以最理性平稳的心态去处理问题。决计不会意气用事。更遑论情绪失常到赌气—— 可她眼前所作的一切,不正是有赌气的征兆吗? 否则又如何会拒绝一项能令萧家更上一层台阶的项目? 萧太后安静地盯着他。他亦颇有些讶然地回望这个机器人姑姑。良久方才挣扎着问道:“是因为她与我离婚,你才拒绝合作?” 坦白说,楚河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萧太后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拒绝合作。也许在他心里,萧太后早已有了固定模板。又或者是她认准了萧太后有更合理的理由才会拒绝。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为了诸葛红玉与自己离婚,才会拒绝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萧太后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但那深邃的眸子深处,却掩饰着闪过一丝纵使眼神老辣的楚河也不曾发觉的怜惜。平静道:“你是萧爷唯一的外孙。” 一番简单措辞,便解释了她所作的一切。 “我并不怪她。即便她没当面向我述说离婚理由。”楚河苦涩地笑了起来。 白白浪费诸葛红玉八年青春。只是落了个离婚收场,对楚河而言并不算最难看的结局。 萧太后闻言,眸子里却掠过一丝凌厉之色。这一次,楚河瞧得一清二楚,浑身竟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人家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放在自家这位机器人姑姑身上,却是身居高位杀气重。仅仅一个眼神,便要比那芸芸众生张牙舞爪来得惊心动魄。令人发怵。 略一沉凝,楚河略带宽慰地说道:“那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也早已经不去多想。人说缘靠天定,分靠己留。她给了我时间,但我没留住。怨不得谁。” 萧太后直勾勾地盯着他半天,终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那无风自动的凌厉气势渐渐隐去,平淡道:“安排时间,下周一去燕京。” “去燕京?”楚河意外地问道。“去做什么?我这边还要上班呢。” “解除合作关系。”萧太后不咸不淡道。“还有个商会晚宴。” 萧太后简单明了地阐述了前往燕京的动机。 解除合作关系。这个未必需要她亲自前往。但她仍决定亲自去。并带上楚河。 至于那个商会晚宴——楚河跟这个机器人姑姑相处十多年,从未见过她参与所谓的商会晚宴。即便有几次他不知道的,恐怕也只是走个程序,并不会逗留太久。至于让她离开白城参加什么晚宴,这对机器人姑姑而言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以楚河并不发达的商业头脑分析,此次机器人姑姑前往应该有辟谣的因素在里面。她终究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商人,为楚河被迫离婚作出对她而言十分离经叛道的决定,总会有法子来挽回萧家声誉。而这挽救的方式,却还是她素来不喜的热闹晚宴。 楚河无奈道:“真的要去?” 萧太后瞥他一眼,那深邃淡漠的眸子里毫无感情。却并未像对待儿时的楚河那般口头上都强势得让人不可抗拒:“随便。” 随便? 楚河依稀记得儿时回家晚了没饭吃。睡再晚也必须准点起床。没得商量,也不可能通融。她说了,他必须做,不做,后果自负。 但今儿的萧太后让楚河费解的同时还感到万分意外。先是为他打抱不平而作出惊人的决定,随后又对楚河的犹豫踌躇给予宽松的空间。尽管态度生冷漠然,却仍让楚河觉得眼前这个机器人姑姑似乎与儿时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我安排一下时间。”楚河无奈地笑道。“最近学校事儿挺多的。” 萧太后淡淡点头,沉默不语。 她不开口,楚河也不知说点什么才好。他本就从小不太敢与萧太后讲话。偶尔讲几句也会被她堵回去。所以渐渐养成了相顾无言,唯有泪——楚河一直不是个爱哭的孩子。 坐得久了。楚河就有些不自然地扭动起身子。怎么坐都不太自然。 “时间到了。”萧太后起身。 “什么时间?”楚河跟着起身,好奇地问道。 “工作。”萧太后徐步走向书房。 他没话跟她说,她却未必。 但她不说。 …… 既然来一趟萧山别墅,那起码得把晚餐吃了再回去。憋了好几个钟头的楚河跑到院子里解馋。刚点了一支烟,便瞧见前方一块空地上木子正光着膀子练功。 木子是萧家武力值最高的。楚河儿时一直羡慕能光明正大学拳练功的木子。但他那会儿打架从不肯告诉木子。不是怕木子不肯帮忙。是怕被外公知道。丢人,没面子。 木子身形健硕挺拔,个头比楚河矮几公分,不够楚河修长苗条,却浑身密布着充满力量的肌肉。看一眼就贼有安全感。以楚河估计,木子的武力值单在白城估摸能挤进前三。跟那位玩枪玩得炉火纯青的陈悲风旗鼓相当。蹲在墙角抽着烟,忍不住暗自比较木子跟秦天宝。 论技巧,木子肯定略胜一筹。起码在楚河的记忆中,木子未曾一败。甚至于,木子看上去就开朗大气,似乎没什么心眼,实则定然是个有城府的人。是否隐藏了实力楚河看不出来。而到了木子这级别的高手,不是真正面临生死一战,是不会轻易将全部实力暴露出来的。这是高手们的通病。 略一比较,楚河便放心了。 秦天宝即便亲自出手,有木子在自家那位机器人姑姑也绝不会有危险。况且—— 楚河瞥一眼这古朴且雅致的萧山别墅。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秦天宝想带有目的性地闯入这栋历史悠久的萧山别墅,恐怕比想象中要难太多吧? 楚河忘记萧山别墅从何时起忽然变得十分严谨,好像在一夜之间,萧山别墅出现了许多生面孔。那会儿楚河分不清谁是高手谁是低手。但现在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萧山别墅不说重兵把守,却也称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堪称固若金汤。 当然,这自然是小管家木子的功劳。他训练的私家护卫可是在白城闻名遐迩的。不止忠诚,且实力一流。 “呼!” 一记收尾拳击出,木子吐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 “好身手。”楚河笑着走了上去。 木子早已发现楚河在偷看,也不点破,打趣道:“跟少爷比就是个渣。” 楚河莞尔笑道:“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坦白。不虚伪。” 木子正要穿上衣服,楚河却是忍不住问道:“木子,你背上什么时候弄出这么大一条疤?” 看那疤痕的恢复状态,伤口定然是多年前留下的,且在当年伤得极深,否则不会至今仍留有明显痕迹。之前楚河站得远,也无法看清。此刻甫一瞧见,便随口一问。哪料得木子却略微尴尬地笑了笑,道:“往事不堪回首。少爷您就别问了。” “那有啥好害羞的?”楚河板着脸道。“当年执行任务,我屁股上还中过一枪呢。至今还留着难以启齿的弹痕。” “——”木子神色一僵,问道。“能给我看看不?” “滚你大爷的。”楚河笑骂。 木子却是叼着香烟,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道:“其实我这疤是十岁留下的。” 木子与楚河同龄。十岁留下的? 那会儿楚河还在读五年级呢。 “怎么回事儿?”楚河好奇地问道。 “那晚萧山别墅来了个极厉害的高手。当然,我当时肯定不清楚那人的厉害。现在回想起来,此人放在今天,我也未必是他对手。”木子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道。“那会儿老爷受人尊崇。又哪里会料到有人对他不利。所以萧山别墅的防御系统并不算多严密。不过也是那高手太过厉害。竟是直闯老爷卧室。打算行凶——” 楚河听得心惊肉跳,追问道:“后来呢?你干掉那个高手了?” “我倒是想。”木子摇头笑道。“我当时也是一根筋,直接就冲进去要拿刀捅他。结果被他一刀劈在背上。当场就瘫在地上,也幸好那一刀没从头上劈,哈哈。” 楚河微微蹙眉,不禁问道:“那之后——” “之后嘛。”木子卖了个关子,眨了眨眼睛道。“少爷你猜猜是谁阻止了那高手?并将他击杀?” 楚河略一沉思,却是摇了摇头:“按照你的说法,咱们萧家当年可没那级别的高手。” “未必是高手。”木子给予了提示。 “外公?”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老爷倒是有那个心气。”木子微笑道。 “那会是谁——” “是小姐。”木子直白地说道。 “姑姑?”楚河眉头一挑。费解道。“那一年她才十三岁。” “我至今未必有把握杀了他。而事实上,确实是小姐阻止了他,并将他击杀。”木子苦笑道。“说来惭愧,当时我中刀之后直接痛死过去。但很快又痛醒了。心急地看向床边时,发现那高手已经死了。小姐也躺在血泊中,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 楚河心头一紧,不可思议地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我不知道?” 木子续了一支烟,无奈地耸肩道:“少爷那天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竟是第一次夜不归宿。之后连续一个月没在家里过夜,加上家里有意隐瞒。便将这事儿给遮住了。” 楚河顿时五雷轰顶。僵在石凳上无法动弹。 木子见他这般,亦是不吭声,安静地抽着香烟。 第一次夜不归宿,不正是气她放鸽子,没有赴约家长会那晚么…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对不起! 当痛失爱女的萧太爷从那个曾经无尽风光的白城兵王手中接过两岁大楚河时,内心爱恨交加。 这个两岁大的漂亮小男孩是女儿的亲生儿子,同样是这位纵横华夏半世纪的老人家的唯一血亲。可偏偏,也正因为这个小男孩的诞生。他最疼爱的女儿死了。 那个倔强又独立的女儿是负伤之后剖腹将楚河生出来的。而在毫无医疗设备的环境下剖腹,无疑是最直接的自杀行为。可为了诞下这个她与他的爱情结晶。女人最终放弃了自己的美好人生。选择由她怀胎不足八月的儿子继续走下去。 萧太爷浑身发抖地牵着两岁楚河进入萧山别墅。指了指站在客厅里的五岁小女孩说:“从今天起,她是你的姑姑。” 小男孩拘谨地走向小女孩。试图去牵住成为她姑姑的小女孩手心。 啪。 小女孩甩开了小男孩的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 “姑姑,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去上学?”五岁的楚河踮着脚趴在书桌上询问看书的姑姑。 姑姑并不理他。而是继续专心阅读。 “姑姑。你的头发好漂亮。我能摸一下吗?”楚河伸手去摸。 啪。 姑姑打掉楚河的稚嫩小手,平静道:“离开我的书房。” 吃痛的楚河揉了揉小手,委屈道:“外公说我可以在这里看书。” “不行。”姑姑说。“马上离开。” “姑姑不生气。我离开就是啦。” 小楚河三步一回头,走出书房。 …… “姑姑。我不会做这道题。你会吗?”七岁的小楚河将家庭作业递到书桌上。打扰看书的姑姑。 “老师没教?”姑姑问道。 “教啦。但是我忘记了。”楚河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没读过书的姑姑耐心教他,直至楚河完全弄懂。她忽然拉开抽屉取出一把戒尺,冷冷地盯着楚河:“把手伸出来。” “为什么呀?”楚河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害怕。 “伸出来。”姑姑重复说道。 楚河很害怕,但他一直很听姑姑的话。忐忑地伸出手掌。 啪啪啪! 姑姑用力敲打了三下,将楚河的手心打得又红有肿。 “不准哭。”姑姑冷冷凝视泫然欲泣的楚河。 楚河用力眨了眨眼睛,吸了一下鼻涕,将眼泪憋回去。 “上课要认真听讲。”姑姑收回戒尺。道。“出去。” …… “姑姑。我的屁股好痛。”九岁的楚河一瘸一拐地来到姑姑房间。委屈地说道。 “为什么?”姑姑问道。 “我跟人家打架了。”楚河害怕地低下头。 啪啪啪! 姑姑一把拉起楚河,朝他屁股上抽打了三下。痛得楚河眼泪夺眶而出。 “不准哭。”姑姑板着脸。 楚河却仍是泪流不止:“可是我好痛…” 姑姑从药箱里取出止痛药,平静地盯着楚河:“趴在床上。” 楚河爬上姑姑柔软的大床,满足地埋在散发着香味的枕头里。 “这里疼不疼?” “疼。”楚河用力点头。 随后一阵清凉的药膏涂抹上来。 “这里呢?” “疼。” 又是姑姑温柔地拭擦着药膏。 “这里呢?” “都疼。好疼。”楚河埋着头,闭着眼享受道。 涂完药膏的时候,楚河已经幸福地睡着了。 …… “姑姑,老师让你去参加家长会。”十岁的楚河跑进姑姑的书房,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跟同学说你可漂亮了。” 看书的姑姑头也不抬,说道:“不去。” “为什么呢?”楚河着急道。“你不去我很没面子的。” “怎么不让外公去?”姑姑质问道。 “哼。我讨厌他。”楚河扁嘴道。“我才不让他去。” 姑姑平静地扫了楚河一眼,道:“我也不去。” “姑姑你跟外公一样讨厌我吗?”楚河委屈地问道。“你们都讨厌我吗?” 姑姑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书。 见姑姑没有反应,楚河眼珠子一转,靠近姑姑道:“顶多我以后不跟外公顶嘴。姑姑你去一下好不好?” “不去。”姑姑说道。 “那我以后早点回家吃饭。姑姑你去一下好不好?” “不去。”姑姑说道。 楚河没辙了。拉着姑姑的手臂道:“我不讨厌外公。姑姑你就去吧。我以后再也不跟外公吵架了。好不好?” “好。” …… 她终是没去参加家长会。因为她受伤了。伤得很严重。如果不是抢救及时,楚河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她从鬼门关回来了。 但楚河从那一晚开始不止讨厌外公。还讨厌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姑姑。 她曾教楚河不许撒谎,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可她撒谎了。她不够诚实。 一个撒谎的姑姑,一个不诚实的姑姑,一个让他被同学嘲笑,被老师奚落的姑姑。他认为自己应该讨厌。 从那天开始,楚河渐渐疏远萧山别墅,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姑姑又爱又怕。剩下的只有怕和讨厌。 小孩子总是这样。永远不记得大人的好。只记得他们骂过自己几次,不会记得为自己盖过几次被子。只记得打过自己几次,不记得为自己付出多少心血。 这是小孩子的天性。但不是小孩子应该拥有的权利。 别的小孩没有资格,楚河同样没有。 啪嗒。 沉默地楚河点了一支烟,猛地抽了半截,揉了揉僵硬的脸颊道:“我小时候是不是特别恶劣?特别惹人讨厌?” 木子怔了怔。摇头道:“少爷其实挺懂事的。” “哪方面?”楚河追问道。 木子哑口无言。 懂事吗? 抽烟喝酒打架样样再行。不止跟萧太爷顶撞。也跟小姐作对。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从来不肯做一个好学生,好外孙,好侄儿。 哪方面懂事? 木子回答不上来。 楚河却是无比苦涩地笑了起来。 胸口翻江倒海,却找不出一个词汇来形容当年的自己。 恶劣? 远不止恶劣。 惹人讨厌? 谁会喜欢一个像他这样的小孩? 楚河掐灭香烟,起身道:“厨房有材料吧?” 木子错愕地望向这个与往常不同的少爷,古怪地问道:“少爷要做饭?” 楚河笑道:“干了一辈子坏事。总归要为萧家做点什么。”顿了顿,楚河苦涩地说道。“我能为萧家做的只有一顿饭。” …… 厨娘对这个当年十分恶劣的小少爷进厨房大感吃惊,却也不敢胡乱说话。将准备好的材料递过去,试探性地问道:“少爷。需要帮忙吗?” “不用。”楚河笑着摇头,系上围裙道:“您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厨娘莫名其妙地走出厨房,却是有些担心这个当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把厨房给一把火烧了。 晚饭时间,楚河将做好的菜肴尽数端上餐桌。 标准的八菜一汤。参杂了八大菜系中最为著名的几种菜系。色香味俱全不说,造诣绝对达到星级大厨。看得烧了一辈子菜的厨娘目瞪口呆。暗想自己这厨娘当得未免太过失败。还不如小少爷手艺精湛。 解下围裙,楚河径直来到萧太后书房。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极尽温暖的微笑,柔声道:“姑姑。吃饭了。” 萧太后微微抬目,那深邃的美眸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却是点头:“嗯。” 饭桌上,楚河不停地为萧太后夹菜。仿佛要弥补这些年犯下的过错。可一顿饭,又如何挽救他在萧家的形象呢? 起码楚河认为是不可能的。 萧太后本不是贪吃之辈。每顿饭的份量不说有精确的标准,却也会限定在一个范围。楚河这样拼命夹菜首先就有些不合常理。而萧太后来者不拒的吃,更是连被楚河拉上餐桌的木子也心惊肉跳。 一碗饭食量的萧太后这么个吃法,不会吃出毛病吧? 也亏得楚河人性尚未泯灭,在某个早已不太合理的时机停止夹菜。面色温润地望向进餐的萧太后。满面愧疚。 当萧太后表情有些古怪地放下碗筷时,楚河忙不迭问道:“好吃吗?” “嗯。”萧太后淡淡点头。 “要不要再吃一碗?”楚河追问道。 萧太后脸色一冷,摇头:“不要。” “饱了?”楚河问道。 “撑了。”萧太后回答。 对话终止,陷入一阵耐人寻味的沉默之中。 木子是个识趣的管家,吃饱喝足了便偷偷溜走。为这对姑侄留下足够多的空间。 中午的时候,他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她什么都不愿说。现在。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忽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他张了张嘴,喉头仿佛被东西卡住一般,挣扎许久方才轻声唤道:“姑姑——对不起。”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百年大计! 对不起! 十岁之前。楚河向萧太后说过‘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我一定改’诸如这些类似于道歉的话。可对不起这三字他从未说过。不论是对老师、校长、父亲、又或者那位于五年前去世的外公,他均未说过这三字。今日。他必须向这个机器人姑姑说这三个字。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说。 萧太后目光平静地瞥他一眼,比楚河停顿的时间还要久,久到楚河像往常那样坐立不安,方才开口吐出两个字:“不用。” 她从未怪他。就像父母不论孩子犯下多大的错误,做了多么人神共愤的事儿,他们总会成为孩子最后的精神支柱。他们也许会打骂孩子,会为孩子所犯下的错误痛心疾首,但他们绝不会真的去责怪孩子。因为他们永远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善良的,正直的,会改过自新的。 惜字如金的萧太后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并未像往常那样继续盯着楚河,而是缓缓起身,道:“夜深了。” 她的作息一向精准,准时睡觉,准时起床。这与她躺在床上能否睡着,起床时是否有精神没有任何冲突。也不会成为改变她作息的借口。 萧太后回房了。在吐出那两个让楚河不知如何理解的字之后飘然离开。 楚河没留在萧山别墅,而是在木子安排的司机下回了夏家。 以前的他是不愿留在萧山别墅。总觉得这栋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感情的大宅子住得极不舒服,也无法让他开心。如今却是不敢留在萧山别墅。因为他对这栋别墅报有太多歉疚与自责。 回到夏家时已是深夜。但夏荷仍坚持等他回家。开着的电视已停止播放节目,正以微妙的蓝光跳跃着。打在女孩儿秀美的脸上显得格外梦幻。楚河心疼地走过去,轻声说道:“困了就快去休息。明儿还要上课呢。” 昏沉的夏荷忽然惊醒,忙不迭揉了揉眼睛,起身说道:“吃饭了吗?我留了饭菜,去给你热一热。” “吃过了。”楚河一把拉住女孩儿冰凉的小手,柔声道。“你快去休息吧。” “那我先给你放了洗澡水。”夏荷说道。 “傻丫头。”楚河无奈道。“你犯不着这么伺候我。我又不是缺胳膊断腿。” 夏荷轻轻扬起面庞,轻声道:“我愿意。” 拗不过夏荷的执着,楚河只得任由她放了洗澡水才回房睡觉。泡在浴缸里闭目养神,楚河回忆着那些年在萧山别墅度过的日子。原本苦涩悲观的回忆似乎正在发酵变甜。唇角亦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微妙的笑容。 “哎哟,大叔你笑得好贱。” 咔嚓。 浴室大门被推开。一张陶瓷脸钻进来。不是毫不尊重楚河个人**的小萝莉又会是谁? 她闪身进了浴室,轻轻合上大门,贼兮兮地朝楚河走了过来。 “喂——”楚河忙不迭将整个躯体钻入水中,愤愤不平道。“我没穿衣服呢。” “又不是没——”小萝莉背着小手儿,扬起可爱的陶瓷脸蛋。“今儿一天都上哪浪去啦?连晚饭都不回来吃。知道夏姐等你到几点才让我吃饭?” “你浑身肥肉,早该减肥了。”楚河揶揄道。 “胡说。”小萝莉撇嘴道。“本小姐还不到一百斤呢!” “可你身高才一米六!”楚河恶毒攻击道。 “那是因为本萝莉胸大!”小萝莉骄傲地挺起胸膛。 “好女不过百。”楚河丧心病狂地攻击火儿。 “不是平胸就是矮!”小萝莉巧妙反击。 “回头我就跟小夏说你骂她平胸。”楚河嘿嘿冷笑。 “你敢!”小萝莉手中倏然滑出一把血红刀锋。阴测测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能躲我几刀?” “——” 这个小萝莉还真是卑鄙无耻之极啊! 裹着夏荷老早备好的浴巾回房,小萝莉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楚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楚河刚钻进被子,那小萝莉亦是迅速贴了过来,贼眉鼠眼地笑道:“大叔。看你穿着衣服浑身上下瘦不拉几的。脱了还挺结实的嘛。我都快认不出不穿衣服的你啦。” 为什么台词这个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大叔一直这么强壮勇猛。”楚河往靠墙的一边挪了挪。 “我就喜欢强壮的男人。”小萝莉继续贴上去。 “喂——”楚河不满道。“别靠这么近。你身上好冷。” “不冷人家干嘛钻你被窝?”小萝莉坏笑道。“难道你觉得人家在引诱你?” “难道不是嘛?”楚河板着脸道。 “人家就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小萝莉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随便起来就不是女孩子了。”楚河冷冷道。 “那是什么?”小萝莉反问。 “女汉子。”楚河在语言上成功反击,忍不住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比了个v的手势。 “幼稚。”小萝莉撇撇嘴。“人家其实是来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儿啦。” “什么事?”楚河问道。 “师傅传来消息,神会方面这次会有大动静。”小萝莉口吻一变,十分认真地说道。 “大动静?”楚河微微眯起眸子。“神会还没放弃小夏?” “放弃?”小萝莉哼哼道。“夏姐作为夏伯伯的唯一选定继承人。神会只会想尽一切办法控制夏姐。” “如果控制不了便会——”楚河眼中透出一抹精芒。 “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以防不时之需。”小萝莉严肃地说道。 “你还没告诉我神会的大动静是什么呢?”楚河好奇地问道。“是派遣另外两个神会杀神过来吗?如果是那样,那我们大可高正无忧。那硕果仅存的老二是我的手下败将。至于老大嘛——我至今没见过,但看他另外三兄弟的水平。估计也强不到哪儿去。” “这你可就错了。”小萝莉歪着脑袋问道。“你有把握打赢我师傅吗?” “说不准。”楚河摇摇头。“你师傅身法出奇的快。杀招也是连绵不绝。如果单纯的切磋较量。应该只是伯仲之间。” “我师傅可是说那位杀神老大连她也没把握打赢。”小萝莉苦恼道。“这种高手,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楚河闻言不由皱起眉头:“这么厉害?” “当然。你以为神会杀神是浪得虚名吗?而且——”小萝莉十分神秘地说道。“据说这次神会将联合华夏号称刺客联盟的妙门共同出手。大叔,不如我们卷铺盖跑路吧?我是如此的可爱漂亮。真的不想这么早就一命呜呼。” “妙门又是什么玩意儿?”楚河点了一支烟,问道。 “天呐。你到底是不是华夏人啊。究竟有没有八卦之心啊。连妙门都不知道?”小萝莉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应该知道?”楚河傲然道。“我乃白城军区超级兵王。共和国最优秀的单挑王,谁敢在我面前放肆?” “拉倒吧。”小萝莉翻了个白眼,揶揄道。“那你说说你的光辉史?” “我曾暗杀过一个叛军的高级将领。据说是中将军衔!”楚河神气道。 “美国五单刺杀总统的计划中,有两单出自他们之手。成功率高达百分百。”小萝莉板着脸道。 “开什么玩笑?”楚河不满道。“最近一任遇刺的总统里根还是在三十四年前遭遇的刺杀。而且大难不死。你所说的妙门那会儿就存在了?” “抱歉。这次恰好不是妙门执行的。”小萝莉详细道。“妙门第一次刺杀总统是在1860年,而第二次是在1960年。两次均是漂亮收官。因两次任务相隔一个世纪,在内部号称百年大计。” “——”楚河抽了抽嘴角。“这个所谓的刺客联盟有这么久的历史?” 小萝莉认真地点头。 哗啦。 楚河钻出被子。趴下床来。 “大叔你要干嘛?”小萝莉单手撑着脑袋,奶声奶气地问道。 “收拾细软马不停蹄地跑路!”楚河神情恐慌地说道。 小萝莉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白生生的双腿夹着被子,娇滴滴道:“大叔记得把我的小内内装起来噢。人家可是有每天换小内内的好习惯。” 楚河如猛虎般回头,犀利的目光扫视小萝莉双腿间,冷笑道:“我记得你昨天就是穿的这条!” “哎呀,讨厌啦!”小萝莉害羞地钻进被子,埋怨道。“人家忘记了嘛!”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进京! 为筹备燕京一行,楚河专程向8办一号首长郑主任请了一星期假期。尽管郑大官人对楚河这个新人辅导员三天打鱼两天晒的工作态度颇有微词,无奈这货后台庞大。连老书记对其也是赞誉有加,宠爱备至。他一个小小主任又有何办法? 除了请假楚河还快马加鞭督促了秋季运动会的赛前训练。短跑长跑跳高跳远这些比赛楚河不关心,倒是对散打这项集聚白大百分之八十以上关注的热门赛事给予极高重视。李成跟唐冲明显陪跑打酱油的角色。重点还在平日里不声不响,关键时刻便能发光发热的小武身上。 对于他的训练,楚河不止亲力亲为,还亲自传授小武一套极为精妙的格斗技巧。 刚劲、爆发力强、出拳快是这套格斗技巧的精髓所在。也十分适合如今的小武。 “你有自己的格斗风格。我教你这几招倒不是想对你进行深度改造。我也没那本事。”楚河躺在摇椅上,抽烟喝酒跟小萝莉争夺果盘,将果盘里最后一颗草莓扔进嘴巴,心满意足地说道。“之所以教你两手。是希望你与黄翡对峙时多几个攻击点。以便于加快黄翡的疯狂。” 小武熟悉了这套格斗术,逐渐领略其中精髓后摇头道:“南北方的拳法脚法我都略有所闻,楚导您这套格斗术既不像咱们华夏的套路,也不太像那些著名的外国套路。” “我自创的。”楚河大言不惭地笑道。 “哎哟,大叔你还是一代宗师啊。都能自创拳法啦。”小萝莉揶揄道。 “吃你的香蕉。”楚河将刚剥开的香蕉塞进火儿小嘴,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气鼓鼓地瞪视楚河。 楚河格斗风格刚猛凌厉。讲究雷霆一击,一击制敌。这一方面得益于他强大的爆发力和惊人的攻击力。另一方面则是他从小打架斗殴,纵使后来研习了系统的格斗术,仍改不了儿时练就的野路子。而是将正统格斗术与自身钻研的野路子融合在一起。形成他自己的打斗风格。 说起来。楚河在这方面天赋极高,二十岁之前他天天挨打,二十岁之后则突飞猛进,一战不败。成了当之无愧的常胜将军。任凭对手如何强大霸道。楚河总能遇强则强。不断突破,不断挫败敌人。 他教小武的这套格斗术是从他自身打斗风格之中衍生而出的。攻防得当,并不会像他自己那般打起来根本不给自己留退路。楚河是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未尝一败,有底气这么打。但小武不行。黄翡综合实力强于他,若按照楚河的打法,估计不足三分钟就会被黄翡打得满地找牙,被人抬下来。 “接下来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你还是每天来这里,让火儿陪你练。”楚河削了一个苹果,啃咬一口道。“火儿。打归打,可不准恼羞成怒甩刀子。” “哎呀,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的啦。”火儿对楚河的不放心相当不满。 “你的情商未必达到三岁。”楚河揶揄道。 小萝莉摸出血色刀锋向楚河屁股捅去。 “说好不用刀的!”楚河撒丫子跑路。 “没说对你不用!”小萝莉张牙舞爪地追下楼去。 小武瞧着这对打闹的活宝,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火儿提过神会最近会有大动作,楚河便留给她一个号码,让她遇到问题时立刻联系。 “谁这么牛叉?我火儿摆不平,他能摆平?”火儿不屑地将纸条揉搓成面团,然后塞进裤兜。 “木子。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楚河微笑道。 “萧家小管家木子?”火儿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 “你还认识他?”楚河意外地问道。 “白城最能打的管家,谁不认识啊。”小萝莉撇撇嘴,说道。“人家还知道他没结婚呢。” “怎么。有兴趣?”楚河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火儿那陶瓷般的脸蛋。“要不我给你牵线认识一下?木子可是高富帅噢。” “拉倒吧。本萝莉早已发誓终生不嫁。”小萝莉扭着小屁股上楼去了。临走还威胁楚河。“记得给我带礼物,不然本萝莉一刀劈了你!” 楚河缩了缩脖子,满脸怕怕。 …… 一大清早,还没睡醒的楚河便听见门外传来吵杂的喧哗声。有夏荷催促声,也有火儿神神叨叨的埋怨。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推开门,见夏荷正在往一只行李箱里放生活用品,不由苦笑道:“我顶多去一个星期。随便带带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够了。不用这么麻烦。” 楚河瞥一眼,行李箱里有换洗的内衣裤,秋季穿的外套。连防寒厚外套也有。昨晚夏荷去逛了超市,为楚河新购置了洗发水沐浴露,以及毛巾牙刷和牙膏,甚至连雨伞也准备了。嘴上说着大惊小怪的话,心中却是倍感温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兢兢业业地为自己准备这些,换做任何男人都情难自禁吧? 夏荷准备妥当之后起身笑道:“我查看了燕京最近的天气预报。好像是会转凉下雨。多带一些保暖的衣服不会着凉。酒店的洗漱用品不太卫生干净。还是自己买了用得放心。楚导。行李箱旁边的口袋里有保湿霜和洗面奶。我没去过燕京,但北方肯定特别干燥。您要是觉得脸上不舒服,就抹一些保湿霜。免得皮肤干裂。” 楚河握住女孩儿柔软的手心,摩挲道:“这年头上哪儿找你这样贤惠体贴的女孩儿去?” 夏荷俏脸微红,咬唇道:“只要楚导不嫌我烦,我就很开心了。” 正当楚河还要说两句窝心话,小萝莉不合时宜地钻出房门,嘿嘿笑道:“哟。这还有我这个未成年在呢,要是没有,大叔你是不是打算抱着我夏姐回房啦?” “死妮子。讨打!”夏荷霞飞双颊,娇嗔着追赶过去,要好好教训这个胡乱说话的小萝莉。 屋子里顿时响彻清脆悦耳的打闹声,令人身心愉悦。 前往燕京的机票是木子提前订好的。头等舱。省了楚河的钱,也节约了时间。楚河没前往萧山别墅,而是直接跟萧太后在机场会和。打的过去,还没进机场便瞧见四五辆高档轿车。领头的司机是木子,他正四下眺望,似乎在搜索楚河的身影。 楚河钻下计程车,招了招手道:“来了。”瞥一眼这阵仗颇为隆重的保镖司机,不由蹙眉道。“怎么闹这么大场面?姑姑可不是讲究排场的人。” 木子眼中掠过一抹异色,却是笑着说道:“终究是萧山别墅的主人。太寒酸了也说不过去吧?” 楚河笑笑没反驳。 “走吧。小姐已经进去了。” 检票过安检。与木子众人挥手告别。楚河便与穿着打扮十分随性的萧太后进了vip休息室。一人叫了一杯咖啡,悠闲等待登机。 因为距离登机还有半个钟头,萧太后便取了平板工作起来。仿佛对她而言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是可耻的行为。 楚河对此颇不赞同。人生应该利用有限的时间来享乐和寻开心。并不一定要为了工作与赚钱牺牲大部分人生。这是不科学的,也是不懂得享受人生的。 人生观不同。楚河却也不敢对这个机器人姑姑指指点点。怕被打脸。 “姑姑。”楚河喝光咖啡,问道。“我们是先去解除合约,还是先去参加一年一度的华夏商会晚宴?” “合约。”机器人姑姑头也不抬地回答。 “如果是解除合约的话。那应该跟欧阳菲菲协商就可以了吧?”楚河颇为心惊肉跳地问道。 刚回国时,他迫切想见她一面。因为他死不瞑目。如今时间久了。憋屈与内伤消了,他反而不敢面对那个从小便万千宠爱于一身,被无数人奉为公主的女人。 机器人姑姑动作一顿,微微抬起头来:“和诸葛红玉当面解除。” “——”楚河抽了抽嘴角,颇为局促道。“我既不是萧家的继承人,这次项目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到时姑姑你去解除合约,我去燕京逛逛好不好?” 机器人姑姑深邃的眸子落在楚河脸上,良久后平静道:“随便。” 说罢垂下头安心工作,不再理会心情复杂的楚河。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诸葛红玉! ?瑭氾??敡搾?楴汥???潴?潵湤?瑩瑬放?桥慤??扯摹?杣潬潲?睨楴攢??捥湴敲?栱???潴?潵湤?栱??敮瑥爾??爾?敮瑥爾呗匯???敮瑥爾??扯摹???瑭氾? 第一百四十章 姐夫! 楚河一直知道外公在华夏的地位和底蕴。亦明白萧山别墅的影响力并非限制于白城。在燕京同样奏效。 接机的是燕京某位实权派副部长。据说下次换届不出意外必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常言京官难当,不来一趟京城不知道官小。充分体现京城岗位不少,但能捞到实权的却少之又少。多是关系户、清水衙门。 这乔部长却是实打实的实权派,且工作能力出众,有相当大的魄力。在京城或地方都是颇受欢迎的政府代表。 按道理。萧太后一个商界巨头,虽说在白城也勉强挂了个虚职,但明面上要得到乔部长的亲自接机,本就是耐人寻味的待遇。但明眼人均知道,这乔部长当年受过萧太爷恩惠,更是白城爬到京城的高官。跟萧山别墅交情笃厚,亲自接机虽说阵仗大了些,却也不算过分。 再者萧太后对这种商会晚宴素来抵触。作为组织者之一的乔部长又跟萧山别墅关系匪浅,自然不会自讨没趣邀请这位尽得萧太爷真传的萧太后。如今萧太后主动前来,乔部长当然始料未及。大感意外与惊喜。 “萧姑娘。下榻酒店已经安排好。乔叔知道你不喜热闹,所以主动替你推掉了一些会议与拜访。”乔部长坐在轿车内笑呵呵地说道。 “谢谢乔部长。”萧太后清淡道。 “客气了。”乔部长含笑道。视线却是落在了安静不语的楚河脸上,略一踌躇,仍是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小兄弟难道便是——” “乔叔叔您好。我是楚河。”楚河主动作自我介绍。 甭提外人不清楚他这个萧太爷外孙的身份,纵使跟萧山别墅交情笃厚之人,也鲜少有人知道楚河的存在。老将军跟老书记是实打实的萧太爷学生,又是与萧山别墅走得极近,老太爷去世有资格扶灵的亲密人物,知晓楚河身份丝毫不为奇。 乔部长官场老油条,浑然活成精的人物,自是明白能贴身跟着萧太后的年轻男子身份不俗。故而才有此一问。 楚河? 那就对了。 白城兵王也姓楚。二十六年前那轰动局部金字塔顶端的婚姻乔部长有幸得知。而眼前年轻男子又是姓楚。大概便是那对金童玉女的爱情结晶吧? 只是那轰动军方,被无数大佬相中的超级兵王如今沦落到那般境地,当真令人扼腕叹息。 “好。好样的。”乔部长轻轻拍了拍楚河肩膀,郑重其事道。“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谢谢。”楚河矜持地笑了笑。 乔部长亲自送萧家姑侄入住下榻酒店,又向工作人员交代了相关事宜这才以忙于晚宴安排而告辞。末了还是忍不住多瞅了楚河一眼,欲言又止。 待得乔部长走后,楚河忍不住压了压右耳,回头询问萧太后:“乔部长眼神不太对劲。难道他怀疑我是他的私生子?” 萧太后眉宇间掠过一丝愠怒:“胡说八道。” 楚河缩了缩脖子。见触碰萧太后逆鳞,当即闭嘴不言。 因为知晓当年机器人姑姑不能赴约的原因,楚河一改以往的态度,为萧太后忙前忙后托行李,将酒店大小事宜办得妥妥当当。直至午餐时间,楚河才质询萧太后的意见:“待会去哪里吃饭?” “我约了你父亲。”萧太后平淡道。“你自己吃。” 楚河微微挑眉。费解道:“我本来还打算找个时间三人一起吃的。你这么快就找他了?” 萧太后没回答。 “择日不如撞日,我去安排吃饭的地方。到时候咱们一起吃。”楚河自作主张道。 “我和他。”萧太后清淡瞥他一眼。“不包括你。” 楚河怔了怔,旋即苦笑起来。 她要见自己父亲做什么? 以往那老东西每年接自己回燕京过暑假,通常也会在萧山别墅待一晚。但每次这个时候,机器人姑姑都会无缘无故消失一整天。直至楚河离开也找不到这个平日里无处不在的姑姑。小时候楚河就知道姑姑讨厌父亲。不,是厌恶。 那这次为什么姑姑会主动约父亲? 难道要通过那老东西说服自己继承遗产? 如果是这样——老家伙肯定一口答应!那他就有挥霍不尽的赌资了! 楚河嗫嚅着嘴唇沉凝良久,终于还是自个儿出门觅食。 姑姑决定的事儿,从来不会改变。哪怕是对面他这个萧太爷的唯一继承人。也不好使。 …… 萧绾青独自一人出门,在酒店附近一家还算优雅的咖啡厅坐下。靠窗,能欣赏外面的人来人往。因为是午餐时间,不少颇具小资情调的男男女女会在午饭后喝杯咖啡聊聊天,畅怀一下未来的生活。有男人注意到角落里落座的姿色惊人的萧绾青。可瞧这女人面无表情,浑身透出的生人勿近气息。终是打消了搭讪的念头。 生活有时候比小说更戏剧化更颠覆常规。可大部分男人不太有勇气去搭讪那种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女人。生活允许意淫,但不太允许胆大妄为到出格举动。这世上真正的主角很少。不是每个人都能逢凶化吉,气运无双,踩个西瓜皮都能拣着可兑现的巨额支票。 大约半个钟头的等待。咖啡厅大门被人推开。一个满身酒味,双眼通红的中年男子闯入。 他不够帅,穿着也颇为凌乱。脸上还有少许未能复原的淤青。除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之外,没哪个地方能吸引人的眼球。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这位年过五十的中年男子完全可以归纳成爱情事业皆落魄的失败者。 他那双还算明亮的眸子扫视咖啡厅,最终将视线落在了靠窗的萧绾青身上。咧开嘴,大步走过去。 他的举动让不少想搭讪不够勇气的年轻男性大为蹙眉。一为这个邋遢的中年男子亵渎了女神。二则是略带幸灾乐祸地等待他被拒,被打脸。 但很不幸的是,这个不论如何也无法跟萧绾青靠边的男子竟没被拒绝。反而心安理得地坐在女子对面,叫了一盘嫩牛炒饭,一杯冰冻咖啡。 生活的玄幻色彩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起码在围观者男性看来如此。 叮叮。 中年男子搅拌了咖啡,一口饮尽。而后狼吞虎咽地埋头吃饭。 他吃饭的速度比楚河还要恐怖。起码半斤的炒饭他不过花了五分钟便吃得一干二净。连一粒米饭都没剩下。这点倒是跟楚河一样,从不轻易浪费粮食。 啪嗒。 吃饱喝足的楚林毫无素质低点了一支烟,打了个饱嗝道:“小姨子,找我有事儿?” 抽烟。 小姨子。 这两点对萧绾青来说都是大忌。连可以直接跟她搭上亲戚关系的楚河都不敢。但楚林做了。堪称胆大妄为。 小姨子——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姐姐便不会死。萧爷亦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往后的二十多年人生中过得压抑痛苦。不论如何,萧太后都无理由不去厌恶他。 “你是他父亲。”萧太后平淡道。 “当然。我是他唯一的父亲!”提起儿子,楚林神色激昂。 “你不配。”萧太后冷漠道。 楚林神色又是一黯。道:“的确不配。” “也没资格。”萧太后道。 楚林忍不住掐灭了香烟,揉了揉淤青的脸庞道:“你找我就是要羞辱我?” “你不配。”萧太后一字字道。字字诛心。 “你越来越像他了。”楚林轻叹一声。 “你更没资格提萧爷。” “——”楚林身子往后一靠,无所谓道。“你现在可以开启羞辱模式。我不说话。” 啪。 萧太后将一张支票扔在桌上,淡淡道:“拿去还债。” 楚林瞥了一眼,故作夸张道:“如果我拿这张支票,是不是意味着我要跟我儿子断绝关系?” “你有很多选择。”萧太后那深邃的眸子安静地盯着楚林。“但你不选。” “来当说客的?”楚林忽地笑了起来。重新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道。“让我来猜猜,是老书记呢老将军呢,还是谁?” “他被赶出诸葛家。你做了什么?可以做什么?”楚林的身子往后靠,她却微微前倾。“你是个废物。” 楚林神色一黯,喷出一口浓烟:“我是。” “你可以选。” “怎么选?” “重回部队。” “然后呢?” “做一个他不会偷偷叹息的父亲。” 楚林咧开嘴,目光亦是十分平静的盯着对面女人,一字字道:“叫我一声姐夫。” 萧太后身躯一颤,眸子微微下垂,终是抬目喊出她从未说过的两个字:“姐夫。” “钱我收下了。”楚林起身,大笑走出咖啡厅,像个神经病喊道。“让世界因我而战栗吧!”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说战,可有人应? 楚河出了机场便注意到有两拨人跟踪萧太后。一拨人形迹颇为可疑,但由始至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这点让楚河并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到了萧太后这级别的超级女富翁,没点可疑人士跟踪反而没面子。 跟踪不可怕。可怕的是跟踪之人有危险动机。 第二拨跟踪者便有这方面的意图。他们不同于第一拨的循循渐进、旨在知晓萧太后的动向而非逼近。这一拨则有明显进犯的迹象。 楚河是第一流的跟踪与反跟踪高手。他要跟踪谁,很少会被对方发现。而谁若是跟踪他。同样很少有人不被他察觉。除开这两拨来意不明确的跟踪团伙。第三拨则是木子安排的超级护卫。这一批跟随萧太后入京的护卫很明显不是寻常保镖。不止拥有极高的隐身技能。更是实战能力超一流。他们分为两组进行防护。第一组大面积撒。将一切嫌疑人列入防御对象。第二组则是近身守护萧太后安全。一旦第一组传递危险信息,这一组人会迅速作出精准的判断。斗得过。他们会展开残暴的反击。斗不过。在外围组成员节节败退时他们会将危险信息传出,请求支援。 不管是以哪种方式应对,萧太后的人身安全是这两组人的终极目标。而从某种角度来说,有这两组人的保护,楚河并不过分担心萧太后的安全。最起码,外人想要威胁到萧太后,实在太难。 楚河吃过午餐,简略研究一番两组护卫队的布局,这才施施然回酒店。 …… 阴暗的深巷之中。几名穿着随行的年轻人低头交谈。 “她的安全措施做得太好。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上头有命令。监控为主。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动手。” “你们没注意贴身跟着她的那个年轻人吗?他的反跟踪意识很强。好几次我都险些被他发现。” “下次注意点!一旦被发现,将被踢出局!” “明白。” 咔嚓。 一道沉闷刺耳的声音忽地在这深巷中响起。 “谁!?” 几名年轻人猛地回头,望向那可视度极为微弱的远处。 “嘶嘶——” 一道沧桑而阴沉的声音响起:“不错。” “是您?” 几名年轻人确定来者身份,猛地单膝下跪,齐声道:“属下参见八王爷!” “起来吧。”那阴影之中的老者瓮声瓮气道。“此处不是妙门。不必行礼。” 说话间,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徐步而来。他面庞如老鹰般锐利,双眼更如鹰隼般具有攻击性。个子大约一米七五,却浑身透着一股浓密的杀机。仿佛他天生便是为杀人而生。 眼见八王爷飘然而至,领头的年轻人微微垂头,汇报道:“害死三王爷的女子居住在附近的酒店。身边有一名极为厉害的高手保护。我们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那八王爷闻言却是轻轻点头:“他叫楚河。是萧绾青的侄儿,亦是萧正罡的亲外孙。” 那几名年轻人神色一凛,发问道:“如此说来,若是能将其击杀——” “哼。凭你们几个?”八王爷冷哼一声。透着一股不屑之意。 “属下不敢!”几人迅速弯腰垂头,低声道。“八王爷,此次我们是否该出手?” 那八王爷面上浮现一抹阴冷之色,漠然道:“这些年她一直留守白城。如今终于出了萧山别墅,若有机会,自然要报仇雪恨!况且,华夏商会即将召开,届时全国商界领袖尽皆出席。这从不凑热闹的萧绾青若在商会召开之前暴毙。又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嘿…” 八王爷冷笑一声,仿佛那初次进京的萧太后已是他囊中之物! 这八王爷乃是妙门八大王中最为年轻的老八。亦是性子最冲动,考虑最为不周全之辈。妙门在这十多年中早已对萧家养成监控态度。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一方面是萧绾青死了,会引发极大的海啸与动荡,另一方面则是——要杀萧绾青又谈何容易? 十六年前三王爷亲自赴白城亦被这个萧家姑姑当场击杀。甭管这萧太后究竟有何法力。可能让三王爷死在其手,自是有大神通之人。鲁莽刺杀萧太后,成功还好,若是败了,岂非暴露行踪? 上次妙门明面上的大师兄死于萧太后之手倒是一个巧合。也亏得这大师兄乃是核心之外的弟子。若真触及到妙门核心,必将对妙门造成一定影响。故而妙门高层早有明言,对萧太后采取保守姿态。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冲动出手。 八王爷身为妙门八大王之一。自然知晓那几位兄长的意思。可他与三王爷素来交好。当初听闻三王爷死讯,他当即便要前往白城复仇。终是被顾大局的兄长拦下。这一晃便是十多年,当年害死三哥的女人现身燕京,没了萧山别墅做后盾。这八王爷总归是希望有机会血刃仇人! 咯吱。 幽静之中忽地有了动静。 一双擦得锃亮的大头皮鞋踩在清脆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但仅是这一抹微妙的声音,仍被警觉性极高的八王爷捕捉到。 “君子不藏于梁上。”八王爷倏然转身,那凌厉的眸子中溢出光彩。沉声道。“阁下现身吧!” 因深巷漆黑潮湿,寻常人绝不会青天白日闯入。而这漫长幽静的巷子里,八王爷直至此刻方才察觉对方的存在。不由心神一凛,心知碰到高手了。 “三百年历史的妙门不说光明磊落,竟下作堕落到在幽暗的巷子里见面。若被你们祖先知道,该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说话间,一名梳大背头,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他脸上尚有未痊愈的淤青。眉宇间亦写满了落魄失败者的颓丧。可那清亮明眸中却精气外溢,说不出的飒爽。 “八大王?我看是八大鬼才对。妙门迟早毁在你们这帮利欲熏心的老家伙手里。”楚林毒蛇道。 “是你?” 八王爷看清来者面容。那阴冷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异色,遂又冷笑连连:“我当是哪个了不起的人物。不曾想是你这个废物。怎么,这二十多年花天酒地的日子过腻了,想找点新鲜刺激?” 楚林随手点了一支烟,咧嘴笑道:“你给不了我新鲜,更给不了刺激。” “一个靠女人苟活二十多年的废物也敢口出狂言。”八王爷阴沉的眸子死死盯着楚林。“二十六年了!这世道早已不复当年!” 楚林神色不改,神经质般笑道:“世道变了。你的愚蠢一成不变。” “找死!” 嗖嗖嗖! 八王爷浑身一抖。三把夺命刀锋自他后背噌地射出,那消瘦身躯亦是嗖地弹起。哒地握住其中一把刀锋,朝着抽烟的楚林劈了过去! 楚林没动。 在八王爷如刀神般凶悍攻来时仍临危不乱地抽着烟,眯眼打量这个上次见面时还是毛头小子的八王爷。 叮。 刀锋逼近,楚林终于出手。 单手夹住那锋利无双的刀锋。随着他手腕轻轻一抖,那坚硬的刀锋竟是横中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嘿! 八王爷身形腾空一翻,左右手再度握住那两把跟随而来的刀锋。朝着楚林左右脑劈去! 楚林出手大巧不工。八王爷却辛辣刁钻,招招致人死地。 嗖! 楚林身子猛地往前一滑。肩头靠前,轻巧避开八王爷攻击时,以肩头撞击八王爷。 砰地一声。八王爷身在空中的身子倒退飞回。双腿落地后仍是踉跄退了数米。 铿! 单刀刺入墙壁,勉强抵消了庞大的后退劲力。 那几名年轻小辈欲上前协助八王爷,却被那吃了大亏的八王爷挥手拦下。 “你们不够他塞牙缝。”八王爷冷声喝道。 那几人作为八王爷嫡系,自是对其言听计从。不敢上前却是守护两侧。以防那出手如奔雷的楚林偷袭。 “呼呼——” 八王爷吐出一口浊气,胸口传来的钻心剧痛令他明白一个道理——龙终归是龙。纵使他自甘堕落当了二十六年任人欺辱的醉虫。一旦这条曾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青龙觉醒,必定俯瞰天下,盖世无敌。 “二十六年了。” 八王爷冰冷地盯着眼前这个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堪称神迹的男人。一字字道:“你已不是当年的你。妙门已不是当年的妙门。纵使你当年呼风唤雨,不可一世。如今你却已被世人遗弃!” “你拿什么和妙门斗?” “你又拿什么与天下斗?” “楚林!时间是你最大的敌人。女人是你最大的死穴!你早已败了!一败涂地!”八王爷放肆狂笑,仿佛比自己成为那天下第一还要兴奋。 铿! 楚林脚尖一点,将那折断的半截刀锋挑入指间,如夹烟般轻轻捏着,脸上那仿佛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放荡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鲜少有人见过的霸道。 不是狐假虎威外强中干的霸道,是一股世人皆怕的绝顶嚣张! 他目光轻扫,开唇:“纵然如此。我说战,可有人应?” 八王爷瞳孔一缩,顿时如遭大敌般浑身一紧,喝道:“撤!” 叮。 刀锋落地,他亦翩然转身。轻叹:“慕容。你是否会怪我不守信约?” 那年,他为她背叛所有,与天下为敌。 而今,他捡起屠刀。立地成魔。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没话说? 楚河没问机器人姑姑与父亲谈得如何,因为他一直认为父亲是一个极好的父亲。亦是一个极好的丈夫。他不需要通过父亲的所作所为来判断父亲的好坏。哪怕他是一个极不负责任,从未给过他温暖与慈爱的父亲。可他看自己的眼神,是世上无人可以取代的。 一个眼神。足够他去包容父亲的烂赌成性。亦能无视父亲的酗酒如命。他是楚河的父亲。他亦是一个男人。男人与男人之间,本无需太多言辞。 父亲做。他便撑。纵使他与世人为敌。 很保守地拉上窗帘,楚河冲盯着平板工作的萧太后说道:“姑姑,我先回房了。” “嗯。”萧太后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寒暄。 楚河则是笑着离开。 他看得出姑姑身边的防御系统加强数倍。也许是之前经历过什么。又可能是来燕京会面临什么。她不说,他也不会问。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一直陪着她。保证她安全回白城。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便被一通电话吵醒。是姑姑打来的。 没等楚河询问什么事儿,姑姑便在电话里说道:“准备一下,去诸葛山庄。” 挂了电话,楚河有些无法思考地坐在床边走神。 啪嗒。 点了一支烟,楚河神情恍惚地扭开酒壶灌了几口。良久方才回过神来,而后起身穿衣服。 可等他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却发现扣子错位了。忍不住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被几百个重火力的悍匪堵着也没慌。见前妻至于怂成这样吗?” 简单整理一下仪容。楚河抽了房卡出门。 刚到走廊,他便瞧见了在门口等他的萧绾青。也许是心思混乱,他轻轻点头后便与萧绾青并肩离开酒店。 车是萧家在燕京的子公司安排的。司机却是从萧山别墅带来的。安全级数高。不容易出岔子。 燕京鲜少有人不知诸葛山庄落座在何地。倒不是人人都去过。而是像诸葛山庄这类地标性的建筑,知道比不知道难。司机是萧山别墅里的护卫。却是燕京本地人。此次萧太后前往燕京,木子安排的均是燕京人。方便平日的工作安排。 一路驶到诸葛山庄所在的别墅区,司机将车停在门边,楚河则是与萧太后钻出车门。徐步走向正门。 这次来此没像之前按门铃自报名字。欧阳菲菲早已率众在门口等候多时。于她而言,只要双方还没正式解约,那便还有合作的可能性。哪怕概率太小。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只要不是百分百绝望,那便应该争取一下。起码事后无遗憾。 “萧老板,楚先生。欢迎二位莅临诸葛山庄。”欧阳菲菲面露欢迎之至的微笑,快步迎了上去。 萧太后如往常一样,不冷不热地点点头,算是给半个主人的欧阳菲菲打了招呼,楚河则是与欧阳菲菲友善握手,微笑道:“别拿我当外人。我以前也是这里的常客。” 欧阳菲菲怔了怔,却是不置一词。 楚河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这里的常客。甚至于——他远比欧阳菲菲认识诸葛女王早。早太多。而他初次进那如公主一般美丽的女孩闺房时,她才八岁。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萝莉。如今物是人非,她成了燕京最令人敬仰的诸葛女王。而他—— “二位请进。小姐已等候多时了。”欧阳菲菲让出道路,恭请萧太后入山庄。 因为电瓶车需保证足够的空间。楚河与萧太后并未坐同一辆。看上去无伤大雅,楚河却深知是跟着他上车的欧阳菲菲特意安排。 “楚先生——”欧阳菲菲与楚河并排而坐,那漂亮精致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恳请之色。缓缓道。“不知最近萧老板有否改变初衷?” 楚河苦涩地笑道:“我姑姑一旦下定决心,一般人很难改变她的决定。” “楚先生并非普通人!”欧阳菲菲颇为激动地说道。“只要您态度强硬一些,萧老板未必会坚持。” 楚河忍不住轻轻蹙眉,摇头道:“欧阳小姐。生意上的事儿我并不太懂。你总是与我商讨这些,似乎没太大意义吧?” 欧阳菲菲先是一愣。旋即略带遗憾地歉疚道:“楚先生。是我鲁莽了。请您不要介怀。” 倒真是她太过急躁,也太不把楚河当回事。 没错。楚河脾气好。即便欧阳菲菲当初将他赶出诸葛山庄,他亦未因此动怒,从而报复这个诸葛女王身边的第一红人。反而努力替她向萧太后求情。也许正是楚河的好脾气与大度让欧阳菲菲得寸进尺。觉得可以对楚河提出过于严苛的要求。但她并为想过。诸葛女王的前夫,萧太后的侄儿。是她这种终究要背靠诸葛女王才能风起云涌的商人能轻易请动,并一而再再而三要求的人物吗? 显然不是。 抵达主建筑面前,楚河大步走下电瓶车,心中颇有几分忐忑地与萧太后进了正门。 “小姐正在顶楼等二位。”欧阳菲菲恢复平静之色,缓缓说道。 她并未上楼的意思。也没资格在这种情况上去。毕竟,她再红,再有办事能力。终究只是一个下人。可在她看来,眼下的双王会面似乎并不是她这种外人所能参合的。 萧太后是初次进萧山别墅,楚河则是这里的常客,所以在他的带领下。两人上了五楼。立于精致的大门前。 楚河犹豫着不敢推门,倒是萧太后轻轻抬起手臂,推开了大门。 咯吱。 大门应声而开,奢华而富丽堂皇的画面映入两人眼帘。萧太后何时都处事不惊。楚河更是对此处熟悉万分。均是无太大异样。大步走入。左手便是女主人工作之处,右手边则是女主人休息闺房。楚河不明白欧阳菲菲为何让他们上五楼,而不是四楼的会客室。但不论如何,既然是主人的要求,他们自然应该上来。 “这里是她休息的地方。”楚河向萧太后解释道。而后视线落在了屏风处。 萧太后略一沉思,却是徐步向那高大八米的书架走去。让楚河满头雾水。 “姑姑。她应该在卧室里面。”楚河好奇地说道。 “嗯。”萧太后目光迅速滑过书架上的书籍,分类详细不说,每本书的侧边均贴有‘读’、‘未读’诸如此类的标签。可见女主人对书的痴迷达到相当高的境界。 “那为什么不进去?”楚河无可奈何地说道。 既然是来解约的。那应该以她为主吧? 可她偏偏对书架上的书籍感兴趣,而不进屋一谈。 楚河是知道的,女主人的闺房里有着面积相当惊人的书房。不比萧太后的正统书房小。完全能进行解约仪式。 萧太后并未理会楚河的质问,等到他颇有些耐不住,女人方才微微转身,红唇开启:“你跟她谈。” “——” 楚河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自己跟她谈? 怎么谈? 谈得了吗? 这可是解约啊! 楚河觉得被算计了。可既然姑姑如此决定,那定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去?得罪姑姑。 去?势必得罪女主人。 楚河陷入困境之中。 “八年了。”萧太后安静盯着纠结的楚河。“没话说?” 楚河身躯微微一颤。不由抬起头来。回望萧太后那波澜不惊的面庞:“故意的?” 萧太后抿唇,一言不发。 楚河轻叹,苦笑道:“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太后仍是不开口。只是安静的盯着他。 “真要去?”楚河试探性地问道。做最后挣扎。 “去。”萧太后转过身,抬目浏览驳杂的藏书。 楚河张了张嘴,终是无话可说。 转身,朝着那八年未曾去过的房间迈出沉重脚步。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好! 她家境富裕。却父母早亡。连一手将她拉扯大的爷爷也已去世多年。可诸葛家没倒。不止不倒,还成为燕京首屈一指的超级家族。 她从小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被无数人奉为小公主。她想要的东西,人们会千方百计满足她。她不喜欢的东西,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出现在她面前。她美丽。像天仙一般美丽。她富有。诸葛家亿万家产连跟她争的人都没有。她父母去世时为她留下偌大一个商业帝国。她成年时爷爷帮她将这商业帝国打造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纵使她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登上太空为她摘取。 她叫诸葛红玉。诸葛家唯一继承人。燕京曾经最闪耀的小公主。如今风靡万千的诸葛女王。 她的一生都伴随着光环与辉煌。她从未尝试过失去,亦不曾失败过。她每一个决定不管对错,最终会有人帮她铺平道路,以成功收场。 除了他。 咯吱。 楚河推开房门。抢先映入眼帘的是阳台上那五彩缤纷的鲜花。因那鲜花太过旺盛。竟是伸出阳台,在空中挥洒娇媚。 她从小便爱打理花花草草。楚河是知道的。记得第一次来这里,他便被房中的鲜花与花香迷住。就像她本人一样。美丽而洋溢着芬香。令人着迷。 女主人并未在闺房之中。楚河略一回神,便向左手边的过道走去。那里有书房、浴室、健身房,总归能在一处寻到她。 换做旁人,也许连进这间闺房的勇气也十分欠缺。哪怕是最厉害的采花大盗,怕也不敢染指被燕京众多公子哥封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她。楚河进来了,并沉默地穿过过道,向书房行去。 闭着眼睛,他也不会轻易碰撞墙壁或过道上的花瓶。可见他对此地的熟悉程度。可在进入闺房的那一瞬间,楚河的手心仍不由自主地渗出汗珠。眼神躲闪之余,更多的是迷茫。 他怕。不知如何面对。还有不安。 她是他生命中难以取代的女人。他们的婚姻以天涯海角开始。近在咫尺结束。由头到尾不曾见上一面,亦不曾说过一句哪怕最敷衍的祝你幸福。分别时,他们互为对方戴上订婚戒指。再回首,他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互不拖欠,沦为陌生人。 嘶—— 行至书房门口,楚河轻轻吸了一口冷气,抬起手臂,推开房门… 书房的格局与八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甫一推开,便有一股清香扑鼻。正前方是办公桌,桌上有一份拟定好的协议,想必便是这次解约的合同。但桌后的椅子上空无一人。 反倒是左边那巨大的蜀绣边—— 她着一袭白衣。白色是她最喜爱的颜色。所以她大多衣服或长裙均以白色为主。手里捻一根绣花针,正专注而仔细地绣着那尚未完成的蜀绣。 这幅刺绣极大。高达一米八,宽约三米。色泽柔美而清淡,那绣中花儿仿佛活了过来。人儿仿佛要从绣中跳下来。活灵活现。 从楚河的角度,仅能瞧见女人的背影。可哪怕只是那一道魂牵梦绕的背影,亦是让楚河僵在了原地。难动分毫。 她的秀发还是如当年那般柔顺。纵使以一根简单的发簪挽起,仍顺滑如流沙,夺人眼球。那修长而白皙的脖颈落入眼中,便仿佛整日浸泡在牛奶之中一般,滑嫩得如鸡蛋白,细腻而光滑。 她的动作很清雅,一针一线均如深谙此道的秀姑。十分专业。 她听见了开门声,却兀自专注在刺绣当中。檀口中溢出一句话来:“签了字,合作便取消了。” 熟悉的声音。却多了一份成熟。楚河心中荡起话不尽的心酸离别。 张了张嘴,楚河并未将视线挪至办公桌,而是仍轻轻地凝视着女人的背影。纹丝不动。 女人亦似有所感,手中刺绣的动作缓缓停止下来。 他不出声。她亦不曾回头。房门未能固定在门吸上,渐渐合了起来。 静谧。 出奇的静谧。 静得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声。 静得如真空状态,令人无法喘息,直至窒息—— 楚河身子在漫长的静默中动了动。张开嘴,挤压着嗓子说出一句苦涩而艰难的话语:“是我…” 是我! 八年了! 我回来了! 你——还好么? 楚河开口之后,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但这一次女人很快便有了动作。 她翩然转身,那张熟悉而无比陌生的面庞落入楚河眼中。顿时吸住楚河所有目光。 她还是那般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倾国倾城。 可她的脸上——她在笑。 从容而悠闲的微笑,仿佛一瞬间拉近了这对八年未见的男女的距离。又在一瞬间——将楚河推到悬崖边! 这不是她应该拥有的微笑。最起码不应该笑给楚河看。 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脸上的微笑,楚河思绪万千。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一晚。 他随嗜酒如命的烂赌鬼父亲参加诸葛山庄的家庭聚会。那时二爷爷还在世。那时她父母也建在。那时她才是六岁的小公主—— 初次见面,小公主将她十分珍爱的洋娃娃送借给楚河玩,并领着他来这间房里赏花。玩得累了,这对六岁与八岁的小孩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贴满星星的天花板发呆。 后来,她牵起楚河的手心,偏头望向满头大汗的楚河:“以后每年暑假都来找我玩,好不好?” “好。”楚河重重点头。 小公主笑了。笑得牙都露出来了。 “牙都笑出来了。不好看。”楚河故作老成道。 “因为喜欢你呀。” 小公主笑得好得意。 后来楚河发现小公主只有跟自己笑的时候,那如贝齿般白皙漂亮的牙齿才会露出来。面对那些肆意讨好却总得不到小公主欢喜的男孩子,小公主偶尔亦会笑,却是微笑。轻抿柔唇,笑不露齿。 楚河问道:“为什么跟他们笑的那么淑女呢?” “因为我不喜欢他们。”小公主露齿娇笑。 …… 楚河浑身僵硬,如遭雷劈。那俊美而白皙的脸庞上强挤出一个微笑,算是呼应了变为女王的小公主的微笑。 “你好。” 女人伸出那晶莹秀美的素手。 “你好。”楚河与之握手。 出手温润柔软。却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书房再度陷入了沉默。沉默得令楚河窒息。而她的微笑,却仿佛千万钢针刺穿楚河的心脏。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他开不了口,亦说不出寒暄的话语。如白痴般怔怔地站在原地,像一个丢了三魂七魄的行尸走肉。 “你签?”女人微笑道。 楚河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而低沉:“不是。” 女人笑着点头。徐步行至书桌前,将那早已拟定好并已签了字的协议拿起来。回身递给楚河:“给她。” 楚河僵硬地接过协议,仍是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将那协议死死地拽在手心。仿佛要将那协议给彻底撕毁方才罢休。 女人见楚河这般,那美得令人惊心的玉容上绽放一朵比花儿还要娇艳的笑容:“有事?” 楚河身躯猛地一颤。眼中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痛苦。却迅速掩饰起来,轻轻摇头:“没有。” 女人点头,缓缓转身,走到了那巨大的蜀绣跟前。捻起绣花针,开始那浩荡的工程。 她背对着他。 他盯着她的背。 好久好久,他心中一叹,轻声道:“再见。” 未得到回应,楚河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黯然退出了书房。 扑哧。 房门锁上的那一瞬,技艺精湛的女人刺中了手指。一颗鲜红的血珠自指间冒出。妖艳刺目。 …… 楚河走出走廊,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那摆在墙角的一盆花。 那一束芙蓉是他们亲手栽种的。订婚那晚,她说等你回来,一起赏花。 如今他回来了。却形同陌路。一句你好道尽一切。 “唔——” 撕心裂肺的头疼猛然袭来,顿时浸湿衣衫。楚河抬起手臂用力按住头颅,步履紊乱地撞出房间。 …… 旧忆就像一扇窗,推开了就再难合上。 谁踩过枯枝轻响,萤火绘着画屏香。 为谁拢一袖芬芳,红叶的信笺情意绵长… 昏黄烛火轻摇晃,大红盖头下谁彷徨。 流泪的花和荣喜堂,静静放在一旁。 回忆像默片播放,刻下一寸一寸旧时光… 他说就这样去流浪,到美丽的地方。 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谁是泪水静静淌。 那些年华都付作过往,他们偎依着彼此说好要面对风浪。 又是一地枯黄,枫叶红了满面秋霜。 这场故梦里,人生如戏长。还有谁登场…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们离婚了! 轿车上,楚河神情略微恍惚地盯着窗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浑浊不堪。毫无光彩。 后座的萧太后安静地坐着,亦无多言。 上车时,楚河并未同来之前与萧太后共坐后排。而是选择了副驾。似乎故意避开萧太后——又或许,不愿这个机器人姑姑看见自己落魄的一面。 不论如何,这一路驶来司机均极为压抑。 萧太后的气场已足够他气喘吁吁。加上那个横空杀出的小少爷,更让司机紧绷着身躯驾车。一刻不敢大意。 到了酒店,萧太后喊住准备回房的楚河。 “姑姑有什么吩咐?”楚河强颜欢笑,十分礼貌地问道。 他佯装过度,别说瞒不住眼光老辣的萧太后。纵使普通人亦能察觉出他的异常。 “商会不用你去。”萧太后平静道。 “为什么?”楚河意外地问道。“之前不是说让我见识一下吗?” 萧太后抿唇,没去回答楚河的质问。 楚河略一沉思,旋即摇头问道:“怕我尴尬难为情?” 萧太后不出声。 “既然打过照面了。应该不会太拘谨。”楚河说道。“我没事。” 萧太后深深瞥他一眼,却道:“有人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楚河略显意外道。“我这几年一直蜗居彩虹镇。别说回华夏,连华夏人都见不着几个。谁会找我算账?” “别去。”萧太后蹙眉。似不愿多作解释。 “要去。”楚河倔强道。“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拒绝继承萧家遗产是楚河第一次不听机器人姑姑话。 此刻是第二次。楚河似乎越来越离经叛道了。 萧太后淡淡扫他一眼,径直进了房间。 楚河耸耸肩。亦是刷卡进房。只是刚开房门,他便心头一凛。那腰间骨剑亦是迅速拔出。 嗡! 白光乍现,顿时耀亮漆黑的房间。 这里有萧山别墅的高级护卫把守,就连酒店职工也没有资格闯入,何况是旁人? 楚河眉头一挑,瞳孔顿时收缩,心知进入房间的绝对是超级高手—— “嘿嘿——” 啪嗒。 一把猥琐笑声传来,楚河忽听这把声音,顿时唇角翘起,将那骨剑收了回去。 “不错。比我想象中敏锐。”床上传来男子颇为放荡的声音。 楚河拉开小型冰柜取了两瓶啤酒,扔给床上那睡姿风情的男人一瓶,没好气道:“青天白日不在赌场大杀四方,跑我这儿来消遣?” 楚林一屁股做起来,灌了半瓶啤酒,叹气道:“不玩了。” “不玩了?”楚河险些被一口啤酒呛死。意外道。“怎么?又输完了?” “嗯。”楚林点头。点了一支烟。 “我这边还有几千万。先拿去玩?”楚河微笑道。“最后积蓄了。” 楚林那落魄淤青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笑意,上下打量楚河:“你小子就一点不心疼?” “为什么要心疼?”楚河反问。 “我心疼。”楚林神情一敛,抽了一口烟道。“所以戒了。” “真戒?”楚河似笑非笑道。“按照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起码还能活个几十年。不赌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去你大爷!”楚林骂道。“你老子我除了赌,就不能发展点别的兴趣?” “譬如呢?”楚河反问。 楚林急了:“滚。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楚河笑了。 他说不赌。那定然便不会再赌。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迟疑一番后问道:“远行?” 这老东西来找自己,必然不是专门告诉自己戒赌或是拉家常。他不是这么无趣的人。尽管他已做了二十多年无趣的赌棍。 “谈不上。”楚林盘腿坐在床上,娴熟地弹了弹烟灰。“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楚河脸上绽放出真挚的笑容:“支持。” “废话。反对有用吗?”楚林冷笑。“你老子我从来都是倔强有原则的男人。” 楚河抽了抽嘴角:“还钱。” “还什么钱?”楚林反问。 “你欠我的。”楚河伸出手掌。赌气。 “还你大爷!” 啪。 楚林伸手打在楚河手心:“找老子还钱,不怕遭雷劈?” 楚河撇嘴:“拿儿子血汗钱去豪赌,不怕遭雷劈?” “哈哈。你个小王八蛋。”楚林开心地笑了起来。 幸好。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不用天天见,月月见,年年见。但仍心心相印的儿子。 楚河见老东西笑得有些古怪,不由拉近了椅子,低沉问道:“老东西,你该不会受什么刺激了,想去做那蠢事吧?” “我像那种心灵脆弱的男人?”楚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楚河认真看了几眼:“像。” 楚林翻了个白眼:“别多想。” 楚河笑着点头,沉默地抽起香烟。 “见她了?”楚林斜视楚河。 “嗯。”楚河点头。 “谈的怎么样?”楚林问道。 “没谈。”楚河苦涩地笑了起来。 “那是她的损失。”楚林得意道。“我儿子天下第一。” “滚蛋。你还真够不害臊。”楚河笑骂道。 “嘿嘿——”楚林倏然起身,忽地一把将楚河揽入怀中。在他耳畔低声道。“儿子。老子没用。” “关你屁事。”楚河迁就他那勉强一米八的身高,微微屈膝。 “你老子这二十六年若不虚度光阴。这华夏谁敢看扁你?”楚林沉声道。“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与你我无关。” 不知怎地,这个老东西一番市侩诛心的话忽地戳中楚河,眼眶一湿:“你很好。” “还可以更好。”楚林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河故作沉着道:“老东西,你再煽情翻脸的啊。” “哈哈哈——” 楚林一把将他扔在床上,大步走向门口:“儿子,后会有期!” …… 华夏商会晚宴每年均会举行。但今年的晚宴势必轰动全国。 组织者一如既往有政坛上地位渐高的乔部长参与。当然,商会的重点不在于组织者。而是参与者。 往年宾客名单上虽说亦是由全国各地的一方巨商组成。可还真没哪年像今年这般齐全。如此星光熠熠。 单单是白城萧太后便足以吸引无数媒体眼球,成为晚宴的爆点之一。这不,才是下午三点,举办地点明珠酒店门口便已蹲守数百媒体。只为找准机位,将鲜少露面的萧太后风姿拍下。 除了这位白城太后会隆重登场。燕京那位与之齐名的诸葛女王亦已确定会出席商会晚宴。据传,组织者乔部长早在三年前便开始全力邀请这位曾经的燕京公主,如今的燕京女王。当年乔部长不过厅局级官员。三年过后,他却已是手握大权的副部级大佬。纵使在燕京这座高干多如牛毛的四九城亦是实打实的一号人物。由此可见诸葛女王有多难请。 华夏不缺有钱人,但缺少像白城萧太后燕京女王这类极具话题性的超级富翁。媒体谁有兴趣报道那些四五十岁光头大腹便便的土豪?美女,尤其是极品美女本就充满话题性,何况是超级富婆级的极品美女呢? 除了这两位从未在商会晚宴露面的南北女王会出席,传闻还会有一些人气极旺的年轻富豪出席。但主办方仅是泄露了这两位华夏最富有的女王,并未将更多名单曝光。可仅是这两位女富翁的爆料,便让今年前往的媒体较之去年多出数倍。 傍晚六点。 一名身着黑色系西装的英俊男子吸引了媒体的镁光灯。从车门到酒店大门,短短不过三十步的路程,便仿佛走在红地毯上,牺牲了大量胶片。 “哇!皇甫大少来啦!” 几名女性记者一面尖叫,一面吩咐摄像师拼命拍照。 “皇甫少爷,您今年怎么会参加商会?” “皇甫公子。听说您最近与母亲发出了分歧。这究竟是传言还是真有其事?” “皇甫大少——” 这名身着纯黑西装的英俊青年从容地面对媒体界朋友,面向媒体微笑道:“明珠酒店是皇甫家在燕京的产业之一。我来参加商会没什么问题吧?” “那您此行有何目标吗?据闻您五年前离开燕京前往黄浦,便放言若非情不得已,决计不会再回燕京。” “是什么让您重回燕京的呢?” “是一个人吗?”某位知情者媒体大胆地问道。 一个人? 众人顿时联想到今晚亦会出席的诸葛女王。 传闻,当年皇甫大少对诸葛女王可谓是穷追不舍,更豪言非诸葛红玉不娶。至于后来为何放弃那便不得而知了。如今,这位黄浦第一名少,爷爷更是当年某位第一天团掌权者嫡系的豪门才俊突袭商会,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秘辛呢? 皇甫大少冲那位大胆提问的媒体记者开了个小玩笑:“你这么聪明。你家人知道吗?” 此言一出。媒体更加疯狂。 为了一个人? 那自然是诸葛红玉了! “皇甫少爷。有小道消息称诸葛大小姐已经结婚了。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皇甫少爷。您知道诸葛大小姐的丈夫是谁吗?” “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吗?” “皇甫少爷。您觉得您与诸葛大小姐的丈夫相比,谁更有优势呢?” 媒体总是这样。一会儿就能将一个瞎编乱造的猜测当做既定事实分析,然后去深挖各种人物关系和新鲜火辣的猛料。不管是否属实,谁关心呢?能上头条就行! 皇甫大少面含微笑地扫视这些如连珠炮询问他的媒体,神采飞扬道:“他们已经离婚了。所以我回来了!” ———— 【作者题外话】:明天爆发。三更?四更?五更?敬请期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当心闪了舌头! 他们已经离婚了!黄浦第一名少皇甫歧如是说。 此言一出,镁光灯闪得越发耀眼。就连这位见惯大场面与皇甫大少亦微眯眸子,颇吃不消。但他脸上的笑容更浓,仿佛是为自己的处境而高兴。 是啊。她离婚了。 她终于离婚了! 五年前,当皇甫岐郑重其事地向那位高高在上,被无数公子哥奉为女神的诸葛红玉求婚时。后者以简单却极为刺耳的一句话拒绝了他。 “我订婚了。明年结婚。” 十九岁!订婚! 二十岁!结婚! 皇甫岐可以接受其他任何被拒绝的理由。唯独无法接受这个! 她可以不爱他。她甚至可以讨厌他。但她订婚了。并且二十岁便会结婚! 当年皇甫岐如遭重创,当即便离开了燕京,远走黄浦。 如今,他回来了。因为她离婚了! “皇甫少爷。诸葛大小姐的丈夫——不,前夫是谁?” “皇甫大少。诸葛大小姐何时结婚?为何我们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他们又是何时离婚,是感情不和,还是出现第三者?” “皇甫大少——” 连珠炮般的问题丢向皇甫岐,这位曾在燕京呼风唤雨的公子哥儿却是微笑着摇摇头,道:“这些就不方便透露了。商会结束之后,我请大家吃宵夜。回见。” 说罢,这位翩翩公子招了招手,在保镖众星拱月下进了明珠酒店。 …… 轿车内。楚河表情古怪地盯着明珠酒店大门的画面。直至那皇甫大少翩然进入酒店,他才啧啧道:“这帮媒体还真够放荡。” 一旁的萧太后轻轻瞥他一眼:“怕?” “不怕。”楚河咧嘴笑道。随后理了理衣领与衣角,坐直身子询问萧太后。“姑姑,我头型乱了没?领带有没有歪?” 萧太后安静端详这个紧绷着脸庞的侄儿,轻轻摇头。 他不是怕。是很怕。 “我们下去吧?”楚河鼓足勇气道。 萧太后点头,推开车门。 咔嚓。 咔嚓。 咔嚓。 镁光灯如长枪短炮朝这对男女开火。闪得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楚河闭目前行。压根不敢开眼。也终于明白那些名人的保镖为啥成天戴黑超出行了。不是耍酷扮帅,是怕闪瞎狗眼。 “天哪!萧绾青终于来了!” 萧太后素来深居简出,平日里别说媒体采访不到。纵使是萧山别墅高层,也鲜少能跟这位萧太后直面交谈。照片倒不是没见过,无奈太稀有,且年代太悠久,压根没有参考价值。如今见着本尊,如何不让这帮媒体打鸡血? “萧太后!传言您一辈子没笑过?是真的吗?”一名年轻记者激动不已地问道。 萧太后? 这个只是私下交流时常用的称呼,大庭广众如此称呼,有欠妥当吧? 他此言一出,那如机器人般毫无表情的萧太后目光轻轻扫过,道:“我没儿子。” 现场哄然大笑。 楚河亦是颇为敬佩。自家这位机器人姑姑只是淡漠无情,但口才与应变能力均是超水准。不止一个太极推开了那年轻记者尴尬的提问,更是拿她的外号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 “萧老板。传闻您与诸葛大小姐合作破产。究竟是让利不均导致,还是另有隐情?您对诸葛大小姐又有怎样的评价与看法?” 萧太后着一身深色长裙,不艳丽不奢华,可浑身自有一股通达气质。那娇媚动人的面庞上略施粉黛,不刻意装扮,却浑然天成般大气高贵。媒体此番询问,当真是要深挖猛料。楚河正自寻琢磨着如何回答才能得体又不给媒体乱写的机会。却听耳畔传来姑姑平淡的回答:“我不缺钱。也不认识她。” 楚河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周边媒体更是炸开锅。镁光灯狂闪的同时纷纷提问。 “您与诸葛大小姐乃南北双王。怎会不认识呢?” “此次合作广受关注。据闻若是合作成功,起码会创造上百亿的商业价值。” “欧阳小姐多次在公众场合表示希望能尽早促成此次合作。您又对此有何看法?” “……” 问题太多,连耐性极好的楚河也大为皱眉。忙不迭挺身而出,面带微笑道:“诸位。一下子提出这么多问题。究竟该如何回答呢?” “这位先生。您是以萧太后的男友身份出席此次商会吗?” 一名早已关注楚河的女性记者见他主动发言,迅速抢先提问。 楚河的外形定然是十分抢眼的。加上他略一打扮,放在红地毯上也绝对能秒杀大片所谓的偶像级明星。可这里终究不是娱乐圈的红地毯。而是华夏最顶级的商界盛会。对无名无姓、甚至名不见经传的人是不敢兴趣的。哪怕像楚河这般帅得惊天动地,海枯石烂的实力派帅哥。也很难吸引大众目光。 所以当他陪着萧太后一同现身时,媒体的目光并未过多的停留在他身上。而是冲萧太后连连发问。此刻那名敏感的女性记者突然发问,登时让众人回过神来。 是啊——萧太后深居简出,并未传出有恋人的八卦或传言。如今忽然与一名英俊无双的男士共同出席,是否意味着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耐人寻味呢? 一时间,长枪短炮集聚在楚河身上,形成十面埋伏的局面。 “她是我姑姑。”楚河笑着回答。否决了那个八卦媒体的提问。 姑姑!? 什么姑姑? 亲姑姑还是认的姑姑? 媒体可没普通人那么好糊弄。这年头干爹干妈早已蔚然成风,连所谓的好朋友也成了恋人的代名词,这所谓的姑姑又该以何种角度来分析揣摩呢? 媒体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争相提问:“楚先生。您既然是萧老板侄儿。为何这些年从未听过您的消息?” “楚先生。萧山别墅并未听说有另外的继承人。您对此又有何看法呢?”这个提问过于诛心,甚至有挑拨离间的意味。也亏得提问者躲在人群中,若让楚河揪出来,必定暴打一顿。 “楚先生。萧山别墅财力惊人,您接下来会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作出何种规划?” “楚先生——您今儿又是以何种身份出席商会呢?” “萧山别墅第二继承人?董事会股东?又或者单纯只是过来见识一下?” “你们还少说了一个楚先生的身份!” 正当媒体争相提问,而楚河又不知如何回答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蓦然回头。却不是傅青傅三少又是谁? 他如楚河初次见面时一般,着一身造价不菲的白色西装。步履轻盈优雅,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给人极好的第一印象。 他甫一出现,不少媒体已发出惊呼,更是展开了新一轮提问。 “傅三少。您怎么也来参加商会?” “您之前曾评价华夏商会不过是一场土豪聚会。吃饱喝足就散会的晚宴。” “傅三少。您刚才说,楚先生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身份。那这重身份又会是什么呢?” 傅三少笑着走来,掷地有声道:“诸葛红玉的前夫!” 哗啦! 现场一片哗然。 这个从未出现在公众之中的楚河楚先生,竟是诸葛红玉的前夫? 若是如此,萧太后又为何会说出并不认识诸葛红玉的话语呢? 这里面,究竟隐藏了多少豪门八卦与恩怨? 强强联营本是极佳选择,而这对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男女,又为何会提出离婚呢? 无数疑问从脑中冒出来。无数媒体亦展开了新一轮的提问以及深挖。 火辣新闻太多,这帮媒体纷纷感慨不虚此行。别说明天的头条,往后一个月都不缺头条新闻了。着实收获丰富,满载而归。 “楚先生。您为何会与诸葛大小姐离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没等楚河开口,傅三少大声回答:“楚先生是被诸葛红玉亲自赶出家门的!” 赶出家门? 也就是说——是诸葛女王休了萧太后的侄儿? 人群之中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一阵微妙的沉默之后,又有人向楚河发起提问。 而陷入漩涡中心的楚河则是意识到萧太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色。尤其是傅三少说出楚河被诸葛红玉赶出家门时,那一抹冷色愈发冷厉。瞧得站在一旁的楚河也颇为心惊肉跳。 她忽然走出来。 众目睽睽下走向不远处的傅青。 后者对她的举动颇为意外,那英俊的脸上仍挂满温暖的微笑。冲萧太后笑着点头:“萧老板。久仰大名。” “这么多话,当心闪了舌头。”萧太后毫无征兆地发难。 话音甫落。气氛顿时陷入僵局。就连那帮媒体亦颇为心悸地停止发问,望向那争锋相对的男女…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看女王啊! 傅青。傅三少。 傅家的宝贝疙瘩。上面两位姐姐一个从政,一个从军,均是年轻一派中的佼佼者。而这位傅三少更是以二十岁年龄踏入商界。从此高歌猛进,化身为龙。是燕京鼎鼎有名的大纨绔,商界新秀。 当然,他之所以能得到如此大的关注,还因为傅家老爷子的江湖地位。 戎马一生的傅家老爷子只差一步便能挤进军委,在政治生涯上似乎也欠缺那么一点火候便能一飞冲天。但不论如何,老爷子的资历与地位摆在这里,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没能爬到某个系统某个方面的最高层。却是两边都说得上话,两边都吃香的大佬。 如今虽说退居二线,可那根深蒂固的关系与人脉资源还在,加上傅家少壮派够努力,年轻一辈亦十分出彩。这傅家在燕京可谓资本十足的豪门。纵使那些同处一线的公子哥见着傅青,也是三少三少的喊着。轻易不敢忤逆。 欧阳菲菲这个无比骄傲的诸葛山庄当红执行官见着资本殷实的傅三少,亦是态度友好和善地打招呼。一点儿不敢怠慢。可偏偏——一个外来的萧太后当众跟他叫板。并且侵略性十足! 那些媒体记者绝没想到执掌萧山别墅的萧太后会这么霸道。更未想到能在酒店红地毯上撞上这么一幕。但不约而同的,这些媒体记者均识趣地关了摄像机。不敢将此处的强强碰撞记录下来。 不想爆猛料? 干这行的谁不想? 可没人敢。不管是傅三少还是萧太后,均不是靠曝光人气上位的娱乐明星。换做娱乐圈红地毯上,这帮媒体记者当然是希望八卦越猛越好,越大越过瘾。可面对萧太后与傅三少。他们纵使偷偷拍了下来,谁敢登报? 人家一根小手指就能把自己整个掀翻打垮。混口饭吃而已,没必要搞得失去立足之地吧? 纷纷将视线落在中心地带的萧太后与傅三少身上,均是咽着口水等待好戏开锣。 楚河瞧着萧太后那并不宽阔伟岸的背影,以及那纤细苗条的身姿——心中五味杂陈,无比复杂。 傅青亦是意外地回视萧太后那冰冷如机械的面容,唇角微微上翘,一番对峙后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这里是燕京。” 这里是燕京! 很明显,傅青在挑衅萧太后! 萧太后是白城的萧太后,这名号也只在白城管用。在燕京未必奏效! 傅青放下这句话之后,萧太后却是微微抬起手臂,那洁白的素手轻轻拍在傅青肩上。连拍三下。看上去柔弱无力,却让傅青大为皱眉。搞不懂这个浑身透着神秘色彩的萧太后意欲何为。 “世界是你们的。”萧太后说出开国伟人的经典台词。“但不是现在。” 精彩! 楚河嘴角差点裂到耳根子后边。若不是托儿的痕迹太明显,他都想拍手叫好了。 世界是你们的! 但不是现在! 楚河真想撬开机器人姑姑的脑袋观摩一下,究竟是怎样的大脑,才能说出如此精辟的话语? 傅青却是微微眯起眸子回望面无表情的萧太后,正欲开口,不远处再度传来一道如黄莺出谷般的好听声音。 “什么时候是?” 众人回头。登时呼吸不畅。屏息围观。 美。 美到极致! 一个女人何以能长成这样? 宛若仙女下凡,又仿佛是世界最顶级的雕刻师创作的艺术品。那精致到毫无死角的面庞。那完美到毫无瑕疵的五官。一颦一笑均能牵动在场男性的灵魂,就连女性媒体与工作人员,亦是被这个女人的容貌所深深吸引。 她着一袭白衣,仪态从容地自加长房车内施施然钻出。微微抬头,那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庞映入众人眼帘。徐步向中心地带走去。 欧阳菲菲跟在女人身后,就像那端茶递水的丫鬟一般欠缺气场,亦毫无存在感。与平日里风生水起的欧阳执行官不可同日而语。 放眼燕京。除了那曾经的诸葛小公主,如今的诸葛女王能美到这般地步,还会有谁? 咔咔咔咔。 偃旗息鼓的镁光灯再度重振旗鼓,噼里啪啦朝诸葛女王闪起。将她那洁白如雪的长裙衬托得如梦似幻,宛若白雪公主。 楚河一眼便瞧见女人,可他脸色稍显暗淡,却是站在原处纹丝不动。 傅青甫一瞧见诸葛红玉赶来,且是有意帮衬自己,不由面含微笑地走上前迎接,轻声道:“之前乔部长说你会来,我还不太相信。想不到是真的。” 他言辞轻柔婉转,浑然不像对待萧太后那般刻薄尖酸,当真判若两人,瞬息万变。 女人温润地笑着,视线却是轻轻落在萧太后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之上。徐步走过去,颔首微笑。 萧太后轻轻瞥她那惊艳脱俗的脸颊,竟是二话不说,转身拉住楚河的手心,众目睽睽下进了酒店。给这位燕京女王一个下不来台的不理不睬。 她一转身,傅青便怒了。 可他清楚地知道,萧山别墅之所以能扬名立万,绝不仅仅是其在商界的强大统治力,还因为如今的掌权者有不少跟那位已故多年的萧太爷是故交。傅青曾在一场高级别的聚会上听某位老前辈点评:只要萧山别墅不昏招频出,要沉沦起码得等一百年。 这从侧面体现了萧山别墅那庞大的利益络与殷实的政治背景。 再加上名声传遍全国的萧太后——最近这位无情的萧太后拒绝与诸葛山庄合作,似乎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可其中是否有隐情或是不为人知的原因,便值得人好好推敲揣摩了。 但不管如何,萧太后的商业操作能力是远近驰名,深得老一辈商界大亨信任的。在她掌权的这五年,萧山别墅全方位更上一层楼,比起萧太爷晚年的经营高明得多。 明面上傅青跟萧太后争锋相对,似乎颇有几分较劲的意思。可谁都清楚。傅青是不会真的跟萧太后叫板的——起码不会明着来。 不提萧太后的个人手腕,单单是萧山别墅背后的复杂底蕴,就足够让傅青望而生畏。他又怎会轻易为傅家树立这样一个敌人呢? “这种女人不值得生气。”傅青给诸葛女王找了个台阶。后者抿唇一笑,回头应对媒体提出的尖锐问题。 “诸葛大小姐。刚才那位楚先生,真是您的前夫吗?” “是。”诸葛女王温婉地笑着。 得到诸葛红玉的答复。媒体们更是如打了鸡血般轮番轰炸。 可他们似乎忘记了这位燕京公主的好脾气只是暂时的。并不能持久性的保持。 “你们是因为什么而离婚的?”一位八卦的记者好奇问道。 “你结婚了吗?”诸葛红玉反问。 那八卦记者先是一怔,旋即点头道:“结了。” “离婚后记得告诉我原因。” 诸葛红玉扔下这句话,翩然转身,徐步进了酒店。将媒体们晾在门外。 她一走。不少媒体埋怨那不上道的记者。 “你会不会提问?” “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就这么被你剥夺了提问的机会!” “就是。难道你不知道诸葛女王有公主病?” “下次小心点!妈的。老子还没看过瘾呢!” “看什么?” “看女王啊!” …… 手里传来温润柔软,楚河却仍没从方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直至进了晚宴现场,楚河方才被这眼前的奢华炫丽惊醒。 “真是有钱人的聚会啊。”楚河喃喃自语道。 说起来,楚河尚是天下会少帅时也参加过几次大型晚宴。虽说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也被人当做贵宾招待。可那寥寥几次的大型晚会跟眼前的富丽堂皇一比,登时寒酸磕碜起来。 萧太后松开楚河手心,安静地瞥他一眼,在一大波慕名而来的豪门绅士尚未靠近时问道:“不喜欢?” “谈不上。”楚河苦笑着摇头。“只是忽然觉得,我们似乎不适合这里。我也不该来。” 甫一出现便被傅青强势压制。随后便由这位机器人姑姑出面撑场。直至她的惊艳亮相再到姑姑牵着自己离开。楚河颇有些感慨自己应该听姑姑的,不该倔强地来这里露脸。最起码不该在此时来。 倔强? 不愿退步? 不想低头? 楚河不明白自己前来的意图。可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到来为姑姑惹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傅青告诉媒体自己是被诸葛红玉赶出家门时,楚河明显感受到姑姑身上的冷意。 她站了出来。狠狠打了燕京名少傅三少一记耳光。看上去巾帼不让须眉。可那消瘦单薄的背影却让楚河颇为心酸。心酸到不忍直视。 若不是为了自己,她根本不用与燕京本土的势力站在对立面。更不用孤身应对那帮地头蛇。 她所作的一切,均是因为他被人欺辱… “姑姑。”楚河忽地转过头,望向机器人姑姑那平淡而毫无感情的侧脸。心头泛起酸楚。“我们回去吧?回白城。” 萧太后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异色,口吻微微放缓:“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里。”楚河认真地说道。“我想回家。”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是男人! 楚河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只是个单亲家庭,从小没享受过母爱的孩子。他不伟大,也不够坚强。疼了会哭,累了会困。憋屈了会离家出走。每年与父亲相处的短短几个月不是在赌场就是在大排档烂醉。他不是出生便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更不是随便一句话就有百八十人为他拼命的阔少爷。哪怕他的确拥有这重身份,却从未享受过公子哥的待遇。 他从小打架斗殴,进局子的次数多过图书馆。十八岁那年干了一票惊心动魄的大事儿。然后被迫进了部队,一混就是漫长的八年。 好容易熬到回国,等待他的并非欢天喜地的荣归故里。而是物似人非的悲怆凄凉。订婚并结婚的妻子残忍将他驱赶出门。血泪立下无数军功,却在检察院留下叛国档案。 命运总是无情地摆布着他的人生。他似乎无力反抗,也不知从何处使劲。他从不敢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宣言,可为什么偏偏针对性地调戏他? 为了他。姑姑拒绝诸葛山庄的合作,并跟傅青这位头顶无数光环的阔少叫板。甚至—— 方才在门外的一瞬间,楚河忽然觉得这座四九城好陌生。陌生得让他感到害怕。仿佛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均与他无关。他不该来,不该来这座并不欢迎他的城市。更不该被动地将姑姑推入漩涡。 相比燕京。楚河更喜欢白城。那里才能给他足够的归属感,亦能让他生活得更自由。 那里有尊重他的学生,细心照顾他的夏荷,一帮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姐妹。以及那曾经十分排斥,如今格外愧疚的萧山别墅。他对白城饱含热情。却对这座陌生的四九城充满距离感与——不安! 就像面对那个面带微笑,优美如画的女人一般。都是那么地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他怔怔地盯着机器人姑姑,嗫嚅着唇角,脸上挂着浓浓的他不自知的退缩。 机器人姑姑安静地凝视从小看到大的楚河,那柔美的红唇微微开启:“你是男人。” 简单四个字,却让楚河为之一振。 机器人姑姑没给仿佛洗心革面、士气高涨的楚河发表高谈阔论的机会。扔出这句话,便离开他的身边。与乔部长领来的各地富商交谈。 你是男人! 这是机器人姑姑留给矫情的楚河的四字箴言。 连她一个女人也能坚强地挑大梁,周旋于危机四伏的商海之中。他一个铮铮傲骨的男人,一个扛过枪流过血的超级军人,又怎能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挫败而生出退缩之心? 啪嗒。 楚河点燃一支烟,随手招来一名端盘的侍者,取了一杯色泽鲜艳的红酒。漫步向前方摆满各地昂贵美食的长桌走去。 上次没在名媛会一品珍奇美食。今晚他可是空腹而来的。若不大快朵颐一番,岂非愧对五脏六腑,空空如也的肚皮? …… 唐燕连部队里的联谊会也相当排斥。若非领导亲自下令,她总是能推则推。上次反恐行动导致重伤的她本欲出院后立刻归队。不料韩司令强行勒令她回家修养一顿时间。等调整好心态与身子后再来报到。无奈之下只好接受放假回了燕京。整日在家中无所事事,上度日。前些时候听父亲说近日燕京会举办一年一度的大型商会晚宴,让她跟着去见识见识。唐燕当即便表态对这种虚伪的交际圈子不敢兴趣。不料父亲大怒,呵斥她不懂事。做事全凭喜好,根本不顾及家人的感受。 唐燕如此一想便只得勉强答应。可谁曾想父亲让她参加这盛大的商会晚宴并不是见识世面。而是为李珂搭桥牵线。瞧着坐在对面冷冰冰盯着自己的李珂,唐燕起身离开的冲动不断撩拨着内心。但瞥一眼一旁父亲那斑白的鬓角,却也是按捺住冲动。芒刺在背般地坐在圆桌上应酬。 李珂的父母均在。正与唐燕父母亲切地交谈着。似乎李珂被打一事并未影响两家关系。可在这对不善于掩饰隐藏的年轻人心中。这样的场面未免太过诡异。李珂是心头有恨,却仍对唐燕痴迷留恋。唐燕则是不知这些长辈何以能掩饰起愤怒与尴尬继续以亲家相称。 大人的世界,有时真的难以以善恶喜好去理解。 “燕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李珂父亲含笑道。“不如李叔叔给你们两个小的做个主。年底就把证给领了。开过年再办婚礼。反正你们青梅竹马,相互知根知底,对性情品行也还算了解。不算匆忙吧?” 逼婚? 唐燕听着眉头却是轻轻一蹙,一言不发。 唐家父母闻言却也是笑着附和:“也对。这个年纪结婚生子正合适。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咱们回头选个黄道吉日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唐燕见父母也不帮衬一把,眉头锁得更深。只能亲自开口回答:“部队最近事儿繁忙。我在家休息几天便要归队。近期应该没什么时间留在燕京。” 父母不帮。她索性将话说得决绝一些:“而且。近几年我也不想考虑这些事儿。” 此言一出。别说李珂父母当即黑脸。就连唐燕父母亦是难以自处。羞愤不已。 “唐燕。你都二十六了。这结婚生子是迟早的事儿。你躲得掉?”唐燕父亲沉声说道。 她没想躲结婚生子。她想躲的是这桩婚姻罢了。 李珂见父亲朝自己打眼色。不由抿了一口酒,朝唐燕说道:“如果你没空回燕京。我可以迁就你。领证结婚在白城也成。反正我们家不少亲戚在白城工作。” 唐燕大为皱眉,否决道:“我随时可能出勤。未必会一直留在白城。” “哼!”李珂父亲闷哼一声,不悦道。“说到底。你就是拿着军人身份当挡箭牌?” “是事实。”唐燕一脸从容地说道。 她是军人。是白城特战队队长。连瞎子狗熊那帮军区最能打的单挑王也对她毕恭毕敬。领导们更是拿她当宝贝疙瘩。称其前途无量。可偏偏遇到家长里短的事儿。面对父母的殷切希望她颇有些束手无策。甚至于—— 她心中一痛。那冷艳美丽的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黯然之色。 她鼓起勇气作出人生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决定,向他表白。却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无视了! “既然如此。”李珂父亲平静道。“我会给韩司令打招呼。把你调为文职工作。再不济也调到不用出勤的岗位。如此一来,你是否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他喜欢唐燕吗? 谈不上。可谁让儿子对这个冷傲不识趣的女人痴迷如斯呢? 不论如何,只要儿子喜欢、愿意,做父母的总是会尽一切能力满足的。 楚河听着李珂父亲明目张胆的威胁,浑身因愤怒而轻微颤抖。调岗? 知道她为了进特战队付出多少努力吗? 为了增强体能,队友训练的时候她加倍训练,队友休息的时候她还在训练场上锻炼。为了进入特战队。她付出了常人无法承受的努力与心血。为了成为骄傲的特战队一员。她放弃了休假。也不再顾虑晒太阳是否会将白嫩的肌肤变黑。甚至于——她的食指与手腕因常年摸枪而生出了茧子! 一切的一切,她只是希望进入特战队。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可如今。眼前这对长辈却要动用权力夺走她千辛万苦所获得的成果! 唐燕双眸中蕴满怒意。若非父母在场,她势必当场撕破脸皮! “唐燕,你什么态度!”唐燕父亲轻声喝道。“李叔叔跟你说话,态度好点!” 唐燕咬着牙,努力控制着不断飙升的怒意。 “儿子。”李珂母亲阴阳怪气地说道。“女人要从一开始就好好管教。现在管不了。等结了婚还不飞上天。” 这句话极具暗示性。 暗示着唐燕别反抗了。这门婚事她再反对也是既定事实。同样在告诫自家儿子。胆子大点。别束手束脚,这个女人迟早是你的老婆。拿出男人的血性。让她知道我李家男儿是不能忤逆的。 李珂闻言,眉头微微一挑,起身坐在唐燕身边,平静道:“那边来了几个朋友。跟我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也算认识一下。” 唐燕默不作声,并不理睬提议的李珂。 李珂见这个女人竟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却也是暗自咬牙,愤愤想着等以后结了婚,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他喜欢唐燕是没错。可他的喜欢中夹杂了大量的占有欲。甚至于——如今的李珂并不能清晰地了告诉自己究竟还爱不爱唐燕。爱?可为什么心头时不时涌出一股虐待这个冷傲女人的倾向?不爱?那又为什么时不时想念她呢? 李珂不懂。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母亲已经发话。这个女人注定会给他做老婆。 他心一横,一只手搭在唐燕肩头:“别闹别扭了。跟我一起过去——咔嚓!” 李珂手掌才搭上她的肩头。顿时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下一秒,李珂的身子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另一张桌上!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响起。唐燕满面寒霜起身,眼中暗含冷意。 很显然。她已忍无可忍。心头怒火更是达到顶点。而这愤怒之中,亦是带着一丝委屈与绝望!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是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是你… 傅青是一个相当出位的公子哥。这点从他不断靠近诸葛女王,却三番五次被无视仍毫不气馁可以看出。 他根本不介意旁人如何评价。当然,在燕京许多人眼里。傅青的形象早已定位。不管他怎么做,也很难改变人们对他的既定印象。 他曾告诉过楚河。天上地下,只有他傅青才配得上诸葛女王! 这不是放狠话。而是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这不。之前在酒店门口他还表现得仿佛跟诸葛女王熟络得不行。甫进酒店,诸葛女王便轻飘飘离开。与这个才给她找了台阶的男人各奔东西。径直去了单独的贵宾间休息,不到晚宴正式开始,估摸着不会再现身。 得了公主病的女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况且。诸葛女王真的需要他给台阶下吗? 傅青散漫地端起一杯酒,正要上前跟那位五年不曾见面的皇甫大少叙叙旧——情敌之间,总是有着许多聊不完的话题与放不完的狠话。 嗖! 一道人影从他身边飞过去,然后狠狠地摔在桌上。掀翻碗筷,亦吓跑了桌上的客人。 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佬。这一桌人多的不说。起码有一个十亿起步的亿万富翁。搁在任何城市任何国家都是大富豪级别。进出不说有保镖护驾,起码也有一行人点头哈腰讨好谄媚。可偏生——有人在这里捣乱,并将桌上的客人吓跑。而摔在桌上的那人,傅青认识。还打过几次交道。 瞧着摔在桌上滑稽之极的李珂。傅青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他幸灾乐祸也好,说他落井下石也罢。傅青实在忍不住笑意。因为他看见了。看见将李珂摔出去的人——正是李珂口中的未婚妻! 这里是什么场合? 是华夏最盛大的商会晚宴。能领到门票的哪个是普通人?可这对明面上的未婚夫妻却在明珠酒店大打出手。傅青没笑出声来已经是尽力克制了。 傅青瞧见这副滑稽画面的同时。皇甫岐正朝李珂那边走去。 他便是李珂口中的好友。能让李珂如此重视对待的男人,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可他还没走近,李珂那修长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从自己座位飞出去,然后摔在邻桌上。别说身受灾难的李珂。皇甫岐看着都疼。 动静闹得太大。场面已很难冷却下来。周围不少宾客均是好奇地望向这边。不明就里。 许多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观。李珂父母哪里还坐得住?别说他们坐不住,唐燕的父母亦是惊惧地站起身来。 “你——你这个粗鲁的女人!”李珂母亲气极怒骂。跑过去要一巴掌抽在唐燕脸上。为儿子报仇雪恨 啪。 唐燕伸臂挡下,目光冷厉而冰寒地说道:“袭击军人?罪名很大的。” 不该说的也说了。不该打的也打了。唐燕豁出去了。 啪! 响亮的一巴掌,重重地抽在了唐燕的脸上。在其白嫩的脸蛋上留下五根血红的手指印! 唐燕被这一巴掌抽得嘴角溢血,脑袋亦是朝一边歪了过去。 现场气氛为之一凝。纷纷望向出手打人的男子。 谁? 唐燕的父亲。 他气得浑身哆嗦,眼中还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女儿打了不该打的人。他害怕。甚至是绝望。 那一笔生意怎么办?以后的生意又怎么办?地还能拿下吗?有关部门还会放行吗? 唐燕父亲想了很多。丧失理智地抽了唐燕一巴掌。 他一辈子没打过唐燕。今次一打,便出尽全力。将女儿打得满嘴鲜血。 唐燕躲得了。 她父亲已经五十出头,而她才二十六岁。她是特战队最优秀的战士。是白城反恐行动中的前线指挥官。她曾用生命营救了无数的人质。要躲过父亲那毫无章法,除了力量大,速度亦不入唐燕法眼的巴掌,又有何难? 很容易! 她只要像方才那般伸出手臂,便能轻易挡住。又或者——她只要微微后仰,亦能灵巧地避开父亲的巴掌。 可她没有。因为打她的人是父亲。 她硬生生地受了父亲的这一巴掌。不算痛。反恐行动中她中了好几枪。被失去理智的人质砍得浑身刀伤。她也不曾叫过痛。不曾喊过苦。她是军人,华夏最优秀的军人。父亲的一巴掌,又怎会对她的生理造成太大的伤害呢? 但她心痛。 撕心裂肺的痛。痛得眼泪在美眸中打转,痛得浑身在轻微发抖。 她仰起头,那饱含热泪的目光凝视打完后一点后悔都没有的父亲。张开那满是鲜血的嘴唇,颤声道:“我是您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她声音并不大。甚至带着颤音。可这句话仿佛用出了全身的力量。 “我没你这种忤逆的女儿!”唐燕父亲愤怒道。“快向李珂道歉!” 道歉? 唐燕神经质地笑了。 满面凄凉,内心悲怆。为何道歉? 为打他道歉吗? 您的女儿,就这般不值钱?他要拉去陪客便陪客,他说结婚便结婚,他说不当兵便——不当兵!? 唐燕抹掉了嘴角的血水,随又抹掉眼角的泪光,而后凶狠地灌下杯中烈酒,啪嗒摔了酒杯。鞠躬。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感谢二位多年的养育之恩。”性子刚烈倔强的唐燕微微弯下腰身,一字字道。“从今日起。我与二位再无瓜葛。” 说罢。她转过身,向酒店门口走去。 “想走!?” 搀扶起李珂的李叔叔猛然起身,怒道:“打了我儿子,就想这样走?” 他拦住唐燕的去路,面目凶光:“走得了?” 唐燕手掌落在裙摆之间,撕拉一声扯断裙摆,随后仰起头,冰冷道:“你拦得住我?” 一股军营熏陶多年的肃杀气质蔓延全场,震得李叔叔心头一跳。 “来人,给我报警!”李珂母亲朝一名随从吼道。她只是一个家庭妇女。儿子被人打了。气极之下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 “报警?”唐燕冷然一笑。“我是军人。” 李叔叔怒极。喝道:“唐燕。今儿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别想离开这里!” 他官居正厅级。在李家属于混得一般般的少壮派。平日里出了大事儿要么出动大哥,要么请父亲出山。但正常情况,鲜少会有人触他燕京李家的眉头。又哪里会这么直白地打自家儿子? 这个唐燕,当真是胆大之极,无可救药! 唐燕早已心灰意冷。那所谓的锦绣前程不敢去想。纵使被部队开除或是打上别的标签她也无所畏惧。只想早些离开这听上去便人声鼎沸,却谁和自己都没有关系的地方。冷冰冰地扫视李家三口,淡漠道:“要交代去白城军区。” 说罢。她大步朝门口走去。 咻! 一道黑影朝她后背袭去。唐燕猛地感受背部涌来危险气息,倏然转身,一记漂亮的凌空侧踢,硬撼偷袭者。 砰砰! 唐燕双臂挡下偷袭者的攻击。亦是一脚踢在对方身上。而后均是往后倒退数步,止住身形。 偷袭者是一名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唐燕冷冷瞥他一眼,沉声道:“你是谁?” “路见不平者。”西装男漫不经心道。“打了人就走,的确说不过去。” 很显然,这名所谓的路见不平者不打算让唐燕安全离开。最起码——她要拖住唐燕。 “小兄弟。给我拿下这个女人!”唐燕父亲出声道。“届时必有重谢!” 唐燕闻言身躯猛地一颤,面上流露出浓浓的惨然之色。那眸子却是愈发冰寒,冷厉道:“要拦我。便尽管试试吧!” 她大步走向门口,那西装男却几个跳跃行至她前方。嗖地出腿。朝她面门抽来。 咔! 但见唐燕手腕一翻,竟是不顾那一脚撞在身上,硬生生擒住那男子凌厉一脚,拧腰一掀,将那西装男猛地扔了出去! 砰砰砰! 这西装男也算身手敏捷,被唐燕这么一掀竟是凌空改变姿态,稳稳落在了地上。 只是这一摔力道奇大,他竟是往后退出数步方才站稳。额头亦是瞬间渗出冷汗。为唐燕强大的战斗力感到心惊。 唐燕头也不会,径直往门外走去。 她脚步又快又急,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喝两杯。 她从不会主动喝酒,但此刻,她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地渴望用酒精来麻痹。 心慌意乱之下,唐燕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前方忽然窜出的灰衣男子。 嗖! 一拳猛地朝她面门砸来。唐燕措手不及,忙不迭提起手臂格挡。只是对方这一招明显是虚招,未能敏锐拆穿的唐燕再转已是困难。胸膛被那偷袭者手肘撞个正着。竟是将她身子撞飞回大厅。 受到重创的唐燕在腾空的那一瞬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身心困惫。 这世上,难道真的无人愿让自己好过一些么?只是要离开这谁和自己都无关系的地方,也会钻出这么多搅局之人。 心灰意冷的唐燕失去反抗,任由身躯重重摔在地面。 搭。 手腕忽地被人拉住,一股柔软的力量轻轻将她推起,竟是卸掉了下坠之势。 绝望的唐燕微微睁眼,见是谁将自己抬起。只是甫一开眼,便见到那个好几次噩梦中均会出现的面庞。 唐燕面露凄凉苦笑,声音沙哑道:“是你…” ————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建议明天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她是我的女人! 唐燕唇角溢出血迹,那原本冷艳冰俏的脸颊亦是苍白如纸。漆黑的眸子微微泛红,卷翘的睫毛之上,亦是沾染着细微的泪珠。 楚河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搂着她的腰身。像跳最优美的拉丁舞。可楚河心中颇为酸涩,尤其是瞧着唐燕那悲恸欲绝的面庞,张开唇角,轻柔道:“你没事吧?” 初次见唐燕时,她英姿飒爽,坐如钟,站如松。英气逼人。 如今。她却成了被逼婚,甚至被父母出卖的可怜女孩。她要走,无数人拦着她。无人为她出头,亦没人可怜这个被围攻的女孩。 楚河一开始考虑过出来。可他知道唐燕的实力,若她不愿留下。起码普通高手是留不住她的。反而,他怕自己的出现会让唐燕陷入更尴尬的局面。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只是他没料到这些高手居然接踵而至。大有打残了也要留下唐燕的架势。而唐燕似乎也心智混乱,并没精力去跟这些挡路的恶犬打斗。一个失神便被轻松击垮。 楚河轻柔的询问并未缓解唐燕绝望的心绪,她轻轻摇头,声线低哑道:“没事。” 嗖! 那灰衣高手见楚河出手相助,竟是毫无征兆地再度袭来。 “找死!”楚河眉头一皱,右臂倏然探出。 啪。 一把推开灰衣高手凌空踢来的右腿,楚河猛地擒住他的胸口。砰地一声,竟是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扑哧! 那灰衣高手哪会料到楚河强大如斯,竟是一个照面也支撑不住便被打得狂喷鲜血。 楚河拍了拍手掌,一脚将躺在地上的高手踢飞。而后快步来到摇摇欲坠的唐燕身边,将西装外套披在女孩儿裸露的双肩之上,轻声道:“我送你出去吧。” 唐燕迷茫地轻轻点头。 “站住!” 李叔叔再度站了出来,眯眼打量楚河,质问道:“你是谁?” “关你屁事。”楚河微微蹙眉,搀扶着唐燕走向门口。 “你要与我李家为敌?”李叔叔见楚河这般嚣张,不由厉声喝道。 “李家很了不起么?”楚河蓦然转身,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瞪了李叔叔一眼。后者被他这么一唬,竟是吓了一跳。 楚河的眼神极为凌厉,宛若杀神般扫视四周,冷漠道:“不算女人。这里起码有六百个男人。你们都在做什么?” “眼睁睁目睹一个女孩儿被男人殴打。却没一个肯站出来?” “你们很喜欢看戏么?很好看么?” “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假仁假义。在社会上受人敬仰崇拜。却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 “你们除了钱,还剩下什么?!”楚河厉声质问道。 不少土豪被楚河质问得目光躲闪,不肯直面问题。少许尚存侠义之心者却也只是暗中叫好。不敢明目张胆地支持楚河。 燕京李家。倒真不是一般人敢得罪,愿意得罪的。 “她打人就对!?”李叔叔丝毫不示弱,强硬道。“你知不知道,你抱着的是我儿子的未婚妻!?” “你儿子的未婚妻?”楚河傲然一笑,动作更为大胆,竟是一只手搂住唐燕那因长期锻炼而盈盈一握的腰肢。挺身而出道。“她已是我的女人。那我算什么?” 那我算什么? 这是最直白的挑衅! 未婚妻很了不起么?她已是我楚河的女人! 当楚河说出这句话,唐燕身躯明显一颤,竟是不由自主地偏头仰视这个曾无视她告白的男人。 “你的女人?谁知道你是谁?!”李叔叔恼羞成怒。他进晚宴现场很早,并不知道之前酒店门口闹出的风波。 “他是我的侄儿。” 跟乔部长寒暄之后便进了贵宾室休息的萧太后闻讯赶来,徐步走向场中央。 李叔叔见是这位大名鼎鼎的白城萧太后,先是眉头一皱,遂又不解质问:“萧老板何时有了个侄儿?我怎么不知道?” 很明显,他怀疑萧太后是为楚河出头而胡编了一个名头。 “需要向你汇报?”萧太后那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的脸颊上溢出一抹冷色。 李叔叔闻言不由一怔。顿时怒火中烧。 “李主任无需质疑。” 忽地。欧阳菲菲从不远处缓步走来。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解释道。“楚先生不止是萧老板的侄儿。还是萧老太爷的亲外孙。” 现场一片哗然。不知楚河身份的宾客们纷纷将惊诧的目光投向他。 萧老太爷的亲外孙? 那岂不是萧山别墅最正统的继承人? 若是如此,一旦他从萧太后手中接过大权,那将是华夏乃至于亚洲商界最耀眼的新星! 另外。欧阳菲菲何以会在此刻现身替楚河正身? 燕京谁不知道欧阳菲菲素来是诸葛女王的代言人。她的态度,是否象征着诸葛女王的态度呢? 南北双王纷纷向李主任施压,这位李家最不得意的李叔叔早已防线尽碎。后背大汗淋漓。 只是——李叔叔并非刁难楚河。而是想将殴打他儿子的唐燕留下。这样做,未必就算得罪了诸葛、萧两家吧? 况且,他已暗中通知了军方——纵使摄于这两家的威压,转口似乎也来不及了吧? 他不像家里那位不懂这方面。对其中门道算是门儿清。军人违法犯罪,尤其是唐燕这种特种部队犯事。警方来了作用其实并不大。尤其眼下的状况只是打架斗殴。警方更加不敢乱管。而通知唐燕所在的白城军区。那明显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他在刚才混乱之中通知了燕京卫戍区。他在里面有熟人,抓人办事方便。 李叔叔当下要做的不是争锋相对,而是尽可能拖延时间。一旦卫戍区的人来了,哪怕是诸葛女王亲自出面,也总不能当众妨碍军务吧? 李叔叔很幸运。 燕京卫戍区的部队也很给力,在欧阳菲菲出面替楚河说话不足一分钟后,卫戍区来人了。 来的是一名四十余岁的军官,他知道明珠酒店今儿在举办商会晚宴,故而让大部队在门外等候,一个人穿着军装闯入晚宴现场,害怕惊扰了这帮有权有势的款爷。只是甫一瞧见这大批富豪均围着中间一对男女,登时头皮发麻。不知眼下情况该如何处理。 “卫上校。”李叔叔见这军官赶来,当即上前迎接,指着唐燕道。“就是她在这里闹事。白城军区的。得你们出面才能协调。” 口头上是协调,心底里却是恨透了敢公然打儿子的唐燕。 卫上校先是向众位富豪告了罪,这才徐步走到唐燕身边,询问道:“白城特战队的?” “是。”唐燕平静回答。 似乎有楚河在,她已无所担忧。 “跟我们回去做个调查吧。之后会把你移送白城军区。”卫上校急于离开此地,也没废话,便要将他带走。 楚河哪里猜不出卫上校的想法。正要开口留住唐燕,却听门外传来一把洪亮而粗狂的声音。 “卫戍区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这把声音中气十足,不止充满爆发力,更是振奋人心。仿佛出自一台超震撼的扩音器之口。 噔噔噔噔。 一名身形魁梧,浑身透着阳刚之气的年轻军官大步而来。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着特殊军装的战士。人人神情刚烈,宛若随时都能开战。 “你是哪个单位的?”卫上校见这个跟自己军衔同级,军装却有些眼生的年轻军官。正恍惚间,唐飞掏出腰牌,亮在卫上校眼前。“神兵团第一大队队长,唐飞!” 神兵团!? 卫上校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心神不宁。 神兵团怎么跑这里来了? 而且还是上校级的军官。他这个卫戍区的上校含金量可没法跟神兵团相提并论啊! 只是,这神兵团为什么要帮眼下这个白城军区特战队成员呢?不应该啊—— “唐飞!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过来!” 唐燕父亲见是养子唐飞闯入,不由大声喝道。 “带到哪儿?”唐飞转身问道。 “给李珂道歉。然后扭送回部队接受惩罚!” 唐飞闻言却是淡淡摇头:“抱歉。我是来接燕子去吃宵夜的。至于道歉什么的,谁值得她道歉?站出来让我瞧瞧!” 他虎目一瞪,竟是无人敢直视。 战场上下来的战士,拥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逼人戾气。 “混账!你敢不听我的话!?”唐燕父亲怒喝道。“我是你父亲!” 唐飞充耳未闻,小心翼翼地从楚河手中接过唐燕。而后转身,朝唐燕父亲大喝,声音比之洪亮一百倍:“她是我妹妹!” ———— 第一百五十章 谢谢教官! 她是我妹妹! 唐飞这句话掷地有声,震得附近土豪耳朵发麻,心头更是猛地一颤。 你是她父亲。但你并不关心她。还打了她。 我是她哥哥。我会像保卫疆土一般保护她。因为——她是我妹妹! 丢下这句话,唐飞不再理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唐燕父亲。牵着唐燕大步朝门外走去。 “站住!” 卫上校忽地冲上前去,拦住唐飞去路:“她在此处殴打普通市民,并严重危害了社会治安。卫戍区有权将她扣留四十八小时,然后转交给她所在的部队。” 说话间。卫戍区数十名持械军人从酒店外面冲了进来。裹挟着刚烈的气焰,如洪水猛兽般涌向唐飞。 反观唐飞,却只是淡漠地扫视这帮同为军部一级单位的同仁。 待得这帮军人站稳身形,唐飞一声怒喝:“神兵团保的人,谁敢动!?” 咔咔咔! 他话音甫落,跟随他而来的数十名神兵团战士拔出腰间的枪械。动作整齐划一,虎虎生风。较之那帮卫戍区军人强大百倍。 眨眼间。两帮不同单位的军人陷入对峙状态。 但很明显,卫戍区这边气势差了太多! 他们面对的是谁?是华夏最优秀的超级军人,是连各级首长们听名号也会头疼欲裂的顶级战士。是——为国家抛洒了热血与青春的民族英雄! 拼背景? 他们哪儿够资格跟神兵团拼? 拼战斗力? 赤手空拳较量,这帮神兵团战士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哪怕是拼地头蛇的人脉关系—— 开玩笑! 神兵团战士来自全国各地正大军区特种部队。单单是眼下这数十名神兵团战士之中,便有数名来自于三十八、三十九集团军或燕京军区总部! 怎么拼? 这帮超级战士可曾是各大军区老总们的心头肉。纵使如今被神兵团强行吸收,那份交情怕也不是都城脚下的卫戍区军人可以比拟的! 对峙是不公平的! 也是毫无悬念的! 噔噔。 一名中尉军衔的神兵团战士大步走出,大马金刀朝卫戍区一名领头的军人走去。尚未靠近,那卫戍区军人的脸色便阴晴不定,极为复杂。 “你敢拿枪指着老子!?” 啪! 一巴掌抽过去,打得那卫戍区军人口鼻渗血。可那军人却是猛地一跺脚,丝毫不为动怒。反而高声喊道:“连长晚上好!” 这卫戍区军人本是神兵团战士的部下。因之后的岗位调动以及连长进入神兵团,两人这才脱离了关系。可曾经的上下级以及强大的威望让那卫戍区军人十分敬佩以及崇拜连长。如今被这连长一吼,当即卸下武器,问候老上司。 “小王八羔子!”那连长又是一脚踹在部下胸腹,登时将那部下踹飞出去。 旁边不少卫戍区军人瞧着不由胆战心惊。咱们这头儿未免太怂了吧?怎么被人打了也不反击?还喊什么连长好—— 不过——让他们跟神兵团的人正面冲动。却也没人有这份勇气。 毕竟,神兵团就仿佛传说一样,死死压在众军人的头顶。让他们提不起正面对抗的胆量。 “你知道她是谁吗?”那连长一把提起部下的衣领,怒骂道。“白城朱雀!上次银行大劫案的前线指挥官!为了营救人质,她被砍了不下八刀!最后扑在人质身上当人肉盾牌,只为保护人质的人生安全!” “你要抓她!?” “你他妈到底是不是华夏的兵?!” “老子当初怎么教你的!? “滚!给老子滚回去!” 这神兵团战士声嘶力竭,浑身冒出浓浓的戾气。 他是银行大劫案的营救者之一。亲眼目睹了唐燕的壮烈行动。更是死人堆里侥幸爬出来的神兵团战士。哪怕唐燕不是队长的妹妹,他也决不允许为人民为国家流血流汗的大英雄被人欺负羞辱。 羞辱唐燕,便是羞辱华夏军魂! 身为神兵团的兵,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在眼前发生! 那部下垂着头,不敢跟连长叫板。但眼中透着对唐燕的敬重。 白城银行大劫案的事儿他听说过,据说特战队成员牺牲的比普通人质还要多。不是他们战斗力不行,而是他们太勇敢,太善良。为了人质的安全,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咔嚓! 那连长拉开手枪的保险,指着前方挡路的卫戍区军人,气势汹汹道:“谁他妈敢挡道。老子一枪崩了他!” 他一声令下,那帮卫戍区军人竟是心悸地让开了道路。 神兵团的出现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但这一刻,他们所展现的军人风姿的确比这帮土豪富翁平日里所见识的军人更来得刚猛鲜活。仿佛回到了那抗战年代,又宛如眼前便是那肃杀的沙场战地。一个个热血沸腾,呼吸沉重。 咔咔咔咔! 神兵团战士见卫戍区军人让路,便是纷纷收起枪械。 唐飞略一转身,一双虎目郑重其事地回望楚河,跺脚敬礼,高声道:“谢谢教官!” “谢谢教官!” 众神兵团战士齐刷刷敬礼,而后浩浩荡荡离开了这并不属于这帮热血战士的奢华晚宴。 楚河回礼,直至神兵团战士尽数离开,他方才缓缓放下手臂。 经此一役,唐燕父母自然没脸留下。李叔叔亦是气鼓鼓的带人离开,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楚河一眼,一副秋后算账的狰狞面目。楚河见状,却是耸肩微笑。 他活这么大,从来不是怕事的主儿。只怕事儿不够大。 冲突主角尽数离场,晚宴再度恢复了歌舞升平,仿佛方才的矛盾只是主办方安排的热血演出。如今演出结束,他们自然要回到各自座位喝酒聊天,获取此行的信息。 说起来,不少经济媒体杂志均对一年一度的华夏商会晚宴进行过评价。有人点评晚宴是一年一度的土豪盛宴。还有人赞誉为华夏金融高峰会。而最为有趣也最深入骨髓的评价当属白城日报的那句话:一场只跟踪汇报商界的财经版新闻联播。 聪明的商人能从新闻联播那短短几分钟与他们的生意息息相关的新闻中分析出一些高层的态度以及国家的政策。而放眼这场所谓的华夏金融高峰会,若是身处晚宴的土豪能细心点,琢磨得透彻一点。远比看一年新闻联播来得奏效。这也是商会晚宴为何每年都有不少各地商人挤破脑袋也希望领取一张门票的原因。 劲爆内幕和消息不是没有,但需要精确度高的渠道进行获取。 很明显,眼前的商会晚宴便是华夏最优秀的渠道。起码在做生意赚钱这块是没有之一的。否则也不会有某位华夏大管家无奈感慨‘房价总理说了不算,得总经理拍板’的戏言。这话半真半假,却也间接证明了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足以宏观上影响金融走向与政策。 金字塔顶端的大鳄们与政坛执牛耳一般,哪怕在前一秒遭遇了前所未见的惊变,但下一秒,他们仍能谈笑风生,游刃有余。这需要城府,同样需要强大的定力。楚河略一扫视现场。除少数积累沉淀仍不够的女性土豪或名媛脸色微妙,多数贵宾均已投入了自己的交际圈,展开互惠互利的顶级社交。 楚河转头时,见机器人姑姑正安静地盯着自己。不由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尴尬道:“是不是装比过头了?” 萧太后淡淡摇头,道:“入席吧。” 如果说以往的华夏商会晚宴并没特定的天王天后级饭桌,那今年必然会出现。并且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坐上那桌的人均是华夏商界最为顶尖的人物。 白城萧太后,以及横空杀出来的萧太爷亲外孙楚河。 燕京诸葛女王,傅家三少以及曾在燕京风头无双,之后黯然远走黄浦的皇甫大少。 个个都是华夏商业圈最顶级的重量级选手。同样是打个喷嚏也会被有心人记录下来,并分析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用意。 欧阳菲菲在诸葛山庄地位极高,所以她在这张桌上拥有一席之地。作为核心组织者的乔部长也在忙完所有招待工作后入席,作为这张桌上唯一的政府代表。 略一计算,这张标准的八人桌已入座七人。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宽松。也不够圆满。 乔部长能在步步惊心的官场越爬越高除了气运无双之外,在察言观色上同样拥有极高的造诣。甫见餐桌上有人流露出好奇之色,便是莞尔笑道:“空下来的座位有人让我一定要留下。” 八人桌只坐七人肯定是有欠妥当的。哪怕将那些偏远地方的土豪们安排在一张缺人的餐桌上也决计不会让这张今晚的明星桌出现如此大的漏洞。乔部长的解释合情合理,也满足了桌上重量级选手的好奇心理。 只是—— 能有这么大面子让乔部长亲自打招呼留下座位的,会是谁呢? 楚河对白城的名少公子哥还算有些了解,但对燕京的势力划分完全两眼一抹黑。连傅青皇甫岐这两位名声斐然横行无阻的超级大少也一知半解,遑论乔部长那半打哑谜半卖关子的迟到之人? “这么大的架子,难不成是商素心?”傅青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乔部长莞尔一笑。轻轻点头。 “素心?”楚河哑然失笑。“男人女人?” “楚少,你是第一个怀疑我性别的男人。” 说话间,一把轻柔却十分悠扬透彻的男中音自不远处走来。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洗脚去? 因为背对大门,楚河甫听这把悠扬透彻的男中音,不由转过头去,望向那发声之人。 这一看不打紧,立马将平日里多少还注意形象的楚河惊呆。 驴友? 流浪汉? 亦或者说得文雅一点——背包客? 行来之人穿登山装,手里还拄着一根精致的拐杖。似乎曾攀登过常人不敢染指的高峰。双肩上扛着军绿色的登山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与这奢华气派的商会晚宴格格不入,颇为鹤立鸡群。 他行来之时周边不少土豪起身与这位五官大气,皮肤呈小麦色的阳光型男人打招呼。后者均是微笑回应,大摇大摆来到明星桌。 跨啦。 他将肩上背包扔下,而后又揉了揉沾满灰尘的头发。在距离明星桌尚且有几米距离时脱下脏兮兮的外套,露出里面那贴身而穿的白净衬衣。脸上绽放一个爽朗大气的笑容:“让大家久等了。” 乔部长起身欢迎,笑道:“商公子能来这一趟,是我们的荣幸。” “客气。”商素心一脚勾起那巨大的背包,立时从里面取出一盒礼物递给乔部长。“乔部长,这是我在长白山跟山民一起挖的人参。据当地识货的居民说起码有五百年历史。部长您常年熬夜工作,正好补补身子。” 乔部长面色一喜,笑呵呵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拉着商素心入座。 只是这被楚河误会成女人的商素心甫一落座,楚河便嗅到一股微妙的气息。神秘的气息! 楚河知道,这股气息是从商素心身上释放出来的。不由多看他几眼,想寻个究竟。 “楚少。我哪里像女人?”挽起袖子的商素心露出结实的小臂,端起杯子敬众人。 楚河尴尬地笑道:“名字。” 商素心大笑:“名字是父母取的。总是跟我没关系的。” 他说着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份礼物递给楚河:“这是我在云南那边找烟贩子买的烟丝。比起什么中华黄鹤楼芙蓉王劲大,过瘾。倒不说多贵,主要是图个新鲜。楚少可别嫌弃。” 楚河面露愕然。却是一点不含糊,接过商素心递来的烟丝,感谢道:“多些商公子。” 他甚至听都没听过这位燕京商公子。可他竟为自己备了礼物。还知道自己是把老烟枪——这个商公子还真是有趣得紧。 接下来,商素心从那如同百宝箱般的背包里取出好几份礼物。桌上人人有份。并未厚此薄彼。 这些礼物有来自东北长白山的,亦有来自边缘云南的。更不乏最偏远的西藏、南边的海岛。而更意外的是,别提那由始至终未曾与四目相对的诸葛女王,就连自家那位机器人姑姑也欣然接受了商素心的礼物。可见这位商公子有多好人缘。 待得派完礼物,商公子从口袋里掏出烟枪,往里面塞了一些烟丝自顾点燃,吧唧两口,啧啧道:“好烟。” 楚河哑然失笑。 这家伙还真够大胆。明知桌上有三位闻不得烟味的女性,他竟是半点不含糊。说抽就抽。较之楚河还要放荡不羁。 他的出现明显抢了皇甫大少与傅三少的风头,后者抿了一口白酒,似笑非笑地问道:“商公子。你这礼物来自全国各地。难不成离开燕京这半年跑遍了华夏各地?” 商素心闻言却是摇头笑道:“华夏地大物博,哪会这么容易跑完?我打算再花三年进行深度游历。希望可以将华夏该去的地方都看一遍。” “怎么不考虑去国外转转?”傅青话锋一转,笑道。“埃及的金字塔、希腊神庙、遗失的古城。这些地方都值得一观。” 商素心大笑:“自家的名胜古迹都没看完。就先不往外跑了吧?” 傅青抿唇一笑,不再接话。 皇甫大少却是接茬道:“商公子说说都去过哪些地方。我最近清闲得很,也想四处转转。” “跑的都是一些电视电影里经常广告的地方。最喜人的一次旅行是爬了珠穆朗玛。”商素心吐出一个烟圈,微笑道。 “爬了多高?”欧阳菲菲追问道。 “爬一次自然是往那最高处看风景。”商素心微笑道。“站在山顶俯瞰世界。其实许多尘世间的烦恼与忧愁无非是庸人自扰。” 欧阳菲菲赞赏道:“商公子好气魄。” “菲菲姐见笑了。”商素心谦虚道。“你是商界女强人。我只是一只闲云野鹤,以后还得靠菲菲姐关照呢。” 欧阳菲菲轻笑道:“商公子真会开玩笑。” 饭桌气氛还算融洽。起码不喜说话的机器人姑姑并不尴尬,而那貌为天人的诸葛女王亦是捏着酒杯慢慢品。跟机器人姑姑一般鲜少发言。似乎还不如欧阳菲菲出风头。 楚河在经过短暂的观察中发现了一个问题。傅青跟商素心不对盘。最起码傅青看这位商公子不顺眼。处处与他针锋相对,反倒是后者宽宏大量,并不与那位小心眼的傅三少斤斤计较。 皇甫大少则跟商素心还算谈得来,偶尔几句妙语频频的对话亦能引发餐桌上的笑点高-潮。 “楚少。最近半年我一直在外游历,还没回来便听闻你跟小诸葛离婚了。不会是真的吧?”商素心面色真诚地问道。 楚河先是一怔,旋即注意到商素心对诸葛红玉的称呼——小诸葛。 能用或者敢用这个称呼的在楚河印象中通常是三爷爷柳爷爷这类爷爷级的长辈。即便是父辈级的,也鲜少有人倚老卖老在诸葛女王面前装犊子。更遑论同龄—— 可眼前这个撑死三十岁的商素心却从容不迫地直呼小诸葛。不由让楚河大为惊奇。 “嗯。”楚河轻轻点头。 但很明显,他并不想多谈此话。 “感情破裂?”商素心认真地问道。 “——”楚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个商素心,还真是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说啊。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难不成你有外遇?”商素心忽地板着脸道。“知道小诸葛在燕京是多少男人的梦中女神吗?你要真这么做,那可就真是太不地道了。不过——男人嘛。偶尔应酬交际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商素心。”一直沉默不语的诸葛女王开口了。她那绝美的玉容上露出一个绚烂的微笑。“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商素心闻言却是脖子一缩,后怕道:“小诸葛,我都离京半年了。你不说为我接风洗尘,怎么一回来就要撕烂我的嘴。难道咱们十多年的革-命友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诸葛女王抿下一杯烈酒,起身道:“我累了。” 也不等乔部长挽留,这位患有公主病的女王便翩然离去。 欧阳菲菲见状,却也是忙不迭向众人告罪,随后跟着离开。 她一走。皇甫大少与傅青便有些坐不住了。反倒是商素心抚掌笑道:“来,我敬各位一杯。” 楚河喝着酒,却是暗自苦笑。暗忖这商素心当真一点不怕得罪人。却也觉得这家伙心直口快,先不说能否做朋友。最起码不是个太难相处之辈。 酒过三巡,喝得满面通红的商素心目光扫向楚河,笑问道:“楚少。你难道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楚河先是一怔,旋即摇头道:“我们认识?” “当然认识!”商素心板着脸,一脸遗憾道。“还喝过酒呢!” “——” 楚河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没什么印象了。” “唉!”商素心扼腕叹息。“十年前。密码酒吧。想起来没有?” “十年前。”楚河略一思索,忽地双眼一亮。“你是那被人群殴成猪头的家伙?” “哈哈哈!”商素心畅爽大笑。“可不就是我呢!” “——”楚河苦笑不跌道。“那时候你可是又瘦又白。” “男人嘛!黑点,壮点才有男人味。可不能太娘!”商素心心直口快地说道。 楚河就是白白嫩嫩,肤白貌美的典型。他这番话不止得罪傅青,也是将那皇甫大少给打了一巴掌。当真是祸从口出,一点儿不冤枉。 “没法子。天生的。”楚河耸耸肩笑道。 被商素心一提醒,他想起了跟商素心初次见面的场景。 这哥们当初喝得酩酊大醉,却调戏了一位道上大哥的女人,还要强行把人家拉出去吃宵夜。结果被一帮西装大汉打得满地找牙。要不是楚河出手相救,非得被人在脸上来两刀才能收场。后来这喝高了的哥们没事人似的爬起来,一把揽住楚河的肩膀说。走,哥们请你去大富豪洗脚。 楚河如此正直清纯,当然言辞拒绝商素心的提议。 那件事儿对从小打架斗殴的楚河来说根本小事一桩,加上以他对商素心的背景分析,决计不会在傅青或是皇甫大少之下。故而很难将眼前的商素心与当年的被殴小子联系在一起。 “我最欣赏你这种装比的好朋友!”商素心竖起大拇指,跟楚河碰杯道。“喝完酒去大富豪洗脚?我请客!”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姑姑,你脸色好白! 商素心。 商家大公子。亦是公认的燕京第一少。 傅青在燕京横着走,鲜有人愿意跟这位睚眦必报,秋后算账玩的比谁都溜的傅三少过不去。可在商素心面前,他的级别明显次一层。起码明面上如此。 皇甫大少出走燕京前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顽主,阔少爷。跟商素心的关系不说多好,却也不像傅青这般明面上便不对盘。 就是这样一个燕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少,见面两次便邀请楚河两次——洗脚。 不得不说,楚河觉得这大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眼前这个商公子明显就是个奇葩。 楚河当然不会答应。机器人姑姑在呢。真要答应了,以后还有好果子吃? 委婉拒绝后,商素心似乎也无心再眷恋这星光熠熠的金融高峰会,与乔部长告了罪,又跟萧太后等商界大腕打了招呼,便意兴阑珊地打道回府。 商素心一走,这张明星桌便少了三人。剩下五人再怎么调侃也欠缺激情。尤其傅青跟皇甫岐跟楚河均站在明面上的对立面——追求者与前夫之间,很少能和睦相处的。 明星桌上的客人陆续离开,萧太后亦起身与乔部长告辞。最后竟是只剩下组织者乔部长孤零零一人。当真是凄凉婉转,令人扼腕。 ………… 房车内。 傅青与皇甫岐并排而坐,两张风味不同,却同样英俊的面庞上神采不一,一番沉默之后,傅青当先开口:“皇甫,走了个楚河,如今又回来个商素心。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总决赛?” “不着急。”皇甫岐面露微笑。“五年我都等了。不怕再等等。” “不着急?”傅青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道。“当初远走黄浦。并不是被诸葛红玉拒绝这么简单吧?” 皇甫岐面色一沉,遂又微笑道:“哦?傅三少想说什么?” “听闻令尊五年前过世后,皇甫家内部出现不少变动。黄浦那边更是连连告急。你与母亲一同前往黄浦。坐镇的因素大过其他理由吧?”傅三少不留情面地戳穿了皇甫岐这五年远走黄浦的原因。 啪嗒。 皇甫岐点了一支烟,微笑道:“傅三少对我还真是上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傅青抑扬顿挫地说道。 “但你终究少算了一个人。”皇甫岐缓缓说道。 “谁?”傅三少微微偏头,神色微妙地问道。 “楚河。”皇甫岐眯起眸子道。“他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同样,他也有机会第二次捷足先登。” 傅三少闻言却是一笑,高深莫测道:“他未必有这个功夫时常往燕京跑。等他再来时,也许大局已定。” “这么有信心?”皇甫岐笑道。 “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傅三少缓缓说道。 “那咱们拭目以待吧。” 咔嚓。 皇甫岐推开车门,朝另一边的轿车走去。 “皇甫大少。”傅三少摇开车窗,探出头来。“怎么。你那位后妈连你来燕京也不放心,又跟来了?” 马路上的皇甫岐闻言,浑身猛地释放出一股浓密的杀机。修长的手掌亦是紧握成拳。 “哈哈哈——” 房车扬长而去,留下傅三少那充满嘲讽意味的大笑。 …… “傅青。傅家三公子。二十八岁。燕京华腾集团ceo。近五年燕京最出位的年轻企业家。个人资产逾百亿。燕京四十岁以下的富豪榜单上,他排第五位。” “皇甫岐,二十八岁。黄浦最年轻的房地产领军人物。明珠实业的唯一继承人。” “商素心。商家大公子。三十岁,无业游民。” 轿车内,萧太后如数家珍般详细介绍今晚楚河所见的三位年轻才俊。也是惜字如金的萧太后第一次吐出这么多词汇。 楚河揉了揉脸颊,苦笑道:“无业游民能让乔部长如此郑重对待?” “他外公进了政治局。退下来不到五年。父母从商。曾挤进亚洲富豪榜前十。” “原来如此。”楚河微微一笑。道。“都是年轻一辈的人中龙凤啊。家世背景一个比一个猛。” 萧太后只负责介绍,并不做评价。 “我记得明珠实业是一个叫叶茗竹的女人执掌大权。此女人称毒寡妇。难道她就是皇甫岐的母亲?”楚河好奇地问道。 “你不知道傅青,不认识皇甫岐,也没听过商素心。”萧太后轻轻转身,目光安静地盯着楚河。“偏偏知道叶茗竹?” 楚河先是一愣,旋即尴尬道:“方逸跟我说的。她说黄浦很多成功男士都想上这个女人的床。” 萧太后轻轻蹙眉,不接茬。 “姑姑。她是不是很厉害?”楚河忙不迭转移话题。 “嗯。”萧太后淡淡回应。 楚河了然。 能得到萧太后正面评价,想必是个厉害到极致的女人吧。 轿车缓缓驶向酒店。按照楚河以往与机器人姑姑的相处方式。一旦安静下来,他是不会主动找话茬的。可现如今他对机器人姑姑态度大为改观,自然不会让场面一直冷却下去。张了张嘴问道:“姑姑,你一口气把他们的资料全告诉我。是想让我和他们交朋友吗?” “敌人。”萧太后简略说出两个字。 敌人? 楚河微微蹙眉。除了傅青对他有明显的敌意。皇甫岐顶多就是爱慕诸葛红玉。别说是前妻,即便是婚姻内的妻子,他也最多提防一些。犯不着当敌人看待吧? 况且,商素心对他态度还不错。不说做朋友。最起码也沦落不到敌对的地步吧? 见机器人姑姑没有深聊的意思,楚河也不再多问,安静地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 回了酒店,楚河先是洗了个澡,见时间还早,便打算窝在床上看会电视。因为明儿是中午是飞机,倒也不用早睡赶飞机。只是才看了半集伦理巨制,肚子便嗷嗷作响。 参加晚宴就是这样,菜肴比家常便饭昂贵丰盛一万倍。可真正能吃进肚子的少之又少。酒是喝了,却不管饱。一番犹豫,楚河终于按捺不住饥饿感起床觅食。 酒店楼下就有餐厅,各种风味齐全。楚河出了房间,却在姑姑门口停顿下来。 自个儿好歹喝了不少酒,姑姑却是滴酒不沾,此刻想必也是饥肠辘辘。不由敲响姑姑房间的大门,低声问道:“姑姑,睡了吗?” 没回应。 楚河看一眼时间,已是夜间十点半。可距离姑姑回房才不足一个钟头。洗漱收拾一番,睡着的概率并不高。不由又敲了敲房门。 “姑姑——” 咔嚓。 房门开了。 机器人姑姑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目光平淡地盯着他。面容憔悴。 楚河却是只看萧太后一眼,便担忧地问道:“姑姑。你脸色好白啊。怎么了?” “没事。”机器人姑姑平静道。 这还没事? 脸色煞白。额头有明显湿润的痕迹。不是才洗过脸便是流了虚汗。楚河不是学医的,但因职业问题,经常会碰到身体状况恶劣而带来的临床反应。不由闪身进屋,盯着姑姑那美丽的脸庞,关切地问道:“真没事?” “没。” 机器人姑姑回身坐在床边,口吻略微嘶哑。 她在努力保持平静与淡然。可生理上的反应绝不像身体上那么好掩饰。哪怕她已竭尽全力,仍不能完全控制。 “不对。”楚河摇摇头,脸色迷惑道。“姑姑你是不是生病了?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 机器人姑姑给他个不理不睬。安静地坐在床边。 楚河见姑姑不搭理自己,却也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可他明显察觉出姑姑的身子有异样。而且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否则以姑姑的定力,又如何会流露出楚河都能瞧见的痛楚呢? 正兀自琢磨着,鼻息间却猛地飘来一丝微弱的不应该存在于酒店房间的味道! “血腥味!” 楚河如猛虎般起身,大马金刀朝浴室冲去。 砰! 他一脚踢开玻璃门,一只手已按在腰间。以防不测。 只是—— 他猛地踹开那并不完全密封的玻璃门,正要闯入时,却发现触目惊心的一幕—— 带血的姨妈巾? 轰! 大脑中如有一颗炸弹引燃,顿时虎躯一震。呆若木鸡。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再伤你!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鼻子跟狗一样灵敏? 怎么办? 怎么破解眼前的尴尬? 一瞬间,楚河满头大汗,探进浴室的脑袋拔不出来。亦不知所措。 他眼珠子乱转,不停思索着应对机器人姑姑的法子。 可想了半天,他发现实在没什么好法子来缓解眼前的尴尬。 事实上,楚河的确是有些神经过敏了。尤其是知道有两拨人跟踪姑姑后,他更是将防御心理调整到最高。 他真的只是担心姑姑生病啊! 他也真的闻到血腥味了啊! 他更是真的以为这房间有危险,不安全。试图在第一时间铲除危机啊! 可是——现在确定姑姑没危机。他却如临大敌,探在腰间的大手怎么都放不下来。仿佛眼前站着一个前所未见的破世强者! 一坨冷汗自额头顺着挺拔的鼻梁流淌下来,而后滑入嘴角。 咸咸的。像是眼泪。 正印证了楚河此刻的心境。欲哭无泪。 “出来吧。” 耳畔响起姑姑那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感情。仿佛如往常一样,并未发生任何不妥的意外。 楚河僵硬着脸庞走出浴室,目光却是躲闪着不敢与机器人姑姑对视。 “有事?” 机器人姑姑安静地问道。 楚河三更半夜敲她的房门,自然是有事儿的。 “本来是想喊姑姑去吃宵夜。”楚河尴尬万分地说道。脚下若是有个地洞,他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没胃口。”萧太后淡淡道。 她半躺在床上,胸膛以下的部位均蜷缩在被子里。修长笔直的双腿因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而紧绷着。那充满韵味的美丽脸庞上亦是愈发惨白。仿佛大病初愈——不对,如同重病患者。 楚河见萧太后这般痛楚,心中亦是一紧,不避嫌地坐在床边,口吻放缓道:“是不是很难受?” 萧太后神色微妙,并未回答。但那双深邃如大海的眸子亦是微微垂了下来。 她是机器人一般的姑姑。她是执掌萧山别墅的萧太后。更是当面打了傅三少的脸,对方也不敢吱声的超级女强人。可她终究——只是个女人! 而作为女人最**的事儿被虽无血缘关系,却朝夕相处十多年的侄儿瞧了个正着。若说一点儿也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的。可她能怎么办?向楚河解释姑姑是女人,其他女人有的生理现象自己也会有? 那不符合萧太后的行事作风,她也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女人。 楚河见机器人姑姑默不作声,却是迅速烧了一壶水,而后沾湿了热毛巾递给姑姑。 “先擦擦。” 待得萧太后接过毛巾,楚河又泡了一壶热气腾腾的绿茶,递给姑姑。 “喝口热茶,可以安神的。”楚河耐心地说道。 机器人姑姑并不排斥楚河的关心。她是姑姑,他是侄儿。侄儿照顾姑姑是理所应当的。 喝了两口热水,机器人姑姑面色稍显红润了一些,缓缓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楚河不乐意了。“起码等你脸色完全恢复了我再走。” 萧太后没吱声,只是安静地喝茶。 楚河见她不反对,又是轻声问道:“姑姑,你经常这样吗?” “偶尔。”萧太后平静地回答。 “但你的反应太大了。”楚河蹙眉摇头。“许多女性都会伴随痛经现象。病因复杂,且治疗棘手。但多数女性因月事引发的痛经是可以忍受的。”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以姑姑你的忍耐力,若非痛得难以接受,绝不会出现如今的身体反应。 只是——侄儿跟姑姑聊这种话题,未免太离经叛道了吧? 机器人姑姑古怪地瞥他一眼,抿唇道:“你懂的不少。” 楚河鲜少被机器人姑姑夸奖,这一夸赞更是起了卖弄之心,追问道:“姑姑你痛经伴随有胸闷烦躁吗?” “有。”机器人姑姑见楚河颇有兴致,却也配合着回答。 反正——连那种**物件也被看见了。如今怎么算也可以归纳到医学问题上。萧太后并不是那般矫揉造作的女子。否则早已无法直面楚河。 “恶心呕吐呢?”楚河继续问道。 “有。” “四肢冰凉?”楚河心疼地问道。 “嗯。” 楚河给机器人姑姑加了一床被子,微微皱眉道:“频繁流虚汗?” “嗯。” “心惊失眠?虚脱晕厥?倦怠乏力?悲伤易怒?***?肛——” “够了。” 萧太后语调冰冷地打住楚河。 楚河怔了怔,不解道:“全中了?” 萧太后抬目,目光微妙地直视楚河。眼神仿佛在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楚河哪里想到这么多,他对女性痛经这方面的了解完全是从方逸那儿知道的。那货堪称妇女之友,各种妇女疾病均了如指掌。据说以此勾搭了不少良家。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楚河没这方面恶趣味,却也单纯想询问一下萧太后,方便回白城后请个好医生给机器人姑姑看看。哪料话未说完,便被萧太后冰冷打断。 楚河虽不明原因,却也不再深究。岔开话题道:“姑姑,以后还是要多照顾一下身子。别整日埋头工作。不拿身体当回事。” 萧太后这回倒是直接回应:“你来做?” “——”楚河无可奈何地说道。“姑姑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这方面的材料,真把家族生意交给我打理。估计没几年就能被我败掉。你总不希望外公留下的家底被我胡乱挥霍吧?” 萧太后抿唇。不再言语。 楚河亦是不知如何接话。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机器人姑姑的脸上。 她已经二十九岁了。 可她的人生中除了学习便是工作。连最基本的谈恋爱也没时间吧?而且——楚河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姑姑。她是如此的优秀,又是那般的强大。优秀到她不读书也能教楚河解答艰涩的数学题。强大到楚河这种风里来火里去,总算也是一超级兵王的男人面对她竟时常会手足无措。 心中轻轻一叹,不去想那头疼的问题。轻声道:“姑姑,现在好些了吧?” “嗯。”萧太后轻轻点头。 “那你早点儿休息。明儿也可以多睡一会。反正是中午的飞机。”楚河起身道。“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先回房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房间。 “不和她告别?”床上披着黑发的机器人姑姑问道。 楚河怔了怔,苦涩地摇摇头:“见一次是如此。见两次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略一停顿,又是充满感激之情道:“其实我是知道的。姑姑你让我亲自见她。是想给我创造机会。起码只要我愿意,这次的合作仍能继续下去。” “只是——诸葛山庄名满天下。缺这点钱吗?不缺。” “咱们萧山别墅虽说没诸葛山庄那么富有,却也不是一穷二白之辈。” “姑姑。你总不会等着钱开锅吧?”楚河略带调侃地问道。 “姑姑不缺钱。”萧太后眼中透着一丝异色。 “那就是了。”楚河咧嘴一笑,道。“早点休息。” 说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那咔嚓声响起。确定房门关上后萧太后重重吐出一口气息。那紧紧拽着床单的素手亦是缓缓松开。被单上沾满汗珠。 她痛经。 但不是单纯的痛经。 十六年前的那一晚,她用常人无法理解的手段击杀了那妙门八大王之一。却也落下了永久性病根。起初还不明显,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情况便愈发严重。 医生说过,这并不算是大毛病。但因为当年失血过多导致元气大伤。而后的这些年只要她休息不够,或是身体疲惫。楚河之前提到的那些麻烦便会纠缠在身,难以摆脱。尤其是月事初来,她的身子便会出现严重性的虚弱。仿佛大病一场般,浑身难受。 伤口在她平坦无骨的小腹,口子足有六七公分。虽说过了十多年,那疤痕仍刺眼地保留在小腹之上。无法抚平。 想起那晚的画面,强大的萧太后并不后怕。相反,她有些悔恨,还有些遗憾。若是当年能足够冷静地看穿对方弱点。她未必会伤得这般重。又或者——她若是能身子灵活一些,不那么死板地躲避那超级强者临死一击,也许可以完成对楚河许下的承诺。 那是她第一次向楚河许下承诺。但她食言了。不论是主观还是客观因素,均不是她食言的借口。没做到。就是没做到。 那次之后,她一辈子不敢再向那个萧爷口中的可怜侄儿许诺。 她怕。怕再食言。怕看见他被自己欺骗后眼中那掩藏不住的绝望。 “姑姑不会再伤你…” 机器人喃喃自语。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奥斯会长! 被一场瓢泼大雨冲刷后的白城空气清新,万里无云。即便是周末,作息良好的夏荷仍是早早起床做了早餐,简单吃了之后将营养更丰富,份量更大的那一份存入冰箱,留下纸条等火儿起床后自己解决。 因时间尚早,夏荷收拾了一下客厅,又清洗了火儿吃宵夜后留下的碗筷,看一眼时间,八点整。 提着那只狠心花了五百买的包包出门。 最近酒吧运营得不错,一方面得益于干劲十足的工作人员。另一方面则是酒吧做了几次促销,吸引了一批新鲜的客户。季度业绩稳中有升,让每天学校酒吧两边跑的夏荷颇为欣慰。 咔嚓。 夏荷拉开房门,正要离家时却发现门口站了一个穿着十分得体,皮肤却像巧克力般的年轻男子抬起手臂准备敲门。先是一怔,旋即试探性地问道:“请问你是?” 她的口语还不错,最起码能用英语正常交流。 这个皮肤如巧克力的年轻男子十分有魅力。挺拔的五官,一丝不苟的衬衣西装。领口的浅色领结堪称点睛之笔,将他身上那股成功人士特有的气质衬托得活灵活现。见夏荷面带矜持地询问,他却是咧嘴一笑,露出与皮肤呈鲜明对白的洁白牙齿:“楚河住在这里吧?” 是字正腔圆的华夏语。甚至不带半点地方口音。让夏荷颇为吃惊。 “您找楚导有事儿?”夏荷并未直面回应。而是旁敲侧击。 经历了神会的暗杀以及夏无双带来的重磅信息。如今的夏荷多了份警惕心理,不像以往那样轻易便会相信旁人。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西装笔挺的黑人微微一笑,补充道。“如果再严谨一点形容,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之一。” 夏荷警惕之心逐渐降低,说道:“楚导去了燕京。您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回头我会转告他。” “不必了。”黑人微笑道。“他今天中午就会回白城。” “真的吗?”夏荷意外地问道。 她最近一直有跟楚河短信联系。但并未确定楚河回来的时间。哪曾想眼前这个黑人竟能如此肯定,心中先是一喜,旋即疑惑道:“您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了。”黑人微笑道。“我是他最好的兄弟。” “那——”夏荷迟疑地说道。“我正要出门上班,不如您——” “我千里迢迢从美国赶来。下了飞机便直奔这里,连口水都还没喝。”黑人微笑着望向夏荷。 “那——您请进吧。”夏荷无奈地让开身子。 黑人先是道谢,这才徐步进了夏荷这栋三层小洋楼。 不算大。却胜在干净整齐。且人情味十足。 贪吃可爱的火儿。贤惠的校花夏荷。以及那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楚河。这个奇怪的三人组成为了小洋楼的家庭成员。不和谐又十分和谐。 夏荷为黑人倒了一杯凉白开,无奈道:“家里也没有饮料茶叶了。您将就喝吧。” “夏小姐太客气了。”黑人微笑着摇头。抿了一口茶水。 “您认识我?”夏荷意外地问道。心中隐约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因为我是楚河最好的兄弟啊。”黑人打趣道。“他所处的环境,以及他身边的人,我了解一下并不奇怪吧?” 夏荷怔了怔,却不知如何接话。 “火灵呢?”黑人见她不说话,岔开话题道。“她不是应该贴身保护你的吗?” 此言一出。夏荷登时怔住了。 知道她的姓名也许并不奇怪。可连火儿的真名都知道。甚至清楚火儿是来保护自己的。那就有很大问题了。 她尚未坐下的身子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目光警惕道:“你究竟是谁?” “哦。忘了自我介绍。”黑人笑着起身,说道。“你可以叫我奥斯。或者奥斯先生。我比较喜欢后者的称呼。毕竟,我终究算是一个有身份的成功人士。” 奥斯? 夏荷从未听楚导提过。 “你真是楚导的朋友?”夏荷双手放在后面。 “当然。”奥斯微笑道。“难道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做楚河的朋友吗?另外。夏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试图打电话报警。那样只会徒增伤亡。” 天下会会长有底气说出这番话语! 神盟四统领能将白城搅得天翻地覆,甚至引起一级防御状态。那战斗力远超神盟的天下会——也许只有出动大量军队才有把握将其一举消灭吧? 毕竟,天下会的核心战斗力均是从战火硝烟的非洲战场上走下来的。他们的作战能力,堪称世界一流。 奥斯的警告是管用的。 夏荷很理智地选择了不报警。但她眼中的警惕之心愈发强烈,出声道:“奥斯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找楚导又有什么目的?” “找你的楚导只是叙旧。”奥斯微笑道。“我的目标是你。” “我?”夏荷微微蹙眉,惊诧道。“你是神会的人?” “他不是神会的!” 嗖! 一道身影自楼梯转角射来,迅速挡在了夏荷身前。手中血红刀锋若隐若现,杀机毕露。 小萝莉穿着卡哇伊的睡衣。秀发乱糟糟的。那惺忪的眼眸亦是未能完全睁开。可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眸中却已凝聚了足够的杀机。一旦沙发边的奥斯有所动作,她会第一时间出手! “火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奥斯笑眯眯地说道。 “奥斯会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小萝莉如临大敌,目光死死地盯着奥斯的左手。 “你在看什么?”奥斯似笑非笑地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夏荷端来的茶水,而后点上一支烟,微笑道。 “谁不知道奥斯会长是最狡猾的狐狸。喜欢偷袭?”小萝莉咬牙说道。 奥斯闻言却是一点儿也不生气,打趣道:“你还是这么心直口快。但无双姑娘没教过你。真话说得太多,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我只知道假话说多了,死后会下地狱!” “不要试图给夏小姐制造离开的机会。”奥斯慢腾腾地抽着烟,笑道。“首先。你难道一点儿也没怀疑过门外有什么东西吗?其次。你有一刀杀了我的把握吗?” 小萝莉紧咬柔唇,却是无法回答。 她的确没把握一刀杀了奥斯。否则,素来冲动暴力的火儿会跟这位天下会会长嘴炮到现在? “但我有一枪杀死夏小姐的把握。”奥斯微微眯起眸子。“除非你替她挡。只是——我的手枪里又怎么会只放一颗子弹呢?” 夏荷听出来了。 此刻的火儿已陷入两难境地。 斗? 她没把握。还极有可能害死夏荷。 不斗? 她们将会无比被动。 不论如何抉择,她们似乎都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奥斯先生,你此行究竟有什么目的?”夏荷鼓足勇气道。“我希望你不要伤害火灵。” “只要夏小姐愿意合作。”奥斯微笑道。“要杀她的只是神会罢了。不是天下会。” “那好。你需要我怎样合作?”夏荷平静地说道。 火儿为她做了太多,她不允许火儿再为自己以身涉险。 “两条路。”奥斯伸出两个手指。“一。死在我面前。二。跟我走。” 奥斯这句话相当有技巧性。也很能唬人。 看上去奥斯给了夏荷两条路走。但实际上,他希望夏荷走第二条路。 否则,他根本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杀一个人对天下会而言,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儿。对奥斯会长来说,简单得如抽一支烟。 “我跟你走。你又能得到什么?”夏荷试探性地问道。 “一亿美金。”奥斯伸出一根手指。“当然。还有许多你不需要知道的利益与好处。” “如果我不走。就会死?”夏荷问道。 “这是我不希望看见的。”奥斯很遗憾地说道。 夏荷沉凝半晌,终是抬头说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我需要确保火儿的安全。” “没人愿意跟无双姑娘的徒弟过不去。”奥斯耸耸肩。“你也无需小看她的本事。放眼全球,她若单纯只求脱身,很少有人能困住她。” 这是对火灵的极高评级。却也是事实。 夏荷又是一番沉凝,良久后方才说道:“奥斯会长。你可以在门外等我几分钟吗?” “当然。”奥斯微笑着喝完了杯中的茶水。举起杯子道。“谢谢你的这杯茶。” 说着。他便大步往门外走去。 天下会的办事能力,纵使是那堪称正规军的神罚组也只有推崇仰望的份。他并不担心夏荷能逃出他的手掌。 咯吱。 他拉开房门。却猛地感受到一丝危险气息从背后袭来。这是经历战火硝烟后熏陶出来的第六感。极准。也不止一次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蓦然转头,奥斯赫然发现一个漆黑的枪口正精准无比地瞄准他的眉心。仿佛毒蛇一般,蚕食着他的灵魂。 “奥斯会长。你并不知道我有枪。并且敢杀人。对吗?”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怕吗? 砰! 火舌自那漆黑的枪口中喷射出来。直直地击向奥斯。 嗖! 与此同时,火儿手中那把血红刀锋亦是嗖地甩出。朝奥斯咽喉射去。 嘿! 奥斯动作极快。在夏荷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他已有了动作。只见他身形一拧,腰身以上的部位倏然弯下,竟是令人惊诧地躲避了那一枪以及——火儿的刀锋! “走!” 夏荷一把拉住火儿手腕,从那洞开的窗口一跃而出。 她没有车牌,亦不会驾车,但这并不代表她连摩托车都不会。 她会。并且十分精通。就像她能瞒过楚河与火儿弄一把走私枪,并果断地朝奥斯开枪一样。她没想象中那么脆弱,更没火儿预料的那么柔弱。 事实上,她又何尝脆弱过? 单亲家庭的她在面临母亲病逝时亦能坚强地活下去,并努力让自己活得滋润。火儿在失去夏无双的照料,能像夏荷这般坚强而勇敢地走下去吗?若没有夏荷的照料,杀人技术一流的火儿能在这物欲横流的大都会游刃有余吗? 别忘了。夏荷终究是一家酒吧的老板。就像当初面对李八指的刁难,她亦能不动如山地应付。周旋于这些道上大哥之间。单凭这一点,夏荷就不能定性为普通到毫无能力的大学生。否则她如何有渠道买一把没有编号的枪。又如何面临西方世界拥有极高地位与威慑力的奥斯会长时拔枪射击? 她的举动不止让奥斯会长颇为意外,就连跟随她跳窗而出的火儿也惊呆了。 这个夏姐——还是自己认识的夏姐吗? 呜呜呜呜—— 一辆被夏荷掩藏起来的高性能机车呼啸而去,冲向了主干道。 “有趣。” 缓缓站直身体的奥斯会长面露微笑,伸出手指拭擦脖子上渗出的细小血迹。 他反应极快,避开了夏荷的那一枪。却没能完全躲过火儿的那一刀。与脖子贴肉而过。终是擦伤了脖子。 不严重。是他无数次面临生死存亡中不值一提的小伤。 “不愧是夏老板的女儿——”奥斯抿唇一笑,礼貌地合上房门,缓步离开。 …… 楚河曾说过,若遇到麻烦立刻联系萧山别墅那位武力值惊人的小管家。所以当两人冲上主干道后,火儿立刻提议前往萧山别墅。夏荷亦无异议,全速向萧山别墅开去。 还未抵达门口,夏荷便瞧见一列西装男子在门口等候。他们神色冷峻,不苟言笑。那漆黑的眸子里亦透着冰寒般的冷意。让人不敢逼视。 咔嚓。 夏荷停下摩托车,还未等她出声,小萝莉便快步冲上去,喊道:“我要见你们的头儿!” “二位请进。”领头的保安伸出手,邀请两人进入萧山别墅。 只是在那领头引领两人进入别墅时,夏荷清晰听见他向身边保安吐出一句话:“全面防御。” “是!” 她们在别墅大厅见到正在吃早餐的木子。这位艺高人胆大的小管家对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但仍是以礼相待。拭擦了嘴角的油渍道:“二位还没吃早餐吧?我这就吩咐厨娘给你们做。人不管面临怎样的困境,吃饱肚子是破解困难的第一步。” 他微笑着吩咐仆人为二人准备早餐。 夏荷是吃过的。火儿却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小萝莉,加上一路奔波着实饿坏了,却也并不反对。反而是背负着双臂,踮脚打量这古朴中透着工艺气息的别墅。 夏荷没火儿这般随遇而安,徐步走向木子道:“这位先生,我是来——” “我知道。”木子微笑着摇头。“来到这里,你就安全了。” “那——”夏荷微微蹙眉。 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但很明显,他清楚的应该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少爷——也就是你口中的楚导是这栋别墅的主人。”木子微笑着说道。“他去燕京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楚导是萧山别墅的主人?”夏荷惊讶地说道。 她身为土生土长的白城人,又如何不清楚萧山别墅在白城意味着什么? 城中首富! 各方背景都趋于巅峰的白城第一豪门! 而那个自称富二代的楚导,竟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那是否意味着——楚导是那位受人敬仰的萧太爷的唯一继承人? 夏荷嗫嚅着嘴唇,竟是震惊得无言以对。同时也恍然楚河当初为何调侃自己是有背景的人。 这岂是有背景? 简直是天大的背景! “这么说来,大叔岂不是很有钱?”火儿凑过头来,笑嘻嘻地问木子。 “嗯。”木子笑着点头。“只要少爷愿意,他会成为华夏最有钱的人之一。” 火儿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喜上眉梢:“那我以后可以住在这里吗?” “我要超大的卧室,还要有可以按摩冲浪的大浴缸!”火儿手舞足蹈,满面向往。 “你们是少爷的好朋友。当然可以住在这里。萧山别墅也会给二位提供最完善的服务。”木子拍了拍手,已有仆人送来营养丰富的早餐。 火儿见状则是心安理得地坐在凳子上,还特矫情地在领口系上白色手帕,防止油渍滴落在她漂亮的公主裙上。 “二位先用餐。之后可以上楼休息。或者逛一下别墅里的建筑。”木子微笑道。“说起来。萧山别墅有许多具有艺术性的建筑。只要二位肯用心,必然大有裨益。” “谢谢。”夏荷感激点头。 木子笑着告辞,只是在他出门的那一瞬间,火儿感受到这大厅外面迅速布满身手一流的保安。可谓固若金汤。要攻进来,实在难如登天。 往嘴里塞了一个鲜嫩可口的灌汤包。火儿拉着脸色异样的夏荷落座,安慰道:“夏姐你放心。这里的保安措施相当严密,一点儿也不比夏伯伯之前的住所差。奥斯想闯进来绝非简单的事儿。” 夏荷轻轻点头,却是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 火儿不太懂夏荷的内心,却是好奇地问道:“夏姐,你什么时候弄了一把枪?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夏荷闻言却是一怔,拢了拢耳边的青丝:“上次遇到危险之后,我就托人买了一把。我没你们这么厉害,只好用枪来防身。” 她这样做,无非是怕拖累火儿或是楚河。而她小时候便经常跟仇天玩射击游戏。虽说没摸过真枪,却也并不算陌生。加上她体能不错,又练习过格斗术,那份臂力足以开枪后不被后坐力伤到自己。 火儿憨憨点头,说道:“夏姐你胆子真大。刚才如果被他看穿你的想法,没准会一怒之下杀了你。” “他不会。”夏荷轻轻摇头。“如果单纯要我死,他在我开门一瞬间就可以开枪。所以他的目的不是让我死,而是带我走。” 对于夏荷述说的这一点,火儿举双手同意。 作为夏伯伯的指定继承人。操控她远比杀了她更有用。 火儿埋头吃早餐,夏荷则是陷入了复杂的沉思之中。 她今天开枪了。 还险些杀了一个人。 但她开得无比果断,根本没让害怕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决定。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开枪,并任由奥斯将自己带走。明面上她委曲求全,保住了火儿的安全。可之后呢? 那个与自己恩断义绝的姐姐会袖手旁观吗?亦或者想办法营救自己? 楚导呢? 火儿呢? 夏荷在奥斯袒露自己的想法时,她便做出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决定——杀了他! 他不死,会为许多人带来危险! 虽然她没有成功击杀奥斯会长,却也摆脱了他的控制。掐断了更多可能出现的危机。 而似乎也是在此刻。她忽然明白了姐姐为何如此杀伐果断。能眉头也不皱一下,便轻易斩断调戏她的那个混混的手臂。 为什么? 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 有威胁的! 没有威胁的! 不除掉有威胁的人,随时会威胁自己的生命! 当奥斯表明来意时,夏荷忽然顿悟了姐姐的生活环境。 不杀了对方,便极有可能被对方杀死! 而很多时候,当她面临一个问题时,有且只有这两种选择! 杀,或者被杀! 想活命?那便要杀出一条血路! 可以是为自己,也可以是为家人! 夏荷不出手,奥斯不止会伤害她。还可能伤害姐姐、火儿,甚至是楚导! 她的手臂至此刻还在轻轻颤抖,可她的内心,却是在开了人生中的第一枪之后变得无比坚强。 未来,她也许要像姐姐那样走上一条只有生与死的道路。 但是—— 她的姐姐叫夏无双。她的父亲——是神会人人尊重的夏老板、夏主席。 可以退缩吗?能退缩吗? 不能。 “夏姐。你怕吗?” 火儿微微抬起头,那又大又圆的美眸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对峙!(1) 深秋的寒风冷入骨髓。仿佛穿多少衣服也无法抵御那来自灵魂的冰冷。 已是早晨九点。但天空仍灰蒙蒙的。那一缕期期艾艾的阳光好似在调戏殷切等待光明的人们。迟迟不肯到来。 大风吹。泛黄的枯叶纷纷落下,洒满大地。 咯吱。 一道人影出现在通往萧山别墅的道路上。步履轻缓而优雅。 他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用慢来形容。仿佛是t台上最优秀的模特。又宛若上流社会上姿态从容得体的甲胄之流。他的肌肤如巧克力一般漆黑,可他的脸上挂着能融化冰冷少女的儒雅微笑。像接受过最高等教育的皇室子弟。任谁都估不到,他曾经只是一个挽起裤腿在田野里耕种,晒得满头大汗,连腰也因为常年忙于农活而微微佝偻的山野农夫。 他叫奥斯。全名是奥斯#约翰逊。来自彩虹镇。父母以及爷爷奶奶均是那个贫瘠到连电也相反匮乏的彩虹镇原住民。按照父母的规划,他未来人生不出意外应该也会在彩虹镇住一辈子。事业的最高峰是种出高产量的粮食。卖出好价钱,然后开一个供外来者进餐的小饭店。娶一个当地的老婆,生三到五个孩子,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 可他没有。 他一次次用生命做赌注换来了大量的财富。然后用这些财富挤入上流社会,努力做一个拥有社会地位与影响力的成功人士。他如今已经踏出了第一步,甚至成功了一半。 他不缺钱,他每年都会有大笔收入进账。这得益于他优秀的领导才能,将天下会打造成一个敛财机器。 他同样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能够自如地出入上流社会。当然,他身边所谓的上流人士还不够顶级。所以他在进军政坛的道路上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他不缺钱。但他还需要钱。大量的财富。 美国是资本主义社会,吃饭住宿需要花钱,当官,当大官更需要花钱。包括总统。 你若问他为什么从一个农民变成有钱人之后还想当官。成为政坛明星。他会很简略地回答:“你为什么而活?” 奥斯的座右铭是很老套的八个字: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但他一直很用心的在执行。 啪嗒。 铺满枯叶的道路上,奥斯忽地停下脚步,点燃一支烟,而后抬起头。往前踏出一大步。 呼呼呼—— 他一步踏出,那地面的枯叶竟是哗啦扬起。朝萧山别墅大门口卷去。画面格外诡异。 噔噔。 奥斯穿前面窄后面宽的绅士皮鞋。身上穿的也是私人定制的高档货。单凭这身装扮,他能直接进入美国最顶级的社交晚会而不用浪费时间换衣服。 他喜欢穿正装,不管在任何场合,他都会以最佳穿着出场。当初他完成第一个任务。赚了一万美金后,天下会的其余几个元老均买了好酒好烟享受。而他则是花了所有钱购买了一套西装,一双真皮皮鞋。楚河曾问过他原因,他说这是他的第一个人生目标。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正装。 后来天下会移师纽约。奥斯赚的钱越来越多。生活品位也越来越高。牛排要吃最顶级的空运牛排。酒只喝年份最好的。连开的车,也需要量身打造。衣食住行上,他不允许自己任何的迁就。有第一等的享用。他绝不让第二等进入自己的生活。 他是天下会八杰中出身最卑微的一人。但他成了天下会地位最高的会长。也是看起来最像有钱人,最有成功人士风范的男人。 他精确地走完最后一步,指间的香烟亦在同一时间熄灭。 前方是萧山别墅的电子门。门外站着数名巡逻的保安。人人神情谨慎,如临大敌。 奥斯理了理脖子下的领结,巧克力般漆黑的脸庞上却露出一个极绅士的微笑:“你好。我在找一个人。” 你好。我在找一个人! 需要多大的底气,才能站在萧山别墅门口说出这番话语? 那与奥斯正面而立的保镖微微蹙眉,摇头:“不管你要找谁。请回吧。” “我不是和你商量。也不是请求。”奥斯斯文地说道。 那保镖微微动怒。正欲再说什么。身后传来小管家那把清爽的声音。 “我的人也不是和你商量。”木子大步走来,扔出一句话。“是警告。” 奥斯笑了。 他一笑。浑身释放出强大的威压。与他面对面而立的保镖明显感觉呼吸一滞,颇为不适。 “把你的人都叫出来吧。”木子略一招手,吩咐保镖打开电子门。 吱吱吱。 电子门缓缓上升。完全为奥斯大开。 大门宽度不止十米。能容纳一二十人并排而入。而眼前的奥斯也明显来者不善。可木子仍从容地吩咐保镖打开电子门。徐步走向门外,奥斯的面前。 奥斯微笑地盯着木子,脸上仍挂着从容而斯文的笑容,说道:“他们身价不菲。出手便能制造大量的财富。” 木子却是一笑:“你可真是守财奴。连自己的人也如此斤斤计较。” “能和平解决的问题。我不希望花费人力或者物力。”奥斯摇头。 “那你觉得能解决吗?”木子微微眯起眸子。 “但愿可以。”奥斯笑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木子目光深深地盯着奥斯。“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要做什么。一旦你或者你的人踏入萧山别墅。就别想再出来。”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萧山别墅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敢进的。也未必有本事再出来。木子坐镇萧山别墅二十多年。除当年那个刺杀萧太爷的高手不是他亲手解决。之后出现的几次暗袭均在靠近主建筑时被木子收割。 他是萧山别墅的小管家,也是萧山别墅的门神。有他在,没人可以不得到允许而擅自进入萧山别墅。除非他死。 “我说过了。我的人很贵。”奥斯轻声说道。“别人请他们出手。出价是一千万起步。单位是美金。” 木子觉得这个男人有病。 而且病的不轻。 如果不是有病。那就是他对自己的人太有自信。 木子深深地凝视着奥斯,平静道:“萧山别墅不给,没人可以从这里拿走一草一木。包括人。” 奥斯脸上仍挂着笑容。笑了许久,他终于渐渐收敛了那绅士般的微笑,轻轻一叹:“唉…”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黑影从墙头、树梢、角落以及草木之中窜出。像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人数众多。起码超过百人。 可在他们出现时,木子仅仅察觉到有人隐藏在视线死角。并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如今这帮人一出现,竟是让敏锐力极高的木子有些吃惊。 这么多? 萧山别墅内也不过百余保镖。对方未免太过夸张了!隐身能力也好得太过专业! “你还可以选。”奥斯轻声道。“如果只是走个过场,我的损失会小很多。” 木子牵起嘴角,身躯微微前倾。盯着奥斯道:“这里是白城。这里是萧山别墅。这里——不是你的地盘。” “是吗?”奥斯微笑。“哪里有我的人。哪里就是我的地盘。包括这里。” “试试?” 木子往后退了两步。 一刹那,别墅内从各个角落涌出神色冷厉的西装保镖。他们是木子亲自训练的萧家护卫。亦是普通保安公司训练不出来的超级保镖。他们的忠诚度绝不亚于军人。他们可以为萧山别墅的安宁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奥斯瞥一眼那些步伐稳健的保镖,眉头微微一挑:“不错。质素比我预期的要高。” 木子并未回答。而是平静地盯着奥斯。 “根据我的个人统计。当我的人折损一半时。你的人将全军覆没。”奥斯说道。 “如果嘴巴能把人说倒——”木子反问。“我去给你泡一壶茶?” 奥斯微微一笑,抬手一招:“a组。” 嗖嗖嗖! 十余人从他两侧奔驰而来,如一道道闪电窜进大门。 与此同时,守护大门的萧家护卫迎面而上。阻截了奥斯的所谓出价很高的部下。 一分钟。 萧家护卫尽数倒下。奥斯的人则倒下五人。恰好是一半。 奥斯算得很准。他的人折损一半,萧家全军覆没。 瞧着眼前的这一幕,木子微微蹙眉。 这个家伙带来的人,的确很强大。强大到木子有些心惊。 那五人在击垮萧山别墅护卫后并未急于进攻。反而纷纷退回原地,等候命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想象一群家族护卫能有如此高的战斗力。”奥斯眯眼盯着木子。“你训练的?” 木子没正面回答,反而缓缓往前踏出一步,止住了身后蠢蠢欲动的萧家护卫:“你再算算,我能打几个?” 奥斯闻言,似笑非笑地盯着木子,摇头道:“看的出来,你很能打。但我的人很贵,他们只执行收钱的任务。” “和你打。我收不到钱。” 木子大笑:“你怕损失惨重?” “是。也不是。”奥斯摇摇头。“有免费高手和你打。我为什么要做赔本生意呢?” 咻! 奥斯话音甫落。一把利剑自他头顶掠过,如闪电般朝木子胸膛射了过去!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对峙!(2) 价值不菲的西装、昂贵的黑超、以及那闪闪发亮的黑色皮鞋。楚河的装扮足够吸引女人。加上他那英俊不凡的面孔。甫进机场便吸引了不少目光。男的眼红、女的眼花。 他故作深沉地紧随萧太后身边,俨然一副超级保镖的架势。但事实上,他此刻的确充当着保镖一职。 无他。那两拨从机器人姑姑进京便一直紧跟的神秘势力跟来了机场。楚河不得不谨慎一些。 机器人姑姑如往常那般,面无表情地踱入机场,待得办理好机票。便与楚河一同进了vip候机室。 两杯咖啡,楚河故作小资地喝,姑姑则是捧着平板工作。这几日她因人不在白城,许多需要她拍板的业务便只能通过络传递过来。牛饮完咖啡,楚河抬目望向坐在对面的姑姑,关切道:“姑姑,身子好些了吧?” “没事。”机器人姑姑头也不抬地回答。 完全恢复平日的淡漠。似乎并未将昨晚的尴尬摆在心里。这让楚河感慨机器人姑姑心理素质非常人能及的同时颇有些遗憾。 萧太后何许人也? 从不受情绪控制的机器人。这也是楚河嗅到血腥味之后毫无朝生理期联想的重要原因。别的女人会来大姨妈——机器人姑姑也会? 潜意识中,姑姑是不会的。 在以往的相处之中,机器人姑姑无任何破绽给楚河攻击。聪明才智?楚河拍马不及。定力耐心?机器人姑姑一双眼便能看得楚河头皮发麻。不论哪方面,楚河都被机器人姑姑压得死死的,毫无反击能力。昨晚,楚河冒着生命危险捉住了姑姑那微妙的小辫子,虽说尴尬占据了主要情绪。可在楚河看来,这终究是一个邪恶,却能拿恶作剧的事儿。 此刻看来。楚河还是太幼稚太年轻了。天真地认为萧太后会因为这件事儿无法对面他—— “姑姑。这帮人居然跟进了机场。”楚河偷偷端来姑姑那杯咖啡,抿了一口。 “嗯。”萧太后仍是专心盯着平板。 “如果他们在这里作出极端的行为——”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放宽心。”萧太后放下平板。那深邃如大海的眸子凝视楚河。“你在非洲的那几年。我也没事。” 楚河顿觉脸热心跳。 机器人姑姑这是明摆着打脸啊。 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过得好好的,没出现任何差池—— 楚河想,等回了白城就跟萧山别墅断绝关系。累觉不爱! 叮叮叮。 萧太后的电话忽然响起。她接通后,平淡回了几个简单的音节,旋即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楚河问道。 “没事。”萧太后说道。 “真没事?”楚河不信。机器人姑姑的演技的确很棒。但她接电话时眉头不由自主地轻挑告诉楚河——出事了! “你的学生来了萧山别墅。”他问,萧太后便答。 萧太后会有隐瞒他的时候,但永远不会骗。 楚河闻言,心头咯噔一声,皱眉道:“对上了?” “嗯。”萧太后点头。 “不如——”楚河一番迟疑,轻声问道。“报警?” 萧太后意外地看他一眼,饶有兴致道:“不像你。” 楚河尽力掩饰内心的焦虑,苦涩道:“这帮人很难对付。” 萧太后轻轻抿唇,美眸中毫无感情,良久道:“那里是萧山别墅。” 回答的很直白。却也透露出一股让楚河安心的坚定。 是啊。萧山别墅也无法保证安全,这世上还有几处地方能做到? 总不能将小夏送进中南海让那帮华夏最顶级的超级警卫保护吧? 忽地! 正当楚河陷入焦虑地沉思之中时。背后传来一股极危险的气息。身子不由地一紧,蓦然转身。 “楚少?” 一把不算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商公子?”楚河意外地望向大步走来的男子。不正是被姑姑高度评价的商素心吗? 他背着双肩包。穿最休闲的运动装。半点名门望族的架势都没有。比起西装笔挺的楚河还来得钓丝。 只是那一股危险气息来得快,退得也快。当商素心自来熟地坐在他身边时,楚河已感觉不到丝毫异样。 “真巧。楚少这是要回白城吗?”商素心点了一杯咖啡。 “嗯。”楚河点头。“商公子又要远行?” “不是。”商素心微笑道。“才回来又走,家人肯定不乐意。这次是去白城办点私事,不会耽搁几天。” “原来如此。”楚河目光游走,扫视附近的可疑人物。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楚少在等人?”商素心笑着问道。 “不是。”楚河摇头道。 商素心笑了笑,也不多说。将话头掉转萧太后。只是楚河有心事没工夫搭理他,萧太后更不是善于敷衍之辈。没说两句便将满怀热情的商素心晾在一边。 “我那边还有个朋友等着。就不闲聊了。”商素心告辞道。“下次若是在白城撞上,咱们再把酒言欢。” “好的。”楚河回过神来,微笑点头。 商素心走后,萧太后目光微妙地扫了楚河一眼,问道:“怎么了?” “奇怪。”楚河眉头深深锁起。“危险的气味一瞬间出现,又迅速消失。” “然后他来了?”萧太后问道。 “嗯。”楚河轻轻点头。沉凝片刻后问道。“姑姑,你了解他吗?” 萧太后摇头:“问她。” 楚河怔了怔。苦涩地笑了。 商素心说过,他跟诸葛红玉有十几年的交情。想必她更了解商素心吧。 摇摇头,说道:“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你很聪明。”萧太后道。“不要否定自己。” 楚河无奈地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登机吧。”萧太后起身。 “不是还有大半个钟头吗?”楚河跟着起身,好奇地问道。 只是他话音甫落,广播便响起登机的提醒。 我靠—— 楚河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你——做的?”楚河咽下一口唾沫。 萧太后回他一眼:“你也可以。只要你肯签字。” 瞧着萧太后渐渐远去的背影,楚河狠狠掐了把大腿,喃喃自语:“当有钱人真好…” …… 嗖! 那利剑如一条狰狞的白龙破空而来,直戳木子胸膛。 噔噔。 木子不愿硬扛。身子微微一偏,计算精准地避开了那毫无征兆射出的长剑。 铿! 那长剑没能刺中木子,铿锵刺入坚硬的地面。因那劲道太大,纵使戳入地面仍左右摇晃,发出嗡嗡的激荡之声。 好可怕的力道! 木子心中惊叹。手腕一抖,一把长不过三十公分的金属细棍落入手心,往下一甩,那细棍登时拉长足有一米。灵巧而锋利,十分惹眼。 噔噔登! 一道浅灰色身影如闪电般奔来。只是眨眼,便穿过大门,铿地拔出入地极深的长剑。手腕一抖,那长剑剑尖上挑,转身扫视木子,阴柔道:“年轻人。你很能打?” 木子微微抿唇,并未出声。目光谨慎地凝视眼前男子。 他着一身浅灰色宽松袍子。比华夏古朴的长袍还来得宽松一些。鬓角尽是白发。面色却红润多姿,精神奕奕。不太能分辨具体年龄。 但在木子看来。一个高手,尤其是登顶的高手,四十岁才能达到真正的巅峰状态。三十岁太年轻,力量够、技巧不纯熟,心理素质也无法达到最佳。而四十岁不同。四十岁从来都是武道强者的巅峰。力量与技巧的有机结合,加上那足够的人生阅历。纵使面对那些体力爆棚的年轻高手。他们也能俯瞰以待。 再者——从没人说过四十岁的高手体能会下滑。甚至于,许多强者到了五十岁,只要拥有足够的训练,体能比之三十岁还来得醇厚! 木子分不清眼前这个持剑男子的年龄。但最起码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浑身透着一股令人极为压抑的气息。总算见多识广的木子一眼便能看出此人的武力已达到人类的一个巅峰状态!而且状态极佳! “老朽这把青锋已有二十八年不曾染血了。”灰袍老者手腕一晃,剑指木子。“今日便拿你祭出鞘。” 二十八年? 青锋? 对武道颇有研究的木子猛然听见这两个词汇,登时浑身一颤。不可置信道:“你是谭庆子?” “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认得老朽?”那灰袍老者红润的面颊上溢出一抹笑意,道。“那你也算死得明白了。” “站在巅峰的破世强者。”木子沉声道。唇角溢出一抹笑容。手腕一抖,那细棍扬起,微微眯起眸子。“能跟你这种强者一较高下。一直是我的心愿!” 嗖! 他不等谭庆子作反应,抢先出手! 木子清楚地知道。面对谭庆子这种站在世界最巅峰的破世强者,一旦被动地陷入他的节奏。再想翻盘难如登天。而即便赢得先手,赢面也小到不敢去奢望。 但不管如何,他是萧山别墅的小管家。他有责任在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守护别墅内的一切。直至主人归家! __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对峙!(3) 古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今有破世强者出华夏。所谓破世,有超凡出世,俯瞰生灵之意! 历史悠久的民族总会流传令世人敬仰的精髓。 华夏的精髓是什么?是武术。说得具有江湖气息一点,是武功。 华夏古时便有打擂争那天下第一的概念。而这概念哪怕到了如今这科技高速发展的年代,仍并未真正绝迹。 相反,早在半世纪前,华夏便出现过一次名扬中外的决战鹫峰之巅。那次拨得头筹,成那天下第一的林天王更是惊艳绝伦,盖世无敌的传奇人物。而那之后虽时有站在人类巅峰的强者试图再现鹫峰之巅的辉煌,可惜生不逢时,竟没一次可以成功。纵使那左手半截刀,右手黑蛟枪,堪称华夏半世纪最强地才的仇天也没能召集够资格的绝顶强者。最后死于一场无人知晓,却堪称神战的较量中。 直至二十八年前,这一愿望才得以实现。且较之当年的鹫峰之巅,这一次的旷世决战更加可怕。 选址为珠穆朗玛。高手来自世界各地。人数不详、名单亦不曾外泄。但据知情人透露,这一次的惊世之战竟隐隐超越了半世纪前的鹫峰之战。可谓令全球追寻武道的武痴神往已久。 而破世强者一词,亦是源自于二十八年前那场令人向往的巅峰之战。 能在空气稀薄,环境恶劣的珠穆朗玛发挥最强武力,怕也是无数追寻武道之人想做不敢做的事儿吧? 而眼前的谭庆子,一把青锋名扬中外的顶级强者,便是那曾经珠穆朗玛的参与者。更是被人尊称为破世强者的前辈! 面对他,木子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有些时候,必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况且,与破世强者一战,本就是木子这般追寻武道的高手梦寐以求的夙愿! “谭老爷。他是萧山别墅的人。也是萧绾青的亲信。如果可以不杀——” 铿! 一枚铁钉兀自打来,发出呼啸之声。 奥斯偏头避过,道:“随你吧。” 高手。尤其是破世高手。总是不愿被人指手画脚的。别说是他天下会会长,与神会仅属于合作关系的外来者。纵使是那椭圆桌上的掌权者,怕也无法对这位二十八年前便一战成名的破世强者指指点点吧? 这大概是破世高手的通病。 啪嗒。 奥斯点了一支烟,倚着门栏安静欣赏这场恶战。 木子一棍戳出,下盘沉稳异常,上三路却又凌厉无双。换做普通高手,只怕一个照面便会被击倒。可谭庆子如今的力量与技巧均达到了巅峰。又岂会被这小辈一击逼退? 但见他手腕一晃,长剑便是如灵蛇般缠绕而上。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便引导了木子的长棍方向。 嘶嘶—— 刀棍摩擦出刺眼的火花,木子亦感觉手腕一阵发麻。看似轻微,实则频率极高的铁棍上传来极为恐怖的激荡。若非木子臂力惊人,只怕拿捏不住,脱棍而出。 叮叮。 木子硬生生地撞击长剑,身形微微一偏,避开那如长了眼睛的剑尖。滑步往后退去。 一次交手。还是他主动出击,竟是毫无悬念的铩羽而归。木子惊愕之余,更是对那破世强者的威名有了实质性的认知。 不愧是二十八年前名动全球的破世强者。单凭这一手大巧不工,却威力十足的缠棍,便能让木子受用良多。 “不错。”谭庆子淡然一笑,手臂倏然前倾,身形如被一股极大的牵引力拉动。轻飘飘地往前刺出一剑。“轮到我了。” 嗡嗡! 那剑尖不过是简单地捏着手中,却犹如蛟龙般气势惊人。剑锋尚且还未逼近,木子便嗅到一股浓浓的危险气息。甚至于——他不知以何种角度去回击那看上去毫无破绽的谭庆子。 叮! 情急之下,木子提棍格挡。精准无误地卸掉了谭庆子尖锐的一击。只是这一击看上去轻飘飘。实则威力十足。那抵挡的铁棍更是在手中一阵摩擦,竟是拉破了掌心的血肉。疼痛异常。 噔噔登。 木子持续往后退去。并不敢硬消那磅礴的后劲。 “呼——” 直至他站稳身形,方才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浓浓的浊气。 撕拉! 木子一把扯开那卷起的袖口,白色衬衣顿时化作几条宽而绵长的布条。只见木子几个翻转,便将那布条捆绑在了手心。防止再度出现铁棍脱落的危险。 谭庆子见状却是轻轻摇头,道:“绝对的蛮力只能击败比自己弱的对手。” “试试便知。”木子那僵硬而麻痹的右臂上下晃了晃,脚下猛地一蹭,如一头出笼猛虎俯冲上去。 砰! 凌空一击打下。谭庆子偏身避开,正要回手刺出一剑。不料木子那落空的一棍竟是横着一抽。朝谭庆子侧脑打去。 叮! 那一棍并未打实,三寸之处便是被谭庆子的剑尖戳中。铁棍顿时被卸去大半劲道。不过这次铁棍紧紧缠绕手心,并未出现脱手迹象。故而力道奇大的木子猛地咬牙,软弱的棍棒力道重现。如注入灵魂般无所顾虑地朝谭庆子打去。 谭庆子已无可避免,只得脚下一点,轻飘飘地脱离了攻击范围。 “力道不错。”谭庆子淡然道。“再来试试我的。” 咻! 只见谭庆子脚下一搓。一股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猛地响起。那锋利无双的长剑登时如璀璨的流行般激射而来。快得木子看不清剑轨。 呼呼! 罡风迎面扑来,木子却猛地跺脚,迎了上去。 他不能避。也退不得。 退一步。他的力量将减弱一分。他弱,谭庆子便强。 他不想再拉大两者之间的距离。手腕青筋暴露地紧握铁棍,精准地戳了上去。 铿! 剑尖与铁棍竟是计算精准地撞在了一起。仅仅是那剑尖涌来的磅礴力量,便让木子手腕一震发麻,若非布条缠绕,只怕铁棍当场便会脱手。而纵使如此,那缠绕的布条仍是响起嘶嘶般的声响。只怕是破碎了大半。 嗡! 剑尖再荡,竟是将木子手中铁棍拨开。化作一道闪电刺向木子咽喉。 来势凶猛。无人可挡! 噔噔登。 木子眼见那长剑迅速刺来,握住棍棒之手已很难短时间回力,只得迅速往后退去。避其锋芒。 可谭庆子又如何会放过处于劣势的他? 他退。 谭庆子便进。 他退得快。谭庆子进得更快。 眼见头儿被逼入绝境,几名木子的心腹迈步冲出。试图帮木子解围。 “退下!” 情急之下的木子怒喝。 那几人闻言,却是僵住了身子。 萧家护卫第一守则:严格听从命令! 一个人迎面跑。一个人背对跑。 谁能跑得更快,更持久? 这是一个三岁小孩也能回答的问题。所以木子很快有了动作。 他紧握铁棍的右臂恢复了一丝力量。手腕一转,那微微下垂的长棍便如猛虎缠绕而上。撞击凶猛无比的长剑。 叮叮! 那高速前进的长剑竟是没被铁棍打偏,只是稍微放慢了速度。而木子的铁棍则是再度被荡飞。虎口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不用看木子也清楚,虎口定然是在此刻扯破了。 但木子就在等这一刻。 他深知破世强者的兵刃决不可能如此轻易被他击飞。他以右手虎口破裂为代价,只为放慢长剑的速度! 扑哧! 木子探出隐忍不发的左手。竟是凭空抓住那即将刺入咽喉的长剑。伴随手心鲜血飞溅,他稳稳止住了身形。 谭庆子没料到木子竟会如此出手,眼中不易察觉地流露一丝异色。但很快手腕一挑,要从木子手中拔出长剑。 只是—— “嘿嘿——”手中满是鲜血的木子咧嘴一笑,笑得古怪而狰狞。未等谭庆子作出反应。他那右臂的铁棍再度抽出。 因虎口破裂,木子仅以四根手指握棍,反手倒抽! 呼! 裹挟凌厉的劲风,那铁棍如搅碎了空气一般。凌厉地抽向谭庆子侧脑。 “撒手!” 像他这级别的高手,又岂会在晚辈面前做出丢兵器的丑事? 眼见那铁棍越来越近,一股极大劲道涌入长剑。手腕一转一拉,竟是连带着木子的小拇指一起飞出。 扑哧! 手中鲜血横飞。木子却丝毫不顾,完成那凌厉的一棍! 谭庆子已无法持剑格挡。无奈之下竟是提起左臂格挡。 啪嗒。 他有样学样。精准地握住那力道强大的铁棍。手心竟是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火辣疼痛。 咻! 铁棍被他握住。木子第二击跟出。脚下一蹭,猛地朝谭庆子胸膛踹去。 这是木子一早便设计好的攻势。甚至在铁棍尚未被握住之时,木子脚下便已酝酿出第二击。故而谭庆子虽说成名已久。却也无法躲闪木子这凌厉的一脚。 砰! 这一记穿心脚力道惊人。落在谭庆子胸膛。竟是将他直直地踹飞出去! 噔噔登。 落地的谭庆子踉跄后退数步,长剑猛地往地上一戳,方才稳住身形。 只是,在他站稳的一瞬,那脸色便刷地铁青到极致,毫无之前的飘然风姿,更丢了高手的装比风范。双眸跳跃着浓浓的毒火。仿佛要将木子剁成碎片才能解恨! 观战的奥斯轻轻一叹。提前为木子判死刑。 激怒谭庆子,这世上还有谁能救他? ————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对峙!(4) 寒风如刀子般吹拂而来。扰乱了木子额前的头发。亦吹得他手心如刀割般剧痛。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而下。将那白净的地面染红。 但此刻,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徐步朝他走来的谭庆子。屏息等待。 谭庆子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但他那轻轻挑起的剑尖却泛着夺人心魄的寒芒。宛若要将人的灵魂吞噬一般。狰狞异常。 滴答。 滴答。 鲜血滴落在地,在这空旷的前院竟是清晰入耳。 谭庆子每走一步,木子左手的铁棍均会握紧一分。他知道,也清楚地明白。至此刻,天下之大,却已无人可以帮他。 他要做的,是把握机会,做最后一击。 他还没认输。哪怕他已身负重伤,可他还没倒下。没死。 活着就有机会。没倒下就不算绝路。人生漫长百年,共计三万六千五百天,机会太多,但能把握机会的人太少。木子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便会努力去争取。哪怕失败。也是天意,与人无尤。 咻! 长剑倏然一荡,绽放出刺眼的寒芒,如破空而来,裹挟惊雷之势,宛若天地之间只剩他与手中那把长剑。 这便是破世强者的威势。 这便是破世强者的忘我之境。 一旦全力以赴,天地为之色变。万物一刹静止。 剑锋直指,奔袭而来。 谭庆子甫动。木子亦动了。 他手心铁棍一紧,便要催动周身力量做这最后一击。 他不知道成败与否,他只知道,这一战,已无憾。 这世上,有几人能让破世强者吃瘪?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挫其锐气。将其激怒? 木子做到了。纵使他距离破世强者仍有一条漫长的道路要走。哪怕他此生或已没有时间再走。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人生在世,有那一刹辉煌,足矣。 “让开。我来!” 嗖嗖嗖嗖! 如子弹般密集的血红刀锋铿铿射出。如一条条活过来的灵蛇咬向气机密布的谭庆子! 嗖! 谭庆子如后脑长了眼睛,回身一剑,竟是将那数把血红刀锋尽数斩断。可想而知,这蕴满谭庆子气机的一剑若是刺向木子,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噔噔登。 小萝莉矫健之极地几个腾挪,手中又是几把血红刀锋射出。 只是——连那白衣如雪的无双姑娘也自认没把握与之一战。身为她的徒弟,纵使博得刀无影称号,火灵又拿什么与站在世界巅峰的破世强者一战? 手中只剩最后两把刀锋。小萝莉趁着谭庆子防御之时跃至木子身前。双刀一扬,奶声奶气道:“老家伙。尝尝本小姐的双刀!” “你师傅在此,也未必够我打。”谭庆子早已丢了高手风范,神色阴柔道。“况且是你?” “试试便知!” 小萝莉正要出手,木子却是喝道:“回去!” 他可以死。 她不行。 他是萧山别墅小管家。他早已有为萧山别墅奉献生命的觉悟。但不能是她。 她是来求救的。她是少爷的朋友。也是少爷嘱咐自己保护之人。 他岂能让火灵冒险? “小帅哥。”火灵回头冲他眨眼。嘻嘻笑道。“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嗖! 她瘦小的身子如一只灵雀跳跃一起,朝那破世强者提刀劈去。与此同时,夏荷亦是快步从大厅跑了出来。她根本追不上身轻如燕的火灵。在小萝莉有了动作之时,只是一眨眼便飞奔而出。待得她赶出门外,火灵已与那实力登顶的破世强者恶战起来。 “进去。”木子皱眉道。“这里不安全。” “里面安全?”夏荷轻声挪至木子身边,道。“如果注定一死。死在一起倒也不那么冷清。” 木子微妙地扫这个大学生一眼,摇头道:“你不怕死?” “人终有一死。”夏荷轻轻摇头。“早晚的事儿。” 木子轻叹。无言以对。 火灵的速度是连楚河也给予高度评价的优势。可一个高手若是只有速度,而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攻击。那么她终究会随着体能的消耗而暴露弱点,甚至陷入绝境。 火儿便是如此。 她无与伦比的速度让谭庆子无法在短期内捕捉她的死穴。可她根本不敢停下来。一旦放慢,她将遭遇谭庆子早已酝酿好的致命一击。 走出去,便无回头路。 火儿第一次深深地领略这句话的意味。 “火灵。你死了。你那目中无人的师傅兴许会自动送上门。”谭庆子阴冷地挥动手中长剑,敏锐抓住火儿因体能不济而暴露的弱点,眼中寒光一闪,喝道。“受死吧!” 长剑嗡地刺出,直击火儿心窝! 火儿见那仿佛包罗万象的一剑刺去,登时瞳孔一缩,迅速回身防御。可那长剑宛若毫无轨迹可循。不论她如何躲避,都无法脱离长剑的攻击范围。 渐渐的。她的脚步变得紊乱起来。气息也忽高忽低,方寸大乱。 叮! 刀锋被长剑荡飞。只剩一刀的火儿踉跄后退,竟是避无可避。 夏荷见状,却早已顾不得人品道德。手中隐藏起来的手枪倏然拔出来,扣动扳机。 砰! 夏荷只觉手臂一震,手中那前一秒还紧紧握住的手枪竟是不翼而飞。落在了地上。 “夏小姐。实力不对等是自身问题。”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奥斯缓缓收回手枪,微笑道。“但平台必须公平。这需要你我的共同维持。” 夏荷脸色煞白,僵在当场。 嗡! 长剑迅猛无双地朝火儿心窝刺去。火儿则是迅速后退。可退路终有尽头。 到了死角,她该如何? 火儿那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勇气。手腕一翻,竟是提刀而上。扑向了谭庆子! “火儿不要!”夏荷惊呼。 “危险!”木子紧握铁棍,提气冲将过去。 只是,他的速度又哪里能与谭庆子相提并论? 破世强者的一击,这世上有几人可破? 火儿眼中跳跃着异样的神采。陶瓷般的脸蛋上亦沉稳异常。浑然不像她平日的嘻哈打闹。 呼呼! 罡风如刀子般割着她娇嫩的肌肤。小萝莉浑身亦是顷刻间冒出冷汗。可她不会退缩。决不! 师傅说过。人固有一死,但要无畏! 无畏者,无敌! 她不无敌,却不能给师傅丢脸! 咻! 她手中刀锋倏然射出。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那贴身刀锋之上。 叮! 这毫无技巧的一刀又哪里会对谭庆子造成丝毫的威胁?仅是轻轻一挑,便彻底粉碎了火儿的全部希望! 火儿见状,绝望地闭上了双眸。 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并不那么可怕的死亡。 只是。以后再也不能陪伴师傅了。也不能再吃夏姐烹饪的美味了。 而在那一瞬间,火儿的唇角竟是轻轻上翘,心道:“死大叔,坏大叔,以后都不能偷偷摸你啦!” 剑尖逼近。这一击似乎势在必得! 然而,就在谭庆子以为足以收割火灵生命时。一柄如天空毫无征兆地闪电般骤然射来的长剑猛地打消了他的念头。 身后无人。 身后有剑。 一柄白光炽烈的长剑激射而来。朝他后心刺去。 这一剑非比寻常。令谭庆子大为失色。 嘿! 谭庆子转身,回手一挑,与那激射而来的长剑纠缠在一起。 嘶嘶—— 那长剑去势极为刚猛,竟是险些震飞谭庆子手中青锋。 铿! 那长剑在逼退谭庆子之后,铿地刺入地面。落在了谭庆子脚下。 嗡嗡嗡! 长剑入地极深,却仍是嗡嗡作响。威力惊人。 谭庆子惊骇之下。极为好奇地望向前方。 “哪条老狗。敢在我萧山别墅撒野?” ———— 第一百六十章 对峙!(5) 一把低沉凌厉的声音自萧山别墅大门传来。不大,却如惊雷般钻入人们耳中。 他来得并不八面威风,跟出场便颇具高手风范的谭庆子不同,来者穿笔挺西装。面容却分外年轻。说其芳龄二十也不会惹人怀疑。此人并非独自前来。身边跟随着一个美貌惊人,浑身透着成熟气质的女子。似乎并未被眼前的画面所惊呆。只是安静而从容地踱步而来。进入这白城第一别墅。 木子瞧见这对男女,顿时心头一松。视线竟是有那么瞬间的恍惚,险些站立不稳。夏荷见他出现,紧绷的身躯亦是微微放松。不像之前那般忐忑。 “大叔。你来啦!” 火儿那陶瓷般的脸蛋上绽放出一朵花儿般的微笑,嘟嘴道:“你再不来人家就没命啦!” 她说得轻巧淡然,实则惊险万分。就如她所言,若楚河来得晚上几分钟,火儿当真会被下手辛辣的谭庆子击毙。 楚河冲她温柔一笑,却是绕过了倚在门口的奥斯,大步走向谭庆子。 “哪里来的老狗?”楚河重复那极具侮辱性的话语。 谭庆子提剑而立,那长袍竟是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双阴柔而冷厉的眸子轻轻落在楚河脸上,唇角微张:“年轻人。嘴巴干净一点。” “没你手脏。” 楚河行至骨剑面前,仿佛示威般右脚猛地一跺,那白剑竟是嗖地一声自地面射出。万分惊人。 他脚力极大,这一跺非但震出长剑,竟连坚硬的地面亦露出条条龟裂,触目惊心。 谭庆子眼见楚河玩出这一手,双眸中掠过一丝异色,啧啧称奇:“没想到年轻一辈竟有你这等高手。不错。实在是不错。” 哒。 楚河骨剑入手,微微一扬,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谭庆子脸上:“你就是神会四大杀神之首吧?” “什么杀神?”谭庆子淡然一笑。“我只是一个使剑之人。” “装比。”楚河冷冷吐出两个字。 “老三老四就是你杀的?”谭庆子见楚河说出两人,自是明白此人便是神会视作重点目标的鬼判。 楚河扬眉道:“还有你。” “嚣张的年轻人!”谭庆子傲然一笑。“我一生经历大小战役五十六场。不过一败!凭你?” 楚河略一抖腕,那骨剑便兀自发出激荡之声:“我没败过。” “哈哈哈——”谭庆子仰天长笑,道。“今日便让你试试失败的滋味!” “你伤我兄弟、朋友、女人。”楚河往前踏出一步,天地变色。“今日便留下吧!” 剑尖一扬,楚河如一条游龙呼啸而去。罡风四起! …… 奥斯意外地盯着场中的楚河,眼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亮色:“更厉害了。” 说罢,他啪嗒点了一支烟,目光却是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萧太后身上。徐步走过去,奥斯温文尔雅地笑道:“萧小姐?” 萧太后毫无感情地瞥他一眼。淡然不语。 “你好。我叫奥斯。天下会会长。”奥斯礼貌地作自我介绍。 “我需要认识?”萧太后反问。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奥斯先是一怔,旋即笑着摇头:“那倒未必。但我是一个生意人。而萧小姐又是华夏乃至亚洲最成功的女富翁之一。既然能在此处有缘相见。我认为有必要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萧太后默不作声,对奥斯的搭讪并不充满热情。 奥斯顺着萧太后的目光望过去,指了指场上的楚河:“我们是朋友。更是曾经最忠诚的战友。” 萧太后闻言,淡淡道:“如今呢?” “我依旧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他未必这么想。”奥斯无奈地耸耸肩。那巧克力般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微妙之色。 “谁的错?”萧太后平静地问道。 “这世上本无对错。”奥斯微笑道。“因为有人追求所谓的真理,又拥有足够的资源与能力。所以必然有人站在对的一方。” 萧太后轻轻抿唇。 “萧小姐。我是一个商人。天下会拥有你想象不到的执行力。只要你出声。我们可以满足你的一切心愿。只要你出得起钱。”奥斯微笑道。 萧太后却是有些意外。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黑人相当有趣。 “都有什么价码?”萧太后随口问道。 “天下会的服务项目很多。但因为价钱极高。我们通常只接两种工作。” “第一。杀人。价钱为目标人物身价的百分之一。打一个比方。若目标人物身价一百亿美金。那买家必须支付一亿美金为酬劳。当然。如果有人找上门要我们击杀一个身价只有一万美金的目标人物。我们也不会拒绝顾客。” “第二。囚禁。囚禁相对杀人更有难度,天下会在执行任务时的开销也会更大。但公平起见。我们会从囚禁第一天开始计费。一天收目标人物身价的千分之一酬劳。” 奥斯娓娓道来。仿佛在推销一项十分普通的服务。 “怎么付款呢?”萧太后平静地问道。 “找上我们的当天就必须付款。并且是全款。”奥斯微笑道。 “我怎么知道你能否完成任务?”萧太后说道。 “天下会自成立以来。接手的任务无一失败。所以只要顾客找上门,我们都会提供最完善的服务。并且不像普通的杀手联盟那样只有一年的执行期。期限内杀不了目标便会双倍退款。我们没有退款先例。也从未失败过。”奥斯阐述着天下会的服务态度。 萧太后轻轻点头,指了指场上的谭庆子:“杀了他。” 奥斯先是一怔,旋即无奈地笑道:“本来像萧小姐这样的隐形大顾客我们是不应该拒绝的。但抱歉。我们不会杀他。” “没这个能力?”萧太后问道。 “代价远远大于报酬。”奥斯重申道。“萧小姐。我已经提过我的身份。我是商人。轻易不做赔本买卖。” 萧太后不再多言,安静地凝视场上的楚河。双手轻轻扣住。 奥斯见萧太后欠缺聊天兴趣,亦是兴致满满地望向场上。欣赏这场很难见到的大战。 嗡嗡! 骨剑裹挟着寒光与劲力斜刺而去。势若惊雷。 谭庆子手腕一抖,又是以之前对付木子的缠剑迎上,试图吃住楚河的骨剑。但他能缠住木子,又如何能轻易缠住楚河? 但见楚河手腕一抖,那剑身之上白光暴涨。竟是贴着青锋直刺过去。直抵谭庆子心窝。 叮! 谭庆子眼见长剑刺来,他手腕猛地一翻,便是将楚河骨剑荡开。 咻咻! 楚河甫被荡开,身形猛地一拧,那剑锋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咬了上去。看上去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架势。 只是,谭庆子似乎并不介意之前被楚河荡开。竟是又以同样的套路缠绕楚河,半点主动出击的迹象都没有。 如此往返两三次。楚河看穿谭庆子的想法。 很明显。他并不是没能力主动出击,而是想试探自己的实力。 嗡! 楚河手中骨剑再次刺出。但这一次,他并为给对方缠住的机会。后脚一跺,身子如另一把剑迅速逼近! 嘶嘶—— 剑锋摩擦之间,拉出一长串的火花。而在谭庆子尚未反应之际,楚河那足有一米长的骨剑竟是骤然缩短。 嗖! 近身的楚河猛然横劈! 叮! 谭庆子横剑格挡,竟是颇有几分险象环生! 嗖嗖嗖! 楚河手握那薄片般的短刀,密集地劈砍过去! 一寸长一寸强那是打拉锯战。打远距离战。一旦被人靠近,那便是一寸短,一寸勇。楚河的逼近给谭庆子带来极大压迫。竟是让这成名近三十余载的破世强者颇感吃力。 噔噔! 谭庆子往后挪动两步,剑尖刺出,试图阻挡疯狂攻击的楚河。 叮! 楚河手腕一压,那短刀竟是脱手而出。缠绕青锋旋转而去。 “撒手!” 去势凌厉,若是谭庆子手不脱剑,极有可能被那锋利的短刀斩断。 只是—— 楚河乃年轻佼佼者,谭庆子这位实力绝霸的破世强者又岂是易于之辈? 但他见右手倏然脱手之余,左手竟是闪电般握住剑柄,手腕一拧,回身刺去。 嗖! 与此同时,楚河身形一偏,贴身与之错过。右臂倏然探出,一把抓住那快速旋转的刀锋。回身一劈! 铿! 刀剑碰击。撞出激烈的火光。两位斗得旗鼓相当的变态强者亦是纷纷往后退了两步。凝目扫视对方。 强者。 绝对的强者! 两人心中同时惊叹。 楚河从未怀疑谭庆子的实力。能连败木子与火儿却不怎么吃力的高手,岂容小觑? 谭庆子也未曾想过年轻一辈竟出了个楚河这等强悍的高手。甚至于——放在那高手辈出的二十八年前。这个凶猛过人的年轻人定然也是人中龙凤。够资格上那珠穆朗玛一较高下。 剑尖轻轻下压之余,谭庆子那一身长袍激荡开来,浑身绽放出较之之前更为猛烈的气机! 楚河只看一眼,手中短刀便是一抖,顿时化作一把锋利无双的长剑。紧握手心! 方才一番较量只是试探。此刻,才是真正的恶斗之时! 砰! 谭庆子踏出右脚,手臂与那染血无数的青锋呈笔直长线。竟只一脚,地面便是尽数龟裂,一道道凌厉的杀机自剑锋涌出,气势惊人!与之前楚河示威相比,这一脚显得更为霸道刚猛。仿佛战神降世,唯我独尊! “年轻人。今日让你见识破世强者的真正威能!” 砰! 他脚尖一点,地面的龟裂越发可怖。身子亦仿佛脱离地心吸力凌空而起。动作简单而刚猛。如大巧不工、重剑无锋般由上而下,向不远处的楚河刺去! 这一击风云忽变,落地枯叶竟是跟随谭庆子漫天纷飞。仿佛空气中所有力量均汇聚剑尖,惊世骇俗!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破世?你不算! 所谓破世,有超凡出世、俯瞰生灵之意。而简单直白点说,便是此高手曾在某一刻登顶人类的巅峰,可以是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甚至是五十岁! 攀上巅峰的那一刻,此人必将拥有摧枯拉朽之能。盖世无双! 谭庆子曾达到过。所以他是破世强者。也许他已多年不曾拥有那份登顶的快-感。可一个曾经拥有破世之能的强者。必将可怖! 这重剑无锋的一击再度重现。 这让木子僵硬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的绝世一击涌向楚河。仿佛千军万马奔腾,长啸入天! 咻咻咻! 浓密的战意撕碎空气。一寸寸割破了空间。那人,那剑,那一袭灰袍至此时竟如天神下凡,彪炳无双。 嗖! 剑未至。剑气席卷。楚河那漆黑的眸子竟是微微眯起。瞳孔因极度兴奋而扩张开来。浑身亦在这一刻紧绷到极致。 这便是绝顶高手! 这便是让楚河热血沸腾,仿佛每个细胞都跳跃起来的真正高手! 呼呼—— 剑锋逼近。纹丝不动的楚河终于有了动作! 他提臂,剑锋上扬,右脚猛地一跺,身子如安装了弹簧嗖地往上射去。 嗡嗡! 骨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亢奋情绪。竟是发出呜咽声响。剑光大作。 楚河身形凌空一转,那剑尖精准无误地刺向谭庆子! “好强的气机!”木子叹为观止地望向空中二人。心神为之一振。 “大叔好帅——”小萝莉双目发呆地盯着身形飘洒的楚河,喃喃自语。 “杀意浓。”奥斯怔怔地望向两人,轻轻一叹。“必有人亡。” 普通人的腾空极限仅有零点九秒。但楚河与谭庆子竟凌空三秒有余! 而在正常人看来,三秒不过转瞬即逝,甚至悄悄流逝也未必能有察觉。可此刻的这三秒,却让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快。 快到了极致。 每一次出剑都快若闪电。肉眼难以分辨。 起初时,木子尝试着计算楚河的攻击次数。可仅仅过去一秒,他的心算便再也跟不上楚河的速度。 砰! 砰! 两人同时落地,一道道凌厉的劲风迅速向四面荡开。下一瞬,楚河长剑倏然出手,向落地的谭庆子激射过去。 叮! 谭庆子提剑格挡! 咻! 楚河手腕一荡,那长剑脱手而出,绕着青锋一记旋转,硬生生逼得谭庆子脱手! 铿! 青锋刺入地面。谭庆子凌空一脚,亦是将那高速旋转的骨剑踢飞出去,铿地一声刺入墙壁。 嗖! 楚河身形一纵,膝盖如导弹般撞向谭庆子! 啪! 谭庆子双臂一架,硬生生扛下楚河这迅猛无双的一击!待得楚河倏然落地,谭庆子右臂如毒蛇般窜出,直取楚河咽喉! 噔噔。 楚河兀自往后滑去两步,右拳自腰际打出去! 砰! 力量的对碰! 谭庆子只觉指骨一阵痛麻,身形倏地往前一滑,左手一晃,登时将那青锋紧握手心。咻地一声刺向楚河! 楚河骨剑尚在远处。谭庆子却是青锋在手。这一战,该如何打? 围观众人不由为楚河担忧起来。 哪怕再信任他的小萝莉,也甚觉这一战,楚河必败! “终究是破世强者啊。”奥斯喃喃自语。 谭庆子战役昂扬,先机在手的他浑身释放出磅礴杀机。那一剑更是锋利无双,不留半点余地! 仿佛——仿佛在这一刻,谭庆子隐隐感受到二十八年前那份久违的感觉! 没错! 二十八年前,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抵达巅峰。晋级破世强者。他毫无花招地一剑破开对方密集的防御,直取心脏。 那一战。他胜得漂亮无比。 那一战,他如登天际。盖世无双! 此刻。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八年前的那一刻。仿佛重回巅峰,盖世无敌! 嗡嗡! 青锋激荡而来,裹挟一股任凭谁也阻挡不了的霸气。直戳楚河心窝! 这与二十八年前如出一辙的一击,当年那名满天下的强者挡不住。眼前这个黄毛小儿能挡住? 谭庆子的眼眸深处绽放出浓浓的喜悦。 为自己重登巅峰而喜悦! 只是—— 叮! 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楚河并未被这石破天惊的地一剑刺中。甚至于—— 谭庆子站在原地,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不可思议地望向眼前的一幕。 “我——草!”木子咽下一口唾沫。 “怎么做到的?”小萝莉猛地翻白眼。 楚河伸出两根手指。食指与中指,在剑锋逼近之时,他出手,夹住了剑锋。 是的! 像楚林夹住八王爷的刀锋一样,仅仅用两根手指,他便精准地夹住了谭庆子的剑锋! “你——” 谭庆子满脸崩溃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这一击,当世无人可挡! 谭庆子不相信有人可以挡住他重回巅峰的一击,更不能想象有人可以接住他的青锋! 没人可以做到! 没人可以! 谭庆子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崩溃。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破世?”楚河脸上掠过一抹嘲弄。“你不算!” 砰! 一脚踢在谭庆子胸膛。后者整个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铿! 骨剑自墙中拔出,楚河大步走向爬起来的谭庆子。 “不可能——你不可能做到。没人可以做到!” 谭庆子仿佛是疯了。重复念叨着这句话语。眼神浑浊而散乱,如同失去了理智。 “楚河。” 奥斯忽地出声。 楚河顿住身形,回头看他。 “能不杀他吗?”奥斯轻声问道。 “为什么?”楚河反问。 “他不是老四,不是老三,也不是老二。”奥斯解释道。“杀了他。会很麻烦。” “我要杀了你!” 没等楚河开口,谭庆子如丧心病狂般刺向楚河! 叮! 楚河剑尖一挑,拨开谭庆子的攻击。拧身,提臂,剑尖一指。 扑哧! 剑入咽喉,登时毙命。 “有多麻烦?” 楚河收回剑锋。任由那咽气的谭庆子,传说中的破世强者软软倒下。他甚至不曾多看一眼,转身,缓步走向了奥斯。 奥斯眼见谭庆子毙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在神会的身份,远没那么简单。” 嗡! 楚河长剑轻轻挑起,直指奥斯。 他一挑剑,跟随奥斯而来的那数十名高手尽数挡在了楚河面前。奥斯却是轻轻推开他们,淡淡道:“让开。” 然后,他与楚河一般,大步走上前去。 楚河出剑。 他却伸手。 他对他兵戎相见。他对他——以礼相待。 楚河怔怔地盯着奥斯,奥斯却是斯文地望向楚河:“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 【作者题外话】:明天爆发~ 第一百六十二章 永远是朋友! 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斯文优雅如皇室成员的奥斯伸出手,朝心有杀意的楚河慢条斯理地说出这句话。 朋友? 不。他们曾是最好的战友。亦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他们一起打天下,一起喝世上最烈的酒。他救过他。他也救过他。他们—— 楚河脸色复杂地盯着不远处的奥斯。那巧克力般的漆黑脸庞还是如此熟悉。可是——他还是那个彩虹镇的纯朴少年吗? “你要杀我朋友?”楚河沉声问道。 “是的。”斯文的奥斯轻轻点头。 “杀我兄弟?” “可以这么说。”奥斯仍是点头。 “杀我女人?”楚河一字字逼问。 “这点我不承认。”奥斯摇头。“我的任务是控制她。” “但你杀进萧山别墅!”楚河音量陡然提高。“这里是我的家!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最亲密的人!” 奥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楚河,嘴唇开启:“我是商人。我正在做生意。” 铿! 楚河嗖地一声将那泛着惨白光芒的长剑甩出去。落在了奥斯的脚下。 嗡嗡! 长剑入地,发出激荡之声。正如楚河那愤怒而矛盾的心。 奥斯垂头扫视地面的长剑,遂又微微抬起头来,轻声说道:“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见了。” “多年不见。你变得我快认不出了!”楚河沉声道。 奥斯抿唇一笑:“我没变。你忘记了吗?彩虹镇的那一晚,我向你们说过,我想做世界上最成功的商人。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与权力。这一直是我的理想。” 楚河徐步走向奥斯,视线落在奥斯那仍倔强伸着的手掌,平静道:“为了成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不。”奥斯坦荡道。“你仍是我最好的朋友。阿伦、雷奥也是。你们和我的理想一样,从未改变。” 楚河内心作着艰难的挣扎。不肯伸出那奥斯期待已久的手臂。 “楚河。我的身手可没你那么好。手臂这么伸着。好累。” 啪! 楚河探出手臂,与之握在一起。 奥斯笑了。 脸上露出开怀大笑。一口洁白的牙齿与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他的手掌还是那么宽厚。充满温度。就像当年一人扛枪挡住追兵为他们争取跑路时间一样。 当年的奥斯,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战士,更是一个仗义的好兄弟。不论谁与他组队执行任务,他都要比队友负伤严重。所以他才有资格成为会长,受万人敬仰。 “今晚我会离开,回纽约。”奥斯紧紧握着楚河的手心,笑道。 “天下会从未中途放弃任务。”楚河轻轻蹙眉。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奥斯说道。“我永远不想和你做敌人。” 楚河沉凝道:“为什么来白城?” “如果我说天下会执行力第一,你信吗?”奥斯露出自信的神采。 “信!”楚河豪气万丈。 天下会是奥斯的天下会。何尝不是楚河的天下会? 他们或许人生理念不一样。但对一手创建的天下会拥有同样的感情。 天下会。世无双! “神会也知道。所以我来了。”奥斯微笑道。“但他们并不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要放神会的鸽子?”楚河微微挑眉。 “我来。已经给足他们面子。”奥斯耸肩。“谁规定天下会永远不能失败?” 楚河抿唇。目光直勾勾盯着奥斯,一言不发。 奥斯来了。 神会请他来的。因为天下会执行力天下无双。 可奥斯不愿为了神会与楚河为敌。因为——他是奥斯最好的朋友! 那么,他为什么不当场拒绝? 按照他的意思,他并不惧怕得罪神会。又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来呢? “进去喝杯酒?”楚河道。 “求之不得。” 奥斯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地上躺着的人也被萧山别墅清理干净。不足五分钟,别墅恢复以往的安静与和谐。似乎这里并未发生过任何不寻常的事儿。 木子进了后院疗伤。小萝莉与夏荷则上楼休息。不论如何,她们均是天下会此次任务的目标。见面终会尴尬。 萧太后目睹奥斯进主建筑,却是对这个袭击萧山别墅的天下会会长毫无微词。反而目光微妙地扫了楚河一眼。 “姑姑。你不会怪我吧?”楚河徐步走向机器人姑姑。 “他是你的朋友。”萧太后颇具人情味地说道。 楚河闻言,视线却是落在奥斯背上:“有的朋友真的会变成敌人吗?” 萧太后神色平静地望向楚河,那没经过任何修饰的红唇微微开启:“我没朋友。” …… 奥斯和楚河是最能喝的天下八杰。甚至于——楚河认为这个奥斯比自己还能喝。 楚河醉过。经常酩酊大醉。但他从未醉过。哪怕喝再多的酒,他也会保持理智。 记得初到纽约,他们举行了一场低调的庆功宴。有心人想给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新起组织一个下马威。却被唯一清醒的奥斯独自解决。后来回了宴会场所。他继续与兄弟姐妹喝通宵。没有透漏这桩扫兴的事儿。 能当天下会会长。永远比普通人更优秀,能力更出类拔萃。楚河从不怀疑奥斯的能力,他唯一担心的是——奥斯会为了一己私利害了天下会,害了天下会的兄弟姐妹。 “干杯。”奥斯举起酒杯。 “喝。”楚河与之碰杯。 他们话不多。最起码不像在彩虹镇那么健谈。 奥斯本是健谈之人。一个优秀的商人,口才注定不容小觑。 楚河也没怎么说话。他也是能说会道的主儿。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地盘。 这对曾经历生死,携手打出一片江山的战友沉默喝酒,鲜少出声。 酒过三巡,奥斯放下酒杯道:“够了。” 楚河止住举杯的动作:“不喝了?” “再喝就醉了。”奥斯点燃一支烟。 楚河闻言,亦是缓缓放下酒杯,自顾点了一支烟,抬目盯着奥斯:“他们还好吗?” “好。”奥斯优雅地喷出一个烟圈。“三百七十六名核心成员走了一百人。” “这么多?”楚河深深皱眉。 所谓核心成员,均是入驻纽约前吸收的兄弟。他们有的是战场上讨饭吃的雇佣兵。有些是战火硝烟中挣扎彷徨的百姓。以及山野里打猎为生,却希望可以生活得更好一些的猎人。他们均拥有极高的战斗力。是天下会的核心所在。 “是挺多的。”奥斯微笑道。“主动离开的核心成员每人一千万美金遣散费。再以我个人名义提供一千八百万美金作为事业基金。你离开的那几年。我成了彻头彻尾的穷光蛋。若不是阿伦与雷奥救济。我也许买不了私人定制的西装。更吃不起最上等的牛排,龙虾。” “我有钱。”楚河抽了一口烟。“我可以借给你。” “全世界的朋友都应该遵守不共财的协议。”奥斯郑重其事地说道。 “阿伦和雷奥不是你的朋友?”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们救济我是因为欠我钱。”奥斯简单地回答。 楚河怔住了。 他所谓的不共财。是不向朋友开口。但朋友向他开口,他不会拒绝。 楚河举起酒杯,说道:“最后一杯?” 奥斯安静地盯着楚河,良久方才点头:“好。” “干杯。”仰头一饮而尽。 啪嗒。 啪嗒。 两人有默契地点燃香烟。奥斯却是缓缓起身道:“我该走了。” 楚河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奥斯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华夏有句谚语。道不同。不相为谋。” 楚河怔了怔,旋即笑了,并未因奥斯的拒绝而感到生气:“希望天下会越办越好。” “当然!”奥斯开怀大笑。“有我在的天下会,只会越走越好!” 奥斯转身离开。大步朝门外走去。 奥斯曾是世上最穷的人。人生最巅峰也只是开一间小饭馆,当一个不值一提的小老板。 但现在,他成了天下会会长。坐拥亿万家产。 他与楚河不一样。他的目标更明确。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渴望什么。他对天下会的要求也是如此。 拿命作为代价拼杀,不该拥有足够的财富,成为世上最富有的那一批人吗? 所以他自诩是一个优秀的商人。而不是杀手头子。 他可以冷漠地逼走楚河。因为楚河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可以坦白地说出上帝安排了每个人改作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轻描淡写地嘲讽了雷奥与阿伦。因为他们不能给天下会那批没过过好日子的核心成员带来优渥的生活。他们不像楚河那般游戏红尘,却也不像奥斯那般拥有足够的商人头脑。 楚河能成为天下会的领袖之一。是因为他强大的能力与足够人格魅力。 奥斯能成为天下会至高无上的会长。则是因为他能给天下会大部分的核心成员带来足够的财富与最优渥的物质生活。他的目标与野心,才是最符合大众心理的。 天下会会长之所以不是楚河,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此不感兴趣。并未在竞选会长时拉票、制造热度。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核心成员在匿名投票时,更希望那个领导能力一流的奥斯会长为他们创造富裕的生活环境? “我要做世上最富有最成功的商人!然后做那世上最有权力的男人!” 彩虹镇的那晚,那个瘦骨嶙峋的奥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出豪言。满脸向往。 “奥斯!”楚河喊道。 “嗯?”奥斯回头。微笑着望向楚河。 “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 “永远。”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躺哪里? 木子伤的挺重。起码比火儿重。 火儿速度堪称无敌,只要她不硬扛。很少有人能将她打成重伤。楚河也没这个能力。 缓步来到木子休息的房间。他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手掌上亦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房内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以及那微妙的血腥味。 “对不起。”楚河往躺在床上休息的木子嘴里塞了一根点燃的烟。 “为什么?”木子抽了一口,反问。 “我没给你报仇。”楚河无奈地耸耸肩。“还请他喝了一顿酒。” 木子夹着香烟,抿唇一笑:“少爷。伤我的是谭庆子。” 楚河怔了怔:“你这么想的?” 木子轻轻点头:“你那位朋友曾劝谭庆子,如果没必要,不要杀我。” “口头上的理由是忌惮小姐。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让少爷为难。” 楚河自顾点了一支烟,揉了揉眉心:“下次别这么拼。” 木子应允下来。 陪木子抽了一根烟,楚河嘱咐他好好休息,这才安静离开。 刚出房门,便有一名仆人行至楚河跟前:“少爷。小姐让您去她房间。” 楚河点点头,大步前往机器人姑姑的套房。 房内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不止没有多余的饰物,连那建筑风格也单调乏味。浑然不像一个即将迈入三十岁大关的美丽女人的房间。 机器人姑姑不在书房。楚河径直来到卧室门口,敲响房门。 “进来。” 楚河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换了一身宽松睡衣准备午休的机器人姑姑。 睡衣质料柔软,入手滑腻——当然,楚河是看出来的。不是摸。 她正坐在镜子前梳头。这在楚河看来是一个极具女人味的动作。也因为他极少见姑姑梳头。 她的秀发乌黑而柔顺。梳子脱手,能从头顶滑落而下。根本没有打结的头发卡住。 她的脖子白皙而修长。如骄傲的白天鹅,绽放着属于她自己的风姿。 楚河轻轻走过去,柔声问道:“姑姑,找我什么事儿?” “坐下。”机器人姑姑起身,转过头来。 只是她甫一转身,便让楚河有些发痴。 以往见到的姑姑,总是盘着秀发,别说额前留有发丝,连鬓角的秀发也会一丝不苟地拢到耳后。不展露丝毫女人味。但此刻,那乌黑的秀发柔顺铺开,如一轮水银倾斜而下。掩映得她愈发妩媚动人。 楚河听话地坐在椅子上,女人却是将备好的医药箱提来。坐在楚河旁边。 “伸手。”女人发号施令。 楚河伸出左手。 “右手。”女人纠正道。 楚河放下左手,伸出右手。 食指与拇指红肿如馒头。尤其是中指,透明的指甲上裂出几条痕迹,亦渗出了血迹。像是被巨力震开一般。触目惊心。 机器人姑姑面无表情地取出消毒酒精与棉球,替楚河拭擦了伤口,然后消毒,这才专心致志地贴上绷带,平淡道:“以后别这样。” 楚河微笑道:“没事。” “你很厉害?”机器人姑姑忽地抬目,冷冷地扫他一眼。 楚河倔强道:“起码没败过。” 机器人姑姑愠怒:“败了会死!” 她说的没错。刚才楚河若败。必死。 他比谭庆子强。 但强得相当有限。 木子、小萝莉、奥斯包括当局者谭庆子均被楚河那凌厉地一指震住。认为楚河比谭庆子强大太多。可只有机器人姑姑这个旁观者是清醒的。她知道楚河在赌,或者是尝试着什么。若是楚河没能接住那一剑,定然被谭庆子那可怕的一剑刺出个窟窿! 她不懂楚河为何这般做。但她不允许楚河再这般做。 因为她是他的姑姑。 楚河将那包扎好的右手缩回来,平静道:“谭庆子这种高手可遇不可求。我不想放过任何一次变强的机会。” 机器人姑姑冷冷地凝视他。见这个越来越英俊,个头也远远超过她的男人满脸倔强。终是不再多言。道:“时间到了。” 楚河知道是午睡时间到。弦外之意则是让他出去。不过鲜少见机器人姑姑女人一面的楚河不愿离开。扭了扭腰身道:“姑姑。我腰疼。” 机器人姑姑瞥他一眼,道:“躺着。” “躺哪里?”楚河扫一眼四周。满脸坏笑。 “床上。” “好嘞。” 楚河爬上姑姑柔软的大床,一头扎进了芬香的枕头。舒服地说道:“姑姑,我躺好了。” “我没瞎。” 女人轻轻坐在床边,那纤细柔软的素手按在楚河腰上:“这里?” “痛。”楚河用力点头。 “这里呢?” “痛。都痛。” 女人不再询问,一寸一寸地揉捏。 她不懂按摩。但她可以学。就像她以前不懂包扎。不懂数学。也不会杀人。但现在,她什么都会了。 楚河在温柔的揉捏中熟睡过去,竟是舒服得打起呼噜。 女人听着那安详的呼噜声,轻轻缩回素手。瞥一眼俊美挺拔的侧脸,唇角微翘。 …… 砰! 砰! 冰冷的训练室内,铁面人一次又一次地踢打铁皮沙包,刚猛可怖。他出腿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僵硬的双腿也逐渐变得灵活起来。看得庞勋满面惊愕。 不足五分钟。那铁皮沙包便被铁面人硬生生踢裂。砰地摔在地上。 呼—— 铁面人喷出一口浊气,回头,望向脸上裹着纱布,仅露出一双眼睛的庞勋:“死了?” “嗯。”庞勋重重点头。“一剑封喉。” 将名满天下,一手青锋无人能及的谭庆子一剑封喉。这个楚河——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庞勋略一沉凝,试探性地问道:“楚河能一剑击毙破世强者——” “破世?”铁面人嘶哑的声音打断庞勋,一脚踢在另一只铁皮沙袋上。寒声道。“他还不够资格!” 庞勋怔了怔。无言以对。 可谭庆子早已是公认的破世强者。为何铁面人要这般说? 砰砰砰! 铁面人奋力击打在铁皮沙包上,气息却是极为平稳地说道:“上了珠穆朗玛便是破世?那这破世未免太廉价!” “上山十八人。下山十二人。”铁面人似乎对当年一战颇为熟悉,沙哑撕裂地声音响起。“他只是垫底的!” 庞勋嗫嚅着唇角,不敢发表意见。 砰砰砰! 待得铁面人再度击垮一只铁皮沙袋,这才转身问道:“他什么时候过来?” “明晚。”庞勋详细道。“听说二师父带来了一道最新指令。” “什么?”铁面人嘶哑地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庞勋轻轻摇头。“但听说——跟您有关。” “废话!” 铁面人步履沉稳地走向第三只铁皮沙袋。一脚踢出。那沙袋顿时飞了起来。 庞勋神色一紧,说道:“我会尽力在二师父抵达白城前打听清楚。” “出去!” 阴冷冰寒的声音自铁面人口中吐出。庞勋迅速离开了这冰冷的房间。 走出大厅。他一眼瞧见坐在客厅煮茶的秦玉。略一犹豫,这才徐步走了过去:“二少爷。” 秦玉见他走来,起身笑道:“庞勋。一会没什么事儿吧?来,喝杯茶。” 庞勋摇头道:“不渴。” 秦玉面色不改,仍是笑着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盒子。说道:“这是我托朋友买来的药膏。每天敷三次。一次半小时。不止能活血祛瘀,疤痕也会很快消失。” 庞勋犹豫了一番,接过药盒道:“谢谢二少爷。” “客气。”秦玉笑着摇头,意味深长道。“咱们终究是朋友。” 庞勋那冰冷的眸子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低声道:“二少爷您喝吧。我先走了。” 秦玉笑着点头,说道:“去吧。明晚我请你喝酒。” 庞勋走后,秦玉缓缓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煮好的香茗。唇角微微上扬,浑然不像往日那懦弱怕事,胆小如鼠的秦家二公子。更像一个腹黑狡诈的阴谋家。喃喃自语:“八年了。你说我八年什么都没做?不,我做了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走,兄弟! 第一百六十四章走,兄弟! 深夜。 奥斯独自坐在机场外的休息处抽烟。秋风徐徐拂面,吹得他如巧克力般漆黑的脸颊微微发麻。偶尔走过的女人会对这个虽然不是白人,但举止优雅、穿着得体的黑人帅哥抛媚眼。他亦是温柔地回应着。并不故作冷酷。 噔噔。 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他却从容不迫地抽着烟。丝毫没有理会。 “奥斯会长。您背叛了神会!” 一道凌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很快,一名金发白面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写满了愤怒。 奥斯认识这个精英团的骨干成员,并在某个上流社会的晚会上打过交道。 “背叛?”奥斯优雅地抽了一口烟,微笑道。“神会什么时候成了天下会的老板?” “奥斯会长是神会的合作伙伴。这次既然愿意出手,那就应该彻底执行。”那金发男子瓮声瓮气道。“难道你打算中途放弃?” “你可以蹲在地上与我讲话。也可以坐在我旁边。”奥斯安静地抽着烟,微笑道。“但别站在我面前。” “你——砰!” 奥斯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金发男子顿时跪倒在地。额头上冷汗涔涔。 “我不喜欢一句话重复两遍。”奥斯仍然在笑。笑得无比优雅。 “我是精英团在白城的代表。你敢打我?”金发男子颤声道。疼痛让他脸色愈发苍白。如沾水的白纸呈透明状态。 “我是天下会会长奥斯。”奥斯言语中透露出一丝骄傲,微笑道。“我不止敢打你。还敢——杀你!” 砰! 火舌毫无征兆地自喷射而出,精准地击中金发男子眉心。 扑哧! 子弹贯穿男子头颅。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但仅仅十几秒,数名忽然冒出的黑衣人抬走尸体,并将地面的血渍清理干净。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口,竟是无人察觉这一场简单粗暴的枪杀案。 “唉——” 忽地。 一把轻叹自身边传来,奥斯闻言却是轻笑道:“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不能?” 这是一把纯正的牛津口音。出现在奥斯面前的男子亦是一个典型的英伦帅哥。帅气而阳光,嘴角衔着烟,就这般安静地站在奥斯面前,居高临下。 奥斯优雅地笑道:“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不要脸。”英伦帅哥俯瞰他。叉腰道。“你去见楚河为什么不带我?” “我在做生意。”奥斯续了一支烟,笑道。 “但你失败了。”英伦帅哥嘲弄道。“你让天下会蒙上了永远不可磨灭的污点。” “你打算到处宣传我失败的消息吗?亲爱的阿伦。”奥斯缓缓抬起头,满面温暖的微笑。 他极为介意精英团成员站着与他讲话,并将其一枪击毙。但他不介意眼前的英伦帅哥如此。一点儿也不介意。 “别叫我亲爱的。你这个虚伪又见利忘义的家伙!”阿伦刻薄道。 奥斯笑得更开心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埋怨之色:“你还在怪我剥夺你在天下会的职权?” “年薪三千万的工作!你说我介意吗?”阿伦气愤道。 “你今年已经借了我五千万——”奥斯耸肩。“我让你回天下会。但必须三年内还清债务。” “做梦吧!”阿伦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道。“我欠你八千多万。你打算让我给你无酬劳打工?” 奥斯笑着递给他一支烟,说道:“机票已经订好。跟我一起回纽约。” “好的。”阿伦毫无犹豫,遗憾道。“楚河有他的生活。我就不打扰了。” 奥斯微微一笑,没有反对。 阿伦。 天下会八杰之一。曾是牛津大学高材生。父亲做生意失败被人杀了全家,他侥幸逃脱,并被亲戚送往彩虹镇避难。因此结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兄弟。天下会移师纽约的第一个月,奥斯派人杀了阿伦的仇人。直至一年后,做好准备去报仇的阿伦才知道奥斯早已替他复仇。当场打了奥斯一顿,说他剥夺了自己报仇的权力。奥斯却拉着这个最好的朋友去喝通宵。大醉一场。 奥斯前往白城的原因和动机很明显,也并未刻意隐藏什么。但阿伦还是跟了过来。 他不是很怕。却还是担心奥斯与楚河之间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 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兄弟、战友。阿伦绝不希望他们出现丝毫的矛盾。 “你八点抵达夏荷家中。哪怕有火灵搅局。你也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控制她。” “你给了她们逃走的机会。并一路追到萧山别墅。” “你是奥斯会长。你这么虚伪讲排场的人,已经很久没亲自执行过任务了。可你这次亲自过来。还带了那么多人——” “谭庆子很强。即便你打光十发子弹。也没有太大把握打败他。顶多能安全跑路。” 阿伦眉头一挑,目光落在身后的阴暗处:“雷奥。你妈没教你偷听人家讲话是不礼貌的吗?” 噔噔。 阿伦话音甫落。轻微的脚步声从黑暗处传来。 来者是一个白人。表情冷酷,不苟言笑。跟优雅如皇室的奥斯不同。跟潇洒大气的阿伦也不一样。 “木头!”阿伦瞪了雷奥一眼,递给他一支烟,道。“你和雷奥同时出手。谭庆子没有机会。” 奥斯优雅地笑道:“你自言自语这么久。分析的详细又认真。可我为什么要对谭庆子出手。他在神会的背景可不简单。” “为什么?因为楚河很有可能因为飞机延迟、马路堵塞、忽然拉肚子等等理由不能及时赶到。”阿伦认真地说道。 奥斯笑着抽烟,一言不发。 “虚伪的家伙。”阿伦埋怨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阻止你。楚河知道吗?你的行为严重危害了他身边人的安全。若是他对你动手。怎么办?” “我在。” 沉默寡言的雷奥忽地咧开嘴,木讷地说道:“奥斯会长不会有事。” “狗屁奥斯会长!”阿伦怒道。“雷奥。你是不是跟这个虚伪又自恋的家伙待久了?不止行为像他,连说话也像!” “我看是你跟楚河待久了。”雷奥木讷道。“一个劲学他的狂放不羁。” “他的优点我当然学!”阿伦反击道。 奥斯头疼地扫了两人一眼,不悦道:“在会长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哟。会长大人好大的脾气。”阿伦阴阳怪气道。“来呀,杀伐果断英明神的会长大人。你弄我呀。我怎么那么不怕呢?” “贱。”雷奥板着脸,眼角却溢出一丝微妙的笑容。 “雷奥。下次他再拿我的钱。别给。”会长大人打蛇打三寸。 “是。会长大人。”雷奥轻轻点头。 “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贱人!”阿伦怒道。“我要跟你们绝交!” “求之不得。”雷奥道。 阿伦苦不堪言,惋惜道:“要是楚河在,你们骂的过我?” 两人均未出声,只是安静地抽烟。 直至三人合力抽完一包烟,奥斯起身道:“走吧。” 阿伦却是瞥一眼这初次来,连机场也没出的白城,苦笑道:“真有点想念他了。” 雷奥轻轻扫他一眼,微笑道:“他很好。” 木讷的雷奥亦是点头:“很好。” “哈哈哈。那就好。走,兄弟们。”阿伦左手拉着雷奥,右手拉着奥斯。“我们回家!” ———— 【作者题外话】:晚上还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打擂!(上) 运动会如期而至。 73班在李成谢索等班干部的带领下也纷纷挥洒着汗水,奔驰在翠绿的操场上。 “好消息,好消息!恭喜 73班沈雅洁用那矫健的身姿夺得女子百米第三名的好成绩,让我们恭喜她。为她骄傲吧!” “力拔山兮气盖世!战鼓雷鸣可震天!恭喜 73班唐冲同学夺得铅球比赛第一名的好成绩。他魁梧健壮的身躯如铁塔一般碾过大地。发出嗡嗡声响!” 不用想。这得奖词定然是唐冲自己杜撰的。也就这种货色才能写出如此雷人的获奖词,当真让人啼笑皆非。捧腹大笑。 “诸位。小弟今日初登台。待会儿要是赢了。你们懂的哈!”唐飞向看台上的 73班同学抱拳,肥肉哆嗦道。 “去吧冲儿。”谢索大手一挥。“我为会你摆酒设宴的!” “谢师母!” 唐飞大步上台,看台上登时响起嘲弄地笑声。 这种肥胖货色也来参加散打?不是诚心闹笑话吗? 楚河剥开一根香蕉,回头冲谢索等人说道:“开赌开赌。我坐庄。唐胖子赢了一赔十!” 众人闻言登时晕厥。哪有这么当辅导员的?不说给唐冲加油打气,还在这里泼冷水。也亏得唐冲上了擂台,否则真要跟楚河在台下干起来。 “怎么。不赌?”楚河板着脸道。“楚导刚发工资。不会赖账!” “楚导。我能赌他输吗?”谢索追问道。“一赔几?” “别做梦了!”楚河大笑。“楚导会傻到给你们送钱吗?” “我赌。”小武笑道。“买一百。赌他赢。” “我也是。一百。赌胖子赢!” 跟风者越来越多。楚河粗略一算,竟是下注一千多。如果胖子赢了。他得一口气拿出一万多。登时冷汗淋淋,口干舌燥。 李成先是看一眼擂台上的两人,又是回头询问小武:“能赢吗?” 被小萝莉打成高手的小武轻轻抿唇,摇头道:“唐冲的对手去年进了前十。体能不错。但技术还欠火候。如果唐冲把那一套擒拿练熟了。有六成赢面。” 李成轻轻点头,微笑道:“那就好。” 裁判一拳打出。比赛正式开始。现场亦是陷入了比赛的热潮之中。欢呼叫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唐冲身形肥硕,左右腾挪十分缓慢。不过正如楚河所说,他皮糙肉厚,经得住打。没过一分钟,他便趁着对方一拳打来的时机拧腰擒臂,狠狠一记过肩摔将其扔飞出去。 “冲儿好样的!”谢索满脸通红地尖叫起来。 “哎呀,咱们冲儿还会这一手啊!” “冲儿冲儿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沈雅洁尖叫连连。给唐冲打气加油。 这哥们也是够放荡,比赛还没打完就回头冲看台上的同学招手装比。结果被人一脚踢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吃屎。 “艾玛——”谢索捧腹大笑。“这蠢货还真能装。” 沈雅洁却是咬牙切齿:“这蠢货要是输了,看我不打死他!” 唐冲出了丑,自是全力以赴,跟他对手死磕起来。 三分钟过后,气喘如牛的唐冲一击重拳打倒对手。举起拳头欢呼。 看台上的同学亦是起身鼓掌,为唐冲的胜利感到骄傲。 楚河却是满嘴苦涩,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嘟哝道:“这胖子居然真进前十了。不可思议!” 夏荷见楚河这般模样,却是掩嘴轻笑:“楚导。你可是输了一万多。” “小夏同学。你有钱吗?先借楚导一点。”楚河搓了搓手掌,无奈地说道。 “阿呸!”谢索嗔道。“楚导你怎么能找夏荷借钱?顶多钱债肉偿嘛!” “楚导就不是那种人!”楚河板着脸说道。遂又眼珠子一转。“陪谁?” “唐冲!”沈雅洁贼兮兮道。“陪一晚就不用还钱啦!” 楚河汗毛竖起,回头冲夏荷道:“小夏同学。楚导的清白就靠你了!” 众人一番嬉笑,气氛活跃。 “一头蛮牛而已。” 忽地。一群人从门外走来。气势汹汹。 谢索见是黄翡等人,撇嘴道:“人家是蛮牛。你算啥?野猪?” 她身为班长,平日里又是敢作敢为的主儿。自然不会让擂台上打得气喘如牛的唐冲吃亏。没等旁人反击,她便当先开启骂街模式。 黄翡以前追过谢索。见这女孩如此怒骂自己。眉头先是一挑,遂又说道:“谢索。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谁怕谁?”谢索起身叉腰。“怎么赌?” “我赢了。你做我女朋友。”黄翡一字字说道。 “你输了呢?”谢索反问。 “条件随便提。只要我做得到。”黄翡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行。你要是输了。在广播室当着全校师生说‘黄翡是大煞笔’。”谢索恶毒地说道。 “——”黄翡神色一冷,道。“走着瞧。” 说罢,他目光落在沉默的小武身上,伸手勾了勾:“咱们场上见。” 小武抿唇不语。不为所动。 接下来又进行了几场比赛。唐冲与李成均止步于前五。小武则是与黄翡成了最热门的一场赛事。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校长都亲自前来支持! 当然,校长不是主动来的。而是陪着黄翡的父亲,那位市委当权者前来。 黄书记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给了 73班学生压力。他们终究不是小学生,懂得权力在社会上所拥有的作用。小武若真把黄翡打成什么样子,那还了得? 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赛没打便已输了一半。而黄翡却是曾放眼要在擂台上将小武打残。谢索不由万分焦急地回头望向楚河:“楚导。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楚河笑道。 “黄书记要是不在,小武可能还没这么大压力。现在的话——” 楚河指了指坐在他后面的一位老人家,笑道:“不怕。有他在。” 谢索好奇地望向那位精神奕奕的老人家,问道:“谁啊?” “厉害人物。”楚河不再搭理谢索的纠缠,回头冲抿唇不语的小武道。“专心打。今天也许会改变你的命运。” 小武扫一眼坐在楚河旁边的老人家。轻轻点头:“明白。” 待得小武上台后。被楚河强行喊来的凌将军含笑问道:“小楚。你一定要让我看看他。是因为这个小年轻有什么不凡之处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年轻人。没有之一。” 凌将军见楚河如此夸奖小武,亦是专心地望向擂台上的两人。耐心等待这场白大期待已久的决战!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擂!(下) 擂台上,小武身着白色比赛服,黄翡则是全身漆黑。颇有几分打黑拳的架势。这一黑一白甫一上场,便引爆现场气氛。欢呼声此起彼伏,直插云霄。 小武是今年散打比赛最大黑马。八战八胜,竟无一场失利。黄翡则是去年散打冠军,更是大热门选手。早在散打比赛开始之初,白大论坛上便已料定只要没有意外,黄翡必然卫冕散打冠军。可现在看来,这位孔武有力,重拳更是无往不利的散打冠军碰到了真正的高手。 一阵欢呼之后,看台上的观众情绪紧张地望向擂台上的两人。 裁判先是与两人做了简单的比赛规则,而后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一拳打出,喝道:“比赛开始!” 嗖! 沉默寡言的小武在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的那一瞬间,竟是毫无征兆地一记快拳打出。 砰! 黄翡惊讶之下提臂格挡,堪堪挡住小武快拳。身形亦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嗖嗖! 未等黄翡站稳,小武趁胜追击,密集的快拳击打出去。 啪啪啪。 一番僵持,稳住身形的黄翡一记侧踢,迅速逼退了攻势强悍的小武。 得空的黄翡心头颇为骇然。一双牛眼紧紧盯着三米开外的小武,抖了抖略微酸痛的手臂。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我靠!”唐冲满脸呆滞,不可思议道。“小武怎么变得这么猛了?” 李成亦是颇为惊诧地盯着擂台上的小武。 相对而言,他是最了解小武武力值的同学。没错,小武的确能打。面对三五个壮汉也决计不会吃亏。可要像眼下这般出手便将武力值爆棚,号称白大第一高手的黄翡逼退。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楚河因第一次教徒弟,虽是假手与小萝莉。但小武的作战方针与套路核心均是由他指点。见短短半个月便有如此大提高的小武技惊四座。自是春风得意,万分骄傲。 “怎么样?”楚河笑眯眯地望向凌将军。 “不孬。”凌将军双眼放光,微微抿唇道。“爆发力惊人。出拳速度也相当凌厉。另外,他才二十出头吧?” 楚河嘿嘿笑道:“二十一岁。” “绝佳的年纪啊。”凌将军意味深长地盯着满面骄傲的楚河。 “我教出来的,不能碌碌无为。”楚河抽了一口烟,平静道。“如果不能做到最好。我不会交给你。” “那得看他接下来是否拿得出更惊人的表现。”凌将军堂堂白城军区二把手,虽说政治前途一片灰暗。可在军队系统那也是一等一的牛人。值得他亲手招进部队的人,岂能是无能之辈? 嗖嗖! 黄翡回过神来。出手亦是愈发凌厉。 他下盘极稳,根本不惧与少言寡语,出手却相当迅猛犀利的小武硬碰硬。甚至于——他希望小武装比地跟自己正面对抗。毕竟,他跟小武在体格上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一米七五的小武勉强才一百三十斤。属于消瘦型选手。黄翡则是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一百六十斤。论及力量,肯定是他胜过小武。 但很可惜,冷静理智的小武并不与他进行力量上的对抗。他们的出拳速度也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按照楚河的专业计算。黄翡每出拳一次,小武可以打出一点五拳。这在拳手较量上是占有极大优势的。所以不足三分钟,黄翡身上便挨了好几拳。而小武因身形极为敏捷,虽说也吃了几拳,却也无伤大雅。 碰碰! 如闪电般的拳头击打出去,小武甫出拳,便又迅速回缩,不给黄翡缠住的机会。如此往返,心情烦闷,又苦苦不能将小武打垮的黄翡怒了! “妈的!” 黄翡一个俯冲,一记凌空侧踢朝小武侧脸抽去。试图将他一击ko。 嗖! 小武在黄翡提腿一刻却是迅速压身横扫。砰地一声。黄翡那庞大的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裁判出场隔开两人。等待黄翡起身。 砰! 被彻底打乱节奏的黄翡一拳打在擂台上,缓缓爬了起来。目露凶光地望向小武。 …… 不远处的看台上,一名由校长陪同而来的中年男子讶异地盯着擂台上的黄翡,轻轻摇头:“他今天不太对劲。” “是对手扰乱了少爷的节奏。”站在黄书记身后的男子解释道。 “那小伙很厉害?”黄书记缓缓问道。 “如果下手再更狠一些。他能适应地下拳赛的节奏。”男子平静道。 “是吗?”黄书记微微眯起眸子,细细打量小武。 砰砰砰! 愤怒的黄翡如疯狂地野兽拼命攻击小武。纵使小武身形变化再快,也难免被黄翡击中。 至此时,他已经被黄翡狠狠地击中两拳。又狠狠地踹了一脚。若非他惊人的毅力,只怕在第二拳落在身上时,他便轰然倒地了。 “呼——” 小武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沉稳地盯着嚣张的黄翡。 “小子。我今天要在这擂台上废了你!” 嗖! 黄翡庞大的身躯逼近小武。浑身冒出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杀机。 小武见状,瞳孔猛地一缩,亦是正面冲了上去。 咻! 快步冲上,小武提膝撞击。登时止住了黄翡的凶悍速度。甫一落地,小武一记快拳打出。朝黄翡面门捣去。 砰! 黄翡提起臂膀格挡。却是被小武藏在腰际的左拳打中胸腹。痛得他龇牙咧嘴,踉跄后退。 噔噔。 此刻的小武并不趁胜追击,反而轻轻往后滑动两步。以最沉稳的姿势迎战黄翡。 “真他妈过瘾!”唐冲搓了搓手掌。“跟看电影似的。” “忽然有点爱上小武了。”沈雅洁嘟哝道。“以前怎么没觉得小武这么帅?” 谢索娇滴滴道:“冲儿。以后跟小武哥多学学。别整天吃那些垃圾食物。一身肥肉怎么追妹子?” 冲儿黯然地垂下头,无言以对。 凌将军续了一支烟,如发现新大陆般盯着擂台上的小武:“速度、爆发力、应变能力,心理素质均是一流。小楚,他是你的学生?” “嗯。”楚河点头。 “哪里找到的?”凌将军赞叹道。“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不一般。是个能干大事的角色。”楚河微笑道。“所以帮着磨砺磨砺,看在你那边能不能有更好的发展。” “啥也别说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两年新兵期过后我会找人负责他的秘密训练。一年内进特战队毫无问题。如果将来还能像现在这般惊艳。五年后的七大军区联合武斗起码进前十!”凌将军壮志雄心道。 全国七大军区联合武斗前十。那是能被神兵团直接吸收的军方精英。而除此之外,前五十的军人均有一次考核机会。被神兵团吸收的几率也高达百分之六十。可以说,全国武斗是进神兵团的最佳渠道。比那缺人了在各大军区物色靠谱得多。 楚河闻言却是笑道:“舍得?” 凌将军抽了一口烟笑道:“有什么舍不得?前段时间我才放了一个人。” “谁?”楚河心中一突。 “你应该认识。”凌将军打趣道。 “唐燕?”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嗯。她哥唐飞做引荐人。韩司令也似乎并不反对,将决定权丢给我。”凌将军笑眯眯地说道。“这种顺水人情我不答应不好吧?” 楚河轻轻点头,感激道:“谢谢您。” “谢我做什么?”凌将军笑道。“进神兵团又不是什么坏事儿。” 楚河沉默不语。心中感恩。 打了燕京李家的人。加上韩司令跟李家关系匪浅,若是不另找靠山,谁能保她? 凌将军做了个很合适的决定,亲手将她交给唐飞,顺利进了神兵团。 一旦成为神兵团一员,李家再飞扬跋扈,只怕也不敢兴师问罪吧? 砰砰! 擂台上战况激烈,黄翡已陷入癫狂状态。如一只打了兴奋剂的野兽疯狂攻击小武。小武则是沉稳地寻找最佳时机。这场足足打了十分钟的决赛堪称热血沸腾,且绝对是专业级的恶斗。不止让学生大呼过瘾。连多少还有些专业的裁判也暗暗吃惊。这白大的学生当真了得啊。就冲这份身手,跑去打职业赛也绝对不成问题。 呼呼! 黄翡拳风凌厉,直朝小武面门打去。这一击他蓄力十足,甭管小武如何抵挡,怕都吃不消。 逃? 黄翡下盘变幻莫测,早已封锁了小武所有退路! 他嘶吼着俯冲。势必要一击将小武废掉。反观小武则是冷漠地盯着黄翡,竟是拉开架势,一步不退。 嗖! 拳头打来。小武脑袋一偏,堪堪避开攻击。 好机会! 黄翡右脚发力,横抽小武弯下的侧脑。这凶残的一脚若是打实。势必将小武打成重伤! 看台上的众人见黄翡下手如此狠毒。均是心惊肉跳。 只是在他踢腿的同时,小武有了动作。 他的动作并不大。却让楚河眼中一亮! 就是此刻。小武猛地抬起右脚。在黄翡那凌空一脚踢来之时闪电般踹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 清晰的骨折声传来。未等黄翡呼痛,小武一记漂亮的高抬腿蹬在黄翡下巴,将他踢翻出去! 也不知是咬破了舌头还是踢掉了牙齿。躺在擂台上的黄翡满嘴鲜血,惨不忍睹!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杀局!(1) “混账!” 黄翡甫一倒地。黄书记赫然站起身来。满面怒气! 他一起身,身后的男子亦是迅速跟过去。大步朝擂台走去。 看台上出现这般动作,许多眼尖的学生也看见了。尤其是李成等人,根本来不及为小武的胜利兴奋尖叫。便陷入了黄书记即将发难的困境之中。 黄书记发难,谁能抵挡? 黄书记身为白城父母官,本不该大庭广众作出有失礼仪的事儿。可眼看儿子被打断膝盖,满嘴鲜血,他不论如何也坐不住。 他大马金刀上台,身后跟着的那名年轻男子亦是迅速拦住了小武的去路。似乎没有黄书记的命令,他不会让小武下台。 “年轻人。比赛就应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黄书记亲自搀扶起满嘴鲜血的黄翡,冷冷道。“有你这么打的?” 小武紧绷着脸,抿唇道:“我没犯规。” “没犯规就可以把人打成这样?”黄书记冷厉地扫视小武。 小武倒也硬气,缓缓道:“拳脚无眼。如果怕被打。之前就不该参加比赛。” “混账东西!”黄书记满面愠怒。 “喂喂。这是输不起吗?!” 唐冲双手放在唇角,大声叫道:“大家快看啦。黄翡输了找家人报仇!” 他声音极大。又并未点名黄书记身份。许多并不知道黄书记的学生亦是跟着尖叫起来。 唐冲满肚子坏水,深知这般做定然令黄书记下不来台。便是声音越叫越大,给小武撑场子。 黄翡见学生们情绪颇为激动,却是回头冲校长说道:“清场。” “书记,这个恐怕不太好——”校长满头大汗。清场?这不摆明了要让小武难堪吗? 若是这般做,他这个校长哪里还有脸面可存? 黄书记再八面威风终究是市委的。与这帮学生的生活隔得太远。校长若是听了他的摆布,往后在学校也就丢了威严。可若不听——黄书记不会公然拿这帮乱嚷嚷的学生如何,要整他——却是易如反掌。当即无可奈何地望向书记,希望这个在白城一手遮天的书记大人开一面。 “黄书记。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一直在幕后看戏的凌将军威风凛凛走来。浑身透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的彪悍气焰。颇有几分雄壮之意。 “凌将军?”黄书记眉头一挑。不明这位虽说在军区前途渺茫,却只要不下台,仍是白城军区二把手的军方大佬为何会出现这种儿戏般的场合。 凌将军大步走来,打趣道:“怎么,黄书记打算跟学生过不去?” 一句话点明来意。 小武,他保了! 黄书记微微蹙眉,道:“他是我儿子。” 他指了指身边的黄翡。 “我知道。”凌将军气度不凡地点点头。“但这里是擂台。” 黄书记心头有火。却是不敢真跟凌将军硬来。 没错。凌将军基本上没什么往上爬的机会了。可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黄书记还没有足够的底气跟眼前的军方老将叫板。嗫嚅着嘴唇道:“老将军。这个学生是您的亲戚?” “不是。”凌将军摇摇头。道。“但他是我相中的兵蛋子。我打算让他参军。” 白城军区二把手亲自点名让小武参军。只要小武在当兵期间不犯大错,前途可以预见。 黄书记一咬牙,却终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看在凌将军的面子上,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说着吩咐人搀扶黄翡离去,自个儿也是面色铁青地转身离去。 黄书记一走。现场气氛再度活跃起来。谢索沈雅洁等人迅速上台恭喜小武。小武却是微妙地盯着楚河,轻声问道:“参军?” “你不愿意?”楚河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没想过。”小武摇摇头。“父亲为我安排的道路是从政。” “你喜欢吗?”楚河反问。 小武怔了怔,摇头道:“不是那块料。” 小武没想过参军。是因为他并不认为这是一条可行之路。并且,父亲早在他读小学时,便耳濡目染明示暗示他将来会从政,起码要比父亲爬得高。这也是为什么走李成这条线的原因。 他很肯定自己不喜欢从政。但事实上,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当兵的一天。那不符合父亲的要求。 “你是块好材料。那天在酒吧我就看出来了。”楚河压低声音,指了指站在一旁微笑的凌将军。“他是白城军区二把手。中将军衔。指挥过越战。是真正上过战场。扛过枪的老将军。跟着他。你会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而且——你相信吗?只要你肯努力,将来爬到的高度远远超出你父亲的想象。” 楚河像个魔鬼引诱着小武。 小武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松开又攥紧。目光认真地凝视楚河:“真的吗?” “你想过能打败黄翡吗?”楚河问道。 小武摇头。 黄翡有名师指点。他的确不认为自己有把握打败黄翡。起码在认识楚河之前,他是没这个把握的。 “但你做到了。”楚河微笑道。“人们总是害怕尝试。害怕失去本已经拥有的东西。可人生匆匆百年。为何不选一条也许更有兴趣的道路去走呢?毕竟,你现在所拥有的,并不多。” “别等到失去选择的机会才后悔。”楚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武抿唇,重重点头。 挪步走向凌将军,恭敬地说道:“我叫工武。您可以叫我小武。” “小武?”凌将军静静地凝视着他。点头笑道。“好。很好。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工武这个名字可以在华夏军方人尽皆知!” 小武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紧握拳头,双眼赤红。 他从小便被父亲安排做各种事儿。从没一件是他主动去争取,且愿意做的。 如今。他有了这样的机会。就像楚导所言,别等到失去选择的机会才后悔。 他不想后悔。更不想一辈子做不喜欢的事儿。从政?他讨厌勾心斗角! 也许,从军真会成为楚导所言,他一生的转折点! 小武决定当兵。全班同学都很为他高兴。所以决定去大吃一顿,一来恭喜他夺冠。二来恭喜他参军。 凌将军当然不会跟这帮小屁孩吃饭喝酒。给了小武三天准备时间,约好三日后派车来接他。便与楚河告辞离去。 “老将军!” 楚河追出门外。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将军那略显萧索的背影。 “还有事儿?”凌将军回过头来,微笑地盯着他。 “小武会成为您的骄傲。”楚河一字一顿道。 凌将军怔怔地望向楚河那熟悉的面孔。苍老的脸庞上浮现一抹艰难的笑容。点头道:“你也是。” 楚河曾是白城军区最优秀的军人。也是凌将军最得意的门生。可世事难料,这对曾最合拍的老少决裂五年。如今楚河回来了,却终究无法回到凌将军的身边。但他还有小武。一颗注定会在军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楚河跺脚,敬礼,向这位老将军给予最崇高的敬意。 …… 庞勋曾是妙门最优秀的杀手之一。所执行的任务也从来不是在大街小巷猎杀小人物。所以他注定了无缘进出酒吧这种热闹且繁华的场所。 今晚,是他第一次来。 他很紧张。出奇的紧张。却不是因为进入酒吧。 作为一个素质极高的杀手,庞勋的心理素质是极为过硬的。可今晚,他的心情远比第一次杀人还来得忐忑不安。因为对面那个面带微笑的男人。因为他所做的事儿—— “如果我是你的猎物。而你一直这么认真的看着我。”秦玉端起一杯烈酒,一口饮酒。“你觉得你有把握杀了我吗?” 庞勋渐渐回过神来。那冰冷的眸子里泛起一抹微妙的复杂之色:“真要这么做?” “你害怕?”秦玉摊开手。 庞勋皱了皱眉。似乎被秦玉揭破了内心的恐惧而烦恼。但他并不否认。 没错。他害怕。很怕。 若是失败。他无法想象会遭受怎样的下场。 “我们今晚是来喝酒的。”秦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曾听人说过。一个人在喝酒的时候如果心情不好。会醉得特别快。” 庞勋嗫嚅着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盯着秦玉那与往常怯弱胆小截然不同的面孔,缓缓道:“有人说过。你们不像亲兄弟。” 秦玉抿唇笑道:“那你觉得像吗?” “像。”庞勋重重点头。“太像了!” “我们本就是亲兄弟。又怎么会不像呢?”秦玉莞尔笑道。 庞勋眼神复杂的盯着庞勋,微微皱眉道:“如此周详的布局。你究竟计划了多久?” 秦玉闻言,却是缓缓放下酒杯。轻轻拭擦了唇边的酒渍,一字字道:“八年。”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杀局!(2) 砰! 砰砰! 砰砰砰! 训练室内,秦天宝如疯子般攻击铁皮沙袋。一只又一只地从空中掉下来,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他的铁拳又快又狠,他的铁腿又沉又重。他每一次攻击都仿佛一头狰狞而出的野兽。嘶吼而残忍。 他今晚一口气打落十几只沙袋。他那僵硬如铁的双腿终于能高举过头。能瞬间踢出致命的攻击!他那丑陋可怖的脸上,也终于流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甫一笑,那五官便被挤压般扭曲。难看极了。 “呼——” 秦天宝吐出一口浊气,步履沉稳而轻盈地走出训练室。 “大少爷。” 一名仆人缓步来到秦天宝跟前,恭敬地说道:“他已经等您一个多钟头了。” “嗯。”秦天宝淡淡点头。 等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手将他打造成铁人的妙门二王爷。妙门最阴狠的八王之一! 他是秦天宝的师傅。还是妙门至高无上的二王爷。可如今,当他抵达秦家大院后,他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那可恶的徒弟仍不肯见他! 会客室里,他正端茶一杯普洱慢慢品。可他的脸色已难堪到了极致! 他从未受过如此侮辱! 哪怕是前往神会,约见那椭圆桌上最有权势的人物,他亦不曾被如此冷落过! 咯吱。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着笔挺西装,脸上却戴着铁面的男子缓步而来。 他的好徒儿来了。他却一点儿也不开心。 “师傅。”秦天宝整理了衣领,姿态从容地打招呼。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二王爷隐忍不发,滑了滑那精致的杯盖,淡漠道。 秦天宝那恶毒的眸子里却毫无感情,嘶哑道:“是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是吗?”二王爷微微眯起眸子,细细打量这个越来越疯狂的徒儿,忽地一拍桌子,沉声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不止激怒了神会。也让妙门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这便是他今次前来白城的原因——兴师问罪! 秦天宝太疯狂。太无所顾虑了! 他的行为让作为师父的二王爷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以至于——门主让他亲自前往白城,与这个不太听话的徒儿好好详谈一番。最起码不要再作出有损妙门利益的事儿。 “我赔。”秦天宝缓缓坐在二王爷对面,语调沙哑撕裂道。“一切损失,我赔给你们。” “混账!”二王爷喝道。“我来白城,不是让你赔。是希望你明白你的所作所为存在很大问题!” “什么问题?”秦天宝反问。 “神盟三统领怎么死的?”二王爷一字字问道。 “被人杀死的。”秦天宝道。 “谁杀的?”二王爷沉声道。 “谁知道呢?”秦天宝撕裂地声音响起。“他不是我儿子。” 啪! 二王爷摔了刚端起的茶杯:“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间接害死神盟三统领?” 秦天宝微微抿唇,并不言语。 “这件事你可以隐瞒起来。甚至嫁祸给他人。但你必须搞清楚一点,神会和妙门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追究!”二王爷厉声道。“你太狂了!一次又一次要求妙门提供高手。而每次前来的人不到一天,便会死在白城!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妙门与神会对你失去信心吗?!” “还有!神会谭庆子死了!为什么你没有任何动静?”二王爷质问道。 “我需要做什么?”秦天宝缓缓抬起头来。“他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 “那你就能冷眼旁观?”二王爷一步步走向秦天宝。眉宇间透出一丝冷厉之色。“你可以报仇。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但前提是——不要让我为难。不要让妙门难做!” “师傅。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一只苍蝇一样吵?”秦天宝缓缓起身,张开嘴,撕裂地声音从口中溢出。 啪! 二王爷一巴掌抽了出去。 秦天宝伸出手臂格挡。却哪里料到二王爷手腕一翻,那巴掌竟是避开秦天宝的铁臂,狠狠抽在了秦天宝的脸上! 嗡! 凌厉的巴掌拍在铁面上,力道通过铁面涌上头部。竟是发出嗡嗡之声。可见那一巴掌出力多大。 一道道血水从铁面之中流淌而下。染红了秦天宝洁白的衬衣。滴答滴答落了下来。 他的皮肤很脆弱。脆弱得翻身睡觉,不小心触碰了脸上的皮肤亦会流血。何况如此凶残的一巴掌? 二王爷阴冷地盯着下巴不断滴血的秦天宝,言语中透着一丝自得与傲慢:“你是我教出来的!” 秦天宝微微抬目,那恶毒的眸子盯着二王爷。一言不发。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不要自以为是。也千万不要让我难堪!”二王爷沉声道。“否则,我随时可以收回赐予你的一切!” “是吗?”秦天宝唇角微张,轻轻摘下那被鲜血染红的铁面。 一张丑陋到极致的脸庞暴露出来。那恶毒的眸子平静地盯着二王爷,嘴角竟是不由自主地裂开:“你能收回给我的东西?” “你不信?”二王爷冷声喝道。 “不信。”秦天宝摇头。将那铁面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但我相信,你活不过今晚。” 他说得轻巧。口吻却充斥着淡漠与决然。 二王爷是他的师傅。 他是二王爷亲手教出来的徒弟。 但这一刻,他跟二王爷说:你活不过今晚! 二王爷甫听秦天宝这般说,身躯猛地一颤,寒声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初就该把你拿去喂狗!” “晚了!” 嗖! 秦天宝那如金刚般坚硬的铁拳猛地捣出。直抵二王爷心窝。 咻! 二王爷脚步一滑,登时往后退了出去。 噔噔! 他退,秦天宝如机械人般往前俯冲。那铁拳裹挟一股狂霸无匹的劲风迎面追击。 眼见退无可退,二王爷双臂一叠,精准地挡住了秦天宝的铁拳。 咔嚓! 右臂因接触秦天宝的铁拳,竟是当场被打断。发出破骨的森然声响! “唔——” 二王爷眉头一皱。当即满头大汗。迅速往一侧滑动。不可思议地望向秦天宝。 他——怎么会如此强大? 二王爷是他的师傅。他很清楚秦天宝的进展!没有三五年的融合,秦天宝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迅猛的速度与可怕的爆发力。 可是,方才秦天宝展露出来的攻击力,根本已经达到了完美状态! “你是怎么做到的?”二王爷瞳孔微微收缩。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你每天都加倍融合速度?” “不是加倍。是加三倍。”秦天宝微微转过头,脖子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疯子!”二王爷颤声道。“你会把自己毁掉的!” “是吗?”秦天宝那恶毒的眸子毫无人性地盯着二王爷。口中发出诡谲的声音。“你怕了?怕死?” “怕?”二王爷忽地猖狂地笑了起来。厉声道。“秦天宝。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秦天宝嘶哑道:“杀你够了。” “加上我呢?” 忽地。门外响起一把沉稳而尖锐的声音。 蓦然回头。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老者缓步走来。他背负双臂,唇边有长须。浑身透着一股飘逸的气质。宛若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极为洒脱。 来者乃妙门八大王之一。号称妙门天下第二。是除门主之外,妙门之内最为强大的存在。 秦天宝回头瞥他一眼,终于沉默起来。 四王爷。二十八年前山上的破世强者。曾受神会邀请训练神罚组。乃名动全球的绝顶强者。 “你不是很狂吗?你不是要欺师灭祖吗?你不是自认天下无敌吗?”二王爷甚至不曾上山。但他拥有打造高手的本事。所以在妙门内,能得到他青睐便等同拥有了迈向高手的捷径。 他本不信这个被自己救活的丑八怪真会如此反叛。可他终究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他杀了三统领。屠了两家七十余口。对于谭庆子的惨死亦无动于衷,不曾出手相助。而最重要的便是——他的张狂已严重损害了妙门与神会的利益。 这种人。能留吗? 反正——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替代品! 所以他请了老四出山。若这个丑八怪真有反叛之心,他不介意亲手摧毁这个由自己打造的最成功的作品。 秦天宝腹背受敌,还是被两个老一辈的顶尖高手夹击。尤其是身后是四王爷,更是踏上巅峰的破世强者。看上去,这一战必将成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咯吱。 秦天宝缓缓转身,脖子间又是发出刺耳的劈啪声。如炒豆般格外清晰。恶毒的双眸紧紧盯着飘逸洒脱的四王爷,一字字道:“我等你好久了。” 砰砰砰! 秦天宝踏出夸张的三步,又快又稳。眨眼间便抵达四王爷跟前。 咻! 他抬起右脚。却因为与地板发生剧烈摩擦。那光洁的地板竟是被划出一条深壑。可见他这一脚力道多大。 这一教凌空踢向四王爷。又沉又重。竟是惊呆了二王爷。他的脚,也已经完全恢复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杀局!(3) 单人床上躺一双。 楚河早已习惯火儿每晚的骚扰。她就像一只八爪鱼,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缠绕在楚河身上。 今晚,她像往常一样很不乖地趴在楚河身上,胸前一对又白又嫩的娇ting时不时地摩擦楚河的胸膛与手臂。似乎不将他撩拨得浑身燥热不罢休。 事实上,楚河真的不太了解火儿。 她到底是知道自己对异性的吸引力呢,还是不知道呢? 如果知道。她为什么要这般对待自己? 如果不知道——她就不能来得更直接,更猛烈一点? 不知道身为一个二十六年没尝过荤的男人,是一推就倒的对象吗? 折腾够了。火儿半边身子趴在楚河身上。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叔。何谓破世?” “不知道。”楚河摇摇头。 破世? 楚河并不认为破世是一个形容强者的精确名词。 也许今日你比他厉害。可到了明日,他兴许便会比你厉害。破世?也许只是一帮无聊之人的胡编乱造吧。 “谭庆子乃神会第一高手——”小萝莉有点儿不能确信,迟疑道。“师傅说他曾是上山之人。” 上山之人。 这个词汇比所谓的破世更精准恰当一些。楚河也听那个烂赌鬼提过二十八年那一战。但老家伙似乎兴趣并不大,只是随口一提。楚河也没多问。 “可你居然赤手接了他的一剑。”小萝莉颇为激动地说道。“大叔,你为什么这么做?” “装比啊。”楚河眉头一挑。“难道你不觉得当时的我无比牛叉吗?” 小萝莉翻了个白眼:“稍有失手,你会被谭庆子一剑戳死。” 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双臂枕着后脑勺:“但我接住了。” “你想证明比他强大?”小萝莉趴在楚河胸膛。“杀了他,你就比他强。为什么冒险?” “我想证明比他强许多。”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也必须那么强大。” “你有更强大的敌人?”小萝莉好奇地问道。“放眼全球,谭庆子也是排的上名的超级高手。” “丫头。你今晚为什么这么好奇?”楚河捏了捏她陶瓷般的脸蛋。“平时你可不会问东问西。” “因为师傅说未必有把握打赢谭庆子。”小萝莉似乎三观有点毁灭。“这岂不是证明你比我师傅强大?” “无双姑娘在骗你。”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真的吗?”小萝莉喜上眉梢。“我师傅也是破世强者?” “我不赞许破世这个词汇。太大了。一般人承受不起。” “我师傅可不是一般人。”小萝莉扬起脸蛋,骄傲道。“师傅人称剑无双。” “她的白绫的确很可怕。” 对于夏无双的实力。楚河打满分。起码在他二十六年人生中。夏无双是他见过的最强女子。亦是唯一没把握战胜的对手。 谭庆子?神会第一高手? 楚河有理由相信他是上山之人中垫底的菜鸟。 “大叔。如果遇到你眼中的破世强者。你有把握打赢吗?”小萝莉从小跟着夏无双练武。在这方面的兴趣远比普通人来得大。 “何谓破世?”楚河问了一句小萝莉之前问过的话语。 “师傅说过。在一场战斗中踏上极限巅峰。勉强可以称为破世。”小萝莉歪着头。道。“谭庆子应该就是师傅所说的这类人。” 楚河悠悠道:“将世界比作一幅画。有那么一刻踏上极限巅峰。顶多算是画中强者。” “大叔,这个比喻太温柔了。不够霸气。”小萝莉很抗拒楚河的比喻。 “起码还有更大的空间去形容。”楚河微笑道。“画中最强便是破世?那破画而出的强者应该怎么称呼呢?” 小萝莉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觉得楚河的描述太深奥了。她的小脑袋有些绕不过弯。 武道没有尽头。老家伙一次醉酒后曾豪言:“所谓巅峰,不过是一种假象。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巅峰在何时。人永远有进步的空间。巅峰?别闹。我还可以再喝一斤!” 在楚河的印象中,老家伙永远游走在赌场与酒馆之间。可他始终坚信一点。能成为白城军区第一任青龙的自己的父亲,绝不是自己所见到的那般堕落。他的过去不说辉煌得让人觉得刺眼。但也不至于让自己失望。 “老家伙。你当年有上山吗?” 在听他述说了二十八年前的那一战之后,楚河曾好奇地问他。 当年的楚河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超级大英雄。希望他也是上山一员。是那名动天下的超级强者。 可老家伙却是醉眼微醺的回答:“沉迷于画中风景。如何破画而出?” 听起来很文雅,可楚河哪儿听得懂。只觉得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掩盖自己的无能。 “我懂了!” 小萝莉忽地抓住楚河的胳膊,兴奋地叫道。 “懂什么?”楚河莫名。 “第一次达到极限巅峰的高手称之为破世强者。但许多人终其一生,也只能达到这么有限的一次。因为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定了。认为这便是自己能站的最高位置。以及内心的不够自信!” “武道讲究不进则退。一旦认为达到了自己的极限。那在往后的日子里,便只有下坡路可走。” “很简单的道理。但懂的人不多。” “大叔你却懂了。” “你能打败谭庆子。但你没用现有的实力去打败他。而是——选择突破!” “这是尝试。也是一种极限的挑战。不管你是否真正得到了提高。可对谭庆子来说——你彻底打垮了他的自信。因为你做出他觉得不可能的事儿!” 楚河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小萝莉:“丫头。你应该去做传销。” “为什么?” “被你这么一夸。我忽然觉得我已天下无敌。” “嘻嘻。那还不给我去煮面?” “——” …… 砰! 砰砰! 砰砰砰! 密集的铁拳疯狂朝四王爷打去。后者接得十分吃力。也震惊万分! 这世上除了门主。谁有这等实力? 他的双臂因不断抵挡秦天宝的攻击而痛得发麻。甚至于——在秦天宝那如猛虎般的攻击下,他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震惊的不止是四王爷。还有在一旁观战的二王爷! 秦天宝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可秦天宝所展现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二王爷的预估! 噔噔。 那曾登顶珠穆朗玛的二王爷迅速往后飘去。早已丢了初出场的飘逸洒脱。狼狈不堪地拔出了贴身剑锋! 嗖! 色泽暗黑的长剑甫一拔出。登时剑光大作。迅猛无匹地朝秦天宝刺去! 这一战。他绝不能输! 叮! 长剑甫一刺出,那脸庞丑陋的秦天宝便倏然抬起右臂。猛地往前一探。硬生生抓住了那锋利无双的长剑! “剑?” 嘶嘶! 秦天宝往前踏出两步,那长剑竟是被他尽数拉扯成一团铁球—— 砰砰砰! 惊诧万分的四王爷凌空三脚。从头踢到小腹。却是尽数被站立原地的秦天宝硬生生挡住。 “太花哨了。” 嘶哑惨烈的声音自秦天宝口中溢出。但见他直白地往前一踏,右臂便迅猛地搭在了四王爷肩头。 嘿! 二王爷肩头一荡,似乎往后退去。 “想走?” 咔嚓! 指骨猛地用力。指尖深入血肉。痛得四王爷脸色煞白。 “老四!” 二王爷见状终于悍然出手。向着秦天宝后背攻击。 砰! 他身形未至,秦天宝却已一拳重重打在四王爷心窝。登时将其击飞出去。 砰! 与此同时,二王爷亦是一拳打在了秦天宝后背。只是——这个浑身如铁打的秦天宝纹丝不动。伴随脖子扭动的嘎吱声。他缓缓转过头,淡漠地瞥一眼面色惊惧的二王爷:“没吃饭?” 砰! 一脚踢出,竟是将二王爷踢飞在墙。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噔噔。 沉重的脚步迈向四王爷。发出铿铿的撞击声。 二王爷迅速起身,却是不由自主地呕出一滩血水。不可思议地望向丑陋的秦天宝。 嗖! 秦天宝如一道鬼魅窜过去,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胸膛。 砰! 四王爷仿佛失去了抵抗力。那唇边的胡须上沾满血水。整个身子往后飞了出去。 噔噔。 噔噔。 秦天宝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二王爷,轻蔑而沙哑地说道:“上山人?” 砰! 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顿时如虾米般蜷缩起来。 “破世强者?” 砰! 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垃圾。” 砰! 这一拳凶悍残忍地击在二王爷脸上。顿时血肉模糊。脑浆迸裂。 ———— 第一百七十章 杀局!(4) 四王爷。 妙门除门主之外,武力值最强的绝顶高手。二十八年前上山十八人中,下山的十二人之一。眼下,却被一个丑八怪给活活打死。甚至于——四王爷似乎并没多少还手的余地。那把锋利无双,曾染血无数的长剑也仅仅拔出,便被那可怕的铁掌揉成一团! 咕咚。 二王爷神色慌乱地盯着不远处的秦天宝,以及躺在血泊中的老四,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活活打死了老四! 他——居然可以活活打死破世强者! 他——怎么做到的? 咯吱。 脖子处传来炒豆般的声响。秦天宝那恶毒的眸子落在了二王爷的身上,裂开那丑陋的嘴巴,沙哑而撕裂道:“轮到你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杀机密布! “你要杀我!?” 二王爷竭斯底里地嘶吼道:“是我把你救活!是我给你重生的机会!是我!” 嘶嘶—— 口中溢出古怪的声响,秦天宝捡起那沾染鲜血的铁面,重新戴在了头上:“那又如何?” 二王爷第一次觉得死亡是如此的近。近在眼前! 蹬蹬。 秦天宝缓步踏出,走向那浑身战栗的二王爷。一言不发。 “秦天宝!”二王爷厉声喝道。“你可知道。杀了我。便是与妙门为敌!杀了我。便会遭受神会的无尽追杀。杀了我——你会不得好死!” “谁能杀我?”秦天宝缓缓抬起头,恶毒的眸子落在二王爷脸上,傲气无双。“谁有本事杀我?” 他铁面人一拳打死破世强者! 这世上,还有谁能威胁他的生命? 他铁拳震天。铁腿踏地。已是当世无敌! 二王爷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拼命地往后退去。可身后是墙,他又能退到哪里? “上路吧。” 嗖! 那如铁鞭般的长腿猛地抽出,竟是将其脑袋抽歪。咔嚓一声,口鼻中喷出猩红的血水。当场毙命。 一夜之间斩杀妙门八大王其二。铁面人那丑陋的脸上洋溢出诡谲的笑容。八年了——他第一次如此开心。开心得想笑,想狂笑。 噔噔登。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来者是扎根秦家大院二十多年的老管家。他是看着秦天宝长大的秦家老人。是秦家最忠诚的奴仆。 他瞥见屋内的两具尸体,微微垂下头来,语调略微慌乱道:“大少爷,不好了——” “嗯?”嘶哑的声音响起。 “老爷夫人——” “怎么了?”秦天宝沙哑道。 “没有。但很奇怪,他们的身子不停抽搐。是不是应该去医院——” “去看看。” 秦天宝大步向外。 …… 他痛恨这对在自己死亡时仍无所作为的父母。他们不能这样,也不该这样。秦天宝回来后,他们仍希望一切如初。秦天宝一怒之下便将他们打入冷宫。囚禁在地下室。 咯吱。 秦天宝推开房门,里面顿时传出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房间很黑,黑到习惯黑暗的秦天宝也看不清东西。但他很熟悉血的味道。甚至能分辨这血腥味是新鲜的—— “开灯。”他嘶哑着说道。微微皱起眉头。 啪嗒。 灯开了。 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地上躺着一具女尸。是秦天宝安排来伺候这对老人的。她身上正汩汩冒出血水,身子还在轻微抽搐,很明显是被人刺中没多久。 在开灯的一瞬间,双手握刀,身躯正剧烈颤抖的男子猛地向秦天宝刺去。 咔。 秦天宝随手握住刀锋,那恶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嘶哑道:“是我。” 向他刺出刀锋的是父亲。 是那个在他被炸得面目全非时,什么也没做的父亲。 他曾一度愤怒得要杀了他。杀了这个什么也不肯为自己做的父亲。但他没有。也不忍心。 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啊! 扑哧! 胸膛忽地被一把刀锋刺中。秦天宝身躯微微一颤。那恶毒的眸子渐渐混乱起来。安静地望向刺中他的女人—— 是她。 生他的母亲。 她与父亲一样,手里握着刀,表情扭曲而狰狞地往他身体里刺。欲致他死地! 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 胸口传来冰凉的疼痛。秦天宝却陷入了沉思。 他们一直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年轻时,他们追逐名利,将一对初生不久的儿子扔在家里无人照看。步入中年,他们拥有了数不清的财富。开始承担起作为父母的责任。用金钱来弥补这对缺乏亲情的儿子。秦天宝要想什么,他们便给什么。哪怕是飙车撞死人。他们也会用钱来摆平。 凉薄的家庭环境将秦天宝打造成一个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纨绔子弟。他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只要是他想要的,想做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不顾一切。 但那一次。他们什么也没做。当他被人炸得奄奄一息时,他们选择冷眼旁观。 是畏惧更强势的存在。又或者——他们可以给他钱。但不愿为他毁掉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事业? 秦天宝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被人‘炸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对父母,包括那个从小被他保护起来,不受半点伤害的弟弟并没来看他。一次也没有! 后来,他进了神会。成了妙门二王爷最得意的作品。并通过自己的渠道将秦家发展得更加壮大! 可是—— 他们为什么要杀了自己呢? 秦天宝怎么也想不明白。心中仅存的一丝善念正被仇恨慢慢吞噬。 “为什么?”秦天宝缓缓抬起头,那双可怕的眸子第一次归于平静,将那恶毒隐去。 “你要夺走我们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一切!?” “你想把我们一辈子关在这里!?” “你想杀了我们!?” “没错。你就是想杀了我们!” 扑哧! 忽地。背后又是一阵剧痛! 角度极为精准!没去刺那坚硬如铁的部位,而是找准了薄弱的攻击点! 身后那一刀与母亲一样,均是准确地找准了他的脆弱部位!就像是有人告诉他,西装下哪个部位会更敏感,更容易刺穿一样! 背后那一刀是老管家刺来的。这个在秦家大院工作了二十几年,看着秦天宝长大的老管家配合那对陷入疯狂状态的父母,狠狠刺出了一刀! “大少爷!你回来做什么?!” “这里已经不再属于你!” “白城已渐渐忘记你!” “秦家。是二少爷的秦家!” 扑哧! 秦天宝失神之际,父亲猛地挣脱被他束缚的刀锋,狠狠扎入他的小腹! 三刀。 三个十分精准的部位。 三个他身体上的死穴。 一个来自父亲。一个来自母亲。一个替代从小便被他保护起来的弟弟。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这是一场由他家人精心策划的残害! 这是一场——在他与破世强者恶战导致体力匮乏后的凶杀!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哐当! 铁面因为他脸上的急剧扭曲而脱落下来。那张丑陋的脸上绽放出森然可怖的笑容。伤口处因为皮肤的拉扯而渗出血水。就连那双恶毒到极致的眼眸中,亦是淌下了乌黑色的血泪。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极为恐怖! 撕裂的笑声回荡在这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他身上中了三刀。他却仍然在笑。笑得放肆而决绝。笑得如杀神降世。笑得如厉鬼缠身。让人肝胆破裂! 扑哧! 胸膛的那把刀毫无征兆地射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扑哧! 扑哧! 小腹与后背的两刀亦从血肉中弹了出去。沾染着鲜血,亦带出了滔天的戾气! “终于无牵无挂了…” 咯咯咯咯。 秦天宝缓缓转过身,身躯发出沉闷的声响。慢慢地向门外走去。 砰! 房门在他出去的那一刻轰隆关上,屋内顿时闪现一把把漆黑的刀锋。从四周降落。向那浑身发抖的三人包围。 蹬。 秦天宝在门口停下脚步,伸出触摸小腹处的粘稠血水,缓缓抬起手来,瞥一眼,沙哑道:“剁成肉酱。喂狗。” …… 轰隆!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那银色雷光照耀在秦天宝那丑陋扭曲的脸庞上。他却步伐凌乱地朝宅院外走去。 走着走着,天空忽地下起大雨。瓢泼大雨冲刷在他脸上,将脸上的血迹洗掉,却永远无法洗去他内心根深蒂固的恶毒。 今晚。他以铁拳屠神。一举破世。 今晚。他斩杀至亲,化身为魔。 今晚。 大雨倾盆,必有血灾。 嗖! 一辆计程车停在身着西装却在雨中行走的秦天宝面前,的哥摇开车窗,冲置身大雨中的秦天宝喊道:“哥们。要去哪儿?” 秦天宝转过头来。那丑陋如妖怪的脸上露出一个死神般的笑容:“杀人。”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杀局!(5) 与三五知己喝得尽兴的洛阳公子脚步略微踉跄地回到家。家中贤妻第一时间搀扶他休息,并吩咐仆人将早已煮好的姜汤端过来。 洗了一条毛巾,她温柔地拭擦丈夫发烫的额头,轻声道:“下次少喝点。” 洛阳公子点头,揽着妻子的腰肢,微笑道:“这次不是开心嘛。” 每次侯洛阳醉酒而归,妻子均会柔声劝他下次少喝点。而这位交友遍天下的洛阳公子则会笑着说,高兴嘛。 他每天都很高兴。因为他每天都可以与好友知己畅饮。回到家,又可以搂着贤妻睡大觉。 他的人生是美好的。他又如何会不高兴呢? 妻子靠在他的肩头,轻叹道:“也不知道你每天在开心些什么。” 男人的世界,再聪明的女人也未必会懂。当然,有些时候只是男人自以为是的自恋。并不是女人不懂。而是不愿去懂。 男人总喜欢坚持一些不该坚持的,却因此放弃一些不该放弃的。 “佳佳呢?睡了?”侯洛阳轻声问道。 “嗯。早睡了。”妻子柔声道。 “我去看看。一天没见着了。” “瞧你一身酒气。”妻子轻声埋怨。 “我就亲亲他的额头。马上就出来。”侯洛阳微微一笑,偷偷走进了儿子的房间。 等他出来时,妻子正在接一个电话。 她的动作有些鬼祟,似乎怕被侯洛阳发现。 “谁啊?”侯洛阳走过去,微笑道。“难不成背着我找男人?” 妻子嗔他一眼:“别说白城,全国都有你的知己。我要找男人不是得跑去国外?太麻烦了。” 妻子挂掉电话。侯洛阳的手机却响了。 侯洛阳揉了揉眉心,接通电话:“喂。” 话筒对面传出急促的喘息,仿佛此人正遭受极大的心理压力。连平稳的呼吸也无法维持。 “怎么了?”侯洛阳微微皱眉。 “是我——”话筒对面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秦玉?”侯洛阳奇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秦玉故作轻松道。 “我有妻有子。你可别打我的主意。”侯洛阳笑道。“说罢。到底什么事儿。” “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几句。”秦玉那略带绝望的声音响起。“帮我给嫂子问好。” 侯洛阳痛恨极有嫌疑杀害两家七十口人的秦天宝。但对胆小却一直将他当做好友的秦玉没什么坏心眼。相反,还颇为同情有如此哥哥的秦玉。 这对兄弟,真不像亲兄弟。 “你在哪里?听你声音好像喝了不少。我来找你。”侯洛阳微笑道。 他也喝了不少。但朋友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他从来不会逃避。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秦玉口吻混乱道。 “少废话。给我个地址。我这就出门。”侯洛阳径直挂了电话。不给秦玉反驳的机会。 “又要出门?”妻子漂亮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埋怨。 “嗯。秦玉那小子喝多了。估计是心情不好。我怕他有事儿。”侯洛阳将刚脱下的西装穿起来。一口喝了温热的姜汤,微笑道。“你困了就去休息吧。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你等等。我给悲风打电话。让他送你过去。”妻子起身道。 “咱们侯家又不是没司机。别打扰他。”侯洛阳阻止了妻子的动作。“他去了萧山别墅。木子应该会留他过夜。” 妻子嗫嚅着嘴唇,心中没来由的不安:“那——我等你回来。你早去早回。” 侯洛阳无奈道:“好。我尽快回来。” 妻子又去取了一件外套,披在侯洛阳身上道:“天冷了。注意保暖。” 侯洛阳握住妻子温柔的手心,在她手背上吻了吻:“有你在。感冒了也不怕。” “油嘴滑舌。”妻子嗔道。 送侯洛阳出门,妻子快步走回客厅。仍是不放心的给陈悲风拨了一个电话。 …… 侯洛阳来到秦玉给的地址时,这间酒吧竟是安静异常。除了吧台上还有一个年轻的调酒师,便只剩下趴在酒桌上呜咽的秦玉。 一眼瞧见喝得酩酊大醉的秦玉,侯洛阳走过去,皱眉道:“怎么了?” 听见侯洛阳的声音,秦玉缓缓抬起头,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不是说了别来吗?” “你都喝成这样了。我能不来?”侯洛阳打量几眼这家新开的酒吧,啧啧道。“你可真是大手笔啊。一个人包下酒吧,也不说叫几个人来陪酒。” “叫谁?”秦玉苦涩道。“除了你。白城谁愿意和我喝酒?” 侯洛阳闻言却是劝说道:“别这么说。只要是真心交朋友。谁都可以拥有很多朋友。” 秦玉扬起酒杯灌下最后一杯。冲吧台上的调酒师道:“再来一杯。” “别喝了。”侯洛阳抓住他的手臂,说道。“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家?”秦玉情绪忽地变得激动。“哪里是我的家?” 侯洛阳宽慰道:“你喝太多了。” “我没喝多!” 秦玉嗖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我没有家!那是秦天宝的家!” “秦家是他的。也是你的。”侯洛阳出声劝说。 “我的?”秦玉惨然地笑了起来。“谁承认?谁知道秦家还有个秦玉?没有!他们只知道秦家有一个秦天宝!包括我父母!” “八年了!他离开秦家八年!但白城只知道秦天宝。谁知道秦玉是谁?” “你知道这八年我为秦家做了多少吗?你不知道!” “我为秦家做再多。那对早该去死的老东西也从不认为我做的好!反而认为远在国外的秦天宝能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他们不需要儿子!谁给他们赚钱,谁才是他们的儿子!” “哈哈哈——” “你知道吗?在秦天宝回来后,他们就被关起来了!没错。被秦天宝囚禁起来了!” “报应啊!秦天宝当时没有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仁慈了!” “他忘记当初被楚河炸死的时候。这对老东西是怎么对他了吗?” “为了一笔无法拒绝的财富。他们竟然放弃了为儿子报仇。” “哈哈哈——” “也许你并不知道。当初是我劝说他们不要报仇!” “为什么要报仇?秦天宝杀了人。本就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 “可惜他命大!连炸都没炸死他。还让他有了更大的空间去发展!” “这八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让人家知道我的本事。我的才华!可这两个老家伙从不肯放权。他们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带进棺材!” “幸好。秦天宝回来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他回来!他不回来。谁帮我杀那两个老东西?” “他不回来,我怎么亲手从他手里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秦家是我秦玉的!” “秦家不应该是秦天宝的!永远不是!” 侯洛阳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秦玉,努力思考着秦玉所说的一切。 秦玉说——那两个老家伙该死。是说他的父母吗? 他说,那两个老家伙已经被秦天宝杀了。是说——秦天宝杀了父母吗? 侯洛阳头皮发麻,浑身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 “秦天宝——杀了你们的父母?”侯洛阳嗓子发干地问道。 “没错!在你来之前。那两个老东西已经被他杀死!” “据说还被他剁成肉酱喂狗!” “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让人愉悦的事情?” “你疯了!?”侯洛阳吼道。“他们是你父母!是生你养你的父母!” 瞧着秦玉那丧心病狂的面孔。那与往日截然不同。除了狠毒便是可怖的脸孔。侯洛阳浑身发寒。 他怎么可以杀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怎么可以杀了自己的父母? 这对兄弟到底还是不是人? “侯洛阳!你交了一辈子朋友。有没有想过会交我这个朋友?”秦玉灌下一杯烈酒,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现一丝杀机。“今晚。一切都将有个了结!” “今晚。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面貌!” 砰! 酒吧那沉重的大门猛地被人踹开。一个浑身被血水与雨水打湿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如既往的丑陋。但那双眸子里写满了死亡的气息。 他的身上有几个血洞。很明显是被人用刀扎伤的。可他浑然不顾,一双恶毒的眸子死死盯着秦玉。 “秦天宝!?”侯洛阳惊诧地望向酒吧门口的男人。 “没错。他是秦天宝。” 忽地。耳畔响起秦玉那诡谲的声音。没等侯洛阳作出反应,心脏上猛地刺入一把匕首。 匕首尽数没入体内。残忍地刺破了侯洛阳的心脏:“他叫秦天宝。并于今晚杀了你。” 侯洛阳浑身如陷入冰窖,冷得浑身发抖。踉跄靠在吧台上,不可思议地望向一直当朋友看待的秦玉。 而这个胆小怯弱,时常被人一吓便脸色煞白的男人在刺破他的心脏后,竟是绝情地转过头,满面微笑地望向那满身是血的秦天宝,寒声道:“哥。你看。我学会杀人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谁杀我恩人! 一个是胆小怕事,懦弱不堪的二少爷。一个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秦大少。这对秦家的亲兄弟如今站在了对立面。不死不休! 秦天宝要杀了秦玉。因为这个被他保护了一辈子的弟弟要杀他!并且已经杀了一次! 秦玉要杀了秦天宝。因为有这个一直压着自己的哥哥在,他一辈子也出不了头。永远活在秦天宝的阴影下! 他们终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一条不能回头,只能生存一个的绝路! 谁能活下去? 秦玉的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与他往常的懦弱胆怯不同。充满了阴冷与绝情,死死盯着酒吧门口的秦天宝。 咯咯。 秦天宝微微扭动那丑陋可怖的脸庞,沙哑撕裂道:“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 “谁要你的机会!?”秦玉低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摆布我?你算什么东西!” 瞧着秦天宝那兀自冒出的鲜血的刀口,秦玉狰狞地笑了起来。撕心裂肺地狂笑:“秦天宝!你杀了妙门二位王爷。你将遭受妙门无止尽的追杀!你杀了亲生父母。你将受世人摒弃!你还杀了——洛阳公子!” 秦天宝那恶毒的眸子在今晚显得格外的平静。就这般冷漠地注视在他眼前发疯的秦玉。沙哑道:“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秦玉怒吼。“今晚,你将死在这里!没人可以救你!” 嗖嗖嗖! 无数道黑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曾让楚河心惊肉跳的死士! 他们像行尸走肉一般从阴暗的角落涌出,一双双阴寒如毒蛇般的眸子死死盯着秦天宝。看得人遍体发寒! 死士的培训计划是秦天宝提出的。却由秦玉执行。丧心病狂的秦天宝在被一把大火烧成铁面人之后,只信任那个从小被他保护起来的秦玉。可如今,伤他最深的便是这个亲弟弟! “你真以为这些死士听你的!?” “不!他们是我训练出来的!” “他们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秦玉!” “不是你秦天宝!” 要多走秦天宝所拥有的一切,这是第一步! 死士是他的。秦家也应该是他的。秦天宝头上的所有光环,都应该戴在他的头上! “培养死士。本就是为了保护你。”秦天宝徐徐走向秦玉。 他是秦天宝。是铁面人。他的人生注定有着数不清的敌人。但他的弟弟,那个胆小怯弱,废物又没用的弟弟没有面对这一切的能力。他需要被人保护。一群没有感情,不怕死,永远不会疲惫的死士保护。 如今,这些用来保护秦玉的死士站在了秦天宝的面前。 他希望弟弟有一群死士保护。因为弟弟太脆弱。 但他的弟弟,那个秦天宝唯一信任的弟弟。却让这帮死士来杀他。 “没了他们,你该怎么办?”秦天宝轻轻一叹。那平静的眸子里跳跃起如实质般的杀机! 噔噔。 门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急有快,仿佛密集的鼓声。震人心肺。 咯吱。 门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形站在门口。他身上的雪白衬衣被雨水打湿。木讷的脸上却流露出复杂而愤恨之极的怒意。 “悲风——”倚着吧台而坐的侯洛阳甫见门口那名男子。他费劲全身力气挤出一丝笑容。“走。” “走?” 蹬蹬。 木讷的陈悲风几个大步踏过来,站在了侯洛阳的面前:“你不记得了?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嗡嗡! 一道银光自手心疯狂溢出。如同他内心的愤怒与激荡。 铿! 长枪入地,如仰天而去的蛟龙。又如嘶吼咆哮的猛兽。杀机横溢。滔天而来! “不要——”侯洛阳轻轻拉住他的手臂,那俊朗却苍白如纸的脸庞上浮现一抹释然的微笑。“人总会死的。只要活着是开心的。又何必畏惧死亡?” “你不该死。”陈悲风那木讷的脸上微微扭曲。锋利的眸子却是红了。湿了。沙哑道。“谁都可以死。你不可以。” “这混沌尘世之人皆自私自利,唯独你一心向善。殊不知,人家都当你是傻子。” “洛阳。这仇,我替你报!” 铿! 长枪仰天而起,但见陈悲风愤然转身,长啸一声:“是谁杀我恩人!?” 秦玉指了指秦天宝:“除了他,还会是谁?” “是你!?” 陈悲风一脚踏出,那坚硬的地板竟是被他踩破。气势无双! 秦天宝见这陈悲风竟霸道如斯,那丑陋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赞赏:“好一个真正的破世!” “拿命来!” 嗖! 长枪悍然刺出,夹杂一股龙啸之声,凶猛攻击而去! “等一下!” 门外又是传来一把声音。 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河与伤势未愈的木子迅速冲进酒吧。 “不是他杀的!”楚河大声喝道。 “你要阻我!?”陈悲风长枪一横,低吼。“谁拦,谁死!” 陈悲风双眼赤红。宛若陷入疯魔状态。 “悲风。听少爷的!”木子快步走上前,拉住陈悲风。 “滚开!” 陈悲风身躯猛地一颤,竟是硬生生将木子荡了开来。 手臂发麻的木子骇然失措。顿时明白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家伙一直在让自己。否则,自己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你想侯洛阳死在这里?!” 啪! 楚河一个箭步窜上去,狠狠抽了丧失理智的陈悲风一巴掌:“送他去医院!他的仇,我来报!” 陈悲风急促的呼吸猛地一滞。那长枪顿时脱手在地,猛然转身,却见侯洛阳已是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不行了。 “医院!去医院!” 陈悲风不顾一切冲到侯洛阳身边,一把将其抱起。盯着怀中那奄奄一息的俊朗男子,颤声道:“洛阳。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他说罢,踉跄往酒吧外冲去。 “跟过去。”楚河瞥一眼木子。“照顾他。” 照顾谁? 照顾发疯的陈悲风。 心脏中刀,纵使扁鹊再生,又如何能拯救这个翩翩佳公子? 木子神色沉重地点点头,尾随陈悲风而去。 咯吱。 酒吧那沉重的大门终于再度合上。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清,仿佛站在这里的均是一群死尸!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 膨! 楚河开了一瓶酒。 咕咚。 楚河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转头,扫视这帮如死尸般注视秦天宝的死士。又将视线落在这对争锋相对的亲兄弟身上。微微抬了抬手,咧开嘴道:“继续。” “继续?”秦玉微微皱眉。不解道。“楚少。你知道这个畜生都做了些什么吗?他亲手杀了我父母。还一刀捅进侯洛阳的心脏!” “你打算袖手旁观?” “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秦天宝却只是安静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不愿解释什么。因为他不屑解释,也不用解释。 楚河那英俊无双的面孔上却是泛起一抹阴狠的冷笑:“秦家二公子。你可以先去洗洗手吗?” 秦玉抬起那沾染着侯洛阳鲜血的右手,皱眉道:“我想救他。但我没有这个能力。” “你骗我有什么用呢?”楚河语调骤然下降。寒声道。“你骗过了我。怎么骗他?” 楚河指向铁面人。回头道:“秦天宝。你不是来杀他的吗?” 兄弟之争没问题! 他巴不得这对丧心病狂的兄弟在内斗中双双毙命! 可为什么要将侯洛阳卷进来! 他做错了什么? 他凭什么要成为你们的牺牲品!? 这世上。上哪里找侯洛阳这般翩翩佳公子!? 啪啦! 酒吧轰然摔在墙上,翁地一声清啸,骨剑自腰间嗖然射出。 扑哧! 扑哧! 锋利无双的骨剑骤然贯穿两名死士的胸膛,那骨剑力道不减,铿地一声刺入墙壁,发出嗡嗡的激荡之声。 “秦天宝!你若不杀。我来!” 砰! 秦天宝动了。 他的身上还在不断流淌出鲜血。他的脸庞一如既往的丑陋。可他的眼中,杀机毕露! “给我杀了他!” 秦玉眼见这个可怖到变态的秦天宝向他走来。一声怒吼,那帮死士如蝗虫般冲向秦天宝。一股滔天死气席卷全场!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哥,我不想死! 如今的秦天宝是一台十足的杀人机器。每当一名死士靠近他时,均会被他一拳或是一脚击飞。而击飞之后,竟是大口大口的吐血,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疯子! 一个杀人如捏死蚂蚁一般的疯子! 他一路前行一路杀。所过之处均会有死士躺下。若是让普通人瞧见眼前的画面,定然呕吐不已。 可面对他的是一群死士。是一群没有感情,不知生为何物,死有何惧的死士! 死? 他们活着,便是在等待死亡! 扑哧! 扑哧! 秦天宝的双臂如世上最锋利的利器,一次次屠戮着死士的生命。又如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五分钟。 区区五分钟。他杀光了所有死士。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躺在地上吐血抽搐。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扑通! 眼见秦天宝杀光所有死士,秦玉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难以控制那涌上心头的恐惧情绪。 怎么可能—— 他明明身受重伤。明明力敌妙门两大高手。明明被父亲,被母亲,被管家捅了三刀。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可以继续杀人? 可怕的秦天宝让秦玉陷入癫狂状态。难以自持。 “还不出来!” “庞勋!你难道躲得过去!?” 秦玉如失心疯般嘶吼道。 嗖! 他话音甫落,一把刀锋自秦天宝身后刺来。 叮。 但见秦天宝转身,竟是一手抓住那把凶狠刺来的刀锋。 嗖! 另一只手如蒲扇般抽出去,竟是当场将那隐忍多时的庞勋脖子拍断。重重飞了回去,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铿。 刀锋落地,秦天宝再度转身,目光平静地走向秦玉。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亲弟弟。 噗通! 秦玉猛地跪了下来,声嘶力竭。 砰砰砰! 他不停向秦天宝磕头,口中兀自喊道:“哥。你放过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天宝没有停。仍是一步步走向这个似乎崩溃的亲弟弟。 “哥——我是你带大的。你真的要杀了我吗?”秦玉额头已经被磕破,鲜血流淌而下,将他整张脸庞染红。 砰砰砰! “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噔噔。 秦天宝迈动那沉重的步伐,一刻不停地向秦玉走去。 “哥哥!我是秦玉啊!我是你的亲弟弟啊!”秦玉脸上尽是鲜血,恐怖之极。“难道你忘记小时候和我说过的话了吗?” “你说你会保护我的!你说不会让我被别人欺负的!” “现在——你要杀我吗?” 噔噔登。 秦玉爬到秦天宝身下,双臂死死抱秦天宝的大腿,仰起头,哽咽道:“哥哥。我错了。你能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吗?” “不会再有下次。我真的不会再这么做了!” 嗖! 秦玉话音甫落,那沾满鲜血的脸庞上猛地释放出一股凌厉的杀机,藏身多时的刀锋猛地刺向秦天宝心脏! 这一击——是他最后的希望! 叮! 秦天宝伸出手掌,竟是轻描淡写地拍掉了秦玉的攻击。 他终究是他的弟弟啊—— 他是什么样的人,做哥哥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噔噔。 秦玉连滚带爬往后跑。可他又如何跑得出从小便亲力亲为照顾他的哥哥呢? “上哪去?” 肩头被秦天宝抓住,秦玉浑身一颤,登时行动艰难。 秦天宝缓缓蹲下,丑陋的脸庞与秦玉面面相视。伸出手,抹掉秦玉脸上的血痕,微微张开嘴,沙哑道:“我是你哥啊。你怎么能杀我呢?” 秦玉颤抖道:“哥。我错了。” “知错就好。知错就好。”秦天宝仿佛世上最慈祥的哥哥,那粗糙僵硬的手掌抹掉秦玉额头上的血水,撕裂地声音响起。“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秦玉浑身一抖,不可思议地望向秦天宝:“哥——你不怪我?” “哥怎么会怪你呢?”秦天宝咧开嘴,沙哑道。“哥什么时候真的怪过你?” “哥怪你什么?” “怪你教唆父母杀哥?” “怪你联手外人要杀哥?” “你是哥的弟弟啊。” 秦玉仿佛看见了生路,紧紧抱住秦天宝的大腿,哽咽道:“哥,谢谢你。谢谢。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扑哧!” 铁手如利器般刺入秦玉胸膛。毫无征兆… “唔——” 秦玉口中登时涌出猩红的鲜血,满脸迷茫地望向秦天宝:“哥——你说——不怪——怪我。” 膨! 钢精般的手指在胸膛内一捏,秦玉那丑陋的心脏顿时被他捏爆。 “哥从来没有怪过你。”秦天宝那丑陋的脸上竟是浮现一抹扭曲之色,沙哑撕裂道。“可是哥会杀了你!” 秦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倒在了血泊之中。 秦天宝不怪他。但恨他! 他毁了秦天宝的家! 他残忍剥夺了秦天宝最后的港湾! 他恨父母! 痛恨那对为了私利可以放弃一切的父母! 更痛恨那对将他变成这样的父母! 可他从来不恨秦玉!哪怕秦玉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可他从来没有怪过秦玉,恨过秦玉! 因为——他是秦玉的哥哥!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所以我会给你一次机会!” 他警告过秦玉! 他要让秦玉知道他了解这个废物弟弟所作的一切,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是傻子! 可是他没有停下来! 他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谋杀哥哥的道路! 他害死了秦天宝的父母。更让秦天宝失去了唯一的弟弟!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砰! 秦天宝猛地一脚踩在秦玉的身上。那早已断气的尸体竟如虾米般蜷缩起来。血肉飞溅! “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弟弟!” “为什么!” 砰! 秦天宝一脚将他踢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墙上。登时血肉模糊。 楚河一直旁观着。 旁观着这对兄弟残杀的画面。 他什么都没做。就这般安静地坐着。看着。毫无反应。 他无法理解这对兄弟的心境。他也永远不想去理解。 啪嗒。 他点了一支烟。缓缓站了起来。 “楚河!” 秦天宝豁然转身。那双平静的眸子再度浮现恶毒之色:“你看见没有!你看清楚没有!我杀了我父母!我杀了我唯一的弟弟!” “看见了。”楚河微微眯起那双漆黑的眸子。“你是个疯子。” “疯子!?” “哈哈哈哈!”秦天宝撕心裂肺道。“是谁让我变成疯子的?是你!” “是你让我变成疯子的!是你让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是你让我认清我的父母!” 楚河沉默地盯着秦天宝:“没人能让你变成疯子。变成魔鬼。是你自己。” “放屁!” “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下去陪他们!” 砰砰! 仿佛在一瞬间失去理智,秦天宝丧心病狂地朝楚河扑了过去。 嗖! 楚河拔出骨剑。微微眯起眸子,冷漠道:“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但我现在杀了你。阿虎会怪我不讲道义。” “杀!!” 秦天宝哪里听得进楚河的警告。如一头狰狞的豺狼,朝楚河冲了过去! 咻! 一道光影自门外闪了进来。声势惊人。 啪嗒。 同一时间,酒吧内灯光尽数熄灭。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咻咻! 砰砰! …… 短暂三十秒的交手。楚河忽然止住了身形。 啪嗒。 楚河摸出打火机,点燃。 除了地上的尸体,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人呢? 楚河微微皱起眉头。满心迷惑。 刚才秦天宝冲过来的惊魂一霎。酒吧外闯入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楚河在同一时间与那神秘高手和秦天宝交手。短短三十秒,他便隐隐察觉那高手强大到让人心惊。最起码——不是谭庆子那种所谓的破世强者所能比拟的! 此人是谁? 为什么会在此时忽然闯入。 秦天宝呢? 是那个忽然出现的神秘人将他夺走了吗? 只是——能将秦天宝这种变态高手夺走。此人究竟有多强大? 纵使秦天宝已是身负重伤。可要将他不动声色地掠走,也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呼——” 楚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忽然觉得胃部一阵翻滚。 忙不迭离开这充斥血腥味的酒吧,跑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他不是受不了血腥味。也不是被秦天宝残忍虐杀的手法给吓坏。而是单纯地被那——兄弟残杀的行为冲击了灵魂。 兄弟之间,怎么会沦落到那一步? 这一出兄弟残杀,究竟是秦天宝的错,还是秦玉的错。又或者——是那对父母的错? ———— 【作者题外话】:稍后还有一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明天会更好! “悲风。别开那么快…” 副驾上,侯洛阳气若游丝地说道。 陈悲风却并未听从这位洛阳公子的劝说,将速度提到最高。 “会撞到人的…”侯洛阳轻声道。 呜呜呜—— 轿车如一道光影般穿梭在这灯光橘黄的马路。急速飞驰。 陈悲风那木讷的脸上写满悲愤之色。情难自禁。 他是一个沉默寡言,亦是一个从不知道喜怒为何物之人。自从他妹妹走后,他恨透这个世界。更恨透那些冷眼旁观者。他绝望过,也死心过。更有过轻生的念头。 但侯洛阳改变了他。 这个心地善良,愿意为朋友付出一切的男人改变了悲观绝望的陈悲风。 “悲风。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如果前方是痛苦的深渊。那我们转过身,看看左边或右边。是不是风景迷人?” “悲风。你不应该这样活着。你需要朋友。再不喜欢,也至少交一个朋友。没有朋友的生活,是没有色彩的。” “悲风。你从来不是我的仆人。更不是我的下人。你是我的朋友。一直都是。” …… 陈悲风咬破了嘴唇,那猩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流淌下来。咸咸的味道的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以最快最稳的方式驾车。 嗖! 轿车停在医院门前。陈悲风疯子一般抱下满身是血的侯洛阳。嘶吼:“医生!医生!!” 医生来了。 推车来了。 陈悲风抱着侯洛阳躺上推车。拼命地往急救室送去。 “悲风——” 侯洛阳抓住急速奔跑中的陈悲风的手心,气若游丝道:“我想听——” 听? 听什么? 砰! 急救室关上了。一名医务人员将失去理智的陈悲风拦在门外:“先生。我们会尽力救伤者。请您在这里等待。” 滴。 门上方亮起红灯。亦让陈悲风的心揪了起来。 他内心如翻江倒海,直欲用嘶吼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可他不敢,他怕,怕影响侯洛阳的抢救。 砰! 砰! 砰! 陈悲风一拳拳打在坚硬的墙壁上。那墙壁竟是在他奇大的力道击打下深深凹了下去。鲜血亦是顺着他的指尖急速滚出。 他拼命咬着牙齿,身躯因情绪的极大波动而剧烈颤抖着。双眼中却淌下了颗颗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 陈悲风如此冰冷之人,要他流泪,唯有侯洛阳。 木子安静地站在他旁边。大气不敢出。 他担心急救室内的翩翩佳公子。同样担心眼前的陈悲风。这世上除了侯洛阳,木子大抵是最了解他的人。相知多年,木子从未见过这个沉默寡言的陈悲风哭或笑。他仿佛永远没有情绪。也不会因为任何事儿影响心情。但今晚,他哭了。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痛哭流涕。 “悲风——” “我想听——” 侯洛阳想听什么? 木子不知道。但陈悲风知道。 他想听的,是陈悲风不愿吹的。 明天——会更好? 哪里会好! 这般世间仅有之人竟是落得这般下场。这个世界哪里好?明天又哪里好! 不好! 一点儿都不好! 可侯洛阳的要求,他鲜少会拒绝。这一次——他也没有。 侯洛阳担心陈悲风。 怕陈悲风经此大受打击,甚至回到他妹妹死时的那般麻木。 他要告诉陈悲风,不管他是死是活,明天会更好! 陈悲风双手哆嗦地取出了口琴。轻轻拭擦那支有些年岁的口琴,凑上嘴唇,双眸含泪地吹出熟悉的音乐。 空旷寂寥的走廊响起那优美的音乐,却没了往日的柔和,多了一份浓重的悲怆。 木子瞠目听着熟悉的音乐。又瞥一眼孤独蜷缩在长椅尽头的陈悲风。红了双眼。偏头抹泪。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印迹。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使真情融化成音符,倾述遥远的祝福。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 十二个钟头的抢救。抢救室上方的红色指示灯却仍为熄灭。 侯家来人了。 那贤惠的妻子抱着不足一岁,连咿呀都不太会的孩子守在抢救室门口。他与陈悲风一样,双眼通红,如丢了魂魄般坐在清冷的长椅上。 渐渐的,人来的越来越多。 白城那些曾与侯洛阳打过交道,欣赏、感谢、或真正的朋友全来了。走廊站不下,他们便站在楼梯上,默默等候那个仍在急救的洛阳公子。 “燕京刘公子来了。”有人低声说道。 “黄浦冷少来了。”又有人低声说道。 “北海杜少也来了。” “西蜀冯公子赶来了。” 十个人。五十个。一百个。两百个。 在国内的,远在国外的。能来的都来了。 那贤惠妻子瞧着那一张张风尘仆仆,却挂着真诚担忧的脸庞。热泪盈眶。 她很庆幸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遇上了他。 她很骄傲能为这个完美的丈夫生一个孩子。 她想。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丈夫了吧? 贤惠的妻子微微垂下头,视线模糊地凝视怀中的儿子,喃喃自语:“儿子。你一定会为你的父亲感到骄傲…” …… 十二个钟头。 十四个钟头。 十八个钟头。 二十个钟头。 一天一夜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滴! 急救室上方的指示灯忽地熄灭。困倦不堪的守候者们顿时站了起来。一双双殷切的眼眸望向大门处。 他们来了。没有走。他们不是来客套一下,他们也不是讲一个面子。他们是真的真的——希望洛阳公子好人有好报。 咔嚓。 房门打开。 一群身着白色天使服的医生护士从门内走出。一个个满头大汗,神情憔悴。 为首的主治医生摘下面罩,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苍老的脸庞上绽放出一个比花儿还要灿烂的微笑:“他创造了医学界的奇迹。” 人满为患的走廊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但呼吸声逐渐急促起来。随后,爆发出真情的喜悦声、欢呼声。 “谢谢!” 一名西装笔挺的青年才俊伸出手臂。 主治医生与之握手:“应该的。” “谢谢!” “应该的。” “谢谢!” “谢谢!!” “谢谢!!!” ———— 第一百七十五章 黄浦寡妇! 檀香沁心,粉色撩人。 但凡这个丰腴美妇住过的房间,哪怕只是住过一宿的酒店套房,均当得起这八字。 她成熟。却又不仅仅是成熟。还很讲究。她已年过四十。但那饱满娇艳的**仿佛轻轻一掐,便会溅出鲜嫩甘甜的汁水。 她喜欢用鲜奶泡澡。所以她的皮肤白皙滑腻。堪比十八岁花季少女。她的眉宇间尽是风情。一双狐媚子美眸更是不时流露出天生的欲拒还迎。哪怕再有定力的男人目睹她这般姿态。均会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 她不喜欢从浴室出来还穿那束身的贴身内衣。这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女人而言是一种难以接受的折磨。 当然。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美妇,她深谙男人的心理。更清楚地知道直观的肉身诱惑对男人未必致命。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王道。所以她不穿内衣,却会穿那若隐若现的性感薄纱。 丰满娇ting的肉球仿佛随时会从那薄纱之中弹跳出来。让人惊心动魄,双眼发光。如水蛇般的腰肢极容易让人想到床上那交huan的姿势。薄纱裙并不会太长。堪堪遮掩那三分之一饱满的大腿。只需要一阵清风,便能将那裙内的风光一览无遗。 黄浦最上流的小圈子曾流传,毒寡妇的私密处红嫩得如未经人事的雏儿。多汁、紧凑、温润。 这番传言是否属实无法证明。因为那些据说爬上了毒寡妇床头的男人不是落马,便是破产。没一个能有好下场。 她叫叶茗竹。是黄浦最有钱的女人。也是黄浦每个男人都想一品滋味的美妇。 皇甫岐安静地坐在总统套房内等候着。等待那个每次洗澡均会耗费足足一个钟头,不肯放过每一寸肌肤的女人。他的后妈。 皇甫岐讨厌这个嫁给父亲不到一年便守寡的女人。因为她那狼籍的名声。皇甫岐同样害怕这个守寡五年,却一步步将摇摇欲坠的皇甫家送上神坛并大放异彩的女人。 谁也没有皇甫岐更了解这个女人。包括那五年前心脏病逝世的父亲。 皇甫家前三十年的显赫归功于皇甫老太爷的苦心经营。而中间那消沉堕落的十年,则因他父亲的无用与二叔的机关算尽。许多人都认为皇甫岐父亲一走,这偌大的皇甫家族将尽数落入那黄浦权贵皇甫二叔之手。但很可惜,这个加入皇甫大家庭不足一年的叶茗竹不止稳固了家族事业。更将那狼子野心的二叔收拾得服服帖帖。手段堪称惊艳。 京城诸葛白城萧。 这句话在往年是形容诸葛、萧这两大商界巨擘的谚语。后来则渐渐攀附在诸葛公主与萧太后身上。 如今。随着那名声狼藉,却令许多人竖起大拇指的叶茗竹进入大众视线。好事者更是为那流传数十年的谚语做了适当的补充。 京城诸葛白城萧。还有黄浦毒寡妇。 后半句颇有狗续貂尾的嫌疑。却也从侧面体现了这皇甫寡妇的可怕之处。 啪嗒。 等够一个半钟头的皇甫岐渐渐失去耐心,点了一支烟,急促地吸起来。 他晚八点接到浴室内女人的电话。说是立刻动身前往白城。他习惯了女人的突发要求。却也按捺住内心的不悦第一时间前往白城。走进这最贵酒店的最贵套房。 但如今,浴室内女人洗澡的时间严重超标。这让十分钟便能洗澡完毕的皇甫岐十分不满。 掐灭香烟,皇甫岐起身向浴室门口走去。 “完了吗?”皇甫岐按捺心中的不快。平静地问道。 “很急?”屋内传出一道妩媚之极的声音。诱惑如风情的狐狸。声线却清脆如少女。别具风味。 “困。” 白天从燕京回黄浦。刚吃过晚餐便接到她的电话。又从黄浦飞白城。奔波一天的皇甫岐困倦难当。 “进来。”女人妩媚的声音再度响起。 咔嚓。 愠怒的皇甫岐没有犹豫,径直推开了房门。 只是—— 皇甫岐怔住了。 女人已不在浴缸。却也一件衣服都没穿。连那安静躺着的浴袍也不曾裹在身上。 皇甫岐敢进来。是因为他以前也进过几次。那几次,她最起码裹着浴袍,或是穿上了睡衣。但今儿她什么都没穿,就这般**站在镜子前。静静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皇甫岐本能地想退出浴室。但刚抬起右脚,他又重重放下。 凭什么要出去? 她不要脸在先。自己为什么被吓退? 女人的**很美。光滑白皙的玉背。因泡澡而渐渐泛起红润的两瓣臀肉挺翘饱满。一双修长圆润的美腿微微靠拢。勾勒出一条撩人心扉的勾缝。令人沸腾。 皇甫岐目不斜视,视线落在了镜子中的女人。 她拥有一张标准的美人脸。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正上下打量那饱满的胸前丰盈,以及平坦滑嫩的小腹。似乎在对自己的身材进行鸡蛋里挑骨头。 她那纤细修长的素手从柜子上取下一瓶护肤乳,也不介意身后的男人正盯着自己。挤出一抹乳膏,从脖子一路往下,抚摸在娇嫩的躯体上。 随后,她将护肤乳递向身后,红润的柔唇微微张开:“帮我抹身后。” 皇甫岐心一横,接过护肤乳。 啪啪。 将那乳液拭擦在手上,而后一寸寸涂抹女人的后背。 他比女人高出一截。只要抬头,便能轻松瞥见女人胸前的玉兔。大,白,挺翘。介于半球状与竹笋状之间。毫无下垂的迹象,堪称极品。但皇甫岐只是垂头涂抹乳液,仿佛那滑嫩白皙的背部才是最迷人的。 涂抹完背部,皇甫岐手上的动作停止下来。 “我的后面只有背?”女人那风情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笑容。又媚又妖。 砰! 皇甫岐猛地甩手,将那一瓶乳液砸在玻璃上,低吼:“你他妈还要脸吗?” 他溃败了。 女人笑容更盛,翩然转身,那毫无保留地玉体就这般尽数映入皇甫岐视线。 他憋红着脸,视线连最基本的下垂亦不敢。直直地盯着女人那妩媚的面庞,咬唇瞪眼。 “好看吗?”女人呵气如兰。如世上最风情的女人。 皇甫岐扬起右手,想一巴掌抽过去。 可瞧着女人那水汪汪的眸子。他却下不了手。也不敢打。 他有什么资格打她? 没有这个名声狼藉的女人。他皇甫岐算什么东西?也许像狗一样跟在二叔身边讨饭吃吧? 皇甫岐勾起唇角,惨笑道:“好看。” 女人闻言,却是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笑得胸前丰盈上下颤抖,令人眼花。 “去把桌上的文件取来。”女人笑够了,妖娆道。 皇甫岐如临大赦,狼狈离开了浴室。 等她再回客厅时,女人已裹着浴袍,盘起那酒红色的秀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她雪白的双腿微微夹起,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那眼波流转的美眸却陷入一种诡谲的状态。 与女人朝夕相处六年的皇甫岐知道她在思考问题。每当她沉淀在这种状态时,总会有大事发生,并会作出重大的决定。 皇甫岐坐在女人对面,无心去欣赏那令万千男人向往的妩媚容颜,点了一支烟,耐心等待。 良久之后,女人放下咖啡,流转的美眸望向皇甫岐。声线酥软入骨道:“打开来看看。” 皇甫岐翻开文件。是一份商业合作计划。合作方是白城秦家。牵涉的数字很大。按照明珠实业每年的投资金额。这份合作计划将会是往后五年最重头的合作项目。 皇甫岐迅速浏览文件具体内容。不难判断,这份合作计划的原稿定然出自对面女人之手。也只有这个心思慎密之极的女人,才拿得出如此面面俱到的计划书。 “这个项目涵盖南方八省娱乐产业。包括周边的产品发展。执行起来,会是一场旷日持久战。”皇甫岐精准地分析道。 也对女人的手笔感到意外。 她要做南方娱乐女王吗?为什么这个项目他连风声都没听到? “从今日起,你将辞去黄浦那边的所有职务。坐镇白城执行这个项目。”女人声线依旧妩媚,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逾百亿的合作项目由自己全权负责? 很明显,皇甫岐对此颇为吃惊。却也仅是一瞬的迟疑,他轻轻点头:“好的。” 女人缓缓起身,挪步走至酒柜跟前。取了一瓶年份久远的红酒,道:“秦家四口死了三个。秦天宝失踪。可谓群龙无首。一片散沙。” 皇甫岐微微一怔,正要咨询什么,却听女人继续道:“集团内部人员、外部窥觊者,以及那些有权力分蛋糕的人物将会迅速出击。” “半年。我给你半年时间。”女人端起一杯红酒,猩红的柔唇贴着玻璃杯抿了一口,道。“这半年内,我会为你打通所有渠道。而你要做的,便是打造第二个秦家——白城皇甫!” 皇甫岐心头一热,却又迅速捕捉到女人那番话的敏感之处:“第二个秦家?你的意思是——” “秦家亡了!”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儿子来看您了… 病房门口。楚河与方逸面面相觑。眼中均流露出浓浓的诧异之色。 听说过脑部遭受重击失忆的。还听说过年纪太大的人会得老年痴呆,失去往年的记忆。哪怕是生了一场大病烧坏脑子,也有可能丢失曾经的记忆。 可是——大难不死的侯洛阳怎么就失忆了? “天意?”方逸表情古怪道。“记忆太残酷。这位洛阳公子选择性失忆了?” 楚河苦涩地笑了起来:“我们这帮无关紧要的人不记得没关系。希望他还记得自己的家人。” 今儿方逸与楚河在医院附近遛弯,忽然听说重伤修养的方逸醒了。便第一时间赶往医院,探访这位总算清醒过来的洛阳公子。只是,当两人挪步床边时,侯洛阳却神情恍惚地盯着他们,试探性地问道:“我们认识?” 楚河跟方逸当时便惊呆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灰溜溜地退出了病房。 陆续的。侯洛阳的父母、妻儿、亲戚均纷纷进入病房探望。却被侯洛阳一一询问。 “你们是谁?” “看起来有点眼熟。我认识你们?” “这小孩真可爱。” “美女。你该不会是我老婆吧?” 妻子王氏哭笑不得。但见丈夫精神正逐渐变好,却也将那无奈的情绪掩埋起来。 陈悲风匆匆赶来时,王氏正颇为遗憾地退出病房。见这个丈夫最真挚的好友前来,轻轻拉住陈悲风的手臂,轻声道:“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嗯?”陈悲风微微挑眉。眼中写满不惑之色。 “他——失忆了。”王氏苦涩地说道。“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被不祥预感笼罩的陈悲风闻言,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木讷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浅笑:“没关系。” 他不介意侯洛阳是否失忆。更不在乎侯洛阳是否还记得自己。只要他没忘记侯洛阳曾为他所作的一切,便够了。 推门而入。侯洛阳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翻阅杂志。见表情木讷却努力保持微笑的陈悲风走来。侯洛阳礼貌地笑道:“你是我朋友吧?” “嗯。”陈悲风轻轻点头。“我们是朋友。” “关系特别好的那种?”侯洛阳试探性地问道。 “特别好。”陈悲风肯定地说道。 “我这一刀该不会是为你而中的吧?”侯洛阳板着脸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陈悲风怔了怔,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哈。开个玩笑。”侯洛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杂志。伸出一只手臂道。“以前的记忆我都忘却了。但没关系。我们从新认识一下。我叫侯洛阳。今年三十一岁。” “我叫陈悲风。”陈悲风伸出手臂。牵起嘴角道。 “悲风?”侯洛阳喃喃自语,抿唇笑道。“好熟悉的名字。我们以前的感情肯定特别好吧?” 陈悲风微微动容,低声道:“嗯。” “以后肯定会更好!”侯洛阳爽朗笑道。“等我出院了请你喝酒。老婆说我家很有钱。不用工作也不怕没钱花。” 陈悲风轻笑道:“你的确很有钱。” “那就好。没钱怎么请朋友吃饭喝酒?”侯洛阳双手枕着脑袋,盯着天花板道。“玲珑社稷红袖招,只求提壶天下游。” 陈悲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良久不语。 他一世为人。却换来如此下场。如今记忆全失。仍要交天下好友。当真是宿命吗? 他曾说,人若没有朋友,生活该多么无味? 陈悲风微微凝目,视线落在那张熟悉而阳光的脸庞上,唇角微翘道:“我陪你。” …… 萧太后要求楚河每周起码来萧山别墅一次。可以是过夜,可以是吃饭,也可以仅仅坐一会。重点不在于来做什么,而是要来。 楚河对此毫无异议。萧山别墅本是他第二个家。也是唯一能给他些许温暖的家。燕京那个?别闹。那里的床单一个月未必会洗一次。那里的冰箱里除了啤酒,连最基本的方便面也没几盒。 小时候回燕京度假。楚河极少留在家中。不是陪楚林去赌场豪赌,便是烂醉街头。 说起来,以楚河目前的人生经验来看,老家伙的赌术并不烂。可他每次离开赌场均会欠下一笔高利贷。以前楚河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也弄不明白老家伙的心理。 也许,他只是希望用一种心痛来掩盖另一份心痛? “不合胃口?” 姑姑那如机器人般的声音响起。深邃的眸子瞥一眼楚河。 “不是。”楚河回过神来,摇头道。 姑姑亦不多问,安静地吃她那份薏米粥。 楚河是无肉不欢的主儿。机器人姑姑饮食则偏于清淡,当然,没苛刻到不吃肉的地步。清淡饮食有益于健康,适量的肉类则能促进体质的加强。平日里姑姑一个人的晚餐是三菜一汤。顶多一个荤菜。如今加了楚河。晚餐变为五菜一汤,荤菜亦是占据主菜。可见楚河在萧山别墅的家庭地位。 一顿晚饭吃得风平浪静。酒足饭饱之后,楚河下意识地伸手摸烟,却又迅速掐断了这个念头。抿了一口普洱,抬目望向对面的机器人姑姑。 一个本可以惊艳万分的大美人将自己打扮得丝毫不显山露水,甚至有些老气——楚河认为这是最可怕的暴敛天物。 “今晚留下吧。”机器人姑姑出声道。 “嗯?”楚河意外地问道。“留下过夜?” “明日是你母亲的忌日。”机器人姑姑平静道。 楚河闻言,身躯却是一颤。 母亲的忌日——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这五个字。 他不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他是有母亲的。可从没人跟他提过有关母亲的事儿。 外公? 至外公去世,这爷孙也没放下争执。一个星期未必能说上十句话。自然没那机会谈及此事。 父亲? 除了赌场与酒场,他从不关心别的东西。楚河也不会去问这个连自己都无法照顾的老东西。 他倒是问过姑姑,很小的时候便问过。可姑姑没理他。 他今年二十六岁。却是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忌日。 他今年二十六岁,也是第一次知道从亲人口中听见母亲二字。 一瞬间,楚河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散乱开来,无法聚焦。 他曾不止一次幻想母亲会是什么样子。可他从没见过母亲的照片。萧山别墅没有,燕京那个所谓的家也没有。仿佛这个生他的母亲并不存在。亦不曾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 他更加不知道,他的母亲,白城军区第一任朱雀。萧山别墅唯一继承人。那个生他的女人曾是南方乃至华夏第一美人。拥尽荣耀,绝代风华。 那一桩不幸的婚姻曾遭受萧山别墅的极力反对,亦成为华夏最热门的话题。轰动全球。 她只对天下说了一句话:我是他的女人。 他什么都没说,但他做了。 千秋功名。一世葬她。 为了她。那个华夏至高无上的兵王,那个前途无可限量,那个曾被美国第一夫人亲自接待并嘉许的兵王与世界为敌。就此陨落。 楚河缓缓抬起头来,散乱而漆黑的眸子毫无精气的望向姑姑:“母亲——叫什么?” “萧慕容。”姑姑极不符合她作风地解释。“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是为慕容。” 楚河轻轻裂开唇角,轻柔道:“好听的名字。” 良久的沉默之后,楚河再度出声:“姑姑,我能见母亲一面吗?” 姑姑。 我能见母亲一面吗? 他的母亲,那个令世人艳羡的绝世女子早已香消玉殒。可二十六年后,那个她剖腹而生的儿子,却以一种哀求般地口吻要求见她一面。 姑姑目光复杂地注视楚河,道:“跟我来。” 楚河步伐沉重地跟随姑姑上楼。他走得极慢。像是在害怕什么。 世界告诉楚河他是有母亲的。离奇的环境让他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母亲。他想过。但不敢想太多。他亦思念那十月怀胎生他的母亲。但脑海中只有空泛的概念。 他不知道母亲叫什么。他亦不知道母亲是做什么的。他更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 他的世界应该有一个美丽温柔的母亲。但他的生活不曾有过母亲。 他怕。 怕母亲从一个符号变为有血有肉的残忍事实。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仿佛双腿绑上了千斤重的铁球。令他寸步难行。 姑姑走向那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向那楚河从未进去过的房间。 那应该便是母亲住过生活过安睡过的房间吧? 楚河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掐得他无法呼吸。双眼赤红。 咯吱。 姑姑推开房门,转头,望向楚河:“在里面。” 楚河徐步向前,见姑姑毫无进房的迹象。略一迟疑,他缓步走了进去。 月光袭入。 楚河一眼扫遍这并不大的卧室格局。 军绿色的床单被褥。简单的衣柜。毫不花哨的窗帘。以及那——干净整齐的书桌。 书桌上有一个不大的相框。因光线昏暗,楚河并不能清晰瞧见相框里的照片。 他往前迈出步子,艰难地走向书桌。 他渐渐走近,视线又喜又惊又怕地落在那相框上的女子。 只一瞬间。楚河的身子猛地一颤。顿时涕泪尽下。 她就是母亲。 母亲就是她。 母亲不再是一个空洞的符号。而是有名字,有样子,有血有肉的母亲。 万千情绪涌入心头。楚河浑身肌肉抽搐,如遭电击。 “妈——”泪水打湿他的脸颊,声线沙哑哽咽。“儿子来看您了…” 他对着照片里穿军装,行军礼,绝美无双的女子如是说。 ———— 【作者题外话】:明儿爆发~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此乃逆鳞! 白城机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名身着浅灰色中山服的中年男子拄着拐杖徐步而出。 单看外形,他大约五十岁上下。面庞如刀削,剑眉星目。浑身透着一抹微妙的凛然。那经历了时光与尘世淬炼的高深道行,却使得他温润如玉。 不难看出,此人年轻时必定是风流倜傥之辈。 他右手拄着的拐杖造型古朴,扶手却是状若龙头。霸气凛然。左手小拇指上的翠绿扳指,更是让人情不自禁地揣测他那神秘莫测的身份。 龙头拐杖,扳指。这两样均不是普通人所能驾驭的。没那底蕴架势,很容易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此人左腿似乎有些隐疾。不至于无法行走。但以拐杖维持平衡。终究要安全一些。 他的步履稳而沉。颇具力量感。那张虽说被岁月留下了些许痕迹,却更显成熟魅力的脸庞上略带沧桑。微微抿着薄唇,徐步前行。 他身后并未想象中的保镖成群。除了一个同样着中山服,与他保持精确到一米五距离的年轻男子之外。再无秘书等彰显他身份的角色跟随。 一个身份背景达到巅峰的人物,又何须依靠外物凸显? 新闻联播上那几位华夏第一天团成员出席一些走民众路线的活动时,身边那些看上去不显山露水,穿着普通乃至于朴素的随从们多是省部级以上大佬。可谁能通过电视看出这些人的不同寻常? 一旦站在你面前,纵使一言不发,也能震得你头皮发麻。 气势这玩意绝对不是靠虚张声势营造出来的。即便能,也只是唬唬没见识的底层人物。 出了机场,这中山装男子双掌撑住拐杖,那平淡却透着一股威严的眸子环顾四周。忽地抬起拐杖,指了指左侧的一处建筑:“上次回来。这里还是荒地。” 跟随他步出机场的年轻人平静道:“您已经二十多年没回来了。”说的是一口纯正英语。 “是啊。”中年男子自嘲道。“二十多年了。不知道那帮老家伙过得怎么样。” 年轻人对此不做评价。 当年的恩怨情仇他没参与,也不知情。所以没有发言权。 “霜降之后又是立冬。”中年男子神情凝重道。“一晃眼已过二十六年。该去看看她了。” “谁?”年轻人抿唇问道。 他很好奇。 好奇这个跟随了二十多年的老爷为何放下手头的一切来到这座与他而言毫无概念的城市。 “一个故人。” 中年男子莞尔一笑,眸子深处却透着一丝追忆之色。 …… 楚河记得每次生日时,外公的心情都不太好。萧山别墅也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而这么多年以来,父亲也从未送他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幸好,他的童年有那个体贴入微的柳姐。否则他的童年根本没有值得回忆的东西。 以前他不懂。不懂为何自己的生日像是谁的忌日一样,身边大部分人的情绪都显得极为低落。甚至是绝望。 如今他懂了。 母亲是在毫无医疗措施的情况下用一把锋利的军用刀刨腹生下的他。 他的手指紧紧抓着腿部,指骨阵阵泛白,双腿亦被他抓出鲜血。 他的生日。母亲的忌日。那个绝美无双、曾是华夏第一美人的绝代女子,竟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诞下他这个一无是处,连孝心也十分欠缺的不孝子。 呼哧。 轿车停在陵墓前,楚河神智恍惚地推开车门,徐步走向那埋藏一缕香魂的墓碑。 楚河的步伐沉重而艰难,心头更是泛起复杂情绪。萧太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那如机器人般的面孔上毫无表情。但那深邃如大海的眸子里,却是泛起一缕微妙的哀伤。 楚河止步于墓碑前。视线中出现一张与卧室里不一样的照片。但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庞又如何能让楚河忘怀? 她便是自己的母亲。用生命换取自己新生的母亲。他不认识她。也不了解她。但他爱她。爱这个素未蒙面,却赐予他一切的女人。 扑通。 楚河生生跪了下来。视线模糊地盯着照片中的女子。 她的眼神温柔而慈祥。如画般的眉眼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忽地。他咧嘴笑了起来。像个神经质般傻笑。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触碰那女子的眉眼,喃喃自语:“您将我生得如此像您。是不想活着的人太难过吗?” 没错。 楚河的眉眼很像照片上的女人。这也是楚河的面庞不够阳刚的原因。生了一双媲美女子的眉眼。又能阳刚到哪里去呢? 楚河很小便猜到母亲必定是个极美丽的女子。这取决于父亲的五官实在没有出众的部位。可他万万没想到。母亲竟是姑姑口中的华夏第一美人。曾绝代芳华,引无数英豪尽折腰的天之骄女。楚河视线轻柔,傻笑道:“母亲。您怀我的时候,可否担心我长的像父亲?” 照片中的女子直勾勾盯着前方,仿佛在细细端详这生后竟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儿子。唇角的浅笑验证了她心中的喜悦。 她很开心。 她的儿子终于来看她了。 她很骄傲。 她的儿子不止像她。也像他。 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萧太后微微侧目。却见一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徐步而来。他的神情十分凝重。视线却远远地眺望着墓碑上的女子,那双深厚的眸子仿佛在与女子述说着什么。 二十六年了。 他老了。她还是那般美。如初次见面时的惊艳群芳。像仙女般浅笑流转。让他一辈子无法忘怀。 她为何会选择那个粗鄙的男人。却对他无动于衷? 他不够优秀?他曾是华夏商界的骄傲。他亦是仅凭一人之力便震慑了华尔街那帮站在全球金字塔顶端富翁的传奇男人。 他不够英俊?纵使年过五十。他仍是无数少女爱慕崇拜的魅力男人。他不需要花一分钱,便能在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场合成为女性焦点。哪怕他是个腿脚不太方便的中年男人。 他的学识能让最渊博的学者甘拜下风。他的眼光亦为他创造了数以千亿计的庞大财富。 他叫曹惊蛰。三十年前打破华夏金融格局的传奇男人。三十年后操控华尔街巨额资金的超级巨鳄。一个被赋予了神话、数字缔造者、天堂引路人等无数光环的男人。 跪在地上的楚河听着那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不由微微蹙眉。喃喃道:“我想安静地与我母亲聊天。” 脚步声并未因楚河的警告而止步。反而加快了。 缓缓回头,楚河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左腿有暗疾的曹惊蛰:“你是聋子?” “我是瘸子。”曹惊蛰与之对视,微笑道。“你是慕容的儿子?” 听男子直呼母亲的名讳,楚河心头颇为不快:“你是谁?” “曹惊蛰。”瘸腿男子直白地回答。 曹惊蛰。 这三个字在全球均意味着财富的象征。亦渐渐形成了一道符号。包括深居简出的萧太后,亦对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和影视明星想在好莱坞打响招牌、足球先生要在欧洲杯玩令人振奋的梅开二度一样,华夏商人要在西方,甚至是华尔街打响名堂,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操控者,其难度不亚于国足世界杯夺冠。 曹惊蛰做到了。 当年在华夏成为最耀眼的商界新星,并从某种程度上成功催化了金融体系改革之后,曹惊蛰远走异国,在华尔街大放异彩。踏上人生巅峰。 这样一个放在任何场合都注定会成为主角的男人。为何会在萧慕容的忌日前来? 萧太后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异色,平静道:“曹先生。这里不欢迎你。” “我这一生。不论出现在任何场合。不受欢迎的频率远远超出被待见。”曹惊蛰缓缓说道。“但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臣服在我脚下。” “为什么?”楚河转过头,站了起来。 “因为我能给予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他们希望得到的东西,也只有我能给。”曹惊蛰意气风发地说道。 楚河微微眯起眸子,积郁的心情并未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有所好转,淡漠道:“我此刻不想跟你这种骄傲自大的人讲话。你来做什么?做完了马上走。” “你要我走?”曹惊蛰莞尔笑道。“华尔街有句因我而生的谚语:龙头所指处,皆归我所有。” 他说罢。那维持身体平衡的龙头拐杖微微抬起。掠过楚河的身子,指向背后的墓碑。 嗖! 动作并未成功完成,泛着寒芒的骨剑嗖地窜出。 “放下你的拐杖。”楚河寒声道。“否则。你未来的人生将不再需要这把拐杖。” 刚才。曹惊蛰只是一个令人讨厌的打扰者。打扰楚河与母亲聊天的家伙。 如今。曹惊蛰成了楚河的敌人。 母亲永远不会属于别人。只属于他与父亲。 如果说从小放荡叛逆的楚河从未真正审视自己的内心,亦并不清楚自己所珍视,所无法让人染指的东西是什么。那么现在,他可以很清晰地告诉自己,是母亲。是母亲的一切。 但凡触碰,必挫骨扬灰! 此乃逆鳞。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男儿两行泪! 这世上有种男人为骄傲而生。因为他从不低头。 曹惊蛰便是这种男人。不止是,并将他的骄傲演绎到极致。 他那庞大到令人惊艳的商业头脑曾为华夏带来格局上的更新。他以草根出身,却是当年华夏商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并曾受多位一方大员聘请,为其疆土上的金融发展出谋划策。萧老太爷曾被人尊称为设计师。后起之秀的曹惊蛰则被人称之为魔法师。设计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做最精确的规划与操作。魔法则是化腐朽为神奇,行旁人不敢也不能之事。 说得通俗一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这个曾被人授予魔法师称号的曹惊蛰能在毫无可食之物的状况下用他鬼斧神工的手段让一群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难民在精神上饱腹。并得到片刻的安宁。 萧老太爷曾被风云大半世纪的李家老爷子称为善人。明面上是恭维,暗地里则是嘲讽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最起码,不是一个优秀的商人。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充斥着人性化。也拥有太多的善念。这在兵不见血刃却步步杀机的战场上绝对是大忌。也是永远无法登顶的软弱行为。 曹惊蛰不是此类商人。他的手法更贴近于一击致命。在充满魔幻色彩的操作之下。是对财富最赤-裸的掠夺。 他的商业头脑以及对数字的敏锐是无人能及的。李家老爷子以三十岁为起点进入地产行业,展开他雄踞香江半世纪的辉煌生涯。曹惊蛰则在三十岁那年完成从草根到巨头的华丽转身,登顶华夏商界,傲视群雄。而在他最辉煌的时刻,他却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威胁。 他与某位真正意义上的太子爷为敌,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与风浪。稍不小心,便有可能崩坍翻船。 他可以选。只要他愿意低头。他便能继续那风光无限的人生。成为华夏最富有的富翁,也许在如今的华夏,他将成为令人仰望,令人艳羡的无敌存在。 可他没有。他不肯低头。一个骄傲的人,也从来不会低头。 他选择了离开。在他最巅峰的时刻远走异国。从头再来。 他离开前曾向那位不可一世,骄傲得曹惊蛰甚至瞧不见双眼的太子爷说:今日我所失去的一切,来日你将加倍偿还。 这个曾风云一时,风光无限的商界传奇瘸着一条腿,登上了前往纽约的航班。 二十六年后。他回来了。带着满身的荣耀,回到那让他留下无数遗憾的故土。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那个曾待他如狗般羞辱的太子爷。而是来到白城,看望他那发誓要娶,却终究错过的女人。 这些年的拼搏,他心中永远有两样放不下的心事。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以及唯一羞辱过他的男人。 瞧着眼前这个颇像她的年轻男人剑指眉心,曹惊蛰抿唇笑了起来。不得不说的是,这个男人笑起来有一种魔幻般的魅力。像魔术师再见证奇迹时展露的微笑。令人心神恍惚。 他曾被人打断一条腿,更羞辱得体无完肤。那时,他亦不曾畏惧或是害怕。眼前的楚河又如何在言语上令他后怕呢? 在一个骄傲的人眼里。真正的可怕不是死亡。而是低头。 “在华夏,没人可以让我低头。”曹惊蛰紧握手中的龙头拐杖。“在华尔街,也没人可以让我放下龙头。” “你不会成为例外。”曹惊蛰摇摇头。 在他话音甫落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年轻人动了。 毫无征兆的,他身子如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拉扯,竟是没有太大的肢体动作,就这帮横着移动过来。站在了楚河的面前。 他一动。楚河便知道眼前这个与曹惊蛰如同穿父子装的年轻男子是一名可怕的对手。 他气息微弱,很好掩饰住了外界的窥视。此刻一旦爆发,却让楚河心神一凛。全神贯注。 如果按照火儿对高手的评价。眼前的年轻男子,才称得上真正的破世强者! 楚河瞥他一眼,却见此人眉眼细长,一张不算普通,也绝对不算优秀的清秀脸庞上毫无波澜。除了眼角偶尔洋溢出来的阴柔之外。丢人人群中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目。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之极的年轻男子。便让一生未尝失败的楚河感受到了微妙的压力。 强者。 楚河在心中给这个略显阴柔的年轻男子作出公平的评价。 “我没与母亲在一起生活过。”楚河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曹惊蛰。缓缓道。“也不清楚母亲是喜欢热闹,还是安静。” “她一定不喜欢热闹。”曹惊蛰一字字说道。 “所以——”楚河缓缓抬起头来。语调平静道。“最后一次警告。放下拐杖。我饶你不死!” 最后一个死字。楚河仅仅加大了一分贝。却透出一股难以阻挡的气势。如龙息般喷薄而出。纵使是那被楚河定义为强者的阴柔年轻人,亦是微微蹙眉。意外地望向这浑身冷意萦绕的楚河。 楚河倔强坚持着一些似乎没有必要的东西。 曹惊蛰举起拐杖,说他指的地方便是他的。这在许多人看来,无非是一种宣扬滔天权势与威望的方式。根本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可在楚河看来,这是他第一次与母亲聊天。更是第一次知道母亲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葬在哪里。 所以,那悄然在心中滋生出来的逆鳞引燃了无法遏制的怒火。 谁也不能染指她的母亲。哪怕只是她的墓! 曹惊蛰面色安稳地望向楚河那愠怒的面庞,神情之中略带一丝微妙,沉凝片刻后缓缓说道:“年轻人。你和你父亲很像。总认为暴力能解决一切问题。殊不知,暴力永远是最下乘的方法。” 楚河抿唇道:“这世上有许多人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但仍然有许多人用了暴力,却没能解决问题。” “我有许多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并不太喜欢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但任何试图挑衅我母亲,甚至是口出狂言的东西。我想暴力会是最好的方式。” “我也有把握用暴力将眼下的问题妥善解决。” “你信吗?” 曹惊蛰微笑地盯着楚河,正要张嘴,不远处传来一把嘹亮且充沛的声音。 这把声音中气十足。没有多余的威严,却透着一股如龙傲九天的霸气。自然而然滋生出来的雄伟令人心神为之一荡。如目睹一副世间最宏伟的画卷。毛孔扩张。 “他不信。因为他是一个既骄傲又自恋的男人。在他眼里,任何人或事物都应该按照他安排的节奏去走。他还相信自己拥有一双充满魔力的手掌。认为只要自己愿意,可以改变一切。甚至是改变整个世界。” “他叫曹惊蛰。华夏近三十年最具传奇色彩的商人。你老爸我众多情敌之一。” 来者是一个西装笔挺,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子。 他的脸上终于没有了仿佛永远不会愈合的淤青与伤口。漆黑的眸子里精气十足。似乎随时可能激射出可怕的闪电。 即便没有了脸上的伤痕,他仍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帅哥。甚至——他根本和帅这个字搭不上关系。年轻时不能。年纪大了更加没有可能。 但此刻的他,任谁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因为他嘹亮的声音。因为他漆黑却仿佛蕴含了闪电的双眸。因为他那萦绕周身,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如同实质般直扣人心的——龙息! 是的。他不是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但他是一个浑身透着神龙方可拥有的龙威的男人! 他叫楚林。 三十年前华夏第一美人萧慕容的丈夫。楚河的父亲。 他来了。 像换了一个人。像褪掉了平庸的外壳。像破茧而出。 楚河怔怔注视着徐步走来的男人,那张英俊却紧绷着的脸庞上渐渐溢出一抹艰涩的微笑。 但那一抹艰涩很快转变为了开心、幸福。 他曾不止一次幻想自己的父亲是世上最可歌可泣的大英雄。哪怕现实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赌场失败者,酒场上的酒鬼。可他从未放弃那份埋藏在心底二十六年的执念。 他不信。 他不信自己从未见过的绝世无双的母亲会嫁给一个自甘堕落、毫无生气的男人。 他不信自己的父亲会是一个麻木如烂泥的酒鬼! 他始终相信,他的父亲,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父亲会回来。会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站在他面前。朝他慈祥而温柔地说:“儿子。爸来了。” 楚河的视线渐渐模糊。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男儿两行泪。 不为江山,不为美人。 为他举世无双的父母。 ———— 【作者题外话】:稍后还有~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看,下雪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你看,下雪了! 曹惊蛰望向那大步而来的楚林,丰神俊朗的脸上竟浮现一抹浅浅的微笑。 他认识楚林,在他前半生最巅峰的时刻,他遇上了同样意气风发的楚林。他是商界奇才,是人送外号魔法师的天才。而他,亦是白城军区第一任青龙。是全**区武斗上当之无愧的兵王。是代表华夏龙之魂的最强单兵。他们均是当年最耀眼的年轻人。前途无可限量。 但后来,他们一个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远走异国。一个嗜酒如命,堕落沉沦。 如今,他回来了。带着满身荣耀,王者归来。 如今,他亦回来了。如神龙降临大地,电闪雷鸣。 四目相对,犹如实质般的火花在空中啪啪作响。曹惊蛰仔细端详这个头发灰白,比他更称得上传奇的男人,出声道:“你终于来了。” 楚林如电的双眸轻轻一瞥:“回来做什么?” “报仇。”曹惊蛰直白道。 骄傲的人不善于说谎,或者说不屑于说谎。他们喜欢将自己要做的事儿公布天下,而后让世人目睹他的所作所为。 “他是我儿子。”楚林指了指楚河。那张普通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傲然的神采。 “我知道。”曹惊蛰不动声色的点头。刀削般的脸上古井无波。 “葬的是我妻子。”楚林缓缓说道。 “我也知道。”曹惊蛰回应。 “放下。”楚林平稳地吐出两个字。威压迫人。 曹惊蛰放下了。 放下那在华尔街无人可挡的龙头拐杖。 楚河瞧着眼前这一幕,内心激荡万分。 他提剑相迎,曹惊蛰却无动于衷。 可父亲放下二字,他却毫无犹豫地放下了。 楚河并不认为曹惊蛰摄于父亲的威压。而是——父亲那他从未触及的庞大底蕴让曹惊蛰放下。 曹惊蛰放下拐杖,拄在地上,那锐利的眸子却是轻轻扫视楚林。良久不语。 嗖! 那贴身跟着曹惊蛰,却从未言语的阴柔男子窜到楚林面前。那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希冀与兴奋。用那流利的英语说:“我叫英布。想和你打一场。” 楚林神色不变,平淡道:“用母语再说一遍。” “我叫英布。想和你打一场。”英布用华夏语重复了一遍。 楚林闻言却是缓缓转身,走向了墓碑。 被忽视的英布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右脚骤然向前。朝他身后拍去。 他这一击气势滔天,如沉默中的猛虎幡然醒来。地动山摇。 “回来。” 曹惊蛰淡淡开口。 英布一怔,迅速止住动作。那惊涛骇浪般的气场亦在瞬间收敛起来。仿佛他从未动过,之前出现的只是幻觉。 “楚林,这些年我身在华尔街。但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在关注。”曹惊蛰锐利的眸子凝视楚林那宽厚的背影。 反观后者,却是轻轻蹲在墓边,将那生出的野草一根根拔掉。专注而认真。 “我不知道你为何变成这样。但我很清楚一点!”曹惊蛰逐渐加大音量。“我曹惊蛰的对手绝不会一击就倒!” 曹惊蛰猛地一跺那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龙头拐杖,沉声道:“你抬头看看!华夏的天,变了!” 曹惊蛰来的很莫名。走的一样奇妙。 楚河不知道他与父亲曾发生过什么。只是听父亲的形容,他应该是爱慕母亲的男人之一。甚至——听这曹惊蛰的描述。他还有一个曾羞辱过他的敌人。 随便一个情敌,便是在华尔街横着走的曹惊蛰。父亲当年如何在千军万过独木桥的惊险恶战中杀出重围。与那号称华夏第一美人的母亲连理厮守? 那一战,又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而能羞辱曹惊蛰的人,是否也是其中一员呢?又会是谁,竟有如此大的魄力与力量。能硬生生将曹惊蛰逼出华夏? …… 立冬了。 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令人皮肉生疼。 今年的白城格外冷。仿佛要将这座南方重镇冰封起来。令城中习惯了温暖舒适的市民苦不堪言。 楚河微微转身,视线落在那专心除草的父亲身上。嗫嚅着唇角,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渴望的那个大英雄父亲回来了。 可忽然之间,他发现这个父亲远比当年那嗜酒如命,堕落如烂泥的父亲来得陌生。陌生得竟开不了口。 直至父亲除光了墓碑四方的杂草,缓缓站起身来。楚河方才缓缓靠过去。 “回去吧。” 背对着楚河,视线轻柔落在墓碑上女子的楚林轻声道。 楚河张了张嘴,终是合上唇角,黯然地转身离去。 父亲已经不是曾经的父亲了。 当他破茧而出,像大英雄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连曹惊蛰亦不敢与之争锋。 当年的他,又是哪般? 北风呼啸而起。略微吹乱了男人灰白的头发。他却浑然不顾,安静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女子。唇角溢出一抹浅笑:“慕容。儿子好吗?” 粗糙的手指触碰那美如画卷的眉眼,轻声道:“我不能遵守与你的约定了。你会怪我吗?” 楚林轻笑,那如电的眸子里却渗出丝丝柔情。似瞧见了那绝代芳华的她。又仿佛重回那大喜之夜。 那一晚,窗外北风呼啸。屋内红烛暖身。二人心心相依,不管那乱世天下。亦无畏凶险前程。只盼举案齐眉,情定终生。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楚林喃喃自语,手中重剑忽现。于地面轻撇重勾。竟是在那地面画出如烟花般火光。耀眼之极。 铿! 长剑入地。一行工整小字烙印在地,如造诣高深的书法家所写。字字透着神采:红尘初妆,山河无疆。最初的面庞,碾碎梦魇无常,命格无双。 呼呼! 狂风呼啸。天空竟是飘下鹅毛大雪,在这温暖白城实属罕见。 楚林微微转身,右手轻轻放在墓碑之上,平凡无奇的脸上泛起一抹温柔笑容:“慕容,你看,下雪了。” ———— 【作者题外话】:今天的力度太小。明儿缓一天,后天来个狠的~ 第一百八十章 商天涯! 第一百八十章商天涯! 温暖又温馨的房间内,小萝莉像一只八爪鱼趴在楚河身上,那双略带婴儿肥却能将刀片玩的龙飞凤舞的小手儿轻轻戳着楚河的胸膛,好奇道:“大叔。你爹地就这么走啦?” “嗯。”楚河抽了一口烟,推开小萝莉偷偷搭在他肚子上的小腿。 “你们这么久不见,他为什么不多住几天啊?”小萝莉扬起陶瓷般的小脸。“顶多把我的房间让给他睡呗。” “那你睡哪里?”楚河翻了个白眼。 “跟大叔睡呗。”小萝莉幽幽道。“难道你嫌弃人家嘛?” “——” 楚河朝天吐出一个烟圈,缓缓说道:“不嫌弃。但很害怕。” “怕什么?难道人家会吃了你啊。”小萝莉不乐意道。 “未必会吃。但老摸也不是个事儿啊。”楚河抬起右腿,板着脸道。“你看。腿毛都快摸没了。” “恶心!”小萝莉扁嘴道。 楚河笑了起来。掩饰心中那小小的惆怅。 “大叔。”小萝莉轻轻说道。“你说我师傅在做什么?” 闻言,无双姑娘那白衣似雪的飘逸模样迅速钻入脑海,先是一怔,遂摇头道:“我与她相识不过数日。哪有你了解?”顿了顿,又道。“上次神会出动那号称破世强者的谭庆子前往也是她给的消息。如今风平浪静,天下一片安好。想来神会短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萝莉脸蛋上写满骄傲之色。“而且,我认为师傅已慢慢转移了神会的视线。” “哦?”楚河略微吃惊道。“怎么个转移法?” 夏荷乃是那看上去便颇具智者风范的夏姓男人指定继承人。按照奥斯的形容,这人称夏老板的男人是神会两大派系之一的boss。身为他的继承人,还有什么比夏荷更值得神会关心? 转念一想,楚河心头顿时明了。未等小萝莉开口,他出声问道:“因为你师傅之前来白城取的那份名单?” “大叔真聪明。”小萝莉笑嘻嘻地说道。 楚河莞尔笑道:“你知道这份名单象征着什么吗?” 小萝莉之前提过,那底蕴极深的夏老板曾嘱咐她们若是出了什么大变动。便前来白城取这份名单。不说能够力挽狂澜,却也能站稳自己的脚跟,与如今的神会boss分庭抗礼。楚河挠破头也搞不懂一份破名单到底有何种能量。竟能让神会如此重视。 小萝莉摇摇头,嘟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师傅极少重视什么东西。上次她亲自前往白城取名单。足以证明这份名单决计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 “包括你?”楚河哑然问道。 “包括我。”小萝莉说道。“也不包括我。” 楚河失笑道:“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兜圈子了?” 小萝莉眉开眼笑道:“有没有觉得人家很聪明?” 楚河捏了捏她的娃娃脸:“还是笨丫头。” 小萝莉皱了皱鼻子,嗔道:“讨厌。” 楚河明白小萝莉的意思。包括她,也不包括她。 包括她是因为这份名单最先会落在小萝莉手上。名单若是在她手上,谁又能阻止她看呢? 不包括她是因为没有无双姑娘的允许,小萝莉绝不敢看。也因为无双姑娘对小萝莉有绝对的信任。所以在不在她手里,这份名单都是绝对保密的。 由此可见这对师傅之间建立的信任是无懈可击的。 “对啦。我想到一件事儿。”小萝莉一惊一乍地说道。“以前夏伯伯跟师傅聊天,我听夏伯伯提过一个人的名字。不过那时候我还小,也听不懂她们在聊什么。现在想来,也许与这份名单有关系?” 楚河好奇问道:“哪个名字?” “具体叫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一个姓氏。”小萝莉没心没肺地说道。 “姓什么?”楚河问道。 “商。”小萝莉想了想说道。 “商人的商?”楚河微微蹙眉。 “好像叫商天涯还是什么。谁知道啦。”小萝莉扭摆着屁股,换了个更舒适的睡姿。“这种事儿师傅又不跟我说。我是看你很好奇才告诉你的呢。可不准告诉师傅。”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喜欢上你了!(上) 不是只记得姓氏。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吗? 楚河抿唇一笑,说道:“有人说谎会眼珠子乱转,还有人会面红心跳,咱们的小萝莉说谎则不敢看人。” “什么啦!”小萝莉转过身来,面红耳赤地咬唇道:“人家哪里有说谎?” 小萝莉在家穿的素来奔放,如今更是穿一条粉色丝质小睡裙。甫一转身,胸前的领口登时大开,那对雪白饱满的玉兔便如脱缰野马般肆无忌惮地弹跳起来。白花花一片,分外惹眼。没怎么跟女人亲密接触过的楚河并不相信那些瞎编乱造的女人体香。撑死了也就是沐浴露或是洗发露味道。自从被这时常三更半夜溜进房间的小萝莉缠上。楚河才算切身体会啥叫体香。 淡淡的。绽放着纯牛奶的味道。搁餐桌上闻到这味道。不喜牛奶的楚河未必会多看一眼。可从一个女孩子身上闻到。也不知是原始**作祟还是异性相吸的缘故,楚河很难把持那罪恶的生理反应。 加上入眼的娇嫩白挺,愈发血脉膨胀。 随手抓起一只火儿从闺房带来的小型公仔,往小萝莉面前一挡,板着脸道:“露-点了。” 是真露-点了—— 在小萝莉转身的那一瞬间,那又薄又宽松的睡衣根本束缚不了巨型白兔。很容易就露了半球。很容易就露了——点。 像娇艳欲滴的水嫩樱桃,令人直欲一品芳泽… 素来奔放大胆的小萝莉甫听楚河警告,俏脸愈发红嫩,眼波流转道:“大叔坏蛋。” 竟是垂下头来,不跟楚河直视。 楚河本有些尴尬,可见小萝莉竟是出奇般地害羞起来。不由打趣道:“知道害臊就好。下次穿得严实点。也亏得躺你旁边的是坐怀不乱真君子。若碰上一个花丛老手。保管把你吃的连渣都不剩。” “没我同意。谁敢躺我旁边?”小萝莉微微抬起头,骄傲道。 楚河一怔,却也释然。 也对,小丫头武力值未必登峰造极。可那一手无影刀连谭庆子这级数的顶尖高手也得小心应对。正如小萝莉所言,没她允许,一般人还真近不了她的身。加上她也是对楚河有种莫名的信任与崇拜。否则才不会天天缠着楚河。摸他大腿呢… 楚河讪讪一笑,岔开话题道:“被你一打岔,险些忘记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小萝莉眼珠一转,故作呆萌状。 “你说不记得你夏伯伯提过的名字。可你却说出商天涯三字。你可知道,这个名字在华夏或者说在亚洲意味着什么?”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萝莉撇撇嘴,道:“我连名字都记不住。又怎会知道这人是谁。” 楚河莞尔一笑,道:“他在燕京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虽说近些年没了消息。似乎处于半归隐状态。可在当年,他的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小萝莉心虚地眨了眨眼,问道:“很厉害?” 楚河装比一笑。说道:“岂止是厉害。简直称霸天下。” 商素心、商天涯。这对父子的名字均很有特色。一个娇柔得像女人。一个霸道得略微出格。像是小说男主角的名字。可姑姑曾在介绍商素心时提过他。楚河亦认真地记住了惜字如金的姑姑所提到的名字,以及名字背后的意义。 商素心。一届无业游民。正儿八经的驴友、背包客。却在华夏最顶端的金融峰会上得到极大的重视。甚至由乔部长亲自留位子。虽说在乔部长心中的地位未必及得上诸葛女王或是萧太后。可这两位南北女富豪可是手握大权、能一掷千金的主儿。乔部长重视绝对合情合理。那么商素心呢? 他凭什么得到乔部长的重视以及肯定?连傅青这种眼高于顶的京城名少也只是阴阳怪气地跟他斗斗嘴,没真把气氛闹僵。足以体现商素心在燕京的地位。 凭他长得帅? 高调地说,楚河活了二十六年,还真没见过有比他长的更标致的男人… 没帅得惊天动地,还是个十足的啃老族,能得到如此大的重视。自然是因为他背后的男人。 姑姑简单介绍过商家结构。那个五年前从政治局退下来的商老翁据说不是正常退位。其中秘辛姑姑没说,一来是牵扯太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二来则是楚河兴趣不大。姑姑也懒得多费唇舌。可姑姑一针见血地对商老翁做了一个笼统的评价:在位时翻云覆雨。退位后朝不保夕。 乔部长乃燕京实权副省级大佬。搁在地方上那也是一言九鼎之人。敢顶着天雷结交商素心这位明面上落拓的官三代,理由只有一个。他背后的男人除了商老翁,还有一个曾弹指间挥斥方遒的商天涯。一个在当年,燕京少数几个真正算得上太子爷的男人! 夏老板是精英团主席,也就是说,夏老板在神会的地位相当于财政部长。商天涯同样是年纪轻轻便跻身亚洲富豪榜前十的风云人物。那一身智慧的夏老板曾提过此人,并由演技拙劣的小萝莉传入自己耳中。此人究竟是与夏老板站在同一阵线,还是敌对方呢? 若是敌对方。那岂不是商家跟神会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那走遍华夏,据说短时间不打算游走全球的商素心呢? 楚河猛然记起机场里那骤然间出现的浓密危机。心头不由地一突,嘀咕道:“难道真的是他?” “大叔,你在想什么呢?”小萝莉挽着楚河的手臂,用那胸前嫩肉磨蹭着。 “没什么。”楚河回过神来,认真地扫了眼神略有些躲闪的小萝莉一眼。“无双姑娘让你说给我听的?” “不是啦!”小萝莉撅嘴道。“人家不是忽然想到,就跟你说了嘛!” 楚河微微一笑,倒也不再追究。拍了拍小萝莉因不安而左右扭动的小屁股:“老实点。” 小萝莉可爱地吐了吐粉舌,陶瓷般的脸蛋上写满坏笑。 明儿还要早起上班,楚河任由小萝莉枕着他的右臂,懒洋洋道:“睡吧。有事儿我会叫醒你。” “噢。”小萝莉老实地钻进楚河臂弯,阖上美眸睡觉。 这是楚河提出的建议。不需要熬夜,却也能随时保持警惕。顾全夏荷的安全。对此小萝莉曾试探过几次。一旦她偷偷从门前经过往夏荷房间挪步,楚河总能第一时间醒来。不管几点,小萝莉都会被抓个正着。对于楚河的警觉性,小萝莉大为吃惊。曾激动地表示楚河的敏锐度跟她无双师傅达到了同一条水平线。楚河并为此狠狠地批评了小萝莉的浅薄见识。 “大叔。” 昏昏沉沉地小萝莉嘟哝道。“跟你说个事儿呗。” “说。”闭目养神的楚河酝酿着睡意。 “老师让我明儿带家长去学校。我不敢跟夏姐说。你要是有空,就去一下呗。”小萝莉极嗜睡,不一会儿便有气无力了。 “家长会?”楚河问道。心头有种莫名的感触。 “不是。”小萝莉似乎懒得解释,翻了个身熟睡过去。 楚河见状不由苦笑起来。这贪睡到嗜睡程度的丫头还真是容易入睡。不像楚河睡眠浅,纵使最深度的熟睡也会随时醒来。暗暗感慨自己来夏家之前,这丫头每晚是怎么过的。 …… 小武已经被凌将军接去军区。当日全班同学送这平日里寡言却极为义气的家伙。他则是背着军用包,向这帮也许是人生中最后的一批同学一一告别。 “别给楚导丢人。”楚河丢给小武一句话。 离别前的小武重重点头,上了一辆挂白城军区牌照的军车。 最后回学校的学生是李成。他早已习惯了小武的陪伴。从小学开始,小武便已融入了他的生活。打架?小武总是冲在第一个。挨批?小武总将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扛。学习?没有小武,李成绝进不了白城最好的学府。 目睹着那辆载着小武的军车渐行渐远,李成竟觉得人生出现了缺陷。他并不担心小武在部队里混不出头,他也并不像小武的父亲那帮认为只有跟着自己才有前途。他只是在想,也许,小武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了吧? 小武走的那天学生们兴致都不高。任凭楚河巧舌如簧,也无法逗乐笑点最低的唐冲。正如夏荷对小武的评价,他看上去是 73班最沉默最没有存在感的同学。却是关键时刻最能左右全局,充当灵魂领袖的学生。 中午跟王家男女在食堂吃了一盘肉少菜多的盖浇饭,本想回办公室啃以灌水闻名天下的琼瑶***伦理大作《梅花三弄》。陡然想起昨晚小萝莉的要求。索性出了餐厅直奔停车场。驾车前往小萝莉就读的私立高中。 紫金花。 堪称白城最昂贵的私立高中。光一年学费就得好几万。据说学校食堂的伙食比机关单位的还要好。但羊毛势必出在羊身上。每月三千的伙食费可不是一般家庭承担得起的。夏荷平日里勤俭持家,连买件漂亮衣服都肉疼好久,但在火儿的学习费用上却颇有大开大合的架势,一点也不含糊。几万的学费不说,平日里的学杂、伙食费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连住宿费也没因为火儿选择走读而省下来,照给不误。 在楚河看来,小萝莉并不是一个情商太低的女孩儿。虽说有时候会显得比较白痴,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还是分得清的。起码在楚河看来,火儿对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夏荷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忤逆。真正又有几分夏无双的因素呢?大部分恐怕都是被与她无亲无故,却对她无微不至的夏荷所感动吧? 驱车抵达紫金花高中。因为没有员工通行证,楚河只能将车停在门外。本想故作潇洒直闯而入,却被一名孔武有力的保安拦下。 “先生,您不是紫金花职工。”意思很明显,你不能进去。最起码现在进不去。 “我是学生家长。”楚河毫无烟火气的塞了一张百元大钞。“来见老师的。” 那保安却并未被楚河的糖衣炮弹击倒,目不斜视道:“您还是等学校指定开放时间再来吧。现在学生正在午休。您擅自跑进去会影响学生的午睡质量。” 初次行贿就被拒绝,楚河大感脸面无光。可他钱包里只剩两百块,待会儿还打算加一百油,否则一狠心也就把两包都塞了。却也从侧面体现了紫金花的强悍保安系统。换做普通公立学校,一百块足够当通行证使用了。 也无怪楚河出师不利,这紫金花保安月薪五千,与学生同步享受周末假期不说,寒暑假还是带薪休假,逢年过节不止发钱还发礼品。连各种保险退休金也一样不缺。这样的工作对于文化水平不高的保安来说,不亚于天上掉馅饼。若非十万火急的情况,谁敢轻易开后门? 楚河眼见这保安油盐不进,一时也拿他没法子。正打算给火儿打电话求救。身后却是不期而至一把意外的声音。 “楚少?” 楚河略一回头,却见眼镜帅哥庆余从他那奢华的跑车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体态匀称的ol女郎。一看便是贴身秘书。 “庆少。你怎么来了?”楚河笑着打招呼。暗忖这小子倒是靠谱,连成天带着办事的秘书也只挑举止优雅得体的秘书。不想徒增烦恼。 “过来开个会。”庆余错愕地瞥一眼楚河的困境,十分委婉道。“被拦下了?” “是啊。”楚河无奈道。“我一小妹在这里读书,估计是惹急了老师,要请家长。” 庆余笑着点头,冲那脸色谄媚的保安道:“保卫处怪罪下来,就说是我的朋友。” 那保安忙点头哈腰。说道:“是。没问题。” 走个后门未必会丢工作。得罪董事会的人,可就难说了。 顺利进了校门。庆余满面歉意地说道:“楚少。本来我是该陪你的。但我这边实在有个紧急会议——” “你去忙你的。”楚河笑道。“我只是见个老师。不是大事儿。” “那行。回头我请楚少喝酒。” “客气。” 与步履匆匆的庆余告别,楚河略一扫视这占地面积极大的紫金花,登时被这风景怡人的私立高中所吸引。跟全国知名的白大比起来,紫金花的格局未必够霸气。但其精致程度却是白大拍马难追的。一面走一面掏出电话,给小萝莉打了过去。 等了良久,电话终于接通。传来的却并非小萝莉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反倒是一把沉稳的女低音。 “喂。您是——”楚河迟疑地问道。 “你就是火灵提到的叔叔吧?”那把女低音颇为冰冷地问道。 “是是。”楚河心中腹诽,这丫头真把自己当大叔了。 “我是火灵的班主任。你现在最好来一趟学校。” “我已经到了。”楚河态度温和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学校已经管不了她了。如果家长方面不能提出解决方案,我会劝其退学。”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措辞,就连那结果,也跟当年的楚河一模一样。 【作者题外话】:这章字数较多,补上章。明儿爆发~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喜欢上你了!(中) 楚河站在那厚重的门前,俊美的脸上略显凝重。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忐忑不安的情绪,方才抬手敲门。 打小贪玩叛逆,楚河时常会因成绩不好、打架斗殴、甚至是迟到早退而被老师叫进办公室受训。所以在他的少年时期,进办公室远比进局子来得恐怖。一来老学究们总会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地指着他一顿狠批,二来嘛,则是楚河不敢有丝毫忤逆。闹得过了,难免被退学,而后面对外公那沉默冷酷的面庞。 老师、姑姑、外公,是儿时的楚河最惧怕的三种人类。 咔嚓。 房门应声而开,一股威压迎面扑来,那熟悉的书卷气息令楚河心头一颤,严厉的眼神更是让楚河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只是——映入眼帘的这双眼眸,怎么除了平稳并没多余的冷厉与责备?而且,也不是耸拉的三角眼啊? 楚河扩大瞳孔,鼓足勇气将眼前画面尽收眼底。 女人。漂亮的女人。 鹅蛋脸,雪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精致的眼镜。穿紫金花教师统一的工作装,浅灰色小洋装,打底的白色衬衣露出领子,衬托得其修长白皙的脖颈愈发养眼。 楚河瞧着眼前这幅画面,忍不住往后退两步,抬头瞥一眼办公室牌号,没走错地儿啊? “你就是火灵的叔叔?” 之前在电话里听过的女低音自女人红润的檀口中溢出,比电话里清脆几分,也多了几分惊愕与愠怒。 时常有学生得到请家长的通知,却喊来七大姑八大姨,又或是随便找个血缘浅薄的亲戚滥竽充数。乃至于如今的教师对家长身份很是敏感,可多数学生终究会找年龄明显是长辈的亲戚前来。但眼前的楚河—— 叔叔? 火灵再过三个月便满十八岁。她口中的叔叔不说四十岁,也起码得有三十岁了吧? 门口这个皮囊确实不差,可年龄撑死了二十出头的男人,会是火灵的叔叔? 穿上西装就能扮演家长?怎么不做戏做全套,在脸上贴一圈络腮胡? “是。”楚河俊美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伸出手臂道。“老师怎么称呼?” “徐微雨。”美女教师面无表情地扫了楚河一眼,让路道。“请进。” 说罢,她当先回了办公室。 若是符合年龄的家长,徐微雨会给予最基本的尊重,哪怕火灵是她最头疼的学生。可眼下这个所谓的叔叔明显是滥竽充数,临时赶场的群众演员。反正这火灵三番五次屡教不改,八成会被退学。却也不介意这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叔叔来救场。 徐微雨徐步进屋,楚河亦是脸色奇异地跟了进来。只是甫进办公室,他便瞧见四名穿统一校服的学生围在办公桌前,心头微微一松,阴暗腹诽:还好,有垫背的。 紫金花的校服相当前卫。颇有几分日系风格。格子短裙不说,胸前的黑色领结更是平添几分小性感,丝毫不比那帮白大老萝莉们逊色。楚河行至桌前,见火儿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小手儿可怜楚楚地揉搓着衣角,眼角却是偷偷朝楚河抛了个风骚的小媚眼,演技精湛。 站在她旁边的女学生是一个完全脱离微胖界,向更高阶进军的肉妹子,眼睛微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神情凄凉悲怆。站在她们旁边的两个女生则明显高傲一些,以楚帅毒辣的眼神来看,这二位大概便是传说中的御姐范儿,吊丝眼中的极品女神。 楚河幸运地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甭说跟粗狂的男性相比,纵使搁在女人堆,他的五官也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故而甫一进屋,那两个高傲女生的眼神便有些松动。对楚河这个忽然杀出的小叔叔有几分兴趣。 “徐老师,以前听说入紫金花教学是城中教师们的终极梦想。您年纪轻轻便成为高三年级的班主任,实在可喜可贺。”楚河四下搜索落座的地方,却发现这办公室内竟无处安放他挺翘的屁股,不由好生失落,颇为不适地站在桌前。 徐微雨听着楚河那别扭生硬的马屁,峨眉一蹙,道:“以你的年纪做火灵的叔叔,也是非同凡响。” 自个儿还没发难呢,他倒先主动出击? 楚河微微一笑,说道:“没法子。家里辈分挺乱。” 徐微雨不愿与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叔叔闲聊,话锋一转道:“火灵父母没空吗?” 楚河微微一怔,知道这丫头没跟老师提这茬,轻叹一声道:“她父母工作忙碌,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家了。” 疏于管教、缺少家庭温暖,为火儿刻意营造的环境能为接下来的对话做有利铺垫。 “忙就可以不管孩子?”徐微雨蹙眉道。“十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最容易走歪路的年龄。一次疏忽,便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遗憾。” “徐老师教训的是。回头我就向火灵父母转达您的意思。希望他们可以多抽时间照顾孤苦伶仃的火灵。”楚河夸张道。 一旁站着的小萝莉偷偷朝他竖起大拇指。点三十二个赞。 徐微雨见楚河这般夸张,心中颇为不快,道:“楚先生,正是你们这些家长的溺爱,才造成了火灵刁蛮无理的恶劣生活作风。你可知道,她不止时常上课睡觉,还喜欢下课期间欺负其他学生。老师交代的家庭作业她非但一次也完成不了。还偷别人的作业当自己的。” 徐微雨越说越来气,冷冷道:“紫金花注重学生的学业,同样不曾放松对学生的品行教育。以火灵现在的学习状态,我很难想象留下她,会对其他学生造成多大的困扰。” 楚河心头一惊,这是要放大招的节奏吗? 说起来,火儿上不上学其实并不重要。反正这丫头对上学也没什么兴趣。加上如今身份戳破,她也犯不着再掩藏自己的背景。不过以这丫头的年龄,若是不读书,平日一个人在家里无趣不说,楚河也怕她惹出不必要的事端,不由姿态造作地瞪了火灵一眼:“徐老师说的都是真的吗?” 火儿演技逼真,扁嘴道:“有些是,有些不是。” “哪些不是?”楚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愠怒道。“老实交代!” “平时她们总是欺负胖墩。我看不过去才替她出头的。”火儿像圣母玛丽苏一样悲悯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胖妹。 楚河暗暗点头,心想,好样的,有大叔我当年的风姿。 “徐老师,您也听见了。火灵这是助人为乐。倒不是惹是生非。”楚河微笑道。 徐微雨不悦道:“上课睡觉又是什么理由?偷别人的作业也是帮胖——田佳佳吗?” “睡觉是因为我刚吃了早餐犯困。偷作业是——我也不知道别人的作业怎么会跑进我的书包。”火灵无力地辩解。 “胡说八道!”徐微雨呵斥道。“楚先生。你也听见了。火灵这样的态度,我很难再让她留在紫金花。最起码不能留在我的班!” 楚河忙不迭解释道:“徐老师息怒。说起来,我也算是教育界的工作者。就以我的个人观点来看,学生不懂事咱们应该是疏通开导。而不是一味的压制批评。那样不止帮不了学生,还会适得其反。” 徐微雨闻言微微一怔。 不是让他来解决问题的吗?怎么好像请他来教育自己的? “哦?楚先生在哪里工作?在教育学生上又有什么高见呢?”徐微雨微微眯起那双明亮的眸子。 “在下不才,就职于白大。”楚河莞尔笑道。努力营造才华横溢的姿态。 “白大?”徐微雨颇为意外。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竟就职于白大? “嗯。外国语 73班辅导员。如果徐老师不信的话,可以查查我的资料。” “楚先生在哪里工作与火灵的问题没有直接关系。而且,您若是教育工作者。就更应该知道十七八岁的孩子在道德教育上早已刻不容缓。否则以后进入社会,又怎能打拼出自己的事业?”徐微雨平静道。 “您说的对,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火灵。让她明白徐老师的良苦用心。”楚河顺势拍马。 态度良好。虽说有几句顶撞了徐微雨。但美女班主任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只要有道理,她是可以接受的。 楚河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火灵家长的意思。既然对方还有悔改之意,表面上冰冷无情,暗地里却颇为心慈手软的美女教师打算再给火灵一次机会:“我可以再给火灵一次机会。但这是最后一次,她若再违反校纪校规,或是与其余学生发生摩擦。到时就给她安排退学手续吧。” “谢谢徐老师。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向您保证,火灵以后绝不会再胡作非为!”楚河横了火灵一眼,喝道。“还不谢谢徐老师的包容?” 小萝莉就坡下驴,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徐老师。” 徐微雨淡淡点头,道:“你们都回去午休吧。下午上课别迟到。” 火灵与胖墩正要撤退,那其中一名高傲的女生却是两步走上前,冲徐微雨说道:“徐老师。我还有一件事儿要向您汇报。” 她是徐微雨所带班级的班长。平日里维护校纪校规,也会随时向徐微雨汇报班上的各种问题。火灵沦落至此,便是由她暗吹阴风所致。 “什么?”徐微雨平静问道。 “火灵公然写情书,谈恋爱!手机里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喜欢上你了!(下) 紫金花作为一所背景强大,师资力量极为雄厚的私立高中,如徐微雨所言的那般,学校不止对学生的学习成绩要求极高,在品德乃至于私生活也有着严苛标准。而首当其冲的便是——禁止在校学生恋爱! 诚然,十七八岁的男女生已经对异性有了极大的兴趣与探索的渴望,但校风严谨的紫金花对此采取了残暴式的管理。一旦发现,势必会被开除。 徐微雨甫听小萝莉竟公然写情书、谈恋爱,甚至手机里保存着不堪入目的照片——作为一个私生活保守,且为人师长的美女教师,徐微雨当时便怒了! “真有这回事?”徐雨薇睁大美眸。 写情书,谈恋爱,不堪入目的照片。 哪怕徐雨薇未经人事,在男女方面的了解并不比在校学生多多少,可他终究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女性,又怎会联想不到那不堪入目的照片究竟指的是什么? 学习成绩不好,她可以忍。 调皮捣蛋,违反校纪校规,有楚河这个名义上的家长和声和气的告罪,她也可以再给火灵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谈恋爱、照片却大大触及了徐微雨的底线。 听着那阴险狡猾的学生举报,楚河亦是一惊。 这小萝莉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谈恋爱了?不对啊。看她平时的表现,也不像是蜜月期的女孩子啊?自个儿当年年少无知陷入爱河,那可是时时牵挂,日日思念啊。难不成这丫头的演技已高深到无懈可击?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斜睨火儿。却陡然嗅到一股冰寒无匹的杀意—— 心头猛地一突,楚河忙不迭上前按住小萝莉肩膀,认真道:“丫头,究竟怎么回事儿?” 明面上是询问,暗地里却是让她理智点。 别看小丫头平日里伪装得斯斯文文,可爱可亲,真急了那可是分分钟甩刀子的杀人狂魔。 小萝莉被他甫一按住,身上那股冰寒的杀意渐渐隐去,却是垂下头来,给他个不理不睬。 徐微雨见状,却是认为火儿见事情暴露,已无理狡辩,蹙眉道:“楚先生。火灵已严重触犯校纪校规。请你把她领回去。稍后我会通知家长方面来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楚河闻言急道:“您先别着急作出定论。也许只是这位同学搞错了。火灵平时乖巧懂事,我也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妥之处。会不会只是个误会?” 眼见火儿没了辩解反驳的迹象,楚河只好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误会?”那高傲学生冷笑道。“上课期间公然写暧昧缠绵的情书。手机上还保存着不堪入目的照片。这也算误会?” “你能确定吗?”徐微雨被楚河一提醒,也觉得火儿虽说调皮捣蛋一些,却也不至于如此出格。忍不住提醒这比普通学生更成熟的班长。 “当然。我看过她写的情书。”那高傲学生理直气壮地说道。 “都写的什么内容?” 凭直觉,楚河不信火儿谈恋爱了。 “还不是什么喜欢想念之类的。她还能写出什么惊艳绝伦的情书?”高傲学生撇嘴道。 “那你见过她的恋爱对象吗?”楚河问道。心头却是暗自计划着反击。 “那倒没有。”高傲学生抿唇道。 “见她将情书送出去吗?”楚河继续问道。 “我有必要这么关心她吗?”高傲学生被问得哑口无言,蛮不讲理地反击。 “单凭她写了几句喜欢想念的文字,就能断定她写的是情书,武断地认为她谈恋爱?”楚河平静地说道。“至于你说的不堪入目的照片。这个太笼统,太含糊。什么叫不堪入目?” “不堪入目还不好理解?”高傲学生言辞灼灼道。“还不就是没穿衣服的照片。” “谁的?”楚河微笑道。“你能看出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吗?” “又没露脸,我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连男女都看不出,你就说不堪入目。没准是她的自拍照呢?就算是她偷拍闺蜜,我想这也谈不上不堪入目吗?”楚河似笑非笑地盯着那被自己顶得哑口无言的高傲学生。“另外。我想请问一下,你有没有对你的闺蜜作出擦边动作?比如亲一下,摸一下,或者搂搂抱抱?如果这就算不堪入目,我可否认为你当街耍流氓?” 高傲学生瞠目结舌,脸色铁青。 但很快,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抖开道:“那你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哎呀,和他睡觉好舒服。我好像喜欢上他啦…”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让楚河五雷轰顶。 他、睡觉。 这两个词汇足以证明火儿行为不轨。也足以扼杀他绞尽脑汁的反击。另一方面——楚河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自己。不由略微无奈地扫火儿一眼,正要开口说什么,眼前猛地闪过一道身影。只听那高傲学生一声惨叫,手腕竟是咔嚓脱臼。那纸条亦是迅速落入火儿的手中。 再又一闪,火儿夺门而出,消失了踪迹。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一息间完成,除了楚河,谁都没看清火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死丫头—— 楚河无力呻-吟,心想自己费尽唇舌替她争辩,没想到她竟让一切前功尽弃。 眼见那学生痛得冷汗涔涔,楚河两步走上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先是轻轻一转,而后猛地往前一推。 “啊——” 那高傲学生又是一声惨叫。随后却惊讶地挪动自己的手腕。就这么——好了? “抱歉。火灵刚才有些冲动了。”楚河平静道。“但你当众爆她的**。对吗?” “我是班长,我有权向班主任汇报同学的异常反应。”高傲学生说道。 此刻她还有些心悸。被火灵那可怕的速度惊到了。 楚河正欲说什么,却听徐微雨缓缓道:“楚先生。明儿你再来一趟学校。” “做什么?”楚河问道。 “办理退学手续。”徐微雨沉声道。“先不提火灵以前的所作所为。单凭她刚才的行为。我就必须开除她。这里是学校,不是比武场。” 楚河张了张嘴,却不再出声。 此刻已陷入僵局。不论楚河怎样替火灵开脱。估计都无法让徐微雨回心转意。苦笑道:“那我先告辞了。” “不送。”徐微雨淡淡道。 出了办公室。楚河迎风点了一支烟。怅然若失。 就像儿时从办公室出来一样,他这次又失败了。虽说被开除的是火儿,可楚河仍感同身受。 没人比楚河更深层次了解被开除的滋味。不好受。极为难受。当被开除的次数多了,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存在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世上也再没自己的立足之地。 掏出手机拨打火儿的电话,对方却径直挂断了。 楚河再打。火儿再刮。 当火儿第三次挂电话的时候,楚河出现在他面前。 她躲在教学楼后方的一片树林里,陶瓷般的脸蛋上沾染着精英的泪珠。楚楚动人。 楚河大步走过去,蹲在她旁边柔声道:“丫头。没事吧?” 火儿别过脸,咬唇不语。 “照片是不是趁我睡着之后偷拍的?”楚河轻轻拍掉女孩儿肩头的雪花。 进学校时还晴空万里,此刻竟又再度下起大雪。这白城多年不下一场雪,如今下起来却像来大姨妈一样连绵不断,缠缠绵绵。 火儿将头埋进膝盖。仍是不吱声。 楚河莞尔一笑,揽着女孩儿单薄的肩膀,凑头道:“下次要看哪里直接跟大叔说。” 小萝莉肩头颤了颤,竟是呜咽起来。 她一哭,楚河就慌了。 许多男人跟楚河一样,年纪再大也扛不住女孩儿哭泣。甭管自己多有理,对方多欠扁,一旦泪眼婆娑,心就仿佛被一记重锤打中,蒙了。尤其还是火儿这种被砍得遍体鳞伤也不会吭声的女侠姐姐。他更手足无措。 “哭什么啊?”楚河揉了揉小萝莉瘦弱的肩膀,安慰道。“别哭。这间学校不收你。大叔给你换间更好的。咱们有的是钱,还怕没地方读书?” 恍惚之间,楚河回到了被校长赶出学校,拧着包走出校门的时代。那时柳姐总会一把将自己揽入怀中,说同样的话安慰自己。 当时的他再倔强再叛逆,也跟如今的火儿一样,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触。 楚河不清楚火儿是否愿意上学,喜欢每天没睡醒就早起出门。但她昨晚故作轻松地跟自己提了一下见家长的事儿。起码从侧面体现了她不愿被开除,希望留在紫金花的愿望。 或许她是被无双姑娘赶来白城的?因为跟着自己很危险,起码比保护夏荷危险? 如今又被紫金花开除。甚至于—— 从未哭过的小萝莉哭得特别伤心。肩头微微颤抖。那双婴儿肥的小手儿却是紧紧地抱着脑袋,不敢睁眼看楚河,看这个世界。 她喜欢了不该喜欢的大叔。她喜欢了夏姐喜欢的大叔。她喜欢了永远不能说出口的大叔。 如今,那个一直排挤她的同学却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了。 “大叔。我再也不能喜欢你了。” 小萝莉仰起哭得煞白的小脸,撕心裂肺。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狭路相逢!(上) 我喜欢你。但我不能让你知道。 因为你知道了。我就不能喜欢你了。 这是火儿偏执又可怜的爱情观。也许她并不知道喜欢和爱之间到底有多远,更不明白她对楚河的依赖出自何种心理。但她喜欢抱着楚河睡觉,喜欢将大半个身子压在楚河的身上,还喜欢偷偷地摸他。电视上的女主角都是这么演的,这就是喜欢。 可那是电视,夏姐才是电视里的女主角。自己不是。 她说:大叔,我再也不能喜欢你了。 她好难过,难过以后不能跟大叔睡觉了。难过以后不能再摸大叔了。难过——再也不能喜欢了。 小萝莉那陶瓷般的脸蛋上梨花带雨,哽咽无声。 楚河怔怔注视着小萝莉那粉扑扑的脸蛋,竟是轻柔问道:“为什么不喜欢大叔了?大叔变丑了吗?” 小萝莉咬着柔软的红唇,摇头:“没有。” “嫌大叔煮面不好吃?”楚河柔声问道。“大叔可以多放一些调料的。” 小萝莉眼眶又红了:“以后都不吃了。” 楚河闻言,却是轻轻一叹。 谁说小萝莉笨来着?她聪明着呢。 楚河再欲说什么,小萝莉却快速起身,离开了树林。 楚河怔了怔,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 驾车送火儿回家,楚河本想再好好开导她,小萝莉却躲进房间,反锁了房门。与平日跳脱开朗的小萝莉截然不同。 楚河无可奈何,给学校打了电话请假,打算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安抚小萝莉,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庆余。楚河接通道:“庆少。会开完了?” “嗯。”庆余那边迟疑了一阵,微笑道。“楚少。我办了个教师联谊大会。主要是针对白大和紫金花的教师职工。定在今晚。楚少有没有兴趣?” 楚河闻言却是失笑道:“庆少果然好手段。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创造了合理的条件。” 电话那边却是传来庆余温婉的笑容:“主要是楚少太低调了。” 庆余一番好意,楚河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小萝莉肯定不愿意离开紫金花。换学校不难,难的是哄小萝莉开心。她本不是善于交流的小女孩。好不容易在紫金花有了几个同学闺蜜,若是忽然换学校,也不知要多久才能适应。于是答应下来,道谢道:“晚上一定准时到。” “那就好。楚少我这边还有点事儿。晚上再聊。” 挂了电话,感慨方逸这小子眼光真不差。能在一大票虚情假意的公子哥中挑庆余做朋友。摇了摇头,钻进厨房准备晚餐。 …… 晚餐的时候小萝莉不像以往跟楚河争抢,反而楚河动筷子的盘子她绝不会染指。哪怕她最爱吃的爆炒牛肉丝,也只是趁着楚河扒饭的时候偷偷夹一筷子,好像楚河的筷子上沾染了剧毒。 夏荷见小萝莉这般奇怪,忍不住关切道:“火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小萝莉埋头扒饭,不敢跟夏荷对视。 “那怎么只吃饭不吃菜啊?”夏荷为她夹了一筷子牛肉丝,说道。“不是常常叨咕还在长身体,要多补充营养,跟夏姐长的一样高嘛。” 小萝莉头埋的更低,飞快扒饭。 吃完一碗饭,小萝莉噔噔登跑上楼去,也不进厨房吃夏荷每晚必备的果盘。举止怪异。 夏荷回头看了楚河一眼,好奇道:“楚导。火儿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 楚河无奈地笑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夏荷若有所思,也不再追问。待得楚河放下碗筷便端进厨房收拾去了。 在客厅喝了一杯茶,抽了两根烟,又上楼敲了敲火儿的房门。见久没动静,便无可奈何地换衣服出门。 解决退学的事儿,也许能让火儿的心情好一点吧? 方逸不愧是白城名少。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大手笔。 联谊会的举办地点是白城一家五星级酒店。并包下了整整一层。来得早的职员们进了包间打牌休息,一些单身汉子则是到处窜门,试图结交几个漂亮妹子。 徐微雨着一身还算正式的晚礼服现身,顿时引起白大不少光棍教职人员目光。几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上前搭讪,却被徐微雨几句简单的敷衍击溃回去。脸面无存。 “那几个家伙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厅某个角落,一西装笔挺的男子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打趣道。“咱紫金花第一美女教师是开玩笑的?这么容易搭讪,还轮得到他们?” “说来奇怪,徐微雨平日连紫金花内部的教室联谊也鲜少参加。这次怎么这么给面子?”另一紫金花员工好奇道。 他跟徐微雨同为白城一中出来的尖子生。也算是老相识。对这个读书时便号称学霸,工作后更是工作狂的女人还算知根知底。出自书香门第。家境比普通人好一些,却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凭真本事进紫金花教学。第一年便带高三年级,工作不到三年,已是高三重点班的班主任。工作能力出众,是紫金花当之无愧的明星教师。深受广大师生喜爱。尤其几个家底十分出众的男同事,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很是对徐微雨穷追猛打过一阵。结果均是铩羽而归。碰了一鼻子灰。 “你大概不知道这次联谊是谁组织的吧?”另一名明显有些门路的男子虚张声势道。 “不是董事局见咱们工作辛苦,加上白大每年都会在紫金花提前录取一批成绩优异的学生。才举办这场奢华的联谊会吗?” “去年才搞了一次。你真当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是开善堂的啊?钱多得花不完便宜咱们?”那男子压低声音道。 “那会是谁?难不成是白大觉得紫金花每年都固定给他们输送新鲜血液,所以花钱犒劳咱们?” “扯淡。”男子关子卖够了。压低声音道。“据可靠消息,是咱们董事会的庆大少自己掏钱办的。” “就是那个女朋友是大明星。占了紫金花足足两成股份的庆余庆大少吗?” “除了他,谁还有这么大手笔?”男子嘿嘿笑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便办一场联谊会就是大几十万的打水漂。够咱们奋斗十年了。” “我还听说他最近投资一亿多给女友拍戏。逼着香江那位国际名导亲自操刀。” “唉。有钱人的世界,咱们永远不会懂啊。” “在聊什么?” 一名穿浅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大步走来,冲几人举杯笑道。 “应少来啦。”那颇有门路的男子见此人过来,热乎地打起招呼。 被称之为应少的年轻男子打趣道:“该不会八卦徐微雨今晚为什么会来吧?” “就是就是。应少给爆个料。” 此人老头子乃紫金花一把手。是董事局从某高校花重金挖来的。据说其老头子在某高校学府已享受副厅级待遇。却也被董事局开出的诱人条件打动。放弃了高额的待遇下海经营紫金花。果不其然。紫金花创建不过十个年头,便在他的扎实操作下成了白城乃至于南方首屈一指的顶级私立名校。无数官家富豪子弟抢着挤进紫金花。甚至隐隐形成进紫金花才能彰显地位的潮流。 而这位应少毕业后便被老头子扔到紫金花至关重要的行政岗位磨练,大有培养其为第二代紫金花领袖的架势。 应钦闻言却是笑着打趣道:“嘉豪。你跟微雨也算是战友兼老同学。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去问?” “嘿嘿。应少就别埋汰我了。我跟这位冷美人可是说不上三句话就被晒在一边,老同学有啥用?”被称之为嘉豪的男子谦虚地笑道,顺便拍了个马屁。“咱们紫金花除了应少你,估计还真没人能跟徐大美人畅聊。” 被老校长当接班人培养的应钦自上班以来便是紫金花各管理层兼基层教师拍马溜须的主要对象。能得到此人的赏识,往后在紫金花的道路势必更加通畅。 应钦听着嘉豪不着痕迹地马屁,眼中掠过一丝自得,脸上却丝毫不为所动,微笑道:“你少挤兑我。不就是想知道微雨为什么这次肯过来吗?” 略一停顿,应钦微微眯起眸子道:“这次组织联谊会的你们应该听说了。是董事局的庆少。钱也是他掏的。至于为什么要办就无从得知了。不过听说庆少亲自给徐微雨打了电话,让她无论如何也要赏脸。” “这就难怪了。即便徐大美人不是趋炎附会之人。但平白无故得罪董事局老板,估计她肯干,咱们校方的人也会给她施压。”嘉豪轻轻点头。理清了来龙去脉。 应钦抿唇一笑,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骄傲。 他喜欢的女人,就该是能力与性格兼备的女子。若是太普通,缺少触角。又怎能入应大少法眼?他比那些自忖家底殷实,钱财不缺的公子哥聪明。知道硬着来肯定没戏,所以拟定了曲线救国的计划。借着老同学的光环,再以同事身份相处。平时多创造一些工作上的相处机会,他还就不信凭自己的本事拿不下这个的确有资本清高的女人。 “我过去打个招呼。”应钦顺手又端起一杯红酒,大步朝徐微雨走去。 这话很明显。我过去,你们就别参合了。 果不其然,紫金花当红接班人一发话,那帮本想过去凑个热闹,让旁人知道自己跟这位惊艳全场的徐微雨总算认识的男性们艳羡一把的念头就此打消。搜寻其他猎物去了。 …… “哇塞!居然是五星级酒店!”小地方来的王笑笑趴在车窗上瞅一眼巍峨的酒店,满脸向往。 “喜欢不?”王大宝脑海中飘过存折里的数字,又以惊人速度计算了在这五星级酒店办婚礼的花销,自信满满道。“喜欢咱们就在这里办。” “呸。谁要嫁给你了?”王笑笑嗔道。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喜色。 王大宝算不上帅,起码跟充当司机的楚河没可比性。但这个脸上的暗疮总是此消彼长的男人能给她别的男人给不了的快乐与安稳。 “我也强烈反对。”专心开车的楚河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姿态,训道。“大宝,我早跟你说了。泡妞讲究心狠手辣,你买钻戒了吗?起码得一克拉吧?有在大庭广众跪下来求婚吗?求婚的场地不说用百元大钞铺出个‘我爱你’。起码得摆满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吧?否则我8办一枝花岂会轻易钻进你的贼窝?” 未等大宝作出反应,王笑笑却抢先说道:“别听这家伙的。按照你这办法,不破产也揭不开锅了。” “哟。这都谁跟谁啊?大宝揭不开锅我养着。关你什么事儿啊?”楚河阴阳怪气地拉长了尾音。 王笑笑脸一红,嗔道:“讨厌!” 王大宝傻笑着挠挠头,还真打算这么干。 他没笑笑那个狼心狗肺的前男友有钱,更加没前任学历高、工作能力强。但只要能让自己打心眼里喜欢的女人开心幸福。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给她。 停好车,楚河三人并肩上楼。抵达那联谊会举办楼层。甫一进去,王笑笑便狠狠地拽住王大宝的手臂,兴奋道:“就这里,就这里!不然不嫁给你了!” 楚河大笑。视线却迅速搜索大厅。很快捕捉到徐微雨的身影。 王笑笑一进大厅便拉着大宝到处逛,似乎在为将来的婚礼做最精细的布置。直接将楚河这个司机排除开外。 楚河也不介意,目光落在穿着正式,浑身散发一股知性气息的徐微雨身上。见她正与一名外形帅气的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索性端起一杯酒,慢悠悠地挪到窗边眺望白城夜景。 徐微雨碍于同事与老同学身份,加上应钦不着痕迹地拉出一些教育上的小问题讨教,令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退出这场于她而言毫无营养的闲聊。眼神游离间,竟是意外地发现了下午才见过的楚河。不由眉头微蹙,暗忖这个年轻的小叔叔还真是白城辅导员? 应钦正享受附近男人投来的艳羡目光,甫见徐微雨眼神微妙,不由顺势望过去,却见一名西装笔挺,单是侧脸便俊得惊人的男人端着酒杯眺望窗外,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装比姿态。登时打翻醋坛子,心内五味杂陈。不着痕迹地试探道:“朋友?” 徐微雨只想借故摆脱应钦的纠缠,昧着良心道:“算是。我过去打个招呼。” 主动打招呼? 那么多同事加老同学,怎么没见你要跟谁打招呼?一个仅仅算是朋友的男人就让你弃我而去? 应钦也不等徐微雨作出反应,当先踏出一步,微笑道:“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也去打个招呼。” 徐微雨一怔,说出去的话终是收不回。暗自计较着待会儿与楚河聊些什么,亦是缓步走了过去。 楚河意识到有人朝自己走来。抿了一口酒,微微转头。 “是你?”应钦甫一瞧见楚河的正面,先是一惊,旋即十分热络地走上去,脸上笑意虚假地问道。“楚河,你这些年都上哪儿发财去了?自打你那年被校长开除。我可就再也没你的消息了!” ———— 【作者题外话】:大章。明天再拼一把~ 第一百八十五章 狭路相逢!(中) 楚河曾就读于白城一中。当然,以他的学习成绩要进那录取分最高,口碑极好升学率极高的一中是基本没戏的。萧山别墅也从没打算对楚河进行拔苗助长式的培养。什么成绩就进什么学校,接受怎样的教育。不会因为他是萧太爷的外孙便使劲花钱进教学质量高学习环境优渥的品牌高中。之所以能进一中,全凭大学即将毕业,比所有人都关心楚河将来的柳姐托关系的结果。 楚河还记得开学第一天,刚拿到驾照不到一周的柳姐非得驾车送他过去。还特骄傲地问他:姐车技怎么样? 楚河哪会瞧不见她那躲在背后偷偷擦汗的柔荑,只是满脸羡慕地说:真羡慕姐。等我以后学会开车了,带姐满世界兜风。 随后在柳月的亲力亲为下,总算办好了入学手续。这位因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的姐姐还专程请楚河吃了一顿大餐,这才赶忙赴约那迟到好几个小时的面试。 心中回味那些尽是温暖肿胀的往事,楚河唇角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微笑。 他莫名的傻笑让本就讶异的徐微雨愈发莫名。应钦认识楚河已是意外,这份痴呆傻笑又在证明什么呢? 徐微雨觉得这笑容痴傻,角度不同的应钦可不这么想。甚至认为楚河这笑容太坏太贱,很不公平地归纳成见了徐微雨后心花怒放的淫-笑。 渐渐收回思绪的楚河一拍脑袋,指着应钦道:“篮球队队长应钦?” “可不就是我。”应钦满面虚伪笑容地与楚河握握手,道。“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实在是缘分。” 原本将楚河当做假象敌人的应钦踏实起来。 巨帅的楚河单从外貌上绝对会是应钦值得提防的对象。但他知道徐微雨兴趣爱好,更了解她对坏学生,差生,尤其是楚河这种恶劣败坏到一定程度的家伙没什么好感。戒心骤然下降。 应钦曾是白城一中的风云人物。学习好,人长的帅,还是篮球队队长。时不时在球场上耍帅玩扣篮。每次出场均会惹来不少师姐师妹的尖叫。属于典型的学生时代的白马王子。而恰巧的是,他的家庭背景也相当殷实,出了社会一路看涨,甭管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他都属于最拔尖的那类。堪称人生赢家的一把标杆。 楚河啥玩意? 从小打架斗殴,进局子进校长办公室的次数比应钦获奖频率还高。有次跟校外混混斗殴,直接打进校内。令那对校纪学风抓得极严厉的校长震怒。在一次早操大会上公然将楚河赶出学校。轰动一时。 应钦之所以对楚河的过往还算了解,倒并非他好八卦,或是楚河是臭名昭著到人尽皆知的坏学生。实在是这小子曾是自己球场上的劲敌。他乃校篮球队队长,篮球技术自然一流。能控球能突破,偶尔还能客串中锋抢篮板。绝对的全能型选手。可但凡篮球运动活跃的学校,除了校队,也总会出现一两支学生自己拉起来的队伍。楚河就是其中一支名为野狼队的得分后卫。跟应钦属于打对垒关系。有时动作大了难免有摩擦,生出火气。而应钦又是好耍帅的白马王子,被楚河这种差生盖了风头,很容易就较真起来。在球场上不说多的,七八场小规模肢体碰撞不可避免。 如今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又是潜在的情敌对象,应钦这憋了五六年的火气若不撒出来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楚河知道应钦这号人物,也大抵记得跟他有过节,但那时年少无知,又是冲动气血旺盛的小孩。他自是不会跟应钦一般见识,甫见应钦那掩饰得极好的眸子里一闪即逝的阴冷。不由轻轻摇头,微笑道:“是啊。真是缘分。这一转眼就是五六年。时间过得真快。” “微雨说跟你是朋友。要过来跟你打招呼。我要不是好奇跟过来,还真错过了跟你这个老同学相认的机会。”应钦姿态造作地说道。 楚河一眼看穿他对徐微雨的心意,也不点破,说道:“也就应队长记性好,还记得我们这种差生。” 应钦见楚河放低姿态,与当年的嚣张跋扈不可同日而语,猜测是被残酷的社会打磨了棱角。知道社会不是学校,装比叫狠得有实力。他没有,应钦却有。但碍于徐微雨在,他也不会撕破脸皮自毁形象。若搁在私下碰到楚河,他非得用最直接的方式羞辱这个不识好歹的野狼队后卫。 “楚河你不是紫金花的员工吧?”应钦工作能力不俗,紫金花大大小小职工近五百号人他不说个个叫得上名字,但多数都算脸熟。若楚河在紫金花工作,他不可能不认识这个当年的死对头。不是紫金花员工,那自然便是白大那边的人了。 “不是。我今年才进白大上班。”楚河避重就轻地说道。 “白大上班?”应钦故作夸张道。“你这么年轻就能在白大授课了?真是可喜可贺!” “我哪有那本事。也就一辅导员。管管学生的生活作息。”楚河丝毫不觉丢脸地说道。 应钦略微点头,说道:“那也需要本事啊。白大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他又如何猜不到应钦楚河撑死了是个辅导员?无非是想旁敲侧击让楚河自个儿承认。丢丢脸也好。 “楚河。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会跟我们是同级的?”沉默半天的徐微雨出声问道。 她甫见楚河还以为撑死了二十出头。名义上是火灵的叔叔,实际是哥哥。不料此番一会闲聊,才恍然当初误会了这个生得年轻无比的男人。 楚河微笑道:“我这人生得年轻,经常闹出笑话。其实我前几天已经二十七了。” 徐微雨略微点头,拢了拢耳边的青丝道:“真看不出来。” “微雨,你应该知道楚河吧?”应钦哪会给两人单独聊天的机会,没聊三句,打岔道。 徐微雨沉凝片刻,摇头道:“没什么印象。” 这话应钦爱听,却是笑道:“你忘记那年你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获得二等奖,校长在早操大会上亲自为你颁奖,还以学校的名义奖励你十万奖学金?那天一中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你得奖。第二件则是校长唯一一次在大会上公然开除学生。那人不就是楚河?” 徐微雨自小便是女学霸,工作前整天埋头苦读。很少将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况且她是人见人开花见花开的学霸兼校花,深受师生喜爱。楚河则是学生排挤老师憎恶的坏学生。某种程度上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理论上来说,那次轰动一时的坏学生被校长开除,徐微雨肯定是有印象的。可这么多年过去,她又哪会总记得一个被开除的差生? 但事实上——经应钦一番提醒。她竟真的记起来了。远比她意料中印象深刻。 她记得那次在领奖台上,校长当众指着那个被当场赶出学校的楚河说:“你们要洁身自好,谁敢在学校败坏学风,就会像他一样被赶出校门!” 那是一个深秋的早晨。得了一笔巨大奖学金的徐微雨站在校长旁边,顺着校长的手指望向那个只穿了一件短袖,单肩背着书包,落寞孤单地走在校门口主干道上的差生。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 时隔多年,楚河行走在铺满枯叶主干道上的画面早已经成了尘封的记忆。若不是应钦乍然提醒,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想起注定为自己的学生生涯添上浓厚一笔的早晨那个被当众开除的学生。 徐微雨漂亮的美眸静静注视这个跟自己在同一天经历了大喜与大悲的老同学,轻轻伸出那雪白的柔荑,在一天内的第二次相遇做最认真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白城一中三年一班的徐微雨。” 楚河略微一怔,却也是伸出手臂,微笑道:“我是三年十班的楚河。” 六年前。 他们一个是站在校长旁边的天之骄女。一个是被校长当众赶出的最差生。他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他。他们甚至没听过对方的名字。不知道一中有这么一个同学。却同在早操会上成了全校的知名人物。 六年后,他们以老同学的身份重遇。饮酒畅聊。徐微雨忽然觉得人生的奇妙程度远超影视作品。当真是一步一世界,一物一菩提。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狭路相逢!(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狭路相逢!(下) 瞧着楚河握住梦中女神的素手,应钦肠子都悔青了。尤其还是徐微雨主动与之握手。更让应钦想抽自己两巴掌。 人家都说没什么印象,干嘛还要提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当恶人当成了红娘。 说来也怪,按照应钦对徐微雨的了解,她从小就不喜与不爱学习、调皮捣蛋的同学做朋友。当然,成绩好的也未必喜欢。可像楚河这种烂到极致的差生,她怎么会主动示好,甚至作出平日里极排斥的礼貌性握手交际? 这不科学啊! 应钦机关算尽,却哪里知道女人的心理本就如大海银针难以捉摸。没错,徐微雨的确对不爱学习的坏学生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当了老师之后,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愈发浓郁。可楚河那落寞萧索的背影曾在她心里稍作停留过几天。也许是感慨人生际遇差别太大。自己被捧上天,一个被踩在脚底。又或者是对这个仍能让自己记住的男人有种莫名的不抵抗。不论哪种原因,徐微雨均对这个老同学主动破例示好。 一番闲聊,时间很快走向了八点。这庆余冲着楚河的面子掏钱举办的联谊会也算是正式开始了。因为每个人抵达现场的时间不一,所以晚餐并不是统一在大厅吃。而是三五好友成群结队开了包厢点餐。对于这样的待遇,部分脸皮薄的职员相当欣慰。对那些指望结交异性的职员则是颇为遗憾。幸好这联谊会除了吃饭还有交际酒会。却也不担心没机会认识新鲜妹子。 庆余出于某种原因没光临现场,却是让紫金花几个打算结交最起码混个脸熟的职员颇为失望。庆余不到,应钦自然便是这场联谊会的第一主角。加上徐微雨闲聊一会儿之后便端着酒杯与几个相熟的异性同事扎堆避免被人搭讪,应钦索性施展他还算流利的口才觥筹交错,八面威风。 楚河明白庆余举办这场联谊会的动机。自是希望给自己接近徐微雨的机会。想必他也是知道搭讪徐微雨并不容易,要撬开她的铁嘴留下火儿更是难如登天。这才给了楚河另一种环境去接触。酒是个好东西,甭管男人女人,喝多了均会心神荡漾,连平日里极为严谨的嘴巴也会松动一些。否则也没那么多酒后一掷千金,醒来痛心疾首的谈资了。 “喂。楚河。刚才看你跟那位知性大美人聊天。怎么,想认识认识?”王笑笑在这大厅溜达一圈,尽兴而归。 “为啥这么说?”楚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长了一张猪哥脸吗?” “刚才大宝都偷偷瞄了几眼。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那点小心思?”王笑笑恶狠狠剜了大宝一眼。 “她是我一小妹的老师。中午见过,所以打了个招呼。”楚河无可奈何地笑道。 “哟。还充当家长见老师啊?”王笑笑啧啧道。“楚帅你可真是好担待。” 楚河正琢磨着想个法子再接近徐微雨。可应钦对她的态度楚河一清二楚。不想惹麻烦又要说服徐微雨。楚河觉得压力好大。最头疼的是换学校跟换班对火儿来说毫无意义。连庆余这个董事局股东也没用身份来压徐微雨改变初衷。可见这个美女教师是很有主见且立场很坚定的女人。一辈子没服软向谁低头说好话的楚河一时间倒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这边厢楚河抓破头皮想法子。那边厢嘉豪对低声冲喝了一圈的应钦道:“应少。那小子似乎对徐美人有些意思。看那双贼眼,太不老实了。” 应钦点了一支烟,姿态优雅地抽了两口,微笑道:“我会找一个无人问津的女人?” 嘉豪一怔,却是竖起大拇指:“应少霸气。” 男人是否有本事从挑女人的标准便能划分得一清二楚。出众的男人不管是女友还是老婆,均是一等一的极品。而能力不足的男人则是希望找个漂亮女友。贤惠持家,带出去还能带回家的老婆。一方面是自信缺乏,另一方面是连漂亮女友也未必勾搭得上,况且是托付终身过日子的老婆?没点能耐本事,基本没戏。 机会察言观色的嘉豪见应钦这般说,眼中却不意间闪现恶毒之色。空闲的左手伸进口袋,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徐微雨平日里不喜参加类似的晚宴联谊会什么的,主要就是会出现此刻的状况。 胆子大的异性窜过来便是一阵胡言乱语,敬酒不说,口头上还颇有几分轻佻。也亏得参加联谊会的均是一群被打上灵魂工程师标签的教育工作者。平日里打交道的多是学生老师,即便鼓足勇气搭讪也不太放得开。可纵使是如此,当徐微雨应酬完第三批慕名而来的男性之后,亦是脸上略有几分疲惫。起了离场之心。 她本就不胜酒力,方才面对几批上前打招呼的男子虽说没像对方牛饮,却也总是要喝点,此番下来,她那白皙晶莹的脸蛋上便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作为晚宴最美女人,徐微雨自是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关注。而作为俊美出众的楚河——他收获的青睐没徐微雨热烈,却也是男性之最。连身份不俗的应钦也无法跟他相提并论。 帅的谁都见过。但帅成楚河这样的,真心罕见。加上楚河那看上去颇为稚嫩的面庞,更是让不少母爱泛滥的女性蠢蠢欲动。也亏得女性终究要比男性矜持内敛,否则楚河别说想法子靠近徐微雨,连应付那些窥觊他美色的女性也难以应付。 这是联谊会,说得通俗点便是给员工们多些认识新面孔的机会。否则来的也不会多是打光棍的男女。既然潜规则便默许了认识结交陌生异性,这帮女性自是不会客气。却是苦了满头大汗的楚河。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聊天就聊天,干嘛动手动脚?” 忽地。一道与现场氛围极不符合的女音响起。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不正是楚河这边吗? 只见一个长相凑合的女人按住自己肩带,面色愠怒地瞪视楚河。一副看错人的表情。 王家男女本来见楚河被女人围攻,好心离开给他发挥的空间。不料没离开几分钟,便响起这般话语,不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看那女子捂住的部位,很容易让人联想楚河猴急拉人家肩带。可这动作未免太大了吧? 不少男性见楚河陷入尴尬局面,心中均是颇有报复的快感。可见楚河被女性围攻早已犯了众怒。纷纷围过去好看戏,脸上亦是泛起幸灾乐祸的笑容。指指点点。 应钦闻声看一眼那女子,遂又偏头瞥一眼嘉豪,眼中透着询问之色。 嘉豪轻轻举杯,打趣道:“应少,咱们紫金花的女教师被人欺负。你这位行政要员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应钦恍然,朝他丢了个激赏的眼神,步履悠闲从容地挪了过去。 打击情敌最好最直接的方式是什么? 抹黑。 拼实力拼背景即便赢了也有给对方赚同情分的可能。应钦不是那种流于表象的富家子弟,他凡事喜欢用阴损法子解决。既不会影响他高大伟的形象,还能最快达到目的。嘉豪摸准这位职场贵人的性格,这才会给他创造打击楚河的机会。 本来多喝了两杯,在窗边吹风醒酒的徐微雨听见那边的动静,见被侵犯者还是自己的同事。亦是与几名同伴一道行了过去。只是瞧见行凶者似乎是方才隆重自我介绍的楚河。不免微微蹙眉,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此刻的楚河却是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望向那个抹黑自己的女人—— 她怎么可以这么诡计多端? 明明是你要看我的掌心纹路,我是看你不断哀求挺可怜的,才勉强答应的好不好? 楚河好伤心,好难过,感叹为什么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儿?” 应钦缓步走过去,推开人群道:“楚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楚河瞥一眼应钦,遂又见跟在他身边的嘉豪一副坐看好戏的模样,不由了然。 这家伙未免太阴损了吧? “的确是个误会。”楚河指了指那个女人,义正言辞道。“我诬陷我对她耍流氓。” 应钦见当事人发话,便是很公允地回头望向那名女教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楚先生是我的老同学。会不会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那女子演技惊人,竟是泫然欲泣起来。“她的手都勾进我的衣带了,应主任,这也算误会?” 连应钦表明是自己老同学都没用。可见这个女子有多恨手脚不干净的楚河。更让围观者认准了这不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而是楚河真的大庭广众耍流氓—— 应钦忙不迭安抚那哽咽的女教师,遂又回头冲楚河说道:“楚河,这事儿麻烦你给我们一个交代。大家参加这次联谊会目的是扩大交友圈子。如果情投意合,咱们自然会送上最真诚的祝福。可你这样对待女孩子,未免太过分了吧?” 好人都让他做了。楚河还能说什么? 没等他开口,王笑笑抢步而出,道:“刚才有谁看见楚河耍流氓吗?” 耍流氓? 白大又不是没有女辅导员或是年轻教师向楚河示爱。可这个嘴上就口花花,手脚却相当自矜的家伙从没做过不雅的举止。何况以楚河的样貌谈吐,他要看上哪个女人,也犯不着玩这种下流套路吧? 对楚河还算了解的王笑笑打死不信楚河会对这个样貌还不如自己的女教师动手。除非他精虫上脑,把脑子咬坏了。 “难道你以为我污蔑他吗?”那女教师见王笑笑替楚河出头,气愤填膺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笑笑摇头道。“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这么下流。” “男人的下流永远不会让女人知道。等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人群中响起对王笑笑的反驳。 王笑笑被顶回去,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什么也别说了。报警吧。”一紫金花职工道。“既然做了不敢承认。那就让警方来判断。” “对。报警吧。咱们紫金花可不能吃这种闷亏。” “不是说自己没做吗?我倒要看看到了警局,你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应钦眼见群情激愤,余光瞥见徐微雨亦是皱眉不语,心中暗喜的同时,面色沉凝地说道:“大家别冲动。这次联谊会终究事关两家学府的名声。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免得伤了和气?” “应主任。就算你父亲是校长。有些话我也必须说。”嘉豪适时地站出来,道。“你总不能因为楚河是你老同学就偏袒他吧?这样让咱们紫金花的员工怎么看你?再者,难不成你还认为是小丽故意污蔑他?小丽可是人民教师,她有什么动机这么做?” 应钦面露难色,无奈地将视线落在楚河身上,苦笑道:“楚河。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当然有!”楚河义正言辞道。“你们太侮辱我的审美了!我就算耍流氓,也不会对这种猪扒下手吧!?” ———— 【作者题外话】:还有~但建议明天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少爷! 楚河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他说啥? 耍流氓还要挑看得过眼的? 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有这么耍了流氓还要抬高自己审美的牲口吗? 别说附近的女性对楚河这番话十分抵触,就连大部分同为男性,对楚河的小动作多少还算理解的职员也大为皱眉。认为楚河这番言辞着实恶毒。 徐微雨则是在楚河说出这番话后心中一叹,玉容上满是冰冷。 她排斥差生,厌恶坏学生是人尽皆知的。但她对楚河这种本该排斥乃至于抗拒的差生表露极大的友善,已是破天荒的事儿。岂料不到一个钟头,这个被定义为坏学生的楚河便犯下如此不能原谅的过错。至此还侮辱那个被他欺凌的女同事长相不佳,不值得他耍流氓。同为女性的徐微雨在这一刻给楚河判了死刑。 差生就是差生,永远不会让人另眼相看。 徐微雨彻彻底底地将深秋主干道上落寞行走的差生扼杀在思绪之中。 应钦眼见楚河惹了众怒,脸上也不再掩饰那早已按捺不住的厌恶之色,改口道:“楚先生。请你嘴巴放干净点。身为男人,侮辱女性实在令人不齿。” 他像世上最道德正人君子抨击为人所不齿的色狼楚河。占据制高点。 “报警报警!” “这种败类就该进监狱好好回炉改造!” “亏你披着一张人皮,说出来的话却连畜生都不如。简直不要脸!” 一时间指责与谩骂铺天盖地向楚河席卷而来。换个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纵使有理也慌神了。可偏偏碰上楚河这么个老油条厚脸皮。要他赔礼道歉,简直痴人说梦话。不少同为白大的职员亦是悄悄远离风暴中心,努力跟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保持距离,脱离关系。 道德这玩意绝对是把无坚不破的双刃剑,真戳起脊梁骨来,比真刀真枪管用得多。殊不知多少大家名人因承受不了舆论的道德指责自杀的自杀,归隐的归隐。可见道德的杀伤力有多强大。不过像楚河这种风里来火里去,连叛国罪名顶在头上也能心安理得游戏红尘的极品,让他惧怕道德的指责投河跳楼?别开玩笑了,楚帅还是没开过荤的雏儿呢。 这帮人的叫嚣引来了酒店管理人员的注意,一名大堂经理带着几名酒店保安大步走来,神情惊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大家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快叫人把这家伙扭送进警局!” 那经理眼见群情激愤,却也不敢拂逆,推脱道:“我去汇报一下。诸位稍安勿躁。如果真像大家所说的,那酒店肯定站在大家这边。” 他瞥一眼风暴中心的楚河,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眼熟。却还是快步离开大厅,向酒店的负责人汇报去了。 “什么?耍流氓?” 奢华的办公室内,一名略显圆润的中年男子刷地站了起来,质问下属:“你是怎么回应的?” “我说如果真有此事,会站在他们这边。”那大堂经理迟疑地说道。 “嗯。这样处理没问题。”中年男子吐出一口浊气,遂又说道。“行,你跟我一起过去。这层是庆少包下的。处理不好很难向庆少交代。” 他如此说着,却是大步离开房间。 口中如此说,他却是真怕闹出不必要的麻烦。原本以他酒店一号人物的地位,酒店顾客之间发生点摩擦,派一个大堂经理出马完全够级别。犯不着让他出面解决。可这层终究是庆少包下的。客人也都是庆少邀请的,事儿闹得太大,他这个酒店领导不好面对庆少。再者,如今那位手腕凌厉的总boss正在进行内部清洗,据小道消息称中上层会有一次较大的人事变动和洗牌。传闻还会提拔一批青中年少壮派上位。故而不少混到他这级别的中高层极担心那把尚方宝剑砍上自己脖子。最近均是紧绷着神经经营旗下生意,生怕惹总boss注意。 下了电梯,圆润的中年男子迅速踱步而出,朝事发中心走去。 “大家稍安勿躁。我是酒店总经理。这件事儿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会徇私偏袒——” 他话未说完,在瞧见人群中心安理得抽烟的楚河时,那圆润的身子猛地一颤,险些一个跟头摔倒。 应钦跟这位酒店领导在几次应酬中打过交道,也算是相识。深知这肥胖的酒店一号人物是位心机极深,且颇具手腕的实干派。正要上前与他交涉,不料这步伐素来稳健的中年男子猛地一颤,似乎撞到鬼似的,忍不住好奇道:“翁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翁老板闻言却是毫无反应,竟是刹那间满头大汗地迎头走向抽烟的楚河。将应钦丢在一边不去理会。 应钦心头颇为不快,脸上却并未表露,反倒是微微转身,说道:“翁老板今儿可要替我们我们主持公道!” 言语中已带有威胁的意味。 翁老板快步走至楚河跟前,胆战心惊地说道:“大少爷——” 大少爷? 什么大少爷? 站在附近的王家男女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楚河亦是一怔,旋即恍然。 之前姑姑随口提过将他的照片高层共享了。也就意味着但凡萧山别墅旗下的生意,只要是层次较高的部下,均知道萧山别墅那位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长什么样子。当时楚河对此不置可否,反正他没打算继承生意,更不用与那些跟着姑姑混饭吃的生意人打交道。便也没放在心上。如今甫听这翁老板这般叫,不由压低声音道:“别乱叫。” 翁老板闻言却是了然。暗忖这位少爷大概喜欢扮猪吃虎,且不愿意被太多人知道自个儿身份。便是缓缓转身,朝众人说道:“诸位,我不信楚先生会是你们口中的下流之人!” 废话,总boss的侄儿。萧山别墅真正具有血统嫡亲的继承人,他再下流都是上流! 翁老板的临时反水让不少紫金花职员大为愤慨,有人道:“翁老板,难道你要包庇他吗?” “难不成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肯定是这样的!” “如果你不处理,那我们就报警了!” 翁老板见这帮紫金花职工跳脚怒骂,唇角却是泛起一抹不置可否的冷笑。 包庇? 包庇又怎样?这一带地区的警局头子哪个跟他不熟?论资排辈,翁老板在萧山别墅勉强触摸到了核心圈子,手里不止有这家在白城完全能挤前十的五星级酒店,还有几处年利润近亿的娱乐场所。即便一个正处级的警局领导亲自来,想从他手里把楚河带走那也是异常困难的事儿。何况自家大少爷身后还有个惊世骇俗的萧太后? 翁老板心中都乐开花了。也是最近风声紧,不知那把尚方宝剑要斩哪里。故而才每天四下巡视,防止出现惹人注意的大事儿。否则他又怎能有机会跟这位传说中的大少爷打交道? 翁老板暗下决定,别说他不信楚河会调戏那个长的像猪扒似的女人。即便真调戏了。也没人能从自己手里把大少爷怎么样。 应钦眼见这平日里还算相熟的翁老板今日如此不给面子,不由蹙眉走上前来,沉声道:“翁老板,你这算什么意思?” “原来是小应啊。”翁老板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劝你最好别把事儿闹大。” 他深知应钦不是什么好鸟。这事儿没准就跟他有关。故而态度骤降,神色逐渐冰冷起来。 应钦眉头一挑,道:“楚河欺辱我紫金花的员工。这事儿我非管不可!” “其实——” 楚河忽地开口道:“翁老板。酒店应该有监控器吧?” 翁老板甫听楚河这般说,心头登时明了。 起初他不确认大少爷究竟有没干过。故而才不敢提这茬。让他主动去问?别开玩笑了——好多人倒台的原因就是知道的太多! 一挥手,翁老板朝那没搞清状况的酒店经理道:“去。把监控录像拿来!” 他此言一出,那污蔑楚河的女人脸色骤变。身躯明显颤了颤。 大堂经理不止拿来了监控录像,连播放工具都拿来了。冲众人说道:“很快大家就知道楚先生有没有做过了!” 那女人眼见局面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缩出人群,想来个脚底抹油。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也不准离开!”翁老板能混到今日的地位,又岂是省油灯?一声令下,几名酒店保安便将形迹可疑的女人赶了回来。 平日里酒店是服务机器,保安也是维护酒店安全的员工。可他们似乎忘记了。能驾驭这么大酒店的负责人狠起来,又岂是这帮小教师能应付的? 画面中。楚河被迫被那小惠拉起手臂,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抗拒。后者却不管不顾地假装研究掌纹,没过一分钟,便忽地捉住楚河手臂往她肩带上一戳,紧接着——她就尖叫起来。并恶毒地指责楚河耍流氓。 之后的事儿大家均有目睹,便也不需通过录像来判断。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众人脸色均十分精彩。尤其是那小惠,脸上一阵青红,死死垂着头不敢看人。 翁老板吩咐人拿走录像,却是气势威严地走向小惠,厉声喝道:“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 【作者题外话】:我写一章3千字需要2小时。但6小时肯定写不出3章。这个不是递加的数字关系。昨天说狠一点爆发,我自己预期是写1万5,但只更了1万。我承认不够努力,但绝没有偷懒。我努力把每一个章节写好看,因为你们是花钱在看。在我看来不是把每天规定的字数写出来就算完工。而是先写出来,然后你们看了觉得物有所值,才算及格。我每天的码字状态都像在高考,怕失误,怕交不出令你们满意的答卷。我一直爱你们,因为我希望你们也爱我。 第一百八十八章 聪明的美女教师! 即便没有监控录像,王笑笑也决不信楚河会干这等卑劣龌龊之事。压根不符合他的纯情作风嘛。如今真相大白,她亦没太大惊喜,纯属意料之中。 众人对于楚河蒙受不白之冤亦是颇有几分同情,对那用意不明,却试图污蔑楚河的小惠投以鄙夷与轻视。在场均是人民教师,号称人类的灵魂工程师,纵使平日里有几分阴暗与下作的心理,却也无法接受小惠的此番行径。故而对翁老板这番声色俱厉的质问不止不反感,还颇有些拍手叫好的感触。 女人做成她这样,不止令同性鄙夷,亦是不受异性待见。俨然成了众矢之的。 小惠被那浸淫威势霸道多年的翁老板一声怒喝,那瘦弱的身躯竟是轻微颤抖起来。双眼忽地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哗啦滚下。较之之前惺惺作态的泫然欲泣多了几分真实。却也令人生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感慨。 此次闹剧均由小惠所起,纵使有少数男性精虫上脑,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情,却也没谁敢公然替这个娇弱如林妹妹的女教师求情。怎么求?之前恨不得将楚河置之死地。如今谎言败露,若真站出来说好话,只怕惹人怀疑。落下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角色定位。 眼见阴谋败露,嘉豪脸色颇为难看。偏头瞥一眼应钦,此人却是无动于衷,大有与众人一同指责人品败坏恶劣的小惠一顿之迹象。心中微微一叹,当真不拿替自己做事的部下当人看。遂对这位顶头上司兼职场贵人打上只可利益来往,决不可深度交流的标签。 小惠是徐微雨所带班级的语文老师,平日里在工作上多少有些交流。虽说对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喜欢跟男同事眉来眼去的女同事没什么好感。却也对她此番下场颇为不忍。正犹豫着是否要硬着头皮上前打下圆场。却见那由始至终处于风暴中心的男人动了。 他两步行至连番恐吓威逼的翁老板跟前。微笑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这事儿便算了吧。这位女教师也许只是想与我开个玩笑。” 翁老板闻言先是一怔,旋即恭敬地问道:“楚先生。这人用心极为险恶。若非您及时揭穿她下作的谎言。没准就吃上官司了。当真就这么作罢?” 楚河热络地递给翁老板一支烟,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犯不着把人往死里逼。” 翁老板略一点头,遂又冲那早已哭成泪人的小惠喝道:“今日楚先生替你求情。这事儿就此作罢。但作为长辈,我奉劝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滚!” 翁老板一声令下,便有两名保镖架着小惠离开这气氛微妙的大厅。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众人见楚河如此宽宏大量,此前早已对他有些好感的女性更是竖起大拇指,纷纷赞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一时间再度成为全场最受欢迎男主角。只是经此一闹,紫金花那边职员甚觉丢人,早已没了脸面逗留。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应钦微眯眸子愁一眼那看上去春风得意的楚河,心中懊恼之余更是愠怒。本以为这番闹剧之后楚河势必被众人当做色狼看待,更是一报当年之仇。岂料那翁老板见他仿佛见着亲爹般殷勤恭维。不止出面对抗那帮为难楚河的员工,还拿出监控录像证明楚河的清白。不由琢磨这楚河到底什么来路,竟能让翁老板这级别的大人物特别关照。 略一回头,见徐微雨独自站在角落,一副出神沉思的模样,心头竟是微微一动。被此女姣好雪白的面容以及知性出众的气质给勾了魂魄。权且放下心头对楚河的不忿懊恼,迈开双腿踱步过去:“微雨。想什么呢?” 他直呼其名,作出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实则不过徐微雨同事。连朋友关系也相当勉强。徐微雨本是排斥他这等叫法。但几次劝阻无效之后,碍于终究同在一个屋檐下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便也随着他,不去过分计较。 “没什么。”徐微雨轻轻摇头。似乎聊天兴致并不大。 “时间不早了。我看你之前也喝了好几杯。不如送你回家吧?”应钦摆出好男人形象,轻声说道。“明儿全体职员开大会,迟到了可是不妙。” 徐微雨闻言却是抿唇道:“不必了。我还有些事儿。” 她说罢,径直向楚河方向走去。竟是将这应钦孤身扔下。 应钦眼见她朝着楚河的方向踱步,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毒辣之色。放置身后的双掌亦是紧握成拳,一个恶毒残忍的计划在心底滋生出来。 …… 楚河被几个女教师围着一通折腾,竟是颇有几分头晕目眩,冷汗直下的迹象。双手更是抄在裤袋不敢轻易拿出。 “哎呀楚河,你干嘛这样?就算你真的摸了人家,也是没事的啦。” “就是就是。来,拿出你的小手儿,给姐姐看看掌纹。” “就是。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儿。不去弹琴真是浪费了。” “依我看呐,这小楚河定然是心有所属,否则又怎会对咱们极尽敷衍之能,一点儿也不走心呢?” 几名女教师叽叽喳喳调侃着楚河。倒是让一旁的王家男女捂嘴大笑,似乎很享受平时在8办作威作福,今日却被摧残虐待的楚河这番窘态。 王家男女这般,那处理了耍流氓一事之后并未离开,只是安静守在一旁的翁老板亦是笑眯眯地将视线落在楚河身上。感慨自家这位大少爷当真是女人缘爆棚。真要爆了家底,还不让这帮号称灵魂工程师的女教师当场生吞了他? 不免又是摇头一笑,暗忖今日一事未必能让大少爷对自己另眼相看。总归是在这位萧山别墅正统继承人面前混了个脸熟。他没那么幼稚地认为这事儿能对将来的发展有多大帮助,但最起码,这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通条道路上的利好因素。一旦到了某种事业上的瓶颈,自己与大少爷今日的这番巧妙相遇未必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大少爷如今游戏红尘,难不成还能一辈子没个正行,撒手偌大商业帝国的生意? 迟早有一日,这位如今名不见经传的萧闪大少爷会轰动全国,成为炙手可热的超级巨星。而他这个曾与楚河有过一面之缘,算是提前领了门票的小人物说不定便有另一番机缘。 “楚河。” 徐微雨并未跟那帮莺莺燕燕凑热闹挤到楚河身旁,只是站在附近说道:“能聊两句吗?” “当然。”楚河莞尔一笑,暗忖我正准备找你呢,没料到你先来了。 翁老板眼见今晚最耀眼的女人主动找上楚河,不由亲自拦下那几个不依不饶的女教师,利诱哄骗着带到一边,为这个未来的新主人争取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两人行至一处晚风徐徐的阳台外,因白天才下了一场大雪,户外空气极为清新舒畅。这夜景也是愈发显得迷人璀璨。楚河有事儿求她,却不知这个美名在外,生得一副好皮囊的女子找她又所为何事。不由掏出烟盒,礼貌地询问道:“介意吗?” 徐微雨轻轻摇头,待得楚河点燃香烟,拢了拢被晚风吹乱的青丝,微微偏头道:“我心里有个疑惑,不知你能否为我解答。” “知无不言。”楚河朝阳台外喷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却转瞬被那寒风吹散。 “今晚这联谊会,是你的意思?”徐微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这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显得格外迷人。宛若最珍贵的宝石般跳跃着璀璨的光彩。 楚河抽烟的动作一滞,忍不住问道:“徐老师为什么这样说?” “庆老板亲自打电话让我务必赏脸,校领导也来办公室与我聊天。”徐雨薇那迷人的美眸中掠过一丝异色,一字字道。“如今这酒店负责人也对你毕恭毕敬,我不得不怀疑今晚这场联谊会,是你为了火灵而举办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她喜欢你? 这其实是一个挺荒诞的推论。就连推论者徐微雨本身也认为不太符合现实。 庆余亲自打电话。校领导登门聊天。包括那个明显来头不小的酒店负责人态度殷勤。若这一切均只是为了配合楚河——他需要这么麻烦,搞出这么多事儿来帮火灵吗? 也许他只需要一句话,自己开除火灵的决定便会被校方驳回。 可若不是,为何中午决定开除火灵。晚上便有这场联谊会?且平日里连见面机会都罕见的大人物一个个接踵而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事出无常必有妖。 徐微雨对此话深信不疑。一双如宝石般漂亮的眼眸轻轻注视楚河那俊美得让人眼红的面颊,等待答复。 “呼——” 楚河喷出一口浓烟,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眉心道:“你猜对了很多东西,包括这场联谊会的目的。但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并不是我的主意,你会不会觉得我睁眼说瞎话?” “不会。”徐微雨见此人竟如此坦诚,倒也不再纠结,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个极普通的高中教师。但也知道有些人想做什么事儿,却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始时,总会无数人出谋划策,甚至为你鞍前马后。” “你这么说——就不怕得罪庆余?”楚河有些恶作剧地问道。 徐微雨轻轻摇头:“敢做就别怕人说,何况肯为你做这些的,未必人人都为讨好你。朋友就不是。” 对于徐微雨的这套理论,楚河颇为讶异。很难想象一个普通女教师的思维能如此前卫大胆,不由微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一切。会不会认为被人欺骗,甚至被人利用。进而态度愈发强硬地要开除火灵?” 徐微雨抿唇一笑,那宝石般明亮的美眸中却是掠过一丝促狭之色:“你猜。” 楚河失笑道:“我素来猜不出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你就别为难我了。” “你不认为我才是今晚的受害者吗?”徐微雨微微仰头,凝视楚河那俊美白皙的面庞。 “说的也对。”楚河无奈地说道。“徐老师,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希望你再给火灵一次机会。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差生。起码不是跟我一样的差生。” “当着我的面殴打同学。我应该如何看待她呢?”徐微雨反问。 楚河想,当着你的面殴打同学,那绝对是尊重你的表现。如果不然,便不是打了。 “她是孤儿。”楚河言简意赅地说道。 “嗯?”徐微雨怔了怔。“她父母不是经商吗?” “学生资料也不是呈堂证供。作假应该不受法律制裁吧?”楚河说道。 徐微雨略一沉思,遂又抬头问道:“你也不是她的叔叔?” “不是。”楚河很诚实地摇头。 徐微雨沉默起来。似乎在分析楚河所说的可信度。 楚河见这个聪明又漂亮甚至与普通女人颇有几分不同的女教师陷入沉思,却也不再打扰。稍微偏开身子,续了一支烟。 良久,徐微雨重新抬头那张白皙美丽的面颊,迟疑道:“她喜欢你?” 楚河险些被一口浓烟呛死,睁大那双漆黑的眸子,意外道:“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情书是写给你的。她喜欢的是你。她手机里的照片——也是你?”徐微雨意味深长地说道。 “说起来,我也想知道照片是不是我。”楚河避重就轻地说道。 徐微雨轻轻抿起那温润如花瓣的柔唇,目光微妙地扫他一眼,又道:“我十分同情火灵的身世。可这并不能成为她殴打学生的理由。” 口吻明显有了松动。却并未正面答复。 楚河心知徐微雨已是动摇,趁胜追击道:“火灵是个苦命孩子。打小便过着孤单凄凉的生活。见了太多普通小孩没见过的黑暗,亦经历过成年人也未必扛得住的凶险。她需要一份安稳宽松的学习环境,这不止是对她儿时的补偿。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也许你认为我有很多法子为她提供一份安稳和谐的学习环境。我不否认。不管火灵要去门槛多高,又或是多昂贵的学校,我都有能力办到。而且并不困难。但除了你所带的班级,我想任何学校或是班级都无法给予她那份安稳与平静。”楚河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徐微雨微微挑眉。 “她的朋友。在你的班里。”楚河苦涩地笑道。“她这一生太孤单,太寂寞。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眉开眼笑的好像很活泼开朗。事实上,她很孤独。也不会轻易相信人。换个环境对旁人来说也许只是重新开始。可对她来说,这是毁灭性的打击。” 初识火儿。楚河能明显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意。否则也不会半夜窥视自己。很明显,她严重缺乏安全感。而交朋友这项技能是需要人与人之间相互信任与理解的。火儿艰难地在紫金花找到朋友。本是慢慢打开敏感心房的尝试,一旦被开除,她也许将彻底丧失交朋友这项技能。以后的日子将注定孤单寂寞。 徐微雨听着楚河的解释,脸上悄悄爬上一抹怜惜之情。轻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除了骗你我是她的叔叔之外,我有骗过你吗?”楚河苦笑道。 徐微雨一怔,心头却是没来由一紧,暗忖你骗不骗我是你的事儿,与我何干? 也只怪楚河这话太过赤-裸,甚至颇有几分情人之间互诉衷肠的意味。一时间气氛微妙,二人竟是面面相觑,止了话语。 一阵寒风微微袭来,穿正式礼服的徐微雨感到脖子处涌来一阵凉意,不由紧了紧披风,出声道:“夜深了。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楚河绅士般主动请缨。 徐微雨一番迟疑,终是没拒绝。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气质容貌俱佳的女人深夜出行,终归不够安全。加上徐微雨对这个与自己的生命轨迹曾有过一次重大交集的男人并不排斥。相反还有几分欣赏之意,便是索性答应下来。 王家男女很识趣地没搭顺便车,静候许久的翁老板却是徐步上前,同样没脑残地提出安排车送二人离开的建议。只是手一招,便有一名酒店女服务员送上一件昂贵的貂皮外衣,说道:“外面起风了。徐老师穿得单薄。披上挡挡寒意,以免着凉。” 徐微雨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更没想过搭上楚河飞上枝头变凤凰。却无法回绝翁老板这熨帖细腻的小动作。一件貂皮外衣的确不便宜,但工作能力出众,收入也不算少的徐微雨买得起。不拒绝一是翁老板很老道地没说送给她。二是当场拒绝终究有故作清高的嫌疑,难免让众人难堪。不适合她不亲民却也绝不高贵冷艳的风格。道了谢,将那入手柔软温暖的貂皮披在肩上。 “欢迎二位常来。”翁老板没再刻意地与楚河套近乎,点到为止地送进电梯便不再尾随。 他终究不是小打小闹的市侩小贩,虽说见了传说中的萧山别墅大少爷内心激动难耐,却也用那无上大毅力把持住了。没吃相难看地硬生生沾亲带故,非得跟楚河痛饮三大碗显亲密。那种举止别说留下好印象,只怕会让楚河心生反感。水到渠成的出手相助,圆滑老道的送上贴心的貂皮外衣。不着痕迹地在这对男女心中留下了浅薄的印象。 这是一种极隐形的投资。也是不需要花大价钱,却极费心思的示好。他不知道楚河与这个漂亮的女教师有没有将来,所以没堂而皇之地当女主人对待。不成,楚河也不会在未来的某天见了他这位‘故人’觉得尴尬,以至于恼羞成怒。成,他完全能在楚河心中留下‘红娘’的印象。而那位漂亮女教师也绝对会记得他的好,不敢说能吹上枕边风,起码不会祸害他。 大堂经理亲眼目睹了顶头boss与那庞大的萧山别墅主人翁相处,一场看似平淡无奇的戏码令他热血沸腾,浑身毛孔扩张。总算明白为何老板能弹指间灰飞烟灭,而自个儿却仍在酒店的一层贵宾楼里碌碌无为。鸿沟般的差距啊。 叮。 电梯关上的一瞬,翁老板脸上洋溢出掩饰不住的兴奋,一只肥硕的手掌拍在大堂经理肩头:“明儿去一趟人事部。”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令大堂经理浑身发麻。 瞅着老板那庞大的背影,大堂经理艰难地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登时龇牙咧嘴:“不是做梦。” 这便是机遇? 翁老板用他浸淫多年的经验小心经营了这次巧合与偶遇。大堂经理则是在翁老板一拍脑袋下获得了一次重生。只是比较起来,前者那靠本事靠能力靠丰富经验经营出来的潜在价值,又哪里大堂经理那纯粹的气运所能比的? 能力,永远凌驾于气运之上。哪怕有了气运,仍需要能力的磨合。否则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 【作者题外话】:明儿加劲写~ 第一百九十章 非典型好学生! 楚河的廉价座驾再次让徐微雨那好看的峨眉微微蹙起。却也没多问,安静地坐在副驾上,轻声告知楚河家庭地址。 楚河人精似的人物,又哪里瞧不出徐微雨的好奇。火儿的去留还没着落,他自是不会让气氛冷淡下来,点火离开停车场,上了主干道笑道:“怎么?没坐过这么便宜的车?” 徐微雨倒也不故弄玄虚,缓缓道:“我的车比你贵。” 这话很明显,我一个高中教师的车也比你这个身份背景神秘但注定强大的楚先生好。这难道不足以引人深思吗? “我也开过豪车。雅致7(。千万级豪车。”楚河打趣道。 徐微雨闻言却是抿唇道:“楚先生的为人处事让人捉摸不透。” “哦?怎么说?”楚河微笑道。 “之前在酒店你被人污蔑痛骂。承受了不白之冤。连紫金花的同事也没人为小惠开口,我实在想不到最后出面的会是你。” 便宜座驾是其一。酒店的大事化小则是其二。作为一个连庆余翁老板这级别大人物均态度谦和礼貌的年轻人,楚河的行事作风让徐微雨好奇的同时,也颇为欣赏他的好人品。 “如果我说是因为看见你有出面的冲动。所以才主动不追究这事儿。会不会加大火灵留在你班上的机会?”楚河步步为营地说道。 “楚先生未免太看得起我。”徐微雨莞尔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教师。根本不堪一击。” “我叫楚河。”楚河神色微正道。“来自白城一中三年十班。” 徐微雨一愣,却是偏头注视楚河那精致的侧脸,苦恼道:“叫名字会不会太不礼貌?” “我叫你徐老师。你可以叫我楚导。”楚河生硬地拉近两人关系。“叫先生显得太生疏。无法对我即将展开的苦苦哀求加分。” 徐微雨那白里透红的面颊上泛起一抹古怪之色,轻轻抿唇,遂又好奇道:“我此刻在想,若我拒绝了你的苦苦哀求。你会否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按照正常的影视作品剧情走向。我会恼羞成怒。然后动用关系把你从紫金花赶出去。最起码也会让你的上司刁难你。令你无法正常授业解惑。”楚河佯装狠辣。 “看样子我拒绝了会惹怒一个大人物。”徐微雨面色沉凝。 “谢谢。”楚河笑了起来。 “我该谢谢你才对。”徐微雨脸色陡变,亦是矜持地笑了起来。 “谢我做什么?”楚河意外道。 “小惠与你无冤无仇。她本无道理陷害你。”徐微雨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楚河好奇道。“徐老师有何见解?” “她与嘉豪关系密切。而嘉豪又处心积虑想上位。恰巧能帮他上位的人看你不顺眼。”徐微雨轻声道。“所以才有了方才的栽赃嫁祸。” 楚河笑道:“即便如此,也轮不到你感谢我吧?” “此事虽非我所做,却因我而起。对你说声对不起,道声谢,不过分吧?”徐微雨微笑道。 楚河哑然失笑,道:“有没有人说你很聪明?” “我相信许多人赞你长的漂亮。”徐微雨反说。 她很聪明。聪明到极致。 在楚河眼里,她是火儿的班主任。掌控小萝莉生死大权的女教师。而在她眼里,楚河却是为火儿这个小女孩不断放低姿态求情的小叔叔。他们之间不存在利益关系,亦是以平等的姿态聊天。楚河没因他那被徐微雨所洞悉的高贵身份摆谱。徐微雨亦未因楚河有求于她而故作高傲。用一种极为平和友好的态度闲聊着。聊得十分开心,车厢中偶尔响起的真挚笑声证明了两人的聊天不存在障碍。 只是,在他们心中,大抵都存在着另外一重关系——没见过面,没说过话的老同学。 嗖嗖! 窗外忽地闪过几道快若雷电的黑影,伴随一阵尖叫狂嚎呼啸而过。 畅聊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飙车党打扰,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这只是他们第一天认识的第二次见面,起初因有着明确目的和谈资。相处起来倒不显得局促尴尬。如今被外面那可恶的飙车党一惊扰。便有些气氛僵硬,不知再从何处下手。 徐微雨拥有女性本能的矜贵与内敛,楚河则是素来不善与女性打交道。如此这般,本来欢声笑语的车厢陷入微妙的沉默。 砰! 挡风窗被一只装满酒水的易拉罐砸中,登时出现几条触目惊心的龟裂。颇令人惊惧。 “这些人太过分了!”徐微雨微微蹙眉。 “我才买的车…”楚河无力呻-吟。 “找他们赔!”徐微雨说道。 紧接着,窗外响起刺耳的爆笑与挑衅声。 “他们开的可是跑车啊——”楚河尴尬道。“我这破车怎么追?” “那报警。”美女教师道。“总不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我当年就是吃了太过正义的亏。否则那十万块的奖学金未必会落入你的口袋。”楚河打趣道。 徐微雨忍不住微微偏头,注视楚河那挂着微笑的英俊面庞,好奇道:“你的车被砸坏了。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有句潜台词她没说。 楚河曾是臭名昭著的差生。是极意气用事且冲动的坏男生。他可以无缘无故跟一帮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人尽皆知甚至被学校开除也无所谓。如今却被人挑衅砸坏车,他似乎也无动于衷。 前后差异太大。大到徐微雨有些失落。 她讨厌差生是没错,但她同样不喜欢太多胆小懦弱之辈。在她眼里,只要是有理且没错的时候,本不该向任何人低头。这不是骄傲,而是身为一个人类的尊严。她不会轻易与人置气,甚至在许多时候,她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这并不代表她是任人欺凌的弱质女流,一旦触碰她的底线。她不介意态度强硬或是采取法律措施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可楚河的反应让她无法接受。 又或者说——她好不容易对这个本已打上差生标签的男人生出微妙的好感。却不想到了真正需要他发挥男性担当的时候,他竟是退缩了。 很奇怪的思维。换做驾车的是普通男性,或是她的同事乃至于亲人,她的情绪未必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哪怕她态度同样鲜明,希望找这些不顾自身安全亦罔顾他人生命的飙车党赔偿。可仍然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退缩或许会丢了脸面尊严,却也不会承受更大的苦果。她能理解,也不反对。 可她不能理解楚河。 他从小就喜欢打架,甚至因为跟混混打架而被学校开除。也许他年纪大了。性子也稳定踏实了。可这不代表被人欺负攻击了还要一味忍让。那不是成熟稳重,而是懦弱。 不知怎地,徐微雨很荒诞地想到酒店的那一幕。 若是翁老板没意外出现,楚河或许会无动于衷地认了这色狼的帽子? 只是因为有了翁老板撑腰,他才能漂亮的解决问题? 富家子弟或许并没多少独自解决问题的能力,需要靠旁人协助才能成事吧—— 徐微雨不再多问,亦是没了开口的兴致。任由楚河表情专注地躲避那几辆不断挑衅压迫他的跑车。不算太安稳,但总算安全地抵达了小区门口。 咔嚓。 徐微雨一秒钟也不想跟这个被社会打磨得毫无棱角,连基本担当也欠缺的男人相处下去。拉开车门钻出车厢。 “徐老师。”楚河摇开车窗,没事人似地说道。“明儿我送火儿来学校?” 徐微雨微微一怔,遂转头道:“还是打的吧。免得又撞上飙车党。” 说罢转身进了小区。 这话明显有揶揄的意味。按徐微雨平日里冷淡归冷淡,但终究算是无害的性子,她本不该说出针对性过于浓郁的话。可她着实有些不满楚河的行为。没错,他这辆十几万的现代的确不可能跟那些飙车族一拼高下。徐微雨也压根没指望楚河能真的追上那些人,实打实讨回公道。可楚河那毫无作为,甚至连半点火气都没有的态度让徐微雨十分失望。脑海中那少年提着书包行走在铺满枯叶的主干道上的画面也没想象中那么有诗意了。甚至有些可笑滑稽。 人的思维就是这般奇妙。当你碰到一个曾经无比恶劣甚至暴躁现在却温文儒雅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时,你未必会再次惧怕他,尤其是当有人挑衅他,而这个家伙无动于衷时,你会忽然发现你不止不再惧怕,反而想虐虐他。 徐微雨没理所当然地认为如今的楚河应该继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从当年热血沸腾的差生沦落为如今的麻木懦弱,巨大的落差让她无法接受。 瞅着那甭管是背影还是气质均十分惹人眼女人义无反顾地走进小区,楚河满面微笑地点了一支烟,嘟哝道:“原来也不是个传统意义的好学生啊。” 嗖! 在身后一辆尾随他的跑车擦身而过时,楚河随手抓起自备烟灰缸,砸碎了对方的车窗。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打断一条腿! 嘶嘶—— 车窗破碎,跑车内的司机明显受到巨大惊吓。车头左右摇摆不定。好一阵才在前方刹住车。 “妈的!” 那名飙车族探出头来,气势汹汹地瞪了楚河一眼。左手压了压耳中的耳麦,吼道:“那小子砸我的车。” 楚河眼见前方三辆开了远灯的跑车裹挟彪悍气焰而来,大有将他撞成粉碎的架势。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弹指扔了烟屁股,点火推档迎了上去。 当兵前。楚河偶尔也会横行无阻地玩玩飙车,当然是庆余的车。他连零花也被姑姑严苛地把持着。别说飙车,连油都加不起。但他的技术相当出众。不止撞飞了号称三环一哥的秦天宝。偶跟那些地下车手玩比赛,也是赢多输少。谈不上多大名气,但在见识过他飙车的人眼里,楚河跑起来是十足的疯子。 现代各项性能均算普通,在正常人眼里是不应该也不具备飙车能力的。但楚河不是正常人。他是枪林弹雨浑不怕的变态。纵使飙到两百码,在车盘不稳可能翻车的情况下他也敢跳车逃生。并有把握顶多擦破点皮。所以和正常人比起来,他玩飙车的存活率要高许多。 当一件斗气斗气的竞技赛摒除了要人命的风险之后,谁都敢丧心病狂。 砰! 楚河猛打方向盘,将一辆正玩漂移绕弯的跑车撞飞。那跑车与护栏摩擦了数十米方才停下来。护栏断裂,跑车亦支离破碎。浓烟四起。 司机不堪重负从车里钻出来。眼见剩下的三台车呼啸远去。跺脚大骂:“变态!” 现代性能实在不行,楚河几次高速绕弯均有种后盘不稳,好似有连人带车飞出去的感觉。但眼前那两辆跑车眼见一名同伴被撞飞,亦是神情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 若让专业车手瞅见眼前这一幕,势必会对现代内的司机大感兴趣。毕竟,不是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敢拿现代跟跑车拼的。 速度已提到一百八,基本到了极限,再快楚河没把握在转弯时不翻车。何况他既然跑了,那就是准备赢。若只是保命,他也犯不着毁了这辆现代。 嘶嘶—— 与前方跑车并肩而行,楚河猛一打方向盘。顿时将对方挤到路边,一阵剧烈颠簸之后,那跑车竟是当街翻车,在地面摩擦出剧烈的火光。而反观楚河的现代,车门也被撞得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脱落。 呜呜呜—— 飙车现象被交警发现,响了警笛追上去。严厉警告飙车族熄火下车。 不过最后一名飙车族自是要跟楚河斗到底,又哪会理会交警的警告。楚河更是无惧。当兵前年少无知他就敢顶风飙车,如今虽说心性沉稳踏实,却也不是怕事之辈。猛踩油门,与那跑车痴缠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也亏得这条道鲜少有行人,又因夜已深,连车辆也并不多。所以飙起来才能无所顾虑。可纵使如此,几辆被跑车翻飞吓坏的轿车还是靠边停了下来。拿手机拍照的满脸兴奋,跳脚大骂的火冒三丈。 跑直路纯靠车的性能。再好的车手开着奇瑞怕也拍马赶不上跑法拉利的菜鸟新手。弯道多的就要技术得多。可像楚河开现代,飙车族开跑车,只要对方技术不是太差。赢面其实不大。但眼前既不是跑直路也不是跑弯道。也许在那飙车族看来这本来是一场随时会发生车祸的飙车。可也没料到楚河上来就撞翻两辆。这间接给最后一名司机陡增了心理压力。跑起来束手束脚,不敢太狠。 不过二十公里的路程,楚河已与最后那辆跑车势如水火。不过他的现代早已支离破碎,连保险杠都掉了,车门也是一松一紧,随时可能飞掉。对方的跑车却还完好无损,只要那司机狠一点,没准就能把楚河一口气干掉。 只是可惜的是,那司机想撞楚河,能把他撞得一年半载下不了床尤佳。但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作为赌注。故而下起手来颇为拘谨放不开。反观楚河则不然,他神色冷漠。在抓住一次绝佳的转弯机会时,猛地一踩油门,狠狠贴了上去。 嘶嘶嘶嘶—— 激烈的火花自车身绽放,楚河车头一偏,便是将那高速行驶的轿车撞在路障上,凌空飞了出去。 砰! 跑车轰然落地,发出剧烈的声响。 路边围观者目瞪口呆地盯着车祸现场,均是觉得浑身不寒而栗。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竟觉得双腿发软。 而当那名跑车司机艰难地爬出来时,竟已是头破血流,一步三晃。 楚河冷漠地扫一眼那不甘愤怒的司机,点了一支烟,扬长而去。 飙车?不敢拼命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 徐微雨心情颇为低落地回到家,洗了澡也没胃口吃母亲做好的宵夜。裹着睡裙回房准备明日的课堂讲义。 十一点。 双眼略微发酸地徐微雨摘下眼镜,打算浏览一会新闻便休息。 她从小不爱看娱乐八卦,关注的焦点也多是时事新闻与国际新闻。先是走马观花扫一眼近期国际上还算劲爆的新闻。吃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梨,正要关电脑睡觉时,角落弹出的本地新闻吸引了她的视线。 标题是北环道火爆飙车。 徐微雨住在北环道附近,便是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新闻内容言简意赅,一辆现代与三辆性能极佳的跑车进行公路飙车,以一敌三将那三辆跑车尽数撞毁。随后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很明显,发新闻的哥们是个络宅男,词汇用得相当生动有趣。却是令精神疲惫的徐微雨精神一振。 之前挑衅楚河的跑车便是三辆。楚河的座驾更是现代—— 徐微雨往下拖动,试图从图片中寻找佐证。 果不其然,被撞得支离破碎的车辆正是那几辆极为嚣张的跑车。虽说被撞得没了原型,却也无法逃脱徐微雨的敏锐视线。只是——这些车是被楚河撞的吗? 他之前表现得如此懦弱低调,连口头反击的勇气都没有,为何会在自己下车后奋勇撞车呢? 徐微雨怔怔地坐在电脑前,竟是神情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徐微雨那淋浴后白里透红的雪白脸庞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暗责自己不识好歹,竟将楚河的好心当做胆小懦弱。 以这三辆跑车的摧毁程度,不难想象楚河的现代估摸着也报销了。而如此严重的撞击,若徐微雨真在车上,又可否挡得住急速飙车与剧烈撞车带来的身心挑战呢? 平日里在市区开车从未超出六十码的徐微雨对自己可接受的车速能力进行了公平的评价:心脏吃不消。 每个人都会在某种程度上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可连她自己都认为无法接受急速的飙车。楚河又如何敢载着她飙车呢? 心中微微泛起一抹莫名的情绪,徐微雨竟并未因楚河那明显只有差生才做得出的飙车行为感到愤怒。相反,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喜悦。 “妈——” 徐微雨钻出房间,抱住退休后每日看电视至深夜的母亲:“肚子饿啦!” “死孩子。”慈爱的母亲在女人挺翘饱满的臀部上拍了拍。“就会折腾老妈。” 徐微雨像个小女孩般眉开眼笑,撒娇道:“老妈最好了。” …… 就近找了间修车厂将现代扔进去,楚河嘴角衔着烟,掏出电话行走在清冷的马路上。 “喂。” 话筒那边传来木子意外的声音。 “睡了?”楚河笑道。 “没呢。”木子说道。“和悲风在下棋,打算一会弄个火锅。少爷要不要过来?” “算了。不想打扰你们搞基。“楚河微笑道。“帮我做件事。” “说。”木子简略回答。 “你觉得有人请了飙车党开车撞我,我应该怎么报复?”楚河喷出一口浓烟,打趣道。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阵,道:“谁?” 语气变得极为冰冷。透着一股连话筒这边的楚河也能闻到的杀意。 没等楚河回答,木子又补充了一句:“杀了。” “那倒犯不着。咱也不是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狂魔。”楚河微笑道。“打一顿吧。” 楚河续了一支烟,补充道:“打断一条腿。”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青龙之后,鬼判之名! 读书时楚河下手其实并不狠,跟应钦偶有摩擦无非是学生之间的肢体碰撞。连打架斗殴的级别都达不到。之前明显跟应钦有关的污蔑泼脏水楚河没追究,猜得到应钦想报当年被自己死死压制的仇。虽说行为偏激了点,下作了些,以楚河如今的气量却也不会真跟他一般计较。 但应钦这次玩过了。 若自己车技有问题,又或者斗不过那几个飙车族。被撞残的概率很大。且看那几辆尾随的跑车架势,两辆在前方拦着,一辆在后面吊着,大抵是得到应钦的指示要等徐微雨下车了才收拾自己。楚河看清局面后便有些怒了。 应钦可以玩些无伤大雅的小阴谋。但如果认为楚河是个逆来顺受的废物——其实他是个很多人都怕到骨子里的魔鬼。 回家时已是凌晨。夏荷一如既往地在客厅等他。见楚河回来,她先是关心地询问楚河要不要吃宵夜。被婉拒后上楼给楚河放水洗澡,办妥了一切才回房休息。 躺在水温适宜的浴缸里,楚河将温热的毛巾盖在脸上,享受这暖洋洋的滋味。 天冷了。泡澡肯定比淋浴舒适。有时若三人扎堆洗澡,热水不够用时夏荷会选择淋浴,为楚河与夏荷提供足够的热水泡浴。女孩儿心思细腻,且肯为家里的这对男女付出,实属贤良淑德。品德高尚。只是楚河偶尔想到她的将来,便有些愁绪上头,难以泯灭。 按照火儿的说法,无双姑娘如今取得了一定进展,并成功将神会的吸引力转嫁到她身上。可这终究是饮鸩止渴。不能以绝后患。纵使无双姑娘将来能力王狂澜,与神会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也势必让夏荷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主持大局,无法置身事外。若是无双姑娘失败,或是中途受了阻碍。夏荷仍将继续过着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艰难岁月。甭管从哪方面看,夏荷的未来都不容乐观。甚至杀机四伏。 “呼——” 这些日子被夏荷伺候得服服帖帖,仿佛没了这女孩儿便生活不能自理的楚河暗下决心。甭管神会出动多大力量,又或是下了多大决心,楚河都决计不会让夏荷陷入困境。 这个女孩儿。绝对值得楚河豁出生命去保卫。与智者夏老板无关,与那如冰山般的无双姑娘无关。仅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擦了身子,楚河披着睡衣出门,本想偷摸进火儿房间好好安抚一下小萝莉受伤的心灵。起码告知她明儿要早起上课。不料推了推门,却是反锁的。心中轻轻一叹,知道小萝莉还在纠结彷徨,索性给她单独空间,不去叨扰心智不够成熟的小萝莉。回房睡了。 只是他甫一回房,房门便开了。 以最轻缓地动作拉开,生怕惊扰了灵敏度极高的楚河。 小萝莉扁着嘴,陶瓷般的小脸蛋上写满哀怨之色。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里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黯然失色。十分楚楚可怜。 她不敢进楚河的房间。也不敢去楚河的房间睡觉。可她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眠。她尝试将一米多高的公仔当楚河抱着睡。可公仔没有温度,公仔不会用手臂枕着她的脖子。公仔也不会提醒她起床—— 小萝莉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难过。却是就这般站在门口不出去,也不回去。 楚河的房门就在不远处,她相信只要推一推,就能进去。可她没那个胆量。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大叔,也不知能说什么。 她站累了便蹲下,蹲久了又觉得腿麻,便站起来轻轻活动。 夜深了。 小萝莉的肚子却饿了。 平时这个时候,小萝莉都会用那无辜的大眼睛注视着假寐的楚河。直至楚河扛不住压力醒来,她便会嘻嘻笑道:大叔,人家肚子饿啦。快去煮面。 她现在不能让楚河煮面,但她又不想吃别的,所以偷偷溜下楼,钻进厨房自己煮面。 她是不会煮面的。她甚至不知道面应该什么时候放面。冷水的时候还是煮沸之后? 她也不知道煮一碗面要放多少盐。更不知道荷包蛋是怎么煎的。所以她只能给自己煮一碗清水面。还是很咸的那种。 端着小板凳坐在厨房,手里捧着一碗盐放多了的面条。火儿夹起几根放进小嘴。眉头迅速揪起来。却强行嚼烂了咽下。肚子饿了怎么办?总不能不吃吧? 小萝莉也不知是跟谁在赌气,红着眼圈竟是将那一碗咸得进不了嘴的面条吃完了。而后喝了一大缸的水洗嘴巴。小肚皮倒是迅速鼓胀起来,却不知是面条撑的还是一大缸水。 吃完面条,精神抖擞又不能进楚河房间的小萝莉就这么痴痴呆呆地躺在沙发上,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静默不语。脸蛋上说不出的难过哀伤。 骤然间,火儿灵敏如兔子般窜了起来。与在厨房笨拙形成鲜明对比。手心忽地落入一柄血红色刀锋。向窗口挪动而去。 …… “就是这里。对吧?” 窗外,一道隐约可见,甚至没刻意掩饰的男低音涌入火儿耳中。 “嗯。继承者与他都在。” 另一把声音响起。与之前那道一样,似乎并不怕被人听见,亦不在意是否有人注意他们。 火儿背靠墙壁,屏息听着窗外之人的对话。 “神会家大业大,却没几个拿得出手的高手。连一个继承者搞这么久也没拿下。还整天把那谭庆子当破世强者供奉着。殊不知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倒也不能这般说。神会的强大并不在于个人实力。”另一把声音虽口头上反驳着同伴的评价,口吻却明显对神会那个谭庆子十分不屑。 “之前出发时那边托人送来口信。如果方便的话,把继承者也收拾了。嘿嘿——真当我们是神会的走狗?” “估计也是被夏正清那大女儿给牵引住了。索性把希望寄托在咱们身上。” “椭圆桌上那几个说得上话的掌权者来跟我和声和气地说一声,我倒是会碍于面子考虑一下。只不过嘛——我如今可没什么兴致客串神会的打手。他们有本事就自己来拿人吧。” “说起来。能找上我们出手。那年轻人也算是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强者。” “青龙之后,鬼判之名。听上去威风凛凛,就是不知是否真有那能耐,值得咱们一同出手。” “能一剑斩杀谭庆子,又是楚林跟萧慕容的后代。不论如何,这次咱们得慎重对待。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回去也不好交代。” “放心吧。咱们联手,纵使面对楚林也未必会落下风。嘿嘿,何况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谭庆子死于他之手,也只怪学艺不精。” “话虽如此。还是谨慎些好。毕竟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切勿留下蛛丝马迹!” 嗖! 他话音甫落。躲在窗口聆听的小萝莉终于忍不住了。 这两个家伙居然敢来杀大叔,有把我火灵放在眼里吗? 小萝莉姿态优美地落在窗外两人面前,手中刀锋闪现,又大又黑的漂亮眼睛瞪视两人。 这两人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徘徊。一个身形消瘦高挑,浑身笼罩在一袭青袍之中。另一人则是圆脸粗壮,浑身透着一股如实质般的威压。孔武有力。 小萝莉轻轻瞥一眼两人,扬起刀锋道:“两位老伯伯。年纪大了就回家抱孙儿去。走夜路当心一个跟头摔死。” 跟楚河接触多了。小萝莉嘴巴越来越毒。很有点青出于蓝的风范。 “小丫头你就是火灵吧?”圆脸壮汉视线落在火灵身上。“听闻你师傅倒是个实打实的破世强者。至于你嘛——还是让开吧。老人家我不是冲着你保护的继承者来的。” 小萝莉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轻视,加上今儿情绪抑郁低落,竟是一跺脚一咬牙,怒道:“本姑娘劈了你!” 她身轻如燕,嗖地一个起落,那泛着寒光的刀锋便兀自劈向圆脸壮汉面门。好不凌厉迅捷。换做普通强者,这一刀只怕得当场逼退。 只是这圆脸壮汉竟连动也不曾一动,在小萝莉刀锋劈来之时,右臂轻轻一抬,竟是以双指一并,精准无误地夹住了火儿的刀锋。 “太慢了。”圆脸壮汉手腕一抖,那血红刀锋竟是如被铁箍掐断,铿地一声碎成两截。 【作者题外话】:明儿努力把更新提早些~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上山人!(上) 慢? 自诩盖世无敌的小萝莉觉得被侮辱了。 她还慢? 美女师傅说自己速度堪称最顶尖高手。否则以她那综合实力并未登顶的武力值,又如何轻易躲避子弹?当然,从某种程度上,不论是火儿、楚河又或者那些不出世的变态强者,所谓的躲避子弹无非是预判敌人的心理,在开枪前或开枪瞬间用那千锤百炼的反应速度进行躲避。并非生猛到能与子弹拼速度。那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可纵使如此,火儿的速度是得到所有见识过她身手的人一致好评的。但眼前这个圆脸粗壮的可恶老家伙却正大光明地侮辱她速度慢。 “等我砍下你的脑袋,你就知道本姑娘有多快了!” 小萝莉再欲出手,身后却传来那把熟悉而不敢面对的声音。 “丫头。回来。” 轻缓的脚步声钻入耳中,小萝莉嫩白的娇躯微微一滞,虽是止住身形,却也不曾转身回望。只是表情专注地注视两个不速之客。 她暴躁归暴躁,嘴巴上也一寸不肯认输。可那圆脸粗壮大汉的实力却着实惊到她。 太变态了。 竟能徒手接自己的刀锋。这还不算,手指一掰,便将那坚固的刀锋折断。可见其指力腕力均登峰造极。较之那在萧山别墅碰上的谭庆子还要强上几分。当初跟那谭庆子恶斗,小萝莉也基本没有胜算,可终究如此,他仍是能与谭庆子斗上几个来回。但眼前的圆脸粗壮汉子——对方似乎根本无视了她的攻击。 震惊之余,亦是替那即将面对二人的大叔感到万分担忧。 噔噔。 楚河徐步而来,俊美的脸上满是沉凝之色。 “你就是楚河吧?”粗壮大汉面带打量之色,神情骄纵道。“年纪轻轻,实力却不俗。就是不知跟我老人家比起来,孰强孰弱。” 楚河轻轻抿唇,却并未直面他的挑衅。略一偏头,冲那紧绷着娇躯,陶瓷脸蛋上却警惕万分的小萝莉说道:“去附近看看,别给旁人钻了空子。” 小萝莉怔了怔,却是扁嘴道:“我可以帮你的。” “你就不考虑你夏姐的安危?”楚河反问。 小萝莉张了张嘴,满脸落寞道:“那你小心。我一会就来。” “乖。”楚河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待得小萝莉走后,那浑身笼罩在袍子里的消瘦高挑男子却是淡淡道:“我们找的是你。” “看出来了。”楚河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我们没有带人。”消瘦男仍是以一种极为平淡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以这二人的实力。怕是背后的指使者大可高枕无忧,坐等捷报吧?再派一些虾兵蟹将,不说毫无作用,还有得罪这二人的可能。能指挥这二人的幕后黑手绝非弱智脑残之辈。自是不会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你一点也不好奇?”消瘦男淡漠道。 “好奇什么?”楚河反问。 “我们要杀你。”消瘦男说道。 “要杀我的人很多。”楚河手指一夹,那柄跟随他五年,经历大小战役上百场的骨剑嗖地一声落入手心。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但从没人可以成功。” 消瘦男那浅淡的眉头一挑:“年轻人有自信是好的。但切勿自大。” 楚河傲然一笑:“纵使是自大。我也有自大的资本!” 嗡! 长剑一指,楚河浑身气机暴涨,一股宛若实质般的战意铺天盖地而去。 “谁来?” 此话说得清晰。那二人却也丝毫不曾大意。夹断火儿刀锋的粗壮圆脸男大步一踏,道:“小子。今儿就让老人家我破了你的不败神话吧!” 话音甫落。这粗壮男子宛若一座铁塔向楚河挪动。看似不快,实则威压逼人,眨眼即到。 只是一动,楚河便感受到此人身上的凌厉气势。心中微微一突,抿唇道:“上山人。” 谭庆子算上山人么? 算。可他不算火儿标准里的破世强者。 眼前这个粗壮圆脸的男子,却给楚河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甚至可以断言——此人定是火儿口中的破世强者! 消瘦男听闻楚河吐露上山人三字,却是一笑:“我这兄弟上山后连杀二人。体力好得很。你可要小心了!” 他说得轻巧,但言语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傲然之气。 上山后连杀二人? 敢杀人在这些人眼中不算什么。连杀两人在他们眼中无非砍瓜切菜。但上得山之人,本已是闻名遐迩之辈。能一战之下连杀两人者——势必破世! 吼! 粗壮汉子身形一近,右臂猛地握住一把漆黑的铁杵。如金刚天王般凌空挥来。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又急又沉。生猛无双。 嗖! 楚河双脚一错,微微往一旁挪了过去。俊美的脸庞上已是渐现慎重,一副如临大敌般的架势。 “跑?” 粗壮汉子那黝黑的脸庞上绽放一抹妖异的笑容,咧嘴道:“上山那二人也想跑。可惜没跑掉。” 呼呼! 裹挟风雷之势,那铁杵再度劈头而来。直击楚河面门。若是击实,非得将楚河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叮! 出手手腕一翻,那跟随多年,仿佛与主人心意相通的长剑轻灵斜刺,竟是与那铁杵痴缠一起。伴随楚河几次翻转,铁杵之上的力道渐渐隐去。二人角度又是一错,互换了位置。 仅是这一次巧妙的借力,那消瘦男脸上忍不住泛起一抹讶异之色,喃喃自语:“原来也是入了破世。难怪年纪轻轻,便如此骄傲自尊。”略一抬头,那消瘦男薄唇微张,冲那以蛮力名动天涯的粗壮大汉道。“论实力,他也够了上山资格。别托大。” 那圆脸粗壮男却哪里瞧不出楚河的强大。仅是方才那一次错身,便已让粗壮男出心生疑窦,手腕一转,那重达数十斤的铁杵迅猛chou去。登时厉风流窜,劈天盖地而来。 仿佛是丢了往日的血性与莽撞。楚河此番竟毫无无往不利的霸气。能与之巧妙交手,绝不跟那孔武有力的圆脸男争锋相对。可谓打得保守又谨慎。根本不留丝毫破绽。 一旁观战的消瘦男见状却是轻轻摇头,略带遗憾道:“方才你气吞山河,一副世间唯我独尊的模样。此番怎么又如此畏首畏尾?难不成你要与我兄弟斗至天明?” 楚河置若罔闻,与那攻势愈发凌厉的圆脸男你来我往。惊心动魄。 能将那神会名义上的第一高手谭庆子一剑封喉,消瘦男早已料到楚河已是入了破世。来之时还算有些计较,认为这一战势必是近些年来最为值得一观,亦精彩纷呈的恶斗。岂料这年轻小伙打起来并不像年轻人那般血性十足。甚至略有些消极地与自家兄弟纠缠。见状不由轻轻摇头,藏于青袍之中的判官笔微微一松,意兴阑珊。 二斗一? 他想也不曾想过。虽说是替人办事,这些年也被那些大人物伺候得舒舒服服。可要他完全丢了老前辈的脸皮厚颜无耻地二打一。消瘦男着实下不去那手。无关道德,亦不是自我膨胀。纯粹是习武之人内心那点被物欲社会快要消磨干净的武道精神作祟。 他如此,那些老一辈高手亦是如此。连那善于用枪,撑死了一只脚踏入这所谓江湖的会长大人亦不允许夏荷坏了单打独斗的规矩。正如他所说。技不如人怪己,坏了规矩就太不应该了。 利益至上的社会,这些尚存武道精神的破世强者丢不下脸面玩群殴。但车轮这种总算没脱离单打独斗范畴的战术还是完善地保存了下来。 那所谓的神会二大杀神群殴楚河? 别闹。他们只是消瘦男圆脸男眼中被利益践踏了最基本人格的畸形产物,根本不配提武道二字。纵使那还算有几分武道遗风的谭庆子,在二人眼中也是废物般的存在。不值一哂。 呼呼! 圆脸男密集地挥动着,那沉重地铁杵仿佛灵巧地如同绳索般,在他手中得心应手。竟毫不觉得沉重。只是——这位曾上得山,并连挫二人的圆脸男越打越是生气,越打越是焦躁。 这小子到底打不打? 打的话,干嘛如此畏首畏尾。这番打起来,当真要打到天明吗? 除了生气与焦躁,圆脸男内心深处还有些恼羞成怒隐隐而生。他终究是成名已久的老一辈高手。与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如此僵持不下,别说传出去被旁人听了去,纵使被观战的老兄弟瞧着,也始终脸上无关。 于是,在楚河又一次与他擦身而过时。圆脸男倏然伸出那如金刚般的手指,朝楚河肩头抓了过去。 嗡! 他手臂甫一探出,那原本背对他而过的楚河竟如鬼魅般猛地转身,脸上浮现一抹瞧得人心里发凉的诡笑。那手中骨剑宛若死神镰刀般闪电挥去。欲一剑斩断。 咻! 长剑挥去,措不及防的圆脸男竟缩不回手掌,右臂一提,那沉重的铁杵凌空格挡。伴随一阵尖锐刺耳的碰撞摩擦声响起。那如灵蛇般的长剑竟是由上至下,落在了圆脸男的手背之上! 握拳,收手。 圆脸男以最快速度躲避。却又哪里躲得过楚河全力一剑? 扑哧! 手指处传来冰凉的刺骨之痛,三根手指伴随鲜血脱离手掌。稀落摔在了洁净的地面。 “找死!” 楚河一剑击出,力道已是用老。那圆脸男又是成名已久的英雄式老前辈。甫被楚河斩断三指,恼羞成怒之下竟是顾不得疼痛。那铁杵如一根标杆般往前一戳。不问方向,直击楚河胸膛。 来不及回剑抵挡。楚河左臂一探,开掌抵挡。却终是挡不住圆脸男那盛怒之下的攻势。隔着肉掌,那铁杵撞在楚河胸膛。竟是将楚河撞飞了出去。 砰! 楚河凌空飘了数米,双脚落地时又是后退数步,方才堪堪稳住身形。 胸臆处苦闷难挡,喉头亦是一抹微甜味道涌上。楚河浑身肌肉一紧,硬生生憋了回去。 “呼——” 拍了拍胸膛上的灰尘,楚河长剑一提,吐出一口浊气。直勾勾盯着那断了三指的圆脸男。神色冷峻。 今次一战,他一改常态面对两位上了山,又下了山的破世强者,褪去那往日的绝霸无匹之势,以极隐忍之法迎战。看似缩手缩脚,却是软绵中暗藏杀招,令人心惊。 只是,在旁人看来他这路子着实不够霸道威武。甚至颇有几分英雄气短的意味。可与楚河本人而言,这一场战斗,还没开始呢。 圆脸男断指处鲜血喷涌,楚河并不急于攻击,反倒是脸色安稳地静默等待。 方才那交手不过电光火石,一旁的消瘦男却看得入神,那古井无波的内心亦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淡淡涟漪。暗忖这年轻人看似平淡,实则出手必是杀招。不由战意陡起,冲那断了三指的老兄弟说道:“不如,我来?” 他没强行上场,是因为他这老兄弟脾气素来暴躁。此刻上明显是看轻了他,加上最顶级的高手对决,不说至死方休,却也不会为一点皮肉之伤而临阵脱逃。这决计不符合老一辈高手的风范。故而才有了他的试探性询问。 “不用。” 铿! 铁杵入地,圆脸男扯下一块布料,竟是极为敷衍简单地将那喷涌的鲜血堵住。眸子里泛起浓浓的寒意与杀机,一字字道:“断指之仇,岂能替报?” 嗖! 身形一突,圆脸男手臂一挥,那铁杵便是握入手心。如一头负伤后盛怒的野熊,向楚河咆哮而去。竟是裹挟一股凌厉劲风,仿佛要将楚河尽数吞没! 消瘦男眼见同伴气机爆开,疯狂之余夹杂嗜血之意,不由轻轻抿唇,那之前意兴阑珊的情绪渐渐褪去,瞥一眼楚河那含蓄待发的浓密战意,竟是兴致陡增,亦不曾为那同伴伤势担忧,略微悠然道:“一场死战。” ————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上山人!(下) 当日与谭庆子一战,楚河以最深入的方式了解了这批上山之人的心性与战斗力。 他们十分骄傲,凭着当日那名扬天下的一战早已目空一切。认为除那些上过山之人应当郑重其事地对待,其余人均入不了他们的法眼。谭庆子如此,眼前的圆脸男亦是此般。只不过,这圆脸男的武力值明显比谭庆子高上一个层次。起初巧妙相斗,实则是要让这个看上去十分粗糙凶猛的圆脸男小瞧自己。 效果并没有多好,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局。在绝对实力面前,一点儿小心机是左右不了局面的。顶多占点小便宜讨点好。要赢,要打垮这个上山后连杀二人的霸道圆脸男。还是得靠真本事! 稍微扰乱圆脸男心神的楚河不再藏着掖着,手腕猛地一抖,那长剑登时嗡嗡作响。双脚一错,竟是爆发出一团极为可怕的凌厉气势,如鬼魅般俯冲上去。 咻! 长剑刺出,直指圆脸男心窝。却见这入了破世的强者身形微微一偏,回手便是一抽,直朝楚河砸来。 叮! 楚河手腕一抖,长剑登时缠绕住那力道无比强大的铁杵。而后身形往前一纵,竟是贴身而战。 “来得好!” 圆脸男一声闷哼。那铁杵猛地往下一沉,荡开长剑缠绕之手,那已断了三指的左臂倏然一抬,竟是毫无保留地朝着楚河面门砸去。 碰碰! 叮叮! 肢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剑锋铁杵更是发出尖锐的刺耳声。急促而近距离的一番恶斗,楚河长剑化作刀锋,脚下猛地一滑,竟是贴身劈去。浑身绽放出难以匹敌的战意。 消瘦男那死气沉沉的眸子在瞧见战力全开的楚河时,眉宇间竟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微妙之色。随后见那与自己一同登山,又一同下山的老朋友在楚河的可怕攻势下连连倒退。竟是隐隐有些险象环生。青袍之中的判官笔再度紧握手心。调匀呼吸。 终究还是低估了眼下这个将谭庆子一剑封喉的年轻人啊。消瘦男心中轻轻感慨。 叮叮叮! 楚河刀锋凌厉,密集如雨点般落在圆脸男身上。浑身绽放出的浓密杀机竟是逼得圆脸男攻少防多。颇有几分无能为力之意。 嘿! 这名曾在山上一战天下知的老一辈顶尖强者强横地挥出铁杵,竟是不顾楚河那锋利的刀锋。硬生生朝着楚河的头部抽去。试图震退这个将他逼得脸上无光的年轻人。 只是—— 但见楚河毫无征兆地抬起那空荡荡的手臂,硬生生挡住了那力大无穷的铁杵。伴随一声咔嚓破骨声,别提圆脸男,纵使站在不远处的消瘦男亦听得一清二楚。 他为何不躲? 他为何付出被打断左臂的代价来抵挡这一击? 他为何一反常态,变成失去理智的莽夫? 因为—— 楚河要杀了这铁杵男。 原因很简单,这上了山的男人是来杀他的。 咻! 那仍被紧握手心的刀锋猛地一荡,顿时化作长剑,在圆脸男毫无防备之下,闪电般刺入了他的咽喉。 断手与出剑在同一刻完成。楚河在明明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付出了断骨的代价,一剑封喉。 消瘦男在看穿楚河心思的瞬间身形微微动了动。那及地的青袍无风鼓荡,袍内的判官笔更是隐隐激荡,只是——他瞬息间又止住了身形。 他打算出手。但他没有出手。 因为即便他出手,也来不及救这个与自己相伴二十多年的伙伴了。 楚河拼了一条手臂,只为杀他的伙伴。 一个破世强者处心积虑地布下杀局,剑身又已布满杀意。一切已成定局。他无力回天。 他不出手,并非单纯因为救不了他的伙伴。而是—— 他是当年上山之人。他是公认的破世强者。他是纵横江湖未尝一败的顶级高手。 他有他的尊严,有他的骄傲。他出手,必赢。哪怕他不愿自己的老伙伴就此死掉。哪怕他只要出手,便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纵使仍无法从楚河剑下救出老伙伴。可他没有。 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不允许也无法接受出手后失败的结局。 “唔——” 圆脸男垂头瞥一眼那顺着剑身向剑柄流淌的鲜血。那是从他咽喉处流出的。他知道,那是他的血,滚烫的血。剑锋很冷。冷得他浑身发颤。手指微微松开,再也持不住那沉重如山的铁杵。庞大的身躯亦是如被冰冻住一般,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空气被呼进鼻子,却无法顺着破开的气管流入心肺。他知道,再过几秒钟,自己便会彻底窒息而亡。 他不甘。满心遗憾。尽管心脏内的血液正在渐渐停止流动。可他的心中仍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为何? 为何会死于一个年轻人之手?为何会如此轻易被人击杀? 为何! 他用最后一丝力量抬起自己的脑袋。因动作太大,咽喉处传来的冰冷剧痛让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但他仍然倔强地抬起了脑袋,一双无神而散乱地眸子死死落在站在远处,不曾踏出一步的同伴。张开唇,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杀…” 杀? 杀什么? 杀了楚河,替他报仇! 扑哧! 拔出长剑,一道鲜血飞溅而出。将地面染红。 楚河甚至不曾多看这个曾经的上山人一眼,微微转头,神色冷漠而绝情地将视线落在第二人身上。剑锋微微激荡,如感受到了主人胸臆间的豪迈! 手臂处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他能清晰感受到臂骨断裂的疼痛。略微一动,那断裂的骨头便会摩擦出牙酸的声响。尖锐的断骨更是会刺得他中他的肌肉,令他疼痛异常。 可他撇空一切疼痛与烦恼。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早在之前便备好的领带。一横一竖,将断骨之处死死包扎起来。 “精彩的绝杀。”消瘦男注视着楚河那俊美却因疼痛而微微泛白的脸庞,声线低沉道。“我从未想过。他会这般死去。” “也没想到。会死在你的手里。”消瘦男的青袍飘荡起来。那袍底隐隐现出泛着寒光的笔尖,杀机密布。 “他已经死了。”楚河口吻嘶哑而平静地说道。 “我看见了。”消瘦男缓缓点头。不愿将视线停留在那具尸体之上。直勾勾盯着楚河漆黑的眸子。“以你的实力。不必如此。为何?” “你告诉过我。”楚河轻轻牵起嘴角,沙哑道。“他体力很好。” 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消瘦男忍不住微微蹙眉:“就因为这个?” “我体力也不错。”楚河轻轻摇头,轻轻握住那把染血无数的骨剑。“但我面对的是两个要杀我的真正的破世强者。体力再好,终会有力竭的时候。” “所以你选择断一条胳膊杀他?”消瘦男挑眉道。 这一招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极端,却也符合了消瘦男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评价。他的确该如此血腥、张狂。 “如何?”楚河微微抬目。 “很好的法子。也是最好的法子。”消瘦男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转瞬间,他话锋一转。“杀他用一条手臂作为代价。我呢?你打算用另一条手臂为代价杀了我吗?” 隐约之中,他竟是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猖狂与愤怒! 没错。他眼睁睁地看着楚河击杀老伙伴,却无能为力。这是楚河第一次激怒他! 他眼睁睁看着老伙伴死去,却因为骄傲,因为他的高手姿态而没能出手。他心中有愧疚,所以恼羞! 这是楚河第二次激怒他! 庞大的杀机自他体内席卷而出,就连那冬天的刀子风也不曾刮下的树叶,竟是被他的杀气尽数荡落。纷纷而下。浦沿在这幽静的后屋。 “不用。”楚河轻轻摇头,扬起手中的长剑。抿唇道。“我只有一只手了。而这只手的作用——是杀你!” “无知小儿!” 消瘦男动了。不动如山。甫动如龙。判官笔自袍下窜出,银色笔尖犹如蕴含百万冤魂,发出难以忍受的凄厉呼啸。一动,便风云突变,狂风乍起。地面那纷纷落下的枯叶再度飞扬,竟是遮掩了二人之间的视线! 他动。楚河亦动。 单手紧握骨剑,仰天一抖,一股磅礴之气席卷而来。绽放出道道白光! “杀!”一记低吼,楚河那沉冷的脸上杀机密布,宛若与剑身合一,如一道闪电刺了出去。 消瘦男乃上山之人中的顶级强者。比谭庆子强,亦要比这惨死于楚河之手的圆脸男强大。而此刻的楚河,却只剩一只手。 此战,该当如何?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破画! 判官笔如一头上古凶兽,裹挟着奔雷之咆哮,蕴含百万冤鬼之戾气,破开混沌,搅碎时空,向那俯身而来的楚河刺去。宛若翻江倒海,天地色变。 剑笔一碰,便有一道足以灼伤肌肤的火光砰然炸开。不等火光泯灭,判官笔化作银光,再度往前刺去。 呜呜呜—— 冷风化作鬼气,席卷楚河全身。 叮! 楚河提腕弹剑,那曾割破无数咽喉,刺入无数心脏的剑尖嗡嗡作响。仿佛感受到主人体内的战意,绽出一朵妖异的白光,直击消瘦男。 扑哧! 咻! 一笔破胸。楚河胸膛绽出一团血花,在擦身而过之时,他剑尖一抖,亦是弹在了消瘦男肩头。 砰地一声,血花自肩头绽放,妖异无双。 一次短暂的交手。却又是一次庞大无匹的对抗。 判官笔出神入化般点在楚河胸膛,戳破了他的肌肤。虽未深入,却仍为本已受伤的楚河制造了更大的困境。反观消瘦男,亦是甫出手,便肩头染血。令其心头震惊之余,恼怒万分。 呼! 不顾肩头伤势,消瘦男手腕一抖,笔头凌空一转,竟是比身子快一步转身,朝楚河刺了过去。 眼前楚河,决不能留! 甚至于,消瘦男隐约察觉若楚河此刻处于巅峰,必有与自己一战之力。甚至—— 他乃青龙之后,一次击杀不成,势必惹来无穷无尽的烦恼。 此战不论如何,决不能心慈手软,必要将其击杀在此! 心中如此计较,消瘦男身形愈发迅捷辛辣。一次又一次的刁钻攻势在楚河身上留下数道伤口。他却也因此承受了不小的伤害。 左腿被楚河挑中。虽说未入骨髓,却也痛得撕心裂肺。小腹处的一次戳伤同样在他的迅速回防中未过于深入,却是止不住地鲜血往下流。惨不忍睹。 他乃上山之人中的破世强者。纵使在那顶级强者云集的巅峰一战,他亦不曾伤得如此惨重。而在往后的二十多年里,更是无人能令其受伤。可今日,他面对一个先与老伙伴一战,并废了一手的年轻人力战,却伤成这般。这年轻人,究竟有多大的潜力,又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嗡嗡嗡! 血人般的楚河阴沉着脸,晃动手中骨剑,竟是闪电般逼近。仿佛他是血牛,哪怕流再多的血,也无法影响他的速度与力量。更不会降低他的判断与集中力。他是如此的可怕,他是如此的坚毅。敌人越强,他亦越发战意昂扬。以生命战斗! 叮叮叮! 起初磅礴无双的气势骤然消散之后,消瘦男此刻的气息已呈下滑之势。虽说仍稳定在一个极可怕的区域。可面对如血神般的楚河。这成名多年的老一辈英雄竟生出一丝微妙的慌乱! 他在想——自己是否真有打败此年轻人的实力? 又是否,能成功杀了他? 绝对的强者决不允许出现丝毫的意志动摇。一次动摇,便可能是致命的。 在骨剑迎面刺来之时,消瘦男心头一紧,迅速收回略微松弛的心神。手腕微微一转,判官笔迎头而上,与那锋利无双的骨剑缠在一起。 嘶嘶嘶嘶—— 火花不断飞溅而出,仿佛在烧焊般,刺得人难以睁开双眼。更是照耀得楚河那张染血又苍白的脸庞格外冷酷。如一名随时会收割生命的死神。岿然不动。 咻咻! 楚河手腕一压,那骨剑如长了一双翅膀缠绕判官笔飞了出去,直指消瘦男。 后者明显感到因骨剑激荡而带来的巨大震荡。握笔的虎口涌来撕裂般的剧痛,竟是惊得他心神一松。颇有几分脱笔后退的冲动。 只是—— 他如何会脱手? 他是一个骄傲的破世强者。他连老伙伴惨死,也不曾出手相助。又如何会被一个年轻的强者打得丢了兵刃? 但见他拼着撕裂虎口的风险,手腕猛地一抬,凶狠地荡向那力道极大的骨剑。只一瞬间,他便成功拨开那锋利无双的骨剑。心头正兀自一松的同时,脸色骤然大变! 搭。 楚河那沉稳如铁箍的手掌握住了判官笔。沾满鲜血的脸庞上毫无表情,手腕之力却是出奇的大。竟是死死握住判官笔,令消瘦男无法夺回。 “撒手!” 消瘦男一声咆哮,手腕兀自转圈,试图从楚河手中夺回兵刃。只是—— “你想要?”楚河咧开嘴,一缕狞笑自嘴角溢出。 甫见楚河这如恶魔般的笑容,消瘦男竟心神一颤。内心涌出难以名状的情绪。 啪。 楚河竟是真的松开了手臂。却并未放过兵刃得手的消瘦男。 搭。 他松开兵刃,却擒住了消瘦男的手腕。 咔嚓! 消瘦男惊愕之时,手腕竟是被硬生生拧断。痛得他闷哼一声。 砰! 一脚踢在楚河胸膛。这个如血人般的恶魔却纹丝不动。那剩下的一只手猛地一抬,以肘子捣在了消瘦男的胸膛。登时震得后者气血翻滚,一滩鲜血喷涌而出! 扑哧! 噔噔登。 消瘦男踉跄后退。不可思议地注视楚河那如血中修罗般的身体。内心深处涌出浓浓的震惊。 他——怎么会如此强大? 他——怎会将自己打得如此惨烈? 消瘦男压抑住气血的翻滚,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渍。脑海中竟冒出一个无法遏制下去的念头! 但此刻。他已无心多想。楚河也没给他思考的时间! 他来了! 大步踏来。如死神般迈动双腿。一步步向消瘦男踱去。 咯咯。 消瘦男浑身肌肉在瞬间紧绷起来,袍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双眼中透出浓浓的寒意,死死盯着大步而来的楚河。 嘿! 未等楚河出手,他抢先而出。裹挟浓密的劲风,一拳朝楚河面门捣去。 砰! 快若闪电的一脚踢出。消瘦男一击未出,整个身躯便宛若断线风筝般飞了回去。重重摔在地面! 扑哧! 倒地的消瘦男又是吐出一口血水。脸色苍白如纸。 呼呼—— 呼呼—— 他大口呼吸,释放着胸前的抑郁。可内心的震惊早已远远超出身体上带来的痛楚。 怎么可能! 他为何如此强大? 他是破世强者。难道自己不是? 同为破世强者。他怎么可能一只手便能如此可怕? 他再度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量冲向楚河! 出拳! 拳头被楚河握住。拧断手腕。 出脚。 膝盖被楚河踹中,发出破骨之声。 渐渐的。消瘦男只剩一只脚维持身体的平衡。却再也不敢上前,只是不可思议地站在原地,浑身发颤地注视着仍面如止水的楚河。 “你——赢了。”消瘦男沙哑道。 “我从未输。”楚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冷风吹来,几片沾染血水的枯叶随风而起。将整片天空笼罩在血腥之中。 “可我不该输——”消瘦男仍有些无法接受。或者说——不能理解! “你已经输了。”楚河一字字道。 “青龙之后。”消瘦男喃喃道。“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 “我便是青龙。”楚河脚尖一勾,那柄铿锵入地的骨剑落入手中。 消瘦男视线瞥一眼楚河手中的骨剑,努力维持自己的骄傲与风采:“我不懂。你不该比我强。” “为何?”楚河反问。 “我乃破世强者!”消瘦男骄傲道。“你何以赢我?” “破世之上呢?”楚河手腕一翻。 破世之上呢? 消瘦男身躯猛地一颤,双眼陷入极度的迷茫。 “抱歉。你不能活。” 嗖! 话音甫落。骨剑如一道白光激射而出。穿透消瘦男咽喉,稳稳刺入了墙壁之上。 扑哧! 一滩鲜血喷溅而出,登时毙命。 谭庆子一战,他一句‘破世,你不算’击垮那名扬天下的神会第一高手。 今次一战,他连杀两大破世强者。以一句‘破世之上呢’摧毁消瘦男。 破世? 他已经不是了。 此战。 他破画而出。登峰造极。 ———— 第一百九十六章 腿都抓红了! 世间有人,亦有狮虎熊豹,有蛇鼠鸟虫。奔跑不如矫健迅猛的野兽。爬行不如毒蛇野鼠,更无法飞天遁地,翱翔九州。人乃万物之灵,却又受制于身体机能,空有一颗破世之心,又如何踏上登天之路? 世界庞大,人类渺小。所谓破世,无非个人的一厢情愿。区区攀上一次高峰,便认为天地之大,唯我独尊。这绝非骄傲,而是自大。毫无来由的膨胀。 何谓破世? 楚河曾反问小萝莉。而在小萝莉的答案之中,似乎攀登上一次个人固定思维的高峰,便是所谓的破世。实乃天大笑话。 “每日当三省吾身,方才能自我了解,自我认识。此乃初识。于初识中摸索前行,一步三回头,步步为营。方能领悟真谛。此乃入境。先有初识,进而入境。才是为人之道。亦是为商之道。” 那在彩虹镇居住不足一月,于烈日炎炎下饮热茶的夏老板如是说。 “入境之后呢?”楚河对那浑身透着智者气息的夏老板颇有兴趣。 “达到入境。早已摒除人性多数缺点。不说万物皆有,却也是人中龙凤,足以展翅翱翔。”智者夏老板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依你所言,这不过是为商之道。所谓入境。也不过是达到金字塔顶端。终究是与他人相比。并未正视自我。纵使每日三省吾身,亦是以旁人作为参照物。所言所动为人,不为己。”楚河点燃一支烟,烈日之下,他额头上大汗淋漓,丢下那酒吧内的亡命之徒,于并不清凉的凉亭下对弈智者夏正清。 “哦?”夏正清饮茶动作一滞,儒雅面容下藏笑询问。“我以商为路,明本心,知天下。得出初识入境四字。小兄弟有何高见?” “世界太大。你我皆为尘世一粒沙。谁又能勘破命理,知晓天下事?” “以他人,以世界为参照。每日三省吾身,却因环境时局动荡而日趋变化。倒不如摒弃一切,已自己为参照,明己身,明本心。” 智者夏正清放下杯盏,又说:“好一个明己身,明本心。奈何人生与尘世,又如何不见不闻,不念不动?” “所以我在此。”楚河明朗一笑。 所以我在此。 此为彩虹镇。与世间隔绝。无怨无恨,无争斗,不动荡。一片荒凉焦土,亦是一块静心之地。 夏正清大笑:“小兄弟。既然你明己身,明本心。我该当送你三字。” “哪三字?”楚河问道。 “知天命。” 明己身,明本心。进而岂非知天命? 初识,入境,进而知天命。 一番言简意赅地谈话,却是令这一老一小大受裨益。楚河龟缩世界一角无所忧虑,整日胡思乱想以明心。夏正清入世证道,与商场纵横捭阖。却又眼光开阔登顶,两人合计之下。竟是得出庞大无双的知天命三字。 “小兄弟。世间有高人自诩破世。你又怎看?”夏正清抿唇饮茶。 “世间何其大。谁又能破世?”楚河摇头浅笑。 “若将世间缩为一幅画呢?”夏正清反问。 “以世间为画,你我皆为画中人。纵使那画中苍鹰翱翔九天之上。仍为浓墨所画。不怒不笑。”楚河沉凝道。 “如你所言,所谓的狭隘破世,不过画中苍穹之鹰隼,海底之巨鲨?”夏正清眯眼微笑。 “正是。”楚河傲然一笑。“但破世难。破画又有何难?” “世间太大。上至碧落下黄泉。无人可破。” “但破画,又有何难?” 何谓破画? 破己。破心。跃然纸上,登峰造极。 夏正清大笑:“世间之人均要破世,岂料一叶障目,破不了世,却又陷于画中。小兄弟一语点睛,豪气干云。他日定能风云天下,傲视苍穹。” …… 今夜。楚河连战两位破世强者。破己破心,进而破画。成那傲然群雄的破画强者。俯瞰画中人。 小萝莉说,一次登顶,方为破世。楚河登顶数次,遇强愈强,谭庆子?一剑封喉。圆脸男?以一臂杀之。 纵使那破世之中,首屈一指的消瘦男。他亦无畏无惧,一举破画,剑透咽喉。 一次次的登顶,一次次的冲击。潜心经营的楚河终于打破瓶颈。成那不受摆布的画外强者。有那些老一辈破世强者为他垫脚,又何尝不是他以无上大毅力,以命作为赌注而破? 楚河伤得极重,浑身遍体鳞伤,又是断了一臂。当真除那次护龙计划之外,伤得最重一次。 小萝莉早已练就一身高超医术,只要不是需要开刀的治疗,她均能胜任。但很可惜,楚河的身上除了那正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左臂也在挡住圆脸男铁杵之时,断作两段。换做普通人受此重伤,哪怕再硬朗的汉子,估摸着也会嗷嗷乱叫,坐立难安。楚河倒是硬气。安然坐在椅子上任由小萝莉止血缝针包扎伤口,竟是无动于衷,饮最烈的烧酒,喝最呛的香烟。纹丝不动。 待得小萝莉满头大汗地为楚河包扎完伤口,那又大又圆的漂亮眼睛却是落在了楚河那呈奇怪形状垂落的手臂。嗫嚅着粉红的嘴唇,心疼道:“大叔。还是去医院吧——” “不去。”楚河板着脸,灌了一口烈酒缓解身上的疼痛。 “可我也不会接骨头。”小萝莉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无双姑娘第一次教她杀人时,她只是偷偷吐了。但没哭。被神罚组高手砍得遍体鳞伤时,她亦咬牙硬挺。连闻人惊鸿那止痛安眠的药也不屑于喝。她很坚强。也很顽强。生得一张幼-齿娃娃脸,却巾帼不让须眉。可面对伤成这般的楚河,她却如在紫金花那般,难受得热泪在眼眶打转。 “你也不会煮面。”楚河漆黑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她。“但你还是自己做了。” “我——”小萝莉咬着嘴唇,低声道。“我好怕。” “不要怕。”楚河认真道。 “师傅不要我了。我怕大叔也不要我。怕夏姐不要我。好怕——” 楚河怔怔地凝视着小萝莉那陶瓷般的脸蛋。轻声道:“别怕。大叔不会不要你。” “嗯。”小萝莉咬着嘴唇,略带鼻音道。“我以后都要跟大叔睡。” 她怕很多东西。但今晚,她最怕的是楚河死于那两个极度变态的强者之手。若他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她可以煮面,但她不想一辈子煮面。 她可以一人睡。但她不能一辈子一个人睡。 她甚至可以今天明天后天不进楚河的房间,但她不能一辈子不进楚河的房间。 “大叔。我给你接骨。如果把你弄疼了。你就叫出来。”小萝莉抬起头,呆呆地说道。 楚河见小萝莉似乎从困境中走出。却是摇头道:“别傻了。我不去医院是因为现在不能接骨。必须先消炎。你只要替我打好掩护,别让你夏姐知道就好。” “可是——”下萝莉盯着楚河那明显有些无力的手臂。“你不痛吗?” “不痛。”楚河摇摇头,强颜欢笑。“大叔以前伤得更重。” “那要多久才能接骨?”小萝莉肉痛地问道。 “大概一个星期吧。”楚河续了一支烟,平淡无奇地说道。 “一个星期?”小萝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那大叔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楚河反问。 “一个星期怎么可能不被夏姐发现?难道你哪里都不去,就躲在房间吗?”小萝莉思维简单地问道。 “当然不会。那岂不是不打自招。”楚河莞尔笑道。“一切如常。况且明儿还要送你去学校呢。” “我都被开除了。还去什么学校啊。”小萝莉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与她甜美可爱的形象大为不符。 “瞎说。谁敢开除你?别忘了。大叔可是很有本事的。”楚河板着脸道。 “啊?”小萝莉如兔子般扬起脸蛋。迟疑道。“我没被开除?” “当然。”楚河微笑道。“但以后千万要听你们徐老师的话。别再调皮捣蛋了。本本分分当你的好学生。知道吗?” “知道啦。”小萝莉抑郁了一整天的心情略有好转,咬唇道。“我会好好听话的。” “那睡觉吧。没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楚河起身,艰难地爬到床上。 夜深了。 恶战一夜的楚河早已困倦难当。可惜左臂断裂处剧痛难当。不睡他倒也能忍。只是甫要入眠,便会被那剧痛折腾得骤然惊醒。极为困苦。 “大叔——” 躺在一旁的小萝莉倒也不似往日那般胡乱翻滚,小心翼翼地侧躺在旁。一动不动。 可楚河睡不着,她又如何能安睡? “嗯。”楚河发出轻微的鼻音。 “很痛吗?”小萝莉心疼地问道。 “不痛。”楚河坚强地回答。 “真不痛?”小萝莉轻声道。 “真的——” “那你怎么老抓我的大腿,都抓红了…” “——”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找人打的! “哎。你们听说没有?应少昨晚被人打了!”一个风尘仆仆进办公室的教师压低声音说道。 “不会吧?”另一名伏案工作的教师猛然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回事儿?” “昨晚不是有个联谊会吧?据说应少离开酒店后又去了另一家夜店喝酒。不料跟一帮人起了冲突。结果那帮人一个比一个凶狠。逮着应少就是一顿猛揍。据夜店工作人员说,要不是酒吧老板出面调解。非得把人打死不可。”那教师描述得栩栩如生,跟自个儿就在酒吧喝酒似的。 “那应少没大问题吧?”一名女教师探头问道。“可别把那张俏脸给打花了。” “脸倒是完好无缺。不过嘛——”这教师见众人竖起耳朵聆听,忍不住卖了个关子。 办公桌靠里层的徐微雨在得知应钦被打之后,便心生疑窦。如今见这同事卖关子,不由微微蹙眉。 “哎。你倒是说啊?难不成还得给你小费?”那女教师颇为焦急地追问。 “据可靠消息。应少被人打断了一条腿。照着膝盖几棍子下去,据说送进医院的时候膝盖都给敲碎了。估摸着就算治好。也得变成高低脚。”那教师扼腕叹息道。“可惜啊。帅哥一枚。还是老校长的唯一儿子。如今被人打成这样。这下半辈子怎么办?难不成学校还能找个瘸子当校长?” 在紫金花职员心中,应钦早已是校长的不二人选。假以时日,待得老校长退位。这位虽说高傲得瑟些,但工作能力不俗的校长之子定然成功上位。成为紫金花新一任校长。 “这么狠?”另一名教师压低声音道。“这下老校长估计得雷霆震怒。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那些家伙绳之于法。” “我看未必!” 这风尘仆仆赶回来爆八卦的教师表情神秘道:“你们可知道跟咱们应少火拼的是谁?” “难道也是大人物?”一名教师好奇问道。 “嘿嘿——据可靠消息,当时应少正跟三五好友在咱们城中鼎鼎大名的左岸消费。岂料跟另一帮西装笔挺的雄伟汉子起了口角之争。你们想,应少平日里在紫金花谁人不给三分面子?久而久之,去了外面那花花世界,他亦本性难移。稍有不顺便火气上涨。这次总算踢了铁板——” “你还是没说,打应少的是谁?”那女教师见同事还不肯说,忍不住追问道。 “据可靠消息——” “你哪儿这么多可靠消息?” “因为我一个远房亲戚在酒吧工作。他之前来学校找我见过应少。所以我才知道的!” “那快说说,究竟谁打的?” “当时打了一半,警方已经赶到。但那帮人压根不怕事,当着警方的面把应少腿给打断了!” “究竟是谁打的?你丫到底说不说啊?” “萧山别墅听过嘛?”那哥们抑扬顿挫地问道。仿佛在念叨一个极为神圣的词汇。若给他一个木桶,他能先沐浴更衣,再三拜九叩说出这个词汇。 “废话。白城谁没听过?”那教师先是一怔,遂又一惊。“难道应少这次惹了萧山别墅的人?” “可不是嘛。据说动手打应少的一帮人全是萧山别墅的护卫。一个能打七八个的狠人。应少跟那帮狐朋狗友哪够那些人打?没一分钟就全趴下,只剩挨打的份。”那教师轻轻摇头,似乎对应钦的结局十分遗憾。殊不知,纵使应钦断了一双腿,他这辈子也赶不上那位投了个好胎的应少。 “那警方没做什么吗?”一名外地教师皱眉问道。“就算这白城萧家再有势力,也不能公然罔顾法纪吧?” “嘿嘿,小陈,你是北方人不太清楚萧山别墅的能量不怪你。但你应该听说过京城的诸葛家吧?”那女教师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 “当然。诸葛女王貌若天仙。乃咱们北方第一美人。天知道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不对——是公主裙下。”那教师一脸向往。好似北方出了个诸葛女王他脸上也跟着沾光。 “萧山别墅的萧太后跟诸葛山庄的诸葛女王并称南北女王。据说前些时候两人还在一张桌上吃过饭。你说若是诸葛家打断应少的腿。谁敢追究?”那女教师说道。 “如此说来——”那北方教师诧异道。“应少岂不是白被打断一条腿?” “反正我不认为警方会找萧山别墅麻烦。再者,从酒吧的情况来看,反倒是应钦先惹事。人家顶多是自卫过当。有萧山别墅这层光环。谁敢把他们怎样?”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好似一帮指点江山的顶尖人物。连应校长何时会动用人脉关系,何时又会请最优秀的律师打关系,何时会败下阵来都分析得头头是道,精确到某一天的上午下午。让人感慨不愧是教书先生。 徐微雨由始至终均未搭话,只是在快要上课时安静地离开办公室,向教学楼走去。 她有些奇怪,应钦怎么会被人打断一条腿?谁打的? 事件太过蹊跷,徐微雨脑海中浮现一张俊美无害的面庞。心神不宁。 …… 楚河找了个借口先放夏荷下车,这才绕弯送火儿去紫金花。一路上,小萝莉均是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盯着楚河。陶瓷般的脸蛋上写满心疼之色。 “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却是叼在嘴里,没手去夹。 挪动左手会带来极大的痛楚。没必要时楚河不会主动使用。但鉴于楚河车技一流,一只手驾车毫无压力。何况必要时,他的左手也还是能用的。只是需要承担一定的疼痛而已。 小萝莉本欲张嘴说些什么,但瞧着大叔那故作无事的面庞,却又于心不忍,终是偏过头去,不敢看大叔那故作镇静的漂亮脸蛋。 抵达紫金花,楚河因之前跟保安混了个脸熟,倒是畅通无阻地驱车而入。送小萝莉进教室,便准备返回白大。不料刚走出几步,便迎头撞上了仍然穿浅灰色工作装,精致鼻梁上挂一副精致黑宽眼镜的徐微雨。腋下夹着讲义徐步走来。说不出的ol风情。 乌黑秀发伴随寒风轻轻飞舞,将她那张鹅蛋般的白皙脸蛋衬托得十分惹眼。尤其是眼镜后面的那双漂亮眼睛。更是让人看一眼便难以自拔。难怪那个应钦对她如此痴迷。的确是个祸水级美人儿。 楚河因昨晚被这个不是典型好学生的徐老师看扁了。却也只是淡淡点头,并不像昨晚那般谈笑风生。 “送火灵来上课?”徐微雨轻轻扫一眼楚河那本就白皙俊美的脸庞,今儿似乎显得格外苍白。仿佛大病初愈。 “嗯。”楚河微笑着点头。左手僵硬地抄在兜里。颇有几分流气。 “还没吃早餐吧?”徐微雨主动示好。又或是别有用心。 “吃了。”楚河道。“习惯出门前吃早餐。” “喝杯东西?”徐微雨极少主动说出带有邀请性质的话语,尤其是对待男性。今儿罕见的主动提出,不料却被对方婉拒。竟是有那么几分不适。 再性情淡雅的女人,习惯了万众瞩目时刻充当主角的生活。内心深处也终究有那么一丝她开口,没人会拒绝的潜意识。如今被楚河婉拒,虽说不至于跟那些眼高于顶的傲娇女那般愠怒,却也颇有些意外。拢了拢耳边的发丝,逼近道:“我请你喝杯东西?紫金花的热饮挺好。不比外面的品牌店差。” 楚河不明这女人为何反差如此大。昨儿明显对自己失望又淡漠。如今又主动邀请。不免哑然失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紫金花的食堂有专门的甜品区。环境还算优雅,正如徐微雨所言,热饮也相当可口。楚河因劳累过度。却也一点不含糊,足足灌了两杯方才过瘾,漆黑的眸子略微疑惑地望向徐微雨:“徐老师不会单纯请我喝杯热饮吧?” 徐微雨手里捧着咖啡,那如玉般的面颊上却透着一丝微妙之色。仿佛是在酝酿情绪,半晌后方才轻声说道:“你昨晚还是跟他们飙车了?” 楚河先是一怔,旋即点头:“嗯。” 坦白。诚实。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 “刚才听同事讨论应钦昨晚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治好了也会高低腿。”徐微雨轻轻蹙眉。那好看的双眸轻轻落在楚河脸上,试探道。“你知道吗?” “知道。”楚河右手摸出一支香烟,啪嗒点燃。“我找人打的。” ———— 【作者题外话】:今儿缓缓,明儿再加劲写~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就是一个差生么? 昨晚酒店一事徐微雨便料到是应钦在暗中搞鬼。否则与楚河并不认识的小惠何以当众不惜声誉受损而泼脏水? 女人的第六感素来极准。她猜到应钦指示小惠污蔑楚河。却无法猜到那几个飙车族也是受应钦摆布而挑衅楚河。甚至计划在她下车后狠狠教训楚河。她很聪明。但她的世界观摆在这里,不论如何也料不到那帮不要命的飙车党亦是那虽说有些惹人讨厌,却也谈不上坏人的应钦所指使。 加上楚河昨晚似乎并不愿追究应钦的下作手段。故而在徐微雨看来,飙车一事板上钉钉由楚河所作。无需楚河承认,她也不会估错。可应钦被人打—— 徐微雨今日重点讨论的无非是围绕飙车一事。至于应钦那件事儿,毕竟有昨晚酒店的恩怨在,她只是随口一问,可哪里料到,徐微雨的随口一问竟得到了楚河的肯定答复! 他甚至没有犹豫,一口说应钦是他找人打的! 徐微雨万万没想到会是楚河做的,故而根本不知如何接话。但那张知性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复杂之色,颇为精彩。 她手里仍捧着那杯十二块一杯的香浓咖啡。手心被那滚烫的咖啡烫得微微发热,却没放在桌上,也没送进红唇之中。精致眼镜后方的美眸微妙而矛盾地凝视着楚河。 楚河抽了一口烟,视线离开桌前的热饮,落在徐微雨那白里透红的美丽面颊上,抿唇道:“很意外?” “你昨天——”徐微雨不可置信地点点头,遂又摇摇头。“为什么?” “你似乎忘记我的过去了。”楚河微微眯起那颇为散乱的眸子,与往日的精神奕奕不同。今日他神色困倦疲乏,仿佛重度失眠患者。分外憔悴。 徐微雨婀娜的娇躯微微一颤,轻咬红唇道:“真的是你做的?” “难道这种事情很值得炫耀?”楚河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为什么?”徐微雨回到了原来的话题。很勇敢,却又有些退缩地盯着楚河。心中生出一丝微妙的黯然,以及失落。 “你从小就是老师眼中的佼佼者。而我,则是被无数学校驱逐出门的差生。你喜欢学习,我喜欢打架。你受到师生们的喜爱敬佩。我则被师生们厌恶憎恨。你只会在成绩排名上与学生暗自较劲。而我——”楚河咧开嘴,那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喜欢用拳头说话。” “他污蔑我是色狼。不管我是不是,他都应该用事实说话。而不是设个套子给我钻。” 啪嗒。 楚河续了一支烟,眯眼打量徐微雨那饱满的唇,红润的脸,以及眼波流转的美眸,抿唇笑道:“我不主动欺负人,那是因为我慢慢变得善良。但别人试图欺负我,终会发现我没变。我就是我。当年那个我。” 咖啡已渐渐凉却。就像两人之间的气氛。 初次见面时,他努力巴结她。希望可以让火儿留在紫金花。 第二次见面,他被人污蔑。却极为淡定地解决问题。不温不火。 第三次见面。她被他的所作所为震住了。 午夜飙车,打残仇人。并——当着她的面叫嚣:我就是差生。我一直不曾变过。 徐微雨心中的情绪很异样,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意外。但仿佛打碎了五味瓶,千万滋味涌上心头。她安静地盯着微微荡漾的咖啡,遂又将视线落在楚河那俊美却苍白的脸颊上,口吻低落而怅然道:“谢谢楚先生的解惑。” “还有别的问题吗?”楚河放下喝光的杯子。微微坐直了身子。左臂却以极怪异的姿态放在裤兜里,一直未曾拿出。 徐微雨视线略微变得模糊,仰面注视楚河,仿佛是在下定什么决心,微微张开红唇:“最后一个。” 楚河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问。” 从行为与表情来看,他已不耐烦应酬这位美丽的女教师。 徐微雨瞧着楚河那赶时间的动作,心头微微一冷,那如玉般的脸颊上却是泛起一抹笑容,笑得令人心碎:“同事讨论打应钦的是萧山别墅的人。连警方也不敢拿他们怎样。你刚才说是你找的人。那么你——” “萧山别墅的萧太后——也就是萧山别墅的掌权者是我的姑姑。我是萧太爷的唯一外孙。”楚河轻描淡写地笑道。“这个答案是否能令你满意?” “满意。”徐微雨缓缓站起来,伸出右手道。“很高兴与你认识。” 楚河瞥一眼徐微雨那修长白皙的手掌,并未将右手指间的香烟挪到左手,娴熟地弹了弹烟灰:“我也是。再见。” 说罢。转身步出餐厅。 目送楚河消失在餐厅大门,徐微雨重新坐了下来。美丽的脸庞上神色复杂,视线却无力地垂在了咖啡之中。 他是一个差生。她是全能型好学生。 他们的人生本没有交集。却又冥冥之中有了一次连当事人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重大交集。 那一天的清晨,他背着空无一物的书包离开一中。在无数人的鄙夷目光下走出校门。 那一天的清晨,她成了全校备受瞩目的荣耀者。站在主席台上,接受同学的膜拜。 她是天之骄女。他是打架斗殴的差生。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均不会将他们归类在同一个世界。他们也不曾有过交集。 昨天。他们相遇了。昨天,他们又重遇了。从抗拒到欣赏,从失望到欢喜。 今天—— 徐微雨端起咖啡杯,如饮酒般将那杯盛满的咖啡到进红唇。咕噜咕噜饮下。 “不就是一个差生么?” “不就是一个富家子弟么?” “不就是一个打断了应钦一条腿,家里很有钱的差生么?” 徐微雨撑桌起身,吸了吸不知是不是被冷空气冻着的精致鼻子,喃喃自语:“有什么了不起?” 深秋的清晨,主干道上的少年。孤独的背影,落寞的步子。并不复杂的画面,可置身其中,又有几个女孩能接受画中少年由坏变好,又由好变坏,突如其来地出现,又神情冷漠地离开呢? 再心性淡雅,止水般平静,怕也恨透捉弄人的老天爷吧? 徐微雨神情恍惚地来到教室,见学生们复习地复习,朗读地朗读。气氛活跃而热烈。她倚门环绕,眼神却颇为空洞散乱。仿佛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 火儿整颗心牵挂在受伤还要驾车上班的楚河身上,加上对这些课本知识兴趣并不大,虽说没敢向以前拉着同桌唠嗑闲聊,却也只是埋头发呆,压根读不了课本。 之前见徐老师跟大叔一同离开,大概是聊天去了。如今见平日里作风果敢的美女教师倚门而站,表情颇有几分迷离混乱。暗忖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正要抬头仔细研究徐微雨的表情,便于分析这位美女教师的心理。不料甫抬头,却与美女教师四目相对。不由迅速垂下头,那双又大又圆的美眸盯着课本,诱人的嘴唇嘟嘟喃喃,若让会唇语的人瞧见小萝莉在唠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指定捧腹大笑。 徐微雨见这平日里活泼开朗,却十分调皮捣蛋地小丫头如今惊怕被自己逮着,又佯装用功读书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悄悄回了办公室。 “小徐。之前咱们商量了一下,凑钱去医院看看应少。你去吗?”一名与她还算相好的女教师见她进来,上前微笑道。 毕竟是校长公子。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终归是要表示一下。以免被人抓住话柄,污蔑自己幸灾乐祸。这社会人言可畏。这帮人虽说是人民教师,却终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放下那高傲的架子。 徐微雨闻言掏出钱包递给同事五百,表情略微消沉道:“帮我买点东西看望。最近家里比较忙,就不去了。” 那女教师嗫嚅着嘴唇,却也没多言。收了钱埋头工作去了。 “我刚才又从朋友那边打听了一些消息。你们要听吗?”那明显有些消息渠道的教师压低声音道。“据说校长闹上董事局了。” “不会吧?”一名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教师问道。“紫金花若没应校长的得力操作,肯定达不到今日的规模。如今他找上董事局,那帮大老板们应该会看在他这些年的功劳上出面吗?” “听闻应校长以前是燕京某高校任职。级别也挺高。在京城认识一些达官贵人。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因为儿子被人打断一条腿而动用。啧啧,看来咱们紫金花这回热闹啦。”另一名教师说道。 那掌握一些内部消息的教师却是轻轻摇头,道:“非也非也。我要跟你们说的是——董事局一口回绝了愤怒中的应校长。” “另外——有小道消息称,跟应少有过节的绝非萧山别墅那些护卫。而是某位主人翁!” “主人翁?难道应少跟萧太后结仇?不可能吧。应少再嚣张。敢触萧太后的眉头。” “孤陋寡闻了吧?”那教师仰头一笑,道。“前些时候白城包括燕京一直流传着萧山别墅还有个正牌继承人。” “萧山别墅继承人不是萧太后吗?” “萧太后是萧太爷指定的继承人。传说并不是萧家人。只是被老太爷赐姓萧而已。” “那正牌继承人又会是谁?” “此人乃萧太爷外孙,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嘿嘿——”那教师暗自笑道。“再给你们爆一个小道消息,某位董事局在接到应校长的投诉之后,竟然一点不念旧情,劈头盖脸破口大骂:你儿子得罪谁不好?得罪萧山别墅!不想干趁早滚,别拖我们下水!” 众人闻言,均是陷入沉默。 这些年应校长在紫金花的地位众人是有目共睹的。纵使是董事局那些大老板,对这位生财工具亦是极为褒奖,如今却为这件事儿翻脸不认人,可想而知——跟应钦结梁子的对头会是何等威武! “按照你的说法,应钦不太可能跟萧太后结梁子。那让董事局如此忌惮之人,想必便是萧山别墅的正牌继承人吧?” “除了那位神秘的萧家大少爷。谁会打断应少的腿而无人敢过问?又是谁能让董事局宁可寒了应校长的心也不敢轻易得罪?” 办公室再度陷入沉默。纷纷揣测那萧家大少爷究竟生得一副什么模样。又是因何与应少结仇。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他们挠破头的原因,却就这般安静沉默地坐在身边。一言不发。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哭就不漂亮了! “老爷。他们死了。” 落地窗前,曹惊蛰拄着拐杖俯瞰白城。那年离开时,白城经济起步没多久,许多如今变为旧楼的建筑还在建设之中。转眼二十余载过去,曹惊蛰已有些认不出眼前这座经济腾飞的城市。 二十多年了。 城市日新月异,这个国度也改变了太多太多。但不变的,是他当年所承受的屈辱。以及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仇恨。 英布简略而如实地汇报着收到的消息。眼眸深处却透着一抹异样的兴奋。 两名破世强者亦奈何不了的人物,该如何强大? “当年一号首长点名建设白城边上的兄弟城。我为此日夜赶工,提了许多方案,上面的人物对我提出的建议给予了极大的鼓励。并表示若是环境条件允许,会安排我与一号首长进行一个简短的谈话。”曹惊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并未将英布的汇报听入耳中,缓缓说道。“那一年,我实岁二十九,虚岁三十。一位我曾协助过的封疆大吏调遣京城。在为进政治局做最后冲刺。一次私人饭桌上,他拉着我的手说这些年得亏了我的协助。否则账面上的成绩不会这么出类拔萃,爬得也不会快。我心中自然欢喜得紧。他还保证想尽一切办法将我推荐给一号首长。” “当时不少人表示兄弟城的建设会有我的一份。直至那个人站在我面前。”曹惊蛰拨了拨小拇指上的翡翠戒指,缓缓说道。“我失去了为兄弟城出谋划策的机会,更切断了与一号首长会面的资格。同样——那些曾得到过我帮助的人倒戈与我,某些还算念旧情的人劝我低头,劝我大事化小,主动赔礼道歉。并写一封保证书。那风波也就算过去了。” 英布耐听听着曹惊蛰的叙述。听到此处,他便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老爷没低头。放下了所拥有的一切,远走异国,单刀杀入华尔街。 目光凝重而热烈地注视着曹惊蛰的背影,英布说道:“老爷。那些倒戈者落马的落马,退休的退休。而新晋的却有不少与您关系密切,交情笃定。在华尔街,您说的话便是真理。您的龙头所指,无人敢拒。” 砰砰砰! 龙头拐杖用力地在坚硬的地板上戳了三下,曹惊蛰双手撑着拐杖,激烈道:“兄弟城可以走得更好,更快。白城可以走得更好,更快。” “华夏可以走得更好,更快。更强!” “他们剥夺了我的权利!” “他们扼杀了我的心愿!” 一阵急促的叙述,曹惊蛰渐渐冷却下来。那锐利的眸子扫视白城全景,缓缓道:“从离开华夏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总有一天,我会把我失去的一切拿回来。包括尊严!” 英布微微垂下视线,遂又盯着曹惊蛰的背影:“老爷。我能帮您做一些事。一些您不屑做的事。” “不必。”曹惊蛰缓缓转身,锐利的目光扫视英布。“我养你,教你。并不是需要你回报我。你应该有你的生活。如果你愿意,我留在华尔街的一切都是你的。” 英布木讷的脸上微微抽搐,摇头道:“老爷在哪里。英布就在哪里。” 曹惊蛰两步走上前,缓缓道:“我知道你好武。华夏也是高手集聚的地方。在这里,确实能满足你的心愿。” 英布轻轻点头,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沉醉中的青龙觉醒了。”曹惊蛰平静道。“他们不敢斩杀那条太过壮大的青龙。却想斩一条小龙示威。可惜——他们小觑了这条小龙的威力。也高估了那帮老家伙的能力。一条龙再小,也不是几条臭虫能咬死的。” “何况——”曹惊蛰脸上洋溢着异样的神采。“谁又知道这条小龙,已经长大了?” 端起酒杯,曹惊蛰晃荡那鲜红的酒液,唇角泛起一抹诡笑:“如今的华夏,远比我离开时有趣。我很期待,期待一场好戏开锣。” “替我安排一下。我想会会白城的那些人。” “是。老爷。” 他要告诉世人,当年那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魔法师回来了。 而这个年事已高的魔法师,仍然拥有创造奇迹的能力。 ———— 楚河拒绝了王家男女对昨晚的好奇心,他也实在没心情应酬这对好奇的小情侣。断骨处的疼痛无时不刻提醒着他自己是个伤者。是个需要休息,需要静养的伤者。如果可以,他现在急需一张柔软的大床,然后安静地躺几天,毫无痛苦地等待接骨。 如往常一样,楚河准时出校门陪夏荷买菜。 同样与往常一样,夏荷早已买好菜在校门口等她。乌黑的秀发,朴素的穿着,以及那清秀美丽的面庞。每每瞧见女孩儿这纯美的模样,纵使楚河心中再多积郁痛楚,亦会被她不染尘世污垢的气质一扫而清。 “怎么又不等我?”楚河双手抄在口袋,大步走上去,略微苛责道。“你打算骗我一辈子吗?天天保证教我买菜。但到今日我还分不清青椒和红椒的价格。” 女孩儿手里提着菜篮,抿唇笑道:“下次。下次一定不会忘记。” 楚河苦笑不迭。这个下次当真是永远的下次啊。 楚河伸出右手,如往常那样要替女孩儿分担。 平时不会拒绝的夏荷这次却拒绝了。 她缩回手臂,轻轻摇头道:“今儿买的不多。挺轻的。” 楚河苦笑道:“你诚心让我吃得不踏实吗?” 夏荷轻轻笑了笑,没有言语。 楚河也不强求,正要取钥匙提车,夏荷却轻声道:“我刚才跟火儿打了电话。让她自己回家。” “为什么?”楚河好奇地望向夏荷。 “我想去买一些东西。楚导你陪我好不好?”夏荷仰面问道。 “好的。”两人并肩而行,徐徐走向远方。 只是与往常不同,夏荷今儿走在他的右边,而不是平日固定的左边。 初冬的阳光远比另外三季来得暖人温馨。柔软的光线扑打在两人脸上。颇有几分诗情画意。令那些不时瞅向这对男女的学生艳羡万分。 师生恋玩到他们这种境界,也算是唯美到极致了吧? 不少男女对二人充满了向往与渴望。并非单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那份纯美恬淡的情意。 会做饭的女孩儿未必很少,可有几个会每天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在校门口等他要等的男人? 敢玩师生恋的教师也绝不罕见。可有几个敢公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承认,并维护那美丽又多情的少女? 激情的爱情令人回味,刻骨难忘。但恬淡纯美的爱,方才如涓涓流水,深入人心吧? 夏荷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大型药店,在愕然地楚河陪同下,夏荷来到柜台,将紧握在手心,已捂出汗来的方子交给医生:“麻烦您,帮我拿这些药。” 提了药。 两人相安无事地离开药店。 楚河故作洒脱无事,笑问道:“小夏。你买这么多药做什么?” 他笑得没心没肺。身躯之上却因手臂处传来的剧痛而一次又一次地渗出冷汗。 夏荷微微转身,终于将那心疼的眼神落在了楚河的左臂上:“不要再忍了,好不好?” 楚河故作惊讶,奇怪道:“小夏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说胡话呢?” 他伸手摸了摸夏荷的额头。夸张道。 他这番动作却是令夏荷瞬间崩泪。那秀美的脸颊上泛起浓浓的疼惜,伸出手,却又不敢去触碰那断裂的左臂,哽咽道:“楚导,我们请假,我们回去休息,我们好好地躺着,不要再强撑了,好不好?” “我真的好难受。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还要眼睁睁看着你承受如此大的痛苦。” “我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他哭得梨花带雨。身躯却因楚河的痛楚失去理智。 女孩儿又如何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昨晚的事儿,她又如何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只是——她能做什么呢?楚河又为何瞒着她呢? 楚河怔怔地凝视着女孩儿那如花猫般的脸颊,嗫嚅着嘴唇道:“别哭。楚导答应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做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 【作者题外话】:还有,但不建议等~ 第两百章 量腿围! 夏荷每日为一家三口做最可口的食物。早餐不用准备太多。但一定是最有营养的。晚餐未必要最丰富,却一定是她能做出的最精致的食物。每周末她会进行大扫除,将捣腾了一周,纵使平日里也会收拾的房子彻底整理一遍。为家里的那一对男女提供最舒适的居住环境。 小萝莉的裙子,楚河的衬衣均不适用洗衣机。即便是最冷的冬天,她也决不会贪图温暖而用热水手洗。生活常识丰富的她知道,许多衣服是不能用热水洗的。每次洗完衣服,她那双足以媲美钢琴家的素手均会冻得通红。但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因为她正在为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辛勤劳动。 白天上课。晚上时常要去酒吧看生意。她的生活很忙碌,像她这么忙碌的女人,是不应该也很难成为一个顾家女人的。可她做到的,做出来的远比许多职业家庭主妇还要优秀。因为她叫夏荷,楚河最不忍伤害,最为心疼的女人。 她也许普通,也许无法在气场能力上与萧太后相提并论。 她也许不够漂亮。也许无法与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的诸葛女王并驾齐驱。 她甚至不是最聪明的女人,连那位略一推敲,便能知晓不少事儿的徐微雨也比不过。 可她是最贤惠,最让人无法抗拒的女人。 没有她。楚河吃不上新鲜可口干净卫生的饭菜。没有她,楚河无法在第一时间找出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没有她,永远没有一个人会在凌晨十二点甚至一点两点强撑着劳累了一天的疲惫身躯等他回家,温柔地问他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为他放洗澡水,将充满洗衣粉香味的内衣放在柜子上等他洗澡了穿。 每次睡觉前,床单总是整齐平整的。被子总是像豆腐块一般放在床边。每次醒来后,替他做好早餐的夏荷便又会将那睡得凌乱不堪的铺垫整齐。她的身影无处不在,她的味道向春天最温柔的暖风藏匿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枕头上,床上,衣服上,甚至是碗筷上。小萝莉为夏荷所作的一切而感动。感动得可以为她付出生命。楚河为夏荷所作的一切向自己发誓,此生决不让这个可怜又完美得让人无法抗拒的女人再受委屈。一点儿也不行。 夏荷无法忍受让楚河一只手驾车,拦了计程车,与楚河一道儿回去。 甫到家,窝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电视的小萝莉便瞧见端倪。忙不迭起身,凑上来问道:“怎么啦?” “去烧水。”夏荷瞪了她一眼。 “好嘞。”小萝莉疑惑地瞥楚河一眼,见后者点头,便是惴惴不安地烧水去了。 烧水,是要为楚河再度清理一下身子。小萝莉包扎功夫还不错。可哪儿能跟心细如尘的夏荷相提并论?替楚河宽衣,又由头至尾地为楚河拭擦了身体,将没有包扎好,或是包扎得不够细心的纱布重新换掉。清理了伤口,再重新服药小心翼翼地重新包扎。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得如同呵护新生儿。让躺在床上的楚河浑身舒坦。若非坚强的意志力迫使他强撑着,只怕要直接睡过去。 足足半个钟头的清理与包扎。夏荷终于抹掉额头上的细微汗珠,柔声道:“楚导。你的手臂最好打上夹板。” 楚河没有反对。 他当然知道上了夹板不会那么疼痛。对于那断骨也更有好处。之前只是怕让这个已经足够可怜的女孩儿发现,这次强忍着痛硬撑。如今既然已被揭穿,他倒也不再逞英雄好汉,听从夏荷的话,上了夹板,固定了骨头的位置。享受地躺在床上,接受夏荷的伺候。 替楚河盖好被子,夏荷轻柔地说道:“楚导。你先休息一会,我做完饭了再上来。” “好的。”楚河听话地点头。真有点新生儿的感觉。 夏荷一走,那小萝莉便一闪而入。问道:“怎么被发现啦?” “唉。没办法。我疼得厉害,被你夏姐揭穿了。”楚河惋惜道。 “这样也好。否者大叔你这么硬撑一个星期,多痛。”小萝莉将嘴里的棒棒糖塞给楚河,说道。“来。吃个棒棒糖。甜进小心房。” “阿呸。”楚河瞪小萝莉一眼。“你给我开个新的会死啊?” “大叔嫌弃人家啦?”小萝莉脸色一拉,小嘴儿一扁。楚楚可怜道。“这是人家最后一个了。” “如果是这样,我勉强原谅你。”楚河板着脸,品尝着青苹果味道的棒棒糖。 小萝莉脸色一喜,坐在床边给楚河揉捏腿部,说道:“大叔,我给你按摩。” “干嘛忽然这么好?”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打趣道。“难道你做了什么错事。想争取宽大处理?” “人家这么乖。哪里会做错事啦。”小萝莉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写满殷勤之色。“只是希望等大叔伤好了之后教人家两招。” “哎哟。这还是咱们号称天下无双,举世无敌的女侠大人吗?”上了夹板,舒服躺在床上的楚河品尝着棒棒糖的滋味,翘起二郎腿道。“怎么想到跟我学两招?你那无双师傅可一点儿不比我弱。” “师傅这不是不在嘛。”小萝莉拧巴道。“虽然说做徒弟的应该专一点。可大叔跟师傅都是好人。我跟你学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啦。” “为什么忽然这么想?”楚河见小萝莉态度认真,不由笑道。“其实以你的身手。只要不碰到太过强大的敌人。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万一碰到昨晚那两个人呢?”小萝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我就能给大叔分担一点。那大叔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楚河闻言,却是捏了捏小萝莉的陶瓷脸蛋:“这种事儿就不是教就能会的了。你师傅能教的都已经教你了。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靠的是你自己的勤勉。” “夏伯伯以前也这么跟我说。还指点过我几次呢。”小萝莉垂头丧气地说道。“可师傅就是说我笨。我也没办法啦。” “你夏伯还指点过你这些?”楚河意外地问道。脑海中浮现那日与智者夏正清在凉亭下倾谈的画面。 “当然。我师傅都是夏伯伯教的呢。”小萝莉骄傲地扬起脸蛋。“说起来。夏伯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高手。比大叔还要厉害!” 楚河张了张嘴。意外道:“真的?” “骗你做什么。”小萝莉神神叨叨道。“夏伯伯要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才不会被那些可恶的家伙逼走呢。” 楚河闻言却是忍不住点了一支烟,暗忖:“如此说来,这夏正清当真是举世无双的超级强者啊。那日他与我一番谈话,未必不是想从某种角度提醒我?那么——他又是否曾是上山人之一呢?若是。他可否遇到对手?” 遂又转念感慨。自家那位老东西说没上过山。也不知是骗自己还是真的。他坚信老家伙绝对是深藏不露的大boss。出手势必石破天惊。若是他与这夏正清一较高下。谁又能成功登顶?遥想当年全球最顶级的超级强者汇聚一堂,又是何等激荡人心,纵横捭阖? 心念至此,又是摇头苦笑起来。 这夏正清已葬在彩虹镇,纵使老家伙是大boss。也无缘与之一战。当真是遗憾万分啊。 “大叔。你困了就睡一会。人家不会偷偷摸你的!” “那把你肮脏的小手从我大腿根部拿开。” “人家只是在量你的腿围嘛。” “那我回头量量你的胸围。” “不用!人家是36d!” “真有那么大?”楚河暗自感慨。这便是传说中的童言巨*啊! 小萝莉见楚河这般模样,忍不住微微垂下头来,咬唇羞赧道:“不过夏姐说好多内衣都穿不下啦。要再买一大号的才可以。” “——” ———— 第两百零一章 你笑的时候很帅! 燕京。一座古朴微凉的老宅子。院落中央种有一颗老槐树。槐树之下有青石桌椅,还有一壶烹得正滚烫的香茗。茶香四溢,弥漫在这宛若江南别院的院落之中。 今儿是个明朗的艳阳天,温暖的阳光东升而起,挥洒在院落的每个角落。令人惬意的同时,感受着冬季难得的暖阳。 呼呼—— 壶中偶尔有热气喷洒而出,躺在一旁摇椅上的老者却是置若罔闻,眯眼晒着太阳,浑身透着一股世外高人的气质。 他裹着一身漆黑的袍子,脸上灰白的胡须竟是落到了胸膛。仿若山上下来的老道士。 咯吱。 院落旁的小门忽然推开。又是一名老者徐步而来。落在了黑袍老者的身边。 “师兄。外面的世界越来越精彩了。”八王爷瞥一眼摇椅上的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么。”黑袍老者缓缓睁开双眸,一缕充沛的光彩自他眼中溢出,漫不经心道。“多精彩?” “楚林出山了。”八王爷缓缓说道。 “你被他吓破胆了么。”黑袍老者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位小师弟的啰嗦颇为不悦。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耳边提楚林了。 “曹惊蛰回来了。”八王爷表情微妙。 “哦?”黑袍老者眯起眸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十多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是为报仇么?”八王爷轻声询问。 “号称华夏近三十年最具传奇色彩的商人。但他错过了华夏这腾飞的三十年。他骄傲,他想在华夏的历史上留下浓墨般的脚印。可他没有成功。他远走异国,在华尔街那条充斥着铜臭味的街道发光发热。他的才华得到展现,他的内心,却永远无法满足。”黑袍老者加重了语气。“他的根,终究在华夏。” 八王爷听着师兄的叙述,叹息道:“一个天纵奇才般的人物,活生生被赶出了华夏。” “不。”黑袍老者摇头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 仿佛是触动了内心的某根心弦,黑袍老者的脸上泛起一抹妖异的红潮。 八王爷是这妙门八王中与摇椅上那位妙门门主最为亲密的师兄弟。也只有他,才能随时见门主,找到门主,并与门主聊天,喝茶。 他斟了两杯茶,递给摇椅上的老者一杯,遂又自己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微笑道:“又过了。” 老者一口牛饮,淡淡道:“我本就不会品茶。” 八王爷怔了怔,遂又语出惊人:“龙门的人出手了。” “出了哪些人?”似乎料到八王爷所说,老者并不意外。 “铁杵。判官。”八王爷沉凝道。 “出手便是两位上山之人。”老者略一沉思,中指轻轻一弹,那茶杯便精准地归于原位。显现出绝佳的指力。“看来那位太子爷对沉醉了二十多年的楚林仍忌惮万分啊。” “他们都死了。”八王爷略一犹豫,道。 “龙就是龙。再小的龙。也不是虫能咬死的。” 老者的评价与曹惊蛰如出一辙。 八王爷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遂又问道:“神会那边对老二和老四的死很震惊。要我们给个说法。” “说法!?” 老者猛地坐了起来。一股鹰隼般地锐利气息骤然炸开。竟是连与之极为亲密的八王爷亦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垂头不敢与之对视。 “老二老四皆是妙门的人。神会凭什么要说法!?”老者冰寒刺骨地说道。“他已掌控神会,难不成连我这小小妙门也想一并管了?” 黑袍老者浑身透着一股极为阴寒的恨意。仿佛对口中的神会掌权着极为愤怒。 八王爷嗫嚅着唇角,待得老者气势渐渐退散之后,视线落在偏房的一扇门前,迟疑道:“但他——终究在这里。” 黑袍老者闷哼一声,道:“在又如何?” “神会和龙门总归会认为我们插手了——” “神会龙门这二十多年吸干了妙门的高手。难不成我培养一个还要咨询他们的意见?”黑袍老者沉声道。“老四。老二。老六。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神会会长吸收。老三老七被龙门拿走。尤其是老七!连当年上山一战也敢违令。竟是跟着那位太子爷出门旅游!” 八王爷听出了师兄口吻之中的怨气。略一叹息,无奈道:“当年师父设妙门外八子。内门三天王。师兄们跟随他们。却也是人之常情。” “人往高处走当然没问题!”黑袍老者冷冷道。“可这帮吃里扒外的老东西一个个向着新主子。连妙门都不管不顾了!死了便死了,不可惜!” 八王爷缓缓坐在石凳上,神色平静地凝视着愤怒中的师兄。轻声道:“我总是会陪着师兄。与师兄一同发展妙门。” 黑袍老者瞥他一眼,口吻一缓,道:“这外八子也只剩你仍心向妙门了。表面上这妙门仍家大业大。实则四分五裂。向着龙门的有之。向着神会的更多。咱们这坐镇总部的老东西,手底下能用的牌却是最少的——” “老二老四走了。老三留下的资源当年便已被我们消化。也亏得师傅当年限定门内之力,决不能由门外之人领导。否则妙门之力怕有大半被两位内门师兄占用。”八王爷无奈地说道。 “内门师兄?”黑袍老者冷笑一声。“这所谓内门三天王哪个不是显赫一时之人物?师傅给了他们好处,总是想从他们身上捞些什么。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被这群吸血鬼占了天大的便宜。你算算,没有妙门暗中操作。神会能有今时今日的影响力?没有妙门的人才输出,龙门能有今日的风光?哼。椭圆桌首席顾问。龙门荣誉门主。多亮眼的头衔。实际却又什么作用?” 八王爷抿了抿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外门大师兄素来心性恬淡,深得师傅钟爱。若非忽然杀出内门三天王。师傅老早便拟定的继承人大师兄绝不会只得到这么一个烂摊子。 对师傅有怨气? 不敢。 但对那几个明明进门最晚,却深得师傅器重的三天王极为怨恨。当年是。如今更是。 “总有一日。妙门会重现当年风光。神会、龙门?与我三百年历史的妙门如何相提并论?”黑袍老者雄心壮志道。“老八。最近你回去接手老二老四的人。谁若敢忤逆你的意思——杀!” “得令。”八王爷倏地站了起来。面露肃杀之意。 …… 八王爷走后,黑袍老者缓缓站了起来,踱步进入那许久未曾开过的偏房。 房内阴暗漆黑,隐隐泛着一丝刺鼻的血腥味。冰寒的气息迎面扑来。令人极不舒服。黑袍老者却是神色淡然地行至最里层。视线落在那躺在木板上的男人。 男人脸上戴着铁面,如死尸般硬生生地躺在木板上。毫无生息。 黑袍老者行至木板边,口吻平静道:“你已经睡了足足一个半月。该起床了。” “我很累。”如同撕裂般地沙哑声音从铁面中溢出。毫无感情。 “比你当年接骨刮皮还累?”黑袍老者问道。 “累。”沙哑地声音再度响起。 “你父母视你为草菅。你弟弟视你为怪物。”黑袍老者诛心道。“死了便死了。又有何遗憾?” 铁面人那双恶毒的眸子失去往日的神采,沙哑道:“你好吵。” “你不愿听?还是不敢听?”黑袍老者一字字道。“当年秦玉设局,令你与楚河为敌。何尝不是要将你赶出秦家?你那双视你为挣钱机器的父母若不是知道你有能力为秦家挣钱。真会让你在秦家耀武扬威?我想,也只有你将他们当做亲人吧?他们何时将你当做儿子,哥哥看待?” “你为秦玉做了这么多。可到头来他视你为争夺家产的敌人。”黑袍老者冷冷道。“为这种人一蹶不振,值得吗?” “闭嘴!” 嗖! 铁面人一跃而起,那坚硬如刚的铁拳狠狠砸向黑袍老者。 后者飘然后退,注视着终于起身的铁面人:“站着和躺着的感觉,哪个好?” 铁面人那恶毒的眸子死死盯着黑袍老者,却一言不发。 “他们死了。你还有我。你真正的师傅。”黑袍老者一瞬不瞬地盯着铁面人。“区区一个秦家算什么?只要你能重新站起来。我能给你十个秦家!” “外人以为我妙门渐渐式微。可三百年的妙门,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秦天宝。你是我端木一页的徒弟!我决不允许你被任何人看不起!” “待我百年归老。我的位子由你坐。我师傅留给我一个烂摊子。但我将给你一个世人敬畏的妙门!” 铁面人那恶毒的眸子死死盯着端木一页,拥有三百年历史的妙门门主,那个在老二替他疗伤后将其丢在冷冰冰房间,唯独肯在床边陪他聊通宵的老人。 铁面人摘下面具,那张丑陋的脸庞上竟是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沙哑地吐出第一次也是极陌生的两个字:“师傅。” 黑袍老者安静地凝视这张放在审美再奇葩的人眼里均丑陋无比的脸庞。良久,他面露一丝慈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的时候真的很帅。” ———— 第两百零二章 昂贵的外衣(上) “少爷。下次受伤什么的。就算你怕丢人不愿跟我说,但一定跟大小姐知会一声,好吗?”驾车的木子顶着黑眼圈,苦不堪言道。“少爷。我这些年尽忠职守,没对不住萧太爷,没对不住大小姐。也没对不起你吧?真的。大小姐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朝我下起手来,那可是没轻没重啊。” 楚河瞥一眼木子,点了一支烟道:“你不是号称在萧山别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木子无奈道。“那也还有个上啊。” “你置本少爷于何地?一人之下?”楚河阴测测地说道。 “我错了…”木子主动承认错误,态度十分诚恳。“可少爷你是知道的。萧山别墅几百号护卫归我一个人管。要让他们信服我,并无比地敬仰我。没点噱头是很难办到的。” “你大可出卖色相。”楚河打趣道。“以你的体力。一晚伺候十来个护卫不成问题吧?” “——”木子停下车,说道。“到了。” 楚河瞥一眼之前来过一次的酒店。无奈摇头:“姑姑怎么不肯亲自来?曹惊蛰这级别的大人物可不是我能应付的。” “大小姐素来不喜这类热闹场合。何况大少爷您这些年太低调,是时候进出一些知名人物扎堆的场合了。”木子含蓄地说道。 “姑姑比我更适合执掌萧山别墅。”楚河喷出一个烟圈。“交给我打理。三年就能败光。” “三年能败光萧山别墅,也算少爷您有大本事了。”木子莞尔笑道。“大小姐曾说过。富人和穷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富人比穷人会花钱。” 楚河翻了个白眼:“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腔滑调了?” “跟少爷比,我实在是个渣。”木子笑道。“少爷,晚上我再来接您。” 很明显,这位萧山别墅小管家开始赶人了。 “又约了陈悲风下棋?”楚河笑道。 “最近我们学了很多菜式。晚上他研制了一锅麻辣驴肉下酒。”木子微笑道。似乎提及这个知己好友,这位小管家的心情总会十分愉悦。 “说你们不搞基都没人信。”楚河摇头晃脑地下车。整理了衣领。踩在这家五星级酒店为他这位小boss精心准备的红地毯上。 萧山别墅主人翁。这间酒店的斥资人。除翁老板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其余几位酒店领导人也不过是占了一定百分比的干股分成。完全算得上萧山别墅的私有财产。如今这位传说中的萧山别墅少主人亲临,这帮得到消息的酒店员工自然纷纷上前示好。 别说郑重其事的红地毯让素来低调的楚河颇为吃不消。单单是红地毯两侧那数十名着统一工作服的靓丽女员工便让楚河甚为无奈。排场未免太大了吧? “欢迎楚先生!”两排女员工纷纷向楚河鞠躬。架势十足。 楚河本身没什么做派,但终究是代表姑姑巡视,不说目中无人。那象征着萧山别墅的架子还是得有。面色平淡地点点头,步履沉稳地向酒店里面走去。 他一步入,几名负责接待楚河的酒店领导便尾随其后。姿态谦卑。 …… 徐微雨在酒店一楼的休息厅已足足等了一个钟头! 不就是来还一件貂皮外衣吗!? 为什么搞的好像很大的生意似的,居然还得预约! 好吧。预约就预约。反正你们说翁老板前面只有一个客人了! 可这个客人究竟是做什么的?谈了一个钟头还谈不完吗? 谈不完也行。我把外衣放在酒店,让员工等你有空了还给你总行吧? “抱歉。貂皮外衣是翁总是私人物品。我们无权转交。” “那我下次来?”徐微雨征询意见。 那名酒店员工瞥一眼翁老板的时间表,很遗憾地摇摇头:“翁老板接下来一个月要去法国出差。如果您可以等的话,那一个月后我替您预约。” 急于将外衣还给翁老板的徐微雨选择了等待。 她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什么急于还?因为这是翁老板借给她的?又或者太过贵重。认为无功不受禄,不该平白无故地拿人家东西? 也许,还因为要跟那个差生撇清关系。而这件外衣,便是最直接的与他能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徐微雨决定不论如何今晚也要将外衣还给翁老板。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下了班便赶往酒店的徐微雨困乏地等候着。本想招呼服务员上些吃的,一面吃一面等,不料刚要将前方快步走来的服务员喊住。却发现那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女服务员竟是直接无视自己的招呼,向大门口走去… 今时今日以这样的态度工作。居然还是五星级酒店,未免太儿戏了吧? 很快,后方传来一阵低呼与沉稳的脚步声。 很干净利落。就像大人物巡视酒店那般,伴随着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一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徐微雨之前见过酒店门口的红地毯,还以为是某位市领导检查工作呢。便也没太过关心,只是在那帮人进入时,徐微雨无聊地用余光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她便怔住了。如同生出幻觉。 一名身材挺拔修长的英俊男子如众星拱月般大步而来。穿一身昂贵的名牌西装,与之前见过的休闲打扮不太一样。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浑身透着一股富家子弟的特有气息。比那些生活在镁光灯下的大明星还要气派,惹眼。 猛然瞧见这个态度时冷时热,甚至有些绝情的男子。徐微雨迅速回过头来,起身向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 “哎呀!” 因心神略微不安,脚步亦有些紊乱。徐微雨很成功地撞倒了一名浑身矜贵,面相更是高傲的中年女子。 徐微雨猛一低头,却见那一身名牌的中年女人摔倒在地。而他旁边戴金丝眼镜的男子亦是眉头一蹙。虽说在看清徐微雨的面容之后颇有些心惊,可大庭广众,他自是不会作出异样举止,搀扶起妻子,表情微冷道:“这位小姐。你是怎么走路的?” 徐微雨忙不迭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那起身的中年女子厉声道。“我捅你两刀。然后跟你说不是有意的。你觉得行不行?” 徐微雨心中甚是焦急,遂又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您看应该怎么办?我可以补偿您的损失。” “补偿?!”中年女子愈发叫嚣道。“怎么补偿?你知道我这一身衣服多贵吗?就说我这条围巾。你一年的工资也未必买得起!” 那女子眼见有人围观她这边,表现**登时高涨,尤其是注意到丈夫瞧这女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表现与恼怒的情绪骤然迸出,指着徐微雨的鼻子道:“我看你是故意撞过来的对。对吧?说,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徐微雨哑然失色。 居心? 自己能有什么居心? 她读书时便是三好学生,如今更是紫金花的优秀教师。一生没有受过屈辱,身边的人不说将她当做公主对待。却也从没人会刻意刁难与她。毕业后直接进了紫金花,也没见识过太多校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如今只是不小心撞了对方一下,竟是连居心这种恶意中伤的词汇都说出来了。不由心中一酸,甚为委屈。 她倒不是怕事的主儿。否则那晚也不会强烈要求与飙车党讲道理。只是这大庭广众的,也的确是自己不对在先。加上门口那个她实在不愿面对的男人。一时间竟是慌了神。不知如何自处。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我看你这个小骚狐狸就是想勾引我男人是不是?哟,手里还抓着一件貂皮外衣。真的假的?偷来的吧?”那中年女子也不知是正值更年期还是男人三番五次偷腥,正积郁难忍,此刻找到一个发泄口,竟是毫无保留地尽数发泄在无辜的徐微雨身上。表情甚为扭曲,悍妇的形象被她演绎得惟妙惟肖,生动逼真。 正享受万众瞩目的楚河甫听靠近酒店休息室的地方传来争吵声。正要发发老板威势,训斥这些不上道的员工。目光所及,竟是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是唇角一勾,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边几名酒店高层又岂是无能之辈,甫一瞧见楚河表情不对,登时心头一慌,要吩咐保安强制处理此事。却见楚河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叫保安。我们过去看看。” 那酒店高层更是惶恐。连楚河的微笑也显得神秘莫测,处处杀机。 一般情况,领导在遇到闹心事儿的时候微笑。那就证明是怒极反笑。并且会在下一刻发出难以想象的愤怒。几名领导人面面相觑,只得提心吊胆地跟着楚河走过去。浑身发软。 “小贱人!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居然还敢跟我顶嘴。你是哪家野孩子?有没有家教?”说话间,一名送餐的员工从身边经过,女人劈手夺过一杯白开水,便要往徐微雨脸上泼去。 徐微雨眼见女子竟是动粗,正要出言阻止,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用衣服挡。” ———— 第两百零三章 昂贵的外衣!(下) 用衣服挡? 徐微雨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臂上的貂皮大衣。一抖——便将那泼来的温水给挡住了。虽说仍有一些水渍浸湿了衣角与裤腿。但总归好过尽数用身子阻挡。 中年女子激烈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大厅多数人注意。 起初与徐微雨的口角之争却也不是毫无反应,只不过入住这五星级酒店之人终究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物,又有几人会浪费时间围观两个女人的斗嘴呢?成功者与失败者最大的区别便是对时间的合理分配与利用。 但此刻的争斗明显超出了众人的预期,路经此地的人们终于忙里偷闲驻足围观。 最先有反应的倒不是有英雄救美之心的好汉们。而是一帮负责酒店治安的巡逻保安。甫见靠近前台有两名女子发生口角甚至动手。登时有几名保安快步走来,试图进行调解。 只是没走出几步,跟随楚河的大堂经理偷偷朝他们招了招手,命令保安们按兵不动。 中年女子见徐微雨竟是敢挡,甚觉脸上无光,正要再度开口,却见前方缓步走来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俊美男子更是器宇轩昂,令人着迷。 她认得出跟在楚河身后的一名大堂经理,便是大声说道:“胡经理。你们酒店是怎么办事的?让这种没家教的女人进酒店,有没有考虑住客的安全?” 很明显的质问责备。甚至升级到安全问题。当场给了尾随楚河身后的胡经理一记下马威。 她所在的公司与酒店属于合作关系。她又是专管客户入住问题的。每年为酒店提供不低于百万的生意。这胡经理平时对她也十分客气。颇有几分座上宾的架势。如今在公众场合受了气,自是将责任推给胡经理。一是展现她高傲不凡的人脉地位,二则是希望胡经理替她出这口恶气。 今日的胡经理与往常不同,非但没舔着脸过来点头哈腰,反而神色默然地瞥她一眼,平静道:“刚才的经过我都看见了。这位小姐已经向您赔礼道歉。郑女士。得饶人处且饶人。” 首先,楚河这位boss级大少爷在场。他身为酒店领导,又怎能对一个客户低声下气,丢了酒店的脸面?私下里怎么点头哈腰都没关系,但在楚河面前这般低三下四。丢的不止是酒店的面子,还有楚河的。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这中年女子竟当着萧山别墅大少爷的面给他下马威,他纵使得罪了客人,也绝不会低头认怂。 其次—— 之前众酒店领导还认为楚河只是要借题发挥,展现一下主人翁的风采与威严。但瞧见楚河不着痕迹地帮那年轻漂亮的女子,却又觉得楚河是打算给这个美丽的女士撑场子。不由态度冷漠,并未理会郑女士的要求。 也亏得他常年工作在服务客户的一线战场,信奉得罪客户便要丢饭碗的理念。否则连那般虽说冷漠,却终究还算劝导的话语只怕也说不出。当场便要给那不识好歹的女人一记当头棒喝。 郑女士甫听胡经理的叙述,不由眉头一皱,喝道:“胡经理。你什么意思?” 得饶人处且饶人? 阿呸! 我看你要且行且珍惜! 五星级酒店哪里没有?我还非得将公司客户安排在你这儿住?当初若不是你三天两头哀求,我才懒得搭理你! 怎么,如今翅膀硬了,竟敢公然开罪我? “意思很明显。你得罪了酒店唯一的钻石级贵宾。”双手抄兜的楚河徐步而来,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什么钻石级贵宾?”郑女士冷冷扫视楚河。“这间酒店开业以来我便持有贵宾卡。从没听说过什么钻石贵宾!” 楚河微笑着转头冲那胡经理说道:“没有?” “有!”胡经理手一挥,登时有两名骨干级工作人员凑上来。“替徐小姐办理钻石贵宾卡。每年提供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无偿消费。” 那两名骨干闻言正要回头去办,却听楚河打趣道:“凑个整数吧。”说罢,他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万。” 胡经理心头一紧,暗忖自己小家子气。眼前这位公子哥可是萧山别墅的大少爷。九万九?唉,眼界还是太低了! “还不快去!”胡经理冲那两名发愣的心腹喝道。 郑女士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发苦之余,脸上滚烫难当。忽然觉得围观者的眼神充满了嘲弄与戏虐。浑然不似之前的仰慕与崇拜。只是——围观者又何曾高看过她这等粗鄙恶劣,仗着有几个钱便耀武扬威的女人?人们总是这样,当自己站在高处时,便想当然觉得脚下的那群卑微的蝼蚁是在仰望自己。也许,人家只是在偷笑你裤裆裂了。 “这位女士——”楚河那漫不经心地眼神落在郑女士身上,唇角微微上翘。“这里不欢迎你。请回房收拾行李离开。” “你算什么东西!?”郑女士怒极。 纵使胡经理对他卑躬屈膝,她堂堂一上市公司副总就未必怕了他。 楚河没理会郑女士恶意的质问,回头冲胡经理说道:“替我传个话。” “您说。”胡经理微微垂头。 “但凡公司的酒店、娱乐中心、购物商场,又或者是餐厅等等。禁止这对夫妇进入。”楚河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如果能遏制这个女人的赚钱速度,让她的财富和她的品德一样拙劣低下,我会更开心。” “明白。”胡经理缓步走上前,手一招,登时有数名保安跟了过去。“郑女士。请迅速离开。我不想动粗。” 郑女士咬牙切齿道:“胡顺峰,你会后悔的!” 胡经理莞尔一笑,说道:“出言侮辱大少爷。后悔的应该是你。”略一停顿,胡经理喝道。“赶他们出去!” 郑女士惊慌失措中被保安赶出酒店。脑子早已乱了。 大少爷? 这所谓的大少爷绝非翁老板的儿子!翁老板也决计不会公然给自己难堪。 那么——这大少爷,是萧山别墅的大少爷么? 郑女士哭了。为楚河那句要剥夺她财富的警告——她相信,她当然相信,萧山别墅的大少爷要剥夺她的财富,实在是太容易了! 楚河神情微妙地行至徐微雨跟前。这个美丽的人民教师则是双手拽着那沾染了水珠的貂皮大衣。裤腿以及秀发上均有些水珠。看上去有些狼狈,还有些另类的妩媚。湿了秀发的女人总是比平时更迷人。 她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没从方才的画面中醒悟过来。直至手中的貂皮大衣被楚河轻轻拿开。 她猛地惊醒,紧了紧手中的貂皮大衣,茫然地望向楚河。 “衣服已经湿了。”楚河拿走外衣,递给身后的工作人员。 “我是来还衣服的。”徐微雨嗫嚅着红唇,浑然没了人民教师的威严。 “看出来了。”楚河笑着点头。“但你还不成了。翁老板大概不会要一件被打湿的衣服。” 徐微雨正要说什么,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来,将一张赫然写着钻石贵宾卡的卡片递给楚河:“少爷。办好了。” 楚河也没接那卡片,笑道:“卡片是主人是徐小姐。你给我做什么。” 那工作人员旋即又递给徐微雨。后者怔怔地盯着那写了她名字的卡片。怎么也抬不起手。 “先带徐小姐上楼换套干净的衣服。天冷了。浑身湿乎乎的容易着凉。” “是。大少爷。” …… 索性在那一万多一晚的套房内洗了个澡,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瞧着这足有自己卧室大的浴室,徐微雨怎么也清醒不了。 她只是来还衣服的——她没想过能再遇见那个非传统意义的差生。她甚至在躲他。 可一切事与愿违,她躲不掉,还撞了个正着。丢脸的一幕全被他瞧见。狼狈的模样也被她逮了个正着。徐微雨那颗小心肝乱极了。 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徐微雨光着脚,那白生生的美腿便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亦是略微湿润,熟透了的红润面颊上泛起淡淡的迷离。分外迷人。 来到床边,还没从总统套房的奢华中挣脱出来的徐微雨再度陷入那一套漂亮到极致的裙子上。 徐微雨不算引领潮流的时尚女人,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懂时尚。相反,她平时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中,便有看时尚杂志这一项。她认识这条裙子。巴黎那位号称剪刀手的顶级设计师设计的。全球限量一千套。定价为十八万英镑一套。如今已炒到了三十万。还是有价无市的局面。能拥有这样一套裙子,绝对是无数名媛的身份象征。 而如今,这套裙子就这般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她的宠幸… 她怔怔地盯着床上那套漂亮得让人眼花缭乱的裙子,久久无法动手。 穿? 可这件衣服未免太贵了。贵得她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不穿? 套房内只有这么一套衣服,不穿——怎么出门? 她终于还是穿了。 穿上后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镜子。一瞬间,她的俏脸通红起来。 她从没这么漂亮过。哪怕她知道自己长的还不错。但从没像今晚这么美丽。 她的手心渐渐渗出汗珠,无法自处。 咔嚓。 她拉开房门。想偷偷离开。她本不是矫情的女人,可今儿发生的事儿让她无法消化。他曾说过,他是萧山别墅的大少爷。她信。也不信。因为在她的眼里,再庞大的身份也终究只是一个男人。与她的生活并不会有太大的冲突。但今晚的事儿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原来有钱人,是这样的? 住最奢华的套房。穿最昂贵的衣服。一句话,就能将欺负自己的人灰头土脸地赶走——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吗? “徐小姐。” 一把轻柔的声音钻入耳中。 偷偷摸摸的徐微雨吓了一跳,回头望去。竟是始终不肯见她的翁老板。 这位在白城也算是富豪级人物的翁老板毕恭毕敬地守在门口,直至徐微雨出现,他方才轻声呼唤。 “翁老板,您怎么在这里?”徐微雨心中有些来气。要不是他拖拖拉拉不肯见自己。今晚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儿。 “因为我在等你啊。”翁老板口吻极为谦卑。赞美道。“这条裙子简直就是为您度身打造的。实在是太美了。” “谢谢。”徐微雨略微拘谨地道谢。 “您应该还没吃晚餐吧?”翁老板满面微笑道。“不如先去进餐?” “我该回家了…” “现在才七点。还早。”翁老板微笑道。“吃个饭,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徐微雨没跟有钱人打过交道。身边最有钱的是那个被打断腿的应钦。她自是没那能力跟久经商场的翁老板斗法。没几句便败下阵。在翁老板的引领下,她进了内部人士才能搭乘的电梯上了酒店顶层。而后走出电梯。 “翁老板,您怎么不出来?”徐微雨转身,好奇地问道。 “这里不是我能进的。”翁老板含笑道。“起码今晚不行。” “祝您愉快。”翁老板按下电梯,合上了电梯门。 电梯里,翁老板双手枕着后脑勺,仰头自语。“真的一件昂贵到难以想象的貂皮大衣啊。” 他知道楚河今晚会来。所以他略施小计将徐微雨留下。 虽说之后的郑女士出乎他的意外,却反而印证了他的想法。 那件貂皮大衣是便宜的。是不值钱的。一万多?还不够他一顿胡吃海喝。但如今徐微雨身上那件漂亮的裙子,却是贵的。不是本身价钱贵。而是送的人让这件裙子成了无价之宝。 可这一切,均是由那件貂皮外衣引发的。 而送貂皮外衣的,却是他这个酒店一号人物。 不论如何,翁老板觉得自己已立于不败之地。说不定在未来的某天,自己头上还会贴上夫人派系的标签呢? “今晚的夜色,真是绚烂之极啊。” ———— 第两百零四章 王子与灰姑娘!(上) 徐微雨家境优渥。当然,这份优渥是在普罗大众衡量出的标准。母亲年轻时是文工团骨干,虽说已是退休。却也享受着极好的退休待遇。偶尔教几个有潜力的学生。属于颇有身份资历的老艺术家。父亲则是在文化部谋职。还有五年才退休。位置不高,却也是个充满才情的知识分子。上司赞许,下属敬佩。徐微雨则从小一路过关斩将,没给父母丢脸,上最好的高中,读最一流的大学。每年拿奖学金,受老师褒奖,家里的奖状更是多得能论斤卖。她是父母的骄傲,也是亲戚朋友们羡慕眼红的天之骄女。这一生没经历过坎坷,一直在荣耀中过着平淡安逸的日子。毕业后进了紫金花,每年都被评选为优秀教师。深受师生喜爱。相信在父母渐渐开始催促的生活环境下。她会在三十岁之前与一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结婚生子。过着相夫教子,贤良淑德的婚姻生活。 当然,前提是楚河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之中。 现在的徐微雨思绪一片混乱。那素来平静的心也渐有起伏。尤其是躯体上覆盖的昂贵长裙,更是将她的思绪摧残得支离破碎。 咔嚓。 当她行至一扇厚重奢华的大门前时,那门自动开启,一副宫廷般金贵的画面徐徐拉开,逐渐映入她的眼帘,深沉地扎入她的心脏。 灯光柔和,却透着逼人的贵气。不论男女,均着最高贵的服装,举止得体优雅,像是电影里的贵族男女般,笑不露齿,谈话之声亦悦耳动人。极富感染力。悠扬的音乐不是通过播放器释放出来的。靠左边的一处表演台上,数名身穿燕尾服的演奏家正专心致志地吹拉出最动人的旋律。 走错地方了吗? 徐微雨扪心自问——自己不是来吃饭吗?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餐厅吧? “徐小姐。”一名斯文的侍者缓缓弯腰,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里面请。” 轻柔的呼唤将徐微雨拉回现实,白皙的脸庞上略有些僵硬地点点头,缓步走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徐微雨搞不明白这是什么场合。但迅速联想到翁老板所说的今晚,他不能进入。暗自揣测一番,登时明白这里大概是最上等的富豪聚会吧? 可是,翁老板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里吃饭? 而且,她的肚子真的好饿——已经快八点了。午餐本就吃得不多,本想还了衣服便回家吃母亲做的红烧鱼、糖醋排骨、蒜蓉炒蛋和那滋补养颜的老鸭汤。可谁知一耗便是数个钟头,没吃上晚饭,还被郑女士莫名其妙地一顿臭骂。如今走进这金碧辉煌,比庆余上次举办的联谊会高档好几个档次的宴会。却是生出一丝莫名来。 视线所及,最前方的白玉长桌上琳琅满目地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色香味俱全不说,还有许多是她连听都没听过,更遑论吃过的食物。论身份背景,她绝谈不上大家闺秀。撑死了一小家碧玉中的佼佼者。论学识渊博,她也许还算知书达理。但在礼节交流上,这个出了学校又入学校的美女教师就明显匮乏了。 随手端了一杯浅绿色的鸡尾酒。饥肠辘辘的徐微雨抿了一口。微酸中带有一丝甜腻。好喝,应该是水果酒。只是——不喝还好,一喝这趋近于开胃酒的鸡尾酒,更饿了。 晚宴并没电视电影里拍的人山人海,连那晚联谊会的客人规模都不到。但个个是精英中的精英,男的英俊大气。女的优美动人。放在大街上姿色还算上乘的徐微雨甫扔进这档次极高的晚宴,顿时形同路人,毫无亮点可言。连那一身她穿都穿得惊心动魄,提心吊胆的华贵长裙也只能算是普通。根本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这样也好,不善交际的徐微雨不用挂着一副虚伪的笑容客套。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误闯殿堂级晚宴的美女教师就像灰姑娘般置身宫廷,颇有几分凄凉落寞的架势。 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忽然遭到绝对的冷落,心中总会生出几丝小小的落差。这无关道德虚荣,纯粹是心理上的不平衡。真能做到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女子要么是出身华贵,见惯了大场面的天之骄女。要么是没开窍,或是情商有缺陷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呆女。 徐微雨从小便被老师同学喜爱羡慕,生活从不缺少光环,总算磨练出了一定的定力。可甫入这贵气逼人的晚宴。仿佛谁都懒得搭理自己的局面让学生时代风云一时的徐微雨颇有些小失落。 她终究不是萧太后诸葛女王那般神仙似的人物,有点小定力,有点小光环。但底蕴眼界跟那几位放眼全球也首屈一指的女人相比,道行实在是差远了。 但很快,她那份小失落便被震惊所取代。 盖因齐聚此处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电商巨子。房地产大亨。科技潮流人物。以及她唯一算是有过交集,却连面都没见过的庆余。这位董事局人物正挽着一名体态优美的美女与人应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很明显,这位白城知名人物并非那群人中的主导者。他旁边那位五官生得十分大气的帅哥偶尔营造的大笑令人明白这哥们注定是个上哪儿都风光无限的主儿。 连董事局人物也算不得晚宴上的大人物。可见这场晚宴的含金量有多高。 徐微雨渐渐从震惊中解脱出来,因为她饿了。真的好饿。 她缓步挪到长桌前,一路上走得步步心惊。直至嗅到那可口的美味,她才缓缓放下酒杯。打算偷偷吃点东西—— 徐微雨又不是那种家教严格到饥肠辘辘还要慢条斯理的大家闺秀,饿了就吃是她这种普通女孩儿的饮食标准。绝不会过分地故作优雅。再加上——反正也没人关注自己。吃了也不会引人注意。 她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小块牛排,打算独自去靠窗的餐桌上慢慢吃。只是—— “这么多好吃的。怎么就挑了一块撑肚子又不够贵的牛排呢?” 忽地。耳畔传来一把十分熟悉的声音。徐微雨吓了一跳,险些丢了手中的刀叉。蓦然转头,只见那在酒店大厅为自己排忧解难的英俊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眼中泛着淡淡的戏虐。十分可恶。 今儿已是第二次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撞到自己的窘态。徐微雨眉间处泛起一抹淡淡的怨色,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不知道衣服是谁送的。她同样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翁老板擅自做主,还是眼前这个差生的意思。可这些问题。她始终不敢问。毕竟——人家是萧山别墅的大少爷。自己又算什么呢?区区一个小教师罢了。 “因为我是应邀嘉宾啊。”楚河笑眯眯地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徐微雨表情一滞,遂又泄气道。“翁老板带我来的。” “这样啊。”楚河故作惊讶地点点头,微笑道。“既然肚子饿了就挑一些吃的吧。我去和朋友打打招呼。” 说罢楚河大步离开。 他一走。徐微雨心中便有些慌了。 “等一下。”徐微雨忽地出声道。 “有事儿?”楚河回头笑道。 “——”徐微雨嗫嚅着唇角,终于忍不住说道。“谢谢。” “你这女人还真有趣。三番五次跟我说谢谢。这次又谢我什么呢?”楚河笑眯眯地问道。 “谢你帮我。”徐微雨手心渗出汗珠。 “我不是帮你。而是维持酒店的形象。那种女人住在酒店,实在有损酒店形象。也拉低了酒店住户的格调。”楚河微笑道。 徐微雨微微垂头道:“不管怎样,你都帮了我。” “去吃东西吧。我先走了。”楚河笑道。 “等等——”徐微雨又是出声说道。脸上写满了请求。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麻烦。”楚河没好气地摇摇头。“又怎么了?最好一口气说完。我今晚其实挺忙的。” 徐微雨眼见楚河一副不耐烦的姿态,心中委屈自是不消说,还多少有些忐忑。低声道:“能不能陪我一会?” “陪你吃东西?”楚河拍了拍平坦的肚子。“在这种场合吃东西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儿。所以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吃饱了。” 徐微雨略微幽怨地抬起头来,那漂亮的美眸中泛起一抹哀求之色:“就陪我说说话。我谁都不认识,站在这里像根木头。” 她不怕孤独。若是联谊会那晚,她反而不喜被太多人搭讪敬酒。因为那是她熟悉的环境和同事。她可以很安静地享受一个人的状态。 可今晚的宴会,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徐微雨有些心虚。心虚到一个人站在旁边不知道做什么。连冷眼旁观的姿态都摆不出来。连吃东西都不知道算不算合法。 灰姑娘忽然掉进贵族们的聚会,大抵便是这种心态。敬畏中带着害怕,害怕中带着不安,不安中——想找一个熟人给予她安全感。 楚河便是那个人。唯一的那个。 ———— 【作者题外话】:可爱的徐老师,哈。明儿加劲写~ 第两百零五章 王子与灰姑娘!(中) 音乐一如既往的悠扬,那几名颇有艺术家风范的演奏者摇晃着脑袋,吹拉出最迷人的乐章。 不远处有人碰杯,有人浅笑低语,还有人正与异性伴侣随着音乐踩出最优雅的舞步。这是一场富人的聚会,一场不属于灰姑娘的聚会。一场会让灰姑娘不安与彷徨的聚会—— 不论如何,徐微雨希望楚河能留在身边,与自己随便说说话,哪怕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也终究好过一个人像根木头般杵着。 她那张鹅蛋脸上写满了淡淡的哀求,漂亮的眸子里更是流露出一丝渴望之色。 楚河驻足回望,凝视美女教师那温润知性的脸颊,随手端起一杯鲜红色的酒水,抿了一口笑道:“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但我不知道是否会为你带来更大的困扰。” 徐微雨心头一松。登时踏实下来。 至于楚河所说的更大困扰,徐微雨没去多想,更加不认为楚河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负面困扰。 她重新端起餐盘,打算将之前选中的鲜嫩牛排放进来。 “这里的鱼子酱和鹅肝都是最顶级的。龙虾傍晚才空运过来。新鲜程度一流。白城没几家酒店能够吃到含金量那么高的食物。”楚河随手指了几盘美食,微笑道。“那边的松露做工也极为精细。如果再搭配一杯上等的香槟。我想你会爱上这些欧洲最顶级的美食。” 徐微雨怔怔地听着楚河的解释,略微偏头,疑惑地望向楚河:“你经常吃这些?” “偶尔。”楚河打趣道。“我的童年未必比你优渥。最起码你有能力去拿高达十万的奖学金。而在那个时期,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只有八百块。请朋友下两次馆子就弹尽粮绝了。” 徐微雨不认为楚河故意贬低自己,从他的衣食住行来看,这个曾经的差生的确与大多数富家子弟不太一样。他任职于白大。开着比自己还要差上一个档次的轿车。抽十块一包的红双喜,若不是今儿展现出令徐微雨愣神的强大财力,徐微雨很难将眼前这个俊美的老同学与萧山别墅大少爷联系起来。 哪儿像? 一点儿也不像。 徐微雨按照楚河的指点将那些食物放进餐盘,楚河则是端了两杯香槟,陪同她去了还算隐蔽的角落进餐。 不论如何,徐微雨必须先喂饱肚子才有精神和体力去自卑。去抵挡那难以名状的忐忑。 楚河推开窗户,点了一支被木子强行塞进口袋的进口烟。五百美金一包。据说是美国以及欧洲富人圈子钟爱的一款香烟。但戒烟数年,又重新开始抽烟的楚河烟瘾极大。抽得惯辛辣呛喉的卷烟,却很难习惯口感怪异的进口烟。刚点燃抽了两口,便皱眉掐灭。自顾自地喝起香槟。 徐微雨没狼吞虎咽,却也没慢条斯理到将每一口食物精确到咀嚼多少次才下咽。将食物一口一口地送入腹中,一刻钟过后,徐微雨解决了那极为昂贵,这辈子未必有机会吃第二次的食物。抿了一口香槟,心满意足地拭擦了嘴角,惬意道:“我吃饱了。” “你的食量还真不小。”楚河恶作剧般瞥一眼空空如也的餐盘。打趣道。“你刚才一口气吃掉了上万元的食物。” “——”徐微雨表情古怪,那双蕴含有水色的眸子微妙地望向楚河。良久不语。 她介意的不是方才吃掉了上万元的食物——她虽说只是普通家庭的女人,可一万块一顿的晚餐,她咬咬牙也吃得起。只是,一个本应该极为绅士地男人,怎么能在一个美丽女人刚吃完晚餐后来一句你食量真大呢? 徐微雨脸颊上微微发烫,却是咬唇不知如何反击。 食量大吗? 这些食物都不填肚子的,好吗? 我平时一顿饭也才吃一碗饭,好吗? 我为了还衣服,已经饿了好久好久,难道多吃一点很过分吗? 见徐微雨俏脸有点憋红的迹象,楚河抿唇笑道:“开个玩笑。徐小姐别当真。” 徐微雨蹙起那好看的眉头,眼神幽怨道:“楚导。难道现在这种环境很适合开玩笑吗?” 楚河闻言却是轻轻摇头。道:“你看那些穿得雍容华贵的富豪们。他们若不是还有开玩笑的能力。早就亮出刺刀相互攻击了。” 徐微雨略微一怔。遂又无奈道:“我是穷人。我无法理解富人的生活。” “但我认为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应该具备开玩笑的能力和情操。否则,生活岂不是十分枯燥无味?”楚河续了一支烟。和第一次一样,仅抽了两口便无奈地掐灭。 这种烘烤型香烟实在不是楚河的菜。怎么也抽不习惯。 徐微雨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方才抬目凝视楚河,轻声问道:“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你肚子饿了。翁老板为你推荐了一个吃饭的地方。而很明显,今晚最有特色,也最昂贵的食物均聚集在此。所以你应该没走错地方。”楚河一口气灌下杯中的香槟,笑道。“即便错了,也对得起你的肚子。不是吗?” 徐微雨本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 起码在她原有的生活中,她是聪明的。可面对眼前这个与自己同龄。却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太够用。一双去弹琴应该极合适的素手紧紧扣在一起,缓缓道:“我已经吃饱了——我该回家了。” 听着楚河的阐述,她莫名的有些失落。也许她并不是需要楚河给予她一个答案,可楚河给予的答案让她有些别扭。至于是哪方面的别扭,她无法去形容,也不敢去深想。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有些卑贱。就像那些处心积虑要爬上上流社会的女人,丢掉了尊严与自我,无时不刻地想着迎合那些有钱的,有权的,或是有地位的男人。以前在电视电影上看见类似桥段的时候,她总是认为那些角色给女人丢脸了。 但不知怎地,她觉得眼下的自己就像一个闯入上流社会的丑小鸭。不管是扮矜持,还是随性自我。都有些自欺欺人的嫌疑。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讨厌。所以她要离开,不顾一切地离开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正要起身,身后却传来略带调侃的笑声。 “老楚。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了。” 五官大气,长相也十分有男人味的方逸大步走来。他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徐微雨知道这位斯文儒雅的男士是庆余。至于他身边的女人——徐微雨觉得有些眼熟,却无法一眼认出。 三人面带微笑地朝这注定不会被人注意的餐桌走来。裹挟一股富人特有的气场。 “你知道的。我本就不善于交际。”楚河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微笑道。“何况,我也不认识那些自以为是的有钱人。” “说起来,这里有几个人比你更有钱?”方逸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说道。“更何况。这间酒店还是萧家的。身为主人的你竟然躲在这里与美人儿幽会。我实在是眼红又嫉妒。” 说罢,他伸出修长的手掌,递到了徐微雨的面前:“美丽的小姐。如果你愿意与我交个朋友。我想今晚我一定会失眠。” 方逸奔放而大胆,与低调内敛的庆余正好互补。 徐微雨心中苦笑不迭,却仍是伸出了素手,与之握在一起:“您言重了。” “不言重。”方逸笑着摇头。“不是每个女孩都有资格让老楚抛下我这个患难兄弟。” 徐微雨表情古怪地缩回手臂,无言以对。 庆余则是与徐颖落座后笑道:“他叫方逸。我叫庆余。她是我女朋友,徐颖。”他先是介绍了己方,遂又冲方逸笑道。“徐微雨。紫金花年度最佳老师。” “徐微雨?”方逸眉头一挑,遂又哈哈大笑。“白大的徐微雨?” 徐微雨微微一怔:“你认识我?” “我是工商系的方逸。你未必认识我。但徐大才女的芳名。在我读白大时可是如雷贯耳。” 白大。方逸。 徐微雨脑海中很快浮现四个字:四大天王。 如果说大部分高校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校花系花,那白大当年的四大校草,更是红火了相当一段时间。纵使是徐微雨这种半宅女的好好学生,也对当年炒得极红火的四大天王耳熟能详。眼前的方逸,则更是四大天王之首。风靡一时。 徐微雨怔了怔,遂又无奈道:“我当年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又哪里能跟鼎鼎大名的方少相提并论。” “此言差矣。” 忽地,又是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不远处,几名年轻才俊缓步而来,为首的年轻人微笑道:“徐大才女当年可是我们那届的梦中女神。” 徐微雨微微抬头,正是那名经常上电视上杂志的金融界先锋,年仅二十八岁便已是城中大名鼎鼎头顶‘小股神’之称的年轻人。徐微雨叫不上名字,却是连父亲都相当佩服的人中凤龙。 “可不就是。虽说我比徐大才女小两届。却也是久闻大名。一直无缘一见。” 站在小股神旁边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莞尔笑道。 徐微雨认识他——近两年正当红的超级巨星。粉丝席卷全球,连利字当头的好莱坞也有意为他量身打造一部超级大片吸金。有人八卦此人家境富有,本就是家产万贯的公子哥。拍电影进娱乐圈不过是玩票性质。徐微雨当然不知详情。却深知学校那些女教师均是他的粉丝。人气无敌。 陆续的。 一些徐微雨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在电视上看过的,在杂志上看过的男人女人纷纷过来打招呼。一时间这本来十分安静偏僻的角落竟是成了这场晚宴最为热闹的场所。 徐微雨呆住了。也总算明白楚河之前所说的哪句话。陪你,也许会为你带来更大的困扰。 ———— 第两百零六章 王子与灰姑娘!(下) 他们有人是徐微雨的同学,又或者是校友。还有些则是孩子在紫金花就读,又或是曾在紫金花就读过。不论如何,他们似乎都应该与徐微雨是认识的。而且有极合适的理由与渠道。 徐微雨则仿佛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女教师变成了名媛天后,每个人都愿意与她搭上关系,攀上交情。与起初进入宴会大厅的无人问津迥然不同。颇让徐微雨难以接受此刻的待遇。 但她清楚地知道,没人是因为她曾就读白大而愿意与她认识。更不是因为她如今在紫金花任职。只因为—— 徐微雨微微偏头凝视那俊美的老同学,思绪微微飘荡。 是他。 因为自己与他在一起吃饭。与他在一起聊天喝酒。与他—— 不论如何,徐微雨发现与万众瞩目相比,她更乐意接受被冷落。起码她不用满脸堆着虚伪的假笑与那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富豪打交道。更不用担心祸从口出,得罪这些不能也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如果我能料事如神地猜到小楚先生会抢走我的风头,我说什么也不会请你。” 忽地。一把清爽浑厚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紧接着又说:“就算要与小楚先生见面,也会是私下的,机密的。没外人在场的时候。” 这番话带有淡淡的调侃戏虐,但人们并不认为此人有羡慕嫉妒楚河的意向。 相反,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嫉妒楚河。但绝不会是他。 他是谁? 在这帮年轻人还未出生或是仅仅在襁褓中嗷嗷待哺时,他便成了华夏最红的商人。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他还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他更是近三十年最被人推崇的魔法师。是无数年轻商人的偶像。 他叫曹惊蛰。 华夏最传奇的商人。华尔街最风光无限的华人。 龙头所指出,皆归我所有。 这句话是曹惊蛰在华尔街留下的。令西方世界敬畏、忌惮。却令无数华夏商人振奋,热血。 号称世界金融中心的华尔街,却被一个华夏商人搅得天翻地覆,如何不让同样身为华夏商人的众人顶礼膜拜? 当他们听到那个曾缔造无数传奇的男人回来时,他们的心情远比签了一笔大生意还来得兴奋。因为生意每天都有,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创造。但曹惊蛰只有一个。不可复制,无法创造。 他是神吗? 在许多人眼里,他是。 当一个人做了许多人做不了的事儿的时候,往往容易被人神话。曹惊蛰无疑便是这类男人。 和第一次祭拜母亲时见到的一样,曹惊蛰仍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中山服。左手拄着一根令无数人神往的龙头拐杖,那张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步履沉稳而坚毅地从门外走来。如同一座移动的宝藏。仿佛天神降临。让人浑身直掉鸡皮疙瘩。 曹惊蛰当然不会眼红楚河得到的极高待遇。首先他的眼界远不止这点。其次——华夏商界又有几人能在与他同场时压住他的风头呢? 曹惊蛰甫一出现,那帮前一秒还与楚河心心相惜,情不自禁的青年才俊迎向了曹惊蛰。 每个人的脸上均挂着匪夷所思或热血沸腾或死而无憾的表情,很难用一个统一的词汇形容,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眼中透着狂热。透着也许只有在见到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的裸-体时才会流露出来的眼神。 一个曾在华夏纵横捭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达到变革高度的男人再转战华尔街时同样绽放出刺人眼球的光芒。曹惊蛰的交际手腕已不是简单的炉火纯青便能诠释的地步。神来之笔完全配得上他那惊艳的行为。 楚河丝毫不觉被人群包围的曹惊蛰抢走了他的风头。事实上,他的确有着傲人的身份。萧山别墅大少爷。这重身份足够被无数人捧上天。可人们结识他的原因只有一个,通过他打通与萧山别墅,又或者说打通与萧太后的渠道。一个只是媒介,一个则是真正的商界大鲨鱼。与谁聊天,与谁接近岂非一个三岁小孩都能正确答题的选择题? 眼见身边的人们渐渐离去,楚河莞尔笑道:“总算轻松下来了。” 他随手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两口。不像是故作轻松,而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徐微雨偏头瞥他一眼,微微嗫嚅红唇,终是没有开口。 她很奇怪,也很费解楚河的心理活动。别说作为当事人,纵使她这个旁观者瞧见那帮人从楚河身边离开,心中也颇有些不忿。虽然她不知道这份不忿是从何而来。 按照常理,他即便不生气不嫉妒,也终究应该有些落差吧? 这毕竟是很明显的被人抢走了风头。换做一个思维稍微正常点的男人,也会觉得自尊受挫吧? 可楚河没有。非但没有,还有一种真正松懈下来的感触。这让徐微雨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内心。 从起初的无人问津到之后的万千瞩目,徐微雨的内心发生了颇大的变化。但不得不说,这份改变来源于外界环境,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她甚至在想,当年学生时代的从容不迫与淡定如水究竟上哪儿去了?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从小被光环包围,忽然之间又遭遇了极大的冷落而产生的心理失衡吗? 她又忍不住多看了楚河一眼,暗暗推敲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他是差生。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差生。他被人冷嘲热讽,被人嫌弃,甚至被人赶出校门。而她——被人喜爱,被人羡慕,甚至有无数学府哭着喊着让她入学。他们的学生时代所遭受的待遇完全不同。根本是两个极端。可如今。他们所处的环境变了。她沦为最普通的女人。而他,成了万千瞩目的天之骄子。就连最体现底蕴品质的定力,她也远不如他。 他可以在忽然被人冷落之后毫无抵触情绪。可她却会生出小小的失落。 他与她之间在学生时代便有一条巨大的沟壑。如今长大了,成年了,他与她的沟壑更大。大到似乎难以填平,难以拉近。 太多的情绪涌入心头,徐微雨陷入了二十六年人生中思潮波动最大的一天。大到仿佛能改变她的一生。 “他们都在看那位华夏传奇。而你却一直盯着我看。”楚河眯眼打量盯着自己走神的徐微雨。“不科学。” 徐微雨被楚河一席话语惊醒,迅速收回了视线,语调略微迟缓:“他是谁?” “一个很厉害的男人。”楚河微笑道。 “多厉害?”徐微雨问道。 “据说是超级厉害。至于厉害到什么程度——”楚河回头瞥她一眼。“就像你在一中时那么厉害。” 无心一句话,却是让徐微雨心头一沉。 她明白了。 明白为何自己的心境会生出如此大的波动。 因为她越来越普通。越来越没有优势。尤其是面对他。 她欣然接受了楚河的不同寻常,她同样不介意楚河从曾经的差生变为如今的阔少爷。可她介意自己不能与楚河平等交流。 为什么会介意? 她隐隐猜得到一些。却不敢深想。因为她是如此的普通。他是如此的不凡。 楚河见徐微雨面色复杂,却也猜不出她在思忖什么。略微回头,眼睛忍不住微微一亮。 又有客到。 “叶茗竹来了!” “皇甫岐来了!” “咦,那个女人又是谁?该不会是皇甫岐的女友吧?” 晚宴现场再度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但无疑,大多数人均是被叶茗竹的艳丽与风韵所吸引。 黄浦毒寡妇。华夏唯一能跟诸葛女王、萧太后齐名的女人。一个被黄浦男人又爱又恨的女人。一个——浑身透着神秘与吸引力的女人。 今晚真是星光熠熠,不虚此行啊。 当叶茗竹与那一对年轻男女徐步进入会场时,众人的反应均不一样。就连那众星拱月的曹惊蛰亦是面带微笑地将视线落在那黄浦毒寡妇那毫无岁月痕迹的惊艳玉容上。似乎与之是老相识。 楚河亦是很坦率地将视线投射黄浦毒寡妇,暗暗打量这个被方逸推崇备至的女人。 反倒是徐微雨——她在瞧见那三人时,身躯明显一顿,遂又微微移开视线,似乎不愿与其中某人扯上关系。又仿佛不愿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 她这下意识的动作被楚河捕捉到。后者却是并未点明,只是唏嘘感慨:“见着这位鼎鼎大名的黄浦第一美妇,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至理名言。” “什么?”徐微雨心不在焉地问道。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楚河情不自禁地点了一支进口烟,美滋滋地说道。“这女人有了岁月的沉淀,所散发出来的魅力的确是对男人有着致命诱惑啊。” 徐微雨暗啐一声,幽幽道:“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御姐情结吗?” “纠正一下。是少-妇控。”楚河喃喃自语。“再贴切一点形容,是人-妻控。虽然她是寡妇。” “——” ———— 【作者题外话】:写不动了。你们可以侮辱我,殴打我,但不准骂我长的丑。因为我素来以偶像派自居——明天开始,持续一星期的三更。嗯。我对自己一向心狠手辣。求可爱的你们原谅。 第两百零七章 我能当你妈! 叶茗竹着一袭暗紫色长裙,肩带**地勾在圆润白皙的香肩之上。一头微卷的乌黑秀发如瀑般披散在脑后,散发出一股撩拨男人最原始**的熟美。她个子并不足够高挑,踩着一双小高跟,也才勉强达到皇甫岐的眉头。保守估计在一六五到一六八之间。可她的曲线优美到了极致。胸前那一团高耸肥嫩的酥胸如棉花糖一般引人遐想。柔媚的腰肢更是盈盈一握。将那挺翘充满弹性的翘臀衬托得令人发指。 四十岁的女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也不能这样。 她的肌肤比许多常年浓妆艳抹的年轻名媛还来得吹弹可破。她的眼神清澈得如十八岁花季少女。哪里有传说中的黄浦毒寡妇那般恶毒苛刻? 她白嫩如妖精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先是环顾四周,遂又将那勾人心魄的眸子落在了楚河的脸上。 她在看他。 楚河捕捉到这个美妇颇为暧昧的眼神,先是下意识地躲避,而后又倔强地迎了上去。 “楚先生?” 清脆悦耳的嗓音自叶茗竹檀口中溢出,那一袭紫罗兰般的靓影缓缓向楚河挪动。带动一阵微妙的体香。令周围的男人直抽鼻子。 楚河举杯微笑。算是应承下来。 “你很年轻。”因身高上的悬殊,叶茗竹很合理地在距离楚河大约一米五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不至于隔得太近而仰视,也不会隔得太远显得生疏。“也很英俊。不对——是非常英俊。你是我见过的生得最漂亮的男孩。” 她说时,余光却是轻轻瞥了楚河身边的徐微雨一眼。看似平淡风云,却令徐微雨娇躯微微一紧。 眼神中有一股淡然的压迫。令徐微雨极不自在。甚至有些恐慌。 可瞧着叶茗竹那鲜嫩如鸡蛋白的面颊,徐微雨竟是生出一丝恍惚。仿佛方才那给予自己威迫与压力的眼神并非出自叶茗竹之眼。 徐微雨表情迷离地挪开了身躯,为这对年龄上相差十五岁的男女腾出单独的空间。虽然很不愿意,却终究抵挡不住那婀娜饱满身姿里释放出来的可怕威压。 楚河礼节性地端了两杯香槟,将空杯子扔下,递给叶茗竹一杯。视线则是微微下垂,落在了女人迷离的眼眸之中。 与她如少女般白嫩的肌肤不同。女人的眼神勾人而暧昧,不管是八岁的小男孩还是八十岁的老男孩,面对如此**的眼神怕是都会突破极限生出男性最本能的反应。楚河内心也有些混乱,但他很好地掩饰起来。一口喝光杯中的浅银色香槟,俊美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强挤出的浅笑:“叶女士也比我想象中美丽——风情。” “咯咯——” 女人轻轻一笑。顿时万物失色。 檀口中两排洁白的牙齿整齐漂亮,一双迷离朦胧的美眸更是弯成了月牙儿。令人分不清这究竟是一双眼睛,还是一对细碎的宝石。闪烁着撩人心魄的光彩。分外勾人。 “我讲话很好笑?”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打趣道。 “嗯。”叶茗竹渐渐止住银铃般的笑声,清脆而略带魅惑的嗓音响起。“你是第一个叫我叶女士的男人——或者说,男孩?”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楚河重申自己的年龄。男孩?都熟透了。 “再过三个月,我就四十一了。”叶茗竹诱人的红唇微微张开,吐露出沁人心扉的芬芳。“放在建国初期。我的年纪能当你妈。” 哪有这么不介意年龄的女人? 尤其是一个生得与实际年龄一点不相符的女人。她就不想掩盖一下自己的真实年龄吗? “你是他的妈。”楚河指了指不远处与人交谈的皇甫岐。 很奇怪的现象,以皇甫岐的身份地位,甭管是那座城市哪个档次的晚宴,他都不应该是个配角。而是绝对的主角。可跟随叶茗竹而来的皇甫岐今晚十分暗淡,暗淡到毫无亮眼之处。 这是否从侧面体现了叶茗竹的强大气场? 反正楚河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跟自家那位神仙姑姑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起码在气场上,足以震慑整个局面。只不过姑姑走的是机器人的机械路子。而眼前的风情女人则走的是外骚路子? 楚河觉得这个词实在太出类拔萃了。形容叶茗竹再贴切不过。 “后妈。”叶茗竹眯起那水汪汪的黑色眸子,红唇开启。 楚河纠正了她一次。她也纠正了楚河一次。旗鼓相当。 “我听人说,他很怕你。”楚河惊心动魄地说道。“是你的傀儡。” “你觉得呢?”叶茗竹自然也没料到楚河会在此刻说出这番得罪人的言语,抿唇眯眼,十分妖娆。 “前半句肯定不错。”楚河笑眯眯地说道。“后半句暂不做评价。” “漂亮又聪明的男孩。”叶茗竹那风情的眸子里洋溢出灼热的亮色。“如果有机会。我会吃了你。” 楚河先是一惊。遂又一怔。最后哑然地注视着叶茗竹:“我是处-男。” “那更需要一个技巧丰富的女人来给你开-苞。”叶茗竹舌尖轻轻舔舐上唇,颇为露骨。 楚河充满恶意的侵略叶茗竹。后者在女人并不擅长的战场反击。耐人寻味。 “我没那么廉价。”楚河轻轻摇头。原本还算矜持拘谨的眼神竟是扩张开来,视线逐渐落在了女人那高耸的嫩肉之上。“不如等我身经百战后再约你?” “咯咯咯——”叶茗竹再度娇笑起来。笑得花枝招展,笑得波涛汹涌。楚河很艰难在控制了渐渐下滑的视线。 “我又戳到你的笑点了?”楚河问道。 “我的身体很敏感。”叶茗竹呵气如兰道。“所以很容易有反应。” “幸好我不用天天和你见面。”楚河打趣道。“否则我会活得很辛苦。” “哪方面辛苦?”叶茗竹媚笑道。 “心脏。”楚河捂住胸口。“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忍受自己的后妈放荡不羁,到处跟别的男人抛媚眼。” 叶茗竹那迷离暧昧的眼神渐渐清晰起来。甫一清晰,便透着一丝清冷之色:“漂亮的小男孩。我忽然之间开始讨厌你了。” “请一定要保持这份心情。”楚河似笑非笑道。“被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成天惦记着,我想很多男人会和我一样提心吊胆。哪怕这个四十岁的女人生得还算漂亮。” “这样攻击一个欣赏赞美你的女人。合适吗?”叶茗竹那风情撩人的气息逐渐变成锐利。或者说——冷厉。 “试图玷污一个还算纯情的男人。合适吗?”楚河反问。口吻清淡。 “真不可爱。”叶茗竹轻轻抿唇,玉容上的媚态渐渐散去。 “谢谢。”楚河端起第二杯香槟。举杯。“男人一旦跟可爱沾边。总是会变的不那么男人。” …… 徐微雨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在离开楚河后,她本会被许多人选择性忽视。可那个女人很有目的性地来到她的身边。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揶揄。眼眸深处,则是浓浓的嘲讽与戏虐。 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跟随黄浦家最著名的那对母子来的。许多人都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包括徐微雨。但她十分不想跟这个女人沾边。因为她虽然不知道裴茜的真实身份,但这并不妨碍裴茜是她曾经的大学室友兼情敌。或者说——单方面的情敌。 裴茜是白大最著名的交际花。徐微雨是白大最著名的才女兼校花。仿佛从她们同一天踏入白大开始,她们的恩怨情仇便被上帝安排好了。裴茜喜欢的学生会主席喜欢徐微雨。而最令裴茜发疯的是徐微雨对那位著名的才子并无反应。女人之间的仇恨通常比男人来得快,有时候也更难以破解。裴茜恨上了徐微雨,一恨便是一辈子。 裴茜曾说过,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所以当裴茜步入晚宴时,她一眼便瞧见了身形颇有些躲闪的徐微雨。 “老同学。你放弃那位才华与财富共存的学长。是为了以更好的姿态勾引顶级阔少吗?” “不知怎地。看到现在的你,我很开心。并迫不及待地想将你打入地狱。” ———— 第两百零八章 你要做两件事! 见血的争斗永远不及诛心的博弈来得惨烈悲壮。庙堂之上那大开大合的较量也许只能摧毁英雄的血肉。宫闱之下的步步惊心则能泯灭女人的良知与灵魂。无数裹挟着血与泪的今古传奇向世人佐证着某种每个月都会流血,一流就是七天的顽强生物发起狠来,是极心狠手辣的。 用一句谚语来形容,便是最毒妇人心。 裴茜肯定狠不过黄浦第一毒寡妇。可她没叶茗竹的底蕴与手腕。所以她在拟定一项恶毒计划时,永远不如叶茗竹来得练达圆滑。更没叶茗竹那么杀人不见血。可有些时候,直白露骨的言行举止兴许更伤人。 徐微雨那漂亮的美眸中溢出一丝厌恶之色,对裴茜的厌恶。 她讨厌这个曾经的同学兼室友。因为她的蛇蝎心肠,因为她的步步紧逼,还因为她的无恶不作。 科学证明,被无数男人包围的女人通常不受同性待见。有时候是因为羡慕,有时候则是因为这种女人实在太过可恶。裴茜很碰巧地属于后者。她恶毒辛辣到全宿舍均排斥她。甚至害得某位同班女生因为她的损人不利己而堕胎。 此刻。这个她唯一真正讨厌过的算不上学习上的差生的同学出现在她面前,并耀武扬威地攻击了她的品德与为人。更扬言要将自己打入地狱。 并不算软弱的徐微雨很想问裴茜一句:地狱是你家开的? 她没有。不是怕得罪裴茜,而是不想成为笑柄。尤其她今日已连续两次在他面前露出窘态。她不希望还有第三次。那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徐微雨没反击,所以她连说话的兴趣也欠奉。和这种看上去就光鲜照人,骨子里却恶毒残酷的女人讲话,徐微雨觉得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他叫楚河。萧山别墅大少爷。那位号称世纪善人的萧太爷的唯一亲外孙。” 经过多年的淬炼,裴茜不像大学时期那般过分尖锐。相反,她颇为享受将人踩在脚底的感觉。那令她十分愉悦。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位年轻的公子哥会成为华夏乃至亚洲最富有的年轻人之一。而他的身边,势必美女无数。” 裴茜居高临下地瞥一眼徐微雨那略微复杂的表情。心中的喜悦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很多人都知道南方有个萧太后。同样知道北方有个诸葛女王。诸葛山庄的继承人。华夏乃至亚洲最富有的女人之一。” “传闻,楚河与诸葛红玉于五年前结婚。并于数月前离婚。” “也就是说,那位被誉为北方第一美人的诸葛红玉,是楚河的前妻。” “一个男人的前妻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女人之一。那么你认为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男人?”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 “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是一个看得上你这种灰姑娘的男人。”裴茜抑扬顿挫地说道。“你有没有和他上-床?” 当裴茜提出这个尖锐又直白的问题时,徐微雨娇躯轻轻一颤。错愕地注视着面前的老同学。一言不发。 “上了?真可惜。”裴茜轻轻叹息。“当年你若是接受学长的爱。愿意和他上-床。也许今日你仍需要仰望我。但我绝不能轻易将你踩在脚下。因为得到他真挚的爱,对当年的你而言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但今日,要得到楚河的爱——抱歉。他是许多人眼中的王子。而你,是许多人眼中的灰姑娘。”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你在童话以外的世界见过吗?” 裴茜在笑。 她笑的时候也很妩媚。虽然无法跟浑然天成的叶茗竹相提并论。但将她称为小狐狸精,相信在场的大多数男性均不会反对。 她终究是一个跟了叶茗竹足足五年的女人。她又怎会一点毒寡妇的风格都摸索不到呢? “说完了?” 沉默良久的徐微雨忽然开口,神色平静地凝视着裴茜。 “我还有很多很多想和你说,但怕你——” “你真可悲。”徐微雨打断了侃侃而谈的裴茜。 “哦?”裴茜微微眯起那双丹凤眼。“你生气了,愤怒了,所以打算攻击我吗?” “一个永远活在怨恨中的女人。难道会活得很开心?”徐微雨反问。 “我只知道一个事业失败,连爱情也注定失败的女人,没有资格得到幸福。”裴茜一字字道。“这个女人,就是你。” 徐微雨眉头一挑,缓步走向一边。 她不愿再与这个恶毒的女人聊天,也不想再跟她争论这些。因为她知道再聊下去,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做出极端的行为。她以前就是这样。那个堕胎的同学只不过是顶撞了两句,便被她弄得身败名裂。 徐微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被裴茜摧毁。但她实在不想再为那个英俊的差生添麻烦。 就像裴茜所说,他是一个连前妻也名动华夏的男人。他怎能一次又一次心平气和地帮自己呢? 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他不在时,她无法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行走、生活。他在时,她更不知所措,无力面对。 今晚的一切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灰姑娘要和王子幸福地在一起,不是拥有一双合适的水晶鞋就能成功。除非能像丑小鸭那样飞上天。 “徐微雨。你认为这么多年的仇恨可以用几句话抵消?” “你真的忘了当年的那一巴掌了么?” “我没有。” “所以我要你偿还。” 徐微雨尚未转头,一杯鲜艳的红酒泼在了她的脸上。 精致的妆容瞬间变为花猫。 乌黑柔顺的秀发被酒水染湿,打了结。 那件全球限量的长裙被鲜红的酒水浸湿,颜色尽毁。 徐微雨怔住了。懵了。也傻了。 裴茜在泼出酒水的一瞬间,佯装脚下一崴,似乎是无心的。 她身子微微前倾,嘴唇凑到了徐微雨耳边:“你信不信。那位你渴望勾搭攀上的萧山楚少不会为了你得罪叶茗竹的外甥女。” …… 晚宴的气氛原本是活跃的。 纵使有几处气氛微妙,甚至有些火药味。可终究只是暗涌,很难摆在台面上较劲。 曹惊蛰是今晚最耀眼的主角。他像魔法师一般操控着现场气氛,仿佛空气中的元素为他所用。能让人疯,让人癫。 但他绝没有让人泼酒。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素来不用小手段。哪怕处于绝对的劣势,他的骄傲也不允许。 楚河瞧见了徐微雨遭受的委屈。 其实从一开始,他的视线便没有离开过她。 他知道徐微雨是被翁老板忽悠来的。他更清楚徐微雨呆在这里会很无趣,很无力。 他不知道徐微雨为什么不走。其实她完全可以走,也许走得不够敞亮,有些缩手缩脚,还有些临阵脱逃。可她终究可以选择走。就像没人真的可以逼她进来。 她没有走。 并且为她的坚持不走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杯鲜红的酒水宛如冰水从她头顶浇下,遍体生寒。 冷得仿佛每一个细胞都缩了起来。不愿也不敢去触碰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楚河在那一瞬间感同身受。 他本可以不去,不去那注定会将他驱赶出来的诸葛山庄。但他仍然去了。并为他的坚持而付出了代价。当着燕京那些一线公子哥退婚,受尽屈辱。 有人在指点徐微雨。有人透露了真挚的关切。但更多的是——冷眼旁观,或者是看戏。 谁又会真的在意裴茜是刻意还是不小心呢?她是叶茗竹带来的人。没人敢对她如何。而徐微雨,只是楚河身边的一个异性。甚至在旁观者眼里,徐微雨注定不会成为楚河身边的唯一。像楚河这样的公子哥,身边又怎会只出现一位异性呢? 徐微雨孤独而茫然地站在原地。她没去伸手抚摸脸上的酒水。也无暇去理会那件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的昂贵裙子。她只是垂着头,任由酒水一滴滴从发尖落下。 嘶嘶—— 麦克风被挪动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视线落在了发出声响的方向。 是楚河。 他左手端着盛满鲜红酒水的酒杯。右手拿着麦克风,缓步向裴茜与徐微雨走去。 他的动作让无数人的心里腾起了遐想。 遐想他会怎么做。遐想他是否敢在曹惊蛰的回归晚宴上翻天覆地。 没有人知道,包括怔住的徐微雨。 “你需要做两件事。” 楚河握着话筒,将酒杯递给裴茜:“第一。把这杯酒倒在头上。” “第二。道歉。” ———— 【作者题外话】:白天忙了一天。很累。写的也很慢。还有一章,建议明天看。 第两百零九章 不说第三遍! 曹惊蛰的一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在华夏时,他被无数华夏商人顶礼膜拜。前往华尔街,他让华尔街那群丧心病狂的金融巨子人人自危。他的辉煌与传奇没因为瘸了一条腿而终止,相反,成为不朽。 叶茗竹是黄浦最富有的女人。有无数权贵男人试图从她身上占到便宜。又有无数男人止步于她的石榴裙下。她应该骄傲,也值得骄傲。因为她用实际行动让全世界的男人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绝艳的女人足够强大时,是可以让男人敬畏胆颤的。 这场晚宴有太多太多风云一时的大人物。他们或已功成名就,或已成了一方领域的执牛耳。他们任何一人在任何场合,都不敢有人惹出激怒这帮大人物的麻烦。因为但凡在这个社会生存的人均知道,得罪他们,即便不死,也会没饭吃。 楚河从小没过上富人子弟的生活。所以他不怕穷。楚河当兵后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去了彩虹镇,更是风雨飘摇,生死一线。所以他也不怕死。 一个不怕穷不怕死的男人,可以无畏。 他左臂沉稳地端着那杯满载的红酒,黑白分明的眸子安静地凝视着表情复杂而微妙的裴茜。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裴茜抵挡不住楚河那沉默中带有冷漠的眼神,向皇甫岐投去求助的眼神。 皇甫岐是她的亲表哥。她坚信皇甫岐会在此刻替她出头。为她挡下即将到来的山洪猛兽。 皇甫岐没让她失望,在她投去求助目光时,这位曾在燕京风云一时的阔少大步走了过来。英俊的面孔上挂着一副息事宁人的微笑,拦在了裴茜前方:“楚先生。只是一个误会。” “我表妹并不是有意的。”皇甫岐点明了裴茜的身份。 他的表妹。就是叶茗竹的外甥女。不论是看在谁的面子,楚河都有足够的理由罢手。起码皇甫岐认为这是上流社会最合理也最理所应当的结局。 毕竟。上流社会之所以是上流社会,不仅仅因为他们拥有了社会上大比例的财富,还因为他们不会像普通群众将暴力摆在台面上。那不符合他们的身份,也不是上等人的所作所为。 “让开。” 楚河言简意赅地两个字破碎了皇甫岐的美好愿望。也让现场的围观群众陷入另一种低微的议论。 楚河不打算给这位即将在白城扎根,并且大展拳脚的皇甫大少面子吗? 世人均知道,皇甫岐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毒寡妇叶茗竹。何况这位肌肤如少女的毒寡妇正在当场。他怎能拒绝皇甫岐的意见?纵使心里还有怨气,也起码拿出大事化小的态度来吧?毕竟,毒寡妇也从来不是一个怕硬的主儿。 皇甫岐怔了怔,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楚河。想从他这简单的两个字中揣摩出另一层意思。他所说的让开,是真的让自己让开,还是——有别的意图? 他很难在短时间内分析出来。因为他不是那个极为聪明且足够狠辣的后妈。 “让开。”楚河重复这两个字。道。“我不会说第三遍。” 骤然间。一股凌厉的气息自楚河身上释放出来。附近的围观者能明显感受到楚河身上的异样。最起码,他们并不认为楚河会有所退步。 皇甫岐微微眯起眸子,眼神中透着一缕极为诧然的神采。 从没人敢威胁他。不管是叶茗竹进入皇甫家之前,还是之后。哪怕在许多人看来,如今的自己只是叶茗竹身边的一个傀儡。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成为一个任人欺负威胁的废物。他仍是皇甫家大少爷。他仍受到无数人的敬仰。因为许多人都知道,他只是没有叶茗竹强大。不够强大和弱小之间,有着一条许多人一辈子也走不完的漫长道路。 但此刻,楚河给予了他最直观的威胁。哪怕是个三岁小孩也不会误解,也能够感受到。 他说,他不会说第三遍。 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会退。不论是为了身后的表妹,还是为了自己。 他也许不是一个足够骄傲的人。但他仍然有属于他的骄傲。 他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想法。 他不会让开。不论如何,他选择了正面对抗。就像楚河选择进山庄,就像徐微雨选择留下。 但不是每一次选择都是正确的,也不是没一个坚持都有意义。 所以他飞出去了。 楚河闪电般一脚踢在他的胸膛。竟是将他踢得凌空飞起。如断线风筝般摔了出去。 砰! 这位名动燕京的皇甫大少摔了个狗吃屎。不少人微微眯眼,不少人微微偏头。不敢去看这惨不忍睹、惨绝人寰的一幕。心头亦是猛地一颤,暗忖连皇甫岐也抵挡不住楚河的进攻,若是他们站在楚河面前,该当如何? 皇甫岐的离开让裴茜再度落入楚河的视线。这一次,她已不是简单的惧怕。而是绝望。眼前的楚河连表哥的面子也不给,还有谁——可以阻挡他? 她的身躯因绝望而剧烈发抖。那张不论如何都称得上妩媚的脸庞上亦是泛起了浓浓的畏惧之色。她不想被打,她也不能接受自己如此没有形象地摔出去。她更加—— “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楚河伸出手臂,将那杯红酒送到她的头顶。 杯口倾斜,缓缓将那鲜红的酒水倒在了她的秀发之上。 直至一杯红酒尽数染红她的秀发,浸湿她的脸庞,楚河方才丢了杯子,将话筒递倒冷得浑身发抖的裴茜唇边:“道歉。”楚河神色平静地说道。口吻中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强势。 裴茜颤抖着。内心交织着愤怒与恐惧。但恐惧要比那微妙的愤怒庞大无数倍。庞大到她无法抗拒。 她还有一丝侥幸。那丝侥幸来自明珠实业的真正掌权者——叶茗竹! 她是裴茜最后的寄托。只要她肯开口,也许她便只需要承受一半的羞辱。不用对着那个明明无法与她相提并论的女人道歉。 道歉这个东西在许多人眼中,都是很难接受的东西。尤其是当人们认为自己不需要道歉的时候。 可裴茜一如既往的绝望。 毒寡妇叶茗竹并不关心她的处境,她甚至连怜悯的眼神也不曾给予一个。就这般淡漠地站在原来的位置,冷眼旁观着她这个名义上的外甥女承受一切苦难。 “道歉。” 楚河口吻渐渐冰寒:“同样,我不会说第三遍。” 有了皇甫岐这个前车之鉴,楚河口头上的警告效果惊人。在他将‘遍’字吐出之时,楚河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对不起。”裴茜绝望地望向徐微雨,颤声道。 眼中有怨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也未必能察觉到的艳羡。 ———— 【作者题外话】:这章字数少了些,明儿第一章努力写四千字补偿~ 第两百零八章 买烟的女人! 裴茜道歉了。这个皇甫岐的表妹,毒寡妇的外甥女在楚河无法抗拒的压迫下选择屈服。 当皇甫岐被楚河一脚踹飞时,人们的心猛地一揪,当裴茜毫无犹豫地道歉后,人们的心又莫名一松。很奇妙的心境转变。却又显得如此自然。 是啊。楚河是谁?是萧太后的侄儿。是萧太爷的唯一亲外孙。是白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少。他低调时,人们可以选择性无视这个没太大性格,更加不像纨绔大少的年轻家伙。可若是他发起狠来呢? 在白城,又有几人能与之正面对抗? 他的背后可是有着一座与诸葛山庄齐名的萧山别墅啊。 裴茜不甘地城府在楚河脚下,然后飞也似地逃离现场。不愿呆在这个注定被人嘲笑落井下石的场所。 皇甫岐被两名酒店职员搀扶起来,眼中透着浓浓的怨恨,但他没有采取任何举措。因为那位后妈没动。皇甫岐清楚地知道这位后妈不是欺软怕硬之辈。她没出手的原因通常只有一个,眼下的事故并不值得她出手。哪怕她名义上的儿子被人打了。 可这世上的冲突不是也只有两种结局。打人,或者被打吗? 皇甫岐走了。他不怪后妈。也没因为她的冷眼旁观而心生怨恨。在他看来,叶茗竹不帮必定有足够的理由。他也不认为叶茗竹会因为楚河打了自己而觉得脸上无光。哪怕她是世上最有钱的女人之一,理所应当地不应该被任何人羞辱。 可事实上,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女人在许多时候,是不需要像男人那般追求所谓的骄傲与脸面的。目的才是核心,才是一个极为聪明且手腕狠辣的女人所追逐的。 一位非著名人物曾说过一句一针见血的警示话语:当一个女人拥有足够媲美男人的工作能力与社交手腕之后,她能做到许多男人办不到的事。因为她可以放下许多男人不愿放下的包袱。譬如骄傲。譬如自尊。再譬如——形象? 毒寡妇是黄浦最有钱的女人。也是知名人物中私生活最放荡的女人。先不管是否属实,这些外在的因素并不会成为她奴役男人的客观条件。相反,她的形象因此饱满而鲜活。 当叶茗竹带来的二人均黯然离开这十分尴尬的晚宴,她竟是缓步走向楚河。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上爬上一抹淡淡的媚笑,专属叶茗竹的媚笑。 她如细碎宝石般的双眸轻轻落在楚河脸上,如玫瑰花瓣的红唇微微张开,吐露出撩人心扉的芬芳:“楚先生。你身上的狂野深深迷住了我。后会有期。” 她咯咯一笑,带动一阵沁人心扉的体香,翩然离开会场。 …… 楚河吩咐酒店职工送徐微雨回房清理身上的酒渍,他亦是礼节性地与曹惊蛰打招呼,告辞。 “你父亲年轻时与你一样,谁也不能在他头上动土。”曹惊蛰意味深长地凝视着面前的楚河,儒雅且极具男人味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是他儿子。”楚河理所当然地回答。“抱歉。扰乱了你的回归晚宴。” “回归?”曹惊蛰那锐利的眸子细细端详楚河俊美的脸庞。“我一直不曾离开。” 楚河随手点了一支进口烟,吸了两口:“也许吧。” “你知道为什么叶茗竹会被人称之为毒寡妇吗?”曹惊蛰表情微妙地说道。 “因为她心狠手辣?”楚河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 不论叶茗竹是个怎样的女人,他今晚的行为势必切断了与她建立友谊的可能。哪怕楚河并不愿意与这种透露着危险气息的女人交朋友。可得罪这样一个女人,也实在不是一桩美事。 “因为她是寡妇。”曹惊蛰缓缓说道。 没等楚河攻击曹惊蛰说了一句废话,曹惊蛰语出惊人道:“因为有人说,叶茗竹谋杀亲夫。” “——”楚河抽了抽嘴角。 谋杀亲夫? 据姑姑所说,皇甫老爷子可是当年黄浦派执掌大权时的有功之臣,甚至可以说是那帮天团成员的嫡系。如此一个在当年大权在手的老爷子,能容忍儿媳谋杀儿子? 但他坚信曹惊蛰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更不会过分道听途说。 他敢说出口,起码在一定程度上是认可这个消息的。 “所以人们常说能上叶茗竹床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曹惊蛰悠悠说道。“不论那些人是否上了叶茗竹的床。但事实证明,没有一个落下好下场。” 楚河有点儿头皮发麻。道:“看来我挺危险的。” “哦?”曹惊蛰好奇地望向楚河。 “她说要吃了我。”楚河掐灭那支抽了两口的进口烟。“我该提高警惕了。” 纵使曹惊蛰这般沉稳如山的大人物听着楚河这番话语,亦是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虽然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但能一品叶茗竹的滋味。也许不算太坏?” “我是一个保守的男人。”楚河矜持道。“不太愿意跟那种名声败坏的女人搭上关系。起码现在如此。” 曹惊蛰大笑起来。 待得楚河走后,一直尾随曹惊蛰身后的英布徐步上前,面色平静道:“老爷,您已经很多年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曹惊蛰拄着拐杖,渐渐收敛脸上的笑容,悠悠道:“重归故里,人的心情难免会愉悦一些。尤其是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您不老。”英布坚定地说道。“你还很年轻。” 曹惊蛰紧握龙头,口吻深沉道:“是啊。我的确不能老。还有太多事儿等着我去做。” …… 房车内,那个如最妩媚狐狸的毒寡妇端起一杯珍贵的红酒,猩红的舌头品了品滋味,娇媚的视线轻轻落在狼狈如落汤鸡的裴茜身上,嗓音磁性而清脆道:“你打湿了车座。” 裴茜肩头轻轻一颤,垂下了脑袋。不敢与这个跟随五年的名义上的舅妈对视。 皇甫岐迅速抽出纸巾,递给裴茜。 裴茜手忙脚乱地拭擦了头发脸上身上的酒水,身躯轻轻颤抖道:“舅妈,对不起——” 啪! 品尝了一口的红酒尽数泼在了裴茜的脸上,毒寡妇姿态清幽地倚在车座上,妩媚的眸子平静地盯着裴茜:“你还在明珠,不是因为你能干,更不是因为你能勾引几个男人做几笔小生意。而是因为你是皇甫岐的表妹。我不缺能干的部下,也不需要你充当公关小姐陪客户。” 皇甫岐眼见表妹第二次被侮辱,微微张了张嘴,却终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知道,后妈生气了。 生气的后妈永远不是皇甫岐能触霉头的。后果会很严重。 “滚回黄浦。”毒寡妇放下酒杯,口吻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裴茜伤心欲绝地推开车门,狼狈不堪地钻出去。 房车内陷入诡谲的静谧。沉默得令人窒息。 皇甫岐鼓足勇气抬起头,本想偷偷看一眼叶茗竹,却发现后妈的柔媚双眼从未离开他的脸庞。身子没来由得一紧,苦涩道:“她只是个小女孩。” “你可以这样看她。”叶茗竹缓缓说道。“但别用这个标准套在你身上。” 皇甫岐怔了怔,点头道:“我明白。” “你不明白。”叶茗竹如狐媚子般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冷色。“我永远不会保护她。你有能力,你去做。没有,你认为我会关心她的死活?” 皇甫岐张了张嘴,终是无奈地说道:“我会看好她。” “你最好能看好她。”叶茗竹略带警告地说道。“也许别人碍于皇甫家的面子,不会将她如何。但我会。” 皇甫岐没来由的心头一寒,双拳紧握道:“我不会给你机会。” “咯咯咯。” 那个让无数黄浦男人倾倒的毒寡妇娇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如最美艳的玫瑰,诱人却有毒。 …… 徐微雨换上她自己的衣服。在她进入酒店顶层时,工作人员便已为她清洗了衣服,并顺道烘干了整齐地放在套房内。她清洗了身上的酒水之后并未重穿那套足够昂贵,却被染红的长裙。而是选择了自己那一套加起来才勉强超过一千块的衣服。 楚河提议送她回家,她没拒绝。安静地坐在符合楚河身份的轿车里,思绪万千。 但在这辆上百万的轿车内,徐微雨没放任自己的大脑去思考那些已缠绕她脑子一整晚的问题。她只是在沉默了不足五分钟后偏头说道:“谢谢。” “你又来了。”楚河莞尔笑道。 “应该的。”徐微雨抿起那诱人的红唇。 “认识?”楚河略一迟疑后问道。 “大学室友。”聪明的徐微雨并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楚河这两个字的含义。这已是她所剩不多地优点了。 “看来又是一段大学版的宫心计啊。”楚河现学现用地将最近追看的宫廷大戏套用在了徐微雨身上。 徐微雨的心情很奇妙。并为被楚河这番话逗乐。她的笑点本身也没那么低。 理论上来说,楚河帮她出头出气,并狠狠地羞辱了让她难堪的裴茜。她不说欣喜若狂,感谢上苍身边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对自己实在不错。最起码也会心中暗喜,如大多数无知少女那般怒刷存在感。认为对方是被自己的美貌与与众不同吸引,所以甘愿为了独一无二的自己得罪一个不该得罪的大人物。 徐微雨没有。 若她是这样的女人。也许大学那个才情与财富并存的男人早已将她拿下。 正如楚河所说的那样,你又来了。 又来什么?道谢。 当徐微雨了解真实的楚河,并与他尝试着相处时,她惊人地发现了一个许多影视作品强行扼杀的后续:王子与灰姑娘在一起后的生活。 谁能保证王子与灰姑娘不会因为价值观而争吵呢? 谁又能保证王子能容忍灰姑娘的小农心态呢?谁又能担保王子与灰姑娘不会被细节所打败呢? 毕竟。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一个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灰姑娘。当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生活在一起,连锁反应远比门当户对大得多。大到多数人承担不起。 楚河不在时,徐微雨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小心翼翼地行走。一言不发。当楚河出现时,她更是只能说两个字:谢谢。 她尝试了。坚持了。 但是真的不行。 任凭她再努力,得到的也不是想要的结果。 也许结局早已成定局。也许聪明的徐微雨是猜得到结果的。可她仍然选择了尝试。 女人在面对也许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停车。”徐微雨忽地说道。 轿车骤然停下,在楚河迷惑的眼神下,徐微雨冲他明媚一笑:“等我一下。” 她钻出轿车,跑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等了不到三分钟,徐微雨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心握着颜色鲜红的盒子。 她没再钻进轿车,而是来到了楚河所在的车窗前,敲了敲车窗。 楚河莫名地摇开车窗,好奇道:“怎么了?” “给你。”徐微雨笑着递出手里的香烟。 十块钱一包的红双喜。 楚河怔住了。 过了许久,他抬目望向满面微笑的徐微雨,接住香烟道:“离你家还有一段路。上来吧。” 徐微雨笑着摇了摇头:“人生总有一段路需要自己走。” 楚河再欲说什么,徐微雨却是招了招手,笑道:“再见。” 目送徐微雨消失在街角,楚河低头瞥一眼手心的红双喜,像一个新手艰难地拆开烟盒。点燃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 “还没女人给我买过烟。”驾车的木子忽地回头,咧嘴笑道。“少爷。她是个好女人。” ———— 第两百十一章 我已经不是了!(上) 徐母见女儿回来时双眼微红。过来人的她猜到了什么,在女儿洗完澡,回了房间后端着一碗甜汤送了进去。 女儿没像以往那样上一会才睡觉。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见母亲进来,徐微雨坐起身子,强颜欢笑道:“老妈,你又不敲门。” “敲门没准就进不来了。”徐母笑着将甜汤递给女儿,说道。“以前妈心情不好的时候,姥姥总会给妈端一碗甜汤。说甜的东西可以让世界更美好。” 徐微雨抿了一口,笑得双眼微眯:“好喝。” 徐母摸了摸女儿的秀发,微笑道:“好喝就多喝点。我女儿身材好,不怕长点肉。” 徐微雨皱鼻道:“胖到没人要了老妈可要养我一辈子。” “没问题。”徐母笑道。“老妈能活到一百岁。” 徐微雨眼眸微微发酸,忽地趴在母亲的肩头,声线哽咽道:“妈。我好辛苦…” “愿意和妈说说吗?”徐母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不说。”徐微雨倔强道。 “好。不说。”作为一个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徐母并不是呆板僵化的父母。她不会逼迫女儿说一些令她痛苦的事儿。也不会拿出尊长的样子教训女儿。徐微雨的优秀证明了她的教育方式很成功。 “妈。” 徐微雨抬起头来,目光坚毅地注视着母亲:“带完这一届学生。我想辞职。” 辞职? 徐母微微一怔,遂又伸手捋顺了女儿面颊上的发丝,莞尔道:“不管我的女儿做什么。老妈总是支持的。” “谢谢妈。” …… 夜深了。 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行人的脸上,生疼难当。 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没有路灯。但皎洁的月亮挥洒下银色光辉,将这条远离人群的小道照耀得幽静而明亮。仿佛与世隔绝般清雅。 小道上,一袭白衣缓步而行。浑身笼罩在这银色月光之下,如谪仙下凡,飘逸出尘。 她乌黑柔顺的秀发毫无束缚地披在脑后,掩盖了她纤细的肩膀,亦藏住了她的孤独与冰寒。 她的步伐极为缓慢,仿佛在这条毫无景致可言的小道上散步,又如同在等待着什么。 齐人高的草丛发出簌簌的声响。背光的黑暗处有寒意喷吐。前方涌来沉闷的脚步声。身后一股凌厉的杀机席卷而来。咄咄逼人。 嗖嗖嗖! 三道人影自黑暗之中弹跳而出,落在了散步的白衣面前。 嗖嗖嗖! 又有三道身影自她身后窜出。 嗖嗖嗖! 她的前方,后方,左边,右边。尽皆站满了身着黑衣的男子。每个人的胸口均印着一个英文单词。明显出自同一个组织。 而这个组织在西方注定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可在眼前白衣女子面前,他们成了笑柄。滑稽的笑柄。 神罚组一旦接手一项任务,除非目标死亡。否则他们不会罢手。哪怕他们要杀的是夏无双。这个屠杀他们上百同门的女魔王。 他们又跟上了夏无双。这已经是第四次追踪到夏无双的踪迹。算上前三次,他们拢共死亡了一百八十七名同门。哪怕是世界上最庞大的杀手组织,又或是一支无政府的军队。在损失如此多精英中的精英之后,均会思忖这个计划是否值得继续执行。代价又是否太过庞大。 但神罚组不会,不止不会,力度还会一次大过一次。 神会不缺钱,也不缺人,更加不缺替他们卖命的死士。但他们无法接受一个被神会判了死刑的人逍遥神外。这对神会而言是极大的侮辱。所以他们又来了。像以往那般斗志昂扬,不死不休。 嘶嘶嘶嘶—— 刀锋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哪怕只是听见这锐利的声音,普通人恐怕也会胆战心惊,心慌意乱。但黑衣人之中的夏无双平静地驻足而立。仿佛相互之间已因为打了太多交道而培养出默契。双方竟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开战。 一个个黑衣人如飞蛾扑,火般冲向夏无双,然后软软地倒在血泊之中,呼出最后一口气息。 他们无谓地用生命消耗着夏无双的体力。可哪怕他们死伤再多人,那夏无双亦仿佛不会因收割太多的生命而乏力。相反。她每一剑都出得十分快,且每一剑都会击毙一名神罚组高手。神罚组高手冲的越快,她亦杀得越快,越多。 渐渐的。夏无双脚下躺满了尸体。每当一处地方躺满尸体之后,她均会换一个地方,方便她更好的杀人。也方便神罚组更快的冲上来。毕竟,当地面有尸体阻碍时,人的平衡总会没平时那么好。 扑哧! 一道鲜血自神罚组高手的咽喉飞溅而出。夏无双击毙了今晚的最后一名敌人。 拢共五十七人。 一个杀了太多人的女人总会变得比普通人更加冰冷无情。所以夏无双在击毙最后一名敌人之后,竟是没多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而是缓步离开这充斥血腥味的小道。 咻! 一道锐利的爆破声呼啸而来。直朝夏无双后背打去。 叮! 夏无双回身一剑,精准无误地打偏了那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小刀。 铿! 那小刀去势极快,纵使被夏无双打偏,仍是铿地一声刺入了乱石堆的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夏无双冰冷的眸子扫一眼被寒风微微吹拂的草丛,略微发白的嘴唇之中吐出两个字:“出来。” “让谁出来?” 忽地。身后响起一把苍老的声音。与夏无双所望的方向刚好相反。 刀是此刻的前方射来的。人却是从身后冒出来的。很明显,对方不止一人。 夏无双缓缓转身,只见一名白面长须的老者缓步走来。他穿一双青色布鞋,却并未因此而显得矮小。相反。他个子极高。起码也有一米八五。这对于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来说,纵使放在现在也是极高的身高。何况还是那个经济并不发达,人群身高普遍没有得到改善的上世纪? 他如一座铁塔向夏无双逼近,一双细长的眸子里透着缕缕精芒。仿佛夏无双已是她囊中之物。 “让谁出来?” 同样的一句话,再度从夏无双背后响起。 这是一个身高不足一六五的小个子男人。年龄应该没超过四十岁。但他的拇指与食指均长满了老茧,估计用刀都很难割破。 一个高得令人发指,一个矮得到了娇小的地步。这样的奇葩组合是很奇妙的。但夏无双一点儿也不觉得奇妙。反而冰冷地说道:“龙门很缺钱?” 没错。这一高一矮均是龙门不出世的强者。并且是神会椭圆桌上某位大人物亲自请出山的。神罚组的执行不力让椭圆桌上的掌权者极为不满。所以那位神罚组领导只得亲自出马,请龙门杀人技巧极为出类拔萃的高矮组合出山。 如果不是铁杵与判官的失利,很少有人能让龙门一次性派遣两名强者出山。尤其是两个从未失手过的超级强者。 作为著名的强者养老院,龙门的声威名扬海外。但他们不是为钱杀人的工具。他们看兴趣,看交情。看请他们出手的是谁。他们不缺钱,龙门那位大boss更不缺钱。所以请龙门办事远比请妙门、神会、天下会办事艰难得多。后三者终究还是带有盈利性质的。而龙门则不然。他们出山杀人,很大程度是因为兴趣。 夏无双引起了他们的兴趣。所以他们来了。 “听说你是破世强者。”高个子老者苍老地声音响起。并未理会夏无双的质问。 夏无双沉默着,同样没有回答老者的提问。 “真巧。我也是。”矮个子老者手中出现两把飞刀,玩味道。 “有人要你死。”高个子男人很不满矮个子的打断。 夏无双仍是沉默不语。 “所以今晚你会死。”矮个子男人接话。“哪怕你是破世强者。” 嗖! 高个子男人动了。 似乎怕矮个子男人抢先。 矮个子男人也动了。但他动的不是腿,是手。 一把飞刀咻地射向夏无双后背。不比子弹慢。 有铁杵和判官的前车之鉴,在多方压力下,高个子老者和矮个子老者这一对破世强者没有讲江湖规矩,很坦然地选择了群殴。 有五十余神罚组高手车轮在先,再有龙门中的两大破世强者黄雀在后。神会杀夏无双之心路人皆知。 并且不允许再失败。 ———— 【作者题外话】:写不动了。我痛恨自己的无能。明天四章,我要把失去的尊严夺回来… 第两百十二章 我已经不是了!(下) 在经历前三次暗杀失败的惨痛教训之后,这五十多余神罚组高手的目的很简单,消耗夏无双那看似无穷无尽的体能。为那两位来自龙门的破世强者争取更大的赢面。 也许是夏无双展露的实力太过可怕,也许是判官与铁杵的失利让龙门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些年轻强者的真正实力。不管如何,龙门此次派遣两名破世强者,势必要将这困扰神会数年,并隐隐有了反击能力的夏无双一举格杀。 传说中破世强者? 也许在世俗人眼中,破世强者已是极为可怕的人物。可在龙门,最不缺的便是破世强者! 咻! 矮小玩刀人不动如山,一动便杀机毕露。一柄泛着寒芒的刀锋自手心激射而出,朝着夏无双后背刺去。 叮! 夏无双竟是头也不回,回手一剑便将那激射而来的飞刀打落在地。 呼呼! 她身形微动,一股浓密气机喷薄而出,竟是将那雪白长衣鼓荡开来,威势惊人。 嗖! 飞刀甫落,前方高个子老者已是逼近。他手指如勾,分明是戴着奇形怪状的手套。 叮叮! 夏无双手中白绫剑轻轻一晃,轻描淡写的隔在中间,巧妙地挡住了高个子老人的攻势。下一瞬间,她脚尖一点,便是挪动身子,移到了一侧。 电光火石间,这两个老一辈绝世强者与夏无双打了个照面。算是相互试探一番。直至夏无双弹身挪开,这一高一矮两名强者方才迅速并拢,站在了一起。 “年纪轻轻便如此强大。若能入我龙门,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高个子老者瓮声瓮气地说道。指间铁钩却是泛着寒光,只待雷霆一击。 “神会要的人。老板未必会收。”矮个子老者刀锋一扬,蓄势待发。 “可惜了。”高个子老者轻轻摇头。“这等良才若能好好打磨,未来定然无双于天下。” 他们自顾交谈,仿佛并未将连续斩杀五十余神罚组强者的夏无双放在眼里。又或者——他们已是将夏无双当做囊中之物,并不认为此女还能活过今晚! 冷漠的眸子扫一眼自信满满的两人,皓腕轻轻一抖,那白绫顿时激荡出嗡嗡之声。浅白的唇中溢出一句话:“我已无双!” 咻! 沉默多时的夏无双薄唇开启,话音甫落,如一道白光激射而去。 声势凌厉,宛若连那无处不在的月光亦被她一剑刺穿。卷起漫天的风沙,极为惊人。 “上!” 矮个子男人一声低吼,手中飞刀激射而出,身形亦是一晃,如鬼魅般迎了上去。 叮叮! 夏无双手腕一挥,那两把刀锋便被她迅速打飞。剑尖骤然间爆射出浓密的白光,如变为活物般朝矮个子老者刺了过去。 “拿下!” 矮个子老者一声闷哼,身形毫无停滞,径直俯冲上去。只是一声怒喝,站在一旁的高个子老者亦是动了。 他手指如鹰爪,竟是硬生生地抓向剑尖,要与这嗜血无数的白绫一较高下。 嘶嘶—— 指间甫一触碰剑尖,登时摩擦出激烈的火光。高个子老者感受到剑尖上涌出的强大劲道。手腕竟是忍不住猛地一抖,左臂倏然探出,以双手束缚那极为凌厉的白绫剑! 咔! 剑锋骤然止住攻势,夏无双身形亦是为之一滞。就在此时,矮个子老者飞刀已是逼近,直直地朝夏无双咽喉劈去! 白绫被困,夏无双已失去反击能力。矮个子老者亦是刀锋凌厉,直欲将夏无双一刀斩杀。仅仅一个照面,夏无双似乎便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也许,此刻夏无双的唯一退路便是——撒手! 只要脱手白绫,她还有转机,起码不会被矮个子那凌厉的刀锋劈死。 呼哧! 矮个子老者已是逼近,根本不给夏无双反应的时间。提臂便是一刀,狠狠朝夏无双斩了过去! 刀锋在夏无双眼眸之中渐渐扩大,大到充斥她整颗眼球,殒命只是呼吸之间,似已成了定局。 “死吧!” 矮个子老者豪情万丈,亦对神会的无能感到愤怒。 如此简单一项任务,至于请龙门两大破世强者出山么? 没错,夏无双的确比他们预期中强大。只是,她终究还是太年轻,缺乏实战经验。根本不明白直面面对两大破世强者,会面临怎样的困境。她甫一冲上来,矮个子老者便清楚这不会是一场持久战。而是一场相当轻松的单方面屠杀! 嗖! 刀锋悍然而出,眼看便要刺入夏无双咽喉。只是—— 他的动作骤然一滞,眼眸中瞬间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采。 她—— 她竟然接住了? 以两根纤细雪白的手指,精准无误地夹住了他的刀锋! 她如何做到的? 内心在瞬间腾起难以言语的恐惧,心神一荡之间,手中刀锋已是落入夏无双那纤细雪白的手心。 “后退!” 矮个子老者猛地一惊,急速往后退了数步。那高个子老者亦是同时后退。被夏无双那变态的行为惊呆。 “退?” 夏无双手腕一抖,指间那柄小刀激射而出。径直朝矮个子老者射去。身形亦是一晃,迅猛无双地冲去。 叮! 矮个子老者迎面斩断那把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刀锋,微微躬身,虎视眈眈地凝视那即将俯冲而来的夏无双。 嗖嗖嗖! 剑锋如密集的雨点刺向矮个子老者,这之前还无比高傲的矮个子老者竟是被夏无双逼得连连后退,毫无反击能力。偶尔与那剑锋触碰,竟是感觉一股股磅礴之力涌入手臂,令他心惊胆战。 “还不帮手!” 矮个子老者怒极骂道。 他一声怒喝,不远处的高个子老者奔袭而来,朝夏无双后背抓去。 他手指极为锋利,一旦抓在身上,势必血肉横飞,碎骨断筋。 高个子老者同手之时,矮个子老者手中亦是迅速滑出两把刀锋,迎面攻击夏无双,打算与同伴来个前后夹击。 转瞬之间,夏无双已陷入腹背受敌之境。本该迅速逃离包围圈的她竟丝毫不管身后攻击。身形猛地一纵,便是闪电般窜向矮个子老者。 矮个子老者甫见夏无双竟以命相搏,心头先是一紧,遂又咬牙冲上去:“来!” 嗖嗖! 刀锋如魅影射出,夏无双剑锋激荡,尽数将那力道极大的刀锋劈开,下一瞬间,剑尖已是直指矮个子老者咽喉! 矮个子老者想后退。 他也在不断后退。 只是他退的多快,夏无双便进得有多快。矮个子老者竟是无法逃脱他她的追踪。 渐渐的。 矮个子心头泛起浓浓的恐惧,以及一丝无力—— 他不断射出刀锋,直至手中只剩最后一把刀锋。他仿佛陷入了绝境。难以挽回的绝境! 后面是一棵树,一颗参天大树。大树挡住了他的去路。可他不敢朝旁边挪动。 旁挪,势必影响速度,速度一旦放缓,便有可能被击毙。 矮个子老者活了半辈子,从未被人如此压迫过。如今被眼前这个年仅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逼入死角。一股羞恼自体内喷涌而出!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无需再退! 他手腕一翻,腰身一挺。嘶吼着朝前劈去。要与那无双姑娘决一死战! 铿! 剑尖如激光般激射而来,在矮个子提刀劈来时,夏无双手腕猛地前突,狠狠刺破了那薄如蝉翼的刀片。迅猛无双的戳入了矮个子老者的咽喉。 扑哧! 一道鲜血飞溅而出。染红苍天大树。 呼哧! 身后劲风凌厉,锋利指尖毫无征兆地戳入骨肉,夏无双眉眼猛地一缩,猛然转身,手中白绫绽放出妖异的白光,横剑一劈! 眼见同伴惨死剑下的高个子老者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那剑锋横劈而来,老者迅速抬起另一只空闲的左手。试图用那无坚不摧的钢指格挡。 然而—— 铿! 白绫所到之处,钢指尽数切断。一道白光自咽喉闪过,老者只觉得咽喉处凉飕飕的。旋即精气外泄,丧失攻击能力。 “唔——” 高个子老者与矮个子老者双双下坠,但他比矮个子老者好一些。矮个子是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他,却是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死死捂住不断涌出血水的咽喉,浑身剧烈抽搐。仿佛想挣扎着爬起来一样。 可是,一个人若是咽喉被利器割破,又如何还有站起来的力气呢? 哪怕他是人们口中的破世强者,也不能。 咽喉的鲜血染红了衣领,漫过指缝流淌而出,啪啦啪啦地落在了地面。染红一片黄土。 老者艰难地抬起头。在抬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之中,他感觉整个脑袋要从脖子上脱落。咽喉的破口亦是不断扩大。可他仍然顽强地抬起了头颅。 他目光散乱地盯着站在前方的白衣女子,嗫嚅着唇角,沙哑而无力地说道:“你——你只是——破世。为何——” 白绫如一道白光没入腰间,冷漠地扫了跪在面前的老者一眼,缓缓转身,向之前拟定好的路线走去,临走前,她毫无感情地吐出一句令老者死不瞑目的话语:“已经不是了。” ———— 第两百十三章 他欠我父亲的! 楚河与小萝莉并排躺在床上,双双翘腿、枕头、望天,一人叼一根红双喜,只是楚河那根是点燃的,小萝莉那支则故作粗狂咬在嘴里,烟屁股都咬烂了,也没见火儿有点烟的冲动。 “浪费烟草。”掐灭香烟的楚河扭开酒壶,灌了两口。 小萝莉嘻嘻一笑,翻身压在楚河身上,胸口睡衣登时大开,一片白花花的娇嫩映入楚河视线。令其不得已闭上双眼,无力道:“下去。” “就不下。”小萝莉略带婴儿肥的小手掐了掐楚河的脸颊,奶声奶气道。 楚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道:“你马上就要成年了。以后要注意一下形象。” “我的形象不好吗?甜美可爱,聪明活泼。”小萝莉洋洋自得地说道。 “你忘记了一点。”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哪点?”小萝莉问道。 “胸大无脑。”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让夏姐听见可要心碎啦。”小萝莉狡猾地说道。 “你夏姐一双长腿足以秒杀你。”楚河吓了一跳,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转移重心了?竟知道拿小夏同学当挡箭牌。 “长腿和大胸你选择哪个?”小萝莉拼命地将大胸脯压在楚河身上,还丧心病狂地左右扭摆。生怕楚河感受不到她那波涛汹涌的e罩杯。 “能两个都选吗?”楚河坏笑道。 “贪心。”小萝莉娇嗔道。“流氓。” “你才流氓呢。”楚河恶狠狠道。“把你肮脏的小手从我大腿上拿下去。” “嘻嘻——” 小萝莉重新翻身下去,躺在楚河身边道:“大叔,你说我们能一辈子都这样吗?” 楚河偏头扫小萝莉一眼,微笑道:“没问题。” “我知道你在骗我。”小萝莉唉声叹气道。“等你以后跟夏姐结婚了。就不能天天陪我睡啦。不过没关系。我等夏姐睡着了偷偷溜进来。跟大叔睡一会就好啦。” “万一你夏姐醒了怎么办?”楚河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那就说我做恶梦。”小萝莉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或者说我梦游。人家都说了,梦游的人是不能吵醒的。” 楚河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说道:“不早了。睡吧。” “嗯。大叔晚安。” 小萝莉说完,整个身子缠上楚河,呼呼大睡。 楚河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偏头瞥一眼窗外的夜景,漫天繁星点缀在那广袤无垠的苍穹之中,渗透着宇宙的神秘气息。 忽地。 楚河瞳孔微微一缩,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朝天台走去。 自从小武参军入伍,加上如今已是入了冬,阳台上总是北风呼呼,刮得人脸颊生疼。连最喜欢躺在天台上吃果盘看星星的小萝莉也鲜少上楼。何况近期总是被俗事缠身的楚河,更是十天半个月也未必有时间上去一次。 咯吱。 推开那铁质通道门,楚河略微谨慎地步入那被银光铺盖的天台。 甫入天台,楚河心头的那一抹警备迅速松懈。脸上亦是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你来了。” 天台边缘有一道人影。纯白无暇。可后背处却有一片血红,宛若梅花烙般分外惹眼。那定是受伤留下的。 纵使是寒冬,天台上的盆栽仍顽强生存着。为这萧索寂寥的天台点缀了点点绿茵。 银色光辉铺满天台,亦是将一袭白衣笼罩其中。如梦似幻,用肉眼看去显得不那么真实。仿佛此人不该存于这浑浊的尘世。 女子闻言,微微转过身子,那漆黑却毫无感情的眸子褪去往日的冰冷,轻轻落在楚河身上。一言不发。 她与夏荷长的极为相似。若不是气质穿着相差极大,纵使是天天与夏荷相处的楚河也很难一眼分清。也幸好,这对双生姐妹花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与行事风格,否则楚河定然会闹出无数个笑话。 只是瞧着眼前这张面孔,楚河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恍惚。内心早已形成对夏荷的保护系统,甫见夏无双身上有伤,他的心微微波动。忍不住关切道:“伤的重吗?” 女子清淡摇头。道:“没事。” 楚河轻轻一笑,说道:“坐一会?” 女子缓步而来,坐在一张藤椅上。 与小萝莉那般如同没了骨头似的瘫软在藤椅上不同,女子纵使坐在那极为舒适的藤椅之上,亦是腰身笔直,一丝不苟。仿佛她的身心均不会因环境安逸舒适而松懈。若非如此,她也决计活不到今日。 “听火儿说你已经成功牵制了神会的注意力。”楚河主动寻找话题,说道。“这段日子也的确没人再找夏荷的麻烦。” 女人轻轻瞥他一眼,仍是没有开口。 “你的计划是不是已经快成功了?”楚河补充问道。 “没有。” 这一次,女人很直白地回答了楚河的问题。 没有? 按照火儿的分析,无双姑娘起码在一定程度上建立了自己的能量,否则又怎会大大牵制神会的注意呢?如今听女人这般说,楚河微微一愣,无奈道:“这次回白城。打算做些什么?” “找一个人。”女人平静道。 “找谁?”楚河好奇地问道。 女人见他如此直白询问,那清冷的视线再度落在他的脸上。冰冷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浅淡的光泽:“你有兴趣?” 楚河错愕。旋即苦笑道:“单纯好奇问一下。”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楚河忍不住点燃一支香烟。借以掩饰方才的鲁莽询问。 事实上——夏正清将那份名单藏于白城夏家,而按照火儿的描述,那位智者大叔兴许还是个极为恐怖的强者。可他仍极为小心翼翼地将名单藏匿在一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可见名单意味着什么,又会有多恐怖的影响。此番大胆询问,着实有些令人戒备。倒不无怪夏无双的谨慎。 “商天涯。”女子简略地吐出三个字。 “商家商天涯?”楚河心头一跳。火儿当初的透露果然别有用心。 “嗯。”女子清淡点头。 “他应该在燕京——”楚河似乎意识到什么,遂又闭上嘴巴,迟疑地说道。“计划成功之前,你都不打算再见她?” “不见。” 回答得果敢坚决,毋庸置疑。仿佛要见的不是她的亲妹妹,而是一个深仇大恨的敌人。 “你们终是亲姐妹。”楚河轻叹一声。“也许她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龙门中有几个极厉害的高手。”夏无双打断了他的劝说。 “龙门?”楚河好奇道。“什么东西?” 事实上。楚河十八岁当兵,在部队里疯狂训练三年,之后又执行震惊军方的护龙计划。因为有天下会少帅身份在,国外一些组织与地下势力他还算有些了解。可对于国内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却是两眼一抹黑,知晓甚少。之前有个相当麻烦的妙门,如今又从夏无双口中得知龙门这个组织,不由苦笑摇头。感慨这年头当真是想过一天安生日子都难。 “他们已经找过你了。”夏无双平淡地说道。 楚河闻言,却是恍然。 所谓龙门,便是那晚找上自己的胖瘦组合吧? “一个使判官笔,一个拿铁杵的凶猛大汉?”楚河口吻沉稳地问道。 “嗯。”夏无双点头。 “这两人相当厉害。”楚河说道。 “他们不是你的对手。”夏无双简略地说道。 楚河淡然一笑:“勉强胜了他们。”透着浓浓的装比气息。 “他们厉害,但不够强大。”夏无双缓缓道。“龙门有几个真正的强者。” 楚河见夏无双如此认真,心中微微一突。迟疑地问道:“他们应该不是所谓的破世强者吧?” “不是。” 果然。 他们已不是破世强者了。那就意味着—— “你找商天涯做什么?”楚河撇开那些无趣的问题,询问道。 “试试能不能杀了他。”夏无双轻描淡写地说道。 “——” 这个女人要杀商天涯? 她是不知道商天涯在燕京的能量,还是认为商天涯很好杀? 楚河并不了解商天涯,甚至谈不上认识。可像商天涯这样的大人物,又岂是随随便便能杀的? 别看姑姑身边最厉害的高手只是木子。可她身边的防御系统强大得纵使楚河去靠近,也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而一旦发现,再想靠近便难了。 楚河早在还是天下会少帅时便清楚了一个道理。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天下会有了目标身价越高,收费越高的规矩。因为他们均知道,越是有钱的人,击杀的可能性越小。风险性也越大。并且——反噬起来也会越恐怖! 杀一个在全球都拥有影响力的人,一旦失败,极有可能反遭杀害。 所以这世上会花钱杀人的并不多。不是没这个钱去杀,而是一旦杀不了,便可能被对方杀死。 这种利害关系并不需要靠法律去维系,而是人的本能。 “为什么要杀他?”楚河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他欠我父亲的。” ———— 第两百十四章 我的父亲叫夏正清! “无双。父亲一生经历大小坎坷无数。但从没人能让父亲停下脚步。” 阳台外,一身正装的夏正清抱着不足五岁的小无双,深邃的眸子眺望纽约远景:“当夏正清的女儿,随时都会面临最残酷的考验。也许一个不小心,将永堕地狱。” 小无双偏头望向父亲,那张比同龄人成熟平静的小脸蛋上浮现一抹沉稳之色:“无双不怕。” “仅仅是不怕还不够。”夏正清莞尔一笑,说道。“你需要足够强大。” “怎样变得强大?”夏无双问道。 “你所处的环境不需要淑女,淑女也不适合生存。当然,你也无须成为商界精英。这条路纵使你能走到尽头。也只是另外一个夏正清。”夏正清阐述着当年的夏无双并不能理解的事实。“我已为你留下你所需要的一切。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便能以你的方式去获取。” “父亲。你要离开我吗?”夏无双平静地问道。 “父亲总有一天会离开。”夏正清微笑道。 “你离开之后,我还有别的亲人吗?”夏无双毫无感情地问道。 “有。在世界的那头,你有一个妹妹,还有你的生母。”夏正清将夏无双放在阳台边沿,直勾勾地盯着年仅五岁,便冷静得异于常人的女儿。“你会与她们相逢。但你必需谨记一点。她们将是你值得用生命捍卫,保护的亲人。” 夏无双幼小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坚毅之色,重重点头。 …… “无双。你恨我吗?”奢华如宫殿的书房内,夏正清安详凝视着十五岁的女儿。 “为什么?”夏无双反问。 十五岁的她,比许多五十岁的女人还要成熟、稳重。她短短十五年人生所经历的一切,足够普通女子十世轮回去品尝。 为什么? 你是我的父亲。我为什么要恨你? “路是你选的。”夏正清缓缓说道。“但你本可以不选。” 新生婴儿又如何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呢?仅凭那充满迷信色彩的抓周便能判断一个人的将来会做什么,愿意做什么? 那是不公平的。 但夏无双仍然作出了选择。 “总有人要选。”夏无双目光平静地凝视着父亲。“不是我。便是她。” 夏正清深深地凝视年仅十五岁的女儿。她拥有一个极其富有的父亲。她本可以像纽约那些富家女孩一样生活得无忧无虑。住最好的房子,开最好的车,读最好的学校,交最优秀的男朋友。只要她愿意,夏正清有足够的能力给她一世融化。哪怕他在不久的将来会病逝。 可她并未作出普通女孩理所当然的选择。她放弃了光明,选择了黑暗。她如一只黑暗精灵,于黑暗中行走,于黑暗中生活。生活中除了黑色,便是血红。 …… “父亲的仇人很多。但真正能威胁到你的只有两个。一个叫商天涯,一个叫帝天。后者你经常能见到。前者远在华夏,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 “在你面对他们时,你需要保持足够的冷静。亦要保证不被情绪所困扰。我知道你很理智,也很坚强。但一个人如果太过理智与坚强,一旦她的心理防线出现裂痕,将会做出连她本人也意想不到的反智行为。也许你现在并不能理解父亲所说的话,也许你并不会出现父亲所担心的状况。但这一点,父亲必须提示你。” “他们足够强大。他们是许多人心中的神。哪怕在我看来,他们仍然是有缺陷,有弱点的。可你不知道,我也无法用文字或语言来形容他们的弱点。” “一个被信奉为神的男人,轻易不要与之对立。除非你拥有足够的实力。否则,他们一次就能够打垮你。让你陷入永不能翻身的地狱。” 夏正清满头华发地站在阳台外,双手背负,如一尊沉思的石雕,不疾不徐地向女儿灌输着她应该知道的信息。 时值夏无双十七岁妙龄,正是花季少女,却不得不承受一个对普通女孩而言难以接受的噩耗。她的父亲,夏正清已命不久矣。 世上最优秀的医生断言,纵使用最好的药物与治疗,他也活不过半年。 但面临绝症的夏正清毫无惊慌,哪怕当医生当面告知他这个噩耗时,他亦只是莞尔一笑,亲自送医生出门。 那晚的风很凉。透彻心扉。纵使行走于冰天雪地,在那一望无垠的雪地里杀人,她亦不曾如此心冷。那一晚,是夏无双这辈子最冷的一夜。 “我曾听您说过,他们与您有过一段渊源。”夏无双口吻仍是平稳异常。可她那藏于袖中的素手却是紧紧握在一起。 “是啊。”夏正清微笑道。“说起来。我与他们辈属同门。师承一脉。” 夏无双眼眸一亮,道:“您教我。但从未在我面前展露您的实力。” “因为没人对我出手。”夏正清缓缓转身,那儒雅睿智的面庞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而这份笑意之中,夏无双感受到了绝世强者才有的淡定与从容。哪怕他已病入膏肓。 夏无双微微抿唇,竟是说不出话来。 “无双,你前面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这条路很难走。父亲走过一遍。知道其中的艰辛。而如今的你终究还不够强大。所以父亲最后再问你一遍。” “这条路。你可否愿意走下去?” “愿意。”夏无双平静道。 “为什么?” “因为我的父亲叫夏正清。” …… 从沉思中醒来的夏无双眼神清冷。那秀美冰寒的面庞上亦毫无感情。宛若一尊石雕般冷入骨髓。让人不敢靠近。 楚河与她面对面而坐,不算远,能清晰感受到自她身上释放出来的寒意。略一沉凝,便是缓缓说道:“我曾与你父亲相处过一段日子。他身上有太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也有太多我不了解,也一辈子不可能理解的神秘。但我相信他永远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置身于危险之中。因为他一定是一个极慈祥的父亲。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父亲。” 夏无双微微抬目,薄唇微张:“他是。” “商天涯实力非凡。你未必有能力将其成功击杀。纵使成功,你未必有把握全身而退。”楚河口味逐渐加重。“我不知道你与你的父亲有过怎样的约定。但你还有一个妹妹。并且一直在等你回家。” 夏无双眉头一挑,那冰寒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楚河:“我只是试试。” 楚河抿唇摇头:“有些人不允许被人我试探。” “你很了解他?”夏无双反问。 “我最近才听说这个名字。”楚河诚实地说道。 “我了解。”夏无双缓缓说道。“我知道他何时起床,何时睡觉。一餐吃几两米饭。每日睡几个钟头。身边有多少保镖。暗中有几个高手。精神最好是几点,身体最疲惫是几点。” 楚河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冷漠到骨子里的女人。良久方才说道:“有没有说过你像一个杀手?” “我本就是杀手。” “——” 啪嗒。 沉默的楚河点了一支烟。他想劝说夏无双。但他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她将商天涯的一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显然是已做好了准备。只是——她如今的莽撞行为,会对她带来多大的伤害呢? 夏荷又是否能接受眼前的女人惨死于商天涯之手呢? 没错。夏无双十分强大。起码在楚河这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女人。可一个人再强大,不代表他没有失手的机会。何况,还是那个商老爷子都倒台了,朝不保夕了,仍能屹立不倒的商天涯? 楚河的确是最近才听说商天涯这三个字。但冥冥之中,他知道这三个字所蕴含的能量,是为世人所震惊的。 “你这次回华夏的唯一目的,就是试试能否杀了他?”楚河略一迟疑,抬头问道。 “是。”夏无双淡淡点头。 楚河闻言不由轻轻一叹,无奈地说道:“不论如何,我不希望夏荷成为真正的孤儿。” “我陪你去。”楚河点了一支烟,微笑道。 夏无双微微一怔,视线迷离地落在楚河脸上:“他是世间最强大的高手之一。” “我是华夏近十年最强兵王。”楚河傲然一笑。意气风发道。“至今未尝一败!” ————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但不建议等~ 第两百十五章 对弈! 这世上有人能陪你共患难,也有人能陪你同富贵。但很少有人愿意陪你赴死。楚河算一个。因为他从不惧怕死亡。似乎在某种层面来说,楚林也从未担心过他的儿子做一些极度威胁生命的事儿。不知是对自己儿子的盲目信任,还是真的认为楚河是打不死的小强。 不论如何。楚河在无数次作出风险性极大的决定的时候,这个酒鬼加赌鬼的父亲从未出面干涉。即便是儿时时常与人打架鼻青脸肿地回家。他也只是醉眼微醺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下次再打回去。” 这不应该是一个慈父该说的话,该有的态度。可楚林又何时在楚河的生活中扮演慈父这一角色? 大寒之后很快便到了除夕。每年这个时候,无数莘莘学子与忙碌一年的工薪一族便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他们无需再工作与学习,享受难能可贵地春节长假的同时,还能共聚天伦,享受温暖的家庭生活。 白大放假之日正好是大寒,楚河在班级大会上检讨了这半年的得失,与学生的表现和问题之后,宣布了长达一个月的寒假正式启动。不少学生表示要痛快地吃饭唱歌玩通宵。就连如今已十分内敛低调的李成也提议会安排最好的场所去开心。楚河挥手拒绝了学生们的邀请,因为他订了今晚回燕京的机票。三张,夏家三口人的。夏无双答应楚河在他前往燕京之前不会动手。他相信夏无双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而通常来说,一个杀手总会具备许多普通人不经常拥有的素质。比如守时。 夏荷紧张忐忑地收拾行李,小萝莉则是十分向往地将所有换洗内衣放进行李箱。因为她知道,她将会在燕京展开一段为期一个月的度假。如果不备齐内衣,是随时有挂空挡危险的。而大叔也三令五申挂空挡不准上他又大又软的大床。 离开白城之前,楚河必须前往燕京一趟。也许是内心深处有些不愿去触碰的念想,也许是认为当春节来临,原本该是阖家欢乐的萧山别墅将面临最冷峻空旷的日子。楚河决定在萧山别墅吃一顿晚餐,与那位机器人姑姑喝喝茶,聊聊天。努力让自己像是萧山别墅的一份子。 尽管他一直做得不够好,也不太能融入萧山别墅。 驾车抵达萧山别墅时,木子早已在门口等候。因为天气渐冷的缘故,这位平日里穿得十分潇洒单薄的小管家穿上了真皮大衣。像电影里那些欢场浪子一般透着狂放与不羁的气质。 “票已经订好了?”木子亲自为楚河拉开车门,关心地问道。 “嗯。”楚河笑着点头。 “要不要通知燕京方面,最起码安排接送你们的车辆。”木子很随性地提出建议。 “不必了。”楚河笑着摇头。“我还是适应不了高调。” “大小姐还在工作。不如你去陪她聊聊天。”木子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 楚河的机票是晚九点。距离现在已不足五个钟头。木子希望这对姑侄可以多一些相处时间。 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姑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材料都准备好了吧?” “嗯。”木子笑道。“你又要亲自做饭?” “难道你不觉得我的手艺很好嘛?” “——” 为姑姑做一顿饭似乎成了楚河慰藉自己的唯一手段。他无法在生意上替姑姑分担,更没有能力在生活上帮助姑姑太多。甚至连陪她的日子,也屈指可数。纵使姑姑再独立,再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终究是一个女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当一个女人独自面对足够庞大的寂寞时,总是希望有人可以陪在身边说说话。 楚河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前一段日子里,他一旦得闲下来,总会跑过来探望一下姑姑。哪怕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忍着烟瘾在姑姑的书房干坐着,安静小心地陪姑姑工作。可起码对楚河而言,这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让他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姑姑在书房工作。楚河则在厨房工作。 他今日准备做一大桌好吃的。犒劳辛勤工作的姑姑。所以在烹饪的过程中,他极为专心致志,使出浑身解数将饭菜做得可口。足足两个钟头过去,楚河烹饪好了八菜一汤,而姑姑也十分准时地完成工作,来到餐桌上用餐。原本楚河是要拉着木子一起吃饭的。这样至少可以让餐桌上显得不那么冷清。但极识趣的木子婉拒了大少爷的好意。煮了一个狗肉火锅蹲在房间里自饮独酌,并不打算参合这典型的家庭聚餐。 餐桌上,楚河不停为姑姑夹菜,并介绍这些菜的来意。 在彩虹镇的那段日子,没什么好材料用以烹饪的楚河习惯了研究各种可能的菜式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至今这个不算坏的毛病也没改掉。故而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曾经从不挑剔吃喝的萧家楚少也成了实打实的珍馐饕餮。 “姑姑,这些菜都是我之前自己研究的。市面上也未必有得卖。”楚河颇为自卖自夸地说道。 姑姑很赏脸地每样菜都尝了个遍,点头道:“很好。” 得到机器人姑姑的赞赏,楚河眉开眼笑道:“以后有空就常做给你吃。” 机器人姑姑淡淡点头。抿了一口茶水道:“早些去机场,别误了班级。” “怕什么。”楚河灌了一口烈酒,微笑道。“姑姑可以让飞机等我。” 机器人姑姑怔了怔,却是夹起一颗豆腐丸子慢慢品尝。 平日里机器人姑姑吃饭撑死了半个钟头。有时快的话,也就十五分钟而已。但今日一方面是饭菜做得的确可口,另一方面则是楚河决定不留剩菜。故而机器人姑姑便一直陪着楚河在吃。吃着吃着,这时间却也过得极快,竟是足足吃了一个半钟头这才作罢。 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楚河懒洋洋地靠着椅子道:“姑姑,吃饱了吗?” “嗯。”姑姑轻轻点头。 很明显。她已经吃得有些撑了。 “姑姑。其实你以后可以每顿饭多吃一些。”楚河认真地盯着姑姑说道。 姑姑目光瞥他一眼,抿唇道:“为什么?” “按照姑姑的身高,明显偏瘦了一些。”楚河很专业地说道。“肉多一些,体态会显得更优美。” 其实萧太后并不是楚河所说的偏瘦。 一米七的个头。五十公斤的体重。对女人而言,尤其是身为南方人的萧绾青。不论如何也不算瘦。该有的地方不小,不该有的地方盈盈一握。也许跟毒寡妇那种风情柔媚的女人相比,萧太后的确不那么体态柔软。可未必每个女人都应该像毒寡妇那般风情万种,娇艳欲滴。萧太后压根就不走那条路子。 楚河这般说,无非是希望机器人姑姑多吃一些。一个食量大的女人,心情总是不会太差。小萝莉那个总是跟楚河争食的吃货用行动证明了这条歪理。 机器人姑姑清幽的眸子扫了楚河一眼,颇有些不近人情地说道:“时候不早了。” 楚河闻言却是说道:“姑姑,我最近在络上经常跟人下象棋。好多人评价我为妖刀。不如咱们对弈一把?” 妖刀是围棋里的专业词汇。楚河用在象棋里的确有失偏颇。但萧太后却并未拒绝,吩咐人摆好棋子,与楚河对坐道:“你先。” 楚河搓了搓手掌,抢先跳马。 三分钟过后。楚河步入死局。满脸难堪。 “再来。” 仍是三分钟。仿佛是算准了时间,楚河再度落马。 “再来。”楚河抽了抽嘴角。 有些人总是认为自己还不错,其实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 不管下多少盘,楚河也许都是三分钟的命。 当第三盘结束后,姑姑放下棋子,平淡道:“你该离开了。” 这一次楚河没倔强,无奈地说道:“等我回来再讨教。” 说罢起身离开,倒也一点也不婆妈。 他一走,木子便偷偷摸摸地钻了出来,立在萧太后身后道:“大小姐数年不下棋,棋艺仍是无比精湛。” 自木子记事以来,萧山别墅时常会有一对老小专注对弈。这副画面直至老太爷去世方才终止。而那之后,萧太后亦再没碰过棋子。直至今日。 萧太后视线落在那死局的棋盘上,轻轻抿唇。 “少爷越来越顾家了。”木子莫名其妙地唏嘘。 萧太后那清幽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异色,缓缓起身道:“多事。” 她缓步走向书房,置身那条每天都要走上数遍的走廊之中,恍惚间觉得这条原本冰冷寂寥的走廊竟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暖意。 ———— 第两百十六章 芳姨!(上) 从未来过燕京的小萝莉趴在车窗上欣赏这座政治文化中心城市,又大又圆的漂亮眼睛应接不暇地瞅着倒退的漂亮房子,像是进了大观园的乡下小妹。偶尔对外观老套俗气的建筑指指点点,却又从侧面体现了小萝莉的心高气傲以及见多识广。想必曾见识过许多充满现代化气息的世界中心城市。 “唉。又是一座令人生厌的城市。”小萝莉往嘴里塞了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眼珠子一转,回头冲闭目养神的楚河说道。“大叔,我们要去哪儿?” “我家。”楚河懒洋洋地说道。 “你家不是在白城吗?”小萝莉舔了舔甜滋滋的棒棒糖。 “还有一个在燕京。”楚河缓缓睁开眼。眼中透着一丝暖意。 “我们这是要见你的老爸吗?”小萝莉略微兴奋地问道。 “嗯。”楚河笑着点头。 后车厢的两人闲聊至此,副驾上的夏荷身躯微微一紧,明显底气不足。 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家长,心中难免忐忑不安。还在白城时她便挑选了好几种礼物,选来选去也不知哪种风格适合叔叔。她当然不会听楚河的瞎掰给叔叔送烟送酒。相较而言,她更愿意相信楚河的父亲是一个有大智慧且底蕴十足的中年男子,而不是一个嗜酒烂赌的败家男人。 “你老爸有你这么帅吗?”小萝莉好奇问道。 帅哥什么的,就算年纪太大不符合小萝莉的胃口,但是看看也很好啦。 “我遗传的是我妈的基因。”楚河略微含蓄地说道。 说起来,那个似乎正在发生变化的老家伙——实在谈不上帅。撑死了大众长相。 “这样啊——”小萝莉颇有几分小失望,嘟囔道。“本来还想跟叔叔合照来着呢。” “他不拍照。”楚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一个男人帅不帅,并不单纯依托外表。” “那是因为你帅。”小萝莉撇嘴道。“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楚河哑然失笑,倒也不再多言。 父亲帅吗? 不帅。 但这个老家伙浑身透着一股很难用言语或文字描述的气质。尤其是祭拜母亲那日,楚河见识到了一个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父亲。霸道、超然。仿佛世间万物均入了不他的法眼。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楚河便不信父亲会是这样一个嗜酒烂赌的烂泥。所以当见到楚林不同寻常的一面,楚河有些惊喜。但并不意外。 这样的父亲,不正是他心中的父亲形象吗? 燕京那严格意义上的家远离市中心,虽说燕京交通方便,但打的从机场来到此处,一路上竟是花费了一个半钟头。颇让不爱乘车的小萝莉叫苦不迭,揉着屁股道:“颠得人家屁股都痛啦。” 众人拖着行李下车,大步进了那仅有一栋楼的所谓小区。 刚进铁栏,类似于保安室的一间老房子里钻出一名七十余岁的老奶奶。她甫一瞧见楚河,便忍不住意外道:“你是小盒子?” 楚河大笑:“是啊周奶奶。” 他随手从小萝莉手里取了一份礼物递给周奶奶:“您还没退休呢?” 周奶奶夫妻以前是看院子的。后来老伴走了,周奶奶又舍不得这一住便是数十年的地方,便索性兼任了保安一职。也亏得这栋楼属于悠久历史的旧楼,地段不好,住的也均是穷苦大众。连小偷也鲜少会关顾。加上周奶奶年轻时出了名的火爆。附近那些小偷小摸的也不愿来这小区行凶。偷不了几块钱不说,还容易被那年纪越大眼睛越尖的周奶奶发现。得不偿失。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不回家,一回来就要赶周奶奶?周奶奶身子骨硬朗着呢。怎么会退休?再说我要是退休了,你们上哪儿找我这么尽职的保安去?”周奶奶性子火爆,也是个十足的话唠。以前寒暑假来这里度假,时常能听见铁栏门口房子里传出周***尖声怒骂。早已习以为常。 楚河微微一笑。说道:“哪儿敢啊。有周奶奶在,我们住得也踏实。” “可不就是。”周奶奶也不跟楚河客气,将礼物提在手里,浑浊的视线扫了扫跟在楚河身边的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长满褶子的脸上堆满笑容。“我说小盒子。这谁是你的女朋友啊?不会两个都是吧?” “想得美呢!”小萝莉嗖地跳出来,冲那周奶奶挤眉弄眼。“人家还没成年呢。奶奶不准胡说。” “哈哈哈。”周奶奶自来熟地掐了掐火儿的陶瓷脸蛋。怪声怪气道。“我们小盒子生得这么俊俏,小丫头你就一点儿也不动心?” 小萝莉柳叶眉一竖,张牙舞爪道:“奶奶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送你礼物啦!” “哈哈,奶奶不说,不说。”周奶奶笑着冲矜持站在楚河身边的夏荷道。“姑娘。小盒子是个好孩子,可要好好珍惜啊。” “奶奶我知道的。”夏荷略微腼腆地说道。红晕满面。 跟周奶奶告了辞,楚河领着二女往里层走去。小区内的路灯时好时坏,也亏得地方不大,一盏灯足够照明。里走不出十米,左边便有一个破旧残破的乒乓球台。因年久失修,台中间由几块红砖堆砌。也算是能用。再前方是几件年岁不算太大的健身器材。想必是脾气火爆,却十分乐于助人的周奶奶捣腾的。因为是小区住了几十年的老人,许多中年人也是周奶奶看着长大的。膝下无子的周奶奶极疼爱小辈。以前楚林出门喝酒赌博,偶尔也会喊独自在家的楚河来她那简陋却干净体面的家里吃饭聊天。略一扫视那陪伴他无数个童年的小区底楼,楚河脸上泛起一抹缅怀。 这栋楼不算高,仅有七层,却是有着三个单元,每单元三户,算起来拢共也能住下六七十户人。楚河家住七层,是靠最里层的单元。围墙外是一栋栋充满现代气息的小高层。与这残破却透着人情味的小区泾渭分明。也仿佛是两个年代的建筑,令人心生唏嘘之意。 上了楼,楚河闷哼一声,将那声控灯打开。回头冲踉跄上楼的二女道:“当心点。这楼梯滑湿得很,我小时候就时常摔倒。” 火儿平衡度极好,自是不担心这个问题。夏荷更是不温不火的女孩儿。也不会像小萝莉那般蹦蹦跳跳上楼。更无须担心。艰难爬上七楼,时间已是夜间十二点。三人颇有些疲乏地的来到门口,由楚河敲门。 咚咚咚。 房门迅速打开,单凭这开门速度,就让楚河一惊。遂又看见门内站着的女人,楚河却是恍然。 门内站着一个腰间系着围裙的素雅女人。生得端庄温婉,白皙的肌肤上洋溢着一层微妙的光晕。应该是楼外的声控灯扑打在脸上的缘故。她的五官生得很漂亮。但与她对视的人很少去纠结于她是否漂亮,又是否气质形象俱佳。而是在于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温柔中带有淡淡的灵气。令人十分舒服。 “芳姨?”楚河颇有些意外。 女子解下围裙,接过楚河手里的礼物,温婉地笑道:“你爸出去了。知道你今晚到家。怕你吃不惯飞机上的食物,所以给你准备了宵夜。” 见楚河怔怔地站在门口,女人嗔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领人家进屋?” 楚河恍然大悟。忙不迭领着二女进屋,向芳姨简单介绍了二女,在准备向二女介绍芳姨时,后者却是将礼物放在沙发上,微笑道:“我是楚河父亲的爱慕者。不过他一直不肯接受我。” 火儿吐了吐舌头,表示震惊。夏荷却也颇为意外。但碍于脸面,自是不会多问。 如芳姨所说,火儿这个十足的吃货的确吃不惯飞机上的晚餐,一路奔波下来也是饿极了。甫上餐桌,见满桌均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由大喜过望:“芳姨这些全是你做的?” 端着汤汁从厨房出来的芳姨笑道:“试试芳姨手艺。” “好嘞!” 火儿埋头夹菜扒饭,吃得热火朝天。 夏荷却是颇为拘谨地吃着菜肴,偶尔瞪火儿一眼,后者在美食面前却浑然忘记了这是在楚河家做客。而不是在自己家。 楚河深知芳姨厨艺极好。记得曾经芳姨在家里住了一个夏天,硬是将这对父子足足养胖了十几斤。可见这对父子是如何钟爱芳姨烹饪的菜肴。 吃饱喝足,奔波了一整日的芳姨为众人扑好床单,亲切和蔼地冲二女说道:“家里只有三间屋子。要委屈你们住一间了。” “您太客气了。”夏荷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触。起身帮芳姨收拾碗筷。后者也不推辞,任由女孩儿善后。 火儿一直是甩手掌柜,对芳姨又有种莫名的畏惧。便是挑了漂亮可爱的睡衣钻进浴室洗澡。扔下客厅那关系还算密切的男女。 楚河打了个饱嗝,冲起初便坐在身边喝茶的芳姨恭维道:“芳姨,您手艺还是这么好。等过完年,我想我又要增肥十几斤了。” 芳姨闻言却是白了楚河一眼,道:“你爸可没答应留我过年。” 楚河怔了怔,遂又摇头道:“那我跟您去大豪宅过年。让那老家伙一个人独守空房。” 芳姨抿唇笑道:“不枉费芳姨白疼你这么多年。真乖。” ———— 第两百十七章 芳姨!(下) 楚河从小丧母。芳姨这个在楚河眼里一直充满神秘色彩的女人则在某种程度上充当了他的母亲一职。在很小的时候,楚河每年回家均会见着这个对父亲极好极好的女人。好到连楚河都觉得那老家伙太装犊子。不识好歹。当然,老一辈的事儿,他一个晚辈自是不方便多说。芳姨也从不觉得楚林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似乎在她眼里,只要能给这对父子做饭,偶尔来家里坐坐,聊聊天,便挺满足。 小时候楚河便知道芳姨有钱。具体有多有钱,没什么金钱概念的他并不清楚。直到后来上了高中,楚河才知道芳姨家的钱一点儿也不比那些上了富豪榜的人少。至于为什么芳姨跟萧太后诸葛女王这类在全球也是知名人物的女富翁没摆在一起比较,极有可能是因为她低调。或者她所在的家族低调。 芳姨全名叫什么他不知道,芳姨没提过,楚河也没问过。他从小就这么叫,叫多了也就犯不着改称呼。而别人对芳姨的称呼,楚河印象中只有两个:老总。大老板。 这两个称呼也许在现今这个随便一个打工仔都能贴上类似标签的社会,或许听上去有些廉价。但放在芳姨身上一点儿也不廉价。含金量出奇得高。上高中后,楚河渐渐知晓了芳姨这个在公众面前毫无知名度可言,可与之见面的人均会刻意放低姿态的女人有着相当不俗的身份。一家民营航母的掌舵人。 煤二代? 也只有老家伙那种没品的人才会这样评价芳姨。据楚河不太具体地了解,芳姨执掌的那艘民营航母早在上世纪末便已冲出国门,打入了西方世界。并且在国外的知名度远超国内。而最让人惊奇的是,芳姨所执掌的这艘航母并未以任何方式上市。这在华夏乃至于全球来说,都算得上奇葩。 可偏偏,正是这样一个不论是底蕴身家还是修养品德均出类拔萃的女人,竟是苦等了老家伙二十个年头,痴心不改。 渐渐从沉思中抽离出来,楚河很讨巧地起身为芳姨斟茶,轻声问道:“芳姨,这次回国大概能呆多久?” “呆到你父亲赶我走。”芳姨丝毫不觉丢脸,从容地笑道。 “他该不会又去赌博了吧?”楚河好奇地问道。“我可是记得他说要戒赌的。” “没有。”芳姨笑着摇头。“他有事儿出去了。应该很晚才回来。” 楚河表示理解,说道:“我这一下带两人回家,芳姨不会觉得别扭吧?” 论身份背景,这位芳姨起码也能跟萧太后这帮最顶尖的女人一较高下,可谓是女人中的战斗机。楚河怕这不大的屋子忽然住入这么多人令她不自在。故而才有此一问。 “傻小子。这是你的家。你能给芳姨一张床,一副碗筷就已经很好了。芳姨能别扭什么?”芳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瞥了楚河一眼,缓缓说道。“女孩儿可不简单。”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迷惑道:“您都知道?” “我与她父亲见过。”芳姨温婉说道。 这回楚河算是彻底被神秘的芳姨击溃了。 倒不是单纯因为芳姨与夏正清见过,他也见过,但每个人与夏正清见面的方式都不会一样。楚河与夏正清认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偶遇,最起码楚河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也不是以盟友或敌人又或是竞争对手的身份见面。但芳姨不同。按照夏正清与芳姨的身份,他们极有可能是以正式的身份见面。 夏正清作为神会那个庞然大物的精英团主席,又是椭圆桌上最大势力之一,芳姨能正式与他见面,足以从侧面体现了芳姨的庞大影响力。更印证了楚河对夏正清的猜测,此人绝对是雄霸天下的超级大佬。 楚河沉思一会,忽地抬目问道:“芳姨。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与夏正清算是打过交道。甚至陪伴了夏正清人生中的最后几个月。可对他而言,那时的夏正清单纯就是一个充满智慧的长者。楚河对他根本谈不上了解,对其过去亦是两眼一抹黑。 “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一个一身正气的男人。一个——”芳姨那会说话的漂亮眸子落在楚河脸上,莞尔道。“一个与你父亲一样惊采绝艳的男子。” “——” 灯熄了。 左边房间睡着夏荷与小萝莉。右边房间则睡着芳姨。楚河躺在地铺上,却不论如何也睡不着。 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换了新的环境难以入眠。还可能是芳姨那番话对他影响挺大。甚至生出几分揣测:父亲与那位被芳姨评价极高的夏正清,是否也是旧识? 无奈地摇摇头。他无法去分析上世纪末的华夏究竟出现了多少惊采绝艳的大人物。但可以想象,那个年代的华夏,想必是精彩纷呈,群雄并起。 咔嚓。 凌晨三点。房门缓缓推开了。 并未睡着的楚河睁开双眼,借着月光瞥见了那魁梧高大的身影。微微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父亲变得陌生了。他有些不知如何相处。 那高大的身影也没开灯,合上房门后安静地躺在床上。就这般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是父子。当他烂醉如泥时,他们并不会有太多交流。当他重新站起来后,他们似乎也寻不到太多的话题去交谈。这是一个很诡异的现象,他们亦是一对诡异的父子。 “楼下有人等你。” 忽地。 床上传来一把沉稳而平静的声音。 楚河闻言,立刻明白父亲口中之人是谁。 凌晨三点,大概只有夏无双才会在楼下等自己。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未完成的约定。 “我知道。”楚河轻叹一声,坐了起来,开始一件件穿衣服。 燕京的冬天比起白城寒冷太多,温差在十度以上。楚河不得不穿上更为笨重的外衣。 待得他穿上衣服,床上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 “吃得惯吗?” 自然是芳姨的手艺是否依旧符合他的胃口。楚河心中有些莫名的触动,点头道:“很好吃。” “那就好。” 房内终于陷入了沉默。楚河撑起身子,却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推门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房门口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较之楚河略微娇小,视线却是轻轻地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良久方才出声道:“饿吗?” “不饿。”平躺在床上休息的男子淡淡道。“辛苦了。” “不辛苦。”芳姨轻轻摇头。“饿了就叫我。冰箱里什么都有。” “问问她们喜欢吃什么。团年饭多做一些。”男子缓缓说道。 芳姨身躯明显怔了怔,遂又点头道:“我会的。” “不早了。去睡吧。” 芳姨轻轻抿唇,视线渐渐从床上收回,柔声道:“嗯。” …… 楚河下了楼,迎着月光一眼瞥见置身黑暗之中的夏无双。 她仍是一身雪白,仿佛能与那皎洁的月光融为一体。令人生出如梦似幻的错觉。楚河撇开脑海中的混乱思绪,徐步走上去道:“久等了。” 夏无双却是问道:“他是你父亲?” “嗯。”楚河点头。 “很强。”夏无双简略给出两个字评价。 楚河闻言却是一惊:“交手了?” 夏无双摇了摇头。 没交手便知道他很强。可见老家伙的强悍程度已达到非人境界。 “今晚动手?”楚河没再废话,直奔主题。 “早上。” “早上?”楚河意外道。 “他每天六点半起床。七点吃早餐。七点半会出去转一圈。八点回去。” “为什么会是这个时间段?”楚河好奇地问道。 “一个人在吃东西后的一个钟头内身体机能会处于消耗状态。各方面能力均会直线下滑。包括注意力。”夏无双平静道。 楚河恍然,却也感受到夏无双的决心与迫不及待。 她甚至不愿等到午餐或者是晚餐之后。而是选择了早上。 “那就早上。”楚河脸上洋溢起一抹微妙的豪情。“让我们试试那传说中的终极强者是否真有那么变态!” ———— 【作者题外话】:我必须缓一下,后续情节我心里有谱,但我没把握一定能写出预期的效果。所以先欠你们1章。明儿如果写的顺,我会一口气写4章。如果不顺就后天补。 第两百十八章 龙渊阁!(上) 白城有萧山别墅这种外观并不过分惹眼,却意义非凡的建筑。黄浦有明珠小筑那座名门甲胄均以住一晚为荣的匠心院落。燕京作为政治文化中心,类似的建筑或别院自然多过白城黄浦。单单诸葛山庄这座早在当今家主尚未出生时便被政治明星商界巨擘军部大吏踏破门槛的庄园便无比耀眼,影响力雄壮。可除了这些在华夏屹立数十年甚至半世纪的知名建筑,其实还有许多普通大众并不知晓,却同样拥有广泛影响力的存在。譬如将触手伸入军部高层的龙渊阁。 龙渊阁存在了近五十年。起初是为那些在战场上负伤,身份等级又并未封顶的中高层将领准备的疗养院。内部设施堪称超一流,防御措施亦由总参直接负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那些开国初期建功立业,并光荣负伤入住龙渊阁的老一辈战斗将领渐渐离开人世之后,龙渊阁的性质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变化。成了军部乃至政界口中的军方养老院。亦形成一股以入住龙渊阁养老为荣的风潮。 如今的龙渊阁早已丢了初建时的初衷。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仍是为军方将领提供养老之处。却早已不是普通将领有资格入住的顶级小区。甚至有些曾在军部基层干过,后来转业政界并达到了一定高度的大佬,也会想法子在这龙渊阁捞上一套独门独户的小院。不是没地方住,也不是非得蜗居在此。而是对那些将脸面看得极为重要的大佬来说,入住龙渊阁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甭管是军部还是政界。均好此道。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总喜欢拿龙渊阁与中南海相提并论。倒不是龙渊阁真能达到中南海的高度,而是作为一个进出管理之严格丝毫不亚于中南海,拢共住户撑死了也就百来户的小区总是透着一股神秘且令人费解的色彩。 出入中南海需要一张红色小卡,称之为中南海通行证。基本省级或以上的领导均能拿到一张。从层面上来说,中南海并非想进进不去的禁地。起码对官老爷们是一处敬畏但至少能进的地方。可龙渊阁不同。这里并没有明面上的通行证,除非获得了某位住户的邀请,否则纵使你威风八面,拥有极为强大的人脉与地位,也未必能得到小区门口站岗的士兵放行。 龙渊阁之所以成为军政两届津津乐道且十分向往的住宅小区,一方面是入住这里本身就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而另一方面,则是这里的确拥有着普通小区包括军大院或是省委大院不曾拥有的威严与霸道。相传早在十多年前,某位地方省部级大佬来此处探访一位老战友。又因为主人不在家,那省部级大佬竟是被站岗士兵强行拦在了铁栏之外。令那在地方上呼风唤雨,从没人敢拦车的大佬暴跳如雷。当场便命令随从将那敢对他不敬的士兵拿下。不料那士兵也是硬气,竟是三两下将那随从缴械,放倒在地。事儿一闹大,那位省部级大佬自是雷霆震怒。扬言要将那胆敢放肆的士兵枪毙,结果到了第二天,那位大佬竟是连会也没开,便灰溜溜的回了老家。据说本来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仕途也就此终止,饮恨而终。 有人说是那位省部级大佬打扰了某位在龙渊阁午休的巨头,还有人说是这位大佬的对头借用龙渊阁的影响力施了阴劲。更有人说那位士兵家里也不简单,下放龙渊阁站岗是想跟进出的半退休大佬们混个眼熟。不论何种原因,那位铩羽而归的省部级大佬被京城方面的圈里人称之为乡巴佬。这年头没几个人不知道中南海,纵使对中南海没多大概念,也终究听说过这三字。所以身为一个省部级大佬纵使进出中南海也丝毫不稀奇。但他竟以为凭借自身的力量就能在龙渊阁门口大张旗鼓地叫嚣翻脸,那就是煞笔了。不止是煞笔,还是特没见识的二愣子。 连省部级大佬也能轻描淡写的打发,龙渊阁经此一战,在圈子里的名声更响亮。也愈发让不少大佬挤破脑门往里钻。 龙渊阁地处燕京某郊区地带,环境清幽安静,不远处的普通民众大抵知道这片小区建造的意义。可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甭管是家宅基地还是开发商,从没人敢在这里竖起高楼遮挡龙渊阁的光线。伴随龙渊阁成长的建筑也多是破旧的宅子。偶有翻新,也决计不敢将楼层盖得太高。华夏作为一个拥有几千年历史的国度,虽说已进入科技时代。可在许多人心里,那些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传统始终还是完好的保存着,故而财团老总们总会将自己的办公室安置在大厦顶楼。大小简奢未必太过讲究,但高矮视角却是相当介意。所以甭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龙渊阁在这片地区始终是最高也是地理环境最好的建筑。没有之一。 燕京的郊区阳光明媚,在这寒冬之际,一缕缕清澈的阳光挥洒大地,令人浑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早晨六点半,龙渊阁大门前驶来一辆挂燕京车牌的奥迪r8。门口站岗的士兵如往常一样上前拦车,在与司机进行简单的交涉之后,士兵又通过通讯器与警卫室的负责人联系,得到确认后方才敬礼放行。目送黑色奥迪驶入铁栏。 驾车的司机是一名大约五十岁的老者。眼眶微凹脸颊深陷,仿佛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不过此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掌却指骨暴突,一层层的老茧仿佛连最锋利的刀锋也无法劈开。给人一种长年劳作的印象。他五官生得十分尖锐,一双凹陷的双眼之中更是时不时地溢出锋利的光泽。像是深山老林中最敏锐的野狼。气势逼人。 坐在后车厢的男子与之年轻相仿。身上却透着一股浸淫礼仪多年的雅士风范。一张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宛若这世界压根没几样东西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想必年轻时便是一位出类拔萃的骄傲者。更是拥有骄傲资格的大人物。 轿车驶入靠里层的一幢小别墅,独门独户,二层楼。谈不上大,但以附近区域的房价,按照市场价格买这么一套别墅大抵也就五百万左右。也许对普通百姓而言,这个价码是一辈子都支付不起的巨额。可对后座男子身价的涨幅来说,眯眼进行一场短暂的午休,就能将这栋别墅拿下。而这栋别墅的主人,却是辛苦在官场上爬了大半辈子的退休礼物。 “老爷。到了。”司机步履沉稳地下车,替后座男子拉开了车门。 闭目养神的男子微微睁开眼眸,瞥一眼这每周会来探访一次的小别墅。单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微嘲道:“前一天还在考虑是否入中南海养老。第二日便被人赶进这阁楼。当真世事无常。” 司机严格恪守本分,并未对老爷的言语做任何评价。只是在男子钻出车门后侧身一旁,安静等候。 男子入了别墅一楼,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微微向他点头,恭敬道:“少爷,老爷在后院听曲子。” “嗯。”男子淡淡回应,向后院步入。 所谓后院,其实只是一片大约十平米的小院子。放下几盆盆栽,一把太师椅,两把藤椅,一盏青藤编制的茶几,以及一颗光秃秃的老树,便再也剩不下多少空间。 太师椅上安逸地躺着一名年近八十的老者,茶几上有几份精致餐点,两杯滚烫的香茗,和那正放着男子从小听,但始终不爱听的昆曲的收音机。看上去与乡下山野老夫没多大区别。可谁又知道,太师椅上那位面容普通,即将行将就木的老者曾纵横华夏半世纪,一度触到第一天团门槛的政界大鳄? 男子缓步行至老者跟前,缓缓落座,端起香茗抿了一口,又夹起一只蟹黄汤包品尝。微微蹙眉道:“王婶今儿没用心。” “哦?”老者缓缓坐起身子,夹起蟹黄汤包吃了一口,直至尽数咽下,这才悠悠道:“没错,王婶今儿发挥失常。” 男子放下碗筷,端起茶杯慢慢品。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舒缓。 老者则是再吃了几个味道并不甚佳的汤包,直至半饱方才放下碗筷,缓缓说道:“人生不如意十有**。谁又能天天超常发挥。谁又能不吃苦果?” 男子放下茶杯,理了理因落座而略微褶皱的西装,声线沉稳道:“明知是苦果就该及时中断。何苦一颗接一颗?” “有时想上岸,总会承受些岸边反噬的大浪。所以总有人说下海容易,上岸艰难。”老者平淡地说道。 “何谓对错?又为何上岸?谁又知海的那边不是更宽阔的陆地?”男子摇头皱眉。淡淡道。“乘风破浪会有时。这句话是你教我的。” 老者轻轻凝视对面的男子,良久,他苍老而疲惫地说道:“天涯,我老了。” ———— 第两百十九章 龙渊阁!(下) 没有人可以避免身体上的苍老,但心可以永远年轻。除非你已没了斗志。除非你放弃了生活。 听着老者语重心长的叙述,这位名动于三十年前的商天涯微微挑起眉头,沉凝道:“有什么关系?” “人可以有很多选择。”老者轻轻叹息:“就像有人喜欢京剧,有人喜欢粤曲。但我更偏爱昆曲。” “我都不喜欢。”商天涯摇头。 “我知道。”老者缓缓道。“但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抵触。” 偏爱昆曲的老人从小便培养商天涯在这方面的兴趣。可不论他怎样熏陶,自己这个被无数人评价为天才的儿子总是拒绝喜欢。甚至是排斥。这让驭人能力出众的老者极为不惑。儿时不爱这些在小孩看来极乏味无趣的东西他能理解。但如今已五十知天命的儿子为何仍然抵触? “当一个人对古老悠久的东西感兴趣时,他的心脏也会跟着苍老。”商天涯平缓地说道。“我抵触,是因为我不愿喜欢。我不喜欢,是因为我的心永远不会老。当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老去的时候,他会被世界所淘汰。” 老者怔了怔,遂又声线苍老地说道:“也许你是对的。” “我一直没错过。”商天涯神色平静,丝毫瞧不出半点骄傲之色。“对错亦无需别人去评价。就像是否老去一样。我认为我是对的,那我便是对的。我认为我还年轻。那我便不会老去。” 老者轻轻抿唇,焕然一笑:“你一周只看我一次。每次只呆半小时。我们本可以聊一些愉快的。” 商天涯收回那淡漠的眼神,端起茶杯抿上一口,道:“素心来过吗?” “来过。前些时候带了一些各地的土特产。我很喜欢。”老者指了指茶几上的烟枪与褐色烟丝,说道。“帮我点上。” 商天涯放下茶杯,熟稔地给老者塞烟丝,而后递过去,帮其点燃。 这世上能指挥商天涯做这等无聊事儿的只有商家老太爷。哪怕他如今已被岌岌可危地推到了悬崖边,但他仍然是商天涯唯一的父亲。亦是他童年时期的偶像、英雄。 老者吧唧吧唧着商素心送来的烟丝,数分钟后方才过足了烟瘾,搁在青藤茶几上说道:“你说素心像你还是像我?” “像我。”商天涯似乎并不担心老爷子失望,毋庸置疑地说道。“很像。” “哪里像?”老者继续问道。 “哪里都像。”商天涯补充道。“他是我儿子。” 儿子不像老子像谁? 这是有声地占领主权。亦是他对儿子的认可。商天涯的儿子,谁有资格让他像?即便是他爷爷也不行。 老者直勾勾地盯着他,良久方才笑道:“你一点儿也没变。永远那么强势。永远不可阻挡。” 啪嗒。 商天涯点了一根烟,抿唇道:“因为我叫商天涯。” “没错。你叫商天涯。商仲的儿子。”老者略显骄傲地说道。 商天涯轻轻凝视老者那张苍老如树皮的脸庞,终是说不出话来。 沉默良久,老者忽地开口说道:“你当年那位仇人回来了。” “曹惊蛰?”商天涯说道。 “他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独闯华尔街打下大大的江山,证明了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真理。”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的确不错。”提及那个登顶华尔街的曾经的对手,商天涯眼眸中透着淡然的神采。“但他已经败给了我。” 胜利者对于曾经的手下败将,能指望给予多大的尊重? 老者微微张嘴,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的骄傲:“许多人认为你是靠我打败他。” “许多人认为我会一起沉船。”商天涯极为诛心地说道。 老者先是一怔,旋即流露出更为自豪的神采。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强过自己?谁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人看扁? 商天涯做到了。在他这个登顶华夏的父亲倒台时,他并未跟着一起沉下去。反而于暴风中屹立不倒。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证明这位商家大老爷的强势手腕。 “我想看你多走几步。”老者回过神来,莞尔道。“我走了很多错路。走了很多不够好走的路。你一直走得比我好,我想再多活几年,多看你走几步。我还想看我孙子开始走。” “你会看到。一定能看到。” …… 田七,一个很滑稽的名字。但这个人并不滑稽。他曾是妙门外门八子之一,是大名鼎鼎的七王爷。是八大王中商天涯唯一看得起的师弟。他不是牙膏。他是一把极锋利的剑。他无往不利,但无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强。除了那个他名义上的大师兄。那个他从来不曾看得起的妙门门主。 良禽择木而栖,田七崇拜商天涯。因为他足够强大。当商天涯成为妙门三天王之一时,他便决定跟随这个注定为龙为凤的男人打天下。商天涯没让他失望。他不止亲眼目睹了商天涯的王朝,更目睹了商天涯在当年那场群雄林立的浩劫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富有传奇色彩的曹惊蛰被打折一条腿,被迫离开华夏。成了那笑谈中的丧家之犬。军部第一强者,被誉为战后最强兵王的军魂青龙一蹶不振,当了足足二十六年的醉龙。夏正清、帝天、端木一页。一个个在那寂静时代注定会光芒四射的名字成为了商天涯的陪衬。他很骄傲。骄傲自己跟随了唯一的强者。他同样很幸运,幸运的是被这个唯一强者欣赏,并倚重。不论如何,商天涯是田七眼中唯一的枭雄。也是那场每每想起仍让人热血沸腾的浩劫中唯一的胜利者。 只有胜利者,才值得田七跟随。 当商天涯走出别墅时,这个留在妙门注定受人敬仰的老人缓缓替他拉开车门,而后坐上了驾驶座。 一个连司机都拥有如此惊世骇俗身份的男人,曾经又该创造过怎样的辉煌? 田七微微抿唇,心神微荡。 轿车按照预定路程前往不远处的盘山,那是一条崎岖的山路,九曲十八弯。却是商天涯最喜欢行走的地方。田七曾咨询过,为何会对此地情有独钟。这位当年那场浩劫中的唯一胜利者从容说道:“我人生的第一场胜利,是在这里赢了我的父亲。” 商肿是一个极了不起的男人。他的儿子,那个早在三十年前便名动华夏,成为大赢家的商天涯更是一个登峰造极的男人。上阵无父子,当年的商肿绝不会因为对手是自己的儿子而放水。商天涯这个凡事必胜的男人亦不会因为对手是自己的父亲而谦虚。这场同为父子与男人之间的战斗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惊心动魄。 从未输过的商肿将第一次失败奉献给了儿子。从此,商天涯战无不胜,未尝一败。 站在崖边,商天涯感受着狂烈山风带来的凌厉与痛快。他表情平静,丝毫不像是才经历一场生死浩劫,却屹立不倒的王者。没几个人认为他能从那场风暴中走出来。包括商肿。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商肿提前倒下了。商天涯却纹丝不动。人们惊叹于商天涯强大的能力之余,更唏嘘这个从当年那个寂静时代走出来的强者的确霸道无双。令人乍舌。 “出来吧。” 商天涯背负双臂,迎风凝视着渐渐升起的太阳。魁梧的身形如大山般稳稳地立于崖边。霸气十足。 他一出声,顿时有两道黑影闪电般落在他的身后。二人全身漆黑,除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暴露于空气之中,竟是分不清男女。 只是二人甫一出现,立于商天涯身后的田七便忍不住微微蹙眉,奇怪道:“两个破画强者?” ———— 第两百二十章 你不配! 破画这个概念是楚河与智者夏正清一同推敲出来的。先由夏正清提出画卷这个概念,后由楚河加以分析诠释。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所谓破画,应该属于自己的独创,最起码不会随便一个人都知道。但很明显,楚河高估了自己的创造力,也低估了老一辈强者的想象力。更不是每个老一辈强者均大言不惭地在自己身上贴上破世的标签。每个时代都要臭不要脸加妄自为尊的人物,同样,每个时代也有步步为营,谦虚谨慎的人物。楚河与夏无双算得上年轻一辈最顶尖的佼佼者,心态也还算端正。而他们所面对的田七,以及那位至此仍背对二人欣赏初阳的商天涯同样是老一辈中最顶尖的强者。 而更为重要的是,通过田七这句话,楚河终于意识到夏正清当时那番话并非要与自己讨教,而是单纯地——提醒。 也许是夏正清认为非池中物的楚河在不久的将来会遇到足够强大的对手,也许是因为夏正清需要楚河保护他那弱不禁风的小女儿。不论出自何种原因,楚河得出破画这个概念,并非一个巧合,而是夏正清的有意为之。 他不知道夏无双是否也知道破画这个概念,而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偏头去问浑身气机已达到一个极致的夏无双。只是目光森冷而锐利地死死盯着田七,一言不发。 二对二。这应该算是一场极公平的战斗。可田七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视站在他面前的二人。浑身在骤然间释放出如刀锋般的锐利气息,令人为之一振。甫一展露强大无匹的气机,楚河便清晰感受到眼前的田七远比之前碰到的那些自以为是,并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堪称破世的老一辈强者强大得多。或者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眼前的这个大约五十岁的老者,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强者吧? 不知怎地,楚河血液中竟有几分躁动的因子在疯狂跳跃。也不知这是遗传父亲还是母亲,但自楚河记事以来,每当他碰到一个旗鼓相当或颇具挑战性的对手时,他的血液总会莫名的沸腾。他的心脏更会疯狂的跳跃。仿佛要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敲响战鼓! 遇见谭庆子时,他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连败龙门两大强者时,他有过类似的冲动。可那是两人同时给予他的,且没想象中那么强烈。但这次,他整个人都宛若被战火燃烧,沉浸在可怕的战意之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已迫不及待丧失理智地要与眼前这个足够强大的老一辈强者决一死战。 该死的遗传基因! 楚河兀自按捺住躁动的心绪,等待着夏无双的指令。 这一战,是为她而战。楚河并不打算喧宾夺主。 夏无双那双漆黑而冰寒的眸子死死落在商天涯后背,手中不自觉地滑出那把染血无双的白绫剑,于骄阳之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华,如白虹贯日,如极光初现,璀璨之极。剑出鞘,战意涌动。目光寒,杀机毕露。转瞬之间,强大的杀意席卷全场,疯狂地向崖边的商天涯喷薄而去。 “不错。” 仿佛是感受到有如实质般的杀意,商天涯终是缓缓转过身来,那张纵使年过五十仍丰神俊朗的脸颊上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目光淡然而从容地瞥一眼矮于楚河的夏无双,口吻平淡道:“年轻一辈有你这般气势的,少见。” 他目光轻描淡写地落在夏无双身上,仍是背负双臂道:“你要杀我?” “是。”夏无双低沉而锋利的声音骤然响起。与之平日那如仙女般飘渺出尘的气息迥然。宛如陷入了惊涛骇浪的仇恨之中。 话音甫落,田七身形仿佛脱离了力学原理,竟是横身一弹,死死挡在了两人中间。那双锐利中夹杂着强劲气息的眸子冷漠地盯着夏无双,纹丝不动。 他甫动。楚河亦悍然出手。没让田七有这抢先一手的机会。 一动。狂风大作。在这本就山风凌厉的崖边更显逼人。 楚河的步伐极快,一个箭步便已欺身逼近,浑身暴涨而出的战意宛若一道道利剑,万箭穿心般刺向田七。看得人心惊动魄。血脉喷张。 “好俊的身手!” 楚河动。田七亦战役昂扬,手腕一抖之间,一柄通体惨绿色的利锥嗖地落入手心,悍然出手,与那同样浑身气机爆炸的楚河交缠在一起。激烈的撞击与摩擦竟是连那凌厉的风声亦被掩盖下去。在这骄阳之下显得那般庄严而神圣。仿佛两尊金身之神在此斗法。而绝非两名普通人类。 夏无双由始至终均未多看恶战中的两人一眼,她的视线一寸不离地停留在商天涯身上,仿佛要摸清他所有的细小动作以及涓涓流淌的微妙气息。手中白绫剑稳重若泰山,毫无震荡。 商天涯仍是如起初那般轻描淡写地盯着夏无双,良久,他背负着的双臂挪至腰际,口吻清朗而平静道:“我尊重每一个站在我面前的对手。哪怕你是一个女人。” 夏无双已刻意隐藏,甚至将那女性的特征束缚起来。此刻的她表现出来的气质分明就是一个杀人如割草的顶级杀手。普通人根本判断不出站在此处的夏无双是男是女。就连第一眼瞧见浑身黑衣的夏无双之后,亦是被她浑身绽放出来的冰冷杀意所震惊。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本就是杀手。也正是如此,她符合杀手所有气质,包括那双十分漂亮的眼眸。亦不会出卖她的性别与内心。 可从未见过夏无双的商天涯却一眼判断出她的性别,这不得不让夏无双颇为震惊。只是,作为一个常年游走于黑暗之中的杀人机器,又如何会被这暂时性的心神迷乱而困扰?很快,夏无双浑身气机再度洋溢而出,极具侵略性地席卷商天涯。 “武器。”夏无双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她自诩杀手,也的确是个拥有最顶级杀人手段的杀手。她本没必要说出这样两个字,她来此处的目的很简单,杀商天涯。但她仍然提出她的要求。面对商天涯这般人类最可怕的强者之一,夏无双反倒不像平日那般行事风格像一个杀手多过超级强者。也许,在这个从小过着杀手般生活的女人心中,仍隐藏着连她自己也未必察觉的武道精神。 她所希望的,是一场正式的,没有遗憾的,足够磊落的斩杀。而非她心中所拟定的暗杀,或者刺杀。 商天涯听着这两个字,极有涵养的他仍忍不住莞尔一笑,淡淡摇头:“你不配。” ———— 【作者题外话】:明天补昨天欠的。今天的章节我写的很满意,其实每天的章节我都努力让我自己满意,但我始终希望能更好一些,再好一些~毕竟,我是如此的爱你们。 第两百二十一章 出剑! 你不配! 这位文韬武略,曾在那个寂静时代一览众山小,甚至可以称之为唯一胜利者的男子对已破画的夏无双如是说。 这是何等自信? 又是何等霸道? 一名破画强者手握血染天下的白绫剑立于身前。他却不以为意,当对方提出亮兵器时,他亦丝毫不为所动,仅是轻描淡写地说——你不配! 山风大作,那初升骄阳绽放出耀眼的光辉,将那商天涯笼罩在一片光华之中,宛若天神下凡。又如不败金刚。岿然不动,却又霸道之极。 呼呼—— 一道道凌厉的劲风席卷而来,不远处是恶战之中的楚河与田七,得到商天涯那极藐视轻蔑的答复,夏无双手腕微微一紧,剑尖猛然一挑,仿佛是感受到主人身体里洋溢而出的杀机,剑身竟是微微震荡,发出浑厚的声响。 咻! 夏无双动了。 她一身漆黑,白剑如光,在这黑白交错之间,但见夏无双身躯猛然一突,竟是如一道黑白交缠的光辉奔袭而去。声势如雷,盖世无双。 嗡嗡嗡! 剑尖释放出震慑人心的呼啸之声,仅是一眨眼,剑尖已然逼近,猛地刺向商天涯心脏! 叮! 也不见商天涯如何动作,不过手指微微一弹,那剑尖便如被一股巨大牵引力拉扯,不受控制地偏离原本轨道。错过了那致命一击。 只是破画强者又如何是如此轻易便能避开? 剑锋偏离的那一瞬,夏无双手腕又是一抖,那白绫剑宛若一尺白绫般倏然一转,又是向商天涯缠绕而去。在这骄阳之下绽放出耀眼的白光,极为璀璨。 刀光剑影,崖边这开阔地之上气机横溢,竟是不时有砂石落入悬崖,摄人心魂。 咻咻! 夏无双手中白绫宛若千变万化的灵蛇,以不同角度攻击之时,更是辛辣凌厉,也亏得与之为战的是那老一辈最顶级的强者之一,否则以普通高手的实力,甚至是那所谓的破世强者。只怕数分钟之后便会溃败下来,小命难保。 数分钟的恶战,夏无双展现出她傲人的侵略性,那白绫剑更是宛若活物,仿佛根本无需她的控制便能主动进攻。可纵使如此,夏无双似乎也从未对商天涯进行有效且具有伤害性的攻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大巧不工?气势雄浑? 夏无双分不清。她只觉得商天涯仿佛能洞悉她每一次进攻,不论她如何改变策略,这哪怕再危机时刻也不过挪动几寸的中年男子似乎也不受她的影响。甚至于——夏无双总会不自觉地陷入商天涯的节奏! 何谓节奏? 楚河曾向小武诠释过。通常一场打斗,谁能掌控节奏,谁便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论是打斗、游戏,又或是男女床上的那点破事儿,谁能控制整场战役的节奏,谁便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一个再饥渴的女人碰到一个极有节奏感,且控制能力极强的男人,总会在对手超强的节奏攻击下败下阵来,沦为男人的胯下败将。 夏无双渐渐失去了自己的节奏。 又或者说——她本拥有自己的节奏。可在商天涯难以想象的大局控制下,她的攻击骤然之间显得有些无力。还有些无害。 这对一个破画强者是难以想象的挫败。亦是一种不可预期的现象。 啪! 长剑击出,似乎捕捉到夏无双的失神,商天涯右臂忽然前探,猛然一记拍开那锋利无双的白绫剑,手腕一抖一探,竟是直扣夏无双胸膛。 膨! 巨大的劲道自胸口灌入,夏无双整个身躯如草菅般倒飞回去。若非她制空能力极强,势必重重摔在地上。 噔噔噔噔。 纵使夏无双已极完美地控制了落地的角度与平衡,她仍是被那股庞大的劲道击打得踉跄后退。 铿! 长剑刺入砂石,夏无双猛然止住倒退的身形。肩头却是忍不住轻轻一颤,唇角处的黑纱一片猩红。触目惊心。 “我尊重每一个站在我面前的对手。” 商天涯大步向受挫的夏无双走去,浑身气势暴涨,如一尊下凡的天神,裹挟一股难以抵挡的霸道。 “同样。我不会放过每一个站在我面前的敌人!” 他步履沉稳而刚烈,那丰神俊朗的面庞上溢出一抹只有绝世强者方才拥有的凛然之色。眨眼间,他已逼近夏无双,施展那可怕的绝杀! “殿后!” 一道黑影骤然弹射夏无双身畔,剑尖一抖,仿佛挽出刺眼的剑花,逼迫那犹若奔雷的商天涯。幡然醒悟的夏无双眼见楚河出手,翩然转身,与楚河擦肩而过,一剑刺向奔腾而来的田七。刹那间,这一对黑衣男女身形交错,仿佛古典仙侠里那自小青梅竹马的小剑仙儿默契舞剑,煞是美妙。 嗡! 夏无双锋利地挡住了田七的凶恶追击,楚河亦是长剑一扬,与夏无双那阴柔轻盈的路子迥然不同的霸道攻势凛然展开。竟是将那如天神下凡的商天涯攻势硬生生挡住。霸气无双。 商天涯轻巧避开楚河那悍然而至的攻势,一直垂落的左手猛然一翻,竟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楚河腰际打去。却见楚河腰身一拧,回身便是一剑,低声喝道:“出剑!” 剑尖一抖,竟是仿佛裹挟千钧之力,猛然击向商天下。 他十分凶悍,一剑便欲逼出商天涯武器,给这极为傲然的老一辈强者一记下马威。但他仍然小觑了人类巅峰强者所拥有的能量。也不见商天涯有何动作,那已是回旋的左臂倏然一弹,竟是从侧面拍开楚河那锋利的骨剑。身形轻描淡写地一晃,再度逼近楚河。 动作不过转瞬之间完成,却令同为破画强者的楚河极大冲击。心神为之一凛。 他一生经历大小战役过百,其中亦不乏谭庆子这等自诩破世强者的老一辈高手。更是在与龙门那两大强者厮杀中打破瓶颈,一举破画而出,登峰造极。可面对眼前这个竟是连武器也不屑出手的商天涯,他竟是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困境。以及茫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为何斗得如此束手束脚,而对方,却是连武器也不曾出手? 楚河与之前的夏无双一般,同样陷入了微妙的失神之中。 咻咻! 长剑激荡而出,楚河心中略微混乱,手中攻势却是丝毫不减威力。一次又一次的凌厉攻势。那骨剑时而以长剑突刺,时而又以短刀横劈竖砍,却怎也奈何不了那堪称人类巅峰强者的商天涯。 膨! 商天涯铁拳扣出,如之前应付夏无双那般,猛然朝楚河胸膛扣去。 楚河出剑格挡,却亦是被商天涯轻巧避开。铁拳威势不减,更为迅猛地向他胸膛打来。 商天涯故技重施吗? 也许算。 可在楚河眼中,商天涯绝非黔驴技穷,而只是单纯地在戏虐这两位年轻一辈的破画强者! 同一招用两次,却无人可挡,无人可避。又如何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佼佼者? 此番若是大挫楚河,定是极诛心之攻势。 商天涯来势迅猛,眨眼便已临近。那铁拳便宛若蕴含了强大无匹的劲道,根本无法抵挡! 嗡嗡嗡! 楚河长剑连续两次攻势败北,而商天涯业已逼近,他手腕一抖,那长剑顿时化作薄如蝉翼的小刀,紧紧扣在手心! 楚河在这长达数分钟的恶战之中,他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尤其是瞧着商天涯那可怕而霸道的铁拳打来。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中思绪万千。 为何他不出武器仍如此凌厉? 因为自己跟不上他的节奏。又或者说——不论是他的前瞻能力还是综合能力均要强过自己。故而不论自己如何施展,仍会显得束手束脚。 为何自己骨剑在手,仍无法与之斗得旗鼓相当? 楚河从不认为自己弱小,纵使面对世间最强者,也绝不会如此脆弱。 那么,究竟是何原因? 楚河那漆黑的眸子里精光闪烁,竟是在这生死关头陷入自我的沉思之中。即将被毁! 为什么? 为什么!? 在商天涯那铁拳猛然叩击他胸膛之时,楚河想到了! 一股磅礴无千斤巨石的压迫力涌入胸口,喉头微微一甜,楚河庞大的身躯并未像夏无双那般猛然倒退。他只是左右退后两步,遂又身形一滞,手中刀锋倏然一转,竟是诡谲般猛然前倾,怒喝:“出剑!” 嗡! 刀锋由上自下,迎面朝那一击得逞的商天涯劈去! 商天涯身形微微一偏,那只有危难关头才会出手的左臂再度探出。可这一次——楚河并未理会商天涯那极可怕的化腐朽为神奇地神之左手,甚至于,他只顾及自己的攻势,根本不介意这一拳又会打在他哪里! “出剑!” 楚河狂傲爆喝,刀锋绽放出仿佛比那骄阳更为炽烈的光芒。如地狱恶魔张开那千万米深的血盆大口,向那天神下凡般的商天下劈去! 铿! 就是此时。 商天涯右手倏然出现一柄通体猩红的短小铁剑,铿锵一声,那铁剑由小变大,登时红光暴涨,宛若血染天下。亦是将楚河那凶悍一击悍然劈开! ———— 第两百二十二章 下次再约! 出剑! 出剑!! 出剑!!! 我要你出剑,你就一定要出剑!哪怕你是人类巅峰强者,也不能例外! 楚河刀锋甫被荡开,竟是在手心微微一转,再度朝商天涯面门劈去! 只是出剑的商天涯,又哪里是区区一个破画强者所能再度逼退? 铿! 刀锋一挑,楚河顿觉手腕一阵剧烈撕扯感传来。下一瞬间,楚河硬生生抵挡那股喷薄涌来的剧痛一抖手腕,那短刀顿时化作长剑,稳住脱手之势。 叮叮! 两次看似普通,实则杀机毕露地交缠之后,楚河身子往后一缩,远离了极危险的商天涯。满面愕然,满心震惊。 论及综合实力,楚河明显能感受到眼前这位人类巅峰强者的可怕。硬来,他绝无胜算。而更可怕的是,这位浸淫武道数十年的人类巅峰强者似乎总能洞悉自己的每一次攻势。方才若非楚河反其道而行,绝无法逼迫商天涯出剑。然而,楚河终究做到了。就像以往那些人们总认为很难做或无法做到的事儿,楚河总能创造令人乍舌的奇迹。这一次,他依旧如此。 只是,巨大的差距让楚河人生第一次生出微妙的落差。没错,仅仅是落差。他始终认为如今的自己还不够强大。他始终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强一些,更强一些!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纵使面对如今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他亦丝毫不会气馁。就像初入部队,那个能打得他满地找牙的营长在半年之后,楚河单手便撂倒了他。人生来就该进步,直至死亡。这是楚河的做人宗旨,亦是他的处世之道。他不介意亦不畏惧如今的商天涯比自己强大。他已五十出头,可自己才二十七岁。他还有二十多年可以赶超。他丝毫不认为五十岁的自己,会比不过如今的商天涯! 可是——不管楚河如何意淫,安慰自己。此刻的他仍然处于绝对地劣势。亦是他登峰造极后的初次败北。更是人生中最为惨重地一次失败。哪怕他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 在这不足十分钟的恶战之中,他极精准地分析了商天涯的优势与强大。并很果断地作出了一个令人跳脚大骂地决定! “跑路!” 他身形一转,提剑逼退同为老一辈破画强者的楚河,一把拉住手腕冰凉的夏无双。脚底抹油,闪了个无影无踪。 “——” 田七不可思议地盯着渐行渐远的黑衣二人,咧开嘴角,良久方才收回利锥,乍舌道:“这年轻人,还真够能屈能伸。” 能屈能伸是个褒义词,在某些时候也可以成为贬义词。很明显,放在此处的楚河身上,褒贬暂时未定,但最起码不会是褒义词。 商天涯没命令田七追捕。首先,田七不可能是二人联手的对手,哪怕放在老一辈强者之中,他亦是最顶尖的佼佼者。可同时面对两名年轻一辈的破画强者,他仍无力抵挡。其次,这位人类巅峰强者有自己的原则,没有当场击杀对方,他不会自甘堕落地跑去追杀两名年轻强者。那不是人类巅峰强者的商天涯会做,愿意做的事儿。 最后—— “青龙沉醉二十六年方才苏醒。他此番行为,倒也不足为奇。”商天涯那柄猩红铁剑缓缓收起,背负双臂而来。脸上却透着一丝微妙的意味。似乎仍在回味方才那于他而言只能算是热身的激战。 “青龙?”田七眉头一挑,略一转身,视线落在商天涯脸上道。“老爷。他乃青龙之后?” “放眼华夏,乃至于全球。能跻身破画之年轻者有几人?” “不出十人。”田七简略明了地说道。“也许不到。但再过一些年头,那些潜力极大的年轻人终将打破瓶颈,一举破画。” 商天涯背负双臂,缓缓立于车旁,那丰神俊朗的面容之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意味:“军魂楚林。智者夏正清。有趣。实在有趣。” 田七甫听商天涯提醒,竟是眉头微微一挑,迟疑道:“青龙已醒。智者已亡。为何?” 为何? 为何不杀青龙之后? 为何不杀智者之后? 这帮人,注定成为老爷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若方才老爷全力施展,加以自己的协助配合。击杀这两名年轻破画强者,十拿九稳! 老爷明知对方身份而不出手,为何? “青龙蛰伏二十六载,龙威犹在。还不是时候。”商天涯轻轻摇头,缓缓又道。“帝天无暇抽身,又碍于身份不愿出手。我为何要杀?杀了那潜力无限的智者之后,于我有何好处?” 田七微微一怔,旋即点头道:“老爷英明。” 楚林、帝天、曹惊蛰、夏正清、端木一页,以及文韬武略惊采绝艳的老爷。一个个在那寂静时代均光芒四射的人物,却无一成为知己好友,均是强强对立,在当年拉开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书写了一部震撼世人的惊世传奇。如今,他们仍是强强对立,毫无回旋余地。谁又愿为谁争取更多的时间,更宽松的环境? 这帮跨世纪宿敌永无言和之日,只能不死不休! 夏正清已寿终就寝,也正因为那位年仅三十岁便被人誉为智者的儒雅男子遗憾而逝,华夏这沉静二十余载的沉默仿佛在一夜之间打破。传奇人物曹惊蛰重回华夏。青龙幡然醒来,君临天下。帝天蠢蠢欲动。就连那支离破碎的妙门之主,似乎也按捺不住寂寞,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商天涯微微仰头,喃喃道:“那年一战不够畅快淋漓,也许多数人均留下了遗憾。如今,或许将重现当日之战?” 田七抿唇说道:“不论何时再战,老爷均是那冠绝之人。” 商天涯轻轻摇头:“此番再战,已不是个人之战。” “青龙之后。智者之女。帝天之子。传奇之仆。妙门之徒——”商天涯微微转身,眼眸微眯道。“你可否发现,华夏这炎黄大地之上,惊采绝艳之辈踊跃不绝,精彩之极?” 田七一番沉默,微微垂下面庞:“少爷定将登顶俯瞰。” “他很不错。”商天涯神色淡然。“但远远不够。黄浦、白城、燕京,有太多年轻才俊。你我所见又怎是完整的?白城萧绾青、黄浦叶茗竹、燕京诸葛红玉。哪个不是商界不世出的奇才?时代变了。来日那一战,变数太多,决不可掉以轻心。” “少爷一直很努力。”田七平静地说道。 “要再努力一些。”商天涯口吻一转。沉声道。“永远还有进步的空间,永远不能后退。永远要有无谓之心。前路虽凶险,当一剑破之!” 商天涯一番低沉训斥,遂又神色傲然,豪迈无双:“我儿二十破画,世间还有谁?” …… 荒野偏僻的羊肠小径之上,一对黑衣男女缓步前行。二人已摘下面纱,露出那或俊美或秀丽的面颊,只是那同样养眼的面颊之上,均有些煞白。又或许二人本是白皙之人,这点苍白非但无伤大雅,反而平添几分病态美。 北方的深冬阴晴不定,方才那凶险一战还阳光明媚,此番却又北风呼啸,阴沉如天塌。 眨眼间,鹅毛大雪悠然落下。如老婆婆那般轻慢徐缓,丝毫不像这寒冬的凌厉性子,反而多了几分婉转优柔。 此前一战两人均受了商天涯一拳。楚河自小打架斗殴,大时亦很少清闲,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这一拳虽说劲道强大,却也无碍。夏无双自抓周选刀,早已踏上一条与双生妹夏荷截然不同的黑暗之路,多次面临生死危机,不仅心脏坚如磐石,肉身更是百炼成钢。此番受挫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内心反而出现一股磅礴的鞭策之力。 白雪渐大,打在黑发之上,落在双肩之下,一条路,两个人,并肩而行。竟是颇有几分异样的美感。不似如诗如画般的江南景致,却有几分大荒的荒凉凄美。格外生动。 “怎么样?”楚河忽地转身。 “怎么样?”夏无双翩然转身。 同样的话语,同时转身,一瞬间四目相对,竟是如多年老友默契无双。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抿唇笑了起来。 夏无双不善言辞,亦不是爱笑之人,但那张洁白如雪的面颊上仍是浮现一抹轻轻的悸动。微微抿唇。 “很好。” “很好。” 又是同时答复。楚河唇角勾出极大的弧度。夏无双亦是神色微妙。那双清冷如雪的眸子里浮现一抹轻柔的光彩。 一番沉默之后,白雪之中的楚河微微一笑,问道:“你要去哪里?” “离开。”夏无双言简意赅地说道。 “除夕将至。离开去哪里?”楚河缓缓问道。口吻逐渐柔软。 “该去的地方。”夏无双收回那罕见的轻柔,略微转身,避开了楚河的视线,快步前行。 楚河没跟上去,却是怔怔地盯着那道曼妙优美的背影。良久,在女子即将脱离视线时,他忽地大笑:“下次再约!” 大雪中的女子身形一顿,遂又迅速隐入白雪之中。消失踪迹。 ———— 第两百二十三章 人艰不拆我! 夏荷如同世上大多数温柔贤惠的母亲那般,早上七点便准时起床,习惯性地去洗脸刷牙,而后钻进厨房准备早饭。只是当她进那颇为狭小且十分陌生的厨房,她登时便愣住了。遂又俏脸一红,暗啐自己糊涂。但眼见房内一片安静,想来均还在睡觉,便是轻手轻脚地烹饪早饭。 待得她做好早饭,端出厨房时,习惯八点起床的芳姨也起身了。裹着丝质睡衣,那优美柔软的身段包裹得还算严实。见女孩儿早早起床准备早饭,不由微笑道:“小夏,这么早就起床了?” “是啊。”夏荷颇有些拘谨地冲芳姨点头,拢了拢耳边的发丝。“反正也没事,就随便做了些吃的。” 见女孩儿有些局促,芳姨轻轻上前拉住她的手心道:“别这样。你比我更能堂而皇之地住在这里。放松一些。他父亲不难相处。” 夏荷感激地点头,抿唇道:“谢谢芳姨。” 芳姨微笑着进了浴室洗漱。 等夏荷拉着睡眼惺忪的火儿起床,并推着她出门准备吃早饭时。那扇她一直不敢靠近,也没资格靠近的房门终于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神色平淡,却透着一股莫名大气的中年男子。头发灰白,极具沧桑感。但那双眼眸比许多年轻人还要清亮有神。夏荷甫见中年男子,先是心头一慌,遂又忙不迭整理了仪容,轻轻走过去打招呼:“叔叔早上好。” “嗯。”楚林清亮的眼眸落在夏荷脸上,点头道。“夏荷吧?” “是的。叔叔。”夏荷大气不敢出,生怕惹这个初次见面,并不清楚习惯性格的叔叔。小手儿骤然间渗出汗珠。 “别忙了。吃饭吧。”楚林还算轻柔地说罢,折身进了浴室洗漱。 楚林一走,夏荷顿时松了一口气。刚一回头,却见平日里大大咧咧,嚣张跋扈的火儿跟她一样,竟是拘谨而低调。生怕惹了那位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不开心。 “好厉害的感觉。”火儿在楚林进入浴室后嘟哝道。 “嗯?”夏荷莫名瞥了火儿一眼。 “叔叔的老爸好厉害啊。”火儿悻悻然道。 “怎么厉害?”夏荷拉着她走去餐桌,告诫道。“可别乱说话。” “就是厉害嘛。”火儿扁嘴道。“超级厉害的。” 夏荷摇摇头。给她盛了一碗炒面。 当一家四口入座之后,夏荷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她本以为楚河还在睡懒觉,又因为不在白城,倒也不敢胡乱闯入,怕惹得人家不开心。故而一直坐在餐桌上那等待。可等四人都坐下后,却发现楚河还没从房间出来,不由心下好奇。 “他出去了。”楚林端起碗筷,吃了一口夏荷刚做的炒面,抿唇咀嚼道。“味道不错。” “谢谢叔叔。”夏荷不胜惶恐地说道。遂又给楚林斟满一杯豆浆,递了过去。 芳姨在餐桌上也不似昨晚那般,变得沉默寡言,只是专心吃着面前的炒面。她吃得极精致,不像火儿那般狼吞虎咽,也不像楚林那般速度迅速。竟是吃一碗平淡无奇的炒面也吃出了贵族夫人的美感。着实令夏荷惊讶。不由让这个坐立不安却总算见过一些世面的女孩儿感慨楚河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简单普通。均是人中龙凤。 “哎呀。怎么都不等我?” 忽地。房门口传来楚河不忿的声音。他手里提着几大袋早餐,大步向餐厅走来,将稀饭油条包子放在餐桌上,遂又一屁股坐下。埋怨道:“亏我好心给你们加餐,唉,下次再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因为有楚林在,夏荷不敢接茬。连平日里最喜欢跟楚河斗嘴的火儿也埋头吃饭,似乎很忌惮坐在旁边的楚林。楚河接过夏荷递来的炒面,又抓起一根油条啃了两口,眼见餐桌上气氛微妙,不由一拍桌子,冲坐在对面的楚林骂道:“老东西。你丫不装会死啊?你儿子第一次带妹子回家。你就不能活泼点?阳光点?” 此言一出,夏荷心肝儿乱颤。大有觉得楚河在黑她的感触,还是高端黑… 让自己老爸活泼点,阳光点——有这么当儿子的吗? 火儿险些一口炒面喷出来,心里大叫:我的炒面… 芳姨亦是表情诡异,却仍是八风不动地吃着炒面,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餐桌上的不对劲。 楚河话音甫落,吃炒面的楚林动作一滞,拭擦了嘴角的油渍,抬目凝视坐在对面的楚河,一字字道:“人艰不拆。” “——” 夏家二女内心瞬间崩塌。芳姨却是抿唇一笑,似乎胃口大开,又盛了半碗炒面。 早餐在一种极为怪异的气氛下吃完,芳姨帮着夏荷去收拾碗筷,楚河则是回房补觉,知道楚林是装比之后,火儿顿时开了—— “老叔叔。为什么你儿子这么帅啊?”火儿凑到抽烟的楚林旁边问道。 很明显,火儿嫌楚林不帅。 “你吃我的,睡我的。还骂我不帅。信不信我打你?”楚林瞪她一眼。 “艾玛——”火儿兴致高涨。“老叔叔,你肯定特别厉害。” “你知道就好。”楚林指了指冰箱。“去,给我拿瓶啤酒过来。” “——” 火儿迫于压力,替楚林拿了啤酒,又坐在他身边道:“老叔叔,为什么你头发全白了?” “生活艰难,压力太大所致。”楚林灌了一口啤酒。 “不对啊。大叔可有钱了。你也不会穷吧?”火儿可爱地问道。 “你听过老子用儿子的钱吗?”楚林板着脸道。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火儿歪着脑袋,奶声奶气道。“但你真没用过大叔的钱吗?” “你觉得我会花他的钱?”楚林眼神一冷。 “老叔叔你这么有气质,当然不会啦。”火儿努力讨好。心里却想,大叔可是说了,你老花他的钱,花了贼多。我看你是前辈,不揭穿你。 “大叔。你觉得我漂亮吗?” 这是火儿最喜欢问的问题。 她对自己的长相充满自信,所以每次逮着一个男人,都会咨询一下对方的意见。 楚林瞥她一眼,懒散道:“腿太短。” “——” 火儿之前还恶毒地猜测楚河不是他儿子。现在终于信了。 一样的嘴毒! 也许是太累所致,楚河一觉睡到晚餐,餐桌上的气氛较之早餐融洽许多。颇有几分其乐融融的味道。楚林似乎也不再端着,虽说没跟众人打成一片。脸上偶尔也多了笑容。但只有最懂他的芳姨才知道,这份笑容终究有些生硬。倒不是排斥眼下的生活,而是芳姨明白,这个深爱了二十余年的男人永远不是那种能跟火儿打成一片的男人。他可以为了儿子尝试这种生活,但绝不会真的毫无包袱。 一个人的性子其实很早很早以前就定下了。他能跟楚河嬉笑怒骂,却未必能跟所有人笑口常开,包括一直陪伴着他的芳姨。 吃过晚餐,火儿回房看电视,这回芳姨没帮衬夏荷去厨房洗碗,反倒是拉着楚河去了阳台聊天。 楚河没敢在芳姨面前抽烟,接过芳姨递来的香茶,微笑道:“芳姨,怎么样?” “很好。”芳姨笑着点头。“持家、勤快、懂事,贤惠妻子的模板就是她这样的。可惜——” 楚河明白芳姨可惜后的潜台词,抿唇笑道:“我会尽最大能力。” “芳姨知道。”芳姨笑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被芳姨这么直白地夸赞,他倒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您还有事儿跟我说吧?” “他今晚就走。三十晚上回来。”芳姨迟缓地说道。 “去做什么?”楚河微微蹙眉。却也没真发怒。更不认为自己带夏荷回家,他就该一天到晚留在家里。 芳姨摇摇头:“你知道的,他很少和我说这些。” 楚河轻轻点头,见芳姨的脸上略有几分黯然,心里却是一叹。说起来,老东西匆匆离开,最为不舍的应该是芳姨吧? 他不知老家伙为何如今又愿意让芳姨来家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芳姨心里自然是极欢喜的。可偏偏才见面短短一日,便又要分开。略一沉凝,楚河出声道:“芳姨。咱们在家好好过年,让他去外面鬼混吧。” 芳姨怔了怔,遂又打趣道:“傻小子真的长大了。知道安慰人了。” 楚河尴尬地笑道:“我二十七了。” “是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两岁。”芳姨神情有些恍惚,忽地牵起楚河的手心,柔声道。“明儿芳姨带你们出去吃饭。人家女孩子来一趟,也总不能天天让人家伺候咱们吧?顺便逛逛燕京。别冷落了人家。” 楚河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计划的。她没来过燕京。先带她爬长城。再去逛故宫。然后到后海划船。” 听着都嫌累的芳姨道:“你就不能安排个不那么奔波的方案?” ———— 【作者题外话】:还是没补出来。但今儿3章份量很足,求个饶~ 第两百二十五 铜雀楼之争!(1) 楚河当然不会带初次入京的夏荷去爬长城逛故宫游后海,他虽不是花丛老手能将女人的心理拿捏得惟妙惟肖,但作为一个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经历的男人,终归还算有些浪漫因素在血液里蔓延。 昨晚芳姨拉着他去阳台聊天,等再回客厅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楚林已消失不见。整晚没回来。楚河知道他离开了,就像芳姨所说的那般,他出去办那些谁也不知道的事儿,要在除夕夜才能赶回家。楚河不怪老东西不辞而别,心中却仍有些小埋怨。 当年的他是个烂赌鬼,纵使楚河每年放假均会来燕京,可能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往年楚林回家便睡觉,睡饱便出门。楚河不敢也不忍心打扰彻夜未眠的楚林。那段时间,他会选择下楼陪周奶奶两口子聊天,或是在家里做些不会发出声音的事儿。譬如睡觉,譬如——睡觉。 他喜欢这个家。最起码让楚河在萧山别墅与这栋残败的房子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而不是那吃喝穿均不愁,也总归还有人照顾他生活起居的萧山别墅。不是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而是这栋房子里有个孤苦伶仃醉生梦死的父亲。儿子不选择与父亲在一起,岂非不孝? “到了。” 驾车的芳姨偏头说道。 她开的是一辆外形还算低调的a6。正如她在大众眼里的名不见经传一般,芳姨从不是一个高调炫耀的女人。连被动的也不愿意。否则以她的身价与影响力,不知有多少媒体与杂志会蜂拥报道她的事迹与家底。 楚河渐渐回神,瞥一眼前方那古色古香的外门,不由挑眉道:“铜雀楼?” “很出名吗?” 后座的小萝莉探过头来,那双又大又圆的漂亮眼睛里透着好奇之色:“这就是我们吃饭的地方吧?” “嗯。”芳姨伸出葱指点了点小萝莉额头。“坐好。” 小萝莉吐了吐舌头,小屁股坐稳。 将车钥匙扔给门口的侍应,芳姨熟门熟路地领着楚河以及夏家二女走向大门。 时值华灯初上,马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路边的人行道更是人头攒动,如同置身大市场般热闹非凡。白城也是座人**棚的城市,见多识广的小萝莉倒也丝毫不为门外的喧哗所吸引,任由夏荷紧紧拉着手心进入楚河口中的铜雀楼。 夏家二女不知这铜雀楼在燕京饮食界的地位,儿时常年奔波于燕京白城的楚河却一清二楚。而他在燕京所认识的人之中,够资格有这个闲钱请他来这里消费的唯诸葛红玉。 楚林? 别闹。老东西恨不得将一毛钱掰成两半拿去赌。又岂会一掷千金请他唯一的儿子来这金贵食府消费。 而唯独有财力带楚河来此处消费的诸葛红玉又喜欢与楚河在诸葛山庄游玩,玩累了便肩并肩躺在床上看星星,别无所求。 所以楚河对铜雀楼这座在燕京知名度极高,高到能俯瞰众生的食府也只闻其名,未曾一吃。 如今能来这冠有民间第一食府的铜雀楼开荤,倒也是沾了夏荷小萝莉的光。 临街建筑规划为待客室,不算大。除开少有的贵宾间之外,便是环境优雅,也并没多大特色的大厅。大厅隔音效果极好,门窗一闭,哪怕外面噪音再大,里面亦落针可闻,极为惬意。芳姨并未在这环境不错的大厅逗留,而是直接领着三人往后院走去。甫一推开帘子,楚河等人登时被后院的精致所吸引。 说其别有洞天也一点不为过。若论前厅多少还有些泯然众生的意味。那后院便是实打实的超然脱俗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由昂贵石头铺垫而成的羊肠小道。小道周边均是栽种着四季不凋的绿植,在这寒冬腊月竟是有了几分春暖花开之意。视线再往远瞄去,则是两排造型古朴匠心别具的独院。每栋院子门口均写着诸如沁心园、梅花亭等名字。而建筑格局与雕琢亦暗合所取名字,想必建造之人用心精细,具有大野心。 偶有身着旗袍或古代装扮的柔媚女子捧着食盘向其中院落走去,亦是婀娜多姿,惹人注目。 小萝莉惊得小嘴儿大开,拉了拉公主裙,嘟哝道:“我这身打扮会不会太前卫了?” 不得不说,置身这极精致的后院,仿佛穿越回了古代。身心亦是沉浸在这建筑的浓郁古典风之中,若非心智极为强大者,初次来此地还真有些自惭形秽的别扭感。 院落拢共十栋,每栋均占了不小的面积,在这寸土寸金的城中心,不盖高楼而折腾这种一掷千金的别院。可见铜雀楼主人底蕴多深,人脉多广,口袋——多殷实。 “楼里每天只置办十桌。订单已开到三年后。所以来这里吃饭,不是有钱就能办到。”芳姨笑着转身,冲那略有些呆滞的夏家二女道。“芳姨还算靠谱,没让你们失落吧?” 夏荷不算大家闺秀,哪怕她有个风云一时的智者老爹,可她一辈子跟母亲蜗居在白城一隅,怎么也跟名门闺秀扯不上关系。但作为一个身价起码千万的二十岁大学生,若说夏荷一点儿眼力劲也没有自是扯淡。她估算不出来这儿吃一顿得花多少钱,但绝对不会便宜,而且这房间也肯定不好订。 “芳姨您太夸张了。”夏荷拘谨地说道。 的确是太夸张了。起码对勤俭持家的夏荷来说是如此。 “不夸张。”芳姨牵起夏荷的手心。温婉道。“楚河活了二十七年没领女孩子回家。你是第一个。” 那位人称北方第一美人的诸葛红玉也没来得及登门拜访。 夏荷闻言登时霞飞双颊,煞是娇羞。 “以前不是说这儿吃私家菜吗?”楚河避免夏荷尴尬,出声道。“我的印象中,私房菜应该是那种小巷弄里吃吧?再不济也是极隐蔽的建筑。怎么这么高调?” “时代变了。”芳姨领着三人往最里层名为‘春风阁’的院落行去,微笑道。“以前吃私房菜地儿越隐蔽,环境越一般越显得高端。好像坐在小马扎上喝千年人参汤才是顶级享受。先不说吃饭讲究高桌子低板凳,单单是那优雅的环境,也总能让人食欲大开。何况还有些秀色可餐的美人儿伺候呢?” 楚河略显尴尬,苦笑道:“芳姨说得有道理。” 咯吱。 早已在院落里等候的薄纱美人儿为四人推门,颔首鞠躬道:“欢迎光临。” 领着四人进入屋子,先是绕过出自名家之笔的古典屏风,这才进了那宽敞奢华的大厅。红木餐桌上早已备好香茗,更是有两名同样着薄纱的美人儿静候贵宾光临。 待得四人落座,其中一名动作极为优雅娴熟的薄纱美人儿为四人斟茶,待得为左顾右盼满脸好奇的小萝莉斟茶时,她忍不住问道:“漂亮姐姐,你不冷吗?” 那美人儿平日里接待的均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自是没料到这脸蛋如陶瓷般的女孩儿会这般询问,不由轻轻抿唇,脸颊上绽放两个可爱而迷人的梨涡,浅笑道:“不冷。” 斟了茶,芳姨便吩咐道:“让老厨子上菜吧。” “是。夫人。” 领着四人进来的美人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大厅。 “老厨子?”楚河抿了一口上好普洱,奇怪道。“难不成这里的厨子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倒不至于。”芳姨含笑摇头。道。“不过这老厨子的手艺传自宫廷。可不是那些招摇撞骗的所谓御厨。而是其父便是大清御厨。这老厨子如今已有七十高龄,按道理以他的身份地位,倒也不用亲自出手。调-教几个徒弟不让那一身本事断后便是饕餮大幸。不过这老厨子时常手痒,好几次宣布金盆洗手结果没几年又复出。虽说如今每月只出手一桌。却也让不少老饕大饱口福。” 楚河莞尔笑道:“真是个妙人。” 芳姨抿唇笑道:“妙不妙不好说,手艺倒是真好。” “那待会儿我可要大开杀戒!”吃货小萝莉双眼放光,嘿嘿笑道。“美食什么的,我最喜欢啦!” 正当众人闲聊之时,房门忽地被人推开,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姿态谦卑而来,先是沉了沉气息,这才冲悠然而坐的芳姨缓缓道:“瑞老板,厨房出了点差池,待会儿菜肴可能会少两味。” ———— 第两百二十五章 铜雀楼之争!(2) 铜雀楼一桌标准十八味,定价一百万。酒水另算。这等奢侈消费甭管是燕京白城还是纽约巴黎,均不算便宜。甚至是昂贵。结果这哥们进门就说要少两味,放在任何人眼里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儿,包括宴请众人的芳姨。 她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滞,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灵气眸子微抬,缓缓说道:“哪两味?” “珍馐肉。”中年男子补充道。“珍珠丸子。” 珍馐肉取合法能吃的最珍贵动物鲜嫩部位糅杂而成,乃铜雀楼招牌之一。珍珠丸子亦然。也绝非普通小菜馆里的豆腐丸子、藕丸子—— 当然,这两道菜之所以珍贵,还因清代某位皇帝视其为开胃菜,故而名声外扬。老厨子深得其中精髓,又因做工复杂而漫长,故而在铜雀楼也绝非每人都吃得上。中年男子开口便是这两味,芳姨那灵气漂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异色,道:“让想吃的人过来找我要。” 中年男子表情微怔,嘴唇张了张,却终是没敢接话。弯腰离开了春风阁。 他一走,原本还算活跃融洽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楚河还好,夏荷却是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劝说芳姨一番。 她不傻,也听出了芳姨那番对话的潜台词。那中年男子此番前来大概是受人唆使,想从芳姨餐桌上夺食。不料芳姨压根不理对方,还放言谁要吃,让谁过来讨。这已是将矛盾摆在台面上来讲。估摸着若是对方稍微硬起一点,今晚这顿饭就很难和平吃完了。 那人一走,芳姨便冲夏荷莞尔笑道:“这珍馐肉算是铜雀楼的招牌菜,虽说味道也未必如炒作的那般人间一绝,但进了这铜雀楼若吃不上这味珍品。的确是憾事。” 夏荷僵笑抿唇,轻声道:“芳姨,其实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话虽如此。但我已付了钱,人也上了桌。”芳姨仍是温婉贤惠地笑着。可身上隐隐透着一股就连楚河也未曾见识过的威势。 小萝莉自小不怕事儿大,拍了拍手掌道:“芳姨好气魄。我好崇拜你哦。” “别胡说。”夏荷微微蹙眉,嗔道。 小萝莉吐了吐舌头,缩回脖子喝了口香茗。回头又冲身畔美人儿笑道:“漂亮姐姐,能给我们先上别的菜吗?我肚子好饿啊。” 那薄纱美人儿轻柔点点头,面含微笑道:“我这便去催厨房。” …… 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叫斐玉轩,名字文雅好听。亦是这铜雀楼台面上的负责人。因前来消费者均非富即贵,他这所谓的负责人也很难生出居高临下的感触。手头除了那帮妙龄少女以及基本的员工之外,他能控制的部下并不多。就连那厨房——他也不敢随便指指点点。真拼起本事能力来,幕后大老板绝对能为了老厨子把自己给千刀万剐。 这年头,还是人才第一啊。 斐文轩快步向另一座院落走去,直至推门而入,他脸上方才堆满了和煦的笑容,冲一桌衣着奢华的男女说道:“方才我已经与春风阁的客人打过招呼了。” 这一桌男女拢共八人。男的俊朗,女的靓丽。恰好是四男四女,搭配精细。待得斐文轩开口,那居首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放下杯盏,表情略微松弛地问道:“对方怎么说?” “那边说——”斐文轩心中努力尝试着将芳姨的台词婉转表达,可芳姨压根不留余地,他绞尽脑汁也无法不伤颜面,谨慎道。“让您亲自过去一趟。” “哦?”白衣男子眉头一挑,打趣道。“这是要我亲自去端菜?” 啪! 他身边一名男子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们铜雀楼没端菜小妹吗?要客人自己端菜吃?” 斐文轩心头一跳,苦涩道:“我也不好强行拿对方的菜——” “那你就能强行让我们挨饿??”那脾气明显火爆的男子猛地将两盘菜肴倒进垃圾篓,沉声道。“我们现在少了一盘菜。你自己看着办!” 斐文轩眼角直抽搐。暗忖:败家,太他妈败家了! 这一盘菜光是材料成本也得上万。就这么生生倒进垃圾桶。真不把钱当钱看啊! 他视线躲闪,遂又求助般地望向那为首的白衣男子,语调压抑道:“扈少。咱们铜雀楼的确没开过这样的先例——” “扈少今儿生日,你破个例又如何?” 白衣男子亦是姿态优雅地点了一支烟,抿唇笑道:“我无所谓。但你得说服我这几个兄弟。他们想尝老厨子的手艺很久了。” 摆明了不打算让斐文轩下台。 斐文轩额头上不由自主地渗出冷汗,搓了搓手掌道:“那我再去跟那边说说。” “那边吃饭的是谁?”白衣男子在斐文轩转身打算出门时出声问道。 基于客人的**性,铜雀楼鲜少会暴露客人的身份。换做平时,斐文轩绝不会轻易违反规则。但此刻情况有变,斐文轩只得希望自己在说出对方身份时能让扈少不再强行夺菜。 略一沉凝,斐文轩缓缓说道:“瑞老板。” 瑞老板? 除了白衣男子,其余三人均是一愣。那之前脾气火爆倒菜的男子挑眉道:“什么瑞老板?燕京有这号人物?” 斐文轩不知如何解释,倒是那白衣男子打趣道:“你不认识倒也不稀奇。那瑞老板本就不是燕京这边的。” 身居天子脚下,许多人都会生出莫名的优越感。尤其是一帮家境殷实,打小喊着金钥匙长大的年轻人。更是这般。这就好像白城人觉得除了他们,全国人都是北方人。就好像黄浦人觉得除了他们,别的所有省市都是乡下一样。根深蒂固的优越感啊。 “哦?”那火爆公子哥见白衣男子眉眼间有股明显的坦荡,明白这茬不算硬,起码自家兄弟啃得动。漫不经心道。“哪又是什么人物?家里干什么的?” “说起来有趣。这位瑞老板低调得很,平时极少露面。但我知道她祖籍西山。”白衣男子循循渐进地说道。 “西山?”火爆公子哥脸上挂着往嘲讽的笑容。打趣道。“家里挖煤的?” 他此言一出,众人均是笑了起来。尤其是那几个美丽女子,更是笑得花枝招展,胸前嫩肉剧烈颤抖。着实吸人眼球。 男人总是这样,甭管高低贵贱,均喜欢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只不过每个人的表现方式不同。有些扮深沉耍帅,有些则耍猴。纯粹是个人喜好。 白衣男子吸了一口烟,微笑道:“起码以前挖过。” 大酒店看不起小饭馆。小饭馆看不起路边摊。同理。这帮打小生活优渥,物质精神享受比起普通人均要高出一截的燕京公子哥甫听那瑞老板竟是暴发户煤老板,不由轻蔑之心大起,连之前的试探也欠奉。直接勒令斐文轩必须将他们要的菜肴送过来。否则的话—— 能进铜雀楼的非富即贵。而这桌男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家里不是有人当官便是家产万贯,又哪会叫一个挖煤的暴发户放在眼里? 这已不是单纯的身份上的压制,还有格调品质上的。甚至于——在他们看来那个所谓的瑞老板连吃这些美食的资格都没有。就好像拿鱼子酱给吃不上饭的贫民吃。拿法拉利兰博基尼给买不起自行车的穷人开。暴敛天物啊。 斐文轩见这帮人大抵是不打算放过老厨子的那两盘佳肴,心中彷徨之余还有些无奈。去找瑞老板讨要? 可若瑞老板不肯给,自己该怎么处理?难不成真要得罪瑞老板? 那决计不是他愿意做的,也不敢。甭管春风阁里面的瑞老板是否被这里的一帮人看得起。但起码不是他能开罪的。 可是不去要——很明显,眼前这帮人也不会罢休。 一时间陷入了矛盾与纠结之中。 “你跟她说今晚的开销算我的。”扈少懒洋洋地说道。“另外。如果她还是不肯,直接报我的名字。” 此言一出,斐文轩顿时轻松了一些。报扈元这二字。也许那位瑞老板会碍于扈元的身份放弃那两盘菜肴? 如此一来,这次危机也便是圆满结束了。 他轻轻点头,如释重负道:“我这就去找瑞老板商议。” ———— 说罢缓缓离开了院落。 【作者题外话】:今儿缓缓,然后我准备本月最后几天一直三更。其实拢共也更了5天3章。怎么算我都是勤勉的哈。 第两百二十六章 铜雀楼之争!(3) 一桌四人除了楚河之外均无吃饭喝酒的习惯,小萝莉尤为夸张。以前在夏家吃饭,楚河有时兴致来了想拉着未满十八的小萝莉喝两杯,结果小萝莉强烈抗议,楚河还以为她因为是高中生又要保护夏荷所以拒绝,一番询问之下竟是怕喝啤酒撑肚子,吃不下夏荷做的美食。这让楚河瞠目结舌,三观尽毁。 夏荷若非工作关系,极少会主动喝酒,极符合贤惠妻子的风范。至于芳姨为何不喝酒,楚河作为晚辈不方便多问,但他一直知道芳姨是个极养生之人。不喝酒倒也是人之常情。 除那两味被人惦记上的菜肴,另外十六盘在小萝莉的催促之下倒是上得极快,饿了一晚上的火儿面对这造价昂贵的美味没像以往那般狼吞虎咽,却也是络绎不绝地将食物塞进那樱桃小嘴。忙得不亦说乎。连喝茶聊天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芳姨给楚河点了一瓶茅台,莞尔笑道:“说起来。这儿菜肴之类的消费极高。酒水却算便宜,以进价卖给客人。算得上反其道而行。” 普通酒店餐馆饭店挣钱归挣钱,酒水却也成了最盈利项目。一瓶一百的酒经过包装加工,起码比超市烟酒店贵上三分之一。而进餐地点档次越高,卖的也越发昂贵。故而不少食客进餐时喜欢自备酒水。酒店也会随之写明禁止自带酒水。算是食客与店主之间的斗智斗勇。 三个女人喝饮料香茗,专程为楚河开了一瓶一万多的茅台,也算是高规格待遇。楚河却之不恭,为自己斟了一杯道:“谢谢芳姨今晚的隆重招待。” 四人举杯饮尽,芳姨放下杯盏打趣道:“算是我交的住宿费。” 上百万的住宿费?楚河哑然失笑。 待得菜肴上齐,楚河也没客气,在芳姨的介绍下一道道品尝,暗暗记下其中滋味与食材,琢磨着回头自个儿研究下,看能否还原三四成功力。这也算是他在饮食环境艰难的彩虹镇培养的习惯。见着合口味的菜肴,总会下意识默记, 轮番品尝之后,楚河抿了一口茅台,赞叹道:“不愧是宫廷御厨,这手艺功力实在一流。”略一停顿,楚河试探性问道。“就是不知没吃完的能否打包带走?” “好主意!” 正狼吞虎咽的小萝莉如猛虎抬头,朝楚河竖起大拇指,嘟哝道:“以我们四人的战斗力,撑死了解决十盘。” “没问题。”芳姨笑得十分惬意。 跟这帮年轻小孩吃饭,芳姨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咯吱。 大门忽地开了。 斐文轩表情略微拘谨地挪步而来,先是向众人告罪,这才目光躲闪地冲芳姨说道:“瑞老板——” 面对楚河夏荷等人十分温婉贤良的芳姨放下茶杯,微微抬头打断了斐文轩的话锋:“是谁?” 是谁? 斐文轩心头一紧,登时感慨这帮大人物的确不好惹。脑子也好使得不像话,见自个儿独自来,立马明白对方打算用身份压迫她。 “扈少——”斐文轩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仍是艰难地报了对方的名讳。 “扈元啊。”芳姨那双灵气美眸跳跃一丝笑意,不置可否道。“回去告诉他。如果真想吃,一会过来吃剩的。我应该吃不完。” “——”斐文轩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让老厨子上菜吧。那两道菜出炉太久,就不值钱了。” …… 膨! 火爆公子哥一把扔了手中杯子,摔在地上啪啦作响,额头青筋暴露:“那老女人给脸不要脸!” “就是。扈少生日,她让一下会死?” “不识抬举!” 一名娇媚的女子亦是脸色不善道:“不如咱们去会会那挖煤的女人?” “走!”火爆公子哥哗啦起身,沉声道。“让咱们吃得不开心,她也别想安生吃饭。” 一群人说走便走,扈元亦是满面微笑地起身,跟了出去。只是眼角那不易察觉的恶毒证实了他的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最起码——他今晚不打算放过那个闯入燕京的挖煤女人。 斐文轩本想阻止这帮纨绔闹事,可他区区一个铜雀楼明面负责人,又哪里敢得罪这帮家大业大的大纨绔?也许幕后老板出马,这帮公子哥会给几分面子。可老板正在处理紧要事务,又哪里会亲自跑这一趟? 提心吊胆地跟在这帮纨绔小姐身后,斐文轩额头上渗出一层又一层冷汗,如置身酷暑烈日之下,焦虑异常。 砰! 火爆公子哥抢先一脚踹开春风阁大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而恰逢此时,那两盘被他们盯上的菜肴亦是刚好上桌。来得十分及时。 “哟。这不是咱瑞大老板么?”火爆公子哥仰头点了一支烟,将电影里嚣张纨绔的姿态学了个十足。斜睨道。“怎么。非得过来才肯把这两盘菜让出去?” 一干人等挤满大门,均是幸灾乐祸地盯着居首而坐的芳姨。脸上写着极明目张胆的轻蔑。仿佛在他们眼中,屋内这四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芳姨淡然地瞥他一眼,遂又将视线落在了站他旁边的扈少身上,轻描淡写道:“这次算你出头,还是他?” 口吻清淡,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压迫。 只要是个脑子没进水的人均听得出芳姨的潜台词。谁出头,跟谁玩。 扈元挤出人群,双手抄兜,耸肩道:“瑞老板如果愿意让出这两盘菜,我马上回去。” 进退自如,并没把话说死。最起码留给了芳姨回旋余地。 你只要肯给菜,我是不会闹事的。除非你不给。 老厨子名满京城,食客倾天下。不少名门权贵均对老厨子以礼待之,扈元自是不会去找老厨子不痛快。规矩是一个月做一桌,甭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名门甲胄,谁也没那面子让老厨子破戒。要吃,通过正常渠道订菜。除非谁有那天大本事把老厨子招进府私下做。那就是个人能耐问题,与他的规矩并不冲突。很明显,扈元没那本事威胁老厨子,更没那能耐请老厨子去他家做。而想吃,唯一的选择便是从芳姨桌上抢。 也许两味菜的确好吃,可事已至此,这绝非两盘菜的问题。而是脸面。地位越高,家境越殷实,对脸面的在意程度亦会呈几何增长。有人说韩信胯下受辱而后一飞冲天。可他受辱时一没钱二没权,是个实打实的叼丝。待得来日奉为大将军名扬四海,连那宝座之上的皇帝老爷也没本事让他丢脸钻胯。何况凡夫俗子? 扈元放下了狠话,也算是勉强给了芳姨选择。一帮人虎视眈眈,等待芳姨答复。 不给? 掀桌子翻脸的画面呼之欲出。 芳姨拇指食指捏着茶杯,那温婉柔润的面颊上泛起一丝淡淡的浅笑,似为扈元滑稽行为发笑。又仿佛是为吃顿饭也能惹出乱子怒极反笑。不论如何,芳姨的心情变得不太美丽。作为半个老妈亲切照顾自己,楚河自是不容旁人惹她。待得扈元话音甫落,他猛地一踢椅腿,身子转了半圈,一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眸子扫视众人,随手点了一支烟,皱眉道:“哪里来的一群疯狗?” 他由始至终未曾起身,屁股亦没离开椅子。就这般淡漠地盯着门口的男女。神色冷然。 “是你?” 扈元甫见一直背对而坐的男人转身,眉头猛然一挑,唇角亦是泛起一抹玩味。 他在诸葛山庄见过楚河。当众被北方女王打脸离婚,扈元又岂会认不出眼前这个曾占有梦中情人五年宝贵光阴的楚河? 楚河瞥一眼扈元,喷出一口浓烟:“你的台词太老套。” 扈元一笑,沉声道:“那我来句不老套的。” “说。” “燕京大半人跟我一样。不打算放过你这个曾占有过红玉的男人。” 楚河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些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扈元反问。 “重要的是这盘菜你肯定吃不上。除非你不嫌脏。”楚河说罢。回头冲仍坐在椅子上的三人道。“都尝过味道了吧?” 火儿兴致高涨,迅速夹了一颗珍馐肉扔进小嘴:“我已经吃了两颗!” 芳姨亦是笑眯眯地盯着楚河,眼神有些恍惚。仿佛瞧见了当年的他—— 楚河端起那两盘菜,缓步向那帮男女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表情从容而闲散,仿佛游走在自己的后花园,一点儿也不介意站在他面对的是一帮燕京纨绔。直至行至扈元面前,那双漆黑的眸子跳跃起戏虐的目光,道:“你们很想吃?” 扈元略微认真地盯着楚河,一字字道:“可惜你已经和红玉没什么关系了——” 啪! 楚河忽然伸手,整整一盘珍馐肉拍在火爆公子哥脸上。连带着肉质汤水,竟是将那火爆公子哥拍了个大花猫。 一时间,气氛凝聚到极致。火药味一触即发! ———— 第两百二十七章 铜雀楼之争!(4) 扈元父亲就职于政府机关。且是实权部门的厅级高干。加上身处京城颇有几分近水楼台的意味。随便往地方溜达一圈,出面招待的起码也得是副省级大佬,尤其是工作性质颇为厉害,纵使正省级大佬跟这位厅级干部喝茶聊天,也很没底气摆谱端架子。甚至还会旁敲侧击,指望从他身上套出点有价值的信息。往含糊不清的方向说,扈元父亲在有关部门工作。往直白简单的方向说,扈元父亲是个管官的官。 何谓管官的官?纵使一位处级干部往下面走一趟。也得惊动那帮地方大佬。个个提心吊胆,茶饭不香。 父亲有这等身份,扈元平日里目中无人点丝毫不过分,何况他整体还算低调。并不是那种叫嚣着我爸xxx的恶劣份子。 只是—— 这楚河太嚣张了! 太目中无人了! 比他这个官二代凶残得多! 一盘菜拍在火爆公子哥脸上,别说当事人受不了这屈辱,就连扈元也不由眉头深锁,一股怒气自胸口喷薄而出。 “妈的!” 火爆公子哥在傻愣了半晌之后,登时咆哮大骂,一拳挥向楚河。 砰! 楚河提腿便是一脚,竟是将那火爆公子哥直接踢飞大门。摔在了外院。 那帮鲜少经历暴力场面的女生倒抽一口凉气。为这个英俊漂亮的年轻人所为震慑。 “还有谁想飞出去?”楚河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有一夫当关的架势。 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楚河也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但对于有些给脸不要脸,还特别不自量力的废材,楚河想不出更直接有效的方式。 扈元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彩,寒声道:“楚河,你知道你打的是谁?” “我不需要知道。”楚河摇摇头。“你好像认识我?但抱歉。我对你没印象。另外。我劝你立马离开。我打起人来,连我自己都害怕。真的。” 扈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若他有那力气,没准能把满口牙齿咬碎。 斐文轩再也待不住了。 事儿闹成这样,甭管他这个负责人有没有责任,最后都要扛上。忙不迭钻入人群,挡在两人中间道:“二位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扈元神色一冷,直勾勾地盯着楚河道:“我不想放狠话让你有种别走。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不管你现在选择留在这里还是离开,我都有办法找到你。”说罢,他视线重新落在淡然喝茶的芳姨身上。“瑞老板,你也可以打电话叫人。因为我正打算这么做。” 单纯的拼武力不是这帮公子哥的特长。看楚河那凌厉出腿,扈元也不认为自己这边的三位男性够他塞牙缝。故而理智地放弃了男人该有的血性,一面出门一面打电话。连春风阁的外院也不曾离开。 几名女生搀扶起火爆公子哥,又是给他擦脸又是好生劝慰。这哥们甫一起身便推开众人,掏出手机走向一边打电话。骂骂咧咧的,看样子不扒了楚河一层皮不打算罢休。 楚河让斐文轩收拾了门口的垃圾,这才关上门往回走。 小萝莉一副看戏不怕事儿大的模样,一面吃着桌上的美味,一面冲楚河挤眉弄眼。夏荷一直是个普通又懂事的女孩儿,她自是不希望出现任何麻烦。哪怕她身上早已绑上了很难解除的厄运。芳姨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悠悠喝着茶,笑眯眯地盯着楚河。嘴角噙着浅笑。 楚河落座后见芳姨那副架势,不由尴尬地说道:“我不会惹出大麻烦了吧?” 芳姨抿唇笑道:“小事。” 楚河吃了一口面前的菜肴,抿了一口茅台:“那我索性趁着酒劲再去把他们打一顿。” “我也去!”小萝莉跃跃欲试,却被夏荷拉住。 “不用。”芳姨摇头笑道。 楚河亦是笑了起来。说道:“芳姨。在我心中您一直太神秘了。” “你是不知道芳姨的年龄,还是体重?”芳姨打趣道。 年龄和体重,女人最致命也最**的东西。 楚河又抿了一口茅台,苦笑不迭:“女人的美丽与年龄体重无关。” 芳姨露齿笑道:“快吃东西。折腾了半天,肚子还空着呢。” 她说着招呼众人吃饭。一桌一百万的菜肴,不吃的确有些可惜。 楚河毫无心理负担,小萝莉则更是觉得吃饭就该有乐子看。否则怎么体现女侠姐姐的盖世无双呢?夏荷近半年经历得多了,较之以往的心智也坚强许多。虽说楚河才打了人,倒也没影响她太多。跟随众人吃吃喝喝,倒也不显得局促。 外院电话打得啪啪响,院内则是气氛融洽和谐,楚河偶尔跟小萝莉客串一把双簧,却也逗乐众人。十分惬意。 直至一顿饭吃完,外面的电话声也逐渐小了之后,芳姨拭擦了柔美的唇角,抬目冲那一直守在旁边的斐文轩说道:“把刘老三叫来。” 斐文轩甫听芳姨吐出刘老三三字,顿时身躯一颤,表情古怪地说道:“您说——把咱们刘老板叫来?” 芳姨莞尔道:“铜雀楼不是他开的吗?” 斐文轩不敢再多言,折身出了院子。 刘老三? 楚河听说过这个名字。燕京黑白两道均极为吃香的大人物。这铜雀楼由他所开,倒也情理之中。也只有他这种大人物才开得起铜雀楼这种没准哪天便得罪谁的私家饭馆。 楚河微微抬目,望向那在他口中十分神秘的芳姨。 芳姨哪儿瞧不出这小家伙的好奇,莞尔笑道:“老三跟我算是同乡。都是西山人。他总不能看着我这个同乡被燕京人欺负吧?” 楚河苦笑不迭。无言以对。 “走吧。出去透透气。这儿怪闷的。”芳姨起身道。 楚河三人跟随芳姨出门,那帮早已挂了电话正在等人的公子哥大小姐眼见楚河众人出门,不由神色警惕地盯着他们,似乎担心这帮人会临时跑路。 “别担心。”芳姨冲那脸色阴沉的扈元说道。“我不走。” 找茬的怕对手走。被找茬的安慰对方不走。这副画面着实怪异极了。就连楚河也暗暗为至今为止仍十分神秘的芳姨叫好。 “谁打我兄弟?” 石路尽头传来一把极粗狂的声音。只见十几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昂首阔步而来。端的气势非凡,惹人眼球。 “谁在我表弟生日饭局上闹事?” 又是一把清亮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名三十余岁的斯文男子踱步而来。身边仅跟着两名部下。看架势,应该是政府部门任职,且职位不低。 陆陆续续来了三拨人。看气场看造型,均是燕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最后一波,竟是一口气来了三十余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竟是挤满了春风阁,将楚河众人围在院子里进不得出不得。气势逼人。 这波人估计是为来硬的做准备,可见扈元用心之周全阴险。竟是连半点退路也不给楚河留下。 人到齐了。扈元这位主角儿也到了出场时间。他仍是双手抄兜,派头十足地踱步走至楚河面前。竟是忽略了原本的真正对手芳姨。直勾勾地盯着楚河道:“你的人呢?要不要我帮你给诸葛山庄打个电话?” 这是极刺耳的挑衅。 离了婚找诸葛山庄求救。稍微有点自尊的男人估计都做不出。何况还是有偶像包袱的楚河? 当然,扈元这般说也是刻意堵楚河退路。 他不认为当初对楚河冷酷无情的诸葛山庄会出手。但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个男人终究曾与诸葛山庄有过一段交集,这般说,无非是以绝后患。 楚河正要开口说两句撑场面的话,却见落后他半个步子的芳姨挺身走出。她姿态端庄柔美。浑身透着一股贤惠轻柔的架势。看上去毫无杀伤力。可她甫走出两步,便做出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包括楚河—— 啪! 她扬起雪白的素手,狠狠抽在了扈元的脸上。登时拍出几根细长的手指印。 天地良心,扈元想躲来着。只是没躲掉—— “没人教你做人要有礼貌。不要出口伤人?” 这一巴掌抽出,外院先是短暂的凝滞。遂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与咒骂。 ———— 第两百二十八章 铜雀楼之争!(5) 先是楚河出手拍了火爆公子哥一脸肉汁。遂又是芳姨凛然发威,抽了扈元一耳刮子。登时惊呆全场,也激怒了众人。 如果说之前扈元忍着憋着是因为对面身手不凡的楚河干起来没胜算。此刻身边围着五六十号人,他怎么看都胜券在握。甫被芳姨一耳刮子抽在脸上。当即跳脚大骂:“花了她的脸!” 花了她的脸! 脸是女人第二生命。不能当众弄死芳姨,扈元决定恶毒地扼杀她第二生命。 他一声令下,那些早已对芳姨恨之入骨的跟班小弟便纷纷上前,打算来个猛虎扑食。 “谁在我铜雀楼放肆!?” 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楚河甫听那把声音,便暗忖是个高手。起码也是大众口中的破世强者。 本打算大显身手,让这帮废材试试破画强者有多威风霸道的楚河听见那把声音,只是悄无声息地拦在芳姨身前,挡住众人那恶毒的视线。 外围不少好汉被那宛若在耳边炸开的爆喝镇住,顿时回头看去。 紧接着,多数人听见那赶来之人口中的话语,亦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静观其变。 谁在我铜雀楼放肆! 很明显,来者便是铜雀楼幕后老板刘老三。人们口中的刘老虎。黑白通杀,崛起十余载的草根枭雄。 刘老三是一个人来的。他气势雄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大有藐视这帮在他铜雀楼找茬之人的霸气。一双虎目所过之处,竟是无人敢与之对视。十分生猛。 斐文轩见着铜雀楼的真正老板赶来,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偷偷抹了额头上的冷汗。浑身肌肉松弛下来。 扈元瞥一眼西装笔挺,年龄四十多岁的刘老三,唇角先是一扯,遂又沉声道:“刘老板。我也不愿在铜雀楼闹事。不过今儿这事,我必须要个说法。” “说法?” 刘老三如猛虎般撞开人群,步履沉稳地踏上前,浑身透着浓密的气焰,一字字道:“你是要铜雀楼给你说法。还是要我刘老三给你说法?” 字字铿锵有力,纵使是楚河也颇为欣赏这位浓眉大眼生了一张正气十足的国字脸男人。 此人生得极高,一八五的楚河也隐约觉得他要比自己高小半头。估摸着得有一米九。虽说一身正装,穿得斯文得体。可浑身那怎么也掩藏不住的肌肉竟是给人极可怕的爆发力。 他就这般置身人群,竟是如鹤立鸡群般极为出众。俯身凝视那矮他半头的扈元,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十分滑稽。 扈元见这实力非凡,浑身透着压迫感的扈元竟不由分说,当场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眉头一挑道:“刘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护他们?” “护?” 刘老三浓眉一皱,沉声道:“黄毛小子。你最好在我生气之前立刻带人滚出铜雀楼!” “否则呢?”扈元缓缓往后退了两步,登时有数名打手模样的年轻人涌上前来。 “找死!” 刘老三那庞大如铁塔的身躯猛地往前一撞。阻隔他与扈元的那几名年轻人登时弹飞出去。 嗖! 柳老三青筋暴露的左臂一探,一把拧住扈元衣领。竟是将他硬生生提了起来。 “刘老板!你想怎么样?”一名赶来的帮手出声阻止。 刘老三悍然回头,那虎目狠狠瞪了一眼,粗狂道:“铜雀楼是你们这帮瘪三可以为所欲为的?” 说罢,狂霸的视线落在脸色煞白,使劲儿挣扎的扈元脸上,一字字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今儿打你的是我刘老三!” 啪! 如蒲扇般的巴掌狠狠抽在扈元脸上,登时鲜血狂喷。竟是脱落两颗牙齿。 “滚出去!” 啪! 刘老三随手一扔,便将甫元扔飞出去。甫一回头,竟是以一人之力镇住数十人。堪称霸道。 那几个领头者见刘老三连扈元也敢打。自是不敢轻易上前触霉头。纷纷丢下几句狠话,便抬起扈元落荒而逃。扬言不会就此罢休。 但很明显,他们被刘老三的霸道镇住了。而霸道的背后呢? 是更为霸道的实力! 刘老三崛起燕京十余载,堪称最逆天的草根枭雄。一路走来高歌猛进,神佛难挡,如今更是以碾压的架势仅凭一人之力秒杀众生,这帮人却连上前讨要个说法的勇气都没有。足以证明这刘老三素来雷厉风行,名头早已在外。 待得那帮找茬之人走了个干净,刘老三转身朝芳姨走去。脸上那一缕类似于关东响马的气焰迅速收敛。竟是颇为尴尬难为情地说道:“芳姐,小三来迟了,没惊着您吧?” “——” 楚河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前一秒还是彪形大汉,此刻这铁塔巨汉却如同犯了错的小孩子诚惶诚恐地关切芳姨,还自称小三。忍不住回头瞥一眼芳姨,暗自猜测这两人究竟是何种关系。 “没事。”芳姨轻轻摇头。打趣道。“以后别自称小三。现在年轻人思想坏着呢,容易瞎想。” 刘老三先是一怔,遂又伸出蒲扇手掌,冲楚河道:“你就是楚河吧?” “是我。”楚河与之握手。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磅礴之力。 “常听芳姐提起你。今儿总算见着了。”铁塔巨汉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和煦笑容。 这人实在不适合笑。板起脸倒是气场十足,威风凛凛,这一笑就相形见拙了。 楚河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芳姨倒没提过你。不过今日一见刘老板风采。终生难忘。” “别瞎扯。我就芳姐身边一跟班。有啥风采不风采的?”刘老三大手一挥,遂又悄然挪到芳姨身边,弯腰垂头道。“芳姐,这次回来多待几天。小三——我都快五年没见着您了。” “行。回头你把他们都喊出来。一起吃个饭。”芳姨莞尔笑道。 “好嘞。大伙儿可想您了。”刘老三喜上眉梢,遂又好奇问道。“芳姐,您是住家里还是在燕京?” “不该问的别多问。”芳姨敛了笑容。 刘老三见芳姨神色冷淡,忙不迭垂下头来,如同犯错小学生,毕恭毕敬道:“明白。” 芳姨回头冲楚河笑道:“时候不早了。今儿乐子也看了,饭也吃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嗯。好的。” 楚河与刘老三告辞,便与众人一同离开了这远近驰名的铜雀楼。 刘老三直送四人出了门口方才止步。目送消失在夜景中的轿车。他不由轻叹一声,也算是落心了。 方才芳姨那番话是说给他听的。他也知道了芳姨住在那人家里。毫无大老板风范地坐在门槛上,掏出长白山点了一支,道出一句与他形象气质极不符合的沧桑话语来:“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一遇误终身呐。” ———— 第两百二十九章 智者之后! 回家的路上,芳姨邀请夏荷坐副驾,将楚河赶到了后车厢陪伴好动的小萝莉。对于这样的安排,小萝莉自然是乐意的。夏荷在小萝莉面前多少有几分长辈的威严,对这个没大没小,平日里还极不分尊长的小丫头管得颇严。故而由臭味相投的楚河坐身边,小萝莉登时眉开眼笑。挽着楚河的胳膊道:“大叔。你有没有觉得我瘦了?” “比如说?”楚河低头斜睨小萝莉那仍然波涛汹涌的大白兔,撇嘴道。 “腿啊。”小萝莉将白生生美腿搁在楚河大腿上,得意洋洋道。“人家最近称体重啦。九十八斤!” 楚河摸了摸下巴,好整以暇地询问夏荷:“小夏,你呢?” 安生坐在前排的夏荷哪儿料到战火如此迅速地蔓延到自己身上,面上掠过一丝尴尬,无奈道:“九十五。” “听见没?”楚河不屑地说道。“你才一米六。你夏姐可是高挑得不像话。” “人家又没跟夏姐比。”小萝莉幽幽道。“夏姐可是正牌女主角。” 这话只是小萝莉电视剧看多了留下的后遗症,听入夏荷耳中,却有些莫名的幸福感。当然,更多的是忐忑。 驾车的芳姨这时也是加入话题:“火儿你再使使劲,跌破九十。你大叔肯定越来越喜欢你。” “真的?”小萝莉眉开眼笑地问道。 “不信你问他。”芳姨抿唇笑道。 小萝莉回头瞥一眼楚河,鼓着腮帮子道:“大叔是这样的吗?” “其实你现在就很好。”楚河伸手掐了掐她的陶瓷脸蛋。微笑道。“虽然你是车内最耗油的。但这并不能阻碍你散发可爱气息。” 小萝莉先是一喜,遂又一呆,傻缺道:“啥叫最耗油?” “最沉呗。”楚河大笑。 小萝莉不干,扑过去要与楚河决一死战,却被夏荷板着脸喊停。 一番打闹,车内气氛归于融洽,芳姨亦是看似不经意地寻了个话题问道:“小夏。今晚这事儿若是由你处理,你会怎么办?” “啊?”夏荷先是一怔,遂又莫名道。“铜雀楼那件事儿吗?” “嗯。”芳姨温婉地点头。专心驾车。 “我在白城有家小酒吧。打开门做生意,自是不会轻易得罪客人。”夏荷谨慎地说道。 “才不小呢!”小萝莉补充道。 夏荷回头瞪了她一眼,小萝莉登时缩回脖子,吐了吐粉嫩小舌头。 “那你是站在刘老三的角度考虑全局。”芳姨莞尔笑道。“若你是我们这边的出头之人。又会怎样做?” 夏荷不明白芳姨为何忽地这般询问,却也是轻轻蹙眉思考,片刻之后抿唇道:“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芳姨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真的不知道。”夏荷轻轻摇头,低声道。“我没接触过这种事儿。也不知如何处理。” “怎么会呢!”小萝莉再次搭茬道。“夏姐你肯定知道的!” 她跟了夏荷一年,那家酒吧也时常会发生矛盾,以小萝莉对夏荷的了解,相信她能处理得很好。 “别胡说。”夏荷沉声呵斥。 小萝莉略显委屈,扁嘴不敢出声。 “说吧。”楚河忽地出声。轻声道。“我当时处理得不好。” 这是实话。楚河打小便不是个和谐份子。打架斗殴不说,还时常进局子。之后进了军队,也习惯了用武力解决问题。虽说在彩虹镇那几年磨砺了骨子里的野性。脾气小了,人也随之低调内敛许多。可在潜意识里,若能用武力解决的麻烦,他懒得伤神劳心去琢磨。 他同样相信芳姨不是无聊之人,既然肯问夏荷,那自然是有一番计较。而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夏荷恐怕是担心伤害自己,故而抵死只说不知道。 心念至此,楚河伸手拍了拍她纤细的肩膀,权当鼓励。 夏荷见众人均一副期待的表情,几番沉凝之后方才低声道:“我不会打那个火爆的公子哥。哪怕我可以打得他满地找牙。” “继续。”芳姨莞尔笑道。 “芳姨认识刘老板,而且看关系,应该属于极亲密的那种。楚导武力非凡,纵使没刘老板出面,那帮人也奈何不了我们。其实我们在资源上占据极大优势。而那帮人在芳姨眼中或在楚导眼中只是一群跳梁小丑。根本没有被重视的资格。”夏荷轻轻蹙眉,娓娓道来。“如果让我来处理。我不会打第一个人。也不会打第二个人。但我会——” 她先是一缓,略有些迟疑地扫了专心驾车的芳姨一眼,试探性地问道:“芳姨。您一定认识老厨子。” “嗯。认识。”芳姨心思通透。似乎猜到了夏荷的答案。 “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到老厨子的手艺。”夏荷一字字说道。“因为老厨子不会做给他们吃。” “你怎么做到呢?”芳姨抿唇道。 “我做不到。”夏荷轻声道。“但芳姨可以。” 芳姨笑了起来。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可以做到。” “那不如打起来霸气痛快啊!”小萝莉歪着脑袋说道。 “打不能让人服气。就算服,也只是身体上的屈服。”芳姨微笑道。“但他们要吃的是老厨子的手艺。从根源上剥夺他们的资格。届时纵使我们把菜亲自送到他们桌上。也没人敢下筷子。” 这就是装比的艺术。打人始终落了下乘,靠身份背景靠资源人脉来打垮对手,才能让对方心服口服,亦不会心生怨恨为将来留下隐患。 不够痛快霸道? 不对。 你要吃我的菜。我打你一顿,告诉你老子桌上的菜你没资格吃。看起来挺爷们。挺热血。可真的足够畅快吗? 你要吃我的菜,我亲自端到你桌上,但结果却是你不敢吃。起码在旁观者看来,这法子更过瘾。 夏荷经营酒吧多年,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套行事准则。她不会主动去闹事,一切以大局为重。这不是懦弱,站在她这个酒吧老板的角度,这叫聪明。酒吧老板的目的是做什么?是赚钱。得罪客人与赚钱之间是有着很大冲突的。放在今晚,他们的目的是不把桌上的菜肴给别人。然后可以安心和谐地吃晚餐。这是他们的目的。简略提炼出来,便是出口恶气,然后畅快吃饭。 若是夏荷站在芳姨的位子,大可让人把对方要的菜送过去。只问一句:敢吃吗? 结果是不敢吃。 气出了,又能继续和平地吃饭。绝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麻烦。也不会被那帮口服心不服的家伙惦记上。算得上最合理处理方式。 夏荷说罢,略有些心慌地瞥了一眼芳姨,见后者只是安静地驾车,似乎并不打算多做评价。亦是将微乱的心情安抚下来,不再言语。 小萝莉见众人均不再言语,忍不住开口道:“虽说夏姐这法子也能解决问题。而且想想好像也蛮过瘾的。但如果有绝对的实力,还是可以直面摧毁对方吧?” 按照小萝莉的思维,若三五个神罚组高手跟她叫板。她指定二话不说冲上去砍瓜切菜。就算跑了一两个,她也丝毫不担心报复。当然,她同样可以报出名讳,说自己是剑无双的亲传徒弟。对方肯定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两种方式都不错,但小萝莉会选择前者。 “你也说了。要有绝对的实力。”芳姨笑道。“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呢? 楚河有。 芳姨有。 就连小萝莉,站在她所处的生活圈子,她也大可跟神罚组高手亮刀子。可他们有,不代表夏荷有。 夏荷的身上,压着一个号称第四世界的神会。有几个人敢叫嚣能完虐神会?能一点儿也不忌惮神会的报复? 纵使年轻一代中罕见的破画强者夏无双,也一直隐藏着行踪。不愿与神会正面对抗。很简单,她还不够强大。没有绝对的实力与神会较量。 “那间酒吧是你母亲留下的?”芳姨再度出声。 “嗯。”夏荷轻轻点头。 “你很小就帮她打理酒吧?”芳姨仿佛知晓夏荷的经历,有条不紊地揭开夏荷的过去。 “嗯。”夏荷仍是点头。也有些好奇芳姨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智者之名,果非浪得虚名啊。” 芳姨轻轻赞叹,对身边这个智者之后感慨不已。 ———— 第两百三十章 凤凰涅槃! 酒吧是夏荷母亲留下的。却是夏正清的意思。 与那个心思狭隘见利忘义的表妹合作,也是夏正清留下的伏笔。因为他的女儿,不能单纯是个小酒吧老板。而应该是个够理智,够冷静,够顾全大局不会意气用事的聪明女孩。 在小姨的压迫下,夏荷很成功地磨练出了耐力与大局观,更培养出难能可贵的目标感。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在生活上确定明确目标,并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夏荷可以,她需要生活,所以她需要顽固地把持住酒吧。加上酒吧是她母亲的全部心血,她更不允许被人糟践。 无数的生活难题与经历磨练,看上去均是她生活中必将出现的麻烦。可夏正清的女儿,又怎会真的为了生活所需,为了母亲那点微薄的遗产而拼尽全力步步为营呢? 只要夏正清愿意,他女儿可以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就像夏无双那般,她们同时是一位世上罕见的奇男子的女儿。她们出生就注定了有个足够骄傲自豪的父亲。可她们的生活,却远比普通女孩来得更艰辛,更难熬。 “夏正清是个极有魄力,也足以令人惊叹的奇男子。”阳台上,芳姨缓缓说道。 夏家二女已洗澡睡了。楚河则与芳姨坐在并不宽敞的阳台上数星星。虽然空气质量不好,能见的星星很少,可楚河还是很耐心地数着。 “也许我当初应该多给予他一些尊重与崇拜。”楚河点了一支烟,苦涩地笑道。“起码不将他当做一个蹭吃蹭喝的落拓汉。” 芳姨莞尔一笑,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灵动双眸落在楚河身上:“但你仍然认为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不是吗?” 楚河点点头:“他的确跟普通的落拓汉不太一样。虽然我葬他的时候,他的口袋里只剩五块钱。” “他打造了一个令世人震惊的商业帝国。他也曾是那个商业帝国的国王。”芳姨缓缓说道。 楚河微微抬目,安静地凝视芳姨那极有韵味的脸颊,轻声道:“芳姨。您的神秘已超出了我的想象。” 芳姨亦是抿唇笑道:“你这些年的经历,也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 “那跟老家伙比起来,我是不是更优秀?”楚河嘿嘿笑道。 鲜少戳伤楚河的芳姨摇摇头,毫无顾忌楚河的心情:“你父亲二十岁便名动天下。在你这个年龄时已缔造了属于自己的神话。” 楚河自我宽慰道:“时势造英雄。” “英雄也能重铸格局。”芳姨微笑道。“当年的曹惊蛰做到了。如今的商天涯也做到了。那些你没见过,却注定会碰面的老一辈人物,也均在自己的领域成为当之无愧的王者。” 楚河沉凝良久,重新续了一支烟,透着一股子幽怨味道:“陷入爱河的女人总是盲目的。” 芳姨嫣然一笑,万物皆暗:“讨打。” …… 一座不知名的宅院里,一名老者安静地坐在漆黑的房间喝茶。而离他不远处,则有一名浑身漆黑的男子正拼命击打着木桩。铁皮沙包能淬炼人的爆发力与韧性。但做工精细的木人桩更考验人的技巧。强者除了异于常人的爆破力与伤害性,技巧也是不可或缺的。何谓破画?本质上是一种对自身的领悟。悟了,便能进入新的世界。可这世上无数高手止步于破画,却天真的认为自己成了那盖世无双的破世强者。何其悲哀? 砰砰砰! 密集地击打声在房内此起彼伏,落入老者耳中如最美妙的音乐,仿佛连那香茗也甘甜可口了几分。 啪啦! 木桩终是承受不起男子的暴力击打,咔嚓断成几截。 换做常人打断木桩,估摸着能兴奋得从地上跳起来。那置身黑暗之中的年轻人却垂着僵硬地双手,抿唇沉思。 他的脸上如被千万条最恶毒的蜈蚣留下过毒液一般,狰狞得有些渗人。可他那双原本极为阴冷恶毒的眸子却渐渐归于平静。没了往日的阴寒,多了几分从容。 他视线落在那断落在地的木桩,抿唇沉思起来。 他站在原地沉思,老者亦是悠闲地喝茶,相安无事,似乎谁也没打算开口。 许久许久之后,面目丑陋狰狞的男子缓缓蹲下,捡起一根尖锐的木头,捏在手中几番旋转,忽地凌空一扔,回身便是一脚。 嗖! 那木头如利剑般刺入墙壁,竟又通透而出。 丑陋却十分平静的脸庞上在此刻终于流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可他的笑容远比常人哭还要难看。甚至是可怖。 他缓步走向茶几,轻轻坐在了老者对面。唇角微微上扬,沙哑而撕裂地声音响起:“师傅。我渴了。” “一口气打废八个木桩,肯定会渴的。”被称之为师傅的老者亲自替年轻人斟满茶杯。微笑道。“师傅最近研究茶艺。应该没之前那么苦了。” 丑陋男人接过茶杯,却是一饮而尽,沙哑道:“好喝。” “师傅泡的茶能不好喝吗?”老者板着脸道。 丑陋男人咧嘴笑道:“不能。” 老者终于不再板着脸,细细凝视着男人那丑陋的脸庞。良久,他极为认真地问道:“懂了?” “懂了。”丑陋男子点头。 “你今年多大?”老者不着边际地问道。 “三十一岁。”丑陋男子回答。 “师傅四十岁懂的。”老者丝毫没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觉悟。很坦诚地说道。 “您教的好。”丑陋男子说道。 “傻小子。”老者慈祥地笑了起来。遂又道。“这座宅子住得挺憋屈吧?” “没有。”丑陋男子摇头。“师傅做的水煮豆腐很好。” “红烧鲤鱼不好?”老者问道。 “更好。”丑陋男子说道。 “今晚想吃什么?”老者含笑问道。“师傅给你做顿丰盛的。” “我请师傅去饭馆吃。”丑陋男子说道。 老者先是一怔,旋即大笑:“好。老实说,我现在快不知道做什么菜了。唉,天天换着花样伺候你。是该你破费破费了。” …… 宅子附近有一片居民区。因靠近外环,这里远离市区。人们的生活水平明显差一些。可消费水平低,不代表审美观会随之下降。丑陋男子的出现让不少人扭头望向别处,几个胆小的更是逃也似的离开。惊声尖叫。 老者踱步而行,那丑陋男子亦是步履轻缓地行走在马路上,对路人惊诧异样的目光丝毫不曾理会。 他们选择了一家普通档次的饭店,由老者点餐,而后叫了一瓶烧刀子上桌。点菜员下意识地避开了丑陋男子的脸庞,盯着菜单勾勾画画,直至点菜完毕,离开这令人难堪的餐桌。 太丑了! 这么丑的男人,怎么敢出门!怎么能出门? 不怕被人打死吗? 简直影响市容! 丑陋男子安静地接过老者递来的烧刀子,一口气喝了半杯,长吁一声。 “怎么样?”老者笑着问道。 “好。”丑陋男子说道。 “我是说。你怎么样?”老者认真地问道。 “好。”丑陋男子简略地回答。 “有多好?”老者继续问道。 “从未有过的好。”丑陋男子说道。 “好就好。”老者再度给他斟满烧刀子。豪迈道。“我端木一页的徒弟,怎能不好?” 丑陋男子咧嘴笑了笑,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也许是希望这对奇怪的男人早些离开。这桌饭菜上得极快。而这对男人也仿佛数天没吃过一顿好的。竟是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直至将冬瓜丸子汤清理干净,老者方才打了个饱嗝,嘟哝道:“总算吃了一顿咸淡适宜的饭菜。” 端木一页做的饭菜绝称不上好吃。甚至是难吃。不是焦糊就是齁咸要命。总之换做正常人,肯定没办法就着那些难以下咽的菜肴下饭。但丑陋男子每次均将一桌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仿佛在吃人间最美味的食物。 “吃饱了?”老者微笑道。 “嗯。”丑陋男子点头。 “去哪儿?”老者问道。 “该去的地方。”丑陋男子说道。 “去吧。”老者含笑道。“有空多回来看看师傅。” 丑陋男子点头:“一定。” 目送那在旁人看来丑陋之极,但在他眼里却越来越英俊的秦天宝离开,端木一页眼中满是慈爱,喃喃自语:“凤凰涅槃。” ———— 第两百三十一章 除夕之吻! 除夕夜。 大雪纷飞。窗外北风呼啸,屋内灯火通明。夏荷与芳姨从下午开始便一直在厨房忙活。烹饪着她们拿手且符合年味的饭菜。楚河与小萝莉在客厅吃果盘看电视,偶尔玩玩不过脑的弱智小游戏。其乐融融,分外开心。 也不知小萝莉是即将踏入***关还是春心萌动。最近跟楚河的肢体动作越来越大,大到二十七年没沾过荤腥的楚河有时会莫名冲动,难以自持。这是不妙的势头,也是不恰当的行为。高中学历的楚河虽说知识水平低下,可常年进局子,早已知道跟未成年发生少儿不宜的行为。尤其是当对方一口咬定是被迫的情况下,是有很严重后果的。 这让楚河十分谨慎,并万分担心自己的清白。 “大叔。老叔叔会回来团年吗?”小萝莉一只手勾着楚河的脖子,大大咧咧地问道。 “会吧。”楚河微笑道。 他记得以前老家伙虽然时常夜不归宿,可每年的团年饭他均会提前准备好。未必符合楚河的胃口,也不一定还是**滚烫的。可那晚老家伙绝对不会出去喝酒赌博,而是留在家里与楚河喝酒吃饭看春晚。这是楚河印象中少有的温暖画面。 “这么不肯定?”小萝莉歪着脑袋问道。“老叔叔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不会。”楚河莫名的自信。 晚八点。 夏荷与芳姨开始将烹饪好的饭菜往餐厅送。据小萝莉统计。竟是足足做了二十道。多到那并不如何大的餐桌都摆不下了。也亏得芳姨有先见之明,提前买了一张折叠圆桌,否则真要将多出来的菜肴摆在茶几上才成。 待得饭菜上齐,楚河主动开了一瓶红酒一瓶白酒。四人围坐下来,做好漫长等待的心理准备。 咔嚓。 他们方才落座,房门开了。头上还沾染着未融化大雪的楚林风尘仆仆赶回来。见众人已坐在餐桌上等待,脱下外套走过去道:“没来晚吧?” “没有。”楚河笑道。“刚准备好。” 楚林坐在早已备好的椅子,芳姨旁边。主动举杯道:“新年快乐。” 众人举杯饮酒。连不沾酒的芳姨也破例喝了一杯红酒。 也不知是因为大年夜还是气氛融洽。楚林在几杯白酒下肚后渐渐开了。偶尔也会跟小萝莉闲聊两句。众人吃吃喝喝,很快便到了深夜。那春晚也在欢声笑语中接近尾声。 凌晨十二点。窗外渐渐响起鞭炮声,喝得有些微醉的楚河起身叫道:“走。上天台放鞭炮。” 小萝莉最喜热闹,兴冲冲地抱着之前买好的烟花上天台。小脸蛋上因喝了两杯红酒微微发红,十分可爱俏丽。 一行五人上阳台时,已有几家邻居在楼顶开始放炮。小萝莉抢先抓起烟花,便来了个满堂红。几个邻居小孩见火儿怀里抱着那么多烟花,亦是很开心地围在她身边,指望火儿大发慈悲赏赐他们几个。一时间欢声笑语伴随烟花鞭炮声充斥天台。十分热闹。 楚河跟楚林没亲自放炮,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抽烟。相互均没有交流。 以往楚林虽说浪荡不羁,可总是不算太难接触,起码跟楚河的相处中更像朋友。而不是父子。如今楚林以另外一种方式站在楚河面前,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太敢放肆。 “女孩挺好。”楚林忽地出声说道。 楚河闻言,视线亦是落在人群中的夏荷身上。 漂亮、贤惠,脸上总是挂着矜持温柔的笑容。偶尔嘱咐火儿别把火花喷到其余小孩身上。画面极为暖心。 “是很好。”楚河点了点头。 “二十七年前的今晚。我与你母亲结婚。”楚林那十分普通却又并不普通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徐徐道。 “恭喜。”楚河神经质地说道。 “谢谢。”楚林十分客气。 “能娶我妈。是你的福气。”楚河咧嘴笑道。 “嗯。”楚林说道。“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她已经走了。”楚河轻叹一声。“已经离开了我们。” 楚林沉默起来。 楚河等了半天,见他没有反应,缓缓说道:“芳姨很好。好了二十多年。” “是。”楚林没有否认。“她很好。” “你不该也好一些?”楚河反问。 楚林再度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口道:“会的。” 这对父子同时望向人群中端庄贤淑的芳姨。良久不语。 众人疯够了,也玩够了。直至火儿手里没了烟花,这才打道回府。 楚河跟火儿疯了一会正要拿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澡,却见刚收拾完厨房的夏荷手里捧着换洗内衣站在门口。微微一怔,遂接过衣服道:“忙了一天就别照顾这个照顾那个了。早些休息。” “嗯。”夏荷轻轻点头。因喝了些酒,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楚河也喝了不少。以他的酒量不至于犯迷糊,却也多少有些迷离。甫见女孩儿那红晕满布的面颊与诱人柔软的红唇。心中竟是有些雄性气息喷薄。身形微微前倾,竟是忍不住咬住了女孩儿的红唇。 “唔——” 许是被楚河的突然袭击弄得有些惊慌失措,女孩儿双手轻轻握在背后,却也不舍拒绝,任由楚河贪婪地吸食,只是僵硬而生疏地配合。楚楚动人。 片刻后,楚河分开唇角,低头凝视女孩儿那红润的面颊,声线低哑深沉道:“我会好好保护你。不容旁人伤害。” 这话比之前的深沉一吻更令夏荷心动。也许曾经楚河对夏荷的这份情意中参杂了太多不纯粹的因素。那么此刻,楚河是单纯的,纯粹的,也毫无杂质地表达了他对夏荷的爱意。浓浓的爱。 夏荷身躯轻轻一紧,那迷离的眼眸中透着轻柔之色。咬唇道:“我爱你。” “我也是。” 一对小情人最真挚的情感表达,却迅速弥漫两人心房。楚河神魂颠倒地进入浴室洗澡。夏荷本打算将凌乱的客厅收拾干净便回房睡觉,刚一转身,却见邻房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楚林。 她俏脸登时大红。暗忖该不会被看见了吧? 楚林的眼神很平静。似乎并未被任何不该出现的画面搅乱心神。缓步走过去,来到夏荷跟前。 “叔叔——”夏荷拘谨而不安地呼喊。 “送给你。”楚林从口袋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夏荷被楚林的行为刺激得手足无措。小手儿捏着衣角,心慌意乱地接过精美盒子。颤声道:“谢谢叔叔。” “不客气。”楚林静静凝视夏荷那因害羞而涨红的俏脸。微笑道。“不打开盒子看看?” “啊?”夏荷先是一惊,遂又慌乱地打开盒子。 盒子甫一打开,夏荷眼前忽地一亮。 一颗闪闪发出光泽的纯白色珠子,由红线贯穿。质感极好。却并不是俗套但昂贵的钻石。而是夏荷没见过,但定然十分珍奇的珠子。 “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珠子是前些年在外面得到的。主人说适合女孩儿戴。尤其是心地善良的女孩。”楚林笑道。 “谢谢叔叔。我很喜欢。”夏荷面颊红得仿佛滴血,难以自持。 叔叔送的礼物。这是否意味着自己被这个神秘且耐人寻味的叔叔认可了呢? 一瞬间幸福感充斥胸怀。如登仙境。 ———— 【作者题外话】:明儿努力提早更新~ 第两百三十二章 我偏要! 大年初一。被大雪侵袭整晚的诸葛山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搭配那些巧夺天工的建筑与匠心别具的格局,从高空俯瞰下去仿佛是历史悠久的欧式古堡,令人心旷神怡。而事实上,这座建国初期便初具规模,到了个体经营强势崛起的年代,财富积累呈几何增长的诸葛山庄更是成为燕京地标性的建筑。雄壮恢弘。 诸葛山庄富可敌国。 这是知晓诸葛山庄的人们得出的结论。但人们仅知晓诸葛山庄十分富有,却鲜少有人知其背后根底。尤其是打下这片江山的诸葛二爷爷。 半世纪前,华夏群英汇聚,出了不少雄踞一方的大人物。而诸葛一门三杰却是人中龙凤,大放异彩。 先说那年纪最小,如今却也七十出头,中将军衔的三爷爷。他自小从戎,比那从政的大哥小了二十多岁,比那诸葛山庄创始人同样小了近二十岁。当他两位大哥在各自领域各领风骚之时,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新兵蛋子。没来得及参加抗美援朝,之后华夏著名的几场硬仗大仗,他却从未缺席。他是实打实的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一辈战斗英雄。又因为大哥与二哥均是领域巨枭,从某种程度上强化了他的见识与眼界。更是一生璀璨,极为风光。 也许在如今的军部,他军衔未必最高。势力未必最大。可纵使那些军委大佬,又或是进了政治局的军委前几号人物,见着这位打小便光环环绕,资历背景更是扎实得惊人的老将军,也得毫无脾气地伺候着,客气地招呼。所以他可以毫不客气地跟白城凌将军谈话,也能冲那帮级别比他高,权力比他大的大佬们吹胡子拍桌子。 为啥? 因为他影响力够大。当年那些跟随他参军打仗如今发展得都相当不错的战友部下哪个不是一方人物?加上老将军人品扎实,又不是那种非得爬到最高层才算踏实的老资历。故而如今不少军部大佬均对这位诸葛将军忌惮中带有浓浓的敬仰。只要他不是犯了不能弥补或是通敌卖国的大错,纵使有人想整这位没几年便退休的老将军也没那胆量。 而事实上,这位至今仍在世的老将军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那三杰中影响力最弱的一人。先不提那已登顶的大爷爷,单单是诸葛山庄的创始人,诸葛红玉的亲爷爷,便是当年华夏乃至亚洲最炙手可热的商界巨星。他年轻时求学欧洲,之后又辗转美国。内战时为国家出钱出力,竟是在四十岁那年散得一身家财。待得建国后,华夏百废待兴的艰难时期,这位名扬海外的爱国人士又远渡重洋,放弃了国外优渥富有的生活重回华夏,响应那赶英超美的口号,投入了国家建设。 可以说,他是华夏第一批传统意义的海龟。也是那个知识水平严重匮乏年代的罕见精英。回国后他不从戎,也谢绝了担任重要职务的邀请。凭借他一身本领与超前的科技知识,为国家的繁荣富强奉献了一身心血。连那唯一的儿子也在婚后第三年因一次科研实验去世。那一年,诸葛红玉才两岁。 从没人窥觊或是艳羡诸葛山庄的富有与强大。因为谁也没有资格。纵使是那些开国元勋,也有不少曾在抗战期间得到了二爷爷的大力支持。甚至某位开国元勋曾在一次招待二爷爷的国宴上感慨:“枪杆子出政权。但枪杆子哪里来?还是得花钱买呀!” 可见在那帮开国伟人眼中,诸葛二爷爷曾为国家的统一与富强作出了多大的贡献。 至于那位与南巡一号首长同时期掌权,并一度接近第一天团的大爷爷。却是在真正问鼎巅峰的时刻响应一号首长的策略,老一辈干部退下来,把权力交给年轻人。可当大爷爷的卸任申请摆在桌上时,一号首长曾语重心长地说:你比我年轻嘛。还能领导人民再做几年。 也正是这代领导人的主动退休归隐,才造就了当今华夏的领导班子按部就班而并非去世才退位的局面。 诸葛山庄的庞大是无与伦比的。诸葛山庄的恐怖与威望也绝非用纯粹的财富堆砌而出。而是有着足够底蕴与渊源。 这也是为何人们提到诸葛山庄时,总会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并丝毫不眼红艳羡这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奢华府邸。 年初一早晨。祭拜了先人父母的诸葛红玉回到山庄。脱下那不算高,但起码有跟的高跟鞋。赤着那比牛奶还要白净柔润的玉足,踩在闺房中的柔软地毯上,先是褪下外衣,这才安静地躺在沙发上捧起仆人预先备好的牛奶抿了一口。 按常理。欧阳菲菲是绝没资格在大年初一来这诸葛山庄拜年的。诸葛红玉也许在私底下比萧太后好相处一些,起码她会笑,萧太后不会。可在外面,那个步步为营,凭借一身本领与手腕生生将萧山别墅稳在神台上的就不够诸葛红玉任意妄为了。 为何? 萧太后终究不是真太后。诸葛公主却是真的公主。这便是两者之间的差别。也是诸葛山庄遗留下来的底蕴与庞大。 欧阳菲菲今儿来,倒不是她忽然有了更大的权限或是得到了诸葛红玉更深层次的信任。而是诸葛红玉让她来的。 “从去年中旬,我便陆续收到了将近百封邀请函。有军方的,有政界的。当然,大多来自商界。有些是纯粹的晚宴,有些是商业交流。还有些是对方希望您出席,也许是长面子,也许是别有企图。”欧阳菲菲详细而认真地说道。“我帮您剔除了一些没必要的邀请函。拢共还有八十封。全是大年十五之前的。” 诸葛红玉那双美足轻轻踩在雪白的地毯上,与她那如白玉般的肌肤相得益彰,极为绚烂。 “提炼重点。”诸葛红玉柔润而美好的嗓音轻轻响起,听得人心旷神怡。 欧阳菲菲点了点头,翻开那统计好的文档,缓缓道:“副市长母亲年初九八十大寿。届时宴请各地亲朋好友,您是一号桌宾客。届时会与寿星同坐一桌。” “你去。”诸葛红玉放下牛奶杯。 欧阳菲菲心头一喜,遂又一黯。抿唇道:“明白。” 燕京副市长,正部级大佬。邀请大小姐坐一号桌。却被大小姐拒绝,派遣自己去。一方面是给了自己更多的场合去发挥,却也让她颇有些为难。 略一回神,欧阳菲菲继续道:“近几年与军方的合作很顺利。各项产品的研发和资助项目都进展迅速。雷将军亲自筹办了一个带有军方性质的私人晚宴。届时会敲定未来十年的合作细节。” “你去。”诸葛红玉缓缓起身。 欧阳菲菲张了张嘴。仍是轻轻点头。 她是诸葛红玉身边第一红人。甭管是商界政界还是军方,均在最近数年积攒了极高的威望。可以说,她说什么,在很大程度均代表着诸葛红玉的意思。可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对欧阳菲菲绝对是庞大的挑战。也是蜕变进化的考验。 按常理,大小姐虽说性子有些难以捉摸,可像雷将军这样的私人晚会,她是不会拒绝的。这次为何会轻描淡写地让自己去呢? 欧阳菲菲按捺住内心的莫名,持续汇报了几个她认为能得到大小姐重视的晚宴。可诸葛红玉均以两个字回答:你去。 “还有吗?”诸葛红玉缓步走向开阔的阳台,视线落在那些绿茵之上。 欧阳菲菲心头微微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 耐心翻阅邀请函,以及这些邀请函上的内容与可能出现的名单。最后,他将视线落在了一份邀请函上。 “今年收到的晚宴邀请比去年环比多了百分之十。而且都会邀请一位从华尔街回来的商人。据闻他在离开燕京时曾名动华夏。”欧阳菲菲瞥一眼邀请函上的名单:“叫曹惊蛰。” “他明天有个晚宴。邀请的人还挺多的。”欧阳菲菲试探性地说道。 “去。”诸葛红玉微微转身,那张完美道毫无瑕疵的天使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欧阳菲菲十分尴尬地说道:“我不了解曹惊蛰。但听前辈们说他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不过二十多年没回来。咱们去了他的晚宴却不去别人的——” 诸葛公主有权拒绝旁人的邀请。哪怕是副市长,哪怕是雷将军。她有这个底气,对方也知道她的脾气。可若是去了二十多年没回来的曹惊蛰晚宴,而拒绝那些同样身份背景强势的大人物。不太好看吧? 最起码要一视同仁嘛—— “我偏要。” ———— 第两百三十三章 我叫楚林! 楚林还是如往常那般不会在家里逗留太久。一大早便穿戴整齐离开了。楚河不知道他又去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喝酒烂赌。习惯了早起上班的楚河昨晚两点睡觉,七点半也准时地起床。睡眼惺忪地出门,比他睡得还要晚的夏荷已将丰盛可口的早餐准备好。芳姨也没闲着,帮忙拿了筷子,又开始为每人倒鲜榨的豆浆,一对贤良淑德适合当老婆的女人呐。 “早上好。”夏荷见楚河出门,兴奋中略带矜持地说道。“牙膏已经挤好了。快些洗漱了来吃饭。” 楚河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笑着点头。 刚进去刷牙,小萝莉也被夏荷满脸迷糊地扔进浴室。这对活宝一面刷牙一面喷对方一脸白色泡沫,颇为邪恶。 洗漱完毕,四人围着餐桌吃饭。芳姨平静道:“我今儿也得去见一些人,就不能陪你们了。” “芳姨去忙吧。家里有我就可以了。”夏荷说罢便又俏脸一红。似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芳姨自然瞧出夏荷与昨晚的不太一样,也不点破,冲楚河说道:“吃完早饭带小夏出去转转。天天呆在家里会生霉的。” 楚河正跟小萝莉抢食,见芳姨这般说,混着一口豆浆咽下食物,微笑道:“明白。” “我要去爬长城。”小萝莉发表意见。 “你腿这么短,怕得动吗?”楚河反问道。 “——”小萝莉张牙舞爪要跟楚河翻脸,却被洋溢在幸福中的夏荷拉住。 小萝莉委屈道:“你们都欺负我。不跟你们玩了。” 说罢夹了一大碗炒面,又顺手端了一杯豆浆回房看电视。 众人一笑置之。 楚河送芳姨出小区门口,却见那辆常开的奥迪身边站着一名年轻男子。似乎正在等待芳姨,而在奥迪后面,竟还停着一辆路虎,两辆奔驰。每辆车身边均有一名或者两名年轻或年长的男子。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个人的脸上均写满了庄重之色。心情似乎颇为紧张。 “芳姐。” “大老板。” 年长的一副成功人士做派叫芳姐,年轻的则忐忑称呼大老板。很明显,这群男子的身份背景各不一样,但均对芳姨十分尊重。在楚河看来,甚至尊重得有些敬畏。只有刘老三稍显从容。 他站在路虎前,见楚河送芳姨出来,大步迎了上去,那张粗狂且霸道的脸庞上挤出一丝僵硬的表情,说道:“芳姐早上好。” 芳姨淡淡点头,回头向楚河说道:“回去吧。姨去做点事儿。” 楚河笑了笑,说道:“芳姨早些回来。” “好的。”芳姨很自然地理了理楚河的衣领,姿态亲昵道。“风大。” “芳姨再见。” 楚河说罢向刘老三点了点头,转身回小区。 只是方才芳姨那番动作,却让车旁的那帮男人瞠目结舌。 那年轻人是谁?竟能得到大老板如此亲昵的待遇? 纷纷暗自计较,决定回去后好好查查此人,看可否有结交的价值。 芳姨直接上了刘老三的路虎,待得众人都上车了,她方才缓缓说道:“走吧。” “是。芳姐。” 车队先是出了市区,而后上高速向另外一座城市行驶:西山。 西山作为煤矿资源丰富的重镇,近二十年出了不少人们口中的暴发户,煤老板。也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西山的名声。可这并不代表西山除了煤老板暴发户,便没有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大家族。 有。瑞家庄便是这样的家族。丝毫不比所谓的燕京白城黄浦豪门弱。当然,西山以煤矿闻名于世,也没人一定要跟煤矿划分界限才能彰显他们的品位与才华。就像如今的房地产商。说起来,不也是靠地,靠建筑在发家致富么?难道这里面就没有暴发户,没有素质低下的大老板?有。之所以从心理上瞧不起煤老板,是因为煤这个东西本身就比较俗,还比较脏。这是许多人的从众心理。殊不知没了人们觉得低下的煤矿,这世界该会如何? 大学生宁可坐在办公室自诩白领一个月领那微薄的仅够生存的薪水也不愿去干那抛头露面摆地摊跑营销的卑贱工作,不正是自认为高人一等,觉得没面子么? 劣根性啊。 瑞家庄是西山大户,也是西山最著名的姓氏。单单瑞家庄这个人口不过一万的现代化村子,便足足有上千号人能跟瑞姓打上关系,不是直系便是旁系。而其余的九千则多数是外来务工者。可见在瑞家庄,姓瑞是多么了不起亦值得骄傲的事儿。 村委书记是瑞家人。村长是瑞家人。连村委所有委员,也全都是瑞家人,可以说,这个村子是瑞家人的王国。连市里来人,也得看他们的脸色办事。可谓是土皇帝。 瑞芳是她那辈人的孩子王。刘老三属于瑞家旁系。父亲是入赘进来的,但娘家人也没强迫刘老三跟母亲姓,便保留了本姓。瑞芳的孩子王名头并非她家里是瑞家庄最有钱,村委书记是她父亲,村长是她二叔的原因。而是她有绝对的实力驯服那些家里个个是土财主,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熊孩子。 路虎长驱直入,直接上了比燕京市区最宽敞大道毫不逊色的村里主干道。向瑞家大院开去。 瑞家庄许多瑞姓家族,可瑞家大院只有一家。那便是瑞芳的家。 瑞家大院门口有两座雄赳赳的石狮子,坐北朝南,威风凛凛。只怕大门不关,也没人敢闯入行窃。当然,不敢行窃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院里的护院绝非普通行窃小贼斗得过的。当场打死也是白死。 这列车队并未吸引路人的关注。原因很简单,瑞家庄有钱人太多,别说路虎奔驰这类豪车,连宾利法拉利兰博基尼也随处可见,就像天天在家里吃着山珍海味,对高级餐厅里的那些鲍鱼人参也就没多大胃口了。 瑞家大院与往常一样,仍是透着一股苍凉而肃杀的意味。根本不像是一个村子里的院子。而是豪门深宫的庭院。 车队停在门口,刘老三迅速地为瑞芳拉开车门。这个在燕京崛起迅猛的草根枭雄似乎很享受给瑞芳打下手。丝毫不觉得丢人,反而是一种旁人寻求不到的荣耀。待得瑞芳下车,刘老三轻轻瞥一眼面色平静的瑞芳,嗫嚅着唇角道:“老爷子在房间。” “嗯。” 芳姨的表情仍十分平静。和与楚河在一起的轻柔细腻不太一样。严肃中透着一股微妙的哀伤。 她缓步走向内院,附近的工人与仆人见这个曾在村子里最为著名的女人回来。均是纷纷垂头,轻声呼唤大小姐。 芳姨似乎没太多心思理会这些人,抿唇蹙眉进了内院,而后朝二楼走去。 那是她父亲居住的地方。一住便是一辈子。哪怕家里的财富多得十世也花不完,老人家也不肯挪窝。 楼梯翻新过,房门也换了昂贵的红木,许多小细节也在她的布置下写意而精致。甭管是土豪暴发户还是生活品味极高的雅士,均会对这栋房子给予极高的评价。赞叹建造者的巧夺天工。 咯吱。 瑞芳推开房门,床边有一名老者守护,身边还站着四五名女人。均是照顾床上那奄奄一息老者的仆人。 众人见瑞芳前来,老者当先起身道:“小芳,你终于回来了。” “二叔。”瑞芳冲那老者点头,轻声道。“老爷子怎么样?” 老者回头瞥一眼满脸褶皱的大哥,轻叹一声:“前几天还嚷嚷着喝烧刀子。昨晚说倒下就倒下了。” 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说的大概便是这个理。 瑞芳眼中掠过浓浓的哀伤,脸上却并没太大表情,绕过众人走向床边。 “你回来啦…”床上的老者仿佛感应到什么,缓缓睁开双眼。 二叔见大哥醒来,吩咐仆人尽皆离开。留下这对妇女做最后的道别。 他知道,大哥还能熬到现在,就是在等这个疼爱了一辈子都疼不够的宝贝女儿。 “嗯。”众人一走,瑞芳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哀伤。握住老者粗糙的手心。“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者气若游丝地说道。 “不要说话。”瑞芳轻声说道。“好好休息,总会好过来的。” “不行啦。”老者轻轻说道。“这次不同往日。其实半年前我就料到了今天。” 瑞芳轻轻抿唇,无声悲伤。 “芳芳。我这一走,瑞家庄就只剩你一个人了。”老者缓缓道。“那些人可都看着你啊。” “一个小村子而已。”瑞芳宽慰道。“他们要的是钱。不关心别的。” “人的**无止尽啊。”老者轻叹一声。 “您别担心。”瑞芳抿唇道。“当年我能压住他们。现在他们也翻不起风浪。” “唉——”老者道。“就剩你一个人扛了。” 老者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疼惜。 第二次说出只剩一个人。 老者的弦外之音,瑞芳又岂能不知? 这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者也许是那世上最宽容的父亲吗? 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而这个宝贝女儿却二十年如一日地等着那个男人。老人家心里着急,嘴上却从来不说。纵使如今奄奄一息,也不忍强求女儿。 “我会努力的。”瑞芳沉凝半晌后说道。“一定会努力的。” 老者闻言,终于笑了。那苍老的脸庞上露出浓浓的笑意,轻轻抬起手,摩挲女儿那漂亮白皙的脸蛋,轻轻道:“我女儿这么漂亮又能干。换谁都不会拒绝的。” 瑞芳轻声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她终于哭了。 她是瑞家庄的孩子王。外面那些孩子从没人看她哭过。纵使是面对临走前的父亲,她也努力保持着自己的从容与坚强。她不哭,不是不悲伤,更不是舍得。而是瑞家庄只剩她一个人了。她若软弱,软弱给父亲看。父亲又如何安心上路? 那只粗糙的手掌缓缓垂了下去,老者安息了。 他走得很踏实。也很从容。 女儿有能力扛起这看上去不过万人,实则盘根错落,庞大到涵盖全国的村子。女儿答应他会努力,一定会努力。努力的女儿,又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到的呢? 他等到了女儿。并得到了女儿的肯定答复。他安心了。也不担心瑞家会绝后了。 咯吱! 瑞芳推开房门,冲站在门口的二叔说道:“爸走了。” “大哥!” 二叔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哀伤,眼角却浮现一抹异样的神采。这一抹神采轻松地落入了瑞芳的眼中。但她不说,也不做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直系亲戚,旁系亲戚在她家一哭二闹。仿佛死的不是瑞芳的父亲。而是他们的。 瑞老爷子走了。也就是村委书记走了。村委书记走了。这个村子的大权便悬了起来。是该子承父业,还是由最有资历的二叔继承呢? 这是老爷子走后冒出的第一个问题。 但瑞芳只是安心地准备父亲的身后事。 以瑞老爷子的地位,他的葬礼足以惊动西山市的高层领导。可瑞芳谢绝了所有人的祭拜。任由那些陆续从各地送来的花圈,瑞芳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天之内办完了老爷子的葬礼。 “胡闹!” 二叔带领一班宗族元老冲到瑞芳面前,眼看着棺木便要下葬,立马勒令人停止手头的动作。喝道:“大哥一世英名,造福瑞家庄,更是西山市的中流砥柱,葬礼怎能如此草率?” “就是。市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说不论如何也要瞻仰老太爷最后一面。难道你要让大老爷就这么离开吗?” “小芳。大老爷生前如此疼爱你。你怎能这样做?就不怕大老爷泉下有知也寒心吗?” 瑞芳安静地站在墓前,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灵气双眼轻轻扫视这帮叔伯长辈,淡淡道:“葬的是你们父亲,还是我的?” “胡说八道!” “岂有此理!” “大老爷是你的父亲,难道不是我们瑞家庄的人?难道不该按照宗族意思办理吗?” “瑞芳。你别以为出去单干了就能无视我们这些长辈!” “老太爷在世也不会答应!” 站在瑞芳身后的刘老三想支持她,可不知如何反驳。 在燕京,在华夏,甚至在国外,只要刘老三能力所及,他都可以不顾一切地支持芳姐。可此刻,面对那帮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他开不了口,也不敢开口。 那些长辈中,有两个是母亲的表哥堂弟,还有一个是母亲的亲哥哥—— 刘老三知道这帮人在打什么主意。 没错,若能争取主动权,若能掌控大局,他们起码会成为这千亿利益的得利者。也许分的人很多,可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决定怎么分,总好过交由一个外人吧? 谁阻止他们发家致富,谁便是外人。包括那个即将下葬的大老爷! 他们本可以赚更多的钱,他们本可以成为全国知名的富翁。他们是有能力办到的。可偏偏大老爷不让。说这样做是不对的,是不好的,是要承担责任的。可谁愿意听? 你去告诉当官的贪污是会受到惩罚,裁决的。他们会不贪吗? 你去告诉当导演的不要潜规则女明星,是很容易破坏家庭和睦,还容易染上病的。他们会听,会不潜规则吗? 这世上有自制力的人终究是少数,这世上看着利益好处不拿的人也终究是少数。这世上能控制自己的野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好,他们不敢跟大老爷对着干,不得不对那个辈分最高,资历也最深的大老爷言听计从。如今他终于走了,死了。难道还要听一个早早就脱离瑞家庄的女人? 不可能! 这个女人没资格让他们听话。辈分也绝对不够! 在瑞家庄,是讲究辈分的。不管你在外面多风光,多厉害,回了家,就得听长辈的训斥。听长辈的教导。何况这些长辈也绝非无能之辈,他们是有能力的,也是有势力的! “下葬。” 当众人恶狠狠地盯着瑞芳,刻意刁难眼前这个孤立无援的瑞家庄女人时,身后忽地传来一把雄浑而毋庸置疑的声音。 众人闻言,登时纷纷回过头去。只见一名头发灰白的男子缓步走来。普通而并不平凡的脸庞上写满了沉稳。就像他第一次初入瑞家庄,并将瑞家庄闹得鸡犬不宁一样。这次来,他同样给人带来了浓浓的危机感! “你来做什么?” “楚林,你凭什么管我们瑞家庄的事!?” 男子缓缓而来,直至来到瑞芳的身边,他才目光平静地扫视这帮男子,忽地揽住瑞芳那纵使年过四十,仍盈盈一握的腰肢:“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棺木里葬的人即将成为我岳父。” “我有资格管吗?” “下葬。” “我说的。” “我叫楚林。” 刘老三甫见这个头发灰白的男子过来,有说出这番极富感染力与霸道的话语。他一声令下,喝道:“下葬!” 全场鸦雀无声。齐刷刷盯着那对似乎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对的男女。心中愤怒的同时,却竟是再也不敢多言。只是恨恨地盯着楚林,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可是,他们敢吗? 他们敢对那个二十多年前便在他们心中留下阴影的男人吗? 他们不敢。 因为他叫楚林。 ———— 【作者题外话】:二合一章节。明天一定要十二点之前更新! 第两百三十四章 回娘家! 楚河并不知道楚林这二字曾在华夏制造过怎样的轰动。但他始终坚信自己的父亲,那个头发灰白,年过五十的男人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哪怕是在那烂醉如泥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楚河亦从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童年时代,在每个男孩的心中,父亲永远是最有力量的男人。没有之一。 就像从未见过母亲的楚河一直认为母亲会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同样,没有之一。 他很幸运,他的父亲的确是最强大的男人。而她的母亲,亦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这不是他主观的判断,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瑞家庄并不十分了解楚林。甚至于——他们只知道楚林当过兵,并被瑞芳深深地爱着。至于其他,他们一无所知。 可正是这样一个曾当过兵,并为华夏立下汗马功劳的男人,狠狠地震慑了瑞家庄。并从此在他们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人对未知事物会有莫名的恐惧。大老爷对这个曾经的兵王以礼相待。这让瑞家庄费解之余,更多的是提心吊胆。 瑞家庄有当兵的年轻人,纵使那些年长的瑞家庄叔父,亦有不少参过军。是正儿八经的退伍军人。可他们没打过仗。楚林打过。他不止打过,还被领导过无数次战争的三爷爷衷心地评价为最强兵王。楚河那次‘护龙’计划被誉为新世纪最强单兵反恐案例,被无数军区当做典型解剖分析,并学以致用。但在上世纪,在那个军方英雄层出不穷的年代,楚林一骑绝尘,傲视群雄。所执行的任务无一不震惊海内外。就连当年那艳绝全球的美国第一夫人,亦曾公开表达过对楚林的仰慕之心。甚至于,在楚林一次赴美学习途中,这位公然与总统离婚的第一夫人曾邀请这位华夏兵王家中就餐。秉烛夜谈。 曹惊蛰乃商界传奇。夏正清拥智者之名,商天涯,帝天等等在华夏那个群雄并立的年代,争相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璀璨与绚烂。可他们再强大,终究只是名闻遐迩与华夏,至多亚洲。唯独楚林,那个寂静时代最为耀眼的军魂青龙走出华夏,站在世界的巅峰。缔造了无人可以超越的神话—— 从没有哪个军人能像楚林那般拥有全球性的知名度,纵使站在军方巅峰的军界大佬,每天上电视出席活动,也无法跟这位能入第一夫人香闺的军中神话相提并论。 沉醉二十六年,逆天改命的商天涯仍感慨:龙威犹在。 足以证明这个曾经创造了轰动全球的军人效应的男人有多伟岸。 他说下葬。 他说他叫楚林。 他说——他说的。 谁人敢拒? 那个曾邀请楚林在瑞家大院住了一月有余的瑞老爷子安稳地下葬了。没等所谓的市长大人,更没听从那些宗族老人的意愿而风光大葬。 待得那位闻讯而来,得了极大好处,准备一撑二叔到底的市长大人抵达瑞家庄瞧见那头发灰白,明显比二十多年前苍老太多的楚林后,竟是二话不说,悻悻然上了专车离开。连喝口茶叙叙旧的心情也欠奉。 有些人注定就有压阵的威能。哪怕他已蛰伏二十多年,哪怕他看上去一文不值,身无长物。 刘老三曾是瑞家庄第一高手,亦是整日跟在瑞芳身后的小弟。他曾在楚林搅乱瑞家庄,对某位在外面伤天害理的瑞家人动私刑时出面阻止。结果被那不够他高,不够他壮的楚林秒杀。足足躺在床上半年才能下地。但他一点也不恨楚林。哪怕之后楚林在瑞家庄住了一个月,也没来医院看过他一次。可对于楚林这种接近神的强者,他内心只有崇拜与狂热。 他仍然记得芳姐来看自己的那晚,那个瑞家庄孩子王轻轻告诉他,楚林进村的时候,瑞家庄因收到风声出动了前所未有的关系,不止警方有人赶来,连军方也出动了大人物。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得知闯入瑞家庄的是楚林。众人纷纷中途折返,表示自作孽不可活。 芳姐还说,距离瑞家庄不足十公里的一处基地罕见的出现了一次秘密练兵。具体原因不明,却把刘老三吓了一大跳。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刘老三暗暗计算了一下,若是这帮秘密练兵的特种军收到消息,完全可以在一刻钟内占领瑞家庄。 之后刘老三一直在想,大老爷之所以邀请这位神话兵王在瑞家大院住一个月,是否有求和的意思。但不论如何,那晚芳姐说她爱上了那个堪称神话的男人。并会一直爱下去。 忽如一夜春风来,楚林的到来熄灭了瑞家庄蠢蠢欲动的火苗,亦让这本会天翻地覆的瑞家庄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成了一座无人空村。 刘老三没敢回家,怕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指着脑门破口大骂。他不怕道上那些心狠手辣堪称巨枭的人物,亦能在燕京玩转三界,游刃有余。可回了故乡,来到这满地都是亲戚的瑞家庄,他像孙子一样躲进了瑞家大院,不敢轻易露面。 瑞芳在楚林的陪同下回了空荡清冷的瑞家大院,情绪颇为混乱低落地坐在椅子上,竟是一声不吭。 她没料到楚林会来。她更没料到楚林会说出那番话。但她不打算问,更不会当面逼迫楚林表态。若想,早在楚林还没结婚,还没成为单身父亲前她便做了。 院外有园艺修剪花草,院内有长工收拾葬礼后的工具。厅堂有仆人端茶上点心,厨房有厨娘烹饪精致晚餐。厅堂之上的瑞芳刘老三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曾言语。 楚林平静地站在厅堂中间,那双精气十足的眸子轻轻扫视厅堂的每一个细节,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灵台上那苍老的遗照上。 “变化挺大。”楚林缓缓开口,说出一句令人遐想的话语。遂又仿佛自言自语,过了片刻又道。“小三。” “在。” 刘老三甫听这个神一样的男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迅速站了起来。那张粗狂霸道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微妙的询问之色。 “派辆车去燕京。”楚林平淡地说道。 “好。”刘老三点头。“做什么?” “把他们接过来。”楚林道。 把他们都接过来? 把谁接过来? 值得楚林开口,值得小三去接的,自然是那一屋子人。 刘老三身躯猛地一颤,竟是有些不可置信。喉头微微蠕动,重重点头道:“诶,我立刻过去。” 瑞芳迷离的眸子轻轻落在楚林脸上,竟是无声哽咽,相望无言。 …… 楚河瞧着枭雄刘老三大步而来,又听着他那句去瑞家大院吃晚饭。他脸上神经质一般绽放出激烈的笑容。 “大叔。什么情况?”小萝莉歪头问道。 “楚导你还没去过芳姨家吧?”夏荷轻声问道。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嗯。没去过。”楚河轻轻点头,喃喃道。“总算能去了。” “年初二,回娘家。”夏荷轻轻一笑,握住楚河的手心。“可是有红包的哦。” 楚河大笑:“可不是。芳姨有钱得不像话。咱们得一人拿一个大红包!” “可是之前不是说要去参加晚宴吗?大叔你还说对方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小萝莉问道。“都答应人家了。不去会不会太没礼貌?” “跟芳姨比。曹惊蛰算个屁?”楚河霸气道。 刘老三闻言却是抽了抽嘴角,暗忖:曹惊蛰算个屁?不愧是楚林的儿子。就这份魄力也远非旁人所能及。 三人高高兴兴上了轿车,小萝莉因为太累直接趴在楚河腿上睡觉,另一侧的夏荷亦颇有些疲乏,偷偷地靠在楚河肩头,闭目养神。 楚河却心情奇怪而复杂,加上体力远比二女好,倒也不困不累,就这般老老实实地当着人肉靠枕。一路扛到瑞家庄,当三人下车时,楚河一眼瞧见风雪中独自等待的芳姨。 不知怎地,下车后楚河双腿有些发软,也不知是被小萝莉压的,还是来自内心的惶恐。直至抵达芳姨面前,他才张开嘴,问道:“他呢?” “在家里补觉。”芳姨拍了拍楚河肩头的雪花。 楚河心头微微悸动,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听芳姨道:“芳姨家可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住不惯就提要求。芳姨尽量满足你们。” 楚河心头一松。有些微妙的感动。 做着母亲才会做的事儿,自小无微不至地照顾父子俩。却从不奢求什么,仍以芳姨自居。怕也只有此女,方才配得上自己那盖世无双的父亲吧? 楚河极端不要脸地想。 ———— 第两百三十五章 你咬我啊? 第两百三十五章你咬我啊? 套房内,曹惊蛰面容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按摩那刮风下雨仍会发痛的小腿,缓缓道:“哪些没来?” 站在一侧的英布略一计算,说道:“商天涯。” 说这话时,他那沉默的面庞上浮现一丝若隐若现的戾气。 “料到了。”曹惊蛰淡淡道。“太子爷又何时会将我们这种浑身铜臭味的小人物放在眼里?” “听说他极强大。”英布一字字地说道。 曹惊蛰微微抬目,凝视着英布那略有些波动的面颊:“你不是他的对手。” 英布眉头一蹙,却并未回答。 他相信老爷的判断,也明白那传说中的人类巅峰强者,决然不是如今的自己所能抗衡的。但他可以等,他还有跃进的空间,他坚信总有一天,自己能拥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武道讲究恒心,毅力。若连这两样也欠缺,又如何攀登人类巅峰,成为那巅峰强者? “还有谁?”曹惊蛰问道。 “楚河。”英布说道。 “哦?”曹惊蛰那极具侵略性的面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真有意思。不会来的诸葛红玉来了,他却没来。” 英布听说过老爷口中的这对男女曾是夫妻,见曹惊蛰这般说,不由问道:“他在躲她?” “年轻人的事儿,我又怎能猜透?”曹惊蛰摇头。 …… 诸葛红玉淡然置身一角。有人想上前拜会这位鲜少露面的诸葛女王,却被欧阳菲菲委婉地拒绝。甭管是谁,这位北方女王似乎都没兴趣招待。也没人有资格走到她的面前,与她攀谈。 晚宴在曹惊蛰出现后达到顶点。这位曾风云华夏的传奇商人成为核心焦点。就连那名声斐然的诸葛女王似乎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与晚宴主人一较高下。欧阳菲菲瞧着曹惊蛰那惊人的人气与庞大的影响力,不由轻轻摇头:“大小姐,您是对的。” “曹惊蛰在华夏的影响力,远比我想象中来得大。”欧阳菲菲心惊不已。 一个二十多年不曾回国的男人,甫回燕京,便得到如此多达官贵人的捧场。甚至于——连自家主人的风头也被他严严实实地盖住。可想而知,他当年在华夏曾是多么风头强劲的人物。 “他还邀请了商天涯。”诸葛红玉那诱人的红唇之中溢出一句话来。“可惜他没来。” 欧阳菲菲凝目望向大小姐。惊叹道:“他们之前是老交情?” “老冤家。”诸葛红玉瞥一眼人群中挥斥方遒的曹惊蛰,声线优美悦耳。“他那条腿,是商天涯打断的。” 欧阳菲菲心惊肉跳地问道:“商老板打断了曹惊蛰一条腿?” “还将他赶出华夏。”诸葛红玉漫不经心地说着那些鲜为人知的华夏秘辛。 “如此说来,曹惊蛰这次回国,是为报仇?”欧阳菲菲意外地说道。 诸葛红玉不再言语,似心情不佳,又仿佛没了讲话的力气。 她由始至终置身角落,不曾与人交谈,亦没上前跟晚宴主人攀谈。直至曹惊蛰拄着龙头拐杖走来,她才缓缓从椅子上起身。 公主有公主的骄傲。但对那些老一辈强者,她仍然有基本的礼貌。 “小女王。怎么一整晚躲在角落不出声?”曹惊蛰视线落在这个生得极美的女人脸上。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一晚。 初次见到萧慕容时,他便是被那个堪称华夏第一美人的风姿所吸引。 “我若出去,岂不是抢了曹老板风头?”诸葛红玉缓缓道。那比牛奶还要白嫩的脸蛋上掠过一丝淡然的笑意。 曹惊蛰先是一怔,旋即笑道:“那我得多谢小女王的谦让。” “不客气。”小女王淡然一笑。颇有几分傲娇意味。 曹惊蛰莞尔一笑,对这据说有公主病的小女王傲慢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余光扫视间,他又瞧见了一个之前在白城会面的客人。叶茗竹。 明珠实业大本营在黄浦,听说最近战略有向南方迁移的迹象。可不管如何,她在此刻都不该出现在燕京。念头一转,他顿时明白了。 人们知道叶茗竹是明珠实业的掌舵人,更认为她是诸葛女王萧太后之外的第三个让华夏男人封为女王的女人。可她真正的身份,终究是皇甫家的二姨太,皇甫岐的后妈。也许是这个女人本身的光彩太过盛大,竟是渐渐让人忘记她原本的身份,而只记得她打拼出来的名望。 这也从侧面体现了叶茗竹的强大手腕。让人忘记她的出身,只记得她的现在。 “曹老板。你就只关心小诸葛的心情。不理会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情绪吗?”叶茗竹那妩媚如狐狸的面颊上泛起一丝撩人的笑意。极勾人魂魄。可她面对的女人是号称北方第一美人的诸葛红玉。而男人则是洗尽铅华,堪称华夏传奇的曹惊蛰。也许她的风情对楚河这种活了二十七年还没开荤的小雏儿多少还有些杀伤力,但面对此刻的二人,却显得有些多余了。 曹惊蛰举杯笑道:“叶老板言重了。我区区一个异国归来者,又哪里敢不关心你的心情?” “瞧曹老板这话说的。我可是知道你在华尔街风云天下,龙头所到之处,尽皆归你所有。”叶茗竹咯咯媚笑,明媚动人。 曹惊蛰微微收敛气息,暗忖这女人的魅力着实惊人。纵使他这种五十出头,心境坚定如磐石的男人在她那极强大的媚态下仍有些微乱。难怪被人称作毒寡妇,的确非同凡响。却也暗赞与之交锋并未处于下风的楚河。年轻一辈果然强者如云,大有赶超当年之势。 “你能别笑的这么风骚吗?”诸葛女王淡淡一笑。似乎不太满意眼前这个女人。 她叫叶茗竹。却被人称之为毒寡妇。还被无数黄浦男人惦记着,希望能爬上她那又大又柔软的大床。骄傲的公主又哪里会对这种女人有好感?根本就是诋毁了女人的名声嘛。如今更有好事者将这个女人与自己摆在一起说事儿。不论如何,诸葛女王不太喜欢叶茗竹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哪怕是故作如此,她也不喜欢。 “哟。我这是哪里得罪了咱们小公主吗?”叶茗竹媚眼如丝,似笑非笑道。“怎么这么大脾气?”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诸葛女王那如黑宝石般的美眸微微一张,道。“你咬我啊?” ———— 第两百三十六章 你长的太丑了! 你咬我啊? 饶是曹惊蛰这般心志坚定如山之人,亦有些莫名失措。 她不是诸葛山庄的掌舵人吗?她不是被誉为年轻一辈的商界领军人吗? 可是她说话怎么像个小孩子? 曹惊蛰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在他耳边说这个诸葛女王有公主病了。 不止有,还病得不轻。 反观叶茗竹,却并没太过在意小女王这略带挑衅甚至是戏虐的话语。反倒话锋一转,柔媚娇笑:“小诸葛,你这是离婚离得心理变态了吗?” “叶老板,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欧阳菲菲迅速反击,沉声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叶茗竹亦是神色一冷,淡漠道。 欧阳菲菲承受不住叶茗竹那凌厉的眼神攻势,顿时败下阵来。 “老女人就是暴躁。”小女王淡然一笑。 “年纪轻轻就守活寡,更难熬吧?”叶茗竹反击道。 欧阳菲菲觉得眼前的场面已不是自己所能驾驭。就连曹惊蛰这位老一辈传奇人物也被这对奇葩女人给震惊。 什么情况啊? 她们还是那雄踞一方的超级女强人吗?难道我年纪真的大了? “叶茗竹,以后少在外面勾搭男人,我怕皇甫岐哪天扛不住压力自杀。”小女王淡淡道。 “诸葛红玉。听说你今儿来这里是想撞上楚河?哎哟,平日里扮得高高在上,原来也是个忍不住寂寞的小怨妇啊。” “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小女王表情微妙。 “你信不信我一脚踹在你的屁股上?”叶茗竹神色僵硬。 “老骚-货!” 哗啦! 诸葛红玉毫无形象可言地将杯中红酒泼了出去! 叶茗竹偏头避开,提起裙摆踹出一脚:“小贱人!” 从口角之争升级到动手动脚。曹惊蛰不可置信地望向这对女人。心中波涛汹涌。 他迅速吩咐人阻绝了这边的视线,免得被外人瞧了去,否则这对女人哪里还有形象可言? 但他明显是多虑了。 诸葛红玉号称有公主病,那自然是有缘由的。叶茗竹人送毒寡妇,个人形象早已跌入谷底,又怎会在意这么一点儿形象?她们敢骂,敢动手,那就证明根本不介意旁人的眼光。可以说是超然世外,同样可以说是——女人疯起来连神仙都害怕。 欧阳菲菲表情僵硬地杵在原地,竟是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大小姐像今儿这般失态。努力尝试思考大小姐为何这般。 左思右想,欧阳菲菲觉得原因是楚河。 首先。大小姐知道楚河曾在白城与叶茗竹见过。据说还私下畅聊了许久。其次,大小姐此番前来,绝不是为了给曹惊蛰面子。而是—— 可她没等到。加上碰到这个外骚的女人,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可是—— 大小姐真的会因此而大动肝火吧? 这不像大小姐的风格啊! 砰! 不远处的小型舞台上忽地响起一道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天花板上摔下一大片灰沙石块。众人先是一愣,旋即有人惊呼起来。 “大家好。我是绑匪。” 一把清爽明朗的声音自舞台上传来。众人只见一个混血英俊帅哥手里握着一把上了消音器的手枪,另一只手叉腰而立。表情自信地扫视这百来人的晚宴现场。似乎今晚这一票能让自己脱贫致富,一举成为高富帅。 绑匪? 绑什么? 抢劫吗? 要钱? 这个年轻人脑子进水了?他不知道晚宴上都是些什么人?他认为自己在这里抢劫有逃脱的机会?又或者——他认为来晚宴上的人会屈服于他一个人一把枪吗? “喂。你们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我说抢劫!我说我是绑匪!” “你们能不能配合我一点,最起码脸上多流露出一些恐惧与害怕。而不是将信将疑!我可没有骗你们,我是真的绑匪!” “这位小帅哥,请问你一个人能抢劫我们这么多人吗?”一名年轻女人问道。 “我当然不是一个人!”混血帅哥沉声说道。 “那你的同伴呢?”年轻女人问道。 “你们推开大门看看。” 果不其然,有人推开了大门。 门口黑压压一片,全是武装到牙齿的雇佣兵,也不知怎么进来的。 这一次,人们终于相信了。有人尖叫,有人往别处躲藏,可躲来躲去,又怎能躲过混血帅哥的视线? “喂喂。你们冷静一点,我只是抢劫,求财不求命。”混血帅哥很严肃地说道。“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好不好?” 曹惊蛰瞥一眼舞台上的混血帅哥,脑海里面过滤了一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方才两步走上前,缓缓道:“我是晚宴的主人。” “我知道。”混血帅哥严肃道。“我还知道你叫曹惊蛰。可是那又怎样,我是绑匪,又不是生意人。你以为我会跟你做生意吗?别做梦了。我只是来找你要钱的!” 曹惊蛰颇觉有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这里都是一些什么人吧?” “当然。”混血帅哥仰头道。“我可是专业绑匪。我如果不知道你们都是有钱人,会兴师动众来抢劫吗?” “那你打算怎么实施呢?”曹惊蛰反问道。 “这个——”混血帅哥英俊的脸庞上先是浮现一丝犹豫,遂又矛盾道。“我肯定不能让你们打电话。可是不打电话我怎么找你们要钱呢?算了,把你们的项链首饰什么的都统统交出来吧。” “——” 众人无语。 诸葛红玉却是在这时出声道:“我给你一个亿。你把她衣服扒光。” 她指了指叶茗竹。 英俊帅哥眼睛一亮,冲诸葛红玉道:“你这么漂亮。肯定就是诸葛红玉吧?” “是。” “这个女人年纪不小了吧?”英俊帅哥摇摇头,说道。“一亿太贵了。我只收你五千万。” “我给你两个亿。”叶茗竹适时开口。“你把她衣服扒了。” “两亿?”英俊帅哥脸色一沉,不悦道。“你在侮辱她吗?她这么美丽。身材又这么好。两亿你就想看?” 叶茗竹:“——” “好了,你还是自己脱吧。我允许你留下内衣。”英俊帅哥认真地说道。“我动手没有轻重。万一真给你扒光了怎么办?” “那你会死无全尸。”叶茗竹淡淡道。 “你威胁我?” “你居然威胁我?” “哈哈哈。你们听见没有。她居然在威胁我耶?” 他说着,视线落在挤在门口的那帮雇佣兵身上。 “呵呵呵——” 那帮雇佣兵古怪地笑了几声。很僵硬,像是被迫笑的。 而事实上,他们的确是被迫笑的。 他们不敢不笑。因为这个怪咖实在不是什么好鸟。不笑他一定会翻脸。 “笑的这么勉强!”英俊男子沉声道。“活腻了?” “哈哈哈。” “哈哈哈。好好笑耶。她居然威胁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 全场鸦雀无声,极为诡谲。 号称华夏传奇的曹惊蛰今儿先是见证了两个华夏最强大的女人斗嘴动手,遂又见识了这个怪咖绑匪的奇葩行为。他不得不再一次怀疑自己真的老了。 这时,曹惊蛰忽地转身,低头询问目光死死盯着混血帅哥的英布:“你认识?” “不认识。”英布摇头。“但我应该知道他是谁。” “谁?”曹惊蛰好奇地问道。 “不准说!” 顺风耳一般的混血帅哥大声喝道:“英布。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就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英布平静的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笑容:“好。不说。” 曹惊蛰似乎也知道了这个怪咖是谁。抿唇一笑,说道:“我今晚在办宴会。你如果赏脸就喝两杯。如果不想喝的话,我回头给你一张支票,你想要多少填多少。” “侮辱人!”混血男子不满道。“我是那种没有职业精神的人吗?说了是抢劫,那就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发家致富。你给我钱算什么意思?我像那种屈服于恶势力的人吗?” “那你打算怎么抢呢?”曹惊蛰无奈地说道。 老子名动全球,儿子却是个怪咖。不知他老子怎么想。 “算了,你们排队出去。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我的小弟。”混血帅哥大大咧咧道。“除了她。” 他指了指诸葛红玉。 “为什么?”曹惊蛰问道。“听我一句劝,不要为难她。” “我看她长的漂亮,要跟她喝两杯不行啊?”混血帅哥严肃道。“曹惊蛰。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打断我的计划?虽然你很厉害,可我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他又转头冲美若天仙的诸葛红玉说道:“美丽的女士,你愿意和我喝两杯吗?” “不愿意。”诸葛红玉淡淡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混血帅哥愤怒道。 “你长的太丑了。” ———— 第两百三十七章 帝天之子! 你长的太丑了! 傲娇公主诸葛红玉如是说。 她似乎并不担心混血帅哥会将她如何。起码旁人是这么认为的。 而在场这百来人之中,起哄惊叫逃窜的也多是宾客名单上的权贵之人携带的伴侣。被曹惊蛰亲自点名参与今晚宴会的大人物们虽说对当下的局面颇有些不安,却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这份情绪。淡定而从容。目光平缓地盯着舞台上的混血帅哥。 混血帅哥则是在诸葛红玉放下这句话语之后,表情略微一滞,旋即扭下了枪口上的消音器,大步走下台,直奔诸葛红玉。 幽冷如黑洞的枪口对准诸葛红玉雪白漂亮的额头,一字字道:“你骂我丑?” “很丑。”诸葛红玉丝毫不惧,那完美无缺的雪白面颊上浮现一抹淡然的意味。 “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混血帅哥咬牙道。“你可知道。我外号大魔王。乃杀人狂魔?” “你还在等什么?”诸葛红玉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双黑宝石般的美眸中溢出淡淡的色彩。 混血帅哥手臂沉稳,脸上的表情却相当精彩。抽了抽嘴角,遂又仿佛抽搐会传染一般,整张英俊的面孔均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嘴硬的女人。”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丑的男人。” “——” “法克!” “谢特!” “他***!” “你大爷的!” “我勒个去!” 中英文交叉而出,混血帅哥猛地跺了跺脚,回头扯起一个女人的衣领,大声喝道:“我帅吗?” “帅——” “有多帅?”混血帅哥咬牙切齿。 “很帅——” 女人都要哭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又不是我骂你丑。干嘛这样残暴地对待我… “很好。你可以回家了。”混血帅哥一把将她扔在地上,得意洋洋地说道。“从现在开始,谁去舞台上大声赞我三声‘你最英俊’。就可以立马离开。当然,如果谁敢出门后报警——哼哼,我素来杀人不眨眼,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变态下流!” 他交代完,竟是端了一杯红酒闲庭信步地行至窗边,故作云淡风轻地欣赏窗外美景。将那漆黑的手枪放进屁股兜里,伪装出一副我杀人如麻,乃玩枪高手的姿态。 这是很滑稽又很变态的要求。纵使那些大人物勉强能保证脸面上的平静,可内心谁又不希望趁早离开?毕竟,他们的人生都是美好与灿烂的。他们总是不愿意死的太早,甚至希望长生不死。 “你最英俊,你最英俊,你最英俊。”第一个人上台说道。 “你最英俊,你最英俊——”第二个人上台。 “你最英俊——”第三个人上台。 只夸他英俊就能离开,所以晚宴上的客人很快就走了大半。而这位的确生得英俊高大的混血帅哥却似乎并不担心那些逃离现场的客人们报警捉他。是不怕呢,还是不屑怕呢? 耳边听着那些客人诚挚地赞美,混血帅哥虚荣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嘴角都裂到耳根子后了。酒品不行的他将杯中红酒晃荡老半天,也才勉强喝了三分之一,怂的不像话。 待得赞美声渐渐稀薄,混血帅哥翩然转身,就像他是世间最英俊的男人般骚气外露,矫揉造作。瞥一眼仍无动于衷站在一侧的诸葛红玉等人,他先是傲然一笑,遂踱着夸张的八字步而来,趾高气昂道:“都说京城藏龙卧虎,强者如林。个个都是有大神通的厉害角色。有资格被曹惊蛰大老板邀请的客人,大抵也是人中龙凤,一方执牛耳,今日一见,却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唉——” 晚宴上仅剩数人。诸葛红玉以及跟随其身边的欧阳菲菲。曹惊蛰主仆以及独自前来的叶茗竹。这五人听着混血帅哥的刺耳嘲讽,曹惊蛰当先开口道:“不论身居高位亦或下九流走贩,怕死是人的天性。与身份能力无关。” “一个国,一座城由一群怕死之人操纵,又如何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混血帅哥高傲道。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曹惊蛰摇了摇头,缓缓道:“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父亲说华夏是最适合我的国家。燕京是最能让我得到满足的城市。”混血帅哥讥笑道。“也许父亲只是希望我去一个全是窝囊废的地方耀武扬威?唉。父亲大人总是太过关心我的自尊心,太考虑我的个人安危。殊不知,我已经强大到令人发指了!” “不要脸的东西。” 傲娇公主当面直戳混血帅哥。 “你这个女人怎么老是打断我?”混血帅哥不满道。“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你不但丑,还废话连篇。”傲娇公主雪白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嘲弄之色。 “——”混血帅哥耸耸肩,说道。“别人都是夸我三句,你只要夸我一句,我就放你走。” “夸你奇丑无比?”傲娇公主问道。 “夸我帅——”混血帅哥枪口指向叶茗竹。“快夸我,夸完就可以走。” 他似乎想从叶茗竹身上找回一点成就感。 叶茗竹闻言却是娇笑道:“你的确生得不算好看。” “我好不好看跟你夸我没有冲突!”混血帅哥严肃道。 “我不喜欢说违心话。”叶茗竹媚眼如丝道。 混血帅哥气馁地放下手枪,随手点了一支烟,视线落在曹惊蛰的脸上:“无知女人不知死亡的可怕可以理解。曹惊蛰大老板你可是一方雄主,想必对生死离别有了极深的领悟——” “你不会想让我夸你帅吧?”曹惊蛰那锐利的双眸中泛起淡淡的异色。 “夸我的人都可以离开。”混血帅哥认真地说道。“我是一个极有信用的男人。” “我都一把年纪了。”曹惊蛰含笑道。“本也没几年可活了。” “哪怕生命只剩最后一天,都应该拥有求生的本能与意志。生命诚可贵啊,曹大老板。”混血帅哥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漂泊海外二十余载。但终究是华夏人。”曹惊蛰缓缓道。“我可以痛骂数落华夏种种不好,但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我有一半华夏血统。”混血帅哥指了指自己漆黑的眸子。“你没发现吗?” “那就更令人不齿。”曹惊蛰微笑道。 混血帅哥摇头道:“国度是一种偏见。国度是一种狭隘的世界观。这个世界强者为尊,我从不认为人类有必要将自己定义为某国人。只有强者和弱者的分别。况且——”混血帅哥续了一支烟,阴阳怪气道。“据我所知,燕京不少大人物的国籍都不再落户华夏。这不是也意味着人们都崇尚成为强国人吗?” “丛林法则适合任何环境,包括一个三口之家。能力强者也可以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曹惊蛰微笑道。“可若一个人没了礼义廉耻,没了民族感,没了归属感,纵使全球大统,他也会沦为社会最底层的人类。因为一个国家内部同样拥有‘崇洋媚外’的歪风邪气。小城市人看不起农村人,大城市人看不起小城市人。你口中那些燕京的大人物去了所谓的强国,同样不会被人尊重。” “据我所知,曹老板在华尔街呆了二十多年。赚够了美金,赢得了美国的尊重与崇拜。甚至为你大开绿色通道。”混血帅哥笑眯眯地说道。“曹老板说得大义凛然,却并没以身作则。” “我回来了。”曹老板莞尔笑道。“并永远不会再离开。”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铁了心不打算夸我长的帅?”混血帅哥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可是杀人如麻的大魔王。” “正如那两位美丽的女士所说——”曹惊蛰微笑道。“你的确生得不算好看。” 我帅吗? 你很帅。 特别帅。 帅得惊天动地,海枯石烂。 听得多了,人们就认为自己真的很帅。帅成了万人迷。 反之。哪怕你帅得丧心病狂,可总是被人骂你长得丑,丑得很奇葩。你也很容易生出怀疑心理,认为自己真的很丑。 诸葛红玉是金口玉律的大人物。还是北方第一美人。她说混血帅哥长得丑。奇丑无比。 叶茗竹是黄浦第一寡妇,是无数男人想爬到她床上的黑寡妇。她同样说混血帅哥长的不算好看。 曹老板呢? 华尔街最令人敬畏的华人。龙头所指之处,尽皆归他所有——男人对男人的外表总是最宽容最具包容心的。连他也说混血帅哥长得丑。 大人物的话语总是更有分量,尤其是好几个大人物抨击他的长相——混血帅哥有些怀疑自己的长相了。 我帅吗? 丑吗? 作为一个极爱美的男人,这无疑是最残忍的现实。 他用实际行动诋毁了燕京所谓的大人物,证明了这些大人物不过是一群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可此刻,他又被另几个大人物联手攻击长相。混血帅哥本已生出的骄傲与得意被三人打压了下去。气焰远不如之前那么嚣张。 “平局。”他微微垂头,抿唇一笑,遂又抬起头,与之前吊儿郎当的轻浮模样截然不同,如王者般不容置疑道。“但你们现在真的不能走了。或许,还会有人死在这里。” 话音甫落。一股磅礴如山洪的气息如实质般席卷而来,立在曹惊蛰身边的英布身躯猛地一颤,迅速站在了曹惊蛰面前,身形微躬,如临大敌。 也许——这才是帝天之子的本来面目? ———— 第两百三十八章 像她一样骄傲! 乡村风光无限好。瑞家庄再富有,人均gdp再高,它仍然是西山某县城里的一个小村庄。人口万余,本地住户不出五百。顺着那条恢弘霸道,道边满眼碧绿的主干道往庄内行驶,尽皆乡村风景,纯朴得令人心旷神怡。 也许这个小村庄的村民已不再单纯,因为他们富有,富有得忘了本心。但那位刚刚下葬的大老爷把持住了瑞家庄所剩不多的干净。村民怕他,也恨他。因为他不合群,不以多数村民的利益作为出发点。可瑞家庄永远不能也没资格否认大老爷为这座曾经无比偏僻穷苦的小山村带来的恩泽。没有大老爷,瑞家庄永不会有今天。 十颗糖的好处永远不及一巴掌来得生猛诛心。当大老爷铁腕拒绝西山提出的合并,谋取更大利益的方案时,大老爷成了瑞家庄人人背地里咒骂的罪人。也永久性地忘记了是谁让他们变得富有,让他们过上西山人也艳羡万分的优渥生活。 瑞家庄顶楼的天台上,仆人已清空了厚重的积雪,两把椅子一张茶几,上面摆着简单的瓜果香茗,以及一盒长白山一盒红双喜。寒冬的冷风本该如刀子,可这仍保持着纯朴与干净的村庄里的寒风却多了一份温润与柔软。令人心情舒畅。楚河极目远望,不是大城市的灯火辉煌,亦不是小城市的人潮涌动。安静,朴实,宛若世外桃源般令人惬意。 “难怪大老爷一辈子不肯离去。这里的确是个令人舒服的地方。”楚河点了一支红双喜,感慨道。 楚林指间夹着一根长白山,平静道:“和彩虹镇比起来呢?” 楚河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彩虹镇是一群灵魂受伤的失败者舔舐伤口的集中营。而这里,却是一群凶猛野shou**蓬勃的地方。” “哪里好?”楚林问道。 “家里最好。”楚河微笑道。 楚林续了一支烟,那精神奕奕的眸子眺望远方。 他抽烟极快,比楚河这一杆老烟枪还要快。一个钟头的时间,烟灰缸里已堆了十几个烟屁股。楚林不再续烟,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忽地出声道:“曹惊蛰你见过。夏正清你也见过。包括商天涯。” 楚河惊讶地望向楚林,抿唇不语。 “曹惊蛰有所坚持,有所信仰,他为达目的会足够努力,但不会不择手段。” “夏正清正气凛然,也的确配得上智者二字。” “商天涯城府极深,手腕极狠。做事不留余地,为达目的亦不择手段。” 楚林言简意赅地分析了三名老一辈强者的性情,话锋一转:“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要给他机会。” 这个他是商天涯。 这个机会是不给商天涯杀他的机会。 听上去颇为冷淡,却透着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楚林一直对楚河维持放养姿态,如今亦不例外。 “我尽量。”楚河轻轻点头。略一沉凝,他又不禁问道。“也许你现在应该多跟我说一些?” “什么?”楚林反问。 “当年那轰动一时的巅峰之战。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楚河莞尔笑道。“以前我不必知道,现在应该有理由知道了。” 他答应了智者夏正清,他发誓不让任何人欺辱夏荷,但他的面前,摆着堪称第四世界的神会,以及那令人捉摸不透强大如斯的商天涯。换做普通人,也许早丧失了对抗的能力与自信,可楚河不会。哪怕他没有半分把握保住夏荷。但他还有一条命,他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不该屈服。因为他是楚林的儿子。是那个世间最骄傲最倾国的女子——萧慕容的儿子。 “狗屁之战。”楚林淡漠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玩过家家。” 楚河心惊肉跳,手心冒汗。 狗屁之战? 乌合之众? 过家家? 这世上怕没有几人敢说出这番话语吧? 不愧是自己老爹,霸气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见识过谭庆子的手段,也与判官铁杵斗了一场。纵使他两战不败,可这些老一辈强者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到了父亲口中,却是一群乌合之众? “谁是最后的赢家?”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端木一页。”楚林简略地回答。 “谁?”楚河耐心地问道。 “妙门门主。”楚林平静地说道。 楚河倒抽一口凉气。 妙门他知道,火儿给他详细分析过。具有三百年历史的超级组织。在华夏乃至于美国历史上留下浓厚笔墨的可怕组织。妙门门主成为那巅峰一战的赢家,倒也一点也不稀奇。 “听起来。老一辈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强者?”楚河似乎不愿自己的眼界被楚林看不起,补充道。“真正的强者。” “你见过大半。”楚林平淡道。 “夏正清商天涯曹惊蛰和这个妙门之主之外,还有谁?”楚河好奇地问道。 瞧着楚河那满目好奇的表情,不愿郑重其事讨论这些的楚林淡淡道:“帝天。” “又是哪个老大?”楚河努力让谈话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神会第一会长。”楚林平淡道。 “——”楚河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话来。 “如此说来,这些强者当真个个来头不小啊。”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略一停顿,又极好奇地问道。“我很想知道,这些人当中,你最重视谁,谁更有资格成为你的对手?又或者,谁曾与你战过。你打败了谁,谁打败了你。如今,又孰强孰弱?”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不了解也极神秘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但他对楚林的过去,现在,将来均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如今有多么强大,他亦不知道父亲的过去,究竟有过怎样的辉煌,又是否真的一览众山小,无人能敌。他希望可以多了解一些,也希望楚林能多告诉他一些。 楚林凝目盯着楚河,沉默良久方才说道:“我最重视你。没人与我战过。我亦不曾打败谁,也没人打败我。如今,我希望你最强。” 楚河张嘴无言。这个家伙,当真玩得一手好太极。还让自己心服口服,不知怎样反击。 “你有没有发现你说了一大堆,除了第一句话还挺戳泪点之外,别的全是废话?”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你问的也是废话。”楚林重新点了一支烟。 楚河气馁道:“也许吧。” “我只希望你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不要忘记你的母亲叫萧慕容。受伤了可以流血,委屈了可以哭。但跌倒了,一定要站起来。”楚林很难得地说教楚河,楚河也很耐心认真地听着。 “因为你的母亲,那个世间最骄傲的女人从不言败,也没人能将她打倒。她唯一一次倒下,是因为你。”楚林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以让我失望。我也没资格对你有任何要求。但你不能让她失望,因为她是世间最伟大的母亲。也是最骄傲的女人。” 楚林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像以前无数次丢下楚河出去烂赌嗜酒。他似乎永远无法释然,一世不能解脱。 楚林走了。 芳姨却轻轻地挪步而来,坐在楚林之前坐的椅子上。 楚河沉默着,一根接着一根香烟点燃,直至烟盒空了,他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 “您认识我母亲吗?”楚河低声说道。 “算认识。”芳姨轻轻点头。 “她——” “她很美。她很骄傲。这世上也许再没一个女人可以像她那么优秀。”芳姨喃喃道。 楚河哑然,颤声道:“我好想见她一面。一面就够了。” “她一直在看着你。”芳姨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怜惜道。“她永远都会爱你。” 楚河轻轻抿唇,遂又努力让自己咧开嘴,强挤出一丝笑容:“也许我也应该做一个骄傲的人。像她那样。” “这就对了。”芳姨眼神柔软道。“没人可以复制你的母亲。但你可以,因为你是她唯一的血脉。你应该继承她的骄傲,遗传她的优秀。” 芳姨轻轻摩挲他俊美无双的面颊:“你看,你不是继承了她的美貌吗?” 楚河笑了起来,道:“用美貌形容一个男人,会不会太别扭了?” “别人会,你不会。”芳姨莞尔道。“因为你是她的儿子。” 楚河还欲说什么,却见芳姨握住他的手心,将他拉了起来:“回燕京吧。有人在等你。” “谁?”楚河眉头一挑。 “一个你注定要面对的人。” ———— 【作者题外话】:得缓一缓了,最近每天3章让我有点筋疲力尽。 第两百三十九章 你敢! 第两百三十九章你敢! 帝天,一个寂静时代光芒万丈的男人。那执掌妙门五十余载,经历了时代变迁沧海桑田堪称百年最强宗师云飞扬的关门首徒。夏正清与商天涯的大师兄,云飞扬寄予最大希望与最疼爱的徒儿。三天王之首。如今的神会会长。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神一般存在的男子。 夏正清拥智者之名,但与那位大师兄相比,不说相形见绌,起码在名望与影响力上,永远无法与这位年轻时代便凌驾他之上的大师兄相提并论。在妙门内,他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内门大弟子,而后辗转西方,他又是神会当之无愧的领头羊,椭圆桌上最具话语权的王者。也许在台面上来看,那位正气凛然,一身才华本事不容置疑的智者夏正清渐渐拥有了与之分庭抗礼的实力。可实际上呢? 神会从来都是帝天的神会,椭圆桌第一把交椅亦绝不会成为夏正清的囊中物,除非帝天离开神会,或者离开这个世界。 而恰巧的是,帝天不曾离开,夏正清却永久地离开了人世间。 不管如何,人们也许会感慨这位智者的抱憾离去,亦会对这位才华横溢的神会二号人物扼腕叹息。可人们从不会认为他活着,便能将帝天狠狠踩在脚下。他不能,这世上也无人能让王者帝天低头。因为在神会,他是无所不能的神,是信仰一般地存在。 而站在眼前的这个混血帅哥,之前十分滑稽而荒诞,此刻却说出这番斩钉截铁且霸气惊人的话语的年轻家伙,便是那如同神一般存在的神会会长的儿子——帝林! 英布在帝林出现不久后便认出这个在西方世界号称大魔王的男人。曹惊蛰亦没浪费太多光阴与精力,便推敲出了对方的身份。哪怕他实在不像那个寂静时代光芒万丈的男人的儿子,可曹惊蛰仍然可以确信,他便是帝林,神会会长帝天的儿子! 他说——你们已经走不了! 今晚也许会有人死在这里! 曹惊蛰微微蹙起眉头,在英布闪身拦在身前时,他缓缓说道:“帝林。你可知脚下是什么地方,她们是什么人?” 帝林抿唇一笑,那英俊的面孔之下泛起一抹妖异的笑容:“我知道你叫曹惊蛰。便不可能不知道她叫诸葛红玉,她叫叶茗竹。” “但你仍然选择说出那番话。”曹惊蛰摇了摇头。“也许你只是在开个玩笑?” “很多人会因为我留下的第一印象而误解我。”帝林洒脱一笑,“曹老板,你也不能免俗。” 他很喜欢开玩笑,从他出场到现在,似乎一直以一种游戏红尘的姿态在玩弄所有人。可事实上,帝天的儿子,真是一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到令人发指的家伙吗? 英布不信,曹惊蛰不信。那两个在华夏折服了无数男人亦压弯了无数女人的女王同样不信。 “当一个人在口头上占不了先机时,他便会选择暴力这种最直接也最无用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并试图以蛮横的手段来镇压令他不舒服,不愉悦,心情不美丽的对手。”诸葛红玉淡然一笑,那雪白如凝脂的完美面颊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讥笑。“我一般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恼羞成怒。” “你在试图用道德压制我?”帝林傲慢道。 “你不配。”诸葛红玉轻蔑道。 “这不是重点。”帝林那英俊的面孔之上早已隐去了起初的轻浮,如变了个人似的,冷酷到偏执。 “重点在于你是个长不大的嫩头青。重点在于——你现在生气了,愤怒了,所以想发泄。”叶茗竹补充道。“像野兽一样发泄。” 如同刺中内心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帝林浑身蔓延出浓密的杀机,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叶茗竹:“你知道野兽疯起来,会将美女的肌肤一寸寸抓破,血肉一口口吞食吗?” 叶茗竹闻言,那妩媚如妖孽的动人玉容上泛起一抹撩人的娇笑,媚眼如丝道:“小子。我送到你嘴边,你吃得下吗?” “父亲曾和我说过,与女人斗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之一。”帝林气势愈盛,口吻却愈发低沉。“他说的没错,在动嘴皮这项技术活上,我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燕京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市里,你们无能为力地进入了属于我的牢笼。任由我宰割。” 说罢,他右脚往前踏出一步,身形一动,空气为之波动。仿佛连那窗外的月光亦在此时黯淡了许多。 “与阶下囚、囊中之物讨论道德理想品行人生,同样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之一。”帝林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父亲教我的。” 呼呼—— 他话音一落,一股庞大的杀机席卷众人,犹如天罗地般捆缚众人,使其无法挣脱。 嗖! 在帝林从那人畜无害的荒诞小子展露本来面目后便一直小心翼翼的英布终于动了。 他如一把利剑刺破那无懈可击的天罗地,迅猛无双地站在了帝林面前。如一头鬃毛竖起的林中猛虎,浑身散发出震天的虎啸,惊天动地。 “这几位是我曹惊蛰的客人。”曹惊蛰拄着那在华尔街威名远播的龙头拐杖,步伐沉稳而坚定的走出那令人心神俱裂的气机包围。淡漠道。“你未免太过放肆。” 这位老一辈风云天下的强者纵使面对大门口那一大票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威慑,以及那武力值登峰造极的帝林震撼,他仍骄傲得如拐杖上那只龙头,一寸不退。 帝林眯眼打量这瘸了一条腿仍威风凛凛,气势雄浑的老人家,他傲慢一笑,再度往前踏出一步:“别人惧你掌心龙头。我帝林从未放在眼里。放肆?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放肆!” “你敢!” 说话间,英布气息鼓荡,虎威骤然绽放,那双冷漠的眸子里爆射出团团精光,犹如实质般射向帝林。后者猛然抬目,亦是一抹凌厉如刀锋的寒光闪现而出,与之交相碰撞,气势狂涌:“天地之大,我有何不敢?” 身躯腾空而起,如踩着黑云般奔向英布,杀意流窜! ———— 第两百四十章 他们碰面了! 英布在十岁那年向曹惊蛰提出习武请求,后者领着他遍访全美强者。但在一年之后,英布主动放弃追随那些强者学习的绝佳机会。曹惊蛰曾好奇问他:为什么? “那不是我要的感觉。” 随后,他展开了自己拟定的训练:每日与人实战。 十一岁那年,他从被一名成年壮汉打得满地找牙变为能以一敌三。当然,以他孱弱的体格与并不强大的力量,绝不可能以常规方式打倒敌人。但他仍然做到了。 十五岁那年,他打遍纽约唐人街无敌手,名动一时。十八岁那年,他向曹惊蛰提出打地下黑拳。那时已扬威华尔街地曹惊蛰仍只是问他一句:为什么? 死亡是逼迫潜力的最佳手段。这是英布给予曹惊蛰的答案。 曹惊蛰没有反对,并在第二日为他安排了一场生死格斗赛。英布轻松胜出,往后的五年里,他亦不曾败过。当然,他也不能败。失败的唯一结局便是死亡。但他如今还活着。 二十五岁那年。英布全美无敌。 起码在英布所认知的世界里,他已没了对手。所以他追随曹惊蛰重回华夏,一方面是保护这个从小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的老爷。另一方面则是——他需要更强的对手来逼迫潜能。老爷说,华夏是世上强者最多的国度,所以他来了。 回来不足数月,他便遇到了当世年轻一代中站在巅峰的帝林。不由杀机密布,战意昂扬! 嘭! 英布脚下骤然爆响,如帝林那般,身形腾空而去,疾速射去。 这对在各自领域均已达到极致的年轻强者卷入恶战,一道道宛若实质般的热浪喷薄而出,席卷全场。竟是连那最为了解英布的曹惊蛰亦惊叹于他的霸道实力。遑论并不认识英布的旁人? 诸葛红玉与叶茗竹稍稍慢了曹惊蛰半拍,却也翩然行了过来。气息从容淡定,美眸深处却透着一丝淡淡的讶异。诸葛红玉讶异与自己同龄的两个年轻人能强大如斯——叶茗竹赞叹这对年轻后生竟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力值。当真令人乍舌。放在老一辈强者之中,怕也只有那数位人类巅峰强者才能与之匹敌把? 诸葛红玉不是江湖中人,她从小如公主般生活,不需要习武,也没人敢在她面前动粗。故而并不了解这些霸道强者的真正实力。但内心深处,她又会微妙地试想那在她面前豪言要做那天下第一的他——又会如何? …… 空旷奢华的晚宴内不过数人,门口却挤满了数十荷枪实弹杀人如麻的雇佣兵。他们早已控制了这一层,又或者说——只要他们不愿意,谁也不能从外面闯入。除非有人不怕死。 他们并不知道少主为何有兴趣来这从未来过的城市,更不明白为何与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为敌。可他们根据以往的经验与对少主的了解,只要是少主想做的事儿,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当然,他们也并不担心能否安全离开。首先,他们的命是少主的。这一点从那个怪咖少主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其次——少主想去想留,又有谁可以阻止?有能力左右? 也不知是摄于这群职业雇佣军人的威猛火力还是其他原因,这层楼始终没人上来。这一点对常识极丰富的雇佣军人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但既然少主在这里,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儿又显得合情合理,甚至是理所当然。 当几个雇佣军人无聊地倚门抽烟,对晚宴内那对许多人而言极为精彩丰呈,可对见识过少主实力,也从不担心少主能力的他们来说,这场恶战实在不是一件值得期待或新鲜的事儿。所以有人抽烟打发无聊时光,还有人故作惊讶夸张地用眼神表情去崇拜少主。但没人会因为少主的强大而震惊。毕竟,不够强大的少主,又如何驾驭这群在战场上无所披靡的特种雇佣军人呢? 噔噔。 轻微的脚步声很意外地传入众人耳中。这帮经历了生死,从硝烟弥漫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雇佣军人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们的反应足够快,可来者也似乎为了迎合他的意外出现,展露出了更令人意外的速度与能力。 转瞬之间,他已飘然站在了晚宴门口。竟是令那般雇佣军人瞠目结舌! “喧嚣热闹的国际化都市出现一群浑身透着狼性的雇佣军人。我很想知道,你们已经堕落到渴望在安宁祥和的土地上寻找快感了吗?”来者那双漆黑的眸子淡然地扫视众人。“又或者,你们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所谓的尊严?” 来者轻轻摇头,口吻平静地说道:“这里从来不是你们的战场。” 咔咔咔咔! 那如鬼魅般出现,并在众人瞠目结舌下丢下四个弹匣的年轻男子缓缓转身,向晚宴中心走了过去。 特种雇佣军人们思考着神秘年轻人的那番话语,若有所思。竟是忘记了制止那悠然走向前方的年轻人。 但所有雇佣军人的心中,都在同一时间腾出一个微妙的念头:那人一定与自己是同类! …… 旁人看不出帝林与英布之间孰强孰弱,但陷入恶战中的二人却一清二楚。那徐步走去的楚河亦心如明镜。 强者并不单独指一人,而是一种泛指。所以强者之间也定然是有区别,有差异的。英布足够强大,但在更加强大的帝林面前,他似乎仍然还差了那么一些强者风范。又或者说——他的瓶颈已无限接近破碎。却终究还没打破。无限接近于1不等于1,所以如今的英布胜不了帝林。 “你不会输的太难看。”楚河倚着椅背,悠悠点了一支烟。“但你赢不了。” 一句简单且逻辑不那么合理的话语,毫无劲道,却温柔地打断了二人的恶斗。 先停手的是英布。楚河说的没错,他赢不了帝林。起码现在赢不了。 他缓缓转身,向有过一面之缘的楚河轻轻点头,缓步回了曹惊蛰身边,如往常一样沉默不语。似乎并未因为楚河的打击或帝林的强大而心灰意冷。能走到他那一步的人,永远不会是心智脆弱之辈。 他沉默着,心脏却被彻底激活。 因为帝林,因为楚河。 因为——他们碰面了! ———— 【作者题外话】:在朋友家,没有熟悉的首选字,写得极费劲。明天会写2个4k字章节补偿~ 第两百四十一章 此战,为她!(上) 第两百四十一章此战,为她!(上) 不速之客打破了这场正如火如荼的激战,一场于帝林而言必胜的战斗。 英布悄然退回曹惊蛰身旁,如之前那般沉默寡言。 其余几人则是反应不一,精彩纷呈。 仍落于最后的欧阳菲菲心头大松,迈开那沉重却修长美好的**,徐步行至大小姐身边,那双水汪汪的美眸之中透着微妙的期待以及——安稳。 叶茗竹仍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在楚河出现之时,她便轻咬红唇,像那十八年望夫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幽怨美妇,嗔薄中夹杂火热。 曹惊蛰颔首而笑,总算是完成了他这个晚宴主人该做的事儿。虽说今晚的异变让初回燕京的曹惊蛰颇为愤怒。可他早已不是离开的那个商界传奇,而是华尔街巨擘。怎样的场面没见过?又如何会轻易被人搅乱心神,亦或觉得丢脸而士气低弱? 诸人均神情微妙,那傲娇公主却是目不斜视,连那日的礼节性微笑亦欠奉,只是翩然立在原地。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儿,风轻云淡。 能不费吹灰之力越过那数十余最一流的特种雇佣军人,甚至能在晚宴内闲庭信步,对帝林所表现的可怕战斗力无动于衷。引起那帮个个大有来头的人物纷纷侧目,帝林自然猜得出对方是谁。 他傲慢转身,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了方才精准点评战斗的楚河身上,微微眯眼:“楚河?”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会干这么愚蠢的事儿?”楚河娴熟地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 “哦?”帝林略微抬头,抿唇一笑。“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骂我愚蠢?” “很蠢。”楚河掐灭了香烟。 “从没人敢骂我蠢。”帝林缓缓摇头,抬起头来。“也没人有这个资格。” “但你真的很蠢。” 嗖! 楚河手腕一抖,那柄染血无数的骨剑绽放出耀眼的寒芒。竟是让那金碧辉煌的晚宴大厅亦显得黯然失色。毫无光彩可言。 他并没多言,不过进行了一场极为简短的谈话,便拔出了杀人利器。杀伐果断的气质展露无疑。颇有几分匹夫遗风。 剑锋逼人,楚河拔剑的瞬间,一股滔天杀机自那剑尖喷出,铺天盖地席卷而出,向四周迅速蔓延。而他那高大修长的身躯,亦是笼罩在那磅礴无匹的杀机之中。浑身透着浓烈慑人的寒意。分外霸道。 “楚河。他是帝天之子。”眯眼欣赏如战神般昂首挺胸的楚河,毒寡妇叶茗竹红唇中溢出一句颇具提醒性质的话语。 “哦?神会少主?”楚河轻笑抿唇,往前踏出一步。用行动粉碎了毒寡妇的好心提醒。 神会? 又有何惧? 楚河一生只敬畏过某些人,某些事,从未畏惧过。也无人值得他畏惧。 帝天之子又如何? 难道他会害怕? 嗖! 帝林手中毫无征兆地现出一把鲜红如血的长剑,登时与那骨剑白芒激荡碰撞,交融在一起。 赤血甫现,那帮守在门口的雇佣军人们终于有了反应。激烈而振奋! 少主鲜少拔出赤血。纵使面对英布这等年轻一辈的顶级佼佼者,他亦未曾出剑。但此刻,面对那比他还要俊美漂亮的男人,他铿锵出剑,杀意磅礴! “你是青龙之后。我乃帝天之子。”帝林手腕微微倾斜,平静道。“总有人拿你我比较。可惜从未正式碰面。今日倒是个好机会。” “你不该来。”楚河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寒意毕露,杀机流窜。“不该来燕京。不该威胁她。” “谁?” “诸葛红玉?” “你的前妻?” 帝林傲慢道:“她的确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但我想威胁便威胁,想杀便杀。你能奈我何?” 嗡! 楚河动了。 右脚忽地往地面一踩,一错之间,竟是将那柔软昂贵的地毯撕裂,绒毛飞扬。 身子如被一股庞大的牵引力拉扯,剑尖更如同蕴含千万厉鬼的恶魔之口,锋利而森冷地向帝林吞噬而去! 你威胁她? 你要杀她? 你可知她是我的初恋? 你可知她曾是我珍爱的妻子? 你可知她苦等我八年? 你可知——谁若伤她,我杀谁全家? 你不知道! 楚河呼啸而去,如一道鬼魅般眨眼便至! 咻! 剑尖刺破空气原本的流动轨迹,竟是发出呜咽之声。宛若连那天地之气亦被楚河的杀意与冰寒所震惊。地动山摇,天地变色! 英布瞧着楚河那鬼魅到极致的身法,磅礴到慑人的气势与杀机,他心中猛地一跳,竟是跟随楚河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曹惊蛰亦是眯眼打量那周身气场强大如斯的楚河,不由暗暗心惊:不愧为青龙之后。年轻一代,又有几人能敌? 叶茗竹那妩媚妖娆的眼眸之中透着微妙的亮色,诱人之极的红唇微微开启,喃喃自语:“真乃战神——” 众人心中均有所思。当然包括诸葛红玉。那位北方第一美人,那位公主病相当严重的诸葛女王! 她那干净不染尘埃的明亮眼眸中有微色闪烁,如同世间最顶级雕刻师勾勒的美丽唇角亦是不由自主地牵起一个美妙的弧度。令人心醉目眩。 铿! 帝林出剑。精准无误地抵住楚河剑尖。 但很快,一股庞大到无法承担的巨力自剑尖涌来。扑哧! 那股巨力电光火石蔓延帝林全身,他的身子亦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动。地面那柔软昂贵的地毯一截截破裂,如柳絮飞舞如绸带般向两侧窜去,竟是生出另类的美感与霸道! 嘶嘶嘶—— 剑锋之上火光四射,如一盒永远放不完的烟花般绽放着最绚烂的花火。而事实上,剑尖之间不过是极为微小的摩擦,却释放出璀璨夺目的烟火,可见楚河这一剑如何惊涛骇浪,霸道无双! 叮! 剑尖刚猛一荡,帝林身形腾空而去,竟是往后震出数米之遥方才落地! 砰! 双脚落地,帝林剑锋仍紧握在手,那虽不如楚河俊美,却有着另类异域风情的脸颊之上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淡淡的震惊。似不太相信楚河竟能有如此霸道的攻击。又仿佛不太肯定方才一剑出自楚河之手。而不是父亲—— “好剑。” 帝林唇角微微勾起,那傲慢之色终于退散开来。 一击之后,那磅礴的杀机不减反增,剑锋之上仿佛藏匿了百万之力,雄浑而厚实。微微一荡之间,周身气息仿佛尾随那剑身化作一柄无形巨剑,悍然出击。 砰! 这一次,楚河脚下不仅仅是地毯破裂,就连那坚硬如铁的地板亦是被他一跺之下呈现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裂痕,触目惊心! 呜呜呜—— 白光炽烈,那骨剑仿佛在一瞬间骤然变大千万倍,如一柄绝世神剑裹挟天雷之势,毫无花哨,毫无技巧,就这般简单而直观地刺向帝林! 铿! 剑锋再度相碰,如实火般地花光绽放而出。以剑尖为中心,激射出道道慑人的火光。仿佛随时能将人焚烧殆尽。凶险万分! 噔噔。 欧阳菲菲第一个往后退了数步。 她不是害怕。也相信那耀眼的战火绝不会蔓延到她身上。可她仍然不由自主地退了数步。 不是受到了身体上的压迫,而是心灵上的。 杀机太盛,气势太浓。她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的职业经理根本无从泯然那磅礴而来的气息攻势。浑身如从浴室中出来一般,湿透了! 她退之后,十分惊讶地发现其余数人竟是一步不退。瞧着那一道道在人群中注定亮眼优秀的背影,欧阳菲菲第一次生出巨大的失落感。 她很优秀,这是毋庸置疑的。别说下放地方,纵使在这卧虎藏龙,力量核心地带的燕京,她亦是人中凤龙,高高在上。但此刻,当那对俊美漂亮的年轻人鬼神般激战时,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竟扛不住那磅礴的气压而缓缓后退。内心深处竟是生出一抹极尴尬的自我否决。 这就好像普通人瞧见一帮地痞流氓打架斗殴而情不自禁地害怕一样,总会忍不住主动或不由自主地后退。 可她是普通人吗?哪怕神仙打架,作为诸葛山庄除傲娇公主之外的首席执行官,她都不该后退,一步也不能! 欧阳菲菲永远认定一条真理:你对自己有多高的要求,你才能爬到相对应的位子。这也是她能身居诸葛山庄首席代表的最重要因素! 但此刻,她退了。尤其瞧着前方那四道背影均一步不退时,她脸上写满了失望。 只是—— 她脸上的失望很快便消失了。因为她发现了一抹吻合她阴暗心理的画面。也许挺恶劣,还有些幸灾乐祸。 瘸腿的曹惊蛰纹丝不动,那对她也许一辈子也拍马不及的女人亦悄然而立。唯独那之前与帝林斗了一场的英布——身形微晃! 他不行了么? 他也想退了么? 果然,他退了。 退了一小步。小到就像站久了活动一下腿部肌肉。若非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他是后退。 可她发现了。 英布一退,她瞬间释然。起码退的不止她,还有一个武力值爆棚的超级高手! 叶茗竹那狐媚味浓郁的妖娆脸蛋上略有些异样,自然垂落的藕臂亦是微微发紧,似在承受极可怕的心理压力,又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身体伤害。她柔软的手心微微渗出几颗晶莹的汗珠。就连那雪白饱满,看一眼便离不开视线的肌肤之上,亦微微泛白,似有些承受不住了。 但她一直忍着。 亦一步不退。 她不是一个需要跟全世界斗狠的女人。若她是那样的女人,不可能保持花季少女般的肌肤,更不可能娇艳如花,饱满欲滴。可她不得不跟那位号称北方第一美人的傲娇公主较劲。不管站在什么角度,她都不愿输给诸葛红玉。 楚河的第二剑较之第一剑更凌厉,更汹涌。如山洪暴发,如海啸滔天,蕴含咆哮之力,绽放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力。作为旁观者,退不退绝非单纯靠身体素质。亦不是因为武力值强大,便可以避免后退的尴尬。 英布足够强大,距离帝林不过一线之差。可他仍然是第二个退的。 那么,第三个会是谁呢? 第三个是叶茗竹。也是诸葛红玉。 她们同时往后挪动一步。借以消泯那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心理威压。直至退了那一步,楚河第二剑为他们带来的身心负担方才小了许多。 只是这两个同样骄傲的女人却在后退之后,均直勾勾地盯着场中央的两人。没有回头,连余光也不曾扫视对方。一副不关紧要的样子。可谁又知道就在方才,这二人经历了一场相当呕心沥血的心理战? 四人后退。唯独瘸了一条腿,本该最早退的曹惊蛰纹丝不动。 他拄着龙头拐杖,仿佛那永垂不朽的雕像,竟就这般傲然地站在最前方。展现出老一辈强者的绝世风范。 啵! 一股浩荡如实质的气息爆炸开来,二人脚下地毯如杂草般四处飞射而去。气息四处流窜,杀机纵横。 嗡! 楚河剑尖一扬,俊美的脸庞之上毫无表情,手心微微一紧,第三剑已是箭在弦上! 反观帝林,在连续抵挡楚河两剑之后,那充斥着异域风味的俊美脸庞上亦死死地紧了起来。手腕微微一晃,脚尖轻轻点地,一口如箭气息从口喷射而出,猛地向前! 这一次,二人均毫无保留,同时刺出惊天动地的第三剑! 剑锋甫出,一股令人难以睁眼的光芒顿时大作,那强大气场竟是震慑得人血液沸腾,心跳加速,浑身肌肉亦是迅速紧绷,陷入忘我之境。 与此同时。始终不曾动摇的龙头之主曹惊蛰主动后退一步。等待那鬼神皆惧的一剑。 ———— 第两百四十二章 此战,为她!(下) 第两百四十二章此战,为她!(下) 第一剑杀机毕露。 第二剑气势雄浑。 第三剑——天地震荡! 二人同时出剑,身形腾空向前,离地一瞬,坚硬如铁的地板尽数龟裂,如地震前夕,如海啸来临。如——白日飞升,异乡陡生! 剑锋与剑锋之间仿佛被一股魔力吸引,竟无需控制其角度与轨迹,便这般毫无保留地碰撞在了一起。 甫一碰撞,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息波浪向四面八方涌去。仿佛连磁场亦被带动,就连那昂贵的吊灯亦如同电压不稳一般,亮度起伏不定,气氛诡谲妖异! 叮! 剑尖发出激烈的火光,那两柄极为坚韧的长剑竟是被二人巨大的力量压弯。而二人的距离亦是从两剑逐渐缩小。不断靠近,直至面面而立! 气息仿佛在这一瞬间骤然一滞,尽数收敛在这剑尖之上,尽数被二人吸收,尽数——烟消云散! 只是,当短暂的平静过去之后,一股如山洪暴发的可怕气息再度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暴发而出。席卷全场! 啵! 长剑恢复原状,二人以是被那长剑的反弹之力荡了回去,与地面发出激烈的摩擦。 铿! 楚河长剑指地,画出一条绚烂的火光,终是站稳身形。 与此同时,帝林亦是脚下一跺,悍然止住了倒退的步伐。 楚河后退五步。 帝林同样倒退五步。 看上去,这一战不分胜负。可在门外那帮雇佣军人眼里,少主不胜便是败。因为帝林从未败过。今日,他总算尝试了真正的失败者的味道! 于帝天之子这等极骄傲的男人,不胜,便是败, 短短不过三分钟的交手。区区不过一百八十秒。这晚宴却仿佛被人洗劫了一般,不止凌乱,还很惨烈。地毯四处飞溅,地板道道痕迹,仿佛被拆迁队折腾了足足一夜。 三剑之后,二人均停下了步伐。 这三剑看似动作简单,实则耗费二人大量精神与力量。再想出第四剑已是强如之末。而像这等登峰造极的强者,又怎会如泼猴那般死缠烂打来分出胜负呢? 不论如何,这一战对帝林与楚河而言,均是一场极为难得且可遇不可求的战斗。区区三剑,他们便对自己的世界有了更全面的认识。更是——明白了自己往后的真正对手! 楚河也仿佛明白了芳姨为何说这帝林乃自己注定面对的人物。的确,年轻一辈中,要达到帝林这等强大,实在是太罕见,太不可思议了! 嗖! 帝林收回剑锋,轻轻拍了拍微微发麻的手掌,抬头直视楚河:“不愧是青龙之后。不愧是我父亲亲自点名的人物。楚河,你比我预期中更为强大。” 楚河轻轻抿唇,一言不发。 帝林见楚河这般模样,却又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随手点了一支烟,傲然道:“此行燕京,总算让我碰到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一年。我会保夏荷一年平安。算是送给你的见面礼。”帝林仿佛在说一件势必能完成的事儿。“一年之后,我会亲自接她回神会。” 接? 是绑吧! “凭你?”楚河眼神一冷。 “对。凭我!”帝林骄傲道。“凭我帝林!” “我等你。”楚河缓缓收回骨剑。“但愿你能活到那天。” “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帝林话甫落,忽地回头瞥一眼容颜完美无缺的诸葛红玉:“美女。你该为你拥有一个值得我重视的前夫而骄傲。” 说罢,他大笑离去。没带走一片云彩。 你该骄傲! 你该为拥有一个值得我帝林重视的前夫而骄傲! 这话极跋扈嚣张,可没人认为帝林自信过头。他有这份实力,也有说这番话语的资格。哪怕是面对燕京商界举重若轻的诸葛红玉! 他是谁? 他叫帝林! 他乃帝天之子! 他乃年轻一辈屈指可数的破画强者! 他受无数特种雇佣军人崇拜。更是西方世界绰号大魔王的超级强者! 年轻一辈,他已高手寂寞。 年轻一辈,他已举世无双。 今日,名叫帝林的男子与楚河立下一年之约。 一年之后,他会重返华夏,亲自接那由楚河保护的夏荷回神会。 一年之后,这对同为年轻一辈最强者的男人注定生死一战! 帝林走了。 带着霸道和几分不太真实的滑稽,飘然离开这被他搅乱的晚宴现场。消失在众人眼中。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 叶茗竹轻轻拍了拍柔软雪白的手掌,媚眼如丝道:“楚河。你不止长得漂亮。身手更漂亮。” 楚河缓缓转身,抿唇笑道:“看来你对我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这样不是更方便你我来日的友谊赛吗?知己知彼,才能相互取悦。”叶茗竹极风情撩人地说出这番暧昧话语。竟是无视了诸葛红玉这个楚河的前期。与她齐名的傲娇女人。 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对叶茗竹那番话语至若惘然,先是与曹惊蛰这个老一辈强者点头打招呼,方才将视线落在那个一身雪白,美丽如仙女的女子身上。 她叫诸葛红玉。是他的前妻。 曹惊蛰与叶茗竹均不是无趣之人,见楚河并没什么与之闲扯的兴趣,便是沉默地离开了现场。为那对曾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男女留下私人空间。 他们均知道,楚河来,并如天神下凡战神在世般与帝林交手,绝不会是因为叶茗竹,亦不会是因为曹惊蛰。 而是因为她。 此战,为她。 为那个受世人仰慕的美丽女子,为那个与他一见倾心,再见倾城的美丽公主,为那个曾苦等他八年的前妻! 欧阳菲菲眼见楚河那平静中暗藏了惊涛骇浪的漂亮眼睛,亦是识趣地往门外走去。不敢在这个时候参合在这对男女之间。更不敢成为这对八年拢共见面三次的男女的电灯泡。内心深处,她甚至希望楚河这个优秀到连她也觉得没有女人可以抗拒的男人能跟大小姐重归于好。成为世间最般配的一对。 在欧阳菲菲的眼中,这世上配得上大小姐的男人只有楚河。而能配得上楚河这等身世个人能力均傲视群雄的女人,也只有大小姐。 他们不成那神仙眷侣,天理难容。 他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她亦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此时此刻,这对男女四目相对,竟是良久不语,就这般凝视对方。空气凝滞。就像诸葛红玉第一次带他去自己的房间赏花,玩耍,然后躺在床上看星星后的不经意对视。 那是这对男女第一次四目相望。也正是那一次,她爱上了那个跟自己一样漂亮的男人。他爱上了那个世上最漂亮的女人。那一次,他偷偷亲了一下女孩儿美丽如公主的面颊。她却先是露齿咯咯大笑,笑得像个仙女。然后嘟着嘴,很认真地瞪着楚河说:你一定要娶我。 他说好。 后来他们订婚了。 后来她一个人举行了婚礼。在只属于他和她的房间里,在她和他一起栽种的鲜花面前,她笑得如世界上最幸福地新娘,一个人穿着漂亮的婚纱,在阳台上蹦蹦跳跳,望向南方那颗最亮的星星,大声叫道:“楚河,我终于嫁给你啦!” 是的。 她嫁给了楚河。在万人反对的局面下,独自领证。独自举办婚礼。独自在房间里喝新婚喜酒。庆祝自己成为楚河的新娘。 八年时光,弹指间悄然流逝。 当他们重新再见时,她倔强地冲他抿唇微笑,倔强地说你好。倔强地——倔强着。 楚河那漆黑而漂亮的眼眸安静地凝视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孩——或者说,女人。 毕竟,她已经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了。 不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再被人称呼为女孩。哪怕她仍像初次见面时一样美丽,一样神圣。 那年。 他与她约定的结婚日子,他踏上了不归路,去执行一项华夏近十年最严苛最不可能完成的护龙计划。他一去不复返,与家中苦等的娇妻相隔万里,无法一见。 在登上那前往战地的飞机,楚河透过窗户望向北方最亮的那颗心,在心底默默祈祷:“我终于娶了你。” 他娶了她。 他向她承诺等她成年,便迎娶她过门,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她帮他娶了他。他却没有回来。 可他想回来。他一次又一次独行护送首长回安全基地,他一次又一次面对火力强劲,心狠手辣的叛军,是回家与她相会支撑着他。是回家看望他的老婆支撑着他。是内心的渴望与浓浓的爱支撑着他。 他一次又一次的负伤,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绝境,陷入不可能逃生的死地,陷入重伤不治的困境,是她,是她的存在让他远比常人更拥有惊人的求生意志。 他终于成功了。 终于完成了纵使在华夏军方看来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他却回不去了。 被人贴上叛国的标签。被人误解他为国家奉献的鲜血与青春。被人死死地困在彩虹镇,不准踏入华夏半步。 在彩虹镇的那些日子,每当夕阳西下,即将陷入黑暗之前,他都会爬上彩虹镇最高的建筑,都会在那里孤独地饮酒,黯然地眺望天际。那边是东方,是她生活的国度,是他新娘所在的方向。他听人说夜幕降临前,人类的思维会更清晰,记忆力会更强大。他希望能够完整地保存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她绝美的容颜,希望她永远活在自己的记忆中。 这是永远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国,又是否还有机会回国的楚河唯一能做的。将他的新娘牢牢记在心中。 又或许——他希望终于有一天,那黄沙边缘,天际远方会出现一道熟悉而美丽的身影,大声笑着向他招手,冲他大叫:“老公,我来啦!我来接你回家啦!” 视线渐渐模糊,又逐渐变得清晰。 她从沉思中醒来。 他亦从往事中幡然醒悟。 她看着他。 他亦看着他。 就像初次见面时的凝视,就像分别前的楚不舍。她轻轻牵起那完美无缺的唇角,动人的视线落在他那俊美的脸颊之上,露出洁白如贝壳般的牙齿,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他早已经回来了。 他已经回来了足足半年。 但她却说,你终于回来了。而不是上次见面时的抿唇而笑,一句你好。 楚河眼神微微一荡,胸口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竟是连呼吸也显得不那么顺畅。 他轻轻张开嘴唇,紧绷了咽喉的肌肉,试图从口中说出一句足够合情合理,亦感同身受的话语。 可当他努力控制嘴巴,能让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时,大脑却一片浆糊。仅是艰难地吐出五个字:“嗯,我回来了…” ———— 第两百四十三章 抱抱! 嗯,我回来了! 当楚河艰难而复杂地吐出这五字时,傲娇小公主笑得越发灿烂纯美。那双如宝石般美丽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儿,娇俏动人。她柔美的嘴角轻轻上翘,那透着晶莹光泽的贝齿仿佛要将晚宴内奢华的灯火掩盖,分外炫目。 她轻轻迈出脚步,亦步亦趋地走向僵硬原地的楚河。脸上的笑容经久不散,直至与她那曾经的丈夫面面相视,这个令偌大北方五光十色的女人伸开纤细的双臂,笑容迷人地望向楚河,等待着楚河。 “抱抱。”她说。 楚河毫无迟疑,紧紧将女人揽入怀中。 温香入怀,一股沁心的香味儿钻入鼻端。令他心神荡漾,如置身云端,浑身舒坦得不愿醒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拥抱怀中的人儿,却是最用力,最动情的一次拥抱。仿佛要将两具身躯融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良久。 这对彼此的初恋分开了身躯,楚河情绪激荡,不能自己。女人却是姿态优雅动人地拢了拢被拥抱略微扰乱的发丝,微笑道:“时候不早了。” 楚河心头咯噔一声轻响。似若有所悟。 机器人姑姑也喜欢用时间到了作为谈话的结束语。而这个与姑姑齐名的北方第一美人,曾经的前妻似乎也—— “那我先——” “夜路难行。你不该送美丽的女士回家吗?”傲娇小公主微微仰面,那纯美无暇的面颊上透着一丝狡黠。如那最调皮可爱的小精灵。令人心动。 “应该。”楚河重重点头。满面温柔笑容。 夜路并不难行。 夜景美丽绚烂。曼妙如笼着黑纱的妙龄少女。轻轻撩动着楚河的心房,亦将他的记忆拉回遥远的过去。 但因为驾车的原因,他不敢放纵那肆无忌惮的思绪,仅是浅尝辄止,便回到了清醒的现实之中。 她是谁? 是诸葛山庄主人。是人人敬畏仰慕的诸葛女王。是叶茗竹也讨不到半点好的女强人。同样是——他的前妻。 也只是他的——前妻。 前妻是个很微妙的身份。她可以和自己形同陌路,也可以与自己深仇大恨。她都没有。却并不意味着能回到过去。回到最初。 因为,他们已经离婚了。 副驾上的女子安详而恬淡地坐着,她生得万分美丽,穿得千般优雅,那如黑宝石般璀璨的双眸如天上的星星,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她肌肤如凝脂,雪白如牛奶,精致入微的五官,毫无瑕疵可言的面庞,无一不向楚河透露着一个千万人认可的事实。她是高高在上的诸葛女王,是公主。是普通人根本配不上的女人。 他曾有最好的机会与她过上王子与公主的美满生活,奈何人生坎坷,他错过了那人人欲求而不得的机会。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如今,她重新坐在了身边,仅有一手之遥,却仿佛远在天涯。 她与儿时不同了。她与八年前亦天差地别。也许这便是真实的她,人们仰慕的诸葛女王。可这不是楚河眼中的她。她变了。变得不再熟悉,变得——极其陌生! 而事实上,与世上任何一个人八年不见,总会显得陌生而局促。 轿车顺着蜿蜒的道路一路前行,直至抵达那同样熟悉而陌生的山庄门口,楚河终于有了出声的理由:“到家了。” “嗯。”小公主轻轻颔首,视线掠过玻璃窗,落在那巍峨而雄伟的建筑之上,红唇微张。“但我没有在门口下车的习惯。” 楚河先是一愣,旋即哑然失笑:“没错。这里距离你的住所,实在是有些遥远。” 咯吱。 铁闸缓缓开启,露出了诸葛山庄的雄伟一角。 “那就开近一些。”小公主雪白的面颊上泛起一抹微笑。倾国倾城。 “好的。”楚河重新启动轿车,缓缓往里面驶去。 山庄还是离开时的那个山庄,一草一木都仿佛原封不动,不曾有过丝毫改变。可车厢内的二人,还能回到过去,像儿时那般静静躺在床上数星星,说着那些缠绵而无知的情话吗? 咔嚓。 楚河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她亦优雅地搭着楚河的手心缓步而出,站在了属于她,也只属于她的山庄之中。前面是山庄主建筑,是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如今,却不再属于那曾在山庄里横行无阻的楚河。 大厅之内静默等候的欧阳菲菲见这对男女双双归家,心中颇为欣慰,正犹豫着是否起身迎接,却听诸葛红玉说道:“欧阳。取一件外套出来。” 欧阳菲菲先是一惊,遂又迅速吩咐仆人取衣服。 山庄没有男主人,但偶尔会有男客人。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能在诸葛山庄过夜,但像三爷爷这样的亲人,是有资格也有绝对的理由留下的。西装不多,却各个款式都有。总有一套适合楚河。 至于为什么连门都没进便让自己取衣服,欧阳菲菲领略到了什么,心中微微黯然。 西装是好西装,寻世界知名设计师定制的。诸葛山庄也很难找出便宜的东西,哪怕是一草一木。西装同样合身,仿佛为楚河量身打造一般,熨帖入微。之前的那套西装在与帝林交手时脏了,破了,不那么保暖。换上这套崭新的昂贵西装。楚河再度变得俊美无双。与女人是如此的般配,如同天造地设。 安静凝视换上昂贵西装的楚河,诸葛红玉红唇开启:“起风了。” “嗯。”楚河轻轻点头,缓缓理了理衣领,漆黑的眸子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仍是微笑道。“我先回去。晚安。” “晚安。” 楚河拉开车门,钻进车厢。 诸葛红玉微微转身,向主建筑走去。 他载她回家。 抵达门口后矜持而谨慎地停下。 她说还可以再近一些。 他又重新上路,来到了主建筑门口。 至此,他再难以前进半步。 他能进诸葛山庄,却进不了她住的建筑,进不了那原本也属于他的房间。更进不了—— 轿车掉头的那一瞬,寒风包裹着细雪纷纷落下。在那两束车灯中显得格外美好。如上帝赐予人们的纯美与无暇。像天使的眼泪,洒落人间。 呼呼—— 寒风骤然变大,一道道洁白的雪花卷向车顶,亦遮掩了后视镜中的身影。随着汽车的前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踪迹。 进得大厅的诸葛红玉脸色平静。但欧阳菲菲并不认为大小姐的心情足够平静。如果不然,她又怎会绕远路上楼呢? 那不符合大小姐的时间观。 也许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大小姐的异常?就像门外那辆轿车的前行轨迹也东倒西歪一样——其实二人的内心,远比表面伪装的平静惊涛骇浪? 欧阳菲菲其实并不太理解这二人的心情。就像不理解大小姐为何在丈夫回家之时离婚。就像不理解大小姐明明让她的前夫进了山庄,却又止于门口。她不理解。脑海中却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一句她觉得很合适大小姐内心独白的话语:可以理解。但无法原谅。 八年。太久太久了。 久到能忘记一个人的容颜。久到忘了曾经有多爱,久到——忘记了曾经爱过。 诸葛红玉没像以往那般脱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而是踩着高跟,就这般不顾一身昂贵裙装躺在了床上。一个人静静地盯着从未装饰过的天花板,静静地盯着曾一起数星星的天花板。眼角不经意滑下一颗如珍珠般的泪珠。 在这小小城市。 多久没有联系。 是否,还是熟悉的你。 是否,变了脾气。 见你,或不见你。 会不会,都太刻意。 虽然早已变成友谊。 却总是怕打扰了你。 多少次和别人寒暄,说到你。 不经意听他们描述,你的样子。 关于你所有事情,忽然放肆钻进心底。 陌生,却又不能逃避。 明明都看淡了一切,又想起你。 你来来回回的占据,我的故事。 当喧闹,忽然静止。 习惯找寻熟悉身影。 发现,身边不是你…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得到了。又失去了。 眼泪决堤。 ———— 第两百四十四章 做客商家! 迟到不需要解释,只需要道歉。 楚河迟到了。迟到了太久。久到连道歉的资格也没有。她也不接受道歉。哪怕诚意十足。 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公路上,楚河扭开酒壶一口接着一口灌入口中。那辛辣的烈酒却那般没有滋味。不知是否喝得太多苦酒,早已习惯了这份辛辣与苦涩。 摇开车窗,任凭那寒冬的冷风灌入车厢,如刀子般切割着脸上的肌肤。楚河却至若惘然,只是不断踩油门,不断加速。 砰! 车头忽地撞在了路牙上,汽车戛然而止。 醒悟的楚河眼见车头被撞坏,不由苦涩地笑了起来。回国半年,这已是第二次撞毁轿车,不知是命犯车灾还是跟汽车过不去。 啪嗒。 他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两口之后取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哪怕此刻已是凌晨。这个号码似乎永远为他而开。 “喂。” 话筒那边传来平稳而有力的声音。是楚林。 “还没睡?”楚河故作轻松地问道。 “嗯。”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楚河却不知说些什么。他只是想给老家伙打个电话,却不知为何而打。 “新婚快乐。”楚河急中生智道。 话筒那边沉默了许久,可以想象,楚林此刻的心情会是怎样。 新婚快乐? 楚河是有多逗比,才能三更半夜给老家伙打电话说这四字。 良久,楚林出声道:“谢谢。” “晚安。” 楚河心虚地挂了电话。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 楚林挂了电话,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庞上有些怪异,却终究没说什么。回头,见瑞芳正殷切地望向自己,平静道:“没事。” 捧着咖啡等楚河电话的芳姨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好。”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嗯。” …… 大年初二的夜晚注定是个让许多人无眠的夜晚。因为帝林的到来。 却并非因为帝林叫帝林,而是因为帝林的父亲叫帝天。 没几个人敢带一群非法持枪的雇佣军在天子脚下为所欲为,纵使成功干了,也必将受到无数单位机关的调查以及严厉打压。但帝林并未受到多少压力。不是因为他号称大魔王。而是因为他的父亲叫帝天。 有人替他掩盖一切劣迹,但前提是他没真的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事实上呢? 他没对任何人做出实际伤害,却胁迫了燕京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诸葛红玉以及黄浦叶茗竹。 燕京有几个人敢对诸葛红玉指手画脚,甚至威胁她的生命安全? 帝林做了。所以必然有人追究。 人们找不到帝林的踪迹,却有法子找配合帝林,甚至是为帝林擦屁股的燕京人物秋后算账。所以从大年初二的夜晚到大年初三的早上,燕京有许多人睡不着,也没心情睡觉。 商天涯却不在此列。 从恐怖漩涡中走出没多久的他处于修身养性的阶段,拒绝了所有的邀请与晚宴,深居简出。 但有些人一辈子窝在家里却能知晓天下事,除非他不想知道。 商天涯知道帝林来了。大师兄的儿子来了。他还知道帝林做了一件相当轰动的事儿。普罗大众不知道昨晚发生大事儿,但到了商天涯这个层面,想不知道实在太难。不过对他而言,这并不算多大的事儿。因为他知道,并一直知道帝家会回来。一定会。 他准时起床,吃过早饭后便翻开一份国际早报阅读,似乎对昨晚发生的事儿并不过分关心。事实上,不属于算账和被算账的那两帮人,商天涯的确没必要大惊小怪。 田七如往常那样,亲手为阅读早报的商天涯递来一杯普洱,见老爷似乎心情平淡,不由好奇说道:“帝天之子来华夏了。” “嗯。”商天涯的视线落在经济板块。细嚼慢咽其中信息。 “和楚河打了个平手。”田七缓缓说道。“又一个破画强者。” 商天涯微微抬目,平静道:“帝天之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田七怔了怔,旋即低声道:“我年轻时华夏可没这么多破画强者。如今这一代越来越让人惊艳了。” 商天涯微微抿唇,喝了一口普洱道:“三十年前人们的骨子里还保存着拜师学艺的观念。不能说是岔路。但循规蹈矩的修炼未必适合每个年轻人。也不是每个师傅都有因材施教的本事。现在这些年轻人个个挑战极限,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突破瓶颈,能有今日的局面倒也一点也不稀奇。” 田七得到商天涯的解释,却是恍然,微笑道:“所以少爷走遍山河大地,只为历淬身练心?” 商天涯淡然一笑,不置一词。 “老爷,帝林的到来是否代表着大师——帝天的意思?” 已经许多年了。田七一直不能成功改口。也许只是那个三天王之首的大师兄在他心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无法磨灭。 “不论是不是,我都乐意欣赏这场好戏。”商天涯淡然道。 田七微微蹙眉。不明白看哪场好戏。 “我们什么都不做?”田七试探性地问道。“埋子多年,出动一两颗也无伤大雅。” “牵一发动全身。”商天涯摇摇头。“夏正清一役都忍了。现在更不着急。” 不出手则已。出手便不会给对手留下回旋的空间。这是商天涯的行事准则。也是他屹立不倒的原因。那些想扳倒他的人总是承受不了商天涯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至死不解。 “夏无双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田七缓缓说道。“纵使她已跻身破画强者。可她又如何尽数动用夏正清留给她的资源?那些人,也未必真会将未来押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身上。” 商天涯眉头一挑,唇角却是露出一抹异色:“你太低估夏正清了。我希望你记住一点,他是自己选择的倒下。而不是被帝林打倒。若非夏正清身患绝症多年。又或者他们进行了一场真正的较量。不管谁胜谁败,他们都会败。” 田七心头一荡,顿时明白。 夏正清绝不会如此轻易倒下。他只是被老天强行中断了辉煌的一生。但他留在这个世间的东西,连老天也收不走。 这位智者一世经营,已为他那双女儿留下了庞大的宝藏以及资源。 夏无双太年轻?驾驭不了夏正清留下的东西? 不管夏无双是否真有本事,有那个能力驾驭一切,已化作一堆黄土的智者夏正清仍活在那些人的心里。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夏正清的死是一个极佳的契机。亦是破这僵了二十余载局的一把利刃。 智者一死。天下大乱。 这便是商天涯口中的好戏。 他很期待这场戏,也等了二十余载。夏正清没满足他的猎奇心,夏无双却一步步地走上了这条道路。正如他所说,一旦这椭圆桌上的两大派系展开正面交锋,不论谁赢谁输,最后都会输。 这也正是他不愿杀夏无双的原因。相反,他希望夏无双能活得更久更长。最好活到帝天活不下去。 当然,这也许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很难成为现实。 阅读完晨报,商天涯正要起身,一名仆人快步走入大厅,脸色略有些不安地靠了过来。 他先是低声向田七汇报,这才神色慌乱地退出大厅。 田七沉凝一番,终于出声道:“帝林来了。” “哦?”商天涯缓缓起身,背负双臂道。“昨晚接了几十个求救电话。今日他亲自登门,大概不会是来找我帮忙擦屁股的吧?” 这话说得十分轻巧。也纯粹当做笑话打趣。 求救的是那帮为帝林擦屁股的家伙。他们知道商天涯与那位神会会长曾有同门情谊。故而才会出此下策。如今帝林亲自登门,又是为何呢? 难不成是要探访一下自己这个父亲的同门师弟? 商天涯淡淡道:“请这位神会少主进来。” “是。”田七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一道黑色身影大步而来。那张混血脸庞上洋溢着笑容,甫见客厅的商天涯,便展开双臂扑过来:“商叔。小侄总算见着您了!” 说罢,他不顾田七的阻止与商天涯的淡然,竟是与这位气场雄浑的商天涯来了个虎抱。 商天涯丝毫不乱,面带一丝微笑道:“你父亲过得还好吧?” 帝林松开商天涯,英俊的脸庞上神采飞扬:“好得很。能吃能喝,就是时常会提起您。想念当年在妙门的日子。” “我又何尝不是。”商天涯莞尔笑道。“既然今儿来了便多住几日。也好让商叔尽尽地主之谊。”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仿佛字典里完全没有矜持二字,帝林竟一口答应下来。“父亲时常教导我有机会要多跟商叔学习。说您是老一辈最厉害的人物。” 初次见面,帝林就仿佛与商天涯是多年老友般,聊起来毫不生疏,定力当真一流。 商天涯微微摆手,笑道:“你父亲才是惊采绝艳之辈。又是我大师兄,此话不是折杀了我?” 帝林大笑:“父亲说的不错。这才不到一分钟。我已经在商叔身上学到了一样宝贵的东西!” “哦?”商天涯微微一笑。“学到了什么?” “低调!”帝林严肃道。“这绝对是值得学习的宝贵品质!” 商天涯神色不变,仍是微笑道:“你父亲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学的儿子,应该很骄傲吧?” “仍需更加努力才是!”帝林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困倦之色,说道。“商叔,我一宿没睡,能不能安排一间房让我先美美的睡一觉。等醒来再向商数取经学习。” 商天涯笑着点头,吩咐仆人安排客房。 一切准备就绪,准备闪人的帝林忽地顿住脚步,回头询问出门散步的商天涯,微笑道:“商叔。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回家之前也能向他讨教讨教!” 商天涯闻言却是一怔,遂笑道:“一定会有机会的。” 帝林淡然一笑,回了房间。 ———— 第两百四十五章 寡妇有约!(上) 因瑞大老爷去世,芳姨自然不可能尽早回家。况且瑞家庄还有一帮狼子野心,利欲熏心的叔父长辈窥觊这块鲜美蛋糕,虽说芳姨早已脱离瑞家庄有了自己的生活与事业,可瑞家庄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她决不能让那帮满脑子都是钞票的草包败坏。故而决定在瑞家庄多留一阵子,不说彻底清除危机,起码要稳定住局势再作计较。 楚林未必还像以前那般无所事事,但他仍选择留在瑞家庄。陪那个照顾他二十多年无怨无悔的女人。 因燕京家中午人,楚河大年初三早晨便准备驾车回瑞家庄。还没出城却接到一个陌生号码。 号码陌生,人却一点儿也不陌生。 “叶老板,一大清早便找上我,莫非是请我喝早茶?”楚河将车停在路边,打趣道。 内心却生出警惕心理。 事出无常必有妖孽,叶茗竹的过分热情让心理阴暗,喜欢将事件往恶劣方向思考的楚河大为谨慎。这倒不是他封锁内心,将一切向他展露善意的人列为假想敌人,而是此女本就不是善男信女,加上态度的不同寻常。楚河不得不揣测叶茗竹有何目的。 “楚先生不仅生得漂亮。人还特别聪明。一下就猜出我的用意。”话筒那边传出叶茗竹酥软入骨的美妙声音,比那午夜知心姐姐还来得柔媚婉转。 “我很忙。”楚河点了一支烟,摇开车窗呼吸新鲜空气。“而且跟你不熟。” “楚先生对所有女人都这般拒人千里之外,还是仅限于我?”叶茗竹口吻中略微哀怨意味,竟是令人听出几分心碎。 “叶老板美丽动人,又是黄浦最富有的女人。我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您搞针对。”楚河喷出一口浓烟,将手伸出车窗弹了弹烟灰。“我急着出城。回头请叶老板吃饭赔罪。” 他正要挂断电话,却听话筒那边传出更为幽怨的话语:“你这是急忙赶回去见那远在瑞家庄的小女友么?” 楚河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呼吸变得凝重。 叶茗竹要拿到自己的联系方式一点儿也不难。但自己与夏荷昨晚才悄悄离开燕京前往瑞家庄。叶茗竹若非特意留心,绝难如此迅速收到风声。一股警惕心理自内心腾起,平静道:“我去做什么,似乎不需要向叶老板交代吧?” “你还说不是对我搞针对。”叶茗竹语气一黯,哀怨道。“我不过随便打听你的去向,你便对我冷言相对。我甚至猜到你此刻的表情是那么的冷酷。” 楚河错愕万分。不由皱眉道:“叶老板,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说了啊。请你喝早茶。”叶茗竹轻声说道。“虽说昨晚你的出现是为小诸葛排忧解难,却终究帮了我。我总归要感谢你一番。” 楚河从内心出发,他不愿提及昨晚的事儿。平淡道:“不用了。” 话筒对面陷入沉默,却仍轻柔传出温软的呼吸声,片刻之后,那柔软而娇媚的嗓音再度响起:“你了解帝林吗?” “我有必要了解吗?”楚河反问。 “他是帝天的儿子。”叶茗竹直白地说道。 “猜到了。”楚河眼中流露出一丝微妙之色。 “那你知道他来燕京的目的是什么吗?”叶茗竹补充道。“我知道,你与夏无双很熟。” 楚河沉默了一阵,掐灭烟头道:“你在哪儿?” “绣冬亭。” …… 楚河知道绣冬亭。也来这里喝过几次早茶。跟随二爷爷来的。 他喜欢这里的蟹黄包,喜欢这里的龙须糕,就连一壶碧螺春也泡得比普通茶楼甘甜。燕京喝早茶的地方挺多,但绣冬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一家。 叶茗竹选择这里,也是因为楚河对这里印象极好。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这些——女人要熟知一个男人的喜好在多数时候都要比男人了解一个女人容易得多。天性使然。 楚河进入叶茗竹所在的包厢时,这个鼎鼎大名的毒寡妇已经在喝第二泡了。正是楚河故作小资喜欢的香茗成色。 她一如既往的风情妩媚。像狐妖幻化成人般对全人类均有着不可抵挡的诱惑。一颦一笑浑然天成,纵使一次轻轻的蹙眉,也能牵动无数男人的心脏。叶茗竹,传闻中踩着男人上位的毒寡妇。甭管什么男人,一旦跟她扯上关系,下场均惨绝人寰,毫无例外。 她今儿的穿着相对平日里显得有些清素,一袭浅紫色旗袍。乌黑柔顺的秀发精致地盘在头上,露出那白皙如少女的脖颈,如果抛开她那张风情如狐媚子的脸颊,倒是有几分端庄的味道。 楚河甫进包厢,这位名动黄浦的女人便轻轻抬起素手,妩媚笑道:“楚少,请坐。” 既然之则安之,楚河倒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对面,微笑道:“叶老板好雅兴,一大清早便开始享受人生。” “难道一大清早便苦大仇深地劳心劳神才好?”毒寡妇嫣然一笑,推过去一杯香茗。“从家里带来的茶。楚少试试。” 楚河视线落在那颜色碧绿的香茗,两根手指捏起来笑道:“没下毒吧?” 说罢一饮而尽。 叶茗竹见他一口饮尽,咯咯笑道:“下了最恶毒的春-药。一个时辰内不与我交he,只怕会爆体而亡。” 楚河摸摸唇角,笑道:“叶老板以前就是这样对待那些仰慕你的达官贵人?” 听闻楚河这般说,叶茗竹眼角不易察觉地滑过一丝复杂之色。遂又续了一杯香茗,红唇开启:“男人死在女人的手上,自古有之。却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 楚河见好就收,也不过分针锋相对,往嘴里塞了半块龙须糕,问道:“叶老板是不是打算告知我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本来有这个打算。现在却不太喜欢了。”叶茗竹眉眼如春,娇媚道。“楚少总是拿我当做仇人看待。实在让人难过。” “天地良心。”楚河忙不迭叫屈。“叶老板如果年轻十岁,我肯定对你穷追猛打。”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叶茗竹妩媚地白了楚河一眼。媚眼如丝道。 “别说黄浦,即便是燕京,又有几个人敢损叶老板?”楚河好整以暇道。 “你见一次损一次。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前妻也是如此。”叶茗竹眯起那蕴含春水的美眸。 楚河微微一怔,却是缓缓摇头:“我与叶老板无冤无仇。又怎会损你呢?事实上,像您这样独立自强,又这么有本事的女人。我向来是很尊重的。” “真的吗?”叶茗竹轻轻抿唇,那暗藏红晕的玉容煞是好看。“楚少说的可是真心话?” 楚河甫见叶茗竹那七分狐媚,三分娇痴的模样,竟是有些发愣。暗忖:真是个**蚀骨的祸水妖孽啊! ———— 第两百四十六章 寡妇有约!(下) 机器人姑姑对楚河不知道商天涯、傅青、皇甫岐却偏生知晓叶茗竹而略微愠怒。龙头之主曹惊蛰对毒寡妇评价极高,并善意提醒楚河这位黄浦最富有的女人极有可能弑夫。就连方逸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城狂少也似乎十分忌惮这位风情女人。 叶茗竹的名声极不好。 叶茗竹是个极凶险可怕的女人。 但凡与她染上关系的男人均以悲剧收场。 这是楚河从外界得知的有关叶茗竹的信息。 可此刻,楚河眼中的叶茗竹,却是显得那般娇痴动人。哪里像旁人所说的恶毒辛辣? 一瞬间的失神之后,楚河迅速收敛心神,那双渐渐迷离的漆黑眸子亦是拢起光泽。端起香茗一口饮尽,点头道:“自然是真话。” 噗嗤—— 叶茗竹嫣然一笑,如那十八岁花季少女绽放出绚烂的笑容,令人心神荡漾。 “你真可爱。”毒寡妇红唇微张,呵气如兰道。 “——”楚河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有人夸他帅,有人夸他高,还有人夸他有气质。但从没人夸他可爱,毒寡妇是第一个。 “叶老板,你之前提到帝林来燕京的目的。”楚河岔开话题,不愿跟这个道行高深的女人打机锋,说道。“是什么目的?” 楚河承认。他是被叶茗竹这番话语吸引来的。 帝林乃帝天之子。神会少主。而帝林也放话一年后会亲自接夏荷回神会。不论楚河如何掩饰,他均对帝林的事儿极有兴趣。 很明显,叶茗竹了解楚河。也清楚与帝林或是神会有关的事儿足以打动他。 “我刚才说了——”叶茗竹风情地白他一眼。“你之前那般待我。我很难过,不想跟你说。” 楚河哑然失笑,摇头道:“叶老板,你其实是个极优秀的女人。我绝不是有意冒犯你。” 叶茗竹咬唇吃笑:“油嘴滑舌,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单论穿着。叶老板能秒杀我所认识的所有女人。”楚河很认真地说道。“我也从没见过穿旗袍能穿得像叶老板这么光彩夺人的女人。” 叶茗竹身子微微前倾,手臂撑着桌面,掌心却是托起雪白滑嫩的下巴:“那你觉得我今儿的妆怎么样?” “你化妆了?”楚河瞠目结舌。不可思议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咯咯咯——” 叶茗竹笑得花枝招展,双目含情。胸前那极雄伟的娇嫩亦是伴随她的肢体动作而轻轻摇晃。令人想入非非。 “你嘴巴真甜。我好喜欢。”叶茗竹媚眼如丝,咬着红唇道。“你想知道什么?” “帝林有没有离开燕京?”楚河问道。 “没有。”叶茗竹轻轻摇头。“他在燕京过得十分滋润。” “哦?”楚河眉头一挑。“他在哪里?” “商家。”叶茗竹意味深长地说道。 “商家?”楚河先是一怔,遂又问道。“为什么?” “因为商天涯和他父亲是旧交。”叶茗竹捏起一个蟹黄包,那诱人红唇微张,轻轻咬了一小口。竟是瞧得楚河口干舌燥。这个女人——连吃东西都吃得那般撩人心扉,没治了。 迅速调整心态,楚河视线微微放低,询问道:“昨晚的事儿,商天涯也有份?” “商天涯可不会这么无趣。”叶茗竹缓缓放下蟹黄包,拾起手帕轻轻拭擦红唇。 “但他收留了帝林。”楚河缓缓说道。 若商天涯没参与,为什么会在这个敏感时期收留帝林? 难道他不知道会有很多人不满帝林昨儿的行为,甚至雷霆震怒吗? 单单是晚宴那帮大佬,估计就不会轻松咽下那口恶气。 一帮大佬被一个外来者调戏,换谁也不能忍。楚河可以预见今儿的燕京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惊涛骇浪,惊险重重。 “说起来。帝林要喊商天涯一声叔叔。如果按师门辈分,他得尊称商天涯小师叔。”叶茗竹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师叔?”楚河眉头一挑。费解道。“商天涯与帝天是同门师兄弟?” “还有夏正清。”叶茗竹娓娓道来。“这三人乃妙门三天王。在你还未出生的那个年代。均是风流人物,惊艳绝伦。” “我记得妙门有八大王。”楚河好奇地问道。 “外门八子,内门三王。单单是称呼,你也分得出孰强孰弱吧?” “这妙门当真渊源流长,底蕴雄厚啊。”楚河沉凝着点了一支烟。 “华夏有句古话,天下武学出少林。上世纪中叶开始,却是多了一句。”叶茗竹妩媚道。“世间强者出妙门。” “狂妄自大。”楚河撇嘴道。 “绝不是。”叶茗竹轻轻摇头,缓缓说道。“神会、龙门。又或者如今的妙门,其实都是妙门。只不过在当年分崩离析,分成几股力量而已。” “神会——”楚河张了张嘴。“也就是妙门?” “可以这样理解。”叶茗竹道。“反倒是如今的妙门,早已日薄西山,成了一个空壳。” 楚河耐心吸收叶茗竹所说的一切,良久后方才说道:“你还是没说出帝林此行,究竟为何而来?” “外面有人说是为压压曹惊蛰。还有人说是帝林来燕京试水。”叶茗竹略一停顿,又是说道。“当然,更多的人说是为他父亲而来。” “帝天?”楚河疑惑道。“为他什么而来?” “为他来而来。”叶茗竹道。“帝林来了。那统领神会,椭圆桌上当之无愧的一号人物还会远吗?” 楚河沉默起来。 事情似乎远比他想的要复杂。他所知道的信息太少,根本无法分析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可偏偏,如今的他必须弄清这些。因为夏荷。因为那个大年三十也决计不愿与双生妹妹见一面的无双姑娘。只是忽然之间,他觉得压力好大。盖因他要对面的,似乎是整个妙门,无数个老一辈强者—— 妙门、龙门、神会——均是高手如云,藏龙卧虎之地,单单一个帝林便拥有惊世骇俗的实力。那些还未出现的老一辈强者呢? “是不是很有压力?”叶茗竹媚眼如丝,那双妙目仿若能洞悉楚河的灵魂,直指本心。 楚河没有回应,只是点了一支烟。 “抽烟不是缓解压力的办法。喝酒也不行。”叶茗竹红唇微张,风情妩媚道。“我有一个法子为你解压。” 说罢,她缓缓起身,绕过餐桌,转至楚河身后。 楚河身躯一紧,想起身,却被叶茗竹那纤细的素手轻轻压住双肩,耳畔更是传来那酥软入骨的柔媚声音:“你怕我?” 就像床上那玉体横陈柔情似水的女子冲那伴侣略带引诱又略带示威般呼唤,端的令人斗志昂扬。 怕? 楚大爷虚度二十七年光阴,字典里从没一个怕字。 想起身随时都可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叶茗竹绝难不倒他。甚至于,甭管这个毒寡妇此刻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还是一把火力强劲的手枪,要伤害楚河半根汗毛也绝无可能。这般一想,楚河索性安稳地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香茗道:“我为什么怕你?” “不怕就好。”更为妩媚地嗓音自毒寡妇口中溢出,那双纤细如葱的素手如水蛇般环绕住他的脖子,缓缓往胸膛滑去。 一辈子没沾过荤腥的楚河甫被女人这大尺度动作撩拨,顿时身躯一僵,表情微怔。 “你做什么?”楚河嗓子干哑道。 身后毒寡妇面颊微微下探,贴在他耳畔娇媚道:“放松。” 说着,那纤细的手指轻轻从胸膛滑到双肩,而后压了压肩头的穴位,柔声道:“舒服吗?” “——”楚河想抽身离开。 但身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被女人吓跑实在不太应该。 “喜欢吗?” 后脑勺隐约感受到一丝柔软。阵阵香风钻入鼻息,令人浑身发软。心神荡漾。 “还有烦恼吗?” 手指轻轻滑到脖颈之上,温热,柔软,楚河大感吃不消,正要起身,房门猛地被人撞开。 砰! 门外迅速冲进几名男子。楚河猛地回头,只见领头之人竟是皇甫岐。登时心乱。 妈的——换谁也忍不了后妈被人勾搭吧? 楚河生出跳窗而逃的冲动。 ———— 第两百四十七章 你要对我负责!(上) 第两百四十七章你要对我负责!(上) 楚河活了二十七年,除了他从没当做女人看待的小萝莉时常在睡觉时磨磨蹭蹭,上下其手。叶茗竹算得上第一个与他有亲密接触的女人。还是主动挑逗。 享受吗? 谁不享受谁王八蛋! 有那么一瞬间,楚河甚至想过如果这女人真要得寸进尺,自己干脆从了拉倒! 天可怜见,身世雄浑气质形象俱佳的楚河能至今日还保证完璧之身,绝不是偶然。亦不是没女人与他痴缠,纯粹是清心寡欲所致。 为啥? 还不是那老家伙说练童子功来得有效。加上楚河成年便从军,在那清一色光棍的地方除了搞基,见女人比见将军还难。之后执行护龙任务,又在那尿不拉屎的彩虹镇蹲了五年。偶尔去一趟纽约,也是行程匆匆,怕耽搁久了让彩虹镇那帮华夏派来的同袍坐不住。 彩虹镇? 倒也不是没提供交易的职业女性,可那些女人哪个不是人尽可夫,每人招待的客人不说千八百,起码也是三位数打头。总算还有些洁癖的楚河下不了嘴。这一耽搁便是熬到了二十七岁,搁普通人身上不说万花丛中过,子孙四处播,最起码也是开过荤的老爷们儿。可怜楚河活到今儿,还没完整地欣赏过女人的酮体,连摸个胸的机会也没有。 好吧,那算是楚河咎由自取,矫情所致。可今儿他真没主动。也半分跟这毒寡妇痴缠玩暧昧的心理都没有啊。 啥?后脑勺枕着柔软娇嫩的胸脯? 那是毒寡妇主动贴过来的好么—— 最可怕的是,毒寡妇那双手正轻轻摩挲他的脖子。像最优秀的职业女性施展着超高技艺。连那吹弹可破的微红面颊,亦是轻轻贴着楚河耳畔。像在呓语着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话。 而偏偏,就在这个姿态羞愧到楚河有些吃不消,想起身避开之时,人家儿子破门而入,抓了个正着… 耶稣,请允许我问候你全家女性!——如果她们还活着! 雏儿就是雏儿,菜鸟就是菜鸟。楚河甫被人撞破,登时钻地缝的心都有了。反观毒寡妇叶茗竹—— 这位黄浦出了名水性杨花的女人竟是微微起身,直接无视儿子那愤怒到直欲喷火的眼神,拢了拢耳畔因动作过大而略微凌乱的发丝。狐媚子脸颊上泛起一抹风情韵味的笑容,娇媚道:“没人教过你得到主人许可才能进屋?” 言下之意是你得先敲门,得到主人允许方能进屋。 羞愧万分的楚河颇有几分意外,暗忖:这女人还真是胆大皮厚,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 “得到你的许可,还能看见这下流的一幕?”皇甫岐仿佛要咬碎钢牙,那英俊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红,怒到了极致。 “下流?”叶茗竹风情一笑,美眸之中透着一丝玩味。“哪儿下流了?” “哪里不下流?”皇甫岐寒声质问。双眼猩红。 他尊重叶茗竹的才华与能力。也忌惮这个女强人兼后妈的毒辣手腕。可在这件事儿上,他感到了莫大的屈辱。根本掩盖不住疯狂的怒火。 在黄埔时,便时常有叶茗竹跟各种男人眉来眼去的小道消息传入他的耳中。虽说从没撞到过一次。但皇甫岐仍感到极大的耻辱。却也因没真凭实据,如此便去质问帮皇甫家稳住局面的后妈,他有点底气不足。还有些心虚。 但此刻,他那压抑多年的愤怒一口气尽数喷薄而出,这包厢内的气氛亦是迅速降到冰点。令人极为不适。 “男未婚女——”叶茗竹美眸一眯,娇媚道。“是寡妇。下流?我有说过为你父亲守活寡?” “叶茗竹!!”皇甫岐咆哮道。“你他妈要不要脸?” “这句话也是我要问你的。你还要吗?”叶茗竹眼波流转,气定神闲道。“如果不要,我帮你撕了。” 口吻悠闲从容,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你还要脸吗? 叶茗竹如此询问皇甫岐。 如果不要,我帮你撕了。 这话算是威胁吗? 不,是警告。 皇甫岐在黄浦在燕京在华夏的脸面是叶茗竹给他挣回来的。她要收回去,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楚河觉得这个女人未免太过霸道。连做错事也强硬无匹。难道这便是强者的姿态嘛? 不过,就像叶茗竹所说,她现在是寡妇,也从没说过为皇甫岐的父亲守活寡。那么,她跟任何男人发生任何少儿不宜的关系,都不算过分。于情于理都说得过。顶多被一帮卫道士绑架在道德上诋毁抨击。 皇甫岐已陷入癫狂状态,听闻叶茗竹这番强势的话语,多年积郁一朝爆发,猛地一脚踢翻前面的桌椅,指着叶茗竹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从今天开始,你和皇甫家一刀两断!以后也不准你进皇甫家!” “你不准还是谁不准?”叶茗竹似笑非笑地瞥一眼这个教了五年却毫无进展的男人,嫣然一笑。“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进?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跟皇甫家一刀两断?哦。我能否理解为,你从今日开始,将卸下明珠实业所有职位。回家做废物?” 皇甫岐五雷轰顶。眼中透着恨意与咆哮。 “叶老板。您这么说,我觉得有一些问题。” 忽地。一把声音自门外传来。 楚河甫听那把不算陌生的声音,不由微微一愣。傅青怎么来了? 走近门口的正是傅青。他一如既往的面带温润笑容。像个翩翩佳公子。除了眼中时不时会流露而出的阴险。 “明珠实业是皇甫老爷子开创的。虽说由您带上神坛。可皇甫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仍是明珠实业的唯一继承人。这一点,您恐怕无法否认吧?”傅青来到表情阴冷恶毒的皇甫岐身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为你出头的架势。 “傅青。你很闲?”叶茗竹反问。 “谈不上。但我与皇甫少相交多年。如今他遭受不公平待遇,身为朋友,我有理由出面撑他。”傅青微笑道。 “撑?你拿什么撑?”叶茗竹媚笑道。“撑不住又怎么办?” 傅青表情微微一怔,遂又莞尔笑道:“我只是主持公道。如果叶老板非得把我列为假想敌人。恐怕整个燕京都会觉得叶老板心胸狭隘。” 叶茗竹听着傅青这明显减弱力度的放话,不由咯咯大笑,笑得花枝招展,笑得波涛汹涌—— “第一。我是女人。”叶茗竹收敛笑容,平静说道。“第二。我是寡妇。第三,从没人评价我宽宏大量,厚德载物。” 最毒妇人心。 寡妇心呢?该有多毒? 傅青听着叶茗竹那番充满危险气息的话语,心头微微一突,神色微妙地望向叶茗竹。 “滚出去。”叶茗竹那狐媚子味道浓郁的脸颊上浮现一抹令人不敢直视的冰冷。 是的。 她褪去了常年挂在脸上的娇媚动人,蜕变成冷漠冰寒之色。 仅是她这骤然间出现的变化,便让居心不良的傅青颇感压力。不愿与之正面交锋。 叶茗竹是谁? 在许多人眼中,水性杨花、风情入骨的标签早已烙印在心底。甚至忘记了她最令人仰视的身份——明珠实业掌舵人。 不管谁才是明珠实业的真正继承人,又或者那封不曾面世的皇甫老爷子的遗书里究竟写着什么。如今的叶茗竹,才是货真价实的大老板。才是员工们害怕敬畏乃至于崇拜的大boss。皇甫岐?明面上的皇甫大少,受人爱戴,风靡万千少女。可在叶茗竹面前。他算个屁? 他屁都不算。 傅青表情略微变化,抿唇笑道:“叶老板。绣冬亭不是明珠实业的产业吧?恰好,我认识绣冬的老板,关系还很不错。” “我说。滚出去。”叶茗竹神色一冷,补充道。“我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 为什么这句台词会那么熟悉? 楚河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叶茗竹的警告很有效。傅家三少亦承受不了毒寡妇那庞大的威压。低头安抚皇甫岐两句,遂又冲楚河笑言:“楚少。胃口很好嘛。” 言罢方才折身而出。 ———— 第两百四十八章 你要对我负责!(下) 傅家三少傅青何等风流人物?连直面商天涯也处处针对,暗潮涌动。更是堂而皇之在巅峰商会红地毯上打楚河的脸,戳他离婚的软肋。由此可见他的底气有多强硬。背景有多深厚。可此刻,面对鲜少脸色大变的毒寡妇警告。他竟是看似平淡,实则灰溜溜地闪人。 毒寡妇威武。 楚河暗暗叫好。瞥一眼这个前一秒还风情入骨,娇媚多情的女人脸色微冷。不由感叹这般模样,才是毒寡妇的真实面容吧? 毒寡妇平淡的眼神扫视跟随傅青进来的几名年轻人,后者顿时心慌意乱,陆续出了房间,还顺手拉上了房门。显得底气极为不足。 房内很快只剩下三人。皇甫岐态度仍然强硬,楚河一如既往的心虚,挪到窗边假装抽烟看风景。而实际上,窗外是一片清冷的墙壁,又哪里来得风景可看? 片刻沉默之后,叶茗竹迈开脚步,徐徐走向浑身僵硬,双拳紧握的皇甫岐。脸色淡然,美目流转。 “你刚才骂我下流?”叶茗竹微微抬目,细细端详皇甫岐。 皇甫岐咬牙不语,视线却颇有几分躲闪。 啪! 叶茗竹抬起手臂,狠狠一巴掌甩在皇甫岐英俊的脸上。留下四根鲜红的手掌印。 “你刚才骂我不要脸?”叶茗竹仍是风轻云淡地问道。 吃了一巴掌的皇甫岐表情悲愤,却是丝毫不敢还手。眼神愈发躲闪,连直视叶茗竹的勇气也欠奉。 啪! 又是一巴掌抽过去。打得皇甫岐有些发懵。 “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 “我跟哪个男人眉来眼去也不用考虑你的心情。” “你要做的是漂亮完成我布置给你的任务。而不是成日跟踪我,调查我。” “最后。下次跟我讲话时,注意你的口气和态度。我从没将你当儿子看待。你也不用拿我当后妈对待。但我的身份是你的上司。我有随时把你扫地出门的能力。记住了吗?” “滚。” 皇甫岐恶毒地瞪视楚河一眼,灰头土脸地出门。并且很有礼貌地拉上了房门。 楚河一支香烟刚抽完,叶茗竹便解决了所有麻烦。她甫一转身,那略显清冷漠然的脸颊上泛起浓浓的媚笑。仿佛狐狸精附身,祸国殃民。 “小帅哥。”毒寡妇柔媚诱人的嗓音自红唇中溢出,缓步行至楚河身后,十分大胆地双手一环,竟是轻轻搂住了楚河毫无赘肉的腰身。贴着他的后背低语。“我们继续?” 楚河焦头烂额地掰开她的素手,往旁边挪了挪,胆战心惊道:“继续什么?” 毒寡妇妖娆如妖孽地媚笑道:“你刚才不舒服,不放松吗?” 楚河头皮发麻,坚决摇头:“我快被你搞出心脏病了。” “那更需要锻炼。”毒寡妇媚笑道。“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当小处男?” 楚河缩了缩脖子,贴着墙角道:“叶老板,咱们还是正常愉快的聊天吧——你这样,我实在有点吃不消。” “吃不消?”毒寡妇嫣然一笑。“是一语双关吗?” “——” 这个女人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就不能正常一点嘛? 之前楚河的确有些失控,也不知是这女人手法的确高超还是自个儿没经历过,敏感点太低。他甚至很没节操地有不做抵抗的想法。但此刻,被皇甫岐傅青这么一折腾,楚河就算是精虫上脑也提不起这方面兴趣了。 “叶老板,我想我该回去了。”楚河整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领,上面还有女人那极特殊的香味。令人心神荡漾。 “你这便要走了么?”毒寡妇见楚河整理衣着,玉容上微微一暗,轻轻咬唇道。“利用完我,便打算一走了之?” 楚河暗自叫屈,我何时利用过你? 可瞧着毒寡妇那也不知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的黯然之色,素来不算心软的他竟是颇有些动摇,无可奈何道:“叶老板,咱们这样相处也实在不像话。下次真要喝早茶吃饭什么的,还是挑个光明正大的地方,免得被人家误会。” “误会什么?”叶茗竹幽幽道。“有什么可误会的?” “被那位皇甫少堵住了也不好吧?”楚河苦笑道。 叶茗竹闻言却是神色一敛,目光幽怨地瞥了楚河一眼,柔弱道:“我为了给你找回颜面不让你难堪而得罪了傅青,又搞得家犬不宁,如今可谓众叛亲离。你却要这般残忍对我,不念我半点好?” 楚河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叶茗竹这番话有些古怪,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而实际上,若不是叶茗竹一马当先拦下了所有炮火,没准那帮人就要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无奈一笑,说道:“今儿的确要感谢叶老板仗义相助。” “不许你叫我叶老板。”叶茗竹横了他一眼。“生疏。” 这寡妇此刻竟有几分娇蛮,明知此女极危险,没见过世面的楚河仍有几分肝儿颤。 “那——怎么叫?”楚河无计可施。 “皇甫岐父亲叫我叶子。儿时父母叫我竹竹。你自己选一个。”叶茗竹媚眼如丝地说道。 楚河大惊失色。费解道:“皇甫老爷子是你老公——” 竹竹? 未免太亲昵了些吧? 楚河抵死不从。 “都不喜欢?”叶茗竹埋怨道。“你还真是挑剔。” 楚河无可奈何道:“那我叫你叶子姐吧。” 此刻的楚河只想快些摆脱这个让人神魂颠倒,又随时要提防的女人。太难受了—— “也不错。”叶茗竹微微仰面,那狐媚玉容上泛起甜得腻人的笑容。 “那我可以走了吗?”楚河挪开步子。视线落在门口。 “我就这么令人讨厌吗?”叶茗竹如春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哀怨之色,咬唇道。“你就那么不愿与我呆在一起?” “当然不是。只是我还有些事儿需要处理。”楚河随便找了个措辞。 “什么事儿。你说,我找人帮你做。”叶茗竹媚笑道。 楚河急中生智。说了个毒寡妇绝对帮不上的忙:“嘘嘘。” “小坏蛋。”叶茗竹咯咯笑道。“你在暗示我吗?” “——” 天地良心。再跟这个女人待下去,往后不说性-无能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见楚河窘迫如此,叶茗竹忍不住弯腰大笑。笑得那胸前软嫩仿佛要掉下来。着实令人心花怒放,双眼发直。楚河不敢多看,不得已将头偏开。 只是他甫一偏头,鼻息间忽地涌来一阵香风。待他回神时,这个黄浦最富有的毒寡妇已是靠了过来。 “唔——” 一抹湿润温软贴上嘴唇,楚河双眼发直,盯着那勾着自己脖子,微微垫脚仰面轻吻自己的毒寡妇,登时如雷轰顶—— 女人香唇甜美好吃,楚河却根本无心品尝。 叶茗竹来得快,退得也不慢,只待楚河缓缓回神之时,她已轻轻后退,咯咯媚笑:“你夺走了我的初吻,以后可要对我负责哦。” 美人一笑,倾国又倾城。 ———— 第两百四十九章 抢男人! 你可否幻想过人生中会出现一个她或他毫无理由甚至莫名其妙地爱上你,并死心塌地? 你还在等那个他或她出现吗? 你会爱上他或她吗? 被爱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尤其那个他或她十分优秀。 楚河没等。 他从小就有一个爱他并约好会结婚的美丽女孩。还有一个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乃至于生命的姐姐。楚河这一生崎岖坎坷,却又十分幸运。所以他从不抱怨人生太过黑暗与绝望。相反,他总是万分珍惜生活给予他的一切,包括苦难。 不与萧山别墅进行长达十多年的艰苦斗争,他又如何结交方逸齐白这群死党好友? 不执行那九死一生的护龙计划,不看一份足以影响高层当局的高密文件,不被隐形囚禁彩虹镇五年。又如何创建天下会,认识那些患难兄弟? 人生中每一次艰辛苦难均会给人带来肌肤或灵魂的创伤,而创伤之余,则是积极向上又或不算决绝的光明。起码楚河这样认为。 但此刻。 当她面对一个莫名其妙向他示好,并扬言赠与他初吻的女人。不算过分阴暗的楚河认为这是一个不太美丽的意外。而且不会带来任何光明与正能量。 楚河真不是浪子啊。 楚河也绝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采花贼啊。 楚河更不是见缝插针左右逢源的泡妞高手啊。 他只是个离过婚,没正儿八经谈过一场恋爱的小雏儿。他哪里又是毒寡妇叶茗竹的对手? 他惊慌失措,还很费解。 唇上残留着毒寡妇香甜的味道,就像她妖娆风情的容颜,就像她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肌肤,就像——她根本是个妖孽。无处不散发着勾引男人的诱惑。 毒寡妇那勾魂的美眸耐人寻味地凝视着楚河那俊美的面颊,猩红的小舌头极具挑逗性地舔了舔唇角,娇媚道:“小处男的味道就是好。” “——” 楚河觉得被侮辱了。 “我们白城见。” 毒寡妇风情地丢下这句话,便将五雷轰顶的楚河扔在了房间,径直离开。 楚河怔怔地站在窗边发呆,沉默地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忽地回过神来,跳脚大骂:“妈的,被耍流氓了!” …… 毒寡妇出了绣冬亭便上轿车回酒店。她初五要主持一场股东会议。初七要前往白城会见几名厅局级领导与一名副省级大佬。为明珠实业在白城以及整个南方的战略铺路修桥。直至年十五才会回燕京黄浦家聚餐。她的行程安排得很满,满到这个极懂的享受生活的女人有些愤怒。 进了明珠实业旗下的酒店大厅。酒店一号人物迅速靠上来问候寒暄。见这个集团大老板心情还算不错,颇有些迟疑地说道:“老板。曹老板要见您。” 大老板有要求,一旦进了酒店,任何公事私事都不要再打扰她。她不想出门谈工作,回了休息的酒店还要忙碌。 可对方身份太过强大,酒店领导不得不鼓足勇气开口。若耽搁了大老板的要事,他的前程将一片黑暗。 “曹惊蛰?”叶茗竹峨眉微微一挑。 “是的。老板。”酒店领导小心翼翼地回应。 “他在哪里?”叶茗竹问道。在一票部下的簇拥下往酒店里层走去。 “安排曹老板在vip房等候。”酒店领导缓缓说道,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 “哦?”叶茗竹微微转身,视线落在那酒店老板的脸上。“你让曹惊蛰等我?” “——”酒店老板没发觉有哪里不妥。 “够资格让他等的可没几个人。”叶茗竹美目流转,似笑非笑地进了电梯。将愣神的酒店领导丢在了门外。 曹惊蛰坐在一张柔软宽大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最昂贵的红酒与最新鲜的雪茄。均是酒店领导的私藏货。纵使这座五星级酒店里,普通客人也难以品尝到。最近这几日曹惊蛰这三个字迅速传遍燕京大街小巷。许多资历不算老的大佬们也纷纷了解了这位曾在华夏风起云涌的执牛耳。更是打听到这位瘸了一条腿还能在华尔街一鸣惊人的大老板曾跟商天涯太子爷强势对抗。拉开了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 跟商天涯同级别的大人物。正如叶茗竹所言,华夏没几个人有资格让他等。 但他并不介意等叶茗竹。也许是因为叶茗竹值得他等。又也许是别的原因。谁知道呢? 叶茗竹径直来了曹惊蛰所在的vip房。甫一推开门,那白皙娇嫩的脸颊上便泛起一抹诱人的媚笑,冲坐在沙发上的曹惊蛰说道:“这是什么东南西北风把曹老板给吹来了?” 也不见曹惊蛰起身,只是端起酒杯品了品红酒,打趣道:“叶老板旗下一个酒店负责人就拥有这等私藏。明珠实业当真家大业大啊。” “哪里能跟曹老板相提并论。往后明珠实业要是打算冲出国门,还得仰仗曹老板在纽约的影响力。”叶茗竹带动一缕香风,姿态优雅地坐在了对面。 英布没跟曹惊蛰过来。上次与帝林一战之后,他便一言不发地陷入了闭关状态。以曹惊蛰对他的了解,十天半个月估计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不过是叶老板一句话的事儿。”曹惊蛰含笑说道。“能帮叶老板是我的荣幸。” 叶茗竹媚笑道:“曹老板好气魄。” 曹惊蛰笑着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叶茗竹。 叶茗竹见他不出声,却也妩媚动人地坐在沙发上,含笑不语。 良久。曹惊蛰微微坐直身子,好奇道:“叶老板今年几岁。” 叶茗竹闻言却是嗔道:“曹老板这话问得好无礼。”眉眼一扬,又是坦荡道。“虚岁四十。” “四十岁啊。”曹惊蛰微微凝目,喃喃说道。“楚河八七年生。今年虚岁二十七。隔了十三岁。” “曹老板这话什么意思?”叶茗竹似笑非笑道。“觉得我年纪大了?” “你对他有兴趣?”曹惊蛰没回答叶茗竹的提问,反而问道。“他与你儿子皇甫岐是同辈。” “首先,皇甫岐不是我儿子。其次。我对他是否有兴趣。没必要告知曹老板吧?”叶茗竹幽幽说道。“我本以为像曹老板这样的登天人物不会像世俗人那般无趣。不曾想也是大俗人一个。” “如此说来。叶老板真对楚河感兴趣?”曹惊蛰微微蹙眉。表情略微沉了起来。 “他生得俊俏又能打。我为什么不能感兴趣?”叶茗竹反问。 “他是楚林的儿子。”曹惊蛰平静地说道。 “我还知道他是萧慕容的儿子。”叶茗竹耸耸香肩。“有什么关系?” “夏正清说他必将登顶。”曹惊蛰一字一顿道。 “智者夏正清么。”叶茗竹那娇俏狐媚的玉容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敬意。“一个神仙似的人物说他会登顶。那不也证明了我的品位和眼光吗?” “你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曹惊蛰微微蹙眉道。“我远在纽约也知晓夏正清对楚河的看重。你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夏正清看重楚河是他的事儿。与我何干?”叶茗竹美眸一凝。 “正因为夏正清看重楚河,我才希望你三思而后行。”曹惊蛰意味深长道。“不管你出自何种目的,与他太过接近,对你终究不会太好。” 叶茗竹美眸中掠过一丝异色,却有悄然隐去。深深地瞥了曹惊蛰一眼。似笑非笑道:“曹老板何等风云人物。不曾想也干起了拉帮结派的勾当?” “我只是敬重夏兄的德望与能力。”曹惊蛰淡然一笑。 “狗屁。”叶茗竹翩然一笑。话语颇为粗鲁。“曹老板当年号称华夏第一官商。夏正清则在民间影响力巨大。你们二人堪称商界年轻一代并驾齐驱的两匹马车。你会甘于人后?” “你要说没什么目的。打死我也不信。”叶茗竹诛心地说道。 曹惊蛰莞尔笑道:“不论叶老板如何看待我都没关系。我只是善意提醒您。凡事分轻重,若是惹出太大的乱子。对谁都没好处。” “你怎么不去跟诸葛红玉说?”叶茗竹冷冷问道。 “他们本就是夫妻。”曹老板微笑道。 “他们离婚了。” “那也正大光明。” “死瘸子!你这是暗讽我偷鸡摸狗!?”叶茗竹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我偏要跟那夏家姐妹抢男人,你能奈我何!” 叶茗竹拂袖而去,留下苦笑不迭的曹惊蛰。暗暗摇头:“这个疯女人,还真是厉害得紧。” ———— 第两百五十章 规则强者! 楚河当然不知道叶茗竹与曹惊蛰曾因他的事儿大吵一架。不过即便他在场,也未必听得懂这对男女究竟在说些什么。这些并不重要,他现在满脑子均是叶茗竹亲吻他的画面,女人的红唇柔软而香甜。不过是浅尝辄止,也令没开过荤的楚河心神荡漾,分外着迷。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少-妇诱惑? 驾车回了瑞家庄,楚河的思绪十分混乱。 芳姨正着手处置瑞老爷留下的遗产与手续,老家伙则是很无趣地坐在客厅看报纸。也不知认不认得字。夏荷在任何地方都贤惠得让人无可挑剔。芳姨出去忙碌,她则在厨房准备晚餐。小萝莉假装帮忙,却总是帮倒忙。最终被不愿大家饿肚子的夏荷赶出厨房。看电视去了。 甫见楚河回家,小萝莉嗖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挽着楚河的手臂说道:“大叔,你终于回来啦。” “有没有听话?”楚河微笑道。 “当然有啦。”似乎见着楚河,她总是格外开心,眉开眼笑道。“刚才还帮夏姐拼了个水果盘呢。” “真乖。”楚河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掐了掐她陶瓷般的粉脸。说道。“去看电视吧。” “不看啦!”小萝莉扁嘴道。“全是春晚重播。不好看。” “——”楚河大笑,遂又压低声音道。“你之前不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吗?” 小萝莉闻言登时雀跃道:“大叔你要教我吗?” “我没教你的本事。”楚河神秘一笑,指了指端坐客厅看报的楚林。“他有。” 小萝莉脸色一变,嘟哝道:“用我贼有弹性的屁股都猜得到。” 楚河觉得小萝莉的形容比喻越来越超凡脱俗,咳嗽一声道:“若是你能让他教你。保管成那傲视群雄的天下第一。” “我不敢呀。”小萝莉遗憾道。“老叔叔这么严厉。我怕他打你。” “他要肯打你。你就能封神。”楚河霸气道。 “真的?”小萝莉歪着头,一副我该不该信呢的表情。 “千真万确!”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楚林终于被小萝莉玩坏了。 比如在吃饭的时候,吃货小萝莉在楚林夹菜时总会抢先一步夹走。有时还溅得楚林一手都是。譬如在喝茶的时候,她总是将滚烫的开水不小心泼到楚林大腿上。痛得老家伙眉头大皱。又或者——小萝莉会在假装跟楚林散步的时候忽地伸脚,摔他个四脚朝天,鼻青脸肿。 时间长了。 别说夏荷气得牙痒痒。就连芳姨也开始恶补柯南,看小萝莉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在楚河的指使下,小萝莉终于成了众矢之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的大恶人。 “大叔。老叔叔怎么不打我?”某日晚上睡觉时,小萝莉委屈地蜷缩在楚河的怀里,眨巴着又大又圆的乌黑眼睛。 “你不够狠。”楚河坏笑道。“等你把他逼疯了,他一定会出手。” “真的?”小萝莉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楚河板着脸道。“大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你刚才的笑容好鸡贼哦。” 大年十五。 小萝莉成功把性情淡然的楚林逼疯。后者一把拧起小萝莉的衣领,将她恶狠狠地扔了出去。 也亏得小萝莉身手了得,竟是平稳落地,没摔成狗吃屎。可在被楚林提起的那一瞬间,小萝莉竟是浑身发软,毫无反击之力。以正常对敌状态,那一刻的小萝莉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大叔,老叔叔打我啦!”小萝莉兴奋地叫道。 “嗯。”楚河笑着起身,走向客厅里表情怪异的楚林。“我看见了。” 夏荷本想上前呵斥小萝莉,却被芳姨一把拉住。轻轻摇头阻止。 夏荷不解,却也没起身上前。 小萝莉见大叔表情严肃认真地望向老叔叔,也只是含着一颗棒棒糖坐在门槛上,捧着下颚嘟哝:“大叔要做什么呢?” 楚林视线落在楚河那十分庄重的脸上,轻轻蹙眉,却是一声不吭。 “我之前跟商天涯打了一架。”楚河微笑道。 “我知道。”楚林平淡道。 “我还跟他身边的那个老家伙打了一架。”楚河补充道。 “他叫田七。”楚林说道。 “他很强。但跟我也就半斤八两。”楚河缓缓说道。“我斗不过商天涯。起码目前斗不过。” “这世上能赢他的本就没几个。”楚林平静道。 “但你可以。”楚河双眼发亮道。 楚林沉默着,没有言语。 “在我个人的观念里,一场战斗中谁掌握了绝对的节奏,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除非他过分掉以轻心。”楚河轻轻摇头。“我不会掉以轻心。我甚至尽最大努力去改变战斗节奏。让节奏变成我最适应,最好发挥的节奏。但很可惜,我似乎永远无法带他进入我的节奏。每当我有这方面的打算,他都能轻描淡写地破碎。并预先阻隔我下一次攻击。这会让我哪怕前一秒还占据优势,但下一秒,他就能死死压制我。” 楚林平静道:“他为什么能压制你?你没有法子破解?”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轻易地压制我,甚至洞悉我的心理。但我有法子破解。不过所谓的破解是用命作为代价。这肯定不是正确的方式。即便破解了一次,破解了两次,我最终还是会失败。”楚河皱眉道。“他比我强。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比我强。” 楚林随手点了一支烟,却是转身上楼。 楚河见状亦是迅速跟了上去。 他不曾想过父亲能给予自己多大的帮助。他也并不认为到了这种阶段能靠外力冲关,但他希望楚林能为自己解惑。 破画这个瓶颈楚河能自我感受。甚至很强烈。但如今面对商天涯那可怕的攻势。他陷入了迷惑之中。 跟随楚林上了天台,一阵阵刀子般的寒风刮在脸颊上,楚河却岿然不动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楚林。一言不发。直至楚林抽完一支香烟,方才缓缓说道:“他并不能洞悉你的心理。但他能看穿你下一次攻击。” “没错。”楚河重重点头。“他的确能看穿我下一次攻击。” “为什么?”楚林问道。 “我不够快?”楚河反问。 “他年纪比你大。身体机能绝不可能和你相比。”楚林摇头。 身体机能不能跟呈上升趋势的楚河比。也就证明不论是速度还是瞬间爆发力。器官呈下滑趋势的商天涯均不会强于楚河。那为何能看穿楚河的下一步? 楚河不懂。轻轻蹙眉道:“他怎么做到的?” 楚林扫他一眼,平静道:“普通人打沙包会一直用左手打吗?” “不会。”楚河摇摇头。“除非他没有右手。” “任何格斗技巧都有迹可循。有的明显到成为套路。有的不够明显,却仍然有一条引线。不论是套路还是这条线,都是能将这套格斗术发挥出最强威力的规则。”楚林徐徐道。“一个拳击手在用左手打出一记重拳之后,左手的杀伤力会骤然下降,哪怕这个拳击手恢复能力再好,也终究需要时间。而在擂台上,短短一秒足够对手将自己ko。所以擂台上,你通常看见的是拳击手打完一记重拳后换手攻击,或是用腿。而不会用同一只拳头进行攻击。” “组合快拳能连续打出几拳。”楚河试探性地说道。“我能一秒打三点五拳。” “对手是快拳还是重拳,你分不清?”楚林问道。 楚河无语。却还是不懂:“这个形容没什么值得推敲的地方。跟商天涯有什么关系?” 楚林瞥他一眼,道:“你一记重拳之后,接下来的攻击可以有很多,多到令人眼花缭乱,可以骗过很多人。但在商天涯眼里,只剩下个三种。”楚林略一停顿,平静道。“因为你只有四肢。”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说道:“人的攻击当然需要依靠四肢,即便有武器,也握在手上。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但他为什么能预先知道我的攻击?就像你说的,我起码有三种以上的攻击。” “你能预先知道别人的攻击吗?”楚林反问。 楚河有些茫然。 “你能。”楚林道。“与谭庆子一战,你能精准地夹住他的剑锋。因为你预先知道了剑锋的轨迹。你力战龙门高手。也预先知道了他们的攻击。你选择用手臂抵挡。何尝不是知道他会抽过来?” “但我不能预先知道商天涯的攻击。”楚河摇头道。 “理论上来说,不管是谭庆子还是龙门高手。也不能预先知道你的攻击。”楚林说道。“所以他们赢不了你。” “我似乎又陷入了死局。”楚河苦笑道。 “你只是没有一个合理的概念来解释这些现象。”楚林续了一支烟。 “一个怎样的概念?”楚河问道。 “一个点。”楚林说道。“在纸上画一个圆,自然会有其圆点。地球也有它的中心点。这是比较直观的点。不论是一棵树,一栋房子,还是一个人,都有这个点。人自然也会有。” “你是否发现不论你下一次攻击是拳头还是用脚,又或者用剑。他似乎总能打断你的攻击,并轻松的威胁到你?其实你说他能预料你下一次攻击是不准确的。你应该说,他能预料你下一次的所有攻击。纵使你临时将重拳改为侧踢,他也能轻松逼退你。因为你是一个人,你的攻击方式在他看来只有那么多。不论你如何变幻,他只要找到你的那个点,哪怕你拥有再大的优势,哪怕你手脚并用。他都能一次摧毁你所有攻击,并给予你致命一击。” “你的意思是说,他找到我这个点,就可以破解我接下来的所有攻击?”楚河微妙地问道。 “可以这么认为。”楚林点头。 “如果他找不到我的点呢?”楚河问道。 “任何人或物都有这个点。”楚林说道。 “但这个点一定不是固定的。”楚河眼睛一亮。“我蹲着,我的点会下降。我站起来,我的点会提高。我跳起来,会更高。对吗?” “对。”楚林点头。那明亮的眸子里隐有笑意。 “这个点永远存在,但他会随着我的动作而有所变动。”楚河缓缓说道。 “只要他能找到。是否变动。有什么意义?”楚林问道。 “如果他找不到呢?”楚河重复之前的那个问题。 这一次,楚林没说‘任何人或物都有这个点’的废话。清亮的眸子里闪现一丝笑意:“你如何让他找不到?” “我不知道。”楚河摇头。 “如果不知道。就去找到他的点。”楚林缓缓说道。 “他能找到我的点,我能找到他的点。谁能更快找到对方的点,谁就立于不败之地。”楚河微微垂目,在理顺这个问题之后,他缓缓抬头,问道:“如果同时找到对方的点,那岂不是打到脱力也是平局?”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平局。”楚林神色平稳道。“也没有两个人能总是同时找到对方的点。” “如果有呢?”楚河不服输地说道。 楚林罕见的微微一笑,说道:“我说了,这世上没有人能永远同时找到对方的点。如果一定要用你的思维去解释。那就是这两人均找不到对方的点。找不到对方的点,勉强可以说能同时找到对方的点。” “找不到一个人的点。”楚河抿唇一笑。“我就知道,总有人的点是找不到的。但怎么让人找不到。” “规则。”楚林淡然一笑。 “规则?”楚河眉头一挑。 “属于你自己的规则。”楚林言简意赅。 说罢,他转身下楼,不再与楚河讨论这听上去十分晦涩的话题。 楚河怔怔地咀嚼着规则二字,在楚林下楼的那一瞬,楚河猛然转头,冲那并不算魁梧,长的也十分平淡无奇的男人道:“你是规则强者?” ———— 第两百五十一章 老叔叔是无敌的! 规则二字在普罗大众眼里可以定义为强者给弱者制定的规矩。你存在于这个社会,便要遵循强者制定的游戏规则。不遵循,将受到灭顶之灾。 比如校规,比如公司制度,比如——法律。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些都是规则。强者制定的不能违抗的规则。 但楚林所说的规则并不来自外界。而是自我的规则。 你有规则吗? 每个人都有。 有人午餐吃两碗米饭,晚餐吃一碗。有人反之,这便是规则,饮食规则。 有人早晨八点起床。有人早晨八点才睡觉。这也是规则。作息规则。 但楚林所说的规则并不是这些,而是在战斗时的规则。 饮食规则、作息规则能精确化,具体化。战斗规则呢? 楚林给了楚河这样一个概念。但楚河并不清楚何谓战斗规则,亦没能力运用所谓的规则隐去楚林所说的那个点。他也肯定不会认为这所谓的规则就是战斗时的套路,相反,楚河隐隐觉得所谓的规则与战斗套路是恰恰相反的一条道路。摸准对方的套路,楚河能迅速找出对方的弱点。这绝不是隐藏‘点’的方式。 那么——规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楚河最终将思绪落在了‘点’上。 贪多不烂的道理他懂。按照楚林的诠释,规则明显高过‘点’,而楚河对这个‘点’都还一知半解,他不愿浪费太多时间在规则之上。起码在弄明白‘点’,并成功找到类似商天涯这等强者的‘点’之后,他才有能力与底蕴去摸索规则。 何谓‘点’? 楚河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努力将‘点’具体化。 一个优秀的拳击手用一组快拳击打普通大汉。后者很难招架。因为普通大汉达不到那么快的身体反应,很轻易便被拳击手打垮。这跟‘点’有没有关系?楚河将这个问题先抛诸脑后。 一个普通大汉朝着楚河乱打一气。楚河能十分轻松地招架。而换做一个优秀的拳击手,按照楚河如今的武力值,他同样可以轻描淡写地抵挡。但较之普通大汉,这个优秀的拳击手必然会对楚河造成较大的威胁。 为什么? 按照之前的常规理解,是因为普通大汉不会格斗技巧,拳击手则是经过了特别训练。他出拳快,拥有较广的攻击面。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便是拳击手的超强攻击在无意识中接近了楚河的那个‘点’,那个拳击手并不清楚的‘点’。故而对楚河造成了较大的威胁与杀伤力。并体现出了他与普通大汉的区别。 乱拳打死老师傅,大概便是无意识地找到了老师傅地那个‘点’。 反之,为什么楚河面对普通大汉或拳击手能轻松击倒对方? 因为他更接近对方的‘点’,甚至通过他强大的战斗经验与武力值精确地找到了对方的‘点’,并成功地完成致命一击——唯一的区别便是,他并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点’。 谁先找到对方的‘点’。谁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那么,如何精确地找到对方的‘点’,而不依靠运气呢? 楚河续了一支烟,喃喃自语:“量变到质变。” 无数次的战斗经验、无数次的胜利、无数次的——生死之战总能激发人的潜能,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些经历能让自己出拳更有效,攻击更具杀伤力。在某种程度来说,这正是一条摸索‘点’的道路,让自己的攻击无限接近那个‘点’。一旦某日顿悟,便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像商天涯那样的人类巅峰强者。 理清此节,楚河脑海中浮现那日与商天涯的一战。 他能找到自己的‘点’。并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逼入死角。 反之——楚河极有自信地认为,纵使自己不能主观找到商天涯的‘点’,但自己的攻击,总会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商天涯的‘点’。可偏偏,在与商天涯的对敌过程,楚河许多攻击均是无效的,并不能对商天涯造成威胁。 为什么? 不管你蹲着站着跳起来,正如楚林所说,这个‘点’是永远存在的。 既然有这个‘点’,再加上楚河那庞大的攻击力,为什么一次威胁都无法造成? 楚河眉头一扬,喃喃道:“难不成商天涯是规则强者?” “哪怕不是,也最起码能让那个‘点’远离自己的攻击范围。” “自己本就不知道他的点,加上他的刻意躲避——” 楚河苦涩地笑了笑,点燃第三根烟。 “大叔。你在想什么呢?”后背贴上娇软香滑的触觉,鼻端更是涌来一抹清香。这是小萝莉特有的味道。清新宜人,和她天真纯美的容颜一样。 “在想‘点’。”楚河心不在焉地回答。 “什么‘点’?lu点吗?”小萝莉歪着脑袋,双手勾着楚河的脖子。嘻嘻笑道。 楚河没好气地站起来,转身盯着小萝莉道:“我想我有法子让你变得更强大了。” “拉倒吧。”小萝莉被楚河骗得伤透了心。她再也不相信这个爱说谎的大叔了。 “你攻击我。”楚河微笑道。 “我又打不过你。”小萝莉扁扁嘴。委屈道。“你也要像老叔叔那样把我丢出去嘛?大叔你好狠的心!” “试试就知。”楚河很认真地说道。 小萝莉见楚河这般严肃,却也不开玩笑。那纤细的胳膊微微一抖,血红刀锋迅速落入手心。向楚河刺来。 “动真格。”楚河原地不动。“不用藏着掖着。你伤不了我。” 没什么定力的小萝莉被楚河一激,顿时杀机毕露。 咻! 空中泛起一抹红芒,刀锋已然临近。 叮。 楚河随手一弹,小萝莉那薄如蝉翼的刀锋便被荡开。 “你为什么要这样攻击呢?”楚河摇摇头。“你可以刺我的心脏。还可以刺我的咽喉或者面门。” 小萝莉倒也不生气。只是挠了挠头道:“你站着不动。我攻击你哪里有什么区别?” 楚河若有所思,缓缓拔出骨剑:“我出剑。你就可以有选择性的攻击我。”楚河沉凝片刻,却是有些恍然:“因为我站着不动。所以那个永远存在的‘点’会很弱。弱到你看不见,商天涯也未必看得见——但我一动,‘点’也会随之变得明显,变得精确。” 小萝莉白痴般看着他,歪着脑袋道:“大叔。你是不是发烧了?” 楚河却是一笑,手腕一抖道:“丫头。我来攻你。” “来!”小萝莉张牙舞爪,“大战到天明!” 楚河嗖地刺出一剑,直指小萝莉胸口。 小萝莉猛然挥刀反击,却陡然发现——楚河这一剑比以往更强大,极为可怕。竟是完全封死了自己反击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子? 小萝莉有些发懵。 剑尖贴近小萝莉时,楚河骤然罢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小萝莉:“是不是很奇怪?” 小萝莉发懵点头:“大叔你好像又变强了。” 楚河却并不喜出望外,说道:“换做平时。我也许需要好几次迅猛的攻击才能让你失去反击能力,只能后退,但现在,我一剑就够了。” “为什么?”小萝莉没因楚河的打击而懊恼。她知道,大叔想与自己分享他顿悟出来的武道精髓。很虚心地询问。 “因为我找到了你的‘点’。”楚河认真地说道。 小萝莉小脸羞红,捂住巨大的胸脯:“大叔好坏。” 楚河摇头笑道:“不是这个点。” “那是什么点?”小萝莉问道。 “可以理解成弱点,可以理解成破绽。还可以理解成——”楚河略一沉思,微笑道。“我一剑封杀了你所有反击的可能。” “这个点会动吗?”小萝莉自小跟随夏无双学习,而夏无双又是那位智者的唯一传人。可以说,小萝莉的武道思维里,很大程度秉承了夏正清的精髓。领悟能力绝非一般人可比的。 “会。”楚河点头。 “如果我拼命的扭摆。”小萝莉十分可爱地扭腰摆屁股。“你会不会不那么容易找到?” “会。”楚河仍是点头。“但你的点不会因为扭摆而消失。只要存在,就有可能找到。” “那你每次都能找到我的点?”小萝莉问道。 “很难。”楚河无奈道。“我刚才也有碰运气的成分。” “我不相信运气。”小萝莉很认真地说道。“如果大叔你不是拥有极丰富的战斗经验。如果大叔你不是经历了千锤百炼的摸索。你能今晚领悟这个所谓的‘点’,就迅速活学活用?” 楚河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点了一支烟道:“我能找到你的点,但未必能找到商天涯的。” “为什么?”小萝莉今晚变成了好奇宝宝。 “你的点是无意识移动。他是有意识的。” “我找到你的点,你也会无意识地躲避。但你的躲避会显得迟钝。甚至做太多无用功。但他不会,他能快而精准地避开。” “那大叔你呢?”小萝莉问道。“你也能快而精准地避开吗?反正我攻击你的时候,你总是轻描淡写就避开了。” 楚河苦笑道:“那是因为你找不到我的点。事实上。我也找不到我的点。所以我跟你一样。面对商天涯这种人类巅峰强者,只有挨打的份。” 小萝莉挠了挠头,若有所思道:“按照大叔的说法。大叔你努力一下能找到商天涯的点。但商天涯不止能找到你的点。还能精确地找到自己的点?” “前半句不错。但后半句——”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他也许了解自己的点。但未必找得到。若是找得到——” 若能精准地找到自己的‘点’,也许就能人为隐藏那个‘点’。成为那传说中的规则强者! 何谓‘点’? 点是弱点,是死穴。是一个人会作出的所有反应。 一旦一个人能隐藏自己的点,让旁人找不到。那岂非真正的无敌? “商天涯未必找得到自己的点。但老叔叔一定找得到!”小萝莉信誓旦旦地说道。 “为什么?”楚河反问。 “大叔你说点是弱点,是死穴,是他接下来的反应。”小萝莉傲娇抱胸,姿态高冷道。 “可以这么认为。”楚河点头。 “有弱点,有死穴,能被人预料下一步的人并不可怕。因为他属于‘已知’一类。”小萝莉肃穆道。“我看不懂老叔叔。大叔你肯定也看不懂。他没有弱点,本身也没有死穴。更无人可以预料他的下一步。” “所以,我可以断定,老叔叔可以找到自己的点,并隐藏了起来。” “否则。为什么我第一次看见老叔叔会莫名害怕?” “因为老叔叔没有任何破绽。他就像一尊战神,不论我横劈竖砍,都永远伤了他。” “老叔叔是无敌的…” 小萝莉双眼冒红心,给出了楚河询问,楚林却不曾回答的答案。 ———— 第两百五十二章 捉虫行动!(1) 第两百五十二章捉虫行动!(1) 找到别人的点可以靠千锤百炼,一旦经历量变到质变的蜕变。兴许便能成为那不动则已,一动惊天下人类巅峰强者。不论你是谁,你杀过多少人,你拥有多高的威望与名气。只要我能找到你的点,你就没有赢的机会。除非你同样能找到我的点。 找到别人的点对如今的楚河来说,也许只是需要时间的磨练。可如何找到自己的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永远比知彼重要。 楚河一宿没睡,躺在床上理顺那纷乱的思绪,最终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当自己能一次又一次地找到别人的点,也许就能感悟到自己的点? 不论如何,楚河经过一宿的折腾,终于成功地迷上了找点。 譬如躺在身边的小萝莉。 她平躺在床上,那对饱满的酥胸傲然挺立。哪怕因为睡姿而略显平缓柔和。可在楚河看来,仍如旱地里的一根甘蔗,甘甜而挺立—— “点在这里?” “还是这里?” “不对,在那里。” 楚河歪着头,眯着眼。内心自我否定,然后肯定。 也许是被楚河通宵达旦的用眼神weixie烦了。勉强睡饱的小萝莉睁开惺忪的眼眸,奶声奶气道:“大叔,你在看我的咪-咪吗?” 楚河摇摇头:“我在找你的点。” “咪-咪头?”小萝莉脆生生道。 “这样形容会不会太粗鲁了?”楚河虎躯一震。 “大叔你早说嘛。”小萝莉把宽松的睡衣往下一拉。那对娇嫩挺拔的大白兔顿时弹跳而出,晃的人双眼发花。“诺。在海拔最高的部位。” 小萝莉捧起胸脯,很科学很严谨地说道。 “——” 楚河连滚带爬,落荒而逃。留下报复成功的小萝莉猖狂大笑。 假期总比学校短暂。大年十五之后,各大高校陆续开学。莘莘学子们亦纷纷踏上了返校的列车。瑞家庄正进行着一场丰盛而热闹的晚餐。楚林依旧如故地平淡进餐,小萝莉狼吞虎咽,满脸油水。偶尔咧嘴娇笑,为这原本清冷凄凉的瑞家大院平添几分快活因子。芳姨渐渐从老父去世的悲伤中走出。那双会说话的眼眸重新有了灵气。 在夏荷小萝莉眼中,芳姨早已是楚林的伴侣。这层关系没人点破,却是既定事实。 这是众人在瑞家庄的最后一顿晚餐,明日一早,楚河三人便要登上回白城的航班。楚林仍会留在瑞家庄陪芳姨一阵。楚河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也很放心。有老家伙在,芳姨不会那么孤单,有芳姨在,老家伙的日常起居也能得到最理想的照顾。楚河忽然醒悟,也许这便是人类需要结婚,需要组建家庭的原因? 次日早晨,楚林意料之中地没出现。兴许是昨晚睡得太迟,如今还在被窝里睡懒觉。芳姨亲自驾车送三人去西山机场,一路上多番关切,望他们保重身体,有空就来西山玩。 在机场门口与无比忙碌仍坚持亲自送三人的芳姨告别。便提着行李缓缓走向机场大厅。 只是还没来得及进去,机场门口那宽阔的马路上便风驰电掣地驶来七八辆军用越野,裹挟着一股彪悍的气焰奔驰而来。这几辆军用车立时吸引了乘客的注目,就连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萝莉也分外好奇。微微侧目道:“哎哟,这是哪位军方大佬,居然这么大的阵仗。” 小萝莉生活常识也许欠奉,但在这些方面,她完全继承了夏无双的眼界。加上偶尔能跟智者夏正清瞎聊,小萝莉单论见识比同龄女孩高出一大截。 楚河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打趣道:“不如你上去问问。” “我才不稀罕呢。” 正瞎掰着,那几辆军用越野停在了机场主大门前。紧接着车门尽数拉开。领头车内钻出的军官竟是一名五官生得极为精致的女军官。浑身透着一股参杂着野性与韵味的气息。分外引人注意。 瞧一眼肩上扛的——竟是副师级领导!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名女军官看外貌不过三十出头,又有如此多的军用越野车与军人簇拥。显然不是招摇撞骗的假军官。不少制服控男子万分火热地望向那名女军官,心中不知想些什么龌龊勾当。 她甫一下车,那双透着冰冷的妙目目不斜视地行至车头。一名大约五十岁的军官昂首阔步行至她面前。先是姿势刚劲的敬礼,方才微笑道:“柳师长,我也就送到这里了。” “请回吧。”军官口中的柳师长姿态优美中略带几分野性地回了礼,精致白皙的玉容上平静如水。 不多时,那几辆军车中不断涌出军人。尤其是两名戴着手铐脸色亦颇有些不自然的军官,更是被数名军官控制。显然是戴罪之身。 那年长军官与柳师长告辞后,便带着大部队离开。而留下的十多名军人则是女军官的嫡系,多数站在两名被铐的军官身边。为首的何宁快步走到柳月身边,却听这个强势女军官平静道:“不要惊扰市民,要求机场提供绿色通道。” “是!”何宁敬礼说道。遂又一缓,低声问道。“师长。咱们真要去白城?” 柳月美目一横,冷冷道:“你怕?” 何宁微微一愣,旋即苦笑道:“就这两个低阶军官也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拿下。白城那边可是位正师级领导。又是地头蛇。我怕白城军区不肯放人。” “利用职权谋取私利也就罢了。这次竟然泄露机密。谁也保不了他们!”柳月冷冷道。 何宁苦笑一声,点头道:“我明白。” “明白还不快去?” “是!” 何宁毅然转身,心想这便是狼窝虎穴也只有硬闯了。 不知怎地,上战场那阵子虽说也惴惴不安,却也没今次这般心理压力巨大。不知是对强权的恐惧还是如何,何宁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刚一转身,何宁却意外地撞上了一个有过救命之恩的男人。 “楚河?”何宁惊呼。 他一声惊呼,柳月也微微转头,却见是那容貌俊美,笑容亲切的楚河。那如万年寒冰经久不化的玉容上略一悸动,微微绽放一抹轻柔笑容:“傻老弟。你来西山做什么?” 【作者题外话】:抱歉,今儿晚了。明儿会十二点左右更。 第两百五十三章 捉虫行动!(2) 楚河在瞧见柳月从车内钻出时,便一直守在旁边等候。直至那一大拨军人离开,他才徐步而来。 自上次见面,他又有小半年未见这个打小对自己呵护有加的老姐。如今碰巧撞上,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芳姨家在西山。今年就在这边过春节呢。”楚河温柔地笑了笑,瞥一眼跟在身后的那两名军官。不由好奇道。“柳姐。怎么回事儿?” 警员很少会正大光明地去抓警员。一是可以走后门,二是不好看。军方更甚。尤其是跨省追捕。曾是优秀军人的楚河大致猜得出,这两哥们估计是犯了大事儿,才会被柳月抓捕。 “涉嫌泄露一级机密。我奉命抓捕。”柳月提到此事,表情略有些冰冷。活脱脱地女悍将形象。颇有几分禁果不然须眉的架势。 “就他们俩?”楚河微微挑眉。 “大鳄鱼还在后面。”柳月渐渐舒缓情绪,不愿影响楚河的心情。口吻柔和道。 “在白城?”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他刚才依稀听见何宁提到白城。猜测柳姐大概是要去一趟白城。 “嗯。”柳月淡淡点头。轻轻道。“主谋在白城。” 楚河还要说些什么,却听柳月笑道:“小傻瓜。我们姐弟这么久不见。刚见面就聊这些,多无趣。你是回白城吗?” “嗯。”楚河笑着点头。也觉得不该跟柳姐讨论太多工作上的事儿。况且,柳姐执行的极有可能是机密行动。说得多了,柳姐也难做。 “这两个漂亮女孩是你什么人?也不跟姐介绍一下?”柳月视线落在小萝莉夏荷身上。微笑道。 “柳姐你可以叫我火儿!”小萝莉嘻嘻笑道。 夏荷也是简略地做了自我介绍,大方得体。 柳月笑着点头,与二女简单认识了一番,便道:“时间到了。咱们上飞机慢慢聊。” 三人均无异议,便是一行进了机场。 夏荷不认识柳月。柳月却早知道有夏荷这个女孩的存在。是老书记告诉她的。在某种程度上,柳月对待夏荷的感情并不像诸葛红玉那般不满。相反,她还有些怜惜无父无母的夏荷。她对夏荷的身份一清二楚。当然,仅限于在白城。 当年她之所以怨恨满腹,有对诸葛红玉的愤怒,有对楚河的失望,更多的却是心灰意冷。如今她与楚河已和好如初。也慢慢释怀了当年的那份哀怨。现在的她与楚河保持着良好的姐弟关系,她也有了太多太多工作要做。她并不介意楚河的身边出现怎样的女孩,那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她很清楚一点,这世上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女孩能在楚河心中有自己那份特殊的地位。一旦她下定决心,并展开人生的第二轮冲击。她相信自己也不会输给任何女孩。 当一个女人看开一些东西的时候,她总是自信又强大。如今的柳月便是这般。 强大会让一个女人变得大度。自信会让一个女人更包容。现在的柳月活得很骄傲,也很充实。 小萝莉因为起的太早,上了飞机便戴上眼罩睡觉。夏荷得知柳月是从小照顾楚河的好姐姐。也是表达了一下她的尊重,便陪着小萝莉一同睡了过去。她不是心眼小的女人,相反,她在内心深处认为优秀的楚河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甚至于——不会属于她。她是谁?她是夏荷,是夏正清的女儿。夏无双的妹妹。未来的她也许会对面无数风风雨雨。又或者会陪着姐姐一同去面对她根本承受不起的风浪。她有这个心理准备,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她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楚河呢? 楚河对她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夏荷始终希望能与楚河过好每一天,不因任何事儿争吵,不因任何事儿烦恼。因为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她更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份幸福是否会骤然间烟消云散。所以在她心中,楚河的幸福,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儿。 他为她付出过,并一直在付出。她也希望如此。 瞥一眼熟睡中的夏荷,楚河回头冲柳月道:“柳姐。这次的任务是不是有很大风险?” 柳月眼波流转,却是轻轻一掐楚河的肩膀:“怎么,怕姐吃醋?” 楚河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 “放心吧。姐不是那么小气的女人。”柳月补充道。“也许曾经是。但现在肯定不是。” 楚河揉了揉鼻梁。有些悻悻然。 “姐希望看见你开心快乐。谈恋爱肯定是一件开心的事儿。姐虽然不会支持你。但也不反对。”柳月那精致的面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继续道。“傻小子。以后有空多去看看我爷爷。我这边太忙,也不能抽出太多时间回去看他。” “姐放心。我会经常过去蹭饭吃。”楚河咧嘴笑道。 见楚河仍如以前那般,在自己面前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柳月心中颇有些骄傲。这世上能让优秀的楚河像个小孩般跟自己相处的女人,怕也没第二个吧? 略一沉凝,柳月忽地出声道:“老弟。其实我这次执行的任务看上去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却也未必完全没关系。” 楚河微微一怔,遂又不解道:“怎么说?” “当年你执行护龙计划,也是被人泄露了情报才会损失惨重。对吧?”柳月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似乎隐藏了许多信息。 楚河点了点头,遂又摇头道:“可以这么说,但凌将军并未料到会演变成后来的局面。” “与凌将军无关。”柳月摇摇头,道。“能让凌将军开口说这些机密的人,会是普通人吗?又是什么人,不愿老首长回国呢?” 楚河心头一震,费解道:“姐的意思是——当初并非消息走漏。而是有人刻意放出风声。要让老首长回不来?” 柳月微微眯起眸子。抿唇道:“你一定有这样的猜测。但是你不敢往下猜。事实上,如今大局已定,许多人也不愿去猜。即便知道的人,也不愿去提。但我希望你明白。所谓的大局已定,是暂时的,也很短暂。” “你知道商家吗?”柳月平静地问道。 “当然。”楚河轻轻点头。“和他们也有关系?” “不止有关系,还很大。”柳月缓缓道。“商老爷是第一步棋。这是政界的。而第二步,是军部。也就是姐正在走的这一步棋。” ———— 第两百五十四 因为我是军人! 楚河记得老首长临危时给自己看的那份机密文档。 触目惊心? 惊涛骇浪? 又或是颠覆三观? 这些已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文档上的内容。也正因为此,他不得不在穷乡僻壤的彩虹镇长久的待下去。直至大局已定。 五年。 他等了五年,在那穷凶极恶之地苦等五年,他才有回国的机会。才能回国。 但即便有人愿意他回国,不再去明面追究他所知道的事儿。可那些人,真的放心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没人会真的放心楚河。所以他的叛国帽子一直不曾脱掉。也没人能帮他脱掉。包括那位赋予他重任的老首长。 那是一个纵使身经百战的楚河也不认为能逃出生天的绝境。 那一晚,身负重伤的老首长将布防于四周的楚河叫到身边,呼吸沉重而艰难地说道:“小楚。也许我们走不出去了。” “一定能出去!” 已三天三夜不曾闭眼的楚河双眼通红地说道。 他很疲惫。但他很坚定。 他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这一路上,他已斩杀了无数叛军与刺客。老首长身负重伤,他伤得更重。但他一点儿也不曾懈怠,因为他要保护这个受国人爱戴的超级将军。这是他的使命,军人的使命。 这是一片毒蛇雾霭层层密布的森山老林。先不提四处设伏的叛军与刺客,单单是要走出这分不清方向的山林,对二人而言亦是一场生死考验。何况要穿过重重埋伏的围剿? 老首长不知能否走出,但他必须做另一手准备。让这个年轻的优秀军人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儿。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亦是一个痛心的决定。 以他对楚河的判断,这个年轻、英勇、出众、并且实战能力一流的共和国战士若能逃出生天,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但如今,他没有选择,敌人不给他选,时间亦不再等他。 “听老凌说,你是白城特战队最优秀的队员。还是四大王牌之首。”老首长背靠树桩,从口袋里摸出半根香烟,正要点燃,却被楚河阻止。 “烟火会暴露踪迹。”楚河摇摇头。态度坚决。 “你要阻止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老首长微微抬起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很少有当兵的不抽烟。” 这话是询问楚河。那时的楚河的确不抽烟。 “戒了。”楚河平静道。并未因为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是军方首屈一指的大佬而面露怯意。甚至严格按照自己的防御措施行事。不给老首长留半点脸面。 “戒了好。抽烟终究对身体不好。” 扑哧。 湿冷漆黑的山野之中,一道微妙的火光燃起。老首长贪婪地抽了一口,而后仰起头,回味这香烟的味道。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满足之色。喃喃道:“但我这辈子不打算戒烟了。” 年轻的楚河微微抿唇,没出声。 他戒烟是因为她不喜欢。所以当兵那一晚,他扔了口袋的香烟与火机,向她保证戒烟。 “如果我们能成功离开这里。你最想做的是什么?”老首长吸了第二口香烟,瞧着香烟很快烧到尽头,颇有几分不舍的意味。 “回华夏。去燕京。”楚河那冷酷僵硬还带有一处流弹刮伤的脸庞上浮现微妙的柔情。“找老婆。” “你结婚了?”老首长意外地望向那俊美却十分稚嫩的脸庞。“你当兵三年。但才二十出头。” “结了。”楚河重重点头。 忽地,他眼神微微发冷。低声道:“首长,请熄灭香烟。” 老首长没有迟疑,迅速掐灭了香烟。 “里面还有三颗子弹。”楚河将唯一的武器递给老首长。俊美却肮脏的脸庞浮现一抹坚毅之色。“我离开一会。” 老首长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向他敬礼:“保重。” …… 一刻钟后。楚河浑身是血的回来了。 他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坚定。他漆黑有神的双眸毫无软弱之色。但他的越野装上,他的手臂上,均沾染了鲜血。他的步履仍然稳健,他的呼吸依旧平和。仿佛方才是去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而不是去猎杀靠近的叛军。 当楚河重回简陋的营地时,老首长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心痛。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楚河。太多的安慰与劝解,对楚河来说都是侮辱。 他是军人。 服从命令是天职。 保护老首长,是他的使命。 没人可以阻止他,除非死。 楚河虚弱地靠着木桩,那双疲惫而沉重的眼眸却一刻不肯合上,睁着眼休息。 一个钟头后,楚河缓缓起身道:“西南方与北方有重兵把守,我们闯不过去。” “东方呢?”老首长问道。 “我们必须走这条路。”楚河微微咧嘴。 东方。是他们必须要走的路。那是回家的路。 老首长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凝视着楚河那虚弱不堪的脸庞。微微嗫嚅唇角,忽地出声道:“小楚。你为什么当兵?” 楚河先是一怔,遂简单回答:“我母亲是军人。我父亲是军人。” “所以你也是军人?”老首长反问。 “是。”楚河说道。 “你知道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吗?”老首长问道。 “保家卫国。”楚河沉稳地说道。 “还有呢?”老首长继续问道。 “抵御外敌。”楚河认真地回答 “外敌?”老首长反问。“如果有内患怎么办?” 楚河沉默了。 他是军人。却不是政客。他只会执行最直白的任务。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儿,不是他应该思考的。 “我是军人。”楚河说道。 “你是军人。”老首长点头。“还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你有责任保家卫国。你同样有责任维护国家的稳定与和谐。” 楚河神色一凛:“首长有什么最新指令?” 老首长缓缓从怀里取出一份文档:“这上面的资料与信息,足以让华夏陷入建国以来最大的危难。” 楚河闻言,视线轻轻落在文档之上。遂又抬起头,口吻平静道:“我需要怎么做?” “你可以选择。”首长缓缓道。“你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今次之危难绝非偶然。有人不愿我回国。有人不愿这份文档曝光。还有人希望拿到这份文档,成为一把无坚不破的利刃,所向披靡。”老首长一字一顿道。见楚河神情不变,语态坚定决绝道。“如果我让你看,你愿意吗?” “我说了。你可以选择。” 楚河没有选。 又或者说。他已经做出选择。 他伸手,接过了那份文档。以最快的速度阅读。 漫长的等待之后,楚河将那沉甸甸的文档还给老首长。 “记住了?” “嗯。” 扑哧。 老首长果断决绝地烧了这份文档,而后抬起头,盯着楚河道:“如今这世上只有你我知道其中内容。” “如今,你比我更有机会离开这里。” “所以——”老首长神色庄重道。“楚河听令。我命令你安全离开此地!” 楚河目光平静地望向老首长。良久,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服从军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我服从的是凌将军。不是您。” “凌将军的命令是让我保护您的安全。” “所以——” 楚河猛地背起老首长,步履沉稳而决绝地往东方走去:“我会带您离开。” …… 楚河履行了他的承诺。完成了凌将军布置的任务。他成功将老首长带出这片死亡之地。纵使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甚至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可他仍然没有失败。 老首长脱离敌人的追剿之后,安全地回到华夏。成了那万众仰望的军部大佬。 而楚河—— 他成功完成了任务。并因此付出了一只耳朵的听力,以及严重的战后创伤症。在经历长达半年的修养,他得到了华夏传来的消息。 “你不能走!” “没有国家的允许,你永远不能离开彩虹镇!” “为什么?因为你具有叛国倾向!” 楚河留在了彩虹镇。一呆就是五年。 他知道,他留下的原因是阅读了那份文档。他知道,老首长未必不想保他,却不一定有保的能力。但最起码,他保住了楚河的生命。不是吗? “我叫楚河。白城特战队战士。” “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 “我一定会带您走出困境。” “因为我是军人。” 如果祖国需要我,我愿意随时付出生命。 如果祖国不需要我,如果我的出现会让祖国陷入困境。我可以永远留在彩虹镇。 因为我是军人。 ———— 【作者题外话】:真的很抱歉最近一直2章。我得承认一点,我没办法每天3更,但我一定可以偶尔3更。不是不愿更,也不是偷懒。而是我努力攒了5章稿子。因为接下来十天我会出远门,能预料的累和缺乏码字时间。所以我必须为接下来的奔波做一点准备。因为在任何爆发的前提之下,我们需要的都是最基本的稳定更新。 号。等本月 号回到家。我会火力全开,每天写多少更多少。最近这段时间还请大家海涵——爱你们的茄子^_^ 第两百五十五章 军战!(上) 文档上的信息历历在目,也正是因为这份文档。楚河在那穷乡僻壤的彩虹镇呆了五年。 文档上有一些可怕的阴谋,还有一些名单。 如果楚河没记错,商老爷子便在那份名单之上。 楚河之前在听说商老爷子倒台时,并未考虑太多。因为无数信息来源告诉他,如今的华夏已成定局。他能回来,不说当初那份文档所起到的效果烟消云散,但最起码被压制了下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和解。否则,楚河如何能安全地回华夏,又如何能风平浪静地过日子? 一切的一切都让楚河的防备之心降低。并试图去忘怀那份触目惊心的文档。 可事实上呢? 柳姐说,这些事儿也许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或许,柳姐已猜出自己为何不能回国。为何要在彩虹镇呆五年? 商家老爷子是第一步。柳姐如今走的——是第二步。 那么第三步,第四步又会是什么呢? 楚河的情绪忽地变得有些混乱,还有些费解。 为什么时至今日,还会有人追究。不是说,大局已定吗? “傻老弟。”柳月伸出纤细的素手,轻轻握住楚河那宽大而修长的手掌,柔声道。“你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你脑袋里也许放不下太多弯弯道道。可有些事儿已经发生了,还有些事儿正在发生。未来,更不会停歇下来。” “这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楚河俊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淡淡的苦涩:“这场战争,何时才能停下来?” “活着就永远会有战争。”柳月斩钉截铁地说道。 “呼——” 楚河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们不该让我回来。” “你已经回来了。”柳月眼眸深处隐藏着怜惜,还有些无奈。“回来了,也许就不那么容易离开了。” “我忽然有些怀恋彩虹镇的生活。”楚河轻轻牵起唇角,苦笑道。“哪里虽然穷。水电不是二十四小时提供。吃喝住宿的环境也十分恶劣。但那里没有战争,哪怕再恶劣的恐怖份子去了那里,也会融入小镇平静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有人百无聊赖地摆着货品供人挑选。有人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在外面乘凉玩乐。我开的那间酒吧每到傍晚便挤满了客人。他们喝酒,他们抽烟,他们唱着不同语言的歌曲,聊着全球各地的趣闻。他们欢乐地生活,哪怕他们的过去并不美好。可到了彩虹镇,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因为那里简单,简单到吃饱喝足之后,不需要去考虑太多的问题。” 柳月轻轻凝视楚河那黯然的面孔,柔唇微微贴上去,柔软道:“弟。姐以后陪你去彩虹镇。” 楚河哑然失笑,打趣道:“那里可是连热水也不是天天有。姐皮肤那么好。可别在那里晒黑晒糙了。” “那你会嫌弃姐吗?”柳月美目流转,轻声嗔道。 楚河回应着柳姐温润柔软的手心,情深意重道:“姐永远是最好的姐。也是我心中最美的姐。” “油嘴滑舌。”柳月轻轻戳了戳楚河的额头。言语中透着万般柔情。 楚河微微一笑,停顿片刻又笑道:“姐,你这次去白城,是要找谁?我之前在白城军区服役三年,大大小小的军官也认识不少。” “我老弟就是本事。”柳月温柔一笑,遂又缓缓说道。“我要找的是佳文山。” “是他?”楚河眉头一挑,意外道。“他与你带来的那两个军官,属于合谋吗?” “可以这么说。”柳月轻轻点头,遂又笑道。“你认识他?” 楚河苦笑道:“我认识他。但他未必认识我。” “刚当兵那会部队里就流传着他的事儿。” 柳月的任务是捉拿他。之所以出动她这个万岁军最有前途手腕也最强劲的女师长,正是因为捉拿之人极为刺头。否则又如何会大材小用? “哦?都流传些什么?”柳月打趣道。 “战友说他是杀伐果断的屠夫。曾经枪毙过好几个部下。性情极为乖戾。”楚河说道。“和平年代枪毙部下。可见此人如何丧心病狂。” “你说的这些事儿我倒也有所耳闻。既然上面没彻查他。那就证明他有足够的理由。”柳月端起一杯白开水抿了两口。 楚河见柳月竟是这般淡然,不由对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姐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姐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 “言下之意是姐越来越男人了?”柳月妩媚地白了他一眼。 “应该是巾帼不让须眉。”楚河辩解道。 柳月嫣然一笑,万般娇媚。 说起来,自家这位老姐是除叶茗竹之外最妩媚的女人。当然,楚河始终认为叶茗竹的妩媚是让男人很不放心的那种。尤其是她最亲密的男人。肯定很难放心让她一个人上街,一个人赴约。可柳月不同,她是妩媚要内敛得多。并且透着一股浑然天成。反观叶茗竹,则总让楚河生出几分这个女人在刻意勾引自己。 西山飞白城倒不算多远,两个半钟头的航程眨眼便过。因为柳月的关系,楚河三人沾光走了绿色通道。没跟普通乘客拥挤着出门。尾随这群虎虎生风的集团军战士出了通道。没等他们站稳身形。通道不远处迅速窜出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彪炳军人。 楚河本以为是来迎接办案的柳月。可哪儿料到这群军人甫一靠近,竟是厉声喝道:“立刻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刚从机场出来,谁又能携带武器?未免太过可笑了!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军官。中校军衔。眉眼生得十分粗狂。口吻更是透着不容置疑,似乎对面前那位军衔明显高过他的女师长毫无忌惮。右手还十分沉稳地按住腰间,仿佛柳月一行人若是不配合,他们便要拔枪射击。 “放肆!” 柳月身后一名军官喝道:“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谁?”中校军官冷然一笑。 “第三十八军团柳师长!” “柳月么?哼。我找的便是她!”那中校军官猛地一喝。“全部给我带回去!” ———— 第两百五十六章 军战!(中) 这群人足有五十之多,每个均是荷枪实弹,气势十分雄浑。反观柳月这边则不过十多人,还要控制两名从西山带出的嫌疑人。怎么看都不适合硬拼,也没斗狠叫板的胆魄。故而当这名中校军官甫一叫嚣带人,楚河便觉得事儿不会善了。 但他并不着急,又或者说他不知柳姐会如何处置。却也并不急于上前处理,只是落于身后耐心等待。一只手轻轻拉住脾气暴躁的小萝莉手腕,摇头道:“他们是军人。” 小萝莉却是撇嘴道:“当年我在国外的时候,什么军人没见过?被我斩杀的也不在少数!” “但这里是华夏。”楚河抿唇道。“我曾经是军人,如今也勉强算是” “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楚河郑重其事地说道。 军人打军人? 军人的天职是捍卫疆土,抵御外敌。绝不是自己人打自己。 疆土需要军人捍卫,百姓的生命安全需要军人保卫。若是军人自相残杀,谁来保护他们?谁还会相信军人? 小萝莉悻悻然点头:“只要他们不欺负大叔,不伤害夏姐。我才懒得管他们做什么呢。” 楚河莞尔一笑,宠溺地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她就是这般简单,她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她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人。这样生活会简单而快乐。起码不像楚河那样苦大仇很,满肚子委屈还要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这帮军人是白城军区的。在白城服役三年的楚河一眼便能认出。但他们为什么要阻截柳姐? 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人便是佳文山。除了他,谁又会得罪这位万岁军风头无敌的超级女军官? 这家伙也真够厉害。没等柳姐兴师问罪,他反倒抢先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柳姐会如何处置。 那中校军官一声令下,他身后那群全副武装的军人便一拥而上,重点针对柳月。 柳月身后的那帮军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跟被这位万岁军最强师长挑选而出执行此项机密任务,又怎会是无能之辈?白城军区的那帮军人甫一出手,他们便迅速拦在了柳月身前。要跟那帮白城军人硬碰硬。 开枪? 他们不敢。起码柳月的部下认为他们不敢。 而事实上,他们的确不敢。加上这帮万岁军军人身手也是相当了解,竟是硬生生抗住了那群人的冲击。将柳月护在中心,不受那群军人的侵犯。 那中校军官眼见局面僵持,又是一声冷笑道:“柳月。我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白城地头,你以为还能像在三十八军那样耀武扬威?” 一直沉默不言的柳月微微招手,护在她身前的那波军人顷刻间朝两侧散开,而这位如今军部最为风光的女军官则是缓步上前,幽冷冰寒的眸子漫不经心地落在中校军官脸上:“不论在哪里,你在我眼中都是一个废物。” 那中校军官闻言竟是没有预料之中的发怒,反而冷笑道:“你有选择。也可以作出正确的选择。” “但你没有。”柳月直勾勾地说道。“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带我见佳文山。” “你总会见到佳老总。但不是现在。”他说罢大步走向柳月,似乎要动强。 柳月身边的军人见状立刻迎上去,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几名军人顿时被击飞出去。毫无还手余地。 谭思。上世纪末服役于白城特战队。乃白城军区数一数二的高手。更是佳文山麾下的头号战将。柳月自然知晓他的身份,并清楚谭思这般做的目的。 只是,他中途阻止自己,就能保住那个嫌疑极大的佳文山? “柳月。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这里是白城!” 谭思迅速行至柳月身前,倏然伸出右臂,要将柳月强行拿下。 砰! 他手臂尚未靠近柳月肩头,忽地涌来一阵酸麻剧痛。眨眼间,一名英俊年轻的男子拦在了柳月身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这份笑意之中却透着浓浓的嘲讽。漫不经心地斜睨他。 谭思惊惧之下迅速缩手,咦地一声道:“你是谁?” 身手很好。甚至是强大。 谭思纵横白城军区,真正能打败他的不超过三个。可眼前男子甫一出手,他便知道有没有—— 有。 很有。 真打起来,谭思绝不是楚河对手。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楚河。”楚河平静地回答。 “楚河?”谭思眉头一挑。不可思议道。“特战队青龙?” “已经退役了。”楚河淡然道。 谭思心中起伏不定。他为何在此,又为何阻止自己? “你本在白城军区服役。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为何拦我?”谭思婉转地说道。 他知道楚河的敏感身份,更明白这个年轻小子实力非凡。如今本已焦头烂额,他不愿再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上任青龙过不去。 “我没有你这种欺负女人的师兄。”楚河淡淡道。 谭思微微愠怒,又是喝道:“这个女人要整我们白城军区的人。难道你忘了白城军区对你的好?要帮她对付白城军区?” 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伸出一根手指:“首先。我的确在白城军区服役。但我的身份是军人。华夏军人。而不是白城军人。其次。我从不需要白城军区对我好。我是来当兵的。不需要讨好谁,也不用谁对我另眼相看。最后——她也是军人,她是来执行军令。她与你的头儿无冤无仇。不存在对付谁。” 谭思见楚河油盐不进,还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怒道:“这么说来你是帮定她了!?” 楚河抿唇道:“是你要违法军令。为什么说得好像我做错了什么?” “不论如何,今儿谁也拦不了我!”谭思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军人顿时虎虎生风,严阵以待。 “我会亲自送她去白城军区见凌将军。”楚河气势逼人地说道。 “见凌将军?”谭思一声冷笑。“你未必还能见到凌将军!” 楚河眉头一挑,冷冷道:“麻烦你说清楚。我听力不是很好。” “那我就再说一次!”谭思大声说道。“你这辈子也未必还有机会见到凌将军!” 咻! 他话音甫落。楚河如一头猛兽悍然出手。浑身杀机毕露,一把抓住谭思衣领,竟是硬生生将他提了起来! 谭思个头足有一米八,又因为常年训练,浑身肌肉结实,体重直逼一百六。反观楚河,纤细苗条不说,浑身上下似乎也没几斤肉,竟是就这般单手提起谭思。可见其臂力之磅礴凶猛。 他甫一出手,谭思身后那帮军人登时目瞪口呆。遂又迅速拔出枪械,指着楚河骂道:“放下谭营长!” “你要做什么!?” “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军人护犊子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习惯。军人对自己头儿的绝对忠诚,也是许多行业不可能出现的现象。这便是为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亦是为何古代那些名将造反总能一呼百应。未必是宝座上的那位大爷无德无能。纯粹是草根军人们信服自己的头儿。对自己的领导拥有盲目的崇拜。 很显然。在名声斐然的特战队青龙和头儿之间,这群军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甚至不惜开枪威胁楚河! 砰! 楚河脚下有一颗子弹炸开。将那坚硬的地面打出一个窟窿。这是示威。也是警告。下一次,他们的枪法就不会那么偏了。 甫有人开枪,小萝莉手中已有血红刀锋闪烁。那双又大又圆的眸子亦是微微缩了起来。浑身杀机鼓荡,只待这群人得寸进尺,便冲上去杀个痛快。 面对五十余枪法不差的军人围剿,小萝莉绝对没有一夫当关的能力。但以她的身法,她能瞬息间杀得对方心惊肉跳,陷入恐惧。这便是刀无影的绝对实力。亦是她赖以生存的鬼魅速度。 “混账东西!” 那谭思的心腹开枪只为震慑楚河。却不料彻底激怒了柳月。 只见这个万岁军最具前途的女军官大步而来,浑身冒出浓密的寒意,以及那无可匹敌的强势威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开枪的军人,寒声道:“你最好现在就回部队自首。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 第两百五十七章 军战!(下) 谭思的挡路对柳月而言无非一场博弈,一场她与佳文山的博弈。 她并不过分介意谭思的过激行为。相反,在她眼里,谭思的行为越偏激,越让人不可理解。才越发证明了佳文山的恐惧与心慌。兔子急了会咬人。一头猛虎急了,自然也会作出可怕的反击。 但她不能容忍有人朝楚河开枪! 哪怕是威胁,也不可以! 谭思的心腹成功激怒了华夏军方最著名的女将。而这位狠起来绝不是谭思能够承受的女将也不打算顾全大局。 谭思么? 佳文山么? 背后为他撑腰的韩司令么? 这项任务,是军委某位大佬直接委托与她。她有何顾虑? 她的愤怒让那些知晓这位女将身份的军人心头颤栗。就连那之前一直硬气。直至被楚河提起来才稍稍放软姿态的谭思也感受到这头雌狮子的威慑。吩咐那群军人后退,不要再强攻。 真的开枪射击? 别说如今已是陷入僵局,很难脱身。真要开枪。连那渺茫的希望也会化为泡影。 如今的华夏没人敢做叛军,没有这个能力,也不存在这样的土壤。所以谭思终于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妥协。因为这位女将的庞大。还因为楚河的神秘。 砰! 楚河猛地将谭思扔出去。后者踉跄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目光先是复杂地扫了楚河一眼,这才回头凝视柳月:“我仍然是那句话。这里不是万岁军。不是燕京。而是白城!” “不论这里是哪里。这里都是华夏。”柳月神色冷峻地说道。 谭思闻言,眼眸中透出一丝微妙之色,终是吐出一口浊气,回身道:“我们走!” 谭思就这么走了。 率众离开。 他们居然——都不送柳月一行人去军区? 由此可见,柳月此行绝对万分艰难,更甚至——她将面对偌大白城军区的反扑! “丫头。陪夏姐回家。”楚河行至二女面前,微笑道。“明儿就开学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那你呢?”小萝莉歪着脑袋问道。 “我陪柳姐去一趟军区。”楚河说道。 “在这里他们就敢开枪。去了军区还了得?”小萝莉瞠目结舌道。 楚河耸耸肩。回头瞥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柳月:“姐从小保护我。她也从没考虑过我得罪的是谁,由是否保得住我。” 夏荷闻言却是咬唇道:“早些回来。” 说罢。她拉着依依不舍的小萝莉走了。不为楚河增添任何负担。 目送二人上车,楚河微微一笑,转身走向柳月。 寒风中的柳月清冷而高傲。像一束不取不折的冷傲寒梅,在寒冬之中绽放着属于她的魅力。 见楚河缓步而来,柳月抿唇道:“傻老弟。这次我面对的也许是整个白城军区。你终究是从白城出来的。何必跟姐一起去?” 楚河笑着拦了一辆的士:“姐。你们穿着军装打的。会不会让的哥怀疑你们的身份,甚至报警?” 柳月嫣然一笑,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弯腰进了的士。 那群随行的军人也各自打的,齐刷刷朝白城军区驶去。 白城军区乃华夏七大军区之一。综合实力名列前茅。尤其是楚河服役特战队期间,白城特种部队更是名扬华夏,所向披靡。而如今,柳月这位华夏最强女将却要单刀赴会,虽说手上握着尚方宝剑。可要在白城军区为所欲为。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楚河担心柳月的安危。虽说他一同前去未必能有什么作用。但只要他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柳月。就像当年保护老首长。纵使面对绝不可能逃生的死亡之地,他同样创造了奇迹。 一个人不够强大并不可怕,但若一个人连最基本的信仰也缺失了。又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而恰恰,华夏正是一个信仰严重缺失的国度。 的士上,楚河轻轻握着老姐温暖而滑腻的手心。军装之下,她的容颜柔媚而美丽。浑身透着一股夏荷身上不曾有过的成熟与魅惑。更拥有一丝叶茗竹也决计没有的野性。 柳月注意到楚河那微微迷离的眼神,微微偏头嗔道:“傻小子,瞧什么呢?” “老姐真美。”楚河由衷感叹。 美么? 那为何当初娶的不是姐? 柳月美目流转,紧了紧楚河的手心,柔声道:“姐哪里美?” “哪里都美。”楚河痴痴道。“眼。眉。唇。都美。美得不得了。” 柳月轻咬柔唇。怪嗔道:“傻小子越来越会讨女孩欢心了。” 楚河嘿嘿笑道:“那也得有姐的姿色才成。” “那你会嫌姐老吗?”柳月很认真地问道。眸子里透着一丝微妙的不安。 “怎么可能。” 许是太过激动,又或是想更为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楚河抬起右手,轻轻摩挲女人雪白美好的面颊:“姐的皮肤比十八岁女孩还要好。又白又嫩。” 扑哧—— 柳月嗤笑出声,眉眼间透着一丝埋怨:“换做别人对姐说这般轻佻话。姐非得一枪毙了他。” 楚河哑然失笑,挠头道:“我说的太流氓了吗?” 不流氓。 但太过暧昧。 柳月自小心中便装着这个漂亮的老弟。根本容不下旁人。一辈子没跟男人说过甜言蜜语,更没男人敢这般轻佻与她交流。骤然间被楚河这番甜蜜中略带挑逗的话语刺激感官,丰腴的娇躯略微燥热。自是有些态度失常。眼见楚河表情略显尴尬,却是轻轻抱住楚河毫无赘肉的腰身,将头偎在他的肩头,动情道:“姐这一世再也不要跟你分开。” 楚河心跳加速,亦是不自禁地揽住柳月纤细的肩头,嗅着那清香扑鼻的发丝,柔声道:“以前总是姐照顾我。我喜欢什么姐就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也都让给我。每年生日蛋糕都要亲手做。其实姐从小就是千金大小姐。爷爷奶奶把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父母更是每年要带你去全球各地旅游。姐却因为要陪我补习,怕我一个人留在白城寂寞哪里都不肯去。高中那会你白天上班,晚上就给我做宵夜。有时候因为我要回家住,不能去你租的房子去吃。你就端着做好的宵夜去学校等我。等我吃完了再把碗筷拿回家。” “姐。如果一个男人这样对你。你会怎样?”楚河首次提出极敏感的话题。 柳月泪流满面,却不敢回应。 “我会爱上这个女人。” ———— 第两百五十八章 军魂?它死了!(1) 瞎子这小半年过得一点儿也不开心,还很落寞。哪怕如今的他已贵为白城特战队第一战神。可一个失去了战友与朋友的战神,当着又有什么乐趣?所以他最近时常酗酒。还有些暴力倾向。 狗熊的死对他打击极大。唐燕的被迫离去更让他心如死灰。对这白城军区,对这白城特战队的感情也随之降到了冰点。斯文男李建瞧着日益落拓的好友也毫无办法,哪怕在战略上他堪称特战队第一军师,哪怕在前途上,他被誉为白城军区最有劲头的年轻一代。可面对好友兼战友的自暴自弃。他却只能唉声叹气,无能为力。 今日军区很热闹。却隐隐透着一抹肃杀之气。 凌将军被莫名关了禁闭。据说是韩司令亲自下达的命令。按道理,韩司令虽说是凌将军的顶头上司。可在军衔在资历上,两人相差并不大。平日里甚至称兄道弟,朋友的关系远大于上下属。可这次,他竟然不顾部分军区高层的劝阻,强行控制了凌将军的行动与自由。 这是军区第一件大事。 而第二件则是全军总动员。连平日里一直处于机密训练的特战队也被韩司令一纸文书给调了出来,在教场上进行最展露雄姿的强化训练。瞎子因最近过分沉迷,韩司令将这项重要任务交给了办事妥帖的李建。 整理好仪容,李建并未第一时间下楼率领特战队战士出勤。而是来到瞎子居住的那间单身公寓。甫一推开房门,里面便涌出一股令人胃酸的酒精气味,浓郁得令人头晕。他微微蹙眉,进屋后先是拉开了紧闭的窗帘,遂又推开窗户,也不回头,轻声对青天白日睡大觉的瞎子道:“瞎子。狗熊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军绿被褥之下的瞎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李建回过头,缓步行至床边,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狗熊是为国捐躯。燕子姐有了更好的归宿。你不为他骄傲,不为她欣慰吗?” 啪! 抱着酒瓶睡觉的瞎子猛地将酒瓶砸向李建。后者微微偏头,那酒瓶便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之上。留下一道深色的水渍。 哗啦! 瞎子翻身坐了起来,双眸猩红道:“欣慰?你为什么不问燕子姐是如何离开白城的?” 李建怔了怔,遂又苦涩道:“许多事儿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所以可以无视燕子姐这些年立下的功劳?所以可以残忍地将她驱逐!?”瞎子霍然起身,含恨道。“当年的青龙如此。如今的朱雀又是如此!你有没有想过,终有一日,你我也会有如此?” 李建无奈地说道:“我们只是那些大人物的牺牲品。而事实上,许多时候我们无从选择。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守本分,尽忠职守。做一个军人该做的,做一个军人可以做的。” “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又做了什么?” “燕子姐被驱逐,我们敢放一个屁么?” “李建。我不知你当兵是为什么。但我当兵不是被大人物玩弄。而是履行一个军人应尽的职责!是保家卫国!” 什么是无望? 什么又是绝望? 木讷寡言的瞎子感受到了。 他为狗熊的死感到骄傲。他死在战场上,死在阵地上。他是光荣的。那才是瞎子心中军人应该做的! 可现在,他发现世界不一样了。 军人的首要职责似乎不再是保家卫国。而是自保——以及谋利! 你当兵是为什么? 他当兵又是为什么? 我当兵是为了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而不是被权力腐朽的弄权者! 当他发现军人的本质不再那般单纯,当他发现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当他发现——身边的生死战友一个个的倒下,离开,瞎子无望了。绝望了。心灰意冷。 李建明白瞎子的心情。他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他能怎么办? 燕子姐已经走了。已经去了神兵团。但他的生活还要继续,他无法接受自己像瞎子那样生活。更不能任由自己自暴自弃。那不是李建会选择的将来! “韩司令已第二次警告我——”李建迟疑地说道。 瞎子随手抓起一瓶烈酒,狠狠将那辛辣的烈酒灌入咽喉。却并未理会李建。 李建见他这般,却是有些急了。两步上前喝道:“你可知道。你再这般自暴自弃。你的前途就完了!” “部队不会留酒鬼!更不会留下一个成天诋毁上司的部下!” “杜厦!你还有选择!你还有机会!” “回到从前,好吗?”李建诚挚地说道。 瞎子拼命地灌酒,直至那一瓶烈酒尽数灌入腹中,他才缓缓垂下头,沉默地点了一支烟:“永远都回不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 当瞎子发现兵不能像他想象的那样去当,他便彻底放弃了。放弃了白城,也放弃了自己。 李建神色黯然,门外忽地出现一名气喘吁吁的部下,断断续续道:“李队,您快些过去吧。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李建微微转头,蹙眉道。 “军区来了一帮人。说是要抓捕佳师长!”那部下神色紊乱道。 “胡说八道!”李建一声冷哼。“什么人来白城军区抓人?” “据说是——”那部下见李建发怒,略微惊颤道。“据说是燕京军区来的人。” “燕京军区有资格来白城军区抓人?”李建沉声道。 “那人是万岁军著名女将柳月——” “是她?”李建微微一怔。 此女如今当红军部,不止被军委大佬点名表扬,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加上其身世背景极为雄厚。可以说是平步青云,成了军部最耀眼的女将。甚至有人曾猜测,这位军事才干均位列一流的女将极有可能成为华夏和平年代第一个进军委的猛人。 若是他来白城军区抓人,事儿的确有些无法理解。但不论如何,他此刻必须前往教场。 他刚一转身,要与瞎子说些什么。却听瞎子冷嘲热讽道:“当兵的不愿为捍卫疆土出多大力,却成天勾心斗角,沦丧为权力的奴隶。这样的军人,这样的军队,又哪里还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斗力?” 他说罢缓缓躺在床上,漫不经心道:“别忘了锁门。” 李建眼见瞎子竟连白城军区出此等大事儿也无动于衷,暗忖这个老战友当真是彻底死心了。却也不再多言,只是临走前丢了一句话:“你的恩师凌将军被囚禁起来了。具体什么事儿还不知道,” ———— 第两百五十九章 军魂?它死了!(2) 专心驾车的的哥眼见前方视线变得宽阔,颠簸的道路亦逐渐趋于平缓,就连那车窗外的寒风亦仿佛加大了马力,在车外形成刺耳的呼啸之声,的哥不由微微敛起心神,略有些敬畏地紧握方向头,操控计程车前行。 “停车,熄火!” 两名神情冷峻的持枪军人刚劲有力地敬礼,而后口吻冰冷地说道:“来做什么?” 的哥没出声,只是缓缓转身,向柳月二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反观柳月,却只是平淡地摇开车窗,将一张浅红色的证件递到窗外。 “长官好!” 那接过证件的站岗军人肃然起敬,敬礼道。 “开门。”柳月收回证件,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 几辆计程车顺着主干道缓缓前行,很快便来到那宽阔而充满肃杀之气的教场。 时值正午,本是进餐午休的空当,那极大的教场上竟是热火朝天。有魔鬼式训练的特战队成员。有嘶吼着强化身体的兵种。亦不乏教官的疯狂呵斥。 “跑!” “没吃饭吗!?” “谁停下老子毙了谁!” 一名身材魁梧的营级军官如丧心病狂的魔鬼教官,叉腰站在较高处,冲着黄沙硬土中攀爬训练的新兵蛋子怒吼。 …… 计程车内,那十余名跟随柳月而来的军官们面色平静地扫视着车窗外的画面。天气虽寒冷,那些在教场上强化训练的军人却仅穿一件单薄的背心,挥洒着热汗与并不剩多少的精气。 的哥回头冲柳月楚河说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呀?” 他有些忐忑,还想停下来。若是在军区外,他可以说停下就停下。起码不会如此忐忑。但此刻却有些不敢。他进了军区,而车厢后的客人亦明显不是普通客人。若是主动喊停,他怕自己出不了军区。 “来抓人。”柳月平淡道。 “——” 那的哥倒抽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出,安心驾车。 来军区抓人? 的哥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做他这行的,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当年刚入行的时候,他就亲眼见过一桩没媒体敢曝光的事儿。 说起来,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的哥那会儿才二十出头。晚班上了一半跟几个同行在一处大排档吃宵夜,本来喝得兴起也还挺开心。不料远处两桌客人闹了起来。人少的那边才三人,人多那边足有十来人。人多一方脾气极为火爆,没说几句便抄起酒瓶椅子开打。结果没几分钟,人少这边居然一边倒的放倒了那十余人。的哥这边也有五六人,仗着人多不怕事,就这般看了全程。待得两方人马结束战斗,那三个年轻客人正打算结账买单,却是被闻讯赶来的几辆警车围住。场面颇为壮观。连大排档老板也给吓得躲进厨房不敢出来。 那些警员眼见被放倒的十来人,竟是二话不说就把那三人给绑了。随后却没直接回警局,而是将倒下的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搀扶起来。连声道歉不说,还格外低声下气。的哥低头聆听,这才得知那年轻人竟是市警局领导的儿子。的哥当时便觉得今晚这事儿不好善了。单是凭关系,也得把那三人剥掉一层皮。果不其然,还没等上车,那些警员便将三人放倒在地,因是三更半夜,算上的哥这桌拢共三桌,故而没什么围观者。那帮警员围上去便将那三人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一名小领头似的人物来到的哥这桌,一人派了一支烟,和声和气地表示今晚的事儿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的哥们自是一头应允。不敢二话。 那三人直到被打得鼻青脸肿,连爬都爬不起来,才被警员扔进警车送走。那些的哥见没啥可看的了,亦是各自去做生意拉客。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当的哥拉了几趟客打算回家睡觉,却路经警局撞上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数十辆军用车,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将警局围了个水泄不通—— 的哥没敢靠近,当然,数百米开外的街道也被那帮军人封路。他想围观也没机会。但的哥清晰地记得,那晚是他第一次在电影电视以外的地方听见枪声。 没想象中那么刺耳霸道,却远比电视电影里来得震慑人心。猛然听见警局里传出的枪声,的哥心头急速跳跃。仿佛要从嗓子眼蹦跶出来。 没多久,那帮军人就撤了。具体经过如何,的哥并不清楚,但可以预见,警局绝对不敢跟这帮气焰磅礴的军人对着干。否则——军人怎么敢围了警局? 连警局抓了军人,也得立马放人,甚至有被围剿的可能。谁敢去军区抓人? 的哥觉得这个身穿军装的漂亮女人可能脑子进水了。 砰! 一道人影忽地站在车头,那蒲扇般大小的巴掌猛地一记拍在车盖上。发出轰隆的声响。 “下车!” 车盖登时干瘪下去。那的哥亦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踩住刹车。满头大汗。 换做平时被人如此挑衅,这脾气也不算好的的哥没准就抄着扳手干上了。可这里是白城军区,对方又是一巴掌能把车盖直接拍扁的猛人。若不是更加生猛的人,谁敢乱来? 的哥甫一停车,便有人暴力拉开车门,怒吼:“下车!” 很快的—— 每辆计程车附近均站满了军人。先是数十名,然后上百人,数百人——直至整个教场上的军人均围拢过来! “下车!” “下车!!” 砰! 砰砰! 砰砰砰! 有人拍打车窗,有人踹在车门上,还有人——直接跳上车头,狠狠踹在挡风玻璃上! 场面极为可怕。 载着楚河柳月的的哥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苦涩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车算是毁了,也不知军部会不会赔偿。更不知索赔能否管用。他现在只是在想,别打自己就好—— 杞人忧天?军人不会打他? 也许上世纪或是更早的时候,军人的确有着极高的素养以及自律。但现在——他不再信那套,也并不认为军人如传说中的那样,形象高大伟岸。 他们有因为自己是普通人而放弃暴力吗?他们有敬礼,然后慰问自己这个缴税养他们的人吗?他们有人们口中所说的人民子弟兵的可爱可亲吗? 没有。 看,他们是不是特别像一群疯子? ———— 第两百六十章 军魂?它死了!(3) “头儿。他们疯了?” 一名特战队成员冲蹲在阶梯上抽烟的李建说道。 他们收到命令去校场练兵。但在瞧见这一幕时,李建下令上百名特战队原地不动,谁也不准加入那群领导们特意挑选的军人。 疯了? 这世上哪里都有正常人,哪里都有疯子。军队也不例外。 当兵的自然有真正的战士。狗熊是。燕子姐也是。那群神秘且极为低调的神兵团战士更是。而那些在银行大劫案中牺牲的军人,无一不是华夏最优秀的军人。优秀并不意味着实战能力最为出众,亦不因为谁的家庭背景最为深重殷实。而是因为——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拥有战士应该具备的军魂! 他们可以为国家为人民奉献自己的一切。但不因利益和权力左右自己的忠诚与意志。 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军人都能做到这点。那些上前去闹事的军人便做不到。 “不用管他们。”李建阴沉着脸,闷头抽烟道。“等事儿结束了我们便回去。” “是。” …… “现在怎么办?” 的哥问道。 柳月与楚河对视一眼,打开车门,缓缓钻出的士。迎面站在了那群神色彪悍气焰嚣张的军人面前。 柳月神色冰冷,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扫视最前方的那群军人,唇角微微上翘,淡漠道:“军痞说的就是你们这种。” 她一语惊起千层浪,那群军人甫听她口头攻击,顿时发怒。 楚河却在瞬间挪到柳月身前,挡住那些凶狠而冷酷的眼神。 “小子。你是什么人?” “我们对事不对人。若没你什么事儿,就赶紧滚开!” 楚河冷冷瞥一眼这些军人,嘲讽道:“我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我的确曾在白城军区服役。” “那支部队?”有人问道。 “特战队。楚河。”楚河平淡道。 一瞬间,争吵与咒骂声小了许多。不少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向楚河,似乎不能理解他为何会随着那群要来白城军区抓人的万岁军一同前来。难道,他一点儿也不顾及娘家的旧情吗? “小楚。你有见过白城军区的人被人欺负吗?”忽地,一名年中男子扒开人群,徐步走来。 他身形笔挺而魁梧。一张如刀削的脸庞之上写满了庄重与肃然。再看一眼肩头,将军级。 楚河只是瞥他一眼,便知道此人是谁。白城司令部第二把交椅。肖参谋。肖明的父亲。 楚河眼见他大步而来,浑身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由耸肩道:“那是因为我们以前没做错事。” “很多人都做过错事。但不是每个人都受到了惩罚。你没做错过吗?但你每一次错误,可否都受到了惩罚?”肖参谋摇摇头。遂又将视线落在了柳月的脸上。“小柳。听我一句劝。回去吧。” 柳月淡然一笑:“肖叔。你也站在他们这边?” 肖参谋没直面回答,却是平静道:“佳文山与我一同参与了上世纪的那场战争。” 柳月微微抿唇,不再多言。 因为是战友。所以能容忍对方损害国家利益? 因为是同袍,所以能违抗军令? 柳月觉得跟眼前的肖参谋没办法再进行沟通。因为两人的思维并不在同一条线上。他认为佳文山是他的战友,所有他要保住佳文山。柳月因为他损害了国家利益,并接受了军委大佬的命令,所以要抓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柳月不愿平白浪费精力。 “萧参谋。我有一个疑惑。你可否为我解答?”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肖参谋问道。 “凌将军被囚禁了?”楚河微微眯起眸子。那漆黑深邃的眼眸深处透着一丝危险气息。 “他与韩司令闹出矛盾。韩司令希望他好好反省。”肖参谋表情有些怪异,却仍是十分坦然地回答。 “矛盾?”楚河咧嘴,问道。“什么矛盾?他认为白城军区不该这样对待柳师长。而韩司令却要保佳文山。所以——” “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肖参谋摇摇头,说道。 楚河微微一笑。 也许萧参谋真的可以纯粹到只为佳文山与他是战友,所以出面保他。但别人呢?韩司令呢? 他们出面保。是因为佳文山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身份背景,又或是掀翻了佳文山,会让上面一部分人觉得丢脸。觉得败了一场? 甚至于——商老爷子的倒台让他们愤怒地在军部下了更大的力气。势必要在这场周旋中获取胜利? 按照柳月的说法,商老爷子是第一步。佳文山是第二步。那么——他们第一局输了,所以希望第二局能扳回局面? 柳月忽地出声道:“我要见韩司令。” “司令不在军区。”肖参谋摇头。 “我来之前与他通过电话。”柳月蹙眉道。 “韩司令不是可以每天坐在办公室会客的人。”肖参谋理所当然地说道。 韩司令何等人物?七大军区之一的头号人物。上将军衔的大佬。纵使你是军部最红女将,又有怎样的资格值得韩司令抛下所有事儿等你? 柳月微微抿唇,平静道:“那我要求会见佳文山。我带了两个人来,他应该会比较有兴趣。” “韩司令带着老佳一起离开军区了。”肖参谋摇头道。 “——” 楚河有些无语。 这不是摆明了拒绝合作嘛? “那我留在这里等。”柳月平淡道。“麻烦肖参谋为我们准备几间房。” “我并不知道韩司令何时会回来。”肖参谋缓缓道。“不如柳师长先带那两人回去复命?” 柳月淡淡道:“不见到佳文山,我是不会走的。” “即便让你见到了——”肖参谋善意提醒。“也带不走。” “那是我的事儿。”柳月一字一顿道。“麻烦肖参谋安排房间。” 肖参谋轻轻一叹,却是无法拒绝。 他吩咐一名随从去安排房间。亦是将那些被特意调遣过来的军人驱散。随后陷入了沉默。 这招出的太昏。一大拨军人包围柳月有什么意义?向上面展露白城军区的态度?还是证明他们这边底气足,根本不会退让? 可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哪怕这是神仙打架的局面。可真往大了闹,分分钟能定性为哗变! 白城军区有几个人撑得住哗变的后果? 他有些丧气地望向那些结伴离开的军人,心中颇为尴尬以及无奈。 房间很快安排好了。楚河随着柳月一同向宿舍楼走去。没走几步,柳月忽地转身,视线颇为迟疑地落在楚河脸上,嗫嚅着唇角道:“有一件事儿我一直不愿跟你提,但我想——这件事儿你迟早会知道,并且不会太晚。” “什么?”楚河莫名问道。 “护龙计划是被佳文山传出去的。”柳月缓缓说道。“之前知道此事的只有凌将军与佳文山。连韩司令也没权限知道。我翻看过资料。凌将军虽说在这件事儿上必须承担一定的责任,但真正放出消息的——是佳文山。如果不是他,凌将军不会被质问,不会被胁迫。更加不会被动地透漏此事。” 楚河闻言,一股无名怒火喷然而出。眼中透出肆无忌惮的杀机! ———— 第两百六十一章 军魂?它死了!(4) 第两百六十一章军魂?它死了!(4) 楚河在两年新兵期结束之后被破格调入白城特战大队接受魔鬼式训练,又因在特战队表现突出,实战能力非凡,故而接连得到越级提升,很快成为特战队四大王牌之首。特战队的核心人物。在那几年,楚河对自己的人生有了飞跃的认知。他不再游手好闲,亦不再去肆无忌惮地挥霍看似无限的青春。他珍惜每一日的训练,并与那些在血汗中建立起情谊的战友出生入死。直至他们全军覆没! 他们为什么会死? 他们为何而死? 他们——怎么可以死!? 他们均是特战队最优秀的战士。他们拥有超强的战斗能力与出众的判断能力。可是——当他们面对火力百倍强大与自己的叛军时,他们被彻底覆灭! 他们死了! 不因他们不够强大。只因——他们被自己人出卖! 楚河出奇的沉默。沉默得让柳月意外。 他是护龙计划领头羊,更是唯一的存活者。正因为佳文山的消息走漏,他在彩虹镇足足待了五年。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沉默?冷静得令人感到莫名? 柳月没多问。 甚至于,内心深处她并不愿将这个消息告知楚河。可她更加清楚,纵使自己不说,楚河终究是要知道的。她不想让楚河认为自己一直瞒着他。不管出于什么理由。 男人可以被人误会,可以承受偌大的委屈,但他总是不愿被人欺骗。尤其是在他心中极有地位的女人。 夜渐渐深了。柳月洗漱就寝,修长丰腴的娇躯裹在那军绿色的被褥之中。视线却落在门缝外的微弱光线。她知道。楚河今晚注定无眠。 ……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摆置风格均十分简略,单调到生冷,可见办公室主人是个毫无生活情调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是白城军区一把手。上将军衔的韩司令。 他正坐在真皮椅子上抽着辛辣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窗帘紧闭,房内亦只开了一盏台灯。那刺鼻的烟雾在这一束台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诡谲,颇具几分低沉压抑的氛围。 办公室内除了他,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抽烟速度更快,脸上的表情亦愈发阴沉冷厉。而最后那人却十分淡然地夹着一根香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时而瞥一眼韩司令,时而又瞥一眼那唇上生满尖锐胡渣,脸色略显憔悴的男人。 不知怎地,凌将军忽地很想笑。 笑那个坐在上位的韩司令。笑那个坐在尾后的佳文山。 凌将军认为他们很聪明。起码在政治手腕上,他们均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但他们又很蠢,因为他们把自己当政客看待,而不是军人。 一个军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军人,是因为他有自己独特的军魂,而不是因为他地位足够高。 扑哧—— 佳文山才掐灭抽了一半的香烟,又迅速点燃一支,微微抬起视线,沉声道:“柳月不肯走。上面也没消息放出来。难道打算坐山观虎斗?” “观虎斗?”凌将军莞尔一笑,摇头道。“柳月手里握着尚方宝剑。她要斩你,你如何挡?” “她又如何斩?”韩司令瓮声瓮气地说道。口吻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这里是白城军区,是韩司令的管辖区域。区区一个柳月就想斩了他麾下虎将佳文山,未免太过猖狂。何况——只要韩司令不点头,谁敢斩? “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凌将军从容不迫地扬起右臂,手掌化作刀锋,虚空往下一切。 他切得轻松。佳文山却神色一紧,闷哼一声:“凌老。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对。我希望你死。五年前我就希望你能早点死。死的越快越好,死的越惨越好!”凌将军不似往日那般慈祥,更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浑身透着一股冷厉的杀机。竟是让那佳文山心头一颤。 佳文山眉头一挑,愠怒道:“我死了你也没好日子过!别忘了!当年护龙计划你我都是负责人。而事实上,你才是第一负责人!我不过是给你打下手的!” “姓凌的。你以为就你受到了迫害?若没当年那事儿,老子肩头早扛上金星了!”跟韩司令凌将军年纪相仿的佳文山表情略微扭曲,咬牙切齿道。 韩司令眼见这二人又要起争执,不由蹙眉道:“我今儿召来你们不是听你们吵架。而是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凌将军反问。 “柳月与楚河关系极为密切。从小青梅竹马,还有着千丝万缕的感情交集。”韩司令缓缓说道。“他是你的老部下。我希望你能出面调节。” 凌将军先是一怔,遂又漫不经心道:“你让我游说楚河,然后让他去说服柳月离开?” “我相信楚河有这个能力。”韩司令微笑道。 “但我没有这个能力。”凌将军微微抿唇,遂又抬头道。“你们可知道。当年牺牲的那一拨人,全是楚河的生死战友!” “我只知道,他们牺牲得有价值!”佳文山一字一顿道。“这帮优秀的军人用自己宝贵的生命维护了祖国的大统与和谐!” 凌将军微微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维护了祖国的大统与和谐? 听上去没有比这更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可是,真的如佳文山所说的那般,他们是为祖国大统而牺牲地吗? 又或者,那些优秀而忠诚的军人只是被自己信任的领导与上司出卖? “我可以替你们找柳月谈谈。”凌将军忽地开口,神色平稳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韩司令与佳文山同时开口。殷切地望向凌将军。 “向楚河道歉。”凌将军一字一顿道。 “为什么?”韩司令眉头一挑。 别说他,纵使是佳文山,也不可能向一个被白城军区驱逐的军人道歉。这是原则问题,也是脸面问题。 “我们欠他的。”凌将军那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欠五年了。” ———— 第两百六十二章 军魂?它死了!(5) 韩司令与佳文山有选择吗? 也许有。但很难选。 与柳月硬碰? 不说上面会否力撑到底,单单是柳月背后的支持者,便足够让韩司令犯难。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也一直在等待凌将军的答复。 佳文山清楚地知道,只有凌将军出面,才能最大限度地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才能真正说动楚河,劝服柳月—— 靠韩司令的压制? 军部比韩司令更有影响力的人物在两位数以上。压制属于下下之策。 他们最终选择了道歉。因为他们无法拒绝凌将军。 …… “韩司令回来了。”一名部下快步来到在操场欣赏训练的柳月身边,低头说道。 “哦?”柳月那桃花眸子闪过一丝异色。抿唇道。“这么快?” “佳文山也一齐回来了。”那部下极详细地说道。“包括之前听说被囚禁的凌将军。” “全齐了。”柳月微微眯起眸子。扫一眼那教场上挥洒汗水的军人。“今天一定会有个交代。” …… 白城军区在柳月抵达的第二天举办了盛大的欢迎晚宴,高层悉数到场不提。连像李建这种军区优秀一代,亦是有属于自己的座位。 拢共五桌。首桌上坐着主要角色,连楚河也在凌将军的要求下坐在了首桌。桌上气氛并不算融洽,酒水却一杯杯地喝个不停。颇有几分违和。 佳文山与柳月不曾见过。这二人一个是老一辈的优秀军人,另一个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标杆先锋。如今因神仙打架而卷入这场风暴。牵扯极广,备受关注。 酒桌上觥筹交错,凌将军竟是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那沉默冷淡的柳月以及低沉愠怒的佳文山形成鲜明对比,仿佛随时会干起来。 “来来。走一个。” 凌将军笑眯眯地拉着楚河的手臂,说道:“小楚,咱爷俩多年没一张餐桌上喝酒吃饭了。” 楚河神情复杂,举起酒杯道:“那我敬您一个。” “好好。”凌将军举杯,笑着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凌将军忽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拍,喝道:“佳文山!该你了!” 佳文山闻言,却也是微微抿唇,举起酒杯道:“小楚。当年的事儿我有责任。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给你道歉。希望你能谅解我当年的处境。” 态度已是谦卑到极致。但对他而言,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道歉? 楚河唇角微微上翘,也不举杯,只是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细细咀嚼。 柳月见这佳文山竟是向楚河道歉,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也不便多言,只是安静而坐。 佳文山见楚河如此不给面子,眉眼间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小楚。你沉默,我便当你没放在心里。” “我沉默。是因为——”楚河放下碗筷,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眸中射出浓浓的寒意。“我从来不会把畜生放在心里!” “混账!” 啪! 佳文山拍案而起,酒桌上碗筷翻滚震荡。气势惊人。 “你找死!?”佳文山含怒喝道。 “五年前我没死。”楚河眼神一冷。“今天你还有种弄死我?” 气氛顿时陷入僵局。剑拔弩张! 过程似乎也并未进入柳月的预期,反而偏离了轨道,向另一条路上发展。 道歉。 翻脸。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楚河的反应是预料之中,唯一没料到的是——佳文山的态度。 他为何道歉? 也许是因为凌将军。 那么——凌将军又为何要让佳文山道歉呢? 柳月只能想到一个原因,他们希望由凌将军出面说服楚河,从而转嫁到自己身上。 暂且不提柳月暗中猜测的这些极为精准的想法,单单是眼前这僵硬的局面,便让柳月感到头疼。 她决计不可能眼看着楚河被白城军区欺负,哪怕她有任务在身。可以说,楚河是她的死穴,也是能让她放弃一切的男人。 楚河的行为绝对称得上偏激,纵使是手握尚方宝剑的柳月,也不会如此冲动行事。但楚河做了,因为他极端愤怒! 哗啦! 楚河猛然起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佳文山,冷冷道:“老首长告诉我有人不希望他回去。” “老首长告诉我有很多人不愿他回去。但我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人。” “老首长最终回去了。但我那些兄弟姐妹却留在了战场上。” “他们死的值得吗?不值得。因为他们本可以不死。因为——” “他们是被自己人出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我一直在想,也许是我太自私了。他们死的的确是有价值的。也是光荣的。” “你知道吗?他们至死——都认为自己是为国家献出了生命!” 楚河双眼猩红,凶光毕露。 咔嚓。 手枪保险拉开。 凌将军不知何时取出配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行为登时惊呆众人。尤其是被他要求道歉的佳文山—— 他要做什么? 众人心中生出浓浓的不祥预感。尤其是楚河! “别过来。”凌将军满面微笑地盯着肌肉紧绷,试图冲过来的楚河。 他食指扣住扳机,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死的不值得。一点儿也不值。” “我应该阻止你们行动。我不应该畏惧强权。更不应该抱有奢望——”凌将军缓缓道。“奢望你们不会真的面临死亡之境。” “小楚。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思考我为何参军。思考我最初的心愿是什么。” “也许我想明白了。但已经晚了。因为我已经失去军人应该具备的骄傲。” “他们需要道歉。他们需要向你道歉,向那些战士道歉。更要向真正的军人道歉。” “这些年很累,也很自责。总想做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以前当班长的时候不行。当排长,当连长,当团长的时候更难。现在当了将军,别说做,连说都没有机会。”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想和你说,和你们说——” “军人不是这样当的。” “军人也不能这样当。” “我用一生时间琢磨出军人应该怎样做:精忠报国,问心无愧。” “你们做到了吗?” “我没有。” “所以——再见。” 砰! 火舌喷出,血溅当场。 第两百六十三章 以死警示! 我是军人。 我亲手送我的部下去死。 我有罪。 你们也有。 …… 这是凌将军留下的遗书。他早已准备好在今晚结束自己的一生。因为这些年他过得太累,太辛苦。 凌将军的死不止震惊军部,更让那些打架的神仙出乎意外,并为接下来的第二步棋打好了基础。 当年,凌将军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不止牺牲了荣耀与前途,还送了信任忠诚于他的部下去死。 如今,凌将军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誓要让佳文山这类曾犯下错误的大人物付出沉重的代价。 就像柳月所说,这不是一个人的战场,也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争。但它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是为某种东西而战。譬如说——军魂? 军魂已死。但它应该活着。凌将军以死谢罪,并狠狠地给上面那些神仙上了一课。让那些被权力熏眼的大人物明白一个道理:军人乃捍卫国土的基本。而军魂,却是军人绝对不能丢失的东西。 空有一座遍地黄金的城池,却没了忠诚守卫城池的军人——这座城再庞大富有,又有何用? 你可以争抢城池里的黄金。但你不能玷污守卫城池的军人。更不能拉他们下水。因为这座城池不止有你,有他,还有从来没想过争夺黄金的底层人物。他们需要军人的守护! 凌将军死了。 上头连发三道指令,要求柳月强行带走佳文山。 佳文山一走,韩司令亦被军委叫去燕京。前途不明,但暗地里有人揣测韩司令经此一役不会再有太大盼头。 楚河亲自送柳月到机场方才话别:“柳姐,就送你到这里了。” 柳月温柔地凝视楚河,柔唇微微开启:“老弟。不要气馁,不要妥协。更不要——心寒!” 楚河茫然。 “凌将军走了。但他走得有价值。他给上面那些迷路的大佬上了宝贵的一课。我相信在未来的十年,华夏会出现越来越多像你这样,像凌将军那样的优秀军人。”柳月郑重其事地盯着楚河。“做你自己。做最好的自己。” “你是凌将军带出来的兵。别给他丢人。” …… 充斥酒精的单人套间内,凌乱不堪的餐桌上摆满了空酒瓶。以及没碰过的熟食。两包辛辣的长白山已抽完。餐桌上的两人却喝得满眼血丝。 白城军区昨晚响起了枪声。 许多军人通宵未眠,有人沉默,有人偷偷喝酒,有人在教场上发了疯似的跑步。他们心里有怨气,有火气。想哭。 啪嗒。 喝得醉眼微醺的李建捡了个还剩小半截的烟屁股,点燃,深吸了一口,遂又掐灭。黯然失神道:“凌将军走了。” 瞎子跟李建一样,捡了个烟屁股,喃喃道:“我知道。” 咕咚咕咚。 李建猛地将半瓶烧刀子灌了,声线沙哑道:“韩司令被军委的人带走了。” “我也知道。”瞎子出乎意外地平静。 “护龙计划间接被佳文山泄密。”李建沉声道。 “活该。” 活该。 佳文山即便被枪毙了。瞎子也认为活该。 李建沉默起来。 但这一次他并没像之前那样一沉默便是整晚。很快,他缓缓抬起那充满血丝的双眼,喃喃道:“我忽然想退役。” “为什么?”瞎子低头寻找还能抽的烟屁股,漫不经心地问道。 “家里老父年纪大了。母亲一直体弱多病。妹妹前两年嫁了个好人家。我想回去照顾不肯离开农村的爸妈。”李建缓缓说道。 当一个人不愿离开时,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他都有办法说服自己。而当一个人希望离开时,任何事儿都可以当做理由—— 李建之前不愿离开,因为他还想继续在部队奋斗。 他现在想退役,因为他发现部队真的如瞎子所说——不再适合他,或者说不再适合他们。 瞎子低头寻找着能抽的烟屁股,好容易找到一个,点燃之后一口气抽光,抬头道:“那把你的生活用品都留下。留给我。” “嗯?”李建微微一怔。不解地望向瞎子。 连自己都心灰意冷了。为什么瞎子反而这般说?他不是更希望离开吗? “一会儿去澡堂冲个澡。然后下楼训练。”瞎子缓缓起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透着光彩。 “为什么?”李建重复着瞎子之前说过的话。 瞎子微微咧嘴,说道:“因为这里即将成为我心目中的地方。” 李建怔了怔,望向终于走出房间的瞎子,低头自语:“心目中的地方?因为凌将军么…” 一~二~三! 教场上传来整齐且充满力量的口号,李建唇角泛起一抹释然笑意,追了上去,大叫:“我不走了!” …… “大叔。那个凌将军为什么会自杀呢?”小萝莉躺在旁边,轻声问道。 “为了军人。为了华夏军人。也因为他是军人,华夏军人。”楚河点了一支烟,缓缓说道。 “军人为什么要自杀呢?”小萝莉歪着头,无法理解。 “因为他希望更多的军人了解自己的身份以及应尽的职责。”楚河喷出一口浓烟,盯着天花板道。 “了解之后呢?”小萝莉问道。 “精忠报国,问心无愧。”楚河说出凌将军用尽一生琢磨的八字。手掌微微紧握。“这是他要告诉华夏军人的。也是每个华夏军人应该做到的。” “如果做不到呢?”小萝莉迟疑地问道。 “凌将军说他没做到,所以他走了。”楚河缓缓说道。“他希望用自己的死警示华夏军人。” “他是个好人。”小萝莉似懂非懂地说道。 “他是一个好军人。”楚河补充道。 “大叔你也是。”小萝莉眨巴大眼睛。 “为什么?”楚河反问。 “因为你是凌将军带出来的兵呀。”小萝莉说道。“一个如此优秀的将军带出来的兵,又怎么会不是一个优秀军人呢?” 楚河莞尔一笑,笑容中带有苦涩,但更多的是惋惜。视线不由自主地瞄向窗外,喃喃道:“我不会给您丢脸。” ———— 第两百六十四章 君子如玉! 第两百六十四章君子如玉! 侯洛阳将自己手机里所有人都写在生日晚宴的名单上,同样要求老婆、陈悲风这样做。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有个老婆,还有个老婆口中的生死之交。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拥有挥之不尽的家财,疼爱自己的父母,贤良淑德的妻子,以及一个交心且肯为自己做任何事儿的好兄弟。侯洛阳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积了太多德,所以这辈子才会得到上天的眷恋。 “这么一算,生日晚宴得开一百桌。”侯洛阳捧起拟定好的名单,微笑道。“想不到我有这么多朋友。” “你也许是世上朋友最多的人。”陈悲风缓缓说道。“真正的朋友。” “我觉得我是上天的宠儿。”侯洛阳咧嘴一笑,略微得意道。 “你是。”陈悲风轻轻点头。 “生日晚宴要办的体面。”侯洛阳说道。“这几个月天天有人来看我。虽然很多人连印象都没有。但人家待我好,我总是希望待他们更好。” “一定会办得体面。”陈悲风微笑道。“而且会十分热闹。” “热闹就好。”侯洛阳打趣道。“我最喜欢热闹。” “少爷。门外有一个客人要见你。” 管家行至书房门口,冲正商谈生日晚宴的侯洛阳说道。 老管家的表情有些古怪,还有些惊惧。似乎见到一个不该见的人,一个令人感到恐慌的人。 侯洛阳没注意老管家的神情,却被心思细腻的陈悲风收入眼底。 “快请进会客厅。”侯洛阳吩咐道。 待得老管家离开,侯洛阳笑道:“虽然我很喜欢热闹。也很喜欢与人聊天。可这样每天疲劳轰炸。我真的快要吃不消了。” “但你心里仍然是开心的。舒服的。不是吗?”陈悲风微微抿唇。笑道。 “哈哈哈。”侯洛阳哈哈大笑。打趣道。“我老婆说的对,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 陈悲风莞尔一笑,暗忖:“这世上又有谁不知道洛阳公子是全天下最喜欢朋友的人呢?” “我陪你去。”陈悲风笑着跟了出去。 “你平时不是不喜欢跟我见客人吗?”侯洛阳微微回头,好奇道。 “闲着无聊。” “哈哈。木子抛弃你了吗?”侯洛阳笑着拉起陈悲风修长的手掌,一起走了出去。 当他们大步来到会客厅时,顿时被安然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男子震住了。尤其是侯洛阳,对这个长相堪称诡谲的男人感到万分意外。 他是谁? 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 嗖! 陈悲风忽地闪身至侯洛阳身前,神色冰冷地凝视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男子,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悲风。不准无礼。”侯洛阳呵斥道。 陈悲风闻言却纹丝不动,只是平静地站在侯洛阳身前。冷漠地扫视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男子。 那西装男子微微转头,望向陈悲风点了点头,视线却是落在了侯洛阳身上:“你明天生日。我来送你一份礼物。” 侯洛阳闻言笑道:“这位朋友。我不知道我们之前是否认识。但既然你要送我一份礼物。那明天的生日晚宴请一定要到场。” 陈悲风微微蹙眉,却并没阻止侯洛阳的行为。 若是他能阻止侯洛阳,那他也不是知己满天下的洛阳公子了。 西装男子神色微微一沉,那毫无光泽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异色:“你真的失忆了?” 侯洛阳笑道:“看来我们的确是认识的。” 他说着走上前两步,微笑着伸出手臂:“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交朋友。我叫侯洛阳。先生你呢?” 侯洛阳的行为让陈悲风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只待有任何不寻常便拔枪而出! 大度。 不记仇。又或者说——他已忘了仇恨。 对任何人都没来由的好。没来由的友善。他已失忆,但他仍是秦天宝眼中的侯洛阳。一点儿也没变化。就像当年可以背着喝休克的秦天宝去医院那样,他总是那么让人无法提起恶意。 “你知道我曾对你做过什么吗?”秦天宝凝视着满面微笑的侯洛阳,平淡地问道。 他经历数月闭关,方才顿悟了一些人生。可侯洛阳——却仿佛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看开。 “做过什么?”侯洛阳好奇道。“难不成你曾经想杀了我?” “两次。”秦天宝风轻云淡地吐出两个字。 侯洛阳略微意外,微微一番沉默之后却是笑着摇头:“我至今还活的好好的。” “我知道。”秦天宝轻轻点头。“你有资格好好活着。” “所以有什么关系呢?”侯洛阳伸出的手臂丝毫没有收回去的迹象。仍是放在秦天宝面前。“我不记得你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也不记得我曾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要杀我肯定有你的原因。我没死,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我们现在都活的好好的。如果我们有仇恨,我单方面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你也可以忘记——” “我们仍然可以做好朋友。”侯洛阳微笑道。 如果你可以忘记。 我们仍然可以做好朋友。 这是侯洛阳对秦天宝说的。如果是曾经的秦天宝,他绝对会冷嘲热讽,甚至怒骂侯洛阳是全天下最大的傻瓜。但今天,他没有骂侯洛阳,反而深深地凝视着侯洛阳,一字字道:“洛阳公子永远是洛阳公子。从来不曾改变。” 秦天宝那张丑陋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清淡的微笑,裂开那狰狞的嘴角,伸出手臂与之握在一起:“你好。我叫秦天宝。” “你不是要送我一份礼物吗?”侯洛阳松开手臂后笑道。“我很想知道我的生死大仇会送我什么礼物。” 秦天宝淡然笑道:“讨要礼物不符合洛阳公子的身份吧?” “我们是朋友。”侯洛阳笑道。“要那么多讲究干嘛?” 秦天宝闻言,从怀中摸出一块色泽温润的白玉,微笑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 “玉佩?”侯洛阳笑道。“真是一份令人意外的礼物。” “君子如玉。你当得起。”秦天宝笑了笑,道。“告辞。” 说罢,秦天宝大步离开。 “明天记得来喝两杯!”侯洛阳冲秦天宝后背叫道。 “一定。” —————— 【作者题外话】:抱歉,白天没腾出空来,明儿争取十二点更~ 第两百六十五章 他想杀我! 帝林起床后做了一百个引体向上,三百个俯卧撑,然后花半个小时在商家的花园跑了一万米。这才神清气爽地回到餐厅,跟刚好落座的商天涯一起吃早饭。 “商叔好。” 这位混血儿拥有华夏的基本礼仪以及西方世界的奔放不拘,径直坐在商天涯对面抓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咀嚼,末了又喝了半杯牛奶,微笑道。 商天涯微微一笑,拿起碗筷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能早睡早起,坚持锻炼。” “商叔取笑我。”帝林吃了小半碗炒面,遂又拭擦了嘴角的污渍道。“我可是听说商大哥这些年游历华夏名山古迹,连那些普通人听都没听说的地方也会过去看看。” 商天涯微笑道:“素心只是在国内跑跑,你却游览了世界各地。” “哈。”帝林大笑一声。“我是飞来飞去,商大哥是全程步行。他每天的运动量够我训练一个月。” “素心不愿花家里钱。所以每年会工作一个月,存够了开销才会出门。”商天涯笑道。言语中却透着一丝淡淡的骄傲。 这世上有很多没环境啃老的人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天天花家里的钱不愿出去工作。商素心却完全有资格有底气啃老,但从他成年以来,便不再花家里一分钱。大小开销均是工作所得。有这样一个优秀且自强的儿子,商天涯没理由不骄傲。 帝林抿唇笑道:“商大哥是我学习的榜样。” “学习我什么?” 忽地。 门外传来一把爽朗的声音。帝林略一回头,只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浑身风尘仆仆,脸色晒得古铜,背着一个登山包的年轻男子大步进了客厅。他生得不算英俊,却浓眉大眼,给人一种极有力量感的第一印象。 “商大哥?”帝林缓缓起身,略微迟疑地问道。 “你是帝林吧?”商素心笑着放下登山包。 “是我。”帝林笑道。“一直听父亲提起你,今儿总算见到了。” “帝天叔叔还好吗?”商素心接过仆人递来的拖鞋,换上后坐在了餐桌上。 “很好。”帝林笑着点头。 商素心向餐桌上的商天涯问了好,后者却是笑着起身道:“你们年轻人好好聊。我还有点事儿。” 他一走。便只剩下两个不曾见过的年轻人。 也许是饿了,商素心盛了一大碗炒面,吃得很快,却一点儿也不粗鲁。反而看得人食欲大开。帝林见他吃得香甜,也陪着吃了一块面包,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这个父亲极为推崇的同龄人脸上。 商素心。商天涯的儿子。商仲的孙子。无业游民,喜欢徒步旅行。足迹已踏遍华夏各地。二十岁那年破画而出,成为华夏百年来最年轻的破画强者。其他不提,单单是二十岁破画这点便足够让帝林将其当做人生中最大的对手。更何况父亲那一辈的恩恩怨怨—— 帝林二十三岁破画。按照父亲的描述,全球只有商素心比他更早踏入破画。哪怕是最让父亲重视的青龙之后楚河——也是最近才破画。加上打了一场,帝林已将全部重心转移到商素心身上。 吃饱喝足,商素心满足地喝了一杯橙汁,古铜色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微笑:“你一直盯着我看。我会怀疑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失神的帝林微微一怔,遂又大笑道:“我取向很正常。” 对答如流。丝毫没有异样。帝林很巧妙地化解了商素心的一语双关。 企图? 他的确有。 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立刻下杀手—— 当然,前提是有机会逃命。 商素心莞尔一笑。没再多言。 帝林则是掏出烟盒,递出一根烟:“抽吗?” “不抽。”商素心摇了摇头。“你自便。” 帝林点头,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道:“商大哥,我一直有个困惑,你能否为我解答?” “请说。”商素心礼貌地说道。 “听我父亲说,你二十岁破画。”帝林缓缓说道。“这是真的吗?” 商素心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破画。只是因为每天锻炼身体,应该会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好一些。” 帝林先是一怔,遂又抿唇道:“商大哥与商叔拥有同样的品质。” “什么?”商素心微笑道。 “低调。”帝林笑道。“我会努力学习你们的优点。” “言重了。”商素心笑道。“你这是第一次来燕京吧。明天我带你去逛逛。燕京有不少值得欣赏的地方。” “我今晚的飞机。”帝林遗憾道。“只能等下次了。” “要回去?”商素心好奇道。 “不是。”帝林摇头。“我要去参加一场应该会十分热闹的生日宴。” “哦?谁这么大面子。值得你如此重视?”商素心问道。 “华夏最出名的公子哥是谁应该没有定论。但华夏朋友最多的公子哥。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同样的答案吧?”帝林似笑非笑道。 “你说白城的洛阳公子啊。”商素心笑着点头。“说起来。洛阳公子的确朋友遍天下。听说他之前出了一场意外,足有数百个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亲自去医院探望他。” “这样的热闹场面。我可不想错过。”帝林略一停顿,又道。“商大哥去吗?” “我也喜欢交朋友。既然是洛阳公子的生日宴,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位公子究竟有何等魅力,能让如此多有头有脸的公子哥真诚待之。” 帝林笑道:“那咱们可以结伴而去。” “没问题。”商素心笑道。 “我先去准备一下行李。”帝林起身,与商素心告辞。 “好的。” …… 商天涯今儿没出门。因为他儿子回来了。还因为儿子与帝林碰面了。 他在书房等儿子。儿子也很快便来到他的书房。 商素心手里端着一杯父亲喜爱的普洱,亲自放在桌上。这才在商天涯的示意下坐在对面。 “怎么样?”商天涯抿了一口爱子端来的香茗,微笑道。 “很不错。”商素心笑道。 “帝天的儿子,自然不错。”商天涯说道。 “嗯。”商素心笑着点头。 “什么感觉?”商天涯补充一句。并未指望得到多么深刻的答案。 “他想杀我。”商素心抿唇道。 “他会这么明显?”商天涯略有些不可思议。“还是因为——” “嗯。”商素心轻轻点头。含糊地给了一个只有商天涯才听得懂的回答。“我找到了。” 商天涯笑了。万分骄傲。 —————— 第两百六十六章 强者云集!(1) 夏荷晚上要去酒吧处理一些事情,火儿自然会跟着过去免费唱歌吃果盘。楚河则在上班前知会了夏荷晚上有事,会提前离校。 短暂的寒假之后,学生们明显不在状态。上课不是打瞌睡便是心不在焉。也许思维还停留在愉悦的假期之中。楚河揪出几个典型批斗,整肃了学风也算是拿工资拿得问心无愧。 就连上了方逸那辆彪悍型的路虎,楚河手里仍捧着文件阅读,一副整个白大命运都掌握在手心的架势。 方逸叼着香烟,驾着车,吊儿郎当地打趣道:“这是打算干一辈子辅导员吗?” 头也不抬的楚河点了一支烟,蹙眉道:“我计划三年成为白大管理层。五年成为院系院长。如果顺利。十年之内能爬上副校长的位子。到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江山美人尽在我手。” 方逸险些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崩溃道:“一直以为我足够游戏红尘了。你丫比我更狠。就是不知道那些学生若知道你当初就是个十足的小混混,会不会对你形象大为改观。” “谁敢说出去——”楚河微微抬头,咬牙道。“我一定杀人灭口!” “哈哈哈。”方逸大笑。心满意足地开车。 他们是去参加侯洛阳的生日宴,作为白城著名大少,方逸自然是有资格参与的。楚河身为萧山别墅唯一继承人,他更有资格。不过跟方逸不同的是,他的名号足够响亮,却从不在那些公子圈里晃荡。连混个脸熟的兴趣也十分欠奉。不得不说在这个圈子里算是一个异数。 “听说了吗?” 开到一半,方逸忽地说道。 “听说什么?”楚河好奇道。 “秦天宝又回来了。”方逸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的。 他说了又。 秦天宝又回来了! 他曾离开八年,甫回来便闹得白城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如今,他又回来了。 而秦天宝在白城最大的仇人是谁? 始终如一是楚河。 方逸不得不事先告知楚河。 “嗯。知道了。”楚河轻轻点头。 “就这样?”方逸无奈道。 “那你让我怎样?”楚河笑道。“祁红的腿实际上是被秦玉设计害的。跟秦天宝无关。” “我知道。”方逸缓缓说道。“我还知道他杀了自己的父母,弟弟。” “他的确是个疯子。”楚河说道。 “还是个魔鬼。”方逸道。“如今这个魔鬼回来了。白城所有人都相信他会找你。” 楚河笑道:“等他找我再说吧。” “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方逸说道。“一个杀了自己全家的人。就一点儿也不值得你紧张?” “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楚河点了一支烟,淡淡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方逸道。 “这点我承认。”楚河说道。“如果不是当初枪杀阿虎,他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方逸沉默起来。 阿虎是秦天宝杀的。却是被他间接害死。这件事一直是方逸的心结。所以对于秦天宝,他有种异样的仇视。 “他父母死了。据说被他剁成肉酱。” “他弟弟死了。我亲眼看见的。秦玉的心被他一手挖出来,捏了个粉碎。”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有些可怜。”楚河苦笑一声。 “不论如何,对于我们而言,他是一个极危险的人物。”方逸一字字道。“我绝不会让他伤害我任何一个朋友。” 楚河莞尔一笑,眼中却透出浓密的杀机:“不论他回来做什么。若是作出我不能接受的事儿。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方逸苦笑一声,喃喃道:“我们好像上辈子跟他有仇。” “是这辈子。” …… 今日是侯洛阳出院后最开心的日子。因为他又认识了许多新朋友。身为生日主人,他亲自在酒店门口招呼每一个祝贺他生日快乐的朋友。其实大部分他都不记得了。但不知怎地,侯洛阳觉得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好朋友。 他今儿穿得十分帅气。纯白的西装,纯白的皮鞋。毫无杂质,白得纯净。 当他瞧见之前见过几次的楚河与方逸时,他脸上浮现一抹极为开心的笑容,大步走上去,拉住两人的手臂道:“你们总算来了。” 楚河笑道:“洛阳公子生日,我们怎么可能不来?” “楚少你又埋汰我。”侯洛阳笑道。“今晚要是不喝得尽兴。我就天天骗在你家。” “骗在我家做什么?”楚河故作惊吓。 “把你家的酒全部喝光。”侯洛阳笑道。“这样等我下次请你的时候,你就只能空着肚子来喝酒了。” 楚河大笑。暗赞这个洛阳公子实在是个妙人。哪怕失忆了,仍拥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十分温暖。 楚河与陈悲风点头打过招呼,正要与方逸一同进入酒店,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不太熟悉但一定听过的声音。 “洛阳公子。祝你生日快乐。” 楚河微微偏头,却见两个他很难想象的人物出现。 帝林。 商素心。 他们并肩而行,一个混血英俊,一个魁梧高大。均是气场十足,极吸引眼球的年轻人。 侯洛阳笑着迎上去,与两个他并不认识的‘朋友’打招呼。 商素心向楚河笑着点点头,不算生分,帝林却是在与侯洛阳打过招呼后缓步来到楚河身边,打趣道:“楚河。我们又见面了。” 楚河抿唇道:“你应该不认识侯洛阳。” “侯洛阳的确不认识我。但我听说过他。”帝林说道。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楚河内心生出一丝警惕心理。 这个帝林不按常理出牌,早已被楚河列为一级危险人物。尤其是他的实战能力——是楚河这二十七年来见识过的最强年轻人。 在燕京的那场决斗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平手。但在楚河眼里,绝不是平手那么简单。与帝林这级别的强者对决,从来只有输赢。不会存在平手。除非双方没有尽全力。 很显然。当初楚河有留手,帝林亦然。 尤其是楚河始终没能摸准的商素心——这个神秘的家伙又来这里做什么? “燕京记住了我。白城还没有。”帝林咧嘴笑道。“你们在华夏都是数一数二的公子哥。我总是不能太落后于你们,对不对?” ———— 第两百六十七章 强者云集!(2) 古语有云:不能流芳百世,那便遗臭万年。 这句话充分证明一个人要达到全民皆知的风云人物有两种办法:做大慈大悲的好事,做人性灭绝的坏事。 古语又有云: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又证明做坏事比做好事容易,好处还多。 你们都是华夏人尽皆知的公子哥,大人物,我自然不能落后于你们。 这是帝林所表达的意思。而他之前已经在燕京客串了一把绑匪,算得上最近圈内最热人物。如今,他转战白城,当着楚河的面说——白城还不认识我。 要让一座城市认识记住一个人很难,也可以很容易。萧太爷花了一辈子在白城留下专属于他的荣耀与痕迹。帝林打算怎么做? 楚河不知道,但想知道。 “我对燕京也不是很了解,更谈不上熟。但我是白城人。”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微笑道。“我在这里有许多朋友。” 帝林神秘一笑,说道:“原来如此。” 说罢,他与楚河擦肩而过,大步进了宴会现场。 “什么人?这么嚣张?”方逸来到楚河身边,盯着帝林那十分飒爽的背影。 “一个生猛的家伙。”楚河咧嘴笑道。“你应该知道商天涯吧?” “我还知道他有个相当了不起的儿子。”方逸打趣道。 “这家伙跟商素心一个级别的。”楚河似笑非笑道。 “大人物。”方逸给出简单而直白的评价。 “没错。的确是个大人物。”楚河微微抿唇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人物希望全世界都认识他。知道他。” 方逸神色微微一凛,闭上了嘴巴。 侯洛阳的生日宴会足足摆了一百桌,均是华夏乃至于国外赫赫有名的人物。以侯洛阳的身家背景要搞个一百桌,实在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儿。可要齐聚如此多知名公子哥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些人肯来,并非单纯因为侯洛阳的背景身世,很大程度是因为他的品行与仗义。 一个真正的好人总能得到多数人的真诚与友谊。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晚八点。 当大部分客人抵达现场,并掀起第一轮高-潮时,生日晚宴正式开始。 也不知是哪几个跟侯洛阳关系甚好的公子哥带头,现场近千人齐唱生日歌,震撼中带有浓浓的温暖。仿佛给一个百岁老翁庆生,而不是给一个年过三十的年轻人过生日。 侯洛阳站在舞台上,那张温润儒雅的脸庞上带有感动的笑容,牵着老婆温柔的手心,微微偏头道:“老婆。今天大概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 侯洛阳妻子闻言,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轻声道:“以后每一天你都会这么开心。” “那你也要跟我一起开心。”侯洛阳说道。 “那是自然的。” 生日歌唱完。侯洛阳举杯道:“谢谢大家捧场!先干为敬!” 上千人起身回敬。场面波澜壮阔。 楚河跟方逸因为跟侯洛阳交好,故而安排在靠近主人桌的餐桌上,两人倒也不张扬,自顾自喝酒吃菜,直至侯洛阳过来招呼他们,两人才起身笑道:“侯少这么忙就别招呼咱们了。” 侯洛阳爽朗大笑:“那怎么行。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但悲风说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过生日怎么能不跟好朋友喝酒呢?” 两人相视一笑,又与侯洛阳喝了一杯。 饮尽烈酒,楚河摸了摸嘴角道:“侯少。难不成你打算一桌桌敬?” 侯洛阳笑道:“我也想。就怕身体吃不消。” “不是怕。是肯定吃不消。”楚河无奈摇头。“侯少你意思意思就得了。再能喝也不可能千杯不醉。” “意思意思?” 没等侯洛阳开口,身边忽地传来一把略微挑衅的声音。 众人转头,只见帝林与商素心结伴而来。二人手中均端着一杯白酒,谈不上多霸气,却透着一股不可抵挡的锐利。 “我们千里迢迢来给侯少庆生。意思意思不讲究吧?”帝林似笑非笑道。 侯洛阳莞尔一笑,说道:“这话是我的不对。这位先生不要介意,我先干为敬。” 说罢,他便端起刚盛满的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慢着。”帝林抬起手臂,轻轻拉住了侯洛阳的手腕。“我的桌子在靠近门的地方。洛阳公子现在跟我喝一杯算什么事儿?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巴结洛阳公子,非得跟你喝一杯呢。” 侯洛阳苦笑一声,也不因帝林的无礼动作而生气,反而好奇问道:“那我应该怎样做才能让你满意?” “喝到我那里。”帝林义正言辞道。“这里来的都是庆贺洛阳公子的客人。我抢先跟你喝势必惹人话柄。” 你敬酒我不喝是我的问题。我敬酒你不喝,况且我还是晚宴主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一路喝过去未免太为难人。 很明显,帝林就是在为难侯洛阳。正大光明地刁难。 附近人群见帝林这样为难侯洛阳,不禁心中有气,只是碍于摸不准帝林的身份,侯洛阳也没当场发作,这才按捺着助阵的冲动。 侯洛阳也被帝林的刁难弄得不知如何处理。得罪帝林? 如果这么容易就去得罪自己的客人,那他也不是洛阳公子了。这与脾气胆量无关,纯粹是侯洛阳的个人处事态度。 啪! 未等为难的侯洛阳出声,狂少方逸憋不住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骂道:“哪儿来的狗玩意?你说喝就喝?” 方逸身形魁梧,猛地起身,身边一波跟他关系叫好的公子哥也一个个起身,气势汹汹地怒视这个不速之客。 谁认识他? 没人认识他。 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商素心,也只有少数层次够高的公子哥眼熟。可他终究是燕京的公子哥。在燕京别人怕他。难不成还要在白城耀武扬威? 那些仍然按捺着没出手的一线公子哥慢悠悠品着酒。任由方逸发作也不打圆场,只等着看商素心是否表态。不表态,他们也不会一拥而上。若真打算让侯洛阳下不了台,势必不会让这个在京城大名鼎鼎的公子哥一帆风顺。 方逸甫一起身,气氛便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帝林亦明显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善眼神,却也丝毫不介意,只是微微倾斜酒杯,任由那纯净的白酒流淌在柔软的地毯上,一面倒一面说:“既然不愿喝,那便当我没说。” ———— 第两百六十八章 强者云集!(3) 第两百六十八章强者云集!(3) 历史越悠久,从好了方面说文化底蕴便会越深,往不那么好的方面说,遗留下来的忌讳也会越发令人无所适从。譬如北方某些城市吃饭完毕喜欢将筷子放在碗上面,而在南方某些城市,这种放法是讳莫如深的,因为这是逝者吃饭的放法。诸如此类的讲究许多,各个地方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风土人情与喜恶做派。 举杯敬酒是对人的尊重与仰慕。往地面倒酒——不论南方北方,都是敬死人的! 因为侯洛阳不喝,所以帝林作出了这种绝不适合在生日晚宴上作出的行为。 此番行为势必激怒在场公子哥。尤其是与侯洛阳感情深厚的公子哥! “草!” “你他妈找死!” “削他!” 众人七嘴八舌,脸上的愤怒不言而喻。就连那几个白城一线公子哥亦是深色微冷。被帝林的做法激怒。 商素心的朋友就了不起? 就算是你商素心,在白城洛阳公子面前如此不敬,也没得商量! 咔嚓。 一个穿黑色西装,表情冷酷的公子哥手中筷子崩断,身子亦是豁然站起来,视线冷冷地扫视身前的帝林。两步上前,一把按住帝林的肩头:“兄弟。撒野也得看地方!” 嗡! 但见帝林肩头微微一颤,那公子哥顿时如遭电击。浑身猛不丁往后退了两步,那右手仿佛脱臼般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垂下。脸色铁青不说,还渗出豆大的汗珠,显是疼痛所致。 “小子,还敢动手!?” 那冷酷公子哥挫败而退,顿时又有几名公子哥一拥而上,打算将帝林群殴致死! “住手!” 侯洛阳大步上前,那儒雅的脸庞之上亦是浮现一丝冷色。视线直视帝林道:“来者是客。” 他一放话,那几名公子哥便止住身形,恶狠狠地盯着帝林,仍是一副磨刀霍霍,蠢蠢欲动的姿势。 商素心笑眯眯地盯着侯洛阳,对这位大名鼎鼎的洛阳公子颇有几分兴趣。 被人当众打脸也能忍? 到了此刻还能说出‘来者是客’的话语。若不是伪君子,那便是真正的老好人。翩翩佳公子。 从不轻易给人贴标签的商素心耐心等着,等待侯洛阳的下一步动作。 但见侯洛阳缓步迎向帝林,视线落在这位混血帅哥的脸上,神色平静道:“这位公子。如果你是来喝酒的,洛阳自然奉陪到底。努力营造宾至如归的感觉。但如果单纯是来闹事的——” “我花了整整一天为洛阳公子挑选生日礼物。洛阳公子这般说,是否太不近人情?”帝林巧舌如簧,又哪里是侯洛阳能应付的? 侯洛阳莞尔一笑:“如果真是喝酒。那洛阳自然是极欢迎的。方才发生的事儿我做主,就当没发生过。这位公子如果兴致好,待会儿洛阳必定连喝三杯赔礼——” “你不用和我喝三杯。”帝林摇摇头,似笑非笑道。“你一路喝到我那里,一杯就够。”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名粗糙的公子哥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提腿就是一脚,狠狠地朝帝林后腰踹去。 这一脚若是踹实,势必将帝林踢个狗吃屎! 嗖! 也不见帝林有什么动作,那粗糙公子哥的右腿便是感觉一阵酥麻,紧接着,重心骤然向前,顿时一字马劈开。痛得撕心裂肺,满头大汗。 “抄家伙弄他!” 身边几名公子哥大怒。抄起酒瓶就要砸过去。 能坐在这里的均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哥,谁家中没几个有权或有钱的长辈。别说法不责众,一起闹事很难怪罪到谁的头上。即便单枪匹马闹事,家里长辈也能漂亮的把屁股给擦了。如今这帝林惹了众怒,更是在人人敬重的洛阳公子生日晚宴上闹事,这帮本土公子哥顿时觉得被羞辱了。不止是看不惯想打抱不平。单单是身为白城本土人的他们,也不容外人在白城地头闹事。 面子问题。 “大家别激动。”侯洛阳眼见事态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神色愠怒地说道。“这位公子。既然你不是诚心诚意来喝酒的。那你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洛阳公子素来爱交友,能被他主动驱逐的人。自然是惹了众怒,为人所不喜。否则以侯洛阳的品行,很难对一个人恶言相向。 “不欢迎?”帝林莞尔一笑。“我来为你庆生,你却说不欢迎我?”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帝林轻缓摇头,一字字道。“礼我已经送了。我肯定不会再收回去。” “所以这杯酒,我一定得喝。” 一直沉默在旁的陈悲风闻言,木讷的脸上浮现一抹冷意。漆黑的眸子里更是密布寒霜。正要提腿上前,大门处却是忽地传来一把沙哑而撕裂的声音。犹如刀片刮玻璃那般,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异常难受。 “我陪你喝,好么?” 说话间,只见一名穿着得体的年轻男子缓步而来。 只是当众人回头望向这个拥有沙哑撕裂声音的男子时,眉宇间顿时生出浓浓的困惑。 有人猜出他的身份。有人却并不认识他。 但无一例外的,连帝林在内的所有人均被这个长相奇丑无比的男人所扰乱心神。 太丑了! 丑的不忍直视! 丑得让人不愿多看一眼! 唯独侯洛阳瞧见这个据说是他生死仇人的男人,脸上流露出会心一笑,迎接上前道:“秦少。我还当你不来了呢。这么晚才来,该罚酒。” 他说着亲热地握住秦天宝那粗糙如枯树的手臂,后者明显僵了僵,却并不推开,那丑陋而扭曲的嘴角微微上翘,嘶哑道:“耽搁了时间。” 说罢,他右臂一抬,轻轻拍在邻桌上。 嗖! 正中心的一瓶茅台赫然而起,遂又被面容丑陋的秦天宝握住。 膨! 瓶塞冲天而去,一股醇厚的酒香洋溢而出。钻入秦天宝鼻端:“好酒。” 言罢,他赫然转身,视线落在正盯着他的帝林脸上,浑身一股如实质般的杀机猛然绽放,丑陋的嘴里吐出一句话来:“我陪你喝?” ———— 【作者题外话】:昨儿忙了一天,晚上写着写着睡着了——补昨天的,今儿的2章会在晚8点放出。我很渴望快些回家,然后每天多写一些让大家看得开心点… 第两百七十章 强者云集!(5) 在初与秦天宝交手时,帝林只认为这个丑八怪实力强横到了一定程度。从心底深处,他并不认为秦天宝能够破画。而从开打的那一会,秦天宝也的确不曾表现出破画的水准。而事实上——但帝林决定与秦天宝硬拼时,他知道自己错了。也被秦天宝隐瞒的实力欺骗了。 他破画了! 而且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拼速度,秦天宝必然在帝林之下。可单论力量,这个浑身如铁打的药人却要略胜一筹! 嗖! 铁拳仿佛搅碎了空气,裹挟着一股悍然无匹的力道呼啸而来,竟是听得众人头皮发麻,耳朵发酸! 砰! 帝林酝酿好气息,正要与这神会铁面人再来一次硬碰硬。却发现眼前忽地一花,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前。 “我来吧。” 一把轻描淡写的声音,却极有信服力。 是他。 商素心。 在帝林决定第二次与秦天宝硬碰硬时,商素心出手了。 他不是怕帝林打不过秦天宝。而事实上,真要死磕,帝林没必胜的希望,要输也很难。他之所以出手,纯粹是因为这里是华夏,是他商家的主场。对方是大师伯的儿子,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该让帝林出事儿。哪怕这个家伙对自己有明显的杀意。 但是——商素心介意吗? 啪。 秦天宝铁拳悍然击来,却只见站在原地的商素心倏然抬起右臂,往前一探,轻轻打在了秦天宝的手腕处。 噔噔。 轻描淡写的一击,竟是将秦天宝手腕打偏。身子也如遭电击般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可能? 秦天宝惊诧万分。那张丑陋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古怪之色。唇角微微裂开,沙哑道:“你就是商素心?” “是。”商素心阳刚古铜色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笑容。“只是较量而已,没必要拼命。” “不拼命为何而打?”秦天宝反问。 “可以是切磋。”商素心微笑道。 “虚伪。”秦天宝神色一沉,再度往前踏出一步。 嗖! 又是一道人影拦在了两人中间,秦天宝缓缓顿住身形,眼中透着一丝异色。淡淡道:“你要做什么?” “我来吧。”楚河微微回头,笑道。“人少的能玩车轮,人多的一方不群殴已经是给面子了。” 秦天宝微微一怔,终是没有反驳,缓步退到了侯洛阳身边。 只是他这个行为仍是让陈悲风有些谨慎,甚至是敏感。 这绝非陈悲风小心眼,而是侯洛阳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秦天宝所致。虽说最后不是由他亲手重伤侯洛阳。可终究因他而伤。陈悲风作为侯洛阳最好的朋友,他又岂能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靠得侯洛阳太近? 秦天宝对于陈悲风的姿态丝毫不介意,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恢复力气。 帝林很强。强大到令他不曾料到。 他已顿悟了。 按照端木一页的话语,他的潜力远比那位妙门之主强大。也就是他的师傅。可在面对帝林时,他却并没有必胜的决心。甚至连胜的把握也十分欠缺。他本以为以目前的自己,年轻一辈很难再有多么强横的敌手。哪怕是楚河,也未必就能与自己一较高下。但他仍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帝林。他没赢的把握。 楚河。他更加没赢的把握。 商素心——经过方才那短暂的交手,他甚至连赢的想法也没有。 很显然,商素心比起自己与帝林,明显又高出一截! 那么——当一直不曾赢过的楚河面对这个强大得令人发指的商素心,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孰强孰弱? 楚河。青龙之后,鬼判之名,老一辈中极有份量的年轻人。因为他父亲的强大,因为他本身的潜力。 商素心。寂静时代唯一胜利者商天涯的儿子。传说中徒步行走三十九万公里,被老一辈强者誉为‘苦行者’,高深莫测,难以揣测。 如今。这两个年轻一辈注定星光熠熠的绝世强者面对面而立,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帝林很期待。期待商素心的出手。秦天宝也很期待,期待楚河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 呼呼—— 也不知是真的知道这二人的实力,还是仅仅被场中二人的气势所镇住,现场围观者的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仿佛在等待这一场旷世之战。又宛如在欣赏一场精彩纷呈的戏码—— 不论如何,这二人的对峙都成了今晚最大的**! “楚少,令尊被誉为华夏第一强者。其实我不太信。”商素心缓缓摇头。古铜色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笑意。 “没人要求你信。”楚河双手背负,淡淡道。“但我可以肯定,你父亲绝对不是我父亲的对手。” “但我父亲曾是唯一的胜利者。”商素心平静道。“这一点你无从否认。” “也许只是我父亲没想过争什么?”楚河反击道。 “这是失败者的辩词。”商素心理所当然道。“能赢。谁会选择输?” “输赢有很多种形式。比方说喝酒,一个人喝多了吐,但是没倒下。另一个人喝多了,直接不省人事了。你觉得谁赢?”楚河平静道。“我父亲只是喝多了。他从没倒下过。” “我父亲呢?”商素心淡然一笑。“他没喝多,更没倒下。” “他一直是胜利者。一直掌控大局。一直——”商素心浑身气机鼓荡,就连周边的桌布亦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是站在巅峰的那个!” 今日的商素心与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又或者说——上次的商素心只展露出他的亲切,并未流露出身为强者,作为商天涯儿子的气场。 今日,商素心气势滔天,体内骤然绽放出磅礴威压。如不怒自威的金刚,如——天神下凡! “这些都是废话。”楚河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指骨微微弯曲,气息在瞬间暴涨开来,缓缓道。“这里人很多。” “没关系。”商素心淡然一笑。 嗖! 楚河自腰间一拍,那战役昂扬的骨剑嗡地一声腾空而起,绽放出耀眼的白光。 “退后。” 楚河目光四方扫视,一字字道:“远点。” ———— 第两百六十九章 强者云集!(4) 我陪你喝? 你敢喝么? 帝林那充满异域风情的眸子里闪现一丝微妙之色,直勾勾地盯着丑陋如斯的秦天宝道:“你是谁?” “秦天宝。”秦天宝简略回答。 秦天宝!? 不少听过他名字,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白城公子哥惊诧万分! 他不是白城大魔王吗? 他不是杀人不眨眼,誓与天下为敌的铁面人么? 可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替侯洛阳出头? 而且看起来,他们交情似乎还不错。 据可靠消息,侯洛阳之所以会变得失忆,那可是全拜秦天宝所赐啊! 众人想不通,此刻也没多少工夫去思考这些与眼前局面无关的事儿。帝林在叫板。向全城公子哥叫板。而秦天宝出面反击,狠狠地反击。人们更关心的是这场对抗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而并非秦天宝与侯洛阳的关系究竟如何! “你就是秦天宝啊。” 神会铁面人的名号,帝林又如何没听说过? 当初扳倒夏正清的那场神会内部博弈中,这位来自华夏的铁面人可是下了很多的功夫。更是那一役中的得利者。 帝林还知道铁面人已被神会视为弃子,更是扰乱神会计划,目中无人——不听摆布的家伙。若是有机会,神会绝对会击杀这个不太听话的铁面人! 方逸先是扫了帝林一眼,之后又将视线落在了秦天宝这个老冤家的身上,偏头朝楚河说道:“秦天宝想做什么?” “不知道。”楚河微微蹙眉,有点摸不准秦天宝的内心活动。 但不可否认,楚河发现今次所见的秦天宝与往常那个暴戾乖张的铁面人不太一样。甚至于——他居然会笑了。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他终究是笑了。 这段时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当初又是谁将他救走? 楚河脑海中冒出无数个念头,却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场中央的这对男子。帝林的实力他了解,强横的破画强者。秦天宝呢? 若这段时间他没有较大的突破。根本不可能是帝林的对手! “我敬酒。你喝吗?” 秦天宝缓缓将侯洛阳推开,提起酒瓶朝帝林走去。 他步履从容而沉稳,仿佛每一个步伐都要将地面踏出脚印。刚劲而有力。 铿锵! 他的脚上仍然束缚着铁箍,可他的速度与轻盈程度丝毫不亚于普通人。单凭这一点,也足够证明他已超脱了肉身的束缚,彻底打开了身体的捆绑。 我敬酒,你喝吗? 酒瓶悍然挪到帝林面前。一股酒香从瓶口溢出。带有一丝挑衅,更多的却是侵略! “喝!” 帝林吐出一个字,倏然伸出手臂。 嗖! 秦天宝手腕一抖,酒瓶顿时换了方向,避开帝林的捕捉。 嘿! 一次失手,帝林悍然再抓。此次他快若闪电,手指化作利爪,如一道利剑激射而出。径直向秦天宝手腕处击去。 嗖嗖! 秦天宝手腕一翻,那酒瓶登时腾空而起,手掌化作铁拳,狠狠往前一捣。 砰! 二人猛一硬碰,顿时往后退了两步。周身之人竟是被这肆意凌乱的气机震退数步,面露惊诧。 好强大的气息! 好可怕的爆发力! 仅仅一拳,便令那些不会功夫的公子哥浑身发颤,血液亦是迅速燃烧起来。仿佛纵横在那铁马金戈的战场,豪情万丈。 膨! 酒瓶啪啦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那纯白的酒浆亦是流淌而出,十分可惜。 “我敬你,你不喝。”秦天宝直视帝林,眉宇间蒙上一层浓浓的杀意。尤其是那一只假眼,更是充斥着无法掩饰的寒冷。“不给面子?” 铿! 他右脚踏出,地面登时一荡,无数石块飞溅而起。令人异常恐慌惊惧。 “好大的力气。”帝林冷笑一声,傲然道。“可惜是个药人!” 嗖! 帝林腰身猛地一弯,遂又如一道利剑劈过去。身法快若闪电,竟是肉眼难辨,眨眼便奔至秦天宝跟前。 铿! 面对帝林那宛若猛虎式攻击,秦天宝不退反进,下盘猛地一稳,竟是强悍无匹地正面对抗。 砰砰砰! 二人手臂宛若一道道激光般朝对方身躯打去,帝林因身形敏捷而不曾如何受到攻击。反倒是秦天宝连被帝林击中两拳。看上去处于绝对的劣势。就连素来讨厌臭名昭著地秦天宝的白城公子哥也颇为忐忑。生怕代表白城的秦天宝会输给帝林。 “怎么样?”方逸的体能顶多打三五个普通大汉,面对帝林秦天宝这级别的打法,他只能从表面看出帝林处于优势。但实际上呢? 方逸必须征询超级高手楚河的意见。 “帝林手快。秦天宝力大无穷。”楚河微微眯起眸子,赞叹秦天宝的神速进步。 较之上次怒杀死士,秦天宝有了十分明显的进步,甚至是—— “谁会赢?”方逸问道。 “目前看不出。”楚河摇头。 话音甫落,楚河眼眸骤然一亮,沉声道:“快了!” 铿铿! 承受了帝林三拳的秦天宝如旱地拔葱般双腿猛然拔起,如一尊不败战神般倏然往前踏去。仅仅是这么一动,他浑身战意昂扬,仿佛连那空气之中也蕴含了无匹杀机。仅一瞬间,他硬生生扛下帝林一拳,右臂猛然捣出。直朝帝林胸膛砸去! 砰! 也许是素来未曾遇过敌手,帝林并未将秦天宝放在眼里,故而他并未缩身躲避秦天宝这一拳。反而力道更大地砸向秦天宝,试图用蛮横之力将秦天宝打飞。 砰! 他一拳骤然落在秦天宝身上,后者铁拳亦是毫无保留地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自拳头灌入体内,帝林身形如断线风筝往后飞了出去。反观秦天宝,却是仅仅身形一晃,在稍稍回复之后,又是如一台战斗机器冲向帝林! 铿铿铿! 他踏出三大步,仿佛连地面也被他沉重的脚步给跺得震荡起来。眨眼便奔至落地的帝林身前。 呼! 铁拳蕴含强大无匹的气劲,悍然出击! “破画!”楚河惊呼出声。“原来他也破了。” 不远处的商素心瞧着从劣势反转为优势的秦天宝,眉眼间亦是透出一抹异色。似有出手的迹象! ———— 第两百七十一章 巅峰对决!(上) 第两百七十一章巅峰对决!(上) 退后! 远点! 因为这绝不是简单的一战! 因为——楚河会全力以赴! 骨剑猛然窜出,便如灌入磅礴之力,竟是不由自主地嗡嗡作响。剑锋更是闪烁出刺眼的寒芒。噬魂夺魄,令人不敢直视。 楚河轻轻握住剑柄,剑锋微微下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若有若无地扫视站在不远处的商素心,浑身气机鼓荡,竟是一言不发。 商素心见状,眉眼间亦是露出一抹凝重之色,手腕轻轻一抖,一把暗黑色刀锋落入手心。 铿! 不足二十公分的暗黑刀锋在他手中一抖,顿时暴涨到一米有余,剑身爆发出浓密的黑光。宛若来自修罗地狱,又仿佛这柄剑本是恶魔之剑,只是甫一亮剑,便如同有千万厉鬼凄厉嘶吼,一阵阵阴寒气息朝四面八方咆哮而去。分外慑人。 “暗影?” 楚河眉头一挑,抿唇道:“没想到在你手里。” “认识?”商素心剑锋微微上扬,那古铜色的肌肤与这暗黑无双的剑锋交相辉映,衬托得惟妙惟肖,宛若人剑合一,杀机毕露。 “由罕见玄铁打造,长一米二。宽五公分。净重二十公斤。三十年前落于邪魔欧阳修之手。此人一生醉心于剑术。虽为华夏人,却从未踏入华夏地界。十八年前他独闯梵蒂冈,力克教会八大圣骑士。最后与被誉为西方第一快剑的红衣主教斯特兰大战一天一夜双双力竭而亡。从此暗影消失无踪。至今已有十八个年头。”楚河如数家珍般说道。 儿时,楚林从未在生活或是学习上给予过楚河帮助。却向他透漏了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秘辛机密。也算是对他的另类补偿。 “邪魔赢了。”商素心视线落在那暗黑而透着浓浓杀机的剑锋,仿佛有千万魂魄蠢蠢欲动,呼之欲出!急不可耐地要吞噬人类的血肉魂魄。 “教皇科特在最后关头出手,击毙稳居上风却已是强弩之末的邪魔。”商素心缓缓说道。 “卑鄙。”楚河眉头一挑。 “的确卑鄙。”商素心平静道。“所以迟早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嗖! 楚河剑锋一扬,顿时寒光乍现,沉声道:“如此说来,暗影未尝一败。当得起百战百胜。” “正是。”商素心手腕一紧,那暗影发出呼啸之声,道道有如实质的杀机以他为中心爆射而出。竟是将周围的公子哥生生逼退数步。 “我这把骨剑也是。” 剑锋微微上扬,一字字道。 “骨剑、白绫。”商素心缓缓说道。“本是一对君子淑女剑。相传清代一双铁匠夫妻以自身白骨血肉打造,又因这双绝世宝剑死而不分,故而传闻拥有这双剑的男女乃宿命鸳鸯。” “你们到底打不打?” 帝林眉头一挑,不耐烦地说道:“我对什么暗影骨剑没兴趣!” “打。” “打。” 楚河与商素心齐齐回头,剑锋上扬,顿时劲风呼啸,席卷而来! 嗡! 暗影化作一道足以掩盖天地的黑雾向楚河刺去。骨剑亦是化作一道惨白寒芒朝商素心攻击。这一黑一白绽放出浓密的光华,竟是将全场笼罩在光晕之中,气势滔天! 啵! 猛烈的气浪在剑锋相碰之时骤然荡开,二人衣角亦是无风自动,就连地面那柔软的地毯亦是在瞬间炸开,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嗡嗡嗡! 剑锋甫一触碰,剑身登时发出嘶鸣声。刺得人耳膜生疼。需得亦双掌压耳,方能缓解这可怕的不适。 一剑触碰,楚河脚尖轻轻一点,身形忽地往上腾飞,呈四十五度斜刺下方商素心。 叮! 商素心挑剑拨开楚河攻势,回身便是一剑。 嗖! 剑锋裹挟浓密的黑光与杀机劈向凌空而起的楚河。若是一剑击中,非得将楚河一分为二。断体而亡。 铿! 凌空而起的楚河无处可避,却也并未打算避开。人在空中,手中骨剑便脱手而出,如一道闪电射向了朝他刺来的商素心。 换做平日里,达到商素心这级别的强者绝不会放弃强势打垮楚河的机会。可他没有,他不止放下了绝佳的致命机会,反而往后滑去—— 铿! 骨剑铿锵一声刺入商素心之前所站的地方,入地极身,那剑身竟是在落地之后疯狂震荡,发出刺耳又可怕的声响。 砰! 楚河双脚落地,平静地站在了地面。神色平静,眼中透着一丝不曾消泯的光热与神采! 为何? 商素心为何要躲? 帝林眉头微微蹙起,琢磨着方才楚河那一剑的威力! 反观商素心,他只是微微眯起眸子,古铜色的面庞上浮现一抹微妙之色,静静凝视着面色平静的楚河。良久,他缓缓说道:“你找到了。” 你找到了。 找到什么? 找到死穴,找到对方那一瞬息间的弱点。找到——致命一击! 可是,楚河真的找到了吗? 砰! 楚河脚下一跺,那泛着寒芒的骨剑嗖地一声拔地而起,落在了楚河手心。 嗡嗡嗡嗡! 在楚河手中握住剑锋的那一瞬,商素心的手腕猛地发力,那暗影宛若被激活一般,黑光大作,死亡之气弥漫全场,仿佛要将天地之冤魂尽数召集在此。而与此同时,楚河的脸上亦是流露出前所未见的慎重。肌肉在瞬间调整到最佳状态,心率以及呼吸亦平稳而富有节奏感地弹跳。准备接下来的真正战斗! “退后。” 商素心目光扫视,向那些早已目瞪口呆的公子哥们望去。 众人早已退出十米开外。可方才那简单直接的几次交手,便已将四周的摆设桌椅搅碎。可见二人全力以赴时,杀伤力会有多大。 待得商素心放话,众人不敢较劲地往后退了数步。 这一次,众人为商素心楚河二人留下了远大二十米的距离。围成一个圆形。如同擂台比武,杀气腾腾。 “再远点!” 商素心暗影猛然一挥,一道强大如实质的剑意倾盆而出,狂风大作! ————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回来更~ 第两百七十二章 巅峰对决!(中) 第两百七十二章巅峰对决!(中) 退! 退远点! 再远点! 这是现场近千人在商素心与楚河巅峰对决时的状态。 一开始,楚河让他们稍微退得远点,因为他们的动作会很大,因为他们极有可能会不小心伤到谁。 此刻,商素心说:再远点! 因为他也要出全力了! 十米? 绝对不够! 二十米? 若你不怕受伤,大可只退二十米! 许多不堪重负的公子哥足足退到三十米开外方才站稳,有些胆大的就这么站在二十米远,却也是提心吊胆,准备着情况不对便继续往后退。热闹固然好看,但小命更重要。没人希望看场热闹把小命给丢了。 现场客人围成一个圆圈,谁也舍不得错过这场精彩大戏,谁也不愿离开这惊心动魄的决战现场。一个是萧山别墅继承人,另一个是强者商天涯的唯一儿子——这场绝非简单恶战的对弈,势必会成为诸多圈子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 但此刻,众人最关心的还是圆圈中间的持剑二人。 这场恶战,谁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谁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铩羽而归? 呼呼—— 暗影猛然仰天一画,顿时卷起浓密的厉风,将那鲜红色的餐桌布吹得猎猎作响。就连天花板上的吊灯亦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而摔落下来。 嗡嗡! 在暗影仰天而起的同时,楚河手中骨剑骤然一突,裹挟一股浓密如实质般的剑意,携带着阵阵劲风向商素心刺去! 骨剑悍然刺出,那薄如蝉翼的剑身仿佛在瞬间暴涨数倍,如一柄绝世神剑从天而降,大巧不工地刺向了不远处傲然而立的商素心! 啵! 剑锋尚未靠近,两股强大的气流却已是交相碰撞,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响。竟是震的人心脏猛跳,浑身发麻。 嘶嘶嘶嘶! 剑锋甫一碰撞,便是摩擦出一窜窜刺眼之极的火光。一道道气波更是席卷而出,令不少胆大的人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往后退了开去。 砰! 一剑相碰,楚河脚尖一点,身形猛然一纵,遂又迅速一击横劈,直削商素心脖子。 此番攻击若是落实,那锋利无双寒芒毕露的骨剑势必将商素心脑袋给削下来。 商素心目光微凝地盯着那带着激烈波动的剑锋席卷而来。身形先是一顿,遂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避开去。看似轻松实则惊险万分地躲开了楚河这一次攻击。 啪啦! 目标落空,楚河这一剑亦是力道用老。剑锋甫一接触临边的餐桌边缘,那餐桌竟是仿佛被万钧之力击中。登时化作一块块木板激射而起,飞向了四周。 “快闪开!” 人群中有人惊呼,纷纷往后退了开去。少数反应较慢的围观者却是被那木板拍中。要么撞在身上嗷嗷乱叫,要么拍得头破血流,肝胆俱裂! 不过一剑余威,却是展现出石破天惊的可怕威力。若是这一剑由自己承受,可否会当场血肉模糊? 众人暗暗心悸,纵使那些胆大之人亦是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尽可能远离那可能被殃及池鱼的区域。 嗡! 楚河一击落空,避开的商素心已是如猛虎般横剑刺来。直抵楚河心窝! 那墨黑色的暗影宛若死神镰刀般悄无声息而来,直至逼近楚河,却是骤然间绽放出炽烈的黑气,仿佛要将眼前的楚河缠绕其中,活活将其憋死。别说这一剑刺中的后果,单单是这份气势与威压,便让在场不少还算懂些武道的公子哥暗暗乍舌,思忖人世间竟有此等堪称神人的超级高手! 咻! 暗影转瞬而至,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厉鬼撕咬而来。仿佛要将楚河生生咬死! 在任何人看来本该迅速做出反应的楚河却止住了身形。那手中骨剑亦是纹丝不动地自然下垂。仿佛是不知如何去抵挡这一磅礴而霸道的一剑! 他在做什么? 人们不禁扪心自问—— 那一剑已是近了。别说是楚河,就连围观者们也仿佛嗅到了从那暗黑剑锋之上传来的死亡味道。 何谓惊魂一瞬? 此刻便是。 楚河已完全被商素心这一剑的气机与威压包裹。一旦他无法寻找突破口,势必被这一剑终结生命! 可是—— 这不过是外人的看法,楚河是这样认为的么?商素心呢? 世间万物皆有其点。人也是。 人不论怎样变化,他的点都是存在的。只是会随着身体的变化而随之发生改变。 动一下手,点便会出现,并能被足够强大的对手迅速捕捉,甚至是看穿它接下来的移动可能! 商素心已找到了。拥有了找到点的能力。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不论楚河如何变化,只要他不能随时找出商素心的点,他都将落后商素心,无法取得任何优势。这是理论上的分析。而实际上——在经过方才那转瞬间的恶战,他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么,在完全没有优势的情况下,该如何弥补这先天的不足与劣势呢? 人的点会随着身体的变化而随时发生改变,介于人体的极限,可能出现的行动并不算多。只要面对足够强大的对手,对方随时都能第一时间找出你的点,将你逼入死角,让你无所适从。 那么——楚河为何不动? 所谓找点,不仅是扼杀你所有攻击的可能。让你处于绝对的劣势,让你失去反击的能力。还是你的致命点! 一个失去反击能力的人,有被人找到致命点,又如何战胜对手? 只有任人屠宰的份! 他不动。不是因为他拥有自己的规则,可以隐藏自己的点。而是不论他如何动,商素心均能第一时间找出他的点。并完全封死他所有攻击,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既然自己隐藏不了,又无法保证每次都精准地挪开这个致命的‘点’,他为何要动?为何要让自己陷入被商素心追着打的窘境? 那不是楚河的风格! 楚河在找。 在冷静而理智地寻找商素心的点! 只要在商素心成功攻击自己的点,并展开持续的压制之前,楚河能找到商素心的点,他便还有拼的机会。 一旦失败,他将陷入商素心无止尽的压迫,直至自己躲不开那个点,被对方一击致命! 商素心能随时找到不懂得隐藏的楚河的点,但楚河不行。 所以他必须一次便找中,并作出最致命的一击,否则,他必败无疑! 咻! 剑锋已至,精准无比地戳向楚河那个致命的‘点’。在那一瞬间,楚河压力陡增,仿佛能嗅到死亡的气息。又如同一只脚堕入了阿罗地狱,浑身冰冷! 就在楚河即将陷入绝境之际,楚河那双漆黑的眸子骤然一亮。微微下垂的剑锋悍然扬起,耀出一抹寒芒的同时,猛然刺出! 嗡! 剑锋激荡,楚河身形猛地前冲,低声喝道:“破!” ———— 【作者题外话】:更晚了,抱歉。 第两百七十三章 巅峰对决!(下) 第两百七十三章巅峰对决!(下) 骨剑如虹而出,剑意逼人。顿时化作光芒大盛的游龙,又仿佛一头挣脱牢笼的雄狮。奔腾着,咆哮着。裹挟天地之气机,于千钧之力汇聚一点,势如破竹地刺向商素心。 啵! 剑锋未至,两股气流如潮水般猛然相碰。爆发出震慑人心的呜咽之声,流窜而出的气流更是将远处的人群再度逼退。竟是连双眼也难以睁开。 嗡嗡! 骨剑绽放出耀眼的白光,连那天花板上的璀璨灯光亦在瞬间黯然失色。毫无光泽。 楚河手握骨剑,神色清冷而沉稳。如剑神般冷厉无双。 反观商素心,当他那霸道无匹的一剑刺出时,整个人尽数笼罩在一片暗黑之中。如同黑暗之神君临天下。但此刻—— 他的点被楚河找到了! 哪怕他提前找出了楚河的点。但楚河始终不曾动过。如今一动,他的‘点’跟随而动,仅仅是那么毫厘之差,找准商素心‘点’的楚河占据先机。刺出夺命一剑! 破! 楚河如是说。 他说破,商素心便被破了! 因为他的点被楚河找到,精准无误地找到!而楚河的点却随之变化,哪怕他仍然可以瞬息间找出楚河的死穴。可他不敢找!因为——他被楚河冒着极大的风险封死了他的所有行动! 怎么办? 进么? 若要进,他第二次刺中楚河‘点’,并给予楚河致命一击的可能性较之楚河击杀他的可能明显小一些。风险也更大一些! 因为他需要动中再动。而楚河却是由静止到变动! 不进? 如何不进? 今次乃商天涯之子商素心的首战,他能接受被人轻松破解?他能承受巨大的失利? 他不能。他更加不愿给父亲丢脸! 楚河说——破! 他便被破了! 但他还可以再刺! 哪怕他的点已被楚河找到,哪怕他并不能找到自己的点。哪怕——再刺会承受极大的风险。但他毅然选择了持续进攻! 因为他是商素心,年轻一辈中的超级强者!唯一胜利者商天涯的儿子! 破? 就你会破!? 我也会! 骨剑如游龙般长啸而来,咆哮着刺向商素心死穴,封杀他所有退路!但下一刻,商素心手腕轻轻一抖,那暗影在空中看似清淡地画出一个圆圈,竟是绽放出更为浓密的黑光,向楚河挪动之后的点再度刺去! 嗡! 嗡! 黑白双剑长鸣而去,震出一道道热浪,将这晚宴现场笼罩在惊涛骇浪的环境之中。 只是这一瞬间,类似于帝林的高手却紧握住拳头,明白这两位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即将进行生死一战! 嘶嘶—— 四处的电灯如电压不稳一般闪烁异常,气流如海岸边一般随处流窜,场中央二人的脸色亦沉稳到极致。双目中死死烙印着对方的影子,致命一击喷薄而出! 嗖! 楚河如一道闪电一闪而过。 嗖! 商素心快若激光,迎面奔腾而来。 铿! 剑锋倏然一碰,一道长达数米的花火弹跳而出,竟是将众人面庞染红! 呜呜—— 长剑碰撞之时,四周如吹响号角般呜咽作响。转瞬之间,剑锋微微一荡,又是斜刺向二人那个‘点’。 嘶嘶嘶嘶—— 剑锋触碰,宛若电闪雷鸣一般,一道道剑光如闪电般刺入围观者眼中,难受之极。竟是忍不住闭上双眸去抵挡那可怕的光华。 当二人陷入第三次交锋时,楚河骨剑忽地脱手而出! 嗡嗡! 骨剑如脱缰野马,裹挟奔雷之势,咆哮着刺向商素心咽喉。神鬼难测! 挡? 楚河这锋芒一剑,世间又有几人可挡? 不挡? 不挡该如何? 退? 又往哪里退? 楚河搏命将商素心逼入死角! 一瞬间,商素心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现一抹惊人的寒光,手腕微微一抖,那柄暗影便绽放出一抹浓密的黑光。与那骨剑痴缠碰撞在一起。 轰隆! 剑锋甫一碰撞,便爆发出如焦雷般的声响。震得众人耳膜剧痛,头皮发麻。身在其中的商素心又会如何呢? 手腕处传来一股如被闪电击中的酥麻剧痛,那剧痛甫一涌上手腕,便迅速传遍全身,竟是震得他仿佛连心脏也要停止跳动。 嘶嘶嘶嘶—— 骨剑宛若活物一般纵使被商素心一剑拨开,仍绽放出可怕的光芒,嗡嗡地落在了商素心的前方。 铿! 骨剑刚猛入地,剑柄嗡嗡作响,竟是经久不肯停歇。 至此刻,楚河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是神情平稳地凝视着仍紧握暗影的商素心,一瞬不瞬。 反观商素心。他虽紧握武器,看上去似乎占据了优势。可他一清二楚地知道,楚河经过与自己这一战,已从无法时刻找到点到现在与自己一样,能轻松找出对手的‘点’。那么—— 楚河为何能找到? 方才那三剑。那搏命的三剑逼迫出楚河所有潜能,让他成功突破瓶颈,在死亡之战中达到楚林所说的找到敌人点的境界! 你能找到点? 我也能。 两个能找到点的敌人在经过一场看似轻松,实则惊险万分的恶战之后,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除非他们有血海深仇。 很明显,他们目前并没有你死我活的理由。所以楚河停下了。但即便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的手指仍难掩那突破瓶颈的兴奋,微微弯曲,仿佛要握剑再战。 嗡! 商素心手心暗影微微一荡,迅速从手中消失。如同变魔术一般,竟是瞒过了围观者。令人拍案叫绝。却也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困惑—— 不打了? 这不才刚刚打了三分钟吗? 这不是还没分出胜负吗? 这不—— 不对。晚宴现场再也承受不住更大的负担了。 区区三分钟。附近的桌椅已被摧残殆尽,就连那坚硬的地板亦是被刺出无数的窟窿。有些已与下层贯通,能从洞孔之中瞧见楼下的客人。甚至于——这短暂一战,已让不少围观者受伤,晕迷。再打下去,只怕要闹出人命了!围观者的人命! 可是,即便如此,这场战斗在围观者看来似乎怎么都不算完成。仿佛一部小说刚写到**,却戛然而止,太监了—— 这算什么事儿? “又是一场平局。”帝林喃喃自语。 话虽如此,但很明显。他并不认为这是一场平局。亦并不觉得当初与楚河的那一战属于平局范畴。帝天曾与他说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平局。只有输的不够明显。只有——赢的不够明显。 当初那一战,楚河必然属于赢得不够明显的一方。而今次一战。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帝林感受到眼前这二人已达到父亲所说的另一层境界,一层自己始终不曾突破的境界。所以他颇为懊恼,懊恼自己看不清这一战谁胜谁负。懊恼自己仍然不够强大。甫出山便被华夏这帮年轻一辈的绝世强者所击垮! “我似乎帮了你。”商素心微微抿唇,那古铜色皮肤的脸庞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你赢了吗?”楚河反问。傲气无双。 “没有。”商素心淡淡摇头。 “那你如何证明我父亲输了?”楚河神色平稳。缓步走上前去。直至行至骨剑跟前,右脚猛地一跺,竟是生生将那坚硬的地板踩裂。而那骨剑亦是应声而出,铿地落入楚河手中。飒爽霸气。 商素心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今次你是替父出征?” “没人可以打败我的父亲。”楚河骄傲道。“只是他不愿赢。” “但你仍然不要忘记。我父亲才是当年唯一的胜利者。”涉及父亲的骄傲,商素心一步不肯退让。“永远都是。” 这一战结束了。 可另一场战争,似乎从这一刻才刚刚拉开序幕。 嗖! 楚河收起骨剑,淡然道:“那我们拭目以待。” “很好。”商素心微微眯起眸子。 二人敌意十足。 “没什么意思!”帝林心中颇为失落,自是没什么好脸色,一脚踢开拦在前方的桌椅,嘀咕道。“我走了!” 铿! 他甫一迈步,一柄银色长枪豁然射来,稳稳落在了他的身前。枪身震荡不已,令人乍舌。 “走?” 一把清冷而沉稳的声音豁然传来,不大。却字字清晰。 众人回头,只见一直守护在侯洛阳身畔的陈悲风徐步走出人群。木讷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冷意,薄唇微微张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 第两百七十四章 一笔勾销! 第两百七十四章一笔勾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悲风霸气放话,横路挡住帝林的去路。 帝林何等人物? 神会少主。王者帝天之子。罕见的破画强者,年轻一辈中站在巅峰的惊艳绝伦人物。别说陈悲风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侯家仆人。纵使侯洛阳跟他比,也有些小巫见大巫。但此刻,他长枪冲天而来,死死封住了帝林去路。 为何? 因为侯洛阳! 他太善良,太和蔼了! 纵使吃了一次大亏,纵使险些活不过来,纵使失忆——他仍然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他不好斗,亦不愿与人为敌。正是侯洛阳这等性格,让陈悲风从失去妹妹的沉痛悲伤中缓缓走出来。却也耳目濡染地成了一个没多大伤害性的强者。 当初秦家变故,侯洛阳因此而承受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灾难。可秦玉为何敢杀他?终究因为他太善良,无法给人威胁! 那次之后,陈悲风发誓决计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也绝不允许再有人轻易欺凌挑衅他。哪怕对方是帝天之子帝林,一个站在巅峰的人物! “你要拦我?”帝林眉头微微一挑。 他要走,纵使是楚河、商素心这等强者,也绝对拦不住他。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试试。” 嗖! 陈悲风如一道利剑激射而来,身形甫至,他右臂微微一晃,那柄长枪便拔地而起,狠狠刺向前方的帝林! 长枪笼罩在一片银光之中,甫一刺出,便裹挟一道浓密的劲风,嗡嗡作响! 噔噔。 帝林眼见这长枪来势凶猛,不由倒退两步,暂避其锋。待得他戛然而止时,陈悲风那锋利的枪头却如灵蛇般贯穿而来,将其逼入绝境! “好快的枪。”楚河双眸微微发亮。登时瞧出这沉默寡言的陈悲风也已破画! 秦天宝亦是在陈悲风出枪的瞬间那双浑浊的眼眸浮现一抹异色,似乎对这个之前还处于破世阶段的陈悲风感到诧异。 当然,最为吃惊的莫属帝林。 他赢不了楚河。与秦天宝打成了平手。而商素心,以他目前的实力也肯定无法轻易胜出。对此帝林已有些懊恼与失落,却仍还算可以接受。毕竟,这些人无一不是拥有惊人背景与潜能的年轻一代佼佼者。可是——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又是谁? 他为何也拥有破画强者的实力—— 那一瞬间,帝林竟是有些恍惚,内心的挫败跟是无以复加。 一个。两个。三个—— 此次华夏一行接二连三地出现让骄傲的帝林无法胜出的强者,这位帝天之子感到了极大的失败感。亦发现自己这些年太过坐井观天,骄傲自满。 嗖! 长枪直抵帝林咽喉,这位神会少主却是怔怔地愣在原地,竟是无动于衷。 嗡! 长枪戛然而止,陈悲风单手缠枪,沉稳而果决地凝视帝林,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滚。” 滚! 滚!? 骄傲的神会少主被一个仆人抵住命门,吐出一个滚字。何等屈辱,何等悲惨? 帝林惨然一笑,微微抬目扫视四方:“华夏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我父亲说得没错,此番亦获益良多。” 言罢,他黯然转身,却是在与楚河擦身而过时一字字道:“一年之约仍在。一年之后,我会回来。” 潇潇洒洒的来,风风光光地找茬,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知这位帝天之子回去之后该当如何面对那严厉且霸道的王者父亲。没人会关心这个在华夏受尽挫折的帝天之子。谁又会关心一个骄傲自满的家伙呢? 陈悲风的出手惊艳全场,就连那被称之为苦行者的商素心亦意味深长,细细端详那个木讷的陈悲风。 噔噔。 沉默之中,场中央忽地响起轻微而平缓地脚步声。是秦天宝。他缓步走向站在原地的楚河,视线平稳而冷静。 他一动。方逸顿时心头一紧,目光谨慎地盯着这个结仇近十年的丑八怪。 楚河亦是注意到了秦天宝的行动,视线平淡地落在这个数月不见,实力迅猛提升的铁面人,一言不发。 “我回来了。” 沙哑刺耳的声音忽地响起,秦天宝唇角微微裂开,露出惨白的牙齿。 “回来做什么?”楚河微微眯起眸子,神色平静。 他看出了秦天宝的不一样。但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又如何是一言两语所能消泯的? 阿虎的仇报了吗? 阿虎的仇实际上是与秦玉的,而并非秦天宝。那么,阿虎的仇严格来说算是报了。包括祁红那条腿。 但对秦天宝来说,他已失去了秦家,失去了父母,以及那个他最疼爱的弟弟。这笔账,楚河不会算,只能由秦天宝自己算。 不论如何算,楚河都认为是一笔算不清的烂帐。 “找你。”秦天宝微微眯起眸子。寒意毕露。 “报仇?”楚河微微抿唇。 “是。”秦天宝沙哑而刺耳地说道。 报仇。 别的不提,单单是楚河毁了他的面容与未来,便足够让他对楚河恨之入骨。 “来吧。”楚河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一点儿也不意外。 砰! 秦天宝悍然出拳,狠狠砸在了楚河的胸膛之上。 这一拳看似凶悍霸道。实则锤在身上,却并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噔噔。 楚河后退两步,唇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意外地望向秦天宝。 “你我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秦天宝声线沙哑道。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笑了起来。点头道:“好。” 秦天宝扔下这句话,便步履沉稳地离开了。留下一众瞠目结舌的白城公子哥。 秦大少改性了? 居然会以如此方式来抹杀仇怨? 方逸大松一口气,缓步来到楚河身边,喃喃道:“这个秦天宝到底怎么回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然怎样?”楚河苦笑摇头。“这份仇怨已维持快十年。也许他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也好。”方逸笑着点头。“被这么一个仇人惦记着,总归会吃不香睡不着。” “是啊!” 侯洛阳忽地走了过来,大笑道:“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平时喝喝酒聊聊天。做朋友岂非比做仇人更快乐?” ———— 第两百七十五章 让他滚犊子! 第两百七十五章让他滚犊子! 昏黄的街道上,帝林与商素心并肩而行。二人走得不快,却很稳。直至一处拐角,帝林忽地止步,微微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肤色古铜的商素心。 “听说你接下来会继续徒步旅行。”帝林微笑着问道。 “嗯。”商素心缓缓点头。 “去哪儿?还在华夏兜圈子吗?”帝林继续问道。 “出国。”商素心莞尔笑道。“国内已经走了一遍。” 帝林眼眸微微一亮:“去过那座山?” “去了。”商素心笑道。 “怎么样?”帝林问道。 “高手在山脚。”商素心意味深长地说道。 “果然。”帝林似乎明白商素心所说的意思,微笑道。“高手早已经下山了。” “他们从未上山。”商素心摇摇头。说道。 高手从未上山。只有那些自诩高手的高手,才会乐此不彼地爬上山,似乎只有这样才会显得自己很高。而真正的高手,根本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或是大自然的认同。因为在他们眼里,真正要超越需要折服的永远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帝林先是一怔,遂又喃喃自语:“难怪父亲说那座山在心里,而不是那里。” “大师伯说得没错。”商素心微笑道。“那座山在心里。” “我想过杀你。” 忽地。帝林话锋一转,极为森冷。 “我知道。”商素心轻轻点头。 “你知道?”帝林意外道。 “你我均出自妙门。但你如今已是神会少主。而我——”商素心微微抿唇,悠悠道。“父亲创建龙门。我们始终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但我现在并不是你的对手。”似乎想到此番华夏之行的经历,帝林的情绪略微低落。 “父亲称赞大师伯乃武学奇才,甚至超越了师祖。”商素心十分坦诚地说道。 “父亲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提及王者帝天,帝林十分骄傲道。 “我也一直很仰慕大师伯。”商素心微笑道。 “等你出国旅行,可以来看我父亲。”帝林微笑道。话语中却透着一丝凝重。 “一定会来的。”商素心莞尔笑道。“你不是也拜访过我的父亲么?” 帝林笑了起来。 “今次一别,他日我们便是敌人。”帝林郑重其事地说道。 “一个好的对手可遇不可求。”商素心淡然一笑。“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战争,我们有我们的。” “我很期待。”帝林双眼冒出灼热的光彩。 “我又何尝不是?” 二人相视一笑,一个往左,一个向右,分道扬镳,从此势不两立。 帝天。商天涯。 两个寂静时代注定大放异彩的超级强者。他们曾展开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战,牵涉极广,亦斗得惊天动地,石破天惊。如今,他们的儿子,年轻一辈中同样优秀而惊艳绝伦的人物,在不久的将来,也必将展开惊心动魄的战争。 偏执?倔强? 也许宿敌更符合二人的身份与关系。 他们拥有太多不可调和的先天存在的敌对因素。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彼此的朋友。哪怕是初次见面,哪怕在相互并不认识的情况下,他们亦以一种试探和挑衅的口吻谈话。因为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他们所存在的家庭,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彼此矛盾而不可共存的。 就像此刻,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往右,永远不会走同一条道路。 这就是他们。帝天之子与商天涯之子的宿命! …… 燕京。 诸葛山庄内。 光着雪白脚丫的诸葛红玉披着一袭同样雪白的薄纱,轻轻站在露光阳台上浇花。完美无缺的面颊上写着专注与认真,极有耐心地倒腾着栽种多年的花花草草。 月光倾泻而下,将她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如瀑的黑发,修长而体型,无一不向世人展露着她的遗世独立与出众。 咚咚。 房门被人轻轻敲响。此时已是深夜,她虽没有早睡的习惯,却也没人敢轻易打扰她。自从爷爷去世后,敢在深夜敲响她房门的只有一人,被世人认定为诸葛山庄代言人的欧阳菲菲。 “进来。” 诸葛红玉放下精致的水壶,从一旁的栏杆上取下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拭擦了手中的水渍后缓缓转身,挪动走出阳台。坐在了靠窗的沙发上。 她的腿型极美。修长而笔直,就连一颗影响美感的毛孔亦无法发现。细腻得如同一段绸布,触手柔软光滑。 进屋的的正是欧阳菲菲,她始终如一地穿着最规范的职业装,这是她对自我的要求,亦是她所处位子必须做到的。她不是诸葛红玉,无法无视世人的眼光,她是诸葛山庄的代言人,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诸葛山庄。她不允许任何人从她的穿着言谈中找出漏洞,并借以攻击诸葛山庄,攻击信任她的大老板。 “白城有消息传过来。”欧阳菲菲没说半句废话,直入主题。 “什么。”诸葛红玉端起那杯睡觉前必备的纯牛奶。 “楚少爷和商素心打了一场。”欧阳菲菲一字字清晰道。 “结果呢?”诸葛红玉眉头微微一蹙,漫不经心地问道。 “平局。”欧阳菲菲说道。 “他从没输过。”诸葛红玉说道。 这个他——是谁? 可以是楚河,也可以是商素心。欧阳菲菲没敢乱猜。 “与商家切断所有联系。放出消息,诸葛山庄与商素心从此再无任何瓜葛。”诸葛红玉平铺直叙道。 欧阳菲菲一怔,不由费解道:“商素心与诸葛山庄关系一直不错。跟大小姐也算有些交情。这样做会不会太不近人情?” 正低头抿牛奶的诸葛红玉闻言,微微扬起雪白的面庞:“谁让他和楚河打?” “——” 欧阳菲菲哭笑不得。 跟楚河打了一场,就应该划清界限吗? 事实上,根据欧阳菲菲得到的消息,这二人的争斗似乎并没谁挑衅,或者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很大程度上属于较量。属于正儿八经的打擂。并不是谁攻击谁,谁欺负谁。这样也要跟商素心绝交? 欧阳菲菲可是知道,商素心属于鲜少能跟诸葛红玉见上面,并随口聊上几句的公子哥。旁人?这位公主连正眼也懒得给一个。 可就因为他跟楚河打了一场,便要绝交—— 这位大小姐的公主病当真不轻啊。 “我知道怎么做。”欧阳菲菲轻轻点头。遂又道。“白天收到傅三少的邀请,他一周后生日。希望您可以参加他的私人派对。” “让他滚犊子。” 忽地提及傅青,诸葛红玉完美无缺的面色微微一冷:“这个王八蛋天天跟他过不去,什么玩意儿?” “——” ———— 第两百七十六章 成为女侠姐姐那样的女人! 第两百七十六章成为女侠姐姐那样的女人! 楚河有点儿兴奋。他也不能不兴奋。前段时间才在楚林的提醒下知道所谓的‘点’。如今便能找到商素心的那个‘点’,他很想给楚林打个电话,告诉这个老东西自己突破了。可他不敢,或者说不太乐意。他怕楚林打击。一句“你能找到自己的吗?”打脸。 没错。他能找到别人的。却无法找到自己的。但按照楚林的阐述,一个超级高手若能找到自己的‘点’,那便成为楚林口中的规则强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如今已能知彼,距离知己却还有很长一段道路要走。 侯洛阳的生日晚宴十分恢弘地开场,却以颇为尴尬地结局收尾。但不论如何,陈悲风的出手让人们知道了往后绝对不能轻易招惹侯洛阳。哪怕他本身性格极好,也从来不记仇。但他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木讷男人不会再隐忍。亦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侯洛阳。 因为他是连帝林也敢侮辱的强者。 躺在床上,楚河叼着烟翘着腿盯着天花板,吧唧吧唧,回味着突破瓶颈带来的喜悦。 一旁的小萝莉亦是有样学样地翘腿叼着烟,却不点燃,只是在耐心等待许久后歪头问道:“大叔,你回来后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被人欺负啦?” “谁敢欺负我?”楚河神色一冷。“我可是超级强者。” “吹牛。”小萝莉扁嘴道。“老叔叔才是超级强者。” “那我也不差。”楚河咧嘴笑道。宠溺地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领悟了一些什么?” “我觉得我成了破世强者。”小萝莉沉凝半晌后说道。 “是吗?”楚河微微偏头,凝视小萝莉那十分可爱的陶瓷脸蛋。“这么快?” “哪里快啦。”小萝莉嘻嘻笑道。“师傅以前就说人家只差一步啦。” “这个我知道。”楚河点点头。“我只是好奇以你的智慧,居然这么快就能突破瓶颈。” “——” 小萝莉一怔,随即张牙舞爪地扑向楚河,要跟这个瞧不起自己的家伙决一死战。 闹腾了一会,小萝莉满面通红地躺在楚河身边,嘟哝道:“大叔。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个偶像。” “你师傅?”楚河微笑道。“她的确是一个值得你崇拜的偶像。” “师傅是我的亲人。当然也是我崇拜的对象。但在我的心中,有一个真正的偶像。”小萝莉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里闪现出惊人的光彩。 “谁?”楚河意外地问道。 夏无双不是她的偶像。而另有其人? 不知那个冷漠而自强的女人得知此事,会否骂小萝莉白眼狼。 “一个震惊全球的超级女强者。”小萝莉脸上充满了向往的神色,说道。“她喜欢被人称为女侠姐姐。生得绝美无双,一头银发更是无比漂亮。” “你说的是三十年前震惊西方世界被人尊称为杀手之神的那个女人吗?”楚河听说过此女。因为是女人,了解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深入。 一束银发。一柄雪花匕首更是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她所执行的任务,没有一次失败。更是在二十岁那年便成了传统意义上的破世强者。之后连连突破极限,谁也不知她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强横。却在数年之后嫁给一个名扬海外,惊世骇俗的传奇男人。 “就是她。”小萝莉十分崇拜道。“她仅仅花了数年,便缔造了属于自己的传奇与神话。之后便销声匿迹,成了杀手界永远的谜。” 楚河闻言却是轻轻揉了揉小萝莉的脑袋,笑道:“你想成为她那样的女人?” “当然啦。”小萝莉骄傲地扬起脸蛋。“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像女侠姐姐那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杀最心狠手辣的敌人,嫁最霸道传奇的男人。” 楚河嘲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小萝莉思春想嫁人啦。” “才没有呢。”小萝莉趴在楚河的肩头,嘟哝道。“难道你不觉得女侠姐姐是我们女人学习的榜样吗?” “我可是听说她智商极高,情商却有些问题。”楚河笑着打趣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小萝莉撇嘴道。“神一样的女人总会有些生活缺陷的。” 楚河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加油训练,总有一天能成为女侠姐姐那样的女人。” “真的吗?” “假的。” “本女侠跟你拼了!” 玩闹一会,小萝莉终于困倦难当,沉沉睡去。楚河却被小萝莉牵引出思绪,无法入睡。 女侠姐姐? 按照江湖传闻,此女甚至比起父亲那一辈还要早上一些年头。纵使如今还活着,却也是红颜老矣,白发苍苍。心念至此,不由感慨江湖催人老,刀刀刻心头。遂又想起那个不善言辞,独来独往的无双姑娘。 她孤身在那杀机四伏的黑暗之中潜行。无时不刻不提防着来自各方的暗杀与偷袭。这般日子,她又是否可以一直支撑下去呢?若支撑不住了,她该如何?那单薄的身子又是否能够承受? 夏正清啊夏正清,你那纵横捭阖的辉煌为何要施予这双女儿呢?你可否想过当你化作一杯黄土,你这双女儿却根本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反而为你盛名所累,步步惊心地过着危机四伏的日子? 楚河心头轻轻一叹,为夏家这双女儿的将来担忧,发愁。 “大叔,还没睡呢?” 昏睡之中的小萝莉似乎感受到楚河的烦闷,睁开那惺忪的眼眸,喃喃问道。 “嗯。”楚河轻轻哼了一声。 “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成为一个霸道传奇的男人。” “那我就嫁给大叔。” ———— 第两百七十七章 养了两条鲨鱼! 第两百七十七章养了两条鲨鱼! 傅青的生日派对绝对无法与侯洛阳相提并论,但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的派对更私人,更高端。与会的拢共两桌,均是傅青核心圈子的重量级公子哥。无一不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身份背景先不提,单单是个人实力便要比那些沽名钓誉的家伙强大不少。而这些人,均是以傅青傅三少为核心,在燕京呼风唤雨,过着快意恩仇的生活。 甚至于,当这帮公子哥齐聚在一起时,有人自发称其为骷髅会。不论是这帮人谁被欺负,其余人均会不留余力地帮忙,打压对手。纵使是商素心这种曾经货真价实的太子党也无法让傅青感到恐惧。现在?失势的商老爷子更无法为商素心提供那庞大到旁人艳羡眼红的资源,若非商仲余威犹在,傅青早就不会将这个低调归低调,名头上始终压自己一筹的家伙放在眼里。 今晚的生日派对上,傅青加了一把椅子。在晚宴上的众人来看,这是傅青要拉对方入伙。而此人也有绝对的资格进入他们这个小团体。 皇甫岐,明珠实业的少东家。未来的唯一继承人。 不提皇甫家曾是燕京名声显赫的超级家族,单单是如今明珠实业的掌舵人叶茗竹,便足够让这帮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不敢轻易小觑皇甫岐。哪怕在许多人看来,皇甫岐不过是叶茗竹手下的傀儡。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叶茗竹终究是外姓,皇甫岐才是正儿八经的明珠实业主人。 他的到来让傅青的生日派对更上一个档次,故而众人吃饭喝酒起来也愈发兴高采烈,为自己多了一个实力派盟友而感到踏实。起码往后去了黄浦,有这个黄浦第一名少招待也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酒过三巡,酒精上头的傅青与皇甫岐去贵宾间休息。二人头上均盖上一条湿润的毛巾,躺在十分舒服的按摩椅上享受美女技师的伺候,颇为惬意。 往嘴里送了一口热茶,傅青微微偏头,打趣道:“喝得还算痛快?” “不错。”皇甫岐闭着双眸,懒洋洋地说道。 “但我知道你并不痛快。”傅青意味深长地说道。“起码你现在不愿跟那位名声狼藉的后妈碰面。” 皇甫岐微微闭嘴,不愿提及那个让他脸面尽失的女人。 “你才是明珠实业的唯一继承人。大权却由她掌控。给你一项看上去十分重头的项目就叫重视?那叫踢你出局。”傅青十分诛心地说道。“你这个项目我计算过。没个十来年,很那出大成绩。而没大成绩,谁会服你。叶茗竹更加不可能放权给你。如此一来。等你四五十岁的时候,也未必有资格掌控大局,继承原本就属于你的明珠。” 皇甫岐阖眸聆听,直至傅青说罢,他才缓缓睁开眸子,死死盯着傅青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傅青略一停顿,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觉得我在想什么?”皇甫岐深深地瞥他一眼,淡漠道。 “我不知道。”傅青摇摇头。“所以我希望你说出来。那样你会舒服一些,也许我还能帮助你。” “帮我?”皇甫岐抿唇一笑,嘲弄道。“这世上谁能帮我?” “你认为没人能帮你。自然不会信任任何人。”傅青说道。 “你希望我信任你?”皇甫岐反问。 “我值得信任。”傅青微笑道。“起码你找不出一个比我更愿意帮助你的人。” 皇甫岐沉默起来。 傅青没有说谎。他的确有足够的理由帮皇甫岐。倒不是皇甫岐对他有多重要,而是因为他恨透了那个在黄浦一手遮天的毒寡妇。 叶茗竹设立的商业壁垒让傅青失去了极大的发展空间以及利益,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叶茗竹绝对是傅青心中的头号敌人。否则他也不会戳破毒寡妇与楚河的幽会,更不会挑唆这对母子的关系。 良久之后,皇甫岐喃喃说道:“你绝对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强大。” “你也应该绝对的相信,这个世上没有打不倒的人。只有不够沉重的攻击。”傅青一字字说道。 “你有什么法子?”皇甫岐沉默良久后问道。 “我有很多法子。只要你愿意使用。”傅青说道。 “我愿意使用,但机会只有一次。”皇甫岐皱眉道。 “我素来不是一个喜欢浪费机会的人。”傅青莞尔笑道。“就像你这种值得深交的朋友。我也从来不会错过。” 皇甫岐矛盾,纠结,还有些迟疑。 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愿意这样做。但他真的恨透了叶茗竹,再如傅青所说,他才是明珠实业的真正继承人,而不应该是叶茗竹。在黄浦,在华夏,谁不知道叶茗竹才是明珠实业的掌舵人,自己不过是叶茗竹身边的一条狗,一个傀儡?若不是因为一脚踢开了自己在道义上说不过去,叶茗竹未必会将自己留在身边。 不管出自哪方面,皇甫岐都有反叛的理由。何况他本身就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男人。他隐忍,只是因为一直不敢跟这个可怕的女人作对。 “好。从今天开始。我会展开行动。”皇甫岐咬牙道。 “从今天起,骷髅会会全力支持你。只要你有需要,我们都会尽最大能力为你提供帮助。当然,你应该很清楚一点,我是有偿帮助。”傅青微笑道。 “若我能成功,商业壁垒会立刻取消。”皇甫岐一字一顿道。 “如此甚好。” 送走皇甫岐,傅青回了房间拨通一个电话。很快,电话对面传来一把略微苍老的声音。 “怎么样了?” “他心动了。”傅青略微低头,缓缓说道。“等他回了黄浦,我希望你能为他创造条件。” “他一直有很多条件。我也在不断地创造。”话筒那边沉默一阵后低声道。“他只是需要足够的勇气。” “勇气不能让一个人丧心病狂。仇恨可以。”傅青平静地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我希望他一直保持这股怨念与仇恨。这样才能更快地完成我们拟定的计划。” “当然。”话筒那边沉声道。“那个毒寡妇在黄浦横行太久了。是时候消停了。” “你打算怎么对待她?”傅青十分好奇地提出这个疑问。 “扔进黄浦江喂鲨鱼。” “我养了两条,他们已经饿得发慌了!” 电话那边怨毒无比地低吼。 ———— 第两百七十八章 神榜! 第两百七十八章神榜! 秦天宝就仿佛那打不死的小强,当年被一把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百分之七十肌肤被毁坏,却仍然顽强地生存下来,并成为神会那人人敬畏的铁面人。之后,他经历父母的刺杀,亲弟弟的背叛,换做正常人,普通人,只怕早已心灰意冷,哪怕富甲天下,坐拥万千城池,估摸着也没了生念。 可事实上呢? 他仍然活着。并超出任何人的想象,活得骄傲而霸道。 谁能想到回归的秦天宝能依靠自己的惊人意志力成为老一辈亦万分仰望的破世强者?谁又能想到,在秦家灭亡,双亲以及弟弟均死在他之手之后,这个曾在白城拉开一场腥风血雨的男人又突破瓶颈,成为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强者? 楚河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已足够惊世骇俗,惊涛骇浪。可跟丑八怪秦天宝比起来,自己那点儿微末经历未免太过小儿科了。根本不值一哂。 秦天宝。一个寂静时代末期出生的男人,一个身世凄苦,路途坎坷艰辛的男人,又是否会成为新世纪最耀眼的那颗璀璨明星呢?又是否——会成为妙门的中兴希望?老一辈超级强者端木一页对这个亲自培养的徒儿给予了极大希望,又如何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是他所见过的,最有毅力,最有韧性,也最多变而捉摸不透的男人呢? 一栋透着苍老古朴的建筑里,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执子对弈,神情却并不如国手们那般谨慎沉凝。反而悠闲中透着一丝散漫。如在勾勒一副苍劲而霸道的画卷。 “天神天神。”其中一个生了一双绿豆眼的老者手执黑子,在一番迟疑后缓缓说道。“先有天,后有神。你我对弈三十余载,却始终不能勘破天命。是否该出去行走了?” “素心走遍华夏,以三十而立之年破境。也许——他的路子才是对的。”绿豆老者继续说道。 他身着一袭浅灰色长袍。干瘪的手脚均蜷缩在袍子里,仅是将那捏子的食指中指伸出袍口,浑身透着一股超脱的气息。令人生出莫名的敬仰。 “对不对不知道。但素心起码是第一个跻身神榜的强者。”另一名白袍老者放下手中白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商公子也该满意了。” 绿豆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华夏有天榜神榜。天榜咱们没资格指手画脚,神榜却还有几分资历。算起来,这尘封二十年不曾动过的神榜甫一启动,便让咱们大开眼界,涌现无数年轻强者。” “素心首当其冲,第一个冲杀而入,算是夺了花魁。青龙之后第二个突破瓶颈,亦成了神榜强者。可谓不辱其父母当年之威名。” “帝天之子年少气盛,此番燕京一行二平无胜,还没跟素心较量过。回了神会,大抵也会跟随其父苦修。”白袍老者轻轻捻起胡须,悠然说道。“假以时日,他亦会是神榜榜中客。” “除他之外呢?”绿豆老者抿了一口香茗,悠然道。“寂静时代之后,新的纪元已然来临。” “智者之女夏无双。传奇之仆英布。以及那个白城陈悲风,无一不是神榜榜中客。”白袍老者微微眯起眸子,一字字道。 “师兄你还是少算了一人。”绿豆老者微笑道。 “谁?”白袍老者意外道。 “妙门传人——”绿豆老者一字一顿道。“咱们那位师侄的个人才干欠缺,眼光却是辛辣得狠,一眼便挑选了这样一个传人。” “铁面人秦天宝?”白袍老者眉眼微微一紧,沉声道。“此人身世凄苦颠沛,却拥有坎比素心的潜能与毅力。他日定是神榜之争的领军人物。” 神榜之争? 绿豆老者甫听此四字,心头猛地一跳,遂又哑然道:“当年天榜之争石破天惊,至今仍触目惊心,令人难以言喻。难不成正如那些老家伙所计算,这场新世纪的神榜之争终究是不可避免的?” “如何避免?”白袍老者缓缓说道。“先不提其他,单单是咱们妙门的同门之争,大概便会将所有人都牵扯进来。” “夏正清虽死于绝症,却也能算在帝天头上。那位无双姑娘大抵无时不刻都希望手刃这个杀父仇人。商公子与帝天——”白袍老者继续道。“当年一战二人结下生死不两立的仇怨。这些年虽相互隐忍不发,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终会有一场生死恶战。” “更何况——端木一直痛恨这几位内门天王。更责怪大师兄当年的做法。如今培养出铁面人这个年轻一辈的绝对强者。他又如何会无所作为,甘愿妙门成为一文不值的空壳子?”白袍男子抑扬顿挫地说道。 “所以说——不管其余几位老一辈人物是否跟妙门有不可消泯的恩怨。单单是咱们内部,这场战斗便是迟早的事儿。” “老子干起来。那些儿子徒弟会袖手旁观么?” 绿豆老者微微一怔,遂又苦涩地笑道:“局势将所有人捆绑在一起。此战似乎当真无可避免。” “当年的天榜之争不可避免。今次神榜之争自然也避无可避。”白袍老者微笑道。“说起来。咱们当年亲眼目睹了那场惊世骇俗的天榜之争。往后那神榜之争,兴许也有幸一睹。” “天榜惊心动魄,神榜之争也许更为波澜壮阔。”绿豆老者轻声说道。“当年只有一个萧慕容,至多加上一个尚未成年的叶茗竹。如今——” “萧太后。诸葛小公主。再算上那已是一方女豪的叶茗竹——”白袍老者微微抿唇,视线悄然落在那棋局之上。“说起来,楚河论影响力不如当年名扬天下的楚林深厚,人脉资源却远非当年的楚林所能比拟。” “师兄——”绿豆老者略一沉吟,遂又迟疑道。“你觉得这场神榜之争,谁最有希望胜出?” “我只知道妙门卷入其中,会彻底四分五裂。而那所谓的总部亦会灰飞烟灭!” 绿豆老者双眼一亮,遂又莞尔一笑:“我也这般认为。” 这师兄二人相视一笑,毫无半分念及师门旧情,甚是绝情。 ———— 第两百七十九章 暧昧电话! 这世上有天才吗? 肯定有。但更多的是地才。而所谓地才,便是靠勤奋靠努力靠不懈坚持而成功的人物。他们通常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在自己的领域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执着与偏执。譬如秦天宝,他自毁容后性格变得偏激而残暴。如一头凶恶的猛兽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充满侵略性。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令人惊惧。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对旁人凶狠残暴,对自己又何曾心慈手软?他用妙门长辈难以理解的速度加快了身体机能的磨合,提前完成了蜕变,并亲手击杀了两个名义上的师傅与师叔。 一个对自己都能残忍得令人心惊的男人,势必能不断地突破自我,踏上巅峰。 秦天宝便是典型的地才,靠努力和血汗拼搏的地才。 他是。传奇之仆英布也是。包括楚河,也绝对撑死了算是一个地才。他们没有一窍通诸窍皆通的本事,靠的是那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与尝试。走到今时今日也绝非巧合,可以说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们是地才。但商素心却是天赋异禀之人。以及那位在白城还算有些知名度的陈悲风,均可以算是令人艳羡的天才。 为何? 他们练心,淬身,却鲜少真正经历生死。可偏偏,他们比秦天宝楚河这些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年轻强者进步更快,领悟得更多,更透彻。一旦他们懂了。便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挡。譬如,他号称苦行者,行万里路,完全属于身心上的淬炼,又何曾有过多的实战经验?但他们仍然是惊艳绝伦的超级强者。连老一辈也惊叹的年轻佼佼者。 比楚河他们更勤奋? 不是。 他们的确很勤奋,也从未浪费自己的天赋与才华,可真正让他们达到今日高度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对武道的领悟能力。以及出类拔萃到惊采绝艳的天赋。 楚河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每天工作,将更多时间都放在了思考武道上。他找到了点。但最初的兴奋之后,他开始思考商素心为何能比自己更快找到点。他并不认为商素心比自己更勤奋。相反,在彩虹镇的那几年,楚河无时不刻都在琢磨着武道,努力让自己的实力与境界都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可在瞧见商素心的实力之后,他陷入了矛盾之中。 商素心是如何做到的? 靠行走? 靠领悟? 还是纯粹地靠指点? 他比自己强。那便证明了一个问题——他比自己更有天赋! 楚河不介意过程,他在乎的是结果。既然商素心的天赋比他高,那么他唯一能弥补二人之间差距的办法便是——更努力地去变强! 在武道方面,楚河素来是一个执着而专注的男人。否则他绝没有耐心在彩虹镇一呆便是五年。更不会在区区二十多岁的年纪,便达到老一辈强者三四十岁才能进入的境界。 半个月的调整与自我思考之后,楚河重新进入了正常的生活状态。悠闲自在。 寒意逐渐从大地上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春暖花开的舒适。楚河除了正常上班,偶尔陪夏荷去酒吧逛逛,大多数时候都在夏家好吃懒做,堪称现代版寄生虫,惬意得不像话。就连小萝莉这种懒散的吃货也对楚河行为颇感愤慨。认为大叔游手好闲到不能饶恕。平日里由夏荷伺候吃喝拉撒,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平日里对小萝莉也是指手画脚,大爷架势十足。 某一个周末,楚河正跟小萝莉在客厅抢台,手机却是如来大姨妈一般嘟嘟作响。不耐烦地接通,对面却是传来一把酥软到骨子里的动人声音。楚河先是一怔,遂笑道:“叶老板。您这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忽然想到给我打电话?” “我最近忙了好几个月。每晚临睡前都思忖着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打个电话。可这足足两个月过去了。也没接到你一个电话。”毒寡妇幽怨无比道。“只怕你是忘了我这个名声狼藉年纪又大的老女人了。” 四十出头。按照正常女人的年龄,的确已算是中年妇女。再不济也是打酱油熊孩子他妈。可搁在叶茗竹身上,四十岁这个关卡实在不算太过明显,岁月也似乎格外眷顾毒寡妇。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皮肤白皙如少女,就连那身形也婀娜多姿到无数少女眼红艳羡。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实在是上帝格外开恩的尤物。 她此番言语令楚河哑然失笑,苦笑不迭道:“叶老板平日里忙得连吃饭也未必顾得上,我又哪里敢来叨唠您?” 话虽如此,楚河却有些为叶茗竹的妖娆姿态所蛊惑。暗忖这个女人着实厉害得紧,三言两语便让自己心绪纷乱,颇有几分招架不住。 “你这般推脱,是否决定以后都不再见我?”话筒那边传来叶茗竹更为哀怨的声音。楚楚动人得令人心碎。 “叶老板言重了。”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莞尔笑道。“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决不推辞。” 按道理,楚河一直未曾将这个毒寡妇当做朋友看待。哪怕之前被皇甫岐撞破二人之间的那点小暧昧,叶茗竹一马当先地缓解了他的尴尬,楚河也始终不敢与她走得太近。怕像众说纷纭的那般,成为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鬼。可此番说出这番话,楚河却是一点儿也没犹豫,哪怕是叶茗竹当场提出要求,他也未必就会拒绝。算得上真心实意,绝非婉转客套之词。 这般心境思绪,就连楚河自己也颇为讶异。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等不同寻常的思绪。 “当真?”叶茗竹二话不说,当即问道。 “自然是真的。”楚河微笑道。“我虽说不是什么一字千金的人物,却也不是成日吹水的废材。” “那我可真要提了。”叶茗竹嫣然一笑,那张楚河瞧不见的玉容上浮现出微妙的媚色。 “——” 楚河张了张嘴,不可思议道:“什么事儿?” 这女人还真能顺着竹竿往上爬,自个儿这话音未落,她便要提要求了。 “我被人欺负了。你能过来帮我出头吗?”电话那边传来女人那酥软入骨的妩媚声音。“如果你肯帮我出头。那我也便——能由着你做任何勾当。” 话语暧昧,撩人心扉。 【作者题外话】:夜间两点半到家,累得精疲力尽,强撑着眼写了一章。明儿开始加更。嗯,接下来的更新量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今儿就偷个懒了,见谅~ 第两百八十章 密谋造反!(上) 京城诸葛白城萧,还有黄浦毒寡妇。 前两个女人是华夏最有势力,影响力最大的女人。后者则是近几年迅猛崛起的黄浦第一富婆。能在短短几年成为与前两者并驾齐驱的超级女强人。华夏有几个人敢欺负她? 楚河自然不信这个捉摸不透的女人。 被人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叶老板。我最近其实挺忙的——”楚河委婉拒绝叶茗竹的提议。 帮她? 去黄浦? 虽说楚河这辈子没去过一趟黄浦,可近期他实在没什么心情远行,还是去找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寡妇。 “没想到你跟别的男人一样。”叶茗竹似乎并不意外楚河的答复,口吻一如既往的幽怨。 “男人不是都一样的吗?”楚河苦笑不迭道。 “这世上大部分男人信口雌黄,为逞一时口快什么都敢说,敢承诺。只是在行动的时候却又无能为力。叫人瞧不起。”叶茗竹略带揶揄地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一字千金的男人,不曾想跟那些视诺言为无物的男人一模一样。方才说出口的话,竟是可以转头便忘记。” 道德攻击! 楚河哑然失笑,行至窗前道:“叶老板这又是何苦。” “何苦?”叶茗竹似有些生气,音量忽地加大。“我只是希望你来黄浦看我一眼,却在楚少眼里是那么困难而无法办到的事儿。” 楚河愕然。沉默一阵遂又苦笑道:“叶老板是知道的,我终究是白大的职工。手底下还有一群学生——” “白大没有你会倒塌吗?你的学生少见你几天,是否会变成坏学生?”叶茗竹冷冷打断了楚河的话语。 “这个——” “算了。”叶茗竹似有些心冷。散漫道。“既然楚先生工作繁忙,那便不强求了。说来也是,我又算楚先生什么人?哪里有资格要求楚先生?” 咔嚓。 未等楚河回话,叶茗竹板着那张精致而雪白的俏脸,硬生生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叶茗竹从浴缸里缓缓起身,当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美到令人窒息的酥胸,再往下便是那平坦的小腹。因浴缸里挤满了泡沫,这个浑身雪白的女人竟是沾染了不少泡沫,而且好死不死地恰好挡住了譬如女人的三角地带,以及那令男人无限遐想的私密部位。 叶茗竹拥有一双修长而笔直的美腿。小腿圆润,大腿饱满。按照女人美不美看大腿的格言,叶茗竹非但极美,还格外妖娆。因为她有一把哪怕是女人瞧见也会流口水的腰肢。盈盈一握,与背下那挺翘的肉瓣形成鲜明对比,相得益彰。 哗啦。 女人抬起一只修长滑腻的美腿,踏出浴缸淋浴。晶莹的水珠喷洒在她诱人而滑腻的肌肤之上,如同仙女沐浴一般,十分香艳。 冲刷肌肤上的泡沫之后,女人随手拉起一条浴巾裹在身上,迈着优雅的步子出了浴室,躺在那张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怔怔发呆。良久之后,她缓缓抬起那如莲藕般的胳膊,指尖轻轻划过脸颊,喃喃低语:“的确是太老了…” …… 皇甫岐一直抗拒这个从小便对自己阴阳怪气的亲叔叔,父亲的弟弟。倒不是他待自己不好,相反,这位叔叔对自己比对他的孩子还要亲热关心。可在很小的时候皇甫岐便知道叔叔对自己好,不是因为自己是父亲的儿子,而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他的亲哥哥。家族顺位继承人。听上去有些绕口,两者之间也没多大区别。但皇甫岐清楚地知道,这位叔叔由始至终都不满意爷爷的安排。认为中庸的父亲不该继承家族,而让屈居身后。 至于爷爷为何如此安排,叶茗竹曾告诉他是因为这位叔叔有能力,并且适合冲锋陷阵当前线大将,却并没有掌控大局的能力,非但没有,还容易失控。 对于一个资金庞大且拥有极大影响力的家族企业而言,中庸派永远比激进却实力不够的领导者更有生存空间。不是因为后者比前者差,而是前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行事准则更让人放心。 “打江山需要你二叔。守江山则需要你父亲。” 这是叶茗竹对皇甫岐父亲与皇甫震天的公允评价。 不知何时开始,皇甫岐发现自己对叔叔的态度慢慢从敌意变为轻视。至于出自何种原因,皇甫岐一直认为是被叶茗竹感染了。 故而皇甫岐不会在这个长辈面前摆谱,却也绝对生不出太多的尊重。 此刻。在皇甫震天的书房之中,皇甫岐手中端着一杯据叔叔说极为昂贵的红酒,慢悠悠摇晃着杯中酒水,不时抿上一口,细细端详这鲜少进来的书房。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面上却挂着还算真诚的笑容,道:“叔。你这书房的造价可是不便宜啊。” 地毯、书柜、台灯、包括那些名画典藏,无一不是卖价极高的稀缺货,作为富了三代的皇甫家,皇甫岐始终认为家族成员可以不够有底蕴和学识,但实在没道理像暴发户那样用奢华的物品来彰显自己的富有与尊贵。 “还成。前些时候跟朋友在市场上淘了一些。觉得不错就摆在书房了。”皇甫震天灌了半杯红酒,笑眯眯道。“这次去燕京玩得还算开心嘛?” 皇甫岐微微一怔,抿唇笑道:“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问问。”皇甫震天指间夹着一根雪茄,吸了一口道。“你是知道的。叔跟你才是真正的亲人。” 此番话语暗示意味很强。皇甫岐只要不傻均能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心中略一沉思,不知是否有些事儿传入二叔耳中。心头却是有些微妙的担忧,抿唇道:“这是自然的。父亲走后,您是我最值得尊重的长辈。” 皇甫震天眼眸中闪现一丝笑意,微笑道:“真的吗?” “当然。”皇甫岐笑道。“难道我父亲还有个三弟?” 皇甫震天大笑,道:“那我倒没听说过。” 二人皮笑肉不笑。片刻之后,皇甫震天忽地话锋一转,道:“岐儿,叔一直有个心愿。” “什么?”皇甫岐问道。 “让明珠实业只属于皇甫家。而不是被外人所操控。”皇甫震天神色一冷,霸气凛然道。“谁敢染指,绝不留情!” 第两百八十一章 密谋造反!(下) 让明珠实业只属于皇甫家! 这句话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瞬间便击中了皇甫岐那渐渐骚动的心理。 如何才能让明珠实业只属于皇甫家? 驱逐那明珠女皇叶茗竹! 只有将她赶走,皇甫家才能真正掌权,才能——如皇甫震天所说成为明珠实业真正的话事人! 可是—— 皇甫岐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叔叔,一字字道:“叔。您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通风报信?” 表面上,皇甫岐仍然是毒寡妇叶茗竹的傀儡,同样是她忠心不二的儿子。皇甫震天这般说,当真不怕自己通风报信? “如果你说,那便当我看错了人。”皇甫震天轻轻摇头,抑扬顿挫道。“当然,我不相信我的侄儿会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我。如果真是这样,我那死去的大哥只怕也不会瞑目。” “爷爷答应将父亲的股权全部转交给她。父亲同样没有反对——”皇甫岐平缓而深沉地说道。“叔,难道您觉得她是这么容易就被赶出明珠实业的?” “所以我需要你。”皇甫震天毫无犹豫地说道。“只要你能站在我这边。我的胜算会激增,会翻倍。” “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皇甫岐淡淡摇头,一字一顿道。“我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傀儡。” 皇甫震天闻言,忽地笑了起来。 他需要皇甫岐的怨气,这是促使皇甫岐反叶茗竹的最有效手段。他更清楚皇甫岐心中积压了难以舒缓的怨气,除非给他一个发泄口。 这个发泄口从哪里来? 从他的父亲而来。从他的爷爷而来。从——叶茗竹身上而来! “你身为皇甫家第三代唯一男丁。凭什么一无所有,凭什么成为一个外人的傀儡?就因为她是你后妈?”皇甫震天微微蹙眉,不忿道。“这不该是你的结局。也不该是应该得到的待遇。” “爷爷喜爱你父亲,让他继承明珠实业我半点不觉得冤枉。从某种角度而言,你父亲的确比我更适合继承家族生意,但她叶茗竹凭什么?拿着一把大资金挣点钱就算本事?掌控无限资源作出一点业绩,又有什么难?只要不是三岁小孩,都能拥有一番作为。” “你父亲意外走时,坦白说我有一点儿侥幸。侥幸明珠实业会由我继承。毕竟你那时候还小,还没能力扛起这偌大的家族企业。但哪怕爷爷那时将明珠实业交托给你,我也只是有点小意外,绝不会因此而影响了亲人之间的关系。可是——” “你看看现在!” “看看明珠实业成了什么?” “看看你成了什么?” “明珠实业成了叶茗竹的私人产物。明珠实业在外人眼里就快要姓叶了!” “而你呢?不过是叶茗竹身边的一个傀儡。没有自主权,更加无法得到外人的真正尊重。因为他们都认为没有叶茗竹,你什么都不是!” “够了。” 皇甫岐微微皱眉,神色清冷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站在你这边?” “我是想让你迷途知返,不要再为那个永远不会真把你当儿子看待的女人做任何事儿!她不值得你掏心掏肺,更不值得你委曲求全!”皇甫震天愤愤不平地说道。 皇甫岐沉默起来。 叔叔说得没错。自己是皇甫家第一顺位继承人,哪怕在某种程度上叶茗竹点拨了自己,帮衬了自己很多。可实际上呢?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让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傀儡,更是无法拥有自主权。她说什么,自己便要做什么。她让自己卸下明珠实业的职务,自己便要听话地辞职。她让自己去白城定居工作,自己就必须过去——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喜欢的吗? 这样的生活,真的会过一辈子吗? 心念至此,皇甫岐没来由一阵恐慌。浑身竟是扬起一层鸡皮疙瘩。 “岐儿,不要再委屈自己。也不要再相信奇迹。” “过来。帮我。” “我们叔侄联手,谁会是我们的对手?毒寡妇又如何?我能让她成为一头没有归宿的野猫!” 皇甫岐先是垂头,遂又微微抬目,深深凝视皇甫震天:“你了解她吗?” “这世上没有比我更了解她的男人了!”皇甫震天一字一顿道。“从她进入皇甫家的那一天开始,我便知道她会成为我的敌人!”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皇甫岐眉头紧锁,似在做着极大的心里挣扎,微微垂头道。“而且只能成功,不允许失败。若是失败,我们将永无翻身之日。哪怕你我是皇甫家成员。哪怕——爷爷还活着!” “只要有你帮忙。哪怕她有三头六臂,也绝对没有胜算!”皇甫震天眼眸深处浮现一丝淡淡的兴奋之色。 皇甫岐仍是垂头沉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 无双姑娘总是以一种十分惊人的方式出现,然后有以一种无奈的方式离开。她的出现、离开,仿佛永远透着一丝悲凉,以及对世界的控诉。但不管如何,能再次见到这个与夏荷模样十分相似,气质却天差地别的超级女强者,楚河的心情还是愉悦开心的。 夏荷去酒吧巡逻,小萝莉因为即将高考,跟同学留在学校温习功课。家里只有楚河一个人捧着肯德基看无趣的选秀节目,当无双姑娘出现时,楚河哗啦从沙发上跳起来,抹掉嘴角的油渍道:“无双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夏无双淡淡摇头。 “——”楚河觉得被打脸了。严肃道。“夏荷去酒吧了。你徒儿在学校温习功课。”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若不是家里无人,她有如何会正大光明地夺门而入? “那你来做什么?”楚河垂头丧气地问道。 “肚子饿了,吃个宵夜。” 说罢,她竟是丝毫不理会楚河尴尬的心情,径直进了厨房,传出一阵啪啦的煮面声。 未等楚河回神走进厨房,厨房忽地传出无双姑娘平淡而清幽的声音:“没醋了。” “我吃面不吃醋。” “我吃。” “——” ———— 【作者题外话】:安顿好了,明儿开始日更3章,每章字数也会逐渐加多。每欠一章补2章,且会次日补完~ 第两百八十二章 包食宿吗? 第两百八十二章包食宿吗? 楚河能够预期以夏荷的生活环境,她必然烧得一手好菜。独立自主从不依靠家里的柳姐也能做出让自己吃得舒服的饭菜。甚至是机器人姑姑,她要是在楚河面前露两手,做几个清淡小菜,楚河也一点儿不惊讶。毕竟,她们不管身份高低,家庭环境优渥或艰辛,终究还是正常人家的女孩儿。不会不稀奇,会也不意外。但无双姑娘会这些就让楚河不得不跌碎一地眼镜了。尤其眼前这碗番茄鸡蛋面还色香味俱全,丝毫不比大酒店上百块一碗的弱。 餐厅上方的灯光十分柔和,颜色粉红,还带有浓浓的暖意。是小萝莉强烈要求换的。据小萝莉说在这样的气氛下吃饭能多吃两碗。 轻柔地灯光拍打在无双姑娘那清秀绝伦的面颊之上,配上那清冷幽静的水润眸子,登时生出几分秀色可餐的感触。 夏荷美吗? 美。 身为白大起码院花级的大美女。夏荷的外貌与气质均是出类拔萃的。但也许是见识过太多女神级美女。楚河从一开始就不曾被夏荷那清秀温柔的面容所吸引。相反,夏荷的性格与体贴入微是楚河从未感受过的。纵使是曾待他极好极好的柳月也难以事无巨细地关心楚河。故而在某种程度上,夏荷是用她那无可挑剔的生活细节彻底征服了谈不上浪子却也绝对不算宅男的楚河。 无双姑娘呢? 实际上,她在长相上跟夏荷起码有九成相似。虽说对这二女已十分熟悉,可偶尔瞥眼看去,楚河仍然有晃神认错的时候。可偏偏——楚河觉得夏无双的美太吸引眼球了。甚至直戳本心。 面颊清秀,眉眼如寒冰,那诱人的红唇无论是轻轻抿起亦或者微微上翘,总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仿佛她本该住在那冰天雪地的大山里,而不是物欲横流的繁华都市。 男人喜欢空姐、喜欢教师、还喜欢女公务员、女记者、女明星。为何?因为她们的职业太鲜明,且是平时不太容易接触的职业。在充满神秘感的同时,还拥有强烈的征服感。而按照世俗的形容,这是制服控。 夏无双不穿制服,却拥有更鲜明的身份与出众的气质。她漠然、杀伐果断、充满智慧,与此同时,她还是智者夏正清的女儿。这些特点将她与普通女性区别开来,成为极特别的女人。当然,之所以跟夏荷长得很像,却偏偏让楚河觉得她要比那个双生妹妹生得更美丽,也许正是她足够冷。 一个不容易靠近的女人总是格外吸引人去靠近。人类的劣根性。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又从冰箱取了小萝莉吃剩下的鸭脖子与鸭锁骨,微笑道:“火儿最近喜欢吃鸭脖子和鸭锁骨,可以就着吃。” 拿起筷子的无双姑娘瞥一眼那黑乎乎油腻腻的熟食,淡淡摇头:“不用了。” 她吃面的速度并不快,却也绝对不像富家小姐那般细嚼慢咽到一个小笼包吃五分钟。很匀速,每一筷的面条数量也维持在三到五根。不到三分钟,她便解决了半碗。也许是饿坏了,她速度丝毫不见减慢,就这般微微垂头吃面,十分专注。 她做了两碗面条,也没问楚河吃过晚饭没有,是否需要加餐。而像楚河这种食量完全盖住吃货小萝莉的猛人,哪怕刚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此刻也能轻描淡写,毫无烟火气息地解决面条。 因为吃多了油腻的肯德基,楚河抽了一支烟又喝了一瓶冰镇啤酒,待得缓解了那腻歪的饱腹感,这才拿起筷子迎头赶上,与无双姑娘同时吃完面条。末了极为残暴地喝光了面汤,方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笑道:“无双姑娘。你的厨艺实在是不错。简单一碗番茄鸡蛋面能做出这样的口感与味道。堪比大厨。” 夏无双放下碗筷,清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静道:“我只会煮面。” “面食养胃。多吃是有好处的。”楚河抽了抽眼角。硬接夏无双的话茬。 无双姑娘则如往常那样,并不是太喜欢讲话的女人。在与楚河进行简短的聊天之后,她便渐渐沉默起来。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如同老僧入定。 楚河见她不愿多说什么,却也是点了一支烟,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抽烟。直至一支烟抽完,楚河方才出声说道:“这次回来打算做些什么?” “杀几个人。”夏无双平淡地说道。 “杀谁?”楚河微微蹙眉。暗忖这无双姑娘每次回华夏总会做些令人讶然的事儿。上次是暗杀商无涯,这次又要杀人。不知这个性子冷漠无情的女人是否要永远活在杀戮之中。 “父亲的仇人。”夏无双似乎不愿多提,只是简略地回答。 楚河先是微微一怔,遂又缓缓说道:“又要去燕京吗?” 按照夏正清的地位与影响力,他的仇人估摸着均扎堆燕京。 “黄浦。”夏无双平淡道。 楚河略显意外,不由掐灭香烟道:“厉害吗?” “还不错。”夏无双缓缓点头道。 楚河无法理解这个还不错究竟达到什么级别。商天涯那等级的强者? 也许不是。在楚河眼中,这世上像商无涯这级别的高手大抵上不会太多。若夏正清的对手全是这种强者,夏无双的前途未免太过渺茫,甚至是绝望。 “什么时候出发?”楚河停顿片刻后问道。 “现在。” 夏无双起身道。 “这么着急?”楚河跟着起身。苦笑道。“饭后要多休息一会,激烈的运动不利于消化,也会影响健康。” 夏无双迷茫地扫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在椅子上坐了十分钟。 “我该走了。” “我送你。”楚河说道。“也许这两天我也会去黄浦。” “去做什么?”夏无双很意外地问道。 “一个朋友邀请我过去玩几天。”楚河微笑道。 夏无双淡淡点头,没多言。 送夏无双到门口,楚河正要提议开车送她去机场,却见夏无双缓缓回头道:“你见过帝林?” “嗯。”楚河点头。“打过一场。” “我也和他打过一场。”夏无双意味深长地说道。 “谁赢了?”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了解帝林的实力。纵使是现在的自己,要胜过帝林也相当困难。也许在年轻一代,有把握赢他的怕是只有商素心一人。而偏偏,他似乎跟商素心的关系还相当不错。否则商素心又如何会出手帮他? “各有看法。”夏无双平淡无奇道。 “他的确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楚河由衷感慨。哪怕他在侯洛阳的生日晚宴上丢尽脸面。可这并不代表帝林如旁人所看的那么无用。相反——楚河早已将他当做与商素心同级别的对手。 “因为他父亲是帝天。”夏无双先是一顿,遂又十分坦然地说道。“我听闻他在华夏受挫。回去之后要求帝天为他设计魔鬼训练。据说是为了一年后的约定。” “这个约定——”夏无双缓缓回头。“是与你的?” “是。”楚河轻轻点头,没提帝林要亲自抓走夏荷这档子事儿,笑道。“上次一战打了明面上的平手。下次再战,也许就必须分出胜负了。” “你了解他吗?”夏无双见楚河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话锋一转。 “见过两次。”楚河苦笑不迭。“怎么也达不到了解吧?” “如果你败了。他会杀了你。”夏无双眸子里寒光闪现。“他还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商素心。” “为什么?”楚河意外道。“如果他胜了我起杀机很容易理解。但他为什么要杀商素心?” “因为帝天同样不希望商天涯活得太愉悦。”夏无双缓缓道。“反之,商天涯也希望帝天早点儿死。” “所以他们的儿子也因此成为宿敌?”楚河意外道。 “嗯。”夏无双淡淡点头。 “这算不算子承父业?”楚河打趣道。 “算。” 夏无双漫步离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算! 帝林算,商素心也算。夏无双何尝不是? 这两个年轻一辈最优秀的男人注定是生死宿敌。夏无双呢?她不止将帝天与商素心这两位老一辈最顶级的强者列入必杀名单,这二位强者的儿子,又如何能不进入她的生活? 目送夏无双离开,楚河拨通了毒寡妇电话,抿唇笑道:“叶老板,包食宿吗?” ———— 第两百八十三章 佐藤少佐! 第两百八十三章佐藤少佐! 叶老板,包食宿吗? 毒寡妇从未听过如此要求。哪怕在她执掌明珠实业之前,也没人会向她提出这等颇有几分暧昧意味的要求。 包食宿和三陪在本质上有着异曲同工的意义。尤其是一双男女这般对话。包吃包住,陪睡还远么? 当半睡未醒的毒寡妇接通楚河电话听见这番话语时,那妩媚的面颊上登时展颜而笑,媚眼如丝,略带惫懒而妖娆的嗓音响起:“包。只要楚先生愿意来。什么都包。” “那就好。我这点工资也就够买张机票。在黄浦这种国际化大都市要是没个人照应。很容易吃了上顿没下顿。”楚河半开玩笑道。 毒寡妇光溜溜的身子蜷缩在丝滑的被褥之中,格格娇笑:“楚先生,有没有人评价你十分可爱。” “形容一个人可爱是因为长的不帅。”楚河笑道。“别人总是夸我帅,似乎并不在乎我是否可爱。” 毒寡妇笑意更浓,仿佛只有跟这个小了十多岁的男人聊天,她才能将一双媚眼儿笑成月牙。 挂了电话,毒寡妇睡意全无,那雪白的身子从被褥之中钻出来,徐步行至巨大的落地窗前,娇媚的视线落在那灯火辉煌的国际大都市,分外迷离。 她最近总是做梦,一些离奇而疲惫的噩梦。她甚至一度在想,有些话听得多了,即便是假的也会当真。譬如她是个风流成性的浪**子。 她风流吗? 她浪荡吗? 谁见过这位名声狼藉的女人同一个男人出双成对,或是举止亲密到令人误会? 谁又真的从这个女人身上占到便宜,吃到豆腐? 人们总是评价她浪荡不羁,石榴裙下白骨累累,不知吸食了多少男人的精血。可实际上呢?人们依然常说能占她便宜的都已经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或是在她那张又大又舒服的床上力竭而亡。不论人们怎么说,总会在逻辑上扼杀了当面对质的可能。谣言总是能插上翅膀像飞鸟一般传遍每个角落。比如诋毁毒寡妇的那些流言蜚语。 她风流,她不羁,她还欺压皇甫家成员,霸占了明珠实业。除了鲜少的几个人,许多人甚至认为她谋杀亲夫,而这个谣言也因为其余谣言的佐证显得十分真实。仿佛她真的谋杀了丈夫,是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可她是么? 这世上,又有谁真的了解她,懂她呢? …… 黄浦国际机场,四名着深灰色正装的男子大步走出机场。与机场其余人不同的是,他们的脸上泛着发自骨子里的冷漠。让不少机场乘客不自禁地瞄向他们,颇觉得新鲜。 华夏作为高速发展的国家,已逐步成为名列前茅的超级强国,而随着经济与科技的发展,许多国家的人民亦对这个古老的华夏名族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故而在华夏见到一些金发碧眼的旅客,人们并不以为意。尤其是在黄埔这种外国人扎堆的明星城市,更是司空见惯。唯独那个曾与华夏结下巨大梁子的名族——大和民族! 保守地说,华夏所有外族人之中,大和民族大概是出现率最低,也最惹人注目的。 机场这四名大和民族男子轻易便吸引了不少目光。自是不足为奇。 这四人步履稳重而刚劲。如同他们所崇尚的武士道一样,浑身充满了冷漠与凌厉的气势,十分锐利。这四人出了机场,几名身着西装的男子顿时迎上去,为他们接行李,拉开车门。 “佐藤先生,老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领头的西装男子躬身说道。 “走吧。”被称呼为佐藤,大概三十来岁的男子淡漠而森冷地说道。细眉细眼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郁。 四人上了那辆宽敞的商务车,腰身笔直地坐在椅子上,指骨微凸的手掌轻轻放在双膝上,一丝不苟,严谨而专注。 商务车行驶大约半个钟头,终于在一栋别墅面前停下。瞥一眼四周停在路边的轿车,不难看出这一片是富人区,甚至很少瞧见五十万以下的轿车。可见这四人要见的是一个在黄埔十分有钱的大老板。 轿车停下后,佐藤当先钻出车厢,在一名西装男子的带领下,四人大步进了别墅。仍是一言不发,沉默而冷漠。 大门甫开,佐藤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客厅中央等候的男子。沉声道:“皇甫老板。我们千里迢迢远赴华夏,究竟有何要事?” 此人华夏语说得极好,仿佛是个华夏通,竟是连半点口音也没有。令人惊奇。 “劳烦佐藤少佐亲临,自不是小事。”皇甫震天缓缓起身,微笑道。 佐藤曾是大和民族军官,即便退役加入天皇社,社中成员仍以少佐称之以示尊重。故而皇甫震天亦是以此称呼,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敬意。 “你终于要动手了么?”佐藤少佐见皇甫震天这般说,眉头微微一蹙,道。“何时动手?” “我有两套方案。”皇甫震天先是一番沉凝,缓缓说道。 “说。”佐藤少佐似乎并不忌惮皇甫震天的身份,谈话方式十分生冷。 “我已联络各方人物,到时若她肯知难而退。自是不需要少佐出手。若是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皇甫震天眼眸中寒光闪烁,杀机毕露。 “我会让她永远消失。”佐藤神色一冷。一字字道。 “要除掉她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皇甫震天略微迟疑地说道。“她在黄埔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 “你放心。我不会抹杀所有痕迹。起码露出一些马脚给想追究的人调查。你会完全与此事无关。”佐藤少佐平淡道。 他知道皇甫震天担心被秋后算账。更怕此事会引起皇甫老爷子的巨大反感,若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不止要与此事无关,还希望有个人能出来顶罪。”皇甫震天一字一顿道。 佐藤先是一怔,遂又抿唇道:“你已经将他拉拢过来?” “也许是憋得太久了。我根本没出力,他就自动过来了。”皇甫震天微笑道。 “有他在。善后的事儿更好办。”佐藤沉声道。“届时我会将全部疑点都转移到他身上,谁也不会怀疑到你。” “如此最好。”皇甫震天轻轻点头。道。“但这件事儿除了你我之外,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并且,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多杀几个人,混淆了视线,追究的人会更加迷惑。” “郑家之前跟你有过生意上的矛盾。”佐藤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何?” “事成之后,我会将全部心力花在与天皇社的合作上。”皇甫震天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便开始吧!” ———— 第两百八十四章 叶老板,是它吗? 第两百八十四章叶老板,是它吗? 天皇社。 大和民族最深入民间的组织,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头百姓,均有人在此社中担任重要职务。而对于这个在亚洲影响力极大,涵盖面积也极为广泛的社团来说,绝对有资格称得上亚洲第一社团。甚至有人戏言亚洲的天皇社便是西方的神会。分为东西方的第四世界。 此比喻究竟有多大水分或是吹嘘的成分,旁人并不关心,尤其是华夏那些站在巅峰的超级强者。他们唯一关心的无非是天皇社那位第一高手究竟突破瓶颈,成了规则强者没有。 是的。规则强者。就像年轻一辈无比渴望找到敌人的点一样,老一辈的超级强者们无一不发了疯似地研究自己的规则。尝试着成为毫无死穴的规则强者。可至今,在大众所知道的老一辈强者之中,也不过有两个是货真价实的规则强者:楚林、帝天。像商无涯夏正清这些无限接近规则强者的超级高手,因年岁已大,加上没人会轻易得罪地位显赫的他们,故而除非他们自己承认,否则谁也不清楚这些老一辈强者是否拥有了自己的规则。包括那位天皇社的第一高手,山下高手中的唯一大和民族高手。 许多人认为那些上了山,成了那破世强者的高手才是最强者。其实不然。甘居山脚的那些人类巅峰强者,才称得上真正的强者。才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以及强大的心脏。 当山上那一战如火如荼进行时,山下那群斗智斗勇斗所有可斗的高手却在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霸道绝伦的恶斗中展开了正面交锋。这一战,商天涯是唯一的胜利者,其余人,均败了。 帝天、夏正清,以及数位至今已没了消息的老一辈人类巅峰强者,和那一醉二十六年的超级兵王的楚林—— 这些人当中,似乎只有商天涯才是真正的大赢家,也只有他笑到了最后。 谁能笑到最后,不就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大赢家吗? 因为有这样一条铁律,商天涯被公认为那场惊世浩劫中的唯一胜利者。亦是真正的强者。 …… 楚河绝对没想到毒寡妇会亲自到机场来接自己。她更没料到这个女人是独自来的。 当楚河步出机场通道时,一眼便瞧见了穿黑色大风衣,乌黑秀发高高盘起,那张娇媚动人的面颊上戴一副巨大黑超的毒寡妇。纵使只露出半张脸,这个惊艳绝伦的女人仍能杀死一大片目光,成为人群中最惹眼,也最闪亮的女人。 男人看女人除了面容,身材势必也是极大的看点。这世上恐怕没哪个男人会对前凸后翘的女人视若无睹,哪怕他取向有问题,也并不妨碍对这类女人投去欣赏的目光。 很显然,叶茗竹便是这类女人。 当楚河出现在她视线中时,这个连墨镜也阻挡不了风情视线的女人身躯微微往前踏出半步,给了楚河最明显的提示。 她终究是黄浦名人,别说媒体记者或者是富商高官,哪怕是最底层的平民百姓也有相当数量认识她这张面孔。故而在这种品流复杂的场所,叶茗竹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矜持,没敢吸引更多更可怕的目光。 楚河招了招手,便是大步走上前去,微笑道:“叶老板亲自接机,我这面子也太大了。” “若是我一会儿亲自充当司机。楚先生会否更加感受我的诚意?”叶茗竹那仅仅涂抹一层唇膏的红唇微微抿起,墨镜后那**夺魄的美眸轻轻凝视楚河。 “那一定会成为我未来多年中装逼的最佳利器。”楚河大言不惭道。“放眼整个华夏,有资格让叶老板充当司机的男人只怕没几个吧?” 叶茗竹咯咯一笑,竟是很亲昵地挽起楚河手臂,十分自然地说道:“走吧。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只怕又要说我勾搭男人,图谋不轨了。” 楚河莞尔一笑,并不拘谨地步出机场,钻进那辆档次极高的劳斯莱斯幻影。 香车美人,还是倒贴。换做任何男人只怕都要心猿意马,自我膨胀到无以复加。总算见识过一些世面的楚河没那么离谱,在小小一番得意之后便是扭头冲已摘下墨镜,专心驾车的叶茗竹笑道:“叶老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我可先说好,酒店星级低于五星可不住。” “我家无星。不知道楚先生会不会觉得太寒酸。”叶茗竹抿唇一笑,那风情妩媚的面颊上绽放出魅惑的笑意。 “你家?”楚河眉头一挑,不惑道。“这不大合适吧?我可是听说从没外人能在江南小筑留宿。” “凡事都有第一次。”叶茗竹微笑道。“待得楚先生入住,以后不就没这规矩了么?” “听上去我应该很高兴。可为什么我有种把叶老板往火坑里推的错觉?”楚河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以后有别人入住江南小筑,叶老板岂非要怪罪到我头上。说是我开了这个头?” “一个处-女会怪初恋男友夺走她的第一次,然后因为以后的不纯洁而责怪自己的初恋吗?”叶茗竹用很直白还有些撩人心扉的比喻回击楚河。令后者哑口无言,只得悻悻然点了一支烟。 楚河不语,车技其实并不如何好的叶茗竹亦是专心驾车,小心看路。 绕过前方一个转弯,奢华轿车便要进入江南小筑大门。后方便是那令无数黄浦男人心神向往的毒寡妇香闺。被神化的男人能成为历史上的一个特殊符号,譬如李小龙。有华人的地方,恐怕无人不知这位武圣。而被神化的女人也许很难成为历史符号,却有可能在无数男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并为之疯狂发癫,以至于念念不忘。 叶茗竹在黄埔便是这样的女人。其实黄浦许多男人并不知道叶茗竹是谁,亦不清楚这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可既然那么多有权有势的男人对她如痴如醉,那自然是极美极好的。如此一来,纵使不认识没见过也并不妨碍他们闲来无事意淫这个黄浦第一富婆。 “我已经备好客房,楚先生应该是第一次来黄浦,一会儿吃了午餐,我带你到处逛逛。” “人家说来一趟黄浦若是不上明珠塔,就类似于去了北京不爬长城。”楚河微微笑道。 “的确有这么个说法——砰!” 忽地。在叶茗竹回答楚河问题时,一辆车牌被盖住的黑色轿车撞到车尾。随后竟是毫无半点刹车的迹象,硬生生地将轿车挤向路边的斜坡! “当心!” 楚河一把按住方向盘,使劲往倾斜的反面一弯,说道:“换座位!” 在路上便瞧出叶茗竹车技一般,甚至可以在屁股后贴上新手上路。这种车技敢开幻影出门,也只有叶茗竹这级别的富婆才够格。换做普通人只怕有钱买这车,也不会在停车都有些生硬的情况下上路。 在沉声提醒后,楚河一把拉起女人的胳膊。在自己大腿上摩擦而过,随后又是迅猛无比地坐在驾驶座上,控制方向盘往前开去。 车后那司机显然是老手,并有车毁人亡的搏杀迹象。若楚河一人驾车,他一横就敢跟那家伙死磕。如今却是踩住油门躲避车手的追咬。不出一分钟,他在一个急转弯的地方甩开车手,迅速往前方那之前叶茗竹提醒的江南小筑驶去。直至靠近有保安守护的铁栏前,楚河这才空闲下来瞥一眼后视镜。 还好——那家伙没真疯,见自己已抵达江南小筑,迅速掉头脱身。跑了个没影。 “呼——” 楚河吐出一口浊气,一面缓缓驶入江南小筑,一面偏头说道:“叶老板。你只是说有点麻烦。可没说被人追杀啊——” 说出这番话,楚河的视线已落在叶茗竹娇媚动人的面颊上。但此刻,她那温润雪白的脸蛋却是前所未有的红润。仿佛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分外诱人。 甫一瞧见叶茗竹这般模样,楚河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不明所以。 “叶老板?”楚河轻声提醒。“到家了。” “嗯——” 叶茗竹缓缓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 被吓到了? 可也不应该是这种表情吧? “叶老板,你没事吧?”楚河关切地问道。 “没事。”叶茗竹轻轻摇头。视线余光却是不经意在楚河裤裆之间扫了一眼。 放在平时,叶茗竹自是能轻描淡写地掩饰这份眼神。可今日她芳心微动,又哪里能巧妙掩饰。故而轻易便被楚河捕捉,这哥们略一低头,登时明白毒寡妇为何反应如此之大。遂又咧嘴一笑,手指往腰间一勾,那精巧冰寒的剑柄便自他腰间凸现而出。握在手中道:“叶老板,是它吗?” “——” 车厢内温度骤然降到零下。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令人毛骨悚然! ———— 第两百八十五章 夺位!(1) 第两百八十五章夺位!(1) 叶老板,是它吗? 此言一出,叶茗竹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她为什么脸红?因为在她挪位子的时候臀部磨蹭到一个坚硬挺拔的玩意儿。这年头没吃过猪肉总算见过猪跑吧?她能猜不出那是啥玩意儿? 当然,她的确猜错了。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碰到这种状况,估摸着都如她那般胡思乱想,少儿不宜。 可即便自己猜错了,脸红了,作出了不应该的面部表情,你也不该直接戳穿吧?当做没看见不行吗?不要直白地说出来,不行吗? 这个家伙实在太那啥了。 叶茗竹红润的脸颊微微紧了起来,视线直勾勾盯着前方那栋匠心别具的建筑,一言不发。 楚河见这位黄浦第一女富婆翻脸,也是有些小难为情,揉了揉鼻梁岔开话题道:“叶老板,刚才那人为什么撞你?你在黄埔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我只是个生意人。”叶茗竹闻言,那只是紧绷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冷起来,缓缓道。“一不偷二不抢。又哪里会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有人嫉妒你?”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楚先生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叶茗竹轻轻抿起那红润诱人的唇角,平淡道。“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笨。” 见心思被揭穿,楚河悻悻然道:“据我所知明珠实业是皇甫家产业。如今老爷子不问世事,那位皇甫二叔似乎也低调着过自己的生活。包括皇甫岐,对你也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忤逆——” “你是想说,为什么皇甫家如此多男人,明珠的大权却落在我这个外姓女人手里?”叶茗竹微微眯起眼眸,似笑非笑地问道。 楚河哑然失笑:“叶老板自然是实力非凡之人。我对你掌权明珠有些好奇,但不至于跑来亲口问你。我想问的是——” 他略一停顿,话锋一转道:“听人说叶老板谋杀亲夫,有这么回事儿吗?” 叶茗竹先是一怔,遂又咯咯大笑,笑得花枝招展,连眼泪都快流下来。那张如十八岁少女般娇嫩的面颊上表情丰富,良久方才说道:“楚先生。别人这般猜度我。倒也无关紧要,难道连你也认为我是那种女人?” 楚河愕然。轻轻摇头:“我不信。所以我才问叶老板。” “既然你不信。又为何要问?”叶茗竹抿唇一笑,媚眼如丝道。“你不信,那我自然便没做那等丧心病狂的事儿。” 楚河笑着点头,说道:“明白了。” “明白什么?”叶茗竹步步逼近般反问,不愿提及此话的她仿佛比楚河更在意,如同兔子被踩住了尾巴,情绪颇为激动。 楚河见叶茗竹反应激烈,略一迟疑道:“我不信叶老板会做那种事儿。” “你凭什么不信?你很了解我?” 叶茗竹的思维让楚河颇为费解。前一秒钟,她似乎挺赞同自己的观念。可一转眼,她又要推倒自己的观点,一定要刨根问底。 楚河沉凝一番,随手点了一支烟道:“算上这次,我与叶老板的见面次数才区区数次,又哪里谈得上了解?我相信,是因为直觉告诉我叶老板是一个好人。而不是一个会谋杀亲夫的坏人。” 叶茗竹忽地抿唇微笑,道:“你是第二个相信我的男人。” “第一个是你的丈夫?”楚河微笑道。 “他的父亲。”叶茗竹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的父亲。 那便是皇甫岐的爷爷。那位曾经在政坛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楚河不知道叶茗竹跟她公公的关系如何,但最起码,二人不会站在对立面。 轿车长驱直入,在一条人工湖旁边停靠下来。左侧有一处假山亭台,右面则是风景如画的江南景致,配上前方那红墙绿瓦的建筑。楚河甫出车门,便被这江南小筑所吸引。 与萧山别墅相同的是,两者建筑风格均偏向古朴中国风,但萧山别墅无处不透着浓重的历史感与沉重感。反观这名气虽不如萧山别墅大,也算是黄浦一大名胜建筑的江南小筑却透露出江南女子的如水柔情,分外娇娆而多情。 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楚河微微仰头道:“这里可比封闭式的五星级酒店自在得多。” “楚先生喜欢就好。”叶茗竹拉开车门,隔着车头朝楚河说道。“午餐已经准备好。楚先生要不要先用膳?” “我想先去洗个澡。”楚河咧嘴一笑。表情微妙。 “也好。我先让人把饭菜备好。” 吩咐仆人送楚河入了贵宾客房,叶茗竹那娇媚多情的脸庞渐显冷漠。那双狐媚子般的美眸之中更是溢出浓浓的寒意! 正如叶茗竹形容,楚河很聪明,绝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家伙。叶茗竹刚遭人袭击,虽说被那不大不小的尴尬揭过,可那人的目的是要杀叶茗竹! 叶茗竹会一点儿也不在意? …… “混账!” 皇甫震天一把将书桌上的咖啡、文件、以及那用了多年的茶杯推翻在地,摔得噼里啪啦作响,那张一直还算内敛的脸庞上亦是浮现出浓浓的震怒,咆哮道:“谁干的?!” 谁干的!? 谁在这个节骨眼去暗杀叶茗竹?还失败了!? 佐藤少佐面色平静地坐在他面对,表情平淡道:“我。” “你!?”皇甫震天盛怒难以遏制,之前对这位天皇社高手的尊重亦是荡然无存,冷然喝道。“为什么这么做?你疯了!?” “给她一个小小的警告。”佐藤少佐漫不经心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皇甫震天豁然起身,怒不遏制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黄浦江毒寡妇!是黄浦最狠毒的女人!谁敢惹她?谁敢得罪她?她走在路上,连三岁小孩都会被吓哭。她坐在那里,方圆数米不敢有人靠近!” “你这么做,不是明摆着告诉她我要对付她?”皇甫震天低吼。 佐藤少佐见这个在黄埔总算也是大佬级的男人咆哮扭曲,神色却是毫无变化,淡淡摇头:“皇甫老板,你的胆魄未免太小了。” “你要对付她。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不用多久,你就会与她正面对抗。届时即便失败,我也会替你摆平她。给你一个足够自由的空间去发展明珠实业。”佐藤少佐那细眉细眼之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冷意。“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她知道你要对她下杀手?可事实上,她会不知道这些吗?你又何曾表现得如她身边一个傀儡一样老实听话?” “既然你没这么做。也一直窥觊着她所拥有的一切。那请你大胆一些。最起码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合作的伙伴。”佐藤少佐沉声说道。 佐藤一席话生生将震怒中的皇甫震天压制下去,竟是令他无法反驳。十分憋屈。 你他妈干了这种打草惊蛇的事儿,反过来还怪我? 臭不要脸的王八蛋。等此事终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皇甫震天脸上的震怒渐渐消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刺杀之后,她已着手调查此事。而事实上,正如你所说,一旦她被人暗杀,她第一个便会怀疑我。所以我必须加快脚步,不能让她有太多准备的时间。” “我也不愿意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国家呆太久。”佐藤少佐缓缓起身,平淡道。“我会等你消息。” 皇甫震天起身送他出门。一面走一面嘱咐:“不要再自作主张,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佐藤少佐淡淡点头:“明白。” 送走佐藤少佐,皇甫震天独自回了书房,沉默良久后抓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沉声道:“明儿召集所有董事局股东。我要夺位!” 是的。夺位。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他隐忍着,哪怕如佐藤所说并不是全方位隐忍。可在明珠内部,他很少跟叶茗竹起冲突。这些年来他养精蓄锐,拉拢了不少明珠高层以及元老级人物,正是为这一天做准备。 有了这些在明珠说一不二的高层元老,一旦皇甫震天发难,他不信叶茗竹能全身而退。甚至于——他已做好一举夺权的逼宫准备。势要将那孤立无援的叶茗竹驱逐出明珠实业! 挂了电话,皇甫震天神色冷厉地自言自语:“臭三八,这次我看还有谁能帮你!” ———— 第两百八十六章 夺位!(2) 第两百八十六章夺位!(2) 在叶茗竹的陪同下吃了一顿精致可口的饭菜,也不知叶茗竹从哪里打听到楚河的口味。这一桌子菜肴竟全是楚河所钟爱的,让奔波一上午的楚河美餐一顿,分外满足。 吃过午餐,按照叶茗竹之前的提议,这位毒寡妇再度亲自驾车送楚河前往明珠塔。带初次来黄浦的楚河感受这亚洲第一高塔。 明珠塔高达四百多米,按照不同的高度,票价亦有所波动。抵达明珠塔的楚河二话不说,径直买了两张最高门票。只是当他挥舞着票价来到叶茗竹跟前时,这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女人却是神情微微一怔,似有些意外楚河也为自己买了票。 “花了全副身家买了两张票。叶老板不会不给面子吧?”迎着阳光的楚河眯眼朝佩戴巨大墨镜的叶茗竹笑道。 “当然。”叶茗竹抿唇笑道。“顺道可以介绍一下黄浦的著名建筑和名胜古迹。” 楚河笑着点头,与叶茗竹并肩而上。 因明珠塔建造得十分通透,站在高处往下看去,若是有恐高之人只怕要吓得双腿发软。手脚无力。楚河不敢说胆大如虎,可一次次与死亡擦身而过的他哪怕曾是一个万分胆小的废材,估摸着也能淬炼出一个强大的心脏。故而四百多米的高塔,还是十分安全的环境下。楚河压根闲庭信步地欣赏这逐渐变小,却将全景展露在他眼中的华夏金融中心重镇。 “小时候老头子跟我提过建国前的黄浦江三巨头,据说这三人在当时统治这座沿海重镇。别说两大斗争派系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连当时的军阀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跟如今那些动则自诩老总巨头大人物们一比,他们那才是真正的大枭雄啊。”楚河眯眼扫视雄壮威武的黄浦全景,微笑道。 叶茗竹自升降机启动后脸色便一直有些紧绷,见楚河这般自言自语,亦是强忍着内心的悸动道:“三巨头我最欣赏的却不是那位名扬中外的杜月笙。而是黄家老爷子。” “为什么?”楚河意外道。“因为那位光头出道前是他门下学生?” 光头。自然是指某位被逼去宝岛的风云人物。 “许多人只知道他曾犯下的一些错误,却并不知道他曾经所坚持的一些东西。杜老的确是个令人敬佩的人物。可谁又知道杜月笙本就是黄老爷子培养出来的门生。没有黄老爷子的点拨,杜老未必有往后的辉煌。”叶茗竹口吻颇为僵硬地说道。 楚河闻言,只是淡淡点头,并不过多的发表意见。 他从小便对政事没什么兴趣,加上白城军区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因为大佬们的斗争而平白无故牺牲,更是让楚河对那些为了权力可以放弃很多的大人物万分排斥。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愿跟那些人打交道,更别谈好感。 定睛欣赏那渐渐变得如同蚂蚁的建筑,站在高空的楚河心胸顿时开阔起来,指了指一栋造价不菲,里面亦无时不刻都会洗刷出大量金钱的大厦,微笑道:“这栋大厦在许多人眼里都是财富集中地。那是因为他们站在门口仰望。或者在里面某张办公桌上讨生活。想当然地认为这座大厦会压制他们一辈子。可他们从未想过,若是从这个角度看去,那栋大厦又算得了什么?一只蚂蚁?一条毛虫?我们认为它庞大而不可侵犯,它便是无人可敌的存在。若是我们认为它是一只蚂蚁,那它必然什么都不是。” 楚河微微转过头来,问道:“叶老板,在你眼里那座大厦是什么?” “一台印钞机。”叶茗竹轻描淡写地回答。口吻似乎有些僵硬。 楚河莞尔一笑,颇觉叶茗竹的比喻十分有趣。点头道:“这个形容的确很贴切。也很有趣。” “这座大厦是明珠实业的。岂非就是一台印钞机?”叶茗竹说道。 楚河哑然。 这大概便是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吧? 咯吱。 当升降机达到塔顶时,叶茗竹那紧握的手心微微松开。柔软的手心渗出只有她才能感受到的细微汗珠。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努力将视线投向高空,不去看那能够参照这是数百米高空的渺小建筑。 楚河本来还兴致勃勃地站在高空欣赏塔下的风景,略见叶茗竹神色异样,就连那婀娜多姿的娇躯亦微微紧绷,极不自然。不由好奇问道:“叶老板,你身子不适?” “有点头晕。”叶茗竹很坦然地回答。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头晕?”楚河眉头一挑,费解道。“这里空气清新宜人,怎么会头晕呢?” 叶茗竹暗啐一口,嗔道:“因为我恐高。” “——” 一个恐高的女人陪着自己爬上亚洲最高,世界第三的建筑,楚河万分愧疚中带有一丝骄傲。却也不敢强留叶茗竹继续呆在那足以让恐高者醉生梦死的塔顶。下了明珠塔,没等楚河出声,叶茗竹忽地趴在墙边呕吐起来。身躯亦因为剧烈的胃部翻滚而轻轻颤抖。令人怜惜。 在毒寡妇呕吐之时,楚河买了一瓶矿泉水给她漱口,尴尬道:“叶老板你之前怎么不说恐高?那样我肯定不会买最高的票。” 叶茗竹喝了半瓶矿泉水洗胃,听楚河这般说不由幽怨道:“知道我恐高。不是要放弃上塔的决定吗?” 楚河大笑:“叶老板到现在思绪还如此清晰,实在让人敬佩。” 叶茗竹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回去我可不会再开车。” 楚河笑着点头:“我开。我开。” …… 因为叶茗竹呕吐之后精神状态欠佳,楚河并未要求这位毒寡妇继续陪自己瞎逛。驱车送她回家,自个儿也打算回房补觉。只是没等楚河回房,便瞧见客厅扎堆聚集着十几名西装笔挺的男子。他们年龄不一,小的三十出头,大的足有七八十。待得叶茗竹出现,均是纷纷起身,朝叶茗竹点头问好。顿时让楚河觉得这个刚在自己面前呕吐的女人威风八面,万般风姿。 叶茗竹见楚河悄然回房,这才回头朝那些闻讯而来的明珠实业高层道:“诸位齐聚我家。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儿发生?” “之前听闻有人暗杀叶老板。是否真有此事?”一名年长者缓步上前,轻声问道。 “是。”叶茗竹淡然道。“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幕后黑手便会现行。” “若是让我揪出这个人,势必将其千刀万剐!”另一名中年男子神色愠怒道。 “只怕你不敢。”叶茗竹淡漠道。 那人先是一怔,遂又陷入微妙的沉默之中。 有人正要发话,却听身边有电话铃声响起,紧接着,自己的电话也随之响起。逐渐的——每个人的手机都前后响了起来,仿佛约好了一般,气氛颇为古怪。 待得众人接通电话,又挂断电话之后,每个人的脸上均流露出一丝微妙之色,纷纷将视线落在了叶茗竹的身上。仿佛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叶茗竹见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不由淡然一笑:“是不是有人让你们对付我?而这个人还是你们不能拒绝的?” ———— 第两百八十七章 退位!(3) 第两百八十七章退位!(3) 有人要对付叶茗竹吗? 那是自然的。 那会是谁要对付叶茗竹呢? 皇甫岐被许多人称之为叶茗竹的傀儡,而在内部执行叶茗竹命令的皇甫岐则被不少人称之为狗腿子,只会狐假虎威。似乎他们早已忘却了皇甫岐是姓皇甫的,是那位年事已高,威严却丝毫不减的皇甫老爷子亲孙儿。第三代第一顺位继承人。 皇甫老爷子? 现如今对皇甫老爷子而言,多活几年只怕是这世上对他最有诱惑力的事儿。争权夺利?八十高龄的老人家又有几个还有这份心思?何况还是早已拥有过无上权力的老人家? 那么——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除了曾在叶茗竹上位时与之激烈斗了一场最后铩羽而归的皇甫震天,又有谁会要求这帮明珠实业的有功之臣对付叶茗竹呢? 没错。 要对付她的正是皇甫家二叔,皇甫震天。 这位名声在外的二叔不止要对付这个黄浦毒寡妇,还要夺位,夺回大哥死后本该属于他的明珠实业。 那个人是你们不能拒绝的? 叶茗竹的话语已是在明示这帮明珠实业的有功之臣。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叶茗竹其实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一直不曾发难罢了。 “对付这两个字眼未免太难听。” 忽地。 一把雄浑霸道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众人回过头去,但见西装笔挺,一副成功人士做派的中年男子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大步而来,很快便抵达客厅。站在了众人面前。 此人正是皇甫震天。叶茗竹足有一年多不曾见面的皇甫家二叔。一直想赶走她的野心家。 他的出现令客厅陷入一阵骚动。才打电话,下一秒便赶到了。这皇甫震天当真是铁了心要逼宫叶茗竹,一举夺位啊! 皇甫震天甫一出现,这帮集团高层便朝两侧分开,为这对斗了多年的男女让出一条笔直畅通的通道。 “如果换成家庭会议,又或者是亲友会。应该会更准确一些。”皇甫震天迈动沉稳的步伐,徐步走向叶茗竹,直至在一米处的位置终于停步,那双暗藏阴谋的眸子精确地落在叶茗竹那令无数男人向往的玉容之上。神色平稳而从容。仿佛胜券在握,丝毫不担心被翻盘。 “跟你很熟?”叶茗竹媚眼如丝地笑道。 “你是我大哥的老婆。自然是我大嫂。熟不熟不是你决定的。”皇甫震天淡然一笑,说道。“而是身份摆在这里。” 叶茗竹闻言却是媚笑道:“知道的。看得出你是来逼我退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勾引大嫂,做那丧尽天良的勾当。” 皇甫震天甫听叶茗竹这般说,脸色登时一变,沉声道:“大嫂,请自重。” 叶茗竹翩然转身,却是坐在了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端起一杯仆人早已送来的温热普洱,抿了一口翘起**,慢悠悠地说道:“该自重的是你。还有你身边那些狗腿子。” 这番话不止刺激了皇甫震天,同样让人群中的部分高层不满。没错,他们的确是打工的。可在明珠实业待了那么多年,又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纵使是皇甫大哥在世,也绝对不会如此羞辱他们。眼前这个外姓女老板轻易便出口伤人,又如何是这些养尊处优多年,在黄埔积累下多年人脉资源,纵使脱离明珠实业也绝对不会饿肚子的高层们能够接受的。不由脸色微妙,却是隐忍不发,等待下一步发展。 皇甫震天闻言心中有气,却也没当场发作,反倒是点了一根雪茄,慢悠悠地坐在叶茗竹对面,眼眸中寒光毕现,一字一顿道:“嫂子。我今日来自然不是与你斗嘴。我也没那兴趣。” “难不成你今日过来真是要勾引大嫂?”叶茗竹放肆笑道。“那我可不会答应。毕竟传出去有损家门形象。” 皇甫震天微微蹙眉,不悦道:“嫂子。我希望你嘴巴放干净点。有些事儿不是你坚持就能成功。而有些事儿,也不是你不放弃就能继续拥有。” 叶茗竹抿了一口茶水,媚笑道:“如此说来,你这回是铁了心要跟我摊牌么?” 皇甫震天摇摇头:“嫂子,我叫你一声嫂子。是因为你是我大哥的妻子。但这并不证明你有资格拥有我皇甫家的产业。更不代表你能成为明珠实业的主人。前几年大哥意外去世,我又因为俗务缠身无暇分身。父亲这才将重担托付给你。如今我已有了这份精力,而嫂子也因为明珠的事儿劳心劳力。是时候退下来享清福了。” “连夺位也夺得如此充满技巧——”叶茗竹抿唇一笑,似乎被夺位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物,也不知该评价她定力十足呢,还是无所畏惧。“皇甫震天,这些年你大概没少为今天下功夫吧?” “因为我有理有据,所以你才会有如此感受。”皇甫震天义正言辞地说道。“嫂子,这些年你坐拥明珠实业,再不退下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咱们皇甫家也并不缺乏领导者。不要让人家认为你吃相难看,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叶茗竹闻言却是不置可否,端起茶杯继续喝茶,视线却是轻轻掠过那帮明珠实业的高层人物脸庞,淡然说道:“皇甫震天已经表态,你们呢?是站在他这边,还是忠诚于明珠实业?” 她话音甫落,便有几名高层大步朝皇甫震天这边走去,其中一人口中却说:“站在皇甫老板这边,便是忠诚明珠实业,这两者似乎并没有冲突。” “是绝对没有冲突。”另外一人平静地说道。“皇甫老板这些年为明珠实业劳心劳力,我没理由不支持。” 陆续的。九成高层均站在了皇甫震天这边。剩余的一层亦是左右摇摆,面露犹豫之色。 这仅有的一层勉强算是叶茗竹的嫡系,亦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却也摄于皇甫震天的威压而不敢做决断。可见皇甫震天在明珠实业拥有多高的能量与底蕴。 对于这样的结局,叶茗竹并不意外,相反,她还有些可怜地望向皇甫震天。叫人十分莫名。 她提出的站队问题,皇甫震天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她。可偏偏,本该皇甫震天骄傲得意的时候,却是由她淡然而笑,颇有几分嘲讽意味地盯着这个明珠实业的超级巨头。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嫂子。你看,外人觉得你手段了得。能力出众。可事实上,你在明珠实业甚至不能服众。又如何能带领明珠实业走得更高更远呢?”皇甫震天对于眼下的局面十分满意,心中却也颇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撑死了七成高层站在他这边。却不料达到九成之多。其中几个中立派本该不做任何抉择,却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这边,这般喜人的结果如何不让皇甫震天开心? “我从来不认为我能带领明珠实业走向繁荣富强。这也并不是我愿意做的事儿。”叶茗竹放下茶杯,那双纤细的素手缓缓放在了双腿之上,淡然道。“我之所以还留在明珠,还坐在这把椅子上。不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而是——” “既然不喜欢。又何苦为难自己?”皇甫震天打断了叶茗竹的话语,一字字道。“我可以承担你所有不愿承担的。” “但你没有这个能力。”叶茗竹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给你。” “这似乎由不得你。”皇甫震天眉眼间浮现一抹浓浓的杀机,沉声道。“今日我来不是与你协商。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算是逼宫吗?”叶茗竹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又如何?”皇甫震天豁然起身,神色冷峻道。“我逼不起?” “你逼不起!” 一把苍老到充满历史感的声音猛然传入众人耳中。众人闻声,顿时回头朝大门口看去。皇甫震天却是身躯猛然一颤,不可思议地跟着回头。望向那对他而言充满复杂情感的老者。 “你逼不起!” “你也没资格逼!” 皇甫震天闻言,眉眼间杀机隐退,取而代之的却是更浓烈的愤怒,嘶声吼道:“我为什么逼不起?我为什么没资格!?” “因为小叶说了。你没有这个能力。因为——我是你父亲!” “我说你没资格,你就没资格!” ———— 第两百八十八章 夺位!(4) 第两百八十八章夺位!(4) 我说你没资格,你便没有资格!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进门的皇甫老爷子如是说。 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五年前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目睹了年仅中年的大儿子惨死。可谓最悲痛惨烈的人生经历。可这位曾在上世纪末风云华夏政坛红极一时的老人家并未因此倒下,反而越发老而弥坚,屹立不倒。 这位退休多年的老人家甫一出场,登时镇住那帮跟随皇甫震天逼宫的高层元老。他们纷纷垂下头,不敢与这位雄霸一时的老人家争锋相对,也没这个资格。 明珠实业为何能有今时今日的影响力?又为何能成为黄浦超级财团? 因为这位土生土长的黄浦老人家。 明珠实业这四字是老人家为大儿子取的。路也是这位老人家铺的。包括明珠实业初期的每一步,也充斥着老人家浓浓的痕迹,可以说,没有皇甫老爷子的出谋划策,明珠实业绝难成为黄浦首屈一指的超级家族。可偏偏,当明珠实业一步一个台阶登上巅峰时,那位从小便立志要在商界打拼出一番天地的大儿子英年早逝,成为皇甫老爷子心中永远的痛。 可纵使这样,他也不愿让二儿子继承明珠实业。为什么? 明珠实业的那帮元老不明白皇甫老爷子在想什么。皇甫震天更加费解,他不满,不忿,不开心,当一个人长期在这种情绪中生活,心理总会变得扭曲。所以才有了今日的逼宫。哪怕明知老爷子在背后支持叶茗竹,皇甫震天也没打算放弃夺回明珠实业! 砰! 目光深深凝视着父亲的皇甫震天猛地一脚踢翻茶几,厉声喝道:“你是我父亲。我便什么都要听你的?” “我是你儿子。你就不能听我一次!?”皇甫震天颤声道。 皇甫老爷子冷冷扫视这个二儿子,沉声道:“逆子!” 逆子? “哈哈哈——” 皇甫震天笑了起来。猖狂而疯癫。宛若神经错乱一般。就连那些站在他旁边的同盟也感受到从他身上流露而出的寒意。 当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无法掩饰那份冰寒与愤怒之时,可见此人已癫狂到何种地步! “你说我是逆子?”皇甫震天瞳孔猛地收缩,嘶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又何曾是一个正直公平的父亲!?” “你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儿子看待!你更加不认为我可以帮你!” “但你知道么?若没有我。大哥根本不可能让明珠实业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影响力!他犯难了可以找你求救,因为他是你最心爱的儿子!我呢?每当我为明珠实业拼死拼活,受尽委屈时。我能找谁?找你么?你会帮我么?” “你不会!” “你只会告诉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 “逆子?” “你哪年的生日我没在家陪你?你哪次生病我没有全天照顾陪伴?大哥呢?他总有各种理由不回家,哪怕只是陪客户吃饭喝酒,在你眼中也是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儿,你也会原谅他的不孝!我呢?” “你从来不曾对我宽容过!” “纵使我有天大的事儿,在你眼里也不过是屁事!” “你可记得读书时,大哥与人打架,我帮他出头。回家后你却暴打我一顿。而你的理由却是不要与人打架斗殴!” “大哥意外身亡,你却宁可让明珠实业流入外人之手,也不愿托付于我。你可知道,为了明珠实业的发展与兴起。我付出了多少时间与心血?你可知道。我一直天真地认为哪怕你再不喜欢我,也一定觉得我是你最值得信任的儿子。可是——” “为什么?” “凭什么?” “我是你捡回来的儿子?你不是我父亲?为什么你能为大哥做任何事儿,而我为你做任何事儿,你都从不正眼瞧我?” 皇甫震天浑身气机暴露,寒声道:“回答我!为什么!?” 皇甫老爷子闻言,却只是沉默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怎么。回答不了么?不知该如何解释么?” “你不需要解释了!”皇甫震天猛然一挥手臂。朗声道。“我会给我自己一个解释!” “既然你从不把我当儿子看待,那我也没必要再当你是父亲!” “既然你已退休多年。今时今日,你更没理由再重新出山!” “明珠实业是皇甫家的。也应该是我的!”皇甫震天气势逼人道。“我有资格拥有!比大哥更有资格!” 我有资格! 比大哥更有资格! 这绝不是皇甫震天色厉内荏地发泄。而是事实。若非如此,明珠实业绝不会有如此多高层元老站在他这边。若非如此——皇甫震天又如何在明珠实业庞大到连叶茗竹这位毒寡妇也不会轻易招惹? 因为明珠实业均知道,皇甫震天才是真正意义的灵魂人物,绝非空降明珠实业的叶茗竹所能比拟的。 没错。叶茗竹的确拥有相当惊艳的才华与能力。可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亲手打造出明珠实业的灵魂人物。哪怕叶茗竹再天纵奇才,又如何跟欧阳震天拼背景,拼底蕴? 叶茗竹连那帮高层元老的家庭背景都未必一清二楚。可皇甫震天却知道一个小小部门经理的性格能力。可以说,叶茗竹走的是高端大气的掌控者路线。皇甫震天却更亲民,更接地气。更给人归属感。 陡然听皇甫震天道出与皇甫老爷子决裂的话语,那帮高层元老心头咯噔一声,顿时紧张兮兮地望向皇甫老爷子。生怕这位余威犹在的政坛老江湖发难,并牵连他们这群明珠实业货真价实的打工仔。 庆幸的是,老爷子并未因皇甫震天这番话而勃然而怒,反而略有些复杂地望向皇甫震天,微微嗫嚅着唇角,仍是一言不发。 嗖! 皇甫震天豁然转身,视线恶狠狠地凝视叶茗竹,一字一顿道:“叶茗竹!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主动退下来。要么——被我赶下来!” “今天你还可以选择。到了明天。你将失去选择的机会!” “你也没有能力再为自己做主!” ———— 第两百八十九章 夺位!(5) 第两百八十九章夺位!(5) 皇甫老爷子的出现似乎并未为叶茗竹带来任何的帮助,反而激怒了压抑多年的皇甫震天——这个全心全意为明珠实业服务,不止呕心沥血地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连大哥的工作也一并完成的皇甫二叔。如今,他连皇甫老爷子的面子也不给,甚至要与之决裂,可见其决心与胸臆之中的怒火达到何种地步! 你今天还可以选择! 到了明天。你将失去选择的机会! 谁也不会怀疑皇甫震天这番话的真实性。他能成为黄浦鼎鼎大名的巨头,绝非倚靠那早已退休的父亲撑腰,而是凭借自己霸道无双的手腕与铁血的行事风格。他说到,一定会做到! 不止会做到,还会达到众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叶茗竹淡然地凝视着因多年憋屈而与老爷子决裂的皇甫震天。妖娆的美眸之中泛起一抹淡淡的异色,抿唇道:“为了得到你想拥有的东西,可以连你这世上最亲的人都放弃?” 皇甫震天神色凛然,喝道:“我不愿听到任何与我想要的答案无关的话!” “所以我现在必须给你答案?”叶茗竹问道。 “没错!”皇甫震天沉声道:“我说了,你只有今天可以选择!” “那我们明天再聊。”叶茗竹翩然转身,竟是丝毫不再理会皇甫震天的逼问。“我不喜欢被迫选择。” 言罢,她竟是步履从容地上楼而去。将这帮逼宫的高层以及原来扔在楼下,给他们一个不理不问。 皇甫震天见这个毒寡妇竟是这般反应,不由神色大怒,追上两步喝道:“叶茗竹!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 叶茗竹忽地回头,那双妙目似笑非笑地盯着皇甫震天:“由始至终都是你逼迫我选择。我何时逼迫你了?” 皇甫震天眉头一挑,一字一顿道:“你今日当真不给我答复?” “我想给。但我不愿意给。”叶茗竹风轻云淡地笑道。“明天我们再谈。” 啪! 叶茗竹转身的一瞬,皇甫震天一巴掌拍在了楼梯扶手之上,那楼梯竟是连根拔起,直至二楼均摔落下来,声势惊人。 “明天。你将失去选择的机会!” 叶茗竹走了。 丝毫不像被军临城下的受困者。反而如那高高在上的上帝俯瞰蝼蚁。端的是气度不凡,定力十足。 她一走,皇甫震天霍然转身,目光死死盯着那淡然站在一旁的父亲。两步走上前,微微抬目道:“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你不再有我这个儿子。而我,也不再有你这个父亲。” 皇甫老爷子闻言身躯微微一颤,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浮现浓浓的诧异之色。轻声道:“你当真如此狠心绝情?” “这世上有谁能狠过你?绝情过你?”皇甫震天寒声道。“这四十多年的父子关系让我身心疲惫。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他说罢,话锋又是一转。沉声道:“但我仍然希望你不要插手此事。如若不然。你不止将失去唯一的儿子。他还会成为你的敌人!” 父子成仇! 没有哪个当父亲的愿意与儿子反目成仇。哪怕这个父亲曾是华夏政坛最风光的男人。 皇甫老爷子深深凝视那这么多年从未了解过的儿子,苍老的面庞之上浮现浓浓的黯然之色,轻叹一声:“我明早便回燕京。” “很好。” 皇甫震天淡然点头,说道:“一路顺风!” 说罢,他转身离去,竟是不再与这个相处四十多年的父亲多说一句话。 瞧着皇甫震天那毅然离开的背影,皇甫老爷子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错了。错得很离谱? …… 轿车之上,佐藤少佐目光平静地盯着神色冷漠的皇甫震天,半晌后方才问道:“何时动手?” 何时动手。 动手杀叶茗竹。 皇甫震天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抚慰方才那略微激荡的心绪,缓缓说道:“再等一天。” “为什么?”佐藤少佐似乎比皇甫震天更为急切。 “我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没得到无法接受的答案。”皇甫震天视线落在窗外,沉声道。“再等一天。” 佐藤少佐先是微微一怔,遂又淡淡点头:“好的。我等你消息。” 当轿车停在一处阴暗的角落时,佐藤少佐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有任何行动。”皇甫震天冷冷道。“再发生上次的事儿。我不会原谅你。” 感受到皇甫震天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佐藤少佐知道这个素来不摆架子的男人真的被自己激怒了。不由淡然一笑,说道:“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你。” …… 当皇甫老爷子无力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时,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吱声的楚河终于钻出房间,偷偷摸摸地来到客厅。 皇甫老爷子并没与楚河碰过面,但他知道这个能在江南小筑来去自如的男人便是楚河。因为叶茗竹对他另眼相看,因为——他长的实在太像萧家姑娘了! “小楚。这里还住得惯吧?”老爷子那苍老的脸庞之上渐渐浮现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关切地问道。 “很舒服。叶老板也很热情。”楚河先是一阵愕然,随后笑着点头。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舒服就好。”听楚河夸奖叶茗竹,老爷子亦是一阵微笑,感慨道。“小叶一直是个热情大方的女孩。” “您也是她第一个信任的男人。”楚河由衷道。“可以预见,您在叶老板心中有着何等份量。” 老爷子似乎渐渐退散了方才的沉闷,捋了捋胡须道:“她真这么和你说的?” “千真万确。”楚河笑道。“叶老板对您评价极高。当然。据我所知,经历过您那个年代的人,许多人都有着极高的评价。甚至是崇拜。” “哦?”老爷子莞尔笑道。“何以见得?” “黄浦出了一个敢为自己和贪官准备棺材的青天大老爷。还出了一个抬棺材的钦差大臣。前者被人民牢牢记住。后者又如何不被人民崇拜?” 皇甫老爷子便是那个敢为晴天大老爷抬棺材的钦差大臣。风云一时的政坛大佬。 ———— 【作者题外话】:忍不住围观了梅西的梅开二度。浪费了宝贵的码字时间。明儿5章补今天欠的1章。似乎除了上架当日,我还没单日写过5章。明儿再开个荤~ 第两百九十章 抬棺人! 第两百九十章抬棺人! 上世纪末,黄浦那位空降大佬在总设计师的钦点下执掌华夏,随之而崛起的是那帮掌控华夏各个中枢的黄浦帮。皇甫老爷子便是在那次大洗牌中成功上位,成为那位敢准备棺材打击贪污**大佬身边的第一号人物,并承担着抬棺重任。 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年代,亦是一个群雄林立的时代,官场上,无数大佬蜂拥而出,希望在那位一号首长下台后搏杀出一个美好前程。就连民间,诸如智者夏正清、王者帝天、传奇曹惊蛰等人物亦是各自在属于自己的领域绽放异彩,星光熠熠。 而皇甫老爷子,正是那个时代最为出类拔萃的政界大人物之一。被人尊称为抬棺人的政坛利剑。与他的顶头上司一样,这位皇甫老爷子只是担任了一届,便意外又情理之中地离开了政坛,提早退休。 谁都猜得出皇甫老爷子为何会提早退休,但没人会说。也没人敢说。 啪嗒。 皇甫老爷子沉默地点了一支烟,遂又微微抬目,视线轻轻落在楚河的脸上,缓缓道:“抬棺人这称呼担子太重。我承担不起。说起来,棺材是老总准备的。也是老总自己抬着。我只不过是出了点小力气。不值一提。” 楚河见这位老爷子如此谦虚,却也并不点破,微笑道:“父亲说过,他这一生敬佩过三个人。您便是其中一个。” “哦?”皇甫老爷子双眸微微一亮,意外道。“能得到青龙的敬佩。于我而言也算是极高的荣耀了。只是不知另外两人是谁?” “您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人则是一号首长。”楚河莞尔笑道。“当年首长力排众议发展华夏,虽说在某种程度上带坏了风气。可对华夏发展所作出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 皇甫老爷子轻轻点头,说道:“首长的确是一个拥有大魄力和大能力的伟人。”略一停顿,皇甫老爷子又是问道。“那第三人是谁?” “第三人——自然是我母亲。”楚河神色凛然。 “哈哈哈——”皇甫老爷子爽朗一笑,说道。“萧家姑娘惊艳绝伦,才情一流。的确是个值得人敬佩的女人。” 楚河十分赞同皇甫老爷子的评价,虽说他从未与母亲见过,但在内心深处,母亲定然是世上最完美无缺的女人。纵使是那身份地位包括容貌均无可挑剔的诸葛红玉——也绝难与楚河的母亲相提并论! 这一老一小闲聊几句,之前霸道上楼的叶茗竹便悄然下来。坐在了两人旁边。狐媚的脸颊上褪去了往日的媚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不可测的平静。 楚河见叶茗竹与平日里的风格不太一样,不由暗自揣测大概是有话要说,缓缓起身道:“我想起要给家里打两个电话。你们聊,我就不唠叨啦。” 说罢起身离开,将私人空间留给这对名义上的翁媳。 楚河一走,皇甫老爷子的视线便迅速落在了叶茗竹的脸上。那张苍老如老树皮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愧疚之色,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按道理。正常人处在叶茗竹这种身份环境下,不说客套寒暄,最起码也得谦虚一点,这毒寡妇倒好,非但半点不客气,反而淡淡点头道:“的确挺辛苦。” 皇甫老爷子认识毒寡妇多年,自是清楚她的为人,也不以为意,缓缓说道:“这些年若不是有你在,我这个人丁稀少的家庭大概会走到尽头。不管如何,我这个糟老头子欠你一个永远还不清的人情。” 叶茗竹淡淡摇头:“现在不是跟我说这些的时候。” 她微微垂下眉眼,那双纤细的玉指摆弄着茶杯,平淡道:“我们必须做出反应了。或者说——你应该有所行动。” “我一个年逾八十的糟老头子。还能做些什么呢?”皇甫老爷子万分矛盾地说道。甚至不愿去想那残酷而森然的后果。 “我可以做。”叶茗竹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能做许多事儿。” “就看你是否愿意我去做。”叶茗竹平静道。“事实上。如果你不愿让我做。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皇甫老爷子陷入沉默之中。一言不发。 他应该怎么做?他应该让叶茗竹怎么做? 不论如何,他都无法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人生许多时候都是如此,不是你不愿做便可以不做。也不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可以逃避。 皇甫老爷子必须作出抉择,事到如今,他也别无选择。甚至于,他应该庆幸,庆幸身边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毒寡妇愿意帮他。庆幸这个名声狼藉的毒寡妇并不是谣言中形容的为了利益可以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 老爷子信任这个毒寡妇,就像毒寡妇同样信任老爷子。他们这对相差一半岁数却始终保持着良好关系的公媳并未因为儿子或丈夫的意外身亡而翻脸,而反目。相反,他们比以前更友好,更和谐。 “也许——我的确该做出决定了。”皇甫老爷子苦涩地说道。“拖了这么多年。似乎不论如何来缓和,局面都不会再向着我们预期的方向去发展。” 他喃喃自语,又是一番沉默之后,终于抬头望向叶茗竹,一字字道:“你可以出手了。” 叶茗竹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话语柔软道:“不论如何,我会尽可能让你不那么心痛。” 皇甫老爷子抿唇一笑:“小叶。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不欠我的。反而是皇甫家欠你的。所以不论你作出怎样的抉择。我都会一万个支持你。哪怕全天下都谩骂你,诋毁你。在我心中。你都是最完美的儿媳妇。” 听到儿媳妇三字,叶茗竹眉眼间浮现一抹淡淡的嗔色,咬唇道:“老爷子。别人这般说我也就忍了。你若再倚老卖老,没个正经。可别怪我撒手不管。让你们家上蹿下跳,让人家看热闹。” 皇甫老爷子大笑,摇头道:“小叶啊小叶。你我这一生无缘做公媳。但愿下辈子我有这个运气。” “那你得生儿优秀的儿子。”叶茗竹视线轻飘飘地扫向二楼,喃喃自语。“我可不是什么男人都瞧得上。” ———— 第两百九十一章 毒寡妇的自白!(上) 第两百九十一章毒寡妇的自白!(上) 叶茗竹的古井不波比楚河预期中还要令人费解。理论上,诸如毒寡妇、机器人姑姑,前妻这类惊艳绝伦的女强者面对疑难杂症时总会比普通女人更显得淡定而从容。一方面是她们的底蕴的确摆在这里,拥有普通女子难以拥有的才华与能力。另一方面自然是——以她们的身份地位,若是遇事慌张,岂不是惹人笑柄,令人小觑? 不论如何,楚河猜得到叶茗竹面对皇甫家二叔的发难能保持一定的理智与淡然,可像叶茗竹这般吃了晚餐便跟楚河在后花园散步聊天,偶然还能开开荤素搭配的玩笑。就不免让楚河跌碎一地眼镜了。 她是自信膨胀到无所顾虑呢,还是破罐子破摔,打算逆来顺受? 以楚河对叶茗竹浅薄的了解,这个黄浦第一富婆,而且睚眦必报的女人绝不是那种遇事儿则退的主儿。连当初面对北方第一女王,诸葛山庄的小公主她也丝毫不肯退让,争锋相对不说,还刻意从中使坏。可见此女绝非性子清淡隐忍的主儿。她至今还能与自己闲聊瞎逛,肯定是留有后手。最起码也是有能力自保,方才如此轻松写意。 也许是身为南方人,楚河始终认为南方的月光要比北方的多了一份柔软,少了一份粗粝。令人心醉神迷。 银白色的月光轻柔地扑打在毒寡妇那白嫩如雪的肌肤之上,将这个名声狼藉的女人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中。如同电影里那倾国倾城的女主角,给人一份迷离且沉醉的诱惑。一眼看去竟是难以自拔。不由得惊叹其美貌与气质。 注意到楚河那略微恍惚的眼神,毒寡妇翩然转过头来,那魅惑的如春美眸中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咬唇轻笑:“好看吗?” “美丽。”楚河笑着点头。 “跟你前妻比呢?”毒寡妇似笑非笑地说道。“谁更美?” “都美。”楚河由衷赞美。 小诸葛的美是纯美。是不食人间烟火又高高在上的美。毒寡妇则是美艳,更贴切男人对女性的想象以及**。她美艳,风情,浑身散发着熟透了的娇媚气息。但凡是个男人只怕都难以抗拒她那红尘中磨砺出来的万种风情。 一笑倾城? 说的便是这种人间尤物。 “一般情况下,男人给出这个答案有两种可能。”叶茗竹嫣然一笑,娇媚入骨道。“第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没有另一个漂亮。第二。他两个都想拥有。楚先生,你属于前者呢,还是后者?” 楚河哑然失笑,揉了揉眉心道:“真的没有第三种可能?” “没有。”叶茗竹很严肃地摇头。 “叶老板总是能将人逼入死角,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楚河感慨道。 “但这一次我却被人逼入死角。”叶茗竹明知楚河不会给出答案,自是不会继续纠结。而是话锋一转,将话题挪到了自己身上。这便是毒寡妇的聪明之处,不让男人与之相处感到压力。哪怕她本就是一个让男人有压力的女人。 “我相信叶老板可以轻松地解决难题。”楚河微笑道。 “你为什么要相信我?”毒寡妇反问道。“你也看见了。连我老丈人也摆不平那个铁了心的二叔。我凭什么可以解决难题?” “因为你是黄浦第一富婆。还是跟我姑姑齐名的女人。因为我相信姑姑面对这样的难题,一定可以轻松地解决。事实上,她在我外公去世后,她的确面临过类似的难题。而她却从容地摆平了。”楚河点了一支烟,真诚地说道。“所以我相信,叶老板一定可以成功解决眼前的难题。” “你究竟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的姑姑?”毒寡妇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相信她。也相信你。”楚河恍惚间又回到了方才那个模棱两可的问题。可这一次,毒寡妇却并为觉得失望。相反,她很开心,也有开心的理由。能跟楚河那位高高在上的萧家姑姑同等重要,又如何不该开心呢? 她微微转头,那如水的美眸中溢出浓浓的笑意。红唇微微开启:“既然楚先生如此相信我。那我若是被人一举拿下,岂非对不住你的信任?” “我从来不担心叶老板会失败。”楚河笑着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叶老板打算怎么做?” “当然。若是这涉及到秘密。叶老板可以当我没说。”楚河补充道。 “有些事儿即便全天下都知道。也无法改变这件事儿的走向以及结局。有些事儿即便一个人都不知道。却仍然瞬息万变,难以琢磨。”叶茗竹妩媚笑道。“你觉得我什么都没做。外人也觉得我什么都没做。可不做,才是最有力的反击。不做——才能以最佳的状态面对这次难题。” 果然。这个毒寡妇的确是有后路。可听着这个女人的答案,楚河实在不明白她究竟打算怎么处理。皇甫震天已咄咄逼近,限毒寡妇一日之内给出答复。而这个女人却什么都不做,就这般与往常一样吃饭散步闲聊。仿佛根本没将皇甫震天放在眼里。 二人徐步行至一处人工湖。湖内波光粼粼,与那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绽放出迷人的光彩。叶茗竹缓缓蹲下,捡起一块石子扔下波澜不惊的水面,顿时激起千层浪花。朝四周荡漾。 “楚先生。今晚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又何必聊些无趣的事儿呢?待得明日,一切自会有定论。”叶茗竹唇角泛起一抹笑意。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楚河淡淡一笑,说道:“那我可就敬候佳音,等着欣赏叶老板的这场好戏了。” “好戏不敢保证。但一定不是三流戏码。”叶茗竹视线跳跃远方,缓缓说道。“楚先生。你知道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吗?” “想赢了之后如何庆祝?”楚河微笑道。 “想如果我告诉你时至今日,我从未与任何男人上过床。也没跟皇甫岐的父亲真的结婚。你是否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在欺骗你?” ———— 第两百九十二章 毒寡妇的自白!(下) 第两百九十二章毒寡妇的自白!(下)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是处-女,你相信吗? 还是觉得我在骗你? 当楚河面临毒寡妇提出的这个问题时,他懵了。 坦白说,他本身还是一个荤腥未沾的男人。若说在这方面一点儿洁癖也没有那肯定是不现实的。纵使与夏荷相处那么长时间,还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他也从未与夏荷有过任何的过激行为。就连那总喜欢蹭着跟他睡觉的小萝莉,楚河也半点占便宜的心都没有。倒不是说他正人君子到坐怀不乱,着实是在他心中,若不是真到了必须少儿不宜的阶段,他很难迈出第一步。 当然,他的私生活跟毒寡妇是不相关的。他也没道理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毒寡妇。可既然毒寡妇这般问了。楚河还是觉得有必要回应一下。起码一个女人肯跟自己谈论这种话题,还是一个明面上跟皇甫岐父亲有过一纸婚约的女人,楚河若是毫无反应,那也太不尊重对方。 “首先。我没理由不相信你。”楚河点燃一支烟,掩饰内心那微微窜起的尴尬与混乱,接着说道。“其次——叶老板实在没理由跟我说这些。” 你有没有和别人上-床,是否与皇甫岐的父亲结婚。跟我一个仅仅与你见面数次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河很无情地思忖。 听着楚河前半句话,叶茗竹心情平静中带有一丝小喜悦,但听着他后半句,叶茗竹内心瞬间压抑起来。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又或者——他只是在故作糊涂? 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向一个年轻才俊述说她的身世,告诉他自己还是一个纯粹的女人。岂非想得到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最起码——也应该有正面的答案吧? 可楚河没有给她。 他像听不懂叶茗竹的暗示一般,婉转地劝慰了毒寡妇。 你实在没有理由跟我说这些。 这句话是背后寒意可以有两层。第一。我对你是否结婚,是否跟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没有兴趣。第二——我没有资格,也没权利去探听你的**。 楚河又是哪一种呢? “我明白了。”叶茗竹轻轻点头。狐媚的面颊之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楚先生。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好的。晚安。” 月光下,湖畔边,这对男女互道晚安。如那激荡过后的湖水一般,静谧异常。 叶茗竹给了问题,却没得到答案。又或者说,这个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哪怕这个答案模棱两可,可以说是拒绝,还可以说是婉转地打太极。可对叶茗竹而言,这就是拒绝。直白地拒绝。 既然被拒绝了。叶茗竹便不会撕破自尊继续追问。那不符合她的风格,也不是绰号毒寡妇的叶茗竹会做的。 我明白了。 不管叶茗竹是否真的明白。不管她是否真的读懂了楚河那番话的用意。她都明白了。明白自己所认为的意思。 她翩然转身,漫步离开了湖边。回到那灯火辉煌的江南小筑。 楚河目送这个黄浦毒寡妇离开湖边,却是怔怔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明白了? 明白什么? 事实上,楚河连自己都没明白。她又为何会明白呢? 当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茗竹有她自己的理解。亦有她自己的骄傲。她连皇甫震天的威迫都不惧,这世上又有何畏惧? …… 深夜。 皇甫震天的专属书房。佐藤少佐已严阵以待,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现出浓密杀机。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分外冷厉。 他安静地坐在皇甫震天对面,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冷却的咖啡,杀机却若隐若现地环绕全身,如一头凶悍的豺狼,生人勿近。 今晚。他将得到皇甫震天的最后一个指令。 他在等。 等待皇甫震天的指令。 不论这个指令是什么,他都会—— 啪嗒。 皇甫震天点燃了一根古巴雪茄,深深吸一口,任由那烟雾在血管中循环,皇甫震天只是平静地坐在真皮椅子上,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说道:“明天我会与叶茗竹谈判。若是成功,你将什么都不用做。一旦失败——” “我知道该怎么做。”佐藤少佐淡淡道。“我来燕京,就是去做这些事儿。” “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 “天皇社从未失败过。”佐藤少佐骄傲地说道。“我也没有。” “但你应该知道。她是叶茗竹。皇甫第一名媛。”皇甫震天不太满意佐藤少佐的态度,沉声道。“她坐在明珠实业龙头的位置。就注定会有人想将她打倒。可这些年过来,她非但没有倒下,还活得越来越滋润。” “那是因为她没遇到天皇社。”佐藤少佐仍坚持己见。 “纽约有个新兴组织天下会,他们索取酬劳的标准很简单。身价越高,酬劳越高。为什么会如此?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皇甫震天缓缓说道。“因为越有钱,越有权的人,越难杀。哪怕她只是一个女人。” 佐藤少佐沉默起来。 他不是被皇甫震天说动。而是觉得皇甫震天如自己所说,胆子未免太小了。 当一个人永久性保持对自己对手的畏惧和害怕。那么他要赢这个对手,可以说是做梦。 皇甫震天能打败叶茗竹吗? 佐藤少佐给不了答案。 “时候不早了。今晚养精蓄锐,明日一切都会有定论。”皇甫震天平淡道。 “我会随时待命。”佐藤少佐起身,面无表情道。 说罢,他转身离开书房,又很礼貌地合上了房门。将皇甫震天一个人留在书房。 雪茄因皇甫震天的沉默而渐渐熄灭。凝神思考良久之后,他忽地抓起书桌前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嘟嘟—— 嘟嘟—— 片刻等待之后,电话终于接通,对面传来一道慵懒而困惫的声音。是皇甫岐。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皇甫震天缓缓道。“明天,将是我们完成心愿的日子。” “是啊。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 第两百九十三章 谈判!(1) 第两百九十三章谈判!(1) 清晨。 叶茗竹着一身运动装在江南小筑晨练。这不是她每日坚持的运动。却也是每周有那么两三天锻炼的项目。她是一个极享受人生的女人。能吃一百块一碗的面条,她绝对不会吃九十九块的。不是单纯炫富。而是她始终认为一分钱一分货。甭管这一分是用在环境上,食材上,又或是服务上,敢卖一百,总归是值这个价的。 就像晨练,她之所以每周都会晨跑几天,倒不是要练出一身强健有力的双腿,亦或者让自己拥有更好的体魄与肌肉。仍然只是单纯地让自己拥有更健康的身体来享受人生。所以她不可能每天坚持早起跑步,却也能偶尔早起。与习惯毅力无关,纯粹是令自己的身体更健康。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连一副好的身体都没有,赚再多钱有什么意义? 半个钟头的晨跑结束,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的叶茗竹回房冲了个温水澡,这次穿上衣服来到一楼的餐厅吃早餐。早餐一如既往的丰富,丝毫不比皇室成员吃得简陋。她今日格外多吃了一块黄油面包,不是食量渐长。而是上午会有消耗脑力的一场谈判。她讨厌饥饿的感觉,所以她事先做好肚子功夫。防止中途饥饿。 刚吃完早饭,楚河从二楼下来。看上去格外精神,又换了一套干净而整齐的西装,头发更是梳理得油光水滑,仿佛要去相亲,还是与梦中女神相亲。 “叶老板早上好。”楚河态度热情地打招呼。笑道。 “早。”叶茗竹拭擦了唇角。 “这是要出门?”楚河随手端了一杯热牛奶,一口灌了半杯。 “嗯。”叶茗竹淡然回应,又道。“楚先生的午餐已经吩咐厨房备好。全是你爱吃的。如果午餐不在家吃,事先打个电话就好。” 她交代完江南小筑唯一客人的午餐,便披上外套朝门外走去。初春的天还有些冷,叶茗竹没打算依靠温度换取风度。更何况她哪怕穿上粗布麻衣,只怕大部分穿金戴银的女子也没办法与之一较高下。天生丽质难自弃,说的便是叶茗竹这类女子。 楚河笑着点头,朝嘴里塞了两块面包后问道:“叶老板,介意我跟你去吗?” 叶茗竹没料到楚河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先是微微怔了怔,遂又摇头道:“坦白说,不太方便。” “是太过**,还是——”楚河含糊不清道。“说起来。我也算是有身份背景的人。应该不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吧?” 叶茗竹闻言却是微微动容,迟疑道:“你真要去?” “据说叶老板是谈判高手。之前你冷处理与皇甫震天的矛盾。这次想必会正面较量。若是能从叶老板身上学个一招半式,也是受用无穷。”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叶茗竹闻言却是欣然微笑,道:“如此说来,我若不让楚先生去,倒是显得小气了。” 楚河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可就唠叨了。” 叶茗竹嫣然一笑。当先走出大门。 她很清楚楚河的意思。楚河也绝非是为了学个一招半式。楚河何等身份?诸葛山庄的入门女婿。萧山别墅的唯一继承人。每一重身份都有着不可估量的能量。别说放在白城黄浦,纵使在那卧虎藏龙的燕京,也绝对没几个人敢轻易得罪这个平日里低调却身份不俗的公子哥。如今。他却要跟随自己与皇甫震天谈判。是否在向外界传输一个信号呢? 当然,叶茗竹未必真需要楚河的帮助。可楚河的这份态度却让这个虚岁四十一,哪怕生得再如花似玉也终究走完一半人生的女人感到万分欣慰。 …… 谈判的地点是叶茗竹挑选的。明珠实业总部。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里,楚河并不清楚,就连皇甫震天这个谈判中的主角儿也并不明白。但没关系,他今儿来谈判不是去思考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是要夺回明珠实业的掌控权。 咯吱。 当皇甫震天率众推开会议室大门时,一股滔天的气焰自门口涌来,向会议室内形单影只的叶茗竹走去。 会议室有两个人。除了叶茗竹之外,还有一个坐在角落旁听的楚河。皇甫震天对于楚河的出现颇有些意外,却也并不介意。连父亲都阻止不了他,一个外人又能有多大的能量阻止自己? 心中略一思忖,皇甫震天便大步朝会议室走去,一面走一面说道:“嫂子。昨儿我问你,你说今天给答复。如今你该给我一个说法了吧?” 他的心情经过一宿的沉淀已经平复下来。此刻说话较之昨儿的口气也好转不少。 静坐椅子上的叶茗竹缓缓起身,那狐媚味道浓郁的美眸中跳跃一丝意味深长的神采。淡淡道:“皇甫震天。在我给你答复之前。我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欧阳震天反问道。 “如果我退位。你将如何带领明珠实业走向更高处?”叶茗竹轻描淡写地问道。 “嫂子。我的能力你应该清楚。这些年我每走一步,均会为明珠带来极大的利益。你觉得明珠在我的带领下。不会越走越好吗?”皇甫震天反问。 “没错。你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领导者。”叶茗竹淡淡点头。说道。“好。我今儿便将明珠实业的控制权交付给你。希望你能将明珠实业带到更高的位置。”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就连喝茶抽烟的楚河也险些被一口茶水呛死,不可思议地望向满面媚笑的叶茗竹,万分费解。 她说——可以将控制权交付给皇甫震天? 她说——希望皇甫震天能将明珠实业带到更高处? 她说——她会退位!? 楚河疯了。 皇甫震天惊了。 还有人——怒了! ———— 第两百九十四章 谈判!(2) 第两百九十四章谈判!(2) 谁也没猜到叶茗竹竟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接受皇甫震天的要求,包括皇甫震天自己。 他本以为今儿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激烈谈判。不说口若悬河绞尽脑汁,但最起码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谈判。可结果呢? 他甚至不敢想象叶茗竹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接受自己提出的要求。 事出无常必有妖孽。以皇甫震天对叶茗竹的了解。这个女人绝非如此轻易便会接受失败。相反,哪怕是绝地逆境,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反击,来争取赢面。那么—— 叶茗竹为何如此决定?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究竟——想做什么? 皇甫震天眼神深沉地盯着缓缓起身的叶茗竹,眉宇间写满了沉思与凝重。大气不敢出。 他想拥有的似乎就在眼前,只要他踏出一步,只要他伸出手,一切都将尽在手中! 可是——他犹豫了。 或者说——他不敢如此轻易地踏出这一步。他担心这是一个陷阱,更害怕这一步走出会进入叶茗竹安排好的圈套。只是——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 连父亲都可以当面拒绝,区区一个叶茗竹,自己又有何可怕的? 也许黄浦许多人都畏惧这个名声在外的毒寡妇,可自己又为什么要怕? “你真的决定了?”一番沉思之后,皇甫震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叶茗竹淡然一笑:“我给你。你不敢要?” “我为什么不敢要?”皇甫震天眉头一蹙,沉声道。“这一切本就属于我。被你强行占有了五年。你已经赚到了。” 叶茗竹抿唇一笑,并不多言。将桌上的文件推到皇甫震天面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文件。签了这些,你渴望的一切都将成为现实。” 皇甫震天微微垂目扫视那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文件,手指竟是兴奋得微微颤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他的手指缓缓伸向那近在咫尺的文件—— 砰! 房门忽地被撞开,一把清冷沉重的声音响起。 “二叔。父亲与爷爷均赞成由叶妈暂时掌控明珠实业。你凭什么要求叶妈退位?” 这世上不止一个人可以叫皇甫震天二叔。却永远只有一个人可以称呼叶茗竹叶妈。而这个人正是皇甫岐。 他忽然出现,如天降神兵一般阻止了皇甫震天伸向文件的手臂。 皇甫震天微微一滞,回头扫视那久久不肯出现,出现却是阻止自己的皇甫岐,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得不够清楚?”皇甫岐阴沉着脸,一字一顿道。“你凭什么要求叶妈退位?” “凭我是你二叔!”皇甫震天怒道。 这小子到底玩什么花样?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只要自己能成功,绝对不会少他那一份么?为什么忽然翻脸?而且这个时候翻脸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皇甫震天不懂。 叶茗竹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这对叔侄,狐媚的脸颊之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欣赏这场刚刚开锣的好戏。 “你不配当我的二叔!”皇甫岐正气凛然道。“我二叔绝对不会为了个人私利而去损坏家族的利益。更不会逼迫自己的嫂子退位。以蛮横的手段逼宫!” “放肆!” 皇甫震天怒喝道:“我做什么事儿,几时需要你指点?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否则别怪我这个当叔叔的不留情面!” 皇甫岐闷哼一声,背负双臂道:“哦?你打算怎么不留情面?” “来给,给我把他赶出去!”皇甫震天沉声道。 他怒气冲冲地指挥身边部下以及高层元老,却发现那帮原本站在自己这边的部下无动于衷,竟是悄悄地远离自己,站在了皇甫岐那边。 皇甫震天见状,登时心头一颤,怒道:“你们要造反!?” “要造反的是你才对!”皇甫岐冷酷道。“连爷爷的话也敢不听!二叔。我看你是活得越老越糊涂了!” 皇甫震天懵了。 他不明白皇甫岐为什么忽然反转。更搞不懂这个之前还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侄儿为何好像忽然聪明许多。连口才也强大太多。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除非——他本来就一直站在叶茗竹这边?而他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反叛,完全是被叶茗竹所指使的。 只是,若是如此,叶茗竹又为何放弃抵抗呢? 皇甫震天懵了。 彻底懵了!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道:“皇甫岐。你之前与我约定一齐将这个恶毒的女人赶出皇甫家,难道你忘记了么?” “胡说八道!”皇甫岐沉声道。“我何时要将叶妈赶出皇甫家?” 皇甫震天先是一震,遂又愤怒道:“你居然睁眼说瞎话!” “我想你是误会我的用意了。”皇甫岐摇摇头,说道。“若是不提前得知你的想法。又如何设局让你钻呢?” 皇甫震天身躯猛地一颤,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小子,竟然是忽悠自己的? 他先是恶狠狠地扫视皇甫岐一眼,遂又将视线落在脸色淡然从容的叶茗竹脸上。脑子顿时一片混乱,寒声道:“好。好得很!” 他不算败。哪怕皇甫岐已暗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能量。可跟皇甫震天在明珠实业打下的根基相比,皇甫岐终究还是嫩了一些。只要他硬拼下去。纵使这对狼狈为奸的母子联手,也未必就是自己的对手。但此刻气势已弱,加上身边的心腹部下被皇甫岐收买。硬拼下去对自己半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失了人心。不由暗自咬牙,愤怒不已。 皇甫岐见二叔已是失了气势,却又抿唇说道:“二叔,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叶妈将明珠实业掌管得欣欣向荣,你又何苦多此一举?纵使叶妈真将明珠实业交给你。你又何德何能,能掌管偌大的明珠实业?” ———— 第两百九十五章 谈判!(3) 第两百九十五章谈判!(3) 皇甫二叔哪儿能料到皇甫岐翻脸翻得这么快? 而且——他有什么理由翻脸? 他不是被叶茗竹压制得毫无主动权么? 他不是像哈巴狗一样蜷缩在叶茗竹脚下吗? 若是论谁更希望摆脱如今的局面,皇甫震天无非是对权力的极度渴望,而皇甫岐却是对现状的极度不满。以及对叶茗竹的仇视—— 他不懂。 完全不懂。 可不管他懂不懂,皇甫岐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并咄咄逼人地联合叶茗竹排挤压制自己! 你何德何能,能掌管偌大的明珠实业? 当皇甫岐放下这句话,皇甫震天豁然起身,口吻沉稳而冷厉道:“皇甫岐。你太放肆了!” 皇甫岐面色平稳,淡然道:“不及二叔放肆。” “我放肆!?”皇甫震天仰天大笑。神色猛然一冷。呵斥道。“我是你亲叔叔。你敢如此与我说话?” 皇甫岐抿唇一笑,淡然道:“爷爷同样是你的父亲。你如何对他?” 皇甫震天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这小子是铁了心要与自己对立。不由冷笑一声:“皇甫岐。你迟早会为今日所作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只知道邪不胜正。”皇甫岐平静道。“你联合明珠叔父们围剿叶妈,不说我是否会付出代价。但起码你的行为让人所不齿。” 皇甫震天猛地一掌拍在那坚固的会议桌上,那红木实桌竟是啪啦碎裂,呈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一直坐在一旁抽烟的楚河猛然见状,不由眉头一皱,十分意外地望向了皇甫震天。 “这个皇甫二叔的实力——起码也是破世以上。”楚河暗忖。 是否达到破画还无法估量。但破世是跑不掉了。 楚河甚至在想,若皇甫震天真的丧心病狂地发难,又有谁能拦住他? 手无缚鸡之力的叶茗竹? 算了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个毒寡妇在行,玩暴力可不是她的强项。 皇甫岐? 更不靠谱。这哥们可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真打起来方逸那个白城狂少能一只手打他三个。何况是面对起码有破世实力的皇甫震天? 至此时,楚河方才明白叶茗竹让自己千里迢迢来一趟黄浦的目的。 也许——这个毒寡妇是真的担心失去理智的皇甫震天会丧心病狂作出不受控制的事儿,这才苦口婆心地将自己请来吧?否则,她要见自己又有何难,何必大老远地让自己来黄浦? 心念至此,楚河心中居然还有些小失落。 “贱人就是矫情。” 楚河暗自腹诽。 人家真情相待,自个儿却是婉转含蓄地不愿坦诚相待。非得自作孤傲清冷以示高贵。结果摸准了这个毒寡妇的意图,却又有些莫名的小哀伤。还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啪嗒。 他点燃第二根烟,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神色平稳地扫视现场。以防皇甫震天忽然发难。 虽说楚河对叶茗竹明目张胆的利用有些不快,但既然来了,毒寡妇也好吃好喝地殷勤招待。若是袖手旁观自然说不过去,不由打起精神,捕捉皇甫震天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招。 皇甫震天这一记怒拍不止惊动了楚河。亦是让皇甫岐眉眼间浮现一丝迷惑,遂又渐渐释然,淡淡道:“二叔。你这是要对我动粗,还是要对叶妈动手?” 这话充满挑衅的意味。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皇甫震天会真的出手。 而看在楚河眼里,却多少有些好奇,还有些微妙。 皇甫岐不应该是这种风格,尤其是面对比自己强大的男人,他更不该如此挑衅。 那么——这个皇甫岐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是意欲何为? 反观皇甫震天,却是双眸含怒地盯着这个忽然叛变的皇甫岐。内心一股火苗砰地窜起,阴沉地说道:“我不会对你们动手。你也没资格让我动手。” 说罢。他视线狠狠扫视对面那对名义上的母子,竟是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走,不少明珠实业高层均跟着离开,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高层在表明立场后亦是纷纷离开了会议室,将空间留给这对适才经历了一场逼宫的母子。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尴尬。就连楚河这个外人也不太坐得住,有点儿想离开的冲动。 皇甫岐目送皇甫震天离开后,便是缓缓转身走向叶茗竹,一面走一面说道:“你没事儿吧?” 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十分温暖。 “没事。”沉默许久的叶茗竹淡然一笑,反而询问皇甫岐。“你呢?” 你呢? 你没事儿吧? 叶茗竹这番话的潜台词太意味深长,纵使是自诩聪明的楚河也难以琢磨透彻。 皇甫岐听着叶茗竹的反问,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笑着摇头道:“我没事。” “真的没事?”叶茗竹不依不饶地问道。那双狐媚子美眸微微眯起来。十分妖娆。 皇甫岐终于沉默起来。 他微微抿唇,略一迟疑之后说道:“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说呢?”叶茗竹反问。 皇甫岐平静地解释道:“没错。二叔之前的确找过我。提议让我与他联手。” “联手逼我退位?”叶茗竹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的。”皇甫岐从容地点头。 “你同意了。”叶茗竹说道。 “嗯。我同意了。”皇甫岐给出一个连楚河也不会意外的答案。 若是没有同意,又如何能漂亮地施展回马枪呢?又如何会在这个节骨眼捣毁皇甫震天的阴谋? 事实上,皇甫岐在这一战十分出色地玩了一把无间道。 “可你没有事先告诉我。”叶茗竹微微眯起眸子,淡然道。 “因为事关紧要,我一直不方便向您透露。”皇甫岐合情合理地解释道。“二叔也没那么容易相信我。” “如果不是我决定将控股权交给皇甫震天,你也没打算说。更不打算出面。对吗?”叶茗竹十分诛心地说道。 皇甫岐帮了她。帮她解除危机。她却说出这番明显不信任皇甫岐的话语。 皇甫岐轻轻摇头,耐心解释道:“我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出面。” “什么合适的机会?” 叶茗竹双眸逐渐变得清冷,一字字道:“等我与皇甫震天斗得你死我活,你好渔翁得利?” 刹那间,会议室的气氛较之皇甫震天逼宫时更为冷峻森然。竟是连坐在外围的楚河也感受到了浓烈的寒意。以及那步步逼近的锋利! ———— 第两百九十六章 我也喜欢楚少! 第两百九十六章我也喜欢楚少! 皇甫岐的反转令人瞠目结舌? 不。 沉默良久的叶茗竹发难更令人跌碎一地眼镜! 坦白说,皇甫岐的完美表现就连楚河这个外人都觉得他十分忠心,哪怕他在某些方面的表现着实耐人寻味,令人费解。可在楚河看来,皇甫岐的表现实在无懈可击。而叶茗竹唯一需要做的感谢这个临危关头义无反顾偏向她的儿子。而不是—— 皇甫岐面对叶茗竹步步逼近的质问,脸上浮现一抹微妙之色,遂又迅速蒙上一层迷惑,不解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叶茗竹眉眼间流露出浓浓的质疑。又或者——她已笃定皇甫岐有别的意图,而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那您觉得我是如何想的。又打算如何做?”皇甫岐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说道。“坦白说,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叶茗竹翩然一笑,唇角微翘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皇甫岐轻轻摇头。 “是吗?”叶茗竹言罢,亦是不再多问,似笑非笑道。“那给我滚出去。” 皇甫岐怔了怔,遂又十分平和地点点头,道。“我先出去了。” 他一走,楚河便迅速站起来,大步朝叶茗竹走来。 “他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楚河微微蹙眉道。 对一个刚刚帮过自己的人如此冷酷无情,未免太令人心寒。除非她有绝对的理由。 但楚河并不清楚叶茗竹的理由是什么,他只觉得叶茗竹的行事风格与往常不同。 “他有什么不惹人怀疑?”叶茗竹微微偏头,笑着反问。 “你是他后妈。他一向尊重你,甚至是——怕你。”楚河平静地说道。 “你有没有可能对你曾经尊重的人下杀手?”叶茗竹莞尔笑道。“又或者,你会假装自己很尊重一个人。其实只是为了麻痹对方?” 楚河耸耸肩,笑道:“我演技没那么出色。很难伪装得无懈可击。” “你不可以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叶茗竹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道。“尤其是一个隐忍多年的男人。一旦他撕破脸皮,将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怨毒。” “你是说皇甫岐?”楚河意外道。“你是说——他一直在伪装。只为等待机会?” 叶茗竹神秘一笑,道:“皇甫震天又何尝不是?” “如此说来——”楚河略一沉凝,十分无奈地说道。“你将面临这对叔侄的疯狂狙击?而且——他们才是皇甫家成员,而你,终究只是一个外人。” 忽然之间,楚河觉得叶茗竹的处境十分艰辛,甚至是疲惫。 不知为何,楚河坚信毒寡妇对明珠实业的掌舵人这个身份并不十分感兴趣。她愿意继续留在黄浦,驻守明珠实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所以我的处境很不美丽。”叶茗竹哀怨道。“我一个女人孤苦伶仃,却要面对庞大家族的围攻。你说我多可怜?” “——”楚河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叶老板。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任何环境。” “我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坚强。”叶茗竹视线微微下垂,幽幽道。“其实我也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依靠呢。” 楚河略一沉凝,不由大胆道:“如果叶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说。我会尽力而为。” “男人可不能乱许诺。做不到很伤人的。”叶茗竹微微抬目,媚眼如丝地横了楚河一眼。“尤其是对我这种女人许诺。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欺骗。” 楚河大笑:“叶老板,咱们认识至今,你何时见我轻易许诺?” 叶茗竹先是歪头沉凝,遂又唇角微翘道:“我很得意。” 心中甜丝泛滥。 她得到了楚河的许诺。尽管她并不需要,可这份许诺对叶茗竹而言,实在太让人感到欣慰。 一番沉默之后,楚河仍是费解道:“叶老板。据闻你为明珠实业立下汗马功劳。他们为何都要对付你?” “你父亲留下的钱被一个外人经营,哪怕他为你赚再多钱。你会否希望早些拿回来,握在自己手里?”叶茗竹缓缓说道。 “姑姑一直要将萧山别墅的继承权放给我。”楚河得意道。“我随时可以成为千亿富翁。” “萧太后睿智有风度。又是一个视金钱为粪土的智者。我可不能跟她比。”叶茗竹娇笑道。“我贪吃,还嗜睡,若是将一切都交出去。以后还怎么过上富裕而优渥的生活?” 楚河轻轻摇头,笑道:“以叶老板的能力。赚钱于你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 “你真的这么欣赏我?”毒寡妇美目一转,轻轻贴了上来。“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女人甫一逼近,瞬息间带动一股撩人心扉的香风。登时让楚河陷入令人痴迷的温柔乡处境。 他心跳微微加快,尤其是瞅着毒寡妇那娇艳欲滴的柔软红唇,唇舌发干道:“叶老板一直如此优秀。” “咯咯——” 叶茗竹风情大笑,忽地双臂环绕楚河脖颈,狐媚子味道浓郁的面颊微微上扬,呵气如兰道:“那你喜欢吗?” 被一个如花似玉天生尤物的女人如此挑逗,要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可楚河终究还算一个矜持腼腆的小男生,猛然被香喷喷的毒寡妇威压,登时心慌意乱,眼神躲闪道:“黄浦大概没人会不喜欢叶老板吧?” “但我问的是白城的萧家楚少。”叶茗竹步步逼近。“楚少也喜欢吗?” 楚河心头咯噔一声,竟是双腿有些发软,肢体触碰女人那柔软的娇躯,生猛地咽下一口唾沫,支支吾吾道:“喜欢。” 啵~ 女人大红唇猛地亲吻在楚河那薄唇之上,万种风情道:“我也喜欢楚少。” ———— 第两百九十七章 黄雀在后!(1) 第两百九十七章黄雀在后!(1) 五年前,皇甫新意外身亡,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给身边最亲近的人,一夜变天。 皇甫震天扎根明珠实业多年,甚至可以说是明珠实业的开朝元老。那位本就不如他的大哥身亡,可以预见,年事已高的皇甫老爷子无力打理明珠实业,这明珠实业的继承权非他莫属,无人可以取代。 可偏偏。当宣布继承权那日,上天给皇甫震天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没能获得明珠实业的继承权,而是被初入门的嫂子给夺走。从那之后,黄浦多了个毒寡妇,却跟他这个皇甫二叔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管是谁处在他的环境,只怕都会激愤咆哮,失去理智。可皇甫震天没有,他忍住了。也不得不忍。前几年,皇甫老爷子在背后支持初上任的叶茗竹,他不敢,也没那个胆量去挑衅去夺位。如今,皇甫老爷子已彻底放下一切,过着田园风光的日子。叶茗竹却蜕变成神秘莫测的毒寡妇,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那皇甫岐该怎么办? 与叶茗竹硬拼吗? 他一直隐忍着,因为他一直没有十足的把握。直至他逐渐与京城傅三少联系上,直至——这个年轻有为的京城名少答应他说服皇甫岐。他才重启夺位计划。 事实上,傅三少的确很有说服力。仅仅是一天,他便说动了生活压抑却一直对叶茗竹忠心耿耿的皇甫岐。而这位过得并不如意的侄儿也决定与自己合作。联手打压那个鸠占鹊巢的毒寡妇。 他猜到了开局,也估中了过程,但结局令人吃惊,叫人愤怒。 皇甫岐玩了一次回马枪,打得皇甫震天措手不及,计划中途破产。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压毒寡妇,与这个毒寡妇疯狂斗法。可他没办法以一敌二。不止是因为欠缺把握,还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皇甫岐才是真正的继承者。当初他有机会,是因为皇甫岐年纪太小。如今这个侄儿已经成年,已经拥有相当不俗的能力。皇甫震天又有什么理由去越俎代庖呢? 所以他选择暂避锋芒,启动后备计划! 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一定有杀戮。当江湖规矩无法解决问题时,武力便会闪亮登场。成为矛盾核心的最佳主角。 皇甫震天一直是一个谨慎周全的男人,他一旦决定启动某个计划,便会做最完善的准备,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误而影响整个大局。 所以他招来天皇社的知名高手,佐藤少佐。 扑哧—— 皇甫震天故作平静地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大口,任由醇厚的烟雾在血管中循环。直至感受到浓浓的满足,他才微微睁开眼眸,视线落在佐藤少佐的冷漠脸庞之上:“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现在。看你的了。” 说此话时,皇甫震天杀机毕露,冰寒慑人。 佐藤少佐平静地坐在他对面,神色微微一凝,抿唇道:“杀了她?” “还有他。”皇甫震天手指微微突起,一字字道。“背叛我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一口气杀了他们,傻子都知道你是幕后凶手。”佐藤少佐微微蹙眉。 “知道又如何?”皇甫震天口吻冰寒道。“谁又有证据呢?” 没等佐藤少佐出声,皇甫震天补充道:“这也是我请你过来的原因。” “天国社出手,谁能查出线索?”皇甫震天神色清冷道。 佐藤少佐淡淡点头,说道:“一点没错。天国社出手,从来没被人抓住把柄。” “那么——”皇甫震天说道。“该你出手了。” “是的。我该出手了。” 佐藤少佐重复一遍,真的出手了! 他右臂之上一柄泛着银黑寒芒的武士刀骤然探出,裹挟凌厉之势朝皇甫震天胸膛刺去。 他动作奇快,根本没有任何前兆。换做任何人都会被佐藤少佐这突如其然的偷袭惊呆。何况还是本以为是自己人的皇甫震天? 眼见武士刀凶悍无匹地朝自己胸膛刺来,皇甫震天先是一惊,迅速作出了反应! 他出手。食指与中指忽地一并,竟是精准无匹地夹住了那锋利无双的武士刀,令那出手奇快的佐藤少佐措手不及。 “为什么?”皇甫震天安然坐在真皮椅子上,左手夹着古巴雪茄,右手则夹着大和民族闻名于世的武士刀,浑身透着一股强者必然具备的强大气息。岿然不动。 “什么为什么?”佐藤少佐冷静异常。 “你是我请来的。”皇甫震天沉声道。“你为谁杀我?” “有很多选择吗?”佐藤少佐反问。 “不多。”皇甫震天随口说道。“叶茗竹?” 佐藤少佐紧握刀锋,却是淡淡摇头:“不是。” 皇甫震天神色一冷,眼中却是流露出浓浓的惊讶之色:“皇甫岐?” 佐藤少佐微微抿唇,平缓道:“他在你找我之前亲自去了一趟天国社,与我们提出了难以拒绝的合作。” 皇甫震天自嘲一笑,缓缓道:“真是没想到。我这个侄儿已成长到这个地步了。竟是连黄雀在后也学会了。不错,不错。” “是很不错。”佐藤少佐淡淡道。“皇甫少爷比你更适合与天国社合作。他冷静。有胆魄。更锋利。” “但我还是不明白。”皇甫震天微微皱眉。“他能开出什么条件,足以让你们反水?” “很简单。他是正统继承人。而你,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者。甚至于——你的继承资格还不如叶茗竹。她有皇甫老爷子的支持。你呢?有谁?”佐藤少佐沉稳地说道。 只是他此话一出,登时感觉刀柄之上传来一股磅礴之力。 很明显。皇甫震天怒了。 被佐藤少佐这番话彻底激怒! 在世人眼中,他是最没资格继承明珠实业的继承者。可事实上呢? 他应该是最有资格的! 他也是最有权利继承明珠实业的! 他为明珠实业拼搏半辈子,一步步将明珠实业带到今天。却从来没人认可他的贡献与付出,只是一味地讲究正统,一言堂地选定继承人。 凭什么? 凭什么将自己踢出局? 凭什么让自己付出没有回报!? “该死的!” 皇甫震天豁然起身,右臂倏然探出,狠狠朝佐藤少佐咽喉抓去。竟是无视了佐藤少佐的武士刀。一时间杀意暴涨,充盈整个书房。 “动手!” 佐藤少佐连人带椅子往后退去之时,猛地一声低吼,登时有几名忍者打扮的暗杀高手自窗外弹射而入。刀锋凌厉地朝皇甫震天各个部位刺去! 很显然,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刺杀。 当天皇社这帮暗杀高手踏上黄浦这块土地之时,他们的任务便不是帮皇甫震天暗杀叶茗竹,而是——刺杀这个亲自请他们来的皇甫震天。一个合格的破世强者! 这世上的高手基本可以分为两类。诸如楚林帝天级别的,属于狂霸无匹的超级强者。是可以俯瞰人类的巅峰高手。他们的存在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探索人类的极限,追求武道的含义。 而另外一种,便是佐藤少佐这类人。他们一身所学均为杀人,他们每一次出手,也只为击毙敌人。所以他们的境界未必有多高,但在杀人方面,他们是人类最优秀的杀手! 四名忍者加上佐藤少佐,这五人无一达到破世强者。却是联手将皇甫震天一次次逼入死角。令他险象环生! 扑哧! 一名忍者以生命为代价刺破皇甫震天肩胛,却是被皇甫震天一拳击碎心脏。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当场毙命。 扑哧! 扑哧! 又有两名忍者联手攻击,分别刺中皇甫震天小腹与左臂,却也同时被杀伤力巨大的破世强者击毙。 很快的。 当四名超级忍者均被皇甫震天所击杀时,他身上也留下了数道伤口,鲜血正顺着他的伤口流淌而下,染红他昂贵的衣服,亦浸湿了书房内的进口地毯。 佐藤少佐表情惊诧而谨慎地盯着脸色苍白的皇甫震天,手腕微微一抖,屏息不语。等待最佳攻击时刻。 反观皇甫震天,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而紊乱。因伤口太多,失血太多,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可能都会倒下。 但他毅然站在书桌前,一只手轻轻扶着书桌,视线轻轻落在佐藤少佐脸上,淡然道:“你可曾想到。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料到了。”佐藤少佐淡淡点头。“所以这四名死士是我的先手。” 先手? 皇甫震天眉眼间绽放浓密的杀机,那搀扶书桌的手臂猛地用力,书桌登时啪啦炸开,但见这位破世强者悍然俯冲,厉声道:“还不够!” ———— 【作者题外话】:因为我喜欢用小黑屋码字,在锁定字数没写完之前是退不出界面的,也没办法更新。昨晚写了一半太累,怕强行写严重注水,所以早起写了更新。不找乱七八糟的解释,累了不写也可以称之为懒。但这只是晚更,不是少更,我是不会补的——否则按照少一更补两更的规矩,我今天要写9章。会死人的——还是向大家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第两百九十八章 黄雀在后!(2) 第两百九十八章黄雀在后!(2) 还不够! 四名死士便试图将自己耗尽? 未免太小看破世强者的能量了! 皇甫震天身形猛地往前一突,一股磅礴的杀意顿时席卷全场。竟是连那昂贵的吊灯也嗡嗡作响,仿佛随时可能掉下来! 感受到皇甫震天那锋利无匹的杀意,佐藤少佐心头微微一紧,遂又迅猛紧扣武士刀刀柄,手腕轻轻一抖,斜刺而去! 嗖! 刀锋闪烁出刺眼的寒光,如同一只穿梭于黑暗之中的死亡之刀,直击人心! 皇甫震天身形甫一靠近,那刀锋便宛若幽灵一般缠绕而上,迅速围剿皇甫震天! “雕虫小技!” 皇甫震天眼中寒光爆射,在刀锋迅速刺来之时,他身形猛地一晃,竟是轻描淡写地避了开去。遂又手腕一翻,直取佐藤少佐咽喉。打他个措手不及! 皇甫震天一系列动作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眨眼的功夫,他已从劣势转为优势。甚至直逼佐藤少佐面门,令他无从下手。 噔噔。 佐藤少佐无以为继,只得双腿忙不迭往后踏去,直至皇甫震天这滔天一击力道用老,他方才堪堪稳稳身形,惊诧愕然地望向皇甫震天,唇角微微嗫嚅,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破画了?” 破画? 皇甫震天冷然一笑,淡漠道:“连破世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何须破画?” 没错。他没破画。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甚至于——在皇甫震天的眼里,武力值根本无法决定一个人的最终成就。财富、权力、以及足够智慧的头脑才是至关重要的。 武力值? 高到白城青龙那等惊世骇俗的地步又有何用?最终还不是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若他当年肯经营权势,又何至于被人一步步逼入死角。最后落得娇妻命陨的田地? 皇甫震天是个极有天赋的高手。甚至曾有人预言,若这个皇甫二叔能苦心在武道上一路走到底,绝对能在三十岁之前破画。这等潜能与天赋放在老一辈高手之中,也算得上天赋异禀,惊采绝艳。 可偏偏,皇甫震天素来对武道没什么兴趣,他将所有心血均放在了大哥创建的明珠实业,没成为武道上的顶级高手,却成为商场上的一线大亨,权倾黄浦。 可纵使如此,皇甫震天距离破画也不过一线之差,若是能经历几场催化瓶颈的生死之斗,他绝对有踏入破画境界的能力。 破世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是皇甫震天冷冷朝佐藤少佐说的。而事实上,这也是大实话。佐藤少佐根本没达到破镜境界,更遑论面对这个天赋异禀的老一辈强者。哪怕皇甫震天因常年缺乏锻炼,他那深厚的底蕴也绝非佐藤少佐所能抵挡的。 话音甫落,皇甫震天再度往前踏出一步,施展必杀一击! 咻! 脚底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呼啸之声,皇甫震天一个箭步,裹挟一股惊天动地的锐利气息,登时将佐藤少佐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机之中。竟是连脱身的机会也寻找不到! 眼看着皇甫震天这致命一击降临,佐藤少佐心头一沉,隐隐有了拼命一搏的决心! 正如皇甫震天所说,破世高手绝对不是佐藤少佐能应付的。尤其是此刻的单打独斗,皇甫震天的可怕攻势根本无法让佐藤少佐施展出有利于他的杀招。甚至于——连正常出手的余地都没有! 处于这样的局面,皇甫震天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命破局。却连同归于尽的把握也很小。 这便是境界之差所带来的巨大差距。哪怕是拼命,也未必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力! 但不管如何,佐藤少佐常年游走于死亡一线,又融合了一身绝杀技能,真豁出一条性命,未必不能对皇甫震天施展致命一击。只是结局难料罢了! 咻! 皇甫震天致命一击袭来,佐藤少佐亦是心猛地一横,手腕一抖之间将那忍者刀斜砍出去,要与这位名动黄浦江的商界大佬性命相搏! “愚蠢!” 忽地。 一把苍劲雄浑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未等佐藤少佐有任何反应,后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大拉扯,整个人如同被卸掉了所有防御一般往后飞了出去。 紧接着,皇甫震天那气势磅礴的一击亦登时泯灭,烟消云散。 砰。 地面猛地传来一记沉闷的声响。待得激战中的二人眼神一凝,登时发现中间赫然站着一名身形笔挺的雄伟男子。 他个子并不算高。撑死了也就一米七五。可他浑身却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股凌厉到极致的气机。皇甫震天仿佛能从这一股庞大的气机之中嗅到死亡的气息。叫人心神为之一振,分外震惊。 此人是谁? 皇甫震天不认识他。佐藤少佐却不由得虎躯一震,猛地单膝跪地,以头点地道:“供奉大人!” 此人正是天皇社第一高手,被封为老供奉的超级强者。纵使是那位天皇社社长见到此人,亦是不敢有半点忤逆。当然,这绝非因为此人武力值强大到变态,还因为他背后有些皇室背景。据说乃某位皇室宗亲外戚。 此等身份,此等实力,佐藤少佐哪敢有半点不敬? 纵使前一秒还在与皇甫震天决一死战,下一秒却丢下所有尊严跪地拜见。 “老供奉。” 皇甫震天浓眉一蹙,轻描淡写道:“你便是天皇社第一高手?” “何谓第一高手?”老供奉淡然说道。“只是不曾败过罢了。” 皇甫震天闻言,不由暗忖一声:好大的口气! 不曾败过? 华夏高手如云,他区区一个大和民族第一高手也敢自诩不曾败过? 一时间这位皇甫二叔气机鼓荡,抿唇说道:“那便让我会会你这个不曾败过的第一高手!” “别用会会。”老供奉眉眼间尽是不屑,平淡道。“会是用在同等级的对手。你不够资格。” 说罢。他身形如柳絮般飘然荡向皇甫震天,宛若那无孔不入的飞沙一般,眨眼间便逼近皇甫震天。施展雷霆一击! “死吧!” ———— 第两百九十九章 黄雀在后!(3) 第两百九十九章黄雀在后!(3) 何谓黄雀在后? 当皇甫震天逼宫叶茗竹时,坐山观虎斗的皇甫岐便打算黄雀在后,在二人斗得你死我活坐收渔翁之利。但随后,叶茗竹以进为退,出人意料地将明珠实业控制权交给皇甫震天。一直在幕后坐镇的皇甫岐终于坐不住了。轻松被叶茗竹逼出马脚。从幕后走上台前。 此刻,当皇甫震天精疲力尽铲除那四名天皇社精挑细选地超级忍者之后,又与佐藤少佐进行了一场体能消耗战。只待皇甫震天胜出时,老供奉黄雀在后,对皇甫震天进行致命一击。 这一战,还有悬念吗? 没有。 皇甫震天不过一个不图进取的破世强者。此刻又是精疲力尽,而老供奉却是老一辈中最巅峰的强者之一。别说皇甫震天这种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半罐子。纵使是商天涯这种超级大佬也未必能赢。故而这一战的结局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破世? 老供奉早已不是破画了! 砰! 那精壮的铁拳狠狠捣在皇甫震天心窝。登时将其震得鲜血狂喷,整个身子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直至撞在书桌边缘方才沉沉落地,发出痛苦地呓语之声。 “唔——” 口中涌出猩红的鲜血,皇甫震天只觉得胸腔一阵压抑,眼前亦是漆黑一片。但他在迅速调整气息后,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一直是个倔强而坚持的男人。当年明珠实业一次又一次遭遇危机,他总会比大哥更绞尽脑汁去想办法,而不是依靠父亲的资源关系来生硬地解决。他不愿凡事依靠父亲,一方面是那位明显偏爱大哥的父亲给不了他太多的安全感。另一方面,谁又能依靠父亲一辈子呢?谁没有孤身上路的时候呢? 皇甫震天重新站了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渍,直至视线从漆黑变得模糊,又从模糊变得勉强清晰,他才深吸一口冷气。沉声道:“再来!” 嗖! 他脚下一蹬,身子如一道利箭激射而出。迅猛地朝老供奉攻击而去! 砰! 皇甫震天身形甫到,却只见老供奉膝盖一抬,一记鞭腿毫无保留地抽在了这个倔强的黄埔大佬头上。一脚抽出,皇甫震天身躯猛地朝墙上撞去。竟是将那坚硬的墙壁撞下一层又一层的石灰渣子。劲道十足。 砰! 皇甫震天沉沉落地,脸色登时煞白如纸,口鼻之中亦是不由自主地渗出了猩红的血水,分外慎人。 “唔——” 这一次。皇甫震天直接被打得头晕眼花,四肢乏力。内脏亦尽数被撞碎,别说起身,连翻滚一下的体力都欠奉。反观老供奉,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衣袖裤腿上的灰尘。散漫地瞥一眼躺在地上的皇甫震天,抿唇道:“我说了。会不适合用在你身上。” “呕——” 皇甫震天凄然一笑,艰难地背靠墙壁,喘息道:“的确。我没资格用‘会’。” 他是应该有这个资格的。 如果不是为了将明珠实业带上正轨。如果不是大哥全方位的无能,他又如何需要全年不停息的工作? 皇甫震天曾被誉为武道天才。不少老前辈曾评价,若是这个皇甫二叔肯在武道这条路上摸索下去。成就不说达到白城青龙那惊世骇俗的地步。面对眼前的老供奉,又如何会输得如此惨? 可他终究是输了。 输得很惨。 输了,代价便是一条命。 皇甫震天不畏惧死亡,却很遗憾,很不甘。 他一生奉献给了明珠实业,到头来却没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他放弃了自己天赋异禀的武道。却死在了自己的不努力。 老天是故意来玩我的么? 皇甫震天凄惨地笑了起来。像个神经质一般,笑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咳咳——” 皇甫震天猛地又是一阵咳嗽,几口鲜血自咽喉喷洒而出。惨绝人寰。 咯吱—— 房门再度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黄雀在后的皇甫岐。隐忍多年,连叶茗竹也骗过的皇甫大少爷。 他甫一进门,却先是向那位老供奉鞠躬,感激道:“多谢您出手相助。” 老供奉淡淡摆手,道:“不用客气。” 皇甫岐微微一笑,回头朝那略有些怔住的佐藤少佐道:“送供奉离开。一定要好生招待。” “明白,皇甫少爷。” 佐藤少佐微微点头,跟随老供奉离开这充斥血腥味的书房。 二人一走,书房顿时安静下来。陷入诡秘的沉静。 皇甫岐面色平淡地坐在书桌后的真皮椅子上,微微一转方向,与皇甫震天对视,朝这个瘫软地坐在地上的男人说道:“二叔。你不该争。” 这个隐忍多年,将自己打造成懦弱无能甚至是傀儡模样的皇甫大少不疾不徐地说道:“不该和我争。” 皇甫震天那浑浊的眸子里闪现一丝微妙之色,气若游丝道:“我找错了对手。我一直以为叶茗竹才是我真正的敌人。可事实上,是你。” “她也错了。”皇甫震天凄凉地笑道。“她一直在提防我。却从未怀疑过你。” 皇甫岐淡然一笑,缓缓说道:“每个人都有盲点,我一直在努力做你们的盲点。” “你做得很好。也很成功。你躲过了我。也瞒住了叶茗竹。”皇甫震天不知是欣慰还是遗憾,竟是咧嘴笑道。“你比我更优秀。也比我更心狠手辣。” “就我个人来说,我比你多的只是一份胆魄。”皇甫岐口吻平静道。“你一直跟叶茗竹争锋相对,却从未真的敢对她下死手。等你下定决心的时候,却又闹得满城皆知。仿佛担心别人不知道你要杀她。” “事儿不是这样做的。”皇甫岐淡淡摇头。道。“杀人不要用说的。而是做。做得要快,要隐蔽,更要狠。说杀,就杀。不要给对手留下任何反击的余地。” 皇甫岐缓缓起身,不疾不徐地行至皇甫震天跟前,遂又轻轻蹲下身子,视线平视皇甫震天:“我一旦决定要你死。那一定会让你迅速地死去。而且,人们都会认为是叶茗竹杀的你。” “到时候,我就有理由杀她了。” “因为你是我的亲叔叔啊,我是有义务为你的报仇。对吧?” 皇甫震天平静听着皇甫岐的述说,唇角竟是不经意地泛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临死前吐出最后一句话:“无毒不丈夫。” ———— 第三百章 寡妇之怒! 第三百章寡妇之怒! 无毒不丈夫,这句话是皇甫震天临死前对皇甫岐的评价。亦是万分惋惜地送给自己。 他不够毒。 他下了极大的心力才决定击杀叶茗竹,最后却还没施展到这一步便被这位亲侄儿破坏。 而皇甫岐够毒。 他一旦决定展开行动,便不止联系了佐藤少佐,还亲自前往大和民族请老供奉出山。做到无懈可击。一口气击杀自己的亲叔叔,总是尝试与自己争夺明珠实业的叔叔,欲霸占父亲产业的叔叔—— 明珠实业是他的,谁也拿不走。也不能动心思。 皇甫震天死了。 在逼宫叶茗竹之后暴毙在家。 谁最有嫌疑? 谁最有动机最有杀他的理由? 毒寡妇叶茗竹! 外界已在谣传这个毒寡妇叶茗竹击杀了自己的父亲,可皇甫岐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是意外死的。跟叶茗竹半点关系也没有。可那又怎样?人们总是相信谣言,甚至多过真相。说她又杀了二叔,谁会怀疑?谁会不相信? 这是皇甫岐所希望看见的。只有这样,他才能轻松地击杀叶茗竹,而不会受到太多的牵连。然后——他将是明珠实业唯一的继承者,届时不论爷爷如何揣度自己,那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还能找出第二个继承者? 皇甫岐缓缓行至窗前,拉开那遮掩着阳光的窗帘,任由那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他脸上。这张英俊却透着魔鬼笑容的脸庞上寒意逼人。如来自地狱的魔王。令人心颤。 …… 皇甫二叔死了! 当楚河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来到叶茗竹面前,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杀了他?” 若是这样,楚河认为这个女人实在太恶毒了! 叶茗竹见楚河朝自己流露出警惕之色,不由抿唇解释道:“不是。” “可他死了。”楚河微微蹙眉。“谁会不怀疑你?” “这就证明他成功了。很成功。”叶茗竹眉宇间浮现一丝阴郁之色。 皇甫震天死了。 这个相互制衡明争暗斗多年的对手死了。 老爷子唯一的儿子——死了! 坦白说,叶茗竹一点儿也不开心,甚至是懊恼。生气。以及——难过! “他成功了?”楚河隐约猜到是谁,可他不敢去想。并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甚至颠覆了三观。 一个人在面对一件足有颠覆三观的事件时,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去排斥,拒绝相信。 可是——若不是叶茗竹所杀,又有谁会杀了皇甫震天呢? 黄雀在后的皇甫岐? 楚河心中微微发寒。喃喃道:“难道——真的是他?” “我和你一样意外。”叶茗竹轻轻蹙眉道。“纵使他们都要杀我。我也不会觉得意外。毕竟,我终究只是一个外人。” “而他们,是亲叔侄。”楚河口吻低沉道。 “是啊。他可是他父亲的亲弟弟啊。”叶茗竹轻叹一声。“人家总是骂我毒寡妇,可和他一比,我实在是太仁慈太善良。” “皇甫震天一死,人们必将把矛头对准你。”楚河分析道。“接下来,你可能会面临极大的舆论谴责,以及——攻击。” “我一直都被谴责攻击着。”叶茗竹淡淡摇头。“我只是在想。他何时会对我下手。” “他连你也要杀?”楚河惊讶地问道。 “他连皇甫震天也能说杀就杀。他凭什么不敢杀我。不会杀我?”叶茗竹反问道。“我活着,他又怎么安心坐上明珠实业的第一把交椅?” “如果你让位——”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只有死人才不会威胁他。”叶茗竹缓缓说道。“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安心。” 楚河轻轻摇头,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他就彻底丧心病狂了。” “哪个成大事的不是杀人如麻?”叶茗竹抿唇道。“地位越高,手里沾染的鲜血也就越多。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是经得起千锤百炼的。” 楚河对此类定论并不赞同,皱眉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叶茗竹轻声一叹。“我留在明珠实业。是因为老爷子不愿这对叔侄争个你死我活,让我从中调节制衡。防止事态不受控制。可如今看来,老爷子终究是小觑了他那位心狠手辣的亲孙子。也高估了我——” 楚河摇头道:“你一早就猜到他们各自打什么算盘。” “那又如何?”叶茗竹淡淡道。“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有些事儿纵使知道一切的过程与起因,也无法更改结局。” 楚河无言以对,唯有沉默。 这对相差十三岁的男女静默而坐,良久之后楚河方才开口:“不如,我去找他谈谈?” “谈什么?”叶茗竹峨眉微蹙。“让他不要杀我?” 楚河愕然,苦笑道:“一个人要杀你,可你不愿杀他。除了谈谈,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黄浦毒寡妇真的有那么好杀?”叶茗竹眉宇间绽放一抹十足的自信,轻轻抿唇道。“我不愿杀他。不代表他有把握杀我。若这么好杀,他也不会等到今日才动手。更不会在我面前装这么多年孙子——” 很明显,叶茗竹对这个杀了亲叔叔的儿子十分不满。言语之中也没了之前的客气。甚至略带恶毒!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他既然那么喜欢勾心斗角——”叶茗竹微微眯起眸子,那狐媚的面颊之上闪现一丝恶毒之色,冷冷道。“那我便跟他斗下去。倒要看看这王八蛋这些年是否真有那么大的长进。能把我也活生生吞下去!” 未等楚河开口,但听叶茗竹补充道:“他要吞不了我。就别怪我打断他一双狗腿!” ———— 【作者题外话】:章节数到位了。但我得主动承认字数还不够到位。不说每章达到三千字。但最起码3章之中得有2章达标。明儿努力一些,奔着3章九千写。做个勤劳且诚实的写手~ 第三百零一章 帝天的帝! “什么?皇甫震天死了?” 睡眼惺忪的傅青从床上坐起来,英俊的面庞上还有一丝没睡醒的疲倦,那双惺忪的眸子却瞬间明亮起来。浮现一抹不可思议的异样。 他伸手拿起床边的烟盒,扑哧点了一支,直至香烟烧了一半,才对向他禀报的老八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夺位的第二天。”老八缓缓说道。“死在家里。官方消息是心肌梗塞。但外面流言满天飞,有人说是被暗杀的,还有人说是叶茗竹怀恨在心,将其击杀。” “叶茗竹不算什么善男信女,但她不会杀皇甫家人。”傅青推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精壮的身躯之上紧穿着一条贴身四角裤,兀自行至窗边,拉开那厚重而昂贵的落地窗帘,平淡道。“是皇甫岐。” “是他?”老八不可置信道。“他有这个本事?” “我也不认为他有。”傅青那深邃的眸子里闪现一丝亮色。沉凝道。“但他的确做到了。而且干得十分漂亮。” 老八先是一怔,遂又疑惑道:“如此说来,皇甫岐这些年一直在伪装?” “之前我也奇怪为什么他离开燕京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低调,内敛,谦虚,恭谨。好像真的成为叶茗竹身边那条哈巴狗。”傅青抿唇道。“原来他一直不曾变过。他只是在隐忍,忍到时机成熟。”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皇甫岐的城府,更高估了皇甫震天的能力。他本以为与那个在明珠实业根基极深的皇甫二叔合作便能心想事成,在黄浦打开局面,并解决那个一直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叶茗竹。可他失败了。败得很彻底。皇甫震天不止没帮上他一点儿忙,反而因此丢了小命。这让他感到懊恼的同时,还对那个伪装得极深,竟是连自己也骗过的皇甫岐充满警惕心理。 “少爷,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老八试探性地问道。“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黄浦?” “不必了。”傅青摇摇头。沉声道。“既然皇甫震天失败,那我们也可以出局了。皇甫岐绝地反击,一口气铲除他前方最大的家族障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架空他多年的叶茗竹。不论他们谁输谁赢,我们都无法捞到好处。再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什么?”老八精神为之一振,认真问道。 “三十年前华夏出现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那一战在许多人眼里均没收尾。如今——”傅青略一沉凝,抿唇道。“老一辈强者尽数归位。除了那位智者夏正清抱憾去世之外,其余强者均逐渐登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片炎黄土地之下将会再度掀起一场惊世之战。” 老八闻言不由心神向往,幻想那些老一辈强者的英姿风采,更惋惜自己迟生了三十年。可转念一想,他更为困惑道:“老一辈强者斗个你死我活。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你不知道我母亲姓帝?”傅青莞尔一笑,缓缓转身,任由那娇媚的阳光挥洒在他光滑的后背之上。“帝天的帝。” …… 楚河从未想过会参合一起豪门恩怨。尤其对方一个是被传为弑夫的毒寡妇,另一个是手刃亲叔叔的疯子。换做常人,单单是这二人的身份便让人遍体发寒,浑身发毛。况且这对名义上的母子还均不是省油灯,真斗起来,殃及池鱼更是分分钟的事儿。哪怕是楚河这种身份背景均不俗的年轻才俊也颇有些进退两难。 “如果现在的局面让你感到压力。你可以选择离开。”叶茗竹抿起那诱人的红唇。“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 “激将对我没用。”楚河点了一支烟,摇头道。“我打算再呆一周。” “为什么?”叶茗竹意外道。 “皇甫震天的实力绝非普通人能暗杀的。皇甫岐没那个本事。”楚河沉凝道。“你可知黄浦有哪些高手?我是说——成名已久,真正算得上高手的强者。” “不多。”叶茗竹缓缓说道。“除了黄浦江有个垂钓近三十年的鹤发老翁,我所知道的便只有皇甫震天。” 楚河闻言,却是轻轻一叹:“如此说来,皇甫震天也算是黄浦超级强者?” “他年轻时天赋异禀,堪称武学奇才。我虽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的武道精神。可他的潜力是被无数强者看好的。甚至有人曾放言,他若能潜心武道,绝对能成为全球最顶尖的强者。”叶茗竹略有些遗憾地说道。“若是如此,他也绝不会被人活活打死。” “有因才有果。若他放下对明珠实业的渴望。只怕也不会成为皇甫岐的眼中钉肉中刺,又有谁会来暗杀他呢?”楚河苦涩道。 叶茗竹凄然一笑:“只可惜他执念太深。” “说起来。我倒不觉得皇甫震天的行为有何不妥。若是换做我处于他的位置。先不提是否真的渴望掌控大权。单单是不公平的待遇,只怕也会让我陷入魔障。”楚河缓缓说道。 叶茗竹淡然一笑,对此不置一词。 “叶老板。我劝你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妙。”楚河口吻深重地说道。 “你怕他找我刺杀我?”叶茗竹问道。 “他敢杀亲叔叔。也许早已动了杀你的心。”楚河绝非危言耸听。 “若他真要杀我。纵使我留在家里。只怕也逃不过他的暗杀。”叶茗竹轻轻摇头。 “起码我可以尽可能保护你的周全。”楚河咧嘴笑道。 叶茗竹闻言亦是风情万种地笑道:“那你可否愿意为我而死?” “不愿意。”楚河很坚决地摇头。 “讨厌。”被打脸的叶茗竹一跺脚,小女儿心态表露无疑。却是震得楚河头皮发麻,登时不敢直视这个娇媚动人的尤物,微微偏开了视线。 只是—— 当他将视线落在大厅偏角的窗口时,眉眼猛地一拧,厉声喝道:“出来!” “好眼力!” 一把苍劲而雄浑的声音自窗口飘来,紧接着,那个子不高,年纪大约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跃窗而入。击节赞叹:“不愧是青龙之后!” …… 第三百零二章 此人,必杀! 此人甫一出现,楚河便猛地嗅到一股极为可怕的强者气息。尤其是当此人踏出那沉稳有力的脚步之时,楚河瞳孔猛地一缩,浑身肌肉顿时紧绷起来! 好可怕的强者气息! 竟是仅仅绽放出那浓密的气机,便让身经百战的楚河为之一振。可见其实力有多么恐怖! 正如楚河所见,此人个子不高,撑死了一米七五出头,身形亦是消瘦薄弱。却站的十分挺拔,一双锐利的鹰眼如同激光灯一般所及之处,竟是无可逃避。当楚河第一眼瞧见这个中年男子之时,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此人较之商天涯有过之无不及! 不! 他绝对要比那游离在规则强者边缘的商天涯更为强大。甚至于——楚河极度怀疑此人已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 否则,他又如何给予楚河一种前所未见的霸道气息? 此人是谁? 皇甫震天是否便是此人所杀? 身为破世强者,纵使是破画强者恐怕也难以将一只脚踏入强者行列的皇甫震天生生虐杀。楚河扪心自问,也绝难达到此等境界。那么——放眼黄浦,有能力有动机虐杀皇甫震天的唯眼前人也。 心念至此,楚河浑身气机鼓荡,做好全力一战的准备! 但见他双拳紧握,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更是绽放出锐利的光泽。如同一头挣脱牢笼的野兽,释放出令人心惊胆战的侵略性。反观那轻描淡写踏步而来的中年男子,却是悠闲地背负双臂,闲庭信步般缓缓而来。在距离二人三米左右的位置止步,先是从容不迫地扫了楚河一眼,遂又将视线落在了叶茗竹的玉容之上,薄唇吐出一句不咸不淡却杀机毕露的话语:“今晚,你会死。” 今晚,你会死! 要有何等实力,才敢当着黄浦第一富婆的面喊出这等嚣张跋扈的话语? 又要何等自信,才有把握当着青龙之后的面成功击杀叶茗竹? 仿佛——仿佛只要他出手,这世间便根本无人能够抵挡他的雷霆一击! 叶茗竹听着这个不速之客冷酷无情的话语,那双好看的峨眉亦是微微蹙起,淡淡道:“那要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 老供奉淡然一笑:“如果那位垂钓者出手,你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很可惜,他不会帮你。你也请不动他。” 此言一出,楚河不着痕迹地踏出一步,沉声道:“你是谁?”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老供奉眼眸微微眯起。“我也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我不愿杀你。因为你的父亲是楚林。但你最好不要阻止我。否则我也会杀了你。” “好大的口气!”楚河手腕一抖,那柄染血无数的柔软骨剑咻咻窜出,登时在空中舞出几片剑花,令人眼花缭乱,杀意流窜。 楚河来黄浦的最大原因便是帮这个一次又一次向自己表露善意的毒寡妇。他不介意别人如何评价她,但对楚河而言,这个女人很好,起码对自己很好。好到楚河若是不帮她,会良心不安,会睡不着。 再者,楚河瞧出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华夏人,听口音,应该是一衣带水的大和民族。这让楚河愈发不满的同时,还有些愤怒! 他是军人。血性十足的军人。他了解华夏建国之初被大和民族侵略的全部往事。在内心深处,他万分排斥这个曾疯狂残杀同胞的民族。所以当这个中年男子甫一出现,楚河内心的战火便被点燃,手中的骨剑亦嗡嗡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出鞘见血! “的确好大的口气!” 嗖! 一道白影骤然自窗外飘入,稳稳落在了老供奉身前。 此女一袭白衣,手中轻轻握住一柄与骨剑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白绫。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披在脑后,干爽而清丽。那双冰寒清幽的眸子里亦是闪现着逼人的杀机。气势锐利! 老供奉似乎并不意外此女的出现,反倒是颇有几分兴趣道:“终于忍不住了?” 无双姑娘剑锋一荡,红唇轻轻抿起:“你迟早会死,何必在意一时半刻?” “是吗?”老供奉轻蔑一笑,缓缓说道。“年纪轻轻便已破画,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人中龙凤。可惜——” 可惜——你始终只是破画! 破画虽强。却又如何算是无敌? 老供奉言语之中透着淡淡的不屑,明显对身为破画强者的夏无双毫无警惕之心。可见其本身实力已达到何种地步! 老供奉对于的夏无双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是与夏无双相熟相知的楚河分外费解。 他知道夏无双来黄浦是为杀人。他更知道夏无双要杀的人绝不简单。可是——她要杀的人为何偏偏就是眼前的中年男子?又为何是在中年男子来杀叶茗竹时出手? 这其中,又有什么牵连呢? 楚河在夏无双现身之时便陷入混乱的思绪之中,无法理清。 当然,如今强敌当前,他自是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去思考夏无双挑选此时出现的原因。他只是两步上前,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双姑娘并肩而立,目不斜视道:“你要杀的便是他?” “是。”夏无双亦目光直视老供奉,杀机流动。 “他很强。”楚河冷静地说道。 “我知道。”夏无双平淡道。 “和商天涯一样?”楚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一样。”夏无双淡淡道。 “哪里不一样。”楚河继续问道。 “商天涯不是必杀之人。”夏无双剑锋微微上扬。“他是。” 不能成功击杀商天涯,夏无双并不过分懊恼以及执念。因为正如她所言,商天涯注定会是她的敌人,却并非必杀之人。最起码她可以等,等到有能力再杀。 可眼前的老供奉不是。 她要杀。 一定要杀。 哪怕斗不过! 为何? 因为夏正清的病,夏正清的死,均是这个天皇社第一高手亲手造成的! 此人,必杀! 第三百零三章 规则VS破画!(上) 第三百零三章规则vs破画!(上) 那一年,天下英杰辈出,政坛有黄浦一号首长空降中央,成为当之无愧的国家领导人。震惊四座。商界有魔法师曹惊蛰崛起,异军突起般惊艳全国,引领商界潮流,为华夏经济发展作出巨大贡献,风头一时无两。军部则有名动天下的白城青龙风骚崛起,一时间全国形成一股参军潮流,势必要成那与美国第一夫人促膝长谈的风骚人物。 那一年,华夏强者如林,随便从某个领域选出一个人物,均是惊艳绝伦,实力非凡之辈。 那一年——华夏经历了一场惊世浩劫。以各方年轻强者为核心,制造出一场席卷全国乃至全球的超级风暴。 那一年,无数年轻强者迅速陨落,为众人所扼腕叹息。 王者帝天远走异国,从此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瘸腿曹惊蛰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均是为人所累,不得不离开华夏这个是非多难的国度,漂洋过海寻求新的空间以及发展。就连那名动天下的白城青龙亦因爱妻之死而就此沉沦,再不问世事,成那人人痛骂惋惜的烂赌鬼,烂酒鬼。 时光荏苒,岁月如驹,二十多年过去之后,这些曾经的年轻强者又回来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上天安排,要将他们汇聚在一起重走当年路。只是今日再走,又会是何等结局,谁又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谁——又会败走麦城,饮恨而终? 啪! 一声脆响,时光重回二十八年前。 大和民族年轻强者伊川流苏踏入华夏国土,势要在这高手云集的炎黄大地打出一片大大的天下,成为技惊四座的天下第一。 传闻智者夏正清文武双全,文能提笔掌控金融,武能上马枪挑天下。乃华夏当世惊艳绝伦之风流人物。若能将此人击毙,势必能名满华夏,天下闻名。 “我叫伊川流苏。” 年轻的老供奉在一处荒郊约定夏正清大战,持剑而立:“请赐教。” 大战之后身心俱疲的夏正清背负双臂,那儒雅俊朗的面容之上闪现淡淡的倦色,缓缓说道:“你来的不是时候。” “为何?”老供奉眉头一挑,不解道。 “若你一年前来华夏,这片土地之上有足够多的强者满足你的心愿。但如今——”夏正清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们累了,疲了,无心再战。” “我要与你战。”伊川流苏沉稳道。“败了你,我再去找他们。” “我也累了。”夏正清淡淡摇头。 “如果你不打。你会死。”伊川流苏眉头一拧,沉声道。“你没有选择。” 华夏强者,又有谁人怕死? 望着帝天不怕。白城青龙亦不会怕。纵使是那小师弟商天涯,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智者夏正清也绝非轻易便能被人要挟。纵使年仅三十面临无数顶层人物的威压,他亦八风不动,无动于衷。此刻亦绝不会被伊川流苏一番威胁话语压制。但他还是选择了面对。因为——华夏已无人了! 帝天远走。青龙堕落。那些惊艳绝伦的强者一个个心灰意冷,脱离了曾经创造无数辉煌的领域,销声匿迹。还有谁愿意与这个隔海相望而来的大和民族高手一较高下? 他们没兴趣,也不屑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伊川流苏打。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儿需要人去做。他们不愿意,那便只有夏正清出战。 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的夏正清对弈堪堪破画的伊川流苏,他能赢么? 他败了。 半年前,他与规则强者帝天进行了一场同门恶战,智者夏正清未输,却也占据不了任何优势。那一战,他与帝天足足大战三个小时,战到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但明显境界弱一些的夏正清竟是跌碎众人眼镜,死死抗住了帝天的猛烈攻势,立于不败之地。 随后,三个月后,他又与小师弟商天涯大战一场。险胜,却输了整个局势。 如今,当他面对伊川流苏之时,这个素来以儒雅著称的智者一身旧伤暗疾,却仍展露出规则边缘高手的绝代风采。败了,却给那位初出茅庐,堪堪破画的伊川流苏带来一辈子难以磨灭的阴影。 铿! 长剑入地,唇角溢出鲜血的智者夏正清面色平静,淡然地凝视气喘吁吁的伊川流苏,从容不迫道:“不错。” 他败了。 却哪里有半点败者颓势? 仿佛指点伊川流苏一番的超级强者,浑身透露出强大的高人风范。 伊川流苏好久方才稳住呼吸,不可思议地望向智者夏正清:“若你无伤,我绝不是你的对手。” “华夏比我强大的人还有很多。”夏正清平淡道。“你若想斗,过些年再回来。” 伊川流苏微微抿唇,道:“我会的。” 那一战,他赢了夏正清。却半点胜利者的喜悦也不曾有过。 如今,他又回来了! 秒杀号称黄浦第二的皇甫震天。自信爆棚! 铿! 一柄暗灰色长剑自他身后激射而出,在天空一个螺旋,遂又迅速地落在了脚下,铿地一声长剑入地,发出嗡嗡的激荡之声。 “二十七年前我初次踏入华夏。那一次,华夏除了智者夏正清,竟是无人与我一战。” “今日,我希望华夏不会再让我失望。” “否则——” “我会血染华夏,杀他个片甲不留!” 咻! 但见老供奉手臂一挥,那暗灰色长剑顿时绽放出浓密的光华,轻巧地落入手心,略一握紧,剑指敌人! 他一出剑,夏无双亦是长剑一挑,冷冷道:“今日亦是我报仇之日!” 那一战夏正清留下不可磨灭的病根,导致之后身患不治之症,命陨病魔。如今,夏无双面对这个直接害死父亲的敌人,浑身杀意暴涨,誓要将这个杀父仇人一举击毙,为父报仇! 楚河见老供奉浑身暴涨出连商天涯也未必能压制的狂霸气机,心头微微一颤,手中骨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亦是在手心嗡嗡弹跳,随时都会扑哧射出! “他是我的。” 夏无双长剑一挑,冷冷道:“不准插手!” ———— 【作者题外话】:今天的更新争取晚上12点之前就全部放出~ 第三百零四章 规则VS破画!(中) 你不准插手! 当浑身冒着寒意的无双姑娘吐出这句话,楚河气机瞬间收敛,那柄嗡嗡激荡的骨剑亦是光芒尽数隐去,悄然立在了一旁,一言不发。 反观无双姑娘,那双黑白分明的冷厉眸子则是毫无生机地落在那曾一剑击败智者夏正清的老供奉身上,浑身杀意鼓荡,蓄势待发。 嗡! 夏无双手腕轻轻一抖,那柄染血无数的白绫如一头骤然复活的灵蛇,锋芒地吐着蛇信,只待致命一击! “当年与夏正清一战未能尽兴。今日与其后人相争,倒也一了心愿。”老供奉面容平静,右脚轻轻一跺,那柄落入地面的暗灰色长剑铿地一声应声而起,霸气无双地落入其手中,光芒万丈! “杀!” 夏无双齿缝之中迸出这个杀机毕露的字眼,身躯如一道白光激射而去。如同搅碎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 呼呼—— 罡风凌厉,如一道道波浪席卷老供奉,时间顿时为之一顿! “好强的杀意!” 立在楚河身畔的叶茗竹惊讶出声,那风情万种的雪白玉容之上浮现淡淡的异色,不可思议道:“纵使我不曾踏入你们的世界,也能感受到那磅礴而出的杀意。仿佛实质一般,令人心颤。” 楚河微微抿唇,那漆黑的眸子却是死死盯着悍然出剑的夏无双身上。一字字道:“她又进步了。” “她斗得过他吗?”叶茗竹不懂武道。亦不清楚所谓的进步究竟是何种概念。破世、破画、规则强者——这些词汇对叶茗竹而言远比基金股票地皮等商界词汇陌生。 “不知道。”楚河轻轻摇头。“他已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年轻一辈基本上可以说无人能与之匹敌。” “也就是说——”叶茗竹那狐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纵使是你,也赢不了他。” “这只是理论上的胜负判断。” 啪嗒。 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掩饰心头那份对夏无双的紧张,沉声道:“真斗起来。只要不是境界相差太大。胜负就绝不是轻易便能判断出来的。” 叶茗竹闻言,却也不再提问,陷入了沉思之中。 咻咻! 白绫如一道光芒四射的光剑,在出剑的那一刻,一道道刺眼的白光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竟是瞧不清剑锋的本来面目,眨眼间,剑锋逼近,狠狠朝老供奉胸膛刺去! 叮! 剑锋甫一逼近,但见老供奉手腕轻轻一抖,那暗灰色剑锋精准无比地拨开夏无双气机逼人的白绫。轻描淡写地改变了白绫的轨道。 下一秒,老供奉右脚猛地往前一踏,登时地动山摇,一股磅礴到仿佛肉眼可见的雄浑气势喷射而来。只见他抬起手臂,剑锋四平八稳地往前一刺,竟是制造出惊天动地的气流。死死锁定前方的夏无双! 呼呼呼—— 罡风流窜,老供奉看似缓慢,实则避无可避的一剑猛然前戳,直直抵住夏无双面门! “她被封死了!” 楚河心头暗忖,这个老供奉境界果然不止单纯地能找到敌人的‘点’。而是—— 夏无双说过,老供奉是她的。不准楚河插手。可是,楚河又如何能目睹她一人抵挡这老一辈超级强者?所以从二人展开生死决斗的一瞬间,楚河便开始观察这个口气极大,实力也绝顶非凡的超级强者。如楚河所料,他轻易便能找到夏无双的点!甚至于——当老供奉一剑刺来时,打碎瓶颈的楚河竟是找不出这个老一辈强者的点。 “点无所不在。不论你动或不动。点就在那里,跟随你的肢体动作而挪动。” “如何让人找不到你的点?”楚河这般询问父亲。 “点永远存在,却可以通过自己的规则来隐藏自己的点。” 规则又是什么? 当你拥有自己的规则之后,你便知道规则是什么。 这是废话,也是唯一的解释。楚河不曾拥有自己的规则。所以他无法隐藏自己的点,纵使他能找到敌人的点—— 可是,当他遇到一个规则强者之后,他该如何? 他无能为力! 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老供奉已能偶尔隐藏自己的点。这对夏无双,楚河而言绝对是致命的优势。 当老供奉一剑刺来,楚河心中除了担忧夏无双,亦设身处地地思考若是自己面对老供奉,该当如何面对。 反击? 老供奉的点太难找了。 躲避?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无双姑娘满心仇恨,又如何会轻易躲避? 那么—— 楚河定睛望去,但见老供奉那一剑刺来,竟是裹挟奔雷之势,连那空气也猛然静止。鬼神难当! 反观无双姑娘,她竟是在明知‘点’被找到,而无法找到老供奉‘点’时毫不后退,手腕猛然一紧,斜刺而去! 嗖! 剑芒炽烈,无双姑娘似乎在拼命—— “找死!” 老供奉一眼便能看穿夏无双的境界,更清楚她找不到自己的‘点’。可她依然义无反顾地刺过来。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嗡! 暗灰长剑迎面刺来,直戳夏无双死穴。眼看夏无双即将命丧长剑之下。就连楚河也蠢蠢欲动,提剑营救,那修长如钢琴家的手掌竟是被一只柔软的手掌握住—— 手心触觉柔软温热,令人大感舒适的同时鼻端亦飘来一缕淡淡的香风,登时稳住了楚河的心神。 “别着急——”握住楚河的叶茗竹红唇微张,柔声道。“她有准备。” 果不其然。当叶茗竹话音甫落,夏无双那一直隐藏在袖中的左手猛然抬起。精准无匹地朝老供奉暗灰长剑抓去。 她甫一出手,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的楚河便瞧见夏无双左手之上套着一只色如肌肤的雪白手套。薄如蝉翼,丝丝入扣地覆盖在手掌之上。从她娴熟的动作以及精准无匹的角度不难看出,这只手套绝非偶然而得,而是夏无双花费极大心思准备并熟练运用的后手。否则——她又如何会艺高人胆大地将全数死穴暴露在老供奉剑下? 叮! 那薄如蝉翼的暗灰长剑被夏无双死死抓住。竟是在那雪白手套之上摩擦出激烈的火光。一道道夹杂高温的火星四下飞溅,仿佛能将人体焚烧一般,分外可怖! 老供奉剑锋甫被夏无双死死握住,登时心头愠怒,浑身气机再度暴涨,亦不后退,只是手腕猛地一荡,怒喝:“撒手!” 嘶嘶嘶嘶—— 激烈的星火骤然弹跳,在那手套上摩擦出一条又一条仿佛燃烧过的黑色痕迹,就连夏无双那整条左臂也似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牵引力,要被生生扯断。只是,夏无双又如何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但见她右手之中那锋利无双的白绫猛然一晃,径直朝老供奉咽喉刺去! 你动时。 你的‘点’会随着肢体动作而随之变化。 若你不动。你的点却无处不在! 眼睛、脖子、心脏——均可以是你的‘点’,你的死穴! 此刻,老供奉静止在破画强者夏无双面前,若不撒手后退,又如何抵挡夏无双那惊天动地的一剑? “死!” 咻! 白绫破空而去,裹挟一股犹如实质般的凌厉剑意,呼啸刺去! __ 第三百零五章 破画VS规则!(下) 高手对决讲究以静制动,这从一方面体现他们的高手风范。而另一方面,则是更好的找寻对方的点。然后漂亮地完成后发制人! 能做到以静制动的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最起码也能找到对方的‘点’。然后一击致命。 但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自然也能感知自己的‘点’,并随着对方的攻击而巧妙地避开死穴。只有掌握这份能力,才有资格以静制动,才有能力后发制人——否则,没等自己装-逼结束,小命就没了。 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的老供奉自然拥有这份能力,所以他是那种可以玩以静制动,可以后发制人的超级强者。纵使夏无双近身一剑,朝他死穴刺去! “漂亮的反击。”叶茗竹那双狐媚的眸子里闪烁出浓烈的光彩。 “反击?”楚河那漆黑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无奈之色。喃喃道。“他终究不是刚入破画的强者,也不是刚找到敌人‘点’的强者啊——” 当初与商素心恶战。楚河因不能随时找出对方的点,他亦惊心动魄地玩了一招后发制人。可那时候的楚河是不愿给父亲丢脸,亦不希望这个传说中的苦行者太过得意,才会如此玩命。可谁又知道,楚河在那一战中饱受了多大的压力与危机? 一个刚刚找到点的高手,便让楚河艰难到那种地步。何况是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老供奉? 咻! 夏无双那锋利无双的白绫悍然刺去,直击老供奉心脏。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握住那如同烧红的铁碳一般,全力以赴。 反观武器被束缚的我老供奉,他先是短暂挣扎失败之后,竟是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静默地等待夏无双那凶悍无匹地一剑! 他如之前的夏无双一样,竟是一步不退,仿佛无视了夏无双的攻势。又仿佛根本没将夏无双的攻击放在眼里! 那么—— “死吧!” 当夏无双吐出这样两个字,老供奉动了。 近在咫尺的老供奉抬起左手,伸出了两根苍老如枯槁般的手指。然后,他精准无匹地夹住了夏无双的白绫! 扑哧! 指间被剑气划破,却丝毫不曾影响老供奉对白绫的控制。那锋利且霸道无双的白绫甫被夹住,竟是再动不得分毫。就这般死死地束缚在他指间! “怎么可能——”观战的叶茗竹眉头一蹙,不可思议道。“他居然用手指夹住了?” “死?” 老供奉唇角溢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在夏无双力道尽数放在右臂之时忽地悍然一拔,那被夏无双左手抓住的暗灰色长剑倏然拔出,在夏无双面露震惊之时凌空一转,斜着向夏无双咽喉刺去。 此次攻击乃是夏无双力道用老之时的反击,又是近在咫尺的攻击,别说是刚找到敌人‘点’的夏无双,纵使是商素心这种不急于突破瓶颈,一直在努力打底子的超级天才也绝难抵挡。 至此刻,楚河再无观战理由。猛然挑剑而起,长虹贯日! “试试我的骨剑!” 咻! 骨剑脱手而出,径直朝老供奉面门激射而去。 这一剑裹挟奔雷之势,剑身被一层惨白色的光晕包裹,剑锋更是隐含大江气势,分外惊人。 哗啦! 长剑夹杂一道高山巨浪之声,猛然刺向挥剑刺去的老供奉! “好剑!” 叮! 战意澎湃的老供奉回身便是一剑,迅猛无双地劈在骨剑之上。在击飞骨剑的那一刻,身躯亦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数步,微微扭动手腕,惊叹道:“不愧是青龙之后。” 铿! 与此同时,骨剑生生刺入地面,发出嗡嗡声响。 砰! 楚河大步向前,路经骨剑时右臂一挥,那骨剑便潇洒写意地落入手心,凌空而起。 夏无双方才经历生死一战,纵使早有准备仍不是那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老供奉对手。也不再倔强地逞强,缓步退向身后,却与那个美艳风情的叶茗竹保持一定距离。仿佛不愿与之沾染任何关系。 楚河持剑而立,漆黑的眸子冷冷凝视老供奉,缓缓说道:“听你之前口气,此番前来华夏是要挑战各方高手?” “没错。”老供奉剑锋一扬,淡淡道。“二十多年前华夏除夏正清之外,无人与我一战。此番前来,我便要瞧瞧华夏是否真如人们所说,强者如林,高手云集。” “果然。你口气比我想象中还要大。”楚河手心一紧,平静道。 “口气大是因为有这个资本。”老供奉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淡淡道。 “有没有资本试过便知道!” 咻! 楚河话音甫落,骨剑嗖然刺去。直抵老供奉面门! 楚河甫一出手,老供奉神色便是一凝,瞧出这个同样是刚找到点的楚河较之夏无双明显要更具杀伤力! “来得好!” 老供奉手腕一翻,那柄暗灰色长剑亦是迅速朝楚河刺去。气息翻滚! 他已经好久没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自从二十多年前与智者夏正清一战之后,他便寂寞至今! 尤其是当他不断地找法子突破自己的极限,却偏偏没有一个真正的对手切磋较量。故而这二十多年来他始终不曾踏过那一道门槛,成为真正的规则强者! 如今,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值得他全力以赴,甚至是激发潜能的对手。 他想,今日大抵便是他突破瓶颈的好机会! “试剑。” 立于一旁的夏无双微微蹙眉,为楚河的处境担忧。 她看出来了。楚河与她一样,均找到了敌人的点。在惊叹于楚河的神速进步之余,更是老供奉一样,感慨不愧是青龙之后,竟是如此迅速地进入全新的境界。甚至于——当楚河一剑刺出之时,她隐约觉得楚河的‘点’正在慢慢隐藏。藏匿在那无法攻击的地方! 也许,老供奉这一战能突破瓶颈,跻身规则强者境界。而楚河我,亦能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 此战,注定惊天动地! “夏小姐。请你以后不要太过鲁莽。” 耳畔忽地传来一道柔媚入骨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纵使是女人也会微微心动的香味钻入鼻端。撩拨夏无双那淡然的心境。 略微转头,只见叶茗竹安静地站在身边,眼眸中透着平稳的神色。 “我的事儿需要你管?”很明显,夏无双对这个名声狼藉的毒寡妇并没什么好感。 “我自然管不了夏小姐。但请你记住,你如今并不是一个人。夏老板的计划牵扯极大。若是你在过程中出现什么差池。你可知会影响多少人?”叶茗竹口吻沉静道。“不要让夏老板的一世英名毁在你手上。” ———— 第三百零六章 武道!悟道!(上) 对于叶茗竹的忠告,夏无双并未流露出多少不满,她只是微微抿唇,淡淡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 叶茗竹闻言却是美目流转,风情道:“具体指哪方面?” “还用我说?”夏无双豁然转身,那双清冷幽静的眸子冷冰冰扫视叶茗竹。“曹惊蛰没提醒过你?” “我不认为这是我的问题。”叶茗竹不置可否道。“相反,他本是身外之人。若不是你们姐妹与他走得太近。我与他接触又有什么关系?” “放肆!” 夏无双神色一冷,沉声道:“叶茗竹,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叶茗竹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轻轻将视线转移到楚河那边,不再出声。 夏无双亦是沉默不语,安静地凝视激战中的楚河。 她本不是置气之人,更不是斤斤计较到与自己讨厌的女人斗嘴的女人。之所以被叶茗竹一提醒便火冒三丈,无非是因为风传这个女人跟楚河走得太近。心中莫名地为夏荷不悦。当然,这是她自己给出的解释,至于是否有别的原因,连她自己也未必知晓。 否则的话,夏无双绝不会跟一个执行父亲遗志的女人争锋相对。更不会在楚河力战老一辈超级强者的时刻心不在焉。 此时,当夏无双将视线落在战场中央时,她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咻咻! 楚河骨剑如闪电般持续性刺出,竟是交织出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剑。反观老供奉,亦是神情凝重地与楚河见招拆招,丝毫不敢大意。如此激战盏茶功夫,楚河倏然一个凌空跃起,剑锋由上至下,狠狠刺向老供奉头顶! 嗡! 骨剑因角度转换极大,竟是在空中再度发出呜咽之声。呼啸着向老供奉头顶刺去。 剑锋逼近,但见老供奉身形一转,竟是轻飘飘避开楚河这锋利无双的一击。紧接着,却见楚河剑锋点地,那骨剑先是一阵弯曲,遂又猛地将楚河弹起,嗖地一声向前俯冲刺去! 呜呜—— 剑锋紧随其后咬住老供奉,不死不休! 反观老供奉,在被楚河几次锲而不舍的攻击之后,忽地脚后跟一稳,手中剑锋凌空一荡,竟是再不反击,而是朝着楚河迎面扑去。 铿! 剑锋精准无比地碰撞,登时摩擦出激烈的火光,如同星火一般四下飞溅,分外耀眼。 几番交手,老供奉意识到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在躲避不逞之后,他选择了正面交手! 楚河又是摆出何等问题让老供奉这等连智者夏正清也未能正面赢过的老一辈强者大感棘手呢? 他找得到楚河的点。却无法成功攻击! 相反! 在他逐渐形成的雏形规则之下,楚河总是需要花费一番力气才能精准地找准他的点。正是在这等高下立判的境界差距上,老供奉仍是被楚河逼得险象环生,心中颇有几分愠怒! 为何? 因为楚河太疯癫了! 也太让老供奉不可思议了! 楚河不能迅速找准老供奉的点,却总是逼出老供奉的点! 怎么逼? 用险恶环境逼! 你努力隐藏你的点?那我便用刚猛凌厉的攻势逼出你的点! 纵使此番激战会让楚河体能迅速消耗,可跟被动挨打相比,楚河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前者。甚至是喜欢前者的打法! 这便是打破瓶颈,能够找到对手的点之后的大不一样! 当楚河找不到点时,不论他如何去努力,哪怕他豁出一条小命去拼,也根本没有拼杀的资格。但如今他有,只要对方不是正儿八经的规则强者,只要对方不能完全隐藏自己的‘点’。那楚河就能利用疯狂的攻势逼出对方的点,然后给予凌厉的攻击! 老供奉能隐藏,却只是利用那领悟出的并不成形的规则隐藏。他偶尔能够藏匿,却不能永远藏匿。所以对楚河而言,逼‘点’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儿,却也是一件直接有效的事儿—— 嗖嗖! 老供奉甫一主动攻击,便迅速扭转局势。将楚河逼得险象环生,好几次被老供奉逼入死角,如陷泥塘! 咻咻! 嘶嘶! 楚河的点始终脱离不出老供奉的追咬,纵使他偶尔能够找寻老供奉的点,却偏偏被老供奉压制住,无法动弹。直至老供奉在一次力道用老之后给予楚河反击的机会! 扑哧! 身受三处刀伤的楚河脚下一蹬,整个身子凌空而起,挥动那锋利无双的惨白骨剑,身形如一颗导弹激射而出,刺向老供奉! “好机会!”夏无双不自禁地为楚河叫好。 能在临危关头找准时机反击,也只有楚河这等常年游走生死一线的年轻高手才有这份定力与能力。纵使换做夏无双,她也自认概率五五分,不敢打包票能临危反击。 叶茗竹见夏无双叫好,不太懂这些的她反问疑惑道:“被压制这么久才反击一次,为什么要叫好?” 她的手心已渗出微妙的汗珠。为楚河担忧所致。 楚河身上的那三处伤口分别在小腿,左臂,以及肩胛,不说像个血人,却也浑身鲜血淋漓。心疼之余更为楚河的处境担忧。好不容易被楚河找到一个反击的机会,叶茗竹心头亦是暗暗叫好,可要让她像夏无双这般好似没事人似的,她没那心情,更没那勇气。 这恐怕就是夏无双与叶茗竹的不一样。与夏无双这种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女人而言,一些小伤小痛根本无伤大雅,只要能赢了这场恶斗,能不为一场胜利而丢了性命。那一些伤痛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她那一场激战不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又有那一场真正的恶斗能轻松击杀强大的敌人? 叶茗竹呢? 她出生富贵,父母均是华夏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纵使没有明珠实业掌舵人这一重身份,她的一生也决计不可能被人砍得遍体鳞伤,她一样可以过公主般的生活。别说像楚河这般被刺破几处部位,纵使进厨房切菜被割破了手指头,只怕也是难以承受的剧痛。对于楚河此刻的境况,她自是心疼又怜惜,只想快些叫停。 叶茗竹的询问没得到无双姑娘的答复,反倒是陷入了痴迷般的观战,仿佛从这一战之中,她能领悟不少精髓一般。眉眼间尽是凝重与沉思。 “我想——是否可以喊停了?”叶茗竹出声说道。 夏无双淡淡瞥她一眼,反问:“怎么喊停?” “这栋楼里有十几个世界一流的枪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一齐出现朝那个老东西开枪。”对于刺伤楚河的老供奉,叶茗竹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 “他们已经死了。”夏无双淡淡摇头。 “没关系。”叶茗竹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出声道。“还有一个枪手他一定找不到。” “如果仍然还有十几个你所说的枪手出现。也许能将他逼退。”夏无双持续摇头。“一个?没用。” “我的要求是喊停。” 叶茗竹蹙眉道:“他出手,可以扰乱老家伙的攻击。” “楚河不会高兴。”夏无双摇头。 “为什么?”叶茗竹眉头蹙得更深。“难道他看不出来,那个老家伙明显要比他高明一些?” “正因为如此。”夏无双一字字道。“所以他才不会停。” “伊川流苏也一样!” “任何人都无法打扰此刻的他们。” “因为——”夏无双咬唇道。“这是他们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刻!” ———— 第三百零六章 武道!悟道!(下) 咻咻! 剑意自剑锋之上流窜而出,如同一道道精密的小刀激射而出。竟是拂动了不远处的老供奉头发,就连那脸庞之上亦仿佛被刀切割一般,万分的疼痛。凌空而起的楚河神色清冷。身躯仿佛与那剑身融为一体。浑身绽放出异样的气势。令人心惊肉跳。更让人热血沸腾。尤其是老供奉! 仿佛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什么。感受到那追求多年明明触手可及却总是无法触摸的东西。 他很强大。 年轻一辈绝对无人能出其右。 他十分强大。 纵使放在老一辈,论及全球,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也绝不多见。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他觉得楚河同样强大。强大到让他兴奋,乃至于振奋! 楚河给了他提示,又或者说,这一战给了他提示。 规则? 何谓规则? 这个词汇老供奉研究多年,却始终不得要领。但今日,楚河密集到让他震惊的攻势给了他提醒。 他始终在隐藏自己的‘点’。可他偏偏不曾真正拥有自己的规则。而没有属于自己的规则。又如何真正隐藏自己的‘点’?所以他始终被楚河逼出‘点’。被楚河逼得险象环生。 陷入套路的格斗是无法成为真正高手的。按部就班地去研究,也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规则。 但在这一刻,他似乎悟了。 隐约之中摸到了规则的边。又或者说——他摸到了真正的规则的边! 何谓规则? 他还是不懂。又好像懂了! 叮! 楚河一剑刺出,狠狠地刺向楚河找寻的点。老供奉却是随手一挥,格挡楚河攻势的同时,竟是让楚河愣住了。 噔噔。 楚河后退两步,颇为莫名地凝视站在原地的老供奉。 他的点呢? 为何忽然不见了? 不对。 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咽喉、他的心脏——无处不是他的点。 因为他一动不动。 可方才,在他动的时候,他的点又去哪里了? 楚河紧握骨剑,亦是如老供奉一般僵在远处,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沉思。 他不动。老供奉亦是不动。二人就这般沉思在原地,眼神散乱中带着一丝清亮。浑身敏锐力提高到极致。但凡有人偷袭,势必被他们一剑刺个窟窿。可偏偏,他们一动不动,陷入自己的沉思,摸索属于自己的——规则! “他们怎么了?”叶茗竹微微蹙眉,不可思议地问道。 夏无双摇摇头:“不知道。” “是否如你所说,这一刻对他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刻?”叶茗竹出声问道。 “也许是。”夏无双淡淡道。 “若是我此刻忽然上前捅那个老家伙一刀。他是否会走火入魔,然后死在我的手上?”叶茗竹按照武侠小说的桥段异想天开地问道。 “你会被他一剑刺死。”夏无双平静道。 “如果我开枪呢?”叶茗竹追问。“能杀了沉思中的他吗?” “你还是会被他一剑刺死。”夏无双说道。 叶茗竹摇摇头:“你能不要神话他吗?” “如果他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规则。”夏无双意味深长道。“那他的确算得上神话。” “规则?”叶茗竹问道。“拥有自己规则的人很少吗?” “全球不超过五个。”夏无双缓缓说道。“有许多人在摸索规则。有许多人已到了门槛边缘。可真正能迈过这道坎的,至今只有五个。” “哪五个?”叶茗竹好奇道。 “你很关心?”夏无双反问。 “我很好奇。”叶茗竹说道。 “我不知道。”夏无双摇头。“知道的不全。” 叶茗竹沉默了一会忽然吐出两个字:“装比!” 铿! 楚河双眼忽地一亮,手中长江猛地脱手而出。悍然朝老供奉刺去。 反观老供奉,却是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竟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激射而来的长剑。唇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楚河见状,心头微微一荡。身形猛地朝前一窜,那条右臂骤然暴涨。迅速而精准地握住了剑柄。 嗡嗡! 剑锋在老供奉咽喉处嗡嗡激荡。却是再也不往前刺出半寸。 扑哧! 老供奉口腔猛地大开,一道鲜血激射而出。喷洒在了楚河的衣衫之上。触目惊心。 随即,他身形微微一晃,脸色登时苍白如纸,铿地一声以剑锋抵地,方才勉强站稳。 “你有隐疾?”楚河收回骨剑,挑眉问道。 “老伤了。”老供奉淡然一笑。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缓缓道。“当年与智者夏正清一战,他被我打成重伤。我也落下了致命暗疾。” 呼—— 老供奉吐出一口浊气,似不愿纠结于此,眼神清亮道:“你悟了吗?” “你呢?”楚河反问。 “我好像明白了。”老供奉轻轻点头。 “我也是。”楚河说道。 “那我们算是规则强者吗?”老供奉试探性地问道。 “不清楚。”楚河摇头道。“我父亲曾说过。这世上没有两个人能同时找到对方的点。刚才,我找到你的了。” “我也是。”老供奉点头。“我们同时找到了。” 闻言,楚河淡然一笑。 同时找到对方的点。按照楚林的原话,便是谁也没找到对方的。再按照楚河的理解,他们如今的境界完全一样。可偏偏,楚河与老供奉仍然不曾真正拥有自己的规则。那么,是否可以解释为,他们入门了? 入了规则之门! “华夏果然人才辈出,高手如云。”老供奉缓缓说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便能达到我花了大半生才走完的路。智者没有骗我。他们只是不愿与我打。不是不敢跟我打。” “也许真有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不敢与你打呢?”楚河淡然一笑。“毕竟。你的确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是么?”老供奉那双清凉的眸子里再无杀意浑浊,抿唇一笑:“能在人生尽头与你这样优秀的年轻高手一战,是我的荣幸。” “我也是。” 此刻,二人似乎抛弃门户之见,亦没了所谓的民族之争。以武道为题,畅谈悟道。 “我想,年轻一辈你会是最出众的一位。不愧为青龙之后。”老供奉抹掉唇角的血渍,转身道。“别了。我的华夏朋友。” ———— 第三百零八章 想父亲了! 强者永远都有强者的骄傲,哪怕他已油尽灯枯。 楚河能明显感受到老供奉身上那生命燃尽的虚弱气息。可他仍然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丝毫脆弱。如高山仰止的超级强者那般风轻云淡,飘然离开了这座被无数黄浦男人称之为圣地的江南小筑。 “他活不成了。”楚河目送这位与自己共同领悟的老一辈强者,颇有几分惋惜之情。 坦白说,楚河在内心深处颇有些感激自己能在这个时期遇上老供奉这等霸道强者。若没有他,自己绝难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的‘点’。虽然至此刻,楚河仍然没能完全领悟,亦只能算是一只脚踏入真正的规则强者之列,可这对年仅二十七岁的楚河而言,绝对算是飞跃的进步。原本,按照楚河自我的估量。从破画跨越到规则不说十年八年,最起码也得三年五载的打磨以及厚积薄发。可在老供奉的陪练与刺激下,很轻易便触摸到了规则强者的边。成为年轻一辈最出众的强者之一! 夏无双似乎也颇为敬重穷尽一生追求武道精神的老一辈强者,那清冷幽静的美眸之中浮现一抹释然之色:“父亲当年以负伤之躯与之较量。只怕也是被他的精神所打动。” 楚河莞尔一笑:“若夏老板在世,如今恐怕也是规则强者。” “他早已经是了!”夏无双傲然道。“否则,帝天又怎会如此忌惮父亲?” 楚河微微一怔,遂又由衷敬佩道:“夏老板这等文武全才的强者当真是世间罕见。” “你都伤成这样了。又哪里还有心情闲话家常?”叶茗竹徐步上前,轻声呵责道。“我已经通知了医生,快上楼先去止血包扎。” 楚河错愕之下苦笑道:“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流了那么多血,怎会不碍事?”叶茗竹蹙眉道。 楚河哑然,回头瞥一眼清冷站在一旁的夏无双,正欲开口,却听这个孤身冷傲的无双姑娘淡然道:“我在后山等你。” 所谓后山,其实只是江南小筑内的一座假山。面积近三百平。有假山楼台。清泉红鱼。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意。 无双姑娘放下这句话,便悄然离开大厅朝后山走去。给楚河安心包扎的空间。 上了楼,请了医生,叶茗竹专注地坐在一旁观察。若这医生不小心将楚河弄疼。这位毒寡妇势必一阵恶骂攻击,吓得那位胆战心惊的医生手脚发抖,满头大汗。鉴于此,心地还算善良的楚河只得强忍着剧痛,生怕这位毒寡妇真将可怜的医生扔进黄浦江喂鲨鱼。 好一阵闹腾之后,楚河的伤口被清理干净,又被舒爽干燥的纱布裹住。这才在叶茗竹的搀扶下安心下床。其实按照叶茗竹的态度,楚河是不应该下床的。最起码要先休息一晚再看。可那位智者之女在后山等着,叶茗竹也不方便阻止,只得亲自搀扶楚河下床,关切说道:“医生说你最好不要乱动。防止伤口裂开。” “没事。”楚河点了一支烟,笑着摇头道。“这些年架没少打,早已经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不碍事。” 叶茗竹咬着猩红的嘴唇道:“可我心疼。” 楚河心中微微悸动。却是不敢胡言乱语。只得将话题岔开,轻声道:“之前见你与无双姑娘挺聊得来。你们认识很久了?” “第一次见面。”叶茗竹缓缓说道。 “那为什么你们好像是老相识?”楚河意外地说道。 “我知道她的存在确实很久。她也应该几年前就知道我的存在。但我们之前并没任何交集。”叶茗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想问我什么?” “你们什么关系?”楚河好奇地问道。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真诚?”叶茗竹反问道。 “不会。”楚河笑着摇头。“我又哪里有资格要求知道你的**?” “你看你——”叶茗竹峨眉一紧,咬唇道。“你就是不开心了。对吗?” 天地良心,楚河真的没有不开心。甚至连半点意见都没有。可听叶茗竹这般说,自己好像多么小气似的。不由摇头笑道:“叶老板。我应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叶茗竹扑哧一笑,遂又格格娇笑道:“我逗你玩儿的。快去吧。别让那位大小姐等太久。” 大小姐? 看来夏无双这智者之后的身份相当耐人寻味啊。连黄浦毒寡妇这等华夏最一流的人物也对她十分重视。可见多年不曾回国的夏正清在国内影响力多么巨大。 天空月光皎洁,使得这深夜半点不显漆黑,楚河跟随自己的影子漫步而行。享受迎面扑来的舒爽微风。很快便抵达那青山绿野的后山,一眼瞧见那位始终冰寒的无双姑娘。 皎月之下,那好似谪仙的女子正垂头沉思,完全浸入在自己的世界,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体现出女子此刻的心情并不美丽。似想到了一些令她缅怀哀伤之事。 楚河轻手轻脚行过去,却是不敢吱声,就这般安详地守在一旁,凝视女子那清秀绝伦的侧脸。 好久好久之后,夏无双微微抬目,见楚河已是平静地站在身边,出声道:“好些了吗?” “嗯。没事。”楚河笑着摇头。略一迟疑,又是轻声说道。“在想什么?” “父亲。” 夏无双直白到有些滑稽地两个字,却是深深击中了楚河的内心。 她想父亲了。 想那个文武全才,儒雅无双的智者,想那个相依为命,却雄霸天下的父亲! 也许是错觉,在楚河心目中,眼前这个冰冷孤傲的女子仿佛可以承受所有苦难与寂寞。她仿佛永远不会疲惫,亦从来不知孤独为何物,就这般孤身上路,就这般——独自品尝着寂寞的味道。可楚河从未真正思考,她真的会没有半点情绪,真的不会哀伤吗? 她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却要下完夏正清那庞大到沉甸的棋局。她又如何不会吃力,不会——步履艰难? 她想父亲了。 想那个手掌温柔,胸膛宽阔的父亲。想那个仿佛天塌下来,也能一肩扛起的父亲—— “好想。” 夏无双微微抬目,那清幽冰寒的眸子里似有水色荡漾,令人心悸。 …… 第三百零九章 垂钓者! 楚河孤独无助之时,亦会怀念那个烂赌嗜酒的父亲。虽然并不过分强烈。可心中有个寄托,有个依靠。走起路来总会不那么艰难。不那么吃力。楚河懂夏无双。就像他偶尔在睡不着的深夜,也会想念那个仅能睹物思人的母亲。那份血亲的牵绊是永远也无法抹去,不能取代的。 她想念父亲了。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替父报仇,思念的情绪猛然涌上心头。又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怀念那个睿智慈爱的父亲。 不论如何,夏无双的心理防线在今晚显得有些松动。 楚河轻轻走上前,那俊美无双的面孔之上浮现浓浓的暖意:“我每次怀念亲人时便会喝酒。喝得多了,也就舒服了。” “你有酒?”夏无双问道。 “有。” 楚河有酒。有烈酒。 他掏出那不锈钢的酒壶,拧开壶盖递给夏无双:“喝吧。” 夏无双接过酒壶,仰头狂饮。 一壶酒下肚,夏无双那白皙的面颊仍然清秀白皙,毫无上脸迹象。那清冷幽静的眸子却是多了几分亮色。 接过空荡荡的酒壶,楚河微笑道:“好些了吗?” 夏无双点头:“好喝。” 她没正面回答。却也算是回答了楚河的问题。 “下次回来我再请你喝。”楚河说道。 “嗯。”夏无双点头,毫无征兆道。“天皇社堪称亚洲神会。其势力与影响力早已超脱本土,向世界辐射。纵使是那根基极深的山口组也无法与之媲美。如今天皇社第一高手死在这里,你要多加小心,他们随时可能向你采取报复。” 楚河故作轻松道:“连天皇社第一高手我也不惧。何况那些打杂的?” “据说他有个亲哥哥。”夏无双平静道。“此人比他还要强上几分。” “我家也有个威武雄壮的父亲。”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道。“真打不过了,我就请家长。” 夏无双微微抿唇,深知这个父亲极为欣赏的家伙决计不会让青龙出头。却也不便多说,缓缓道:“我该走了。” 楚河早已料到此次见面便是分手,心中并不意外,只是轻声嘱咐道:“一切小心。” “嗯。” 目送无双姑娘遁入黑暗之中,楚河方才转身回了那栋灯火辉煌的江南小筑。 …… 一夜无话。 天光微亮之时,黄浦江边缓缓驶来一辆外形低调,造价却相当昂贵的轿车。 轿车在江边行驶一段路程,终于在一处凉亭停下。 咔嚓。 车门应声而开,西装笔挺的皇甫岐伸出那修长的双腿,整个身躯钻了出来。 他甫一落地,那双深邃而迷人的眸子便轻轻落在了凉亭之中垂钓的鹤发老者,迈动轻灵的脚步上前,手里提着一篮子精美的早点,微笑道:“江老。您的早餐。” 戴着斗笠垂钓,一副江湖落拓者打扮的老人却是专注地盯着江面,淡淡道:“放下吧。” 皇甫岐听话地将早餐放在石凳上,却只是垂首站在一旁,并不出声。 二人就这般相安无事地相处了足足半个钟头之久,江面忽地泛起涟漪。只见江老手脚利索地提手一带,那上钩的鱼儿便被拉上水面,落入了江老旁边的鱼缸之中。至此时,江老似乎方才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来,摘下篮子盖,品尝那精致美味的早餐。 皇甫岐见江老安静地品尝早餐,英俊的脸庞之上却是浮现一抹笑意,问道:“江老,早餐合胃口吧?” “不难吃。”江老细细咀嚼,遂又喝了一口自泡的茶水。 “皇甫震天死了。”皇甫岐毫无征兆地直入话题。 “我知道。”江老毫无半点停滞,继续吃饭。 “伊川流苏也死了。”皇甫岐缓缓说道。 “哦?”江老微微一怔,那张苍老的面庞之上浮现一丝异色。道。“谁做的?” “有两个人选。”皇甫岐详细分析道。“智者之女。青龙之后。” “这就不奇怪了。”江老往嘴里送了一个小笼包,咀嚼道。“伊川流苏当年与智者一战早已落下暗疾。如今遇上年轻一辈最强大的几个年轻人。他自是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大意。” “所以引发暗疾,提前耗尽心血?”皇甫岐询问道。 “可以这样理解。”江老淡淡点头。 “您之前说过,伊川流苏已经摸到了规则强者的边。若是这二人能将其心血耗尽。可见起码有一人能与之斗个旗鼓相当。”皇甫岐缓缓说道。“这人会是谁?” “都有可能。”江老道。“也都没可能。除非他们能在这一战中领悟规则。” 皇甫岐闻言不由大惊失色,不解道:“您的意思是说——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已经悟了?” “没有真的悟。”江老摇头。“但也不远了。” “如此说来,商素心绝对称不上规则以下无敌。”皇甫岐抿唇说道。 “规则以下无敌?”江老嗤之以鼻,不屑道。“先不提他父亲商天涯在规则之外徘徊近二十年之久。早已为冲破关卡做足了准备。单单是那帮老人,哪个不是年纪轻轻便破画而出,沉淀了数十年?” 皇甫岐闻言却是微笑道:“这个无敌应该是年轻一辈。” “那也评价过早。”江老吃完早餐,视线重新挪动江面之上。“三十而立。年轻一辈太多未过三十。” 皇甫岐闻言亦是点头,未等他开口,江老又道:“记住。不过三十,绝不要出手。” 皇甫岐再度点头道:“我明白。” 不过三十,绝不要出手。 师傅垂钓三十余载从不出手,是否已厚积薄发到甫一出手,必定石破天惊的地步? 皇甫岐很期待,期待这个不肯承认师徒关系,只允许以江老称呼的师傅会以何种霸道无双的姿态重登巅峰! ———— 第三百一十章 最好的姑姑! 此次黄浦一行于楚河而言称得上受益匪浅,不论其他,单单是与老供奉悟道一战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赐良机。经此一役,本就登高望远的楚河不说年轻一辈无敌,却也能在面对商素心这级别的顶级强者时更具把握。 江南小筑内,楚河正品尝着精致而美味的早餐,由毒寡妇叶茗竹亲自相陪,可谓秀色可餐,胃口大开。楚河足足吃了两碗炒面,一根烤肠,两个三明治方才抚摸那微微凸起的肚皮,心满意足道:“要是天天这么吃,我肯定会吃成一个大胖子。” 叶茗竹风情一笑,撑着下颚道:“那也是个英俊的胖子。” 一双狐媚子美眸轻轻凝视楚河那俊美的面孔,双眸含情。 楚河颇有些接不住话茬道:“叶老板太过奖了。” “你为何总是称呼我叶老板?”叶茗竹安详地凝视楚河。 “那应该如何称呼?”楚河无奈地问道。 “之前不是已改口叫我叶姐吗?”叶茗竹微微眯起眸子。 楚河闻言正要接话,却听叶茗竹道:“但我现在也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 楚河心惊肉跳,暗忖这个女人又有什么新鲜花样。 “你怎么称呼夏荷的?”叶茗竹似笑非笑道。 “小夏。”楚河坦诚道。 “我比你大。你自然不能叫我小叶。”叶茗竹抿唇娇笑。“你以后就叫我老叶。” “——”楚河脸色铁青,尴尬道。“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叶茗竹反问。 “岂不是把你叫老了?”楚河无辜地说道。 “我还很年轻吗?”叶茗竹幽幽道。 称呼问题上,二人就这么在叶茗竹的督促下愉快的决定了。但凡没有外人,他一定要叫她老叶。而她,则称呼他小楚。听上去略显生硬,却十分亲密。 前往机场的路上,楚河摇开车窗点了一支烟,视线略微飘忽道:“皇甫震天死了。明珠实业的三足鼎立只剩你们二人。看上去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 专心驾车的叶茗竹妩媚笑道:“他出来做事后便一直跟着我。我了解他。” “他呢?”楚河认真道。“了解你吗?” 叶茗竹心中微微一惊,遂又轻描淡写道:“不够了解。” 楚河沉默起来,直至一根香烟抽完方才开口:“不论如何,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不要客气。” “我何时与你客气过?” 忽地。毒寡妇一只手搭在楚河大腿之上,如调皮少女般掐了掐。眉开眼笑。 楚河拧起包包夺门而出时,车厢内尽是毒寡妇那银铃般的娇笑声,分外动听。 …… 比较勾心斗角生死一线的激烈生活,心脏较之同龄人苍老起码十岁的楚河更向往也更享受白城的校园生活。每日早晨八点起床吃小夏同学精心烹饪的早餐,随后送调皮捣蛋的小萝莉上课。只是自上次那个买烟的女人中途下车之后,楚河便再也没见过那聪明的女教师。对此楚河莞尔一笑,却也并不多想。只是当做一段人生经历。填充本就多姿多彩的生活。 上班期间,楚河不是在办公室与王家男女斗嘴瞎聊,便是在教室疲于应付那群活泼可爱却充满阳光气息的学生。生活可谓积极向上又虚度光阴。 而偶尔陪夏荷去酒吧巡逻之后,楚河总会拉上早已跟齐白夫妻混熟的夏荷去大排档吃上一顿免费宵夜。有时聊年少无知的风趣往事,有时则跟从良多年的祁红划拳,齐白代酒。好几次方逸中途赶来,也是被众人灌得以头抢地而,双眼冒金星。气氛融洽不说,也再无往日隔阂,仿佛回到了放肆挥霍青春的年代,开心中带有淡淡的缅怀。 说起来,这小半年楚河过得无拘无束,不咸不淡。若不是祁红成功怀上齐白的子孙后代,等到楚河在七老八十那会儿回忆这段期间发生的故事,只怕一件都想不起来。 “齐白。祁红。” 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欲坠的方逸忽地起身,一把揽住二人的肩头,傻兮兮地咧嘴笑道:“等你们生了。老子一定大摆筵席,狂欢三天!” 祁红咯咯笑道:“我们生孩子关你屁事?” 方逸闻言登时急了。朝自打祁红怀孕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的齐白道:“老白。还不管管你媳妇儿?有这么跟孩子干爹说话的吗?” 齐白笑道:“现在祁红可是咱们家的一号首长。你跟我说没用。还得她点头才成。” “我出一百万买一个干爹名额!”方逸豪爽道。酒气熏天。 “德行。” 楚河一把将方逸拉在椅子上,笑骂道:“你就等着祁红生孩子那天大出血吧。” 方逸用力拍了拍胸膛:“不差事儿!爷穷的只剩钱了!” 众人大笑,笑声满堂。 一顿猛喝狂吐,齐白忽地绕到楚河身边,点了一支烟道:“楚少。有件事儿我一直想跟你说。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什么事儿?”楚河打了个酒嗝,笑着问道。 “跟你姑姑有关的。”齐白瞥一眼正跟方逸斗嘴的祁红,压低声音道。 楚河闻言不由眉头一蹙,道:“怎么了?” “你还记得之前咱们四个一起吃宵夜吧?”齐白口吻十分沉稳地说道。 “记得。”楚河苦笑道。“祁红差点翻脸。要不是你拦着。估摸着得打起来。” “当时你走之后,有几个神秘人出现刺杀你姑姑。”齐白口吻慎重道。“我不认识那些杀手。但全是一流高手。” “后来呢?”楚河心头一紧,追问道。 “后来他们全被你姑姑杀了。”齐白惊叹道。“说起来。你姑姑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对方内讧。然后趁机杀了他们。” 楚河轻轻点头,道:“姑姑的确有这个本事。” “她本不让我告诉你。我也确实憋了一阵子。但思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若以后因为怕你担心而出了什么乱子。我负不起这个责任。”齐白苦笑道。 楚河闻言却是拍了拍齐白的肩膀:“谢了兄弟。” 齐白点点头,问道:“你知道是谁要杀她吗?” “不清楚。”楚河摇摇头。“但总有一天会搞清楚的。” “说起来你姑姑跟他们似乎很熟悉。想必曾经打过交道。或许因此结下梁子,这才会刺杀她。”齐白猜测道。 “嗯。”楚河轻轻点头道:“都有可能。回头问问就知道了。” 齐白笑了笑,一番迟疑后说道:“楚少。其实有些事儿我不该多嘴。但看你们之前关系处理得有些僵硬。我想多说一句——萧姑姑待你肯定是真心实意,没有半分虚情假意的。” “我知道。”楚河微微一笑。“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姑!” 第三百十一章 突破尺度的姑姑! 从去年回燕京过年到初回白城便前往黄浦处理毒寡妇家事,虽说期间楚河偶尔也会去萧山别墅吃饭。可这长达四个月的时间里,楚河与机器人姑姑见面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加上这位萧太后并非多话之人。楚河又并不太敢跟这位机器人姑姑搭茬。故而两人虽说偶有见面,却并未聊太多。饭桌上也只是随口闲聊琐事以及询问饭菜是否合口味,下次想吃些什么。 说起来,楚河已许久没跟这位机器人姑姑谈心了。 可事实上,他又何曾与机器人姑姑深度聊过? 将车停在主建筑旁的停车场,楚河刚要推门,木子便极有眼力劲地拉开车门,挤眉弄眼道:“欢迎大少爷回家。” 楚河见状却是笑骂道:“还不滚去干活。等我执掌大权之后,像你这种整天只知道拍马溜须的家伙有一个辞一个。” 木子忙不迭求饶:“大少爷。我对萧山别墅可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您这话太伤人了。我好难过——” 木子故作抹泪状,将被误解的忠臣演绎得活灵活现,分外生动。 “哈哈哈。” 装比完毕的楚河大摇大摆进了主厅。正要往机器人姑姑的书房行去。却见那位戴黑框眼镜,穿得老气沉沉的机器人姑姑正与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在偏厅会谈。不由挪步在客厅等待,也不打扰。 仆人给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少爷斟茶送点心,足足忙活小半个钟头,那位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方才被送出偏厅。只是在瞧见坐在客厅等待的楚河时,他才转过身来,向楚河笑道:“这位先生就是萧老太爷的亲外孙,楚河先生吧?” 楚河见状也没丢了姑姑的脸面,忙不迭起身道:“您太客气了。叫我小楚就可以。” “那可不敢。”中年人笑道。“萧老板可是我们的大主顾。得罪了您,以后只怕连饭也吃不上了。” 楚河莞尔一笑,随口应付了这个不明来路的家伙。 待得他离开,楚河方才挪步走向沉默寡言的机器人姑姑。好奇道:“什么人?” “奸猾之人。”萧太后摘下眼镜,吩咐仆人做饭,便是当先朝书房走去。楚河则是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走向那条幽静而清冷的走廊。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楚河就十分讨厌这条贯穿客厅与书房、主卧的清冷走廊。不知是风水问题还是格局原因。这条毫无人气的走廊在冬暖夏凉的萧山别墅内显得格外孤僻。甚至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越往里走,坡度越高。 当然,这是楚河走了二十多年,在外公去世的那天才发现的问题。 坡度很微妙。若是不注意绝难察觉这个细微的现象。楚河也从来不是那种观察入微的传奇人物,若不是那日他精神状态极差,脚下虚浮软弱,只怕也难以发现。 二十七步。 楚河默数姑姑的步子。与往常一样,机器人姑姑日复一日地花二十七步走完这条清冷的走完。转入那冰冷生硬到呆板的书房。 “喝什么?”萧太后落座后问道。 “不用了。”楚河笑着摇头。坐在了姑姑的对面。 萧太后淡淡点头,不再出声。 楚河也不知找个怎样的话题作为切入口,二人就这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便是楚河始终无法跟机器人姑姑聊得风生水起的主要原因。她不愿多说,他不敢多说,甚至于,楚河在面对这个总喜欢将自己往老套方向打扮的女人时,大脑总是不太好使。连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也显得分外无力。 一段短暂而局促的安静之后,萧太后颇为意外地当先打破沉默,抬起那毫无感情的眼眸说道:“我要去一趟纽约。”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颇为好奇道:“姑姑你平时连白城都不愿离开。这次为什么要出国?” “工作。”萧太后简略地回答。 “不能安排别人去吗?”楚河好奇地问道。 “不方便。”萧太后摇头。 “要去多久?”楚河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清楚。”萧太后道。 “——” 每一个问题都没有得到一个详尽的答案,楚河有些气馁道:“姑姑你这一走,萧山别墅怎么办?” “倒不了。”萧太后平淡道。 楚河哑然失笑:“当然倒不了。只是萧山别墅没了你,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什么?”萧太后问道。 “说不清。”楚河无奈地摇摇头。“以后吃饭都没人陪了。” “木子食量不小。”萧太后道。 楚河一怔,遂又不自禁地问道:“我能去吗?” “能。” “——” 其实楚河只是随口一问,又或者说——她觉得姑姑今儿有些奇怪。起码不像平日那般正常。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询问。换做平时,楚河当然不希望与姑姑的生活有太多交集。尤其是工作上的—— 这大概起源于他始终担心姑姑会想办法将萧山别墅绑架到自己身上,所以才会生出莫名的排斥心理。 可是——姑姑这也太直白了吧? 楚河怔了怔,遂又无奈地问道:“姑姑,你还是没告诉我去做什么呢。” “我说了。”萧太后简单道。“工作。” “谈生意?”楚河问道。“还是签合同?” “都不是。”萧太后摇头。 “那是做什么?”楚河意外道。 “你去,就告诉你。”萧太后突破尺度地卖起关子。 “——”楚河忽然觉得机器人姑姑第一次那么可爱,又第一次显得那么不可爱。这是很复杂的情绪,却是很真实地存在于楚河的胸臆。他张了张嘴,良久方才说道。“姑姑,你希望我去吗?” “希望。”萧太后点头。 “为什么?”楚河好奇道。 “因为你应该去。”萧太后意味深长道。“去了。你会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 楚河故作惊讶,不可思议道:“难道——我并不是外公的外孙,而是另有其人?” “胡说八道。” 萧太后眉头一蹙,十分不悦。 这是她的逆鳞。不论楚河开怎样的玩笑,她都能容忍。除了他的血脉与身份。这一点,萧太后从来不是一个开得起玩笑的女人。哪怕开玩笑者是楚河。 ———— 第三百十二章 我给儿子打满分! 夏正清号称智者。曾是华夏不世出的商界奇才。明面上与曹惊蛰这位华夏近三十年最著名亦最有才干的官商并驾齐驱。可任谁都清楚,真论及手腕能力,夏正清绝对能压制住号称魔法师的商界传奇。 当年那惊世一战,曹惊蛰被那位名声斐然的太子爷驱逐出境,成为一生耻辱。夏正清亦是自那一战之后离乡背井,去了人生地不熟的美国。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楚河这一辈年轻人从呱呱落地的新生儿成长为华夏的中坚力量,曹惊蛰亦是名扬华尔街,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么——曾与之齐名的智者夏正清呢? 他病亡之后,又留下了什么? 留下了太多太多。 多到其女夏无双奔波于黑暗之中,与整个神会为敌。多到曹惊蛰警告毒寡妇叶茗竹不要与楚河走得太近。以免打草惊蛇。多到—— 夏正清曾与萧老太爷是故交。亦是亦师亦友的老友。他们相隔近三十岁,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年那一战除了唯一的胜利者商天涯,其余那些参与进来的老一辈强者均或多或少成了炮灰。被那狂风暴雨吹卷得销声匿迹,无所行踪。但老太爷曾跟夏正清提过。只要他不愿意,谁也没办法逼走他。哪怕是权倾朝野的商家。也没这个能力。可智者夏正清仍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这些年来,曹惊蛰成为世人所熟知的华尔街龙头之主。而夏正清却成了号称第四世界的神会的第二把交椅。仅次于大师兄帝天之下。那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让这对师兄弟反目成仇,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偏偏无法互容? “此次前去纽约。是因为夏正清?”楚河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萧太后抿唇道:“是。” “姑姑你认识他吗?”楚河抬起自己的下巴。 “见过。”萧太后淡淡点头。“但不认识。” 楚河略一思索,随即明白。 夏正清于二十多年前离开华夏,这一去数十载不曾回国,就连临死之前的那段日子,也是在彩虹镇度过。自是不可能与长大成人的萧太后相熟。但离开华夏之前,却是有可能与姑姑见过。 只是,当初的姑姑不过是个年仅几岁的小女孩,她又为何会与夏正清有什么利益纠葛呢? “为什么?”楚河坐直了腰板,一字一顿地问道。 “因为他是夏正清。”萧太后说道。 “所以你要去?”楚河微微蹙眉。 “是。”萧太后点头。 “他到底有多大的魅力?”楚河微微抿唇。 “你不是见过吗?”萧太后缓缓道。“我不知道他有多大的魅力。但我知道萧爷愿意帮他。” “那这次前去是为什么?”楚河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人就是夏正清的人?” “他叫连城。曾官居副厅级。在夏正清死讯传来的那一日,他卸任离职。脱离了政坛。”萧太后详略得当地说道。 “因为夏正清?”楚河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萧太后点头。 楚河心中震惊万分。无法言喻。 他承认。夏正清的确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甚至是一个不世出的智者。起码在楚河与他相处的那一个月来看,这个落拓的老男人似乎什么都懂。鲜少有他搭不上话的话题。可纵使如此,他又如何做到死后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做事? 楚河陷入纠结的思考,良久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问道:“姑姑,此次前行,是否有危险?” “有。” “好,我陪你去。” …… “萧太后已经作出决定。”英达缓步来到曹惊蛰身后,一字一顿道。“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再等等。” 落地窗前,曹惊蛰死死拄着龙头拐杖,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孔之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兴奋之色。 “夏老板名单上的人物已经齐全。”英布平静地说道。“此次无双姑娘召集所有人到场。想必是做足了准备,决定摇旗与神会分庭抗礼。” “帝天不会让她那么容易得逞的。”曹惊蛰轻轻摇头。 “不论如何。夏老板之前与您有过约定。这一次,我们似乎势在必行。”英布轻声说道。 曹惊蛰闻言,却是大笑转身:“怎么,你觉得我会害怕神会而不去?” “不敢。”英布摇头。 “我只是很期待夏兄的这对女儿究竟会创造出多大的奇迹。同样期待夏兄究竟留下了怎样的财富。能让神会忌惮如斯。”曹惊蛰轻轻抚摸那在华尔街所向披靡的龙头拐杖,缓缓说道。“你说,帝天这次究竟会怎样对付夏无双?” 英布略一迟疑,试探性地问道:“杀?” 一个字,却石破天惊。纵使是曹惊蛰这等枭雄大佬,亦是虎躯一震,遂又傲然道:“帝天敢么?” 帝天——敢么? 名单上都是何许人也? 纵使神会第一把交椅帝天,恐怕也得掂量一下杀这些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起码在曹惊蛰看来,帝天不会这么做。哪怕这绝非以卵击石,可对神会而言,这样的决定绝对是昏招,也绝对是不理智的行为。 英布微微一顿,随即摇头道:“帝天那种人物,我猜不出。” “那就别猜了。”曹惊蛰笑道。“我们一个星期后出发。” “好的。”英布慎重点头。 “抓紧这个时间好好热身。”曹惊蛰意味深长道。“此次前去,不敢说震惊全球。但最起码——会有一场相当激烈的斗争。” “我明白。” 英布如何不明白? 华夏雄踞一方的人物去了大半。纵使这些人未必每个都会为夏正清付出所有。可在英布看来,但凡有人此行受到阻碍,均会引发巨大的连锁反应。而到那时—— 英布血液顿时沸腾起来。一双铁拳紧握,仿佛感受到一股迎面扑来的战意。 杀意! …… 商天涯接到一个越洋电话,此时的他刚吃完早餐,正打算在田七的陪同下出门散步。换做平时,他绝对不会被一个电话影响每天必须的晨练。但这个电话他必须接,不仅因为他在等这个电话,还因为这个电话是他儿子打来的。 “父亲。开始了。” 甫一接通电话,话筒那边便传来这样一句话语。 商天涯在听见这番话之后沉默起来。良久良久,他出声道:“终于开始了。” “是的。终于开始了。”商素心的声音传来。“夏无双已被神会盯上。” “应该的。”商天涯似乎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帝天绝对想不到夏无双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夏正清安排好的计划吧?” “夏无双的确出乎您的预料,快了太多。”商素心平静道。 “快了好。不快的话——”商天涯缓缓道。“帝天大概还不会有所反应吧?不快——也许他还会继续闭关下去?” 商素心沉默了一阵,忽地问道:“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 商天涯摇摇头,说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这也不是你的战争。” “但是我——” “心儿。”商天涯话锋忽地一沉,认真道。“你是我商天涯的儿子。也是你爷爷的孙子。帝天纵使再强大,也只是我的对手。而不是你的。” 商素心轻叹一声,说道:“明白了。” “好好完成你的旅行。别的事儿不需要你操心。”商天涯莞尔一笑。“你终将成为父亲的骄傲。” 你已经是了。 但在未来。你必将成为商天涯最大的骄傲! 挂了电话,商天涯缓缓起身,背负双臂走出客厅。 田七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沉默了良久终于在为商天涯拉开车门时说道:“老爷。少爷也许不会什么都不做。” 商天涯身形一顿,抿唇道:“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您视少爷为骄傲。”田七略一沉凝,遂又平静道。“少爷何尝不视您为偶像。这一战虽不属于我们。可少爷——未必不想见识那个号称第一强者的帝天。” 商天涯闻言却是半点意外也没有。只是淡然一笑:“他若不去见识见识那位妙门大师兄。反倒不像我儿子了。” 田七先是一怔,遂又不符合身份地打趣道:“老爷,您给帝林打几分?” “我给我儿子打满分。” 商天涯傲然一笑,洒脱地进了轿车。 ———— 第三百十三章 楚导,我们…(上) 夏荷从不主动要求楚河做任何事儿。就像每次放学她都会独自去菜市场,然后在校门口等楚河回家。 在夏荷的世界里,女人就该将这些男人注定不会在意的事儿漂亮完成。然后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的思想并不封建,二十出头便是一家月收入百万的酒吧老板,并且能将这间酒吧运营得风生水起,不论怎么看她都不是一个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乖乖女。可她愿意为楚河洗衣做饭,充当他贴身丫鬟的角色。就像楚河总能奋不顾身地为她那莫名且十分危险的身份去冒险。他也从未向她诉苦:唉,上次差点没被人一刀劈了,好危险。 将炖烂的猪蹄送到餐厅,小萝莉与楚河已划分三八线,将火力对准自己的目标风卷残云。吃得吧唧吧唧,十分香甜。对楚河言听计从,绝无怨言,在小萝莉面前夏荷却必须充当严厉大姐姐的身份,轻轻拍了拍小萝莉的手背,娇嗔道:“吃饭注意一下形象。别总是跟楚导争。” 小萝莉委屈地扁扁嘴,克制了对事物的冲动,放慢进餐速度。 “慢点儿吃。枸杞老鸭汤还差几分钟的火候。”夏荷细语道。 “嗯嗯——”狼吞虎咽地楚河点点头,速度丝毫不减。 夏荷见状亦不多言,折身回了厨房倒腾那熬了一下午的老鸭汤。 夏荷一走,小萝莉顿时放下碗筷,脸色不善道:“大叔,你才回来没两天,又要出远门?” 楚河吐出猪骨头,抹了抹嘴角的油渍道:“是啊。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跟你们商量。” “商量你妹啊!”小萝莉杀挤眉弄眼道。“你哪次出远门跟我们商量过?” 楚河挠挠头,无奈道:“说的也是。” 小萝莉气极,愤恨道:“你能不走吗?” 楚河闻言却是打趣道:“怎么,太久没跟阿叔睡觉,失眠了吗?” “才不是呢。”小萝莉撇撇嘴,目光偷瞄厨房一眼,遂又落在楚河那连小萝莉也自叹不如的俊美面孔上。“自打从燕京回来,你就没在家住几天。现在好不容易待的时间长一点又要走。还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你有没有考虑过夏姐的心情?” 楚河怔怔凝视小萝莉那颇有些哀怨的眼神,沉默地点了一支烟,缓缓道:“有些事儿我必须去做。说起来——这次出国跟你师傅有莫大关系。” 小萝莉心头一动,眼神微微发亮:“难道师傅已经——” “应该差不多了。”楚河点头。“所以我一定要去。而且还不能告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那大叔你一定要小心。”小萝莉情急之下抓住楚河的手臂,陶瓷般的脸蛋上写满了担忧之色。“还有——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要保护我师傅的安全。” “你师傅需要我保护?”楚河哑然失笑。“别开玩笑了。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夏无双。” “师傅再厉害终究是个女人。”小萝莉轻声叹息。“而且敌人还是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 楚河见小萝莉没开玩笑的心情,亦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你师傅不会有事的。” 得到楚河的安抚,小萝莉的心情并不好转,只是缩回小手儿,撑着下颚道:“以前师傅有什么重要任务都会算我一份。这次已经数月不与我联系。想来是因为我无法帮到她。” 口吻无奈中带有浓浓的哀怨,令人心酸。 “瞎说。”楚河板着脸道。“难道你忘记了么?无双姑娘所作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 为了谁? 当然是为了被夏正清指定为继承人的夏荷! 所有人都知道,夏荷这个在白城生活二十年出头的普通女孩才是夏正清最正统的继承人。终有一日,这个普通到被楚河认定为最贤惠老婆模板的女人终会站在巅峰,俯瞰天下—— 夏无双所作的一切,岂不是正为终将踏上巅峰的夏荷做准备? 小萝莉本是个心大之人,之前因无双姑娘不与之联系而渐生懊恼,此刻被楚河一番安慰,她有重唤信心,紧握小拳头:“说的没错。师傅早已将最重要的任务托付于我。不论如何我都要努力保护好夏姐的安全。等待师傅重回白城接夏姐。” 楚河心头一动,有些慌神的同时还有些茫然。 接夏荷? 是啊。夏无双游走于黑暗之中,拼尽全力地启动名单,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与王者帝天为敌,岂非正是为了接夏荷这个正统继承人回去继承夏正清的庞大基业? 迅速凝聚心神,楚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加油。保护你夏姐的任务就全权托付与你了。千万不要让无双姑娘失望。” “放心。一定不会!” …… 小萝莉因为明儿要上课,与楚河分食了夏荷削好的果盘,便扭着挺翘的小屁股上楼洗澡。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楚河发现这个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萝莉竟是愈发苗条秀丽起来。搭配那张十分稚嫩的面容,竟是颇有几分清丽脱俗的气质。摇摇头,撇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安静地坐在客厅抽烟看电视。 收拾碗筷又拖地擦桌子后的夏荷着香茗走来,那张清秀美丽的面庞上尽皆贤惠气息,楚河忙不迭起身,接过茶水后拉着夏荷落座,劝说道:“忙了一整天,休息一会儿吧。看你累的满头大汗。” “不累。”夏荷轻轻摇头,拢了拢耳垂的青丝,轻声道。“你明儿一早要出远门。等一会儿洗澡了把脏衣服拿出来,我洗了就拿去烘干,免得去了纽约换洗的衣服不够。” 楚河闻言心头万分柔软,握住女孩儿那仍修长纤细的玉手,柔声道:“没有换洗的衣服就去买。不用那么麻烦。” “新衣服买了最好也过一遍水。不然容易皮肤发痒。” 面对女孩细语润无声的柔情似水,楚河竟是无言以对,只是沉默地凝视女孩儿那清秀美丽的面颊,万分感慨。 良久,楚河轻轻一叹道:“其实你不必如此。不管因为我曾保护过你,还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你都没理由如此做。” 夏荷闻言,白皙的面颊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慌乱,咬唇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楚河忙不迭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为我忙上忙下,太累了。说句难为情的。我家那位老头子从来没为我收拾过一次行李。以前寒暑假去燕京,每次回来不止要自己收拾行李,还要把家里大扫除一次。免得老家伙睡在垃圾堆。” “以后有芳姨给叔叔收拾房子,就用不着你啦。”夏荷抿唇笑道。 “说的对。芳姨等了他二十多年。老家伙要是再固执己见,就太对不住芳姨了。”楚河轻轻一叹。“就是不知道我这种怂恿父亲二婚的想法会不会被人骂成白眼狼。” “怎么会。”夏荷宽慰道。“阿姨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支持你的做法。毕竟叔叔年纪越来越大,总是需要有个伴侣料理生活起居。” 楚河莞尔一笑,摇头道:“说的老家伙好像生活不能自理。” 事实上,老家伙好像真的有这方面的倾向。否则楚河当年也不至于天天去楼下管理员夫妻家蹭饭。一蹭就是一个假期。 几番闲聊,楼上传来小萝莉洗完澡进房的声音。夏荷亦是跟随起身,道:“楚导去洗澡吧。我帮你取睡衣。” 目送夏荷上楼,楚河一口气喝了那杯滚烫的龙井,这才满腹心思的上楼洗澡。 冲了个舒爽的热水澡,换上带有清香味道的睡衣,楚河这才回房睡觉。只是没等他将被子暖热,房门忽地轻轻响起。不用想,肯定是小萝莉偷偷跑来蹭睡。 “死丫头,我明儿还要早起呢。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楚河翻过身,朝站在门口的人儿埋怨。只是话到一半,他便生生噎了回去。 来的不是十天有八天来蹭睡的小萝莉。而是—— 楚河咕咚一声,强行咽下一口唾沫,嘴巴张得极大,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视线轻轻落在那熟透了如同红柿子的面颊之上,思绪万千。 杵在门口的人儿听着楚河那埋怨又略带疲倦的话语,怔怔愣了片刻,终于红唇微张,羞愧自惭地垂下粉红面颊,微弱如蚊蝇地挤出一句话来:“那——那我先回房了…” ———— 第三百十四章 楚导,我们…(下) 你是处男吗? 你有女朋友吗? 你是处男又有女朋友,然后那个同样未经人事的女朋友忽然跑到你的房间。你会怎么办? 楚河要赶走人家… 天地良心。就这么一瞬间,如果地上有一条裂缝,夏荷肯定义无反顾地往里面钻。 天地良心,就那么一瞬间,如果世上有后悔药,楚河肯定义无反顾地吃一公斤。 夏荷羞愤跳楼的心都有了。 楚河则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夏荷没有跳楼,楚河也没有死。夏荷只是委屈又万分羞愧地放下哪句话,打算折身出门,楚河则是哗啦起身,一把拉住了女孩儿柔软无骨的小手儿。顺势一带,便将女孩儿拉入怀中,轻声道:“别走。” 在被楚河抱住的那一刻,夏荷的身子顿时僵硬起来。不知所措。 她与楚河相知相熟大半年,却从未逾越雷池半步,最大尺度也只是双唇相碰,浅尝辄止地亲吻过几次。再多的,也只存在于深深地脑海里,从未实践过。 如今她亲自送上门,又被浑身火热的楚河揽入怀中,如何不身躯僵硬,灵魂战栗? 耳畔传来楚导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垂之上竟是让夏荷大脑停止思想,只是紧紧地抱住楚导那毫无赘肉的腰身上。呼吸沉重。 夏荷这般,楚河又好受到哪里去? 人们常说保暖思—— 楚河如今吃饱喝足,又洗了个热水澡,温香软玉在怀,要说半点儿生理反应都没有,那肯定是自欺欺人,故作柳下惠。但事实上,若是换个人躺在怀中。甭管是风骚入骨风情万种的毒寡妇,又或者是那曾山盟海誓度过了五年孤独婚姻的诸葛红玉,哪怕红旗扬起,热血沸腾,楚河也绝对不会任由那股歪念邪火在脑海中膨胀,在体内肆意流窜。唯独夏荷能给他这份全身心的投入以及——变态! 体温急速上升,这对均未经人事的男女紧紧拥抱着对方,呼吸愈发沉重,就连那双眸亦盈满了水色,旖旎万分。 “楚导——”夏荷呵气如兰,在早已血脉膨胀的楚河耳畔吹了口热气。 “唔——” 楚河轻声回应,微微垂下面孔,鼻息燥热。 “吻我…” 夏荷面红耳赤地索吻。 楚河二话不说,咬住女孩儿那丰腴红润的柔唇,用力吸允。 他并不是十分熟稔,仅有几次实践经验的夏荷更是生疏紧张。二人就这般在摸索中滚到了床上。盖上了被褥。 宽衣解带花费了一番功夫,当女孩儿被双眼猩红的楚河剥开全部面纱之时,邪魔附体的牲口只觉得鼻息间一股温热涌出。呼吸更为沉重,面目狰狞。 女孩儿被楚河那明目张胆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慌,雪白的双臂轻轻掩住胸前的嫩肉,微微偏开视线,不敢直视。但那任君采摘的娇羞模样却是催促着楚河不断高涨的荷尔蒙,直至爆棚! 哗啦! 楚河三下五除二扒开妨碍与女孩儿负距离接触的衣物,腰身一挺… 在那一瞬间,楚河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总是乐此不彼地招蜂引蝶了。原来真的很舒服。舒服到令人浑身每个细胞都洋溢出快活的因子。仿佛得道升仙。仿佛滔滔江水,一泻千里… “咦——” 某根崛起时狰狞可怖的怪物骤然疲软,灰头土脸,丢盔弃甲! 楚河表情微妙,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里却是写满了震惊与愤怒。 怎么可能—— 怎么会—— 楚河要哭了。眼睛都红了! 他很愤怒,很不甘,还很——憋屈! “我是不是——”楚河试探性地俯身,极认真地凝视着面红耳赤的夏荷。“射了?” 事已至此,楚河顾不上脸面与自尊,虚心征询夏荷的意见。 “好像——”夏荷娇羞万分,从未被人询问过这等问题。尤其还是——“好像是的。” “那你——”楚河特自卑又特尴尬地问道。“舒服吗?” “舒服——” 夏荷想,起码刺痛的感觉还没出现。也不用承受那预期中的持续疼痛。如此一想,也算是舒服吧? 夏荷的答案楚河半点儿不信。他微微垂下头,努力将视线挪到二人交he的部位。缓缓拔出来,然后懊恼地说道:“等我三分钟。” “你要做什么?”夏荷小脸儿潮红。好奇地问道。 “我觉得我可以表现得更好。”楚河翻过身,将左手伸进被褥,背对着夏荷偷偷地—— 夏荷面红心跳,微微靠拢过去,轻声道:“这样很伤身体的。” “不这样伤自尊。”楚河自顾自地做着某项熟能生巧的运动。解释道。“你先休息一下。我一会就好。” “不如——”夏荷试探性地提意见。“下次?” “不行。”楚河倔强道。“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男人。” “我听人说,男人第一次是这样的。”夏荷解释道。 楚河抽了抽眼角,愤怒道:“哪个男人会像我这样?” 快是可以快一点。 可是——夏荷也是第一次啊! 老子第一次还没把人家那珍藏了二十多年的红丸拿了去。太尴尬了吧? 人家都说有些男人太小破不了红丸,放大爷身上却是太快—— 大爷的! 他***! 我了个去! 楚河心中不断吐槽骂娘,手上却没放慢,足足五分钟后,楚河终于重振旗鼓。 “我准备好了。”楚河翻身过来,很认真地说道。 “那——”夏荷轻轻躺在床上,微微阖上眼眸道。“楚导别紧张。慢慢来——” 楚河更愤怒了。 这算什么事儿? 这种话不是男人跟女人说的吗? 怎么倒过来了? 心里这么想,楚河动作却也不敢粗鲁。在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之后,终于展开第二轮攻势。 预料之中,这一次楚河并没过早的丢盔弃甲。反倒是夏荷因某个部位的破裂而眉头深锁。 “女人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楚河贴在夏荷耳畔轻声道。骄傲中略带几分反击的意味。 夏荷觉得这话有些熟悉。疼痛的感觉也不自禁地轻了几分。 “别紧张。楚导会慢慢的——” 夏荷觉得更熟悉了。 熟悉得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说过。 楚导他—— 视线轻轻落在楚河那俊美的面孔之上,原本忐忑紧张的夏荷竟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楚导。你真可爱。” ———— 第三百十五章 我不是冲动! 楚河固执地认为第二次自己只坚持了五分钟是因为心疼夏荷。怕初次品尝这等滋味的夏荷会经受不住长时间的狂风暴雨。更担心她明儿没办法起床上课。毕竟,自己是如此生猛又霸道的男人。怜香惜玉总归是符合自己身份与道德的。 如此想着,楚河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一是为自己终于脱贫致富,前程似锦。二则是被自己的仗义与绅士所打动。 这年头像自己这样照顾女孩儿感受的有为青年应该不多了吧? 楚河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沉沉睡去。 当东方升起一缕娇媚动人的光线之时,被幸福与满足填充心房的夏荷缓缓睁开那双清澈而温柔的眼眸。阳光轻轻打在她娇嫩白皙的肌肤上,女孩儿却是轻轻偏头,凝视熟睡中的英俊楚导。 就像这个男人平时自我感觉良好的那样,他的确俊美得让人心动。锋利的眉,乌黑的眼睫毛,挺拔而高耸的鼻梁。薄而弧度优美的唇。甫一笑,便如月牙儿般美好的双眼。夏荷觉得自己很幸福。就像被第一个男人占有会牢牢记住那样,夏荷也很不淑女地夺走了身边男人的第一次。想必,他也会牢牢记住夺走第一次的自己吧? 心念至此,夏荷隐藏在被窝里的小手儿比出一个剪刀手,象征胜利。 啵—— 情不自禁地在楚河的面颊上亲吻一下,正要下床的夏荷忽地被某个早已醒来的家伙揽住腰肢。 “要去哪儿?” 耳畔传来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毫无衣物遮身的夏荷先是一怔,遂又惊呼一声,钻入被窝不敢抬头。 楚河嘿嘿大笑,十分满意自己放荡不羁的浪子形象。 拥在一起缠绵半个钟头,夏荷终是不顾楚河的痴缠翻身下床,光溜溜地穿上睡衣,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为即将远行的楚河准备丰盛的早餐。 啪嗒。 心满意足地楚河点了一支烟,如大爷般躺在床上翘腿吸烟,直至一根烟吸完,楚河忽地翻开被褥,凝视那触目惊心的红梅,心头不自禁地微微一颤。 这朵娇艳的红梅象征着女孩儿坚守多年的底线被自己攻破。除了男人最原始的满足与得意之外,更多的却是沉甸甸的责任。以及那不可推卸的守护。 如果说初回白城是因为向那个睿智的夏正清许下承诺,之后的捍卫是因为被这个完美无缺的女孩儿所打动。那么现在,楚河的心志将会愈发坚定而沉稳。无所畏惧。 穿衣洗漱,等楚河下楼时火儿已昏昏沉沉地坐在餐桌上等待早餐。厨房里则传来熟悉的声音以及愈发浓郁的香味。楚河随手端起一杯温热的牛奶喝光,朝小萝莉打趣道:“怎么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昨晚又跑出去做贼了?” 小萝莉埋怨地瞪了楚河一眼,哈欠连天:“不知道昨晚谁做贼了。那么大的声音,也不怕吵死人。” 有吗? 楚河觉得自己昨晚很矜持啊。除了喷薄的那么一瞬间确实按耐不住叫声比较大。别的时候都隐藏得挺好嘛。 小萝莉又是白了楚河一眼,不再追究。安心等待丰富的早餐。 早餐一如既往的丰富,不知是否夏荷今早的心情格外美丽,那荷包蛋较之以往更加外焦里嫩,烤面包片亦是甜美可口。就连那牛奶也越发柔滑醇厚。当真是将厨艺发挥到极致。 三人气氛融洽地吃了一顿可口的早餐,小萝莉不知是否报复昨晚被楚河吵闹得睡眠质量不佳,竟是趁着楚河不备偷走了他一个完整的荷包蛋,登时气得楚河直牙痒痒,差点要跟小萝莉签生死状决斗。 吃过早餐,夏荷忍着传说中撕心裂肺实则不过轻微疼痛的不适为楚河收拾行李,小萝莉则是因为要等夏荷送她去学校,便跟楚河窝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待得夏荷收拾完毕,二人这才关了电视帮夏荷拖拉行李。 “去了纽约就忙你的。不用天天往家里打电话。我跟火儿都过得很好。不用太惦记。”夏荷像个最贤惠的妻子,将楚河放在第一位去思考问题。 楚河闻言却是微笑道:“我尽可能每天都往家里打一个。有时候闲下来还会多打几个。免得开通的国际长途用不完,浪费电话费。” 夏荷抿唇笑了笑,眉眼间少了一份少女般的青涩,却是多了几分端庄与贤淑。分外诱人。 楚河与二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这才钻进计程车,与二人挥手告别。夏荷小萝莉则是在路边目送计程车离开,直至消失在街角,二人才渐渐收回视线,眼眸中均写满了不舍与伤感。 “夏姐。你说大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萝莉恋恋不舍地问道。 “他没说。”夏荷轻声道。“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小萝莉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多说。 很快? 未必吧。 大叔此行纽约,绝非之前燕京黄浦闲逛,而是面对世间最强大的组织与强者。别说很快回来。只要能回来,对小萝莉而言都是一个十分开心的结局了。旁人不知情,前些年见过帝天一次的小萝莉可是一清二楚。那位号称王者帝天的第一强者绝对是人类最巅峰的强者。单单是那份狂霸无匹的气势便让小萝莉发自灵魂深处的忌惮与畏惧。 小萝莉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这世间却有两个人是让她真正感到害怕的。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连夏叔叔也从未正面赢过的王者帝天。第二个自然便是长的并不英俊的老叔叔。可较之两人,小萝莉却在内心深处觉得王者帝天应该更恐怖。也更让人无法抵挡。 “火儿。夏姐问你个问题。”见小萝莉陷入沉思,夏荷仿佛猜到了什么,口吻轻缓地说道。 “什么问题?”小萝莉微微一怔,好奇地问道。 “楚导这次出国,是不是跟姐的计划有关?”夏荷试探性地问道。内心充满了矛盾。 是吗? 是。也许姐很快便能不那么辛苦了。 不是吗? 不是。夏荷便还可以过上一段安稳幸福的生活。 是或不是。夏荷均无法真正的开心。 小萝莉沉凝半晌,终是不忍欺骗夏荷,轻轻道:“是。” 夏荷闻言娇躯轻轻一颤,低头自语:“还好,我不是冲动…” ———— 第三百十六章 精英委员会! 第三百十六章精英委员会! 飞往纽约的国际航空上,楚河慢条斯理地将白色手帕系在领口,手里握着切割牛排的刀叉,熟稔地品尝着贵宾舱免费提供的新西兰鲜嫩牛排。惬意中带有几分享受。 “姑姑。纽约是全球金融中心。是一座真正的富商遍地走的国际大都会。”楚河卖弄着他对纽约那浅薄的了解。“华尔街更是影响全球金融超过三个世纪。许多人说过,如果你在华尔街看到一个西装笔挺,夹着高档公文包的成功人士从路边走过,千万不要被他昂贵的铮亮皮鞋所打动。因为站在他旁边穿全套阿迪达斯戴棒球帽的家伙才是富得流油的超级富翁。这就是纽约。这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 翻阅杂志的机器人姑姑轻轻抬目,面无表情道:“你对纽约很熟?” 楚河放下刀叉,扯下手帕拭擦了嘴角,像最优雅的绅士摆出半个纽约人的姿态:“我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辉煌的岁月。毫不夸张地说,我对纽约大街小巷地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白城。”他顿了顿,换上纯正的英语。“就像我纯正的口语,在纽约,我能冒充土生土长的华裔纽约人。” 机器人姑姑微微抿唇,放下杂志用足以惊掉楚河下巴的口语说道:“我一直以为你被困彩虹镇。看来这期间你曾不止一次逃脱华夏军方的监控,跑到那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感受帝国主义的水深火热。” 口语不止纯正,还夹杂了纽约人惯用的俚语。让自诩语言天赋惊人的楚河万分震惊。 说起来,楚河除了长相英俊之外,最大的优势便是拥有高超的语言天赋。执行护龙任务之时,他初到彩虹镇便将地方口语学了个通透。足以以假乱真。之后每到一个地方,他均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将当地语言学会。出国的这几年,他拢共计算一遍,竟是掌握了不下二十种语言,其中还包括极为生冷的偏僻语言。 足以令他自豪的语言天赋被从未出国的机器人姑姑完爆,楚河惊诧之余颇为敬佩:“姑姑,你从未离开华夏。怎么一口英语说得比我还顺溜?” 机器人姑姑无视了楚河的崇拜眼神,平淡道:“但凡一种语言的学习,选择一个良好的环境最是事半功倍。你曾在纽约呆过一段时间。萧山别墅却在纽约有办事处。一些跨国交易我虽不会亲自到场,却也会进行线上会议。听得多了,总能摸索一些窍门与小诀窍。” 她说得轻巧,楚河却不以为然。深知这位机器人姑姑定是在口语上下了极大的功夫。否则又怎会比楚河这等拥有语言天赋的天才还要精通? 吃饱喝足苦苦在飞机上熬了数个钟头的楚河烟瘾上涌。努力转移话题道:“姑姑,我们抵达纽约后先去做什么?” “先休息。”萧太后平淡道。 “休息?”楚河哑然失笑。追问道。“咱们不是有重要事儿处理吗?” “对别人重要。不代表对我重要。更不意味着会对萧山别墅造成巨大影响。”萧太后一字一顿道。“萧爷与夏正清是旧识。也算交情颇深。但如今萧山别墅在我手里。我会给予夏家一定明面上的支持,但底线是不影响萧山别墅的正常运作。” 楚河闻言,顿时明白机器人姑姑的态度。却也十分理解。毕竟,萧太后跟夏正清毫无交集,与那位游走于黑暗之中的无双姑娘也从未打过照面。她肯千里迢迢远赴纽约,已是秉承了外公的遗愿。更给了夏正清天大的面子。可夏正清在萧太后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充满人格魅力的长辈。于她又有何意义? 她是萧山别墅的掌舵人。是萧爷托付重任的奇女子。更是楚河敬畏有加的机器人姑姑。夏家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唯一关心的是如何将萧山别墅打理好,如何为楚河留下一个庞大而固若金汤的商业帝国。至于别的,从来不在萧太后的人生计划之中。 略微思索片刻,楚河话锋又是一转,好奇道:“姑姑,其实对于夏家的事儿,我之前也了解过一些。更清楚夏无双手里有一份名单。但我一直以为这份名单上的人物均是夏正清曾施恩或有过约定的人物。且极少会在华夏。但如今看来,你定然在这份名单之上。而除了你,还有许多华夏人物都在。” “我不在。”萧太后轻轻摇头。笃定道。“你所认为的许多华夏人物同样不在。” “是吗?”楚河惊讶道。“那名单上都是一些什么人?” “你可知夏正清曾任职于何位?”萧太后反问。 “神会精英团主席。专司神会经济。”楚河简略而精准地回答。 “是的。名单其实并不是什么高度机密。许多人都知道,只是名单上的人物为人所好奇罢了。”萧太后略一沉凝,缓缓道。“精英委员会是这份名单的正确称呼。而你所见过的曹惊蛰,也许正是代理委员长。” “精英委员会?” 楚河觉得这个称呼很霸道。起码在华夏这个各种委员扎堆的国度。委员素来是个极有内涵,且极有身份地位的代名词。华夏第一天团是啥?是中央常委。全称是常务委员。下放到直辖市,省、省会、地级市等等。委员总是象征着最高权力。那么这个精英委员会,又是否有着通天彻地的能力呢? “什么玩意儿?”楚河好奇地问道。 “精英团的真正核心团队。”萧太后平淡道。“夏正清为他那双女儿留下的真正财富。” “直白地说。这支团队成员均是世界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他们曾直属于夏正清,且忠诚度极高。哪怕夏正清明面上与神会一号人物帝天一战败北,也并不影响他们对夏家王朝的忠诚。相反,在夏正清倒台之前,这些真正的对敌利器早已蛰伏起来。安全退出了一线战斗,为夏无双来日的卷土重来养精蓄锐。” 萧太后视线微微偏向窗外,瞥一眼那云层之上的灿烂光辉,缓缓说道:“此次纽约一行,该是各方牛鬼蛇神粉墨登场的时刻了。” ———— 第三百十七章 你不想干了? 第三百十七章你不想干了? 纽约是一座充满机遇的城市,同样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都会。无数掘金者抱着大富大贵的侥幸心理来到这座仿佛用金子打造的城市,多数却成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骷髅,少数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爬上金字塔巅峰,却也牺牲了不愿牺牲,也没打算牺牲的灵魂。以及想也不曾想过的比财富更宝贵的东西。 天下会便是这样一个组织。当会长大人在非洲将天下会打造成一块金字招牌之后,这个穷了一辈子极度渴望成功的聪明家伙率众来到纽约,努力将天下会打造成一个能够融入社会以及金字塔顶峰的合法组织。哪怕他想要融入的上流社会也处处透着杀机与不合法。可对于这些掌控着社会大头资源的人物而言,法律从来都是为他们服务,让他们获取更大利益的规则。而不是阻碍他们的绊脚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河不支持会长大人的急功近利,却也从不反对他的投机倒把,只要不伤害那些天下会元老。楚河并不愿插手早已不属于他的天下会。 而事实上,根据闻人惊鸿传来的消息,天下会在会长大人的操作下,的确蒸蒸日上,不止成功打入了上流社会,这个聪明却从来不缺乏狠毒的家伙也成为了上流社会的新宠。大有在政坛发光发热的趣向。 为什么? 因为他有足够的财富。 英雄不问出处。没人关心他的财富从而何来。那些真正的上流社会人物也绝不会惹火烧身,他们得了好处,却会第一时间掐断会惹来麻烦的源头,没事,大家开开心心称兄道弟。出了事儿,必然将这个一心往上流社会扑的会长大人踢出局。这便是游戏规则。上流社会的游戏规则。 当楚河一只脚踏在纽约土地上时,楚河想到了仍在天下会打拼的那三个故友。 为什么不是好兄弟? 不能说不是,只是当关系有些暧昧不够明朗的时候,兄弟这个词汇实在是有些奢侈昂贵。 楚河出机场的第一件事便是点燃一支烧烤型香烟,然后狠狠地抽一大口。 憋了十几个钟头,对楚河这种重新捡起香烟的老烟民而言,实在是一件不比死好受多少的煎熬。当他三下五除二地抽完一根香烟,静默站在吸烟区等他的萧太后平淡道:“继续吗?” “不用了。”心满意足的楚河咧嘴一笑。遂又疑惑道。“姑姑,怎么没人来接我们?” 像姑姑这种华夏商界巨头,甭管是美洲欧洲还是东南亚非洲。但凡是有人有车的地方,相信姑姑都不会陷入无人接待的尴尬局面。楚河抽一根烟大概需要三分钟。可这三分钟竟是没有一人上来招待这对来自华夏的姑侄。这让楚河感到意外的同时还有些费解。难不成姑姑此行并未通知任何人? 萧太后闻言亦是淡淡摇头:“也许出了状况。” 这个答案明确告诉了楚河有人会接机。没来,应该是出了状况。 楚河得到这个并不喜人的答案,心头没来由得一惊,目光敏锐地扫向四方,分外警惕。 嗖嗖嗖! 忽地! 几辆挂着政府单位的黑色轿车从不远处杀气腾腾奔驰而来,裹挟着一股彪悍的气焰,张狂而跋扈地停在二人面前。 哗啦! 车门拉开,十几名西装笔挺的冰冷男子钻下轿车,将姑侄二人团团围在中央,眼神冷厉。 “楚河?” 为首的黑人男人目光平稳地凝视楚河,淡漠地问道。 楚河在这帮执法人员出现时便有些惊愕,直至眼前这位黑人掏出联邦特工的证件,他才古怪点头:“是的。” “我们怀疑你曾与多起恐怖袭击案有关。你现在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决定你的命运!” 台词有所改动。但跟tvb电视剧里的啊sir台词大同小异。 恐怖袭击? 楚河听见这个词组的同时,他脑海里瞬间开始搜刮这些年在西方干过的勾当。只是思来想去,实在没一件能跟恐怖袭击牵扯上关系。哪怕是在战地与雇佣兵火拼,也轮不到这帮吃饱了撑的联邦特工过问吧? 对方十几人均有枪械在身,此处又是大庭广众,楚河纵使有拔剑秒杀这帮执法人员的速度,也决计不能拖累姑姑。更何况,楚河此番前来纽约,便料定不会轻松度过。却也没多惊讶忐忑,只是淡然一笑:“我是良民。” 良民? 黑人特工一声冷笑,揶揄道:“我是处男。” “——” 楚河觉得这个黑人特工幽默感十足,却是很得意地摇头道:“我已经不是了!” “少罗嗦。跟我们走一趟。” 黑人特工拿出手铐,要将楚河铐住。 “你们有证据吗?” 这时,沉默在旁的萧太后挪步上前,神色平淡地扫视黑人特工一眼。后者被那不咸不淡的眼神一扫,竟是不由得头皮发麻。但他来时已得到此女的全部资料,并不敢撕破脸皮,只是硬着头皮道:“这位女士,我们只是要求楚河协助调查。至于证据肯定是有的。不然我们无法获得拘捕令。” “拘捕令呢?”萧太后锐利地问道。 “这个——”黑人特工上下摸索一遍,摇头道。“出门匆忙,忘在了局里。如果你不信,大可与我们一同前往。” “没拘捕令你就敢捉人?” 萧太后大步上前,冷冷瞪了一眼黑人特工,一字一顿道:“你不想干了?” ———— 第三百十八章 别怪我整死你! 你不想干了? 萧太后掷地有声,当场将黑人特工问傻。 楚河闻言却是暗地里拍手叫好。不愧是萧太后,不愧是白城女王。不愧是机器人姑姑。纵使孤身在外,也有跟联邦特工叫板的魄力。而且还一口气将对方问傻。这绝非有钱就能做到的。单单是萧太后那临危不乱的定力以及大杀四方的霸气,便足以将这个黑人特工镇住。何况,萧太后的身份背景的确不是眼前这个联邦特工敢得罪的。 钱能通神,权能通天。何况只是跨国? 萧太后发起威来,一只手就能掐死这个领薪水窥觊退休金的黑人特工。 但现实却是—— 黑人特工当然想干。正因为想干。所以他才会走这一趟。正因为想干,他才必须将这个局子里有资料,但绝对不至于大动干戈蹲点抓人的家伙抓回去。哪怕出手阻止的是只要愿意,亦能在纽约玩得风生水起的萧太后。他也必须坚持己见。 “证据在局子里,拘捕令也在局里。人我一定要带走。如果这位女士不满,可以通过任何方式来接他。”黑人特工一声令下,便吩咐部下将楚河绑走。 楚河双手被绑,却是慢条斯理地朝神色冰冷的萧太后说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我会来接你。”萧太后轻轻点头。亦是没有废话,调转枪头冷视黑人特工。“他若在你们局里有任何状况。我不会放过你。” 黑人特工耸肩:“我们并不是恐怖份子。” 说罢,他大手一挥,将楚河塞进轿车带走。 这帮特工离开不出三分钟。一辆商务车飞奔而来,迅速停在了萧太后跟前。一名斯文的中年男子快步下车,一面向萧太后走来一面赔礼道歉:“老板抱歉。刚才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延迟了时间。” 萧太后冷漠的脸色并未好转,亦未听纽约办事处负责人的解释。只是径直上了轿车,沉声询问对方:“你能联系的最高政府人员是谁?” 那负责人先是惊,遂又见这位华夏大老板脸色不太好看。极会察言观色的他迅速给出答复:“区警局局长。” “不够。”萧太后好看的峨眉微微一皱,冷冷道。“打电话回白城。一个钟头内联系起码能与联邦特工局平级谈话的高层。” 那负责人见这位华夏大老板甫到纽约便提出这等要求,心知肯定是出了大事儿。却也不敢多言,当下打电话回白城。同时亦出动自己在纽约建立的关系,务求一个钟头内为大老板摆平此事。 …… 正如那名黑人特工所言,楚河一路上并未受到他们的虐待。当然,如果这帮听说出手很阴,也并不按常理办事的特工真要对自己下手。楚河绝对不介意送这群执法人员上天堂见耶稣。前提是这群特工准备威胁自己的生命。 楚河脾气素来不错,这是众所周知的。可他从来不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废材。若是有人因为他的好脾气而得寸进尺,那只怕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与危险。花名鬼判——这个称呼绝非他自己取的。而是因为楚河连绰号恶鬼的狠人也敢下手流传开来。 很快。当轿车停在一栋外形十分清冷的建筑前时,楚河被两名特工挟持而出,快速进入大楼,被关进一间三面铁墙的审讯室。连桌椅也由钢铁打造,整体清冷中透着浓浓的寒意。令人坐立不安,连毛孔也情不自禁地闭塞起来。 啪! 在楚河坐在椅子上之后,那扇连窗户也没有的铁门忽地关上,将楚河独自留在那冷气开得极低的审讯室内。 时值五月。在气温较高的城市开冷气也并不奇怪。可将温度开到零下,那整人的嫌疑未免太大。面对此等恶劣环境,楚河倒一点儿也不焦躁。只是耐心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接下来的难题。所幸这帮行事匆忙的特工并未上缴他的香烟,许多流程也直接被忽略,径直将他带入房间。本来出了机场也没抽个痛快的楚河干脆掏出香烟点燃,一面抽一面思考究竟是谁要整自己。 脑海中跳出无数嫌疑人,然后一一被他否决。直至一盒香烟抽完,房内哈气成雾。那铁门终于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一名身材略微臃肿的中年男子端着两杯咖啡进了审讯室,如笑面佛般将咖啡放在桌上,遂又拉开椅子坐在楚河对面。拢了拢衣领道:“楚先生。天气寒冷,喝杯咖啡御寒吧。” 楚河闻言却是打趣道:“这都快入夏了。哪里来得寒冷?” 说罢却也抓起咖啡喝了半杯,总算是没之前那么冰寒了。 那臃肿的中年男子搓了搓手掌,笑眯眯地说道:“匆忙将楚先生请来实在有些失礼。但楚先生应该清楚。我们特工局是不会胡乱抓人的。您肯定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了一些事儿,才会被我们盯上。” “比如说呢?”楚河笑着问道。 “三年前纽约市有几个黑帮大佬惨死家中。两年前一个卖粉的家伙被人暗杀。一年前——”中年男子不提姓名,也不指名具体时间,却是戛然而止,笃定道。“楚先生,还需要我接下去吗?” “可以。”楚河笑道。 “楚先生。你这就太不配合了。”中年男子摇头。那双狭隘的眼眸中跳跃出一丝与他慈眉善目的面孔不太相符的阴冷。“有些事儿说得太明了,对大家都不好。” “你如果有确切的证据。就直接把我送上法庭吧。”楚河笑着喝完杯中咖啡。打趣道。“如果没有。最好还是放了我。我很忙。没空陪你在这儿吹冷气喝咖啡。” 啪! 前一秒还笑如弥勒佛的中年男子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楚河!你背负多起杀人命案,真当我没办法整你!?” 命案? 楚河参军以来杀的人还真不少。他也不是那种和谐到所有事儿都指望法律审判的软脚虾。自是背负了不少命案。可若一个人拿这种事儿来威胁自己。那实在太过无趣小儿科。除了执行护龙任务时大面积屠杀之外,其余时候杀人倒真没留下什么痕迹。纵使有人能查到自己身上,也绝难挖找到具体的证据。故而楚河从不担心那些杀人事件能为自己带来太多的麻烦。如今被那中年男子软硬兼施,老油条的楚河只是身子往后一靠,点了最后一根香烟,翘腿道:“那你打算怎么整?友情提醒,你若整不死我。别怪我整死你!” 一时间气氛冰寒,仿佛比那零下的空调还来得阴冷刺骨! ———— 【作者题外话】:纽约这段情节应该会挺好看。我也会努力写好。明儿3章万字不打折~ 第三百十九章 你想太多了! 楚河放狠话。中年男子亦是冷笑起来。似乎并未被楚河刻意营造的冰寒气势所镇住。相反,作为联邦调查局中层领导,对一个仅仅留下一些不太客观嫌疑的外籍人士大动干戈,他早已料到对方不是好惹的主儿。也绝非三言两语便能唬住的菜鸟。故而对于楚河的反应与态度丝毫不意外,反倒是悠闲地端起那杯被空调吹得有些冰冷的咖啡抿了两口,漫不经心地说道:“楚先生,你知道在我面前放狠话会承受怎样的后果吗?” “不是很清楚。”楚河淡漠道。“你可以告诉我。” “你未必想知道。”身躯微微前倾,中年男子抑扬顿挫地说道。“说起来,我已经很少正面与你们这种身负多条命案的交涉了。” 楚河意味深长地瞥一眼这个明显不是普通特工的家伙,平静道:“那我不是应该很荣幸?” “不应该。”中年男子缓缓起身道。“你该感到害怕。” 楚河笑了。 别说一个区区特工,纵使是与那号称第一强者的王者帝天碰面,楚河也绝对不会生出害怕的情绪。 人之所以害怕无非两点。怕死,做了亏心事。 楚河一不怕死,二不做亏心事。这世上又有何值得他畏惧乃至于害怕? 咚咚。 中年男子轻轻敲响铁质桌面,铁门登时被人推开,四名牛高马大,肌肉结实的黑人男子从门外涌入。杀气腾腾地站在楚河面前。面目狰狞。 “我有一个绰号。罪恶克星。但凡被我盯上的违法分子,从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中年男子掏出一盒万宝路,漫不经心地点了一支。 “罪恶克星?”楚河丝毫不为那四个孔武有力的打手特工所震慑,笑眯眯地说道。“你就是传说中鬼神惊惧的缪斯?” “看来你对我并不陌生。”缪斯熟稔地喷出一口浓烟。 “据说你为了破案,无所不用其极。”楚河缓缓说道。“也就是所谓的以暴制暴。” “当寻常手段无法将那些社会渣滓绳之于法的时候,总需要借助一些特殊手段来办案。”缪斯弹了弹烟灰。“比如现在。”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社会渣滓?”楚河忽地坐直了腰板。用一种极严肃认真地口吻说道。“你并不了解我。” “我知道你在纽约犯下了命案。我还知道你是绰号叫鬼判。单凭这两点。我在你的身上花再多的功夫也是值得的。”缪斯缓缓起身,皮笑肉不笑。“你说对吗?” 说罢。他不再多看楚河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替我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楚先生。我五分钟后再来。” 五分钟。足够部下将这个性格鲜明的家伙打磨得圆润无锋。方便他接下来的审讯。 “缪斯先生。能把你的烟留下吗?”楚河眼馋地盯着穆斯手心的万宝路。 缪斯微微一怔,遂回头将香烟扔在桌上。问道:“做什么?” “事后烟。”楚河打趣道。“虽然我并不习惯抽烘烤型香烟。但聊胜于无。” 缪斯眼中闪过一丝微妙之色,道:“有趣。” 咯吱。 缪斯拉上铁门,朝茶水间走去。他决定喝一杯咖啡,然后回那穿再多衣服也感受不到半点温暖的铁盒子。 缪斯一走,那四名黑人壮汉便目露凶光,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宛若炒豆。揉搓着拳头向在他们眼中生得如同花姑娘的楚河走去。对付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华裔小白脸,需要出动四个彪形大汉吗? 头儿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他们纷纷走上前,将坐立椅上的楚河围在中间,不自禁地发出狰狞笑声。分外慑人。 反观楚河,却是漫不经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后抬起那被手铐捆绑的双臂,目光扫视那几个孔武壮汉,笑眯眯地说道:“我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 “你只有表演一个魔法,才能自救。” 砰! 其中一名黑人猛地踏出一脚,挥动足有钵盂那么大的拳头朝楚河面门挥去。 这一拳若是死死打在楚河脸上,不说令其面目全非,起码也得口鼻流血。当真是出手暴力,不留情面。 咔嚓! 他一出手,楚河也动了。 楚河是个讲信用的人,他说给这几个壮汉表演一个魔术,那肯定不会骗他们。 所以在那黑人一拳挥过来之时,楚河双臂往外一拉,但听金属断裂之声,那手铐竟是被楚河暴力扯断—— “法克!” 那围观的三人目睹眼前这幕,登时浑身一哆嗦,明显是惊吓过度所致。反观那一拳打来的黑人,竟也是生生缩回了拳头。如同见鬼般往后面一跳,瞠目结舌地望向力大无穷的楚河,头皮发麻。 “好看吗?” 楚河笑眯眯地望向那弹身躲开的黑人。后者却是强行咽下一口唾沫,牙齿微微碰撞,酸楚难当。 嗖! 楚河一个箭步,眨眼间便逼近那强壮的黑人。竟是与那黑人一般高大。四目相对,眼中闪烁着戏虐的光彩。 那黑人魁梧强壮,有着典型的西方人体型。但个头也就一八五左右。楚河生得苗条修长,分开看似乎要比黑人矮小一大截,实则一般高大。如今甫一靠近。那魁梧的黑人反倒是缺乏气势,被楚河压制得死死的,毫无反击之力。只见楚河猛然抬手,也不见有什么花哨的动作,那黑人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向墙角,狠狠撞在了金属打造的墙壁之上,砰地一声口吐鲜血,重重落地。 另外三人见楚河闪电般出手,登时将队友打倒在地,先是脊梁骨一阵发麻,遂又并肩子而上,打算给楚河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们再魁梧强壮,又怎能与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楚河相提并论? 隐约摸到规则强者边缘的楚河自之前与老供奉交手之后便再没出手,内心深处也有着找个棋逢对手的强者试试身手的想法。如今没高手对决,有这几个自诩天下无敌的黑人壮汉热身也不错。只是—— 低调谦虚内敛奢华有内涵的楚河终究是高估了他的对手,也低估了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自己—— 仅仅十秒钟。他就像侩子手一般将这三人重重击倒在地。三人晕迷。仅有一人还能苟延残喘地在冰冷的地板上打滚蠕动。可见楚河轻描淡写地出手有多么恐怖霸道。 啪嗒。 楚河抽出一根缪斯留下的万宝路,点燃,深吸一口道:“人家都说事后烟极爽。我怎么没感觉?” 楚河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来。二流子似地双脚一叠,搭在了贴桌边缘,翘起椅子前脚跟当摇椅晃荡,活脱脱一个常年进局子的老油条。而事实上,这哥们当兵前倒真是警局常客。那些偶尔进来的街头混混屡次见他,也会惊讶于他进局子的高频率。见面时更会递烟打招呼,颇有几分识英雄重英雄的草莽气概。 一支烟抽完,缪斯很及时地推开铁门,大步走了进来。 只是他刚进入铁屋,浑身猛地一个激灵,右手迅速往腰间摸去,将那枪套里的手枪拔出,惊疑不定地指向楚河头顶,怒道:“你都做了什么?”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楚河续了一支烟,一脚踢开桌上的坚固手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四名壮汉:“他们要打我。我正当自卫反击。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缪斯满头大汗,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做到的?” “用手做到的。”楚河认真地回答。 “我是说——你是怎么把手铐打开的!”缪斯怒喝道。 “用手拉开的啊。”楚河似笑非笑道。“怎么。需要我再表演一次吗?” 缪斯拉开手枪保险丝,将腰间的手铐扔在桌上,挪了挪枪口:“戴上。” “你真要我再表演一次?”楚河意外道。“你看上去不像这么肤浅的人啊。” “你不戴上。我拒绝跟你同处一室。”缪斯很没志气地说道。 “我戴上了对你也没有任何帮助。”楚河耸耸肩,探手抓起手铐,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起码在你拉开手腕的一瞬间,我可以开枪射击。”缪斯抿唇走进铁盒子,犹如芒刺在背地坐在了楚河对面。 楚河先是一愣,遂又不屑地笑道:“你想太多了。” ———— 第三百二十章 市政厅来人! 第三百二十章市政厅来人! 联邦调查局简称fbi,因常年出现在西方各大影视剧小说著作中而广为世界所认知。调查局隶属美国司法部,其核心信条分别为:y。汉译为忠诚、勇敢,以及正直。楚河对这个部门的了解并不多,却清楚地知道此部门是美国打击犯罪分子最有效的一级部门。其部门内的联邦特工更是在全球具有广泛而巨大的影响力。被无数青少年视为偶像。 如今深陷调查局的阴谋,楚河对这个所谓的世界警察半点儿好感也没有。当然,也许是这辈子经历了太多污秽黑暗的事儿。对于眼前这些小儿科般的污蔑阴谋。楚河真心实意地没生出多大的愤怒。就像一个成年人会被一个小孩儿的小聪明忽悠得大发雷霆,怒不可知吗? 眼界往往与所经历的事情与所站在的位置有直接因果关系。楚河谈不上站在世界巅峰的人物,却也拥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胸怀。除非真正触碰他那为数不多的逆鳞,否则他很少会让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盛怒之中。 铁盒子里的温度一如既往的低,但楚河身体素质一流,御寒能力更是出类拔萃。穿了外套喝了温暖咖啡的缪斯似乎比起楚河更难以承受这冰冷的温度。没过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朝室内的监视器招了招手,示意提高温度。 啪嗒。 楚河点燃一支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缪斯脸上道:“好吧。现在你可以向我透底了。你们抓我过来。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根本没有楚河的把柄与证据,楚河相信他们一定有所原因。而这个原因绝非出自自己身上。 缪斯闻言,却也放心地放下了手中的枪械,却仍是没收回手套,而是枪口对着楚河摆在桌上,以备不时之需,平静地说道:“我们的确有一些楚先生曾涉案的线索。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也可以在一定时间内限制楚先生的自由。” “三天。”楚河直白地说道。“这是你们能限制我的最高期限。对吗?” “是。”缪斯坦诚地说道。“但我们希望你能在这里呆三十天。” “你吃饱了撑的?”楚河眉头一挑。“我虽然对饮食并没令人发指的挑剔。但你要强迫我吃三十天的牢饭?” “我们可以为楚先生提供一流的住宿饮食。但前提是在我们的监控之下。”缪斯作出了退让。“并且不能单独行动。” 楚河闻言却是轻轻摇头:“你的要求太高。我无法接受。” “事实上,你拒绝还是接受。我也无法对你的决定做最后拍板。”缪斯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淡淡摇头道。“我向你提出的要求。是上面的意思。” “如果我拒绝。你们打算怎么办?”楚河问道。 “按照上面的意思。随便给你安排一个罪名。在监狱里蹲个一年半载。”缪斯为难地说道。“我不希望发生这种并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楚先生——” “理智上,我似乎应该接受你们的要求。”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缪斯见楚河有所松动,劝说道。“只要楚先生在这段日子不作出太离谱的事儿。我们的人绝不会干扰您的私生活。” 楚河闻言陷入了沉默。 但他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微微抬目,盯着缪斯那张肥胖却仍还算英气的面庞,缓缓说道:“我在白城有一个和你做同样事情的长辈。他因为一件案子而离开了人士。” “对此我感到万分遗憾。”缪斯遗憾地说道。 “他叫仇天。是个极富正义感的刑警。”楚河点了一支烟,微笑道。“我想白城去年发生的大规模恐怖袭击案,你应该有所耳闻。” 作为世界头号反恐国家,联邦调查局绝对不会忽视白城发生的大型恐怖袭击。甚至于,楚河有理由相信在那次恐怖袭击之中,联邦调查局曾出动特工进行幕后的搜证以及调查。 “没错。局里出动过特工进行调查。线索显示,那次的恐怖份子出自于西方世界。”提及恐怖袭击,缪斯的表情分外凝重,说道。“对于白城无辜死亡的市民,我感到万分伤痛。” “仇队在那次恐怖袭击中一直奔波在第一线。而恐怖份子在预谋第二轮袭击时,仇队成功捣毁了这帮社会渣滓的阴谋。并因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楚河眼中透出遗憾之色。分外悲伤。 “他是一名优秀的执法人员。”缪斯肃然起敬。面露敬意。 “没错。他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执法人员。”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道。“事实上。据我所闻,你曾经也是一个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优秀特工。” 缪斯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 楚河亦是沉默地抽着香烟,并不急于开口。 良久之后,缪斯渐渐从沉思中醒来,摇头道:“楚先生。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按照我们的喜好去做。” “但我们仍然可以这样去做。哪怕会失败。”楚河面色沉凝道。“当仇队独自调查那被高层认为莫须有地第二次袭击时。仇队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他没有得到任何的支援,与几个信任他的部下深入虎穴,终于成功地堵截了一群即将展开第二轮恐怖行动的恐怖份子。捍卫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守护了白城的繁荣与稳定。” “他是白城的英雄。也是华夏的英雄。事实上,他违背了许多人的意愿,甚至不惜与整个体制作对,只为追寻他认为对的东西。” “他对吗?世界认为他错了。但他是对的。” “谁规定世界,社会认为不能做的事儿。我们就不该做,不可以做?” “当我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岂非正是不被世界所改变?” 楚河沉声说道:“缪斯队长。我并不是要与你说教。也并没试图以此说服你,让你放了我。我只是将我尊重的那位长辈的亲生经历说给你听。” 缪斯表情沉凝,那常年摸枪而生出一层老茧的右手微微抬起来,轻轻抚摸那满肚子油水的小腹,抿唇道:“也许你是对的。” 未等楚河作出丝毫反应,却听缪斯又道:“也许当我无牵无挂时,我也可以像你那位长辈一样为民请愿,以最大的力量维护法纪与和平。但有些时候,我必须考虑我年迈的父母,考虑依靠我养活的妻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为自己而活。为那些力所不及的人而活。” 楚河轻轻摇头:“生活与梦想往往并不冲突。” “但总有例外。”缪斯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楚先生。我的态度仍然鲜明。你可以选择。选择与我们合作,或选择拒绝。” “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不接受。”楚河微笑道。 缪斯怔了怔,摇头道:“对于这样的结局我很抱歉。” 咚咚。 铁门忽地被敲响。缪斯意外地回过头,冲忽然冲进来的部下喝道:“什么事?” “有人找您。”那名部下满头大汗道。 “什么人?”缪斯平静道。 那部下两步上前,贴到缪斯耳畔道:“市长秘书。”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战友情!(上) 楚河从机场直达调查局办公地点到市长秘书亲临拢共只用了半个钟头。纵使缪斯对楚河的背景颇为了解,甚至他身边有个相当厉害的女人,却也仍是感到万分震惊。 那女人能请动市长秘书并不稀奇。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许多官老爷已从为人民服务的仆人变成为人民币服务的奴隶。可她如何能如此迅速地出动市长秘书帮忙? 这不得不让缪斯陷入措手不及的处境之中。迅速起身,朝那优哉游哉的楚河道:“楚先生,我需要出去处理一下公务。” “去吧。”楚河笑道。 上次仇天抓自己入局子,同样是事后出现了不少人替自己求情说好话。如今到了纽约,自己似乎仍然是受人保护的香饽饽。这种感觉实在不错。起码比一入异乡变路人强。 楚河从来不是一个靠背景靠身份混饭吃的家伙。再者这些年他能滋润地活到现在,也决计不是拼爹拼家境。相反,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家境与身份反而为他徒增了不少烦恼。楚河纯粹是因为受人保护,得到人的重视而欣慰以及开心。他不愿做独行侠,也不曾幻想当独孤寂寞的英雄。他渴望向往的无非是家庭和睦平平淡淡的小康生活。 高手寂寞? 像老头子那样真的会开心吗? 楚河可以直接给予否定的答案。 缪斯甫一出门,便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大威压迎面扑来。纵使他曾在一线干了多年,可面对那令人极为不舒服的压力,缪斯仍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垂下视线缓步上前:“秘书大人。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市政厅官员与联邦调查局并不属于同一单位,平日里不可能没有工作交集。但从某种程度而言,二者并不是长期能碰面的角色。可既然对方来了个极具话语权的高官,缪斯自然要好生招呼,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眼望去,那西装笔挺的秘书长面前还跟着一个皮肤漆黑却儒雅得体的年轻男子。他的肌肤如巧克力一般浓黑。但那张英俊的脸庞之上却透着一抹让人极舒服的微笑,如同皇宫贵族里走出的王子。令人生不出半点排斥心理。 这家伙又是谁? 缪斯内心打鼓。大步上前迎接这两个不速之客。 “听说缪斯队长半个钟头之前抓了个嫌疑犯?”那秘书长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放人。” 缪斯闻言心中微微不悦,纵使抓楚河是以莫须有罪名,可堂而皇之地让局里放人,未免太过霸道不讲理?更何况抓楚河根本是上面的意思,即便放人也轮不找他决定。不由微微摇头道:“此人曾涉嫌不少杀人案件。其中还包括几桩立案调查的重案。放不得。” “调查是你们的事儿。可与我那位朋友又有什么关系?”那肌肤如巧克力一般漆黑的英俊男子缓步上前,视线锐利而平稳地直视缪斯。“缪斯队长可有证据指明我那位朋友与你正在调查的案件有直接关系吗?哦。我似乎记得缪斯队长如今已转为文职工作。并未接手任何大案。如此说来——纵使抓人,也轮不到你吧?” 此人口吻柔和有礼,言辞却相当犀利逼人。顿时便将缪斯的逼入绝境,令其无法反驳狡辩。若放在参议大会上,势必是一名诡辩高手。 缪斯略一沉凝,却是轻轻摇头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若二位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我可以向你们接通领导的电话。” “好。”那秘书长从容不迫地点头。似乎也不愿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缪斯这个小角色身上。 缪斯见对方态度坚决,似乎不放楚河不打算罢休。当即也不敢怠慢,迅速拨打上头的电话。只是那电话不论怎么打也大不通。不由让那欠缺耐心的秘书长颇为不耐:“缪斯队长,我可以视你在拖延时间吧?” 缪斯忙不迭摇头解释:“电话打不通。” “缪斯队长绝对没有试图拖延时间的意思。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忽地,一把清爽的声音自门外走来。他身形修长高大。手里还握着刚挂的电话,身边除了一名穿着打扮并不惹眼,面容却分外惹眼的年轻女子之外,还有两名贴身随从。可见此人地位不低,在纽约拥有相当庞大的影响力。 缪斯认识此人。不正是频繁上电视杂志,为自己疯狂拉票的候选议员吗? 他又为何而来? 楚河? 此人甫一进屋,便一眼瞧见那在纽约市影响力相当不凡的秘书长,二人上前一番恭维,似乎直接忽视了缪斯的存在。但很快,他们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矛头对准缪斯,平静道:“缪斯队长,你现在可以选择直接放人。又或者——给你的领导打电话,然后放人。” 缪斯当然不是傻子。 两位在纽约市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放这等狠话,自然是把握十足。他亦无法再多做辩解,只好走了个流程,朝二位大人物说道:“拘捕令已经撤销,楚先生随时可以离开。” 缪斯肯如此轻松放人除了对方来头巨大,不是他一个三流小官能得罪的之外。还因为这二人碰面后并没真的介意对方的存在。 事实上,请人办事最忌讳同时出动两帮人马。试想一下,当你被人请去帮忙时,发现对方还请了另外一帮人,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对方明显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到时不说直接翻脸闪人,起码也会心中有气。不愿真心实意地出手。可眼前这两位在纽约均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竟是毫无不悦。可见那位黑人帅哥与低调美女均是身份不俗之人。 故而在缪斯看来,楚河一定要放,而且要放得干净利落,不能拖泥带水。以免被人秋后算账。 拘捕令被撤销,那位穿着低调的美人儿先是向那位候选议员道谢,这才目光微妙地扫视了黑人帅哥一眼,似乎颇有些意外。 黑人帅哥却比她想象中热情,先是送走了那位秘书长,遂又直接走向萧太后。满面春风地笑道:“萧老板。没想到能在这里与你见面。实在是荣幸。” “言重了。”萧太后轻轻点头。说道。“还要多谢你肯出手才是。” “应该的。”黑人帅哥斯文地理了理衣领,笑道。“不论身处何地何时,我与楚河均是经历硝烟的生死战友。他有难,又是在纽约,我怎能坐视不理?” 萧太后抿唇道:“多谢。” …… 放人的速度出乎楚河预料的快。 他相信机器人姑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捞出来。但他仍然做好了今晚在局里吃宵夜的准备。毕竟,这里是纽约,而不是白城。姑姑纵使在华夏再有影响力,要在纽约横行无阻也绝对需要时间去运作。可现实却证明了姑姑比他预期得还要庞大。竟是短短时间便请动了一名极有影响力的候选议员。难怪那么多人对姑姑给予极大的崇拜以及敬畏。看来姑姑的能量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很多。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除了姑姑及时出手,还有一个人毫无犹豫地站出来帮他。 奥斯。 那个曾经与自己经历生死,却在后期发展出现分歧而分道扬镳的战友。如今名声在外的天下会会长大人。 萧太后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当她确认楚河没有被调查局使坏后,便缓缓离开了建筑前的现代化花园,钻进一辆豪华轿车。并不参合他和老朋友的相会。奥斯则是满面微笑地伸出双臂,给了楚河一个大大的拥抱。真诚地笑道:“少帅大人。想不到我们在纽约的再度见面会是这里。实在是让人感到意外。” 楚河感受到会长大人的真诚,亦是伸出双臂,微笑道:“华夏有云,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会长大人如今的地位与影响力也让我感到意外。” “少帅大人在嘲笑我?”奥斯缓缓后退两步,笑着打量楚河。脸上仍是挂着真诚的笑容。 “我是被拯救的那个。又哪里有资格嘲笑会长大人?”楚河笑道。 奥斯又是一笑,说道:“两个家伙已经为你备好酒宴。就是不知道少帅大人是否捧场?” 楚河闻言亦是会心一笑:“我若不去。他们岂非要不顾一切把我打成猪头?” “哈哈哈——”奥斯爽朗大笑。再度将楚河肩膀揽住。道:“如果不能把你带回去。相信我也无法幸免。” ———— 【作者题外话】:一套书如果写不出几个让写手自己动容的人物,于我而言就不算一本合格的书。洛阳公子是第一个。我还会继续下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战友情!(下) 奥斯的车是一辆加长轿车,对车并不算多了解的楚河只认得这辆轿车是劳斯莱斯,具体型号之类的则无从所知。但看得出,这辆轿车造价不菲,绝对是最顶级的豪华轿车。 膨! 奥斯从车厢内的精致酒柜里取了一瓶上万美金的红酒,撬开,而后倒入两只高脚杯,递给楚河一杯道:“在彩虹镇的时候我很羡慕那些狼狈不堪逃窜而来的大老板喝高档红酒,吃最鲜嫩的牛排。那时我一直在想,凭什么他们已经堕入人生的困境绝境还能拥有如此昂贵的生活品质。而我的父母每日辛勤劳作,逢年过节也不过是吃上一顿荤菜比素菜多的晚餐。” 奥斯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姿态优雅地倚靠着柔软坐垫,微笑道:“后来我想明白了。” “为什么?”楚河抿了一口醇厚而甘甜的红酒,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的父母生在一座贫瘠而穷苦的小镇。那些大老板而生活在遍地黄金的大城市。谁能证明他们比我父母更聪明,更能干?他们只是比我父母拥有更多更好的机会。我父母发挥最大的潜力,也只是在彩虹镇开一家勉强维持生计的小饭馆。而这些人只要赌上几把,就能站在人类的巅峰,成为令人仰望的超级富豪。”奥斯点了一支烟,缓缓说道。“我的父母缺少的是机会,而不是能力。” 楚河略微陷入沉思,遂又摇头道:“这些人也未必从出生就生活在大城市。也许也是从小城市,从那些穷苦的小地方出来的。” “所以我来了纽约。”奥斯微笑道。“我的父母缺少机会,也从来没有争取过彩虹镇以外的机会。也许不是不愿争取,而是他们的最大世界就是彩虹镇。” 楚河怔了怔,笑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们这帮人里面最聪明,也最能干的。只要你愿意将心力放在一件事儿上,很难不成功。” 奥斯爽朗笑道:“能得到少帅大人如此高的评价。我实在是感到欣喜。” “这是实话。”楚河耸耸肩。“坦白说。你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财富,全凭你自己的努力。” “这一点我并不赞同。”奥斯轻轻摇头。肃然道。“没有少帅大人曾与我并肩作战为天下会打响招牌。没有阿伦雷奥有效而有力地执行我的任务。没有天下会成百上千的兄弟共同努力。我又如何能走到今日?” 楚河抿唇一笑,说道:“不论如何,你才是天下会的灵魂人物。” 奥斯再次摇头:“事实上,我曾是一个合格的雇佣兵。现在则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天下会的灵魂人物,从来都不是我。而是少帅大人你。” 楚河故作惊诧,打趣道:“一山不容二虎。会长大人不会因此而对我怀恨在心吧?” “你是我浴血奋战的战友。”奥斯微微眯起眸子,唇角微微上翘。“也是我最好的伙伴之一。” “但愿我们曾结下的友谊能让你放我一条生路。”楚河微笑道。 奥斯闻言,亦是轻笑起来。兀自品尝那昂贵而奢侈的红酒。 若不是认识奥斯多年。楚河真要认为眼前这个西装笔挺,肌肤如巧克力般黝黑的男人是一个从皇室走出来的王公贵族。 他实在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高,也极懂的享受的男人。 …… 阿伦雷奥。 天下会最得力的两大助手。众所周知,雷奥仿佛影子一般跟随会长大人。他虽已不在天下会担任任何职务,可谁都清楚地知道,得罪这个实力强横,执行力一流的会长影子,那便会触怒优雅绅士的会长大人,从而遭受雷霆惩罚。 反观阿伦。这位曾与楚河走得极近,也深得少帅派系拥护的天下会创建者之一则是一个风流倜傥,也相当洒脱不羁的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当楚河脱离天下会,黯然离开之后,少帅派的众多核心成员将精神寄托放在了阿伦的身上。尽管这个家伙与会长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可在某些时候,他仍然会为了部分对会长不满,甚至起冲突的少帅派成员出头。而那位向来执行一言堂的会长大人也从来不与这个满嘴跑火车,还时常掉链子的家伙过多计较。 可以说,天下会至今能保证完璧之身,内部不曾发生太大的内讧与决裂,全靠起着纽带作用的风流阿伦。 今日,他们二人宴请初到纽约的楚河。并准备跟那个数年不见的家伙痛快喝一顿。 有朋自远方来,当浮三大白。 咯吱。 房门毫无征兆地推开。楚河那张一如既往英俊的面庞钻入二人视线。阿伦当先跳起来,眉开眼笑地说道:“少帅大人。你还是如此美丽。” 雷奥素来沉默寡言,此刻见这个多年未见的生死兄弟出现,神色颇为动容道:“好久不见。” 很极端的性格,很鲜明的相处方式。却给楚河带来了极大的感触。 毕竟,这两个家伙都曾与自己并肩作战,抛洒过热血,于烽火硝烟中把酒言欢—— 楚河分别与二人来了个热烈的拥抱,微笑道:“会长大人说我今日若是不来,你们一定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阿伦眼眶微热地拍了拍楚河后背:“不会。但我一定跟你绝交。” 楚河咧嘴一笑,道:“还好我来了。” 奥斯招呼众人落座,起头端起酒杯,朝楚河说道:“知道你好白酒。所以专程让人运来一箱茅台。希望你能喝得尽兴。” “会长大人果然大手笔。”楚河撬开一瓶茅台,给自己斟满一大杯,举杯道。“来。走一个!” 阿伦有样学样,竟是颇有几分华夏铁汉的姿态:“感情深,一口闷!” “走起!” 这四个从彩虹镇走出来的好战友好搭档齐声高呼,仰头灌下那辛辣却痛快的烈酒。气氛热烈。 也许是人到齐了。阿伦的心情十分愉悦。酒量素来不佳的他在独自喝光一瓶高浓度茅台后便面红耳赤地趴在桌上兀自呓语,连早些年初到纽约跟会长大人结伴找小姐的往事也竹筒倒豆子般脱口而出。还嘲笑破chu的会长大人实在不敞亮。 对此奥斯只是会心一笑,安静聆听这个欠了他不少钱的家伙胡说八道。 雷奥酒量不错,却只是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偶尔敬楚河一个,符合他以往的木讷性格。 也许是太久不见的原因,口才素来不错的楚河也言谈不多,偶尔搭茬也会点到为止,说得不深,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酒过三巡,阿伦终于招架不住后劲极大的酒劲,软软地趴在一旁的沙发上沉沉睡去,怀里抱着一个靠枕,口中却还呓语着小红你好美。小绿你真骚。 “我去洗手间。”雷奥木讷地说着。起身出了包间。 楚河见又只剩下自己与奥斯,不由递给对方一支烟,自顾自点上一支道:“你酒量可是大了不少。我记得你以前是一杯倒。” “酒量可以练。”奥斯姿态斯文地点上香烟,食指娴熟地弹了弹烟灰,笑道。“你以前话很多。现在也少了。” 楚河闻言却是抿唇道:“也许是太久不见了。” 奥斯微微一笑,对此并不发表意见。 “之前听闻人惊鸿说你在向政界发展?”楚河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道。 “嗯。”奥斯轻轻点头。“已经略见成效了。” “天下会虽说不算传统意义的杀人放火一路走到黑的组织。但以你的背景,要洗白也不容易吧?”楚河提出自己的意见。 “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奥斯微笑道。“黑在许多时候只是钱不够多。尤其是在这个资本主义社会。钱的多少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黑白。” “这就是你拼命赚钱的原因?”楚河抽了一口烟,微笑道。 “之一。”奥斯莞尔一笑,道。“你知道的。我曾经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对金钱的渴望远比正常人强烈。” 楚河微微一怔,遂又笑着摇头:“但到你现在的地位。不应该将自己打造成一个视钱如命的奸商形象啊。” “我这种人在上流社会眼里才是潜力股。”奥斯微笑道。“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又怎么能进入这个权钱圈子呢?” 楚河续了一支烟,点头道:“不论如何,你现在极其成功。” 事实上,奥斯的确很成功。非常成功。 他才多大? 但他早已进入纽约亿万富翁的行列。他能轻松请动市政厅秘书长为自己解围。更是一步步向政坛迈进。楚河甚至在想,不久的将来,这个英俊的黑人帅哥是否能成为美国政坛的新星呢? 以奥斯的手腕能力,这未必只是个梦想。 奥斯沉默地抽完指间香烟,沉凝片刻后缓缓说道:“楚。阴你的是神会。并且不会就此罢休。” “猜得出来。”楚河又递给奥斯一支烟,微笑道。“天下会呢?我记得你与神会有合作关系。会出手吗?” “会。”奥斯轻轻点头。“这是一盘大棋。也是一块大蛋糕。我无法拒绝。站在天下会的角度,也不应该拒绝。” “如此说来,我们很快就要站在对立面了?”楚河万分无奈,情绪复杂道。 奥斯闻言却是轻笑一声,眉目上扬:“我的底线是在不伤害战友情的原则下赚钱。更何况,天下会少帅,又有几人敢碰?哪怕对方是神会,是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帝天!” ———— 第三百二十三章 王者帝天!(上) 楚河看得懂雷奥。他很忠诚,也很仗义。他能不顾一切去捍卫兄弟的利益。哪怕因此而丢掉生命,也在所不惜。 楚河同样看得懂阿伦,他放荡,却心思细腻,人们总认为他是个油嘴滑舌无所事事的家伙,可事实上,他的能力不说比肩奥斯,也差不到哪儿。 但他永远看不懂奥斯。天下会会长。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当年。为了争夺天下会大权,楚河被动地与他反目,在下面那些忠诚地天下会元老催动下,楚河不得不与奥斯站在了对立面。并以他的净身出户结束了那场火药味十足的内讧。而在那场内讧之中,奥斯由始至终不曾站在台面上,但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不管楚河是主动还是被动离开,他都是失败者。 为了天下会能谋取更大的利益,奥斯可以作出许多无情而冷酷的决断。譬如牺牲许多新加入的天下会成员,譬如拿他们的生命去换取更大的利益。对待外界,对待那些与之合作,又或是与之为敌的人物,奥斯总是缺乏耐心,并残暴冷酷。可面对那些一起打天下的天下会核心成员,他却总能拿出足够的宽容以及耐心。哪怕这些元老总是倚老卖老,因对奥斯的决断不满而与之拍板置气,甚至是违抗命令。可这些元老从未真正受到严厉的惩罚。哪怕他们犯下的事儿足够被奥斯驱逐出去。可他从未如此做过。 这是楚河心甘情愿离开天下会的主因。 他不走,天下会的内讧永远不会停止。他不走,天下会决不能走到今日。 而楚河也清楚地知道,要奥斯放弃这得之不易的一切,纵使不说绝无可能,较之自己也会更为艰难。 所以他走了。 将蒸蒸日上的天下会完全交给奥斯。 而事实上,奥斯的能力的确比他强大。在这位天下会会长的带领下,核心成员们均过上了富裕而优渥的生活。不管是留在天下会还是脱离出去。他们都过上了真正富人才有资格享受的生活。这一点,楚河做不到,奥斯做到了。 雷奥搀扶喝得酩酊大醉的阿伦离开,楚河亦是上了奥斯那辆足以让人艳羡的豪华轿车,前往机器人姑姑下榻的酒店。一路上,两人的言辞变得匮乏,也幸好路途并不遥远,很快便熬过了这段并不欢乐的相处时光。 咔嚓。 楚河推开车门,转身笑道:“下次我请你们喝酒。” “好。”奥斯微微一笑,说道。“战友提醒。纽约一行凶险万分。请珍重。” “明白。”楚河笑着点头,道。“谢谢。” “再见。” …… 有人说行走是一门艺术。因为他不仅考验人的耐力与体力,还是一种灵魂的升华。商素心对此不置可否,他只觉得行走于他而言是一种心灵上的释放。就像许多人会将多余的情绪发泄在游戏、酒精、甚至是打架中。商素心不是一个粗鲁野蛮的男人,哪怕他拥有这个资本与实力,可他更倾向于将多余的情绪发泄在行走上。 行走能让他的心灵得到最大的平静。行走能让他的大脑足够清醒,并作出更多有利于自己的决定。但每个人总会有糊涂有冲动的时候,哪怕他是拥有大智慧的人。连上帝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何况是普通人类? 商素心从居住的普通酒店的普通标间里走出来,这间酒店一百美元一晚。在纽约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绝对是最普通的酒店。但商素心此行的预算只有一万美金。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去住五星级酒店,去享受最高档的生活。而事实上,商素心从不是一个乐于享受的男人,否则他不会将步行当做人生最大的爱好。 商素心作出了一个在他自己看来并不十分明智的选择。但他无法说服自己打消念头。所以他还是决定去。 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是父亲最大的敌人。亦是商素心这三十年人生中最渴望见到的人。王者帝天。 许多人都认为商天涯是当年那场旷世之战中唯一的胜利者。包括跟随他多年的田七也如此认为。可在商天涯心中,那个远走异乡,并统治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帝天,也是其中的胜利者之一。甚至于——他的胜利果实远超商天涯。 当然,胜利或是失败,永远都不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名词。很多时候他存在主观的判断。所以在商素心看来,父亲永远都是那场战斗中的唯一胜利者,哪怕父亲始终认为帝天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对于帝天这样一个存在,商素心已足足等了三十年。他想见,迫不及待地要见。他步行数十万公里,一直在思考如何见那个连父亲也不承认赢过的王者。但时至今日,他始终不曾真正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没关系,在前往纽约的路上,他已隐约领悟了规则。他已一只脚踏入了规则强者行列。 他想。是时候见那个据说早已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帝天了。 商素心上了计程车,用娴熟纯正的英语说道:“师傅。去纽约最高的大楼。” 那师傅对商素心的形容颇为轻蔑,纽约最高的大楼? 那不就是帝国大厦吗? 用如此繁缛的词汇来形容帝国大厦,可见这个亚裔男子的才学实在太过粗浅。 但良好的修养让他维持礼貌的笑容,回头问道:“是帝国大厦吗?” “是。”商素心笑着点头。 帝国大厦。纽约除自由塔之外海拔最高的建筑,与自由女神一起成为纽约永远的标志,曾经一度象征着美国经济复苏,是一座令人心神向往的建筑。当商素心搭乘计程车抵达帝国大厦时,他从容地整理了一番领口,这才穿过熙熙攘攘的马路,直接走向大楼正门。 进入电梯之后,商素心按下了102层的按钮。安静站在电梯最角落的地方等待。目不斜视,并未过多地留意电梯内皮肤各异的美国人。 这是他第一次来纽约,也是第一次出国。在国内时,他也偶尔能见到肌肤各异的外国人。但肯定不可能扎堆地碰见这些肤色各异的美国人。可在商素心心中,这些美国人与华夏人并没什么不同。除了体格更为高大,也不见得长了三颗脑袋六只手。但为何国内总有那么多人向往成为美国人?难道美国的月亮真要比华夏的圆? 商素心昨晚瞥了一眼窗外,没有月亮。 叮咚。 当电梯抵达102层,并应声而开时,电梯内只剩商素心一人。而事实上,当商素心按下102层按钮时,不少美国人均向他投射来异样的目光。又或者说,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蔑与嘲讽。 一个亚裔人有什么资格进入帝国大厦顶层。那是亚裔人有能力上去的吗? 商素心一只脚迈出电梯门,脸上挂上了淡然的微笑,昂首阔步地走出电梯。 电梯外的气氛远比电梯内的更为凝重。在里面,商素心只是迎接了少数朝他投来不屑目光的美国人。而在里面,他直接被无视了。 没人关心电梯里走出的商素心。哪怕有人与他擦身而过,也目不斜视地朝自己的目的走去。根本无暇与这个在华夏,在燕京足以得到部级高官重视的太子爷打招呼。 商素心并不因此而感受到冷待的落差。只是安静而沉稳地朝前走去。朝走廊最深处走去。 “请止步。” 一名孔武有力的西装保镖拦住了商素心的去路。 “我叫商素心,来自华夏。”商素心微微抬目, “我对你是谁没有半点兴趣。”西装保镖轻轻摇头。“请回。” 商素心莞尔一笑。道:“我已经来了。” “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西装保镖不置可否道。 商素心微微回头,瞥一眼空旷而幽静的走廊,遂又笑着摇头:“我步行数十万公里,从不走回头路。” “凡事总有第一次。”西装男子平静道。 “如果我不回呢?”商素心仍心情平淡地说道。仿佛隐约之中感受到了门内那位第一强者的气势。 今日,他不论如何也要见见那位连父亲也如此推崇的强者。 “boss不见外人。”西装男子见商素心态度坚决。似乎有了些退让。 “我听说过。”商素心微笑道。 “那你还来?”西装男子微微眯起眸子。 “因为我想见他。”商素心说道。 西装男子沉默了一会,终于出声道:“你为谁而来?” “为我自己。”商素心给出答复。 西装男子微微转身,为商素心让出一条道路,伸出右臂道:“商公子。请进。” ———— 【作者题外话】:2k字的章节很多时候无法承载我所要书写的情节。出门的那段日子因为时间紧张而改为一章2k字,但那段时间我原本设计得应该很不错的情节仅仅写出了梗概,没达到我所预期的效果。这让我很不舒服。今日起恢复一章3k字。一天保底2章。但平均一个月起码会更80章。也就是每个月会有 天是3章万字。ps:当一个写手在写一个不是二合一章节却能写出三四千甚至五千字的时候,证明文思如尿崩。反之瓶颈了。明天3更~ 第三百二十四章 王者帝天!(中) 但凡习武之人,又有谁不愿见识站在世界巅峰的超级强者? 老供奉为求突破两番远赴华夏,最终客死异乡。成为一大憾事。老一辈强者举行巅峰一战,不论是上山一战又或是山脚一战,岂非均为挑战更强者? 商素心为父亲而来,也绝对是为自己而来。 年轻一辈那几位名声底蕴丝毫不在他之下的强者已见识大半。这位不喜斗争却始终被漩涡所包裹的苦行者可以豪言,除楚河有一战之力,其余那些均不够资格。起码目前还不够资格。 智者之后、妙门之徒、帝天之子,传奇之仆,又或是大名鼎鼎的青龙之后。这些当世惊艳绝伦的年轻强者,又有几人能真正与商素心正面一战? 传闻实战能力惊天动地的青龙之后又如何?那一战还不是被他死死压制,占尽优势? 如果说年轻一辈谁有资格与王者帝天站在对立面,站在你死我活的杀局之中,唯商素心! 咚咚。 商素心微微抬手,三个连贯而平稳的呼吸之后,他敲响了那扇厚重的大门。耐心等待。 “进来。” 房内传出一道平稳却极度霸道的声音。仿佛天神不经意释放神威,纵使隔着一道门亦让年轻一辈最强者商素心心头一颤。浑身毛孔收缩。 何谓强者之威? 商素心终于从这个素未蒙面的王者身上感受到。 咯吱。 商素心手臂稳健地推开房门,面色平静地踱步而入,而后极有礼貌地反手合上房门。视线平缓地投向那巨大的落地窗前。 房间三面墙壁粉刷得洁白无比,靠楼外的那一面则尽皆由钢化玻璃打造,光线极好,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明媚且亮眼的色度之中。正前方是一台极大的书桌,书桌上简约摆置着记事本以及笔盒等朴素无匹。房间左侧则入墙打造了一架极高极宽的书架,按照这个书架的规模以及空间。纵使放上千本书籍也丝毫不显拥挤。可偏偏——书架中仅有一本书! 在这浩大的书架中仿佛红尘一粒沙,十分渺小。 这个房间想必便是王者帝天的办公室。或者可以称之为‘书房’。纵使不与房间主人进行任何交流,商素心也很直观地感受到了主人的与众不同。直至他将视线精准地落在靠窗而立的男人—— 他面朝落地窗,那如铁塔般高大魁梧的身形仿佛能挡住窗外的明媚阳光。一眼看去,竟是让人生出一丝微妙的窒息感。 没错。 窒息感! 他的身形实在太让人震惊了!或者说——太让人吃惊! 人们通常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孩子来判断此人的面貌以及体型。在与这个绝世强者见面之前,商素心的脑海中何尝没有勾勒几个贴近王者帝天的样子? 可他的形象与商素心预先勾勒得出入太大,大到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帝林作为一个混血帅哥。他英俊。爽朗性格中带有一丝清秀。身高大约在一八零左右。是个标准且吸引眼球的混血帅哥。按照帝林的身高以及体型。商素心推断而出的帝天形象撑死也很难超过一米八。而体型纵使因已入中年而显得健硕结实,也绝难达到眼前的庞大程度! 帝天很高。 告到一米八的商素心需要抬目仰视! 他还很健硕。健硕到如一尊铁塔般遮掩了窗外的风景与光明。强壮到让人看一眼便生出浓浓的窒息感。 除此之外,年轻一辈最强者商素心从这个背对着他,并未吐出一字一言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威压。哪怕他只是在安静地欣赏窗外风景。可这并不妨碍他对旁人造成的压力。 这便是帝天。 寂静时代被万丈光辉所笼罩,时隔二十多年却统治着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 商素心深吸一口气息,慢慢抚平内心激荡而出的涟漪,微微抬目,口吻谦恭道:“帝叔叔。” “按辈分。你应该称呼我大师伯。” 人未转身,声音先至。 当这个魁梧如巨塔的王者淡然转身之时,四周的空气仿佛被他霸道的威压所挤压,竟是纷纷朝远处逃窜,暗流涌动。 他乃妙门首徒。亦是内门三天王之首。名扬天下的商天涯、夏正清大师兄。以商素心的身份,的确应该称呼这位西方世界的地下王者一声大师伯。 他甫一转身,商素心的视线便被这位王者的面容所吸引。 他生得并不苍老。浓眉宽目,那挺拔的鼻梁仿佛巍峨的山峰,鹤立鸡群地从面部凸现而出。那仿佛刀削的薄唇轻轻抿着,正凝目回望。 他帅吗? 严格按照帅哥的标准来评断。他生得绝对不如帝林精致。可这个王者浑身都散发着犹如实质的威压。哪怕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哪怕面无表情,哪怕只是不咸不淡地回望商素心。也给人一种他就是天神的错觉。 没错。 就是天神。 他的眼深邃如浩瀚星辰,令人不敢逼视。 他便是帝天。老一辈强者之王,智者夏正清、胜利者商天涯大师兄,神会之主——帝天! 他的鬓角有几缕白发,可这并没妨碍这位王者的形象气质,反而平添几分霸道之气。令人生畏! “我并非妙门传人。”商素心微微摇头。缓缓道。“所以严格来说,您不算我的大师伯。” 帝天淡然凝目,轻轻扫视商素心那张与商天涯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孔,薄唇微张:“你一身所学与妙门毫无瓜葛?” 商素心微微一怔,目中光泽微暗,低声道:“大师伯。” 他不入妙门。但他仍从父亲那里学过一招半式。哪怕之后的武道领悟尽是他独门所创,可这并不能证明他与妙门毫无瓜葛。最起码,他的底子永远与妙门脱离不了关系。 所以这一声大师伯叫得一点儿也不冤。 帝天淡然点头,那宛若天神般的面孔上泛起一抹神采,平静道:“商天涯身子骨可还硬朗?” “父亲很好。”商素心如实回答。“每日清晨均会出门晨练。体格保持得如同年轻人。” “他的作息一直如此精准。”帝天言罢微微转身,视线重新落入窗外的风景,平淡道。“你试过从这个角度俯瞰这个世界吗?” 商素心不料帝天话题转得如此之快,竟是有些措手不及。但多年徒步旅行打磨的良好心态令他迅速作出反应:“我去过黄浦。上过明珠塔。” “不一样。”帝天背对商素心,淡淡摇头。“黄浦是华夏骄子。纽约是世界骄子。风景岂会一样?” “你上前来。” 帝天目不斜视地凝视窗外那如蝼蚁般的建筑。漫不经心道。 你上前来。 这是商素心第一次能近身接触这个西方地下王者。如果说他的心情一点儿也不紧张。那绝对是胡说八道。可商素心何等风流人物?放眼华夏,又有几人能与这位惊艳绝伦,被无数不世出的老一辈强者誉为年轻第一强人相提并论? 他紧张归紧张。可他的情绪仍能很好地保持平静。 他迈开那徒步多年练就得如钢筋般地双腿,徐步走向那连父亲也十分忌讳的第一强者。 当他缓步与这位王者并肩而立时,商素心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沉默不语。 “怎么样?”帝天不咸不淡地问道。目不斜视。 “痛快。”商素心如实回答。 俯瞰众生的感觉,又如何能不痛快?男人总有统治**,纵使是淬炼身心多年的商素心也无法免俗。 “还有呢?”帝天问道。 “还有?”商素心抿唇,微微偏头望向那轮廓如刀削的王者帝天。 “纽约是世界的中心。你所站之地是纽约最高的大楼。”帝天微微转头,目光直视商素心。“你只觉得痛快?” 商素心怔住了。 一瞬间。 商素心觉得身边这个绝霸无双的男人是无人可以击败的。纵使是自己的父亲,也无法打败这个天神般的男人。 这是一个可怕的念头。但这个念头甫一冒出心头,他便无法遏制。 很快的。当商素心生出一股隐约的挫败感之后,他脑海中冒出第二个念头。 一个惊心动魄并且惊险万分的念头! 他想杀了这个近在咫尺的绝世强者! 他想杀了这个让父亲感到忌惮的大师伯! 他想杀了这个据闻多年前便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神会之主! 一旦他死了。格局将会大变。许多越发激化的矛盾亦会因此烟消云散。 当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之时,他的身躯因过度的兴奋与紧张而剧烈地紧绷。仿佛随时都会喷张开来。无法自控。就连呼吸,也因此节奏鲜明,一呼一吸间承载了极大的力量。 但很快,他的身躯为之一紧,方才那贸然而生的念头眨眼间烟消云散。彻底泯灭在的脑海之中。 因为帝天。 因为帝天那浩瀚如星辰的眸子平淡地落在他的脸上。那单薄如刀削的唇角溢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你想杀我?” ———— 第三百二十五章 王者帝天!(下) 念头至,杀机毕现。 商素心隐藏能力再强,又如何逃脱王者帝天的嗅觉? 此人一生戎马,三十岁之前于华夏纵横捭阖,三十岁之后风云全球,自此权倾天下,名动世界。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曾试图将这个东方之王击杀与辉煌之时?又有谁能做到? 商素心纵使乃年轻一辈最强者,可他又如何能与这个堪称老一辈第一强者的帝天争锋相对? 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他足以拥有与帝天一较高下的资格。可现在,一旦他出手,势必死路一条! 杀机现。 杀机又灭。 商素心强行压制那蠢蠢欲动的杀意。深深吸了一口寒气,抿唇摇头:“大师伯多虑了。” “徒步行走这个路子不错。”帝天见他否认,亦不追究,缓缓说道。“你以三十岁之龄一只脚踩在规则边缘。商天涯该以你为荣。以你为榜样。” “父亲早已做好准备。”商素心并未因为得到王者帝天的夸奖而骄傲,相反,他很反感帝天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点评父亲。 在他心中,父亲永远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 “做好准备?”帝天那如泼墨的浓眉骤然一挑,淡淡道。“有人准备了一辈子,也永远踏不出这一步。有人一夕间悟道。登峰造极,踏上巅峰。你说,该当如何准备?” 商素心双眸一凝,抿唇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际会,大师伯又何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商天涯世界狭隘,眼界永远局限于一隅,如何天下无双?”帝天丝毫没有揶揄嘲讽之意。淡然道。“纵使你那位二师伯夏正清,眼界也要高出商天涯好几个层次。” 帝天无嘲弄贬低商天涯之意。商素心却怒火中烧,身体骨骼啪啪作响,沉声道:“二十八年前京城旷世一战,我父亲登高绝顶,仅凭一人之力将你们击败于山脚。谁又有资格与父亲携手并进,登高而望?” “他赢了?”帝天眉宇间透出一丝轻蔑之意,缓缓道。“夏正清以负伤之躯与他打平。妙门小师弟端木一页根本没资格入局。那位英雄气短的白城青龙则是无心恋战,退隐避世。除了依托官商之名入局的曹惊蛰。商天涯赢了谁?” “我?”帝天双臂背负,视线轻轻下垂,淡然道。“我只是不带他玩而已。” 我只是不带他玩而已! 世间谁有资格以这等口吻评价商天涯? 唯独这位妙门三天王之首,神会之主,名动全球的王者帝天! 除了曹惊蛰,你父亲赢了谁? 这话对商素心的打击远远超出这位太子爷所能承受的极限。他浑身寒意毕现,方才强行按捺的杀意再度喷薄而出,仿佛化作一道道利剑射向王者帝天。反观后者,却仍是如一尊天神般傲然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斗气势? 帝天仅以一副庞大之躯,便能震慑英才辈出,强者如林的第四世界神会。毫不夸张地说,这位西方地下世界的主宰轻轻一跺脚,这个世界也会随之而剧烈颤抖,尸横遍野。 商素心再潜力无限,天赋异禀,又如何与这个连他父亲也讳莫如深的王者一较高下? 商素心的杀意如同无力地击打在软绵绵的沙包上,竟是无法对这个绝世强者起到丝毫作用。极为憋屈。 帝天忽略了商素心那磅礴而出的杀意,指了指前方那百废待兴的世贸大楼,平静道:“它撞毁之前,帝国大厦只是纽约第二大楼。哪怕这栋楼已倾倒多年。可在纽约人心中。谁会认可帝国大厦的最高海拔?” 商素心闻言,眉头却是轻轻一蹙。 帝天这番话何解? 难不成他要说成为真正的天下无双,并非要铲除自己前方的阻碍。而是—— 帝天见商素心陷入沉思,却是轻轻摇头。浑身暴涨出令商素心感到极大负担的威压,却听他说:“我站在这里,帝国大厦便是纽约最高。最强。” 霸气。 霸气到接近狂妄! 可没人会认为这位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真的狂妄。 狂妄通常指一个人没有骄傲的资格与底蕴。 帝天有。 他有绝对的骄傲资格。所以他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与父亲是一辈子的宿敌,商素心甚至会崇拜这个不可一世的强者。但如今,他只觉得这个王者帝天实在是太面目可憎了。因为他对父亲的诋毁,因为——他是如此的让人不可击败! 商素心走了。 他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大步离开了这间让人极为压抑窒息的办公室。心情极其沉重地走进了电梯,按下了通往一楼的按钮。 他见到了父亲耿耿于怀一辈子的帝天。他见到了被视为一辈子目标的帝天。 他如预期中一样强大。甚至——他强大过自己的预期。 这个王者仿佛无人可以击败一样,站在世界中心的最高处,俯瞰这个也许于他而言只是蝼蚁的世界。骄傲而自信。不可一世。 可偏偏,商素心找寻不出他任何的弱点。 他就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就像一座铜墙铁壁的城池。没人可以刺穿他的盔甲,亦无人可以打垮那他庞大的躯体。 难道——他真的如人们传说的那样,是无敌的? 叮咚。 电梯门应声而来。上去时自信满满的商素心面色苍白地步出电梯。无数在这栋楼工作的白领见他垂头丧气地从电梯钻出来,眼中除了怜悯之外,更多的是嘲讽。 嘲讽这个被公司开除,被财团所遗弃的废材。 这栋纽约最高的大厦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拥有一席之地,没有真才实学,没有绝对实力的人是会被无情抛弃的。这个亚裔男子很明显属于此类。 商素心毫无半点心情去揣摩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所谓白领在思考什么,他只是呼吸有些沉重,情绪有些低落地走出电梯。走出恢弘而令人仰视的大门。置身那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大口呼吸让他身心舒畅的新鲜空气。 街道上的人一如既往的行色匆匆。没人关心这个生面孔为何出现在此地,更没人在意他侵占了公共用地。人们只是在努力工作,去争取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的资格。 商素心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站立了良久,而后他朝附近的一处零售店走去。掏出一张钞票递给老板,以一种十分平静地口吻说道:“老板,给我一包烟。” 紧紧攥着从未吸过的香烟,商素心拆开烟盒,掏出一根,然后取出老板赠送的打火机,扑哧一声,点燃了香烟。 他深吸一口,却并未让烟雾进入肺部。只是在口腔过滤一圈,而后呈雾状喷洒而出。笼罩在距离他并不遥远的前方。目睹它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 他一口接着一口,仿佛是小孩学习抽烟,毫无停顿。直至香烟焚烧到烟屁股,他才将烟蒂扔进一旁的垃圾篓,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转身。视线投射向那直入云霄的帝国大厦顶层。仿佛能与那站在窗边俯瞰整座城市的帝天对视。商素心喃喃自语:“我还会回来。” 说罢,他将手中握成一团的烟盒与火机扔进垃圾箱,大步而去。 …… 咔嚓。 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一道人影轻灵地钻入。站在那魁梧到仿佛天神的帝天身后。 这间房并不是帝天常常会来的办公室。却是没人敢轻易闯入的房间。因为这间房打上了王者帝天的标签。因为这是地下世界王者的领地。除了他的儿子,没人可以不经过他的允许闯入。 数月不见的帝林仍是那般帅气俊朗。混血儿总是在面貌上具有先天的优势。哪怕论及五官精致,他跟楚河还有一段距离。可在整个外形魅力上,他对女孩儿的吸引力却丝毫不弱于楚河。甚至因血统的关系还要强过楚河一头。这是令人感到无力的现实。也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他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着,那双继承了帝天基因的深邃眼眸中亦透着淡淡的光彩。整个人在气质上与数月前天差地别。颇有些超凡脱俗的气场。 他目光直视帝天,脸上却是透着一股淡淡的敬意,道:“父亲。” 那雄伟的男人微微转身,视线落在这个终有一日会继承他一切的小男人身上,淡淡点头:“你进步了。” 帝林微微一笑,说道:“您也察觉到了?” 帝天点头:“很明显。” 没等帝林自我自我表扬最近的勤奋刻苦,帝天补充道:“但还不够。” 帝林颇有些丧气道:“我已按照您的意思完成了所有训练。” “我见过商素心了。”帝天平静道。“他比你描述得要强一些。” “是吗?”帝林眉眼间闪过一丝慎重之色。“他真有那么强大?” “是。”帝天道。“比他父亲更强大。” “我可没指望比您更强大。”帝林笑道。 “没关系。”帝天深邃的眼眸中带有一丝不咸不淡的宠溺之色。“他父亲没你父亲强。” 帝林如小鸡吃米般频繁点头,却是万分郑重道:“那我也要继续努力。” “为什么?”帝天问。 “因为我是您儿子啊!” 帝林嘿嘿一笑。 ———— 【作者题外话】:第三章会稍晚,建议明天看~ 第三百二十六章 挑衅!(上) 纵使机器人姑姑对衣食住行再没要求,萧山别墅在纽约的办事处也为这位初次光临纽约的大老板安排了最高规格的星级酒店。以及方便出行的豪华轿车。根据那位办事处一号人物对机器人姑姑汇报的情况来看,楚河有理由相信这个办事处每年经手的生意在一亿美金以上。还不包括那些由他们代为处理的跨国合作。说是办事处,其实用萧山别墅驻纽约子公司形容会更贴切。 因楚河甫下飞机便被别有用心的缪斯捕获,办事处领导不得已将接风宴延后。只是等这对姑侄休息一晚之后,那位早早在楼下等待要为这对萧山别墅掌舵人设宴接风的领导却被萧太后喊上楼会面。楚河本以为是从未来过纽约的萧太后要询问一下办事处的具体运作,不料却是别有用意。 小半个钟头的低语细聊,那位办事处领导满头大汗地离开套房,临别前还不忘向萧太后作保证。可见其是真被萧太后的锐利询问所打垮内心防线。彻底信服了这位远在华夏的大老板。 那办事处领导一走,楚河便起身行至书桌前,望向穿着打扮仍十分低调内敛的机器人姑姑道:“你怎么知道她那么多事儿?” “我是他的老板。”机器人姑姑平淡道。 老板若是不知道下属的具体行为,又如何掌控如此大的家族企业? 当然,对萧太后这级别的财团大佬而言,掌握部下的言行并不困难,但要明知这位山高皇帝远的纽约办事处领导偶尔阳奉阴违假公济私而隐忍不发,在楚河看来便是定力的问题了。楚河虽说不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小清新。但要他眼看着部下压榨家族的利益中饱私囊还无动于衷,那实在太过考验定力。 萧太后能做到。并隐忍不发多年。直至此行前往纽约方才提醒对方。不由让楚河惊叹于萧太后的隐忍之余还万分好奇为何迟迟不发作。 “这次若不是因为夏家而前来纽约。你打算一直忍下去?”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有能力。在纽约也有不错的关系。就目前而言,萧山别墅找不出比他更有执行力的经理人。之所以不揭穿他。是因为他做的事儿每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经理人都有可能去做。”机器人姑姑耐心地解释。“现在说,不是因为我来了纽约。而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傻子。” 楚河似有所悟,微笑道:“他们可以偷偷捞点好处。这在行业里来说属于明面上的潜规则。但他们绝对不能把咱们当成白痴?” “还不能过度。”机器人姑姑说道。“过了会乱军心。所以赏罚要分明。更要一视同仁。” 楚河正要继续询问,双眼却是一亮,岔开话题道:“姑姑,我们一会儿去哪里吃饭?” 坦白说。机器人姑姑今儿的所作所为让从未接触上下级深入交流的楚河颇有些兴趣。他终究是男人,不可能对驭人之术毫无兴趣。可聊着聊着,楚河怕钻入机器人姑姑刻意做的套子里拔不出来。不由迅速止住话题。不再深入探讨。 “你决定。”机器人姑姑淡淡道。 “吃法国大餐?”楚河微笑道。“姑姑你很少在外面吃饭。吃的也都是一些清粥小菜。肯定没尝试过各种小资的吃法。” 萧太后淡淡点头:“可以。” 楚河得令,兴高采烈地去订餐。 他曾在纽约住过一段日子。虽说有些九曲十八弯的小道摸不准,但那些上档次的高档餐厅,他还是知道一些。并曾不止一次光临过。此行前往纽约虽说有着非比寻常的事儿要做。可楚河仍然努力维持着一颗良好的心态与姑姑相处。纵使在不久的将来会面对无数的危险。楚河也不能因此而影响了与姑姑结伴同游纽约的好心情。 餐厅自然是纽约最高档的餐厅。一顿下来上万美金的消费纵使放在纽约这座富人扎堆的城市,也绝非人人都消费的起。但身为白城辅导员的楚河吃得起。不是因为他在白城的工资有多高。而是天下会总会定期给他转钱。不菲的钱财。按照会长大人的解释,这属于他的退休金。按月发。跟那位天下会会长拿的基本工资一样多。足够楚河不工资也能花天酒地。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楚河知道这是奥斯运用他无与伦比的转钱能力为天下会创造的财富。而自己能拥有如此优渥的退休金,也绝不是因为奥斯特意优待他。纯粹是因为天下会的确挣了很多钱。按照楚河退会前的身份地位,他有资格拿这份退休金。 餐厅位于市中心。进出的均是绅士名流,男的优雅不凡,女的雍容富贵,给人进入另一片天下的感觉。 楚河订的是靠窗的桌子,能很直观地欣赏窗外景致,跟白城那座不夜城相比,纽约的夜晚灯火辉煌中更透着一股子白城不曾拥有的矜贵。给人一种繁华得更上档次的感觉。 菜肴自然是餐厅的招牌菜。酒水亦是最昂贵的红酒。萧太后自然是吃过西餐,纵使没来过如此高档的餐厅。但对于餐厅内的礼仪以及餐具运用均得心应手。丝毫没有初进餐厅的怯懦。待得菜肴上齐,楚河故作小资地系上白色餐巾,微笑道:“姑姑。这家法国餐厅是纽约最著名的。据说原材料全是当日空运过来。厨师更是法国最顶级的大厨。” 萧太后淡淡点头,拿起餐具道:“吃吧。” 在任何地方都极尽低调之能的萧太后在此处也丝毫没有张扬的意图。安静地切割盘中那精致的鹅肝,慢条斯理地进食。楚河见状亦是不再多言,美美地品尝在国内很难品尝到的美食。不一会儿,他便解决了眼前的菜肴。又连续灌了两杯红酒这才算是半饱。跟许多逆袭的吊丝一样,楚河只有在那种三流餐馆才能吃上一顿饱饭。矜贵豪华的餐厅对他们而言只是吃个滋味,享受一下富人饮食。并不能满足他们的胃部。 一顿晚餐在优雅的环境中结束。半个钟头之后,萧太后品尝着杯中红酒,给了好评:“不错。” 楚河得意笑道:“下次再带姑姑去吃美式大餐。” “能先吃一顿华夏菜吗?”萧太后微微抬目,说道。“总不能每顿只吃半饱。” “——” 楚河觉得姑姑实在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起码对自己如此。 “扬州炒饭管饱。兰州拉面也管饱。驴肉火烧更能吃到撑。” 忽地,一把轻佻而带有藐视意味的声音传来,道:“但很可惜。餐厅没有这些廉价的食物。” 说话间,一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缓步而来。他拥有一头齐肩的长发。脸庞修长,眉眼亦是透着阴气的狭长,给人一种冰寒刺骨的第一印象。他穿得十分正派。脚下却踩着一双外增高的高筒靴,配上一头餐厅内罕见的长发,实在有些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他身边跟随一名着火红长裙的女子。长裙十分贴肉,将女子丰腴婀娜的娇躯勾勒得撩人心扉。尤其是那一头鲜红长发,更是惹人注目。她惟妙惟肖地挽着长发男子的胳膊,亲昵中带有一丝距离。显是此女对男人的敬畏与恭敬。很好的体现了男人不凡的身份背景。 这番话甫落楚河耳中,他便抬目迎了上去。见是这个阴柔的长发男子发声,脸色略显不善,淡淡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长发男子缓步而来,打趣道。“前少帅大人。为什么你总是说这种不符合逻辑的话语?还是说——你们华夏人的文化水平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原本与机器人姑姑进餐的楚河心情十分美丽。岂料这个出口便让人不爽的阴柔男子贸然出现。着实大煞风景。瞥一眼面容平淡的机器人姑姑,知道自家姑姑不会被这个恶劣的家伙影响心情。也是稍稍平复了情绪,抬头道:“蝎子。给你一分钟消失在我面前。” 被称之为蝎子的长发男子却是惊讶道:“前少帅大人。这间餐厅可是我家开的。你怎么能提出让我离开这么无礼的要求?” “而且。前少帅大人。你现在的品位未免越来越低端了。” “看我身边的女人。再看与你进餐的这个女人。老、没品位、长的也没特色。” “怎么,跟奥斯会长闹翻之后,连品位也跟着跌入谷底了?”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挑衅!(下) 老? 没品位? 长的没特色? 当被楚河称呼为蝎子的长发男子给出这些评价时,餐厅内顿时被一层冰冷森寒的气息所笼罩。 很明显。楚河怒了。 萧太后是什么人? 是他的机器人姑姑。是连同学侮辱两句也会被楚河打成猪头的大美女。她很美丽。很有气质。也不老。更具有特色。蝎子的评价是不合理的,也很不公平。更触及了楚河的底线。 他允许旁人侮辱他,哪怕抨击他长的丑,以楚河的心胸与人生经历,也绝不会跟对方斗气,撑死了一笑置之。但他不允许侮辱姑姑。侮辱从小就待他极好的机器人姑姑。 铿! 手中那坚固的刀叉横中折断,沉沉地落在了白色餐盘之中,发出啪啦的声响。 这幅画面惊呆了附近的富裕食客,邻座的客人见楚河如此暴力恐怖,均是携伴起身离开。不敢与这风暴中心靠得太近。以免伤及无辜。 这等行为与穷富无关,富人怕死,穷人一样怕。纯粹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 当临近几桌客人纷纷离席之后,楚河随手扔下手中折断的刀叉,缓缓起身,那漆黑沉默的眼神死死盯着蝎子,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来:“你再说一遍。” 蝎子淡然耸肩,一只手揽着火红女子的丰腴腰肢,轻描淡写道:“少帅大人。你恐吓我?” “你再说一遍。”楚河瞳孔微微收缩,浑身杀意毕露。 他从小没有母亲。从某种角度来说,姑姑一直充当着母亲的身份照顾他,严格教育他。也许柳月亦待他极好,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给予他一切想要的。可萧太后更像一个严厉的母亲,绝不骄纵,却处处为他着想,替他铺路。 感受到这个头顶鬼判之名的少帅大人的杀意,长发男子却丝毫不为所惧,目光斜睨这个早已离开纽约,被天下会驱逐出门的前少帅。淡淡道:“我说她没有气质。年纪很大。长的还很丑——砰!” 他话音未落。鼻梁却猛然遭受重击。登时鼻血飞溅,喷洒在他那昂贵的衣领之上。整个人腾空而起,如断线风筝朝后飞去。连被他拥住的红衣女子也没能幸免,几个踉跄往后摔去,不可避免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分外狼狈。 这里是纽约最高档的餐厅之一。从没人会在这种场合打架斗殴。哪怕在生气,也只会背后使坏,不会当众不顾颜面动手。这不符合富人的行事作风,也并不符合楚河的风格。但今天,他愿意为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破例。 他的嘴,实在太臭了! “你敢打我?” 蝎子捂住鲜血狂喷的鼻子,艰难地爬起来,在两名保安的搀扶下站在楚河对面,指着楚河怒骂。 “我敢。”楚河咧嘴道。 砰! 又是一脚。 这一脚竟是连那两名魁梧有力的保安也没能将蝎子拉住。再度往后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一脚击实,楚河毫无停滞地往前走去。直至逼近蝎子,他方才缓缓蹲下来,啪嗒点了一支烟,目光冷淡地扫视躺在地上哀号的蝎子道:“我不止敢打你。还敢杀你。只要你给我理由。” 扑哧。 抽了一口的香烟悍然戳在蝎子那漂亮的脸蛋上,登时冒出一股肌肤烧糊的焦味。将那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蝎子吓得魂不附体,竟是连眼泪屁股也一齐流下,惨不忍睹。 “回去可以向你父亲告状。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找我寻仇。”楚河用力拍了拍另一边完整的脸颊。寒声道。“但你一定要做好一次就整死我的心理预期。否则——” 楚河起身,无视那两名要冲过来堵住他的保安,回到机器人姑姑身边道:“姑姑。我们回去吧。” “嗯。” 萧太后淡淡点头。起身跟随楚河出门。 事实上。不是没人冲上去拦楚河。只是在第一个拦楚河的保安被一脚踢飞之后,接下来的保安打消了螳臂挡车的念头。准备汇报老板再做决定。 他们只是保安,不是木子训练的萧山别墅禁卫军。他们将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挣钱。很显然,挡楚河的去路随时有丢掉性命的风险。毕竟,楚河是连少爷也敢打成半残的猛人。他们凭什么死磕? 出了餐厅。楚河主动为机器人姑姑拉开副驾的车门,遂又上了驾驶座,扭头微笑道:“本来想请姑姑吃顿可口的大餐。结果被扰了兴致。” “味道的确不错。”萧太后评价道。 楚河怔了怔,遂又说道:“我有点不敢带你出去吃饭了。” “因为你在纽约仇家太多?”萧太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在她看来并不算什么。她也没兴趣关心被楚河打成猪头的家伙是谁。跟楚河有什么恩怨。 她始终相信如今的楚河不是个乱惹麻烦的男人。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可以这么说。”楚河无奈地说道。“就像刚才那家伙。就跟我结下了梁子。” “他不是你的对手。”萧太后摇头。 轻佻。浮躁。不够聪明,也没有遇事时的理智果断。明知不是楚河对手还妄图依托强大的背景挑衅。这样的人又如何是自己侄儿的对手? “但他父亲在纽约很有影响力。”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你并不担心,对吗?”萧太后反问。 “嗯。”楚河说道。“我还在天下会时,这家伙带着大笔的资金要求加入天下会,被我一口回绝之后便一直怀恨在心。好几次暗地里使坏找茬。如果不是当初极少逗留纽约。我早就收拾他了。” 萧太后安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她仍然沉浸在之前的事故当中。 楚河是因为蝎子骂自己老、丑、没有品位而大打出手。但按照正常人的心理去分析。纵使是自己的老婆被人嘲笑没品位。也不至于出手打人。哪怕他再权势滔天。这与身份底蕴无关,完全是个人的品行道德问题。楚河也从来不是一个喜好惹麻烦的高调之人。之所以闹到这个地步,只因楚河不允许旁人侮辱自己。 视线轻轻落在楚河那极为精致的侧脸上,萧太后那柔唇微微上翘,一言不发。 回到酒店。萧太后兀自进了自己的房间。楚河则是进厨房煮了一碗鸡蛋面,就着冰镇啤酒和电视里播放的脱口秀匆匆吃完,这才进浴室冲洗睡觉。 躺在床上的楚河闭目思考此行纽约可能发生的状况,越想越是担忧,为夏家担忧。为姑姑的安全烦扰。 下飞机便被调查局捉去。第二天又被蝎子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家伙挑衅。要说一点儿阴谋也没有就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他一不是柯南二不是狄仁杰,怎么会跑到哪里哪里有麻烦? 而且很明显,这些麻烦要么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么是冲着姑姑。 而背后目的更为明确。因为姑姑此行目的非凡。 看起来。神会已经开始行动了。 此次挑衅,楚河有理由相信对方是想试探自己与姑姑的关系或是感情。对此楚河很乐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态度。这从一方面来说会成为楚河的弱点,另一方面而言,却是楚河要告诉那些人。不论他们怎么做,若是企图伤害姑姑,他一定会玩命。 他很希望蝎子能有效地传达自己的意思。他也相信蝎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跟对抗神会相比,跟极有可能面临王者帝天相比。蝎子这个纽约的富二代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许这就是楚河跟奥斯会长的最大区别。后者从小生活在贫瘠炎热的彩虹镇。别说吃香喝辣的,连最基本的饮食也存在很大问题。偶尔见到一个富得流油的家伙。他当然不会像出身富贵之家的楚河那般麻木地什么都不去思考。而是艳羡眼红之余,更多的是思考为什么别人如此有钱,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更会对钱拥有一种偏执的渴望。并想方设法挣钱,努力拥有曾经所羡慕渴望的一切。 就像齐白。出身北方穷地方的他也清楚地明白金钱对他的生活有多么重要。道上名声响亮又如何?为了生活,他义无反顾地开了一家大排档,每天在那如火炉般的厨房烧菜洗菜。只为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好一些。只为让自己的亲人能不用因为钱财而烦恼,而担忧。 他们很像。和方逸不一样。和楚河不一样。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过揭不开锅的日子。他们也从来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们出身富裕,称得上纨绔子弟。哪怕他们一辈子不工作,不努力,也拥有挥霍不尽的财富。但奥斯会长呢?齐白呢? 方逸可以不将秦天宝这个白城最疯狂的阔少爷放在眼里。齐白却不能。他会发自骨子的忌惮,哪怕他可以为了方逸楚河去面对这个可怕的对手。但谁能指望他从心理上藐视秦天宝?谁又能指望在彩虹镇蹲了二十多年,连每顿都吃米饭这等简单要求也无法得到满足的奥斯会长像楚河一样视钱财为粪土?碰到富有到开私人飞机环球旅行的大老板而无动于衷? 也许奥斯会长并不是为了钱财可以抛弃一切的家伙,而只是因为——他从来不曾拥有过? ———— 第三百二十八章 去见夏老板! 蝎子姓西斯。而西斯音译时与蝎子谐音,加上这个富二代在纽约臭名昭著,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故而得到这样一个花名外号。旁人以此外号揶揄,他却乐得其所,心安理得地用在自己身上。因其父亲是纽约相当著名的商人,在政界也有着相当深厚的关系。蝎子平日里在纽约便过着浪荡不羁的花花公子生活。偶尔泡泡女明星,开开邪恶派对。甚至乎因为其父的巨大影响力,他还在政府部门捞了个闲职镀金,虽说未必有大作用。好歹也算是有了正儿八经的职位。不至于被人抨击为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今儿意外得知老仇人楚河在自家餐厅吃饭,宿醉醒来的他揽着一丝不挂地女模前往餐厅。打算好好羞辱这个曾拒绝他大笔金钱的前天下会少帅一雪前耻。但很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威严形象,也低估了被奥斯会长驱逐出会的前少帅大人的隐忍力。仅仅是两句嘲弄的话语,那位前少帅大人便凶残地将他打得半死,还用香烟给他小小地毁了容。虽说去医院疗养一段时间也能恢复美貌。可这份侮辱,岂是西斯所能容忍的? 他很愤怒。所以朝着来医院看望他的父亲吼道:“不论如何,我要他死!” 像他这种有钱到下辈子也花不完的纨绔子弟疯起来,一两条人命真不算值得担忧的事儿。只要对方不是有权有势还格外霸道的人物。西斯包括他的父亲有无数种方式让对方死。 西斯的父亲眼见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心中亦是火冒三丈,那张逐渐苍老却威严犹在的脸庞上盛怒难止,咬牙道:“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现在!” “马上!” “我一秒钟都等不了!” 正接受医生治疗的西斯咆哮道。双脚乱踢。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现在还不行。”威尔西斯轻轻摇头。沉声道。 “为什么?”西斯寒声道。“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快活,而不顾我的感受?” “我让你去试探他。其实另有目的。”老威尔摇摇头。解开勒得他有些窒息的领带。 “什么目的?”西斯咬牙切齿道。 “之前我和你说过。父亲正在布置一场足以让家族前进一大步的计划。一旦成功,我们将站在纽约的食物链顶端。俯瞰生灵。” 西斯先是一怔,遂又不可思议道:“父亲。难道您已经争取了一个名额。成为这场战役中的主要成员之一?” “没错!”老威尔双眼放光。“此战一旦成功。别说是一个天下会少帅。纵使是天下会会长,也随你玩弄!” 西斯较之老威尔心情更加激动。双拳紧握承受那难以忍受的剧痛道:“要多久?” “一个月!”老威尔沉声道。“等你出院。你将会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子!” “好!我等您!” 西斯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喃喃道:“楚河。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 忙碌一整天的老威尔安抚了儿子,这才匆匆离开医院钻进一辆豪华轿车,正要朝司机发号施令。眼皮猛地一跳,转身望向处于后车厢阴暗处的男子:“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 说话间,一张苍老的面庞从阴暗处显露出来。 此人生得极为苍老。面皮仿佛老树一般褶皱,发丝已很难找出几根黑丝。一双眼眸却分外有神,宛若镶着两颗宝石一般,熠熠生辉。给人的第一印象反差极大,却又不得不肃然起敬。 “是你?”老威尔眉头一挑,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与你一样。”老人不咸不淡道。 老威尔而言,却是不敢直言,反倒拐弯抹角地旁敲侧击:“天皇社什么时候也对这件事儿有兴趣了?” “我对这件事儿没兴趣。”老人淡淡摇头。 “但你来了。”老威尔微微眯起眸子。 若有天皇社分一杯羹,老威尔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场分蛋糕大赛的利益该如何划分。而更让他不解的是,天皇社与神会素来分站东西方时常,又怎么会低人一头来分这杯羹呢?当真不怕因此堕了威名? “我和你一样。但不是分蛋糕。”老人抿唇道。“天皇社要分蛋糕是他们的事儿。我过来。只是替天皇社传句话,蛋糕他们要吃一块。” 狂妄的口气! 但老威尔不敢反击。 狂妄的人大多都有狂妄的资格。少数没资格狂妄的家伙很多已经湮没在人海之中。没了踪迹。天皇社能在亚洲蒸蒸日上,并被誉为亚洲第四世界,足已证明他们拥有庞大的实力。 老威尔略一沉凝之后平静道:“伊川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儿子被人打成重伤。”老人缓缓说道。“而这个人是我的目标。” 老威尔闻言轻轻蹙眉:“你要找他?” “是。”老人点头。 “可他并不简单。”老威尔说道。 “他的确不简单。”老人双眼放出光芒。“能让我弟弟力战而亡的人。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什么?”老威尔震惊万分。“老供奉去世了?” “你太虚伪了。”老人轻轻摇头。“演技也并没那么精湛。” 老威尔讪笑道:“我之前只是听人说过这个消息。却不敢相信。毕竟,老供奉可是站在巅峰的强者。” “每个人都说自己是站在巅峰的强者。”老人淡漠道。“可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站在巅峰?” 老威尔只是个商人,对老人这一套理论并不感冒。却又不敢直接驳斥,缓缓说道:“如此说来。伊川大人此行也要做些表面工作。” “我已经见过你了。”老人平淡道。 见过老威尔,也算是走了流程,做了表面工作。老威尔闻言却是摇头道:“这一次计划参与者众多。虽说不会每个都冒出来在一线冲锋。但伊川大人如果只是见我一个。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说罢。”老人淡淡道。 “三天之后会给伊川大人一个地址。”老威尔微笑道。“到时候大家聚一聚。筹谋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好。”老人简略回答。 老威尔轻轻点头。道:“那三日后再见。” 老人闻言神色不变,口中却是溢出一句嘲弄的话语:“你们一群人跟在帝天屁股后面喝汤。当真不怕掉进坑里?” 老威尔闻言却是眉头一蹙:“伊川大人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人推开车门,缓步而下。“只是不明白帝天哪里来的这么大魅力。能让你们不要命的给他打头阵。” 目送老人下车,直至消失在黑暗之中,老威尔方才不屑道:“区区一个武夫又哪里懂得商场的门路?真是自作聪明!” …… 楚河一早起来便瞧见姑姑端坐在客厅的书桌上工作。身上穿的是一件薄纱般的睡衣,秀发简约而漂亮地挽在脑后,精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笨拙的黑款眼镜,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清冷中带有慵懒的气质,让楚河眼前一亮。 桌上有一杯已经冷却的速溶咖啡,楚河两步走过去,颇有些无奈地说道:“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姑姑还没吃早饭吗?” 低头盯着电脑的萧太后轻轻摇头:“在等你。” 等我? 应该是等我下楼吃早餐吧? 楚河笑道:“不用了。冰箱里什么都有。我给姑姑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也行。”萧太后说罢不再吱声,安静地盯着屏幕处理工作。 萧太后吃不惯西方的食物。这是楚河昨晚带她吃法国大餐时察觉的。要在纽约找一间正宗的华夏餐厅也实在不容易。索性用冰箱里的食材为姑姑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算是犒劳姑姑秀气的胃。也尽尽做侄儿的义务。 手艺不错的楚河进厨房煮了一锅粥。又煎了几个荷包蛋,炒了一锅香辣的炒面。不过半个钟头,他便端着香喷喷的炒面和稀饭出来。见姑姑还在埋头工作,不由笑道:“姑姑,吃早饭吧。” “嗯。” 萧太后工作时十分投入,听见楚河的召唤,倒也颇为迅速地收拾了书桌上的文件,挪步到餐厅。 也许是这两日尽是吃当地的食物,萧太后不说一顿不吃,但每顿吃的都不算惬意。如今吃上楚河亲手做的典型华夏早餐,她竟是破例多喝了一碗小米粥。待得饱腹感逐渐增强。她才放下碗筷拭擦唇角的湿润,说道:“好吃。” 这才是夸奖。对于昨晚法式大餐的不错显然是敷衍台词。不是衷心的赞美。 风卷残云解决剩余食物的楚河亦是放下碗筷,按捺着烟瘾说道:“姑姑,我们今儿还是在酒店吗?” “不是。”萧太后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去见夏老板。” ———— 【作者题外话】:明后两天3更~ 第三百二十九章 见面会!(上) 在楚河的定义中,夏老板三字专属智者夏正清。可这位名动华夏的智者已去世多年,又如何会重新出现在机器人姑姑口中? 那么姑姑口中的夏老板只能是那个游走于黑暗之中的无双姑娘了… 夏老板? 楚河唇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问道:“什么时候?” “现在。”萧太后平静道。 咚咚咚。 萧太后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未等楚河作出反应,萧太后起身道:“走吧。” 站在门外守候的中年男子楚河见过。正是在萧山别墅巧遇的那位据说曾在政坛混得风生水起的副厅级人物。他面带微笑地向从套房走出的二人点头打招呼,态度谦和道:“有没有打扰到二位?” “没有没有。”楚河深知萧太后不是个交际能手,索性主动搭腔接过话题,微笑道。“陈老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那被称之为陈老板的中年男子闻言却是略有些意外地望向萧太后,见对方没什么异样方才笑道:“不远。也就一刻钟的车程。” 不肯说具体地址。可见对会见地点的保密程度极高。更从侧面体现了这次所面对的敌人绝非轻松便能抵御。其次,楚河对陈老板的尽忠职守感到万分意外。按照姑姑的说法,他曾攀爬到副厅级领导层。纵使不是那种手握大权的一方大佬。可不论放在哪座地级市,这位陈老板都有一手遮天的能力。可他偏偏放弃了玩转政界的机会,而下海经商,更是为那早已去世的夏正清忙前忙后。 为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 众所周知,在华夏这个官最大的国度,除非那些能在商界只手遮天的超级大鳄,又或者本身就连带着官商背景的大人物。否则跟那些官老爷相比,所谓的优秀企业家根本屁都不算。钱的确是万能的。可在权力面前,钱也只是作为资本进行权力购买。还得看掌权者心情胃口。否则你钱再多也没用。毕竟,手握大权的人不管在任何时刻都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没了你一个有钱人,大把有钱人愿意往他们怀里钻。 所以在楚河看来,眼前这位儒雅斯文的陈老板绝非为钱而辞职下海,定然别有原因。 轿车内。楚河与这位陈老板坐在一起,因路途并不遥远,楚河也遏制了上车必瞌睡的坏毛病,偶尔瞥一眼窗外后退的建筑。旁敲侧击道:“陈老板。听姑姑说您之前任职于政界。具体是在哪里高就?” “黄浦。”静坐养神的陈长青礼貌回答。 “黄浦啊。”楚河饶有兴致道。“那可是个好地方。出了不少权柄滔天的大人物。” 陈长青莞尔笑道:“是啊。就说近几年,黄浦那位毒寡妇就是风流无双的厉害角色。就连燕京一帮大佬也对其敬畏有加。” 楚河怔了怔,不明陈长青为何提及毒寡妇,却也是摇头笑道:“按照陈老板的履历年龄。若是再经营几年,定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节骨眼放下手头的一切转而来纽约?” 陈长青眼神清澈道:“因为我欠了夏老板一个天大的人情。” “哦?”楚河好奇道。“怎么回事儿?” “说起来。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陈长青缓缓说道。“当时我只是一个小公务员。夏老板却早已名声斐然,因为一次机缘巧合结识了夏老板。当时我因为手头上的工作没处理好,被上司压得很紧迫。若不是夏老板帮我出谋划策,没准我就扛不住压力主动辞职了。” 楚河微微点头,却不置一词。 他相信陈长青不会如此简单就为夏正清搭上自己的前程。 见楚河反应并不激烈,陈长青心中暗暗赞赏这个年轻人定力不错。没不懂装懂。看得也比较深,比较远。 “而在多年之后,我又一次陷入了僵局之中。”陈长青缓缓说道。“那一次已不像第一次那么简单到只是工作压力,还有来自于生命的胁迫。” “官场如战场。内耗永远比制度对在职官员的伤害大。而那一次竞争中,我处于绝对的劣势局面。一旦输了,随时有牢狱之灾的风险。因为对手太过强大,靠山也远不是我能比的。本来我已基本放弃,打算听天由命。但夏老板的出现给了我第二次重生的机会。也整是夏老板的出手,非但没让我提前结束政治生涯,还让我往前跃了一大步。”陈长青微笑道。“也许这个年代道义已经是一种奢侈品了。也没几个人追求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可对我而言,夏老板对我有再造之恩。如今他英年早逝,我若不出点力,岂非愧对夏老板的栽培?” “事实上——”陈长青意味深长地说道。“帮衬夏老板,未必就比在政界厮混弱多少。” 如果说前面那番话对楚河而言只是一种前因后果的阐述,那最后一句提点便让楚河对夏正清有了全新的认知。 跟着夏正清混,比他在政界呼风唤雨还要来得精彩? 华夏终究不是美国。在这个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富豪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国家元首由谁当。可以为他们的利益而修桥铺路,改变法制。在华夏,商人永远不可能驾驭在执政党之上,更不可能左右国家领导人的人选——哪怕是排名。 可陈长青既然能这么说,可见夏正清在华夏拥有多么庞大的影响力。而偏偏——这位智者早已过世! 楚河不由微微张嘴,视线挪到沉默不言的萧太后脸上,低声问道:“夏正清这么恐怖?” 萧太后闻言淡淡点头:“诸葛红玉在燕京乃至于华夏,均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女首富。叶茗竹称霸黄浦,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黄浦的经济。包括那位在二十多年前跻身亚洲富豪榜前十的商天涯。无一能与夏正清的影响力相提并论。” “诸葛山庄的缔造者诸葛二爷从建国前到去世一直游走于国家高层之中。他虽不担任任何职务,可只要他随便一句话,远比堂堂正部级大佬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地努力管用。”萧太后平淡地解释。“身份通常只是一种象征,哪怕连带着权力地出现。也未必就真能一手遮天。” “像诸葛二爷、夏正清这些不世出的人物,决不能用简单地身份来评断。”萧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楚河似懂非懂,却也没再深问,安静坐在车内耐心等待目的地的到达。 陈长青耳听萧太后对恩人夏正清的公允评价,欣慰之余是浓浓的怀念。怀念那位惊艳绝伦一身正气的超级大鳄。 嘎吱。 轿车悄无声息地停驶在一栋独门独户的小洋楼旁边,楚河钻出车门,一眼瞧见蜷缩在前门小花园里的大狗。这条懒洋洋的大狗正垂着双耳犯困,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开合不定,似乎随时都会陷入深度睡眠。花园由喷了白色油漆的木栏围住,摆弄的花花草草在春阳的照耀下显得充满生机。令人舒适惬意,丝毫感受不到偶尔乍起的寒冷春风。 陈长青在推开木栏后很随和蹲下来,摸了摸看门狗的脑袋,打趣道:“多多。客人都到齐了吗?” 那狗感受到陈长青的温和抚摸,呜咽着摇晃着脑袋,似在回应陈长青的询问。 楚河眼见这幅画面,不由回头朝萧太后说道:“姑姑。等回了白城咱们也去买一条大型狗?” “可以。” 萧太后简单回答。 与屋外明媚温暖的气氛不同。当楚河萧太后在陈长青的带领下进入一楼大厅时,楚河顿时感受到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令人遍体生寒的同时还颇有些窒息感。楚河双眼微微发亮,多年以身犯险的警惕心理让他谨慎地扫视四周,确定没有明面上的风险之后方才跟随陈长青的步伐朝二楼走去。 一楼无人,窗帘紧闭的客厅连灯也没开一盏。毫无生机。可到了二楼,楚河骤然间听见从走廊尽头传出的激烈争吵,其间夹杂着拍桌子的声响,气势十分惊人。 楚河回头瞥一眼步伐稳健的陈长青,却见他眉头深锁,似乎对里屋传出的争吵声颇为不满,以及深深地无奈—— 咯吱。 陈长青抵达门口之后径直推开房门。里面顿时迎面扑来呛人的烟雾,就连楚河这杆老烟枪也险些被呛到。耳边亦是同时传来不满地声音。 “咱们在这里等了大半个小时。那位夏小姐却迟迟不肯出现。若不是仰仗着夏老板,谁会听由一个小丫头摆布?!” ———— 第三百三十章 见面会!(中) 说此话者是一名浑身漆黑,生得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四十出头,一身酷酷的黑色西装将他衬托得不像商界大佬,反而是个走在时尚潮流前沿的酷哥。分外扎眼。他左手夹着一根雪茄,右臂却笔直而有力地拍打在会议桌上,气势惊人。 楚河进入时他正好拍案而起,一双虎目凌厉地扫视四周,视若无人。 陈长青见此人蠢蠢欲动,一面进门一面平淡道:“庚弘。你这番话我不是很理解。” “哦?陈厅长哪里不理解?”这名为庚弘的中年男子剑眉一挑,轻描淡写地问道。 “夏老板于你我有恩。既然夏老板生前嘱托了我们。而你我又一口应承下来。为何如今又愤愤不平?”陈长青义正言辞地说道。“莫非要打退堂鼓?” 那庚弘见陈长青给他戴帽子,登时反驳:“我可没这么想!” “既然没有。为何才半个小时就坐立不安?”陈长青微微眯起眸子。“难道你有更重要的约会?” 啪! 庚弘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喝道:“陈长青,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陈长青淡漠道。“只是看见什么说什么而已。” 说罢他视线挪到会议室内的众人,挪步楚河萧太后身边介绍道:“萧山别墅主人,萧老板。萧太爷外孙,楚河。” 简洁明了的介绍,却给了众人一次小震惊。 当陈长青简单介绍自己与机器人姑姑时,他的视线已轻轻落在了会议室内的七人脸上。年龄不一,最大的足有七十。最小的则是刚才发飙不满的庚弘,但只有三人是华夏人。其余均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眼眶深陷,不是美国人也是标准的西方人。他们围着会议室中间的会议桌而坐,除了庚弘侃侃而谈,其余几人均是脸色平静地坐在原位,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八风不动。直至陈长青这个视夏正清为恩人的前政府高官介绍萧家姑侄,他们才起身向二人点头问好,算是打过招呼。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眼中均流露出异样的色彩。似乎并未料到这位在华夏大名鼎鼎的萧山别墅主人会出席。 一个华尔街龙头之主曹惊蛰已足够让他们惊讶,萧绾青的出现更是让这帮人内心复杂,心中对夏正清的敬佩又是多了几分。能将这样的华夏大人物拉入局,可见这位前精英团主席下了多大的功夫。 介绍完楚河二人的身份,陈长青一一为这对姑侄介绍在座众人的身份。只是从陈长青介绍第一人开始,楚河的心情就没平复过。 太震惊了! 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这七人不说包含了美国政军商三界,也足以用本身的威望去影响这三界。不提其他,单单是这个庚弘就是长期向美国提供高科技武器的军火商。影响力惊人。 直至陈长青介绍完毕,楚河的视线方才微微收回来,低头抿唇道:“难怪夏老板去世多年,神会也一刻不敢放松。夏老板的能量果然非同凡响。” 楚河这话一点儿不假。像夏正清这级别的大佬,若只是认识这帮在纽约绝对称得上大人物的家伙丝毫不足为奇,甚至于,他们大多应该以结交夏正清为荣。但不难发现,这帮人与夏正清的关系根本不是简单的认识,而是上下属。否则何以夏正清去世多年,他们仍以夏正清马首是瞻?这足以说明问题。 楚河为夏正清留下的部下震惊的同时,也为无双姑娘大感担忧。 这样一群枭雄级的大佬,她真能驾驭住吗?又是否有能力驾驭他们与神会分庭抗礼?甚至是重夺神会大权? 楚河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长青作为这次见面会的主持者,他在稳住局面之后直接开门见山:“大小姐因有要事无法出席。但她要我向诸位叔伯问好,转达她对各位的谢意。届时并会一一登门告罪。” 夏无双不会出席?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余光扫视萧太后。见后者表情淡然,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角,神色无异。 “既然大小姐忙于要事。此次来不来倒也无关紧要。反正咱们以后多的是见面机会。”那名白发苍苍的华夏老者莞尔笑道。“反倒是大小姐。她如今身负重任,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否则夏老板的遗愿又如何去完成。” 另外几名中年男子亦是点头附和,并不介意夏无双的缺席。只是没等陈长青跳过这个无伤大雅的话题。那之前就已不满的庚弘忽然发难,冷冷道:“夏小姐究竟有何等重要事儿,竟是连这次事关重要的见面会也无法赴约?” 陈长青淡然一笑,说道:“大小姐在做什么,我又哪里会知道?你若是好奇,可以当面去问大小姐。” “问?”庚弘不悦道。“我连人都见不着。怎么当面问?” 陈长青轻轻摇头。说道:“虽然大小姐不在。但她已向我点明此次见面会的核心。”他先是扫视四周,见众人殷切地望向自己,这才缓缓说道。“其一。咱们这个委员会的委员长已有人选。” “是谁?”庚弘抢先问道。 “华尔街曹老板。”陈长青一字一顿道。 “龙头之主曹惊蛰?”庚弘微微皱眉。 “正是。”陈长青点头。 “他与神会素来没有瓜葛。前些年也跟咱们精英团没什么交集。夏老板为什么会选定他为委员长?又或者,这只是夏小姐的擅自做主?”庚弘似乎对这个决定并不满意。 陈长青淡淡摇头:“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曹老板从今日起将正式成为委员长。为期一年。” 一年。足以让当机五年的委员会步入正轨。 庚弘再欲说些什么,一把清幽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庚老板。你这个做下属的问题未免太多了。”沉默寡言的萧太后忽地出声,平淡道。“如果我的部下和你一样满肚子牢骚疑问。他应该干不长久。” 萧太后甫一开口,那庚弘登时火冒三丈。暗忖委员会内部的事儿,与你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再者——你这个白城萧太后在华夏也许一言九鼎。难不成如今到了纽约也要喧宾夺主。成为舞台上的主角呢? 他如此想着,视线直勾勾地凝视萧太后那淡漠的脸庞,沉声道:“萧老板。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明示。”萧太后言简意赅地说道。 庚弘嗖地拍案而起,他身边几名大佬却是冷冷凝视这个始终不肯安分的家伙。那白发老者缓缓说道:“庚弘。你今天说的话太多了。” “是啊庚弘。委员会一旦启动。咱们在华夏的发展自然有仰仗萧老板的地方。如今萧老板作为夏老板的客人。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众人对庚弘一阵批判,那明显触怒众人的庚弘不得已闭嘴。只是一双虎目狠狠地瞪视萧太后,十分不快。 陈长青微微向萧太后点头,感激她出头解围,继续说道:“其二。根据大小姐的意思,夏老板遗书中的各个项目于今日正式启动。届时还望诸位多多配合。” 众人听闻,眉宇间均是流露出淡淡的兴奋之色。 委员长人选虽说也是一件大事,可与夏老板遗留下来的产物相比,这个恐怕才是真正的见面会重磅炸弹。 要知道。夏老板数十年任职于精英团主席。旗下生意数之不尽,这帮在场的大佬不过是占到了一些便宜,就能成就今时今日的地位。一旦重新启动,那庞大的财富又岂是轻易便能估量? 而之所以让这群委员如此兴奋,其一自然是他们蛰伏多年,不说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却也不似以往在夏老板手下那般威风八面,如今夏老板经营半辈子的产业时隔五年重见天日,他们又如何不兴奋万分呢?更何况,在场众人均能在启动之后获取百分之一的收益。商人无利不起早,这帮人本就对夏正清忠心耿耿,再加上这足够诱人的利益。他们又如何不对夏正清死心塌地? 夏正清不仅拥有强大的人格魅力。同样在驾驭部下心理上极有造诣。这恐怕也是他能与第一强者帝天维持稳定局面多年的重要原因。 陈长青见众人反应不一,但无一都是利好姿态。不由整理一下思绪,说道:“至于其三——” 他环顾众人,沉凝片刻后一字一顿道:“大小姐说,我们当中有内鬼。” 有内鬼! 楚河闻言,登时心头一惊。就连萧太后亦颇为意外地扫视这帮夏正清培养的部下。耐心地等待陈长青接下来的举措。 须知,这群人均是美国大名鼎鼎的人物。陈长青虽说也曾是政界高干,可如今已归于夏无双旗下。勉强算是为夏正清打工。若这个内鬼不承认。又或者叫板翻盘。他该如何处置? 而那些委员,是否会全力支持陈长青呢? 没有夏正清的委员会等同于群龙无首。纵使曹惊蛰兼职委员长,只怕也无法真正服众。那么,这个内鬼该如何处置呢? “内鬼!?”庚弘加大音量道。“谁是?” 陈长青笑眯眯地盯着庚弘,一字一顿道:“大小姐说了。谁的声音最大。谁就是内鬼。” ———— 第三百三十一章 见面会!(下) 谁的声音最大,谁就是内鬼! 这摆明在说庚弘便是陈长青口中的内鬼。 此言一出,庚弘登时大怒,吼道:“陈长青,你他妈说谁是内鬼!?” 陈长青由始至终便没真正给过这个嚣张跋扈还格外不满他的庚弘面子,此刻见他翻脸,更是冷漠道:“我说了,谁声音最大,谁就是内鬼!” “去你妈的!” 庚弘忽地抓起烟灰缸砸过来,却被陈长青巧妙避开:“你他妈凭什么说我是内鬼?” 陈长青对庚弘的发作丝毫不在乎,随手从公文包取出几份文件,扔在会议桌上道:“你自己看。” 他笃定的行为与姿态让委员会不少成员震惊。 他能如此从容淡定地面临庚弘质问。相信是有了确实的证据,否则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毕竟,委员会今日才会正式启动,就连那委员长曹惊蛰也还没抵达纽约。陈长青在此时算账,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然还真不好下台。 庚弘面对陈长青那软刀子般风轻云淡的压迫,脸色登时微变,沉声道:“陈长青。你知道吗。你做了一个相当不明智的决定!” “哦?”陈长青漫不经心地瞥了庚弘一眼,平淡道。“为什么?” “如果你不揭穿我。那你们也是安全的。最起码目前是安全的。”庚弘眼见局势已无法扭转,双目中爆射出阴冷的寒光,一字一顿道。“一旦我的身份曝光。你认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陈长青淡淡摇头:“这是我的事儿,就不劳烦你多虑了。” 啪! 庚弘猛地一拍桌面,沉声道:“那就死吧!” 扑哧! 他话音甫落,咽喉忽地多了一把刀锋。来自他旁边那位白发老者的之手—— 是的。 这位年事已高,却仍然精神奕奕的老者出手了。 他一刀刺入庚弘的咽喉,锋利的刀锋登时将他咽喉刺了通透,一团鲜血怦然炸开,染红了后方那洁白的墙壁,亦在会议桌上画出一朵血梅。触目惊心。 “唔——” 庚弘不可思议地捂住咽喉,双眼仿佛要从眼眶之中凸出,哽咽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刀? 为什么你会杀了我? 为什么——你的反应会如此迅速? 因为这一切都已安排好。因为他早已是瓮中之鳖! 他在这栋小洋楼四周安排了杀手。不算多。但贵在精。一旦收到他的消息,便会全力以赴地击杀洋楼中的人。只要这帮委员会成员被击毙,何愁夏家能迅猛崛起? 也许这帮人不是真正拥有大手笔的人物。可他们是夏正清安排的核心棋子。没有他们,夏无双绝难迅速地启动夏正清留下的东西。更不可能迅速地对神会造成威胁。所以对神会而言,这帮夏正清培养的部下在某种程度上能帮上夏无双大忙。亦是神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目标。他们若是死了,神会势必是极为开心的! “因为夏老板早已知道你所作的一切。”老者神色平淡地说道。“大小姐之所以留着你。无非是希望你放一些错误的信息给神会。” 这便是所谓的将计就计。而甚至在今日,他们完全可以避开庚弘而私下去开会。但夏无双仍然选择了告知庚弘。 为什么? 因为她会亲手击杀那些试图暗杀的杀手。因为她想告诉神会——她夏无双绝不是轻易就能打倒的。因为她还想告诉帝天——夏无双,夏正清的大女儿又回来了!纵使是正面对抗,她也丝毫不惧! 扑哧! 老者拔出刀锋,庚弘亦是含冤而死,死不瞑目。 “萧老板。让您见笑了。”陈长青微笑道。 “没事。”萧太后淡淡摇头。 陈长青见萧太后并不介意,又是转过头去,朝那些委员会成员说道:“诸位。真正的第三点是——用一年的时间,将二小姐打造成合格的继承人!” 若说之前的会议核心对楚河来说并不算多么震惊人心的消息,那么这一点,便真的将楚河拉回现实,并陷入了难以自控的黯然之中。 终于——要开始深入接触夏荷了么? 终于——要将这位夏正清亲自安排的继承者接走了么? 或许——夏荷离开的那一天。她与楚河将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是白大辅导员。而另一个,却是商业帝国的掌舵人? 楚河内心万分苦涩,却是无法言语,更难以倾述。 这是夏荷的使命。同样是夏正清寄予她的希望。夏无双冒着一次次的生命危险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只为迎接她的妹妹,夏正清选定的继承人!楚河有什么资格说不?又有什么资格代替夏荷说不接受? 他微微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二小姐人在华夏白城。已被神会暗杀多次。若非火灵以命相救,只怕早已命丧黄泉。”老者缓缓说道。沉凝片刻后又道。“依我所见。接二小姐回纽约是目前刻不容缓的紧急任务。届时我们可以轮流将夏老板留下来的东西一件件教授给二小姐。” 楚河眼皮微微跳动。却只是沉默地点燃一支烟。 “不用。”陈长青微微摇头道。“按照大小姐的意思,目前我们的任务是全力启动夏老板拟定的计划。至于二小姐的安排。等到曹惊蛰退出委员会之后,大小姐会亲自接她回纽约,继承大业。” “可若是再遭遇神会的暗杀。又或是中间出现了纰漏该如何是好?”老者微微蹙眉道。“要知道。二小姐才是夏老板指定的唯一继承人。” “大小姐曾说过。以目前的局面来看,二小姐在白城远比在纽约安全。”陈长青摇头拒绝。 “为什么?”老者不可思议道。“单凭火灵。恐怕很难保证二小姐的安全。” “还有楚先生。”陈长青微微转身,起身向楚河鞠躬。“感谢楚先生近一年对二小姐的贴身保护。以后不论楚先生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会竭尽全力替您效劳。” 陈长青深知楚河在华夏的能量。更了解他个人的战斗力。有如此强大一个后起之秀贴身照顾。夏荷的人身安全的确可以得到最大的保证。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世上不惧怕神会的人或组织太少太少了。少到人们只要听见这二字,就会谈虎色变,不寒而栗。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会。他勇敢,却绝不鲁莽。他拥有一个强者应该具备的所有品质。他更是震惊全球的青龙之后。在华夏,甚至是全球,像楚河这样拥有绝对的实力与背景的年轻人实在不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陈长青很感慨夏老板居然能万里挑一选中他作为二小姐的守护者。 的确,也只有楚河这样的年轻人,才能真正地保证二小姐的安全。 众人见陈长青这般说,亦是不再多言,那老者沉凝片刻后说道:“我会着手安排人前往白城。未来的一年,二小姐必须系统地学习如何管理一座庞大的商业帝国。未来,我们也需要二小姐带领我们对抗神会。” 一番商议之后,这场见面会也算是圆满成功了。那些在纽约各据一方的大佬们纷纷离开这栋隐蔽性极好的洋楼。留下的除了陈长青之外,还有那位亲手刺杀庚弘的老者。 他叫白秋。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在委员会扮演类似管家的角色。曾经更是夏正清身边最得力的管理者。忠诚度极高,亦是被夏正清委以重任的精英团元老。 陈长青看得出这位在夏正清时代便极为受重用的老人家欲跟楚河详谈,便邀请萧太后下楼喝杯茶水。后者亦是极有眼力劲的人物。二人纷纷下楼,将私人空间留给了这一老一小。 见老人家眼神清澈地凝视自己,楚河略有些不自然地点了一支烟,微笑道:“您找我有事儿?” “夏老板曾跟我提过,你即将破画。” 白秋眼中透着一丝晶亮之色,缓缓说道:“但我隐约感觉你已一只脚踏入规则强则行列。是吗?” 楚河闻言颇为吃惊。意外地问道:“您是——” “名字你已经知道了。我叫白秋。亦是妙门中人。按辈分,夏老板应该称呼我一声师叔。”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妙门恩怨!(上) 第三百三十二章妙门恩怨!(上) 师叔? 楚河神色一凛,遂又双眼放光:“您是妙门老一辈强者?” 连夏正清这位妙门走出的超级强者也得称呼其一声师叔,可见此人在那个强者如林的寂静时代拥有多么庞大的影响力。可如今,他却自甘成为夏正清的部下。甚至是扮演着夏家管家的身份,这又是为何? 楚河不懂。故而一双漆黑清亮的眸子深沉地盯着这位老一辈强者,等待他的回答。 “什么老一辈强者。”白秋莞尔一笑,从容道。“我一把老骨头活了六十余载才堪堪破画。别说跟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天才武者相比。纵使放在那个年代。我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家伙。不值一哂。” 楚河闻言却是略显惭愧道:“老先生您太谦虚了。” “是事实。”白秋是个耿直的老头。不喜欢打官腔,更不愿与楚河这种直爽的年轻人玩太极。一句话便将准备虚伪两句的楚河顶回去。缓缓说道。“五年前。夏老板就与我提过你。盛誉你潜力无限,战力非凡。” “夏老板厚爱了。”楚河悻悻然,遂又话锋一转,莫名道。“以妙门数百年历史来看,不说照搬古时门风,却也不至于——” 他口吻迟疑,似在犹豫是否一口说尽,仅是瞬间迟缓,却听白秋淡然一笑,慢悠悠道:“你是奇怪为何我以师叔身份给夏老板打工?” 楚河尴尬笑道:“以我与夏老板的短暂相处,他绝不是不懂尊师重道的长辈。” “是我自愿的。”白秋直面回答,却是陷入一阵无奈的缅怀之中。良久方才微微抬目,凝视楚河道。“楚先生,你可对妙门的恩怨往事有兴趣?”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郑重其事道:“妙门扎根华夏数百年,可以说是华夏保存历史最为完整的组织门派。若是前辈您肯相告。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看得出白秋对于妙门的往事耿耿于怀,亦有些不吐不快的情绪。加上楚河如今已与妙门打过不少交道,更清楚在不久的将来,仍会与这个华夏历史最悠久,亦是保存最完善的门派进行深入接触。自然对妙门的过往有浓厚兴趣。尤其是那几位从妙门走出,在寂静时代风云天下的绝世强者。 帝天、夏正清、商天涯,哪个不是华夏甚至于全球最惊艳绝伦的绝世强者?纵使时光飞逝,这三人在全球所拥有的影响力仍庞大到惊人。尤其是帝天这位号称第一强者的西方王者——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华夏人,此人能在一生之中创造如此多的辉煌以及传奇。着实让楚河万分敬佩。 白秋见楚河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亦不管他是否真愿意听。但他已准备开讲,毕竟,正如楚河内心所想。他在未来的道路上,势必会与妙门这个根基极深的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包括那几个具有代表性的绝世强者。 “帝天、夏老板、商天涯。这三人你大概都听说过。亦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处于什么位置。”白秋一脸从容不迫地说道。“帝天乃神会之主,堪称西方地下世界王者。又称三十年前华夏第一强者。举世无敌——” 楚河对前半句毫无疑义,但后半句——楚河从不认为那个素未蒙面的王者帝天真能击败父亲。 他这般想,活了大半辈子的白秋又如何看不穿楚河心思。略一沉凝,缓缓说道:“说起来。令尊青龙与帝天亏欠了世人一战。” 楚河眉头一挑:“何解?” “众所周知,帝天堪称三十年前华夏第一强者。举世无敌。而令尊青龙。亦是震惊全球的超级兵王,武力震天。在许多老人眼中。这二人迟早会有一场惊世绝伦的一战。但很可惜,这一战直到今日亦未曾上演。”白秋微微抿唇,说道。“所以妙门帝天天下无双虽说有些欠缺妥当,却也从没人质疑。” “再者,这称号终究只是称号。谁又真会指望靠这个名头过活?帝天更不会。”提及帝天,白秋有种发自骨子里的骄傲。哪怕他由始至终站在内门二天王身边,却并不妨碍这位师叔对师侄的欣赏。 楚河对此不置一词,但能与自家那位从未出手,却定然惊天动地的老家伙相提并论。自然是极惊世骇俗的大人物。却也并不否决白秋的阐述,只是耐心听着。 “楚先生。你大抵知道神会其实是妙门的分支。对吗?”白秋微笑道。但这份笑容之中却隐藏着浓浓的凄然之色。 “嗯。知道一些。”楚河轻轻点头。 “当年门主师兄离世,生前最为得宠的帝天却不愿留守,欲前往西方发展。商天涯背靠商家,加上在商界强大的号召力,同样试图自立门户,夏老板了解这两位同门师兄弟的心思,亦凭借在妙门的极高支持而加入了这场妙门内讧。最终帝天破门而出,率众赴美。亦带走了大量的资源与财富。商天涯凭借多年的经营亦拉走了一部分资源以及老一辈多数强者。自立龙门驻扎燕京,号称强者养老院。夏老板亦追击美国,与帝天形成两强对立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夏老板过世。”白秋娓娓道来,十分详细地说道。 楚河心神向往地听着,心中却忽地冒出一个念头,不由好奇问道:“之前听火儿提过如今的妙门在一定程度上只剩下空壳——” “是啊。如今的妙门早已不复当年勇。又哪里还有大师兄在位时的风光?”白秋轻轻一叹,说道。“不过那位在妙门同样深受长辈喜爱的端木一页倒也能力出众,竟是生生将奄奄一息的妙门拉回正轨。如今虽说无法与神会这头庞然大物一较高下,却也渐渐有了起色,在亚洲来算属于除了天皇社之外最纪律森严的组织。” 楚河轻轻点头,问道:“当年这位端木一页想必也参与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妙门内斗吧?” “那倒没有。”白秋无奈地笑道。“坦白说。当年的端木一页资历太浅,根本没有参与进来的资格。相反——华夏许多强者加入了这场妙门内讧。在那个时代,号称寂静时代最惊天动地的一场博弈。” “是么?”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道。“看来,曹惊蛰正是在这一场博弈中被那位鼎鼎大名的太子爷打瘸了赶出华夏?” 白秋闻言不由双眼一亮,语调陡然增加道:“没错!当初无数华夏年轻一辈的强者参与其中。可谓精彩纷呈,就连那帮政坛大佬也感慨后生可畏,极为惊诧。” 楚河忍不住点了一支烟,口吻平静道:“老先生。我在想这场战役应该不会是莫名发生的。最起码——这场所谓的旷世之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甚至是步步经营而成的。对吗?” 白秋意外地扫了楚河一眼,竟是忍不住唇角上翘,欣慰道:“你说的没错。这一战,的确是有人刻意为之。” “谁?”楚河追问。 “商天涯。”白秋斩钉截铁道。“这个背信弃义的野心家!” 很显然,这位妙门老师叔十分厌恶那位据说是这场战役唯一胜利者的商天涯。纵使是与之最争锋相对,兵刃见血的帝天。白秋亦不曾如此反感。可见其对商天涯憎恨到了一定程度。 楚河先是被白秋那冒出的浓浓恨意震住,遂又心神一凛,好奇道:“商天涯何以点燃战火?” “点燃战火?”白秋嘴角微微抽搐,愤恨道。“他可不是要点燃战火,而是吞并整个妙门!” 楚河心头一惊,不可思议道:“吞并?” 这个野心家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纵使楚河对妙门的了解仅限于听说,以及漫无目的地揣测。可在楚河眼中,这个影响力极大,甚至在美国历史上占据一定重要性的庞然大物绝非个人能轻松吞并蚕食的。单单看如今号称第四世界的神会影响力,哪怕帝天夏正清再强大也难生无米之炊,若没有妙门那极为庞大的底子,神会又如何迅速问鼎巅峰? “没错!这个忘恩负义的野心家试图吞并妙门,将其收为囊中之物!” 第三百三十三章 妙门恩怨!(下) 如果说白秋在提及妙门往事时虽偶有流露哀伤之色,那在说到商天涯这个妙门背弃者时,他便是真的怒了。浑身冒起一股滔天怨气。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给活生生吞噬。楚河甚至可以预见,若这位妙门资历极老的师叔有能力将商天涯处之而后快,估摸着能在强大的怨念下将商天涯给生剥了。 但可惜的是,如今的商天涯绝非他一个落拓的妙门老人家所能撬动的。哪怕从此刻表现的强大气势来看,这位妙门师叔恐怕也摸到了规则强者的边! 楚河待得老人家怒气渐渐消弱,这才安抚道:“我听很多人说过商天涯乃当年那场旷世之战的唯一胜利者。如今听您阐述,他未必就真的赢了。” “唯一的胜利者?”白秋冷笑一声,不屑道。“那一战只能说他没败。也从妙门夺走了不少资源。若要说他赢——那如今的帝天算什么?夏老板留下的基业又如何解释?他呢?不过是拥有一个养老院性质的龙门。如何与他两位师兄相提并论?这些年他一直窥觊着神会,更希望夏老板能与帝天大战一场,以便他渔翁得利,重夺妙门的核心力量。但可惜的是,夏老板早已看死了他。纵使身染疾病早早离世,也将一切安排妥当,没给他半点机会。” “哼!”白秋气势沉稳道。“这位官方称其为唯一胜利者的背叛者。也不过是在跟他两位师兄斗命长罢了!” 楚河苦笑一声,不曾想这位老师叔发起飙来也颇为恶毒。竟是将堂堂商天涯形容成这等恶劣之人。但鉴于他对商天涯的排斥心理,倒也勉强接受。从容道:“老先生。如您所说,帝天虽已有了自立门户之心。但商天涯才是真正挑起事端的幕后黑手。但以我所见,商天涯若是好好利用妙门,未必不能让他如虎添翼。为何宁可面对夏老板帝天两个如此强大的对手,也要强行吞并妙门?” “这也是我多年无法理解的事儿!”白秋沉声道。“想当年商天涯早已是人中龙凤,背靠强大的父亲不说,还有妙门的暗中支持。凭借他的手段与人脉,完全能迅速积累资本,成为新时代的最强者。可他偏偏急于一时——造就了如今妙门的分崩离析。他自己也没讨到任何好处。说起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只有这种卑鄙无耻的背叛者才做得到。” 楚河轻轻摇头,不去揣度那位商大老板的意图,岔开话题道:“那曹惊蛰这些人物呢?为何他们也会参与进来?按道理,他们并没必要参与到妙门的内讧。” 白秋先是轻轻瞥了楚河一眼,遂又兀自叹息,缓缓说道:“你终究还是低估了妙门当年的力量。可以说,在师兄门主的带领下,当时的妙门贯穿全球,拥有一套独特却执行力相当惊人的规则。甭管是西方地下世界还是政商两届,均有妙门从中操作的痕迹。在华夏内部,又牵扯了多少的利益交集?如此庞大一台机器,谁不想为自己所用?毫不夸张地说,若是商天涯当时真能成功。如今的商仲也决计不会在即将搬迁中南海之时倒台。而没有妙门的资源打底,任凭他帝天天纵奇才,又如何在短短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打造业界评价为第四世界的神会?” 白秋略一停顿,总结道:“早在百年前,西方便流传着一句颇有几分大逆不道的话语:得妙门者得天下!” “这绝非危言耸听。当然,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一定的修饰手法。但这岂非也证明了妙门所拥有的庞大力量?门主师兄当年远赴英伦,皇室足足出动了三位亲王接待。又如何不是向世人证明着妙门影响遍全球?” 白秋沉浸在妙门当年的辉煌之中,口吻竟是有了几分哽咽,喃喃道:“可如今呢?妙门已经没了…” 哪怕神会依旧在全球拥有极为庞大的影响力。可这个属于帝天的神会,还是当年那个妙门吗? 听着白秋的描述,楚河也不禁对曾经的神会充满向往。若真如白秋所言,那妙门当年果真是全球惊人。实力非凡啊。难怪白秋对商天涯恨之入骨,理由的确相当充分。 白秋逐渐稳住那混乱的情绪,略一沉凝后缓缓说道:“楚河。我与你说这些倒不是真要向你炫耀当年的妙门有多么风光,而是要提醒你——保护二小姐的重任绝非轻易便能完成。不管是帝天方面,还是商天涯方面。甚至是如今的妙门之主端木一页,均会时刻地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一旦出现任何的差池,你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纵使你那位惊艳绝伦的父亲出手,也未必能力挽狂澜。” “所以——请楚先生切莫大意。当年那一战若单纯只是为了利益与野心,那么如今,可就增加了积攒二十多年的仇恨与怨念,一旦爆发出来,能令足够强大的绝世强者灰飞烟灭!” 楚河总算明白了。 白秋阐述那么多,甚至不惜忍痛将妙门当年的恩怨一一道来,只为让楚河明白保护夏荷绝非一件轻松的任务。而是关系着各方势力与强者的较量与博弈,更蕴含了足以摧毁人类灵魂的可怕仇恨! 正如白秋所言,若是失败,若是陷入对方的阴谋,哪有生还机会? 楚河心头一紧,抿唇点头道:“您放心。我会万事小心。不让九泉之下的夏老板失望。” “如此甚好。” …… 楚河下楼时陈长青正与机器人姑姑闲聊,见二人下来,陈长青抢先起身打招呼。与楚河亲热。不难看出,陈长青与白秋均对楚河寄予厚望,也由此可见夏荷对他们而言有多么重要。越是如此,楚河愈发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重了。对夏家姐妹的将来也感到莫名的担忧。 如此多的势力,如此多的强者。这双柔弱的夏家姐妹真能走下去吗? 与机器人姑姑一同上车时楚河仍在沉思中无法自拔。机器人姑姑见他心神不宁,罕见地主动询问:“压力大?” 楚河微微回过神来,苦笑道:“的确挺大。” “男人总要扛些压力才能成长。”萧太后平淡道。 楚河将那些烦扰的念头抛诸脑后,将英俊的面庞伸到萧太后面前,打趣道:“姑姑,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不够大吗?” 萧太后盯着楚河那俊美的面颊,清幽的眸子里泛起淡淡的柔色:“小孩。” 楚河悻悻然地缩回脑袋,颇为无趣道:“那也是英俊的小孩。” “嗯。”萧太后赞同。 因这栋小洋楼地处偏僻区,虽说距离市中心不远,却也因扎堆的全是富人,空旷地倒也不小,陈长青安排的司机载着二人穿过一片林地,正要向主干道驶去,车底忽地传来爆破之声。车身亦是轻轻一晃,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儿?”楚河微微蹙眉,询问前方的司机。 “可能是车胎爆了,我去看看——扑哧!” 他话音未落,一把猩红的刀锋自车窗外刺入,生生扎入他的侧脑。当场血溅三尺,染红了挡风玻璃! “姑姑小心!” 楚河眼见此状,心头焦急之下,竟是单手摸上姑姑那娇媚却粉黛未施的俏脸,强行压到了腿间。 扑哧! 扑哧! 两把刀锋自窗外刺入,朝方才萧太后所坐之处扎去,若非楚河反应及时,只怕萧太后亦要像前方司机那般血溅当场! 只是—— 楚河这番动作未免太过暴力—— 竟是将高傲冰冷的姑姑整张脸压在他的腿间,若从窗外看来,这姿势可就未免太惹人遐想了—— 嘶嘶嘶! 车厢上传来锋利的摩擦声,连带着火星往下飞溅,又有几把血红刀锋自头顶刺下。楚河身形微微一晃,拉着萧太后躲避开来,肩头却因连拖带拽地照顾萧太后而被割破。登时鲜血流淌而出,低在了萧太后的后脑勺。粘稠温热。 扑哧! 扑哧! 未等楚河拉开车门,后车窗再度扎入几把刀锋。朝楚河后心刺了过去。登时将他逼入死角,无处可逃。 不对! 他还有躲避的空间。 唯一的空间! 车座下! 压着姑姑趴在车座下! 可是—— 楚河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毕竟,这比将姑姑的脑袋压在腿间更为下流。更让楚河难为情。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想死的楚河心一横,压住姑姑那柔软丰腴的娇躯,沉入了车座下… 哐当! 避开那致命攻击之后,楚河眼明手快地拉开车门,带着看不清表情的姑姑跳出车厢。防止被人瓮中捉鳖。 甫一下车,楚河便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死亡气息,以及那密集如实质的杀意。目光所及,眼中尽是血红色的身影朝他奔腾而来。在瞳孔中逐渐放大,直至逼近! “血侍卫!?” 楚河甫一瞧见这足有二十余人的杀阵,登时瞳孔收缩,左手紧紧拉住姑姑那不知为何而汗珠密布的手心,右手自腰间一拍,那柄泛着白芒的骨剑迅速入手,四周一扫,沉声道:“姑姑,跟紧我!” ———— 【作者题外话】:诚挚地道歉,昨晚经不住诱惑熬夜看梅西到早上七点。白天昏昏沉沉,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本想慢慢把今儿的3章熬出来。但写到现在实在写不动了。抱歉。明儿我会拼老命写4章一万二。弥补今儿的欠更。大家晚安,精神崩溃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血侍卫!(上) 林中二十余道血红身影如鬼魅般弹射而来,顿时在人眼中交织出鲜红似血的光。刀锋如血,在空中闪烁出夺人心魂的妖异光泽,宛若切割着人类的灵魂。分外森寒。 血侍卫,西方地下世界最可怖的刺客。传闻源自于大和民族,却在西方世界大放异彩,以前所未见的杀人手法技惊全球。成为政客、富商以及权钱人物最忌惮也最谈虎色变的杀人利器。然而这帮神出鬼没,从没人知道他们隶属谁,亦不清楚如何才能联系他们的血侍卫从不单独行动。每每出手,总会遍地血红,无人幸免。 如今。他们来到了楚河的面前。亦向楚河施展了名副其实的杀人技能。 也许这帮血侍卫单兵作战能力未必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于,这群血侍卫无一踏入破世强者之列。可他们的配合,他们默契到令人心惊的攻击手段却让摸到规则强者边缘的楚河阵阵心寒。 强大么? 一个个上,以楚河如今的境界与实力能将这群名扬四海的血侍卫轰炸成渣。但面对他们极默契且杀伤力极大的配合,楚河竟生出一丝微妙的触动。肩头传来的火辣辣疼痛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这帮血侍卫不好应付! 呼呼呼! 狂风骤起,在这三月暖阳天形成一道冷厉的寒风,令人毛骨悚然。 二十余血侍卫均浑身裹着血红色的紧身衣,与大和民族忍者装扮唯一不同的也许只是穿着与刀锋上的颜色。 大红色! 鲜红的衣服,血红的刀锋。甚至连那双唯一暴露在空气中的双眼,也隐约透着渗人的红芒。仿佛被无数次鲜血冲刷过一般,摄魂夺魄! 此刻,这二十余血侍卫站立四面八方封死楚河所有退路,势必将其挫骨扬灰! 姑姑。 跟紧我。 当这帮威名远扬的血侍卫出现在楚河眼前时,他左手紧紧握住姑姑那柔润而略湿的手心,骨剑微微上扬,漆黑的眸子死死扫视这帮杀机毕露的血侍卫,聚精会神地思考着如何脱困。 车厢内的刺杀已让楚河领略到这帮配合力度极强,联手起来实力绝不亚于一名破画强者的血侍卫风采。若楚河孤身迎敌,纵然他不托大能轻松击杀这群杀招惊人的血侍卫。但要对他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恐怕也没那么简单。但很可惜,对手深知楚河战斗力惊人。并未派遣实力惊人的绝世强者来执行刺杀。而是令楚河防不胜防的血侍卫! 面对这样一群出手便是杀招的血侍卫。楚河这等年轻一辈的巅峰强者竟是生出一丝隐约的危机感。钢牙紧咬。 “杀!” 一声令下。二十余血侍卫朝四面八方涌来。一道道冒着红芒的刀锋刺破空气迎面刺来。纵使是一只攻击范围极小的苍蝇只怕也会被这天罗地的攻击刺成肉酱。何况单手拉着萧太后的楚河? 面对这惊人的攻势,实力大涨的楚河该当如何面对? 咻咻! 血红色的刀锋如激光一般呼哧刺来,一道道血色刀锋仿佛要将那明亮的天空给涂上鲜红颜色。整片树林亦是被这刀光染红,阴森之中透着浓浓的死亡气息。饶是萧太后这等处事不惊,见惯大风大浪的奇女子亦是为这帮出手如奔雷的血侍卫惊诧不已。更替十指相扣的楚河担忧。 他——能成功应对吗? 刀锋近,杀意席卷。立于包围圈中间的楚河终于动了。 砰! 他右脚猛地往地面一踏,那为数不多的几片残叶顿时如遭天谴般激射而起,化作纷纷碎叶向四面八方涌去。 提剑,挥臂。 楚河身形如鬼魅般回旋一转,手腕微微一抖,那骨剑便宛若一道光线般在一米开外画出一个刺眼的光圈。 铿铿铿! 裹挟着浓密的劲风,那二十余血侍卫手中的刀锋顿时受挫。刀锋之上更是涌来一股极为庞大的压迫之感。手腕发麻之间,不由微微后退,止住了这必杀的一击! 呼哧! 一剑之后,楚河左臂愈发用力,紧紧将姑姑的手心握住,半刻不敢松懈。 他知道,一旦姑姑离开自己防御的空间,瞬间便会被这帮杀人不眨眼且杀人技能惊世骇俗的血侍卫刺成马蜂窝。故而,他如最心爱的玩具一般,将姑姑小心翼翼地保护在身畔,不敢有半点大意。 深吸一口气息,紧握骨剑的右臂亦是紧绷起来。神色凛然。 方才那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楚河临危作出的决断。四面八方涌来血侍卫,不管楚河应对哪边的血侍卫,姑姑均会暴露在刀锋之下,随时会被几把刀锋刺中。这是楚河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局面。所以他提剑横扫,十分霸道地原地转圈,将那四面刺来的刀锋挡回去。却也整条手臂微微发麻,颇有些用力过度。 尤其是后五把刀锋的抵挡,更让楚河有些刀锋脱手的迹象! 这绝不是楚河力量不够强大,试想一下,仅凭一剑之力阻挡二十把刀锋,就仿佛同时面对二十人施加的力量。换做任何人,只怕都绝不会轻描淡写就能抵挡吧?若非楚河臂力惊人,如今又实力大涨,只怕方才那一击之后便会力竭。 他一剑之手却也不敢有半点停歇,猛地拉住姑姑手心往前俯冲。手心骨剑更是闪烁出更强烈的白光,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不受血侍卫的杀阵所困。 只是,他如此思考,那帮杀人如麻的血侍卫又如何看不穿他的心思? 在他出手的一瞬,前方数名血侍卫并肩而上,刀锋咻咻探出,朝楚河刺来。反观后方的血侍卫亦是半刻不曾停顿,甫一后退之后便爆发出更惊人的速度与力量,疯狂地朝楚河后背刺去! 铿铿! 楚河以鬼神莫测的角度交战前方血侍卫,待得将他们再度震退之后,他又一声闷哼,猛地回身一剑竖劈! 嗡嗡! 剑光大作,楚河这一剑气势逼人,强烈的剑意竟是令那帮血侍卫眉头微皱,在剑锋逼近之时理智地选择了暂避锋芒,而不是疯狂地硬着头皮强上! 毕竟,他们能将楚河逼入绝境绝不是因为他们的境界已达到让楚河忌惮的地步,而是因为他们的配合与杀阵能困住极厉害的高手。纵使是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楚河也险象环生。可若是要硬拼。他们又如何是楚河的对手? 扑哧! 地面被楚河这一剑拉出一条长长的沟壑。可这威力惊人的一剑之后,楚河仍无半点歇息的时间,偏身又是一剑,精准无误地拨开了身侧数名血侍卫的攻击。 “前后!” 血侍卫的核心刺客低声一喝,前后各八名血侍卫向楚河刺去。登时让楚河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剩余四名杀手因空间有限而没参与到第一阵营,却是在一旁伺机寻找漏洞给予致命一击。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毫无破绽。认清这一点的楚河愈发谨慎,如同面对天下最强大的对手一般,眉眼深锁,保证气机不泄。 叮叮叮! 密集的碰击声震得萧太后耳朵发麻,却也从侧面体现了楚河那握剑的右臂承当着难以想象的负担。可微微偏头,却见这个自小便调皮捣蛋不肯听话的小男孩神色冷静,看不出半点焦躁与不安,全力应付着从不同角度刺来的刀锋。仿佛天塌陷下来,他也能一肩扛起。 扑哧! 楚河一剑封喉,于艰难的机会中击毙一名血侍卫。左前方顿时出现漏洞。心念一动的楚河正要借助这个机会突围,却见一名在旁观战的血侍卫迅速补上,顿时打消了楚河的念头。再度陷入艰难地胶着之中。 人的体能终究有限,饶是楚河这等身经百战,精力旺盛的年轻高手亦然。 他能撑。比许多老一辈强者的体力都要强大许多。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而不是战斗机器。他每迎接这二十余的血侍卫一轮攻击,起码要调整四五个动作与方位。这让楚河的体能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消耗。甚至可以预见。顶多十分钟,楚河的速度与爆发力都会下降一半还多。到那时,楚河根本没把握抵挡血侍卫那又快又刁钻的攻势。哪怕他能破解血侍卫对己身的攻势。又如何保护紧跟身旁的机器人姑姑? 届时,她哪里还有活路? 艰难而凶险万分的胶着战之中,楚河再度击杀三名血侍卫。后背却也被程度并不严重地刺伤了。也亏得他身体反应能力极快,在刀锋触碰肌肤的瞬间他便作出反应,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但与此同时,楚河也将血侍卫的杀阵逼入了最快的运转! 他们没有替补了。 唯一的漏洞必定会由最后那名血侍卫上前补上,只要能再杀一人,对方那堪称完美的杀阵将会出现难以弥补的漏洞。到那时,楚河便有机会成功突破! 然而—— 当楚河自信满满地搏命激战时,那名在旁伺机的血侍卫却并未弥补那骤然出现的漏洞。相反,他的身形挪向了另外一边! “上!” 杀阵中的十五名血侍卫悍然而上。齐齐亮出刀锋向前刺去。直逼楚河死穴! 楚河见状根本无暇理会那并未弥补漏洞的血侍卫,疲于抵挡那疯狂攻击的血侍卫,漆黑的眸子里却跳跃着异样的神色。直至楚河陷入艰难且无法脱身的激战。楚河余光终于瞥见那伺机的血侍卫真正目的! 他并不是趁机来攻击自己,而是—— 机器人姑姑! 事实上,此刻的楚河已毫无脱身的余地。那十五名血侍卫已让他疲于抵挡,又哪里分得出精力来抵挡这名血侍卫的致命一击? 好狡猾的血侍卫! 好精于算计的血侍卫! 他们前面好几次填补漏洞只为麻痹自己。最后那名血侍卫才是这群血侍卫真正的杀招! 而那十五名血侍卫,也明显是为了配合他,一面将自己困于绝境。另一方面则是为他提供致命一击的机会—— 甚至于——楚河清晰地看得出,这名单独的血侍卫才是这群人最强大的高手! 不论是速度,身形,亦或是力量,角度,均要比之前填补的三人来得更为可怕。 可见——战局走到这一步,根本是他们预先就计划好的。绝非偶然! 难怪这群血侍卫能名动天下,单单是眼下这个杀阵,便足以困住全球大多数高手。何况这群血侍卫还如此狡猾机智,换做稍微迟钝一点的高手,只怕分分钟陷入他们的刀绞之下,命丧黄泉! 咻! 那名伺机而动的血侍卫快若闪电,眨眼间便逼近萧太后。那双血红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浓密的杀机。只待一击致命! 铿铿! 楚河心急如焚地面对那群拼命的血侍卫,短时间根本无法脱身。眼见那血侍卫逼近姑姑,他心头一横,竟是作出血侍卫万分震惊的决定。 嗖! 楚河硬生生转身,右臂一晃之下,骨剑护住身后,那紧握萧太后的左手却是悍然前突,抓向那朝着机器人姑姑胸口刺来的一刀! ———— 第三百三十五章 血侍卫!(下) 电光火石间,楚河将后背尽数暴漏在血侍卫面前。纵使他已临危挥剑格挡。可这一剑,又如何抵挡数名血侍卫的攻击? 再看身前,当那血侍卫一刀刺来之时,楚河悍然出手,亦血肉之躯握住那锋利无双的血红刀锋。竟是生生一把握住! 眨眼间,鲜血自手心狂飙而出,那鲜红的血水亦是顺着刀锋流淌而出,染红那本就鲜红的刀锋。 叮叮! 叮叮! 骨剑拨开几把刀锋。更多的刀锋却是刺中楚河! 铿! 没时间停顿的楚河在握住刀锋之时铿地一声折断刀锋。猛地往前一甩,登时刺入那惊诧万分的血侍卫咽喉。 “姑姑。退…” 耳畔响起楚河那明显变得虚弱的声音。萧太后毫无停顿,按照楚河的指示往击毙的那名血侍卫方向冲出几步。 扑哧! 口中激射出一滩鲜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楚河眉头一皱,回身又是一剑,将那群袭击他后背的血侍卫硬生生逼退。 至此刻,血侍卫杀局终于破了! 嘶嘶嘶! 萧太后跑出几步骤然转身,楚河亦在同时转身,击退那群手段凌厉的血侍卫。可萧太后的视线却再也无法盯着那群杀人不眨眼的血侍卫。而是楚河的后背——触目惊心的后背! 楚河穿一件雪白的衬衣,原本与他肤色极为搭配,使他浑身透着一股贵公子的气息。尤其是那张精致而俊美的面庞,但凡是个女人,只怕都会忍不住多瞧一眼这个生得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男子。 但此刻。这件雪白衬衣上起码有五个血口。每个口子里均缓缓流淌着鲜血。迅速将那昂贵且质料上佳的衬衣染红。 萧太后瞧不见楚河此刻的表情,却又如何猜不出? 他此刻一定很痛,很累,很疲惫吧? 一个人抵挡二十人的攻击,还要尽心尽力地保护自己。他又如何不累不疲惫呢? 甚至于——他那只微微下垂的左臂,此刻亦缓缓往地面滴落着血珠。一颗又一颗,如夏季奔腾的雨珠,宛若最昂贵的血钻。瞧得萧太后心头剧痛。 “唔——” 楚河身形微微一晃,后背被刺成马蜂窝的他面色煞白,却是兀自紧咬钢牙,视线沉稳而平静地扫视前方那群血侍卫。聚精会神。 也亏得在身后遭受袭击时,楚河身体有前倾动作。虽说被击中数刀,却并未伤到内脏。顶多只是筋肉的伤害。只要能忍住疼痛,便不会太过影响他的行动。 只是—— 任凭鲜血这般流淌,他纵使是铁人,又能支撑多久呢? 故而血侍卫杀局已破。局面却愈发有利于他们。 那名血侍卫核心刺客见楚河如血人般站在前方,他微微扬刀,沉声低喝:“耗死他!” 嗖嗖嗖! 刀锋疯狂刺来。一柄接着一柄,交织出刺眼的光。刺向浑身是血的楚河! “嘿嘿…” 忽地。 如同血人般的楚河发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那张俊美的面庞上更是透出浓浓的阴寒气息。一双漆黑的眸子轻描淡写地扫视那群俯冲而来的血侍卫,被鲜血染红的唇角微微上翘,喃喃道:“耗死我?” 嗡! 骨剑嗖地一声轻响,如同活物一般倏然而出,竟是游龙般绽放出盛大的光辉。 “凭你们!?” 楚河动了。 右脚往地面一错,顿时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其中,血肉横飞。 杀局已破。 背树而站的萧太后在楚河的保护下根本无人可以上前。而如恶鬼般往前冲去的楚河亦是挥动着死神的镰刀,疯狂收割着血侍卫的生命。 一条。 两条。 三条。 …… 不用手拖着手贴身保护萧太后。接近规则强者的楚河展露出真正的实力。而杀局已破的血侍卫,又如何能抵挡楚河那奔雷般的攻势? 扑哧! 扑哧! 血侍卫一个个倒下,在茫然中倒下。在不可思议中死去。在畏惧与颤抖中下地府… 他们终于知道了真正的强者拥有多么强横的实力。 楚河告诉了他们站在人类巅峰的强者,会有多么的可怕。 纵使他身负重伤,哪怕他已失去了一条手臂的行动能力。可他一旦动起来,无人可以让他停止。更无人能够承受他那可怕到避不掉,挡不住的攻击。 短短一分钟。魔鬼一般的楚河收割那剩下的血侍卫。 当最后一名血侍卫倒地之时,楚河脸上那令人畏惧的狞笑终于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的倦意与疲惫。 身心俱疲。剧痛之下施展最恐怖的攻势。身后割伤割破的肌肉筋骨更是被拉扯得如被火烧,如被千万钢针刺中。痛得他仿佛感受不到身躯的存在。 “呼——” 楚河深吸一口冷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待得回了几分力气,他才缓缓转身,走向那表情凝重,清冷幽静的眼眸中却流露出异样色彩的萧太后。 “姑姑——” 楚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背靠大树的萧太后,口吻虚弱道:“你没事吧?” 萧太后没出声,只是上前搀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小侄儿,轻轻握住他那修长却冰冷的手心,柔声道:“我没事。但你本该离开。” “离开?”楚河哑然失笑。“你怎么办?” “你才是萧山别墅的主人。”萧太后呵斥中带有浓浓的愧疚。“我死没关系。你不能。” 楚河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惨笑:“姑姑若死了。娘家岂不是没人了?” 萧太后正要开口,这静谧的林子里忽然响起一阵轻缓却又极为刺耳的掌声。 一处茂密的林荫角落,一身灰衣灰裤的老者缓步而出,双臂富有节奏地鼓掌,口吻悠扬而赞赏道:“难怪流苏会死在你手里。年轻人。你的确拥有不可小觑的战斗力。” 原本逐渐放松的神经再度陷入高度紧绷状态。强弩之末的楚河豁然转身,只见一名阴森寒冷的老者大步而来。他手中骨剑再度握紧,寒声道:“你是谁?” ———— 【作者题外话】:因为晚上还有2章。不用早起的夜猫子可以陪我…2点左右更。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是你姑姑! 对这个浑身透着危险气息的老者忽然出现,楚河心头如遭电击,震惊万分。 他是谁? 竟是躲藏得如此深,自己在此处呆了如此久亦没能发现他的存在。可见此人的实力已达到一个极为可怕的状态。 楚河本已慢慢松懈下来的精神在此刻骤然一紧,胸腹处竟是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恶心的感触来。更是微微出现头晕目眩的现象。这不奇怪,当一个人身心疲惫之时忽然又要强行打起精神迎敌,的确会承受难以忍受的身心痛苦。 但此时此刻,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这个实力非凡的老者。此人能隐藏至此,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要用那些血侍卫打先锋,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较之血侍卫的奸猾狡诈,这个老者恐怕才是真正的老而弥坚,阴险下作。 分明拥有与自己一战之力,却偏生不肯正面较量。反倒是躲到阴暗的角落暗箭伤人,当真配不上他本身所拥有的实力。令人轻蔑。 可这只是楚河一厢情愿的愤怒,反观老者呢? 他会这般认为呢? 有人这一生为荣誉而活,还有些人则为享乐。但更多的是为活着而活。人活着,便什么都有希望。若是连生命都没了,所谓的荣耀与财富,又有什么价值? 老者见楚河神经紧绷着凝视自己,却是淡然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道:“你猜不出我是谁么?” 处于绝对优势的强者总会生出几分戏耍对手的冲动。这是人类的天性。如今的老者便是如此,以他的实力,纵使楚河处于巅峰状态也未必有十足把握胜过他。何况是此刻的强弩之末? 他有绝对的把握于今日击杀这个在年轻一辈堪称无敌的年轻人。故而不论他如何享受胜利者的愉悦,都不会影响这个结局。 楚河见他这般从容不迫,心中愠怒之余倒也开始思索自己与此人可能出现的纠葛。 很快,他从此人并不娴熟的英语中捕捉到了微妙的细节。 亚洲人说英文总会带有乡音。尤其是诸如华夏,大和民族等亚洲强盛国家的英文,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让人一听便能知晓对方身份。老者的英文传达给楚河的信息便是他来自大和民族。有了这重身份,加上老者之前提过的流苏二字。楚河隐约知晓了老者此行的目的。 “伊川流苏是你什么人?”楚河微微蹙眉。心中却是暗忖:夏无双曾说那位令人钦佩的老一辈强者有个亲哥哥。实力登峰造极。如此说来,此人极有可能便是伊川流苏的哥哥。那位来自大和民族的超级强者!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伊川大人淡然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他是我弟弟。” 楚河唇角微翘,道:“你是来替他报仇的?” “如果你有一个弟弟死在我手里。你会来找我报仇吗?哪怕你与弟弟的感情并不好。”伊川大人眉眼间没有太多的仇视,却有一种对胜利者姿态的渴望。 楚河手中骨剑从松懈再到紧绷。眉宇间却也没太多感情,只是淡淡道:“既然是来寻仇,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言罢,他微微转头,口吻沉稳道:“姑姑,你先走。” “你呢?”萧太后平静地问道。 “我拦住他。”楚河咧嘴笑道。 他努力给机器人姑姑一个轻松的姿态。哪怕他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甚至很沉重。可他必须让姑姑离开。以他此刻的状态与体能。一旦面对那位出手势必惊人的老一辈强者,撑死了能支持五分钟。甚至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但他可以保证姑姑的安全离开。五分钟。足够姑姑脱离危险区域。而他更加有理由相信,一旦自己出事,那位实力决不在自己之下的无双姑娘定然能保证姑姑的安全。并顺利回国。 所以——此战楚河一定要打! “那你会死。”萧太后淡淡摇头。 “没关系。”楚河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但不能有第二次。”萧太后仍是摇头。 楚河神色微微一黯,苦涩道:“姑姑,时间对现在的你与我而言太重要了。” 这句话已是在明示! 太多的口头交谈并不能让楚河恢复体能。反而会让他流失更多的鲜血! 萧太后平静道:“你去吧。我等你。” 六个字,却给了楚河极大的安抚。 姑姑不肯走。哪怕她明知留下来会没命。可她仍然不愿走。 楚河张了张嘴,内心除了安抚更多的是矛盾,颤声道:“为什么?我已不是他的对手?” “傻小子。”萧太后眼中浮现浓浓的柔色。“我是你姑姑。我岂能留下你一个人?” 楚河闻言,心头涌过一袭暖意。转身,剑锋微微一荡,目光直视那蓄势待发的伊川大人,沉声道:“来吧。卑鄙的老东西!” “卑鄙?”伊川大人淡然一笑。“我本没兴趣杀她。既然你如此评价我。那我送你们一起下地狱吧!” 嗡! 一把带倒勾的弯刀倏然落入手中,伊川大人身形微微弯曲,如一道利剑噗嗤弹射而出。声势惊人! 楚河见状,心神猛然一凝,却是不敢浪费一丝体力,双脚钉住地面等待他的雷霆一击。 “他不止卑鄙。还很无耻下流。是个令人作呕的伪君子。” 始终沉默寡言的萧太后忽地开口,嘲讽道:“也许你不知道。当年他弟弟伊川流苏并不愿成为天皇社老供奉。并力荐他。可惜天皇社因为他人品恶劣,且是个毫无担当,卑鄙无耻的小人。故而拒绝了这个建议。对此他一直怀恨在心,一怒之下与伊川流苏兄弟决裂。” “说起来。伊川流苏被誉为大和民族第一强者绝非侥幸或是偶然。” “反倒是他,一辈子活在伊川流苏的阴影与庇护下,偏生还仇视伊川流苏。这种人,实在为人所不齿。” 萧太后言语犀利,字字诛心,竟是如锋利的刀片切割着伊川大人的自尊与骄傲。令他心神剧烈激荡,怒火滔天! ———— 第三百三十七章 骤如满弓! 萧太后之所以被叶茗竹这位称霸黄浦的毒寡妇评价为奇女子。自是有理有据,而绝非因为萧太后掌舵萧山别墅,权势滔天。相反,越是像毒寡妇这样的女人,越发不会对同等身价地位的人给予好评。尤其是女人。女人与女人之间,较量总是多过和谐。哪怕是最亲密的闺蜜亦是如此。 萧太后当初能仅凭一张嘴就令那两位实力非凡的妙门高手内讧乃至于决裂厮杀,无不体现她精妙绝伦的口才以及对人类心理的娴熟把控。 如今,她一语刺破伊川大人的心理防线。登时让这位老一辈超级强者心神大乱,陷入极端的愤怒。那声势惊人的一击行至一半,亦是略微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倾向。让原本万分谨慎防备的楚河也没那么难以承受。 叮! 楚河提剑而去,与那老供奉的亲哥哥巧妙交手。纵使威力已是减弱,却仍让楚河大感吃不消。忙不迭缩回身子,将防御状态调整到最佳。 一击未果的伊川大人斜睨那朝他冷嘲热讽的萧太后,寒声道:“女人的嘴天生就是贱!待我一刀宰了你的宝贝侄儿,再来封住你的嘴!” 言罢又是一记刚猛的攻击朝楚河袭去。杀机毕露。 “封住我的嘴?”萧太后轻蔑道。“你能封住千千万万人的嘴吗?伊川流苏宁可远赴华夏寻找高手生死决斗,也不愿与你这个棋逢对手的高手较量。为什么?因为他根本瞧不起你!” “据闻伊川流苏死后有人放话你是大和民族最后的强者。这话你应该听过吧?”萧太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据我所知,大和民族不少仍然具有武士道精神的强者暗地里却扼腕惋惜大和再无强者。你看,纵使你拥有不输于伊川流苏的实力,可仍然没人认可你。” “身为哥哥。你感到耻辱吗?” 伊川大人第二次攻击在萧太后的羞辱下再度失去威力,不止被楚河侥幸避开,更是拥有了一次绝佳的反击机会。登时将伊川大人逼退回去。令其狼狈不堪。 伊川大人面色微微发白,一双恶毒的眸子冷冷凝视那攻击不断的萧太后,冷厉道:“萧绾青。你真以为我斗不过他?” “不是我认为。”萧太后嘲弄道。“是你们大和认为。” “你错了!”伊川大人彻底被萧太后激怒。“他一身所学大部分都来自于我。我会斗不过他?” “华夏有青出于蓝,有长江后浪推前浪。”萧太后理所当然道。“你教他。并不能证明你强过他。” 伊川怒极,却是无言以对。 没错,伊川流苏一身所学的确多数源自于他。可就像萧太后所言,他并没把握胜过伊川流苏。但这并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当他亲手教出来的弟弟一战成名之后,竟是将他的风头死死压住。大和仿佛只认识他,而没人在关心自己是否仍然强大。甚至连天皇社初建,欲邀请一位足够强大的强者来坐镇,也只向伊川流苏伸出橄榄枝。而将自己这个成名更早,实力决不在伊川流苏之下的高手。 太多太多的抑郁与不甘促成了这对兄弟的决裂。更是让伊川大人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与心结。 他愤怒,并且不解。 伊川流苏凭什么比自己更有名气,更受人敬仰?他未必赢得了自己。资历也远不如自己深厚。可偏偏大和只认可他。只崇拜他。却从没人真正关注过自己这个教出伊川流苏的哥哥。 为什么? 凭什么? 人一旦钻入这种无法自拔的牛角尖,将会逐渐变为魔障。一世困扰! 萧太后正是知晓这对大和兄弟强者的过往。又通过此人的性格与背景进行分析,瞬间捉住这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超级强者的软肋以及弱点。进行言语上凌厉无匹的攻击。令其心神激荡,情绪不稳。以至于攻击力也大受影响,无法全力施展一身本事。 萧太后见他神色不稳,遂又轻描淡写道:“伊川流苏未必是最强者。但他一身正气,绝不会趁人不备而背后下手。他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败也要败得光明磊落。岂会如你这般卑鄙无耻。处心积虑地为了安全而耗尽对手体能?” “有些人或者为了骄傲与荣耀。伊川流苏便是如此。纵使他身死,大和也不会忘记他曾创造的辉煌。” “而你。只为苟且而活。纵使你已是大和最后的强者。却也无人会记住你。敬重你。” “因为你是无胆鼠辈。” “放屁!” 伊川大人被萧太后此番言语刺激得心神大乱。呼吸亦是急促不堪,竟是不顾一切地提起刀锋,脚下毫无章法却又万分残暴地朝萧太后劈去。欲一刀将这个口无遮掩,牙尖嘴利的女人劈成两半。一雪对自己的人格侮辱! 他气势惊人。刀身竟是在他扬起之时寒芒大作,刺得人难以睁眼不说。亦感受到一股庞大无匹的杀意席卷。不愧他大和民族最后一个强者威名,霸道无双。 楚河眼见此人竟是抛开自己转而攻击姑姑,登时心头一紧,企图回防拦下那状若癫狂的伊川大人。只是身形甫动,却见姑姑朝自己打了个眼神,心头再次一惊。敏锐捕捉到了姑姑的意图,瞬间改变轨道。做全力一拼! “恼羞成怒便要痛下杀手?”萧太后瞳孔微微收缩,轻蔑道。“若伊川流苏得知自己哥哥气度如此之小,只怕九泉之下也会羞愧难当吧?” “我如何与他何干!?贱女人,给我去死!” 伊川大人悍然出手,毫无回旋之余地。 萧太后见他刀锋逼近,却也是手腕一抖,一柄精致的银色手枪落入手心。抬起,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 手起枪响。 萧太后扣动扳机的一瞬间。那伊川大人却是冷笑嘲讽:“你竟天真地认为子弹对我有用?无知妇孺!” 子弹的轨道被伊川大人巧妙避开,那刀锋却是毫无停滞地劈向萧太后面门。一旦落下,定然将萧太后劈成两半! 萧太后面临此等绝境,却仍是背靠大树,连躲闪一下的迹象也没有。只是微微眯起眸子,淡然说道:“我从来没认为子弹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话音落。 她那清亮迷人的深邃眼眸中除了伊川大人的身影逐渐扩大,另一道身影亦是悄然而至,藏匿之杀机骤如满弓之箭! ———— ps1:更新晚了。抱歉。 ps2:这2章共计4k5,按情节应该是填在一个章节里看着才过瘾,但我实在没能力再花2个小时写一章了。所以猥琐地分了2章。以免计较章节数量的朋友喷我。虽然如此也会让熬夜等的朋友小小失望—— ps3:明天的2章会写满8k补偿今晚的小偷懒。 ps4:因为我是贱人,所以我很矫情。便一直没在章节末尾单独提那些频繁在书评区留言打赏的朋友。真的,我一直都有关注你们。关注你们对书的建议,对我的褒奖以及批评。也一直在努力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包括被许多老朋友诟病的更新问题。我真的有努力。 ps6:最后p一个。许多老朋友应该了解茄子。也许我不是一个在更新量上能让你们感到幸福的废材写手。但在情节上,我一直有认真对待的。我始终抗拒灌水来加快更新速度。哪怕我适当的灌水并不容易被你们发现。哪怕我每天把2章的情节扩展到3章,一方面让大家多看一章,而我多一章的收入。我也能在相同的时间写完。对我而言,4小时不是写2个章节。而是写2个章节里填充的情节。因为我最大的底线是写完一个章节传上来后不心虚,不怕你们说写的不好看、灌水。这是我一直对自己的要求。当然,极少时候状态不好出现的不好看不在此列。但一个月未必有一天。毕竟,我是实力派。 【作者题外话】:题外话只能写 0字。正文中写的ps不会额外收费。还是按照2k字的章节收费。我喜欢跟你们唠嗑,只是塔读没有发唠嗑单章的地方,所以我一直憋着。哈哈。大家晚安。 第三百三十八章 怎会舍得怪你? 第三百三十八章怎会舍得怪你? 楚河早已是负伤之躯,不断涌出的鲜血更是令他疲惫不堪。头晕目眩。故而要让他像伊川大人那般大开大合那定然是难以为继的。但他从伊川大人出现便一直隐忍不发,褪去平日里霸道绝伦的雷霆攻势,一味巧妙地躲避承接,故而至此时倒也酝酿了一些体能与气机。加之萧太后那极为凌厉的言语攻势,登时便将伊川大人刺激得精神错乱,怒气横生。竟是抛下楚河朝萧太后施展雷霆一击。欲将这个当面羞辱得他七窍生烟的女人当场劈成两半以解心头之恨。 如此一来。 楚河的机会便来了! 他还有力气。他可以施展凌厉的攻势。但仅此一次! 他的身子已极为虚弱,甚至已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况。可至少,他还有搏一次的机会! 萧太后为诱饵吸引伊川大人的全部火力,楚河则是在萧太后的暗示下紧随其后,先是悄然而至,直至逼近伊川大人身后,他浑身气机暴涨。那并紧随其后的骨剑更是光芒四射。如一道光剑般绽放出迫人的气势! 杀机现,势如满弓! 那磅礴的剑意化作一道道气流涌向愤恨无匹的伊川大人身后。登时封锁他所有退路,致命封喉! 扑哧! 后颈处的衣领忽然破裂,气晕的伊川大人骤然感受到从身后涌来的浓密杀机与难以想象的磅礴剑意。心头竟是忍不住猛然一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恐惧袭上心头。那高高扬起欲将萧太后劈成两半的刀锋亦是微微一滞,无法心安理得地劈下! 他知道。纵使自己能一刀斩杀萧太后。也绝对会被尾随其后的楚河一剑击毙。惜命如山的伊川大人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故而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伊川大人临危转身,横刀挡住楚河那搏命一剑! 只是—— 楚河这一剑蕴含他所有力道与气机,又岂是坐地抵挡的伊川大人能轻易化解的? 别说他未能踏入规则强者之境,纵使踏入了。也未必能在措手不及的状况下轻松抵挡! 铿! 刀锋甫一接触,伊川大人浑身猛地一颤,握刀的手腕之处竟是一阵剧痛涌来。虎口更是传来撕裂感。可以预见,这一剑因力道太过庞大,竟是生生撕裂了伊川大人虎口。鲜血淋漓! “唔——” 伊川大人身躯骤然斜滑,堪堪卸掉那磅礴到难以抵挡的凶猛一击。但转瞬之间,楚河身形再度逼近,那闪烁着白光的骨剑悍然而至。朝他心窝刺去! 咻! 骨剑如长虹贯日,剑意横生,竟是将那飘荡而起的落叶尽数荡开。释放出惊天动地的杀意。整片林子也以他为中心,形成一股浓密的风暴。极为可怕! 这便是规则强者边缘的楚河所拥有的真正实力。这便是但凡没能踏入规则强者行列,均无法轻松破解的惊天一击! 楚河气势如虹。浑身是血的他竟给人一种天神下凡,天下无双的错觉。而事实上,一招落后招招败北的伊川大人的确不敢正面迎接楚河这惊天动地的一剑。也在瞬间处于了下风! 扑哧! 剑锋骤然而至,登时戳在伊川大人右臂。吃痛之下,他手腕亦是微微一松,若非反应极快地握住刀锋。必然刀锋脱手,跌落在地。 于老一辈来说,与年轻强者对决最忌讳刀锋落手。纵使最后能成功击败年轻强者,这一战也等同输了。 伊川大人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可楚河又如何会让他好过? 一剑之后,楚河手腕一抖,再刺他面门。 嗡嗡嗡! 骨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强烈战意,竟是光芒覆灭之后再度盛起。如一道白光激射而出,迅猛无双地刺向那萧太后口中的卑鄙之人。 叮! 伊川大人精准地挡住楚河刀锋。却见楚河十分巧妙地手腕一转,那骨剑登时脱手。绕着弯刀一个旋转,竟是狠狠地劈在了措不及防的伊川大人肩头。 扑哧! 鲜血飞溅,吃痛的伊川大人脚下踉跄之下疯狂后退。急速与楚河保持距离。那脱力的骨剑亦是铿地一声刺入地面。发出嗡嗡地激荡之声。 “呼呼——” 连番躲避抵挡的伊川大人面色苍白。双眸之中透出浓烈的不可置信。 他——竟然如此强大! 竟能以负伤之身将自己逼入绝境,甚至是将自己击伤—— 伊川大人内心生出一丝微妙的畏惧。对这早已沦为血人,更是强弩之末的楚河分外吃惊。 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又到底拥有多么可怕的潜力? “偷袭玩的的确不错。”不肯服输的伊川大人口头攻击道。“年轻一辈像你这等阴险狡猾之人倒也并不多见。” 楚河那受伤左臂因甫一挪动便会牵动掌心那触目惊心的口子。便是十分紧绷地负于身后。右手之中剑锋微微上扬,淡漠道:“偷袭?” “难道不是?”肩头冒出血水的伊川大人沉声嘲弄。“于我背后出剑,难不成还光明正大?” “你出刀击杀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何以算得上光明磊落?”楚河似乎并不愿与此人逞口舌之争,剑锋倏然一转,傲然道。“来吧!” 来吧! 这二字气势雄浑,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竟是震得伊川大人头皮发麻,伤口更是剧痛难当。他甫一沉凝,却又傲慢道:“今日一战我已知晓你是个何等小人。不战也罢。来日我定亲自将你斩杀与大刀之下。咱们后会有期!” 他此番说,实在是拿捏不住楚河究竟还有几成力量。更怀疑楚河是否故作伤痛麻痹自己,其实是要与自己拼命? 惜命如山的伊川大人可不会跟这个不要命的年轻小子死磕到底。他拖延到此刻方才出手,无非是要力求楚河失去大半战斗力,好为他所谓的弟弟报仇,更向那帮小瞧自己的家伙证明——能杀了伊川流苏的高手,照样被自己宰杀了! 可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楚河的实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勇气。 说罢。他忽地一个弹射,迅速消失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林子之中。没了踪迹。 楚河气势雄浑地站在原地,如那古代剑侠悍然而立。浑身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 萧太后见他这般凛然,心中却也是生出几分疑惑。 莫非他之前的假象是迷惑伊川大人的? 他本身并没有达到心力交瘁的地步? 纵使聪明如萧太后,此刻也有些恍惚。不明楚河是否真的还这般强大。 但不论如何,楚河的伤终究摆在这里,她心急如焚地快步上前,担忧道:“你还好吗?” “哈哈哈。姑姑你看我又击败一个老一辈强者。能不好吗?”楚河放肆狂笑。仿佛极为得意。 萧太后更显莫名,不曾踏入武道的她不知赢了一个强者会是怎样的感觉。但她仍然觉得楚河此刻的这番姿态有些做作。还有些—— 忽地。一阵微妙的簌簌声自远处草丛中传出。遂又迅速陷入了沉寂之中。没了动静。 直至此刻。楚河那笔挺的腰身方才忽地一萎,铿锵一声骨剑落地,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那疲劳不堪的肺部给咳出来。 扑哧! 一道鲜血激射而出,楚河身子猛地一晃,竟是摇摇欲坠。 萧太后眼见如此,迅速伸出那双修长雪白的玉手,紧紧抱住了楚河的腰身,柔声关切道:“傻小子。你知道他还在?” 萎靡不振的楚河气若游丝,轻轻倚着姑姑那柔软的香肩,喃喃道:“他太狡猾了…” 伊川大人的确太狡猾了。纵使到了如此负伤之地,仍是不肯放弃击杀楚河的机会。竟是悄然躲在远处观察,防止楚河是故意诈他。直至彻底死心离去,楚河方才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倒在了姑姑那柔软温香的怀中。精神松懈。 萧太后见楚河精神萎靡,心头极为焦虑地搀扶住楚河,道:“我送你去医院。” “姑姑…” 楚河忽地紧紧抱住萧太后的身子,那憔悴的面颊上浮现一抹尴尬与心虚,低声呓语:“刚才在车厢中事发突然。你不会怪我吧?” 萧太后闻言却是娇躯一颤,那一直素雅淡然的玉容之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温柔之色,轻轻握住楚河那染满鲜血的手心:“傻瓜。姑姑怎会舍得怪你?”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本来就很好! 若说外地人乃至于外国人要在负伤之后在纽约这座国际大都会找一家医疗素质极高的医院那定然是极为艰难的。但对萧太后这种在华夏呼风唤雨乃至于在全世界均有一定影响力的女人而言,却并非难事。楚河很快被送进一家备受褒奖的先进医院进行治疗。这位遇事冷静且十分睿智的奇女子则是坐在走廊的条凳上神情复杂,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眸深处则是流露出浓浓的自责与黯然。 他不该来的—— 自己也不该心神紊乱之中要求他前往纽约。 若他出了丝毫的意外,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是萧爷的亲外孙,是萧山别墅的唯一继承人。更是—— 萧太后那清冷素洁的峨眉深深锁起,陷入沉重的懊恼之中。 叮咚! 当病房大门推开之时,坐立难安的萧太后迅速起身,挪步走向门口。 “医生。怎么样?”萧太后用那比楚河还要字正腔圆的英语询问。 “请放心。他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在医院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那医生极具职业操守地回答萧太后。 得到这个消息,萧太后精神顿时为之松懈。 “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嘛?”萧太后轻缓地问道。 “可以。”医生轻轻点头。“但病人身子有些虚弱,最好不要耽误他的休息。” “明白。” 当医生护士尽数离开之后,萧太后反手锁上房门,缓步行至床边。见楚河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心中没来由得一阵悸动,遂又佯装呵责道:“傻笑什么?” “没什么。”楚河俊美的脸上仍挂着淡淡的惨白,徐徐说道。“只是以前在白城打架斗殴进医院,从来只有方逸他们来看我。我不敢跟家里说,姑姑也从没来过医院。所以有些得意。” 得意? 萧太后心思颇为复杂,抿唇呵斥道:“受伤了还得意?” “嗯。”楚河重重点头。又黑又大的眼睛里盈满笑意。十分纯真。 “傻子。”萧太后轻轻坐在他身边,又很自然地为他紧了紧被褥,话锋微微变得柔软,轻声道。“还疼吗?” “不疼。”楚河摇头。 “真不疼?”萧太后偏执地问道。 “有一点——”楚河为难地说道。 怎么可能不疼? 后背被捅了好几刀,加上战至力竭,楚河又不是铁人,如何会不疼? 萧太后见这个年轻的小家伙承认疼痛,眼中却是盈满了温柔之色,轻轻道:“知道疼就好。以后不要再这么拼命。不值得。” “我是为姑姑拼命。”楚河倔强地反驳。“怎么不值得。” “姑姑也不值得你拼命。”萧太后轻轻摇头,口吻倏然变得沉稳。“萧家只剩你一个后代。你若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向老太爷交代?” “交代什么?” 在这个问题上,楚河丝毫不肯退步,认真道:“姑姑为萧家奉献了一辈子。我若连这点事儿也不肯为姑姑做。那也未免太不讲究了。” 见楚河说得真诚,萧太后眉眼间泛起淡淡的悸动,抿唇道:“姑姑不希望你拼命。” 楚河闻言,却仿佛戳中软肋一般陷入微妙的沉默。 姑姑不希望你拼命。 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姑姑心疼你,姑姑希望你好好的。不论任何时候,姑姑都不愿意看见你受伤狼狈的样子。 机器人姑姑一直是楚河内心最为微妙的一个女人。 他曾讨厌她。因为她的不守诺言,因为她的冷酷无情,还因为她不如柳月姐温柔和蔼。但随着年纪逐渐变大,他却发现机器人姑姑对自己的疼爱丝毫不弱于柳月姐。她只是不善言辞,她只是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只是——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关心表露出来。 这便是被人称作无情的萧太后。 也许她的确对旁人无情,但从没对楚河真的无情过。 楚河轻轻从被褥中探出那颇有些脱力的右手,轻轻握住萧太后那整理被褥的柔润手心,喃喃道:“姑姑,你真好。” 手心被这个小家伙握住,萧太后心头已有些微微地悸动。耳畔又听闻小家伙这番感人肺腑的倾述,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寒面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娇媚道:“姑姑本就很好。” …… “什么?楚河被袭击了?” 白秋霍然而起,目光震惊地望向站在对面的陈长青。后者见他意外,却是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准确来说,被袭击的不是楚河。” “萧绾青?”白秋立时反应过来。“谁干的?” “两帮人。”陈长青微微蹙眉道。“第一帮是在西方让人谈虎色变的血侍卫。” 白秋眉头皱得更深,喃喃道:“居然出动这级别的精英刺客。看来神会是要给我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啊。”略一停顿,白秋又是困惑道。“除了血侍卫,还有另外一帮人?” “是一个人。”陈长青摇头解释。 “一个人?”白秋沉凝道。“谭庆子被击杀后,神会已没了名声在外的老一辈下属。年轻一辈的帝林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亲自出手。至于帝天——” 白秋苦涩地摇了摇头:“若是他出手。血侍卫哪有发挥的空间?” “是天皇社伊川流苏的亲哥哥。”陈长青缓缓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点了一根苏烟。“他在楚河力战血侍卫后忽然偷袭。险些将楚河当场击毙。” “混账!” 白秋猛地一拍桌面,起身道:“天皇社什么时候也卷进来了?这个老王八蛋太不要脸了!居然玩这种阴险狡诈的勾当!” “他什么时候正大光明过?”陈长青苦涩地笑道。“此人素来心术不正。否则也不至于被整个和大民族否定。如今他还能在天皇社拥有一定影响力。也得亏了他伊川流苏的底蕴。” 白秋微微点头,又是分析道:“按照你的说法。那老东西来此应该有两重目的。” “什么?”陈长青问道。 “其一。传递天皇社的意思。大抵也是跟那群想分一杯羹的人勾结上。其二嘛。伊川流苏死于楚河之手。他作为亲哥哥,哪怕与弟弟关系再尴尬,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白秋面容平静道。“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对手。” 陈长青见白秋如此分析,亦是淡淡点头道:“不论如何,血侍卫的出手证明这场暗战已正式打响。白老。咱们可得万事小心,切莫再被神会钻了空子。以咱们目前的局势来看,可容不得半点疏忽。” 白秋苦笑一声,说道:“是啊。若天皇社真的倾注大量精力进入,咱们还真不好应付。” “他们不会的。” 忽地。会议室外响起一把幽静冷冽的女音。 二人甫听这把声音,倏然起身望向门口,面露恭敬之色,欣喜道:“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嗯。” 一袭白衣缓步而入,浑身不染半点风尘,宛若自雪山中出走的仙女。清丽脱俗中还夹杂着一股微妙的黑暗气息。令人心惊。 陈长青躬身站在夏无双身边,疑惑道:“大小姐。你刚才说天皇社不会出手?” “嗯。”无双姑娘缓步坐在一张靠边角的椅子上,淡漠道。“天皇社只是来分一杯羹。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进军纽约。” “何以见得?”白秋沉凝道。“天皇社早已称霸亚洲。之前也一直有与西方某些组织进行合作。若这次他们能参与一脚,很有可能大举进军纽约。为他们在西方世界打下牢固的根基。” “根基?”无双姑娘冷笑一声。“神会这只吸血虫会让谁从他们身上占到便宜?” “帝天是轻易能让利于他人的人?”无双姑娘漫不经心道。“天皇社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赴美发展。可绝不会是这个契机。” 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仍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人们常说富贵险中求。有神会这头庞然大物护航。天皇社未必不会心动前来。故而白秋与陈长青在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仍是没能打消对天皇社的戒心。夏无双见二人的神情,却也没明说,只是话锋一转道:“神会还剩下多少血侍卫?” “不足一百。”陈长青给予准确是数字。 “五个天煞局。”夏无双微微眯起眸子,忽然转身望向白秋。“白老。你说我们能破掉几个?” 白秋闻言登时一惊,不可思议道:“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神会既然要战,那便战。”夏无双漫不经心道。 “可我们目前最需要的便是稳定发展——”白秋摇头道。“而且。您若要亲自前往。随时可能被神会暗算。” “这些年神会一直在暗算我。但他们可有成功。”夏无双淡然道。 “此次他们是真的动真格了。”白秋抿唇道。“血侍卫号称神会最强大的杀人机器。且直接由帝天控制。这更证明了帝天的决心。” “你怕他?”夏无双面色冷峻地质问。 怕他? 怕帝天? 白秋已活了七十有余。在身份上还是帝天的小师叔。可以称得上是看着帝天长大成人,登峰造极的老前辈。他会怕帝天? 他不怕。 他只怕夏老板交代的任务不能成功完成。他只怕准备了五年之久的计划中途破产。无双小姐决不能有事。二小姐同样不能有半点损伤。这两点,才是白秋最为关心重视的。至于其他,白秋并不认为是目前迫在眉睫的要紧事。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怕——”夏无双缓缓起身,冰寒刺骨地目光直勾勾盯着白秋。一字字道。“五年了。我们太需要一场胜利。父亲曾告诉过我,要想成为王中王,除了绝对的实力之外,还需要有足够的影响力。帝天为何能影响西方世界大局?因为他除了拥有足够的实力,还拥有威慑人心的胆魄。他能为旁人所不为,能逆天改命!” “白老。这一战。没人可以阻止我。” “这一战,才是我们正式光复的第一步!” 白秋与陈长青均是神色复杂地凝视着一脸冰寒的无双姑娘。缄默无言。 不可否认。他们被夏无双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打动了。正如她所言,委员会太需要一场胜利振奋人心。五年了。夏老板拥有再至高无上的影响力。这五年也足以让许多崇拜他的人慢慢懈怠。否则,庚弘又如何会背信弃义,成为神会的走狗? 未等白秋做出反应,陈长青沉声说道:“大小姐说的没错。如今的我们,的确需要一场胜利作为开局。否则,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白秋见这个认识多年,却一直沉稳妥当的陈厅长竟是赞同大小姐的主意。不由脸色骤变,豪气干云道:“大小姐。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多年没活动过了。血侍卫么。便让我们试试这些所谓的幽灵军队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强大不可击败。更为夏老板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战个痛快!”陈长青仿佛也被点燃了热血,伸出那只常年摸笔的大手。 啪! 白秋猛然一击,喝道:“不胜不归!” 夏无双眼见这两个最忠诚亦最值得信任的部下这般畅快。那张清幽的面颊之上亦是泛起一抹欣慰之色,抿唇道:“帝天永远不知道父亲为我留下了什么。” 说罢。她缓缓步出会议室,那双幽冷的眸子里却是闪现一丝莫名的愤怒。惹人遐想。 ———— 第三百四十章 棺材里最安全! 第三百四十章棺材里最安全! 飞机上,英布面无表情地坐在临靠曹惊蛰的位子。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尤其是曹惊蛰曾经历过几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更让将曹惊蛰当父亲看待的英布谨慎对待。 漫长的飞行对英布这等实力强横的年轻强者而言根本无伤大雅。除了期间小憩了三个钟头,整个飞行过程他均闭目养神,耳听八方。决不允许任何可疑人士靠近老爷。 临下飞机的那半个钟头,曹惊蛰终于从漫长的睡眠中醒来。端起面前的清水喝了一口,遥控座椅上升,扭头问道:“放轻松一些。这里是飞机上。” 英布闻言却是摇头:“除了棺材里,这世上没有安全的地方。” 曹惊蛰莞尔笑道:“像你这样活着会很累。” “但很安全。”英布认真地回答。“尤其是面对神会之主。” 世间谁人不惧神会之主? 放眼华夏老一辈强者。除了名义上取得绝对性胜利的商天涯。根本没人是这个妙门三天王之首的对手。何况如今的他手握大权,挥斥方遒间遥控偌大神会,个人与团体的力量均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纵使素来自信骄傲的英布,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在他的世界观里,老爷的人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追求更高的境界。 曹惊蛰见这个自小跟着自己的英布这般谨慎,却也并不纠结于此,岔开话题道:“你认为夏家在这场博弈中能正式腾飞吗?” 英布微微一怔,遂又摇头道:“我不懂。” “你了解夏正清吗?”曹惊蛰并不意外英布的回答,反而微笑道。“你跟夏正清见过三次。” 英布低头沉凝片刻,遂又抬头回答:“他是个极睿智的男人。而且实力非凡。放眼如今年轻一辈,只怕无人是他对手。” “个人能力再强,他已化作白骨。并不会永远存在。相反,他的人格与影响力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精英委员会便是最好的证明。”曹惊蛰莞尔一笑,继续说道。“帝天之所以将夏正清作为唯一的敌人。也正因为他的强大。” “商天涯呢?”英布微微蹙眉。“夏正清已死。商天涯应该是这世上对帝天威胁最大的存在。” “就像帝天自己所言,他只是不带这个小师弟玩儿。”曹惊蛰轻笑摇头,啧啧道。“这个神会之主可真是骄傲到令人震惊。连商天涯这类老一辈霸主也不屑于一起玩。他这辈子岂非注定孤独?” 英布闻言却是心头一颤,试探性地说道:“也许——帝天如今真的感到了孤独?” 曹惊蛰闻言亦是一怔。遂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神色微妙。 “小姐。给我一杯温水。” 二人前方的乘客忽地招手示意空姐。 一名身着紫红制服的美丽空姐迷人地笑道:“好的。先生请稍等。” 这是一把沙哑到刺耳的声音。令人极不舒服。但曹惊蛰甫听这把声音,却不禁眉头一挑,轻轻拍了拍前排的后背,微笑道:“这位先生。我们是否认识——” 前排男子微微转身,脸上却戴了一个遮挡面容的面具。能以如此模样上飞机,想必是与航空公司事先沟通过。 “你认识我?” 转过头的面具男子口吻平缓道。 “你的声音很像我知道的一个人。”曹惊蛰打趣道。 “谁?”面具男子反问。 “妙门之主端木一页的嫡系徒儿——秦天宝。”曹惊蛰这般说着,又是补充了一句。“或者说是曾经的神会铁面人。” “曹老板见识非凡,连我这种无名小辈也能一眼道出姓名。实在令人敬佩。”面具男子唇角微翘。 “无名之辈?”曹惊蛰轻轻摇头,叹息一声。“不提你乃端木一页的唯一徒儿。单单是你曾在神会制造的轰动,便足以令人对你刮目相看。据闻——鲜少在神会露面的帝天也曾亲自接见过你?” 秦天宝那褶皱的唇边溢出一丝微妙的笑意,道:“神会权势滔天。我所作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曹惊蛰见眼前的秦天宝竟这等谦虚内敛。起初内心泛起的惊诧与意外渐渐消散,摇头道:“你与我道听途说中的形象毫不相符。” “曹老板与我想象中的伟岸孤傲也不太一样。”秦天宝微笑道。 “哦?有什么不一样?”曹惊蛰亦是莞尔笑道。 “您本人更伟岸。更和善。”秦天宝心平气和地说道。 “这算是对我的褒奖吗?”曹惊蛰打趣道。 “是尊重。”秦天宝说道。 曹惊蛰忍不住爽快地笑了起来。竟丝毫不顾这里是安静的头等舱。 当然。头等舱上少数几个在商界还算有些脸面的人也隐约看出这位爽朗大笑的男人正是在华尔街风起云涌的金融大鳄夏正清,却也不敢轻易在这位超级大鳄面前放肆。 “听说你已经破画了。”英布忽地出声问道。 那晚年轻强者相聚,英布抱憾未能参与,却也听闻这个容颜被毁的铁面人秦天宝曾与帝天之子帝林有过一场旗鼓相当的较量。而常年居住纽约的英布自然知晓帝林早已破画而出。由此可见,铁面人自然也已破画而出。 秦天宝闻言却是微笑道:“你又何尝没破画而出?” “哦?”曹惊蛰闻言却是扭头笑道。“你也破了?” 英布轻轻点头:“嗯。破了。” “难怪你最近几天的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曹惊蛰笑着点头。 不破画。 英布根本不敢再度踏足纽约。他又如何不知道此次纽约一行将万分风险。别提神会中那对强大如斯的父子。纵使那些血侍卫也够他好好喝上一壶。至于那些目前还没露面的强者,哪个不是打底破画? 曹惊蛰视线瞥一眼这两个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感慨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进步神速。这让我忽然感慨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你还很年轻。”英布说道。“正值壮年。又哪里会老?” 曹惊蛰闻言却是微笑道:“上次身边冒出那么多破画强者,还是三十年前。我的确是一个幸运的人。身边总是围绕着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强者。”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足够强大。”铁面人发表意见。 曹惊蛰并没反驳,只是含蓄地笑道:“世界已经是你们的。” 强者? 他不反对。也犯不着虚伪地拒绝。 若说连曹惊蛰也谈不上强者。这世界岂非没几个人有资格自诩强者? 他曾与华夏最优秀的年轻强者并驾齐驱。更是与那位号称智者的夏正清齐名。曹惊蛰的历史是辉煌的。如今亦并未凋谢。他仍在商界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不管是华尔街还是华夏。单单是三十年不衰的强大实力,便足够证明他的历史地位。 略一停顿,曹惊蛰又是十分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前往纽约?” 航空直达纽约,曹惊蛰有理由相信这个被端木一页极为重视的铁面人是奔着夏家崛起此事前去。 “嗯。是去纽约。”铁面人秦天宝并未掩饰什么。 “去做什么?”曹惊蛰问道。 “你呢?”铁面人忽地反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曹惊蛰微微一怔,遂又笑眯眯地说道。“我去做该做的事儿。” “我也是。”铁面人平静道。 “哈哈哈。”曹惊蛰笑道。“不错。端木一页的确很有眼光。” “师傅的眼光一直不差。”铁面人微微抿着唇角,遂又补充道。“但厨艺却不怎么样。” “他还给你做过饭?”曹惊蛰先是一惊,遂又笑骂道。“这个老东西还真够贤惠。” 一番言辞侧面体现了曹惊蛰与那位如今的妙门之主关系不错,这一点铁面人亦十分清楚。不由微笑道:“师傅说曹老板也格外温柔。” “——” 出了机场。秦天宝当先告辞离去。英布则是尾随在曹惊蛰身后,目送秦天宝上车离开,这才缓缓说道:“老爷。这个秦天宝来纽约究竟做什么?” “不论做什么。他都会为那个遗憾了近三十年的老家伙填补一些遗憾。”曹惊蛰轻叹一声。“端木啊端木。你这徒儿可了不得。不久的将来,谁能保证他不会成为新格局的一大巨头?” “您不是曾说过端木一页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吗?”英布疑惑地问道。 “当然。”曹惊蛰笑道。“否则他怎会挑选这样一个继承者?” “走吧。我迫切想知道这场纽约之行究竟会发生什么!” ———— 第三百四十一章 骑驴看唱本! 第三百四十一章骑驴看唱本! 楚河醒来时天光大亮,萧太后看似捧着电脑坐在一旁的椅上工作。实则那双困倦酸楚的美眸已是微微阖上。连那精致的下颚亦是时不时地往下点。好似小鸡吃米,竟是在这位孤傲清冷的萧太后身上寻觅出几分微妙的娇憨可爱。 错觉—— 楚河坚信这只是错觉。 他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努力坐在床边,先是安静地凝视了萧太后一会,正要出声唤醒姑姑回酒店睡时,耳畔忽地响起机器人姑姑的平淡声音:“好些了吗?” “——”楚河硬生生憋回去,微笑道。“好多了。再过两天就能出院。” “嗯。”萧太后合上笔记本,说道。“要吃什么?” “不用。”楚河摇头道。“姑姑你回去休息吧。医院有护士照顾。” “回去也没事做。”机器人姑姑平淡地说道。 楚河苦笑一声。明白姑姑是不放心自己,口头上却只是解释回去或在医院没什么区别。也不揭穿,又道:“姑姑。你在纽约这边还有别的事儿吗?” “有。”萧太后点头。 “做什么?”楚河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来萧太后为何要亲自抵达纽约。参与上次的见面会? 可那次见面会上,陈长青似乎才是绝对的主角。纵使夏正清的那位小师叔似乎也没起到多大作用。鸡肋?不至于。姑姑的态度从某种程度上向委员会的委员们传递了一个利好信息。最起码——他们知道夏老板的人脉是足以让萧太后亲自赴约的。可若只是这样,姑姑未免太过打工干戈了吧? 楚河相信姑姑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却不知这份任务究竟是什么。 “等曹惊蛰赶来。”萧太后起身道。“我去给你买吃的。” 萧太后言罢便推门而去。不再理会问题多多的楚河。 楚河则是重新躺在床上睡觉。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养好精神。这里是纽约。是帝天的地盘。只要姑姑不走,随时可能面临难以抵挡的危险。楚河必须尽快恢复,否则他难以掌控对姑姑不利的处境。而纵使处于巅峰状态,楚河也没把握能面对号称第一强者的凶残攻势。 和许多人一样,帝天永远是楚河心中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叮叮。 床边的座机嗡嗡作响。正要入眠的楚河不耐烦抓起电话,嘟哝道:“喂。” “战友。你的状态比我预期中要差。”话筒对面传来一句戏虐的话语。 “阿伦?”楚河睁开双眼,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天下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区区一个市医院电话就能难倒天下会首席巨帅么?”阿伦语调轻佻地说道。 楚河哑然失笑。这小子还是这副德行。坐起身子道:“说罢。大早清扰人清梦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紧事?” “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儿。只是我打听到你那个老相好有所行动。”阿伦漫不经心地说道。同时夹杂着一个点烟的声音。这让憋了足足两天的楚河好生羡慕。 但领略阿伦这番话的含义,奇怪道:“我的老相好?” “没错。就是与你并肩作战。建立了革命友情的夏无双。”阿伦似笑非笑道。“战友你果然有品位。居然能跟号称暗夜精灵的夏家大小姐勾搭上。这让我感到十分绝望。” “滚犊子。”楚河笑骂道。“她什么时候成了我老相好了?”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阿伦撇嘴。“你被血侍卫偷袭。她也打算捣毁血侍卫。不是为你报仇是什么?” 楚河心头一惊。不禁意外道:“她要对付血侍卫?” “嗯。这是我从伟大的会长大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阿伦口吻平缓道。“不出意外。三日后她便会动手。” “她疯了?”楚河语调骤然增加。 “我们也一致这么认为。”阿伦遗憾道。“即便这位暗夜精灵实力非凡。可神会目前起码还有四个天煞局。这还是没将神会之主帝天算在其中。夏家大小姐的决定实在不具备一个决策者应该拥有的智慧。这句话是会长大人对夏无双的评价。” 楚河心中亦是万分犯愁,侥幸道:“神会知道吗?” “虽然天下会拥有至高无上的信息。能知旁人所不知之事。可这件事儿,神会也运气极好地知道了。”阿伦沉声说道。“虽然神会还没对此作出任何反应。但不难想象,一旦帝天发号施令。你这位老相好必定没有生还的机会。毕竟。他可是号称地下王者的帝天!” 楚河对此也丝毫没有怀疑。能让夏正清屈居第二。能口出狂言不带商天涯玩儿的强者。又岂是轻易便能打败的? 楚河渐生担忧情绪,略一沉凝后说道:“奥斯会出手吗?” “开什么玩笑!”阿伦提高音量道。“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天下会可不是神会的小弟。他们被人打,凭什么让我们出手?” “那就好。”楚河稍显安慰。道。“先不跟你说了。我去打几个电话。” “喂。战友。你这样很不厚道耶!”阿伦尖叫道。“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报信。你就这样给我骑驴看唱本?” “是卸磨杀驴。”楚河无奈地说道。 这小子总喜欢乱用成语。实在令人尴尬。 “不论如何,总是有驴就对了!”阿伦严肃道。“上次我喝醉了不知道。会长大人可是说过你会请我们喝酒。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酒?” “有时间就请。”楚河微笑道。“我这不是病号嘛。” “那可说好了。你一旦出院就要立刻请我们喝酒。”阿伦警告道。“否则我会跟你绝交的。你知道我是杀伐果断之人!” 楚河笑着挂了电话,感激身边还有像阿伦这样的战友。 一挂电话,楚河迅速翻出陈长青的电话,拨打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楚河焦虑地问道:“你们大小姐回来了?” “是啊。楚先生怎么知道的?”对面传来陈长青意外的声音。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楚河问道。“我听说你们大小姐将执行一次刺杀任务?” “——” 电话那边沉默起来。良久陈长青方才说道:“楚先生。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很意外?”楚河蹙眉道。“连我都知道。能瞒过神会?” “楚先生想说什么?”陈长青颇为敏感地问道。 “我希望你们大小姐可以放弃这次计划。”楚河沉声道。“帝天绝没有那么好对付。” “我们的责任是配合大小姐。而不是阻止。”陈长青平静道。“大小姐决定的事儿。谁也不能反对。” 楚河闻言却是黯然道:“我用什么样的方式能与她联系?” “大小姐最近几天拒绝见客。”陈长青缓缓说道。“等大小姐空闲下来。我会替楚先生安排会面。” “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楚河怒道。 陈长青怔了怔,遂又苦涩地说道:“我说了。大小姐决定的事儿谁也无法阻止。楚先生。再见。” 电话挂断,楚河却是茫然地坐在床上。眼神呆滞而无神。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捣毁血侍卫? 按照阿伦的描述,神会起码还有四个天煞局。也就是说神会至少还有八十余血侍卫。以楚河对血侍卫的了解。一个天煞局未必能难住夏无双。可一旦两个天煞局同时出手。夏无双绝对死路一条。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又何时变得如此不理智? 当初刺杀商天涯,她眼见不敌立刻便鸣金收兵。毫无恋战。此次又为何如此冲动? 楚河陷入了不安的沉思之中。 咔嚓。 房门忽地开启,萧太后亲自端了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来,见楚河茫然地坐在床上沉思。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回神的楚河摇摇头。耸了耸鼻子道。“面条真香。” 萧太后将面条放在床边,说道:“医院外有个中餐馆。橱子都是华夏人。应该对你胃口。” 楚河强颜欢笑地接过面条,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将一条汤面吃完。遂又抓起并不太合胃口的快餐吃了一大桶。末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捧腹不语。 萧太后见状却是微微蹙眉,不解道:“你不是说生病期间没什么胃口。吃太多也不容易消化,还撑得难受吗?怎么一个早餐就吃那么多?” 楚河闻言却是咧嘴一笑:“那我肯定没告诉姑姑生病期间吃得多,恢复得才快。” ———— 【作者题外话】:今晚看世界杯决赛。明儿可以预期的精神状态不会太好。所以2更。然后计划之后连续3天3更。爱你们~ 第三百四十二章 超级天煞局! 第三百四十二章超级天煞局! 纽约市区某现代化公寓内。帝林仅仅穿一条紧身四角裤在那高速运转的跑步机上疾奔。 只要环境允许,帝林一定会早起锻炼,将浑身的肌肉与状态调整到最佳。因为他是帝天的儿子,他不知道何时会面对最为严峻的考验。更明白帝天的儿子并没那么好当。 这是他在纽约的住所,一栋价值一百万美金的公寓。面积不大。撑死了一百来平。装修造价却要比买这套公寓还贵。与商素心不同的是,他对生活的要求很高。虽说不至于像那些挥霍无度的富家子弟一般胡乱花销。但作为自己居住的地方,帝林总希望尽可能舒服一些,方便一些。 公寓内不管是床、沙发、电视、音响,乃至于细节到天花板这等旁人并不会注意到的地方。他也有着严苛的要求。按照帝林的原话:我躺着就会看着天花板,装修得太丑我如何入睡? 跑完一万米,又做了几组俯卧撑,帝林随手抓起一条毛巾将躯体上的汗水拭擦干净。他的身材很好。穿上衣服修长而苗条。脱下之后则拥有流畅的线条以及充满力量的肌肉。不是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肌肉。匀称自然。充满力量感。 叮咚。 正咕隆灌水的帝林听见门铃响起,大步走过去拉开房门。目光落在门口的男子身上。平淡道:“什么事?” “委员会那边有大动作。”这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说道。 帝林神色一凛,握着水瓶往回走。那中年男子则是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顺手合上房门。 “谁出手?”帝林敏锐而直观地问道。 “夏无双。”中年男子迟疑地说道。“她打算捣毁血侍卫。” “捣毁血侍卫?”帝林先是一怔,遂又调侃道。“她身为夏家王朝核心人物,冒着生命危险去捣毁血侍卫。她是不是有病?” “这是我得到的第一手消息。”中年男子无奈地说道。“正确率八成以上。” 帝林陷入了沉思。 这个中年男子是父亲背后的智囊团之一。亦负责情报收集。直接归父亲指挥。甭管神盟神罚组亦或是精英团的高层。均无权向他索要情报。既然他敢打包票消息可靠度高达八成。那么这番话不说是夏无双亲口说出,作出这个决定时也定然是有她在场的。 捣毁血侍卫? 何谓捣毁? 血侍卫专司安全及刺杀任务。号称神会之主的近卫军。就连帝林也只见过几次,并未进行过深入了解。但他清楚地知道,血侍卫以十六人为一个单位布阵天煞局。乃父亲多年精心研究而出困杀破画强者的杀局。经历几次成功试验之后,血侍卫名扬海外,堪称全球头号刺杀组织。 而如今,那位实力非凡的无双姑娘竟打起血侍卫主意。还扬言要摧毁? 一番沉默之后,帝林随手点了一支烟,问道:“父亲什么意见?” “boss没反应。”中年男子十分沉重地说道。 “哈哈。”帝林喷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没反应才是正确的反应。若连小小一个夏无双也要劳烦父亲亲自出手。那我还有什么作用?” “少主您的意思——”中年男子微微抬目,疑惑地望向帝林。 “我要组织一场令世人震惊的超级天煞局!”帝林面色沉凝道。 中年男子见少主如此激情滂湃,却也并不多言,只是感慨除了boss,这世上敢动用血侍卫的唯独眼下这位少主吧? …… 会议室内,曹惊蛰气定神闲地坐在白秋对面,那张儒雅而略带锐利的面容上泛着淡淡的笑意。见后者满面苦涩,不由缓缓问道:“白老为何而烦恼?” “你没听说过吗?”白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抱怨道。“还不是我们大小姐。” “无双姑娘又做了什么事儿让您老人家如此为难?”曹惊蛰深知夏无双秉承了智者夏正清的意志,在同龄人中早已登峰造极。又有怎样的事儿能让这个素来淡定从容的妙门老人如此担忧呢? 白秋先是嗫嚅着唇角,见曹惊蛰满面殷切地望向自己,略一沉凝方才咬牙道:“大小姐要与神会正面交锋!” “正面交锋?”曹惊蛰闻言微微一怔,遂又迷惑道。“比如说呢?” “比如——”白秋拉长了尾音,双眸凛然道。“你听说过血侍卫吧?” “当然。”曹惊蛰扼腕道。“这帮杀人不见血的家伙可不是好惹的。一旦被他们盯上。鲜少能逃脱升天。我记得华夏曾有几个战斗力极为高深的强者被他们剿杀了。” “大小姐要捣毁血侍卫军团。”白秋轻叹一声。“明晚动手。” “什么!?” 曹惊蛰拔地而起,纵使定力如山的他,也被夏无双的计划震惊了。 捣毁血侍卫? 她是自认为天下无敌,还是不了解血侍卫的实力? 单凭她,真的能对抗号称帝天近卫军的超级军团么? 据闻——那帮人可是号称百人军团啊! 其天煞局更是惊天动地,足以秒杀规则强者以下的任何强者。 “她是不是疯了!?”曹惊蛰不可思议地说道。“如果她决定这么做。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 “你以为我飞十几个小时来纽约是度假吗?” 白秋见曹惊蛰情绪激动,却是安抚道:“我与你说,正是要和你商谈。这件事儿该如何处理。” “你劝过了?”曹惊蛰也明白生气不是办法,遂又坐了下来。沉声道。“陈长青呢?” “没用。”白秋苦笑摇头。“甚至于——陈长青被大小姐说动了。在当时,我也有些热血沸腾。”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曹惊蛰沉声道。“先不提她可否成功捣毁。纵使能。她又为何这样做?难道你们大小姐不知道当下的局面多么需要她主持?纵使血侍卫死伤殆尽,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夏正清怎么会有她这样一个不顾大局的女儿!”曹惊蛰怒极,竟是忍不住怒骂起来。 “曹惊蛰!” 曹惊蛰此言一出,白秋亦是怒了。猛地拍案而起,喝道:“你可以骂我老糊涂。但别对夏家指手画脚!” 曹惊蛰闷哼一声,道:“你当我乐意?” “不乐意就闭嘴!”白秋吹胡子瞪眼。 曹惊蛰此时已是委员长,按照夏正清的遗嘱,在身份上他力压白秋一筹。可涉及到夏家名声问题,这个活了七十岁的老家伙却一点不让步。竟是当面便给了曹惊蛰一个响亮反击。让其知难而退。 曹惊蛰眼见这个素来性子儒雅淡然的老人家发飙,却也是收敛起忽然爆发的脾气,重重叹息道:“既然连你们都无法劝说她。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大小姐还能听我一个外人的劝说?” “你如今已是委员长。大小姐未必会直接拒绝。”白秋亦是隐去了怒意,缓缓说道。“最起码等大局稳定,大小姐再执行这个计划也不迟。” 曹惊蛰狠狠地瞪了白秋一眼:“你要我当这个恶人?” 白秋被揭穿心思,干咳一声道:“我这不是之前已经表态。现如今再反水不合适。” “拉倒吧。”曹惊蛰瓮声瓮气道。“你们大小姐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决定的事儿谁能阻止?”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眼看着大小姐自投罗?”白秋恼怒道。 “你跟我发脾气有什么用?”曹惊蛰恶毒道。“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活了一大把年纪还学年轻人玩热血。很好玩么?” 白秋神色黯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曹惊蛰则是在抽完一根香烟之后试探性问道:“老家伙。听说你已经破画了?” “嗯。”白秋点了一颗烟卷。“我倒不是怕死。纯粹是怕大小姐出什么意外。” “你们大小姐最起码也达到了破画境界。只要帝天不出手。纵使你们任务失败。活命的机会还是有的。”曹惊蛰分析着局势。 “为什么要失败?” 未等白秋作出反应。沉默站在旁边的英布忽地出声。掷地有声。 ————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战前夕! 第三百四十三章大战前夕! 为什么要失败? 无双姑娘早已破画而出。甚至于——她的实力未必就在楚河之下。再算上一个破画而出的妙门小师叔。这二人联手。其威力又有几人可挡? 更何况—— 木讷的英布在丢出这句话之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上浮现一抹隐隐的红潮:“三个破画呢?” 三个破画呢? 曹惊蛰身躯一震,蹙眉道:“英布,你要去?” “为什么不呢?”英布反问道。 “你可知这一战有多危险?”曹惊蛰眼见英布主意已定,分析道。“我只是答应夏正清出任委员长。但从某种程度上。我与夏家只是合作关系。你不去。夏家——包括这个老东西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白秋见曹惊蛰有些着急,亦是劝说道:“老曹说的没错。他做到今日已算仁至义尽。你没必要与我们前去。” 熟悉曹惊蛰的均知道他早已将英布当做儿子对待。谁忍心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身陷险境?纵使站在白秋的角度很希望强大的英布可以加盟。但道义上,他仍不得不劝说英布。哪怕他的口吻是那么无力。言辞是那么的闪烁—— “我已经答应夏小姐了。”英布咧嘴说道。“老爷。您从小教我不能失信于人。” 曹惊蛰惊呆了。 他已与夏无双有了约定? 什么时候的事儿? 转念一想,那个夏无双下手实在太快了。竟是跳过自己与英布联系。真是继承了夏正清那老家伙的遗风啊! 良久的沉默之后,曹惊蛰亦是不再挣扎,回头朝白秋说道:“你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死了也就死了。如果——” “放心吧。”白秋莞尔道。“我能活。他一定活着。我若死了。他也未必会死。” 曹惊蛰微微蹙眉。不再言语。 “老爷。您放心。” 见曹惊蛰面露沉重之色,英布不忍道:“我这一生经历大小战役数百场。又输过几次?” “正因为你输的极少,我才担心。”曹惊蛰意味深长地说道。 英布闻言,木讷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这是我一直期待的。” …… 萧太后亲自为楚河办理出院手续。虽然她那清冷淡然的脸颊之上挂着一丝不情愿,却仍是极有力度地办完了手续。与楚河一同出院,二人沐浴在那明媚的骄阳之下。她那双修长而娇媚的美眸之中却是泛着淡淡的深意:“医生希望你再观察一周。” “我身体好得很。其实前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楚河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微笑道。“要不是怕姑姑担心。我才懒得在那满鼻子消毒药水的鬼医院住。” 萧太后轻轻抿唇:“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留下后遗症?” “为姑姑留下点后遗症。我还挺乐意的。”楚河打趣道。“否则姑姑哪里记得我的好?” 萧太后表情微微诧然。终是不再多言。埋头钻进了轿车。 回了酒店。楚河为照顾他多日的姑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又开了一瓶茅台,这才来到房间呼唤工作的姑姑吃晚餐。 “喝酒?”萧太后瞥一眼桌上的茅台。“你才出院。” “没事。”楚河豪爽地为姑姑斟了一杯。又为自己斟满。举杯道。“来。姑姑,我敬你一杯。” 萧太后却并未给这个刚出院的病号面子。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细嚼慢咽。 楚河尴尬地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最终还是怕得罪机器人姑姑放下酒杯。埋头扒饭。 也许是之前在医院的相处给了楚河三分颜色,他便想当然地认为出了医院,姑姑还是会对自己有求必应。这才大胆地怂恿从不沾酒的姑姑喝高浓度烈酒。可惜的很。萧太后以狠狠地一巴掌结束了楚河的聊骚。餐桌上的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沉默不语。 晚餐结束,楚河又钻进厨房泡了之前买的普洱,亲自为姑姑端出来。体贴又窝心。倍儿殷勤。 酒拒绝。普洱却并不排斥。萧太后抿了一口,抬目见餐桌上的菜肴收拾得一干二净。遂又放下茶杯道:“曹惊蛰来了。我与他见面后便回国。” 楚河点头道:“嗯。” 萧太后见他只是这般回答。却也并不主动追问,沉默起来。 一番漫长的相对无言,楚河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姑姑你什么时候见他。” “明天。”萧太后简略回答。 “那什么时候回去?”楚河问道。 “明天。”萧太后道。 “会不会太匆忙了?”楚河试探性地问道。“纽约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我还打算带姑姑去见识一下呢。” “没兴趣。”萧太后道。 “——” 又被打脸的楚河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觉得我的伤还没好彻底。能不能稍微推迟两天。” “你有私事?”萧太后直指本心道。 “天下会那几个兄弟还等着我请吃饭。”楚河拉出奥斯会长垫背。 “你们有很多机会。”萧太后道。 “但这不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嘛。”楚河耐心地解释道。“咱们三天后回家怎么样?” 萧太后微微抬目,眼眸深处竟是流露出一丝微妙的怒意。令人心寒。 楚河见状亦是浑身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躲避姑姑那冷厉的眼神。分外拘谨。 他一直对这位机器人姑姑有种莫名的恐惧。但这只是从小留下的阴影和第一印象。不代表机器人姑姑真做过让楚河感到恐惧的事儿。可这一次——瞧着机器人姑姑那让人心寒的眼神。楚河是发自内心地恐惧,以及一丝微妙的内疚。微妙到不知这份内疚是从而何来。 良久的沉默之后,萧太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我不该让你来。” 说罢。她起身回房。从房门微大的声响不难判断萧太后的情绪并不稳定。甚至是愤怒。 可是——她为何要愤怒? 也许这个答案只有楚河才知道。又或者——粗糙心大的楚河也并不能明确地了解。就好像他若死了。根本不清楚会有多少人为自己伤心难过,乃至于绝望! 呆呆坐在椅子上抽了两根烟,又十分勤快地收拾了碗筷。楚河将新鲜食物放在冰柜最外层,方便晚上饿了的萧太后可以拿出来煮宵夜。如此安排,是因为楚河并不知道自己晚上几点回来。又是否——可以回来。 将一切安排妥当。楚河轻手轻脚行至姑姑房间门口,抬起手臂正要敲门,却又停滞在空中无法落下。一声轻叹,他终是出声道:“姑姑。我出去一下。” 没有回应。楚河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黯然之色。似乎在一瞬之间,二人的关系回到年少。回到那你出现,我定然逃开的时期。楚河满嘴苦涩,轻声喊出两个字:“晚安。” 咔嚓。 当听见拉门而出的声响时,坐在床边的萧太后双眼微微发红,一瞬间被落寞所侵袭,心神俱裂,喃喃自语道:“为何你永远不懂?” ———— 【作者题外话】:明儿开始加更。起码3天。加油~ 第三百四十四章 小二,上酒! 第三百四十四章小二,上酒! 夜色如墨,秋风似刀。 纽约的夜晚比白城更冷,更寒。即便裹上外套,仍有寒风涌入心头。令人寒冷。 何况穿着轻薄如纱的无双姑娘。 幽静空旷的道路上,无双姑娘一马当先,其身后则尾随着并肩而行的白秋与英布。这二人神情不一,白秋面容复杂中带有一丝决绝。英布那木讷的面颊之上却清淡如水。那双平静的眸子里跳跃着微妙的色泽——那种光泽叫做兴奋。也叫渴望。 没错。英布与无双姑娘和白秋都不一样。他们是纯粹地要做些什么。而英布则是纯粹地想这么做—— 他这一生不断追寻着武道。与足够高的高手对决是最大的心愿。与足够强的强者较量,是他毕生的冤枉。纵使在一场生死对决中战死,他亦无怨无悔。没有怨言。就像老供奉那样,他可以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只为破关! 英布亦然。 皎洁的月光之下,前方有一栋形似古堡的建筑。建筑中央呈圆形,顶部有一根高高耸起的尖锐建筑。看上去仿佛中世纪欧洲建筑。但古堡下的三人均知道,这栋建筑属于王者帝天。而王者所到之处,那群杀人不见血的黑暗骑士亦会形影不离。 咯吱。 白秋踩在一根枯枝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与此同时,一袭白衣的无双姑娘亦是止住身形,微微抬目,迎向那透着庄严霸道的古堡,眼神清冷。 这栋古堡建筑占地面积并不算多大。但周边尽皆由三米高的青石墙包围。道路尽头有一扇朱红大门,宛若万千漆黑中的一朵娇艳,分外显眼。 见无双姑娘在距离古堡尚有五十米时止步,白秋徐步上前,视线落在那巍峨磅礴的古堡之上,缓缓说道:“据可靠消息,帝天今晚会在这里过夜。” 这是陈长青追查到的消息。也是无双姑娘需要知道的消息。不论如何,三个破画强者联袂出手,又怎能空手而回? “百余血侍卫亦尽在其中,整装待发。”白秋微微偏头,目光不太自然地望向无双姑娘。“大小姐——我仍然认为,我们没必要进去。” “我已经决定了。”夏无双双眸一亮,身形倏然如一道白光激射而出! 几个起落,夏无双那宛若白影的身形嗖然而起,竟是如一道闪电越墙而入。 噔噔—— 夏无双身形一动,英布亦是紧随其后,如一道黑色鬼魅弹射出去。 见这对年轻男女均是神色清冷地直闯古堡,白秋心中暗叹一声,暗忖:终究还是不曾真正了解帝天的能量啊。 嗖! 这位七十出头的妙门小师叔亦是快速跑动,跟了上去。 不管夏无双是否要求他一同前往,这位深得夏正清信任的妙门小师叔都不会任由大小姐孤身冒险。哪怕多了个有点武痴味道的英布。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心。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他们这边有三个破画强者。纵使面对那四个天煞局的血侍卫,也未必就只输不赢。纵使到了最后也无法取胜。跑路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如此一想,这位身负重任的妙门师叔倒也轻松了一些。全神贯注地跟在一男一女身后。蓄势待发! 呼! 夏无双凌空而起,遂又翩然落在古堡前的巨大开阔地。视线所及之处,均是一片清冷的月光,却是连一个人影也无法搜寻。 “空城计?”白秋微微一怔,迷惑道。“难道他们都走了?” “没有。” 铿! 英布往前踏出一步,右臂一甩,一柄尖锐利器铿锵而出。竟是足有一米之长。锐利无双。泛着冰寒刺骨的冷光。气势逼人。 “我闻到了杀意。”英布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调整着身体状态。 杀意! 他闻到了杀意! 浓浓的杀意! 仿佛一记记重锤击打在心脏之上,竟是令人头皮发麻。 杀意是一个挺莫须有的东西。若没亲身经历,甚至无法相信这种玄乎的东西存在。可真正感受过杀意的人,一定认为这种气息远比口头上的威胁厉害千倍,万倍。英布闻到了。闻到了滔天的杀意。如惊涛骇浪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阴寒清冷的月光之下,仿佛有千万只鬼魂咆哮着朝自己扑杀而来。却偏偏连一个鬼影也瞧不见! 杀意? 英布此番说时,白秋亦是迅速捕捉到那若隐若现的杀意。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意! 反观夏无双,却只是淡然地环顾四周,不言,亦不动。就这般置身皎月之下,风轻云淡。任由那一道强过一道的杀意侵袭而来,她自岿然不动。 古堡的建筑风格十分遵循古欧洲建筑遗风。放眼望去。数十米之遥的古堡一楼竟是只有一扇厚重而宽阔的大门。除此之外,便是二楼那一米一个的窗户。看上去仿佛一栋固若金汤的碉堡。令人无法攻克。 但在英布白秋二人正琢磨着是就此等候,还是往前攻击俯冲时。天空忽地啪地一声巨响。一道刺眼的白光自古堡顶端打下。将一袭白衣的夏无双笼罩其中。更是为这个暗夜精灵平添几分仙气。令人不敢逼视。可白秋英布二人却在瞬间眉头一皱,迅速拉回身形,守在夏无双左右两侧。不敢轻举妄动。 啪! 又是一声巨响。 古堡门口出现一束同样刺眼的光芒,光芒之中,同样一袭白衣的男子缓步走动。而随着他的走动,那束白光仿佛听命于他一般,竟是跟着他往前挪动。但很快,他没走几步,便又止住身形。露出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英俊面孔。 是帝林。 王者帝天的儿子。 他着一身纯白色西装,一头发丝随风而当,搭配那张无可挑剔的英俊面孔。仿佛万千观众的舞台上的超级巨星。充满了磅礴的魅力。令人无法抗拒。 但此刻,他只是双手背负,闲庭信步在家门口散步,视线却是如一道激光投射在夏无双身上,意味深长道:“夏小姐。你终于来了。” 夏无双沉默地瞥他一眼,并不多言。 帝林对此并不介意,那张混血俊俏的面颊上泛起一抹笑意,缓缓问道:“英布。这件事儿与你毫无关系。你不该来。” “你怕?”英布问道。 “怕?”帝林傲然一笑,浑身气息暴涨。“在白城我孤身一人尚且不怕。何况在纽约?” 英布手中那把普通却十分锐利的武器微微上扬,冷冷道:“不怕就来。” “你跟了曹惊蛰二十多年。难道就不明白许多时候,并不需要亲自出手?”帝林微微摇头,漫不经心道。“就像夏小姐这样。凡事都亲力亲为。一定活不长久。” “放肆!”白秋豁然上前,双目如电道。“帝林!你太嚣张了!” 帝林瞥一眼白秋,唇角上翘道:“白秋。你好好一个妙门师叔祖不当,偏生跑去给夏正清当狗腿子。这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 嗖! 白绫激射而出,纵使隔着数十米之遥,那剑锋仍是破空而出,毫无减速地直戳帝林咽喉。 嘿! 帝林一记漂亮地凌空翻越,那剑锋便铿锵一声刺入古堡墙壁之上。嗡嗡作响。 “漂亮。”帝林稳稳落地,拍了拍手掌。 只是他手掌一拍,封闭地开阔地忽地血色蔓延,仿佛瞬间被鲜血染红一般,令人心惊肉跳。难以自持。 嗖嗖! 嗖嗖! 嗖嗖嗖! 一道道血红身影落在墙头之上,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下方的三人。杀意横生。而那一道道血红身影更是在月光的衬托之下染红了开阔地,仿佛血流成河一般,令人心神大乱。 咯吱! 古堡大门骤然拉开。一个个血侍卫杀机毕露地俯冲而出,以帝林为分界点,迅速朝两侧围拢,奔向前方三人。 很快。血侍卫将三人围拢在包围圈之中。形成毫无生机的天煞局! 而墙头之上,同样有数十名血侍卫死死盯着包围圈中的三人。手握腰间血刀,不怒自威! 不过数十秒之间,这三位破画强者便被同样拥有磅礴攻击力的血侍卫困住。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那皎洁的月光也仿佛被血侍卫染红,骤然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帝林瞥一眼血侍卫之中的三人,忽地打了个响指,虚空而坐,极为霸道地喊道:“小二,上酒!” 第三百四十五章 闪开! 第三百四十五章闪开! 小二,上酒! 他话音甫落,便有人送上一把椅子,一张条桌。桌上摆满酱牛肉与刚烈的烈酒。滑稽中带有浓浓的霸气。 今晚,帝林要以血下酒,做一回普通纨绔连想也不敢想的勾当。 而在他‘酒’字一出,那群封锁退路的血侍卫顿时如山洪暴发,急速向三人围困而去。刀光妖异! 血侍卫甫一出手,英布便浑身气息暴涨,朝左路一刺。磅礴的气机疯狂鼓荡,竟是将那十余名最靠近的血侍卫震得无法逼近。反观白秋,亦是在这一刻取出藏匿许久的断刃,如影子刺客一般钻入血侍卫之中。近身激战。而唯独夏无双在血侍卫围剿之时仍纹丝不动。竟是眼睁睁看着跟随他而来的二人陷入恶战之中。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血侍卫似乎也意识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白衣女子实力强横,竟是并不急于上前攻击。而是在外围窥视机会,等待一击致命的绝杀。 但很明显,夏无双并没给这帮心理素质过硬。纵使面对规则强者,估摸着也会心情极为稳定执行任务的血侍卫机会。 在一番简短的沉默之后,夏无双动了。 她轻妙地踏出右脚,嗖地往前窜出一大步。前方顿时有两名血侍卫围剿,却被她生生震退。一人兵器脱手,另一人当场暴毙。可谓出手见血,强大如斯—— 砰! 一步踏出,夏无双左脚再度往前一踏。 嗖! 这一步又是窜出数米有余,心理素质极为过硬的血侍卫再度迎面围堵,试图将这个实力明显是三人之最的女人逼会天煞局。 嗖嗖嗖! 数名血侍卫迎面扑来,给予手无寸铁的夏无双迎头重击。可这个轻巧的女人却是脚尖一点,竟是轻描淡写地腾空而起。越过了这群重心下压的血侍卫攻势。 砰! 夏无双并未理会那些被抛在身后的血侍卫,反而是踏出第三步。直接朝安然坐在椅子上喝酒吃肉的帝林冲去。 嗖嗖嗖! 就在她即将靠近时,数名血侍卫从两侧冲来。与之前血侍卫不同的是。这四名血侍卫的穿着更红,红如鲜血。刀锋亦是更快。快若闪电。一眨眼便奔至夏无双跟前。拦住了她势如破竹的去路! 嗡嗡! 刀锋贴着夏无双的面颊劈了出去。后者身形微微一止,避开了那雷霆一刀。遂又一个转身,往后滑了数米,与之拉开距离。而在她甫一后退之时,身后已有数名血侍卫赶来。猛地朝她后背砍去。试图将其一击致命。 叮! 夏无双猛然回头,右臂微微抬起,一根食指荡开一柄刀锋。身形又是一滑,再度往帝林方向冲去。 嗖嗖嗖! 这一次。那几名贴身保护帝林的高等血侍卫神色更为冷厉地朝夏无双劈去。 只是——当夏无双逼近他们时,再没像之前那样躲避。反倒是手腕一抖,一柄泛着白光的剑锋兀自窜出。将为首那名强大无匹的血侍卫手腕刺破! 扑哧! 鲜血飞溅之余,夏无双穿透那仰天而起的血珠,身形倏然一晃,再度逼向那浑身透着红芒的血侍卫。杀机毕露! 那三名血侍卫明显也没想到夏无双竟还有一把剑,纵使这柄剑在成色上无法与白绫相比。可夏无双似乎用得更为娴熟,也愈发的熟练。转眼之间,他已攻破三人防线。在击杀一名血侍卫之后抵达帝林跟前。 一剑刺出! …… “老板。” 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老者恭敬地垂下头来,朝落地窗前的帝天说道:“夏无双有两把剑。” “我知道。”落地窗前仰望皎月的魁梧帝天淡然道。“夏正清的女儿,又怎会只有一把剑?” “她破了天煞局。”黑袍老者迟疑地说道。 “她没破。”帝天魁梧的身子缓缓转过来,那威猛的眼神瞥一眼匍匐在他面前的老者。“她只是逃出来了。” “逃?”黑袍老者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望向那如天神般存在的帝天。 “逃。”帝天端起一杯书桌上的高浓度白酒,一口饮尽,声音洪亮而有力。“她若能破天煞局。不会等到今日才动手。” “她破不了?”黑袍老者迟疑道。 “她破不了。”帝天简单摇头。“但天煞局的确存在漏洞。这一战。我要补天。” 补天? 也许是为那世间唯一能与梵蒂冈骑士阵媲美的天煞局修补漏洞吧? 黑袍老者微微一愣,遂又缓缓说道:“靠夏无双他们?” 帝天双眼微微一亮,并不言语。 黑袍老者见老板不再出声,亦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岔开话题道:“老板。我该不该出手?” “你?”帝天淡然问道。 “是的。”黑袍老者轻轻点头。“也许。是时候出手了。” “再等等。”帝天摇头。 “等什么?”黑袍老者费解道。 “等人。” …… 嗡! 剑锋如光。迅猛无双地朝帝林斜刺而去。尽管身后的血侍卫疯狂追赶,却如何是暗夜精灵夏无双的对手? 他们始终与夏无双保持着两个步子的距离。根本无法阻止身形如鬼魅的夏无双。而在夏无双剑锋逼近之时,仰头灌下一杯烈酒的帝林动了。 他豁然而起,一只脚踩在餐桌之上,整个人如一头老鹰冲天而去。遂又骤然下坠,手中刀锋闪现。在天空画出一条惊艳的刀光。猛然劈向夏无双! 呼呼—— 刀锋宛若居山般俯瞰而下。竟是遮天蔽日,将这一片区域笼罩在刺眼的刀光之中。分不清白昼黑夜。令人心神荡漾。 下一秒。当帝林刀锋落下之时,夏无双身形猛然一滞,竟是弯腰朝前一滑,咻地一声奔至墙角。 铿! 夏无双剑锋一样,那把刺入墙壁的白绫铿地一声飞射而出,朝稳稳落地的帝林激射而去。 咻! 白绫如激光一般激射而出,夏无双亦是悍然无双地脚蹬墙壁,身形如一条灵活的鲤鱼,跟随白绫前刺。给予帝林必杀一击! 嗡嗡! 双剑齐出,夏无双这一击堪称石破天惊。防不胜防。可她终究只是破画强者。哪怕一只脚已隐约踏入了规则强者的行列。可她又如何真的成为规则强者? 只要不是规则强者。她就无法拥有绝对的优势打垮帝林。帝天的儿子! “除非面对规则强者。否则没人能打败你。” 这是帝天今晚向帝林说的。帝林骄傲的同时竟是隐约生出一丝微妙的情绪。 凭什么别人可以成为规则强者。而我不能? “若要拥有规则。那必须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对决。” 这是帝天传授他的法子。 所以他今晚客串门神,成为了把手大门之人! 嗖! 帝林反手一刀。狠狠劈向朝他刺来的夏无双,以及那柄鬼神莫测的白绫。 叮叮! 刀剑碰撞。顿时摩擦出一长窜的火光。仿佛要将天空点燃一般,分外的绚烂刺眼。白绫在这一击重击之下铿地一声刺入地面。夏无双手中的那把长剑却是嗖地一声刺向帝林胸口。势如破竹! “嘿!” 帝林一击出手,亦是迅速回旋,挡住了夏无双那声势逼人的一剑。 叮! 夏无双这一剑又岂是如此好挡的? 甫一接触夏无双长剑。帝林登时感觉手腕处一阵发麻,遂又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数步。直至他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夏无双已是变招朝他腰间刺去。 好快的剑! 好灵敏的反应! 能在一招用老之后迅速变招攻击。纵使帝林已在帝天的引领下成为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行列的高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使用这样连贯到毫无缝隙的攻击! 可是,夏无双做到了! 为何? 因为她心中有气! 有一股谁也无法浇灭的怨气! 对血侍卫的! 对帝天的! 她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发泄这一股怨气! 当一个人拥有足够的怨气的时候。她总是能发挥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大概便是所谓的潜力吧! 嘶嘶! 刀锋再次挡住夏无双的剑锋。帝林身形再度往后退了数步。空中亦是拉出一道道的火光。而与此同时,在夏无双快若闪电的几次攻击之后,那几名靠近的血侍卫已是迅速感到。迅猛无双地朝夏无双全身攻击! “闪开!” 夏无双一声怒喝,手中剑锋横扫。那数名血侍卫竟是毫无反击之力。刚刚上前,又是被她迅猛地击退。 一瞬间。 夏无双提气而上,无比迅猛地攻击帝天! 为什么? 因为她要报复!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最强药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最强药人! 皎月之下,这座古堡前的开阔地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一道道血影在黑暗之中穿梭。时而乍起的红芒更是催促着在场所有人的荷尔蒙。包括唯一女性夏无双! 她锋利如一把无上宝剑,一次又一次地刺杀那同样拥有破画实力。甚至在帝天的栽培下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炽烈的帝林! 放眼全球,哪个年轻一辈的女人能拥有无双姑娘这等霸道实力? 她能冲破那超级天煞局的围困。单枪匹马格杀被四大血侍卫守护的帝林。纵使楚河见着只怕也会瞠目结舌,万分震惊。 咻! 夏无双一剑震退围攻而来的血侍卫。一个箭步,左臂一晃之间稳稳刺入地面的白绫便落入手心。如一支满弓之箭激射而出。裹挟奔雷之势,蕴含天雷之威。石破天惊! 连连后退的帝林眼见夏无双震退血侍卫俯冲上前,眉头一锁之间沉声喝道:“变阵!” 此二字一出,墙头观战多时的数十名血侍卫嗖嗖弹射而下。那大包围圈的天煞局亦是改变策略,以四人为一小组结合,从四面八方围剿开阔地内的三人。尤其是夏无双,竟是被数个小型天煞局围困中央。竟是被生生阻断与帝林的距离! 嗖嗖嗖嗖! 一道道血色红芒向夏无双涌去。仿佛要将她湮没在这红色风浪之中。就连她那苍白如雪的面颊亦被染红。分外触目。驻足原地的无双姑娘左右各持一剑,分别立于两侧。那轻飘的裙摆无风自动。衬托得她如九天谪仙,十分惊艳。那双美目冷冷扫视从四面涌来的血侍卫小组,手腕微微一翻,倏然朝左侧斜刺而去。势如惊雷! 此次变阵皆因夏无双而起,反倒是减弱了白秋与英布的压力。只是较之之前的大阵相比。此番小阵虽说在某种程度上不如大阵无懈可击,却在攻击上更具侵略性。更让英布与白老措不及防。但很快的,精力充沛且适应能力惊人的英布找寻出这个小阵的漏洞。猛然一记猛击而出,牵引住这帮血侍卫注意之力倏然脱身。朝夏无双靠近,试图为这个夏家大小姐解围。 …… 哗啦! 古堡顶层的帝天终于垂下视线,拉开了窗帘。 古堡下战况激烈,那近百余血侍卫至此时已只剩八十余人。损兵折将五分之一。从数量上分析。这并不是一场太过惨重的损失。可对黑袍老者而言,这绝对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损失! 二十余血侍卫象征着什么? 象征着一名破画强者的执行力! 神会第一高手谭庆子什么能耐? 破世强者而已! 但因某些原因,帝天将其造神为神会第一高手。可见这二十余血侍卫对神会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此刻,这些血侍卫被古堡下那三个破画强者斩杀二十余人。未等帝天说出只言片语,黑袍老者皱眉道:“老板。损失有些严重了。” “严重?”帝天轻描淡写道。“二十人而已。” “顶的上一个破画强者了。”黑袍老者不明白老板打算如何补天。可瞧着眼前局面,老板似乎并没有太好的办法补天。 “几个破画强者顶得上一个规则强者?”帝天反问。 黑袍老者沉默起来。 几个破画强者顶得上一个规则强者? 黑袍老者只知道一点。一旦老板出手。下面那三个破画强者绝没有生路。纵使自己出手,也起码能斩杀两个。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也是靠努力无法弥补的。 对于老板的答案,黑袍老者给不了一个准确的答案。甚至是给不了答案。就像破画强者一样。每个破画强者的实力是不一样的。而每个即将踏入规则强者境界的破画强者,也用着天差地别。就像古堡下的那三人。谁不是破画而出? 可他们三人的实力,明显有着距离。 最弱的当属那年纪最大,体力也渐渐不支的白秋。其次便是英布。而那位夏老板的女儿夏无双,更是连黑袍老者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当场击毙—— 一个境界。截然不同的实力。这便是武道最吸引人的地方。 “三十人了。”黑袍老者眉头皱得更深。仰起头。视线落在老板的侧脸上。“老板。请下令吧。” 下令吧! 让我出手吧! 一旦他出手。他有把握三分钟内斩杀白秋! 而这个老家伙,却也整以一分钟一个的速度击杀血侍卫! 帝天不心疼,他替老板心疼! “他再杀三个。便会被困杀。”帝天淡然道。“不着急。” 再杀三个便会被困杀? 老板这是要做什么? 让这些单兵实力距离破世境界方有很长一段距离的血侍卫迎战三个破画强者。这难道便是补天的法子么? 可是——这又如何补天? “有高手出现!” 黑袍老者灰暗的眸子猛然爆射出寒光。 嗖! 一道灰色的身影自墙头凌空而起。如一颗导弹猛然坠在体力不支的白秋身旁。甫一落地。坚硬的青石板竟是被撞碎。发出轰隆的声响。狼烟四起! 铿铿铿! 三把刀锋悍然击中来者身躯。来者却是岿然不动。只是伸臂拦住那朝白秋面门斩去的一刀。 扑哧! 星火四射,那来者却是丝毫不受损伤,身躯猛然一颤。那些斩在他身上的刀锋竟是啪啦折断,震得那些血侍卫纷纷后退。面露惊慌之色。 “是谁?” 黑袍老者眉头深锁。 那倏然出现的年轻人未免太过可怕。竟是刀枪不入,连那些血侍卫也无法击溃。 “精英团铁面人。” 帝天视线落在那双眸暗淡,浑身却透出强大无匹战意的丑人身上。天神般的面孔上浮现一抹微妙之色:“端木眼光不错。寻了这样一个继承者。” “秦天宝?”黑袍老者大惊失色。“一年前他连破世之境界都没能勘破。如今却——” “他也许会是百年来最强药人。”帝天意味深长道。 …… 白秋震惊中望向站在身边的丑八怪,先是微微一怔,遂又好奇道:“你就是秦天宝?” “是。”铁面人站立原地,平淡扫视四周这杀机毕露的血侍卫。 “不错。”白秋口吻中带有浓浓的复杂情绪。“咱们妙门后继有人了。” “师叔祖。” 铁面人淡然转身,那双暗淡的眸子凝视白秋,缓缓道:“您去休息。”他一手提起口头上师叔祖的衣领,猛然一扯,送上了不远处的墙头:“我来。” ———— 【作者题外话】:老爸意外来探访。玩儿了一天,晚上其实挺累的。写完2章有点小崩溃。原本打算明儿早点起来写第3章。可是躺了一个多小时睡不着。又担心没在第2章提醒。怕大家等不到更新生气。所以又爬起来死磕了一个小章节。这是我12点之后的心情,跟大家汇报一下。晚安~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出全力! 第三百四十七章出全力! 铁面人从天而降顿时改变开阔地上的局势。更是为夏无双这方注入一股磅礴之力。振奋人心。 谁也没料到长相丑陋曾无恶不作的铁面人竟会在此刻出手,且是站在夏无双这方。就连那在妙门资历极深,且极受人尊重的小师叔亦不曾想到这个名声狼藉的铁面人竟会出手相助。尤其是那一声师叔祖,竟是让他浑身激动得发颤起来! 当他没资格当师叔祖的时候,他留在妙门。 当他年纪大到有资格当师叔祖的时候,却离开妙门,没人会如此称呼。如今——这个不止被神会追杀,更是被誉为妙门唯一继承人的家伙称呼他为师叔祖时,他的眼眶竟是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难以自拔。 他置身墙头,一双浑浊的眸子却是深深地凝视落于血侍卫之中的铁面人。唇角微微嗫嚅,喃喃自语:“好。好一个铁面人。好一个秦天宝。好——好!” 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神情振奋之间更是夹杂着浓浓的欣慰,双拳紧握:“端木一世憋屈,总算干了一件漂亮的事儿。好!” 砰! 近二十余血侍卫分作五个小阵围在铁面人四周,后者却是右脚猛地往地面一跺,登时青石爆裂,呈现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龟裂。分外惊人。他甫一有动作,那帮血侍卫便从四面八方涌向铁面人。杀机澎湃! 铿铿! 数柄刀锋斩向秦天宝。后则却只是随手一挥,那几把刀锋便被他轻描淡写夹住,遂又手腕一翻,那刀锋便生生被其折断,极为可怖! 嗖嗖嗖! 折断的刀锋落入手心,铁面人随手一甩,便如激光一般射向血侍卫。登时击毙二人。又有数人被刀锋击伤,纷纷往后退去。 眨眼之间,这天煞小巨竟是捣毁一个。只剩四个! 铁面人出手如雷霆,英布亦是振奋一场。尖锐利器击毙数人之后朝被层层包围的夏无双挪动。很快抵达她的身边,背靠背道:“这里交给我吧。” 神色清冷的夏无双峨眉一挑,冰冷道:“什么?” “血侍卫不是你的目标。”英布视线越过血侍卫,瞥一眼如天神下凡般的铁面人,抿唇道。“我和他足够应付这些血侍卫。你上去吧。” 你上去吧! 上去找谁? 找帝天! 血侍卫暗杀楚河。可这帮血侍卫却是由帝天所控制。夏无双因此而激恼,究竟该仇视刺客血侍卫,还是——帝天? 英布只是不善言辞,不代表他脑袋不灵活。他坚信夏无双此行不是为捣毁所谓的血侍卫。而是找帝天一决雌雄! 甚至于——英布也极有兴趣与那实力非凡堪称逆天的帝天较量一番。但他深刻地知道,此战是夏无双挑起。该当她面对那霸道无双的帝天。而不是自己。 故而他才有此一说。劝慰夏无双不要在血侍卫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与时间。毕竟,帝天可是老一辈第一强者。若是等到力竭再上。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去吧!” 英布锐锋一扫,登时将靠近的血侍卫逼退,浑身霸气凛然,傲然而立道:“今日便让那老家伙尝尝年轻强者的实力!” 说罢,他如一头下山猛虎斜刺而去。为夏无双破开一条突围口子。 嗖! 英布甫一出手,夏无双便如一道白影激射而去。迅速脱离了血侍卫经营的包围圈,朝古堡大门冲去。 如英布所说,夏无双此战要对面的是帝天。而绝非口头所说的血侍卫。 古堡上的那个男人曾不止一次试图击杀父亲。而如今,他又威胁到了楚河的生命安全。这只黑暗精灵前所未有的愤怒,爆发出难以遏制的杀机。 …… “老板。现在的年轻人当真不能小觑啊。”黑袍老者低声说道。“夏无双、铁面人。他们所展露的实力远比当年的强者更有潜力。夏无双就不提了。有夏正清提点,她有如今的实力一点儿也不稀奇。可铁面人——他身边不过有个端木一页。竟也拥有破画巅峰的实力。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此人一生经历大喜大悲,性格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扭曲野性。却也让他在武道上有了常人难以追赶的机缘。”帝天魁梧的身子微微一转,视线落在那如一尊钢铁战士的铁面人身上,淡淡道。“但一个药人能像他这样突飞猛进。甚至是突破了身体的极限。倒也是个偏执疯狂的家伙。” “那老板——”黑袍老者微微抬头,轻轻凝视帝天那如天神般的面孔。 “动手吧。” 帝天那庞大如蒲扇的手掌落在窗户边缘,字字如雷:“出全力。” 出全力! 让一个规则强者出全力! 帝天这三字传达了最核心的思想。 他已懒得与这些小辈玩耍了! 他已没了与这些看上去就威武雄壮,实则不堪一击的年轻小辈周旋的兴趣! 出全力吧! 为我儿铲平前方的荆棘吧! 为我儿挥散前方的雾霾吧! 轰隆! 一道黑影有天而降,如一枚导弹轰隆一声落在了夏无双面前。前冲的夏无双眼见一名黑袍男子从天而降,心神微微凛然,右臂往前一划,试图将那忽然冒出的绝世强者震退。 可是—— 一名规则强者又岂是如此容易就震退的? 真正的规则强者。他已不是单纯关心胜负了。每一次交手,每一次正面对抗,对他们而言都是不容有失,不能处于下风的。尤其是面对明显比他们弱的对手。一次的下风,对他们而言都可以称作失败! 叮! 快若闪电的白剑慢若蚂蚁般在黑袍老者眼中划过,他倏然抬手,轻轻一弹,那剑锋之上便宛若灌入了难以承受的巨大力量。登时脱离夏无双手心,铿地一声往后飞去。稳稳地落在了坚硬的青石地板上,嗡嗡作响! 强者! 真正的强者! 极有可能突破规则,掌握规则,拥有规则的规则强者! 夏无双神情微微凛然,身形亦是迅速止住,手心中的白绫微微一紧,凝目扫视那风轻云淡站在前方的黑袍老者。呼吸沉重。 “小姑娘。你父亲倒是能与我斗斗。你嘛——”黑袍老者从容写意道。“再练个十年再说吧!” 咻! 脚下布鞋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破空之声,黑袍老者身形骤然往前弹射。右手呈爪抓向夏无双。趋势惊鸿,势如破竹!一股滔天杀机毫无保留地向夏无双席卷而去,竟是将她完全封锁在那气机漩涡之中,无法脱身! 这便是规则强者的实力么? 甫一出手,便地动山摇,似乎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唯一能做的,便是心灰意冷的等待那连面孔也没看清的规则强者雷霆一击?! 夏无双心凉如水。竟是在那么一瞬间生出强烈的愤怒! 嗡嗡! 剑锋之上寒光闪烁,夏无双浑身骤然间冒出浓密的寒意。一股磅礴的杀机腾腾冒出,与那黑袍老者的气势碰击在一起,这惊天动地的较量瞬间展开!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对决!(上) 第三百四十八章对决!(上) 砰砰砰! 铁面人秦天宝那如钢铁般的铁腿嗖地抽在几名血侍卫身上,登时将其踢得口喷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往后飞了出去。惨绝人寰。又是几个势大力沉的攻势,铁面人凭借个人的强大身体素质将包围在身边的血侍卫尽数轰散,遂又一眼瞥见夏无双气势无双地朝黑袍老者俯冲而去。不由眉头一皱,喃喃道:“中计了。” “你也意识到了?”英布一击劈开包围圈,来到距离不远的铁面人身边。 血侍卫还剩四十余人,却是将二人与夏无双从中间隔开。纵使有心也无力前去支援陷入陷阱的夏无双。 英布。秦天宝。年轻一辈实力非凡的佼佼者。如今二人因某种契机而站在同一条线上,不能说是朋友。却也不再是敌人。 “此人气机强大无匹。想来已不再是破画境界。”铁面人微微摇头。皱眉道。“极有可能——” “没错!” 白秋心急如焚地从墙头一跃而下,双拳紧握道:“他已是破画强者。乃帝天身边第一高手!” 此时此刻,他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担心夏无双的安危。 若她死了。自己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夏老板交代?又如何执行夏老板留下的计划?甚至于,如何向精英委员会交代? 白秋蠢蠢欲动,要突破血侍卫拉开的防线,却被铁面人无情地拉住:“不着急。” “为什么?”白秋皱眉道。“他是夏老板的女儿。我不能让她有事。” “你现在过去,也于事无补。”铁面人指了指站在对面的血侍卫。“更何况。我隐约觉得血侍卫在改变阵型。一个真正能绞杀破画强者的阵型!” 能够绞杀破画强者的阵型,岂非便达到了规则强者的地步! 没有材料,如何补天? 这几个破画强者便是帝天补天的原材料! …… “父亲。” 不知何时,帝林已缓缓上楼,来到了魁梧到需要帝林仰视的帝天身边。皱眉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帝天魁梧的身子转过来,似乎在黑袍老者出手的那一刻,他已不再关心古堡下的一切。又或者——古堡下的那一切都不如他的儿子更值得他关心。 “为什么他会出手?”帝林十分不解地说道。 “他们要来捣毁血侍卫。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会想办法杀我。”帝天只有在面对帝林时,才有足够的耐心解释他所下的命令。“他为什么不能出手?” 帝林怔了怔,咬唇道:“他是老一辈战神。而那些人。与我同龄。是我的对手。” “我教过你。不是每个对手都需要亲自出手。”帝天毫无感情地说道。“凡事都亲自动手。如何成为神会之主?如何成为不败的神话?你见过哪个站在顶峰的人每次都亲自出手?那不是强者。是喽啰。” 帝林哑口无言,却仍然过不了心理那一关:“总有一天,我能一个个打败他们。” “我坚信那一天会到来。”帝天淡淡点头。“但还是那句话。打败的方式有很多种。未必要亲自出手。” 帝林安静地凝视着父亲那如天神般的面孔。轻轻道:“他们今晚都会死在这里?” “如果他们没能力活下去。”帝天淡然道。“那就会死。” 帝林闻言,心情复杂地沉默起来。 …… 嗖! 夏无双动了。 如九天玄女那般,浑身气机暴涨,宛若精灵般激射而起,仿佛化作无数道身影向黑袍老者攻击而去。 她很快。 快到肉眼难辨。 地面扬起一层层遮人视线的风沙,令人难以睁开双眼。而那紧握手中的白绫更是宛若一缕月光,飘忽不定地向黑袍老者靠近。 剑锋未到。浓密的剑意已席卷黑袍老者全身。仿佛一块块铁板一般,将黑袍老者封锁在其中。无法动弹。 这一招,已隐约有了规则强者的风采。黑袍老者能清晰地感受到! 一旦有机会,这个潜能无限的女人势必能跳出固有的境界,位列规则强者! 可是——她才二十出头啊! 年纪轻轻便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再过个几年,岂非够资格站在老板面前? 这是黑袍老者无法容忍,也不愿发生的。 他是长辈,却没有长辈的觉悟。任何可能对老板,对少主有威胁的人物。都应该扼杀在摇篮之中。包括眼前这个杀意横生的夏无双! 嗖! 剑锋至。剑锋止。 夏无双悍然而至,却又戛然而止。那磅礴气息在瞬间泯灭。毫无伤害力。 风沙渐渐消散。当众人将视线投射到二人身上时。只见黑袍老者避开了夏无双雷霆一击,竟是轻描淡写地站在她的旁边。像是与之并肩而行的同伴,悠闲地欣赏着皎洁的月光。而夏无双,亦是身躯坚硬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 他——怎么做到的? 前一秒。她的剑锋已逼近了黑袍老者的死穴。可一眨眼,他便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然后,出现在她的身边。像会空间转换一般。根本没给夏无双任何的前兆。 这,难道便是规则强者的实力么? 能从容的化解自己任何攻击。甚至是无法让人瞧见他怎么挪动。怎么躲避的! “太慢了。” 黑袍老者淡漠的声音响起。右臂微微抬起。毫无花哨地拍出一掌。 夏无双在黑袍老者出手时如遭电击,迅速抬起剑锋,试图挡住黑袍老者那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潮涌动的一击。 她挡住了! 黑袍老者的攻击并不快。就这般一拍。她亦就这般一挡。 她挡住了。 却没挡住。 当剑锋触碰老者那平淡无奇的手掌时。顿时如被灌入磅礴之力,如之前那般无法紧握,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 砰! 一掌狠狠印在夏无双胸膛。扑哧一声,无双姑娘口中激射出一道鲜血,染红地板,身躯亦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嗖嗖嗖! 数名血侍卫见夏无双飞了过来,登时拔刀而起,要将腾空的夏无双剁成肉酱。铁面人英布白秋亦在这一刻悍然出手,朝夏无双落地的方向冲去。无奈血侍卫看准他们的意图,纷纷出刀拦住这三个破画强者。激战而起。 刀光乍现。 纵使背对那群杀人不见血的血侍卫,夏无双亦能感受到自背后涌现而出的寒意。在这一刻,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空。在接连恶战之后,又遭受一名规则强者的重击。这个身子单薄却承载了太多压力的女人微微阖上眸子。内心生出一瞬间的安稳。 没错。 是安稳。 她太累了。 当父亲过世后,她毫无犹豫地接过了父亲的大旗。承载了父亲所留下的一切。包括那素未蒙面的妹妹。 她派遣身边唯一能排忧解难的火儿前往白城护驾。又游走于黑暗之中,为父亲留下的帝国打下基础。这五年来,夏无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每天都准备着杀人,也每天做好准备被杀。到今日,她不过才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女人。换做正常人,只怕还在大学碌碌无为地生活着。可她却要承受纵使心智足够成熟,经历足够丰富的中年人也会崩溃的重任。 也许——就这么死了。反倒是解脱了? 起码。不用那么累。 起码。不用那么辛苦。 起码——不用再矛盾,再逃避? 矛盾什么? 逃避什么? 也许死了。就不用再想了吧? 夏无双沉沉地阖上眸子,安静地等待那冰凉的一刻到来。 “不要!” 不远处被血侍卫拦住的白秋大喝。疯狂地斩杀眼前的血侍卫。拼老命一般要冲上前为夏无双解围。可夏无双从腾空到落地。不过短短一瞬,他又如何能赶上呢?又如何能阻止欲将夏无双砍死的血侍卫呢? 这三名破画强者均无法瞬间奔至过去,为夏无双解难。 但有一人可以。 他也不负众望地出现了。 剑锋乍现。 一道飘逸的魅影仿佛从皎月之中飘洒而来。一剑劈出,靠前的几名血侍卫登时被一剑封喉。转眼间,他便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往下坠的夏无双腰肢。身形再度一转,卸掉坠落之力后又是一剑。横中劈死冲上来的一名血侍卫。脚下一蹬。他竟搂着无双姑娘凌空后退。远离了刀光剑影的核心地带。 ———— 【作者题外话】:今天莫名的困乏。起床后补第三章。对不住啦。 第三百四十九章 对决!(中) 第三百四十九章对决!(中) 电光火石间,这临危出手的俊美男子如神仙下凡。浑身裹挟一股飘然出尘的气质,手法充满灵气。纵使染血亦丝毫不显粗鄙。反倒多了几分侠义,分外惊艳。 他甫一出手,便将围困血侍卫之中的夏无双挽救而出。飘到了远处的墙角之下。反观那群血侍卫,亦是被悍然出手的铁面人三人拦住,阻隔了与夏无双的空间。 是谁出手? 是谁一剑击杀血侍卫,将深陷绝境的夏无双拯救? 是楚河。 是大病初愈,不忍夏无双孤身冒险的青龙之后! 他来了! 也许不算准时,却很及时。 甚至吸引了古堡上那立于世界巅峰的帝天。 “青龙之后?”帝天魁梧的身子行至窗口,俯瞰下方那血流成河的开阔地,伸出宽阔的手臂,指了指楚河。 “是的。”帝林缓步跟上,微微眯起眸子道。“他便是青龙之后。楚林之子。” “很好。” 帝天眼中浮现一丝淡淡的欣赏。唯一一个让他生出欣赏之心的年轻强者。 …… 夏无双没有死。 她本以为自己会死。 纵使身后还有三个破画强者做为她的后盾,可对方是谁?那个黑袍老者是何等人物? 规则强者! 谁能抵挡他的夺命一击? 夏无双在出手之后便清楚地知道无力与这个规则强者一较高下。甚至于——只有挨打的份! 但她没有死。因为楚河来了。 他左臂紧紧搂住夏无双柔若无骨的腰肢,一双漆黑的眸子则是轻轻凝视着她那清秀绝伦的面颊,微微抿唇:“不是说过么。打架一定要叫上我。” 死而复生的夏无双呆滞地凝视楚河那俊美到纵使是女人也会艳羡的面颊,唇角溢出的鲜血宛若鲜艳的梅花,巧妙地将她红唇点缀得愈发魅惑,娇艳欲滴。 她呼吸逐渐归于平静,身子却软软地被楚河搂住,依偎在这个仿佛永远不会失败的男人肩头、怀中。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与安全。 是的。 哪怕是智者夏正清,亦只给过她温暖,却不曾给予他安全。但楚河给了她这份谁也不曾给过的安全。 “我没你电话。”夏无双红唇开启。给出一个滑稽的回答。 “1397234…”楚河迅速报出一串号码。微笑道。“记住了吗?” “嗯。”夏无双轻轻点头。 哒。 楚河挽起夏无双那微微倾斜的娇躯。轻轻往后一送,大步向前,一面走一面说:“血侍卫只剩不足四十人。让开吧。” 他挥剑前行。那四十余血侍卫登时往后退去。蜷缩在古堡大门口,防止这个贸然出现,却注定是最强者的年轻人冲上楼。很默契地将他留给了至高强者黑袍老者。 由规则强者对面这个气势非凡的年轻强者,大概是最好的安排,亦是最佳选择吧? 嗡! 长剑一挥,楚河脚下一点,迅速行至黑袍老者跟前,一双漆黑的眸子淡然凝视对方:“我叫楚河。” “我知道。”黑袍老者平淡扫视楚河。“我还知道你是年轻一辈最强者。” “那倒未必。”楚河否决了黑袍老者的结论。“年轻一辈强者如云。谁敢自认第一?” 这话是实话,听在黑袍老者耳中却有暗讽帝天的意味。 这位西方世界王者,号称华夏第一强者的帝天不正是那般张扬霸道么? 可他楚河就是不承认! 哪怕终有一日他会成为年轻一辈无敌的存在。可这世上,总有像楚河这般不愿做那天下第一的人物! “年轻人。你这番话比承认自己是最强者更放肆!”黑袍老者浑身气息鼓荡,那长袍更是无风自动,宛若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向四周拉扯。威风霸道! “是么?”楚河长剑一抖,剑锋顿时光芒四射,与那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极为刺眼。“我还能再放肆一些!” 咻! 长剑如一道长虹贯月而出,直抵黑袍老者命门! 这一剑如天神之击,夹杂难以想象的威能。纵使站在对面的是那规则强者的黑袍老者,亦是忍不住眉头一挑,沉声道:“好强的杀机!竟敢乱我心神!” 啵! 黑袍老者动了。 他双臂一展,如一头九天之上的苍鹰,急速滑翔而下。裹挟风雷之势席卷楚河。 以二人为中心,四周顿时飞沙走石,竟是迷糊了众人的视线。连步伐亦是忍不住微微往后退去。仿佛无法抵挡那庞大无匹的威势。分外惊人。 英布甫一见楚河出手如雷,心中登时生出难以企及的尊崇之意:这个家伙,居然实力再次大增。叫人震惊。 铁面人见这个结仇多年的老冤家总是比自己进步得快,丑陋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喃喃自语:“看来还是要再加把劲。” 啪嗒。 他倚墙点了一支烟,慢悠悠抽着,欣赏楚河那磅礴之势,威武之躯。 反观夏无双,她眼中除了一丝意外,更多的却是微妙的神色。复杂而矛盾。 铿! 长剑贯日,如一道激光刺入黑袍老者防护圈。直抵其命门。毫无保留。黑袍老者亦是在这一瞬间出手,巧妙避开楚河的攻势。一击直扣楚河心脏。若是被其打中,势必心脏碎裂,当场毙命。 咻! 楚河手腕一翻,那染血无数的骨剑顺势一转,径直削向黑袍老者手腕。欲将其一刀斩断。可破镜而出,跻身规则强者的黑袍老者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但见他浑身气息暴涨,也不见有什么动作,竟是生生将楚河剑锋弹开。转身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肘击,登时将楚河荡开。 几次交手不过转瞬之间完成。楚河所表现的强大威力与极佳的大局观让与之交手的黑袍老者十分震惊。甚至有些意外! 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楚河并未跻身规则强者之列。可纵使如此,黑袍老者也无法在交手中占据绝对的优势。甚至于——若非他已破镜而出,实实在在地踏入了规则强者境界,方才那惊魂一瞬的交手。他定然会被楚河那杀机毕露的攻势打垮。 好强的破画强者! 好可怕的破画巅峰强者! 好令人震惊的规则强者预备选手! 此人一旦破镜而出,踏入规则境界,绝非黑袍老者所能抵挡的!哪怕他已抢先数年破镜! 嗡! 楚河手腕一抖,惨白骨剑再度绽放出浓密的光华,竟是连那皎洁的月光也无法与之媲美。右脚猛地往前一踏,唇角微张道:“老家伙,即便你乃规则强者又如何?老子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 楚河霸道无双,口出狂言。竟是不将眼前这个强大之极的规则强者放在眼里。若被他老头子楚林瞧见,定然放声大笑,狂笑如雷:“不愧是我楚林的儿子,没给你老妈丢脸!” ———— 第三百五十章 对决!(下) 第三百五十章对决!(下) 楚河骤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霸气。竟是连在其身后的夏无双亦是有些痴呆。痴于他空前绝后的自信,呆于他所展露的绝顶实力。 没错——楚河所展现的实力让夏无双这个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之列的女强者感到震惊。 他出剑未必有多刁钻,却剑意横生,形成一股惊涛骇浪的强大气场。宛若剑神一般难以抵挡。他出剑未必快若闪电,却有一种无坚不摧,无处可避的磅礴杀意。即便是那踏入规则强者之列的黑袍老者亦浑身紧绷,感受到一股山洪般的压力。呼吸沉重地凝视楚河那雄浑而来的一剑! 他来了! 楚河那惊天骇浪的一剑骤然刺出。宛若千军万马,地动山摇。又仿佛万马奔腾,气吞山河。 扑哧! 剑意犹如实质一般刺中黑袍老者长袍,竟是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整个面部表情亦仿佛被狂风吹拂,竟然吹皱了他本就不够平坦的肌肤。 好强的气场! 好重的剑意! 这一剑重剑无锋,慢若老龟,却声势如惊雷,于千锤百炼中挣脱而出,悍然而至! 嗡嗡嗡嗡! 剑锋与空气摩擦出尖锐的声响。尖声更是在抵达之极剧烈颤抖,仿佛剑身之中藏匿着一具剑魂,在楚河此刻磅礴无匹的催发下蠢蠢欲动,欲要夺剑而出,俯瞰天地! 呼! 剑锋逼近! 黑袍老者一口气息吸纳之间,心头猛然一沉,欲破空而去! 然而—— 在他心念一动,正要催动浑身力量与那气势无双的楚河正面对抗时,他竟是浑身猛然一僵,无法动弹。 没错! 他竟然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任凭额头上在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双腿竟是仿佛灌铅一般,动弹不得! 这—— 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会无法动弹? 怎么可能—— 黑破老者身心皆惧,在那一瞬间,他那坚硬如铁的心脏竟是冒出浓浓的恐惧。对楚河那难以消泯的恐惧! 那一剑仿佛击碎他的自信。如同摧毁了他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老道经验。宛若一下子将他打入谷底,难以翻身。 怎么会这样? 自己的双腿,自己的双手,为什么在这千钧一发地时刻难以行动? 难道——自己就要这般死在这个年轻人的剑锋之下么? 难道——他已破了规则?掌控了自己的规则? 不可能! 他分明只处于破画巅峰状态,又如何会拥有自己的规则?如何—— 扑哧! 剑锋悍然而至,一股浓密的剑意袭击他胸前的肌肤,袍子登时破裂开来。一团鲜血自胸口膨地炸开,妖艳如雪梅! 呼! 黑袍老者在感受到剑意直往心口涌动时,他终于摆脱了内心的桎梏,转瞬间往后挪动。快如一道鬼魅。迅速脱离了这一剑的攻势范围。 扑哧! 方才那惊魂一霎让黑袍老者忘怀了身体上所受到的伤害。甫一脱离危险,胸口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涌现。喉头更是一阵甜丝泛起,鲜血登时脱口而出。喷洒在那光洁而坚硬的青石地板上。 “你——”黑袍老者面色顿时萎靡下来,不可思议地捂住那受伤的胸膛,喃喃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不够明显?”楚河剑锋一扬,气势如虹道。“我再为你表演一番如何?” 黑袍老者浑身气血在瞬间再度沸腾起来。 楚河的挑衅让这个老一辈成名已久的战神陷入狂怒之中。低吼道:“区区一个破画——你太嚣张了!” 嗡! 楚河长剑一挥,直抵黑袍老者面门,冷冷道:“因为我有嚣张的资本!” “放肆!”受挫的黑袍老者架子极大,被楚河一番言语羞辱,登时黑袍鼓荡,骤然如一道利剑激射而出。 黑袍老者悍然出手。楚河亦是提剑而上,丝毫不露怯意,宛若与之势均力敌的规则强者。浑身战意无双! “好强的气势。”白秋缓缓收回视线,徐步行至夏无双身边,迟疑地问道。“他真的只是破画实力?” “是。”夏无双双目凝视楚河,回答得并不十分肯定。 “他一定只是破画实力。”英布皱眉,回头瞥一眼铁面人。“是吗?” “应该只是——”铁面人续了一支烟,迟疑道。“破画实力。” “可那位老一辈铁血战神却是实打实的规则强者。哪怕他年过五旬方才破镜。”白秋沉凝道。“方才楚河那一剑,他不该抵挡不住。” “为什么抵挡不住?”夏无双反问。 “因为他是规则强者。”白秋理所当然地说道。 “因为楚河不是?”铁面人质疑道。 “因为他不是。”白秋认真地回答。“他们有明显境界差距。若楚河仅仅止步于破画,方才那一幕是不该发生的。” “但发生了。”铁面人喷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是啊。”白秋陷入困惑之中。 楚河一剑击退规则强者。这对白秋的三观而言,是不合理,不可能发生的。而事实上,这一幕的确发生了。 为何? 为什么? 他和黑袍老者一样好奇。 “谁规定规则强者一定不会败给破画强者?”沉默半天的英布忽地出声问道。 “小孩如何打得过一个年轻力壮的大人?”白秋反问。 “如果这个小孩即将成年呢?”铁面人意味深长地问道。言语中透着一丝微妙。 “如果这个小孩在此战之中成年呢?”夏无双补充。视线深深地凝视气势恢宏出剑的楚河。喃喃道。“也许——他即将成年?” “即将成年?”白秋迷惑道。 “这一剑——”英布面露兴奋之色。 “他便要成年了!”眼见楚河浑身气息不减反增,铁面人给出最终答复。 他成年了? 他成年了! 他破镜而出,位列规则强者! 啵! 宛若穿透空间,改变规则,楚河一剑搅碎天地,天地色变! 呼呼呼—— 一阵阴风铺天盖地而来,那皎洁的月光登时被遮掩起来。天地无光! 下一瞬,楚河穿透黑暗,如一把利剑刺向蓄势待发,却仍然显得那般弱小的黑袍老者,势如破竹! 扑哧! 剑意汇聚剑尖,一瞬间爆破出尖锐刺耳的声响。直抵黑袍老者面门! 轰隆! 天空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道惊雷。震得众人头皮发麻。难以自持。 一道旱雷骤然落下,在这干燥而清爽的夜空响起,仿佛象征着一名年轻战神诞生! 惊雷过后。 天空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此夜,战神归位。 神榜第一人破茧而出,一骑绝尘,国士无双!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也不过如此! 第三百五十一章也不过如此! 呆了。 大雨之中。夏无双等人瞠目结舌地望向被剑意所包裹的楚河。难以自持。 被剑意所侵袭的黑袍老者亦是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俯冲而至的楚河,心惊肉跳。 楚河,青龙之后,拥鬼判之名。就这般于今夜—— “他破了?” 古堡之上,帝林双目放光道:“破镜而出?位列规则?” “破了。”帝天天神般的面孔上泛起一抹淡然之色。“的确破了。” “他不过年仅二十七。”帝林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双拳却是紧握。“太快了。” 帝天目光斜睨,心中一番计较,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微微一转,道:“规则强者有何了不起?” 帝林身躯猛然一颤,意外道:“年轻一辈,他乃第一人。按照您的说法,便是神榜第一人。” “那又如何?”帝天眉头一挑。似乎对帝林的态度不太满意。“你可记得,神榜之上还有天榜?” “记得。”帝林微微一怔。不明父亲为何此时提及天榜。 “我乃天榜第一人!” 咯吱。 帝天缓缓推开那扇遮风挡雨的玻璃窗,提腿,踩在那精致而昂贵的窗沿之上,身躯如一头苍鹰俯冲而下。竟是一跃纵下那十多米高的古堡。 规则强者? 不错。算个高手。 可能驾驭黑袍老者当打手的帝天又如何会将区区一个规则强者放在眼中? 天榜第一人,华夏第一强者的帝天,此生又有何惧? 砰! 一剑击出的楚河身怀巨力,连续两次重剑竟是将同为规则强者的黑袍老者逼入死角,无力抵抗! 他终究是年纪大了。比楚河的父亲年纪还要大。又如何能与年轻力壮,浑身战役昂扬的楚河正面交锋? 两剑之后,黑袍老者颓势已出,磅礴大雨之下显得那般狼狈不堪。 第三剑! 楚河剑锋一扬,边缘的水珠如被一股巨大牵引力拉开一般,竟是纷纷朝剑锋两侧弹开。形成一道颇为诡异的弧度。 嗡! 剑锋一扬,立刻出击。 楚河荡开水珠,人剑合一般直刺而出。直抵黑袍老者面门! 砰! 剑锋逼近,即将刺穿黑袍老者身躯之时,一道极为庞大的身躯从天而降,轰然将青石地板踩裂,那一块块龟裂的地板又是被那磅礴之力震飞而起,迅速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极快尖锐的地板竟是铿锵破强而出,射向远处。声势惊人! 此人一出,剑锋已近的楚河戛然而止。脚尖朝地面一点,登时往后飘了回去。 是谁? 楚河心头冒出这个问题。 但迅速,他给了自己答案。 是他。 帝天。 号称华夏第一强者的王者帝天! 除了他,谁还有这等霸气无双的气势?谁还有此等惊世骇俗的实力? 甫一落地。楚河便感受到一股磅礴到难以阻挡的威势。如那不怒自威的神龙一般,竟是不敢轻易靠近! 楚河剑锋一晃,不由定睛望向这传说中的帝天。细细端详。 他很高。 比很高的楚河还要高。 他很强壮。 比苗条修长的楚河强壮百倍! 他很有神。 他的眼。他的面颊。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仿佛充满了神采。洋溢着精芒! 他是帝天。那个号称华夏第一强者的帝天。那个敢放出豪言不带商天涯玩的王者帝天! 他出现了。 犹如天神降临,从天而降! 将破镜而出,位列规则的楚河生生震退。霸道无双! 他一出现。英布等人亦是双眼发直,深沉地望向那魁梧高大如铁塔的帝天。凝视他的一举一动,揣摩他的没一个眼神与面部表情。 他是夏无双的杀父仇人。 他与铁面人师傅端木一页积怨已深。 他与英布—— 英布与他无冤无仇,却因曹惊蛰的存在而与帝天对立。 不论如何,这里每个人都没有理由与帝天站在同一条阵线。没有一个人会与帝天达成同盟。但不得不说,这里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对帝天生出一丝莫名的崇拜。纯粹的对于强者的崇拜! 他的强大,仿佛已超出普通人所能构思的极限。宛若一尊真正的天神,俯瞰众生! “你便是帝天?”楚河沉声问道。 磅礴大雨之中,楚河凝目扫视眼前这个魁梧如铁塔般的男子。 “谁能是我?”帝天反问。 谁能是我? 我不是帝天,谁有资格是帝天? 帝天霸道之极,亦无比自信。楚河见识过不少老一辈强者,但像帝天这般狂妄自大的强者,是第一次。同样是最强的一个。 的确,眼前这个铁塔般的男子有资格自大。更有足够的实力狂妄。 他是谁? 华夏第一强者。西方地下世界王者。更是妙门三天王之首。连夏正清亦无比忌惮的大师兄。连商天涯他也可以说不带着玩就不带着玩的超级强者。这世上,又有几人值得他低调,谦恭? 楚河视线从脚尖挪到帝天脸上,一字字道:“你的打手不够我打。” 黑袍老者不够他打。 这是事实。也是对帝天的直面侮辱。 但这个自大的第一强者绝非心胸狭窄之人。他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声音雄浑道:“十三号。二十五号。七十八号。一百零八号。出阵。” 话音甫落。四名血侍卫猛然从人群中弹射而出,以四个角度围住夏无双四人。 “再出。”帝天轻描淡写道。 随即,又有四人从人群中闪现而出。 “出。” “再出。” 当那三十余血侍卫尽数出动,团团围住夏无双四人时。帝天口吻平静地朝楚河道:“试试?” 试什么? “杀!” 惊雷一字。那阵型诡谲,却密不透风的天煞局迅速收缩,朝夏无双四人压缩而去! 叮叮! 刀光剑影,血侍卫施展的天煞局却越发凌厉。逐渐拉小了包围圈。仿佛一名规则强者在威压圈中四人! 天煞局中,白秋已是精疲力尽,夏无双亦是身负重伤。仅有铁面人英布抵挡那凌厉异常的天煞局。那状态下滑的二人偶尔出击,却也是被血侍卫狠狠压制回去。无力挽回局面。 似乎——这四个在之前狠狠斩杀血侍卫的强者竟是被一个全新的天煞局死死困在了包围圈。无法脱身。 “补天?” 不远处的黑袍老者面露震惊之色。 大老板补天成功? 可是,他有何时出手,如何补天的呢? 黑袍老者不明白,所以他永远只是帝天的部下。而无法成为万人敬仰的巨头。 楚河呢? 他隐约猜到了这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天煞局妙处。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天煞局的威力,绝不亚于一名规则强者! 那么——若自己不出手,他们该如何破阵呢? 铁面人与英布此刻的局面就仿佛之前自己保护机器人姑姑一样。非但要承受天煞局的强大威迫,更要保证身边的同伴不被击杀。这很难,极难。 可楚河如何出手? 他浑身每一个气机均被帝天封锁。他可以保证,一旦自己出手,帝天便能朝自己施展雷霆一击。将自己阻截得毫无退路。 如何是好? 自己又该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看着天煞局中四人就此被残杀吧? 也许——也许战到最后,天煞局未必能封杀这四人。可这四人任何的损伤死亡,均是楚河不愿发生的。 他焦急。焦急地寻找帝天的弱点。可此人就仿佛一尊天神般杵在原地,纹丝不动。根本不露出任何弱点。稳如泰山! 大雨毫无减缓的节奏。天煞局中的四人却被一步步压制,气氛凝重异常。 扑哧! 一道鲜血自人群中飞溅而出。不是来自这四人。而是其中一名血侍卫。 此血侍卫咽喉被人抓住,鲜血自口中喷溅而出。血腥异常。 是谁? 是谁破阵杀敌? 是铁面人! 是万恶不赦,心狠手辣的秦天宝! 他铁臂一出,狠狠抓住一人咽喉,用力一捏,登时将这名血侍卫咽喉捏碎。当场击毙! 他破阵了! 他击碎了堪比规则强者的天煞局! 在面对强大如规则强者的天煞局面前,他紧跟楚河之后,一夜破镜,踏入规则之境! 砰砰! 铁面人一记又一记铁拳挥出。伴随他的铁拳,一个又一个血侍卫腾空飞去,重重摔在墙壁之上,成为一滩烂泥。 随着铁面人的大杀四方,天煞局漏洞愈来愈大,最终被霸气无双的破开! “超级天煞局?” 砰! 铁面人大步踏出,迎面走向那铁塔般的帝天。与楚河形成对角,置身帝天前后。 “也不过如此。” ———— 第三百五十一章 破天者! 又一个——规则强者? 黑袍老者五雷轰顶,头皮发麻。 短短一夜,他竟亲眼见证了两名规则强者的破镜。而他自己呢? 他花了足足五十年,方才破镜而出,踏入规则之境。 这群年轻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二人可才不到三十岁啊! 遥想当年,在那个群雄并立的寂静时代,也不过三人能在三十岁之前踏入规则之境。可如今,不过一晚的时间,便有两名破画强者破镜而出,成就强者之威。这些年轻人,究竟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英布凭一人之力挡住剩余血侍卫,为夏无双与白秋留下休息的空间。视线却也轻飘飘地落在了磅礴大雨中的帝天三人身上。情绪激荡。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踏入规则强者之境。他对自己有信心,也对自己的努力有足够的自信。他缺少的是机会和时间。以及那上帝的眷顾。他希望到哪一日,站在自己身边的会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强大对手。而不是这群只会杀人,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 他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两个规则强者? 此时,这二人一前一后包围帝天。一股庞大的气机自周身释放,汹涌地朝帝天涌了过去。试图将这个道行极深的强者困于局中。但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个摸不准深浅的强者绝非如此轻易便会困住。他们这样做,更大程度上只为试探这个从未交手,也没人知晓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帝天实力。 嗖! 当二人站在帝天前后时,帝林忽地冒了出来。迅速站在帝天身旁,沉声道:“父亲。我一直期待与您并肩作战。” “不用。”帝天平淡地摇头。 “但是——” “我说。”帝天字字如雷。“不用。” 帝林闻言,眉宇间透出一丝失望。轻叹一声,遂又大步离开这三人形成的气场之地。 “打一个有欺负弱者的嫌疑。”帝天淡然一笑,视线扫视这两个实力雄浑的年轻强者。他们风格不一,却同样拥有极为强大的杀伤力,缓缓道。“两个破镜年轻人。理由不算牵强。” 轰隆! 帝天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荡,身上那淋漓的雨珠登时激荡开来,朝四面八方弹去。而这个实力神秘,只知道号称华夏第一强者的王者微微张嘴,平淡道:“帝林。你常问我达到怎样的境界。” “现在。看清楚。” 啪! 身躯仿佛狠狠地抽了空间一记响亮的巴掌。这个西方地下世界王者魁梧的身子仿佛能够瞬移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宛若凭空出现,立时站在铁面人面前。一记钵盂大的铁拳挥出。没有技巧,角度也谈不上刁钻。却狠狠砸在了铁面人胸膛。 砰! 铁面人如同在这一刻失去了抵抗能力,顿时被击飞出去。 噔噔登—— 一股滔天力量灌入身体,铁面人浑身激荡之中呕出一口鲜血,那丑陋的面庞之上亦是微微扭曲。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双腿不断后退。直至退出老远,他才堪堪稳住身形。脸色大变! 一眨眼。 当帝天击退铁面人的同时,他又再度出现在楚河面前。 同样的一拳。 楚河料到了。 却躲避不了。 他只是勉为其难地阻挡那看似简单,实则雄浑之极的拳头,然后。一股磅礴到难以想象的力量涌入双臂。整个身子亦是倒飞出去。借着这巧妙的倒退之势迅速卸掉巨大的力量。站稳身形。 仅仅一拳—— 楚河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触。甚至于——有了铁面人这个前车之鉴,他竟仍然没能力躲避。只能硬生生地扛下。 这个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究竟拥有了怎样可怕的实力? 简单的两拳。 帝天逼退了在年轻一辈看来无懈可击的顶级强者。而这个超级强者却仿佛闲庭信步,根本没用全力一样。不止夏无双呆住了。就连英布与白秋也陷入了可怕的震惊之中。 帝天——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了? 帝林瞧见父亲震退二人,脸上浮现浓浓的笑意。回头朝同样震惊无比的黑袍老者道:“父亲这等实力。世间有谁能敌?” 黑袍老者极为崇拜的说道:“天下无双。” “是啊。天下无双。”帝林万分骄傲。 他从来都以自己的父亲为荣。更以姓帝而骄傲。 这世上,又有几人不为自己姓帝而自豪呢? 帝天! 世间无敌! 两个规则强者。他仅仅用了两拳,便将对方击退。这等强悍无匹的实力。谁能拥有? 唯有帝天! 铁面人不可思议地盯着前方那重回原地的帝天。剧烈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鲜血,沉声道:“不愧为华夏第一强者。” 楚河亦是用力抖了抖双臂,双眼泛着光芒道:“王者帝天。的确名不虚传。” “但我还可以再试试。”铁面人重新往前踏出一步。 “我也是。”楚河右脚往前,身躯如铁。 这对曾结下宿仇的年轻人在此刻站在了同一条阵线,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的身份。同时面对眼前这个强大到非人非的帝天! 他们同时吸了一口气,身子如利剑般激射而出。朝站在原地的帝天攻击! 大雨倾盆。这两个世间最强年轻人同时出手,凶悍地朝华夏第一强者帝天攻击而去。 但这一次。他们似乎并没被可怕的帝天一击击败。但可以预料,他们根本不可能支撑太久! “走!” 楚河一声大喝。 白秋英布同时会意,拉着身负重伤的夏无双迅速离开。楚河亦是在承受帝天一拳之后飘到墙角。反观铁面人,亦是没有半分迟疑,迅速与帝天拉开距离,一跃上墙。 帝天并不追击,只是背负双臂,神色清冷地扫视立于墙头的二人。似乎对他们的举动并不意外。 “帝天。师傅当年之恩怨,迟早有一日会清算。”铁面人嘶哑地声音响起。那张看不清表情的面孔上微微嗫嚅。似乎仍没从帝天强大惊人的实力中走出来。 “帝天。我仍然不认为你能击败我的父亲。”楚河言简意赅。 帝天再扫二人一眼。平静道:“不久的将来。一切自见分晓。” 二人闻言,却是一跃而下。消失在寂静的夜空之中。 此战斗至凌晨,血染古堡开阔地。战死七十余血侍卫。亦是逼得帝天亲自出手。由此可见年轻一辈已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底蕴与能力。不论是对黑袍老者而言,还是对力退群雄的帝天来说。年轻一辈的崛起已是不可避免的。而这些越来越强大的年轻人,也迟早会有一天尽数站上巅峰! 这一战。帝天赢了。年轻一辈却站出来了。单单是古堡内的这四人,便足以让众人震惊于年轻一辈崛起之迅速。 大战之后,大雨渐小。黑袍老者忽地抖起一把黑伞,行至帝天身边撑开。低声问道:“为什么放走他们?” “要我一个个追上去杀了?”帝天反问。 帝天有一气呵成杀完所有人的能力。可他不是年轻人。他已经五十出头。如果这帮人不跑路,帝天绝不介意将其一个个击杀。可他们跑了。跑得太快。 难道一个个追上去杀了? 帝天终究是帝天。不是可以阴谋诡计暗杀楚河的伊川大人。 他骄傲。狂妄。甚至是绝对的自信。但他不是卑鄙小人。他始终有自己的原则。 黑袍老者闻言,亦是不再多言。 他了解帝天。比帝林更了解这个大老板。西方王者。 许多事儿他会做。但还有许多事儿他不会做。譬如不符合他王者身份的事儿。他便不做。 纵使与规则强者较量。他也希望可以同时面对两个。 一个? 就像他自己所说,有欺负弱者的嫌疑。 没错! 规则强者在他眼中,根本就是弱者。不堪一击的蝼蚁! 两只蝼蚁。起码有出手的理由了! 这便是王者帝天的原则。 帝林兴冲冲地跑到父亲身边,却因震惊于帝天的实力而语言匮乏。只是双目振奋地盯着帝天。说不出一句话。 帝天注意到帝林的眼神,却只是淡淡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看见了什么?” “强。” “强大!” “太强大了!” “破世之后有破画。破画之后有规则。规则之后呢?” 帝天深深凝视这个从小崇拜自己的儿子。一字字道:“那两个躲在深山老林数十年不肯出山的老怪物称之为破天。” “破天?”帝林好奇道。“何谓破天?”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为勘破天道。”帝天缓缓道。“也就是——破天者。” 破天者? 帝林怔了怔,遂又握拳咬字道:“我先奔着破画走。然后向破天进军!” “你一定可以。” 帝天对帝林没来由的有信心。这一生,他也只对自己的儿子有过信心。就像信任自己一样。不留半点戒心。 “父亲。”帝林出声道。 “嗯?” “以后。把面对他们的机会让给我。好吗?”帝林意味深长地说道。 “理由。”帝天道。 “因为我是帝天的儿子。” “因为——我叫帝林!” “你还忘记了一点。”帝天深深凝凝视自己的儿子。“未来的神会之主。” ————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嫌弃我? 破天者? 古堡背部的阴影之下,两名男子徐步而出,为首的年轻男子一跃而起,站在一处背光的墙头,凝视那经历过一场血腥大战,纵使经过长时间雨水冲刷也未能驱散血腥味的古堡开阔地,唇角微抿。 这场长达数小时的战斗他一直围观着,却没有出手。他在等,等这场战役究竟牵扯多少人。等那个号称华夏第一的帝天会否出手—— 幸不辱命,他不止看见了所有想见的人。也瞧见了那传说中无敌的帝天出手。 雷霆之势不足以形容王者帝天万一。两名规则强者前后夹击,亦无法对帝天造成半点伤害。相反,在帝天的眼中。这二人仿佛只是刚好够资格让他出手—— 这便是华夏第一强者的实力么? 这便是——破天者的实力? 何谓破天? 勘破天道,一举封神! “这世上,破天者有几人?”商素心视线落在那开阔地之上,轻声问道。 “据传闻。三人。”年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 “算上短期内便有机会破天的高手呢?”商素心继续问道。 “五人。”年老者字字有力道。“全球,拢共五人。” 商素心淡然一笑:“不多。” “的确不多。全球数十亿人,不过区区三人破天。比美国总统稀有得多。”老者缓缓说道。 “除了帝天。还有谁?”商素心好奇地问道。 “楚林。”老者毫无犹豫,直截了当地说出此人名字。仿佛在他眼里,这个男人注定是破天者之一。“据我所知。他是世上第一个达到破天之境的强者。” 商素心微微眯起眸子,先是一阵沉凝,似乎对于这个回答有些气馁,还有些无奈,遂又继续追问:“第三个是谁?” “我不知道。”老者轻轻摇头,蹙眉道。“第三个不在华夏。他很有名。并且势力非凡。但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也破天了?”商素心问道。 “他一定破天了。”老者信誓旦旦道。“他的一手快剑,无人能敌。” “我听不了无人能敌这种胡话。”商素心轻轻摇头,道。“无人能敌?那他岂非天下第一?那么——他已经天下第一了么?他赢得了楚林。或者帝天?” 老者微微一怔,略微尴尬道:“我只是采用了夸张的形容。” “夸张永远不会让人进步。”商素心淡淡道。“做人一定要诚实。要有所依据。” “比方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三年后,这世上起码有四个破天强者。”商素心微笑道。 “第四个是谁?”老者眉头深锁,脑海中搜索可能破天的人物。 楚河? 纵使这个青龙之后进步神速,但要三年破天。也未必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须知帝天闭关八年,方才勘破天道,破天而出。那一年,他已三十五岁。 智者之女夏无双? 她与楚河一样,同样拥有惊人的潜力。可楚河不容易,她也不会简单。 秦天宝? 可以说。这些年轻人基本上维持在一个水准,谁也不会比谁强大太多。哪怕秦天宝以药人之身创造了奇迹,连闯破世,破画二境,踏入规则强者之列。但破天这一道坎,又岂非那么容易踏入? 规则之路虽艰辛困苦,可这世上的规则强者起码超过两位数,这还是不算那些躲在深山老林从不露面的老妖怪。而破天呢? 放眼世间不过三人。可见破天之路有多么艰难。 一番思索,老者仍是想不出第四人会是谁。不由迷惑地望向商素心,期待这个年轻人能给予一个令他恍然大悟的答案。 “我。”商素心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 “你?”老者先是一怔,遂又苦笑道。“商公子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冲击破天之路定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要三年封神,未免太过儿戏了。更何况——你如今尚且处于破画巅峰之境吧?” “破画?” 商素心淡然一笑,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光彩夺人,如一尊战神般翩然转身,轻轻一瞥那同样处于破画巅峰的伊川大人,微笑道:“你看我像吗?” 你看我——像吗? 一股磅礴气势冲天而下,这商素心不过淡然一笑。竟是带给伊川大人难以名状的灵魂冲击。险些脚下一滑,摔下墙头。 忙不迭收敛心神,以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凝视那肌肤健康,满面微笑的商素心。头皮发麻道:“难道——你已经破镜而出?” 第三个规则强者? 伊川大人的内心激荡丝毫不比那同为规则强者的黑袍老者来得弱。甚至更强。 一夜之间,这帮老人见证了三个规则强者的诞生。 三个! 老一辈高手中,拢共才多少规则强者? 可今夜! 伊川大人一口气见证了三个!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这规则强者当真满大街都是,低贱不如狗? 可自己为何一辈子无法破镜?没有踏入规则强者之列的机缘? 伊川大人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喃喃自语:“三十年前的那段岁月,华夏无数人称之为寂静时代。三十年后,是否进入了光辉岁月?” “属于你们的光辉…” …… 秋风寒,秋雨更冷。 雨后的泥泞小路上,伴随着月光的辉映。这两个同一晚破镜的年轻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那艰险难行的道路上。默契十足。 他们曾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们曾发誓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他们——曾被无数白城人誉为三世宿敌,永无止尽! 可如今,他们竟携手共进退。并肩挑战强大如神的破天强者。这一幕,又有谁能料到?这一夜,又有哪个预言家能推算而出? 秋风绵绵,吹拂着这对曾在白城风起云涌的年轻人脸上。他们的思绪在这一刻得到最大程度的防空。不去理会那强大如斯的帝天,不去缅怀那呼风唤雨的过往。只在意此刻,关注眼前这秋风微甜的当下。 人生百年,不过三万六千五百天。哭过,笑过,累过,最终不过一杯黄土,何不坦荡过? 这对三世冤家在同一时刻止步,秦天宝翩然转身,那月光下并不如何丑陋的面庞上泛起一抹微妙之色,道:“恭喜。” “恭喜。” 他们异口同声,同一瞬间向对方吐出恭喜二字。 楚河莞尔一笑:“每次见你,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很强。”铁面人抿唇道。 “是的。”楚河轻轻点头。“比预期中强大太多。” “师傅说,他已破天。”铁面人毫不藏私,与楚河分享这极少人知道的境界。 “全新的道路?”楚河眉头一挑。 “是的。”铁面人缓缓说道。“当世不过三人。” “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楚河微微一笑,眼中露出微妙之色。“比比?” “好。”铁面人淡然点头。 一瞬间。话题有些僵住。谈论亦陷入沉默之中。一阵微风过后,铁面人问道:“多久?” “三年。”楚河伸出三根手指。霸气凛然。“三年之后。我必破天。” “你呢?”楚河问道。 铁面人略一凝神,唇角微翘道:“两半年。” “——” 楚河笑容一僵,口吻沉稳道:“那我两年。” “吹牛不用缴税?”铁面人质问道。 “你缴了?”楚河反问。 “没有。”铁面人诚实道。 “哈哈哈——” 楚河大笑。 铁面人亦咧嘴笑了起来。 笑声止,楚河忽然伸出一只手臂,说道:“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却浓如血。” 二人曾有血海深仇。如今却相忘于江湖,泯然一笑。的确浓如血。 啪! 铁面人伸出那僵硬的手臂。与楚河紧紧一握:“珍重。” 珍重。我曾经的敌人。 珍重。我现在的朋友。 珍重。我可敬的对手。 铁面人大步离去,楚河却是忽地出声喊道:“大宝。” 大宝? 铁面人虎躯一震—— “回头整个容。”楚河大笑。“你这模样出门太磕碜了。配不上我的英俊。” 铁面人翩然转身,莞尔一笑:“你嫌弃我?” ————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我找到他了! 夏无双伤势并没预料中那么严重,当楚河急忙赶到她暂时居住的一栋花园别墅里时,这个暗夜精灵已包扎了伤口。安静地坐在客厅喝水。 她的容颜一如既往的清秀绝伦。但此时此刻,这份清秀中多了一丝病态,非但没给她带来视觉上的弊端,反而平添几分另类魅惑,楚楚动人。 因身上有伤,她罕见的穿了一袭纯色睡衣,虽说也偏向惨淡的白色,却不似平日那般冰冷不近人情。衬托得她多少有了几分女人娇媚。当楚河进入大厅时,她放下水杯,缓缓起身道:“你不该来。” “你不该去!” 夏无双话音未落,楚河亦是脱口而出。 夏无双眉宇间掠过一丝意外之色,抿唇道:“为何?” “如今大局未定。你根本没有与帝天对抗的能力。夏老板谋划多年,将委员会托付于你。夏荷远在白城为你祈祷。愿你平安无事。你却不顾所有人反对,擅自前往古堡刺杀帝天。你可否想过,若你死了,谁来维系接下来的局面。你父亲留下的那些部下又该如何自处?被你残忍伤害,终年不得一见的亲妹妹,又该如何?” 楚河口吻愈发凌厉,沉声道:“如今的你,怎能作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一番言语虽说正中客厅守候的白秋陈长青下怀,这两个与夏无双打交道并不多,却深知大小姐厉害的部下仍是揣测不安,不知这位冰冷无情的大小姐会怎样处之。 她忍受得了楚河的抨击么? 她会接受楚河那言辞凌厉的教训么? 她—— 楚河甫来,冰冷之色本有些回暖的夏无双听着楚河那义正言辞的抨击,一双冰寒刺骨的美眸之中再度密布寒霜,柔美的唇角微微上翘,淡漠道:“与你何干?” 为何? 与你何干? 前一句话充满期待。 后一句话冷酷无情。 眨眼间判若两人。令人无法琢磨。纵使楚河也颇有些措不及防,不知如何接话。他紧绷的脸色略微松弛,轻叹一声道:“我只是希望你凡事三思,不要再如此冲动。毕竟,现在的你身负太多重任,早已不是能独来独往的侠女了。” “与你——”夏无双浑身寒意暴涨,厉声道。“何干!?” 与你何干!? 你凭什么管我?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算什么东西!?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夏无双要如何,谁敢管? 我夏无双要做的事,谁能阻止!? 死又如何? 谁人能避免一死? 客厅温度骤减,陈长青与白秋均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似有些无法承受无双大小姐那磅礴的怒意。而对众人而言,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夏无双的愤怒从何而来。包括楚河。 好吧。楚河承认方才因心直口快而语气重了些。可这不是因为关系到了这份上,楚河觉得这样说对方也能承受嘛。 谁曾想夏无双竟如此小气,容不得旁人多说一言半句? 眼见夏无双仿佛笼罩在一片冰寒之中,楚河内心尴尬之余还有些无奈,苦涩道:“的确。你要如何与我没有关系。我也没资格管。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言罢,他轻轻点头,遂又与陈长青二人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这座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上一坐的别墅。 大雨过后,空气中仿佛带有一丝甜腻。令人身心舒畅,顷刻间便扫清了楚河内心的积郁。略一活动筋骨,楚河大步向前,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回酒店。 …… 楚河走后,客厅的气氛仍不尽人意。白秋与陈长青对视一眼,由当过政客,口才一流的陈长青出面劝说:“大小姐——楚先生也是一番好意。” 啪! 水杯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吓得这对见惯大世面的老人家心口一颤。面色犯难地望向夏无双,无能为力。 “楚先生帮衬夏家不少忙。夏老板对他也十分看重。咱们是不是应该——” 夏无双未等白秋说完,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这栋别墅是夏正清往年度假之地,后花园栽种着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中间一处凉亭更是他喝茶消遣的地方。夏无双儿时时常陪伴夏正清左右,对此地亦有着莫名的感情。如今情绪复杂的她踱步而来,置身这四季如春的花园之中,竟是有些恍惚。 嗡! 白绫嗖然而出,轻灵落入其手。思绪混乱的夏无双身形一晃,竟是一跃而出,于花园之中起舞弄剑,姿态飘逸而洒脱。 “白绫剑本与骨剑合为一体,当年那对铸剑师以血肉铸成,便意味着不该分开。如今白绫入你手,那骨剑却下落不明,不知所踪。他日若能寻到持骨剑者。倒也称得上是一桩妙缘。” 智者夏正清轻抚白绫,手腕微微一晃,竟是画出几朵剑花,温柔地凝视着年幼的夏无双,微笑道:“无双。此剑赠你。他日若得有缘人。也算为父对你的补偿。” 嗖嗖! 剑锋越转越快,夏无双浑身剑意凛然。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混乱一片,难以平静。 “父亲。我找到他了。” 五年前。已出落成花季少女的夏无双持剑而来,朝那满头华发的夏正清说道。 “哦?”夏正清笑问。“此人是谁?” “青龙之后。鬼判之名。”夏无双平静道。“楚河。” 楚河! 楚河!! 骨剑者便是楚河! 可他即将成为远在白城的夏荷守护者。 为何!? “那终究只是一个传说。”夏无双收回白绫,朝那面色微妙地夏正清道。“我并不迷信。” 她迷信吗? 年幼挑选匕首,注定此生活在黑暗之中。难道这真是夏无双的命运? 她不迷信。但她正在做一个迷信的人该做的事儿。 咻咻! 剑意横生,刺破几朵娇艳的鲜花。夏无双眉头深锁,挥剑横扫! 为何!? 为何不该去! 只因我身负重任? 只因远在白城的夏荷不愿我死? 只因父亲留下的一切需要我来维系? 只因如此么? 她因血侍卫暗杀而动怒。 她因楚河受伤而失去理智。 她所作的一切。只因他! 他呢? 他的抨击。他的指责,他的一切——都不是因为她! 为何? 为何不是因为你不愿我死? 为何不是——你希望我好好活着? 为何不是? 扑哧! 一道鲜血自苍白的口中激射而出。夏无双身形骤然一晃。铿地一声长剑入地,堪堪稳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皎月下。 女子白衣似雪,面若美玉。那暗淡的眸子里却写满痛色。 她痛。 身体痛。 心更痛。 痛得撕心裂肺,痛得无法忍受。可她什么都不能做。亦什么都不能说。 她是夏无双。是帝天的眼中钉肉中刺,是神会欲除之而后快的夏正清大女儿。更是夏家王朝的精神领袖。 她拥有常人难以承受的重任,她更是夏荷的亲姐姐—— 姐姐,又怎能跟妹妹抢夺一个足够优秀的男人呢? “哈哈哈——” 夏无双仰天长笑,笑声凄苦而悲愤。唇角的鲜血触目而惊心。让人畏惧这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亦心疼这个背负一切的可怜女人。 铿! 夏无双拔出长剑,一道星火由下自上,照耀无双姑娘那清秀绝伦的面颊之上,这个承受了一切,亦将一切孤独与苦难掩埋在心头最深处的女人喃喃自语:“父亲。您可曾想过。此剑带给我的只是无止尽的折磨。而不是补偿?” 嗖! 长剑骤然一收,顿时消失不见。夏无双转身之际,唇角的鲜血亦是烟消云散。步履沉稳地朝属于她的房间走去,在与走廊中面色复杂的陈长青二人擦肩而过时,此女淡漠无情道:“弑神计划全面启动。” “是。大小姐!”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明星聚会!(上) 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句话来形容楚河与机器人姑姑之间的关系再贴切不过。 之前。机器人姑姑虽然一如既往的清淡冷冽。可在态度上以及口吻上已有所改观。最起码不至于让楚河陷入尴尬而无言的局面。 经过昨晚的夜不归宿。萧太后似乎再也不对楚河展现任何友好与温柔。反倒像个多年不见的陌生人一样。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亦不复存在。对此现状楚河感到无奈,但更多的是不解。却也不敢当面质问。只是期盼着被人称作无情的萧太后能慢慢恢复。 亲手做的晚餐十分丰富,萧太后却吃得不多。随便吃了几口米饭,几根青菜,便回到房间安心工作。临进房前丢给楚河一句话:“明晚回白城。” 楚河有些吃惊,却只是点头回答:“好的。” 目送姑姑回房,楚河也懒得收拾碗筷。拉开窗帘点了一支烟,一面抽一面欣赏这灯火辉煌的纽约夜景。 也许是强大得不像人类的帝天出现抑制了楚河的情绪。踏入规则强者的他竟是半点喜悦之情也难以涌现。反倒是背负了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破天者? 三年? 楚河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又哪里真有这个把握? 全球不过区区三人。楚河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比那些惊艳绝伦的前辈更为强大。而面对帝天这个庞大到难以估量的强者,楚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老家伙是否也是破天者呢? 当初询问他是否成为规则强者。他只是沉默地离开,并未对此作任何答复。 他是不屑于回答楚河这太过脆弱的问题,还是认为楚河侮辱了他? 楚河不知道。 他与所有小孩一样,认为自己的父亲是最强大,最勇猛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破天者这种世间罕有的庞然大物。楚河只是十分慎重地将父亲往破天者上面靠。而不敢明目张胆。怕希望太大,摔得越痛。 一根香烟抽完,楚河正要回房洗澡,电话却嘟嘟响起。 “喂。” 是个陌生号码。楚河态度十分谦和地接通。 “小楚。晚上有空吗?”对面传来一把不算陌生的声音。是曹惊蛰。 “有。曹老板找我有事儿?”楚河强颜欢笑道。 “知道你明天要走。恰巧我在参加一个宴会。若是有空,不妨过来喝两杯?”曹惊蛰笑道。“就当是借花献佛。” “好的。没问题。”楚河笑道。 地址是纽约一间超五星酒店。纵使在纽约这座国际大都会也是大名鼎鼎的存在。楚河抵达时已经是夜间八点。随便换了套还算干净体面的西装出席,还没进曹惊蛰所说的大厅。便一路迎来身着奢华礼服的高挑女郎。 当第一个娇媚多姿的女人从身边经过时,楚河在心底给出两个字评语:眼熟。 当第二个风韵妖娆的女人从身边走过时,楚河在心底给出三个字评语:我认识。 当第三个—— 她不认识我。 她们都是明星。好莱坞大明星。 就说刚才经过的那三个女人,便均是好莱坞一线女明星。时常能在大片里看见其身影的大腕。楚河有些意外这些女明星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场合,但在见到曹惊蛰之后,他释然了。 原来这是一个好莱坞组织举办的明星宴会。至于曹惊蛰为什么会来,楚河坏坏地想这老东西大概是看上某位女明星,想跟人家发生少儿不宜的关系。也不奇怪,像曹惊蛰这种一大把年纪还单身又巨富有的男人。身边要是没几个女明星呆过,实在不像话。 这么想着,楚河还有点小激动呢。 男人的劣根性啊。 “曹老板。这些女明星你都认识吗?”楚河坐在曹惊蛰安排好的椅子上,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打趣道。 “认不全。”曹惊蛰爽朗笑道。“但她们应该都认识我。” “——” 楚河白了他一眼,吊儿郎当道:“我在白城也是一等一的红人。” “这个我知道。”曹惊蛰微笑道。“不止在白城。放眼整个华夏,楚先生也算是知名人物了。” “那是。”楚河得意一笑,很从容地岔开话题。“曹老板。这是个什么宴会。怎么出席那么多大牌?看架势也不是什么颁奖典礼啊。” “就像公司时常举行聚会一样。这也算是这些明星们举行的聚会吧。说起来。能出席这次宴会的,大抵都是上的了台面的人气明星。不说全是一线,但二线要挤进来,那也必须得有准一线的实力和人气。”曹惊蛰耐心地解释道。 楚河满不在意地点头听着,视线却是从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女星身上掠过。曹惊蛰多有眼力劲,似笑非笑道:“怎么。看上了?” “没有。我只是听报道说她把自己的乳腺给切割了。说是预防乳腺癌。”楚河扼腕道。“唉。这么性感的一个女人。居然这么糟践自己。实在让人惋惜。” 曹惊蛰抽了抽嘴角。没料到这小子居然开口就是重口味。不由摇头笑道:“你平日里当着萧绾青的面也是这般口无遮掩吗?” 楚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曹老板难道认为我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懦夫么?” 曹惊蛰笑了笑,点头:“没准。” 楚河没好气地灌下一杯红酒。也不故作小资浅尝辄止,摊开话题道:“曹老板。你大晚上叫我过来总不会是单纯让我看明星吧?” 曹惊蛰闻言亦是微笑道:“楚先生总是那么聪明。” 楚河得意洋洋:“我做过智商测试的。巨高无比。” “你见过帝天了?”曹惊蛰话锋一转,直面问道。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凝眉道:“见过了。” “感觉如何?”曹惊蛰意味深长地说道。 “还不错。”楚河说道。 “不错。”曹惊蛰意外道。“什么才算很好呢?” “我父亲。”楚河理所当然道。 “你父亲当然是人中龙凤。但帝天——”曹惊蛰十分慎重地说道。“不论是夏无双还是你。我希望不要在没把握的时刻靠得太近。” “按道理。我应该没理由跟他碰面。除非他主动找上门。”楚河解析道。 “帝天极为骄傲。他可以让下面的人做任何事儿。但就他自己而言。不论做什么,他都会审视一下是否符合自己的身份。又是否对方够资格他出手。”曹惊蛰缓缓说道。 “这点昨晚看出来了。”楚河平静道。“他其实完全有能力追击我们。但他没有。也许就像你所说的。碍于面子。” “很准。”曹惊蛰微笑道。“这世上,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比帝天更要面子的人。当然,到了他的位置。若不要面子反而奇怪了。” 楚河微微点头,算是赞同曹惊蛰的评价。 曹惊蛰正要再嘱咐什么,却听楚河问道:“曹老板,我有些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问。”曹惊蛰坦荡道。 “像你这种大佬。怎么会屈尊为夏老板做事?”楚河认真地问道。“别说你是被夏老板的人格魅力所折服。说起来。我至今还在为当初答应夏老板而懊恼。” 曹惊蛰闻言只是微笑道:“那按照你的理解。我出自什么目的?” 楚河摇摇头:“像曹老板这样的大人物。我又哪里猜得透。” 曹惊蛰手掌轻轻抚摸那每到变天潮湿的季节均会发酸发痛的残腿,缓缓说道:“每个人都曾被人口头或动作上欺负过。有些人忘记了。但我一直记得。” 楚河微微一怔。问道:“报仇?” “算是有这方面吧。”曹惊蛰打趣道。“今晚这里活色生香。楚先生就不想喝喝美酒,看看美人?” “那曹老板,我能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吗?”楚河视线微微扫向远处,心不在焉地问道。 “问。”曹惊蛰也跟着看了过去。 “如果我在这里闹出什么麻烦。你是有能力帮我擦屁股的,对吧?”楚河笑眯眯地问道。 “只要你不在白宫暗杀总统被人当场抓捕。我都可以保你。”曹惊蛰霸气无双地说道。 这便是华尔街龙头之主所拥有的底蕴与实力。 “那就好。” 楚河起身,大步离席。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明星聚会!(中) 第三百五十六章明星聚会!(中) 和华夏娱乐明星相比,好莱坞电影明星的含金量那绝对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单单说那在亚洲称王称霸,纵使在全球引发华夏功夫热潮的功夫巨星。也不过拍了三部票房不俗的电影。且只是在外来电影明星当中算是不错。放眼好莱坞票房,撑死了算是中等偏下。而作为好莱坞一线演员,只斩获这样的票房那绝对算不上成功之作。 没有看轻亚洲影星的意思。纯粹是好莱坞的造星能力世界一流,即便是号称东方好莱坞的香江,也只是在上世纪**十年代全球红火。不论是拉长了历史来看还是综合实力,好莱坞均一马当先。令全球仰望。 为什么甭管著名演员还是亚洲大导均削尖脑袋往好莱坞钻,甚至一味迎合好莱坞的口味拍片? 无非是希望得到好莱坞的认可。从而得到全世界的认可。 可以说。亚洲一位最顶级的电影明星的国际知名度还不如好莱坞一位二线演员。这是一种无奈的尴尬局面,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对徐颖这样一个仅仅拍了一部在亚洲算是大制作,好莱坞不过算是二线作品的大屏幕新人而言,参加眼下这个好莱坞盛会已是难能可贵的机会。别说自视甚高故作姿态,即便是弯下腰身与人交集,也丝毫不过分。徐颖也绝非那种有些成绩就眼高于顶的新人。影视界多年磨砺造就了她平和的心态,知道演员绝非靠一部作品就能长红不衰,必须得不断提高自己的演技,仔细挑选优秀的剧本以及强大的幕后班底才能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尤其是她这种靠一部庆家投资从而一炮而红进入好莱坞视线的新人。更应该懂的谦恭低调。 事实上,徐颖从出席这场盛宴之前,她的姿态就摆得足够低。哪怕进入盛宴现场不过半个钟头。已有三名投资人向她邀约,希望将这个在国际影坛上露了脸,背后还有巨大华夏乃至于亚洲市场的女影星可以出席他们正在筹备的电影。也许角色不是女一号,戏份也并不十分吃重。可这对仅仅拍过一部电影的徐颖来说。已是由华夏影星迈向国际影星的良好开端。毕竟,有多少亚洲大红大紫的影星哪怕只是在好莱坞电影中跑个龙套,也感到万分荣幸激动? 徐颖的命好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上帝实在太过眷顾她了。 庆余家有钱。在白城有钱。放眼华夏,哪怕财富不那么显著,也是上得了台面的公子哥。可在好莱坞这种各大投资商电影公司老板云集的权力漩涡中心。庆家就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她能参加这次晚宴,有庆家背后操作的痕迹,但更大原因是她背后的商业价值。以及在国际影坛上那并不显著,却也逐渐形成的影响力。 别说庆余在这种富豪云集的地方说话不怎么好使,即便能一手遮天,徐颖也绝非惹是生非的女人。更谈不上与好莱坞女星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但华夏有句名言,三个女人一台戏。徐颖的好运引来了几名跟随投资商老板参与盛宴的女演员嫉妒。尤其是一步据说投资过一亿美金的女三号角色定下徐颖,更是让那些在几部电影里露脸,却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女演员愤怒。 凭什么把这样一个也许就能急速提高人气的角色送给一个亚洲女人? 不就是拍了一部在北美创造三千万票房,引起不少影评人关注的小投资电影么? 本就窥觊这个角色数月的露丝因过度生气,那胸前的一团酥肉不由自主地随着急促的呼吸而激烈起伏。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由始至终盯着对面的徐颖,阴阳怪气道:“徐小姐。听说你男友是华夏富商之子?” 露丝拍过几部好莱坞电影,也在一部高票房电影里担任过卖肉角色。算不上出名,却被不少叫不上她名字的友搜索过这个人肉炸弹。也算是混了个眼熟。加上她倚靠的那位电影制作人。原本已经拍板让她出演这个极有可能人气急升的角色。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导演忽然将她撤销,由这个凭借一部小投资电影冒头的亚洲女演员顶替。她怨恨那个拍着胸脯保证帮她争取到角色的电影制作人,可靠卖肉打通关系的她不敢得罪那位制作人,故而将所有怒火转嫁到徐颖身上。言语之中带刺不说,还大有让她难堪下不来台的架势。可谓针针见血,不留情面。 徐颖对于这个来者不善的女人已足够忍让。甭管她是言语嘲讽还是巧妙的人身攻击。她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正面回应。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原则。十分温婉。可这个露丝大有得寸进尺的架势。尤其是逐渐朝庆余身上下手。不免让徐颖颇为愠怒。温润的脸颊之上亦是闪过一丝不自然,微笑道:“他的家庭环境还算优渥。” “还算优渥?”露丝字字诛心道。“我可听说你男友为了捧你。足足投资两千万美金。不止满世界造势,还买通导演制作人,精心为你炮制这部小电影。可算是煞费苦心,出钱出力啊。” 她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诱人的红唇。继而道:“徐小姐。能否给姐妹们支支招。用怎样的方式才能俘获他们的心?是在床上卖力讨好么?” 纵使美国出了名的作风大胆,可像露丝这样说话,不止让徐颖十分不快。就连同桌的女演员也颇有些面子架不住。大为尴尬。不过这桌多数是关系户,徐颖作为一个新人,自然没能力跟那些当红一姐同桌,被主办方安排在这里本也合理。却巧合之中将她置身于极为险恶的处境之中。那些关系户虽说觉得露丝出口伤人,心中却也十分幸灾乐祸地想看徐颖出丑。 露丝的作态让自尊心极强的徐颖不快之余,那压抑许久的怒火亦是慢慢燃烧起来。不置可否道:“露丝小姐。我们华夏人常说什么人的眼里看什么样的世界。自己满身污垢,这世界自然没有一处干净之地。” 她这话说得还算巧妙,却也正面反击了露丝的人身攻击。 露丝甫听徐颖话中带刺,态度越发跋扈嚣张:“怎么。被我踩到痛脚了?说来也是奇怪。你那男友也真够草包的。居然花那么多钱给你一个新人拍电影。他是不是满脑子都是大便?若非运气好,岂不是亏得倾家荡产,要靠卖屁股抵债?” 从攻击露丝到恶毒中伤庆余。露丝的恶劣瞬间激怒徐颖。 只见这个忍气吞声许久的女人忽地端起酒杯,猛地一杯红酒泼在露丝妆容精致的漂亮脸蛋上,沉声道:“你的嘴太臭了。该好好洗一下!” “你——你敢泼我?” 露丝如被踩了尾巴的野猫,登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冲徐颖骂道:“臭婊-子,我要宰了你!” 她说罢竟是真拿起刀叉冲向徐颖,要将这个妆容清雅的女人脸蛋刮花。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徐颖因平日里时常会健身运动,身体素质又岂非这个常年泡吧酗酒的女人所能比拟?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徐颖微微用力,试图将其往后推去。只是刚要使劲,肩膀却被人狠狠压住。耳畔更是传来一把阴冷的声音:“徐小姐。这里是美国。是好莱坞。不是华夏。” 啪! 一巴掌拍在徐颖背上,竟是将她推至圆桌边缘,几杯激荡的酒水登时泼洒在她脸上以及浅色的晚礼服上,狼狈不堪。 徐颖勉励用手臂撑着圆桌方才站稳,惊愕之中回头,只见与露丝同来的中年男子面露阴冷之色,一双酒色过度的浑浊眼眸中更是隐含恶毒之色,似乎对徐颖羞辱她的情人异常愤怒。 露丝见男友及时赶到,亦是娇嗔连连,故作柔弱地吐苦水。要男友替自己出头,狠狠地羞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亚洲女人。如果能将角色抢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穿得西装笔挺,实则人面兽人的中年男子轻声安抚露丝几句,说道:“你放心。就算你没办法再参演这部电影。我也不会让她得逞。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说罢。他大步走向人生地不熟,除了一个远在后台的公司助理毫无帮衬之人的徐颖。冷冷道:“徐小姐。如果你不向露丝道歉。我会让你知道一个演员在学会拍电影之前,一定要先学会做人。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 【作者题外话】:朋友聚会,拖着回不来。凌晨2点才到家。先去睡。起床后就努力写。今儿起码3章,如果状态好。会把第四章也更出来。见谅见谅~ 第三百五十七章 明星聚会!(下) 第三百五十七章明星聚会!(下) 你有出过国吗? 你有出国,尤其是前往西方国家而因身为华夏人被人轻视羞辱吗? 又或者,你会对身边的西方人生出莫名的艳羡与低声下气吗? 徐颖没有。 从来没有过。 她对露丝的忍让与谦和不是因为看低自己,而是出于本身的素养与品行。在华夏,在白城这座庆余可以呼风唤雨的城市。她也从来不是眼高于顶,咄咄逼人的女子。 她低调不是深处世界电影中心而自卑心虚,单纯是因为她是一个有礼貌有涵养的女人。可谁若认为她是那种能站在头顶拉屎撒尿的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的晚礼服被酒水沾湿,手腕因过度用力而有些扭伤。可她并未因此而感到害怕或是紧张。相反,在那个阴险粗暴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向她,并言语恐吓时,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冷笑。 随手抽出一张纸巾,徐颖轻轻拭擦了裙摆上的酒水,遂又抬目迎向那欺辱女人的中年男子,平静道:“从小到大,我的父母就教我如何做人。一直以来,我也严格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不欺善怕恶,不徇私舞弊,更不仗着自己有点权钱就为所欲为,做社会的渣滓。” 她话锋一转,抬头挺胸地冷冷凝视中年男子,一脸正气道:“我知道。这里是美国。是好莱坞。我同样知道这里是世界各国演员向往的舞台。要从这里获取一份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斯蒂芬先生,我希望你清楚一点,不是每个演员都会为了一个角色而忍气吞声,甚至出卖自己的人格与自尊。” “你很遗憾自己的女伴不能得到那个角色?” “你很愤怒我夺走了你的女伴的机会。甚至是伤害了你的利益?” “抱歉,如果我的能力伤害了无能的你。那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但我不会向你道歉。” 徐颖徐步走到斯蒂芬面前,与其四目相对,沉声道:“如果你有钱有势,大可去疏通导演监制投资商为她获取这次机会。甚至把我一脚踢开。如果没有。我会认为你是被逼急了咬人。会让我看不起。还会丢了你们好莱坞的脸。” “混蛋!” 被戳伤的斯蒂芬大怒,伸手就要一巴掌扇在徐颖脸上。却被人一把拉住。猛地一带,他整个人腾空而去,摔在另一张坐满大牌的餐桌上。引起一阵惊呼。 至此刻。徐颖露丝斯蒂芬等人引发的这场闹剧终于成功吸引了在场近百人好莱坞名人的关注。纷纷朝这边靠拢,满面好奇。 作为美国人,作为纽约本土人。露丝明显底气十足,哪怕她的男伴被一个贸然冲出的年轻男子扔出去。她仍是大喊大叫道:“你们太放肆了!居然敢在这里动武。难道你们以为好莱坞是一个使用暴力就能让人心悦诚服的地方么?你们这些粗鲁的家伙,赶快给我滚出好莱坞,滚出美国!” 这女人见自家男伴被打倒,也不知还有没有能力起身迎战,登时将整个好莱坞整座美利坚当做她的靠山。她此言一出。果然不少大牌皱眉扫视徐颖与忽然出手打人的楚河,摇头中带有一丝轻蔑之色。 他们不清楚状况,自然而然地会生出帮里不帮亲的情绪。何况楚河这个亚洲面孔的年轻人的确出手打了斯蒂芬,这更是让舆论压力转嫁到这对亚洲男女身上。四面楚歌。眼见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几名宴会负责人闻讯而来,十几名西装笔挺的保安已是飞奔而至维持秩序,防止事态扩大被媒体瞎写,或是误伤这些身价不菲的超级巨星。 不论如何,现场立刻被控制下来。徐颖楚河这两位当事人亦是迅速被包围在中间,若想脱身只怕不易。而那几名负责人眼见斯蒂芬被摔得头破血流。自然也是将楚河当做闹事者,向他投来敌意。 对于楚河的出手,徐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纵使楚河身份不俗,在白城的影响力绝非庆余可以比拟。但他一不是从事影视行业,二不是演员,怎么会出席这样一个即便是自己也很难才得到一张门卡的盛宴? 其次——他居然打倒了斯蒂芬? 坦白说,斯蒂芬算不上好莱坞一线监制。可作为土生土长的纽约人。家里又家财万贯。打了他怎么收场? 哪怕是庆余亲自过来,只怕也没能力擦屁股吧? 更何况,他们身为过江龙,更难以得到这帮好莱坞巨星的同情。 “徐颖。咱们还真是有缘。居然能在这里碰面。”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红双喜。吊儿郎当地来到徐颖跟前,那张丝毫不比好莱坞大牌逊色的俊美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十分迷人。 不得不说,纵使徐颖这种常年在娱乐圈打滚,见惯了帅哥美女的女演员也无法忽略楚河那令人着迷的容颜。尤其是这个家伙此刻一身银灰色西装,一头清爽干练的短发,笔挺修长的身躯,要说有女人见了她不愿多看两眼,那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徐颖强行稳住紊乱的情绪,苦涩地说道:“能在这里见到楚少,实在是让人意外。不过楚少——你实在不该殴打斯蒂芬,他的家境可不简单。” 楚河笑了笑,娴熟地弹了弹烟灰,从容不迫道:“不打也已经打了。” “楚少,你先离开。”徐颖咬唇道。“这件事儿我会负责。” “你负责?”楚河见这女人倒是仗义,似笑非笑道。“你怎么负责?我刚才可是看见那个不要脸的洋鬼子把你推出去。先不提我跟庆少是朋友。哪怕你我素未蒙面。我也不允许咱们华夏人在纽约被人欺负。尤其还是粉丝无数的大明星。” 徐颖苦笑一声,艰难地说道:“楚先生只是替我打抱不平。如果因此而连累了你,我良心不安。” “那我看着你被这群明显没打算善罢甘休的老外欺负。就能安心?”楚河微笑着递出纸巾,道。“先擦擦你身上的污渍。以前在白城承蒙你跟庆余的关照,我才能幸免不被打脸。如今正是我报恩的时候。” 这话只是希望徐颖心里好受一些。楚河知道这个女人自尊心强。也是个爽快直白的女人。眼下事儿闹得如此大。还是在众好莱坞大牌面前。不说其他,自己在好莱坞的演艺生涯只怕是被迫终结了。按照徐颖此刻的思维,只要能侥幸解决了眼前的事儿,已是万幸。 徐颖这般想。楚河可不是。 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就敢跟那些刀口舔血的道上狠人动刀子。好几次险些被人砍成残废也浑然不惧。是个天生拥有暴力倾向的家伙。这些年虽说打磨了边边角角,不像以前那般说不到三句就动手,可骨子里也绝不是被人欺辱还忍气吞声的主儿。所以从斯蒂芬动手推搡徐颖开始,楚河就没打算放过那个面色险恶的家伙。 徐颖见楚河毫无退意,面对一群纽约人的包围也没有半分惧意。不由欣赏他的定力与勇气。同样还为自己惹出的麻烦充满歉意。 “徐小姐。我们邀请您参加今晚的宴会是一番好意。但您却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一名盛宴负责人皱眉道。“不论如何,我希望您可以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人说话倒不算多难听。却也明显不打算就此罢休。这已绝非简单的矛盾争吵。说得严重点,完全上升到了民族与民族之间的问题。负责人若是就此放过徐颖,只怕以后也别指望能在好莱坞混出什么名堂了。 自家艺人监制被外来者欺负还不讨个公道,岂非被人笑话耻笑? “你要什么答复?” 没等徐颖出声。楚河抢先开口,似笑非笑道:“是要我们解释为什么打人么?” “是。”那负责人见楚河态度强硬,不由皱眉道。“打了人。自然要给一个交代。” “我想你肯定不会承认斯蒂芬先动手。哪怕你看见了。”楚河意味深长道。“对不对?” 那负责人微微一怔,遂又神色微妙地扫视楚河:“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谁?我记得宴会名单上并没有您的名字。” “是我请他来的!” 忽地。一把雄浑威严的声音自一个偏僻的角落传来。震慑人心。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华尔街之王!(上) 第三百五十八章华尔街之王!(上) 是我请他来的! 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生日派对,受邀者可以毫无顾虑地携带自己的朋友或是伴侣参加。这同样不是一场朋友之间的聚会,可以多带几个朋友过来见见世面。除了那些真正在好莱坞拥有一定影响力的巨头有资格带伴侣朋友过来之外,很少会有人不自量力地这么做。毕竟——得到宴会负责人邀请本就是无上的荣耀。谁又会自讨没趣呢? 一般受邀者没这个能力。哪怕是那些超级大牌,也不愿多生事端,惹出一屁股麻烦。 但他可以。 他不止能正大光明地邀请楚河,还可以极为随意地在电话里说只是过来喝两杯。 为什么? 因为他是曹惊蛰。 华尔街之王。 这个原本与楚河安静坐在角落的曹老板并未太过高调地让全世界知道他的存在。但此刻,他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 眼光浅薄者惊诧于他的放肆。 认识他的却是万分震惊。满腹困惑。 就连那位出面的宴会负责人亦是十分费解地望向曹惊蛰。 但不论如何。没人敢反驳的话语。直至他行到负责人面前。 “可以吗?”曹惊蛰盛气凌人道。 那负责人被打了一记响亮巴掌,却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可以吗? 当然可以! 他是谁? 是龙头之主! 是华尔街横行无阻,一言九鼎的曹惊蛰! 是——他绝对不敢得罪的金融大鳄! 也许曹惊蛰并没在好莱坞留下过太多痕迹。可能在华尔街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大佬。又哪里是一个负责人所能触怒的? “原来是曹老板的客人。”那负责人口气有些僵硬,生生转了过来。“那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 “但是他打了斯蒂芬?一个三流监制?”曹惊蛰气势逼人地反问。 三流监制? 露丝觉得这个瘸了一条腿的老家伙太嚣张了! 从曹惊蛰出场。露丝就万分看不起这个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家伙。尤其是在他侮辱自己的男友是个三流监制时,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叫嚣道:“斯蒂芬是三流监制,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里是你大放厥词的地方么?腿都瘸了,我劝你最好还是在家里休息。当心摔个大跟头!” 她也许有些小聪明。但绝对不是有大智慧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斯蒂芬绝对掌控不了局面的场合闹事。此刻一番话语更是字字诛心,当面羞辱瘸腿的曹惊蛰! 几个没上过什么学,靠着潜规则卖肉上位的女星亦是附和露丝的话锋,显然看不起瘸腿的曹惊蛰。 一个亚洲面孔的瘸腿男人,再厉害又能强大到哪里去?何况这里还是纽约,是世界金融核心城市。若是让一个瘸腿的老男人逞威出风头,传出去还如何在这个圈子里混? 不少对曹惊蛰并不了解的演员亦是跟风搭腔,表露了自己对这三个华夏人的不满。哪怕少数听说过曹惊蛰大名的演员们不敢搭腔,也没劝告自己的同伴。幻想着曹惊蛰寡不敌众而丢人现眼。 砰! 四周讨伐声此起彼伏,徐颖第一个经受不住压力而面色微微难堪。 她可以跟斯蒂芬叫板,为了脸面与华夏人的尊严,她也并不在意丢了这个角色或是好莱坞的发展前途。可要她面对这么多好莱坞一线大牌的直面攻击。以徐颖目前的心理素质与眼界实在勉强了些。 见这帮人越说越大胆嚣张。曹惊蛰却只是手臂轻轻一抬,遂又沉沉地撞击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口吻强硬道:“我曹惊蛰除了在华夏栽过一个跟头。在美国——还没人能让我吃亏!” 他双目如电,从那些大牌艺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气势不凡道:“殴打一个三流监制?我就算打了你们,谁敢找我麻烦!?” “你敢?”那在华尔街极为著名的龙头拐杖猛然抬起,直指出面的负责人。 那负责人被他气势逼人地一指,登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额头上渗出冷汗,不敢言语。 “你敢?!” 他又指向一个娇笑声最大的女演员。 那女演员不认识曹惊蛰,却也有些吃不消曹惊蛰那强大的气场。微微垂下妆容精致的俏脸,不敢吱声。 “还是你们?” 龙头拐杖横扫一圈,竟是无人敢搭话。 对曹惊蛰知根知底的不敢接话,这一群体以出面的负责人为代表。他们深知曹惊蛰在华尔街,在美国的影响力。得罪他。只要曹惊蛰一句话,估摸着那些拥有大把钞票的投资商就没那么容易答应投钱了。毕竟,一部电影大红虽说也能为他们带来不俗的利益。可号称魔术师的金融大鳄不能么?两相比较,三岁小孩都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更何况,如今好莱坞相当一部分的票房收入来自华夏,甚至有些大片为了迎合华夏观众,想方设法地邀请华夏演员进剧组。以此讨好华夏观众企求更高的收益。而曹惊蛰作为华夏上世纪官商第一人,他若要动用关系,某些指望大展拳脚的好莱坞电影只怕等到络上盗版满天飞了也没办法在华夏上映。 并不了解曹惊蛰的艺人巨星们则是被他磅礴无匹的气势所震惊。心底发懵。 徐颖见曹惊蛰气势强大,亦是万分吃惊于他的身份。不明白为何此人仅凭一己之力便能震住那些对她而言,堪称无敌的超级巨星。 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又到底是谁? “哈哈哈。曹老板。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就在局面完全被曹惊蛰控制下来时,一名年纪比他还要大的老人缓步而来。众巨星甫一见他。登时心中一惊,暗忖这位堪称全球一号大导,无数巨星哭着喊着求合作的老人家怎么会出席这场盛宴? 要说起这位大导演,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他便称霸世界影坛。屡创票房奇迹不说,还打造了属于他自己的梦工厂,电影王国。各种电影都能拍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剧情与特技。电影票房高居世界第一。将第二远远地甩在身后。 曹惊蛰见他缓步而来,那威严盛气的面庞上终于有了一丝好转。闷哼一声:“斯皮尔。你不在家写剧本,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知道曹老板来了纽约,我赶来为你接风洗尘嘛。”斯皮尔无视了众艺人崇拜狂热的眼神。径直走向曹惊蛰。 “接风洗尘就不必了。我刚才被人骂是个瘸子。现在心情很不美丽!”曹惊蛰沉声道。 “谁这么大胆子?敢骂咱们的华尔街之王是瘸子?”斯皮尔眉头一皱,环顾四周。“给我站出来!” 如果曹惊蛰是用强大的气场镇住这些红遍全球的超级巨星。那么眼下这位身高一米七出头,在美国绝对算得上小个子的超级导演则是用他在好莱坞的庞大地位与雄浑的财礼镇住众人。尤其是他那句——华尔街之王! 此言一出,登时让所有认识不认识曹惊蛰的巨星们胸口一颤。 华尔街之王? 那个龙头所指之处,尽皆归我所有的商界传奇? 那个号称魔法师,拥有点石成金能力的金融巨鳄? 那个连美国财政部长也亲自登门拜访取经的华尔街之王? 也许许多见识不够宽阔的巨星对曹惊蛰三个字比较陌生。可对华尔街之王这五个字却是如雷贯耳,向往已久! 传闻。这位华尔街之王非但拥有神奇的创造财富的能力。不管他涉足哪个产业,都能赚得满钵金。就连上世纪全球金融风暴,华尔街无数巨头身家缩水甚至破产到跳楼自杀的那个时代。这位华尔街之王仍然高歌猛进,身家暴涨。华尔街无数巨头好奇曹惊蛰的脑子究竟是怎样构造的。但更多的巨头心悦诚服地匍匐在了他的龙头之下—— 这就是华尔街之王。 创造了无数化腐朽为神奇。惊艳华尔街的金融巨头。 可在这场星光熠熠的盛宴上,居然有人有眼不识泰山地攻击他是个瘸子? “究竟是谁——给我站出来!” 这个曾受曹惊蛰提拔之恩的世界大导一声怒喝,登时吓得露丝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 第三百五十九章 华尔街之王!(下) 第三百五十九章华尔街之王!(下) 露丝认识斯皮尔,与许多著名影星一样,甚至到了狂热的地步。如果有机会成为斯皮尔打造的电影女主角,即便让她短寿一年也没问题。两年——也是可以商量的。她不认识曹惊蛰,但她仍然对华尔街之王这五个字如雷贯耳。在她心中,这五个字根本就是财富的代名词。可就在刚才——她当众辱骂这个财富代言人是个瘸子! 还让他少出门,当心摔跟头! 露丝的身子在瞬间冒出浓密的汗珠。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如同刚洗了把脸,湿润得连妆容都化了。 这个瘸子,竟然就是华尔街之王? 她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无力起身。 而此刻,也没人敢再站在她这边。更没人跟风搭腔,数落曹惊蛰的不是。 他有什么不是? 他什么不是都没有! 他是华尔街之王。他是财富的象征。也许他没有能力控制整个好莱坞的运作。但他若想让哪个演员没戏拍。哪怕他再红再有人气,只怕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儿。舞台上讨好的观众的艺人永远无法与资本家对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更何况,这位华尔街之王纵横美国,连财政部长也相当给面子,其在美国的资源人脉只怕连这些演员巨星背后的老板也只能望洋兴叹,连挣扎的兴趣也欠奉。 斯皮尔冷冷扫视这个跪倒在地的女人身上,不近人情道:“出门没刷牙?还是吃了狗屎?” 露丝无言以对,只是垂下头,不敢与这个在好莱坞实力雄厚的超级导演对视。 在那些巨星眼中,曹惊蛰和斯皮尔都是永远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可在对曹惊蛰还算了解的楚河心中,今晚的遭遇足够给他强烈的心灵冲击! 这便是商界传奇的威力么? 这便是被国人视为骄傲的魔术师么? 这便是——与夏正清齐名,更被委以重任的曹惊蛰么? 一个华夏人,一个被打瘸腿,被迫远渡重洋的男人,居然能在华尔街,在美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能让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们对他马首是瞻。楚河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 “楚少——”徐颖眼见局势大变,一波三折,压低声音问道。“这位便是风靡华夏乃至全球的华尔街之王?” “是啊。”楚河微笑道。“我以前只知道他很有钱。很有势力。但绝对没想到在纽约在美国也拥有如此可怖的影响力。你有没有觉得。他根本就是我们华夏人的骄傲?” “他一直是我们华夏人的骄傲。”徐颖由衷道。“庆余时常提到他。说这位曹老板是他的偶像。” “我也有点崇拜他了。”楚河视线落在曹惊蛰那并不过分雄壮的背影上,喃喃自语。“一个男人究竟要经历怎样的淬炼,才能像他这样风云全球?” 华夏人注定了在西方无法风起云涌?华夏人注定要比西方人矮一头? 不会。 那只是眼界狭隘的人自卑心理作祟生出的错觉。 曹惊蛰能仅凭一人之力成为华尔街之王。那位破天而出的神会之主帝天亦是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像一座铁塔般杵在西方世界的核心地带。经久不衰。他们都是华夏最优秀的人才。亦是全球最优秀的人才。他们才华横溢,亦拥有难以想象的创造力。也许他们的性格不一样,也许他们的人生观不同。甚至于——他们站在对立面。但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华夏人。是被美国人,世界各国人民崇拜狂热的华夏人。 忽然之间,楚河很骄傲。骄傲自己是华夏人。更骄傲自己能跟这样优秀的前辈打交道。做朋友。 曹惊蛰在这场盛宴上的表现惊呆了楚河。亦是让眼界远不够的徐颖头皮发麻。难以想象。 眼见盛宴气氛被控制下来。曹惊蛰倒也不再继续发难,指了指站在楚河身边的徐颖,冲斯皮尔说道:“你的下部戏,她一定要上。有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斯皮尔痛快道。“徐小姐的电影我看过。很有潜力,也很符合我的审美。相信不久的将来,徐小姐会成为全世界的偶像。” 好莱坞有在世界大红的华夏影星吗? 没有。 或许徐颖会在机缘巧合下成为第一个也说不定呢? 当徐颖听见这两个巨头简单交流时,她心头的振奋早已不受控制。就连那双手也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若非楚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上前道谢,只怕她要愣在原地无动于衷了。 露丝万万没想到这个之前还被自己压制得毫无办法的女人居然能有这样的福气。此刻的心境复杂中带有浓浓的死心:这他妈就是人生么?真他妈玄幻! 盛宴是否能维持下去楚河并不清楚。反正他跟徐颖都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曹惊蛰一番发怒之后亦是跟二人一同走出。上了曹惊蛰那辆加长轿车。 “曹老板。以前觉得你是个挺厉害的人物。但没想到能这么威风。”楚河由衷赞叹道。“咱们华夏能像你这样在美国出风头的人,估计没几个吧?” “帝天可以。你父亲当年更是引发全球热潮。”曹惊蛰莞尔笑道。“我可没本事得到第一夫人的亲自款待。更没胆子进第一夫人的闺房。” 楚河抽了抽嘴角,斜睨曹惊蛰:“我已经分不清曹老板这是揶揄还是恭维了。” 曹惊蛰大笑。朝徐颖问道:“徐小姐住哪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徐颖激动地报了地址,直至抵达目的地,她仍如做梦般没有回过神。 一个晚上,她不止见到了自己的偶像斯皮尔。还见到了未婚妻的偶像华尔街之王。哪怕以后再没机会在好莱坞发展,她都无憾了。何况她已得到斯皮尔的邀请。参与年末即将开拍的超级大戏。此时此刻,徐颖的心情复杂而振奋,却跟处境截然不同的露丝生出同样的感慨:这他妈就是人生么?真他妈玄幻! 目送徐颖回酒店。曹惊蛰亲自拉上车门,朝坐在对面的楚河说道:“小楚。有件事儿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总觉得作为一个外人,不太适合多管闲事。” “会伤害到我吗?”楚河语出惊人。十分滑稽。 曹惊蛰怔了怔,却丝毫不觉得楚河这番话幽默。反而轻声说道:“与你母亲有关的。” “什么?”楚河口吻忽地一变,颇为谨慎地问道。 与母亲有关? 他对母亲的了解太少。少到只知道自己是母亲的儿子。只知道母亲曾是一个极为璀璨的女人。只知道母亲的丈夫是父亲。再多的——她便一无所知了。 此刻,曹惊蛰却万分认真地向自己说,与你母亲有关的事儿。那会是什么事儿呢? “你应该知道慕容是生你而去世的吧?” 提及萧慕容。曹惊蛰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哀愁。纵使过了二十多年,他似乎仍然不能完全释怀。 可对楚河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根永远无法拔除的刺? 母亲是因生自己而死。 哪个孩子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知道。”楚河面色沉重地点头。 “慕容身体素质极好。当年更是华夏唯一的超级女强者。说起来——若慕容如今还在世,只怕帝天也会忌惮她三分。”曹惊蛰惋惜道。 “我母亲自然是强大的。” 不论是对父亲还是母亲,楚河总有种莫名的自信。这也许是每个孩子的通病。总认为自己的父母是无所不能,世上最强大的。 “既然如此,无病无痛的慕容又怎会难产去世呢?” “因为她被人偷袭,重伤之下提前剖腹生的你。” 曹惊蛰咬牙。双目含怒。 ———— 【作者题外话】:明天继续3更。以后但凡我没提前通知,都尽量3更。状态不佳和卡壳的时候会预先汇报~ 第三百六十章 敷衍你? 萧慕容。三十年前华夏最惊艳绝伦的女人。没有之一。 就连那些风云一时的成功男人,也鲜少能有人与之媲美。包括曹惊蛰这位号称华夏第一官商的巨头。也无法入鼎鼎大名的萧姑娘法眼。 她富有。身为白城乃至于南方首富萧太爷的掌上明珠,未来势必继承那如同庞然大物的萧山别墅,成为华夏最有钱的女富翁之一。 她美丽。被人奉为华夏第一美人。倾国倾城。 她还足够强大。白城军区四大王牌之中,她是唯一女性,也正因为她,白城四大王牌长久性地保留了一位女性名额。也不知是养成了传统,还是向这位第一代朱雀致敬。 她就像上帝赐予人间的礼物,完美无缺,令人惊叹。 而就在二十七年前,她身负重伤,为了生下怀中的骨肉,残忍地剥夺了自己的璀璨人生。 所以说——这个女人还是一个极伟大的母亲,哪怕她没尽过一天的母亲义务。可又有谁会去指责她的残忍与无情呢? 连强大如帝天的超级强者,也要忌惮三分的母亲。又有谁能让她身负重伤呢? 楚河听出曹惊蛰的弦外之音,心头亦是猛然一沉,问道:“具体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 “对此我并不十分清楚。”曹惊蛰深吸一口冷气,抿唇道。“但说起来。你父母的结合在当年受到了极大的阻扰。包括你的外公。也极力反对他们的结合。” 这点楚河倒十分清楚。否则外公也不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自己深恶痛绝。他也许只是将自己当做父亲看待了。 “我。你父亲。包括商天涯这些年轻一辈最优秀的人物。谁不对你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母亲倾慕已久?可惜除了你父亲,她谁也看不上。哪怕当时的商天涯乃燕京头号太子爷。她也不闻不问,十分冷淡。”曹惊蛰缅怀当年的往事,脸上除了泛起一丝淡淡的哀伤,更多的却是无穷回味。“你父亲当年为了你母亲,更是在燕京闯下不少大祸。让不少巨头吃了大苦头。嘿嘿——也许你的父亲现在沉寂了,堕落了。但在当年,他可是最耀眼的军方新星,极为受重视。甚至有军方大佬拍板要培养他当继承人。包括那位逆天到入选常委的军方副主席。亦是对你父亲视若珍宝。” “曹老板,你有些跑题了。”楚河从许多方面得知了父亲当年的英雄事迹,不能说不爱听,但与父亲的往事相比,他更愿意打听与母亲有关的事儿。尤其是——母亲的去世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曹惊蛰微微一愣,遂又缓缓说道:“你母亲的事儿说来话长。当年我也托人四下打听过。”略一停顿,曹惊蛰沉重道。“别的我不能确认,但你母亲的死,绝非偶然。而是有人策划了一场极为卑鄙的刺杀。” “是谁?”楚河心头冒出浓密的杀意。 “商天涯有嫌疑。帝天有嫌疑。就连我,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明清白。”这位称霸华尔街的曹老板苦涩道。“当年你父亲为与慕容在一起,与全天下为敌。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直至你母亲去世,他又一怒之下四处寻仇。彻底成为公敌。若非你母亲临死前托人给他传话,只怕华夏早已没有藏身之地。纵使如今,难道你不认为你父亲过的极为辛苦么?” 楚河皱眉道:“我从没见过他发自内心地笑。” “未满三十便满头华发。他内心所承受的痛苦,远非旁人所能想象。”曹惊蛰扼腕叹息。“可惜了一个前途无量的超级兵王。” “按照你的说法。就连我父亲,也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偷袭我母亲?”楚河十分谨慎地问道。 “起码当年不知道。”曹惊蛰摇摇头。郑重其事道。“即便现在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告诉你。” 能让站在武道最巅峰的萧慕容身负重伤,对方的实力会有多么强大? 更何况,萧慕容的背后又拥有多么庞大的力量? 不论从哪方面看,这个幕后黑手都绝不简单。甚至是极为可怖! 啪嗒。 楚河沉默地点了一支烟,情绪激荡地抽了几口。 曹惊蛰见楚河面色复杂,不由自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其实在告诉你这些之前,我一直很矛盾。告诉你,一定会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你。但经过那晚之后,我想我必须让你明白。你身上肩负的东西很多。夏无双有她的使命。你同样有你的责任。所以在未来的道路上。我希望你可以变得更谨慎,更小心一些。命只有一条,但要做的事儿。绝不是只有眼前这一件。” 楚河逐渐从愤怒之中脱离出来,微微抬起头,深深凝视曹惊蛰那年轻时定然十分英俊的成熟面孔,苦笑道:“母亲或许对商天涯十分厌恶。但她与你一定是极好的朋友。” 曹惊蛰先是一怔,遂又大笑起来。笑中带有浓浓的苍凉,以及对萧慕容的追怀:“慕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让人着迷的女人。能与她成为好朋友。一直是我感到欣慰与骄傲的事儿。” …… 心事重重地回到酒店时,已是凌晨十二点。机器人姑姑一反常态地没早早睡去,而是坐在客厅端着一杯牛奶看电视。电视上淡蓝色的荧光铺满她洁白如玉的面颊,如梦似幻般美好。 对于楚河的归来,她只是淡淡瞥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到屏幕上。不闻不问。显得冷淡而生疏。 楚河则是颇有些尴尬而无奈地挪到沙发边,低声下气道:“姑姑,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 “失眠。”萧太后面无表情地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楚河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盯着姑姑那未必如前妻那般惊艳,但一定是最耐看最有味道的侧脸。 “我能有什么压力?”萧太后转过头来,面色微冷。 “比方说担心我?”楚河挤眉弄眼地问道,略显调皮。 “我为什么要担心你?”萧太后反问。 “因为你是我姑姑啊。”楚河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有当我姑姑?”萧太后神色渐冷。 “天地良心。”楚河中食指举天,微笑道。“你一直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姑姑。” 萧太后不置可否地瞥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牛奶,起身道:“不早了,晚安。” “姑姑稍等。”楚河跟着起身,试探性地说道。“我母亲是被人暗杀的?” 原本淡然平静的萧太后纤瘦的肩头微微一颤,头也不回道:“谁跟你说的?” “一个前辈。”楚河缓步挪到萧太后面前,褪了方才的调皮,认真道。 “你相信他吗?”萧太后直勾勾地盯着楚河。 “信。”楚河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问我?”萧太后反问。 “我想确认一下。”楚河道。“如果是。我会想办法报仇。” “如果不是呢?”萧太后说道。 “我不信。”楚河摇头。 在他心中,早已落实了母亲是被人暗杀的。哪怕姑姑否认。 萧太后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眸子微微凝起,一字字道:“既然你认为是。那便是。” “姑姑你在敷衍我?”楚河微微皱眉。 “敷衍你?”萧太后仿佛被戳中软肋。浑身寒意外露。“那你又何曾认真对待过我?” 此言一出。楚河怔住了。 自己何曾认真对待过姑姑? 自己不是一直都是真诚地对待姑姑么? 楚河轻轻摇头:“姑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你母亲是被人刺杀的。那你便需要好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你还需要为她报仇。” “即便你母亲不是被人刺杀的。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你的诞生,也不是让你来挥霍浪费的。” “你更不需要明白我的意思。” “你只需要知道不论何时,你都应该保重自己的生命。” “晚安。” 萧太后拂袖而去,重重摔上了房门,将茫然无措的楚河独自丢在客厅。 第三百六十一章 他是我兄弟!(上) 纽约。 一座白日里人潮涌动的商业大厦。 某间办公会议室。此时灯火辉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像是失火般浓烟弥漫。 会议室内坐满了或西装笔挺,或ol范十足的男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成功人士的做派。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眼神极为崇拜地望向椭圆桌之首的黑人男子。 会议室近百人,尽皆天下会核心成员。而像这样的例会每月举行一次。商讨一些发展大计,然后处理上月的遗留问题。在天下会内属于级别最高的会议。而椭圆桌之首的黑人男子更是例会的唯一核心。哪怕曾是极端少帅派的元老。如今也只是明面上跟会长大人斗斗气,进行一下语言上的反对。行动上,或者内心深处,早已认同了会长大人的发展模式。 不得不说的是,会长大人当年在对天下会进行转型时,的确经历了一段长达一年的阵痛期。而那段时间是天下会反对浪潮最高的阶段。过了之后,当所有人都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利益,人类的趋利心理逐渐占据主导地位,亦不在行动上反对会长大人英明神武的领导。 但今天,他们的心情有些复杂。还有些乱。 为什么乱? 因为会长大人破天荒地作出一个也许会损害天下会利益的决定。 “会长大人。我一直尊重您的每一个决定。”一名大约三十出头,浑身透着一股成熟且雷厉风行的现代女性风范,一张鹅蛋脸上写着淡淡的质疑与抗拒,继续说道。“但您今天作出的决定,实在有违天下会的核心宗旨。” “是啊。会长大人。”另一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皱眉道。“威尔那群人明面上互不相熟,实则暗地里狼狈为奸,早已经抱成一团。与他们对着干实在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将近一半核心成员反对奥斯的提议。包括那些曾极度支持楚河的少帅派核心。亦对会长大人的想法提出了质疑。 天下会如今的核心是什么? 一切以天下会成员的利益之上。其余的,均可以排在身后。 面对成员们的之意,奥斯会长只是安静地抽着烟,并不出声。那张漆黑如巧克力的脸庞上却泛着淡淡的笑意,从容不迫。 “各位。”奥斯左侧的阿伦吊儿郎当地起身,英俊的面孔上挤出一个浪荡的笑容。“我想请问一下,会长大人何时不以你们的利益作为出发点?又何时让你们的利益遭受过损害?没有吧?既然没有,为什么你们如此不信任会长大人?又或者说,你们认为自己比会长大人更有雄才大略?能带领天下会走向更好的未来?”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话。但事实上,正如阿伦所说,会长大人年纪虽轻,却是最有心思与才华的领导者。在他的操作之下,天下会已是纽约最接近神会的组织。纵使本土的组织,也鲜少敢在天下会面前放肆。 “我们并非不信任会长大人的能力。只是单纯地表达一下我们的建议。”那名三十岁ol女郎装扮的核心成员缓缓说道。“与威尔那帮人作对。一是不符合我们拟定的战略方针。其次,更会得罪神会。不论从任何角度看,这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而且百害无一利。” “我们靠什么与神会做盟友?”奥斯忽地发问。一双明亮的眸子扫视桌上众人。 他一发问,便有天下会成员回应:“因为我们拥有足够强大的资源与人脉。在各个行业都吃得开。也拥有极高的执行力。” “不对。”奥斯轻轻摇头,续了一支烟道。“因为神会不愿与我们为敌。” “在这个行业,神会只能选择与我们做敌人。或者朋友。没有第三条路。”奥斯缓缓起身,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么——既然神会愿意与我们做盟友。为什么我觉得你们试图看着神会的脸色做事?” 众人微微一怔,没料到会长大人会如此发言。 “天下会创建至今已有六个年头。我们发源自南非。崛起于纽约。从来不是靠委曲求全成就今时今日的地位与影响力。哪怕是面对神会,我们也一样硬气。神会的确强大。但我们并不弱小。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搞清楚一点——”奥斯目光扫视众人,沉声道。“天下会的唯一核心并不是一切向利益看齐。而是兄弟情。战友情。” “天下会。这是何解?”那名ol女郎并不十分理解。皱眉道。“神会有我们的兄弟?还是谁被他们欺负过?” “前任少帅大人遭遇血侍卫刺杀。”阿伦紧跟其后道。“会长大人与我一致认为,这是侮辱我们天下会的举动。” “少帅大人!?” “少帅大人回来了么?” “为什么少帅大人不回天下会看望我们?” “难道——少帅大人已经忘记我们了么?” 有人真心实意地关切少帅大人的现状。还有人则是—— “少帅大人离开这么久,大概已经不再记得我们这些老兄弟了吧!” “事实上,血侍卫绝对不是一群容易对付的家伙。传闻只要是他们盯上的人,绝对不会失败。” “会长大人。即便少帅大人被血侍卫暗杀。也与您的决定没有直接关系吧?”一名敏锐的核心成员好奇地问道。 “神会抛下我们自行行动。难道我们不该给予其颜色吗?”阿伦淡然说道。“更何况。老威尔他们可是在分一块大蛋糕。只要成功,天下会势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阿伦在最后关头施展必杀技。 那群核心成员闻言登时私下交流起来。分析起这次行动到底能捞到多大的好处。 阿伦见这群家伙竟然反应如此之快,不由摇头苦笑起来。回头见会长大人神色淡然从容,似乎早已料到此番画面。却也不再多言。静默等待这些核心成员的答复。 “会长大人。我们赞同您的决定。”那名ol女郎带头给出答复。 “是啊会长大人。我们从没怀疑过您的能力。” “没有会长大人的领导。我们也绝对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只要会长大人一句话,我们定然是跟着您一起干的。” 众人争相表态。未等奥斯回话。一把苍凉而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从外面传来。 “与其与威尔他们争夺。不如大家坐下来商讨如何分蛋糕?” “流血死人总是不太符合商人的作风。做生意嘛。一切向利益看齐。” “会长大人,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他是我兄弟!(下) 来者是一个气势非凡的老者。 也许这些核心会员并不认识忽然出现的老者。奥斯却对此人了如指掌。甫见他不请自来,又在例外上动摇人心,这位逐渐向政界进军的会长大人微微一笑,道:“伊川大人。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尊敬的会长大人。我并没有来错地方。”伊川大人大步而来,直接走向奥斯,微笑道。“相反,我认为会长大人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哦?”奥斯微笑盯着伊川大人,道:“哪里做错了?” “您不该与神会对着干。”伊川大人道。“更不该与威尔他们争夺。就像我所说的,你们大可坐下来分享这块蛋糕。不是吗?” 奥斯摇摇头,道:“天下会不是乞丐。不需要施舍。我们需要什么。自己会拿。” “若是拿不到呢?”伊川大人反问。“不是每件事儿都能心想事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无所不能。” “这就不劳烦伊川大人费心了。”奥斯淡然道。“拿不到就当我没本事吧。” “天下会什么时候变成一言堂了?”伊川大人皮笑肉不笑。“会长大人连做一个错误的决定,也没人敢反对?” “老家伙。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阿伦微微起身,警告道:“如果你再大放厥词。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伊川大人轻蔑一笑。“老人家我出来行走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我这辈子最讨厌倚老卖老的家伙!” 说罢,阿伦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朝伊川大人攻击。 阿伦实力不算差。已勉强可以称作破世强者。纵使放眼整个西方世界,他这份实力也足以傲视群雄。只要不碰到伊川大人这种老一辈强者。 面对阿伦的凌厉攻势,伊川大人只是微微偏身,便是轻描淡写地避开。待得阿伦再欲攻击,奥斯沉声道:“回来。” 阿伦戛然而止,狠狠瞪了伊川大人一眼,缩回身子道:“老家伙。别以为自己年纪大就可以放屁。” 伊川大人丝毫没理会阿伦的挑衅,视线落在奥斯脸上:“会长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奥斯反问。 “与威尔他们合作。一起分蛋糕。”伊川大人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天下会一直在谋求更好的发展。我想与威尔合作对你们而言百利无一害。”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奥斯伸出一根手指。“立刻滚出去。” 伊川大人闻言却是怒极反笑,沉声道:“你在威胁我?” “不是。”奥斯摇头。“是忠告。” “那你认为我会害怕吗?”伊川大人反问。 “我认为你应该滚。”奥斯眼中闪现浓密的杀机。“相信我。哪怕你足够强大。我也有办法让你永远出不去。” 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涌现出来。那群核心成员亦是纷纷向伊川大人投射出冷厉的目光。 上百人的强大气场绝非一个伊川大人所能比拟的。 也许他的实力足以胜过这里每个人。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对方,是纽约最年轻,也最富有朝气的天下会。诡诈且极为惜命的伊川大人自然不会乱来。 他冷冷瞪视奥斯一眼,沉声道:“会长大人,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你未必活得到我后悔的那一天。”奥斯争锋相对。 “那我们走着瞧。” “不送。” …… 伊川大人钻进外形低调的轿车。还没坐稳便不快道:“这个奥斯太嚣张了!” “他一直不是一个含蓄内敛的人。哪怕他看上去像个贵公子。”车厢内的商素心莞尔笑道。“事实上,他在南非有个听上去就让人闻风丧胆的称号。” “什么?”伊川大人心不在焉地问道。 “大魔王。”商素心微笑道。“传闻他一夜之间屠杀数百雇佣兵。浑身沾满鲜血,被视为现代杀人狂。” 伊川大人微微一怔,颇有些意外道:“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个杀人狂。” “有些人看上去总会跟真实的自己有一定差距。”商素心抿唇道。 “那下一步怎么走?”伊川大人问道。 “我的钱花完了。”商素心微笑道。“该回去上班了。” “上班?” 伊川大人十分好奇道:“商老板家财万贯。别说上班,即便你打断了腿在床上躺一万年。也能每顿吃鲍鱼。” “我为什么要打断自己的腿?”商素心笑道。“我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儿是徒步行走。走得越远越好。腿断了,你背我走?” 伊川大人苦笑不迭。道:“您回去了。那我这边还需要做什么?” “你已经做完了。”商素心摇头道。 “做完了?”伊川大人不解道。“我并没有说服奥斯。他似乎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他改变主意?”商素心微笑道。“相反。我希望他与威尔决一死战。” “为什么?”伊川大人费解道。 “帝天若是过得太舒服。我父亲岂不是要伤脑筋了?”商素心淡然道。“天下会不满神会的安排,要从威尔手中夺走那块蛋糕。对我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我倒不这么认为。”伊川大人摇头道。“不管他们是否合作,总归最终的目标都是夏家。” “华夏有句名言。”商素心道。“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或三个以上的和尚。就没得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伊川大人问道。 “都不肯出力了。”商素心缓缓道。“都不愿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旁人剥夺。” 闻言,伊川大人陷入沉默之中。 …… 回到专属书房,奥斯从容不迫地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翘腿慢慢吸着。反倒是与伊川大人战了一局的阿伦颇为焦躁道:“奥斯,在外人面前你故作高深就算了。在我面前就不必端着了吧?” “我有端着吗?”奥斯笑着问道。 “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矫揉造作的德行?”阿伦不满道。“伊川大人号称一只脚踏入规则强者的猛人。真斗起来。我们一定会吃亏。” “原来你是怕这个?”奥斯似笑非笑道。“前副会长大人。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难不成被伊川大人吓破胆了?” “胡说。”阿伦骄傲道。“我阿伦可从来没怕过任何人。就算是面对帝天。也绝对不会怂。” “那区区一个伊川贺就让你坐立不安?”奥斯调侃道。 “我这不是怕你的计划遭受阻扰么。”阿伦狡辩道。 “放心。他不是来笼络我的。”奥斯淡淡摇头。“他只是试探我是否真的要与威尔作对。” “为什么?”阿伦费解道。“我记得天皇社也有参与进来。” “谁跟你说天皇社和伊川贺是同一阵营的?”奥斯精妙地说道。 “他弟弟不是天皇社供奉么?”阿伦挠了挠头。 “你家亲戚有在天下会任职的吗?”奥斯反问。 “——” “奥斯会长。你再卖弄玄虚,信不信我不还你钱?”阿伦怒道。 “我从没指望你会有钱还给我。”奥斯笑着起身。微笑道。“阿伦。最近一段时间你跟着我。少在外面浪。” “你怕有人对我不利?”阿伦问道。 “是一定有人会找你麻烦。”奥斯会长神色认真地说道。 “帝天那边?”阿伦继续问。 “华夏。”奥斯会长微微眯起眸子。“商家。” “怎么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阿伦脑子有点不够用。 “想不通就别想。”奥斯会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否则我还有什么价值?” 阿伦心中一暖,不由自主地揽住奥斯会长那并不如何宽阔,却十分有力的肩膀:“老小子。要是没有你。我头上肯定有白头发了。” “我已经有了。”奥斯会长摇头道。“被你们这帮家伙害的。” “哈哈。你低下头。我给你拔掉。”阿伦一副手欠的样子。 “楚河说过。白头发越拔越多。”奥斯会长推开阿伦那肮脏的小手,微笑道。 嬉闹完毕,阿伦再度出声道:“若是有人会对我不利。那么他们一定也不会放过你。对吗?” 奥斯闻言,却是似笑非笑道:“我何时惧怕过谁?” “但我听说商家有个高手养老院。”阿伦恢复了认真的神色。“据闻那个龙门里强者如云。高手层出不穷。” “我知道。”奥斯笑着点头。 “你不担心?”阿伦问道。 “他们是高手,我也算是高手。”奥斯意味深长道。 “你顶多只是玩枪的高手。”阿伦撇嘴道。“我可从没见过你跟谁肉搏。” “这是科技时代。有枪为什么不用?”奥斯笑道。 “枪有时候未必比刀剑好用。”阿伦反驳道。 “那是对于别人。”奥斯道。 阿伦不在跟这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纠结这个问题。调转枪头道:“你与威尔作对。有没有出于楚河这方面的考虑?” 奥斯莞尔一笑。一字一顿道:“你刚才不是伊川贺实力强大吗?” “是。”阿伦不懂奥斯为何牛头不对马嘴。但仍是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你信不信。他会死在我的手上?” 奥斯浑身散发出强烈的自信。以及一抹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看见的大魔王气质! 【作者题外话】:昨晚写了一半困的不行。所以一咬牙睡了。抱歉现在才更——以后尽量将所有更新放在12点之前。我实在太痛恨熬夜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劫机!(1) 萧太后的态度并未睡了一宿而改变。早餐亦是在一种十分违和的气氛下进行。期间楚河接到几个电话。有来自夏家方面的陈长青,还有来自天下会的阿伦,以及曾跟着他扛枪的核心成员。 陈长青主要表达的是歉意。天下会核心成员的中心思想则是叙旧。阿伦与前两者不一样,单纯耿耿于怀楚河欠下的一顿酒。 “放心,这顿酒一定不会忘记。”楚河喝了一杯牛奶,冲着电话微笑道。“迟早会补给你们的。” “拉倒吧。”电话那边的阿伦撇嘴道。“咱们常说奥斯利欲熏心,看钱不看人。但他答应的事儿可从来不放鸽子。不像某些人。一顿饭拖拖拉拉好几年也不请。唉,这兄弟当的没意思。” 楚河尴尬道:“你就别埋汰我了。” “成。祝你一路顺风。最近奥斯请我回天下会帮手。可是忙得很。”阿伦有了挂电话的意思。 “你也多加小心。”楚河微笑道。“还有奥斯。帮我给他带句话。别凡事把钱看得太重。活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阿伦打趣道:“那他给我的回答一定是有钱才开心。” 楚河莞尔一笑。不再多言。 挂了电话,楚河三下五除二吃了早餐,试探性地朝萧太后问道:“咱们下午几点的飞机?” “三点。”萧太后放下茶杯道。 “那姑姑下午有什么安排?”楚河主动示好。“不如我不带你在纽约逛逛?” “没兴趣。”萧太后拒绝。 楚河怔了怔,不明白姑姑是对自己昨晚的态度不满还是对最近的行为不悦。但不论如何,机器人姑姑明显不像之前那么友善了。也亏得楚河习惯了萧太后的冷漠无情,倒也并非不能接受。随便收拾了碗筷,回房睡回笼觉。 因为萧太后不习惯纽约这边的饮食,故而楚河只要有空都会为萧太后做饭。包括早餐。哪怕他很晚才睡,也会早早起床做饭。 回房休息的楚河懒懒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话筒那边传来一丝万分柔情的声音。想到白城那个温婉贤惠的女孩始终在等自己,楚河心中便生出一丝浓浓的暖意。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道:“喂。在做什么呢?” “在给火儿做饭。你呢?吃早餐了吗?”夏荷一只手拿着锅铲,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攥着手机,小脸儿因心情兴奋而紧绷着。 “刚吃完。”躺在床上的楚河轻柔说道。“明早我就到白城。你喜欢什么?我在这边给你带过来。” “不用不用。”夏荷忙不迭道。“白城什么都有。何况你飞来飞去东西带多了麻烦。” “你总是这样。”楚河无奈道。“凡事只为别人着想。也不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我有考虑啊。”夏荷毫无心机地笑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自己考虑了什么。”楚河打趣道。 “我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了。”夏荷轻轻咬唇,柔声道。“否则又怎么会将楚导占为己有呢?” 楚河先是一怔,旋即大笑:“小夏。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夏荷俏脸通红,娇艳欲滴。却是再也没勇气多说什么。楚河又跟她煲了一会电话粥,闲聊了一些白城发生的琐事。这才挂了电话睡觉。 这一觉睡到午餐时间才醒。姑侄二人随便吃了些东西便赶往机场。驻纽约办事处的那些领导员工们亲自送行。陪着二人在机场等航班,直至目送姑侄二人过安检才打道回府。 因为是国际航班,飞机上参杂了肤色不一的人种。像楚河萧太后这样的黄种人实在平淡无奇,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故而楚河一上飞机,便抓起一份报纸翻阅起来。他因早上睡的太多。不像许多客人知道要在飞机上熬十几个小时便索性通宵玩乐。一上飞机便睡觉。 国际航班上的杂志远比国内航班的丰富多彩,楚河先是看了一本娱乐杂志,又看了一会不太懂的全球经济杂志。看到双眼发酸这才塞上耳机听歌。歌是那个结了几次婚,又离了几次婚的天后唱的。嗓音空灵纯粹。声声入心。 航班前三个钟头楚河都在了无生趣中度过,直至窗外的天渐渐黑了,航班上的丰盛晚餐亦下了肚子,百无聊赖的楚河才生出几分困倦之心。渐渐睡去。 啪嗒。 楚河睡不足一个钟头。略显昏暗的机舱内忽然亮起刺耳的灯光。他下意识睁眼,视线还未适应机舱内的灯光,耳畔便传来一把阴寒中带有浓烈警告的声音。 “各位。向大家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本航班被劫了。” 因是头等舱,客人并不多。拢共不足五十人。地方大,那把声音便显得十分空旷。可头等舱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甫一听见门口那魁梧男子的警告,登时惊呼起来。只是等几个起身打算毫无目的逃窜的乘客窜到走廊时,门外猛然涌入五六个彪形大汉,狠狠将他们打趴在地。甚至残忍暴力地用脚踩在他们的脸上,头破血流自是不在话下。 “诸位。我们是求财。”那位魁梧的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地扫视众人,一字字道。“但也不介意杀人。所以请大家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否则我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说罢。他缓缓拍了拍手掌,又道:“补充一句。不要试图与飞行舱取得联系。飞行员同样是我们的人。所以——你们现在最要紧的事儿是清算自己的家产。然后汇报一个值得我们放人的赎金。现在,你们有一个小时进行统计。” 说罢。他径直走向经济舱。 耳麦中传来的消息是,经济舱人数众多,那边的同伴已击毙了几名客人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这群蠢货。杀了人谈判的筹码可就少了许多! 头等舱留下的七八名绑匪均是孔武有力的大汉。每个人的手上均有一把特质的匕首。不像军刀那般锋利无双,但要杀人也十分容易。楚河简单观察了局面,对旁边面色从容的萧太后说道:“姑姑。你能猜出他们是什么人吗?” 萧太后摇头。 “绑匪。”楚河严肃道。 萧太后瞥他一眼:“你有法子解除危机?” “怎么可能——”楚河大惊失色。“连飞行员都是他们的人,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就算我一个人能把他们全杀了。也不敢杀飞行员啊——” “那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萧太后淡淡道。 楚河咧嘴笑道:“我这不是希望帮姑姑放松一下心情嘛。” “你成功了。”萧太后道。“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楚河歪着头,思考道。“以前听说咱们萧山别墅有千亿身价。那咱们大概要给多少赎金?” 萧太后见楚河还有心情开玩笑,便是闭上嘴唇不再言语。谨慎地思考这次劫机的目的。 她思考。楚河自然也不会放松。 劫机? 怎么最近老出现劫机事件。现在居然还降临到自己头上来了—— 楚河轻轻捏了捏眉心,缓缓说道:“按照他们的描述。飞行员是他们的人。那么这次劫机一定是打通高了高层。否则绝难将局面摊得这么大。” “乘客不可能通过安检携带热武器上飞机。但别的渠道,未必完全不可能。”楚河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这群乘客除了冷武器之外,极有可能还有枪械傍身。” 楚河不惧子弹。尤其是跻身规则强者之后。纵使数人朝他开枪,他也有把握躲避。可他能,这些普通人质怎么办?姑姑怎么办? 即便自己有把握保住姑姑,又如何逃离飞机? 难怪许多人都十分拒绝坐飞机。楚河现在也有些厌倦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萧太后低声问道。 “我在说——以后再也不坐飞机了。”楚河苦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 忽地。 另一条走廊上的魁梧绑匪大步朝楚河萧太后走来,双眸中透着冰寒之意,仿佛要将楚河扔出飞机。 啪! 他甫到二人身边,便猛然抬起手臂朝楚河脸上抽去。只是他这一巴掌还未落下。人心惶惶的头等舱内便响起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不是楚河被人打了。 而是试图打他的绑匪。 打绑匪的也不是楚河。 是萧太后。 萧太后快若闪电地一巴掌抽过去,登时打得绑匪脸庞红肿。怒火中烧。 “八婆,我要宰了你!” 第三百六十四章 劫机!(中) 萧太后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动粗的人。她这辈子除了杀人,从没与人进行过肢体接触。哪怕是杀人——她也冷静得用枪杀,用刀杀。而不是用手掌。如果萧太后现在有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刺入绑匪的身体。如果她有一把枪,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击毙绑匪。 因为绑匪要打楚河。 楚河是她的侄儿。唯一的侄儿。萧太后是他的姑姑,唯一的姑姑。 如今这偌大的萧山别墅内,也只剩这对侄儿了。萧太后又如何允许任何人伤害楚河? “八婆,我要宰了你!” 绑匪被一巴掌打蒙了,但很快的,他又反应过来,握住手中的刀锋刺向萧绾青。 绑匪的行为吓得头等舱那些惜命如山的有钱人惊慌失措,纷纷别过头不敢去看。据闻,经济舱已经有人被捅死了。他们不想惹麻烦。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出头。他们清楚地知道,此刻出头阻止盛怒的绑匪,唯一的下场便是被捅死。在女人捅死之前被捅死。 谁不怕死? 所以哪怕萧太后的美貌足以让他们在另一个场合一掷千金。却不敢在眼下的局面拼命。 绑匪的刀锋狠狠刺向萧太后,却毫无意外地被楚河夺走了。 扑哧! 刀锋如同会拐弯一般,迅速刺入绑匪大腿,射出一滩血水,刮得绑匪腿骨一阵剧痛。 “啊——痛!痛死我了!” 绑匪惊叫出声,双手扶着前面靠椅往后倒退。那条被楚河刺中的右腿则是踉跄着往后拖,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 “臭小子,活腻了!” 另外几名绑匪见状,纷纷亮出刀锋朝楚河冲了过去。试图将这个胆敢动手的年轻人捅成马蜂窝。 “住手!” 未等他们靠近楚河,那直通经济舱的门口传来一把严厉的声音。那帮凶悍跋扈的绑匪闻言亦是迅速止住了身形。虎视眈眈盯着轻描淡写解决同伴的楚河。咬牙切齿。 “老大。这小子捅了我们的人。”一名绑匪朝门口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说道。 “我看见了。”中年男子戴一副金丝眼镜,身高大约一米八左右。面庞上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看上去颇有几分学识渊博的架势。如果腋下夹上两本书,他的形象足以上大学讲堂授课解惑。可偏偏,他是这群绑匪的头儿。并向这些乘客勒索赎金。干着绑票勒索的勾当。 那绑匪见老大一脸从容。亦是不再多言,仍是冷冷盯着楚河。只待老大开口便捅死他。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中年男子缓步而来,微笑着走向楚河,说道。“两位。你们的身家有多少?” 他说得轻巧,言语中却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仿佛不肯说出身家,他便会当场击毙二人。 “一千亿。”楚河极为认真地说道。“你敢要吗?” “敢。为什么不敢?”中年男子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先生,你听说过绑匪嫌钱多的典故吗?我想全球也没出现过这种没职业操守的绑匪吗?” “的确没有。”楚河缓缓起身,用那他苗条却十分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萧太后。视线轻轻落在中年男子身上。“但我怕你没命花。” “我可以当做你在恐吓我吗?”中年男子似笑非笑道。 “你可以当做忠告。”楚河一字一顿道。 “我能感受到你的强大。最起码——你也达到了破画强者,甚至更高。”中年男子仍是自信道。“但如果我告诉你。这架飞机上有八支枪。会不会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你的嚣张气焰?” 这番话楚河分析出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对方是武道中人,而且实力不低。第二,正如自己的预计,他们有枪。而且很多。八支。纵使是楚河自己,也未必能在这狭隘的空间成功躲过。何况那些早已吓得腿软的普通乘客? 事实上,中年男子的话语的确压制住了楚河的嚣张气焰。而在另一方面来说。楚河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在试探。 试探这些绑匪究竟是不是普通的绑匪。如今看来,他们非但不简单,目的还很暧昧。 绑架求财理所当然。但像中年男子这般心平气和地绑架,并对一千亿这么庞大的数字并没多少兴趣,便耐人寻味了。 这年头绑架已不再单纯只是求财那么简单了。很多时候夹杂了太多政治含义。尤其是劫机这种死亡率极高的技术活。更是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前段时间的坠机事件便引起了全球性的关注。可见劫机这种事儿并非一般求财绑匪愿意做的。目标太大。成功率太低。 “你们除了求财,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楚河微笑着问道。心情似乎比绑匪们预料的轻松。 “你很聪明。”中年男子略有些意外地扫了楚河一眼,意味深长道。“看来这架飞机的确藏龙卧虎啊。” “友情提醒。杀人对你们一点儿帮助都没有。只会让你们越陷越深。”楚河说道。 “是吗?”中年男子打趣道。“也许从某些方面来说,也能给美国政府施加压力呢?” 施加压力? 施加什么压力? 楚河眉头微微一皱,正要再问,却听中年男子道:“这位先生。我劝您最好老实一些。最起码。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们也并不愿意与您这样的强者作对。甚至于——若是条件允许,我们会提前释放您。但条件是,安静地坐在原地。不要制造太多的事端,不要为我们徒增麻烦。” 嗖嗖嗖! 三支枪指向楚河的脑门。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楚河亦是耸耸肩,坐回椅子上,瞥一眼中年男子道:“我尽量做个良民。” “感谢。” 中年男子微笑着点头,吩咐数名持枪绑匪重点照顾楚河。其余人则继续巡逻,防止某些情绪崩溃的乘客作出影响大局的过激行为。 “怎么样?”萧太后在楚河落座后问道。 楚河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萧太后看穿自己的用意,低声道:“不简单。” “我知道。”萧太后道。“绑匪来自各个国家。背后最起码也是个跨国性的组织。而且。他们的真正目的不是赎金。这样做,无非是掩人耳目。” 楚河略微惊讶地望向深居简出的萧太后,不可思议道:“姑姑。你总是能让我吃惊。” 萧太后微微抿唇。 楚河绝对没料到萧太后会直接动手。她平日里绝对不是这么没有理智的女人。她之前的行为已经让楚河感到吃惊。如今,作为一个当了数年雇佣兵的自己试探对方,萧太后又一眼看穿用意。不由对机器人姑姑的见识感到震惊。 似乎——这世上并没什么是自己这个冷酷无情的机器人姑姑不懂的。 “这群绑匪的素质很高。尤其是那个领头。实力更是不容小觑。”楚河语出惊人道。“也许这架飞机的终点,已经不再是白城了。” 萧太后对此并不意外。说道:“他刚才说了,杀几个人能给美国政府施压。” “嗯。”楚河点头。“飞机上各国人都有。而之前的飞机失事已经引起了全球的高度关注。如今再来这么一此。只怕会闹出全球恐慌。” 楚河苦笑一声。对方胆子可真不小。之前那次劫机事件已让不少国家对类似事件提高警戒。甚至是引起了强烈的反感心理。如今他们又来一次。可见其胆魄与背后的强大实力。 “你很难在这次事件中起到太大的作用。”萧太后平静地说道。眼眸中有异色闪烁。 “我知道。”楚河点头。 “他也说过。只要你配合。会提前放你走。”萧太后继续说道。 “我也听见了。”楚河轻轻点头。 “那你的意思呢?”萧太后问道。 “我曾是军人。”楚河咧嘴一笑。“即便是现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军人。” “你是华夏军人。”萧太后说道。 “这里有不少华夏人。”楚河微笑道。 萧太后沉默起来。那双深邃的美目轻轻凝视楚河,道:“你有把握?” “没有。”楚河摇头。 “但你仍然决定做些什么?”萧太后问道。 “是。”楚河点头。“我说过了。我是军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群国际绑匪。而机舱内。有许多华夏子民。” “即便是我让你走。你也会拒绝?”萧太后说道。 “我相信我的姑姑不会要求我这样做。”楚河极为认真地盯着萧太后。一字字道。“也许你一直关心我,在意我。希望我能幸福美满地生活。盼望我拥有一份稳定和谐的生活。我若因此做了一些让你不开心,担心,甚至是害怕的事儿。你会生气,会难过。可我仍然相信,我唯一的姑姑不会在此刻阻止我。” “为什么?”萧太后面色平静,眼眸深处却有波澜荡漾。 “因为我的姑姑是会施舍乞丐钱的人。哪怕明知道这个乞丐是个骗子。”楚河道。 萧太后沉默起来。 良久之后,她重新抬起头,道:“姑姑陪你。” 楚河笑了起来。冲动之下握住机器人姑姑那温暖柔润的手心,坚定道:“我们姑侄同心。又有什么能打倒?” 啪啪啪! 门口再度响起掌声。 那位斯文的中年男子缓步走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道:“有具体数字了吗?” “有了。” 几名部下汇报道:“大部分已报出自己的家产。” “很好。我喜欢合作的人质。”斯文男子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所有身家不足一千万的。统统杀了。” 【作者题外话】:刚才抽了自己几巴掌。因为更新晚了。今儿只有2章。明儿开始继续3更。扩展大纲中的骨架,有些吃力~ 第三百六十五章 劫机!(下) 第三百六十五章劫机!(下) 身家不足一千万的,统统杀了?! 斯文男子轻描淡写说出的话语不止让头等舱陷入疯狂的躁动。就连楚河萧太后二人也被斯文男子的突击打得措手不及。 一千万? 虽说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可要拥有一千万身家。那起码也得在京城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拥有两套房子。试问,这头等舱里,又有几人能在京城拥有两套房子呢? 当那几名负责汇报身家的绑匪陆续朝斯文男子走去时,不少头等舱客人坐不住了。 “我有钱!我还有钱!” “我也有。我的家产比一千万多!” “我身家两千万!” “我能调出三千万!” 几名穿着富贵的乘客纷纷叫了起来。试图弥补方才作出的错误决定。 可事实上,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富人不约而同的有着财不外露的良好品质。尤其是眼下这等局面,越是有钱的富豪,只怕越担心报的太多引起绑匪特别关注。又有几人敢将自己的家底尽数暴露在绑匪面前?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财富不足一千万的居然会被杀。 砰! 砰! 砰! 沉闷的枪声在这看上去宽敞,实则压抑得人喘息困难的机舱内响起。随着枪声响起。那几个虚报数字的乘客应声倒地。躺在了血泊之中。甚至于——也不知是信号受到干扰还是枪火影响了飞机的运行。那庞大的机身竟是轻微晃荡起来。可怖异常! 有人尖叫。亦有人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出声。还有人别过头去不敢看那血腥场面。可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又如何拒绝?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包括楚河。 这个看上去就斯文得能当教授的男子,实在太过心狠手辣了! “我讨厌说谎。更讨厌欺骗。”斯文男子将手枪递给身后的绑匪,取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拭擦了扣动扳机的食指,仿佛上面沾染了死者的鲜血。“我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十分钟。身家不够一千万的请依次派对前往经济舱。你们将会在那里被执行死刑。而身家够一千万的可以留在原位。” “友情提醒。身家越高。将会得到同等待遇。活命的机会也会随之增大。” 说罢。斯文男子转身离开头等舱。向那局面仍没完全稳定下来的经济舱走去。 他一走。那些头等舱的客人便纷纷将自己的身家填写在一千万以上。哪怕他们没有—— 但不论如何,这帮人已不敢自作聪明。不论斯文男子提出什么要求,恐怕都会言听计从。 一个多变且心狠手辣的绑匪,总是会让人质发自骨子里的害怕。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每一口呼吸中都参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极为难受。尤其是那些没见过生死的乘客,此刻的脸色已煞白难堪,呈现一种病态白。 “他们真的会杀?”萧太后眉头微蹙,偏头询问楚河。 也许是得到了斯文男子的高度认可,绑匪们并不介意萧太后与楚河的私下交流。甚至没询问他们的身家。 “会。”沉默的楚河轻轻点头。“而且。不管这里的人身家有没有一千万。也许都活不成了。” 纵使萧太后定力如山,甫听楚河的描述亦不由神色微变:“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前很难看出。”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低声道。“但毫无疑问。他们劫机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萧太后沉默一番,视线轻轻从一名几岁大的小女孩脸上掠过,犹豫良久后道:“有办法吗?” “降落前没有。”楚河摇头。 世界有光明,就一定有黑暗。有人靠辛勤劳作赚钱。还有人靠绑架勒索生存。劳作赚钱有许多种途径,绑架勒索同样千变万化。楚河曾在天下会任职时听说过一个极为特别的组织,他们不靠单纯地绑架勒索营生。却让各国首脑头疼不已。因为他们每做一次生意,都会让一个甚至数个国家饱受折磨与舆论压力。 他们叫‘梦靥’,每个人心中的魔鬼。 “如果不是出于政治胁迫。那就证明这群人的幕后老板希望他们帮忙解救重要人物。而与政府谈判的最好手段就是——用足够多的生命换取他们极不愿意释放的罪犯。”楚河喃喃自语。 萧太后轻轻抿唇。道:“按照你的说法。即便他们达到目的,也会撕票?” “是。”楚河点头。 “但政府方面还会答应他们提出的要求吗?”萧太后问道。 “如果只有很少人知道。如果消息没有传开。也许不会。”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道。“纵使美国这个全球唯一的超级强国,又如何能承受来自全世界的舆论压力?” 啪啪啪! “十分钟已经到了。” 斯文男子再度出现在头等舱。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接过一名绑匪递来的名单与数据。先是扫了一眼,遂又故作意外道:“全都是千万富翁?” 那几名绑匪亦是无奈地耸肩。 反正,这是那些乘客填写的数据。谁又能知道真假呢? “我说过。我讨厌谎言。也拒绝欺骗。”斯文男子随便挑了一个名字。招手道。“调查李伟家境。” “是。” 一名戴厚重眼镜的年轻男子抱着电脑坐在头等舱的一张椅子上,手指如飞地进行勘察。看造型,这位宅男模样的年轻人应该是个电脑高手。只要一个名字,他便能轻松查出此人的所有**。包括开房记录。 不足一分钟。年轻人微微抬头道:“算上名下的房产门面以及存款,总计一千三百万。” “嗯。勉强算是有钱人。”斯文男子笑道。“李伟先生,恭喜你成功地活了下来。” 躲过一劫的李伟侥幸中满头大汗,那些虚报身家的乘客则是呆滞了。 这他妈也可以? 这么玩,还怎么活下去? 一时间,头等舱内再度陷入诡异的静谧之中。落针可闻。 斯文男子扫视所有头等舱乘客,甚至不用再请那位黑客高手帮忙,他也看得出谁虚报了。谁是真的身家过千万。但此刻,他并未继续让黑客勘察。而是毫无顾虑地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道:“所有身家不足千万的请起身。” 他说着。却没人动。 因为谁都知道。一旦起身,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死亡。 哪怕明知即便能拖延一会,一旦被那名黑客查出真相,同样会面临死亡。可他们仍然没有起身的意图。即便脸上已渗出了浓密的汗珠。 “你。起来。” 见没人有动作。斯文男子指了指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的美国人,微笑道:“朋友。人生充满不幸。生死往往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我过千万了——砰!” 斯文男子抬起手枪。击中了他的心脏。当场毙命。 “我说过。我拒绝谎言,讨厌欺骗。”斯文男子轻巧地扣动扳机,结束了那美国人的生命。 “如果我愿意为身家不足千万的乘客补差价。你是否会改变初衷?”楚河站了起来,视线直视斯文男子。“毕竟。你们是绑匪。” “不不。”斯文男子轻轻摇头,面带微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会为了一点钱而放弃这场游戏的乐趣吗?” 楚河闻言,却是平静道:“如果我告诉他们钱再多,也买不回一条命。也许会影响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既然活不了。 也许乘客会殊死一搏? 时势造就英雄。那些无往不利,杀人如麻的大枭雄若是生于和平年代。又哪里有造就他们的环境? 一旦知道自己没有活命的机会,这些乘客又怎肯坐以待毙? 斯文男子先是一怔,遂又微笑道:“绑匪在特定情况下撕票是理所当然的。你怎能以我的无奈之举污蔑我的职业操守呢?” “你们的职业操守从来都不是拿钱放人。”楚河摇头道。十分笃定。 斯文男子沉默起来。 不过片刻,他缓步走向楚河,双眸中闪烁着微妙的光泽:“这位先生。我说过,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并不愿与你为敌。” “我也忍受不了有人当着我的面杀人。”楚河丝毫没有退让。“尤其是态度还那么嚣张。” “这位先生。”斯文男子神色微微变得冰冷。“你是否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我一直是一个理智的人。”楚河皮笑肉不笑。“这是我安静坐到现在的原因。” “也许你该为这位美丽的女士考虑一下?”斯文男子终于使出杀手锏。言语中充满威胁。 如果说楚河之前的表情还算平静。那么此刻——他的眼中已流露出浓密的杀意! “个人建议。当你决定激怒一个人之前。最好先考虑有没有能力平息。” “你质疑我的能力?” “我从来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嗖! 楚河动了。 在这十面埋伏,连退路也没有的飞机上出手。直扣斯文男子咽喉。 ———— 第三百六十六章 梵蒂冈! 第三百六十六章梵蒂冈! 也许这位斯文男子在国际上甚至是自己的国家,都不算什么名声斐然的大人物。但他的实力——却远远超出普通高手。跻身破世! 放眼全球任何领域国度,一名破世强者均可以雄踞一方,成为名利双收的大人物。 谭庆子便是。他以破世之名成为神会第一强者。享受万人崇拜。陈悲风当年拥有破世强者实力,便不止一次被燕京大佬们挖墙脚。存在感极强。 由此可见。破世强者基本可以算是分水岭。过了,便前途无量,名利丰收。 眼下这位斯文男子却以破世强者身份扮演绑匪。可见其任务相当严峻,亦证明了其幕后老板足够大手笔。 但不管如何。谁也不会想到斯文男子的任务会在飞机上出现差池。哪怕他们有后背计划,也不是在飞机上执行—— 太意外了! 楚河的出手惊呆了所有人,包括斯文男子! 他看得出楚河实力非凡,纵使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在这个年轻人手上讨到任何好处。可他仍然低估了楚河。在他眼中,一旦楚河有什么不轨行为。他随时可以缩回去,然后用无数把手枪制止他任何的危险行为。毕竟,这里是飞机上,任凭楚河强大如战神,也无法在狭隘的空间内躲避所有攻击,或是扭转局面。 可他疏忽了一点。 楚河一击即中。没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咔嚓。 手指掐住了他的咽喉。在一瞬间的窒息之后,楚河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面庞映入他的眼中。 “我说的对不对?”楚河在笑,笑得轻松而从容。“你根本没有能力激怒我。” “所以呢?” 这个斯文的中年男子吃惊于楚河的庞大实力,却丝毫不见紊乱,淡然道:“你能改变什么?” “看得出来。你是他们的老大。”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我承认。”斯文男子点头。 “我还知道他们是梦靥的人。但你不是。”楚河微笑道。 “这又能证明什么?”斯文男子反问。 “一个不是梦靥的人却能操控梦靥。能证明的当然是你的身份不简单。”楚河神色平静道。“现在,我手里有了一张牌。起码在飞机上,我能和你的人平起平坐。他们也不敢再乱杀人。对吗?” “你很聪明。但你做了一个并不聪明的决定。”斯文男子淡淡道。“我一开始就向你表态。只要你不捣乱。我不会为难你。” “那你认为我会相信吗?”楚河反问。 “为什么不信?”斯文男子道。 “如果你有把握杀我。也许上飞机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杀了我。你现在不杀。是打算下了飞机,等到了援手再动手。”楚河精准地分析出斯文男子的心理活动。“不管是出于正义还是我自己的小命。我都不敢苟同你的说法。” 二人冷静而聪明地谈话时,所有握枪的绑匪都挤进了头等舱,纷纷指向楚河。但正如楚河所言,他们万分忌惮楚河冲动之下击毙斯文男子。所以半步不敢靠近。连影视作品里老大的口头禅‘放下枪’都没有机会出现。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斯文男子耸肩道。“杀了我?然后跟我的人火拼?你似乎忘记了。这里是飞机上。” “我是一个爱惜生命的人。”楚河摸出他腰间的手枪。抵住他的额头道。“起码在下飞机前。你是安全的。” “但现在。我需要你将所有的人都叫进头等舱。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的人都不能进入经济舱。因为他们的冲动随时会让你丢了小命。”楚河镇定道。 很快。 二十余绑匪尽数进了头等舱。而当楚河与萧太后一同挟持斯文男子进入经济舱时,更为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端。 二百多号人的经济舱内乌烟瘴气,有人痛苦呻-吟,有人失声痛哭,还有人倒在血泊中,有人为亲人的惨死难过。可谓众生百态。但楚河的出现给他们打了一阵强心剂,不论是痛苦的难过的害怕的乘客均齐刷刷地望向楚河。等待这个救命稻草的下一步行动。 “大家好,我叫楚河。华夏人。” 楚河颇有些弱智的开场白迎来了华夏人的一片叫好,那些怕到崩溃的各国人亦是对楚河生出强烈的好感。纵使心中仍弥漫着阴霾,但较之之前的绝望,如今至少看见了希望。 楚河吩咐一名乘客合上经济舱的大门,遂又拉上了帘子。这才指了指寸步不离的斯文男子:“他是绑匪头子。在他的计划中,你们不止会倾家荡产,还会没命。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务必要将他当成人生中最后一个敌人看待。” 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惊呼。随后,楚河瞥一眼斯文男子道:“你叫什么?” “杜鲁斯。”斯文男子简略回答。 “一般的名字。”楚河揶揄道。“和你的领导能力一样恶劣。” “你对我所有的羞辱都会在下飞机后偿还。何必呢?”虽处于下风,杜鲁斯却半点儿不示弱。 “飞机打算去哪里?”楚河不以为意地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杜鲁斯淡淡道。 啪! 楚河猛地一记耳光摔在他的脸上。登时将他打得脸庞浮肿。口鼻喷血。 “我认为你必须相信一点。我对你的残忍会远远超出你对乘客的。”楚河双眼冒出寒光。“而且。我不会让你死。” 砰! 膝盖狠狠撞在杜鲁斯胸腹。登时撞得他喷出一滩呕吐物。 “你居然吃了那么多东西。”楚河面无表情地瞥了杜鲁斯一眼。重复道。“飞机打算去哪里?” “梵蒂冈。” 啪! 楚河反手又是一巴掌:“我讨厌谎言!” “我没有说谎——”杜鲁斯疯了。 “那你他妈说去梵蒂冈?”楚河骂道。“不到一千人的国家能有飞机场?” “——” 有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吗? 说飞去梵蒂冈,就不能在旁边的意大利罗马下飞机吗? 确定了飞行目标。楚河亲手将杜鲁斯进行三层捆绑,这才将他丢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回头朝面色平淡的萧太后说道:“姑姑。咱们似乎惹上大麻烦了。” “你惹的麻烦一直不小。”萧太后丝毫不介意。 楚河无奈道:“杜鲁斯胸口挂着十字架。可以肯定。他是教会的人。” “天主教?” 方才萧太后一直聆听着楚河与杜鲁斯的对话。知道飞机要飞向梵蒂冈这个人口不过千,却是全球天主教领袖的国家。而梵蒂冈作为世界上面积最小人口最少的国家,又是罕见的国中国。能在全球具有举足轻重的地方,只因它是天主教会最高权力机构圣座的所在地。故而人口虽少,信徒却是遍布全球,高达十三亿。足有华夏总人口之和。 “嗯。”楚河轻轻点头。皱眉道。“如果这次劫机有天主教会操控的痕迹。那可就真真切切地不简单了。” 天主教会? 梵蒂冈? 圣骑士? 红衣主教? 对无神论亦没什么宗教信仰的楚河而言。教廷并不是一个能洗涤他心灵的地方。相反,据许多前辈与传闻所说——梵蒂冈强者如林,号称上帝之城! ———— 第三百六十七章 圣骑士! 第三百六十七章圣骑士! “天主教与东正教、新教并为基督教三大分支。在华夏以及诸多亚洲国家中,所谓的信基督其实就是信新教。说起来,新教历史最短,却在三大教中信徒最多,影响力最大,也最普世。” 腹有经纶的萧太后缓缓道:“方才你提到的十字架上有图腾。想必这个杜鲁斯是天主教的人。” 楚河听得云里雾里,却是并不在意。只是颇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统一的基督教才是耶稣创建的吧?” 楚河不解这些教宗的过往,却知道耶稣这位鼎鼎大名的大叔。 “嗯。耶稣创建基督教不久。逐渐形成东派与西派。也就是东正教与天主教。当时在这场宗教博弈中东正教占据绝对的优势。直至古罗马帝国崩塌,天主教方才借助教皇的庞大影响逐步扩张,后又有新的政治力量支持。成为当时西方世界的宗教领袖。直至新教也就是如今人们口中的基督教改革出现。因其受众最广,也最符合耶稣基督的传道核心而普世,”萧太后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天主教施行教阶制。有显著的等级之分。由教皇担任天主教首领。受万世敬仰。” 楚河闻言却是哑然,道:“听起来天主教就像一个等级森严的庞大王国?” “那时候教皇的权力远在君主之上。与英伦有异曲同工之妙。”萧太后解释道。 楚河瞥一眼安静躺在一旁的杜鲁斯,撇嘴道:“看来这哥们在天主教地位不低。” 萧太后抿唇道:“看来这场劫机牵涉极广。” 楚河一怔,遂又苦笑道:“姑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凑句子。” “我是说实话。” 的确。 萧太后说的是实话。 劫机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梵蒂冈。一个信徒遍布全球的教会。估摸着连美国国会内,都有不少天主教信徒。这绝非普通的劫机。哪怕再庞大的跨国组织,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甚至于,还没人敢将此事宣扬出去。 这恐怕也是杜鲁斯临危不乱,仿佛过家家般淡然从容的底气吧? 漫长的飞行对乘客们而言是一场无形的煎熬。对楚河来说却是思考如何面对的问题。 若真是梵蒂冈,那么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失败了这群人质估摸着很难逃生。成功呢? 若是成功了,又能否活命呢? 按照杜鲁斯的态度与行为。这群人似乎并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质。哪怕这些人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害怕。 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飞机呈现下滑趋势。常坐飞机的楚河知道飞机已开始降落。换做平日里,楚河心中多少会有些开心,知道这场漫长的飞行即将圆满结束。但这一次,楚河半点儿开心不起来。有的只是浓浓的沉重。 怎么办? 机场会有什么在等待自己? 这些人质的命运又会是如何? “你在害怕?” 不知何时,杜鲁斯的视线落在了楚河的脸上。唇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仿佛至此时他也一点儿不担心。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我害怕什么?”楚河反问。 “害怕即将面对你没有能力面对的东西。”杜鲁斯淡淡道。 “人生最难面对的无非死亡。抱歉,我不怕死。”楚河道。 “错了。”杜鲁斯摇头。“人生最难面对的是下地狱。” “果然是个忠诚的信徒。”楚河撇嘴。 楚河一句轻描淡写地话语却是引起了杜鲁斯的慎重。低头瞥一眼胸口的挂饰,他立刻醒悟过来。扫一眼楚河道:“你知道了?” “很难猜?”楚河反问。 杜鲁斯不再纠结于此,道:“那你想好如何面对了吗?” “下了飞机。你还敢胡乱杀人?”楚河轻蔑道。“一群被权力腐蚀的狗屁信徒。我看你们就是一群邪-教份子!” 一直从容淡定的杜鲁斯闻言却是骤然发怒,沉声道:“你会为自己所说的话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说了。你没有激怒我的能力。”楚河轻描淡写道。 “我没有。有人有。”杜鲁斯吐出一口浊气,漫不经心道。“我可以为教廷而死。飞机上的人都可以为教廷而死。但你谁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 “那谁能救你?”楚河反问。 “天主。” …… 当飞机平稳地降落于一座不知名机场后。经济舱门大开。那群等候良久的持枪匪徒虎视眈眈地迎面扫视众人。很快,之前被楚河误认为黑客的眼镜宅男走在最前头,朝众人微笑道:“欢迎大家莅临天使之城。” 楚河闻言亦是起身道:“你不想跟我谈判?” 说罢,他抬起持枪的左臂,抵住了杜鲁斯的额头。 那眼镜宅男摘下眼镜。露出极为深邃的湛蓝色双眸,微笑道:“杜鲁斯虽然是一名优秀的圣骑士。但事实上,我们完全是可以牺牲的。亲爱的楚先生。” 楚先生? 楚河浑身肌肉一紧,不可思议地望向这个一眼道出自己姓别的年轻人。抿唇道:“你是谁?” “你并不认识我。”年轻人摇摇头。背负双臂。“楚先生。你现在可以一枪击毙杜鲁斯。然后迎接我们残暴的攻击。又或者,你可以放了杜鲁斯,同样,我们也会让你们安全地下飞机。” “下去之后呢?”楚河心中已是微乱,质问道。 “我只负责飞机上的事宜。”年轻人淡淡道。“下了飞机。由主教负责。” 主教? 大概便是楚河印象中的红衣主教吧? 楚河有些泄气。回望那些疲惫不堪,却仍紧绷着神经的乘客。他们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恐惧与害怕。甚至于,楚河相信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否则,这个年轻人如何敢称呼飞机下由主教负责? “楚先生,你考虑得怎么样?”年轻人似乎逐渐失去耐心,道。“我们已经晚了一个小时。主教大人也许等得心烦了。” “下去。” 沉默的萧太后忽然出声。 楚河错愕地回望萧太后,费解道:“下去?” “嗯。下去。”萧太后点头。 “那我们——” “他们已经杀过人了。”萧太后道。“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杀人。杀人可以当做警告。绝不会成为他们的乐趣。” 楚河略一沉思,点头道:“好。” 下飞机! 楚河与萧太后领头。挟持着堪称破世强者的杜鲁斯下机。甫一下飞机,楚河便感受到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涌来。目光所及。只见六名身着银色衣服的刚毅男子矗立四周。而正前方,则是一名身着红袍的老人。他生得十分突兀。额头宽阔而庞大。额骨高得仿佛要将双眼给掩盖。那如老鹰般的鼻子下是一张薄如蝉翼的嘴唇。整个人看上去丑陋而锐利。令人心惊。 强烈的气势来自于那六名冷酷男子。更来自于正前方那名红袍老人。 他甫一瞧见楚河,单薄的唇角便微微上翘,沙哑地声音骤然响起:“听闻你是东方年轻辈第一强者。不知是否属实。” 很明显。这位红袍老人同样认识楚河。更了解楚河的实力。 楚河一只手握着手枪。抵住杜鲁斯的额头:“听闻天主教是传道教会。又是否属实?” “若是传教之人被恶意拒捕。该如何?”红袍老者沉声道。 “前些时候我总是在络上看见神父侵犯幼女的新闻。你口中所说之人也是如此吗?”楚河揶揄道。 “放肆!” 嗖嗖嗖! 嗖嗖嗖! 六柄骑士剑骤然而出,将这漆黑的夜空瞬间点亮。 那立于四面的冷酷男子手臂一伸,登时握住空中骑士剑,浑身亦是在瞬间爆发出强烈无匹的战意。白光炽烈!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若仔细看去,这六人竟是同一时间完成所有动作。堪称完美配合。纵使神会第一杀人机器血侍卫也绝难达到如此精密的默契。令人心神荡漾。 “这——便是传说中的圣骑士么?” ———— 第三百六十八章 神使! 第三百六十八章神使! 圣骑士。与楚河而言完全称得上传说。 他听说过梵蒂冈,知道这个天主教发源地拥有实力绝伦的圣骑士。但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骑士究竟有多强大—— 他以前不知道。 但现在知道了。 六把骑士剑泛着冰寒气息,刹那间交织成无形的剑,迅速向楚河包裹而来。竟是连一丝缝隙亦不曾留给楚河。 好强的剑意! 好快的骑士剑! 好可怕的——圣骑士! 这六名用屁股都能猜到的圣骑士剑锋在手,顿时切断楚河所有出路。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楚河和他旁边的萧太后。甚至于——对于杜鲁斯的绝境,他们也根本不在乎! “放肆!” 红袍老者这二字宛若惊雷。一阵阵刺骨的阴风席卷而来,层层包裹这群形成对峙局面的强者。战意昂扬,一触即发! “主教大人。我们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机舱出口传来一把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楚河余光所见,正是那名被误认为黑客宅男的年轻人。 此刻的他已摘下笨拙的眼镜,正悠闲地走下楼梯,朝众人徐步走来。 跟在身后的,则是一个个面色惊慌的乘客。有些人因紧绷过度,需要旁人的搀扶才能成功踏下阶梯。万分孱弱。 那红袍老者甫听年轻人劝告,却也迅速收敛那霸道无匹的气势,眸子冰寒无比地瞥一眼楚河,淡漠道:“还要多久?” “半个钟头。”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半个钟头之后,他们会准时赶到。” “都安排好了?”红袍老者抬目问道。 “飞机上死了十八个。全是美国人。加上消息爆炸式的传播。华盛顿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以最快的速度决定释放。”年轻人仔细地说道。 红袍老者轻轻点头。道:“很好。” “主教大人。您和楚先生有仇吗?”年轻人笑意深沉地问道。 “何出此言?”红袍老者皱眉反问。 “我能闻到您身上的杀气。”年轻人微笑道。“哪怕您掩藏得极好。” 红袍老者面无表情道:“你该关心的是如何将神使成功转移。而不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无关紧要?”年轻人皮笑肉不笑道。“楚先生乃青龙之后。又是——” 他欲言又止,摇头道:“怎么看,都不算无关紧要吧?” 红袍老者闷哼道:“纵使神使回来。你也没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神色一凝,红袍老者又道。“彼得。你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被称之为彼得的年轻人无所谓地耸肩。视线微微偏移,落在了楚河的脸上,打趣道:“楚先生。我跟你无冤无仇。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对你是无害的。” 有些茫然的楚河回视彼得一眼,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位主教大人不打算放过我?” “只要华盛顿释放神使。我们也不会再伤害那些毫无价值的人质。至于你——”彼得摇头笑道。“正如我在飞机上所说,由这位主教大人做主。” 楚河懂了。 也看清了这次劫机事件的目标。 杜鲁斯残暴地杀人质,只是做给华盛顿方面看,给他们施加压力的手段。却根本不会将所有人质击杀。但自己—— 彼得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一方面担心自己从中作梗,影响他们的劫机计划。另一方面则是知晓那位红袍老者很在意自己。 楚河猜错了。错得还很离谱。 他原本担心的是那些人质,至此刻,他却发现自己最该担心的不是那些人质,而是自己! 狡猾的天主教徒! 奸诈的杜鲁斯! 他们这一记花枪耍得实在太精明了。竟是完全欺骗了自己,也麻痹了自己。 “在你身边的六人是教廷圣骑士。实力非凡。每人均有破世境界。联手更是杀伤力惊人。”彼得微笑道。“而在你正前方的,是教廷尊贵的红衣主教。实力或许并不在你之下。” 对于彼得的形容,楚河心中早已知晓。 梵蒂冈被圈内人称作天使之城,不正是因为此地强者如林,高手云集么? 一位地位崇高的红衣主教若是没有相辅相成的实力,反倒让楚河意外。 不管楚河是否会意外,他现在的处境都不太美丽。而枪下那位被推上台面的杜鲁斯似乎也无法扭转半分局面。 幸好。幸好他们还需要进行人质交换,短期内他们应该不会下杀手。 “杜鲁斯。你在教廷的地位未免太过低了一些。居然完全得不到他们的关注。”楚河瞥一眼神色平静的杜鲁斯,揶揄道。 “我愿意为教会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杜鲁斯轻蔑道。“楚先生。放弃所谓的挑拨离间吧。也许在世俗间能起到不错的效果。但在这里,在圣地。你那些攻击人类弱点的法子根本无法奏效。” 楚河微微一怔,遂又故作轻松道:“果然是愚昧的信徒。” 杜鲁斯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楚河亦是偏头瞥一眼萧太后。见自家机器人姑姑比自己还要淡定,心中不知该高兴还是苦恼。 遇事不惊绝对是一个优良的品质。可在眼下局面还这么淡定,难不成姑姑真认为这帮自以为奉天命的信徒是一群善男信女?又或者。姑姑只是不希望表露任何的不安为自己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 不论出自何种心理。楚河都不得不思考此刻的局面。 跑? 以楚河的反侦察能力与藏匿本事,纵使带上姑姑一起跑也有很大的成功率。可那些人质怎么办?谁能保证自己的跑路不会激怒这群信徒从而残杀更多的人质? 楚河将希望寄托在了那些正赶来的美国大兵身上。 嘟嘟嘟嘟—— 几辆直升机迅速滑翔而来。天空一闪一闪的信号灯为惊惶无措的人质点燃了重生的希望。而不远处快速驶来的几辆大巴亦停在了不远处。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大巴内钻出来,步伐沉稳地朝人质区域挪动。 “我们奉命而来。请大家稍安勿躁。” 领头的美国大兵大声安抚躁动的人质,担心局面失控。直至直升机安全降落,那些大兵方才摆出阵型,对峙那算上圣骑士与红衣主教也不足三十人的天主教阵营。不论是人数还是火力上,均占尽明面优势。 两架直升机一前一后停在机场,随着哗啦一声巨响。直升机上先是跃下两名全副武装的美国大兵,随后,一名身穿白色西装裤的男子大步而下。十分惹眼。 他是一个人质。 被美国方面囚禁足有五年之久。可当他整个人映入楚河眼帘时。竟是毫无半点囚犯的萎顿感。反而充满了自信。仿佛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之下。浑身散发出毫无瑕疵的纯净。令人生出一丝顶礼膜拜的错觉。 那两个护持他的美国大兵亦是极为隐忍地站立左右两侧。不敢有丝毫逾越。仿佛这个白衣白裤的中年男子并不是红衣主教等人口中的人质,而是他们的上司领导。令人费解。 哒哒。 白色皮鞋与地面抨击出清脆却略显沉闷的声响。尤其是在这冰寒刺骨的深夜,更显突兀。楚河注意到,当这个白衣白裤的中年男子踏下直升机时,那些始终盯着自己,并释放强烈气场的圣骑士竟是带着强烈的敬畏注视那自信而纯净的中年男子。脸色神圣。如同华夏古时觐见九五帝王。庄重而肃穆。 “世人只知梵蒂冈教皇统领全球天主教,被誉为耶稣在尘世的代言人。可并没多少人知道在教廷内部,有一个影响力与权威丝毫不在教皇之下的神使。外人称呼他神使。但在内部,却被称之为神子。神的儿子。”萧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个是神的代言人。一个是神子。”楚河打趣道。“关系似乎有些复杂。” “很复杂。”萧太后一字一顿道。“甚至是对立。” 楚河仔细听着萧太后的描述,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白衣白裤如同天使般的中年男子脸上。 他很白。哪怕一身白衣,肤色仍在这夜色衬托下显得万分白皙。甚至看不见半分血丝。如同夜间行走的吸血鬼一般,白得吓人。他的脸庞十分消瘦,却精神奕奕。仿佛只要看他一眼,便能精力充沛,干劲十足。哪怕并没预先知晓此人的身份,楚河也仍然会对此人另眼相看。认为他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未等楚河再度询问,他四周那些实力强横的圣骑士竟是纷纷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恭迎神使归位!”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许输! 神使。 与教皇坐镇梵蒂冈不同。神使游走尘世,传教布道,在世间拥有更直观的影响力与话语权。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教皇的权威在许多遥远的国度,总有些虚无缥缈,不切实际。但每年都会莅临巡视的神使却不同。他能带给各地区的教会更直接的利益与实惠。所以在梵蒂冈,神使未必能与教皇平起平坐。可在全球范围内,他的能量丝毫不亚于教皇。甚至隐隐在其之上。 如此一来。矛盾便出现了。 天主教只认一个教皇。这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真理。在梵蒂冈,在教廷,均是如此。可这个神使的出现,不仅打破了天主教的森严秩序,亦让信徒们的意志出现波动。 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在梵蒂冈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一场酝酿千年的暗涌随时都可能彻底爆发! 面对强大而尊贵的圣骑士行礼,白衣神使只是淡淡点头,简略道:“起来。” 嗖嗖嗖! 圣骑士们如闻神音,迅速站起身来,纹丝不动。 那红衣主教眼见神使徐步走向自己的阵营,脸上亦是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异色。直至避无可避,他才微微垂头,恭敬道:“神使大人。欢迎您回来。” “天主憎恨谎言。也拒绝傲慢。”神使平静道。“主教大人。这些年你的修为不进反退。是教皇大人疏于布道。还是你自我堕落了?” 红衣主教眉头一蹙,不敢有丝毫忤逆,垂头道:“感谢神使大人的指点。” 神使的出现与言谈惊呆了站在一旁的楚河。 好家伙。这派头未免太大了吧? 前一秒还对自己危言耸听的红衣主教下一秒竟是在神使面前装起孙子,连半点儿不悦的情绪也不敢表露。而这位神使,可还是一个刚刚得到解救的人质啊! “父亲。” 当神使大步而来时,彼得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浮现淡淡的激动之色,道:“你终于回来了。” “我的孩子。”神使轻轻伸出手臂,抚摸彼得的脑袋。微笑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彼得毅然决然地摇头。“辛苦的是您。” 神使淡然一笑。不再多言。他身边的两名美国大兵亦是迅速撤退回去,守护在人质身边。 “你们可以带他们离开了。”彼得转身,朝美国大兵的领头人说道。 “除了他们。”红衣主教适时开口,指了指楚河萧太后二人。 “他们跟我们是一起的。为什么不能走?”一名胆大的乘客嚷嚷道。 “他杀孽太重。要留在这里净化。”红衣主教缓缓说道。 又有几名大胆的人质要为楚河帮腔。楚河却发现那群美国大兵神情紧张,半点逗留的兴趣都没有。又见自己与姑姑均是亚洲人。眼中已出现不耐烦与躲闪之色。不由微笑道:“诸位。你们还是快些跟他们走吧。” “那你怎么办?”一名头等舱乘客担忧道。 没有楚河,他们会承受更多的痛苦与灾难。如今得到营救,他们自然希望楚河也能跟随大部队一起离开。与仗义无关,仅仅是所剩不多的道德作祟。 “快走!” 一名美国大兵大声道:“这里并不安全!” 事实上。这里绝对不安全。 单凭美国大兵的火力,那帮教廷部下与梦靥中人根本抵挡不住。可这些美国大兵却神色恐慌,似乎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由此可见,他们定然是接到了命令,交换人质后立刻离开。切勿耽误! 微薄的道德终究无法战胜求生本能。那些人质在争取了一会之后跟随美国大兵离开。迅速消失在这空旷而昏黄的机场内。 寒风吹拂而起。仿佛正验证着楚河此刻的境况。 心冷? 倒未必。 曾被华夏抛弃过的楚河早已免疫了。区区一群美国大兵的遗弃。根本引起不了他太大的悲伤。只是在望向萧太后时。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你不抛弃他们。却被他们所抛弃。”萧太后诛心道。“人在适当的时候自私一些。并不坏。” “下次我会改。”楚河苦笑道。“这次有些晚了。” “责任这玩意有时候的确能提升人格。但更多时候是作茧自缚。”萧太后轻柔地凝视着楚河。“可以有。但别太多。” “萧绾青。” 未等楚河接话,那已俨然成为局势中举重若轻人物的神使转身道:“你现在才开始培养这位萧家继承人,会不会晚了些?” 很明显。这位地位尊崇的神使认识萧太后。听口气还很熟。反观萧太后,却是淡淡瞥他一眼,道:“他比你想象中优秀。” “是吗?” 神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如果他能活过今晚。我就相信你所说的话。” “坐了一天飞机。我该回家洗个澡。美美地睡一觉了。” 神使淡然一笑,转身离开这杀意陡升的空旷飞机场。 彼得见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大步离开,亦是回头朝初次见面的楚河笑道:“楚先生。祝你好运。” 说罢。他紧随其后,跟着神使离开这杀伐之地。 风大了。 夜色更浓。 天空那一轮之前还若隐若现的银盘彻底掩藏在乌云之中,毫无光泽。 楚河的手很稳。持枪的手更稳。一旦蓄势待发的圣骑士出手,他能第一时间击毙沦为人质的杜鲁斯。而此刻的杜鲁斯一如既往地沉默而淡然。仿佛做好了随时迎接死亡的心理准备。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愿意为教廷奉献一切,包括生命。 可他愿意。楚河不愿意。更不愿意萧太后受到哪怕半点伤害。 所以他比任何时刻都要紧张。慎重。 面对血侍卫时,那只是一群配合默契,却没有超级强者坐镇的天煞局。只要楚河不怕死,就能破了那看上去无懈可击的杀阵。但此刻,他身边矗立着六个足有破世强者之境的圣骑士,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实力非凡,竟看不穿深浅的红衣主教坐镇。 这一战,该如何打? 而这莫名的一战,又如何才能打赢? 楚河浑身气机绽放,一触即发。 “楚河。” “这一战是属于你的。”萧太后一字一顿,深邃的美眸中透出浓浓的恨意。“不许输。” 第三百七十章 屠圣! 第三百七十章屠圣! 这一战属于你! 不许输! 楚河从未见过萧太后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恨意与愤怒。 她是一个冷静而理智的女人。 更是一个大度而优雅的女人。若非怒到癫狂,又如何会朝楚河说出这番话语? 楚河握枪的手仍然沉稳,直至萧太后柔软的手掌哒上来。 “杀一个,少一个。” 砰! 萧太后替楚河扣动了扳机。子弹贯穿杜鲁斯额头,飞溅起一滩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萧太后的行为震惊了楚河。可他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那六名圣骑士已挥动宛若带有圣光的骑士剑直刺而来。裹挟一股狂风,剑意纵横! 姑姑为何如此做? 是她看出了什么? 又或者——她恨透了这般教廷之人? 可是——为何她之前并没表露出来? 嗡! 剑锋宛若割破了空间,直抵楚河面门。萧太后却握住枪,轻轻往后退了两步。给楚河空出足够的地方。以免影响了他的行动。 铿! 楚河看出姑姑意图,手腕猛地一抖,骨剑嗖地一声贯穿而出。登时拨开两名圣骑士剑锋。下一瞬,楚河身躯如柳絮般猛地一飘,手中骨剑白光盛起,直抵其中一名圣骑士胸膛。 嗖嗖嗖! 楚河如今已入规则之列,单单一名圣骑士又岂能抵挡他狂霸无匹的一击? 他一剑刺出,剩余五名圣骑士竟是齐齐向他攻去。声势滔天! 五名破世强者的联手攻击。饶是楚河这等规则强者亦是不敢直接抵挡。心惊之下微微抽身,迅速放弃那极为凌厉的一剑。脚步往后缩了两步,再寻机会。 “原来真的入了规则。” 不远处的红袍老者甫见楚河出手,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六名圣骑士纵使拿不下规则强者楚河,却也能让楚河疲于分心,无力回救。 这正是红衣主教愿意看见的画面。因为—— 萧太后理智地选择了站在一旁,而不是去影响楚河力战。她手里握着枪。除了击杀杜鲁斯用了一颗,如今枪里还剩五颗。她没浪费。更没用那她还算精准的枪法去偷袭那六名圣骑士。她听楚河说过,但凡拥有破世之境的强者,对子弹已有了极高的反应能力。更何况,他更担心子弹会误伤楚河。若是如此,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她不去暗杀圣骑士,不代表红衣主教会放过他。 六名圣骑士足以拖住楚河。而他这个在教廷内绝对称得上超级强者的红衣主教,又如何会袖手旁观? 他动了。 迈动沉稳的步子,朝萧太后走去。 砰! 萧太后终于射出了一颗子弹。毫无犹豫地朝红衣主教开枪。 她的枪法比红衣主教预期地好,这一颗子弹虽说没能击中红衣主教。却仍是阻止了红衣主教的步伐。 只是一枪过后,红衣主教又往前踏出又稳又大的步子。 砰! 第二颗子弹从枪口中射出。 砰! 砰! 第三颗。 第四颗。 当萧太后射出四颗子弹后,红衣主教距离她已不足五米距离。以这个实力极为强大的主教大人能力来看,他只需要两秒,便能当场擒住萧太后。然后—— 楚河已经陷入疯狂。 六名圣骑士的合击太可怕了。饶是楚河有能力将他们一一击杀,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甚至于——在红衣主教走向萧太后时,他心境打乱。攻击力亦是大打折扣,又哪里能迅速脱身? 扑哧! 手臂被割破,不断有鲜血涌出。楚河却茫然不知,只是咬牙尝试着破开一个口子。 他有能力破开口子。甚至是将圣骑士的阵型打碎。可这些破世高手的联手太过可怕。每次楚河突围而出。这些圣骑士又能迅速组成新的阵型,将楚河围困在另一个杀局当中。故而楚河可以挪动,却挪动得极为缓慢。难以赶在红衣主教的前头抵达萧太后身边。 铿铿! 剑锋挥动得越发急速,楚河硬拼着被刺中的风险快速冲过去。却仍是慢了红衣主教半拍。 扑哧! 后背又被刺中。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楚河却咬牙前冲。 红衣主教一只如老树的手掌亦是朝萧太后抓去。近在咫尺! 最后一颗子弹。 萧太后没选择射向红衣主教,她知道,这对强大的红衣主教毫无意义。所以,她选择了抬起手臂。 她握枪的手臂很稳。纵使临危抬手,仍是没有丝毫的颤抖。只是那双深邃而迷人的美眸却带有不舍的意味望向了被圣骑士包围的楚河。 她不舍。 千分不舍。 万分不舍。 她终于要失去他了。 她抬起手臂,将那还散发着余温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口吻冷静中带有浓浓的眷恋:“姑姑走了。” “不要!!” 楚河一声怒吼。骨剑骤然一挥。一股强大无匹的剑意涌向四周。登时将那穷追不舍的圣骑士荡开。 嗖! 没等楚河作出下一步动作。红衣主教手中猛地荡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扑哧一声刺入萧太后持枪的手腕之上。尽数贯穿。 扑哧! 鲜血飞溅而起,染红了萧太后那美丽的侧脸。却仍是无法阻止萧太后求死之心。 她忍着剧痛抬起那染血的手臂。用那穿过手臂的匕首朝脖子扎去。快若闪电! 啪! 至此时,红衣主教终于赶到。一把扯开萧太后被鲜血染红的手臂。沉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嗖! 红衣主教拉着萧太后一个起身,登时与追赶而来的楚河拉开距离。而刚脱身的楚河却又是被穷追不舍的圣骑士困住。陷入僵局。 “你若敢动我姑姑半分汗毛。我定然杀你全家陪葬!” 经历方才惊魂瞬间的楚河心智大乱,动作早已不如方才灵动。就连攻击亦显得那么的笨拙不堪。好几次都险些被圣骑士的联手攻击打垮。而事实上——他可是一名堪称逆天的规则强者啊! 哪怕在那原始森林中面对数以百计的叛军,楚河的心境亦不曾如此动荡过! “你若来得太晚。只怕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红衣主教丢下一句对楚河而言如惊雷般的话语,拉着负伤的萧太后遁入黑暗之中,消失了踪迹。 “姑姑!!!” 楚河双眼猩红,手中骨剑疯了似地攻击圣骑士。竟是在瞬间击溃圣骑士的防守! 扑哧! 盛怒之下的楚河出手不留余地,竟是一剑击毙一名圣骑士。怒火燃烧! 也许是要拖延楚河,剩余五名圣骑士并未生出退意。仍是与宛若战神般的楚河陷入胶着战。直至确定楚河追赶不上红衣主教。剩余五人方才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遂又朝不同方向疾奔而去。不再恋战。 “姑姑!!” 不知从何追起的楚河如陷入癫狂,再度怒吼。双眸宛若充血般猩红一片。浑身亦是因为过度愤怒紧张而剧烈颤抖。 他被攻势锋利的圣骑士刺中两次。浑身流淌出猩红的鲜血。可他半点儿都没关心,只是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轰隆! 天空猛地响起一道惊雷。初秋的雷沉闷而阴寒。雷声乍响,天空登时扬起冰寒冷风。眨眼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浇盖在楚河孤独而落寞的身躯之上。 他们会带姑姑去哪儿? 他们会杀了姑姑吗? 姑姑——又为何自杀? 是因为怕拖累自己吗? 是因为怕被人利用要挟自己吗? 是因为——希望自己死心逃命吗? 傻姑姑! 笨姑姑! 没有你。我哪里还有家? 没有你。我该如何活下去? 你怎能如此狠心,竟如此决绝地抛下我? 你怎能如此残忍,竟不愿陪我走下去? 轰隆! 雷声更大,雷雨中的楚河双眸浑浊。竟是失去了方向。 追逐的方向。 人生的方向。 这一刻。楚河终于明白姑姑在他心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重要到害怕失去,不敢失去—— “姑姑,我一定会找到你。” “你若死了。我便陪你。” 黑暗中,楚河孤身而行。走向未知的未来。 …… 走在你的面前,回头看你低垂的脸。 笑意淡淡倦倦,惊觉有种女人的怨。 想起很久没有告诉你,对你牵挂的心从未改变。 外面世界若使我疲倦,总是最想飞奔到你的身边。 是你给我一片天,是你给了我一片天。 放任我五湖四海都游遍,从来都没有一句埋怨。 是你给我一片天,是你给了我一片天。 就算整个人间开始在下雪,走近你的身旁就看到春天。 …… 淋了一场大雨的楚河从黑夜走到黎明,再从黎明走到天明。他的身体极为疲惫,大脑却逐渐清醒。 这里是意大利。是罗马。 对方则是教廷高手。那么——姑姑会被带去哪里呢? 梵蒂冈! 那个号称天使之城的国中国! 疲惫的楚河直至行走到市区,才横路拦了一辆的士。 的哥见狼狈不堪的楚河钻进计程车,心神猛然一紧,用并不娴熟的英语问道:“先生,您要去哪里?” “梵蒂冈。”楚河双眼猩红道。 “哦。” 的哥心神一松,微笑道:“来咱们罗马的人都会前往梵蒂冈朝圣。先生你也是慕名而去的吧?” “我不是去朝圣。”楚河面无表情道。 “那你去做什么?”的哥打开话匣子问道。 “屠圣。”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已经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我已经死了! 圣伯多禄大教堂坐落梵蒂冈城中心,乃世界最壮丽的教堂之一,从教堂塔顶往下看去,可俯瞰整个圣伯多禄广场,罗马景色亦尽收眼底,十分宏伟。但此时。这座举世闻名的大教堂塔顶却站立着数名身穿象征着教廷权威的长袍。袍上雕刻着繁缛复杂的纹路,晦涩难懂,却透着一股令人顶礼膜拜的庄严。 初秋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照耀着这圣洁却带有一丝腐朽气味的大教堂。形成一股极为妖孽矛盾的气场。 塔顶有秋风。 秋风拂面来。吹醒了清晨的困倦,亦唤醒了这座苍老而雄伟的大教堂。宛若即将面临一场惊世浩劫。 十八年前。 这座圣教堂内曾闯入一名剑气通天的绝顶强者。力克强大无匹的圣骑士大阵,又与号称西方第一快剑的红衣主教大战三百回合,最终由隐忍不发的教皇大人雷霆一击终结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之战’。 那一战,教廷损兵折将,亦被那些对峙的教宗耻笑揶揄,视为世纪之耻。 如今。当红衣主教德兰将那个萧家女人带回教廷时。这群天主教最高神职者陷入了复杂而微妙的情绪之中。 以教皇红衣主教为首。其身后还并排站立着五名教廷核心。拢共七人,却是梵蒂冈最巅峰的决策者,掌控绝对的话语权。 “他叫楚河。萧家的正统继承人。”德兰脸色平稳道。“她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 “嗯。” 面朝广阔广场的教皇亦不回头,那苍老到有些缩身的身板并不如何霸道。可他却是梵蒂冈的最强者。全球天主教的精神领袖。甚至某种程度上的——直接领袖! 没人会因为这位老人家的矮小而轻视了他。相反,他的实力已达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哪怕是身为规则强者的德兰,也完全看不出这位教皇大人的真正实力。相传,华夏两位年过八旬的老人家拟定天神二榜。能挤入天榜之人乃当世之奇才。惊艳绝伦。据闻华夏那位轰动全球的白城青龙便是天榜强者。也是唯一一个。 是的。 如今的天榜,据官方记载,仅有楚林一人而已。其余高手再强大,也没得到那两位不世出的老妖怪承认。可见天榜的含金量多高。 那么——教皇是否已拥有踏入天榜的实力呢? 这是德兰最想知道的事儿。 他的视线深深地落在矮他半头的教皇身上,微微垂头道:“她已被我囚禁。若能将楚河一并困住——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理。” 她会死。 他也会死。 包括他。 胆敢与教廷为敌,从没人会有好下场。哪怕他是唯一天榜强者! 梵蒂冈何等地方? 号称天使之城。哪怕本土人不过数百,却拥有全球最多的强者。纵使是华夏那号称强者养老院的龙门,也只能望其项背。 德兰不算擅自做主,甚至于——他有绝对的资格做这件事。 对于楚家,萧家的仇恨,也许只有与之有关的人死得一干二净,才能消泯他心中的仇恨,以及根深蒂固的怨念! “他会来?”背对众人的教皇口吻轻软。仿佛一个慈祥之极的老者。毫无威严,亦没有半分杀伤力。 “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德兰观察过楚河的反应,缓缓说道。“萧绾青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两个亲人之一。以他的个性,他一定会来。” “办妥这件事。” 教皇微微转身,扶着扶梯徐步下楼,一把柔软却坚定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给他三天时间。” “不来。杀。” 给他三天时间。 给谁? 自然是天榜第一人——楚林! 三天,他不来。将失去这世上所有的亲人! 三天,也足够他从世界任何角落抵达梵蒂冈。 教皇不动声色,却彰显出对萧家,对楚家的浓浓怨念。 “是。教皇大人。” 德兰微微躬身,目送教皇离开。 直至教皇大人消失在楼梯尽头,德兰微微转身,面朝身后数名高级神职者,口吻深沉道:“执行。” …… 一间还算雅致的房间内。萧太后面色平静地坐在珍贵的椅子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美眸中却不时闪现悸动之色。似乎内心并没表面上那么平静。最起码——她在牵挂那个也许此生再无机会见面的男人。 她坚信自己会死。 当那个并非第一次见面的德兰出现后,她便做好了打算。 她可以死。 但她不能拖累楚河。 在这个机器人姑姑的心中,楚河应该像王子一样无忧无虑地活着。高贵到那个自视清高的公主也配不上。而事实上——她从不认为那个北方公主配得上楚河。 咯吱。 房门忽地被人推开。 出现的却并非罪魁祸首德兰,而是同样不是初次见面的神使——缪斯! 这是一个仿佛黑暗使者的男人。他行走于世界各地,将所谓的光明带给世人。却同样带来了黑暗。 他是光明之子。亦生产着黑暗。 有他的地方,人们都可以看见希望。 有他的地方,人们同样能看见丑陋。看到绝望。 他是神使,势力并不弱于教皇的天主之子。却同样被人称之为恶魔使者。 因为他能带给人光明,还因为他的光明能照耀出所有人的黑暗。让其为己所用。 一个能洞悉人类灵魂最深处的神使,又岂非可以称之为恶魔? 世人爱他,世人恨他。 所以俱他。 与昨日风尘仆仆的模样相比。今日的缪斯拥有更为浓烈的魅力。像一个光之子般推门而入。出现在了萧太后面前。 “萧老板。听说你被德兰请回来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果盘,里面都是一些珍奇异果,单单看颜色便十分诱人。 “教廷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这些水果是我能想到的最好东西。”缪斯微笑着将果盘放在茶几上,遂又礼貌地问道。“我能坐吗?” “坐。”萧太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缪斯礼貌落座。极有君子风度,微笑道:“这里住得惯吗?如果不舒服,我帮你换一间更宽敞的房间。” “不用。”萧太后摇头。 她略一停顿,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复杂之色。唇角轻轻嗫嚅道:“但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萧太后一辈子没求过任何人。她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此刻,她一定要求。不论成功与否,不管是不是做无用功。对她而言,这是唯一能做,也是必须要做的。 “只要我能帮得上。决不推辞。”缪斯微笑着点头。 “别让他来。”萧太后言简意赅地说道。 “他?”缪斯平静地问道。“楚河?” “嗯。”萧太后重重点头。 “德兰与六大圣骑士同时出手也没能狙杀你和楚河。可见你这个侄儿的实力已达到相当了不起的境界了。”缪斯轻轻摇头。“我能在他赶到教廷之前截住他。但是——有用吗?” 萧太后一双素手紧紧攥住衣角,嗓音发颤道:“求求你。” “你是他的姑姑。”缪斯轻叹一声。“姑姑有难,做侄儿的,没有不出手的理由。” “我不是他姑姑!”萧太后道。“从来不是!” “是不是,由他说了算。”缪斯轻轻摇头,视线落在萧太后那紧绷着的玉容上,缓缓说道。“能让你亲口求我。可见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你不肯帮?”萧太后反问道。 “帮。”缪斯笑道。“萧太后出口,我如何会不帮。” “谢谢。” “不客气。”缪斯摇头道。“但你和我都清楚,他不会听劝。” “你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萧太后口吻决绝道:“为了一个死人付出生命。是愚蠢而不理智的!” “你再告诉他。我唯一的遗愿是让他好好活着!” “否则,我死不瞑目!” 缪斯微微一怔,苦笑着起身道:“这又是何苦呢?” 唉—— 缪斯重重一叹,转身出门道:“你的话我会带到。”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把姑姑还给我! 第三百七十二章把姑姑还给我! “先生。我只能载你到这里了。” 的哥靠边停下计程车,指了指前面一道足有百米的阶梯,微笑道:“爬上这条阶梯。就能到达你要去的地方。” “谢谢。” 楚河递给的哥一张大钞。也不找零,径直下车往阶梯走去。 那的哥瞥一眼背影落寞的楚河,嘟囔道:“屠圣?神经病!” 阶梯两侧栽种着高大巍峨的大树,透过浓密的树叶,点点白光铺在那光洁的阶梯上。仿佛被打出无数个洞孔一般,颇为晃眼。 楚河的步伐很稳。腰杆亦是笔直挺拔。一步一步地走上阶梯,朝那关押姑姑的教廷走去。 此刻的他心无杂物,一心稳住紊乱的内心,让自己保持最好的心理。 他清楚地知道,这座号称天使之城的城池绝非简单便能闯入的。他还知道这里高手如云,强者如林。一个不小心,便会命丧黄泉。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的他已入规则之境。只要不碰到帝天这级别的破天者,便绝没有铩羽而归的道理。所以他努力让自己磅礴的思绪冷静下来。只有足够的冷静,才能击杀更多的强者,才能将一世孤苦的姑姑从狼窝拯救出来。 死? 他不怕。 但他害怕姑姑死。害怕姑姑受到哪怕一丝的伤害。 他没有选择。也不愿意选择。他要做的便是站在教廷面前。用手中的剑锋杀出一条血路,拯救姑姑! 谁敢阻挡,杀! 哒哒。 当楚河走完最后一步阶梯,站在一扇宽大而厚重的大门前时。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被他视为绝对强者的男人。 神使缪斯。 他的出现让楚河生出一丝意外,但他很快压制了这份纷乱的情绪。手中骨剑微微扬起,神色平淡道:“你要拦我?” “我要你走。”脸色苍白如玉的缪斯平淡道。 随后,他背负的双臂挪到前方,右手中一条猩红的纱布迅速落入楚河眼中。 纱布? 血? “你姑姑重伤不治。已经死了。”缪斯略带遗憾道。“你的到来已没了任何意义。走吧。进入这扇门,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轰隆! 楚河大脑中仿佛响起一记焦雷。炸得他魂不附体,七魄尽散。 死了? 姑姑死了? 一股磅礴的怒火与绝望从内心深处喷薄而出。瞬间蔓延全身。 嗡嗡! 手中剑锋不由自主地激荡起来。绽放出耀眼的白光。楚河的肌肉亦在一瞬间紧绷到极致。嘴唇被锋利的牙齿咬破。流淌出猩红的鲜血。整个面庞仿佛被千万斤的重力拉扯一般,变得极为扭曲。狰狞可怖! 死了? “真的——”低垂着头颅的楚河微微抬起视线,躲闪而茫然地问道。“死了?” “死了。”缪斯轻轻点头,面无表情道。“已经没有呼吸了。” 双眼在瞬间充血。楚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全身缩成一头孤独而暴戾的野狼。声线沙哑而残忍道:“让开。” 让开!!! 一股滔天杀机席卷而来。饶是强大如缪斯,仍是不由心头一颤,眉眼间浮现一丝警惕之心,摇头道:“如果你一定要进去——我不拦你。” 说罢。他挪开两步,让出身子。 死了? 这是无法阻止楚河的。 楚河是男人。缪斯也是男人。他清楚地知道,萧绾青的死只会让楚河变得更疯狂。更可怕。更具杀伤力! 萧绾青的死,根本不能阻止楚河的步伐。相反—— “姑姑。我让全世界给你陪葬!” 砰! 楚河身子猛然暴涨。竟是生生撞在那巍峨的大门之上。将其撞开。 轰隆! 大门应声而开。楚河剑锋一扬,当场削掉两名侍卫的头颅。血溅当场。随后又如一头彻底释放兽性的野兽,疯狂地朝教廷冲去! 站在门口的缪斯眼见楚河如疯了一般冲向核心地带,脸上泛起一抹微妙之色,又若有所思:“那一年,他也如此。” …… 教廷的高手来自世界各地。这些名不见经传的高手甘愿为教皇卖命。为他们的天主奉献一生。可他们永远没想到。在这座最接近神的城池里,竟然遇到了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如撒旦一般吞噬着敌人的血肉。又如死神镰刀一般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染红了绿色的草坪。亦染红了娇媚的阳光。在这青天白日,眼前这个满身是血是男人竟如同恶魔一般一步步靠近核心建筑。像一台永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器。 上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侍卫被楚河残忍地杀死。他踩着尸体过去。带着一身的血腥杀戮冲向最接近神的那栋建筑。身后,尸横遍野。身前,一个不留! 嗡! 被鲜血染红的剑锋猛然一扬,楚河仰天怒吼。猛地冲入前方那座宏伟的教堂。 砰! 大门应声而开。略微阴暗的巨大教堂内远不如外面那般人数众多。却透着更为阴森可怖的气息。以及那只有超级强者才可能拥有的强大气场。 高手! 全都是高手! 站在前方的十余人,全都是世间最一流的高手! 六名圣骑士。一名红衣主教。以及教廷内实力最为强大的强者均已到齐! 同时面对六名破世强者,两名破画巅峰强者。两名——规则强者! 哪怕是帝天在此,也许都会暂避锋芒。可楚河没有! 他的双眼已经血红。他的鲜血已经燃烧。他的心——已死! 要么——被他们杀死! 要么——杀光所有人! 姑姑已死。 哪怕对方是在全球拥有十多亿信徒的天主教最高领导。他也没有任何顾虑!他要做的,便是杀光所有人,为姑姑复仇! 甫进教堂,视线略一扫视这群顶尖强者。楚河一声怒吼:“把姑姑还给我!” 嗡! 长剑贯日而出,剑气轰然炸开! …… “好强的剑意。” 塔顶。 彼得叹为观止地凝视着下方的楚河。啧啧称奇:“怒火果然最能激发人的潜能。” “他本已是规则强者。”缪斯平淡道。“外面那群侍卫只不过是给他积攒杀气。此刻,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但他的对面,有两个破画巅峰。两个规则强者。六名圣骑士——”彼得摇头道。“纵使神会之主帝天降临,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 “你未免太低估了破天者的实力。”缪斯瞥他一眼,道。“若帝天亲临。尊敬的教皇大人只怕是坐不住了。” “教皇大人自当年出手之后,已有十八年未曾出手——” 缪斯莫名转移话题道:“你可知道教廷内为何始终有两名规则强者坐镇?” “为什么?”彼得好奇地问道。 “因为教皇大人不愿出手。因为——两名规则强者能保证教皇大人不出手。因为——”缪斯微微眯起眸子。“他一直在等值得出手的人出现!” “这世上,可没几个人值得教皇大人出手。”缪斯轻轻摇头。“当年暗影拥有者在教廷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也被教皇一招终结。说起来——我很想知道帝天与教皇相比。谁更强大。” …… 德兰眼见楚河如一尊杀神出现在教堂内,浑身杀意磅礴。竟仿佛有当年那暗影拥有者的强大气势。不由心神一凛,沉声道:“楚河。你胆敢在教廷杀人。你可知道,这会让你死后还要下地狱?” “下地狱?”楚河狰狞无双地狞笑起来。“那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去!” “好大的口气!” 德兰一声令下,喝道:“圣骑士布阵!” 嗖嗖嗖! 六把骑士剑如激光般贯穿而出,团团围住了楚河。 紧接着。两名破画巅峰强者亦是死死封住了一切可能出现的漏洞。严防四周。 最后——德兰与那名身着白袍的高级神职者锁死外围。沉声道:“从来没人可以在教廷内杀人后活着离开。你也不会例外——杀!” 德兰一声怒吼。圣骑士登时挥出一层又一层的剑光,向楚河席卷而去。 刹那间,战意昂扬,杀机纵横! ———— 【作者题外话】:今天只有2章。明天要在外面忙一天,可能也只有2章。看状态,如果回来精神还不错。也会奔着3章写。但不管如何,明天之后,直到月末最后一天都会持续3章。 第三百七十三章 立地成魔!(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立地成魔!(上) 他还是来了! 他终究没有离开! 难道——他真的不怕死么? 难道——他真的要跟自己一起死在这里么? 萧绾青人生头一次茫然无措,哪怕是当年面对刺杀萧爷的妙门高手。她亦极为冷静地面对,将其一刀捅死。可此刻,当她得知楚河已陷入教廷高手的围剿之后。她芳心大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再也——坐不住了! 手臂上的疼痛早已被她自动屏蔽。此刻的她只想着楚河会否出事,是否会——死在这里。 “我说过。他不会听我的劝说。”缪斯从容不迫地说道。“甚至于,当我告知他你的死讯后。他闯入教廷的野心更大。” “如果说,在没知道你死讯之前。他的唯一目的是闯进来,然后将你营救出去。那么现在——”缪斯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试图让整个教廷陪葬!” 萧绾青茫然地站在原地,毫无知觉。亦不知如何自处。 她错了。 错得很离谱。 她不该冷然决绝地让缪斯传递这个虚假消息。 她本是了解楚河的。 可她多么希望楚河不要来。多么渴望楚河能好好地生活下去。只要他活着,快乐着。自己生死又有什么关系? 人常说关心则乱,萧绾青真的乱了。 她忘记了楚河的性子。她也忽略了与楚河这二十多年来建立的姑侄感情。 她若死了。 他会无动于衷? 不会。 他会让全世界陪葬。 所以——他来了! 像恶魔一般挥动手中的骨剑,在这最接近神的地方收割一条条生命,扮演着魔鬼。 “他杀了很多人。” “教廷内的侍卫被他屠杀大半,尸横遍野。你知道么?纵使是十八年前的那位侩子手,也没敢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仅仅挑战了圣骑士,挑战了号称西方第一快剑的斯特兰主教大人。而如今——”缪斯双眸泛着浓浓的光泽,一字一顿道。“他满身戾气,立地成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缪斯颇为怜悯地扫了萧太后一眼,他不是怜悯机器人姑姑的处境。而事实上,萧太后从来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她怜悯的是——这个奇女子终将眼睁睁地看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这岂非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我虽为神使。但有些的事儿绝非我所能控制。”缪斯继续道。“我帮不了你。也救了不他。但在必要时候,我会为你创造条件,见他最后一面。” 此言弦外之意——楚河必死! …… 嗡! 骨剑溢出浓密的寒光,尖锐的剑气如一道道激光向四面八方射去。分外慑人。 但见楚河手腕猛然一抖,剑尖登时挑出几朵剑花,与贴近他的那名圣骑士进行第一次交手。 铿! 剑锋相碰。空中登时窜起一道道灼热刺眼的火光。一击之后,楚河身形陡转,如一头猎豹窜向另外一人。又是短暂地交手之后,他转向第三人—— 不过十余秒,楚河手中骨剑与那六名强悍无匹的圣骑士一一交手,遂又回到原点。双目猩红而冷厉地扫视他们。薄唇之下竟是泛起轻蔑的嘲讽之意,寒声道:“圣骑士?教廷超级打手?” “我呸!” 楚河身躯悍然一抖,一股磅礴无匹的凌厉气势汹涌而出,朝四面八方涌去。紧接着,这个跻身规则强者的年轻一辈最强者剑锋一荡,仿佛化作千万剑锋刺向圣骑士,令人目瞪口呆! “拉开距离!” 最外围坐镇的德兰嗅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在楚河动手之际,猛然焦急大吼:“往后退!” 退! 两名破画巅峰强者在德兰出口之时,亦是感受到自核心地带释放而出的可怖气息。宛若战神发飙,金刚怒目。给予他们强烈的灵魂冲击。竟是有那么瞬间的慌神—— 但很快,他们凭借良好的心理素质以及对危险的敏锐嗅觉作出了准确的判断! 退! 迅速拉开距离,双目极为慎重地凝视核心地带的楚河。 他们一退,便有一滩鲜血飞溅在原先所站的位置。 血色鲜红,触目惊心。 嗡! 剑影如光,在空中画出肉眼难以看清的轨迹。并以一股庞大而无法阻挡的攻势击毙圣骑士。 扑哧! 当剑锋落在第一人圣骑士咽喉时。楚河身子已然变动。剑锋微微一荡,便落在第二人咽喉! 扑哧! 扑哧! 扑哧! 一滩滩鲜血飞散而下。染红了圣洁的教堂。亦打湿了干净而洁白的地板。森然可怖。 嗡! 骨剑如活物一般,不断收割着圣骑士的生命。直至最后一名圣骑士倒地,那两名破画巅峰强者方才醒悟——他,他把这些圣骑士全杀了? 他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这便是规则强者的真正实力么? 难道——这便是年轻一辈最强者的真正威力么? 仅凭一人之力,仅凭转瞬间的攻势,便生生击毙了六名圣骑士? 每个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匪夷所思的念头。包括同为规则强者的德兰以及那位神职人员! 瞧着倒在血泊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圣骑士,剩下的四名教廷强者呼吸沉重,眼角竟是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显现出内心的激荡与惊惧。 楚河立于血泊之中,那柄被鲜血染红的骨剑却是微微下垂。温热粘稠的鲜血亦是流淌而下。撞击在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万分慎人。 他沉默着。亦疯狂着。 他冷静着。亦丧乱着。 他要所有人陪葬。 所以他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 死了,如何报仇? 死了,如何让这些狗屁神职人员付出代价? 嗡! 剑锋猛地一荡,上面粘附的鲜血猛然激荡开来。纷纷向两侧洒落。而那满身鲜血,如同血人般的楚河却微微抬目。那张俊美却仿佛魔鬼般的脸庞上露出一抹丧心病狂地狞笑,剑锋直指那两名面露惧色的破画巅峰强者:“现在——轮到你们了。” “你们——准备好了么?” 咻! 骨剑闻声而出。画出一道璀璨而追命的弧度。直戳二人。 那二人先是一惊。遂又被楚河一番言语刺激得无以复加,手中剑锋一荡,亦是并肩而上,凶狠无匹地朝楚河迎了上去。 破画巅峰与破世强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什么? 在于破画巅峰已拥有了追寻对手‘点’的能力。并有一定的自我保护意识。不像圣骑士,他们依靠完美的阵型可以困住楚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拖延甚至是进行有效攻击。可一旦楚河发疯了。将全部实力完全展露出来。他们便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每个人身上的‘点’亦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楚河面前。如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破画巅峰远非破世强者所能比拟的。哪怕楚河能轻松找寻他们的点,并有效地隐藏自己的点。可作为破画巅峰强者,他们又如何会让楚河处于无懈可击的状态? 他们总会想各种办法让楚河暴露‘点’,并进行有效攻击。 楚林曾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点’,会因强壮消瘦有所改变,亦会因身材高大矮小而有所迁移。可只要他是一个人,哪怕是一只畜生,也一定有属于他自己的‘点’。雄狮猛虎能够运用他们疯狂的奔跑速度减弱外界对他的伤害。苍鹰小鸟亦能通过它们与生俱来的制空能力而远离敌人的伤害,保证自己的‘点’不会外界触碰。 强者亦是如此。 规则强者便是如此。 他们隐藏了自己的点,不论是在破世强者眼中,又或者破画巅峰眼中,他们的点总是那么的飘渺无踪,难以追寻。可若面对破天者呢? 他们仍然能隐藏住自己的‘点’。但能隐藏多久? 境界永远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三十岁的成年男子也永远不会在体力上输给一个三岁小童。注定的。 那两个破画巅峰的实力极为强横。纵使在教皇眼里,他们一辈子无缘规则强者之境界,却也是教廷数得出的超级强者。毕竟——规则强者绝不是烂大街的大白菜。不可能是个人都有机缘挤入。否则也不可能出现许多人终其一生,亦只是徘徊在规则边缘,而没能力破镜而出,登峰造极。 咻咻! 两名破画巅峰的实力能与一名规则强者做等量比较吗? 这是一个伪命题。根本不可能在决斗之前给出答案。但答案,很快便会出现! 两名破画巅峰强者的攻击越来越凌厉。竟是左右围攻,将楚河一步步逼退,竟是颇有几分占据上风的意味。德兰那深深锁起的眉头亦是在这一刻逐渐舒展开来。 终究只是一个年纪不大阅历不深的年轻人。 哪怕拥有规则强者的实力。也未必能跟那两个老谋深算的同事一较高下。 也许,再过三分钟,这个年轻人便会被废了手脚,与那故作清高冷漠的女人一起成为诱饵? 然后了结这段维持了近二十年的仇怨! 随时准备偷袭的德兰心理负担骤减,浑身肌肉亦是慢慢松懈下来。他相信,自己应该没有出手的必要了。而这场雷声很大的教廷大难,也必将以零星小雨收场。 是时候了! 德兰眼见两名破画巅峰火力全开,借着楚河暴露而出的一个微妙破绽悍然出剑。如双剑合璧,卷起一层惊涛骇浪的剑气。奔腾着吞噬向满身是血的楚河。不由双眸一亮,知道这两位实力非凡的同仁要出杀手了! 他了解这二人的实力。虽说徘徊在破画巅峰境界。却拥有极为可怕的杀伤力。甚至于因为他们天资上的不足,教皇大人曾亲力亲为地指点提拔过二人。希望二人能成为规则以下无敌的强大的存在。而事实证明,这二人虽说境界不足。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二人联手,已拥有绝不输于规则强者的攻击力。 此刻便是最好的证明! 堂堂规则强者的楚河竟是被二人锋利无双的攻击逼得连连败退,竟是生出致命的漏洞! 不愧是教皇大人亲自培养的超级高手。其潜力果然无可限量! “主教大人,我们高估了他。” 眼见楚河被逼入死角,德兰身边那名神职微微偏头,淡漠道:“教廷高手尽数出动围剿这个年轻人,始终欠缺妥当,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他终究是一个规则强者。”德兰明显比那位养尊处优的同仁谨慎一些。缓缓说道。“这里是教廷。是全球信徒顶礼膜拜的圣地。若是出现任何的差池。岂非将声誉毁于一旦?” 事实上。瞧着楚河渐渐不支的局面。德兰也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高估了楚河。回想起来,昨晚楚河围困于机场,连那圣骑士的阵型也无法突破。眼睁睁瞧着自己夺走萧绾青。他也丝毫没有办法。自己早该料到。这个年轻人的确有些外强中干了。 没错。 他秒杀了这群在教廷足够强大的圣骑士。但也许正是那惊艳一击,彻底耗尽了他的底蕴与后劲。至此刻,他就像个狼狈的过街老鼠,谁都可以上去踩两脚。 围观战局的德兰唇角微翘,揶揄中带有浓浓的嘲讽意味:“青龙之后?鬼判之名?不过如此。” 嗡嗡! 两把长剑一左一右,如两条活过来的游龙一般轰然刺向一退再退,终于露出马脚的楚河。这一剑气势惊人,竟是将楚河完全笼罩在一片杀机之中。若是换做胆小一点的,只怕当场能吓破胆。楚河那英俊而冷漠的面庞上似乎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直至二人无限靠近—— 终于—— 两名越战越勇的破画巅峰强者终于进入了属于楚河的范围。 规则范围! 何谓规则强者? 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规则! 何谓自己的规则? 便是在一定的空间、领域内——他是最强大的! 除非对手能摧毁他的空间,他的领悟,他的——规则! 可这二人有这等逆天实力么? 没有。 剑锋逼近。楚河终于动了。 他甫一动荡。周身范围竟是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道道宛若实质的剑意凝重如巨石。压得人喘息困难,心神激荡。一瞬间,他抬起手臂,扬起剑锋,轻描淡写地朝前一探! “不好!” 德兰眼中猛然闪现一抹惊悚之色,身子骤然一颤,厉声喝道:“回来!” 回来! 你们中计了! 你们上了这个奸猾之人的当! 他引你们靠近,绝非是不敌所致。而是刻意引诱你们无限接近他,毫无防备的接近他! 一旦进入这个规则强者的必杀领域——必死! “快回来!” 德兰坐不住了。 他一个箭步,手中一柄雪白长剑倏然崭露,迅猛无双地朝二人追了过去。 圣骑士死了可以培养。哪怕需要花费相当大的财力物力。可对教廷,对教皇而言,那并不是不可复制的。但这二人是教皇亲自下心血培养过的。这样的人才死一个,便会少一个。无法复制,只能靠机遇,靠时间去慢慢挖掘。所以对德兰而言,圣骑士的死他很心痛,却并不焦虑。 这二人却大大地不同。 他们死了。对教廷而言绝对是巨大的损失。难以挽回的损失! 可是—— 他又如何来得及? 他又凭什么阻止楚河? 他是规则强者。楚河也是! 更何况,他对规则的领悟,绝对没有数次鬼门关走回来的楚河深刻。 所以他救不了那二人。哪怕他已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扑哧! 一剑封喉。 楚河探出的剑锋刺穿了其中一人的咽喉,剑锋自其后颈穿出。飙射出猩红而温热的血液。触目惊心。 另一人的剑锋并没能成功击中楚河所谓的破绽。相反,楚河计算出了所有可能。一举找准对方的‘点’。 心脏。 晃过剑锋。铁拳打出。沉沉地击在他的胸口。 啪啦! 仿佛能听见胸骨破裂的声音,仿佛能听见心脏撕裂的声音。 只一瞬间。 楚河终结了两名破画巅峰强者的生命。毫发无伤。 何谓登峰造极的规则强者? 便在眼前! 他领悟规则。真正意义上的破道!哪怕是同为规则强者的德兰,也无法对他的行为进行任何干扰。没有任何阻止他的能力。 扑哧! 拔出剑锋。收回拳头。任由那两名破画巅峰强者软软倒地。楚河那漆黑而阴寒的眸子落在了追赶而来的德兰身上。声线沙哑而残忍道:“别着急。马上就会轮到你。” 德兰被楚河那如电的眼神震慑得心头一颤。唇角亦是颇有些发涩。 这个年轻人,实在太过可怕了! 规则强者的确强大到可怕。可要将自己完全置身于险境之中施展雷霆反击,并秒杀两名同样强大如斯的破画巅峰强者。也未免太过惊心动魄了! 至此刻。德兰才知道这个年轻人之所以能成为年轻一辈最可怕的强者。绝不是单纯地因为他第二个进入神榜,第一个破道而出,成为登峰造极的规则强者。还因为他变态的潜能与立地成魔的野性! 可怕! 强大! 丧心病狂! 这些词汇已无法形容楚河万一。 却也在瞬间将德兰心中的战意点燃。 强者。真正的强者。已很难再找到的绝佳对手! 武道之境,在追寻最高峰的路途之中,阻扰已逐渐变得稀有,甚至可遇不可求。一个能让自己得益,并从中收获顿悟的对手。是足够让人惊喜与振奋的。 德兰已太久没有机会真正的出手。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所处的环境,已不太允许他动手。 但此刻。 他的机会来了。 那仿佛永远摸不到边的破天之路,也许在此战之中,能真正在他面前拉开帷幕。 叮叮! 手中那泛着白芒的剑锋仿佛感受到主人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竟是自主激荡起来。发出极为尖锐的声响。剑意从一丝到一缕,从一缕到一束,而后逐渐变粗,变宽,遂冲天而起,光芒万丈! 此战。 乃通天之战! ———— 【作者题外话】:懒得分了。大章6k字。明天到31号每天3章。 第三百七十四章 立地成魔!(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立地成魔!(下) 莘莘学子希望自己每门一百分。生意人渴望日进斗金,腰缠万贯。公务员盼望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就连职业女郎也希望接客接到腿软。不论是何种行业,任何领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节节高升,无往不利。 规则强者德兰亦是如此。 五年前他破道而出,成为教廷第三个跻身规则强者之列的高手。本以为能在五十岁之前有望破天而出,与教廷第一高手教皇并驾齐驱。可他失败了。又或者说——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破天这道门槛的高度! 如今,当这个年轻一辈最强者大发神威,如一尊战神般站在面前时,他的战火再度燃烧。瞬间沸腾了他的血液,亦点燃了他的斗志。 嗡! 手中那柄经受圣光洗涤的白剑绽放出惊人的剑意,轻轻往上一挑,登时光华大作,画出一道漂亮刺眼的剑花! 嗖! 剑锋一突,德兰身形猛地往前一窜,喝道:“战!” 浑身被剑气所包裹,所向披靡! 十八年前。当那个满身杀气的邪魔踏入教廷之地时,不过勉强入了破世的德兰亦参与了抵御工作。可在那个手握绝世神剑暗影的超级强者面前。仅仅是一个照面,他便被打得口吐鲜血,无力为继。 那一战他不是主角,可对德兰而言,那是他毕生最大的耻辱。时至今日,他都想一雪前耻,找回曾经的骄傲。甚至于——他一度认为自己之所以始终不能破天而出,正是因为那一日的羞辱。 他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当那个戾气浓郁的男子踏入教廷之地时。以他为首的数名圣骑士摆下杀意纵横的杀阵,欲将那名不速之客斩杀在教廷门口。而那名绰号邪魔的男子却只是轻蔑地扫视他们一样,只是抱剑而言:“滚开。” 对。 就这么两个字! 不止激怒了当时那群肩扛守护众人的圣骑士,也刺痛了德兰敏感的内心。 滚开? 你有这个本事么!? 以德兰为首,这群堪称绝顶强者的圣骑士奔腾而去,绞杀那名高傲自大的抱剑男子。然而——当他们俯冲而去时。这群同样骄傲的圣骑士甚至没看清那个不速之客如何出手,便大败而归! 八名圣骑士死了五人。重伤二人。只有德兰一人凭借敏锐的反应能力避开邪魔的锋芒,后退躲开。 就一次电光火石的攻击。 就一次轻描淡写的碾压。 被视为教廷最强防御的圣骑士弱不禁风般被轰击成渣,毫无还击之力。 德兰隐约还记得当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以及邪魔那双赤红双眸中泛起的鄙夷之意。那是他整个人生中最惨烈的一战,惨烈到他无力还击。 “我说了,滚开。” 抱剑男子徐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重重击打在德兰心口。令其浑身发麻,心脏漏拍。 直至邪魔站在德兰面前,他才真正感受到眼前这个抱剑男子的绝顶实力! 素来骄傲的德兰甚至不敢与眼前这个抱剑男子对视,在邪魔第二遍说出滚开二字时,德兰双腿不听使唤地挪开了身子。为这个气势无双的男子让开道路。 没错! 他像傀儡一样,对邪魔言听计从。 那一战,为尊贵的红衣主教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也成了他一辈子的心结,无法释怀。 也许,这正是他无法破道而出的真正原因。毕竟,一个心存恐惧的强者,又如何勘破天道,破天而出呢? 此战。 他要赢。 赢回当年输掉的自尊与骄傲。 赢回一个破天之境! 呼呼呼! 德兰剑意凶悍,如一道道实质的锋利小剑射向站在原地的楚河。杀机毕露! 铿! 当德兰那柄泛着白芒的剑锋直抵心脏而来时,楚河手腕一抖,骨剑如游龙般裹挟奔雷之势果断一挑,登时将其攻势化解。下一瞬,他身子一纵,面无表情地斜刺德兰腰际,直欲将其劈成两半! …… “利用规则秒杀两名破画巅峰强者?”缪斯意味深长地凝视教堂里的楚河。啧啧称奇。“他不是在与神会那一战才破道而出么?” “据可靠消息。是的。”彼得安静地站在缪斯旁边,微微落后半个步子,以彰显他与缪斯的关系与身份。徐徐说道。“那一战除他之外,神会铁面人亦破道而出,晋级规则强者。” 缪斯淡淡点头:“他算是百年来第一个踏入规则之境的药人了。” “父亲。您觉得楚河能走到哪一步?”彼得十分好奇地问道。 他也是规则强者。 他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却在一年前破道而出。晋级规则之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武道上的天赋丝毫不比那位苦行者弱。 “你觉得你能走到哪一步?”缪斯反问。 这话似乎颇有些复杂的意味。但彼得懂。缪斯这番话是问——你这一生,最终能走到哪一步?是像德兰那般永远滞留在规则之境。还是终有一日可以破天而出。成那呼风唤雨的破天者? “父亲你曾说过。所谓规则之境。就是掌控属于自己的规则。在自己的领域范围内无敌。纵使同为规则之境。也有着十分巨大的差距。”彼得不疾不徐地说道。双眼落在激战中的楚河与德兰身上,口中却是缓缓道。“一个完全掌握自己规则的规则强者。足以秒杀同为规则强者的对手。” “那你看楚河呢?”缪斯继而问道。 “他已领悟了规则。”彼得很诚恳地说道。“但他终究才破道而出。时间太短了。” “短?”缪斯笑了起来。 笑得风轻云淡。 他轻轻摇头,遂又姿势优雅地点了一支烟,抿唇道:“黄浦垂钓者三十年不出手。那一年,他号称规则以下无敌。你知道什么叫规则以下无敌吗?” “规则之下。他天下第一。”彼得按照字面意思解释。 缪斯摇头。郑重其事道:“华夏那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妖怪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破天而出。实力高深莫测,无人可知。但在那一年,那一日,他们与黄浦垂钓者巧遇。却不敢一战。” “不敢?”彼得眉头深锁。不可思议道。“父亲您曾说过。境界之差是难以弥补的鸿沟。一个破画强者再强,也无法与规则强者一较高下。” “但如果这个破画强者拥有了破道而出的能力,又该如何判断?”缪斯轻轻摇头,道。“黄浦垂钓者三十年前跻身规则强者之列。却再也不出手。垂钓三十年。理论上说,他仍然只是规则之境。但我可以告诉你,纵使神会那位当年的华夏第一强者帝天与之碰面,也不敢轻易招惹。” 彼得头皮发麻道:“您的意思是——他不出手,便仍只是规则强者。可一旦出手——” “出手必破天。”缪斯简洁明了,却霸气无双道。 出手必破天! 彼得忽然有些向往那位江边垂钓三十载的老人家。 他究竟拥有多么璀璨的风姿?又是多么的高深莫测? “楚河破道没几天。理论上来说,他绝对无法与德兰相提并论。可德兰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缪斯微微眯起眸子,凝视塔下那对激战的强者。 “什么弱点?”彼得好奇地问道。 缪斯如今所说的这些,势必能为他将来的求道之路起到极大的作用。故而他仔细认真地聆听。希望能有所收获。 “太过于追求境界。而忽略了境界本身的含义。”缪斯淡然道。 “破世。称呼霸道。却只是与普通高手划分界限。破画。了解自己的一个起始点,又或者说,跳出原来的认知。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规则,则是拥有自己的领域。用自己的规则去击败敌人。” “破天呢?”彼得问道。 “明面意思为破天而出。勘破天道。”缪斯缓缓说道。“也就是成为那两个不世出的老妖怪拟定的天榜高手。” “所以一切都是人为的?”彼得道。“因为那两个老妖怪拥有破天实力。所以创造了破天二字?” “可以这么说。”缪斯点头。双眸凝视塔下那愈演愈烈的战况。 “破天之后呢?”缪斯嗓音微微发颤地问道。 破天者。 已是一个他所认知的极限。 破天之上? 他很难想象。他所拥有的世界观也无法去思考破天之上的一切。 “每一个境界都是对身体的一种突破,或者说改造。每提升一个境界,所能开发的潜力便会变小。世界百年前出现破世二字。遂又逐渐创造破画、规则、破天等词汇。可百年过去。仍没人创造更新鲜的词汇。所以那两个老妖怪一致认为破天已是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再高——也许会应了华夏武侠书中最著名的四个字。” “哪四个字?”彼得问道。 “走火入魔。”缪斯一字一顿道。 当一台机器超过它所能负荷的极限,便会当机。 当一个男人透支了他的所有精元,也会出现精竭而亡的现象。 物极必反,所以不管是机器还是人类。当他超越了所能承受的最高峰时,便会走向灭亡。所以在那两个老妖怪眼中,破天便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所以——踏入破天。便是无敌!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彼得凝目盯着塔下狰狞扭曲的楚河。蠢蠢欲动道。“尝试突破身体的极限会走火入魔。那么疯狂地突破自己境界的极限。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你的食量只有一碗饭时,你吃两碗便会撑坏。若是吃了三碗,四碗呢? 缪斯双眸一亮,那苍白却颇有几分仙气的脸上亦是展露出从未有过的震撼,喃喃自语道:“也会入魔——” …… 楚河有楚河的规则。 德兰亦有德兰的规则。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点,那自然也会拥有自己的规则。狮虎用狰狞的獠牙与锋利的爪子击毙食物。蟒蛇则依靠可怕的缠力绞死食物。这便是它们的规则。 德兰太追求境界上的提升。却忽略了对自己规则的领悟。可即便如此,长年累月的积累仍让他对自己的规则有了透彻的了解。 楚河呢? 他不行。 他才堪堪破道。哪怕多年的战斗经验能为他争取一定的优势。可面对破道五年的德兰。在规则的领悟上,他仍然弱了一些。 所以这一战楚河打得很辛苦。也很受挫。 直至内心那仇恨的种子不断生根,发芽,根深蒂固! 他变了! 他改变了对规则的运用! 仿佛彻底参透了自己的规则。竟是使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攻击方式! 嗖! 惨白的骨剑之上泛起猩红的红芒。宛若淌过鲜血,仿佛在红漆中搅拌过一样。格外刺眼。触目惊心! 铿! 剑锋相碰。德兰紧握的手臂骤然一松。猛然嗅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登时往后退了两步,眼神警惕地凝视双目赤红。鼻息沉重如老牛的楚河。分外吃惊。 他——怎么了? 难道他又领悟了什么,变得更为强大了? 啪啪。 表情狰狞的楚河微微一动。浑身骨骼仿佛发生了蜕变一般噼里啪啦作响。舌头卷了卷唇边的血迹。微微抬起那猩红得看不到眼白的眸子,声线沙哑而森然道:“再来。” 一股滔天杀欲从心口喷薄而出,令他兴奋得浑身颤抖。面部肌肉扭曲。极为可怖! 咻! 骨剑如一道红光奔腾而去。楚河一改往常的做派。竟是如一头凶猛的雄狮撕咬而去。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没错! 他仿佛失去了人性,双眸中毫无理性。只剩下杀机。宛若沉浸在无止尽的杀戮之中,无法自拔。连最基本的理智也彻底泯灭。 铿! 剑锋再度相碰。德兰甫一交手,便又是往后退了数步。极为骇然! 怎么回事儿? 他为何变得无法琢磨。且强大如斯? 这根本不是楚河所能拥有的实力!哪怕他是规则强者。可在自己面前,他根本不可能如此可怕! 嗖嗖! 骨剑一次又一次地刺向德兰,竟是将原本占据优势的德兰逼入死角。毫无反击之力! “还不出手!” 惊惧之下的德兰一声怒吼。立于楚河身后的神职悍然出手。朝楚河后背刺来。 此人蓄势待发的一击石破天惊。剑锋竟是发出一股渗人的剑啸。势不可挡! 他朝楚河背后刺去。楚河却仿佛毫无理智般头也不回地朝德兰刺去。一人一剑。德兰临危出手。试图抵挡楚河那戾气滔天的一剑。 铿! 德兰甫与楚河剑锋碰撞。虎口猛然撕裂。飞溅出猩红的血水。那锋利的长剑亦是应声脱手,摔落在地! 扑哧! 骨剑入喉,登时将德兰咽喉刺穿。 毫无理智,仅凭身体反应回身的楚河失去抵挡能力。单手倏然前探,野蛮地去抓神职长剑。 扑哧! 那跻身规则强者的神职者蓄势待发的一击又如何是那么轻易便能阻挡的? 长剑贯穿楚河手掌。竟是力道不减,狠狠地刺入他的胸骨。连连爆出两团雪花。绚烂妖异! 手掌被穿透。胸膛亦是被刺破。陷入癫狂的楚河却只是狞笑一声,被穿透的手掌猛然一紧,竟是紧紧地抓住了那之前没抓住的长剑。倏然一拉,从惊愕之下的神职者手中夺回长剑。右臂骨剑猛然往前一劈。直朝神职者面门斩去。 “退。” 轰! 如雷般的一个字在教堂响起。 天空之上,一道暗灰色身影如一枚导弹轰然落地。硬生生挡在了二人中间。手指轻轻一弹,瞬间将楚河那势大力沉的一剑拨开。正待楚河再欲挥剑劈去。那暗灰色身影竟是凌空一脚。看似轻松写意,竟是将楚河那足有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踢飞十米之遥,狠狠地撞在教堂内的墙壁上。撞下大块木板。 扑哧! 满面鲜血的楚河早已分不清五官,重重摔在地上的他呕出一滩鲜血。却是仿佛感受不到内脏的翻滚以及浑身的剧痛。竟是重新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了。像一台不知疼痛,不知疲惫的战斗机器一般,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决绝地站起来。 长剑贯穿手掌直入胸膛。姿势极为别扭地影响了楚河的行动。只见他握住剑锋的右臂缓缓抬起,抓住那掌心的剑锋,一寸又一寸地将贯穿胸膛的长剑从掌心拔出来。 扑哧—— 嘶嘶嘶嘶—— 胸口与掌心随着剑锋的不断拉扯鲜血狂冒,如杀猪般,血流不止! 他这一番举动惊呆了那名刺伤他的神职者,亦是让其浑身冒出难以遏制的寒意。 这个年轻人,实在太疯狂了! 他难道不知道疼痛吗? 他难道不怕死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将教廷内所有高手杀死,便不打算罢手? 这已不是简单的生死问题。而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一种不死不休的癫狂! 而事实上。楚河从癫狂地杀入教堂至此刻已足足屠杀上百人。尤其是教堂内,还斩杀了六名圣骑士。两名破画巅峰强者,一名跻身规则强者的红衣主教—— 可他,只是一个规则强者而已啊! 他哪里会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又是怎样做到的? 嗖! 面目狰狞的楚河奋力一拔,长剑登时从掌心拉出。伴随一滩如喷泉般的鲜血激射而出,楚河手腕一抖,那柄原本属于神职者的长剑猛然朝那凌空出现的矮小老人射去。 剑锋甫出,矮小老人便挥臂接住,轻轻往后一扔,淡淡道:“走开。” 走开。 这话是对他身后那名神职者说的。那神职者闻言却是鼓足勇气道:“教皇大人,我还可以。” “不用。“矮小老人摇头。“他入魔了。” 入魔了! 没错,楚河入魔了! 他已入规则。但他规则已乱! 他也许会变得更强。但他已经入魔了! 那神职者身躯微微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向那微微垂着头,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种忘我境界的楚河,唇角微微嗫嚅道:“是。教皇大人。” 若此人已入魔。纵使他没了一只手,也对他拥有极大的威胁。更何况楚河方才才杀了德兰,一名货真价实的规则强者! 他提起剑锋缓缓后退。目中向教皇大人投射出尊重与敬畏之色。 他知道教皇的意思。 德兰已死。教廷已只剩下自己一个规则强者——或者说,站在教皇这边的,只剩自己一个规则强者。若是自己也死了,教皇旗下便无用之人了。今日一战,教廷已损失惨重。教皇放下架子出手,可见他多心疼。 啪嗒。 啪嗒。 鲜血顺着手指不断滴落在地,楚河那紧握的剑锋却是毫无动摇,缓缓抬起来,狰狞而丧失本性地盯着矮小老人。沙哑道:“杀——” …… “父亲——”彼得略微迟疑地回望神色仍然平静的缪斯,略有些犹豫道。“我们要不要出手?” “出手?”缪斯淡然一笑。“你怕教皇大人斗不过楚河?” “倒不是。”彼得道。“纵使楚河处于巅峰状态,怕也不够教皇大人打。” “那你却要出手?”缪斯反问。 “他终究是教皇。”彼得无奈地说道。 “我在联邦监狱蹲了五年。”缪斯意味深长道。“他有出手吗?” 彼得愕然。遂又转移话题道:“父亲。楚河这次走火入魔。会否对他将来产生影响?” “必然会。”缪斯缓缓说道。“轻则延缓破天时间。重则——” 说到此处,缪斯忽地一笑,道:“我们讨论这些的先决条件是楚河能活过今日。” 教皇出手。从没人能够活命。 缪斯与教皇斗了十几年,对此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位教皇大人的实力高深莫测到缪斯也不曾真正了解过。但不论如何,他知道楚河今日九死一生。除非—— “这么好的一个对手。”彼得略有些遗憾道。“若就这样死了。实在遗憾。” …… 吼! 面色低垂的楚河一记低吼,浑身散发出磅礴无匹的杀气。双眸猩红而毫无光泽的提起剑锋,凶残地朝矮小老人刺去。不成功便死! 他因浑身是血,行动起来宛若一道血色光芒。竟是毫无受到伤势的影响。就这般迅捷而刁钻地朝矮小老人攻击而去。裹挟奔雷之势,气势滔天! 矮小老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徘徊。别说在西方这些平均身高高过东方的国家。纵使在华夏,也绝对算是小个子。可此人非但是全球天主教信徒的领袖。更是掌控梵蒂冈的领袖。至于实力——即便是与他斗了十多年的缪斯也不敢轻易与之动手。因为他知道。这位个子矮小的教皇大人一旦出手。至今不曾失手! 十八年了! 教皇大人已有十八年不曾出手。如今,他要与楚河动手了么? 嗡嗡! 剑锋直逼面门,楚河脸庞上布满了狞笑,仿佛人生的唯一意义便是杀戮。而残杀眼前这个矮小而权力惊人的老人,更是世上最痛快的事儿。 他一剑击出,竟是毫无回旋的余地。 但紧接着。当剑锋逼近面门时,十八年不曾出手的教皇大人动了! 教皇大人一动。空中竟是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空气因子也因为他的动作而跳跃起来。疯狂起来! 咻! 教皇大人身子竟是没在空中留下肉眼能见的痕迹。凭空离开原地,而后出现在楚河跟前! 啪! 一掌拍在楚河胸膛。后者胸口猛然一滞,喉头登时涌出浓浓的血腥味。竟是连眼鼻之中也因剧烈的内脏震荡而冒出猩红的血水。 扑哧! 口腔一团鲜血在楚河操控下狠狠喷向老人脸上。后者再一次凭空消失,出现在他后背。 砰! 咔嚓。 背骨爆破的声音骤然响起。纵使楚河平衡能力极好,亦在受创时不由自主地往前飞了出去。而后重重地趴在地上,撞得满脸鲜血。惨绝人寰! “唔——” 楚河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仿佛受了极重的内伤。浑身竟是剧烈地痉挛起来,发出极为低沉地嘶吼。如一头欲挣脱牢笼的野兽。 “吼吼——” 被打得遍体鳞伤,破裂多处骨头,两天一夜的鲜血流淌以及不眠不休更是让他的精神以及身体处于绝对的崩溃边缘。 他想起身。 他的手不停地支撑地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可每一次支撑起身体,他又会迅速地趴下去。无以为继。 他因左手被贯穿,此刻早已无法用力。故而便依靠右臂与额头支撑身体。 终于—— 在经过多番尝试之后,他艰难地站起身子。猩红的眸子更蕴满杀意,握着那被鲜血染红的骨剑,丧心病狂道:“杀…” 杀? 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欠奉。每一口呼吸都仿佛是最后一口,他哪里还有力气去杀站在世界巅峰的教皇大人? 但他要杀。 因为他们杀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姑姑! 因为他们摧毁了楚河的整个世界! 杀! 杀了这群畜生,杀了这群丧尽天良的牲口。 杀!! “杀!!!” 楚河张嘴嘶吼,眼中淌下血泪。 他无力的挣扎已震慑不了任何人。所有人都只认为这个男人可悲,可怜,以及可恶。 他杀光了圣骑士,他摧毁了教廷的防线。更斩杀教皇大人手下头号大将。将德兰红衣主教一剑封喉。 今天。他一定要死! “杀了他。” 教皇大人平静而冷漠地说道。 话音甫落。那名守候在旁的神职者长剑一突,朝那摇摇欲坠,连站直身子也万分困难的楚河咽喉刺去! ———— 【作者题外话】:抱歉抱歉抱歉,这是昨天的更新。今晚一定早些更新。一百分抱歉。 第三百七十五章 他死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他死了? 楚河。 性别男。年龄二十七岁。工作于白城大学。离婚人士。 他于十八岁那年闯下大祸潜逃当兵。二十岁以新兵之姿入选白城特战队,并迅速成为特战队带头大哥。享青龙之名,扬华夏之威。二十一岁那年,他被凌将军挑选为护龙计划灵魂人物,虽前期惨遭大败,却因此一战成名。成为继白城首任青龙之后华夏军部最为传奇的超级兵王。那一场反游击战更是被无数集团军奉为经典案例,曾反复出现在联合会演上。风头强劲。 随后又在彩虹镇蛰伏五年,期间成立天下会,广交天下英雄。成为彩虹镇最富有的土豪。 他这短暂的一生谈不上多传奇,但一定称得上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如今。他为机器人姑姑与教廷为敌,仅凭一人之力杀入核心地带,搅他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甚至逼十八年不曾出手的教皇大人亲临督战。咬牙切齿地要将楚河送下地狱。 也许这一战将成为他此生最后一战,也许今日之后,世上再无楚河此人。可他所创造的,经历的,又或是承担的,注定被人铭记一辈子。难以忘怀。 此战从清晨打到傍晚,一缕橙红的斜阳透过大门,化作一束光打在教堂之内。颇有几分写意悠闲。可教堂之内的肃杀之气却令人心神凛然,喘息困难! “杀了他!” 教皇大人若无其事地说着,塔顶那位光芒万丈的神使大人却听出浓浓的愤怒。 杀光了圣骑士。 杀光了破画巅峰强者。 甚至杀了头号大将。这对教皇而言绝对是难以弥补的损失。他又如何不愤怒,不癫狂? 原本,他没打算过早击杀楚河。但此刻,教皇大人对于楚河只怕是恨到了骨子里,一秒钟都不愿再等! 杀了他! 杀! 神职者听出教皇这番话中的愤怒,登时宛若一柄开锋利剑直刺楚河! 一剑封喉! 刺剑若中,纵使楚河有十条命也不够活! 金黄的夕阳打在楚河那高大的后背之上。前方则是被一片锋利的白光所笼罩。浑身血淋淋的楚河双眸猩红地凝视着一剑而来的神职者,呼吸微弱。 “去吧。” 眼见大局已定,缪斯眼眸中泛起一抹淡淡的遗憾之色,缓缓说道:“我答应萧绾青,让她见一眼临死前的楚河。” 彼得闻言却是苦笑道:“会不会太残忍?” “和连尸体都见不着相比,哪个更残忍?”缪斯淡然道。“去吧。” “是。父亲。” 彼得微微躬身,往身后的楼道走去。 只是。他还没踏下阶梯,身后忽地响起缪斯意外的声音。 “等等。” 彼得迅速缩回身子,视线落向塔顶。 咻! 神职者剑锋逼近,原本奄奄一息,连站都站不稳的楚河骤然一声嘶吼,如野兽般扑向了神职者! 后者哪里能想到楚河还有如此能力。竟能在临危关头扑向自己? 他惊慌之下身躯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剑锋亦是偏了轨道。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一剑刺入楚河胸膛。竟是生生从后背穿出,鲜血淋漓,惨绝人寰! 扑哧! 楚河身中一剑,手中那柄染满鲜血的骨剑亦是嗖地一声化作短刀。猛地扑到神职者,狠狠扎下去! 扑哧一声,湿热的鲜血喷溅在楚河早已分不清五官的脸庞上。重伤之下的楚河手起刀落,又是扑哧一声。捅下了第二刀! 扑哧! 楚河仿佛不知疲惫,亦不知疼痛一般。纵使胸口被刺入一剑,他仍是疯子般地狂捅身下的神职者。 “死!” 扑哧! “给我死!” 扑哧! “给我下地狱!” 扑哧! “统统给我下地狱!”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疯了似地楚河竟是生生将神职者的胸膛捅成马蜂窝,血肉模糊。直至神职者连痉挛的动作也停歇了。楚河方才逐渐恢复一丝理智,缓缓抬起那张比魔鬼还要可怕的脸庞,满脸鲜血的望向教皇大人。咧开嘴,露出八颗森白的牙齿。疯癫道:“老家伙——我要你死!” 说罢。他一个踉跄,翻滚着扑向怒极的教皇大人。裹挟一股死亡气息。极为可怖! “妈的!” 彼得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望向在地上拖出长长血痕的楚河。不可思议道:“真是个变态!” “你能指望野兽和正常人一样思考吗?”同样是初次见识入魔的缪斯意味深长道。“这入魔果然可怕。说起来,我倒很想瞧瞧若他没死,会有怎样严重的后遗症。” 言谈之中,楚河已是必死之人。哪怕他死前还拉了那位硕果仅存的规则强者垫背。但这仍然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这世上有几人能面对教皇而不死?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激怒了教皇得以善终? 缪斯没见过。 “杀!” 嗓音之低沉较之铁面人更为阴寒可怖,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令人浑身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楚河疯了似地扑向教皇。一刀捅去! 可以楚河目前的状态,又如何对教皇造成丝毫的影响? 他能两败俱伤斩杀神职者,纯粹是打了个措手不及,并拼着自己身负重伤而成。如今面对教皇。哪怕他再有玉石俱焚的心。也没有两败俱伤的能力! 砰! 他身子扑过去,教皇却仿佛担心被他染得一身血,倏然就是一脚,将楚河狠狠踢飞出去! 扑通! 楚河整个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再次喷出浓密的鲜血! 嗖! 爬起来的楚河再冲。 再被打回来。 如此几个轮回,楚河被个子矮小却力量惊人的教皇踢飞出去。如死狗般重重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终于挣扎不动了。 与此同时,教皇铿地拔起那把从楚河身上抽出来的血红长剑,剑身一抖,将上面的血迹尽数荡开,面无表情地朝楚河走去。 反观楚河,那猩红的眸子渐渐褪去颜色,连往日的光泽与神采亦烟消云散,如死尸般无法聚焦。 蹬。 蹬。 教皇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直叩人心,宛若恶魔的旋律一般,听得人惊心动魄。心跳如雷。 楚河躺着。微弱的呼吸着。静默地聆听着那声声催人亡的脚步声,血色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眸子。 他真的累了。 满身的伤痕,满身的鲜血。每一处肌肤都不再完整,每一块骨头都仿佛被打碎。连呼进肺部的空气,也辛辣苦涩。令他万般难受。若要询问楚河此刻最想做的事儿。那他一定会说:死。 精神毅然崩溃。 身体毅然摧毁。 此时此刻的楚河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发出绝望的哀号。 背部接触的是最冰冷的地板,除了大脑还能迟钝而缓慢地思考,楚河整个身躯已不受他控制。他就这般躺着。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 咯吱。 房门忽地被人推开。无法离开这间守卫森严房间的萧太后如被人踩住尾巴,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殷切而茫然地望向门口。 不出意外,门口出现的正是缪斯。教会除了教皇外地位最高,最受人尊崇的神使大人。 他从容不迫地推门而入,眼见萧太后那万年不变的冷漠面颊上泛起若隐若现的恐惧,不由抿唇道:“是时候了。” “什么?”萧太后拒绝那为人所盛赞的大脑进行思考。亦不愿思考。 “我答应过你。我帮不了你别的。但可以让你见他最后一面。”缪斯平静地说道。“现在。是时候了。” 扑哧! 面色苍白如纸的萧绾青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神情中带着强烈的悲愤,声线发颤道:“他——死了?” 鲜血喷洒在地面,却也沾染了她的嘴唇。苍白的脸庞上轻轻扭曲。那双深邃而迷人的眸子更是在瞬间泪如雨下。 她哭了。 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毫无防备。 他——真的死了? “你现在随我过去。也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缪斯略带遗憾道。“否则。你也许连尸体都见不到了。” “带我过去。” 萧太后抹掉唇角的血渍,忽地坚强起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盈满了坚毅与决绝。似已作出人生最后一个决定。 她要见他。 见他最后一面。 不论生死! ———— 第三百七十六章 再也不分开! 第三百七十六章再也不分开! 幽静而漫长的走廊上,萧绾青踉跄前行。 她的双腿颤抖得支撑不了本就不重的身躯。她的心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的浑身汗如雨下。恨透了这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走廊。 她要快些见到楚河。那个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她想和他再说几句话。因为那将会是两人最后的对话。 她努力前行,终于走完这条漫长的走廊。准备向楼下走去。 “绾青。” 忽地。背后响起缪斯那斯文得体的声音。未等萧绾青作出丝毫反应。这位教廷神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么多年来,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当初你年纪太小。但现在——你已经成年了。并且足够强大。”缪斯深深凝视前方女人的后背,缓缓说道。“只要你接受我。我可以保住你。纵使是教皇大人。也无法在我面前伤害你。这是我对你做出的保证。并且一定有效。” 萧太后安静聆听缪斯的告白,直至他说完,机器人姑姑方才微微转身,面无表情道:“说完了?” 缪斯微微一怔,点头道:“说完了。” “我去见他。” 萧太后快步下楼。朝教堂最宽阔的大厅走去。 被拒绝的缪斯却不再跟随,只是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视线随着萧绾青的前行而不断游走。那双眸子里跳跃起一丝一闪即逝的阴寒。喃喃道:“你错过了最后的活命机会。” …… 蹬。 蹬。 当最后两声脚步声响起后,教皇大人站在了楚河的身边。微微垂头,以一种看蝼蚁的眼神扫视楚河。苍老而充满金属感的声音骤然响起:“下去见你母亲吧。” 嗖! 长剑一扬,剑光乍现,嗖然朝楚河心窝刺去。 此剑必夺命! “住手!” 忽地。 教皇身后传来一把颤抖而冷厉的声音。 紧接着。 枪声响起。一颗夹杂着火舌般的子弹朝教皇身后打去。快若闪电。 叮! 也不见教皇回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回身便是一剑,竟是精准无比地将那颗裹挟着火光的子弹劈开。随后,他手腕一抖,那柄长剑便脱手而出。一阵呜咽声之下急速射去。 咻! 直刺萧绾青胸膛! …… 当教皇大人大步行至楚河跟前时,他心力交瘁地阖上了那双猩红的眸子,等待死神的降临。 死对此刻的他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儿。 相反。他很感谢教皇大人可以在此刻结束他艰辛而多难的一生。 可他忽然不想死了。 因为他听见了一把本以为此生再没机会听见的声音。 那把声音永远都无法在他脑海中抹去。 因为那是姑姑的声音。 那是放任他五湖四海游荡,却从没任何怨言的机器人姑姑,那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会崩塌,会没有光明的姑姑。 她——没有死? 她——还活着? 当听见那把声音时,楚河那因负荷过度已毫无防备的身躯竟是奇迹般地注入了一股新鲜的力量。催促着楚河起身,催促着楚河去帮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姑姑——挡那一剑! 嗖! 长剑急速而去,直射萧太后心窝。 可在长剑逼近时,萧太后那柔弱的身子忽地被一个浑身是血,却无比伟岸的身躯挡住。 是楚河! 原本,他因萧太后而不愿独活。 如今,他为萧太后而愿意去死。 他挡住了长剑。 背对那把他没任何办法化解的长剑,用那早已支离破碎的身子挡住了教皇激射而出的一剑。 扑哧! 长剑自后背悍然刺入,又从前胸穿透而出,再度贯穿了楚河那如一滩烂泥般无法支撑的身体。 “唔——” 长剑自胸口冒出来。楚河浑身冰冷得如同堕入千年寒冰之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那染满鲜血的脸上因疼痛而剧烈地抽出起来。但很快,当他瞧见萧太后那痛苦到无法自持的脸庞上。他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哗啦。 仿佛是回光返照。楚河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用手抹掉脸上的血水,努力让自己的微笑不那么难看,不那么像哭。随后唇角微张,口吻轻柔地说道:“姑姑,他们说你死了…” 萧太后泪流满面,那双深邃而迷人的美眸中盈满了水色,竟是模糊了视线。连近在咫尺的人儿也看不清,看不仔细。 “姑姑没死——”萧太后抬起那双纤细的素手,捧起楚河那张看了二十七年,却怎么也看不腻的俊美脸庞,颤声道。“姑姑一直在等你。” “唔。” 楚河口中又是涌出一口血水,但他迅速用手掌堵住,也许是担心姑姑见血会不舒服,他又生生咽了下去。直至气息平稳了一些,他才强挤出笑容道:“姑姑没死,那我就放心了。” 萧太后美眸中蕴含千万感情,却难以汇聚成一句有力量的话语。她只是轻轻摩挲那随时可能倒下的楚河的面颊。竟是无言以对。 她不出声,楚河亦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就这般安详而认真地凝视萧太后那美丽的面庞。不言不语。 他很少敢这么直白地欣赏姑姑的容颜。 就像小时候,他总是怕看姑姑的脸色而坐在门槛上吃饭,怕被姑姑责骂而偷偷摸摸回房,不敢制造任何的声音。一旦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挥洒如房间,一旦房门口响起姑姑那熟悉而令人畏惧的脚步声时。不管楚河睡得多晚,大脑有多困。他总会飞快地爬起床来。怕被姑姑责骂,怕被姑姑严厉的眼神瞪视。 他怕。 也许,只是因为爱? 这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你靠近一些。姑姑看不清你的脸。”萧太后轻轻捧着楚河的脸,温柔地说道。 靠近一些? 楚河往前走了两步。 “再靠近一些。” 萧太后说完这句话,往前大步而行。 扑哧! 剑锋刺入身体的感觉冰冷而发麻。仿佛瞬间便抽干了萧绾青的力气。唇角不由自主地溢出猩红的血迹。整个身子亦是再也无法支撑。而是轻轻地环住楚河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喃喃道:“抱住姑姑…” 剑锋从楚河后背刺入,又从胸口穿出。再由萧绾青胸膛刺入。仿佛丘比特的箭,贯穿了他们。也锁住了他们。 鲜血从楚河的身上流出,鲜血从萧绾青身上流出。然后通过剑锋,交融在了一起。就像他们的身体一样,此时此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谁也无法分开。 “姑姑——”楚河心痛不已,比身上所有的痛来得还要强烈。紧紧搂住萧绾青那纤细柔软的腰肢,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 萧绾青安详地依靠在楚河的肩头。人生头一次这么安稳,不孤单。她恬静地闭上眼,偎在楚河肩头,轻声道:“你若死了。姑姑也不愿活了。” 你若死了! 姑姑也不愿活了! 也许只有到死这一刻,萧太后方才敢说出这番话语。 也许只有到死这一刻,她才能解开那永远困扰她的身份。 就像那句电影台词:喜欢可以放肆。但爱要克制。 这个肩上扛了太多太多的女人到了此刻,终于不再克制。也不需要再克制。 她终于可以踏实地依偎在他怀中。终于可以安静地搂着他,与他紧紧抱在一起。没有顾虑,不再克制。就像电影电视小说里的男人女人一样。放肆而尽情地挥霍。挥霍积压了一生的情感。 哪怕给她挥霍的时间是如此短暂。 哪怕她能享受的幸福是那么的苦涩。 可她终究不再孤单。再也不会寒冷。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在人生最后的时刻用生命点燃一副又一副美丽的画卷。满面含笑。 她静静偎在了他的怀中。 就像儿时生病感冒难过了,他也会偎在她的怀中那样。 再也不分开。 第三百七十七章 跟老爸回家! 第三百七十七章跟老爸回家! 美丽的夕阳挥洒在这对满身是血的男女身上。让寒冷的他们得到足够的温暖。又或许,他们早已不再寒冷。 他们给予了对方最温暖的怀抱。给予了对方最火热的心脏。她抱着他。他搂着她。心心相印。 夕阳虽美,却已近黄昏。 短暂的夕阳就像这对男女转瞬的温存,残忍而血腥。 当最后一缕阳光从教堂内悄然离开。一阵冰寒的冷意再度席卷二人。陷入万丈深渊,冰寒刺骨。 但就在此刻—— 一个在楚河生命中如同太阳般温暖的男人出现了。 他在夕阳悄然离开的那一刻及时赶来。为楚河带来更为炙热的暖意。 他是楚林。 楚河生命中唯一存在血缘关系的至亲。 他的个子适中。并不像楚河那般修长。 他的面容亦中规中矩,毫无特色。 就连那头在他这个年纪绝不该灰白的头发,也是那么的落入俗套。 但他。楚林。 华夏近百年最强兵王。曾在全球引起军人效应的白城青龙。像一尊从天而降的天神,沉稳而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从出现至此时,他的视线由始至终不曾离开这对鲜血中的男女。哪怕地面堆满了尸体,像硝烟弥漫的战场那般惨烈。他的眼中,只有那对男女,那对他在意且不容旁人伤害的男女。 他们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像是被人活活钉住一般。惨不忍睹。 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来晚了。 来得太晚。 沉寂二十多年的刚毅心脏在这一刻逐渐松动,直至完全复活。 沉睡的醉龙醒来。连大地也会随之颤抖! “楚林!” 教皇那双在斩杀这对男女时仍平淡异常的眼眸骤然闪现浓浓的恨意,两步上前,低吼道:“你终于来了!” 他终于来了! 教皇等了太久太久! 终于等到这个杀死自己儿子的仇人! 与此同时,缪斯亦出现在这教堂之内。站在一个十分巧妙的位置。距离核心地带有一段距离,却不会太远。 他出现了。 彼得自然也会尾随其后。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缪斯身边,心头除了对那对至死不渝的男女的震惊,更多的是对忽然出现的那个男人的好奇。 他是谁? 传说中的白城青龙。震惊全球的当世最强兵王么? 算年龄,他不过五十出头。以他的身体素质以及实力,为何年仅五十便满头华发? “父亲。他便是白城青龙?”彼得极其好奇地问道。 “嗯。”缪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单论外貌称得上平淡无奇的楚林。抿唇道。“他便是那个令全球震惊的白城青龙。天榜第一人。楚林。” “不像。”彼得皱眉道。“真的不像。” “的确不像。”缪斯意味深长地说道。“就像教皇大人也不像教皇大人。” 彼得怔了怔,明白这个收养自己,并为自己传教布道的父亲意思。 楚林看似缓慢,实则转瞬即逝地来到这对男女面前。他沉默着,眼神激荡着。伸出那双粗糙地手掌,一只手抬起楚河的下巴。另一只手撑起萧绾青的额头。朝这对奄奄一息的男女道:“你们还很年轻。” 随后,他视线落在苍白如纸的唯一的宝贵的儿子的脸上,平凡无奇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暖意:“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出手吗?我现在就给你看。” 他转身。毫无拖泥带水地朝教皇大人走去—— 他每走一步,坚硬的地板便会留下一道极深的脚印。 他每走一步,这空旷而坚固的教堂便会轻微地抖上一抖。 他走得步子多了。远处的彼得竟是莫名地往后退去。身为规则强者的彼得考虑过这是否心理作用,又是否纯粹的气场原因。所以他决定往前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但他失败了。 他走不动。 一步都走不动。 双腿就像被千万吨钢球捆绑住一样,纹丝不动。 额头上渗出浓密的汗珠。后背在瞬间浸湿。他双手紧握成拳,却只能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啪啦。 楚林所经之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响起爆破之声。而他,却仍然步履沉稳地朝教皇大人走去。不曾有任何改变。 彼得看出了问题。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缪斯看出问题出在哪里了! 身为破天者的他竟完全看不出楚林的境界! 楚林是破天者吗? 若是,为何自己看不出? 不是? 那他是什么? 怪胎么? 楚林猛然加大步伐的距离。空气中罡风陡然加剧。竟是响起如龙卷风般地声响。惊世骇俗! 三步之后,他行至教皇大人面前,吐出一句话来:“伤我儿子?” “死。” 轰! 重剑倏然握在手心。毫无花哨地抬起头,然后沉沉劈下! 嗖! 楚林出手的瞬间,感受到强大威压的教皇大人猛然往后一弹,避开了重剑的直面攻击。 可是—— 当他退到攻击范围以外,本以为避开楚林那势大力沉地一剑时。他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剧烈摇晃。 砰砰砰! 重剑落地之处,那剑锋仿佛拥有千万吨力量。竟是在地板裂开的同时,骤然朝前裂开数米之遥。形成一道极大的沟壑。一直蔓延到教皇身后! 扑哧! 一口鲜血未止,教皇第二口鲜血喷溅而出。脸色苍白之极。双眸之中亦是闪现浓浓的惊愕之色。难以自持。 他不是也才破天者么? 破天者不已是人类的极限了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所展露的实力根本不像是一个破天者所能拥有的? 嗡! 楚林单手挥出重剑。 这一剑他横劈而去。仍是毫无花哨地一剑! 铿! 教皇大人横剑格挡。可剑锋甫一接触楚林手中的重剑,竟是瞬间化作碎片迸裂。要浓密如实质的剑意更是生生斩在他的腰际。传来汹涌的剧痛。 砰! 横腰一剑将高高在上的教皇大人劈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墙壁之上。 也许是力道着实太大。这一撞竟是直接在墙上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教皇大人亦是深陷其中,难以脱身。 当然,这一剑直接将他腰身斩裂,碗口大的伤口里涌出喷泉般的鲜血。纵使他仍能从窟窿中挣脱出来,只怕也没有再战之力了。 两剑。 这位三十年前轰动全球,天榜第一人的超级强者仅仅用了两剑,便将号称破天者的教皇大人彻底打垮。别说还手,连躲避的能力也没有! 彼得震惊得头皮发麻。强行咽下一口唾沫,眼睁睁地瞧着躺在窟窿中不断喷血的教皇大人。他艰难地抬起头,目中带着恐慌与惊悚地望向面色沉默的楚林。三观顿毁! 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么的强大。居然能两剑便摧毁一名至高无上的破天者? 这个男人又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境界。竟是可以仅靠脚步声,便将自己这么个规则强者威压得连行动能力都没有? 他是破天者吗? 他是破天巅峰强者吗? 又或者。他已进入全新的世界。展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旅途? 彼得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能力。 他只看见此刻的楚林剑锋一挑,地面一把躺在血泊中的长剑登时飞腾而起。紧接着,重剑猛地朝那腾空的长剑拍去。 铿! 长剑遭受重击,如一颗导弹朝窟窿中的教皇大人激射而去。 扑哧! 长剑入脑,将一世英名,信徒无数的教皇大人钉在了墙上。脑浆迸裂! 死了—— 死了! 教皇大人死了! 与父亲对峙十多年的教皇大人就这般死在一名不速之客手上!当场毙命! “呼呼——” 彼得的呼吸沉重而紊乱。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超出他的想象。更是无法去理解。 不像? 他不像传说中轰动全球的超级兵王? 他不像那天榜第一人的楚林? 不。 他像。 他实在太像了! 他若是不像。谁像? 谁能像他这样轻描淡写便斩杀了登峰造极的教皇大人? 谁又能让父亲也如此忌惮,不敢轻易招惹? 唯楚林! 一剑刺穿教皇大人的脑袋。楚林从容地收回重剑,缓步回到奄奄一息的楚河身边,僵硬冰冷的脸上绽放一个足够温暖的微笑,咧嘴道:“儿子。跟老爸回家。” ———— 第三百七十八章 梦境! 第三百七十八章梦境! 教皇死了。 这对全天下的天主教信徒而言都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但对某个层面的人而言,楚林的出手才是他们关心的。 秒杀破天境界的教皇? 这位天榜第一人究竟达到了怎样的高度? 亲眼目睹楚林出手的缪斯陷入深深地沉思,以及对楚林的敬畏。 无愧于天榜第一人。难怪当年能轰动全球,引领兵王潮流。他的确拥有这份实力,更拥有如此庞大的人格魅力! 目送楚林离开,缪斯唇角微微嗫嚅:“教皇大人不配做教皇。但谁比他更有资格做那天榜第一人?” 彼得较之缪斯更为震惊。亦心有余悸,但此时此刻,作为教廷的最高负责人。他觉得父亲应该有所作为。起码不能让全天下信徒觉得他无能。 “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彼得试探性地问道。“毕竟,教皇死在他的手里。” “除了你我。谁知道?”缪斯翩然转头,脸上除了一丝淡淡的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得逞的喜悦。“传出话去,教皇追随天主的脚步而去。” 彼得先是一怔,遂又面露兴奋道:“是。父亲。” 教皇这座大山终于倒塌。 往后。教廷还有谁能与父亲争锋相对? 从今以后,父亲将是教廷第一人! …… 主治医生从没见过会有人伤成这样。又或者说,他见过,但伤势达到楚河这等程度的病人早已斗不过死神见天主去了。根本不可能熬到医院。 可楚河活着。他的气息虽然微弱,他的神智虽已迷糊。但他仍然还有得救。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何况送楚河来医院的楚林还是如此的令人感到忐忑不安。他更加要全力以赴。 将楚河推进急救室,医生们开始了注定漫长的急救。 当前方那盏急救灯燃起之时,一旁的急救红灯亦随之而亮。那是与楚河一同送来的萧绾青。一个被医生强行从楚河身上分开的女人。 事实上,当这对男女被送入医院时,惊呆了所有医务人员。 怎么会有人伤在一起? 一人被剑锋穿透。而另一人,则是撞在剑锋上? 如果不是演戏,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女人自己撞上去的。 医生们那也许并不浪漫的大脑或许猜测不出太多惊心动魄的故事。但在瞧见那双手紧扣,永不分开的男女时,他们隐约猜出这恐怕是一对至死不渝的有情人。可要情深意重到何种地步,才能双双赴死? 叮! 叮! 急救红灯不约而同地亮起。剩下满头华发的楚林孤身一人在走廊尽头等待。 他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他的眼神始终如一的明亮有神。但此刻,他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比第一次约萧慕容吃饭看电影时还要紧张不安。 这世上,也只有急救室的重度伤者才能让霸道无双,宛若天神的楚林发自骨子里的担忧。 啪嗒。 楚林点燃一支烟,却并没吸。只是轻声自语:“慕容。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他。还有她。” “怨已结。仇已报。”楚林喃喃道。“我想好好过。” …… 好黑。 好冷。 楚河鼻青脸肿地行走在毫无灯光的马路上。紧抱双膝前行。 记忆中,他刚跟一群道上小混混打了一架。打翻几个叫嚣最狠的小瘪三,也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他趁乱逃走,孤独地行走在漆黑的马路上。饥渴交加。 他走了好久。走得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沉重,走得嘴唇干裂,浑身剧痛。可他没有停下前行的步伐,并用心感受那熨帖在胸口的发簪。那是他挑选的生日礼物。为她。 这场架也是为她打的。 但楚河很痛快。因为他终究将那极符合她气质的发簪拿到手,并成功脱身。 走了许久许久之后,前方终于浮现一缕亮光。 熟悉的光,熟悉的人影。 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做梦也不会看错的身影。 是她。 楚河很奇怪。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忙碌一天的她为什么还不休息?她在等什么? 哦——今天是她生日。 楚河胆战心惊地走上去,目光躲闪着不敢与她直视。 她最讨厌自己打架。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一旦自己打架,她总会好几天不与自己讲话。但她今天的脸色并不像以往那般冰冷,甚至十分温柔。 当楚河走近时,她面带柔情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菜都凉了。” “我——”楚河结巴道。“我摔了一跤。” “去洗把脸。等你切蛋糕呢。” 她说罢,径直回了客厅。 楚河忐忑地跟了进去,洗了把脸方才回到客厅。 餐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食物。有红烧猪蹄,有红烧肉。还有他本来不怎么爱吃,但被小萝莉熏陶得没有不开心的爆炒牛肉丝。以及一块外形精致,色泽鲜艳的蛋糕。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雕刻着祝萧绾青生日快乐几个字。 拘谨而忐忑地坐在餐桌上,楚河紧绷着脸,不敢吱声。安静地等待着她的教训。 可奇怪的是。素来讨厌自己打架的她今日竟然没给自己脸色看。甚至是极为温柔地为自己斟满鸡汤。遂又夹了一碗菜,道:“吃吧。一会切蛋糕。” 楚河坐立不安地仰起头,低声说道:“姑姑,我错了——” “我不该打架。不该跟人家斗气。” “姑姑不怪你。” 她坐回椅子上,温柔备至道:“还疼不疼?” “不——不疼。”楚河满脑子浆糊,不明白素来严厉苛刻的姑姑为何如此好说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鼓足勇气,惶惶不安地从怀中取出发簪,哆嗦道:“姑姑,送给你的。” 她眉开眼笑道:“真漂亮。来,帮姑姑戴上。” 楚河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望向笑靥如花的姑姑。 帮她戴上? 他不敢。 所以他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傻小子。你没听见吗?”她轻声嗔道。“快帮姑姑戴上。” 楚河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方才起身为姑姑戴上发簪。 “好看吗?”她回头问道。 “好看。”楚河重重点头。 “多好看。”她不依不饶地问道。 “全天下最好看。”楚河信誓旦旦地说道。 “真的吗?”她似笑非笑。 “真的。” …… “胡说八道!” 一记厉声在耳畔响起。画面一变,楚河重新回到门口。站在门口等候的仍然是她。可温柔的微笑不见了,可亲和善的问候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无情。 她拒绝了他的解释。也不愿接受他的理由。双眸冰冷地瞪视着他。浑身透着寒意。 他的解释是为了发簪而跟人打架。而发簪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但她冷漠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解释。 “姑姑,我错了——” 楚河无力地解释。微微垂下了头。 “那你会改吗?”冷漠的声音响起。 “会,我一定会改。姑姑说什么我都会听。再也不会惹姑姑生气。”楚河忙不迭表态。 “记住你说的话。” “一定会的!” …… “傻小子,一直盯着姑姑作什么?”镜子里,她瞪了楚河一眼。问道。 “啊——” 楚河一失神,毫无逻辑道:“姑姑,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哦?梦见什么了?” 她并不好奇于楚河站着也能做梦。反倒关心楚河的梦。 “我梦见你好凶。好严厉。”楚河道。“姑姑。你会对我那么凶吗?” 她微微一笑。起身握住楚河的手心:“傻瓜。姑姑怎么舍得凶你?” “真的?”楚河惊疑不定地问道。不知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 “自然是真的。”她莞尔一笑。道。“来切蛋糕。今儿可是姑姑二十岁生日。” “什么?二十岁生日?!”楚河不可置信道。“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姑姑你——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不是假的。”她仍然在笑,但美丽的脸庞已渐渐变得模糊。“只是你自己不相信。” 眼见姑姑渐渐消失在面前。楚河情急之下大叫起来:“姑姑!!” 梦醒。 楚河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转眼半载! 第三百七十九章转眼半载! 楚河醒了。 楚河终于醒了。 当事人并不意外。就像他若是永远不会醒来,永远活在梦中,他也丝毫不觉得古怪。 可当他醒来之后,他发现身边坐着两个人。 两个生命中最至关重要的人。楚林。萧绾青。 他们神情复杂而诡异地盯着楚河,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述说,却终究只是汇聚成一句话:“你醒了。” 是的。 楚河醒了。 可楚河根本不知道这三个字究竟承载了什么。直至一名医生冲进来,大声呼唤上帝。 “万能的主。这绝对是医学界的奇迹!” “昏睡半年被定义为活死人的病人终于醒了!” 半年?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万分震惊地望向床头的那对男女。咧了咧嘴,却发现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我——睡了半年?”楚河极为洁白地说道。 半年—— 他连语言功能都退化了。 楚林轻轻点头。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这半年他和萧绾青一样,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渴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快些醒来。他也和萧绾青同样坚信,楚河不会永远地沉睡。终有一天,他会不负众望地醒来。 果然。他没有让自己失望。也没让放下一切在医院守候的萧绾青失望。他终于醒了。虽然晚了一些。但让人重拾希望。 对于儿子的父爱,他放肆不羁。但对自己的情绪,他却相当克制。确定楚河是正常意义的醒来,他平静地说道:“我去叫医生。” 说罢,将私人空间留给这对半年不曾讲过一句话的男女。 他知道。萧绾青在这半年难熬的时光丝毫不比自己轻松。甚至更辛苦… 楚林走了。 萧绾青则是安静地坐在床边,默默凝视着躺在床上的楚河。面含——微笑! 没错。 是微笑。 就像梦中那般美丽,那般让人温暖。 记忆中,楚河从没见过机器人姑姑朝自己微笑。可这一次,当他沉睡半年醒来之后,他看见了这一幕。 这一幕很陌生。这一幕很熟悉。熟悉到在这半年无数次从梦中见到。 可那终究只是梦。而眼前的,才是真实的。 她在冲自己笑。楚河艰难地牵开嘴,仿佛面瘫一般,十分费劲地作出微笑的表情:“姑姑…” “还疼不疼?”机器人姑姑轻声问道。口吻温柔。 “不——不疼。”楚河用力摇头。仿佛置身梦中。 楚河回答。 萧太后则是用力盯着他。仿佛看一辈子也不够。 楚河见机器人姑姑不再出声,只是这般静静地凝视自己,心理不由得有些打鼓,轻声问道:“姑姑,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太后轻轻摇头,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楚河说着,又是迟疑地问道。“姑姑,我真的昏迷了半年?” “嗯。”萧太后点头道。“医生说你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醒来。” “把那个医生喊过来。我要打他一顿。”楚河半开玩笑道。 “你父亲应该去打他了。”萧太后缓缓说道。 楚河哑然失笑。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姑姑,你的伤势还好吗? 姑姑,你一直都在这里守着我吗? 姑姑,其实你一直在我梦中出现—— 楚河不敢说。也不能说。 也许半年前他濒死的那一刻,他敢。但现在,他不能,也不敢。 因为她是自己的姑姑—— 正当楚河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几名医生匆匆闯了进来。行至床边对楚河一阵毛手毛脚,直至确定楚河的情况完全稳定。这才相互进行激烈地讨论。遂又转身对满脸谨慎地楚林道:“恭喜你。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再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楚林轻轻点头,对这几名医生表示感谢。 正要转身告知萧绾青时,却发现这个女人不知何时离开了病房。 …… 萧绾青独自坐在走廊尽头的条凳上。她的情绪很复杂,很乱。但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 她好怕楚河醒不了。真的好怕。 若是楚河醒不来。她该怎么办?她又该如何走下去? 和其他人不同,她活着的所有意义就是因为他。因为她这个唯一的侄儿。 她拼命工作,将萧山别墅打造得越来越强大。是因为她要他继承一个庞大无匹的商业王国。她努力地充实自己。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强大。是希望在他需要帮助时,可以成为他最大的靠山,最强的支援。她做到了。她成了南方最强大的女人。强大到毒寡妇叶茗竹也敬佩万分。强大到燕京那些老爷们也不敢与之较量。但她做这么多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他! 他足足睡了半年! 她足足等了半年! 她从病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楚河的伤势。而当她得知楚河已陷入重度晕迷,并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时。她的心仿佛被钢针一针又一针的刺穿。残忍而血淋淋。 他会死吗? 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么? 若是他醒不过来。自己该怎么办,生存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幸好—— 他终于还是醒过来了。 他没像那个无良医生说的那样,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一辈子都会是植物人,随着身体机能的退化而逐渐衰老死去。 他醒过来了。并咧开嘴,冲着自己傻笑。 那一刻。萧绾青的内心惊涛骇浪。情难自禁。 可是——她再高兴也不敢表露。再兴奋也要克制。她是他的姑姑,一旦她释放自己的情绪,便可能表达得太多。多到超出一个姑姑应该表达的情绪。 所以她忍住了。 生生地忍住了内心的所有情绪。独自躲在这个阴暗冰冷的角落宣泄。 而宣泄最好的手段便是哭泣。所以她落泪了。 萧绾青是一个极度坚强的女人。她强大的心智能支撑她应付任何场合。哪怕手臂被刺破,哪怕年幼之时面对强大的妙门高手。她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扛过去。不被打倒,不因此而害怕。但这一次——她无法控制自己眼中的泪光。更控制不了那磅礴的情绪。因为她的身份除了是姑姑之外,还是女人。 哪怕这重身份也许永远得不到认同。一辈子都要隐藏在姑姑这重身份的阴影之下! 深邃迷人的美眸中泛着泪光,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但很快,当泪珠还没从下巴低落下去时,萧太后微微扬起面庞,抹掉了脸颊上的泪痕,遂又深吸一口冷气。起身。缓步朝病房内走去。 这就是萧太后。一个永远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脆弱的女人。 当她重新回到病房时,楚林正在喂楚河喝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最起码在照顾儿子的生活起居上,他的行为笨拙而生疏。 “我来吧。”萧太后缓步走过去,轻声说道。 楚林倒也没拒绝,将水杯递给她。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们聊。” 医生提醒过。楚河现在虽然虚弱,但绝对不要继续休息。最起码保证十二个小时的清醒之后再睡。否则很有可能发生惯性晕迷。若是那样,楚河又将陷入可怕的危险之中。 也许是一直对楚河报以放养状态,楚林很为老不尊地给他留下一包香烟。之后便翩然离去,也不知去做些什么。 楚河喝水的速度很慢。因为晕迷半年的原因,他的身体各个器官都需要时间来恢复运转。故而此刻的他跟一个浑身瘫痪的伤残人士没什么区别。萧绾青虽说也不擅长照顾人,但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细腻与熨帖还是要比大老粗般的楚林强。她小心翼翼地喂楚河喝了一些温水,又替楚河拢了拢被子。说道:“天气冷了。注意防寒。” 楚河苦笑一声,却是有些结巴地说道:“闭眼的时候是初秋。现在却已经开春了。当真是万物复苏,我也跟着一起觉醒了。” “这个比喻并不有趣。”萧太后平静道。“我知道你一定会醒。” 楚河微微一怔,视线有些含蓄,却又直勾勾地凝视着萧太后那半年不见,更显成熟的面颊。鼓足勇气问道:“姑姑。你回来之前我问了父亲。他说即便他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应该也不会生出自杀的念头——” 【作者题外话】:明天4章补欠下的一章~ 第三百八十章 废人! 第三百八十章废人! 也许有父母目睹孩子的去世会想不开自寻短见。但对大多数已为父母的成年人而言。他们会因痛失爱子而哭天抢地,人生绝望。但只要没在孩子离开的那一瞬间失去理智从而进行自我毁灭,哪怕后半生会郁郁而终,也鲜少会自杀或陪葬。这和对孩子的真爱无关,亦不能提升到道德的层面。 所以楚林坦然回答儿子的问题:会报仇。不会自杀。 可是——姑姑自杀了。 那个连在梦中也飘忽不定,时而温柔时而冰冷的机器人姑姑毫无犹豫,一剑扎入了自己的胸膛。 在亲情方面,楚河有理由相信楚林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亲人。毕竟,血浓于水不是用嘴巴说说便作罢。而是能付诸行动的。那机器人姑姑呢? 他可以比楚林做得更极端。更偏执。 出于什么原因? 又或者,他已经知道。他本不该说,不该问。 但人终究不是电脑,永远不会对一件事只有一个判断。 在问与不问之间,楚河迟疑而艰难地选择了问。 问完,他便神色微妙地凝视萧绾青那大气的脸庞。静默等待。 你为什么要自杀? 你为什么要陪我死? 你又为什么——比父亲做得更偏执? 楚河问得极为委婉,可内容却尖锐而不留退路。纵使身经百战,与人勾心斗角从不落下风的萧绾青亦无法直面回答。 他拢被子的姿势微微一滞,遂又恬淡地坐回椅子上,抬目,凝视楚河那张苍白却仍然英俊的脸颊,一字一顿道:“你是我的一切。” 你是我的——一切! 这是萧绾青给予楚河的回答。 够直接吗? 够。 够大胆吗? 够。 够惊心动魄吗? 醒来没多久的楚河又有些昏睡过去的冲动。如果说前一秒萧绾青处于绝对的为难局面,那么这一秒,楚河比她更尴尬,更无奈。 你是我的一切? 这句话纵使是情人之间,也未必说得出口,说得底气十足。可萧绾青说了。说得无比坦荡。令人信服。 未等楚河开口,萧绾青继续说道:“从我进入萧家,并逐渐知道你在萧爷心中的地位,我便有了人生目标。萧爷养育我,培养我。让我拥有许多人用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东西。不是因为我有本事,也不是因为我能支撑萧山别墅。而是因为你。” “你喜欢打架斗殴?没关系。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上课读书?没关系。我可以学。” “你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做。” “你去当兵。去闯荡这个遍地危险的世界。没关系。我留在萧山别墅。”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一定要活着。” “如果你死了。我为什么而活?” 这是萧绾青的答案。 楚河怔住了。还有些发愣。 这——便是姑姑的答案? 这——便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楚河有些恍惚。不知是因为机器人姑姑的答案,还是因为他大病初愈,大脑根本不允许他思考太多问题。但不论如何。楚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个傻子一般躺在床上,静静地凝视萧绾青那庄重而认真地脸庞。 “你那样做——”楚河嗫嚅着唇角,口吻僵硬道。“是因为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是。”萧绾青面无表情道。“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 医生说过。楚河起码要坚持十二个小时才能休息。所以他不断地给自己找事儿做。譬如看报,譬如抽烟,再譬如——跟老家伙聊天。 他知道是老家伙孤身前往梵蒂冈救了自己。也知道是老家伙单枪匹马斩杀了高贵的教皇大人。而这些均是在楚河神志不清地时刻完成的。他很遗憾地没能看见老家伙大显神威。但老家伙也终于印证了他心中的那点小心思。 老家伙很强。 强大到破天者也无法在他面前放肆。 瞥一眼削水果的楚林,楚河叼着香烟问道:“老家伙。你多少年没出手了?” “二十七年。”楚林手指如飞地削出一个苹果,但很自私地塞进自己的嘴巴,吧唧啃了两口。 “那你还能秒杀强横的教皇——”楚河意味深长道。“坦白说。你算不算天下第一?” 楚林坐在椅子上安静啃苹果,直至啃得只剩下果核,他才拭擦了手掌上的水渍:“你才是第一” 楚河觉得被侮辱了,愤慨道:“我若第一,能被得打得昏睡半年?” “那是因为你装比。”楚林一语揭穿。让楚河无言以对。 没错。 楚河本质上没有装比的倾向。但他的行为的确很装比。 单枪匹马独闯梵蒂冈,斩杀上百侍卫,秒杀六名强大的圣骑士,之后更是连破两大破画巅峰强者,两名规则强者——以楚河的境界和实力来说,他这么做的确是找死。尤其最后还要面对破天强者的教皇大人。若不是他有个天榜第一人的父亲撑腰。必死无疑。可即便如此——他也遇上了人生中最可怕的难题。 他废了。 不是残废。 也不是瘫痪。 而是动不了手。 该死的医生! 为什么要让自己熬十二个小时? 一觉醒来,楚河发现自己碰上的问题远比醒不来严重。 姑姑微妙的回答。 自己变成废物。 不论哪一样,都让楚河有种倒头大睡,用睡眠逃避困境的冲动。 “吃苹果吗?”楚林抓起一个苹果。又要削皮。 “不吃。”楚河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 “梨?”楚林又道。 “不吃。”楚河艰难地摇头。 “荔枝?”楚林不厌其烦地问道。 “老家伙——”楚河无力呻-吟,抬头道。“我废了。你儿子成了一个废人。你就不关心一下?” “怎么关心?”楚林反问。 “——” 楚河想起来了。这个老家伙根本就不会照顾人,更别提关心。不由苦笑道:“我为什么会废?” “别用这个难听的字眼。”楚林皱眉道。“你有手有脚。手能提肩能扛,除了不能一个打十个。和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 “我的敌人太多了。”楚河无奈地说道。“如果我和正常人一样,我一定是个短命鬼。” “你敌人太多,就是因为你不是普通人。”楚林道。“你现在成了一个正常人。也就不会再被人骚扰。也没人再有兴趣利用你。” “无遭人妒是庸才啊。”楚河倔强而不甘地说道。 “整天打打杀杀真有那么好?”楚林反问。 “起码不会寂寞。”楚河道。 “贱。” “我为什么会废?”楚河岔开话题。 削皮的楚林甫听此话,先是微微一滞,遂又缓缓说道:“你打破了身体的平衡。” “什么意思?”楚河莫名问道。 “和之前提过的点一样。世间万物都有点,也有其生存准则。鱼儿不能缺水。植物不能没有阳光。人也一样。”楚林缓缓说道。“普通人执行超出自己所能负荷的运动量,会浑身酸痛甚至休克。拳击手每秒能打三拳,但他强行打五拳。轻者脱力,重者脱臼。而你半年前所挥霍的远远超出所能负荷的。切断了作为一个高手必须拥有的默契。大脑与肢体的默契。” “怎么说?”楚河好奇地问道。 “高手之所以是高手。除了许多语言无法解释的东西。还有身体对大脑的执行力。普通人面对刀剑枪炮的第一反应是躲避。首先是胆量不够。其次是身体无法作出有效的反应,高手之所以可以,是因为高手拥有足够的胆量。还因为高手的身体能有效地执行大脑所发射的指令。” “打一个最简单的比方。你能接住一个高手刺来的剑锋。是因为你的大脑能作出有效的反应。双眼能清晰地看见剑锋的轨道。最后——则是你的手指能做出最精确的行为。普通人眼力好,大脑反应快,也许能做到前面两步。但他们的身体无法作出有效的反应。所以面对一个高手刺来的剑锋,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躲避。还未必躲得掉。因为他们的身体连大脑作出的逃跑命令也无法有效的执行。” 楚林不是一个啰嗦的男人。曾经不是,现在也不是。但面对楚河,他有足够的耐心,用小学老师平铺直叙地方式为楚河解释。只为他最清晰地理解自己所说的含义。 “你现在之所以变成普通人。是因为你的身体无法有效地执行大脑发出的命令。也就是缺失了两者之间的默契。”楚林说道。“而你之所以变成这样。正如我之前所说。你透支过度。打破了身体的平衡。换个你容易接受的形容——你走火入魔了。” “谁他妈说我容易接受?”楚河咆哮如雷。却无能为力。 他相信楚林的叙述。 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还因为他在这条路上比自己走得更远,看得更多。他说自己走火入魔,那也许自己真的魔障了。 他隐约记得,那日在梵蒂冈厮杀时,身体的确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像疯了一样杀戮,攻击。比平时的自己更为可怕。具有侵略性。 “那——入魔后还有恢复的可能吗?”楚河咽下一口唾沫。 不论如何,楚河被人誉为年轻一辈最强者。忽然之间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成为废人。哪怕楚河心智再坚挺,也无法接受这残忍的现实。 “不知道。”楚林摇头。 “你也不知道?”楚河意外道。 “我又没走火入魔。”楚林理所当然道。 “——” “以后低调点,别装比。”楚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道。“就不会被人找麻烦了。” 说罢。这个半年没睡过一次好觉的天榜第一人大步离开,回房睡觉。 ————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有你们真好! 第三百八十一章有你们真好! 楚河醒了。 楚林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萧绾青也重拾心情恢复工作状态。这半年积压的工作量注定让萧绾青接下来比高考学生还要劳累。但她必须努力,再努力一些。成为‘废人’的楚河没了强横的身手傍身,对萧绾青而言那就必须依靠财富和权力来弥补。恶斗死战她帮不上忙。但这一点她可以。 楚河虽然成为废人,但他的身体恢复机能仍让医生们感到震惊。原本拟定的三个月康复期竟是被楚河生生缩短成一个月。如愿以偿地离开那充斥消毒水刺鼻味的医院。 也不知是习惯了独处还是超级高手不独来独往体现不出他的鹤立鸡群。楚林在楚河出院的当天飘然离去。没带走一片云彩。楚河对此大感无奈。但老家伙已陪了自己半年,虽说自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倒也算是尽了父亲的责任。回酒店又短暂地休息了数日,萧绾青便提出回白城。结束了这场漫长而多难的西行之路。 …… 火儿一放学便匆匆出校门打车。拒绝了圆润死党的k歌邀请,连路边最爱吃的鸡蛋糕也没空品尝。匆匆忙忙回家。 半年了。 大叔已经失去联络半年了。 别说每晚在门口等候的夏荷,就连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小萝莉也越来越担心,越来越迷茫。 大叔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电话打不通。也不往家里打电话? 难道他已经忘记自己跟夏姐了么? 又或者——他已经死了? 想到后者,胆子巨大无匹的小萝莉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脊梁骨发冷。 “夏姐!” 小萝莉推开门,兴冲冲地朝大厅喊了一声。 这是她每晚回家的必备工作。不为其他,只希望冰冷的家里能显得热闹一些。不至于像一百年没住过活人的古宅。 小萝莉的呼唤并没得到回应,但她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香味。她知道,夏姐一定在厨房做饭。 果不其然。当她扔下背包进入厨房时,夏荷正一只手握着锅铲在打火灶前发呆。锅里炖的红烧猪蹄已有了淡淡的糊味。明显是煮过头了。小萝莉忙不迭抢过夏荷手中的锅铲,将那锅底烧糊的猪蹄盛入盘中。奶声奶气道:“夏姐。你先客厅休息一下吧。我来做。” 回神的夏荷轻轻摇头道:“还是我来做吧。你去洗个脸。马上就能吃了。” 小萝莉自然不干。夏姐也不是没因为发呆而烫伤过。小萝莉不敢在让同类事情发生。故而生生推夏荷出去,按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夏姐你看会电视。我现在手艺可好了。” 夏荷拗不过小萝莉,只好坐在客厅看电视。 可她视线落在屏幕上,眼神却毫无聚光,陷入了空洞的沉思。 楚河失去联系一个月之时,夏荷便时常会发呆。但正常的学习工作还能勉励维持。三个月联系不上之后,她便陷入了恶性失眠。白天怎么也醒不来,晚上不论如何也睡不着。别说工作学习,连最基本的家务也没有太好的精神去处理。如今。楚河已失去联系半载。她不再失眠。却像行尸走肉一般除了照顾小萝莉的生活起居。不再去做任何与生活有关的事儿。包括工作。 母亲过世后,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夏荷也生生熬了过来。并努力让自己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舒服。但如今,她仿佛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动力。坐不下来看书,坐不下来算账,连做顿饭也会失神好几次。更别提像个正常人开心地生活。 她向学校提出休学要求。并没写明休学时间。校方鉴于她功课的优异,又是特招生,便在夏荷没有休学理由的情况下批准了。但前提是最多休学半年。半年之后若再不归校,将会自动取消入校资格。可对如今的夏荷而言,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那间蒸蒸日上的酒吧她也无心打理。交给几名还算得力的工作人员,给自己放了长假。同样没有向工作人员说明何时回来。 这几个月里。夏荷除了给小萝莉洗衣做饭,大部分时间都站在门口眺望街道的尽头。白天如此,晚上亦然。有时小萝莉凌晨几点起床尿尿,也会发现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可她不敢下楼,也不敢去劝夏荷。她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才能劝说夏荷。甚至害怕见到夏姐那空洞无神的双眼。 夏荷这几个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小萝莉又何尝不是? 以前连削几个水果也会邀功的小萝莉如今学会了做饭,学会了自己叠被子。更学会了如何照顾人。 曾经的小萝莉被夏荷照顾得如同小公主,生活在童话故事里一般,要什么有什么,别说洗衣做饭,连收拾碗筷这种根本不费力气的事儿也不需要去做。可如今,她总会抢着去做。因为她知道如今的夏荷没心情做任何与生活有关的事儿。 餐桌上方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温暖。可这份温暖仅仅流于表面,而无法照进这对灵魂无处安放的女人的心… 楚河在时,夏荷总是满面幸福微笑地穿梭于厨房,为这对活宝盛饭,为这对活宝端汤。餐桌上最快乐的事儿便是瞧着火儿与楚河风卷残云地吃光她烧的菜。但如今,楚河不在了。饭菜做了永远吃不完,小萝莉也似乎不像以前那么贪吃。每每吃几口便不再动筷。夏荷有几次都强撑着让她多吃一些。可小萝莉总是笑着摇头:不用啦。人家最近减肥呢。 减肥么? 减肥给谁看? 晚餐在极为冰冷的气氛下吃完,小萝莉抢着去洗碗,还给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夏荷切了一个果盘。哪怕她明知道夏荷不会吃。可她仍然愿意这么做。就像夏荷以前照顾她那样。 洗完碗筷,小萝莉不敢去客厅与夏荷呆在一起。每次与夏荷呆在一起,她总是会想到很多,与楚河有关的。想的越多,她心里越是堵得慌,憋得慌。所以她宁可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起码她可以努力做一些事儿来分散注意。比如吃剩下的水果,人在努力吃东西的时候,总会显得不那么多愁善感。吃完水果,小萝莉又从厨房拿出一盒冰激凌。那是楚河最喜欢的哈根达斯。尽管楚河已经失踪半年了。可小萝莉与夏荷每次去超市,总会买一些哈根达斯回来。这已经是她们养成的默契与习惯。因为她们仍然在等,等某一天晚上起床上厕所,又能发现躲在厨房偷吃哈根达斯的楚河。 半年了。 小萝莉每次等凌晨睡去的夏荷回房后,都会偷偷跑来厨房坐一会。坐在那个楚河买的小马扎上。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捧着下巴发呆。 “呜呜…” 正努力吃着哈根达斯的小萝莉忽然听见客厅传来一阵轻微的哽咽声。她心理一紧,立刻起身走向客厅。 夏荷在哭。 夏荷终于哭了。 当瞧见夏荷眼中流下的眼泪时,小萝莉鼻子一酸,双眼登时模糊起来。温热的液体如泉涌滚落下来。难以遏制。 哈根达斯不好吃! 一点儿也不好吃! 棒棒糖不好吃! 一点儿也不好吃! 爆炒牛肉丝不好吃! 再也不会好吃了! 夏荷的眼泪点燃了小萝莉极力掩藏的悲伤。一触即发。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她视线模糊地走到夏荷身边,坐在那柔软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温暖的沙发上,轻轻抱住低声哽咽的夏荷。失声道:“夏姐不哭…” 她让夏荷不要哭。 可她比夏荷哭得还要厉害。 半年了。 夏荷憋了半年。 她又何尝不是生生憋了半年? 她们始终相信楚河会回来。 当失去联络一个月的时候。她们相互安慰,找足够多的理由宽慰对方,亦安抚自己。 两个月的时候。她们的内心逐渐生出不安的情绪。 三个月的时候。他们开始害怕了。害怕楚河不会再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楚河。 如今—— 楚河已经失踪半年了。 她们终于经受不住那时间越久,精神越接近崩溃的压力。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当一个人还有希望的时候,她们总是能为自己找到足够多的精神寄托。 而当一个人连希望都丢失之后,她们便彻底崩溃了。 泣不成声。 “火儿。我是不是配不上他?”夏荷将头埋在火儿纤细的肩膀上,哽咽道。“其实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他那么优秀,我又怎么配得上他?” “他就像上帝送给我的礼物。那么优秀,那么完美。” “我这么普通。又怎能要求他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 “其实我早该知道。他是不可能一辈子与我在一起的。” “能跟他拥有一年的回忆。我应该知足了。我也必须知足——” 那一年的记忆是如此的不真实。连伸出手也触碰不到。仿佛只有在虚构的故事里才能找到。如今,他终于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 梦醒了。 可她承受不起。 真的承受不起。 “夏姐,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小萝莉死死抱住夏荷,哭成了一个泪人。 这两个坚持了半年的女人甫一哭出来,便再也止不住了,仿佛要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仿佛要哭到死去。客厅内只剩下她们憋到极致的哭声,凄绝悲恸。 …… 下了飞机,萧绾青直接回了萧山别墅,似乎不愿与楚河多呆半刻。甚至没邀请他回萧山别墅继续疗养身子。一声道别后便钻进了轿车。径直离开。而楚河亦是坐进了木子为他留下的轿车。朝司机说道:“回去。” 回去。 自然是回夏家。 萧山别墅的司机均知道楚河住在那个夏家女孩的家里。似乎对楚河而言,那里比萧山别墅更有家的味道。更值得楚河眷恋。有人对大少爷这个念头不满,替萧太后不满。可大少爷的决定,又有谁可以反对? 司机一路平稳地驶到夏家门口。见楚河没有吩咐,便恭敬地告辞。匆匆回了萧山别墅。反观楚河,却是僵硬地站在小院门口,怔怔发呆。 半年了。 自己已经有半年没回来了。她们还好吗?有没有想念自己? 小萝莉还是那么贪吃吗?会不会又长肉了?晚上还会熬夜保护夏荷吗?有没有把冰箱里的哈根达斯全偷吃掉? 夏荷呢?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辛苦地学校酒吧两边跑吗?洗澡的时候总会节约用水,担心小萝莉没热水洗泡浴吗? 想到此处,楚河的唇角泛起温暖的笑意。就连那变为废人的积郁也就此烟消云散。不再重要。 他大步走上去,轻轻抬起手臂,敲响了大门。 咚咚。 漫长的等待之后。竟然没人给他开门。 楚河略有些迷惑地皱起了眉头。算时间,现在小萝莉应该趴在沙发上吃夏荷切好的果盘津津有味的看电视。而夏荷应该刚收拾完厨房,准备将本就干净的客厅再拖一遍。然后催促看电视的小萝莉快点儿洗澡睡觉。毕竟,明儿不是周末。她们都还要上学呢。 咚咚。 心头莫名的楚河又敲了敲房门。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喂!火儿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是不是又把电视声音放大了?” 也许是近乡情怯,楚河的心跳竟是加快了不少。不知为他开门的会是谁。若是夏荷的话,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小萝莉呢?她这么奔放可爱,自己是不是应该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夸她又肥了? 这一次敲门之后,房内明显有了动静。可仍然没人为他开门。 楚河终于着急了。 暗忖:难道神会又派人来了?妈的,老子现在连大宝都未必打得过。怎么跟那些身轻如燕,潇洒帅气的神会杀手干? 这边厢楚河陷入了尴尬的猜测。门内则是另一方景象—— “夏姐。你有没有听见敲门声?”小萝莉忽地抬起头来,梨花带雨地问道。 遂又很不淑女地吸了吸鼻子。防止鼻涕流进嘴里。 夏荷听见了。 她还听见了呼喊声。 声音很熟悉。极其熟悉。 但她担心这只是幻觉。就像这半年里频繁出现不下百次的幻觉。每每当她兴高采烈地去开门时,门口总是空无一人。有的只是冰冷无情的如墨夜色。 “你——也听见了?”夏荷声线颤抖道。 “听见了——”小萝莉那又大又圆还很红的眼睛里闪现飘忽之色。迟疑道。“好像在骂我电视声音开得太大。可是——我都没看电视呀。” 二人说着说着。却已情不自禁地行至门口。相互凝视着,不敢开门。 若是门外仍是空无一人,该怎么办? 崩溃的二人再也承受不起失望了。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不失望就不会绝望。 再来一次。她们真的会绝望。会—— “夏姐。你来开门——”小萝莉双手放在后背。不敢去破碎这唯一的希望。 “好——好的。”夏荷的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扭开那并不如何牢固的门锁。 咔嚓。 门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二人眼中。 和幻觉中不一样。 幻觉中的他满脸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英俊而精神。 可眼前的楚河不止满脸愤怒,脸色还十分煞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脆弱得令人心碎。 是他? 真是他? 他回来了? 他就站在门口!? 是他吗? 这不是幻觉吗?! 夏荷双目极力睁大。身躯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后背微微前倾,毫无思维地问道:“你——你回来了?” “大叔!!” 未等楚河开口,回过神的小萝莉哗啦一跃而去,狠狠地钻进了楚河怀中。大哭:“你终于——扑通!” 小萝莉一个猛子钻进楚河怀抱。却是将楚河撞倒在地。她也跟着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你大爷的!”楚河吃痛之下龇牙咧嘴,骂道。“老子喊了半天门没人开。一开门就动粗!火儿,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打开花!?” 再次听见楚河的声音。夏荷终于相信这不是幻觉。身子猛地一抖,腰身亦是微微弯曲。顿时泪如雨下。捂住嘴唇失声痛哭。 他真的回来了。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 泪水中除了这半年的恐惧害怕。更多的是喜悦与兴奋。 他没有离开。 他也没有不要自己。 他终于回来了—— 小萝莉在楚河怀中又哭又闹,也不管楚河怎么骂她。掐她。就是不起身,死皮赖脸。 楚河挣扎了半天没推开小萝莉。却也是认命了。 等小萝莉宣泄了这半年积压的情绪。夏荷也从那难以化开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这才一把将小萝莉拉开,关切地问道:“楚导。你吃晚饭了吗?” 灰头土脸起身的楚河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埋怨道:“还没呢。飞机餐太难吃。我现在饥渴难耐。小夏同学快跟楚导做一顿大餐。让楚导好好地饱餐一顿。” 听着楚河那近似美梦的要求,一股难以名状的幸福感涌入心头,遂又一股脑冲击脑门。文笔再美的大作家也无法形容她心情的万一。 “好好,我这就去做,这就去做——”夏荷如小鸡吃米般点头,扭身就往厨房走去。心中早已被幸福感填充。仿佛充电般浑身充满力量。 小萝莉挽着楚河的胳膊走进厨房,先是很大度地喂楚河吃了些水果。遂又万分殷勤地给楚河揉肩膀捶背,急匆匆说道:“大叔舒服嘛?还有哪里累?我给你按摩。” 楚河得意洋洋地随处乱点,小萝莉亦是态度极好的给他按摩。一点儿也不敷衍。格外卖力。 夏荷很快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小萝莉便挽着楚河的手臂上餐桌。头一次与夏荷动作一致,拼命为楚河夹菜。甚至直接送进楚河口中。让楚河生出帝王般的享受。 因为二女太热情,楚河竟是足足吃了四碗米饭,这才阻止为她盛饭的夏荷:“真的吃不下了。我这一口气起码长五斤。” 夏荷闻言这才作罢。也不像以往那般勤快地去收拾碗筷,而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楚河,不言不语。 楚河顺手掏出烟盒,小萝莉则是分外殷勤地给他点燃,傻笑道:“大叔,你抽烟的样子巨帅。” “你以前可是老嫌我抽烟姿势老相。”楚河撇嘴道。 “哪有的事儿。”小萝莉憨厚地笑道。“大叔怎么样都是最帅的。” 楚河抽完一支烟,脸上那装蒜般的笑容亦是渐渐褪去。面色愧疚道:“对不起。半年没给家里打电话。让你们记挂了。” 他理解父亲的态度。更明白机器人姑姑的心情。 当时的自己连医生都认为很有可能就这么一辈子躺在病床上了。不说,是怕给了所有关心自己的人希望,又让他们绝望。再者。当时的他们也许没有任何心情向别人汇报自己的情况。父亲没有。姑姑更没有。 而在楚河看来,自己这半年的失踪承受了最大伤害的一定是家里的这两个女人。只有她们才关心自己是否回家吃饭。明晚想吃什么。早餐要不要加量。牙膏是不是又用完了。也只有她们,才会每天在家里等候着自己的消息。 楚河目光轻柔地凝视这二女那秀美绝伦的脸颊,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 他知道她们一定每天都在等自己。他知道他们每天都盼望着自己回来。他更知道——她们这半年一定生活得极为痛苦。这一点从夏荷清瘦的脸庞。小萝莉干瘪的屁股就能看出来。 她们一定好累,比自己还要累。 她们一定受尽了折磨,比自己昏睡半年还要痛苦。 她们—— 楚河感恩上苍。感恩自己能在这短暂的一生中遇到她们。 他轻轻握住夏荷的手,握住小萝莉的手。柔声道:“幸好有你们。感谢有你们。” 千言万语。楚河只汇聚出这么一句话。 但够了。 对夏荷而言,他回来就够了。 对小萝莉而言,他只要活着就够了。 他们不在乎楚河是否带了足够多足够好的礼物。他们不关心楚河是否家财万贯,是否位高权重。只要他回来。回到这个大家庭,回到这个永远不能缺少他的地方。一切都够了。 夏荷紧紧握住楚河的手心。小萝莉亦是头一次不泼辣不霸道,任由楚河握住她的手心。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闪现泪光。莫名的泪光。 餐厅上方温暖的灯光挥洒下来。照耀在三人的脸上。照进三人的内心。就像这个永远开心快乐的大家庭。永远没有冰冷。没有孤单。 行尸走肉般的夏荷不再空洞。她的眼眸里恢复了神彩。像楚河走时那般勤快,收拾了碗筷,又为楚河取来干净舒适的睡衣。为他放热水,给他拿拖鞋。整理床铺。 他回来了。 夏荷内心充满了力量。不论做什么,心头都充斥着幸福感。哪怕是给他房间拉上窗帘这么一个动作,也让夏荷回味无穷,万分温暖。 小萝莉将所有哈根达斯送进楚河的房间。好让他吃个痛快。可她一点儿也没有不舍。反而很开心。因为吃她买的哈根达斯的人是大叔啊。是那个会为她出头,帮她挡刀。宁肯被她压着胳膊熬一晚也不会吵醒她的大叔啊! 自己买的哈根达斯不给大叔吃,还能给谁吃? 小萝莉办妥了一切。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生平头一次觉得人生是如此的幸福。那般的美好。连那些堆在书桌上极为惹眼,同样极让人心烦的课本也瞬间变得美好起来。 躺在浴缸里的楚河将热毛巾盖在脸上,慵懒地伸开双臂。惬意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的身体不如以往那么强壮有力。但听着浴室外传来的忙碌声音。楚河的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踏实。喃喃自语:“有你们。真好。” ———— 【作者题外话】:2章共计一万一千字。 ps:写本章后半段,楚河进夏家这段时,眼睛莫名发酸。本以为写过那么多悲情段子的自己可以从容写完。但被狠狠戳到了。家人从来没有要求我们混得多好,多有权有势。只是简单的希望我们多回家。多在一起吃吃饭,唠唠嗑。那已经是一家人最幸福的事。 晚安。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很虚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你很虚啊! 天地良心。小萝莉真没打算偷偷摸摸进楚河房间。因为她觉得小别胜新婚,没准夏姐会情难自禁地留在大叔房间睡觉。万一自己不小心看见不该看的事儿,那岂不是很尴尬? 所以她直至熬到凌晨三点,发现自己实在睡不着,这才下床摸到楚河房门口。 首先。她贴着房门聆听里面的动静,确定只有大叔一个人的平稳呼吸,小萝莉那陶瓷般的俏脸上才浮现窃喜之色,扭开房门,如一只小猫咪钻了进去。 “大叔,我来啦!” 小萝莉极力压低嗓音,发出女流氓般的邪恶嘶吼。 只是等小萝莉偷偷钻进被窝,将那对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挺翘丰满的大白兔贴在楚河后背。陷入深度睡眠的楚河也没能察觉她的存在。像头待宰的死猪。 咦? 像一条泥鳅缠住楚河的小萝莉微微发怔,漆黑中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闪过浓郁的异色,嘟哝道:“大叔这是怎么了?” 在小萝莉的印象中,她每次还在房门口,一只耳朵不好使的楚河也能迅速察觉她的不轨行为。但今日,小萝莉已钻进被窝,他仍毫无反应。仿佛并未察觉小萝莉的出现。这不得不让小萝莉大为好奇。甚至是惊讶。 耳畔响起的是楚河不太均匀的呼吸声,只有身体素质不好,又或是困乏难当的人才会出现类似状况。在小萝莉看来,大叔不止年轻气盛,而且体力惊人,纵使三天三夜不睡觉,他也不会出现呼吸紊乱的现象,更别提察觉不到自己的出现。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叔比普通人还要废材? 萌萌的小萝莉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 “唔——” 漆黑之中,楚河忽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孱弱无力道:“来啦?” 很明显,楚河对于小萝莉的窜门并不意外。他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子,任由小萝莉抱着自己的胳膊,低声道:“肚子饿了吗?” “现在还不饿。不过一会儿就难说啦。” 小萝莉见楚河醒来,满心欢喜地缠住楚河手臂,两条香软柔滑的白腿也缠住楚河的腰身,嘻嘻笑道。 “嗯。饿了就跟我说。我先睡一会——” 楚河困倦难当,连神智都有些恍惚,倒头接着睡。 小萝莉见楚河又要睡去,不可思议道:“大叔,你几天没睡觉了?” 楚河不是个嗜睡的人。这一点小萝莉一清二楚。哪怕他闲来无事总喜欢躺在床上挥霍光阴,但他很少处于深度睡眠状态。顶多只是偷懒不愿下床。但此刻——小萝莉能感受到他是强烈困劲。 “飞机上晃的厉害,也没怎么睡着。”楚河微笑道。“现在确实有些困。” “不对——”小萝莉摇头道。“大叔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楚河笑着问道。 “之前在门口我一冲过来,你就倒在地上了。现在想想——”小萝莉惊呼出声。“大叔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罢。她上下其手,要对楚河进行全身检查。 “别乱摸。大叔身体好着呢。”楚河苦笑不迭道。“只是有些困。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小萝莉明显不信。 “大叔什么时候骗过你?”楚河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可多了。隔三差五就骗我。”小萝莉撇嘴。 “我有那么无耻?”楚河震惊。 “你才知道么?”小萝莉大胸脯压住楚河,双手撑起上半身,与楚河四目相对道。“大叔,你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说吧。我会给你保密的。” 因长期与楚河亲密相处。小萝莉倒是一点儿也不注重仪表。哪怕这个角度会让她胸前的春光尽数外露。但一想到看见的是这个英俊又帅气的大叔,自然也是无伤大雅。 可她这般想。楚河却有些不自在了。 毕竟。他已经半年没和小萝莉睡过了。而且——半年不见,小萝莉那张陶瓷脸蛋上明显多了一丝成熟的风味。就连个头也隐隐往上冒了一些。更显娇俏迷人。让楚河这么个气血旺盛的大男人与之袒胸相对,着实有些小尴尬。 映入眼帘的尽是雪白,楚河抽了抽嘴角,扒开小萝莉的脑袋:“躺好。” 小萝莉扁嘴不满地躺在楚河旁边,却又轻轻抓住楚河的手心,问道:“那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楚河掩饰道。 “我能感觉到。大叔你很虚啊。”小萝莉说道。 对于小萝莉的用词不当,楚河竟是无力反驳,不由苦笑道:“大叔之前跟一个高手打了一架。因为对方太过凶残,我没打过——” “所以你落下病根子了?”小萝莉紧张兮兮地说道。“大叔你到底是哪儿受伤了?” 楚河再度握住小萝莉的手心,道:“别乱摸。大叔只是身子不适,调整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身子不适?”小萝莉仍是不信,试探性地问道。“大叔,你现在是不是连我都打不过?” “——” 我他妈能打过你也就不至于这么虚了! 说起来,你这个小丫头现在可是有接近破画强者的实力!老子区区一个废材,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强中之手对打?找死么? 啪嗒。 楚河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抓不住穿过你裤衩的我的手…” 小萝莉原本搭在楚河小腹的手顺势而上,得意地放在他的大腿根。 楚河挣扎过几次,最终均以失败而告终。 要知道。小萝莉在楚河面前一直都是渣渣般的存在啊。如今却毫无反击之能力,小萝莉再迷糊也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是我不想弄伤你。”楚河负隅顽抗,做着最后的挣扎。 “别装了大叔。”小萝莉扬起陶瓷般的小脸蛋,颇有几分少女风情道。“你额头上暴露出来的青筋证明你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 人生最难过的不是面对一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敌人。而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人生最大的悲剧也不过如此。 楚河想。自己下半生定然要受尽屈辱,苟且偷生。 “大叔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萝莉见楚河没有反驳,心头更是焦躁道。“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去弄死他丫的!” “我自己。”楚河微微一笑,眼角含泪 “——”小萝莉瞠目结舌,问道。“自己?” “嗯。”楚河无可奈何地点头。 “我听夏伯伯说过,当一个强者达到极高的境界时,不受控制的可能性也会随之增大。就像我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内力越是高手,越容易走火入魔。因为本身太过强大。极容易不受自己控制。”小萝莉自言自语,遂又歪头盯着楚河。“大叔,你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楚河严肃道:“你分析的很对,我的确是走火入魔了。” “我了个去!”小萝莉忽地从床上蹦跶起来,惊声道。“那以后我岂不是能保护大叔了?” “——”楚河抽了抽眼角。“你很想保护我吗?” “当然。”小萝莉嘿嘿笑道。“我可想保护大叔了!” 楚河轻叹一声,无奈道:“大叔得罪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怕什么?”小萝莉虚空一劈,张牙舞爪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楚河一把拉住站在床头的小萝莉,努力尝试了几次才将主动配合的小萝莉拉下来,说道:“这件事儿不要跟任何说,包括你夏姐。” “大叔你自卑?”小萝莉忽地一把抱住楚河,奶声奶气道。“没事啦。就算大叔变成残废,我们也不会嫌弃你的啦。” “——” 怎么说话的呢? 老子只是不能干架了。洗衣做饭这些粗活还能难倒我?做梦! “总之谁都别说。”楚河掐灭了香烟,面露困色。 自打那次醒来,楚河的精力便大不如从前。晚上一到十点就犯困,连敲锣打鼓也无法驱逐睡意。当真是年纪大了,体力渐渐不支。 小萝莉自然知晓楚河的意思。以大叔以往打出的名声,哪怕是个超级高手要来找茬,也得掂量一下够不够楚河打。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即便楚河半点杀伤力都没有,只要往面前一站,也能吓倒一帮人。 紧紧搂住大叔那宽阔的肩膀,小萝莉第一次母性大发,轻轻摸了摸楚河的脑袋,又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柔声道:“大叔不怕。有我火灵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那快把你肮脏的小手从我屁股上拿走…” ———— 第三百八十三章 斗殴!(上) 第三百八十三章斗殴!(上) 夏荷如往常那样,在楚河与小萝莉起床之前便做好了早餐。牙刷上挤满牙膏。杯子里倒满温水。细致到为人母亲的女人见着只怕也会自惭形秽。暗叹不如。 洗漱完毕,楚河精神抖擞地坐在餐厅吃早餐,夏荷则是忙碌地收拾厨房与餐厅。秀美的脸颊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幸福。仿佛能心无旁骛的做家务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尤其是瞧着楚河与火儿大口吃着早餐。心头更觉温暖。万分满足。 吃过早饭,楚河接过夏荷递来的咖啡,微笑道:“你快去吃一些吧。回头我送你们上学。” “嗯。”夏荷解下围裙,拢了拢因拖地而下垂的秀发,坐下进餐。 印象中,小萝莉每次起床后都十分匆忙地吃早餐,因为她比夏荷上课时间早,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可今儿却慢悠悠地吃着煎至深红的热狗,偶尔沾点麻辣酱,卷一颗生菜去油,看上去颇有几分矫揉造作的姿态。不由让楚河头皮发麻。放下咖啡道:“丫头。你这副姿态太不符合你的画风了。” “我的画风是什么?”小萝莉取了一块纸巾拭擦嘴角。 “风卷残云,片甲不留!”楚河严肃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慢条斯理。” “人家在减肥嘛。总归要少吃一些才好。”小萝莉白了他一眼,别说,还真有几分小韵味。 楚河打了个激灵,问道:“那你就不怕迟到了?” “迟什么到啊。”小萝莉瞥一眼时间,“这才七点出头。人家八点才上早自习了。” 困惑难当的楚河正要发问,却听夏荷微笑道:“楚导。火儿考上了白大。现在是我的小学妹。” “你能考上白大?”楚河震惊道。“不可能吧?” “多大事儿。”小萝莉一副理所当然的得瑟样子,眯起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夏姐能特招进去,难不成本小姐连自费还进不去?” 夏荷抿唇一笑,道:“楚导。火儿可了不得。在白大不知道多受欢迎。” “是吗?”楚河眼睛一亮。“有没有粉丝团。” 小萝莉嘿嘿笑道:“有是有,不多。” “不多是多少?” “大一新生八成男生吧。” “——” 小萝莉没撒谎,她在白城的确大受欢迎。人气堪称爆棚。 这不,楚河刚停好车,领着这对名声在外的美女下车,便有不少恶意的目光投射过来。正如小萝莉所言,以新生居多。好几个牛高马大的男生还对楚河指指点点,神情激愤。要不是怕被学校处罚,估摸着上前殴楚河一顿的冲动都有。 楚河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恶意,暗忖自己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切勿跟这些精力旺盛,脸上青春痘比眼睛还大的小青年置气。万一打不过就丢大脸了。不着痕迹地挣脱小萝莉那软绵绵的小手,咳嗽一声道:“这里是学校,注意一下形象。” “哦。”小萝莉扁扁嘴,又是高傲地瞥一眼那群双眼发花痴的小宅男,陶瓷般的小脸蛋扬得巨高,也不怕得颈椎病。 因夏荷已是大三学生,小萝莉才上大一。二人的教学楼区域不同。三人正要在一处中心花园分手,前方黑压压涌来一群神态各异的学生,但望向楚河的眼神中均带有一丝愤怒。仿佛楚河一晚玷污了他们家里的所有女性。群情激愤。 “他们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楚河心头冒出浓浓的不祥预感。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将小萝莉丢在前头。大有情况不对转身跑路的迹象。 小萝莉眉开眼笑,夏荷亦是轻笑抿唇,均不言语。 “小子。什么来头?” 这伙人足有二十多。走在一起气势惊人。换做普通人被这么一拦,只怕双腿早就软了。楚少终归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算有点小哆嗦也能强行遏制住,没在交锋之前就自爆其短。弱了气势。 开口的是领头一个身着篮球服的阳光型帅哥。燕京腔。怀里抱着一个专版篮球。看其满头大汗的样子,应该是刚打完篮球。不得不说的是,这小子长的的确不耐。高高的眉骨,深邃的上眼,标准的型男脸,连那眉头也浓密入鬓。甭管放在学校还是社会上,均是置身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典范。更别提看架势还打得一手好篮球。 楚河已经在想这哥们的大学生涯能糟蹋多少良家少女了。 “小子?”楚河指了指自己。“抱歉。我是白大辅导员。” “辅导员?”人群中爆出粗口。“你大爷的,老子还是校长呢!” “哈哈哈——”继续有人出口成章。“这傻比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甭管他什么来头。刚才我看见他牵火儿的手,妈的!” “哪只手?老子给他剁了!”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震得楚少肝儿直颤。暗忖他们最好不要直接动手,否则的话——楚河在想从哪条路跑会办公室不容易被堵… 篮球少年见众人七嘴八舌,眉头不由一皱,沉声道:“都给我闭嘴!” 他话音一落,身后那群人果然老实了。看来对这篮球少年颇为忌惮。 待得众人安静下来,他两步走上前,双目直勾勾盯着楚河。一字一顿道:“我叫林南。学生会副主席。校篮球队队长。也是校足球队前锋。说这些没有卖弄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识趣。以后不要再骚扰火儿。这次是警告。也是忠告。” 楚河莞尔一笑。说道:“我和火儿认识快两年了。又怎么算是骚扰呢?” “这些我并不关心。”林南松下篮球,弹性十足的篮球甫一落地,又迅速弹跳起来。 啪! 林南单手抓住篮球,酷炫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你是不是要打我?”楚河笑眯眯地问道。 “羞辱一个人有许多种方式。尤其是羞辱一个废材。如果你认为我的方式是打你——”林南冷傲道。“我成全你。” 砰! 篮球往地上一拍,遂又往后飞了出去。随后,人群中有人出手,接住了急速飞旋的篮球。堪称最佳配合。 瞧着这林南的优秀表演,楚河淡然一笑,道:“群殴?” “单挑。”林南自信道。“群殴是懦夫的选择。” 楚河暗忖,老子虽然废了。但要对付你这么一个小屁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单单是身体素质,你这小王八蛋就不可能是我对手! “虽然身为辅导员跟学生打架斗殴是不对的。但既然你盛情邀请,我若拒绝未免太不给面子。” “来吧!” “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楚河淡定如绝世高手。秀发竟是无风自动,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姿态。令人神往。 小萝莉眼见战况一触即发,不由秀眉一蹙,正要上前阻止,却被夏荷满面微笑地拉住。 她知道小萝莉出手没个轻重。万一不小心把林南给打出什么毛病,不好向学校交代,更不好向他家人交代。加上楚河素来识大体,办事稳妥圆滑,有他在,怎么也轮不到小萝莉出手。故而她在小萝莉有出手迹象时一把拉住。轻轻摇头:“别冲动。” 遂又将视线落在了场中央的楚河,颇有几分莫名的安稳。 在她心里,这世上根本没人能难倒楚河。何况一个大一新生? 人群渐渐散开,为林南与楚河让出一个空间。与故作高深的楚河不同。林南先是活动一下筋骨,遂又双目如电地凝视傲然不动的楚河。抿唇道:“开始?” “事先提醒。打完不准请家长。不准向学校告状。更不许——”楚河想,此事最好一次了结。否则以后再无清闲。“伺机报复。” “没问题。”林南平静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打1 吧——砰!” 楚河话音未落,顿觉眼前一黑,有感觉鼻子一阵发酸,遂向唇边流淌下粘稠的液体。不由魂不附体,七窍生烟:“你敢打老子鼻子!” 砰! 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胸膛。楚河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向了天涯,飞往那无边的海角… ———— 【作者题外话】:这是昨天的更新,如果骂我能解恨——来吧,我顶着。 第三百八十四章 斗殴!(下) 这——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夏荷。也尤其是夏荷! 楚导看上去怎么像个第一次打架的菜鸟? 不提火儿这种在普通人眼中的超级强者,纵使是夏荷,也未必会让林南得逞。可楚导却—— 他不是有力挽狂澜实力的超级高手么? 他不是能一个打十个的猛男么? 他不是——高深莫测,实力强横的狠人么? 这是怎么回事儿?高大威猛的楚导怎么连一个大一新生都打不过?而且——他的攻击套路未免太随心所欲了吧? 当楚河鼻青脸肿站起来时,夏荷尴尬地拉住了他。遂又回头朝林南说道:“林南同学。够了。” 林南出了这口恶气,面子也挣足了。见大三著名的夏大校花出面求情,不由故作老成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学姐开口,那这次就算了。” 言罢,他神色又是一冷,朝楚河沉声道:“小子,下次别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咱们走!” 林南像个骄傲的英雄众星拱月般离去。留下落魄而狼狈不堪的楚河,分外凄凉。 接过夏荷递来的卫生纸,楚河钓丝气息十足地洗了洗沾满血水的鼻子,遂又极具阿q精神地自言自语:“你要是跑慢一步,看我不打得你哭爹喊娘!” 夏荷闻言却是苦笑不迭,深感楚导这次回来之后风格大变,怎么走起小丑路线了?不符合他不装比会死星球人的特色啊。 但她知道男人都爱面子,哪怕是相识已久的楚河,再无所谓也多少有些难看。安抚几句神神叨叨的楚河之后,便径直往自习室走去。 “大叔——”小萝莉震惊万分地盯着楚河。 “怎么样?”楚河凶狠狠地瞪视小萝莉。摆出一副爷很不耐烦的模样。 “唉——”小萝莉张口欲言,终于只是重重叹息。“你真的变成普通人了。” 楚河抽了抽眼角。沉声道:“那我也是个有气质的帅哥。” “嘻嘻。”小萝莉可爱一笑,笑眯眯地挽住楚河手臂。“那是,我家大叔就算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巨帅无比。看得人家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死开。”楚河不留情面地推开小萝莉,板着脸道。“嫌我被人打得还不够?” 小萝莉开怀大笑。道:“大叔我先去上课啦。中午等你吃饭。” 说罢扭着小屁股回了教室。 楚河亦是自怜自叹地朝办公室走去,鼻青脸肿的深沉脸庞上流露出掩藏不住的落寞。 “这小子就是楚河?” 人散了之后,几名年轻学生缓步来到事发地点,扫视一瘸一拐往办公大楼走去的楚河,不可思议道:“名声斐然的白大辅导员?” “嗯。就是他。”一名身穿休闲装的大一学生打趣道。“林南那家伙下手也够狠。居然直接把他打得破了相。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长的帅能当饭吃?”另一名沉稳的年轻学生抿唇道。“切勿掉以轻心,这年头扮猪吃虎的妖孽可不少见。吩咐下去,将他每天的行程详细记载。” “明白。”另外几名学生轻轻点头。脸上虽有稚嫩之色。可跟别的学生一比,骨子里的那份城府仍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如此一群气场接近的学生聚在一起,而且姿色都不错,很容易惹起学姐们的关注。事实上,这五人正是大一新生中人气还在林南之上的五虎将。据说个个家世不凡,前途无量。 “要不要再找人探探底?”那休闲装打扮的学生问道。“林南那小子横归横,终究只是个普通学生。仰仗跟几个老师傅练过几天。顶天了一个打三个。下手也狠不到哪儿去。如果楚河有意隐瞒,挨他几拳几脚不算啥。” 那沉稳学生明显是这五人的主心骨,听那休闲打扮的学生这般说,沉稳的脸上掠过一抹厉色,道:“放学后找几个放过血的混子在校门口堵他。底线是留口气。” “嘿嘿。明白。”休闲装打扮的学生阴笑道。“我这就去办。保管让你满意。” …… 当楚河一瘸一拐来到办公室时,甫进门口,王家男女便一拥而上,冲楚河一阵上下其手,口中说的却是暖心话语。 “你这个臭小子这半年死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诚心让姐姐担心是吧?不行,今儿必须请客吃饭安!”王笑笑使劲地掐了掐楚河的手臂,疼得楚少一阵哆嗦。 “王八蛋。宝哥我还以为你横尸街头了呢。也不知道打个电话保平安。太不仗义了!”王大宝眼见楚河鼻青脸肿,又是关切问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哎。你不是常说一个打十个跟玩儿似的吗?看你这德行。难不成被一百零八条好汉围攻了?” 二人叽叽喳喳,其余几名同事也礼节性地表达了对楚河的关心。气氛融洽。 楚河点燃一支烟,慵懒地抽了一口,缓缓坐在椅子上,翘腿道:“别提了。流年不利。出门被一条大狼狗狂追五条街。亏得我够机灵。否则现在你们就该参加我的葬礼了。” “阿呸!”王笑笑十分迷信地说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别胡说八道!” 楚河剥开一根香蕉,懒洋洋地说道:“我这半年不在。咱们8办没发生惊涛骇浪的大事儿吧?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报我大名。以我出大少爷在白城打下的大大威名。想来也没人敢跟你们过不去——哎哟。” 吃香蕉姿势过度,扭到了被打歪的下巴。痛得楚大少爷直抽凉气。 王家男女见他一如既往的风骚,猜测没发生什么大事儿。瞎掰几句便回去工作了。楚河则是一如既往的点开几集电视剧进行缓冲,夹着文件装腔作势离开办公室朝自习室走去。偶尔见着水灵火辣的女职员,也会故作高深地神秘一笑,企图在对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咯吱。 楚河推开教室大门,那群阔别半年的学生齐刷刷将目光投射在他脸上,齐声高呼:“欢迎楚导回来!” 楚河满心温暖地点头,大步走向讲台,微笑道:“半年不见,同学们过得滋润不?” “在没有楚导的日子里,我们会更加珍惜自己。”唐冲圆润地脸庞上掠过猥琐的笑容。 “谢大班长,你又没给他喂药?”楚河板着脸道。 “报道楚导。回头我就喂他吃一公斤。”谢索笑靥如花道。 “个人建议。劣质脑残片有以毒攻毒之神奇疗效。推荐你一试。”楚河放下文件。结束没大没小的调侃。 “楚导。谁把你打成这样?”沈雅洁关切地问道。她可是见过楚河出手,连号称 73班无敌的小武也得向他拜师学艺,可见其武力值有多高。 “别提了。楚导这叫终日打鹰,终于被鹰啄了眼。”楚河意兴阑珊,道。“楚导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有谁惹是生非吗?” “报道楚导。完全没有。”谢大班长举手发言。“ 73班在我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即将冲突白大,走向世界的舞台。” “去世界的大舞台干啥?”楚河大惊失色。 “由唐冲表演钢管舞。”谢索面不改色。 “记得给楚导留vip座位。” “哈哈哈——” 教室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点名结束,得知这半年 73班每天老老实实上课,楚河又跟阔别半年的学生瞎聊一会,这才打道回府,打算恶补《来自火星的你》。据说这部电视上演了一场地球人与火星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内容精彩纷呈,令人流连忘返。心神激荡。 只是刚一出门,身后便响起李成的呼喊声。 “李成同学找楚导有事儿?”楚河面带微笑道。 “林南父母在燕京身居要职。属于家底扎实的官二代。”李成直入主题。“是白大目前风头刚猛的大一新生。” 楚河我淡然一笑,故作高深道:“我没放在心上。” 李成见他毫无警觉心,又是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收到风声,放学后会有人在校门口堵您。狠货。敢捅人的那种。” “什么!?”楚河大惊失色。喋喋不休道。“这些年轻人太不讲究了。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还要找人砍我?不行,我要向学校投诉,这种校园内的老鼠屎留不得!” 李成瞠目结舌,见素来淡定从容的楚导竟如此沉不住气,不由上下打量,怀疑这个楚导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确定不是假货方才无奈道:“请人的不是林南。他之前占了便宜,就算要动手也会亲自上。” “那是谁找我茬?我早已退出江湖,难道江湖还有我的传说?”楚河无比夸张道。 “白大最近风头很旺的五虎将。”李成说道。“和林南一样都是来自燕京。不过这五人的背景到目前还没查出来。有刻意隐藏的嫌疑。” “这么说来我并不认识他们?”楚河问道。 “嗯。”李成点头道。“但他们听说过您。” “听说过我就要找人砍我?”楚河吹胡子瞪眼。“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李成无奈道:“他们的领头莫云喜欢夏荷。但众所周知,夏荷和您在一起。所以——” 又是情敌? 才被爱慕小萝莉的林南打了一顿,如今又要被小夏同学的爱慕者砍。这日子没发过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楚大少爷生出遁入空门的念头。也许只有那样——才能避免被人打。 “楚导。您怎么看?”李成微笑道。“我认识一些道上的人。只要您一句话,我能摆平他们。” “但会得罪你说的那个莫云。”楚河摇头。“你安心上课去。楚导自有办法。” “好。”李成笑着点头。“楚导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在白城还算有点办法。” “知道你牛叉。”楚河笑骂道。 李成笑笑,回了教室。 回办公室的路上楚河深感欣慰。 在他的指导下,小武已成功进了白城军区。据说混得不错。短短一年便被破格提拔为种子选手,参演了一次联合会演,又被某位集团军大佬相中。透露了重点栽培的意思。据说新兵期过了就会进集团军特训。一旦训练结束,手里便是带兵的头儿了。可谓破茧化解,前景无限好。 李成也是。这小子越来越有眼力劲,短短时间便查清所有事儿。以后有他父亲铺路,势必能在政坛上有所作为。成就一番事业。 教书育人除了拿份薪水度日,最大的精神寄托是什么? 桃李满天下。 楚河没资格自诩为教书匠,但在这帮学生的人生道路上,他倒是有着功不可没的业绩。不说充当的领路人,但在适当的时刻还是作出了适当的选择。将这帮迷途小羔羊扳回正轨。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 想想以后军部政界都有自己的学生,楚大少爷还有些小激动呢。 回到办公室,楚河给木子拨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查莫云的底。便安心坐在电脑前恶补《来自火星的你》。午饭他自然是拒绝了小萝莉的邀请。开什么玩笑?才被林南打一顿,楚少是这么没眼力劲自投罗的人么?万一又被逮住,岂非又是一顿爆揍? 楚河决定以后靠智慧和脸吃饭。没准能走出一片新天地呢… 午休时木子拨了个电话过来,第一句话便让楚河彻底清醒。 “少爷知道傅青吧?就是燕京那位著名的傅三少。”电话那边传来木子平稳的声音。 “嗯。”楚河淡淡点头。“那哥们对红玉穷追猛打好些年头。之前还屡次朝我下手。可以归为地对阵营。” “莫云跟他有亲戚关系。”木子石破天惊道。 “哦?”楚河眉头一挑。“什么关系?” “傅青小姨的儿子。”木子缓缓道。“说起来。这次查莫云查出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什么?”楚河受不了木子的一惊一乍,道。“一口气说完,别他妈跟评书似的。吊人胃口。” “少爷你知道傅青母亲姓什么吗?”木子似乎并不忌惮武力值全失的楚河,似笑非笑道。 “木。”楚河恶毒道。 “——”电话那边的木子抽了抽嘴角。“帝。” “帝?”楚河吃了一惊。“你是意思是——” “是的。帝天的帝。”木子一字一顿道。“起初我以为只是同姓。但经过一番追查。傅青的母亲正是神会之主帝天的亲妹妹。” “那这个莫云的母亲。岂不是帝天的小妹?”楚河大为头疼地问道。 “没错。”木子平静地说道。“这几位可算是一家子豪门。一个没落空。” 楚河揉了揉眉心,道:“拨一些人来夏家。我现在没能力保护她们。” “明白。”木子简略回答,略一停顿后试探道。“大小姐让我贴身保护大少爷。” “你是女的我就答应。”楚河撇嘴。“贴身这么恶俗的词汇你也说的出口。木子,你堕落了。” 木子尴尬笑了笑。迟疑道:“少爷。你真的——” “别说出去。”楚河摇摇头。“我仇家多。” “我会挑选一些精英过来。加上那位小萝莉。只要不是变态级别的高手,少爷的安全不成问题。”木子问道。“只是——少爷你这是暂时的,还是一辈子就这样了?” “是不是暂时的我不清楚。但我既然能从一个只会野路子的二流子走到这步,重走一遍又如何?”楚河淡然一笑,言语中充满豪情。 “重新来过?”木子明显没料到楚河会给出这样的答复,不可思议道。“我听大小姐说——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身体不受控制。就像是脱节了。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把一头动物园被驯服的狮子重新丢回原始森林。不出三个月,它就能再度成王。”楚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木子闻言亦是豪气顿生,微笑道:“少爷。如果您看得上我。就从我开始吧。” “去你大爷!”楚河跳脚大骂。“从你开始?那老子不出三天就归西了!” 木子大笑。 挂了电话,楚河沉默地点了一支烟。 正如他所言,一头被磨去野性的狮子终究还是狮子,他能在驯兽员的调-教下在舞台上滑稽地表演取乐观众,但只要重回森林,它就能重登巅峰,再度成王。只不过代价是——生命! 楚河没跟木子点明,是怕姑姑担忧自己的安全而实施全天候保护。到时楚河就只能跟萧山别墅里的那些女仆们在花园里玩捉迷藏了。 入魔? 废人? 楚林没给他答案。理由是没入过魔。 但在楚河看来,自己如今只是大脑与肢体脱节。一旦能找回两者之间的默契。仍然能重回规则之境,甚至是——更高的境界! 当然,就目前来看这一切都是设想。至少站在他面前的第一波敌人——就足够让他头疼了。 几个放过血的混混? 据说身上还有武器? 那这几个到底是几个? 两三个也是几个。**个也是几个啊。 如果是**个。楚河觉得自己还是跟女仆们玩捉迷藏好了。反正白大有后门—— ———— ps1:昨天和今天没敢看书评——肯定被骂的体无完肤了。大家痛快骂,掉链子了被骂活该。2号情人节,先预祝大伙儿哈皮。然后向大家汇报最近的更新计划。2号还是2章。然后从3号到10号保底8k字。嗯。大伙就别算章节了。算成人家的2k字一章。够我更4章。我不太喜欢计较章节数。字数到位。情节也没刻意灌水,努力做到言之有物。没必要偏执地计较几章几章。 【作者题外话】:ps2:偶尔有掉链子现象,但总算没有欠过章节。这点想必没让老朋友太过失望。会继续保持。 ps3:一本书只有写完了才能盖棺定论。贴身目前1 万。跟读的朋友持什么态度我不敢胡言。但就我自己来说,还是写了许多满意的章节和情节。后面还有很多不乏激情热血并且耐看的故事,也会继续秉持不灌水不恶意骗钱的态度写。这是底线。而本书对自己的要求很简单,尽可能让大部分朋友在完本的时候说上一句‘花钱看这犊子的书不怨’。 第三百八十五章 小试牛刀! 第三百八十五章小试牛刀! 恶补功课的夏荷收到楚河短信,让她放学后先回家做饭,自个儿还有点私事处理。后者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小萝莉本来兴致冲冲想同楚河一起回家,也被无情拒绝。 “大叔,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放心,我是不会笑话你的。虽然你当初时常嘲笑我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但像我这么可爱大度的女孩,又怎么会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呢?人家根本不是这种女孩子啦!” “滚…” 楚河回了小萝莉,便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神游物外。 楚河八岁时第一次打架。理由是姑姑被同学骂成丑八怪。楚河一怒之下将高自己小半头的大力士打得满地找牙。他则伤筋动骨。 也许是第一次尝到胜利的滋味,之后的楚河逐渐成为一名合格的暴力份子。稍有不顺便用武力解决。故而在小学和初中博得打架王称号。高中时期他已练就一身野路子。不说跟浸淫武道多年的高手斗个旗鼓相当。但跟普通人哪怕是街头混混斗殴,也是输少赢多。故而渐渐将战场从学校转向社会。在校外闯出一片天地。甭管三教九流,或是地区大哥。没人不对这位单枪匹马的打架王竖大拇指。 这是楚河当兵前的生活。但也正是他不怕死的打法,为他随之展开的军旅生涯打下了极为扎实的根基。 军人第一要则是什么? 是有为国家为人民为领土牺牲流血的精神。楚河不怕死,所以他以极快的速度适应了军营生活,并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姿态异军突起,成为白城当年最为耀眼的新星。 楚河如今的确成了一个废人。但他仍然拥有规则强者的思想与领悟能力。哪怕在战斗中,他的肢体无法承受大脑的运转,跟不上大脑的节奏。可他仍然能足够清晰地看穿对方意图。就像林南一拳打来,楚河当场陷入措不及防的窘境。可这绝非因为他无法看出林南要攻击自己哪个部位。而是——他躲避不了。 他的大脑发出了指令,可身体无法迅速做出反应。 这是楚河如今的死穴。也是他陷入僵局的重要原因。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用心感受四肢百骸那份若隐若现的懒散。他知道,如今的身体状况早已今非昔比。就像年久失修的机器,早已残败不堪。想要重新启动,并且发光发热,那就必须对其进行完整的维修,甚至是高压刺激! 如何刺激? 楚河脸上泛起一抹刚毅之色。起身出门。 就像他自己所说,他能花九年让自己从一个野路子踏入规则之境。那么如今——他堂堂一个拥有绝顶强者境界的废人,难道真的不能重回巅峰? 白城已是入秋。微凉的秋风拂面而来。如同情人温柔的手,轻轻抚摸在脸颊上。令人浑身舒坦。但置身青春校园的楚河却神色沉稳,大步朝校门口走去。 白大校外。 一颗老梧桐树下。五六名身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抽着烟,来回踢着从一名路人身上夺来的背包。打发那难以排解的无聊时光。其中一个蹲在路边的年轻人仰头说道我:“老大让咱们来堵一个辅导员。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听说那小子是个白面书生,浑身上下没三两肉。上午还被一个大一新生胖揍一顿。就这尿性我一个人就能打得他半身不遂。” “嘿嘿。老大说了,这事儿是某位燕京来的金主亲自交代的。得谨慎处理。搞砸了可没好果子吃。”另一名吊儿郎当的年轻人背靠大树,时不时欣赏路过的学生妹。见着身材火辣的便会情难自禁地吹起口哨。极尽下流之能。 “金毛哥。你说那小子敢不敢出门?”一名小弟问道。 染了一头黄毛的混子掐灭香烟,搓了搓手掌道:“七点钟还不出现咱们就进去找他。白大能有多大?” 显然是势在必行,没打算放过楚河。 “嘿嘿,听说白大女生公寓作风大胆,我得趁此机会摸摸底。”一个下流混子贼眉鼠眼地说道。 “滚一边去!”金毛怒道。“满脑子龌龊思想。” 众人大笑。知道这金毛才是最龌龊最下流的家伙。如今被老大提携,有了上位的迹象便故作高尚。着实不讲究。 “你们在等我?” 忽地。大树下响起一把平稳而淡漠地声音。这几人猛然一惊,回头望向大树下鼻青脸肿的男子,那金毛摸出一张照片对比一下,不由戾气外露:“小子。看来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楚河微微一笑,道:“白城能有多大?” 金毛怔了怔,顿时知晓这小子早就来了。只是一直躲着没露面。不由神色一冷,沉声道:“小子。你如果老实。我只废你一只手。但如果不配合——大老板的原话是送你进急救室。” 进急救室,那注定是重伤。并且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说话间,他身边几个小弟不着痕迹地朝楚河身边摸去。大有围剿楚河的迹象。 反观楚河,他挑选了一个背靠大树的地儿,没给对方夹击的机会。也算是给自己减少了一个攻击点。这是他初中就学会的求生技能,敌众我寡,又没有绝对的制胜能力,保护背部不受攻击能有效的反击或突围。否则——背后一棍子过来,就得人事不省。 “以前出来混,只要是为堂口做事,出了意外都有安家费。”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浑身冒出森冷之意。“你们现在还讲这套不?” 金毛见他说话不像二愣子。不由冷笑道:“小子,你懂的到不少。就是不知道手底下有没有料!” “兄弟们,捅他!” 他话音一落,便有几人亮出弹簧刀朝楚河捅去。 不愧是放过血的大混子,出手辛辣凌厉,杀伐果断。一旦楚河被捅,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便只剩下挨刀的份。没了回旋余地。可在一名混子操刀捅来时,楚河早已有所准备,身子微微一偏,勉强避开对方的攻势。回手便是一刀。 扑哧! 那混子大腿被割破。登时血如泉涌,喷溅而出。 “草***,老子中刀了!” 那中刀倒地的混子捂住大腿嚷嚷,可这里偏离校门,附近偶有居民路人经过,又哪里敢上前阻止?连报警的勇气也欠奉,纷纷低头快步离开,不敢多事。 打垮一人的楚河往前一窜,找准先机以肘子撞击对方脑门。砰地一声鼻血狂喷,楚河二话不说又是一刀扎进对方小腹。 扑哧! 拔出追随多年的骨剑,随着一道鲜血喷出,楚河回身便是一脚。踹在第三人胸膛。 砰! 那嚷嚷着冲来的混子登时倒退出去,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狼狈不堪。 眨眼间放倒三人,楚河的惊人实力震得尚未出手的金毛目瞪口呆。暗忖老大这回可是给自己丢了块硬骨头,难啃得很啊。 “他们应该能拿到医药费吧?”楚河神情清冷,漆黑的眸子里跳跃着淡漠之色,手脚却因连贯而刁钻的攻势颇觉酸楚。 “小子,你那条道上混的?报上名来。”金毛色厉内荏地瞪视楚河。愤恨道。“你知道我跟谁混?” “我不知道。”楚河摇头道。“也没兴趣知道。” 说罢,他一脚踩在脚下混子脸上,挑衅道:“我只知道你们是一群废物。” “找死!” 金毛弹簧刀忽然出手,又快又急地朝楚河捅去。已不留半点情面。 他一出手,还在一旁发呆的两个混子也一拥而上,协助手段最高明的金毛。 一对三。 这是在楚河看来最理想的状态。 不至于狼狈对敌,却又能给他提供极大的发挥空间。 不是低估自己,而是在与林南的较量中,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反应能力实在不堪一击。若是在生死较量中,楚河依靠自己丰富的经验未必会败给技术不错,但终究欠缺临场反应的林南。但普通的拳脚较量,楚河不敢下死手,反而束手束脚,无力招架。 但此刻——这群混子是来废自己的。楚河犯不着留情面,顶多留个活口,不至于闹出人命。 那么—— 这三人就当自己重回巅峰的第一块垫脚石吧! 三人的攻势没什么章法,均是楚河初中便玩剩下的套路。玩阴招,攻死穴。什么锁喉踢阴无所不用其极。也亏得楚河早年在社会上打滚,否则面对金毛等人的恶劣又招招险恶的攻势,非得节节败退,铩羽而归。 扑哧! 同样是找准先机,楚河一刀捅在一名混子肩头。鲜血喷溅,绽放出妖艳的血花。紧接着,楚河身子微微一缩,试图躲避身后捅来的金毛。 只是—— 楚河明明预先料到了金毛的攻击,可仍然被弹簧刀割破肌肤。不深,但也让楚河眉头深锁。 砰! 被击中的楚河没有半点滞留,挥拳便是朝前方那名混子砸去。后者临危挪动脚步,却仍是被料到他下一步的楚河捅伤后腰。 扑哧! 转瞬间,楚河再次打趴二人。只剩瞠目结舌的金毛一人。 “呼——” 伤口渗出血水的楚河微微转头,目光冰冷无情地扫视心头打鼓的金毛,咧嘴笑道:“你是废材,你这帮小弟也是废材。” 他言辞极为恶毒,试图要激发金毛所有怒气。 意料之中,金毛在楚河的言语挑衅下果然狂性大发,疯了似地朝楚河捅去。早已忘却金主的要求,留个活口—— 按照他此刻的攻击,若是楚河一个不慎被他捅伤。只怕当场就有毙命的风险。可在经历这场生死恶战之后,楚河的反应速度明显有了提高,起码四肢均适应了这个强度的战斗。不至于大脑发出指令,身体无法有效反应。 金毛的盛怒出手给了楚河更理想的环境。 他一次又一次面临金毛的凌厉攻势,却总能堪堪避开。直至最后金毛连他的腿毛也摸不着。楚河才失去所剩不多的兴趣。 金毛越打越是心惊,到最后他竟是头皮发麻,心跳如雷。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又是什么玩意儿? 一开始明明就跟自己差不多等级。怎么越打越强,现在竟是直接忽略了自己的攻势? 金毛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更无法理解楚河的行为。 要说这小子扮猪吃虎,可之前那一次次的生死一线绝不会是作假。但若不是作假,那他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强那么多? 难不成他是天才?能在较量中疯狂地提升实力? 这他妈到底是闹那样? 演电视剧呢? 金毛崩溃了。直至被楚河一脚踢飞弹簧刀,他才谨慎地缩回身子,惊惧万分地凝视楚河,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来砍我,难道没摸清我的底吗?”楚河微微一笑,颇为托大地点了一支烟,似乎已经不将金毛放在眼里。 而事实上,此刻的楚河的确有这份实力托大。 这也许是一场在半年前的楚河看来毫无意义的战斗,却极为直观地加强了他的反应速度。用生命为代价提升速度! 看上去这是一场简单的战斗,甚至在火儿这级别的高手看来,楚河的这种行为跟过家家似的。可对楚河而言,这是一场重回巅峰之路上必须经历的战斗。 当金毛等人一次次威胁楚河生命时,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躲避。而人类在面临死亡时,总能激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这与木子较量不一样,没有足够的致命威胁,楚河并不认为对自己的反应提升有任何帮助。 尽管代价太大,进展也小得可怜,但对楚河而言,有进步,就有希望。哪怕只是一丝希望,倔强而疯狂的楚河就能牢牢抓住。扶摇直上! 金毛当然摸清了他的底。不就是白大辅导员么?不就是跟金主喜欢的女孩儿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么?明摆着的一桩情敌厮杀,金毛并不认为自己有过于关心的理由。 可事实上,楚河这块骨头坚硬到他啃不动的地步。甚至于——按照目前的局面来看,他很有可能被这块坚硬如铁的骨头砸伤。甚至是万劫不复。 被老大欣赏看重的金毛认清现实,也不敢再与楚河相斗,认怂道:“今儿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认栽。” 上午被林南打成猪头的抑郁一扫而空,本以为并不介意的楚河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挺自卑的。尤其是被那么多人围观着被人打成猪头—— 楚河活了一辈子,还没那么糗过呢。 如今从金毛身上找回一点作为高手的小小自尊,楚河风轻云淡道:“你知道就好。像我这种绝世强者。又岂是你这种小瘪三可以轻易得罪的?” 打不过是事实,甭管楚河此刻如何口头羞辱,金毛都认了。只要不动手打自己就好。 他还算讲义气,没丢下躺在地上哀号的弟兄脚底抹油。准备跟楚河认怂说几句好话,看他放不放人。如果不放——他就自己跑。 这年头谁是谁的谁啊,金毛可没当救世主的觉悟。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骄傲自满。以为会玩刀就天下无敌,到处耍横装比。说起来。大爷我当年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在暗恋隔壁家的小芳呢。跟我装犊子?”楚河撇嘴道。“也不看看大爷我什么来头。” 金毛点头称是,笑呵呵地说道:“大爷。您看今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咱们无冤无仇的,我也是受人所托。今儿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兄弟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说话就是。白河这片我金毛的名号还算有点影响力。您看怎样?” 楚河面露得瑟:“我也不是斤斤计较之辈。既然你向我道歉,我也就不追究了。你随便给点精神损失费吧。” 金毛大惊失色。 我草啊—— 勒索不是我才干得出来的事儿么?你堂堂一个白大辅导员,怎么也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了? 但碍于楚河的淫威,金毛不敢不服。当下将兜里几百块尽数上缴,又从几个小弟身上摸出五百多块。心酸道:“全部家当。大爷您看——” 楚河劈手夺走钞票。大手一摆:“把你的人拖走吧。等我没钱花了再问你要。” 金毛如临大赦,登时拳打脚踢拉起那几个装死的小弟。一行人相互搀扶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街角尽头。 楚河心满意足地将钱塞进口袋,正要回白大取车,身后兀自响起一把阴寒刺骨的声音。声势惊人。 “鼎鼎大名的青龙之后学小混混打家劫舍?实在不像话。” “谁?” 楚河猛然回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暗自稳住心神,漆黑的眸子扫射过去。 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一名身着漆黑长袍的年长者缓步而出,那双笼罩在黑袍中的淡灰色双眸如眼镜蛇一般咬得楚河浑身难受。强者气息更是铺天盖地而来,将楚河席卷其中,无法脱身。 “龙门中人。” 老者行至楚河面前,语调清淡道:“听闻青龙之手身手非凡,故前来请教。” ———— 【作者题外话】:明儿开始奋起! 第三百八十六章 想走?(上) 第三百八十六章想走?(上) 因身手不凡请来请教? 当初楚河踏上巅峰时,风光无限时,怎么没人出来找茬?如今虎落平阳,连金毛这种低级别的小瘪三也能让楚河深陷困境时才冒出来,未免太过狡猾卑鄙了吧? 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浑身笼罩在一层漆黑长袍之中,遮掩了大半面孔,可浑身洋溢的阴寒气息将这尚有暖意的初秋渲染得如若寒冬腊月,透彻心凉。 此人甫一出现便向楚河表明来意,那双淡灰色的眸子亦是一丝不苟地凝视楚河。大有一言不合便开打的架势。 “请教?”楚河淡然一笑,问道。“我也听闻龙门乃强者养老院。前辈堂堂龙门高手,向我一个晚辈请教不合情理吧?” “武道素来不分年龄,均是以实力为尊。据闻青龙之后乃神榜第一强者。且连杀我龙门数名高手——”黑袍老者平静而冷漠地说道。“说是请教应该不过分。” 旁人不了解楚河,跟楚河打过几次交道的龙门算是门儿清。一年前他以破世巅峰之能斩杀两名龙门高手,并一举破画而出,登峰造极。对此一直被龙门视为极大耻辱。可碍于门主威严不敢私下行动。如今戒律移出,龙门自是蠢蠢欲动。 况且——有小道消息传出,这位神榜第一强者走火入魔,已然变成废人。若此时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于公于私,黑袍老者都有出手理由。更何况,在他眼里无人可以站在商公子头上。哪怕是青龙之后也不行! 一番简单谈话,楚河也看出这个老家伙势在必行。只是不知他的出手是商天涯的意思还是商素心的态度。但不论如何,龙门屡次出手已让楚河将二人当做名正言顺地敌人。 “看来这一战,不打不行?”楚河故作淡定,心头却是万分苦涩。老家伙啊老家伙,你说让我低调,让我不装比,便不会被旁人惦记。但你忽略了一点——我楚河可是从九天之上掉下深渊,谁会介意踩上两脚?谁又会忍住不出手? 更何况——自己敌人实在太多了。多到寝食难安。 “你可以不打。”黑袍老者微微眯起眸子,双目如电。“但会死。” “好大的口气!” 忽地。一把奶声奶气却庄严肃然的声音响起。一道娇俏瘦弱的身影倏然闪现而出。立在了二人中间。 正是不放心楚河的小萝莉。 夏荷未必知晓楚河所有事儿,可小萝莉深知楚河遍地敌人,还没几个是好惹的主儿。如今楚河连对付金毛这种小瘪三也万分吃力。又如何是这个起码破画而出的老一辈强者对手? 起初她憋着忍着没出手,是看出楚河有借助金毛等人训练反应的意图。可现在——若跟这位黑袍老者打起来。大叔也许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会一击致命。 “我大叔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帅哥吗?”小萝莉又大又圆的美眸微微眯起,渗出凌厉的杀意,精致的鼻子一皱,冷冷道。“老家伙,你从哪儿来就滚回哪里去。本小姐早已戒了杀戮。不要让本女侠破戒。” “原来是刀无影。”黑袍老者淡漠扫一眼火儿。不置可否道。“听闻刀无影剑无双乃智者夏正清亲自点拨的年轻强者。如今有幸与你碰上,倒也不虚此行。” “咬文嚼字,寒酸腐朽!” 嗡! 火灵手腕一抖,两把薄如蝉翼的血红刀锋悄然滑入手心,怒视黑袍老者:“哪这么多文绉绉的说头,真当自己是大文豪?” 黑袍老者一怔,遂又双眸含怒,颇为恼火。 放眼强者如云的龙门,他也是地位尊崇受人尊重的老资格强者。纵使商素心与之见面,亦为恭敬地斟茶问好,喊上一声苗师傅。这小丫头倒好,开口便没一句人话,还当面对他进行言语羞辱,刹那间便将养尊处优的苗师傅怒火点燃,口吻僵硬道:“小丫头。我敬智者夏正清才对你另眼相看。你若认为我不敢对你如何,那就大错特错了!” “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小萝莉丝毫不留情面,神色倏然一冷,浑身杀机毕露。 楚河见状忙不迭上前,正要出言阻止,耳畔却是传来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微弱声音。 “大叔,我待会儿拖住他,你赶紧儿逃命去吧!” 楚河登时哭笑不得。暗忖这小丫头明知不敌,却要在口头占上风,转念一想,又是颇为感动。压低声音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小萝莉头也不回,双手紧握刀锋。“但有些战斗,不是料得到输赢便可以选择打或不打。” 楚河微微一愣,没想到小萝莉竟能说出这番颇有几分深意的话语。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半年她成熟许多,已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你们可以一起上。”黑袍老者听见小萝莉认怂话语,平淡道。“这样也不会有人认为我欺负年轻小辈。” “大言不惭!” 小萝莉二话不说,竟是一刀激射而出。紧接着右脚猛地一跺,也是跟随而上,展开凌厉无匹的两连击! 小萝莉号称刀无影,与无双姑娘并称神会两大女杀神。可见其身手之了得,堪称一绝。那无所不在又无人知道何时会出手的血红小刀最为凶险,令人防不胜防。就连楚河偶尔也极为感兴趣,这小丫头浑身上下也没几个地方能藏刀。却总有不下十把刀锋傍身。十分诡异。 故而那位黑袍老者虽有破画之实力,可要轻松击败早已踏入破世,隐隐有向破画境界迈进的小萝莉。那也是千难万难。 小萝莉甫一出手,那黑袍老者便凝神屏气,严阵以待。 小心驶得万年船,太多老师傅因托大败给年轻后生。龙门也不乏这等出世太久,不懂人情世故的强者因轻敌而陨落。这位苗师傅在龙门担任职务,纵使因身份高贵未必时常有出面的机会。但总归要与人打交道,见识世间险恶。心理素质平稳不提,也多了几分隐忍与沉稳。不像之前暗杀楚河的胖瘦二人组,若非托大,他们未必会残败而亡。即便不能成功完成任务,想必也有脱身之能。 这也正印证了一句值得千百年推敲的老话: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一旦迷失自我。必败无疑。 小萝莉的出手又快又准,身形变化多端,加上曾经得到楚河指点,隐约找到了对手的‘点’所在。故而二人有明显的境界差别。可交起手来。也没完全处于弱势。偶尔神来之笔般的攻势竟也可以生生逼退苗师傅。看得楚河心驰神往。频频点头。 此地虽然偏僻空旷,却终究是下班高峰期。二人怕惹来路人围观,打着打着竟是朝一条潮湿幽暗的巷子挪动。苗师傅单纯怕惹人注目。小萝莉却有为楚河脱身争取时间的意图。可她哪里想到楚河非但没狼狈逃窜,反而大步跟了过去。颇有几分生死与共的大侠风姿。 嗖! 小萝莉毫无征兆地射出一刀,如之前那般,她身形又是一纵,如同两人夹击苗师傅一般。端的是越战越勇,意气风发。 铿! 苗师傅精准无误地拨开小萝莉刀锋。遂又偏头避开小萝莉的攻击。脚步轻轻一滑,怕被小萝莉那神出鬼没的刀锋射中而微微后退。 短短一分钟交手。因小萝莉不善于近身攻击。总是游走于苗师傅周身,时而出其不意进攻。时而又迅速弹开。没给苗师傅绝佳的致命机会。体能消耗却是极大。加上血红小刀过度浪费,眼看着气势减弱,陷入困局。 “我倒要看看你身上有几把刀。又能上蹿下跳多久。”苗师傅神色清冷,目光死死锁住小萝莉。待得她露出破绽便给予致命一击。 但以他如今的境界与实力,纵使强行破开小萝莉的防御也不见得多困难。可他终究不是走大开大合路子的猛人。更不是老供奉、楚河、铁面人这类敢玩命的主儿。面对小萝莉这种杀招频出的偏锋高手。打起来难免缩手缩脚,每每喂招均不敢用老。怕中了小萝莉的奸计困入僵局。到那时晚节不保便得不偿失了。 可正如他所言,难不成小萝莉的飞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体能也没有极限? 一旦两者出现偏差,苗师傅便有足够的把握在瞬间轰倒小萝莉。到时商公子强敌一除,龙门仇人也得以血刃。一举两得。 嗖! 小萝莉射出最后一把刀锋,却因身形微微滞缓而被苗师傅寻到漏洞。敏锐捕捉危险气息的瞬间,小萝莉正要抽身离开,蓄势待发的苗师傅悍然出手。一股滔天杀机迎面扑来,竟是震得小萝莉心头一颤。动作也是慢了半拍。登时陷入苗师傅所弥漫的强大气场之中,难以脱身。 就是此刻! 嗡地一声。苗师傅长剑甫出,直抵小萝莉心脏。直欲一剑穿心! ———— 第三百八十七章 想走?(中) 第三百八十七章想走?(中) 楚河乃首位拥有规则的年轻强者,头顶冠以年轻第一高手、神榜第一强者之名。放在半年前,哪怕苗师傅晋身规则之境,也绝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如今他虎落平阳被犬欺,弱到需要小萝莉出手相助的地步。实在可悲可叹。可即便如此,站在他此刻的角度来看,苗师傅这凶残一击也着实令人心惊。 反观小萝莉。却是对苗师傅这第一次全力攻击感到震惊,甚至是绝望! 太强大了! 不愧是破画高手! 不愧是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老一辈强者。 单凭这一剑,便足够让小萝莉陷入僵局之中。无法抽身! 眼看着那一剑悍然而来,竟是封锁小萝莉所有退路,气氛登时陷入极为凝重的状态。杀意肆虐! 近了。 泛着寒芒的剑锋逼近小萝莉,一旦击中,势必将她心脏刺个通透,当场毙命。不堪重负的小萝莉眼见退无可退,银牙猛然一咬,紧握手中刀锋要跟这个超力超群的老一辈强者玉石俱焚。耳畔却是倏然传来楚河那不疾不徐地沉稳声音:“刺他左腰。” 对楚河近乎盲目信任的小萝莉下意识出刀。又快又准地朝苗师傅左腰刺去。只一瞬间,笼罩全身的磅礴威压骤然一滞,紧接着,随着小萝莉刀锋的逼近,苗师傅竟是迅速挥剑拨开小萝莉攻击。气场崩塌。 “呼——” 噔噔。 破局的小萝莉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身子猛然往后退了两步,先是以一种震惊的眼神望向楚河,遂又扭头瞪视苗师傅:“老家伙。我大叔不屑跟你这种小人物打。就由我来陪你玩玩吧!” 她这般说,却也不往前攻击。只是故作悠闲地扫视震惊无匹的苗师傅。优哉游哉。 可小萝莉内心却是泛起层层涟漪,难以自拔。 大叔不是废了么? 怎么能如此精准地找出苗师傅死穴? 难道——大叔并未走火入魔,只是跟自己开个玩笑? 这般想着,小萝莉不由底气十足,先前的担忧也是一扫而空,每个毛孔都散发出自信的光彩。 她这般想,苗师傅更是惊疑不定。眼神闪烁飘忽。 难道消息有误? 这个青龙之后并未走火入魔,只是传出这个消息来麻痹仇家? 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就在刚才,他与金毛一干三流混子斗殴时,明明就是一个判断力极强,可身体素质极为普通的年轻人。亦并为察觉到自己的监视与围观。到底他是真的走火入魔了,还是仅仅在做戏? 若是做戏—— 据传闻,他是全球第一个踏入规则强者的年轻高手。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要挑战一个规则强者未免太儿戏。 心中几番思索,他微微抬目,一双淡灰色的眸子里闪现精光:“楚先生,明人不做暗事,你若有兴趣,大可与我过招。站在一旁胡言乱语,会不会有欠妥当?” 楚河微微一笑,浑身散发出悠闲的气息,随手点了一支烟道:“父亲从小教育我尊老爱幼。我一直铭记于心。” 此话不仅解释了他为何不出手。也暗讽了与小萝莉恶战的苗师傅,可谓一举两得。颇具技巧性。 小萝莉也迅速搭话:“老家伙。我大叔才懒得跟你这种三流角色打。你有本事就把本女侠放倒。没有的话就赶紧滚蛋!” “目中无人!” 说罢,苗师傅主动出击,施展独门绝学。 与小萝莉不同的是,苗师傅套路正宗而时走偏锋。正宗套路打得浑厚震撼,偶尔走的偏锋也令人防不胜防,杀伤力极强。不过半分钟,小萝莉便被压迫得连连败退,难以为继。 “打他左肩。” 就在小萝莉险象环生时,楚河再度出声。给予小萝莉救命提点。 嗖! 小萝莉按指示办事,竟是将杀招频出的苗师傅一招击退。可谓出手如奔雷,分外惊人。 已入破画数年的苗师傅早已感受到自己点所在。虽不可能像规则强者那般完全隐藏自己‘点’,却也算是摸到了边缘。只要对手不比自己强大太多。要想转移致命的‘点’绝对不算艰难。可此刻,楚河每次提醒小萝莉,竟都是精准无误地直戳自己死穴,当真令他瞬间冒出冷汗。脊梁骨冰寒。一双惊愕未定的眸子亦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淡然抽烟的楚河身上。 此刻的楚河看上去无所事事,只是偶尔提点小萝莉一下,帮她解除致命危机。仿佛真如楚河所言,他铭记于父亲的教诲,要尊老爱幼,而不愿欺凌年纪足以做他父亲的苗师傅。显得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小萝莉尝到了甜头。竟是越战越勇。甚至好几次在楚河的提点下,她竟是化解了苗师傅的攻势后凌厉反击,将气势汹涌的苗师傅震退。 “大叔。你说我这次打他左侧右侧还是面门?”小萝莉扬起刀锋,笑眯眯地盯着震惊无匹的苗师傅。极尽幸灾乐祸之能。甚至于——她已坐实楚河欺骗了自己。他并没废,而是向外界传播了一个虚假的谣言。至于什么目的她想不通,也懒得去想。 她只知道,有大叔的指点,自己决计不会败给这个破画强者。 仅以破世之境界与破画强者不分胜负。小萝莉别提多开心多嗨。 “随便。”楚河续了一支烟,手心已渗出冷汗。却是故作悠闲道。 “好嘞!” 小萝莉出刀而去,直接刺向苗师傅面门。 她没注意到。苗师傅也无法察觉演技堪称影帝的楚河有什么不妥。 可事实上——看上去神秘莫测的楚河开始担忧了。 他本身肢体与意识无法默契配合,思维却仍是规则强者。他能看穿苗师傅的‘点’在哪里,并提醒小萝莉如何出招。可要打垮苗师傅,小萝莉必须拥有起码与之持平的实力与境界。否则,小萝莉永远只能化解危机,并给苗师傅带来不会致命的威胁。一旦时间长了。苗师傅发现纵使小萝莉有自己的提醒也无法给他带来致命的伤害,他仍然会全力反击。到那时——小萝莉终会再度陷入绝境! 所以对楚河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帮小萝莉与苗师傅斗个旗鼓相当,而是想法子逼走苗师傅。否则二人迟早是死路一条! 那么,逼走苗师傅有什么法子呢? 只要自己能展露一次,哪怕是一瞬间的超强攻击,也势必能吓走稳妥保守的苗师傅。让其对自己万分忌惮。可偏偏楚河手脚不听使唤,无法展露足够强大的攻击。 那究竟该用什么法子呢? 楚河陷入艰难地思考当中。 铿铿! 小萝莉在楚河的指点下与苗师傅斗得如火如荼,可偏偏无法对苗师傅造成致命一击。渐渐的,果然如楚河所料,苗师傅逐渐进行压迫式进攻。放低了对小萝莉攻势的警惕心。而一旦着力于攻击,纵使有楚河的指点,小萝莉也渐显不支,破绽越来越多,险象环生。 她终究不是楚河。哪怕境界达到规则强者的楚河亲自指点,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小萝莉实力。可要完成楚河要求的动作与攻击,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就像楚河,身体素质与反应跟不上大脑发出的指令,哪怕拥有再强大的预警能力,他也得跟金毛死磕才能胜出。 “小丫头。现在连他也未必能帮得上你!” 苗师傅一声低喝,剑锋如激光,倏然朝小萝莉面门刺来。气势逼人。 “退!” 楚河凝眉大喝。 啊? 小萝莉微微一怔,这时候不是应该让自己反击的吗? 这时候大叔不是应该指点自己作出极为有效的反击意见么? 退? “快退!” 见小萝莉有些发呆,楚河疯了。 他拔腿便往小萝莉方向跑。可他如今的体力着实有限,根本无法与逼近小萝莉的苗师傅相提并论。眨眼间,他剑锋已至,朝小萝莉胸口刺去。 “挡!” 楚河情急之下大吼。 铿! 已无路可退的小萝莉提刀格挡。精准挡住苗师傅那锋利无双的一剑。 可是—— 啪啦! 手中血红小刀被一股巨大无匹的剑气击中,登时化作碎片,四下飞溅而去。苗师傅长剑余威犹在。竟是仍凶残无匹地刺破入小萝莉胸口。扑哧一声血花绽放,触目惊心! ———— 第三百八十八章 想走?(下) 第三百八十八章想走?(下) 苗师傅那一剑气势强大无匹,纵使被小萝莉临危提起的血红刀锋格挡住。仍是势如破竹地刺破小萝莉胸口。爆出一团妖艳如火的血花。但也亏得小萝莉在楚河的提醒下临危反应过来。在刀剑相碰之时,她已借着苗师傅那一剑的后劲往后滑了一步。刺入胸膛的那一瞬,她更是身形后仰,勉励避免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可纵使如此,苗师傅这剑意横生的攻击虽未能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仍是将她五脏六腑震得激荡而起。鲜血自胸膛绽放,樱桃小嘴亦是喷出一口殷红鲜血。万分凄凉。 “唔…” 小萝莉猛然后退之后,竟是颇有些站立不稳,身子一阵摇晃。面色亦是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眼无神,仿佛大病初愈一般,楚楚可怜。 啪。 没来得及赶上阻止的楚河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小萝莉,急切万分地问道:“你怎么样?” “大叔我——”小萝莉气息微弱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胡说八道。”楚河紧紧搂着为救自己而身负重伤的小萝莉,口吻轻柔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没用?” “可我——”小萝莉凄苦道。“大叔你总能保护我。我却连一次都帮不了你。” “我是你大叔。”楚河轻声道。“保护你是应该的。” 小萝莉苍白的脸上浮现懊恼之色。却也无力再多言,只是蹙眉躺在楚河怀中,忍受那极为可怕的痛苦。 反观楚河,他则是微微抬目,双目阴寒刺骨地扫视一击得逞后并未上前的苗师傅。胸口如有一团三昧真火燃烧,烧得他血液沸腾,双眼猩红! “交手难免会有损伤。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苗师傅颇为忌惮深藏不露的楚河。但至此时,他仍没有离开的念头。毕竟,他的消息来源极可靠。若非多方打听证实,消息绝不会传入他耳中。所以即便楚河能提点小萝莉,也不能证明楚河还有规则强者的实力。 楚河脸色极为阴郁,沉声道:“我真该早些上龙门。” 我真该早些上龙门! 他上了一次教廷。结果屠戮一百多人。将那圣洁无暇的教堂洒满鲜血。更是将教皇一派的高手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此事苗师傅有所耳闻,见他这般说,心中登时恼火异常,冷漠道:“你当真以为龙门是这么好闯的?” “一群老而不死的家伙住的地方,有什么不敢闯?”楚河厉声喝道。 “放肆!” 嗡! 苗师傅长剑一突,迅猛无双地朝楚河刺来。气势无双! 楚河眼见苗师傅杀来,登时推开小萝莉,右臂微微一抖,那把染血无双的骨剑登时绽放冰寒之光,迅速落入楚河之手。 嗖! 楚河凝眉刺出一剑,直抵苗师傅死穴。 可是—— 他的速度未免太慢了! 直至苗师傅那一剑刺破他的肩头,他也未能将那一剑刺至苗师傅禁区。令人大跌眼镜! 这一剑。有人绝望,有人兴奋。 绝望的是坐在一旁观战的小萝莉。此刻的她身子虚弱,虽不至于致命。却早已没了再战之力。眼见之前提醒自己的大叔竟只有这样的攻击力,心中微微叹息,喃喃自语:“大叔果然没有骗我…” 反观苗师傅,在这明显留有余地的一剑成功击中楚河之后,心中兴奋之情难以言喻。信心大增。 他真的废了! 一次短暂而保守的试探,他便毫不费劲地看穿楚河的底细! 若楚河仍有规则强者实力,那一剑绝对刺不中他。而他那一剑,却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哪怕自己有所保留,能迅速回防,也决计不可能轻松脱身。 事实上,也正因为他有所保留,否则这一剑不说将楚河当场击毙,也定然能将其重伤,决不至于只是给他放点血。 “神榜第一人?年轻第一强者?”苗师傅眼见楚河吃痛之下不由自主地蹙眉,冷嘲热讽道。“商公子一剑便能将你打下地狱!” 楚河微微抿唇,声线低沉道:“狗就是狗。啃了骨头也不放过屎。” “如果放在平时。我一定会很生气。极其生气。”苗师傅平淡而从容地扫视楚河,道。“但今天不会。因为我从来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生气。” 嗡! 苗师傅没有大反派的恶行,没在处于绝对上风之时我多费唇舌,话语一落便全力出击,朝楚河那难以掩藏的死穴刺去。试图一击致命! 而楚河呢? 他逃不走。也决计不可能丢下小萝莉跑路。死也不会。 可以他此刻的实力,又如何面对破画巅峰强者的雷霆攻击? 但就像渐懂世事的小萝莉所说,有些战斗并不能因为料到了输赢而选择打或不打。 这一战。他必须打。 骨剑紧握手中,楚河凝神静气盯着不断逼近的苗师傅,蓄势待发。 反观苗师傅,亦是全力刺出一剑,毫无保留! 嗡嗡! 剑锋泛起浓密的寒光,宛若一把把锋利的小刀般伤害着人们的视线。无法直视。 可就在苗师傅剑锋即将刺入楚河禁区时。一道身影忽地窜至二人中间。挡住了苗师傅视线。 “不要!” 观战的小萝莉猛然瞧见来者。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竟是忍不住再喷一口鲜血。惊惧交加! “不要!” 小萝莉话落。楚河亦是心脏猛地一缩,不顾一切地往前扑去。 不要! 不可以! 不准这样! 嗖! 无力出剑的楚河猛然前扑,伸出手臂抓向那锋利无双的剑锋。 剑锋割破楚河手掌,却仍是没能停下去势,狠狠刺入了来者胸膛。 扑哧! 鲜血自胸膛炸开,来者身形猛然一颤,顿时瘫软在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是你?” 眼见被自己刺中的女子竟是夏家二小姐,苗师傅先是一怔,遂又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你还不能死。” “夏荷!” 楚河已然忘却了身后的苗师傅,一把抱住倒在血泊中的夏荷。声线发颤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 “你不可以这样做!” “也不准!” 楚河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可以的——”胸膛被鲜血染红的夏荷气若游丝,哽咽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都愿意。” 有何不可? 有何不能? 楚河为她付出了太多。哪怕是让她用命偿还,又有什么不可,不敢? 她愿意。 纵死不悔。 苗师傅眼见大局中极为重要的夏家二小姐被自己刺成重伤。思绪亦是有些混乱,口吻复杂道:“夏小姐。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勇敢之人。实在令人敬佩。这次我便冲着你的面子上算了。再见。” 说罢,他转身离去。 “算了?” 猛然之间,身后响起又冷又寒的声音。那声音宛若来自地狱,令人发自内心地恐惧。蓦然回头,只见楚河双眼猩红起身,浑身透着一股宛若魔王般的死亡气息,嘶哑道:“你——想走?” ———— 第三百八十九章 犯己者,诛之! 第三百八十九章犯己者,诛之! 你——想走? 伤了人就想走? 这世上哪有如此容易的事儿? 楚河心口那宛若三昧真火般滚烫的火焰剧烈焚烧起来。点燃他沉寂的血液,朝四肢百骸涌去。仿佛要将他彻底燃烧! 他一剑将小萝莉刺成重伤。又一剑挑破夏荷胸口,令其血流而下。楚河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起慎人的红芒,仿佛有鲜血流转,分外恐怖。 他站起来了。那被苗师傅割破的手掌紧紧握拳,薄唇微张:“走得了?” 你想走? 走得了! 这六字如寒谭溢出,震慑人心。亦是令苗师傅心头一颤,有些看不懂眼前年轻人。 他当真不怕死么? 以他如今的实力,别说是挑战身为破画强者的自己。即便从大街上随便拉出个高手,也能将他虐杀致死。 他凭什么向自己放狠话? 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走不了? “哼!”苗师傅一声冷哼,嘲讽道。“今日我是看在夏小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难不成你以为我怕你?” 他不怕楚河! 不怕走火入魔的楚河! 除非他重回巅峰! 可是——走火入魔的人还能回到巅峰么? 苗师傅不信。 起码在他这半辈子的人生中,他没听说过走火入魔的人还能恢复如初。 “我不需要你怕我。” 嗡! 骨剑在手,楚河右臂微微抬起,骤然之间,一股滔天戾气冲天而去。仿佛有千万鬼魂凄厉窜出。就连那明朗的天色亦在瞬间变得乌云密布。阴森可怖! “你只需要付出代价!” 你可以伤害我。甚至是杀了我! 但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他为亲人萧绾青血染教廷。他亦能为家人屠龙! 亲人不能杀。家人更不能杀。 谁敢杀我亲人,我杀谁全家! 扑哧! 一道又一道宛若实质般的剑气汹涌射出,疯狂朝苗师傅席卷而去。令苗师傅那宽大而质料上佳的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呼呼—— 一股凌厉而令人无法睁眼的罡风呼啸而去,势如破竹,竟是吹得苗师傅微微发冷,情难自禁。 好强的杀气! 好可怕的气场! 转瞬之间,楚河仿佛变为另外一个人,一个实力超强的变态高手! 他仅仅是站在自己面前,便呈现出一道难以匹敌的强横气势。 他仅仅是吐出六个字,便让苗师傅感受到极大的危机感。宛若身陷绝境! 可是——自己应该怕他么? 怕一个走火入魔的废人? 苗师傅认为自己对楚河留下了规则强者的既定印象。事实上,他已不再是年轻最强者。他更加不是一个值得钦佩的高手。 那么—— 咻! 苗师傅不愿不战而败,更不愿被楚河那股滔天的戾气所侵蚀,他要反击,要先发制人,将走火入魔的楚河狠狠踩在脚下! 一剑西去,势如破竹地直刺楚河。裹挟奔雷之势,无可匹敌! 破画巅峰强者的实力绝不容小觑。老一辈破画巅峰强者的战斗力更为惊人。仅仅是一剑,便让一旁观战的小萝莉大惊失色,心惊肉跳。 大叔——能抵挡得住这狂霸的一剑么? 大叔——会被这个老一辈强者击杀么? 小萝莉内心绝望,甚至不敢去看战场中央。 可在苗师傅一剑刺出时,楚河却只是单手揽住夏荷的纤细腰肢,偏头低声道:“小夏。不要怕。” 小夏。不要怕。 真的不要怕。 因为—— 嗡! 楚河右臂一抖,剑锋由上至下劈向奔腾而来的苗师傅。夹带一股凌厉的剑气,瞬息间爆破而出。 铿! 苗师傅面对那快若闪电的剑锋,迅速提剑格挡。可这一剑势大力沉,纵使他精准无误地挡住,却仍是吃不消那狂霸的剑意,手腕微微一软,那夹杂着白光的长剑竟是狠狠劈在了他的左肩。 扑哧! 剑锋过后,鲜血长流。 苗师傅被这可怕的一剑劈中肩头,登时血如泉涌,捂剑往后退去。心头惊惧交加,其震撼不言而喻! 他——不是走火入魔了么? 那么——自己为何抵挡不住楚河那随意的一剑? 由始至终,楚河均只是抱着微弱的夏荷,脚步连一寸也不曾挪动。可偏偏一剑将苗师傅击伤,令人惊怕。 他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他已经—— 吃痛的苗师傅脸色煞白,望向楚河的眼神中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震惊与闪烁。以及一丝隐隐的不甘!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替商公子铲平道路。可以为龙门死去的兄弟报仇。但他没有机会了。因为他连楚河的一剑都接不住! 呼呼—— 罡风更强更盛,楚河宛若从天而降的战神般站在原地。一双冷目森寒地凝视着苗师傅,抿唇不语。 但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现而出的寒光却向苗师傅传递了一个信息。 今天,你会死。 一定会死!! 苗师傅第一个反应不是惊怒,也不是被楚河用眼神羞辱的火气。而是——害怕! 没错。 是害怕。 苗师傅素来不的一个意气用事的男人。他能从上世纪寂静时代走到今天,除了依靠足够强横的实力之外,还因为他拥有理智的头脑。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出手。 这也是他一直等到今日才向楚河下手的主要原因。 但此刻,楚河越来越捉摸不透了。上一刻他能轻描淡写地将楚河击溃。下一瞬,他却被楚河劈伤肩头。攻破防线。 他是如何做到的? 也许答案只有一个——如今的楚河,再度回到规则之境! 在理清头绪之后,苗师傅战意全无,所剩的念头只是如何脱离战场。逃出楚河的视线范围。 可是。楚河的双眸如同眼镜蛇般恶毒而阴狠。将他所有退路均给封死,甚至封杀他可能出现的行为。竟是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行动。仿佛只要他一动,便会被楚河一剑击杀。 “夏荷。” 楚河柔情万分地低吟:“我曾向夏正清保证,只要我活着,便一定不让你有事。” “后来。我又向自己发誓。不论是谁要伤害你,都要先过我这一关。若他伤了你。我会让他付出超出想象的代价。” “十秒。我带你上医院。” 仿佛是感受到楚河那磅礴而出的气势与复仇之心,夏荷微微挣脱双手,给他一个足够自由的空间。 嗡嗡! 骨剑领略到楚河那惊天骇浪的杀意,顿时光芒大作,化作一道流星射向苗师傅。 一剑刺出。天地变色。 铿! 苗师傅提起剑锋格挡,那跟随多年的长剑竟是瞬间被骨剑斩断,下一刻。那把泛着寒光的骨剑直夺心脏,猛然刺入! 扑哧! 剑锋在进入肌肤的一瞬间,尽数搅碎苗师傅心脏。竟是连还手的余地也没留给他。 扑哧! 长剑一入,长剑再出。 尽管只是区区几秒钟,身负重伤的夏荷亦有些支撑不住。但很快的,当她身子出现轻微摇晃时,楚河回到了她的身边。就好像从未离开过那般,面带柔情,万分温暖。 “唔——” 苗师傅手握半截断剑,微微垂下头,去看那冰寒麻痹的胸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的胸口破裂了。鲜红的血液疯狂涌出。 他的后背骨被楚河一剑刺破,亦是流淌出触目惊心的鲜血。 这一剑贯穿他的身体,亦搅碎他的心脏。令其在短短数秒钟咽气。 铿锵。 断剑落地。苗师傅不甘地倒在了地上,结束那未必多辉煌,但一定惊心动魄的一生。 也许他至死也不曾想过,本已成为废人的楚河竟是在他的双重刺激下重回巅峰,在短时间内完成大脑与肢体的融合。也许——他若知道刺激是令楚河重回巅峰的唯一方式,他势必不会伤害小萝莉,不会伤害夏荷。到最后,他也就不会被楚河一剑刺死。 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也许,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他的身子已然冰冷,双眸业已阖上。伴随一阵微风,结束了不算短暂,但注定不够漫长的一生。 …… 相较而言,小萝莉的伤势要稍微轻一些。除了流血过多,身体上的伤害并不如何严重。一方面是她在苗师傅一剑刺来时已迅速弹开了身子。另一方面——她因常年游走于黑暗之中,身体不说如楚河那般铜皮铁骨,却也有了相当了不起的恢复能力。故而医生在对她进行了紧急施救之后,便向楚河宣布在医院观察半个月,只要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 楚河闻言略显放心。 在安抚牵挂夏荷的小萝莉之后,楚河离开病房,掉头朝另一边走去。 夏荷也已抢救完毕。但她没有醒。 她不是小萝莉,更加没有楚河的抗击打能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名下有一家盈利不错的酒吧,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如此普通的一个女孩子,又如何承受得住苗师傅那凶悍的一剑? 血已经止住,伤口也已包扎好。但医生并未告诉楚河她何时会醒。也许三天,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还可能病情反复,再度陷入危险期。 但不管如何,夏荷的处境并不乐观。能否醒来,也要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以及身体的恢复状况。 当得知夏荷的状况这般险恶。楚河脑子一嗡,竟是有些站立不住。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身躯亦是沉沉地靠着墙壁。 “我——”楚河盯着医生,问道。“能去看看她吗?” “当然。”医生遗憾地说道。“但最好不要我留太久。病人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息。” “嗯。” 楚河点头。失魂落魄地走进病房。 夏荷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可她已十分安详地躺在床上。眉宇间甚至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小开心。 为何而开心? 为楚河。 她知道。楚导这次回来跟以往不太一样。 她更知道楚导或许在经历什么事儿之后,已经变成一个普通人。否则——他又如何连林南都打不过? 坦白说,跟仇天学过几招的夏荷也自信不会败给林南。可偏偏楚导—— 她其实很怕楚导因此事而自暴自弃,她更担心楚导那些强大的敌人会趁着他身体衰弱而要他的命。小萝莉没离开学校,而是尾随在大叔身后。她又何尝不是?看着楚导拿金毛那些人作为第一步尝试,看着楚河冒着生命危险来提升自己骤然下滑的反应速度与实力,夏荷千分担心,又万分心酸。 若不是自己,楚导如何会惹这么多仇家? 若不惹那么多仇家,楚导又如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又如何如此渴望自己变强? 夏荷痛恨,并无法原谅自己。 但幸好——幸好楚导恢复了。恢复那风姿无限的强大状态。 那么自己总算也能释怀了—— 她的眉宇间隐含安慰,与苍白的脸色形成巨大反差,令人心疼。 握住那柔软而修长的手心,坐在床边的楚河轻轻凝视安静躺着的可人儿,良久不语。 他抬起女孩儿的手心,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几下,口吻嘶哑而心疼道:“小夏。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询问无果。他又心痛道:“傻瓜。为什么要替楚导挡那一剑?难道——你真的不怕死么?” 楚河面色悲恸,情难自禁:“楚导烂命一条,又哪里值得你如此在乎?” 他紧握夏荷手心,声线颤抖道:“你是楚导见过的最贤惠最温柔的女孩。亦是最应该得到幸福的女孩。楚导曾发誓要用一生来保护你。可楚导没做到。不止没做到,还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深深地凝视夏荷那虚弱而苍白的脸色,楚河莞尔一笑,竟是有些神经质般地说道:“当初我为姑姑血染教廷。是因为那群道貌岸然的神棍绑架我姑姑。今次——我愿为你血染龙门,杀他个片甲不留!” 亲人不可不管,家人更为珍重。 楚河为萧太后血染教廷,今日,他要为夏荷血染龙门! 因为她是楚河的家人,是不可分割的一份子。是——谁杀谁死的女人! 楚河轻轻放下夏荷那柔软无骨却冰凉得让人心疼的手心,遂又柔情万分地替她拢了拢被子,在她脸颊上深情一吻,喃喃道:“楚导杀光他们就回来陪你。” 杀! 龙门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楚河底线。仿佛自己是个可以无限受气的受气包。他们想来杀自己,便随时过来。他们想走,便随时走。就像苗师傅那般,他不愿打了,便轻易离开。 只是—— 真的还可以离开么? 楚河真的还会无限容忍那个号称强者养老院的龙门么? 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给龙门这个机会。 以前的楚河没有先下手为强的觉悟,但自从萧太后被绑架,夏荷替自己挡刀住进医院,楚河不打算再放过任何对自己有敌意,并付诸行动的人或阻止。 犯己者。诛之! ———— 第三百九十章 屠龙!(1) 第三百九十章屠龙!(1) 龙门。 一个创建足有二十八载的组织。 这个组织不以盈利为目的。又或者说,龙门本身不需要为创建者谋取利益,反而被创建者供养着。当创建者要做一些不方便亲自出手,或犯不着亲自出手的事儿时,龙门那强大的执行力便得到了最大的发挥。甚至于,在碰上楚河之前,龙门那群随便出来一个也最起码破世强者的老家伙从没失败过。 这个年轻的小家伙打破了他们的优良传统。也为龙门抹上了一层无法消磨的阴霾。除非他死。 可谁能杀了他呢? 这个年轻人的进展太神速了。快到难以置信。 加上此人父亲着实是个令人忌惮的超级强者。每当龙门出手时,总会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害怕受到太强大的后遗症。 如今呢? 据可靠消息,楚河因走火入魔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废人。连一个普通学生也打不过。龙门知道,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们派遣了资格极深,在龙门也极有名望的苗师傅出手。以他破画巅峰的水准,杀巅峰时期的楚河难。但杀一个连普通学生都打不过的曾经强者,又有何难? 龙门甚至认为此番决定有些大材小用。 毕竟,苗师傅可是龙门少有的能冲击规则强者的潜力股。派遣他出手,实在有些杀鸡用宰牛刀的嫌疑。 之所以由苗师傅出手,全当敬重这个外界流传的年轻第一强者吧。 龙门地处燕京。 落座于一处占地面积极广,足足由几幢建筑组成的大院子。地段偏离市中心,附近的生活配套却相当完善,加上这大院子里仆人不少。还有一些信差徒儿之类的杂役后代,拢共算起来,竟是有百人之多。 说是龙门。其实只是一个说法。龙门本身没有任何系统的规矩或是信条,只是由一群曾经的妙门高手扎堆居住而已。更谈不上有完善的工作系统。这群老家伙甚至可以三五年不出门,只是在院内醉心于武学研究,或是喝茶休闲,并没正事可做。 可正是如此,龙门才被人尊称为强者养老院。才被无数人谈虎色变。因为——住在这里的老人家最起码是破世境界起步。高的——像苗师傅这级别的俨然已有了破道晋级规则强者的潜力。这样一群人居住的龙门,又如何不让人忌惮万分? 这一日清晨。 鸡鸣声不厌其烦地响起,院落里亦是传出了嘈杂的人声。主建筑的一楼大厅内四下坐落了十几个穿着打扮不同,气质容貌亦迥异的老人家。年轻的不到五十岁,年长的足有七八十。可谓是老气横生,众生百态。仆人们陆续将早茶与餐点端上来,大厅内登时弥漫开令人食欲大振的香味。 放在平时,这群优哉游哉地老家伙早已动筷子进餐,今日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甚至是压抑。 为首坐的是一个大约六十来岁,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他与旁人最大的不同是眉毛极长。靠鬓角的眉毛微微下垂,如同老寿星般和蔼慈祥。可若是有人被他外表所迷糊,也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谁人不知龙门首席高手陈孟绰号杀人王? 在那个强者如林的寂静时代,他也许不是实力最强,境界最高的高手。可放眼妙门,纵使是那位带领妙门走向巅峰的门主,也对其十分仰仗。但凡大小事务,都会与之商讨一番。甚至是让他亲自出马。就连那在门内地位极高的三天王,又有谁不对其恭敬有加。一口一个大师叔? 而事实上,这位早在三十年前便名声大振的杀人王也不过比三天王大了数岁。可在妙门内,他的地位绝对是仅次于门主的。为何? 因为此人父亲乃妙门上一任门主! 裙带关系这玩意儿在任何国度任何组织都存在。李孟便是裙带关系中的受益者。所以他这一生一直过得很舒坦,也备受尊重。 此刻,他双手微微扣着,两根大拇指来回转动,双眼微微阖上,仿佛是还没从美妙的睡梦中醒来。尤其是那两条微微下垂的眉毛拉拢着,更是给人一种慵懒的印象。可坐在两侧的一群老家伙却是低声交谈。仿佛在商议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儿。直至李孟双眸微张,扫视下方一群同从妙门走出的同门,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有什么结果了?” 他话语如惊雷。气场十足不说,每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庞大的力量。令人本能地生出一丝敬畏之心。 见他开口。一名年纪稍长的老者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少爷。我个人认为应该先缓缓。” 他称呼李孟为少爷。是因他仍遵循妙门当年的规矩。不敢对李孟有丝毫逾越。 “哦?”李孟微微抬目,抿唇道:“道老何出此言?” “先不提龙门本身这些年损失了一些强将。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刻。单单是商老爷即将展开的计划,便有许多地方需要我们出手。所以在我看来。楚河并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也犯不着在他身上花太多精力与人力。”道老略微悲伤地说道。“更何况,苗老多年前便破画而出。如今更是拥有了破道而出的底蕴。连他都命丧黄泉。可见咱们收到的消息并不准确。此人或许并没走火入魔。也没成为所谓的废人。” “如此说来,你们并不赞同再派人马执行暗杀任务?”李孟慢悠悠地问道。 “不会放弃。只是先延缓一段时间。”道老略微迟疑地说道。“楚河杀我龙门多名同门,总有一天他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 “总有一天是哪天?”李孟话锋忽地一转。“我们老死的那一天?” 道老微微一怔,遂又无奈摇头:“少爷必定长命百岁安。” “道老。你似乎忘记我们现在的处境了。最年轻的多大?四十五岁。您年纪最大。已经七十三岁。”陈孟淡淡摇头道。“别说实力对比年轻时打了多少折扣,单单是活着,又还能有几年可活?” 道老微微抿唇,似有些对往事的缅怀,缓缓问道:“那少爷您的意思——” “我决定继续派人刺杀他。”李孟平静地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商老爷这些年一直事无巨细地照顾我们。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份愉快的晚年。如今有人挡了商老爷的路。咱们若是不出手,未免太不讲究。更何况——此人杀我龙门多名高手。若就此罢手,纵使百年归老,也没脸见诸位先贤吧?”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 李孟说得没错,于公于私,龙门均有出手的理由。 “可他若是没有走火入魔,那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规则强者!”道老深沉地说道。 “龙门惧怕一个规则强者?”李孟反问。 道老怔住了。 内心活动却是:规则强者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父亲! 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那位曾轰动全球的超级兵王?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李孟一字一顿道。“但你们似乎忘记了咱们妙门的那两位前辈——” 众人闻言,不由心神一凛,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按照少爷的意思去办。” “师傅!” 谈话间,一名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忽地闯入客厅,神色慌乱道:“一个年轻人忽地闯入龙门。见人就杀!” “什么人如此大胆?” “待我出去会会这个嚣张的家伙!” “胆敢在龙门闹事。看来他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众人七嘴八舌,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李孟却是起身问道:“一个人?” “是——是的。”那年轻男子战战兢兢道。“他专挑老前辈杀。进来没一分钟已经斩杀两名强者了。” 第一。龙门从没人敢闯入闹事。 第二。连杀两名破世强者。那人的实力已超出年轻男子的想象极限。此刻魂不附体,早已吓得浑身发软。 “诸位,看来他自己过来了!” 李孟神色一冷。一股磅礴气势骤然炸开。 紧接着,大堂那些年纪虽大,却精神奕奕的老者一个个爆发出极为可怕的气势。整个客厅仿佛被强烈的气流所笼罩! “既然如此——”道老眉头一挑,杀机毕露:“那便让他有来无回!” ———— 第三百九十一章 化形!(上) 第三百九十一章化形!(上) 龙门。 正统妙门的两大分支之一。神会继承了妙门世界范围内的大部分络以及影响力。如今俨然成为西方最令各国首脑头疼的地下组织。反观龙门,它就像隐于市的古老门派,没有自身的运营系统,亦没在外界打广告,拉援助。低调地过着半隐居生活。除了几个老家伙会手痒收几个关门弟子外,他们已渐渐从这个世界消失。不受外人关注。 甚至于,有传言说,当那位神会之主与曾经的妙门前辈叙旧时,他曾令人发指地反问:龙门?什么玩意儿? 在神会之主面前,龙门只是个玩意儿。哪怕龙门内有半数是他在妙门时期的前辈。可在这位西方世界王者面前,龙门这个强者养老院根本不值一提。 他身边有个规则强者当打手。龙门有几个规则强者? 他本身拥有破天巅峰实力,面对两大年轻辈规则强者从容不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二人震退。论影响力,论个人实力,他的确有不将龙门放在眼里的资格。况且——若这位神会之主看重妙门的那些老前辈大高手。在当年那场内部分裂中,他又如何会任由商天涯带走大部分高手? 原因只有一个,在神会之主眼中,这群倚老卖老的家伙根本没有太大的价值。起码神会之主看不上。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龙门一直以斩杀帝天为首要己任。理由是诛杀叛徒。至于实际理由是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当然,愿望与现实是存在巨大差异的。他们有心诛杀帝天,却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动摇那位神会之主。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三天王之一的商天涯身上。并不顾一切地协助这位极通世故,也很有头脑的风云人物身上。 三十年了。 这群妙门高手足足三十年没出门行走了。也许世人已忘却了他们的存在。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曾敬重崇拜他们的人早已不再重视他们。 也许,今日一战,他们将重回世人眼中,登高绝顶? 龙门阵。 老家伙们闲来无事钻研出来的一套排兵布阵模式。名字取得霸气外露,实际上放眼全球,恐怕没人能摆出龙门阵这么豪华的阵法。 六名破世强者。 三名破画强者。 阵型枢纽由道老这位规则强者把持。堪称全球最奢华的阵型。不论是帝天麾下血侍卫的天煞局,又或是教廷旗下的骑士阵,哪个能与龙门阵相提并论? 毕竟,除以上十人之外,还有一个据说已对规则融会贯通的妙门少主坐镇! 如今的李孟也许不再是当年那个风云一时的杀人王,可放眼妙门,纵使是如今的门主端木一页,只怕也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毕竟,妙门这种源远流长的门派最为重视正统与血脉。作为三天王师祖的儿子,李孟的辈分实在是太高太可怕!帝天或许瞧不起由商天涯亲手创建的龙门,却也不会正大光明地数落李孟不是。毕竟,算起辈分,帝天不得不尊称他一声李师叔! 轰隆! 内院一扇大门被大力破开,那两块门板仿佛被一股巨大牵引力拉扯住,竟是撞向两颗苍天大叔,震碎一地枯叶,漫天飞舞。紧随其后,一道修长而高挑的身影闪现内院大门,但见他手持长剑,浑身散发难以匹敌的强者气息。一双锐利却极为冷漠的漆黑眸子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端坐厅堂椅子上喝茶的李孟。薄唇微张,剑锋直指:“出来受死。” 胆敢在高手如云的龙门如此放肆。楚河绝对算是第一人。 他话音甫落,喝茶的李孟微微抬头,一双虎目中爆射出慑人的精芒,平静道:“老人家腿脚不方便,你有本事便进来。” 说罢,他竟是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龙须糕,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那精心制作的龙须糕。万分悠闲。 这便是绝对强者的底蕴。 你是规则强者又如何? 李孟一生又何止一次的见识过规则强者? 甚至于,如今的他早已隐隐有了破天而出的迹象。区区一个规则强者,他还真没放在眼里。哪怕这个规则强者总能做出一些令人惊讶的破格举止。 这里应该便是主院了。 大堂中那喝茶的老人家,应该便是龙门最高话事人。 而之前在院外碰见的几个强者,明显是没资格进入这主院,属于档次较低的龙门成员。那这院落里面呢? 除了端坐客厅的老者之外,还有哪些隐藏高手? 你进来吧! 老者毫无顾虑地朝楚河放言。后者待得他话音刚落,便大步踏出,置身这占地面极广的院落之内,气势无双。 “我进来了!” 长剑一抖,楚河微眯双眼。 啪! 步入内院。身后大门仿佛装有机关般骤然合拢。一瞬间,院内被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所笼罩。遂又仿佛有千万道气劲激射而来,直冲冲朝楚河席卷而来。逼得他不由自主地手腕一紧,挥剑劈开那宛若实质般的气劲。 扑哧! 长剑所到之处,空中竟是凭空拉出一道火光。动人心魄,妖异诡谲! 嗖! 一道人影落于楚河身后。气势暴涨,如一尊金刚守住退路。 嗖! 嗖嗖! 嗖嗖嗖! 一道道淡色身影前赴后继出现,竟是以一个极为古怪的形状将楚河笼罩其中,令其无法脱身。 可楚河既然来了。本就没打算空手而回。 这群老家伙一次又一次暗杀自己,甚至不惜残杀身边最亲近的家人。纵使泥菩萨也会火冒三丈。何况楚河这等极度缺爱缺亲情的年轻人? 上一次在白城没祸及夏荷小萝莉,楚河便也忍了。可这一次——夏荷至今还处于昏迷状态。最大可能地激怒了楚河,亦点燃他那磅礴的杀心。呼之欲出! 一群倚老卖老的王八蛋。 这一次,楚河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到齐了么?” 漆黑眸子如光电般扫视四周,剑锋一紧,寒声喝道。 “年轻人,你太目中无人了!” 道老面色一冷,沉声道:“我龙门是你说来便来的地方?” “我已经来了。” 长剑一挥,虚空指向道老:“你能如何?” “放肆!” 道老怒火中烧,厉声喝道:“闯我龙门者,杀无赦!” 铿铿铿! 一把把颜色各异,气机亦截然不同的长剑兀自出手。宛若神怪小说中的仙侠剑阵般气机流窜,将孤身一人的楚河死死围困在剑阵之中。欲将其残忍斩杀,不留退路! 见这群老家伙悍然出手,楚河亦毫无停滞,提气便是一剑。 咻! 骨剑登时绽放出浓密白光,如一柄光剑般悍然出击。直刺道老面门。 经历几次杀局之后,楚河掌握了应对这等阵型的诀窍。 擒贼先擒王! 一旦击毙此人,对方这气机汹涌的阵型威力势必骤减,楚河亦能以绝对的优势打垮对方! 可事实上。若楚河状态仍如在教廷时那般稳定。他亦不会选择实力最为强劲,危险系数最高的道老下手。起码也要先摸清对方的底细才做对策。但如今楚河状态时好时坏,自那日盛怒之下点燃战火,一股炙热的火焰自胸膛冲击全身,楚河仿佛有如神助般恢复如初。浑身骨骼筋络最大可能地拉伸开来。令他奇迹般地再度拥有强悍实力。可在这短短时间内。楚河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状态竟极不稳定。 有时候,他仿佛进入了全新的世界。拥有了之前不曾有过的体验。可有时候,他又宛若重新变为废物,变得极为无力,变得——堕入深渊。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可怕。尤其是体验过废材生活的楚河。 他并不确定自己这份状态能保持多久。又或者,如今的爆发只是回光返照,一旦过了这个阶段,自己将永无重回巅峰的可能? 楚河不知道。也不想多考虑。 他已杀入龙门,已面对那实力强横的龙门高手。他唯一需要去做的只有一件事,铲除这些随时会向自己下手,并伤害身边家人的威胁存在! 咻咻! 楚河一剑刺出,左右两侧瞬间杀出二人。以快若闪电的速度奔腾而来,生生阻截楚河那势如破竹的一击。不愿硬碰的楚河微微偏身,巧妙避开这二人合击。可一眨眼,前方那纹丝不动的道老动了。 他甫一起身,脚下残败的枯叶迎风而起,竟是裹挟一股咆哮之势朝楚河攻击而去。 不动如山,动若奔雷。 说的不正是眼前这七十出头的老人家? 以此人的年龄还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与气场,着实让深陷龙门阵的楚河大吃一惊。剑锋一拨,双脚连连点地,在脱离道老攻击范围后回身一劈,阻隔了正欲从身后攻击的龙门高手。为自己腾出一块短暂的安全区域。 扑哧! 不远处的地面落下一块深坑。 尘土飞扬,沙石乱溅,如同被一颗导弹击中。可实际上,不过是被道老一剑挑中,端的是威力惊人,令人惊诧。 “好剑法。” 楚河眉头一挑,手腕一抖,沉声道:“试试我的!” 咻! 楚河脚下一点,如一道轻灵的飞燕滑翔而去。剑锋瞬间交织成一道光,竟是密集如雨点,令人防不胜防。 “阻截他!” 阵型中发出一声怒喝,紧接着,两名就近的龙门高手提剑而上。试图围攻楚河那战力全开的攻击。可这一次,他们没能成功拦下楚河。哪怕在一瞬间又有两名龙门高手填补空缺,仍是没能挡住楚河那惊世骇俗的一剑。 叮叮。 剑锋尽数荡开。楚河仿佛化作两道身影。急速奔向道老。威力惊人! 铿! 剑锋刺出。甫一进入道老所能控制的领域,楚河身形微微一滞,但仅仅一瞬间,他浑身气息暴涨,寒声道:“试试我的规则!” 嗡嗡嗡! 长剑一荡,炽烈白光大盛,那骨剑仿佛化作两道白光,急速刺向道老死穴! 咻! 只见道老提剑一撩,轻轻与楚河骨剑相碰。可转瞬之间,楚河手腕微微一抖,那剑锋立时画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朝左右两侧攻去! 没错! 骨剑化作两道白光分别刺向道老左右两侧。宛若一分为二,由两名规则强者同时出剑! 叮叮叮! 同为规则强者的道老拥有极为强横的反应能力。纵使楚河一分为二,以两个不同方向攻击道老。仍是陷入了胶着战,难以短时间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而一旦楚河与道老全力以赴,身边那些未能突破规则之境,甚至是那几个破画境界的超级强者,竟也难以加入战斗,只能焦急地在一旁围观。 由道老掌控的龙门阵亦是丧失本该拥有的强大威力。就此搁浅。 至此刻,这群许久未出世的龙门高手方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已进入他们所不能承受的全新境界。竟是连插手的机会也没有! 除了在一旁观战,他们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实力超群的年轻人。 嗡! 长剑一分为二,又重聚一点,但见楚河手腕倏然往前一探,那骨剑竟是宛若一把重剑,猛地往前一送! 砰! 势大力沉地一击凶猛无匹地刺向道老。接连抵挡楚河攻势的道老颇有些恍惚,甫见楚河抛去那诡异的攻势,化作沉重一击,竟是措不及防地堪堪一挡。硬生生接下楚河那一击。 扑哧! 道老猛一接剑,登时胸口一阵剧痛。口腔中立时喷溅出猩红的鲜血。身躯亦是踉跄往后退去,若非强势以长剑抵住身后,只怕会狠狠地摔上一个跟头。狼狈倒地。 嘶嘶嘶—— 长剑在地面画出一条长长的沟壑,方才止住那强大的后劲。道老劣势一现,围观在旁的龙门高手便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朝楚河刺去。 也许这群龙门高手单挑实力未必有楚河那般强横。可这龙门阵乃集结这群老一辈高手的心血结晶,其中奥妙纵使是身为规则强者的高手也未必能轻松抵挡。但见光影骤然闪现,那一把把蕴含极大气势的长剑由远而近,纷纷刺向楚河。竟是形成一股极为可怕的剑。仿佛要将楚河一剑剑削成**。凌厉异常! 咻咻! 剑意流窜,卷成一股漩涡,死死压迫置身中央的楚河。 呼呼! 剑气宛若实质般包裹楚河,最大限制楚河行动。令其成为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砰! 长剑同时而出,同时而至。 一把把截然不同的长剑在这一刻竟是如同心有灵犀般绽放出同样的杀机。不仅危险楚河肉身,亦仿佛动摇了他抵挡的内心。 杀人先破心。 这便是龙门阵的核心理念! 道心一破。不堪一击! 可楚河的武道之心又岂是如此容易被破的? 他曾力战血侍卫,与圣骑士阵大战,又与同为规则强者的德兰决一死战,更是与帝天、教皇这等站在武道巅峰的盖世强者一决高下,纵使未能胜出,可那颗武道之心早已坚如钢铁,无坚不摧。 区区一个龙门阵便要毁其道心? 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剑锋未至,杀机先行。龙门阵集大成之一击在此刻发挥最大威力。将身为规则强者的楚河围困于此,直欲一剑毁其身躯,焚其道心。天地色变,战鼓如雷!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化形!(中) 第三百九十二章化形!(中) 弓已满,气自发。 龙门阵一剑而来,地动山摇! 天空风云突变,片片枯叶随风而动,急速席卷而起,漫天飞舞。仿佛为龙门阵这一击增添杀机。遍地黄沙笔走龙蛇,尽数朝楚河方向卷来。竟是将视线尽数模糊,难以辨别前方画面。 这是惊世骇俗的一击。 这亦是代表妙门老一辈高手的凌厉一击。 这更是—— 楚河动了。 不动如山。 动若狂龙! 但见他手腕一抖,那把宛若一束白光的骨剑翩然而起,缕缕精光冲天而去。宛若一柄绝世神剑般呼风唤雨,要将那九天之上的天神击落凡尘! 嗖! 长剑凌空一转,剑光骤然大盛,交织成一道无懈可击的光圈。 叮叮! 飞沙之中,狂风之下,一道道震慑人心的碰击声此起彼伏,每个龙门高手均与楚河交手,却无一人可破开楚河那无法想象的光圈。宛若金钟罩般固若金汤! 扑哧! 他们刺不进楚河的防御。那骨剑却探出光圈。吐露出狰狞的蛇信,凌厉窜出! 咻咻! 咻咻咻咻! 骨剑无处不在,又无人可躲,鬼魅般刺向周身龙门高手。区区数秒,竟是将这群围拢而来的龙门高手尽数震退。纷纷摔倒在地! 破阵! 楚河破阵而出! 将那群受人尊重的老一辈龙门高手纷纷击垮在地。满地鲜血! “唔——” “咳咳——” “呕——” 每个龙门高手的反应不太一样。但每个人或喷溅或流淌而出猩红的鲜血。画面狼狈不堪,士气低落。 是的。 楚河仅凭一人之力击垮从未出手的龙门阵,亦在瞬间打垮所有攻击而来的龙门高手。一战扬名,霸气无双! 龙门何许存在? 华夏最著名的高手集聚地,号称强者养老院。随便走出一个老人家,均是当年风云一时的大人物。被无数大佬恳求出山帮忙的香饽饽。可如今,他们一齐出手,却被楚河这个年轻一辈强者尽数打垮在地。晚节不保。 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是如何抵挡龙门阵惊世骇俗的一击? 又是如何瞬间击垮这些超级高手的? 因为—— “化形?” 嗖! 客厅中悠闲饮茶的李孟豁然而起,甫一动身,便如同一头猛虎从屋内弹射而出。迅速站在了意气风发的楚河面前。双目如电地凝视楚河。 化形? 何谓化形? 楚河听不懂此人的专业术语,但他知道,此人这二字是对自己的评价。微微抿唇,挑剑而起,浑身气机流窜:“龙门。不过如此。” “我年轻时与你一样嚣张。”李孟淡漠道。“但你的确有嚣张的资格。年不过三十,便拥有化形之实力,着实惊人。” “何谓化形?”楚河平淡地问道。 “运用规则到极致便是化形。”李孟沉声道。“你一分为二攻击道老,便是化形。你以寡敌众,却能不被击伤,还能一剑震退我龙门中人。旁人看上去不过一剑而已。可你已是化形而击。” 何谓化形? 运用规则进行超出常人想象的恐怖攻击,便是化形。便是通往破天之路的唯一途径。欲破天,必化形。这是无数老一辈强者必须经历的一道坎。亦是拦下了无数老一辈强者的极大关卡。 但李孟破了。 他已娴熟运用规则。拥有化形之能。 否则——他如何能看穿楚河的化形境界? “但我很好奇。据可靠消息,你已走火入魔,成为一个废人——”李孟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地盯着浑身气机爆棚,丝毫不像一个废人。 “拜你们所赐。”楚河神色冰冷道。“若不是你们派遣那个老东西暗杀我。也许我至今还是个废人。” 李孟眉头一皱,颇有几分诧异:“如此说来,倒是苗师傅成全了你。” “少废话。”楚河长剑一挑,寒声道。“动手吧。” 李孟眼中闪现一抹冰寒之色,手腕微微一晃,一把精致而通体漆黑的判官笔闪现手心,微微上挑道:“年轻人。猖狂总会付出代价。哪怕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呼! 判官笔骤然而出。那锐利无双的笔锋竟是化作万千光点,疯狂地朝楚河面前刺来。 化形? 楚河是。 李孟同样也是。 规则最强境界便是化形。将攻击这门艺术发挥到极致,达到匪夷所思变化莫测的效果。令人防不胜防,恐怖之极。 楚河与道老正面较量,施展出一分为二的凌厉攻击。之后面对龙门阵的强势攻击又化形防御,化形攻击,达到惊人的效果。而如今,李孟甫一出手便化身千万,给予楚河最沉重可怕的一击! 嗖! 楚河倏然出手,一剑刺去。 但他并未用全力。而是有所保留地迎敌。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李孟究竟达到怎样的境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没达到破天者的实力。楚河见识过不止一个破天者。不论是帝天还是教皇,他们似乎都摈弃了过于花哨的套路。用最大巧不工的方式攻击,然后达到无法想象的恐怖效果。基本上,他们一次攻击便能让对手彻底丧失反击能力。 否则帝天如何一击震退他与秦天宝。 教皇又如何不给楚河任何攻击的机会? 很明显,李孟最有可能的境界便是他口中的化形。判官笔倏然一出,便让楚河不敢全力以赴。只是委婉地试探了一番。 叮叮! 两次碰击,空中星火激射,楚河亦脚下一滑,迅速往后退去。 强大。 神秘莫测的攻击着实让楚河感到意外。他微微凝神,目光死死锁住李孟的身形。沉默不语。 他的状态在被龙门阵一番激发下,逐渐陷入稳定状态。最起码不像之前那般时好时坏,甚至随时有回归废人状态的趋势。如今在经历两场战斗后他明显感觉到状态的稳定。可状态稳定的同时,他正面对着一名化形多年的超级强者。面对着极有破天潜质的变态高手。他必须谨慎对待,亦不敢有丝毫大意。 破天者对如今的楚河而言根本是难以逾越的高峰。但化形—— “年轻人,你能拥有如今的实力,已是世间罕见的奇才。”李孟口吻深沉而遗憾地说道。“但我已在化形之境呆了太久。” 帝天闭关破天。终成武道巅峰强者。笑傲群雄。 垂钓者三十余载不出手,无人知其深浅。 楚林同样近三十年不曾出手,出剑便斩杀破天强者教皇。 这群天赋异禀,站在世界巅峰的强者均用自己的方式达到了至高境界。可李孟没有令人艳羡的天赋。他闭关多年,始终无法破天而出,成为笑傲群雄的破天强者。那么—— 他还有一个由父亲教授的另类法子。 天赋异禀者能闭关破天。若不能,那便杀敌证道! 杀何人? 杀同为规则巅峰化形之境的楚河! 杀了他,也许便能参透天道,破天而出。成为那窥觊多年的破天强者。与帝天平起平坐,一雪前耻! 我已在化形之境呆太久! 而你。不过是刚入化形之境! 我已等待太久,徘徊太久! 我没有太多时间去等待,所以今日——我将以你鲜血证道,破天而出! 一瞬间,李孟浑身杀机毕露,澎湃无双! 感受到李孟的强烈杀意,楚河亦剑锋一紧,漆黑双眸中精光爆射,剑锋猛然一抬,大步一踏。一股猛烈的罡风骤然而起,剑锋光芒大盛,那娴熟运用的规则疯狂涌动! 李孟有杀意。 他同样有! 此人实力强横,隐约已有破天而出的狂霸实力。若不能将其击毙,将来势成大敌。 一瞬间,院内风起云涌。化规则为攻击的楚河与剑锋合二为一,骨剑光芒大作,天空隐有雷声响动。楚河那剑锋去势如虹,竟是如一柄绝世神剑。 轰! 骨剑一出,万夫莫敌。 此击,乃天神之叹! ———— 第三百九十三章 化形!(下) 第三百九十三章化形!(下) 剑身之上有流光窜动,包裹剑锋,亦将楚河整个身躯笼罩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之中,宛若武神在世! 此击波澜壮阔,气动山河,仿佛一团光芒澎湃汹涌而去。直朝李孟面门击去。势如破竹! 反观化形之境的李孟,只见他身躯猛然一紧,右手之上的判官笔登时笔走龙蛇,化作一条活物般倏然而起,卷起滔天戾气,笔尖宛若有千头猛虎咆哮而出,雄浑厚重。气机凶猛! 二人均是规则之巅的超级强者,与破天者仅有一线之隔。可这条线,又如何轻易便能突破? 李孟闭关多年不得要领,楚河机缘巧合之下走火入魔。又体验普通人之心路历程,最后被苗师傅连番刺激,最终重回巅峰,打破僵局成为破天以下的最强化形! 理论上,他们都有破天而出的底蕴。亦有成为世界巅峰强者的资格。可这一战,注定只有一人可以胜出。也注定会有一人从此丧失破天而出的资格! 胜者未必破天。 败者。必然倒塌。 咻咻! 白光之中,一道道细微的白芒如流光般激射而出,震慑人心。楚河这一剑将规则运用到极致。看似平铺直叙,实则变化多端,鬼神莫测。纵使同级别的李孟提笔迎敌,也半分不敢小觑,双目如电般凝视奔腾而来的楚河,心神沉稳! 他知道,达到化形之境的强者所能施展的攻击早已不是破世乃至于破画强者所能比拟。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对手杀心暴露,他将有千万种斩杀自己的手段。一个掉以轻心,便可能陷入楚河布下的杀局之中。 甚至可以说——楚河与李孟实力相当。哪怕李孟拥有多年运用规则的经验,可在体力与心理素质上,他仍不如千锤百炼的楚河来得强大,来得持久。一旦他失衡暴露破绽,将被楚河一剑致命! 越强大的高手,往往都是在一次马失前蹄的失误下自取灭亡。因为敌人不会放过他任何一个漏洞。亦不会放过任何一击致命的机会! 楚河长剑如虹。 李孟笔锋贯日。 这两位破天之下最强者的较量在这一刻打响。明媚的阳光被一层层厚重的乌云所遮掩,脆弱的树叶被一道道凌厉如实质的气机震荡而下。遂又舞动自动,弥漫天空。本该新鲜的空气仿佛灌铅般沉重异常。连或躺或坐在一旁观战的龙门高手也嗅到了空气中的凝滞! 咻咻! 楚河持剑逼近李孟。一道道剑意从他身上溢满而出,声势惊人。 甚至于,当楚河一寸寸向李孟靠近时,他不止感受到前方楚河的强大威势。甚至连左侧,右侧,乃至于身后,也仿佛正面临着楚河的威胁! 没错! 这便是规则巅峰强者的可怕实力。楚河人在前方,却能给予李孟连身后也不安全的感触。并且,这绝非错觉,又或者巨大压力下产生的幻觉。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致命的威胁! 骨剑在前,剑气却涌动全身。 楚河运用规则的强悍一击当真了得,竟是连李孟这等化形多年的超级强者也极小心翼翼地对待。不敢有丝毫怠慢。 很快,楚河的攻击已然逼近。 四面八方涌现而出的剑意亦是越发强盛。将置于原地的李孟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杀意之中。仿佛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绝境! 只是——李孟身为龙门第一人。又是妙门地位尊崇的超级大佬,又如何会被楚河一剑击垮? 轰隆! 李孟动了! 手中判官笔猛然朝前一突! 空气中仿佛蕴含有高能火药,瞬间被点燃,爆出沉闷而恐怖的呼啸之声。 咻! 判官笔化作一道凶残而尖锐的灵蛇,悍然朝前一刺! 啵地一声! 围观众人仿佛听见一层又一层的破碎之声。起初那镇压得李孟喘息困难的剑意灰飞烟灭,啪地一声凭空消失。 好机会! 龙门那群被楚河重伤的高手心头兀自冒出这个念头。 不止是他们,在李孟看来,此刻也是绝佳反击的机会! 楚河气势用尽,势必陷入一阵后继无力的阶段。若能乘胜追击,不说当场击毙楚河,也能重创这个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 咻! 心念一动,李孟毫无犹豫,握住判官笔的手腕微微一翻,那寒芒陡升的判官笔倏然往前一突,画出一道震慑心魂的冷光! 只是—— 当李孟那声势惊人的判官笔刺出时,他发现楚河脸上竟浮现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笑得令人发颤。 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不知楚河为何要笑。 又或者,楚河的笑,只存在于李孟的脑海中。而楚河本身并没笑? 为何? 为何会生出这种可怕的念头? 难道——难道自己算错了什么? 难道——难道自己被楚河欺骗了? 笔锋倾力而出,毫无回旋之余。径直前刺! 只是——楚河呢!? 啪地一声! 楚河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竟毫无征兆地脱离了李孟的视线。鬼魅般转至李孟身后! 怎么可能!? 李孟心神一颤,脊梁骨一阵发麻! 可他这一击已然用老。根本不可能再度转身而战!甚至于,此刻的李孟已被楚河的凭空消失,又从身后出现震惊得思绪混乱,无法理智思考。 为何—— 他是如何做到的? 方才,方才他明明在自己前方攻击。 明明将全部重心都保留在前方,试图对自己施展全力一击! 可为什么? 李孟陷入人生中的第一次困惑,以及无措! “不好!” 几名尚且还能开口的龙门高手仿佛也醒悟过来,眼见楚河出现在李孟身后,不由惊呼出声:“少爷。他在你后面!” 少爷,他在你身后! 他要杀你! 谁不知道? 楚河独闯龙门为何? 不正是斩杀这些无休止暗杀自己的龙门高手么? 不杀,为何而来? 嘶嘶嘶嘶—— 浓密的剑光暴涨开来,如之前那般,竟是尽数包裹住剑身,亦是将楚河完全笼罩在其中。宛若战神在世,天神下凡! 轰隆! 剑锋一扬,登时光芒万丈,仿佛一道剑芒直射而去! “少爷小心!” 龙门众高手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望向那一抹剑光,那个——年轻无敌的存在! 嗖! 戛然而止的李孟已没了反击之力,但他仍然凭借强横的实力扭转身形,猛然抬起手中判官笔,迎面抵挡! 只是。楚河这一击仿佛一柄光剑当空劈来,又宛若千万柄长剑凌空刺来。根本无法辨别那一剑是虚幻,那一剑是真实存在的! 这便是规则! 便是楚河运用到极致的规则! 你是化形又如何? 你与我同级又怎样? 在我的规则面前,你永远只有挨打的份! 李孟凭借惊人的实力挡住那千万柄长剑,可实际上——楚河并未出剑! 他一剑未出,李孟却已精疲力尽。待得楚河出剑,他该如何挡? 嗖! 千万剑影汇聚而起,嗖然从光芒之中跳脱而出。聚成一把宛若千斤重的巨剑! “破!” 一声长啸,楚河迎面劈出。天地变色! 这一剑才是楚河的攻击! 这一剑才是楚河真正的攻击! 这一剑,李孟如何挡? 他挡不住! 铿锵一声。 格挡的判官笔猛然碰上锋利无双的骨剑,竟是横中折断,断成两半。而那光芒大盛的千斤巨剑却去势不减,锋利地劈向李孟! 危险! 李孟心神激荡,眼前杀机毕露的长剑迎面劈来。他慌神之下晃动身子,耳畔却骤然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湿润! 扑哧! 残肢横飞,鲜血喷溅而出。染红地面,亦浸湿了李孟半边身子。以及那惊恐交加的面庞! 他——被楚河生生斩断一只手臂! 他——堂堂化形之境,破天之下无敌的存在。竟是被一名年不过三十的年轻强者斩断一条胳膊! 剧痛与内心的耻辱迸溅而出,李孟一声嘶吼,口中再度喷出鲜血,亦不知是五脏被震伤,还是积郁之血。竟是面色煞白,神志不清! 反观楚河,却是剑锋一扬,冷漠地凝视那魂不附体的李孟,冰寒道:“龙门?废物!” 第三百九十四章 老祖师! 第三百九十四章老祖师! 一颗苍天大树上,每一根树枝均有壮汉腰身那么粗大,枯叶虽已跌落大半,却仍能容二人藏身。 从楚河闯入龙门那刻起,这一黑一白两位鹤发老翁便站在了枝桠之上,脸色平淡地扫视院内一切。 这二人加在一起快两百岁,浑身却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不强,也不至于弱到察觉不到。很符合他们行将就木的年纪。 可知道他们身份的人绝不认为这两位老者处于行将就木的年纪。 事实上,以科学角度来说,这二人的身体器官丝毫不比五六十岁的老人弱多少。气色更是红光满面,看上去精神奕奕,毫无暮气。 他们是谁? 三天王师傅云飞扬的师叔。李孟在妙门辈分绝对算高,尤其放在现在,他在妙门已经算是所剩不多的老一辈。可这二人——连帝天这种眼高于顶的神会之主也不得不称呼二人一声老妖怪! 他们实在太老了! 他们的辈分也实在太高了! 也许妙门如今已四分五裂,但在这两位妙门老祖师面前,还没人敢目中无人地放肆。首先是辈分大得吓人。其次是——强大得丧心病狂! “化形能化到他这地步。你活了九十岁。见过吗?”三角眼黑袍老人偏头瞥一眼大师兄,意味深长地问道。 “见过。”白袍老者抿唇道。“三十年前。楚林以化形之境斩杀一名西方破天者。” 黑袍老人眉头一皱,啧啧称奇:“三十年后,他再度出手。秒杀教廷之皇。” “这对父子可当真是不世出地人物啊。”黑袍老者继续道。“方才那一战,我本以为李孟纵使不赢也不会输。可没想到他输得这么惨。” 至此刻,黑袍老者仍震惊于楚河的强横实力。 “我一直费解楚林当年如何斩杀破天者。”白袍老者缓缓说道。“如今知道了。” 黑袍老者瞥这位大师兄一眼,说道:“楚河将规则运用到极致。竟是在李孟的精神上制造了盲点。他本以为楚河还在原地,但楚河早已要走。” “他一走。李孟便败了。”黑袍老者意味深长道。“称其为天榜第一人,的确不为过。” 神榜、天榜。均是这两位妙门祖师爷创造的。他们本欲为妙门强者设定等级,不料天神二榜却被楚家父子博得头筹。当真造化弄人,世事难料。 “先是教廷。后是龙门。”白袍老者双眼发亮道。“我很期待这个年轻人还会创造怎样的奇迹。” “不论如何,我始终认为商家还会像三十年前那样,屹立不倒。”黑袍老者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哪怕帝天号称华夏第一强者。” 白袍老者淡然一笑。翩然落地道:“去吧。终究是侄儿。” …… 一剑斩断李孟手臂,楚河并未打算放过眼前这个龙门核心人物。他坚信暗杀自己的命令全来自于他。所以不论如何,楚河有必杀他的理由。 嗡! 长剑白光再起,楚河往前踏出一步,双目如电道:“受死!” 咻! 长剑一出。 啪! 长剑又回。 剑锋之上涌出一股磅礴之力,竟是震得楚河虎口一阵剧痛。连胸口也微微受到震荡。瞠目结舌。 是谁? 楚河定睛望去,只见一黑一白两名鹤发老翁飘逸出尘地站在面前。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儒雅脱俗,浑身绽放出微妙的仙气。仙人气息。 仿佛这二人来自九天之上,令人恍惚。 “二位为何阻我?”楚河顺势收剑,腰身笔直。毫无惧色。 甫一交手,楚河便心知眼前二人绝非自己所能抵挡的。 前所未见的强大! 哪怕是帝天,也不曾给楚河这种深不见底的超然之力。 帝天很强。强大得令人发指。他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帝天比同为破天者的教皇大人还要强大。可眼前二人——就像小萝莉瞧不出楚林的深浅,只是莫名认为楚林强横一样。楚河也瞧不出眼前这二人的实力。可他仍然知道,他们很强。强得超脱尘世! “你已经废了他。”白袍老者淡然说道。“算上地上这些龙门小子。也有一半以上实力大减。再大的仇怨也该化解了。” 楚河眼见这白袍老者话语笃定,仿佛他说的谁也不能违抗,不由心生叛逆,沉声道:“可在我看来,只有他们死绝了,才算化解。” “我虽已遁世。可算起辈分,他们仍是我的晚辈。”白袍老者浅笑道。“小兄弟难不成非要逼我这把老骨头动手?” “哦?你是妙门中人?”楚河诧异道。 他跟妙门打过几次交道,加上小萝莉的添油加醋,他基本了解妙门的根底。可那三天王不是当世最强的高手了么?怎么又冒出两个深不可测的强者?而且看年纪,似乎要比父亲那一辈还要老一辈? “正是。”白袍老者微笑道。“说起来,我与夏正清交情还算不错。小兄弟可否看在小夏的面子上给我这把老骨头两分薄面?毕竟,妙门的正统传人已经不多了。我虽已脱离妙门,却也不忍后继无人。” 楚河听这鹤发老者竟是直呼夏正清大名,到后面甚至呼唤其小夏,可见他与夏正清的确有着不错的交情。而且,算辈分的话,他估摸着还是夏正清的长辈吧? 白秋辈分算高么? 算。 夏正清不得不称呼他一声师叔。可白秋这位三天王的师叔,却还要称呼这位白袍老者一声师叔。真真切切地老妖怪啊! 白袍老者态度谦和温婉,那黑袍老者却神色冷漠,似乎并没兴趣与楚河交流。哪怕楚河在年轻一辈已是第一强者。可在这位妙门最老资格的强者面前,他仍然不堪一击。大师兄待人谦和,可不代表他有那闲情逸致。 “原来妙门也喜欢玩以大欺小?”楚河揶揄道。“打不过了就请长辈?” 白袍老者摇头笑道:“小兄弟这话说得在理。李孟得罪你在先,即便被你杀了也是咎由自取。可我这个做长辈的若是冷眼旁观,终归对不住他那为妙门奉献了一生的父亲。” “妙门如今门主乃端木一页。上一辈门主则是云飞扬。算年纪,李孟应该是云飞扬儿子。对吗?”楚河质问道。 “是。”白袍老者微笑道。“李孟的确是云飞扬的儿子。” “你当我是二愣子?”楚河眉头一挑。大声质问。“明明不是一个姓。怎么就成了一家人?” “云门主大公无私,令其子随母姓。”白袍老者微笑道。“这样说得通吧?” 楚河被噎住,正要再言,却听那黑袍老者不耐烦道:“楚河。放眼年轻一辈,你的确天赋异禀,拥有无上潜力。可这不代表你天下无敌。我奉劝你一句。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楚河神色一冷,沉声道:“他们趁我走火入魔要我命的时候。你怎么不管教这些老东西落井下石?老子这辈子最恨你们这些老东西倚老卖老!” “打不过请家长是么?” “你们能出手。当老子没帮手?” 楚河大声骂道:“老东西,还不快快现身!?” 他此言一出。黑袍老者脸色明显一紧,目光迅速四下搜索,警惕心陡增。 反观白袍老者却丝毫没将楚河这话放在心上,只是轻笑着摇头道:“虽然这是第一次与楚兄弟打交道。但老朽深知你不是这种搬救兵的人。” 果不其然。 楚河放话之后,这院内并没不速之客出现。连那几片随风而起的落叶也偃旗息鼓,摔落在地。 醒悟被楚河耍了,黑袍老者眼中跳跃出一丝怒气。却被白袍老者阻止,朝楚河道:“楚兄弟。你放心,从今日起龙门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纠葛。老朽也承你一个人情。他日楚兄弟若有需要,老朽定然全力以赴。” 楚河不知道这位老人家究竟是什么人,只知道他辈分极高,实力通天。见他将话说到这份上,倒也不再执拗。他同样清楚地知道,有这两个深不可测的老人家在场,要想杀了那帮龙门高手也决计不可能。反正废了半数龙门高手,更是斩断李孟一只胳膊,这口恶气也算是出了。却也淡漠道:“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再追究。但你如何保证龙门不再使坏?” 白袍老者闻言却是释然笑道:“老朽年纪虽大。但说话还算管用。楚兄弟不用担心。龙门以后见你只会绕道走。不敢刻意刁难。” …… 楚河不是傻子。之前戏弄二人单纯是想试探他们对父亲的态度。很明显,黑袍老者颇有些忌惮。可这位名叫易青衣的白袍老者却并不在意。他如此反应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是如他所说,相信自己不是那种打不过找父亲出头的人。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惧父亲! 连破天者的教皇也能一剑斩杀的父亲到底有多么强大? 楚河不知道。 他只知道易青衣并不惧怕父亲。 也许——他和父亲一样也拥有斩杀破天者的实力? 楚河走了。 大胜而归。 心头杀机消泯。亦见识了这位妙门资历最高的老一辈强者。收获颇丰。没等他踏上回程。医院便打来电话通知他夏荷醒了。听闻这个消息,楚河那心头唯一的积郁才彻底打消。满面春风地坐上回程的航班。 不知道是否上次的劫机事件给楚河留下了阴影。这次他竟然一上飞机便四下搜索,颇有几分小忐忑。 在飞机上,就算楚河拥有通天之能也着实无计可施。 随便搜索一番,确信没有可疑之人之后他才闭上假寐。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接夏荷的清醒。 …… 龙门高手这一战损失惨重,竟是有一半打回原形。而损失最大的当属李孟。他被斩断一条胳膊。纵使以后伤势恢复,战斗力只怕也会骤减一半。哪怕有别的途径去继续加强。恐怕也没这个时间了。毕竟,他的年纪实在太大了。 那群龙门高手在楚河走之后,立刻虔诚地匍匐在二老面前。口中高呼:“拜见祖师爷!” 易青衣淡淡瞥一眼这些狼狈不堪的龙门晚辈,眼中浮现一抹淡淡的伤感,轻声道:“堂堂妙门中人沦落至此,谁之错?” 谁之错? 商天涯? 帝天? 又或者夏正清? 他虽离开妙门多年,可他终究是妙门走出的强者,又如何会一点儿也不为如今的妙门感伤呢? “都起来吧。”易青衣轻声道。 众人起身,一名妙门高手试探性地问道:“祖师爷,商老爷一直想见您。” “见我做什么?”易青衣反问。“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值得商大公子一见?” 那妙门高手面色微微怯懦,低声道:“祖师爷您是妙门长辈。商老爷想拜会您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必了。”易青衣淡淡道。“老人家我懒散惯了。可不想跟人勾心斗角。” 说罢。他拂袖而去,离开这血流成河的龙门。 …… “师兄。为什么不见?” 黑袍老者与易青衣并肩而行,面露好奇之色:“说起来。商天涯这些年找过你很多次,你对商素心也还算有好感——如今楚河进步神速,若是有你的指点,商素心或许会有更高的成就。” “商素心行走这条路走得很顺。我当年的状态也未必比他现在好。凭什么指点他?”易青衣淡淡道。“至于商大公子——我可斗不过他。” 黑袍老者听出大师兄这话的揶揄意味。 的确,商天涯背靠极为强大的政治后台。山野村夫出身的大师兄要跟他斗智斗勇,的确欠缺火候。可活到现在的大师兄什么没见过?难不成还能被商天涯坑了? 眼见大师兄不愿提及此人此事,黑袍老者倒也不再多说,只是岔开话题道:“天榜名单已经出来不少。神榜人数也在逐渐增加。大师兄,你觉得这场战役和当年会有什么不同?” “异数太多。”易青衣轻轻摇头,沉凝道。“我只知道。会比当年更精彩。更璀璨。” …… 商素心风尘仆仆赶回家中。满面漆黑。 相比上次,商素心又晒黑了一圈。若不是父亲生日,他也许还会在外面半工半游,走几个欧洲国家。 甫一回家,管家便亲手接过商素心手中的行李与礼物,遂又热情地为大少爷送上热毛巾,含笑说道:“少爷。老爷在餐厅等候您。” “嗯。”商素心微微一笑,擦了脸朝餐厅走去。 从小便生活在官宦世家,父母又都是富豪榜上的常客。商家的格调与品位绝对让不少土豪自惭形秽。耳濡目染下,商素心的品位自然不会太差。送给下人的礼物也相当讨喜。让那些仆人欢喜了好一阵。 抵达餐厅时,商天涯已斟了两杯红酒。见儿子提着生日蛋糕过来,威严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行程这么匆忙。其实不必订蛋糕。” “每年都买。今年总不能断了。”商素心微笑落座,举起酒杯道。“父亲,祝您生日快乐。” 商天涯笑道:“今儿咱们父子不醉不归。” “好。” 二人一饮而尽,进行融洽地家庭聚餐。 总有富人抱怨没时间与家人吃晚餐。不是吃饭就一大桌人,就是忙得没空回家。但商天涯不这样。他的生日,商素心的生日。这对父子总会愉快地在一起庆祝,没有外人打扰,更加没有不速之客。他们也不像许多父子年纪越大,关系越生疏。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对父子的感情与日俱增,即便商素心时常在外旅行,也时常会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商天涯空闲下来,也会给儿子打电话,问问沿途风景,是否顺利。 这是一对比许多普通家庭的父子感情更好的父子。他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更像一对感情极深的好友,无话不谈。 晚餐吃完,商素心点上蜡烛,面带微笑道:“父亲,吹蜡烛。” “嗯。”商天涯像许多生日寿星那样闭眼许愿,然后吹蜡烛。 “切蛋糕。”商素心递上朔料刀。 商天涯亦是十分开心地切了两块蛋糕。一块递给儿子,一块留给自己。品尝了一口香甜可口的蛋糕,商素心微笑道:“这次欧洲之旅有什么收获?” “挺大。”商素心微笑道。“比之前几次都要大。” “那就好。”商天涯笑着点头。 “父亲呢?”商素心问道。“这些年始终保持不变?” “嗯。”商天涯又切了一口蛋糕送入口中。仿佛要细细品尝儿子亲手买来的蛋糕。 “那就好。”商素心亦是同样回答。 二人就这般气氛融洽地吃完蛋糕。遂又泡上一壶热茶,兴致不减地继续聊天。 只是这次将聊天地点换到了空气更为新鲜的阳台。 两条藤椅。一把茶几。上面摆了一些小吃,一壶香气四溢的热茶。商家父子悠闲地喝茶热茶,吃着点心,天南地北地聊,情感浓郁地聊。 二人聊至凌晨,商素心方才出声问道:“听说龙门被人搅局?” “嗯。”商天涯轻轻点头。 “不会是楚河吧?”商素心颇为意外地问道。 “除了他还会是谁?”商天涯打趣道。“以前总以为帝林才是你的对手。现在看来龙生龙子这话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落伍。” 商素心微微一笑,道:“能打垮李孟。他的实力想必又有进步。” “嗯。应该到化形了。”商天涯说道。“比你快了一步。” “没关系。”商素心笑道。“破天之下没有任何意义。” 商天涯自豪地望向自己沉稳又十分自信的儿子。大笑:“的确。破天之下,没有任何意义。” 言罢,他又话锋一转,说道:“那位祖师爷出现了。” “易青衣?”商素心问道。 “嗯。”商天涯缓缓说道。“此人首创破天。乃妙门史上第一强者。若有他的指点,你的进步应该会更快。” 商素心闻言却是极为诡异地脸色一变,道:“父亲。除了您。我此生不需要任何人指点。您也不必屡次请他出山。他不配。” 商天涯怔了怔,沉凝良久后抬起头,面露暖色:“父亲知道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魔高一丈! 第三百九十五章魔高一丈! 夏荷睁眼瞧见的第一个人不是楚河。而是一群陌生男人。 她一个都不认识。也没通过任何途径见过。 这是一群西装笔挺的男人。他们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像是一群执行特殊任务的特殊男人。 而事实上,他们从纽约飞来白城,的确是要执行一次特殊且艰巨的任务。 保护夏荷。 夏家二小姐。 “您终于醒了。”守在床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妙门资历极深的白秋。 他那张苍老的脸上带有慈祥的微笑,以及一丝微妙的欣慰。 她终于醒了。 老板的继承人终于醒了。 “您是——” 身负重伤的夏荷脸色苍白,仍是极为礼貌地轻声询问。眼中流露出迷惑之色,但更多的是认命。 她不认识他们,但她也许知道这群人的目的。 他们终于还是来了么? “我叫白秋。”老人慈祥而轻柔地说道。“从今日起,将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仆人? 只有身份显赫的人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仆人。夏荷是一个普通学生,说得细致一些,她还拥有一家由楚河夺回的酒吧。除此之外,她与普通人无异。以她这重身份,她不可能拥有所谓的仆人。除非—— “我只是个普通女孩。”夏荷苦涩道。“我不需要仆人。” “您曾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白秋莞尔笑道。“但从现在开始,您将是我们尊贵的二小姐。您所要求的一切,我们都会尽力完成。您心中所想,我们也会尽最大努力做到。因为——从今天开始,您将拥有一个遍布全球的金融帝国。而这个帝国,将以您为核心运作。” “我——”夏荷那双微弱而迷人的美眸之中跳跃着闪烁之色,轻声道。“我并没有这个能力。” “我们会协助您。协助您成为受世人尊重的领导者。”白秋感受到夏荷的排斥,笃定道。“这是您的宿命。从您出生那天开始。您的人生便已注定。” 宿命不可违,父命更加不敢违。 夏荷知道,并且一直担惊受怕地等待。 终于——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不算太早,但注定残酷。 夏荷沉默起来。 病房内亦落针可闻。 许久许久之后,白秋终于再度出声,轻声道:“您仍然可以留在白城。” 这是一个残酷的决定。白秋清晰地感受到夏荷的不舍与茫然。毕竟,她只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也许比普通人坚强一些,比普通女孩独立一些。可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是连白秋也倍感压力的事物。 “真的?”夏荷语调骤然提高,不可思议地望向白秋。 “嗯。”白秋柔声道。“一年。您还可以留在白城一年。之后,您将会接受夏老板——也就是您父亲的安排,前往纽约。” “一年——” 夏荷双目无神而空洞地望向天花板,喃喃自语:“真的不长。” “人生中每一次分别,都是为了更好的再见。”白秋语重心长道。 “总有一次分别会变成永别。”夏荷微微偏头,视线模糊地望向白秋。“您这一生中,可有永别?” 面对夏荷那湿润而伤感的视线,白秋微微偏头,细语柔声道:“二小姐。您将得到最周全的保护。” 夏荷再度沉默。 最周全的保护? 不论事实如何,只有在楚导身边,夏荷才能感受到安全。除了他,没人能给夏荷这份安稳以及——眷恋。 “夏姐!” 门外传来小萝莉兴奋的声音。可她还未抵达门口,便瞧见一群陌生西装男。一瞬间,小萝莉的心沉了起来。目光锐利地扫视这群西装男,快步进入病房。 她的伤势已好了许多,虽然还穿着病服留院观察,但按照她个人的看法,她随时可以走。不走,是因为夏姐还留在这里。不走——是因为她在等楚河。等替夏荷,替她报仇的楚河。 夏荷不清楚楚河的行踪。她却一清二楚。 她仍然记得楚河告别时的冷厉眼神。她猜得到,楚河是去寻仇。寻龙门的仇。 她答应楚河会好好保护夏荷的安全,可现在看来——她似乎要食言了。 这群人她一定打不过。 这群人她一定不敢动手。 因为——这群西装保镖曾是夏伯伯的贴身侍卫。而领头者,更是夏家王朝的超级管家。小萝莉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向连师傅也极为尊重的白老伯动手。 “您——怎么来了?” 小萝莉收敛起外露的情绪,恭敬而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白秋笑眯眯地问道。 “当然不是。”小萝莉摇头。“只是——师傅并没跟我提过您会来。” “难道你师傅要将每一个决定都预先告诉你?”白秋莞尔笑道。“火儿。你没有辜负大小姐的重托,大小姐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话。” “什么?”小萝莉忐忑地问道。 她此生唯一惧怕的人便是冰冷无情的师傅。 “谢谢你。”白秋郑重其事地说道 谢谢你? 小萝莉怔住了。 遂又哭了。 眼眶瞬间红润,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如晶莹剔透的珍珠,令人心碎。 师傅说——谢谢我? 徒儿替师傅做事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为什么要说谢谢? 而且——保护夏姐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毫无任何的不满与排斥。那为什么要谢谢? 说谢谢,岂不是证明自己是一个外人? 一瞬间,孤独的感觉蔓延全身。小萝莉顿感心凉如水。难以自持。 但经过大叔不在的这半年磨练,她早已变得坚强起来。起码比大叔一直留在夏家时要坚强许多。待得眼泪即将滑落在地时,她抬起手指,迅速抹掉了陶瓷脸蛋上的泪痕,咬唇道:“那麻烦您转告师傅——不用谢。” “我会的。”白秋点头。从容说道。 “白伯伯,我累了。”夏荷轻声说道。 “明白。”白秋微笑道。“二小姐。他们会留在医院全天候保护您的安全。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 “嗯。”夏荷点头。 “那就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白秋起身,轻轻瞥了小萝莉一眼。并未立刻离开。 “她会陪我一会。”夏荷解释道。 “好的。”白秋点头。转身出门。 咯吱。 当房门再度合上时,小萝莉强挤出一丝微笑,坐在床边道:“夏姐,你以后可要威风八面咯。” 夏荷轻轻凝视小萝莉那忍得让人心疼的面孔,抬起手,触摸她那滑腻如蛋白的面颊,柔声道:“你不开心?” “没有呀。”小萝莉强颜欢笑。“以后有师傅的部下亲自保护你。我就轻松很多啦。” “真的吗?”夏荷一眼洞穿不会掩饰情绪的小萝莉,柔声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怪她?” “怪谁?”小萝莉迷惑地问道。 “你师傅。我姐。”夏荷轻声问道。 “怎么可能——”小萝莉极为认真地说道。“师傅养育我。栽培我。没有师傅就不会有我。我怎么可能怪她?夏姐。你知道吗?就算师傅让我去死,我也一定会做到。不会让师傅失望。” 夏荷轻轻一叹,握住小萝莉冰凉的手心:“我还可以在白城留一年。一年之后,我便要去纽约了。” “这么快?”小萝莉吃惊道。 “你呢?”夏荷反问小萝莉。“你是回到她的身边。还是留在——他的身边。” 小萝莉无言以对。 回去么? 回去伺候师傅么? 若是一年前,小萝莉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白城。重回纽约。 她喜欢纽约的生活。更喜欢与师傅一起生活。哪怕师傅很冷,很无情。可她终究是养育自己的师傅,是赐予自己新生的师傅。没有师傅的栽培,自己绝对不可能有今日。 可现在—— 她迟疑了。 因为师父变了。 因为——她也变了。 她长大了。 有自我思考能力。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渴望什么—— 曾经,师傅孤身奋斗,小萝莉愿意为师傅做任何事儿。哪怕是去死。 现在,师傅得到了夏伯伯给予的一切。她富有,权力滔天,身边强兵无数,高手如云。她还需要自己么? 也许——师傅已经忘记自己了? 否则,她如何会让白伯伯跟自己说谢谢? 否则,她如何会这么久不与自己联系呢? 否则,白伯伯来这里,师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 也许——师傅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病房再度陷入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夏荷轻轻凝视小萝莉那可爱而天真的脸颊,小萝莉却是轻轻垂着头,不言不语。 良久。 沉默的二人同时出声。 “不要告诉楚导。” “别让大叔知道。” 夏荷说。 不要告诉楚导。 就像楚导从来不肯告诉她一切。人生需要谎言,人生需要美丽的谎言。 小萝莉说,别让大叔知道。 她简单的不希望大叔因此而难过。 她们都做好了默默承受这一切的准备。 一年不长。真的不长。就让她们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同居生活吧! 咔嚓! 房门忽地被人推开,一道满身汗臭味的人影倏然钻进病房。甫见夏荷安静地躺在床上,那道人影兴奋而情难自禁地说道:“你——醒了?” “嗯。”夏荷柔情无限地望向楚河。“我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河大步走到床边,握住她柔软的手心。 “没有呢。”夏荷温柔地笑道。“好得很。要不是医生嘱咐我不准下床。我都打算跟火儿下楼吃大餐。” 楚河咧嘴笑道:“你要吃什么?我回家做了给你拿来。” 夏荷歪着头想了想,故作嘴馋道:“炖猪蹄,红烧肉。猪蹄要炖烂一些,红烧肉的糖度要适中。” “我也要我也要!”小萝莉兴奋地举手。“我要吃爆炒牛肉丝,这次除了要放青椒红椒,还要切一颗黄椒放进去。” 楚河宠溺地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哪这么多讲究?” “电视上看到的啦。”小萝莉嘻嘻笑道。“大叔可不准偷工减料哦。” “放心。大叔不是这种人。”楚河掐了掐小萝莉婴儿肥的脸颊,板着脸道。“好好照顾你夏姐。我做好了就给你们送来。” “嗯嗯。”小萝莉补充道。“大叔,煮饭的时候再给我做个鸡蛋羹。拌饭可好吃啦。” 楚河哈哈大笑:“没问题。” 说罢,楚河起身离开病房。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小萝莉别打扰夏荷太久。以免影响夏荷的恢复进程。小萝莉满口答应下来。不耐烦地催促大叔快回家做饭。 楚河笑着走出病房。随着房门合上,他那堆满笑容的脸颊上骤然痛苦起来。那生生挤出的微笑亦是尽数退散,难以维持。 踉跄穿过充斥着消毒药水味道的走廊,楚河迅速趴在窗口,扑哧一声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水。脸色煞白。 “唔——” 楚河双眸浑浊,原本精神奕奕的脸色更是颓废不堪。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异常虚弱。 “楚先生。听说你走火入魔了。” 忽地。身后传来一把还算熟悉的声音。拭擦唇角血渍的楚河微微转身,视线落在身后老者的脸上,意外道:“白老。你怎么来了?” “大小姐让我来的。”白秋不疾不徐地说道。 楚河轻轻点头,暗淡的眸子里闪现一丝复杂之色。却没多问,只是平静道:“请替我保密。” “自然。”白秋略有些迷惑地说道。“但我听说您独闯龙门。大败那群龙门强者。按道理,您已经走出困境。为何——” 楚河摇摇头:“不知道。” 楚河的确不知道。 他本以为自己恢复了。并且突破境界。更上一层楼。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拥有了规则之巅化形之境的强悍实力,并因此斩断李孟一条胳膊。可是—— 当他踏入飞回白城的航班时,他迎来了人生中最可怕的考验。 痛! 痛得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要裂开。痛得大脑仿佛要爆裂开来!痛得浑身骨骼筋脉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不到三个钟头的航班,楚河浑身一层又一层地出汗。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半昏迷状态。却始终无法通过睡眠来缓解痛楚。 下了飞机,痛得接近脱力的楚河直奔医院,见了从昏迷中醒来的夏荷,答应给二女做饭,他才疲惫不堪地走出病房。可出了病房,他再也忍受不住这份极度痛楚,满头大汗地呕出一滩鲜血。双腿发软。 “不知道楚先生可否听过一句话。”白秋意味深长地盯着楚河,双眸中透出一丝艰难之色。 “什么话?”楚河反问。 白秋一字一顿道。“魔高一丈。” 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平静地望向白秋:“何解?” “对于您的处境,龙王如何评价?”白秋好奇地问道。 龙王。 楚林的绰号。 他乃白城青龙。又是当年震惊全球的超级兵王。因各国翻译并不统一。许多人便尊称其为龙王。龙之领袖。 “他说他没入过魔。”楚河坦然回答。 白秋闻言,却是缓缓说道:“龙王实力通天,的确没有入魔。但他曾经见过华夏一名巅峰强者曾入魔。” “谁?”楚河反问。 “我的师兄。妙门上任门主。商天涯、夏老板、帝天的师傅。”白秋一字一顿道。“云飞扬。” 云飞扬。 妙门历史上最惊艳绝伦的门主。 他不仅将妙门的影响力推广至全球,成为最庞大最具影响力的古老门派。更成为明面上的组织,得到各国首脑认可。他还教出三个风云一时的超级巨头。引领风骚数十年。 但最终——这个文韬武略,不可一世的老一辈巨枭也走火入魔! “结果呢?”楚河面无表情地问道。 “入魔而亡。” ———— 【作者题外话】:补昨晚的,还没补完。今晚起步还有一万字~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为你办丧礼! 第三百九十六章为你办丧礼! 入魔而亡? 楚河微微一怔,遂又沉默地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道:“云老前辈一世英雄,想不到跟我一样,也沦落到走火入魔。” 白秋轻轻摇头,缓缓说道:“楚先生。境界越高的强者,才会真正面临这样的难题。这也是为何境界越高的强者,反倒会选择闭关。” “上帝在为我们打开一扇门的时候,同样会为我们关上一扇窗。而这扇窗的关闭,极有可能会关上我们整个人生。” 面色苍白的楚河喷出一口浓烟,平淡道:“我从不认为是上帝为我开门。” 白秋莞尔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以楚先生如今的实力,的确有资格这般说。事实上,我也是无神论者。这句话是云飞扬师兄说给我听的。也是他当年的遗言。” “想不到云老前辈也相信宿命。”楚河淡然一笑。 见楚河似乎不愿在走火入魔这个话题上讨论太多,白秋深吸一口气息,善意道:“云师兄入魔多年,最终没能抵挡住这来自本身的侵蚀。如今与楚先生讨论这个,也只是希望楚先生能好好把握。切勿步入云师兄的后尘。” “多谢白前辈的提醒。”楚河娴熟地弹了弹烟灰,强行按捺住气血的涌动。 白秋轻轻点头,面带一丝惋惜地离开医院。 在他眼里,如今的楚河正在走上一条与云师兄相同的道路。而且——这世上又有谁可以抵挡入魔的侵蚀? 云师兄何等风流人物,终究也是败在了入魔这条坎坷道路上。楚河又当如何? 须知,当年的云师兄可是站在了破天巅峰的位置。纵使如此,他依旧不甘地倒下了。楚河呢? 他未来的道路又会怎样? …… 坐车回家,楚河努力让自己的大脑进入放空状态,遂又打开冰箱提取食材,做煮饭的准备工作。 他曾经问过老家伙,而老家伙的回答很简单,没入魔的人又如何会知道能不能好,怎么好呢? 在武道这条道路上,楚河鲜少会主动寻求谁的帮助,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因为在他看来,有些事儿可以靠别人的帮助来完成。而有些事儿,注定需要自己去领悟,去参透。 可楚林不说,又是否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呢? 怎么说? 说妙门历史上最强门主也倒在了入魔这条道路上? 说没人可以走火入魔之后还能重回巅峰? 哪怕楚河回到了巅峰。但就像他本身所感悟到的那般——他的状态曾出现过严重的不稳定。哪怕之后借此龙门一战突破境界,成为李孟口中的化形之境。而事实上,他又是否真的走上了正轨,逐渐走向巅峰呢? 还是就像白秋所说——魔高一丈! 入魔之人是否会进入一个怪圈:走得比常人快,摔的也比常人快? 这是如今的楚河最应该关心的! 厨房渐渐传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放空大脑的楚河依旧拥有超高厨艺。他一面做,一面将饭菜放进保温盒。打算做好之后回医院伺候二女。可在点燃一支香烟,站在厨房门口等待慢火炖猪蹄的时候。大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一道楚河意外,又十分情理之中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楚河笑着问道。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楚河没表现出多大的惊喜。反而故作沉稳。 “听说你大胜而归,我来恭喜你。”满头华发的楚林大步而来,未等楚河开口,他又说道。“再看看你什么时候会死。我好为你举办丧礼。” 【作者题外话】:这是个不完整的章节,晚上还有两个大章~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想变强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你想变强吗? 每位父亲均有自己专属的风格。哪怕父爱是那般的雷同。 商家父子拥有的父子情是无数不论是父亲还是儿子均艳羡眼红的。父亲没有架子,儿子没有拘谨,他们爱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神会父子则与商家父子迥异。后者将儿子视为一生中最大的骄傲。前者则掉转过来,父亲成为儿子一生的偶像。他们都爱着自己的父亲与儿子。可帝天父子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在一张餐桌上向对方说出有肉麻嫌疑的话语。因为他叫帝天,他叫帝林。 楚河从小被楚林放养。他要喝酒,楚林不会管。他要跟随去赌场见识,他也不介意。甚至——楚河三天两头打架斗殴,楚林也只是告诫他,要量力而行。不要自我膨胀。 商天涯从来不操心商素心的私事,因为他知道这个足以令自己骄傲的儿子从来不会让自己担忧。帝天则是会为帝林所作的任何事儿善后。因为他是他的儿子。帝天的儿子,没人可以招惹。 这是两对十分典型的父子。反观楚河与楚林。楚河从来说不出口太多亲密的话语,也从不要求楚林擦屁股。打输了就自我反省,打赢了也不会向楚林邀功。他是他。除了有儿子这重身份,他从不往楚林身上使劲。也并不认为有这么个父亲便可以少奋斗多少年。相反,他在天下会奋斗的所有财产,全都替楚林还债了。 楚林呢? 他开口便是揶揄挖苦。 你打赢了? 我来恭喜你,顺便打听你什么时候会死。 毕竟,我是你的父亲。你若死了,我一定会为你举办丧礼。 楚河听到楚林这番话并不意外。只是从冰箱取出两支啤酒,就像在燕京的酒店一样。以酒会友。 “吃饭了吗?”正是午餐时间,楚河合情合理地问道。 “转角有家面馆。牛腩面做得不错。”楚林抿了一口啤酒,平淡说道。 “三鲜面更好吃。”楚河推荐道。“泡萝卜也挺开胃。” “卖完了。只剩一点残羹。没好意思让老板捞。”楚林说道。 “回头我请你。”楚河微笑道。 “再说。”楚林面无表情道。 他长的其实并不帅。 但他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油光水滑。因为天庭开阔饱满,往后梳的大背头会让他显得十分惹眼。加上被楚河继承的浓眉与那双大眼。哪怕不如继承父母优点的楚河吸引眼球,也绝对不是一个太过路人的中年男子。毕竟,敢成天梳个大背头的男人总归不是缺乏自信的男人。 “你越来越帅了。”楚河由衷道。 自信的男人不会丑。不落魄潦倒的中年男子也别具风味。加上这个超级高手一改风格,变得惜字如金,且万分酷炫。着实是个师奶级杀手。 “我知道。”楚林续了一支烟,又抿了一口啤酒,斜睨楚河。“但你越来越虚。” “哪里虚?”楚河反问。 “身体。”楚林毫无遮掩地说道。 “不算吧?”楚河意味深长道。“我试过。水准不算太好,但肯定不会太次。” 楚林深深扫他一眼,道:“我对你这方面并不关心。”略一停顿,他又自言自语道。“云飞扬堪称一代枭雄。二十五岁继承妙门便破画而出。随后三年内抵达规则化形之境。三十岁破天。被誉为妙门最富盛名的门主。那一年,他收帝天、商天涯、夏正清为内门弟子,一时无双。” “但他跟我一样,入魔了。”楚河微笑道。 “是。他入魔了。”楚林从容回答。 “我入魔是透支过度加上剑走偏锋。”楚河好奇地问道。“云飞扬三十岁破天。据闻帝天也没那么快。” 就以他目前所知道的,帝天如今最起码也是破天强者。而夏正清当年被迫与老供奉一战,彻底停留在了规则之境。兴许也达到了化形阶段。却无缘于破天。反观最先接触交手的商天涯——他似乎连规则之境也没突破。不知如今可有进展。 但不论如何,这三人的师尊,妙门上一任门主为何三十岁破天还会走火入魔? 难道有人将他逼入绝境,被迫入魔? 可身为妙门之主,又是天赋奇才的超级高手。谁有这个本事? “他是急于求成。”楚林淡然点评。“云飞扬三十岁破天。三十五岁之后陷入瓶颈。最终于四十岁入魔。” “之后呢?”楚河好奇地问道。 “死了。”楚林言简意赅。“入魔一年,他神经错乱而死,之后便陷入了妙门内讧。分崩离析。” “——” 入魔一年就死了? 而且还是神经错乱? 楚河迅速惊出一身冷汗。 按照老家伙的理论,自己岂非只剩下一年的生命? 唇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苦涩笑容,续了一支烟道:“也就是说,我只剩一年时间?” “不知道。”楚林抿唇。“入魔者我只知道他。华夏近百年也只出了这么一个。” “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一朵奇葩了?”楚河故作轻松道。“华夏百年内第二人?” “从没人因为自己得了别人得不了的绝症而骄傲。从这点来看,你是世界第一人。”楚林不留情面地说道。 楚河悻然一笑,抿了一口啤酒道:“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会住几天。”楚林说道。 “芳姨呢?”楚河好奇问道。 “公差出国。”楚林说道。 “——” 楚河明白了。 老家伙是明目张胆来蹭饭的。也不知道机票是不是找芳姨报销。如此一想,因走火入魔带来的负面情绪消散一些,说道:“我现在要去医院。你去吗?” “嗯。”楚林点头,瞥一眼厨房道。“猪蹄烂了。” 楚河笑了笑,起身进厨房端菜。 每个孩子的饮食习惯和偏好都与父母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楚林喜欢吃猪蹄,打楚河懂事以来便知道。故而他也跟着楚林吃,吃的多了,也就爱上了。 将饭菜打包,这对外貌有几分相似,却明显两种风格的父子驱车前往医院。 抵达医院时正是饭点。楚河先是在门外整理一下仪表,得到楚林认可方才推门而入。 “肚子饿了吧?” 一进屋,小萝莉正趴在床上玩手机游戏。在小萝莉的强烈要求下,她从自己的病房转到夏荷这边。说是晚上有伴不会寂寞。见楚河提着食盒进来,小萝莉忙不迭跳下床来迎接,只是甫一瞧见跟在楚河身后的楚林,她那柔软的身子打了个激灵,兴奋道:“老叔叔。你怎么也来啦?是不是知道火儿受伤,所以专程来看人家?” 楚林点头道:“嗯。是的。” 小萝莉贼开心,挽着楚林的胳膊道:“老叔叔,火儿最近学会一个新游戏,我教你哦。” “不用。”楚林见楚河提着食盒去床边喂夏荷。他挽着火儿离开病房,说道。“我教你吧。” “教我?”小萝莉莫名其妙。“老叔叔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游戏?” “不是游戏。”楚林摇头。 “那老叔叔你要教我什么?”小萝莉好奇地问道。 “你想变强吗?”楚林平静地问道。 小萝莉一激灵,不可思议道:“老叔叔你要教我变强?” “你愿意吗?”楚林问道。 “当然愿意。”小萝莉如小鸡吃米般点头。道:“可是老叔叔你为什么要教我?” “因为你可爱。”楚林说道。 “我就知道!”小萝莉嘻嘻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楚林说道。 “可是人家还没吃饭呢——”小萝莉楚楚可怜道。“肚子好饿哦。” “空腹才能将人的潜力发挥到极致?”楚林正经说道。 “真的?” “假的。” “——” …… 时光如狗,岁月如梭。因为夏荷伤得太重,起码要在医院住上一两个月才能出院。楚河每天除了上班便是在医院陪夏荷。生活倒也不算无趣。反倒是只住几天的楚林足足住了一个月还没打算走。反而跟小萝莉越来越亲密。越来越无私—— 楚河一早就看出来了。他打算训练小萝莉,又或者说——他准备将小萝莉打造成超级女强者。 对此楚河没有异议。也并不羡慕。哪怕小萝莉进步神速,快得令人发指。 一个月。小萝莉像是吃了小药丸似的一举破画而出,不止整个人的气场发生改变。连身上本来还有一些的小肥肉也日益减去,变得愈发苗条清秀。破画之后便是规则,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楚河隐约感觉小萝莉摸到了规则的边缘。但因为楚林的训练方式颇有些拔苗助长,过来人的楚河相信小萝莉的确摸到了规则之境的边,但要突破这个关卡,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是—— 半个月之后,小萝莉大力破道而出,正式晋级为新一代规则强者。登高绝顶。 “卧槽——” 当楚河亲口从小萝莉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当场震得头皮发麻,口吐白沫。 一个半月! 老家伙居然只用了一个半月便将小萝莉从破世巅峰生生拉扯到规则之境! 这可当真比点石成金还来得生猛啊! 连楚河都有些小眼红了。 当初自己若是也让老家伙提拔提拔。哪需要这么费劲? 而从这一点也让楚河愈发笃定老家伙的深不可测。这世上,也许只有那位高深莫测到捉摸不透的妙门祖师爷才有资格与之一战? “大叔。以后我照你!”朝嘴里塞了一根鸡腿的小萝莉很没淑女形象地说道。 因为连连破关,小萝莉心情十分美丽。连看楚林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崇拜? 有。 狂热? 有。 楚河甚至从小萝莉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花季少女对魅力大叔的爱慕。 这种最为惊涛骇浪的小火苗必须提前掐灭啊。 好不容易养成的小萝莉,哪能让别人抢走?亲爹也没商量! “我还有事儿。” 这一晚,在医院餐厅进餐的楚林毫无征兆朝楚河说道。 “你早该走了。”楚河咬牙切齿。遂又朝小萝莉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小萝莉见状忙不迭将红烧肉放进楚林的碗里:“老叔叔多吃点。” “——” “生死恶斗必然会牵动情绪。而入魔者最机会情绪的剧烈波动。稍有不慎,将会——”楚林微微眯起眸子,沉声道。“下次见面,希望你还认识我。” “尽量。”楚河微笑道。“你知道的。我现在脾气不算差。” “老叔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叔。”小萝莉紧握粉拳。意气风发道。“以我规则之境的实力。这世上谁敢欺负大叔?” 楚林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 对于这个没有名分的小徒弟。楚林深感欣慰。 他见识过天赋异禀的高手,也不是没碰见过极度刻苦的强者。但小萝莉的坚持与隐忍打动了心如钢铁的楚林。 她身上究竟肩负了多少,才能如此渴望强大? “人这一生除了暴力,还有许多东西可以打发时间。”楚林临走前拍了拍楚河肩膀,语重心长。 这便是楚林所专属的父爱。 他也许不会永远陪在楚河身边。但他呕心沥血为火儿打造了一套迅速变强的方案。火儿也没让他失望,以最短的时间达到了他的要求。目送这个在短短一个半月白发又激增不少的老男人,楚河眼眶微微发酸,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个半月小萝莉也许承受了极大的身体痛苦。 他呢? “老叔叔好多次点了香烟忘记抽。”小萝莉单纯的视线落在楚林那略显疲惫的身影上。“大叔。老叔叔一定是世上最伟大的父亲。” 楚河笑了。 宠溺地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我知道。”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强者会晤!(上) 第三百九十八章强者会晤!(上) 多有钱才算有钱? 每个人的答案标准都不一样。 乞丐认为每天都不用挨饿受冻就算有钱。 普通人觉得一千万一个亿就算有钱。 那么富翁呢? 那些现阶段所拥有的财富十辈子都花不完的富翁,认为怎样才算有钱? 奥斯会长现如今每年都有上亿的收入,单位是美金。天下会正式会员过千。旗下生意产业更是遍布欧美州,按照他二十八岁的年龄。即便不算上通货膨胀,他一年的收入也足够他一辈子挥霍。而且是顶级富人的水准。开游艇住豪宅香车美人的生活。 但他并没停下前进的脚步。 地下世界里,他已拥有属于自己的天下。即便是影响力遍布全球的神会也对其采取合作手段,而不是压制。单从这一点便能够证明奥斯会长将天下会带到了何种地步。 从去年开始,奥斯会长将前进的步伐转向政界。并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成功打入政界。用财富积累出了广阔的人脉。下一步,他将与这些政界大佬形成利益上的共赢,从而在政界站稳脚步。 这是奥斯会长的现阶段计划。 他也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五年。五年后,他必须在纽约拥有影响整个美国的实力。 美国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也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国家。只要有钱,有足够的底蕴,即便是当总统也不是没希望。现任总统不就是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么?按照阿伦的说法,总统大人可没会长大人英俊。 “会长大人。” 金碧辉煌的书房内,阿伦修长笔挺地站在书桌前。左手臂弯里挂着一件貂皮披风,右手则很滑稽地夹着一根香烟,满面微笑地望向整理完文件的会长大人,说道:“您的会晤时间到了。” 阿伦微微一笑,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绕出书桌道:“谁?” “帝天。”阿伦似笑非笑道。 帝天? 终于轮到他了么? 意外的是,这次会晤并非奥斯会长提出的。而是神会方面。 对于神会主动抛出橄榄枝,一切以利益为第一出发点的奥斯会长自然不会拒绝。但没想到的是,这次会晤来得会如此快。 “现在就过去?”阿伦试探性地问道。 “不必。”奥斯会长淡淡摇头,道。“现在是午餐时间。” “是的。”阿伦笑眯眯地说道。“厨房正在等您的吩咐。” “可以开始了。”奥斯会长微笑道。 “好的。” 牛排一定要新鲜。不止是食材要新鲜,连烹饪程度也必须新鲜。所以奥斯会长喜欢吃三分或五分熟的牛排。鲜嫩爽口,夹杂着猩红的血丝。这种吃法对阿伦而言不太讨喜。他和来自东方的楚河一样,必须吃全熟,偶尔吃上一顿七分熟,也会倒几天胃口。但他知道会长大人的喜好。也清楚会长大人是一个对生活极为挑剔的家伙。 附庸风雅?暴发户的排场讲究? 不。 会长大人在礼仪方面的讲究绝不亚于皇室贵族,吃相行为也严苛之极。若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人们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出自皇室的贵公子。而不是天下会会长。毕竟,这重身份注定让奥斯会长的双手沾满血腥。 谁都知道天下会来自遥远的非洲,原型是一支以接任务为主的雇佣军团。这种军团出来的首领,又岂会是斯文优雅的主儿? 但事实上,会长大人在仪表方面武装到了牙齿。任何人都挑不出他的毛病,包括在不同场合所用的香水,也恰到好处,丝毫不显唐突。 进餐讲究慢条斯理,饮汤也切勿发出声响。就连刀叉与盘子之间的碰撞声,也尽可能地控制在同一个分贝。不让旁人听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也许在阿伦看来,奥斯会长在各方面的要求太累赘,甚至是心累。可在奥斯会长眼中,这些细节上的慢慢纠正与习惯却是一种享受。一种追求完美的享受。 进餐完毕。奥斯会长接过阿伦递来的披风,换上最优雅得体的衣服,戴上洁白的手套,在阿伦的陪同下离开住所,钻进一辆加长林肯。身子微微后倾道:“开车。” “好的。”阿伦亲自驾车,送奥斯会长前往目的地。 与神会之主帝天会晤的地方是一处私人酒庄,帝天的私人产业。据闻帝天只有在接待极为重视的客人时,才会在这座酒庄内开一瓶昂贵而可口的美酒。所以在许多人眼里,能喝到神会之主的酒,绝对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最起码阿伦是这样向奥斯会长解释的。 “我的私人酒窖也有不少好酒。”奥斯会长慢条斯理地说道。“即便是在价钱方面,也不会比帝天酒庄逊色。” “谁都知道会长大人在生活方面从不吝啬。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都是世界最顶级的。”阿伦打趣道。“如果不是跟你一块从彩虹镇出来。我真的无法想象你会是那个瘦得跟排骨似的穷小子。” “哦?如果你不认识我。会认为我从哪里出来?”奥斯会长最令人钦佩的地方便是不介意被人揭老底。这也许是无数大人物无法跨过去的心理关卡。甚至会因此恼羞成怒。可奥斯会长不会。他欣然接受自己的过去。哪怕是被阿伦调侃,他也毫不介意。 “英伦皇室。”阿伦补充道。“最起码也得是贵族。” 奥斯微微一笑。道:“华夏有句话叫富不过三代。我也听说过另外一句话。” “什么?”阿伦一面专心驾车,一面好奇地问道。 “富过三代便是贵族。”奥斯会长十分客观地分析。“富过百年,的确称得上贵族。美国也不过才几百年历史而已。” 阿伦笑着点头:“的确如此。” 奥斯会长微微一笑。靠着垫背闭目养神。 他在想。若有一天自己有了后代。出生便是贵族。 三代? 他只需要一代的沉淀积累便够了。 并不如何漫长的车程之后,耳畔传来阿伦轻缓的声音:“奥斯会长。到了。” “嗯。”奥斯会长睁开双眼,如巧克力般的皮肤上浮现一抹自信的笑容。在阿伦拉开车门后缓缓钻出,站在一栋充满古欧洲风格的建筑面前,摘下纯白手套道:“看来神会之主也是个好酒之人。” “这也许是许多大人物的通病。未必嗜酒,但一定要喝好酒。”站在身后的阿伦微笑道。 说话间,两名穿着正式的酒庄仆人徐步走来,为奥斯会长开门,恭敬道:“奥斯会长。主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请您带路。”奥斯会长礼貌地说道。 “好的。” 仆人转过身,领着奥斯会长与阿伦一同进入这占地面积并不过分巨大的酒庄。不过两分钟行程,奥斯会长便站在一栋三层高的建筑面前。 “主人在里面等您。”一名仆人礼貌地说道。 “嗯。”奥斯会长徐步而去。阿伦亦紧随其后。 只是。在阿伦走出两步之后,另一名仆人拦在了阿伦的面前:“主人只会见奥斯会长。” 阿伦不悦道:“我曾经也是副会长。” 仆人笑着摇头,并不做多解释。 “这里美酒不少。应该能满足你。”奥斯会长丢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进入大门。 这家私人酒庄本是一名英伦富翁的财产,不知帝天用什么方式占为己有。但如今已贴上帝天的标签,没人敢私自闯入。甚至可以说,不管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只要打上帝天这两个字,恐怕就没几个人敢私自闯入。那少数几个闯入者,只怕也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这便是帝天。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没有之一。 奥斯会长缓步进入建筑,又在仆人的带领下行至一扇大门前,方才躬身离开。 奥斯会长则是轻轻叩响房门。安静等待。 房门敲响,里面很快传出一把雄浑而平静的声音。 “进来。” 奥斯会长推门而入,毫无负担。 这是一间半酒窖半酒吧风格的房间。一边是酒,一边是饮酒的空间。再加上一些匠心别具的装饰,仿佛进入上世纪皇宫酒厅,十分炫目。 奥斯会长进入房间时,视线先是落在那些名贵的珍藏上面,这才慢悠悠地转移到单单是身高便足够吓人的帝天身上。此人手里正提着一壶酒。神色从容。 奥斯会长与这个魁梧如天神的中年男子对视,便是微笑道:“神会之主这四个字在我还没来到纽约时便听了无数遍。安家纽约后更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见到帝天大人,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帝天万分威严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淡然的笑意,道:“奥斯会长的大名我也听过无数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令人欣慰。” 他们说的均是华夏语。 帝天本就是华夏人。奥斯则是在楚河的熏陶下学会一口字正腔圆的华夏语。不带半点口音。 帝天没学过任何外语。而任何欲与他接触的人,也必须先学会华夏语。这便是神会之主的底气。也是他固有的骄傲。 “帝天大人手中的酒是什么?”奥斯会长笑着问道。 “烧刀子。”帝天淡然笑道。“华夏最烈的酒之一。” “我喝过二锅头,也喝过女儿红。但烧刀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奥斯会长笑着说道。 “喝一杯?”帝天问道。 “恭敬不如从命。”奥斯会长洒脱笑道。 帝天是年长一辈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地下王者。奥斯会长则是新世纪崛起最快,被人极力拉拢同时最令人忌惮的年轻王者。神会、天下会。两个注定会让美国人甚至是西方人铭记一辈子的名字。如今这两个组织的领袖终于在同一座城市存在多年后相遇。 他们是敌是友?在不可知的未来又会发生什么? 甚至于——今次见面,又是否会出现预料之外的故事? 但不论如何,这两代中最为优秀的王者终于碰面。而碰面后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喝酒! 喝最烈的烧刀子! 喝真正的男人才会喝的烈酒! 帝天拍开盖子,斟满烈酒,凌空扔向奥斯会长一杯。 咕咚。 咕咚。 二人一饮而尽。奥斯会长品尝舌尖上残存的滋味,赞叹道:“好酒。烈酒。” “喜欢?”帝天提壶走来。 “喜欢。”奥斯会长递出酒杯。“能否再喝一杯?” 但这一次。帝天并未给他倒酒。任由奥斯会长将酒杯停留在空中。只是眼眸深邃地俯瞰一米八出头,却矮了他大半头的奥斯会长。淡然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前提是,你我是知己。” 奥斯会长闻言,却是抹掉唇角的湿润,从容不迫地说道:“何谓知己?” “首先不是敌人。”帝天道。 没人可以找帝天讨酒喝。除非他愿意给。 “帝天大人狭隘了。”奥斯会长轻轻摇头。缓缓道。“在我所知道的华夏典故中,知己与敌人往往是能共存的。不是吗?” ———— 第三百九十九章 强者会晤!(下) 第三百九十九章强者会晤!(下) 谁说知己一定是朋友? 敌人不行吗? 奥斯会长反驳了帝天所谓的知己理论。而对尊贵的神会之主而言,反驳意味着敌对,不是朋友,便是敌人。这是帝天的世界观。 得到奥斯会长的答案,帝天如天神般的面孔上泛起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笑得不够真诚,帝天也并没打算向奥斯会长表露诚意,说道:“纽约是一座奇怪的城市。而这座奇怪城市同样滋养了不少奇怪的人。奥斯会长愿意做这种人?” “我只是一个来自战乱小镇的贫民。也没研究过纽约是座怎样的城市。”奥斯会长并不像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那般对帝天唯命是从,而是不卑不亢道。“我来纽约是为赚钱,为跟随我吃饭的兄弟过上更好的生活。” “除此之外呢?”帝天平静道。 “我的故乡是一座连水电也无法二十四小时提供的小镇,在哪里,人们最大的愿望是每顿饭都能吃上美味的猪牛肉。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见过不少走投无路还能挥金如土的大人物。所以我一直在想,究竟要爬到多么高的位置,才能像他们那样住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能享受世界上最高等的待遇。”奥斯会长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现在便可以达到。”帝天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你愿意。” “哦?”奥斯会长笑着望向帝天。“天下会如今虽说已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要达到我预期的效果。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砺。” “我说你可以达到,那你便可以达到。”帝天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要你愿意。” 这一刻。帝天的霸气展露无疑。 反观奥斯会长,他似乎并未领略帝天那番话的潜在含义,只是微笑道:“帝天大人。如今天下会与神会有比较深度的合作。我本以为这次受邀前来是为双方的合作而进行细谈。”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们永远不会有见面的机会。”帝天毫无遮掩地说道。 神会与天下会的合作? 神会之主会关心如此小儿科的合作? 他不关心。 身为神会之主,有更多大事等他去做。而不是在天下会这个新锐组织身上。哪怕这个新锐组织的势头已让不少本土堂口感到不安。可帝天何许人也?他若是个连一个新起之秀也无法容忍的男人,绝不会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影响力。 那么—— 他邀请奥斯会长前来,是出于什么目的? 奥斯会长面色从容地望向这个人人忌惮敬畏的神会之主,微笑道:“若不是讨论合作事宜,帝天大人又是为什么邀请我品酒呢?” “因为我欣赏你。”帝天直白露骨地说道。 能让帝天欣赏的人并不多。哪怕是名动华夏,鼎鼎大名的太子爷商天涯从被这个神会之主无情地鄙夷嘲讽。可见其心气之高,眼界之严苛。可偏偏,他一点儿也不委婉地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向一个对自己充满警惕心的年轻后生。 大人物之所以是大人物,注定有他不同寻常的一面。哪怕他是骄傲如斯的神会之主,哪怕他是一个敢口出狂言得罪任何人的男人。他能拥有今日成就,一定有其非比寻常的本事。 度量。便是帝天的一个闪光点。 “谢谢。”奥斯会长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放下酒杯,面色从容道。“能得到帝天大人的欣赏,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 “你的确应该感到荣幸。”帝天字典里仿佛根本没有谦虚二字。道。“我这一生只欣赏过三个半人。你能成为其中一个。已经很了不起了。” 奥斯会长被这位神会之主调起好奇心,不请自坐,姿态优雅地点了一支香烟,问道:“帝天大人还欣赏过哪些人物?” “先说那半个。”帝天为自己倒满一杯烧刀子,转身走向落地窗前,自饮道。“你可知神会的前身是什么?” “妙门。”奥斯会长简略回答。 “没错。是华夏妙门。如今华夏历史最悠久的门派。纵观近百年历史,妙门英才辈出,在各个领域大放异彩。但要论及成就。我师尊云飞扬当列第一。” “云老前辈三十年前入魔而亡。算是一大憾事。”奥斯会长评价道。 “所以他只是那半个。”帝天傲慢道。“师尊雄才伟略,文武双全。不仅在武道上天赋异禀,领导才能更是当世一流。他那短短四十一年人生中,不仅将妙门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本身亦达到通天实力。但很可惜——他死的太早了!” 前半生铸就难以逾越的高峰,却因天妒英才而只是帝天欣赏的那半个。可见帝天自视甚高,眼光亦是挑剔之极,令人震惊。 “那另外两个呢?”奥斯会长好奇问道。 “其中一人正是三十年前引领全球军人热潮的白城青龙。”帝天双眸微凝,抑扬顿挫道。“此人手段堪称鬼斧神工。当年以规则之境斩杀极为稀少的破天强者。轰动一时。而另一方面,他只用了短短二十七年便铸就更为辉煌的历史。我师尊虽有不世之才,但终究是起步太高。” 白城青龙? 不正是楚河的父亲么? 奥斯会长淡然一笑,并不接话。 “至于最后那人,则是与我斗了大半辈子的师弟夏正清。”帝天悠悠说道。口吻中略带一丝缅怀的意味,徐徐说道。 “曾经的精英团主席夏老板?”奥斯会长问道。 “没错。”帝天剑眉一挑,赞叹道。“此人生前博得智者之名。文能提笔定乾坤。武不过规则之巅。却在神会与我对峙三十余载。连死了也不让我省心。你说说,他是不是值得欣赏?” 奥斯会长点头道:“夏老板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学他?”帝天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他已经死了。” “除了这一点。”奥斯会长微笑道。 “你是我创建神会后见过的最有实力的年轻人。假以时日,你将成为纽约乃至全球最受人瞩目的人物。但你必须有一颗清醒的头脑。知道何时进,何时退。”帝天一语双关道。“就像你知道天下会适合那条路,并能在关键时刻当机立断。” 奥斯会长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是逐渐收敛起来,抿唇道:“帝天大人在暗示我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个抉择的对错足以影响你的一生。而现在,到了你作决断的时刻。”帝天一字一顿道。 做决断? 做什么决断? 神会与天下会合作已有一年之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帝天与奥斯会长算是盟友。可在神会之主看来,生意上的合作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奥斯真正作出抉择,才算是盟友。而不是靠简单的金钱利益来维系。 奥斯会长沉默起来。 那张如巧克力般漆黑的脸庞上神色平淡。看不出太多情绪。但他那双如同黑宝石的双眸中却跳跃着异样的色彩,良久,他终于出声道:“帝天大人。你有朋友吗?” “只有弱者才需要朋友。”帝天轻描淡写道。“朋友这个词汇本身便有歧义。你成功时,身边的人都是你的朋友。你落难时,他们都将形同陌路。” “在我的字典里,朋友的定义是可以在自己低谷时义无反顾地两肋插刀。”奥斯会长微笑道。 “我从没低谷过。”帝天一字一顿道。 我从没低谷过! 所以我不需要朋友! 而事实上,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拥有真心的朋友? 谁会因你的成功而兴奋? 谁会为你的失败而难过? 有。但鲜少会是朋友。 “我有过低谷,并且走过人生绝路。”奥斯会长微笑道。“所以我需要朋友。” 奥斯会长给了帝天答案。 而他的答案明显不是帝天所需要的。 “并不一定是朋友,才能给予你想要的一切。”帝天双目如电道。 “也许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奥斯会长姿态优雅地续了一支烟。“我需要朋友。并不因为我有过低估。而是因为朋友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帝天沉默了。 奥斯的表现让他意外。 极度意外。 他清楚奥斯会长在天下会所作的一切决定。包括他因与楚河意见不合而将其驱逐离会。一切的一切都让帝天认为奥斯是一个具有枭雄素质的年轻人。这也是帝天欣赏他的主要原因。 一个男人。一个从穷乡僻壤走出的男人拥有丝毫不亚于腹黑政客的手段与城府,这从很大程度上证明了奥斯会长的与众不同。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拒绝神会之主帝天。也不能拒绝。 商界上呼风唤雨? 帝天可以帮他。 政坛上扬名? 帝天同样有能力帮他。 但他拒绝了。 理由是——他需要朋友。 真是一个矛盾的家伙啊。 视线轻轻落在奥斯会长的脸上,帝天一字字说道:“神会与天下会的合作仍会继续。但你,奥斯会长,你永远没有改变注意的可能。” 帝天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失去了,便是一世。 奥斯会长起身,十分优雅地理了理衣领与长袖,面带矜持微笑道:“离开彩虹镇的时候,我那个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父亲告诫我:成大事可以不择手段。但不能没有底线。” 帝天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 “亲爱的会长大人。你拒绝了帝天的橄榄枝?”喝了一瓶珍藏的阿伦打了个酒嗝,极为震惊地问道。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当神会的狗。”奥斯会长荡然一笑。“起码我不愿意。” “可对帝天而言,拒绝就是敌人。”阿伦万分费解道。“他可是神会之主。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 “我是奥斯。”奥斯骄傲道。“统帅天下会的唯一领袖。” 这是叫板么? 也许是吧—— 可对阿伦而言,奥斯的选择实在令人费解。又或者说,不论奥斯如何选择,阿伦终会站在他的身边,他也并不在乎奥斯的选择。他困惑的是,以奥斯会长的思想与风格,他不是一个会与神会或者帝天站在对立面的男人。 最起码不会拒绝。 这不符合奥斯的风格。也不是阿伦所认识的奥斯会做出的决定。 那么——他究竟出于什么原因? “据闻帝天实力通天,你有没有想过谈崩之后的下场?”阿伦试探性地问道。 “你不是在么?”奥斯笑道。 “我?”阿伦先是一惊,遂又苦笑不迭。“我连酒庄那两个仆人也未必斗得过。” “加上我呢?”不知何时,被誉为会长影子的木讷雷奥出现了。 阿伦没好气地瞪了雷奥一眼,埋怨道:“就算咱俩斗得过那两个仆人。尊敬的会长大人怎么办?” “在故乡时,许多时候似乎都没有生还的机会。但我现在仍然活着。不是么?”奥斯打趣道。 “你牛行了吧?” 阿伦白他一眼,转头朝轿车走去,唇角却是泛起一抹会心笑意。 ———— 第四百章 毒寡妇的怀抱!(上) 第四百章毒寡妇的怀抱!(上) 楚河永远不知道这世上发生了多少事儿,又有多少事儿是围绕他而发生的。就像昨晚小萝莉趁他睡着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睡得比猪还沉的他就完全没察觉到。 这是他入魔后的后遗症之一。 楚林曾说不作就不会死。只要他能本分老实地生活下去,不轻易动粗,不让情绪出现激烈波动,多活几年应该没什么问题。对此楚河慎重思考过,只要别人不打他混饭吃的英俊面孔,不侮辱他的偶像派气质。他认为自己应该能忍住。 更何况,如今的小萝莉已成为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强者之一。有她罩着,只要不出动老一辈逆天级别的强者。楚河也不太可能有亲自出手的机会。 夏荷出院了。 在医院足足调整了两个月之后,医院终于肯放人。楚河也终于不用每晚孤枕难眠了。当然,对于小萝莉无止尽地夜间骚扰,楚河偶尔也会生出不厌其烦的小焦躁。他早已不是黄花男。在这方面的忍耐力也大不如从前。稍微挑拨,他就有些把持不住。脑海中会幻想把已经成年的小萝莉扒光的画面。 楚河本来打算下楼做早餐。可出院的夏荷没给他这个机会,待他洗刷完毕下楼时,丰盛可口的早餐已摆在了餐桌上。小萝莉屁颠屁颠下楼,趁着楚河不注意就端了一碗量最多的炒面。就着火腿和牛奶吧唧吧唧。吃相难看。 介于小萝莉如今的非凡实力,入魔的楚河没敢与之倔强,一是怕挨揍,二是他正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做到心静如水的境界。否则真要三天两头情绪激荡,没准不到一年就相会云飞扬大大去了。 吃过早餐,楚河驾车送二人上学。因为有林南这个前车之鉴,楚河在校门口就放二女下车,没敢与之同行。 8办的工作气氛一如既往的和谐,王家男女感情稳中有升,在楚河的怂恿下,大宝兄已向8办一枝花提出同居要求,正每日心如刀割地等待结果。看他这模样,若是没得到喜人的答复,只怕要一怒之下购买998的充气娃娃泄愤。 那几名世故的同事始终与楚河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表现出一定的热情,但不会太过亲密,就怕这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楚大少爷闹出天大的事儿殃及池鱼。 73班的学习气氛也完全符合楚河的预期。这帮学生本是天资聪明,加上楚河的高压政策,每次大考总会拿出满意的成绩。 日子一天天平淡过去,就在楚河觉得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儿,有了轻生念头时,他猛然醒悟,察觉帝林的一年之约将近。 “帝林?” 晚饭后的天台消遣,小萝莉抱着半个西瓜一勺子一勺子地送进樱桃小嘴,嘟哝道:“不过也就破画之境。本女侠如今可是规则强者。会怕他?” 楚河点了一支烟,揉了揉眉心道:“老家伙能短期内将你拔苗助长成规则强者。帝天就没有别的法子帮帝林?” “首先。我这是自然晋级。绝不是拔苗助长。其次——”小萝莉大为不满,愤恨道。“老叔叔早说过,规则之境是外力所能做到的极致。既然他曾是破画强者,纵使帝天也有法子帮他,也不过是规则强者。” “哼哼!”小萝莉杀气外露,寒声道。“姑***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 楚河苦笑不迭,揉了揉小萝莉娇嫩的脸蛋,叹息道:“也只怪我现在半死不活。否则也不至于担心一个手下败将。” 见楚河心情烦闷,小萝莉忙不迭挖了一块西瓜送进楚河嘴里,奶声奶气道:“大叔,难道你还能我保护我们一辈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说我现在也完全有自保能力了。大叔你就放心吧。夏姐的安全你关心,同样是我的责任。更何况——” 小萝莉强颜欢笑道:“还有白伯他们呢。” 楚河闻言却也是稍显放心,道:“有他们协助。一个帝林的确不足为患。” “那不就是了。”小萝莉嘿嘿笑道。 楚河心情好转,却仍没完全踏实。 一个帝林的确不足为患。可若是那位神会之主亲自出手,谁能阻挡? 甚至于——单单是他身边那位规则仆人出手,也势必改变战局! “大叔,夏姐十点之后才能自由活动。不如咱们先去房间躺一会?”小萝莉笑嘻嘻地说道。生憋出一个媚眼,滑稽之极。 “这才八点。”楚河撇嘴道。“你这么早睡得着吗?” “生睡。”小萝莉大手一挥。 “你去忙你的。让我一个人呆一会。”楚河点了一支烟,慵懒地躺在藤椅上一动不动。 “噢。” 按照楚林的要求,小萝莉这段日子一直在稳固自己的境界。说是进展太快,不能一时半会掌控自己的实力。若是一个激进挥霍过度,没准会步楚河后尘而入魔。若是那样,楚林的一番心血就全白费了。 小萝莉走后,楚河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心情没来由的烦躁。 睡着了警觉心降低是后遗症。时不时地心情烦闷则是另一个后遗症。而且比前者更恐怖。后者发作起来,不止会让楚河的心情莫名郁闷,还会隐隐浮现难以控制的杀心。甚至连手脚也会不由自主地轻微发颤。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呼之欲出。 云飞扬四十岁入魔。四十一岁暴毙。恐怕也是被这股可怕的力量所吞噬吧? 迷失心智? 丧失本心? 楚河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生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那个颇有些邪气的力量而作出无法原谅的行为。 啪。 挖西瓜的勺子被他生生折断,楚河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下楼。 “楚先生——” 身后,白秋正迷惑而震惊地盯着楚河。一脸诧异。 此刻的楚河完全没了平日的亲和与恬淡。面部表情因承受巨大的痛苦而略微扭曲。那双漆黑的眸子更是血丝密布。浑身冒出有如实质般的寒意与杀机。令人心神颤抖,不敢逼视。纵使白秋这等破画巅峰的老一辈强者,面对此刻的楚河也颇有些心颤。 “走开!” 楚河低吼。 白秋不知道楚河要做什么,追问道:“楚先生要做什么?” 做什么? 楚河浑身燥热难忍,只想出去开车透透气,最好开到一处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发泄一番。 “我没事。走开!” 楚河一把推开白秋,后者竟是被下手没个轻重的楚河推得老远,狠狠撞在了墙上。 迅速离开夏家,楚河驾车远离这栋住着家人的宅子。疯狂踩住油门。 夜晚的冷风吹打在脸上,楚河凭借惊人车技疾驰在马路上,尽可能宣泄心头的积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看得人心惊肉跳。 “呼呼——” 鼻息喷洒出炙热的气息,楚河一路驶去。 砰! 一个转弯处,急速行驶的楚河毫无意外地与一辆昂贵轿车撞在一起。车身剧烈震荡,楚河惊人的平衡力在这一刻也得到了发挥,迅速稳住摇晃的身形,推开了车门。 只是等他钻出车门时,从那辆豪华轿车内走出的女人却是让楚河逐渐迷失的理智恢复了一丝清醒。 “是你?”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黄浦毒寡妇。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浅紫色旗袍,血色红唇与她那张狐媚味道浓郁的脸颊相交辉映,散发出难以抵挡的风情。毒寡妇本来打算狠狠地教训这个竟然敢撞自己车的混小子,却发现是楚河。不由咯咯媚笑:“你是不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消,所以大晚上的跑出来飙车?” 楚河强忍住内心的躁动,面色阴郁道:“回头我会赔你的车。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啪。 他刚转身,那毒寡妇却不知何时靠过来,一把拽住了楚河的手臂。 “放手!” 触碰之下,楚河心头那一团无名怒火登时点燃,身躯一荡,竟是生生将毒寡妇震飞出去。 “哎呀——” 旗袍女人狼狈摔倒在地,横趴在地上,将其婀娜娇躯的曲线尽数展露出来。撩人心魄。 “你——”楚河心知错手伤了毒寡妇,不由转身问道。“没事吧?” “你说呢?”毒寡妇缓缓起身,揉了揉震得生疼的手腕,幽幽道。“撞了车,又打人。这才半年不见,你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 “对不起——”楚河生生按捺那股折磨人的冲动,苦涩道。“我有病。” “那吃药啊。”毒寡妇嘴里怪罪着,心里却并不介意。相反,她同样看出了楚河的不同寻常。 “无药可治。”楚河摇头。 “胡说八道。”毒寡妇嗔道。“看在你之前帮过我的份上,我也帮你一把。走,跟姐姐去酒店。” “去酒店?”楚河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扫视风情万种的毒寡妇。“做什么?” “怎么。怕我吃了你?”毒寡妇红唇开启,呵气如兰道。“放心。我的专业是心理学。看你现在这模样大抵也是类似毛病。不敢保证把你治好,但起码能缓解你现在的痛苦。” 说罢也不等楚河拒绝,再度捉住他的手心,钻进了那辆被撞扁车头的豪华轿车。 毒寡妇下榻的是白城消费最高的酒店。一晚得好几万。房内设置相当齐全,甚至有个小型练歌房。奢华得有些夸张。 也许是毒寡妇预先吩咐过,房内的灯光尽皆换成了柔和的粉色,灯具家电也偏梦幻风格,加上这个倾国倾城的美艳女人,楚河甫进房间便有些心醉。情难自控。 关上门,女人从柜子里取出一盘不知名的麝香,遂又拉上窗帘,指了指客厅的按摩椅,媚眼如丝道:“躺下。” 既来之则安之,楚河也不再拒绝,老实地躺在了按摩椅上。 “闭上双眼。”毒寡妇发号施令。 楚河听话地闭眼。 “闻到什么味道?” 毒寡妇的声音仿佛在楚河耳畔响起。清晰而柔软。 “香味。”楚河回答。 “用力吸一口。”毒寡妇说道。 楚河用力吸了吸鼻子。 “好闻吗?” “嗯。” “放松身体。”毒寡妇略一停顿,补充道。“尤其是双手。” 楚河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 “魂香有轻微迷幻作用。会在一定程度上解除你的防备。现在——你试着去熟睡。” 毒寡妇如幽灵般地声音在耳畔响起。循循渐进地进入楚河内心。 “睡不着。”闭目的楚河微微蹙眉。“大脑很乱。” “都有些什么?” 毒寡妇低吟。如神秘的女巫。 “血腥、杀戮、尸体、还有——” “拨开这些再看。”毒寡妇打断了楚河的叙述。 “什么都没有——” “有的。”毒寡妇柔软地声音响起。“有一张柔软的大床。还有带着体温的被褥。以及——” “枕头…” 楚河眼皮极重,浆糊般的大脑逐渐放空。随着每一口呼吸中的魂香,身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放松。 渐渐的,楚河陷入深度睡眠。发出沉闷的鼾声。 他太困了。 也太累了。 可怕的力量折磨他的身体以及灵魂。亦处于高强度的警备状态。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如今。在这个国内最顶尖的催眠大师手里,他终于毫无防备地熟睡过去。 灯光柔和,挥洒在楚河英俊而苍白的面孔上,亦笼罩在毒寡妇那柔媚风情的狐媚子脸颊上。空气微热,弥漫着浅浅的迷幻香味。令人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毒寡妇如水般娇媚的眸子轻轻落在楚河的脸上,小心翼翼地爬上按摩椅,侧躺在这个小她十多岁的男人身边,将他的脑袋轻轻挪到饱满而芬香的胸上,摩挲他光滑而俊美的面孔,喃喃道:“傻小子,你绝不能出事…” ———— 第四百零一章 毒寡妇的怀抱!(下) 第四百零一章毒寡妇的怀抱!(下) 据国际常识,精神力越强的人越难被催眠。理由是催眠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攻击与诱导。就像一个当兵多年的战士和一个天天躲在潮湿地下室的宅男,用脚趾头也猜得出前者更难被催眠。 楚河儿时性情火爆,遇事喜欢用武力解决,再因家庭环境的不理想而促成他极端叛逆的性格。当兵后更是经历了残酷战争的洗礼,这短短不足三十年的人生中,他的身心均经受了严苛的考验与磨练。别说催眠师,就算给他灌一碗**汤,也能比常人坚持得更为持久。 但他终究还是被毒寡妇这位催眠大师放倒。毫无防备地陷入了深度睡眠。 有人说梦多的人睡眠质量不佳。这也许是通过科学理论推导出来的结论。可若都是美梦呢? 楚河的梦不算美,但很轻松。尤其在他经历了数个月的入魔折磨之后,能在一场睡眠中连做几个极为放松的梦,这对他而言绝对是一种享受。 谁愿意每晚一闭眼便是血腥、杀戮?纵使是世上最残忍的人,梦多了死亡与杀戮,恐怕也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反胃。这一晚,楚河的梦于血腥无关。十分美丽。 他梦见了与诸葛红玉初见时的画面。梦见了每晚接自己放学的柳月。梦见夏荷不辞辛苦为他做饭的场景。还梦见千里迢迢前往彩虹镇跪求自己回国的唐燕。姑姑像最温柔的护士,精心护理他身上的伤痕,小萝莉霸气侧漏,用那并不威武雄壮的小身躯挡在自己身前,摒绝一切威胁。甚至——他还梦见第一个为他买烟的徐微雨。 女人总是美好的。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总能适当地缓解男人的疲劳与困苦。楚河未必是滥情的花心大罗卜,但他这一生总归太过惊奇曲折,遇上几个红颜,和几位与众不同的异性发生英雄与美人的故事,不为过。 清光微漾,漫过如薄纱的窗帘,轻抚在这个多难的年轻男人脸上。几缕夹杂晨风的湿润空气钻入鼻端,呼吸中仿佛带有甜丝,令人心旷神怡。 九时入睡的楚河睁开沉重的双眸,睡足十个钟头后心满意足地醒来。 美美睡了一觉的他神清气爽,身躯中充满呼之欲出的力量。却不是那股不受控制的邪恶力量,而是和谐向上的正能量。 睁开双眼的楚河第一个意识便是——这是哪里? 自己的卧室没有这么大。卧室里的床也没这么柔软舒适,更不会自带按摩功能。背部感受到的是柔软的靠垫。前方一样。若软而饱满。但通过他的精确判断,那是有生命的物体—— 视线轻轻下滑,当一张颠倒众生的娇媚脸颊落入眼帘时,楚河心跳如雷,后心生出冷汗。 毒寡妇? 叶茗竹? 大脑如光般旋转,捕捉睡前的画面。 入魔。 撞车。 打人。 酒店。 很快的,楚河捡起因情绪过度紊乱而缺失的记忆。理清为何躺在这里的原因。 只是——自己睡得未免太死了吧? 而这位鼎鼎大名的黄浦毒寡妇,也未免太过大胆。竟是与自己躺在一张按摩椅上。最过分的是——她那注定能让万千男人丧心病狂的酥胸还好死不死地压在自己身上。隔着那薄如蝉的睡衣,哪怕再切换思绪也无法置之软嫩而不顾。 她正睡得香甜。 如狐狸般的俏脸轻轻靠在楚河肩头。闭眼之后,那又长又卷的睫毛挺翘地悬挂在眼缝中,出奇地骄傲。她的眉如山水画大拿精心勾勒而出,浓而不腻,细而不薄,为她那张足与狐狸媲美的风情脸蛋平添几分娇媚。 这绝对是一个极品女人。 即便楚河见识了上至霸气女王下至娇嫩萝莉的女人,仍无法抗拒眼前这张容颜。 美。却不仅仅是美。其中风情韵味绝难用言语描叙。难怪能成为黄浦男人心中的梦中女神。单单是一副睡姿便能让还算正经的楚河心潮涌动。难以自持。 此刻,毒寡妇雪白娇嫩的玉容上绽放着一丝诡谲的纯美神情。与以往那恶毒腹黑的形象迥异。多了几分纯情,少了几分风尘。令人心动。 睡醒的楚河不敢动,怕一动便会惊醒这个睡梦中的女人。他不知毒寡妇何时睡的,亦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睡眠深浅,索性继续闭目养神。反正,距离上班还有一些时间,夏家也有白秋那位破画巅峰强者把持,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你知道为什么活的那么累吗?” 忽地。一把软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楚河惊诧之余迅速睁开双眸,只见毒寡妇微微抬目,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你醒了?”楚河意外地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毒寡妇问道。 “我活的累?”楚河反问。 “这个需要问你自己。”毒寡妇微微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却让楚河承受更为艰巨的考验。 “我不觉得。”楚河摇头拒绝。“或者说,只能说我活得充实。” “美国曾有一名著名的心理学家做过估测。一个正常男人若每一个月接受一次心理上的考验,能让这个男人的心理素质得到极大的提高。而每半个月经受一次考验,则会让这个男人感到疲惫与厌倦。若一个星期出现一次心理上的考验,则会使其精神崩溃。”毒寡妇耐心地说道。“所谓的考验是很难才会通过,又或者无法通过的。” 楚河入神地听着,见毒寡妇说罢,他才好奇地问道:“其实我的心挺大。心里一般不藏事。” “醉酒的人一般说自己没醉。精神病人总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清醒的人。就连杀人犯,也有百分之八十以上认为自己是被迫的。而事实上呢?”毒寡妇字字诛心道。“永远不要被自己的谎言所欺骗。” 楚河哑然。随手点了一支烟道:“没想到堂堂黄浦首席富婆还是个精通于心理学的高手。” “我说过,我的专业是心理学。”毒寡妇摘下楚河唇边的香烟,丢在一旁的烟灰缸里,道。“空腹抽烟会使烟瘾变大。就像宿醉后喝上一杯烈酒,能锻炼出惊人的酒量。” “张学良将军五毒俱全,但他活了一个世纪。”楚河反击道。 “个例没有任何说服力。就连科学界也不会认可。”毒寡妇脸色平淡道。“楚河。我知道你是一个精神力极为强大的男人。但有些时候,你必须卸下一些担子。也千万不要小瞧这些从脑海中一闪即逝的负担。作为专家,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当你的脑容量超过负荷,当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突破极限的时候,你的神经会随之衰弱。甚至是癫狂。这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精神病。” “你觉得我会得精神病?”楚河哭笑不得。 “你已经得了。”毒寡妇决绝道。“难道你没察觉到?” “比方说呢?”楚河反问。 “你会食欲不振,你会失眠。你还会间歇性出现幻觉,甚至,偶有暴力倾向。会幻想杀人。”毒寡妇极为刁钻地说道。“这些都是你精神紊乱出现的后遗症。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症状吗?” “为什么?”楚河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毒寡妇所说的一切正中楚河的问题所在。渐渐的,他开始信任毒寡妇所言。 “因为你的精神压力过大。甚至是一些你并未清醒认识,却存在于脑海中的潜在负担。比如——你承担的东西太多?你需要考虑的事情太驳杂。再譬如,你无时不刻都在为某些事儿烦恼。诸如此类。”毒寡妇声声入耳,继续道。“长此以往,你将陷入一个可怕的怪圈。甚至精神错乱。” 楚河又有了点烟的动作,却被毒寡妇那规劝的眼神所阻止。打了个哈欠道:“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如何避免呢?” “放下包袱。做一个轻松的人。”毒寡妇说道。“这与责任无关。事实上,你也没有义务去承担。” 楚河揉了揉眉心,苦涩道:“我可以吗?” “你可以。”毒寡妇平缓道。“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不得不说,你是一个极善于谈话的女人。也是一个极有说服力的——”楚河闭上双眸,口吻骤然变得冰冷。“催眠师。” 骤然之间,窗外妩媚的阳光消失不见。当楚河的再度睁眼时,房内陷入浅粉色的灯光之中,颇为旖旎。可看在楚河眼中,却像极了从身体里流淌而出的鲜血。 血的味道。实在太令人难以抗拒了! 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而他的身边,则半躺着一个仅裹着黑色睡裙的女人。女人玉容精致,却透着一股野猫的诱惑。当楚河睁眼时,女人正有条不紊地按摩他的太阳穴。 啪。 楚河用力抓住女人纤细的莲藕的皓腕,面无表情道:“也许我没告诉你。我有过催眠训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便我在深度睡眠,也没人可以轻易对我进行催眠。” 他掌心力度极大,竟是瞬间将毒寡妇手腕攥红。后者峨眉微微一蹙,呼吸急促道:“难道你打算永远活在恐惧之中?” 入魔意味着恐惧与疯狂。 而入魔对超级强者而言,更意味着死亡! 连文韬武略的云飞扬也无法避免暴毙,何况是年仅二十七岁的楚河? “但我无法放下一切。也不能放下。”楚河那清亮的眸子逐渐被血丝蒙上一层阴霾,分外可怖。 “就像我所说,你没有任何义务。”毒寡妇用力挣扎手臂。“生活也不是一套一成不变的方程式。换个模式,也许你会收获更多。” “可以吗?”楚河声线逐渐变得嘶哑,身子一翻,狠狠将毒寡妇压在身下,鼻息粗重道。“你要我放下一切,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放下。我便不再是原来的我。到时我可以叫张三,可以叫李四。唯独不能再叫楚河。” “你还觉得我可以放下吗?” 撕拉! 楚河残暴地撕开了毒寡妇的睡裙,登时春光外露,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这个双眼血红的入魔者眼中。尤其是胸前的那对饱满,更因楚河的用力过猛而剧烈弹跳。一次又一次撩拨着男人内心最原始的**。 “呼——”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丰盈之上,毒寡妇双腿紧扣,空闲的那只手亦是用力推搡楚河:“你一定可以!”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楚河声线低沉道。双眸肆虐地侵略女人玉体。 “因为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毒寡妇被楚河折磨得痛楚难当,那双蕴含春意的美眸中溢出晶莹的液体,颤声道。“因为——我爱上了你!” “爱我?”楚河狰狞地笑了起来。 笑得万分可怕。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呼吸沉重道:“爱我。便把你的一切都给我!” 撕拉! 睡裙彻底从女人身上剥脱,曲线玲珑的完美玉体暴露在入魔的楚河眼中。极具视觉冲击。 丧失理智的楚河毫无停顿,将头俯下去,亲吻这个逐渐放弃挣扎的女人。 她光滑雪白的额头。 她红润甘甜的嘴唇。 她修长如白天鹅的脖颈。 她饱满而鲜红的樱桃。 她潺潺流淌着溪水的—— 他的征程受到了阻扰,在挥军直下时,一层能直抵人心的关卡拦住了楚河的前行。 良知未泯的内心深处,楚河有一丝小小的悸动,可更多的却是大杀四方的冲动。很快,那一抹微不可查的良知被洪水野兽湮没。邪恶终于战胜正义,催促他策马前行。 嘤嘤—— 房内响起极为克制的婉转之声,以及那令人心碎的痛楚娇yin。不论是哪一种,对入魔的楚河而言都是一种诱人之极的引导。鞭策着他不断的前行。怂恿着他疯狂耸动。 他需要发泄。 也不得不发泄。 他的身子已到了崩溃边缘。他的精神早已承载不住那磅礴而出的戾气。若再这样憋着,楚河一定会如毒寡妇所言,精神错乱,自我焚烧。 这是一场不常规的战争。却注定没有胜利者。 这一次交手,谁为谁买单? 这一场不得已而为之的战争,又是谁之过? 天雷勾动地火也好。丧心病狂也罢。这对相差十多岁的男女在这样一个血腥又残暴的夜晚零距离交he。谱写了一曲注定无法消泯的笙歌。 楚河心头的火焰难以一次平息。所以女人必须一次又一次地承载那狂风暴雨般的侵袭。直至最后,她已感觉不到浑身因用力过度而带来的酸楚疼痛。更不知被楚河丧心病狂地摧残了多少次。身体某个部位涌来的刺痛感从之前的强烈到之后麻木,女人甚至不用对着镜子去看,也能猜到那渐渐失去感觉的部位定然肿得跟肥馒头似的。 四十年如一日的坚守溃于今夜。女人并不遗憾。但也实在没有理由开心起来。她没有玫瑰红酒音乐的浪漫情怀。可对任何一个女人而言,强-暴这个词汇总归太具冲击力,也太过悲情了一些。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 女人神经质地笑了笑,拥住一分钟前因挥霍过度而抽过去的男人。将其揽入遍体鳞伤的怀中。喃喃道:“也许在你的这一生之中,会有无数惊艳的女人出现,你爱她们,她们也爱你。甚至可以为你奉献一切。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她们能接受被你强-奸吗?能一个晚上七次吗?能明明痛得快要昏过去,却咬破舌头保持清醒,只为配合你的强-奸,让你更入戏,更有成就感吗?” “我能。” 四十一岁的毒寡妇如是说。 ———— 第四百零二章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第四百零二章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阳光应该是明媚的。 阳光更应该具有温度。 这一次,当楚河被刺眼的光线催醒时,他能确定自己没有被催眠。 可事实上——他宁愿自己被催眠,因为他干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床单上有血迹。没络上那些照片如同杀猪似地血如泉涌,却也染红了床单,浸入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除了血迹,床单凌乱到仿佛一个月没收拾过。而一根根缠在指间的柔软发丝直观体现了他昨晚的粗暴。粗暴如牲口。 淤青不止一处,指尖划破的伤痕亦随处可见。 这些不是出现在楚河身上,而是毒寡妇。 她的唇角有一丝凝固的血迹。楚河永远无法知道这是女人自己咬破的,为了让他更好地宣泄。眼角的泪痕触目惊心到让人羞愤欲死。不愿苟活。磨得发红的物体仍舒适安放在最接近圣地的腿根,不愿离开。 一切的一切都让楚河发疯。也让他莫名的忐忑。不对——是有因的。 闹到这般地步,还说莫名就太虚伪了。 和昨晚的梦境一般,楚河一如既往地不敢乱动,怕惊醒精疲力尽的毒寡妇,亦不知如何面对醒来的毒寡妇。 但世事总是如此,你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而事实上,有些事儿注定是躲不掉的。比如此刻。 也许是被楚河盯得太久,毒寡妇幽幽睁开了眸子。那双原本风情万种的美眸中写着浓浓的疲倦,以及一丝女人**后的迷离。哪怕她是被强bao的,也无法掩盖内心的迷乱。 “你——醒了?”楚河结巴地问道。 经过昨晚的宣泄,楚河理智足够清醒。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吓的。不管如何,此刻的楚河恢复如初,像个犯错的孩子般等候着严厉的惩罚。 “嗯。”毒寡妇疲惫而慵懒地翻了个身,略一翻动,她那饱满而丰腴的娇躯便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惊心动魄。 也许是昨晚摧残得太厉害,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翻动,毒寡妇便不自禁地蹙起眉头,强忍着身上涌出的剧痛。 瞧见这一幕,楚河愈发忐忑,万分歉意道我:“昨晚你应该——” “如何?”毒寡妇见楚河直入主题,当即问道。 “推开我。”楚河咽下一口唾沫。 “如果我有录像。你会被你自己吓到。”毒寡妇揶揄道。 “——” 看战场,楚河也能想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进展到什么地步,过程有多么凶残。而事实上,身下传来的火辣感也正向他传递着一个直观的信号:摩擦过度了。 “对不起。”楚河无法直视毒寡妇。微微垂下了眼眸。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毒寡妇一番好意,要用她的专业对自己进行心理上的治疗。可惜被自己好心当做驴肝肺,狠狠地摧残了一宿。看身下,那血迹斑斑的床单不是正验证了毒寡妇当初向他述说的事儿么? 我是处-女,你信么? 当初的楚河不信。现在事实打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毒寡妇微微眯起那双狐媚的眸子,意味深长地问道。 为什么? 我都把你摧残成这样了。说声对不起不是很应该吧? 楚河略微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说道:“我实在太粗暴了。” “男人粗暴一些并不坏。”毒寡妇缓缓说道。“不必为你所作的一切而道歉。我虽然不支持,但也并不反对。” 不反对? 毒寡妇早已表明心迹。反倒是楚河一直支支吾吾,不肯面对这个问题。如今到了这个份上,楚河若再犹抱琵琶,未免太过虚伪。不由微微抬起双目,问道:“你家财万贯,又有天人之姿。我虽然有个便宜姑姑做靠山,但终究只是一个无名小辈。到底是哪里,能让你对我如此厚爱?” 也许这般叙述有些不要脸。可楚河是真的万分好奇。 他不是一个说爱便能爱的男人。在他的世界观,若是不发生一些让他刻骨铭心的事儿,很难让他对一个女人有心动的感觉。在他看来,女人应该也是如此。不应该存在莫名其妙的爱。 毒寡妇安静聆听着楚河的叙述,途中轻轻拉起一条毛毯盖在平坦无骨的小腹上,直至楚河言罢,她才抬起头来,一双风情无限的美眸深深凝视楚河,抿唇道:“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这句话是如此的如雷贯耳,又是如此的毫无意义。一句被说烂的话听进耳朵,楚河只是苦涩地笑了笑,下意识地反问:“不需要吗?” “需要吗?”毒寡妇倔强地问道。 需要吗? 真的需要吗? 因为你长的帅,所以我爱你? 因为你足够有钱,所以我爱你? 还是因为你能打,讲义气,所以我爱你? 又或者,你能为我带来巨大的帮助,不管是利益上的,还是前途上。所以我爱你? 楚河怔住了。 需要吗? 不需要吗? 在他的世界观,爱一个人是需要理由的。哪怕不是唯一的标准。可爱一个人,能说爱就爱吗? 拢共谈过两场恋爱的楚河并没有丰富的爱情观,他足够成熟的世界观似乎也无法给予他太多的帮助。也许——他一直以来的对爱情的观点,纯粹是通过世界观来评断的。而并非更为何时的爱情观。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当你看见一个一袭白裙,长发飘飘的美丽女孩时,他会毫无理由地爱上她吗? 当你在一间不知名的咖啡屋瞧见角落坐着的那个恬静女孩时,你会爱上她吗? 当你—— 人生百年,有太多匆匆一瞥在心底最深处泛起最深刻,也最善忘的涟漪。许多人甚至会刻意地去忘怀。去压制。可这并不代表你不曾心动,亦不代表你不曾爱过。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对有些人而言,是需要的。 但未必每个人都需要。 毒寡妇不需要。 她爱他。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因为爱。所以爱。 爱那个叫楚河的男人。 这对男女陷入了安静地沉默。她静静凝视着身边的男人。他则不太平静地回视被自己夺走许多的女人。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她的气质、才华、全方位的能力也是早已得到世界的认可。这样一个女子说出如此情深意重的话语。楚河内心又如何半点感觉都没有? “真的——”楚河呢喃道。“不需要?” “不要。”毒寡妇咬唇又摇头。 “好吧——” 楚河轻叹一声,平躺下来,分开手脚道:“来吧。” “什么?”毒寡妇面露困惑之色,美眸中却暗藏一丝轻微的娇羞。 她是如此聪明的女人,又如何看不出楚河的意思。 可是—— “昨晚我欺负了你。现在轮到你主动了。”楚河别过脸道。“你放心,我不会反抗的。” “可是——”毒寡妇下意识地轻轻并拢双腿。“真的好痛。” “那——” 毒寡妇用那甘甜的红唇堵住了楚河的话语。双臂像两条灵蛇紧紧缠绕住他的脖子,深情一吻。 她爱他。 亦不需要任何理由。 当她第一眼瞧见这个听说了无数遍的男人时,便爱上了。 但那一次他很坏。很让人不开心。 因为她骂自己老。骂自己不是好女人。 任何人都可以当面或暗地里骂她水性杨花,下流胚子。但他不行。理由只有一个,她爱上了他。毫无理由而丧心病狂地爱上了这个年轻小子。 唇分。 毒寡妇满面涨红地凝视楚河,口吻坚定而深情地说道:“你爱我吗?” 直白。 赤-裸。 不假思索。 她爱他。并且毫无防备的告诉他。她不怕被伤害,也不怕丢脸。女人遇上爱情,岂非就是这般毫无理智? 楚河裂开唇角,莫名笑道:“你爱我不需要理由。我也没有理由不爱你。” ———— 第四百零三章 释放魔性!(上) 第四百零三章释放魔性!(上) 毒寡妇笑了。 又哭了。 四十一年。 她终于遇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而恰巧的是,这个男人也爱上了自己。不管路途有多么坎坷,他终于爱上了自己。 热泪流淌而下,打湿她的面颊。咸咸的泪水不断刺痛她脸上的刮痕。可她一点儿也不难过,拥有爱情的女人,岂非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以前我极度害怕哭泣的女人。”楚河轻轻抬手,拭擦女人脸上那晶莹的泪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哭泣的女人是多么美丽。” “扑哧——” 这个字典里从来没有矫情二字的女人放声大笑,说道:“女人哭得激烈时,还会有鼻涕流出来。” “你流,我就擦。”楚河动情道。 毒寡妇怔住了。 遂又紧紧抱住楚河的肩膀,轻声低语:“我以为除了父亲,没人会再为我擦鼻涕。” 楚河耸肩:“我就是这么优秀的美男子。” “美男子,你肚子饿吗?” “饿。” 一晚上挥霍无度,再不饿他就能飞升了。 “我去给你做饭。”毒寡妇挣脱开来。拢了拢耳畔的发丝。 “你能做?”楚河视线轻轻下滑。 毒寡妇娇躯一紧,迅速合上双腿,挣扎着下床道:“做饭用手,又不用腿。” “——” 毒寡妇的厨艺并没想象中那么难吃。相反,那盘酸辣乌冬面颇有些让楚河胃口大开。见毒寡妇吃得又少又慢,楚河迅速递出自己的盘子,伸到毒寡妇面前。满面微笑。 毒寡妇一惊,奇道:“没吃饱?” “难道还不够明显?”楚河笑道。 “可是我吃过了——”毒寡妇大为不适应。 她从小出生在官宦之家,母亲亦是大家闺秀,家风严谨,虽然如今在华夏拥有极为不雅的名声,可在生活上,她倒是十分讲究。别说吃剩饭剩菜,即便太冷太热,她也决计不会去吃。如今楚河要求吃她没吃完的乌冬面,着实让她震惊之余难以面对。 “有什么关系?”楚河笑道。“反正看你的样子,只怕也吃不完。” “我再去给你做——”毒寡妇无奈地说道。 “你要有什么传染病昨晚我就中标了。今儿再讲究会不会太晚?”楚河将她盘中的面条抢来大半,遂又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 面条卖相不行,味道却是极佳。楚河足足吃了一盘半方才饱腹。万分惬意地靠着床头点燃一支烟,慵懒地吸起来。 毒寡妇放下盘子,极为细心地为他拭擦唇角,媚笑道:“饱了?” “嗯。”楚河懒散点头。 “心情呢?”毒寡妇关切地问道。 “畅快。”楚河微笑道。 毒寡妇抿唇道:“云飞扬入魔一年便暴毙。这是目前所知的唯一案例。可这并不代表你也会是这个下场。” 毒寡妇的生转让楚河有些诧然,却仍是问道:“你知道我入魔?”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多。”毒寡妇坐姿仍是小鸟依人,口吻却颇有几分肃然。“我还知道你正被其困扰。” “你为我催眠便是要疏导我?”楚河好奇地问道。 “疏导?”毒寡妇轻轻摇头。“我不做无用功。” “那你——” “没人规定入魔后必死。这不是必然的结果。”毒寡妇轻轻搂住楚河的手臂,一字一顿道。“云飞扬暴毙是他身边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 楚河哑然笑道:“如此说来。你也是超级高手?” “我靠这里。”毒寡妇轻轻指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说?” “有没有人告诉你道高一尺?”毒寡妇似乎要讨论最为核心的问题。竟是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道。“魔高一丈?” “所以呢?”楚河好奇问道。 “入魔在你们这些武道高手看来。简而言之有两个标准。其一,大脑与四肢失去默契。其二。性情不受控制。根据你大闹龙门来看。你已经冲破了第一道关卡。简而言之,你现在只是纯粹地性情问道。对不对?” 楚河点头。 “云飞扬一世枭雄,所以他孤傲,自大。并且极度自负。除了自己,他不会相信任何人。”毒寡妇缓缓说道。“但他入魔了。入魔是病。有病就要治。可谁能治他?谁敢治他?他又允许谁将他当成病人治?” “所以他必死。”毒寡妇做最后总结。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治?”楚河问道。 “只要你信我。”毒寡妇深深凝视楚河。 信? 昨晚他不信。 甚至要杀了她。 这是楚河的视角。 反之呢? 毒寡妇为了救他,不惜被他失去理智下伤害,甚至杀害。 如今,楚河信她。并毫无防备地接受她。 她治他的先决条件便存在了。 “我信你。”楚河郑重其事地说道。 毒寡妇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满足的笑意,说道:“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入魔是可遇不可求的契机。能让人深陷绝境,亦能让人变得更为强大。这便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楚河费解摇头:“我不懂。” “你可否感受到。当你情绪失控时,你会拥有比平时更为强大的力量?”毒寡妇问道。 “嗯。”楚河点头。“强大到不受控制。” “这不过是你的错觉。我们生存在一个科学的、现实的社会。没人可以跳脱自然学。但你一旦入魔,一旦拥有你意识到的不受控制的力量。只能证明一点——入魔能让一个人变得无所畏惧,变得更具侵略性。” “打一个最简单的比方。人的体能是有限的。但若打一剂兴奋剂,是否可以拥有比平时更为可怕的力量?” “入魔便是这个道理。不同的是兴奋剂被法律列为禁药。而入魔则被你们这些强者列为身体的禁物。” 楚河听得聚精会神,点头道:“那按照你的说法。我会变成什么样?” “在不被控制的前提下,暂时性地压制入魔所产生的魔性。平时,你与正常人无异。但若遇到你无法击败又恨之入骨的敌人时,你便可——” “释放魔性!” 第四百零四章 释放魔性!(下) 第四百零四章释放魔性!(下) 释放魔性? 这四字对素来不羁的楚河而言也未免太过剑走偏锋。 楚河当然明白毒寡妇这番话的含义。甚至于——他对毒寡妇大胆的提议感到震惊。 这种行为无异于踩钢丝,稍有不慎便可能玩火**。 无愧于毒寡妇之名,连想法也异于常人,令人难以理解。 见楚河面露困惑之色,毒寡妇紧了紧揽住楚河的臂弯,将那狐媚子味道浓郁的俏脸贴上去,呵气如兰道:“我的提议是不是很难接受?” 啪嗒。 楚河顺手点了一支烟,微笑道:“的确让人困惑。” 毒寡妇面露黯然之色。轻咬柔唇:“也许——我们可以想想其他法子。” 这不怪楚河。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猛士这世上又有几人?哪怕楚河可以坦荡地面对死亡,可要让他毫无理由地上刀山下油锅,即便他能置之死地而后快,也会怕疼。 毒寡妇理解他的心情。对于楚河的不理解,她也丝毫没有不满的情绪。就像她这些年所作的一切不被世人所理解,包括她的家人。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本就不是一个在意世俗人眼光的女子。与萧绾青一样,她被华夏人誉为寻常人无法理解的奇女子。亦魅力惊人。 “为什么想别的法子?”楚河潇洒喷出一口浓烟,打趣道。“难道你到今天还认为我是一个怕死之人?” “生命只有一次,我们本就该好好珍惜。”毒寡妇强颜欢笑。 楚河摇了摇头。面露一抹深沉之色:“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情结。眼下只要你敢说,我便敢做。” 毒寡妇闻言先是一颤,遂又抬目凝视这个小了自己十多岁的男人。视线微微模糊:“当真?” “当真。”楚河开怀大笑。“我这一生经历无数险恶。却从没哪次能真正夺走我的性命。今次你让我释放魔性,也许旁人听去有些自寻死路。可我又有何惧?” “你若死了,我陪你。”毒寡妇双眼灼热道。“但对我而言,这是你最好的出路。” 楚河满面微笑,等待毒寡妇的下文。 他已无条件信任这个名声败坏的黄浦江毒寡妇。所以不论她怎么说,楚河都毫无保留地信任。就像她没有任何理由地爱上自己。有付出,自然便有所收获。毒寡妇从她全身心投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收获楚河的真心。 “云飞扬的案例向世人传递了入魔必死的不良信号。可在我看来,这绝非唯一答案。甚至于——若当年云飞扬不再急于追逐更高的境界。他绝对可以安稳地走完自己那一生。”毒寡妇稍稍停顿后继而道。“简而言之。入魔之后只要不激进地寻求突破,便不会真正陷入绝境。” 这便是楚河成为废人后为何毫无其余副作用的原因。 如楚林所言,只要他甘于做个平凡人,便能一世安稳。可楚河做不到。他自己做不到,别人也不允许他甘于平凡。所以楚河捡起魔刀,唤醒了心中的魔性! 甫一唤醒魔性,楚河便陷入难以自拔的可怕困境。 他的心智逐渐迷失,他的情绪时好时坏,难以自控! 毒寡妇要在他这个点上入手,凭借她钻研的高超理论助楚河一臂之力! “就像我昨晚所说,你现在应该放下一切。”毒寡妇一字一顿道。“放下你认为能放下或者不能放下的一切。然后,与魔做朋友。” “何为魔?说得玄幻一点,便是你的心魔。当你拥有足够能力控制自己的心魔时。入魔对你而言便不是太坏的事儿。甚至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毒寡妇神情凛然道。“化身为魔的你,必然天下无双!” 化身为魔? 多么撩人的四个字。 你有幻想过成为绝世高手吗? 你有幻想过一袭青衣仗剑天涯吗? 你——希望世人瞩目的异类么? 是人,便渴望不凡。可这世上,又有几人称得上不凡? 今日化身为魔,他朝必定不凡! 毒寡妇的理论很清晰。 如今的楚河已勘破入魔的瓶颈,完成了大脑与四肢的默契。第二道拦在他面前的坎便是心魔。 心魔能解除么? 这是一个伪命题。因为这世上从没人能入魔后解除心魔。唯一的案例在入魔一年后暴毙而亡。所以毒寡妇退而求其次,她不求楚河解除心魔,她只希望楚河控制心魔。成为百年来第一个化身为魔的绝代王者! 楚河能做到么? 没人知道。 这或许是一条艰难而漫长的道路,但毒寡妇愿意陪他走下去。哪怕从此一无所有,她也毫不在乎。 啪嗒。 楚河点燃第二根烟,深吸一口道:“老家伙让我做一辈子普通人。让我过另一种生活。只要能活着。” “可是——那还是我么?还是我楚河么?那样一个我,配做他的儿子。她的儿子么?” “他们受世人敬仰,铸造了属于自己的时代与辉煌。我若就此退步。岂非受世人嘲笑?” 楚河微微抬头,目光灼热而沉静地凝视毒寡妇:“我如今放下所有。是因为我放不下任何东西。我如今走上这条从没人走过的道路。是因为我已无路可走。我如今化身为魔,是为他日能踏天屠神!” 踏天屠神! 这四字声声入耳,令毒寡妇浑身发颤。轻咬柔唇道:“你入魔。我便为奴。” …… 楚河无路可走。 甘于平凡? 太多人不允许他平凡。世间太险恶,一辈子躲在牢笼也会被淹死。何况踏上巅峰的楚河? 摆在他眼前的,唯有这条不走也得走的道路。 也许充满荆棘,也许随时会丢掉小命。可楚河无所畏惧。 他是青龙之后,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也承载了太多。他无法平凡,也不允许平凡。既然如此,那便化身为魔,成为这世上绝世无双的魔吧! …… 一间昏暗却极为宽敞的练功房内。一名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如光般四下闪烁,肉眼难辨。他周围布满合击之力堪比规则之境的血侍卫。但此刻,这群血侍卫根本无法阻挡天煞局之中的年轻男子。终将成为主人的帝林。 他越来越强大了。 他的实力像坐火箭般蹭蹭上升,一路从破画巅峰打碎规则屏障,直达规则之巅,化形之境。 咻咻! 空气被快到极致的速度搅碎,毫无规则地扭曲起来。 当身着劲装的帝林悄然落在场地边缘时,那群围剿失败的血侍卫纷纷跪地而呼:“恭喜少主晋级成功!” 规则之巅、化形之境! 只有这等实力霸道的强者才配做他们的新主人。只有这样一位顶级强者,才配做主人的儿子。血侍卫呼声震天,声势浩荡。 “起来吧。” 帝林目光轻轻扫视众人,抿唇道。 “是。少主!” 众血侍卫起身,遂又悄无声息离开。不动声色。 咯吱。 练功房大门被推开。两名男子徐步而入,落在帝林对面。 “父亲。”帝林恭敬点头,道。“我完成了您拟定的任务。” “嗯。”帝天天神般的面孔上毫无表情,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里却是跳跃着亮色,口吻略显舒缓道。“做的好。” 做得好? 帝林开心地笑了。 他是帝天的儿子。他的父亲是神会之主。从出生那日开始,他便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拥有一个让自己极其骄傲的父亲,本身却很难让父亲感到骄傲,难以听到他的夸奖。 但今日,他听见了。 父亲说,做得好。 这是帝林此生听到的最让他高兴的三个字。 他的兴奋很快蔓延全身,满面笑意道:“谢谢您。父亲。” 帝天难得地微微一笑,揽住儿子的肩膀,步伐沉稳地行至落地窗前,哗啦拉开那厚重的窗帘,让那明媚而温暖的阳光挥洒而入,照耀在这对父子的脸上:“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是不让父亲失望。”帝林咧嘴一笑。 “你已经达到了。”帝天淡然一笑。“除此之外呢?” “像父亲一样,成为同辈最强。”帝林信誓旦旦。“您号称华夏第一强者。我也希望有朝一日得到大家的认可。” “不错。”帝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梦想,就有冲劲。我当年渴望在西方打下一片天下。为此我牺牲了近三十年人生。如今我已经做到。” 没错。帝天做到了。 放眼西方世界,谁人不知神会帝天? 曹惊蛰称霸华尔街。帝天却能一跺脚,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也许有人认为他自负,骄傲。可若连帝天都不可以自负,没有骄傲的资格。这世上的人类岂非均要毫无棱角地生存下去? 这样的世界,未免太平淡无奇了。 帝天为这个世界注入了色彩。因为他的强大。还因为他的雄伟。 “您一直是我的榜样。”帝林咧嘴笑道。 “去忙吧。”帝天第二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去忙吧。 他清楚儿子的性格。 他曾在华夏摔倒。 如今,他一定会从华夏重新站起来。 否则,他便不配做帝天的儿子。 否则,他将没资格继承帝天打下的庞大帝国——号称第四世界的神会! 【作者题外话】:回去看爸妈。接下来3天只有2章。等回来后一直到月底都会打底八千,并间歇性冲击万字~ 第四百零五章 三十年之约! 第四百零五章三十年之约! 燕京那幢地处偏僻,却透着雅意的古老宅子。 铁面人秦天宝极有耐心地烹饪着从西湖采摘而来的龙井。好茶自然要配上好功夫。端木一页空有附庸风雅之心,却无这份意境。每每煮茶总是太嫩太老,火候不到位,自然品不出滋味,就像那道红烧鱼。甜度与咸度一定要始终,否则鱼的鲜味腥味便难以掌控,失去了这道佳肴的妙处。 端木一页不善煮茶,秦天宝却乐意为他学茶艺。 这对无亲无故,却终究还能相依为命的师徒享受着午后的暖阳,惬意舒畅。 南方功夫茶细腻,讲究极多,北方茶以豪爽为主。少了份雅致,难免落了下乘。秦天宝是根正苗红的南方人。虽说年少跋扈张狂,骨子里的细腻却从未真正消散。否则他绝不会沦落至今。 端木一页安静地躺在摇椅上晃啊晃,眯眼打量头顶的骄阳,耳畔听着呼哧呼哧轻响的壶盖声,悠然而语:“建国伟人说枪杆子里出政权。放眼华夏五千年历史,也多是以武立国。民风彪悍居多。论及妙门,这几百年来更是强者如云,每一个时期均有引领风骚的传奇人物。先不提破门而出却心系妙门的祖师爷一身神通无人匹敌,单说师尊云飞扬便是当年号称无双盖世的破天神人。其一身横练功夫无人可敌。无坚不摧。” “天宝。我年事已高,这些年苦心经营妙门,不敢说成就斐然,却也从当年的摇摇欲坠中将妙门拉回正轨。不敢比肩神会,也没法与底蕴极深,布局极大的商天涯一较高下。但始终没为你留下一个烂摊子。”端木一页微微眯眼,似在瞌睡,又言语清晰道。“你可知师傅一生梦想为何?” “振兴妙门。”专注煮茶的秦天宝回答。 “没错。振兴妙门。”端木一页双眸猛然睁开,一缕精光溢满而出,但随即,他神情微微一黯,缓缓说道。“但我实在熬不起了。” “师尊当年点评我勤勉有余,天赋不足。起初我不承认,但如今看来,师尊说得没错。和那三位内门师兄比,我的确欠缺天赋。”端木一页悠然说道。“不提俨然成为地下王者的神会之主帝天。就连在他压制下仍打出一片江山的夏正清,也拥有远超与我的才智。商天涯当年号称唯一胜利者,虽有些造神嫌疑。可其不论是城府还是手腕,也均在我之上。这些年他们三足鼎立,相互制衡。其实为我提供了一个极佳的发展空间。可我始终无法赶上他们的脚步。” 言语中透着疲惫与惋惜,端木一页懒懒道:“说起来。这些年我算是白活了。” “盖棺才能定论。”秦天宝举起一杯清茶,递给端木一页。“我相信许多心系妙门的前辈定然对您万分尊重。您从无到有,将只剩空壳的妙门推至今日高度。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端木一页一如既往地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豪爽大笑:“我活了一把年纪。看不透的始终看不透。但有些曾经看不透的,如今却已了然。最起码——我拥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好徒儿。” “有你。够了。” 秦天宝憨笑道:“师傅,喝茶。” 铁面人递出第二杯。 端木一页举杯牛饮,畅快道:“天宝,你可有怨言?” “为何?” 为何会有怨言? 这世上,端木一页已是他唯一亲人。若没这位宅心仁厚的妙门之主循循善诱,自己早已心生魔障自暴自弃。又哪里会有今日的自己? 端木一页不亚于他的再生父母,甚至——比那对蓄意杀他的父亲善良可爱得多。秦天宝又如何会有怨言? “我只怕做得不够好。”秦天宝自饮一杯,抿唇道。“毕竟。我不论如何也无法像您这般优秀。” “这马屁拍得舒坦!”端木一页痛快大笑。遂又话锋一转,沉凝道。“天宝。我用一辈子总结了一段话。你愿意听吗?” “您说。”秦天宝放下茶杯,拭擦了唇角的水渍。 “寂寞的帝天。隐忍的商天涯。淡泊的楚林。超然的易青衣。还有那——”端木一页略一停顿,字字铿锵。“无双垂钓者。” “这些是老一辈值得你花一辈子揣摩的强者。至于年轻一辈——”端木一页莞尔一笑。“你比我更了解。我便不班门弄斧了。” “年轻一辈兴许更惊艳。”秦天宝斟酌道。 “说是百花齐放应该更精准?”端木一页接过秦天宝第三杯清茶。缓缓起身,一步一摇晃地朝房间走去,朗朗出声。“正年少,白了头。” 我心正年少,奈何白了头。时不待我啊! 视线落在那愈发苍老落寞的背影上,秦天宝不明这位素有童心的师傅今日为何如此伤感。但可以预期,他即将做一件十分惊心动魄的事儿。而此事。亦注定天神色变。 …… 楚河开始了正常的工作。白天送夏家二女上学。放学便送二女回家。吃过晚餐,夏荷接受白秋拟定的强化学习。小萝莉亦是日趋成熟地稳定规则之境。至于楚河,则是每晚前往毒寡妇包下的总统套房,与之切磋心得。 身为国内最顶级的催眠师,人生经验丰富之极的毒寡妇不仅拥有楚河所不曾经历的往事,更具备强悍的理论知识。可谓实际结合理论,极具效果地为楚河建设心理防线。 这一晚,楚河用过晚饭便前往那家白城消费最高的酒店。有房卡的他径直刷开房门,踱步而入。 甫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喷香的味道。一眼望去,只见毒寡妇端坐在餐桌上盯着精美的菜肴发呆。竟是恍惚得没能察觉楚河的进屋。 毒寡妇今日着一身勾勒曲线的工作装,堪称升级版的ol装。没那么正式,但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身穿着乃boss级人物才会穿的行头。颜色浅灰,搭配那张冷艳娇媚之极的天使面孔,堪称男人之必杀技,所向披靡。 “在想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河已渐渐适应了新的身份,褪去了与之相处的拘谨,多了一份自然与亲密。 “在想为什么你从来不与我吃晚餐。”毒寡妇微微抬目,那双狐媚子味道浓郁的美眸中暗含哀怨之色。“难道我长的很面目可憎。看着便倒胃口?” 毒寡妇有一个许多女人都没有的特点。那便是谈正经事时,哪怕楚河光溜溜躺在身边,她也能视若无睹。可若是她心生幽怨,颇有微词时,哪怕在最正儿八经的场合,她也能玩一出小女人才干得出的无理取闹。这些特征糅杂在一个颠倒众生的妩媚女人身上,着实令人难以抵挡。 眼见女人投来幽怨眼神,楚河大感吃不消,无奈道:“她们习惯了一起吃饭。若是我忽然跑出来,难免惹得她们担心。” “原来是怕她们胡思乱想啊。”毒寡妇撑桌起身,揶揄道。“那你就不怕我吃醋?人们常说最毒妇人心,而我又是鼎鼎大名的毒寡妇。我若狠心起来,可是连家人都不会给面子。” 楚河登时头皮发麻。 他当然知晓毒寡妇的性子。这一点从她在皇甫家内讧中的表现便能看出。大步迎向毒寡妇,补救道:“其实我还没吃饱。不如咱们先吃点东西?” 毒寡妇眼波流转,娇媚道:“那你得吃两碗米饭。” “没问题。”楚河拍着鼓胀的肚皮,大手一挥。“再加一碗鸡汤。” 毒寡妇媚笑一声,得意地为楚河盛汤。 正如毒寡妇所言,她可不是省油的女人。哪怕楚河撑得半死,她也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态度。任由楚河生生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碗汤,她才放下碗筷,停止为楚河夹菜,道:“饱暖思淫-欲。你现在感觉如何?” 楚河硬着头皮道:“来一发?” “不来。”毒寡妇像个奸猾的狐狸般格格娇笑。“我来事了。” 楚河悬空的心终于平稳落地,点了一支烟深吸两口,随口捡了个话题:“你会在白城呆多久?” “怎么,要赶我走么?”毒寡妇风情地白了他一眼。 “怎么会。”楚河讪笑道。“只是你身为明珠集团掌舵人。成天躲在酒店里也不算个事儿吧?” “谁还没个放肆的时候?”毒寡妇撇嘴道。“我为明珠集团劳心劳力多年,也没见讨了谁欢心。倒了才皆大欢喜。” 楚河微微蹙眉。听出毒寡妇心中的烦闷,打听道:“皇甫岐惹你了?” “怎么,被我开导多了,想掉过头来开导我?”毒寡妇嫣然一笑,美艳不可方物。 “有来有往嘛。这些日子在你的指导下,我这催眠能力大有长进,总有些技痒难耐。”楚河打趣道。“不如你给我个显摆机会?” 毒寡妇眯眼笑道:“万一你把我催眠了图谋不轨我岂不是亏大了?” “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有啥损失?”楚河浪荡不羁道。 “哟。看你这小骚样。”毒寡妇斜睨他。意味深长道。“我单纯为不能感受身体和心理带来的愉悦而遗憾。楚少会不会想太多?” 道高一尺是楚河。 魔高一丈是寡妇。 楚河铩羽而归,摇头道:“我自叹不如。” 毒寡妇见他言败,笑了一阵道:“今儿感觉如何?” “不错。”楚河恢复正经,说道。“你这段时间教我的自我催眠挺好使。已经能勉强控制情绪了。” “这是第一步。”毒寡妇抿唇道。“距离收发自如还需要一段日子。” 楚河点头道:“效果已经很好了。不着急。慢慢来。” “没时间了。”毒寡妇坚决摇头。 “为什么?”楚河意外道。 这怎么皇帝不急太监跟着着急? 楚河莫名费解。 “你似乎忘记了与某人的约定。”毒寡妇意味深长地说道。 楚河闻言,登时恍然。 帝林? 楚河记得。 他与这位神会少主有个一年之约。他曾经放言,一年之后会亲自回华夏带走夏荷。距离这个一年之约,已只剩一个星期了。虽说自己已达到规则巅峰之境。可始终有入魔缠身,届时若无法自控,胜败还很难说。 理所应当的,楚河从未将帝林当做手下败将。甚至于——此人一直是年轻一辈极有威胁的强者。当年,自己与他均只是破画之境。如今自己达到规则化形之境,他又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 还算放松的心在毒寡妇的提醒下渐渐深沉起来。楚河续了一支烟,皱眉道:“若只是他一人前来。倒也不怕。” 有白秋这位破画巅峰强者以及晋级规则之境的小萝莉贴身守护夏荷。纵使自己没能收发自如,想必应对一个帝林不说轻而易举,却也不会大败。更何况,那位实力强横,潜力无限的无双姑娘当真会无情到眼睁睁看着夏荷被帝林带走? 如此算来,己方反而占据了优势。 “不如我再给你放个猛料?”毒寡妇见楚河神色从容,不由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保管让你大吃一惊的猛料。” “什么猛料?”楚河好奇地问道。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三十年前,这些老一辈强者有个约定。”毒寡妇微微眯起眸子,缓缓说道。“一个令人期待的约定。” “什么约定?”楚河眉头一挑,极为迫切地问道。 “当年一战并不痛快。所以三十年后,他们相约再战。”毒寡妇如丢了一颗c4炸弹,震得楚河头皮发麻。 “老一辈强者相约再战?”楚河万分吃惊道。“都有哪些人?” “你能想到的所有人。”毒寡妇神情凛然道。“也许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主动参与。但以这些挑起战争的人而言,他们有无数种手段将所有人拉入战争。”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连自己父亲也难以避免? 楚河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无奈道:“如此说来。我的确应该着急一些了。” “这一战,大局将变。无数异数亦会毫无征兆地出现。足够强大的存在才能平安度过。大多数,也许会折戟沉沙!”毒寡妇危言耸听地说道。 楚河再点一支烟,却没有心情去吸,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发呆,良久,他抬头问道:“这些人可都是一方霸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 谁见过身份地位超然的人街头厮杀?即便他们有这个心,恐怕也放不下这个架子。尤其是诸如帝天这类站在世界巅峰的强者,他们根本没理由走下神坛打这一战啊! 为什么呢? “华夏以武立国。不论是曾经,现在,又或者将来。武道永远不会从这些强者的灵魂深处抹去。他们也许已站在了世界的巅峰,可内心深处,仍有一颗追求至高境界的赤子之心。你觉得他们已无欲无求了?相反,当他们真正满足了大部分需求时,那极少数的追求与渴望,却会悄然在灵魂深处发芽,生根,势如破竹地破土而出。迅速成长为苍天大树!” 楚河哑然。遂又摇头道:“我想。我父亲不是那种人。” “但他会改变。”毒寡妇微微眯起眸子。 “谁能让他改变?”楚河反问。 “你。”毒寡妇毫无掩饰道。“为了你,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楚河无言以对。 若有人向自己下杀手。若忽然冒出一个自己无法抵挡的强者。老家伙会出手吗? 他一定会。 心念至此,楚河掐灭手中烟蒂,口吻沉重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毒寡妇问道。 “尽可能让我控制自己的情绪。”楚河一字一顿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请家长。”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你了。”毒寡妇笑靥如花。 “你不是说没有理由吗?”楚河无可奈何地说道。 “现在有了。”毒寡妇说道。 “什么?”楚河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是一个坏男孩。”毒寡妇娇笑道。“只有坏男人打架才不请家长。” 楚河闻言,略微恍惚。 他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愿意化身为魔了。 因为他不愿被伤了一辈子的老家伙年老还要为自己疲于奔命。他也许不是一个能在口头上尽孝的儿子。但他也从来不愿意为老家伙平添麻烦。因为自己的出现,他已失去人生中的至爱。他已——足足沉沦了二十七年! 外公因为母亲恨了他一辈子,甚至将怒意牵连到自己身上。 他呢? 老家伙的爱又岂会比外公少一分一毫? 但他一如既往地爱着自己。要有多大的爱,才能填补他心中的伤,毫无理由而不顾一切地爱自己? 脑海中浮现那平凡无奇的面孔,那与日剧多的白发,以及那逐渐衰老的模样。楚河微微抬起头,凝视餐桌对面的毒寡妇,轻声问道:“你说,父亲是不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男人?” ———— ps:要回家看爸妈,接下来3天每天2章。等回来后会每天打底八千。然后间歇性冲击万字。誓做勤劳小蜜蜂~ 第四百零六章 夜幕之战!(1) 第四百零六章夜幕之战!(1) “二小姐,老爷乃神会领袖之一。尽管许多人认为神会是帝天的神会,但若没有老爷的经营,今日之神会决不能达到此等地位。所以在某种程度上,神会有相当一部分元老是偏向老爷的。”窗台前,白秋轻声向阅读大量资料的夏荷叙述道。 阅读完前期资料的夏荷抿了一口苦茶提神,放下茶杯道:“但如今我们已势单力孤?” 这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语是不该由老爷亲自指定的继承人说出的。不论如何,二小姐即将成为他们的统帅。届时不止要好好经营老爷留下的产业,还要奉命抵抗神会的侵袭。可转念一想,虽说那群神会元老对老爷十分尊重。可头顶上有那位威武神勇的神会之主压着。谁敢轻易表露? 识时务为俊杰,能在神会成为领导者的元老们没人会将命运托付于夏家。除非——夏家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这便需要夏家姐妹拿出强悍的实力与魄力了! 见白秋面色微妙,唇角嗫嚅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夏荷不由继续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根据这些日子看的资料。父亲留下的东西足够多,多到若能经营好,势必会成为在全球都拥有极大影响力的系统。可按照您给我分析的神会局势来看。如今的我们,的确处于绝对的劣势。毫无与之抗衡的能力。” “所以我们需要二小姐的统帅。”白秋意味深长道。“老爷临死留下这些东西。便是此意。” “我一定会遵循父亲的遗愿。也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父亲的心愿。”夏荷心头颇为堵塞,却仍是面带自信道。“杀父之仇不能不报。迟早有一天,我会让神会付出代价!” 这不是叫嚣。 亦不是叫板神会。 更没有因为神会是如今自己的对手,她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单纯的,责无旁贷的,帝天害死父亲。作为女儿的夏荷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以前,她或许不知道父亲的死因,亦不清楚父亲究竟处于什么位子,拥有怎样的背景与实力。但如今,当一切都如画卷般展露在她面前时,她心头燃烧起一股复仇的决心!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灭家之仇更不能不报。也许如今的夏荷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能力,但这个目标,将是她一生的追求! “往后二小姐有任何需要与要求,白秋定然全力而为,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白秋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只是为父亲做点女儿应该做的事儿而已。”夏荷缓缓起身,摇头道。“白老,我累了。” “那就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 白秋起身离开房间,临走前回视夏荷,却见这个稍显稚嫩的女孩儿面露沉凝,似陷入了沉思。 父亲死了。 母亲也死了。 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也对其冰冷无情。这个女孩儿的一生,未免太凄苦了一些。而如今,她还需要扛起老爷的重担。 心念至此,就连白秋这位一心要完成夏正清遗愿的老人家也颇为怜惜夏荷的身世。 也许,这便是命? 身为夏正清女儿的命? 白秋这般认为,夏荷却并不苟同。 这不是命。 或者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何谓命? 说出这番话,才是真正地向命运低头。才是无力抗拒的懦弱之人。夏荷外表清秀文静,骨子里实则倔强坚韧,否则她何以在母亲去世个顽强地活下去,并活的越来越滋润?因为她从不是一个肯向命运低头的女子。她或许文雅温润,可这并不代表她的内心也同样脆弱。恰恰相反,她是一个倔强到能让男人自叹不如的女人! 命运? 与神会结为宿敌的命运? 不。 这不是她的命运。这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只要能终结神会,只要能完成父亲的遗愿。纵使日后的她光芒万丈,睥睨天下,这位洗尽铅华的温婉女子仍会义无反顾地携子之手——归于平淡。 这,才是她的命运。 而不是所谓的被命运安排。 窗外骤然飘起淋漓细雨,夏荷拉开窗,眺望那被乌云所笼罩的远方,夏荷那双纤细而柔软的手心轻轻按住书桌,喃喃自语:“楚导,我相信那一日一定会到来。” ———— “楚导,你最近越来越有魅力啦!” 课堂上,谢大班长在观摩许久后终于忍不住在点名大会上高呼。 事实上,这绝非谢大班长一个人的想法。全班人都觉得这位俊美的楚导跟以往不一样了。帅还是一如既往的帅,谈吐亦是始终如一的风趣。可不知怎地,这位生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楚导在最近这小半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气质上的变化。 以前楚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淡薄名利的飘逸。哪怕他表现得再抠搜唠叨。可那种与生俱来的洒脱相当吸引少男少女。但如今,楚河身上又多了一股亦正亦邪的魅力。最是让女学生难以把持的邪气! 漆黑的眼眸中偶尔流露而出的邪气竟是连心有所属的谢大班长也时常会看得入神。看得——心花怒放! 太他妈有魅力了! 太他妈让人喜欢了! “是吗?”楚河撩了撩额前的黑发,又是造作地吹了一口,得瑟道。“楚导最近照镜子的时候也发现自己变帅了一些。” “嘻嘻。可不止是变帅了哦。”沈雅洁花痴般地笑道。“也越来越有气质了!” “有眼光!”楚河竖起大拇指,严肃道。“楚导最近正浸淫于此,势必让自己变为偶像加实力派,成为白大第一辅导员!” “您早已经是啦!”谢大班长骄傲道。“我谢大班长的辅导员自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谢大班长。李书记的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了!”唐冲撅起椅子嘿嘿冷笑。 “冲儿。你师傅这是最近吃多了上火。”谢大班长毫无顾虑地说道。 “哈哈哈。” 众人一番玩笑,楚河则开始点名。 这帮家伙已经快结束大三的学习生涯,不少铺路早的学生甚至开始面试工作,不愿落于人后。而这两年时光里,楚河除了第一年陪伴他们较多,之后的这一年里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很少与这群可爱的学生一同生活学习。若不是有老书记撑腰,哪怕学生们再固执己见地要求楚河做他们辅导员。只怕学校也要想办法把他开除。 知道楚导今日点名,学生们早早到齐,楚河则是在结束了漫长而有趣的点名后微笑道:“今儿周五,知道你们下午有一场考试。所以楚导订了晚餐和唱歌。到时候谁要是没事就来凑个热闹。” “哎哟。楚导这是要大出血了么?”唐冲喜上眉梢,故作娇声问道。 “看你这话说的。楚导平时也不是什么小气人。还不是三天两头请你们吃饭。”楚河笑道。 “那也只是请谢索沈雅洁。我可是一顿都没捞到。”唐冲揶揄道。 “你这么肥。再吃当心嫁不出去。”楚河板着脸,呵斥挑战他权威的死肥仔。 唐冲脸色一变,当即不敢再战。 楚河最让唐冲愤怒的是每次斗嘴势必进行人身攻击。而偏偏,这位牙尖嘴利,极度恶毒的辅导员还是个极具偶像派气质的大帅哥。不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身高,均是完美得无可挑剔,实在找不出下手的地方。否则以唐冲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将楚河批斗得体无完肤都对不起绰号小钢炮的他。 一番玩笑,楚河惬意地回了办公室。又是跟8办一群猥琐男女插科打诨,直至晚餐时间,楚河方才脚底抹油,提前翘班。 晚餐挑选在萧山别墅旗下一家五星级酒店,楚河之前打好招呼,直接包了贵宾层。吃的均是山珍海味,喝的也是名贵好酒,纵使是李成这级别的官二代见着这大手笔,也是颇为诧异,万分震惊。 他能猜出楚河有不凡的身份,可如此大手笔的行为,也还是让背景同样不凡的李成哑然。 宴席上,楚河举杯朝那三桌学生道:“同学们,楚导没能在大三这年好好陪伴你们,这是楚导的不对。今日这顿酒就算是犒劳你们努力学习。等你们大四了,楚导一定会更加用心地陪你们上完每一堂课。来,走一个。” 像楚导这般与学生打成一片的倒是真不多见。男生虽然艳羡楚河的容貌,可楚河的性格也着实仗义讲究。加上平时喝酒打屁也没有辅导员架子。自然是有口皆碑。至于女生嘛——楚河从第一天任职,他便用美貌征服了所有女性。 一轮酒喝下来,不少兴致高涨的学生直接就钻了餐桌。楚河对此早有准备,吩咐酒店员工照顾那些喝醉的学生,有些明显没能力进行下一场的则直接被送回家。剩下的十几人均是我2073班核心骨干,又是一番轮流敬酒之后。李成提议去唱歌。毕竟现在时间还早,若是接着喝下去,估摸着连这帮酒量不俗的学生也会直接被放倒。 众人也的确是有些喝不动了。李成甫一提议,这帮喝得有些吃不消的学生则是争相附和。纷纷抱头鼠窜。 唱歌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差。楚河那些工资基本没怎么动过。加上各方面的收入加起来,就算请这帮学生环游世界也完全无压力。进了包厢,几名喝得最多的学生立马开唱。吼着那公鸭嗓子跟疯了似的咆哮。以此来消磨酒劲,为下一轮做准备。夏荷因自己开了酒吧,偶尔也要跟客人喝上几杯,故而酒量不俗。加上有楚河替她挡酒。几轮下来竟是又放倒几人。 闹到深夜,李成为首的几个人也明显感觉体力不够,楚河见众人也喝得差不多了,便是提议散场,免得明儿头疼起不来。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结伴而出,好几个没出门口便吐得稀里哗啦。也亏得楚河挑选的地方病不是什么鱼龙混杂的环境,否则这番呕吐起来,非得闹出事儿。一个个送学生上计程车,楚河这才拉着寒风中略有些寒冷的夏荷上车,驱车回家。 夏荷最近白天上课,除了吃饭能跟楚河相处一段时间,其余时候基本被白秋所占用。楚河明面上没问她一些具体细节,可如何看不出这是为夏荷继承夏正清遗产做准备? 她不说,楚河自然也不方便问。但有些事儿,终究会在二人心间滋生而出。 夜深了。 均喝了一些酒的楚河摇开车窗,任由冷风吹拂面颊,遂又满面微笑地回头望向夏荷:“冷吗?” “有点。”夏荷矜持点头,却又摇头阻止楚河。“吹一会挺好。醒脑。” 她的脑子的确需要清醒。倒不是喝的多,而是这段日子脑子里充斥了太多以前没接触的东西。虽说不至于应付不来,可她终究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又哪里能轻松对面那些看上去就无比复杂的事儿? 时间久了,她自然是有些身心疲惫。 楚河心知她的劳累。只是放缓了车速道:“有些事儿其实不用太着急。慢慢来,总会适应的。” “嗯。”夏荷轻轻点头,不知如何回答。 适应? 有些事儿也许永远都适应不了。可有些事儿,却也永远都无法逃避。 楚河见夏荷表情有些古怪,唇角微微嗫嚅,很想问问是不是就要回纽约,回到那从来不属于她的地方。可他不敢问。问了一定会有结果吗?问了——便能得到满意答复吗? 啪嗒。 楚河点了一支烟,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泛起微妙之色。说道:“火儿最近越来越懂事,身手也越来越好。想必以后也能一如既往的过好每一天。” “嗯,我知道。”夏荷轻轻点头,说道。“火儿这段日子越来越懂事了。有时候还会帮我洗衣服。连每次起床都学会叠被子了。” 楚河闻言,眉宇间亦是流露出一丝暖意,感慨道:“是啊。人总是会长大的。也会慢慢适应当下的生活——” 不知怎地,楚河心中莫名哀伤。难以控制。 夏荷刚要出声说些什么,车身却骤然停止。吓了她一大跳。 “怎么了?”神不在焉的夏荷微微回头瞥了楚河一眼。 抽烟的楚河则是掐灭香烟,目光凝视着前方路灯下的男人。抿唇道:“夏荷,之前你说学会开车了?” “嗯。学会了。”夏荷轻轻点头,顺着楚河的目光望过去,蹙眉道。“那人是谁?” 路灯下。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正拿着香烟与火机,扑哧点燃一根香烟。而后慢悠悠地吸了起来。 这是一个混血年轻人。很帅,五官也很精致。昏黄路灯之下。竟是充满了一抹神秘气息。可不知怎地,纵使跟着玻璃,夏荷也感受到从这个男人身上洋溢而出的杀意。以及那她不太理解,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战意! “一个老朋友。”楚河违心道。 “老朋友?”夏荷费解地说道。“老朋友不应该是这样的。” “哦?”楚河颇有些意外地问道。“老朋友应该是怎样的?” 夏荷轻轻抿唇,没有言语。 “我现在会下车。而你——”楚河微微偏头,深深凝视清秀美丽的夏荷。“一路驾车回家。不管发生任何事儿,不要停车,也不要下车。” 换做曾经的夏荷,她也许会轻声问上一句“你呢”? 但今日她没有。 白秋是个经验极为丰富的老者。他在教授夏荷必须了解的事儿之余,也会潜移默化地将夏荷打造成一个心理素质极为坚强的女人。她预料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生生憋住脱口而出的话语。只是沉默数秒后回视楚河:“我会在家等你。” 就像上次一样。哪怕楚河半年了无音讯,她也一直隐忍着内心的伤痛,一日复一日地等候这个永远不能失去的男人。 “好。”楚河咧嘴一笑。道。“等我。” …… …… 目送轿车平稳地朝街角尽头驶去,楚河重新点燃一支香烟,遂又深吸一口,任由那辛辣的烟雾缭绕肺部,深深吐出那迷离的烟雾。 随后,楚河的视线轻轻落在了路灯下的混血男子脸上。唇角泛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大步而去:“你终于来了。” “嗯。我来了。”男子直起来,视线同样落在了楚河的脸上。英俊的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你知道的。我一定会回来。” 楚河抿唇一笑,点头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男子掐灭了香烟,微笑道。“你入魔了?” “小事。”楚河轻描淡写地摇头。 “小事?”男子意外道。“我父亲的师尊便是入魔而亡。” “他是他。我是我。”楚河同样掐灭了香烟,打趣道。“难不成你要拿我跟一个老家伙相比?” 男子怔了怔,遂又摇头道:“不论如何,我不会因为你出现任何问题而手软。” “你若手软,很可能没命。”楚河淡然一笑。 铿! 骨剑而出,光芒万丈。 此夜,注定风雷巨变! ———— 【作者题外话】: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更新会和明天的更新一起更出来。等15号回家了会恢复。抱歉了大家~ 第四百零七章 夜幕之战!(2) 第四百零七章夜幕之战!(2) 夜。 如泼墨般的寂静之夜。 昏黄的路灯笼罩在这一片毫无人烟的马路上,亦包裹住这对年轻一辈五星级强者。放眼望去,这方圆数里竟是毫无人烟,只剩一片接一片的灯光,分外凄凉。可反观这对四目相望的年轻强者,一股磅礴的战意呼之欲出,竟是连那头顶的路灯亦出现微妙的闪烁,仿佛电压不稳。 嘶嘶—— 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耀在这两个同样英俊的年轻强者脸上,为二人平添几分神秘。 呼呼呼—— 夜深,寒风起。 如刀子般的冷风拂面吹来,竟是连那垃圾箱里的塑料袋亦迎风而起,凌空飘摇。 啪啪。 塑料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宛若竹简撞击声,分外清脆。 咻! 寒风猛然一滞,随风飘摇的塑料袋猛然滞留在空中,下一瞬间,那塑料袋仿佛被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拉扯而下,急速坠落。 嗡! 楚河动了。 在塑料袋从二人高空坠落而下时,骨剑如一道光影骤然射出。裹挟风雷之势,呼哧而去。 铿! 帝林右臂自后腰处猛然一拍,一柄长剑夹杂着绿光倏然而出,宛若一条绿色巨龙,隐含着奔雷之势,迅猛无双地朝楚河面门刺去。 甫一动,周身气息瞬息万变,却尽皆朝二人中心涌去。中间那只急速坠落的塑料袋亦是仿佛被两股剑气激荡得再度高飞,生怕被二人戳成马蜂窝。 剑气如雷。刚猛无双。 楚河势大力沉地一击悍然而出,竟是搅碎了空气,亦在空中留下一条长长的剑痕。 帝林与之稍微异样,他剑走轻灵。一招一式中隐含千万种变化,仿佛只要没有力竭,便仍能生出无限可能。 二人剑锋甫一碰击,便迅速感受到对方剑锋之上涌出的强悍力量。嗖地一声身形一晃,便轻巧避开了正面攻击,而是掉转了方向,亦错开了身躯,转身对视。 甫一交手,二人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强横与恐怖。 方才这一剑未必用了全力,可放眼全球,能拦下这一剑之人绝不算多,可对方非但轻描淡写拦住,还能给予自己足够大的威胁。这足以证明——二人的实力绝对在伯仲之间! 呼呼—— 狂风大作,方才冰寒刺骨的冷风之后,此刻迎来了更为刚猛的劲风。但凡对天气还算了解的人均知道,这是要变天了。 铿! 帝林剑锋戳地,出人意料地往前一拉! 扑哧! 剑尖骤然起火,那泛着蓝光的火焰破空而去,竟是毫无熄灭前兆地朝楚河面门刺去。只是一眨眼,那蓝色火焰便奔袭至楚河面门,直刺他心窝! 剑火? 楚河见状,唇角泛起一抹微妙之色,剑锋倏然朝灯柱上一划,一道鲜红似火的红色火焰骤然而出,不止是剑锋,连剑身之上亦是火焰炽烈,分外刺眼! 呼哧! 红蓝二道光芒迎风飘摇,直至二人剑锋悍然碰撞,那游走在剑锋之上的火焰方才尽数荡开。以星星之火朝四面八方激荡而去,极为波澜壮阔! 铿! 剑锋撞击之下,楚河改变了作战状态。 二人实力已达到年轻一辈最强境界,想要以这般区区简单方式取得最后胜利,这不论是对帝林而言又或者是楚河来说,都是决计不可能的。尤其是——如今的楚河深受入魔困境。根本没把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均保持完美的状态。甚至于,他还有陷入神智混乱的危险。若是那时,也许他的实力会有更进一步地提高。而分析能力却会大打折扣。那样的状态绝不是楚河愿意出现的。毕竟,没人愿意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可测的入魔状态之中。 扑哧! 骨剑骤然化作锋利小刀,在楚河操控下竟是缠绕帝林绿色长剑而去,只是一眨眼,那刀锋便要削中帝林手腕。 哼! 帝林一声闷哼,手中长剑一抖,那刀锋便勉为其难地被他激荡开来。但此时,楚河已悍然而至,迅速站在他的面前。 啪。 闪电般握住激荡开来的刀锋,楚河凌空又是一斩! 呼啦! 刀锋虽然微小,可一股极为磅礴的力量迅速爆破开来。仿佛连那空气中的气流亦受到了波荡,极为诡谲地发生了波动。 嗡嗡! 刀锋光芒大作,一道道白光尽数刺入帝林眼眸之中,竟是刺得他颇有些无法睁眼。 噔噔。 情急之下,帝林迅速往后挪动数步,手中剑锋一挑,勉强抵挡楚河那蓄势待发地一刀。铿地一声巨响,星光四溅而出,帝林亦是感受到自手腕涌来的磅礴力量。 呼哧! 一击得逞,楚河身形如一道利剑再度前倾,手中刀锋如密集地雨点疯狂砍去。 每一刀都蕴含风雷之势,结合那狂作而起的寒风,竟是颇有几分风神之姿,极有威慑力。 顶级高手交手,一招错,将会为自己带来巨大的威胁。此刻的帝林便是如此。 楚河冒着刀锋脱手的危险凌厉出击,在瞬间占据了极大的优势。眨眼之间,帝林已经被楚河连续砍了数刀。虽说每一次均被他化险为夷,极为惊心动魄地躲避开来。可长此以往,他必然有被打败的可能。 这对帝林而言绝对是不允许出现的事儿! 嗡嗡! 楚河仿佛一台永远不知道疲惫的战斗机器,每一刀下去都又快又准,根本不给帝林反击的机会。除了疲于抵挡,竟是找不出太好的机会脱身。 时间就这样在一个攻击一个阻挡中过去,攻击的楚河自然是体能下滑,而拼命抵挡的帝林也好不到哪儿去。也许他的体能消耗没楚河那么严重。可在极为高压的攻击之下,他心神所承受的压力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太快了! 太狠了! 楚河每一刀都极有威慑性,仿佛引出九天之上的旱雷。每每阻挡成功的帝林竟也是心惊肉跳,大感吃不消。 他和楚河一样,同为规则巅峰化形之境强者,放眼年轻一辈,恐怕也只有少数几个年轻强者能达到他们的高度,而楚河早有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威名,帝林能与之战到现在而不败,本已体现出他强大无匹的实力。可偏偏,此刻的他陷入困境,似乎没了太好的挽救法子。 可是,真的没有了么? 帝林不信。 他是何等人物? 他是西方世界的佣兵之王! 也许面对楚河,面对商天涯这些华夏顶级年轻强者,他头上的光环并没那么响亮。可他又如何是随便能被人打败的? 当初楚河没能击败帝林。 如今呢? 他真的可以么? 刀锋一次又一次地攻击他的死穴。化形之境的帝林反击了。 他的反击沉稳有力。甚至是——走了楚河的路子! 他一剑而出,狠狠挡住楚河那凌厉砍来的一刀。但很快,他的剑锋被楚河那强大无匹的力量震荡而开。 但这一幕—— 帝林已经预先想到了。 他本就没有楚河的臂力惊人。 再加上他守株待兔地抵挡,本就无法有力地挡住楚河那一刀。 但是—— 他还有一只空闲的手。 这只手在楚河一刀砍来时,他便已经做好准备。准备牺牲! 扑哧! 帝林毫无征兆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楚河砍来的刀锋,登时鲜血飞溅,触目惊心。 这一次,连素来拼命的楚河也震住了。 这是堂堂神会之主帝天之子会选择的方式么? 一时间,楚河竟有些被帝林的反击方式弄得无所适从。 要知道,这一直都是楚河才会使用的方式。而且,楚河之所以敢用这招,而不怕被对方的利器将手彻底斩断,那是因为他练过的—— 在彩虹镇的时候,他意识到当自己用冷兵器时,近身交战时,另外一只手除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之外,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攻击? 极容易被人一剑斩断。 抵挡? 那该如何抵挡呢? 这时,楚河想到了一个法子。 抓对方的兵器。 当手臂与掌心的肌肉达到一定强度时,纵使仍然承受不起锋利武器的摧残。可只是受伤,却能反败为胜。以楚河极端的性格来看,这是值得的。而且很霸道。 可这一次,楚河没有机会用这招,帝林却用了! 帝林的惊艳捉刀让楚河感到万分意外,甚至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此刻,他必须作出最有效的反应。 因为—— 当楚河刀锋被握住时,帝林的剑锋已直戳他心窝。 此时,他该如何抉择? 是放弃刀锋,还是——徒手接? ———— 白城国际机场。 人流如织的机场内有两名西装笔挺的男人缓步而出。前者身高接近两米。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别说成年人瞧着他害怕忐忑。就连那些三两岁,连智商都还没开发出来的小孩童也满面写满恐惧,似乎极为担心他的存在。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老人家,也是浑身充满了冷厉的架势。那一缕缕阴森的气息甫一出机场便蔓延开来,将其附近的人均是逼迫开来,不敢轻易靠近。 直至二人出了机场,上了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机场内的乘客方才稍稍踏实一些。 “这人是谁啊?看上去怎么那么恐怖?”一名小女生收回落在高个男子后背的视线,心有余悸地询问身边本地男友。 “不认识呢。也许是个很有钱的家伙。你看那他一身穿着,哪样不是私人定制的?”男友微微笑道。“当然,如果单单是穿着奢华未必就证明是个有身份地位的男人。这一点还得看他身边的随从。” “什么意思?”女友好奇地问道。 “随从厉害,那才能证明主人是真霸道啊。”看过不少络小说的男友嘿嘿笑道。“你看跟在他身后的那男人。浑身杀气冲天,好像分分钟就能屠杀一座城市的市民。有这种人当部下,能不是厉害角色么?” “哦。”小女生轻轻点头,懵懵懂懂道。“听你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不过他就算再厉害也没用。我这辈子可就跟定你了。” “哈哈。那是。走吧。我爸妈等你吃饭呢。”男友替女友拖着行李出门打车。 …… 上了轿车的二人坐在宽敞的后车厢。随从瞥一眼窗外的夜景,转头朝主人说:“老爷,您已经足足三十年没回来了。” 主人淡淡点头:“变化很大。” “是啊。当初离开时,这里虽说也有了一些变化。可跟如今这够资格跟国际接轨的现代化建设简直没法比。”随从叹息一声。眉宇间透着一丝缅怀。 他们均是华夏人。却已在纽约住了足足三十年。老话说的好,落叶归根,不管漂洋过海闯出多么大的一片天地,若老来无法回国回到故乡,终究是一种莫大遗憾。 此人正是帝天。 自从他三十年前脱离妙门前往纽约发展之后,便从此再没回来。如今一眨眼已经是过了三十年。 三十年,足已经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更能从一个呱呱落地的小婴儿跨越到三十而立的成年人。三十年更能让当年即将迈入而立之年的帝天成为如今年近六十的神会之主。 三十年,实在太过漫长了。 可这三十年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帝天之威名? 这三十年里,帝天成为一个符号,一个标志,更是一个让美国人无一不闻风丧胆的恐怖存在。仿佛在美国人眼里,他是一个比美国总共更让人感到忌讳的人。就像那个被大叔弄死的大叔一样。自打911之后,美国人便发自骨子里的痛恨以及畏惧这个曾让他们陷入绝望的大叔。 “您为何要慢少爷一步?” 随从满面疑惑地望向沉默的主人。 他跟随帝天三十余年,他十分清楚帝天这三十年来最为开心的并不是取得足够高的成就,打下足够大的江山。而是生了一个足够出色的儿子。也许在曾经某一段时间,帝天一直以他的事业为中心,并以自己的成功而喜悦。可当他的儿子,那位同样潜力无限的少爷出生后,随从再也没见过能比少爷更让老爷开心的事儿了。 也许,这位令人敬畏到无视他年龄的神会之主实际上是一个慈父?一个为了儿子可以做任何事儿的父亲? 这世上有许多父亲注定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安心的男人。因为在他们的一生中,也许有许多事儿要比自己的儿子更为重要。比如皇宫庭院内。父子相杀,兄弟相残的事儿还少见么?有些儿子为了夺得更大的权力,甚至可以亲手斩杀自己的父亲。而有些父亲为了继续掌权,却也同样能够让自己的儿子离奇死亡。并不出生于平凡环境的随从听说过太多内乱,而在自己这位最可能做不了慈父的老爷身上,他却发现了作为父亲的极大慈祥。 既然如此,老爷为什么不与少爷一道同去? 那样岂不是更安全一些? 毕竟,华夏对老爷而言可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方。 这里有着老爷数不清的敌人。更有着让随从感到万分不安的强者。世界最顶级强者! “我能陪他一辈子?”帝天淡淡摇头。“在某些方面,我已经帮他到极致。接下来的路,要靠他自己走了。” 这是大实话。随从知道,少爷达到如今的境界,已是帝天竭尽所能的结果。而化形之境,纵使是放眼老一辈强者中,也是绝对的佼佼者了。而放在年轻一辈,更是站在最巅峰的可怕存在! 若是少爷到了这个地步还需要老爷随时保护。那正如老爷所说,老爷根本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 可对随从而言,帝天这番话有一定道理。却未必完全正确。 毕竟——少爷这一战,注定无法轻松解决。否则,老爷为何又会亲自过来? “不论如何。我们应该快些过去。”随从脸色颇有些复杂地说道。 “嗯。”帝天平静地点了点头,闭目养神。 十几个钟头的飞机,纵使对帝天这种体力达到惊人地步的超级强者而言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可他仍是安静地闭目养神,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体能。 …… 嗖! 帝林并未辜负他父亲的教导。纵使是面对号称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楚河。他也营造了极为有效的反击。甚至于——将楚河一举推向了悬崖边,令其极为险峻! 剑锋极快地朝楚河心窝刺去。直至逼近楚河—— 楚河没有动。 他那只空闲的手臂也没出现任何的动作。 而手中的刀锋仍然是十分沉稳地握在手中,并没有脱手的迹象。 那么——楚河打算如何化解这一次的生命危机呢? 楚河曾经无数次深陷对旁人而言无法化解的绝境之中。可他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尽管每一次都承受了不同层次的伤害。但他终究是保住了生命。对楚河而言,只要活着,便一切都有希望。 但这一次,楚河并未打算受到任何的伤害。 甚至于——他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脱离危险——他认为的危险! 铿! 楚河持剑的手腕猛然一紧,又是一荡。 扑哧! 帝林掌心再度爆出一团鲜血,可眨眼间,那把被他握住的刀锋毫无征兆地化作了原型。并且毫无征兆地刺向了帝林的胸口。 剑锋极为浅薄地割开了帝林胸口的肌肤。很浅,对帝林这等抗击能力极强的年轻强者而言,甚至感受不到太大的疼痛。但也就这么一瞬间,他即将刺入楚河心脏的剑锋止住了。 就这般凭空搁在空中,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是的。 楚河的心脏近在咫尺,帝林只需要再这般轻轻地往前一探,便能终结这个也许是他此生中最强对手的生命。 但他没有这样做。 就像楚河也并没有一剑劈开他的胸膛,将他一击致命一般。 他们极有默契地停下了攻击。四目相对,没有任何言语。 寒风渐渐停了下来。头发凌乱的楚河与帝林亦是不再有任何动静。只是这般相互看着,唇角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翘起来。 楚河笑了。 帝林也笑了。 他们再一次打了平手。 这已是他们第二次打成平手。 第一次时,楚河为诸葛红玉而战斗。 这一次,楚河为了夏荷。 不论出发点如何,亦不论过程怎样,二人均打成了平手。 “怎么样?”帝林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很好。”楚河笑道。“刚才我差点就想不到办法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容易就破局。”帝林微微一笑。说道。“你是我第一个天天想着打。却从来没有打赢过的对手。” “你却是一个我天天认为可以打得过,却始终没有打赢的对手。” “这么算来,我岂不是比你要谦虚得多?”帝林打趣道。 “我一直是个十分高傲的男人。”楚河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有高傲的资格。就像我父亲。”帝林微笑道。 楚河微微一笑。又道:“怎么样?” “既然没打赢,我当然不会带她离开。”帝林摇了摇头。“做人要有诚信。说到一定要做到。” 楚河眼见此人如此心胸开阔,不由豪迈道:“今日没能分出胜负,这一次,我们约定三年之后再战。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 “君子一言!”帝林大声说道。 “驷马难追!”楚河高声回应。 铿! 二人剑锋相碰,发出激烈而刺耳的撞击声。 轰隆! 天空降下一道焦雷。可这道焦雷,似乎并不因这对年轻一辈最强者的平局而来。而是因为—— “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生死激战,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么不让人高兴的结果。” 忽地,一道十分悠扬的声音自远方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看上去十分缓慢,实则异常迅速地朝二人走了过来。 远时,这对放下敌意的年轻人并没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是谁。直至这位忽然冒出的不速之客站在路灯之下。二人才看清此人。 “商叔叔?”帝林先是一愣,遂又万分好奇地望向他。 商天涯? 楚河眉头一挑,除了一次暗杀,二人并未正面打过招呼,所以他只是微微眯起眸子凝视这个第二次见面的老一辈强者。 按上次战斗的结论,商天涯甚至没能一举突破规则之境。 那么——他这次前来又是为什么呢? 不得不说的是,商天涯的出现实在是让人意外。甚至是让楚河跌碎眼镜。 帝天来他一点儿也不稀奇。 父亲来他也可以理解。 甚至是——那位妙门之主出现,楚河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可偏偏。所有人都没来,却来了一个境界实力远远不够打的商天涯。 “怎么,很意外吗?”商天涯满面微笑道。 帝林并未掩饰自己的意外,而是好奇道:“您来做什么?” “答案会让你更加意外。”商天涯背负双臂,视线从帝天挪到楚河身上。“楚先生,上次你暗杀我一事我并未放在心上。我与你父亲也无冤无仇。所以——请你闪开。” 楚河微微一愣,隐隐感觉到商天涯的意图。内心却陷入更多的困惑。 但不论如何,楚河从来不是一个向恶势力低头的男人,他收回剑锋,傲然道:“我为什么要闪开?” “因为我要杀他。”商天涯伸出食指,指了指站在楚河身边的帝林。 因为——我要杀了他! 杀了帝林! 杀了神会之主帝天的儿子! 商天涯岂敢说出这番话? 他斗得过大师兄帝天么? 或许——他连帝林也未必打得过? 楚河下意识地四处搜索,试图找出商天涯所安排的暗杀。 “不用看了。我一个人来的。” 商天涯往前踏出一步,浑身骤然爆发出一股连楚河也忍不住心口发颤的雄狮般威势,平静道:“楚先生,请你闪开!” 【作者题外话】:还是没补,明儿再补,但这是一个大章。抱歉~ 第四百零九章 夜幕之战!(3) 第四百零九章夜幕之战!(3) 楚先生,请你闪开! 因为他要——大开杀戒! 杀谁? 帝林! 帝天的儿子! 未来的神会之主! 当年号称唯一胜利者的商天涯师侄! 只是,他为什么要杀帝林? 楚河怔住了。 甚至于——楚河认为商天涯杀自己的理由也要比杀帝林来得更强烈。毕竟,自己曾与无双姑娘联手暗杀过他。而帝林,又对他做过什么呢?据楚河所知,没有。 那么,他为什么要杀千里迢迢远赴华夏的帝林?这个踏入化形之境的年轻至高强者? 帝林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商叔。侄儿有得罪你么?” 商天涯没有出声,却已往前踏出一步。 轰! 排山倒海地威压迎面扑来,不止是帝林,就连楚河也感到极为困惑。 传闻,商天涯不过是破画巅峰强者。甚至连规则之境也没能踏入。他又怎会拥有如此可怕的威压?这般叫人心惊的强悍气场? 楚河不懂。 帝林也万分费解。 似乎——传闻中的商天涯与实际上的商天涯并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就连与之交手过的楚河也极为诧异。 难道——这段日子商天涯的实力突飞猛进,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不论出于哪种原因,帝林都打算正面迎战这个父亲的师弟,只知道勾心斗角,却并未在武道上花费太多精力的纯种商人。 “楚河。这一战属于我。”帝林剑锋微微扬起,目光锐利地扫视步步逼近的商天涯,平缓说道。“请你让开。” 话已至此,楚河自然不会自讨无趣。他耸耸肩,轻描淡写地挪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点燃一根香烟,安稳地坐在石阶上欣赏这一老一小即将到来的恶战。 砰! 商天涯每一步都仿佛震撼了坚硬如铁的地面,而每一次呼吸吐纳,均是吸收了天地之精华,给人一种极为高深莫测的错觉。而转瞬之间,商天涯迅速站在了帝林面前,淡然道:“出剑。” 出剑。 背负双臂的商天涯如踏歌而来,浑身充斥了豪气与霸道。就这般闲庭信步地踏到帝林面前,就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出剑。 而此刻的他赤手空拳,甚至没做出防御的准备。 仿佛——仿佛根本没将化形之境的帝林放在眼里! “哼!” 帝林一声闷哼,右臂倏然前突,那绿色长剑便宛若一条蛟龙迅猛咬出,朝商天涯面门侵袭而去。眨眼间便已逼近,欲对其施展夺命一击! 反观商天涯,他对帝林这一击仿佛毫无压力。在剑锋即将刺中帝林所预设的死穴时,这个妙门三天王之一的老一辈强者竟是凭空消失了! 没错。 商天涯凭空消失了! 从帝林那一剑所营造的杀机之中凭空消失。不止让帝林一击不逞,更的陷入惊骇之中,难以平静。 怎么回事儿? 人呢? 帝林瞳孔猛然收缩,浑身肌肉紧绷起来,剑锋一横,四下搜索。 妈的—— 抽烟的楚河停下了所有动作,不可思议地望向帝林。望向帝林身后的商天涯—— 他是如何做到的? 竟是在帝林的高能防备下轻松避开攻击,并迅速挪到其身后。 单从这漂亮的一招,楚河便能清晰地判断出这位三天王之一的实力绝对超脱了规则之境。可事实上,一年前楚河与之交手时,他不过才是破画巅峰之境,仅仅比自己强出那么一筹。 不是年纪越大,进展的可能性会变小,亦会变难么? 可他为何如此可怕地超过规则之境,成为令人震惊的破天者? 没错! 单凭商天涯方才那一招,楚河便知道此人定然是破天者之一。否则,他绝对不能在化形之境的帝天面前表现出如何恐怖的超然实力! 在化形之境面前闲庭信步,岂非只有破天者才能做到? 楚河倏然站了起来,指间的香烟忘记去吸,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帝林身后的商天涯。 他一如既往的淡然,就像当初被自己与无双姑娘联合暗杀一般。他的淡定来源于他极为丰富的人生阅历,更来自于他恐怖到令人乍舌的实力! 破天者,商天涯表现出来的实力很符合他之前所说的话语—— 出剑吧! 我是来杀你的! 没错。 他是来杀帝林的! “帝天怎会放心你出来闯荡?”立于帝林身后的商天涯微微抿唇,精芒四射的眸子里跳跃起一丝淡漠之色。“难道他认为世界还是三十年前的世界?” “不论何时的世界,都是我父亲的世界!” 感受到身后疯狂涌来的磅礴气势,帝林剑锋一抖,身子猛然转过来,倏然一剑凶悍无匹地刺向了商天涯。 这是他第二次朝商天涯出剑。较之第一次,此次的帝林更为凶狠,具有绝对的侵略性。可看在楚河眼里,这一剑或许威力惊人,哪怕是攻击自己,也会为自己造成不小的困扰。可这一剑的目标不是旁人,而是实力达到破天之境的商天涯。 面对这样一位实力通天的超级强者,帝林这一剑又指望创造多大的杀伤力呢? 也许小得可怜。 咻! 剑锋划空而过,裹挟一股风雷之势迅猛刺去。反观商天涯,这一次他不止没有任何躲避的迹象,反而迎剑踏出一步,在帝林一剑刺来之时,他右臂猛然抬起,食指与中指迅速一并,竟是毫无锋利地夹住了帝林的剑锋。 滋滋—— 剑锋亦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往回弯曲,那锋利的剑锋便是惊人地朝帝林咽喉抹去。 这一剑若是抹实,势必将帝林一剑封喉。 “松手!” 一旁观战的楚河眉头深锁,大喝。 帝林绝不是商天涯对手。初次交手之时,商天涯已展现超出帝林许多的强横实力。此刻仅仅是第二次交手,帝林便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局面。硬碰?对帝林而言无非是死路一条。作为年轻人,楚河自然不希望帝林就这般死在神秘莫测地商天涯手中。故而才会危难之际大吼一声,希望帝林保持足够的理智,不要被一时的挫败而迷失了心智。 但很显然,帝林并未被楚河那一吼拉回来,相反。只见他手腕一荡,竟是生生再度改变剑锋轨道。希望借此来一次反转,只是—— 铿! 帝林终究还是低估了商天涯的实力。在剑锋改变那一瞬间,也不见商天涯有什么动作,竟是第三次改变剑锋轨道,迅猛无匹地刺向了帝林! 扑哧! 这一剑锋利无双,不止去势极快,就连帝林握剑的手腕亦是被狠狠激荡得虎口破裂,流淌出猩红的鲜血。 嘶嘶—— 剑锋毫无保留地扎入了帝林的胸膛。伴随那剑锋自由滑动,就这般生生地撕开了帝林的胸口。一道道鲜血如喷泉般泉涌而出,极为触目惊心。 嘶嘶嘶—— 这口子长达十多公分,竟是就这般慢慢地,不疾不徐地破开帝林胸口! 反观身受重创的帝林,那张混血面孔上却毫无剧痛带来的难受之色。甚至于,就连他的躯体也岿然如山地站在原地。任凭商天涯将其重创,他只是默默地承受者,直至商天涯力道用老。 “轮到我了。”满身是血是帝林唇角泛起一抹狰狞之色,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更是闪烁起令人惊惧的冷色,扑哧一声,只见帝林身形猛地一晃,竟是凭空脱离了剑锋的割伤,狠狠地窜至商天涯面门。 砰! 他挥动铁拳,朝商天涯头部打去! 他力道不如楚河巨大,却也绝非普通人所能承受的。任凭商天涯拥有难以匹敌的实力。可若是被帝林一拳打中,仍是会被帝林打得‘肝脑涂地’… 只是—— 就像楚河所想,帝林与商天涯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根本无法跨越,大到——不论是谁,也不会站在帝林的这边,认为帝林可以赢下这场战斗! 嗖! 铁拳挥出。商天涯一如既往地不曾躲避,他只是右臂一挥,一道电光火石地剑影闪过,只待楚河能够看清画面时,他彻底被震住了。 头皮发麻! 扑哧! 哗啦哗啦的鲜血从帝林身躯上流淌而下。甚至带有喷溅的架势。 从哪里喷出来? 从断臂处—— 是的。 帝林被商天涯无情地斩断了一条胳膊。 那条普通人善用的右臂! 当帝林挥出一拳时,商天涯精准无误地找准帝林死穴,狠狠斩断了帝林的右臂。连根拔起。鲜血涌动。竟是飞溅而起,将大片土地染红… “唔——” 身受两处重伤的帝林气血翻滚,咽喉不断有甜丝涌出。起初他还能忍,可如今,他终于忍不住胸口那喷涌而出的血水,喷溅而出! 楚河惊呆了。 震慑于商天涯的辛辣手段。惊惧于商天涯的恐怖实力! “我说了。” 此时,商天涯那张儒雅却十分冷漠的面孔方才浮现一抹淡然的异色我:“我是来杀你的。” “所以——” 商天涯剑锋掉转,轻轻握住剑柄,直抵帝林咽喉:“受死吧!” ———— 第四百一十章 夜幕之战! 第四百一十章夜幕之战! 三十年前。帝天号称华夏第一强者。这是妙门打出的旗号,也是得到无数强者认可的事实。但对帝天而言,这个所谓的第一强者名不正言不顺。 因为他还没跟号称白城青龙的楚林打过。 这是帝天的心结。也是站在巅峰之后,帝天唯一想做的事儿。 当一个人满足了大部分心愿,并拥有无可匹敌地权力与财富之后,他反而会对那少有的,没能去完成的心愿极度渴望。这是人的天性,也是如今的帝天最想做,却还没做到的。 挑战楚林! 挑战这个被许多老妖怪认为是老一辈最强者的白城青龙! 夏正清这个宿命之敌病故之后,帝天这个愿望越发强烈,强烈到他对其余事儿已提不起太多兴趣。 那么,如何才能挑战那个轻易不会出手的白城青龙呢? 他将目标放在了楚河身上。 在许多人眼里,这个曾在全球引发军人风潮的超级强兵堪称无敌。可他仍然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他与萧慕容唯一的儿子,楚河。 若是楚河出事,楚林一定会出手! 帝林未必能将楚林逼出来。但若自己出手,楚林难不成会眼睁睁看着楚河去死? 他不会。 所以今夜,他即将完成期盼多年的一战。 今夜,他亦将无憾。 叮叮。 当随从接听了电话,并迅速得知电话那边的意思知道。随从双眼猩红,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朝闭目养神的帝天说道:“老爷。出大事了。” “说。” “少爷他——” “说!!” 仿佛踩到最痛的那根神经,帝天双目猛然爆发出宛若是实质的精光! “商天涯已入破天之境。他重伤了少爷,此刻恐怕——” 砰! 未等随从话落,商天涯破门而出,竟是腾空跃出车厢。身子如豺狼猎豹窜入黑暗之中,消失踪迹。 …… 轰! 狂风再起,吹起那早已落地的塑料袋。天空毫无征兆响起一道惊雷。那刺眼的光华照耀在楚河脸上,亦是将战场中的二人笼罩其中。 剑是好剑。 也极快。 商天涯一剑而出,直戳帝林死穴。眼看着便要终结帝林短暂却注定精彩的一生。 但楚河出手了。 按道理,他毫无出手的理由。 帝林乃帝天之子。而帝天,却是夏家最大的对头。哪怕严格意义上来说,夏正清之死与帝天并没太过直接的联系。可在楚河看来,帝家与夏家是永远不能并存的。 那么——以楚河与夏家的关系,他凭什么出手? 帝林死了,也许对夏家而言是一件极为有益的事儿。 以正常逻辑分析,楚河委实没有出手理由。但他仍然出手了。 不需要太多理由,只因楚河认为商天涯做得太过分。还因为——帝林不该死在这里! 铿! 楚河一剑而来,生生挡住商天涯那极为可怖的一剑。剑锋相碰,竟是瞬间摩擦出激烈的火光,将这昏黄漆黑的夜空点燃。分外绚烂。 啵! 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汹涌而来,楚河甫一接触那股由商天涯释放而出的恐怖气势,竟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手腕亦是一阵剧痛。仿佛随时都有脱剑的可能。 噔噔。 楚河两步后退,同时一把拉住了皱眉咬牙的帝林。借着后劲跳出商天涯攻击范围。 铿! 楚河一剑戳在地面,剑柄猛地用力,方才迅速稳住身形,亦一把按住了帝林的后心,颇为费劲地抵住踉跄欲坠的帝林。 此刻的帝林早已失去方才的风采,甚至连平稳站立的力量也十分欠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倒地不起。可楚河只是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商天涯,不敢有丝毫大意,沉声道:“商前辈。你身为长辈,如此欺凌一个晚辈说不过去吧?” 商天涯手心剑锋微微一晃,并不直面回答,反倒是说道:“楚河,我给青龙几分薄面,不与你计较当初的暗杀。但此刻——走开。” “我若不走开呢?”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反问道。 “青龙虽强大,却也未必真的天下无双。”商天涯淡然一笑。道。“如若你要坚持。我便连你——一道杀了吧!” 一道杀了吧! 这是一场三十年前的约定。 这更是一场被无数人期待三十年的战斗。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蛰伏三十年的商天涯剑锋一荡,气势如虹。如一道光晃向楚河。天地色变! “帝林。你之前不是说我入魔了么?”楚河微微偏头,扫了面色煞白如纸的帝林一眼。 忍受着剧痛的帝林咬牙点头:“嗯。” “人们都说入魔之后,必死无疑。但我今日可以告诉你——”楚河面色一凝,一字一顿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扑哧! 剑锋之上猛然窜出一缕又一缕地黑气,楚河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瞬息间变为浓墨色,仿佛眼瞳瞬间淹没了眼白。极为可怖。 砰! 脚下一层又一层气浪席卷而起,楚河浑身仿佛均笼罩在一层黑气之中,看得人心里发慌,惊诧万分! “老小子——”楚河声线骤然变得撕裂而残暴,声声刺耳道。“既然你不顾尊卑之分,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扑哧! 冒着黑气的长剑轰然射出,裹挟万千鬼厉惨叫之声呼啸而去。化作一道黑色光芒,与那破天强者商天涯碰击在一起。 眼见楚河骤然间发挥出比之前更为恐怖的攻击力,废了一条胳膊,与楚河连打两场平局的帝林方才知道,他其实已经败了。哪怕惯用的右臂没有废掉,他也毫无悬念地败给了楚河。 化身入魔的楚河,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抵挡的! 嗡嗡! 剑光大作,楚河手腕一抖,剑锋骤然化作一条黑色蛟龙嘶吼而去。竟是连那天空的乌云也仿佛咆哮起来,激烈翻滚。商天涯这一剑蕴含极为恐怖的力量。纵使入魔的楚河在实力上有了极大的提高。可要对抗身为破天强者的商天涯,也未免太过勉强了一些。仅仅数分钟的恶战,满身黑气的楚河便有些攻击吃力了。 而商天涯却仿佛拥有无止尽的攻击力,仍然不顾一切地朝楚河施展一次又一次地攻击。给予这位入魔者极大的威胁。亦保持着极高的攻击效率! 很快的。 入魔的楚河被挑破了肩头,一道鲜血飞溅而出,与那黑气交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亦分外鬼魅。 楚河身躯一抖,在商天涯再度攻击而来之际,他一声嘶吼,右脚猛地往地面一踏,伴随一圈又一圈地气浪席卷而起。楚河猛然凌空而去,遂又狠狠地从高空压迫而下。直刺商天涯头顶! 呼呼! 狂风大作,双目浓黑的楚河如一道从九天之上挣脱而下的恶魔,浑身泛出嗜血的光芒。竟是以化形之境镇压那破天强者的商天涯。展露出极为恐怖的侵略性! 事实上。楚河的攻击对商天涯而言是极为有效的。不论是攻击速度,还是攻击力量,均要比帝林更有力度。但这份强度也远不到足以击败破天者商天涯的地步。之所以帝林无法对商天涯造成威胁,而楚河却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商天涯放不开手脚。单纯是因为—— 楚河入魔之后的攻击比帝林更为玉石俱焚,更为——惊心动魄! 明明可以击败,却很有可能付出太大的代价。不论是哪个高手处于商天涯的角度,只怕都要多加思考一番。毕竟——这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同样不是一桩纯种商人会做的买卖。 商天涯便在沉思,在思考。在——等待! 叮! 楚河一剑而下,却被商天涯巧妙地拨开,遂又往后一退,眯眼凝视那满身杀戮的楚河,抿唇道:“竟将入魔为之己用。楚河,你比你父亲更有气魄。” “少废话。”楚河体内战役昂扬,杀戮无限,根本没兴趣与商天涯废话,猛然提剑,又要向商天涯施展毫无保留地攻势。 只是—— 天空一道焦雷落下。一道身形亦是从黑夜之中急速奔腾而来。伴随一股极为慎人的飙风,一道接近两米的庞大身躯落在了众人面前。声势惊人。 一名接近两米高的男人。 一个拥有如天神下凡般气势的男人。 一个——站在世界最巅峰,号称华夏第一强者的超级强者! 神会之主帝天出现了。 他在楚河刺向商天涯的那一瞬间,猛然抬手拉住楚河的胳膊,倏然往后一带,竟是将入魔的楚河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天空响起一把石破天惊的恐怖声响:“商天涯。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帝天怒了。 神会之主怒了! 下凡的天神也怒了! 这位如铁塔般魁梧的可怕男人声声如雷,每一个字都仿佛钻入灵魂最深处,竟是震得入魔的楚河也不由精神为之一晃,渐渐从那入魔情绪之中慢慢脱离出来。 “呼——” 双眸逐渐变得清明的楚河不可思议地盯着帝天那魁梧到需要仰望的背影,喃喃自语:“当真是天神之怒啊。” 砰! 一把极长极粗的铁杵骤然从帝天手中冒出,单单看其成色也知道极粗极沉,可搁在帝天手中却犹如玩具一般,颇有些轻灵的意味。 呼哧! 帝天巨臂一挥,厚重如奔雷般吼道:“商天涯,拿命来!” ———— 【作者题外话】:晚上还有~ 第四百十一章 夜幕之战!(5) 第四百十一章夜幕之战!(5) 三十年前,妙门三天王一时无两,纵使白城青龙曾在全球牵起参军狂潮,也未能在华夏掩盖住这妙门三天王的冲顶名声。 三天王之首帝天武力值惊人,尽得云飞扬真传,堪称暗夜君王。在妙门拥有极高威望,地位仅在云飞扬之下。 老二夏正清则是文武全才,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云飞扬的文韬武略,其本人又温润如玉,极受长辈喜爱。支持率极高。 而位居末尾的商天涯则是因其政治背景强悍,又善于玩弄权术,虽最晚入门,却是得到了相当庞大的支持者。尤其是在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妙门内讧中,他掌控大部分长辈人脉,成为明面上的唯一胜利者。风云一时。 可以说,这妙门三天王从一开始便相互不对盘。 帝天当年要出去闯荡,打拼自己的事业。商天涯则预谋良久,一心想要霸占妙门的资源以及影响力为其所用,为其父所用。可偏偏从中出了个夏正清,导致二人的计划均中途破产。帝天没能带走大多数资历深,影响力大的长辈。商天涯则是没能拥有妙门那极为深厚,甚至遍布全球的关系络。 二人均在那一战中只完成一半任务,一方面是被对方所钳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夏正清的从中牵绊。那一战,三人成为宿敌,成为永远无法和好如初的师兄弟。可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二人均与夏正清不算有太大的深仇大恨。反之,这二人之间却是拥有水火不相容的敌对态度! 夏正清是帝天欣赏的人之一。但商天涯在帝天眼里,从来只是一个靠关系靠背景上位的官家子弟,本身没啥大出息。 拼才能,他背靠政治大山,混到如今却不断走下坡路,根本无法与帝天和夏正清相提并论。哪怕在那场红色风暴中悄无声息地度过一劫。仍然无法改观帝天对他的态度。 拼妙门最为看重的武力值,他亦是一直掉尾灯,没资格与两位师兄相提并论。 如此一个空有资源人脉却没能成为最优秀强者的男人,如何值得心高气傲的神会之主欣赏? 他不止不欣赏,还很看扁。所以他才说出那句话:胜利者?只是不带他玩儿而已! 狂风乍起。 昏黄的路灯在帝天那强盛无匹的气场下嗡嗡作响。就连那狂风仿佛也惧怕魁梧如铁塔般的帝天,竟是绕道而吹,不敢与之靠近。 黝黑的铁杵如一根神棍般冒出手心,被这位神会之主紧握手心,毫无顾虑地抬至高空。脚下猛地一踩,坚硬如铁的地面瞬息间龟裂成一道又一道的小方块。 砰! 一脚踏出,魁梧的帝天掠空而去。身后石块飞溅,这位神会之主却如导弹般激射而去。凶残无匹地朝商天涯当头一击! 咔嚓! 商天涯抬起帝林的那柄绿色长剑,却迅速被帝天铁杵打碎。一瞬间,商天涯脚下一点,身子急速往后退去,躲避神会之主密布的杀局之中! 战斗甫一打响,空气中的气流便急速流转。仿佛在为这对超级强者的巅峰之战做烘托。就连那些路灯亦是闪烁不停,极为妖异。 撕拉! 楚河扯下衣袖,死死绑住断臂处的伤口,遂又替帝林止住了伤口,点燃一支烟,塞进帝林的口中:“坦白说,你再不接受治疗,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我怕死?”帝林深吸一口香烟,反问。 “你父亲怕。”楚河略一停顿,补充道。“怕你死。” 帝林唇角微翘,只是那苍白如纸的脸庞上浮现这样一个笑容,却颇有几分诡异之色,缓缓道:“这是我第一次见父亲真正出手——” “不论如何,我要陪他。”帝林沉声道。 “你在这里,也许会影响他的发挥。”楚河无奈地耸肩道。 “我在这里。至少能让他知道我还没死。”帝林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若走了。他又该担心我到底是死是活了。” 楚河哑然,莫名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有几分道理。” “歪理往往也是道理的一种。”帝林喷出一口浓烟,视线却是落在了父亲的身上,喃喃道。“楚河。我们应该骄傲。极为骄傲。” 顺着帝林的视线望过去,楚河淡淡点头,平静道:“的确。我们应该骄傲。” “这世上,有几人能像我们如此好运?” 是啊。 这世上,能有几人像他们这般好运拥有如此优秀出众的父亲? 这世上又有几个白城青龙?几个神会之主? “我有些替商素心惋惜。”帝林再度喷出一口浓烟,缓缓说道。“他的父亲,实在差劲。” 老一辈不向晚辈出手。这在这些顶级强者眼中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除非这些年轻人主动挑衅。否则他们轻易不会出手。更不会下死手。所以楚河等人暗杀帝天,哪怕帝天能追上去一个个击杀,他也不曾如此做。 因为脸面,因为他不是那种会对晚辈穷追不舍的晚辈。还因为——他比商天涯更具有强者的姿态。 强者,不该卑鄙地暗杀晚辈,将晚辈逼入绝境! 就像楚河绝对不会在打输了之后找老家伙帮忙一样,这是他的原则。同样,老一辈强者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打破的原则。 铿! 帝天铁杵挥出,却被反应神速的商天涯避开。眨眼间,商天涯身后的路灯便被帝天生生打断,霸气无双。 轰隆! 伴随路灯折断在地,天空再度激起一层雷电,迅速照耀这漆黑而阴森的大地。为这场未分胜负的战斗平添几分险恶。 “商天涯,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永远只是个胆小鬼!” 盛怒之下的帝天怒吼一声:“没有你的父亲,你什么都不是!” 商天涯只是避开帝天的攻势,抿唇眯眼道:“也许你说的对。但不一定永远都是对的。就像你,当年你号称华夏第一强者。现在呢?你还是么?” “你不是了。” 商天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手腕倏然一转,一柄缠绕手臂之上的软剑破衣而出。如一条恶毒的灵蛇挽出一道道璀璨的剑花。一瞬间,剑光凌厉如激光,仿佛千万道灵蛇朝帝天撕咬而去。 终于。 隐藏实力多年的商天涯出手了! ———— 【作者题外话】:明天开始恢复更新。努力多更~ 第四百十二章 夜幕之战!(5) 第四百十二章夜幕之战!(5) 当年你号称华夏第一强者,对我这个凭借关系背景进入妙门的小师弟嗤之以鼻,纵使到今时今日,你仍瞧不起我。认为我是靠背景,靠关系才走到今天。 你帝天有什么了不起? 你帝天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当年那一战,你真的赢了么? 不带我玩儿? 你真有这个实力不带我玩儿。真有这个本事轻视我,看扁我么? 你没有! 当年没有,现在同样没有! 神会之主? 华夏第一强者? 放臭屁! 嗡! 咻咻! 咻咻咻咻! 剑锋如一条条注入生命的灵蛇,吞吐着蛇信,如一支支夺人心魄的死神镰刀朝王者帝天窜去。 这一剑声势浩荡,竟是连站在他对面的帝天也颇有几分心悸。不由自主地闪现一个念头——这位自来被自己瞧不起的小师弟只怕已踏入破天之巅! 破天已是当今天下为众人所知的最高境界。而破天之巅呢? 自然已是最强者! 帝天已踏入破天之巅,这便是为何他要寻找白城青龙决斗的原因。当一个人站在巅峰,站在无法再突破的时刻,他自然而然地会想到这世上最强者。众所周知,白城青龙此生从未一败。当年更是以规则巅峰之境斩杀破天强者。单单是这份被称之为传奇的经历便足以让人对其万分推崇! 可如今,本以为撑死了踏入规则之境的商天涯竟是拥有人类巅峰之境界。如何不叫王者帝天震惊?不叫其跌碎眼镜? 要知道。帝天对其可是素来瞧不起,提及这位靠关系靠背景进入妙门的小师弟,也从来是报以轻蔑之色。不曾给过丝毫正面的评价。可现在—— 商天涯实在太能忍了! 他竟是足足忍了三十年。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仍然卡在规则之境的门槛之下。可实际上呢? 他竟是已经踏破规则之境,成功跻身破天强者之列,且是站在最高峰的位子! 三十年的隐忍,只为有朝一日将那个一世看不起自己的男人彻底打垮! 这个男人是谁? 便是帝天! 他今日亲自出手的目的绝对不是规则巅峰之境的帝林,而是与之结怨三十余载的帝天! 这一日他已足足等待三十余载,等到他头上已生出白发,等到——他快等不急了! 扑哧! 剑气纵横,尽数向王者帝天涌去。席卷其全身上下,竟是颇有几分将其吞噬其中的架势。只是一眨眼,商天涯如一道光芒般窜入帝天周身。化作一道道光华,缠绕住力大无穷,实力也是登峰造极的帝天! 铿! 帝天挥臂抡起铁杵,如金刚般愤然一击。这一击有这三十年来的恩怨情仇,亦有今日伤了帝林的深仇大恨! 此子太过心狠手辣,竟是将帝林右臂斩断,胸口亦是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竟是连白骨也仿佛暴露出来。极为可怖。 素来护犊子的帝天眼见伤子仇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竟是心头怒火中烧,愤恨一铁杵挥舞而去,精准无误地朝商天涯脑门抽去。 嗖! 铁杵挥出之时,商天涯轻灵避开,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微微眯起眸子,摇头道:“大师兄。你退步了。” 大师兄,你退步了! 你的速度真的变慢了! 变得太慢太慢! 此言一出,帝天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猛然一沉,冷冷凝视商天涯:“你有资格评价我?” 商天涯淡然一笑,抿唇道:“你曾说过,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评价弱者。是吗?” “所以你没资格评价我。”帝天道。 “你确定比我强?”商天涯轻描淡写地提起长剑,微微抖动手腕。那剑身登时弹跳起来,圈出几朵剑花。“自大者终将死于自大!” 砰! 未等商天涯作出反应,帝天右脚悍然踏地,那坚硬如铁的地面登时被踩出条条裂缝,仿佛天神降临,猛然出击! “你永远不知道自大者为何自大!” 没错! 帝天何等人物? 妙门三天王之首,神会之主,西方地下世界王者。拥有无数光环的他为何不能自大? 他实在太强大了! 强大到如同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而是神! 而事实上,放眼全球,实在有太多人将这个恐怖的神会之主当做神看待。他亦拥有神的能力! 这世上,有什么事儿是神会之主不能做到的? 轰! 雷声动天,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将这对结怨三十余载的老一辈强者笼罩在大雨之下,竟是连站在不远处的楚河也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无法看得太清。 面对王者帝天的惊雷一击,商天涯终于展开了正面对抗,而不是之前的笔走龙蛇,不太愿意与帝天正面交手。 这一次,商天涯浑身气息强盛,竟是连那雨水也仿佛从他身躯两侧弹开,画面颇为惊人。 咻! 帝天出铁杵。 商天涯出剑。 这两个站在巅峰的超级强者火力全开,向对方施展毕生绝学,务必要将对方当场斩杀! 商天涯处心积虑三十余载,就为等待这一天,故而不论他如何要将帝天斩杀于此,也绝对不会太过草率,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谨慎与集中。反观帝天—— 这位岿然如山的王者帝天却并不如商天涯那般淡定从容。甚至于——他有些焦急! 儿子伤势太重。 这是他所担心的第一点。 而第二点,商天涯所表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测。 这一点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不难理解。 要知道,商天涯从来不是一个能被帝天看得起的小师弟。相比较而言,他更欣赏真正的对手夏正清。而不是这个只靠小聪明和阴谋论取胜的商天涯。 一个被自己从人格上看不起的男人在某一时刻展露出让人惊艳的实力。哪怕帝天是一个极为冷酷沉稳的男人,此刻也颇有些焦虑。 因为他无法取胜。 因为商天涯太过顽强! 在他的认知当中,商天涯甚至抵挡不住他一棍子。 可如今,他已生生或避开或抵挡自己无数次攻击。却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对面,面带嘲讽的笑意,极让人不舒服。 逐渐的,这位永远安若泰山的神会之主愤怒了。 为商天涯而愤怒! 这个将自己儿子打成重伤的男人太过可恨,可恨到帝天恨不得将他生生撕裂! 这个小师弟的出现,以及他那庞大的实力颠覆了帝天的三观,亦从某种程度上摧毁了帝天那无可匹敌的自信与自大。 在他的世界里,这世上只有一人有资格与自己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并拥有与自己一较高下的实力。此人便是号称白城青龙的楚林。亦是他时隔三十年重返华夏的唯一理由。可现在一个商天涯就让他陷入僵局之中。这对无所不能地帝天而言,实在是一件愤怒而可怕的事儿! 难道。三十年过去,自己真的不再是当年的帝天? 而这个时代,也不再是自己的时代? 自信到自大的帝天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但很快,帝天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并提起手中的铁杵,狠狠挥臂抽出,将商天涯那极为刁钻凌厉的攻势一一挡住。准备第二轮的强悍攻击。 嗖! 攻势被一一化解的商天涯脚尖一点,再度往后退了开去。剑锋一挥,荡开眼前的雨珠,挑眉扫视帝天:“大师兄。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怒。” “愤怒?”帝天冷然道。“我只闻到了你的害怕!” 商天涯淡然一笑。道:“师傅曾告诉我。你此生主动败于自大之下。” “他有没有说你不知死活?”帝天反问。沉重而庞大的铁杵缓缓举起。 “他只是说。我的命一定比你和夏正清长。”商天涯剑锋一扬,道。“而在我看来。师傅是对的。因为你今晚便会——死!” 咻咻! 商天涯悍然前刺,朝帝天使出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剑。反观帝天,似乎也催发浑身力量,将那铁杵紧握手中,化作一头盛怒的雄狮,疯狂地朝商天涯俯冲而去。 “奸猾的商天涯。”搀扶帝林行至一颗大树下避雨,点燃一支香烟的楚河极目远眺,喃喃自语。“帝天骄傲而自大。偏偏碰上一个极为工于心计的商天涯。二人实力对等,可在敌我心理状态不一的情况下。要分出胜负,未必是多么困难的事儿啊。” 楚河深吸一口香烟,略有些为极具高手涵养的帝天担忧。 他与夏家站在对立面。 商天涯同样与夏家站在对立面。若一定要从这二者当中挑选一个不那么讨厌的人选。楚河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帝天。 毕竟,这个西方地下世界王者从来不是一个用卑鄙手段的男人。而商天涯——他今晚的表现着实有些下作。 利用帝林的生死来左右帝天的心情。恶战之中更是激将之语频频,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连一场意味着骄傲与荣耀的战斗也不肯放过宫心计。难怪被帝天小瞧。别说这位够资格的超级巨头,即便是楚河也不太看得起这位老一辈强者。 但事实上,楚河骨子里不得不承认楚商天涯的隐忍与强大。 换做旁人,连与帝天正面对抗的实力都没有。空有满脑子阴谋诡计,又有何用? 若是楚河面对出手如奔雷的帝天,哪怕他口头侮辱帝天全家女性,只怕也无法与帝天纠缠到此刻。 帝天也许只是个让人紧张的超级强者。商天涯却是一个让人发自骨子里恐惧的超级强者。因为他实在是太过阴狠了! “你说——我父亲会赢吗?” 坐在一旁气息微弱地帝林轻声问道。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泛起一丝担忧之色。 楚河能看出商天涯的险恶用心,他又如何看不出? 可即便看得出,他也毫无办法。指点父亲符合作战?不说他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有,他也不敢。 骄傲的父亲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安排与指点。哪怕是亲手将他培养出来的师傅。也没有这个资格。 父亲这一生的抉择从为错过,他每走出一步,均能创造出更为光辉的传奇。他每一个让人费解的决定,也均能让神会走的更远,站得更高。 无数次的胜利早已让父亲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否则。他又如何会挑战秒杀身为破天强者的教皇的白城青龙? “不知道。”楚河轻轻抿唇,摇了摇头。“我没那么高的境界。看不出这级别的战斗走向。” 帝林闻言,却是陷入沉默之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但那眼眸深处却是流露出浓浓的怨恨,对商天涯的怨恨! 扑哧! 商天涯手中长剑倏然而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缠绕铁杵。直朝帝天手腕刺去。 “雕虫小技!”帝天傲然怒喝,铁杵猛然一荡,竟是生生将那把软剑震碎。下一瞬,他手臂猛然一突,铁杵悍然戳向商天涯胸口。 扑哧! 胸口猛遭重击,商天涯口中射出一团鲜血。未等他身形倒退,乘胜追击的帝天再次挥出铁杵,朝那面色苍白的商天涯侧脑抽去! 呼哧! 铁杵搅动空气,竟是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声势惊人! 在长达十余分钟的恶战之后,强悍如神的帝天终于打破僵局,成功重伤商天涯,亦是寻找到了一招致命的机会! 何时? 便是此刻! 武器毁灭的商天涯身形踉跄倒退,仿佛连站稳的力气也十分欠缺,又哪里有抵挡帝天天神一怒的攻击? 旁观的帝林情绪微微上扬,竟是因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 楚河见状亦是微微扬眉。 但他与帝林对帝天的盲目信任不一样。 他在怀疑。 怀疑商天涯的败局。 劣势出现的太快,太令人费解。 以商天涯的强悍实力,根本没必要与帝天玉石俱焚。最起码,此刻的他在心理上是占据优势的。 那么——他为什么刚才会自爆其短,用并不擅长的力量攻击与帝天硬拼? 难道他不知道软剑根本缠不住有如神助的铁杵么? 难道他天真地认为可以凭借这样一招打败帝天? 他可是帝天的小师弟。 以方才那番对话来看,商天涯对帝天可谓恨之入骨,隐忍至今只为正大光明地打垮这个小看了他一辈子的帝天。 那么—— 为什么? 帝天的动作太快。商天涯甫一后退,他那迅猛无比地第二次攻击便已临近。直欲将重伤帝林的商天涯抽得脑浆迸裂! 只是—— 就在帝天的铁杵即将抽在商天涯脑袋上时,商天涯忽然动了。 他的身形仿佛违反了力学原理,在身形倾斜着后退时骤然朝前反转。 啪。 商天涯横着朝右侧挪了一小步,堪堪避开帝天那致命一击。身形亦是由退变为俯冲。毫无征兆地朝前一窜。 一瞬间,寒光毕现! 第四百十三章 夜幕之战!(6) 第四百十三章夜幕之战!(6) 商天涯当然不会如此便被同等级的帝天打垮! 他隐忍足足三十年,自妙门决裂之后,他无时不刻不想将这个永远站在自己头顶的男人打垮。 三十年! 一个男人能有几个三十年? 人这一生又只有几个三十年? 三十年又三十年,三十年再三十年。人这一生便匆匆结束。浸淫官道多年的商天涯会以如此愚蠢而自暴自弃地方式与帝天玉石俱焚? 他当然不会! 若会,早三十年前他便做了! 他欺骗了帝天! 用一个简单却惊险万分地小伎俩欺骗了强大如斯的帝天! 他自爆弱点,将自己全身死穴暴露在帝天面前。只为降低帝天戒心,朝自己施展全力一击! 当帝天一铁杵抽来时,商天涯终于展开他的复仇计划。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三十年了! 他等了三十年,这一击蕴含三十年的怨恨,亦包藏三十年来他坚持不懈地努力。为今日这一击,商天涯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 嗖! 避开铁杵的那一瞬间,商天涯身子猛然拉满的弹簧猛然往前一弹。如一道利剑激射而出。手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凶残无比地朝帝天心脏扎去! 铁杵力道已是用老。 商天涯匕首却是骤然刺去,势如破竹! 刺击,该如何阻挡? 惊魂一瞬,楚河与帝林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死死凝视那激战中的二人。浑身肌肉紧绷,就连那呼吸也变得极为沉重而紊乱。 这一次交手,帝天已陷入绝对劣势! 放眼全球,能在此时此刻抵挡商天涯这一击的,又有几人? 嗡! 匕首光芒大作,在商天涯匕首逼近时,那一道光芒仿佛要灼伤人的双眸。仿佛要将这浓墨般的黑夜照亮! 只是—— 只是! 这二人相杀三十余载,帝天又怎会不知道商天涯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太了解了! 他知道商天涯擅长勾心斗角,官场上的那一套更是在这个险恶的江湖发挥到极致。官字两个口,商天涯不止在口才上罕见敌手。同样,他永远都会留一手,永远都会做两手准备。 否则——当年那一战他又如何会成为名义上的唯一胜利者? 从一开始,帝天便知晓了这个奸猾小师弟不会轻易被自己打垮。他定然是有准备的! 匕首逼近,帝天那挥出的铁杵无法收回。那张天神般威武雄壮的脸庞之上却泛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偷袭? 反败为胜? 欺骗自己? 若自己这么容易便被算计,岂能生存到今日? 匕首越发近了。 帝天亦有了动作。 他右臂的铁杵并未收回,也来不及收回。可他左手却在匕首扎来时探了出去。迅疾而精准地探出! 若没预先做足准备,他根本不可能抓准商天涯那快若闪电的攻击。若不是一早便猜到了后续,纵使强大如帝天,也绝对不能如此精准地拦下商天涯的匕首! 是的。 商天涯那精心布局地一刀被帝天未雨绸缪地挡住了。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毫无意外地抓住商天涯手腕。令其无法前行。 呼—— 就在此时! 就在帝天拦住商天涯的匕首。 就在帝天那只空闲的左手狠狠抓住商天涯凶残刺来的匕首,并面带一丝意料之中的冷漠嘲讽时。商天涯终于重重叹了一口气息。 这口气息蕴含了太多太多! 多到压了商天涯三十年! 多到商天涯再不发泄出来能把他生生憋死的地步! 终于。 商天涯终于在匕首被握住的那一瞬,重重地叹息一声。 仿佛得到了解脱。 “大师兄。” 商天涯目中透出一抹难以释怀的情绪,咧嘴笑道:“你输了。” 你输了! 商天涯这般说。 他说,帝天输了! 神会之主输了! 可是。 他怎么会输呢? 楚河看见了。 商天涯左手之中,一把隐藏多时的匕首亦速度鬼魅地冒出手心。电光火石之间,从手心落到帝天胸口。然后切开那脆弱的肌肤。最后——稳稳地扎入了心脏。扎入那弹跳有力,声声激烈的心脏! 扑哧! 鲜血从帝天胸口炸开,泛起一朵朵妖异的血花。在这漆黑的夜空显得格外诡谲! 刀锋径直没入帝天心脏。没入那毫无防备地身躯之中! 本以为,帝天本以为这位机关算尽的小师兄早已败北。 本以为,不管这个从小便被自己瞧不起的小师兄如何翻腾,终究是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可是——他算错了。 他低估了商天涯的狡猾程度。犯了兵家大忌! 轻敌之人从来没有好下场的定律! 他轻敌了。 所以—— 他必须用生命作为代价! “呵呵——” “哈哈——” “哈哈哈哈——” 寂寥的夜空,磅礴大雨渐渐息灭。一道又一道的笑声却响彻寰宇,震动九州! 这是商天涯的笑声。 这是商天涯放肆而兴奋地笑声! 这是妙门最后一位天王不可遏止地笑声! 他赢了! 他打垮了这辈子最大的梦靥! 他——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他实在是—— “大师兄。”商天涯轻轻松开那紧握匕首的神之左手。松开那曾让楚河吃多大亏的左手。轻轻拍了拍那染满鲜血的左手,难言口吻之中的兴奋。“我说过。今日之世界,已不是你的。” “我还说过。你不会永远都是对的。” “我更加说过——”商天涯双眸中寒光闪烁。“我不会永远输给你!” “你看。我赢了。赢得如此漂亮。赢得你无话可说。对吗?” 帝天心脏受重创,那魁梧到惊人的身躯在瞬间失去力量。在楚河看来,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也完全丧失。 可是——当商天涯这个胜利者发出猖狂而兴奋地笑声,并轻轻从他身体里拔出匕首时。他竟如真神般动了。 是的。 帝天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慢到商天涯迅速便察觉到了。 可是—— 可是他能如何? 他站在帝天的面前。仅有不足十公分的距离。 凡人站在神的面前,永远没有反抗的机会。 所以—— 当天神帝天要他死时,他便不能活。 “你赢了?” 帝天目光平静地凝视近在咫尺的小师弟,唇角张开:“未必。” 铁杵起。 脑浆迸裂。 ———— 第四百十三章 夜幕之战!(7) 第四百十三章 商天涯当然不会如此便被同等级的帝天打垮! 他隐忍足足三十年,自妙门决裂之后,他无时不刻不想将这个永远站在自己头顶的男人打垮。 三十年! 一个男人能有几个三十年? 人这一生又只有几个三十年? 三十年又三十年,三十年再三十年。人这一生便匆匆结束。浸淫官道多年的商天涯会以如此愚蠢而自暴自弃地方式与帝天玉石俱焚? 他当然不会! 若会,早三十年前他便做了! 他欺骗了帝天! 用一个简单却惊险万分地小伎俩欺骗了强大如斯的帝天! 他自爆弱点,将自己全身死穴暴露在帝天面前。只为降低帝天戒心,朝自己施展全力一击! 当帝天一铁杵抽来时,商天涯终于展开他的复仇计划。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三十年了! 他等了三十年,这一击蕴含三十年的怨恨,亦包藏三十年来他坚持不懈地努力。为今日这一击,商天涯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 嗖! 避开铁杵的那一瞬间,商天涯身子猛然拉满的弹簧猛然往前一弹。如一道利剑激射而出。手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凶残无比地朝帝天心脏扎去! 铁杵力道已是用老。 商天涯匕首却是骤然刺去,势如破竹! 刺击,该如何阻挡? 惊魂一瞬,楚河与帝林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死死凝视那激战中的二人。浑身肌肉紧绷,就连那呼吸也变得极为沉重而紊乱。 这一次交手,帝天已陷入绝对劣势! 放眼全球,能在此时此刻抵挡商天涯这一击的,又有几人? 嗡! 匕首光芒大作,在商天涯匕首逼近时,那一道光芒仿佛要灼伤人的双眸。仿佛要将这浓墨般的黑夜照亮! 只是—— 只是! 这二人相杀三十余载,帝天又怎会不知道商天涯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太了解了! 他知道商天涯擅长勾心斗角,官场上的那一套更是在这个险恶的江湖发挥到极致。官字两个口,商天涯不止在口才上罕见敌手。同样,他永远都会留一手,永远都会做两手准备。 否则——当年那一战他又如何会成为名义上的唯一胜利者? 从一开始,帝天便知晓了这个奸猾小师弟不会轻易被自己打垮。他定然是有准备的! 匕首逼近,帝天那挥出的铁杵无法收回。那张天神般威武雄壮的脸庞之上却泛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偷袭? 反败为胜? 欺骗自己? 若自己这么容易便被算计,岂能生存到今日? 匕首越发近了。 帝天亦有了动作。 他右臂的铁杵并未收回,也来不及收回。可他左手却在匕首扎来时探了出去。迅疾而精准地探出! 若没预先做足准备,他根本不可能抓准商天涯那快若闪电的攻击。若不是一早便猜到了后续,纵使强大如帝天,也绝对不能如此精准地拦下商天涯的匕首! 是的。 商天涯那精心布局地一刀被帝天未雨绸缪地挡住了。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毫无意外地抓住商天涯手腕。令其无法前行。 呼—— 就在此时! 就在帝天拦住商天涯的匕首。 就在帝天那只空闲的左手狠狠抓住商天涯凶残刺来的匕首,并面带一丝意料之中的冷漠嘲讽时。商天涯终于重重叹了一口气息。 这口气息蕴含了太多太多! 多到压了商天涯三十年! 多到商天涯再不发泄出来能把他生生憋死的地步! 终于。 商天涯终于在匕首被握住的那一瞬,重重地叹息一声。 仿佛得到了解脱。 “大师兄。” 商天涯目中透出一抹难以释怀的情绪,咧嘴笑道:“你输了。” 你输了! 商天涯这般说。 他说,帝天输了! 神会之主输了! 可是。 他怎么会输呢? 楚河看见了。 商天涯左手之中,一把隐藏多时的匕首亦速度鬼魅地冒出手心。电光火石之间,从手心落到帝天胸口。然后切开那脆弱的肌肤。最后——稳稳地扎入了心脏。扎入那弹跳有力,声声激烈的心脏! 扑哧! 鲜血从帝天胸口炸开,泛起一朵朵妖异的血花。在这漆黑的夜空显得格外诡谲! 刀锋径直没入帝天心脏。没入那毫无防备地身躯之中! 本以为,帝天本以为这位机关算尽的小师兄早已败北。 本以为,不管这个从小便被自己瞧不起的小师兄如何翻腾,终究是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可是——他算错了。 他低估了商天涯的狡猾程度。犯了兵家大忌! 轻敌之人从来没有好下场的定律! 他轻敌了。 所以—— 他必须用生命作为代价! “呵呵——” “哈哈——” “哈哈哈哈——” 寂寥的夜空,磅礴大雨渐渐息灭。一道又一道的笑声却响彻寰宇,震动九州! 这是商天涯的笑声。 这是商天涯放肆而兴奋地笑声! 这是妙门最后一位天王不可遏止地笑声! 他赢了! 他打垮了这辈子最大的梦靥! 他——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他实在是—— “大师兄。”商天涯轻轻松开那紧握匕首的神之左手。松开那曾让楚河吃多大亏的左手。轻轻拍了拍那染满鲜血的左手,难言口吻之中的兴奋。“我说过。今日之世界,已不是你的。” “我还说过。你不会永远都是对的。” “我更加说过——”商天涯双眸中寒光闪烁。“我不会永远输给你!” “你看。我赢了。赢得如此漂亮。赢得你无话可说。对吗?” 帝天心脏受重创,那魁梧到惊人的身躯在瞬间失去力量。在楚河看来,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也完全丧失。 可是——当商天涯这个胜利者发出猖狂而兴奋地笑声,并轻轻从他身体里拔出匕首时。他竟如真神般动了。 是的。 帝天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慢到商天涯迅速便察觉到了。 可是—— 可是他能如何? 他站在帝天的面前。仅有不足十公分的距离。 凡人站在神的面前,永远没有反抗的机会。 所以—— 当天神帝天要他死时,他便不能活。 “你赢了?” 帝天目光平静地凝视近在咫尺的小师弟,唇角张开:“未必。” 铁杵起。 脑浆迸裂。 ———— 第四百十四章 你以为你赢了? 你以为你能赢得了我? 小师弟。当年你赢不了。如今依旧。 铁杵起,狠狠击中大笑的商天涯。登时将其抽得满头鲜血,如浇灌了红油漆一般从头顶喷涌而下,染红他整个面庞,亦打爆了他的后脑。 众所周知,头颅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稍微撞击一下便有可能脑震荡。何况被力大如牛的帝天一铁杵击中? 商天涯视线变得一片血红,大脑如同在瞬间当机。失去所有思考能力。双腿亦是仿佛灌铅一般彻底变得无力。 “唔——” 商天涯那不如帝天高大魁梧,却同样无比笔直挺拔的身躯微微一晃,再也难以站稳。 啪。 他一只手搭在帝天肩头,半个身子倚靠在帝天身上,努力睁眼好让视线变得清晰。 他后脑被打爆,可以预见命不久矣。 帝天又如何? 他被商天涯狠狠扎破心脏。又岂能活命? 这对斗了三十年的师兄弟终于站在了死亡边缘。可纵使此刻,他们仍肩并肩,四目相对。是命运,是轮回,还是——天意? 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争胜负,最终却是落了个双双毙命的下场。又该做何解? 曾经最风云的两大巨头,武道路上注定俯瞰群雄的超级高手。一对妙门天王如今落得这般结局,究竟是该庆幸,还是惋惜呢? “我没输。”商天涯艰难地站在帝天面前,努力抬起那满面鲜血的脸庞,唇角竟是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你也没赢。不是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商天涯勾在帝天肩头的手掌终于松开了。 身子如一座矗立多年的山峰轰然倒塌。睡在了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不安详,也没有遗憾。 他打败了帝天! 在有生之年,他打败了没人可以打败的帝天。并一剑终结了神会之主辉煌璀璨的一生! 他该有遗憾吗? 他该惋惜自己生命走到尽头么? 他没有。 他的唇角带着微笑。 哪怕有再多的不舍,他也没有半分遗憾。 一个人能活出商天涯的精彩,还能有什么遗憾? 他少年得志,并进入大名鼎鼎的妙门,成为一世英雄云飞扬的内门弟子。更与神会之主帝天、智者夏正清为妙门三天王。风云天下,一时无两。其后,他又生生逼走夏正清与帝天。称霸华夏数十载。 如今—— 他又打败了从没瞧得起他的帝天。亲手终结了帝天的生命—— 五十多年的人生如幻灯片在脑海中一页页翻过,直至今夕。 商天涯面带微笑地闭上双眸,毫无遗憾地离开这个注定会继续精彩的世界。 但他——无憾! …… 夜风吹皱了光芒,寒雨叫人心凉。楚河错愕而正经地目睹眼前这一幕,恍如隔世。 死了? 就这般——死了? 商天涯何等人物? 帝天何等大鳄? 怎么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而且,竟是死在了一起,死在了同一晚! 楚河跟这两个巨头并不相熟,但对他们的辉煌往事却如雷贯耳。在他心中,这二人绝对是与父亲一样惊艳绝伦的老一辈超级巨头。甚至可以说——是站在世界最顶峰的那一小波人! 可他们死了。 死在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之中。 楚河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一个音节。只是茫然而迷离地望向毅然站在原地的魁梧帝天。 “能扶我一把吗?” 耳畔响起帝林平静而伤痛地声音。 若有所思地楚河惊醒,猛然回头望向脸色苍白之极的帝林,迅速搀扶起这个即将失去父亲的同龄人。 在楚河的帮衬下,帝林步履踉跄地走向仍站在原地的帝林。 他每一步都艰涩无比,他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最后一口。可他仍忍着剧痛与虚弱行至帝天面前。睁着双眼等他的父亲。 是的。 帝林还没闭眼,他仍睁着双眼直视前方,直至帝林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视线方才微微回暖,唇角泛起一抹说不清是慈爱还是怜惜的笑意,嘴唇微张:“儿子。以后你要当独臂侠了。” 尽管眼中暗藏挥散不去的哀伤,帝林仍微微一笑:“我听您说过,华夏有不少独臂英雄。” 帝天说,他要当独臂侠了。 帝天再也不能陪伴这个偶尔会发神经,有时还无比倔强的儿子。 他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不舍得。 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儿子。更不放心让自己的儿子独自在这个世界生存。 幸好——幸好他还给儿子留下一座大大的江山。起码,他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不是么? 年幼贫困之极的帝天这般想。 “我走后,你要比以前更坚强。更勇敢。”帝天站在儿子面前交代遗言,气氛颇有些古怪,却透着浓浓的悲伤。 “我会的。”帝林点头。 “神会很大。也很小。要操控它并不难。” “我不会让您失望。”帝林面带浅浅地笑意,伸出那仅剩的左手,轻轻握住父亲那宽大如蒲扇般的手掌,柔声道。“父亲。我会好好的。以后会更好。” 帝天轻轻叹息。视线中的儿子渐渐模糊。 终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离开了这个仍有所不放心的世界。 父亲终于闭眼了。 帝林没有哭。 更没有闹。 他就这般安静地牵着父亲的手掌,神色柔软。 父亲走了。 却仍如一座铁塔般顶天而立。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魁梧,亦令人心生敬畏。 他乃帝天。 乃神会之主。乃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 他拥有不世威名,在这个世界散发出难以模仿的光芒。 他叫帝天。 一个农村走出来的穷苦孩子。却踏上了人生的至高峰,成为全世界最为雄伟巨大的男人。如今,英雄末路地他离开这个世界,却仍不肯倒下。就像他这一生,从没人可以打倒他。 眼前这一幕,站在一旁的楚河不禁喃喃自语:“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父亲。”帝林轻轻述说。“走好。” …… 噔噔。 冒雨而来的端木一页终于赶到这他不希望错过的聚会。可终究——他还是错过了。万分遗憾地错过了! 当他从黑暗之中窜出时,商天涯走了。连帝天也走了。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霸气无双的大师兄竟会死在这里,死在——商天涯的手上! 可事实便是如此。 他真正敬畏过的大师兄死了。那个腹黑狡猾的商天涯也死了! 一瞬间,端木一页感到万分悲哀。甚至是寂寞。 死了。 都死了。 世界为何这么冷? 人生为何这般落寞? 因为他再没有对手了。 因为——他成了妙门最后一个弟子。 当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人难免会生出了无生趣的冲动。 此刻的端木一页便是如此。 但他仍要活着。 好好地活着。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二人的离开岂非为妙门的振兴提供了更为有利的局面? 砰! 又一道身影自黑暗之中大步而来。 他走得又快又急,甚至踉跄紊乱。 但从他出现到此刻,他的视线一直未曾脱离躺在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商天涯。 此人又会是谁? 正是商素心。 他来了。 可他来的太晚。来得太不及时。 他父亲已死。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如帝林一样,面色并没太多流于言表的悲愤。但眼眸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掩盖了他双眸中的所有色彩。 他步履沉重地行至血泊中的商天涯身边,缓缓跪在潮湿而冰冷的地面,轻轻抬起商天涯那逐渐僵硬的身子,紧紧搂在怀中,在其耳畔喃喃道:“父亲。为什么不叫上我?” 商天涯再也不会回答至爱的儿子。 商素心却却不在乎,仍是低语道:“父亲。你记得吗?你说等我结婚的时候,要和我周游列国,享受人生的。” “你怎么就走了呢?” “难道——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么?” “又或者——你是被逼死的?” “你又会是被谁逼死的呢?” 嗡! 后背处,一柄如鬼魂的利剑嗖然射出,稳稳地扎入了地面!发出刺耳之声。 嘶嘶—— 一道又一道地杀机如实质般从跪在地上的商素心身上冒出。仿佛他体内有千万鬼魂在咆哮,在奔腾。 “父亲。我替你报仇。好么?” 商素心放下了已然断气的商天涯,双目猩红如鲜血地站起身,回身,那柄传闻染血无数,戾气大到能迷失人心魂的‘暗影’仿佛感受到主人自胸臆流窜而出的杀意。竟是不由自主地发出声声死命,剑身如自动带有电流般疯狂颤抖。 商素心猩红的双眸扫视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同为妙门前辈的端木一页身上。 他认识此人! 此人便是曾与父亲结怨的妙门之主,端木一页! 是他逼死父亲的么? 是他! 若没有当年那一战,谁能逼死父亲? 参与到妙门之争的端木一页成了商素心第一个复仇对象! “你。” 嗡! 暗影一挑,商素心浑身散发出狂霸无匹的死亡气息,双目猩红而血腥,寒声而嘶哑道:“受死吧!” 受死吧! 此三字宛若雷鸣,竟是震得端木一页头皮发麻! “你要杀我?”端木一页微微一怔,遂又抿唇我笑道。“商素心。你是不是疯了?” 你是不是疯了? 仅剩最后一丝理智的商素心咧嘴一笑,如神经质般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疯了! 商素心真的疯了! “你有没有和破天者交手?” “你知道入魔的破天者拥有怎样的实力吗?” “你知道——一个疯子有多么可怕吗?” “哈哈哈——”素来从容淡然的商素心仰天大笑,遂又神色一冷,低吼。“去死吧!” 嗖! 暗影裹挟浓墨之气,骤然射向了妙门之主,端木一页! 他入魔了。 商素心入魔了! 纵使他不说,入魔者楚河也能一清二楚地看出来。 入魔者的特征极为明显。最显著的一点便是——丧心病狂! 楚河当初甚至险些杀了帮助他的毒寡妇。这已经足够说明入魔者有多么丧失理智。 如今的商素心呢? 他也入魔了。 并且拥有比楚河更为恐怖的实力! 他竟已踏入破天之境。 他竟已——与帝天商素心站在了同一个高度,打破规则壁垒,成功晋级破天之列! 不愧是年轻一辈最具天赋的超级强则。不愧是被誉为潜力惊人的超级高手。竟是区区三十岁晋级破天强者,成为当世年轻辈第一人! 而此刻。 他将商天涯至死牵扯到所有与妙门有关的人。端木一页,将会是他入魔后击杀的第一个强者! 嗖! 如一道光奔至端木一页面前,商素心手腕猛然一抬,便毫无保留地刺出一剑。 这一剑声势浩荡,竟是裹挟了千万鬼魂之咆哮,黑气纵横,天地变色般刺向了老一辈强者端木一页。 作为妙门之主,端木一页同样拥有极为强悍的实力。 放眼全球,他规则巅峰境界的实力足以称霸不少领域。可终究,今日的他终究是碰上了实力破天,并自我入魔的商素心。 二者本就存在境界上的差距。何况一个处于被动的状态,而另外一个则是主动地动了杀机,需要靠杀人来泄愤,来为父亲报仇。 从一开始。这场战斗的结果便是注定了。 只是—— 楚河从没想到这场战争竟会以如此快的速度,如此不可想象的过程结束。 当商素心刺出一剑之时,端木一页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反击。可下一秒,当商素心的剑锋抵达他的心脏位置时,端木一页的动作竟是毫无悬念地慢了一步。 随后,当楚河诧然地望向战斗中的二人,还没作出任何反应时,那把浑身冒着黑气的剑锋便毫无保留地刺入了端木一页的心脏,将其一剑致命,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反抗。 端木一页—— 死了! 一剑刺穿他的心脏,瞬间抽走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并成功将他击杀。 是的! 商素心以不可思议地速度与实力秒杀了规则巅峰的端木一页。 仅仅是一剑,便解决了毫无反击之力的商素心! 这便是入魔者的实力么? 端木一页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四百十五章 夜幕之战!(8) 第四百十五章夜幕之战!(8) 没错! 妙门之主端木一页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竟是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不甘? 愤怒? 遗憾? 又有怎样的词汇能形容濒死的端木一页心情? 哪怕他不如帝天商天涯那般天纵奇才,武力值爆棚。可放眼老一辈,他仍是站在前端的强者,仍是令无数人敬畏惧怕的超级高手。 但此刻,他竟——竟就这般被商素心一剑刺死! 他死了! 妙门何在? 他死了! 谁又能想到? “不堪一击!” 宛若来自地狱的声音自商素心口中溢出。 剑锋在滴血,这个曾经的阳光型男人却满面阴郁,那双血红的双眸中泛着毫无减弱迹象的暴戾之气。仿佛端木一页的死并未消泯他内心的仇恨以及——心魔! 心魔一生,化身为魔! 商素心入魔了! 成为年轻一辈第二个入魔强者。 可是——他又能像楚河那般拥有毒寡妇这种心理素质过硬,催眠技术一流的贴心人辅导,循循善诱么? 但在此刻,这些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入魔者杀机肆虐,那双阴寒而残忍的眼眸迅速从倒在血泊之中的端木一页身躯上挪开,令人毛骨悚然地落在了断臂的帝林身上。 是的! 他的第二个目标便是——帝林! 父亲为何而死?被谁而杀? 帝天! 帝林的儿子! 如今,帝天已死。岂非只剩下帝林? 所以,帝林成了他第二个化身为魔后的目标! 嗡! 暗影猛然一抬,一道道黑气如泉涌般朝帝林席卷而去,仿佛要将其生生吞没! “该死!” 单薄的嘴唇之中溢出两个恨意十足的字眼,帝林手腕一翻,那柄染血无双,戾气无双的暗影如化作千万鬼魂,发出尖锐地呜咽之声朝手无缚鸡之力的帝林奔腾而去。 “杀!” 吼声震天,霸道无双! “住手!” 立于帝林一旁的楚河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他本没有理由出手。 甚至于,在这场夜幕之战中,他唯一的敌人便是帝林。而旁人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也没有丝毫利益关系。 但他仍然出手了。 不为其他,只为帝林此刻没有反击能力,只因——他与帝林并没有生死之仇。并不希望这个实力纵横的年轻强者就此命运。 还因为——此刻的商素心纯粹在滥杀无辜,根本毫无理智! 他可以不出手。但他终于出手了。也许,这便是楚河之所以能拥有一段段真诚而真挚感情友谊的原因? 铿! 楚河悍然出剑,拨开商素心那极为可怖的一剑,皱眉抿唇道:“杀你父亲的是帝天。与他无关。” “无关?” 商素心那原本阳光帅气的面庞阴郁之极,手中暗影更是隐隐作响,寒声道:“帝天杀我父亲。你说与他无关?” “你要父债子还?”楚河直勾勾凝视商素心,沉声问道。 “我为父报仇。他不该为父偿还?”商素心反问。 “不该。”楚河摇头。“他已断臂,为你父亲所伤。” 商素心杀机毫无动摇,猩红双眸之中寒光爆射,森冷道:“楚河。你再拦我,照杀不误!” 楚河闻言却是豪迈无双道:“就你是入魔者?我也是!” 铿! 长剑一抖,楚河浑身黑气暴涨,竟是与双眼血红的商素心呈对立之势,嘶哑道:“我说了,你不能杀他!” 话语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盛气。 “找死!” 商素心挑剑而来,声势如雷! “商公子。你该停手了!” 轰! 未等商素心逼近,天空猛然坠下一道如导弹般的身影。悍然落在二人中间。面朝商素心道:“商天涯的死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此人白衣飘飘,脸上却红光满面。仿佛一名得道仙人,浑身透着浓浓的超然之气。他甫一落地,便有一股庞然不可抵挡的气息迎面涌向商素心,竟是生生将其拦下,无法前行一步。 “师兄,我说过今晚会很热闹。不是吗?” 嗖! 一道黑影紧随其后,亦是气势逼人地落在了商素心面前。悠闲道:“可惜稍稍晚了点。” 这话颇为刺耳。不论是身为旁观者的楚河,还是置身漩涡中央的商素心帝林,均不太能接受黑袍老者的这番戏言。 可此人却仍然毫无顾虑地扫了商素心一眼,淡漠道:“商公子。你笨有大好前途。何必自毁前程?” “道一。今晚与你无关!”商素心剑锋一扬,直至那名面对入魔者毫无忌惮的黑袍老者。浑身透出浓烈的寒意。“让开。” “我终究算是你的前辈。长辈。”黑袍老者轻描淡写地抚了抚手掌,淡然道。“你就以这样的口吻与我讲话?会不会太无礼?” “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商素心剑锋一晃,竟是毫无征兆地朝黑袍老者刺去,剑气通天。道道黑气弥漫天际,宛若万妖齐发,吞天灭地! “商公子!你该冷静一些!” 未等黑袍男子出手,那浑身散发超凡脱俗气息的白袍老者微微蹙眉,身子化作一道白光,肉眼难辨地挪至商素心跟前,倏然一指,竟是闪电般戳在商素心手腕。 伴随咔嚓一声,商素心整条手臂仿佛被电击般倏然一颤,手指竟是猛然脱力,失去了对暗影的控制。 啪。 剑锋落地之时,商素心左手一抄,俯身接住那柄呈下坠之势的暗影。身形又是猛然往前一窜,斜刺白袍老者胸腹! “好剑!” 商素心这一招竟是令白袍老者双眼发亮,脚尖一点之下翩然后退,轻描淡写地避开了商素心的攻击。未等他身子落地,口中便溢出一番话语:“商公子。若你走回征途。他日前途无限。放手吧!” 砰! 白袍老者落地,目光轻柔地凝视那浑身杀机毕露面色阴郁的商素心,口吻平缓道。 “放手?” 商素心身躯微微前倾,双目如血道:“若你父亲被人斩杀。你能放手?” 白袍老者眉头一蹙,沉声道:“商素心。帝林说到底与你辈数同门。你父亲与帝天结怨并不意味着你要与帝林成为敌人。更何况,他也是此事受害者。你何必赶尽杀绝?” 辈数同门? 商素心仰天长笑,怒目嘶吼:“帝天何时将我父亲当做同门?他又为何将我父亲逼入绝路?若不是他,我父亲这三十年会过得如此苦?” “我父亲受尽欺凌时。你这个妙门老祖宗又在哪里?”商素心怒吼道。 易青衣微微一怔,遂又摇头说道:“妙门如今已是山河落日,只剩你们几个年轻辈强者。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赶尽杀绝。” “那我便你们一块杀!” 商素心剑锋一抖,暗影顿时化作千万光影,汇聚向白袍老者。惊天动地! 咻咻! 咻咻! 一道道剑影如同从天而降,竟是将漆黑的夜空点燃,如同绽放千万朵耀眼的烟花,光影如流,剑影无双! 这可怕的一剑着实威力惊人。纵使站在一旁的楚河也自忖若是自己置身光影之中,也绝没有太大的机会躲避。这商素心着实强悍如斯,竟是拥有如此可怕惊人的实力。不愧为年轻一辈最具天赋的强者。 反观那浑身气势超然的白袍老者,一身长袍无风自动,兀自猎猎作响。一双精气十足的双眸却是心平气和地凝视不断变换身法的商素心,等待他的攻击。 剑光愈发逼近易青衣,这位妙门资格最老,被号称老祖宗的超级强者亦是渐渐收敛心神。准备迎接破天入魔者的致命一击! 只是—— 老祖宗气势骤然暴涨,脸色大变,倏然大喝:“不好!” 第四百十六章 夜幕之战!(9) 第四百十六章夜幕之战!(9) 不好! 老祖宗中计了! 商素心酝酿之下的恐怖一击并不是朝他而来。而是站在不远处的——道一! 易青衣唯一的师弟! 此子太过狡猾!竟是吸引自己全部注意力,在那临危关头突然转向,掉转枪头朝师弟施展致命一击! 别说是他。即便是旁观者的道一也将全副心神放在二人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之中。岂会料到这耗尽商素心气机的一击竟是会向自己攻来? 惊魂一霎的破天巅峰强者道一临危出手,一柄剑锋自腰间倏然而出,化作一道极为刺眼的白光,迅猛无双地朝悍然而至的商素心迎去! 啵! 一道光华万丈的白光猛然炸开。竟是刺得旁观者难以睁眼,心惊肉跳。 那白光仿佛有无限动力支援一般,竟是经久不息。直至光晕之中发出一声轻微地呼声,易青衣方才破开光华,杀入这注定惊心动魄的光晕之中。 破! 光华散退之际,易青衣瞳孔猛然收缩,怒吼:“退开!” 退开? 让谁退开!? 自然是道一! 与易青衣一样,道一也中计了! 中了继承商天涯奸猾城府的商素心之计! 你以为他会在你正面攻击? 不。 那只不过是他虚晃一招! 他真正的攻击点是道一的后心!那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剑锋逼近,中计的道一已无力回身反击,迅速靠近的易青衣却也差了那么一步。 入魔者商素心的这一剑势在必得,毫无回旋余地! 甚至于——他根本无视了追击而来的易青衣,势必要将道一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一剑击杀! 嗡嗡! 剑锋光芒大作,纵使未能转身的道一也感受到身后那柄剑锋涌出的杀戮气息,更别提隔着道一正面凝视商素心的易青衣! 这一刻,道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更是心急如焚。 道一是他师弟,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同门。也是他这一辈最后一个师弟。若是他死了,他将比端木一页承受更为难以忍受的寂寞与落拓。 所以他全力以赴,希望挽救落于入魔者之手的师弟。 只是—— 他终于还是晚了一步。 晚了运筹帷幄的商素心一步。 扑哧! 长剑直入,狠狠刺穿了道一的心脏。一道鲜血亦是如激光一般从胸口激射而出。直接喷溅在了易青衣的脸上。 “唔——” 道一低头望向那贯穿身体,从胸口穿出的剑锋。眼中除了一丝恐惧,更多的则是迷茫与不甘。 他—— 他竟然杀了自己? 他竟然一剑便将自己斩杀? 自己可是——破天巅峰强者啊! 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又怎么可能杀了自己? 不甘与愤怒汇聚心头。道一却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伴随那长剑骤然脱离身体,道一身躯在瞬间失去所有力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身躯猛然朝前扑倒。 “混蛋!” 心性再淡然,易青衣此刻也无法保持理智。更不可能从容地对待这个身为妙门后代的入魔者。 世界顶级高手易青衣长袖之中光芒大盛,如同隐藏了一枚炮弹一般,充满了可怕的杀机! “我要杀了你!” 易青衣一声长啸,长袍之中的光芒骤然射出,锋利无双地朝一剑得逞,迅速往后退去的商素心攻讦而去。 铿! 商素心长剑一挥,精准而有力地抵挡住了易青衣地一剑。可是—— 力竭而退的商素心能拼尽全力抵挡住易青衣的第一剑,又如何抵挡住他的第二剑? 他抵挡不住。 被易青衣一剑贯穿身躯,爆出一团妖艳的鲜血。 扑哧! 口中喷出一团鲜血,那柄长剑却是铿锵一声落在了商素心身后的地面,稳稳落地,发出嗡嗡之声。劲道十足。 “哈哈哈——” 中了一剑的商素心非但没流露出半点痛苦,反而面色阴郁煞白地笑了起来。笑得癫狂而可怖。一双猩红的眸子猛然抬起来,身子微微摇晃道:“方才谁那般从容淡定地要讲道理?” “方才又是谁让我不要为父亲报仇?”商素心缓缓抹掉唇角的血水,剑锋直指倒在血泊之中的道一。“他是你什么人?师弟?你为一个师弟便要对妙门晚辈下杀手么?” “我呸!” “什么狗屁同门!什么狗屁长辈尊长!” “统统都是放屁!你们做什么事儿都是对的。我做便是错的?!” 商素心猖狂大笑,长剑一挥,径直削断左手小拇指,寒声道:“以此手指发血誓!我若不将妙门摧毁,不让帝家绝后,誓不为人!” “哈哈哈——” 商素心如疯子一般抱起商天涯的尸体遁入黑暗,只留下一窜惨绝人寰地大笑。 商素心就这般走了。 在击杀两名绝对的老一辈强者之后,扬长而去,并扬言要摧毁妙门,让帝家断子绝孙。 这般狠毒的誓言恐怕也只有入魔的商素心才发得出,才会如此去做吧? 易青衣沉默地站在原地,终于在一番沉凝之后,转身走向了那倒在血泊之中,唯一还可以聊天下棋的师弟。 他已经死了。 商素心一剑刺穿他的心脏,根本没给他回力的机会。当场便死在了地上。毫无救治的可能。 道一至死也满面懊恼不甘。仿佛在他看来,自己是不应该这般死的。更不应该死在一个小辈的手里。 可他终究还是死了。 在商素心那无人能敌的一剑之下,他被这个自主入魔的年轻强者一剑毙命。离开了这个世界。 易青衣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满色十分复杂,缓缓蹲下道:“师弟。你的嘴巴终于为你招来了杀身之祸。” 是的。 道一的嘴巴实在是有些恶毒。连别人父亲死了还有心情冷嘲热讽,这不是拉仇恨又是什么? 若是实力不够,又喜欢装比摆谱,迟早是会被人斩杀的。 道一便是最好的证明与楚河见过的最佳典型。 这个活了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没死在上帝的手上,却死在了活了八十几年关不上的嘴巴。 道一一死。 商素心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那红光满面的脸色也逐渐蜡黄起来。先是瞥了楚河帝林一眼,遂又一把抱起逐渐冰冷的道一,一面朝黑暗走去,一面说道:“三十年前妙门分崩离析,成为几个对立的组织。三十年后,你们这些年轻人又相互厮杀。毫无停战的念头。” “哈哈哈——” 雄浑而苍凉的笑声自黑暗之中传来。声声入耳:“天亡我妙门啊!” …… 天亡我妙门? 楚河听着那个遁入黑暗的妙门老祖宗那番话,心中颇有些不是异样。随手点燃一支烟,转头朝帝林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商素心绝对不会放过你。” 断臂的帝林接过楚河递来的香烟,抿唇道:“父亲从来不认为商天涯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我虽不如父亲,却也从没惧过他。”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惧怕他。”楚河轻轻摇头。说道。“但现在,你必须尽快为自己疗伤,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让商素心找到他。他已经疯了。” “你会怕一个疯子吗?”帝林忽然反问。 楚河当然不会惧怕一个疯子。 但有时候,对一个疯子保持一定的敬畏是活命的不二法则。 楚河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怕。但我仍然希望你不要太掉以轻心。” 事实上。 帝天便是吃了这个大亏。 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将商天涯当做真正的敌人来看待。所以他才会被这个一直看不起的男人击杀。哪怕他最后也终结了商天涯的生命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人一旦死了,又还有什么呢? 活着才有希望,才有资格谈任何东西啊。 “我会杀了他。” 帝林咬牙,浑身冒出浓浓的怨毒:“我一定会杀了他!” ———— 【作者题外话】:昨晚复制错了,更了两千字的重复。后面我会多写一些x900的章节补偿。因为后台没办法做免费章节。实在抱歉。晚上还有更新。 第四百十七章 夜幕之后,黎明初始! 第四百十七章夜幕之后,黎明初始! 我一定会杀了他! 断臂后的帝林如此说! 他为何这般说? 不是因为商天涯杀死了父亲。亦不是因为商天涯斩断他一条胳膊。而是因为——商素心要他帝家断子绝孙! 帝林何等人物? 西方佣兵之王! 王者帝天之子! 即将成为神会之主的西方黑暗王者! 他如何容忍商素心的誓言? 又如何不对商素心的豪言作出反击? 是的。 从今日起,父辈恩怨烟消云散,有的,是他与商素心的宿命之争! 你要我帝家断子绝孙? 那我便要你商家永无宁日! …… 江边有风。风冷刺骨。亭下有人,驻足垂钓。 此人垂钓三十余载,以一根竹竿惊艳黄浦。成为黄浦最为传奇之人。 没人知道此人来历,更没人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往何方。而偌大黄浦,能靠近凉亭,并置身凉亭内陪伴戴斗笠持鱼竿者仅皇甫岐一人。 他称呼垂钓者为江老。尽管这位明珠实业的正统继承人更愿意呼喊他一声师傅。可后者并不答应。 并不是所有人都爱慕虚荣。亦并不是每个人都愿为三斗米折腰。江老垂钓三十余载,除每日食江鱼为生,并无闲杂生计。后些年遇上年幼皇甫岐,倒是多了一些新鲜美味的食物,不再成日饮江水,食江鱼。 学生时代,皇甫岐每每放假便会坐在凉亭下陪江老垂钓。起初耐不住性子,偶尔坐一会便会离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坐的时间越发长了。直至大学毕业,他已可以通宵达旦陪江老钓鱼。 垂钓消磨多余的燥性,亦能宁心。 显赫出生的皇甫岐若非时常陪同江老钓鱼。他又岂能一箭双雕,利用傅青与皇甫二叔的阴谋来一记漂亮的将计就计,将继承大统最大的障碍扫清? 江老教他习武,却并不教他为人。更没有指点他任何人生方向。就像一个不出世的江湖传奇,安静而恬淡地静坐江边垂钓。 江老从不对这个半路入门的徒弟提出要求,除教他习武的当日。 “我能教你。但你要保证三十岁之前不出手。” 这是江老的原话。亦是江老需要他做出的保证。 皇甫岐起初很迷惑,学武若不动手,学来何用?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终于意识到了江老的良苦用心。 不动手,不代表不够强。 当一次次冲动涌上心头,又被强行压制下去时,皇甫岐总能察觉到自己又往前踏出了一步。 也许这便是江老的法子,教授徒弟的法子。 不出手则已。 出手必冲天。 又是一个无趣而安静地夜晚。 此时已是深夜凌晨。石桌上的苦茶已经被二人饮尽。点心亦是被颇有些饥寒的皇甫岐送进胃里。除此之外,便只剩马扎旁那竹篮里的两条鲤鱼。鱼很新鲜,在竹篮里活蹦乱跳,仿佛想重回河中。可不论鱼儿如何翻江倒海,也无法再回到那属于它的世界。 “江老,天亮之前,它们也许便会死。” 皇甫岐瞥一眼竹篮中的鲤鱼,缓缓说道。 “死亡从它们咬住鱼钩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倒计时。”江老目光平静地凝视着波澜不惊的江面。气定神闲。 被一个个劲爆消息折磨一整晚的皇甫岐喝下最后一口苦茶,吐出一口浊气:“是啊。当它们一口咬住鱼钩上的鱼饵时,便走上了死亡之旅。” “帝天想赢楚林。想夺那天下第一的名头。所以他死了。” “商天涯想证明自己比帝天更强。想一雪前耻,想打败帝天。所以他也死了。” “道一跟随易青衣大半个世纪,动手不如易青衣强。所以希望在嘴巴上厉害过易青衣。前两者的鱼饵不算小,死的惨烈,却远比易青衣悲壮。” “教廷里的那个老家伙以楚河为鱼饵,试图钓起楚林这条鲨鱼。但不小心翻了船,掉进河里淹死了。” 江老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说给皇甫岐听。前者说得轻巧,后者却听得惊心动魄。 江老口中这些人,可都是风云天下的超级大鳄,哪个不是跺跺脚世界跟着抖一抖的狂枭巨头?可放在江老口中,却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毫无特色亮点。 “鱼儿太小,便不要轻易咬勾。否则离了水,上了岸,便会渴死。” “鱼饵太大也不要随便放。保不齐钓起一条鲨鱼,把自己给拉下海,淹死在水里。” 一番话轻描淡写,却尽数阐述了那些狂枭巨头的传奇一生。带着浓浓的悲壮,以及轻微的嘲讽。 江老从不与皇甫岐谈天,更不会向他述说什么大道理。除了教他习武,他们最常做的是相对无言,齐齐望向波澜不惊的湖面。 哗啦! 鱼线晃动,只见江老轻轻一拉,一条好几公斤的大鱼便被拉出水面,落入江老的竹篮。 “反之。能拉下水上人时,便毫无顾虑地下嘴。能拉起大鲨鱼时,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丢鱼饵。” 江老从鱼嘴儿摘下鱼钩,收起鱼竿道:“你陪我多少年了?” “十八年。”皇甫岐忙不迭回答。 “算上前十二年。整整三十年。”江老从褶皱的口袋里摸出一包尚未开封的红玫瑰,点燃一支,深吸一口道。“你出师了。” 出师? 若非师徒,如何出师? 皇甫岐登时心领神会,喜上眉梢,出声呼喊:“师傅!” 一声师傅叫醒红日,放眼东方,在那最遥远的天水交界处,一轮浅红色光芒悄然爬上高空,绽放出璀璨的光辉。 夜幕之后,黎明初始。 当那一轮骄阳逐渐升空之时,整片大地充满生机,万物复苏。 “首长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最终还是你们的。” 江老忆往昔,吸了一口辛辣呛喉的香烟,缓缓说道:“你们便是今日之黎明,明日之骄阳。” 此战,世界变更。 老一辈枭雄纷纷陨落,一轮轮新日徐徐升空,绽放更具生命力的光芒。亦注定造就不凡未来。 今日正是皇甫岐三十岁生日,他推掉所有聚会留在凉亭陪伴教他十八年的江老。终究听到想听的话,喊出想喊的话。 今日,他再无束缚。 来日,他必定名动天下。举世无双。 江老缓缓起身,将那几条小鱼儿扔进江中。皇甫岐对此却莫名费解,好奇道:“师傅您钓了一个晚上,怎么全扔了?” “太小。”江老说出两个含义极为丰富的字眼。徐步走出凉亭。 迎面照来的是万分明媚的骄阳。江老微微抬头,眯眼欣赏那暖人的新日,忽地转身回头,朝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皇甫岐道:“以后有人问你师傅是谁。你便说是云飞扬。” 云飞扬? 云飞扬!? 皇甫岐身躯猛然一颤,双眸放出不可思议地光芒,头皮发麻道:“师傅您是——云飞扬?” 云飞扬不是早于三十年前便暴毙了么? 他怎么可能是云飞扬? 他又怎么会是云飞扬? 若他真是云飞扬,那自己岂非是帝天、商天涯、夏正清三位当世豪杰的小师弟? 纵使皇甫岐心智早已被江老磨砺得极为坚韧,可甫听这位相处十八年却从不知身份的师傅说出这三个字,他仍是脊梁骨发寒,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下来! “怎么,有人会冒充云飞扬?”江老微微一笑。“还是你觉得云飞扬不配当你的师傅?” 皇甫岐张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飞扬不配当自己师傅? 看看他的几个徒儿吧! 不论是神会之主帝天、智者夏正清、又或者是燕京商天涯,哪个不是一方称雄,登峰造极? 能成为传奇人物云飞扬的徒儿,他又岂会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飞扬翩然转身,扔下这句话便徐步离去。 站在其身后目送这个戴斗笠抽红玫瑰的——云飞扬,神智恍惚却又语带骄纵:“我师傅是妙门之神云飞扬。” ———— 第四百十八章 我就死给你看! 帝天也死了。 他们为什么会死? 江湖上流传出无数版本。但同一时间,这对站在世界巅峰的巨头之死被另外一个更惊世骇俗的消息压下去。 云飞扬重现人间—— 没错。 三十年前暴毙的妙门之主云飞扬活了。 就像他当年意外暴毙一样,他以一个更令人惊讶的方式出现。 并且,他曾经的身份还是一个无数人都知晓的男人。 黄浦垂钓者。 这位垂钓三十余载的男人便是云飞扬? 这位教皇甫岐学武的男人,便是盖世无敌的妙门之主,云飞扬! 云飞扬的行为将‘大隐隐于市’发挥到极致,在无数人的关注下蛰伏了足足三十年之久,却依旧没任何人能发现他的存在,并挖掘出他的身份。 能做到这一点,云飞扬的确是一个令人惊讶之极的奇人。 而除了云飞扬的惊天出现,皇甫岐也成为万众瞩目的新生代。 云飞扬最后一个徒弟。 妙门最后一位天王。 诸如此类的身份头衔加持在这个明珠实业最正统的继承人身上。让其成为比商素心、楚河、傅青、甚至是帝天之子帝林更为惊艳的人物。 众所周知,云飞扬栽培了三个关门弟子,而这几人出师之后,个个英武不凡,在各自领域创造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辉煌。不止是轰动华夏,即便是在全球,也拥有高居不下的影响力。 所以对众人而言,皇甫岐之所以如此惹人注目绝非因为他殷实的背景,而是因为他那个惹人遐想的新身份。 云飞扬之徒! 如果说曾经的皇甫岐只是明珠实业的一颗傀儡棋子,甚至是不受众人尊重敬畏的年轻富二代官三代,那么现在,他将是完全有资格实力与楚河商素心等人并驾齐驱的年轻新生代强者。 毕竟——云飞扬那三位徒弟可是个个实力非凡,超人一等。更有二人成为登峰造极的破天巅峰强者。 以云飞扬挑徒弟的眼光,皇甫岐将来的前途又岂可儿戏? 仅仅是这样一个消息风传出去。那些明珠实业内不轻易表明态度的元老高层们的态度便开始有些暧昧了。 云飞扬之徒弟? 妙门最后一位天王? 当然,皇甫岐还是明珠实业创始人的唯一儿子。 不论如何,站在他这边总归是名正言顺,不会惹人话柄,更能彰显自己正义道德的。 哪怕这些态度暧昧的大佬们并未大开大合地表明态度,可那开始出现的墙头风已经让明眼人嗅出了明珠实业内股的暗涌骚动。一股即将弥漫整间财团的邪风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扩散开来。叫人措不及防。 白城最奢华酒店的最贵套房内。 那张床单凌乱的柔软大床上躺着两个仅裹着丝毯的男女。男的俊美如偶像,女的美艳如贵妇,男的朝嘴里扔一支烟,匍匐在男人胸膛上的女人则是风情万种地为其点燃。当真是画面太美不敢看。 滋滋。 烟头伴随楚河的深吸一口气而逐渐焚烧,冒出袅袅烟雾。 啵。 楚河微微仰起头,吐出一个漂亮而完整的烟圈。颇有几分浪子的不羁。 反观匍匐在他胸膛之上的女人,则是在楚河吐出一个烟圈很动作很流氓地戳破了烟圈,随后还洋洋得意地冲楚河媚笑:“我戳得准不准?” “准。” 一只手搭在女人挺翘丰腴的翘臀上,楚河手指轻轻揉搓,感受到细腻而饱满的滋味。指间下意识滑动,撩动了体内的躁动。亦迫使女人略微不安地扭了扭纤细地腰肢。空气中瞬间爆发出浓郁的旖旎气味,令人无法自控。 “给我抽一口。”扭动娇躯的叶茗竹轻轻扬起娇媚的脸颊,嘟起红唇道:“好吗?” “你?”楚河微微一怔,蹙眉道。“不好。” 在楚河的世界观,女人是不该抽烟的。祁红当年够女流氓,可她的极限也只是酗酒飙车,楚河从未见过她叼着烟头吞云吐雾。所以按照楚河的保准,女人可以流氓,但一定不能抽烟。 “我会抽烟。”叶茗竹轻声说道。“也保证只抽一口。” 楚河苦笑不迭,摇头道:“还是不好。” “求求你了——”叶茗竹媚眼如丝,轻轻咬着红唇。 “让我做一个倔强而有原则的美男子吧。”楚河不去看她那诱惑无匹的妩媚面孔,闭眼道。 见楚河不接受自己脸上的诱惑,女人风情一笑,那纤细如白葱的手指缓缓滑到他的小腹,遂又轻轻握住那大战之后略有些萎靡的话儿。俯身,轻轻咬了一口。 含糊不清道:“不给我抽烟。我可就要抽别的东西——” “给你烟。” 终究不算老手的楚河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挑逗,当即缴械投降,递出香烟道:“但你说了,只准抽一口。” “嗯——” 叶茗竹得意地接过香烟,送进红唇吸了一口,品尝那辛辣而呛喉的烟味,喃喃道:“上次抽烟还是十五岁呢。” “原来你和我一样,是个不良少女啊。”楚河接过香烟,打趣道。 “那是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叶茗竹微微一笑。 但笑容中藏着一丝并不太难察觉的苦涩与无奈。 “离家出走?”楚河微微蹙眉。不解道。“我听人说你出生官宦家庭。怎么会离家出走呢?难道十五岁你离家出走后,便再没回家?” “你看我像是个走回头路的人吗?”叶茗竹幽幽一笑。说道。“说离家出走,那当然便不会回家。” 楚河沉默起来。 她能看出叶茗竹眼中的淡淡哀伤。却不知如何去安抚怀中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每天都在开导自己。可在叶茗竹面前,他那还算伶俐的口才实在不太灵光。 “其实我一直希望有个完整的家庭。”沉默片刻的楚河忽然出声,抽了一口香烟继续说。“回到家便能闻到厨房飘出的香味。每晚回房睡觉,床上的被褥和床边的鞋子都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还无比向往一家三口或者四口大晚上围在餐桌上吃饭,看电视。然后聊一些也许没多少意义,但一定有趣的话题。但很可惜,母亲生下我便死了。我实在没有这样的机会。” 叶茗竹微微抬目瞥了他一眼,面孔复杂而沉凝道:“所以你希望夏家。从来不肯留在我这里过夜?” “也许这么说对你有些不公平。但事实上——”楚河略一停顿,点头道:“是的。在我心里,她们是我的家人。” 叶茗竹幽怨轻叹,埋在楚河怀中道:“的确不公平。” 这是一个让人害怕的女人。在床下的时候,她背负了许多骂名,也让无数人觉得她是一个作风下流,名声狼藉的女人。可在床上,在楚河的怀中,她却变成一个让楚河不愿作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儿。哪怕他每天都在侵犯,在蹂躏她—— 眼见怀中的女人神色暗淡地匍匐在怀中,楚河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本有此意,忍不住出声问道:“如果我提议去看看你爸妈。你会陪我一起吗?” 沉默。 比方才还要沉默得多。 沉默得楚河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他看不清叶茗竹的面孔,也猜不出叶茗竹此刻的表情会是怎样。所以他有些小忐忑,还有些小紧张。 直至这个黄浦毒寡妇抬起脸颊,抬起那略有些湿润的眼眸,楚河的心终于达到了忐忑的巅峰。 “你——怎么了?”楚河焦虑地问道。 难道她爸妈死了? 难道——这个黄浦毒寡妇被自己吓哭了? 楚河无法理解毒寡妇的心情。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明白毒寡妇的心情。 甚至是她自己? 那她为什么要哭呢? 她只是紧紧握住楚河那修长如钢琴家的手掌,咬着诱人的红唇,近乎小女儿撒娇道:“如果你骗我。我就死给你看。” 微信关注”和阅读”,发送“免费”即享本书当日免费看 第四百十八章 叶家!(上) 所以他说去探望叶茗竹的父母,那自然不会反悔。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说去探望她爸妈,她便说明儿启程。 按道理,叶茗竹十五岁离家出走,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不曾回家。不是应该对回家这件事儿充满矛盾与犹豫的么?为何她如此爽快便决定了时间? 也许,离家太久的叶茗竹真的想家了吧。 叶茗竹这个混迹江湖二十余载的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令人头疼的叛逆女孩。却很有可能成为让父母更觉得羞愧无光的女儿—— 毕竟。叶茗竹的名声实在太过狼籍了。 夏家一如既往地平静。帝天的死并未让白秋放缓脚步,相反,楚河隐约感觉他更为急迫地给夏荷灌输她必须知晓的东西。 楚河思来想去,最终将重心放在那个横空出世的云飞扬身上。 白云飞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龙门高手是否应该回归? 神会那群从妙门走出的元老呢? 这些对楚河而言只是一个讨论题。无法根据实际情况去判断。 但他最为关心的却是——那个曾经的宿敌,铁面人秦天宝。 师傅端木一页死了。作为徒儿的他是否会对商素心恨之入骨,又是否会不顾一切地去报仇? 云飞扬呢? 他又会对云飞扬持以怎样的态度?将端木一页留给他的妙门拱手相让,又或者,尾随师傅的师傅成为妙门走狗? 懒洋洋坐在轿车上的楚河扑哧点燃一支香烟,对往后的局面愈发好奇。同样,他丝毫不认为帝天等老一辈超级强者的陨落会为华夏的局面带来丝毫的平静。相反,这些隐隐有了后来者居上迹象的年轻一辈只怕会将这个世界搅得更乱,更为惊天动地! “从机场出来到现在。你居然没跟我说一句话。”坐在他对面的叶茗竹目光哀怨地瞥他一眼,咬唇道。“难道你已经对我丧失兴趣了么?” “我在想——待会儿是送一箱橘子去你们家,还是一袋猪手。你知道的,我做的炖猪手堪称一绝。”楚河喷出一口浓烟,姿态严肃地说道。 “他们什么都不缺。”叶茗竹缓缓说道。 “说来也是。他们既然身居高位。肯定收礼物收到手软。”楚河略微遗憾地说道。“我一不是文人雅士,二没有艺术细胞。要想讨他们欢心,还真不容易安。” 叶茗竹轻轻抿唇,挪了挪身子坐在楚河旁边,缓缓说道:“那你说,我应该送什么礼物?” “你不知道你的父母喜欢什么?”楚河反问道。 “只要是我送的,哪怕他们再喜欢也会讨厌。”叶茗竹幽幽道。 楚河哑然失笑,遂又揽住女人纤瘦地肩膀,安抚道:“没事。我帮你应付你爸。” 叶茗竹闻言却是一笑:“你未必应付得过来。” “胡说八道。”楚河板着脸道。“像我这么英俊雄伟的男人,连夏正清这级别的大佬也对我另眼相看。难不成你我爸是国家主席。眼光还能高到那般地步?” 叶茗竹轻轻摇头道:“他不是国家主席。只是在军部小有虚名。” “那岂非对路了?”楚河骄傲道。“我父亲号称超级兵王。而早在护龙计划时期,我便在军部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轰动。那场反围剿战役可是到现在还是不少军区的标配演讲课程。” 叶茗竹见楚河这般洋洋得意,却只是妩媚一笑,轻轻偎在他的肩上不再言语。思绪却飘向远方。飘向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 楚河怔怔站在一栋独门独院地别墅面前。眼中带有一丝躲闪。 别墅算不上奢华,在燕京三环地区,这栋别墅在建筑方面绝对称不上高档。可在防御级别上,堪称世界一流。单单是罗列站在别墅门口的四名持枪军人,便给予楚河一种严阵以待的架势。而往里巡逻的两名西装男子,更是让楚河心惊。 “中央警卫局的人?”楚河讶然出声。 中央警卫局。俗称中南海保镖。这群不为人知的世界一流保镖被李大侠一部电影渲染得人尽皆知,盖世无双。虽然楚河不是那种无知妇孺,不会被电影里出神入化的戏剧塑造所误导。可在他眼里,能出动警卫局保护,并且还只负责外围安全的主人,势必权势滔天,背景强悍。 叶茗竹姓叶。 华夏现役或是够年纪做叶茗竹父亲的叶姓男人中,又有几个呢? 唯叶中堂。 叶家堪称军部世家。那位叶大帅更是以铁血霸道著称。堪称华夏鹰派第一人。别说在华夏,纵使在全球也是大名鼎鼎的铁血将军。传闻当年与美国国防部长私密交谈,竟是三言两句便将对方羞辱得跳脚大骂。临走前还特霸气地丢下一句话:谈不拢?那战场上见。 这两个世界级强国当然不可能真的战场上见。可叶中堂的强硬态度也着实让美国大为恼火,却还无能为力。哪怕美方不断向华夏施压,也对这个铁血将军毫无威胁。 当然,最让楚河头皮发麻地是,传闻这位叶将军乃当年军方第一高手。成名之早尚在父亲之前。连警卫局那位号称防御天下无敌的大队长也是其亲手带出来的兵蛋子。可谓桃李满天下,权势震八方。 叶茗竹跟楚河一样,只是这般安静地站在别墅门前。一不前进,二不出声。直至楚河扭头询问叶茗竹:“你父亲是叶中堂?” “嗯。”叶茗竹轻轻点头,红唇微张道。“准备好了吗?” “你呢?”楚河反问。 “好了。” “那咱们走吧。”楚河一把拉住叶茗竹的小手儿,大步前行。脸色看上去凛然无畏,眸子里却空虚闪烁,相当两极分化。 叶茗竹没料到楚河有这个够胆竟在自家门口还敢正大光明地牵起自己手心。先是一愣,遂又心头微胀地回应楚河的手心,红润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我把他牵回家了。 谁说我一辈子找不到好男人? 咯吱。 铁门应声而开,门口那四名持枪军人并未拦下这一对年龄有着相当悬殊地男女。连花园中看似漫步游走,实则眼观八方的中南海保镖也并未对二人进行盘查,只是任由他们徐步走向别墅。连多看一眼的好奇心都没有,相当具有专业精神。 当楚河踏上别墅前的台阶时,一名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甫一瞧见楚河与叶茗竹,遂又不言不语地转身而入,步履更为快急。甚至是小跑。 “谁?”楚河扭头问道。 “我哥。”叶茗竹说道。 “叶正英?”楚河张口说道。“新世纪华夏最年轻的军长?” 叶茗竹那双狐媚子味道浓郁的眼眸缓缓从叶正英背影上脱离开来,说道:“他的确挺有军事才华。” “那他为什么不和你打招呼?”楚河好奇地问道。“你们平时常见面吗?” “二十多年没见了。”叶茗竹幽幽说道。 “你和他的关系不好?”楚河皱眉问道。 “好得很。当年要不是他。我可能被叶中堂打死了。”叶茗竹缓缓说道。 “可他——” “根据我的大胆猜测。”叶茗竹那狐媚味道浓郁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温暖的笑意。“他可能去藏刀了。” “藏刀?”楚河意外道。“为什么?” “叶中堂要见着我。很可能一刀捅了我。”叶茗竹道。 单凭这句话便能证明叶茗竹跟叶中堂的关系很僵。并且二十多年不见,二人的隔阂也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磨。叶茗竹说得轻巧滑稽,听者楚河却听出一丝淡淡的苦涩与无奈。出声劝说道:“他终究是你父亲。” 父亲就不要直呼其名了吧。 楚河会亲昵地喊楚林老家伙,却绝对不会直呼其名。 “我也终究是他女儿。”叶茗竹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主动拉起楚河的手心,大步进了别墅。 地面铺着深红色地板,客厅的布置也颇具古朴气息。一看便知道主人翁不是个追赶潮流,并且颇有些品位的老人家。而当楚河踏入客厅时,猛不丁便感受到了一丝冰冷到骨子里的寒意。一抬头,一张威严无匹地面孔落入视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松开叶茗竹的手心。 可这个毒寡妇却似乎故意做给餐桌首席上的我男子看。生生拽着楚河的手心不松开。指甲都深入肉里,痛得楚河一阵憋屈。 时值午餐时间,也不知叶茗竹是刻意在这个点回家蹭饭还是家人到齐了。当楚河踏入客厅时,一眼便瞧见餐桌上坐了七八人。有老有少,还有一个理了西瓜头的六七岁小孩。这小孩生得虎头虎脑。也没搭理旁人,或是感受到餐桌上的异样气氛。正埋头啃着一个油腻腻地鸡腿。满脸菜渣。 首席上的老人家眉眼宽大,并未因为年事已高而生出惫懒的老态。反而双目有神,浑身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气势。极为震慑人心。他左侧坐着本分老实,表情却微微有些复杂的叶正英。右侧则是一名气度雍容的贵妇人。而剩余的几名男女则是神情不一地望向站在门口的这对男女。不敢吱声。 叶家的饭桌上没几个人敢轻易出声。哪怕是那个最为受宠的虎头小子。也绝不敢在饭桌上叫嚷。也许是家教严厉到苛刻,这虎头虎脑地小子虽然吃相难堪,却也没在夹菜扒饭的时候发出太多声音。 吃过几次大亏的小屁孩知道一旦吃饭发出太大的声响。爷爷那蒲扇般的巴掌便会毫无征兆地抽过来。上次他喝汤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老爷子便一巴掌抽掉了他一颗虫牙。痛了他好几天。 气氛在叶茗竹出现的那一刻变得极为凝重。加上这个虎头虎脑地扒饭小子,一静一动之间竟是一副颇具意境的画面。 作为初次登门的客人,楚河很有礼貌地向众人点点头,遂又微笑着将视线落在叶大帅脸上,谦卑道:“叶将军。打扰您吃午餐了。” 这番话仿佛石沉大海,并未得到任何回应。楚河倒也不生气,反而捏了捏叶茗竹的手心,示意叶茗竹做些什么。起码不要沉默不语地站在门口。这样真的很尴尬好么—— 可是。在楚河作出细微小动作时,餐桌上那个冷面老人声音洪亮地吐出一句话来,突兀而刺耳。 “一大把年纪了学人家老牛吃嫩草。真不要脸。” 如果说楚河那番话石沉大海。那么叶大帅这番话便如扔进大海里的原子弹,登时炸出漫天硝烟,火药味十足。 就连楚河这种与楚林保持着不拘一格的父子关系的男人,也顿时被震得头皮发麻,无言以对。他甚至在想,楚林要是这般羞辱自己,他没准就挽袖子跟那老家伙干架了。何况被羞辱的还是毒寡妇这么个女人? 令人意外的是,叶茗竹并未被叶大帅那番极尽羞辱之能的话语所激怒,相反,她微微眯起眸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再不要脸也没你这个老东西讨小老婆恶心。” “——” 楚河要撒腿跑路。 老子骂女儿不要脸。 女儿骂老子恶心。 楚河再浪荡不羁也承受不了这等相处的父女。尤其这个老子还是闻名于世的铁血将军。女儿则是华夏头号毒寡妇。 楚河尺度再大也不过跟楚林开几个不咸不淡的玩笑。称呼一声老家伙。要他当面直斥楚林恶心。他还真有点担心老家伙一怒之下将自己打残废。 可此刻。 眼前这对二十多年不曾相见,如今甫一见面便这般相互攻击的父女展露出了楚河从未观过的世界。登时三观尽毁,头皮发麻。 华夏是个传统的国家。哪怕观念再超前,经济再发达,也很难纠正那根植民族数千年的尊卑。所以老子骂儿女是天经地义的。儿女骂长辈则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别说骂父母,即便是一个骂一个远房亲戚,也要遭雷劈。 可毒寡妇骂了。 她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当着全家人的面骂那个身居高位,闻名于世的铁血大帅。登时让那群坐在餐桌上的男女极不自然。就连那位雍容华贵,气度相当不凡的中年女人也脸色微微变化,颇为微妙地垂下视线,一言不发。 反观叶正英,这位军部少壮派头号人物亦是略微不快地瞪了叶茗竹一眼,终是不敢吱声。无奈地轻叹一声。 叶大帅在被叶茗竹狠狠骂了一句之后很快做出反应。 只见他抄起面前的饭碗,猛然一掷,朝叶茗竹面门砸来,盛怒道:“滚出去!” 微信关注”和阅读”,发送“免费”即享本书当日免费看 第四百十九章 叶家!(中) 铁血大帅怒了! 如一头盛怒的雄狮发出怒吼。震得他身畔之人双耳发麻,神情亦十分不安。 别说叶家那群长期生存在叶大帅高压之下的家人,纵使是楚河这个外人也感受到叶大帅那强势到令人腿软的威严。当即就有夺门而出,思想有多远便滚多远的冲动。 可见叶家人终究是他主动提出的。此刻若是受了这么点儿挫败威胁便撒丫子跑路,不符合他越挫越勇的风格。眼见铁血大帅盛怒发飙,楚河迅速一把抓住那急速射来的饭碗,甫一入手,掌心便涌来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竟是让楚河手腕一阵生疼。 好不容易接住那本要砸在叶茗竹脸上的饭碗,楚河硬着头皮往前踏出两步,面带微笑地望向叶中堂:“老爷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好好聊。大打出手实在不应该。” “谁跟你一家人?”叶大帅双目如电,冷冷扫了楚河一眼。“你算什么东西?” “——” 楚河想,自己好歹是萧山别墅出来的。老头子在军部也算颇有威名。自己虽说不算什么一言九鼎的大人物,但论身份,也不至于沦落到算什么东西吧? 老爷子好大的脾气。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不由苦笑道:“我不算什么东西,我叫楚河。” “你就是那条病龙的儿子?”叶中堂冷哼一声。 楚河哑然。遂又摇头道:“我是楚林的儿子。但他并不是病龙。” “醉了半辈子,将人生最好的时光挥霍在赌桌上。不是病龙是什么?”叶大帅倏然起身,浑身骤然冒出一股令人极为不舒服的威压,金刚怒目般瞪视楚河。“别人给你父亲三分面子。我叶中堂可不买他的账。现在,你们两个统统给我滚出去!不要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楚河无言以对,转头望向叶茗竹,正要咨询她的意思,却见这个毒寡妇阴阳怪气地直视叶中堂,淡漠道:“滚出去?”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去?” “这栋别墅是你一个人的?” “还是说——你觉得母亲留下的遗产都应该理所当然地归于你。而与我无关?” 叶茗竹牙尖嘴利地反击叶中堂。冷嘲热讽道:“没有母亲当年的支持,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能有全球敬仰的威名?” “狼心狗肺的混账男人。母亲当年看中你简直是瞎了眼!” 叶中堂不留丝毫情面,叶茗竹也毫不怯场,当面便给了叶中堂最为残酷地攻击。一番言语竟是刺激得铁血将军双目如铜铃般瞪视,那自然垂下的一条手臂亦是因为身躯的紧绷而微微发颤。很显然,他是被那唯一的女儿气发疯了。 “警卫!” 叶中堂一声怒吼,喝道:“给我一把枪!” 说罢。他大步绕出餐桌,朝那临危不乱地叶茗竹走去。浑身狂霸的气焰腾腾而起,寒声道:“老子一枪崩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叶正英迅速拦住大马金刀走向叶茗竹的父亲。面色焦虑地说道:“父亲。竹子只是一时口快,她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说罢,他又回头瞪了叶茗竹一眼。喝道:“还不快给父亲道歉?” “哥你让开!” “他要有种就把我一枪给崩了!” “不崩我看不起他!” 楚河闻言却是眉头一挑,一把捂住叶茗竹的嘴唇,喝道:“少说两句!” 此言一出,叶茗竹十分意外地望向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楚河,一双狐媚的美眸中绽放出诡谲的意味。 “他是你父亲。不论他做错过什么。始终是生你养你的人。” “你可以因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误而生气。但不要挑衅他作为军人的尊严。” “最后——”楚河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道。“向你父亲道歉!” 道歉? 叶茗竹怔住了。 向这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道歉? 向这个母亲过世的第二年便续弦的白眼狼道歉? 叶茗竹做不到。 她以万分坚定的眼神回视楚河,却毫无表示。 “怎么?不乐意?”楚河脸色一板,猛地一把抽在女儿挺翘的屁股上,啪地一声脆响,喝道。“道不道歉?” 这一巴掌当即便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包括那个盛怒之极的叶大帅。 他——打了叶茗竹? 而且当着全家人的面打叶茗竹的屁股? 要知道,纵使在叶家,也只有老爷子一人敢对毒寡妇恶言相向,旁人包括是她哥哥,平日里对她也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忤逆。 为何? 因为她有一个极疼爱她的母亲。那个曾在燕京掀起一层又一层腥风血雨的女人! “你是哥哥。不管你妹妹做错什么,你都要替她扛,包容,并且原谅她。” 这是叶茗竹父亲当年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时至今日,叶正英也时常想起母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这番话。并一直如此在做。 可此刻,一个比妹妹小了十多岁的小男人竟然——竟然当众打了妹妹的屁股,并且恶言相向。 这实在是一件毁三观的事儿。甚至于,叶正英认为妹妹一定会因此大发雷霆。 叶茗竹双眼微红地望向打了她一巴掌的楚河,嘴角微微扁起,似乎有万分委屈,一只手捂住那生疼的翘臀,迷惑道:“你打我?” “你不道歉我还打你!” 楚河火上浇油,一把扛起毒寡妇那香喷喷的娇躯,抬起手臂便是朝女人那挺翘饱满的臀上打了下去。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客厅,竟是让一众叶家人目瞪口呆,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连叶大帅也怔怔地站在原地,表情微妙地凝视狠狠揍女儿的楚河。 他下手——可真够狠。 以楚河的力道,叶茗竹的屁股就算不开花,估摸着十天半个月也别想安生地坐椅子。恐怕连坐车睡觉也会受到一定影响。当真是不是自家人,下起手来毫无轻重啊! 啪啪啪! 楚河一面打,一面喝道:“道歉不道歉?” 啪啪! “道歉吗?” 楚河口吻严厉而肃然,沉声道:“你再不道歉,信不信我甩了你?” “我——”被扛在肩头的女人一个忍不住,竟是哇地一声苦了出来。声泪俱下道。“我道歉,道歉——” 痛啊。 委屈啊。 不服啊。 各种情绪汇聚心头,可楚河一句不道歉便甩了她,登时将这个倔强恶毒的女人征服。 楚河闻言,终于停止手头的动作,将这个硬气的女人放下来。 臀部火辣辣疼痛的叶茗竹咬唇看了楚河一眼,眼中闪现一丝微妙的惧怕。遂又回头望向叶大帅,咬牙道:“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楚河质问道。 “就是对不起——”叶茗竹弱弱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楚河板着脸道。“叶大帅当年军事才干世界一流。连西方世界对他也是敬重有加。你居然胆大妄为地对叶大帅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活腻了!” 叶茗竹想。我难道不比你更了解他? 需要你给我补课么? 未等她开口,楚河回头朝愣在原地的叶大帅笑道:“叶将军。以后她要是再做出过分的事儿。您第一个告诉我。看我不打死她!” “咳——” 叶大帅咳嗽一声,竟是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一生戎马。本就不会耍嘴皮子,如今被楚河倏然一记回马枪刺来。更是不知如何面对。不由干咳一声,口吻为之一缓,道:“她就是欠收拾。” “对。有些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也就是将军您脾气好。换做我,早把她活活打死了。” 你要真把老子女儿打死,看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 叶将军抽了抽眼角,又向叶正英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小跑着朝叶茗竹走去,路径楚河身边还不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朝叶茗竹说道:“竹子。我扶你上楼休息。” 憋屈的叶茗竹本要反抗,却见大哥冲自己使了个眼色。遂又将视线落在楚河身上,不由生生将一口怨气憋回去,随着叶正英上楼。 待得二人上楼。楚河摸了摸肚皮,朝气度不凡,极度威严的叶大帅说道:“将军。我这一大早就赶飞机,到现在连一口热菜也没吃上。不知道能不能——” 他话说一半,视线却是落在了满桌的丰富菜肴上。路人昭之心。 “小秀。拿酒去。” 叶大帅回头吩咐,又朝楚河说道:“那就一起吃个便饭吧。” 楚河闻言微微一笑,径直上了餐桌。 因为家人齐全,这餐桌上倒也没什么空位。楚河被安排到那虎头小子身边。只待楚河落座,那由始至终都没分散注意,专心啃鸡腿的混小子方才扭头瞥了楚河一眼,啧啧道:“小哥。带种啊。” 楚河吓了一跳。凝目盯着虎头小子。不可思议道:“你跟我说话?” “那你以为是谁?”虎头小子摸了摸嘴角的油渍,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不过我可提醒你。咱们叶家可没那么好进。尤其是我爷爷。没点真本事,可把他拿不下来。” 这小子懂的倒真不少。 尤其是看样子虎头虎脑有点傻缺。实际上却精明滑头。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居然懂那么多,不愧是出身豪门大家,连情商也比普通小孩早熟犀利。 楚河微微一笑,接过一副碗筷,端起被斟满酒水的杯子,朝叶大帅恭敬道:“将军,我敬您。” 叶大帅淡然点头。一饮而尽。 楚河见状也是不甘落后。一口喝光了杯中烈酒。 随后,这一老一小竟是展开了频率极高的拼酒。就连那虎头虎脑,对楚河没什么兴趣的小家伙也不由肃然起敬。 要知道。爷爷当年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大神。如今虽说年纪大了。但在喝酒这方面也从来没怂过。不止不怂,酒量还相当之惊人。让不少与之相熟的老家伙甫听要和他喝酒,便闻讯而逃,不敢与之对饮。 楚河三下五除二便与叶中堂一人喝了一瓶高浓度茅台。见叶中堂示意中场休息,这才随手点了一支烟,赞叹道:“将军好酒量。” “你也不错。”没有叶茗竹在场,这位铁血大帅的心情好了许多。面子上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冲楚河投以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当年护龙计划你干得很漂亮。老头子我在燕京听到你的消息,也感到骄傲。” 军人就是军人。三句话离不开老本行。尤其是向叶中堂这种华夏军方的中坚力量。更是对楚河这种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青睐有加。之前之所以态度恶劣,纯粹是被叶茗竹给气坏了。如今楚河不止替他出头,还让叶茗竹当面道歉。老家伙一下子就把楚河定义为‘自己人’。 “将军您言重了。我那点儿往事跟您一比,实在是大巫见小巫。”楚河十分谦虚地说道。 “哦?你对我又知道些什么?”叶中堂又吩咐人开了两瓶茅台,递给楚河一瓶道。 “那可多了。”楚河微微一笑,说道。“您当年任职震惊中外的猛虎营大队长。不止在国外闯下天大的名堂。连那些杀人如麻的雇佣兵听见您的名号,那也是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甫听楚河口中说出猛虎营三字。叶中堂那虽说红光满面,却仍逐渐苍老的脸庞上不自禁地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喃喃道:“猛虎营么。解散四十多年啦!” “虽说已经解散。可如今的神兵团又如何没有借鉴您当年的猛虎营?可以说,如今的神兵团便是当年的猛虎营。只不过是换了个名称罢了。”楚河尊敬道。“再者。您这几十年为国家训练出多少精兵良将?又在国际上打下多大的名头?单单是前几年与美国国防部长的一次谈话,便让咱们华夏子民大快人心,奉您为鹰派第一人。” “哈哈哈。” 叶中堂忽地爽朗大笑,一拍桌面道:“小子你拍马屁的功夫可一点儿不像楚林!” 楚河莞尔一笑。说道:“是实在话。” 说罢。他视线又是落在叶中堂那由始至终没怎么动过的左臂之上,轻声问道:“您这条胳膊在当年一次非洲反恐后便再也没有恢复?” 叶中堂闻言满不在乎地大笑道:“一条胳膊宰一个丧尽天良的恐怖头子。难道你认为我亏了?” 何谓民族英雄? 楚河在这一刻懂了。 微信关注”和阅读”,发送“免费”即享本书当日免费看 第四百二十章 叶家!(下) 第四百二十章叶家!(下) 楚河打过仗,也在战场上流过血。但除了白城银行抢劫案他被迫卷入,他从没自主地为国家为人民流过一滴血。 他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但同样是一个命运坎坷的战士。 为何? 这个物欲横流地社会没有给一个优秀的战士为国家为人民奉献的机会。有的只是替某些高官的私欲而战斗。 那不是楚河所愿意做的。所以在彩虹镇蜗居的他想回国,又不愿回国。 更拒绝了好几支部队的邀请,仅仅在神兵团挂职,而不受军方限制。 他很羡慕叶中堂所在的那个时期。那是最好的时代。军人可以为自己的信仰而战。将军可以为自己的梦想而战。哪怕是内讧,也永远将外部敌人放在第一位。一旦国家受到威胁或者是欺凌,战士们便会一声怒吼,咆哮着摧毁所有敌人。展现华夏军威。 可现在呢—— 站在华夏巅峰,被誉为传奇军人的楚河成了郁郁不得志的神兵团边缘成员。又哪里有半分军人的雄姿? 面对铁血大帅的慷慨反问,楚河轻轻一笑,举杯道:“我敬您一杯。” 叶中堂深深瞥了楚河一眼,举杯道:“这杯我敬你。” “敬我?”楚河意外地望向叶大帅。 “华夏军部近三十年除了你父亲之外,便只有你还算是一号人物。能在现如今的环境出你这么一个优秀军人。不容易。”叶大帅举杯道。“来。走了!” 叶大帅年纪虽大,却威风不减当年。一口一杯毫不示弱,瞧得楚河心神激荡,亦是十分霸道地灌下烈酒,与对面这位曾在华夏名声显赫的超级铁血将军畅聊。 站在楚河的角度,若自己与铁血大帅早些年认识,势必会成为忘年之交。如今初次见面,登时便生出几分相见恨晚的情绪。恨不得把酒言欢,秉烛夜谈。 这顿午饭直直吃到下午四点方才结束。叶大帅因喝了不少,加上心情着实不错。离席时竟是颇有几分恍惚。不由黯然一笑,嘟哝道:“他***。当年跟那群老家伙喝酒的时候,可是能足足喝上三天三夜。唉。年纪大了。” 喝得颇有些晕眩的楚河被一名仆人领到一间卧室休息。说是铁血大帅邀请他晚上继续喝。对于叶大帅的盛情,楚河自然不会拒绝。加上楚河对这位数十年来无人能与之比肩的超级将军着实尊重得很,也想多听听这位老将军当年经历的事儿。 叶中堂。 今年七十二岁。 从当年创建猛虎营至今已参军五十七年。从起初的新兵蛋子爬到如今资历雄厚的华夏第一将。这半世纪的风风雨雨可谓充满无数传奇与震撼。单单是他那条残废数十年的胳膊,便足以由说书人讲上一年半载。还未必能将人物关系完全捋顺。 楚河当然听说过这位传奇将军的一些往事。事实上,哪个当兵的没听说过这位铁血上将? 头晕脑胀地楚河回了房,刚要躺下休息一会,房门忽地被人敲响。 楚河心神一凝,猜测是叶茗竹那个毒寡妇来报仇,脸上不由自主地爬起一丝苦笑,遂又摇头晃脑地为其开门,只是甫一开门,楚河便瞧见之前在饭桌上吃得最凶残的虎头小子。 “小朋友,找我有事儿?”楚河微微一笑,垂头问道。 “小朋友?” 虎头小子乌黑的双眼之中闪现一丝与年龄毫不相符的冷峻:“你信不信。在你开门的那一刻。我起码有三种手段放倒你?” “哦?”楚河哑然失笑,打趣道。“原来你还是个练家子啊。” 虎头小子双手抱胸,扬起骄傲的小脸,满是不屑道:“叶军。神兵团预选成员。未请教——” “楚河。神兵团编外成员。”楚河谦虚道。 “编外?”虎头小子双眼一亮,好奇道。“神兵团可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单位。既然你能破例成为编外成员。肯定是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楚河倚门点了一支烟,微笑道:“我也没听说过神兵团居然会接受你这么小的军人。按照军队规矩,你这个年纪应该没资格参军吧?” “外行了吧?”叶军视线落在楚河夹着的那根红双喜上,说道。“你要是请我抽烟。我就跟你唠唠嗑。给你科普一下。” “成。” 楚河合上房门,递给小家伙一根辛辣的红双喜,本想提醒一下小家伙这烟上头还呛喉。可瞥一眼点燃姿势娴熟到如同抽了十几年的老烟枪。当下识趣地闭上嘴巴,给自己倒了一杯醒酒茶,问道:“你真被神兵团给吸收了?” “这还能骗你?” 饭后一支烟,小家伙在爷爷面前自然没这个狗胆。也就亏得今儿楚河上门。否则他还得生生憋到开学。 “华夏流行童子兵已经有好几十年历史了。也不是从我这一辈才有。”叶军娴熟地弹了弹烟灰,吸了一大口又道。“三岁那年我就进了尖子特训班,跟一群从全国各地挖掘的小屁孩一起特训。” 小屁孩? 他自己才六岁,居然称呼他的同伴为小屁孩。还真是傲娇得让人想踹他一脸。 “那你们从小就上学。不学习文化知识吗?”楚河好奇地问道。 按照楚河的理解。有军方背景的学院才是挑选专业人才的据点。部队里偶有出彩新人。可许多只有高中文凭,加上现如今是高科技时代。强迫一个高中生掌握大量新型武器终究是困难了一些。 所以楚河对叶军那个所谓的尖子特训班颇有兴趣。 “当然学。”叶军掐灭烟头,又从楚河放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如烟瘾极大的老烟枪续上,骄傲道。“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掌握了华夏语、英语、以及日语。咱们头儿说了,十岁的毕业礼上若是有人掌握的语言不足十门。非得打断一条狗腿。” “——” 楚河有种掩面而泣的冲动。 他才六岁啊! 居然掌握了三门外语! 那一年,常年居住在白城的楚河甚至连普通话也带有淡淡的方言腔调。更别提学习外语了。听叶军这么一说,楚河对叶军所在的尖子特训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等你们十岁毕业之后,打算去做什么?”楚河好奇地问道。 叶军闻言,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里冒出明亮之色。振奋道:“十岁之后,合格者将会进入讲武堂进行为期三年的魔鬼式集训!” 讲武堂?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吧?”叶军嘿嘿笑道。“讲武堂的教官虎爷可是神一样的拉风男子!” 很明显,叶军对那位虎爷充满了崇拜之情。 楚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竟然对军方这些隐蔽机构如此陌生。续了一支烟道:“小军。不如我们换一个话题——” “叫我军哥。”叶军坐直腰板道。“在特训班,我可是搏击项目和射击项目的第一名!” “文化课呢?”楚河一拍大腿,喝道。“老子可是货真价实的高中生!搁解放初期,比现在的研究生还要牛叉。” 叶军被楚河那番颇具逃避意味的比喻绕晕了。撇嘴道:“老子以后是扛枪的。学几门外语方便执行任务就成。文化程度那么高顶屁用?能用嘴巴说死人?” 楚河闻言哈哈大笑。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有我当年的风骚。” “呸!” 叶军推开楚河大手,不屑道:“军哥我将来肯定比你牛叉。” 楚河咧嘴一笑,话锋一转:“你认识你叶姑姑吗?” “当然认识。”提到叶茗竹。小屁孩脸上泛起一抹纯真的笑容。“姑姑对我可好了。每年生日都会给我送礼物。还请我吃炸鸡。” “那你刚才怎么好像不认识她?”楚河好奇地问道。 “嗨。”叶军故作老成地耸耸肩,无奈说道。“姑姑跟老爷子关系那么差。我要是当众跟姑姑亲热,不是打老爷子脸吗?惹了老爷子。以后我在叶家还混的下去?” 楚河头皮发麻,暗忖:这小子可真是奸猾得很。看叶老爷子跟叶正英都不像是此等腹黑人物。想必小屁孩满脑子坏水全是跟他家姑姑学的。真是三岁看到老。身边有这么个腹黑阴险的姑姑,还能指望纯良到哪儿去? “我就纳闷了。你家姑姑怎么跟老爷子关系那么差?”楚河好奇道。“就算你家老爷子给你找了个后奶。你姑姑也不至于跟老头子僵成这样吧?” “兄弟。我今年才六岁。”叶军满不在乎道。“姑姑离家出走的时候,我老爹才刚学会撸管。我哪儿知道?” “——” 楚河三观尽毁,感觉不能愉快聊天了。 喝了两口水,楚河揉了揉眉心道:“你回去吧。我准备休息一会。” “成。”叶军也不拖拉,痛快起身,往左右耳夹了两根烟,又兀自点了一根道。“这烟也就将就抽。回头等我有机会了给你拿两条长白山。那烟才够味。” “一口烧刀子。一口长白山。给我神仙也不做啊。” 小家伙一摇一摆地离开房间。丢下瞠目结舌地楚河。 “妈的——这个社会怎么了?”楚河头晕目眩。“还是我真的老了?” …… 因为铁血大帅午饭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所以晚餐安排在夜间九点。楚河因床太舒服竟是一觉睡到开饭。还亏得抽了他烟的叶军上门喊他。否则他能一口气睡到天明。 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坐满人。连中午跟铁血大帅大吵一架的叶茗竹也来了。只是脸色略有些平静地坐在距离老爷子最远的椅子上。仍有些憋屈。 众人见楚河下楼。均是起身与这位头一个被叶茗竹领回家的男人打招呼。毒寡妇二十多年没回家。甫一回来便领回这个小了十几岁的年轻男人。经过叶家人一番勘察,居然还是那位执行护龙计划的年轻兵王。更是那位引领全球参军风潮的青龙之后。真可谓名门将才之后。算得上门当户对。 叶家一门无犬子。大儿子叶正英乃少壮派最年轻将军。老子更是华夏半世纪来最为出类拔萃的军方领袖。也正是因为这位作风刚硬强势的老将军,华夏军方才能在世界上博得如此大的威名与地位。 谁敢骂。一枪打回去。 谁敢踩。一炮轰回去。 这是铁血大帅的态度。亦是华夏全体军民的心声。 故而,哪怕叶茗竹在外的名声再狼籍不堪,领回家的男人也绝对不能是个孬种。否则叶大帅势必第一个将其打出去。 正如叶军所说,叶家门不好进。叶家女婿更不好当!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打了叶茗竹的原因,毒寡妇对下楼的楚河不闻不问,只是微微垂头盯着桌上的一杯普洱茶,面无表情。 楚河对此也不介意,下楼后跟众人打了招呼,落座叶茗竹身旁。 略一寒暄,众人便动筷子进餐。老爷子本来还想跟楚河喝酒。但架不住众人的规劝改成了喝茶。 终究是年纪大了。哪怕身体再好,也自然不能跟年轻力壮的楚河比。 虽说无酒,但一桌菜肴做得极有水准。哪怕是楚河这等厨艺精湛的半专业选手也大为赞叹。询问这桌餐是谁做的。 老爷子微微一笑,回头朝那气质雍容恬淡的中年女子说道:“阿秀。楚河夸你手艺好呢。” “好吃就多吃一些。一些家常便饭,没法跟酒店比。”那被叶大帅称之为阿秀的女人莞尔笑道。 楚河忙不迭点头,风卷残云。 阿秀。 也就是叶大帅如今的妻子。导致父女决裂的导火索。叶茗竹对其态度冰冷到骨子里。反观后者,却由始至终从容不迫。偶尔还会主动打听叶茗竹近况。哪怕毒寡妇直接无视,这个坐在叶大帅身边的女人也丝毫不恼火。温婉得如同泥菩萨。毫无火气。 一顿饭在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气氛下吃完,老爷子说是回书房工作,便提前一步离席。阿秀先是伺候叶大帅回书房,遂又回了餐桌温婉地聆听这一大家人的闲聊。没了叶大帅坐镇,餐桌气氛缓和了许多。话题也逐渐增多。尤其是叶军,不止左右逢源,偶尔还会开上楚河两句玩笑。颇为欢乐。 叶茗竹生了楚河一会气也就好了。之后还在叶军的怂恿下去后花园散步饮茶。楚河走时注意到如同局外人的阿秀竟是亲自收拾碗筷拿进厨房清洗。不由颇有些动容。难以理解。 按道理。以叶大帅这等家世,别说请几个佣人洗衣做饭,即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毫不夸张。可偏偏,这么大的一个军方豪门居然连做饭刷碗也是由铁血大帅妻子去做。未免太过离奇。 叶家大宅不大。但也绝对不小。 光看占地面积这是一栋在燕京中等偏上的宅子。可看地段风景,便让楚河感慨老叶家底蕴果然不是盖的。 “你这么多年不回家。就是因为那个温婉贤惠,手艺好得让我乍舌。还会主动洗碗的后妈?”楚河意味深长地问道。 “挤兑我?”叶茗竹姿态优雅地坐在一张石凳上,那狐媚子味道浓郁的脸蛋上掠过一丝异色。 “我哪里敢挤兑你。”楚河大笑,遂又好奇道。“来之前我绝对想不到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僵硬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来之前,我也绝对想不到你父亲居然是震惊华夏乃至于全球的铁血将军。” “那你到底是意外呢,还是惊喜?”叶茗竹问道。 “两者参半。”楚河点了一支烟,眯眼打量天空那皎洁的月光,感慨道。“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父亲那一辈军人。那是一个属于军人的辉煌时代。也是一个军人能扎扎实实为国家与民族抛洒血汗的时代。不像现在,我总觉得报效无门。” “那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受万人敬仰的军人乃至于将军为国家为人民奉献光阴与血汗时,他的家人,一直默默守候在他身边的妻女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品尝了多少苦闷?”叶茗竹反问道。 “哪怕是重病,也不肯打扰他。影响他。生怕毁了他的前程。”叶茗竹一字一顿道。“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还会不会认为这个男人是大英雄。大豪杰呢?” 楚河微微一怔,遂又苦笑道:“你便是因为母亲的病亡。才会对你父亲耿耿于怀?” 叶茗竹冷笑一声,咬牙道:“总有人跟我说父爱如山。在我眼里。爱我的是我母亲。从来不是这个在外面是英雄,回到家是**霸主的父亲。” “也许,他只是希望你们能更好地秉承他的遗愿。成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才。所以才会对你们如此严苛呢?”楚河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那他为什么会在我母亲去世半年后和现在这个女人搞在一起?” “你能告诉我一个爱我母亲爱到可以去死的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可知道。母亲为了他的前途,为了他可以更好地施展抱负理想。甚至不惜丧尽家财去支持他的一项又一项军事计划。” “你可知道——” “当年我们陈家在燕京首屈一指。堪称四大豪门之首。富可敌国?” “而当我母亲嫁给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废了一条胳膊的失意军人。而我母亲却是天之骄女。富甲天下?” 【作者题外话】:晚上还有更新~ 第四百二十一章 伟大的战士! 第四百二十一章伟大的战士! 大众只看得见站在风口浪尖上的豪门大家,却无法拨开云雾跟没有渠道能力去窥探华夏曾经的真正豪门。 也许他们已经陨落了。 也许他们仍然拥有骇然的力量,却已经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内。 可对老一辈,甚至爷爷辈的人而言,燕京陈家绝对算得上华夏曾经的最顶级豪门之一。 因为这个家族曾出了一位‘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偏偏佳公子。还因为这个家族出了一个凤凰涅槃的女天王——华夏铁血大帅叶中堂的第一任妻子! 这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家族。这同样是一个屡出传奇人物的豪门大家。哪怕这个豪门世家随着铁血大帅叶中堂的崛起而逐渐衰弱。可谁都知道,这个家族曾站在华夏的巅峰,乃至于世界的前沿。 楚河对叶茗竹的母亲不算了解,撑死了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 他知道那位陈氏有钱到爆。关系触及到华夏最高层。某位退下来的天团成员也是其母亲极好的朋友。却从未想过,这么一个关系通天的豪门大家为何会倒台。甚至是在铁血大帅稳步上升的途中倒下—— 眼见叶茗竹美眸中透着不言而喻地恨意,楚河苦涩道:“先不论其他,我只问你一句,你母亲有责备过你父亲吗?哪怕是一句?” 叶茗竹冷笑一声,说道:“母亲出身豪门世家,又岂是唠叨埋怨的小女子?” “只是因为这样?”楚河一字一顿道。“也许还因为你父亲值得她付出一切?” 叶茗竹目光一冷,扫视楚河道:“她认为值得。我认为不值得。” 楚河苦笑摇头:“这也许就是你与你父亲的隔阂所在。” “你有没有尝试过去了解他?” “又或者。去了解你母亲的真实想法?” “你一厢情愿地去恨他。去埋怨他所做的一切。那你可否想过,他真的值得你恨吗?” “你可知道。你恨的是一个全世界都尊重的军人。你恨的是你的父亲。你恨的是你哥哥言听计从的父亲?” “为什么你恨他。你哥哥却从来不恨?” 楚河轻叹一声,握住叶茗竹轻微颤抖的手心:“难道。你连你母亲的眼光也不相信么?” “我能感受到。你母亲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女人。” 叶茗竹愤怒的情绪逐渐稳定,狐媚子味道浓郁的美眸中却透出一丝矛盾:“母亲抛弃一切。甚至是偌大的家族支持他所做的一切。全力完成他的心愿以及理想。我不要求他为母亲单身一辈子。难道就不能再等几年么?他就真的这么怕孤独?” “父亲不怕孤独。” 忽地。 一把深沉而万分悲恸地声音传来:“父亲连死都不怕。如何会怕孤独?本来——本来父亲就是孤胆英雄。又怎会惧怕孤独?” “是母亲。”叶正英缓步而来,面色沉重道。“是母亲害怕父亲孤独。所以秀姨才会出现。才会在——母亲的安排下出现。” 叶茗竹怔住了。 转头,望向徐步走向自己的叶正英,不可思议地问道:“哥——你在胡说什么?” 叶正英怜惜地望向漂泊二十多年不肯回家的妹妹,柔声道:“其实在母亲还未去世之前,她便安排好了一切。包括秀姨的出现。” “为什么?”叶茗竹质问道。“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父亲为了这个国家已经只剩下一只手了。” “因为父亲为了这个国家早已伤痕累累了。” “因为父亲为了这个国家——根本没有独自睡觉的能力!” “他会从噩梦中醒来!” “他的身子会随时出现痉挛现象!” “他患有哮喘!” “患有神经性衰弱!” “他还患有许多你连听都没听过的暗疾!” “父亲根本没有能力一个人走完后半生。不是他不够强大,不是他不够坚持。是因为他的身体实在超出了所能承受的负荷。是因为——母亲走后,他已不愿独活了!” 叶正英行至妹妹跟前,轻轻按住叶茗竹轻微颤抖的肩头,心疼而沉重地说道:“母亲如此要强的女人。母亲那么骄傲的女人。又怎么会容忍父亲被别的女人抢走?可国家需要他。我们也需要他。你可知道,秀姨是母亲发病后精挑细选出来的有能力陪伴照顾父亲的女人。你可知道,当秀姨第一次出现在母亲病床前时,母亲在好几个护士的搀扶下走下病床,深深地向秀姨鞠躬?” “你永远不知道陪伴名扬世界的铁血大帅走完这一生是多么可怕的事!” “你也不知道震惊全球的铁血大帅这一生走得多么艰难!” “而这一生,父亲根本没有心情再走了!” “快三十年了!” “你可曾想到,父亲在这快三十年的人生里,始终与秀姨相敬如宾?纵使他们每晚躺在一张床上,纵使他们拥有夫妻之名,却从没夫妻之实。” “你可曾想过,被最爱的女人送到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又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小妹。” “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那个受全世界爱戴的父亲是一个忘恩负义,三心二意的男人?”叶正英颤声道。“他不是。他依旧是曾经的猛虎营大队长。他依旧是震惊中外的华夏铁血大帅!他始终是我们最尊敬的父亲。未曾改变!” 叶茗竹愣住了。 傻了。 二十多年建立的心理防线在瞬间崩塌。 一个自己没有资格恨,却恨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始终如一地深爱着母亲。深爱着膝下的一对子女。却平白承受着女儿那如眼镜蛇般恶毒的怨恨。 这二十多年,他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而他又为何这样做? 因为他是铁血大帅。因为他是军队的领袖。因为——他是母亲愿意抛弃一切去默默支持的父亲! 叶茗竹泪如泉涌,情难自禁。 这对兄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无声胜有声。 就连站在一旁的楚河也越发对那位忍受世间所有苦难而屹立不倒地铁血大帅给予最崇高的敬意! 一个军人为了他的民族,为了他的人民而奉献一生所有。该是多么伟大? 这个男人原名叶中堂,曾用名叶龙。 乃当世最杰出的军事家。 曾经最骁勇善战的特种军战士!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他们是吓死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他们是吓死的! 云飞扬说要忍。 要将一口气忍到三十岁。 三十之后,方能出手。 曾经的皇甫岐并不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尤其是当他被楚河这类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威迫时,他觉得云飞扬的思维实在太过呆板。 但现在他懂了。 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足够的实力,绝对不要轻易钓大鱼。否则非但一无所获,还可能被拉下海,永无翻身之日。 商素心是这样。帝林是这样。连楚河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苦,得罪不少人。可谓四面楚歌,风声鹤唳。 时隔六年的皇甫岐重回燕京,他忽然觉得这座城市比以往更加可爱。更为诱人。 曾经的对手倒台的倒台,失势的失势。就连商素心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太子爷也销声匿迹,失去了消失。 听说——他入魔了? 作为云飞扬的最后一个徒弟,皇甫岐当然知道入魔对一名武道高手意味着什么。包括楚河。 同情? 悲悯? 没有。 除了幸灾乐祸,皇甫岐撑死了还剩下微不足道地一点儿惋惜。 在自己能出手之际入魔。对皇甫岐而言着实有些小遗憾。毕竟,皇甫岐是被云飞扬誉为潜力超过三天王的最后一个徒弟。有了妙门之神云飞扬的认可,皇甫岐实在想跟那些被前辈誉为年轻佼佼者的高手较量较量。 但这次,他来燕京并不是找那些年轻高手较量。而是找那个斗了十几年的傅三少。 上一次,傅青做套子给皇甫岐钻。却被后者敏锐洞悉,并来了一次漂亮的将计就计。不止让傅青血本无归,还趁机扫清了皇甫二叔这个挡路石。可谓一举两得,一石二鸟。这一次,皇甫岐又来了。 在世界大乱的时刻抵达燕京。亲自登门拜访傅三少。 “什么风把皇甫大少吹回燕京了?” 傅三少盛装出门迎接,那张略带阴柔的英俊面孔上泛起一抹真诚地微笑,亲热道:“今日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吃个便饭。” “我在燕京朋友不多,既然傅三少如此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皇甫岐心安理得入座,接过仆人递来的茶水笑道。 傅青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亲热。这丝毫不符合素来刁钻刻薄的傅青风格。尤其是二人一直是相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曾经皇甫岐因生存在叶茗竹的阴影下处于劣势,并时常被志得意满的傅青嘲笑。可反观如今,傅青对待皇甫岐出人意表地亲热与尊重。仿佛此人是傅青一辈子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傅青的态度再明显不过,皇甫岐又如何看不出? 但他只是笑眯眯地抿了一口茶水,微笑道:“三少。燕京这段日子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吧?” “商老板暴毙算大事儿么?”傅青意味深长道。“燕京这回可算是乱套了。” “那三少还不趁机捞两把?”皇甫岐微微一笑,放下茶杯道。 “捞?”傅青眉头一挑,感慨道。“好像每一步都被人算准。别说捞。连作出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块大蛋糕就变为笼中物,不允许旁人瓜分了。” 皇甫岐神色从容地浅浅一笑,并不多言。 反倒是傅青瞥一眼皇甫岐,压低声音道:“听人家说,云飞扬是你师傅?此事当真?” 皇甫岐淡然一笑,暗忖终于提到主题了。便是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反问道:“你都是听谁说的?” “全世界都知道云飞扬出现了。就是那位黄浦垂钓者。”傅青神情凝重道。“我还听说他这次回来,是要将当年失去的东西全都夺回来。” “夺回来?”皇甫岐眉头微微一蹙,沉声道。“本就属于他。何来夺一说?” 眼见皇甫岐这般形容,傅青心头疑惑落实,点头道:“你说的对。不存在夺不夺一说。那些东西本就属于云前辈。” 皇甫岐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瞥了傅青一眼,问道:“三少。你可知我这次为何来找你?” 傅青当然不知道。 但他万分谨慎地伺候着皇甫岐。这个曾经无数次被自己奚落的窝囊废。 他是皇甫岐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对象。对傅青而言,皇甫岐的拜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云飞扬最后一个徒弟的第一次拜访。 皇甫岐不值得傅青太过紧张。 但云飞扬的徒弟会。 因为放眼华夏,云飞扬的人脉与影响力是无人可以撼动的。哪怕他销声匿迹足足三十年! 那么,皇甫岐为何要来找自己呢? 是云飞扬给了他什么任务或者是——启示么? 傅青态度谦和地望向皇甫岐。后者却是目光平缓地扫视傅青,良久后说道:“之前你设计全套假装与我合作,实则是要与我二叔联手吞并明珠实业——” “那次是个误会。我也是被皇甫二叔给欺骗了。”傅青忙不迭解释。 皇甫岐只是轻轻摇头,说道:“不重要。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 “现在?”傅青微微一怔,遂又好奇地问道。“皇甫大少有什么好主意?” “帝天已死。神会如今群龙无首。他那唯一的儿子帝林也被商天涯斩断一条胳膊。而最重要的是——”皇甫岐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与帝天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你与他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恩怨。” 傅青微微蹙眉,抿唇道:“皇甫大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与我合作。吞下神会。”皇甫岐沉声道。 “不可能!”傅青忙不迭摇头。“仅凭你我之力,绝不可能是神会的对手。” “为什么?”皇甫岐反问。 “神会被誉为唯一的第四世界,它不止拥有完善的体系,同样拥有无数才干一流的人物把持各个环节。可以说,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团体。外力根本无法将其瓦解。”傅青十分慎重地说道。“而且。根据神会的往日作风,一旦有人挑衅他们的权威,势必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你害怕了?”皇甫岐揶揄道。 “我只是不想轻举妄动。”傅青板着脸道。“神会所拥有的力量绝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哪怕他们已失去了帝天。” “我不需要知道神会有多么强大。这也不是我所关心的。”皇甫岐缓缓说道。“我只是在问你。你愿意与我合作。一起吞下神会么?” 傅青沉默了。 并十分复杂地坐在椅子上。 你愿意与我合作,一同吞并神会么? 这是一个傅青辗转琢磨多年的死结。 他想。 他迫切以及渴望想摧毁所谓的神会。为其母复仇! 没错。 傅青的母亲姓帝,所以那位神会之主,西方世界的地下王者是他的舅舅。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的亲属关系。理论上,舅舅是最疼爱外甥的。可傅青与帝天的关系实在太过僵硬。甚至是争锋相对。 因为傅青的母亲死在神会。而帝天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去死,没有任何表示。 傅青不想瓦解摧毁神会么? 他比任何人都想! 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哪怕帝天死了,他也无法撼动那固若金汤的神会。 “除非你不想为你的母亲报仇。” “除非。你不想完成你母亲的遗愿。” 傅青怔住了。 陷入经年不散的痛苦回忆。 傅青的母亲曾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女子。他跟随帝天前往纽约发展,并为神会立下汗马功劳。成为神会内唯一的女性掌权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傅青的母亲都渴望拥有更大的权力。直至一次机会的出现。 那一次,几名神会核心掌权者试图掀翻帝天的一号地位,并掌控神会的绝对主导权。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亦低估了帝天的绝对领导权。 当他们向帝天摊牌时,他们毫无准备地遭受了帝天的毁灭性打击! 除了傅青的母亲,帝天残忍杀死了所有反叛者。 而直至事发的第二天,傅青的母亲,帝天的亲妹妹也畏罪自杀。死在了自己的卧室。 那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甚至于,鲜少有人知道帝天曾有过一个妹妹。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妹。可这件被尘封多年的往事却一直埋藏在傅青的心中。令他寝食难安,无法释怀。 “你凭什么让我与你合作?” 傅青松嘴了。 一旦松嘴,接下来的事儿便好办得多。哪怕傅青的态度并不友好,甚至在质疑皇甫岐。 “你没有任何资格让你与我合作。”皇甫岐微笑道。“毕竟。明珠实业现在仍是叶茗竹的。我在明珠只是一个占据了一点儿股份的小股东。根本没有主动权。” “那么——”傅青微微眯起眸子,死死盯着皇甫岐。“你能拿出什么让我信服?” 皇甫岐神秘地笑了笑。十分优雅地点燃一根香烟。遂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微笑道。“商天涯死了,对吗?” 这是废话。起码对傅青而言是如此。 但他依旧礼貌地点了点头:“是的。” “你的舅舅——那位称霸西方地下世界的神会之主,也死了。对吗?”皇甫岐不厌其烦地说道。 “是。”傅青点头道。“他们都死了。” “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吗?”皇甫岐话锋一转,极为犀利地说道。“两个如此恐怖的存在。两人能在这个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超级大鳄,怎么会死得这么离奇。这么让人接受不了。不论是他们的敌人还是盟友。” “我很意外。”傅青平静道。“但事儿已经发生了。意外并不能改变结局。” “意外不能改变结局。却能促使我们追寻问题的根源。”皇甫岐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毫无征兆。他们为什么会进行一场两败俱伤甚至玉石俱焚地战斗?” “根据小道消息。商天涯恨透帝天。等了三十年一直在等待复仇的那一天。”傅青说道。 “帝天呢?”皇甫岐抿唇道。“他堂堂神会之主,统帅千万神会成员。别说是华夏,纵使在美国也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影响力以及地位。他为什么要和商天涯较量?又为什么和商天涯决一死战?” “传闻。他此行前来华夏的目的只有一个:挑战楚林。” “传闻也许是真的。传闻也有可能是假的。”皇甫岐淡然一笑。说道。“哪怕这些话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的。就能证明那是他们的本心吗?” “人的嘴巴除了说真话,还有说假话的功能。”皇甫岐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也从来没人认为帝天商天涯就不能说假话。” “你到底要说什么?”傅青微微蹙眉道。 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却不能肯定自己的方向对不对。 甚至于。傅青隐隐认为皇甫岐接下来所说的将会把自己的三观彻底击毁。 他更想快些知道皇甫岐所说的内容核心。 所以他一刻都等不了。不耐烦地说道:“你的铺垫已经略有些拖沓了。” 皇甫岐闻言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翘起二郎腿续了一根道:“你猜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会让帝天和商天涯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惧?” 仅仅是一句话,便让傅青五雷轰顶。 “你的意思是——”傅青不可思议地问道。“他们已提前一步知晓了你师傅的事儿。所以他们害怕了——” “并且恐惧师傅的报复。”皇甫岐一字一顿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师傅的报复。哪怕他是帝天。哪怕他是商天涯。事实上,这二人生平再风起云涌,再光芒万丈。他们终究有一重一辈子无法磨灭的身份:云飞扬之徒。” “你的母亲背叛了帝天。所以她死了。” “商天涯和帝天背叛了师傅。” “谁敢让他们活?”皇甫岐沉声道。“他们二人,又有谁敢活在一个云飞扬存在的世界?” 皇甫岐缓缓起身,双眸放出浓密的精光,一字字道:“妙门三天王的时代已经结束。接下来——”皇甫岐转身,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傅青脸上。“这个世界将群魔乱舞!” “你愿意加入吗?” 皇甫岐的脸上浮现一抹蛊惑地笑容。勾人心魄。 ———— 第四百二十三章 以死谢罪! 第四百二十三章以死谢罪! 他们是被吓死的! 皇甫岐如是说。 谁是被吓死的? 商天涯。帝天。 两个早已成为符号的传奇人物。两个早已站在世界巅峰的强者。他们是被吓死的? 别说傅青对帝天极为了解,纵使根本没接触过二人,傅青也不相信那位传说中的妙门之神云飞扬有这等本事。 只是知晓云飞扬还活着,便失去了生存下去的信心? 傅青不信。并认为皇甫岐言过其实了。 也许—— 也许当商天涯与帝天知晓云飞扬还活着的消息之后会生出担忧与不安。可他们终究是站在世界巅峰的人物。终究是风云半辈子的超级强者。又如何会如此没志气地用死来选择躲避? 那还是他了解的帝天么? 那还是神会之主帝天么? 见傅青流露出一抹不屑之色,皇甫岐微微一笑,问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考虑什么?”傅青明知故问。 “加入我们。做一件注定会轰动全球的事儿。”皇甫岐自信满满地说道。 傅青从未见过皇甫岐如此自信。这种自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甚至能感染坐在不远处的傅青。 “抱歉。” 但傅青拒绝了。 皇甫岐的自信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来自云飞扬。 云飞扬是皇甫岐的师傅,但不是傅青的。 傅青凭什么因为一个云飞扬就言听计从? 傅三少素来单枪匹马,从来没认为旁人可以帮助自己。即便是云飞扬又如何? 他若无敌,为何避世三十年? “我不愿意参加。”傅青正色道。“也没有兴趣。” 皇甫岐微微一怔,遂又抿唇一笑:“你知道吗?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哦?”傅青瞥了皇甫岐一眼。 “你若这样就答应。那你便不是我认识的傅青。”皇甫岐摇摇头。微笑道。“这些年燕京只有你敢跟商素心叫板。甭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始终十分欣赏你的勇气。起码比那些等到商天涯死后再攻击商素心的废物有胆魄。” 傅青面色从容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一个不错的对手。”皇甫岐微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道。“成功之路上若没有围观者,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岂不是太寂寞?” “你是我的对手。我衷心希望你能陪我走到最后。”傅青缓缓起身。深深凝视傅青道。“师傅说。夜幕之后,黎明初始。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也是一个令人期待的世界。你——做好准备了么?” 傅青眉头一挑,双眸中泛起浓浓的光泽:“时刻准备着。” “很好。” 憋了三十年的皇甫岐自信大笑:“让我们一同开创这个令人期待的时代吧!” 商天涯死了。 帝天死了。 老一辈维系的局面瞬间崩塌。一个全新的世界展露而出。许多蠢蠢欲动的前辈以及势力也注定粉墨登场。 华夏拥有五千年悠久历史,亦是一个卧虎藏龙的东方帝国。在这个令许多人神往的国度,又会拥有多少令人惊艳的大人物陆续出场呢? 而这些人物又会在这个光辉时代创造怎样的辉煌? 所有人都期待着。 …… 叶家在楚河看来是一个传统的军人世家。不止是后代拥有铁血彪悍的风格。就连叶军这种才几岁的小屁孩儿,也拥有极为严苛的门风。不敢有丝毫大意。否则——那位铁血大帅一定会让叶军发自骨子里的后悔。 但叶茗竹是个例外。 因为母亲,叶茗竹在叶家受到了极大的特殊关照。亦是铁血大帅唯一没办法的后代。 但经过叶正英的一番开导,叶茗竹改变了对铁血大帅的态度。 起初,她与铁血大帅争锋相对,再恶毒的言辞也能从她口中说出。可如今,她像世上最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对老爷子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叫人跌碎一地眼镜。包括铁血大帅。 譬如叶茗竹为铁血大帅盛饭,铁血大帅便琢磨了好久才敢下筷子。吃完了也还心神不宁地怒喝普洱。似乎希望借此来稀释胃里的毒药浓度。可见这对父女二三十年来究竟结下了多大的梁子。 楚河眼见父女和好。心中也是颇为欣慰。在吃过某天的早餐之后,他主动向叶大帅提出告辞。 “怎么不多住几天?” 虽然没与叶茗竹摆在明面上说,但铁血大帅对于女儿的态度十分开心。那张威严之极的面孔上也罕见地浮现一抹笑容,冲副将楚河道:“住的不习惯吗?” “不是。”楚河微笑道。“在叶家吃的好睡的好。怎么会不习惯?” “那干吗这么着急?”铁血大帅忽然恍然大悟,问道。“是不是嫌我们老家伙在家里碍事?” “当然不是——”楚河苦笑不迭,无奈摇头。“只是我有些私人事儿需要处理。不方便长住下去。” “这样也行。”铁血大帅点头道。“年轻人是该集中精力多做一些正事儿。以免玩物丧志。” 楚河悻悻然道:“您教训的是。” 一番闲聊。铁血大帅热情邀请楚河忙完正事便回叶家长住。以后大可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也不知是因为楚河站在他这边教训叶茗竹还是对他这么个年轻一辈的神勇战士感到欣慰。楚河临走时还非得塞给他两条长白山,说是试试口味。 楚河读高中时习惯了抽红双喜,这些年也没因为身处环境而有所改变。即便当年长住彩虹镇,也会托人从华夏给自己一箱一箱的运过来。始终如一。这几天留在叶家每天抽铁血大帅递给他的长白山。试了几天之后觉得还不错。却也没打算因此放弃抽了多年的红双喜。当下也不拒绝,只是道谢后钻进一辆叶家安排的轿车。 叶茗竹亲自送他出了这片别墅区方才回家。楚河临走前嘱咐她好好待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谁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千万不要出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后者媚眼如丝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小小年纪居然还来教训我。” 楚河大笑,离开这住了好几日的叶家。 楚河倒不是真有什么大事儿。他在燕京本就没什么朋友。如今连老家伙也长住芳姨家。更是没什么去处。之所以不愿留在叶家,一是人家一家团聚总是叨扰不太合适。二则是他想回家看看。回自己的家。 那是一间三居室,搁在现如今的燕京虽然简陋,但要卖的话,也能卖出一两百万。算是老头子留给自己的唯一遗产。楚河之所以想回去是因为他嫌少来燕京。能像这次这般无所事事地来燕京溜达,实在罕见。故而想回家看看,顺便收拾一下久无人住的家。 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从没人给他做饭,没人给他洗衣服的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不论是仆人扎堆的萧山别墅,还是待自己极好的柳家。终究不能算做自己的家。 吩咐司机直接开往那栋残败的小区,楚河拧着大包小包送给看门的两口子。又跟二人聊了会家常,这才上楼回家。 家里因为年后便一直没人居住,沙发桌椅上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吸进一大口灰尘。眼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楚河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行李挽起袖子进行大扫除。 在经过整整一下午的清洗之后,这套简陋却颇为温暖的三居室窗明几净,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剂的味道。干了一下午饿得肚子呱呱叫的楚河又去超市买了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以及简单的食材。打算剩下的一星期假期都在这里度过。 这里虽说在地区意义上仍然是燕京。可跟那些繁华而喧嚣的市区相比,这间房子的地段实在太过磕碜。除了拥有这套房能倒腾一个燕京人的户口。许多方面不如住在一座经济一般的三线城市。 曾安心在彩虹镇住了足足五年的楚河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往燕京钻。得到一个燕京人户口?然后为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 可在这座城市人口明显过高的都市生存,真的能为自己,为孩子,为家人带来更大的快乐吗? 对社会学毫无兴趣的楚河叼着一支烟,站在阳台上俯瞰那并不秀美的夜景。 楚河不知道自己为何选择留在这里度过接下来的一周假期。他其实有许多选择。譬如找芳姨去。或者回夏家做大爷。更甚至于—— 但他毫无思考地选择了这里。 为什么选择这里呢? 楚河不知道。但他莫名地渴望在这里安静地住几天。就像当年在彩虹镇住也一样开心充实。 抽了一支烟的楚河端起阳台上啤酒,灌完了便回房睡觉。 床单和被褥是柜子里取的。夏荷离开时整理了一切。为楚河今次的带来做足了准备。楚河睡的床则是之前夏荷二人睡的。本就是早些年他睡觉的房间。一百多平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睡。除了一丝浅浅的孤独之外,更多的是心神上的宁静以及安稳。 一个人睡一百多平的房子便会孤独。尤其还是一个需要安静,需要宁静的男人。 可见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内心的充实以及满足并不来自于多豪华的车,多宽敞的房子。而是身边有让自己幸福温暖的人,有让自己充实开心的事儿。 钱、权? 这些在楚河眼里,不说低贱如粪土,却也绝对高不到哪儿去。 那武力值呢? 楚河安静地沉睡过去。临睡前的念头是明早的早餐吃什么。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漫过窗帘落在楚河那俊美的脸颊上时,十点半便入睡的楚河睁开那双漆黑的深邃眸子。翻身下床,整理床被,然后将昨晚换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煮水,做早餐,打开手机上的音乐,做一个简单而纯粹的男人。面朝阳光,洗衣做饭。 九点。 楚河吃过丰盛的早餐,晾好衣服,又拖完地,整理了沙发上的杂物。站在门口瞥一眼窗明几净的房间,这才满意地点燃一支烟,洋洋得意道:“其实我也是家务小能手嘛。” 如此说着,他推门而出。打算去附近的公园逛两圈。 因为还早,公园里有许多打太极的老人家。以及一些跳广场舞的大妈。众生百态。 人们常说男女平等,以前占据公园的大部分均是老头儿。如今则是被大妈们所占领。可谓风水轮流转,山不转水转… 大妈们成功侵占了地球,成为最可怕的生物。 公园边有一条人工湖。湖边则有不少条形石凳供人休息。因为时间尚早,又不是周末。所以花园大多是老年人,鲜少见着年轻男女在此地闲逛。所以像楚河这样的年轻人实在惹人眼球。楚河先在湖边跑了两圈,这才坐在石凳上点了一根烟,吹着微风享受这温暖的阳光。 楚河今年二十七岁,再过几天便二十八了。这些年过得不好也不坏。只是好像太忙太累。没有休息的时间。 当兵前,楚河忙着跟秦天宝这些白城大少斗智斗勇。偶尔还要跟一些地痞混混打架斗殴,可谓日理万机,没有半点空闲。 之后杀了秦天宝,被迫参军入伍,展开了为期两年的魔鬼式训练。之后幸运地被特战队吸收,并一步步成为白城新一任青龙。手下带了不少兵,并荣幸地执行华夏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护龙计划。可惜出师不利,还没碰着敌人便损失了大部分战友,孤独而艰难地独自对抗那些残忍而冷酷的叛军。直至成功将老首长护送回去。 可惜的是——他因知道的太多而被迫留在人迹罕至的彩虹镇。在这个世外桃源居住了长达五年。 这五年里。他看上去平淡而无趣,却因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与奥斯会长这群有志向有抱负的年轻人组建天下会,以彩虹镇为辐射中心进军战区,在这个战火硝烟的乱世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 之后,他获取回国的命令而重回华夏。又遇上夏荷这个注定会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复杂而跌宕起伏的女人。展开了近两年的都市生活。平淡? 不。 惊心动魄。 无数的威胁存在于身边。无数的强者随时可能出现将自己斩杀。哪怕自己有个相当不俗的父亲。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又如何能全天二十四小时保护自己? 再者。许多人都知道,楚河不是一个依靠家长的男人。所以在很多时候,他宁可自己承受一定的风险,也绝不会找父亲出头。 累。 太累了。 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楚河仿佛没有真正的休息过。哪怕是躺在床上。脑子里也思考着成千上万的事儿。哪怕是熟睡中,浑身的肌肉亦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匆匆十年,弹指而逝。 奔三的楚河又累又疲倦的时刻,极为不小心地入魔了。成为一颗在任何人看来都仿佛定时炸弹的危险存在。 那他为何又会入魔呢? 许多人都给出了解释。包括楚林。 可在楚河看来,真是这些原因导致自己入魔么? 也许有一定比例。但最大的原因又会是什么? 视线渐渐散淡开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毫无聚光。指间的香烟也忘记去吸,就这般平静而毫无伤害性地盯着波澜不惊的湖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闷而刺耳的脚步声。 入魔后反应更为敏锐的楚河微微回神,续了一支香烟道:“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知道你回了燕京。所以来看看。” 一把如同撕裂地声音缓缓涌入楚河的耳中。 楚河缓缓回头。只见一个长相实在不雅的男人徐步而来,直至落在他的面前方才止步:“说起来。我该向你说对不起。” “为什么?”铁面人反问。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 “因为我没能力阻止商素心杀你师傅。”楚河遗憾地说道。“如果我当初出手,你师傅未必会死。” 铁面人安静地凝视楚河,沉默片刻后方才摇头:“你不是商素心的对手。” “你在侮辱我?”楚河不快道。“我真的那么不堪?” “商素心一直比你强。这有什么好不肯承认的?”铁面人摇头说道。 “在前些时候,我已经夺得年轻一辈第一强者的称号。”楚河骄傲道。“而在那段时期,商素心可是毫无特点。” “但我听说他比我们更快进入规则之境。而现在,他已是破天强者。”铁面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回到刚才的话题。”楚河意味深长地凝视铁面人。“我知道端木一页待你极好。但你似乎并不为他的死感到难过。” “难过一定要表现在脸上?又或者说——口头上的难过有任何意义吗?”铁面人平静地说道。“何况,师傅的死,本就是一场注定会到来的事儿。” “什么意思?”楚河微微一怔,不解地问道。 “你可知道妙门之神云飞扬已出现?”铁面人平淡地问道。 “听说了。”楚河点头。 “师傅。包括帝天。商天涯。”铁面人一字一顿道。“他们当年背叛了云飞扬。所以今日——他们被迫以死谢罪。” ———— 【作者题外话】:晚上还有~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云飞扬的邀请! 第四百二十四章云飞扬的邀请! 被迫以死谢罪?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视线飘忽地盯着铁面人:“以死谢罪?” 面对楚河那尖锐的扫视,铁面人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点头。 楚河笑了。 笑得如同神经质。 笑得——像是在嘲笑。 嘲笑谁? 铁面人秦天宝! 因为他疯了! 开始说疯言疯语了! 帝天商天涯以死谢罪?因为云飞扬? 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楚河与商天涯打过交道,更是与帝天打过一架,他未必有多了解这二人。可要让他们以死谢罪——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你不信?”铁面人见楚河神情怪异,不由缓缓问道。 “不信。”楚河摇头。“打死我也不信。” 铁面人轻轻抿唇:“没关系。他们都已经死了。是否害怕云飞扬也不重要。”略一停顿,铁面人继续道。“杀师傅的是商素心。” 楚河续了一支烟,道:“你打算怎么办?” “杀人偿命。”铁面人咧开嘴,一字字道。“我会找他报仇。” “你也说了,商素心的实力太过强大。也许是咱们这一辈唯一的破天强者。”楚河意味深长道。 “所以我会慢慢等。”铁面人道。“我本就不着急。” 楚河见他这般说倒是放心不少。喷出一口浓烟道:“这样做好。” 二人陷入沉默之中。似乎谈完了该谈的话题。 直至楚河抽完香烟,铁面人再度出声道:“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楚河好奇问道。 “云飞扬要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一切。”铁面人微微眯起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 “比如说?”楚河心头一颤,沉声问道。 “比如妙门。比如从妙门拿走的所有。” 铁面人言简意赅,却是震得楚河头皮发麻。 比如妙门? 比如从妙门拿走一切? 那岂非端木一页所拥有的,神会所拥有的,夏家所拥有的,甚至是龙门——都会成为云飞扬拿回去的东西? 若是这样,这个世界必将群魔乱舞,天地色变! “你知道吗?当我知晓黄浦垂钓者是云飞扬时,我便猜想,你会不会与云飞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楚河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跟他不熟。”铁面人简略地回答。“师傅和他关系也不好。” 简单的回答。却给了楚河最安心的答案。 不论如何。云飞扬的出现只会让这个世界更为混乱。而无法起到有利的作用。所以楚河不希望这个曾经的宿敌今日的朋友成为云飞扬的左膀右臂。若是那样,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与他再度成为敌人。 “如果云飞扬找上你。记得通知我。”楚河从容不迫地说道。 “他已经找我了。”铁面人出人意表地说道。 “找你做什么?”楚河心惊肉跳地问道。 “师傅将妙门交给我。你觉得他找我会做什么?”铁面人反问。 “那你怎么回应他的?”楚河问道。 “我告诉他派遣来的使者——”铁面人一字一顿道。“一个八十岁的老东西还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怕噎死。” 楚河竖起大拇指,道:“带种。”略一停顿,楚河又道。“之后呢?” “使者告诉我。一个月之内交出妙门。否则——师傅会是我的下场。”铁面人口吻平静地说道。 “在你看来。云飞扬真有这个本事?”楚河好奇地问道。眉头亦是深深锁了起来。 这个云飞扬,到底拥有多么可怕的实力? 为何蛰伏三十年之后还敢说出如此霸道的话语? 甚至于——仿佛只要是他想要的,别人便不敢不给。再昂贵也一定要给。 “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本事。”铁面人摇头道。“我只知道师傅前些日子过得很不安。似乎在等待某些事儿的到来。” 楚河微微抿唇,出声道:“那你会将妙门交给他么?” “不会。”铁面人淡淡道。“妙门是师傅给我的。没人可以拿走。” “若是他——” “我已经在你手里死过一次了。”铁面人沉声道。“难道怕第二次?” 楚河微微一愣,不由苦笑道:“我们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选择?”铁面人问道。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当所有不会答应云飞扬的人加在一起。将会是一股庞大的力量。”楚河说道。 他终于知道白秋为何如此着急地要将夏荷训练成最强大的领导者了。因为他们如今面对的敌人将会比帝天更为可怖! “你猜云飞扬作了一个怎样的决定?”铁面人没直面回答楚河,反而问道。 “什么决定?”楚河莫民奇妙地问道。 “他邀请妙门、神会、龙门、夏家、乃至于全国各个领域的领军人物出席他的八十岁生日庆典。你觉得他担心我们会联手反击他么?”铁面人反问。“你觉得他会想不到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们联手也许会是一股不错的力量么?” “但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找我的那个人也似乎并不在乎我是否答应。” “也许——我拒绝或者答应,对他们而言根本不重要。又或者说,无法改变最终结局。” 铁面人轻声说道:“帝天的自信透着自大。” “但云飞扬的自信,让人感到恐惧。” 云飞扬的自信,让人感到恐惧。 这是铁面人对云飞扬的评价。哪怕他依旧平淡如水地叙述着整件事情。可他的情绪不可遏止地出现了一丝波动。反观楚河,却是沉默地抽烟,直至铁面人语毕,他才情绪复杂地说道:“如果他不邀请我。我一定会去砸场子。” “他已经邀请你了。”铁面人微笑道。 “怎么邀请我了?”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的使者告诉我。我的一切朋友都在他邀请的名单里。”铁面人缓缓道。“这样说来,你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座上宾。” “那我岂非是通过你的关系成为他的客人?”楚河撇嘴道。 “你觉得很没面子?”铁面人问道。 “当然。”楚河傲娇道。“我可不是一个喜欢沾光的人。” “但这一次——你一定会成为沾光最多的人。” ———— 第四百二十五章 英雄大会! 第四百二十五章英雄大会! 人生三大苦:幼年丧亲;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商仲出生在一个时局动荡,政权反复交替的年代。八岁丧母,十二岁丧父,之后便参军混口饭吃。二十岁那年叛了光头,总算在这历史长河中站稳阵营,建国至今,这位老人家经历了华夏所有历史性时刻。妻子亦在四十岁那年病逝。而那一年,他正率兵攻打敌寇。没能送老伴最后一程。 四十岁之后,老人家建功立业,成为华夏鼎鼎大名的战将。政治地位亦是一路高升,挤入最高层面。所以商天涯年轻时便是货真价实的太子爷。放眼华夏又有几个年轻人比商天涯更根正苗红?又有几个人能跟商天涯拼关系拼爹? 曹惊蛰倒在了这位太子爷的面前,并被这位红色子弟兵打断一条腿,从此漂泊海外,直至近几年才满肚子怨气回国。 商仲今年八十八岁。是华夏高层少有的经历了建国与抗战的老人。却在一场红色风暴中意外倒台。 今年。 当这个老人家即将迈入九十岁大关时,他得到了儿子惨死的消息。一蹶不振。 幼年丧亲,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商仲齐全了。 悲? 没人能理解这位晚节不保的老人家心情有多么沉重。包括站在他面前的商素心。 老人家不知道何为入魔。但他知晓商素心现在的状况很不美妙。他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要阴郁,他的眼神亦比任何时候都要残忍。在老人家眼中,商素心一直是一个阳光大男孩。他不像自己的儿子那般步步为营,亦不学他的父亲尔虞我诈。他喜欢旅行。喜欢去世界各地欣赏风景。这样一个孙子对一生峥嵘的商仲来说实在太过宝贵。甚至让商仲庆幸地想:即便有朝一日儿子在这场风暴中不幸惨死,他还有个不热衷权力斗争的孙子。起码,老商家不会就此断子绝孙,不是吗? 可是—— 老人家听说自家孙子残杀了妙门门主端木一页,亦向神会,向妙门宣战,势要将这些害死商天涯的对手一一斩杀! 孙子的左手小拇指断了。 上面包扎着鲜红的纱布。对于扛过枪,打过仗,手上不知道沾染多少鲜血的老人家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偏偏,当这处伤口落在唯一的孙子身上时,商仲觉得分外地触目惊心,令人心痛。 “伤口还痛吗?”老人家坐在藤椅上,不像以往那般懒洋洋地躺着。而是笔直地坐在绷直着身体的商素心面前。 他的眼中透着浓浓的心疼之色。以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不痛。”商素心双眸猩红,那张被晒成小麦色的脸庞上亦透着淡淡的阴郁之色,声线低沉道。“我自己斩的。” “你自己?”商仲震惊不已道。“你疯了?” “爷爷。你觉得一个人若是疯了。是不是能更加无往不利?”商素心没直面回答商仲的问题。反问道。 “上帝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商仲沉声道。 “我不信上帝。”商素心摇摇头。抿唇道。“我只相信自己。” “你要做什么?”商仲双眸渗出凝重之色。“我听人说,你向神会与妙门宣战了?” “是。”商素心毫无犹豫地点头。“我会杀光他们。” “你知不知道!”商仲双眸泛红道。“商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后代!?” “我知道。”商素心点头。 “那你——” “我也只有一个父亲。”商素心打断了商仲的叙述。 商仲怔住了。 就像当初与商天涯的那场对话。他当年阻止不了商天涯。如今,他似乎更加没有能力阻止商素心。 当一个人太老太老的时候,他其实真的会变得很没用,很脆弱。 一个不大不小的噩耗,便能彻底击垮。 “我虽然退下来了。但我留下的关系还在。不能让他们给你太大的支持。但也能让你在这个系统混出名堂。”商仲仿佛在挣扎。“更何况,你一直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孩子。” “父亲当初为什么不从政?”商素心反问道。 “他——”商仲轻轻摇头,喃喃道。“他不喜欢被人约束。他喜欢自由自在地生活。” “我也是。”商素心微微抿唇。 “可是——” “可是!?” 商素心忽地变得极为不耐烦,双眸猩红无比,仿佛要渗出鲜血:“可是什么?可是我不应该报仇?可是作为父亲的你不去报仇。作为儿子的我也不行?” “可是!?”商素心声线沙哑而低沉道。“可是他的你的儿子!你唯一的儿子!他可以为你卷入当年的那场风暴。他可以为了你放弃所有。甚至于——当年若不是因为你,他会至今被上面压制,争取不到太大的发展空间?” “爷爷!” “父亲是您的儿子!” “父亲是我的父亲!” “他死了!” “被一群恶人杀死了!” “为什么你像一个没事人?为什么你根本没想过要去报仇?为什么你还要阻止我去报仇!?”商素心低吼道。安 商仲怔住了。 无言以对。 他不想报仇? 他当然想。 可找谁报仇?他又有什么能力找人报仇? 如今的他已属于半软禁状态。哪怕曾经的他再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可如今这个老人家已没了当年的权势,亦失去了所有能为自己所用的资本。他可以跟那些身居高位的老人家以朋友的身份打个招呼,喝喝茶吃吃饭。可要让他动用那些早已不再属于他的权力? 他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若你不能。请让我来! 商素心阴郁而森冷的身子散发出冰寒的气息,目光死死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商仲。一字字道:“您年纪大了。什么都不需要去做。一切——都交给我来做吧。” “父亲的死。必须有人来承担。”商素心裂开嘴角,嘶哑地声音说道。“不止一个。” “你斗得过吗?”商仲也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摊开来说道。“你能将那些扎根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的组织铲除吗?若是斗不过,怎么办?” 商素心逐渐收回残忍的气息。 他知道站在面对的是自己的爷爷。父亲的父亲。一个自己必须尊重的男人。 “父亲为我留下的东西比您想象中要多。”商素心一字一顿道。“外人也根本想不到父亲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素心啊——”商仲轻叹一声,说道。“一步错,步步错啊。” “我从没想过回头。”商素心微微仰面,那双猩红的血眸微微眯起凝视天空,喃喃自语。”这片天——也终于要变红了。” …… 如果将一个女人与牛奶联系在一起。那这个女人的第一特征一定是白。除此之外,便是纯粹无暇,温香软玉。连每一口呼吸都仿佛透着浓浓的香味。令人难以忘怀。 诸葛红玉白得仿佛一块美玉。 白里透红? 不。 这种白太小家碧玉了。又怎会出现在北方女王身上? 死人白? 能头顶北方第一美人的名头,又怎会是一个白得不正常的女人呢? 诸葛红玉白如凝脂,仿佛闻一口便会心醉。 欧阳菲菲一直是一个有才有貌的美丽女子。放眼燕京圈子,她的美貌与能力足够震慑许多大佬。可每当她直视在眼前晃动的那个赤脚女人时,欧阳菲菲总是感慨世界从来没有公平过。 凭什么将美貌才华气运全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她能投胎诸葛家,成为从小受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偏生又生了一张神仙也会动凡心的绝世容颜。连才华也让实干派的欧阳菲菲心服口服。 生存在这样的女子身边,欧阳菲菲从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值得炫耀显摆的地方。 牛奶是刚刚煮好的。 每天一换的地毯柔软舒适,踩在上面仿佛置身云端。浑身飘乎乎。房内那清新而撩人的香味让身为女人的欧阳菲菲心神荡漾,不敢多琢磨。 当诸葛红玉结束了浇花这个每日必备的工作之后,欧阳菲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口吻不急不缓地说道:“大小姐。最近燕京乱得很。一个又一个的老一辈枭雄战死。又冒出了资历更老,影响力更大的大人物。咱们是不是要仔细研究一下局势?方便家族更好的发展?又或者,与那些注定会崛起的大人物接触一下?” “商天涯、帝天死了。当年的妙门之神云飞扬重现华夏。”诸葛红玉翩然转身,那倾国倾城的玉容缓缓落入欧阳菲菲视线。“但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少人都接到了云飞扬的邀请。参加那个极有可能会改变局势的‘英雄大会’。我们收到了请帖——”欧阳菲菲耐心地解释道。“经过智囊团的分析,我们应该去。” “去做什么?”诸葛红玉那晶莹剔透地玉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诱人之极的红唇微微张开。“拜访那些大英雄?” 欧阳菲菲怔了怔,勉强维持着从容的面色:“不去。等于表态。” “我不敢表态?”诸葛红玉淡然一笑。“将我生日提前。挪到英雄大会那日。” “啊?”欧阳菲菲脸色终于绷不住了。不解道。“您要办生日宴?” 这些年除了与楚河离婚那次,大小姐从未大张旗鼓地举办生日宴。甚至于——欧阳菲菲一度认为大小姐没有办生日宴的习惯。 “是。有多大办多大!” ———— 【作者题外话】:晚上还有一个大章节~ 第四百二十六章 枝头凤凰!(上) 第四百二十六章枝头凤凰!(上) 欧阳菲菲很苦恼。 还很忐忑。 他不了解云飞扬,甚至不认识。 云飞扬是谁? 如果不是通过各方渠道收消息,即便当面见着这位年逾八十的老人家,她也不会正眼看对方。 可现在,她已在心理上将这位曾经的妙门之神当做至关重要的人物看待。 按照欧阳菲菲的预算,大小姐不应该拒绝云飞扬的邀请。可大小姐不仅拒绝了云飞扬的邀请,还要跟这个成名半世纪的老人家打擂台。 大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先不提打不打得过,即便打得过,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出风头? 放眼华夏,又有几个人的风头能比大小姐更旺盛? 斗气? 云飞扬退隐的那一年,大小姐还没出世。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欧阳菲菲那比常人聪明的脑袋不论如何也想不通。 直至她极为巧合地偶遇楚河。 这是欧阳菲菲为大小姐准备生日宴的第二日。她心情颇为烦闷地在坐在市中心一处人流量极大的广场上喝咖啡。穿一身平日里罕见的t恤牛仔休闲装。像那些小资地白领一样欣赏人来人往的广场、车流如织的马路。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着精致妆容置身人群。 她本想喝完手中的咖啡便回家将生日宴的每个细节落实,然后付诸实际行动。 这是诸葛红玉欣赏并看重她的主要原因。 不论诸葛红玉有怎样的想法,欧阳菲菲总会毫无质疑地去执行。哪怕在接到这个任务时她会有怀疑,但只要大小姐不改变初衷,欧阳菲菲都会全力去执行。 所以她能持续地留在诸葛红玉身边,并全权充当她的代言人。成为燕京炙手可热的红人。 她瞧见楚河的时候,这个在欧阳菲菲心中留下极为深刻印象的男人正叼着烟漫步广场。除了面孔英俊得超凡脱俗,他的穿着并不惹眼,甚至刻意低调处理。可眼尖的欧阳菲菲仍一眼便瞧见了这个与大小姐关系斐然的男人。 “楚先生。” 欧阳菲菲主动靠过去,充满御姐味道的脸颊上挂着精致的微笑,打趣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闲逛?是在寻找猎物吗?” 恍惚的楚河微微回神,见是这个前妻头马,不由掐灭香烟笑道:“如果是寻找猎物,我想这里其余女性就没什么市场了。” “何出此言?”欧阳菲菲轻笑道。 “有欧阳小姐这样的大美人坐镇。旁人自然得靠边站。”楚河明目张胆地拍马屁。 明知是恭维,欧阳菲菲仍心中欢喜。尤其是被楚河这等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不由抿唇笑道:“楚先生真会说话。” “我在这里无聊瞎逛。欧阳小姐这等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也会在这里喝咖啡?”楚河好奇地问道。 “我平时就有在这里散散心的习惯。”欧阳菲菲微笑道。“以前没进诸葛家时,我本就是这片商业区的小白领。” 楚河轻轻点头,遂又敏锐地问道:“看来欧阳小姐有什么烦心事儿。不如说出来听听?没准我能给你出几个点子。” 欧阳菲菲微微一怔,本能地开启了防御系统。但随即想到眼前这位漂亮的男人可不是外人。就连大小姐对其也是毫无防备。何况是自己? 做得太过反而适得其反,欧阳菲菲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缓缓说道:“不如找个地方喝杯东西?” “没问题。”楚河笑道。“不过得欧阳小姐请客。我出门太过匆忙。忘记带钱包了。” “好的。”欧阳菲菲莞尔一笑。 一间环境雅致的咖啡屋。 看欧阳菲菲娴熟地推门入座,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端着咖啡的楚河瞥一眼窗外的街景,不由打趣道:“欧阳小姐品位真不赖。能找出这么个好地方。” “楚先生说笑了。”欧阳菲菲轻笑着摇头。“这里咖啡二十块一杯。虽然不是速溶。却也不是什么优良咖啡。平日光临的也以普通白领居多。可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去处。” 楚河看得出欧阳菲菲对这里有感情,对欧阳菲菲这番谦虚内敛地言辞也不太赞同,笑着说道:“也许好咖啡在懂的品的人来说是珍宝。可对我这种喝不出什么滋味的人而言反倒没什么好坏之分。相反,越便宜的咖啡越甜,比较符合我的口味。想必大部分人跟我的心情一样。那种苦涩的滋味可没什么心情去品尝。” 欧阳菲菲见这个身份相当不俗,甚至算得上超级富二代的英俊男人这般说,不由对其有了全新的认识,笑道:“楚先生实在是太谦虚了。若连您都喝不出好咖啡的滋味。我们这种打工族又哪里敢胡言乱语?” 楚河哈哈大笑,道:“欧阳小姐。我坚信你以前的上司都很疼你。” 此言一出,欧阳菲菲反倒是苦涩地笑道:“恰好相反。我以前实在算不上一个称职的员工。” “哦?”楚河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以欧阳菲菲的口才,她要不招上司欢心,哪种人才会讨上司欢心? “刚上班的时候,我本着努力工作,虚心学习的态度规划职业生涯。一年之后虽说没有升职的机会,却也学了不少东西。反倒的我大学处了几年的男友平日里处事圆滑成功晋级,成了某部门的经理。虽说没什么实权,却也前途光明。之后两年我仍然举步维艰。他却一路高升,终于爬上了实权位置。手里管了十来号人。更是某位管理层的心腹——” “让我来猜猜,你没能晋级肯定是因为拒绝了某位领导的潜规则?”楚河似笑非笑地说道。“而你与前男友分手。也是因为他极为人渣的要你陪他的领导?” 欧阳菲菲微微一怔,遂又抿唇笑道:“都不对。没人潜规则我。我虽然与他分手,却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 一般来说,狗血剧情不是应该都这么演吗? 楚河悻悻然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他虽然处事圆滑,懂的察言观色。可他也是有真才实学。上班四年后,他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欧阳菲菲从容面对自己的过往。 “——”楚河尴尬道。“那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他是公司最新锐的领导。我则是处处碰壁的小职员。混了四年毫无发展前途。难道你不觉得我配不上他吗?”欧阳菲菲微笑道。 笑容中有些隐忍。透着凄凉。 世上哪有那么多狗血故事发生?漂亮女人非得拒绝了潜规则而找不到出路?不能因为当时的女人没有足够强大的工作能力么? “他错过了一个好女孩。”楚河遗憾道。 “他现在很幸福。”欧阳菲菲微笑道。“妻子是某公司部门主管。他也成功当上了总经理。年薪百万。手上经常有过千万的生意。算起来,他大我两岁,今年虚岁三十一。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男人能有他今时今日的成就,总归算是成功吧?” 楚河表情略有些复杂,点头道:“他的确很成功。” 欧阳菲菲莞尔一笑,道:“大学时他便是学生会长。属于绝对的高材生。上班后也比我成熟稳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谈话内容颇为深刻。 但欧阳菲菲却以一种极为平静地口吻述说,仿佛这些往事并不属于她。而故事中的女主人翁只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关地陌生人。甚至于——楚河也分不清欧阳菲菲对她已结婚生子的前男友报以怎样的态度。 也许,他们曾经相爱,却并不适合对方? 也许——分别对这对曾经的恋爱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需要狗血。也没有太多的生活所迫。仅仅是因为不合适? 生活不是虚构的作品,那些令人梦回萦绕的小说桥段永远不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爱过,却并不意味着能走到最后。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再等也不会回来。有些人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再勉强也只是徒然。有些人很幸福,一眨眼,就一起过了一整个永远。有些人很幸运,手一牵,就一起走过了百年。有些人明明很努力了,却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不是一辈子的人,不说一辈子的话,不勉强,能放下。 听上去伤感还很矫情。 却代表了多数都市男女。 二人的谈话在楚河看来其实就很小资。对闲逛的楚河而言,实在是一场十分优雅的午后意外。如果那对男女没闯入他们的谈话—— “欧阳菲菲?” 一把清脆却透着一丝盛气的女音传来。如同骄傲的小公主,带着几分莫名的惊喜。 ———— 第四百二十六章 枝上凤凰!(中) 第四百二十六章枝上凤凰!(中) 当这把清脆中透着傲娇意味的声音钻入二人耳中时,一对穿着得体的年轻夫妇闯入二人视线。男的长相斯文,举止谦和。女的则是披着一件看外形便十分昂贵的 貂皮,浑身透着一股贵妇的气质。搭配那张略显娇媚的瓜子脸,着实能把咖啡屋内的大部分女性压制下去。 但绝不包括坐在楚河面对的欧阳菲菲。 哪怕此刻的欧阳菲菲身着简单t恤牛仔裤。可这几年在诸葛山庄修炼出来的气场绝非普通女人所能比拟的。 声音自然发自那个挽着男子臂弯的女子。她的步伐充满韵律和节奏感,想必只有事业极为成功的女子才能踩出如此轻快凌厉的步子。在某种程度上,她身边的男 人也只能被迫地充当她的绿布景,没有太多抢镜机会。 楚河注意到,当二人出现在欧阳菲菲面前时,这个在诸葛山庄一言九鼎的女人表情微微一滞,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些恍惚。 反观徐步而至的贵妇级女人,却是神色颇为幸灾乐祸,说道:“想不到能在这里偶遇,你说这是缘分吗?” 欧阳菲菲克制地笑了笑,拢了拢秀发道:“晨姐怎么也会来这里喝咖啡?” “我自然是不会来的。主要是迁就他。” 说着,她将身边的男人推上前来,微笑道:“我知道你们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喝咖啡。所以也没刻意地去改变他的生活习惯。” 如楚河所见到的。这是一个斯文中透着儒雅的男人。三十出头。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想必是附近商业区某公司高层。这一点是楚河从男子一身名牌穿着看出来的。 而事实上,这个男人也正如楚河所想,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年薪百万,堪称青年才俊。在燕京商业圈子算得上才干一流的人物。好几家猎头公司都对他产生过浓厚兴趣。试图将他从现在的公司拉走。 “菲菲——” 男子似乎习惯了妻子的凌厉风格,轻轻推了推无框眼镜,声线柔软道:“好久不见了。” 欧阳菲菲点了点头,表情略微复杂道:“是啊。快五年了吧?” “既然是老相识。坐下来喝杯东西叙叙旧吧?”楚河礼貌地邀请夫妻二人入座。欧阳菲菲有些意外,那斯文男子亦颇有些不自然。反倒是正中貂皮女子下怀,未等旁人作出反应,她当先坐在靠近欧阳菲菲的座位,姿态高人一等地召唤服务生:“一杯拿铁。” 一杯拿铁。 她并未替丈夫叫喝的。只是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自己的饮品,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是楚河热心地为男子点了一杯咖啡。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楚河。” 说罢,眼神瞄向欧阳菲菲,意味深长。 欧阳菲菲会意,忙做介绍:“张衡。我以前所在公司的领导。于静。一间化妆品公司的副总裁。” 以二人身份,纵使在燕京这藏龙卧虎的城市也绝对算得上成功人士。何况他们还如此年轻?要搁在普通人面前,定然是羡煞旁人的金领。 这一单,单看二人的穿着便一目了然。哪里像楚河穿着一件老头子的外套。因为体型问题还稍微小了些。不说滑稽可笑,却也绝对衬托不出楚河那笔直修长的身形。更谈不上凸显气质。十足一个城市边缘落拓者。 恰巧的是,欧阳菲菲今日所穿也着实太接地气了一些。没了往日的盛气与骄傲。虽说都不是上掏的便宜货。可整体明显偏于休闲低调风格。很难在穿着上体现出令人瞩目的效果。与这对金领夫妻坐在一起,的确有些低人一等。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是,甭管初次见面又或是每天在一起玩耍的闺蜜。她们总会下意识地打量对方的穿戴与包包款式。就连妆容的手法和风格,也是女人们津津乐道以及特别关注的方面。男人则不会如此,乍一眼看去舒服顺眼,便不会去斤斤计较那些太过微妙的细节。这恐怕也是女人为何比男人更细心的原因。天性往往在里面发挥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曾经的情敌。 丈夫的初恋。 可以说是许多女人都无法跨过的一道坎。尤其是在敌我悬殊的环境里偶遇。优胜者往往会骄傲地扬起妆容精致的面孔,以俯瞰的眼神打量这个曾经的对手。获得身心上的虚荣心与满足感。尤其还是当年以小三之姿挤入的貂皮女人。如今冤家路窄碰上,若要她就此轻易放过欧阳菲菲,实在太难了些。 “菲菲。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这位帅哥?”貂皮女人笑眯眯地打量楚河,眉眼间透着一股轻蔑的意味。 生了一副好皮囊,浑身上下却没一样值钱的东西。连外套都不太合身,这样的男人的确适合职场失败者的欧阳菲菲。当然,也是像她这种公司管理层女老板喝酒寻开心的潜在对象。 稍加打扮,楚河完全能做一名称职地男公关。而且生意一定火爆。 欧阳菲菲简单介绍了这对夫妻却忘记楚河的存在。浑然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此刻甫听貂皮女人提醒。她才微微回神,正要开口出声。却听一旁的楚河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楚河。在白城大学做辅导员。” “哦。原来是白城人啊。难怪口音有些奇怪。”貂皮女人微微一笑,口吻上毫无轻视的意味,措辞上却颇有些揶揄,继续说道。“楚先生来燕京做什么?旅游还是看望朋友?” 作为一个大学里最没技术含量的辅导员。楚河想要拿着公款出差游山玩水,除非有背景或是能力出众。否则基本没什么可能性。貂皮女人这般说,摆明了对楚河出现在燕京的目的报以质疑态度。 “算是旅游吧。”楚河活成精的人物,又哪里听不出貂皮女人言辞中的揶揄轻视,却也并不介意,只是微笑作答。 “菲菲呢?”点到即止地嘲讽了楚河之后,貂皮女人将重头火力转移到欧阳菲菲身上,问道。“这几年在哪家公司上班。该不会还像以前那样顶撞上司,自视清高吧?” 如果谁对楚河的嘲讽只算是隔靴搔痒,那对欧阳菲菲的揶揄则是直指本心,令人无所适从了。而这貂皮女人不愧是职场老手,一番攻击言谈之后,又是作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缓缓说道:“菲菲啊。职场便是战场。要想在这个战场上取得胜利,不仅要学会察言观色,还要懂的忍辱负重。毕竟职场不是校园。没人会因为你长的漂亮而对你言听计从。大学生只能靠这个吸引漂亮同学的关注。但在这个物欲横流额的社会上,大老板想找一个漂亮女人实在太容易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欧阳菲菲大学可以被男学生呵护。出了社会,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斯文男子见妻子出口便让欧阳菲菲难堪,不由微微蹙眉,眼神略微复杂地瞥了浑身没半点锐气的欧阳菲菲一眼。遂又回头朝妻子说道:“这么多年没见,犯不着见面就聊这些沉重的话题。” “沉重吗?”貂皮女人淡漠道。“难道你不觉得碌碌无为的生活更沉重?” “张衡,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庆幸当年选了我。而没选择一事无成地她?” “否则。你有本事送妹妹去国外留学,把父母接到首都颐养天年?” 张衡沉默起来。 沉默代表默认。代表无力反击。 这一点,欧阳菲菲比楚河更理解。 ———— 第两百二十八章 枝头凤凰!(下) 第两百二十八章枝头凤凰!(下) 于静仅仅因为张衡一句话便无端端当面痛斥这个结婚三年的丈夫。气势不可谓不大,言辞亦不可谓不犀利。偏生还是当着欧阳菲菲这个张衡的初恋,着实让气氛瞬间沉入谷底。就连楚河这个局外人也颇有些意外。表情微妙。 初见二人楚河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可瞧着于静此番一连串地痛骂,总算推敲出这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究竟是何人。 应该便是欧阳菲菲口中那个处事圆滑,事业顺风顺水的大学前男友吧? 正如欧阳菲菲所言,生活并没想象中那么多狗血。张衡也不是影视剧作里的渣男前任。与欧阳菲菲的分手谈不上惊心动魄,更不是传说中的大撒狗血。也许仅仅是因为不合适? 被狗血淋头大骂一顿的张衡比楚河想象中要冷静。甚至毫无发脾气的迹象。除了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他甚至没有出声反驳。似乎并不愿与于静在公众场合争吵。他唯一作出的反应也只是在这间也许不允许吸烟的咖啡屋掏出烟盒,点了一支。沉默地吸了起来。 沉默意味着默认。意味着无力反击。 也就是说,这个斯文得体,看上去颇有涵养的男人没有反驳于静的底气。又或者——正如于静所言,他至今仍然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并没有半点后悔。 局外人的楚河并不出声。视线却不经意地落在了欧阳菲菲的脸上。反观这个曾经的爱情失败者,她的脸上也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甚至只是默默地盯着这对夫妻。面色从容。 于静这番话在羞辱张衡。何尝不是在挖苦被踢出局的老同学欧阳菲菲? 当初欧阳菲菲悄无声息离开,今日机缘巧合下撞见他,总算是给了于静一个痛快报复的机会。如何不让于静控制不住的几句叙旧之后便火力全开,大发神威。 瞧欧阳菲菲的穿着打扮以及楚河这个男伴的架势。这二人想必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失败者。又怎么能跟他们夫妻二人相提并论? 于静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掩藏不住的痛快。再次看向二人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挑衅与嘲讽。 叮叮叮。 欧阳菲菲放在咖啡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懂礼貌的她很克制地挂断。但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再度响起。如同不依不饶地大姨妈。分外焦虑。 当欧阳菲菲打算第二次挂掉的时候,于静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不接?会不会是领导找你有急事?”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以于静对欧阳菲菲的猜测。她应该是需要上班的。如今连续接到夺命电话,也许正是领导见她没上班来查岗了? “接吧。” 张衡掐灭香烟,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别耽误了工作。” 欧阳菲菲点头,缓缓拿起手机接通,口吻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 电话那边传来一连串的汇报。直至对方说罢,欧阳菲菲方才蹙眉道:“推了所有邀请。近半个月不要拿这些琐碎事儿打扰我。我有重要事情处理。” 说罢。她十分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脸蛋上再度恢复那如初的浅淡笑容。朝三人歉意地点点头。 可她那下意识地一番话语却是让于静夫妻有些犯迷糊。 听口气。好像是在跟自己的下属谈话。听内容,眼下这位穿着打扮都不像什么成功人士的情敌莫非混出头了?而且就在刚才欧阳菲菲口吻果断地训斥部下时,浑身散发出一股干练强势的气息。难不成,这个在当年极不适合职场的女人爬上了令人仰视的地位? 人类总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这是一种天性。 于静一番沉凝,不由试探性地问道:“菲菲。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高就不敢当。只是给老板打工。”欧阳菲菲含蓄地说道。 给老板打工? 楚河闻言不由哭笑不得。 放眼燕京乃至于华夏,有几个人会拒绝为诸葛山庄打工?又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成为燕京顶级商圈的大拿?纵使那些身家百亿的强势企业家见着她这位诸葛山庄红人。恐怕也会殷切地伺候着,不敢有丝毫忤逆吧?毕竟。那位深居简出,犯有严重公主病的诸葛女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伺候。有能力应付的。 就欧阳菲菲现如今的地位,也只是给老板打工? 说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丝毫不为过。 楚河点了一支烟,十分神秘地笑了起来。 “打工也总归是在公司的吧。菲菲你该不会对我们这些老同学还藏着掖着吧?”于静旁敲侧击道。 欧阳菲菲见她有刨根问底的架势,不由莞尔笑道:“其实也就是为老板处理一些文件。再者便是替老板安排一些活动,接接电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哦。原来是助理啊。”于静面露释然之色,揶揄之气又增。 助理嘛。 大老板的助理在职场上是个极为敏感的身份。若是跟老板又不同寻常的关系,那绝对像是皇帝身边的老太监一样拥有不俗的影响力。可若是跟老板毫无瓜葛。却会成为一个相当鸡肋的存在。还不如在一线冲锋的业务员。起码有巨大的发展空间往上爬。 助理往上爬,又能爬到什么位置? 也许最好的出路便是爬到老板的床上吧? 若是如此,于静会更开心。 因为这个大学时期受尽宠爱的女人终于也沦落成下三滥了! “嗯。可以算是助理。”欧阳菲菲笑着点头。并不否认。 “其实我们公司需要一些推销化妆品的营业员。菲菲你形象不错,如果愿意的话,大可跳巢过来。到时工资你随便开。业务好还能升职部门主管。总比你每天窝在办公室门口清理文件还得强吧?”于静极尽嘲讽之能。那坐在她旁边的张衡眉头大皱,却终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看上去烟瘾极大。 “哈哈哈!”楚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事实上,楚河的笑点一直是很高的。 他也没那么容易发笑。但此刻,他实在是被于静那认真中带着一丝揶揄的表情逗乐了。 于静对于楚河那毫无征兆地发笑感到万分不满,不由皱眉道:“楚先生。你这么笑的很没礼貌。” “那我不笑了。”楚河快速收敛笑容,点了一根烟道。“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别说欧阳小姐不会去给你打工。即便你要为她工作,她也不会收你。” 我给她打工? 她还不会收我? 于静耻笑出声。道:“楚先生。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没有。”楚河似笑非笑地摇头,喷出一口浓烟道。“甚至是你父亲,或者你家里某位兴许有权有势的家长要与欧阳小姐合作。想必也会苦苦哀求。” 不等于静反击,楚河漫不经心地摇摇头。无趣道:“野鸡出生再好。又怎么能跟飞上枝头的凤凰相比呢?余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我敢! 第四百二十九章我敢! 这年头不乏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同样不缺一穷二白却能把自己意-淫成走上人生巅峰的高富帅。于静见过不少,但从没一个敢在她面前得瑟。因为她本身的地位与财力已达到那些傻缺望而怯步的程度,还因为职场浸淫多年的于静拥有一双火眼金金,甭管是真有钱还是穷得瑟,她都能一眼洞穿。 但今天,她碰上难题了。 她摸不准楚河那番话的真假。也看不穿欧阳菲菲的底牌。 按照普通人的正常逻辑,五年不见的欧阳菲菲哪怕在工作态度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也撑死了一个部门小经理。决计不可能爬到太高的位置。所以要让自己跪求与之合作,甚至像楚河说的那般连自己老头子也没未必有资格与之进行生意上的来往—— 会不会太不现实? 于静觉得楚河在虚张声势。 连欧阳菲菲那通电话也是在做戏。 心中如此想着,于静轻轻拍了拍手掌,似笑非笑地说道:“很默契的配合。很精彩的演技。什么时候喊卡?” 很明显。 二人那熟稔到看上去经过了百八十次排练的配合并没得到精明奸猾的于静认可。相反,她看向二人的眼神更为嘲讽轻蔑。就连张衡的表情也微微一僵,遂又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续了一支香烟岔开话题道:“菲菲,前几次同学聚会你都没到。许多老同学都打听你的下落。可是没一个人知道。” 弦外之音是包括他。 二人如今虽已经不再是恋人关系。可难道一定要连朋友也没得做吗? 从没哪条法律规定恋人分手后一定要做陌生人吧? 张衡始终保持着充裕的友谊面向曾经的初恋与第一个撬开他情感防线的女人。哪怕因此会遭受妻子的严苛惩罚。 对于于静的冷嘲热讽与张衡的好心解围,欧阳菲菲始终保持着恬淡而矜持的笑容。微笑道:“下次聚会我一定去。”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张衡笑了笑,仿佛回到校园时光。举起咖啡道。“不准放鸽子。” “当然。”欧阳菲菲笑着与之碰杯。 只是原本极为美好的画面被某位心肺气炸的女人所粉碎。 一杯浓郁可口的咖啡毫无征兆地泼在了欧阳菲菲的脸上,将她着了淡妆的精致面孔泼湿,亦染黑了她那素雅休闲的t恤,尽显狼狈。 楚河见状不由眉头深锁,对这个不仅牙尖嘴利还手脚不干净的女人生出一丝厌烦。正要有所行动时,身边忽然出现几名西装笔挺却冷峻非凡的年轻男子。他们虎视眈眈扫视出手羞辱欧阳菲菲的于静,只待首席执行官一声令下便要撕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破嘴。 于静甫一瞧见这几名西装笔挺的冷酷青年,心中微微一惊,遂又大放厥词:“当着我的面和我老公碰杯。你是当我傻子么?” 于静将恶人先告状演绎到极致,就连楚河这等脸皮齐厚的家伙也瞠目结舌,暗忖大开眼界。 正期盼着这个连面对机器人姑姑也丝毫不示弱的冰冷执行官残酷反击时,却不想这个从来不肯吃亏的女人竟是抽出两张纸巾,先是轻轻拭擦了脸颊上的咖啡,遂又将衣领上的咖啡抹去,这才口吻平静,目不斜视地盯着于静道:“爽了吗?” 爽了吗? 一句气定神闲的反问当场击碎了于静的自信与骄傲。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气急败坏的神色,咬牙道:“少跟我装犊子!请几个保镖就是大牌?老娘一个电话能叫几十个过来!” 恶人就是这样。 当她恶的时候,对方一定要表现出惊惧与害怕。这样的结局才能助长恶人的嚣张气焰。若是全像欧阳菲菲这般波澜不惊地对待。这世上的恶人可就太难当了。 很明显。欧阳菲菲的态度将于静内心某根敏感的神经拨动了。一瞬间失去理智不说,连女人该有的矜持也严重缺乏。如同一个下三流的泼妇般骂街,十分不雅。 反观张衡亦是面色沉凝地轻轻用眼神告诫于静,希望她可以稍微理智一些。不要在大庭广众作出不雅的行为。 张衡不表态还好,他此刻的态度非但没能压灭于静内心咆哮而出的怒火,甚至一口气将于静内心的火苗尽数点燃。令其理智全无,陷入癫狂状态! “欧阳菲菲。你真当自己是圣女?你真以为在学校受尽宠爱。出了学校也能成为众人手中的珍宝?我告诉你,这是做梦!” “在学校有那些眼光浅薄的男人捧你。出了学校你算什么东西!?” “事业上你一事无成,爱情上你一败到底。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又有什么地方比我强?” 于静如同疯子一般,张嘴便是一通乱喷,甚至偶有唾沫星子飞溅到楚河脸上。这个素来穷讲究的萧家楚少忙不迭捂住脸颊,翘椅往后挪去。 面对于静失心疯般地谩骂,没等欧阳菲菲作出任何反应,咖啡馆门口传出一把宛若天籁般地声音。听得人心醉骨酥,心旷神怡。 “总有人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放眼全球就没一个人是她对手。好像没了她地球立马停止转动。” 声音钻入众人耳中。这一次最先作出反应的竟然不是楚河,而是欧阳菲菲。 她视线微微一瞥,一眼瞧见站在门口,穿雪白长裙的女子。 此女是谁? 燕京能把雪白公主裙穿出仙女范儿的除了诸葛女王真找不出第二个。 诸葛女王驾到。 万物生辉。 欧阳菲菲毫无停顿地站起身来,矜持而恬淡的气质骤然一变,立刻变得低沉而恭敬。仿佛脱胎换骨,换了另外一个人。 楚河一眼瞧见诸葛红玉徐步而来,表情亦是颇有些异样。却终究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坚韧地坐在椅子上不肯挪动屁股。 反倒是于静一脸莫名地转过身去,瞥了诸葛红玉一眼道:“你这是在暗讽我么?” 她不认识的诸葛红玉。 她也注定没有机会认识诸葛红玉。 华夏连许多一线大咖也未必有机会与诸葛红玉近距离接触,何况一个燕京三流千金? 于静隐约觉得眼前这个漂亮得仿佛天仙的女人颇有几分面熟感。但也仅限于此。没有再深一步的了解和认知。但很快,当他说出那番话之后,身边那几个一直隐忍不发年轻保镖骤然发难。其中一人闪电般拍出一巴掌,狠狠摔在了于静的脸蛋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分外刺耳。 “大小姐不是暗讽。是明嘲。”这名出手的冷酷保镖冰冷地说道。 诸葛山庄培养的保镖可以奉命去保护任何人的安全,比如欧阳菲菲,当诸葛山庄安排他们保护欧阳菲菲时,这群保镖会尽忠职守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但仅仅是当做一项任务来完成。但面对大小姐的安危以及处境——这群保镖从一开始便当做使命去执行。他们不需要诸葛红玉发号施令,便会摒除一切可能对大小姐造成危害或是口头侵犯的敌人。哪怕这个敌人是女人。他们也毫不手软。 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太响亮了! 这一巴掌实在是让于静无法接受! 这一巴掌甚至惊动了张衡! 他迅速站在于静面前,目光平和地扫了这群保镖一眼,斯文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愠怒之色,道:“男人不该打女人。” “但贱女人谁都可以打。”小公主款步而来,那张美若天仙的雪白脸蛋上泛起一抹莫名的骄纵。“欺负我部下的女贱人。杀了也不冤枉。” 咔咔咔咔! 诸葛女王话音甫落。那四名蓄势待发的冷酷保镖竟是真的拔出了枪支,用那幽冷漆黑的枪口死死抵住于静的额头,只待诸葛女王一声令下便将眼前这个青筋暴怒,愤怒中带着恐惧的女人一枪毙命! 千万不要怀疑这群保镖的执行力。 他们敢因为诸葛女王的一句话而掏枪,那便绝对有一枪打爆于静脑门的胆魄。 毕竟,他们不止是拥有合法持枪证的特殊保镖。保护对象更是上升到国家级的燕京女首富。影响力波及三界,呼风唤雨。 任何可能对诸葛女王造成威胁——哪怕是一丁点儿威胁的敌人,他们都有下杀手的理由和决心。否则,他们绝对进不了诸葛山庄,成不了闻名于世的超级保镖。 于静发怔地同时内心泛起浓浓的恐惧。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这个女人又究竟拥有怎样的能量? 怎么能随便出手便有人持枪? 难道——她是道上混的? 可道上混的那些大人物怎么从没出现过一个年轻且貌美的超级女霸王? 也许——只是自己孤陋寡闻。对道上的行情一知半解? 否则,凭借欧阳菲菲的工作能力与脾气,又如何会成为看上去颇有几分霸气的领导? 于静很快坐实了内心的猜测,唇角不由泛起一抹冷笑之色。揶揄道:“这年头还喜欢动不动掏枪的人要么是煞笔,要么脑子进水。张衡,给我爸打电话。” 张衡微微一怔,遂又回头望向于静。似有些不确定。 “还不打?”于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是不是也跟着脑子进水了?” 张衡苦涩地笑了笑,摸出电话给老丈人拨了一个电话。 他的眼界未必比出身不俗的于静高。但作为一个思维更开阔,也更稳健的男人而言,他绝对不会将出场的诸葛女王当做道上大姐大。敢随便掏枪的不止有道上混的。还有挂牌照的合法狠人。前者还好。以老丈人的关系和在燕京的能量,未必就压制不下去。若是后者—— 于静的这个决定绝对是坑爹。 电话很快接通,张衡也迅速地描述了当下的情况。电话那边的老丈人听闻女儿被人欺负。当即要张衡先拖着,自己立马带人过来。 得到满意答复的于静底气十足地拨开一支枪,目光直视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的诸葛红玉,阴阳怪气道:“拿枪吓人谁都会。重要的是你敢不敢开枪。” 你敢不敢开枪? 没人会问诸葛红玉这样的问题。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毫无意义地问题。 就像没人会问楚河敢不敢杀人一样。 楚河这辈子杀的人真的要比许多人见的人还要多… “打断她一条腿。” 砰! 枪声响起。于静右腿猛地一软,整个身子趴在了地上。 保镖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于静挑衅味道浓郁的提问。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四把枪再度抵住于静的额头。患有严重公主病的诸葛女王气势无双地往前走了两步,清澈如雪的目光淡淡横她一眼:“我敢。” ———— 凌晨4点睡,6点起床办事。跑了民政局、公-安局、产权管理中心几个地方。傍晚6点回家写到现在熬出这个章节。按照平时熬夜的习惯我起码还能再写5k。但现在真的崩溃了。明天起早码,写4章一万二更新。抱歉~ 第四百三十章 谈心!(上) 第四百三十章谈心!(上) 全世界都知道燕京有个患有严重公主病的诸葛女王。 她富有。绝美。还很疯狂。 因为她叫诸葛红玉。如地标般扎根燕京半世纪的诸葛山庄掌舵人。 她不敢? 捅破天她都敢。区区一家化妆品分公司副总裁会不敢? 她一声令下,冷酷的西装保镖无比凶残地打断她一条腿。鲜血如开闸的水龙头般流淌而下。染红她昂贵的裙子,亦打湿了光洁无暇的地板,触目惊心。 咖啡屋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便乱作一团,客人顿作鸟兽散,迅速向门外涌去。服务员亦是端着盘子躲到后台。大气不敢出。生怕冷酷保镖们擦枪走火,殃及池鱼。 脸庞因疼痛而极为扭曲的于静若非被张衡死死抱着,只怕整个身子都会匍匐在血泊之中,难以站立。可纵使如此,此刻的她仍摇摇欲坠,颇有几分向前倾倒的迹象。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直观体现着她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张衡眼见妻子被枪击,不论他与这个恶毒阴险的妻子关系如何。终是愤恨地瞪视美若天仙的诸葛红玉,咬牙道:“这位小姐。你当真这世上没有王法了么?” “王法?”诸葛红玉那光滑如牛奶般的玉容上悄然爬起一抹轻蔑之色。红唇微张。“我就是王法。” 通常来说。‘我就是王法’这句话是十恶不赦地大反派才会说的。并且说得霸气而猖獗。但此刻。当诸葛红玉说出这番话之后,她整个人都被一层圣洁无暇的光辉所笼罩。仿佛她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无人可以忤逆。 张衡一声冷笑,含恨道:“你只是个疯子!” “别人说我有病。你说我是疯子。”诸葛红玉唇角微翘,笑容神秘道。“你说得对,我本就不太正常。” 当一个女人说自己不太正常时,每个男人都该打起十二分精神。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权势通天的巅峰人物。 张衡在武力上斗不过诸葛红玉。连言辞上也无力抗争。在那么一瞬间的沉默之后,他抱起于静要去医院急救。和斗气相比,不断渗出的鲜血才是张衡放在第一位的。她待自己再刻薄尖酸,终究是孩子的母亲。同床共枕五年的妻子。张衡没办法眼睁睁看她受尽屈辱。面临生死危机。 “我不走!” 于静如疯子般推开张衡,厉声尖叫道:“你老婆被人打了!你就这么抱着我走?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张衡先是一阵错愕,遂又苦涩地劝说道:“你受伤了。” “但我还活着!”于静表情扭曲道。蓦然转身瞪着容貌身段甚至是身高都要强她一筹的诸葛红玉,将嘴唇咬出鲜血。“有种你杀了我!” 于静疯了。 一辈子没受过这么大屈辱伤害的她非但没被枪伤打倒,反而迸发出难以估量的倔强。 她咬着牙,瘸着腿在张衡的搀扶下走近诸葛红玉,一字一顿道:“有种——你杀了我!” 你敢开枪? 那你敢杀了我么!? 敢大庭广众之下朝我脑袋开枪么? 于静像神经病院走出来的重度患者,撕心裂肺道:“你敢不敢杀了我!?” 换做普通人,甚至是欧阳菲菲也颇有几分迟疑。迷惑。为她所爆发出来的气势与倔强折服。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啪! 诸葛红玉闪电般出手。 一记响亮地巴掌抽在了于静的脸上。打得她满脸红肿,口齿不清。 后者被打蒙了。打傻了。连看向诸葛红玉的眼神也有些恍惚。捂住脸颊一言不发。任凭两行眼泪缓缓流淌。心中千般委屈,身躯万种疼痛。却偏生毫无反击之力。撕心裂肺。 “谁敢打我女儿!?” 忽地。正当于静陷入人生最低谷的时刻。她赖以生存的父亲,那个从小给予她优渥生活的男人终于赶来了。 伴随一记洪亮的声音响起。一群黑压压地男人大步冲入咖啡屋。 为首的男子六十来岁。穿一身纯黑色西装。甫一推开咖啡屋大门便大马金刀朝事发现场走来。脸上写满了盛怒之色。不论是看表情还是言辞,仿佛要将打他女儿的罪魁祸首撕碎。 可很快—— 当他一眼瞧见站在女儿面前的女人时。他身躯猛地一颤。那股盛气凌人的霸气瞬息间烟消云散,就连脸上的戾气也仿佛被刀子刮掉一样。褪去地相当干净。 步子骤然一滞,唇角微微嗫嚅,表情复杂而矛盾的男子终于缓缓挪到于静身边,视线落在气定神闲的诸葛红玉脸上:“诸葛小姐。小女哪里得罪了您?” “她没得罪我。”诸葛红玉漫不经心道。 “那您——” “我喜欢。”诸葛红玉打断了男子。 “——” 我喜欢。 我喜欢!! 是的。 这便是她命人开枪击中于静的理由。给予于静的父亲。于海的原因。 于海表情先是一阵错愕,遂又轻叹一声,说道:“小女受了伤。我要带她去医院接受治疗。否则——她会落下病根子。” “受伤了接受治疗是理所应当的。”诸葛红玉傲娇地说道。“但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你的心情不太好? 我他妈想死的心都有了! 于海心头仿佛有一万条草尼玛奔腾而去。却还无力反击。只能和声和气地说道:“诸葛小姐您为何会心情不好?” “因为你女儿。”诸葛红玉缓缓说道。 “小女又是哪里得罪了您?”于海耐心地问道。 “她说我不敢朝她开枪。说我不敢杀了她。”诸葛红玉微微眯起眸子,淡淡道。“你说,我敢吗?” 于海震住了。 和于静一样,她这辈子没遇见过这种处境。当场便陷入了困境之中。 于海出身普通。上世纪从家乡前来燕京打拼。至今已四十年有余。起初是做些小本买卖。时常要面对黑白两道的压榨欺辱。等积攒了原始资本才慢慢做大。至今能成为燕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谓是费尽一生心血打拼出来的。正因为出身不好的他受尽委屈,才在发迹后对子女极为宠溺。甭管女儿要什么,只要他有,便一定会给。可哪里想到正因为他过度的宠溺导致了女儿毫无轻重地得罪了燕京女王诸葛红玉。 谁不知道诸葛红玉是谁都不能得罪的? 谁不知道诸葛红玉不但在商界一手遮天,就连军部政界也有着极为殷实的关系。甚至于——诸葛家根正苗红。建国前的诸葛家一门三杰。全都是华夏大名鼎鼎的人物。如今就连华夏最顶级的官老爷们对待诸葛家也算是相当委婉。不会轻易去招惹。 这不仅仅是来源于当年诸葛家一门三杰留下的影响力。还因为诸葛山庄在华夏商界举重若轻的地位。 也许我们总是能从新闻或上看见许多富二代官二代坑爹或装比失败的事儿。但无一例外,爆出来的全是底子不够厚,家境不够牛叉的主儿。殊不知更多权贵哪怕犯下杀人放火的重罪,也能轻易地躲过法律的制裁,人民的审判。 为什么? 因为没人敢曝光,也没人敢去得罪这些大人物。 诸葛红玉不是丧尽天良的官家小姐,更不是良知泯灭的富家千金。平日里她骄纵归骄纵,有公主病归有公主病,但她绝非一个不明事理,欺善怕恶的主儿。之所以对于静下黑手。纯粹是因为—— 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曾经向欧阳菲菲做过极不光彩,甚至威胁到欧阳菲菲生死安危的事儿! 而于静这样做的原因,也仅仅是要跟欧阳菲菲抢女人。 作为身边的第一心腹,不管诸葛红玉是打抱不平还是护犊子,都要让这个蛇蝎女人吃些苦头。 “小女胡言乱语,她又哪里敢跟您冲撞?”于海额头上冒出冷汗,尴尬地说道。“这一定是个误会。请诸葛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诸葛红玉淡淡摇头。遂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略微平静的欧阳菲菲道。“于老板,你认识她吧?” 于海回过头,只见商界红人欧阳菲菲姿态狼狈地站在一旁。脸上和衣服上均留下了尚未凝固的咖啡渍,不由谦虚道:“华夏又有谁不认识欧阳老板?” “可你女儿不认识。”诸葛红玉淡淡道。“不止不认识。还泼了她一脸咖啡。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泼了一脸咖啡? 你还打了我女儿一枪呢! 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于海当然不敢问。他也没这个勇气。面对诸葛红玉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质问,这个在燕京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江湖略一沉凝,便是猛地抄起一只咖啡杯朝自己脑门上砸去。啪啦一声脆响,于海脑门登时开了花,满脸鲜血。 随后,他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眼神,转身冲欧阳菲菲说道:“欧阳老板,对不起。我替女儿向您道歉。” 欧阳菲菲轻轻抿唇,淡淡道:“算了。” 于海心头释然。放下一块大石。 诸葛红玉不能惹。这位在燕京爆红的诸葛山庄首席执行官也绝对不能得罪。甚至于,诸葛红玉深居简出,许多事儿都全权交给欧阳菲菲打理。根本不会过问太多事儿。反之是手握大权的欧阳菲菲——得罪了她,被穿小鞋算计的可能性更高。 眼见欧阳菲菲不再追究,于海再度将视线挪到诸葛红玉的脸上,苦涩地说道:“诸葛小姐。小女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儿。我这个父亲替她赔礼道歉。如果您还有什么不满。回头我再登门拜访。但是现在——请看在我只有一个女儿的份上。您就放她去医院治疗吧。” 诸葛红玉瞥一眼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于海。淡淡点头:“你们可以走。但他要留在这里。” 她指的是张衡。于静的丈夫。欧阳菲菲的初恋也是最后一恋。 “没问题!” 和女儿相比,于海有哪里会管张衡的死活? 眼见诸葛红玉放人,他立刻吩咐部下抱起女儿离开这该死的咖啡屋。连头也不回。 张衡眼见老丈人领着妻子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眼中有一丝不明不白的黯然,却是迅速便掩盖了起来。毫无怨言。 诸葛红玉到此刻,视线方才微妙地落在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楚河身上,挥手退散那群手持枪械的冷酷保镖,又是回头朝欧阳菲菲说道:“今儿我替你当了先锋兵,你是不是该请我喝一杯咖啡?” “没问题。”欧阳菲菲让服务员送咖啡。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留下的张衡身上。 这个曾经的初恋。 这个说好会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的男人就在眼前。 欧阳菲菲却发现自己竟是无话可说。 一番沉凝之后,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缓缓说道:“坐。” 张衡落座。端起之前那杯冰冷的咖啡喝光。遂又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道:“五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成了诸葛山庄的第一红人。坦白说,我做梦也想不到你会有如此惊人的转变。” 张衡脸上没流露出丝毫的艳羡。仅仅是以一种极为平和而恬淡的口吻述说。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可事实上,欧阳菲菲能成为如今的女人,是张衡做梦也没想到的。 “之前其实也听说过燕京出了个跟你同姓的商界女强人。但从没想过会是你。如今看来,我这几年算是白活了。”张衡淡然一笑。又是吸了一口香烟。微微抬起头,与这个曾经爱的深沉的女人双目对视。 欧阳菲菲没有回避张衡的眼神,从容不迫地回应着。说道:“不仅是你。五年前的我也没料到会有今日。” 张衡微微一笑,说道:“不论如何,祝福你爬到了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的位置。” 三岁看到老这句话也许有些夸张。但对于不到最后一日不知道自己会拥有怎样的成就这种言论。张衡也是嗤之以鼻的。能成大事的人不说从年幼时便能看出。但也绝对不会是三四十岁的时候才看出来。所以对张衡而言,他那番话绝对不是自我贬低。而是发自内心地述说。 “谢谢。”欧阳菲菲淡然点头。又道。“听说你儿子已经两岁了?” 张衡微微一怔,遂又轻轻点头道:“是的。” “恭喜。”欧阳菲菲反过来恭喜张衡,说道。“男人三十而立。如今的你成家立业,又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可以说是圆满了。” 张衡眼神怪异地望向欧阳菲菲,良久之后方才说道:“菲菲。其实,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没有。”欧阳菲菲摇头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哪怕她刚才泼了我一脸咖啡。” “为什么?”张衡又问道。“当年。其实是我负了你。” 欧阳菲菲释然一笑:“已经过去五年了。” “但我一直没有忘记。” 当张衡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已经过去五年了。 这是欧阳菲菲的原话。 但我一直没有忘记。 这是张衡这个学生时期便是风云人物的欧阳菲菲初恋说的话。 你释然了? 但我没有。 因为—— 啪嗒。 张衡重新点燃一支香烟,沉凝一会儿之后说道:“菲菲,咱们认识已经有十年了吧?” “不止。”欧阳菲菲摇摇头。“算上上认识的时间。应该是十二年。” 张衡微微一怔,遂又略有些缅怀地笑道:“这么算来,的确是十二年了。” 那一年。 两年都还是高中学生。 那一年。两人的大学志愿都是燕大。 那一年。两人一起加入了燕大贴吧。在版聊中结实。并相约两年后一同考燕大。 那两年中,当她被习题折磨到崩溃的时候。贫困的他总是剩下生活费去吧陪她聊天,并耐心地为她解答她所不会的习题。当她因做了大量习题精神压力大到想哭时。他也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心。哪怕他只是一个某小县城读书的穷孩子。而她却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父母均是公职人员的小康子女。 高中毕业那年。她拨打了其实两年前就有的他家里的唯一座机。忐忑而紧张地跟他说:“如果我们都能考上燕大。我就做你的女朋友。” 那时候,他们其实连对方的样子都没见过。 那时候,他们其实只是用文字和声音交流了两年的学生。 可他们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燕大。 从此。他们成为感情深厚地男女朋友。成为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她外貌出众。他成绩优异。 她深得师哥师弟的喜爱。他则是老师眼中的佼佼者。女生眼中的帅气学长。他们在一起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他们在一起,是连最严苛的老师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的一对。 可后来呢? 当他们成功毕业。成功进入一家效益极为不错的公司时。他们原本一直走得十分顺畅的道路出现了荆棘。 处事圆滑的他一步步往上爬。如大学一样,成了同事眼中极有才干与能力的新秀。而她呢? 因为态度。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而成为谁也不愿意招惹的掉尾灯职员。 似乎——上帝在给了他们一份美到梦幻的相遇时。也给了一份残忍到血腥的分别。在走向社会之后,这对男女终于走向了属于他们自己,却平行到偏激的道路,再也没有交集。 ———— 第四百三十一章 谈心!(下) 第四百三十一章谈心!(下) 有缘但未必有份。 他们有缘。所以他们梦幻相遇。 他们无份。所以他们无能为力地走向分别。不再相见。 他为她的成功骄傲。她却为他婚后的不幸感到悲哀。 可是—— 如今的他们还能如何? 又能如何? 啪嗒。 张衡点了第三根烟,动作娴熟地推了推眼镜,视线轻柔地落在欧阳菲菲脸上,口吻平静地说道:“菲菲。其实许多事儿,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未等欧阳菲菲出声,张衡继而说道:“也许当年的你认为我利欲熏心,觉得我为了赚钱和升职可以放弃自己的尊严与底线。甚至是人格——” “我没去过你家。但听你那些年的描述。你应该出身于小康之家。起码吃喝不愁,对你也很宠爱。只要你要的,而你的父母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的要求。在很大程度上我父母和你父母一样爱我。可他们没有太多能力来爱我——”张衡弹了弹烟灰,遂又推了推因垂头而微微下滑的眼镜,平缓地说道。“上小学的时候,我每天上下学要步行一个钟头以上。中途多数是山路,冬天夜晚长。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上学。你也知道我一到冬天就容易生冻疮。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子。上了高中就过上了住读生生活。也许对许多家庭环境好的孩子而言,住在学校就享受不到父母的关爱与照顾了。吃学校那对他们而言形同煮食的饭菜。住没家里沙发舒服的硬板床。可对我而言,住读那几年是我十八年人生中最幸福的。我终于可以起床五分钟内到达教室。住上不漏风漏雨的房子。” “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知道我当年的生活有多苦。而是我家都穷成那样,父母还是一如既往地到处借钱供我读书。遭过不少亲戚的白眼。也被债主上门讨过债。连小我八岁的妹妹也小学毕业后就除外务工挣钱供我读书——” 啪嗒。张衡点了第四根烟。 “你一直觉得我读书好。其实读书对我而言不是目的。毕业后获取一份好的工作,努力赚更多的钱证明我父母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妹妹对我的付出是可以得到回报的。所以我不能像你那样遇到不公平就打抱不平。受了气便全力反击。干得不爽就大叫大闹。你的本地人。你丢了这份工作可以再换另一份。哪怕空手回了家。你父母也会照顾你,给你饭吃,给你零花钱。我没有。我每年回家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然后五六个小时的大巴。不怕你笑话。下了大巴我还得坐几个小时的马车才能到家。” “我穷怕了。我爸妈也穷怕了。我妹妹那会儿当童工,一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每天睡眠不足八小时。瘦得像根豆芽。听说在车间累倒过好几次。但她一直咬牙硬挺。因为她说哥哥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不论如何也要供哥哥读大学,以后找份体面的工作。否则家里一辈子都要受穷。” “我今年三十二岁。当上了之前咱们那家公司的总经理。拿年薪。算上分红大概有一百三十万。每年花五十万供妹妹在美国读大学。和于静住的那套房子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没用过她家一分钱。包括家电。父母住的那套房子离我很近。首付八十万。现在每个月要还一万八。一年也就是二十万左右。我做过计算。以我的薪水算上所有的支出,每年大概可以存五十万。” “五十万啊。我爸妈在山里一年不吃不喝只能赚两千块。一辈子存的钱我一个月就挣到了。” “这就是他们顶着天大的压力供我读书的原因。” 啪嗒。张衡点了第五根烟。深吸一口,继续说道:“妹妹大学快毕业了。她在纽约找到了一份工作。据说条件还不错。爸妈平时出门逛逛街。和小区里的老人家聊聊天。偶尔接我们一家过去吃饭。虽然每次去的只是我和儿子。但对爸妈而言,这样的生活是他们从没想过的。” 张衡第五根烟抽的很快。只用了一分钟他便点了第六根。 “你说。我怎么能跟你一起和老板叫板?怎么能陪你打抱不平?又怎么能和你一起辞职?” “对不起。我没你那么洒脱。” 张衡轻轻摇头。眼中带有一丝愧疚与遗憾。 他爱她。到现在还爱。 可爱不能当饭吃。没有牛奶面包的爱情他可以接受。但他再也不允许父母和妹妹过没有牛奶面包的生活了。 所以他必须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这是他读书的原因,也是他人生的全部追求。 欧阳菲菲聆听着与张衡认识多年不曾听过的往事。重新抬起头,望向这个长相英俊斯文,浑身透出儒雅气息的男人。视线竟是有些恍惚。 她曾经认为自己是极爱他的。 也是极了解他的。 可直至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 她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默默承受一切的男人。更不了解这个在与自己的相处中毫无缺点的男人。 怪他? 刚分手的时候,她的确怪过这个不跟自己说话,不与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甚至不跟自己一起辞职的男友。 工作很难找么? 以他们这种燕大的高材生,要在燕京这个虽说就业竞争激烈的城市找一份不错的工作根本不难。可他仍然没选择跟随自己离开。而是选择了留在那间极有发展潜力地公司。放任自己一个人独自离开。 能不恨么? 能不怪么? 欧阳菲菲持续怪了两三年才释然。 也明白当年的自己有多么不懂事。以自己当年的性格。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事业上有任何的成就。终究还是温室里生出的小百花啊。又哪里经得住风雨的侵袭吹打? 欧阳菲菲的脸上挂着复杂的情绪。直至抽完一根香烟的张衡又要点烟。 这一次,欧阳菲菲拉住了他的手腕,劝道:“你抽的太多了。” 张衡微微一怔,遂又笑着收回香烟。打断了点烟的惯性。 “这几年,你生活的不算开心吧?” 没有嘲讽,没有幸灾乐祸,只是略带关心地询问。 “其实挺不错。老家有句话,老婆孩子热炕头。我都有了。也有钱有时间尽孝。谁又能指望自己的人生十全十美呢?总归是有些缺憾的。”张衡笑着说道。“你呢?已经成了燕京最有名的女人之一。生活上有什么太不满意的地方吗?” “一切都好。”欧阳菲菲微笑道。“当年年少。跌跌撞撞闯了不少祸。记得有一次得罪了老板,要不是你替我拦下,估计那发疯的老板能当场抽我几鞭子。后来我贪玩连续请了好几天的假。其实我也知道是你替我圆谎。否则老板一早就把我开了。” 欧阳菲菲忽然变得手舞足蹈,跟眼前这个五年没见的男人畅聊过去。像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可谁又知道他早已不是了呢? 咖啡屋的画面很美。这对曾经的恋人像最好的朋友坐在一起畅聊,充斥着欢声笑语。 若隐若现的,咖啡屋传出悠扬而轻缓的音乐。是一个很会唱歌的男人唱的一首情歌。他们都爱听的歌。 “想约在一个适合聊天的下午。 分开很多年满以为没有包袱。 我还打算回顾我们为何结束。 还想问你是不是一个人住。 当你的笑容给我礼貌的招呼。 当我想述说这些年来的感触。 你却点了满桌我最爱的食物。 介绍我看一本天文学的书。 我想哭不敢哭。 难道这种相处。不像我们梦寐以求的幸福。 走下去这一步,是宽容还是痛苦。 我想哭怎么哭。 完成爱情旅游。谈天说地是最理想的出路。 若无其事,原来是最狠的报复。 …… 这是一首情歌。 却是一首会伤人的情歌。 欧阳菲菲结束了她那看似开心的聊天,起身,冲那同样恬淡却面带微笑的男人礼貌地伸出纤细的手心:“再见。” “再见。” 是时候说分手了。 这不是久违后的幸福相聚。这只是一场残忍却无奈的偶遇。她已经拥有了全新的人生。而他——已经在他想走并且已经在走的道路上走出太远。远得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他们的相遇,岂不是本就是一种残忍? 张衡笑着转身,忽地往前走出两步,轻轻与这个早已身居高位的女人来了一次拥抱。没有卑微,亦没有半分自惭形秽。轻声道:“请一定要幸福。” 转身。离开这间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咖啡屋。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欧阳菲菲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撕心裂肺。 而那个为了家庭,为了肩上责任而勇敢承担一切的男人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个斯文而内敛的三十多岁男人离开咖啡屋,躲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嚎啕大哭。痛彻心扉。 ————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什么都有! 第四百三十二章我什么都有! 楚河从来不是一个文艺的男人。哪怕从外表看,他实在适合出演偶像派男主角。但他的心思与内在一直很粗糙。 可即便如此,楚河还是被欧阳菲菲与张衡的这出相遇戏码所打动。 并且莫名的心酸。 一个是大学时期的天之骄子。一个是燕京商业圈的超级女强人。却偏偏被迫地走上了一条本不想走的道路。而且还无力挣扎。 这算是算是上帝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还是—— 啪嗒。 楚河沉默地点了一支烟,视线落在桌上的咖啡杯,直至香烟抽完,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直视诸葛红玉,微笑道:“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路过。”诸葛红玉微笑道。 笑容诸般复杂,参杂着难以计算的情绪。 楚河微微一笑,又是说道:“三爷爷身体还好吧?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脾气却一直不太好。” “不错。能吃能睡。”诸葛红玉说道。 简单的叙述之后,二人又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楚河不知说些什么。诸葛红玉的面色也颇有些微妙。沉默持续了片刻之后,楚河终于按耐不住出声道:“燕京现在时局动荡。你多加小心。” “我会的。”诸葛红玉点头。 “那你也应该听说过云飞扬这个人吧?”楚河心平气和地问道。 “听过。”诸葛红玉说道。“燕京恐怕也没几个人没听说过他吧?” 楚河微微一愣,遂又笑道:“应该是。” 几句简单的交谈之后,二人很默契又很没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第三次打破沉默的不再是楚河。而是诸葛红玉。 她端起永远不会爱喝的咖啡抿了一小口,随后放下咖啡抬目道:“我的生日快到了。” 楚河闻言却是一惊,奇怪道:“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是击中了内心。 他能在一个毫无征兆地情况下详细地说出诸葛红玉具体生日时间。若不是平日便一直记着,绝难有如此精准的反应。甚至于,许多人连自己的生日也未必会记得。何况是别人的? 诸葛红玉短暂地愣神之后,抬头说道:“提前了。会在家里半个生日宴会。” 楚河笑着点头:“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诸葛红玉说道。 “你喜欢什么?”楚河忽地问道。 “我什么都有。”诸葛红玉说道。 “我知道。”楚河苦涩地笑道。“我也摘不了天上的星星。” 你什么都有。 我总是也要送一些什么。 楚河如此想。 诸葛红玉微微一笑。说道:“人来就好。” 楚河点头。笑道:“一定到。” 二人的谈话第三次陷入沉默。而这一次,诸葛红玉没再主动打破沉默,也没等着楚河来牵引话题。而是缓缓起身,说道:“我该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楚河跟着起身,仍有些拘束地问道。 “不用。”诸葛红玉摇摇头。“我还有事儿。” “那路上小心。”楚河放弃。 “嗯。” …… 上了那辆放眼燕京也没几个人坐得起的加长版轿车。欧阳菲菲紧随其后,双眼微红地坐在诸葛红玉对面。神情亦是慢慢恢复了专业与平静。见大小姐表情略有些异样。加上今日之经历颇有几分刻骨铭心的意味。不由柔声说道:“大小姐。有些事儿一旦成了定局,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就像她和张衡。若是分手一年两年甚至在张衡没结婚没有小孩之前,也许他们仍然有复合的机会。即便有裂痕,也可以慢慢修补,慢慢走回正轨。可如今——他们谁都不可能再回头。不论是张衡还是欧阳菲菲,哪怕心中仍然有爱,哪怕仍然放不下对方,他们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因为底线,因为坚持,因为回不到过去。 诸葛红玉轻轻瞥她一眼,道:“你再教我做人道理?” “属下不敢。”欧阳菲菲忙不迭垂头解释。“只是不希望小姐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诸葛红玉轻轻一笑。傲娇而自信道。“我比你聪明。比你漂亮。怎会和你一样?” 欧阳菲菲略有些尴尬。却终是点头道:“大小姐永远是属下崇拜尊重的大小姐。” 大小姐性子偶尔会有些蛮横傲娇。但整体上是好的。也是一个极好的老板。否则,她今日又怎么会出面为自己助阵。甚至不惜打了于静一枪?虽说那一枪按照部位不会让于静变成残废。可养尊处优的于静又如何承受得起?那一枪起码要让于静在医院躺上一年半载才能下床。可见大小姐是力撑自己到底了。 “交代你的事儿办得怎么样?”诸葛红玉淡然问道。 “正在着手办。名单已经拟定好。等帖子做好便一家家发。” 提到专业问题。欧阳菲菲迅速摒除了脑海中那极为私人的思绪,耐心地说道:“大小姐,您真的决定了?” “我见过我开玩笑?”诸葛红玉气场十足地反问。“又或者——我像是一个开玩笑的人?” 诸葛红玉绝对不是。 也许在旁人眼中,诸葛红玉的言行举止偶尔会有些怪异。可更多的人知道。诸葛红玉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她说做什么,便一定会做,而且会做得漂漂亮亮。令人大吃一惊。 这一次诸葛红玉做了。那自然也不会像欧阳菲菲所担心的那样,遭受云飞扬那边的干扰与压制。 “大小姐。我们现在不回山庄?”欧阳菲菲见轿车直奔郊区,不由好奇地问道。 诸葛红玉鲜少离开诸葛山庄。平日里有什么需要出面的事儿都是由自己做代表。哪怕真的推辞不了的。她也会尽可能地少在外面逗留。但这一次,轿车直奔郊区,欧阳菲菲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需要大小姐出席的活动。不由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好奇心。 “不会。去见一个人。”诸葛红玉淡然道。 “大小姐要见谁?”欧阳菲菲追问道。 “我要见谁需要向你汇报?”诸葛红玉反问。 “当然不是。”欧阳菲菲微微垂头,尴尬地说道。“属下只是好奇。” “不过我并不介意告诉你。” 诸葛红玉反复无常道:“我要见的人叫云飞扬。” ———— 第四百三十三章 会面!(上) 第四百三十三章会面!(上) 一栋古朴到萦绕着苍凉气息的老宅子内。里三层外三层站满或年轻或年长的男人。他们的脸上表情不一,但无一不透着浓浓的期待与殷勤。 原因无他,最里层的那扇门内坐着一个曾风云一时的超级巨头。一个左右了一个时代的庞大存在。放眼全球,无数轰动一时的大佬均出自他门下,无数传奇与辉煌亦少不了他的身影。哪怕他今年已八十多岁,哪怕他那些铸造一世辉煌的徒儿们也一命呜呼。可在宅子外的那群大佬眼中。这个男人仍拥有无限可能! 他是谁? 他便是曾经的妙门之神——云飞扬! 没错。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的。但更多是想瞻仰一下这位传奇老者,并顺便表个态。 噔噔。 噔噔噔噔。 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厮从门内一路小跑而出,很快便在宅子靠外门的一处空旷地停下来。先是微微握拳,这才提气用最大声音说道:“诸位请回吧。老太爷今儿不见客。” 此言一出,那群从小厮出来便目不转睛的围观者先是一怔,遂又爆发出一层又一层的浪潮来。 “云老爷今儿不见客。可有说过什么时候见客?” “就是。我们只是想拜会一下老爷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小哥。不如你再代为通报一下。咱们可是极有诚意赶来的。” 人群中七嘴八舌,没一个舍得离开。似乎不见上云飞扬一面会抱憾终生似的。万分不甘。 那小厮面色平淡地摇摇头,说道:“诸位还是请回吧。老太爷正在午休。若是将他老人家吵醒了。我也不好交代。回头我会替诸位问问,等有了消息定然第一时间转告大家。” 这番话说得十分得体,却也给了这群人一个暗示。 吵醒了午休的云飞扬,不止他这个做跑腿的不好交代。就连你们这些打算拜会老太爷的客人也不好交代。 众人均是上流社会知名人物,又岂会不知道小厮这番话的暗示? 在一番权衡之后便是扼腕叹息,纷纷摇头离开。 人群一走,这古朴的老宅子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仿佛连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那小厮见众人离开,亦是悄无声息地回了宅子,连大门也懒得关,似乎根本不怕有人会偷偷摸摸溜进来。 事实上,当华夏人知道这座宅子里住着那位传奇老人之后,哪怕再有权有势只怕也不敢偷偷摸进来。盖因这个老人家所象征的东西实在太过可怕。 咯吱。 加长轿车十分平缓地停靠在宅子门外。摇开车窗,欧阳菲菲一眼便瞧见这栋偏僻的宅子里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就连大门也没合上,不由微微蹙眉道:“刚才出去的那些人可都不简单。怎么一起出来了?看他们一脸死了家人的衰样。莫非没见着那位传奇老人?” 诸葛红玉那绝美的玉容上泛起一抹淡然的神采:“八十多岁的老家伙又有精力见几个人?” 说罢,她缓缓下车,站在那扇大门前。 苍凉的古宅搭配她一身洁白长裙。仿佛超凡脱俗的九天玄女跌落人间一般惹人遐想。一股仙气浑然天成地从她身上溢出来。再度让早已习惯大小姐气场的欧阳菲菲神情恍惚。但这一次她很快便收敛了激荡的心神,跟随大小姐下车道:“那咱们这趟进去——” “你担心他也不肯见我?”诸葛红玉微微一笑。说道。“他一定会见我。” 缓步而入,诸葛红玉走近那扇注定没几个人敢不打招呼便进入的大门。 欧阳菲菲紧随其后,一刻不敢怠慢。 她虽没见过云飞扬。对云飞扬的那些往事也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华夏往前数一百年。这个老人也注定会是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大人物。也许他不是官方认可的民族英雄,更不是踏入政坛的实权派。可在那些华夏顶层的高官眼里。这位老人家的影响力丝毫不会比某些封疆大臣弱。 盖因——妙门的历史实在是比生日不足百年的华夏还要来得坚挺。来得漫长。 这样一个传奇老人,如何不让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高层们慎之又慎? 咯吱。 诸葛红玉推门而入,很快便抵达了宅子里层。 尚未踏入那一条幽静而清冷的走廊。之前那名驱走众人的小厮再度慢跑而来,迅速挡在了诸葛红玉跟前,清秀的脸上泛起一抹微笑。略显真诚,与面对之前那帮大佬不太一样。起码走心了一些。 “诸葛小姐。老爷在午睡。”小厮微微抬起头,说道。 “那就叫醒他。”诸葛红玉漫不经心地说道。 “——” 叫醒他? 原本气定神闲的小厮表情一僵,抽了抽嘴角道:“老爷睡觉不喜欢被人打扰。” “我也不喜欢空手而回。”诸葛红玉眯起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眸,淡淡道。“让开。” 小厮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诸葛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 态度颇为强硬,毫无给诸葛红玉让路的迹象。 “不要为难你?”诸葛红玉轻轻往前踏出一步。淡然道。“你算哪根葱?” 闻言,小厮眉宇间骤然泛起一抹戾气,抿唇道:“我是老爷钦点的妙门之主。” 老爷指定的妙门之主!? 欧阳菲菲震惊了! 这个小厮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脸上稚气未脱,竟被云飞扬委以重任—— 须知,如今的妙门虽说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可要说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充当门主。未免太过儿戏了一些? 欧阳菲菲震惊得头皮发麻。诸葛红玉却是神色微冷:“妙门之主又如何?别说你。端木一页在我面前,也一文不值!” 看上去,诸葛红玉丝毫没将眼前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哪怕他是未来的妙门之主。 事实上,诸葛红玉也绝对有这份底气。 放眼华夏,谁人不知诸葛山庄?谁又不对诸葛女王忌惮三分?别说是区区一个妙门之主。纵使是曾站在世界巅峰的神会之主帝天,诸葛红玉也不会做半步退让。这源自于诸葛山庄的强大底蕴,还源自于诸葛红玉的凶悍手腕。 区区二十五岁便执掌诸葛山庄多年,且一步一个脚印达到巅峰。诸葛红玉这个在华夏最著名的女人又如何是普通女人? 连白城萧太后也曾在她手上吃过一次小亏。何况是眼下这个背靠云飞扬的小厮? 未等小厮出演反驳,诸葛红玉再度踏出一步,口吻沉凝道:“滚开!” 轻描淡写地二字,却是直戳小厮心窝。内心不由自主地出现松动之余。小厮浑身骤然散发一股滔天戾气,那令人心颤的杀机毫无征兆地朝诸葛红玉席卷而去。仿佛要将其生生吞没。连站在身后的欧阳菲菲也是心头一跳,忙不迭要上前护住主人。 “契仔。不准对诸葛小姐无礼。” 忽地。身后传来一把苍老而苍劲的声音。被称之为契仔的小厮眉头一松,微微垂头道:“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云飞扬闪亮登场。我这个做师叔的还不能过来看看?” 说话间。 一个白衣飘飘,气质脱俗的鹤发老翁徐步而来。站在了这条狭隘而拥挤的走廊上。目光若隐若现地扫了小厮一眼,遂又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去忙你的。我领诸葛小姐过去。” “可是——”小厮微微一顿,皱眉道。“老祖宗。老爷正在午休。若是被人吵醒。想必他会——” “我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他有睡午觉的习惯。”易青衣超然道。“去吧。这儿没你的事。” 老祖宗强势开口。 并一举揭穿了小厮编织的谎言。 满身戾气的小厮面对比云飞扬辈分还要高的易青衣顿时温顺起来。无奈地让开身子道:“老祖宗请。” 第四百三十四章 会面!(下) 第四百三十四章会面!(下) 房内清冷。有青烟缭绕。 桌上点了一盘香。两碟瓜子果仁。再就是一杯早已冷却的铁观音。除此之外,这间房再无多余的东西。 但任谁都想不到,这间房内的主人竟会是曾让整个世界为之动容的妙门之神云飞扬。 咯吱。 当易青衣行至房门前时,他毫无犹豫地推开了这扇许多人站在面前的勇气也欠奉的大门。满面微笑地走入:“云飞扬。师叔看你来了。” 他一进。诸葛红玉紧随其后。反倒是欧阳菲菲得到指示并未尾随。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外,一言不发。 房间不大。装饰也十分贴合这栋宅子的风格。古朴而苍凉。好似经历了千万年的锤炼才苟且生存下来一般。给人一股莫名的悲壮感。 只是当易青衣满面微笑地进入房间时。却发现床上真的躺着一个老者。 他白发苍苍。脸上的褶皱比起被他喊上一声师叔的易青衣还要多,多得多。身躯虽然魁梧。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却如老松树皮一样。失去了光泽。 易青衣一声呼喊。 床上的老人微微睁开了双眼。眼眸深处则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淡淡的愠怒。 翻身。 这个老人家平静地坐在了床上,双腿落地,双手悄无声息地落在膝盖上,唇角微张:“来看我为什么还要带两个我不认识的人?” 易青衣闻言却是微笑道:“你只是没见过她。但不代表你不认识她。” “哦?”云飞扬缓缓起身,那魁梧的身子矗立在二人面前,轻轻打了个呵欠。遂又抄起桌上的冰凉铁观音喝下,转身望向气定神闲的诸葛红玉。“我应该认识你?” “你一定要认识我。”诸葛红玉神色冰冷道。 “笑话。”云飞扬放下茶杯,云淡云清道。“这世上值得老头子我认识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我一定是其中一个。”诸葛红玉缓缓上前两步,那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抹寒霜,一字字道。 “为什么?”云飞扬反问。 “因为我是诸葛政纲的孙女。”诸葛红玉补充道。“亲孙女。” “哦。” 起身活动一下身子的云飞扬淡然回应一声,遂又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嗑了几粒瓜子:“诸葛朝纲长了一对三角眼,一个蒜鼻头。有你这么个孙女也算是有福了。” “当一个人词穷或心虚的时候。往往会顾左右而言他。”诸葛红玉字字诛心道。 “心虚?”云飞扬微微扬眉。视线落在诸葛红玉的绝美容颜上。“你从哪里看出我心虚?” “一个人是否心虚未必要看。”诸葛红玉反问一句。“我只想请问。这三十年你在躲什么?又是因为什么。您宁肯将偌大的妙门任由你那三位好徒儿去瓜分,也毫无作为。只肯躲在黄浦江边做缩头乌龟?” 砰! 实木桌子毫无征兆地碎了一地。桌上的盘子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却极度刺耳的声响。未等诸葛红玉再出声,云飞扬微微抬头道:“你说我做缩头乌龟?” “这个我用眼睛就看出来了。”诸葛红玉争锋相对。 “你是否以为在燕京在华夏没人敢动你?”云飞扬微微眯起眸子。“你又是否真以为诸葛家在华夏能通神,通天?” “我只知道我爷爷是英雄。而你。是狗熊。”诸葛红玉一步不退道。“这一点。你敢否认吗?” “诸葛政纲食古不化。死了怨不得别人。”云飞扬闷哼一声。似乎戳到了他痛脚。 “你呢?”诸葛红玉微微眯起眸子。“你死了。可不可以算是苍天有眼?” 哗啦。 云飞扬站了起来。登时虎虎生风。竟是无形中卷起一股气浪,震得诸葛红玉浑身酸软。 “诸葛红玉。你可知我能容忍你在我面前放肆?” “因为你爷爷曾与我算是朋友。” “但你可否知道。你再出言不敬。我真的不会对你客气。” “我会怕你?” 诸葛红玉眉目一抬,神情冷厉。 二人甫一对峙。易青衣迅速隔在了二人中间。满面微笑地冲这个让人感到不安的师侄道:“云飞扬。咱们都是长辈。犯得着对晚辈如此粗鲁吗?” “易青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云飞扬冷冷道。“你这个老不死地早三十年就该死了!” 此言一出。易青衣却是丝毫不觉得意外。 云飞扬若是会对自己这个脱离妙门的师叔有太多尊敬的话。那反而不像是云飞扬的风格了。 但不论如何,易青衣今次前来已做好与云飞扬撕破脸皮的准备。微笑道:“三十年前我的确该死。而我之所以活到今天。是因为还有太多的心事。” “你这一辈子也许都看不到了!”云飞扬双目如电地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就像当年你没有资格留在妙门一样。你这一生都只是个失败者。” 八十多岁的人了。 这个云飞扬的脾气一如既往地大。 三十年的垂钓人生并未将他骨子里的张扬消磨掉。反而平添几分戾气。这家伙的名字可真没白取。 飞扬。 当真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呐。 可事实上,易青衣一点儿也不敢小瞧了眼下这位曾经的妙门之神。 他跋扈归跋扈。但仍然是一个文韬武略地超级强者。当年能避过那场大风浪。又以入魔之躯成为不世强者。可见其心智与手腕均达到了通神之境。 一番简单的对话之后,易青衣总算是短暂地抵抗住了云飞扬的气场。微笑道:“云飞扬。既然你已出现。想必还有许多更为重要的事儿去做。至于我嘛。这些年早已是闲云野鹤。对妙门对你也没了什么作用,更没什么危害可言。如今你若是跟诸葛小姐这么一个孙辈斤斤计较。不免失了你一代宗师的风范。” 云飞扬淡淡瞥了二人一眼,语调慵懒道:“在我没有生气之前。你们最好快些离开。” “易青衣。我相信你一定不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个对手。” 蛰伏三十年后的第一个对手! 三十年未曾出手的云飞扬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境界? 哪怕是超级强者易青衣也完全看不透。所以正如云飞扬所说,易青衣绝对不会在此处与云飞扬打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打不过。还因为这个男人疯起来。未必真不敢对诸葛红玉下死手。 “云飞扬。我听说你宴请华夏诸多有头有脸的人。对吗?” 沉默之间。诸葛红玉再度出声道:“我也在哪天办了个生日宴会。到时咱们比比看谁请的人更多?” 易青衣闻言,不由当场失笑。 这个诸葛小姐还当真是厉害得紧。连云飞扬出山之日也一定要插上一脚。不肯让这个曾经的传奇大佬省心。 云飞扬只是眉头微微一蹙,淡淡道:“滚吧。” 他说滚。 易青衣便真的滚了。 哪怕在云飞扬面前,他甚至还是长辈。 可在这个飞扬跋扈的妙门之神面前。他这个师叔可是一点儿分量都没有。 诸葛红玉等了三十年,终于等到了爷爷的仇人出现。她的心情未必多复杂。可她的决心一定很坚定。 曾轰动全球又如何? 至今仍影响力不减又怎样? 诸葛山庄的仇人。哪个能有好下场? 诸葛红玉没第一时间全力以赴是因为她还在等。 她始终不相信当年那场风波中,只有云飞扬这么一个民间巨鳄! 【作者题外话】:明天开始日更万字。会尽可能地延长爆发时间~ 第四百三十五章 离婚后的第一次对话!(上 第四百三十五章离婚后的第一次对话!(上) 以云飞扬之名举办的宴会自然是噱头十足。别提是华夏商界那群慕名而来的大佬。纵使是官场那些城府深刻的高官大员们,也有不少亲临现场。不能来的亦是派遣心腹前来捧场。可谓星光熠熠,排场极大。 燕京国际酒店顶层那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宴会厅被包下。里面单单是侍应生便有五十人之多。那些穿戴光鲜亮丽的男女更是站满了每一个角落。堪称一场盛大而又隆重的晚宴。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一个看上去无伤大雅,却极为诛心的现象—— 来者没有任何领域的顶尖人物。即便是官场上,来的也只是燕京本土的厅级高干。还是没实权的那种。这根本不符合云飞扬在燕京乃至于华夏打下的大大名头。更不能体现出云飞扬重出江湖的霸道。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许多人的心中都给出了一个答案。一个并不难猜,但起码有八成正确率的答案。 隔壁那家希尔顿酒店的超豪华vip宴会厅里。燕京乃至于华夏最富有也最有知名度的女人正在办一场前所未见的生日派对。 奢华? 大排场? 绝不仅仅是这些! 官场上,那位曾亲自接机楚河萧太后的实权部长大人亲自出席。 商场上,被无数人私下认为注定要接手萧山别墅的萧家楚少捧着大礼亲临现场。 军方? 那当真是更了不得! 燕京军区某集团军二把手率众而来。连他最好的朋友,那位曾在军方以及政坛打下一片天下的老书记也亲自出场。哪怕在人数上不如云飞扬那场晚宴来得气派。可在含金量上,云飞扬这位成名多年的老英雄就真没法跟他相提并论了! “哈哈哈!” 老将军见老书记亲自莅临,不由大笑着走过去,一把搂住老书记的肩膀说道:“想不到你真会来。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答应。” 老书记不耐烦地推开他。遂又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道:“我可不是冲小诸葛来的。” “不管冲什么而来。来了就是赏脸。就是给我面子。”老将军眼珠子一转,指了指一旁被人群堵住的楚河道。“看见没有。这小子现在可是红得发紫。咱们这些老家伙根本没发与他一较高下。” “只要不是因为他是你孙女的前夫身份而被关注。我就没啥意见。”老书记冷嘲热讽道。 明面上已经赢了一战。私底下甭管老书记怎么抨击找茬,老将军均是对此不置一词,耸肩豪迈道:“不论如何。这场合上能跟我喝酒的也就你了。今晚怎么也得不醉无归。” “先平安度过再说吧。”老书记眉头微微一蹙,说道。“我可是得到了小道消息。今晚燕京必定大乱。” “敢!?”老将军脸色一板,神情冷厉道。“有我诸葛老三在。谁敢破坏我孙女的派对?” “你还真别吹牛。”老书记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燕京有多少人是你斗不过的?哪怕那些人经历过诸葛时代的老人碍于情面不会与你们结仇。你以为那些新上位的大佬一定会给你们诸葛家面子?” 老将军闻言亦是抽了抽嘴角,吧唧一口香烟道:“老小子你别吓唬我。老子扛枪的时候那些年轻辈还在娘胎里。” “嘿嘿——” 老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千万别掉以轻心。诸葛家在燕京起码还能称霸三十年。但仅限于商界。至于军政两界——时代变了啊!” 老将军点点头,也对了方才那玩世不恭为老不尊的架势,神情略微一凝:“明白。走,先跟我孙女打个招呼。” 诸葛家一门三杰只有老二得了一个诸葛红玉。老大一生膝下无儿,老三则是当年一场惊险万分地战斗中毁了传宗接代的能力。故而均将这个老二的孙女当做嫡出,从小便宠得不像话。哪怕是跟那些根正苗红的太子爷起了过节,这几个权势滔天的老家伙也会硬生生地将那些太子爷给打压下去。否则——诸葛红玉怎么对得住公‘公主’这二字? 虽说因为柳月的关系老书记不太乐意跟诸葛红玉打交道。可一方面碍于今晚诸葛红玉绝对主角的位置。另一方面因为他对诸葛红玉的确是敬佩得很。倒也并不觉得丢面子。在老将军的引领下抵达宴会后台。一眼便见着了盛装打扮的诸葛红玉。 甫见一眼,老书记便呆住了。 上次见诸葛红玉还是这丫头片子十三岁的时候。那会儿只觉得这小丫头生得水嫩貌美。可也从未觉得这诸葛红玉在姿色上能把自家孙女给压下去。但如今再见。老书记就真有些紧张了。 这小丫头未免出落得太美了吧? 单单是那如牛奶般白皙的肌肤,便绝不是参军的柳月所能比拟的。而那浑身散发出来的仙气—— 老书记终于知道楚河这小子为什么当初选诸葛红玉而不是自家孙女了。 臭小子,果然有眼光。 跟诸葛红玉打过招呼的二人回了晚宴现场,老将军见老书记满脸发呆,不由笑道:“怎么样?我这孙女不错吧?” “什么你孙女?分明是老二的孙女。跟你屁关系?”老书记撇嘴道。 “老二命短。现在诸葛家就我一个老人。你说她不是我孙女还能是谁的?”老将军嘿嘿一笑。 “漂亮是漂亮。就是不知道手段怎么样。能有我家孙女那样短短八年就爬到副师级位置吗?”老书记吃味道。 “副师级?”老将军咧嘴笑道。“跟小诸葛打交道的军部人物随便一个就是正儿八经的正师级领导。” “那也只是钱作祟。”老书记撇嘴道。 “那你倒是让柳月去挣钱啊。看我不第一个举报她。” “臭不要脸的!信不信我找人查你孙女?”老书记骂骂咧咧道。“我还不信你孙女底子没一点劣迹!” “那我就打压柳月。让她这辈子没往上爬的机会!”老将军信誓旦旦道。“别看你军政两边影响力都不弱。可要纯拼军方人脉。我能把你虐出翔。” 二老就这般你一句我一句斗了起来。不亦说乎。 反观楚河,却是相当头疼地应酬着那些慕名而来的知名人物。说得嘴干舌燥,若不是华尔街之王曹惊蛰的出现吸引了更多大佬的注意力,楚河真有可能神经错乱吐血而亡。好容易有了休息的空当,楚河一个箭步穿过人群,朝人少空间大的后台钻去。 反正距离生日派对还有些时间,自己那位前妻也还在化妆间准备。先随便挑个安静的房间补充一下水分,休息一会也不错。 只是在他推开一扇房门打算钻进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甫一回头,只见两名女子神色平静地快步而来。凝神一看不是诸葛山庄权势最大的二人是谁? 要说与诸葛红玉相处会尴尬楚河一点儿也不否认。可在某种程度上,他又并不排斥与这个前妻相处。 此刻甫一撞上,他便不由自主地打了招呼:“你们怎么没在化妆间?” 欧阳菲菲见是这位身份极为敏感的男人,不由回头朝诸葛红玉说了几句什么,遂又缓步离开了这空旷而安静地走廊。留下这对不论是离婚结婚都没碰面的男女。 诸葛红玉待得欧阳菲菲走后,那雪白却如冰山般寒冷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微妙之色,嗓音甜美道:“你见过我化妆?” ———— 第两百三十六章 离婚后的第一次对话!( 第两百三十六章离婚后的第一次对话!(中) 诸葛红玉号称北方第一美人儿。 这一点是没人会否认的。更没人有资格否认。 论姿色。甭管是以风情闻名华夏的毒寡妇,又或者以手腕震撼南方的萧太后,也从没人将这二人的姿色与诸葛红玉放在一起比较。第一,前两者的年纪大了些。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年代的女人。比的话不太公平。第二——诸葛红玉曾放话谁若再敢评价她的外貌,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这一点从侧面体现了诸葛红玉不喜欢被人评价她的外貌。 事实上,许多不是靠姿色走红的女人也颇为忌讳被人点评外貌。这其实是一种不尊重不公平的行为。有些人没能力让围观群众闭嘴。但诸葛红玉有。她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又有几个人敢正大光明地再点评她的外貌? 她美。 但无人敢提。 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其实真的不屑于浓妆艳抹。 化妆的基础是什么? 男人未必懂。可对女人而言,要达到化妆的程度起码要涂点遮瑕的粉底,将眉毛的曲线与长宽进行一定的调整。以及增添眼神色泽的眼睫毛和提高精神度的口红。哪怕再漂亮再对自己有自信。这几点恐怕也没几个女人会忽视。 可诸葛红玉呢? 她的底子好到让同样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楚河惊艳。 眉眼如画已无法形容前妻的绝美面容。一笑倾城对楚河而言却稍显词穷了些。纵使是油画上的天仙,神话故事里的仙子,也未必能将眼前的女人比下去。盖因这个女人生存在浑浊尘世。而能在这个染了色的染缸里维持得像她这般美好。非常人所能达到。 故而,任何化妆品涂抹在诸葛红玉脸上都达不到加分的效果。反而显得庸俗。 这便是为何诸葛红玉从不化妆的原因。也是她敢向楚河说出那句——我什么时候化过妆的理由。 儿时的楚河不懂化妆的意义。等他年纪稍大的时候,他便再没机会与诸葛红玉私下相处了。又哪里知道诸葛红玉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又如何知道她是否化妆? 他完全是凭借对女人的了解来推断诸葛红玉此刻的状态。 可事实上——诸葛红玉这辈子从没划过妆! 甫听诸葛红玉这番略带反问的话语。楚河微微一怔之时,竟有些恍惚与怅然若失。 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自己竟是无法回答。亦主动去咨询。 对于诸葛红玉,这个与自己维持了多年婚姻的女人,自己是多么的不了解? 又是多么的——无知? 走廊幽静安详,与前台的喧嚣吵闹形成强烈对比。一只脚踩在门口的楚河一番沉默之后轻声说道:“那你要做什么?” “没事。”诸葛红玉淡淡道。“本来要和欧阳处理一些工作。” “今天是你的生日派对。”楚河意外地说道。 “我知道。”诸葛红玉点头。 “那你还要忙工作?”楚河无奈地说道。 他注意到一个问题。不管是萧太后还是诸葛红玉,又或者他见过的大部分事业有成的人物,多数会将工作摆在第一位。不论在任何场所与环境,他们永远不会将工作摆在身后。 或许,这便是他们取得成功并一直站在巅峰的原因? “生日不用吃饭?”诸葛红玉反问。 楚河说不出话来。 但他还是生硬地接茬:“不如。我们说些与工作无关的事儿?” 诸葛红玉那明亮而清澈的美眸在楚河说出这番话之后略有些松动。淡淡点头:“好。” “这里人多眼杂。我刚才勘察这间房是很好的休息之所,不如我们进去聊?” 楚河是一个男人。 诸葛红玉是一个女人。 若不是他们之间曾是夫妻,若不是因为他们从小便认识。楚河这番话极有可能让人误会。甚至是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嗯。” 诸葛红玉点头答应。 因为她是他的前妻。 因为他们已经快十年没好好聊天了。 房间不算太大。却很温馨。不是足浴会所等休闲场所的昏暗中略带奢华。简单,柔软,充满温暖气息。作为聊天地点,这里明显合格。 当二人进入房间之后,楚河主动煮了一壶茶。又取了一些零食瓜果,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言不发的女人对面,双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视线毫无侵略性地落在诸葛红玉脸上,微笑道:“在聊天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能。”诸葛红玉神色平静地回答。 “离婚那天。你在纽约?”楚河好奇地问道。 “不在。”诸葛红玉说道。 “那你——” “我在家。”诸葛红玉微微抬头。并不避讳楚河的目光。 “那你——” “我不想见你。”诸葛红玉极为直白地说道。 “明白了。”楚河苦笑一声,点头。“你的确有足够的理由不想见我。” 诸葛红玉眼神微妙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作为理亏的一方,又是楚河主动邀请她进房许久,他有义务发起谈话不至于冷场。略微沉凝一番之后他又笑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之前那些年我们结婚没人知道。可为什么离婚的时候,你却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我不相信你单纯只是想让我丢脸。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你明明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 你明明是因为等我等到死心了才决定离婚。 你明明不需要让旁人来做见证和我离婚。 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当众与我离婚? 不是想让我丢脸。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相比第一个,楚河更为好奇。也始终想不通。 “没人知道我结婚。” “没人知道我丈夫是谁。” “难道——” “当我结束这段婚姻的时候还不能告诉别人?” 诸葛红玉如是回答。 难道我经历了一场婚姻的整个过程,却谁也不能说? 诸葛红玉要说。 她要告诉全天下她曾和一个优秀的男人结婚。 她要告诉全天下的女人,楚河曾经是她的丈夫。 在华夏,在这样一个深受礼义廉耻洗礼数千年的过度,一个离婚的女人是很有可能被人看不起,甚至是无法接受的。可以说是道德问题,也可以说是封建思想作怪。但在华夏,对华夏女人而言,这是无法绕过的事实。也是许多离婚的女人困惑无奈地主要原因。试问。华夏有多少未婚男子愿意娶一个离异的女人? 即便有。父母也鲜少会赞成,会同意。 而得不到家长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如此恶性循环,诸葛红玉将离婚这件事儿暗箱操作才是最合适的。 可她偏偏宣告全天下她曾结过婚,然后又离婚了。 为什么? 因为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曾是楚河的妻子。楚河的初恋! 楚河的思绪有些混乱,心中极不是滋味。 但此时此刻,他竟是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去接诸葛红玉那听上去冷酷无情,实则暗藏柔软的话语。 很久很久之后,楚河微微抬起头,表情愧疚而凝重道:“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白等八年! 对不起没能在你最美的时光陪伴你! 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情深意重与无怨无悔! 对不起! 我曾经的妻子! 本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却被现实所打败。 楚河做错了什么吗? 他也许错在不该放肆地与秦天宝争斗。 他也许不该参军,不该执行护龙任务。 他也许不该看首长那份极为机密的文件。 若是那样。 现在的他也许已经和诸葛红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可若是那样。楚河还会是现在的楚河么? “不用对不起。” 诸葛红玉缓缓摇头:“我只是无法原谅你。” “但我理解你。” ———— 晚上还有一个大章节。大约四千字。建议明天看。 第四百三十七章 离婚后的第一次对话!(下 第四百三十七章离婚后的第一次对话!(下) 我只是无法原谅你! 但我理解你! 约定的婚期你未能如约而至。 八年的等待换来黄粱一场梦。 你不回。 那好。我便离婚。 我知道你为何不归。我亦知晓你身上肩负的重担。 但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一身轻松地在等你? 我毫无阻力地与你结婚? 我可以做到,为何你不可以? 八年。 以你的能力要偷偷回国很难吗? 为何你不回? 这是让诸葛红玉不论如何也想不透的困惑。亦是她毅然决然离婚的先决条件。 楚河聆听着诸葛红玉那略微倔强的宣言,心情亦是略微复杂,且十分沉重。 可以理解,但无法原谅。 多么充满歧义又合情合理地回应。 不论自己做了什么,她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给予了理解。可她终究不是楚河,哪怕她万分理解楚河的困境与为难,又怎会原谅呢? 受伤害的是她。无助等待的也是她。 堂堂燕京公主等待八年。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空等八年。她的骄傲又遭受了多大的考验,承受了多大的打击? 她仍然没恨楚河已是家教修养的最好体现。 可即便如此,这对曾经的恋人、夫妻如今已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关系。连朋友也不算。 “我想过回来。” 啪嗒。 沉默许久的楚河点了一支烟,口吻平稳地说道:“当婚期临近时,我真的有想过回来。” 诸葛红玉沉默着。 聆听楚河的解释。 也许,她需要的并不是解释。可她仍然耐心地聆听着。 毕竟。她等了八年,哪怕一切都随风而逝,所有的事儿都再也回不到过去。可她有资格有权利得到一个解释。 “在国外的那五年。我不止一次想不顾一切回来。回燕京,来到你的面前。但我不敢。”楚河视线微微下垂,微弱的灯光扑打在他英俊而沉默的脸庞上,继而道。“我被国家打上了叛国的标签。部队亦将我革职。就连在我居住的地方,也被数十名军方精锐部队严苛守护者。我不怕他们。只要我愿意,这群军人拦不住我。也困不住我。但那时候的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我失去了军人的荣耀,亦失去了正大光明回国的权利。甚至于——当华夏对我的解禁令解除之前,我回国的一切行为都极有可能被定性为恐怖袭击。任何与我有接触的华夏人,都有可能被我牵连。” 一支香烟抽完,楚河重新续了一支,口吻沉重地说道:“当我失去一切的时候,我根本没有资格回来。也没有回来的勇气。” “回来?” “那时的我配不上你。” “还会将你拖入深渊。” “对不起。” “我真的回不来。” 我回不来! 我看了那份足以动摇国家根基的绝密档案! 他们甚至不止一次尝试要将我处死! 彩虹镇为何有那么多军人守护着? 他们真的只是在监视自己么? 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实际上呢? 他们在等,等待上级的命令。一旦上级发出剿杀自己的命令,他们定然会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斩杀在彩虹镇! 彩虹镇是一座没有铁栏的监狱。 彩虹镇更是一座封锁楚河身心的大牢笼。 他想挣脱。可即便他去到天涯海角,也无法挣脱束缚着灵魂的枷锁。 一个被定义为满身罪恶的男人,真的有勇气去见自己那纯真无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未婚娇妻么?真的忍心将这个没受过任何委屈与伤害的小公主拖下水么? 他不能。也不忍。 “我知道你看过那份绝密档案。”沉吟片刻的诸葛红玉语出惊人。“我没看过。但我大概知晓上面的内容。我知道。当时的你若回来。将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灾难。我更加知道,你是不愿将我拖下水。不愿我陪你受苦。” “但是——”诸葛红玉神色平静地凝视着楚河。“我是你的妻子。做妻子的。不应该与丈夫同甘共苦么?” 楚河怔了怔,遂又抬起头来,抿唇道:“你只应该躺在床上看星星。” 你没有义务陪我承担这一切。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如此做。 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享受躺在床上看星星的美好生活。 “可是再也没有人为我摘星星了。” 诸葛红玉神情悲恸,那双如宝石般迷人的美眸中泛起泪花。 那一年。 当这对玩累的男女躺在床上数星星时,纯真可爱的诸葛红玉抬起白生生的手臂,指了指天花帮上最大的那颗星星:“楚河。我要你帮我摘星星。” “好!” 同样年幼的楚河一跃而起,将那颗星星摘了下来。像英雄般将星星递给诸葛红玉:“送给你。” “谢谢。”诸葛红玉笑得眯起了双眼,灿烂道。“你以后是不是会为我做任何事儿?” “当然。”楚河自信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儿。” “我也是。”诸葛红玉拉起楚河修长的手掌。嘻嘻笑道。“不论你遇到什么事儿,我都会一起与你面对。” “拉倒吧。”楚河拍了拍胸膛道。“男人才不会让女人陪自己受苦。” “连老婆都不行吗?”诸葛红玉红脸问道。 “这个嘛——”楚河望天想了想,一知半解道。“应该可以吧。” “那你以后一定要娶我。”诸葛红玉恶狠狠地说道。 “我当然会娶你。” …… 他娶了她。 她便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儿了。 可当她嫁给他之后。她仍然无法陪他面对苦难。 他就像儿时说的那样。男人哪里会让心爱的女人受苦? 当她无法陪他面对困难时。 他便也失去了为她摘星星的资格。 不能同心的一对男女,又怎会成为夫妻呢? 诸葛红玉凄凉地笑了笑。缓缓起身:“生日晚宴要开始了。” 说罢。也没等楚河出声,她径直离开这间颇为温馨的休息室。 房内灯光温暖。却怎么也暖不了小公主那颗冰冷的心。 楚河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直至香烟抽完方才回过神来。唇角泛起苦笑:“的确不值得原谅。” …… 诸葛红玉素来深居简出。平日里别说媒体,纵使是圈内人要见这位傲娇公主一面也难如登天。稍有的几次出席也只是浅尝辄止,不一会儿便会消失在人群之中。所以这次她举办的生日晚宴不止吸引了无数未曾一见的大佬。还包括那些希望与诸葛山庄进行合作的大佬。哪怕今日仍然只能遥远地看上一眼。但只要能在诸葛红玉面前混个脸熟,那也算是超标完成了今晚的任务。 当诸葛红玉出现在聚光灯之下时,现场登时为之一滞。甭管男女均为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散发的仙气所震住。难以言喻。 反观诸葛红玉,却只是玉容恬淡地款步而来,站在麦克风面前道:“感谢大家的捧场。今晚请一定尽兴。” 开场白之后,台下响起如雷般的掌声。那些爱慕诸葛红玉多年的公子哥兴奋大叫。 有人喊道:“红玉。之前便听人说你歌喉一流。今日你生日,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听你高歌一曲。”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一呼百应,此起彼伏地怂恿起来。 就连老将军也兴高采烈地喊道:“红玉。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致。你就来一曲吧!” 说起来。就连老将军也只是在诸葛红玉十岁之前听过她的歌声。可那时候的小孩五音都未必齐全,更谈不上在歌声中注入感情。加上今日诸葛红玉二十五岁生日。唱首歌高兴一把也并不过分。 众人一声怂恿。作为主人的诸葛红玉倒是很敞亮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家愿意听。那我便唱一首吧。” 也只有诸葛红玉主办的生日晚宴才有这样的福利。换做任何人主办,只怕也请不动诸葛山庄的这尊大神献丑。待得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诸葛红玉回头向乐队说了几句,便是从容地站在麦克风前酝酿前奏。 歌是一首还算红火的歌曲。曲风伤感中带有一丝倔强。略微低沉。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 追究什么对错,你的谎言,基于你还爱我。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 你所有的承诺,虽然都太脆弱。 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 早该知道泡沫,一触就破。 就像你伤的心,不胜折磨。 也不是谁的错,谎言再多。 基于你爱害我——” 诸葛红玉声线极佳,真假音转换也极为顺畅。没有太多的炫技嫌疑,单纯以情带声,当场折服那些爱慕与她的公子哥。 啪啪啪啪。 如雷般的掌声仿佛要掀翻那金碧辉煌的天花板。尖叫与喝彩齐鸣。潮水般涌来。 诸葛红玉轻轻点头,算是向众人表达谢意,正要下台之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略显刺耳的声音。 “红玉。你歌声中带有哀怨之情。是在后悔那场难以启齿以失败告终的婚姻吗?” 众人闻言,登时将视线投向说话之人。 甫一看去,竟是曾对诸葛红玉进行疯狂追求的皇甫岐。 只见他着一身白净西装出场。浑身散发一股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非凡气质。如同脱胎换骨般。令人仰视。 “其实,我仍然希望与你共度余生。”皇甫岐微微一笑,目光直视诸葛红玉。“你愿意吗?” ———— 第四百三十八章 生日礼物!(上) 第四百三十八章生日礼物!(上) 即便你经历过一段不为人知的不幸婚姻。我皇甫岐仍然愿意与你携手共度余生。 你呢? 愿意么? 此言一出。生日晚宴现场登时发出惊天地呼声。 有人是因为消息堵塞不知道诸葛红玉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婚姻。多数人则是因为皇甫岐的口出狂言。 离过婚又如何? 这个诸葛小公主仍是无数燕京阔少的梦中女神。 皇甫岐这番话不止颇有几分挑衅诸葛红玉的意味,更是让不少诸葛红玉的铁杆死忠大为不快。 但不快又如何? 他们根本不敢与皇甫岐叫板。 因为他如今在明珠实业的地位,因为他背后的云飞扬。 换做一年甚至两年前,燕京不少大少敢给皇甫岐难堪。可现在,这些人不仅忌惮隐忍不发的皇甫岐,更畏惧那个避世三十年,出世便让帝天、商天涯暴毙的超级大佬。 有这个传奇老人撑腰,谁敢触霉头? 众人一面扫视诸葛红玉可能出现的反应,一面将视线落在卧薪尝胆多年终于异军突起的皇甫岐脸上。心情颇为复杂,还有些小矛盾。 他们多么希望出场捣乱的是一个没什么来头的小人物,那样他们就能在女神面前大显神威,英雄救美。可偏生出了个最近风头盖头所有年轻一辈的皇甫岐。就连他曾经的老冤家傅青也不敢与之争锋,何况是在场的大少? 宴会陷入一种诡谲地平静,皇甫岐施施然朝舞台走去,诸葛红玉则是慢悠悠地将麦克风握住,口吻淡漠道:“我离一百次婚,也轮不到你。” 漂亮的反击! 居高临下的轻蔑! 诸葛女王说,即便我离婚一百次,也轮不到你皇甫岐哇! 这对皇甫岐而言绝对是极大的侮辱。可是——他出言不逊在先,谁还会责怪身为主人的诸葛红玉冷厉反击? 诸葛红玉的反击迎来一片叫好。就连站在人群中的楚河也不由咧嘴一笑,感慨自己这个前妻可不是省油灯。 这时的楚河并未选择站出来。 不是因为他与诸葛红玉的谈话并不顺利,亦不是因为他和诸葛红玉的感情越来越单薄。纯粹是这是诸葛红玉的主场。若是自己无缘无故地跑出去,作何解释?又怎么向众人交代? 更为重要的是——他不认为诸葛红玉应付不了区区一个皇甫岐。哪怕他背后的靠山是传奇老人云飞扬! 皇甫岐早已知晓诸葛红玉魄力惊人,要想在她的主场占到便宜绝不简单,甫被诸葛红玉出言羞辱,他倒也丝毫不觉得的尴尬。反而随手点了一支烟,慢悠悠走上舞台。与诸葛红玉面对面而立,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红玉。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你没资格叫我红玉。”诸葛红玉淡漠道。“你比我说的更加不堪。” “另外。回去陪你那个行将就木的师傅去吧。他也许没几年好活了。”诸葛红玉字字诛心。丝毫不留情面。连云飞扬那位传奇老人也卷入漩涡。相当犀利。 啪! 手中麦克风破碎,皇甫岐原本含笑的面庞上浮现一丝戾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更是寒光闪烁,一字一顿地说道:“诸葛红玉。你再说我师傅半个坏字。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皇甫岐从来没将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当做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能残忍地杀害皇甫二叔。但对于教育他十多年的云飞扬,他一直认为这个垂钓老人才是真的对自己好——又或者说,皇甫岐认为这个超级高手才是自己值得信任的男人。 毕竟,他是让自己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亦是他将自己打造成绝世无双的超级高手。 如若自己的生命中没有云飞扬的出现,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爷爷从没想过将明珠实业传给自己。父亲亦是临死前决定将明珠实业转交给叶茗竹打理。在皇甫家,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只有师傅才是真的对自己好。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人。 正如他所想,诸葛红玉羞辱他,甚至攻击他。但不能说师傅半句坏话! “哦?” 诸葛红玉半步不退,反倒是施施然朝前走了几步,视线直勾勾盯着皇甫岐:“你打算让我怎么后悔?” 破碎的话筒并未给诸葛红玉带来丝毫的震慑。只见她气场十足地朝皇甫岐走去。一脸淡漠。仿佛很期待皇甫岐的报复。 砰! 怒极的皇甫岐猛地跺了一脚。 他抬腿极高,悍然一脚落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之上。竟是生生将那舞台踩出一个大窟窿。就连站在他面前的诸葛红玉也身子微微晃动。明显这一脚震撼了整个舞台。势大力沉。 “诸葛红玉。也许燕京许多人怕你。不敢得罪你。但一定不包括你。”皇甫岐一字一顿道。“所以,千万不要在我面前嚣张。” “是么?”诸葛红玉微微眯起眸子,抿唇道。“同样。许多人因为你身后的云飞扬而对你有所忌惮。但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从没将那个老东西放在眼里。” “现在。给我滚出去。”诸葛红玉头也不抬,生冷道。 现在。 给我滚出去! 诸葛红玉下了逐客令。皇甫岐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忽地将头挪到诸葛红玉面前,以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地离开?” “你得罪我师傅,甚至亲自跑去骚扰他老人家。今日还开这扯淡的生日晚宴。”皇甫岐口吻中带有怨恨之意,冷冷道。“你放心,我会让你这场生日晚宴开不下去。” “你有这本事?”诸葛红玉冷冷道。 “你见过帝林出手。见过楚河出手。见过许多年轻一辈的强者出手。但是——” “你有见过我出手吗?”皇甫岐脸色一沉,遂又极为高傲地说道。“我不愿走。谁能将我赶出去?” 妙门之神云飞扬最后一个徒弟,又究竟拥有多么可怕的实力呢? 诸葛红玉眯眼扫了皇甫岐一眼,不由高声道:“保安。把他赶出去!” 此言一出,数十名维护秩序的保安一拥而上,登时将继承了云飞扬跋扈的皇甫岐团团围住。 保安一出。老将军大马金刀走出人群,朗声喝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放肆!” “卫兵!”老将军发号施令。“谁敢扰乱秩序,给我抓起来!” “是!将军!” 两名藏有枪械,西装革履打扮的士兵猛然掏出枪械,大步朝人群中的皇甫岐冲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甫岐的行为激怒了在场大部分人群。不少人都叫嚣这个曾经的燕京名少滚下台,唯独楚河一直沉默着。 直至事态发展到不受控制,安静站在角落抽烟的楚河方才缓缓掐灭香烟,双手抄兜走向舞台。 他一面走,一面以雷声般的嗓音说道:“皇甫岐。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身后有个云飞扬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藐视所有人?” 楚河面带微笑,眉宇间却透着一丝黑气,口吻骤然变得阴沉可怖:“也许——你膨胀地有些过头了?” 砰! 脚下一蹬。 楚河整个身子炮弹弹射而去,稳稳落在了意气风发地皇甫岐面前。斜睨道:“长的像只癞蛤蟆还妄想吃天鹅肉。云飞扬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楚河的出场并不出乎围观者的意外。 以围观者对楚河的了解。此刻他若不出手反而奇怪了。尤其是皇甫岐本就跟楚河不太对盘。加上之前的群嘲不止羞辱了诸葛红玉,同样是对他落井下石。事态至此若是再不出手,未免太不爷们。也颇让人瞧不起。 楚河出手了。 带着一身的煞气朝皇甫岐走去,一字一顿道:“滚出去!” 滚出去! 楚河字字如雷。震得周围保安头皮发麻。竟是有种气血翻滚的迹象。台下围观者亦是不再叫嚣,而是满脸期待地欣赏这场好戏。 楚河何等人物? 萧山别墅的正统继承人。萧太后最为关心重视的侄儿。白城青龙之后。曾经名满白城的超级强兵。据闻,还是军方最为神秘的神兵团编外成员。哪个身份都不容小觑。更何况,他还是诸葛女王曾经的前夫。进了诸葛山庄门的乘龙快婿。 如此一个浑身都是光芒的男人站在皇甫岐面前。纵使皇甫岐背靠云飞扬,人们也并不认为他能占到任何优势。再者,云飞扬已三十年不曾出世,这一次——他真的还能像三十年前那样风云全球么? “你终于出来了。”皇甫岐抿唇一笑,眉宇间那一抹阴郁之色愈发浓郁,声线嘶哑而阴寒道。 “就好像你吃定我了。”楚河浑身冰寒气息暴涨,斜睨道。“习惯了当哈巴狗,即便拥有猛虎雄狮之能,也未必还施展得出来。” 皇甫岐目中寒光毕现,一字字道:“你我见面不过数次,你却不止一次羞辱过我。” “今日,你将为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 砰! 舞台上木屑骤然飞溅而出,竟是连台下不远处的观众也纷纷后退。生怕那飞溅而出的木屑刺入眼中。 欧阳菲菲亦是眼疾手快地护住诸葛红玉下台,关切道:“大小姐。这里不安全。” 诸葛红玉却是一把推开忠心地欧阳菲菲,视线微妙地凝视楚河,意味深长道:“我要留在台上。” ———— 【作者题外话】:还有~ 第四百三十九章 生日礼物!(下) 第四百三十九章生日礼物!(下) 皇甫岐在他与云飞扬的关系曝光之前。他并不是一个太受关注的公子哥。哪怕他身后有个叶茗竹当靠山。可谁都知道,皇甫岐这个明珠实业的正统继承人从来只是一个傀儡性质的人物。他在明珠实业无权,也没有太多发表意见的机会。甚至于,连一直以来的工作也由叶茗竹亲自安排。 可以说,人们在一定程度上都会给予这个明珠实业少东家一些面子。可真要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皇甫岐的存在感就太弱了。 因为谁都知道,叶茗竹对皇甫岐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一直不太喜欢。甚至是不冷不热。 可如今,当皇甫岐重新进入明珠实业核心地带,并背靠云飞扬这个建国以来华夏民间最为恐怖的超级大佬之后,他成为了华夏年轻一辈最受瞩目的当红炸子鸡。风头一时无两。 如今他与楚河面面相视,一股滔天的气势从二人中央席卷而起,迅速向四面八方涌去。仿佛一道道实质般的杀机,叫人心跳加速,不敢向前半步。 “三爷爷。如果我将此事当做私人恩怨,你会不会认为我太不理智?”楚河微微转头,询问满面担忧的诸葛将军。 “你放心大胆地去做。”诸葛将军朗声说道。“你与红玉终究有夫妻之名。纵使如今因为一些误会而分道扬镳。可只要你出声,不论任何决定我都是支持的。” 诸葛将军的表态让不少人心怀鬼胎。暗忖这楚河与诸葛家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但凡离婚只要没有孩子,基本上很少能重新走在一起甚至是做朋友。可若是老人喜欢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很显然,诸葛将军万分喜爱楚河这个曾在军部打下大名声的白城青龙。更是对他大力支持。就连老书记也出声说道:“小楚,你一定要加油啊。这小子太嚣张,给我狠狠揍他。” 素来严肃认真的老书记也说出这样一番颇具江湖气息的话语,可见皇甫岐的嚣张气焰已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铿! 骨剑毫无征兆出手,楚河身躯仿佛笼罩在一层浓密而灼人的杀机之中。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皇甫岐,沉声道:“你可知我曾对她有过承诺?” 未等皇甫岐出声,楚河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答应她二十二岁结婚。可那一年我没能回到燕京。我还答应她二十五岁那年,我一定退伍陪她环游世界。因为在之前的计划当中,她二十五岁将会继承诸葛山庄。我想给他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我没做到。” “一样都没做到。” “今天。是她二十五岁生日晚宴。我已经和她离婚了。我也无法实现曾经对她的承诺。我唯一希望的便是——今晚的她可以开开心心。不要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儿。亦不需要应付那些牛鬼蛇神。” “可是。你又出现了。” “你捣乱了今晚的美满气氛。你毁掉了我今晚唯一的寄托。还出言伤害她。羞辱她。” “你可知道。我曾发誓纵使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她喜欢,我都会为她去摘?” “皇甫岐。你真的以为——破天便是无敌?” “你真的认为——你师傅是云飞扬便无所忌惮?” “呵——” 楚河轻蔑而冷酷地笑了起来。英俊无双的面孔上渐渐泛起一抹浓郁的黑气,剑锋微微一荡,寒声道:“你似乎忘记——我是入魔者?”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当一个入魔者放弃恢复如初,还原正常人的时候,他的实力是难以估量的! 此刻的楚河便是。 他早已经被身为国内顶尖催眠师的毒寡妇稳住了情绪。亦能比较理性地控制体内的魔性与情绪。只要他不发疯似地失去理智。只要他能控制体内那蠢蠢欲动的邪恶力量。 只要如此,他便能拥有比普通人更具潜力的天赋。哪怕这条路更难走,更为艰涩。 但此刻,他放弃了游走在两者之间的机会。 因为—— 他曾经最心爱的妻子被人羞辱。 因为——他要送给曾经的妻子最廉价,却也是他唯一能送的生日礼物。 呼哧! 一道如实质般的气息自剑锋喷射而出。楚河手腕一提,那骨剑仿佛感受到自主人身上涌出的魔性。就连那惨白的剑锋亦是渐渐变得暗淡,变得更为慑人。 彻底入魔吧! 放弃曾经的努力! 放弃所做过的挣扎! 放弃吧! 放弃一份美好的前途。走上一条无人可以预测的道路。去做那永远无法回到正常轨道的——入魔者! 此次入魔,永不回头! 吼! 一声嘶吼。 黑气早已盈满全身的楚河悍然出手。那骨剑夹杂千万黑丝朝面色平淡地皇甫岐倏然刺去。仿佛裹挟百万厉鬼,发出尖锐地惨叫之声。 咻咻! 剑锋未至,那一道道尖锐无匹地剑意便迎面而去。眨眼间奔至皇甫岐面门,给予他最为凌厉的一击! 嗖! 剑锋逼近,从未出手的皇甫岐倏然抽离身子。挪到了楚河左侧。那平静而从容的脸庞之上隐隐含有一丝微妙的兴奋之色。仿佛第一次的出手所带给他的刺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地一般——眨眼间,一柄玄铁打造的长剑落入他的手中。又见他剑锋一扬,口中兀自说道:“此剑是师傅亲自赠送。今次一战乃我首战。楚河,你很幸运。” 嗡! 玄铁重剑悍然推出,如一柄铁杵般毫无保留地朝楚河击去。竟是夹带一道又一道的浓密罡风,吹得台下众人脸皮如刀割一般,极为难受。反观楚河,却是在皇甫岐施展夺命一击时迅速转身,提起剑锋俯冲而上。似乎要与皇甫岐正面交锋。 一个是云飞扬亲手调-教多年的得意门生。一个是自小练就铜皮铁骨,又化身为魔的青龙之后。这两个年轻一辈中站在世界巅峰的强者甫一交手,便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辉。万物俱暗。 砰砰砰! 脚步印在临时搭建的地板之上,竟是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地脚印。宛若有千斤之力下坠一般,极为可怖。只见二人以极快的速度向前俯冲,剑锋甫一相碰,便绽放出刺目的光芒。铿锵一声,火花四溅,刺得人迅速闭上双目,以此来阻挡那令人惊惧的光华。 铿! 剑锋相碰。楚河猛然感到手臂之上涌来极为可怖的力量。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胸口更是激荡不已。仿佛被铁锤狠狠击中,竟是气血为之翻滚。难以自持。 反观皇甫岐,亦是生生地止步不前,手臂微微发颤地立在原地。原本容光焕发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暗淡之色。仿佛承受了难以抵挡的一击。此刻正慢慢消化着这一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很快的—— 当楚河踉跄后退之后,他手臂微微一紧,再度踏步上前,口中溢出一句冰寒刺骨的话语:“云飞扬最后一个徒弟?” “不过如此!” 铿! 骨剑猛然刺出。再度扬起黑色光芒,狠狠朝皇甫岐刺去! 铿! 楚河一动,皇甫岐也迅速做出反应。那柄极为厚重的长剑倏然刺出。角度诡谲,又充满神秘的气息。竟是连旁观者也无法摸准皇甫岐的去势。何况是当局者楚河? 皇甫岐展现出年轻一辈很难达到的攻击境界。 那是一种楚河从未在年轻一辈强者身上遇到的强悍攻击。 诡谲而神秘莫测。纵使是达到了破天巅峰的商素心,只怕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施展此等攻击。 那么——皇甫岐为何可以做到? 如何能够施展出如此凌厉无双的一击? 答案只有一个! 这一击,是云飞扬教他的! 这一击,是云飞扬为皇甫岐首战精心设计的攻击。 务求他一战成名! 如此煞费苦心为皇甫岐设计这惊世骇俗的一击,这位传奇老人当真是绞尽脑汁,步步为营啊! 若是自己败给皇甫岐。这明珠实业的正统继承人岂非一飞冲天。成为当世年轻一辈光芒最为耀眼的超级强者? 看上去,那位传奇老者的野心绝非一点点。而是要通过皇甫岐来重回巅峰,成就一世霸业! 只是—— 楚河又岂会让那个蛰伏三十年务求一鸣惊人的云飞扬得逞? 那个野心极大的老家伙也许永远不会想到哇——自己会在入魔者这条道路上一路走到黑吧? 超越破天强者的攻击? 有何惧? 我以魔身破天! ———— 第四百四十章 生日礼物!(下) 第四百四十章生日礼物!(下) 云飞扬是华夏有记载以来第一位入魔的超级强者。传闻中,当年的他急于求成,不顾一切地想要突破现有的境界进入全新的世界。可一心求成的他却忽略了心理上所能承受的极限。这才导致不幸入魔,因此足足蛰伏三十年,垂钓于黄浦江边。 那么——他如今的身份究竟还是不是入魔者呢? 三十年前。帝天最想挑战的白城青龙也不过二十出头。又有谁知晓这个曾经的妙门之神实力与状况呢? 但不管云飞扬现下如何,楚河都已作出了抉择。 入魔能让他在瞬间提升战斗力,却让他在境界上止步不前。哪怕他能在一场战斗上拥有堪称破天强者的实力。可实际上呢? 他就像是打了兴奋剂让自己强行变强,而不是真正境界上的强大。 所以楚河放弃了原先的计划。亦不再理会进入破天境界之后,那魔性是否会越发强夯。更不再考虑自己能否控制得住。 那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三十年不出手,出手便破天的年轻强者侮辱了他的前妻。那个他发誓会好好保护与呵护的前妻。 铿! 皇甫岐那超越极限的一击电光火石间便已抵达面门,浑身黑气缭绕的楚河亦是骤然抬手,掌心那锋利无双的骨剑亦是如一头张牙舞爪地狂龙席卷而出。疯狂地朝云飞扬奔腾而去! 咻咻! 一道道锋利的剑光从二人身上释放而出。皇甫岐光芒如星辰,璀璨而刺眼。楚河那浑身的黑光却宛若夜幕降临,登时遮天蔽日,竟是混淆了围观者的视线,亦令众人无法看清舞台上二人的攻击。 铿! 呼哧! 啵! 一道气浪撞击的声响骤然在舞台之上炸开,楚河身形如一道光影在舞台之上连续闪烁。不过一眨眼,这二人在舞台之上交错开来。站在了对方之前所在的位置。静默无言。 一次交锋。 他们便相安无事地背对背而站,再也没有第二次动作。 震慑人心的气场也在二人停息的那一瞬间渐渐消散,直至完全混淆与尘埃,偃旗息鼓。 呼呼—— 舞台下传来沉重而紧张地呼吸声,舞台之上的二人,却平静得如同死尸,就这般毫无反应地站在舞台之上,直至皇甫岐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鲜血。 扑哧! 鲜血如喷泉一般飞溅而出,迅速染红前方一片空间。那刺鼻的血腥味道亦是闪电般蔓延开来。让台下靠近舞台的围观者也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阻挡那令人发麻的血腥味。 铿。 重剑落地。皇甫岐身子微微摇晃,却是靠那柄极为沉重的长剑支撑住身体。英俊的脸庞煞白如纸,那双原本明亮有神的眸子亦是逐渐暗淡下来。仿佛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十八年——” 皇甫岐沾染鲜血的唇角微微上扬,那张英俊的脸上却是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略带自嘲:“想不到我忍了十八年。终究不能打败你。” 呼—— 皇甫岐转过身,胸膛被刺出一个血窟窿。一道道猩红的鲜血自胸口涌出,极为慑人。 这一剑楚河出手极为狠辣。虽说没能一剑将其毙命。却也重创了这个站在巅峰的年轻强者。令其失去反抗能力。 铿! 皇甫岐遗憾而懊恼地转过头,望向楚河。 反观楚河,却是双目猩红的i回过头来,深深地凝视皇甫岐那狼狈不堪的姿态。口吻冰冷而残忍地说道:“弱者总是莫名地自信。” 他浑身戾气。手中骨剑亦是愈发紧握。似乎并未因为皇甫岐的受伤而放下警惕,甚至于——台下那些武道中人能明显感受到楚河身上的杀气。 仿佛——仿佛楚河正在酝酿致命一击! 没错! 正式踏入魔道的楚河良知已然丧失。哪怕在平日里他未必会滥杀无辜。可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绝不可能像平时那般谦谦君子,点到为止。 入魔的楚河是可怕的。 亦是残忍的。 只要对方没倒下,没死,他都不会轻易罢手。 “是么?”皇甫岐微微扬眉,目光凝然盯着楚河。“我乃破天强者。你也不过在刚才这一战中成功晋级。” “废话——”楚河眼神冰寒,声线低沉沙哑道。“我早已拥有破天境界。只是此刻方才释放出来——” 一旦释放! 他将彻底走上魔道这条无法预测的危险道路! 一旦释放! 谁也没有把握预测楚河的未来。 是以魔证道还是——入魔而亡?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在楚河那颗被魔性所吞噬的心脏深处,今晚最重要的便是让曾经的爱人有一个美丽而的回忆。 谁敢捣乱。 杀无赦! 砰! 楚河二话不说,手中骨剑再度扬起,一声如旱雷般的咆哮自口中喷出,仿佛猛虎下山,猛然朝皇甫岐刺了过去! 嗡嗡嗡! 黑光大作,楚河浑身被一层黑光所笼罩。而在那黑光之中,仿佛有千万鬼魂在凄厉咆哮,在张牙舞爪。仿佛要从一线之隔的地狱爬出来,仿佛要从那炼狱般的地府爬到人间,为祸凡尘! 咻咻咻! 锋利的剑芒不断射向皇甫岐,竟是在这个隐忍多年的年轻强者身上留下一条又一条地伤痕。直至那最后一剑刺来,他便会告别这个刚刚才精彩起来的世界。亦将在最辉煌的时刻倒下。 可是—— 他真的会死吗? 云飞扬教他十八年。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亦是对他寄予极高的希望。更是在云飞扬摆下的那盘棋局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云飞扬又怎会舍得他死? 他当然不会死。 哪怕入魔的破天强者楚河全力一击,也绝对没有斩杀皇甫岐的实力。 因为—— 轰隆! 一声如雷鸣般的声响在空中炸开。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仿佛天神下凡般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站在了身负重伤地皇甫岐面前。下一秒,楚河那急速刺来的骨剑亦是铿地一声被那天神般的强者弹开。 铿! 骨剑受到重击,登时改变了原先的轨道。若是换做尚未失去理智的楚河,他也许会先收回剑锋再做计较。可此刻,他体内魔性大增,一股股滔天而起的杀气更是侵袭大脑。剑锋一出,又岂会在不染血的情况下无果而回? 楚河没有。 剑锋甫一荡开,却见他脚下猛然一踩,那临时搭建的舞台再度出现一个深坑,楚河的身子亦是以一个刁钻而诡谲的角度攻击而去。朝来者咽喉刺去。 铿! “有勇无谋。” 剑锋被荡开。 铿! “死缠烂打。” 剑锋第二次被荡开。 铿! “你太弱了!” 第三次。 来者并未将楚河剑锋弹开,而是劈手夺走紧握楚河手中的骨剑。 出手快若闪电,全程就像一道光影,肉眼难辨。 哒。 见血封喉的骨剑悄然落在楚河肩头,轻轻抵住了楚河的大动脉。令其甫动便会封喉而亡。 ———— 【作者题外话】:还有~ 第四百四十一章 我的世界! 第四百四十一章我的世界! 出手如奔雷。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楚河一次次凌厉无双的攻势死死压制。别说反抗,连抽身的机会也不给。 你太慢了! 这是从天而降地云飞扬对入魔破天的楚河评价。 楚河慢么? 除了云飞扬,但凡与楚河交手的强者均不会也不敢如此说。 年轻一辈,楚河从未败过一场。哪怕是与号称年轻一辈最强者商素心强强对决,他也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更为巧合地是,楚河曾一度将商素心的年轻第一强者称号夺走。说起来,这对年轻人当真是无冤无仇,却被外界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不论如何,不管曾经的楚河多么风光无限。如今的他却被妙门之神云飞扬所击败—— 不对。 满头华发的云飞扬有出手吗?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楚河的攻势,然后随心所欲地夺走楚河剑锋,并轻轻搭在楚河肩头,抵住他的咽喉。 甭管是真正的高手在场,又或者是完全不懂武道世界的旁观者。云飞扬都不曾将楚河当做够资格一战的对手。 他只是——像和一个小孩儿玩了一把,然后教育楚河这个小孩实在太弱了! 事实上。 在场这些人的年纪有二十出头的千金公子,也有上了年纪经历过云飞扬辉煌年代的老人家。可是——真正见过云飞扬本尊的却是少之又少。哪怕是老书记老将军这两位华夏政坛军方极有影响力的老家伙也没有与传奇老人云飞扬打过招呼。 所以在晚宴现场大部分眼中,云飞扬只是一个极为强势且极为凶悍的老人。却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当然,脑袋灵光的聪明人大胆猜出了云飞扬的身份。可又有几个人敢轻易下结论呢? 毕竟,云飞扬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的。即便是一大波大人物真心实意地前往他所居住的宅子拜访,也无缘一见。 一剑抵住楚河命脉。 理智极为不稳定的楚河双眼冒出红光,鼻腔之中亦是喷洒出灼热的呼吸。微微抬头,仿佛根本不介意肩头的骨剑,双拳一握,森冷道:“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云飞扬反问。气定神闲。 “我有必要知道你是谁?”楚河冰冷无情地说道。 “有必要。”云飞扬浑身散发出不可抵御的庞大气场,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是华夏第一个入魔者。而你,晚了我数十年。” 入魔很了不起么? 我云飞扬入魔之时,你父亲才是个呱呱落地小男婴!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倚老卖老的老不休。可云飞扬不是这种无趣的老人。但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张狂也最跋扈的老人。因为他足够强大,还因为他拥有绝对的实力俯瞰这个世界! “你就是云飞扬!?” 神智骤然清醒。 楚河不可思议地望向这个剑锋直抵自己咽喉的老人家。 “没错。我就是云飞扬。” 哗啦! 台下一片呼声。 他真的是云飞扬。帝天夏正清商天涯的师傅。那个曾轰动全球,所向披靡的超级强者。 三十年前,有传闻他一夜暴毙,从而引发了一场号称寂静时代最为惊心动魄的风浪。那一战,无数强者纷纷陨落。又有数不清的老一辈强者远走他乡,再也没有踏足华夏。 而之所以发生那场浩劫,仅仅因为云飞扬死了! 可若是他没死呢? 华夏会发生那场不可估量的大暴乱吗?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在无数华夏老人眼中,这个云飞扬绝对是无人可以取代的绝世强者。他在,世界和平。 他不在,天下大乱!! 可如今,这个老人家终于出现了! 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像一尊战神!亦像一座铁塔般岿然不动! 帝天的身子足够魁梧,亦给人喘息困难的压迫感。可与眼前云飞扬相比,帝天的威压来自于他恐怖的身份与庞大的身躯。可云飞扬不同,他只是往这里一站,手指轻轻捏住楚河那柄染血无双的骨剑,便如天神下凡,让人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何谓传奇强者? 何谓不败传说? 云飞扬用他的一生极为深刻地诠释了这个概念。 而在瞧见云飞扬本尊的那一刻,人们也终于相信帝天商天涯为何会双双战死的流言蜚语了—— 他们因为害怕而死! 他们怕师傅报复。怕云飞扬这个曾经的严师惩罚! 所以,他们选择了一条不算太憋屈的死法。哪怕同样遗憾,但终究不用面对这个让他们无法抗拒的老人。 神智逐渐清醒的楚河倒抽一口凉气,猩红的眸子逐渐明朗起来,却也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站在眼前的老者,良久,他终于出声问道:“听说你当年入魔,便已经暴毙了。” “每个人都愿意相信自己害怕的人已经死了。”云飞扬剑锋一挑,嗖地射入极远处的坚硬地板之上,发出震耳欲聋地铿锵之声。“哪怕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所以,你是诈死?”楚河问道。 “我为什么要诈死?”云飞扬反问。“谁够资格让我诈死?” “那么——”楚河眉头微蹙,极为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大家都谣传你已经死了?” “我最亲近的人说我死了。而我又没出现。我岂不是就死了?”云飞扬不屑地哼了一声。 云飞扬当年最亲密的人。当属他那三个关门弟子。 以夏正清的为人,应该不是这等为人。那么,人选定然是在商天涯与帝天之间。是他们合谋而为,还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些对楚河而言并不重要。 脖子上的威胁已经消失。可对楚河或者云飞扬而言。哪怕只是用一根筷子,云飞扬也有秒杀楚河的能力。这一点即便是身为当事人的楚河也不敢反驳。 这个传奇老人实在太强悍了! 如果说因为楚林的存在而让楚河怀疑这世上还有破天之上的境界。那么云飞扬的从天而降便让楚河笃定了这一点。 不是猜测。而是云飞扬便是这种神一般的存在! 破天之上,又是何等境界? 楚河对此一无所知。 但他很好奇,为什么当年他没出现,而现在,他又带着无上威严出现在众人面前,并毫无顾虑地揭露当年的往事。 他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看见楚河眼中的困惑,云飞扬双臂一负,声音无比洪亮:“这个世界,还是我云飞扬的世界!” ———— 第四百四十二章 滚就一个字! 第四百四十二章滚就一个字! 这个世界,还是我云飞扬的世界! 也许换个人说出这番话,会给人张狂不可一世的嚣张。可由云飞扬说出去,却显得那么的合情合理。 云飞扬。 一个文韬武略,影响力遍布全球的超级巨鳄。教导了帝天等三大妙门天王的终极强者。他说世界是他的,谁敢反对? 楚河张了张嘴,却又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他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云飞扬避世时他还没出生。所以哪怕云飞扬吹上天,楚河也没有丝毫反对权利。毕竟——自己连他的徒弟帝天商天涯都斗不过,何况还得到了他的徒弟夏正清的指点。而就在刚才,他甚至不费吹 灰之力便将自己打败—— 也许楚河是个十分骄傲的年轻强者,可他从来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只是—— 楚河深吸一口气息,目光直直地盯着云飞扬,抿唇道:“云老前辈。今晚是我前妻的生日晚宴。不知道您现在是否可以离开了?” 楚河代替诸葛红玉发出逐客令,并未给这个出场便技惊四座的传奇老人半分面子。 “你要我走?”云飞扬倏然转身,一股磅礴气势向楚河席卷而去。竟是震得楚河微微倾斜,心跳亦是在瞬间加快。 可以预料,云飞扬若是全力以赴,只需要一分钟,自己便会被他从满血打到爆装备。还没有复活的机会—— “你必须走。” 视线从诸葛红玉面无表情的脸上离开,楚河钢牙紧咬:“这里不欢迎你!” “小子。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云飞扬声音冷漠道。 “有什么关系?”楚河装比技能启动,双手背负道。“难道你还能当众将我击杀?” “你以为我不敢?”云飞扬眉头一挑。 “你不敢。”楚河摇头。自信满满道。“因为你害怕。” “害怕?”云飞扬微微眯起眸子。“我害怕什么?” “你害怕一个人。”楚河随手点燃一支香烟,好整以暇地说道。 楚河无端端说出云飞扬害怕一个人。这让台下的围观者万分好奇。 云飞扬会怕谁? 连帝天商天涯都会害怕的传奇老人,竟然也有害怕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 云飞扬笑了起来,笑得很诡谲。 这个世界上,他有害怕的人吗? 起码对于他自己而言,是没有的。 当今强者均是他徒弟辈的,与他同辈的老家伙又有几个还活着? 云飞扬笑声越来越发,笑得台下围观者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这个横空出世的云飞扬究竟在笑什么。 只是,他们很快便明白了楚河所说的含义。 咯吱。 宴会大门被人轻轻推开。那扇极为厚重的大门仿佛被一股轻柔毫无伤害性的力量轻轻推开,并发出一阵颇为刺耳的声音。 下一秒,一道人影站在了大门口。如一把标枪,挺拔威武。 来者五十出头。头发白色居多,属于典型的人未老头先白。但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彩。仿佛两颗永远不会暗淡的星辰,极为振奋人心。 哪怕这个男人拥有一双极为明亮的眸子,可他仍然不是一个外貌出众的男人。哪怕他的五官还算立体,整体并不影响美感。但要和楚河这类偶像级帅哥相比,他的长相未免太实力派了一些。可当他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 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场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传奇老人云飞扬。可又有几个人没见过年仅五十四岁的白城青龙呢? 他可是当年的军部第一红人! 他可是名扬海外,连美利坚第一夫人也对其青睐有加的世界性军人! 他更是第一个登上世界级杂志的华夏超级兵王,引领军方潮流的超级强者! 楚林,白城青龙。三十年前华夏军方第一高手。一颗本是闪烁着万丈光芒的五星军人! 却因为当年的浩劫而退隐,与世隔绝。 今日,当云飞扬以傲人之姿出现在燕京时,这个曾名动全球的超级兵王也出现了! 晚宴现场每个人的鲜血都在瞬间点燃! 因为在他们看来,云飞扬与楚林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超级强者。这二人的出现,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砰。 砰。 脚步声声声入耳,迅速钻入众人的耳朵。就连楚河亦是面带微笑地望向那如走红地毯般一步步走来的楚林。唇角微翘。 老家伙就是这么有魅力。哪怕他不高,不帅,缺乏所有偶像派应该具备的特质。可只要他一出场,总能震撼全场,成为最为耀眼的焦点。 这便是自己的父亲。一个看上去只会烂赌嗜酒的老家伙。却是楚河心中最为伟大的男人。 他像一尊神,光芒万丈地出现在云飞扬视线之中。当后者瞧见这个避世三十年的超级强者之后。浑身气势竟是没有骤然炸开。反而收敛得丝毫不露,只是双目凝然地扫视徐步而来的楚林。 反观楚林,却是在行至舞台下方时,扭头朝收敛全身气息的云飞扬说道:“我儿子说——滚。” 我儿子说。 滚! 哪怕楚河的用语很客气,也很婉转。可从楚林口中说出,却只有一个字:滚! 楚林一字惊人。哗然众生! 这世上谁敢如此向妙门之神云飞扬如此说话? 商天涯敢么? 帝天敢么? 他们不敢! 因为云飞扬是他们最为忌惮的师傅! 可一直被商天涯帝天当做同辈,当做同一级别的楚林敢。并且说得口吻平淡。毫无声嘶力竭的意味。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地事儿。 这句话仿佛是丢入湖中的巨石,登时激起层层涟漪。激荡人心。就连伤势极重的皇甫岐也眉头深锁,咬牙瞪视楚林:“老东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闻言。楚林微微偏头,如电的双眸落在皇甫岐脸上,一字一顿道:“你刚才调戏我的前儿媳?” 你调戏我的前儿媳? 诸葛红玉曾与谁结婚? 楚河! 楚河的父亲是谁? 震古烁今的楚林! 诸葛红玉会是谁的前儿媳? 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曾经轰动全球的白城青龙! 当楚林说出这番话,皇甫岐先是一怔,遂又茫然地问道:“你是白城青龙?” “震惊的表情掩饰不了你犯下的错误。” 哒。 楚林缓步踏上舞台,看似缓慢,实则鬼神莫测地站在了皇甫岐面前! 他一动。 云飞扬悍然出手。 呼啦! 云飞扬身形甫一晃动,仿佛千万道罡风冲天而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放肆!” 云飞扬出手阻止欲向皇甫岐动手的楚林。 但他失败了。 啪! 一巴掌抽在皇甫岐脸上。皇甫岐被一股仿佛千斤力量抽在脸上。顿时有几颗牙齿脱落。就连眼前也是骤然一黑。身子被一股神秘的牵引力拉下舞台。狠狠地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砰! 当皇甫岐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楚河。 他猜得出老家伙实力非凡,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可他万万没想到,老家伙居然比云飞扬的速度更快! 在云飞扬的阻击之下,楚林也能轻描淡写地将皇甫岐抽飞下去。可见其实力登峰造极,无人能敌! 而一击之后,楚林姿态淡然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吐血的皇甫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儿子的前妻是你能调戏的?” 说罢。他话锋一转,视线亦是落在了云飞扬脸上:“滚就一个字。我不说三遍。” 滚就一个字! 我不说三遍! 楚河头皮发麻,浑身每个细胞都洋溢出爽快的气息。 老家伙究竟有多么的嚣张。才敢对云飞扬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又拥有多么可怖的实力,才能在云飞扬的阻击之下成功将皇甫岐打下舞台,打得满嘴鲜血? 这个舞台意味着什么? 按照诸葛红玉的影响力,这个舞台意味着整个燕京。 云飞扬在这个舞台上横空出世。而三十年前名动天下的楚林也在这个舞台上给楚河出头。教训被视为云飞扬最后一个徒弟的皇甫岐! 楚河疯了。 爽疯了! 并坚定地认为被冷落这么多年一点儿也不冤枉。 毕竟,老家伙是如此拉风的人物。 毕竟,老家伙是如此登高绝顶的超级强者—— 楚河兴奋得浑身血脉喷张,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家伙。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极为震惊地望向楚林,内心复杂到无以复加。那么云飞扬呢? 此次横空出世,他势必要重新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云飞扬回来了。 原本,这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顺利。 原本,云飞扬已重新回到了神坛。 可楚林的出现为打乱了所有计划。 这个曾经的超级兵王出手便摧毁了他苦心经营的全盘计划。并让他陷入相当被动地局面。 并扬言让他滚出晚宴—— 这个曾经被人顶礼膜拜地传奇老人又会如何抉择呢? 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个华夏第一个入魔者的回答。 第三百四十三章 谢幕之战!(上) 第三百四十三章 帝天死了。 商天涯死了。 夏正清更是在多年之前便已病逝。 华夏少壮派一个接着一个陨落,死者**,凋零得差不多了。哪怕是楚林这个曾轰动一时的白城青龙,也已沉沦近三十载。 当年的辉煌呢? 那个寂静时代群雄林立的璀璨时光呢? 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老一辈均对这些强者的逝去感到万分遗憾,甚至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触。纵使云飞扬在经历三十年的蛰伏之后横空出世,重出江湖,也似乎无法挽回那逐渐远去的寂静时代。哪怕年轻一辈亦是强者如林,一个比一个惊艳绝伦。可对老一辈人物来说,对于那些听着老一辈强者故事长大的年轻一辈而言,老一辈强者的逝去是无法抚平的遗憾。 就像娱乐明星。许多七零八零后后也许并不讨厌当今火爆的明星。可对于伴随自己长大,又或者与自己同时期成长的明星而言,总是多了几分亲切与缅怀。 死者为大? 有。 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消逝的时光的追悼。 楚林。 一个如符号般矗立于寂静时代的名字。 云飞扬。 一个震撼了华夏半世纪的绝世强者。 没人认为这二人会有相遇的一天。可他们相遇了。并矛盾激化地站在了对立面。 他们——会有一战吗? 他们——会完成寂静时代的最后一战吗? 除了他们,老一辈还剩下谁? 寥寥无几! 楚林霸道无双地表态了。他说:滚! 云飞扬呢? 他会如何应对? 人们期望看见这场旷世之战。人们同样不期望他们进行寂静时代的最后一战。放眼老一辈,他们真的是仅存的硕果了。难道真要拼得你死我活,成为寂静时代的谢幕之战么? 楚林态度强势,仿佛根本没将云飞扬放在眼里。反观云飞扬,亦是在一番沉默之后淡然一笑。负手而立道:“楚林。早听闻你以规则之境斩杀破天强者。如今,你可有斩杀入魔者的我本领?” 楚林身躯平稳地站在舞台之上,明亮的眸子里泛起一抹冰寒之色:“试过便知。” 呼呼—— 罡风如实质般吹拂在每个人的脸颊之上,如刀子般刮得人生疼。楚河甫见二人即将开战,立刻拉住诸葛红玉的手腕,一跃而下:“往后退。” 舞台较高,楚河担心这二人的战斗一触即发,竟是连阶梯也没走,直接拉着诸葛红玉纵身而下。遂又担心诸葛红玉经受不住这下坠之势,一只手轻轻握住女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平缓地将其送到了地面。而后,他双目扫视那些殷切期待台上一战的围观者,声音骤然加大数倍:“大家往后退!” 楚河的提醒加上那不断变强的罡风,那群围观者亦是意识到这一战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忙不迭往后退了数步,与舞台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不够!” 楚河眉头一皱,遂又朝同样盯着舞台的老将军说道:“柳爷爷,麻烦您将他们感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五十米?”回过神来的老将军转头望向楚河,不可思议地说道。“难道他们会开枪?” 楚河苦笑不迭:“他们当然不会开枪。但是——” 铿! 未等楚河话说完,云飞扬手臂一抖。一把足有一米长的大刀落入手中,横空一挥,竟是爆发出一团刺瞎人双眼的白光。白光之中,却又仿佛夹杂着一层又一层的鲜血之色,令人心惊肉跳,仿佛这把刀下曾斩杀过无数鬼魂。而随着白光爆射而出,一道又一道凌厉如实质的杀机喷薄而出,别说那些普通人,就连楚河也心头一颤。感受到从云飞扬身上释放而出的磅礴霸道。 没错! 就是霸道! 这个八十岁有余的老人家浑身充满刚猛的霸道气息。仿佛轻轻一刀,便能将整个晚宴给摧毁殆尽! 五十米太远? 那不过是最基本的安全距离! 以楚河现有的认知,这二人绝对都是破天之境以上的强者。 可破天之上又是何等境界呢? 楚河不知道。但他相信这二人的破坏力绝对达到了人类的巅峰。难以用常规思维去分析,来应付。 所以围观者一定要退! 退到一个让楚河感到安心的位置! 在老将军的强硬态度下,不愿隔得太远的围观者们终是不情不愿地退至五十米开外。就连楚河也不例外! 他不敢托大。哪怕如今的他不再刻意控制体内的那股邪恶力量,并成功达到破天之境。成为当世罕见的破天强者。可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台上这二人一个是成名半世纪的妙门之神,被称之为传奇老人的云飞扬。而另外一个,是他始终没能力看透的老家伙。那个一剑秒杀教皇的老妖孽! 这二人的惊世一战,又岂能有半点大意? 稍不小心,分分钟有被殃及池鱼甚至暴毙的风险。 这是一场拥有数百围观者的战争。这对许多老一辈人而言,是一场寂静时代的谢幕之战。这更是一场当世最强的巅峰之战。不论是对老一辈而言,又或者年轻一辈来说——注定是一场值得花一生去回味的战斗。 云飞扬! 楚林! 两个当世最强者的对决,又有几个人肯错过?愿意错过? “五十米会不会太远了一些?”诸葛红玉瞥一眼站在身后的众人,微微蹙起好看的峨眉。“再强。终究只是普通人类。” 欧阳菲菲闻言亦是附议:“是啊。这又不是枪战,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楚河闻言却是毫无尴尬地说道:“美国曾有过一则新闻。一名年轻男子因至爱之人被轿车所压住。绝望之下他仅凭双手便推开了那重达数千斤的轿车。你说,这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吗?” 欧阳菲菲万分诧异,遂又按照普通人的逻辑分析:“也许是情急之下挖掘出了变态的潜能?让他再来一次未必还能做到。” “你说的没错。他只是普通人,也势必没有能力再来一次。据闻,推开轿车之后,他的双手也因超负荷运作而残废。”楚河缓缓说道。“武道之目的,在于追求人体的极限。有人经过严苛的训练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还有人更为强大。能一拳打穿数公分厚的钢板。即便你们平时能见到的那些空手道高手,也能一掌劈开叠加的实心木板。换做普通人,能做到吗?” 欧阳菲菲哑口无言。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台上的那两个人,便是将人体潜能逼迫到极致的最强者。他们一旦动手,势必颠覆你们的常规认知。”楚河半点没有危言耸听。 他是武道中人,自然知晓台上二人的恐怖。 所以退后五十米是绝对有必要的。更不是胆小之举。 “楚河。我本以为你会给我打个招呼。” 忽地。身后传来一把嘶哑而刺耳的声音。未等楚河回头,一张丑陋却十分淡然的脸庞映入眼帘。 是铁面人。 这个曾经的英俊帅哥赶来了。 众人惊讶于他丑陋的外表,诸葛红玉却神色平淡,丝毫瞧不出诧异。 “如果台上有你的父亲。你恐怕也没心情呼朋唤友来围观吧?”楚河苦涩地笑道。 “既然你这么说。”铁面人唇角微微上翘。“我原谅你了。” “谢谢。”楚河哭笑不得地表达谢意。 忽地。 当楚河与铁面人同时将视线落在台上时,他感到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从不远处涌来。这是一股充满危险气息的寒意。瞬间便让楚河心神紧绷。 蓦然回头,楚河一眼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他——商素心! 想不到他也来了! 他也是不想错过这场寂静时代的夜幕一战么? 也许,人群之中除了他这个因父亲惨死而入魔的年轻强者之外。还有许多自己没能察觉的高手混在其中吧? 台上二人均已三十年没出手。 此番出手,却是引发如此高的关注度。年轻一辈的强者只怕多数都在明或暗观察。甚至是研究。至于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人物,又有多少在关注这场谢幕之战呢? 轰! 心头猛然一颤。一股磅礴到让人双膝发软的杀意自台上涌来。好几个身体素质脆弱的年轻人竟是在这一股杀机轰击而来之时倏然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要开始了。” 秦天宝那淡灰色的眼眸之中溢出一股罕见的亮色。抿唇道:“真是一场让人血液沸腾的旷世之争啊…” ———— 第四百四十四章 谢幕之战!(中) 第四百四十四章谢幕之战!(中) 古人有云,刀走刚猛,剑走轻灵。云飞扬使刀,可以预见这位传奇老人臂力惊人。力量亦是十分充沛。 他大刀一出,一股磅礴如雄狮的力量喷薄而出。竟是将不少体质不行的年轻人震倒。可见这个传奇老人的生猛霸道。 反观白城青龙楚林。在云飞扬出刀之时,他仍然气定神闲地站在这个传奇老人面前。像一个谦恭地晚辈,又像一个闲庭信步地绝世强者。并未将出刀的云飞扬放在眼里。 这副画面落入众人眼中,登时生出无数个念头。 楚林这般自大,是出于绝对的自信么? 又或者——他根本不够云飞扬打?所以并没打算负隅顽抗? 可是,若他斗不过云飞扬,又如何敢这般大胆地训斥云飞扬,便当众吐出一个字:滚? 众人陷入沉思之中。却一丝不苟地凝视着台上二人。极为耐心地等待着这一场旷世之战。 扑哧! 刀锋一出,云飞扬那年老的姿态骤然变化。 变化为身后有猛虎的驾虎强者! 甫一出生,便扬起一道又一道的虎啸。颠覆人三观。 轰隆! 这柄又沉又锋利的大刀凌空一挥,只见云飞扬虎目瞪视楚林:“年轻人,出剑吧!” 对楚河这一辈人而言,楚林是绝对的老一辈强者。可对云飞扬而言,眼前的楚林却是晚辈。许多人不知晓楚林的贴身武器。云飞扬却一清二楚。 重达数十斤的‘铁剑’! 那是一柄曾斩杀破天强者的铁剑。像骨剑、白绫、又或者暗影那般有什么著名的来历么? 没有! 这把重剑因为由楚林所用,所以名闻遐迩。根本没有任何所谓的历史渊源。 此刻。当云飞扬高呼出剑时,楚林仍是淡然地扫视着身前的云飞扬。淡淡道:“你先出刀。” “我已经出了!”云飞扬闷哼一声。 “还没有。”楚林轻轻摇头。 还没有! 刀在你手上。如何算是出刀? 刀没向我砍来,怎算出刀? 你还没出刀! 年过八旬的云飞扬被楚林的狂妄激怒了。 这个从未被人在武力上羞辱的老人瞬间冒出无名怒火。随后,他手腕一翻,那把极为沉重的大刀唤起一股虎啸倏然高扬,而后沉沉地向楚林面门砍去! 哗啦! 白光乍现。刀锋之上泛起一道又一道刺眼的光芒。就连云飞扬的身躯亦是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中。极为渗人。 而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原本云飞扬与楚林隔了起码五米之遥。但当他一刀劈下之时,他的身子骤然间闪现在楚林跟前。仿佛他会瞬间腾挪一般。看得围观者瞠目结舌。后心登时冒出一层冷汗。 包括楚河! 放眼全球,楚河的实力绝对称得上世界一流。可即便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二人。仍然没能看清云飞扬的全部动作。与旁人一样。他只看见云飞扬抬刀。然后下一瞬,云飞扬便已出现在楚林面前。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不知道不要紧。楚林能看清便可以。 楚林不仅看得清晰,而且做出了最为沉稳地反应。 刀锋悍然而至,裹挟如龙卷风般凌厉的罡风。凶悍无匹地朝他面门劈来。连空气也因为他这一刀而变得扭曲。可视度极低。 只是,当他一刀砍出之时,楚林身子微微一偏,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他的身子从直面换做侧面。而整个身子亦是挪开了一米之遥。 轰隆! 刀锋落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舞台倒塌了。 是的。 当云飞扬一刀劈在舞台上时,舞台承受不住那股源远流长地力量,瞬息间崩塌。化作一片又一片的木屑。而临近刀锋的木屑因反弹之力极大。竟是呼哧朝四面八方射去。有些射在墙壁之上,还有些则是射破了天花板上的电灯。场面混乱之极。亦震撼人心! 直至这一刻,众人方才明白楚河为何要他们后退。并后退五十米了! 太恐怖! 力量太过强大! 若是众人没退后,退后到五十米开外。方才那些木屑便极有可能射在围观者的身上、脸上。轻者毁容,重者——死亡! 以那些木屑激射而出的力度与速度。不说将人体射个通透,却也能像子弹一般狠狠地扎入身体。摧毁体内的五脏六腑。所以到这一刻。那些起初十分不乐意后退的围观者浑身再次冒出一身冷汗。为这次英明的抉择感到庆幸。 铿! 云飞扬刀锋一扬,白发与衣物无风自动,一双虎目更是如电雷般扫视楚林,声音洪亮而雄浑:“楚林。出剑吧!” 楚林仍是摇头。说道:“你先出。” 你先出! 白城青龙如是说。 这一次,连楚河也意外了。 为什么还要云飞扬出? 他不是已经出了么? 不止出了,这一刀还威力无穷。将晚宴现场毁了大半。 老家伙——难道你不装比会死么? 非得被人砍成两半才肯出手? 楚河肚子里大骂。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提醒。只是担忧又焦虑地望向楚林。期待着他的出手。 上一次,楚河因身负重伤而没能瞧见楚林出手。他只知道教皇被他一剑秒杀的结局。遗憾的同时对楚林有了全新的认识。更是多了一份期待。 老家伙出手,是否也能像云飞扬一般施展出万人震撼的恐怖一击呢? 这一次。 云飞扬反而不像围观者那般露出惊诧迷惑的表情。相反,他咧嘴而笑。浑身滔天气势外涌。 “哈哈哈——” “不愧是白城青龙!” “不愧是号称华夏第一兵王的楚林!” 铿! 云飞扬手腕一紧,右脚猛地往地面一踏。一层又一层如山洪暴发地黑气从他身上炸开。如同千万头恶魔自他体内窜出,发出凄厉如冤魂般惨叫地刺耳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心肝儿乱颤! “既然你让我出刀。” “那我便出刀吧!” 轰隆! 刀锋冲天而起。云飞扬那魁梧的身子亦跟随刀锋而上。整个人腾空而起,如一头从地狱弹出的恶魔,满面狰狞地朝地面的楚林呼啸而去。 吼吼! 嘶吼如雷鸣。云飞扬魔性大发,施展蛰伏三十年的惊艳一击! 入魔三十年。 云飞扬已完全控制体内魔性。将那股邪恶力量化为己用。如今,当他全力施展而出时,竟是如山洪般势不可挡。 “退!” 楚河甫见云飞扬发威。不由一声怒吼:“大家往后退!” 众人根本不需要他发号施令。便已被云飞扬那满身煞气,形同恶魔的姿态所吓坏。好几个胆小地抱头鼠窜,拼命地朝人群中挤去。生怕云飞扬这惊世骇俗的一击殃及池鱼,将他脑袋削下来。 众人退得迅速。楚河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仍然站在原地的楚林。心中暗忖:“老家伙,你现在该出手了吧?” 咻! 楚林终于动了。 与云飞扬的狂风大作不同。楚林的动作极为微小。只是手腕轻轻一翻,那柄重达数十斤的铁剑便如魔术般出现在手中。 铁剑甫出。 又见楚林五指一抓,轻轻握住剑柄。 啵—— 剑柄与手掌触碰。剑身之上倏然爆出一抹宛若金色的光芒。万分灼眼! 铿! 剑锋轻轻往前一探,空气中猛然发出金属摩擦地声响。只见楚林唇角微张,沉声道:“出剑!” ———— 第四百四十五章 谢幕之战!(下) 第四百四十五章谢幕之战!(下) 出剑! 万众瞩目的白城青龙终于出剑了! 但见他手腕微微一翻,一个微小到许多围观者甚至没能瞧见的动作施展而出。那柄极为沉重的铁剑呼啸一声落入手中。发出龙吟般的声响。震慑人心。 然而。与传奇老人云飞扬不同的是,楚林的出剑明显不够威风凌厉。除了那一记宛若雷鸣的铿锵之声之后。竟是连半点别的动静也没有。实在不符合他那万众期待的出剑。 而此时,云飞扬手中的达到已然化作一条面目狰狞地猛虎,凶悍无匹地朝他头顶撕咬而来! 呼哧! 动作刚猛且势大力沉的云飞扬一刀劈来。千万条密集的刀锋宛若活物般朝楚林席卷而去。而反观楚林,却仍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一双明亮有神的眸子微微凝视腾空而起的云飞扬,蓄力等待。 扑哧! 扑哧! 刀锋为止,楚林脚下已出现一条又一条的龟裂。仿佛是舞台承受不住云飞扬那洪水猛兽般的气势。又仿佛是因为云飞扬起身之时,那强势的震力将舞台震碎。不论出于哪种原因,云飞扬这一刀均磅礴无匹。使得站在一旁的楚河也不由得满头大汗,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台之上的楚林。双拳紧握。 好可怕的一刀! 简单而干脆。毫无花哨的同时却封死了楚林所有退路。就连所谓的‘点’这个概念,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何谓点? 按照楚河现如今的理解,不过是人体的死穴以及弱点。一旦找到这个点,便可以无往不利,有效地对敌人进行庞大的攻击。但此刻——当云飞扬施展这全力一击时,楚河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越是强大的高手。越是能最有效地隐藏自己的点。 这是楚林曾经告诉楚河的。 但现在,楚河发现楚林只是在因材施教,只是在楚河当初的阶段给予他最直白的指导。而事实上呢? ‘点’这个概念太狭隘了! 当云飞扬一记势大力沉且毫无破绽地刀劈斩来之时,根本无视了所谓的点! 因为楚林整个人便是他的点。因为——不论楚林身体哪个部位被云飞扬击中。均会产生连锁反应,成为致命一击! 膨! 空气中产生爆破般的音效,当云飞扬一刀逼近时,楚林终于动了。 嘭嘭! 咻! 连续地爆破之后,楚林紧握手中的铁剑倏然刺出。由下至上,如一道金色光华毫无阻碍地刺向腾空而起的云飞扬。 啵地一声巨响。 刀剑在众人视线受阻的情况下相碰。一波又一波地气浪朝四面八方涌去。少有几人实力够强悍的强者虽说不是完全看不清舞台上的战况,却也相当费劲地捕捉着台上的画面。 楚林出剑了。 他一剑破开云飞扬的天罗地。却又见云飞扬如海纳百川般刀锋一扬,一道道气浪伴随他的刀锋往前劈出。惊涛骇浪,令人心旷神怡。 而楚林在一剑之后以毫无停顿。那柄重达数十斤的铁剑亦是猛然一挥。在营造出浓密罡风的同时,化作一道残影向云飞扬面门刺去。 轰隆! 晚宴现场一声巨响。 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一切亦归于了平静。 混沌之后,晚宴现场一片狼藉。五十米以内的直径之中,随处可见地残断桌椅。就连那坚硬如铁的地板也出现一条又一条地龟裂。令人难以置信。 舞台还是那个舞台。却凭空矮了一米。不是被人吃了,而是四角的支撑点被震碎,沉重地摔落在地。再看舞台之上—— 云飞扬手持大刀,横空拦在面门处。顺着他的大刀看去,只见刀身中间部位有一把铁剑刺入。 没错! 剑锋刺破刀身,竟是生生穿透了! 反观楚林。 他的身上正汩汩冒出鲜血。仿佛浑身的力量均放在了这一剑之上,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搭理受伤的躯体。 楚河看不出楚林哪里受伤。但那不停涌出的鲜血告诉他楚林不止受伤了。还不轻。 云飞扬呢? 楚林那一剑破开传奇老人云飞扬大刀。剑锋毫无保留地停在了云飞扬咽喉之处。距离他那蠕动的喉结不过区区一公分的距离。只要楚林身子稍稍再往前探出一寸,纵使剑锋未能触碰云飞扬咽喉,那浓密的剑意亦会轻描淡写地割破他的咽喉。令他当场毙命。 场面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就连楚河也只是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满嘴发苦。 他没上前去。 是因为这一战属于父亲。 而另外一重原因,则是他不知道老家伙到底伤得怎么样。接下来,他又打算如何做。 楚家父子素来相互尊重。楚林对儿子放养,儿子对老子也不会多管闲事。这便是这对父子的相处之道。或许听上去有些冷酷,却是诠释着一种异样的父子情。 铿! 就在众人迷惑而不解地望向台上二人时,一阵刺耳的声响传来。 定睛一看,只见云飞扬那柄粗狂霸道的长刀竟是一寸寸龟裂,而后如同被风吹散一般,稀里哗啦地摔落在地。发出极为挠心地尖锐之声。 扑哧! 伴随大刀破碎,云飞扬脑袋一扬,登时喷出猩红的鲜血。宛若下起血雨一般,极为可怖。 “唔——” 噔噔。 云飞扬捂住胸膛往后踉跄退去四五步,方才极为艰难地止住那不断后退的趋势。脸色亦是在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众人惊呆了。 楚河却欣喜若狂! 老家伙赢了? 就这么打败了传奇老者云飞扬? 他的唇角微微上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秦天宝当先说道:“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楚河反问。 “你有个盖世无敌的父亲。”秦天宝说道。 “谢谢。”楚河骄傲道。 的确。他有个盖世无敌的父亲。一个三十年不出手,出手便打败妙门之神的父亲。 这世上,还有谁的父亲能像自己的这样霸道无双? 唯白城青龙楚林也! “你赢了。”云飞扬双眸极为暗淡地凝视着楚林。惨烈地笑了笑。“不愧是天榜第一人。易青衣将你放在这个位子。的确是对的。” 铿! 楚林收回剑锋。面色从容地拍了拍身上的鲜血,微微蹙眉道:“狗屁天榜第一。” “哦?”云飞扬眉头一挑,抿唇道。“难道,你已经通神了?” 楚林没有回答云飞扬的提问。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道:“楚河是我儿子。我不管你将来会做什么。打算做什么——这一次,只是警告。” ————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主动的幸福! 第四百四十六章主动的幸福! 白城青龙警告妙门之神云飞扬! 并且是用实际行动警告! 而偏偏,被警告之人还不敢出言反驳! 现场不少围观者均是汗毛竖立,热血沸腾。 何谓霸道? 楚林便是! 同样,在场所有人都羡慕楚河有个盖世无双的父亲! 有这么一个bug般存在的父亲。他的确有资格逆天! 这一场所谓的谢幕之战其实在许多人眼中并不精彩。 因为他们的动作并不花哨。他们也不像楚河这群破天强者那般动作惊心,姿态潇洒。 没有。完全没有。 他们有的只是极为简单地攻击。防守。然后分出胜负。 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对于楚河这帮破天强者而言,这一战完全摧毁了他们之间的概念与思维。甚至于——这一战让他们知道。其实胜负往往不需要太多的体力。更不需要太过绞尽脑汁地布局与算计。 当一个高手强大到不需要去攻击敌人的‘点’时,他便通神了! 何谓通神? 能够将你身上没一个地方都当做点来攻击。不论你如何隐藏,我指你哪里,哪里便是你的点。 这便是楚林的境界——通神。 云飞扬没有通神。 破天之上只有通神。 哪怕你破天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也未必有机会通神。哪怕云飞扬乃华夏第一个入魔强者。可只要他没通神,他便永远不是楚林的对手。 这一战,他败了。 败的一败涂地。败得心服口服。 因为在他所认知的世界里,只有白城青龙一人通神。别无他人! 天榜第一人? 不是。 他乃世界第一人! 真正的人类巅峰强者,无人能敌! …… 今晚本是诸葛红玉与云飞扬的斗争,可发展到后来。似乎成了楚林与云飞扬的较量。但不论如何,今晚只要站在诸葛红玉这边的,都是胜利者。 云飞扬走了。 皇甫岐也走了。 他们带着耻辱离开。成为无法翻身的失败者。 秦天宝也走了。没和楚河打招呼。就像毫无征兆地来,他走得也十分低调。没让任何人发现。 这场晚宴在经历楚林与云飞扬的争斗之后自然无法继续下去。诸葛山庄第一红人欧阳菲菲满带歉意笑容向众人告罪,并表示诸葛山庄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重新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款待大家。今晚只能抱歉了。 众人表示理解,并极有秩序地离开会场。 当这帮人一点儿也不遗憾。对于这群人而言,好酒好菜天天有,但像楚林云飞扬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天天都能见。见一次都是机缘。 楚河待得众人散场之后,迅速挪至楚林跟前。面带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 “废话。”楚林抬起一条满是鲜血的胳膊。“这还不够明显。” 能开玩笑至少证明伤的不够重。楚河终于踏实起来。微笑道:“以前以为你是烂酒鬼。后来才知道你的武力值一定十分强大。但直到今天,我才看出你是华夏第一高手。” 楚林对此不置可否,随手点了一支香烟,缓缓说道:“世间强者千千万。永远不要将眼界拘泥于身边。” 楚河点点头:“不会的。” “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得瑟。”楚林撇嘴道。 “有那么明显吗?”楚河惊诧道。 “嘴巴都裂到耳根子后了。”楚林白了儿子一眼,遂又将头靠近。低声道。“小诸葛等你八年。她和你离婚其实只是赌气。” “你怎么知道?”楚河反问。 “她替我还了上亿赌资。难道是因为我长的帅?”楚林说道。 楚河苦笑道:“但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这辈子就败在不够主动。”楚林语重心长道。“也许是家庭环境问题。你打架够狠,也不怕死。这些都继承了我的优点。至于长相方面。嗯。眼睛也遗传我。可在性格方面。你既不像我。也不像你妈。太被动了。” “我有被动吗?”楚河睁大双眼。 “你知道怎么主动吗?”楚林反问。 “——” “我去医院了。”楚林毫无高手风范地说道。随后便大步离开了晚宴现场。 …… 轿车上。楚河的脸上有那么几分忐忑与不安。因为坐在他对面的是诸葛红玉。而欧阳菲菲为了避嫌则坐在有门挡住的副驾驶上。为这对离婚男女留下了足够私人的空间。楚河甚至有理由相信。这道门是隔音的。不论他们二人在这里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副驾驶上的欧阳菲菲和正在驾车的司机都无法听见。 可不论环境多么的私人安静。这对男女均没主动出声。直至楚河憋不住,说道:“抱歉。捣乱了你的生日晚宴。” “没关系。” 一个毁了自己八年的男人说对不起,我捣乱了你的生日晚宴。 这对诸葛红玉而言实在是一个荒诞的笑话。她也真的不会在意。 “你为什么会跟云飞扬过不去?”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楚河。他很费解。以诸葛红玉的身份与背景,根本不该和云飞扬有什么瓜葛。 可事实上。她却提前自己的生日和云飞扬打擂台。还搞出今晚这么多事儿。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爷爷的死,很有可能是被他直接或间接害死的。”诸葛红玉平静地说道。言语中却透着一丝愤怒。 “真的?”楚河不可思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诸葛红玉见楚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竟是愠怒道。 “——” 楚河张了张嘴,苦笑着摇头:“你没有骗过我。” “但你骗了我。”诸葛红玉道。“不止一次。” “对不起。”楚河苦涩地说道。 “你除了抱歉对不起。还会说别的话嘛?”诸葛红玉眼中暗藏嗔意。 “我——”楚河略微尴尬地说道。 “我的生日不是今日。”诸葛红玉说道。 “我知道。”楚河点头。 “我生日那天。你会来吗?”诸葛红玉问道。 “会。”楚河重重点头。“一定会。” “那你会送我生日礼物吗?”诸葛红玉面露殷切。 “当然会送。” 楚河笑得有些诡异。 他会送。 一定会送。 许久许久之前,他便为诸葛红玉准备好了生日礼物。 只是直到今日,他也没机会送。没胆量送。 “你会送我什么?”诸葛红玉问道。 “秘密。”楚河神秘兮兮地说道。 闻言。诸葛红玉很意外地笑了起来。 咧开嘴。露出几颗晶莹剔透的贝齿。令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她笑了。 像儿时那般开心地笑了起来。不是抿唇微笑,亦不是熟悉而陌生地浅笑。而是开怀地笑。幸福地笑。 欧阳菲菲怎么会听不见大小姐的笑声。 诸葛红玉一笑。坐在前排的欧阳菲菲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她错过了生命中的那个他。 她不后悔。但她遗憾。 因为她遇见了对的那个人。却没在正确的时间相遇。这在许多爱情专家眼里,便是有缘无分。 她错过了。但她不希望大小姐也错过。 索性。大小姐的世界与自己不一样。楚河也与自己的那个他不一样。 他们还有机会。 他们也还有争取的资格。 甚至于——欧阳菲菲坚信这对男女终有一日还会踏入神圣的礼堂。白头偕老。 “我到家了。”诸葛红玉出声道。 “嗯。”楚河点点头,亲自为诸葛红玉拉开车门。 送女人抵达建筑门口。楚河略有些不自然地点燃一根香烟。故作微笑道:“时间不早了。晚安。” “我想喝杯东西。”诸葛红玉没像以往那般将楚河拒之门外。相反,她微笑着说道。“你呢?” “你的生日晚宴好吃好喝的。可我什么都没尝过。”楚河摸了摸肚子道。“说实话,我不止想喝杯东西。我还有些饿。” “我也是。” 二人相视一笑。如同回到童年。 那时的他们从不隐藏自己的需要。他爱她。所以他表白了。她爱他。所以她要求他娶自己。他们每每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放肆地喧嚣地度过每一日。从来不懂的克制。如今。当他们长大成人,心中留下芥蒂之后,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有趣地生活了。 可是。当二人都不知道如何主动。如何去珍惜的时候。他们岂不是正像楚林所说的,胆小是不配拥有爱情的。太过在乎脸面与骄傲的人,也很难拥有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幸福。 诸葛红玉在与楚河经过今晚的那次畅聊之后,她的心已渐渐动摇。 也许,当两个人都开始主动争取,去弥补当年的缺憾时,是可以加倍获得甜蜜的? 二人并肩而行,像当年无数次进入诸葛山庄那样,画面和谐地走进了不够风花雪月,但一定充斥回忆的建筑。 ————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云飞扬之死!(上) 第四百四十七章云飞扬之死!(上) 寂寥的夜。如墨的天空。 寒冷的风迎面扑来,吹打在云飞扬师徒二人脸上。生出浓浓的悲凉沧桑。 他败给了年轻一辈至高强者。 输得一败涂地。毫无尊严可言。 尽管在最后一次交手中,他也成功击伤了楚林。可相较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楚林所受到的伤害未免太过小儿科。 甚至于——楚林本有将自己一剑击杀的机会! 他不杀,终究是对自己心慈手软。是因为自己并未伤害到他儿子吧? “哈哈——” 云飞扬凄惨地笑了起来。那张如树皮般褶皱的老脸上泛起极为暗淡挫败的神采。令人遗憾。 他蛰伏三十年,本以为可以制霸天下。无奈出了个惊世骇俗的楚林。走出一个通神强者。彻底打垮了他的逆袭之路,摧毁他所有的自信。 他败了! 不止败给了楚林。还败给了自己! “唔——” 一阵凄凉地惨笑之后,云飞扬呕出一滩鲜血,脸色煞白如纸。 “师傅,你没事吧?”皇甫岐急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云飞扬。焦虑道。“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了。”云飞扬脸色苍白地摇摇头,苦涩地说道。“我的伤,医生治不好。” 皇甫岐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如何回应。 “我曾说过。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终究还是你们的。”云飞扬神色暗淡无光。缓缓说道。“这一战我败了。但你没有。” 皇甫岐抿唇道:“师傅只是一时大意。下次再交手,未必会输给楚林。” 皇甫岐惨笑道:“不用安慰师傅。楚林乃通神强者。在我所知道的强者里。有且仅有他一个通神强者。师傅已经老了。没有机会再去参悟那通神之境。但你还有机会。你已破天。距离通神之境不过一线之隔。” 皇甫岐咬牙道:“师傅您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那么——”云飞扬手腕一翻,摸出一把短小精悍地匕首,推开同样伤势不轻的皇甫岐。“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儿。” “师傅——” 皇甫岐茫然不懂。不明白师傅为何忽然推开自己。 但很快,他闻到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这股气息从四面八方迅速涌来。仿佛要生生将他们吞没一般。 “若你还当我是你师傅。”云飞扬短刀在手,浑身再度爆发出极为恐怖的气场。声音如雷道。“走!立刻!” 杀机越来越近,皇甫岐心知纵使自己在场也无法为师父带来任何的帮助。还极有可能拖累——脑海中思绪如电,迅速作出了抉择。 “师傅。徒儿会在老地方等您!” 嗖! 他一个箭步窜入黑暗。消失在这灯光昏黄的马路之上。 嗖嗖嗖! 皇甫岐前脚走。这马路之上瞬间便出现无数道黑影。 每个黑影都是浑身被黑衣所包裹。除了一双宛若豺狼般的眼睛,就连头发也完全包住。根本分辨不出对方是男是女,又或者是哪国人。 但不论如何,云飞扬都知道这帮人是谁派遣来的。 除了那位曾与自己合作过的小老板,如今的大老板,还会是谁呢? 他此番派人前来,只怕是要趁你病要你命吧! 这很符合这位大老板的风格。更加是这位始终藏匿于黑暗之下的大老板擅长的勾当。当年,不也正是这位幕后小老板的精妙操作,华夏才会发生那一起起令人心惊的惨案么? 噔噔。 一道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从黑衣人中传来。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身形绝难称得上魁梧的消瘦男子徐步而出,落在距离云飞扬不足三米的地方。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凝视传奇老人云飞扬:“云老先生。大老板请您一聚。” “聚?”云飞扬淡然一笑。匕首藏于袍子里,抿唇道。“大老板何时对我这么个老东西有兴趣了?” “大老板的态度没人有资格猜测。你只需要回答:去,还是不去?”消瘦男子沉声喝道。 “我若不去。你能奈我何?”云飞扬浑身气息暴涨。“凭你们这群下三滥也能请动我?” 也许在他们口中的大老板面前。云飞扬没有太多叫嚣的资本。可在这群小瘪三面前。云飞扬又如何有半点忌惮? 今晚——也许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八十岁出头的云飞扬双目微微上扬,遂又扫视这群杀机外露的黑衣人。心中思绪激荡,豪迈道:“五十年前我被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强者围剿。最终以一敌百,浴血杀出一条血路!” “今日。老子照样可以!” 扑哧! 云飞扬动了。 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虎。浑身散发出极为可怖的磅礴气势,杀向那群注定不会放过他的黑衣人。 终究是破天之上,神通之下的超级强者。弄怕身受重伤,那每一次蓄满力量的攻势仍不是那群黑衣人所能抵挡的。所幸的是,这群黑衣人比预料中更加不怕死。哪怕明明冲上去便会迅速面临死亡。可在大老板的命令面前,他们忽略了死亡的可怕。全力以赴地冲击云飞扬,消耗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能。 扑哧! 扑哧! 当云飞扬将黑衣人一个个击杀在地时,云飞扬的动作也在逐渐变得缓慢。而那个隐身藏在身后的消瘦男那双阴冷无情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云飞扬。等待这个超级强者露出致命的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云飞扬身边只剩下三名黑衣人时,消瘦男终于有些忍不住。 但见他身子微微往前倾斜,手中露出半截锋利无双的血红刀锋。杀机外泄,隐有雷霆一击的迹象。 可很快。 当杀机瞬间暴涨开来之时,他又毫无理由地收敛起来。似乎在计算雷霆一击时错漏了什么。仿佛要再经过一次周密的计算才肯出手—— 这绝对是一个极为谨慎的杀手。 而作为一个优秀的杀手,谨慎永远都是第一要则。 用生命换取目标的死亡,那不是合格而优秀的杀手。只是一个匹夫。作为杀手若以生命为代价击杀目标。愚蠢。 他思量的那一瞬间,云飞扬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剩余的三名黑衣人。战况逆转,登时只剩下消瘦男与云飞扬二人。空旷的马路上亦是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滴答。 滴答。 鲜血毫无阻碍地从匕首之上流淌而下。在屠杀数十名黑衣人之后,云飞扬这个霸气外露的超级高手也陷入一种极重的戾气之中。仿佛只需要看人一眼,便能将一个年轻力壮的家伙吓死。 杀气绝对不是靠狠就能磨砺出来。唯一的选择是用鲜血灌溉。 此时。云飞扬杀机毕露。令人心神俱裂! 一对一。 除了楚林,这世上有谁能留住云飞扬? 消瘦男可以吗? 他的实力又达到了什么地步呢? 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 不论是对消瘦男而言,又或者云飞扬。答案也不再重要。因为—— 砰! 一道黑影落在了云飞扬面前。 他不似黑衣人那帮人将自己全身掩盖在黑暗之中。他很直接,并且很大胆,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云飞扬面前。手中紧握一把冒着黑色气息的长剑。此剑名唤暗影,乃不世出的神兵。削铁如泥。而此人面孔漆黑,在这昏暗的马路之下显得极为阴森。一双眸子更是充满血腥。仿佛随时能喷出鲜血来。 此人又会是谁? “作为杀手。你的胆子太小了。” 来者发出撕裂而低沉的声音。一双血红的眸子却是死死盯着云飞扬。一瞬不瞬。 消瘦男没有出声,那掩藏在口罩之下的唇角却是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那若隐若现的刀锋更是直接收了起来。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至此时,他的任务终于圆满完成。不需要再出半分力气了! 有入魔的商素心在,重伤的云飞扬跑得掉?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云飞扬之死!(下) 第四百四十八章云飞扬之死!(下) 他一定跑不掉! 商素心也绝对不允许他跑掉! 自主入魔的商素心也许只是刚入破天之境。可对于满心仇恨的他而言。武力值绝对大大提升。也许斗不过巅峰时期的云飞扬。但如今的云飞扬,纵使以生命为代价,他也定然不会退缩! “商素心?”云飞扬眉头一挑,直视站在前方且满身杀机的男子。 “是我。”商素心微微抿唇,沉声道。 他那双血红的眸子里仿佛要流淌出鲜血来,极为可怖。手中暗影更是嗡嗡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出鞘而出,将站在对面的云飞扬一剑击杀! 但他忍着。 忍着全身上下不断涌动的仇恨。等待着最凶残的一击! “你是来杀我的?”云飞扬问道。 “不明显?”商素心扬起剑锋。 “没有道理。”云飞扬摇头。“你父亲背叛我。并一度将我置于死地。原本——是我找你父亲寻仇才对。” “他已经死了。”商素心寒声道。“人们都说。是你害死他的。” “我害死他?”云飞扬大笑。“商天涯这种工于心计之人会被我害死?” 商素心摇头:“你在哀求我?” “我只是在嘲讽你的智商。”云飞扬直斥道。 “智商高低并不重要。”商素心淡淡道。“你死了。才重要。” 云飞扬冷笑一声:“凭你?” “对。凭我。” 商素心动了! 只见他右脚猛然往前踏出,那暗藏杀机的暗影亦如一条黑蛟倏然前倾,风卷残云般朝云飞扬面门撕咬而去。充满血腥味! 云飞扬见状却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待商素心这极为恐怖的一击。 直至商素心剑锋逼近,他才将那紧握手中的匕首倏然刺出。迎接商素心那势大力沉,杀机外泄的一剑。 铿! 刀剑相碰。 商素心毫无保留地将那剑锋往前一突,瞬间扎入了云飞扬的躯体。 扑哧! 短小精悍的匕首亦是深深地捅入了商素心的右胸。爆出一团妖异的鲜血。 “唔——” 云飞扬身子猛然一僵,竟也是将最后一口力气用了个干净。 原本——以他八十岁高龄真的没有那么好的体力面对一波接一波的攻击。 原本——这世上敢偷袭他的人物也实在不多。即便敢,也未必有这个理由。 但恰巧今晚很是不幸。连续两拨都是敢,也有足够理由的对手。 第一波是曾合作过的大老板。第二波——则是将他视为杀父仇人的商素心! 他很不幸。但也很幸运。 他不是老死的。而是死在了战场上。与年轻一辈号称天赋第一的商素心殊死一搏。 一个死。 一个重创。 中了一刀的商素心面不改色。只是慢慢往后退了两步,任由那刺入身体的匕首慢慢拔出。手腕却是猛然一搅,云飞扬胸前顿时炸开。血肉模糊! 扑哧! 云飞扬再度喷溅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在了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息。 从出现到完成致命一击,在职业杀手消瘦男子算来不过短短三分钟。可就是这三分钟。商素心斩杀了往上翻两辈子的至高强者。其心狠手辣着实让人震惊。果断决绝也是令人惊叹。难怪连大老板也另眼相看,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扑哧! 商素心在云飞扬毙命之后亦是喷出一口鲜血。可他仍是面无表情地拭擦了唇角的血渍。转身,大步朝来路走去。 嗖! 消瘦男子一个箭步,毫无征兆地窜到他的面前。 “你要拦我?”商素心面色冷峻。形同恶魔。 “不敢。”消瘦男子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还算英俊的面孔。只是表情过于木讷,略显得有些阴郁。“只是不知道商公子有没有兴趣与我们合作。” “合作?”商素心淡漠地瞥了男子一眼。“大老板要人有人,有钱有钱。这华夏有几个人敢跟他过不去?需要我一个无名小卒合作?” “商公子太谦虚了。”消瘦男轻轻摇头,一言中的。“谁人不知令尊为您在日本留下一个偌大的组织?” “查的倒是清楚。”商素心面色阴郁道。“我对大老板的合作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当第二个云飞扬。” 面对商素心的霸道回复,消瘦男子却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只是声线略微凝重道:“与大老板合作,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你要我杀你?”商素心手腕一抖。暗影顺势腾空而起。一股滔天气势随风而起,凶残地朝消瘦男子侵袭而去。 见商素心杀机又起,消瘦男子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平静道:“既然商公子没有兴趣,我便也不勉强了。至于今晚一事——” “楚家父子得势不饶人。打败之后又暗中击杀。当真卑鄙可耻。”商素心微微眯起眸子。“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很好?” 消瘦男子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不能与商公子合作,实在是莫大的损失。” 商素心没有回话。径直离开了凶案现场。 …… 第二天早上。 云飞扬横死街头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关方面似乎也并没有刻意掩藏这个重磅消息的用意。任由云飞扬之死的消息插上翅膀传遍华夏大街小巷。而某些别有用心的媒体更是炮轰楚家父子。认为是这对父子怀恨在心,晚宴之后又派遣人击杀了这位老一辈传奇英雄。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少人也认为楚家父子是最有嫌疑的。否则又会是谁要暗杀云飞扬呢? 当然。诸葛山庄也没脱开关系。成为嫌疑人之一。 原本从来不敢播报诸葛山庄任何负面新闻的媒体这次似乎也撒起野来。令人措手不及。 欧阳菲菲自一大早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刻开始了危机公关。连续发出几条申明要对散播谣言者进行法律制裁。不管花多少钱也一定要将中伤诸葛山庄的罪魁祸首绳之于法。 留在诸葛山庄过夜的楚河从客房下楼之时从欧阳菲菲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亦是极为震惊地抽了三个香烟,这才揉了揉僵硬的脸颊道:“谁有本事杀了云飞扬?谁又有理由杀云飞扬?” 帝林远在美国。 楚家父子也绝对可以排除在外。 那么——谁的嫌疑会最大呢? 楚河很快想到了一个人选——商素心! 这个曾被人誉为华夏年轻一辈天赋无敌的超级强者。岂非最有动机和实力击杀云飞扬? 而这个入魔强者也曾断指发誓要报复所有与父亲死亡有关的人。就连自己这个围观者,只怕等他空闲下来也不会善罢甘休。 “楚少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欧阳菲菲坐立不安地问道。 这一个早上可算是将欧阳菲菲折腾得焦头烂额。若是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也算是可以做出实际地反击,不用捕风捉影打太极。 楚河自然清楚她的想法。可即便真告诉他商素心嫌疑最大,又有什么用? 如今的消息明显是有人刻意攻击自己。即便说上天也无法转移视线。便是笑着摇头道:“我又不在现场。哪里猜测得出谁嫌疑大?你做做公关就成了。不用太放在心上。” 欧阳菲菲将当事人这般坦荡,便也不好再追问什么。正要起身出门办事,一身洁白长裙的诸葛红玉徐步下楼。素颜的她美目流转,洁白如玉。一面下楼,红唇中却是溢出一句话来:“欧阳。放个风声出去。就说诸葛山庄查出了谁是杀人凶手。不日便会举行记者会公布杀手身份。” 第四百四十九章 麦家小孩!(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麦家小孩!(上) 诸葛红玉字字如雷,登时便将欧阳菲菲与楚河震住。 知道谁是凶手? 云飞扬昨晚与老家伙决斗负伤之后才被暗杀。而彼时,楚河正与诸葛红玉进行一顿看似不咸不淡,实则情怀盈满的宵夜。就连自己也只不过暗自猜测嫌疑最大的是帝林与商素心。她又如何知晓? 楚河略微好奇地望向诸葛红玉,蹙眉问道:“你真的知道?” 诸葛红玉抿唇一笑,不似往常那般看似恬淡实则冰冷,略微轻柔地说道:“大概知道。” “大小姐您真要说?”欧阳菲菲也颇为情急地走近,神色微妙地问道。 不说。只是被人泼点脏水。理论上丢了点面子。实则不会对诸葛山庄的根基造成丝毫的影响。若真抖出杀人凶手是谁——甭管大小姐是否真的知道,只怕都会招惹意想不到的麻烦。 欧阳菲菲作为诸葛山庄首席执行官,她又岂会不知事态严重性? 诸葛红玉表情更为神秘,轻描淡写道:“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办。” 欧阳菲菲闻言却是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终是轻轻点头,道:“是。大小姐。” 说罢便离开诸葛山庄,办诸葛红玉交代的事儿去了。 欧阳菲菲不敢细问,楚河却胆大心细,待得诸葛红玉坐在对面的柔软沙发上,他才十分凝重地问道:“是谁杀了云飞扬?” “你不是也有人选吗?”诸葛红玉反问。 “是。”楚河略一沉凝,又是谨慎地说道。“但我不敢肯定就是他。而且——纵使云飞扬被父亲重创,以他的实力也未必有机会打败云飞扬。甚至是击杀。” “那就不止一家出手。”诸葛红玉徐徐说道。“云飞扬蛰伏三十年,仇家未必多得数不清。但不愿他活,想他死的人一定不少。” “我也相信这一点。”楚河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点了一支香烟,说道。“但我同样相信,敢杀他的绝对不多。” “那就更好猜了。”诸葛红玉微微眯起眸子。 楚河闻言,却是一片茫然。 更好猜? 对于知道内情的人而言的确变得好猜了。可楚河对当年的往事并不知情。他甚至不知道云飞扬当年做过一些什么事儿。不由好奇地问道:“燕京或者华夏有哪些人不愿云飞扬活?并且有底气动他?” 妙门之神。曾经创造无数辉煌的超级强者。放眼华夏乃至于全球,又有几个人敢轻易动他?或者——有这个实力动他? 昨晚那一连串的事儿看上去只是巧合。可实际上呢? 背后难道真的没有黑手操作这看似意外的一切? 先是云飞扬闹场子,随后便是父亲的出手。再之后——云飞扬便被人击杀了。 这一连串的事故楚河相信有人一定在背后暗中操作。而且是个将有城府与能耐的大人物。可在燕京,又有什么人会这么做呢? 楚河所知道的老一辈大人物如今已悉数浮出水面。并且死伤过半。剩下的那些年轻一辈,哪怕有这个胆魄也未必有这个实力去击杀云飞扬吧? 说到底,楚河仍然缺乏信息渠道。无法做到诸葛红玉那般执掌大盘,能迅速从丰富的信息中理出头绪。 “华夏老一辈人才辈出。不提已经过世的妙门三天王。单单是曹惊蛰这类草根枭雄也是在华尔街拥有极高影响力的大人物。可除了这些知名度高。且被你知晓的老一辈之外。难道就没别人了?”诸葛红玉目光平和地扫了楚河一眼,弧度优美的唇角微微上翘。 楚河苦笑道:“十八岁之前我只是个逃学打架无恶不作的坏学生。之后又是被军队开除军籍的叛徒。事实上——我对华夏这些大人物的了解真的不多。”楚河无奈地笑道。“如果诸葛女王不介意地话,大可跟我分析一下。” 诸葛红玉闻言却是面带笑容,端起一杯牛奶抿了两口,姿态优雅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本小姐便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美丽的大小姐,请您不吝赐教。”楚河面带微笑地配合。 “人物太多。我挑重要地给你讲解。”诸葛红玉微微一笑,道。“你与叶茗竹相熟。可曾听过她母亲?” “她母亲?”楚河微微一怔,努力掩藏心中的那份尴尬,故作认真地说道。“听说是个极为了不起的女人。” “她母亲姓陈。乃燕京陈家家主。你未必听说过当年的燕京陈家。可在四十年前。燕京陈家风头极为旺盛。那位‘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的陈家大少更是惊艳绝伦,堪称燕京第一公子。深得燕京老一辈赏识。此人姓陈,名逸飞。乃陈雪琴——也就是叶茗竹母亲的哥哥。” 楚河极有耐心地聆听着诸葛红玉的详细介绍。问道:“他们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嗯。当年陈雪琴亲手将其哥哥毒死。后掌管陈家大权。这其中秘辛暂且不提。陈家却因此出了个非陈家后代。”诸葛红玉缓缓说道。 “什么意思?”楚河好奇地问道。“非陈家后代?” “嗯。”诸葛红玉轻轻点头。说道。“陈逸飞之死至今仍有许多传闻,始终没有太过官方的解释。可当年的陈逸飞却是燕京最具知名度的美男子。其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腹内诗书,均达到极为惊人的地步。堪称现代版绝世好男人。可他的死却又成了一桩轰动华夏的惨案。而他认作义子的兄弟后代——便成了他的非陈家后代。” 妹妹杀哥哥夺权。 绝种好男人。 非陈家后代。 这些关键词汇在楚河脑海中挥之不去,但他仍然不明白陈家的那些往事与云飞扬之死又有什么关系。 诸葛红玉又岂会看不出他心中困惑?见他面露疑惑之色,继续说道:“这非陈家后代姓麦。陈逸飞生前极为宠爱这个天资过人的干儿子。甚至曾经为他入狱半年。那段往事更在燕京广为流传。成为一时佳话。陈逸飞过世时这个麦家小孩年仅三岁。却在陈家足足等了十八年——” “等什么?”楚河好奇地问道。 “等他的父亲回家为他做饭。” “等他的父亲回家为他讲故事。” “等他的父亲回家——给他当马骑。” 诸葛红玉缓缓说道:“这麦家小孩一等便是十八年。等到陈雪琴这个在燕京呼风唤雨的女人不敢直视从小便叫他陈姨的小孩。” “这么说来。叶茗竹和这个麦家小孩算是青梅竹马?”楚河好奇地问道。 “可以算。也可以不算。”诸葛红玉摇头道。 “什么意思?”楚河微微蹙眉。“叶茗竹自小便随母亲。你又说这个麦家小孩在陈家足足等了十八年。难不成他们从来不见面?” “他们天天见。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还一起上学读书。”诸葛红玉说道。“可是。当一个人眼中没有你时。哪怕你一辈子在他面前鸡飞狗跳。又有什么用?他看不见你。哪怕视力再好。也还是看不见。” 楚河续了一支烟,困惑道:“如此说来。叶茗竹也不算了解他?” “她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但同样。她比任何人都敬畏那个麦家小孩。”诸葛红玉说道。 “这个麦家小孩很厉害?”楚河问道。 “他不止厉害。还是父辈中最低调,但实力也最为恐怖的人物。”诸葛红玉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顿道。“在燕京,谁人不知麦至诚?” 第四百五十章 麦家小孩!(下) 第四百五十章麦家小孩!(下) 在燕京,谁人不知麦至诚? 能让诸葛山庄主人诸葛红玉说出这番话。可见其在燕京的庞大地位。 可楚河活了二十多年,却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正如诸葛红玉所说,是这个麦家小孩太低调了么? “帝天乃神会之主。三十年前便制霸妙门。可若提及麦至诚。他胆敢口出半句狂言?”诸葛红玉缓缓说道。“商天涯当年乃含金量极足的太子爷。可在麦至诚这个军人家庭出身的人物面前。他又哪里敢有半分托大?在许多老一辈燕京人眼里。麦至诚不止继承了陈逸飞的样貌。更是比当年那个‘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陈家大少更足智多谋,无人能敌。” 诸葛红玉见楚河面露一丝微妙之色。不由停止了对他的强行灌输,一字一顿道:“跟你介绍了这么多,最后要对你说的是——暗杀云飞扬的幕后大佬。不出意外便是这个燕京真正的大老板。” “呼——” 楚河吐出一口浊气,嘟哝道:“为什么?” “因为云飞扬曾在三十年前与他合作。做了许多不允许被外人所知道的事儿。”诸葛红玉说道。 “所以云飞扬要死?”楚河问道。 “他一定要死。”诸葛红玉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麦至诚当年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楚河好奇地问道。“而那时候,云飞扬早已名满全球。” “所以麦至诚才会成为燕京最可怕的大老板。”诸葛红玉说道。“有几个人可以二十岁便作出轰动全球的大事儿?” “他都做过什么事儿?”楚河好奇地问道。 “譬如我爷爷的死。”诸葛红玉话锋骤然一转,十分冰冷。 “诸葛爷爷——”楚河不可思议地说道。“是他害死的?” “不管直接还是间接。我不相信他是清白的。”诸葛红玉沉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 楚河话说一半便止住了。 但他想说的是。以诸葛山庄的影响力,为何对诸葛老爷子的死无动于衷? 拼不过? 即便拼不过,也不至于毫无作为吧?尤其三爷爷还活着。他又岂会放过那个麦家小孩?如今的大老板? “你想问为什么我们无作为?”诸葛红玉眼眸中泛起一抹冷意。“我们做过的努力比外人想象得要多。至于为什么他安然无恙。按照我的理解是还不够努力。” 楚河哑口无言,略一停顿后又是说道:“除了这件事儿,他还做过什么?” 听诸葛红玉的口吻,这个大老板也许不止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儿。 “世人都说陈家女王是病死的。可真正的死因从未暴露过。至于是否真的病死,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诸葛红玉微微眯起眸子。 “此人杀了叶茗竹的母亲?”楚河惊得目瞪口呆。难以言喻。 陈家女皇何等人物? 铁血将军叶中堂的结发妻子。当年燕京四大豪门之一的陈家掌舵人。论及影响力与权势。纵使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位超级大鳄,也未必会无缘无故地去动她吧?难道真不怕铁血将军暴走么?不怕陈家的绝地反击么? 楚河震惊地望向诸葛红玉,无言以对。 “没人能证实这一点。但像我这种永远不可能与麦至诚成为朋友的人,又或者是阴谋论者,大多都是这么理解的。”诸葛红玉说道。 “那叶茗竹知道么——”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在我面前提她?”诸葛红玉忽地反问一句,言辞中略带愠怒。 “——” 楚河尴尬地咳嗽两声,悻悻然道:“既然麦至诚做了那么多臭名昭著地事儿。为什么没人动他?最起码——也得做做样子吧?” “没人有证据。”诸葛红玉缓缓说道。“哪怕再怀疑他。再不相信他是一个好人。也从来没人能拿出证据证明他干过坏事。相反,燕京九成甚至九成九的人相信他是一个大善之人。” “大善之人?”楚河万分意外地问道。 “嗯。”诸葛红玉说道。“我说过。他继承了那位陈家大少的所有优点。不止样貌惊人。更是一个言行举止均十分谦谦君子的男人。早在三十年前,他便身体力行地做慈善。帮助他有能力帮助的任何人。出钱出力不说,还主动联络当地政府。不管是当年中部地区的大洪水,又或是西蜀地区发生的巨大灾难。他都冲在第一线。还不止一次因救人而负伤。燕京甚至曾有人笑言,只要你伸手找麦至诚要钱。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会给出超过你要的金额。” “你说。这样一个男人。是不是符合大善之人的标准?”诸葛红玉问道。 “明面上。他的确是一个谁也厌恶不起来的男人。”楚河说道。 “当年的陈逸飞同样是个所有人都心疼的好男人。哪怕是毒死他的陈雪琴。也一直怀恋着她那个完美大哥。”诸葛红玉说道。 楚河无奈地耸耸肩:“一个人好到极端。做起坏事来也最为残忍。” “你似乎很讨厌他?”诸葛红玉深深地凝视楚河。 “对,我很讨厌他。”楚河毫无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诸葛红玉问道。 “因为你也讨厌。” 诸葛红玉笑了起来。 像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纯美无暇。 …… 叶茗竹近期一直住在叶家。 之所以称之为叶家。是因为她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与这个名满天下的叶家都不存在任何的关系。哪怕如今破镜重圆。可要适应这个身份,对极为独立的叶茗竹而言仍然有一定困难。今儿在叶家吃过早饭,又与大哥在客厅喝了杯后妈泡的热茶,这才起身出门。吩咐司机开往一处鲜少会有人前往的军方私宅。 这宅子属于军方凌家。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是祖业。原本人多热闹的凌家如今已逐渐荒凉萧索起来。哪怕凌家的地位在燕京仍然屹立不倒,甚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可对凌家祖宅里的那位老人而言,这宅子太过偏冷。住得并不温暖。 凌红。 一个同样在燕京大放异彩的名字。 曾经的军方大院一匹女野马。而后跟随陈家大起大落的女人。 对于她曾经做过的事儿至今仍有人流传着。可说得最多的却是她另外一重身份。近三十年愈演愈烈的身份。 麦母。 麦至诚的母亲。 这位老人家已年过七十。可当叶茗竹进入大厅与老人家相拥之时,叶茗竹丝毫瞧不出这个老人家有半点暮气。相反,她那双年轻时一定极为迷人的眼眸中透着一抹异于常人的明亮。看得叶茗竹颇有些恍惚。 “红妈。您最近身子骨还好吗?”叶茗竹极为亲昵地挽着凌红的胳膊,像个花季少女般面露小女儿神态。 “好好。”凌红莞尔笑道。“丫头你要是多看看我。红妈的身子肯定更好。” “那以后我每天都来看您。”叶茗竹妩媚地笑道。“就怕您老人家嫌弃麻烦。哆嗦。” “胡说八道。”凌红白了她一眼,嗔道。“小时候我带你的时间比你妈还多。要是嫌麻烦早把你扔垃圾箱了。” 叶茗竹故作惊讶,吐了吐粉红舌头:“红妈才不会这么心狠。” “那可说不准。”凌红笑得的十分温暖。拉着叶茗竹的手心道。“今儿就别走了。陪红妈唠唠嗑。吃吃饭。” “没问题。不然我再招呼两个人陪你打麻将?”叶茗竹主动提意见。 “不用。”凌红笑着摇头,说道。“你至诚哥下午空闲。算上刘伯够牌搭子了。” “至诚哥还在跟您住吗?”凌红惊诧不已。 “看你这孩子说的话。儿子跟老妈住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有什么好稀奇的?他要敢自己住。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凌红笑了。满眼慈祥。 第四百五十一章 麦至诚!(上) 第四百五十一章麦至诚!(上) 凌红今年已七十有余。可早在她不满三十时便守寡了。生儿子那日老公惨死。成为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恨吗? 恨那个残忍杀害她老公的男人么? 恨。 在某一段时间里,她脑子里每天想的都是杀死那个万恶不赦的男人。可时间这个东西不但能淡忘一个情深意重的爱人。也能逐渐释怀深仇大恨。让凌红十分矛盾。 但不论如何,今年她已七十多岁。那些不论是与她有仇还是有恩的人死的死,老的老。就连儿子也奔五了,早已回不到最初。 凌家宅子住着她,还住了一个其实并不像诸葛山庄萧山别墅那般惹人向往的男人。他在民众心中的知名度很高。可在商界政界乃至于根正苗红的军界,他一直很低调。低调到甚至被人忽略。所以每当人们提及华夏超一流豪门时往往会第一反应脱口而出萧山别墅或是诸葛山庄。却鲜少会说凌家的这位麦至诚。可不论是民间还是金字塔顶端,麦至诚绝对是一个无法绕过的名字。并极为敬畏地尊称他为——大老板。 萧太后诸葛女王被人称之为老板理所当然。那些上市集团的大佬被称之为老板也丝毫没有违和感。就连投资几十万开公司的家伙也敢在名片上贴上某某老板的标签。并心安理得地接受众人对他的老板称呼。在一定程度上,老板这个称呼已被虚伪的社会用烂了。可从没人会质疑麦至诚大老板的称呼。甭管三教九流,富甲一方,均会极为客气敬畏地冲这个低调又实在不算低调的麦家小孩称呼一声大老板。 不是年纪够大。而是本事够大。大到诸葛山庄也撬不动。 知道麦至诚会回来吃午饭,叶茗竹索性陪着凌红喝茶聊天,聊叶家的事儿。聊这些年在黄浦的故事。 “丫头。名声这个玩意儿是旁人给的。不重要。当年你妈的名声也不好。但只要根不坏,谁敢小瞧她?她还不是照样成为那个时期华夏最著名的女人之一?”凌红抿了一口普洱,淡然笑道。“你红妈当年也被人骂成泼妇。好多人见着我就撒丫子跑。生怕惹火烧身——” 提及往事,凌红面带一丝缅怀地笑容。话锋一转:“听说你和楚家小子好上了?” “红妈听谁说的?”叶茗竹面带娇羞。略微垂下妩媚的脸颊。 在黄浦,她的笑容令人动容。也足够让人敬畏。可在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面前,她是笑容中除了娇羞只剩下不安。连最基本的城府与底气也拿不出。 凌红。母亲最好的姐妹。更是那位至诚大哥的母亲。于公于私叶茗竹都对这个红妈极为尊重,甚至是敬畏。 “都带回家了还需要听谁说吗?”凌红莞尔一笑。打趣道。“你红妈我只是眼神不太好使。可没变成瞎子。” “看红妈说的。我又哪里说您眼神不好?”叶茗竹咬唇道。“我的确将他带回家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没用?肯跟你回家,心里自然是认准你了。”红妈微笑着摸了摸女人的手心。 “他认准的可不止我一个。”叶茗竹撇嘴道。 凌红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正是这时,屋外传来一把温润而柔软的声音。 “是叶妹回来了?” 说话间,一名身着浅色中山服的中年男子进入大厅。丰神俊朗的脸庞之上挂着恬淡的微笑。一双明眸中亦是泛起淡淡的笑意。似乎对多年不见的叶茗竹充满了责怪。 此人生得极为俊朗。不似楚河那般精致。却拥有一张温润如玉的君子面孔。给人的第一印象极为谦和有礼。仿佛是皇室贵族那般,浑身透着低调内敛的贵族气息。叶茗竹甫一瞧见他,妩媚的俏脸上便闪过一丝欢愉之色。起身迎上去:“至诚哥。我回来可是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也不去看看我?” 说时与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大哥亲热地拥抱了一下。 中山装男子微微一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怠慢了叶妹,是我的错。说吧,你想怎么惩罚我?” “惩罚就不用了。”叶茗竹微微一笑,说道。“待会儿打麻将你让让章就好。” “死丫头。还没开始就要让章。”凌红起身笑道。“那还打得什么意思?” “红妈你牌技这么好。就算我跟至诚哥联手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叶茗竹挽住麦至诚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红妈你又担心什么?” 三人一番玩笑,凌红便吩咐厨房做饭。 年近五十的麦至诚还没结婚。凌红曾经一度撮合过这对从小青梅竹马的男女。不过有些事儿看眼缘,不行就是不行。哪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恐怕也难以真的动心。就像麦至诚和叶茗竹,凌红知道麦至诚对这个便宜妹妹一直很宠爱。起码对于这个从小便刁钻的便宜妹妹面前,甭管她有怎么样的要求,麦至诚照单全收。从来不会打消她的念头。可二人的关系仅限于此。不管是麦至诚还是叶茗竹均没考虑过将对方当做最佳伴侣。 饭菜上得极快,那些菜品也是色香味俱全。可见凌红在吃这块颇有讲究。不刻意追求美食,也不似暴发户那般人参燕窝上一桌。三人上了饭桌,凌红吩咐人开了一瓶好酒,各自倒满后举杯说道:“至诚,丫头,你们也有好些年没见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多喝两杯。” 三人一同举杯,一饮而尽。 只是在喝到第三杯时,麦至诚极为柔和地说道:“妈。您今天的量到了。” 凌红闻言却是回瞪视儿子一眼,嗔道:“你妈我今天高兴,难道还不准多喝两杯?” 在外风云无双的麦至诚被凌红一顿呵责,登时莞尔笑道:“那您再喝两杯。” 凌红哼了一声,眼中却满是欣慰。又哪里有半分怪罪儿子的意思? 酒过三巡,凌红喝得醉眼微醺,很快便被仆人搀扶着回房休息去了。饭桌上的这对男女却并未出现多年不见的冷场。未等叶茗竹打开话匣子,麦至诚出声问道:“叶子。这些年在黄埔生活得还不错吧?” “什么不错啊。整天被一群人惦记着。能好到哪儿去?”叶茗竹摇头说道。 “谁敢惦记你?”麦至诚莞尔笑道。“谁被你惦记上,还不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说的我好像是女贼似的。”叶茗竹埋怨道。“难道我在至诚哥你心中就是这种女人吗?” “可不是我这么说的。”麦至诚微笑道。“谁人不知黄埔叶茗竹浑身是刺,谁碰谁倒霉?” “至诚哥你就笑话我吧。我还没笑话你呢。”叶茗竹咬牙道。 “哦?”麦至诚放下酒杯,丰神俊朗的面孔上泛起一抹好奇之色,打趣道。“叶子你要笑话我什么?” “看你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却还孑然一身,连个老婆都没有。难道还不够我笑话么?”叶茗竹瞪了他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这不是没人看得上你至诚哥嘛。不然回头你给我介绍两个?”麦至诚风趣地说道。 “太虚伪了。”叶茗竹嗔道。“华夏谁人不知我至诚哥大名。只怕你放句话出去。下至十八岁,上至八十岁,谁会对你没兴趣?就是怕至诚哥你要求太高,法眼里容不得沙子啊。” 麦至诚轻轻摇头。莞尔说道:“叶子你就别取笑我了。” 叶茗竹嘿嘿一笑,遂又目光深沉地扫视麦至诚,轻声问道:“至诚哥。最近燕京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你知道吗?” “燕京每天都有大事儿发生。就是不知道叶子你说的哪一件?”麦至诚微笑道。 “还能是哪件?”叶茗竹微微压低声音,十分谨慎地说道。“云飞扬死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麦至诚!(下) 第四百五十二章麦至诚!(下) 云飞扬死了! 叶茗竹如是说。 她目光深沉地凝视麦至诚,颇为严肃地说道。 麦至诚闻言却是莞尔一笑。说道:“叶子你跟云飞扬有什么过节或者是关系嘛?” “那倒没有。”叶茗竹摇头道。“我跟他甚至从没见过一面,又怎么会有什么联系呢?” “那你怎么关心起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来了?”麦至诚莞尔笑道。“现在这件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你难不成想要牵扯进去?” 叶茗竹见麦至诚火眼金睛,不由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这不是来找至诚哥你打听打听嘛。” “打听没问题。可别随便参合进去。”麦至诚微笑道。“现在连诸葛山庄也被卷进去。别到时候吃力闷亏还没地方发泄。” 叶茗竹还欲开口,却听麦至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既然你找上至诚哥。我肯定也不会什么事儿都不做。” 叶茗竹见麦至诚满口答应下来,脸上浮现一抹欣喜之色,笑道:“那就先谢谢至诚哥啦。” “傻瓜。你我从小青梅竹马。帮你这么一点忙不是理所当然吗?”麦至诚无奈地摇摇头。“这次你可别又跟叶叔发脾气了。他老人家身子不好,你多注意一些。” “嗯。我知道的。”叶茗竹微笑点头。 因为凌红喝得有些高。下午的牌局自然取消了。叶茗竹又跟麦至诚闲聊了一会儿,这才被麦至诚送到门口。驱车回家。 喝了几杯的麦至诚回屋先是推开母亲的房门看了几眼,确定母亲睡得安详,并没有做一些胡思乱想的噩梦。这才安心地回了属于他的房间。 不大。撑死了五十平。属于书房和卧室的套房。平日里除了工作便是休息,没有多余的娱乐场所。 麦至诚先是坐在靠窗的书桌上翻阅了一会《红与黑》,之后又是回了几封信,这才放下钢笔打算午休。 咯吱。 房门忽然开了。 麦至诚好奇地回头,却只见母亲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不由起身迎了上去,搀扶住年迈的母亲,轻声说道:“母亲你怎么起床了?” “刚才梦见你爸了。”凌红轻叹一声,表情略微悲伤道。 “哪个?”麦至诚下意识地问道。 哪个? 麦至诚此话一出,凌红的身子微微一颤,遂又颇为茫然地望向儿子。过了好久好久,她才苦笑一声,轻声说道:“自然是你的亲生父亲。” “母亲梦见父亲什么了?”麦至诚温柔地扶着凌红坐在沙发上,遂又坐在一旁替她揉肩捶腿。十足地大孝子。 “没梦见什么好事儿。”凌红苦笑一声,说道。“都是一些成年旧事。也没什么跟你说的必要。” 过了片刻,凌红又是出声问道:“至诚。今儿丫头忽然提到你的事儿。我倒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麦至诚微笑道:“反应过来什么?” “你还没结婚啊。”凌红颇为遗憾地说道。“前些年你总说工作忙。没时间谈恋爱。我说让你出去住,方便认识女孩子。你还担心我身体不好没人照顾。可这一拖你都快五十岁了。至诚。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子?妈可没多少时间了啊。” “妈您肯定长命百岁。”麦至诚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就算长命百岁,你也是时候娶妻生子了啊。”凌红握住儿子的手心,柔声道。“跟你同辈的那些人连孙子都有了。你说妈能不着急吗?” “我答应您,一定快些娶妻生子。”麦至诚微微一笑,略微沉思一番后又道。“就是不知道妈你喜欢什么风格的?” “风格啊。”凌红见儿子竟然主动跟自己提这些。不由兴高采烈地说道。“其实妈也不是什么太保守的女人。只要不是私生活太混乱。就算平时作风开放一些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当妈的也不可能太过限制你们的生活。至于平时的起居生活。妈对你未来媳妇儿的唯一要求就是能迁就一下你的饮食。你也知道。你从小在吃这块就比较挑剔。要是不爱吃,你宁肯一口也不吃,也绝对不会凑合。” “就这些?”麦至诚微微一笑,问道。 “这样还少么?”凌红嗔道。“你先找一个再说吧。” “没问题。回头我就找个让您满意的儿媳妇回家。”麦至诚微笑道。 “最好是今年就回家过年。”凌红说道。 “好。”麦至诚笑道。“到时候妈可要破费了。” “那有啥。我凌红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对感情极好的儿子温馨地聊了一会儿,这才在麦至诚的劝说下回房继续睡觉。 直至麦至诚第二次回房,他才缓缓合上房门,语调平静地说道:“出来。” 嗖! 一道黑影闪现而出。迅速出现在麦至诚面前。 “大老板。”黑衣人微微垂头,面带恭敬道。“一切都办妥当了。” “商素心实力如何?”麦至诚直入主题。 “以入魔状态破天。年轻一辈能与之匹敌的暂时只有楚河。”黑衣人详细地回答。 “嗯。”麦至诚缓步行至书桌前,遂又坐下抿了一口醒酒茶,这才微微抬头,表情平淡道。“计划临时有变。” “有变?”黑衣人先是一怔,遂又疑惑道。“大老板,此事您计划了数年。如今已走到最为关键的一步——” “我欠她的。”麦至诚打断了黑衣人的叙述。“这次算是还她一个人情。” 欠谁的? 黑衣人未必知晓麦至诚口中的她。 但他一定知道此人绝对不是叶茗竹。 思忖许久,黑衣人点头道:“明白了——” 他说罢又是略微好奇地问道:“那我们就此停歇下来?” “当然不会。”麦至诚缓缓说道。“其余几条线照常发展。” 黑衣人闻言这才放松下来。点头道:“是,大老板。” “回去吧。”麦至诚淡淡挥手,示意黑衣人离开。 这黑衣人见状却是趁着难得的机会出声问道:“大老板,我有些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麦至诚点头。 “叶小姐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前来找您。我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黑衣人十分担忧地问道。 “你觉得她知道了之前的那些事儿?”麦至诚反问。 “未必不知道。”黑衣人轻轻摇头。“毕竟,很多人都在这么谣传。” “你也会说是谣传。”麦至诚淡淡道。“她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也不会影响一切计划。” 不会影响? 如今不是已经影响了么? 而且还拖慢了整个局面的进展! 若连这都不算影响,难道要摧毁了大老板的计划才算影响? 黑衣人费解地望向麦至诚。 “我说不会影响。”麦至诚一字一顿道。“那就一定不会影响。” 骤然间。一股山洪暴发般地气势排山倒海而来,着实惊得实力强悍的黑衣人一大跳。他身子忙不迭往后缩了几步,微微垂头道:“明白了,大老板。” “去吧。”麦至诚淡淡吐出两个字。 “是。” 黑衣人转身,迅速离开这并没多少生气的凌家宅子。 他知道,大老板也许是个极为仁慈的大老板。 但同样,大老板也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大老板。 他这辈子也绝对不希望看见大老板发火,一次都不希望!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大小姐想过! 第四百五十三章大小姐想过! 楚河的假期只有一周。前几天他在叶家和自己家呆着。之后又在诸葛山庄住了两天。不算太久,却已挥霍了他所剩无几的假期。云飞扬之死的风波还没平息,他便在欧阳菲菲的亲自护送下前往机场,等待前往白城的航班。 欧阳菲菲最近因为云飞扬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这份危机公关不仅考验着她作为诸葛山庄首席执行官的能力,更是考核着她对诸葛山庄的忠诚度。而此刻亲自送楚河前来机场,她也有些微妙的小心思。 机场内的咖啡屋。 咖啡卖得极为昂贵,却并不好喝。只不过在机场寻得这么一处安静优雅的环境并不容易。二人面对面而坐,楚河要了一杯拿铁。欧阳菲菲则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总价一百零五块。够在星巴克搓一顿了。 楚河不擅长喝咖啡,就像他对茶道也并无了解一样。对于这种需要极大耐心和逼格的小资情调,楚河素来不热衷。也说不出个五六七八。抿了一口略苦的咖啡,楚河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欧阳小姐忙得脚不着地,怎么会有功夫送我来机场?” 也许是经过上次前男友事儿,欧阳菲菲与楚河的关系跨进了一大步,略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明面上是因为楚先生与大小姐关系斐然。这么做有利于递进我们的关系。至于真实目的——” 欧阳菲菲略微停顿之后说道:“我还是很希望楚先生能说服大小姐。” “说服什么?”楚河问道。 “不论大小姐是否知道真正的幕后凶手。都不要宣布出去。”欧阳菲菲极为慎重地说道。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跟了诸葛红玉几年?” “快五年了。”欧阳菲菲略有些意外,却还是如实回答。 “那你应该了解她的性子。”楚河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她决定的事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改变的。” “但只要您出声,那情况就会变的不一般。”欧阳菲菲急忙出声。 “你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楚河苦笑不迭地说道。“你别忘了。在某种程度上,是她将我赶出家门。” “但这并不是大小姐的本意。”欧阳菲菲解释道。 “重要吗?”楚河苦笑道。“不论是本意又或者不是本意。她已经这么做了。” 欧阳菲菲面露暗淡之色,缓缓说道:“我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但我相信,不管大小姐说出的幕后凶手是谁。都会在燕京造成极大的震荡。甚至会严重威胁到诸葛山庄的利益。” “欧阳小姐。你作为山庄的首席执行官。的确应该将山庄的利益摆在第一位。但只是在你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楚河善意地提醒。“若是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我个人建议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欧阳菲菲闻言却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楚先生,你也觉得我管太多了?” “倒也不全是。”楚河微笑道。“诸葛红玉能拥有你这样的部下自然是她的幸运。而你能将诸葛山庄的利益摆在第一位,甚至是替诸葛红玉操心,那更是令人尊重。但是——” 楚河话锋一转,不由神秘兮兮地说道:“也许诸葛红玉有许多事儿是你不知道的?她兴许有着更好的计划?” 欧阳菲菲微微蹙眉,不由好奇地问道:“楚先生的意思是——大小姐如此决定,是因为她早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楚河微笑道。 欧阳菲菲略微沉思一番,遂又轻轻点头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有些混乱了。” 诸葛红玉是诸葛山庄的掌门人。要说这世上对诸葛山庄最看重也最关心的人,非她莫属。可她既然决定这么做,那定然如楚河所言,是有了极为周详的计划。否则又如何会如此莽撞地作出这个决定呢? 心念至此,欧阳菲菲心态略微轻松地抿了一口并不好喝的咖啡。微笑道:“谢谢楚先生的开导。” “客气了。我该谢谢你亲自送我来机场才是。”楚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能让燕京当红女强人当我的司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 欧阳菲菲见楚河这般说,反倒是略微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楚先生这样一说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安。” 楚河莞尔一笑,也不计较。 见楚河沉默起来,欧阳菲菲反倒主动开口道:“楚先生。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想跟你说。但却怕被人误会多管闲事。” 楚河微笑道:“欧阳小姐有什么不妨直说。” 二人终究是经历过一些事儿。也不像以前那般只是简单的普通朋友关系。甚至于——楚河知晓了欧阳菲菲曾经的往事。此刻她说些也许会涉及**的事儿,他也丝毫不会在意。 “刚跟随大小姐的时候,她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或者可以说是——很差。举一个例子,刚跟随大小姐的三年多,我极少有资格见到大小姐。一是许多小事儿她不会出面处理。二则是即便是大事儿。我也只是将报告递给她,然后得到答复后去执行。鲜少有与大小姐当面交流的机会——”略一停顿,欧阳菲菲又是笑道。“但现在不同了。我基本上每周都有与大小姐见面的机会,并与之交谈。甚至有时候,大小姐会与我谈论一些私人事情。这在前面那三年多,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楚河迷惑地望向欧阳菲菲那充满御姐范儿的脸蛋,好奇道:“欧阳小姐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欧阳菲菲鼓足勇气道。“自从楚先生你回国之后,大小姐的心情变得愉快许多。哪怕与你离婚。” 楚河咧开嘴,自我嘲讽道:“欧阳小姐是想说,自从你家大小姐与我离婚之后,不仅吃嘛嘛香,连心情也变好了?” 欧阳菲菲脸色大变,极为尴尬地解释道:“当然不是。” 可脑子一转,似乎自己这番话语之中的确有这方面的歧义。不由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自从见到楚先生之后,大小姐的心情变得极好。与离婚无关。” 楚河微微一笑,也不再戏弄欧阳菲菲。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最近这几天,楚先生也与大小姐相处得很愉快。”欧阳菲菲试探性地说道。 楚河莞尔一笑,直截了当地问道:“欧阳小姐。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欧阳菲菲闻言也不再藏着掖着,略一停顿后说道:“楚先生,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与大小姐复婚?” 复婚? 当这两个字出现在楚河脑海中时,他的思绪登时僵硬起来。 复婚么? 坦白说,楚河真的没有想过。又或者说——他不敢想! 可当欧阳菲菲在他面前说出这两个字时,楚河的心中涌动一股极为微妙的情绪。嘴巴也是一阵发苦,苦笑一声说道:“想没想过有什么关系?” 欧阳菲菲见他这般说,不由面露一丝微笑,十分慎重地说道:“因为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大小姐想过。” ———— 第四百五十四章 我准备好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我准备好了! 燕京飞白城大约需要三个钟头。在国内属于中长途。以前这样的航班对楚河而言基本上是睡觉度过的。可今天,楚河一点儿困意也没有。整个人处于畸形地兴奋之中。 因为欧阳菲菲的那番话。 诸葛红玉想过复婚? 这是真的么? 楚河的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意味。脑海中浮现一幅幅混乱的画面,最终却汇聚成诸葛红玉那张绝世容颜。 下飞机的时候楚河身躯极为疲惫,努力将那张这辈子也无法忘怀的面孔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却又接到另外一个极为震惊的电话。 电话是小萝莉打来的。电话中却只说了一句话:“大叔,快回家。” 大叔,快回家! 哪怕是当初楚河离家半年,她也不曾如此渴望大叔回家。 那时候,她起码还有一个盼头,一个楚河一定会回家的念头。可现在—— 她真的真的害怕了! 楚河从电话中听出了小萝莉发颤的声音。仿佛遭受了极为沉重的打击一般。令人心疼。楚河忙不迭横街拦住一辆的士,前往夏家。 夏家出什么事儿了? 为什么跻身规则强者的小萝莉会以如此胆战心惊地口吻让自己回家? 难道是遇到更为强大的对手了? 可夏家不是还有白秋么? 以他们二人的实力,除非是遇到破天强者才有可能被打败。可事实上,现如今全球范围内的破天强者又有几个会找夏家麻烦呢? 帝天已经死了! 商天涯也已经死了! 以楚河对帝林的了解,这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年轻人绝对不会再将夏家姐妹视为首当其冲的对手。 是商素心? 在楚河的认知中,他有斩杀云飞扬的嫌疑。可若真是他杀了云飞扬,如今的他也一定身负重伤,不可能还有实力去找夏家麻烦。 那么—— 楚河陷入头脑风暴,不停地在脑海中调动所有可能性。直至计程车停在夏家门口。 路还是原来的那条路。熟悉而温暖。 两旁的建筑一如既往的略显颓败,却透着一股温暖而窝心的气味。对楚河这种长年累月颠沛在世界各地的流浪汉而言充满杀伤力。 已近深秋。 路面上铺满了尚未清理的枯叶。寒风微微吹过,总会不经意地吹起几片落叶。令人生出几分微妙的怅然。 楚河步履迅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的念头从混乱不堪到汇聚成一条,直至瞧见站在夏家门口的那个女人—— 她——终于来了么? 当楚河瞧见站在夏家门口的无双姑娘时,她的心中登时咯噔一声,那被他死死压制在脑海深处的答案终于浮出水面。将他重击。 夏无双来了。 她正大光明地来,不正是要接夏荷回家么? 回哪儿? 回纽约! 楚河步履从迅疾变为沉重,直到他行至门口,小萝莉登时如一道利剑窜了出来。拉住楚河的胳膊略带哭腔道:“大叔——你终于回来了。” 楚河终于回来了。 可是——即便楚河回来了,又如何能阻止夏无双的计划? 而夏荷,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小萝莉是不愿夏荷离开的。 没有楚河的夏家是缺乏温暖与活力的。 而没有夏荷的家呢? 小萝莉只是想一想,便浑身发抖,恐惧得无法细想。 但小萝莉永远无法拒绝师傅的命令。她要夏姐走,夏姐便一定要走。 现在,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楚河的身上。哪怕在内心深处,她并不认为大叔可以说服师傅。让夏姐留在这个带给她太多美好回忆的夏家。 “嗯。我回来了。”楚河先是握住小萝莉冰凉的小手,又是略有些拘谨地向满面冰霜地夏无双点了点头。说道。“你来了?” 夏无双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她在等。 等一切结束。 哪怕这是一个残忍的结果。 哪怕这是一个令所有人都不会开心地结果。 但这个结果,是父亲亲自决定的。谁也不能拒绝。 她在暗,夏荷在明。这是她们抓阄出来的结果。也是她们必然要走的路。夏无双走完了,现在,轮到夏荷继续了。 “楚导。你回来啦?” 门口忽地响起一把悦耳而温柔的声音。楚河闻声望去,只见系着围裙的夏荷正倚门望向自己。面带甜美的笑容。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透着温暖之色:“我刚做了晚饭。有你最喜欢吃的炖猪蹄。” 楚河强颜欢笑道:“刚回家就有大餐吃。走,火儿,咱们吃饭去。” 小萝莉哪里有吃饭的心情? 她现在甚至不敢踏入夏家。可在楚河的要求下,她仍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夏姐来到餐厅。坐在了那一直属于她的座位。 晚餐很丰富,有楚河最喜欢的红烧肉和炖猪蹄,也有小萝莉喜欢的爆炒牛肉丝和鸭舌。加上老鸭煲汤和两道清淡爽口的蔬菜。这顿晚餐即便是家常口味,也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从厨房出来的夏荷端了两碗汤。满面微笑道:“快吃啊。饭菜要冷了。” 楚河闻言也是微笑着说道:“来。吃饭。”说着他扒了两口米饭,又往嘴里送了一块鲜嫩可口的五花肉。狼吞虎咽般咀嚼。只是刚吃两口,却见小萝莉那陶瓷般的脸蛋上布满了黯然与难过,不由微笑着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你再不吃我可就把你的爆炒牛肉给全吃完啦!” 夏荷见小萝莉食欲不振,也是怂恿道:“就是。火儿。今儿的爆炒牛肉可是特别好吃。你要是再不吃,一定会后悔。” 听闻夏荷这番话,小萝莉娇躯猛然一颤,仿佛是醒悟了一般,她急忙地抓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两筷子牛肉丝,满嘴是油的说道:“好吃。好吃。” 夏姐做的饭菜当然好吃。 夏姐做的饭菜是小萝莉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除了夏姐做的饭菜。小萝莉再也不会喜欢吃别人做的。哪怕是大叔这种厨艺精湛的高手,也永远做不出夏姐的味道。 楚河吃得津津有味,小萝莉也当仁不让,不止风卷残云般地抢夺着属于她的菜肴。偶尔还会将楚河盘中的炖猪蹄和红烧肉抢进自己的碗中。十分张狂。 这顿饭比往常吃得要快。哪怕小萝莉胃口并不好,肚子也并不觉得饥饿。可她仍然发挥出最佳水平,将所有的菜肴都吃得一干二净。就连汤渣滓也喝完了。仿佛夏荷做的饭菜已经是绝品了。 见二人吃饱,夏荷却并没像以往那般勤快地收拾碗筷。而是神情平静地说道:“火儿。冰箱里都是你喜欢吃的零食。衣服也全都帮你分类放在了衣柜里。以后换衣服不要随手乱扔,洗了也要分类放好。免得要穿的时候找不到。知道吗?” 火儿扁嘴垂下脑袋,大颗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 嘱咐完火儿,夏荷又将视线落在面色安静地楚河脸上,唇角微微上翘,柔声道:“楚导。那间酒吧我已经卖了。钱都存进了你和火儿的户口。密码是你们生日的后三位。有一笔是留给火儿读书用的。另外的——火儿不喜欢工作。等活儿以后大学毕业了又不愿出去找工作。这笔钱可以给她做些小生意。我相信有楚导帮忙。她的生意肯定不会关门大吉。” 楚河微微嗫嚅着嘴唇,表情颇为僵硬道:“我有钱。也不会让火儿受苦。” 夏荷闻言却是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知道楚导有钱。但已经照顾了火儿这些年。我总是想可以有始有终。” 听着夏荷这番话,火儿娇躯轻轻颤抖。竟是不论如何也忍不住眼眶之中的泪珠。绝提般涌出。 楚河张了张嘴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思绪混乱到了极致。 “姐——” 也许是怕这对男女又做出什么让人心碎的事儿。夏荷转过头,望向一直站在门口的夏无双说道:“我准备好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别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别了… 我准备好了! 当夏荷说出这句话时,小萝莉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起身,像个无助的孩子奔至夏无双面前,抽泣道:“师傅——能不能别让夏姐去纽约?” 她那双黑不溜秋地眼睛红得像颗桃子,极为楚楚可怜。 可迎接她的并不是夏无双同情与怜悯的眼神,这位无双的眼中除了冰冷,竟是找不出半点情感。只见她轻轻抬起右手,一把推开了拦在身前的火儿,冷漠道:“走开。” 这一推也许力道太大,竟是将跻身规则强者的小萝莉一把推倒,狠狠地坐在了地上。 屁股上的疼痛绝难消泯心中的绝望。小萝莉眼中涌出滚烫的泪珠,倏然趴在夏无双脚下,死死抱住了这个冰冷无情的女人。哀求道:“师傅,求求你了——” 铿! 长剑出鞘,夏无双冷冰冰地扫了一眼抱住她双腿的小萝莉,冷冷道:“最后说一次。走开。” 走开! 这一次,夏无双那磅礴到难以抵挡的冰寒气息震得小萝莉胸口发闷,竟是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缠绕夏无双双腿的手臂。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愿夏荷离开。不愿夏荷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可她同样不敢阻止师傅。阻止这个杀人如麻,谁也无法说服的师傅。 她能怎么办? 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无辜而绝望地望向楚河。希望这个无所不能的大叔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可是—— 楚河作为一个外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论如何,楚河终究还是站了出来。哪怕他所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无法对事态作出任何改变。 “无双姑娘。” 楚河走出两步,迎向徐步走来的夏无双,平静地说道:“帝天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夏无双微微抬目,一字一顿地问道。 “在这之前,神会是你们极为强劲的对手。甚至随时会威胁你们的生命安全。可现在不同了。帝天已经死了。谁还会威胁你们呢?”楚河耐心地解释。 “帝天的死和继承父亲的遗志有什么关心?”夏无双反问道。直指人心。 楚河闻言却是怔了怔,无可奈何地说道:“起码不用那么着急,对吗?” “我已经宽限了一年时间。”夏无双抿唇道。“现如今一切已经上了轨道。作为父亲拟定的继承人。她不该做些什么?” 楚河又何尝不知道夏无双已经为她那个一辈子只见过几次的妹妹扫清一切障碍?可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他和小萝莉一样,不希望极为贤惠温柔的夏荷离开白城。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庭。 “身为父亲,夏正清应该希望他的一对女儿可以生活得幸福,不是吗?”楚河做着最后的挣扎。“难道你不觉得夏荷现在的生活是最幸福的?” 幸福? 夏荷现在的生活的确是最幸福的。 但是—— “但身为女儿。她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什么吗?”夏无双沉声道。“楚河。你浪费了我太多时间。请你让开。” 扑哧! 一股尖锐的气息自夏无双身躯之上激射而出。汹涌无匹地席卷楚河。竟是让楚河生出一丝微妙的危险感触。但很快的,楚河便从方才的混乱之中挣脱出来,目光平静地凝视夏无双,说道:“真的没有通融的余地?” “让开。”夏无双用这两个极为无情的字眼回答了楚河。 铿! 夏无双话音甫落。楚河倏然拔出骨剑,狠狠地刺入地面。铿地一声震荡,面无表情道:“要我让开,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楚导,不要这样——” 忽地,一直沉默在旁的夏荷冲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楚河说道:“求求你,不要这样——” 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永远无法割舍的姐姐。若这二人因为她而打起来。夏荷将后悔一辈子。 没错。夏荷不愿离开白城,不愿离开火儿与楚河。可这世上又岂能事事顺心?从她出生哪天开始便注定了会有今时今日地结局。她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起码,她已经拥有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要说遗憾,也只是不能与楚河白头偕老。 楚河身子在夏荷贴过来的那一瞬间便僵住了。心中轻轻一叹,深知此事没了回旋余地。未等他开口,夏荷便抢先朝夏无双说道:“姐。我一会儿就出来。麻烦你在外面等我。” 这个家终究还是夏荷的家。她既然下达了逐客令,夏无双也没兴趣留在这里。目光清冷地扫了屋内的三人一眼,便是神情淡漠地离开了。 夏无双一走,楚河便转身望向面色茫然的夏荷,柔声道:“你已经决定了?” “嗯。”夏荷轻轻点头,说道。“不决定又能如何呢?” 不决定又能如何呢? 夏荷说出了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从她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她的人生便已经注定了。因为她有个父亲叫夏正清。因为她还有个姐姐叫夏无双。她可以短暂地平凡,却无法一辈子生活在童话故事里。哪怕她从没当过公主—— 夏无双为她扫清了所有障碍,现在,她必须为自己的身份做些什么。哪怕她不愿做,也没有哪个能力。可父亲的命令,她可以拒绝么? “楚导。这一年多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候。也许这种幸福的日子以后都不会再有。可曾经拥有过,我已经知足了。”夏荷面目轻柔地望向楚河,略微从容地说道。“希望你不要恨我姐。也可以好好照顾火儿。” “你的要求,楚导一定会做到。”楚河无奈地说道。 “火儿。以后夏姐不在,你一定要听楚导的话,好好上课读书,不要虚度光阴。”夏荷回过头朝小萝莉说道。 “我知道的。”火儿含泪咬唇。极为不舍地说道。 得到火儿的答复,夏荷轻轻抱住楚河的身子,将头依偎在他肩头,柔声说道:“楚导。我会一直想念你的。直到永远。” 说罢。 她果断地挣开楚河的怀抱,大步向门外走去。 她要走了。 姐姐已经等了她太久。 她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无理取闹地让夏无双独自承担。她应该力所能及地帮姐姐去分担那些痛苦与孤独。毕竟,这些年自己过得要比她幸福,不是么? 咯吱。 夏荷推开房门。迎面走向夏无双。 一颗老槐树下,一身雪白的夏无双面色平静,那双清冷的眸子亦是淡然地凝视着夏荷。一言不发。直至夏荷走到她的面前,她才出声说道:“上车吧。” “嗯。” 夏荷毫无犹豫,径直上了那辆等候多时的轿车。 夏无双亦跟着上车。但在上车的那一瞬,她犹豫了一下。没跟夏荷一起坐在宽敞的后车厢。而是选择坐在副驾驶。 上了车。夏无双朝司机说道:“开车。” “是。大小姐。” 车缓缓前行。逐渐离开这条环境清幽,却并不如何繁华的马路。驶向那车流如织的主干道。 当车启动的那一瞬,夏荷迅速回过头去,急不可耐地想要将这也许很难再回来的房子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可车开的实在太快了。快到她只来得及将一直站在门口的那对男女放入眼睛,便再也记不住其余任何东西了。 在车转入拐角,驶入主干道时,夏荷那一直憋着忍着的眼泪终于如洪水绝提,喷薄而出。 “别了…” ———— 第四百五十六章 小萝莉发威! 第四百五十六章小萝莉发威! 没有女主人的家是不完整的。 没有夏荷的夏家也是不完整的。 夏荷走了。 夏家再也没有人洗衣做饭,清理床铺了。 夏荷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萝莉哭了。楚河也失眠了。 事实上。楚河早已经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甚至于,这一天的到来已经比楚河预期的要晚。晚了一年。可即便如此,楚河仍然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中会如此不能缺少一个人的存在。更没想过夏荷的离开会对自己的生活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在夏荷离开的一周内,楚河都仿佛行尸走肉,吃不下睡不着。连上班也是无精打采,毫无兴趣。 而原本是夏荷在做的晚餐,也从她走后成了楚河的每日工作。提前半个钟头下班买菜,然后在校门口等火儿放学。再一起回家做饭。 这一天,楚河在菜市场买了十分新鲜的瓜果蔬菜,百无聊赖地在校门口抽烟等火儿。可是在放学前五分钟的时候,楚河没等到最近翘课严重的火儿出现。反倒是等来了一群杀气腾腾的新生。 楚河见过这帮人。之前他们还狠狠地打了楚河一顿。楚河没什么心情追究往事。在这群人浩浩荡荡朝校门口走来之时,楚河迅速别过身子,站在了一旁的林荫小道之下。以免被这群人撞见。 但很显然,他的努力白费了。 这群人压根就是冲着他来的。哪怕他让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脱这群年轻新生的五指山。 “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名年轻人大马金刀朝楚河走来。眼神凶恶,仿佛要吃人。 楚河装作没听见,别过头安静地抽烟。并不搭理这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 可他这种行为瞬间激怒了那年轻新生,二话不说便一脚飞了过来。试图将楚河放倒在地。 啪! 空中响起一把清脆刺耳的巴掌声。未等那年轻人飞腿落在楚河身上。他脸上便被人抽了一巴掌。身子亦是骤然间摔落在地。痛得哭爹喊娘。 “妈的!” 一群人见楚河闪电般出手打倒同伴,均是一溜儿朝楚河冲了过来。并将这个与之前判若两人的辅导员水泄不通地围在中央。一个个粗口叫嚣。 “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连我们的人也敢打?” “小子!上次看在夏荷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今儿你居然敢还手?” “不用跟他唧唧歪歪。废了丫的!” 一群人叫嚣生此起彼伏,甚为夸张。站在中央的楚河却仍是一只手提着菜篮子。另一只手夹着香烟慢悠悠地抽着。根本没有搭理这些看上去就凶神恶煞,打起来就软手软脚的年轻人放在眼里。 众人叫嚣累了。站在稍微靠后的穿篮球服的年轻人站出来。目光冷锐地扫了楚河一眼,阴阳怪气道:“楚河。这才多久没见,想不到你还练了两手?” 楚河瞥一眼之前将自己打成猪头的校篮球队队长。淡漠道:“彼此彼此。” “谁跟你彼此彼此?”那哥们神色猛然一冷。冷不防地将手中篮球砸向楚河。 啪! 那篮球去得势大力沉,却并未成功击中楚河。反倒是直接撞在了楚河身后的同伴脸上。登时鼻血喷溅,惨不忍睹。 那哥们见楚河居然敢躲开。不由火冒三丈,寒声道:“楚河。我今儿来不是跟你商量。而是严厉地警告你。不要再骚扰火儿。否则我会打断你的一双狗腿。让你再也没有逛菜市场的机会!” “是吗?”楚河微微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却是闪现几丝冷意。淡漠道。“你打算怎么打断我的狗腿?是用棒子呢,还是用别的利器?” “我一脚就能踢断你的狗腿!” 那哥们作势便要一脚踢来。身后却响起一把极为清脆好听的声音。 “住手!” 是火儿。 也不知是年纪慢慢大了,还是夏荷的离开让她遭受重击。原本奶声奶气的火儿如今竟是不再娃娃音。而是逐渐向少女方向发展。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上了大学居然还在长个子的小萝莉便会出落成无敌御姐了。 “火儿。你怎么来了?”篮球小子回头见是火儿走来。脸上顿时浮现谄媚之色。 “放学了我自然就来了。”火儿缓步走向人群,并一步步来到楚河的跟前。众目睽睽之下挽起了楚河的胳膊,一字一顿道。“你们又找楚导的麻烦?” “怎么可能?”篮球小子忙不迭辩解道。“我们刚才打了篮球正要出来吃饭。结果没想到撞见了楚导。也不知道是谁踩了楚导一脚,他居然二话不说就把老四给打倒在地。还把胡子的鼻子给打出血了。” 火儿因为在学校一直扮演着天真无邪的纯美少女,这篮球小子便理所当然地认为火儿是个好欺骗的主儿。实则不然,像火儿这种看上去就弱智,骨子里却精明得不像话的女孩儿绝对不是那么好欺骗的。未等篮球小子说完,她便眼神冰寒地说道:“不管什么原因,我希望你不要再来骚扰楚导。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贱人!你找死!?”某一根筋的傻缺见火儿居然敢向大哥出言不逊,立刻就火了。骂骂咧咧道。“你要怎么不放过我大哥?” 啪! 未等篮球小子出言阻止,火儿闪电般地一脚便踹在了那傻缺肚子上,登时将他一脚给踹飞老远。竟是狠狠地撞在了一颗老槐树上方才落地。震落了一地的枯叶。 众人见小萝莉出手竟是如此辛辣。而且力道极大。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这小萝莉看上去就柔若无骨,怎么出手这么有力气? 难道她以前一直在扮猪吃虎么?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众人心中这么想着。脸面上自然是过不去,见楚河因为火儿的出手而面露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又是火冒三丈,狠狠地朝楚河叫嚣:“小子。你别得意。” “信不信老子一刀捅了你?” “干!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第二波叫嚣响起。楚河却仍是岿然不动地站在人群中抽烟。似乎并没将这帮年轻小子放在眼里。 而事实上,别说是他。纵使是小萝莉也能瞬间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场打趴下。还是在不出刀的情况下。 篮球小子眼见火儿也是个高手。心知自己恐怕是没戏了。思绪在瞬间转换了几百次,最后终于决定撕破脸皮。跟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实则未必就有多大本事的楚导死磕到底。 毕竟,没把火儿追到手已经很丢面子了。要是再被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羞辱,以后还怎么在白城耀武扬威?又如何行走江湖? “兄弟们。给我放倒这犊子!” 他话音一落。早已经磨刀霍霍的同伴便一拥而上,要将楚河狂揍一顿。 只是—— 当这群人蜂窝般朝楚河冲来之时,他们眼前顿时一黑。紧接着,伴随一阵极为凄厉地惨叫声,这一个个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篮球健将顿时趴在了地上,捂肚子的捂肚子,抱腿的抱腿。惨叫连连,形同杀猪。 篮球小子因为站得远,又托大认为自己是老大不该参与群殴。便在众人出手的时候稍微往后走了两步。 本来他是想欣赏这场好奇。看自己的情敌怎么被兄弟们打成猪头。可哪里料到。自己十几个兄弟竟是在短短不足半分钟内被尽数放倒? 而且。即便是他这个围观者。也完全没看清小萝莉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 她是个妖怪? “大叔,我们回家吧。”小萝莉转过头,清丽脱俗的美丽脸颊上泛起一抹难以名状的平淡。“我肚子好饿。” “嗯。我们回家。” 楚河牵起小萝莉的手心。驾车回家。留下这群傻眼的嫩头青。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我帮你! 第四百五十七章我帮你! 楚河做了葱爆牛肉丝、五香茄子,一盘清炒生菜和一锅黄豆排骨汤。汤汁鲜美,黄豆也鲜嫩可口。是不爱喝汤的楚河最近研发出来的菜式。小萝莉胃口不算太好,但碍于楚河三番五次的夹菜盛汤。她也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两碗饭。反倒是楚河喝了一碗汤,半碗饭就放下了碗筷。食欲不振。 吃过晚饭,小萝莉主动请缨洗碗,楚河也没说心疼小萝莉进厨房而阻止。人在做事儿的时候,心情未必会变好,但起码不会胡思乱想。楚河则是在小萝莉洗碗的时候剥了两个橘子,从冰箱把在水果店削好的菠萝切块,遂又放入两根牙签端上阳台。 夏荷在的时候大门一直关得很晚。一是楚河偶尔回家很迟,再就是夏荷需要去酒吧打理。也不可能每晚都早睡。但如今夏荷走了,楚河每晚吃过晚餐就和小萝莉留守家中。一不出门遛弯二不去压马路,就这么呆在家里吃水果闲聊。 小萝莉倒也听话,洗碗完毕就上天台陪楚河。跟他唠唠嗑,闲暇时则是洗洗衣服。渐渐像居家型转换。 “大叔。今儿的菠萝不新鲜。”躺在藤椅上的小萝莉吃了一口菠萝,微微皱眉道。 “王老板说今儿的水果都是刚上的货。按道理应该挺新鲜的啊。”楚河掐灭香烟,吃了一口菠萝,遂又跳脚大骂。“妈的。被坑了。明儿得找那老小子说道说道。” 小萝莉嘻嘻一笑,说道:“大叔你天天在他家买水果都不还价。可能是觉得你有钱。所以专门坑你。” “那可未必。”楚河往嘴里扔了一颗橘子,解释道。“橘子还是很新鲜。” “九块钱一斤的进口橘子,不新鲜那还了得?”小萝莉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橘子,姿态惬意地躺在藤椅上摇晃,目光则是凝视着天空。 白城的天空不如小城市晴朗。纵使到了晚上,也很少能看到星星。偶尔几颗也是遮遮掩掩地躲藏在乌云之下。极为让人牙痒痒。小萝莉这般看着,却也不因为星星少而懊恼。只是无神地作出这么一个动作。别无他意。 楚河见小萝莉自从夏荷走后便心事重重,也鲜少去聊些深沉的话题。今儿颇有些憋不住,便是从怀里取出不锈钢酒壶抿了两口烈酒,视线略微恍惚道:“丫头。你为什么不跟夏荷一起回纽约?” 原本无神的小萝莉甫听楚河这般询问,却是颇有些清醒过来,低声道:“师傅这几年已经不怎么需要我了。回去做什么?” “陪你夏姐也可以的。”楚河轻声说道。“大叔早就习惯一个人了。你回去还可以跟她们住在一起。总是比和我两个人住在一起好。” “大叔你也不要我了么?”火儿听出楚河的弦外之音,不由微微转过头来,满面沉重地问道。 “当然不是。”楚河忙不迭摇头,深怕戳伤小萝莉本就不太强硬的心脏,轻叹一声道。“大叔只是随口问问。你若是不愿回答便算了。” “倒也不是不愿回答。”小萝莉摇摇头。说道。“夏姐有师傅照顾。安全问题是肯定可以得到保证的。如今她们姐妹重逢。我一个外人若是穿插在中间反倒是显得有些多余。这么一想,我又何必要眼巴巴地跟着她们回纽约了。留在白城陪大叔岂不是还舒畅一些?” 听得出来。小萝莉对夏无双的做法十分不满。甚至心灰意冷。虽说不能责怪夏无双的冷酷无情。可出于个人感情,小萝莉还是不太能接受夏无双的行为。 楚河闻言倒也是欣然点头,说道:“不论如何。我以后不管去做些什么,都会尽可能地带着你。” “大叔不用时刻都带着我啦。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再说了,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哪里用得着天天陪伴?”小萝莉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啦。若是大叔排斥路途寂寞空虚。倒也是可以带着我消遣的啦。” “消遣?”楚河先是一愣,遂又打趣笑道。“你把自己定义成对我有消遣作用的人啦?” 小萝莉挺起骄傲的胸膛,撇嘴道:“难不成本女侠连消遣的功能都没有吗?” “有。当然有。”楚河微微一笑。遂又续了一支香烟,缓缓说道。“其实你夏姐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到底还是清冷了一些。我想要不要偶尔回萧山别墅住一住?” “就是你那个漂亮姑姑家吗?”小萝莉好奇地问道。 “这话不太正确。”楚河严肃道。“萧山别墅若是按照血统分配的吗。应该算是我的家。当然,按照权利和感情分配的话。跟我没啥关系。” 小萝莉嘿嘿一笑。说道:“我都无所谓啦。只要跟大叔在一起就可以啦。” 看得出来。夏荷的离开让小萝莉全身心地依靠在楚河身上了。只要跟这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大叔在一起。别的根本不重要。 “那成。回头我给姑姑打个电话。让她给我们腾出两间房。咱们也收拾一下。过去住的话,就多住一段日子。去了那边,咱们起码不用自己洗衣服做饭。过过少爷小姐的日子也挺不错。”楚河咧嘴笑道。 “没问题。” …… 萧太后绝没想到楚河会回萧山别墅长住。 哪怕在她知道夏荷被那个冰冷姐姐接回纽约之后,她也没想过楚河会回家住。 楚河实在不是一个顾家的男人。这是萧太后对楚河的第一评价。 甚至于——哪怕他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也未必会回萧山别墅长住。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模式。身为外人的萧太后在萧山别墅住了一辈子。而身为萧太爷正统外孙的楚河却鲜少在萧山别墅长住。哪怕是读书期间,他去柳家住的日子也多过萧山别墅。 可如今。楚河居然向他提出回家住的要求。有那么一瞬间,萧太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直至瞧见这对男女提着行李站在别墅门口,萧太后才总算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楚河真的回来了。 “姑姑,你这种表情让我很忐忑啊。”楚河微微一笑,冲萧太后说道。“你这是不欢迎我的意思吗?” “你想多了。”萧太后淡淡道。 说罢,她又回头朝略有些害怕她的小萝莉说道:“火儿。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和木子说。他会给你安排。” “没问题。”火儿嘻嘻笑道。“谢谢姑姑。” 萧太后见小萝莉也叫自己姑姑,脸上却没太多不悦,只是轻轻点头。 仆人领着火儿回房准备。楚河则是跟随萧太后进了书房。心情一如既往地紧张。似乎单独与姑姑相处总是不太擅长。就连心跳也会跟着加速。奇妙的感觉瞬息间蔓延全身。让这个身经百战的铁血男儿呈现一种微妙地错觉。 视线落在坐在椅子上却坐立不安的楚河身上,萧太后从抽屉里取出两份尘封已久的协议,缓缓说道:“现在,你愿意签吗?” “继承萧山别墅?”楚河反问。 “有些事儿你不做不代表可以躲过去。迟早有一天,你还是要继承你应该承担的一切。”萧太后十分认真地说道。 “那就等我必须承担的时候再决定。”楚河了无生趣地拍了拍嘴唇,说道。“反正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跟姑姑你争夺家产。” “我没兴趣。”萧太后淡淡道。“从来没有感兴趣。” 楚河闻言却是故作夸张道:“千亿家产。算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业。姑姑,你现在可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女人之一。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肯将这一切拱手让给我。” “我说过了。这一切都应该是你的。”萧太后平静地说道。“与我无关。” “可这些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楚河反驳道。 “我只是在替你打理。”萧太后说道。 “最好打理一辈子。”楚河说道。 “我想问你一句。”萧太后那一不惊艳二不时尚的脸庞上浮现一抹不悦。“什么人才愿意替你管理一辈子?什么人又会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而无怨无悔?” “除了父母的话。应该只剩下妻子了。”楚河略一沉思,然后给出符合大众心理的问题。 “我只是你的姑姑。”萧太后沉声道。“我没有义务为你打理一辈子。” 楚河怔住了。 然后故意不说话来缓解尴尬。 但萧太后并没给他这个机会,虽说重新将协议尽数收回抽屉。仍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最多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不论如何,你要接受一切。” 楚河没想到自己这趟回家居然会面临‘逼宫’。 可甭管影视作品还是小说剧本,都只有逼人家退位让出权力的。还没听说过几个强迫人继承一切。尤其是不是自己的父母—— 这一切来得多太突然,也让楚河措手不及。可作为一个经历了入魔的高手。楚河的心理素质早已得到最高强度的磨砺。倒是没将这些小事儿放在心里。微笑道:“姑姑,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你先去。我还有些事儿。”萧太后缓缓垂下头,翻开了一份文件。 很明显。萧太后现在的心情不太好。连吃饭也不愿跟楚河同桌。对此楚河并不介意。相反,在作出回萧山别墅这个决定时,楚河就做好了跟姑姑不对盘的准备。这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一旦自己入住萧山别墅,与姑姑的态度势必会变得微妙而不太和谐。 来到餐厅。木子已十分热情地给小萝莉倒茅台。后者也一点儿不推辞,竟是一口就干掉了一杯茅台。颇为豪迈。 见楚河一个人来餐厅。木子也不多问,拉着楚河落座,微笑道:“少爷。你已经很久没回来吃饭了。今儿说什么也要不醉不归。” “你酒量是不错。可跟我比起来——未免差了一些吧?”楚河耻笑道。 “算上我呢?” 说话间,一个表情木讷,浑身却透着一股超然气息的年轻人走来。 陈悲风。 那个在白城名号响亮的忠仆。 楚河见这个老熟人竟是来了萧山别墅,当下拿出半个主人的姿态笑道:“陈悲风。你家洛阳公子最近可好?” “好得很。吃嘛嘛香。”陈悲风微笑道。 “那就好。像洛阳公子这样的好人若是都没好报。那这个世界未免太黑暗了。”楚河感慨地说道。 这是大实话。 楚河这辈子见识过不少奇人。可像侯洛阳这样的好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甚至可以说,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会不希望侯洛阳拥有幸福安稳的一生。 得到楚河如此高的评价,陈悲风面上泛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说道:“少爷知道我要来萧山别墅,也托我向楚少问好。” “洛阳公子实在太客气了。来,坐。”楚河拉着陈悲风落座。遂又一起吃饭聊天。气氛十分愉悦。 侯洛阳朋友多。按照他的行程表,每天起码有两场饭局。但他每周必须抽出两天时间来陪老婆孩子。可他又不愿拒绝任何好友的邀请。所以经常一天吃三顿饭。可谓是大忙人。侯洛阳不太喜欢那样的生活。加上侯洛阳如今身边的保安措施做得极好。陈悲风便没有每天跟着。除了偶尔为侯洛阳充当司机。他大部分时间都会跟木子凑在一起。要么是切磋一下功夫。要么是一起吃饭下棋。日子过得极为快活。当真有些闲云野鹤的架势。 众人一顿饭吃得极为快活,楚河也总算明白萧太后为何不愿出来吃饭了。只怕是她一来,陈悲风这等外人会放不开。反而影响了饭局的活跃性。故而让厨房送了些清淡的食物给她送去。心念至此,楚河唇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笑意。这个冷冰冰的姑姑,似乎越来越有人情味了。难得啊难得。 小萝莉因为酒量不好,喝了几杯之后便被木子安排人送回房间休息。这几人则是喝了足足三小时才算罢休。木子因为楚河回来而心情大好多喝了些。结束时已经醉眼微醺,摇摇欲坠。陈悲风酒量出奇的好。居然能跟这种老酒鬼斗个旗鼓相当。直至散场他还能十分平稳地闲聊。算是让楚河开了开眼界。 “少爷。你是不知道啊,你不在家里的日子。这家有多冷清——”木子抓着楚河的手臂,发酒疯道。“以后可千万别再离家出走了。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开心?有空了跟我和悲风下下棋。总好过每天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楚河微微发愣,心中亦是略有些叹息。 木子说得没错。他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实在不安稳。早些年叛逆不爱居家。之后是被迫留在彩虹镇而无法回国。之后回了华夏,他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儿在外奔波。说起来。他已经快奔三了,却着实没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如今夏荷走了。燕京哪方面虽说不太安稳。却也和他没太大关系。若是环境允许,他也实在不愿四处奔波,过那吃了上顿怕下顿没命吃的生活。 累。 心累。 身体更累。 作为一个入魔者。安稳的生活必然是最适合他的。 起码现在是。 吩咐司机送走陈悲风。楚河则是回房打算睡个午觉。 喝得的确有些多了。虽说不至于像木子那般发酒疯。却也着实有些头晕脑胀。回房没敢泡淋浴。用温热水冲刷了五分钟。又刷牙换了仆人为他准备的熨帖睡衣。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午休。 只是刚躺下没几分钟。楚河便感觉有一具柔软温香的身体钻入被窝。他当时便一个激灵,猛然转过头去。 “大叔——” 满身酒气的小萝莉醉眼微醺地趴在床上,如八爪鱼般缠绕着楚河的腰身,整个面庞贴在楚河身边,呵气如兰道:“我——好热。” 已是深秋。南方虽说不像北方覆盖式供暖。要说惹也是决计不可能的。想必是喝多了浑身燥热。楚河便没好气地说道:“热了就不要全身都钻进被窝。把手脚都拿出去。那样就不会热了。” “可是那样就不能抱大叔了。”小萝莉眼波流转,带有浓浓的绯色。 “天天抱不腻歪啊?”楚河敲了敲她的脑门。 “不会腻。抱一辈子都不会腻。”小萝莉将头埋进楚河的脖子。然后很调皮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楚河的脖子。 “你做什么?” 楚河打了个激灵,浑身一抖。 这小妮子居然舔自己? 太下流太——奔放了! 不过——感觉好像很不错哦。 楚河脑子如浆糊一般,本来没喝晕的他被小萝莉给舔晕了。 “大叔舒服嘛?”小萝莉眼中蕴满情迷意乱的意味。咬唇说道。“我好热——” 她开始主动扒衣服。也不管楚河到底状态好不好,能不能支撑个半小时四十五分钟。竟是毫不理会楚河的感受。 “你可别乱来——”楚河委屈地说道。“我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大叔,我已经满十八了。” “是吗?”楚河话锋一转。“已经成年了?” “嗯!”小萝莉重重点头。 “那我帮你脱。看你毛手毛脚的,半天也扭不开扣子。”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夏姐开心吗? 第四百五十八章夏姐开心吗? 小萝莉一直是个跳脱可爱并且不拘小节的女孩儿。平日里便时常跟楚河有身体接触。所以对她而言,与楚河进行一定深度的接触并非太过无法逾越的关卡。只在乎于她想不想,又或者是愿不愿意。她不想,便可以一直与楚河维持良好的男女关系。若是想——就像现在,她便很成功地钻入了楚河的被子,并与之进行十分激烈的接触。 小萝莉心中毫无纠结挣扎,可反观楚河却是颇有几分无语了。 哪怕他表现得够主动,也绝无退步的迹象。可在他的心中,小萝莉始终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甚至算不得女人。 面对这样一个投怀送抱的小女孩,楚河又哪里敢真动手? 可他不动手,小萝莉会动手。 但见小萝莉那如泥鳅般的娇躯缠绕在楚河身上,立刻就给了楚河一个虎豹熊吻。打响第一炮。紧接着,她又将那双常年摸刀的小手儿伸进楚河的裤裆。展开了第二轮攻势。 按照楚河那虽说不算多,但也绝对算不做初哥的经验来看,他是不应该临时怯场的。可直至小萝莉将手儿伸进他的裤裆时。他是真的害怕了。 “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楚河将头探出被窝,满脸通红地问道。 “为什么不好?”小萝莉却是一把将他的脑袋抓进去。 “就是——”楚河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打马虎眼。“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我已经准备好了啊。”小萝莉缠住楚河。没好气地说道。“别磨磨唧唧,开始吧。” 说罢。她竟是将楚河扒了个干净。 “那么——” “就来吧。” 楚河放弃抵挡,开始了一段巫山**。 …… 激战之后的二人又因为喝多了一些。很快便沉沉睡去。直至晚饭才缓缓睁开双眼。楚河由始至终没睡踏实。一是因为光溜溜的小萝莉依偎在她怀中。二则是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还有些尴尬。夏荷刚走,他就把自己答应了要好好照顾的火儿给吃了。万一让夏荷知道,还不感慨所托非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又不是自己主动勾搭小萝莉,反倒是小萝莉强行把自己给上了。如此一想,楚河心理踏实了一些。也就不再为自己所做的兽行而懊恼惭愧。 晚餐时候,小萝莉表现得很平静。该吃吃该喝喝,丝毫看不出才将自己第一次奉献出去。反倒是楚河不太敢跟小萝莉对视。偶尔相互碰上,楚河也会下意识地迅速避开。似乎颇有些担心被人发现。 “燕京最近很乱。”饭桌上,萧太后忽地出声说道。 正处于胡思乱想的楚河微微一愣,遂又放下碗筷道:“其实我回家之前就乱起来了。” “云飞扬真是被商素心杀的?”萧太后问道。 楚河耸耸肩,苦笑道:“都只是猜测。除了当事人,外人也无法得到准确消息。” “那你觉得呢?”萧太后问道。“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商素心。”楚河直白地说道。“他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动机。” “帝林没有?”萧太后问道。“他被断了一条胳膊。据说是云飞扬做的。” “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人,即便有这个心也未必有这个本事。”楚河苦笑不迭。“云飞扬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暗杀的。帝林虽说也拥有不俗的实力。可要他暗杀云飞扬,难度太大了一些。哪怕云飞扬身负重伤。” 萧太后淡淡点头,又道:“那你觉得诸葛山庄为什么要将商素心推出去?” “也许只是混淆视听?”楚河试探性地说道。“所有人都将矛头掉转到我和她的身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她转嫁给了商素心?”萧太后说道。 “起码商素心的嫌疑的确不小。”楚河说道。“说不定,真就是他做的。” 萧太后轻轻点头,又说:“事实上。这些事儿与你现在的生活没有关系。” “嗯。”楚河心不在焉地点头。 没关系么? 诸葛红玉这般做,其实也是为自己和父亲脱身。楚河又如何不感激那个前妻? 但他现在身处白城,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插手燕京的事儿。但他始终觉得——燕京即将出现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而这场混乱,才是真正的一场大战! “你的学生现在大几了?”萧太后看似随心问道。 “大四。”楚河微笑道。“很快就要步入社会了。” “以后还继续带学生吗?”萧太后问道。 此言一出,楚河愣住了。 还继续当辅导员,重头从大一开始带学生么? 这是一个楚河从未想过的问题。而当萧太后提出之后,他竟是发现自己并不再愿意带一批学生。 为什么? 因为他的人生实在太难以平静了。也根本不够时间去管理那些学生。在楚河印象中,他除了大二上学期跟学生走得比较近,之后均没有很尽职地与学生们在一起生活。这对辅导员而言绝对是不合格的行为。所以当萧太后提出这个问题时,楚河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有能力继续当辅导员么? 好像没有吧? 可辅导员可以说是楚河这近三十年人生中充当的第一个人工作角色。 天下会少帅? 说白了。那就是一个雇佣兵头儿。算工作吗? 也许在许多人看来的确算。因为可以挣钱。但对楚河而言,那不算,不止不算,还是一个心理压力极大的事儿。 所以楚河对辅导员这份工作颇有些不舍。却也实在没能力再继续担任了。 “等把这群学生带毕业就辞职。”楚河笑容中带有一丝伤感。 “之后呢?”萧太后乘胜追击。 “之后?”楚河微微一怔,遂又摇头苦笑道。“我还没想过。” “是没想过还是不愿意去想。”萧太后问道。 “不知道。”楚河摇头。“这不是还有一年时间嘛。” “嗯。”萧太后点头。放下碗筷道。“你们吃吧。我饱了。”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餐桌。留下楚河与火儿两人。 “大叔。萧姑姑好像要让你继承萧山别墅哦。”小萝莉提醒道。 “我知道。”楚河点头。 “那你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小萝莉问道。 “因为这份工作会很累。而且不能辞职。”楚河微笑道。 “谁愿意辞了当有钱人这份工作?”小萝莉撇嘴道。“反正我不愿意。” “钱的背后,是无尽的烦恼。”楚河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姑姑笑?又或者说,你见过你师傅笑吗?他们都是有钱人。并且权势滔天。” 身边都是有钱人。其实楚河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看穿了这一点。 当上帝赐予我们某方面的富足时,另外一些方面注定会贫乏。 楚河实在不愿意为了当所谓的有钱人而放弃自我。成为一个被权钱所驱使的傀儡。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小萝莉似懂非懂,遂又摇头道:“我不懂这些。反正对我而言,困了有床睡。饿了有饭吃就可以。” “所以你才可以一直这么开心。”楚河宠溺地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 小萝莉闻言却是微微一愣,不由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微妙地凝视着楚河问道:“大叔,你说夏姐现在开心嘛?” ———— 第四百五十九章 帝林的示好! 第四百五十九章帝林的示好! 纽约。 一栋充斥奢华与富丽的建筑内。 夏荷拥有了全新的生活。她不用再自己做饭。因为这栋建筑内的厨房有至少三个国家的厨师,能做出起码八国的菜。只要不是太偏僻生冷的菜系,他们都能做出来。以爱干净的普通人标准而言,床单一个星期一换就属于比较勤快了。即便是夏荷这种爱干净的女孩儿。在白城时她的床单也最多三天一换。可在这里不同。她不止不用自己洗衣服,床单也是只要睡过就换。哪怕只是睡一个午觉。建筑内的仆人也会替她将床上用品全都拿出去洗一遍。 和在白城的生活比起来,如今的夏荷过得更为精致。甚至达到了奢华的地步。每日三餐都由大厨亲自烹饪。菜色和丰富程度均让夏荷震惊。就连那些在建筑内遇到的仆人,对她的态度也恭敬到仿佛她就是女王。 但夏荷不喜欢。 她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一点儿也不适合她。 她每天都在做一些她并不喜欢的事儿。哪怕她做得十分优秀。就连白秋这种严苛的老头儿也挑不出毛病。可对夏荷而言,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了。掐得她仿佛要窒息。 “二小姐。晚餐时间到了。” 准时六点。 仆人站在房门口敲响了房门。 埋在书桌上的夏荷微微抬起那因长时间阅读文件而略有些血丝的双眸,语态平和道:“好的。我一会儿就来。” 建筑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可住的人并不多。除了她和那位平日很少能见面的姐姐之外。便只有白秋偶尔会来这里窜门。剩下的几十人全是仆人、保安、以及为她们烹饪美食的厨娘。房子大。却毫无人情味。甚至冰冷得仿佛深宫内院。令人寒冷到牙齿。 从书房行走到餐厅足足花了三分钟。这还只是建筑内的路程。若是到了建筑外的空地。夏荷要尽数走一遍起码要花费半个钟头。还未必能将每个角落都勘察清楚。 大。奢华。却冷到骨子里。 这便是夏荷对如今所居住的建筑的评价。 夏无双早已在餐厅等候。餐桌是典型的西式长桌。没有东方人进餐的温馨。却更为讲究卫生。绝对不会发生不同人的两双筷子在一个盘子里翻滚。 夏荷来到餐厅,先是与坐在椅子上安静等候的夏无双打了招呼。这才强颜欢笑地坐在椅子上。说道:“姐。其实我们不用每天都吃西餐。我的手艺你试过。不如明儿换我来做饭?” 夏无双往嘴里送了一小块牛排,遂又说道:“可以。” 夏荷这才略微放松地说道:“那姐你想吃什么?我好让管家去购买食材。” “都可以。”夏无双说道。“我不挑食。” “那我就自由发挥。”夏荷莞尔笑道。 她不喜欢如今的生活。她也从骨子里排斥夏无双的安排。可她一点儿也不恨夏无双。因为她知道,相比夏无双为了父亲的计划而付出的一切。自己那点所谓的牺牲实在不足挂。所以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责备甚至记恨这个从小便分隔两地的姐姐。 此刻见夏无双答应。夏荷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吃饭的速度也比中午快了许多。 “不用总想着用最短的时间将所有工作都处理完。”夏无双说道。“以你现在所处的环境。你的工作量是无限的。身体第一。重要工作第二。其次的可以推给下面的人去做。” 夏荷微微一愣,遂又好奇道:“可这些文件都送到了我这里。” “白秋是希望你从中挑选出重要的工作。这也是一种需要锻炼的能力。”夏无双说道。 夏荷点头道:“我知道了。” 夏无双似乎也并不关心夏荷是真懂还是假懂。继而说道:“父亲在世时每天只花一个钟头来处理工作。其余时间要么是下棋。要么是与朋友喝茶聊天。我不要求你迅速拥有父亲的能力。但只要你能像父亲那样拥有强悍的工作能力。那么你的人生比你自己预设的要美好很多。” 夏荷闻言心中微微一突:“若是我的工作能力变强了。可以偶尔给自己放假么?” “当然。”夏无双说道。“你为自己工作,并不为任何人工作。只要你认为手上的工作短时间不需要亲自出手,并且能遥控管理好。那你的时间就是空闲的。你想去世界任何地方都可以。没人可以管你。” 夏荷心中燃起了浓浓的希望。重重点头道:“我明白了。” 夏无双不再多言,埋头吃这份也许也并不适合她口味的晚餐。 对一个常年生活在生死边缘的女人而言,餐饮这一块并不是她在乎的事儿。甚至在某些时候,不饿死已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儿。所以即便如今的夏无双成了世界上最有钱的女人之一。可对她而言,物质上的享受从来不是一件值得追求的事儿。 二人相安无事地吃晚餐。门口却传来一把颇为急促的声音。 白秋大步进入餐厅。挪到夏无双跟前说道:“大小姐。有人要见你。” “谁?”夏无双头也不抬地问道。 “帝林。”白秋神经敏感地说道。 “让他进来。”夏无双双眼一亮。 “可是他——” “没事。”夏无双摇头。 可是他是破天强者? 破天强者也许在老一辈是一个极为罕见的身份。可在年轻一辈,真的不算多么强大的存在。 帝林是。商素心是。楚河是。她夏无双也是。 一个缺了一条胳膊的破天强者。真有那么值得人紧张么? 见夏无双如此笃定,白秋也不再多言。出去邀请那位如今的神会之主。 “要见你的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敌人么?”夏荷好奇地问道。 帝林。 这个名字对如今的夏荷而言并不陌生。她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与帝林的父亲都处于一个绝对的敌对关系。而按照姐姐的说法,仇恨这个东西是会遗传的。父辈的仇恨极为容易感染给下一辈。比如她们。 “嗯。”夏无双点头。 “我能留下吗?”夏荷问道。 按照惯例。当夏无双接见一些极为重要的客人时。她是不允许留下的。一是保证她的安全。二则是夏无双认为夏荷目前并不拥有跟那些穷凶极恶的大人物打交道的能力。 夏无双深深地扫了夏荷一眼,良久后方才说道:“可以。” 今儿对夏荷而言是个十分不一样的日子。因为与往常不一样,姐姐没有再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这对夏荷来说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只是当夏荷瞧见那个充满异域风情,却缺了一条胳膊的帝林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胆战。 没错。 这个西装笔挺,面孔英俊的男人只有一只手。夏荷这辈子没见过缺胳膊少腿的人。更何况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对任何女人而言,一个极为英俊的帅哥少了一条胳膊,都是一件十分惋惜的事儿。 “没想到一下子就遇见了两位大美女。”帝林人未到,爽朗地笑声便充斥整个客厅。待得他走近,便又十分热情地说道。“两位夏家小姐。你们不会责怪我打扰你们吃饭吧?” “当然不会。”夏荷出声说道。“帝先生。请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帝林微微一笑,说道。“众所周知。我父亲与令尊曾有难以化解的隔阂。但我想说的是,这是父辈的仇怨,其实并不应该算在我们的头上。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化敌为友。不要在为根本与我们无关的事儿烦恼。” 帝林的示好是二人都没想到的。夏荷当场就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反观夏无双,却是微微皱眉,直视帝林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做朋友。并联盟。”帝林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铲除所有的敌人!” 第四百六十章 潜伏者! 第四百六十章潜伏者! 人们常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平凡世界的夏荷而言,她并不能太过透彻地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夏无双可以。所以面对帝林提出的联盟,并铲除所有明面上的或是暗地里的敌人并不排斥。而是淡然地扫视帝林,单薄而优美的唇角微微上翘:“我的敌人是谁?” 这句话问得很尖锐。 夏家的敌人是谁? 夏正清的敌人又是谁? 是神会。是所谓的由帝天统领的神会。而他们之间的争斗至今已有三十年之久。而偏偏在帝天死后,他的儿子,如今掌管神会的帝林却是向夏家姐妹示好,并表示希望可以合作铲除所有的敌人—— 可笑吗? 对夏荷而言这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儿。 曾经的死对头。如今欲结为盟友。夏荷不太能理解。若是按照她的思维模式,也决计不会答应。 “太多了。”帝林微微一笑,随手从口袋摸出一支香烟,而后点燃,深吸一口道。“他们全都在华夏。” “哦?”夏无双发出一个不置可否的音节,等待帝林的后续。 “你可知云飞扬?”帝林毫无征兆地问道。 “知道。”夏无双点头。 “那你也应该清楚云飞扬与你我父亲的关系。”帝林微笑道。 “知道。”夏无双给予简单的答复。 “那么——”帝林眼神中跳跃起一丝愤怒的火花。沉声道。“你可知道他要夺走我们父亲所拥有的一切?” “他已经死了。”夏无双平静地说道。 “你要我相信一个死人要多走我父亲留下的一切?”夏无双继续问道。 “但他留下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帝林缓缓说道。“而且,在云飞扬死之前,他的计划便已经展开了。” “是么?”夏无双微微眯起眸子,缓缓地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已经抓到了他们安排在神会内部的嫌疑人。”帝林一字一顿地说道。 啪。 帝林打了个响指,紧接着。一个被戴着黑色头套的男子被两名强壮的西装保镖扭送进来。甫进客厅,其中一名保镖便一脚踹在了那戴头套男子的膝盖处,将其狠狠地踢到在地。 砰! 男子脑壳碰击地面,发出沉闷而揪心的声响。 “他就是云飞扬安插在神会内部的嫌疑人。”帝林微笑道。“而且根据他的交代。他潜伏时间长达三十年。” 也就是说。 当云飞扬失踪哪天开始,他便潜伏在帝天身边了。 这绝对是一场极为庞大的棋局。大到耗尽了这名潜伏者的半生心血。 “现在是你们神会有叛徒。你是否应该自行处理。而不是跑来与我合作?”夏无双淡然道。“事实上。你们神会内部如何混乱,本质上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于——站在我的角度。神会的覆灭才是我愿意见到的。对吗?” 夏无双冷酷无情的言辞并未激怒帝林。相反,这个断了一条胳膊的年轻男人只是轻轻摇头,微笑道:“听上去你说的没错。但事实上,云飞扬能安插人在我父亲身边。你能确保你身边的人都是值得信赖的?” “这是我的家事。”夏无双脸色一沉,淡漠道。 “这的确是你的家事。但我希望你知道。如今的神会绝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甚至——我并不愿意和你们做敌人。因为站在我们对面的,还有太多牛鬼蛇神。”帝林微笑道。 夏无双似乎已经没有兴趣再与帝林交谈下去。可夏荷却在这时出声问道:“帝林先生。听你的口气,你似乎知道我们身边有卧底?” “不敢肯定。但已经有了线索。”帝林微笑道。“亲爱的夏荷小姐。只要你愿意与我神会合作。我可以无条件地帮你们铲除卧底。” “这是我们的家事。”夏荷与夏无双一样,给出了同样的结果。但很快,她话锋一转,微笑道。“帝林先生的要求我们也会慎重考虑。” 得到同样的结果,帝林倒也是一点儿也不气馁。反倒是笑得阳光无比,说道:“没关系。我有时间等。而且我也相信。当我们之间没有仇恨,却可以共同创造更大的利益时。身为商人的你们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你们是夏正清的女儿。” 智者夏正清。华夏民间曾最风光的草根枭雄。身为他的女儿,帝林有绝对信心她们不是一群被仇恨蒙蔽双眼,甚至不分青红皂白乱来一气的女人。否则,她们也不配成为帝林的盟友。 “送客。”夏无双发出逐客令。 帝林闻言却是笑着起身,打趣道:“两位美丽的小姐。我会耐心等候你们的结果。” “不送。”夏荷跟着起身。面带微笑。 见这一冷一热一对姐妹花如此默契,帝林恍惚间竟生出一股不久的将来。这对女人会成为西方世界最为瞩目的商界明星。势必轰动全球。 送走帝林。夏荷转身询问夏无双:“姐姐。你相信他的话嘛?” “信。”夏无双点头。“我已经在查了。” “查身边的卧底?”夏荷意外地问道。 “嗯。”夏无双点头。 “既然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们要拒绝他的好意?”夏荷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也说过吗?”夏无双反问。“这是我们的家事。” 夏荷微微一怔,遂又摇头道:“其实帝林说的没错。恩怨是父辈的。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也应该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更何况,父亲与帝天只是生意上的对手。哪怕他们相互之间有许多摩擦或是矛盾。但他们从来没有使用卑鄙的手段进行压制。” “而最重要的是——”夏荷略一停顿,又是说道。“父亲理论上并不是被帝天杀害。而是重病而亡。” “姐姐。你说——”夏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们与帝林能成为朋友吗?” 朋友这种东西谁也不嫌多。但多一个敌人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儿。像帝林这种站在世界巅峰的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只要他们没坏心,夏荷都乐意接受。 “当不确定一个人对自己是有好处还是有坏处时。先把他定义为敌人。”夏无双平静地说道。“也许会累一些。但更安全。” 夏荷闻言并不反驳,只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在这段时间里,但凡夏无双与夏荷聊天,总会说出一些与夏荷三观不太符合的话语。但经过夏荷的分析,姐姐的这番话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过于阴暗与消极。可处于一个更为黑暗阴冷的世界,这些话往往能成为救命稻草。所以夏荷从一开始的反感变为现在的欣然接受。 “去午休吧。晚上有一个慈善晚会需要你出席。”夏无双说道。 “慈善晚会?”夏荷颇有些意外地望向夏无双。“姐你的意思是要我出去参加晚会?” “你在纽约已经住了三个月。难道要每天都呆在家里?”夏无双反问。 “当然不是。”夏荷心情略有些激动。“我只是——太久没出门了。” “没有人能天天躲在家里获取成功。世界首富也不行。”夏无双丢下这句话,缓步走向专属自己的房间。 夏荷在客厅坐了一会,见两名身着工作装的仆人来到餐厅收拾碗筷。她快步走上前,冲那两名二十来岁的女仆说道:“我帮你们。” 她的笑容很温暖。口吻也很真挚。 虽然两名女仆诚惶诚恐地拒绝了她的好意。但这栋冰冷而落寞的大宅子里仍然滋生出几分耐人寻味的暖意。 第四百六十一章 混乱!(上) 第四百六十一章混乱!(上) 萧山别墅的日子对楚河而言并没太大的波澜。但对小萝莉而言却有种回到纽约的感觉。 在纽约,在夏无双身边时。小萝莉是一个受到很多人尊重与敬畏的女孩儿。哪怕她年纪很小。却在某种程度上因为夏正清与夏无双的身份而成为人人敬畏地大人物。可在她来到白城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不止在通宵达旦之后要自己做宵夜。还必须学会如何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儿。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并不是小萝莉愿意过的生活。哪怕以她的伸手和实力。随便接几单颇具挑战性的任务也能赚到以她的消费水平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可对小萝莉来说。她更享受在萧山别墅这种极为富裕的生活。 生活起居有管家有仆人照顾。床单衣服更是有人每天清洗。连出门逛街上课,也有专车接送。而最让她满意的是,每当她从学校出去的时候,守候在门口的司机总会十分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并十分礼貌地低头说上一句“小姐请上车。” 没错。萧山别墅的管家保镖仆人都尊敬地称呼她为小姐。虽然这是一个礼貌上的称呼,却让小萝莉在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日子一天天过去。楚河的生活似乎也渐渐走上了轨道。平日里除了上课跟学生打成一片,休息在家的时候,她也学会了跟萧太后下棋。 五子棋。 最通俗也最为简单的玩法。楚河的脑子并不笨,甚至可以说是聪明。但跟萧太后这种大局观极强的超级女王相比。他的水平仍然欠缺了一些。 但不论如何,下棋的时候楚河总能与萧太后聊一些不太沉重的话题。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在同居中逐渐升温。不再冷言冷语。偶尔萧太后晚上甚至会叫上楚河一块吃宵夜。在屋外寒风飘零。屋内煮上一锅香辣牛肉锅,配上一瓶小白干,实在是人间一大乐事。 年关将至。 放假的楚河与木子驾车去商场置办年货和买一些生活用品。一路上两个大男人随心所欲地瞎掰,心情逐渐归于平淡的楚河点燃一支香烟,打趣道:“我说木子啊。不是做少爷的说你。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每天都没个正行。也不知道娶妻生子?怎么,还没攒够钱吗?” 驾车的木子闻言却是微笑道:“讨老婆有什么好的?我现在生活得很开心。在这方面没什么打算。” “但作为一个男人,总归需要一个家才能完整。”楚河劝说道。“你从小就住在萧山别墅。老爷子当年可是疼你胜过我。你快些娶妻生子,没准萧太后还会给你儿子准备一份大礼。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工作了。” “我有工作过吗?”木子反问道。“我每天都在家里喝酒下棋。偶尔锻炼一下身子。坦白说。就算不给我发工资。我也愿意在别墅住一辈子。” 这是实诚话。 木子和萧绾青一样,都是萧太爷领养的孩子。其实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二人都算楚河的同辈。只不过萧绾青是在楚河还没出生之前就来的。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成了楚河的姑姑。木子比楚河大几岁。却是在楚河到了萧山别墅之后才来的。所以二人一直是同辈。并且能玩闹到一块去。不说其他,单单是楚河读书时,木子跟他的零花钱基本上是一样多的。可楚河的交际广阔,所以木子的钱通常来说都会借给楚河。而身为太子爷的楚河自然也没有还的觉悟。这个从来没将钱当一回事的小管家也没追究。 论感情,楚河与木子可以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而并不是外人所见的主仆。所以此刻的他才会八卦地劝说木子娶妻生子。 只是木子的回答未免太让楚河丧气。他居然愿意打一辈子光棍留在萧山别墅也不远娶妻生子。这让楚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我严重怀疑你的性取向有问题。”楚河恶毒地说道。 “哦?”木子也不惊奇,微笑道。“少爷你从哪方面看出我取向有问题?” “你成天跟陈悲风厮混在一起。还经常在你房间鬼混。要说没半点问题,谁信?”楚河恶毒道。 木子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大少爷。咱们这种身份地位,其实很难找到朋友的——” “等等。”楚河坏笑道。“你们这种身份地位?什么身份地位?” 木子先是一顿,遂又十分风骚道:“谁不知道洛阳公子身边有个陈悲风?谁不知道萧山别墅有个小管家?咱们怎么说也算是白城知名人物。大少爷你看啊。有兴趣接触我们的人,肯定身份地位都不低。而这种人又通常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虽说最接近权力中心。可怎么也不能吃里扒外吧?那么跟那些人打起交道来,难免虚与委蛇,不会真的交心。这不就很容易没朋友?” “少瞎掰。”楚河认真地说道。“我严重怀疑你是被陈悲风的姿色所吸引了。” “——”木子略微尴尬道。“我要真有问题。少爷你在读小学的时候就贞操不保了。” “——” 楚河抽了抽眼角。忘记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帅这个事实。 楚河随来不习惯逛商场,虽说他出身富贵。却浑身都是钓丝气质。吃东西喜欢挑路边摊。住宿等方面也从来没有太多要求。除了几件装逼用的豪华衣服。任何人看楚河都不像是出身白城第一家的大少爷。 两个大男人在商场逛了一圈,毫不挑剔地收购了一大堆的生活用品,木子又十分贴心地买了数十份礼物。说是给春节不能回家,还要坚守在工作岗位地护卫买的。楚河见到此处,却也明白那些护卫为什么会对木子死心塌地了。 你对人好。人对你也肯定不差。 买完商品,二人随便挑了一间餐厅吃饭。正要驾车回去时。一条人流极大的商业街上突然发生混乱。人群抱头鼠窜不说,还有惨烈地叫骂声响起。 楚河好奇地望过去。却只见两帮人对峙而立,架势极为凶狠。连不远处的几名警员似乎也不敢上前阻止。生怕惹火烧身。 满嘴本来对这种事儿没什么兴趣。白城本就外籍人士极多,发生一些小摩擦根本不足以引起身为萧山别墅小管家的关注。正要点火驾车,楚河却是忙不迭拉住他,说道:“把车开过去。” “啊?”木子微微一愣,遂又无奈地问道。“大少爷你不会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扮猪吃老虎吧?” 楚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扯淡,里面有我的学生。” 木子锐利地扫了一眼,遂又笑道:“那位市长公子啊。” “这小子最近两年挺踏实的。不像会主动惹事儿的主。过去看看。省的吃了大亏。” 木子听话地驾车过去。停在路边。 楚河下车站在一旁围观,点了一支香烟慢慢抽。两帮人近二十人。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半点小混混的架势都没有。李成这边全是他生活圈子里的狐朋狗友。家里要么是当官的,要么是生意做得极大的富家子弟。属于在白城横行霸道鲜少会阴沟里翻翻窗的主儿。另一边人数与之不相伯仲。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尤其是为首的那哥们,更是神情冷酷。一看便是情商高过普通人的狠辣角色。 “李成。咱们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能在这里碰上。”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我叫小武!(上) 第四百六十二章我叫小武!(上) 李成这伙人跟对面那帮纨绔子弟在人数上旗鼓相当,气势上也丝毫不让。可单论阵仗,那群明显不是本地人的纨绔子弟看上去却要跋扈一些。好似根本没将李成这群地头蛇放在眼里。而再看他们身后那几辆挂燕京牌照的跑车,也要比李成这群人的汽车高上两个档次。 所以在楚河看来,李成这帮人占不到任何优势。甚至还有些想要大事化小的迹象。 这可不像是李成的风格啊。 这小子最近的确低调内敛了一些。可要让他如此卑躬屈膝。即便是楚河也没这个面子。所以楚河对那群从京城来的年轻人十分感兴趣。 “秦恒。你究竟想做什么?”李成微微蹙眉,沉声道。“你一出现就伤了我一个朋友。现在还要围堵我们——”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真的怕你?”李成紧握双拳,眼眸中泛起一丝怒意。 “不不不。”那称之为秦恒的年轻人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打趣道。“你们又怎么会怕我?是我怕你们才是应该的。” 李成闻言却是丝毫不为松动。 他看得出来。秦恒这次回来就是要报复自己。 为什么? 因为秦恒的父亲当年被自己的父亲打垮了。之后曲线救国,总算是在最近几年爬到了燕京某正厅级实权位置。虽说李成父亲在官阶上丝毫不弱。却难以在影响力上相提并论。如今秦恒父亲起死回生,并在燕京混得风生水起。那曾经的敌人又如何会轻易放过? 说白了。秦恒这次趁着假期回白城,就是要狠狠地打李成的脸。一雪前耻。 两帮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凝重。颇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势。李成的脸上更是写满凝重之色。稍稍向左右两侧的同伴打了眼色,切勿轻举妄动。 没错。他们是地头蛇。可秦恒这条过江龙实力强横,绝不是轻易就能搬动的。所以必须小心行事,决不能给他找到下手的机会。 “李成,你应该猜得到我今儿回白城的目的。”秦恒淡然一笑,耸肩道。“反正现在是你的人先惹了我。甭管我怎么收拾你,父辈们也不敢胡说八道。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给你一次机会。” 李成没硬碰硬。只是平静地问道:“什么意思?” “打三场。”秦恒手一挥,他身后倏然走出一名脸色冷峻的年轻男子。二十岁出头。身上却透着一股冷厉之色。仿佛一出手便能将人打垮。 “你能赢两场。我就既往不咎。输了。”秦恒略一沉凝,遂又微笑道。“每人跪下磕三个响头。我也可以放过你们。” 说话间。附近已有七八个警员左右穿梭。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一帮人背景是京城大佬。另一帮则是本土皇帝。这群吃公家饭的执法人员绝不敢大水冲了龙王庙。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之所以他们会听从命令而来,是担心这两帮纨绔擦枪走火,闹出太大的麻烦不好收场。所以这才纷纷赶到附近监督。 只要不闹出人命。想必这群执法者都不会轻举妄动。 打三场? 李成见秦恒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先是微微一惊。遂又好奇地扫视他身后的年轻人一眼,抿唇道:“秦恒,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我才作出这个决定。”秦恒神色阴郁道。“否则。他们已经冲上来殴打你们了!” “太嚣张了!” “李成,跟他拼了!” “妈的,老子在白城混了二十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能得瑟的主儿。” “干。今儿不打残一个老子不姓王。” 李成身后那帮二愣子顿时打满鸡血,誓要跟秦恒死磕到底。见群情激愤,李成也无力阻止,只是挥了挥手道:“找两个能打的出来。” 说话间,他身后顿时窜出两个虎背熊腰的狠货。 这二人平时就是李成这个小集体能打的主儿。如今听李成一口应承下来,立刻毛遂自荐,要狠狠地代表本土帮殴打这群过江龙。 李成见出现的这二人都不是普通人。这才稍稍安心道:“我打头阵。” 李成前两年跟小武练过。也算是小有成就。加上他体格魁梧,身高已超过一米八。普通两三个壮汉他还不放在眼里。打个头阵也不过分。 秦恒见李成要打头阵,那与同龄人不太符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抿唇道:“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身后倏然窜出一名能征善战的年轻人,凶悍地朝李成扑了过去。 “妈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木子蹲在垃圾桶旁边,点燃一支烟吧唧两口。“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划道道pk。还有没有王法?” 楚河却也是笑着摇头:“咱们那会儿也不比他们差。” 木子闻言却是揉了揉鼻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那会儿可不会当街斗殴。起码没他们这么端得住。” 楚河无奈地笑了笑,也是点了一支烟慢慢抽。似乎并不急于出手。 那三个年轻小子实力的确不错。起码在楚河看来,属于相当不俗的年轻人。李成这几个出身优渥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但真打到最后,也顶多是打得鼻青脸肿。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木子见楚河没有出手的迹象,也是乐得看好戏,就差去旁边的热狗店买些点心了。 果不其然。李成上来不足一分钟就被人放倒。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 而接下来的两场,支撑的时间甚至还不如李成长。短短不足三分钟的时间,李成这边便一败涂地,铩羽而归。 这样的结果是秦恒早已经料到的。可眼看着李成被痛打成猪头。秦恒心中那是相当以及异常地兴奋。双眼放光地盯着李成道:“怎么样?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李成面露难色,却哪里还有上场的能力? 既然输了。又没有还手的机会。是否要接受秦恒的羞辱。磕头道歉? 要让李成这帮大少磕头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别说是他,就说是他身边的那帮纨绔子弟也绝不会答应。哪怕他们打不过秦恒那帮人,也断然不会向这群同样年龄的纨绔磕头道歉。 秦恒自然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李成这帮人输了之后,他立刻一挥手,身边那群死党便团团围住了李成这帮人。不给他们脱身的机会。 “你刚才说。再给一次机会?” 正当李成这帮人打算突围时,一把沉稳而略微冷酷的声音从外圈传来。秦恒略微好奇地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却只见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徐步而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军用行李袋。那张并不出类拔萃的脸庞被晒成健康的古铜色。个头不算高。一米七五左右。浑身却透着一股刚硬的气质。也许是长期强化训练的原因,这个年轻军人的骨骼相当粗壮。仿佛随手一推便能撂倒一头牛。 “你是谁?”秦恒眉头一皱。 “我叫小武。”小武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与古铜色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四百六十三章 像我年轻的时候! 第四百六十三章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叫小武! 当这个年轻军人扔下行李包,大马金刀朝人群最中心走去时。两年没见的李成兴奋得双眼发红。 直至这个曾经最忠诚的玩伴走过来,李成才一把揽住小武的肩膀:“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李成很热情。 小武却被他抱得微微龇牙,笑道:“部队不允许外出。现在新兵期过了。我特地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处理私人事儿。” 首先。一般服兵役也就是两年。两年之后基本上也就可以退役了。而要继续留在部队也不是不可能。但够资格,并愿意留在部队的,通常都是极为有前途的战士。否则毫无作为的战士留在部队,倒不如退役做点小买卖。所以从小武这番话中不难分辨。小武决定继续留在部队,并且有相当不俗的成就。否则。他根本无法申请一个月的假期。单从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的上司对他有多么的看重。 “好小子。咱们2073班你算是第一个出人头地的。”李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武闻言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我先把他们解决了。” 李成闻言却是摇头:“这帮人背景不简单。那几个人的身手也不是普通人。” 当兵不代表武力值爆棚。小武之前的确是个练家子。可要跟这几个明显有童子功的狠辣角色斗,李成还是担心他会吃亏。而最为重要的是。秦恒背景复杂,李成担心小武的强行出头影响他的军旅生涯。于公于私,李成都不希望小武这个曾经的死党卷入这场风波。 “没事。” 小武笑着说道:“司令说了。在外遇到麻烦。不用怕。但一定要脱了军装上。否则军法伺候。” 这是有多么看重小武,才能护犊子护到这种程度?生怕自己的心头肉被人欺负,所以放下如此豪言。由此可见,小武的顶头boss已做好了为他擦任何屁股的准备。为这个全国武斗大赛冠军的尖刀部下。 撕拉。 小武转过身,脱下那熨帖得一丝不苟的军装。露出那黑色的弹力背心以及满身精壮的肌肉。冷冷扫一眼站在对面的那三个武力值不俗的年轻人:“我还没吃午饭。一起上吧。” 一起上? 这小子未免太嚣张了! 这三人都师出名家,更是如楚河所想,是有童子功的狠人。平时一个打三五个完全不是问题。三个一起上? 这小子真当自己是斗战胜佛啊? 为首的那哥们甫听小武这般说,便一个箭步猛然窜过来,挥出铁拳朝小武面门砸去。试图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军人一记下马威。 啪。 他铁拳一出,便迅速被小武握住。 咔嚓。 只见小武手腕一抖,那年轻人整条手臂便出现一种不规则的转动。显然是脱臼了。 “唔——” 那年轻人也算是硬气,被小武生生拉扯成脱臼也硬是没有吭声,只是忍着满头的冷汗往后退去。不敢再上前。 “一起上!” 另外两人见这个不动声色便解决掉一个同伴的小武如此强大。也是不理会江湖规矩凶残无比地猛然前冲。试图左右夹击将小武放倒,并挽回一点脸面。 但很显然,练过跆拳道,又被楚河调-教过的小武早已不是当年的小武。两年军旅生涯他从一进部队便被集团军二号人物看上。随之又经过了两年魔鬼式训练。更是成为集团军司令评价为近五年来白城军区最耀眼的军人。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 砰! 砰! 小武原地不动,右腿猛然高高抬起。那刚劲有力的腿部如同铁鞭般猛然抽出。登时将两人给生生抽飞出去。遂又狠狠摔在地上。一击制敌。 “呼——” 一旁围观的李成深吸一口冷气,暗忖道:“两年不见,这小子可真是不同寻常啊。” 小武轻松便解决三名秦恒带来的高手。登时压制了对方的嚣张气焰,这秦恒见没了反击的机会。气势也是弱了一大截。尤其是面对那波澜不惊出手却如雷霆一击的小武,更是鼓不起勇气来,只是咬牙问道:“小子。你那支部队的?” “白城军区隶属集团军。你要查很容易查出我的底。”小武坦然说道。 和军人动手? 还是这群人先出手? 若是他们敢找上自己的部队,甭管是不是自己的错,司令员恐怕都不会卖他们的账,甚至是倒找茬。 白城军区护犊子的作风小武这两年见过太大。只要没杀人放火,任何部门都别想轻易把自家的崽子抓走。尤其是像小武这种一鸣惊人的明星新兵。更是司令员的心头好。没人敢对这个入伍便受尽宠爱的明星军人指指点点。 秦恒见小武丝毫不惧,也深知小武来头不小,只怕是出动父亲也很难撬动。这才冷然一笑,说道:“小子,山水有相逢。咱们迟早还有见面的机会。” “不一定。”小武淡淡摇头。说道。“再过几个月,我想我就要离开华夏了。你要再找我。也许并没那么容易找到。” 秦恒见小武这般打脸,却是恨得牙痒痒。紧握的双拳仿佛要捏出血来。良久才道:“你先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拉着队伍洋洋洒洒地离开。没再多做逗留。 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已经没能力掌控大局。秦恒便绝对不会再留在这里叫嚣斗气。那是蠢材才会做的事儿。绝不是聪明的做法。 这帮人一走。李成这群人便围住小武。一口一个小武哥。叫得别提多带劲。 说起来。小武也算是这个圈子的人。只是曾经的他因为父亲职位不够格。所以才这群人中一直属于被无视的那种存在。尤其是小武性子本就低调内敛。自然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如今他一战成名。那群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狐朋狗友顿时将他奉为天人。仿佛要立刻跟他烧黄纸拜把子。 “小武。这次多亏了你。”李成面带感激之色。说道。“要不是你,我们可能逃不掉了。” “怎么会。”小武笑道。“这里是白城。他们再牛鼻也只是在京城。还真能把你们如何?” 李成闻言却是哑然,无奈道:“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 李成身边那群人大声嚷嚷要跟小武哥去不醉不归,小武却委婉地拒绝。表示要先回一趟家里。免得父母担心。等回头忙完了家里的事儿,一定跟这群曾经的朋友喝酒打屁。李成也不强求,只是临走前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回头来我家。咱们好好聊聊。” “嗯。”小武点点头,一口答应。 众人走后。这个提拔雄伟的年轻军人提起军用行李袋,却不是第一时间坐车回家。而是朝一旁的某个偏僻角落走去。 “楚导。” 楚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被小武堵在了巷子口。 小伙子越来越成熟稳健。脸色也不像以前那么苍白。摘下眼镜后搭配那张古铜色的面庞。浑身充满了阳刚的气息。这才是好男儿。不像如今那些被疯狂热捧的娘娘腔。 楚河掐灭香烟,拍了拍屁股起身道:“回来啦?” “嗯。”小武眼中透着尊重。抿唇道。“总算没辜负您的期望。” “我知道。”楚河欣慰地笑道。“前些时候的武斗大赛你拿了第一名。连燕京军区那位头号种子选手也栽在你的手上。牛叉啊。” 小武憨厚地挠了挠头:“还得多亏楚导当年的指导。否则我很难打过他。” “那也要你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决心。否则我就算把整套九阳神功的心法塞进你的肚子里。你也打不过一个凶悍的娘们。”楚河粗糙地说道。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虚伪了??” 站在一旁的木子看不下去了,骂骂咧咧道:“一个劲儿的相互推辞。既然这么不愿意承认。干脆把功劳让给我。” 小武略微尴尬。楚河却是豪爽笑道:“小武。回家忙完了记得请楚导喝酒。让我看看你在部队里蹲了两年。酒量有没有见长。” “没问题。” 望向小武离开的背影,楚河万分感慨地回头瞥一眼木子:“为什么我越看越觉得他像我年轻那会儿?” 第四百六十四章 买烟的女人!(上) 第四百六十四章买烟的女人!(上) 因为小武的回归,原本都在家等候春节到来的2073班学生都陷入一种狂热。 因为小武是个极为受欢迎的同学。还因为如今的小武今非昔比,已经成为军部前途斐然的超级战士。 这是一场以小武为核心的聚会。多数话题都放在了小武身上。若是两年前的李成,肯定会因为被小武抢走风头而大为恼火。可现在他不会了。因为小武的确是一个值得被人尊崇的男人。更是一个连李成自己也十分钦佩的同学。 短短两年时间,小武便在部队创造出属于他自己的辉煌。更是将那群连自己都不敢太过分得罪的年轻人打得满地找牙。可见小武的底蕴有多么的深厚。亦可以猜测这两年小武究竟花费了多么大的苦心。 整个聚会均极为热闹。直至后半场大多数人都因为喝得太多而离席,小武方才递给楚河一支香烟,揉了揉略有些发胀的眉心道:“楚导。你的酒量真是没得说。” 楚河微微一笑,也不多言。 这不是废话吗? 自己从小跟着老家伙喝酒。酒量当然不是盖的。抽了一口香烟笑道:“你的也不赖。” 小武闻言却是话锋一转,说道:“楚导。以前您说您是当兵的。我当初只是略微好奇。倒也没有多想。可自打我参军后,才知道您究竟是个怎样的军人。” “什么样的军人?” 李成谢索沈雅洁几人均是凑过头来。满面好奇地问道。 与小武一样,他们对楚河的了解并不多。可这几人用屁股都想得出,楚河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甚至是相当神秘。否则又如何从他出现在白大到现在,从没吃过苦头?即便半年半年地不上班,也从没人敢将他如何? 李成等人也不是平凡学生,他们的出身注定了思维不会像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普通学生。只是楚河一直不愿多提这方面的事儿,所以倒也不敢多问。如今见今非昔比的小武主动出声,不由纷纷凑过来七嘴八舌。不亦说乎。 小武见一帮同学好奇,不由缓缓说道:“你们听说过白城有四大王牌吗?” “当然知道。”李成眉头一挑,称赞道。“据闻当年初建四大王牌时,那可是轰动全国乃至于全球的超级战士。单单是白城青龙一人,便引领了全球参军热潮。可谓世界巅峰级别的超级强兵。连美国第一夫人也对其相当青睐。从那之后,这四大王牌便成了咱们白城军区的精神领袖。虽说这几年名声渐渐衰弱,但曾经造就的辉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成作为土生土长地白城人,老头子又是政府高官,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普通人很难打听到的秘辛了如指掌。此刻如数家珍般说出,却也是省去了小武许多麻烦。 “楚导当年便是白城四大王牌之首,青龙。”小武一字一顿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敬重与自豪。 “真的?”李成不可思议地问道。 “白城青龙?”谢索略微震惊地问道。“就是那个据说反围剿战打得堪称经典的青龙么?” “正是。”小武重重点头。“而这个青龙,便是咱们的楚导。” “——” 餐桌上顿时鸦雀无声,谁也没有出声。 这个炸弹般的消息实在太有震撼力了。就连平日里还算有城府的李成也被震惊得头皮发麻,无言以对。 楚河见众人目光诡异地望向自己,不由摆手笑道:“别听小武说得这么玄乎。楚导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军人罢了。而且还被部队开除了。没什么好显摆的。” 小武见楚河丝毫没有显摆的意思,心中的敬重却是激增不少。白城青龙曾在部队里意味着什么他比在场任何学生都要了解。而曾经那个前途无可限量的超级战神却因为一些私人事儿而被部队开除。却被视为白城军区的最大遗憾。 当然,以小武的地位是不可能打听到那些内幕的。这些事儿全是那位对他极为看重的司令员在某次醉酒后拉着小武的手说出来的。并告诫小武千万不要走错路,他不希望小武成为第二个白城青龙。 大部分学生都在满腹疑惑中离开,小武本来还想跟楚河喝酒,却被楚河打发走了,笑道:“我就不问你这次出国的任务是什么了。但这段时间你快些处理好家里的事儿。一旦出去,就未必能很快回来了。” “我知道了,楚导。”小武忽地重重抱住楚河,声音沉稳道。“我不会让您失望。” “好好干。把楚导的缺憾都弥补回来。” “明白。” …… 回家的路上,楚河的心情颇有些复杂。不经意间开岔路,停在了一片极为繁华的商业区。因为喝了不少酒,这片区域的人流量也极大。怕被查酒架的楚河将车停在路边,进一间饮料店买了一杯热饮,准备吹吹冷风,醒醒酒。漫步走着,却来到一处全是高楼大厦的商务区域。 喝完冷饮的楚河揉了揉略微有些僵硬的脸颊,正要转身往回走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名步履匆忙地行者。二人甫一相撞,后者便发出一声惊呼。 被撞的楚河先是一怔,遂又一把拉住那即将摔在地上的女子。正要开口说抱歉,却发现撞到的竟是一个老熟人。 “是你?”楚河惊讶问道。 “是你?”后者亦是颇有些意外地出声。 此人是谁? 正是第一个为楚河买烟的女人。徐微雨。 楚河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片类似于香江中环的商务区域见着人民教师徐微雨。先是一阵晃神,遂又苦笑不迭地问道:“徐老师你不在学校授业解惑怎么跑来这里来啦?” 看徐微雨的穿着,正是一身标准的ol打扮,银灰色的小洋装将她丰腴婀娜的娇躯勾勒得极为喷火。白皙的面颊搭配那颇为高挑的身形,气场未必赶得上女王。但一定是风味十足的成熟御姐。令人心痒难捱。 “我已经辞职了。”徐微雨紧了紧手中的公事包,颇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楚先生呢?” “我还是老样子。”楚河笑道。“像白城这么有前途的工作。我可不会轻易辞退。” 徐微雨莞尔一笑。说道:“楚先生真会开玩笑。这片区域起码有一半是萧山别墅的产业。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小小的辅导员工作?” “这话可就不对了。”楚河义正言辞地说道。“辅导员虽说不是正儿八经地人民教师。却也算得上是半个学生的人生领路人。尤其是像大学这种被誉为小社会的地方。若是不好好管教那些即将进入社会的学生,难免就会出现几个社会的渣滓。所以在我看来,辅导员这份圣洁的工作还是很有前途的。” 油嘴滑舌的楚河让徐微雨颇有几分无奈,正要出声,却听站在对面的楚河打趣道:“徐老师这算是下海啦?” “下海?”徐微雨一时间没理解这个歧义词的含义,略有些恍惚。 “就是你在这里工作?”楚河指了指附近的高楼大厦。 “嗯。”徐微雨这才点头道。“火灵她们高中毕业后我就辞职了。已经工作了不短时间。” “那你——” “徐经理。你怎么还在这里?公司领导已经到齐了!” 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把略微着急的声音。猛然回头。却是一个满脸油光的谢顶中年男子。神情看似焦急,眼中却透着一抹异样的阴毒。恶狠狠地扫了楚河一眼。 第四百六十五章 买烟的女人!(中 第四百六十五章买烟的女人!(中) 这中年男子穿得倒是体面。 阿诗玛的西装。手腕上的名表更是数十万的高档货。脚下一双皮鞋擦得铮亮。极为惹眼。也无怪人们常说人靠衣装。就说这秃顶且三角眼塌鼻子的中年男子若是穿得稍微普通一点,只怕扔进人海中连个泡沫都不会鼓起来。可楚河却注意到在不少ol女郎从这个秃顶中年男人身边走过时,眼光都会不经意地在他身上扫过。或是惊叹于他手腕上的名表,又或是他那一身价值好几万的西装。 若是能搭上这种极为成功的金融成功人士。起码可以少奋斗三十年。尤其是女人,也许这辈子都吃喝不愁,可以安心地当阔太太了。 楚河不是女人。更不是拜金的女人。 楚河不缺钱,还是视钱财为粪土的清高人士。 所以对于这个中年男子的出现他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是对方那略微异样的眼神让他颇为费解。但很快,当徐微雨那冰消中带有浓浓韵味的俏脸落入眼中时,楚河登时心知肚明。看出了玄机。 那老小子大概是看上了徐微雨。而对自己这个长相上惊为天人的大帅哥充满了敌意,甚至是危机感。不过这老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即便没有自己的出现,徐微雨也绝对不可能跟这个老东西好上吧?更何况——听这中年男子的话,徐微雨还是经理级的领导。那他们就更没戏了。 心中如此想,楚河却是并不着急地说道:“徐小姐,难得咱们今儿有缘遇上。不然我去你公司参观参观?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 “胡说八道!” 没等徐微雨开口,那中年男子便大步走上前,皱眉道:“年轻人,我们向腾公司岂是随便就能参观的?” 向腾? 楚河脑中闪过一幅画面,登时摇头笑道:“那不是一家做教育工作的公司吗?怎么就不能参观了?” 所谓做教育工作。说白了就是为学校提供各种基础设施器材和课本书籍的供应商。因为跟学校关系好,所以才会得到这样的好机会。利润不错,也可以打通一些人脉。但在白城这座遍地黄金的地方,这个行业并不算是顶尖行业。撑死了发点学生财。 楚河之所以这么了解向腾。是因为这家公司完全就是萧山别墅的旗下产业。而且是食物链末端的小型公司。拢共价值几千万。每年的盈利大概也就是千万左右。更萧山别墅其余那些大生意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分分钟能被解散的产业。 这种公司,徐微雨能有什么发展前途? 楚河心中如此想,却也没点破。只是好奇地询问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见楚河口吻中略带费解,便是不屑与之交流,生怕徐微雨多看他几眼而把魂儿给勾了。催促徐微雨道:“徐经理。走吧。” 徐微雨倒是颇为为难地看了楚河一眼,正要再度出声。却听楚河道:“你先去上班。我晚上约你吃饭。” 徐微雨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晚上见。” 楚河笑着点头,与之挥手告别。 宋祥一边走一边跟紧随其后的徐微雨说道:“徐经理啊。像刚才那种粉头小子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最有办法的就是骗你们这种无知少女的钱财。等压榨完你们。立马转身就投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千万不能动心。虽说你现在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在挑选上也一定要下功夫。不说挑个亿万富翁,但以你的才学和样貌,起码也要挑个事业成功,并有一定经济基础的男人吧?外貌未必就那么重要。但一定要脚踏实地,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徐微雨心中暗笑。说这么多就是在推销自己么? 徐微雨可不是胸大无脑的主儿。之前虽说在私人高中任职。可里面的人际关系一点儿也不含糊。徐微雨虽说不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却也学到了不少经验。从宋祥第一眼看见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公司二号人物对自己有兴趣。但徐微雨有自信能在一面施展自己能力时并成功地应付宋祥。甚至于——徐微雨将宋祥当成自己迈入职场的第一道关卡。 向腾公司不算大。拢共也就三十来人。像徐微雨这样的经理也有足足三人。并不是什么特别吃香的人物。除了一号大老板之外。宋祥是这里的管事人。平时大大小小的开支与批示都要由他经手。所以在公司里,宋祥在某种程度上取代了鲜少来公司视察的一号老板。成红当之无愧地领袖。 他口中所谓的开会说白了只是一场例会。将上周的一些工作细节汇报上来。然后根据公司目前的进度发布下一周的工作任务。可从这个老家伙口中说出,就好像是亿万身家的公司举行董事会大会。可谓是商界老油条,相当能吹水。 例会结束之后,宋祥让徐微雨来他办公室。说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儿交代她。徐微雨倒也不拒绝。反正宋祥的办公室与外面只有一道玻璃墙的间隔。宋祥胆子再大也绝对不敢在这里乱来。 进了宋祥那附庸风雅的办公室。宋祥之前在例会上假装出来的严肃登时烟消云散,脸上更是挂着一抹猥琐的笑容。一双小眼睛还算老实。却不经意也会流露出weixie的目光。令人极为不舒服。 徐微雨进去时,宋祥正在开一瓶红酒。见徐微雨进来,他一面笑一面倒酒:“下午喝一杯红酒不仅可以解乏。还能更好地投入工作。小徐啊。这酒是我朋友从国外带来的。82年。有兴趣尝尝吗?” 八二年拉菲。 老小子也算是下了血本。徐微雨闻言却是摇头道:“宋总您太客气了。我只是一个小员工。实在喝不了这种高档红酒。” “咱们也不算外人,你不喝可就是不给我面子啦?”宋祥佯装生气道。“再说了。今儿你们下午基本上都是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又不需要耗费多少脑力。相信以你的工作能力是完全没问题的。” 老小子倒是十分奸猾,直接封杀了徐微雨以工作为由拒绝的可能性。正要将红酒递给徐微雨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谁?” 宋祥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没见自己正在和徐大美人聊天么?太不知好歹了! “我。” 咯吱。 房门应声而开。楚河笑眯眯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你来做什么?”宋祥眉头一皱,沉声道。“这里可是私人地方。我希望你快些离开。否则我会叫保安过来。” 说罢他已有了打电话叫保安的动作。 楚河见状却是笑眯眯地走进来,也不合上房门,只是说道:“这里肯定是私人地方,但未必是你的私人地方。” 说完这句话,他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翘腿点燃一根香烟,慢悠悠地说道。 楚河这番话明显有一些让人费解的地方。 这是私人地方。却未必是你的私人地方? 怎么,这地方不是我宋祥的。难道还能是你这个粉头小子的? 宋祥冷笑一声,不满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命令你立刻滚出去。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轻松地离开。” “宋祥对吧?”楚河淡然一笑。说道。 “是又怎么样?”宋祥冷笑一声,质问道。 “听说你老婆前两年跟你闹离婚,现在已经去美国定居了。至于原因嘛——”楚河略一停顿,笑眯眯地说道。“就是因为你喜欢假公济私,搞女下属?” ————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我是老板! 第四百六十六章我是老板! 楚河出口成章,登时将宋祥陷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局面。 玩弄下属的身体导致离婚? 这种噩耗即便是对苦心钻营想贴上来的拜金女只怕也会极为抗拒。倒不是宋祥花心,而是——这个男人明显精明得很,即便贡献了身体,只怕也难以赚到太多好处。何况是心理有洁癖的徐微雨? 宋祥对楚河这连珠炮攻击得哑口无言,竟是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但作为一个长期混迹商场的老油条,宋祥又岂会被楚河这看上去就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打垮?他迅速想出对策,脸色深沉道:“小子,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污蔑我的人格!” “是吗?”楚河好整以暇地坐在真皮椅子上,慢悠悠地抽着香烟。“我哪里污蔑你了?你是没跟妻子闹离婚,还是没玩弄女下属?” “首先。我妻子前往美国是因为儿子在那边就读高中。所以才会举家搬过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至于我——即便工作再繁忙,平均每个月也会飞一趟美国。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出最近半年的机票记录给你看。最后——你说我玩弄女下属?” 宋祥冷笑一声,沉声道:“这一点别说我不屑反驳。即便是徐微雨也绝不会相信。事实上,早在三个月前,我就公开驱逐了一名试图制造办公室恋情的女员工。而这一点,小徐是经手人。” 坐在沙发上的楚河脸色微微显得难堪,掐灭手中香烟略有些坐不住地望向徐微雨:“真是这样的吗?” “那件事的确是我经手。”徐微雨略显为难地说道。 “这么说来——” “小子。现在轮到我了。”宋祥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沉声道。“你公然闯入我的办公室。这要搁在美国我能当场将你击毙。不过你放心,我是奉公守法的人,也绝对不是一个粗暴的公司领导。保安!” 他一声高喝,登时有两名身着保安服的年轻人冲入办公室。神情冷酷。 “把这个年轻人送去警察局。告他试图窃取商业机密。以及侵犯人生安全。”宋祥恶毒刁钻地说道。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得意的光彩。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只是当他说完那段自认为极有气势的话语之后,那两名保安并没任何出手的迹象。相反,他们那凶恶的眼神冷冷扫视自己。这让宋祥大为不解,更是心头生出一丝微妙的不安来。 “你们不想干了?”宋祥怒喝一声,拍案而起。“还不把他抓出去?” 未知令人恐惧。不安让人心慌。宋祥此刻两者全占。心中自是万分恍惚。目光一扫,只见原本要被自己陷害的楚河好整以暇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抽烟,更是极为不解。 “宋祥。如果你的品德没有问题。也许你会是这座大厦的负责人。而不是留在其中一层当话事人。”楚河娴熟地弹了弹烟灰,起身笑道。“从现在开始,你被萧山集团辞退了。” 辞退了? 还是被萧山集团? 宋祥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他眼中有滑稽,还有浓浓的荒诞。他不信。一点儿也不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能辞退自己。他凭什么?他又哪里有这个资格? 除了萧山别墅里的那位女王大人,谁有本事辞退自己? 宋祥心中泛起浓浓困惑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不安。 没错。 他的确不信楚河有这个本事。可楚河那笃定的自信让宋祥极为忐忑。不是因为他相信楚河。而是楚河所说的这番话会将自己的全部人生摧毁。一根毛也剩不下。 当医生宣布我们感冒的时候,不论有没有,我们都不会有太大的震惊与担心。可若当医生宣布我们身患绝症,只剩下三个月生命时。哪怕此时此刻的你身心健康,毫无发病的迹象。你也会生出莫名的恐惧。哪怕你不信。 宋祥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 他不信。 不信楚河有这个本事。 可楚河这番话所带来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所以他害怕了。额头上亦不由自主地渗出豆大的汗珠。眼中那逐渐浓郁的恐惧更是占据他所有眼眶。 “你到底是谁?”宋祥咬牙喝道。以此来缓解内心的恐惧。也仿佛是为自己打气。 “我叫楚河。”楚河续了一根香烟,微笑道。“楚河的楚。楚河的河。 谁是楚河? 萧山别墅有个叫楚河的男人么? 有。 只是宋祥不熟。 不熟不代表没听过。不熟也不代表不知道。当初楚河的照片被高层共享。不少萧山别墅麾下的巨头们便感慨时代似乎要变迁了。至于宋祥这种三流水准的小boss则完全没有知晓内情的资格。可即便如此,宋祥也从那场高层共享中打听到了一点内幕,知道萧山别墅多了一个男主人。而这个男人还极有可能继承偌大的萧山别墅,成为未来的最大老板。甚至于,宋祥偶尔睡不着的时候还会yy一把,若是自己在某个休闲场所跟萧山别墅那位太子爷偶遇,并建立一起找女人的友谊,也许会在知天命的年纪焕发第二春也说不定。 意外的是。 他机缘巧合地遇到了萧山别墅的太子爷。 噩耗的是。 他没能与楚河建立友谊,却是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而自己还试图将他狠狠地羞辱一把。 很明显。这场激战还没开始便宣布结束。 宋祥败了。 败给了女人。败给了一个他白天想晚上想的女人。而时至今日,他甚至连徐微雨那光滑如玉的小手儿也没摸过一次。 祸水? 她的确是个祸水。 祸害了宋祥的工作,也祸害了宋祥的生活。 “宋老板。以你的本事,相信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白城商界猛将。当然,前提是和萧山集团无关。”楚河似笑非笑地扫了宋祥一眼。“东西就不用收拾了。我相信除了你这个人,其余一切东西都是集团的。” 宋祥一蹶不振,脸色苍白得如同私人。他欲哭无泪地望向楚河,唇角微微嗫嚅。似想哀求这个素未蒙面却被自己狠狠得罪的萧山别墅太子爷。可当他发现楚河正人畜无害地回望自己时,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黯然离开。 他没有机会了。 从他下定决心要将楚河扭送进局子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走? 这个太子爷能让自己永远消失在白城。而这件事对楚河而言,实在太简单不过。 所以宋祥选择安静地离开。 他努力让自己不动声色地穿过办公大楼。却被无数职员围观了。 他平时以吸血压榨著名。对于宋祥的离开员工们实在是太开心了。尤其是一群年轻浪**职员,他们真诚地希望楚河成为他们的新老板。如果是这样,即便工资减半也愿意。 帅哥的魅力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整个过程对徐微雨而言简直如梦似幻,一点儿也不真实。直至她确定宋祥真的走了。她才将视线落在楚河的脸上,费解道:“楚先生。你为什么要——” “把他赶走?” 楚河绕过桌子,坐在了原本属于宋祥的椅子上。 “嗯。”徐微雨轻轻点头。 “我是老板,他是员工。”楚河自大道。“就是这么简单。” 第四百六十七章 第二个男人! 第四百六十七章第二个男人! 我是老板,他是员工。 所以我可以赶他走。 就是这么简单。 当楚河说出这番话时,他内心居然生出一股畸形的快感。 这便是权力? 徐微雨盯着楚河那张英俊到让她自惭形秽的脸蛋,沉默半晌后忽地微微一笑,说道:“你替我接触了所有潜在的危机。如果我说邀请你吃一顿饭。你会不会答应?” 楚河瞥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大笑:“正是吃饭时。我宣布你可以下班了。” “下班?”徐微雨尴尬地说道。“还差一个小时呢。” “现在我是你的老板。”楚河起身,绕过办公桌道。“从现在起,你是这里的一号人物。以后大小事儿直接向我汇报。我会给你最大的渠道支持。但你也必须在一年之内让这家规模小到让人忽视的公司年利润翻十倍。” “十倍?”徐微雨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她还是那个高中老师。她也许并不清楚十倍的利润究竟意味着什么。进入职场两年,徐微雨深刻地明白对于一家资金并不充裕的公司而言。年利润能提升百分之三十已是极为可观的业绩。即便是那些全球著名的大财团。他们也始终稳中求进,绝不希望财团利润成倍增长。稳定才是王道。尤其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财团。 徐微雨相信楚河敢说出这番话一定能给予自己足够的支持。可对进入职场才两年的徐微雨而言,打理一间也许在楚河眼里什么都不算却在她眼里犹如庞然大物的公司实在太过艰难。何况是打造成财团下的尖刀盈利利器。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儿。 徐微雨正要委婉拒绝,却听楚河笑道:“徐老师。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可我真的做不好。”徐微雨无奈地说道。 “连做都没做过,凭什么认为自己做不好?”楚河反驳。 “因为——” “自信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积攒出来的。”楚河打断徐微雨。“我相信你。” 徐微雨陷入沉默。 她在乎的不是楚河反话听上去很有大道理的话语。而是最后那四个字。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徐微雨微微抬起头来,那张充满御姐范儿的俏脸上满是坚毅之色。认真道:“我尽量。” “好了。我肚子饿了。”楚河起身笑道。“是时候破财请我吃饭了。” “没问题。” …… 徐微雨平日里鲜少在外面吃饭。一是不干净。二是她在当老师时有极为严格的生活作息,而即便如今步入职场,除非工作忙到无法准时回家。否则她很少会在外面吃。在她心中。妈妈烧的饭菜是永远不可能被外面的饭菜超越的。哪怕是五星级酒店。 但既然请楚河吃饭,她自然也不好意思让楚河去家里吃。 地点是一家还算上档次的西餐厅。徐微雨来过两次。属于她所知道的比较熟悉的餐厅。味道还不错。是她能想到的请楚河的最好地点。 楚河很小资地点了一份五分熟的牛排。一杯没超过一百块的红酒。单单是他一个人就开支了两百。徐微雨本来不怎么爱喝酒,却因为楚河点了,所以也点了一杯陪楚河。牛排比楚河矜持一些,七分熟。 也许不是周末的原因,餐厅内的食客并不算太多。鲜嫩可口的牛排很快就上来了。中午就光喝酒的楚河着实有些饿得慌,也没跟徐微雨讲客气。拿起刀叉便狼吞虎咽,丝毫没有绅士风格。徐微雨见吃东西如此狼吞虎咽的楚河,心中却是泛起一抹极为恍惚的遐想。 眼前这个男人真是萧山别墅的太子爷么? 自己真的是在跟一个身家千亿的男人吃晚餐? 楚河无法代入徐微雨脑海中所勾勒的太子爷形象。徐微雨也不敢相信自己是在跟一个千亿富翁吃饭。 她有姿色。可她从来不攀附权贵。当老师时她的收入就还算不错。除去平时的开销。这几年她已经攒够了二十万。作为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徐微雨算是同龄中十分会过日子的女人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是在跟一个千亿富翁吃饭是因为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中会出现这种人。一是不现实。二是在她的特定印象中。太子爷总是花心的,还很无情。徐微雨从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太子爷有好感。也没幻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不论如何。 今晚对徐微雨而言实在太梦幻了。 而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全方位让自己满意的男人。 帅气程度? 再不外貌协会地徐微雨也由衷感叹这个男人实在生得太过英俊。 而在楚河本身,他竟是没有任何让自己挑剔的地方。就像一块圆润无暇的美玉。令人向往。 晚餐吃得十分愉悦。二人闲聊了一些平时没聊过的话题。徐微雨也在不知不觉中喝光了杯中的红酒。不胜酒力的她那白里透红的面颊上很快便泛起一抹极为诱人的红晕。极为动人。 扑哧。 楚河很没形象地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道:“这顿饭吃得实在太满足了。” 徐微雨抿唇笑道:“你喜欢就好。” “你呢?”楚河瞥一眼徐微雨盘中的半块牛排。 “我也吃的很舒服。”徐微雨微笑道。 “可是你并没吃完。”楚河认真地说道。 “啊——” 徐微雨绝对没想到楚河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语。 “浪费粮食是不好的习惯。你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连吃顿饱饭都是梦想。”楚河眼眸深处泛起一抹淡淡的伤感。 “那我——” “如果你吃不完,我可以帮你解决。”楚河掐灭香烟。“其实两块牛排才是我的常规饭量。” “——” 吃自己剩下的牛排? 徐微雨真的没想到楚河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还没等她作出反应,楚河已经眼疾手快地夺走了那半块牛排。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快。似乎将牛排扔进嘴里之后都没有细细咀嚼便囫囵吞了下去。 灯光下,这张极为俊美的脸上除了专注之外,更多的是诚挚。仿佛这半块牛排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东西。 徐微雨不懂。但她恍惚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父亲,从没第二个人会吃她剩下的东西。哪怕有——她也没答应。 楚河是第二个。 是继父亲之后的第二个。 他每每吃上一口,徐微雨的心脏都会极为不争气地扑通跳一下。仿佛要从嗓子眼挣脱出来。 “呼——” 楚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慵懒而十分惬意地说道:“总算是吃饱了。” 徐微雨却仍陷入在沉默中无法自拔。 “徐老师。下次我请你吃饭。但一定不会是这种看着就吃不饱的地方。”楚河打趣笑道。 徐微雨微微回过神,目光略有些飘忽地盯着楚河道:“你下次要请我吃饭?” “是啊。”楚河脸色一变,略带威胁地神色道。“难道你要拒绝我?你知道的,像我这种阔少根本不能容忍被人拒绝。如果你敢拒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扑哧! 徐微雨笑出声来。笑靥如花道:“我当然不干拒绝楚少的邀请。” “嗯。这样才是好样的。” 徐微雨买单。楚河也没故作阔绰。安心等着徐微雨买单后便并肩出了餐厅。 这里属于市区,徐微雨住的地方大约有半个钟头的行程。反正楚河有车,便主动提出送徐微雨回家的建议。徐微雨对此也并不反对。只是在临上车前,这个生性恬淡,遇事不争的女人在路边的凉亭里买了一包香烟。楚河惯抽的红双喜。 “刚才看你烟盒里没有了。”徐微雨坐上副驾驶,将这包短短一分钟路边便攥出热汗的香烟递给楚河。眼神略有些躲闪。 “谢谢。”楚河微微一笑。心安理得地接下。 徐微雨这才安心地坐在副驾驶上,静默地等待回家。 她没有大本事。 即便她一直是个让人艳羡的美女。可在她自己的人生中。她从来不是一个太值得骄傲的女人。 所以,从楚河在吃自己剩下的牛排时,徐微雨作出了一个决定:做一个为他买烟的女人。 第四百六十八章 我不要做你的姑姑!(上) 第四百六十八章我不要做你的姑姑!(上) 自从和火儿打了友谊赛之后,小萝莉看自己的眼神便总是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单纯的楚河还真分辨不出来。直至某晚楚河失眠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他顿悟了。 “大叔,你的身材好好哦。”呈八爪鱼缠绕在楚河身上的小萝莉呵气如兰道。 “大叔每天都会健身,身材自然杠杠的。”楚河叼起一支烟说道。 “嘻嘻。”小萝莉偷偷摸了摸楚河那毫无赘肉的腰肢,感慨道。“好希望我也像大叔一样这么细的腰。” “有点肉也好。”楚河说道。“手感其实也是很重要的。” “可是人家太有肉感了嘛。”小萝莉撒娇道。 “多少斤?”楚河迟疑一下问道。“有超过一百一吗?” “没有啦。”小萝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百零五。” “多高?”楚河追问道。 一百零五斤。嗯,不算瘦了。 “一米六二。”小萝莉娇羞地说道。 “是吗?”楚河皱眉道。“你有一米六二?” “有啊。”小萝莉硬着头皮说道。 “不信。”楚河摇头说道。 “好吧。是穿鞋后一米六二。”小萝莉尴尬地说道。 “我就说呢。”楚河自言自语。“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虚伪了。要是穿鞋后的身高。大叔得有一米八七了。” “艾玛。好性感的身高。”看了不少偶像剧的小萝莉双眼发亮。“大叔你真是太完美了。” “谢谢。你也不错。”楚河谦虚地说道。 “大叔。再来一发?”小萝莉蠕动一番,将那对楚河都握不住的大白兔挤压在楚河身上。 “不是猜来过嘛?”楚河乍舌。 这小萝莉,未免太夸张了吧? 还是欲求不满? “反正咱们都睡不着。”小萝莉嘻嘻笑道。“更何况。大叔你前一次才十几分钟呢。” “根据国际调查。十五分钟以上已经是很优秀的持久力了。”楚河板着脸说道。“大叔我可是跟世界接轨的水准。” “可你还经常吹牛自己状态好可以半个小时。”小萝莉苦着脸说道。“我就从来没感受过一次。” “额。”楚河辩解道。“状态这个东西不是每天都有的。更何况,大叔最近不是心情比较郁闷嘛。所以发挥难免失常。” “好吧——”小萝莉爬上楚河的身子,笑嘻嘻地说道。“那咱们再来一次十五分钟。” “这样好吗?”楚河扁嘴道。 “挺好的。” 一夜无话。 当楚河手脚发软地起床时已是中午。小萝莉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安睡。微微上翘的唇角证明她正陷入美梦无法自拔。楚河也没打扰她,径直洗脸刷牙后便出门而去。木子一如既往地在花园练功。萧太后则是在书房工作。已过了午餐时间,餐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是厨房专门为这对晚睡的家伙准备的。楚河吃了一笼小笼包。又吃了一碗酱油面这才有了几分饱腹感。这才准备出门。 叮叮。 人未出门,手机便嘟嘟响起。瞥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侯洛阳。楚河满面微笑地接通电话,问道:“洛阳公子。找小弟有什么贵干?” “哈哈。楚少太客气了。” 话筒那边传来侯洛阳极为爽朗地笑声,但很快,他话锋一转,问道:“楚少,你有听说最近白城发生的一些事儿吗?” “什么事儿?”楚河眉头一蹙。好奇地问道。 能引起侯洛阳关注的事儿定然不是小事。再加上这个家伙一直是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的老好人。甫听他这番言论,楚河心头便是一惊。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侯洛阳话音一沉,遂又颇为费解地说道。“最近咱们白城出大事儿了。我好几个朋友都被人打了。而且是重伤。有两个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有这种事儿?”楚河意外道。“知道谁做的吗?” “知道我就直接把那小子揪出来了。”侯洛阳扼腕道。“我已经给警方施加了压力。但到目前为止还没多少实质进展。” “你说那小子?”楚河捕捉到敏感字眼,问道。“确定是个男的?” “嗯。动手的是个男的。”侯洛阳点头。遂又说道。“年纪也不大。三十来岁。但出手极快无比。我问过悲风,他说按照那些被打人的形容。他也未必斗得过对方。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要求我在家里。都不能出门跟朋友喝酒了。” 楚河哑然失笑。这侯洛阳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每天除了和朋友吃饭喝酒似乎找不到更有意义的事儿。不过也正是他这种将每个人当成朋友的态度,所以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与爱护吧? 试问白城黄浦乃至于燕京,有几个人不知道白城洛阳公子的名头?又有几个人会轻易得罪这个朋友满天下的洛阳公子? 事实上。楚河有时候都特别羡慕侯洛阳那单纯的思想,以及大公无私的人生态度。所以即便楚河与洛阳公子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却成为了极好的朋友。 “若是按照陈悲风这般说,那对方应该是个高手。” “高高手。”侯洛阳说道。“按照悲风的介绍,对方起码是个破天强者。虽然我不知道破天强者是什么东西。但光是听名字就霸道得不行。” 楚河哑然失笑。摇头说道:“你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揪出他。”侯洛阳一点儿也不绕弯,说道。“我知道这可能有些风险。你也可以拒绝。但不论是为了白城也好。还是咱们这个圈子也好。我都希望楚少不要袖手旁观。以免被燕京黄浦那边的人看笑话。” “成。我会着手查一查。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揪出对方是谁。”楚河满口答应下来。 “嗯。我也会让悲风不遗余力地调查对方。一旦有机会,一定要把那小子给抓起来。免得他继续为祸人间。”侯洛阳信誓旦旦道。 挂了电话。楚河脸上泛起一抹愁云来。 破天强者? 这陈悲风可真敢说啊。一下子就让楚河陷入了尴尬之境。 他现在也是破天强者。并且属于破天巅峰状态。即便是遇到普通的破天强者他也有必胜的希望。而唯一的艰难之处便是——每每使用一次武力,他的状态都会陷入极为混乱。不是境界高低的混乱,而是神智上的不清晰。 这是楚河现在唯一的困境。也是入魔后的最大障碍! 他不敢轻易使用武力。每一次使用,都可能承受难以想象的灾难。 但既然侯洛阳这般说了,楚河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在楚河心中,够资格让他出手的并不多。老一辈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根本没几个会对楚河造成威胁。至于年轻一辈,据楚河所知,那几个人恐怕也不会做这种丢脸面的事儿。哪怕是性格最难以琢磨的商素心,只怕也没兴趣去做哪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那么——究竟会是谁在捣乱呢? “少爷。我有些事儿想跟你说。” 忽地。背后传来木子颇有些迟疑地声音。 “嗯?” 沉思中的楚河微微转身,好奇地望向木子:“什么事儿?” “在你离开白城的时候,大小姐曾遇到过一次极大的麻烦。而那次麻烦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年轻人。他救了大小姐,并向大小姐表达了爱慕之情。” 木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也许这一次,就是那个年轻人在捣乱。” ————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不要做你的姑姑!(中) 第四百六十九章我不要做你的姑姑!(中) 爱慕姑姑的年轻人? 哪个小子这么胆大妄为。居然连姑姑这种——霸道的女人也敢喜欢? 楚河先是一阵好笑,遂又有些不舒服。 没错。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舒服从心底里蔓延而出。 当木子瞧见楚河那微微变化的脸色时,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笑意。说道:“少爷你也不用紧张。大小姐当场便拒绝了那位年轻人的好意。” “可他终究救过姑姑。”楚河无奈地说道。 “我也救过。”木子耸肩道。“那是否证明我的求爱,大小姐也应该答应?更何况,到目前为止谁也不清楚当初的那场危机是不是这个年轻人亲手策划的。” “是么?”楚河眉头一挑。感慨道。“若是这样,那个年轻人未免城府太深了。” “不论如何,他在白城搞得满城风雨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大小姐现身。”木子认真地说道。 “让姑姑现身?”楚河疑惑道。“然后呢?” “那个年轻人曾经说过,迟早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的。” “反派最经典的台词之一。”楚河不置可否,摇头道。“你有办法联系他吗?” “也许大小姐可以。”木子神秘地说道。 “明白。” 楚河拍了拍木子的肩膀,朝萧太后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 萧太后正专注地处理着文件。精致挺拔的鼻梁上顶着一副黑框眼镜,尽数遮掩了她那双魅惑眼眸中的色泽。着实令人惋惜。但楚河知道,这便是姑姑一直以来的风格。朴素到有些落伍。可在白城,在华夏,谁又敢当面承认萧太后落伍呢? 咚咚。 楚河敲了敲房门。 “进来。” 楚河径直进了书房,表情怪异地坐在那位朴素的萧太后对面,目光略一迟疑后安静地落在萧太后脸上。却是一言不发。 “什么事儿?” 注意到那双灼热的目光,萧太后放下钢笔,摘下黑框眼镜回望楚河。 “你的爱慕者在白城胡作非为。如今已经引起公愤了。”楚河语调怪异地说道。 “所以呢?”面对楚河那颇为尖锐的叙述,萧太后却十分淡然地反问。“关我什么事儿?” “侯洛阳请我帮忙摆平他。”楚河缓缓地说道。 “你答应了?”萧太后反问。 “嗯。”楚河点头。“像这种人神共愤的败类。是应该杀一儆百。” “随便你。”萧太后道。“你不用跟我汇报。” “你能联系上他吗?”楚河忽地温安东。 “能。”萧太后点头。 “不如我们联手解决他?”楚河试探性地问道。眼中闪现一丝恍惚的神色。 这是一个相当微妙的提问。 联手? 让姑姑和自己联手去解决一个她的爱慕者。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过分的要求。 其次。楚河认定了那个男人就是木子所叙述的设计救姑姑的男人。对此,楚河表示轻蔑,还很愤怒。 姑姑是随便会喜欢一个男人的吗? 当然不是。 “为什么要和我联手?”萧太后沉默半晌后反问。 “因为姑姑很聪明。姑姑出脑力,我出体力。咱们双剑合璧,肯定能将他绳之于法。”楚河很是认真地说道。 萧太后闻言却是沉默起来。 双剑合璧? 这的确是一个相当耐人寻味的用词。姑姑能和侄儿双剑合璧吗? 这个问题困扰着许多人,同样让极为智慧的萧太后困惑。 她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是生路还是死路。又或者,这根本不是一条路。只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困扰而已。 但不论如何,楚河这四个字让萧太后陷入一种微妙的思绪之中。久久不能释怀。 “姑姑。”楚河的身子微微前倾。好奇地问道。“怎么样?” “我答应你。”萧太后点头。 “真的?”楚河惊喜道。 “我骗过你?”萧太后反问。 “骗过。”楚河认真地点头。 “只有一次。”萧太后面不改色。 “那也是骗过。”楚河倔强地说道。 “我知道。”萧太后说道。 “那你还说没骗过。”楚河道。 “我忘记了。” “——” 楚河出体力。萧太后出脑力。 二人很快便联系上了最近在白城闹得腥风血雨的年轻人。 当接通电话时,对面传来一把极为阴柔的声音。 “你终于肯联系我了。” 口吻极为阴柔。却透着一股更加饱满的情绪。 从声音便能听出,他很爱萧太后。甚至是经年不忘。 “不是我联系你。”距离电话有一定距离的萧太后冷漠地说道。 话筒那边沉默一会儿之后忽地说道:“那你给我打电话?” “因为有人找你。”萧太后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 接过电话的楚河微笑道:“朋友。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是谁?” “我是楚河。” “我不认识。” “你也不需要认识。” 对面又是沉默了一阵,方才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楚河。萧老爷子的外孙?” “看来你也不算太愚蠢。”楚河打趣道。“还是哪句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话筒对面说道。 “我有。”楚河一字一顿地说道。 “笑话。” 话筒那边传来一声冷厉的笑声。道:“我没兴趣和你讲话。把电话给她。” “给谁?”楚河似笑非笑地说道。 “萧绾青。”电话那边说道。 “如果我不给呢?”楚河反问。 “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楚河微笑道。“你猜我会害怕吗?” “很好。”电话那边声线骤然变得阴冷。微笑道。“三日后,我会来找你。” “我等你。” 啪啦。 电话挂掉。 楚河颇为霸道地转过身。却发现萧太后正漫不经心地打量自己。 事实上。萧太后以前也很喜欢直勾勾地打量自己。但楚河可以保证,之前每一次都不如这次来得激烈。甚至是让楚河毛骨悚然。 “姑姑,你怎么了?”楚河坐立不安地问道。 “他会来杀你。”萧太后说道。 “我不怕。”楚河摇头。 “为什么?”萧太后问道。 “因为他骚扰你。”楚河坚决地说道。 “就因此这样?”萧太后问道。 “嗯。”楚河点头。 萧太后沉默起来。 千万情绪从胸腔涌向脑海。 他不怕。 因为有人要骚扰自己。 这一点并不能让萧太后的情绪出现太多的波荡。可现实中呢? 她压抑得太久了。 她也承受了太多东西。 比如他宁可在外面漂泊也不肯回家。 比如他与自己的关系永远都若离若即。 比如他——一直都尊重而体面地呼喊自己姑姑。 姑姑? 自己是她的姑姑么? 是。 也不是。 自己想做他的姑姑吗?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 “如果他真的非我不娶。” “如果——他是一个极为优秀的男人。也是一个得到公认的完美男人。” “你怎么办?” 怎么办? 楚河被难倒了。 如果那个阴柔的男人真的很好。好到可以托付终生,自己该怎么办? 把姑姑交给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又或者——做那恶毒的棒打鸳鸯的男人? 楚河心中猛地一紧,遂又浮现无数可怕的念头。直至最终汇聚到教廷的那一幅画面。 他快死了。 而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挺身与自己抱在一起。哪怕会被那柄贯穿身体的长剑刺死。她也毫无犹豫。就这般义无反顾地抱住了自己。 是的。 做这件事儿,不怕死也要抱住自己的正是眼前这个女人。自己的姑姑。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姑。 “你怎么办?” 萧太后往前踏出一步,目光灼热而坚定地问道。 你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楚河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眼仿佛被人堵住,竟是连最基本的音节也发不出来… ———— 第四百七十章 我不要做你的姑姑!(下) 第四百七十章我不要做你的姑姑!(下) 我该怎么办? 当楚河被自己不断冒出的可怕念头吓坏时,他终于给出了答案。 “再优秀也配不上姑姑!” 楚河双拳紧握,一字一顿地说道。 再优秀也配不上! 姑姑是何等神仙人物,岂是凡夫俗子所能配上的? 优秀又如何? 完美又如何? 没人! 没人可以配得上姑姑! 这是楚河内心最真挚地想法。 萧绾青紧绷的面颊微微松弛,那双深邃而迷人的眼眸轻柔地凝视着楚河,唇角微翘道:“真的配不上?” “配不上!”楚河坚决地摇头。 “为什么?”萧太后似笑非笑地问道。 “因为——” 楚河脑海里乱成一团麻。 为什么? 为什么再优秀也配不上姑姑? 楚河可以给出千万种理由。可每一种都极尽肉麻之能。根本不是楚河说得出口的。而最为重要的是——自己凭什么说这些话? 他可是自己的—— “因为你是我的姑姑。”楚河给出最原始,也最难以启齿的理由。 “可我不要做你的姑姑!” 萧绾青往前踏出一步,神色坚毅地说道。 可我不想做你的姑姑! 我不要做你的姑姑! 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姑姑! 轰隆! 楚河脑子仿佛炸开了一般,无法正常思考! 可是。他听得真真切切。听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自己没有产生幻觉,同样明白自己的耳朵绝对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哪怕他的耳朵的确有些问题。 姑姑不要做自己的姑姑了! 若是姑姑不做自己的姑姑,那做什么? 若是没有梵蒂冈那一场浩劫,也许当萧绾青说出这番话之后,楚河的整颗心都会被击碎。可现在他不会,当萧绾青说出不要做自己姑姑时。他的脑子乱了。却并不认为自己伤害了姑姑。而是—— “姑姑你——” 楚河茫然地望向萧绾青,英俊的脸庞之上写满了尴尬与迷惑。 “我说了。”萧绾青直勾勾地盯着楚河。“我不想做你的姑姑。” “可是——”楚河咽下一口唾沫。“你如果不做我的姑姑,那做什么呢?” “你觉得我可以做你的什么呢?”萧绾青反问。 楚河沉默了。 姑姑如果不做自己的姑姑,能做什么呢? 他们都知道答案。 但他们谁都说不出口。 如何说出口? 这可是禁忌。可是为世人所不容的恶果。 也许他们并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可他们却终究难以摆脱自己的束缚。他不是一个可以丧心病狂的男人。同样,她不是一个可以丢下所有的女人。所以直至今日,二人都始终不肯踏出哪一步,踏出那艰难而可怕的一步。 但不论如何,此时此刻的萧绾青勉强踏出了第一步,以最被动的姿态等待楚河的答复。 我不想做你的姑姑! 不做姑姑做什么呢? 你觉得我可以做什么? 现在,轮到楚河给出答复了。 你觉得我可以做什么? 楚河茫然地站在原地,竟是连呼吸也变得缓慢而沉重。仿佛稍微大声一些,便可以将心脏彻底击碎。 “不做姑姑——那做什么呢?”楚河喃喃自语,紧握的拳头一刻不敢松开。仿佛手心紧握着一颗威力无穷的炸弹,一旦松手,便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不如——”楚河强颜欢笑,十分认真地问道。“姑姑,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 侯洛阳坐在轿车内,驾驶座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城最忠诚的仆人,陈悲风。 自从那个年轻人在白城闯出大祸之后陈悲风便减少了前往萧山别墅的次数。多数时间都跟在喜欢到处跑的侯洛阳身边。 今日是侯洛阳在家里足足呆了三天后实在呆不住的第四天。他想出门透透气。老是躲在家里真的会憋出毛病的。对此陈悲风并不发表意见,只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跟随在侯洛阳的身边。 “悲风。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这几日白城都很安静。更何况,我要去的是萧山别墅,难不成那个混蛋还敢上萧山别墅闹事?如果是那样,萧太后肯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侯洛阳舒服地躺在靠椅上,满面慵懒地笑道。 陈悲风则是抿唇一笑,并不多言。 “而且。你这几天一直不去萧山别墅找木子。可别让你的小伙伴担心你的处境。”侯洛阳微笑道。 “我们每天都会通电话。”陈悲风理所当然地说道。 “——” 侯洛阳紧了紧双臂,屁股则是不由自主地挪开一些。瞥了陈悲风一眼道:“悲风,我一直说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不要。会不会是因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悲风闻言却是表情古怪道:“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喜欢男人?”侯洛阳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没这个兴趣爱好。”陈悲风摇头,十分简略地回答。 “那你还跟木子天天讲电话。就算是情人也没你们腻歪啊。”侯洛阳尖声说道。 “朋友的标准应该怎么样?”陈悲风微笑道。“木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那我呢?”侯洛阳吃味道。“难道我还要排在木子的后面?” “你是我最重要的老板。”陈悲风毫无犹豫地说道。 “唉。” …… 萧山别墅绝不是什么人都敢乱闯的。包括侯洛阳。 这位洛阳公子在白城那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城中名少。无数大佬都不得不给这位家世不俗的公子哥三分面子。可在萧山别墅面前,素来不拘小节的侯洛阳还是放低了姿态,十分周详地在木子引领下来到萧山别墅。 他来萧山别墅的原因很简单。他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而这些小道消息的矛头直指萧太后。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有必要来一趟萧山别墅。一是善意地提醒萧山别墅。二嘛。他想跟楚河见一面,综合一下信息方便做第二步打算。 “楚少在家吧?”一面走,侯洛阳一面询问面色沉凝地木子。 “嗯。”木子轻轻点头。遂又补充了一句。“但他现在恐怕不是很方便见你。” “为什么?”侯洛阳当场就着急了。 现在白城人人自危,自个儿这么出来一趟也不容易。若是见不上楚河岂不是败走一趟?对此侯洛阳颇为不解地望向木子,希望这个跟陈悲风感情极好的木子给一个合理的答案。 “因为少爷现在正在接见客人。”木子眼眸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寒光。 “是他?”陈悲风忽然出声。 “嗯。就是他。”木子点头。 “你们说的是谁?”侯洛阳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陈悲风轻轻抿唇,神情安然地说道。 “他在萧山别墅?”侯洛阳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混蛋胆子未免太大了。” “他就在后院。”木子平缓地说道。“当他闯入萧山别墅时,大少爷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存在。然后将他堵住了。” “快带我们过去!”侯洛阳郑重其事地说道。 木子亦不再多言,面色沉稳地他加快了前往后院的脚步。 ———— 第四百七十一章 催命符般的铃铛声! 第四百七十一章催命符般的铃铛声! 后花园。 因已逼近年关,寒冷的空气致使花园内不少植物都呈现凋谢之姿,但又因为白城温暖和煦,这后花园虽有一些凋谢的意味,但更多的绿色点缀了这冰寒的冬季。令人生出几分莫名的温暖。 当侯洛阳三人抵达后花园时。这花园深处正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浑身漆黑,满脸戾气的陌生人。另一个则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楚河。此事的他与那年轻人处于对峙阶段,随时都有可能会施展雷霆一击,给对方致命攻击。 但侯洛阳三人过去时,他们仍神色冷漠地扫视对方。似乎在琢磨对方的深浅。又或者——事态并未发展到需要决斗的地步? “你这个混蛋!”脾气极好的侯洛阳大步上前,视线落在陌生年轻人的脸上道。“就是你在白城搞出那么多是是非非么?” 那年轻人似乎并未听见侯洛阳的怒骂,竟是丝毫没有理会侯洛阳,而是极为专注地盯着楚河。仿佛楚河身上有一百零八个小故事供他欣赏。怎么也看不腻。 “是他。”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混蛋在白城可是闹出不少事儿。” “你没资格评价我。”黑衣人淡漠地说道。 “那谁有资格?”楚河反问。 “强者。”黑衣人补充道。“比我强大的高手。” “很快你就知道我比你强大了。”楚河淡然一笑,又道。“我知道你来这里是要杀我。但我还是想先提醒你一句话。” “什么?”黑衣人反问。 “不论这一战的结局如何。你都没有机会。”楚河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什么机会。”黑衣人沉声问道。 “萧绾青永远都不会看上你。”楚河字字诛心道。“我是说,永远!” 这番话掷地有声,不止让黑衣人脸色发青。就连木子这群外人听着也极为别扭。不是别扭楚河对待黑衣人的态度。而是—— 萧绾青不是他的姑姑么? 为什么他直呼其名? 而且喊的如此自然娴熟? 这是为什么? 侯洛阳与陈悲风均是极为古怪好奇地望向木子。后者亦是耸了耸肩膀,满脸懵懂。 “她看不看得上我轮不到你评价。”黑衣人沉声道。“你最好现在就让她出来。否则——我会大开杀戒!” “哈!”楚河夸张大笑。“大开杀戒?凭你?” “凭我!”黑衣人高傲地扬起脸庞来,冷厉道。“怎么,不够?” “不够。”楚河摇摇头。双眸泛出寒意。“真的不够!” 铿! 手腕一抖,那柄染血无数的骨剑发出一声龙吟,顿时化作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散发出耀眼的光华。 黑衣人见状却是神色冷厉道:“好一把骨剑。” “哦?”楚河颇为意外道。“你还认识骨剑?” “笑话。”黑衣人沉声道。“我还知道白绫在夏无双手中。” 楚河心中一突,隐约觉得此黑衣人不简单,不由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很好奇么?”黑衣人淡漠道。 “我从来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好奇。”楚河摇头。 “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 铿铿! 双刀自袖中窜出。嗖地一声紧握手心。绽放出浓密的黑光! “袖里刀?” 陈悲风惊讶出声。不可思议地说道。 “看来不是每个人都没有见识。”黑衣人淡然道。 “悲风,话别说一半。”侯洛阳故作高深强者。淡然道。“什么是袖里刀?” “相传是当年以为绝世强者创造的独门绝技。而那位女杀神也是凭借此绝技名动天下。”陈悲风言简意赅地说道。 “女杀神?”侯洛阳喃喃自语。“现在还真是女的比男的更凶悍啊。” 陈悲风苦笑道:“那位女强者可是冠绝天下的强者。不过早在四十年前便隐居了。否则的话——” 他没接着说下去。不是他卖关子,而是他也实在想不出究竟怎样的措辞才能形容那位女强者的恐怖。 楚河听着陈悲风的话语却是隐约觉得这位女强者跟小萝莉的偶像有点儿像。也许就是同一个女人。 难不成眼前这个黑衣人正是那位女强者的后代? 又或者——是那位女强者的徒弟。 “我从没听说那位女强者收了一个徒弟。”陈悲风好奇的目光落在黑衣人的脸上,疑惑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黑衣人淡然道。“重要的是——我拥有女侠师傅的所有技能!” 直至此刻,楚河方才真正地认真起来。 他不相信传说,也从不觉得那些被神化的强者会有多么强横。但既然被称之为强者,而且是留下传说的强者。楚河总会多给几分尊重与专注。也许眼前这个黑衣人并不是一个足够强悍的对手。也许他只是刚刚破天的强者。但不论如何——楚河绝对不会给他赢的机会。 因为他有十足地把握斩杀眼前这个黑衣人。不管他是谁! “少废话!”楚河一声怒喝,沉声道。“动手吧!” 扑哧! 骨剑倏然刺出。裹挟奔雷之势。竟是卷动了周边的花花草草,形成一股极为恐怖的飙风。 他身形如电,甫一出手便造成极为恐怖的视觉效应。但很快,当他奔腾至黑衣人面前时,这个黑衣人竟是双手一晃。两把精悍短小的刀锋竟是毫无征兆地从袖中射了出去。下一秒——楚河猛然感受到一股极为庞大的杀机自面门席卷而来。而最为重要的是。他甚至还捕捉不到这危险气息究竟从何而来。所以在黑衣人出手的那一瞬间,楚河便倏然往后退了数步。不敢硬碰硬。 也许是摄于他背后那几位强悍的女高手。 又或许——入魔后的楚河不愿让自己陷入困境。哪怕陷入让自己抓狂的困境能迅速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可这样的打法对自己而言实在太危险了。 所以他选择了轻松的打法。 铿铿! 黑衣人两次出刀均没能成功击中楚河。反倒是被楚河摸准了他的攻击路数。很快便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味躲藏。而是逆转劣势,采取主动攻击。 扑哧! 扑哧! 楚河的骨剑如一条活过来的游龙般极为惊人。每一次都裹挟神龙之力奔腾而至。不仅带给黑衣人最为直观的威胁。更是让旁观的陈悲风与木子均望尘莫及。 “楚少的实力真是让人惊艳啊。”不太懂这方面的侯洛阳也给予了极为忠诚地点评。 陈悲风则是感慨道:“每一次见面,你们家少爷都能给人焕然一新的印象。” 木子见这对主仆均给予楚河极为庞大的评价。心中闪过一丝骄傲的同时,也是极为无奈地说道:“事实上。他曾经连我都打不过。” 主仆二人轻蔑地扫他一眼,不置可否。 “真的。”木子加重了语气。“悲风。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骗人。” 陈悲风安静地欣赏战场上的二人。无视了急于证明自己的木子。 铿铿! 楚河连续刺出两剑。成功地给了黑衣人一次重创。不止割破了黑衣人的手腕,更是将他一把刀锋斩断。实力惊人。 扑哧! 鲜血从他黑衣人手腕处飞溅而出。染红了青石路,亦是拖慢了黑衣人的反应速度。 事实上。在楚河看来,眼前这个黑衣人不过才刚刚破天。绝对不可能在自己强悍刚猛的攻势下支撑那么久。可偏偏他不止支撑住了,反而带给自己极为恐怖的威胁。这绝对不像是一个初级破天者所能展现的实力。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楚河脑海中迅速转过几个念头,最终停留在了那所谓的‘袖里刀’身上。 正是那神出鬼没的袖里刀给了楚河难以预测的危机感,所以才拖慢了他的攻击,更是让他不敢鲁莽攻击。生怕一个不小心陷入对方的陷阱。 但事实证明。破天巅峰的楚河仍然拥有将其强悍击垮的实力。 这一瞬间,楚河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唇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叮叮叮叮—— 毫无征兆地,当决战中的二人在楚河操控下进入胜利者的中场休息时。一阵如催命符般的铃铛声自远处传来。撩人心魄,竟还分不清这铃铛声究竟是从何处传来的—— 没错! 铃铛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远在天涯,还仿佛——近在咫尺! 听得人浑身发毛。不寒而栗! ———— 第四百七十二章 我也是醉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我也是醉了! 当那把清脆却极为清晰的铃铛声钻入众人耳中时,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 楚河不明白这铃铛声意味着什么。 木子与侯洛阳同样不清楚这铃铛声的含义。 可陈悲风知道。 但他也仅限于知道。绝不可能像黑衣人那般了解。 叮叮—— 叮叮—— 那铃铛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快到楚河的心脏跟着那铃铛声疯狂跳动。仿佛难以停止。 他目光四下扫射,很快便瞧见了一道如雪般洁白的身影。 嗖! 那一道雪白身影迅速从前方激射而来。白衣飘飘! 楚河发誓,眼前这个女人是他见过的造型最古怪的女子。没有之一。 只见此女满头银发。在她激烈而迅捷的速度之下,女子一头银发如柳絮般随风飘扬。发出猎猎声响。除此之外,此女脸上戴着一副极为冰寒的面具。银色的。就像与肌肤融为一体一般,极为渗人。 她拥有一双冰冷而眼眸,毫无表情,却透着一股清淡而幽冷的气质。看得人浑身发毛,极为不安。 砰! 凌空而来的女子骤然落在了地上。就像九天玄女般翩然落地。发出更为激烈地铃铛声响。 是的。 铃铛声从她身上传来。准确一点说,那铃铛声是从她脚下传来的。 晶莹雪白的脚踝处,触目惊心地系着一对银色铃铛。伴随她步履轻灵地走向楚河,那铃铛便十分急促地发出清脆声响。 而让人震惊的是,在这寒冬腊月的季节里。此女竟是赤足而来。连一双保暖的袜子也没穿—— 嗖! 她手腕一晃,一柄雪白色的匕首顿时从深不可测地衣袖中射了出去。闪电般刺向楚河! 呼呼! 匕首携带一股极为刚猛的劲风。竟是卷起地面那一片片落败的枯叶。声势惊人。 此女由始至终不曾多说一句话,出场便蓄势待发地向楚河刺出一刀。令人捉摸不透。 而面对此女波涛汹涌的一击,他内心的震撼更为巨大。 好快的一刀! 好令人困惑的一刀! 这一刀来得极快。比号称无影刀的小萝莉快了不止一倍! 可即便如此,以楚河对小萝莉的实力的估计。哪怕出现一个速度比她快一倍的女人攻击自己。楚河也自信绝不会被我对方打倒。 但很明显。眼前这个女人的攻击实在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仅仅是一刀。楚河便忙不迭地往后退去。尽可能地与之拉开一条长长的距离! “呼——” 楚河后背顿时冒出冷汗,不可思议地望向那轻描淡写刺出一刀的女子。皱眉道:“你是谁?” 你是谁? 楚河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分不清年龄的女子。 而且。他也很清晰地感受到,女人这一刀虽说气势无双,却终究是有所保留,并未全力以赴! “这位女强者。恐怕便是当年号称第一杀神的——”陈悲风喃喃自语。 “女侠师傅!” 黑衣人高呼道。 女侠师傅? 陈悲风没有猜错。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当年那位实力超群的女强者。亦是传授黑衣人袖里刀的绝世强者。 她出现了! 像女神一般悍然而现,给了楚河最为惊艳地一刀! “这才是袖里刀。” 一把宛若天籁地声音飘然而出,穿透那冰寒的银面,飘荡至楚河耳中。听得他浑身发毛。不敢直视。 “他。不及格。” 这句话是说给黑衣人听的。 而很明显,当黑衣人在听见这番话之后,极为尴尬地垂下了脑袋。似乎为自己的学艺不精而懊恼。 只是。 他很快便没有尴尬懊恼的时间了。 因为—— 一袭白衣的银面女子缓步走向黑衣人。 走得不疾不徐,却充满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女侠师傅——” 眼见白衣女子向自己走来,黑衣人神情却是微微变得紧张。浑身肌肉更是在瞬间紧绷起来。微微往后退了两步,垂下脑袋。 嗡! 匕首现出。 女子从袖中伸出那如雪花般璀璨的匕首。刀锋调转,她单手夹住那匕首的剑锋,却是将刀柄递给黑衣人。柔软的嘴唇中溢出两个字来:“给你。” 给你! 黑衣人浑身猛地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向白衣女子。 给自己做什么? 这世上知道这个动作含义的人真的太少太少了。 可偏偏,眼前这个黑衣人却是其中一个。 哪怕他只跟随女侠师傅学了一年。哪怕她并不算是女侠师傅的徒儿。哪怕——他甚至不算了解女侠师傅。可对他这个曾跟着女侠师傅学艺的人,这个动作对黑衣人而言意味着死亡。 给你匕首! 不是要你去杀敌。而是——自杀! 在女侠师傅看来。杀眼前这个黑衣人实在是污秽了双手。所以她选择递出匕首,让黑衣人自行解决。 “女侠师傅——”黑衣人浑身紧绷,额头上顿时渗出冷汗来。“我知道错了。” 女侠师傅却淡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那递出去的刀锋仍明晃晃地落在黑衣人面前。仿佛死神地镰刀! “给你。” 女侠师傅第二次说道。 这一次,黑衣人似乎不敢再拒绝。 他清楚,他比在场的任何人的都清楚。一旦眼前这个杀神师傅决定一件事儿,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包括她一生一世跟随的那个男人,也无法改变她作出的任何决定。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紧握住女侠师傅递出的匕首。发颤地握在了手心。双眼迷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黑衣人的脸上亦是浮现一脸凝重之色。直至他举起匕首,那双浑浊的眼眸之中方才绽放一抹慑人的亮色! 没错! 是一抹慑人的亮色! 他打算自杀吗? 他不打算! 他从来没想过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生死! 除了大老板,谁也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哪怕是眼前这个极为可怕地女侠师傅! 咻! 他手腕一转,那锋利的匕首竟是调转枪口,朝那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的女侠师傅刺去! 扑哧! 死了。 死的不是女侠师傅。而是黑衣人。 当他刺出匕首,打算朝女侠师傅进行致命一击时,他手中的匕首却毫无征兆地落入了女侠师傅的手中。 然后—— 匕首狠狠地扎入了他的心脏。结束了他那并不如何辉煌的一生。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将楚河惊呆了。亦是让陈悲风等人满面震撼。有点儿分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女侠师傅不是黑衣人的师傅么? 那么为什么——她又要杀了这个实力强横的黑衣人? 反之——女侠师傅的出现究竟是来帮黑衣人,还是帮自己? 楚河可以保证,自己跟这个女侠师傅绝对是第一次见面。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关系。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楚河混乱了。 也搞不清状况。 咕咚。 楚河咽下一口唾沫。正要出声时,却听那白衣女子微微转身,一双幽冷清寒的眸子落在楚河身上。面无表情道:“你父亲叫我师母。你呢?” 师母? 你呢? 楚河懵了。 这个关系应该怎么叫? 坦白说,楚河家没什么亲戚,对辈分也一直不太懂。此刻被女子这么一问,他竟是有些呆住了。 “偶像!” 没等楚河回答。 小萝莉忽然从角落钻出来,两步窜到女侠师傅跟前。眉开眼笑道:“我是他的女朋友。那我应该叫偶像你什么?” 白衣女子仰天思索,良久,她面无表情道:“我也是醉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闻不出来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你闻不出来吗? 女侠师傅。 四十年前风云华夏的顶级高手。 名震欧洲的超级杀手。号称女杀神。手中一把雪花匕首势如破竹,无人能敌。四十年前,他随那个鹫峰之巅绝霸天下的神级男子归隐江湖。从此再没有露面。四十年后,她重出江湖,却一刀斩杀了算得上自己半个徒儿的黑衣人。这一系列变故让楚河难以理解。更是莫名其妙。 但不论如何,眼前这个连本来面目也看不见的女人并没向自己表露敌意。而且。她还是老家伙的师母。显而易见,她跟自己应该算是有些关系。 对于这个女侠师傅的出现,小萝莉的欣喜程度超出了楚河的预期。就连陈悲风也是面露欣慰,似乎是感慨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样一位传奇人物。但很意外的是,这个神秘的女前辈似乎并不愿讲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哈根达斯? 小萝莉拿出的满桌好吃的零食她一动不动,居然只吃冷冰冰的哈根达斯。尤其是——现在可是大冬天啊。楚河喝杯冷水都感觉浑身发冷。她怎么吃得下去? 而且一吃就是一公斤—— 反正楚河是觉得这个女人未免太恐怖了。 反观小萝莉,却是仍然沉浸在不可自拔的喜悦当中。一双大眼睛由始至终落在女侠师傅的脸上不肯挪开。哪怕她能见到的也仅仅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良久。 女侠师傅终于停止吃哈根达斯的动作。轻轻拭擦了唇角的水渍,这才施施然地抬起头来,视线落在楚河的脸上,说道:“理顺关系了吗?” 理顺关系? 理顺什么关系? 楚河的茫然让女侠师傅很生气。 但很快,识时务的楚河机智地回答:“我应该叫您师祖母。” “正确。”女侠师傅点头。 “那我也应该叫您师祖母。”小萝莉使劲儿拉关系。 “我不认识你。”女侠师傅瞥了她一眼。 小萝莉登时就委屈地说道:“可您也没见过他。” “听过。” “难道您没听说过我吗?”小萝莉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在杀手界可是很红的。” “有我红?”女侠师傅反问。 “——” 小萝莉被打击到了。 半个世纪里。全世界的女杀手当中,恐怕没人能比女侠师傅更为火爆吧?哪怕她已销声匿迹四十年。可欧洲仍然有她的传说。即便是实力超群的师傅也绝对不敢与之抗衡! 对此,小萝莉偃旗息鼓,不敢再战。 “前辈。您此番前意欲何为?”楚河十分礼貌而谦卑地说道。 “小心。”女侠师傅说道。 “小心什么?”楚河好奇地问道。 “小心麦至诚。”女侠师傅淡淡道。 “他?”楚河听过,但并不熟。“我跟他无冤无仇。” “他与整个世界为敌。”女侠师傅道。 “那应该也轮不到我头上吧?”楚河无奈地说道。 现如今,帝天已死。商天涯也成了牺牲品。真要论及危险性。商素心才是最值得楚河关心的。麦至诚?楚河根本不认识。在这之前,他甚至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虽说麦至诚的出现印证了燕京藏龙卧虎这句老话。可在楚河眼里,他跟麦至诚是真的没有什么恩怨仇杀。对方也犯不着找自己麻烦吧? “你不信我?”女侠师傅眼神一冷。杀机毕露。 “信。” 楚河忙不迭点头。 他算是发现了。坐在对面的这位前辈似乎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仗着自己实力超群,竟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而且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似乎随时都可能动手,并将自己斩杀。 见楚河态度良好,女侠师傅这才收回那凌厉如实质般的杀机。 “前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是叛徒。”女侠师傅说道。 叛徒? 楚河追问道:“什么意思?” “我教他。他图谋不轨。”女侠师傅道。 楚河点头道:“所以您杀了他?” 女侠师傅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废话。 楚河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前辈。既然您这次来了。就在这里多住两天。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不必。”女侠师傅摇头。起身道。“你长的太丑了。” “——” 丑? 楚河大惊失色。 这位前辈到底是不是瞎子? 自己可是得到千万人承认地大帅哥。哪里丑了? 如果她不是瞎子,那肯定就是审美与现实发生了极大的误差。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用心险恶将堂堂女杀神的审美彻底扭曲? 女侠师傅起身之后,却并未快速离开。反倒是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望向了一直坐在角落的陈悲风。良久,她出声说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陈悲风闻言,先是一惊,遂又摇头道:“前辈。我过得很开心。” “跟着我。你会成为楚林那样的强者。”女侠师傅顿了顿,补充道。“寂寞如大雪崩。” 陈悲风笑着摇头:“谢谢前辈。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女侠师傅的邀请被陈悲风婉拒。前者却并不以此而生气。似乎——她对陈悲风的耐性要好过徒儿的儿子楚河。让人意外。 “你和你父亲。很像。”女侠师傅抿唇。 “您认识——我师傅?”陈悲风惊讶道。 “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似乎提到那个曾经共度难关的朋友,女侠师傅的情绪颇有几分波动。 她终究不是二十岁了。 一个年纪越来越大的女人,情绪总是更容易激荡。 “能认识您。也是我父亲莫大的荣幸。”陈悲风礼貌地说道。 “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女侠师傅深深看了陈悲风一眼。徐徐往门外走去。“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 …… 女侠师傅走了。 却给楚河留下一个天大的谜题。 她是谁? 她的男人又是谁? 老家伙是她和她男人的徒弟? 那个男人又会是谁? 当送走客人。楚河独自回房思考时,房门不合时宜地敲响了。 但对于敲房门的人,任何时候来找楚河都总是那么合情合理。 “在想什么?” 萧太后缓步进入房间。 “在想白天来家里的那个女人。”楚河微笑道。 “她是你父亲的师母。”萧太后说道。 “你也知道?”楚河意外地问道。 “我还知道陈悲风的父亲和他们是极好极好的朋友。”萧太后莞尔一笑。说道。“这对父子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 “怎么相似?”楚河好奇地问道。 “一个是燕京门神。一个是白城门神。”萧太后缓缓说道。“你说是不是很相似?” 楚河微微咧开嘴,点头:“的确很相似。” “他们那群人已经退隐了。这次她的出现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出山。”萧太后略一停顿,遂又微笑道。“所以千万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或许在他们看来,如今这世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电影。” 楚河微微一笑,说道:“我从来不会将希望放在任何人身上。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实力。” “这样便好。”萧太后点头。起身便要离开。 “刚进来就要走?” 忽地。 楚河伸出手,拉住了女人那柔软的手心。轻轻一带,便让萧太后坐在了床边。 “我困了。”萧太后坐在床边,口吻从容。可身躯却呈现不易察觉地紧绷。 “我也是。”楚河微笑道。 “那你快些睡吧。”萧太后说道。 “不如一起?”楚河坏笑道。 “不方便。”萧太后说道。 “不方便?”楚河莫名其妙。费解道。“为什么会不方便呢?” “我不方便。”萧太后轻轻白他一眼,遂又极意味深长地说道。“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闻不出来么?” ———— 第四百七十四章 敌人的敌人!(上) 第四百七十四章敌人的敌人!(上) 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一定会有仇杀。 人们也许会将燕京诸葛家算进去,会将白城诸葛家算进去,甚至会将黄浦皇甫家算进去。但鲜少会有人将大善人麦至诚当做江湖中人。 他实在不像是一个混江湖的男人。 他谦虚有礼。热衷于慈善事业。你未必会在勾心斗角中听见他的名字,看见他的身影,但你一定能在灾难现场又或是慈善晚会上见着这位燕京头号大善人的身影。 这就是麦至诚。 世人眼中的麦至诚。 不管他是否真的谦谦君子,完美好男人。但在世人眼中,他的确给予众人这样的第一印象。 书房内。 麦至诚提笔勾勒着一幅书法,字体苍劲有力,毛尖笔走龙蛇。每一个字都力透三分。显是一个勤于练书法的男人。 麦至诚八岁那年便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十岁之后便学习书画,如今已是这方面的行家。即便是造诣再深厚的老专家,也绝难从他的书画中挑出太大的瑕疵。 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爱读书写字的人,再坏也有底线。所以即便是许多阴谋论者,也鲜少认为这个翩翩君子是个太坏的伪君子。当然,以现在的道德标准,能伪装一辈子也绝对是影帝级别的水准。 麦至诚安心写字,那体型消瘦的黑衣人则是面色平淡地站在书房之中。一双阴郁的眸子时而低垂,时而瞥一眼宣纸上的笔画。说不出的专注。 待得麦至诚写完,他轻轻放下毛笔,抬头扫了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一眼,平静地说道:“你为你弟弟而来?” “嗯。”黑衣人点头。那阴郁的眼眸之中跳跃着怒火。“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我知道。”麦至诚淡淡点头。“所以我让他跟随她学艺。” “可她始终不肯认他做徒儿。”消瘦地黑衣人眼中跳跃出寒光。“还亲手杀了他。” “那是因为他背叛了她。”麦至诚轻轻摇头。说道。 “罪不至死。”消瘦地黑衣人如是说。 “由她说了算。”麦至诚说道。“她认为你弟弟要死。那便一定会死。” “凭什么?”消瘦地黑衣人微微抬目,费解道。 “你知道她是谁?”麦至诚直勾勾地盯着消瘦黑衣人。 “当年震惊欧洲的飞鹰女boss。”消瘦黑衣人言简意赅地说道。“说到底,只是一个杀手。” “她的确只是一个杀手。”麦至诚抿唇道。“但是一个谁也不能得罪的杀手。” “为什么?”消瘦黑衣人继续问道。 “因为她身边的男人。”麦至诚眼眸微微发亮。 “那个林家男人?”消瘦黑衣人蹙眉道。“他已经退隐四十年了。” “有些人死了,仍能影响大局。比如夏正清。”麦至诚一字一顿地说道。“更何况,他还活着?” 消瘦黑衣人摇头道:“连被人称之为神的云飞扬也被我们设计击杀。何况一个隐居四十年的男人?” “云飞扬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废材。”麦至诚绕桌走出来,视线轻轻落在消瘦黑衣人的脸上。“不要惹他。你惹不起。” 消瘦黑衣人紧握双拳。兀自按捺胸口的怒火。 “他不会出山。也不会管现在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大部分事儿。但千万不要惹他。”麦至诚缓缓转身,目光微微凝视窗外的风景。“不怕和你说句实话。一旦这个男人动怒。整个国家都会为之震荡。” “他在华夏,已经成为一种象征。一种谁也不能触碰的象征。”麦至诚转过头来,盯着黑衣人道。“你弟弟死了。你可以将怨恨发泄在旁人的身上。但不能是他。因为我保不了你。” 黑衣人僵硬地身躯紧绷了许久,终于伴随他吐出一口浊气而放松。紧握的双臂亦是缓缓松弛下来,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嗯。” 麦至诚轻轻点头。说道:“出去吧。” 黑衣人闻言却是又道:“纽约那边的情况逐渐明朗了。” “哦?”麦至诚微微蹙眉。 “帝林与夏无双见过面。二人似乎已经达成了合作的协议。”黑衣人耐心地说道。 “帝林比他的父亲更有城府。”麦至诚点评。 “也许只是帝天太骄傲了。”黑衣人说道。 “皇甫岐已经在做准备。这帮年轻人迟早会有一场战争。你在一旁围观便好。等他们打完了,记得收拾战场。”麦至诚说道。 “楚河这边呢?”黑衣人问道。 “楚河?”麦至诚略一停顿,遂又说道。“他总是会死的。” 黑衣人虎躯一震,点头道:“是。” …… 日子过得极快。不知不觉中,夏荷已来纽约半年了。这半年在白秋的指导下她学会了许多父亲曾经了如指掌的东西。也逐渐从在白城只能艰辛打理一家酒吧到现在可以掌控一间资金过亿的公司了。当然,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走上前台,而只是作为公司的幕后策划人。这是白秋给予她的第一份任务。并且完成地十分漂亮。 而在夏无双的指引下,她有出席了几场大人物聚集的晚宴。在上流社会混了个脸熟。很快。当夏荷能轻松胜任幕后操守之后,夏无双彻底将这个极为聪明,且极有才干的妹妹推到了前台。 从夏无双宣布的那日起,纽约多了一个亿万富翁。一个才华背景皆极为深厚的女富翁。 她姓夏。夏正清的女儿。 而夏荷在夏无双的精心铺垫下成功上位之后,她会见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重要客人。 天下会会长。奥斯。 当夏荷推开房门瞧见优雅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奥斯时,她身躯微微一颤,遂又满面微笑地走过去,与之握手:“会长大人,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是我提前来了一会。”奥斯会长亦是微微一笑,与夏荷点到即止地握手,随后便是笑着坐在了椅子上,意味深长地说道。“上次一别。已经有两年多没见到夏小姐了。” “是啊。”仿佛被奥斯会长暗杀的人不是她。夏荷的脸上波澜不惊,微笑道。“两年多不见,奥斯会长风采依旧。” “夏老板也成为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人物。实在可喜可贺。”奥斯会长由衷地说道。满脸笑容。 “不知道奥斯会长这次见我有什么用意?”夏荷并未与这个神秘莫测的会长大人进行太多的无关紧要的谈话,而是迅速进入了主题。 “我的来意想必帝林已经向夏小姐讲明了。”奥斯会长微笑着说道。 “帝林会长一直都不是一个太喜欢谈正事的人。”夏荷笑着摇头。“其实对于帝林会长的用意。我不是很清楚。” 奥斯会长微微一笑,点头道:“看来夏老板跟我有同样的见地。” 说罢。他又缓缓坐直了身子,一丝不苟地说道:“那我就直说罢。根据帝林会长的意思。我们三方应该建立起联盟的关系。当然,此番联盟自然要是真正意义上的联盟。而不是所谓的勾心斗角的那种。而我们联盟的前提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越来越强大。而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可以在未来的合作当众,共同抵御足够强大的敌人。” “合作不难。”夏荷摇摇头,又是好奇地问道。“但是我们与天下会又能有什么共同的敌人?” 这是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如果说夏家和神会有相同的敌人不假。那么夏家跟天下会,又有怎样的敌人呢? 奥斯会长闻言,却是笑着说道:“夏老板,华夏有句名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也许在您看来。天下会与您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不可否认。我们的确有着相同的敌人。” ———— 第四百七十五章 敌人的敌人!(中) 第四百七十五章敌人的敌人!(中)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这句话是奥斯会长从楚河那里学到的。而事实上,这句话的确有着极为丰富的含义。譬如说——没有拥有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也许听上去十分的残忍,却是极为深刻地事实。 可对于夏荷而言,她的敌人又会是谁呢? 是不希望夏家越来越好的对手。是燕京那些曾经现在都不希望夏家越来越好的敌人。 而这些人,又会是谁呢? “商素心、皇甫岐。”奥斯会长极为直白地说道。“帝林说他们将会是你们目前最为要紧的敌人。而事实上,我跟他们的关系也不好。甚至时而会有冲突。所以对我而言,与你们合作实在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儿。” 夏荷微微蹙眉。见奥斯会长居然能如此敞亮地说出这些敏感话题,不由点头说道:“正如奥斯会长所言。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么合作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但我们又应该如何合作?我又如何看出奥斯会长的诚意呢?” “三个月内。我会将他们安插在夏家的所有卧底都揪出来。这算不算我送给你们的一份见面礼?”奥斯会长微笑道。 “成交。”夏荷点头,十分畅快地说道。 “夏老板的确是一个直爽而心胸开阔的女人。”奥斯会长满面欣慰地说道。 “因为我始终相信,楚河的朋友一定是极好极好的人。”夏荷一字一顿地说道。 奥斯会长莞尔一笑,点头道:“谢谢夏老板的夸奖。” 几句简单的话语。 纽约这两帮人马便达成了深度合作的协议。加上神会的帝林。这三方年轻人又会缔造怎样的辉煌,又会创造出怎样的风采呢? 现在无人知晓,但将来,势必全球轰动。 送走温文儒雅的奥斯会长。夏荷徐步来到了专属夏无双的书房。 此时正是中午,按照平时的习惯,夏无双应该是在午睡。原本不太愿意打扰夏无双的夏荷因为决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所以她急不可耐地想跟一路指导她的夏无双聊聊。看自己有没有出现什么疏忽,又或者说有没有出现一些犯的错误。 当夏荷来到房间时,却发现夏无双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如老僧入定般恬淡。 “姐你怎么没午睡?”夏荷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你会来。”夏无双平静地说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做的决定了吧?”夏荷问道。 “知道。”夏无双面无表情地点头。 “我来只是想问问你。我今儿的决定有没有出现一些不该犯的错误。”夏荷问道。 “理论上没有。但实际上有。”夏无双说道。 “什么意思?”夏荷好奇地问道。 “你的决定没有错误。你的判断也是正确的。但你的措辞出现了问题。”夏无双补充道。“又或者说。你本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作出决定。甚至不该让旁人知道你的心思。” 夏荷仍然没有明白夏无双这番话的含义。迷惑地望向这个不苟言笑的姐姐。费解道:“我不懂。” “你做决定的先决条件是对自己有利。而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没人能成为你决定一件事儿的主因。只有你一句数据而信息分析出来的结果,才是最真实的。”夏无双耐心地说道。“哪怕是楚河。也绝对不能成为你判断一件事儿的理由。” 夏荷闻言却是脸色微微暗淡,轻声道:“我知道了。” “但你并不理解。对吗?”夏无双说道。 夏荷摇头:“我理解。” 夏无双再欲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地憋住了。低声道:“现在你已经是真正的继承者。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你了。接下来的路,你要靠自己走。” “我知道的。”夏荷点头。 “如果走错了。你将面临的可能会是死亡。”夏无双极为严苛而认真地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被任何主观的情绪左右判断。客观而理智地决定才是你需要的。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得越发的长远。而且成功。” “如果我并不希望成功呢?”夏荷极为大胆地反问。 “你不希望成功?”夏无双极为认真地盯着夏荷。 “又或者说。我并不是过分地希望自己成为太过成功的女人。”夏荷极为大胆,却又极为忐忑地问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否可以偶尔情绪化一下?” “如果一个皇帝向自己的臣民说我只是想当一个普通的皇帝。而不是一个丰功伟业的大英雄。你觉得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夏无双反问。“你觉得,他还能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你觉得,他还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吗?” “有些路只有进,不能退。因为你没有退路。后面更是万丈深渊。”夏无双一字一顿地说道。“夏荷。你在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没有侥幸。也没有偶然。一旦你松懈。面临你的将会是无尽的深渊。这并不与你的意志相吻合。却是摆在你面前最真实的一面。” 夏荷苦涩地笑了笑,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夏无双闻言却是脸上泛起一丝困倦之色。轻声道:“我累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缓缓转身,离开了属于夏无双的房间。 待得这个从小就没怎么见面的妹妹离开。夏无双亦是缓步行至窗前,眺望远方那绿茵成群的风景,一脸平淡地自言自语:“父亲。我真的应该这么做么?她也许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又或许——您的计划本身就是错误的。她的环境决定了她不能像我那样当一个大魔王。她的环境还决定了她似乎连眼前的这一切都不那么容易应付。甚至是不愿去面对——” “父亲。您觉得。我是不是比她更适合走这条路?” 夏无双陷入了沉思。满面憔悴。 这不是一条容易走的道路。对夏荷而言不是。对夏无双而言更加不是。 在夏荷成功走上前台的道路上,夏无双所付出的远比夏荷付出的多。多太多。可她从没因此而抱怨或者愤怒。也许是环境使然,又可能是从小便习惯了这种高压生活。夏无双并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但夏荷不是。她人生最大的困难也不过是母亲死了,需要靠母亲留下的遗产继续盈利填补自己的生活所需。这对夏荷而言已经是最难以承受的痛苦。也许跟普通人比起来。她所面临的一切已经是相当可怕的噩梦。可在夏无双看来,那并不是太过艰难的事儿。甚至是轻而易举。 不论如何。 这对姐妹如今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太容易的道路。 夏荷慢慢适应着这条她一定不会喜欢的道路。 夏无双也小心翼翼地铺垫着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也许这条路走着走着就会变的顺畅。也许走着走着。她们就成了站在世界巅峰的人物。有资格俯瞰全球。可这条路。她们真的希望对方走么? 夏无双愿意看着唯一的妹妹受尽苦难么? 夏荷呢? 当她决定来到纽约,并接受父亲留下的一切时。她又是否已决定取代姐姐,将姐姐曾经承受的一切都挪到自己那并不强壮的肩膀上呢? 这种事儿,恐怕只有这对姐妹自己才知道吧? ———— 第四百七十六章 敌人的敌人!(下) 第四百七十六章敌人的敌人!(下) 商家自从商老爷子倒台之后便再无曾经的风光。哪怕商天涯硬生生从那场红色风暴中逃离出来。可这并不能扭转商家日薄西山的趋势。而伴随商天涯的去世,燕京商家仿佛在这短短半年内销声匿迹。彻底没了音信。 商素心? 众所周知,这位曾经的太子爷一直都不太喜欢管理家族事业。他唯一的喜好是旅行。那么现在呢? 当他的父亲,那个曾经在大风大浪中取得胜利的父亲离开人世间之后,他又该如何呢? 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包括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商仲,似乎也并不能找到这个孙儿的下落。 他去了哪儿? 当他暗中击杀震惊中外的云飞扬之后,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他负伤了。 伤得很严重。 当商天涯去世后他又跟云飞扬打了一场。虽然成功击杀了那个风光无限的妙门之神。但他也因此身负重伤。 他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初。而根据他对自己的实力评估。他竟然在负伤的这段时间有了堪称质的飞跃。 没错。 他的实力在短短几个月内突破了破天初境。直接达到了破天巅峰状态。 这对商素心而言是一件极为震惊的事儿。 为什么自己的境界会因为受伤而越发强大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入魔的原因? 当商素心渐渐找摸清里面的门门道道之后,他显得异常的兴奋。还有些情难自禁的自信。 入魔不是一件坏事。而是一件对他而言相当美妙的事儿。因为能迅速地突破境界。迈向更高的战斗状态。这对一个满心都是仇恨的男人而言,如何不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儿呢? 咯吱。 房门忽地开了。 这间商素心住了几个月的总统套房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一个不速之客。 商素心并没想过在自己疗伤的这段日子会出现客人。他也并不需要接待任何客人。在他的计划当中,他只需要扮演独行侠便可以成功完成任务。而不是喋喋不休地去和谁谈判。和谁同盟。 习惯了行走的商素心对自己有种莫名的自信。尤其是破天巅峰的他。 “谁?” 正在做体能训练的商素心站起身来,呼吸微微急促的他锐利地扫视房门口。 “是我。” 很快。一张英俊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是你?”商素心极为意外。 是谁? 是云飞扬最后一个徒儿。也是曾经受到极大关注的年轻人。而偏偏,在云飞扬死后。他也瞬间跌下了神坛。成为一个被人所耻笑的笑柄。 “是我。”皇甫岐重复了一遍,微微笑道。“商公子住的地方可真是不好找。若不是这段时间我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还真是不容易找出你的下落。” “你找我有事儿?”商素心淡漠地问了一声。 “有事儿。”皇甫岐点头。“如果没事儿。我又怎么会来找你呢?” “说。”商素心毫无多聊的兴趣。简略地质问道。“什么事?” “现在大家都很流行合作。”皇甫岐微微一笑,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商素心淡淡道。 “其实你应该知道。哪怕你父亲为你留下了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可若是单打独斗。你未必能占据什么优势。”皇甫岐直入主题,十分尖锐地说道。 “哦?”商素心眉头一蹙,浑身杀机外露。“你知道的太多了。” “只有你认为这件事儿外人不知道。”皇甫岐摇头道。“商天涯成名已久。他又怎么一点儿资产都不留给你呢?当然,纯粹的金钱肯定是留给你不少的。但你应该知道。不论是在华夏还是美国。钱也许可以在许多地方成为万能之神。但在少许的某些领域。钱真的一文不值。” 商素心抿唇道:“你废话太多了。” “其实我想和你聊重点。但看你现在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很乐意与我交流。”皇甫岐轻笑一声,说道。“不如,我先说一个你绝对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一定是你好奇的。”皇甫岐最后补充了一下。 “什么秘密?”商素心淡淡问道。 “你父亲的死。”皇甫岐说道。“以及帝天的死。” “你想说什么?”商素心皱眉问道。 “许多人都说你父亲的死与我师傅有关。包括那些成名大人物,似乎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你会相信吗?商天涯真的是因为我师傅太过强大。所以怕死的?”皇甫岐极力刺激着商素心。 “放屁。”商素心满面阴郁地说道。“我父亲会怕他?” “所以,你父亲的死另有隐情——”皇甫岐见商素心似乎渐渐失去了耐心,沉声说道。“事实上。你父亲的死虽说与我师傅没有任何关系。但与另外一个人,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谁?”商素心大声问道。 “麦至诚。一个似乎从来不参与任何的争斗,但相信我。燕京乃至于华夏百分之八十的争斗他都参与了。而且都是最终的胜利者。”皇甫岐极为慎重地说道。 “是他?”商素心明显不信。 甚至于,他曾经与这个被称作为大善人的男人有过接触。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在商素心眼中,麦至诚绝对是一个翩翩君子。也是一个极为友好的男人。皇甫岐此刻这番污蔑,哪怕是入魔的商素心也并不是太相信。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皇甫岐微笑道。“事实上,许多人也绝对会认为我是一个阴谋论者。更认为我是疯了。但这番话,并不是我胡乱猜测的。而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商素心并没回答,而是安静地等待着皇甫岐的下文。 “如果我说当年你父亲的那场胜利,其实是麦至诚的胜利,你会不会觉得很意外?”皇甫岐语出惊人,直接将商素心的思绪打乱。这也是他需要的效果。他知道,商素心的许多思维已经固定了。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才是当年那场混战的唯一胜利者。不论自己如何旁敲侧击,恐怕都无法取得太好的效果。但对于商素心而言,这个点绝对会让商素心思绪翻滚。 “再详细一点说,那场胜利仅仅属于麦至诚。哪怕是我师傅,也是那场风暴中的失败者。毕竟,他被你父亲陷害了。也被麦至诚出卖了。”皇甫岐补充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沉默良久后,商素心直勾勾地盯着皇甫岐。 “因为我和你有着同样的敌人。”皇甫岐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错了。”商素心摇摇头,淡淡道。“既然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个?” “请说。”皇甫岐点头道。 “你是不是认为云飞扬是被麦至诚杀害的?”商素心微微眯起眸子。 “不是他会是谁呢?”皇甫岐皱眉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对待这件事儿?” 商素心此言一出,套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极为森冷。甚至是有些可怕!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喷薄而出,仿佛随时都会被点燃。 如果我告诉你。 你师傅是我杀的。你会怎样对待这件事儿? 一瞬间,皇甫岐浑身杀机毕露。双眼赤红。如地狱爬出来的大魔王! ———— 第四百七十七章 我们爱你! 第四百七十七章我们爱你! 如果是我杀的,你会怎么对待这件事儿? 皇甫岐沉默了。 杀机骤然爆发而出。但很快的,还没等商素心作出任何的反应,皇甫岐身上的杀机竟是瞬间收拢起来。脸上露出了极为诡谲的笑容。 “你说,我师傅是你杀的?”皇甫岐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商素心微微眯起眸子,说道。“我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他当场死亡。” “你没这个本事。”皇甫岐说道。 “哦?”商素心淡淡道。脸上浮现一抹微妙之色。 “哪怕我师傅被楚林打成重伤。你也没有单枪匹马杀我师傅的实力。即便是现在,你也没有。”皇甫岐平静地说道。“你以为你真的这么巧合,正好让你撞到了杀我师傅的机会?不是的。这一切,都是麦至诚的安排。他耗尽我师傅的体能。只是为了能在最后的关头给你杀他的机会。” “如此一来。你我将成为最大的敌人。”皇甫岐深吸一口冷气,沉声道。“你被麦至诚利用了。而他呢?他在这件事儿当中好像并没有参与,其实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就像当年一样,你父亲好像赢了。其实不然。他输了。输给了麦至诚。” 商素心听着皇甫岐的叙述,却是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直至皇甫岐说完,他才微微抬目道:“也就是说,哪怕你知道是我杀了你师傅,你也不打算找我报仇?” “等我先杀了麦至诚再说。”皇甫岐淡淡道。 “很好。”商素心轻轻点头。“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合作愉快。”皇甫岐伸出右手,神色从容。 “合作愉快。” 这对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却因为一个人物的出现而站在了同一条阵线。 他们应该合作吗?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们能够不见面就厮杀在一起已是最极限的容忍。可要让他们成为合作伙伴,那实在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儿。可事实上,他们的确成为了盟友。并打算一起面对那个最为强大的敌人。麦至诚。 …… 学校的生活要比楚河想象中轻松。尤其是在面对即将毕业,迈入社会的学生。他们的功课已经越来越少。而除了少数几个需要补考的学生,多数都已经进入了面试阶段。 这日楚河来到学校,发现大部分学生都趴在课桌上补觉。仿佛回到初次上班的那会儿。不由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同学们。你们这是昨晚去当偷香贼了么?” 李成昏天黑地地扬起头来,懒洋洋地说道:“最近准备公务员考试。可是把人给累死了。” “哟。李公子这是要奔着政坛出发啊。”楚河似笑非笑地说道。 “没办法。”李成苦恼地笑道。“老头子交代下来了。从基层干起。别无二选。” “那你以后可得罩着楚导啊。要是有人欺负楚导。你一定要给楚导出头。”楚河极为不要脸地说道。 李成闻言却也是苦笑不迭,说道:“我始终觉得敢欺负或者是有这个能力欺负楚导的人还没出生。” “胡说八道。”楚河板着脸说道。“记得楚导我第一天来上班,就被你们折腾得够呛。也就亏得楚导牙尖嘴利,才能躲过一劫。” 这话说反了吧? 你第一天上班可是把我给折磨得够呛。要不是最后你还算给我留了个面子。估摸着以后都没有机会在白城立足了。 回到近三年前的初次见面,李成居然有些恍如隔世。这几年虽说未必每天都能和楚导见面甚至是聊天。可楚导许多次出现都能给这帮学生带来不小的震撼。所以对李成这个比其余学生更有城府的市长公子而言。楚河这个身份背景都相当神秘的辅导员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可偏偏,他不止出现了。还给人极具真实感。 许多人在经过大学生活后未必会有多么深刻的印象。毕业几年后恐怕就忘记了曾经的大学辅导员,甚至是室友。即便记得。印象也会越来越模糊,甚至是越来越不清晰。可李成相信自己不会。哪怕会慢慢忘记那些存在感并不强烈的学生,也绝对不会忘记楚河这个身份神秘的辅导员。因为他的出现,李成的三观彻底被颠覆了。而且从曾经的纨绔少爷变成现在低调内敛的官二代。甚至连父亲也十分感慨。如今的自己,才具备进入官场的资本。若是换做前几年的自己,父亲绝对不会轻易便让自己进入官场。起码要先摔跤,知道了痛,才会让自己进入这个步步杀机的系统内。 李成就有如此感叹。楚河对于自己任教2073班就更为难以忘怀了。 先不说这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单单是这些千奇百怪的学生就足够让楚河头疼好一阵子。哪怕后来学生们都渐渐听了自己的话。可对楚河而言,这些学生在自己的人生中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一群学生在楚河的心中也一定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大家马上就要毕业了。虽说以后咱们未必还能天天见面。但这几年的相处我相信一定会成为我人生中最为美妙的回忆。”楚河极为不要脸地问道。“你们呢?” “楚导永远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男人。哪怕以后有更为帅气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也不会承认。”谢索傲娇地说道。“我就是这么从一而终的女子!” “李成。回头楚导教你两手御女之术。你这大男人太没存在感了啊。”楚河打趣道。 李成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谢索却也是满脸骄傲,为自己有这么一个疼自己宠自己的男友为感到欣慰。 “楚导。你以前不是说要跟我们介绍男朋友的吗?”某花痴女感慨道。“我这都等成黄脸婆了。我的高富帅男朋友也没来。” 楚河微微一笑,说道:“没问题。明天我就把你们的号码给那些高富帅。” “干脆拉进我们的群吧。”某位花痴女说道。 “那怎么成?”唐冲登时大声嚷嚷。“等那些小白脸进了群。我唐大官人还有立足之地么?不行不行,坚决反对!” 谢索瞥了这个猥琐的小胖子一眼,哼哼唧唧道:“没出息的男人。看我家李成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 “能比吗?我爸是挖煤的。他爸是当官的。我长的也没他帅。当然不能容日耳语。”唐冲咬牙切齿地说道。 唐冲这个活宝的话语登时将众人逗笑。反倒是楚河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微妙的色彩。 瞧着学生们的开怀大笑。楚河心中无限感慨。只剩下两个月学生们就真的要彻底离开学校步入社会了。而自己呢? 在辞掉辅导员这份工作之后,又会何去何从? 接手姑姑递过来的大旗。并扛着萧山别墅走向不知名的未来? 那定然不是楚河愿意的生活。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或许也是楚河唯一的出路。 自己能忍心看着姑姑一辈子扛着萧山别墅? 曾经不行。现在更加不行。 当萧绾青与楚河的关系日益千里之后,楚河更加不能让姑姑为了萧山别墅这个庞然大物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所以面对这些学生,楚河忽然感慨其实自己与他们也是一样的。对未来同样懵懂,忐忑。以及不安。 重重突出一口浊气,楚河的脸上泛起一抹微微的笑容,敲了敲桌面阻止同学们喋喋不休的笑声,说道:“同学们。咱们现在已经很难聚在一起了。等啥时候你们领毕业证,我一定再请你们吃一顿好的。当然。这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一定要把你们的工作告诉我。而且把以后的规划以及心情都写在我准备好的记事本上。千万不要忘记!” 听着楚河那有些胡言乱语,甚至是动情到无法自禁的模样,学生们先是一阵沉默,遂又高声喊道:“楚导。我们爱你!” ———— 第四百七十八章 高清视频! 第四百七十八章高清视频! 接下来的三个月对楚河而言基本属于两点一线。学校、以及萧山别墅。 学校还好,因为学生们忙于面试或为自己的前途而策划,反倒是没什么空闲时间来骚扰楚河。就连那几个一直窥觊于楚河美色的花痴女也全身心地投入了找工作当中,不敢拿自己的事业和前途开玩笑。至于在萧山别墅—— 楚河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为严峻的考验。 说起这件事儿,得从楚河与萧绾青某次喝酒聊天说起。 那是一个冰寒刺骨的夜晚。同样睡不着的楚河与萧绾青相约在厨房吃火锅。是那种用鸡鸭鱼肉之类的做锅底,然后下一些青菜千张等素食的砂锅。口齿留香不说,还特别的有味道。原本不太爱吃荤菜的萧绾青也一面吃着香喷喷的火锅一面糟蹋茅台。也许是喝得有些兴致高昂,楚河忽地一把握住萧绾青的小手儿。咧嘴笑道:“其实你以后可以稍微少一些时间工作。毕竟,萧山别墅现在家大业大。即便咱们坐吃山空也够吃十辈子了。” 面对楚河好心善意地提醒,萧绾青反倒是轻叹一声,语调娇柔道:“我倒也希望成天跟那些名媛贵妇扎堆聊时尚八卦。只可惜人家身边都有个靠得住的男人。即便成天逛街血拼,也没人会认为她们这样做是不作为,我呢?若是我只顾着玩乐,别说九泉之下的萧爷不高兴。就连家族里的那些元老叔伯只怕也会天天嚷嚷。” 楚河听得颇为心疼。只是借着酒劲说道:“那要不然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儿交给木子去做?” “木子除了会训练几个护卫。正经事儿他可干不了。”萧绾青语调幽怨地说道。 “那——”楚河扑哧点燃一根香烟,颇为郑重地说道。“我尝试着帮帮你?反正我也快辞职了。闲着也是闲着。” 听楚河这般说,萧绾青那原本一直冷清而平淡的美眸之中顿时泛起一缕精芒之色。反手紧了紧楚河的手心,抬目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楚河说着那对任何女人说都决计不会失败的万金油。 可正是楚河这番话,萧绾青不止当真了。而且还十分认真地跟楚河计较起他的日常工作。 “萧山别墅平日的正常运作不需要你关心。木子号称白城小管家,他在管家这块很有天赋。会做人,却不会随便乱花家里的钱。算得上是精明的管家。家族旗下产业极其繁杂多样。像你之前插手的向腾。说得骄傲一点根本不会放在我的眼里。属于活了不关注,死了不关心的级别。” “你主要需要放在心上的是萧山别墅的一些重大决策。”萧绾青说出这句让楚河动容的话语。 重要决策? 到底多么大金额的决策才算重要? 对于这一点,楚河当场便询问了萧绾青。 “所谓的重要决策。就像你所想的,基本上和金钱挂钩。你应该听说过皇甫家之前所作的泛娱乐决策。那个决策基本上属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事件。哪怕是叶茗竹这么一个能力优秀的女人作出这个决定,想必也是经过大数据分析和解剖立下的项目。” “诸如这种。便是你应该考虑的。”萧绾青抿唇说道。 “也就是说,我一旦出来做事,就做那种最顶层的决策者。拍拍脑袋就成?”楚河略有些小兴奋地说道。 若是这样,楚河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了。他之所以抗拒接手萧山别墅一是怕自己做不好,而更为重要的则是——他从小便知道萧绾青做这些事儿极为辛苦,而且极大程度地限制了人身自由。作为一个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地浪荡男人,楚河很担心接手萧山别墅之后被限制自由。若是那样,楚河就会认为赚再多钱也没有实际意义。 “大数据有智囊团分析,你只需要将分析结果进行一番考核与对比,再就是拥有一定的市场嗅觉,那就基本可以胜任了。”萧绾青微微一笑,说道。“可以说,华夏只有燕京诸葛和白城萧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族企业。说得诛心一些,完全可以说是一言堂。” 一言堂。 这是一个对楚河而言相当有诱惑力的词汇。 何谓一言堂? 也就是楚河说什么,下面的人就要做什么的意思。往深了说,楚河完全可以掌握生杀大权,而没人可以影响他的一切的决定。 当时的楚河天真地认为当boss实在不是一件太过麻烦的事儿。直到他真的决定这么去做—— “麻辣个巴子!” 在房间看了整整一天文件的楚河头晕目眩地走出书房,一面抽烟一面骂骂唧唧。站在对面的木子极为矜持地步行过来。像游魂似地问道:“少爷。是什么人把您得罪成这样?只要您一句话,我就能把他给分尸。” “萧绾青。”楚河义正言辞地说道。 “萧绾青?”木子挠了挠头,十分深沉地抽了一口香烟,喃喃自语。“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而我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不如我给你一点提示?”楚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少爷您请说。”木子抿唇道。 “就是你口中的大小姐。人们口中的萧太后。”楚河一字一顿地说道。生怕木子听不清。 “哦。原来是大小姐啊。”木子表情淡然,遂又抽了一口香烟道。“这么说来,我倒是有点儿印象了。不过我最近挺忙的。而且——少爷,我忽然觉得我的肚子有点儿不适。可能是昨晚吃多了黄瓜有些拉肚子。艾玛。我不行了——” 木子表情平静地错开楚河的视线,脚步平稳中略带急促地离开了。不给楚河任何出声的机会。 “我就知道你是在装比!”楚河竖起中指。 抱怨归抱怨,楚河倒并没有真的因此而愤怒。相反,只有真正去尝试过萧绾青一直在过的生活,他才知道萧绾青为了这个家究竟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单单是那些从下面一层层往上递交的文件,就足够让萧绾青每天都忙碌于焦头烂额的状态之中。仅仅是一天的尝试,楚河就有点儿精神崩溃了。 他想,不论如何,自己是该为萧山别墅做点什么了。毕竟,那个临死也不肯原谅自己的老爷子还在地下看着自己呢。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因为临近春节。楚河向萧绾青提议举办一个集团年会。宴请那些在今年工作中有突出表现,并为家族赚了不少钱的集团员工。对此萧绾青毫无意义,就连木子也感慨平时都只有各个公司自己举办的年会。从来没有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集团年会。而作为这次年会的主办人,楚河大手一挥,便划出一千万作为红利奖赏给那些业绩突出的员工以及基层管事。当是刺激他们的工作热情也好,当做自己出任ceo,赢取白富美的见面礼也罢。萧绾青似乎无条件地支持楚河所有计划。哪怕是拿钱打水漂。 “做有钱人真好。看来用不了多久,我的手机就会被无数美女的裸-照所填充——”楚河摸着下巴,一脸认真地自我提问。“我该不该换个内存更大的手机?毕竟,高清视频是很占空间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你走路的姿势还羞涩! 第四百七十九章你走路的姿势还羞涩! 徐微雨坐镇一把手不过区区数个月,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接到了集团发出的邀请函。让她参与萧山别墅最为盛大的晚宴。而根据下属的汇报,这种晚宴的客人可都是集团里实力出众的金融才俊。别说是她,即便是等级比她更高一些的集团成员,也未必有资格参与。 显而易见,这是因为楚河的关系,自己才有机会进入那样大人物云集的晚宴。 对此,部下们纷纷表达了对徐微雨的尊重以及崇拜。却没人提出她与楚河的关系。怕徐微雨尴尬。 可经过这件事儿,公司员工对这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年轻女人重新的认识。相信跟着徐微雨干,前途一定万分明朗。 因为要准备参加晚宴的行头。徐微雨中午便给自己放了假,之后便拉着为数不多的闺蜜在市区购物,希望买几件不那么丢人的衣服。也许是徐微雨平时并不过分注重自己行装的缘故,她那几个感情极好的闺蜜十分惊诧地询问她:“微雨。平时可是我们拉着你逛街你都没什么兴趣。这次怎么主动找我们逛街。不正常啊。” 徐微雨微微一笑,说道:“还不准我买几件衣服吗?” “准当然是准。可平时让你花一两千买件外套。那简直是跟要你的命一样。可今儿呢?刚才那件五千大洋的衣服你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到现在还为你肉疼呢。”某闺蜜十分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这死丫头消息未免太不灵通了。”令一闺蜜抱住徐微雨的肩膀,冲身前挤眉弄眼的闺蜜道。“咱们微雨现在可是某公司的总经理。正儿八经的一把手。据说年收入已经过三万了。加上那些灰色收入什么的。一年挣个小五十万轻轻松松。别说是五千的外套。五万的也敢买啊。” “原来是这样啊。”那位工作能力不差。如今也是总裁助理的闺蜜甜甜一笑,说道。“这么说来。以后可还得仰仗徐老总多多关照啊。” 徐微雨嗔道:“就属你嘴巴恶毒。” 几个闺蜜笑得花枝招展,开始在谈话中旁敲侧击。因为常年在学校工作,徐微雨本身也不是勾心斗角的女人。不过几次试探,那几个闺蜜就摸准了徐微雨的情况。 原来是结实了一个背景极为深厚的年轻才俊。 “徐老总。你这可就太不讲究了。”某闺蜜埋怨道。“认识这种富二代,你也不说给咱们介绍介绍。放心,挖闺蜜墙角这种掉节操的事儿咱们不屑干。可多认识个土豪也算是多一个出路。你总该不会不给面子吧?” 徐微雨闻言却是忍不住娇嗔道:“胡说八道。我跟他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胡说八道?”某闺蜜揶揄道。“看你这娇俏的小娘们样子。要说没发生一点超友谊的事儿,打死我都不信。” 徐微雨再欲解释,却听另外一个闺蜜调侃道:“解释就是掩饰,说多了就是故事。唉。徐老总现在这是飞上枝头当了凤凰。看不上咱们这群小野鸡啦。” “不准你们这么说。”徐微雨着急了。 她本就个性单纯,又哪里是这群久经战场的女人对手。没几句话便败下阵来。被激将得不把楚河喊出来见个面就是瞧不起她们。 徐微雨无奈,只好招架不住地退缩道:“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先说好了,我未必请得动他。要是被拒绝了。你们可别再埋怨我。” “徐大美人请他。就算是国家元首的儿子,只怕也要给三分面子啊。” 又是一顿让徐微雨面红耳赤的戴高帽,徐微雨终是忍不住给楚河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便接通。话筒那边却是传来一道略微慵懒疲惫地声音。 “喂。” 徐微雨听得出,楚河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喂。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徐微雨诚惶诚恐地问道。 “没有。”电话那边传来楚河略微放松的声音。“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儿?” “没——没什么事儿。”徐微雨略微局促地说道。“只是——只是我几个朋友想要见见你。” “男人女人?”电话那边传来楚河轻快而狡黠的声音。 “女人。”徐微雨略显尴尬地说道。 “是美女不?”楚河打趣道。 徐微雨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三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不由轻轻点头道:“都比我漂亮。” “不会是骗我吧?比你还要漂亮?”对面传来楚河略微惊诧地声音。 这句话说得极为巧妙。瞬间便将徐微雨的容貌提高到一个很难被人超越的地步。说着无心,听着却是心里泛起甜丝,咬唇道:“没有骗你。真的都是大美女。” “你吃晚饭了吗?”楚河转口问道。 “还没呢。” 徐微雨吃了午饭便招呼这帮死党闺蜜出门逛街。除了中途吃了点小吃。到现在八点半却还真没顾得上吃饭。 “那你们去挑个餐厅先吃着。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就来找你们。”楚河微笑道。“最近眼睛的确有些疲劳。看看美女放松一下挺好。” 徐微雨见楚河一口答应,心中却是一阵窃喜,轻声问道:“那你就算是答应啦?” “徐大美女请吃饭。难道我还敢拒绝?”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徐微雨面红耳赤道:“那我们在餐厅等你。” 说罢,她很是忐忑地挂了电话,朝那几个殷切期待的死党闺蜜比划了一个v字手势。 “哟。这不想见的人怎么比我们这些迫切想见上一面的人还要激动?啧啧——这要说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还真是不相信。” 另一个闺蜜也是笑道:“说罢,上哪儿吃饭?我知道有家餐厅的牛排做得很不错。如果决定了我就去订桌子。” 众人一番商量,很快便到了餐厅入座。 那几个闺蜜陪着徐微雨逛了一晚上,此刻自然是又累又饿。本想先点一份吃了再慢慢等楚河。可徐微雨怎么也不答应。偏生要等楚河来了一块儿吃。不免又是惹来闺蜜一阵埋怨。 “这还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我看这是打算把咱们都给饿进医院了好跟富二代单独相处。唉。老徐啊,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真想不到你是这么有心计的女人。” 徐微雨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正要招架不住点餐时,不远处传来一把让她脸红心跳的声音。 “徐大美人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吗?” 说话间,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年轻男子徐步而来。 他穿着得体,浑身还透着一股略微不羁的狂放气息。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我风范。当然,最让徐微雨几个闺蜜感到乍舌的是。楚河居然生得如此英俊。简直像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一号。集万千宠爱还不够,还得被全天下的男人羡慕嫉妒恨。 太可耻了! 男人生得比自己还要漂亮。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来啦。” 徐微雨忙不迭起身相迎。楚河却是满面和煦微笑地坐在椅子上,冲徐微雨的几位闺蜜点头道:“你们好。我叫楚河。” 声线磁性轻柔。外表温润如玉。举止得体不说,还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实在是师奶级杀手。徐微雨这几个闺蜜见着登时就疯了。一个个询问徐微雨多大年纪,裸高多少—— 一个个问题如连珠炮般向楚河喷来。别说是楚河,就连徐微雨也万分尴尬。不断地朝那几个不知羞耻的闺蜜使眼色。却发现她们根本没有理会自己。 楚河见这群姿色上佳的女人这么疯癫。登时头皮发麻地笑道:“我忙了一天,不如咱们先点吃的。然后边吃边聊?” 当事人这么一说,这群闺蜜方才收拾起自己激荡的心情。点头附和。 只是等食物上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楚河刚吃一口鲜嫩牛排。对面传来的一句话就让他险些喷血。 “楚少。你好是处男吗?看你走路的姿势,感觉好羞涩哦。” 第四百八十章 女闺蜜的试探!(上) 第四百八十章女闺蜜的试探!(上) 楚河万万没想到徐微雨的这帮闺蜜竟是如此作风大胆的女人。看上去一个个穿得光鲜得体,脸蛋也是一个胜过一个。却不曾想到说出来的话能将见多识广的楚河当场羞辱到。 没错—— 这群恶毒的女人居然讽刺自己是处男? 人家早就不是了好嘛! 先是强行将送入口中的鲜嫩牛排咽下去,楚河这才强颜欢笑地说道:“几位美女。你们通过走路的姿势就能判断我是不是处男?” “当然啦。”其中一个极为豪放的女闺蜜故作媚态道。“我不止能从你走路的姿势分辨,还能从你吃饭的速度看出来哦。” 楚河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却只是含笑摇头。说道:“想不到你们还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在下实在是佩服。” 那几个女人爆出清脆如银铃的笑声,被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的徐微雨却是极为歉意地望向楚河。希望他不要因此而生气。 别开玩笑了。 楚少素来不是小气的男人。更何况是被几个大美女调侃,身为一个男人,楚河首先是骄傲,其次才是略带那么一点儿的局促。但以他那坚固如城墙的脸皮,这份局促也并不能持续多久。 “楚少。你略施小计就把咱们徐大美人送上了公司一把手。啥时候也提拔提拔咱们呢?”某位女闺蜜姿态诱惑地抿了一口红酒。眉眼含春地朝楚河笑了笑。十分撩人地说道。 楚河闻言笑言:“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还是小徐有这个本事才成。” “楚少的意思是我们没这个本事啦?”另一个闺蜜立刻揪出楚河的语病,顺势而上。 “当然不是。”楚河微笑道。“几位大美女单单是看穿着打扮,也是职场成功人士。又怎么会是没本事的人呢?” 暴发户恨不得用人民币做衣服。穿纯金打造的皮鞋——如果能成功抬脚的话。有底蕴的富翁们追求更具文化涵养的喜好。哪怕是我附庸风雅,也绝对要比太露骨的暴发户自然。至于徐微雨这群事业有成的美女闺蜜,楚河一眼便能看出家庭环境不错,但本身的能力也是相当不俗。否则绝难穿金戴银,还修饰得如此低调内敛。浑身上下没半点被包养的风尘味道。当然,以楚河对徐微雨的了解,她应该也不会拿那种出卖身体换取物质享受的女人当闺蜜。 轻而易举地,楚河看穿了这群女闺蜜的底细。 简短的交流中,楚河兀自mo清了这群美女的底细。他也被那群闺蜜算计了一番。 长相出奇英俊。穿着还算凑合。一身西装市价大概三万。不算太贵,却也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谈吐得体优雅,哪怕被这群女人连番戏虐,他也没有流露出哪怕半点的尴尬与局促。可见心理素质极佳。而除此之外,闺蜜们再也找不出更多的特点。 而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能在一夜之间让徐微雨成为一家资产千万的公司的一号人物? 坦白说,闺蜜们不信。还有点儿怀疑楚河的真实性。又或者——徐微雨是被这个楚河欺骗了?整个公司以及所有的一切背景都是虚构的,而最终的目的是想骗钱骗人? 社会上滚打多年的闺蜜们比徐微雨腹黑得多,城府也相当的深刻。绝不会轻易地去相信一些不知根知底的人。这样在很大程度上能保证自己不被人欺骗,甚至是伤害。可从微小的角度而言,她们这种社会上大部分人都有的心理却很容易让她们失去找到真爱的可能。 爱是坦诚相见。爱是不怀疑、不算计。爱更是真心付出。 当一个人过度提防时,她们已失去了许多获取真爱的机会。 徐微雨没那么市侩城府,也没那么腹黑阴谋,所以在楚河眼中,她是一个值得保护,也值得去照顾的女人。 “楚少。听微雨说你工作很忙碌。不知道在哪儿高就?”玩笑完毕,年纪最大的闺蜜旁敲侧击地问道。“也许咱们的公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合作呢。现在先认识一下,以后合作起来也会更方便。” 楚河活成精的老油条,又哪里看不出这位美女闺蜜的意图。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也没她说的那么忙碌。除了是白大的辅导员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公司或者单位的挂职。” 这句话不算真切。在一定程度上作假了。 他的确只是白大的辅导员。萧山别墅至今为止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除了他是萧太爷的外孙之外,他没有担任任何的萧山别墅职位。而唯一挂职的神兵团因为牵涉机密,他自然是不可能胡乱说的。而事实上,所谓的神兵团挂职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他不往哪方面使劲,可能这辈子也没机会再与神兵团打交道。 只是白大辅导员? 那群美女闺蜜的三观登时有种毁灭的迹象。 眼前这位出奇英俊的帅哥居然只是白大辅导员?根据这几个土生土长的白大美女经验来看,白大辅导员月薪撑死了五六千。还是属于拔高的水平。干着这么一份工作的男人可能像徐微雨说的那般无所不能么? 她们更为担心徐微雨是被楚河骗了。不由目光好奇地望向徐微雨。希望得到她的答复。 眼见所有闺蜜都望向自己,徐微雨不由点头道:“楚河的确是白大的辅导员。他没有骗你们。” 如果真是辅导员。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这个帅气的楚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享受游戏人间的生活。可若是家里有钱有势到通天。那也不至于只是当个小小的辅导员体验生活吧? 不论如何,楚河的工作让闺蜜们产生了巨大的怀疑。继而怀疑他接近徐微雨的目的。 坦白说。徐微雨的长相也许不是正儿八经地女神。可放眼偌大白城,那也绝对是第一流的大美人。加上前几年的学院工作。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女闺蜜着实有着相当不俗的书卷气息。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加上性格温顺柔和。性子也足够淡薄。可谓是无数男人的老婆对象。平时她们便为徐微雨挡下了不少用心不纯的男人。眼下碰上楚河,她们也决计不打算轻松放过楚河。除非这个英俊的男人能给她们一个足够震撼的回击。 “哈。我吃饱了!”某位女闺蜜放下刀叉,微笑道。“微雨,咱们陪了你一天。饭算是吃上了。总归还要安排下一场吧?” 徐微雨偷偷瞥了楚河一眼,见他没什么排斥表情,便是点头道:“没问题。那你们想去做什么?” 白城这座号称不夜城的城市有着相当丰富多姿的夜生活。价钱也有从几百到几万的消费。可谓千变万化,令人眼花。其中一个混迹各大夜场的闺蜜笑着提议道:“我知道有一家酒吧环境很不错。如果去的话我跟经理联系。” 徐微雨鲜少去酒吧。一是太吵闹不喜欢。二是以她的姿色。被搭讪的概率实在太大。她也不厌其烦。故而平时这群闺蜜也极为照顾她。即便晚上还要接着玩闹,也只去那些环境不那么混乱复杂的地方。如今那位闺蜜提议去的地方徐微雨曾经去过一次,环境的确不错。而且给人极为大气的感觉。去那儿也不错。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那家酒吧玩起来。要想开心,没个两三万下不来。尤其这群经常招待客户的女人可不是随便三四百一瓶的芝华士威士忌能打发的。不上几瓶四位数甚至五位数的酒。可不能喂饱她们的五脏庙。 那几个闺蜜见徐微雨答应,不由相视一笑,计上心头。 ———— 第四百八十一章女闺蜜的试探!(中) 金帝酒吧在白城属于一流档次的夜场。跟夏荷经营的酒吧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不说时常会有娱乐明星乃至于当红艺人过来捧场赚吆喝。就连dj之类的酒吧员工也属于行业一流的。甚至于,背后老板甚至不惜重金请了两名欧美dj。众所周知。一间酒吧的气氛好不好,dj的水平那可是相当重要的。气氛好,音乐震撼,大家自然玩得开心。谁愿意到了酒吧这种宣泄多余精力的场所还病怏怏的? 可以说,金帝酒吧属于普通工薪阶层不敢进来的场所。 楚河鲜少混迹夜场。即便曾经在纽约的时候,他一般也不跟着那几个家伙泡夜店。至于原因——他就是典型的怕吵。 自从当年耳朵被炸坏之后,他就不太能接受过于吵闹的场所了。不过为了给徐微雨面子。他还是十分坦然地来了金帝。 甫进酒吧,一股重金属音乐便如潮水般汹涌而入。吵得他心烦意乱,十分不舒服。也亏得那几个女闺蜜没在一楼的舞池区旁边调座位,而是直接进了二楼的包厢。否则楚河还真会借尿遁不出来。 进了包厢。那位熟门熟路的闺蜜立马就叫了一大桌子的酒水。单单是这些酒水就得价值一两万。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开销。起步两万块。哪怕是白城这座经济极为发达的城市。也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一个月都挣不到的价钱。对此楚河毫无问题。唯一让他好奇的是,这群女人未免太疯狂了吧。光是红酒就点了好几瓶。虽说没点上万一瓶的红酒。却也是好几千的价钱。真要喝起来。这群女人喝得完么? 不过有楚河这个千杯不倒的老酒鬼在,倒也不怕浪费钱。所以刚倒满红酒,楚河便抢先举杯道:“来。为咱们的相识走一个。” 说罢。他一饮而尽,倒也一点儿不怯场。显得十分自如。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一楼时他所表现出来的轻微抗拒被那几个察言观色极为精准地女闺蜜瞧见了。楚河的表现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真的不喜欢这种场合。第二,他来过,并且知道这里的消费极高。担心给不起钱。如果是第一点还好,起码证明他人品还不错。若是第二—— 对于那种下三流的小骗子,这几个职场里的老油条有一千种方法让楚河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楚河,他自然是不知道这群女人正算计着自己。反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了之后还在某位闺蜜的邀请之下合唱了一首经典情歌对唱。 很快。红酒不到一个钟头就喝没了。可除了徐微雨因为酒量不济而面带超红,其余几个女人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明显不够尽兴。 “再来几瓶吧!”某位女闺蜜大声叫嚣。 其余几人也是附和。所以毫无疑问的,包厢又进来了五瓶。而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谁提的意见。居然全是八二拉菲。价钱相当惊人。是普通人乃至于颇有家底的人都吃不消的。徐微雨见几个女闺蜜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也是微微皱眉,不太赞成她们的做法。不过徐微雨却是误会了她们。这几个完全是做好了自己掏钱试探楚河的打算。今晚消费下来,总价大概十万。三位女闺蜜人均每人三万可以摆平。当然,前提是楚河给不起钱。即便给得起,若是露出半点儿不乐意或是心疼的模样,三人也不会对楚河放心。 徐微雨至今为止还没拿到高新工资。也不知道她那年薪五十万的工作究竟是真还只是一张大饼。所以她们对楚河的一切都还处于质疑当中。 红酒开了。 众人又是一顿觥筹交错,喝得不亦说乎。这几个女人也当真是酒量惊人。人均两瓶下来,居然也只是略有几分微醉。那个年纪最大的甚至极为风骚地坐在楚河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吹耳边风。徐微雨对她毫不怀疑,楚河坐在沙发上也是颇为淡然。只是那位女闺蜜的手脚在这视线昏暗的包厢内却显得有些微妙了。 她先是不经意将手指放在楚河的大腿上,然后在徐微雨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轻轻往上攀爬。似乎有几分借着酒意挑逗楚河的意味。 对于这个即将进入三十岁,脸蛋和身材却相当成熟有韵味的御姐。楚河在心智上是绝对不排斥的。但他始终不是那边随随便便就跟人乱勾搭的男人。所以在他确定女人不是因为喝多了开心,而是有意地勾搭自己时,他很不经意地挪开了大腿。不给对方挑逗自己的机会。 楚河的机会让这个年纪最大,工作也最好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也又迅速十分巧妙地掩饰了起来。 途中一个女闺蜜因为喝得有些多了而跑出去醒酒。另外两个女人却是一左一右地拉着楚河怒喝。只是过了几分钟见那个女人还没回来。楚河却是主动提问道:“她是不是跑出去图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别管她。咱们继续喝。”其中一个女闺蜜满身酒气地说道。 楚河见状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没过几分钟。门外忽地传来激烈地声响。甚至还有争吵声。 耳朵虽说有些不太好使,却极为敏锐的他迅速听见门外的声音是徐微雨的女闺蜜发出的。话音刚落,楚河便忙不迭起身道:“她好像惹什么麻烦了。” 说罢便起身走向门口。 果不其然。 他甫一拉开房门。便瞧见走廊上堆满了人群。起码七八个。而徐微雨的那个女闺蜜却是被七八个男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的脸上还在流血。极有可能是被徐微雨的女闺蜜给砸出来的鲜血。否则这群男人此刻也不会围着徐微雨的闺蜜一阵臭骂。肢体上也相当的下流肮脏。 “你们给我住手!” 没等楚河作出反应,徐微雨和那两位女闺蜜便迅速地冲了上去。将那颇有几分失神的死党围在中间。 “哟。本来以为只有一个。现在一下子又出现三个。啧啧——今晚咱们都有着落了。”一个西装笔挺,却满脸邪恶的年轻男人笑道。 七八个对阵四个。 显而易见的,这群男人不是一般的猥琐。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头儿的年轻人一眼就相中了徐微雨,朝身边的哥们说道:“这小妞看上去比较鲜嫩。今晚就陪我了。”说罢便伸出一只手想要将徐微雨拉到怀中。只是他手臂刚伸出去。就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凌厉的刺痛。一眨眼,他膝盖上又猛然遭受了重击。 啊! 惨叫声在走廊之中响起。人绝人寰。 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楚河立刻动手,将他手腕给敲碎。随后又是一下子就把他打倒在地。 楚河的出手自然是无比的快的。而那群年轻男人也是迅速作出了反应。将冲入人群当中的楚河团团围住。骤然又有一个人冲向楚河,要将这个出头的年轻人放倒在地。 但很明显,这群人的战斗力放在楚河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连一个轮回都不到,便被楚河全部都放倒在地了。 徐微雨也许还多少能够了解楚河的战斗力。可她的那几个闺蜜就完全不能理解了。不止是不能理解。甚至是无法相信楚河居然可以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这一瞬间,她们立刻就没有了试探楚河的心情。相反的,她们颇有些担心楚河会因此遭受那群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报复! 第四百八十一章 洪爷! 第四百八十一章洪爷! 仅凭一人之力便将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打趴在地。楚河所表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着实让那几个徐微雨的女闺蜜感到诧然。至于之前那试探楚河的小心思也在楚河展现出狂霸的武力值之后烟消云散。 这么狠的男人。有必要试探么?即便试探出来了——能怎么办? “小子。你哪条道上的?” 一名趴在地上满脸鼻血的年轻人挣扎着爬起身,惊恐中略带愤怒地扫视楚河。想要打听楚河的底细。 “白大辅导员。”楚河随手点了一支烟,微笑道。 辅导员? 那被打成猪头的年轻人一阵恍惚,登时想骂娘。 区区一个辅导员把自己七八人打趴在地。你他妈教的是少林功夫么? “敢不敢报上名字?” 看情况,那年轻人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这次武力上认栽,下次未必还会给楚河翻身的机会。但凡底气足的人吃了哑巴亏,也决计不会就此罢休。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找回场子。譬如刁难李成的那个死对头。当年父亲兵败而灰头土脸地离开白城。之后曲线救国又在燕京发迹。时隔多年之后,那哥们也没忘记当年被李成羞辱的往事。专程带了大帮人马来白城找茬。可见这群高高在上的权钱人士是有多么的记仇。 楚河不是那种记仇的小人。因为他有仇往往当场就报。可对面那个艰难起身的年轻人没这个本事,所以想打听楚河的身份然后施展报复。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楚河居然只是白城辅导员。这个答案实在是让年轻人当场吐血。难以理解。 不过没关系,甭管你是谁,只要知道楚河的身份,他们要找上楚河并不困难。 只是—— 楚河没打算让他们轻易离开。哪怕酒吧的保安已经成批来了。 “打了你又轻轻松松地放你走是影视作品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他们通常是为后续的矛盾做铺垫。”楚河笑眯眯地拦在作势欲走的年轻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不需要铺垫矛盾。” “那你想怎么样?”那年轻人见楚河居然毫无放人的迹象。不由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触。心中思绪大乱,谨慎地问道。 “你们欺负了我朋友。”楚河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徐微雨等人。 “你也打了我们。”年轻人咬牙道。 楚河闻言,却是笑着耸肩:“前提是我打得过你们。不是吗?” 年轻人咬咬牙,却是一言不发。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向我的朋友赔礼道歉。并且把我们房间的账单给结了。第二——”楚河挽起衣袖,咧嘴笑道。“我直接送你们进医院。” “选吧。” 扑哧。 楚河随手掐灭香烟,漫不经心地站在走廊中央。一股强大的气场迎面扑来,令人难以抵挡。 “这位先生——” 未等那年轻人回话,楚河后面便快速赶来数名全副武装的保安。但见他们手持橡胶辊,神色威武地朝楚河靠拢。为首的保安更是谨慎地说道:“请您不要在这里闹事。” 楚河头也不回,淡然道:“闹事的是他们。” “您已经打了他们一顿。”那名保安为难地说道。“所以——” 那群年轻人是酒吧的vip客人。楚河则是初次见面的生面孔。不管于公于私,保安们都会站在年轻人这边。但很明显,楚河也不是好惹的主。尤其是他仅凭一人之力打趴了那群孔武有力的年轻人。不得不让保安掂量掂量。自己冲上去有没有安全退回来的机会。 “所以你要我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楚河缓缓转过头,那张英俊的脸庞之上写满了轻蔑之色。“首先,你不能保证他们不秋后算账。其次,他们是客人,我也是客人。为什么我觉得你更偏向于他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店大欺客么?” “绝对没有的事儿。”那保安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不由脸色犯难道。“只是这群客人已经被您打伤了。他们需要送往医院进行治疗。” 楚河笑着摇摇头:“你还是站在一边看戏比较好。相信我。你没能力插手这件事儿。” 说罢,他倏然回头,目光平静地扫了年轻人一眼:“作出抉择了么?我可没有耐心等你思考一个小时。” “你知道我是谁么?” 年轻人见保安出手也无法阻止楚河的侵犯,不由脸庞扭曲道:“惹了我,你真的不会有好下场!” 年轻人怒极道。 他老爸黑白两道通吃。就算是那在道上极为有能量的洪爷也绝对不敢跟自己父亲过不去。可谓是白城极具影响力的巨头。可如今,他居然被一个年轻人狠狠打了一顿还不让自己走。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对待自己?即便是洪爷见着自己也相当客气。甚至会主动邀请自己吃饭。可是—— 年轻人有点儿暴走的迹象。如果不是考虑打不过楚河的话,他一定敢当场撕裂楚河。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楚河续了一支香烟,歪着头眯眼打量年轻人。“你是谁,也无法掩饰你欺负我朋友这件事实。” “所以,道歉。”楚河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浑身冷意勃发。 “道歉?”年轻人猖獗地笑道。“我刘忠勇这辈子没向谁道过谦!” 刘忠勇? 名字不错。可惜是个草包。 楚河邪恶地笑了笑,两步逼近他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砰! 膝盖撞击刘忠勇小腹,登时将这个身娇肉贵的二世祖撞飞出去。下一秒,楚河又是一个箭步窜过去,狠狠攥住了刘忠勇的肩膀,一把将他提起来,啪地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不要仗着自己有钱就调戏良家妇女。” 啪! 第二巴掌响起。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千万不要再找他们的麻烦!” 啪! 楚河打出第三巴掌! “这一巴掌是——算了,我也没想好理由。就当是免费赠送吧。” 三巴掌下去,刘忠勇被楚河打碎了两颗牙齿。满嘴鲜血含糊不清地呓语着,却是连一个完整的音节也发不出来。 砰! 楚河扔下满脸鲜血的李忠勇。在墙壁上拭擦了手掌上的血渍,转身向目瞪口呆的众人走去,微笑着朝徐微雨说道:“我们继续去喝酒唱歌?” 还要喝酒唱歌? 坦白说,徐微雨是真没这个心情了。不说其他。单单是那被楚河打得毁容不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去医院。可偏偏——楚河却仿佛没事人似的,居然向提议继续去唱歌喝酒。 她那里还有这个心情啊! 别说是她。就连那几个职场女闺蜜也没了这份心思。再看向楚河的眼神也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恐惧中略带崇拜。 但更多的是慌乱。 这群年轻人单单是看穿着也知道来历极大。楚河就这么把人打了,还打算留在肇事现场快活,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有没有想过随时可能被人报复? 楚河见这群女人表情古怪,遂又耸肩笑道:“和你们开个玩笑。我送你们回家吧。” 徐微雨闻言却是迟疑地说道:“那他们——” “放心。死不了。”楚河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好吧。” 说罢,徐微雨等人便紧紧跟随在楚河的身后,打算逃离现场。 “是谁打了我侄儿!?” 没等几人离开现场,楼梯转角便传来一把极为洪亮地声音。声音中透着盛怒以及那隐忍不发的杀意,仿佛充满了天大的怒火! ———— 第四百八十二章 去我家! 第四百八十二章去我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称霸白城地下世界数十年的洪爷。 虽说如今的洪爷已经渐渐走上了正轨。可甭管是黑白两道,都是对这个曾经的地下大枭雄敬而远之,生怕得罪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老混子。 砰! 楼梯上传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当洪爷那魁梧的身姿映入众人眼中之时,徐微雨等人瞳孔猛然收缩,心脏迅速被恐惧所占据。极为慌乱。 洪爷。 白城最让人忌惮的大人物之一。听他的口风,那被楚河殴打的年轻人是他的侄儿? 若是这样——楚河今晚岂非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别说是徐微雨后悔喊楚河出来。就连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闺蜜也被眼前的阵仗所吓坏。 洪爷大马金刀,身后跟着传说中的八大金刚,如同洪水猛兽般侵袭而来。 然而,在洪爷杀气腾腾地逼近众人之时,他原本急促而快捷的脚步顿住了。 他之所以顿住,是因为他瞧见了一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蛋。而这张脸蛋如多年前那般英俊。可偏偏,这张脸蛋的出现瞬间就将洪爷满腔的怒火浇灭。毫无火气。 是他? 居然是他! 洪爷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万般精彩,直至他调整了呼吸,稳住了情绪,方才一改初衷,表情略微僵硬地说道:“楚少,您怎么在这里?” “因为是我打了你的侄儿?”楚河指了指趴在地上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欠奉的年轻人,笑眯眯地望向洪爷。“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侄儿?” “跟他父亲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洪爷坦诚地说道。 “哦。”楚河极为淡然地说道。 洪爷见楚河表情从容,根本看不出喜怒。心中也是颇为打鼓道:“楚少。您怎么跟他闹上了?” “没什么。他试图调戏我的朋友。正好被我撞上了。”楚河漫不经心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洪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无奈道。“回头我一定找他父亲好好谈谈。” “嗯。”楚河点头。 “那小子现在已经伤成这样了。不如让我送他去医院吧?”洪爷强颜欢笑道。 “没问题。”楚河大手一挥。“先去把我包厢的单买了。我出门匆忙,忘记带钱了。” “好的。”洪爷点头哈腰道。 楚河笑了笑,眼中浮现一抹轻蔑之色,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枭雄?” 当一群女人跟随楚河浩浩荡荡离开酒吧时,门外有几辆极为奢华的轿车等候着。为首的加长轿车门口站着木子。他表情十分悠闲,指间还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似乎等得有些无所事事。反观后面车队的司机,一个个却是神情冷酷地站在车边,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这就是纪律。甭管头儿如何悠闲无趣,做部下的,一定要恪守自己的岗位。决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疏忽。这是木子教出来的萧山别墅护卫必须懂的的道理。 “少爷!” 当楚河出现的一瞬间,木子带头鞠躬,极为霸道地喊道:“属下来晚了!” 楚河没好气地瞪了木子一眼,也没多言,只是回头朝徐微雨等人说道:“今晚让你们受惊了。回头再请你们去吃一顿大餐压惊。” 徐微雨对于楚河的排场并不意外。可那群一直不太相信楚河身份的女闺蜜却是被眼前的阵仗惊呆了。 单单是这一条极为奢华霸道的车队,便不是普通诈骗犯能搞到的。更何况还是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市区闹市。稍微心虚一点的诈骗犯都不敢作出这等勾当。很显然,楚河的身份绝对不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楚河又是哪家少爷呢? 白城好像姓楚的家族很厉害吧?难不成是某个隐藏家族?若是这样,此刻也决计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吧? 女闺蜜们陷入了矛盾之中,却笃信了楚河的庞大身份。 楚河安排司机送那群女闺蜜回家。随后便是吩咐木子驾车送徐微雨回家。 一路上,徐微雨都没有多言,只是安静地坐在楚河身边,满手都是微温的汗珠。娇躯略显紧绷。 她从小便是好好学生。根本不可能成为像楚河那样道上混的。所以对于楚河的所作所为她一直不太接受。当然,那是她之前的想法。现在,当楚河打得那年轻哥们满嘴鲜血的时候,徐微雨居然没有太排斥楚河的行为。相反,她觉得楚河的动作实在是太有男人味,太霸道了。坦白说,徐微雨深切地认为自己这样的思维是不正常且不健康的。可是她偏偏没办法抗拒楚河的行为。 “到了。” 耳畔响起楚河轻柔的声音。徐微雨微微一怔,遂又迅速回过神来,拢了拢耳边的秀发道:“嗯,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吧。”楚河跟着下车,随手拿起上车后脱下的外套。 深冬的夜晚极冷。一阵阵阴寒刺骨的冷风迎面吹来,自然会让穿得并不多的徐微雨浑身发冷。楚河还算体贴地将衣服披在了徐微雨的身上,微笑道:“大冬天的出门就不要追求风度不要温度了。身子是自己的。感冒了找谁赔去?” 徐微雨被楚河这个暖心的动作戳中软肋。双手抓住外套的边缘,却是面红耳赤地不敢去看楚河那英俊的面孔,声音如蚊蝇道:“谢谢。” 楚河笑了笑,点了一支香烟扫视这小区的格局。 全是小高层。 可以称得上是极为高档的小区。小区内的绿化更是没的说,将近占据了一半。而即便到了深冬,这小区里的绿色也还是十分丰富。给人极为养眼的印象。楚河随便扫视几眼,不由感慨道:“小时候看电视就特别喜欢三居室。一家人住在一起,觉得特别温暖。” 徐微雨完全没听懂楚河这番话的含义,甚至于,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她完全处于走神的状态。也只是对楚河的声音极为敏感,她才能完整地听到了楚河的感慨。略一领略楚河这番话语中的意味,徐微雨轻声问道:“你这么有钱,这样的三居室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吧?” “房子再多有什么用?”楚河略微遗憾地感慨道。“要有人住才成。” 说到此处,楚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远在纽约的夏荷。 事实上,在夏家的这段日子他从某种角度上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虽说也不是他最为向往的三居室。可温暖的装修与温暖的夏荷让楚河感受到了二十多年没感受过的家庭幸福。如今,与自己住了两年的夏荷独自前往纽约。那温暖的夏家也在也没有任何留恋的价值了。此刻踏入这处有些年月却保养得相当不错的小区。楚河忍不住生出这样的感慨。 徐微雨听楚河这般说,不由想当然地认为楚河虽然生活在一个极为富有的家庭。却肯定也受到了不少的委屈。比如——家庭内部的斗争。再比如——财产的纠纷? 在徐微雨的认知中,只要后代不止一个,那么很少说会不出现财产纠纷的。所以她毫无心机地认为楚河是因为家庭中的那些矛盾而生出这样的感慨。 “不如——上我家去喝杯东西?” 徐微雨从没邀请过男人上家门。 哪怕再熟悉,再她的认知中,自己恐怕也绝对不会轻易带回家。 可不知道怎么的,瞧着楚河那略微有些黯然的眼眸,徐微雨竟是忍不住想用自己的家庭温暖去感动他。让他不要在那么难受的气氛中生活。 楚河听着徐微雨这番说话,先是微微一怔,遂又歪着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纯净的笑容,说道:“好。” ———— 第四百八十三章 卧室旖旎! 第四百八十三章卧室旖旎! 徐微雨之所以敢如此大胆地邀请楚河来家里坐坐,是因为她父母出外旅游。只剩她一人在家。否则她再情绪失控只怕也不敢三更半夜领着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先不提父母会以怎样的眼光去看待楚河,单单是事后父母的逼问也能将她推下万丈悬崖。 和多数小区房子一样,徐微雨的家是一套典型的三居室。她占据了有独立卫生间的大卧室,书房也因为父母的疼爱完全按照她的喜好装饰。整体房间风格偏向时尚简约,十分符合年轻人的喜好。楚河穿上徐微雨新买的拖鞋,进屋后先是胆大皮厚地坐在沙发上,遂又心安理得地接过徐微雨递来的咖啡,四下打量道:“你家简直就是我的梦想之家。” 这话不过无心之说,可听在徐微雨耳中却充斥着弦外之音。可这个打小便是乖乖女的女人除了俏脸微微发红之外,并没太多的表示。而是进厨房洗了一些水果,这才老老实实地坐在楚河的对面,不敢多言。 反观楚河,则是抽完喝完一杯咖啡后笑道:“拘谨的应该是我才对啊。为什么你比我还要紧张?难道——这房子不是你的?” 这是一句玩笑话,也很轻易地便打破了徐微雨那紧绷到极致的精神状态。待得楚河语毕,徐微雨不由抿唇说道:“说起来这房子的确不是我的。” “哦?”楚河点燃一支香烟,好奇地问道。“那你领我来?” “我爸妈的自然不是我的。”徐微雨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放松。 “原来如此。”楚河莞尔一笑,扫了一下四周道。“你父母这房子没装修多久吧?” “嗯。”徐微雨点头道。“之前我们是在老城区住。这房子是几年前买的。” 楚河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他一不主动找话题,徐微雨就彻底偃旗息鼓了。二人就这般相对无言地坐在客厅,气氛颇为凝重。 “要不然——”徐微雨主动出声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楚河莞尔一笑:“你还会做吃的?” “学过。”徐微雨尴尬地笑道。“但很少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楚河抬手看一眼时间,也是感慨道:“说起来晚上那顿牛排的确没吃饱。你会做炸酱面吗?” “会。”徐微雨点头。 “那我就尝尝你的手艺吧。”楚河笑着点燃一支香烟。微笑道。 看得出来,女人没有太多跟异性单独相处的经验。哪怕是主动邀请自己上了楼,也并不能从容地与自己交谈。如果做饭能让她的心情放松一些,楚河并不介意。再者他的确是有些饿了。 徐微雨进厨房做面,楚河则是漫步尽心地在这大概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里溜达。东看看西看看,倒也并不无聊。 说起来。除了燕京那套三居室,楚河这辈子好像没正儿八经地住过商品房。倒不是他没钱买,也不是没有环境去住。主要还是因为他解释的那样——没有人陪他一起住。 老家伙? 每年假期他的确可以住在那套三居室内,可偏偏老家伙时常是晚上出门,白天睡觉,楚河连在家里活动也极为谨小慎微,生怕吵醒了酣睡的楚林。又哪里能感受到温暖的家庭氛围?儿时在萧山别墅和柳家两边跑,住的不是小别墅就是萧山别墅这种占地面积大得惊人的大豪宅。更加没有机会感受三居室的温暖。如今在徐微雨的邀请下来到这座充满人情味的房子,楚河思绪万千,说不出的感慨。 墙壁上有极具艺术感的相框,下方的银灰色沙发则与窗帘相互辉映,给人一种大气时尚的味道。茶几下的地毯也明显是高档货,鬃毛整齐,踩在上面仿若置身云端,极为舒坦。就连那放置在墙角的双开冰箱也充满了现代化气息。在这并不如何宽敞的客厅显得极为惹眼。 看完客厅的装饰,楚河也不经过主人的同意便闯入了书房。 不知道这家是如何设计的,这书房竟是比普通人家的书房大得多。墙壁上悬挂了不少在楚河看来极为霸道的奖项。譬如奥林匹克大赛冠军。譬如英文口语大赛一等奖,再譬如各种才艺竞赛奖项。竟是挂满了整整一面墙。而除此之外,剩余的几张照片则是徐微雨与父母的合作。谈不上多精致,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温情。让从小便没有母亲的楚河极为艳羡。 “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人啊。长得漂亮还没什么架子。”楚河续了一支烟,目光平和地扫了一眼照片上的徐微雨父母。“生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你们自己肯定也特别骄傲吧?” 徐微雨做饭的次数不多,但偶尔也会想要下厨露两手。怎么也不可能做出黑暗料理。不到二十分钟,一碗香喷喷的炸酱面便被徐微雨捧了出来。楚河安稳地坐在餐厅里,先是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由衷感慨道:“谁娶了你做老婆,那肯定是天大的福分。” 说罢。他便尝了一口色泽浓郁的炸酱面。 见楚河开吃,徐微雨则是紧张兮兮地盯着楚河。生怕楚河露出半点觉得不好吃的表情。幸好,楚河仅仅吃了一口便竖起大拇指:“味道很好,基本上赶上我的水准了。” 徐微雨先是微微一怔,遂又极为好奇地问道:“你也会做饭?” “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嘛。”楚河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止会做。而且做得绝对算是大厨水平。” 徐微雨见楚河跟自己说话口吻放松,不由也是双手托着下巴说道:“那有机会我也一定要尝试一下你的手艺。” “没问题。”楚河稀里哗啦地吃了一大口面条。微笑道。“随时都可以。我的厨艺那是绝对经得起考验的。” 徐微雨笑笑,心中有种异样的甜蜜。 她不知道楚河具体是个怎样性格的男人。她甚至不知道楚河身边到底有多少女人。可对她而言,楚河是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男人。也是一个让她极有安全感的男人。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楚河的眼中永远没有那种充满**的眼神,这对徐微雨而言是极为罕见的。 但凡正常男人看见她,总是会或多或少流露出一些异样的神色。哪怕是之前学校里的那些同事,也很少能像楚河这般单纯地与自己交流。 当然,徐微雨并不要求男人都是无欲无求的。只是,在她看来男人可以欣赏一件美好的事物或是欣赏一个美女。但不要太过具有侵略性。那已经超越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了。也从侧面体现出品格的低下。在徐微雨看来是不太合格的表现。 可楚河没有。他总是能以一种极为正常的口吻与自己聊天,然后还能用极为正常的眼神与自己交流。徐微雨看在眼中,便自然而然地跟楚河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好吃。”不到三分钟。楚河便解决了这碗面条。心满意足地点燃一根香烟道。 “吃饱了吗?”徐微雨极为体贴地问道。 “嗯。”楚河点点头。 徐微雨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令人恍惚。 楚河不是没见过美女。事实上,他身边的美女一个个都是极品。各种口味都有。可像徐微雨这种出身普通,却偏偏又是普通女孩中极为出色的女人,倒还真是头一个。 楚河多看了徐微雨几眼,见对方流露出略微羞涩的眼神,这才笑着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感谢你的咖啡和宵夜。回头我给你做吃的。” 明明不愿他走。但他要走,她一定不敢留下。徐微雨跟着起身,说道:“我送你下楼。” 二人正一同往门口走去,房门忽地响起开锁的声音。 只是一瞬间,徐微雨的身躯便紧绷起来。气氛凝聚。 ———— 第四百八十五章 “唉。老婆子啊。你说你身体不舒服干嘛还要强撑?咱们又不是没机会再出去。就算这次是公费。也不至于生病了还要强忍着吧?” 门口传来一把略微埋怨地声音。是一个男人。很明显,他是在对自己身边的妻子说话。而最为重要的是,他已经将房门打开了。 二人一进屋,便一眼瞧见了站在房门口的徐微雨。此刻的她正心虚地捋了额前略微凌乱的秀发,眼中除了忐忑还有浓浓的慌乱。仿佛正在做贼。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徐微雨强颜欢笑地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趁着寒假,老两口原本是打算进行一场旅行的。二人每个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却不料出门的第一天老头子就发现妻子身体不对劲。连番追问之下才知道生病了。一方面是不愿浪费这个机会,另一方面则是不想扫兴。所以强撑到了目的地。结果下了飞机她就有些撑不住了。老头子一看这还了得,当场就订机票回家。可没想到一下子就将楚河与徐微雨堵在了门口。也亏得徐微雨反应神速。在她父亲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将楚河推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房门。生怕被人发现。 事实上。像徐微雨这个年纪的女人即便有男人来家里做客,或许会有些让家长好奇。但只要好好介绍一下,是绝对没问题的。不论是说朋友还是同事。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偏偏此时已经很晚了。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徐微雨哪里敢让父亲瞧见?所以当场就作出决断,让楚河躲进自己的闺房。 也亏得母亲身体不适,回家之后就直接吃了药休息了。父亲则是忙前忙头,闹得很晚也没去睡觉。这么一来,楚河就一直没有离开的机会。徐微雨也只能与楚河坐在卧室干等着。 其实楚河身为一个男人,对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太过在意。哪怕面对徐微雨的父亲他需要一些必须的解释,可对一个男人而言,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太过可怕的事情。可他不怕,徐微雨怕啊。 另一方面,徐微雨终究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平时她也从来没跟父母说过谈恋爱了。若是就这么三更半夜在家里发现一个陌生男人的存在。徐微雨父母该怎么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始终都有动静。楚河在床边坐得有些累了,便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你父亲平时就是个夜猫子吗?” “嗯。”徐微雨点头道。“父亲平时工作忙。熬夜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楚河打了个哈欠笑道:“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应该先睡一会。” “可是——” “放心。我就在椅子上讲究一会。”楚河微微一笑。随手从床上抓起一条毛毯,便坐在那升降椅子上躺下,末了还调整了一下椅子的角度。慵懒地躺下道。“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点儿信任的话。大可去洗澡睡觉。说实话,我就算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恐怕也绝对不敢乱来。毕竟——你随便一出声,你父亲就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我可不敢跟你父亲打架。” 徐微雨哭笑不得。却也是无能为力。 她能怎么办? 现在出门是肯定不行的。 再加上她白天逛了一天,晚上又喝了一些酒,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殴。要说她一点儿也不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在楚河这么一招呼下。她还真有些心动。眼见楚河躺在椅子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才偷偷摸摸地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也许是浑身都是酒味的原因。徐微雨这个澡洗了足足有半个钟头。之后便换了还算保守的睡衣出门。出来时楚河甚至连睡姿也没有换一个。就这般老实本分地躺在椅子上。 不知道怎么的。徐微雨安心的同时,还偏偏有些小遗憾。 作风大胆? 徐微雨绝对不是那种人。 可到了这份上楚河还这么保守淡定。徐微雨便有些遗憾了。 为什么会遗憾了? 她在思考未来怎么办。 只要楚河不主动。徐微雨是决计不可能有任何主动行为的。如此一来,二人岂不是永远都要僵住了? 躺在床上的徐微雨胡思乱想。却也终究熬不住困意渐渐睡去。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挥洒而入时,徐微雨微微睁开双眸。卷长的睫毛将本就黑白分明的美眸修饰得更为精美。原本睡饱了心情放松的徐微雨微微起身,脑海中顿时意识到楚河还睡在同一间房里。视线猛然投射向那楚河之前睡觉的地方。却发现那椅子上竟是空无一人。只剩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毛毯。 人呢? 难道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走了? 徐微雨很不死心地推开了浴室门。发现浴室里也是空无一人之后,她才确定楚河真的是走了。 不知怎么的,徐微雨的心情颇为有些失落。直至余光发现书桌上有一张字条,她的心情才稍稍好转。 “感谢你的宵夜。回头我来做给你吃。另外——你睡觉实在太不老实了。就在我等你父亲睡觉的那两个钟头内。我足足给你盖了五次被子。” 简短的一句话。徐微雨的俏脸顿时通红一片。就连心脏也在这么一瞬间跳跃如雷。极为不淡定。 他居然会为自己盖被子? 而且盖了不止一次? 甚至于—— 他还专门数了有五次。 徐微雨莫名的心里有甜丝泛起。如同吃了蜂蜜。 …… 楚河驾车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木子起床练功。甫一瞧见楚河双眼通红地走进来,不由笑着问道:“少爷。过夜了啊?” 笑容中除了戏虐更多的则是意味深长。 “我要是过夜了会这么憔悴吗?”楚河没好气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色。 “那可说不准。”木子极为俏皮地说道。“从来没人说过过夜就一定要睡觉吧?也有可能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楚河没工夫搭理他。摇头晃脑地回了别墅。正是此刻,小萝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一把抓住了楚河的胳膊道:“大叔。你终于回来了。” “找大叔有什么事儿吗?”楚河问道。 “当然。师傅昨天跟我联系了?”小萝莉十分激动地说道。 “是吗?”楚河脸色一正,好奇地问道。“都跟你聊了些什么?” “她说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华夏。”小萝莉十分认真地说道。 “回来?”楚河先是微微一愣。遂又极为好奇地问道。“她们不是才走了半年吗?” “是啊。但师父说夏姐学的很快。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维护正常运作了。所以她们现在的压力并没有那么大。” “那你夏姐呢?”楚河颇为关心地问道。“你师傅回来。夏荷会不会也跟着回来?” 半年不见。楚河心中始终牵挂着那个愿意为自己洗衣做饭的女人。 “这个师傅没说。不过听师傅的口气。夏姐现在的生活应该还不错。毕竟——夏姐现在已经是夏伯伯的正统继承人了。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事儿需要处理。”小萝莉无奈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等你师傅回来。咱们一定要好好招待。”楚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个是当然的。”小萝莉极为兴奋地说道。 也许。当夏无双做了一些让小萝莉伤心难过的事儿。可这份师徒情又怎会那么轻易就破碎呢? 小萝莉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对她冰冷却柔情的师傅。 楚河正要回房休息,小萝莉却灵机一动,一把抓住了楚河的肩膀:“大叔。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上-床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麦至诚的提问! 第四百八十四章麦至诚的提问! 小萝莉问得极为直白,也从侧面体现了这个小丫头情商堪忧。 楚河连连摇头,十分委屈地说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晚上不回家?”小萝莉质问道。 “因为——”楚河仰头望天,神情凝重地说道。“世界太危险,若是没有我这样的英雄维护世界和平。哪有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安稳生活?” 小萝莉撇嘴道:“你当我是弱智啊?” 楚河掰开小萝莉的手指,一本正经道:“大叔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心力交瘁得很。” 说罢大步走进别墅,打算回房睡觉。 只是刚进客厅,楚河便不小心碰上了早起出门的萧绾青。 “这么早就起床了?”楚河打了声招呼。 “我一直这个时间起床。”萧绾青态度不再似以往那般冷淡,反倒多了几分温暖与柔情,说道。“你先去补觉。下午找你有事儿。” “好的。”楚河点点头,也没硬撑。回房休息去了。 小萝莉本想跟随楚河回房间睡个回笼觉。却被萧绾青一把抓上车,说道:“你陪我出去一趟。” “去做什么呀?”小萝莉甜甜问道。 谁说小萝莉情商堪忧?这小丫头可是聪明得很,知道得罪木子甚至是楚河也没问题。但千万不能得罪萧山别墅的真正一号人物。得罪了萧绾青,小萝莉很担心以后没办法在萧山别墅过大小姐般的生活。那对小萝莉来说才是致命的伤害。 “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萧绾青吩咐司机开车,往市区开去。 萧绾青平日里鲜少外出,这一点小萝莉一清二楚。而且每次出门必然是有极为重大的事儿。如今不止大清早地出门,还要带上自己。只不免让小萝莉万分好奇。可她知道萧绾青素来不是一个喜欢多言的女人,所以干脆窝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玩泡泡龙,打发无聊的时光。 轿车很快抵达市中心。当司机将轿车停在路边时,萧绾青与小萝莉一前一后地进入前方的私人会所。还未靠近,便有一名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出,朝萧绾青点头鞠躬:“萧老板,您总算是来了。” 萧绾青淡淡点头,脸色清淡地说道:“他已经来了?” “嗯。”经理点点头,极为恭敬地说道。“麦老板已经在贵宾间等您。” “带路。”萧绾青平淡道。 “是。萧老板。” 这是白城鼎鼎大名的会所,先不提其幕后老板属于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儿。单单是这间会所能在白城足足开业二十余年,哪怕经历了岁月的洗涤也丝毫没有卷入历史洪荒的迹象,便足以证明这间会所在白城的重大意义。甚至可以说,许多政界大佬闲聊一些私事,也钟情于这间底蕴深厚,但并不过分奢华的会所。轻松,且没有负担。 经理口中的麦老板自然是麦至诚无疑。 华夏能被称之为麦老板的也许很多。可能让全国人都称呼其为麦老板的,仅此一家。当经理领着萧绾青与小萝莉抵达贵宾间门口时,他微微转身朝萧绾青说道:“萧老板,我就不方便进去了。” “给她拿些早餐过来。”萧绾青瞥了小萝莉一眼。 “好的。”经理躬身退了出去,满脸平静。 能在这间会所充当经理一职,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起码待人处事之上称得上一流。哪怕面对萧绾青这种白城超级大鳄他会情难自禁地流露出浓浓的尊敬。可他仍然可以保持足够的从容不迫。 待得经理走后,小萝莉两步上前,表情古怪地看了萧绾青一眼:“姑姑。我们要见的是麦至诚?” “你认识?”萧绾青回头问道。 “听大叔提过。”小萝莉微微皱眉道。“而且据说这个人相当危险。” “偏偏许多人认为他是大善人。”萧绾青不置可否地说道。 “好人通常被人误解。而坏人也习惯将自己伪装成小绵羊。”小萝莉说出一句极有深意的话。倒是让萧绾青颇为意外道。“这话谁教你的?” “大叔咯。”小萝莉嘻嘻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棒?” 萧绾青清淡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并不多言。而是反手推开房门,徐步进了贵宾间。 小萝莉丝毫没有觉悟,大马金刀地跟着萧绾青进贵宾间。 甫进那环境优雅,隔音效果极佳的贵宾间。小萝莉便嗅到一股极为清雅的香味。而端坐在当中客厅的西装男子,竟是跟夏伯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一个是智慧恬淡。眼前这位则是优雅从容。说不上的意味深长。 “萧老板。总算是见着您了。”西装男子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欢迎道。 “客气。”萧绾青态度不冷不热,在麦至诚的招呼下落座。 小萝莉知道今儿的会面自己肯定是插不上嘴的。所以甫落座便抓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偶尔打量几眼房间内的摆设,最后还时不时地瞄上麦至诚几眼。想看看这个连大叔也忌惮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难不成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很显然。麦至诚是眉头三头六臂的。他除了在长相上英俊一些,气质上出尘一些,并没有太惹人注目的地方。可偏偏,这个男人让大叔极为谨慎。甚至是将其假象为最终的敌人。 对此,小萝莉心中颇有几分波澜。 “白城这些年的发展有目共睹。萧家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白城的领头羊。不论如何,放眼白城,萧山别墅永远是最有说服力的地方。而您,萧老板,也注定成为白城最辉煌的女性。” 这番马屁露骨得连小萝莉也微微皱眉,大感恶心。可对面的麦至诚却说得相当随性。仿佛只是在问萧绾青有没有吃早餐诸如此类的家常。 萧绾青面对麦至诚的高度赞扬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一双清淡冷漠的眸子安静而平缓地扫视麦至诚,淡然问道:“麦老板初次来白城便要求见我。总归不是与我闲聊吧?” 原来是麦至诚主动提出见面要求。 也许许多人的邀请萧绾青都有足够的理由和资格拒绝。但麦至诚不是其中一个。 其一,麦至诚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 其二,萧绾青愿意为了楚河与这个不太琢磨得透的麦至诚打交道。哪怕会承担一定的风险。 可是——萧绾青的存在,不就是为了给楚河扫清前方的障碍么? 不论萧太爷是否这样认为,萧绾青一直都是如此想的。 “萧老板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麦至诚微微一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跳跃起一丝淡淡的色彩。说道。“萧太爷纵横华夏大半个世纪。许多人评价他为华夏的移动百科全书。只有没发生的,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作为萧太爷身边最亲密的人。想必萧老板也从老爷子口中听到过不少华夏秘辛。” 这番话让萧绾青感到困惑。 这个神秘的麦至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不像是他的风格啊。萧绾青微微蹙眉,沉凝片刻后又是缓缓问道:“麦老板想知道什么?” “与我父亲有关的事儿。”麦至诚一字一顿地说道。 下意识的。 当麦至诚提出父亲二字时,萧绾青不由自主地问道:“哪个父亲?” ………… 哪个父亲? 当麦至诚听见萧绾青这般反问时,他竟是半点儿恼怒都没有。甚至还有些理解的情绪。 就像是母亲说梦见了父亲,麦至诚同样会提出哪个父亲的问题—— 在麦至诚的生命中,他的亲生父亲是麦长青。可真正养育他的父亲,却是那个让许多人又爱又恨的陈逸飞。甚至可以说,这世上只有麦至诚一人是爱他的。再没人会如此纯粹地去爱那个曾经的燕京第一美男子。 谁是他的父亲? 麦至诚清楚地知道是麦长青。可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更愿意接受陈逸飞。 因为他的童年回忆只有陈逸飞,而没有那个叫做麦长青的男人。他的父亲。 “陈逸飞。”麦至诚给出回答。 麦长青已经死了。 他已经从母亲的口中得知太多与生父有关的事儿。包括父亲年轻时做的一些荒诞事儿。可他的干爹,那个喜欢将他顶在头顶在客厅转圈的养父,他却了解甚少。 没人会主动告诉他有关陈逸飞的一切。不论是母亲还是那个称霸燕京的陈阿姨。她们仿佛有默契般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与陈逸飞有关的事儿。 越是没人说,麦至诚越是对那个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男人好奇。以及崇拜。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的父亲。”萧绾青眉头微微一蹙,淡淡摇头。“我又能告诉你什么?” “我并不需要你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什么。”麦至诚微笑道。“我只是想知道。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当年那些人与我父亲有仇,并与我父亲为敌过。” 萧绾青略一沉默,遂又缓缓说道:“即便与你父亲有仇,那些人也已经死的死,老的老。你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死了的。我会诅咒他们死不瞑目。没死的,我会让他们一个个死去。”麦至诚平缓而淡然地说道。根本没有任何杀机或是阴寒。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儿。可对萧绾青而言,这却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狠狠地丢进了海里,炸出惊涛骇浪。 “你凭什么相信我会知道?”萧绾青反问道。神情却是略微有些不自然。 “我曾经与萧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从他看我的眼神不难判断,他对我极其不放心。甚至一度想说服我一些东西。”麦至诚微笑道。“所以我坚信老太爷在去世后,会嘱咐你一些在他看来十分有必要的事儿。” “抱歉。” 毫无犹豫地,萧绾青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麦至诚微微眯起眸子。 “不论你怎么认为,你没办法从我身上得到任何想要的结果。”萧绾青平淡地说道。 麦至诚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笑得人毛骨悚然。笑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最让萧绾青感到微妙的是,这个麦至诚由始至终居然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在聊一件与他根本无关的事儿。可谁都知道,陈逸飞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胜他的亲生父亲。 “人们都说你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人。但在我看来,你却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女人。”麦至诚从容不迫地盯着萧绾青。“你爱他。他也接受了你的爱。你为萧山别墅所作的一切,也并没有辜负老太爷对你的期待。那么,现在的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冥顽不灵呢?你可知道。我是一定要知道的。而你,也一定要说。” 从没人敢如此对萧绾青说话。 麦至诚是第一个。 而偏偏,哪怕麦至诚对萧绾青如此不敬。这个白城萧太后却似乎并没有生出任何的愤怒。相反,她只是颇为淡定地扫了麦至诚一眼:“你正在走一条与你父亲一模一样的道路。” “这句话老太爷在十年前就对我说过。”麦至诚莞尔笑道。“但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评价对我而言,是最高的。也是我最愿意接受的。” 能和自己的父亲走同一条道路。麦至诚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儿。 “我看你脑子进水了。” 小萝莉忽地出声。一脸轻蔑。 “哦?”麦至诚终于腾出空来将视线落在小萝莉的脸上。 此刻的小萝莉满脸的糕点渣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偷吃了零食的小女孩。丝毫看不出她已经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了。 面对麦至诚那看上去就漫不经心,实则足以勾人魂魄的眼神,小萝莉丝毫不惧,极为淡然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确定你的父亲希望你替他报仇?” “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麦至诚微笑道。 “那你确定有这个报仇的实力?”小萝莉反问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了足足四十年。”麦至诚微笑道。 “人家都说你是大善人。你就一点儿也不珍惜这个名号?”小萝莉揶揄道。 “我做哪些只是我喜欢。而报仇。是因为我有这个义务与责任。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吗?”麦至诚反问。 小萝莉扁扁嘴,最后说道:“姑姑已经说过了,你没办法从她的身上得到任何想要的结果。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死心?”麦至诚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打趣道。“四十年了。你觉得我会死心吗?” “但你势必做不到。”小萝莉攻击道。 麦至诚闻言,却是转头盯着萧绾青:“你呢。你认为我做不做得到?” 只有真正了解麦至诚的人,才知道他做不做得到。小萝莉不了解麦至诚。但萧绾青了解。而她也并不是因为与麦至诚打交道才了解的。而是通过萧太爷。 这个世界上,萧太爷只对一个外姓人有好感。这个人是夏正清。也同样只对一个外姓人有过高度评价。这个人便是麦至诚。 能让萧太爷给出高度评价的人,萧绾青永远不会掉以轻心。所以在麦至诚问出这番话时,萧绾青沉默了。 沉默代表赞同。 沉默同样可以代表矛盾。 不论是哪一种,都让小萝莉认为姑姑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并不能压制麦至诚。 “姑姑,不如我们回家吧?”小萝莉善意地提醒。 萧绾青略一沉凝,却也是点头道:“嗯。” “我会在白城住一个星期。”麦至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萧老板。一个星期很长。也很短。” 萧绾青并没答复麦至诚这意味深长的话语。反倒是小萝莉回头竖起中指,气愤道:“不要装比。本小姐最讨厌你这种求人还求的盛气凌人的。” 麦至诚笑笑,并不反驳。 求人还求得盛气凌人。恐怕也只有麦至诚这种男人才拥有这样的实力吧? 为什么要反驳呢? 即便他如此与萧绾青交流。他也相信萧绾青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终止谈话。 离开会所。小萝莉颇为愤怒地呸了一声。直至上车方才出声问道:“姑姑。为什么不让大叔知道?” “你是一个值得相信的女孩吗?”萧绾青并未回答小萝莉的提问。反倒是反问她。 “当然。”小萝莉重重点头。“师傅相信我。我也没让她失望过。” “保守这个秘密。”萧绾青极为严肃地说道。“除非我愿意,否则永远不要让楚河知道这一切。” “姑姑——”小萝莉极为惊诧地说道。“你要独自面对麦至诚吗?听大叔说,他可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 “正因为危险。我才不希望他卷入。”萧绾青说道。 “那么——”小萝莉颇为没心没肺地问道。“姑姑你有麦至诚想要的答案吗?” “有。”萧绾青毫无犹豫,直截了当地点头回答。 “如果你说的话——麦至诚是不是就不会再麻烦你?”小萝莉问道。 “是。”萧绾青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小萝莉疑惑地问道。 “说了。将天下大乱。”萧绾青沉声说道。 “不说呢?”小萝莉十分迷茫地问道。 可她迷茫的i一句话,却彻底点醒了萧绾青。 不说? 又会如何? ———— 第四百八十五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四百八十五章暴风雨前的平静! 秦天宝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楚河的生活当中了。所以他的这一次出现让楚河感到相当意外。 他们曾经是拥有极大仇恨的敌人,可如今,他们却是令人无法理解的朋友。他们不会像普通朋友那样隔三差五的聚会,更加不会见面就一番热情款款的寒暄。有的只是淡然地坐在对面,微笑着凝视对方。 “比起上次见面,你好像又变帅了。”楚河微笑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秦天宝笑着点头。 “怎么忽然想到来找我?”楚河仍是满面微笑地问道。 “想你了。”秦天宝说道。 楚河表情一僵,遂浑身发毛道:“你知道的。我取向很正常。而且你的姿色——对不起,我们有缘无分。” 啪嗒。 沉默的秦天宝点燃一根香烟,缓缓说道:“商天涯他们死后华夏好像平静了。” “的确平静了不少。”楚河接过秦天宝递来的香烟,点燃,深吸一口道。“起码我最近一段时间过得比较安稳。” “风暴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的。”秦天宝说道。 “赞同。”楚河点头。 “最近我去了一趟日本。”秦天宝说道。 “去那边做什么?”楚河好奇地问道。 “老一辈走后,我收到了不少消息。而这些消息许多是从日本传来的。我很好奇,所以过去走了一遭。”秦天宝说道。 “打听到什么了吗?”楚河问道。 “一言堂的动静很大。”秦天宝说道。 一言堂? 楚河微微蹙眉:“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也许你还不知道,商家是一言堂的老板之一。”秦天宝说道。“甚至可以说,商天涯是一言堂最大的股东。” “还有这种事儿?”楚河意外地问道。 “起初我也不相信,直到我在日本见到商素心。”秦天宝说道。 “他去接受商天涯的东西?”楚河问道。 “人们都说他游手好闲。但看上去他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人。”秦天宝掐灭了香烟,而后无间隙地点燃第二根。 楚河笑了笑:“我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不相信。” “事实上。他在日本的处境也并不美丽。”秦天宝说道。 “怎么说?”楚河问道。 “商天涯死后,一言堂有心将商家驱赶出局。所以商素心去了日本,并在跟一言堂的那些大老板较量。”秦天宝说道。“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结果了。” 楚河略微沉默了一番,自顾自地分析道:“帝林已经和夏家合作。商天涯现在处于挣扎期。一旦成功,他便能统领一言堂。至于皇甫岐。我相信云飞扬留给她的东西绝对不少。” 揉了揉眉心,楚河感慨地说道:“当真是各方人马齐聚首。大战一触即发啊。” “战争无时不刻不在发生。我们需要关心的是,这场战争是否属于我们。”秦天宝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觉得属于你么?”楚河问道。 “我相信属于你。”秦天宝说道。 “哦?”楚河笑眯眯地说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商素心一直把你当做最强的敌人。而根据你与夏家的关系,我也从来不认为你会袖手旁观。加上燕京某位巨头似乎对你很感兴趣。嗯——”秦天宝略一停顿,遂又十分认真地说道。“不论如何,你似乎都逃不脱这场战争。” “我实在是累了。”楚河续了一根香烟,叹息道。“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想平平稳稳地生活几年。” “等没人再威胁你了。也许你才能过平静地生活。”秦天宝说道。 “不要在给我施加任何压力了。”楚河喷出一口浓烟,岔开话题道。“你过来应该不是要跟我闲聊的吧?” “难道你觉得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在闲聊?”秦天宝反问。 “嗯。”楚河极为认真地点点头。 “你的心真大。”秦天宝深深看了他几眼,说道。 “我的心一直挺大。”楚河咧嘴笑道。 “麦至诚找过你的姑姑——”秦天宝略一停顿,遂又说道。“也许你现在已经不称呼她为姑姑了。” 楚河听出秦天宝话语中的揶揄,说道:“麦至诚找她做什么?” “因为你姑姑知道许多外人并不知道的事儿。”秦天宝说道。 “她应该不会给麦至诚面子。” 楚河了解萧绾青。 这个女人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提是一个极有可能不对盘的男人。 但是—— 他似乎猜错了。 萧绾青也许不会将许多人放在眼里。可麦至诚却一定是她重视的男人之一。因为萧老太爷同样极度重视他。陈逸飞的干儿子,麦至诚。 “如果她不给麦至诚面子,也许麦至诚也不会给她面子。”秦天宝一语双关地说道。 “什么意思?”楚河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的。”秦天宝笑道。“她最在乎的人是谁?而麦至诚知道么?如果他知道,又会怎么做?” “他敢。”楚河眉头一挑。“我就等着他来。倒要看看这个伪君子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 论武力值。 楚河还真没怂过几个人。除了楚林那几个站在老一辈巅峰的变态。一般人楚河真心不会忌惮。哪怕强大如斯——楚河也不是个怯弱的主儿。 秦天宝见楚河盛气凌人,不由微笑道:“我很高兴你拥有如此自信。” “难道你今天才知道我是一个自信的男人。”楚河反问。 “自信不意味着自大。”秦天宝笑眯眯地说道。“送你一句话。” “什么?”楚河问道。 “不知者无畏。”秦天宝笑道。“麦至诚之所以能让萧太后忌惮,自然有她的理由。” “不管如何,我不会让他在我萧山别墅面前放肆。”楚河说道。“更加不能让她为难。” 秦天宝点头:“这就是我最近收集到的消息。希望对你有些帮助。” “一定有。”楚河点头。遂又笑道。“谢谢。” “谢什么?”秦天宝反问。 “这些消息很有价值。”楚河笑道。“你肯免费告诉我。我自然要感谢你。” “不必。”秦天宝摇摇头。“我告诉你是想让你打头阵。而我跟在你身后喝汤。” “你也打算参与进来?”楚河好奇地问道。 秦天宝闻言,却是瞬间陷入沉默之中。 你也打算参与进来? 这句话是楚河下意识问的。 因为在他看来,除了云飞扬可能成为秦天宝的敌人之外。如今这些年轻人根本没几个与秦天宝有太过深刻的交流。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太大的恩怨。 若是秦天宝不主动卷进来,想必谁也不刻意地将他拉入。 那么——他为什么要参与? “我不是你。”沉默良久的秦天宝出声道。“你身边有太多关心你,照顾你的男人,女人。若是你出了事儿,白城会乱,燕京会乱,很多地方都会出现极大的动荡。” “在我这一生之中,只有师傅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他死了,被商素心杀了。我如果不报仇,你也会看不起我,对不对?”秦天宝十分平静地说道。 “不对。”楚河让人意外地摇了摇头。未等秦天宝作出反应,楚河表情凝重地说道。“若是你出了事儿,不管是谁,我会让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秦天宝闻言,登时笑了起来。 楚河凝视秦天宝那并不阳光的微笑,也是咧嘴一笑:“你笑起来真帅。” ———— 第四百八十六章 送她见我干爹! 第四百八十六章送她见我干爹! 酒店套房内。 消瘦的黑衣人目光平和地凝视着坐在前方的大老板,见大老板良久也不出声,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老板,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我知道。”麦至诚点头。 “萧绾青一直没有给我们消息。”消瘦地黑衣人略微抿唇道。“看来他并不打算告诉我们任何事儿。” “这不重要。”麦至诚摇头。 不重要? 大老板在这里等了一个星期,不就是想从萧绾青口中得到一些线索吗? 若是这个也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呢? “难道您还在等别人?”消瘦地黑衣人好奇地问道。 “嗯。”麦至诚点头道。 “是谁?”消瘦地黑衣人问道。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消瘦地黑衣人脸色一变,遂又欣然地望向麦至诚:“来了?” “来了。” 黑衣人闻言,步履平缓地去开门。 直至房门打开,他才颇为意外地望向站在门口的楚河。 大老板等的——是他? 一个大老板口中必死的男人? 消瘦的黑衣人有些茫然,可更多的却是不解。 事实上,楚河的确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男人。年不过三十,却拥有庞大到令人艳羡的资源。萧山别墅、诸葛山庄、还包括年轻一辈交情极好的朋友。可以说,不管是谁打算得罪楚河,都必须先掂量一下有没有这个底蕴去面对那些势力。但大老板却从来没将楚河放在眼里。甚至于—— 大老板认为楚河是必死之人。 哪怕消瘦的黑衣人并不了解,却从不怀疑。 大老板说会死的人,那他一定活不成。阎王爷不收,他收。 “麦老板在吗?”站在门口的楚河面带微笑地问道。 “在。”消瘦地黑衣人表情异样地盯着楚河,最后还是领着楚河进了大老板所在的书房。“请进。” 说罢,他转身离开房门,回了专属他自己的房间。 站在房门口的楚河深吸一口冷气,在尽可能地稳住自己情绪之后,方才推开房门,进入那属于麦至诚的书房。 “麦老板,早听闻您大名,今日才有幸一见,实在是万分遗憾。”楚河虚伪到连他自己也感到恶心。 麦至诚缓缓起身,面带儒雅微笑道:“楚先生真是客气。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应该是我去见你才对。” 楚河大手一挥:“谁人不知道麦大老板的大名。若是我早些时候知道麦老板来了白城,肯定要风风光光地为麦老板洗尘接风。” 二人一番逢场作戏之后,极为默契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楚河点燃一根香烟,表情平静地凝视着坐在对面的麦至诚。而反观这个被称之为大善人的大老板,也是耐人寻味地凝视着楚河。良久,楚河当先出声道:“听说您和叶茗竹关系很好?” “她是我妹妹?”麦至诚坦诚地说道。 “没有血缘关系。”楚河善意地提醒。 “我知道。”麦至诚点头。 “她帮过我很多,也是我生命中极为重要的女人。”楚河极为严肃地说道。 “听说过。”麦至诚点头,遂又颇为揶揄地说道。“我还听说楚先生身边有许多极为重要的女人,包括你名义上的姑姑,也是。” 楚河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容道:“你呢?谁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么?” 有。 当然有。 虽然已经死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人不再重要。 相反,麦至诚这一生的追求都与他脱离不了关系。 楚河的话很伤人,也充满挑衅的意味。但麦至诚并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眯起眸子道:“每个人总会有几个重要的人。我自然也不会例外。” “赞同。”楚河点头。遂又续了一根香烟道。“但你生命中重要,不意味着别人也看重。所以——麦老板还是不要因此而连累了别人的生活。” 麦至诚倏然笑了起来。儒雅而温柔的脸上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楚先生。我问的是萧绾青,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你说的。你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别人未必看重。你这么兴师问罪似地跑来我这儿,未免有些欠妥?” 楚河眼中掠过一丝微妙的光泽,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似乎的确没有理由跑来找你。” “但你终究还是来了。”麦至诚说道。 “我知道。你很希望我来。”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否则,你不会在这里等我一个星期。” “楚先生凭什么证明我是在等你?”麦至诚反问道。 “直觉。”楚河说道。“或者说,男人的第六感。” 麦至诚笑了起来。 “不愧是楚林的儿子。” “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我已经听得有些麻痹了。”楚河不屑道。 二人的谈话再度陷入僵局之中。 楚河看不懂麦至诚的心理。 或者说,他不知道麦至诚留在白城究竟想做什么。真的只是询问姑姑有关他父亲的事儿? 又或者——等自己? 还是,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目的? 楚河不懂。 麦至诚也从来不是一个轻易便会被人看穿的男人。 所以楚河必须敢在第七天来一趟。不管是为了姑姑,还是为了弄清楚内心的迷惑。 “麦老板。听说你要为你的干爹报仇?”楚河好奇地问道。 “全世界都知道。”麦至诚点头。“我自然也不会否认。” “甚至于,你已经动手了?”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也可以这么说。”麦至诚点头。 “你打算将所有与你父亲有仇的人都杀了?”楚河继续追问。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麦至诚继续点头。 “并且打算这么做?”楚河问道。 “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应该会这么做。”麦至诚点头。 “不介意我问问你下一个目标是谁吧?”楚河好奇地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麦至诚摇头。 “也许只是你不想告诉我?”楚河问道。 “我也的确不太想告诉你。”麦至诚说道。 “不管你是否告诉我。”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顿道。“只要你伤害到我在乎的人。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楚河忽然放狠话,毫无征兆。 “世界上人那么多。我又如何知道哪些才是你在乎的?”麦至诚反问。 “所以你在杀人之前,最好先告诉我一声。”楚河理所当然地说道。“最好是先得到我的确认。” “楚先生真是一个体贴的男人。”麦至诚抿唇笑道。“同样,也是一个极为自大的男人。” “有么?”楚河反问。“我能比你更自大?” “也许吧。”麦至诚点点头。 “不论如何,我今天已经把一切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楚河点燃第三根香烟,话锋忽地一顿,说道。 “你不妨也听听我想说的?”麦至诚意味深长地问道。 “可以。”楚河深吸一口香烟,将坐姿调整到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 “我父亲死了。”麦至诚补充道。“养育我的义父。” “全世界都知道你有一个义父,并且死了。”楚河不耐烦地说道。似乎很想直接进入主题。 “他本不应该死。也没人有资格杀了他。哪怕是他的妹妹。”麦至诚略一停顿,遂又说道。“也就是叶茗竹的母亲。” 楚河心头一突。 难道——陈雪琴真是被麦至诚所杀的?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猜测什么。”麦至诚缓缓说道。“没错。她的确是被我杀的。当然,她死的时候一点儿也不遗憾。甚至告诉我。这些年她过得很内疚,总是想着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向干爹道歉。” “所以,我为她创造了机会。” “送她去见我干爹。” ———— 第四百八十七章 我们终将成为敌人! 第四百八十七章我们终将成为敌人! 楚河彻头彻尾地被怔住了。 他这一辈子见过许多心狠手辣的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楚河都见识过不少。但他从没见过像麦至诚这种让人感到恐惧的男人。 他说,陈雪琴愧对他的父亲。所以他为陈雪琴创造了机会,让她去见他的干爹。 他说的是如此大义凛然,仿佛做的只是一件极为稀疏平常的事儿。可事实上呢?当楚河听见他的话语时,整个人都懵了。 叶茗竹的母亲果然是他杀的? 一瞬间,楚河满心都是对叶茗竹的担忧。 这个毒寡妇知道么?现在的她还有与麦至诚联络么? 杀了她的母亲,将来会不会报复成狂,连叶茗竹也不放过呢? 楚河脑海里闪现无数个念头,但最终他只是深吸一口冷气,抽出一支香烟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把你所作的一切都宣告出去?” “谁信?”麦至诚反问。 “你真的这么自信?”楚河皱眉道。 “人们总是喜欢被一个人的表面所迷惑。认为他做了许多好事儿,所以他就是一个好人。”麦至诚微笑道。“就像我父亲,他只是做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儿,却被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坏人。” “好与坏,我们本身并没有权利去评价。”楚河平静地说道。“老人说盖棺定论。不到死,谁也无法评价。” “干爹死了。”麦至诚沉声说道。“可人们还是认为他是一个坏人。” “我听说过一句话,是对你干爹的评价。”楚河略微酝酿了一番,终是缓缓说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这对于许多人而言恐怕都是极高的评价了。起码楚河并不认为那个陈逸飞属于坏人范畴。最起码,即便坏,他也坏得与众不同。 “贼?”麦至诚反问道。“何谓贼?坑蒙拐骗视为贼。我干爹一件都没做过。他做的——只是让杀害他母亲的凶手不得好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楚河摇摇头。“但不应该动私刑。” “哈哈。”麦至诚忽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用极为挑衅地眼神扫视楚河。一字一顿地说道:“别人跟我说这番话,也许我还认为像那么一回事儿。可你——楚先生,你双手沾染的鲜血未必比我少吧?为什么连你也可以如此无所顾虑地评价我?” “——” 楚河沉默了。 正如麦至诚所说,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你这辈子杀的人还少吗? 楚河粗略算了算,的确不算少了。 略一迟疑,楚河又是说道:“也许我没资格评价你。但总会有人有这个资格。” “你怕被人评价吗?”麦至诚问道。 楚河顿了顿,摇头。 “你不怕,我怕?”麦至诚反问道。 楚河抽了一口烟:“我想你现在的问题不是怕不怕人评价。” “那是什么?”麦至诚问道。 “一旦你所做的事儿被外人所知道。你这一辈子建立的好名声只怕会毁于一旦。”楚河缓缓说道。“往严重一点儿说,你将众叛亲离。” “我只有一个母亲。”麦至诚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只有一个母亲! 众叛亲离? 首先我就没有,怎么叛,如何离? 楚河听出了麦至诚的潜台词,也隐约从麦至诚的身上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气息。 没错,他看上去温文儒雅,可实际上呢? 楚河有理由相信,这个男人在不久的将来势必将华夏搅乱。并且让无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陪葬。 但即便能预料到麦至诚未来会做的事儿,他又有什么办法来面对呢? 阻止他? 楚河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实力。 告诉别人? 也许旁人会认为自己疯了? 即便是叶茗竹,只怕也不会相信自己吧? 那么,如何办呢? 麦至诚把这些都告诉自己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楚河不懂。 他也无法理解麦至诚的想法。 “迷茫?还是困惑?”麦至诚似笑非笑地问道。 楚河摇摇头:“我不是超级英雄。我也从没想过维护世界和平。” “所以呢?”麦至诚反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当然,这对我而言也并不重要。”楚河缓缓说道。“我关心的只有一点。你是否会伤害我关心的人。如果会,我会和你斗到底。如果不会。我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麦至诚笑了起来。笑得楚河毛骨悚然,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你很像一个人。” “像谁?”楚河好奇地问道。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麦至诚摇头道。 “我本以为你会说像我父亲。”楚河说道。 “你们不像。一点儿也不像。”麦至诚微笑道。“你父亲武力值独步无双。却是个抗击打能力不行的男人。他拥有极高的天赋,也拥有令无数人艳羡的资源。可他为了你的母亲,将这一切都放弃了。” “而你。楚河。”麦至诚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拥有极高的抗击打能力。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不会放弃。任何东西都不会放弃。甚至于——你比你父亲更有女人缘。也许,这就是长相为你创造的优势。” “我还是不知道你说我像的那个人是谁。”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我已经说过了。你并不认识他。”麦至诚摇头。 “你不说,我又怎么认识?”楚河反问。 “你已经见过他的女人了。”麦至诚补充道。“其中一个。” 楚河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他见过武力值强大到恐怖的那个女人。楚河有理由相信,那个蒙面的女人早已突破了破天境界。达到了更高更强悍的境界。麦至诚所说的,是那个女人么?是那个女人的男人么? 那么,那个男人又会是谁呢? “当然,他是谁对你而言并不重要。他已经归隐了。他也不会再过问这世上的大多数事儿。”麦至诚微微一笑。说道。 啪嗒。 楚河点燃一支香烟,努力扫清了脑海中的一些胡思乱想。最终将话题牵引回正题:“你要找她打听与你父亲有关的人?” “我只是通过她让你来见我。”麦至诚微笑道。 “我从没想过。我会让你如此看重。”楚河说道。 “本来你没有这个本事。”麦至诚缓缓说道。“但冥冥之中,你成了这样一个值得我重视的人。坦白说,我也很意外。” “那么你让我来见你。最终的目的只是告诉我你要做的这一切么?”楚河好奇地问道。 “不是。”麦至诚摇头道。“我让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终于将成为敌人。” 第四百八十八章 父女对话! 第四百八十八章父女对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终于将成为敌人! 回家的路上,楚河始终品位着这句话。他甫一听见这句话便意味着这句话的背后含义。 他们终将成为敌人。 也就是说——麦至诚也许会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 楚河是这么理解的。至于究竟是否这样,楚河并不清楚。 楚河还想过一个问题。若是自己当场将这个看上去文弱的麦至诚给击杀了。是否就解除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对手呢? 可他也只是这么想了想。最后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麦至诚有那么好杀么? 麦至诚敢单独与自己见面,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他有可能没想过自己有动手的概率么? 他想过。 像他那么聪明的男人,又有什么是想不到的呢? 可他仍然这么做了。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哪怕自己出手,也未必能成功杀了他。 回家的路上,楚河想了很多。想到麦至诚说的那番话,想到那个自己还没见过的男人。想到麦至诚可能伤害到的人。最后,他掏出手机给叶茗竹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 电话对面传来一把声线慵懒的声音。也许她的面容不是最完美的。可她的声音无疑是最撩人的。毒寡妇就是能一下子就把男人最原始的**给撩拨起来。楚河属于正常男人,他也不能例外。 “都几点了,还在睡觉?”楚河好笑地说道。 “人家不是困嘛。”毒寡妇极为撒娇地说道。 楚河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注定是她最后一个男人。她想把一辈子没撒的娇全发在楚河的身上。 “你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楚河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还不错。”毒寡妇用一条毛毯裹着她那丰腴多汁的娇躯,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滚了一圈,俏脸朝着天花板说道。“怎么,你要向我求婚吗?” “正经一点。”楚河无奈说道。 “我一直是一个正经的女人啊。难道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毒寡妇极为幽怨地说道。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儿,也许会成为你这辈子最大的新闻。”楚河略一沉凝,遂又极为认真地说道。“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会不会伤害到我?”毒寡妇反问道。 “会。”楚河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我不要听。”毒寡妇十分慎重地说道。 “但我必须告诉你。”楚河严肃地说道。“而且你也必须知道。” “好吧。”毒寡妇无奈地说道。“那你说吧。” “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楚河极为艰难地说道。 这个话题对毒寡妇而言无疑是沉重的。而楚河现在要做的事儿却是,将毒寡妇的伤疤撕开,然后狠狠地撒盐。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毒寡妇说道。“病死的。” “有实际证明,还说别人告诉你的?”楚河说道。 此言一出。 毒寡妇沉默了。 她沉凝良久,方才轻声说道:“你要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个真相。”楚河说道。 “什么真相?”毒寡妇问道。 “你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楚河一字一顿地说道。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之中。让人害怕地沉默。 你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当楚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连他自己的心脏都在微微抽搐。 这番话实在太伤人了。这番话注定会让原本淡然的毒寡妇陷入无尽的痛苦与愤怒之中。可是——麦至诚的态度不得不让楚河将这件事儿告诉毒寡妇。因为他永远不知道这个看不透的麦至诚什么时候会动手。若自己不说,也许会让叶茗竹陷入无尽的危险之中。 “谁?”毒寡妇问道。 “一个也许你已经猜到却不愿相信的人。”楚河说道。 “麦至诚?” 这一次,毒寡妇简略直白地回答让楚河颇为意外。 她知道的。她是真的知道。 “是。就是他。”楚河重重点头。 “很多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沉默半晌之后,毒寡妇口吻略微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们说是麦至诚害死我的母亲。” “但是你不相信?”楚河问道。 “不信。”毒寡妇摇头。 “为什么?”楚河皱眉道。“如果我说是麦至诚亲口跟我说的。你也不信?” “不信。”毒寡妇继续摇头。“一点儿也不信。” “为什么?”楚河有些无语。 “因为他曾经救过我。”毒寡妇说道。“用他的命。救我的命。如果没有他。我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楚河心中轻轻叹息,说道:“救你不代表一切。” “但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很照顾我。包括我母亲,也一直疼爱着他。”叶茗竹矛盾地说道。“你说的。我本应该信。只要不是这件事儿,别的任何事儿我都会相信你。可是——你要我相信丝毫不比我亲哥哥对我差的男人杀了我的母亲。我真的无法相信。” 楚河理解叶茗竹的心情。 但他还是很埋怨叶茗竹的智商。 她不是一直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么? 她不是被誉为与萧绾青诸葛红玉齐名的女人么? 她不是——比自己还要聪明的女人么? 可为什么在这件事儿上,她比自己还要迷糊? 果真是当局者迷么? 楚河轻轻一叹,说道:“我理解。让你相信这一点的确很难。但不论如何,我希望你多加小心。世上总有许多事儿是出乎我意料的。” “嗯。我会小心。” 挂了电话。叶茗竹睡意全无,穿戴整齐后便下楼吃饭。 这几日因年关将至,叶茗竹退掉了所有宴会专心躲在家里补觉。也增加了与家人的互动。除了父亲。也许是隔阂了太多年,叶茗竹始终无法像对待别的亲人那样对父亲敞开胸怀。对此叶茗竹感到很无奈。也很崩溃。 明明是自己的父亲。明明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却偏偏无法像别的父女一样充满了亲情。 饭桌上,一家人气氛还算融洽地吃着晚餐。叶茗竹吃得不快,那位铁血将军也似乎意识到女儿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所以杯中的那杯白酒也喝得十分缓慢,似乎在等待着叶茗竹。 直至旁人均吃完了,并回到客厅看电视喝茶之后。铁血将军方才放下酒杯,目光精神奕奕地望向叶茗竹,沉声问道:“有什么话要说?” “嗯。”叶茗竹放下碗筷,神情极为凝重地说道。“的确有话要说。” “有话就直说。”铁血将军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以前可不会拐弯抹角。” “你爱我母亲么?” 她现在也不会拐弯抹角。 她只是在考虑该不该问。该不该说。 如果说了。会不会让好不容易修复的父女情再度破裂。 年纪大了。思考的东西总会越来越多。而不舍放下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一旦确定是无法放下,那么势必会伴随一生。亲情对现在的叶茗竹而言,便是无法放下的东西。 听着女儿的质问,铁血将军脸色微微一僵,遂又神情十分凝重地说道:“你母亲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得到这个结果。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叶茗竹的心情都轻松了一些。 而事实上,叶茗竹想过父亲会给出一个结果。但她没想到父亲的结果竟会如此情深意重。 “那么。她真是病死的?”叶茗竹鼓足勇气问道。“还是——被别人害死的?” 这番话她问得小心翼翼。心脏也在问出这番话之后瞬间紧绷起来。极为凝重。 她不知道铁血将军会给出怎样的答复,她更加不知道这个答复是否自己可以接受的。但她仍然选择了问。哪怕她当着楚河的面告诉他,她不相信楚河。 可实际上,她是相信的。 她只是不愿相信,不想相信。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铁血将军微微抬目,双目如电地凝视着叶茗竹。 “因为有人说——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叶茗竹咬唇说道。“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对你有什么意义么?”铁血将军说道。“你母亲已经走了。哪怕真相再让你感到满意或者不满意。她也不会回来。” “但我必须知道。”叶茗竹沉声说道。“她是我的母亲。” 叶龙沉默了。 完好的那条手臂肌肉紧绷。拳头紧握如铁球。仿佛轰炸出去能打倒一面铁墙。 “我一定要知道。”叶茗竹加重了语气。 “是。” 叶龙声线略显疲惫地说道:“你母亲的确不是死于重病。而是被人——害死的。” —————— 第四百八十九章 抱成一团! 第四百八十九章抱成一团! 你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如果这句话出自一个普通父亲的口中,叶茗竹并不会有任何意外。 可是——她父亲是谁? 是震惊中外的铁血将军。是在燕京在华夏说一不二地中将。是手握重兵地资深将军。他怎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他又怎么能现在才告诉自己? 为什么? 既然你深爱着我的母亲。你的妻子。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迟迟不肯复仇? 是不敢? 还是不愿意? 叶茗竹的胸腔有一股炽烈地怒火在燃烧。愤怒得浑身发抖。 为母亲的非正常死亡而愤怒。为父亲的不作为而愤怒。 啪! 叶茗竹推翻了桌前的碗筷,这些精致而昂贵的碗筷稀里哗啦地摔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惊呆了在客厅闲聊的众人,坐在对面的铁血将军却淡定如初,丝毫没显露出异样。 “给我一个理由。”叶茗竹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替母亲报仇? 为什么到现在,到自己主动问才肯说? 你这个铁血将军怎么当的? 你这个丈夫,父亲,又是怎么做的? “你母亲是自愿的。” 说出这句憋在心里快三十年的话语,铁血将军叶龙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这个为国家建功立业的老将军真的太苍老了。老得奄奄一息。老得失去了精神气。 你母亲是自愿的! 而且她并不允许报仇! 起码不允许自己报仇! 叶茗竹呆了。 也哭了。 母亲被人害死。却不肯报仇。不肯有能力报仇的父亲报仇。 为什么? 母亲究竟在想些什么? 叶茗竹将嘴唇咬出鲜血,那咸涩的滋味一丝丝钻入味蕾,不断撩拨着叶茗竹心中的愤怒。 “所以你不报?”叶茗竹质问道。 叶龙沉默起来。 面对强国将领震耳欲聋地质问,老将军也能底气十足地反击。可面对女儿诛心地提问,老将军沉默了。 “人们都说你是华夏和平年代最凶猛的将军。人们都尊称你为鹰派首领。人们相信当战争爆发时,你会成为第一个带兵上阵的骁将。可是——可是为什么母亲被人害死。你却能做到无动于衷?” “叶龙。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懦弱?”叶茗竹寒声问道。 “对不起。”叶龙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浓浓的愧疚之色。 这是他欠下的一句对不起。 三十年了。 他始终没有为自己的妻子,女儿的母亲报仇。这对一个为人夫为人父的男人而言,实在是一件羞于提起的事儿。 “对不起?”叶茗竹一字一顿地问道。“是不是麦至诚。” “是。”叶龙点头。 “为什么?”叶茗竹问道。 “因为——”叶龙轻声说道。“因为你母亲害死了他认定的父亲。” “你们口中的陈逸飞?”叶茗竹蹙眉道。“他不是母亲的哥哥么?” “嗯。但你母亲杀了他。有足够的理由。”叶龙解释道。“所以麦至诚要报复。报复所有人。” “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叶茗竹寒声道。 “你母亲说,这是她欠麦至诚的。”叶龙轻声说道。“所以我一定不能报仇。” “你不能。我可以。”叶茗竹咬牙道。“母亲从来没说我也不能报仇。对么?” “他已经进化成可怕的猛兽了。”叶龙十分凝重地说道。“已经很难扳倒了。” “有什么关系?”叶茗竹抿唇道。“毒寡妇要打垮的人,从来没有人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叶龙微微眯起眸子久不出声。可当他开口说话时,却说出一句让叶茗竹泪如雨下的话:“你和你母亲真的太像了。” “这你是第一次夸我。” 叶茗竹起身。大步离开了叶家。 ———— 书房内。 叶正英极为谦恭地站在老父亲身边,沉默了良久之后方才说道:“你终究还是告诉了妹妹。” “他该知道了。”叶龙轻叹一声。“瞒了她三十年。也是时候告诉她了。” “您这三十年之所以不让她回家。就是担心她知道这件事儿。因为您知道她的性格。一旦知道。一定会与麦至诚斗得不死不休。”叶正英轻声说道。 “若是早些年,她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但现在,大局已定。我相信她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儿。”叶龙缓缓说道。 “因为楚河?”叶正英好奇地问道。 “因为很多东西。”叶龙缓缓说道。“当然,他一定是最重要的因素。” 叶正英无奈地说道:“为什么每个长辈都对他极为看好?” “因为他是楚林的儿子。”叶龙理所当然地说道。“而楚林,却是你林叔的唯一徒儿。” “这个逻辑听上去有些生硬。但不得不说,林叔当年一骑绝尘,他的徒儿也同样是同辈无敌。”叶正英十分崇敬地说道。 提及那个老战友,叶龙那苍老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光泽。似乎想到年轻时候的那些峥嵘岁月,叶龙那双渐现暗淡的眸子里浮现浓密的光泽。出声道:“又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那个老家伙了。正英。回头去燕大通知他一声。说我请他喝酒。” “好的。” …… 楚河万万没想到身在燕京的叶茗竹居然会当天通话第二天就抵达了白城。而且直接站在了萧山别墅门口。 当楚河穿戴整齐出门迎接她时,这个心狠手辣地毒寡妇却是面容憔悴。仿佛才哭过。 “怎么了?” 体贴的楚河脱下外套,披在了浑身只穿一件单薄衣服的毒寡妇身上。 女人的手心冻得冰凉。连那圆润的肩头也是轻轻颤抖。如贝壳般的牙齿紧紧咬着。仿佛是在抵挡这难以消磨的寒冷。 “你说的是对的。”女人没有拒绝楚河披来的外套,咬牙道。“我母亲是被麦至诚杀死的。” “为什么忽然又信了?”楚河意外地问道。 按照叶茗竹之前的态度,她似乎不太会相信自己。可知不过一天,叶茗竹就反转了。这让楚河感到惊奇。 “父亲亲口承认的。”叶茗竹咬牙道。 楚河闻言却是沉默了。 他送叶茗竹进了客厅。遂又吩咐厨房煮了一碗浓汤为她御寒。直至这个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女人喝下楚河亲手递来的乌鸡汤,她才渐渐恢复了一些精神,低沉问道:“你怎么也会知道这件事儿?” 父亲连自己都没透漏过。楚河又从哪里知道的? 楚河知晓叶茗竹的意图,无奈地说道:“麦至诚前几天来了白城。见过我姑姑,之后又见了我。他亲口告诉我的。” “他还和你说过什么?”叶茗竹问道。 “他说我和他是注定的敌人。”楚河苦笑道。 “还有呢?”叶茗竹问道。 “还说他会杀了所有与他父亲有关的人。”楚河苦恼地说道。“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这一切。” “这个王八蛋还真是够嚣张。”叶茗竹咬牙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麦至诚。而是皇甫岐。”楚河好心提醒道。 “皇甫岐如今已经跟商素心走到一起了。他没工夫搭理我。”叶茗竹说道。 “是吗?”楚河意外地问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叶茗竹说道。 楚河点头。表示理解。 的确。当几个人拥有同样的敌人时,他们的确很容易成为盟友。 “我劝你现在就回白城。然后整理手上的一切。不论如何。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改变华夏格局的战争。而且我有预感,这场战争不会太遥远。”楚河轻声说道。 叶茗竹闻言却是幽幽地白了他一眼,呢喃道:“我刚来你就要赶我走?” 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哀怨。如小情人之间的倾述。 “当然不是。”楚河无奈地笑道。“我只是希望你尽早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叶茗竹闻言又是白他一眼,说道:“小小年纪就要教我怎么做事?” 楚河登时头皮发麻,摇头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叶茗竹问道。 “说什么都是错的。我干脆闭嘴。”楚河苦笑道。 “这才几句话你就嫌弃我啦?”叶茗竹哀怨道。 “——”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古人诚不欺我。 送走叶茗竹。萧太后步履轻盈地走出客厅。那双幽静的眸子轻轻落在楚河身上,也没多问,只是轻声说道:“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接手萧山别墅的材料了。全都放在你的书房。你有空多看看。等你辞职了就可以上任了。” 楚河听着却莫名有些沉重。 但想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儿,他只是沉默地点燃一支香烟,点头道:“明白。” …… 假期总是快乐而短暂的。楚河的假期也许并不快乐。但一定是短暂的。当楚河再次站在大教室点名时,瞧着台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楚河由衷地笑道:“这是你们最后的一个学期。根据我的经验,你们已经没什么课程了。等待你们的全都是各种考试和毕业论文。我相信你们更多的时间都会放在面试和找工作上。所以对我个人而言,你们的考勤到现在为止会有所放松。以后也会越来越松。最后,祝福你们都能找到一份足够理想的工作。为社会建设添砖加瓦。” 有学生调侃道:“楚导。等咱们离开白大,你就可以继续糟蹋大一新生啦。” “唉。真舍不得把楚导交给如狼似虎的新生。她们可不如我们怜香惜玉。” “是啊楚导。你到时候会不会喜新厌旧。把我们全都忘记啦?” 楚河大笑:“当然不会。为了防止你们对楚导的忠诚产生动摇。楚导决定和你们一起离开白大。” 楚河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沙场大将的风采。 “不会吧!”有学生惊呼。 “楚导不打算继续留在白大了么?” “那怎么行?以楚导的教导能力。若是离开了白大实在是教育行业的损失啊!” 楚河笑眯眯地说道:“说实话,楚导其实是白城首富的后代。以后肯定是要接受千亿家产的。这区区白大又怎么能留住楚导呢?” 学生们早已经习惯了楚河的瞎掰。只有李成等少数几个见识广博的学生才知道楚河的话未必能全信。可他不同凡响的身份肯定不假。心念至此,这群学生愈发地感叹大学时期能遇到楚导这么一个让人缅怀的辅导员实在是莫大的幸运。 接下来的日子。学生们考试的考试。找工作的找工作。当毕业论文全部上交上来之后,忙碌的楚河趴在办公桌上哀号:“唉。看着我的学生一个个离开学校,心中真是万分不舍啊。” “有什么好不舍的?”收获爱情的大宝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道。“马上就要迎接新生的到来了。小楚,等你再带一批学生就会习惯这轮回般的过程了。” “瞎说。我才不会再体会这离别之苦。”楚河点燃一根香烟,双腿放在办公桌上道。“你们继续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吧。我要去迎接更为惊心动魄的人生了!” “不会吧?” 众辅导员均是惊讶地望向楚河。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要辞职?” “这还能有假?辞职信我都已经写好了。只等校长欲哭无泪地放人!”楚河傲娇地扬起脑袋,说道。“哼。在我任职期间居然没将我提拔到副校长职位。如今我走了,想必他要把肠子都悔青!” 王家男女连连爱好,感慨办公室从此将毫无乐趣可言。对此楚河淡然处之。只是说道:“放心。你们即将到来的婚礼我一定会参加。而且会给你们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说话算数。我们可就等着你的红包欧洲一月游啦!” “放心。首富的后代又怎么会欺骗你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呢?”楚河骄傲地说道。 时光如梭。 当学生们将毕业礼帽扔向天空,并永久地定格在胶片上时,学生们发出了毕业的欢呼,吹响号角向陌生而凶险地社会进发。 他们注定有人会摔跤。有人会被这个残酷的社会磨平棱角。而有些注定会一飞冲天的学生也会在大时代下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至于那些注定了一生平凡无奇的学生,也必将被时代的潮水所淹没。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也注定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当人们手中的青春悄然流逝之后,等待他们的是苍老以及回忆。 他们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忘记曾经所经历的许多。不论是愉快还是痛苦。都会伴随着生活琐碎的增多而逐渐变少。可不论如何,楚河这个在他们的生活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楚导却很有可能残留在他们的记忆中,一辈子不忘记。 楚河瞧着操场上兴奋追逐的学生,英俊而逐渐成熟的脸庞上浮现了浅浅的笑容。 今年的他已经二十九岁了。距离三十而立只剩一步之遥。 当今日他将辞职信递交上去之时,萧太后也展开了为楚河接手萧山别墅的准备。 这并不是一条太过简单的道路。这也注定是一条让楚河的人生进入新的轨道的道路。 但不论如何,在这一刻,他仍然与自己的学生在一起。享受绿茵下的阳光。享受这片草地下的青葱。 再见了。 即将永别的校园。 再见了。 即将告别的学生时代。 再见了。 我亲爱的书包。 再见了。 我的童年。 我来了。 更具挑战的新生活。 我来了! 未来! 啪嗒。 楚河点燃一根烟。大步朝操场走去。一把拦住李成的肩膀说道:“怎么样?很感慨么?” “比想象中难舍。”李成眯眼打量操场上疯玩的同学,轻声说道。“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就预料到即将有一天会离开校园生活。会走上与这条道路截然不同的新人生。对此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为将来的道路有了全面的了解。可我真的没有想到,完全没有想到当我即将踏出学校时,我的心情会变得如此不舍。” “人们总是高估自己。人们总是认为自己能放下一切永远放不下的东西。而往往,人们觉得永远放不下的东西,却偏偏是从来不曾真正珍惜过的东西。社会就是这样。”楚河轻轻拍了拍李成的肩膀。 “楚导。我知道你未来的道理肯定比我更加精彩绚烂。我也相信小武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成为我们这帮人中最有出息,也最有故事的男人。但我最近一直在想。你说,当某一天我们再次相见时,相互之间会不会有很大的改变?”李成颇为不符合他沉稳作风地说道。 “当我们明天再见时,便已经发生了改变。何况是许久之后?”楚河微笑道。 “我所说的改变。并不是楚导所想的改变。”李成感慨道。 “那是什么改变?”楚河好奇地问道。 “心的改变。”李成面露微笑。 “不会。永远不会。”楚河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李成微笑起来。 “楚导。李成,咱们快去玩啦!” 一群学生将闲聊中的二人推入了人群当中。有人将楚河抬起来。有人将李成扔在地上。 他们笑了。 哭了。 最后抱成一团。 ———— 第四百九十章 变大了 第四百九十章变大了 纽约作为全球最大的金融重镇。可以说这座城市绝对称得上藏龙卧虎。 还不是燕京那级别的藏龙卧虎。而是全球性的。国际化的。 娱乐圈有个习惯,把那些甭管是出国走了个秀。还是去越南泰国拍了个节目的艺人称作国际巨星。更有歌手将辐射区仅限于东南亚的演唱会说成世界巡演。倒不是说弄虚作假,也的确可以称之为世界巡演。只是相对那些有自知之明的艺人偶像来说。是不太好意思给自己冠以这种名头的。 没去过好莱坞,没在美国表演过,怎么好意思称自己为国际巨星? 以小见大。 燕京这座四九城的确卧虎藏龙。可纽约那座遍地黄金的城市,却也是切切实实的让人向往。 殊不知,无数各个领域的雄才之人向往着这座奢华的城市。又有无数大佬在这座城市损兵折将,最终铩羽而归。 然而。 在这样一个谁也无法跳过的城市,却在短短一年内崛起了一个令世界震惊的女人。 夏荷。 一个拥有千亿资金的超级女富豪。一个被无数男人视为女神的女人。 纽约不缺乏有钱人。纽约同样不缺乏美女。相反,纽约盛产这两类人。但纽约很少出年轻漂亮还富有的女人。还不是小富,而是站在人类巅峰的富有。 夏荷的出现让纽约为之震惊。无数男人犹如狂蜂浪蝶一般汹涌而上,试图跟这个女人扯上一些关系,最起码,也要跟这个被纽约重视的女人混个眼熟。 但很遗憾的是,这位忽然崛起的极有钱的女人似乎对纽约那些本土帅哥没多大兴趣。甚至于,她平时高调地出席一些活动时,身边总有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不止阻挡了那些心怀不轨的追求者。也生生拦下了无数想采访她的媒体。 明星们不敢得罪媒体。甚至在私下与某些媒体进行肮脏的交易。政客怕媒体曝光他们某些不为人知的丑陋事情。也许未必是违法乱纪,却肯定会影响他们的形象。但生意人不怕这些。尤其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美国。钱发挥出它全部的能量。成为真正的万能之主。 这一日。夏荷参加完一场慈善拍卖会,花了一千万购买一件她注定不会感兴趣的古玩,然后便在保镖的簇拥下迅速离开会场。无数媒体想采访这个出手必不凡的女人。却被冷酷无情的保镖们生生挡在了外围。而不经意间,一个身穿廉价西装的年轻人却是找到了空隙,迅速钻到了夏荷的身边。 “夏小姐。我有一个计划您一定会有兴趣——” 他话没说完,两名眼疾手快地保镖便迅速将他提起来,打算扔出人群。 “什么计划?” 佩戴墨镜的夏荷摘下墨镜,面带微笑地问道。 说话间,那两名保安便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而在她的止步下,那些媒体也找寻到了最佳拍照角度。疯狂地将夏荷每一个角度纳入器材。要知道,平时的夏荷鲜少露出本来面目,要么是全程戴着墨镜,要么是仅仅露面数分钟便消失,而且会场严格规定了不准拍照。像眼下这种场合对媒体们而言,实在是一件奇迹般的事儿。 “我有时间。有人。有全盘计划。但我没钱——”那名年轻人万万没料到这个出了名的冷酷的夏老板居然会停下来询问自己的计划。这对他而言实在是撞大运。他连忙阻止措辞,以极快的语速说道:“我这个计划注定了会改变华夏电商的格局。甚至在未来的十年内,能控制华夏人民的消费方向。” “你是华夏人?”夏荷面带微笑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夏小姐。我是华夏人。”年轻人理了理被保安拉扯凌乱的西装,十分庄重地点头。 “我会派人联系你。如果你的计划的确有前瞻性,我会注资。” 夏荷言罢重新戴上墨镜,步履从容地朝会场外面走去。 “谢谢。谢谢夏小姐!谢谢!” 那年轻人感动得泪流满面。就差五体投地了。 上了房车。夏荷还没坐稳就听见了副驾上的夏无双疑问。 “为什么答应给他钱?”夏无双口吻平淡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富翁。每天会有无数人通过各种渠道向你提出拿钱的项目。如果你都管,岂不是忙不过来?” “我没说都管。”夏荷安静地坐在座椅上说道。“只是今天有兴趣,所以答应了。” “这不是一个理智的商人应该做的事儿。”夏无双摇头道。 “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商人。”夏荷微笑道。 她算是一个商人嘛? 不算吧。 跟神会成为死对头的人,又怎会是正儿八经地商人呢? 哪怕如今的神会已经与夏家姐妹成为了盟友。可这并不表示夏家姐妹算得上正儿八经地商人。甚至于——她们与常规的商人越来越遥远。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夏无双平淡地问道。 “我有一个计划。”夏荷没有直面回答夏无双的问题。反倒是十分认真地说道。“每年拿五个亿出来做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事儿。不管是什么行业。只要我有兴趣,有时间,就尽可能都去染指。” “你要遍地开花?”夏无双略微好奇地问道。 “不是。”夏荷摇头道。“我只是要尝试一下每个行业。我已经料到了九成的投资都收不回成本。但剩余的一成,兴许能将亏出去的钱全都赚回来。还能赚满钵。” “如果那一成也赚不回来呢?”夏无双好奇地问道。 “按照我个人的分析来看,赚不回来的可能性要远远小于赚回来的。”夏荷抿唇笑道。“更何况。这五个亿只是试水。即便全亏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必须看见希望,看见光明,才会下重资去打持久战。” 夏无双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摇头道:“你与父亲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夏荷微笑道:“姐。你不能理解我的做法?” “不能。”夏无双很直白地摇头。 “三十年前。谁能知道燕京黄浦白城会变成寸土寸金的城市?谁又会知道华夏首富是个房地产商?十年前,又有谁知道电商会成为华夏最为盈利的公司?谁能想象一天就有数百亿的交易额。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会创造上千亿,几千亿的日交易额?我们不是穿越者。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敏锐力。我们更加没办法抓住每一次机会。所以对于我而言,当我手里已经拥有数不清的财富的时候,我要做的不是去赌那些可能赚钱可能亏欠的行业。而是去试探。”夏荷耐心而详细地说道。 夏无双聆听了许久许久,这才感叹地说道:“我甚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让自己接手产业。而是选择让从没见面的妹妹了。 难道父亲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又或者——父亲早已经料到妹妹是一个拥有商业能力的天才? 夏无双不知道。她只是知道一点,父亲留下的一切也许会在妹妹的手上大放异彩,成为全球最为耀眼的产业。 回到家中。这对姐妹吃了一顿不咸不淡的晚餐。在夏无双打算出门的时候,夏荷忽然来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姐。我已经足足一年没回华夏了。” 夏无双自然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略微沉默之后说道:“据我所知,你接下来一个月都有极为紧密的活动安排。” “我已经全部推掉了。”夏荷微笑道。“那些活动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打算回国?”夏无双问道。 “有这个想法。”夏荷试探性地说道。“当然。如果姐姐你有更为重要的事儿等着我去做,我也可以不回去。” “你现在已经可以完全安排自己的时间了。其实并不需要问我。”夏无双平静地说道。 这番话一说出口,夏荷登时就呆住了。 姐姐的意思是——自己完全可以自己控制时间? 即便是回国。回华夏。也根本不需要征询她的意思? 心念至此,夏荷的脸上终于流露出难以诠释的激动。良久之后她才支支吾吾道:“我真当我——可以回去了?” “嗯。”夏无双点头。推门离开了别墅。 …… 楚河辞职了。 这段期间他在萧太后的帮助下慢慢捡起了萧山别墅的产业。在出席过三场高层会议之后,人们逐渐接受了这个新一代家主的事实。的确,不少人对于这个从未征战沙场的楚河并没有太多的好感。甚至是并不认为楚河可以带领萧山别墅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可有萧太后坐镇,谁也不敢有任何的微词。因为他们知道,也许楚河没有实力去统领萧山别墅。但在萧太后面前,他们更加没有能力去阻挡这位大老板的狂暴打压。 萧山别墅是家族企业。所谓的股东会也基本是萧家说了算。这些元老们哪怕有再多的创意和想法。只要萧太后不拍板,他们就没办法具体去实施。 而现在,拍板的权力逐渐握在了楚河的手中。这个平时鲜少露面的大少爷即将成为萧山别墅的话事人。 高层内部自然会引起一场风暴。但更多的,却是高层们的担忧。 一朝天子一朝臣。 没人知道在萧太后的带领下平步青云的自己能否在新一代大老板身边一如既往地五光十色。他们担心,所以他们工作得更加卖力。少数想在这个改朝换代的敏感时期捞好处的家伙被萧太后斩首示众,杀鸡儆猴之后,高层们工作得越来越有干劲,也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 面对权力越来越大。楚河的心情并没有大部分人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于——他的心情伴随着权力的激增而越来越差。 因为他越来越没有空闲时间了。 他也逐渐丧失了自我。 有时候,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八小时睡眠。他甚至连吃饭上厕所也需要计算着时间。因为等待他的事儿真的多到不行。 萧太后当初说的只是做一下决策,耀武扬威地拍一下桌子。可在楚河看来,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话。许多事儿不由他出面,根本没有办法去解决。而在这个时期,萧太后又会安慰安他这是因为他刚刚接手。等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好好地放松了。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将会有大把的时间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整天蹲在房间里处理那些看得让他头疼的事儿。 “真的是这样么?我真的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吗?”吃饭的时候,楚河脸色发青地咨询萧太后。 没了工作的萧太后每日游手好闲地在家里看看电影,听听歌。有时候闲来无事还会喊几个仆人跟自己打麻将。 说实在的。 萧太后最近的牌技真的有了好大的进步。有时候楚河休息的时候坐在她后面看,都有点儿惊叹于她的聪明。 这才短短一个月,萧太后已经成为赌坛新贵了。 “一定会的。”萧太后微笑着说道。“你难道没有觉得最近的工作量正在减轻吗?而且你处理文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有。”楚河重重点头,双眼发亮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在变强大呢。” “这就对了。” 楚河走后,站在一旁的木子轻轻摇头:“少爷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工作量只是您当初的三分之一吗?而且。大小姐——咱们这样欺骗单纯无知的大少爷。真是好吗?” “不如你去告诉他?”萧太后脸色一冷。 木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说实在的,少爷的确需要越来越多的训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相信大少爷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人中龙凤。” …… 日子日复一日地过着。当楚河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逐渐进入正轨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来自白城的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楚河一面翻阅着文件,一面接通电话没好气地问道。“谁?” “是我啊。”对面传来一把极为清脆地声音。话语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激动。 “谁?”楚河脑子先是一蒙。随后便是极为发抖地问道。“夏荷?” “是啊。”对面传来愈发明媚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是白城的号码?你已经回白城了吗?”楚河口腔越发紧绷。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是啊。我已经回来了。”夏荷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也愈发地紧张。 “你在哪里?”楚河问道。 他是知道的。 夏荷在纽约发生的一切事儿。他完全可以通过许多途径来知道。而他往往通过的方式却是许多人都能用的。报纸、媒体、甚至是电视。 纽约的商界新贵。纽约注定了会影响大局的年轻富婆。 夏荷在这一年成了纽约最为著名的女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现任的第一夫人。这让夏荷成为各个领域都争相笼络的人物。 如此一个引起纽约轰动的女人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就回了白城了? 楚河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上次一别,他们已经有足足一年没有见面了! “我在你家门口!” 楚河挂掉电话。 风风火火地冲出家门,朝着大门口跑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来到大门口时,一个气质越发的高贵,脸蛋越发地明媚的女人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风衣。浑身上下也散发着一股成功人士的风采。而更为重要的是,那张脸蛋上,写满了激动与久别重逢地悸动。 “楚导!” 夏荷笑了起来。 笑得十分开心。笑得十分灿烂。 楚河二话不说,冲上去便一把将夏荷抱在怀中。仿佛要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一般,全身心地享受着这久别重逢地喜悦。 两人抱着在原地打圈。楚河激动着。夏荷也灿烂地大笑。像是一对多年不见的老友。又像是小别胜新婚地小两口。 就连站在一旁的保安瞧见这幅画面,也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会心笑容。 二人叙旧完毕。楚河重重地将夏荷放在地上,捋顺了她到处飞舞的长发,一脸惊叹地问道:“你怎么可以回来的?你姐姐不要求你留在纽约了?” “不是。我是自己要求回来的。”夏荷微笑道。 “你你还走吗?”楚河问道。 “还要回去的。我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夏荷说道。 “那我们可要好好地抓紧时间。”楚河一把抱起夏荷。风风火火地钻入了卧室。 小别胜新婚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楚河虽然结过婚,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就像他的第一次一样,让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女人也就是夺走他第一次的夏荷。 这算不算是宿命? 不论如何。当楚河与夏荷在相互地配合下逐渐攀登上云霄时。楚河整个脸庞都埋在了女人的胸怀之下,贪婪地吸着那令人发疯的气味。 良久良久地沉默。当二人逐渐从激动中平复下来之后。楚河忽地抬起头,毫无征兆地说道:“你是不是变大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白吃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白吃了! 夏荷的带来为楚河那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了些许的激情与趣味。起码不像前些时候那般干燥与无聊。而在某种程度上,夏荷的带来也让小萝莉的心情得到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弯。 “大叔。夏姐是不是要在咱们家里住啊。”小萝莉呆呆地问道。 楚河笑着摇摇头:“你夏姐现在可是有钱人,怎么会在咱们这里住呢。她肯定是要住最豪华总统套房的。” “总统套房有什么好住的。”小萝莉撇撇嘴。“咱们这里可是大别墅。” 楚河摸了摸小萝莉的小脑袋:“你夏姐现在可是忙得很。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天天和咱们混在一起了。” “你现在也忙得很。”小萝莉毫无征兆地说道。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轻叹一声。 事实上,楚河现在的确很忙。忙到都快没时间陪小萝莉了。而即将进入大四的小萝莉也逐渐变得清闲。若是以后不能空闲下来,着实会在一定程度上怠慢了小萝莉。心念至此,楚河迅速转移话题道:“小萝莉。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有没有想过毕业后做什么?” “混吃等死。”小萝莉嘿嘿笑道。“可以不?” “你就一点儿工作的兴趣都没有。”小萝莉歪头想了想,随后摇头道。“没有。” “这样很不好。”楚河满脸严肃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你也不能例外。” “可是我就是不想工作嘛。”小萝莉嘟嘴道。“你要养我。” 楚河哭笑不得。以他现在的财力和哇能力。别说养一个小萝莉,养一百个小萝莉一百年也轻轻松松。楚河也绝不是非要小萝莉去工作。只是因为——若小萝莉不工作。以后岂不是越来越无聊?这是楚河担心的。 “我养你当然没问题啦。只是——” “在聊什么呢?” 系着围裙的夏荷从厨房走出来。她的脸蛋上已比一年前愈发成熟稳重。但那一抹难以消磨的温柔仍倔强而锲而不舍地挂在脸上。来到萧山别墅,夏荷做的第一件事是与楚河滚床单,而第二件事儿却是为这对活宝做一顿可口美味的午餐。待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都被夏荷端上餐桌。楚河与小萝莉终于停止了方才那番无聊的对话。 “我跟大叔在讨论毕业后要不要工作的问题。”小萝莉甜美地笑道。 “那你想好做什么了吗?”夏荷一面为二人盛饭,一面微笑着问道。 “我不想工作呢。”小萝莉埋怨地说道。“大叔却偏偏要让我工作。” “一个人如果连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以后肯定不会开心。”夏荷将米饭放在二人的面前,随后便是解开了围裙说道。“我也认为你需要工作。” “可是我——” “我记得你以前的梦想是开一家武馆。”夏荷坐在小萝莉的对面,微笑着说道。 “开武馆?”楚河先是一怔,遂又笑道。“丫头。你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言语中透着震惊与哑然。似乎不太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不行么?”小萝莉撇嘴道。“人家现在也是高手啦。” 楚河笑着摇摇头。说道:“教授学生可不是你厉害就可以了。你起码要有系统的传授标准吧?再不济,你也不能专门教人家杀人啊?” 小萝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咬牙切齿道:“哼。我决定了。等我毕业就开一家武馆!” 楚河眼见小萝莉下定决心,遂又与夏荷交换了一个眼神,微笑道:“嗯。如果你一定要开武馆的话。大叔也是不会拒绝的。” 小萝莉趾高气扬道:“大叔你得给我钱。我要开一个在白城最大的武馆。” “没问题。”楚河微笑着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 “吃饭吧。”夏荷说道。“饭菜都要凉了。” 瞧着这对活宝如此和谐有爱,夏荷也是放心了。 不知是会做人还是其他原因,萧太后并未参与这三人的私人饭局。一顿饭吃下来别说是诸如木子这类萧山别墅的管事儿。就连仆人也没出现过。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极为良好的进餐氛围。直至夜渐渐深了。坐在客厅闲聊的三人才逐渐意识到这一点。 “时候不早了。” 夏荷起身道。 “夏姐你真不在这里住?”小萝莉拉住夏荷的手心。 “夏姐明儿要见两个客人。住在这里不是很方便。”夏荷摸了摸小萝莉光滑的脸蛋。“等以后有空再来住好不好?” “不用骗我了。”小萝莉无奈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夏荷微微心疼地说道:“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等以后有时间,我就天天陪着你。” “说话算数。”小萝莉说道。 “一定。” 楚河送夏荷出门。小萝莉却不愿离开萧山别墅。她也许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做出一些让众人不舒服的事儿。索性上楼洗澡去了。 别墅内灯火通明。别墅外夜风凄冷。楚河领着夏荷在这条月色恬淡的马路上缓步前行。偶起一阵冷风,夏荷颇有些不自然地搂住了双肩。 “现在工作繁忙,一定要多多照顾好自己。”楚河披上外套,紧了紧她的肩膀道。“尤其是出门在外,生病了会很麻烦。” “嗯。”夏荷矜持地点点头,情绪颇有些激荡地说道。“楚导。听说你也继承了萧山别墅?” 啪嗒。 楚河闻言却是点燃一支烟,神情不温不火地说道:“有些事儿始终是要做的。只的早晚问题。我已经逃避有一段时间了。” 夏荷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已经很自私了。我们应该承担一些东西。” 楚河微微错愕。轻轻瞥了夏荷一眼:“看来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 “我不想长大。”夏荷轻叹一声。“长大意味着离开。意味着没有私人时间。这样的长大,也许是世间最痛苦的事儿。” “但每个人终究会长大。”楚河说了一句废话。 “楚导你越来越有文化了。”夏荷忽地转过身,眼眸轻轻凝视楚河道。 “有吗?”楚河挠挠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文化的男人呢。” 夏荷没有多言,伸开双臂紧紧抱住楚河,轻声细语地说道:“楚导。我们现在都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儿去做。所以不论我如何努力。我们之间始终有太多的隔阂与困难。但我相信。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当那最后的一道屏障消失之后,我们便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楚河微微一怔,大抵明白了夏荷的意思。柔声道:“如你所愿。我们始终会幸福。” “嗯。” 夏荷坚定地点头。而后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扣在身后道:“楚导。晚安。” “我再送你一程?”楚河坚持道。 “不要啦。”夏荷笑着摇头。“再走那顿饭就算是白吃了。” 楚河表情略显尴尬,无奈道:“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误解我的好意。那我只好回家了。” “再见。” “有空常回来。” “一定!” “晚安。” ————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夜杀!(1) 第四百九十二章夜杀!(1) 安静地房间。 两个被仇恨所蒙蔽的男人相互对望。直至时间指向夜间十二点。皇甫岐方才出声问道:“我看见了你眼中的杀气。” “你心中也有。”商素心淡淡道。 “我从来没有隐瞒过。”皇甫岐说道。 “我也是。”商素心说道。 “你打算怎样做?”皇甫岐问道。 “你呢?”商素心反问。“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儿是什么?” “我要做的每一件事儿都与杀人有关。”皇甫岐表情阴郁地说道。 “我也是。”商素心回答。 “那你要杀的第一个人是谁?”皇甫岐问道。 “帝林。”商素心字字有力地说道。 “他的确应该死。”皇甫岐说道。“神会从来不属于他。” “你也要去?”商素心问道。 “我们是盟友。你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皇甫岐说道。 商素心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说道:“下次你要杀人时,记得叫我。” “我会的。”皇甫岐点头。 房间再度陷入沉默。但这对年轻一辈的破天强者已做好击杀神会之主的决定。 而二人同时出手,又能否成功杀了那个断臂的男人呢? …… 纽约。 在白城谈了一桩生意,又与楚河二人吃了几顿饭的夏荷极为满足地回来了。 初次来到纽约时,她痛恨这里的一切。排斥所有与纽约相关的东西。她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以此来麻痹自己。但现在她已经成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不再自暴自弃。因为她有了更为清晰地目标。做好一切准备,然后成为一个可以遥控一切的幕后老板。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去白城了。 这是夏荷向往的生活。也是夏荷为之奋斗的目标。 回到纽约的第一天,她主动联系上了天下会会长。那个逐渐打入政坛,并拥有一定影响力的男人。 奥斯会长一如既往的优雅,没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运用到极致。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对此夏荷已经有些习惯。更为奥斯会长的偏执感到敬佩。 “帝林在为我们的联盟做准备。这段时间我的确因为其余的事儿略微怠慢了一些——” “夏小姐不用解释。”奥斯会长摇摇头。“帝林说了。他愿意为我们的计划付出所有心血。” “不论如何。我都是这次计划的参与者之一。所以我带来了一个对帝林而言极为重要的消息。”夏荷平静地说道。 “什么消息?”奥斯会长颇为意外地问道。 既然是对帝林极为重要的消息。为什么偏偏要告诉自己? 这并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有人要杀他。”夏荷平铺直叙道。“如果途中有机会的话。也许会连奥斯会长一并杀了。” 奥斯会长在听见夏荷的叙述之后笑了起来。 “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要杀我了。”奥斯会长微笑道。 “但这一次要杀你们的人,并不简单。”夏荷微微蹙眉道。 “会是谁呢?”奥斯会长微笑道。 “云飞扬的最后一个徒弟。皇甫岐。商家唯一的后代。商素心。”夏荷极为认真地说道。“据说他们会一起前往纽约。执行这场杀局。” “原来是他们。”奥斯会长微微一笑,说道。“我猜到他们会来。但始终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所以奥斯会长务必要多加小心。”楚河关切地说道。 “这个是自然的。”奥斯会长点点头。“我还很年轻。我还打算搏出一个更好的明天。我自然不会轻易死在成功的道路上。” 夏荷轻轻点头。算是明白。 离开夏家之后,奥斯钻进了由阿伦驾车的轿车内。后者见奥斯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不由好奇地问道:“跟夏荷聊的并不愉快?” “也许是因为楚河的关系。夏荷对我的态度一直十分友好。”奥斯微笑着说道。 “但我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些意外。”阿伦好奇地问道。 “有人要杀我。我表现出一些意外是在所难免的。”奥斯微笑道。 “谁?”阿伦双眸中浮现一抹浓浓的杀机。 在阿伦的这一生之中。最亲密的已经只剩下所剩不多的三个兄弟。父母早已经离开人世间,他最希望也最渴望的便是这三个兄弟可以幸福安康地生活下去。若谁想他们死。阿伦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商素心和皇甫岐。”奥斯会长微笑道。 “云飞扬的徒弟?商天涯的儿子?”阿伦震惊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印象中。我们与他们并没有冲突。”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奥斯会长打趣道。“在他们眼中。我们已经站错队了。而站错队的人,难免要承受一些风险以及教训。” “只要他们敢露面。我会让他们回不了华夏。”阿伦沉声说道。 “别装比。”奥斯会长轻轻白了他一眼。“你没有这个本事。” “但我们有成千上万的会员。”阿伦一脸自信地说道。“他们再强大能扛过我们的冲锋么?” “既然他们亲自出手,而不是将背后的势力全都牵扯出来。那自然是打算暗杀。”奥斯会长微笑道。“敌人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就算我们拥有整个国家的火力。又上哪里去找他们呢?” 阿伦沉默起来。 良久,他又通过后视镜望向奥斯会长:“那你打算怎么办?” “载我去帝林住的地方。”奥斯说道。 “嗯。” …… 帝林已经只剩下一只手。但对一个意志力极为强大的男人而言。别说还剩下一只手,即便一只都没有,他也同样能成为令人敬仰的男人。帝林做得很不错。起码神会上下并没人因为他成了残疾而小觑他。甚至于——许多元老认为帝林将会带领神会走向更高的巅峰。 对此,奥斯会长也认为帝林是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强大盟友。 与帝天有过接触的奥斯会长对这对父子有过简单的评价。二人各有优势。但对奥斯会长而言,帝林那足够隐忍的太多远比帝天的自大来得让人舒服。起码——隐忍的人比自大的人遭受的报复要小很多。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放下文件。帝林亲自为二人倒满红酒。绕过书桌笑道:“你们这么晚来找我。应该有急事吧?” “有人要杀你。”奥斯说道。 “我知道了。”帝林笑着点头。遂又将两杯酒分别递给二人。 “但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紧张。”奥斯会长微笑道。 同样。他看上去也一点儿也不紧张。 这是帝林对奥斯会长的评价。 “紧张能杀死敌人的话。我现在一定是世界上最紧张的人。”帝林开了个玩笑。说道。“商素心和皇甫岐迟早会来找我。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你也有所准备?”奥斯会长问道。 “有。”帝林点头。 “有把握吗?”奥斯会长继续问道。 “没有。”帝林很直白地说道。“毕竟,这两人都已经是破天强者了。” “根据我的研究。你也是。”奥斯会长恭维道。“而这里是纽约。不是华夏。” 帝林莞尔一笑:“听上去我似乎不需要太过担心。” “你的确不用太过紧张。毕竟,你也是有盟友的。”奥斯会长微笑道。 这句话颇具深意。但帝林心领神会。 他有盟友。而且不少。除了手下有一群强悍无匹的死士之外。他还有一个夏无双。拥有这样一位强大的盟友。帝林的确不需要太过担心。 帝林笑着点头。正要说什么时。房门口忽然传来一把极为沉闷的声响。 扑哧! 房门开了。 一张颇为苍白且极为阴郁的脸庞映入众人的视线。当他缓步走入房间时,一句话也从他的口中溢出:“但假如你的盟友并不在这里呢?” 来者何人? 来者商素心。 他是帝林最直观地敌人。甚至于——这二人终将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并且是一场谁也无法代替的。 他来了。 来得毫无征兆。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论如何。商素心来了。 房内杀机毕露,气氛凝固到极致! ————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夜杀!(2) 第四百九十三章夜杀!(2) 神会之主势力无双。是纽约乃至西方世界最为强悍的地下天王。然而来者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他甫一出现,便让原本还算平稳的气氛变得异常诡谲。甚至是有些局促。尤其是阿伦,他是房内三人反应最大的。也是最为谨慎的。 他不是断了一条胳膊的帝林。更不是天下会会长奥斯。他只是一个曾经跟着楚河厮混,如今跟在奥斯会长身边当司机和保镖的男人。他又如何会一点儿也不紧张呢? 可即便他再紧张,也终究无法止住商素心的步伐。 他来了。 毫无征兆。却意料之中地来了。 当他出现在书房中的一瞬间,帝林那双如鹰隼的眸子冰冷扫视在他脸上。浑身肌肉紧绷。 除了帝林有所反应。就连那面对帝天也颇为风轻云淡的奥斯会长也十分肃然地扫了奥斯会长一眼。 “没想到你们都在。” 商素心徐步而来。缓缓站在了书房中央。 他的视线由始至终不曾离开帝林。哪怕站在他一旁的奥斯会长亦是一名十分强大的西方强者。可在商素心眼中,他今晚的敌人只有帝林。 至于奥斯会长——他终究不是一个人来的。 有些事儿也始终不需要他一个人去做。 所以—— “天下会崛起没几年就与神会勾搭上。看来你也是个相当让人敬佩的人。”末了。商素心丢出这样一句话语。 “这算是夸奖么?”奥斯会长神色从容地点燃一支香烟,微笑道。 他问着。 奥斯会长却并未回答。 仿佛根本没将他这番话听入耳中。 对此,那位权势滔天的奥斯会长也丝毫没有介意。反倒是瞥了阿伦一眼,抬了抬手道:“我的烟抽完了。车上有。” 弦外之意是。你去帮我拿。 阿伦闻言微微蹙眉,从口袋摸出一包香烟,递给奥斯道:“我有。” “你知道的。我抽不惯你的。”奥斯会长摇头道。 阿伦沉默起来。 他一沉默。商素心却是微笑着说道:“事实上。你们并不需要做太多无用功。” “哦?”奥斯扫视商素心一眼,说道。“怎么说?” “房内不安全。房外也不会安全。”商素心缓缓说道。“我可以向诸位保证。离开这间房,所面临的风险将会更大。” “看来商公子是做好了全盘计划。”奥斯会长沉声说道。 “全盘不全盘谈不上。主要是想让他死。”商素心视线落在沉默着的帝林脸上。“能杀死他。再简陋的计划也可以称之精妙。杀不了,再周详的计划也毫无意义。” “那你觉得有机会杀死我们吗?”奥斯会长缓缓问道。 “不是你们。”商素心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已经说了。我是来杀他的。” 杀你? 我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这次他并非一个人出手。既然不是一个人,那自然有人会替他做事。甚至于——在商素心眼中。奥斯会长与阿伦身份背景不错,但论及武力值,根本还没入门。商素心从一开始便没将这二人放在眼里。 这算是清清楚楚地嘲讽么? 这算是最直白地轻蔑么? 一定算。 所以阿伦的脸色不太好看。哪怕他明知道斗不过商素心,也忍不住往前走出两步,声线低沉而阴寒地说道:“商素心。你是否忘记了。这里是纽约。不是华夏。” “只有弱者才喜欢讨论地域。强者在哪里都是强者。弱者即便是去了犄角旮旯,也会被野鸡踩踏。”商素心一字一顿地说道。 “放肆!” 阿伦动了。 他出手如闪电。仅仅一个呼吸,他整个身子便如一把利剑般刺向纹丝不动地商素心。 他很快。 商素心却一动不动。 也许是被阿伦那措手不及的攻势给震惊到。当然,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所以哪怕在帝林眼中,商素心在阿伦出手后仍表现得如此平静,只因为他从未将阿伦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 当阿伦攻势逼近时。商素心在极为漫不经心地往前滑出一步。 下一秒。 阿伦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随后便是被一股极大的牵引力拉扯开去。重重地摔在了墙壁之上。就连那副极为名贵的壁画也被阿伦的鲜血给染红。 扑哧! 落地之后,阿伦吐出第二口鲜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连扶墙而起的能力也欠奉。 强悍从来不是用嘴巴说。 商素心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打口水仗的男人。他甫一出手,便给阿伦带来难以磨灭的阴影。 秒杀? 阿伦活了近三十年。却从没尝试过被人秒杀的尴尬。甚至于——即便在他心中武力值第一的楚河,也未必有能力秒杀自己。 可偏偏——他被商素心秒杀了。 一击之后,他甚至连反手的余地也没有。就这般尴尬地陷入了无力之中。 “商素心。他是我的人。”奥斯会长补充道。“还是我的兄弟。” “我知道。”商素心耸耸肩,眼中流露出一抹令人发指的灰色,抿唇说道。“坦白说。是他主动冲上来的。和我没有关系。” 他不屑于解释。 但他仍然解释了。 因为他知道帝林会死。却又不是那么舍得让帝林死的太快。 说起来。帝林算得上他人生中第一个敌人,也是最为重要的敌人。杀帝林能让商素心全方位感受快感。别人绝对无法取代帝林这份重要性。 如果说奥斯会长对商素心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天才、低调这些词汇上,那么今天,他对商素心的评价又多了一个词汇。 高傲。 高傲到了极致! “好了。不废话了。” 商素心无视了这对天下会高层,视线直接落在了沉默着地帝林脸上,缓缓说道:“接下来是属于我们的时刻。” “是么?”帝林诡谲地笑了笑,遂又摇头道。“我不认为。” 商素心眉头一挑:“那你认为如何?” “你父亲是个极为隐忍低调的男人。而你——实在太高傲了。”帝林微微眯起眸子。 商素心不以为意,只是淡然说道:“有什么关系呢?我讲究结果。至于是低调地处理,还是高调地完成。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啪啪啪。 帝林拍了拍手掌,笑道:“书房这么大。只装三个人实在太宽松了些。” 他话音甫落,黑压压的黑衣人从书房的休息室涌现而出。 人很多。 起码有数十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肃杀之气。但谁也想不到,在前一秒,在帝林没有拍手掌之前,这群人的身上是毫无气息可言的。 为什么? 因为像商素心这级别的强者,那么隔着墙壁隔着门,只要休息室里的人气息较大,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而这些人却能从容地避开商素心的敏锐洞悉力。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帝天留下的强者。 是帝天为儿子留下来的保命符。 他们也许单挑能力不够强悍。可一旦人达到一定的数量。便拥有极为恐怖的实力。曾经的楚河便在这帮人手里吃过亏。如今的商素心呢? 面对帝天残忍地改良之后,商素心能否轻松劈开这个天煞局,取了帝林的性命? “人多不代表有用。”商素心极为诛心地说道。“华夏十四亿人。也不见成为天下第一大国。” 很明显。 如今的商素心不止冷厉,还对他自己的祖国充满了恶意。至于这份恶意出自何方,没人关系。 包括站在他面前的帝林。 “是么?” 啪啪啪。 帝林遂又拍响了手掌。这一次,那群人并没有立刻出手。反倒是帝林身后的墙壁骤然分离,破出一条道路来。直通曾经染血无数的空旷地。 皎月扑面而来。一道道阴寒冷风席卷全身。帝林的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笑容,抿唇说道:“谁说人多就没用?”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夜杀!(3) 第四百九十四章夜杀!(3) 谁说人多没有用? 也许对商素心这级别的强者而言,狭隘的空间非但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威胁。反而会加强他的攻击力。可若是他的目标脱离了视线范围呢? 当身后的墙壁毫无征兆地破开之时,帝林带着奥斯会长与阿伦离开了这狭隘的书房。而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商素心动了。 他一动。那群伺机而出的天煞局高手也破空而来。将商素心团团困住。 战况一触即发,难以挽回! 嗡! 一柄渗出浓墨气息的长剑呼啸而出,甫一晃动,便将身前两名天煞局成员击毙。转瞬之间,那群天煞局高手便与战力无匹的商素心激战起来。杀机外泄。 咯吱。 帝林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清脆地声响。 仅仅迎着月光走出数步,紧随其后的阿伦便在奥斯会长的搀扶下跟了过来。他脸色略微发白,却也在这段时间内缓缓恢复了一些体能。先是一阵沉默,遂又朝前方徐步儿走的帝林说道:“你一早就知道他今晚会来?” “我不知道。”帝林摇头。 阿伦微微蹙眉,遂又问道:“但你在休息间准备好了足以挡住他的高手。” “从我回纽约的哪天开始,他们便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帝林缓缓转过头,咧嘴笑道。“我将每一天当做他们要杀我的那一天。” 如果是这样。 帝林的心思以及城府的确达到了一个难以估量的程度。哪怕是素来从容不迫的奥斯会长,也在听见帝林这番话之后微微蹙眉,问道:“你打算就这么离开?依我看来,他们只能消耗商素心的体能。并不能成功截杀他。” “这一点我知道。”帝林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从来没觉得那群父亲留下来的人能杀了我此生最大的敌人。” 与商素心一样。 二人均将对方当成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敌人。 很明显。今晚看似来得突然。却是二人厚积薄发地一次碰撞。 商素心已达到破天巅峰的境界。可谓年轻一辈当之无愧地最强者。帝林呢? 他已断了一条胳膊。哪怕在疯狂而残忍地训练之下恢复了原本的实力,甚至是往上迈出一步,成功晋级为破天强者。可是——若是二人在完全没有消耗的情况下,帝林绝对不够商素心打。 因为打不过。所以帝林留下了后手。 那群天煞局高手便是他的后手。有了他们的存在。当商素心再度站在他的面前时。绝不可能还拥有那么可怕的实力。 这是帝林的计划。 只是。 很明显的。 商素心不是一个人来。他有同伴。而这个同伴是谁呢? 云飞扬最后一个人徒弟,被许多人认为年轻一辈最后一个崛起的强者。皇甫岐。 曾经的他也许风光过。 曾经的他也被人当成过傀儡。 如今。 这个皇甫家真正的传人成为连毒寡妇也无法轻易撼动的强者。因为他是云飞扬的徒弟。因为他展露出自己全部的能力。 他来了。 他跟随商素心的脚步而来。 铿! 长剑穿过黑暗,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三人的面前。 嗡嗡! 长剑于地面发出激荡之声。登时阻止了三人前行的步伐。而下一秒,一道身影亦是从墙角之下的阴影处弹射而出。落在了三人的面前。 “想走?”皇甫岐出声说道。 在商素心的明示下,皇甫岐的出现并不让人意外。即便是最不懂今晚这场战争的阿伦也料到了闪亮登场的皇甫岐。 “这是我的家。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帝林坦荡地面对皇甫岐质问。 “你想走也走不了。”皇甫岐摇了摇头。 “真的?”帝林咧嘴笑了起来。笑得颇为残忍。还有些恶毒。 自己真的走不了? 事实上,帝林从没想过走。 从许久许久之前,他便没想过从自己家里离开。 而同样在许久许久之前,他便一直在为来他家的人不能走而做准备。 不论他是否能做到。今晚,一切都自见分晓。 “我从不撒谎。”皇甫岐微微眯起眸子。右手轻轻一转,紧握住刺入地面的剑锋。铿地一声拔地而出! 帝林闻言,却是笑了。 皎洁地月光之下。他的笑容异常微妙。甚至是有些令人琢磨不透。但一道身形的出现立刻诠释了他这番意味深长的笑容代表着什么。 她来了。 迎着月光。如九天玄女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是谁? 又有谁适合今晚的局? 自然是无双姑娘无疑。 她手持白绫。像古墓中的那个冷人儿徐步而来。站在了皇甫岐的身后。 皇甫岐。 破天强者。 夏无双。 破天强者。 帝林。 缺一条胳膊的破天强者。 不论如何。 在没有商素心参与的这一战,帝林胜率极大。 “你看。我是不是从没想过离开?”帝林右手一晃,一并锋利地武器握在掌心。直指皇甫岐。 皇甫岐眉头微微一蹙,他自然看穿了帝林的心思。 也瞬息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那么此刻——究竟是打。还是跑呢? 打的话。 两个破天强者绝不是他能应付的。哪怕帝林还断了一条胳膊。 可即便是夏无双一人,他也绝没有任何胜算。 所以—— 他选择跑。 而他突围的方位是搀扶着阿伦的奥斯会长这边。 这位在纽约拥有足够影响力的会长大人成为今晚最被人看轻的弱者。也是皇甫岐突围的最佳选择。 只是—— 谁说奥斯会长就真的这么不堪? 谁说奥斯会长就一定只是个武道之外的人物? 砰! 奥斯会长透出那把精致地银色手枪。 一颗特殊加工的子弹被一团炽烈的火光包裹着,绽放出绚烂的光线。激光般射向了朝他俯冲而来的皇甫岐。 开枪的速度快到皇甫岐来不及反应。 当他偏开身子躲避之时,那颗自然已然在他的右臂之上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唔——” 感受到手臂之上传来的剧痛。皇甫岐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是被疼痛惹出。而是被这个深藏不漏的奥斯会长。 以皇甫岐的实力,他绝对可以轻易躲避子弹。破天强者早已达到人类的反应巅峰速度。即便奥斯会长的枪法再好,也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形。 可偏偏—— 他的身形被捕捉到了。还被奥斯会长击中。 这唯一能证明的只有一点——奥斯会长绝不是单纯地枪法好。而是—— “两位。我兄弟有伤在身,就不参与了。”奥斯会长微微一笑。收回了银色手枪。 “你已经出了很大的力。” 帝林淡然一笑。猛然朝皇甫岐斜刺而去。 与此同时,沉默不语地夏无双也动了。 他与帝林两面夹击,对负伤的皇甫岐进行有效且极为凶悍地攻势。 这一次。皇甫岐又该如何抉择呢? 负伤之际还要面对两个足够强大的对手。皇甫岐有几成把握? 他一成都没有。 所以他被再次重创。 白绫如幽灵般贯穿他的肩胛,令他浑身被自己的鲜血所染红。活脱脱像是一个血人一般。极为触目惊心。 嘭嘭嘭! 踉跄地脚步,粗重的呼吸,以及那逐渐暗淡的眸子预示着皇甫岐正面临有史以来最为严峻的考验。 此时。 他已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了。 拉着一个人垫背? 惨死于二人的夹击之中? 他苍白的脸上骤然浮现一抹笑容。随后。他提起剑锋,大声喝道:“大战从这一刻开始!” ————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夜杀!(4) 第四百九十五章夜杀!(4) 大战从这一刻开始!? 被联手重创的皇甫岐何以骤然间恢复勇气与胆魄? 又如何能提起剑锋而战? 难道之前的他只是伪装的。此刻的他,才打算用尽全力? 不是的—— 他忽然振作起来的理由也很简单。 商素心终于出来了! 他已斩破天煞局,从那机关重重的书房脱离出来。 此时此刻,他是那般从容不迫地走出书房,徐步向众人行来。 他的脸上有血,但一定不是他的。 他的剑锋之上也有血,同样,不可能是他的。 书房内到处遍布着尸体。他一剑便能斩杀一人。区区二三十人,又能消耗他多少体能呢? 他来了。 站在阿伦与奥斯会长身后。英俊而阴郁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之色。视线先是扫了夏无双一眼,遂又落在了帝林的脸上:“你。准备好了么?” “我一直在等你。”帝林眉头一挑,淡漠道。 “来吧。” 嗡! 毫无多余的言语,商素心骤然抬起长剑,呼啸一声朝帝林刺了过去。 “夏小姐。皇甫岐就交给你了。”帝林持剑而出,向身后丢下了这句话。 夏无双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 当帝林冲向满身鲜血的商素心时,这位无双姑娘便一个闪身落在了皇甫岐的面前。神色清冷而漠然。仿佛在盯着一具尸体。 这边厢,夏无双已经和皇甫岐对峙起来。那边厢,商素心则是与帝林激战起来,杀机四伏。 阿伦在此刻,身体的重心也已经基本平衡下来。反倒是在旁观战的会长大人微微一笑,扭头朝跟随自己多年的阿伦说道:“还有力气吗?” “有。”阿伦点点头。心中冒出一个震惊的念头。 “那就在一旁站着。”奥斯会长松开了搀扶着阿伦的手心。 “你要做什么?”阿伦谨慎地问道。 “难道不够明显吗?”奥斯会长微微一笑,往前踏出一步,站在了皇甫岐与夏无双的中间。 奥斯会长出手了! 他漫不经心地站在夏无双面前,微笑道我:“无双姑娘。像这种粗活,就交给我做吧。反倒是帝林那边——你我都知道。只剩下一条胳膊的帝林不是商素心的对手。” 对此夏无双并不反驳。 相反,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他要做什么? 他打算独自面对皇甫岐么? 要知道。皇甫岐不论如何负伤也终究是破天级别的强者。即便是一个处于巅峰的规则强者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等级上的差距让后者根本没有战胜的余地。 那么—— 奥斯会长究竟有什么底气来面对皇甫岐? 难道他—— 众所周知,奥斯会长从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男人。他优雅归优雅,但哪怕再优雅,他在某种程度上也一直被人打着商人的标签。作为一个商人,是绝对不会做赔本买卖的。 心念至此,夏无双极为从容地转身离开。朝商素心那边走去。 夏无双一走。场上便只剩下负伤的皇甫岐与面带微笑地奥斯会长。 他一如既往地优雅与平静。仿佛只是在跟一个老友闲聊一般,根本看不出面对绝对强者的紧张气息。他越是如此,皇甫岐反倒越是忐忑不安。 奥斯会长他是知道的。并且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这个玩枪玩得炉火纯青地男人在武道上有多少造诣? 皇甫岐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既然一个人选择了玩枪。那么在武道上的造诣自然不会太高。云飞扬曾经说过。一个热衷于热武器的男人是不可能在武道上下大功夫的。他对此一直十分认同。就像一个男人习惯了开小跑。又怎么会再钻研奥拓呢?这恐怕就是由奢入俭难的本质。 “奥斯会长。你未免太自大了。”皇甫岐狰狞地笑了起来,剑锋微微上扬,竟是横空画出一道剑影。 奥斯会长笑了笑,并未回答。 与此同时,天空刮起一阵微凉的夜晚。徐徐吹拂在二人脸颊之上。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奥斯。装比可以。别装过了头。”不远处的阿伦喊了一声。颇为担忧。 他从没见过奥斯不拿枪出手。 而此时此刻,奥斯会长似乎并没有拿枪的冲动。哪怕这只是一个假动作。可在阿伦看来,一旦皇甫岐发动进攻,他未必还有拔枪的机会。 这句话是关心,同样是隐晦地提醒。 若是一定要战,此刻应该拔枪了。 再不拔,便会丧失最后的机会。 但奥斯会长对此只是充耳未闻,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拔枪的机会。他微微背负双臂,视线轻轻地落在皇甫岐身上,微笑道:“云飞扬自称妙门之神。乃妙门最强之人。那么他的徒弟。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徒弟,想必也拥有极为强横的实力。” 皇甫岐闷声说道:“未必极强。但要对付你,应该绰绰有余。” “现在。我给你拔枪的机会。” 他自然是知道奥斯会长用枪的。 所以他看上去极为托大地给了奥斯会长一个机会。 弦外之音也很清晰,不拔枪,你根本不够资格与我一战。 这番话可以说是挑衅,也可以算是另类的好意。可在奥斯会长看来,这只是一句废话。因为他从不需要被人给他把枪的机会。 他要把枪。谁也阻止不了。 他不愿把枪。谁也操控不了。 所以他只是摇摇头,淡然道:“你可以开始了。” “放肆!” 皇甫岐神色一冷,身躯之上骤然释放出浓密的杀机。一瞬间,他便毫无保留地朝纹丝不动地奥斯会长冲刺而去。 他已经负伤,他不可能再向之前那般与奥斯会长打持久战。所以他没有再试探的心情,出手便是雷霆一击。出手便要夺了奥斯会长的性命。 然而。从不肯吃亏,也绝不肯打没把握仗的奥斯会长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么? 不会。 奥斯会长喜欢用枪。是因为他认为能用枪解决的问题,就不应该搞得一身鲜血。毕竟,他是一个有轻微洁癖,还极为注重自身形象的男人。 但若遇到子弹没办法伤害到的强者时。他同样有更为震撼的手法来应对敌人。 什么法子? 出刀。 嗖! 一把精致而寒冷的小刀激射而出。如遇到闪电般射向急速而来的皇甫岐。 铿! 皇甫岐提起剑锋,精准无误地挡住了奥斯会长的第一刀。 但奥斯会长的第二刀也紧随其后,不再给皇甫岐阻挡的机会。 呼哧! 就这么一瞬间,小刀如一道魅影射向皇甫岐。给予这个破天强者致命一击。 噔噔。 措手不及的皇甫岐连番后退,硬生生地扭身避开了这电光火石的第二刀。 然而奥斯会长并未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当第二刀铿锵一声落入地面之时,他手中紧握的第三刀射了出去。 这一次。刀锋并未脱离奥斯会长的手心。而是伴随着奥斯会长那如鬼魅般的身形激射而去。凶悍无比地刺向皇甫岐咽喉。 这一刀。皇甫岐还有把握阻挡么? 这快若闪电,顷刻间便抵达的第三刀是如今的皇甫岐能阻挡的么? 他能挡。 他终究是云飞扬最后一个徒儿。 他终究从云飞扬身上学到了太多太多的应敌之计。他又如何会轻易被打倒呢? 他挡住了。 只见那去势已老的剑锋在皇甫岐手心诡谲地一晃,竟是生生地扭转过来。狠狠地挡住了那激射而来的小刀。发出极为清脆刺耳的声响。 奥斯会长的夺命三刀展现出惊人的连贯性与杀伤力。别说是负伤的皇甫岐。即便是巅峰时刻,皇甫岐也自然会挡得极为吃力。但不论如何,他终究还是挡住了。 他没有给云飞扬丢脸,也没有被这个名头极为唬人的奥斯会长所打败。 现在。他是否没有后招了? 现在,是不是轮到自己反击了? 当皇甫岐心念一动,正要施展致命反击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中在瞬间凝聚起浓浓的惧色。 盖因为—— 他额头上被一个漆黑幽冷的洞孔所瞄准。 ————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夜色!(5) 第四百四十六章夜色!(5) 枪是精致的银色手枪。 外观十分精美。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多过杀人利器。阿伦认识。那是奥斯会长贴身携带的武器。 阿伦见奥斯会长开过三枪。 每一枪都有一个极为强悍地敌人倒在血泊之中。 而在阿伦看来,只要奥斯会长开枪,那对方一定没有反击的机会。因为奥斯会长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开枪。更加不会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开枪。 那么现在呢? 奥斯会长在出了三刀之后,时候准备好了呢? 他不知道。哪怕枪口距离皇甫岐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可在阿伦眼中,皇甫岐这种破天级别的强者是拥有躲避子弹能力的。哪怕枪口距离他的脑袋是如此的近。只要子弹没有进入他的脑门,阿伦那一颗悬着的心就不会真正地放松。 阿伦忐忑着。 皇甫岐却陷入了最真实地恐惧。 对。恐惧。 来源于对死亡的恐惧。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死亡。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得如此——简陋? 枪口就在眼前。枪口的尽头也许是一颗恶毒之极的子弹。是一颗能夺走自己生命的子弹。 可不论如何。皇甫岐此刻的第一反应便是躲。 躲多那即将射出的子弹。 只是—— 自己该怎么躲? 往后? 那肯定不行。 自己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与子弹赛跑。 往左? 奥斯会长的子弹也会跟着自己往左边而去么? 他只需要轻轻摆动枪口。子弹也许便会跟着自己往左边移动。 那么。 往右? 子弹同样有可能往右边挪动。在奥斯会长巧妙地安排下。射入自己的额头。 那么—— 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呢? 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地从奥斯会长的枪口下脱身呢? 他脑海中浮现无数个念头,而这些念头仅仅在一瞬间便完成。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慢了。 他没有果断地作出抉择。 所以奥斯会长为他做了。 动或者不动。对奥斯会长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掏出了手枪。 手枪里的那颗子弹总归会进入皇甫岐的额头。这对奥斯会长而言是一件已成事实的事儿。根本没有任何其余的可能。 就像前三次见奥斯会长开枪那样。当阿伦瞧见奥斯会长第四次向敌人开枪之后。皇甫岐倒下了。 错愕。 震惊。 还有不甘。 子弹贯穿皇甫岐的脑袋。鲜血混杂着惨白色的液体从脑部激射而出。皇甫岐在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高速旋转的大脑在瞬间当机。连前方的画面也变得飘忽不定,直至完全漆黑,直至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皇甫岐倒地不起。当场毙命。 “妈的——” 阿伦咽下一口唾沫,极为慎重地凝视着躺在地面上的皇甫岐。 他有些迷糊。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皇甫岐竟会如此轻易地便被奥斯会长击杀。 他更加不敢相信,与自己朝夕相处地奥斯会长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前三刀的惊艳颠覆了阿伦对奥斯会长的认知,而最后那一枪,却让阿伦再度确信了一点。 只要他开枪。只要他想射中一个人。那个人必定躲不掉。 这便是天下会的精神领袖奥斯会长。这便是自己的兄弟。奥斯。 阿伦吐出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朝奥斯会长走去:“你应该在我被商素心打成猪头之前就出手。” “为什么?”奥斯会长收起手枪。转身望向阿伦。 “以你的实力。我大可不必被商素心打成这样。”阿伦撇嘴说道。 “你既然这么勇敢地冲上去。我自然不能坏了你的好心情。”奥斯会长微微一笑。说道。“更何况。你本来就是一个十分了得的高手。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 哪怕这是假话,出自奥斯会长的口中仍然让阿伦听得极为顺畅。却也不再怪罪这个隐瞒真实实力多年的好兄弟。两步走上前瞥了躺在血泊中的皇甫岐一眼,吐出一口唾沫道:“看情况。商素心即便面对那两大高手。也仍然立于不败之地。” “你想让我出手?”奥斯会长盯着阿伦说道。 “以现在的局面。恐怕只有你才能打破僵局。”阿伦语重心长地说道。“更何况,那个女人与楚河的关系相当不一般。” “我没有开枪的机会。”奥斯会长摇了摇头,笑道。“事实上。当我开枪击毙皇甫岐之后。我的手段对商素心而言已经无效了。” “那你的飞刀呢?”阿伦问道。“你的飞刀让我惊艳。我相信你只要出刀。势必能为他们二人争取极大的空间。” “我的刀已经用完了。”阿伦笑着摇头。“不如把你的刀借给我用?” 阿伦先是一阵错愕。遂又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一个装比犯。” “你误会我了。”奥斯会长状态悠闲地点燃一支香烟,微笑道。“我真的只有三把刀。我也真的没办法开枪击中商素心。甚至于——若是我冒冒失失地开枪,还极有可能打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所以你现在打算看好戏?”阿伦皱眉问道。 “就只允许你看好戏。不允许我看?”奥斯会长微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解决掉了一个。” 阿伦恼羞成怒:“你看不起我?” “没有。”奥斯会长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有些罗嗦。” 说完这句话。奥斯会长的视线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商素心三人身上。 正如他所说。他的手段对现在的商素心是无效的。理由有很多。最为重要的是一点却是商素心实在是过于强大。 哪怕是面对夏无双与帝林两大破天强者的攻击。他竟然仍有些绰绰有余的迹象。这让奥斯会长的眉头不由轻轻蹙起。 论及年轻一辈,难道真的只有楚河才能与之一战? 奥斯会长微微眯起眸子。淡然的眸子里泛起一抹微妙之色。很快。这一抹微妙的异色转变成震惊。 他看出了商素心的布局。也嗅到了朝夏无双铺天盖地而来的危险气息。 咻咻! 剑锋宛若恶魔般缠绕住夏无双那雪白的白绫。如同千万冤魂齐出,夏无双浑身被一股极为冰冷的气息所席卷。而仅仅是一瞬间,与夏无双联手的帝林便从身后刺来一剑。试图与之前那般,替夏无双解围。 但这一次商素心计算了每个人的所有反应。帝林这围魏救赵的选择自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帝林这一剑极为轻易地便被商素心躲开。 而很快地,夏无双所承受的负担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招架不住! 扑哧! 冒着黑气的长剑倏然窜出,如一道黑色闪现在夏无双胸口乍现开来。 扑哧! 鲜血自胸口炸开。登时溅了无双姑娘一脸鲜血。 “唔——” 夏无双身负重创。脸色登时变得苍白之极。双腿亦是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 她退。 商素心则是猛然前倾,一丝不苟地凝视着夏无双的心脏出。薄唇中铿锵有力地吐出两个字来:“死吧。” ————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夜杀!(6) 第四百九十七章夜杀!(6) 嗡嗡! 刹那间刀光剑影,商素心浑身被一股浓郁如墨的杀机所笼罩。那双阴郁而冰寒的眸子里更是跳跃着难以消泯的的冷意。只见他手腕微微一转,整个身子仿佛骤然紧绷,随后,又如一把出鞘利剑倏然射出。 咻咻! 剑锋宛若鬼魅般啵地一声刺出,直抵夏无双心窝! “当心!” 帝林眼见商素心如一头下山猛虎朝夏无双奔腾而去。登时大惊失色,脚下猛然一蹬便是紧随其后。 只是,他的速度又如何与帝林相提并论? 短短数秒钟,帝林便被他远远甩在身后。无力追赶。 嗖! 情急之下,帝林选择了唯一的办法。 只见他手腕猛然一紧,手中那把长剑便如紧绷地弓箭一般激射而出。直朝商素心后心射去。 剑锋脱手。竟是在空中嗡嗡激荡,发出极为锐利地声响。 扑哧! 长剑刺破天空。毫无保留地朝商素心射了出去。 惊魂一霎。 帝林这令人意外的一击并未取得任何实际性的效果。相反—— “帝林太冲动了。” 眼见战局出现异变,奥斯会长的脸上迅速爬上一层担忧之色。而更多的则是对商素心的敬佩。 仅凭一人之力压制两大破天强者。非但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反而精心布局——让帝林陷入难以反转之局面! 当真是好城府,够强悍! “哪里冲动?”眼看那一剑激射向商素心背后。而前方则是他本要强势攻击的夏无双。阿伦不懂。如此境况岂非让商素心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 哪怕商素心拥有鬼神难测的实力,此刻只怕也会陷入焦乱之中吧? 奥斯会长苦笑一声,微微眯眼道:“你真以为商素心的目标是夏无双?” “这两人的实力虽说也是伯仲之间。但一定要挑选一个更为强大之人。那定然是夏无双。如果我是商素心,也一定会先摧毁夏无双。”阿伦理所当然地说道。 “在商素心看来,他的眼中没有谁更强大。只有谁是他最想杀的。”奥斯会长微微摇头,说道。“因为你我都知道。他们二人都不是商素心的对手。所以对于你这个问题。商素心是从来都不会考虑的。” 阿伦微微抿唇,费解道:“他最想杀的是谁?” 其实阿伦已经知道结果了。 但他还是想问上一句。 “除了帝林,还会是谁?”奥斯会长轻轻摇头。“他们的父子早已结怨数十年。现如今,这份仇恨极为完美地附加在他们身上。有增无减。” 奥斯会长话音甫落。那原本气势无双的商素心骤然转头,左手猛然抓住那激射而来的长剑。下一瞬,只见他双脚猛然一瞪。竟是毫无保留地朝帝林激射而去。 没错! 这才是商素心的最终目的! 杀夏无双? 如果有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但正如奥斯会长所言,他最想杀的,一定是帝林这个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敌人。除了他,谁能让商素心千里迢迢跑来纽约杀人? 咻! 剑意狂喷。仿佛厚积薄发地杀机般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眼见商素心如此凶狠地冲击而来。帝林心中却是猛然一沉。心知中了商素心的奸计。 这惊魂一瞬让夏无双与帝林都惊呆了。唯独观战的奥斯会长还能保持足够的清醒。 只是,他能改变这场战局么? 负伤的夏无双期望这个一枪击毙皇甫岐的奥斯会长可以出手。 站在奥斯会长旁边的阿伦也希望这个生死与共的会长大人可以出手。 然而。 他会出手么? 他出手有用么? 没人知道。 但他一定会出手。 原因有很多,他也没时间一一权衡。 他终于还是出手了。 他一只手摸出银色的精致手枪。一双眸子却是死死盯着商素心的身形轨迹—— 正如许多人都了解的道理。越是强大的敌人,越是有足够的反应能力去躲避子弹。破天巅峰强者的商素心有么? 他有。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将奥斯会长放在眼里。哪怕他杀了皇甫岐。可在商素心的眼中。他跟帝林或者是夏无双又有什么区别呢?甚至还不如! 这是商素心的想法。 可这绝对不是阿伦的想法。在阿伦心中,只要是奥斯会长想做的,要做的,便一定可以做到。而且绝对没人可以阻止! 他要阻止商素心。 并且已经在做了。 他找准了商素心的身形轨道。哪怕他的速度是那么快,是那么的让人捉摸不透。可商素心还是找准了! 在帝林极为艰难,甚至被割破手臂的紧张局面下,奥斯会长终于扣动扳机。 砰! 一颗夹杂着火光的子弹骤然射出。直接射向了速度奇快的商素心。 叮!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骤然响起。发出极为尖锐刺耳的声音。 下一瞬。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站在奥斯会长身边的阿伦。 也包括终止攻击,并成功避开子弹的商素心。 更包括堪堪脱离险境的帝林与夏无双。 铿锵! 金属的碰撞并不是别的声音。而是奥斯会长手心的银色手枪被人打飞在地,重重地摔在了远处的地面上。而由始至终,阿伦都没发现有人出现在他们的身边。甚至是没人认为在这个节骨眼,还会有人出现。 但事实上。 的确有一个人出现了。 一个黑衣人。 一个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他是谁? 没人知道。 也没人认识。 但不论是谁,都深知这个人绝对是个极为强悍的高手。否则他又哪里有本事打飞奥斯会长的手枪呢? 除了对不可知的高手,一个更为重要的信息传递给了每个人。 这个忽然冒出的不速之客是来帮商素心的。 哪怕不是。他也绝对是来阻止奥斯会长的。阻止奥斯会长,便是阻止这个纽约联盟。 不论如何。这个极为强悍的神秘高手出现都不是一件美妙的事儿。除了对商素心。 “堂堂奥斯会长竟然会背后开枪。”黑衣人步履平缓地走向众人,嘴唇开启。“不雅。实在不雅。” “你是谁?”即便被人打飞了手枪。奥斯会长的脸上也没流露出任何的惊讶。微微笑道。“你背后打飞我的手枪。就很雅?” “有些事儿也终究讲一个先来后到。华夏有名言你不仁,便别怪我不义。”神秘黑衣人缓缓说道。“所以在我看来,你没有资格评价我。但我有嘲笑你的权利。” “听上去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奥斯会长点点头。并不反驳。 “商公子。你可以继续完成你的目标。”神秘黑衣人也不转头,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想没人会继续阻止你。” 父亲死后,商素心再也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商仲。他也不曾泄露自己的任何行踪与秘密。眼前这个黑衣人的确帮了自己一把。可这也并不意味着商素心会相信他。他只是极为淡漠地说了一句谢谢,便提起剑锋,目视那双双被打伤的二人。 奥斯会长眼见局面失去控制,脸上并没任何异样情绪。只是轻轻揉了揉那被巨大力量震痛的右手。遂又转过头,朝阿伦微笑着说道:“去帮我拿包烟。” 又是这个套路。 阿伦无可奈何地说道:“咱们能不能换一个套路?” “不能。”奥斯会长神情微微一敛,沉声道。“走。” 一字定音。 阿伦本欲反驳,却见奥斯脸上写满了冷漠。心头竟是微微一颤。 走不走? 他只能走。 于公于私,他留在这里都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牵连奥斯会长。 走。也许还能求助于天下会,让会内大批高手前来援助。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走。 走之前。他深深地盯着奥斯会长那并不多么魁梧的背影,深沉道:“我还会回来。” ———— 我还会回来! 我阿伦绝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也绝对不是抛弃兄弟的懦夫。 奥斯会长对此坚定不移。 他的兄弟。他自然信得过。 他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真诚的笑容,遂又轻轻抿唇,视线落在了那神秘黑衣人的身上。 他知道。大战不可避免。 除了自己,没人可以阻挡眼前这个气息极为可怖的神秘人。虽然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究竟与自己有什么仇怨。更不清楚他今夜的出现究竟为何。但不论如何。奥斯会长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 今夜。 他也一定要出手。 为了一切。 “你认为他可以走?”神秘人双眼极为淡然地扫了奥斯会长一眼。十分冰冷地说道。 “我知道。”奥斯会长点头。一股淡然的气息从他身上溢出。超凡绝伦。 “你很有自信。”神秘人抿唇说道。 “一直有。”奥斯会长目不斜视,平淡道。 “但我还是要杀了他。”黑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杀不了。”奥斯会长平静地说道。黝黑却十分英俊的脸庞之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沉稳之色。 “你能阻止我?”黑衣人问道。 “能。” 话音甫落。 二人同时出手。 神秘黑衣人出手如奔雷,快到肉眼难辨。而当他与奥斯会长进行第一次雷霆交手之时,他原来所站立的位置甚至还有一道残影。可见此人的速度快到了什么地步。 然而。 纵使他够快。够强。 他仍然没能一次性打倒奥斯会长。 甚至于—— 在二人经过一次短暂地交手之后,那神秘黑衣人还轻微‘咦’了一声。瞬间顿足。 “破天巅峰?” 神秘人神色微妙地扫视奥斯会长。极为惊讶地说道。 破天巅峰? 这个答案不止让一直十分淡然的神秘人震惊。就连另外三人也万分震撼。 奥斯会长竟拥有破天巅峰的实力? 他不是只是一个玩枪的高手么? 他不是在武道这一块根本没有太多的潜能么? 为什么他会是破天巅峰? 众人均不是太能理解。可不能理解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奥斯会长的确是破天巅峰。这一点得到了神秘黑衣人的确定。也得到了奥斯会长的默认。 奥斯会长。 纽约乃至于西方世界最年轻的地下领袖。也是最有权势的地下领袖。不论是神会还是美国本土组织,均对这个异军突起的奥斯会长极为看重。就连王者帝天也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甚至不惜主动邀请他来庄园一聚。希望能让他与自己的儿子帝林成为盟友。而反观政坛,这个年轻人也正在走向一条康庄大道。将来势必能大放异彩。 他实在太优秀了。 优秀到许多人在他面前暗淡地仿佛蝼蚁一般,毫无光彩可言。 如今。 他还是年轻一辈最为强悍的破天巅峰境界。 这一点。无异于一颗炸弹扔进了湖面,泛起惊涛骇浪! “很意外?” 奥斯会长面色平静地扫视神秘高手。 “有一点。”神秘人淡淡点头。遂又摇头道。“但是没用。” 有一点。 但是没用! 这世上,破天巅峰境界便是最强高手么? 不是。 当云飞扬出现之后,众人便知道这世上还有更高境界了。 这一点是无人可以否认的。 而神秘人的但是没用四个字让众人陷入了极大的震撼之中。难道——这个神秘高手竟然已经突破了破天巅峰境界? 破天之上为何? 通神。 楚林乃通神强者无疑。 而眼前的黑衣人,难道也是通神强者? 这个答案已经会揭露。哪怕没人去问,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当这个问题摆在奥斯会长面前时,他动了。 不是毫无征兆地朝神秘黑衣人攻击。而是—— 他闪电般地速度一把拉住帝林。奋力一甩。将他重重地扔在了夏无双的身边。 “走。” 帝林补充道:“一起走。” 走? 一起走? 若是都走了。 谁来与你并肩作战? 若是都走了。 谁陪你共赴黄泉? 二人没有走。 一个都不走。 他们倔强地站在奥斯会长身后。目光冷静而沉稳地凝视着这个额头上贴着商人标签的奥斯会长。一言不发。 他们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他们也不会走。 因为他们三人已是联盟。且不是人们口中只有利益,没有友情的联盟。即便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行动是愚蠢的。是无知的。是不现实的。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去这么做。 恰恰相反。 他们愿意留下。并且极为不想走。 为什么要走? 难道只允许你有情有义,就不允许我么? “走吧。” 奥斯会长的声音骤然变得微妙起来:“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我们是绝对不会——” “走!!!” 一声怒吼。震慑人心。 怒吼从奥斯会长口中发出。 他一声怒吼。仿佛天神下凡。竟是连那地面也仿佛轻微摇晃起来。而同一时刻,奥斯会长毫无保留地俯冲而去。朝着已然结为联盟的商素心与神秘人冲击而去。 他一出手。 登时如天雷般。震慑人心。 眼看着奥斯会长冲向二人。夏无双与帝林不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个奥斯会长的巅峰实力实在太过强悍。纵使他们二人联手,也绝对无法为奥斯会长提供太大的帮助。就像他们联手对抗商素心也会负伤会处于劣势一样。到了他们那个境界的战斗。是根本不允许他们二人参与的。没有这个境界,也没有这个能力。 强行卷入? 也只有自取其辱的份儿。 那么。他们究竟会不会走呢? 他们不会。 当奥斯会长冲向神秘人与商素心之时。二人亦是紧随其后,极为凶狠地跟了过去。 他们也许没有足够的实力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可他们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场狂风暴雨。更是有足够的胆量来面对比自己强大不止一个档次的强者。 死?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此刻的三人已经成为了同生共死的朋友。生,便一起生。死。便也可以一起死。 奥斯会长冲上去。顷刻间便与对面的二人展开了最为严峻的一战。 这一战。是奥斯会长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 这一战。是奥斯会长丢下手枪之后的最可怕的一战。 这一战—— 砰! 气息并没之前沉稳的商素心被奥斯会长强悍逼退。而神秘黑衣人却是一击将他震飞。踉跄地往后退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夏无双与商素心才勉强跟上奥斯会长的脚步。 这样的跟随,有任何意义么? 对方交手已经完毕。他们二人才勉强跟上。 怎么帮? 怎么同生共死?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起码对夏无双与帝林而言是这样的。 “你们不该留下。” 也许是方才那一次出手实在是太过催动潜能。奥斯会长的气息竟是有些微弱。直至二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奥斯会长方才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的留下,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意义。” “但我们一定要留下。我们也必须留下。” “那么——你们去应付商素心吧。”奥斯会长视线紧紧地落在了神秘黑衣人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应付他。” 说话间,他浑身气机爆棚。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气势无双! ———— 第四百九十八章 死了!(上) 第四百九十八章 死?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活。 此刻的三人已经成为了同生共死的朋友。生,便一起生。死。便也可以一起死。 奥斯会长冲上去。顷刻间便与对面的二人展开了最为严峻的一战。 这一战。是奥斯会长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 这一战。是奥斯会长丢下手枪之后的最可怕的一战。 这一战—— 砰! 气息并没之前沉稳的商素心被奥斯会长强悍逼退。而神秘黑衣人却是一击将他震飞。踉跄地往后退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夏无双与商素心才勉强跟上奥斯会长的脚步。 这样的跟随,有任何意义么? 对方交手已经完毕。他们二人才勉强跟上。 怎么帮? 怎么同生共死?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起码对夏无双与帝林而言是这样的。 “你们不该留下。” 也许是方才那一次出手实在是太过催动潜能。奥斯会长的气息竟是有些微弱。直至二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奥斯会长方才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的留下,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意义。” “但我们一定要留下。我们也必须留下。” “那么——你们去应付商素心吧。”奥斯会长视线紧紧地落在了神秘黑衣人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应付他。” 说话间,他浑身气机爆棚。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气势无双! 我来应付他! 奥斯会长要应付的不是别人,正是对面那个身着黑衣的神秘男子。 这个男人实力通天,甚至是——通神! 没错! 这个男人的实力已经达到通神的地步。而这绝非是别人给出的评价。而是奥斯会长自己! 他为什么能笃定这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已经达到了通神的地步呢? 因为他已经达到了破天巅峰状态。这个境界对年轻人而言是绝对难以想象的。因为放眼全球,能达到这个状态的屈指可数。甚至仅有三人。 商素心。楚河。以及这个实力强悍的奥斯会长! 只要一出手,他便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强者一定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而破天之上,又会是什么境界呢? 自然是通神! 通神! 人类最巅峰的境界! 而此刻,他便要以自己破天巅峰境界的实力来挑战这个超越极限的通神强者。他有把握么? 他没有! 可有些时候,不是没有就可以不出手。还有些时候,并不是因为打不过就可以不打。 奥斯会长本不打算出手。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出手的必有。也没有绝对出手的理由。但现在他有了。因为他不出手。他那两个盟友势必会惨死现场。因为他不出手,他们这一战就彻底败给了商素心。 奥斯会长有奥斯会长的骄傲。他可以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去支持夏无双与帝林。不去与他们配合去杀了商素心。 但另外一些时候,他却不得不出手。 因为他不出手。就没人出手了—— 他出手了。 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来对抗神秘的黑衣人。哪怕这个神秘的黑衣人是他注定打不过的强者。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战。 乃他人生第一场大战。 他想轰轰烈烈。霸道无双! 嗡! 气机宛若千万条灵蛇般从他身上飞窜而出。顺着空气的轨道四面八方地射了出去。而最为粗壮的那一道气机,却是俯冲向了神秘的黑衣强者。 气机之强大已经完全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纵使是一旁被夏无双与帝林围剿的商素心,也在这么一瞬间被奥斯会长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所震惊。 破天巅峰强者? 某一瞬间,商素心自认即便是自己的巅峰状态,也未必有把握击败这个神秘莫测的奥斯会长。 是的。 他没有把握。 因为奥斯会长比他更聪明,更睿智,甚至是更了解这个世界。 他是什么人? 他只是一个让人尊重却未必敬畏的败家子。起码在许多人眼中,他属于游手好闲地一类。明明背靠商家,却从来不是那种可以作出大事儿的人。可奥斯会长呢?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背景与人脉,却可以从非洲最艰苦的小镇脱颖而出,成为纽约乃至于西方鼎鼎大名的人物。单凭这一份实力,商素心便自叹不如。何况这个奥斯会长还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若他全心全意地将精力放在修习上,如今的他是否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呢? 是否——可以成为年轻一辈第一个破天而出的通神强者呢? 心念至此,商素心竟然是隐隐生出了一丝微妙的震撼。以及极大的悸动。 是的。 奥斯会长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给商素心狠狠地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了他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天赋的强者。哪怕是年轻一辈,也绝对不是。 先不提与他同等级的楚河,眼前这个奥斯会长的天赋就绝对不是他所能一较高下的! 商素心穷一生的精力来修心,来熏陶自己的武道。可奥斯会长呢? 年轻一辈。 他当属绝对第一人。纵使是楚河,只怕也要自叹不如! 奥斯会长。 威武! 呼啸风声迎面扑来,奥斯会长如同一把打磨得无坚不摧的利刃凶残无匹地朝神秘的黑衣人俯冲而去。 只一个瞬间,他便奔腾如雷火地逼近了神秘黑衣人。 扑哧! 扑哧! 一道道气机如同实质般的小刀锋一般迎面扑来,竟是将神秘的黑衣强者围困在当中。 紧接着。原本皎洁的月光如同被遮掩住了一般。整片大地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在神秘的黑衣人周身流窜。仿佛有千万人在围攻他一般。可每一次,当神秘黑衣人的衣角微微晃动之时,便又迅速停止了下来。 明眼人能看出,那是奥斯会长的一次试探。试探没有成功,所以他退了开去。 一次试探。 两次试探。 三次试探—— 当试探的次数达到两位数之时,神秘的黑衣人动了。 在奥斯会长的体能急速消耗之后,神秘黑衣人悍然出动。只是一瞬间,他便如一道耀眼的黑光,猛然朝身形最为真实的方位打了过去! 扑哧! 那只是一道虚假的影像,并不真实。 扑哧! 一次攻击落空。 神秘黑衣人眉头微微一皱,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竟然喃喃自语起来:“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你居然隐隐有了破镜而出的迹象。可惜啊——” 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这个天赋异禀的奥斯会长今日碰到了他。 碰到了他这个通神境界的超级强者! 也许这个世界上有他应付不了的通神强者。但一定不是眼前这个即将通神的破天巅峰强者。所以这一战。他势必会赢。也只有这么一个结局。 可惜啊! 可惜这个天纵奇才,文武双全地奥斯会长了! 很快。 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残影再度变得沉稳起来。也逐渐变得清晰。 直至一道极为锐利的气势从前方汹涌而来。神秘的黑衣人方才感受到残影的第一次攻击已经凝聚成功。 没错。 直至此刻,奥斯会长方才凝聚第一次攻势。 而这一次攻势,却是耗费了他大量的体能。 这是他唯一能与黑衣人强者决斗的机会。也是他选择的最佳手段。 也许在许多人看来,这样的打法未免太过消耗体能了。可奥斯会长面对的是谁? 是通神强者! 是世界上有数的几个通神强者之一! 与他战斗,奥斯会长又有多少胜利的机会? 若是没有。若是被神秘的黑衣人抓住了空当。也许他连消耗体能的机会都没有了! 奥斯会长悍然攻击而来。 只是这么一次攻击。便让空气中的火焰也仿佛瞬间燃烧起来。 扑哧一声轻响。奥斯会长身形已经悄然逼近。 轰隆! 一次铁拳攻击。 一次凝聚全身力量的攻击。 一次——奥斯会长酝酿许久的一次攻击。 一次——破天巅峰强者的最强攻击。 纵使是商素心,也绝难抵抗奥斯会长这狂霸无匹的攻势。纵使是楚河,也未必敢轻易与奥斯会长的这一拳面对面对抗。 因为这一击的威力,实在是太大太可怕了! 哪怕是这个神秘的黑衣人! 通神不代表无敌。 通神也不代表就能秒杀所有强者。 哪怕是与他明显有着差距的奥斯会长。即便他再强大,也未必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秒杀奥斯会长。 因为。奥斯会长已经是隐隐有了通神实力的破天巅峰强者。 这一次攻击。他要达到想要的效果! 轰隆! 铁拳击出。画面却在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没错。 画面竟然在这么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极为扭曲! 画面为什么会扭曲呢? 因为空气扭曲了! 而空气又为什么会扭曲呢? 因为奥斯会长这一拳实在是太可怕,太让人难以承受了! 轰隆! 乌云盖住了天空。连一丝丝的月光也仿佛无法照耀在大地之上。 狂风在骤然间吹拂起来。吹得人双眼难以睁开。仿佛在瞬间天地之间陷入了混沌之中。就连每一口呼吸,都仿佛是人类的最后一口。而每一次心跳,也仿佛是人类的最后一次鑫涛。 没人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 黑暗的时间也并未延续多久。 在很短很短地时间里。被掩盖起来的月光终于重现人间。 真的很快。 只不过短短三秒钟。 三秒是很短暂的。可对视线遭受阻碍的夏无双帝林而言却是极为漫长的。 因为他们很担心奥斯会长的处境。因为他们很担心奥斯会长会无法应付这个极为可怕的强者。 呼呼呼! 狂风吹走了乌云。只是那么一瞬间,乌云迅速离开了人间,换回了皎洁的月光。而也就在乌云悄然i离开之后,画面终于定格在了某一个瞬间。 哪一个瞬间呢? 就连商素心也被这场惊世骇俗的战斗所吸引。三人很有默契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只是那么从容不迫地望向这场惊世骇俗战斗的发生地点。 一切都停止了。 就连空气也凝固了起来。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尘嚣渐渐平稳下来的场中央。 这个场中央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奥斯会长。另一个则是神秘的黑衣人。 此刻的二人正处于一个极为诡谲的姿势。 奥斯会长的铁拳极为平稳地放在黑衣人的胸膛。手臂修长而充满了力度。黑衣人的铁拳却是十分精准地放在了奥斯会长的左胸。那个最为贴近心脏的部位。 他们二人的姿势很平静。谁也没有因为狂风的作用而微微眯起眸子。又或者,他们二人的心中充满了无限平静。因为这在他们二人看来,都是人生最为巅峰的一场战斗。尤其是奥斯会长。这甚至是他第一次发挥全部的潜能来面对一场战争。而不是从容不迫地只是使用手枪。 只要是用手枪的。都是奥斯会长不太重视的对手。 只要是用铁拳的。都是奥斯会长极为重视的对手。 今日是奥斯会长第一次用铁拳面对敌人。也许——也会成为最后一次。 蹬蹬。 神秘黑衣人往后退了两步。 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从容。说不出的恬淡。仿佛刚才二人的战争根本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甚至于,对他来说这好像只是一次茶余饭后的休闲一般。 他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神采。眼眸深处的凝重也无疑不证明此刻他的心情并不轻松。包括那具十分强大的身体。 可作为通神强者,他又怎么会表现出任何的疲惫与意外呢? 他没有。 他不止没有。还在经过这场生死恶战之后随手拍了拍胸膛上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道:“奥斯会长。即便说你是年轻一辈最强者。恐怕也没人会否认。” 奥斯会长没有出声。只是目光平静地凝视着站在对面的神秘黑衣人。甚至连抬起手臂的动作也纹丝不动地保持着。 “曾经。我只认为商素心和楚河才是年轻一辈最强者。但现在,我相信你已经成为年轻一辈最强者。而且毫无疑问。”黑衣人强者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不遇到我。一年之内,你势必通神。” “而且我记得。你今年才刚刚三十岁。三十岁啊。多么年轻的时代。你却已经成为年轻一辈第一个染指通神的强者。” 黑衣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微妙之色。但更多的却是沉稳。一字一顿地说道:“抱歉。像你这种变数。像你这种再过几年谁也无法阻止的强者。我一定不能放过。” 他像个话唠一样一个人说了无数句话。而奥斯会长却是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 他仿佛被人定住了。 他又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再也没有能力做任何需要体能的动作。 他仿佛—— “你放心。因为你的付出。我决定放过你的那两个盟友。哪怕是商素心今晚务必要杀。我也会阻止他。” “毕竟。像你这样的人死了若是一点儿回报都没有。即便是我这个侩子手,也会觉得于心不忍。” “奥斯会长。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强者。哪怕你被无数个理由牵绊着在之前没有出手击杀商素心。” “但你此刻的出手,却证明了你的确是一个人格没有任何缺陷,堪称完美的男人。” “可惜啊可惜。” “你今晚遇到了我。” “遇到了你主动斗不过的人。” 神秘黑衣人微微垂头,一字一顿道:“永别了。奥斯会长。” 他说完这句话。竟然是一步步地朝商素心走去。未等靠近,他便出声说道:“走吧。” “我要做的事儿并没有昨晚。我要杀的人,也似乎没有死。” “我刚才已经答应奥斯会长了。”神秘黑衣人平静地说道。“今晚。他们不会死。” “如果我——” “除非你想在报仇之前像奥斯会长那般死在这里。”神秘黑衣人沉声说道。 商素心不怕死。 但他也绝对不是一个愚蠢的男人。 任何对他好,或者是对他不好的人或者事儿。他都是可以分辨出来的。也许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并没有帮过他什么。他也同样知道。若是在这个黑衣人面前装比。唯一的结果便是死亡。像奥斯户长那般毫无悬念地死亡。 那么。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离开。 跟着神秘强者一起离开。 他终于还是走了。 但在离开之前。他表情极为复杂地扫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奥斯会长一眼。眼中跳过一丝叫做尊敬的光彩。 是的。 他尊重这个奥斯会长。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明不是神秘人的对手,却得到了神秘人的尊重。 这样一个优秀强大到前途不可限量的奥斯会长,却死在了这里。坦白说,即便与奥斯会长站在敌对的位置上。他仍然十分地可惜。 “他——真的死了?” 当二人走后。帝林目光微妙地望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奥斯会长。 夏无双没有出声。但脸上的表情极为沉重。 她不知道奥斯会长是否真的死了。 她只知道一点。即便奥斯会长死了,也是为他们二人而死。 这个人,将是这个世界上给予他们二人最大恩情的男人。 救命之情,岂非世间最大的恩情? 扑哧! 许久许久之后,奥斯会长口中长长地喷出一团鲜血。 血染苍穹! 第四百九十九章 杀~! 第四百九十九章 皎洁的月光。浓墨的夜色。 这两道极为鲜明的颜色在这片刚刚发生过一场血腥战争的空旷地上显得极为刺眼。尤其是地面那仿佛永远不会干枯的血色。 没错。 是血色。 鲜血来自奥斯会长。 当那二人远远地遁入黑暗之中。当眼前二人徐步行至他面前时。一口隐藏在咽喉处的鲜血再也藏掖不住,如一道箭矢喷溅而出。难以自持。 一口鲜血喷出。奥斯会长的身子明显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摇晃。但很快的。当夏无双与帝林打算上前搀扶他之时,奥斯会长微微抬起右臂,掌心对着二人道:“别过来。” “你受伤了。”夏无双蹙眉出声道。“很严重。” “我知道。”奥斯会长轻轻点头,苍白如纸的脸上毫无色彩,甚至连半点血色都没有。 “我们送你去医院。”帝林提高了音量。 他很感激奥斯会长今晚的所作所为。所以他更为担心奥斯会长此刻的状况。 他会死么? 听那个神秘黑衣人的口吻,他今晚必死无疑。 可由始至终,他们二人没看出奥斯会长有暴毙的迹象。哪怕他的确流血严重。 “不必了。”奥斯会长微微一笑。 “为什么?”帝林极为意外地问道。 不用去医院? 甚至不让他们二人上前搀扶他。 帝林搞不懂奥斯会长究竟在想什么。 “晚了。”奥斯会长轻轻摇头,极为平静地说道。 晚了! 这两个字击碎了二人的期待。 难道——奥斯会长真的不行了么?如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所说? “如果我们立刻送你去医院。你也许并不会——” 奥斯会长仍是摇头:“没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状况。” “但是——” “你们为什么要在我最后的时间里与我争吵呢?”奥斯会长轻轻一叹。“我这辈子一直在争执。儿时与父母争。来了纽约跟楚河吵。我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你们可以不跟我争吵么?” 这番话听上去有些滑稽荒诞。却充满了沉重的气息。 他不想争吵了。 他只是想平静地度过人生最后一段岁月。 “为什么?”夏无双脸色动容道。 “什么为什么?”奥斯会长抬起头平静地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无双咬唇问道。“你大可不必如此。” “你说的对。我的确没必要如此。”奥斯会长轻笑道。“从一开始。我也没打算插手你们与商素心的争斗。” 这是实话。 也极为符合奥斯会长的风格。 他们是盟友没错。但奥斯会长真的没打算亲自出手与商素心恶斗。甚至于——他并不认为自己没有出力。他杀了皇甫岐。不费吹灰之力地击杀了皇甫岐。所以他决定袖手旁观地看好戏。 当神秘的黑衣人出现之前,他真的认为这会是一场极为好看的戏码。他有把握保证商素心不能为所欲为。因为他从来没有惧怕这个据说是华夏最有天赋的年轻人。因为在他眼里,商素心的确很强。但未必有自己强。所以他看戏的成分很大。 直至神秘的黑衣人出现。 他才决定出手。 那么——一切利益至上的奥斯会长为什么又会动手呢? 因为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他可以很市侩,也可以为了利益放弃很多东西。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胆小懦弱的男人。 三人之中,只有他有资格与神秘黑衣人一战。而这两人甚至连商素心都斗不过。又哪里会有实力与神秘黑衣人战斗呢? 所以他站出来了。 用生命换取二人的生机。 他是有把握拖住神秘黑衣人的。只要二人想逃。连番恶战的商素心也绝没有体能去追杀二人。 他的想法很好。但二人却不肯走。 在这一点上,奥斯会长认为二人比较白痴。不像是做大事的人。 但还好。那个神秘黑衣人似乎还有更为深层次地阴谋,并未在自己重创之后继续击杀他们二人。 幸好——幸好他们还有生存下去的理由。 幸好——黑衣人并没打算一次性将局面破得太厉害。 啪嗒。 奥斯会长点燃一支烟。缓缓盘膝而坐。 很多年了。 在生活细节上有极高要求的奥斯会长已经很多年没坐过地面了。即便是肩头上有那么一丝肉眼难辨的灰尘,他也会极为不喜欢的拍下来。 他没有洁癖。 一个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男人实在没有拥有洁癖这种极为矫情的心理病。可他不允许自己的身上有任何的污渍。因为他是个力求极致的男人。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 天下会成为纽约能与神会分庭抗礼的大型组织绝非吊儿郎当的少帅楚河所能创造的。而是因为这个将所有事儿都利益最大化处理的会长大人。 也许许多耿直的元老更喜欢敢作敢为的楚河。但就整体发展与未来福利上,奥斯会长无疑是最受欢迎的。楚河绝对比不上他。 今晚。 他重新坐在了地上,懒洋洋地说道:“终于可以松下担子了。” 没错。 现在的活法肯定是累的。但这样的活法却是他所追求的生活。在彩虹镇就极为向往的生活。 幻想与现实总是有着极大的误差。奥斯会长曾经一度向往这种生活。可一旦他真正过上生活之后,他才发现这种生活真他妈累。 身体累。心更累。 为此,他失去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兄弟。楚河。 因为风格的不一样。他与楚河被迫决裂。甚至一度成为敌人。 谁错了? 谁也没错。 但不可否认。奥斯会长在当年那件事儿的处理上更为理智。就像那句经典的电影台词。成年人只讲利弊。只有小孩才分对错。 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谁对谁错并不重要,也没有绝对的答案。楚河未必选择了弊。但奥斯会长一定选择了利。所以奥斯会长成了天下会户长。而楚河却净身出户。 生活艰难。 奥斯会长活得很辛苦。但他一直是一个极为有责任心的男人。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会以最佳的精神状态去应对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直至今晚。 他严格按照自己的性格与风格来处理商素心的事儿。 也毫无犹豫地按照自己的心态来面对强悍的神秘黑衣人。 即便从一开始,他便猜到了结果。可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他不认为自己伟大。也不会认为自己勇敢。 他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也必须去做的。 眼见奥斯会长极为慵懒地坐在了地上。独臂的帝林也跟着坐了下来,随后便是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点燃,然后深吸一口:“你很累?” “累。”奥斯会长笑道。 帝林先是微微一怔,遂又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不知道。”奥斯会长摇头。 “但我相信我终有一天会知道。”帝林抿唇道。“而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奥斯会长笑了笑:“但愿如此。” “一定会。”夏无双盘膝而坐。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你不会白白牺牲。” 没错。 夏无双说出了牺牲二字。 在夏无双与帝林看来,勇敢无畏的奥斯会长的确当得起牺牲二字。而在他们二人看来。奥斯会长的生命气息的确越来越微弱。连夹住香烟的动作也略微无力。 这对一个破天巅峰境界的强者而言。自然是不可想象的。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即将死去。 “我很羡慕你们。”奥斯会长平缓地说道。“但同样。我很同情你们。” “怎么说?”帝林问道。 “按照华夏的说法,我来自农村。而你们却是天之骄子。受尽万千宠爱。”奥斯会长微微笑道。“我奋斗了这么多年。其实才是你们的起点。” “但我同样很同情你们。也许正是因为起点太高。你们走路的经验太少。未来的道路上。你们将走得无比坎坷。”奥斯会长微笑道。“如果我能继续活着。如果我还可以继续走下去。这个世界必然只会记住奥斯这个名字。而不会是夏无双,或者是帝林。” “在昨天。如果你对我说出这番话。我一定会反击你。”帝林平静地说道。“但现在我承认。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必将实现。” 夏无双沉默着,不知道在此时此刻还能说些什么。 “因为我救了你?”奥斯会长笑道。 “因为你比我们更加强大。”帝林补充道。“更加优秀。” 奥斯会长笑容越来越大。眼神却越来越淡。 他坦然面对生死。 也能极为从容地接受死亡。 一根香烟逐渐焚烧到末端,奥斯会长缓缓垂下的头。唇角的弧度却仍然优雅。 噔噔登。 激烈的脚步声急促涌来。 前方。 后方。 左面以及右面。 数个人从黑暗之中窜出来。 数十个人从黑暗之中窜出来。 直至最后,整个开阔地站满了人。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沉痛与凝重。似乎不愿意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更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奥斯会长死了? 天下无双的奥斯会长就这般死了? 奥斯会长怎么会死呢?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可以杀死奥斯会长? 他们不信。 他们也不甘。 噔噔。 一把极为沉重的声音汹涌传来。 是阿伦。 他的双眼已经通红。就连脸庞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扭曲。直至瞧见盘膝坐在地上的奥斯会长。直至瞧见这个生死与共,比亲兄弟还要亲密的兄弟——他泪如雨下。 砰。 阿伦跪在了垂着头的奥斯会长面前,一把搂住了逐渐变得冰冷的躯体,颤声道:“兄弟。我来晚了。真的晚了——” 他晚了。 他晚的并不多。五分钟左右。 他奔跑得呼吸困难。 他已经将最大的潜能都发挥出来。 他甚至希望自己在某一刻可以飞过来。但他终究是晚了。 晚了区区几分钟。 却错过了与兄弟的最后一面。 “你可知道。天下会没你是不行的?” “你可明白。没有你,天下会还怎么走下去?” “你可了解——” 骤然之间。 阿伦顿住了自己的话锋。 因为他瞧见了奥斯左手吹落的地方有两个字。 用鲜血涂写的两个大字。 楚河。 永远无法绕过奥斯会长,也无法绕过他的名字。 这一刻。阿伦继续说道:“我了解了。” “我真的了解了。” “我们几兄弟。会让你安息。” …… 黑暗。 无尽的黑暗。 天空本有月光。商素心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显得的凌乱。 他的体能消耗极大。 但此刻却不得不面对前方那个极为恐怖的神秘黑衣人。 他是谁? 商素心并不认识。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一定会知晓这个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他走在前面。商素心则是跟在身后。直至他打算停止这漫无目的地尾随。 “你很好奇?” 黑衣人转过头。一双清淡的眸子扫了商素心一眼。 商素心摇头,又点头。 “太含糊了。”黑衣人淡淡地说道。 “你是谁?”商素心平静地问道。 “如果我愿意让你们知道。我会蒙面?”黑衣人反问。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商素心说道。“而最后。你又阻止了我。” “我所做的一切。与你无关。”黑衣人淡然地说道。“哪怕今晚我不出现,你必死。可本质上来说。我并不是有心救你。但不论如何。这也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我不相信缘分。”商素心摇头道。 “我信。”黑衣人说道。“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相信缘分。否则。你又怎么会遇上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商素心听不太明白这个黑衣人的话语。却是视线扫视了黑衣人一阵子之后说道:“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哪方面?”黑衣人问道。 “杀奥斯。”商素心补充道。“救帝林与夏无双。” “他们若死。局面很容易陷入死水。这不是我所愿意看见的。而奥斯的死,则可以最大限度地激化矛盾。”神秘黑衣人抑扬顿挫地说道。“比如你和楚河的矛盾。” 商素心闻言心头猛然一颤,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他知道的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多。而且,正如黑衣人所说,他根本没有任何要帮助自己的意思。他要做的。只是丢出一颗炸弹,然后看群魔乱舞。 “为什么?”商素心极为震惊地问道。 他不明白。 也不理解。 究竟会有什么人希望自己与楚河站在对立面? 又有什么人希望大局混乱? 商素心不知道。 但他相信这种人的出现定然是必然的。 “奥斯曾是楚河最好的兄弟。”黑衣人平淡地说道。“你猜猜若是他知道奥斯的死和你有关。他会怎么做?他是否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你?” “而恰巧。我听说楚河也已经达到了破天巅峰状态了。”黑衣人微微笑道。“坦白说。我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期待你们之间的战争了。” “而且。我相信这一战一定不会太遥远。”黑衣人说道。“商公子。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做好准备。我不希望这一战成为一面倒的虐杀。毕竟。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足以威胁楚河的年轻人。”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便悄然遁入黑暗之中。留下满心震惊的商素心。 “他——会是谁?” ———— 轰隆一声巨响。 天空登时炸开一记旱雷。 楚河翻身下床。接通了不断响起的电话。 电话是跨洋电话。却也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号码。昨晚劳累过度的楚河原本正在睡午觉。却被这个电话吵醒。心情并不十分美丽。 然而。 在他接通电话之后,在他从电话那边得到一个消息之后。 他的心情非但变得不太美丽。还很扭曲。 扭曲意味着很多。 扭曲也意味着复杂。 但扭曲更多的,是意味着丧心病狂。 因为他的兄弟死了。 被人活活打死的。 而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是他另外一个兄弟。 这比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还要不可想象。 他手臂极为颤抖地掀开了被子,然后缓缓站起身体。蜷缩在他背后熟睡的我小萝莉被一股滔天杀意惊醒。却也只是怯生生地凝视着楚河那高大修长的背影。大气不敢出。 她从没见过一句话也不说的楚河会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她甚至对眼前的楚河有些陌生。 她相信也清楚楚河定然是听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噩耗。也是一个绝对难以承受的坏消息。所以她只是忐忑而紧张地盯着楚河的背影。等待他的开口。 “除了商素心还有谁?” 楚河终于开口了。 话语冷到骨子里。 躺在他身后的小萝莉浑身紧绷。登时大汗淋漓。 “没关系。既然有一个目标。那就一边杀,一边找。” “我们还很年轻。我们最多的就是时间。” “我有耐心找下去。也不管他是谁。总归有一天。他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对此。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也相信没人会怀疑。” “你说是吗?” 他问了这句话便直接挂了电话,喃喃自语:“兄弟。走好。” 第五百章 一触即发! 第五百章一触即发! 兄弟。走好? 走得好么? 阿伦不认为奥斯走得好。楚河同样不这么认为。 他们是奥斯身边最亲密的兄弟。哪怕阿伦在前些年一直支持着楚河。哪怕楚河前些年一直跟奥斯会长较劲。可有些兄弟就是这样,即便生活工作上有太多不如意,出现了再多的隔阂与矛盾。也从来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兄弟是罕见的。 恰巧。楚河与奥斯是这样的兄弟。阿伦亦然。 “帮我订票。”楚河推门而出。朝木子说道。 “哪里?”楚河面无表情地说道。 “去哪儿?” 木子看出楚河的脸色不太对劲。甚至是极为阴沉。也没多问,只是询问前往的地方。 “纽约。”楚河简略说道。 “好的。” 木子扭头出门。替楚河安排具体行程。 整整一天,楚河的脸上都挂满了阴郁与冷漠。仿佛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弹簧,稍不注意便会失去弹性。爆发出所有的能量。所以即便是平日里便喜爱与楚河嬉笑打闹的小萝莉也极为安静地守在一旁。不敢胡言乱语。 直至晚餐的时候,萧绾青方才低眉看了楚河一眼,复杂地说道:“听说,商素心已经离开纽约了。” “我知道。”楚河面无表情地扒饭。 “那你——” “我去送他。”楚河咧开嘴,平缓地说道。“他的亲人不在纽约。身边只有两个兄弟。我去了,总归会热闹一些。” 萧绾青微微一怔,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再聪明智慧,也终究只是个女人。她不是太明白男人之间的感情。哪怕她能用自己的智慧来分析甚至去代入。可不是就是不是。再多的分析与代入也无法真正感受那份沉重。 在非洲时。楚河不止一次与奥斯搭档执行人物。这个越往后越变得市侩的男人曾无数次用自己的身躯为楚河抵挡风暴。哪怕后来矛盾激增到无法缓解的时候,楚河也不曾真正去记恨这个将自己赶出天下会的男人。 他相信。奥斯会长也是如此。 否则楚河在纽约遇到困难,奥斯会长如何会第一个挺身而出,甚至比萧绾青还要来得挤挤。 “小心。”萧绾青简略说道。 “我知道。”楚河点头。放下了碗筷。 “大叔——” 小萝莉在楚河起身时忽地出声。这是她今日的第一句话。事实上。当小萝莉发觉楚河的心情沉闷到极致的时候,她一直不太敢与楚河交流。但此刻,她迫切地希望表达自己的态度。 “嗯。”楚河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顿住脚步。 “我能陪你去吗?”小萝莉怯弱地问道。 “不行。”楚河平静地拒绝。 未等小萝莉再问。但听楚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去做的事儿不适合你。” 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小萝莉适合做许多事儿。哪怕是充当一个成绩一般的高中生,小萝莉也做得相当合格。可此刻,楚河却说他即将要做的事儿根本不是小萝莉适合去做的。那么,他要做什么呢? 答案呼之欲出。小萝莉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正如楚河所言,她不适合。 她相信。所以她沉默。 ———— 燕京。 诸葛山庄。 欧阳菲菲极为急迫地来到了大小姐所在地主建筑顶层。直至得到诸葛红玉的许可,欧阳菲菲方才匆忙地推门而入。 “大小姐。楚河打算去纽约。”欧阳菲菲神情略微焦虑地说道。 诸葛红玉放下一本单薄的本子,那双宛若星辰般的美眸微微上扬,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以为他去了火星。” 去纽约很困难么? 去纽约值得大惊小怪么? 不说别人,单单是诸葛红玉每年起码要往纽约跑十次。 “出大事儿了!”欧阳菲菲情急说道。 “说。”诸葛红玉道。 “奥斯会长死了。据说——是商素心杀的。”欧阳菲菲说道。 奥斯会长。商素心。楚河去纽约。 其实这三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很多人都无法推断出具体的信息。但诸葛红玉可以。 楚河去纽约做什么? 答案也许有很多种。可诸葛红玉关系的只有一件,他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帮我订票。”诸葛红玉说道。 “您要去哪里?”欧阳菲菲先是茫然地问。随后,她身躯微微一颤,不可思议地问道:“您要去纽约?” “不行?”诸葛红玉起身。 “可以。”欧阳菲菲怔怔点头。遂又说道。“什么时候?” “现在。”诸葛红玉缓步走来。 “好的。” 欧阳菲菲出门替诸葛红玉安排行程。这个燕京的天之骄女却是神色微妙地转过身,凝视着窗外地风景。一言不发。 …… 奥斯会长死了。 燕京乃至于华夏其实都没什么影响。 天下会是纽约的天下会,也可以说是西方的天下会。但他们在华夏基本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除了少部分知晓楚河与奥斯会长关系的人,才隐约觉得这个黑人会长的死也许会引起一连串的后遗症。甚至是,点燃战火! 商素心何等人物? 他爷爷是风云政坛半世纪的牛叉人物。他父亲同样是当年一时无两的太子爷。即便是前些年的他游手好闲,看上去好像没作出什么让人惊讶乃至于疯狂的事儿。可在燕京在华夏而言,商素心仍然是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大人物。未来的大人物。 诚然。如今的商天涯已经离开了。可商家这块金字招牌还在。别说是现如今在华夏人气越来越旺,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楚河。即便是老一辈的长辈,也未必敢小觑了则个商家大公子。 而现在呢? 奥斯会长死了。 死在了商素心的手上。 而作为奥斯会长最好的兄弟,楚河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这两个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势必势如水火。如此一来——西方的奥斯会长之死或许真会成为一根导火线,彻底点燃战火! …… 飞机停在纽约国际机场。楚河刚出机场便迎面瞧见了站在路边的阿伦。 他的神情极为憔悴。也许是这两天的事儿累得他心力交瘁。那双原本深邃有力的眼神也变得极为暗淡,布满了血丝。 两个人甫一见面,便来了一个极为厚重的拥抱。随后,楚河便主动与之分开,开口问道:“天下会现在怎么样?” “乱。”阿伦一个字解释了一切。 奥斯会长死后,天下会乱了。他的心也乱了。 太乱,乱得不可收拾。 楚河轻轻点头,平静地说道:“我应该回来了。” 阿伦闻言登时眉头一挑,说道:“你真的愿意回来?” “天下会原本就是我和奥斯打下来的。我回来,谁敢反对?”楚河神色凛然道。 阿伦重重点头,说道:“没错。天下会本就是你和奥斯的。你要回来。没人可以反对,也没人敢反对。” 说罢。他拉着楚河上车,前往天下会总部。 天下会此时此刻的总部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因为奥斯会长的死导致天下会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少数狼子野心的骨干有篡位的迹象。却因为多方阻扰而无法前行。原本算资历,阿伦是有资格成为天下会新一任领袖的。可偏偏这个男人已经离开天下会了。如今虽说也领着天下会的工资,也算是奥斯会长私人聘请的。与天下会没有太大的关系。而那个一直跟随在奥斯会长身边的影子保镖也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故而奥斯会长一死,竟然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领袖。 而就在这个时候,楚河来了。曾经的少帅回来了。 也许天下会仍然是奥斯会长的天下会。可对于天下会少帅这个名字,恐怕没一个老一辈天下会成员能忽视。即便是如今执掌大权的天下会骨干,只怕也不敢对楚河有任何的微词。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天下会少帅之所以离开天下会。是为了天下会可以更好的发展,可以更为成功地走向巅峰。他走,并不意味着失败。他走。也许只是为了更好的回来? 如今他回来了。 所有人都有些复杂。 他回来了? 他回来做什么呢? 是要重新接受天下会么? 没人知道楚河的目的。就像没人知道奥斯会长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惨死一样。可世事难料,每个人都在心中计算着。希望可以在这一次抉择中为自己谋取更为厚重的利益。 “我回来了。” 楚河强忍着伤痛露出一抹微笑,站在椭圆桌的最上方,双手扶着桌面,目光扫视桌下的那上百名核心骨干,平静地说道:“也许很多人并不认识我。对于这一点,我也没有心情去解释。但我要说的是。下一任天下会会长。我来做。” 此言一出。气氛登时变得极为诡谲。 你来做? 你凭什么做?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这是许多楚河口中并不认识他的人给出的结论。当然,只是在心理这般想。而不是这么去说。谁都不是瞎子,能让奥斯会长的影子保镖与阿伦站在身后的男人,又怎会是一个没有真本事的人呢? 不论如何。他们打算先围观。围观那些比自己野心更大的l天下会元老。 天下会少帅这五个字在老一辈心中是充满了力量的。不管是当年的少帅派系还是会长派系。对于老一辈而言,天下会少帅都是足以与奥斯会长比肩的大人物。哪怕这些年少帅大人并没有出现在天下会,并且离开天下会,远走他乡了。可这些并不会减弱天下会少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他如今的出现。对那些颇有想法的老一辈而言更是一种极为强烈的冲击。当然。最大的前提是,这些元老大多数都是会长派系的元老。所以当奥斯会长死后,他们极为偏执地认为会长应该是从这些会长派系中挑选一人。而不是少帅派系,又或者,少帅。 尊重不代表妥协。敬畏不代表放弃。尤其是眼前有这么一大块肥肉。没人愿意放弃。除了圣人。 “也许你们有许多人不愿意让我踏踏实实的坐这个位子。也许你们有许多人认为我没有资格坐这个位子。这些并不重要。”楚河随手点燃一根香烟,十分平静地说道。“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你们知道。天下会少帅并不是因为跟奥斯会长是朋友。所以才能在人才济济的天下会站得住脚。” 这句话可以当做是宣誓。也可以当做是示威。但不论是意味着什么。对楚河而言这都是几句极为平常的话语。因为他知道,天下会是奥斯一辈子的心血。他不想要。但他一定不能让天下会倒了。很明显,台下某些狼子野心的核心会员并没有执掌天下会的能力。这也是阿伦劳心劳力与这些实权人物暗中较劲的原因。 “就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 当楚河说完那番话之后,一名年轻人缓缓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凭什么成为下一任会长。你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下一任资格?” 楚河瞥一眼这个年轻人。 他似乎还有一些印象。很微妙的印象。 他可以确认一点。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少帅系的。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他是会长派系的。 “因为我说我可以做。所以我可以。”楚河丝毫没有示弱的迹象。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者说我不可以。你可以?” 那人神色一冷,平静地说道:“我未必可以,但你一定不行。” “理由。”楚河说道。 “因为你已经离开天下会。因为你——”那年轻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根本不再属于天下会。” 楚河笑了笑,随手点燃一根香烟,然后转头朝阿伦说道:“把他扔出去。” 阿伦得令正要做事。站在他另外一边的雷奥却是闪电般钻了出去。然后如雷霆一般一脚踹在那年轻人胸膛之上。将他狠狠地踹了出去。 这一觉力度极为凶狠。竟是一次性地将年轻人踢飞出门。随后,两名奥斯会长的专司保镖便将这个年轻人拖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拖着一条狗一样。而那条狗。却是连汪汪两声的力气都没有。 雷奥何等人物? 天下会创建人之一。 也许他在天下会并没有太多的实权。可他执掌了两大刺杀组织。是天下会最为可怕的刑堂boss。人们或许可以无视阿伦这个边缘人士。可对于雷奥。这个天下会会长的影子保镖。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因为在天下会里,雷奥是拥有极高拥簇而威望的。 “少帅大人说了。他要当会长。” “谁支持?” “谁反对?” 三句话。雷奥将谈判直接拉到了投票阶段。 谁支持? 谁反对? 支持的请举手。 反对的。 下场将会与刚刚被拖出去的那人一样,失去一切。 雷奥的雷霆一击让不少核心骨干陷入了混乱之中。而反观楚河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太多的异色。看见雷奥的表现,他深信奥斯并没有做准备。甚至于,他也许早料到一旦自己死了,天下会势必沦落到互相残杀的地步。所以他安排了雷奥,并在死之前写出了楚河的名字。 事实上。即便是阿伦也未必能想到让楚河回到天下会。 首先。他坚信楚河跟自己一样,都是不愿意被束缚的人。其次,楚河当年之所以离开天下会,便是受不了现在的天下会生存状态。他既然离开了,又怎么会重新回来呢? 所以对阿伦而言。楚河回来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此刻,雷奥的支持让阿伦陷入了另外一种遐想。 也许。奥斯早就有让楚河接手天下会的打算? 心念至此,阿伦重新出声道:“有一件事儿我必须告诉你们。” “会长大人死之前,曾交代让少帅大人继承新一任会长。” “这一点。许多赶到现场的兄弟都可以作证。” 天下会两大创建者均站出来替楚河说话。加上这位天下会少帅当年的确是名声显赫之辈。不少有些小心思的老辈均在此刻偃旗息鼓。直至又有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人们仿佛才看到一丝希望。 “少帅大人当年在天下会影响力的确很大。可我想问一声:少帅大人知晓现在的天下会是如何运作的么?” 他一句话便将楚河顶回去。竟是无言以对。 “回答不出来?”中年男子微微眯起眸子,又是问道。“那么我再请问。少帅大人知道如今的天下会究竟有多少分部么?未来十年又有怎样的战略准备?而这些战略计划即便交由在您手中。您又是否有能力去完善地执行?而除此之外,少帅大人。您在纽约,真的有能力去做这些事儿么?” 你在纽约算什么东西? 你在纽约真的有那么强悍的执行力么? 奥斯会长为什么会得到所有人的推崇? 因为在纽约,奥斯会长是万能的。只要他愿意去做,根本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但你呢? 你在纽约拥有什么? 即便大家让你做会长。你做得了,做得好么? 中年男子并没直接反对,而是将实际情况说出来。虽说态度极为谦和,却是绵里针,笑里藏刀。 “谁说少帅大人在纽约没有执行力?” 忽地,一把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头,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是她? 是谁? 正是夏荷。 “在我看来。你们这些人里面。少帅大人也许是最有能力,最有资格成为新一任会长的。” 说话间,神会之主帝林缓步而来。 二人一出。大局已定。 ———— 第五百零一章 一路走好! 第五百零一章一路走好! 神会其实并不是一个被世人所知晓的存在。哪怕这个创建三十余载,势力延伸至全球的超级存在。可对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而言,神会也许只是一个与基督教或者天主教有些渊源的组织。可时常会与神会打交道的天下会却对它如雷贯耳。因为神会是由西方地下世界王者我帝天创建的。因为在神会面前,天下会实在太年轻,太稚嫩了一些。 不论如何。身为神会新一任的主人。帝林的出现着实惊动了天下会众多核心成员。并因为他所说的这番话而瞠目结舌。 他是来给楚河捧场的? 很明显。他是。 夏荷呢? 这个现如今在纽约直冲巅峰的女人,也是来为楚河撑场面的么? 从夏荷那番义正言辞的话来看,她与楚河的关系着实不太简单。而事实上,许多天下会核心成员是知晓夏荷与楚河关系的。 一个是地下组织的王者。另外一个是纽约商界当红炸子鸡。他们的出现从许多方面压制了某些别有用心的核心成员。再加上雷奥与阿伦的支持,楚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天下会的新一任领袖。 “也许你们认为我仗势欺人。也许你们会在未来的道路上拒绝与我合作。更或者——你们压根不信服我。但没关系,我要做的是为奥斯会长复仇。我要做的,是不让极少数图谋不轨的人毁掉奥斯会长留下的基业。我要做的——是让天下会越来越好。” 楚河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留下那群目瞪口呆的核心成员。 一他走,阿伦二人便跟了出去。帝林夏荷亦是紧随其后。并未在会议室与那些表情愤然的核心成员勾心斗角。 “谢谢你们的到来。” 出了会议室,楚河笑着朝二人说道。 “谢谢你们能支持我。” 楚河向四人说道。 “我们是兄弟。”阿伦拍了拍楚河的肩膀。随后便是拉着雷奥离开走廊。留下那二男一女。 “我很少佩服一个人。你算一个。”帝林表情略微有些复杂,说道。“奥斯会长算一个。既然你们是兄弟。那我也将你当做兄弟看待。” 因为楚河与奥斯会长是兄弟,所以帝林将楚河也看成了兄弟。 因为帝林真的真的很敬佩奥斯会长。乃至于崇拜。 夏荷张了张嘴,终是出声道:“如果连我都不支持你。谁还会支持呢?” 无论是怎样的回答。对刚到纽约的楚河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鼓舞。但现在,他最需要做的不是别的,而是奥斯会长的葬礼。 “我知道你们经历了一些事儿。”楚河点燃一支香烟,坐在街边的一条石凳上。 夏荷已经离开。因为奥斯会长的死,纽约颇有几分暗潮涌动的迹象。她需要处理的事儿实在不少。而断了一条手臂的帝林则是安静地坐在楚河身边。表情颇有几分沉凝。 “是的。没有他。也许死的是我。”帝林沉声说道。 “坦白说。我不相信他会被商素心杀死。”楚河娴熟地弹了弹烟灰。“商素心没有这个本事。” “为什么?”帝林转过头来,皱眉问道。 “因为我知道。他的武力值绝对不在我之下。”楚河极有自信地说道。“商素心没机会杀我。也绝对杀不了他。”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一个天才。”楚河最最后终结。 在楚河心中,奥斯会长一直是个天才,全能型地天才。 他又如何会被商素心击杀? 不会的。 楚河不信。也绝对不会接受这个事实。 “当晚还有另外一个人。”帝林缓缓说道。 “你不认识?”楚河问道。 帝林摇头。 “年纪。”楚河简略地问道。 “听声音看体型,不像是年轻人。”帝林说道。 “中年?”楚河问道。 “也许吧。”帝林点头。 “有能力杀奥斯的中年人不多。会杀他的更少。”楚河深深抽了一口香烟,说道。 “你知道是谁?”帝林好奇地问道。眼中微微发光。 “也许吧。”楚河给了一个同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帝林沉默良久,遂又说道:“记得告诉我。” 他没现在就问楚河。 因为他的能力还不够。 他并不认为面对那个神秘的黑衣强者自己有反击的余地。再加上,他知道楚河也未必有这个能力击杀那个神秘黑衣人。所以他没逞一时之勇。但他会努力地去锻炼自己。尽可能地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为奥斯会长报仇。 他如此想。夏无双亦是如此。 楚河深深看了帝林一眼,没有言语。 但在他看来。商素心已经成为他心中第一个要杀之人。不论此人躲在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找出来,并用其鲜血祭奠奥斯。 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脸颊,楚河起身道:“葬礼早点儿来。奥斯不喜欢别人迟到。” “嗯。”帝林跟着起身,深深地看了楚河一眼。“有任何事儿都可以找我。” 楚河笑了笑,没有言语。 帮忙? 奥斯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楚河作为他最亲密的战友,同样如此。 能自己做到的事儿,他从来不请求任何人。所以哪怕他拥有一个如此强悍的父亲。他也从来不会寻求父亲的帮忙。 葬礼比预期中要热闹。 当奥斯的遗体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会堂陷入一片死一般地沉寂。有人轻轻凝视面容安详的奥斯。有人双眸中流露出痛苦之色。但更多的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死了。 一个若活着,必定惊艳全球的男人死了。 死得很冤枉。死得很意外。 没人相信这一点。包括楚河。 他一直认为按照奥斯会长的生存态度。活到一百岁也丝毫不足为奇。可偏偏,他死在了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死在了一场极为意外的事故之中。 “你一度标榜自己是合格的商人。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但我知道。其实你一直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够兄弟的人。你说你欣赏我这一点。但你从来不知道,放眼全球。你才是我最崇拜的人。因为在任何方面,你都比我做得优秀。” “奥斯。你的仇。我会报。” “天下会也会越来越好。” “包括你记挂的那些兄弟。” “我知道。你一定在看我们。对吗?” “兄弟。一路走好。” 第五百零二章 不值得放下骄傲! 第五百零二章不值得放下骄傲! 本有机会入住中南海的那位老人家因为许多原因而入住了这座同样被无数即将退休老人向往的小区。小区内的保安措施一点儿也不比中南海差。倒也不是因为这片小区的级别不属于中南海,而是小区内居住的多是军界风云一时的大佬。不提其他,淡淡是现如今军部的各方大佬,便有不少大人物是这片小区中居住的某些老人的嫡系。就冲这层关系,龙渊阁就不是随便几只阿猫阿狗能住的。 可此刻,独院独院颐养天年的商老爷子却心情极为沉重。甚至有些害怕。 是的。害怕。 即便当年被打下神堂,老爷子也未曾流露出如此强烈的胆怯情绪。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唯一的孙子被人惦记上了。被许多人惦记上了。 俗话说,人红是非多。当你的名气激增的时候,你以前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会被人当做污点来进行攻击。更有甚者,把你年少无知的一些糗事儿翻出来。然后进行嘲弄与调侃。 但这一次不同。商素心被人惦记上绝非普通事儿。惦记他的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诸葛山庄惦记上他了。 萧山别墅惦记上他了。 更有甚者,连那些一直隐藏不出的大boss,似乎也对自己这个孙儿产生了兴趣。 鉴于孙儿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太美妙,老爷子不得不冲破层层压力来进行调节。 而调节的最关键因素就是人。 困难是人创造的。所以调节也就需要人。其他的人。与此事无关的人。 他找了几个在燕京拥有不小能量的老部下。还找了一些不是对立面的一些同僚。希望可以通过他们的影响力来强行压下这件事儿。 但很可惜。每个人给的结果都大同小异。哪怕他们说的很委婉,甚至表示会尽可能地去缓和此事。但作为官场上混迹半世纪的老人家。商老爷子从这群曾经的部下、朋友的态度中查明了一些。 他们不打算出手帮忙。 又或者说,他们不愿意为了自己一个失势的老东西来付出一定的代价出手。 这对商老爷子而言其实并不难理解。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商老爷子并不抱怨什么。他只是单纯地为孙儿担心。为这个只跟儿子亲,却从来不跟自己太过亲密的孙儿担忧。 很明显。 要找他麻烦的不是别人,正是燕京当下最为红火的楚河。 萧山别墅唯一的正统继承人。 萧山别墅里那个小诸葛的前夫。 当然,最重要的一重身份是。神兵团现任长官楚林的儿子。 从表面上来看,如今的楚林也许并不是太能影响全局的人物。毕竟,神兵团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不俗的影响力。可放眼燕京,放眼全球,这重身份根本还不够资格。但在明眼人看来,楚林这只是第一步。任谁都猜得到,与军方不少高层拥有战友情,而也深得老资格将军器重的楚林若能摆正态度往上爬。势必会以火箭的速度成为军方要员。 毕竟。当年的楚林是主动退出的。并不是像他的儿子那样被人革职。二人的处境是截然不同的。 军方。商界。乃至于政界—— 楚河似乎都有着极为强大的后盾。这样一个自身实力也极为强悍的年轻人要找孙儿的麻烦。仅凭自己一个老家伙,又如何抵挡? “唉——” 书房内的老人家重重叹息一声,如老松般褶皱的脸庞上浮现浓浓的黯然之色。 他曾是政界说一不二的超级大鳄。他亦是受无数人尊重推崇的政界不老松。可如今,他非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般英年早逝。就连孙子被人盯上,他也无能为力,做不了任何弥补,也无法为孙儿提供任何的帮助。 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顿时让这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家苍老了十年。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又还有几个十年呢? 也许连一个也熬不住了。可偏偏,他所面临的悲惨局面即便是在他得意的阶段也难以承受的。何况是眼下窘境? 他的轻叹并未引来对面年轻男子的同情。相反,商素心只是平静地点燃一支香烟,说道:“我和你说过。你所做的一切都无法改变局面。” 自从父亲死后,他学会了抽烟。也搁浅了苦行僧的生活。像个恶魔一般,到处复仇。成为十恶不赦地男人。 “有些事儿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之。”商老爷子轻轻凝视沉默抽烟的孙儿。缓缓说道:“你父亲应该教过你。” 商素心沉默无言。安静地抽着烟。 商老爷子见他不出声,不由问道:“你之前提到过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你说他帮了你?” “嗯。”商素心点头。“他帮了我。但很明显。他的最终目的是让我与楚河成为对手。” “死的是帝林。楚河不会如此震怒。”商老爷子微微眯起眸子。“偏偏。你要杀的帝林没死。奥斯却死了。” “以奥斯的实力。我杀不了他。”商素心极为坦白地说道。 “也就是说。神秘黑衣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通神之境?”商老爷子震惊地问道。 “毫无疑问。”商素心点头。 “纵观全球。达到通神之境者绝不会超过五人。”商老爷子也许不知道破画,破天等境界。可对于通神这种达到人类巅峰武力值的境界。他还是多少有几分了解。 “这么多?” 这一次,轮到商素心吃惊了。 父亲穷尽一生心血,帝天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却也不过达到破天巅峰之境。这世上又哪里多出五个通神境界的强者? 可以推测,妙门之神云飞扬绝没有达到通神境界。否则他不会一剑被自己刺杀。也定然不会成为楚林的手下败将。那么——楚林自然便是五大通神强者之一。 其余四位呢? 又会是谁? 商素心略一沉思,便十分慎重地问道:“老人们常说华夏有个姓林的老人国士无双,未尝一败。那么此人,定然是通神强者?” “自然。”商老爷子点头,缓缓说道。“甚至可以说,他是这世上年纪最大的通神强者。至于是否最强。恐怕无人敢向他挑战。” “为什么?”商素心意外地问道。 只要他是人。就一定会有人挑战。 只要他不是神,就一定会有被打败的一天。 这世上,又有谁是没人敢挑战的呢? “你父亲的师傅是云飞扬。早在当年,这位号称妙门之神的超级高手便无人敢挑战。那么若是楚林的师傅呢?”商老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世上,谁敢挑战名动全球的白城青龙?连他都不敢挑战,谁敢挑战这位传奇军人的师傅?” “那位姓林的老人家。是楚林的师傅?”商素心震惊不已。 “正是。”商老爷子微微蹙眉。 许多人只认为楚河的背景就那些。可到了商老爷子这资历,他才真正地知道楚河的背景早已达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 徒儿的儿子。做师傅的能不管么? 即便碍于面子不直接插手。又有谁敢阻止楚河去报仇? 说起传奇程度,楚林根本无法与那位半世纪前就名动全球的林老人相提并论。就连那位铁血将军,面对这位林老人也相当敬重佩服。传闻,铁血将军之所以断了一条手臂还能回国,正是这位林老人一步步将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 这样一位老人家。还是年龄最大的通神强者。又该拥有多么可怕的底蕴与实力? “据可靠消息,通神强者共有无人。除了楚林师徒之外,另外还有两名也是林老人身边的人——女人。” “其中一人常年着白衣。而另一人则一身红袍。惊艳无双。” “这二人均在当年与林老人一同归隐。可谓不问世事,快活似神仙。” 全球五大通神强者。却有四人站在楚河这边。论及背景与实力。当世谁人敢与他抗衡? 商素心微微抿唇,却只是淡然说道:“父亲说过。无畏便无敌。” “我不关心你是否无畏。我在乎的是你的生命安全。我关心的,是我的儿子的儿子的生活能否继续下去。” “无畏?我这辈子也从没怕过。可不怕不代表能赢。不怕也不代表会所向无敌。素心。爷爷只是希望你做一件事儿。”商老爷子目光微凝地盯着商素心。缓缓说道。 “什么事儿?”商素心问道。 “道歉。”商老爷子口吻深沉地说道。“向楚河道歉。向世界道歉。” 道歉? 商老爷子一辈子都没做过。 商素心亦然。 他们曾是华夏最为风光的家族。老爷子也是华夏权势滔天的政界大鳄。谁值得他去道歉,谁又有资格让他孙儿道歉? 可如今。他必须这么做。 不做。下场便只有一个。 死! 谁也救不了商素心。商老爷子也救不了! “只要你肯道歉。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说服楚河。”老爷子情绪颇为激动地说道。“起码。他会碍于多方面子不杀你。” 商素心沉默良久,终于,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商老爷子说道:“爷爷。我的命不值得您放下骄傲。” “这样做。父亲泉下有知会骂我不孝。” 【作者题外话】:明天开始每天八千字,直至完本~ 第五百零三章 夜谈! 第五百零三章夜谈! 父亲泉下有知会骂你不孝? 若你死了。 便是孝么? 你若死了!我商家岂非断子绝孙?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了? 商老爷子表情异常丰富,最终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言。 当初,他说服不了商天涯。如今,他同样说服不了眼前这个唯一的孙儿。 难道这是老天对他前半生造孽所给予的惩罚么? 商老爷子缓缓起身,默然地离开了这间极为压抑的书房。 …… 纽约。 全球最繁华的城市。也许有人会说法国是全球最浪漫的国度。可对许多人而言,有钱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浪漫,没有浪漫也可以创造浪漫。否则也不会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多玫瑰算浪漫。也不会有在私人游艇上求婚算浪漫了。恐怕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没几个人会认为在光秃秃的山坡上自己编一个草戒指算浪漫吧? 有肯定有。 对楚河、诸葛红玉这类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来说。钱真的只是一串符号。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对他们来说,他们要做的任何事儿都从来不会因为钱而为难。这便是所处的环境造成的不一样的三观。 幸好。这两个有钱男女的三观并未因为环境不同而扭曲。相反,他们的三观很健全,还很善良。 纽约的春天很温暖。空气中泛起雨夜后的湿润。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带有淡淡的甜味。令人神清气爽。 偶尔回来纽约的诸葛红玉并没被纽约这绚烂迷人的夜景所吸引。相反,他被楚河那深锁的眉头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 他为什么会深锁眉头呢? 诸葛红玉知道。他更清楚楚河即将要做的事儿。甚至于——她竭尽所能为楚河铺好了道路。 不管他要做什么。回到燕京,都没几个人敢阻止他。更没几个人有这个勇气阻止。诸葛山庄的能量。是许多人连想都想象不到的。而诸葛红玉的做事风格,也是许多人万万不敢去硬碰硬的。 公主有病。 这句话绝对不是形容诸葛红玉有些矫情,有些无病呻吟。而是真的像古代公主那般肆无忌惮。 她为楚河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儿。却并未在他面前邀功。这不符合她的风格,也并不是她愿意提及的事儿。就像楚河当年无法回国,也绝对不会因为某些逼不得已的原因和理由来向诸葛红玉解释。因为他知道,这些解释对盛怒中的诸葛红玉是无用的。 “今晚空气很好。” 喝完一杯咖啡的诸葛红玉觉得唇中有些苦涩。 越苦的咖啡越正中。诸葛红玉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从哪个受虐狂中得出的。她仍然喜欢醇香的牛奶多过咖啡。哪怕是口感极佳,没有太多苦涩味道的咖啡。这恐怕也是没怎么受过苦难的诸葛红玉的人生态度。 有甜,何必尝苦? “嗯。”楚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他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眸中没有太多神采。哪怕坐在他对面的是和好没多久的前妻。也无法让他精神抖擞。 “人死不能复生。”诸葛红玉继续说道。 这是她今晚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话本不是她的性格会说的。但坐在楚河的面前,她仍然说了。那张精致到连画家也汗颜的玉容上挂着若软的神采。似乎想尽可能地给予楚河温暖。而此刻,她说的第二句话也是她从没说过的。 安慰。 公主是不会安慰人的。 有公主病的人也是自我为中心的。 但此刻的诸葛红玉仍然极为轻柔地安慰着楚河。 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楚河是一个极讲兄弟情的。 为什么她会知道? 因为她是楚河的前妻。也是楚河的初恋。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女人比她更了解楚河。包括萧绾青。 “但可以走得安心。”楚河终于抬起头来。眼眸深处浮现一抹淡淡的厉色。 这一抹厉色自然不是给予诸葛红玉的。但他此刻正望向诸葛红玉—— “以你现在的心情。他应该不会开心。”诸葛红玉说道。 “也许吧。”楚河轻轻抿唇。遂又抬目问道。“你怎么来了?有工作?” 话题岔开得极为生硬。而且毫无前后承和。不过鉴于楚河此刻沉重而悲伤的心情,他还懂得转移话题已经是相当难得了。所以诸葛红玉也没追究楚河极为不尊重自己的转移话题。缓缓说道:“没工作。” “那你为什么——”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诸葛红玉一字一顿地说道。 “找我?”楚河颇为意外地望向诸葛红玉,充满了不解。 “奥斯死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不好。”诸葛红玉续了一杯咖啡,遂又抿了一口极为苦涩的液体,说道。“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但也不希望你沉浸在痛苦当中。” 楚河微微一怔。陷入了沉思。 她是来安慰自己的。 这一点从诸葛红玉那并不直白的言语中可以得出结论。 其次。楚河还分析出诸葛红玉并不擅长安慰人。这从诸葛红玉此刻的一番对话当中可以得出结果。甚至于——诸葛红玉并不是一个擅长找话题的人。也许这是她通常不需要找话题的环境导致她缺失的技能。 “谢谢。” 良久之后。楚河轻声说道。 谢谢。 谢谢你大老远地来安慰我。 谢谢你明明不擅长安慰还来鼓励我。开导我。 谢谢。 不论我们是否还有未了的缘分。 诸葛红玉笑了笑,说道:“不客气。” 她笑着说道。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闪着靓丽的光泽。极为美丽。 楚河盯着诸葛红玉那完美无缺地容颜。竟是渐渐呆了起来。 良久。楚河从诸葛红玉的美貌之中脱离出来。真诚而极为认真地说道:“你真好看。” “我知道。”诸葛红玉点头。 “大家都这么说?”楚河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你以前一直这么说。”诸葛红玉笑道。 楚河愕然。 是啊。 自己曾经不是一直夸她长的好看吗? 可事实上,诸葛红玉的确是楚河见过的长的最好看的女人。没有之一。 不管是气质出众的萧绾青又或者如陶瓷般可爱的小萝莉。甚至是夏家姐妹,也无一能在单纯地美貌上与诸葛红玉一较高下。 一阵沉默之后,楚河深吸一口冷气。缓缓说道:“过两天我就回燕京。” “这么快?”诸葛红玉问道。“这边的事儿处理完了?” “我的事儿在燕京。”楚河平静地说道。 诸葛红玉点点头。轻轻抿唇道:“不论如何。放手去做你要做的事儿。” 楚河听得出诸葛红玉口中的开导。说道:“我明白。” “我只要求一点。”诸葛红玉耐人寻味地说道。“保重自己的生命。” “自然。”楚河笑着点头。目中却透着一丝微妙的询问。 诸葛红玉人精儿似的,又哪里察觉不到楚河眼中的疑惑。忽然轻笑一声,说道:“我们结过婚,却没进洞房。我一直引以为憾。” 楚河头皮发麻地望向满面微笑的诸葛红玉。竟是良久说不出话来。 夜景迷人。 却终究美不过眼前的人儿。 她叫诸葛红玉。 楚河的前妻。并是他曾经最深爱的女子。 如今。他们渐渐走入对方的世界。向着一条看上去十分平坦的道路走去。而走这条路的唯一条件便是——楚河不能死。 这是所有关心他的人所关心的。 而面对商素心。 他又有几成把握呢? 只有天知道。 第五百零四章 撞破! 第五百零四章撞破! 麦家。 不论是燕京平静的时候又或者不太平静的时候,麦家总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原有的平静。老婆婆也十分安逸地过着自己简单而纯粹的生活。 她这种单调而安稳的生活已经持续数十年了。并且从没因为儿子的长大,逐渐老去而变样。 她没有变。儿子也一直没有变。除了一点。 儿子要结婚了。 和一个长相普通。但浑身透着一股贤妻良母范儿的中年女子结婚。家世比老婆婆想象中干净清白。父母均是燕大的教授。她自己也在燕大教书。属于典型的书香门第。说实在话,老婆婆从没想过儿子会找这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结婚。因为在她心中。儿子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不管怎样的女人,他都值得拥有。 但看着这对男女感情恬淡而安稳地坐在餐桌上吃饭,相互为对方夹菜。老婆婆感受到了一点家的温暖。 也好。 不论女方是谁。只要不是一个坏人,那便配得上自己儿子。只要她对儿子好便成。 吃过晚餐。本想在后院赏月喝茶的老婆婆迎接了一位客人。 “听说至诚哥令女友回家了。” 叶茗竹进屋子便十分开心地笑道。捉住老婆婆的手儿笑道:“红妈。这次我可是要找您讨要个大红包。” 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使劲儿点头道:“一定一定。等你至诚哥结婚了。红妈一定给你封个最大的红包。” “可不准食言。”叶茗竹与老婆婆聊了几句便问道。“至诚哥跟嫂子回房了?” “叶子你大驾光临。我又怎么会闭门不见呢?”麦至诚笑着来到客厅。身边则跟着一个与叶茗竹一边大小。容貌气质更是无一比得上她的女人。 叶茗竹看了那女人一眼,神色不动地将视线落在麦至诚脸上。微笑道:“嫂子气质真好。将来肯定是贤妻良母。” “你是在旁敲侧击地说你嫂子长的不好看吧?”麦至诚打趣问道。 “怎么可能。”叶茗竹连忙摇头。调侃道。“至诚哥的眼光又岂会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能看懂的?我坚信嫂子定然有过人之处。” 麦至诚笑了笑,也不刻意为难叶茗竹,微笑道:“大晚上的来这里,应该不会是专程看你嫂子吧?” 叶茗竹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有事儿要询问至诚哥。” 麦至诚点点头。他身边的女人很懂事地帮仆人去厨房收拾碗筷。他则是领着叶茗竹回了自己的书房。又亲自为叶茗竹斟满一杯普洱。落在叶茗竹对面道:“说罢。找我什么事儿?” “至诚哥有没有听说燕京最近发生的事儿?”叶茗竹忽地压低声音,十分神秘地问道。 “略有耳闻。”麦至诚笑着点头。“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叶茗竹嗔道:“什么想法不想法的。他现在要做事儿。我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啦。” “可你要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麦至诚说道。 “那至诚哥你觉得楚河是普通人?”叶茗竹反问。 “能得到你许可的男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麦至诚笑了起来。 “那至诚哥你就给个信。站那边?”叶茗竹问道。 站哪边? 这是要逼迫麦至诚站队啊。 可对麦至诚而言,站在那边有关系么? 又或者,有用么? 商天涯已经死了。表面上看来商家基业还在。可谁不知道商素心当初便已经惹了众怒。如今商老爷子也已经没了说话的力量。谁还会帮衬这么一个失了民心的家伙? 对麦至诚而言,不论他站在那边,对那场即将到来的大战都没有任何作用。 可偏偏。叶茗竹却非得要他作出一个选择。 麦至诚笑了笑说道:“叶子你选择哪边,我就跟你选择哪边。” “那就是支持楚河咯?”叶茗竹笑眯眯地问道。 “嗯。”麦至诚点头。 “我就知道至诚哥是最好的。”叶茗竹娇笑起来。哪里有半点毒寡妇的做派?活脱脱就是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儿。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叶茗竹便以时间太晚离开了。并不打扰这对男女的私人空间。 只是待得那位收拾了家务的女人回到房间。却发现麦至诚的神情不太对劲。甚至有些阴郁。 “你怎么了?”女人坐在麦至诚的身边,满面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麦至诚摇头。脸上重新挂上了微笑。“累吗?” “不累。”女人轻轻握住麦至诚的手心。眼中暗藏一丝喜悦道。“阿姨刚才强行给了我一个红包。我没办法推辞。” “既然是我妈给的。你收下就是。”麦至诚揉了揉眉心,微笑道。“快些去洗澡吧。我还有几份文件要处理。” “嗯。你也别工作得太晚。” 女人取了衣服便进了浴室。 麦至诚住的是套房。书房卧室包括洗浴室都在一起。不过算起面积来,倒也着实不小。相互之间并不会影响到。 女人一进浴室。麦至诚身边便出现一名浑身漆黑的男子。他的表情略微阴冷。眸子里更是蕴含着寒冷的气息。未等麦至诚开口,他便出声说道:“楚河再过两日便回来。” “我知道。”麦至诚淡淡说道。“另外。以后像这种情况不要出来。” 他的口吻十分平淡。那黑衣人却神色微微一愣,点头道:“明白。” “你想做什么?”麦至诚问道。 平时没有召唤这个跟随多年的部下是不会轻易出现的。这里终究是麦家。是母亲居住的地方。他不希望这个黑衣人不小心吓到母亲。哪怕他对黑衣人的藏匿实力相当有信心。可任何事儿都不是绝对的。而麦至诚对母亲的爱却是永恒的。 “商素心已经是破天巅峰强者了。”黑衣人极为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麦至诚说道。 “楚河和商素心都已经入魔。但算起来。商素心的天赋更强。”黑衣人说道。“商素心未必会败给楚河。” “你想报仇?”麦至诚平静地问道。 “想。”黑衣人极为诚实地回答。 “你低估了楚河。”麦至诚淡淡摇头。“也许商素心的天赋的确极高。而且因为入魔,他的实力也在短时间内得到巨幅的提高。可跟楚河比起来。他欠缺一样东西。” “什么?”黑衣人迷惑地问道。 “实战经验。”麦至诚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世上有不少强者都拥有破格杀敌的实力。不是因为他们的天赋比别人好。而是他们的实战经验比对手丰富。更有甚者,是因为他们的新年比别人强。” 黑衣人似懂非懂,摇头道:“我仍然不认为楚河能赢。” “坦白说。我希望你说的是对的。”麦至诚说道。“若楚河赢得太轻松。这件事儿反倒没有可看性了。” 黑衣人微微一怔。随后又是耐人寻味地盯着麦至诚,极为古怪地问道:“奥斯会长是——您杀的?” 麦至诚微微抿唇,斜睨他一眼道:“你认为商素心能面对几个破天强者的同时杀了奥斯?” 黑衣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摇头道:“不能。” “我洗完了——” 咔嚓。 浴室房门忽然开了。 那个身穿浴袍,正拭擦着头发的女人缓步推开房门,出现在麦至诚与黑衣人面前。 只是一瞬间,黑衣人浑身杀机毕露。身子也已出现前倾迹象。仿佛只要一次呼吸,他便会将这个站在房门口的女人击杀。 而事实上。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是麦至诚亲自领回来的。此刻的她或许已经变成尸体。 他在等,等麦至诚的反应。 只要他表态,黑衣人会替他做一些他不愿做的事儿。 但很久很久之后,麦至诚也没说出黑衣人想听的话。反而是—— “你先回去。” 黑衣人错愕地听着这句话,不明所以。 第五百零五章 杀父仇人! 第五百零五章杀父仇人 黑衣人跟随麦至诚近十年。也许旁人不清楚麦至诚的为人,黑衣人却是绝对一清二楚的。不止清楚,更是极为敬佩麦至诚的作风。 八个字:道貌岸然,心狠手辣。 在许多还没经受社会洗礼,又或者处事作风仍然离不开道德二字的人而言。麦至诚的言行举止着实卑鄙可耻。可在黑衣人看来,麦至诚绝对是做大事的人。 因为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够狠。 但此刻。麦至诚却并未向自己发号施令,将眼前这个撞破自己的女人。反而是——让自己离开。 “我说。”麦至诚见黑衣人没有动静,淡漠中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离开。” “是。” 黑衣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套房。 他走了。 他相信麦至诚会处理这件事儿。并且比自己处理得更好。 黑衣人一走。麦至诚便缓缓起身,满面微笑地走向眼神略微惊慌地女人,关切道:“没吓坏你吧?” “没有——” 女人说没有。但她微乱的表情与僵硬的肢体动作告诉了麦至诚。她很害怕。还很好奇。好奇那个黑衣人是谁,好奇那个黑衣人竟是向自己投射来嗜血的目光。 哪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师。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出来自黑衣人的杀意。甚至于,若不是麦至诚的警告,那个黑衣人定然会终结自己的生命。 “他是我的朋友。”麦至诚耐心而温柔地解释道。 “朋友?” 很明显。女人并不相信麦至诚的解释。 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普通的朋友关系。 “算是部下。”麦至诚微笑道。“他跟了我十年。为我做了许多事儿。” “那他一定是个很有本事的男人。”女人徐徐说道。 她只是随口一句话,却让麦至诚陷入了沉默。 卖至诚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也预测了女人所有可能出现的回答。却终究无法想象女人竟然会给予自己这样的回答。 所以他陷入了沉默。 并且沉默了良久。 “你似乎并不害怕?”麦至诚意味深长地问道。眼中透着复杂的神采。 “他想杀我的时候,我的确很害怕。”女人颇为从容地说道。 “可你现在不害怕了。”麦至诚补充道。 “嗯。我不害怕了。”女人点头。 “为什么?”麦至诚问道。 “因为你。”女人说道。 “因为我什么?”麦至诚继续问道。 “因为你保护我。”女人说道。“你警告他不要杀我。所以他走了。” “即便如此。你仍然应该怕我。”麦至诚认真地说道。 “你是我喜欢的男人。”女人说道。“也是我即将嫁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好男人。还很危险。”麦至诚说道。 “你的危险仅限于旁人。”女人说道。“但你的好。是给我的。所以我不会害怕。也没必要害怕。” 麦至诚微微眯起眸子,一丝不苟地凝视着站在眼前的女人。他们认识不足三个月。并且是在一场慈善晚会上认识的。麦至诚是那场慈善晚会当之无愧的明星。而女人却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她年纪不小了。甚至在许多人看来,她是一个有病的女人。 一个四十岁还不结婚的女人。岂不是有病? 所以这对男女理论上是不应该在一起的。因为他是优秀。因为她的奇葩。 可偏偏。他们终于走在了一起。并注定迈进婚礼。不论这场婚礼是否幸福,可否持续下去。对麦至诚而言,这都是一场注定的婚礼。 麦至诚爱她吗? 不爱。 喜欢吗? 不喜欢。 他的爱和喜欢尽数给予了父亲与母亲。他没有多余的情感来爱任何旁人。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的恨。 但此刻。麦至诚发现这个女人实在有些不一样。不一样到麦至诚想深入了解这个女人。 “你永远想象不到我做过什么事儿。”麦至诚放大招。“而且。我也并不爱你。” 女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但很快,她收拾了情绪笑道:“你若爱我。那才虚伪。” “为什么?”麦至诚问道。 “你是如此的优秀。我是如此的平凡。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对我另眼相看。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女人补充道。“但对我而言,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给了我爱你的机会。还给了我喜欢你的权利。不论如何,我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女人都要幸福。” 麦至诚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微微抬目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我?” “不怕。”女人坚决地摇头道。“相反。我已经爱上你了。” “为什么?” 聪明的男人一般不问为什么。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了解大部分事情。也掌握了大部分知识。即便他们不懂。也很难拨开面子出声询问。但今晚,麦至诚一口气问了三个为什么。问到连他自己也有些意外。 “因为你的才学。因为你的壮举。还因为你的——孝心。”女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个年纪的男人还能对自己的母亲如此孝顺。” 麦至诚笑了起来。 如果儿子对母亲都不孝顺。那又如何为人子? “婚礼日期你来安排。在哪里办婚礼。以怎样的形式举办都由你来决定。”麦至诚微笑道。“届时。你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女人笑了。 笑靥如花。 正如她所说。她并不在乎麦至诚的过去。也从来不关心麦至诚曾经做过什么。她喜欢他,在第一次见到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时,她便喜欢上了麦至诚。幸好的是。麦至诚给了她喜欢的机会。并即将踏入婚礼现场。四十年的守候。她等来了生命中的白马王子。哪怕在部分人眼中。他根本就是邪恶的化身。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常常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便要喜欢他的全部么? 女人能做到。所以她可以简单地幸福。 麦至诚说出门给她做宵夜。晚餐因为是第一次见母亲。她难免有些紧张忐忑,肚子也没吃饱。对此麦至诚全看在心里。 出门的时候,麦至诚在走廊尽头碰到了母亲。那个眼神清澈的母亲脸上挂着一丝充满智慧的笑容。问道:“她还没睡吧?” “嗯。我来给她做些吃的。”麦至诚点头说道。 “对姑娘好些是应该的。”凌红笑着点头。说道。“前些时候你时常跟我说要带个媳妇回家。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带回来了。而且还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做妈的很高兴。如今就盼望着你快些结婚生子。” 成家立业对麦至诚而言永远要比结婚生子简单。牵着已经达到。后者则是被她的母亲期盼了几十年。 麦至诚素来对母亲言听计从。不由笑道:“刚才我还跟她说结婚的日子由她定。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结婚了。” “这样最好。”凌红点点头。摸了摸麦至诚的脑袋便回房了。 只是这个睡眠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不容易睡着的老人回到房间后并没直接睡觉。相反,她脸上写满凝重地来到床边的木桌前。木桌上有一块牌匾。牌匾上刻着几个繁复的字。而最为触目惊心地三个字便是:麦长青。 那是她丈夫的名字。也是麦至诚亲生父亲的名字。可事实上,凌红一直知道在麦至诚心中,陈逸飞才是他的父亲。而不是麦长青。 “长青。我是不是应该把所有事儿都告诉他?”这个充满智慧的女人轻声说道。“其实。他的父亲是他的杀父仇人。” 第五百零七章 通神之战! 第五百零七章通神之战! 商素心曾是年轻一代第一强者。他以苦行者身份勇闯破画规则,而后又一夜入魔,踏上破天巅峰。可以说,他这一生也许没经历太多大风大浪地淬炼,却以自身强悍实力破镜而出,成为当世屈指可数地超级强者。 楚河呢? 他虽不如商素心那般天赋异禀,拥有极高的领悟能力。但他仍然以一身铜皮铁骨破画而出,最终以入魔者身份登顶破天巅峰,成为当世年轻一辈最为出色的佼佼者。论及年龄,商素心也许长他几岁,可论及战斗经验,他丝毫不弱于商素心,甚至更强。 如今,这对年轻一辈最强者终于走上你死我活的对立面。势必分出胜负。 可以说,这一战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包括那位隐世多年的林大叔。 这不,二人战斗还未开始,他便领着大房前来观战,希望一睹年轻人风姿。 楚河出手并没多快,一股浑厚无双的剑意从那把染血无数的骨剑之上一层又一层荡开,生生挤开拦在前方的空气,画出一道刺眼又绚烂的白光。 啵! 踏出几步的楚河纵身一剑,极为笔直地刺出这声势如雷地攻势! 咻咻! 强盛地剑意四下散开,竟是令人不敢逼视。可反观那立足原地不动的商素心,却只是反手横扫一剑。 没错。 他就是这般轻描淡写且洒脱帅气的横扫一剑! 轰隆! 剑气纵横,商素心这随手一剑中蕴含难以估量的力量。竟是生生将楚河那势如破竹地一剑狠狠摧毁。 呼哧! 剑气如柳絮般四下飞扬,头顶亦是不断地落下枯叶,颇有几分苍凉霸道的意境。 楚河刺出一剑。 商素心亦是反手扫出一剑。 可谓棋逢敌手,伯仲之间。 短短一次交手,二人便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与深不可测。可以预见,一旦二人陷入生死激战,势必要以一人的死亡而结束。而灵以外,也必然有破茧而出的蜕变。 “好剑。”商素心微微眯起眸子,瞥一眼楚河那苍白冰寒的骨剑。 “你的也不赖。”楚河眼神微凝,平淡道。 这不是恭维。而是大实话。骨剑与白绫其名,合称君子淑女剑,名声斐然。而暗影虽说不如骨剑白绫那般声名远播,但在知道其缘由的强者看来。这把暗影的戾气丝毫不在骨剑之下,甚至尤为强盛。 呼呼—— 一阵寒风拂面吹来,吹落了枯叶,也吹动了这两位强者的无尽战意。 嗡嗡! 光芒大作,二人气息骤然间暴涨开来,生死激战! …… 噔噔。 轻微地脚步声在二人身后响起。观战的白衣女子亦不回头,只是口吻平淡清幽地出声说道:“你的好徒弟来了。” “我不是聋子。”林大叔点燃一支烟,咧嘴笑道。“另外,别说什么我的好徒弟。他对我这个师傅可从来没有基本的尊重。” “那是因为你没有以身作则。” 说话间。 一把雄浑而沉稳的声音悠悠传来。很快出现在二人身边。 来者何人? 正是名震全球的白城青龙。那实力通天,同辈中当之无愧地天下第一。楚林。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傅。师傅再不是,徒儿也不应该这般拂逆。”林大叔很从容地递给楚林一支烟,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根本没有做师长的自矜。 楚林心平气和地接过香烟,目不斜视地盯着激战中的楚河:“你觉得谁会赢?” “又是这个问题。”林大叔无可奈何地挠挠头。“我年纪大了。眼神也没以前那么好使。真的看不出来。” “我看得出来。”楚林点燃香烟抽了一口,不假思索道。“我儿子会赢。” “这么自信?”林大叔斜睨他一眼,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哪里都看得出来。”楚林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看未必。”林大叔摇头。 “为什么?”楚林眼神一凝。 “商素心自小习武。单从这一点就比楚河的根基打得好。其次,这个年轻人这些年一直修身养心。纵使这次入魔也不像楚河把自己折腾得半死。当然,最重要的是,若此人不入魔,未来不可限量。”林大叔颇为认真地说道。 白衣女子知晓林大叔的性子。这个老家伙素来眼高于顶,平日极少看得上某个人,尤其是武道高手。今日他这般高度评价商素心,可见他真的极为欣赏商素心。 “那又如何?”楚林撇嘴,声音沉稳道。“楚河出道再晚,再不济如今也是破天巅峰。你说商素心天赋强。那岂非证明楚河天赋更强。能半路出家就达到如今的实力?” 见徒弟隐含怒气,林大叔却仍然是悠然自得道:“楚河的确有些天赋。但他路子太野,就像这次入魔,商素心就能极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与心境。楚河呢?若不是你安排叶茗竹去帮他。也许他现在已经神经错乱了。” 楚林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反驳。但最后,在他续了一支香烟后极为自大地说道:“你说的再多都是废话。” “哦?”林大叔并不因楚林大逆不道的话语而生气,反倒笑眯眯地说道。“那你又有什么高见?” “楚河是我的儿子。”楚林一字一顿道。“我叫楚林。” “所以他一定会赢。” 这话说得豪气干云,林大叔却丝毫没有嘲弄徒弟的意思,反而竖起大拇指,赞赏道:“不愧是我林泽的徒弟。够自恋。” 白衣女子打断这对徒弟的对话,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的猜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更为关心的是,赢的一方,能否突破破天之境,踏上通神之路。” 此言一出,那两个男人也颇为困惑。 是啊。 这两个最有可能接近通神境界的年轻强者又是否有机会踏入呢? 要知道。华夏已经有足足有二十余载没人突破通神境界了。 而反观屈指可数地那几个通神强者。最年轻的楚林也五十多岁。难不成,华夏真要这般青黄不接下去? 林大叔烟瘾极大,又是续了一支道:“其实你这个问题我倒没有太多担心。” “为什么?”白衣女子反问。 “这二人不论谁赢。都会一只脚踏入通神之境。”林大叔似笑非笑地说道。“事实上。这些年一直无人通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当代强者很难找到一个旗鼓相当地对手进行交手。而如今这一辈的年轻人很幸运,强者辈出,大有赶超我们那一辈的趋势。” 哪一辈? 林大叔那一辈! 真正的黄金时代! 何谓寂静时代? 为何将楚林这一辈当做寂静时代? 难道真是因为这一辈拥有层出不穷的强者与枭雄么? 不是的。 寂静时代这四字正是林大叔给予的。因为他心痛,还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 遗憾黄金时代之后,华夏立刻陷入了寂静时代!除了楚林这么一个武道强者,竟是再无第二个!连云飞扬这种在黄金时代只配打酱油的家伙也能称王称霸。隐居多年的林大叔如何不愤世嫉俗? 幸好。 幸好这一辈出现了一群真正的强者。一群足以媲美黄金时代的强者。林大叔很欣慰。还很好奇。这个极有自己风格的小子,将来能否登峰造极,踏上通神之路呢? 这一切。便看今日一战! 第五百零七章 大阴谋家! 第五百零七章大yin谋家! 黑衣人又一次没得到麦至诚的允许而来到了麦家。这一次,麦至诚并未因为黑衣人的不请自来而生气。因为黑衣人带来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年轻一辈的最强者终于打起来了。 商素心和楚河的战争! 这就好像老一辈楚林和帝天的战争一样。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打过一场,却受到了无数人的争论和讨论。 很明显,楚河与商素心的这一战,也注定饱受关注。 “比我预期的要快。”麦至诚先是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遂又微笑道。“看来我高估了他们的忍耐力。” “是商素心约战楚河。”黑衣人平静地说道。 “哦?”麦至诚淡然一笑,缓缓说道。“看来他也没我想的那么有底气。” 黑衣人微微皱眉,有些不解麦至诚这颇有些弦外之意的话语。 没那么有底气? 为什么商素心过早地找楚河被看做没底气呢? 黑衣人不懂。就像他不明白麦至诚为什么会留下那个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女人一样,他总是不太能理解麦至诚的心思。 “都有哪些人来了?”麦至诚微微抬目。 “很多。”谈到正事儿,黑衣人十分认真地说道。“除了楚林,还有那些很多年没露面的老人。” “他也去了?”麦至诚眉头一挑。 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别人未必知道,但跟随麦至诚近十年之久的黑衣人定然知道。点头道:“去了。除了他,还有他的妻子。” “看来他们真的很重视楚河啊。”麦至诚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道。“越重视约好,这样玩起来,才会有意思。” 玩。 黑衣人当然知道麦至诚不是在玩。但他同样知道自家这位大老板对那位隐居多年的林天王有多么大的怨恨。也许麦至诚这辈子都没有扳倒那位寂寞如大雪崩的林天王机会,但对于他看上的人,麦至诚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年名震天下的楚林,不正是被大老板一步步逼入绝境,一蹶不振的么? 妙门? 妙门之神云飞扬? 又或是那些寂静时代名震天下的枭雄大佬? 黑衣人从来没放在眼里,甚至觉得这群老家伙根本就是一群蠢货。他们自以为是地争夺着属于自己的荣耀,并不顾一切地想成为当世最具影响力的大人物。可偏偏,他们没有一个躲过大老板的算计,成为这盘格局极大的棋盘中的棋子。 胜利者? 失败者? 统统都是弱者! 在大老板的步步为营之下,他们均成为时代的悲哀。没有一个人能逃脱那巨大的牢笼。由大老板一步步勾勒的牢笼。 现在。当老一辈烟消云散,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之后,麦至诚的视线落在了年轻一辈人的身上。 “您觉得谁会赢?”从沉思中脱离出来的黑衣人望向文武双全的麦至诚,好奇道。“这两个破天巅峰的年轻强者,谁才有实力成为第一个晋级通神境界的强者?” “我希望是楚河。”麦至诚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也最好是他。” 我希望是楚河! 只有是楚河,他接下来的计划才能尽善尽美,才能做得更有意思。否则——他所做的如此多准备岂非浪费了? 黑衣人怔了怔,不再言语。 …… 铿! 剑锋相碰,天空骤然绽放出一团令人难以睁眼的光华。一道道如实质般的剑气激射而出。竟是将那一片片树叶震飞而落。画面极为诡谲。 商素心一次又一次地攻击。浑身黑气随着他密集的攻势越发浓密。宛若身体里藏匿着一个地狱修罗,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 面对商素心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楚河反倒平静而沉稳地应对。并不像以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这样的打法并不是楚河的风格,却是此刻最合适的打法。 咻! 商素心的连番进攻将楚河逼入死角,一记势大力沉的攻势猛然朝下腰斜刺而来。伴随一股如龙吟般的呼啸之声,商素心化作一道黑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激射而去。 “不错。” 远处。 围观三人组中的林大叔唇角微翘,像个二流子般叼着香烟道:“商素心不愧是年轻一辈最强者。单单是这一剑,已有几分通神强者的风采。” “按辈分,你是他的太师傅。”蒙面的白衣女子秀眉一挑,淡然道。“他输给商素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傻瓜。”林大叔瞪了一旁观战的楚林一眼,埋怨道。“这小子自打跟我学艺那阵子,就从来没有尊重过我。就算如你所说,按辈分楚河是我的徒孙,却也是这小子的儿子。论关系,当然是跟他更亲密。我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希望他赢?” 为了让楚林气急败坏,林大叔丧心病狂地希望自己徒孙输给商素心。 “我儿子不会输。”楚林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不输就不输?”林大叔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倒是觉得他现在已经颓势尽显了。” “假象。”楚林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林大叔闻言却不再多言,漫不经心地望向池塘对面的二人,耐心观战。 …… 咻! 商素心人剑合一,不仅催动浑身上下所有力量。更是以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镇压楚河。试图用这摧毁对手精神力的一剑打倒同等级别的楚河。 眼看着剑锋逼近楚河,商素心仿佛看见了胜利的希望。 就连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微笑。真诚地微笑! 这世上很少有事儿能让商素心开心。父亲死后,他更是过着犹如地狱般的生活。但此刻,当他的剑锋即将刺入楚河身体时,他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久违的笑容。 天下第一未必能让他全身心地舒爽,却是父亲一直盼望的事儿。 若能打败楚河,也许父亲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扑哧! 就在剑锋即将刺入楚河身体时,这个一直退守的破天巅峰强者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持剑的左手微微一荡,凌空挑出一个剑花之余,身子竟是不退反进,宛若一道闪电激射而去! 嗖! 速度达到人体极致。竟是快到商素心也始料未及。错愕震惊。 怎么可能? 商素心如遭雷劈,一剑落空之后迅速折身。可为时已晚,违反人体力学的楚河在踏出鬼神难测的步子之后已是凶悍刺来一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楚河这一剑并不似商素心那般充满锐气与妖异。相反,楚河这一次攻击毫无花哨的嫌疑,就连动作与速度,也只能列于平庸级别。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剑,不止困住了正面而立的商素心,更是震惊了池塘对面观战的三人。 “怎么会?”林大叔张大嘴巴,足以塞进两颗高贵的茶叶蛋,不可思议道。“这小子居然连我也骗过了!” 第五百零八章 一剑破敌! 第五百零八章一剑破敌! 没错! 楚河不止骗过了商素心,连白城青龙的师傅,林大叔也欺骗了! 何谓欺骗? 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境界,也制造了一个让商素心轻敌的假象! 楚河不知道商素心怎么会有能力杀了奥斯会长。但他十分确定商素心的实力。区区破天巅峰境界而已! 也许在许多人看来,年仅三十的商素心达到这份境界实属难得,甚至是堪称年轻一辈第一人。可是——没人料到,楚河早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通神之境! 是的! 楚河骗过了所有人,不论是己方还是敌方,根本没人知道楚河已然一只脚踏入了通神之境。甚至于,连他的父亲楚林,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悄然地达到了全新的境界! “这个小王八羔子。”楚林笑骂。眼角呈现深深的皱纹。明亮的眼眸深处却泛起浓浓的骄傲。 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永远能带给人意外与惊喜的儿子。 拥有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哪个做父亲的会不骄傲呢? “得瑟。”林大叔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 白衣女子却是颇为欣赏地扫了剑芒之中的楚河一眼,淡淡道:“果然如此。” …… 铿! 一剑推出。不是刺,更不是劈。而是最为简单的推。 一剑推出,一股磅礴如山洪暴发的气势喷涌而出。登时冲垮了商素心的全部防线。 铿锵! 剑锋相碰。纵使商素心已然反应神速地捕捉到了楚河这一剑。可是——他仍然没有实力来挡住这一剑。 铿锵一声脆响。 商素心那把成名多年的暗影竟是被楚河生生震碎。化作了千万碎片! 扑哧! 扑哧! 碎片割破了商素心的躯体,亦搅碎了他所剩无几的自信。 只是一瞬间,商素心脸色苍白如纸。失去了所有的反抗。 嗖! 商素心失去反抗,楚河这一剑却去势不减,直至抵住商素心脆弱的咽喉,他才猛然收回劲道,止住了身形。 呼—— 沉重的呼吸从楚河口中喷出。看似轻描淡写地绝地反击,却是楚河绞尽脑汁的悍然一击。他的境界已经比商素心高上那么一点点,可要以雷霆一击打垮商素心。却也绝非想象中那般容易。高强度的精神集中让楚河有些乏力。并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浑身的肌肉。 “我输了。”商素心脸色苍白,彻底陷入绝望。 “很明显。”楚河口吻冰冷地说道。 “杀了我。”商素心沉声道。 他已心死。 在父亲与帝天双双殒命之后,商素心便已经生无可恋了。 此刻,死在这个年轻一辈最强者手中,他毫无遗憾。甚至颇为骄傲。 起码,在许多年之后,当人们提起这一代时,至少会有人记住自己。 这便够了。 “你根本没有实力击杀奥斯。”楚河并不急于击毙商素心,而是耐着性子问道。“何况还有帝林与夏无双在场。” “你若一人面对他们三人。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楚河质问道。 “没错。”商素心淡淡道。“我不是奥斯会长的对手。” “但他死了。”楚河寒声道。“他本不该死。” “谁该死?”商素心反问。“我父亲?” 楚河眉头一蹙,道:“这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杀了我。”商素心重复道。 “我想知道真相。”楚河说道。“除了你,当时还有谁在场?” “你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商素心淡淡摇头。“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杀了我。” “看得出来,你的确活腻了。”楚河心一沉,猛然发力。 “等等!!” 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从远处传来。未等楚河回头,商素心的表情变了。 变得茫然,变得无措,甚至还有些怜悯。 来者何人? 正是商素心唯一的亲人,那个从政坛上退下来,并暗淡无光的爷爷。 商素心不想他来。 商素心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便是他。 他知道,一旦自己死了,商家便绝后了。但对此他毫无负担,就像他从来没认为传宗接代有多么重要一样。 但此刻—— 当商老爷子踉跄奔跑而来时,他的心一下子软了起来。 他可以面对任何人用最强势的态度对待,可面对爷爷,面对这个只希望自己活下去的爷爷,他毫无反击的力量。 “楚先生。我恳请你不要杀他。” 扑通。 老爷子跪倒在楚河面前。 他已经快九十岁了。即便是做楚林的父亲,以他的年龄也绰绰有余。 可此时此刻,他竟义无反顾地跪在了楚河的面前。 “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才能结束这件事儿——”这个曾站在华夏最巅峰的老爷子颤抖着嘴唇说道。“楚先生。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我孙儿的。” “爷爷,起来。”商素心表情扭曲。 “闭嘴!”商老爷子头一回向自己最为宝贵的孙子骂脏字。扭头望向楚河道。“楚先生。请您高抬贵手,不要伤害我的孙子。” “他做了错事。”楚河皱眉道。 “我知道。我愿意用我的命来弥补他犯下的错误。”商老爷子恳请道。“楚先生,请您放过我孙子。” 也许是从来不曾向任何人服软的原因,即便是向楚河求情,他的措辞也相当生硬。 可正是如此,商素心的内心才越发挣扎。 璀璨了半辈子的爷爷,即便是在退位那阵子,也傲骨铮铮没让任何人看不起。但现在,他却为了自己而向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楚河弯下骄傲的膝盖。 商素心心头憋屈得厉害。想死。 楚河钢牙紧咬,沉声道:“老爷子,您先起来。” “请楚先生先答应我。”商老爷子砰地磕了一个响头。 “我答应您。”楚河心头一软,颤声道。“您起来吧。” “真的?”商老爷子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楚河。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丢掉人生最后一点尊严哀求楚河。 他没想过能成功,但他已经做好了陪孙子一起死的决心。 若连商家最后一个传人都死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 可万万没想到,楚河居然答应自己了。 他喜极而泣,像一个山村老夫般连连向楚河磕头:“谢谢楚先生的不杀之恩,谢谢,谢谢——” “快快起来。”楚河忙不迭上前搀扶这个年逾九十的老人家。 活到这把年纪,谁又忍心老人家受此屈辱? “我可以放过他。但我有一个条件。”楚河一字一顿地说道。视线落在了商素心的脸上。 后者眼见爷爷这般为自己求情,饶是他铁石心肠也是动摇了。微微抬头,目光直视楚河道:“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但我没见到他的样子。” “意料之中。”楚河点头,又道。“你的猜测,才是我想要的答案。” 商素心先是一怔,遂又沉声道:“麦至诚。” ———— 第五百零九章 我也爱你! 第五百零九章我也爱你! 楚河终究没有杀了商素心。他不是相信商素心的话,而是相信奥斯不可能被商素心击杀。 在他看来,奥斯在智慧方面绝对比自己强大百倍,而在武力值方面,也绝对不会比自己差。既然如此,商素心凭什么杀了奥斯? 既然相信奥斯,那么商素心所说的麦至诚便成了他真正的敌人。 啪啪。 目送商家爷俩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拍掌声。楚河错愕回头,只见两男一女缓步朝自己走来,不由苦笑问道:“你们一直在这里观战?” “是的。”楚林平静点头。 “为什么不出手?”楚河板着脸道。“难道你不怕我被他杀了?” “我相信你。”楚林说道。“你永远不会败。” 楚河不知道老家伙哪儿来的盲目自信,摇头说道:“他呢?是谁?” “我是你太师傅。”林大叔主动自我介绍道。 “太师傅?”楚河先是一怔,遂又将视线落在楚林身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你父亲的师傅。”林大叔解释道。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楚河反问。 “你父亲是我徒弟,你岂非就是我的徒孙?”林大叔自我陶醉道。 “不要脸。”楚河微微撇嘴道。 “这有怎么成不要脸了?”林大叔怒道。“你父亲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我不是跟他混的。”楚河说道。 “但你是他的儿子。”林大叔说道。 “我可以和他脱离父子关系。”楚林忽然出声道。“如果这样可以压制你的气焰。” “草——” 林大叔竖起中指,遂又大笑起来:“说起来,我实在是欣慰。” “欣慰什么?”楚河问道。 “我徒弟是一辈最强。而你,也是一辈最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欣慰,而且骄傲。”林大叔笑道。 “毛病。”楚河义正言辞地说道。“事实上,我是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林大叔微微一笑,不以楚河拂逆的话语生气,反而掏出长白山递给楚河一支,笑道:“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吗?” “做什么?”楚河随手点燃香烟,反问道。 “杀了麦至诚。”林大叔微微眯起眸子,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里闪现一抹精芒。 “我会杀。但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楚河似乎一点儿也不愿跟这个林大叔沾上关系,也许——他单纯的只是不想让人家误会自己跟这个天下第一的林大叔有关系? 事实上。 当楚林与这个林大叔一起出来时,他便猜出了林大叔的身份。 鹫峰第一强者,真正的天下无双。 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成为父亲的师傅? 坦白说,在瞧见这个长相一般,而且还没半点气质可言的家伙时,楚河甚至有些小小的失望。失望与这个传奇人物居然就是这般普通一个男人。可在几次简单的谈话之后,他发现这个老家伙当真与众不同,甚至是有些妖孽。 何谓妖孽? 与众不同,鹤立鸡群便是妖孽。 与世界上任何人都不一样,便是妖孽。 很显然,林大叔便是这种男人。哪怕他一点儿也不英俊,也一点儿都不酷炫。 “你父亲因为小慕容的事儿不肯再出江湖。也因为太多主观客观的原因不愿出手。但不论如何,你没有任何的限制。而那个心中藏有太多怨恨的麦至诚,却越来越疯了。”林大叔轻叹一声。“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制止他。” “你为什么不出手?”楚河微微蹙眉道。 “我?”林大叔莞尔一笑,姿势极为娴熟地弹了弹烟灰。“我早已经退隐江湖了。” “不能再出山?”楚河追问道。 “我若出来。会有太多人坐不住。我若出来,这个世界一定会乱起来。”林大叔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我不能出来。我不出来,只有麦至诚一个敌人。我一出来,你们的敌人将会多到一辈子也杀不光。” “装比。”楚河撇嘴道。 林大叔哈哈大笑,说道:“被你揭穿了。我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楚河很快失去了跟林大叔打屁的兴致,吐掉烟头朝站在一旁的白发女子说道:“前辈您好。” “你好。”白发女子淡淡点头。那双幽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和蔼。 “为什么你对她这么尊重?”林大叔不满道。“我可是她的丈夫。” “因为她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前辈。”楚河说道。 “我不是?”林大叔质问道。 楚河摇头。 林大叔表情大变。楚林却笑了起来。一把揽住楚河的肩膀道:“儿子,咱爷俩去喝酒。” 这对注定震惊世界的父子走了。 林大叔却索然无趣地点了一支烟,回头朝白衣女子说道:“为什么我总是不讨晚辈喜欢?” “他已经回答你了。”白发女子说道。“你可以稍微端庄一些。” “那不是我的风格。”林大叔摇头。 “我喜欢他。”白发女子目送楚河离开,缓缓说道。“他像当年的你。” “楚林不像?”林大叔反问。 “不像。”白发女子摇头。“一点儿也不像。” “的确。他不像我。”林大叔喃喃道。“我再不济被人打倒了还能爬起来。他却倒在一个地方一辈子都没勇气站起来。” “他做不到的事儿,他的儿子会替他做到。” “所以说,他还是一个幸运的家伙。”林大叔微笑道。 “嗯。他很幸运。” 有一个盖世无双的师傅。 还有一个一骑绝尘的儿子。 不管是谁站在这个男人的位置,恐怕都会感到幸运和幸福吧? “我该回去了。”白衣女子说道。 “回哪儿?”林大叔好奇道。 “大雪山。”白衣女子缓缓道。“出来太久,有些想家了。” “那你先回去。”林大叔略有些心虚地点头。 “你呢?”白衣女子问道。 “我得回燕京住几天。”林大叔微笑道。“叶龙那个老家伙请我喝酒。” “除了叶龙呢?”白衣女子问道。 “还有——”林大叔咧嘴笑道。“我答应过小婉,要陪她在燕大上一堂课。” “嗯。”白衣女子点头,转身便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迹象。 …… 楚河已经一只脚踏入通神境界了。 这是楚林万万没想到的局面。原本,他以为楚河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与麦至诚达到同一个等级。但现在看来,这段时间不会太漫长,甚至不会太久。 以楚河的天赋和进程,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曾搅乱华夏,甚至折损了一个时代的男人即将面临最为严苛的考验。来自他儿子的考验。 “麦至诚是个极为阴险的男人。”楚林这般说着,忽然又补充道。“也许算不上阴险,他只是太聪明了。” “聪明过头的男人就会显得阴险。”楚河微笑道。 儿子的安慰总是比别人说得更为悦耳中听。楚林莞尔一笑,说道:“不管如何,他是一个相当不好对付的人。” “我知道。”楚河抿了一口烈酒,点头道。 能杀死奥斯的男人,肯定不会太好对付。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曾经败给过他?”楚河好奇地问道。 听林大叔的意思,楚林曾经失败过,并且没有再爬起来。 那么他败给谁了呢? 谁又有资格打败他? “是。”楚林坦然地说道。“我败给了他。那一年,他还没成年。” “你呢?”楚河问道。 “二十七岁。”楚林面色不改地说道。 “的确是个聪明的男人。”楚河说道。“还很阴险。” 楚林笑了笑,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病态般的红潮:“我相信你。” “为什么?”楚河反问。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楚林说道。 “还有呢?”楚河问道。 “因为你是她的儿子。”楚林直勾勾地盯着楚河。“在你出生那一刻,许多人都相信你会是至高强者。” “看来我也是万众期待之下出生的。”楚河打趣道。 “的确是。”楚林点头。 “我一定会打败他。”楚河话锋一转。“他杀了我的朋友。打败我的父亲。还是一个极为危险的男人。不管如何,这样的人都不应该永远出现在我生活中。” “他也想杀你。”楚林平静地说道。“而且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朝你下手。” “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楚河笑眯眯地说道。 “是的。”楚林微笑道。“所以你需要更加努力一些。” “我会的。”楚河点了点头。 “喝了这杯酒。”楚林举杯。 “干杯。”楚河举杯。 父子二人进行了简单而无趣的谈话,然后他们喝醉了。 楚河见过楚林很多次醉态,但楚林是第一次见楚河喝醉。不知怎么的,楚林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楚河。并给了这个儿子太多的压力。太多本不属于他的压力。不论如何,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太称职。反而是这个做儿子的极为优秀,优秀到让他自惭形秽。 当父子二人搀扶着离开酒店时,一阵冰寒刺骨的冷风吹来,楚林脱下自己温暖的外套披在楚河的身上,口吻轻柔地说道:“儿子。老爸一直想对你说句话。一句始终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什么话?”楚河醉眼微醺地问道。 “老爸爱你。很爱。”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也表示一下?” “如果你不表示一下,我可能会很尴尬。” “我也爱你。” ———— 第五十十章 像小时候那样! 第五百十章像小时候那样! 军区。 一辆辆气焰凶悍的军用越野从郊区驶来,扬起一层又一层的浓烟,亦带着军演中摘取的荣耀。 等待他们的是军方高层,迎接他们的则是即将颁发的勋章与掌声。当打头的越野戛然而止,钻出一名身形修长,玉容上写满冷漠冰寒的女人时,如潮水般的掌声轰然炸开,直插云霄。 “欢迎柳师长载誉而归!”某位军区领导含笑上前,向柳月敬礼。“柳师长辛苦了。” “不辛苦。”柳月抬起手臂回礼,一脸平静地说道。 “军区已经为你准备了庆功宴。柳师长要不要先去换一件衣服?”见柳月风尘仆仆赶来,领导关切地问道。 他很奇怪,明明计划的是三日后回军区。那样军区也可以搞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没想到柳月提前三天便匆匆回军区,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颇让人不理解。可如今的柳月已经算得上是军区的头号红人,即便她有这样的决定,军区方面也还是十分配合。生生将欢迎仪式提前了三日,而这位军区领导也退掉了今天的会议,专程在军区门口等他。 “不用了。”柳月摇头说道。“正好我肚子饿了。” 说罢也不愿多寒暄,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军区,直奔宴会现场。 宴会是为柳月这帮载誉而归的军人准备的。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原本打算多敬几杯的领导才跟柳月喝了一杯,却见这个军方第一女悍将在喝了一杯之后拿起碗筷吃饭。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心情跟这帮军方将领寒暄。 一碗汤,半碗米饭,十分钟后,用膳完毕的柳月缓缓起身,向同桌的诸位领导说道:“我还有事儿。” 还有事儿? 难不成今儿还有比庆功更为重要的事儿么? 这帮将领先是一怔,遂又十分费解地望向柳月。希望这位军区功臣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起码要说得过去吧? 这帮将领一直知道柳月的性子比较冷淡,平日里也并不是一个喜欢交际的女人。可像今日这种场合,你就算再不喜欢也要多坐一会儿吧? “我家老弟今儿生日。”柳月说道。 老弟? 柳月不是独生女么?又哪里来得老弟? 不管如何,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生生将柳月留住的。在好好鼓励了几句之后便将这个刚在各大军区联合演习中博得头筹的女悍将放走了。 目送柳月离开,某位脾气不太好的将军哼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 另一个亲自提拔柳月的将军却是抚掌笑道:“怎么,你也带一个不守规矩的女悍将出来?” “臭显摆!” “居然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我还真有点儿小尴尬呢。” “不要脸!” …… 今天是楚河二十八岁生日。他本来打算在家好好跟小萝莉和姑姑庆祝一下。可没想到刚准备出门买些材料,却接到柳爷爷打来的电话。 “小楚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怎么都不来看看爷爷?”老书记满面微笑地说道。“我可是知道你最近一直留在白城。” “额——”楚河最近的确一直留在白城,也实实在在地一直没有去看过老书记。这让从小就喜欢往柳家钻的楚河颇为尴尬,解释道:“最近却是是有些忙。” “今儿不忙吧?”老书记也不介意,只是打了个哈哈。“要是不忙的话,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顺便尝尝你柳***手艺。” “今儿?”楚河微微一怔,遂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能改天?” “不行。就是今天。”老书记语气一冷,喝道。“这是命令!” 楚河哭笑不得。什么命令啊? 老书记已经退休多年,而楚河也早已经不在白城军区任职。这所谓的命令,只怕也是柳爷爷对自己的命令吧? 但不管如何,楚河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先是给姑姑解释了一下,得到对方的首肯他才驾车朝柳家开去。 刚到家,老书记便一把抱住楚河下棋。 说起来,老书记的棋艺相当臭,就连楚河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新手也通常能跟他厮杀半天,偶尔运气好还能偷鸡成功。也不知道老人家这些年的训练都怎么训练的。居然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楚河陪着老书记在客厅下期,柳奶奶则是在厨房为一家人准备晚餐。两个大男人则是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老书记递给楚河一支烟,微笑道:“最近一直没回燕京了?” “嗯。”楚河抽了一口香烟,偷偷摸摸挪了车。 “也没见小诸葛?”老书记似笑非笑地问道。 “啊?”楚河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笑道。“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见被楚河识破,老书记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柳姐前段时间在搞联合演习,你知道吧?” “嗯。听说过。”楚河点头道。 “那可是全国联合演习。含金量十足啊。”老书记旁敲侧击地说道。“你当初没赶上好时机,还没参加就被输送出去了。” “的确是个遗憾。”楚河这般说着,眼神中却没有半点遗憾的色彩。 “你知道你柳姐拿到什么名次吗?”老书记微笑道。 “第一?”楚河试探性地问道。 老书记既然这么郑重其事地推荐,那想必柳姐肯定是拿到了一个极好的名次。 “嗯。”老书记笑着点头说道。“的确是第一名。现在整个军区都在讨论这件事儿。” “那柳姐可是要忙得飞起来啦。没准还会有老总要挖她跳巢。”楚河兴奋地说道。 “你也知道你柳姐那人。她要是认准一个地方,甭管别人怎么开条件,她估计都不会走。”老书记意味深长地说道。 楚河怔了怔,没敢接茬。 “说起来。今天是你生日吧?”老书记笑道。 “嗯。应该是今天。”楚河点头说道。 “什么叫应该啊?看看你这孩子,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老书记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柳姐可是记得很仔细。连各军区举办的演戏交流都没参加就风尘仆仆地回了军区。这不,中午才在军区吃了庆功宴,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回白城了。” “柳姐已经回白城了?”楚河瞪大双眼。 “不想我回来?” 忽地,一把娇媚温柔的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只见一道风情娇柔的身形钻入视线,不是刚洗完澡的柳月又会是谁? 楚河忙不迭起身笑道:“怎么会呢。只是柳姐应该提前告诉我。我也好去接机啊。” “就怕说了你不止不接机,还会找个理由离开。” “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是哪种人?”柳月白了他一眼。 楚河苦笑不迭,不敢接茬。 哪种人? 当初因为与诸葛红玉定亲可是狠狠伤害过柳月,楚河如今半点不敢装逼。见楚河这般模样,柳月却是扑哧一笑,嗔道:“看把你吓的。” 说着轻轻挽住楚河的胳膊,笑道:“今儿奶奶做的菜可都是你喜欢吃的。到时候多吃两碗饭。” “没问题。”楚河点头,遂又抱怨道。“早知道奶奶请我吃饭,不说提前三天,起码昨儿就应该偷偷告诉我吧?” “告诉你做什么?”柳月反问道。 “我好空着肚子啊。”楚河笑道。“不吃个三五碗,怎么显现出我对奶奶手艺的赞同?” “臭贫。”柳月白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欢喜。 好久没见这个越来越英俊的老弟,柳月心中想念之余,那份牵挂也越发浓厚。忽地捏了捏楚河的手心道:“吃了饭今晚就留在这里。像小时候那样。” 第五百十一章 一切从简! 第五百十一章一切从简! 像小时候那样? 那是一段对楚河而言最美好的岁月。比跟诸葛红玉的初恋还要美好。 初恋是美好的,也是刻骨的。但许多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一段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若非刻意挑拨。很难让其现形。可亲情,尤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才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泯灭。谁又会忘记儿时疼爱自己,宠爱自己的姐姐呢? 楚河的手心在一瞬间便出了一层浓密的汗珠,却是轻轻点头道:“嗯。好的。还像以前那样。” 柳月见出落得英俊潇洒的楚河并不拒绝,心中极为开心,却是不动声色地挽着楚河去了餐厅。 晚餐是柳奶奶亲手做的,菜肴均是楚河平日便爱吃的。老书记见这对姐弟终于像往常那样极为和谐地在一起,一颗沉重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饭桌上非要跟楚河喝两杯,怎么也推辞不了。末了在柳月的嘱咐下,二人终于在喝了一杯白酒后罢休。 吃了晚餐,老奶奶回厨房收拾碗筷。老爷子则是趁着酒劲跟同在一个小区居住的老部下唱昆剧。这是老爷子退休后的主要爱好,隔三差五就得唱两嗓子,否则嗓子不舒服。 老人家都忙活自己的去了,楚河则是与柳月在卧室的阳台上喝茶聊天。气氛融洽。 白城不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可也很少出现需要穿羽绒服的日子。正是三月如春日,夜晚的微风有些微凉,却也令人浑身舒坦。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楚河悠然点了一支烟,眯眼欣赏那悬挂在枝桠上的月盘,微笑道:“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听说你要对付麦至诚。”抿了一口香茗的柳月毫无征兆地说道。 楚河先是一怔,遂又奇怪地望向柳月,问道:“姐你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姐现在是军人。”柳月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说道。“许多事儿你都不能瞒过我。” 楚河哑然失笑,摇头道:“其实我也没打算瞒,只是觉得这些事儿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怎么可能?”柳月白了楚河一眼,口吻平静地说道。“你以为没人知道。其实整个世界都在围观。” “这么夸张?”楚河意外地望向柳月。等待她的下文。 “你也许不知道,麦家是根正苗红的军方世家。比起铁血将军叶中堂还要来得资历深厚。说起来,麦家或是凌家也许在军方并没有多么可怕的势力。可他们都是扎根军方三代的家族。底蕴绝对不是一般的军方人物所能比拟的。”柳月先是一顿,遂又继续说道。“更何况,麦家堪称你父亲那一代的隐藏boss。可以说,你父亲也曾经败给了他。” 楚河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这件事儿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柳月深深地凝视着楚河。 “我需要知道吗?”楚河缓缓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也许需要。”柳月点头。 “但在我看来,也许不需要。”楚河摇了摇头。 “为什么?”柳月奇道。 “因为我的父亲。因为——我父亲的师傅。”楚河咧嘴笑道。“有他们在,我应该不需要考虑太多事儿。” “那你需要考虑的是什么?”柳月好奇地问道。 “如何才能杀了他。”楚河一字一顿地说道。 “杀了谁?”柳月明明知道楚河要杀的人是谁。可她不敢肯定。更加不敢主动说出来。 麦至诚何等人物? 他又如何会被人轻易杀害? 甚至于——即便是如今站在华夏巅峰的人物,也未必敢轻易拿他开刀。这个曾经的少年天才,如今的隐藏boss实在是建立了一套极为庞大的系统。更加可怕的是,传闻,这个曾经的少年天才在武道方面已经达到了最为可怕的巅峰状态! 在柳月心中,如今的楚河的确已经拥有了极为强大的援助,包括他本身的强横实力。可要打垮麦至诚,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恐怕很难吧! “麦至诚。”楚河给出了可以说是明了的答案,一字一顿地说道。“一旦时机成熟,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了。” “你有把握?”柳月微微眯起眸子,眼眸深处满是担忧。 “没有。”楚河轻轻摇头,续了一支烟道。“但总有一天,我会有把握。” 柳月轻叹一声,终于是不再跟楚河讨论这个着实令人头疼的话题,轻声说道。“也许你拥有旁人难以想象的资本与潜力。但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不希望你冒险。” “我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楚河十分委婉地说道。 “说到就一定要做到。”柳月面露一丝哀怨之色。娇嗔道。“我可不允许你再欺骗我。” “不会了。”楚河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弟,你累吗?”柳月忽地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 “不累。怎么啦?”楚河问道。 “我腰有些痛。”柳月面露一丝含糊不清的绯色。 “在彩虹镇的那几年因为医学条件不够允许,许多小毛病我都是自己解决的。”楚河微笑道。“不如我帮你按摩?” “你还有这个手艺?”柳月秀眉微微一扬。 “试试就知道了。” 楚河让柳月躺在床上。自己则是双手微微一搓,摩擦出一些热量之后轻轻捏了捏柳月那柔若无骨的腰肢,轻声问道:“还是当年落下的病根子吗?” “除了之前的旧疾,这些年在部队也闹出一些毛病了。”柳月缓缓说道。“肩周有些酸痛。背部也不太舒服。” “嗯。”楚河得到柳月的指点,双手如灵蛇般在女人香滑的后背摸索,因为在楚河来之前她已经洗过澡,所以为了方便或是舒服,柳月并没有再穿那些束缚她身体的内衣。上身穿一件十分舒适的睡衣,里面则是挂了真空。将那足有36d的丰盈绽放出来。弹跳荡漾。 触感柔软细腻。纵使隔着一层睡衣,楚河也能轻松感受到那一股极为舒服的手感。事实上,楚河并不是那种随便一撩拨就精虫上脑的男人。可面对眼前这个浑身都熟透了的极品女人。又有着一层暧昧不清的姐弟关系。素来觉得自己还算正人君子的楚河居然有些把持不住的迹象。 又是一阵十分专业的按摩之后,楚河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微的汗珠。直至柳月仿佛熟睡般趴在了床上,楚河的双手方才从女人翘臀往上的一处部位拿下来。正要下床,一道香风倏然钻入了他的呼吸之中。紧接着,那原本安详躺在床上娇躯忽然缠住他的腰肢,将他紧紧地埋在了身下。 “姐——” 惊慌失措之下,楚河心头猛然一颤,双手也是不知所措的放在了两侧。 “姐已经快四十岁了——” 耳畔传来女人妖娆中略带哀怨的娇喘。也许是楚河的按摩撩拨了女人体内压抑多年的火热。女人在这一刻竟是没有半点矜持,那火辣柔软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上去。堵住楚河的嘴唇。 “唔——” 楚河像是高价卖出第一晚的小男人,脸色涨红不说,双腿也是紧绷绷地安置在床上,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弟。就在今晚吧。” 啪嗒。 房内灯光熄灭。一切从简。 第五百十二章 复仇! 第五百十二章复仇! 窗外阳光明媚,漫过那米色的窗帘,一缕缕如水银般倾泻在床上,亦轻柔地爬上了女人的背。 后背光滑如玉,仿佛绸子般顺滑。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十分熨帖的披散在双肩之上。一直蔓延到了尾骨。 黑丝之下,是那撩人心扉的美臀。雪白,高挺,仿佛被人吹起来的氢气球。晃得人双眼迷乱。欲一窥其究竟。 幸运的是,楚河昨晚已经在被迫无奈之下得逞了。 不幸运的是,楚河昨晚的表现并不好。也许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尝试过这种美妙的滋味。楚河昨晚的状态相当不济。再加上柳月是黄花闺女头一回,她更是没好意思提出第二次的要求。但不论如何,作为一个路遥知马力的选手,证明过自己的楚河并不心虚。温柔地搂着怀中如同小野猫般蜷缩的女人。身心上得到了满足。 “嗯——” 女人缓缓睁开双眸,那黑白分明的美眸在扫视楚河的那一瞬间,竟然是有些躲闪的意味。似乎对于昨晚所发生的那一切,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也有可能是没有得到满足而含恨的白眼。 不管如何,当柳月醒来的时候,楚河的脸上写满了忐忑:“姐你醒啦。” “你还叫我姐?”柳月嗔怒道。 “额——”楚河微微一怔,却是不知如何接下去。 “傻小子。”柳月见楚河怔怔地望向自己,不由嗤笑出声,说道。“你还是叫我姐吧。反正啊,我也只有当你姐的命。”言语中透着一抹淡淡的哀怨,可实际上,她已经满足了。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 她也不是普通女人那般非得找一个表面上的归属才能满足。 心灵上的满足永远比面子上的周全来得重要。也许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状态。可对柳月而言,她愿意这样,也欣然接受。 楚河紧紧抱着女人那看着纤瘦,抱着丰腴的娇躯,喃喃道:“我们这样做,柳爷爷会不会把我一枪给毙了。” “他现在没枪。我有。”柳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他没有资格再枪毙你。同样,我有。” 楚河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寒意涌来,勉强笑道:“老姐你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的,对吧?” “那可说不准。”柳月似笑非笑道。“得看你是不是能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比如说——” “你懂的。” “其实昨晚我的表现并不好,本来就准备等你醒后提议再验货——” 一声轻微的呼声,楚河一把拉起被子,又是一阵**。 老爷子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作为过来人,他觉得自己若是大清早就去上楼喊二人吃早餐,那就实在太没眼力劲了。所以直至午饭时间,他才以担心二人饿坏肚子为理由说服自己上楼。 刚到楼梯转角,他便听见了凌乱无章的脚步声。是自家孙女的。不像以往那般充满了自信与刚硬。仿佛一个待嫁多时的黄花大闺女般,连脚步都充满了青涩与娇柔。 偷偷摸摸赶下楼去,没等楚河二人下楼,老头子就一股脑钻厨房,冲老婆子说道:“待会儿你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千万别说出来。” “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老婆子好奇地问道。 “你觉得呢?”老书记为老婆子堪忧的智商感到愤怒,虎目一瞪道。“我怎么会讨你这么个笨媳妇?” “因为我手艺好呗。”老婆子白了他一眼,安心做饭。 饭桌上的气氛比昨晚微妙许多。老书记仰仗着生活多年的精湛演技蒙混过关,也算是没让这对小青年难堪。吃过午饭,柳月提出明天回燕京的路程,老爷子留不住,只好感慨闺女翅膀硬了,是应该遨游天际。这才回头转问楚河:“你呢?这段时间应该还会留在白城吧?” “嗯。大部分时间应该会留在白城。不过过一段时间也会去燕京。”楚河解释道。 “有空就多来看看我们两老。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别等以后老头子我两腿一蹬,想见也见不着咯。”老书记埋怨道。 “别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老婆子白了他一眼,骂道。“就你这种舒心的日子,估计活到一百岁还没事儿。” 年纪大了就会这样。相互担心对方比自己走得早。不是怕死,而是怕孤单。 像这些八十出头的老人家,对死亡这种事儿已经有了足够全面的认识。并且早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并随时迎接着死亡。对此他们并不害怕。而真正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老伴先走。否则现在的小年轻也不会有把自己后走当情话的概念了。不是怕死,是怕死了之后你孤单。 一番闲聊,柳月提议陪二老去医院做一个全面体检。其实以两位老人家的退休待遇,是根本不需要柳月自己花钱做体检的。但对柳月来说,一年一次体检对现在的爷爷奶奶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年纪越大,出毛病根本不需要酝酿一年。所以柳月每次回家,都会尽可能的让爷爷奶奶去一趟医院。 三人去医院,楚河则是在柳月的督促下回家。 无可奈何的楚河只好驾车回家,只是半路上却接到了一个来自国外的电话。 是夏荷。 “楚导。你在做什么呢?”对面传来夏荷熟悉的声音。 “在开车。”楚河笑着说道。 “啊,那我一会儿再给你打吧。”夏荷似乎十分担心楚河接自己电话会影响驾车。 “没事儿。”楚河笑了笑,说道。“以楚导的车技,就算一只手驾车也敢飙到两百码。放心。” 夏荷见楚河还是这般风趣幽默,却也是微微一笑,说道:“楚导。这次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有一些重要的事儿跟你说。” “没有重要的事儿就不打算跟楚导打电话对吧?”楚河埋怨道。“唉。楚导明白,你现在日理万机,又哪里有时间搭理楚导呢?” “不是的——”夏荷万分尴尬地说道。“其实我前些时候就想找楚导的。只是听说楚导最近一直很忙——” “瞎说。”楚河板着脸说道。“楚导最近每天闲的蛋疼,还想着要不要去纽约投奔你呢。看来是不用想了,夏老板日理万机,肯定是没时间搭理我们这种小角色的。唉,回头我就跟火儿报名参加西藏一月游。” 夏荷哭笑不得,忙不迭解释道:“楚导,其实我——” “哈哈哈。”楚河忽然笑了起来,打算夏荷道。“小夏同学,你觉得楚导的台词功力是不是大有长进?” “——”夏荷无言以对。 “好吧,你可以说正事儿了。”楚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忘记了——” “啊?” “哈哈哈。我也是逗你的。”夏荷以牙还牙。 “臭丫头。”楚河笑了起来。 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说明夏荷在纽约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压抑。 “我姐很快就要来华夏了。”夏荷忽地口吻一凝,十分慎重地说道。“除了他,帝林也会来。” “为什么?”楚河眉头一挑。 他知道帝林现在已经跟夏家联盟了。但为什么这两个在纽约举重若轻的大人物要同时来华夏? “复仇。” 第五百十三章 那又如何? 第五百十三章那又如何? 复仇? 甫听这个词汇,楚河双眸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嘴唇微微一抿,问道:“是为了奥斯?” “嗯。姐姐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她最近一直在跟帝林商量这件事儿。最后他们决定相约来华夏。”夏荷忧心忡忡地说道。 “具体什么时间?”楚河暗忖,若是他们来复仇,应该没有理由不找自己吧?先不提其他,奥斯的仇,自己也绝对不会放过麦至诚。那么再加上自己一个,胜算也许会更大。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也从来不是一个加减乘数的算术题。 没人可以保证三个破天强者能打败一个通神强者。这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尤其是在通神强者面前。 “还不清楚。”夏荷略微担忧地说道。“但姐姐最近一直在闭关,应该不会太久了——” 楚河脸上掠过一丝担忧之色。 用不了多久? 这个用不了多久才是真正可怕之处。 夏无双打算到什么地步就出手? 以她目前的境界,短期内绝没有可能达到通神境界。那么,夏无双给自己定下的标准恐怕就是破天巅峰了。若是如此,楚河根本不相信夏无双与帝林联手有打败麦至诚的机会。 要知道,破天巅峰境界的奥斯在麦至诚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再加一个又如何? “你觉得,他们会跟我说吗?”楚河问道。“根据你对他们的观察,有可能事先通知我吗?” “没有。”夏荷摇头道。“他们极有可能会偷偷回来。然后自己解决。” 楚河心头一沉,苦笑道:“看来我也要抓紧了。” “楚导——” 夏荷沉默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姐姐了。” “我知道。”楚河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事儿。” “谢谢您——” “客气。” 事态的发展似乎比自己预期的要快。 他有想过夏无双与帝林会找麦至诚报仇。但他绝对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下定这个决心。这让楚河有些措手不及的同时,还万分担心他们会何时出手。 若要保证他们的安全,那就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知晓,并及时赶到。否则的话—— 楚河很能理解这二人的心情。他们都是极为骄傲与强大的强者。他们要复仇,要对付强大的麦至诚,绝对不会依托于别人的力量。哪怕是最亲密的楚河也不行。所以对楚河而言,他现在不仅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还要尽可能地掌握局势。也只有那样,他才能保证每个人的安全。 救世主? 他只是有这个能力而已! …… “太快了。”黑衣人蹙眉道。“事态发展得太快了。” “快吗?”麦至诚微笑道。“不见得吧。” “不快?”黑衣人反问道。“按照我的预定,起码还需要三年。” “三个月够了。”麦至诚微笑道。 黑衣人见麦至诚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不由摇头道:“你真打算结婚了?” “请帖不是都已经发出去了吗?”麦至诚笑着说道。 “人选不变?”黑衣人问道。 “又不是选美,变什么变?”麦至诚笑道。 黑衣人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他很好奇。极为奇怪。 他不明白麦至诚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结婚。更甚至于——跟那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结婚。 要知道,麦至诚可是老一辈最为优秀的少年天才。他又为什么会选择跟一个身世才学都十分普通的女人结婚呢? 不明白。真的解释不通。 难道,他单纯的只是因为想结婚了,所以随便和一个女人结婚? 这也不太符合麦至诚的性格。 “你跟了我十年。结婚那天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参加婚礼。”麦至诚微笑道。“伴郎可能用不了你,但可以帮忙给我招呼一下客人。” “一定。”黑衣人点头。 …… 凌红的心情很好。却也很复杂。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如此仓促地决定结婚并不是找到一个非常想结婚的女人了。而是因为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想他结婚。 这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骄傲而心痛的。骄傲与自己有一个十分孝顺懂事的儿子。心痛的是,儿子极有可能因为自己而得到一份并不十分幸福的婚姻。 所以她决定跟儿子做一场十分复杂的谈话。关于婚姻,关于身世。 吃了晚餐。凌红拉着儿子坐在院落外的凉亭里散步。她拉着儿子的手,就像小时候送他去学校那样,温馨而幸福。 “妈。今儿这道红烧鱼的味道很好。”麦至诚微笑道。 “看出来了。”凌红紧了紧儿子的手心。“看你吃的这么开心。想必是味道不错。” “妈。你有事儿跟我说?”麦至诚问道。 母亲已经许多年没这么跟自己散步了。 麦至诚知道母亲不会无缘无故这般跟自己聊天。既然已经如此,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母亲年轻的时候,燕京有几大豪门。”凌红微笑道。“陈家。薛家。白家。还有韩家。咱们麦家虽说也有些影响力。但终究没办法跟这真正的四大豪门相提并论。” “我知道。”麦至诚点头道。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那几个家族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理解的范畴。他们不再是一个所谓的豪门,而是真正扎根到华夏骨子里,甚至是散播世界各地的家族。所以很少会有人再提及他们的名字,因为知道他们的人真的已经不多了。但在华夏金字塔的顶端,却是由他们说了算。”凌红说道。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了。”麦至诚微笑道。 “知道就好。”凌红点头道。“陈家耗尽所有造就了一个铁血将军。白家自毁了。而韩家薛家则退居幕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家。” “你知道吗?现在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你?”凌红话锋一转,十分沉重地说道。“包括当年那些真正的大家。” “知道。”麦至诚点头。 凌红见麦至诚似乎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这个隐忍多年,一直平静生活的女人又道:“你只有一个父亲。他叫麦长青。我的丈夫。” “他是我的生父。”麦至诚笑道。“事实上,我没有他的印象。” “但你的义父死那年,你才不到三岁。才三岁啊。为什么你记得他所有事儿?为什么你那么早熟?”凌红质问道。 “早熟吗?”麦至诚摇头道。“我并不觉得我早熟。相反,我只恨得成熟得太晚,没能替义父分担一些烦恼。更加遗憾没阻止那个可恶的女人。”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养育你多年的阿姨。而最终,你亲手杀了她。还不够吗??”凌红轻叹一声。“这些年,所有人都不提这些事儿,也没人愿意提。可真的——至诚,够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陈逸飞当年受了委屈,你也报够了。” “不够。”麦至诚摇头道。“还没死完。” “你还想要谁死?”凌红质问道。“你已经犯众怒了。现在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你。你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吗?” “他们随时可以出手。只要他们有这个能力。”麦至诚轻描淡写道。“至于我要做到哪一步——” 后半句他没说。 他是一个孝子。绝对不会跟母亲说那么不孝的话。 “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本想隐瞒一辈子。但看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了。”凌红缓缓说道,眉眼间满是为难。 她不想说。 不管她儿子做错了什么事儿。她都不应该摧毁儿子唯一的信仰。那对儿子来说太残忍,也太无法接受了。 但她必须说。她宁肯儿子成为一个废人,也不希望儿子继续错下去。 “什么事儿?” “你的父亲,一刀杀了你的父亲。” 这句话别人未必听得懂。但麦至诚一定听得多。 当凌红说出这句话,他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平淡地凝视着母亲,反问:“那又如何?” 第五百十四章 他们当中,他最强! 第五百十四章他们当中,他最强! 那又如何? 这一次怔住的不再是麦至诚,而是凌红。 一瞬间,凌红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撕裂了。而且狠狠踩踏在地上,被千万头野马践踏。 那又如何? 凌红保密多年的秘密没起到任何的作用,相反,一口气击碎了凌红的心理防线。 她不能如何,她只是想告诉麦至诚一个事实,他的父亲,流淌着同样血液的父亲,是被他盲目崇拜的义父所杀的。 如何? 难道你不觉得如此崇拜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甚至杀了你父亲的人是很愚蠢的行为么? 难道你不觉得为了他牺牲掉你的所有,是无法令人信服的事儿么? 凌红怔住了。 泪流满面。 丈夫的噩耗并未给她唯一的儿子带来任何的提醒,相反,将她一鼓作气打入了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她踉跄离开儿子的身边,像是惧怕了,又仿佛是排斥。 不论如何,麦至诚一句简单到只有四个字的话语伤害了母亲。并让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心疼自己的儿子。 夜深了。 燕京的天空飘起冰凉的寒意,麦至诚点燃一支烟,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抽了两口,遂又微微眯起双眸,仰视那浩瀚的星空喃喃自语:“父亲,我是不是越来越像你了?” …… 叶茗竹的心中有一团火。 怒火。 庞大到仿佛随时会将她的身躯燃烧。 叶龙这些年一直没跟女儿相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女人却被仇恨所蒙蔽。他很心痛,还觉得自己很无能。 妻子的仇恨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发泄出来。到头来,却要女儿来承受这一切。叶龙想,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合格的父亲。 “女儿。”叶龙脸色微妙地坐在女儿对面,沉默着点了一支烟。 “父亲。”叶茗竹轻轻点头,眼中却有着抹不开的怒意。 “在想怎么报仇?”叶龙颇为无奈地问道。 “还不够明显?”叶茗竹反问,遂又十分深沉地说道。“我前半生和你在作对,后半生,应该为母亲努力了。” 听着女儿这颇为荒诞的话语,叶龙却是惨然一笑,说道:“父亲没有履行自己的责任。” “你相信吗?除了我接受不了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女人。别的事儿我都能理解你。起码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叶茗竹颇为释然地说道。 “包括你母亲的仇?”叶龙意味深长地问道。 “是的。包括母亲的仇恨。”叶茗竹十分认真地点头。 “为什么?”叶龙奇怪地问道。 以女儿的性格,她不太可能能接受自己明知母亲是非正常死亡还接受自己的逃避。这不像是女儿的性格。 “我曾经一度要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但绝对不是因为平时的作风与为人有什么问题。甚至于,我一直认为拥有你这样一个父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报仇?只要您可以,只要您愿意,这个世界上任何男人都无法承受您的盛怒。所以在我看来,您之所以不这么做,肯定有您的理由。”叶茗竹极为耐心地说道,最后,她还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是吗,父亲?” 叶龙双眼有些湿润。这是妻子死后他第一次这般心酸。但不论如何,女儿终究是理解自己,并认可自己的。这是叶龙最为开心的事儿。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答应过你母亲,绝对不会为了她的事儿找任何人报仇。坦白说,当初答应这件事儿比让我死更难受。但我不能违背你母亲唯一的遗愿。因为你母亲耗尽了陈家的一切,才打造了我这么一个人们口中的铁血将军。”叶龙续了一支烟,手臂略微颤抖着说道:“但不管如何,我现在虽然还是不能亲手为你的母亲报仇。但我终于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去做了。” 叶茗竹闻言,却是双眼一亮道:“什么方式?” “现在全世界都排斥麦至诚的做法。所以不管是我还是别的高层,或者是那些古老的家族,都不会再纵容他。”叶龙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呢?”叶茗竹问道。 “很简单。压制他。”叶龙说道。“除了他本身,他再也无法调动任何力量。你要知道,在华夏,一旦被你了解或不了解的力量所封杀,不管他是谁,都无法再翻出太大的风浪。” “如果只是压制,似乎并不能打垮他。或者说——为母亲报仇。”叶茗竹咬牙说道。 叶龙闻言却是忽然笑了起来,笑得颇有些神秘。 “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叶茗竹好奇地问道。 “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叶龙意味深长地问道。 “谁?”叶茗竹困惑道。 “楚河。一个注定会登顶的年轻人。”叶龙笑道。“不管是你们,又或者是我们。这个世界终究是他们的。而他们当中,他最强。” 楚河么? 想到这个名字,叶茗竹微微一笑,说道:“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你的眼光的确没错。”叶龙含笑道。“他们之间,终将会有一场战争,一场不受世人束缚的战争。不管这场战争是低调完成,还是高调举行。都会有一个结局。而在我认识的许多人眼里,他一定会赢。” “因为大势所趋?”叶茗竹问道。 “因为他是最强的。” …… 在和父亲畅聊了一番之后,叶茗竹的心情好受了许多。而心情一旦好了,她就开始想念那个很久没见的男人。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自己。 想到就做,这是毒寡妇叶茗竹的一贯作风。 她掏出手机给楚河打出了电话。 “小家伙,你在哪里?”叶茗竹问道。 “在锻炼身体。”电话那边传来楚河如牛喘的声音。 “听起来想是在床上发出的声音。” “——” 楚河停下了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我不是那种人。” “我想你了。” “你想不想我?”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你。” “你来燕京好不好?” “我洗白白了等你。” 第五百十五章 叶家温馨! 第五百十五章叶家温馨! 楚河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叶茗竹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因为在叶茗竹说出那番撒娇又暧昧的话语之后,她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所以楚河必须前往燕京。在楚河那段最为煎熬的时光里,是电话那边的女人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并险些因此丧命。所以于公于私,楚河都无法拒绝那个女人提出的要求。 抵达燕京国际机场时,一个颠倒众生的妖娆女子身穿一袭黑色长风衣站在了机场门口。她就像那站在城门口的绝美女子,令所有人都忍不住驻足围观——如果不是她身边有一群虎视眈眈凶悍彪炳的保镖的话。 二人的相聚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叶茗竹先是给了这个英俊的小家伙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在他的脸庞上留下几个红火的唇印,这才娇媚地笑起来。令楚河手足无措。 “走,跟我回家。”叶茗竹挽住楚河的手臂。 “嗯。”楚河没有拒绝。当然,叶茗竹也没给他机会,直接将他塞进了车厢。 叶龙对楚河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好。叶茗竹其实并不能理解老家伙为什么会对楚河另眼相看,但在叶正英看来,这却是有迹可循,甚至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父亲何等人物? 燕京军方最举足轻重的大佬,论资历,现如今在军方掌握大权的大佬们有几个没跟父亲混过?甚至不少跟着父亲上过战场,并肩杀过敌。 楚河呢? 年轻一辈最强兵王。 华夏历史上少有的能将作战经历当做教科书学习的超级兵王。 就连当初名震全球的楚林也没打出这样的经典反围剿战役。 楚河如何不得到叶龙这种铁血一生的老将军重视?甚至是喜爱? 不管楚河如今是否还在军方服役,老将军都难掩对他的珍重。 “小家伙,这段时间都上哪儿去野了,怎么也不跟我这个老头子来喝酒?”叶龙含笑问道。 楚河微笑道:“忙点私事。以后有空一定常来看您。” “这才像话嘛。你等等,我去给你拿酒。” 两个有着相似经历的军人碰面了若是连酒都不喝,那实在是说不过去。只是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他极为为老不尊地朝女儿挤眉弄眼了一阵,意思很明确,招呼好小家伙,往后的家庭地位可就靠现在把持了。 离家出走后一辈子没娇羞红脸的叶茗竹当即便暗啐起来,有点吃不消老家伙投来的暧昧眼神。 楚河登门叶家,很快便成为座上宾,并得到了上上下下的嘘寒问暖。而那位照顾了老将军一辈子的女人则是在客厅与众人闲聊了几句之后便进了厨房。 叶家的习惯。不管家里来多少客人,又或是出现了多大的状况。女人总会每天按时做饭,并一定要亲自下厨。所以这么多年来叶茗竹一直仇视这个女人,顾全大局并不会随便发脾气的叶正英却逐渐接受了这个周全照顾父亲的女人。 这段时间叶茗竹一直住在叶家,跟女人的关系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没等女人走出太远,叶茗竹便笑着起身道:“我帮您一块儿做吧。” 女人先是一怔,遂又有些意外地往了叶茗竹两眼,最后方才大喜过望地点点头,说道:“好好,我们一起做。” “这才对嘛。男人在这里聊天,你们女人就是该进厨房。”老将军抱着好酒钻出来,面带微笑。 三个男人还没上饭桌便提前喝开了。厨房的女人也就没那么讲究,给三个大男人切了一些卤味送酒。气氛十分融洽。 也许是多喝了两杯的原因,叶正英眼眶略微有些发红地握住老将军的手掌:“爸,坦白说,自从妈走后,今儿是我第一次在咱们家感受到这种温暖。” 老将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说什么。他知道儿子不是个软弱的男人,若不是真的被感触到了,绝不会动不动红眼眶。转头朝楚河笑道:“让你见笑了。” “如果我能有您这么温馨的一个家。我肯定每天哭鼻子。”楚河咧嘴笑道。一点儿夸张的情绪都没有。 “那有什么难的。”老将军另外一只手拦住楚河的肩膀。“以后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住下来都成。反正老人家我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寂寞。你要是把我伺候舒服了。回头我就把遗产都给你。” 叶正英闻言却是不干了,笑道:“爸,您这是在暗示我没把您伺候好吗?” “那一分为二。” “我呢我呢?”叶茗竹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了厨房。“爸,我可从来没觉得你重男轻女啊。可千万不要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 “见者有份。”老将军豪迈地挥了挥手臂。“反正我那点家底也只够吃饭。只要你们不嫌弃。随便拿。” 也许是军人世家出来的缘故,众人并不因为老将军拿自己的遗产开玩笑而有所拘束。相反将话题引爆,聊得不亦乐乎。 客厅聊完,众人又是转移到餐厅继续聊。 这一次却不是聊钱,而是聊女人。桌上坐着的女人。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这些年虽说她一直不在家,但我偶尔也会趁着出差去见她。全世界都知道我最疼的就是她。以后要是你们出现什么小矛盾,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但是大的——”叶正英脸色一板,说道。“我叶正英在军方也算是有几分虚名。手下带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楚河就算是傻子也听得懂。没等他作出反应,或是解释两句。又听老将军喝了一口烈酒,抹嘴笑道:“说起来,老人家我在军方也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现如今那些封疆大佬的,不少是我带出来的部下。当然,说这些不是要跟你显摆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别看我们叶家外表寒酸。真要动起手来,从来没怂过。” “就算你把姓林的那个缺德玩意搬出来。我也能把他胖揍一顿。” ———— 【作者题外话】:明天5章,说到做到。 第五百十六章 小公主的邀请! 第五百十六章小公主的邀请! 麦至诚要成婚了。 这个消息仿佛插上翅膀飞向燕京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麦至诚是大善人。是灾难英雄,是奔走在最前线的金字塔顶端人物。他仁慈,却从来不炫耀,在许多民众心中,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男子。 而这样一个大人物毫无征兆地成婚,自然惹来民众的热议。并成为城中最为火爆的话题。不少曾经得到他恩惠的民众还试图奉上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来恭祝他的大婚。 “在三日前,我们接到了婚礼邀请。” 诸葛山庄最顶层的奢华套房内,欧阳菲菲颇为意外地汇报着。 他也没料到麦至诚会这么仓促地结婚,而在得知结婚对方只是一个身世外表均十分普通的大学教师之后,她更加费解,不明白这个在燕京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究竟在思考什么。 “知道了。”诸葛红玉淡然点头,抿了一口鲜牛奶道。 “去吗?”欧阳菲菲好奇地问道。 论关系,诸葛家跟麦家并没有太多的交集,除了在生意上有一定的关系之外,私交可以说是为零。请诸葛红玉,自然是因为诸葛山庄属于燕京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任何大人物有什么大喜事,总会礼貌性质地邀请这个小公主。能到自然开心,即便不到也不能得罪了她。 “去。”诸葛红玉仍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需要备一份什么礼物?”欧阳菲菲心中迷惑,口中却在讨论参加婚礼的细节。 “随便拿一份礼物就成了。麦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诸葛红玉说道。 欧阳菲菲点了点头,遂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是这份沉默并未持续多久,诸葛红玉主动打破僵局,说道:“听说他回燕京了。” “嗯。”欧阳菲菲轻轻点头。“楚少已经在叶家住了好几天。” “请他来山庄。”诸葛红玉生硬而直白地说道。 “啊?”欧阳菲菲先是一惊,遂又奇怪地问道。“直接去叶家请他回来?” “嗯。”诸葛红玉捧起鲜牛奶,漫不经心道。“说我请他吃饭。” “那——”欧阳菲菲颇为费解地说道。“我怎么跟叶家解释?” “解释什么?”诸葛红玉反问。“我请我的前夫吃饭,还需要向谁交代不成?” 这话由诸葛公主说,搁在许多人身上就是真理。可叶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啊。不提名震全球的铁血将军叶中堂。单单是军方少壮派领袖叶正英,就足够让很多人望而生畏。更何况——毒寡妇叶茗竹什么时候是个好惹的女人了?连皇甫家唯一的大少爷,也因为跟她翻脸之后惨死街头! 虽然没人有实际证据,可许多人都认为皇甫岐的死跟叶茗竹脱不了关系。 这样一个恶毒而心狠手辣的女人,背后又有叶家这种军方世家,谁敢得罪? 起码欧阳菲菲认为大小姐冲去叶家抢人是不理智的行为。哪怕楚河曾经是大小姐的前夫。 但面对大小姐的质问,作为下属的欧阳菲菲也不敢胡言乱语,只好硬着头皮领命下去。 “去叶家。” 心情沉重复杂的欧阳菲菲吩咐司机。 “是。欧阳小姐。” 轿车一路驶向叶家,直至欧阳菲菲揣测忐忑地站在叶家门口。她才哭笑不得地提着一盒礼品敲门。 “谁?”门内保安拉开门,目光高傲地扫了欧阳菲菲一眼。 “欧阳菲菲。”欧阳菲菲自报家门。 “哦。”那保安并未因为站在门口的是燕京当红的女人而生出太多惊诧,淡淡点头之后问道。“有事儿?” “嗯。”欧阳菲菲点头。“来拜访叶小姐。” 得到合理的答案。森严可怖的铁门拉开。欧阳菲菲踏足这足以影响军方局势的宅子,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微妙的不安。比头一次进诸葛山庄大门还来的慎重。直至被管家领进客厅,瞧见坐在客厅喝茶看电视的楚河,她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论如何,她跟楚河都算是老熟人。有他在,自己总不至于被人欺负。 “欧阳小姐。你怎么有空来这里?”楚河笑着起身。 蜷缩在他身边看电视的叶茗竹也跟着起身。 她穿一件宽松的睡衣,却并未因此而遮掩住曼妙婀娜的身姿,反而平添几分成熟的妩媚。捋了捋额前的青丝,跟着楚河迎上去。可一双妩媚的眸子里却透出一抹警惕之色。 “大小姐嘱咐我邀请您今晚去诸葛山庄吃晚饭。”欧阳菲菲在商场混迹多年,又哪里看不出叶茗竹眼中的不善,却仍是硬着头皮说道。 “红玉请我吃饭?”楚河微微一笑,正要出声,却听站在一旁的叶茗竹出声道。“楚河今晚要陪我父亲喝酒。你回去告诉小诸葛,等楚河有空了自然会去找他。” 天天都在跟老爷子喝酒。楚河并不认为这算是什么大事儿。 可说给欧阳菲菲听,意境又不一样了。 陪诸葛红玉吃饭的确是莫大的荣幸。起码对燕京许多男人而言是这样的。可跟铁血将军吃饭喝酒,岂非更为骄傲? 要知道,铁血将军可不是随便会跟什么阿猫阿狗吃饭的。 诸葛红玉和铁血将军。甭管是资历还是在燕京的影响力,自然后者大于前者。 这一点欧阳菲菲十分清楚。 叶茗竹这么一说,她登时就示弱了。 “红玉找我说不定有什么事儿。”楚河打圆场道。 “红玉红玉。”叶茗竹阴阳怪气地说道。“婚都已经离了。有必要叫得那么亲热么?” “——”楚河略微尴尬。正要解释两句,却听欧阳菲菲说道。“叶小姐,您是大人物,我们本没有资格对你说什么。但有些时候,请您还是尊重一下大小姐。毕竟,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我哪里敢欺负诸葛大小姐啊。不怕被诸葛山庄用钱砸死啊?”叶茗竹笑眯眯地说道。“欧阳菲菲。你要让楚河跟你走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把我喝倒。” “随时奉陪!” 然后。这对疯女人真的众目睽睽之下拼起酒来。 叶茗竹酒量不差,欧阳菲菲长期混迹商场,酒量更不是盖的。二人一人喝了一瓶白酒,又兑了一瓶红酒才分出胜负。 醉眼微醺的叶茗竹剜了楚河一眼:“去吧。我可不想当一个小气的女人。” 随后便一摇三晃的上了楼。留给楚河一道无限遐想的背影。 第五百十七章 最坚强的后盾! 第五百十七章最坚强的后盾! 抵达诸葛山庄时正是晚餐时间,山庄里准备了一桌丰盛之极的晚餐。还有些吃惯山珍海味的楚河没吃过的食物。可见这顿晚餐是下了大工夫准备的。 “楚先生,小姐马上就下来了,您稍等。”喝得有些晕乎的欧阳菲菲解释道。 “没事儿。”楚河随便挑了个椅子坐下,又冲欧阳菲菲笑道。“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能喝的女人。” 欧阳菲菲揉了揉眉心道:“楚少夸奖了。我其实是死撑的。” 楚河笑了笑。说道:“你是第一个把叶茗竹喝趴下的。” “是叶小姐让我。” “叶茗竹什么时候也会让人了?” 忽地。一把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一袭雪白长裙的诸葛红玉悠悠下了楼梯。抿唇说道:“喝赢就是喝赢了。不用低调。” 欧阳菲菲轻轻点头,不敢接茬。 诸葛红玉是她的大老板。叶茗竹是黄浦第一富婆。这两个女人她谁都不敢得罪。最好的方法便是保持沉默。 很明显,诸葛红玉是刻意打扮过的。绝美的容颜上着了淡淡的妆容。一袭长裙更是承托得她仿佛九天仙女一般,令人呼吸停止。未等诸葛红玉下楼,欧阳菲菲就极为识趣的离开了。为这对曾经的夫妻留下足够的单独空间。 “坐。”诸葛红玉走下楼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而后自顾自地坐在了餐桌上。 楚河也没太拘谨,坐上那摆满美食的餐桌。抿了一口红酒道:“这么急于找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诸葛红玉反问。 “当然不是。”楚河忙不迭摇头。 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每个女人都跟吃了火药似的。 “那就是你乐不思蜀了?”诸葛红玉质问道。 “——” 乐不思蜀? 思的自然是叶茗竹这个蜀。不过说起来,像叶茗竹这种极品女人,身材长相气质无可挑剔,还真容易让男人陷入温柔乡里拔不出来。诸葛红玉这般说,倒是正中了大部分男人的心思。楚河却只是没别的地方好去,再加上老爷子的强行挽留,他才在叶家多住了几天。可被诸葛红玉这般一说,他还真没有反驳的理由。 事实上。他的确是去了叶家就没再出来。成天跟叶茗竹混在一起。 见楚河不说话,诸葛红玉神色更为不快,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扰了你的雅兴。你大可现在就回去。” 楚河如何听不出诸葛红玉口吻中的揶揄与哀怨,忙不迭解释道:“你也不用这般生气。其实我前几天就想来找你。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什么机会?”诸葛红玉反问道。“找我还需要机会?” 楚河张大嘴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良久,他生生憋出一句话来:“我以后一定多来这里窜门。” “不想来也没人逼你。”诸葛红玉抿了一口红酒,表情淡然地说道。眼中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亮色。很明显,她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吃饭吧。我肚子有些饿了。”楚河主动岔开话题,怕卷入风暴脱不了身。 “嗯。” 饭菜都是厨师精心烹饪的。尽管楚河手艺不错,可这些难度极大的菜肴,他也只是能吃出好坏,却无法拥有做的技能。一顿美味吃下来,楚河竟是有些感慨美食的确能让人的心情变得开朗。 “好吃吗?”诸葛红玉见楚河满脸满足的表情,不由轻声问道。 “嗯。好吃。”楚河满足地点了一支烟。每每吐烟的时候都微微偏头。不愿熏到诸葛红玉。 “厨师是从英国请回来的。以前专门伺候皇室成员。”诸葛红玉说道。“我买了他退休前的时间。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让他多做一些给你吃。” “好的。”楚河笑着点头。“像我这种吃货,只要有吃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但你现在的确有应该烦恼的事儿。”诸葛红玉并不给楚河太多开心的时间,立刻说道。“麦至诚要结婚了。” “我知道。”楚河笑着点头。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也不会在别人的婚礼上大打出手。这不符合我的作风。” 略一停顿,楚河继续说道:“未来还有很多机会。” “你没这么想,但有人已经准备出手了。”诸葛红玉说道。 “谁?”楚河心中一突,脑海中立刻跳出两个名字。 “你知道的。”诸葛红玉说道。“除了他们,谁又会在麦至诚的婚礼上大打出手?” 楚河微微蹙眉道:“可以确认吗?” “可以。”诸葛红玉点头。“据闻,他们目前已经到了燕京。只等麦至诚结婚的当日便出手。” 楚河沉默了一沉,遂又缓缓说道:“原本我没打算参加麦至诚的婚礼。但现在——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很多人会去。”诸葛红玉说道。“包括我。” “没必要。”楚河摇头道。“酒席没有你这位皇家大厨做得好。环境更不济。” “我喜欢。”诸葛红玉说道。 我喜欢! 就像我等了你八年那样! 只要我喜欢,谁也无法阻止我!包括你! 如今,我说要去,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同样,包括你! 你都要去,我怎么可以不去? 我不去,怎么能掌握你的第一手信息呢? 这一次,她会去。并要站在他的身后陪伴他。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那八年她没能与他同甘共苦,今后,她一次都不想错过他的人生。 第五百十八章 一场血色的婚礼!(上) 第五百十八章一场血色的婚礼!(上) 婚礼毫无征兆地举行了。 婚礼极为盛大地举行了。 婚礼——万众瞩目下成为京城的最大焦点。 举办婚礼的地方是极为出名的酒店。婚礼的司仪以及一切的安排都是最高规格的。堪称盛礼。 拢共一百桌。这还是在严格要求客人名单之后的安排。否则全天下任何酒店都无法摆满希望参与这场婚礼的客人。 在座的非富即贵,囊括了诸葛红玉叶茗竹等华夏最为出名的女人,以及站在许多领域巅峰的大人物。 可是,他们是来捧场的吗? 不是。 他们是来看好戏的。一场毫无束缚的好戏。一场没人会阻止的好戏。 这是一个被许多条条框框限定的社会。可今天,所有的条条框框都会被打破。 太多大人物同时出手,为这场婚礼保驾护航,成就了这注定被写进史书的一天。 所有人都期待着。期待着男主角的出场。却没几个人真正期待婚礼的最大主角——新娘。 她也许会被许多人铭记。可她也注定是世界上最可悲的女人。因为她决定嫁给麦至诚,因为——她决定嫁给一个不该嫁的男人。 音乐响起,麦至诚牵着新娘走上最辉煌的舞台。面朝客人,脸上挂着恬淡而温柔的笑容。仿佛在这一刻,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婚礼节奏并没有那些普通人结婚的搞笑或者是温馨。按部就班地走到了宣誓环节。当主持人面带微笑地询问麦至诚是否愿意取女人为妻时,他笑着回答:“愿意。” “你呢?愿意嫁给这个万众瞩目的男人吗?”主持人极为振奋地问道。 这是他接手的最为盛大的一场婚礼。也注定成就他历史上的辉煌。 “我愿意!”女人激动地说道。 潮水般的掌声响起。 震撼动人的音乐也在这一刻骤然响起。 全场陷入了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 但很快,当新娘被伴娘团送进后天之后。原本幸福温暖的画面骤然一变。 铿! 一把尖锐的刀锋射向万众瞩目的舞台,直刺麦至诚心窝。 众人猛然心一提,暗忖:好戏终于开始了! 铿! 剑锋在逼近麦至诚心窝时骤然停止。 不是没了力气。而是被神色淡然的麦至诚夹住。 没错。 那如子弹般高速激射的剑锋被麦至诚单手夹住。震慑全场。 “你们来了。”麦至诚面带微笑地凝视台下缓缓走出的二人。神色沉稳。 除了少数不知情的人对这惊魂的一幕感到震撼。多数人均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们知道,今天注定是个令人回忆的日子。 而这段注定磨灭不去的回忆,则从这一刻开始! 咯吱! 大门忽然被人合上。 大厅内的灯光亦是微微一暗,显得极为肃杀沉寂。 温馨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凝重。一道道杀机蔓延全场,竟是令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成功人士感到压抑。 但没人舍得离开。他们均极为认真地凝视着舞台上的麦至诚,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婚礼已经举办完了。” 独臂男人一步步走向婚礼舞台,沉声道:“是时候赎罪了。” “赎罪?”麦至诚淡然一笑。“我何罪之有?” “罪该万死!”独臂男人身边的女子寒声说道。 “那就来完成你们的使命吧。”麦至诚脱下束缚身体的西装,微笑道。“终于有个合适的日子出手了。” “楚河。这一战属于我们。” 独臂男人仿佛脑袋后面长了一双眼睛,用言语阻止了打算出手的楚河。 “不要插手。”帝林说道。 他此言一出,猛然如一道激光激射而去。剑锋激荡,耀出一团刺眼的光芒! 他一出手,楚河便看得出这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家伙达到了破天巅峰的状态。 强大么? 足够强大了! 放眼全球,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年轻强者一只手数得过来。可面对通神境界的麦至诚,他的实力仍然不够。 所以在他出手的那一瞬,夏无双出手了。 同样的。这个全球最强的年轻女子也达到了破天巅峰境界。她就像九天玄女一般挥舞着手中的白绫,飘忽不定地刺向了麦至诚。 两道身影汇聚出一层又一层极为强悍的气浪。仿佛能将置身其中的麦至诚生生撕裂。 可实际上呢? 当二人的剑锋一左一右刺向麦至诚脑门时,这个站在原地安然不动的男子竟然悍然伸出手臂,猛然弹开了二人的攻势。 “太慢了。” 麦之臣吐出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词汇。 太慢了!? 他们二人快得许多人连看都看不清。可徒手而立的麦至诚却认为太慢了。 这合理么? 这不合理。 可在通神强者面前,又有什么合理不合理的呢? 站在巅峰的强者,总能藐视一切规则与定律。行使上帝赋予给他们的职权。 铿锵! 铿锵! 舞台上剑花飞溅,三个人就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厮杀成一片。伴随着众人渐渐适应了这极为可怕的激战,却也慢慢发现了麦至诚在这以一敌二的战场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麦至诚便会施展雷霆一击,当场击杀这对欲杀了他的年轻男女。 连普通的旁观者也能看出麦至诚占尽了优势。楚河又如何看不出? 他看出来了,但他手中的香烟才抽了一半。所以他不着急。他想先把最后一根香烟抽完。 呼哧! 呼哧! 一道道剑锋宛若随时会顺着空气射向围观的观众一般,令人心颤。可很快,他们就不再担心。 因为麦至诚出手了。 是真的出手。 他一动。 便轻松避开了夏无双的一次致命一击,下一瞬,他顺势一抓,轻轻折断了夏无双的手腕。随后,他回身便是一挥,帝林的剑锋亦是被他轻描淡写地荡开。 砰! 一拳猛然轰在帝林胸膛。伴随一道鲜血喷射而出,帝林的身躯如导弹般撞在了远处的墙壁上。 扑哧! 又是一口鲜血涌出,独臂男人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沉重。 “轮到你了。” 麦至诚回头望向被折断了手腕的夏无双,一字一顿道。 “哼!” 夏无双闷哼一声,左手提起剑锋冲向麦至诚。 她有想过这一次冲击也许就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冲杀。 但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和帝林一样,以杀了麦至诚为己任。至于死——在他们做出这个决定时,便已抛诸脑后了。 长剑如风,嗖然刺向了麦至诚的胸腹! 只要这一剑得手,夏无双便能成功击毙麦至诚。 只是—— 她能得手么? 第五百十九章 一场血色的婚礼!(中) 第五百十九章一场血色的婚礼!(中) 她绝对不可能得手! 区区一个破天巅峰强者,又如何能在通神强者面前得手? 全球不过五名通神强者。楚林、林大叔,以及他的两位老婆。哪个不是称霸一时的冠绝强者? 在这些超级战神面前,区区一个破天巅峰的夏无双又如何成功得逞? 所以她很预料之中地失败了。 一剑未能击中麦至诚,却陷入了对方设计的死局当中! 退? 她退不出去! 攻? 前方固若金汤! “死吧!” 麦至诚淡然一笑,伸臂探去。 一旦麦至诚逼近,夏无双必死! 扑哧! 香烟终于抽完了。 抽完香烟的楚河用力揉了揉脸颊,一双漆黑的眸子猛然绽放出浓密的精光。一瞬间,他脚下一蹬,宛若一颗炮弹轰击而去。 啪。 他抓住了麦至诚的手臂。看上去轻描淡写,却是集大成之一击! 楚河的出手阻截了麦至诚与夏无双的接触。下一瞬,楚河反手一推,便将夏无双扔了出去。 轰! 又是一瞬,楚河右脚猛然往地上一跺,刹那间,天地间仿佛变色一般,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从他身上释放出来。波涛汹涌地朝麦至诚喷去! 撕拉! 二人一次硬碰硬之后,均是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惊魂一霎的出手。现场终于归于平静。就连那些看戏的观众,也仿佛得到了喘息的时间。有人偷偷吐出一口浊气,还有人心神颇为凌乱地点燃一根香烟,以此来缓解混乱不堪的心神。 然而,舞台上的二人却是神色平静地凝视着对方。眼中有疑惑,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对未来那一场战争的期待。 通神强者? 谁不是呢? 麦至诚曾经打败了楚河的父亲。 今日,楚河要为自己的父亲正名。并解决所有与麦至诚的恩怨。哪怕这一战之后,他将会被无数人谩骂成杀人凶手。甚至被许多得到过麦至诚恩惠的人形容成侩子手。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楚河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只在乎自己是否顺心。 不杀麦至诚,他不会顺心。 “想不到短短时间,你就破镜了。”麦至诚微微眯起眸子,扫了楚河一眼。“你的确是年轻第一强者。” 楚河淡然道:“你也不差。” “在我那个时期,除了你父亲有资格与我一战。别人根本不配。”麦至诚缓缓地说道。“所以——论地位。我和你一样。” “但你惹众怒了。”楚河皱眉道。 “有什么关系呢?”麦至诚淡淡道。“我父亲当年何尝不是惹了众怒?” “你说的是陈逸飞么?”楚河淡然道。 “不要直呼我父亲的大名。”麦至诚微微蹙眉。 “他不是你父亲。你的父亲是麦长青。一个讲义气的好男人。”楚河说道。 他已经了解了麦至诚的一切。包括他那个被无数人形容为‘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义父。 “我的父亲是陈逸飞。”麦至诚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值得我学习的男人。” “你学了他什么?”楚河反问。 “我在努力学习。”麦至诚说道。“一切值得我学习的。” “可你什么都没有学到。”楚河沉声道。“他死了,会有人追念他。缅怀他。包括他曾经的仇人。但你呢?你若死了,谁会怀念你?没有。一个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变态。你父亲做任何事儿都有他的理由,哪怕别人无法接受。但一定可以理解。你呢?你就像一个疯子,见人就杀。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魔王。一个注定要下地狱的魔王。“ 魔王? 不错的称呼。 麦至诚心中隐隐有了怒气,但他仍然沉静地扫视着楚河的脸庞,缓缓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每个人都有资格评价你。”楚河平静道。 麦至诚笑了。笑容中有些扭曲:“这个世界欠我父亲的。” “但不欠你的。”楚河说道。 “他们应该补偿我的父亲。”麦至诚说道。 “同理。他们并不需要补偿你。”楚河说道。“你也没资格帮他索要补偿。” “如果我一定要索取呢?”麦至诚沉声道。 “那你必将众叛亲离。”楚河一字一顿道。 “笑话。”麦至诚冷漠道。“这个世界,与我何干?” 楚河轻叹一声。说道:“疯子。” 铿! 此话一出,骨剑宛若一条灵蛇从楚河手中现形。而后,他微微转身,朝那些距离极为近的围观者说道:“诸位,如果和你们没关系的话,烦请先走一步。一定要看,也请后退一些。” 麦至诚沉声道:“只有你这种蠢人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因为我是人。”楚河说道。“我在乎所有人的生死。除了你。” 铿! 楚河话音甫落,便动了。 他一动。风雷巨变! 第五百二十章 一场血色的婚礼!(下) 第五百二十章一场血色的婚礼!(下) 楚河已登峰造极,达到通神之境。 而越是达到这等级别的强者,浑身的气息反而越发地沉寂起来。并不像曾经的他那般意气风发,浑身充满戾气。 如今的楚河便已颇具宗师风范,并不似以往那般浑身锐气十足。却终究欠缺一份底蕴。 这一次,楚河以极为沉稳的姿态迎战麦至诚。大气之极。 他手持骨剑,宛若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一道道剑光激射向麦至诚。 反观这个被楚河激怒的超级强者,浑身却透着一股阴柔之极的戾气。招招都是杀招。仿佛要一击将楚河摧垮。 楚河用骨剑,麦至诚也并非空手对敌。他手中有一把十分阴寒的断剑。宛若眼镜蛇一般透着凌厉的气息。极具杀气。 这一战是所有人都期待的。 人们需要的不是谁胜谁负,而是出现一个足够强大的强者来镇压麦至诚。即便二人双双战死,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是一个极为美好的结局。 只是,这样的结果会出现么? 铿! 剑锋相碰,摩擦出一团极为刺眼的剑光。转瞬之间,二人身形微微交错,反手又是一剑。 铿锵! 仅仅是两次交锋,二人的交锋之上便出现了明显的缺口。仿佛是被远古怪兽所啃咬下来的一般,触目惊心。 几次交锋之后,楚河手臂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背后的汗珠亦是仿佛在蒸笼中挥发一般,迅速冒出,然后化作烟雾。他如此,麦至诚也没好受到哪儿去。二人随着战况的越发激烈,浑身的汗珠无所顾虑地冒出来。就连握住长剑的手心,也盈满了汗珠。 不远处的角落。两名男子安然无恙地坐在椅子上喝酒,抽烟,但神情都不轻松。 一个是这世上最牵挂楚河安慰的楚林。而另一个,则是跟楚河似乎气场不和的林大叔。 这两个站在世界巅峰的强者均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楚河。直至在中场放慢速度的情况下,林大叔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初和白十二那一战,也不过如此。”林大叔缓缓说道。 那是林大叔的封神一战,亦是他的退隐一战。他的徒弟楚林没有机会经手这样的战役,却落在了楚河的身上。这对楚林而言,何尝又不是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呢? “那一战你赢了。”楚林说道。“今日一战,我儿子也一样会赢。” “他可没我一骑绝尘。”林大叔自大傲慢道。 “他比你更加的——国士无双。”楚林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大叔极为慎重地问道。 “没有如果。”楚林眉头一沉,冷冷道。“我儿子一定会赢。”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还年轻,而麦至诚的年纪已经越来越大了。你看——你儿子似乎逐渐占据了优势。”林大叔双眸睁大道。 是的。 楚河逐渐占据了优势。 却不是因为麦至诚的体力不行。 相反,麦至诚似乎越战越勇,反倒是楚河在前期的巨大消耗之后渐渐有了下滑之势。 可论及整个战斗的局势,楚河似乎真的占据了优势。 因为他是入魔者! 一团团黑气仿佛笼罩了楚河全身。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魔王一般,浑身冒出令人不可阻挡的气势。一次又一次地凶残攻击麦至诚。竟是让全身防备的麦至诚也有些吃不消。 铿! 铿! 震耳欲聋的碰击声从舞台上传下来。不少人因为精神能力不足而脸色苍白,甚至有人捂住了双耳来抵挡这雄浑之极的撞击声响。直至—— 咻! 楚河一剑刺出。 一剑分八。仿佛从四面八方刺向麦至诚。骇人听闻! 麦至诚面对这四面八方涌来的楚河,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是的。 他有些看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楚河。哪一个又是虚假的楚河。但不论如何,这一剑他必须挡住。而且必须找准真实的楚河。 很快。 他发现了真实的楚河。 因为他发现这个楚河的脸上充满了疲惫之色。 嗖! 他刺出最后一剑,朝着疲惫的楚河刺去。 这一剑,势必会分出胜负。 这一剑,同样是精疲力尽的麦至诚最后一剑。 这一剑,将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 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缓慢。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那大放异彩的二人。 嗡嗡! 嗡嗡嗡! 剑锋激荡之声仿佛从天际飘荡向人家,震得每个人的耳膜都隐隐作痛。 但很快,这激烈的震荡声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两个长剑刺破身体的声音! 没错! 楚河刺穿了麦至诚的身体。尽管在同一时刻,麦至诚的那一剑也穿透了楚河的身体。只是——这一剑对楚河而言只是重伤,可对麦至诚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长剑穿透他的心脏,在一瞬间消泯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他的身形在楚河穿透他身体的一瞬静止下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有遗憾,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满意。 满意自己为父亲所作的一切。满意自己这一生所创造的一切。 世界,注定记住这个曾经站在巅峰的男人。记住自己。 扑哧! 楚河拔出长剑,一滩鲜血毫无保留地喷溅在了地上。 而反观楚河的胸膛,亦是迅速被鲜血所染红。 这一剑刺得极深,深到穿透了他的肺叶,从后背深深地穿了出来。触目惊心! 可楚河这一剑,却完全分裂了麦至诚的心脏。结束了他丑陋而黑暗的一生! “你输了。”楚河强撑着身子,冷冷凝视站在不远处的麦至诚。 “我的世界没有输赢。”麦至诚呼吸平稳,仿佛这一剑并未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战。” 楚河眉头一蹙:“这也许只是你的借口。满足你私欲的借口。你真正要实现的,是你本人的价值。与他无关。” “是么?”麦至诚淡然一笑,手中剑锋一扔,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也没有人可以理解我。但我相信,父亲一定知道我的心意。他一定会开心我为他所做的一切。” “你们不懂。” “你们永远不会明白我与他的感情。” “也许他真的杀了我的父亲。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既然这么做,那一定有他的理由。谁也不能怪他,因为他永远不会做错事。” “错的是你们,是这个世界。你们对不起他,对不起我的父亲。”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为父亲讨回公道。” “现在——”麦至诚的气息终于在说完那段话之后松了下来,喃喃道。“我要去见我的父亲了。见疼我爱我保护我的父亲了——” “哈哈哈哈——” “丑陋的世界,再见。” 第五百二十一章 楚河的一生! 第五百二十一章楚河的一生! 麦至诚懂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是策反妙门,让这个华夏最具影响力的民间组织分崩离析,堕入无尽的深渊。 妙门之神云飞扬在这一战中被迫退隐,智者夏正清与王者帝天则远赴他乡,多年没有回过。就连唯一认为自己取得胜利的商天涯,也并未得到真正的胜利。 谁是赢家? 是麦至诚。 因为他不要求回报,也不为自己作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感到骄傲。他唯一要做的——便是破坏! 破坏所有被人引以为傲的东西! 破坏这个早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 这就是麦至诚此生的追求。 因为他的父亲,因为陈逸飞。 麦至诚一生杀了太多太多人,多到麦至诚记不住。但他从来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懊恼或者悔恨,哪怕在临死前与母亲剧烈。因为在他心中,只有父亲才是真正值得去付出的人,别人没有这个资格。 他还记得,当他刚刚学会走路吃饭的时候,父亲总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准备一桌美食。然后一口又一口地喂自己吃。 他还记得每次吃完饭,父亲总会把自己架在脖子上,然后跪在客厅爬行。 他更记得每晚睡觉前,父亲总会给自己讲一个故事。一个好听又耐听的故事。 他的童年没有别人的记忆,只有父亲,只有陈逸飞。 当陈逸飞死后,他的童年便结束了,并一步步走向仇恨的深渊,无法自拔。 “母亲。” 麦至诚转过头,望向坐在最靠近舞台,表情却渐渐模糊的母亲,唇角泛起一抹诡谲的笑容:“对不起,但我没错。” 轰! 他重重地倒在了舞台上。倒在了世人的面前。 他说对不起。 他又说他没有错。 他错了吗? 很多人认为他是善人。还有一些人认为他丧心病狂。但他究竟有没有错呢?对错又是什么? 凌红颤抖着站起来,视线落在那张临死前竟渐渐安详起来的儿子的面孔,说不出话来。 她生了一个儿子,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儿子。 他孝顺,成功,却十恶不赦。 他错了吗? 凌红双眸中淌出眼泪:“陈逸飞,你夺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扑通! 在麦至诚倒下的那一瞬,楚河也倒下了。陷入深度昏迷。 他受伤了。重伤。 剑锋从前胸刺入后背,满身鲜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最后一口。 …… 麦至诚死了。 人们终于安心了。 许多人的仇都得以报复。更多人的心愿都了了。可楚河却因此住进了医院,并一直没有醒来。 “病人伤及肺叶,并且失血多过,引发身上其余旧疾。目前情况还不够明朗。”一名主治医生向走廊上等候的众人说道。 “他什么时候会醒?”楚林神情平稳的说道。 但被芳姨紧握的手掌剧烈颤抖着。 “无法确定。”主治医生摇头道。“如果能够醒过来,他也就基本脱离危险期了。” 弦外之意是,如果醒不来,也许就不行了。 “坦白说,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旧疾实在太多了。比我见过的所有病人都多。不介意地话,我想咨询一下,他的职业是什么?”主治医生问道。 “他是我们的辅导员。” 一帮白大学生站出来,眼含热泪道。 “他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生导师,没有他,也许我们现在还是一群不知上进的废物。” “医生,请您一定要治好他。” …… “他还是一名军人。”白城某将军站出来,字字有力道。“他为国家奉献了宝贵的青春,他也是新世纪最优秀的超级强兵。没有他,也许我们的国家并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和平。没有他,也许我们会陷入难以想象的**。” “为了国家的安稳繁荣。他放弃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与生活。像个流浪儿一般孤苦漂泊。” “医生,不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治好他。不惜任何代价。” …… “他是我的儿子。”楚林饱含深情地说出这句话来。“我想等他醒来之后,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 “他是我的爱人。我希望和他共度余生。我不能没有他。” …… “他是我曾经的仇人,现在的兄弟。”秦天宝站出来,丑陋的脸庞上堆满了笑容。“我希望他好好活着。因为他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 ……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回忆。而这些回忆中却穿插着一个人。楚河。 他的一生并不长。短短二十多年,却创造了许多旁人无法经历的辉煌。 他的辉煌也许不像楚林那般名动天下,他的辉煌也许更加不能与林大叔相提并论,可他的一生岂非更像普通人的生活? 他比楚林有更多的朋友。 他比楚林有更多的红颜知己。 他甚至比楚林更加的幽默。 他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每一次跌倒之后都能成功站起来。然后等待下一次的倒下。 但这一次,他还能像前面那么多次一样站起来吗? 这一次,他是否真的还能站起来呢? 他能。 因为他是楚河。 因为他是楚林的儿子。林大叔的徒孙。 他醒了。 一个月的昏迷之后,他像之前的每一次跌倒一样,重新站起来了。 床边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高等的病房内堆满了男男女女。楚河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昏迷了多久,而是—— “我的生命中居然有这么多重要的人啊。” “我的确不能死。” 第五百二十二章 回家! “那小孩醒了吗?” 燕大。 一名穿着朴素,浑身却透着秀雅恬淡气息的女人轻声细语道。 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漫步在燕大内的小道上。道路两边栽种着树苗,阳光透着树枝漫射在女人的侧脸。十分梦幻。 女人年纪也不小了,但也许是生性淡薄的缘故,竟是比那粗狂而宽广的林大叔还要生得年轻许多。站在他旁边仿佛是晚辈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可谁都知道,林大叔的妻子是那位白发女人。可最为心疼怜惜的,则是眼前这个在燕大执教的董姓女子。 曾经就读于燕大的林大叔因许多个人原因而没能完成学业便退学了。他答应过要陪董姓女人在学校好好上一堂课。如今,他们终于白发苍苍了,如今,他们终于剪短了尘世间的牵绊。今日,便是他们一同上课的大好时光。只是不同的是,女人站在讲台上授课,而林大叔则是坐在讲台下学习。 “醒了。”林大叔按捺着不断撩拨而起的烟瘾,竟是强行忍住了。 也只有在她面前,林大叔才能做到不抽烟。所以在许多红颜知己眼中,让林大叔戒烟的办法就是让董姓女子天天与他在一起。 “那就好。”女人素来不问世事,一生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但她知道林大叔极为关心那位十分像他的年轻孩子,所以她也忍不住想要咨询一番。 “他是个好孩子。”林大叔迎着太阳,眯眼笑道。 “我知道。”女人浅笑道。“你看上眼的孩子,一定不差。” “那倒是。”林大叔轻轻握住女人的手心,柔声道。“就像你一样。” 女人脸颊微红,嗔道:“老不休。” 抵达教室门口,二人一个从前门进入教室。另一个则是从后门进入教室。就像读书时期那样,好学生从来都不会走后门,差生则永远都从后门进入教室。因为他们常常会迟到早退,前排的座位实在不适合他们,也未必能抢到。 清晨的阳光十分美丽,将这充满朝气的教室笼罩在一片明媚的光线之中。学生们的脸上更是洋溢着振奋的色彩。迎接着全新的美好一天。 女人满面恬淡微笑着表示上课,学生们则是安静地聆听老师的教诲,包括坐在最后排的林大叔。 他静静地凝视着讲台上授课的小婉,脸上洋溢着幸福与美满。 他这一生经历了辉煌与跌宕,后半生又生活在极为安详和谐的环境里,有这么几个不离不弃的红颜知己,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 林泽想,自己的人生,应该是每个男人都向往,都渴望的吧? 他微微偏头,扫一眼窗外十分明媚的阳光,满面微笑地喃喃自语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 楚河醒了,并随时可以离开医院。 楚林也离开了。 他不是像往常那样打算不告而别,而是转告了楚河,他打算回芳姨家中收拾一下,然后以后就老老实实地住在燕京了。而作为后妈的芳姨,也打算跟随楚林长久地住在燕京。这对楚河而言绝对算是一件好事儿,故而满口答应下来。 离开燕京的路上,芳姨安静地驾车,偶尔会扫一眼长相并不出色,苍老程度也远超实际年龄的楚林。满脸微笑。 她喜欢楚林。 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儿。 但从来没人想象得到她可以坚持半辈子。坚持到所有人都认为她会放弃了还在坚持。 这是一个倔强的女人。还是一个美丽的倔强女人。 人们常说付出了不一定有回报。可这句话对芳姨而言,有一个明显的误区。那就是付出的是否够多,时间是否够长。 任何东西都经不住时间的敲打。芳姨坚信这一点。 “笑什么呢?”楚林扭头笑道。 “笑我自己。”芳姨微笑道。 “你自己有什么好笑的?”楚林打趣道。 “当然好笑。我这么幸福,难道还不准我笑?”芳姨抿唇说道。 楚林张了张嘴,沉默了一阵忽然说道:“谢谢。” “为什么这么说?”芳姨奇道。 “如果不是你的坚持。也许我终于找不到我下半生的幸福。”楚林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甜言蜜语,也有太多令人乏味的山盟海誓。可楚林发自肺腑的话,在芳姨看来无疑是最具杀伤力,也最让人无法拒绝的。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坚持,我将永远找不到我的幸福。而我的幸福,便是你。 芳姨笑了。 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 …… 楚河离开医院之后和所有相熟的人都经过了一场简短的交流。当然,有些深入交流不是他想做便能做到的。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也太经不起折腾了。对此,叶茗竹等人表示理解,并憧憬了一下楚河身体恢复之后的生活。 楚河哭笑不得,却也只能认命。 出院后他在燕京呆了几天。他又跟诸葛红玉吃过饭,并被这个小公主刁难得想再回医院躺着,起码那样不会太左右为难。 他又在叶家住过一宿,虽然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叶家几个老爷们看楚河的眼神明显不对劲,颇为暧昧。 他还跟远在神兵团魔鬼训练的唐燕通过一次电话,据说,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要出国执行任务了。任务性质属于机密。 在燕京住了几天之后,楚河就搭上了回白城的航班。 白城的朋友很多,他以茶代酒跟不少朋友喝酒,包括早已荣升奶爸的齐白夫妇。他也兑现了自己当干爹的承诺,给干儿子封了一个诚意十足的红包。 忙完了朋友场子上的应酬。楚河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姑姑,小萝莉怎么最近一直没出现?她走了吗?”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在你醒来之后就没回这里了。”萧太后说道。 那她去哪儿了? 楚河也没心情吃晚饭,慢悠悠地驾车在白城闲逛。 与姑姑的关系一日千里,快到楚河有些不敢再面对这个曾经的长辈,如今的—— 不知怎么的,楚河忽然有些怀恋前几年的生活状态。也就是刚到白城时的生活。 那时候,他每天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现在却很难再回到过去。 不知不觉,汽车停在了夏家。 那个他曾经住过,并留下极为深刻印象的地方。 那是他真正领略到生活真谛的地方,也是这辈子过得最温暖幸福的地方。 他停下车,步履有些迟疑地推开门。 咯吱。 房门很意外地一推便开。 可推开之后,屋内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有两把声音。 一把从厨房传来,颇为不耐地催促小萝莉。 另外一把则从客厅的沙发上传来。 电视上播放的是小萝莉最爱的猫抓老鼠,老鼠杰瑞死了,主人又买了几只猫,年迈又遭到年轻同类排挤的汤姆已经老眼昏花,但它总会悄悄地把主人给它的奶酪放在鼠洞。然后拖着苍老的身体趴在洞口往里瞄。眼神复杂。 楚河心跳加速地往里走,小萝莉已经进厨房帮忙做饭后水果了。等他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小萝莉忽然探出脑袋大喊一声:“大叔,马上要开饭啦。还不快去洗手!” 楚河恍如隔世,双眼骤然便湿润了,重重点头,遂又露出一个如初笑容:“好!”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