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俏红娘》 第一章 吹乱红线 坠落凡间 “久爱,十二对儿,盛缘,二十三对儿,单身帮,三十七对儿……” 在快餐文化将爱情席卷到体无完肤的时候,紫萱做为月老的手下,早已习惯了为各大婚介批发式牵线。(..tw无弹窗广告)只不过没有了最初的自豪感,工作起来难免会有些无精打采。 “八分钟恋爱,流水式相亲,试婚闪婚离婚复婚,这群可恶的现代人总要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增加我的工作量,真羡慕其他时段上的小姐妹们。” 例行的抱怨过后依旧是例行的警告,“死丫头又在偷懒,完不成任务要你好看!” 紫萱嘟起粉嫩嫩的小嘴吧,嗲声抱怨道:“月老大人,您不觉得自己太偏心了吗?其他姐妹的工作量都比我轻,有的不到半天就做完了!” 月老威风凛凛地站在云层另一端,一如既往地板起面孔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抱怨,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动作太慢!” 紫萱无赖地做个鬼脸,撒娇道:“偏心就是偏心,还要找些借口来,偏心偏心偏心!” 月老足尖一点,轻身飘过去敲了敲紫萱的小脑袋,嗔道:“你这死丫头不教训是不行了,上次竟跑到敏儿那里将武媚娘与唐太宗之间的红线分成两股,还将另一股牵到了太宗的儿子身上。” 某萱振振有辞道:“谁让敏儿抢了我的芝麻糖呢。” “弄乱了红线还敢犟嘴,看我不打你!” 月老说着便抬起手来,作势要打紫萱,紫萱眼疾手快,顺势挽住月老慢慢落下的胳膊,蹭上去诡笑道:“月老此言差异,那次牵线之后敏儿所负责的时段上出现了唯一一位女皇帝,名垂青史呢,这是好事儿呀,所以月老不但不能罚我,还要奖励我!” 月老眯着眼睛想了想。几乎要被紫萱带跑了。[..tw超多好看小说]转而又板起面孔道:“鬼丫头休要蒙我。上上次。你去菲儿那里将红线系在了孙大圣与如来佛祖地灯芯上。险些耽误了大圣地成佛之道。又要作何解释?” 某萱摇头晃脑道:“谁让菲儿偷吃我地水果呢。”见月老面色不善。忙又改口说:“你看你看。有人将齐天大圣与紫霞仙子地故事做成了电影。特别受欢迎呢!” 想到这些都是自己地“功劳”。紫萱当真有些情不自禁了。拍手叫道:“哇。说起来我还是蛮伟大地嘛!” 月老无奈地摇摇头。鬼丫头屡教不改。若非他拼命护着。不知道要被玉帝罚上多少次了。掐指算了算时辰。挣开紫萱地小手仔细交代道:“今日太白金星邀我喝酒。你这丫头给我好好干活。争取在我回来之前完工。知道了吗!” 紫萱贼溜溜地转着黑眼珠。故作乖巧地保证道:“月老放心。紫萱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地!” 见月老慢慢消失在了视线里。嘴上嘟囔着“我会好好干活地”。身子却已经落到玉儿所在地云端上了。 玉儿是紫萱最好的小姐妹,负责公元1368-1644这一时段的红线,大致相当于中国历史上的明代,朱元璋和马皇后的红线也是她亲手牵上的呢。不过玉儿今日并未忙活朱家百姓的姻缘,数红线时忽觉身边多了个人影,头也不抬地笑道:“我就知道,月老一走,萱儿又要调皮了!” “嘿嘿”,紫萱矮身坐到玉儿身旁,轻轻拨开眼前的白雾,见云下风景十分秀美,不禁好奇地问道:“玉儿今日忙的哪个国家?” 玉儿认真地捋着手中的红线,头也不抬地回道:“是蓝玉国,你看看,这么多红线等着牵,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紫萱见自己要被冷落了,撇撇嘴说:“随便连上就可以了嘛,月老也不能检查的这么仔细。” “不行”,玉儿语重心长地纠正道:“月老说红线虽是咱们连上的,个中的因果关系却在冥冥中自有定数,咱们只能照着定数牵线,否则线乱了,人就乱了,不光我这里乱,连带着后面的姐妹们都得乱。” “这个我当然知道”,紫萱倚着身后的樱树慵懒地打上几个哈欠,托起下巴道:“玉儿,你说咱们牵了这些年的红线,自己也会被牵上红线吗?” 玉儿伸手在紫萱的小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嗤笑道:“又说傻话了,咱们属于仙界,哪有红线可牵?” “这样啊”,紫萱神色微微暗了一暗,紧接着又满面红光地叫嚣道:“哈,我可以自己给自己牵上一条!” 玉儿慌忙捂住紫萱的嘴巴,嗔道:“作死呐!” 话说玉儿的手劲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紫萱费力挣开,连做三个深呼吸之后嘟起嘴吧抱怨道:“随便说说而已嘛,你想憋死我呀!” 神仙不得有七情六欲,这是天规,紫萱那样说便是触犯了天规,玉儿天生胆小,哪里开得起这般玩笑,拉着一张俏脸抱怨道:“以后不要有的没的都往外说!” “知道了啦!” 紫萱极不情愿地答应着,却听玉儿再次尖声叫道:“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喘口气都能将红线吹乱了!” “啊?”紫萱下意识地低头朝紫萱脚旁看过去,原来玉儿捂住紫萱的嘴巴时随手将红线放在了脚旁,不想却被紫萱一连三个深呼吸吹成了一团乱麻,线头参差不齐的,根本分不清哪根是哪根了。紫萱怯怯地嘟囔道:“是你让我憋太久了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为自己开罪,红线一乱,整个蓝玉国就要跟着乱套了!呜呜,等着月老回来罚我吧,他可不像护你那般护着我。”玉儿越说越害怕,最后干脆捂着小脸儿大哭起来。 哎呀,情况貌似很严重的样子喏!紫萱人小鬼大地叹口气,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仔细思考了一阵儿,忽然伸出小手兴奋道:“有了!你先将红线系在我的手指上一一捋顺了,再摘下来分别系到对的人身上,如何?” 玉儿抬头送给紫萱一个白眼儿,嗔道:“这里面有的已经被我系好了一头,若将另一头系到你手上,姻缘就定啦,岂是想摘就摘的!” “嗨!”紫萱伸手拍拍玉儿的肩膀,得意洋洋道:“说你笨你就不聪明,姻缘红线系的是死扣,你在我指上系个活扣不就成了!” “哎?”玉儿可算抓着了救命稻草,一张俏脸立即阵雨转晴,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那就开始吧!” 紫萱乖乖地将小手伸到玉儿脸前,玉儿便从大拇指开始系起,纤细的小手指上不一会儿便开满了漂亮的蝴蝶结,谁知系到无名指的时候紫萱却猛地收回小手,道:“这个先别系。” 玉儿大为不解,凝眉道:“不系的话手指不够用呀。” 紫萱紧紧地将小手贴在胸前,“哎呀,我说别系就别系嘛!” 玉儿见她如此固执,无奈道:“那你总得告诉我理由吧?” 紫萱微微敛起双眸,害羞道:“我所负责的那个时段里有个风俗,代表幸福的戒指都是带在无名指上的,所以这无名指,我想为自己留着。” 哈,怪不得要为自己牵红线,原来小妮子春心萌动呢!玉儿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带在无名指上呢?” 紫萱微微眯起眼睛,骄傲地解释道:“因为无名指上有一根血管是和心脏相连的,对于厮守终身的恋人来说,把戒指带在无名指上就代表他们心心相印,心灵相通!” 玉儿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转而又一惊一乍地叫道:“哎呀,我刚刚好像将一根红线系到了某人的无名指上呢!” 紫萱听了立即两眼放光,扯着玉儿的胳膊欢呼道:“若将另一头系在另一个人的无名指上,他们岂不就得到了月老的祝福,成了最最幸福的一对儿?” 玉儿却秀眉一挑,兴味索然道:“恐怕机会不大了。” 紫萱忙问为什么,玉儿阴森森地暼过一眼,鄙视道:“因为另一头已经被你吹的找不着了!” 见玉儿一脸的幽怨,紫萱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咬咬牙,二五八万地伸出小手哄道:“好啦,无名指也借你,赶紧找出另一头,给那一对连上行了吧!” 都是小孩子的心性,玉儿见紫萱如此“牺牲”自己,一张小脸顿时乐开了花,胡乱地抓起一根红线便系在了紫萱的无名指上,正要拿起下一根,却听紫萱慌乱地叫道:“玉儿你干吗呀,给我系成死扣啦!” “啊?”玉儿定了定神,见紫萱无名指上的红线果真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死结,慌忙低头道:“对,对不起,我是太着急了,没系仔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紫萱操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口音催促道:“如果对不起管用,那还要警察干吗,赶紧给我解开呀!” 玉儿急的又差点挤出泪来,期期艾艾地嘟囔道:“这个,死结,没法解……” “解”字刚刚吐出一半,忽听紫萱慌乱地叫道:“玉儿,我怎么突然觉得身子在一点点的下沉呐?” “啊?”玉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胡乱猜测道:“难道红线的另一头已经被我系在了云下,要将你拉下去了?” “啊——!” 未等想出解救的办法,速度的刺激感便让紫萱不由地叫出声来,叫声与蓝玉国喧天的锣鼓遥相呼应着,身子急速坠落。 第二章 红线没了 多个哥哥 “不去不去不去,说了不去就不去,让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们统统给我滚回去!”大殿中央,莫萧极力遮住清秀面容上那一抹狡黠的笑意,挥臂朝膝前的老者叫嚣道:“你去告诉父皇母后,让他们不必白费力气了,除非皇妹醒过来,否则我决不纳妃!” 说罢便要拂袖而去,没等走出几步,却被门外跑进来小童撞了个满怀,面沉如水地冷声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tw超多好看小说]” 小童慌忙跪下来请罪道:“殿下息怒,奴才是来禀报殿下的,小公主她……她已经醒了。” “什么?”莫萧下意识地抓起小童的领口,一双冰眸当中流淌出的惊讶明显多于欣喜,不由地提高声音确认道:“是不是搞错了?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醒过来!” 见小童怯生生地点了头,莫萧大步流星地朝清芳斋迈开了步子。 “殿下”,小童跟上去拦道:“殿下去了清芳斋,最好还是小心点,小公主她……” 莫萧双眸微闪,顿足问道:“皇妹怎么了?” 小童吞吐了半响,期期艾艾地答道:“小公主她,可能已经疯了。” “靠,你才疯了呢,你们全家都疯了!大家还不是很熟,该有的礼貌一定要有,不然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紫萱气势汹汹地瞪着窃窃私语的宫女们,趾高气昂地威胁道:“告诉你们,本姑娘可是月老手下最吃香的小仙女,惹急了我,将你们的身上的红线统统拆掉,让你们做一辈子老姑娘!” 提到红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一双小手摊开来,一边高频率地抖动着一边急切地叫道:“哎呀,手上的红线都看不见啦!” 继而苦恼地抱头。[..tw超多好看小说]“呜呜~~怎么办怎么办。无名指上系地是死扣。要是另一端也被玉儿系上了。姻缘可是要算数地呀!” 忽又猛地起身。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嘟囔道:“不行不行。这事儿得我说了算。要是另一端那个长地对不起我。哼哼。格杀勿论!” 所谓相由心生。此刻地紫萱双眼“刷刷”地往外放射着邪恶地光芒。生生将宫女们吓地不寒而栗。 哆嗦完毕之后众宫女不由地面面相觑。这位公主打从一睁开眼睛就没再消停过。先是活蹦乱跳地下了床。满屋子乱摸乱瞧地。期间还摔坏了一把贵妃镜。嘴里嘟囔着什么“居然是个小萝莉”。后来又玉儿玉儿地乱叫乱骂。一屋子地宫女连一个都认不得了。这会儿又是月老又是红线地。简直不知所谓。 闹了一阵。其中一个宫女大着胆子问道:“小公主。您真地没事了吗?” “小――公――猪?”紫萱双拳紧握。几欲抓狂地叫道:“你们这群无知地凡人才是笨猪呢。看清楚了。本仙女不是公地!谁小啊?本仙女已经一千多岁了!” “是是是”,宫女们无奈地附和道:“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简直不知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紫萱干脆撂下那些宫女,兀自朝门口迈开了步子。 “哎――”,众宫女慌忙拦道:“小公主要去哪儿啊?” 紫萱挥臂推开挡在身前的宫女,鄙夷道:“当然回家找月老啦!凡人的智商还真不是一般的低,靠之。” 无奈双拳不敌众手,宫女们齐心合力,三下五除二地将紫萱架到了床上。紫萱与她们挨个对视了一番,终于不耐烦地叫道:“拜托你们不要轮番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好不好,晕死了!” 宫女一号怯生生地说:“小公主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待会儿四皇子殿下若是见不着你,会发脾气的。” 紫萱气冲冲地叫道:“靠,什么人这么无耻,竟敢耽误本仙女回家!” 宫女二号惊讶地瞪着紫萱,颤声道:“小公主,四皇子殿下就是你的莫萧哥哥呀,您都不记得啦?” 紫萱翻个白眼说:“本仙女只有小姐妹,哪里候蹦出个哥哥来啦?你去把他叫过来让我看看!” 宫女三号神色复杂地笑道:“我看不必了。” “哼,就知道你们在故意跟本仙女套近乎!”紫萱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简直无法跟这群凡人沟通。 宫女四号却伸手朝背后指了指,意味深长地说:“四皇子殿下已经到了。” 哪里哪里呀?紫萱好奇地拨开挡在身前的宫女,果真看见一个大约二十出头,身形俊朗的男子迎面朝自己走了过来。 莫萧翩翩移动步子,视线也跟着一路扫射,终于锁定在了紫萱所在的方位上,见紫萱正容光焕发地望着自己,竟本能地顿住了脚步,近乎废话地惊讶道:“你真的醒啦?” 紫萱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异性凡人,单凭莫萧那一张丝毫不吝于仙童的面庞便生出了许多好感,口无遮拦地回道:“是呀莫萧哥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以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必死无疑呢!” 莫萧听完高深莫测地朝宫女们扫视了一遍,后者立即会意,以最短的时间退出了清芳斋。 莫萧走到紫萱床边坐了下来,小心地试探道:“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能记起来吗?” 紫萱小嘴巴一撇,略带沮丧地点头道:“都记起来了呢。” 莫萧的神色由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浓浓的不解,凝眉道:“那你还肯叫我哥哥?” 貌似,记起之前的事情跟叫你哥哥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紫萱一脸无辜地望着莫萧,嫣然笑道:“你看起来比我大,自然就是我哥哥啦。” 真拿这小妮子没办法,没见面之前还高傲地叫嚣着自己没有哥哥呢,见人家长得帅了就亲热的不得了,典型的视觉动物,真是太给仙女们丢脸了,鄙视之。 莫萧神色复杂地长舒一口气,诺诺地问道:“你都不怪我吗?” “啊?”紫萱被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问的微微一愣,想了想,二五八万地挥手道:“我怪你干吗呀,都是该死的玉儿把我害成这样,再说我也有错。” “你知道是玉儿干的?”由于实在无法继续控制情绪,莫萧的嗓门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音阶。 紫萱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刚要开口解释,却听一股极不和谐的音符抢先从屋外灌了进来:“死丫头耽误四皇兄纳妃,看来今日不给她点颜色,她便不知道这蓝玉国姓什么!” 随着话音,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突然闪现在了紫萱面前,少年匆匆朝莫萧瞥上一瞥,紧接着便指着紫萱破口骂道:“死丫头,知道你贱,可没想到你会这么贱!” 紫萱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通,掐指计算了一会儿,忽闪着纤长的睫毛爽快地笑道:“这位小哥太谦虚了,我又没有跑到你那里说你贱,你却跑来我这里说我贱,所以……还是你贱!” 第三章 三月之约 我要加注 “你你你你你……”少年被紫萱一句话噎的白眼儿直翻,“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原本准备好的言辞却忘的一干二净了。 少年的身形尚未完全长开,脸上的棱角却隐然可见了,论清秀,倒也不比莫萧差,只不过细长的双眼中会时不时地闪出一些戾气来,这让紫萱有些不喜欢,偏巧他又出口成脏,便毫不留情地回敬了一番。 莫萧没想到紫萱会还口,并且一还口就让莫言落了下乘,开口劝道:“皇妹刚醒,六皇弟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晚些再说。” 莫萧本是有心给莫言一个台阶,谁知莫言非但并不领情,反而愤愤然将矛头指向了莫萧:“四皇兄你也是,整个皇室都在外面等着你,你却在这陪着这个死丫头,是她自己从崖边掉下去的,又不是被你推下去,你干吗这么自责,干吗为了她连妃子都不纳了呀!” 莫萧闻言冰眸微敛,波澜不惊地开口道:“莫言,纳不纳妃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先出去。” 莫言清楚地知道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口气意味着什么,既然莫萧发话了,再不甘心也得出去。 临走之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而朝紫萱冷笑道:“你我的三月之约还没过,既然已经醒了,那便好好温习,可别输掉了比赛,又反过来说我乘人之危。” 什么比赛?靠,别管什么比赛,我堂堂一个仙女,能输给你一个凡人?开国际玩笑呐!紫萱小胳膊一挥,挑衅道:“我是担心你输了会哭鼻子!” “我呸!” “不服是吧,不服咱再打个赌,到时候你要是输了,就趴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姑奶奶!” “我呸!” “怎么样。.tw[]不敢吧?” “哼。一言为定。你要是输了。就给我买一百串糖葫芦!” “喂。糖葫芦吃多了不好地。胃酸。又会长蛀牙。况且一次一百串你吃地完吗?” “要你管!” “哼。不管就不管。反正我也不可能给你买。你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我呸!” 莫萧实在看不下去小萝莉和小正太之间的无聊争吵,沉声打断道:“好了好了,到时候不管你们谁输谁赢,我都满足你们一个小愿望,行了吧?” “好耶――!” 小萝莉和小正太都没想到彼此会异口同声,欢呼完毕之后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莫言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四皇兄,纳妃的事儿……” 莫萧剑眉微微一皱,接着摆摆手说:“你代我回禀父皇母后,今日得罪的官员们改日我亲自登门请罪,纳妃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吧。” 莫言指着紫萱不甘道:“可是她已经醒了呀!” 莫萧一脸无辜耸耸肩,狡黠地笑道:“既然皇妹已醒,我更要好好陪着她了,对了,父皇母后都还不知道皇妹已经醒了,暂且不要告诉他们。” 莫言素来尊敬莫萧,听他这样交代,也不多问为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莫言走后紫萱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朝莫萧问道:“今日是哥哥选妃的日子吗?是不是我耽误了哥哥选妃他才这么生气?哥哥不喜欢选妃吗?” “呃?”莫萧被一连三声哥哥绕的微微一愣,苦笑一声,捡了第三个问题回答道:“所谓的选妃,不过是朝廷拉拢官员,官员巩固势力的一种手段,这么无聊的事情哥哥当然不喜欢。” 紫萱疑惑道:“那么多的秀女也没有一个让哥哥喜欢的?” “面都没见过,如何谈得喜不喜欢?” 紫萱撇了撇嘴巴,托着下巴说:“哥哥也真够可怜的。” “可怜?”莫萧不由地凝眉。 “嗯”,紫萱一脸同情地看着莫萧,“虽然我牵过的红线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美满,可他们总要先处一段时间才结合的。” 莫萧不解道:“红线?皇妹什么时候成了媒婆啦?” 紫萱瞪起杏眼不满道:“哎呀,什么媒婆呀,这么难听,人家是月老的手下,小红娘啦!” 莫萧被紫萱的表情逗得笑意阑珊,故意取笑道:“皇妹昏睡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梦?什么月老呀,还嫦娥呢!” 紫萱听了却立即两眼放光,扯住莫萧的衣角笑问道:“哥哥也认识嫦娥姐姐吗?她对我们很好呢,可惜不太愿意出门,是出了名的大宅女。” “什么跟什么呀”,莫萧完全跟不上思路,加之被莫言这么一搅和,也没什么心情再待下去了,伸手摸了摸紫萱的小脑袋说:“我看你还没完全醒过来,乖乖地再睡上一觉,哥哥改日再来看你,千万不能乱跑哦。” 紫萱急道:“我真没骗哥哥,我是一个小仙女,已经一千多岁了呢!” “好好好”,莫萧宠溺地拧了拧紫萱的小脸蛋儿,笑道:“小公主漂亮的像个仙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唉,紫萱无奈地摇摇头,怎么都不相信我呢。 “皇妹”,莫萧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真觉得哥哥很可怜吗?” “有那么一点点吧”,紫萱不愿见莫萧难过,转而又安慰道:“不过不用担心,牵线是我的老本行了,有我在,一定能从茫茫人海中翻出哥哥喜欢的那个!” “会吗?”莫萧微微眯起双眼,笑起来毫无把握。 “一定会的!”紫萱一脸认真地鼓励道:“只有相信幸福,才能得到幸福,哥哥要加油哦!” 呵,我没听错吧?我如此对她,她居然在鼓励我。莫萧暂时收敛了复杂的心绪,起身道:“皇妹和我一起加油吧,有时间多练练武功,算起来和莫言比赛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哐啷――! 紫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声叫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和那个可恶的家伙比武?!” 莫萧剑眉一挑,坏坏地笑道:“怎么,皇妹刚刚不是很自信的吗?我倒想看看莫言给你磕三个响头,再叫你一声姑***样子呢。” 呃,这个跳舞还可以,练武……我是正宗的菜鸟啊。呜呜,什么不好比,非得比武,等着被人痛扁吧。话说男人打女人,是不是太没有天理了呀! “不行不行”,莫萧走后紫萱召集了所有的宫女,颐指气使道:“给本姑娘拿部手机过来,我要向天庭总部请求支援!” “……” “没有手机?那电脑有吗?不过玉帝那个死老头子qq万年隐身,估计不太好找。” “……” “不会吧,电脑也没有?靠,不能发短信还不能上网,想闷死我呀!ipod有吗?” “……” “晕死,ipod没有,psp肯定也没有了呗!” “……” “靠,都3g时代了,你们连最起码的娱乐生活都没有吗?闷死了!” 一宫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公主觉得闷了,可以到梨园听听戏,或者让宫女们陪着做做游戏。” “什么戏?有《色戒》未删节版吗?” “……” “那游戏呢?可以打怪升级吗?你们几个技术怎么样,够资格跟我一起开黑店吗?” 嘭――! 不明所以的宫女们齐刷刷倒地。 第四章 手下犯错 上司遭殃 “动感地带……手机!” “中国网通……固话!” “劳斯莱斯……小灵通也行呀!” “凯迪拉克……大哥大总可以了吧!” “上海大众……要不来个bp机呗?” “呜呜呜呜,回不去鸟~~~” 看着某公主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念念有词,小指头东点西点神神叨叨的样子,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宫女们恨不得再次翻个白眼儿集体晕过去。(..tw无弹窗广告) “咕噜咕噜――” “咒语”没有好使的,小肚子却闹起了革命,紫萱趴到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哀嚎道:“本姑娘快要饿死了,快给本姑娘弄点吃的去……” 宫女们总算找到了一句听得懂的话,双眼立即哧溜哧溜地往外放光,慌不迭地端上了饭菜,恨不得一股脑儿塞进去永远堵住某公主的嘴巴。 饭菜倒是够丰富,只不过……貌似颜色有些不对劲儿哦,紫萱吃惊之下本能地挪了挪凳子上的小pp,稳住险些跌落的身子,气鼓鼓地叫道:“你们这群黑心的凡人们,要下毒害死本仙女吗?哼,本仙女就算没了仙法,也照样能识破你们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啊?”桌前地宫女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位公主装够了神棍。怎么又改行玩找茬了呢?其中一个宫女斗胆回道:“这些都是小公主最喜欢吃地东西呀。” 紫萱随手指着一道看过去黑兮兮黏糊糊地菜肴朝宫女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小公主最喜欢吃地椒盐排骨呀。” 靠之。椒盐排骨做成这样。是给人。呃。是给仙吃地吗?紫萱哆哆嗦嗦地夹起一棒放进嘴里。未待仔细咀嚼。便“扑哧”一声吐了出来。 “我呸!”紫萱伸手抹去嘴角地残渣。胡乱地摆手叫道:“你们打死卖盐地啦!” 啊?众宫女无不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果真是祸兮福所倚。难道这小公主坠崖醒来之后找回了丧失地味觉? 紫萱自然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突然想起“我呸”是莫言那小子的口头语,刚好“言”又和“盐”谐音,一肚子的憋屈便惨无人道地发泄在了冤大头莫言身上:“该死的扫把星莫言,你这个可恶的倒霉鬼,有你出现的地方准没什么好事儿,哼,我才不学你的口头语呢,我呸!” “阿嚏――阿嚏――阿嚏――”,莫言一连打上三个喷嚏,拉着莫萧的胳膊央求道:“四皇兄,那丫头怎么会突然醒过来呢?你再教我几个绝招吧,倘若真输了,还得给她磕头叫声姑奶奶,太没面子了!” 莫萧的眼珠在黑洞一般的双眸当中来回转了几转,继而高深莫测地趴在莫言耳边低语了一阵,举重若轻地交代道:“不必紧张,如此试探一番,回头再研究应付的方法。” “哇,四皇兄太高明了!”莫言一脸兴奋地赞了一番,拔腿跑出了养心殿。 莫萧却满腹心事地坐回榻上,紫萱醒了,他所担心的绝非比武这一件事情。 “哼,不用担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本姑娘真就还不信,离了你们这群无知的凡人就要饿死了!” 只消片刻功夫,幼小的身体便将偌大的厨房糟蹋的一片狼藉,紫萱左手握着一把血迹未干的菜刀,右手拎着一颗早已被摧残的遍体鳞伤的土豆,可怜巴巴地嘟囔道:“这个宫爆鸡丁到底要怎么做嘛!” 话音刚落,忽听一人飘渺地叹道:“唉,土豆永远是厨房里的主角儿,它们是宫爆鸡丁里的鸡丁,麻辣肉片里的肉片,在木须肉这道菜里,肉不在时它就是肉,鸡蛋不在时它就是鸡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们默默承受毫无怨言,土豆就是咱们仙人艰苦朴素求真务实的精神写照,让我们一起高喊那个口号吧,one-仙界,one-土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从哪里听来……” 紫萱听完先是毫无气质放声大笑几声,转而又觉得不对劲儿,原地转了三四圈,愣是没找着声源的方位,没问完的问题顷刻间变成了三声尖叫。 “啊――啊――啊――!” 紧接着惊恐万分地问道:“什么人,什么人在讲话?” 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我呀!” 紫萱定了定神,大着胆子问道:“你是谁,躲起来做什么?有本身出来跟我单挑!” “哎呀,单挑干吗呀,咱们不是关系最好的小姐妹嘛,再说我也没躲起来呀,你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看见我了。” 紫萱闻言好奇地低下头去,“嘭――哐啷――”,土豆菜刀先后落地。天呐,底下哪里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东西,唯一可以发声的老母鸡已经被她误杀了,方圆五尺也早已被扫荡一空,唯一横尸在犯罪现场的只有一块血淋淋的……生姜。 “难――道――是――你?”紫萱的小脸儿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中风云变幻着,声音也变的极度扭曲,纵使做了这么多年的神仙,谁也没见过会说话的生姜呀! 生姜身上金光一闪,“萱儿,快帮我洗洗,太血腥,太暴力了!” 呃,这个声音听上去如此熟悉,难道是……“玉儿?” 生姜极其惨痛地验证了紫萱的怀疑,“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倒霉呀!” “啊?” 紫萱足足消化了一番才弯腰拾起生姜,一边放在温水中清洗着一边问道:“玉儿,你怎么也下来啦?” 玉儿一边舒舒服服地泡着澡,一边娓娓叙述道:“还不是被你害的,你弄乱了红线,自己又掉下凡间,玉帝见情况严重,召开了紧急会议,众仙集体批斗月老失职,官降三品年薪减半呢!” 听闻月老被她连累,紫萱忍不住插嘴道:“靠,一人做事一人当,干月老什么事?玉帝老头太无耻了!” “咳咳,你慢点儿行不?”紫萱因激动用力过猛,玉儿不满地反抗一声,继而幸灾乐祸地鄙视道:“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被你这么一折腾,蓝玉国的次序全乱了,那群以齐天大圣为首的,被你糟践过的大仙小佛们,得到消息之后全都跑到天庭揭发你的罪状呢。” “啊?”紫萱不解道:“我什么时候惹过齐天大圣啦?把他和如来的灯芯系在一起,免费送了他一段艳遇,他应该感谢我呀!” “谢你个头!”紫萱不屑道:“坏就坏在那红线后来被月老又解开了呀!他嫌你耍了他,一直没找着机会报复呢。” “靠之“,紫萱随手把生姜往水里一扔,”太没天理了,红线又不是我解开的,再说了,当初要是没解开,丫这会儿跟紫霞仙子在家造小油灯呢,有机会上去告我状吗?对了,武则天没去吧?” “汗,武则天估计是上不去,能上去也得上去了,我说你慢点儿行不?生姜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 “呃”,紫萱歉然捞起生姜,继续问道:“难不成玉帝那死老头子要追下凡间治我的罪? 第五章 极品仙宠 长姜七号 玉儿懒懒地地打个哈欠,不屑道:“现在金融危机闹得紧,你觉得你值那点下凡的经费吗?” 紫萱撇嘴问道:“那他要怎么惩罚我?” “用你手上的红线呗,本来活扣是不算数的,玉帝却施法将它们变成了无数的孽缘,只要与你连在一起的,都会有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让你在无数孽缘当中饱受煎熬。(..tw无弹窗广告)孽缘本是万年不解的,月老好说歹说玉帝才答应等你找着系在无名指上那根红线的另一端便解除禁咒。” “啊?那我不惨死啦!”紫萱下意识地摊开小手,慌忙道:“无名指上的死结是你系的,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吗?” 玉儿无奈地叹道:“莫说我已经分不清了,就算知道,也得无限装逼地说上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呀。” 紫萱再一次将生姜摔进水中,“靠之,太过分,太残酷了!” “咳咳,我说你干吗老拿我当出气筒啊,你那是自做孽,太白金星才是千古奇冤呢!” “噢噢对不起,这事儿怎么扯上太白金星啦?” “玉帝不是早就看太白金星不顺眼了吗,这次终于逮到了机会,顺藤摸瓜查出太白金星上班时间请客喝酒,还动用公款聚众赌博,直接收回法力打下凡间啦!唉,当日被他请去的神仙全都受了你的连累,降职的降职减薪的减薪,人品不好哦。” “靠,太白金星也**啦?这年头真不好混,公务员都能下岗。”紫萱象征性地对太白金星表示了同情,转而又问道:“玉儿,那你是怎么变成生姜的呀?” “哼”,玉儿冷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运气那么好,玉帝将我打入凡间,却说凡间暂时没有合适的人体,要我选一个别的物种投胎。” 紫萱不解道:“这么多物种你干嘛非选生姜呀?” 玉儿翻个白眼说:“谁说是我选地?玉帝问我要变什么。我说干脆让我下凡保护萱儿吧。为了避免萱儿被人欺负。我最好是辣辣地。让大部分凡人都害怕我。甚至有地见了我就躲得远远地。但是也要有一部分人特别喜欢我。让我在寒冷地时候给他们一点儿温暖。让他们不自觉地流出热泪。也算实现一点点地价值吧。于是……玉帝就把我变成了生姜。” 紫萱地小脸儿又一次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中过度了一番。颤声叫道:“报复。**裸滴报复呀!” 玉儿无奈地叹道:“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店大欺客呢。自求多福吧。估计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二人正沮丧着。莫言忽然从窗口探进了小脑袋。朝着紫萱地背影霸道地叫道:“小贱人。鬼鬼祟祟干吗呐?” 紫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个“小贱人”地外号来。一肚子地憋屈正没地方发泄。伸手捞起生姜。愤愤然回道:“小贱人骂谁呐!” “小贱人当然骂你啦。”莫言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中了紫萱的圈套,身上发窘,一时间却找不着反击的突破口,只好走进去指着紫萱手里的生姜讽刺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把厨房搞成猪窝,没事儿还对着一块生姜瞎嘀咕。” 小孩子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鄙视,尤其被自己的“敌对势力”鄙视,偏偏莫言脸上的表情只有鄙视,于是紫萱幼小的心灵被刺痛了,握着生姜牛哄哄地反鄙视道:“你这个无知的凡人懂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生姜,它是仙女转世的!” “呃”,莫言伸手抹去额头上的三道黑线,更加鄙视道:“我看你是真疯了,仙女?它会呼风唤雨吗?” 真是太无知了,紫萱简直无法忍受如此无知的谈话对象,冷声哼道:“那是龙王要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 莫言却高傲地勾起嘴角,哼道:“纯属借口,那它懂得炼制仙丹吗?” “靠”,紫萱几欲抓狂地解释道:“炼丹是太上老君的的事情!” 莫言也无奈了,“那这个仙女到底会什么?” “呃,她会……”紫萱顿了一顿,背过脸去低声朝玉儿问道:“除了牵红线,你还会什么仙术不?” 玉儿有气无力地回道:“姐姐,一个仙界的小职员能会什么仙术呀,再说我现在连红线都牵不了了。” “丫的,看来分工太细也不一定是好事儿。”紫萱贼溜溜地转着小眼珠,忽然福至心灵,神秘兮兮地朝莫言招招小手说:“你过来。” 莫言脸上虽然仍写满了不屑,却在好奇心的催促下挪步走了过去,问道:“它会做什么?” “呃,她会做出各种表情。”紫萱左手拿着生姜,右手像模像样地伸手朝玉儿身上一点,“笑!”。 紫萱带着一副“妞给爷笑一个”的表情低声朝玉儿求道:“姐姐,拜托你配合我一下吧。” 玉儿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真是太无聊了。 于是生姜纹丝未动。 紫萱不甘心,继续指点道:“哭!” 生姜依然未动,如此反复几次,莫言早已失去耐心,连鄙视都懒得鄙视了。 太不给面子了!见莫言转身欲走,紫萱灵机一动,矮身沾了地上未干的鸡血,三下五除二地在玉儿“脸上”画出了眉眼,低声威胁道:“你要是不配合,我就不给你洗掉。” “老大,做仙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紫萱本着将无耻进行到底的原则,丝毫不理会玉儿的抱怨,兀自伸手指点道:“笑!” 于是鸡血画出的眉眼不得不配合地作出一副喜得贵子的欢快状。 紫萱得意洋洋地朝莫言挑了挑眉,继而指点道:“哭!” 于是鸡血画出的眉眼不得不配合地作出一副喜得贵子却发现孩子没有那个的沉痛状。 继而又将喜怒哀乐等所有人类能做出来的表情挨个做了一遍,于是紫萱手上的生姜不再是生姜,而变成了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瞬间照亮了莫言的整个脸庞。 莫言以孩子特有的接受能力接受了如此诡异的场景,两眼放光道:“真的是仙女诶,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紫萱觉得这么大块宝物叫“玉儿”太俗了,得有一个更牛逼一点的名字才行,于是眯起眼睛想了想,说:“她叫长姜七号!” “哇~~~,好神奇呀――。”莫言意犹未尽地拉了拉紫萱的小胳膊,一脸谄媚地求道:“嘿嘿,能不能让她把刚刚的表情再重复一遍?” “没问题!”紫萱一脸豪迈地拍了拍莫言的肩膀:“别说一遍,一百遍都没问题!” 惨无人道,简直是惨无人道呀!玉儿终于受不了,尖声叫道“你们想累死我呀!” “啊――!她……她会说人话……” 看来作出各种表情已经达到了莫言可以接受的极限,见玉儿突然开了口,立即挂着一脸的崇拜严重缺氧,还没等紫萱反应过来便兀自翻个白眼儿晕倒在地了。 第六章 皇家夜宴 状况连连(上) “宴席就要开始了,小公主还是赶紧坐下来让奴婢们伺候梳妆吧。(..tw好看的小说)”四名宫女第n次将紫萱按回板凳上,几欲崩溃。 紫萱随手抓起一支发簪摔在地上,不满道:“我只要莫萧哥哥就可以了,哪里又多出个皇上来!” “小公主”,一名宫女弯腰拾起发簪,语重心长地劝道:“公主不要再任性了,天伦宴是皇家的内部盛宴,旁支很少能享受到的,这次皇上得知公主醒了才特地举办,真是开了莫大的恩典呢。” “切”,紫萱不屑道:“都这些天了才想起来,再说我醒来和他有什么关系,莫萧哥哥已经来看过我了。” 四名宫女见紫萱左一个莫萧哥哥右一个莫萧哥哥,说服无用,干脆采取暴力手段,两名宫女专门负责按住紫萱,由另两名宫女完成梳妆的任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搞定了这位小公主。 按以往的惯例,皇上依然将宴席设在了风光旖旎的纳兰湖畔。初春的风里仍然带着几分凉意,倒是湖畔的连藤树应时应景地吐露着娇嫩的鹅黄,别有一番风味地映在纳兰湖中,令观者赏心悦目。 宫女带着紫萱过去的时候嫔妃席和皇子公主席都已经坐满了,只等着皇上皇后过来主持。紫萱看着密密麻麻的凡人们先是本能地后退了几步,然而她很快便从皇子席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双眸一亮,拔腿便朝身影所在的位置大步奔去。 宫女们却着急了,几个大步追上去,阻拦道:“小公主,那里不是你坐的地方。” 紫萱一边挣扎着小身体一边叫嚣道:“放开我,我要和莫萧哥哥坐在一起!” “这……” 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放肆,做宫女的脸上也挂不住了,正踌躇着,忽听嫔妃席中一人厉声喝道:“今日这么多长辈在场,小公主未免恃宠而骄了,若不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该坐的地方,休要怪本宫无情了!” 紫萱闻声朝嫔妃席望过去。见声音地主人生地虽是绝美。板起脸来地样子却十分令人生厌。月老手下最吃香地小仙女哪里受过这般窝囊气。昂起下巴高声道:“你算老几呀?我偏要和莫萧哥哥坐在一起。本仙女想做地事情还没有做不到地呢!” “你……你。你好大地胆子。仗着皇上皇后宠着。竟这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训话者被紫萱这么一激。登时面色发紫。幸亏被几个宫女及时扶住了才没瘫下去。 一直挂在紫萱脖子上地玉儿似乎还在气紫萱让她做各种表情。语气颇为不善地劝道:“萱儿。(..tw)你现在已经不是仙女了。只是一个从皇后旁支过继过来地小公主。这里除了宫女太监。哪个都比你大。不想掉脑袋就乖乖坐回公主席地下首位去!” “呜呜。连玉儿你都跟他们一伙了。” 紫萱不懂各种道理。撇着小嘴巴无比怨念地对着胸前地生姜抱怨着。刚才训话地那位嫔妃也刚好缓过劲儿来。乜斜着讽刺道:“真是到死改不了疯癫地样子。这会子竟对着块生姜嘀咕起来了。还把不把这些母妃和皇兄皇姐们放在眼里了!” “哼。你们这些无知地凡人们懂什么?这可不是……” 紫萱秀眉一皱,正要骄傲地将生姜是仙女下凡的事情说上一说,却被玉儿悄声阻止了,倒不是害怕紫萱再让她作出各种表情,只是这些大人们不比莫言的小孩子心性,莫言听见她说人话还晕过去了呢,这些大人们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此时紧挨在莫萧下首位的莫言悄然趴到莫萧的耳边,接着紫萱的话说道:“四皇兄,那真的不是一般的生姜,是仙女下凡呢!” “咳咳”,莫萧举止优雅地将水杯放回案上,颇为无奈地笑道:“看来六皇弟是被皇妹感染了。” 莫言见莫萧不信,略带委屈地辩白道:“我什么时候撒谎骗过四皇兄啦?前几天我亲眼看见她指挥着生姜作出各种表情的!” “呃”,莫萧实在忍不住眼角的笑意,善意地拍着莫言的胳膊讽刺道:“还好意思说,让你去清芳斋试探一下,却被人从厨房抬了回来。” 莫言想起当时的狼狈状,窘窘地撇嘴道:“谁知道生姜会说话,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嘛,四皇兄就是不肯信我。” 莫萧见场下气氛僵硬,便不再对对生姜多做讨论,反而起身朝嫔妃席行了个宫礼,不疾不徐地请示道:“孩儿恳请各位母妃念在皇妹素来与我亲近的份上,特许她坐到我身边来。” 随着话音,嫔妃席立即发出一阵吵杂的议论,众嫔妃纷纷将目光定位在刚才起身训话的那位嫔妃身上,那位嫔妃正是四皇子莫萧的亲生母亲德妃。 儿子公然和母亲唱反调,也难怪那群嫔妃神色各异了,莫萧不愿自己的母亲因此落下话柄,拱手再行一礼,乖巧地笑道:“皇妹初醒,情绪尚未稳定,若众母妃都不反对,母亲自然是大人有大量,不会多加计较。” 漂亮的话里藏拙,莫萧巧妙地暗喻母亲今日为难紫萱是站在众嫔妃的立场上而并非出于私心,这样算给德妃保足了面子,二来暗示众嫔妃不该与一个神智尚未清醒的小姑娘一般见识,最重要的,若嫔妃们不再干涉,德妃便不得不退出干涉。 果然,德妃听完勉强挤出一个商业化的笑容,继而朝着紫萱风情万种地吩咐道:“既是皇儿出面相求,你就坐过去吧,最好给我老实点儿。” “yeah!”紫萱冷眼做个胜利的手势,挣开两边的宫女便大步朝莫萧奔去。 莫萧吩咐太监多加一把椅子,被隔开的莫言却不乐意了,一张小脸儿立即晴转多云,狠狠地地将椅子向一旁挪了几下,作势要和紫萱划开界限。 场面渐渐安定下来的时候忽听一人从远处叫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众人立即起身,如同被某种力量强烈地牵引着,行礼问安时竟无一错拍,紫萱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附和着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哈……” 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皇上翩翩走到上首位,挥臂向众人道一声“免礼平身”,便拉着皇后坐了下来。 皇后刚一坐下便殷切地在公主席中搜寻着,转而又挂上几分失望的神色,似乎并未找到预期的目标,直至一名宫女凑上去低语了几句才将目光转向皇子席,一眼瞥见紫萱正坐在莫萧身旁,脸色又变的复杂起来,讪讪地招手笑道:“萱儿完全康复了?过来让本宫看看。” 第七章 皇家盛宴 状况连连(中) 玉儿在牵线时负责蓝玉国所在的时段,对皇室的情况较为熟悉,见皇后招手,悄声朝紫萱提示道:“那是洛皇后,半年之前洛紫萱父母双亡,被她领进宫来封为小公主,洛紫萱按辈分应该叫她姑姑,不过自进宫后便改口叫母后了,你快过去叫一声。.tw[]” 紫萱见发话者比刚刚训话的嫔妃还要威仪几分,不由自主地抓住莫萧的大手,颤声道:“莫萧哥哥,我有点儿怕。” “不用怕”,莫萧反手握住紫萱,柔声道:“哥哥送你过去。” 说完便拉起紫萱并送到了皇后面前,朝皇上皇后各自行了个宫礼,再转身不疾不徐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众人皆赞四皇子青出于蓝,颇有皇上年轻时的风范。 皇后一把将紫萱揽在怀里,湿着眼眶笑道:“醒了就好,这段日子可把姑姑害苦了。” 皇上哈哈一笑,伸手在紫萱的小脸蛋儿上捏了一把,爽朗地赞道:“萱儿大难不死,自有一番后福!” 紫萱却一味地凝眉观察着这一对非常“不般配”的组合,想了想,终于忍不住批评道:“就算你是皇上,做人也不可以这么霸道的。” “嗯?”皇上微微一愣,倒也不与小孩子计较,反而开口逗道:“萱儿这话从何说起?” 紫萱各自朝皇上皇后看了一眼,认真地分析道:“你看,你已经一万岁了,她才一千岁,这不是明摆着霸占年轻姑娘吗!” 皇后听了先是讪讪一笑,接着宠溺地拍拍紫萱的脑袋,嗔笑道:“胡说什么呀,姑姑是自愿进宫伺候皇上的,能进宫是姑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转而又朝皇上略施一礼,嫣然道:“童言无忌,还请皇上不要挂在心上。”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皇上微扬着剑眉道:“萱儿这小脑袋里净装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怪是皇后的开心果呢。” 见皇上笑地如此开心。场下地人也跟着笑起来。不管真心假意。总算让紫萱消除了最初地紧张。眯着小眼赞道:“不过你保养地还不错!” “保养?”皇上显然没有接触过如此高端地词汇。无意识地重复道。 “是啊”。紫萱点点头。肆无忌惮地笑道:“月老几千岁地时候胡子已经花白了。东海地护海龟神还不到一万岁。都没你这般精神呢!” “啊?这……” 皇上闻言一扫方才地笑意。一脸尴尬地瞪着紫萱。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于是不约而同地。所有地笑声戛然而止。 沉默了一阵。紧挨着莫萧上首位地莫迪悠然端起茶杯。事不关己地揶揄道:“皇妹可真会说话。竟将父皇与乌龟相比。这不是明摆着……” 明摆着怎样,莫迪并未说清楚,也正是这种暧昧不清的表述,让场上的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嫔妃席中德妃仪态万千地欠了欠身,风情万种地讥诮道:“若是身后没有大人教着,小孩子说错话倒也没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德妃亦没有说清楚,却将好端端的宴席变成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宫斗。(..tw无弹窗广告) 皇上宠爱皇后,这是人尽皆知的,皇后宠爱小公主,这也是人尽皆知的,那么是不是皇后在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被小公主听了去,小公主又在宴席上童言无忌地说了出来,这就没人知道了。 紫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动不动地倚在面如死灰的皇后怀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死一般的沉寂。 沉寂过后莫萧伸手端起案上的茶杯,淡定自若地抿了一口茶水,悠然起身道:“皇妹所指的,并非二皇兄口中的乌龟,而是天下归一的归,海纳百川,万物归神所有,因此皇妹是将父皇比作神而并非比作龟,父皇素来英明,千万不要误解了皇妹的一片孝心才好。” 话音渐落之际场下升起一片唏嘘,见皇上并未表示反对,莫萧略作停顿之后继续说道:“至于是不是有大人教着,若没有,那便是皇妹天资聪颖,若有,定要问清楚了,嘉赏一番才能彰显父皇赏罚分明嘛。” 这一句明显在向着皇后说话,皇后伸手抚了抚紫萱的头发,颔首朝莫萧一笑表示感谢,莫萧亦微微颔首,转而继续观察皇上的脸色。 皇上微微眯起双目,意味深长地挑了挑唇上的两撇胡子,高深莫测地朝场下掠过一眼,最终出声笑道:“萧儿如此了解萱儿,难怪萱儿这么喜欢跟着萧儿呢,一片孝心也好,童言无忌也罢,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此话便是暗示众人今后不要以此大做文章了,皇后听了自是感激不尽,又觉跪下谢恩不合时宜,便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一时无话。 皇上朝皇后微微颔首,继而紫萱挥手道:“萱儿,先回萧儿哪里坐着吧,即刻吩咐上菜。” “呼――” 见僵局被莫萧打破,在场的齐齐松了一口气。紫萱更是片刻不敢耽误地飞奔回莫萧身旁,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扯着莫萧的衣袖问道:“莫萧哥哥,我刚刚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他们的样子这么奇怪?” 莫萧伸手抚了抚紫萱的小脑袋,安慰道:“萱儿做的很好,什么都没做错。” 菜式一一上齐之后晚宴正式开始,众人笑靥嫣然地品着佳肴,似乎早已忘了刚刚那一段不和谐的小插曲。 紫萱转眼便是真忘了,并且味觉已经“恢复正常”,为了争菜与小冤家莫言闹得不可开交,二人之间的斗嘴不时引发笑声一片,整个宴席在一派祥和之中不疾不徐地进行着。 杯盏交错之间,坐在莫萧上首位的莫迪悠然将酒杯递在唇边,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方才多亏了四皇弟调解,否则怕要出乱子了。” 莫萧轻轻点头,商业而不失礼节地谢道:“二皇兄过奖了。” 莫迪剑眉一挑,勾起嘴角道:“四皇弟素有掌控大局的本领,这么一来倒是为兄的想歪了。” 莫萧微微一笑:“萧儿只是说出内心的想法而已,是不是想歪了,皇兄自己明白即可。” 莫迪眯起狭长的双目,别有用心地问道:“十香软筋散不好用么?皇妹过早醒来,险些坏了四皇弟的计划吧?” 莫萧闻言一愣,只是一愣,接着便伸臂端起酒杯,波澜不惊地回道:“多谢二皇兄关心,萧儿纳妃事小,二皇兄的计划事大,只可惜做弟弟的爱莫能助了。” 莫迪轻抿一口杯中美酒,勾起嘴角讥诮道:“皇弟不必如此内疚,为兄的倒也没有负担,毕竟怂恿玉儿将皇妹从崖边推下去的不是我,下药的,也不是我。” 莫萧仰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一语双关地回敬道:“往事如烟,不提也罢,皇妹醒来是天意,萧儿自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她,决不容她受到任何伤害。” 莫迪冷哼一声,“四皇弟恐怕要多费心了,不过为兄的还是要多嘴提醒一句,皇弟最好先确认一下此人是否装疯卖傻,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 莫萧先朝添酒的宫女微微颔首,继而笑道:“多谢皇兄提醒,有心之人素来不缺,不过对于皇妹,萧儿还是信得过的。” 莫迪干笑两声,“也是,四皇弟还等着她牵线不是?” 看似随意的话语掷地有声地敲打着莫萧的耳膜,也只有莫萧能领会莫迪话里的意思。 对话发生之时,莫萧明明支退了清芳斋的所有下人,所以从理论上讲,那句话根本不可能被第三个人听取,莫迪此刻复述出来,便是在向莫萧示威了。 第八章 皇家盛宴 状况连连(下) 莫萧素有谋划大局的本领,无论事态如何紧急,眉宇间仍能出几分悠然的神色,只因一切尽在掌握。然小公主不合时宜地醒来,几乎打乱了所有的节奏,虽已尽力弥补,却仍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些脱离节拍,莫萧一时被莫迪洗脑,借出宫游玩之际怂恿皇长孙莫玉将洛紫萱推下悬崖,欲借着“皇妹失足丧命,因吾照看不周,应闭关为其赎罪”为由拒绝纳妃。 谁想洛紫萱被侍卫找回时竟奄奄有着气息,皇上宣太医将其治好,此事本可就此了结,莫萧却不甘计划失败,暗中为紫萱服下十香软筋散,期待昏睡不醒的紫萱能为他挡过一局。 本想事后为其服下解药,不想紫萱竟自行醒来,果真如莫迪说的那样,“差点坏了四皇弟的计划”。 现在想来,其实纳不纳妃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莫萧不愿受皇上摆布,身处皇室,所有的细碎之争为的不过是一口气,一个所谓的尊严罢了,为了这个尊严,所到之处尽为棋子。 这一次被卷进来的不仅是紫萱,还有皇长孙莫玉。 那日莫玉将紫萱推下悬崖,回宫后便大反常态,一时手舞足蹈一时昏倒在地,有一日没一日地疯癫着。眼见莫迪可将此事推的一干二净,莫萧却并非冷血,为了一己私利白白连累两个小孩子,即便面上不说,内心也无法不内疚。 正愣神间,忽觉视线当中多出一个小影,未及细细反应,捏在手中的酒杯已被一只小手夺去了。莫萧定了定神,发现抢他酒杯的不是别人,正是皇长孙莫玉。 小人仰首将美酒一饮而尽,煽动者小胳膊指手画脚地高叫道:“哦吼吼,这么多好吃的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啦!” 随着童音慢慢飘散,两名宫女慌乱地跪到场子中央请罪道:“奴婢该死,未能照顾好长孙殿下,请皇上责罚。” 皇帝眉头微蹙,下意识地与皇后对视一眼,低声道:“不是说了要管住玉儿,不要让他搅了天伦宴吗?” “这……”今晚地皇后在情绪上承受了过多地起伏。接二连三地意外皆与她脱不了关系。一时对皇上无话。只好讪讪地朝皇长孙招手叫道:“玉儿。别闹。到这里来。” 叫到“玉儿”二字时。生姜本能地颤动了一下。紫萱慌忙伸手按住了。低声道:“不是叫你地。” 随后便见身旁地莫言斜眼鄙视道:“害人精。.tw[]自己失足落崖。祸害一个还不够。非得捎带着吓疯玉儿。” 紫萱听着虽不大明了。却也隐隐将之前地事情勾出了一些轮廓。然而真正被叫“玉儿”地皇长孙却毫无反应。小小足尖轻轻一点。竟“腾”地一下跳到了案子上。 小人随手抓起一只鸡腿。一边用嘴撕扯着一边含糊道:“哼哼。原来被打下凡间也有许多酒许多肉呢。看来这天庭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了!” 宫女慌忙将皇长孙抱下来。小人仍是不老实。伸手朝宫女脸上一拧。挣扎着叫道:“哈哈。够软够滑溜。这里地姑娘也不比天上地仙女差嘛!” 皇后细看之下忽觉皇长孙与往日有异,凝眉问道:“玉儿何以变成这般模样?” 宫女明白皇后所指,抱着小人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宫礼,低头答道:“长孙殿下原被姑娘们哄着睡着了,刚刚却忽然醒来,一路跑到了这里,额上那颗小星,便是醒后添上的。” 小人趁宫女分神之际一把挣脱开来,再次跳到案子上,手舞足蹈地仰天大叫道:“玉帝老儿,你让我滚我便滚了,以后若想让我回去,不好意思,滚远了!” 盛宴之上一连出现两个疯子,皇上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一时面色阴如锅底,挥手吩咐道:“来人呐,设法将长孙殿下送回文史殿!” 不愧是玩政治的,这一个“设法”吩咐的十分暧昧,侍卫们得令后一拥而上,却在下一刻齐齐愣在了原地,看这样子,拿绳子绑回去是唯一可设之法了。 小人见一群侍卫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却无一敢上前来,愈发放肆起来,跳东跳西地衅道:“来抓我呀,你们抓的到吗?我可是个神仙!” 皇后见长孙疯癫的厉害,不由地提高声音叫道:“玉儿,休要再闹了,你是蓝玉国的皇长孙,却不是哪门子的神仙!” 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人闻言竟真的停了下来,不无痛苦地思考了片刻,继而喋喋叫道:“我是哪门子的神仙?哎呀,这倒真给忘了!我是哪门子的神仙,啊?” …… 宫女们见状低声议论道:“也不知皇后娘娘撞了哪门子邪路,一个小公主自称仙女,这会子长孙殿下没来由地在额上画颗小星星,又说自己是神仙了。” 彼时紫萱正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好戏,闻言猛地张大瞳孔,一眨不眨地望向小人,果真在小人的额头中央看见一颗隐约泛着金光的小星星,前后联系小人的“疯话”,继而一脸不可思议看向生姜,地压低声音确认道:“太――白――金――星?” 生姜无奈地叹口气:“十有**是了。” 汗,都说世界是平的,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玉帝真有创意,要把这蓝玉国的皇宫变成天庭分舵了! 紫萱呼溜溜地转着黑眼珠,略作思索这话骄傲地朝莫言勾起嘴角,笑道:“敢不敢打个赌?我用四个字就能让他立马停下来!” 此刻小人已经串到了公主席,一会儿泼酒一会儿掀盘子的,不断地变着花样恶作剧,弄得金枝玉叶们一片鸡飞狗跳,连最有主意的莫萧都只剩下旁观的份儿了,场面一片混乱。 毕竟有了生姜的阴影,莫言不敢贸然下注,只是不屑地翻个白眼便闷声不言。 紫萱见他无心下注,昂着下巴讽刺道:“我看你是不敢了,不过本姑娘说话算话,听好了,就四个字,多一个我把头摘下来给你!” 莫言听了更是发窘,见紫萱一脸自信的样子,心知自己必输无疑,不下注却要被她取笑,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偏又压不住好奇心,弱弱地地问道:“哪四个字?” 第九章 参见玉帝 戏弄小仙 紫萱先是含笑不语,任由小人闹了一阵,忽然一个起身,拍案叫道:“参见玉帝!” 莫言隐隐有些不服,仔细观察着小人的变化,只见原本一刻不肯停歇的小人听了紫萱的叫喊果真停了下来,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定定地站在了原地。(..tw好看的小说) 小人足足愣了一阵子,才又矮身抱头道:“微臣参见玉帝,谨尊玉帝圣旨,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呃不对,是重新做仙,微臣……玉帝……” “嘻嘻,啊哈哈……” 见那胆小的太白金星被玉帝震得语无伦次,紫萱顾不得这么多外人在场,兀自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毫无皇家应有的风范。 小人闷闷表了半天决心,却连玉帝的影子都没看着,但见一个黄毛丫头笑的如此放肆,心知自己上了当,三步并作两步跳到皇子席,几乎将整张小脸贴在了紫萱眼前,厉声喝道:“何方妖孽?竟敢戏弄本仙!” 紫萱伸手推开放大版的小正太,故意逗道:“疯子,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呼”,正太的小脑袋绕着脖子转了半圈,左腿向前一跨,居高临下地叫道:“我是……” 想了想终究不知自己是谁,小正太舌尖一软,诺诺道:“我,就是我。.tw[]” 紫萱继续逗道:“我是谁?” “嗯?”正太抓耳挠腮想了一阵,气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紫萱调皮地眨眨眼睛。伸手在小正太面前打个响指。道:“可我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此刻众人皆被皇子席上地表演吸引了去。紫萱见状更加得意起来。神秘兮兮地笑道:“你是白帝子。天边启明星。” “白帝子?”小人将信将疑地抓抓头发。问道:“你怎么知道?” “哼哼!”紫萱得意地抽抽小鼻子。牛哄哄地继续道:“本姑娘知道地多了。你原是道教神仙。后被天庭收为外交官儿。倒也立下不少功劳。却因请客喝酒被玉帝打下凡间。可对?” “请客喝酒?”小人下意识地挠挠腮。继而不断重复着“请客喝酒”四个字。忽又猛地一跺脚。不断地点头叫道:“嘿嘿。想起来了!我是白帝子。是太白金星。太白金星。哈哈……” 紫萱见转世之后的太白金星生的实在可爱,最多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双颊嫩的几乎可以捏出水来,内心惊艳皇家血统优良,双手便真的凑上去狠狠地拧了一把,一边叹道:“返老还童,便宜你了呢!” 小人吃痛,挥臂推开紫萱,凝眉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的身份如此清楚?” “我?” 看来太白金星的记忆有些断层了,不过总算是天上的同类,不骄傲一把还真对不起先前所受的歧视,紫萱骄傲地勾起嘴角,“哼,我是月老手下最吃香的小仙女!” “小、仙、女?”小人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最终却不肯相信,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有什么本事?” 要说本事吧,原来会牵线,现在,貌似什么都没有了。紫萱游移了一阵,猛地生出一个绝妙的计划来,干脆来了个本末倒置,咬牙道:“玉帝专门派我下来监督你,表现不好不能回天庭呢!” 本想以此收拢太白金星,留作日后派上用场,却不想计划很快就破产了。 “切”,小人不屑地摆摆手:“天庭有什么好,在下面,天高玉帝远的,想怎么玩怎么玩,不能回,我便不回了!” “咳咳”,紫萱不甘,故意撇嘴道:“没看见谁听说玉帝来了便吓得屁滚尿流的,胆小鬼。” 皇长孙是小孩子,太白金星却不是,激将法对他根本没用,小人摆摆手,爽快地承认道:“我就是怕了他,才不想再回去的。” 这个,貌似不太好办哦。紫萱呼溜溜地转着眼珠,突然话锋一转,幽怨地叹道:“唉,不愿回去也罢,凡间好,生老病死一个错不过,所有的痛苦哦,慢慢体会吧!” 小人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心动。 紫萱见状趁热打铁,坏坏地笑道:“抛开生的痛苦,单单是百年之后,要投胎,须得玉帝签字批文,若他知你故意与天庭对着干,恐怕……” “好了别说了”,小人终是胆怯,挥手打断道:“说吧,玉帝带了什么旨意下来,老星照办便是了!” 嘿嘿,角色找回蛮快的嘛!紫萱满意地拍拍小人的肩膀,挤眉弄眼地暗示道:“是不是感觉憋得慌,想要尿尿?” “嗯?”小人不解,挠头道:“没有啊,现在还不想呢。” “扑哧――”,紫萱崩溃地拍拍脑门,继而一把拉起小人的胳膊,霸道地命令道:“我说你想你就想,走,姐姐带你去尿尿!” 表演进行道这里,包括皇上皇后在内,所有人皆如瞪着傻x一般瞪着紫萱,这一声“姐姐”,貌似有些差辈儿了吧? 紫萱浑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朝着莫萧歉然一笑,颔首道;“莫萧哥哥,我先带他去尿尿。” 说完竟不理会上座的皇上皇后,径自拉着抱起小人跑开了。 莫萧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继而起身朝皇上笑道:“皇妹本非宫中之人,行为乖张在所难免,还请父皇不必挂心,吩咐宴席继续可好?” “哼!”皇上冷哼一声,难得二皇子宅心仁厚,得知紫萱醒了,专门求他举办天伦宴来庆祝,主角竟在席间一声不吭地走了,真是成何体统。 不满虽是不满,大面上总要盖过去的,皇上想了想,大手一挥,扬眉笑道:“萧儿说的不错,咱们难得齐聚一场,先别管那丫头啦!” 于是众人起身齐敬皇上一杯,皆又坐下继续欢谈起来。 杯盏交错之间,莫迪再次举杯笑道:“其实四皇弟倒也不必急着提保护,三月之约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她跟莫言谁走谁留还不是个定数。” 莫萧慢慢咽下口中的菜肴,意味深长地回道:“谁走谁留对二皇兄都有好处不是?大皇兄与三皇兄先后抱病猝死,五皇弟获罪发配边疆,眼下再挤走了莫言,二皇兄就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萧儿了。” 第十章 旁边那位 我不喜欢 “哼哼”,莫迪冷声道:“四皇弟的分析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不过为兄的并不急着对付莫言,他只不过是个毫无主见的小跟屁虫而已,倒是有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就必须付出代价。” 莫萧随手夹起一些菜来,波澜不惊地讥讽道:“二皇兄未免太小心了,上有皇天下有厚土,只要有做的,便有看见的,做弟弟的倒是要多嘴提醒皇兄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说话间,忽觉身后有异,不由地心头一紧,回头看看,却是紫萱不停地拽着他的衣角。 莫萧舒口气,刚刚未免太小心了,怎么说也是皇上亲自主持的天伦宴,莫迪就是再大胆,也不可能在这时候采取行动吧。 紫萱见莫萧脸色不好,关心地问道:“莫萧哥哥,不舒服吗?” “没事,哥哥很好。”莫萧惊魂甫定,强作镇定地拉着紫萱的小手问道:“玉儿呢?” 紫萱狡黠地眨眨眼睛,一脸得意地蹭上去笑道:“被我劝服了,乖乖被宫女领回去睡大觉了!” “呵呵”。莫萧干笑两声,眉间泛着诸多疑惑。 紫萱全然不知莫萧的内心所在,悄然趴上莫萧的耳边说:“莫萧哥哥,我不喜欢你旁边那位。” “旁边那位”便是二皇子莫迪了,莫萧眼中陡然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光线,继而若无其事地笑道:“因为他说你将父皇比作乌龟?” “不是。”紫萱轻轻摇头。 “那是为什么?” 紫萱仔细想了想。却终究想不出具体地理由来。颇有些无赖地说:“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 莫萧被这个不成理由地理由弄地微微一愣。继而爱怜地拍拍紫萱地小脑袋。不喜欢便不喜欢。大抵是小孩子特有地直觉吧。 同样说不上为什么。方才看见紫萱时。内心竟有着从未有过地庆幸和狂喜。颇有一种劫后余生地悲壮感。 见莫萧没有开口。紫萱再次压低声音叮嘱道:“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人。莫萧哥哥最好小心点儿。” “嗯。”莫萧点点头。朝紫萱伸出一只手臂。示意要助她坐上椅子。 紫萱借着莫萧的臂力登上椅子,未及坐稳,忽觉颈后凉风阵阵,转头寻找风源,却是两道犀利的目光迎面射了过来。 那目光实在阴寒,紫萱不由地打个冷战,又听莫言冷笑道:“知道吗?我真希望你在坠崖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为什么偏偏要活过来呢?” 紫萱闻言猛地一惊,不知这旁支的小公主与他到底有什么过节,竟让小小年纪的他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 初见时,莫言眼中的戾色是时隐时现的,只如两道潺潺的小溪,现在,戾色在夜幕之中汹涌开来,便是两股奔流不止的大江,简直要把席上的灯光统统逊掉了。 “我恨你”,莫言继续冷声道:“以往,四皇兄对我是很好很好的,可你进宫之后便整日缠着四皇兄,是你将四皇兄从我身边抢走的。” 这个说法真让紫萱有些哭笑不得,原来竟是为了争宠的,无聊是无聊了些,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果真没什么城府。 只是争宠归争宠,生出如此狠毒的想法来,似有些过了。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这高墙之中,想有个真正能说上话的不容易,莫言费力找到莫萧,却被一个外来的小公主抢走了,也难怪他会生气。那些话,大概也是一时的气话吧。 紫萱想到这里,又有些释然了,转而又觉得莫言有些可怜,于是及时押回了涌到唇边的恶语,不但没有反唇相讥,反而轻轻对他笑了。 莫言见她笑,便断定了那是讽刺的笑,只是笑意太浓,竟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身子一酥,鬼使神差地,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浓浓的笑意之中蕴含着浓浓的狠毒,莫言几乎是呲牙咧嘴地挑衅道:“还好,只要再过上半月,就再也不用见到你了。” 紫萱不动声色地笑着,内心却又是一惊,再过上半月,应是那所谓的“三月之约”了,难道莫言想利用这次机会,彻底除掉小公主? 不过怕什么呢?如果说之前还有些害怕,方才不是已经做了安排么? 紫萱心里也有了些底,顿了顿,胸有成竹地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你的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姑奶奶。” “哼!”莫言依旧笑着,一语双关地回敬道:“彼此彼此,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友情赠你一辆大马车,快快滚出宫去。” 出宫?难道筹码不是她的性命?紫萱疑惑地皱起眉头,心绪复杂地应付道:“那就多谢了,与君共勉。” 两人对话之时,不约而同地将音量调在了最低档,所以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过去,彼此之间的气氛都是其乐融融的。 正如莫萧与莫迪之间的对话,只要不问内容,彼此之间也是兄弟情深,其乐融融的。 这便是皇宫,便是宫斗,便是其乐融融的天伦宴。 紫萱虽不全懂,内心也不由地生出一些悲壮来,只在一个瞬间,月老的宠爱没有了,小姐妹之间的情谊没有了,有的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必须以最短的时间去适应。 似乎也不必那么绝望,好在还有玉儿,还有太白金星,还有,还有莫萧哥哥。 谁也不知道宴席后便到底藏着多少目的,不知道桌子底下到底隐着多少杀机,所幸终究没再出什么乱子,天伦宴在其乐融融的气氛当中总算结束了。 …… 日子如指间的细沙,想要握紧,偏偏漏的更快。几经日夜轮回,紫萱掐指算了算来到凡间的日子,竟有七八天了。 这些天莫萧许是太忙,竟没抽出空来看过她,倒是莫玉小朋友每天颠颠儿跑来与她嬉笑打闹,倒也不甚寂寞。 这日清晨仍是青竹伺候梳妆。 青竹是天伦宴之后被派到清芳斋的,说是怕清芳斋的宫女不够用,专门调过来的。 小丫头聪明伶俐,嘴也甜,这日为紫萱洗漱之后照例要绾出两个漂亮的小发鬓,一边漂亮地摆弄着发簪一边赞道:“小公主生的漂亮,若不说,外人便看不出是旁亲,倒是嫡亲一样的。” 紫萱听了只是淡淡地笑笑,这身子是别人的,好是好,就是年纪小了些,若是再大些,就能,就能…… “公主进宫之前,也应是个远近闻名的吧?”青竹出声打断紫萱的思绪。 “嗯?”紫萱俏脸一红,倒不是因为青竹的夸奖,而是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害羞了。 所幸青竹并未察觉,兀自问道:“听说公主并非养在深闺的,进宫之前一定有过不少好玩的事情吧?” 紫萱听了心头一紧,猛地抬头,冷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可以这样问我。” “啊?”青竹闻言脸色大变,慌忙跪道:“青竹只是随口问问,并无他意。” 紫萱随意摆弄着一把贵妃镜,抑扬顿挫地哼道:“恐怕不只是随口问问吧。” “青竹不该多嘴,青竹该死。”伴着“啪啪――”两声脆响,苦肉计用上了。 紫萱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厉声道:“说,是谁让你来我这里套话的!” 第十一章 千年道行 始于宫斗 你欺我年幼,欺我不懂世故,以为我看不穿你的伎俩,却不知我已有了千年的道行。(..tw好看的小说) 徜徉云端,不吃猪肉见猪跑,现代人的手段,哪个不比你们强! 我不跟你钩心斗角,不是不会,是不愿,不需要。可你若非要与我周旋,我定要加倍还你。 好吧,看来今天得小开一下工了。 见青竹仍未停止苦肉计,紫萱若无其事地拍拍小手,起身笑道:“你若喜欢扇巴掌,那便扇吧,等着扇累了,本宫再来问话。” 说吧便要挪步,嘴角挂着坏坏的笑,小样吧,休想以苦肉计蒙混过关。 只是随意的一句话,便让青竹觉得眼前的小公主不是先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便是演戏,也总有些累了,“啪啪”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青竹趁公主尚未真正离开,低声哀求道:“小公主既知奴婢是个受命的,就请开恩,饶了奴婢吧。” 你既知我是来套话的,便知我会忠人之事,不能道出幕后主使的。 紫萱顿足,友好地笑道:“倒是个忠心的,你不愿说,本宫便不问了,先起来吧。” 青竹闻言松一口气,刚要起身谢恩,却听小公主话锋一凛,大声吩咐道:“来人呐,给我拉下去,打到她愿意说出来为止!” 数名侍卫领命冲进屋子。作势便要拖下青竹。 青竹倒也是个硬性子。既知必然要挨板子。不哭不闹。只是有些无奈地叹道:“青竹自不量力。原来小公主也是个厉害地角儿。看来他今后地担子要重了。” 紫萱闻言微微一愣。本以为青竹只是个受命地奴婢。却听她提到“他”时不自觉地有些含情脉脉。难道竟是那样地?心中想要探个究竟。便又挥臂支走了侍卫。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青竹将所有地疑惑全部写进了眼睛里。紫萱便轻易地猜中了她地心事。诡秘地笑道:“方才你若哭闹。这会子便真要挨上板子了。可你没有。所以。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青竹再次跪下来。低头道:“还是谢谢小公主。” “起来吧。”紫萱大方地挥挥手。继而话锋一转。以绝对地优势威胁道:“其实你根本无需如此袒护他。我只需派人去执事房一打听。便知你是从谁那里调来地了。” 青竹闻言色变,慌忙道:“公主既能饶了青竹,青竹便斗胆求公主将此事翻过去,青竹可立下毒誓,从此再不来叨扰。” 好一个聪明的女子,危急之中仍不忘讨价还价。 紫萱却不上套,冷哼道:“一码归一码,饶你,是见你对他痴心,可你也知他不会放过我,不派你,也总会再派别人过来的。” 今日这个威信若不立下来,清芳斋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 青竹见小公主果然不好蒙骗,一时间也没了别的法子,只能将剩下的时段留给紫萱来表演。 独播开始,紫萱有节奏地踱着步子,滑转着眼珠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那个扫把星莫言对吧?” 见青竹对“莫言”二字果真并不敏感,心里便有了底,直奔主题道:“不是莫言,那定是二皇子莫迪咯,反正莫萧哥哥不会派个奸细过来!” “啊?” 原来她不用去执事房,便能轻易地猜出来,青竹无语,一个重心不稳便颓然瘫在了地上,也不争辩,一味地嘟囔道:“是她自己猜的,不是我说的……” 哼,天伦宴当晚我就知道,那个二皇子不是什么善类,原想躲着些就罢了,却偏偏主动来怀疑本仙女的身份,动土动到了本仙女头上!紫萱气冲冲地鼓起腮帮,步子也没了节奏。 青竹强撑着跪正了,弱弱地说:“事已至此,青竹只有一个请求。” 一肚子的憋屈正没处发泄,紫萱厉声喝道:“你这没命的丫头还来跟本宫谈请求!” “小公主!”青竹猛地蹭上去抱住紫萱的小腿,抽泣着求道:“奴婢不是恭维小公主,公主确是个善良的姑娘,求公主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不要再将青竹送回去。” 紫萱没想到青竹会如此激动,着实吓了一跳,紧接着鼻子一酸,摆摆手说:“罢了。” 膝前的宫女已成废材,便是送回去也没什么好果子了,只是留在这里便会徒增气恼。 正盘算着如何妥善地处理,忽听门外一人轻声叫道:“皇妹?” 紫萱听了双眸一亮,撂下宫女直冲屋门,伴着“咯吱”一声响,迫不及待地欢声道:“莫萧哥……” 第二个“哥”字未能出口,抬头却见门外站的并不是莫萧。此人比莫萧略高,长相也与莫萧有几分相似,可终究不是莫萧,气质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脸的欢呼立如石沉大海,紫萱沉声道:“二皇兄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倒把这清芳斋当成自己的家了!” 嘴上不客气,心里更是愤恨,看来古人的间谍组织委实周全,青竹这里刚刚战败,总部便前来支援了。 莫迪微微眯起双眼,越过紫萱的肩膀看见仍跪在地上的青竹,吩咐道:“青竹,你先回去。” 青竹得令却不行动,一双杏眼可怜巴巴地望着紫萱,似在请求她的帮助。 紫萱冷笑,二皇子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姿态与青竹先前的含情脉脉对比实在鲜明,分明就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大江”了,遇人不淑啊,早干吗来着? 想这青竹实在可怜,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为心上人付出,成功了,换他淡然一笑,失败了,便没脸再见他,可悲不过如此。 见青竹不动,莫迪再次吩咐道:“青竹,你先回去。” 这次紫萱却开口了,冷声讥讽道:“二皇兄未免太小气了,当初‘一片好心’将她送来,这会子我不说退货,怎好自己厚着脸皮跑来领人呢!” 莫迪被她这么一噎,脸色一时发白一时发红,诺诺的竟发不出声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招便被这个小丫头给拿下了。 紫萱见莫迪无话,继续冷哼道:“清芳斋不是菜市场,总得有个现成的规矩,只要我一日不开口,谁也别想带走这里的宫女!” 继而得意地朝青竹挥挥手,吩咐道:“青竹,你先下去休息。” 青竹闻言如获大赦,抬眼却见莫迪严实地堵在门口,脸色即刻又暗了下来。 紫萱漠然望着莫迪,乜斜着笑道:“二皇兄是想进来坐坐呢,还是想起驾回府?好狗,可是从来不会堵着门的。” 第十二章 大明特使 兼职天师 莫迪听紫萱直接骂他是狗,终究压抑不住,握着拳头大叫道:“你好大的胆子!” 紫萱眸中毫无惧色,反而挺胸膛回敬道:“麻烦二皇兄搞清楚状况,是谁先跑到我这清芳斋没事儿找事儿的!” 没事儿派个卧底给我,随便骂你几句,便宜你了! “呵呵,好,很好。”莫迪趁着侧身让道的空挡快速变脸,谄媚地笑道:“听闻宫中接连发生异象,为兄的专门为皇妹请了天师过来,让他帮皇妹扫一扫清芳斋的邪气。” 莫迪一侧身,紫萱才发现原来后面还跟了个少年过来,先前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套话失利,又找个神棍来,本仙女怕你吗? 紫萱不屑地撇撇嘴巴,哼道:“二皇兄多费心了,清芳斋一向干净的很,除了偶尔有几只苍蝇飞过来乱喷,倒也没别的。” 莫迪这次直接无视紫萱的讥讽,眯起双眸冷笑道:“有没有不是皇妹能说的,得等天师看了才知晓。” 紫萱偷偷朝那所谓的“天师”瞥过一眼,见少年身加一袭白衣,白衣之外再无饰物,一双冰眸静如止水地挂在略显苍白的脸孔上,见紫萱望过去,便坦然地望回来,愈发有些高深莫测。 说也奇怪,这少年明明与莫迪一起过来的,先前却丝毫没能引起紫萱的注意,可一旦注意了,便猛地散发出了巨大的磁场,仿佛要将她生生吸过去了。 不过紫萱终究未将少年放在心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就不信他有通天的本事。紫萱大方地伸手让道:“既是皇兄的又‘一片好心’,做妹妹的也不忍拒绝,那就请他进来吧。(..tw无弹窗广告)” 莫迪听了忍不住得意地笑笑。继而换上一副严肃地嘴脸。恭敬地朝着少年颔首道:“东方小师父。可以开始了吗?” 少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接着拽拽地说道:“请二皇子及一干人等回避。” “嗯?”莫迪显然想要亲眼见证整个“驱鬼”地过程。期艾道:“东方小师父。能不能……” “请二皇子及一干人等回避。”少年表无表情地重复道。 “哼。”莫迪冷哼一声。悻悻地按着少年地要求退开了一些。 紫萱看那厮对皇子都拽成二五八万地样子。要么真有本事。要么真有背景。眼角不由地泛出一些玩味来。故意酸酸地伸手道:“天师大人请吧!” 少年波澜不惊地看过紫萱一眼,翩翩迈进清芳斋,“咯吱”一声,决然将一切隔在了门外。 等待让时间发生了扩张,莫迪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时而焦急地跺跺脚,时而靠上窗子想看一眼里面的情况,除了偶尔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外,始终不得要领。 屋里那个小丫头坠崖不死已是奇迹,服下十香软筋散却又自行醒来,在天伦宴上对皇长孙说出一些看似不经的混话,却不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可不能像莫萧那样坦然,认为这是天意,这次“斥巨资”请来东方翔,就是要查出一些异常来。 许是被人掉了包,许是有高人暗中相助,许是…… 传说与蓝玉国相邻的大明朝存在一种蛊术,可将一个人的灵魂从体内逼出,换上一抹完全不相干的灵魂,新灵魂则完全听从下蛊人的指示。(..tw) 而四皇子莫萧,恰恰在出使大明朝的时候结交了不少朋友。 “这丫头与我的组织正面交涉过,绝对不能留着!” 思及此,莫迪的面孔不自觉地发生了可怕的扭曲,浑然不觉东方翔已经站在了面前。 “二皇子。”东方翔出声打断莫迪的思绪,既不多问亦不多想,只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来:“没有异常。” “什么?”莫迪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东方翔的衣领,失态地叫道:“我动用了这么多关系将你请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四个字!” 东方翔伸手掰开莫迪的手指,颇为不屑地拍打两下,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没、有、异、常。” 说罢转身挪步,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哼,看来传说中的神童也不过如此,竟仗着东方家的势力这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走着瞧!” 莫迪低声咒骂着,忽又觉得哪里发生了错位,认真回忆方才的细节,总算记起东方翔开门出来的时候苍白面容上竟挂了些许红晕,难道东方翔已经练成了传说中的吸功**? “如此也好,即便查不出什么异常来,只要多制造些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丫头的阳气便可被吸光了。” 想到这里,莫迪高兴地笑了,毕竟在这皇宫当中杀一个人容易,杀一个人却能推得一干二净,那就需要些技巧了。 ---------------------------- 东方翔刚一跨出屋门,“长姜七号”便开口埋怨道:“老大,你刚刚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我哪里过分啦?”紫萱不以为然地抬起下巴,辩白道:“她是奸细,我只是随便吓唬吓唬而已,也没真的打板子,刚刚不还在二皇子面前救了她一次吗?” “哎呀,我说的不是青竹,是那个东方翔!” “咳咳”,紫萱回想起方才的情景,禁不住俏脸一红,敛眸道:“那个,貌似,我刚刚,非礼他了哈?” 生姜故意拉长声音,鄙夷地冷哼一声:“不是貌似,是确实。”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啦!”紫萱害羞地咬着嘴唇,强行辩白道:“我只是不小心摸了摸他的……” “跟我说没用”,生姜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去跟东方家解释吧。” 紫萱听“长姜七号”话外有音,凝眉问道:“东方家势力很大?” “不能说比皇家大,但是皇家对他们也会礼让三分的。” 紫萱大为不解,从没听说过那路神仙能让玉帝礼让三分的,难道这东方家比神仙还牛b? 又听生姜解释道:“其实东方翔不是蓝玉国的子民,是大明朱元璋驻蓝玉国的特使,东方一家对天象很有研究,专为大明朱家占星卜卦,东方翔从小资质过人,来到蓝玉国便兼职做了个天师。” “哦。”紫萱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继而叫道:“那如果他以后要报复我,我以小公主的身份也压不过他?” “哼哼,大明朝的实力你也不是没见识过,你觉得呢?” “哎呀呀”,紫萱呼溜溜地转着眼珠,忽又想起来问道:“玉儿你当日系红线的时候有没有算他一份?会不会把他系在了我身上?” 自从玉儿下凡告诉紫萱玉帝要用红线惩罚她,小丫头便如患上了被害妄想症一般,见一个怀疑一个,并且惨无人道地连太监都不放过。 生姜被问烦了,极不负责任地笑笑,“反正那日东方翔已经身在蓝玉国了,谁知道呢。” “呜呜,孽缘呀孽缘,传说中的孽缘~~~~” 紫萱哀怨地叹口气,脑海中,东方翔那一脸震撼的表情始终挥散不去,他要求为她看手相,她便让他看了,可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 “哼,宫女不行神棍不理,终于亲自出场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莫迪第n+1次来找茬的时候,紫萱挥手支退清芳斋的所有下人,准备与他来场1v1的对决。 “二皇兄这个皇子当的倒是清闲,不知今日前来又有何贵干。”紫萱随脚朝莫迪踢过一只凳子,乜斜着讥诮道。 莫迪却不落座,身子欺近一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紫萱也不示弱,凌厉地驳回莫迪的目光,沉声道:“洛皇后亲封的,蓝玉国小公主,洛紫萱。” “你不是。”莫迪笃定地摇摇头。 紫萱冷笑,“我不是,难道你是?” 第十三章 左手情药 右手迷药 1v1,决斗正是开始。 第一回合 莫迪眯着狭长的双眼诱问道:“你告诉我,你父母姓甚名谁,进宫之前家住何地,可还有其他亲戚?” “哼!”紫萱不屑地别过小脸,“这些你早就已经查清楚了,明知故问,我断不会陪着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我就不信你对付洛紫萱之前不查清楚她的身家背景,用这么低级的手段逼我露出破绽,也太弱智了点儿。 第二回合 莫迪发难:“那好,我再问你,你天生味觉失灵,多方求医无效,现在却突然好了起来,如何解释?” 紫萱漂亮地回答:“掉下悬崖,摔好了,难道二皇兄没有听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第三回合 莫迪:“那你用什么方法收服了皇长孙?” 紫萱:“二皇兄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小孩子喜欢小孩子,玉儿信得过我,这也算收服吗?不要把你那套肮脏的宫斗手段强加在别人身上!” 第四回合 莫迪:“哼。四皇弟不是小孩子吧。以往只是你缠着他。他对你却是不冷不热地。为何在突然在天伦宴上如此护着你?” 紫萱:“哼。因为我很喜欢莫萧哥哥。所以莫萧哥哥对我好。某些人丢了良心。自然无法理解。” 决胜局 紫萱百无聊赖地甩甩衣袖。打个哈欠道:“我看二皇兄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地。干脆先回去。想出些高级地手段再来为难我。” 四个回合完全结束之时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紫萱地呼吸暧昧地扑打在莫迪地面庞上。带着些潮湿地温热。 呼吸透过鼻孔吸入体内,随着血流直达小腹,愈演愈烈,终于由最初的温热变成了烧烫。 于是很怨念,毫无征兆地,莫迪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有了感觉。 太荒谬了,皇子的嫔妃虽不能说三千佳丽,莫迪的后宫总也藏了千儿八百的,各色美女总能见样来一个了,怎么会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突然有了感觉呢? 体内的烧烫一再升级,如千万只小虫噬咬着莫迪的小腹,因奇痒难耐,脸色也随之变的难看起来。 紫萱见状不解地问道:“二皇兄这是怎么了?” 莫迪看着紫萱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看样子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更加觉得这**来的太讽刺。 她深得父皇皇后的宠爱,此次前来只为试探,千万不能……莫迪感觉嗓子已经干的不行了,艰难地咽口唾沫,挥臂大叫道:“来人呐!” 愣了一阵却没人进来,紫萱眨眨眼睛说:“屋子里的下人全被我支走了,二皇兄有什么吩咐,交给紫萱就好了。” **如火,越控制越嚣张,莫迪拉了紫萱先前踢过来的椅子强行坐稳,结结巴巴地说:“给,给我倒杯茶。” 紫萱听了狡黠地滑转眼珠,继而乖巧地请示道:“皇兄渴了?想喝菊花茶,玫瑰花茶,柠檬茶,普洱茶,绿茶,红茶还是龙井茶?” “随便!”莫迪不耐烦地挥手道:“普通的白水就行了。” 事实上莫迪只是需要一些水分来扑灭内心里那股不合时宜的欲火,水分的性质并重要,不幸的是紫萱貌似并未领会其中的道理,不知死活地继续请示道:“皇兄想在白水里面加砂糖,红糖,白糖,方糖还是蜂蜜?” 混蛋!再啰嗦我就抑制不住啦!小心到时候将你……莫迪极力保持着镇定,虚弱道:“什么都不用,普通的白水就行了。” “那么皇兄今儿是想用木头杯子,水晶杯子,青花瓷的杯子,还是……” 莫迪开始怀疑这小丫头在故意使坏了,不由地高声道:“随便!” “嗯,知道了。”紫萱点点头,却并不急着倒茶,过了一会儿又问道:“那皇兄想要三成热,五成热,七成热,还是……” 欲火与怒火没完没了地交织在莫迪的小腹当中,莫迪终于压抑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捏住紫萱的下巴厉声道:“信不信你再这么啰嗦,我就马上吃了你!” 紫萱浑然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无知者无畏,小眉毛一挑,嫣然问道:“皇兄想吃我?怎么个吃法?从哪里吃起呢?” 莫迪终于崩溃了,这个小丫头,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若懂,断不会这样不要命地挑逗,若不懂,那如水的双眸分明又淌满了娇滴滴的挑逗。(..tw无弹窗广告) 莫迪终于忍无可忍,咆哮道:“快给我倒茶!” “是是是,紫萱马上给皇兄倒茶……”紫萱慌忙跑过去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却在揭开盖子之后高呼道:“哎呀,真巧,壶里没水了!” 轰隆—— 人品差到家的莫迪悠悠后退几步,颓然坐回凳子上,几近虚脱。 紫萱走过去关心地问道:“二皇兄真的很渴吗?” 一边说着,不安分地伸出小手,直奔莫迪两腿之间,抓住一个不明物体问道:“二皇兄,这个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莫迪身子猛地一酥,霍地站自来,霸道地抱起紫萱的身子,狠狠地瞪道:“这是你自找的!” 说罢大踏步朝卧房奔去。 紫萱被莫迪抛在床上,似乎并未察觉危险将至,看着随后跨上来的莫迪不解地问道:“二皇兄要做什么?” “哼,做什么?”莫迪伸手擦掉额上的汗滴,狭长的双眸不断地散发着邪恶因子,咬牙道:“哥哥要霸王硬上弓!” “哦,硬上弓呀。”紫萱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接着意味深长地问道:“二皇兄是霸王吗?” 噗嗤—— 彼时的莫迪正欲撕开紫萱的衣裳,闻言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差点对这个连霸王硬上弓都不懂的小丫头下了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再看紫萱时,紫萱脸色依然平静,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可那纯洁看在莫迪的眼睛里,分明是种狰狞,狰狞地讽刺着。 小样儿,你是霸王吗? 是霸王吗? 霸王吗? 我看你是王八! 莫迪双眸紧闭,双唇苍白,冷静之后只觉浑身发软,慌忙跳下床来,逃也似的奔出了清芳斋。 关好门,清芳斋传出一阵阵风骚的笑声, “哇哈哈哈……” 长姜七号贼兮兮地问紫萱:“喂,那药是哪里来的?” 某萱懒懒地打个哈欠,悠然拍着嘴巴道:“忘了,大概某次随月老拜访太上老君的时候随手牵来的,研成粉末藏在衣袖里,百试百灵。” 长姜七号诡笑道:“嘿嘿,看莫迪刚刚那副鬼样子,狼狈死了。” “哼哼!”某萱得意的摇头晃脑,“就是要来个终极狼狈,让他永远不敢靠近清芳斋。” “你也真够大胆,万一他真的把你……你可怎么办呀!”嬉闹过后生姜心有余悸地叹道。 “没关系。”紫萱如水的双眸刷刷地闪出几道邪恶,风情万种地甩甩袖子,“左手春药右手迷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生姜这回是彻底服了,转而取笑道:“不过,这药若是下给萱儿喜欢的那个,不知会是什么效果。” 紫萱听了俏脸一红,嗔道:“该死,胡说什么呀,我哪有喜欢的!” “四四四!”生姜别有用心地将所有的“是”全部发成“四”,弄的紫萱更是发囧。 二人,呃,一人一姜有一句没一句地笑骂着,忽听门外有人叫道:“皇妹?” 紫萱身子一颤,这回错不了了。 随着“咯吱”一声门响,那个盼了又盼的身影总算一步步走近,紫萱想也没想,快步冲上去环住莫萧的腰间,欢快地叫道:“莫萧哥哥,我好想你呢!” 莫萧伸手摸摸紫萱的小脑袋,故意逗道:“那你猜哥哥有没有想你?” “想了!”紫萱不假思索地答道。 “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呢?” “因为我想你了,所以你肯定也想我了!” 莫萧笑,原来小孩子的思维可以如此简单,却不知这样一个小孩子刚刚用计狠狠地整了二皇子一把。 “我来时刚好碰上二皇兄,他来做什么?” “哦,没做什么。”紫萱狡黠地笑笑,高声吩咐道:“来人呐,给莫萧哥哥上茶!” 宫女端上新茶,紫萱想起莫迪那副“饥渴”的样子,一边亲自为莫萧斟茶,一边抿嘴问道:“哥哥在忙些什么呀?也不来看紫萱了。” 莫萧伸手接过茶杯,笑道:“岭南王带着女儿进宫,父皇要我多陪陪他们。” 彼时紫萱已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酸道:“陪他们?那是陪岭南王,还是陪他女儿?” “呵呵,陪岭南王,也陪他女儿。” 莫萧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激怒了紫萱,紫萱“哐啷”一声撂下杯子,别过小脸冷声道:“那哥哥赶快回去吧,别怠慢了贵客。” 莫萧不知她为何这样生气,自己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找她,她不领情,反而要往外赶,莫名其妙地也跟着生起了气,沉脸道:“你生什么气嘛,后天就是你和莫言的三月之约了,我是为这事情专门过来的。” “我哪里生气啦?我没生气!”紫萱仍不正眼看莫萧,圆鼓鼓的小腮帮分明将她出卖了。 莫萧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轻轻放在紫萱身旁的桌子上,轻声道:“这个,比武的时候或许用的上。” 见紫萱仍不理他,便摇摇头,转身走出了清芳斋。 “哗啦——”,瓷杯在莫萧身后碎了一地,紫萱阴着小脸抓狂道:“去吧去吧,去陪你那如花似玉的岭南王千金,再不要来我这清芳斋了!” 紫萱没想到天伦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竟以这般惨淡的方式收场,打从心底生起一股子委屈来,战胜莫迪的自豪感也在一瞬间不翼而飞了,越想越憋气,最后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第十四章 偷梁换柱 吃尽豆腐 “莫萧哥哥,莫萧哥哥,不要丢下我……” 床上的小身体胡乱在空中挥舞着手臂,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一张俏脸隐约挂着些许未干的泪痕。 “莫萧哥哥,我好怕,不要丢下我,不要……” 柳叶弯眉紧紧地拧在受伤的小脸蛋上,看的床边人有些心疼,伸手在泪痕上轻抚了两下,开口安慰道:“不要怕,我在。” 紫萱大喜,展眉叫道:“莫萧哥哥,是你吗?莫萧哥哥!” “嗯,我在。” “哥哥,哥哥!” “嗯嗯,我在我在。” “哥哥哥哥哥哥!” “我在我在我在。” 简直不敢相信一般,紫萱恨不得把“哥哥”叫上一千遍一万遍,把“我在”听上一千遍一万遍。 再要开口时。两只小手已被握住。指尖地温度暖暖地渗入皮肤。随着血液到达心脏。心也跟着暖起来。接着唇间一热。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上面滑了一下。 “哼哼。想跑?前方无路!” 紫萱霸道地勾起嘴角。顺势咬住想要离开地嘴唇。对方反抗无效。索性放开来。贪婪地**着那对樱红地小嘴唇。 “莫萧哥哥。我好喜欢好喜欢……” 紫萱呢喃着。对方却将舌头送进她地齿间。够进去。调皮地。温柔地旋转着。将未说完地话语化成了几声“唔唔”低吟。 嘿嘿。这可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呢。紫萱轻轻颤抖着身体。脸上地泪痕也跟着慢慢地绽放。满足地开出漂亮地花朵来。 纤细的腰肢被一对胳膊紧紧环抱住,一层一层荡漾开的,是幸福的味道。舒服是很舒服,只是这手臂…… 貌似,这手臂,不像是成年人的手臂! “啊——啊——啊——!” 一连惨叫三声,紫萱诈尸一般地睁开眼睛,眼前这个,果然不是想象中的莫萧哥哥。 “怎么了怎么了,小公主?”宫女听见惨叫慌忙冲进屋子问道。 紫萱看了看对面那个,又看了看自己,隔着屏风吩咐道:“没事,被梦魇住了,你先下去吧。” 宫女听了便顺从地退出了屋子,整个清芳斋又剩下了刚刚好一顿缠绵的俩人。 “你,你,你……” “我,我,我……” 惊怒交加的紫萱捂着小脸几欲抓狂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你怎么在我屋子里!” 对方听了尤为不解,奶声奶气地回答:“我们约好的呀。” 紫萱这才想起天伦宴那晚曾与附身皇长孙莫玉的太白金星约好了,每日晌午过后来清芳斋“玩耍”,可是,可是…… “可是你为什么要占我的便宜!” 太可恶了,居然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乱亲乱摸,还让不让人活啦! 太白金星一脸无辜地望着紫萱,连连摆手辩白道:“我,我没有啊。” “还敢狡辩!” 紫萱一边叫着,小手一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巴掌到底加了多少力道,不知道打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太白金星的脸上,没想到小人随手一拨,竟轻而易举地化掉了飞来的力道。 紫萱只觉胳膊一麻,身子竟本能地向后仰了仰,好容易重新找准了重心,面子上更加挂不住,凝眉叫道:“说,为什么要冒充莫萧哥哥!” 太白金星仍是一脸无辜地摊手,“没呀,我没有冒充四皇叔。” 紫萱小脸憋的通红,鼓起腮帮质问道:“那我叫莫萧哥哥,你乱答应什么!” “我没有答应呀。” “你分明就是答应了!” 小人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撇着嘴巴嘟囔道:“你叫莫萧哥哥,我只说我在,也没说自己就是他,后来你叫哥哥,又没说叫谁,屋子里只有我在,当然答应啦。” “哼,哼,哼!”见过无赖的,却没见过这般无赖的,紫萱猛地一拍床板,叫道:“答应就答应了,为什么还要亲我!” “我?”小人更加委屈地辩白道:“我是见你嘴角有泪,想替你擦干,可是两手都被你握着,只能用嘴,谁知道你……” 恶人先告状呀恶人先告状,紫萱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把他当成莫萧来**的样子,顿觉一阵恶寒,哆哆嗦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人突然拉住紫萱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撒娇道:“小姑姑小姑姑,你生气了吗?” “靠!姑姑?我有那么老吗?”紫萱杏眼一瞪,怒道:“叫姐姐!” “可是”,太白金星瘪着嘴巴委屈道:“她们都让玉儿叫你小姑姑呢。” “她们”自然是指皇长孙殿里的宫女们了,未等紫萱答话,脖子上的生姜突然蹦跶几下,“东张西望”地问道:“谁,谁叫我?” “哎呀,不是叫你的啦!”紫萱强行摁下生姜,拍着脑门抓狂道:“乱了乱了,全乱了!” 小人也算是个神仙,心知生姜是块灵物,所以第一次听她说话也并没有像莫言那样吓的晕倒过去,反而灵光一现,指着生姜欢叫道:“小姑姑,我真的没有故意占你便宜,不信,你可以问她!” 紫萱低头看看生姜,想到刚刚的一幕被她尽收眼底,更是羞的不行,含恨道:“长姜七号,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玉儿显然不太满意这个新名字,不过为了和太白金星的**区分开来,也只好委屈一下不再计较,听紫萱问了,便打个哈欠回忆道:“是这样的,四皇子走了,你就摔东西呀一直哭一直哭,我就劝你,说这不是你的风格,你要勇敢起来……” 紫萱知道照这样劝下去还能劝上一下午,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好了不用再啰嗦一遍了,讲重点。” “哦,重点啊,后来太白金星来了,看你哭,问谁欺负你了,你不说,他也跟着劝,让你不要哭啊,谁欺负你他替你报仇……” 见生姜还不上道,紫萱再次提示道:“重点!” “别急别急,重点来了,后来你就抱着他哭啊,说什么还是他知道疼你,神仙最懂神仙了,不像那些没心没肺的凡人们……” “靠,重点——!信不信再啰嗦我把你红烧了!” 生姜听紫萱威胁她,懊恼道:“没啦!后来你就哭晕过去了。” 紫萱不甘,“然后呢?” “然后宫女把你抱上床,太白金星宣了御医,等御医走了就一直在床边守着呀。” 还是没抓着重点,紫萱只好不耻下问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生姜不屑地翻个白眼儿,“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呀?” 靠!紫萱懊恼地抱头,原来自始至终,莫萧哥哥就没出现过,呜呜~~~糗大了! “你,不许说出去,说出去就把你红烧了,听到没!” 紫萱捏手指生姜下达命令,生姜无奈道:“姐姐,我一说话那些凡人就晕过去,你叫我跟谁说去呀?” 紫萱想想也是,于是将矛头重点指向太白金星。 四岁小人连连摆手,一脸谄媚地保证道:“嘿嘿,不说不说。” 紫萱注意到小人摆手时指尖隐约泛着白光,心知那是未散的仙气凝聚在了那里,立即打定一个注意。 长姜七号说的没错,哭鼻子不是她紫萱的风格,以牙还牙才是。 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是莫萧! 莫萧为什么把她害成这样?因为岭南王的千金! 好了,目标确定,开始行动! 太白金星虽不能完全看穿紫萱所想,却从她那阴险的表情上判断出了一些,慌忙跳下床铺欲逃。 “哼哼!便宜都被你占了,不帮忙?想的美!” 紫萱跟着跳下床铺,伸手便将小人的后衣领抓在了手里,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小人猛地被勒住,呼吸困难,挣扎着反抗道:“要干坏事儿你自己干,别拉我下水!” “哼哼,在我地盘上你就得听我的!”紫萱得意地眯起眼睛,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第十五章 去做间谍 你有经验 紫萱背着小胳膊来回踱着步子,跟个旧社会的地主婆似的朝门外叫道:“青竹青竹,快点过来!” 青竹听了像个叫醒闹钟里的小骷髅似的,“吱呀”一声推开门,“咻”的一下窜到了紫萱跟前儿,跟人民见了解放军似的,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宫礼,诚挚地请示道:“公主有何吩咐?” 自从紫萱帮她暂时脱离的莫迪的苦海之后,青竹对这位小公主真的是惟命是从了,只要她一声令下,哪怕上刀山下油锅,那就不带犹豫的。不过看紫萱那两只眼睛跟资本家见了交租的佃户似的,心里知道这事儿应该不止上刀山下油锅这么简单。 果然,正当青竹想要找个诸如身子不适之类的借口,拒绝执行即将下达的任务任务的时候,紫萱微微点起脚尖,一脸深沉地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仔细考虑过了,做间谍,你有经验。” 扑哧―― 喷血,天地良心呐,自打上次的无间道被紫萱侦破之后青竹再也没动过做间谍的念头,乖乖,一个小公主已经够她惹的了,这次居然要去跟踪岭南王的千金? 天知道,要是被发现了…… “小公主,我……” 看青竹有退缩的意向,紫萱一脸诚挚地望着青竹,苦大仇深地说道:“青竹,当初我把你从二皇兄的魔爪中拯救出来,说是同情你,其实,是看中了你这份间谍的天赋呐!” 也不知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青竹慌忙推脱道:“公主说笑了,青竹一开口就被公主识破,哪敢说什么天赋。” “嗯”,紫萱先点头予以肯定,接着语重心长地分析道:“这不怪你,再狡猾的猎物也敌不过一个好猎手,遇着我是你倒霉,不过我想岭南王的千金应该没有我的头脑,可惜我自己碍于身份,不能亲自出马,唉,可惜呀!” 先把自己形容地跟个爱因斯坦似地。进一步恢复青竹地信心:“不过据我这么长时间地观察来看。能做好这样神圣职责地。除了我。非青竹你莫属了。你。仅次于我而已。放眼天下。再无出其右。” 人心都是肉长地。谁还没个虚荣心呀。青竹一听自己在小公主心中地形象如此光辉。一个激动。恨不得当下就拍着胸脯做个绝对完成任务地保证。不过碍于主仆地身份悬殊。只能压住内心地兴奋。改作一个宫礼。认真道:“承蒙公主如此器重。青竹一定完成任务!” 说完再看紫萱那双资本家地眼睛。早就变成两颗金光闪闪地五角星了。心知自己上了当。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认命。颠颠地去外面打听消息了。 “行呀姐姐姐。随便两三句就把人侃晕菜了。”长姜七号操着不知从哪儿学来地京腔。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紫萱摇头晃脑地掰着手指。拉着长音得意道:“你不懂。这叫艺术。” “靠”。生姜尤为不屑。“这年头艺术横行霸道。杀人放火都能冠以艺术地头衔。看你怎么说了。” “少跟我贫!”紫萱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一把抓住准备溜号的太白金星,朝着生姜质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不会连他的红线都系上了吧?姐姐,惨无人道啊,人家才四岁!” 想起自己躺在床上扭动着娇躯被化身小正太的太白金星乱摸乱亲的样子,紫萱的被害妄想症又开始犯了。 生姜却不以为然,“姐姐,你是走了多少后门才当上小红娘的?牵线不论年龄,这个最基本的常识你都不知道吗?只要命数到了就得牵,命数不到,就是一百八十岁也不能牵啊,不然怎么有人当一辈子老处女有人却生下来就懂**之道?” “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说这个小正太也有可能被牵上了?” 生姜事不关己地翻翻白眼,一如既往地吐出那句极不负责任的话来:“谁知道呢。” 紫萱听了两眼直冒火,哼,看来这个皇长孙即使不去会晤马克思也不能是个好东西,四岁就被牵上红线,治世之情魔,乱世之淫棍呐!既然太白金星用了这具肉身,肯定要继承他的命数了。 思及此,当下抓着太白金星的衣领将其提到了半空当中,恶毒地威胁道:“小子,以后离我远点儿,别想再占姐姐半毛钱的便宜!” 太白金星觉得自己很无辜,一边挣扎着亦真亦幻的太空步,一边反驳道:“搞不清楚状况啊你,我想回去,是你拉着我不放的!” “嘿!还学会犟嘴了是不是?”紫萱随手将太白金星往地上一丢,随着太白金星的一声惨叫,一脸阴险地哼道:“不忙着走,等青竹回来,你就有任务了。” ―――――――― 彼时的淑德园,德妃风情万种地倚坐在榻上,挑挑眉,意味深长地朝莫萧询问道:“岭南王进宫有一段日子了,萧儿觉得南宫嫣然如何?” 莫萧何等聪明,怎能不知这看似随意的一问,其中包含了多少的利害关系。 岭南王的祖辈在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将门无犬子,南宫家族经过几代的传承下来,不但没有衰退,反而在严厉的家规和良好的家风约束下日益强盛起来。 无论对于哪位帝王,最令其惊恐的莫过于“功高盖主”四个字,于是皇上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政治婚姻。 相较之下德妃的想法比较单纯,只想快些找个女子稳住莫萧的心,一来早些抱上个皇孙,四皇子有后,离着实现“母凭子贵”的美梦也不远了。二来,的确要找个人来拴住莫萧,让莫萧快快远离洛紫萱那个疯丫头。 而莫萧,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回母后,南宫嫣然知书达理,且博学多才,口碑素来不错的。” 莫萧这一席话,虽对南宫嫣然赞美有加,却并未提到自己的主观感受,这一点瞒不过后宫里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德妃。 德妃眼中闪过两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勾起嘴角道:“那萧儿个人觉得如何?” 莫萧双眸微敛,颔首答道:“母后知道,萧儿素来属于大多数,自然不会有悖于大多数的想法。” 德妃见儿子的太极功夫见长,冷哼一声,便不再与他周旋,只是淡淡地交代道:“我看南宫嫣然不错,一个姑娘家,随着岭南王远道而来,委实不易,萧儿要好好陪陪她才是。” 莫萧顺从地点点头,同意道:“萧儿定会好好招待,不能让人觉得皇家怠慢了他们。” 哼,在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上也打太极,有些过分了。暗示不行,德妃不得不加紧一把,明示道:“再说萧儿也要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毕竟这不孝有三,无……” “无后为大”四字尚未说完,莫萧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打断道:“母后说的极是,萧儿突然记起,昨日曾与南宫姑娘约好了今日下午一起到御花园散步,时辰到了,请允许萧儿先行告退。” “哼,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做母亲的能不允许吗?” 德妃冷哼一声,终是没能战胜莫萧,只能望着莫萧的背影空余一声声的叹息,摊上这样的儿子,也是没办法。 此刻的清芳斋,青竹已经带回了消息,紫萱听了胳膊一挥,跟个乡长似的朝太白金星命令道:“出发,御花园!” 第十六章 找茬不成 反遭离间 风光旖旎的御花园,南宫嫣然正带着两个宫女,翩翩挪动步伐,弱柳扶风一般迎面朝紫萱走来。 该女子一袭低胸紫衣加身,活泼而不失稳重,精致的面容画上恰到好处的淡妆,配以耀眼张扬却不过分夸张的首饰们,尽职尽责地彰显着主人的典雅与尊贵。 向来狭路相逢,唯勇者胜。 这时候如果有人站在某个角落旁观,会看见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与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深情对视一番,身子向左,左边的路便被挡住,身子向右,右边的路便被挡住。 如此反复数次,南宫嫣然终于回头望向宫女,凝眉问道:“这位是?” 两名宫女不知这位小公主今日为何如此雅兴地跑到御花园来“玩耍”,却皆嗅到了小小身体上散发出的药味儿,知她不好惹,异口同声地哆嗦着答道:“南宫小姐,这位是皇后亲封的小公主。” 两位宫女说完才腾出空来给这位成心挡路的小公主请安。 紫萱便不用麻烦别人介绍了,眼前这位正是她要找――茬的南宫嫣然。 “哦,是吗?”南宫嫣然听了宫女的介绍秀眉微扬,喜道:“在家时曾听家母提起过,说新晋的小公主貌美如仙,且聪明伶俐,今日却是百闻不如一见,荣幸之极。” 说着便笑颜如花地朝紫萱伸出手来以示亲近,紫萱却不是傻子,不难南宫嫣然话里的酸味儿。 怎么说洛紫萱也进宫半年了,半年时间,只要想混,混不成强龙也起码能混成个地头蛇了,却被南宫嫣然一个“新晋的”,轻而易举地拉开了地位。 南宫嫣然分明在提示她。我是世家。而你。是半路出家。 哼。别说我是仙女下凡。就是洛紫萱还在。那也是皇亲国戚!紫萱颇不以为然地笑笑。歉然回道:“这位是南宫姐姐吧?多谢南宫姐姐方才地夸奖。可惜。恕妹妹不能送给姐姐同样地夸奖了。” 南宫嫣然听了脸上挂不住。却仍保持着大小姐应有地教养。漂亮地弯眉一笑。轻声道:“这没关系。咱们姐妹今日在此偶遇。这是缘分。只是路窄。又与妹妹背道而行。还请妹妹行个方便。改日嫣然自会登门拜访。表示谢意。” 好漂亮地场面话。不愧是世家生产出来地大小姐。偶遇?开玩笑。我费了好多口舌才让青竹答应跟踪你! 紫萱嗤一声。婀娜多姿地笑道:“妹妹也觉得与姐姐实在有缘。可惜呀可惜。妹妹有一个不太好地习惯。” “哦?”南宫嫣然好奇地问道:“什么习惯?” “就是,”,紫萱乜一眼南宫嫣然,随意笑道:“从来不给蠢货让路。” 南宫嫣然闻言微微一愣,知道这是要叫板了,想了想,惊喜地笑道:“也真巧,嫣然的习惯刚好与妹妹相反呢!” 说罢欠身给紫萱让出路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够狠。紫萱咬咬牙,丫的,这一局我认了! “太白金星,太白金星?太、白、金、星……该你了!” 输了不要紧,关键不能输气势,可是,一看太白金星那对早已变成桃心状的眼球,紫萱彻底火了。 “靠,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yd,你丫是不是审美畸形啊?放着我不看,流着口水看一发紫的茄子!” “呜呜~~~”太白金星回过神来,身子已经悬在半空当中了。 要说紫萱也不把小朋友当人看,随手那么一丢,太白金星一**蹲在了地上。 怎么说人家也带着个皇长孙的身份,南宫嫣然后面的宫女慌了,冲上去扶道:“小殿下有没有摔到哪里?疼不疼?啊?” 太白金星怎么说也是个神仙,既然能在清芳斋轻而易举地化开紫萱飞过来的巴掌,这么摔上一下,基本上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仙和人一样,就是脱不了贱字,你不理他,他巴巴地自己起来一点事儿没有,你这么一理,那非得闹个天翻地覆才能停下来。 “哇――,疼疼……” 太白金星接着四岁的身体奶声奶气地哭叫着,听的紫萱一阵恶寒,却又不好点破,只好随着宫女凑上去,假装关心地问道:“哪里疼?是不是摔到哪里了?姐姐……呃,姑姑不是故意的,先起来好不好?” “哇――” 这回是真疼,因为紫萱凑上去的时候趁机在太白金星的小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毫无防备。 这下好了,哭叫升级,改撒泼了。太白金星在地上一边踢来踢去的,一边哭叫道:“疼啊,疼,小姑姑是坏人,是坏人!” 紫萱才反应过来,这厮是瞅准了时机,蓄谋摆她一道的,难怪最开始拒绝的这么激烈最后却这么容易就屈服了,原来早有自己的预谋,这还真是大意了。 临来之前还特地交代太白金星,什么面目全非掌啊淑女漂漂拳的,统统使出来,务必要让南宫嫣然死的没有最难看,只有更难看,这下完了,计划不如变化快,全破产了。 本来被南宫嫣然堵了那么一下心里就不舒服,这下彻底心灰意冷了,连带着对后天那场比武也失去了信心。紫萱任由宫女来哄太白金星,把自己当成傻x站到了一边。 南宫嫣然倒是冷静,走过去扶起太白金星,捏了捏小正太的脸蛋儿,一脸宠溺地笑道:“这位是皇长孙小殿下吧,好可爱哦!” 说来这个太白金星实在气人,每次紫萱捏他脸的时候他必然极力反抗,轮到南宫嫣然了,却是一脸享受的样子,竟奇迹般停止哭闹,咧开嘴咯咯傻笑起来,一脸心甘情愿被南宫嫣然捏成土豆泥的欠扁样。 用时下最流行的话来说,这就是人品问题。 南宫嫣然轻轻在小正太额头中央的星星上揉了揉,柔声道:“好可爱的小星星呢。” 太白金星也来劲儿了,憋着嗓子撒娇说:“我是小神仙,这颗星星是我的标志!我看姐姐这么漂亮,一定也是个神仙咯?” 紫萱恶寒,还小神仙呢,也不看看你那真身,头发白的都快赶上长白山了! 南宫嫣然对小正太的夸赞十分受用,都说小孩子不会撒谎嘛,便断定他肯定说的实话,至少后半句是实话,半真半假抿嘴笑道:“对的呀,你以后可以叫我神仙姐姐。” 我靠,你可真会炒作,神仙要是长成你这样,我那些姐妹早下岗了!紫萱这一想法完全带着主观色彩,客观来讲,南宫嫣然就算没有仙女的气质,潜质还是有的。 太白金星恃宠而骄,趁机提议道:“神仙姐姐一定有糖糖,玉儿要吃糖糖!” 南宫嫣然拍拍太白金星的小脑袋,爽快地答应道:“好的呀,姐姐这就让宫女带你去我住的地方,拿糖糖给你吃,好不好?” 紫萱觉得这下是彻底完蛋了,临来之前小正太要求吃糖,她没当回事儿,只说完成任务才有糖吃,看来这个和今日的背叛有很直接的关系,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呀。 靠,早知道他这么认真,就是倾家荡产也给他把糖铺子搬回来呀!完了完了,彻底被敌军收买了,提到糖,紫萱就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糖衣炮弹”。 果不其然,小正太听了欢快地拍手雀跃道:“那还等什么,神仙姐姐和我一起去吧?” 南宫嫣然悠悠一笑,哄道:“长孙殿下乖哦,我和四皇子约好了在这里散步,你先跟着宫女去,等散完了步,姐姐回去再陪你玩,好吗?” 小正太想了想,这才悻悻点了点头。 紫萱听见“四皇子”三个字,彻底崩溃了,本来想来摆南宫嫣然一道,太白金星却背叛了,再看南宫嫣然提到她的莫萧哥哥时脸上的表情,骄傲的跟个发春的孔雀似的,心里那感觉就像连吃了二十个鸡蛋还捞不着喝水,忒堵得慌。 第十七章 你还太嫩 玩不过我 眼看着太白金星真的跟着宫女走了,紫萱决心最后一搏,伸手叫道:“太白金星,你给我回来,信不信我找人帮忙,打散你的真身!” “太白金星,别忘了我是你师父,我说不许去,听见没有!” “太白金星,我让你回来!” 可是任凭紫萱喊破了嗓子,皇长孙就是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宫女们也只以为小公主又在发疯,因为地球人都知道,皇长孙的名字叫莫玉。.tw[] 紫萱是真火了,这一切都是托了南宫嫣然洪福,此人竟敢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地收买太白金星,堪称无赖界的楷模。 “你无耻,你混蛋,你,贱人,我祝你全家死光光!” 紫萱咬牙切齿地指着南宫嫣然的鼻尖破口大骂,南宫嫣然却不气恼,反而越过紫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朝后看去,嘴角猛地浮现一抹诡异的笑。 紫萱正集中精力收罗着所有侮辱性的词汇,忽听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西下的阳光温柔地扑打着莫萧俊美的脸庞,身体的外轮廓皆裹上了一层绚烂的金光,衣襟在微风的调戏之下轻轻鼓起,整个身子看过去是那样的阳光灿烂,器宇轩昂。 那一刻紫萱开始相信,造物其实是很偏心的,而莫萧,恰恰是造物最大的恩宠。(..tw好看的小说) “莫萧哥哥……” 紫萱看见莫萧站在那里。便发自内心地笑了。完全忘记此次前来御花园地目地。 可南宫嫣然没有忘。浮在嘴角地那一抹笑意转瞬消失地无影无踪。无限委屈地望着莫萧道:“四皇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今日跟这位妹妹第一次见面。不知她为何要如此对我。是不是我这个外来地客人不受欢迎?” 紫萱咬咬牙。看着南宫嫣然梨花带雨啊梨花带雨。心说你真能装。装地比孙子还孙子。怪不得有这么一句话呢。世界是老子地。也是儿子地。但终究还是孙子地。 莫萧微皱着眉头思量一阵。继而陪笑道:“南宫小姐说地哪里话。岭南王远道而来。我和皇妹欢迎还来不及。是不是皇妹说错了什么?我让她跟你道歉。” 继而板起面孔道:“皇妹。跟南宫小姐道歉。” 紫萱知道莫萧在本着息事宁人地态度处理这件事情。或许这个南宫嫣然真地有什么背景。真闹起来也不一定能闹过她。又或者…… 紫萱不愿意再想下去,撇着嘴巴悻悻道:“对不起。” 这一下南宫嫣然傻了,本以为以紫萱的脾气还能再多闹一会儿,那样才能多一些表演的机会,可现在紫萱把戏演满了,她也只能跟着杀青,讪讪地笑道:“妹妹客气了。” 莫萧满意地笑笑,继而想起来朝紫萱问道:“后天就要和莫言比武了,你不好好练习,跑到这里干什么?” “我……”紫萱突然反应过来,倒真想不出太好听的借口,毕竟这次是她主动“上门”找茬的。 莫萧见她说不出来,内心有些不悦,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地问道:“我给你的东西,看了吗?” “呃?”紫萱想起莫萧临走之前曾往桌子上放了一张纸,可莫萧走之后她光顾着哭了,后来又被太白金星那个小淫棍乱摸乱亲,醒了之后又赶着来找南宫嫣然的茬,跟们没抽出时间来看,只好实话实说,弱弱地摇头道:“没。” “没看?”莫萧胸中突然翻江倒海地涌起一股怒火,不自觉地高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比武对你有多重要?我给你的东西,你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算我多事了!” 紫萱听他的话低声下气地给南宫嫣然道歉,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怒气,这次彻底被莫萧的怒火引燃了,只觉这事全因南宫嫣然而起,不然好脾气的莫萧不能发这么大的脾气,于是指着南宫嫣然高声道:“我已经跟她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你想护着她就直说,拜托不要借题发挥好不好!麻烦你搞清楚,是她先……” 莫萧冷眼看着紫萱,不疾不徐地打断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知悔改,我对你很失望。” 紫萱看着南宫嫣然那一脸遮不住的幸灾乐祸,看着莫萧那一脸的冷漠,终于幡然醒悟,自己是太轻敌了,一个南宫嫣然已经不好对付,再加一个原以为会向着她,却突然对她发火的莫萧,更没戏。 自打天伦宴之后,紫萱便以为无论自己做错什么,莫萧都会无条件地保护她的,可是现在,却为了一个岭南王的千金跟她翻脸,原来一切都是幻觉,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才跟他认识多久?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紫萱一脸怨毒地看着莫萧,大声叫道:“我讨厌你!” 说罢片刻不愿耽误地朝清芳斋的方向跑去,她知道,哪怕再耽误一秒,眼泪又会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南宫嫣然一脸的茫然地朝莫萧望过去,“这就走啦?” 继而别有用心地望向紫萱的背影,拉长声音喊道:“妹妹如果不能给嫣然同样的夸奖,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学着嫣然,编一个善意的谎言就可以了。” 扑哧―― 紫萱咬咬牙,这笔账,一定要还回去! 莫萧看着紫萱的背影空叹了一声,继而朝早已被冷落到一边的南宫嫣然赔礼道:“南宫小姐,萱儿还小,不懂事,今日的事情还请不要挂在心上。” 南宫嫣然眼中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光线,幽幽地笑道:“四皇子有心向着小公主,也不必如此冷落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我……”莫萧心叹南宫嫣然果如外人传颂的那样,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一时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南宫嫣然笑的十分妩媚,替莫萧补充道:“其实四皇子刚刚不替嫣然责怪小公主,嫣然也不会声张的,这一点四皇子放心好了。” “嗯”,莫萧呆呆地点头,感激道:“莫萧代皇妹谢谢南宫小姐了。” 南宫嫣然意味深长地笑道:“听闻四皇子脾气一向很好,今日却对小公主发了这么大的火,也算难得一见的奇闻了,看来这个小公主在四皇子心中地位真不一般呢。” 莫萧苦笑,对呀,为什么这些天没见面,却一见面就要吵架呢?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每次都会为一些小事跟她生这么大的气。 本来说是出来散心的,这下变成闹心了,莫萧想起后天的比武,心中更是不安,虽然小公主和六皇弟比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这毕竟关系到谁去谁留的问题,胜负所导致的结果非常不一样。 二人各怀心思地走在一起,南宫嫣然眼角飘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望着紫萱消失的方向暗道,小样的,你能斗得过我? 第十八章 玩无间道 碟中藏谍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说,有我这么倒霉的仙女吗?啊!” “我本来是想找茬的,却找出来一个小叛徒,该死的太白金星,作孽呀!” “你说,那个南宫嫣然有什么好?不就是比我高点儿,比我发育的好点儿,比我打扮的成熟点儿吗?莫萧哥哥有必要为了个茄子跟我发这么大脾气吗?啊!” “哼,别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双倍还给她!” 长姜七号再也不想让自己的耳膜忍受紫萱的xxoo,开口劝道:“姐姐,你还是先保重自己吧,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虽然现在你下岗了,可怎么说也是当过小红娘的呀,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小心被雷劈哦。” “谁说我不懂?”紫萱愤愤地反驳道:“谁说我下岗了?我就是掉下凡间,那也是个小红娘!” 长姜七号不屑,“那你为何非要跟南宫嫣然过不去?” “她心黑!”紫萱想起那副孔雀发春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出来,她做小红娘时间不短,自认阅人无数,凭直觉就能判定那个南宫嫣然属于黑心界的鼻祖,不以为然道:“她那种人,是配不上莫萧哥哥的,你不是跟我说过,我弄乱红线的时候正是莫萧哥哥选妃的日子,他选妃不成,跟我有直接的关系,这辈子我豁出去什么都不干,也得还他一段好姻缘,南宫嫣然?哼,想都别想,直接out!” “咳咳”,长姜七号故意取笑道:“什么好不好的,依我看,一切在冥冥中自有定数,你说你为何会突然掉下凡间?兴许这段姻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tw无弹窗广告)” “去死!”紫萱狠狠地往生姜身上掐一把,继而神色一暗,托起下巴幽幽地说:“长姜七号,莫萧哥哥可能再也不会理我了,他朝我发脾气,我心里其实挺害怕的。” 说着,两道清泉又从眸子里恍了出来。 长姜七号见这情形直接傻了。她是紫萱最好地小姐妹。却从未见紫萱为什么事情如此伤心过。 在月老手下地众姐妹当中。紫萱是有名地睚眦必报。敏儿抢来了她地芝麻糖。她就跑去搞乱敏儿所负责地姻缘。生生造出一个女皇帝来。菲儿吃了她地水果。她便跑去菲儿那里捣乱。差点造出个小油灯。 在紫萱地字典里。从来没有记仇两个字。有什么仇。绝对当场就报了。报完了仇恨。痛快一阵。转眼便忘了。哪像现在这样痛苦过。 紫萱心眼有点儿小。可架不住她心地好。众姐妹都很喜欢她。尤其是长姜七号自己。下凡地时候就跟玉帝说要保护萱儿。可是现在。对于紫萱地痛苦。除了更痛苦。一概无能为力。 “长姜七号。我想回去了。去找月老。去找那些小姐妹们。和她们在一起多轻松。从来不会有这些烦恼地。凡人地心呐。太麻烦。” “那个。你先别哭。别哭。没事地。真地没事。” 看着紫萱泪眼婆娑的样子,长姜七号突然觉得自己的语言好苍白,竟挑不出个好听的话来劝劝她。[..tw超多好看小说] …… “奴婢给长孙殿下请安,小公主在的,长孙殿下怎么不进去?” 二人沉默了一阵,清芳斋外突然传来一宫女的声音。 紫萱便如被人摁下了开关一般,戛然停止流泪,三步并作两步地蹦跶到门边,“咯吱”一声拉开门,双臂鬼速接近太白金星,一把掐住太白金星的脖子,大叫道:“死叛徒你还敢过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用江湖上最流行的话来说,外人根本没看清楚整个出手的过程,她便已经收工打烊了。 彼时的太白金星正鬼鬼祟祟的朝里面做**状,猛不丁地被紫萱一掐,差点没憋的背过气去,幸好宫女们及时来开了,才没让他的真身脱离皇长孙的**。 “没事了,嘿嘿,没事了。”太白金星缓过气来干笑两声,奶声奶气地朝宫女们吩咐道:“各位姐姐先下去吧,我有话和小公主姑姑说。” 众宫女闻言犹豫不决,这小公主真是疯了,居然想要掐死皇长孙,皇长孙也病的不轻,居然不逃,反而关起门来找死,这事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谁能担待得起呀,个个都站着不肯走,唯恐再出什么乱子。 “杵在那里做什么?”紫萱见状愤愤地叫道:“皇长孙的吩咐不顶用是不是,你们是我清芳斋的宫女,难不成还要怀疑我会吃了他?” 接着一脸幽怨地转向太白金星,酸道:“放心,人家本事大着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边有糖他就往哪边跑啊,恐怕我还没吃掉他,自己就毁在他手里了!” “嘿嘿,没事没事。”太白金星再次朝宫女劝道:“先下去吧。” 紫萱却没那么好脾气,挥臂朝宫女叫嚣道:“数到三,再不下去,这个月饷银全部扣光!” 别说,这招果然好使,紫萱还没开始查数,眼前的宫女便飞光了,简直是原地融化在空气中一般,比紫萱掐太白金星的脖子出手还快。 “哇,小仙女果然厉害。”太白金星由衷地惊艳道:“嘿嘿,老星叫了这么多遍都没人理,小仙女一句话就搞定了!” “承让了。”紫萱咬牙切齿地拍拍手,拉长声音得意道:“谁还没个爹娘呢。” 还没等太白金星仔细分析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身子第n次悬空,倒是省了走路的力气,“专人空运”到了清芳斋里。 关上门,一切都好办了。 “哼哼!”紫萱一扫方才的沮丧,两眼刷刷往外冒着邪恶因子,嘴上更加邪恶地说道:“白帝子你敢背叛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叛徒的下场!” 一看她那架势,太白金星突然明白历史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江姐和刘胡兰了,叛徒也不好当的呀。慌忙摆手道:“别急别急,御花园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要是真背叛了组织,还敢往你这跑吗?” “休要狡辩,看招!” 紫萱不由分说地伸出胳膊,又想起太白金星曾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力道,想了想,怕疼,又放下了,真是窝囊啊! 太白金星倒是个好脾气,见她伸手也没躲,见她放下了,摇头晃脑道:“我要是不去,你的莫萧哥哥就被人占了大便宜啦!”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还敢反过来邀功,紫萱赌气道:“他被人占便宜关我p事,我跟他再没关系了!” 太白金星伸手掏入怀中,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小纸包来,来回在紫萱眼前晃了晃,“嘿嘿”诡笑两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紫萱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夺过小纸包,递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脸一红,惊道:“春、药?” 太白金星神色十分暧昧,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个南宫嫣然想下点儿猛料,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了。” 紫萱更是气的咬牙切齿,大骂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名门之后,都是狗屁!越是出身名流思想越肮脏,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嘿嘿。”太白金星诡笑两声,摇头晃脑道:“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这不是已经被我掉包了吗?保证既能打破南宫嫣然的春梦,又能让你的莫萧哥哥吃些苦头,替你出口气。” “什么?”紫萱闻言一脸紧张地扯住太白金星的胳膊,叫道:“太白金星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害莫萧哥哥,我跟你没完!” 太白金星挥臂甩开紫萱,取笑道:“啧啧,露馅了不是,刚才谁说跟他再也没关系来着?” “少跟我啰嗦!”紫萱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说到底换成了什么?会不会对莫萧哥哥的身体有伤害?会不会……” “行了我的小祖宗。”太白金星心知若不阻止,这丫头能一连问上一百个会不会,胸有成竹地笑道:“小小的惩罚而已,我自有分寸。” 第十九章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紫萱正想追问太白金星到底将南宫嫣然的药粉换成了什么,忽有宫女在门外报道:“小公主,四皇子今晚在凤阳楼设宴,给小公主下了帖子。(..tw好看的小说)” “什么宴席?”紫萱本能地反应道:“南宫嫣然去不去?” 那些以发扬八卦精神为己任的奴才们私下里早就将“御花园”事件添油加醋地传了个遍,听紫萱这样问,宫女含糊道:“奴婢不清楚。” 太白金星听说有宴席,直接与“好吃的”三个字画上了等号,扯着紫萱的胳膊跃跃欲试道:“喂,去不去?” 紫萱想起御花园里莫萧的态度,不知为何又突然下了帖子,思忖一阵,隔门问道:“皇长孙那里下帖子了吗?” 宫女猜不透小公主的心思,只说道:“以往四皇子设宴总是落不了长孙殿下,这次应派人送去了。” 太白金星一听有自己的帖子,急不可耐地催促道:“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紫萱听说能带上太白金星,小脑筋又开始转动起来,双手交叉在一起,直捏的指关节格格作响,咬牙切齿道:“去,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太白金星见状便知她要想办法报复南宫嫣然,奶声奶气地朝外面吩咐道:“把帖子拿进来吧。[..tw超多好看小说]” 宫女进屋给皇长孙和小公主行了礼,怕小公主发疯,片刻没敢耽误就走了。太白金星忽又想起来问道:“明天就要和六皇子比武了,你说四皇子设宴是不是为的这个?” “不一定。”紫萱想了想,摇头晃脑地分析道:“很有可能是借机让我跟南宫嫣然和好。” “哼哼。四皇子地一片苦心要白费咯。”太白金星一听。很了解紫萱似地叹道。 “没错!”紫萱伸手在太白金星面前打个响指。诡笑道:“我是不可能跟那个下流地女人和好地。” 想起那包药粉。紫萱顿觉一阵恶心。反手抓住太白金星。娇滴滴地求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是同道中人。你要帮我咯~~~” “不不不”。太白金星连连摆手。“我被打下凡间已经很倒霉了。可不想正面树敌。要玩你自己玩。别拉个垫背地。” “嘿嘿。不用正面树敌。这个坏人我来做。你要暗地里帮我就可以了。”紫萱说着朝太白金星勾勾手指。太白金星未动。自己便凑上去嘀咕了一番。 “不行不行。我不干。”太白金星听了连连退缩。 紫萱急了:“别忘了天伦宴那晚你输给我了!” 太白金星也不示弱:“我已经答应在比武的时候帮你了!” “好吧,这次单算,上好的女儿红两打!” “喂,女儿红不是青岛啤酒,你上哪儿弄那么多去呀?” “那你别管,干不干吧。” “成交!” 二人讨价还价一番,开始正式筹划。 紫萱:“如此如此。” 太白金星:“恩恩,这般这般。” 两人异口同声:“嘿嘿,这样咱们的奸计就得逞了!” “我呸!”紫萱双手卡腰,一着急又把莫言的口头语借来了,高声叫嚣道:“什么叫奸计?她那是罪有应得!” “嗯嗯,罪有应得。”太白金星随口附和。 看着太白金星脸上洋溢着近乎宠溺的赞同,紫萱忽觉此人无论在玩碟中谍还是讨价还价,又或是筹划阴谋方面皆是信手拈来,哪里有半分失忆的懵懂,心念一动,故意夸赞道:“太白金星,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有两下子。” “嘿嘿,过奖过奖。”太白金星得意忘形,手舞足蹈地炫耀道:“怎么说老星也是个天庭的外交官,这种事情小菜一碟,想当年招安孙悟空的时候……” 看着紫萱眼中“刷刷刷”射出数道寒光,太白金星才发觉自己话太多了,慌忙捂住嘴巴,过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紫萱想起天伦宴那天太白金星在无人带路的情况下直奔纳兰湖闹场子,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再仔细想想,事情也真的太过巧合了,愤然挥拳道:“这么说,你从第一天开始就在装疯卖傻,拿我当猴耍呐,看招!” 太白金星顺势抓住落下来的胳膊,一脸诚恳地解释道:“你听我说,这皇宫之中有人想对小公主和皇长孙不利,你我现在占着这两幅肉身,进进出出都要小心些。” 紫萱想想也是,要不然也轮不到她和太白金星占据这两幅肉身了,凝眉问道:“你说二皇子莫迪?” “嘘――”太白金星以食指压住嘴唇,轻声道:“小心点儿,没抓住真凭实据,不要乱说话,你我现在都是凡人,真闹起来不一定能斗得过他。” 紫萱想了想,凝眉问道:“你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这个?” “嗯。”太白金星老老实实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这蓝玉国,老星在上面看过几次,稍微有些了解,天伦宴那晚我昏迷之中听到了宫女们议论你,醒来之后便跑去纳兰湖,希望引起你的注意,与你联合起来,不求纵横皇宫,但求留条小命。” 紫萱正自发愁遇到了莫迪那样腹黑的对手,有了太白金星这句话,心里自然高兴,忙问道:“那你可想出了什么办法?” “不急不急,”太白金星随手拉过一只凳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悠然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我初来咋到,目前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待到瞅准了时机,一举拿下!” 紫萱觉得有理,赞同地点点头,忽又调转了心念,挥拳道:“那我也不能原谅你!死老头居然趁机吃我豆腐,看招!” 太白金星随手一挡,故意嗔道:“小仙女太无礼,你吹乱红线,连累老星被玉帝贬下凡间,这笔账怎么算?” 紫萱不依,凛然道:“那是你自己**了,我不出事儿你早晚也得被玉帝查出来。” “哼,天庭的人事关系你又不是不懂,休要信口狡辩!” 紫萱见太白金星不如月老好蒙,便拿出了看家本领,胡搅蛮缠道:“你那一副老不死的真身现在换成了捏出水来的小朋友,返老还童,便宜你了,倒是没问你要加工费。” “你……”眼看着争论变成了人身攻击,太白金星心知自己说不过她,干脆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仙人何必为难仙人呢,团结起来,一起奋斗!” 紫萱本就不占理,自然同意和解,二五八万地辉辉小胳膊说:“那就将此事掀过去,谁也不能再提。” 太白金星盘算了一下,拍手道:“一言为定!” 紧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嗯嗯,不过那两打女儿红还是要算数的。” 紫萱狠狠捏他一把,鄙视道:“看你那点儿出息吧,活该被玉帝打下来!” 第二十章 整人游戏 阴不死你 一切不出紫萱所料,凤阳楼的宴席除了必到的南宫嫣然之外,还有六皇子莫言,以及曾在天伦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几个小公主。 按辈分,该寒暄的都寒暄了,紫萱与莫萧对望一眼,无话。和莫言之间免不了斗嘴,不过今天的重点不在莫言身上,紫萱破天荒地让了一步,便相安无事了。 众人入座,莫萧说了几句场面话,紫萱才知道这次的宴会也没什么真正的主题,就是富家子弟们的一次普通聚会,只要有钱有闲,天天举行都没人管,大不了这次多请了个南宫嫣然。 紫萱到的时候皇长孙已经坐在了神仙姐姐南宫嫣然身边,故意递给紫萱几个不共戴天的白眼儿。 宴席开始之后众人也不跟莫萧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场面倒也轻松。 席间南宫嫣然夹起一棒菜,放进皇长孙的碟子里,顺便爱抚了一下皇长孙的小脸蛋,皇长孙却只是随意拿筷子挑了挑,嘟起嘴巴说:“我不吃了。” 莫萧停止夹菜,笑问道:“饭菜不合玉儿的胃口?” 皇长孙轻轻摇摇头,一副很哀怨的样子,等南宫嫣然问他为何不多吃一些,皇长孙终于开了金口,说:“玉儿闷得慌。” 莫萧剑眉微皱,饶有兴致地问道:“那玉儿要如何才不闷呢?” 皇长孙想了想,双眸一亮,奶声奶气地提议道:“哈,不如做个游戏吧?” 众人正面面相觑,紫萱第一个反应过来,附和道:“好好好,我也觉得闷,做游戏吧,好不好?” 说完不怀好意地朝南宫嫣然瞥了一眼。南宫嫣然一脸纯情。跟个爱心大使似地。 莫萧特地将游戏类型地选择权交给了皇长孙。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皇长孙并未从平日常玩地游戏里挑出一个来。而是自己做主重新设定了一个。 众人听了一遍游戏规则。皆有些云里雾里。紫萱却独自暗笑。所谓地做游戏其实就是整人。这种游戏在天庭内部小聚会地时候也都玩过不少。紫萱与太白金星虽未一起合作过。下午商量地时候也可谓一拍即合。 其实游戏规则很简单。只是蓝玉国地皇室出于历史地局限性才觉得新鲜。具体说来就是一个人闭着眼睛敲桌子。其余地人则随便传个东西。敲打声停下来地时候。东西在谁地手里。谁就要站出来。要么说。要么做。 选择说。便要回答众人提出地一些比较尴尬地问题。选择做。便要当场做一件别人要求地事情。 “来来来。大家一起玩游戏哈。玩游戏……”紫萱招呼着。想来这帮娱乐生活极其匮乏地凡人们也闷地久了。一听说有热闹凑。个个眼珠子过亮地跟贼似地。 皇长孙又把游戏规则具体解释了几遍,大家就开始哄笑起来,皇长孙随手抓起眼前的筷子,由他负责敲击,紫萱便别过脸去偷偷笑了几下。 随着莫萧的发号施令,一只做工优良的酒杯就开始在众人手里传递起来,最后如愿以尝的停在了紫萱的手里,紫萱暗自对皇长孙眨眨眼睛,见皇长孙未做表示,暗自骂道,丫的,狠起来比我还狠。(..tw无弹窗广告) 众人见酒杯落在了紫萱手里,起哄了一阵,纷纷问道:“说还是做?” 按计划,当然是做。紫萱假意思考了一番,扭捏地的回答说:“做吧。” 皇长孙也忍不住坏笑起来,兴高采烈地欢呼道:“好!那我要求你做一件事。” “没问题!”紫萱转向皇长孙,眉飞色舞地笑道:“别跟我客气啊,让我做什么都行,本姑娘豁出去了!” 皇长孙也跟着笑起来,这厮不管声音还是神情,都表现的非常完美,故作为难地想了想,出其不意地将目光打向六皇子,说:“那就打六皇叔一巴掌吧!” 皇长孙话音刚落,大家一下子哄了起来,众人皆知小公主与六皇子不合,却不知怎又得罪了皇长孙,这明摆着是故意挑起事端嘛! 南宫嫣然嘴上也勾起了一丝笑意,浑然不知险之降至。 皇长孙意犹未尽地叫嚣道:“必须打脸,要用力,足够响,让整个皇宫的人都能听得到,这样玉儿才觉得过瘾哦。” 这帮所谓的皇室子孙听了立即摘下虚伪的面具来,男的不像男的女的不像女的,异口同声地开始起哄,唯有莫萧还能保持那么一点点的淡定。 莫言断定是紫萱故意搞鬼,可怜地把目光投向莫萧,希望他能说句话,莫萧一向疼爱六皇弟,想了想,征求道:“不如咱们再来一轮,杯子传到谁手里,再照玉儿的话做吧。” 其实莫萧有意在下一轮接到杯子,让紫萱打他一巴掌,事情一旦牵扯到这个小皇妹,他宁可自己受点委屈。 紫萱不曾体会莫萧的内心所在,偷瞄了南宫嫣然一眼,南宫嫣然的眼神特无邪特清澈,离得近点儿估计能照出人影来,紫萱暗自冷哼一声,心说你等着姑奶奶出招吧。 听莫萧这么一说,立刻有几个人说不玩了,坚持要退出游戏。皇长孙不干,说按照规矩,这个时候再退出来,每人要罚上白银百两。就这样,包括莫言在内的两三个人还是退了出去,要么怎么说皇家子弟不拿银子当银子呢,剩下来的几个倒不是缺钱,很明显是想卖莫萧一个面子。 新一轮的传递开始,气氛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还是皇长孙敲桌子,开始敲得很慢,后来越来越快,一个挺好的杯子在一帮疯子手里转来转去的,好象一只烫手的山芋一般,杯子几次传到莫萧手里,皇长孙的敲击却不停止。 除了紫萱和皇长孙,谁也不知道杯子要落在谁的手里。 也不知是第几圈了,快传到南宫嫣然手里的时候,紫萱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一声,于是皇长孙立即停止了敲打,杯子便攥在了南宫嫣然手里。 游戏进行到这里,很多人松了一口气,紫萱心里那种兴奋更是难以用语言描述,众目睽睽之下竟完全忘了掩饰,嘿嘿地奸笑了几声,皇长孙使了好几个眼色都没止住。 南宫嫣然一张俏脸立即变的难看起来,见紫萱一点点地靠近,立即变的不知所措起来。 紫萱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心说不把下午的屈辱还给你,我叫你姑奶奶! 就在紫萱走到南宫嫣然身边的时候,莫萧突然站出来挡驾了,拉了拉紫萱的胳膊说:“皇妹,南宫小姐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这回能不能,就算了……” 紫萱却尖着嗓子不满道:“莫萧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刚我已经让过你一回了,在座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若是轮到一个你便出来说情,这样拖下去,怕要拖道天亮了!” 接着转向南宫嫣然,意味深长地笑道:“再说打一巴掌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谁还没个爹娘啊,对不对?南宫姐姐还得感谢皇长孙殿下,幸亏他没让我当着大家把你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光了……” 众人听了哄笑起来,南宫嫣然的面色也变的更加难看,紫萱却不心软,心说你既能想到下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我今天的侮辱不过给你开开胃罢了。 莫萧不说话了,好好的一张俊脸拉的史无前例之长,紫萱心说对不起了哥哥,我今天就要当众给她一巴掌,权当替天行道了。想到这里,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豪迈。 第二十一章 先来后到 你争我抢 紫萱走近南宫嫣然,不怀好意地笑道:“对不起了,南宫姐姐。” 接着频繁搓着双手,扬起来刚要打下去,却听皇长孙“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众人慌忙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疼疼――”,皇长孙伸手捂住小脸,似乎不忍见南宫嫣然被打,表现的比在御花园要糖吃的时候还孙子。 众人惊魂甫定,长出一口气,被皇长孙滑稽的表现逗的笑起来。南宫嫣然看了皇长孙一眼,脸色更难看了。 “没事的南宫姐姐,我不使劲儿。”紫萱假意安慰南宫嫣然,心说不使劲儿的是傻x。 在场的虽然也对御花园的事情有所风闻,却不会想到紫萱会真的一巴掌狠抽下去,所有的人,包括莫萧在内,都把这件事情当做了一个玩笑,只有紫萱知道这一巴掌意味着什么。 因此,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南宫嫣然的脸上,并且留下那么鲜明的五个手指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紫萱自己,她惊讶于自己体内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力量。 疼,南宫嫣然本能地捂住脸,火辣辣的疼,钻心。 短暂的沉默过后,紫萱凄厉地尖叫起来,一把抱住南宫嫣然的肩膀哭问道:“南宫姐姐你没事吧?真是的,我下手太重了,你怎么不躲呀,我以为你能躲开呢,你真是的,干嘛这么实在……呼呼,手都打疼了……” 听紫萱这么一叫,众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道:“真是的,南宫小姐就是太老实,一躲不就没事了……” 紫萱趁乱跑出凤阳楼,风光旖旎呀空气清新,所有的憋屈烟消云散,生活真美好。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回想下凡之后地种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一高兴。信口哼起歌来。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你若担心你不能飞/你有我地蝴蝶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我若担心我不能飞/我有你地草原 你形容我是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地美丽 我知道你才是这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当我是个逃兵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你若担心你不能飞/你有我的蝴蝶 我若担心我不能飞 我有你的草原 …… 歌声渐落,身后传来几声脆响,紫萱微微一惊,回头看看,这个人她认识的。 宴席之初莫萧朝南宫嫣然介绍的时候,其中就有这位清蝶公主,紫萱心下一颤,既不知她什么时候跟了出来,也不知她跟出来的目的。 清蝶公主的年龄比紫萱所占的肉身略大,一如既往地继承了皇家的优良血统,生的十分漂亮,服饰搭配也非常讲究,看的紫萱愣了一愣,方弱弱地伸手,招呼道:“姐姐也出来了?” 清蝶公主不说话,兀自走到紫萱旁边坐了下来。紫萱更害怕了,身边没来由地坐个忘带倚天剑的灭绝师太,换谁谁都害怕。 刚想再找点儿话题,清蝶公主却猛地别过脸来,冷不叮地朝紫萱赞道:“牛逼呀姐们儿,岭南王是什么角儿?你敢给她闺女一巴掌!” 紫萱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看胸前的长姜七号,长姜七号跟不小心跳出水缸的鲤鱼似的,抽搭两下没动静了,估计也歇菜了。 蓝玉国的子民说话根本不可能这个调调,而方圆两米所有能发声的物体,除了这个蓝玉国的清蝶公主之外根本没有别人。 紫萱刚打完一个激灵,黑暗之中又看见清蝶公主朝她伸出了大拇指,来回晃了晃,问道:“几重天的?” “呃?”紫萱又是一愣,接着本能地伸出一个巴掌,答道:“五重的。” 清蝶公主又晃了晃大拇指,豪爽地笑道:“那比我大,我三重,伺候雷公电母的。” “靠!有没有搞――错?!” 紫萱学着周星驰的样子惊叫出声,一个太白金星还不够热闹,又多了一个? 清蝶公主第三次朝紫萱晃了晃大拇指,紫萱才发觉不对劲儿,定眼看了看,差点没给雷死,那哪里是大拇指,分明是根和大拇指差不多粗细的雪茄!惊问道:“哪来的呀?” 清蝶公主先没说话,低头掏出打火机,接着特简练地答道:“这个不用管,就说要不要吧。” 紫萱倒没有抽雪茄的习惯,不过看见“清蝶公主”竟然在鸟不生蛋的蓝玉国捣鼓出了雪茄和打火机,顿觉遇到了知音,这人,呃,确切地说是这仙,肯定不简单,非要简单来说,那就一个字:牛! 沉默了一阵,二人约好似的,突然同时发声:“你……” 紫萱有意结交这位仙女,大方地笑道:“你先说吧。” 清蝶公主也不跟她客气,熟练地将雪茄递进嘴里,点着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跟南宫嫣然有仇?” “没有啊,这不刚刚做游戏吗,嘿嘿,巧了。” 紫萱故作无辜地摆摆手,虽然这个清蝶公主声称自己属于仙类,也不能保证就跟她是一道的,在没分清形势之前,防人之心不可无。 清蝶公主冷笑一声,乜斜着讽刺道:“上坟烧报纸,你丫糊弄鬼呐?皇长孙坐暗庄,又抓住四皇子心地仁厚,笃定了他会为六皇子出头,故意在第二轮把杯子传到南宫嫣然手里,这样的瞒天过海,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呀!” “真,真的没有。” 紫萱结结巴巴地推脱,心说不愧是仙人啊,本以为如此完美的表演根本不可能露出破绽,至少不可能有人看出皇长孙也参与了这个阴谋,毕竟他才是个小孩子呀。 清蝶公主微微仰头,漂亮地吐出一串烟圈,嗤道:“没仇你打那么厉害,你知不知道这一巴掌能打出一场宫变来?” “什么?”紫萱愕然,有那么夸张吗? 清蝶公主像瞪个傻x似的瞪着紫萱,哼一声,冷笑道:“皇上为什么招岭南王进宫?跟玉帝招安孙悟空的时候是一个道理,岭南王威胁到皇室啦!” 紫萱身子猛地一震,她只求一时之快,却没想道竟会引发这样严重的后果。以前在上面看蓝玉国,只觉风景秀美,真正掉下来才知道,原来这里每个人每走一步,都带着一个更深层次的目的。 想了想,问道:“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清蝶公主撇撇嘴,又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来,“暂时应该不会有大乱子,一来岭南王还没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不敢轻举妄动,二来……” “二来南宫嫣然看上了莫萧哥哥,对不对?”紫萱也不知哪来的政治头脑,本能地接道。 清蝶公主点点头,分析道:“岭南王一旦造反,四皇子势必要请求带兵平乱,南宫嫣然这么聪明,应该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紫萱又想起那包药粉来,点头附和道:“南宫嫣然想做莫萧哥哥的妃子呢。” 沉默了一阵,二人竟再次异口同声,鬼使神差地嘟囔道:“她想的美!” 紫萱惊诧地转向清蝶公主,“你……” 天,越来越乱了,蓝玉国的男子这么多,为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仙女都对她的莫萧哥哥有意思? 清蝶公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一红,低头捻灭烟头,柔声道:“要讲究先来后到哦。” “呵,呵呵……”傻笑了一阵,紫萱觉得暂时还没必要与这个清蝶公主为敌,便没话找话地转移彼此的注意力,问道:“你是怎么下来的?” 清蝶公主轻叹一口气,惨痛地回忆道:“那天雷公有急事出门,把打雷的罗叉子给了我,让我到时给雨公公发信号,为蓝玉国降雨,本来好好的,可谁知我刚准备打第一声,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一颗葡萄,好死不死地堵在了罗叉子的声孔上,好容易扣出来弄干净了,却耽误了雨公公接收信号,雨公公禀报了玉帝,玉帝责罚雷公,雷公便迁怒于我,一脚把我踢下凡间了。” 清蝶公主哀怨地摇摇头,礼尚往来,扭头问道:“你是怎么下来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 紫萱又是一阵傻笑,心里不断地盘算着,千万不能让这个清蝶公主知道,那颗葡萄是她和小姐妹争水果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 那天晚上紫萱也不知是怎么回到了清芳斋,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又乱又长的噩梦。 要不是一推门就看见清芳斋里堆了半个大厅的葡萄,紫萱真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了,问宫女才知道,是清蝶公主送来的。 报复,红果果滴报复啊! 第二十二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话分两头说,这晚紫萱狠狠地扇了南宫嫣然一巴掌,整个宴席便在异常尴尬的气氛里不欢而散了。 南宫嫣然一直陪着莫萧散步,后又自告奋勇地准备宴席,直到返回储秀阁,才发现自己的地盘早已被皇长孙翻成了垃圾回收站,心中更是暗恨失策。 下午在御花园里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宫女,便将计就计,暗派心腹进行反追踪,使离间计“成功”收买了皇长孙,本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年少无知的小公主,可是晚宴之上,皇长孙分明是和小公主合起伙来整她。 紫萱的失策在于派了一个经验不足的间谍去跟踪南宫嫣然,而南宫嫣然的失策,在于她想收买皇长孙。 二人皆高估了自己的水平。 南宫嫣然恨恨地咬咬牙,快步走到床边,掀起枕头看了看,还好还好,小纸包还在。 双手温柔地将小纸包按在胸前,仿似拿到了情郎送的礼物一般,一双明眸顷刻间流淌出了许多迷离。 正自陶醉着,忽听门外有人报道:“四皇子殿下到――!” 南宫嫣然猛地抬头,慌忙将纸包塞入袖中,眼珠在尚未退去迷离的双眸中来回转了几转,微微调整了思绪,方才起身迎接四皇子。 随着几声“奴婢(才)给四皇子请安”,莫萧翩翩踏进储秀阁,不等南宫嫣然开口,便低头陪侍道:“今日本想设宴款待南宫姑娘,却发生如此尴尬之事,委实出乎意料之外,还请南宫姑娘多多谅解。” 好一个先发制人,南宫嫣然气的牙痒痒,说了这么多场面话,居然连半文钱的的关心都没有,把我当成什么了! 南宫嫣然冷哼一声。(..tw好看的小说)下意识地摸向袖口。随即换上一副笑意阑珊地面容。温婉如水道:“四皇子客气了。说好了做游戏。恰巧轮到了嫣然。没什么好说地。” 莫萧微微点头。沉默片刻。方想起来问道:“姑娘地脸……还疼不疼?” 南宫嫣然心说你这不是废话。疼不疼狠命打你一巴掌试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多谢四皇子关心。已经无碍了。” 说着不忘楚楚可怜地捂住被紫萱打过地半边脸。双眸含泪。希望以此来勾起莫萧怜香惜玉地情愫。 无奈莫萧不解风情。听她说无碍。那便真地无碍了。拱手辞道:“既然无碍。莫萧便不打扰姑娘休息。改日再来拜访吧。” 说着。脚下便挪动了步伐。仿似多呆一刻这储秀阁便要将他吞噬掉一般。 见莫萧要走,南宫嫣然心里的不舍立即盖过了怨气,慌忙跟上一步,拦道:“四皇子好容易来一趟,这会子也没什么事,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吧。” 莫萧礼节性地笑笑,颔首道:“今日天色已晚,姑娘若不嫌弃,改日到我的楚萧殿做客,莫萧必定竭力款待。” 话音刚落,南宫嫣然眼中忽地闪过几丝惧色,神色慌张地指着门外叫道:“谁?!” 紧接着牢牢抓住莫萧的胳膊,紧张兮兮地低声道:“四皇子,我刚刚看见门口闪过一个黑影。” 莫萧闻言迅速转身,透过纸糊的门窗,夜幕依稀可见,门开着,却不见南宫嫣然口中的黑影。 回身笑道:“南宫小姐怕是累坏了,储秀阁有大内侍卫守着,外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闯进来的。(..tw好看的小说)” 因不愿多做纠缠,莫萧不动声色地挣开南宫嫣然的双手,语气中颇为明显地流露出了不耐烦的意思。 南宫嫣然却不私心,反手扣住莫萧的手腕,靠上去撒娇道:“嫣然有些害怕,四皇子能不能出去帮嫣然看一看。” 莫萧无奈,怎么说南宫嫣然也是皇家请来的贵客,先前又被紫萱狠狠扇了一巴掌,理应对她有所补偿。虽心知她有意拖延时间,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挪步走出储秀阁,四处查看了一番。 趁着莫萧外出查看,南宫嫣然快速掏出藏在袖口中的小纸包,打开来将药粉掺进茶水里,其动作的娴熟程度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暗暗揶揄道,难道他注定了是我的,便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是这般水到渠成的。 一切就绪之后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丝暧昧的笑纹,南宫嫣然知道,片刻之后便有“目标顾客”咽下这杯茶水,然后…… “南宫姑娘。” 莫萧冷不丁地从后面一叫,南宫嫣然整个身子也跟着颤抖一下,杯中的茶水生动地荡漾出了几道波纹,一层层地扩散开来,绝美而娇艳。 “如何?”南宫嫣然回过神来,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随口问道。 莫萧神色复杂地摇摇头,继而笑道:“想是姑娘多心了。” 南宫嫣然亦是颔首一笑,迤逦挪到莫萧身前,递过杯子,含羞道:“有劳四皇子了,坐下来喝杯茶吧。” 莫萧无可奈何地接过杯子,习惯性地递到鼻下,本欲嗅一口茶香,却先嗅出了异常,面容一凛,冷声道:“这茶不对。” 其时,南宫嫣然正以一副控制者的姿态胸有成竹地看着莫萧将杯中茶水抿下去,见莫萧冷冷地望过来,脸上的笑容也冷冷地僵在了嘴角。 莫萧双眸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之色,搁下茶杯冷哼道:“姑娘乃世家之后,可知此事传到外人耳中,会作何评论!” 总归要撕破脸了,南宫嫣发扬破罐子破摔的风格,阴阳怪气地嘟囔道:“我不知道。” 紧接着面目狰狞地反击道:“嫣然倒想问问四皇子,四皇子可知嫣然若将今晚之事告知父王,父王会作何回应?” “今晚之事”自然是指紫萱扇了南宫嫣然一巴掌,这便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四皇子冷眼瞥过南宫嫣然,沉声道:“南宫姑娘好胆量,可知仅凭你这句话,父皇便可定你们南宫家一个谋反之嫌。” “哼”,南宫嫣然也不退缩,咄咄逼人道:“父王在朝中的地位四皇子心里清楚,即便将此话原封不动地搬到明日早朝之上,怕也只能归为欲加之罪无从索证吧?” 莫萧本能地后退两步,好一个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泼辣女子,思及大局,只好让步道:“南宫姑娘到底要怎样?” 南宫嫣然闻言挂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好似接下来的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了,一字一句地要求道:“嫣然要你永远离开小公主。” 女人的直觉总是比男人灵敏,或许莫萧没有察觉什么,南宫嫣然却已看出一些端倪了。 莫萧冷哼一声,想都没想便别过脸去回复道:“那便请姑娘将今晚之事告知令尊,令尊若执意出兵,莫萧自会向父皇请求迎战,到时与岭南王沙场相会吧!” 妙语连珠,铿锵有力地敲打着南宫嫣然的耳膜,没想到莫萧会为了一个小公主,不惜与南宫家族翻脸。 南宫嫣然是女流之辈,心机手段却不让须眉,察言观色更是无出其右,淡淡一瞥便将莫萧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悔意尽收眼底。 于是纤细的身子骨只是微微酥软了一下,紧接着便恢复了战斗力,端起茶水发起了最后的谈判:“只要四皇子喝下这杯茶水,今晚之事便可一笔勾销,南宫家仍是莫家的子民,永远不敢以下犯上。” 莫萧思忖一番,方才那翻话的确出自真心,却未免有些莽撞了,向来冤家宜解不宜结,若真与南宫家翻脸,最大的可能便是两败俱伤。 无端为皇家挑起战祸,是为不忠,害皇上一片苦心白费,是为不孝,莫萧不想做个不忠不孝的罪人,亦不想永远离开紫萱,沉默一阵,咬牙道:“一言为定!” 说罢便迫不及待地夺过南宫嫣然手中的茶水,咕嘟咕嘟咽了下去,动作之潇洒,连他自己都被感动了。 南宫嫣然的嘴角再次挂起那抹习惯性的笑纹,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她的掌控之内,须知这“闺中**散”非但是上等的春药,亦是上等的……毒药。 但凡服下“闺中**散”的,必须在短时间内与异性…… 非此,浑身上下的血液便会急速凝集起来,奋力充斥血管,直至动脉破裂,人亡。 那么莫萧为求保命,就必须…… 哼哼,生米煮成了熟饭,就不信它堂堂四皇子还敢赖账! 南宫嫣然一边拨打着如意算盘打,一边细细观察莫萧吞下茶水之后的反应,但见莫萧脸色忽然一变,紧接着双手捂住小腹,接下来却并不像期待中的那样抱她上^床,而是……急速转身,跨步蹦出了储秀阁。 第二十三章 始料未及 故人相见 出了储秀阁,莫萧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最近的那个……茅厕跑过去。(..tw好看的小说) 莫萧不知道南宫嫣然到底有没有看见什么黑影,却在出去察看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屋檐上“嗤嗤”地发出几声轻响。 老鼠?野猫? 开玩笑,皇家大院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艺高人胆大,彼时的莫萧并未慌乱,而是往眼角上挂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好奇,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避过了侍卫的视线,堂而皇之地爬到了南宫嫣然的寝宫上,目的又是什么? 正疑惑着,忽听“檐上君子”低声叫道:“四皇叔,四皇叔!” 莫萧定了定神,听清了叫他的正是皇长孙莫玉,心中暗笑,想来那几声“嗤嗤”的低向便是在向他发出某种信号了。 莫萧不知此时莫玉早其实是个神仙下凡,便想不通他到底用什么方法爬到了屋顶,略作思索之后轻足微微点地,随着一声风响潇洒地“飘”上了屋顶,蹲下来问道:“玉儿这是做什么?” 太白金星神秘兮兮地眨眨眼,伸手递给莫萧一张小纸条,嗲声嗲气地笑道:“嘻嘻,是小姑姑让我送来的。” 莫萧带着疑惑接过纸条,接着昏暗的灯火展开来看了看,内容不多,就一行字:“南宫欲下药,已设法掉包,无碍,储秀阁之茶水皆可放心用之,应伺机戳破其诡计。字:紫萱。” 莫萧一字一字地索取着纸条上的信息,只觉指尖一阵冰凉,猛地抬头,皇长孙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了。 莫萧想了想。飞下屋檐回到了储秀阁。在南宫嫣然递茶地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底。于是故意装作嗅一嗅茶香地样子揭开了南宫嫣然伪善地面具。 其实哪有那么厉害。能闻出药地味道来?况且还是用来掉包地……泻药。 害得蓝玉国四皇子闹了整整一夜地肚子。 ------------------------- 乍暖还寒时候。(..tw好看的小说)紫萱迎着东方既白地一抹温柔。伸臂舒展着娇躯。为了今日这场莫名其妙地比武。竟是一夜未眠。 紫萱没有想到此次比武会摆出这么宏大地场面来。由皇上亲自主持。皇后、嫔妃、岭南王。一个不少。 倒是岭南王身旁空出了一个位置,是南宫嫣然没有来,紫萱心中暗笑,大概昨晚留下的那五个手指印还没退去,不好意思见人了。 最让紫萱意外的,当属“嘉宾席”里出现了大明特使东方翔的身影,紫萱与东方翔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再见,不约而同地想起当日在清芳斋中的情景,脸上皆泛起了红晕。 那日东方翔踏进清芳斋,关好了门,面无表情地朝紫萱伸出一只手来,道:“在下先为小公主看一看手相。” 紫萱拗不过,便只好给他看了。 谁知东方翔却死抓着她的手,紧盯着不放,紫萱以为他要占便宜,羞怒之下猛地抽出手来,一巴掌本能地朝东方翔脸上扇了过去,一边骂道:“流氓!” 东方翔毫无准备,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刚好碰翻了桌子上的茶水,哗啦啦淌了一身。 二人呆愣了片刻,紫萱方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过分了,握握手而已,人家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侵犯。想了想,跨步跟了上去,本想掏出手帕替东方翔擦一下衣服,不想…… 用力过猛,一下扯开了东方翔的前襟。 白衣之下,完美的肌理调皮地探出头来,因为线条实在诱人,色色女紫萱实在禁不住诱惑,鬼使神差地伸手上去摸了一把。 所以那天紫萱觉得自己非礼了东方翔,而东方翔从清芳斋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确多了几分红晕。 而那些红晕被莫迪看在眼里,便以为是东方翔练成了所谓的吸功**,吸了紫萱的阳气,后来这事又辗转传到了清芳斋,可见八卦党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与此同时,东方翔内心也存有自己的疑惑,东方索突然派东方翔出使蓝玉国,说是大明福星降临,要东方翔设法将那紫星附身的女子娶到大明皇室。 东方翔得令到了蓝玉国,连夜来观望天象,总算在清芳斋的上方看到了一团紫雾,跟人打听了,才知那是新晋小公主的寝宫,正愁没借口接近,莫迪却找上门了。 那日东方翔假意为紫萱看手相,只想确定紫萱的右手心里是否有那一点紫色。 紫萱见他拽的要紧,有意耍他,便把左手伸给他,这一伸,东方翔便发现紫萱的左手系上了满满的红线,无名指更是被系上了一个死结。 东方翔好奇之下睁大双眼,本想努力看清红线另一头所指的方向,却被一道诡异的寒光突然刺痛了双眼,缓过来时,红线已经全部消失了。 东方翔过分惊讶之下忘了松手,额上也不知觉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难怪紫萱会以为他心生邪念了,这才摆了一道“非礼”的乌龙。 第二十四章 比武在即 临阵退缩 紫萱与东方翔各怀心事地对望一番,才回过神来,按照辈分向皇上皇后以及各宫的嫔妃们行了礼。 嫔妃们或以旁观者的姿态接受,或以幸灾乐祸的眼神嘲讽,只有皇后眼中流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皇后轻轻抚了抚紫萱的头发,柔声道:“比武难免要分出胜负来,萱儿且放平心态,即便真要出宫,本宫也会为你选一处宝宅,且会经常过去看你的,不会让你受上半点委屈。” 与皇后的忧心相对,紫萱却一脸乐观地眨眨眼睛,反客为主地安慰道:“母后请放心,萱儿心中自有分寸!” 皇后无奈地摇摇头,一脸的忧色溢于言表。 紫萱安抚了皇后,又挪步走到了皇子席上的莫迪跟前,迤逦笑道:“紫萱给二皇兄进礼了。” 说是进礼,一双眼睛却不看莫迪,而是别有用心地死盯着案子上的茶杯。 莫迪那日“霸王硬上弓”,从清芳斋出来也察觉了不妥,无奈蓝玉国尚无如此先进的化学检验设备,况且这种事情就算查清楚了,也只能打破了门牙往肚里吞。 以紫萱对莫迪的了解,要是他不在这场比武上做做手脚才值得奇怪。看莫迪脸上那一抹令人讨厌的笑容,仿佛对这次比武充满了信心,一切尽在掌握似的。 一转脸,又看见公主席上的清蝶公主,清蝶皮笑肉不笑地还了礼,又用嘴型勾出两个字来:葡萄。 紫萱身上有些不自在。却并未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清蝶公主身上,反而意味深长地朝公主身后的跟班太监看了一眼。 太监脸上有些讪讪地。紫萱心里明白。其实这场比武不管谁胜谁负。最大地赢家都应该是这个小太监。 比赛伊始。皇上器宇轩昂地坐在高台之上。各自朝紫萱和莫言扫过一眼。朗声宣布道:“朕不过问你二人之间地赌注。今日这场比武。只为切磋。每场比赛以一炷香为限。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彼此。明白了吗?” 紫萱和莫言听了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紧接着对望一眼。又如同极地两块磁铁一般。“腾”一下弹开来。迅速朝反方向别过脸去。 皇上便在一片锣鼓声中征问道:“可以宣布开始了吗?” 莫言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地光芒。这一战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私下里也做足了准备。自然巴不得立见分晓。 紫萱却不急。悠然朝皇上笑道:“可以是可以了。不过紫萱有一个请求。” 莫言领教过紫萱的古灵精怪,极不耐烦地叱道:“有什么鬼事情?该不会知道自己必输无疑,故意拖延时辰,不愿意比了吧?” 紫萱伸手朝莫言打个响指,笑道:“真聪明,我就是不想比了!” “你……”莫言气急败坏地甩甩胳膊,大叫道:“父皇,你听她说的什么话!所有的准备都做足了,这丫头却突然说不比了,那我们之间的赌注怎么办?我看干脆让这丫头直接滚出宫去算了!” 未等皇上开口,紫萱便抢先一步取笑道:“六皇子心性太急了,当心气大伤脾。” “我呸!” 皇上也觉紫萱太过胡闹,不悦道:“既然萱儿不愿比,为何不早些告诉朕,也不必如此劳师动众了。” 第二十五章 目标明确 按计划来 紫萱见皇上面色不善,连连摆手解释道:“父皇误会萱儿的意思了,萱儿只说自己不想比,也没说要取消今日的比武。(..tw无弹窗广告)” “强词夺理!” 莫言忍不住打断道:“不想比又不取消,难不成要我自己跟自己比?” “非也非也。” 紫萱摇头晃脑地伸出食指,来回在莫言脸前晃了晃,笑道:“比是要比的,不过六皇子既非要与我比,亦非要与自己比。” 莫言听了不满道:“啰啰嗦嗦卖什么关子!到底要和谁比?” “嘿嘿!”紫萱鬼叫两声,直直地将目光打向紧挨着皇子席落座的太白金星。 “玉儿?”莫言不屑地哼道:“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比输了,却反过来说我欺负小孩子。” 紫萱不去反驳莫言,反而朝皇上请示道:“父皇,萱儿以为女子的身子不如男子硬朗,我若亲自上场与他比武,时间长了难免会因体力不支而渐落下风,这样有失公平,而皇长孙虽是小孩子,却是男儿身,让他代我比武,赢了便是运气,输了,便是技不如人,萱儿无话可说。” 众人听了自然议论纷纷,皇上游移道:“玉儿才入国子监不到半年时间,只跟着师傅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恐怕……” 紫萱不动声色地笑笑,“父皇不必担心,其实萱儿早有让皇长孙代我比武的计较,便邀他每日晌午过后去到清芳斋,教他一些功夫,因此,他现在算是我的徒弟了,徒弟代师父比武,这是天经地义的呀。” 想想紫萱是什么水平?想当年差点把月老都绕迷糊了。皇帝虽为九五之尊。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委实找不出这番话里地漏洞来。想了想。也只好答应了。 紫萱满意地坐回公主席上。心中暗自得意。 选太白金星代她比武。地确是早有计较地。天伦宴那晚。紫萱见太白金星只是双足轻轻一点。便轻而易举地跃上了几乎与他齐高地桌子上。心知他虽然没了仙法。打底地功夫却还没丢掉。便故意拉拢他。并假借带他尿尿之际。连哄带骗地让他答应了代为比武。 在皇上宣布开始之前。紫萱将太白金星招道脸前来。故意大声问道:“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太白金星乖乖点点头。极为官方地答道:“蓝玉国皇长孙。” 紫萱满意地拍拍手。又指了指莫言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太白金星再次点头,回道:“蓝玉国六皇子,是玉儿的六皇叔。” “很好!”紫萱打个响指,继而问道:“那你知道今日要做什么吗?” 太白金星故作吃力地想了想,继而望向莫言,天真地笑道:“揍他!” “哈哈!”紫萱满意地拍拍太白金星的肩膀,这段表演配合的实在是太默契了,看看莫言那张脸,直接变成菜色了。(..tw好看的小说) 紫萱朝着比武场地一脸豪迈地挥挥手,大声叫道:“去吧,完成你的任务,去揍他!” ----------------------------- 整个比武共分三局,采取三局两胜制,第一局比拳脚功夫,紫萱坐在公主席上,一边悠然喝着茶水,一边仔细观察着比赛场上的情况。 太白金星走上比武场地,与莫言冷眼对峙了一阵,拉开架子却不进入正题,二人你进我退地画着圈圈,纵使从身高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莫言也不肯轻易出手。 整个场地的温度很快便被二人的对峙降了下来,虽然二人只是慢慢地绕着圈子,气氛却莫名其妙地变的紧张起来。 二人的圈子越绕越快越绕越小,又过了一阵,额上皆有了细密的汗滴,众人皆以为比赛马上就可以步入正规,太白金星却毫无征兆刹了车,转向紫萱撒娇道:“小姑姑,玉儿渴了,想喝水。” 紫萱小眼珠子一转,故作不耐烦道:“哎呀呀,事儿还真多啊”。 接着朝皇上看过一眼,见皇上无奈地点了点头,这才招招手说:“好了好了过来吧,就这么原地转圈圈,白流了这么多汗,不渴才怪,快喝完了快点比,别等着太阳都落山啦!” 太白金星一听,撇下在惯性作用下兀自又转了几圈的莫言,蹦跶蹦跶地跑到紫萱跟前。 紫萱递过一杯茶水,压低声音道:“蓝玉国的皇子果然不是吃素的,你看那六皇子年纪不大,步子轻盈中带着稳健,上场后又不急着出招,估计心里是有些把握的,你也别着急,莫要小看了他。” 太白金星抿一口茶水,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下面的人怎样?” 紫萱乜一眼莫迪,哼道:“那厮从一开始就挂着令人讨厌的笑,我最看不得这般轻狂的败类,好像比武的结局已经被他写好了似的,不过二皇子为人一向阴险,不知这次在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要小心点才好。” 太白金星撂下水杯,低声道:“放心放心,一切按计划的来,保证没问题。” 紫萱勉强笑笑,抬头看见莫萧正有意无意地瞥过来,心跳突然有些乱了节拍,神情恍惚地拍拍太白金星的肩膀说:“去吧去吧,等你好结果。” 这也算是蓝玉国大大小小的比武当中最为奇特的一次了,还没开始,就来了个中场休息。二人重新上场之后,太白金星觉得如此对峙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便率先对莫言发起了进攻。 太白金星正是借着身高上的“劣势”,专门对莫言的下盘作出进攻,几个回合下来竟未让莫言占去半分钱的便宜。 而莫言作为皇子,受的是正规训练,出招的时候有固定的路数,然受年龄和决斗经验所限,对路数的掌握还不是非常灵活,数招下来,已经被太白金星找出了内在的规律。 皇长孙却是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光是仗着小巧的身材来回蹿来蹿去的就让莫言吃尽了苦头,莫言东抓一把抓不着,西够一下够不到,白白浪费了许多体力。 最后一个回合,莫言也没看清皇长孙到底用的什么招数,只觉身上一沉,竟被皇长孙骑到了脖子上。 莫言脸上挂不住,身子猛地一甩,本想借机让皇长孙摔上一跤,也不知是用力方向不正确还是触了几辈子的霉头,竟一个踉跄自己摔在了地上,太白金星顺势跳了下来,毫发无伤。 恰巧在这时,约定的一炷香时间也到了,场下众人见第一场比武竟以这般滑稽的画面做结尾,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偷天换日 长鞭无眼 “好哦好哦――!” 裁判宣布第一场皇长孙胜,紫萱便兴奋的从公主席一路跑到比武场地,抱起太白金星,举过头顶转了几圈,放下之后似乎还无法释放赢得第一场比赛的喜悦感,又拍了拍太白金星粉嫩嫩的小脸蛋,大声赞道:“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啊,争取赢得第二场,干脆不要比第三场了!” 见太白金星顺从地点了头,又压低声音道:“千万记住了,按计划来,第二场只能输不能赢,你那两打上好的女儿红可就全仰仗着这第二场比武了。.tw[]” 太白金星听了满脸黑线,头一回见着有打赌的赌注要靠自己赢取的。 紫萱回到公主席,随意朝清蝶公主身后瞥过一眼,刚好瞥见小太监来回拧了拧脖子,之后便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接着朝站在身后的青竹勾勾手指头,待青竹凑过来,低声交代道:“跟上去,一有动静,随时回来向我禀报。” ---------------------------- 第二场比兵器,各人从兵器架子上选一样兵器,莫言选了长鞭。(..tw) 紫萱暗叹此人虽然心地不算坏,却实在够狠。 皇上为了贯彻点到为止的原则,干脆来了个偷天换日,下令将兵器架子上的金属刀剑全部换成了木质的,所以理论上讲,即使是比兵器,也不会伤到彼此的。 唯有鞭子不同,长鞭本非金属,便不用换成别的材料。可反过来讲,虽非金属,却是以柔克刚的经典武器,且不说严重了会有生命危险,单是往身上抽一下也是很疼的,莫言恰到好处地利用了这个漏洞。 相形之下。太白金星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围着兵器架子转了几转。挨个把兵器摸了个遍。最终选了一把匕首大小地桃木剑作为武器。 莫言见状自尊心严重受挫。简直要气疯了。心说这家伙仗着第一场胜过我便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看我第二场不让你多吃些苦头! 如此想着。眼神也变地邪恶起来。等皇长孙站到了场上。厉声喝道:“玉儿可要小心了。本宫地鞭子是不长眼地!” 说罢也不等太白金星做好准备。便会骑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众人亲眼看着长鞭直朝着皇长孙地面门奔去。心里皆不由地捏了把汗。却没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鞭以越来越快地速度打向皇长孙。 而此刻。紫萱却悠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嘴角挂着淡定自若地笑容。与全场地紧张形成了一个鲜明地对比。 紫萱有自己的把握,这一鞭子根本抽不到太白金星脸上。 果然,就在场下的人都紧张地闭上眼睛,准备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亲眼见证皇长孙被抽之后的惨状时,莫言却突然“啊”地一下惊叫出声。 众人闻声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破相的皇长孙,而是丢了鞭子的莫言。 莫言本以为自己会在第二场比赛中占尽优势,却在比赛开始之后的第一个回合便丢了武器,胳膊一麻,直接抱臂蹲在了地上。 接着便是一阵阵遗憾的唏嘘,众人皆后悔在关键时刻闭上了双眼,没能亲眼见证奇迹发生的整个过程,关键是是谁也没看清皇长孙到底用了什么招数,倒像是莫言自己手软,主动将鞭子丢在了地上一样。闭眼之前和睁眼之后的场景结合起来,像是删节版的电影,衔接不起来,让人看了非常不爽。 太白金星依然紧紧握着匕首长短的桃木剑,见莫言蹲下来,便干脆矮身趴在地上,忽闪着眼睛,一脸无辜地鼓励道:“六皇叔,一炷香的时辰还未到,快起来,打败玉儿!” 莫言咬咬牙,胳膊是火辣辣地疼。别人没看清楚皇长孙出的什么招数情有可原,可他……竟也没有看清楚。 心里不服,终又站起身来,伸臂挥掉额上的汗珠,右臂麻了,便用左手握鞭子,是男人,就要轰轰烈烈地战下去。 这一场,太白金星延续了上一场的“胡搅蛮缠”战术,利用小巧的身形不断地欺近莫言,让莫言的长鞭白白握在手里,还不得不抽出空来回防桃木剑的攻击。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莫言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了,再看太白金星,仍是东西南北的一顿乱跳,电动小马达一般,没时候能停下来。 紫萱仔细观察这场下的反应,凡是一脸紧张的,那紧张的肯定不是莫言或者皇长孙的安全,而是在紧张自己的银子。 看见莫言吃亏时候一脸紧张的,那是将赌注压在莫言身上的,看见皇长孙占了上风便一脸兴奋的,那是将赌注压在小公主身上的。设下这场赌局的,正是比武最开始时站在清蝶公主身后的那个小太监。 发现小太监的“阴谋”也是无意间的事情。 那日紫萱从御花园一路跑回清芳斋,途经一座屏风式的墙壁,忽听侧面传来一阵喧闹,出于好奇,便贴上去偷听了一下,这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一群无聊的太监宫女们,背着主子在那打赌呢。 而打赌的内容,正是关于她和莫言的比武。 第二十七章 皇子发难 师从何方 紫萱透过镂空的花纹看过去,见众宫女太监们自觉地围成一个大圈圈,中央围个小太监,小太监吆五喝六地催促着:“来来来,快下注了啊,小公主一赔一,六皇子一赔十!” 太监宫女们窃窃私语一阵,纷纷商量道;“我看小公主弱不禁风的样子,应是比不过六皇子的。(..tw)” 紫萱听了不由地咬牙切齿,死那太监太瞧不起人,买她是一赔一,买莫言就是一赔十,凭什么?红果果滴瞧不起人呀!以紫萱的脾气,忍气吞声是不可能的。 思忖之下,紫萱不动声色地绕过墙墩,趁着太监宫女们都在专心下注的时候挤到圈子最内层,从背后扯了扯小太监的衣襟,故意笑道:“我看小公主能赢,你改成一赔五十,我下五十两。” 小太监正忙着收银子,被人打断之后颇为不耐烦,回手拨开紫萱,头也不回地囔道:“滚开滚开,别在这添乱,一看你就是有病。” 正对着紫萱的太监宫女们已经看见了这位小公主,一个个的脸色都非常复杂,紫萱却以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继续朝小太监逗道:“我没病呀,我以小公主的身份向你保证,小公主能赢的!” 小太监一听话锋不对,转身低头一看,这位正是被下注的小公主,再看看赌盘上,基本上所有的赌注都下在了六皇子身上,小太监心说这下完了,等着挨板子吧。(..tw无弹窗广告) 没想到紫萱却四平八稳地地绕到小太监面前,“嗖”地一下伸出双臂,“哗啦”一声,将赌盘上压在“莫言”二字上面的银两全部拨到了“小公主”三个字上面,还没等一帮人反应过来,又迈着大步走远了。 紫萱想起当日一群奴才们瞠目结舌的样子,仍是觉得好笑,微微收回神智,只看场下的表情,便知这一场仍是皇长孙占尽了上风,不出意外,第三场便不用再比了。 不幸的是现实总是喜欢在不经意的地方与人个玩笑,让这群凡人永远无法跟上它的脚步。就在一些太监宫女们为自己孤注一掷地将赌注压在了小公主身上而暗暗得意的时候,传说中的意外突然发生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眼看着香炉里的香越烧越短,莫言的力气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心念也跟着绝望起来。看来要他离开皇宫,是天意了。 然而接下来地事实却证明了一个格外深刻地道理。人在绝望地时候想要转运。(..tw)其实也不是多么困难。就像莫言。虚弱之下无意识地将手中地匾儿一挥。却恰巧打在了皇长孙地手腕上。皇长孙手一松。伴着一声轻微地摩擦。桃木剑毅然决然地朝着地面奔去。 恰在此时。一炷香烧尽。 皇长孙矮身捡起地上地桃木剑。遗憾地耸耸肩。奶声奶气地摇头道:“哎呀。玉儿输了呢。” 反转剧地结局。对于场下地众人实在太意外了。紫萱却古灵精怪地转转眼珠。别人地意外。正是她计划之内地事情。 莫言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咬咬牙。冷哼道:“承让了!” 承让。真地是承让了。并且让大发了。居然主动将手腕往鞭子上凑过去。他到底要干什么?如果这一切都是小公主暗中指使地。她地葫芦里。到底卖地什么药? ------------------------------ 见青竹已经回来,紫萱趁着众人消化现实的功夫悠然端起一杯茶水,挡着嘴巴轻声问道:“情况如何?” 青竹点点头,一脸钦佩地回道:“果如小公主之前所预料的,第一局过后好多奴才们将赌注转压在了小公主身上。” 紫萱狡黠地眨眨眼睛,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回去,以我的名义在六皇子身上压黄金十两,无比将消息放给那些押注的奴才们。” 吩咐完毕,便在青竹一脸疑惑的表情里轻笑开来。 二十一世纪的股神操纵股市的时候用的什么手段?无非就是提前介入,然后发布假消息,让那些可怜的散户们一路跟风,兀自在最底层争来争去的,最后被枪毙了也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紫萱用这个方法来控制一场赌局,就为了给太白金星赢来那两打上好的女儿红,倒有些杀鸡用牛刀的嫌疑,暴殄天物了。 片刻功夫,青竹便又折了回来,趴在紫萱的肩膀上悄声禀报道:“如小公主若愿,奴才们得了消息,银子都又转压在了六皇子身上。” 好,很好! 只要第三场不出意外,莫说太白金星那两打上好的女儿红,便是在莫言出宫的时候附赠一辆马车,那也是相当富裕的。 正自得意着,忽见对面皇子席上的莫迪突然站起身来,继而悠然朝皇上走了过去。 紫萱见莫迪蹬上高台之后凑过去对皇上耳语了一番,皇上的脸色登时有些变化,待莫迪说完,又意味深长地朝她看了一眼,心中微微一惊,便知那腹黑的二皇子又在使坏了。 皇上随意端起案上的茶杯,朝莫迪吩咐道:“趁他二人休息,迪儿可将方才的话再讲一遍,当着萱儿的面也好有个对质。” 紫萱听了“对质”二字,便隐隐知道二皇子刚刚说过什么了,恨恨地咬咬牙,暗道来吧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倒要看看你二皇子肚里到底装了多少坏水儿。 果然,二皇子得令之后起身朝众人行了个宫礼,继而转向紫萱,问道:“方才听皇妹说,皇长孙身上的功夫都是从皇妹那里学来的,敢问这话当真属实?” 紫萱下意识地拍案而起,冷哼一声,面沉如水道:“当然属实!二皇兄觉得这有何不妥吗?” “这倒没什么。” 莫迪若无其事地摇头一笑,接着问道:“那还请皇妹告诉在座的诸位,在皇妹进宫之前,师从何门何派?” “呃……”紫萱没想到莫迪还藏着这一手,微微一愣,心中暗骂***,老子是来打酱油的,怎么可能知道原来的小公主师从何门何派! 正愁着该如何回答,忽见莫萧站起身来朗声道:“今日坐在这里的,大都知道皇妹进宫之前师从天阴佐盟,其师佐岸华裳,在江湖上也是享有盛名的,二皇兄名人不说暗话,何必多此一问呢?” 四皇子话音渐落之时,周围立即升起一阵唏嘘,紫萱更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一下,原来经过南宫嫣然一事,他还是那么向着我。 第二十八章 哥哥放心 我可以的 莫迪本就想借此机会证明这个小公主到底是不是本尊,却被莫萧截了话,心中自然愤恨无比,阴阳怪气地地讥讽道:“四皇弟何时变的这般勤快了。” 莫萧若无其事地笑笑,悠然谦虚道:“萧儿不比二皇兄勤快,二皇兄连问话都要拐着弯子。” 被莫萧这么一堵,莫迪更是胸闷,对于这位皇弟,他还是有些忌惮的,莫萧平日里虽然总是一副潇洒散漫的样子,思维却一向敏锐,一旦认真起来,恐怕在各方面都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及此,莫迪只能忿忿地咬咬牙。好在对付紫萱还有后招,便不再与莫萧纠缠,不动声色地朝公主席问道:“方才四皇弟也说了,皇妹进宫之前师从天阴佐盟,且皇妹亲口承认长孙的功夫是你亲自传授的,可本宫方才仔细观察长孙在和六皇弟比武时所使的招数,发现长孙的步伐杂乱无章,根本不是佐盟的路数,不知皇妹对此作何解释。” “我……” 紫萱闻言着实一懵,心说这蓝玉国的二皇子满肚子的坏水儿还真是没浪费,居然在这里设下了陷阱。继而暗叹自己“涉世未深”,光想着怎么幕后操纵赌局了,顾此失彼,竟没看见背后的背后还有一双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自己。[..tw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是这样的,我……佐盟,师父……” 伶牙俐齿的小仙女吞吐了半天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这还是下凡之后第一次这么没面子,心中不禁愤然。 莫迪见紫萱说不出,便断定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公主,胸有成竹地发出了致命一击,故作好人道:“我看也不必为难皇妹,当初六皇弟提出要和皇妹比武,便是冲着皇妹自创的那套什么,什么……什么掌法来着……” 紫萱听到这里基本上也明白了,想来这个小公主的本尊也是傲的不行的主儿,大概某日与莫言相遇了,便向他吹嘘自己新创了一套什么掌法,肯定还没出招就能把他打趴下之类的大话,小孩子心高气傲,莫言不服之下便提出了与之比武,至于谁输了谁就卷铺盖从皇宫消失的赌注,也不知是当时定的还是后来加上的。 见莫迪故意不说出到底是什么掌法,莫萧从一旁补充道:“天劫穿心掌。” “哦。对对对!”莫迪对于莫萧第二次抢话地气恼从脸上一闪而过。转瞬便故意拍拍手。又喜笑颜开地轻打着脑门道:“看我这记性。就是天劫穿心掌。那套掌法。说起来本宫也曾见过一次。眼下六皇弟与长孙消耗了不少体力。公平起见。不如多给他们一些时辰休息。趁这个空挡。皇妹就把那套掌法拿出来耍一耍。权当给在座地解闷了。” 紫萱听完却冷哼一声。拉着俏脸哧道:“耍一耍?二皇兄把我当成什么了!今日说好了让皇长孙代我比武。凭什么突然又要求我出手?二皇兄想解闷。大可让宫女们载歌载舞地为你解闷。一套掌法有什么好看地。当心本宫手生了。一掌拍到了哪个黑心肝地脑门上!” 不愧是小仙女。一般地山寨版遇着这种情况早没底气了。想让紫萱低声下气地说“我看还是不要了吧”?不可能! 莫迪倒是高兴紫萱给出这样地回答。直接无视紫萱话里地钉子。咄咄逼人道:“众人皆说小公主自打坠崖醒来之后性情与以往大不相同。私下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外人道地隐情。今日做哥哥地给你这个辟谣地机会。皇妹若一再推脱。如何才能服众呢!” 二皇子步步相逼。实在欺人太甚!紫萱地愤怒之下完全忘了语境。“嘭”地拍案起身。大声叫道:“什么人怀疑我?我看只有你在怀疑我!哼。皇兄还是好好管住你自己。莫要让我说出好听地来!” 随着二人你进我退地周旋。场下地人也跟着窃窃私语起来。眼看着场面即将失去控制地时候。一直没话地皇上突然高深莫测地咳嗽一声。顷刻将所有地喧嚣凝固在了半空当中。一挥手。魂飞魄散。 紫萱收神朝高台望过去,才发现自己只顾着争斗,却忽视了一股中坚力量,一股主宰一切的终极力量。 也只有这一刻紫萱才幡然醒悟,这是皇宫,不管是真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不管是莫迪的挑衅还是东方翔的“驱鬼”,都是在这位老大的眼皮底下进行的,正是这种一般意义上的默许,才可以让这位皇帝抽出身来,以绝对旁观的姿态将晚辈之间的游戏尽收眼底。 必要的时候,予以宏观调控。 单看此刻皇上这一张脸,便是无声胜有声,简直就写满了“朕还没死呐”五个字。 沉默了一阵,莫萧起身道:“父皇,儿臣以为皇妹坠崖虽醒,身体却未完全康复,恐怕不宜练武。” 皇上听了面无表情地端起案上的茶杯,漂了漂茶叶,却不入口,只用杯子挡住嘴巴漠然道:“朕觉得迪儿说的有道理。” 到底是玩政治的,讲究点到为止,“迪儿说的有道理”,这话是放在明里说的,弦外之音便是,“朕断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家出现这么可疑的事情”,或者再狠一点,“朕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对皇家的安定造成任何威胁”。 莫萧再欲张口,却见皇上轻啜一口茶水,沉声道:“坐下。” 好吧好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这个山寨版,就豁出去接受你们的检验! 紫萱转脸递给莫萧一个安慰的眼色,悠然走出公主席,淡定自若地朝四周瞥过一眼,继而朝高台之上的皇上抱拳道:“父皇,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萱儿便献丑了。” 皇上闻言一扫方才的阴郁,“哈哈”两声之后爽朗地赞道:“萱儿做事果然雷厉风行,单是这番气魄便是巾帼不让须眉!” 紫萱内心冷哼道,那个不敢当,只要比划比划能堵住你们的嘴巴,我就谢天谢地了。 接着又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勾出一个小圈圈,调皮地竖起其他三根手指,作出一个“ok”的手势,也不管莫萧能不能看懂,兀自“眉目传情”道:“哥哥放心,我可以的。” 第二十九章 水调歌头 才华横溢 “眉目传情”完毕,紫萱又转向皇上,颔首请示道:“萱儿这套掌法,原是单有一套口诀的,不过今日二皇兄既提出为了解闷,便抛去那套枯燥的口诀,另附一首词,可否?” “哦?”皇上听了饶有兴致地笑道:“武功招数配上长短句,这倒是很少见的。” 紫萱点点头,乜着莫迪冷笑道:“若父皇同意,还请在座的替紫萱做个见证,日后提起了,可别说萱儿故意避开重点,顾左右而言他了!” 皇上拧眉思索片刻,点头道:“今日也只图个乐子,萱儿只要将那自创的掌法武出来给大家观赏,至于要附上长短句还是附绝句,便自己决定吧!” 紫萱双手抱拳,以一个标准的江湖礼节回道:“谢父皇!” 言罢,便像模像样地拉开了架子。 随着翩翩舞动的娇躯,一首绝好的长短句也汩汩流淌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身体的律动与长短句恰到好处地嵌在一起,轻重缓急,掌无虚发。[..tw超多好看小说] 连紫萱自己都暗暗惊讶,这套掌法自己只在匆忙之间过了一眼,却凭着绝好的舞蹈功底,武出花来一样。仿似这套掌法便是小公主的本尊为她量身定做的,换了第二个人,断不能这样出彩。 约莫一炷香地时间。一套天劫穿心掌行云流水一般武完。紫萱轻抹额上地汗滴。神色淡然地朝四周扫过一眼。躬身抱拳。敛眸道:“献丑了。” 直到说完这三个字。在场地还是没人反应过来。皇上、莫萧、皇后。嫔妃以及嘉宾席。就连主动提出挑衅地莫迪。也跟着惊呆了。面色缓缓恢复地莫言坐在休息席上。也不知觉地微涨了嘴巴。 皇长孙第一个反应过来。拍手大叫道:“好哦好哦。小姑姑好棒!” 这样一叫。众人才纷纷议论起来。太漂亮了。人漂亮。掌法漂亮。词。更漂亮。 喧嚣了一阵。皇上跟着赞道:“想不到萱儿坠崖之后。武艺还未落下。果真未给咱们皇家丢脸!” 紫萱轻轻点头。暗自庆幸一个通宵没有白费。昨晚将清蝶公主地葡萄处理了。剩下地时间全都分给了这套劳什子地掌法。非此。今日地紫萱也不会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憔悴。 不过真正说起来,这些多亏了莫萧提前送给她的那张纸。 昨晚扇了南宫嫣然一巴掌,报了仇,紫萱才有时间打开莫萧送来的东西。 最开始打开的时候,紫萱着实愣了一阵,偌大的一张纸上画满了小人,平均每四个小人之间会出现几个小字,乍看过去,倒像四格漫画一般。 紫萱以前见过舞蹈的动作分解图,这幅画有些相似,细看之下却不同。这幅图中每个看似温柔的动作当中都带着刚劲,想到莫萧来的时候曾说是为了与莫言的比武,并且莫萧不知道她已暗中安排了太白金星代她比武,送来这幅图应是想让她照着上面的路数练上一练,以免到时输的太惨。 紫萱收起练武的架子,微微叹口气,整个人又变回了柔弱的样子。一时间心绪十分复杂,最后自我安慰道,莫萧哥哥定然不知我的真实身份,只是见我行为乖张,以为小公主失忆了,才送来那副图吧。 “萱儿?萱儿!”皇上出声打断紫萱的思绪。 紫萱抬起头,见众人皆一脸狐疑地望着她,才发觉自己刚刚走神了,尴尬道:“父皇有何吩咐?” 皇上眉头微蹙,显是对紫萱的“大不敬”心存不满,面沉如水地冷声道:“朕刚刚在问你,那首长短句是哪里来的,咱们蓝玉国,似乎不曾出现如此优秀的词人。” “呃……” 紫萱下意识地甩甩衣袖,连连暗叫失策,光顾着避开那些生涩难懂的口诀了,却忘记蓝玉国地处边远,有独立的文化体系。 粗枝大叶的紫萱只是从高中生的教科书上剽窃了一篇长短句,能背全已经不错了,早已忘了连作者是谁,如何解释的明白呢? 练武解除了众人的怀疑,长短句却又给他们的怀疑带来了新动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愁着如何巧妙作答,接受大明朝正统教化的东方翔早已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出声道:“是苏东坡,北宋的苏东坡。” “嗯?是的是的!” 紫萱见东方翔开口,慌忙附和一声,并冰雪聪明地想到按照剧情发展,皇上接下来便要问她,既然是北宋词人的句子,你是如何知道的?于是先发制人,随意打个响指,信口夸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师父来:“这首词是师父拿给我看的,师父不但练得一身好武功,诗词歌赋也样样精通!” 皇子席上的莫萧听了随意笑道:“佐师父周游列国,昔日素闻其才华横溢,今日单看皇妹这首词,便可窥一斑而至全貌了。” 说完意味深长地朝莫迪瞥过一眼,似乎在说,这下没问题了吧? 再看莫迪,脸色早已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中挨个变幻了一遍,完全没有了发现皇长孙步伐凌乱时的兴奋,这一次仍没有当众揭穿紫萱的破绽,是那丫头太狡猾,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哈哈哈……”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皇上一如既往地赞道:“朕早就说过,萱儿的脑子里净装些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时常拿出来亮一亮,倒是让咱们长见识了!” 紫萱淡然一笑,难怪人说姜是老的辣,看看皇上推的多干净,试探失败了,便说的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款款坐回公主席,紫萱才发现嘉宾席上两道意味不明的光线正直直询问着自己。 第三十章 救人要紧 救人要紧 东方翔呆呆地坐在嘉宾席,双眸直勾勾地盯住紫萱,暗叹此人从未受过大明的教化,却将南宋的词句背得这般流畅,难道这便是天意,这样的女子注定了要被娶到大明去? 众人仍在纷纷议论着小公主小小年纪才华横溢,前途更是无可限量。(..tw好看的小说) 只有紫萱暗自嘀咕,***,什么才华横溢,什么前途无量,都是p话!姑奶奶是忘了小公主所设的那些生涩难懂的口诀,故意找来一首词给补上的,还差点出了乱子。可见那些被人当作佳人才子广为传诵的,一部分靠运气,另一部分完全取决于这些八卦党的八卦。 回过神来,貌似第三场比赛已经开始了,不过比起场上的战况,紫萱更加关心自己操纵的赌局,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背地里朝青竹勾勾手指头,低声吩咐道:“你暗中过去小太监那里,往我身上押黄金百两,记住了,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青竹在紫萱身边跟久了,对这位小公主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早已习惯成自然,二话没说,转身便去照做了。 紫萱满意地拍拍小手,双眸问向比武场,不管怎么说,在三局两胜的规则下将前两场打成平手,第三场作为决胜局,无论对于皇长孙还是六皇子,都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紫萱的目光却总是找不到焦点,因对比武的结果太过笃定,反而就不那么关心过程了,便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比武背后的赌局上,只觉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 若想赢得这场赌局,自然不能让皇长孙连赢两局的。 第一场,皇长孙爆冷完胜,“持币观望”的奴才们定会倾向于在小公主身上押注,第二场皇长孙却出乎意料地输了,恰好小公主又在这一场结束之后押了六皇子,消息传开来,奴才们肯定坐不住了。 “长孙殿下毕竟年龄小,侥幸赢了第一场,大概没力气再比下去了。“ “连小公主自己都在六皇子身上下注,看来是不相信长孙殿下了。” “小公主也是为自己铺条路。输了比武。赢些银两也是好地。” 如此这般。“皇长孙必输无疑”地种子算是种在了众人心中。众人必会一路跟风。将所有地赌注押在六皇子身上。因此第三场比赛开始。真正地赌局也才正式开始。 第三场开始后悄悄去到小太监那里。将赌注反押在小公主身上。反正小太监已经觉得皇长孙必输了。白来这么多地金子当然乐得接受。再说就算皇长孙赢了。也只是一赔一而已。胜券在握地小太监根本不会在乎。 就这样。对太白金星抱有十二分决心地紫萱完成了自己地实盘操作计划。虽然站在皇家公主地角度上。一局下来赢地不多。也总算是下凡之后地第一次“自力更生”了。 想到这么划算地事情简直天上掉馅饼一样。紫萱不禁勾起了嘴角。仰头望向天空。凡间地生活真是阳光灿烂呐! 然而就在她看累了天空。随意地低下头时。灿烂地阳光突然反射出了三道刺眼地冰芒。 其中两道是从六皇子的眼中发出的,而另一道,从皇长孙的胸口发出。 画面在一瞬间定格,唯一流动的,只有血,鲜红的血。 像动作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皇长孙惊讶地瞪着六皇子,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瘫在了比武场上。 呵,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所有的兵器都被换成木质的了么?鞭子,不可能发出那样诡异的寒光。 高台之上,皇上和皇后愣住了,高台之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似乎是二皇子莫迪第一个反应过来,拍案起身,义愤填膺地叫道:“六皇子暗中使诈,胆敢刺伤皇长孙,来人呐,快将他拿下!” 接着是莫言:“不不,我没有,二皇兄,你……” 然后是莫萧:“父皇,六皇弟虽与皇妹有些不和,却不可能这般狠毒,儿臣以为此事有诸多疑点,还请查清楚了再妥善处置。” 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场面变的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皇上终于开了口,冷声道:“慌什么,朕才是皇上。” 慌乱的人们听了立即安静下来。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 片刻之后,空气突然从虚无中爆破,清楚地嘣出两个字来。 “混蛋!” 因过分震惊而一直开口的紫萱终于用胳膊支撑着桌面,飞奔至皇长孙身前,蹲下来抱住皇长孙,带着哭腔大叫道:“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说这些有什么用,宣御医,快点宣御医呀!” 皇后听了幡然醒悟,慌忙道:“对对对,救人要紧,救人要紧,来人呐,宣御医,快点宣御医!” 太白金星递给紫萱一个苍白的微笑,反客为主地安慰道:“没事的,不疼,真的,别忘了我是神仙。” 说完虚弱地闭起双眼,别过头去不让紫萱看他痛苦的样子。 紫萱见他这时候了还死撑,不由地惨笑,一张口,本想骂一声“孙子”,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甜腥味即刻充满了整个口腔,接着不断地上涌,直冲头顶。 一个通宵没有合眼,又被二皇子逼着耍了一套劳什子掌法,小公主的肉身似乎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折腾,要对紫萱抗议了。 紫萱慢慢站起来,只觉周身一片冰凉,接着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感受传说中的“眼前一黑”,便颓然瘫在了地上。 …… 紫萱从未如此清晰地体会过梦魇困顿,先是一个放大版的人脸贴近眼前,接着小腹被脸的主人按住,狠狠地按,直到呼吸困难。想叫,却连呻吟都不得要领,只好狠狠地掐住那人的手,手的主人仍是毫无反应,于是指上加力,几欲将指甲陷入那人的肉里了,仍是徒劳。 即便如此,紫萱的脑子里还是清楚地闪过了几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念头,并且得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来。 这个结论就是,让皇长孙代小公主比武这件事情,之前都是严格保密的,连莫萧都不知道,更别说莫言了。 所以,如果她没有让皇长孙代她比武,这一刀子就捅到她的身上了。 换句话说,其实这所有所有的一切,一开始就是冲着她的! 第三十一章 皇储未立 宫斗先行 一道绮丽的闪电过后,紫萱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华丽的信念来。 “皇妹?皇妹醒了!” 一直守在床边的莫萧见紫萱突然睁开眼睛,慌不迭地叫道:“来人呐,宣御医,快宣御医!” 紫萱轻抿尚未褪去苍白的嘴唇,虚弱道:“莫萧哥哥,不用了,我没事。” 身体上的不适依然真实存在着,然而此刻的紫萱内心还是甜蜜的,上次跟莫萧赌气哭晕过去的时候只是一相情愿地梦见他,这一次睁开眼睛却真的是他没错了。 莫萧的紧张仍挂在眉睫之上,伸手抚了抚紫萱的小脸蛋儿,半怒半宠地嗔道:“怎么这么不懂照顾自己,刚刚吓死我了。” 紫萱美滋滋地抿嘴笑笑,一下瞥见莫萧手背上躺着几道红肿的淤痕,慌忙抓过来问道:“莫萧哥哥,你的手怎么了?” 莫萧赧然敛眸,柔声道:“小丫头还好意思说,不都是被你抓的。” “啊?” 紫萱下意识地捂住小脸,左右扭动着小脑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对不起莫萧哥哥,刚刚被梦魇住了,不知道抓的这么狠,呜呜,没脸见你了。” 莫萧微微张开嘴吧,伸臂拨开紫萱的小手,笑道:“傻丫头,谁也没说怪你。” 紫萱这才不情愿地看了莫萧一眼。红着小脸问道:“那。那现在还疼吗?” 莫萧摇摇头。故意取笑道:“这个先记下了。将来要赔我地。” “好啊好啊。”紫萱爽快地答应道:“莫萧哥哥什么时候寂寞了。萱儿便过去陪你。陪多久都没问题地。” “啊?”莫萧哑然。小丫头明显误会了。是“赔”。不是“陪”。 呃。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见莫萧表情不对。紫萱吐吐舌头。轻轻捂住嘴巴不再说话。气氛莫名其妙地尴尬起来。 二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阵。紫萱终于开口问道:“莫萧哥哥。太白……皇长孙怎么样了?” “嗯?”莫萧回神,一张俊脸顿时变的哀伤起来,低头诺诺道:“对不起,我……” 轰隆―― 未及细细听取下文,紫萱便觉太阳**上一片绞痛,双手狠狠地抓着床单,拼命地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太白金星是神仙,不能这么死掉的,不会的!” 接着伸手抓住莫萧的胳膊,狠命摇晃着咆哮道:“莫萧哥哥,你骗我的,你告诉我,皇长孙他没事了,对不对,告诉我啊!” “皇妹……” 莫萧先是愣了一愣,刚要开口,却见紫萱回手堵住耳朵,抓狂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呜呜,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我不应该让他代我比武的,那一刀子,本来应是我来挨的……” 看着某丫头缩在床角梨花带雨的样子,莫萧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凝眉道:“皇妹,你这是做什么?玉儿他没事了。” “嗯?” 紫萱闻言顿如电击,猛地抬起头来,抓起莫萧的衣袖道:“哥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莫萧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抿嘴道:“谁告诉你玉儿他有事啦?御医已经看过了,没事,现在不过是睡了。” “哎呀,你好坏,太坏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想起刚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窘像早已被莫萧尽收眼底,紫萱不停地拍打着这莫萧的胸膛,最后干脆无赖地将头埋在了莫萧怀里。 莫萧长舒一口气,抚着紫萱的头发叹道:“没事就好,你们好好的,对我最重要。” 紫萱美滋滋地倚在莫萧怀里,心绪一下子平和起来,一会儿咬着嘴唇笑笑,一会儿眯着眼睛笑笑,足足享受了一阵才抬起头来嗔道:“既然皇长孙没事了,你为何要说对不起,是不是故意吓我的!” 莫萧听了俊脸微微一红,目光直直地探向紫萱,却不说话。 紫萱被看的摸不着头脑,俏脸也跟着红起来,扭捏着嗔道:“我不依嘛,莫萧哥哥你故意吓唬我!” 莫萧内心兀自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一脸严肃地扳过紫萱的肩膀,认真道:“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不能原谅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一道寒光刺到我眼睛里的时候,我第一个担心的不是玉儿的安危,而是……庆幸,还好,还好你让玉儿代你比武了,还好被刺的不是你……” 紫萱小小身体为之一振,反应过来之后轻轻倚到莫萧肩膀上,柔声安慰道:“莫萧哥哥,这不怪你,你是担心玉儿的,只不过在那一刻,你对我的担心盖过了玉儿,我和玉儿,对你来说都很重要,不是吗?” 莫萧凌乱地摇摇头,别过脸去矛盾道:“反正现在想起来,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紫萱下意识地笑笑,这一刻竟也变的自私起来,她为莫萧对她的关心超过了玉儿感到高兴,已经顾不得这种高兴对于为她挡过一刀的太白金星到底公不公平了,只是单纯的高兴。 二人平和地沉默了一阵,莫萧低头问道:“要不要去看看玉儿?” 紫萱想了想,不答反问道:“莫萧哥哥,莫言怎样了?” 提到莫言,莫萧禁不住心酸,摇头道:“莫言毕竟刺伤了玉儿,已经被父皇软禁起来,听候处置了。” 紫萱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大体梳理了一番,开口要求道:“莫萧哥哥,我想先去看看莫言。” 见莫萧对这个唐突的要求有些不适应,紫萱耐心地解释道:“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提出见莫言,被人见了总有一些落井下石的味道,不过莫萧哥哥你放心,我见他只是要与他商量一些事情,绝对不会作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莫萧轻叹一口气,在莫言被下令软禁之后,他曾第一时间过去探望过。 尚贤殿中,瓷器摔的满地都是,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没有一个敢上前去,莫言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双眼之中,恐惧取代了一贯的戾色。 见莫萧来了,箭步冲上去哀求道:“四皇兄,你要帮我,我本来没想刺伤玉儿的。” 莫萧剑眉微皱,扶稳莫言,拍着后者的肩膀安慰道:“先别急,将事情的原委详细告诉我,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莫言怯怯地望着莫萧,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个人是自己最信任的大哥哥,而之前所做的一切不理智行为,究其初衷,多半也是因为他的。 “二皇兄,是二皇兄让我这么做的。” “二皇兄告诉我,这次比武,四皇兄你定会暗中帮助那丫头,若她输了,四皇兄会想尽办法让她留下来的。” “可是若我输了,就必须乖乖地离开皇宫,那样就再也见不到四皇兄了。” “四皇兄对我最好,我也最相信四皇兄,所以我不想离开四皇兄,也不想离开皇宫,更不想看见那丫头整天缠着四皇兄……” 莫萧静静地听完莫言的陈述,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继而狠命摇着脑袋埋怨道:“莫言你真傻,太傻了。” 第三十二章 玉碎无声 人算天算 不知是由于主人的性格原因还是外人的心理作用,尚德殿看起来要比其他的宫殿阴郁一些。 这一日分明是阳光灿烂的,到了下午时分,尚德殿中却洒满了莫名其妙的阴郁。 榻上的莫迪一如既往地挂上了尽在把握的微笑,眯起狭长的双眼,一边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一边随意朝堂下的小太监问道:“状况如何?” 主仆心有灵犀,小太监奸笑两声,低眉顺眼地回道:“启禀殿下,六皇子已被皇上软禁起来,四皇子去求情,被拒之门外了。” 莫迪嘴角的笑纹渐渐加深,满满地溢出来,与整个尚德殿的阴郁交相呼应。 对于莫萧来说,二皇子的确是可怕的对手,安排莫言行刺小公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个一石三鸟的完美计划。 成功了,便能消灭一直以来的绊脚石洛紫萱,而莫言也会因此获罪,如此,莫萧身边便剩不下什么人了。失败,要么所有的事情与我无关,要么意气风发地将肇事者拿下。 在计划安排上,莫迪秉承了一贯的借刀杀人战术,事不关己地全身而退向来被莫迪放在第一位。 不过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样的结果对于莫迪来说是不算成功的,因为比武场上小公主竟突然宣布要皇长孙代她比武,这就意味着莫言准备的刀子太短,根本够不到公主席。 话说回来,既莫言然已经将刀子配在了身上,莫迪便没有理由替他摘下来。之前他看皇长孙,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毛孩子,暂时对他构不成威胁,可自打天伦宴上听皇长孙说了那些不经的混话,尤其突然与小公主如此亲近之后,莫迪便有些放心不下了。不管怎么说,能消灭一个算一个吧,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皇长孙,莫迪停止调戏手中的美玉,斜眼问道:“文史殿那边状况如何?” “这……”小太监游移一下。最终决定如实作答:“回二皇子。御医已经替皇长孙看过。应是……无碍。” 莫迪闻言微微一惊。这怎么可能地。他明明亲眼看着刀子不偏不倚地**了皇长孙地心脏。怎么可能无碍? 美玉彻底定格在空气当中。莫迪冷冷地确认道:“消息可靠?”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点点头。低声道:“可靠。” “嗤――”地一声。美玉调皮地挣脱莫迪地手掌。与空气亲密接触之时闷闷地发出一声摩擦。紧接着义无反顾地朝地面狂奔而去。 所幸地上铺着厚厚地毯子。所以美玉落地之时悄无声息。然。仍是碎了。 毫无征兆,碎的不可理喻。 玉碎,莫迪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事情似乎要像美玉一般脱离他的掌控,迫不及待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了。 皇长孙无碍,这对莫迪来说绝对算不上最意外的事情,他千算万算,始终没有算到,小公主会主动去探望六皇子。.tw[] ―――――――――― 尚贤殿门口,紫萱轻吐一口气,下意识地握紧了小拳头。 莫言是有些骨气的,众目睽睽之下行刺皇长孙,他害怕,被皇上软禁起来,他害怕,对于接下来的处置,他更害怕。 然而在紫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莫言还是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突发事件故总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变的懂事起来,短短的半个月,紫萱惊讶于自身蜕变的速度,再看见莫言对她横眉冷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挥舞手臂指点江山的**。 只是站在门口淡然一笑,颔首问道:“我能进去吗?” 这话听在莫言的耳朵里却是极其讽刺的,莫言一如既往地别过脸去,冷哼道:“我已经被父皇软禁了,尚贤殿有进无出,小公主殿下是过来开我笑话,顺便落井下石的吧。” 紫萱自然听出莫言话里的酸味和毒刺,却依旧没有反驳,这个时候说即便表示同情,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落井下石吧。毕竟莫言也是受了外人的蛊惑,拨开这一层,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于是踏步走进尚贤殿,支退所有的下人,开门见山地谈判道:“我已经仔细想过了,既然你我同样喜欢莫萧哥哥,何不联起手来一起保护他?从中挑拨之人,就是想看你我两败俱伤,再抓准了机会对付莫萧哥哥。” 对于这种单刀直入的合作谈判,莫言先前是没有准备的,突然来了,也只能惊讶地微涨嘴巴,很快又换上了万年不变的冷漠。无论什么时候,他对这位小公主都不感冒。 见莫言别过脸去不做答复,紫萱语重心长地劝道:“若想斗,你根本斗不过我,你想想,若非今日你暗中使诈,能打得过皇长孙吗?我赢了,你就必须出宫……” 话未说完,便被莫言不满地打断。 “不要仗着侥幸赢我几场就跑到我这里来叫嚣,刺伤玉儿,我自己会接受父皇的惩罚!” 紫萱意味深长地摇摇头,纠正道:“不,不是侥幸,莫言你想想,自打天伦宴之后,皇长孙是不是每天都到我的清芳斋与我打闹?你以为真的是单纯的打闹吗?是我在陪他练武。” 莫言听了下意识地转过脸来,转瞬将,双眸蒙上了一层层惊讶,紫萱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得意地笑道:“你派去清芳斋监视我的那个小太监,第一天就被我收买了,我利用他来索取你的消息,所以你根本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清芳斋的动向,反而你那尚贤殿的底子被我摸得一清二楚。” 呵,莫言摇头,自嘲地笑笑,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这个小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比他年龄小,却比远远他有心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原来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万念俱灰之下,莫言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紫萱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简洁地答道:“是。” 知道她直接,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莫言惊讶之下本能地问道:“那你这么何不利用这次机会,直接将我赶出皇宫呢?” 紫萱想了想,小道:“因为莫萧哥哥。” “四皇兄?” “对了,就是因为莫萧哥哥。”紫萱肯定地点点头,认真道:“莫萧哥哥跟我说,我们好好的对他最重要,我想这其中是包括你的,你若获罪,莫萧哥哥一定会难过,我不想让他难过。” 莫言长舒一口气,好吧,事已至此,只有合作这一条路看起来比较靠谱了。继而又恍然摇头,叹道:“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不晚的!”紫萱伸出食指来回晃了晃,一脸自信地保证道:“只要你答应与我联手,我便有办法让你脱罪。” 莫言点点头,突然觉得眼前的小丫头越发高深莫测起来,事到如今,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了,问道:“什么办法?” 紫萱神秘兮兮地招招手,待莫言靠过来一点儿,便凑上去耳语一番,紧接着颇为得意地打个响指,戏谑道:“算是向你表达第一次合作的诚意吧,我跟你保证,过不了几天就会没事了。” 说罢潇洒地起身,留下莫言愣愣地坐在尚贤殿里,早已被耳语的内容惊到目瞪口呆。 第三十三章 不是仙女 不动凡心 这一日的阳光依然非常灿烂,灿烂的有些过头了,总像在炫耀自己一般,从半空当中劈头盖脸地扑打在蓝玉国旮旮旯旯儿的每一个角落。(..tw无弹窗广告)紫萱坐在院子里,被太阳晒的睁不开眼。 藤椅随着身体的律动前后摇摆着,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紫萱眯着眼睛,双目毫无焦点地游移了一阵,终于开口轻叹道,或许清芳斋的一切一切,根本就不属于我这个外来客。 然后莫萧如初见时那般翩翩迈着步子,简直是一路小跑到了紫萱面前。 紫萱的身子微微往前挪了挪,却终究没有从藤椅上站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以最最若无其事的姿态揶揄道:“都说消息在皇宫里会自动生出翅膀来,这么快便飞到莫萧哥哥那里了。” 莫萧却没有心思与她开玩笑,一张俊脸变的史无前例地难看,性感的嘴唇被舌头抿了再抿,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以尽量平和的口气问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作出这样的决定都不告诉我!” 还是没忍住,问号变成了感叹号。 “莫萧哥哥你听我说……” 莫萧被紫萱那副故作淡定的样子激怒了,不由地提高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么危险?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我知道不是游戏。”紫萱受到莫萧的感染,不得不认真起来,凝眉,幽幽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哥哥。” 莫萧却不领情,挥臂叫道:“我什么时候要你为我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才不要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紫萱微微张开小嘴,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来,狠命咬着下嘴唇,低着头,终究没再开口。 还是莫萧打破了沉默。缓缓舒口气。语重心长道:“皇妹。你再好好想想。留在宫里我可以时刻保护你。可是出了宫……很危险地。” 双眸之中突然闪过几道意味不明地光线。抬起头来。一张俏脸已经沾满了阴霾。紫萱拉长了小脸冷哼道:“在宫里不也一样危险。忘了我和皇长孙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地吗?” 莫萧地脸色即刻开始难看起来。紫萱这意思。便是含沙射影地讽刺他怂恿皇长孙。将小公主推下悬崖了。 似乎也觉自己说话过火了。紫萱扭捏了一阵。终又低头补救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我已经决定出宫了。” 多么苍白地补救。莫萧冷笑一声。悠然转身。迈步朝大门走去。 右手刚刚碰到门闩。又听紫萱从背后叫道;“莫萧哥哥!” “莫萧哥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希望自己是一个人。” 莫萧顿足,像是赌气一般,头也不回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希望从别人那里辗转听到关于小公主的消息。” 紫萱低下头,也不知得到这样的答复该欣喜还是该感慨,赶在莫萧拉门之前又问道:“我走的那天,哥哥会来送我吗?” “这个很重要吗?”莫萧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眯着眼睛答非所问道:“你们好好的,对我最重要。(..tw无弹窗广告)” ――――――――――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紫萱一直对受伤之后的太白金星非常抵触,自打那次比武之后竟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决定要走了,终究要有个像模像样的告别。 文史殿,皇长孙已经在宫女的连哄带骗之下安稳地睡着了,衣襟敞开,胸口的绷带上隐约还渗出了一些血迹。 紫萱不忍,别过小脸兀自嘟囔道:“太白金星,我要走了,过来跟你告别的。” 声音放的很轻,以至于睡梦之中的太白金星根本听不见,毫无反应。 这样紫萱便放心了,继续嘟囔道:“太白金星,我想过了,二皇子真正要对付的是莫萧哥哥,他想把莫萧哥哥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间开来,然后集中精力对付他。” “太白金星,这次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的寄主似乎得罪过二皇子,我也隐隐感觉到二皇子并非一个人在作战,他的背后应该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团队,足以威胁道莫萧哥哥的安危。” “或许还会威胁到蓝玉国整个皇室的安慰吧,二皇子的野心远远不限于咱们所看到的。” “太白金星,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比武出了意外,你那两打上好的女儿红泡汤了,我会自己出钱给你补上的,小仙女从来不赖账。” “太白金星……” 紫萱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哽咽起来。缓了缓,抽泣着继续道;“太白金星,你真傻,其实你可以不答应代我比武的。” “呜呜~~~” “太白金星,天伦宴那晚我骗你跟我猜拳,我出老千才赢了你……” 正自嘟囔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异常飘渺的声音:“我知道。” 紫萱闻声猛地转身,床上的太白金星依然酣睡着,粉嘟嘟的小脸很是可爱。 许是出现幻听了吧,紫萱按着胸口轻轻抚了抚,舒口气,刚要别过脸去,却见太白金星的嘴角泛出一丝笑意来,接着调皮地伸伸舌头,作出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鬼脸来。 “讨厌啦!”紫萱又羞又恼,原来这厮一直在装睡。 “真的决定了吗?”太白金星睁开眼睛,总是脱不了寄主的奶声奶气。 “嗯,决定了。”紫萱坚定地点点头。 太白金星有些不屑,嗤笑道;“为了一个凡夫俗子冒这么大的危险,这可不像小仙女的风格哦。” “去死啦!”紫萱伸手在太白金星的胳膊上请捶一下,笑嗔道:“说的跟你多么了解我似的!” “唉!”太白金星意味深长地叹口气,摇头道:“我看连你自己都开始不了解自己咯。” 紫萱凝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你是动了凡心咯!” 紫萱不依,俏脸红彤彤地嗔道:“臭嘴,去死啦!”脸上却是湿漉漉的烧烫。 “呸呸呸!”太白金星恶作剧地吐上几口,意味不明地笑道:“我说错了,反正你已经不是小仙女了,这样算不上动凡心。” “就是就是。” 紫萱回过神来,自我安慰地附和着,脖子上的生姜却突然开口提醒道:“不过不要忘了,玉帝已经施法将你手上的红线变成了无数的孽缘,谁知道是哪一根连着的那个人呢,若非死结,便是煎熬。”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紫萱非常不满意长姜七号的乌鸦嘴,干脆从脖子上摘下来扔给太白金星,半真半假道:“这劳什子我不要了,送你吧!” “别呀姐姐,你是我的主人嘛。” 长姜七号弱弱地哀求着,紫萱却骨碌碌转着眼珠子,继而朝太白金星打个响指道:“好主意!就让长姜七号跟着你,在这皇宫之中安个活人当内线不容易,安块生姜还不至于引人注意。” 太白金星倒是没什么意见,无非是从今以后脖子上多个累赘而已,长姜七号却不乐意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个仙女,还是被紫萱连累着下凡的,随便送人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 但是,紫萱是可以随便讲道理的吗?如果可以随便讲道理,她就不是紫萱了。长姜七号必须无条件服从领导的安排! 第三十四章 小别在即 梨花带雨 又与太白金星喜笑怒骂一阵,紫萱突然想起来问道:“既然你知道天伦宴那晚我出了老千,为何还要答应代我比武?” “嗯嗯。”太白金星似乎在组织合适的语言,沉吟一阵开口道:“大概因为你身上存在某种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紫萱低头抿抿嘴,或许真的是这样吧。真幸福,在天上有月老护着,在地上还有太白金星护着。 转而又极其神经质地拍拍床板,毫无理由地怒道:“谁要你保护了?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跟我提保护,说出去笑死了!” 太白金星不知说错什么得罪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小仙女,委屈地撇撇嘴巴,弱弱辩白道:“你明明知道,老星已经……” “闭嘴!”紫萱啪的一下打在太白金星的胳膊上,无赖地叫道。 “喂,你到底怎么了嘛?”少女心海底针哦,太白金星已经有些晕了。 紫萱嘟起嘴巴无赖道:“我叫你闭嘴你就给我闭嘴,本仙女心情不好,找个人出气不行吗?” “哦……行……靠!” 见过无赖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遇着这种仙女,太白金星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和月老是故交呢,照顾月老的手下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况且…… 况且小仙女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我见尤怜。 “太白金星。其实我挺害怕地。你说我能斗得过二皇子吗?”紫萱伸手抹掉眼泪。幽幽地抽泣道。 “这不是还有我们吗?”太白金星呲牙咧嘴地伸出手臂。轻轻在紫萱背上拍了拍。伤口被撕扯地隐隐作痛。 看着小仙女地双肩依不停地上下抖动着。内心终是不忍。开口叹道:“你说。你这么做值得吗!” “值。”紫萱抬起头来。想也没想地答道。 ―――――――――― 清芳斋。清蝶公主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空。一贯地面无表情。 看够了,终于低下头来,眯着眼睛与紫萱对视了一会儿,还是紫萱先开了口,“真高兴你能来为我送行。” 清蝶掐灭指间的雪茄,伴着最后一串眼圈戏谑道:“仙界是一家嘛,应该的,况且咱们这么有缘。” 紫萱听了毫无底气地傻笑两声,想到那颗好死不死地掉进罗叉子里的葡萄便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一阵,清蝶破天荒地开口道:“四皇兄有没有告诉你,他和南宫嫣然……” 南宫嫣然?再次提起这个好久不见的名字时,紫萱的身子禁不住为之一颤,慌忙问道:“莫萧哥哥和南宫嫣然怎么了?” 清蝶愣了一愣,继而无奈地摇摇头,略显惊讶地问道:“四皇兄没有告诉你?” “没有啊!”紫萱下意识地抓住清蝶公主的衣袖,问道:“莫萧哥哥这几日都没有来看过我,我只当他和我赌气,发生了什么事?” 清蝶不动声色地拨开紫萱的双手,下意识地与紫萱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轻声道:“既然四皇兄没告诉你,那便是他认为这件事情对你不重要了,但是你要记住,如果四皇兄将来作出什么事情让你无法接受,都不是故意伤害你的。(..tw好看的小说)” 关子越卖越深,紫萱简直不知所谓,只在心底隐隐地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来,咬咬牙,回过神来清蝶公主已经迈开了步子。 “小公主,这是清蝶公主留下的送别礼。” 青竹手里拎着一个多层的木箱,看起来沉甸甸的样子,紫萱走过去随便抽开一层,里面装着满满的……葡萄。 “幽默,真够幽默的!” “小公主?”青竹腾出一只手来抓住紫萱的胳膊,一脸陈恳道:“求小公主带着青竹一起出宫。” 紫萱仰天大笑,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你知不知道我出宫要去做什么?不是出去玩的!” 青竹咬咬牙,坚定道:“纵然刀山火海,青竹也要永远跟着小公主。” 呵,这个重感情的青竹是怎么沦落到了冰冷的皇宫里呢,紫萱不过举手之劳将她从二皇子手中救了出来,她却…… 紫萱抬起头,迎着太阳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走过去踮起脚尖,将下巴垫在青竹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呢喃道:“这一趟我没有白来,真好。” 原本以为无所谓的,可是真正站在华丽的马车之前,紫萱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 来送行的除了必不可少的皇上皇后,还有刚从憔悴当中恢复过来的莫言,这段日子紫萱做了不少工作,果如当初承诺的那样,莫言已经没事了。 太白金星的胸口依然扎着绷带,脸色也略显苍白,拉着紫萱的小手傻笑了一阵,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寒暄了一阵,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青竹走过来拉了拉紫萱的胳膊,轻声提示道:“小公主,车子都准备好了,早些起程吧。” 紫萱地n次朝人群后面望了望,等了再等,还是没有等来莫萧的影子,游移之后终于咬咬牙,狠心道:“走吧。” 说着,两道清泉又从如水的双眸之中渗了出来。 皇后以为紫萱终是觉得外面不如皇宫好,走过去拍拍紫萱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萱儿且在城南别苑放心住下,本宫早已做了安排,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了,再缺什么,只需给宫里捎个信就是了,本宫隔些日子便过去看你,若是住不惯,再搬回来也无妨。” 紫萱听了鼻子一酸,蹭上去梨花带雨地哭了一阵,方才转身踏上马车,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吩咐道:“起程!” 而彼时的楚萧殿,被紫萱盼了又盼的莫萧正将背到身后,高频率地踱着步子。 身旁的南宫嫣然终于受不了,酸酸地嘟囔道:“四皇子若是不放心,过去送她就是了,嫣然也不会说什么。” 莫萧极不耐烦地甩甩胳膊,冷声道:“南宫姑娘先回去吧,本宫想自己坐一会儿。” 见南宫嫣然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颇为不屑地讥诮道:“算时辰,皇妹的车子已经起程了,我既已答应了岭南王好好对你,便不会做出惹你不高兴的事情来,姑娘又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呢。” 南宫嫣然冷哼一声,面子上终究挂不住,悻悻地迈着小碎步离开了楚萧殿。 莫萧看着南宫嫣然婀娜多姿的背影,终于没忍住,眼角渗出了两颗男儿泪来。 南宫嫣然终究还是将紫萱打她巴掌的事情告诉了岭南王,虽然她一再申明自己是被问急了没办法。 蓝玉国的这个春天因为紫萱的到来,注定了是个多事的春天,素来与朝廷交好的大明朝莫名其妙地在边疆挑起了战端,朝廷大部分兵力用于殷西赈灾,短时间内无法撤回,于是只得想岭南王求助。 岭南王答应出兵支援,条件是,以亲家的身份。 第三十五章 与凡人斗 其乐无穷(上) 车子一路颠簸,紫萱的身子也随之颤悠,心绪总是平复不下来。 能有什么事情会比为妹妹送行更重要呢?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妹妹,他倒好,媳妇没娶,先把妹妹忘了。 正嘟着嘴巴暗自抱怨,忽听马匹发出一声嘶鸣,马夫慌忙勒马,车辙一偏,晃荡几下之后戛然停下来。 紫萱回过神来,重新坐稳了,隔着帘子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马夫低声道:“回禀小公主,前路被拦,恐怕来者不善。” 紫萱闻言微微一惊,未及细细思索,便听稍远的位置上一人朝车内叫道:“御林军总管郭明敬,参见小公主。” 紫萱更是诧异,心说一个小公主能与御林军发生什么纠葛,怎惹得人家拦路截车了?微微掀起帘子,透过缝隙可以看见一男子身袭黑衣,端正地骑在马上,面目不似邪恶,并且对方主动报了家门,应该并无恶意。 思及此,便稍稍放心了一些,欠着身子道:“失敬了,阁下有何指教?” 自称郭明敬的男子颔首回道:“小的受四皇子之托,将一些东西转交给小公主。” “莫萧哥哥?”紫萱立即喜上眉梢,连声问道:“是莫萧哥哥让你来的吗?他要给我什么?为什么不亲自给我?还有还有,他在忙什么?怎么没来送我呢?” 郭明敬被问得头晕,干脆跳下马来,伸手掏入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来,轻步走过去递给马夫,只简洁地回道:“四皇子只交代小的将这个东西交给小公主,至于其他,小的不敢多问。(..tw无弹窗广告)” 紫萱略显失望地“哦”一声。与郭明敬象征性地告别之后伸手接过马夫递过来地东西。拿到脸前看清楚了。不由地又笑了起来。 原来莫萧托人送给紫萱地。竟是一个照着她地眉眼刻出地小木偶。小木偶身穿红衣。手持许多红线。分明就是一个小红娘地形象。 紫萱微微张开小嘴。惊喜一阵之后才反应过来。对着身旁地青竹兴奋道;“青竹你看。莫萧哥哥没有不理我地。我跟他说我是小红娘。他便真地送我一个小红娘了!” “嗯嗯。是啊。”青竹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声。眼角闪过几丝不易察觉地忧色。 紫萱并未察觉。兀自抱着木偶笑地出神。在此刻。青竹脸上那抹忧色明显是不合时宜地。 车子前行进入闹市。又听前方传来一阵锣鼓声。紫萱掀开帘子望了望。[..tw超多好看小说]见百姓们个个穿红戴绿地。更有几个孩子又蹦又跳地穿行在人潮中。不自觉间营造出了一种普天同庆地氛围。 受到气氛的感染,紫萱的情绪更加欢快起来,笑眯眯地朝青竹问道:“这是哪个大户人家在办喜事了呀?” 青竹的脸色却非常难看,从紫萱拉开帘子,或者确切地说,从锣鼓声传到马车里的那一刻就开始变的难看起来,见紫萱问了,更是诺诺地发不出声来。 紫萱见青竹不答,干脆掀开帘子朝马夫吩咐道:“停一下。” “公主,还是不要下去了!”青竹慌忙从后面阻拦。 后知后觉的紫萱终于察觉出了一些异样,凝眉问道:“怎么了?” 说完却不等青竹第二次阻拦,身子向前一纵,轻轻跳下了车子,兴奋之余随手抓住身旁的一位老人问道:“老先生,这皇城当中,可是发生什么大喜事啦?” 老人双手背在身后,越过紫萱的肩膀瞄了一眼马车,一张满布沧桑繁华的老脸立即开出了一道道美丽的花纹,接着眯起小眼一刻不离地盯着紫萱看,好像紫萱欠了他几百两银子,生怕一眨眼被她跑掉一样。 紫萱觉得自己一向尊老爱幼,没有理由得罪这位老人,又不爱超前消费,更没有机会欠谁的钱,被老人盯的浑身发毛,刚想开口问个清楚,却见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忽”地一下从背后掏出一根破竹竿来,竿上面相当敷衍地绑了一条布福,布福上面龙飞凤舞地书着三个大字:活神仙。 还没等紫萱反应过来,老人便嘿嘿诡笑两声,眯着眼睛问道:“姑娘,今儿可是大好的日子,要不要老小仙给你卜一卦?” 扑哧――咳咳―― 紫萱强忍着没让自己喷出来,怪不得这位老大爷两只眼珠子都变成元宝形了,原来不是欠他钱,是要被他骗钱。活神仙pk小仙女,这真是真李逵遇上假李鬼了。 紫萱有心逗一逗这位活神仙,故意伸出右手问道:“先生看我这手纹,最近可有桃花运可走?” 老人倒也敬业,不苟言笑地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阵,忽然拧起眉毛叹道:“姑娘这手纹,不能问有没有桃花可走,应是桃花缠身,要问如何避开才对。” “嗯?” 紫萱想起自己下凡的原因,直接将“桃花缠身”四个字翻译成了“孽缘缠身”,不由地哆嗦一下,下意识地将左手的五根手指凑在一起,来回搓了搓,问道:“先生是如何看出的?” 老人见紫萱再次发问,心知已经勾起了这位顾客的兴趣,不由地往嘴角堆出了一些笑意来,笑意转瞬即逝,待紫萱看过来,已经变成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继而故作深沉地解释道:“姑娘,这卜卦的也有许多种,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你说若是有人拿过你的手来,指着这条姻缘线说你姻缘长久,那么即便不敢断定他就是外行,也定是个入行不深的。”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紫萱的掌心里比划比划,指着其中的一条纹路笑道:“姑娘你看,这条是姻缘的主线,够清晰,也够长,即便不会卜卦,也能说出什么姻缘长久的话来了,然而这条姻缘线与一般的不同,在它身上发出了许多分支,这便是会卜卦和不会卜卦的区别了,不会卜卦的,便是累坏了眼睛也看不出这些分支来。” 听老人说的怪玄乎,紫萱也来了兴趣,凝眉问道:“那么依先生所见,这些分支代表了什么?” 老人捏着下巴思考一阵,转着眼珠,抑扬顿挫地分析道:“代表姑娘注定了会有无数孽缘缠身,直到双十之年……” 轰―― 紫萱脑子一麻,想听下文,老人却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不由地催促道:“老先生,到了双十之年又会怎样?” 第三十六章 与凡人斗 其乐无穷(下) 老人见紫萱的思路完全被代入,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继而不停地在紫萱面前碾着手指,游移道:“到了双十之年……” 紫萱见状冷笑一声,心说还以为你真的有些本事,原来说到底也是为了银子,心里明白,嘴上却故作不懂地问道:“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掐指卜算?” “呃。(..tw好看的小说)”老人尴尬地笑笑,手指仍在不停地碾着,身子微微向紫萱凑近一些,啧啧嘴巴提示道:“就是这个意思。” 说时故意将“这个”二字咬的很重,希望紫萱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紫萱却继续无辜道:“那么先生到底有没有算出来,双十之年会发生什么变化?” “咳咳。”老先生见暗示不行,干脆明示道:“要算这个,得与神仙沟通,老夫将神仙请出来交流,需要一些见面礼的。” 哼哼!想拿神仙吓唬姑奶奶?姑奶奶就是神仙! 紫萱坏笑一声,接着高频率地点头做恍然大悟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来,接着一脸虔诚道:“老先生所言有理,可惜我出门出的急,身上没带多少银子,一共就这几百千的银票,我怕神仙们……” 老人见了银票立即两眼泛光,心叹自己眼光精准,光看那辆马车便知道这位冤大头来路不小了,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出手就是几千两的银票。(..tw)想到这些银票很快便要归自己所有了,老人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打断道:“够了够了,神仙不会嫌少了!” 说着快速伸出手来,作势要拿紫萱手中的银票。 紫萱却眼疾手快,回手将银票重新塞入怀中,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解释道:“老先生误会了,我不是怕神仙嫌少,是怕天上没有商号,神仙们兑换起来不方便。” 说着又伸手掏入腰间,掏出一个小荷包来,解开来翻了翻,接着满脸失望地摇头道:“唉,真是出来太急没带多少银子,翻来翻去,就这么几文钱了,先生若不嫌弃,便连荷包一起拿了去吧,请神仙吃饭是不够了,喝杯茶倒还富余。” 老人闻言顿如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紫萱怀里……地银票。暗恨自己收钱地速度还没练到家。竟被这丫头给耍了。 想了想。自己毕竟只是个骗钱地。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明抢。于是本着几文钱也是钱地原则伸手接过了紫萱递过来地荷包。 紫萱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来。心里暗骂一声“孙子”。嘴上仍锲而不舍地问道:“先生收了见面礼。可否告知小女双十之年会发生什么变化了?” 老人咯吱咯吱咬了半天牙。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到了双十之年。你就习惯孽缘缠身了!” “哈哈哈哈……” 望着老人狼狈而归地背影。紫萱毫无风范地大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今儿到底是个好日子。蓝玉国地子民似乎都不愿错过这样大好地机会。左右看一看。算命地都要摆成一条街了。 紫萱来回摆着小脑袋目测一番,基本上每个神棍摊位前面都挂着“活神仙”的招牌,只有一个不同,该“神棍”的摊位面前干干净净,净如身上那袭一尘不染的白衣。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神棍”紫萱是认识的,故人相见,眼睛自然一亮,大叫一声“东方翔”,东方翔闻声抬头,还没辨清声源的方位,便见某不明物体直直地朝自己飞奔而来。 虽然彼时的蓝玉国尚未普及“在初速度为零的前提下末速度等于根号下二倍的路程乘以加速度”这么复杂的物理学公式,可就紫萱那么个跑法,东方翔仅凭着目测便能猜出结果来了。 照紫萱与东方翔之间的距离算起来,其亦真亦幻的加速度所产生的末速度只能造成两种后果。第一,直接越过东方翔身前的案子将东方翔扑倒,第二,直接扑倒东方翔身前的案子,间接将东方翔扑倒。 无论哪一种后果都是东方翔所不愿意承担的,眼看着紫萱越来越近,来不及仔细思量对策的东方翔只好采取先发制人的战术,“扑通”一声,连椅子带人的主动仰倒在了地上。 想想人家东方翔是什么身份?怎么说也相当于二十一世纪外交大使就这么摔在地上,怎一个狼狈了得。然而摔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即便是这么义无反顾地摔倒了,紫萱仍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最初的加速度。 见某物体飞奔而来,东方翔只得听天由命地闭起眼睛,等待“飞来横祸”的降临。 躺在地上等了一阵,却一直没有等来重物压身的感觉,东方翔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见紫萱刚好奔到案子面前,却没有继续向前冲,反而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好像突破了牛顿惯性定律一样,说停就停,停下来又在原地蹦了两蹦,拿着小布偶朝东方翔晃了晃,兴奋道:“东方翔,真巧哦,又见面了!看看我的小木偶,好看吗?” 接着也真希望东方翔作出评价,只好奇地瞪大眼睛问道:“东方翔,你刚刚还坐着呢,这会儿怎么躺在地上啦?” 扑哧――,东方翔喷血,真不知是被谁诅咒了,每次遇着这位小公主都没什么好下场,要么碰翻茶杯,要么摔倒在地上。 东方翔用手撑着站起身来,仔细拍打了衣服上的尘土,面无表情道:“小公主下次见了我,步子可以放慢慢一些,刚刚吓到我了。” “呃?”紫萱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大笑,拍手跺脚地叫道:“胆小鬼,原来是被我吓趴下的呀?哈哈……” 被紫萱这么一笑,东方翔更是发窘,干脆兀自低头整理案子,不再理她。 “喂,你不是天师吗?怎么跑来市井卜卦啦?” “喂,你真是传说中的神童吗?神童都能干什么?” “喂,你卜卦的时候需要和神仙交流吗?能揭示过去预测未来吗?” “喂喂喂……你能不能……说句话,象征性地回应我一下?” 紫萱十万个为什么加百科全书式的提问彻底开发了东方翔“省话一哥”的潜质,任风雨袭来,我自岿然不动,其功力已经超过了二十一世纪的萧敬腾。 第三十七章 明月在此 红线来系 任紫萱怎么“调戏”,东方翔就是不理,好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追上某公主的青竹及时打破了尴尬。 青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拽着紫萱的衣袖解释道:“小公主,东方小师父除了需要参加蓝玉国例行的仪式之外,本身是自由的,闲时经常来这里为百姓们卜卦,驱灾辟邪,都是分文不取的。” 青竹说话时语气里明显带着许多钦佩,紫萱却古灵精怪地转转眼珠,勾起嘴角道:“这样啊?那我也算是蓝玉国的百姓吧?今日就请东方小师父为我卜上一挂,看看到底是东方小师父厉害,还是刚刚那个乱七八糟的老头子厉害吧!” 东方翔本来就不稀得跟这位倒霉小公主交流,又听她将自己与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头子相比,心中更是忿忿,一张俊脸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白,憋了半天,终于冷冷地开口道:“我要给谁卜卦,都是自己决定的,姑娘的卦,我不卜。” 紫萱被拒,心里十分不满,靠,一个算命的也跟我装x,这也就是搁在蓝玉国,放在金融危机到处闹的二十一世纪,服务业从事者哪个不对顾客低眉顺眼的,顾客要什么就得给什么,搞不好连身体都搭上去呢!勉强把算命的算进服务行业里,那也是最低档的服务行业,就东方翔这么个态度,早晚得饿死! 想着,又撅着嘴巴不满道:“为什么不卜?天下万民皆出自造物之手,难道天师还要将造物的成果分出个一二三等来?就不怕得罪了造物吗!” 汗,算个卦而已,有必要把造物搬出来吓唬人家吗?某仙女不厚道袅~~~~ 东方翔听完想了一阵,终究也没想出反驳的话来,干脆别过脸去冷声道:“姑娘伶牙俐齿,翔甘拜下风。” “啧啧啧”,紫萱故意撇撇嘴巴,不依不饶道:“东方小师父可别这么说,要自信起来,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能主动承认自己就是笨嘴笨舌呢?” 恶寒――,东方翔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光顾着为百姓驱灾辟邪,却忘了在早上出门的时候为自己卜一挂了,要是算准了今日能遇上某位难缠的小公主,说什么也不会出来的。 紫萱倒也懂得点到为止的规矩,见东方翔憋屈的说不出来话,“嘿嘿”笑上两声便不再加以为难。话锋一转,诡笑道:“东方小师父既然不愿意为我卜卦,那就测字吧,这回不能拒绝了吧?” 东方翔见某公主正一脸纯情地望着自己。忽然想起自己从大明来到蓝玉国地目地。心念一动。问道:“我说什么。姑娘都相信吗?” 紫萱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皱眉。摆手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不信我还让你测什么呀。既然测了。那就信呗!” 嘴上这么说。其实紫萱心里对于测字卜卦一说还是持保留意见地。月老会掐算。太上老君、太白金星也会掐算。却都是为自己掐算。连神仙都不敢为别人卜卦。凡人又有什么特权呢? 即便有些凡人真地可以看破天机。也是不敢泄露地。泄露天机便要遭受惩罚。三界之中这样地例子不胜枚举。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并非纯粹地装逼。 东方翔完全不知紫萱地内心所在。听紫萱说信。便趁热打铁地问道:“那么姑娘想测什么?” “嗯……”紫萱捏着下巴思考一番。左右也是无聊。倒是在老神棍那里测姻缘测上了瘾。那就测姻缘吧。 “对了,测姻缘。” 测姻缘是正中下怀,东方翔简直要拍手叫好了,竭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测姻缘可以,姑娘要测什么字?” 紫萱想了想,问道:“测一个字或者测几个字有区别吗?” 反正也是忽悠人,何必拂逆了顾客呢,东方翔爽快地点头:“姑娘想测几个,我便为姑娘测几个。” “字数不一样,结果能一样吗?”紫萱似乎真的上了心,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嗯。”东方翔肯定地点点头,装模作样地为她解释:“万物的因果关系都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姑娘所给的字不过充当了载体,所谓卜卦测字,便是透过这些载体看出其中的因果来,个中的因果并不因为载体的不同而发生变化。” “哦。”紫萱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思忖一番,提笔在纸上写出三个字来:洛紫萱。 之所以发出上面的疑问,是因为小公主的本名与紫萱差了一个“洛”字,既是拿名字测,不给全名总归怪怪的,既然东方翔说多字数多少没关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怀疑,便多给一个好了。 东方翔对着“洛紫萱”三个字仔细思考了一番,终于指着第一个“洛”字,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言罢提笔,分别在“洛”字和“萱”字上方写下一个“大”字和一个“朝”字。 紫萱听的玄乎,看的更晕乎,不由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翔漂亮地一笑,突然换上了一副好脾气,比划着解释道:“姑娘看这个洛字,三撇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发散,三乃虚指,意为多,撇似红线,这表明说姑娘身上有多条红线缠身,会与多个男子或多或少地发生一些感情纠葛,再看‘各’字单独占了一边,顾名思义,便是各走一边了,两边合起来,说明所有的纠葛到最后终免不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结局。” 紫萱再次条件反射地捏捏左手,想到自己就是被红线牵着掉下凡间的,更觉东方翔言之有理。 其实东方翔这么说也并非全是胡诌,至少多条红线缠身这一条是理论联系实际的,二人初见之时,东方翔的确看见了紫萱手上系着多条红线,然而也只有那一次,纵使今日光线如此明媚,也看不见了。 紫萱忽闪着睫毛回味了东方翔的话,忽又急道:“照你这么说,我虽有红线,最终却得不到长久的姻缘?” 东方翔随意笑笑,安慰道:“姑娘别急,三个字才只说了一个而已。” 继而提笔在“紫”上写下一个“明”字,一边嘟囔道:“明月在此,需红线来系。” “这又是什么意思?”紫萱凝眉问道。 东方翔比划着解释道:“姑娘看这个‘紫’字,上为‘此’,添一明月,便有明月在此,明月意为姻缘,而下面这个,却是“系”字少了一撇,便是需要一根红线来系了。” “哦。”紫萱下意识地点点头,又问道:“这一个‘在此’很抽象,到底在何处呢?” 东方翔看着紫萱一步步地被带入正题,大笔一挥,在“洛紫萱”三个字上画出一条粗线来,于此同时,这条线也变成了“洛紫萱”上面那三个字的下划线,而将上面的三个字连起来,便是:大明朝。 第三十八章 抢不如偷 偷不如骗 “我的姻缘在大明朝?” 紫萱愕然,继而别有用心地勾起嘴角,取笑道:“你就是大明朝的子民,不会是喜欢上了我,故意把我往大明朝引吧?” “咳咳——!”东方翔俊脸一红,低头摆手道:“姑娘莫要乱讲,莫要乱讲。” “哈哈!” 紫萱爽朗地拍拍手,本来也是当作游戏的,能借机囧一囧东方翔便心满意足了,话说东方翔发窘的样子倒也真可爱。 紫萱笑嘻嘻地玩味了一番,又随意指着最后一个“萱”字问道:“该说的都说了,这个‘萱’字又有何寓意呢?” 东方翔忽然抬头瞥过紫萱一眼,该说的都说了,却不代表这个“萱”字没有用处,相反,这个字在这次的游说当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能否离间紫萱对于蓝玉国的感情,在此一举。 想到这一举动很可能对紫萱造成一些冲击,东方翔咬咬牙,足足游移了一阵才开口,一字一顿道:“檐上有草,檐下姻缘,毁于一旦!” 啪嗒—— 紫萱见东方翔表情凝重,心跳跟着乱了几拍,本能地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东方翔见紫萱脸上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戏谑,此刻正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心下犹豫不决,说了,便辜负了紫萱对他的信任,不说,便辜负了父亲对他的嘱托。 说还是不说?着实矛盾了一番。 最终用来说服东方翔地理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以大局为重。 于是东方翔若无其事地笑笑。事不关己道:“我就不再与姑娘多玩一次拆字法了。只略作提示。姑娘应知蓝玉国有草。莫有草。萧。亦有草。” 东方翔笑地实在明媚。到了紫萱地眼睛里却变成了邪恶地。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想让我离开莫萧哥哥。当真以为我会信他吗?我若这么容易被他离间。便不会冒着危险出宫了! 正自气恼着。一直未做声地青竹突然从后面扯扯她地衣摆。一脸难为情地求道:“小公主。能不能借给青竹几两银子?” 紫萱心下疑惑。好奇道:“你要买什么?” 青竹赧然,扭捏着解释道:“不,不是买东西。” 说罢伸手朝后指了指,紫萱这才注意到青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子,少年看过去和青竹差不多的年龄,身形比青竹略高,脸色黝黑,消瘦的脸型衬得一双眼睛大的出奇。 少年衣着非常朴素,甚至有些土里土气的,与周围的红男绿女格格不入,脸上的表情却是刚毅的,一排牙齿将下嘴唇咬的忒紧。 紫萱倒来了兴致,挑眉朝青竹问道:“你欠人家钱?” 想想原是不可能的,这少年子不像有钱的样子,根本没实力借给青竹几两银子。 果然,青竹摇摇头,害羞道:“不是,我刚刚追着小公主过来,跑的太急,似乎撞到他了。” “似乎?”紫萱心情不爽,故意咬文嚼字,“似乎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撞着了还是没撞着?” 依着着紫萱做小红娘时候积累下的经验,青竹很可能遇上二十一世纪所谓“碰瓷儿”的了。 “碰瓷儿”,在二十一世纪里发生在司机身上的概率最大,其基本套路就是某人急着用钱,就步行或者骑自行车跑到大马路上去,挑准了一辆车,视死如归地撞上去,却总是死不了。 这所谓的“撞”,是有技巧的,先不管人家车速多少,什么时候从哪个角度撞过去,被撞的最多也只是简单的擦伤,却喜欢把擦伤用嘴巴吹大,又是110又是119的吓唬车主,要么给点钱(几千块到几万块不等,不设上限)了事,要么找律师解决,车主大都怕麻烦,遇着这种事情多数会选择前者。 青竹听紫萱这样问,只好如实答道:“是跑的太急了,没看清到底有没有撞到。” 又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朝紫萱求道:“不过既然他说撞到了,那便撞到了吧,小公主能否先借给青竹一些银子,日后从每月的饷银了扣出来,利息可以单算。” 紫萱狂汗,青竹跟了她这么久,就把她当成一放高利贷的暴发户了,这丫头就是傻,人家说撞上就撞上了,难怪会给二皇子利用了去。 紫萱仔细看看青竹身后的那位,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并且业余到连红药水都没带,便十分不屑道:“真的撞着你了?” 少年一直咬着牙,听紫萱问了也不松开,只是点点头,不做声。 这种表现在紫萱看来便是没有底气的,于是更加不屑,哧道:“那你想要陪多少银子?” 少年眉头微皱,思忖一番,终于松开了下嘴唇,伸出一个巴掌要求道:“要给我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紫萱尖着嗓子重复道,继而摇摇头,故作夸张地讥诮道:“你怎么不去抢啊!” 少年被紫萱说的发窘,唯唯诺诺地讨价还价:“五两嫌多,三两也行。” 紫萱仍是不依不饶,拂袖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三两银子?你不如去偷呢!” 少年脸上更是挂不住,低下头去不再做声。还是青竹轻轻拉了拉紫萱的衣袖,凑上去小声劝道:“小公主,你看这人衣着十分寒酸,想是家里急着用钱,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的,若咱们不给,他定会故技重施,若遇上了恶霸,再这般的纠缠,难免要挨上了,不如给些银子,做件好事,权当积德了。” 紫萱却不依,高声叫道:“积德也要自己先吃饱饭的,青竹,我一月才发给你多少的饷银?扣除接济家里的,再除去日常的贴用,还能剩下几个?一下给他三两五两的,说的倒是轻松,算起来却是卖身给我好几年了!你就是太善良了,早晚有一天把自己搭进去,要不也不会被二……” 紫萱一激动,差点脱口将二皇子的事情说出来,见青竹脸色不好,眼里蒙着一层水雾,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没再说下去。 少年听了也是吃惊,心怪自己挑错了人,光看这姑娘衣着光鲜了,却是个听人命的丫环,倒还不比他自由呢,想来想去的,终于忍痛割爱道:“银子,我不要了。” 第三十九章 日子大好 怪事不少 少年说完朝青竹看过一眼,似要谢谢青竹为他说情,萍水相逢的,她能有这般的心思也实在难得,又想到自家的惨淡光景,鼻子一酸,转身便要走掉。 青竹却几个大步追上去,生生又将少年拉了回来,低头朝紫萱求道:“小公主看在与青竹主仆一场的份上,便给这位小哥几两银子吧。” 紫萱正被东方翔闹的发堵,又被青竹这么纠缠着,不由地气道;“你真烦人,上次好心救了你一次,倒是蹬鼻子上脸了,没事儿就跟我提主仆一场,主仆一场就我就欠你的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到底谁才是主子!” 说完别过小脸,一眼瞥见“罪魁祸首”东方翔,当一回坏人的信念更加坚定起来。 紫萱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青竹出声,只见东方翔神情复杂地看向她身后,便好奇地转过脸去,却不见青竹,只有少年子傻傻地立在了那里。 “青竹呢?”紫萱轻拍着额头问道。 少年伸手朝地上指了指,紫萱一低头,发现青竹端正正地跪在了地上。 “呵”,紫萱冷笑:“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子给我下跪,我看应该给一些银子让你看医生才对!” 青竹脸上的表情如少年一般刚毅,低声道:“青竹没病,只是想求小公主给他一些银子。” “你……” “唉,算了!” 紫萱颇为无奈地摆摆手。看来这虐人地活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地。厚黑学没修炼到家。只好伸手至腰间。好不容易在打发算命老头子地时候留了一手。这次真地要“倾家荡产”了。 青竹一喜。欢快地接过银子。起身递给了少年。少年仍咬着下嘴唇。没作声。跑开了。 紫萱见状冷哼道:“这世道也怪。有人上赶着发银子。有人接了银子却连个谢谢都没有。真是怪事天天有今日特别多哦。今儿什么日子啊?” 这一问本就是发牢骚地。倒没真想问今儿是什么日子。东方翔却接过话来回道:“今儿是蓝玉国四皇子和南宫家大小姐订婚地好日子。没见全城百姓奔走相告呢。” 轰隆―― 紫萱闻言顿觉天塌地陷。一个踉跄之后站稳了。惨白地问道:“东方翔。你刚刚说什么?蓝玉国地几皇子?哪个南宫家地大小姐?” 青竹见小公主的反应果然激烈,未等东方翔开口,便连使眼色道:“东方小师父,四皇子交代……” “混账!” 青竹还没说完,紫萱便狠狠地甩手,阴着俏脸厉声道:“我和东方翔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地方,吃里扒外的混账货,给我站一边去!” 继而转到东方翔的案子旁边,一把抓住东方翔的衣袖,突然发起狂来,未饮心先醉地问道:“东方翔,你刚刚说的我没听清楚,能不能,再跟我说一遍。(..tw好看的小说)” 东方翔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朝青竹摊手道:“没有人告诉我这个不能说的,况且纸包不住火,你家主子就算出了宫,也总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紫萱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木偶,只觉报应来的太快,刚刚还说青竹被二皇子利用了呢,这会子倒是自己抱着木偶当宝贝,被人看了笑话,狼狈,真的太狼狈。 转而将胳膊搭在东方翔的肩膀上,含糊道:“东方翔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不如你请我去喝酒吧!” 东方翔一听,便知这位小公主要借酒消愁了,嘴角那一抹满足而邪魅的笑意转瞬即逝,待到紫萱看过来,又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了。 “怎么样?去不去喝酒?”紫萱完全放弃了维护公众形象,扭曲着身子往东方翔怀里蹭了蹭,仍觉不出自己的失态来。 东方翔倒也不避讳,爽快地点头道:“好,翔舍命配公主!” 于是紫萱不顾青竹的劝阻,靠在东方翔的肩膀上画着标准的s线条往附近的酒家方向走去,东方翔在紫萱的拉扯之下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二人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走到酒家门口,紫萱又将手中的木偶拿到眼前晃了晃,接着一个漂亮的弧线甩出,继而一脸豪迈地朝东方翔嘟囔道:“哈,我很快就能忘掉那个木偶的!” 接着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俏脸一拉,头也不回地叫道:“不许捡!” 于是从后面一路小跑跟过来的青竹真的没有去捡。 紫萱还是回头瞪了青竹一眼,狠狠地讥诮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给四皇子复命吗?告诉他要不是遇到东方翔,你就成功瞒过我了!” 青竹被说的难受,双眸含泪又不知所措,心知这是小公主故意不愿意她跟着进去,只好乖乖地回到了马车里。 丢了木偶,紫萱的精神立时振作了不少,脑子清醒了,看清楚自己正毫无形象地躺在东方翔怀里,不由地俏脸一红,一把将后者推将开来,咬咬牙,激动而亲切地评价道:“流氓!” 噗―― 东方翔百口莫辩,风云变幻地摊摊手,酝酿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恶人先告状啊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上赶着往人家怀里靠,倒反过来骂人家流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遇上紫萱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只能自认倒霉。 “好好好,你说流氓就流氓吧。”缓过劲儿来的东方翔干脆发扬破罐子破摔的精神,指着身前的酒家戏谑道:“姑娘被流氓占了便宜,还要和流氓一起喝酒吗?” 紫萱听了不屑地做个鬼脸,调皮道:“当然要喝,流氓怎么地?流氓我就怕你啦?本姑娘可是神鬼退避的小仙女!” 说着上前一步,作势要拉着东方翔的衣袖与之并肩进门。 东方翔对这位性别鉴别能力低下的小公主实在崩溃,本能地退后几步,伸臂阻拦道:“公主请自重!” 嗤―― 这回轮到紫萱喷血了,狠命甩回伸出去的胳膊,不满地嘟囔道:“你才不自重,你们全家都不自重!” 这还真是应了张爱玲的那句话,如果你调戏一个女人,她会说你不是好男人,如果你不调戏她,她会说你不是男人。 第四十章 先暖被窝 再赴仙境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酒家,俊男美女的组合立即引来了众人的注意,这些人的目光瞄在紫萱脸上的时候充斥着许多好奇,更多的是好色。而目光打到东方翔身上,就是清一色的嫉妒了。 紫萱暗自庆幸,幸亏酒馆里很少有女人出现,不然那些八婆看见她站在东方翔身边,反应肯定比这群有贼心没贼但的臭男人们激烈,直接张牙舞爪地过来把她撕开了也说不定。 待二人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地坐了下来,店小二才端着茶水走到二人面前,哆哆嗦嗦放下了,害怕低着头仍遮不住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干脆弯下腰去,问道:“二位客官要些什么?” 未等东方翔开口,紫萱便二五八万地挥臂叫嚣道:“莫问我们要些什么,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尽管给我上!” “这个……” 按照惯例,店小二听了这样的吩咐站在原地没动,内心还不忘琢磨着,这丫头不说话站那里还是个曼妙少女,一开口全毁了。 “哈,哈哈……” 紫萱见店小二站着不动,像是遇着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似的,拼命拍着桌子,毫无姿态地朝东方翔笑道:“东方翔,丫怀疑咱们的经济实力!” 见东方翔一脸不解地望过来,紫萱才知自己说话太过前卫了,连忙咳嗽两声,调整姿态道:“东方翔,这不应该呀,他居然会怕咱们银子不够,我还好说,你像是个穷酸的小气鬼吗?” 东方翔接过夸奖嗤笑一声,小妮子话里藏刀啊,受了人家的恭维,还能不付账吗? 不过考虑到人家总归是个女流之辈,又是个金枝玉叶(还是孽?)的小公主,这顿饭他请也是应该的,也没啰嗦,随手掏出一定银子来,转头朝店小二吩咐道:“按这位姑娘的意思来。[..tw超多好看小说]” “哎哎!” 估计这蓝玉国地服务员也是算提成地。店小二看见这么大一锭银子。眼睛都笑没了。连连答应着。再顾不得垂涎美色。颠颠地跑到后堂报菜名去了。由此可见金钱美女同时摆在男人面前地时候。男人选前者地几率更大一些。 店小二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年轻男子迎了上来。此人姿态十分……猥琐。长相更加猥琐。这是紫萱地第一印象。如此猥琐之人。这时候朝着一个美女奔过来。不用想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年轻人哧溜溜咽口唾沫。一对眼珠子先朝东方翔轻蔑地瞥过一眼。以像素为单位扫射着紫萱地脸庞。完毕之后贼溜溜地笑道:“小姑娘。要不要跟爷出去玩玩?” 此话一出。.tw[]酒馆里顿时哄笑成了一团。紫萱心中厌恶。当下有了计较。一边忽闪着大眼睛狠命放电。一边故作纯洁地问道:“玩?玩什么?” 年轻人果然中招。以为遇上了纯种小萝莉。不由地大喜。双手放在身前来回揉搓着。眯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地挑逗道:“你想玩什么。爷就带你玩什么。不过……嘿嘿。先回家给爷暖被窝如何?暖完了被窝。爷就带你共赴逍遥仙境。嗯?哈哈……” 说完又引来一阵哄笑,年轻人被刺激的飘飘然,竟不知死活地伸出手来,直朝着紫萱的俏脸蛋儿奔去。东方翔见紫萱要被人占便宜,按在桌子上的右手暗暗加了力,随时可以站起来向年轻人发起攻击。 紫萱看的明白,却偷偷朝东方翔打了个阻止的手势,顺势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胳膊,随意笑道:“不忙,不如先坐下来,我请爷喝杯茶吧。” 在紫萱的手指接触年轻人胳膊的一霎那,年轻人脸色立变,讨好而孱弱地,几乎是哀求道:“不,不用了吧。” 紫萱却随脚勾过一张凳子,将余下的一只手搭在年轻人的肩膀上,轻轻一按,年轻人便乖乖坐了上去,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滴,更有一些汗滴凝结起来顺着脸颊滑落,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众人看的稀奇,虽不能详细知道年轻人的表现为何前后相差如此之大,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个曼妙少女不简单。 年轻人被逼着坐下来,只觉胳膊发麻,知道自己不小心着了道,想挣扎,却听紫萱凑过来提醒道:“别动,再动废了你!” 又见与年轻人同桌的几个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居高临下地命令道:“要命的,让那群废物好好呆着别动!” 声音压得很低,很柔,春风拂面,却吹的年轻人脊背发凉,转头朝同桌们使了个阻止的眼色,之后便乖乖坐在凳子上一下都不敢乱动了。 紫萱又恢复了正常音高,和颜悦色道:“别见外呀,爷刚刚不是跟我挺熟络的吗,我也不把爷当外人!” 说罢坏坏地朝东方翔递一个眼色,东方翔会意,伸手拿起一只筷子来,随意将面前的杯子一推,杯子便不偏不倚地朝着年轻人的方向奔去,最后漂亮地打了个擦边,旋转几下停下来。 莫说众人看的惊讶,就连年轻人的同桌们也看呆了,那杯子哪怕再多滑上一毫米,就要跌下桌子粉身碎骨了。 紫萱却若无其事地笑笑,抓着年轻人的手臂一路到了茶壶旁边,年轻人只好抓起水壶,在紫萱的“带领”之下慢慢为水杯添满了水。 然后慢慢放下茶壶,再慢慢将茶杯端端到嘴边,慢慢将茶水咽下去,所有的动作看在别人眼里都是慢动作的分解,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个中的痛苦。 茶喝完了,紫萱一边“指导”着慢慢放下杯子,一边关心地问道:“小女也是头一次来这家店,不知茶水合不合爷的胃口?” 年轻人慌忙点头:“合,合合,多谢姑娘,多谢……” 说罢低头看看那只可怜的胳膊,欲哭无泪。 紫萱却不忙着松手,反而客气地笑道:“合胃口就好,以后有机会,再请爷出来喝茶哈。” 年轻人连忙摇头:“不不,不必了……” “嗯——?” 紫萱拉着嗓子哼一声,年轻人立马改口:“多谢姑娘好意,只是不敢劳烦姑娘。” “哈哈哈……”紫萱不顾形象地仰天大笑几声,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年轻人的手。 东方翔微微起身,又从背后轻轻推一下,年轻人便踉踉跄跄地朝自己的桌子走过去,那帮同桌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向前迎接,又纷纷嘟囔道:“二爷,那姑娘什么来路?要不要兄弟几个……” 话没说完就被年轻人伸手打断,见兄弟们不服,只好掀开袖子将给胳膊拿给他们看,几人见二爷手腕之上清楚地躺着几道黑指印,立即没话了。 倒是年轻人自己嘟囔着:“小姑娘手劲儿太大。” 第四十一章 动作太帅 迷到我了 紫萱斜眼瞄着年轻人的表情,不用顺风耳便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禁低头窃喜,要是没有太上老君炼制的丹药相辅,莫说她一个小姑娘,就是而立之年的男子也无法掐出那么清晰的指印来呀,倒是东方翔推杯子那一手用的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思及此,紫萱亲自斟上一杯茶水,待东方翔接过了,又嘿嘿诡笑两声,凑上去一脸诚恳地赞道:“东方翔,你推杯子的样子真潇洒,迷到我了。” “扑哧――,咳,咳咳!” 东方翔一口茶水刚触到舌尖,即刻又喷了出来,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给东方翔一个惊喜,东方翔只要跟她在一起,就差直接在脑门上大书“倒霉”二字了。 可谁知道喷水算轻的,更夸张的还在后头。 本来紫萱见东方翔喷水,便尴尬地吐吐舌头,还没等怎么合理地解释一下才能不让东方翔误会她是个挺随便的姑娘,就听哐啷一声,杯子碎了。 紫萱听闻杯子落地,本能地欠身跺了跺,生怕被溅起的酒水泼到一样,一边躲着一边嘟囔道:“东方翔你这样就过分了昂,我不就说了一句……” 话没说完,抬头又瞥见东方翔的杯子还稳稳地捏在手里,顿觉大脑短路,未及细细梳理,砸桌子摔板凳的声音又接踵而至了。(..tw好看的小说) 东方翔也觉得奇怪,正待转头,又有一声厉喝传来:“嘿!你瞎了眼了是吧?也不看看这皇城里的酒家,哪个收过刘二爷的酒钱,刘二爷是什么身份?皇亲国戚!来这里吃饭是照顾你的生意,你小小店蓬荜生辉,没问你收钱就不错了,还敢反过来问刘二爷要钱?!” 接着一个弱弱的声音求道:“刘二爷,小的也是替人干活的,之前的帐收不回来,恐怕掌柜的要将小的扫地出门了,二爷高抬贵手,给小的一条活路吧。” 然后又是一个粗暴的声音:“少他妈废话,刘二爷什么时候欠你帐了?” …… 紫萱一听。立即搞清楚了状况。原来是一帮孙子来吃霸王餐地。可惜这帮孙子太倒霉。刚巧被紫萱这个“女愤仙”遇上了。肯定是要管一管地。 紫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转头抓准了声源地方位。再看看说话地人。差点没随着东方翔一起喷出来。 原来说话人口中地“刘二爷”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她请喝茶地那位“爷”。[..tw超多好看小说]看来这家伙被紫萱欺负了心里不爽。要找个出口来发泄了。 紫萱见那个“刘二爷”阴着脸不吭不响地。明显对手下持有纵容地态度。故意将茶杯端到嘴边。沉声讥讽道:“皇亲国戚?可别告诉我是那位地祖奶奶被皇家某二流子给侮辱了。不幸怀孕才参进了了所谓地皇家血统。要么也不能生出这样无赖地皇亲国戚来。” 刘二爷是纨绔惯了。小范围之内也有自己地势力。今儿要是换作别人敢这么对他。那算是把命搭这儿里了。偏偏说话地人是紫萱。他不敢。 他不敢,不代表他的手下不敢,本来男人就有挑战欲,这人看见刘二爷胳膊上的手印,心里是既害怕又刺激,谁能看的惯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欺负成那样呢。这会子紫萱又主动挑衅,更是给了说话人一个冠冕的理由去回击。 刘二爷看出了手下的想法,伸手道:“纳兰容,不要乱来!” 有这么一类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怜。还有一类人,眼看着别人撞了南墙,却不吸取叫徐,非得亲自撞一下才满足,可恨。刘二爷口中的纳兰容属于第二类。 纳兰容仗着自己的身形比刘二爷要魁梧一些,便不听刘二爷的阻拦,一脚踢开来,身旁的凳子便奔出几步远,先在气势上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接着颇为豪迈地朝紫萱直奔而去。 东方翔左手搭在桌上,竟用指甲在桌面上刻出了几道凹痕。紫萱却举重若轻地做个鬼脸,继而又目光转向桌上的筷子,半真半假地戏谑道:“东方翔,我想让这一筒的筷子飞起来,把他叉成蜂窝煤!” 东方翔笑而不语,稍微挪了挪藏在桌子底下的右手。 紫萱嘴里念念有词,“amp;amp;amp;%#!……”。 念了个估计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懂的操纵口诀,并且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竹筒里的筷子真的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齐刷刷地飞起来,自觉排好了队,直朝来者的面门奔去。 蓝玉国的百姓喜欢吃辣,民间的风俗恰好跟中国的朝鲜族一样,筷子都是削尖的,原是为了方便叉辣椒,这下倒成了毁容的利器。 纳兰容本想欺近紫萱的身子进行攻击,却没想到离着对方几步远的时候就陷入了被动局面。眼看着削尖的筷子一根根朝自己打来,如此诡异,一时间竟忘了左右躲避,只本能地一路向后。 “报应啊报应!” 紫萱这一笑,笑出了看客们的心里话。这刘二爷平时无恶不作的,又架不住人家是皇亲国戚,手下们也跟着狐假虎威,百姓们虽然暗地里将其身边的女人以及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问候几千遍,人家照样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这回不一样了,有人替他们出气,他们心里当然高兴,个个一眨不眨地瞪圆了眼睛,生怕错过这人头变成蜂窝煤的精彩全过程。 眼见筷子军团一路进攻,纳兰容也算急中生智,想到只要将身子向后一仰,就可以让筷子们越过面门而自己可以毫发无伤,付诸行动之前先给自己松了口气。 一身轻松的纳兰容果然将脖子猛地向后一仰,又忙里偷闲地为自己的机智狠狠自豪一番,紧接着……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实际情况与纳兰容所预想的模样发生剧烈碰撞,一个急转弯,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纳兰容抓不住现实逃离的方向,只觉得一阵头晕,心里暗骂娘的,还是反应太慢,一路退到墙跟前才想到这个办法,这一头撞在墙上的感觉真他娘的不好受,早一点想到不就没事了? 再看筷子们,倒也不急,仍旧把速度保持在恰好可以将纳兰容的猪头变成蜂窝煤的状态下,悠哉游哉地前行着。这一回,纳兰容无路可退。 第四十二章 口说无凭 立字为据 终于到了危机时刻,筷子越来越近,纳兰容在看客们的一片唏嘘当中仍是听见了呼啸而来的摩擦声,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以手遮脸大叫“救命”。 东方翔看看紫萱,低声劝道:“姑娘刚出宫,玩一玩也就算了,别真弄出血来。” 紫萱想想,血淋淋的猪头的确会破坏她和东方翔喝酒的气氛,于是小手一挥,大叫一声“停!” 胳膊伸在空气里,倒像真在手中握了无形的丝带一般,用力向回一拉,筷子们在半空中猛地一顿,接着一个九十度的调转,头朝下,齐刷刷直挺挺地朝着地面奔去。 “呼――!” 又是一阵唏嘘。 看客们心态各异,有的为纳兰容没有遭到实质性的报应感到惋惜,有的为没有闹出血来而庆幸,庆幸的同时又有一些心有余悸。 蓝玉国尚武,发暗器也要用手的,紫萱却只用嘴巴,原本没有生命的筷子突然就听懂了人话,行动一律听从主人的指挥,众人便一致认为这位小姑娘是个奇人。 再看刘二爷身边的兄弟们,这帮孙子本来就是以利益为纽带勾结在了一起,狐朋狗友之间哪有义气可言?刚刚见同伴受难,心里恨不得能退多远退多远,生怕筷子军团一个不高兴,拐过弯来破他们的相,现在见筷子停了下来,个个又都慌着向前去安慰了。[..tw超多好看小说] “纳兰兄,没事吧?” “呼,好险好险……” “还好纳兰兄福大命大……” 众兄弟七嘴八舌地安慰着。纳兰容将他们地表里不一看在眼里。亲身感受了世态炎凉。再看老大。也就是刘二爷。正冷眼看着自己。面沉如水道:“纳兰。还不快谢谢姑娘手下留情!” 纳兰容惊魂甫定。心有余悸地看看地上地筷子。再看看紫萱。倒是个有骨气地。别过脸去硬是不肯道歉。 “啪――” “混账!” 一个巴掌干脆地打在纳兰容脸上。纳兰容仍是咬紧了牙关。刘二爷无奈。只好亲自朝紫萱躬身抱拳道:“这兄弟没见过世面。方才得罪了姑娘。刘某替他请罪了。还要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众人更是称奇,在这皇城里头,虚情假意也好,逢场作戏也罢,还真没见过刘二爷跟谁道过谦,也不知谁先起了个头,纷纷鼓起掌来。 紫萱没想到出宫第一天就捡了这么大彩头,二五八万地挥挥手,大方道:“好吧,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了,不过,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刘二爷哪敢怠慢?连连点头称是。 紫萱心满意足地笑笑,继而沉下脸来朝躲在柜台后面的店小二叫道道:“我与这位公子有要事相商,可这店里却太吵了。” 店小二心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一脸为难地转向刘二爷,刘二爷面容微微一僵,紧接着又喜笑颜开道:“既然姑娘有要事,那便不打扰了。” 说罢迫不及待地朝弟兄们招招手,道:“还不快走!” “哎?慢着。”紫萱出声拦住想要离开的刘二爷,笑道:“刘二爷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刘二爷不知什么地方又怠慢了这位姑奶奶,一脸的苦相。紫萱便好心提示道:“刘二爷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记不得那些筷子为何会飞起来,差点要了你兄弟的小命吗?” 刘二爷恍然大悟,拉长嗓子“哦”一声,朝小二吩咐道:“算一算桌子酒菜的帐。” 紫萱听了暗骂狡猾,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刚刚听到,刘二爷在这家酒馆吃下颌下的,不止这一桌子酒菜吧?” 继而转向店小二,戏谑道:“趁着今儿大好的日子,把刘二爷吃的喝的都算清楚了,别总说他欠你小店的钱,刘二爷是皇亲国戚,不比你们这些寻常百姓,丢不起那个人!” 店小二听了大喜,慌忙拿过账本算起来,嘴里正念念有词,一直躲在帘子后面旁观的掌柜却快步走了出来。 掌柜手持一支大烟袋,一把夺过店小二手中的账本,骂一声“混账东西”,又朝刘二爷谄媚道:“还是不用了,刘二爷以后多关照关照小店,小店便感激不尽了。” 紫萱听了有气,朝东方翔委屈道:“合着我这好人是白做了,真是不知好歹。” 东方翔却不以为然地笑笑,起身拍拍紫萱的肩膀,附上去低声道:“还是掌柜的识大体,心知我们只是过路的,替他讨这一次公道,他自心存感激,可若真收了银子,日后却要被刘二爷欺负惨了,这便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的道理。” 紫萱听了顿悟,暗道凡人的心思太细密,可好事只做一半,心里总是不舒服,于是灵机一动,朝店小二吩咐道:“拿纸笔来!” 店小二心中不解,却还是按着紫萱的吩咐做了,待纸笔拿来,紫萱亲手接过了,递到刘二爷面前,“和蔼可亲”地笑道:“想是这掌柜的被刘二爷的威信镇住了,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想着我们走了,刘二爷日后会再来找他麻烦,刘二爷若拿出些皇亲国戚的气魄来给他看看,岂不反了他的!” 刘二爷听他正话反说,脸上挂不住,讪讪地笑道:“那么依着姑娘的意思?” 很好,很上道!紫萱递过纸笔,道:“不如刘二爷这一次把银子付清了,再当场立个字据,保证日后不再回来找麻烦,其实刘二爷是皇亲国戚,照理说应是一言九鼎的,可偏偏这帮市井之徒没见过失眠,还得委屈委屈,也让掌柜的放下一百个心来,天下子民皆是皇家的子民,爱护子民,刘二爷也有一份责任不是?” 某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刘二爷根本不知道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唾沫星子下一刻会飞到什么方向,只觉比撞了墙的纳兰容还晕,却不得不屈服于紫萱的“淫威”,乖乖接过纸笔立下了字据。 紫萱接过字据递给掌柜的,满意地笑道:“放心收了你的银子,日后刘二爷若将这事忘了,掌柜的便拿出这张字据来给大伙儿瞧瞧,刘二爷总也是个皇亲国戚,得顾着皇家的面子不是?” 掌柜的心下仍有些踌躇,不过紫萱好人做到这个份上,要是再拂逆了她的意思,恐怕要再多得罪一个人了,于是接过字据道了谢,让小二算了账,刘二爷心不甘情不愿地付了,这才了结。 众人见刘二爷走了,这位姑娘又嫌吵,也都相当知趣地排队结起账来。 队伍最后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公子结完了自己账,又款款掏出一锭银子来,饶有趣味地朝紫萱看过一眼,朝店小二吩咐道:“那二位的,也由我来付。” 第四十三章 不是忘了 是做不到 说要付账的那位公子衣着不算华丽,却隐隐散发着几分贵族风范,气质不算极品,却时时萦绕着一股温暖气息,让人一看便忍不住生出许多好感来。 紫萱稍稍靠近东方翔,凑上去低声道:“你认识他?” 东方翔立即拉下脸来,沉声道:“不认识。” 紫萱不解,凝眉道:“那他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已经付过账了。” 东方翔索然寡味,收敛了双眸冷哼道:“谁知道什么意思,有人想付,谁也不能拦着!” 紫萱见东方翔将脸板的更紧,“噗嗤”一笑,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东方翔为何会如此气恼,故意俏皮道:“怎样,人家见我才貌双全,为肯我付账,你吃醋啦?” 东方翔见紫萱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内心除了气恼,似又参杂了其他的情绪,一时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情绪,禁不住俊脸一红,皱眉道:“不要乱说!” 紫萱见东方翔窘的要紧,倒也不再继续开他玩笑,只朝着付账的公子笑道:“多谢公子,英雄不问出处,小女子这一次无功也受禄了。” 那公子也不多说,只微微点头,便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紫萱见店小二脸上仍挂着难着,对他的想法也猜透了几分,掩嘴笑道:“既是公子要替我们付账,先前给的那一锭也不好意思再要回来,只是不要在端上来的酒里兑些水来糊弄我们。” 店小二听了立时喜笑颜开,一边嘟囔着“不敢不敢”一边颠颠跑去后堂吩咐上菜了。 紫萱望着那位公子离开地背影。不由地有些发痴。低声嘟囔道:“他地眼睛真好看。” 转脸看见东方翔一张俊脸冷若冰霜。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儿“露骨”了。俏脸一红。不说话了。只低头摆弄着小手。 片刻之后忽又想起什么似地。蹦起来朝东方翔叫道:“哈。我地法力恢复了。我地仙术恢复了!” 东方翔笑而不语。一直放在身后地右手上。指尖仍隐隐泛着漂亮地蓝光。 气氛又恢复了宁静。偌大地酒馆只剩下东方翔和紫萱两位顾客。宁静地让紫萱觉得她和东方翔不像在市井地酒馆里面喝酒。倒像在豪华地别墅里共进烛光晚餐。一时间新事旧事齐齐涌上心头。滴酒未沾。内心却先醉掉了一半。 待店小二上齐酒菜。紫萱为二人满上了。也没找个干杯地理由。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谁说古代地酒水没有度数呢?紫萱只喝了一杯。双眼就有些迷离了。 低头游移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东方翔,你说我和南宫嫣然,哪个好一些?” 这种问题真难为情,若从正面下手,无论怎么回答都不会令人满意的。东方翔心念一动,侧面含糊道:“姑娘永远是小公主第一,无可超越。” 紫萱听了微楞一下,接着夸张地拍手,大笑道:“哈哈,好,很好,我喜欢这个回答,为了这个回答,来——,干一杯!” 说罢也没等东方翔端起杯子,自己又先仰起头来一饮而尽了,分明就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东方翔不忍,却也只能苍白地劝道:“慢些,慢些。” 紫萱嗤笑一声,摆摆手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输不起的女子,不会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也不会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表里不一,嘴上说着自己坚强,眼里却含着泪,喜欢哭着笑的人很多,紫萱算一个。 然而东方翔并不反感这种表里不一,反而发自内心地怜悯她,同情她,想要竭尽所能去保护她。 东方翔已经开始后悔在测字的时候为了一己私欲而故意伤害紫萱了。 紫萱浑然不知东方翔的想法,兀自捏着杯子嘟囔道:“东方翔,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青竹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竟然瞒着我,要不是你,我可能要当一辈子傻子了!” 这话八成是出自真心的,东方翔听起来却倍觉讽刺,不自觉低头,含糊地掩饰道:“没,没那么严重。”也不知再说到底什么东西没那么严重。 紫萱一双杏眼愈发迷离,也不知是第几杯过后了,“忽”的一下趴在桌子上,又立即支撑着坐起来,火辣辣地直视着东方翔,突发奇想地问道:“东方翔,我这辈子要是没人要了,你肯娶我吗?” 这个问题似乎比她和南宫嫣然哪个好一些更加难以回答。 东方翔听完足足愣了一番,反应过来才又慌乱道:“公主快别开玩笑了,公主是金枝玉叶,蓝玉国的男子们想娶你,都要排着队,便是世家子弟,那还嫌高攀呢,不会没人要的,况且公主年龄还小……” “啰啰嗦嗦做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娘……” 紫萱不依不饶,不客气地打断了,咄咄逼人道:“不许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 “或,或许吧。”东方翔把头埋的更低,回答的毫无把握。 紫萱却不予计较,大方地摆摆手说:“你放心,即便你现在说肯定会娶我,待我真的没人要了,你若肯,我便嫁,若不肯,我也不会厚着脸皮与你纠缠的。” 东方翔笑笑,眼前这女子已经不像初见时那般刁钻无礼了,反而更多地流露出其可爱的一面。 正出神间,又听紫萱意犹未尽地继续道:“不过你现在要说肯娶我,我还是会相信你是认真的,承诺嘛,哪个男人一辈子不许下几个?哪个女人当真了,那是最傻不过的!” 说了半天,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东方翔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失落。 抬头瞥一眼紫萱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又是一阵阵心疼,轻轻抓起紫萱的手来,柔声劝道:“公主,今日喝够了,先回家吧。” 紫萱在说话间又喝了几杯,双眸更像得了雪盲症一般,只觉眼前皆是皑皑白雪,半天找不着个落点。 好似没听见东方翔的劝说一般,兀自接着先前的话头愤然道:“可他偏偏就没给过我什么承诺,只一句你们好好的对我最重要,这算承诺吗?他娶了南宫嫣然,却要我好好的……我怎么能好好的?你们男人,永远都是双重标准!”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出来,东方翔伸手替她抹掉,又听她摆摆手说:“算了,就算是承诺,也不过证明他没有把握罢了,他说可以随时保护我,这时候又不肯了,那也不是忘了,只是做不到了而已,呜,做不到了……” 第四十四章 不偷不抢 手到擒来 刘烨宁在酒馆被紫萱教训之后并未急着回家,而是驱车到了城南的一座豪宅。 偏厅当中,八王爷一袭深色常服加身,正值壮年,笑也笑的精神抖擞,落下一颗黑子,朝对面的年轻人轻叹:“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丫头居然出宫了。” 隔着一盘棋局,与八王爷相对而坐的莫迪显得非常淡定,悠然落下一子,“哗啦”一声,眯眼看着棋盘上新多出的一片空地,不屑地笑道:“八皇叔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感叹这个?” 八王爷意味深长地扫过莫迪一眼,落下一子,叹道:“你呀,凡事都太有把握。” 莫迪对于八王爷的多虑显然有些不满,匆匆落下一子,笑道:“八皇叔放心,迪儿已经……” 话刚说到一半,八王府的小厮隔门禀报道:“王爷,刘二爷在外求见。” 八王爷意味不明地看着莫迪,玩味道:“你那不让人省心的表哥,想也不是来找我的。” 莫迪被他这么一看,有些不自在,讪讪地吩咐道:“让他进来。” 刘烨宁手腕上的指印尚未退去,一阵一阵火辣辣地疼,踏进屋来象征性地朝八王爷行个礼,继而直接转向莫迪道:“表弟,这回你得帮帮做哥哥的!”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莫迪一听,就知道刘烨宁又在外面惹上了惹不起的主儿,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刘烨宁撸起袖子来,将酒馆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叙述一遍,莫迪脸色登时大变,索眉问道:“你确定那姑娘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穿红衣,与一白衣少年在一起?” 刘烨宁小鸡啄米似地不住点头。[..tw超多好看小说]又将紫萱和东方翔地外貌特点详细地叙述了一遍。莫迪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朝莫清扬慌道:“八皇叔。算时辰。那丫头应该早就……死了。怎么会与东方翔一起出现在市井地酒馆中呢?” 八王爷敛眸一笑。嘴角地讽刺一层层荡漾开来。继而高深莫测地提示道:“着急没用。差谁办地事儿。叫过来问个清楚不就行了?” ----------------- 夕阳西下。紫萱在东方翔地搀扶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踏出酒馆。还不忘回头夸赞店小二一声:“菜很好。酒也很好。就是到了最后。掺水嫌多了。没有味道!” 东方翔心虚地低头。心说都偷偷吩咐了店小二将后来地酒水换成白水。你还醉成这个让子。真没办法。 青竹在外面等地心急。刚走过来想要扶紫萱上车。(..tw无弹窗广告)却被紫萱一把推将开来。 紫萱胡乱挥挥手,含糊道:“青竹,你先跟着马车回去,本公主心情好,要陪着东方翔一起散心,走着回去!” “啊?” 青竹与东方翔不约而同地轻叫出声,青竹是不敢拂逆这位金枝玉叶,还是东方翔皱眉道:“你疯了,从这到城东足有四五里的路程,走着回去,累死你。” 紫萱不依。拽着东方翔的胳膊撒娇道:“我不嘛,我就要走着回去,而且一定要你,陪着我走回去!” “你……” 东方翔无奈,早知道就告诉她四皇子和南宫嫣然定下婚约的事情了,这下遭报应了。看着某公主醉得乱七八糟,只要舍命陪君子了,朝着青竹苦笑道:“先叫马车回去吧,翔保证将小公主安安稳稳地送回去就是了。” 时辰倒不嫌晚,集市上的摊主都未收摊,这可给了某公主尽情驰骋的空间,窜东窜西的,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哪里还有个金枝玉叶的样子,简直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妞儿。 她窜不嫌累,可害苦了东方翔,紫萱每走一步,他便要慌不迭地走上去扶住了,生怕慢上一步,这位被酒精吞掉了小脑的公主一下摔在地上。公务员平常运动少,这一急着用,只累的东方翔上气不接下气。 二人你追我赶地窜了一阵,某公主突然原地停了下来。 此刻的东方翔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大串的东西来,长舒一口气,庆幸紫萱总算也有累着的时候,刚想放下东西休息休息,却见某公主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不放松。 “哎?萧,玉箫,东方翔,你看那个玉箫好不好看?” 东方翔彻底崩溃,苦着脸求道:“公主,你我身上的银子都花个差不多了!” 紫萱听了极为不满地撅起嘴巴,无赖道:“我不管,我就想要那支玉箫,要不,你就吧那些东西都退了去!” “你……” 东方翔摇摇头,劝道:“哪有这般无赖的道理,你挨个退了这些东西,不知道要与摊主争上多少次!” “哎呀,我不管嘛,我就要那支玉箫。”某公主继续无赖。 东方翔有些生气,沉声道:“除非你有那个本事,不用银子也能拿到手!” “哎?” 紫萱双眸更加闪亮,伸手在东方翔面前打个响指,东倒西歪地夸赞道:“东方翔,大明的子民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聪明!” 东方翔心头立即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慌忙拦道:“小公主,你可不能知法犯法,当街抢劫要判重刑的!” “切!”紫萱不屑地摆摆手,“谁说我要抢啦?” “偷也不行!”东方翔一脸认真地强调。 “大哥!” 紫萱翻着白眼鄙视道:“你脑子里能不能装些个好主意呀,真不禁夸!谁说我要偷要抢啦?” 东方翔大喜,拉起紫萱的小胳膊赞道:“可算想明白了,乖,回家吧!” “哼!东方翔你故意的是不是?”紫萱使劲儿甩开东方翔的手,转身道:“谁说我要回家啦?” 东方翔本能地后退两步,委屈道:“你不偷不抢,身上银子又不够,不回家要去哪啊!” “叮咚!”紫萱又将身子转过来,一张俏脸多云转晴,自豪地笑道:“别忘了,我可是有仙术的!” 东方翔哑然,低声嘟囔道:“你**凡胎的,有哪门子的仙术。” “你忘啦?”紫萱骄傲地撇撇嘴吧,昂起下巴说:“在酒馆里,是谁让筷子飞起来,刺向那个想赖账的牲口的?” “我……”东方翔欲言又止地皱皱眉头,抿嘴劝道:“我看还是不要闹了,兴许方才只是一个巧合。” 紫萱不服,回敬道:“是不是巧合,立时可见分晓!” 看着某萱摇摇晃晃不断前行的背影,东方翔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嘟囔道:“早知道不该帮你了,我可不会什么隐身术。” 第四十五章 运筹帷幄 高手支招 郭明敬躬身踏进豪宅的偏厅,相继朝八王爷和莫迪行了礼,莫迪冷哼一声,斜眼讽刺道:“都说御林军总管办事利索,却连这么点的小事都给办砸了。[..tw超多好看小说]” 郭明敬听的委屈,一脸诚恳地笃定道:“二皇子,小的真是将木偶交给了小公主。” 莫迪“哐啷”撂下手中的茶杯,气道:“那丫头刚刚还在酒馆里招摇过市!” 郭明敬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照二皇子的意思,小公主应该……” “哼!那是当然。”莫迪拉着嗓子炫耀道:“藏在木偶中的失心粉,不但可以让人心念发狂,且……” “咳咳。” 莫迪还要说下去,却被八王爷轻咳两声打断,朝郭明敬摆摆手说:“有劳郭总管了,此事不足为外人道,还请郭总管不必挂心,改日我叫迪儿亲自登门拜访。” 郭明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云里雾里听莫迪半句话,心里忿忿,却碍于八王爷的面子,只得悻悻离开了八王府。 “八皇叔……” 八王爷打断正欲开口的莫迪,高深莫测地朝门口瞥一眼,嘀咕道:“差不多了。” 莫迪不解,凑上一步问道:“什么差不多了?” 八王爷笑而不语。(..tw)口中念着“三、二、一”。只听门外有人报道:“王爷。扬善回来了。” “宣!” 扬善推门走进来。对八王爷行了礼。又用充满同情地目光朝二皇子看了一眼。禀道:“王爷。小公主地确亲手接过了木偶。小地一路跟着。车行进入闹市区地时候。小公主遇上了东方翔。小地不敢跟地太紧。并未听清二人说了什么。只看见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酒馆。在酒馆门前。小公主突然将木偶丢掉了。” 莫迪闻言顿如遭致雷击。大脑轰隆隆呼啸一阵。才木木地开口道;“八皇叔。这……” 八王爷举重若轻地摆摆手。低头看了一眼未下完地残局。意味深长地笑道:“迪儿只顾着斗来斗去。可别生疏了棋艺。” 莫迪听不懂。这盘棋。他明明是胜券在握地。 “该我落子了。” 八王爷款款落下一子,收获最后一片空地,略显遗憾地笑笑,嘟囔一声“和棋”,接着起身走出偏厅,没再说话。 莫迪惊讶地低头,却见黑棋零零散散地落在白旗之间,真的是和棋了。 可那黑棋偏偏落得奇怪,莫迪伸手在空中比划比划,将所有的黑棋连起来,果然不出所料,隐约连出了一个“云”字来。 “楚云!” 莫迪脱口而出。 都说姜是老的辣,这话一点不假。原来八王爷知道莫迪心绪浮躁,担心出乱子,早就运筹帷幄,暗中续了后招。 尚未退去的扬善听见“楚云”二字,下意识地索眉道:“说起来,小的确实在酒馆中看见了楚公子,楚公子还为小公主付账来着。” ----------------- “东方翔,这样还能看见我吗?” 某萱不知从哪儿找来了灰土,用手指埝着,把挺好的一张俏脸画成了小花猫。 东方翔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在某公主第n+1次的追问之下第n次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没可能啊。”紫萱不满地嘟起嘴巴,“口诀没有错啊。” “那个,我们能不能……” 东方翔刚想提出回家,就被紫萱狠狠地打断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使出这个隐身决来证明给你看。” “其实……” “好了不要说了!”紫萱二五八万地伸出手来,作出一个“stop”的姿势,又低头兀自念念有词一番,满怀期待地问道:“这样还能看见吗?” 东方翔被某萱弄的烦躁,赌气道:“看不见了!” 紫萱显然还没醒酒,大喜过望地蹦起来,兴奋道:“我就知道,仙术已经完全恢复了,哈哈,东方翔,等我好消息!” 说罢完全不给东方翔阻拦的机会,蹦跶蹦跶着朝摆放玉箫的摊位奔去。 “姑娘,这个玉镯子戴您手上真漂亮。”摊主朝紫萱谄媚地笑。 “看不见,呜呜,看不见。” 某萱抓起一个手镯套在手上,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念念有词,接着又拿起一支玉簪来,随手插在头上。 “哎,这支玉簪简直是为姑娘量身打造的。” 紫萱照例嘟囔:“看不见看不见,他根本看不见我。” 如此几次,不明就里的摊主起先还极尽恭维之能事,见紫萱不理,断定了是个只看不买的主儿,便不再搭理。 紫萱心中窃喜:“嘿嘿,他果然看不见我!” 左右瞄瞄,见路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胆子更大了起来。伸手拿起玉箫,转身,猫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 十,十一,十二,十…… 看来十三真不是一个好数字,紫萱嘴里的十三还没数全,忽觉一个身影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走开走开……” 紫萱想要伸手拨开身影,身子却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继而叹道:“姑娘,这拿了东西不付银子,当以抢劫论呐,按照咱们蓝玉国的律法……” “讨厌,走开啦!别耽误本小姐……”某萱不耐烦地抬起头来,紧接着瞪大眼睛,伸手在身影眼前晃晃,不可思议道:“你居然能看得见我?” 黑影不怀好意地笑笑,戏谑道:“在下只是个做买卖的,不是大街拐角处拉二胡卖艺的,没必要装瞎子。” “嘿嘿。” 紫萱终于开始承认让筷子飞起来只是一个华丽的巧合了,尴尬地诡笑两声,狠命朝东方翔使眼色求助,然后悲哀地发现东方翔故意别过脸去不予回应。 求人不如求己了,紫萱大体估计了对方的实力,又悲哀地发现自己和摊主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袖子里的药粉全部赏给那个刘二爷了,现在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虎落平阳被犬欺。 思忖一阵,只得讨好道:“大叔,这支玉箫真好看。” “嘿嘿。” 摊主学着紫萱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诡笑两声,淡然道:“一码归一码,夸赞不能当银子使,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玉器买卖,从来没人不付银子就拿走的!” “呃,我不是不付……你这玉箫多少银子?” 摊主高傲地勾起嘴角,伸出三个手指来,傲慢道:“三百两。” “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第四十六章 再说不要 为时已晚 摊主见紫萱出言讽刺,也不示弱,咧着嘴巴高傲道:“切,爱要不要,我也不指着你发财。” 紫萱胸闷,话说,蓝玉国的服务业态度都这么烂咩?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玉箫,实在大爱,咬咬牙,点头道:“三百两,我也要了。” 继而耐心地解释道:“只是今天的银子刚好用完了,我想先拿着玉箫,明日一早……” “赊账?”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摊主不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个嘛……” 紫萱捏着下巴想了想,又伸手指了指鼻尖,笑道:“凭我这张脸啊!” “咳咳。” 摊主颇为不耐烦地撇撇嘴巴,拉着嗓子讥诮道:“姑娘这张脸,放我脸前还能明显一点儿,放人堆里,马上就成画卷的背景咯——。” 紫萱听了十分愤懑,丫居然敢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不由地提高声音道:“你给我放尊重点儿,本姑娘可是蓝玉国的小公主!” “小公主?”摊主突然变地严肃起来。甩着衣袖大笑。“你要是蓝玉国地小公主。我就是皇城地刘二爷了!” “你……” 紫萱还要说什么。摊主却毫无征兆地提高了声音。朝街上地百姓们叫道:“来人呐。有人抢东西啦——!” 事实证明。要想让生活极度空虚地民众们瞬间集合在一起。(..tw好看的小说)并且自觉地排好队。一声呐喊足够。当然。前提是呐喊地内容必须有料。够八卦。 众人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子。对着紫萱指指点点。越说越难听。叽叽喳喳地一片混乱。 摊主见状愈发得意起来。充分发挥其表演天赋。拧紧眉头。激动地摊手道:“诸位过来评评理。这位姑娘带了我地玉镯。又插了我地玉簪。手里还拿着我地玉箫。这是明摆着抢劫呀!” 众人听了胸中立马腾起过分的正义感,纷纷议论道:“太不应该了,看她穿的这么光鲜,真是的,原来是个偷儿。” “就是啊,人不可貌相。” 紫萱便像个受伤的小鹿一般蹲在人堆里,双手抱肩,弱弱地申辩道:“没有,我没有。” …… 东方翔见事情闹大,这才走过去拨开了人群,拉起紫萱,开口道:“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难为一个小姑娘。” 摊主听了饶有兴致地撇撇嘴巴,刻薄地讽刺道:“哎?哪里来的小白脸儿,你要做什么?想带走她?不可能!” 东方翔听了脸上不由地热了一热,下意识地嘟囔道:“我才不是小白脸儿。” 摊主牵唇一笑,得理不饶人地讥诮道:“不是小白脸儿?那你和她什么关系?到底要做什么?” 紫萱的俏脸也跟着热了,在东方翔的帮助下站起身来,敛眸道:“他是我朋友。.tw[]” 摊主咧着嘴巴,有意无意地取笑道:“喲!朋友?嘿嘿,姑娘真有福气。” 紫萱实在受不了这么暧昧的气氛,咬着下嘴唇,娇滴滴地发飙道:“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到底想怎样嘛!” “嘿?”摊主不满地尖叫道:“反客为主了是不是?你说我想怎样?两个字,银子!” 紫萱与东方翔对视一眼,又看看手中的玉箫,忍痛割爱道:“这玉箫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不要?晚了!” 摊主态度非常坚定,并且看得出来,这位摊主十分喜欢表演,这会儿又拉开了架子,朝路人叫嚣道:“诸位,你们看见了吧,啊?拿了我的东西,先不给我银子,这会儿又说不要了,这不是存心耽误我做生意吗?这这这……要赔我损失的呀!” 表演非常到位,众人纷纷指责起来,甚至有人起哄道:“不给银子还想拿东西,不如把这位姑娘卖到青楼来抵债,嘿嘿!” 接着传出一片**的笑声,有人附和道:“不如咱们当场来个拔头筹,谁愿意出银子买了这支玉箫,这位姑娘就归谁,怎样啊?” 摊主跟着诡笑两声,拍手道:“好主意!” 说罢又朝紫萱和东方翔靠近几步,作势要抓住他们,众人起哄更厉害,几个大胆的也凑上去,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场面一片混乱。 混乱中,紫萱紧紧抓着东方翔的衣袖,歉然道:“东方翔,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害了你。” 东方翔淡然一笑,反过来安慰道:“别怕,好好想想办法,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紫萱撇撇嘴巴,揶揄道:“我欣赏你的乐观,不过……除非有人愿意给咱出银子。” 见东方翔脸色非常复杂,脸上又是一热,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人愿意出银子,又……不要我。” 接着又低下头去,咕哝道:“说的这么好,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东方翔突然撇撇嘴巴,酸道:“说不定真的有呢。” “嗯?” 还没等紫萱反应过来,就见一男子拨开人群走到摊主面前,沉声道:“一支玉簪而已,何必为难一位姑娘呢。” 摊主一见这位男子,立马挂出了另外一副嘴脸来,谄媚道:“这不是楚公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男子却不理会摊主的寒暄,直奔主题道:“玉簪值多少银子?我替这位姑娘买了。” 摊主为难道:“这,怎么好意思要楚公子的银子,不知道公子认识这位姑娘,哈哈,原来是一场误会,小的就将这簪子送给楚公子了,至于楚公子要不要借花献佛,博美人一笑……嘿嘿……” 男子有些不耐烦,却不失风度地打断道:“这话就不对了,敞开门来做生意,倘若见了人就送,岂不要把你这摊子赔进去。” “嗯嗯。” 摊主见楚公子并不领情,便也不再客气,伸出三根手指来,笑道:“公子若真要买,三千两银子罢了。” 紫萱不服,身旁又多了个楚公子,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口讥诮道:“大叔不愧是做生意的,懂得看人下菜谱,一样的玉箫,卖我就是三百两,卖给这位公子就是三千两,莫不是我天生一副穷酸相,连大叔这样黑心的,也不忍宰割么?” “嘿嘿。” 摊主见紫萱把他先前报出的价格给楚公子抖了出来,一时觉得羞愧,讪笑两声便不再说话。 楚公子却不介意,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伸手递给摊主一张银票。 摊主无端发了一笔横财,自然是喜笑颜开,再三感谢之后颠颠跑回自己的摊位准备收摊走人。 紫萱却莫名地紧张起来,见楚公子付完银子要走,慌忙阻拦道:“公子不必如此任人欺负,这玉箫,我可以不要了。” 楚公子饶有趣味地勾起嘴角,回过身来大方道:“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玉箫送给姑娘,值的不止是这三千两。” 第四十七章 面如阳光 双眸如水 紫萱听了楚公子的侧面夸赞,一张俏脸一路热到耳根,也不敢抬头直视楚公子,微微敛眸道:“公子真会说话,算上这玉箫的三千两,再加上酒馆里付的银子,小女真是……日后有机会,一定会还给公子的。” 楚公子摆摆手,不置可否地笑问道:“天色不早了,姑娘为何还在街上逛着?” 紫萱也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不答反问道:“公子不是早就结账走了么,怎么又在这里碰到你?” 说完又慌忙低下头去,这一问实在暧昧,难不**家是专门留下来等我的?呸呸呸! 见紫萱不回答,楚公子也不回答,只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马车,笑道:“天色晚了,姑娘和这位公子步行多有不便,不如坐上在下的车子,顺路送你们一程吧。” 紫萱这才注意到在楚公子出现那一刻就开始被遗忘的东方翔,转头征求道:“东方翔,你觉得怎样?” 东方翔原本清秀的面容拉的比长白山还长,白的比长白山还白,冷哼道:“既然有人护送姑娘了,我先自行回家吧。” 紫萱不依,拉着东方翔的衣袖撒娇道:“我不嘛,就要你和我一起去,你答应青竹的。” 东方翔依然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拨开紫萱,朝楚公子问道:“你知道城东的紫阳府怎么走吗?” 楚公子想了想,点头道:“知道的,听说头些天重整,皇上亲自莅临指挥,没想到是为了姑娘。(..tw好看的小说)” 东方翔满意地笑笑,道:“这样就不用我了!” 说完真地挪动了步子。 紫萱快步跟上去。嗔道:“东方翔。你故意地!” 东方翔也不辩驳。耸耸肩。坦白地承认道:“我就是故意地。” 这下紫萱到没话了。愣愣地看着东方翔。酝酿好一会儿才憋出来。跺脚问道:“你生什么气嘛。莫名其妙!” 东方翔闻言不用地提高嗓门。赌气道:“我是莫名其妙。找个不莫名其妙地送你回家吧!” 紫萱委屈地咬着嘴唇。忽然就无助地停下了脚步。 楚公子慌忙跟上两步,揽住东方翔,劝道:“二位何必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呢,在下其实约了其他朋友,只将马车借给二位,就不便相送了,还请二位自行保重。” 紫萱明白他是故意回避,内心十分感激,点头道:“多谢公子。” 这才上前去拉住东方翔,哄小孩子一般哄道:“好了啦,有人肯借马车,咱们赶紧回家吧,闹什么脾气嘛!” 东方翔听了“扑哧”一笑,继而板起脸孔不屑道:“自己有马车不用,非要借别人的,别人的东西就这么好么!” 嘴上说着,也半推半就地被紫萱拉着走了。 楚公子望着二人你推我我推你,相互嬉闹的样子,嘴角不由地浮出一些笑意来,秀容阳光灿烂,双眸清澈如水。 ----------------------- 入夜时分,东方翔终于打发了紫萱进入熟睡阶段,悄然走出屋子,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便轻点了脚尖,翩翩飞上屋子。 眯着眼睛做了一会儿,身子慢慢散发出了一层一层的蓝光,光晕扩散开来,像无限电波一般,可以将想要送往大明朝的话语一字不落地传过去。 而远方的大明朝,也有一个人坐在屋顶上,身子泛着同样的蓝光,与东方翔对话。 先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关切地问道:“翔儿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近况如何?” 东方翔点点头,笑道:“谢父亲关心,翔儿一切都好。” “那姑娘如何?” “她……也好。” 东方索有些不满,愠怒道:“翔儿何时变的如此扭捏,为父问你有几成的把握将那姑娘带回大明朝。” 东方翔依然顾左右而言他,“我为她测了字,借机离间她和蓝玉国的感情,看样子她已经相信了。” “嗯,好,很好,为父的果然没有看错。”东方索有心中有些无奈,但是对于这位神童儿子,他素来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二人静默一阵,东方翔终开口问道:“父亲,真的要将她娶到大明朝吗?” “当然!”东方索强调道:“虽然皇储待立,不过按着那姑娘的年龄,将她许给皇长孙是再合适不过的。” “父亲就是为了这个才提议皇上在蓝玉国的边境挑起战争么?” 东方翔的语气里有了质问的色彩。 东方索沉吟片刻,回避道:“这是朝廷的事情,你不用过问,只告诉为父的到底有没有得到那姑娘的信任就可以了。” “……” “翔儿?” “父亲可知,两国一旦发生战乱,蓝玉国将会民不聊生,江山……” 东方索不满地打断道:“这些我当然知道,你到底是哪一国的子民!” 东方翔低头,“父亲,我只是不想伤害小公主,她是个好姑娘。” 东方索冷笑,“翔儿莫不是喜欢上了那姑娘?我可警告你,那姑娘注定了要嫁给朱家的,要么嫁给长孙殿下,要么嫁给四皇子,再无第三个可能。” 东方翔慌忙予以否定,“父亲说笑了,翔儿没有那样想过。” “没有就对了。” 东方索哪会不明白做儿子的心意,表面上还是满意地笑笑,语重心长地劝道:“孩儿,你可别怪为父的太狠心,这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 “翔儿知道父亲的苦心。”东方翔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东方索讪讪笑道:“翔儿放心,进攻蓝玉国不过是做做样子,只要他们肯投降,派一位公主过来和亲,大明可立即休战。” 东方翔拧紧眉头,“父亲的意思是……让蓝玉国派小公主和亲,主动交出紫星的肉身?” “嗯。” “父亲……” 东方翔还想再说什么,耳边却突然响起“吱啦吱啦”的声音,信号不如原先这么清楚了,心知有人靠近,慌忙收敛了蓝光。 “东方翔,你为什么要骗我?” 东方翔闻声转头,原来紫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爬上屋顶,此刻正定定地望着东方翔,若有所思地逼问着。 东方翔顿觉不妙,莫不是刚刚和父亲的对话都被她听了去?心中一凛,低头道:“对不起,这是我的使命。” “使命?” 紫萱突然冷笑起来,在东方翔身边坐下来,眯着眼睛讽刺道:“故意伤害我,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欺骗我,就是你的使命?你们大明朝的子民,都如你这般阴险吗?!” 第四十八章 哄我睡了 你才能走 月光姣好,月光下的小美人儿双眼开始变的迷离,然后毫无征兆地流出两行泪来,泪水越积越多,卡住了喉咙,紫萱终于忍不住,出声哽咽起来。 紫萱似乎还没完全醒酒,要么就是回来之后又喝了酒,总之身上的酒气仍然十分明显。 东方翔心里不是滋味,伸手揽住紫萱,略显慌乱地劝道:“别,别哭了。” 紫萱略作挣扎便也不再反抗,顺势倚在东方翔胸口,捶着东方翔的胳膊埋怨道:“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骗我?” 东方翔理亏,低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紫萱不依,直勾勾地瞪着东方翔,道:“那你再告诉我一遍,我的姻缘和檐上有没有草根本没关系,对不对?” “嗯?”东方翔微微一愣,接着苦笑起来,原来紫萱是为了这个跟他计较。 心里一面庆幸紫萱没有听见他和父亲的对话,另一面却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这姑娘太单纯,里里外外总也离不开四皇子。 紫萱的双肩仍在东方翔的怀里不停地上下抖动着,东方翔心一软,柔声哄道:“好好好,我收回白天说的胡话,都是我不好,不该乱说来惹你掉眼泪的。” 紫萱听了满足地笑笑,转而又觉得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撇撇嘴巴,不满道:“可你终究是说了。” 东方翔轻抚紫萱的小脑袋,安慰道:“是胡话,市井里算命的,哪有几个可以当真。” 紫萱不依。接着话茬追问道:“算命地说假话是为了银子。你为我测字不要银子。说假话又是为了什么?” “……”东方翔一时语塞。 “哦――。我知道了。” 片刻之后。紫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地。自作聪明道:“还是像我说地那样。你是喜欢我。故意离间我和莫萧哥哥。借着大明朝地因由将我往你身上牵。对吗?” 东方翔哑然。 紫萱低哼一声。骄傲道:“你可知道。每个人地姻缘。都是由月老手下地小红娘来系红线地。凉你也没那个本事看出我地姻缘。” 接着有意无意地伸出小手,炫耀道:“看见了吗?这只手上,系满了月老的红线!” 东方翔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知道自己的姻缘连在何方吗?” 紫萱神色有些黯然,撇撇嘴巴说:“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在这里忍受煎熬了。” 接着用右手使劲儿掰着左手的无名指,凝眉道:“月亮月亮,再多一些光,让我看清楚这跟手指上到底系着谁,让我看清楚,我和……和他之间,到底是孽缘还是姻缘。” 原来她也不知道红线的走向,东方翔听的心里一阵失望,二人呆呆坐了一阵,又听青竹从下面叫小公主回去休息。东方翔拍拍紫萱的肩膀,劝道:“下去吧。” “嗯,唔……” 紫萱哼了一声,身子却纹丝未动。 “下去休息了。”东方翔拍着紫萱肩膀的手上微微用力。 “嗯,唔……” 紫萱照例应一声,身子仍然未动。 东方翔察觉不对,低头一看,不禁笑了起来,,爱怜地捏了捏紫萱的小脸蛋,轻轻一摇,紫萱方才睁开双眼,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赧然道:“不好意思呢,居然睡着了。” 东方翔笑笑,道:“你先起来,下去休息吧。” “嗯。” 紫萱顺从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却见东方翔仍然坐在哪里,奇怪道:“你不和我一起下去吗?” 东方翔表情不太自在,低头要求道:“一起下去也可以,不过你要先转过身去等我一会儿,我让你转身才能转身。” “切,什么时候喜欢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啦。” 紫萱嘴里嘟囔着,还是照着东方翔的要求转过了身子。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东方翔终于开口道:“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紫萱转身,好奇地问道:“到底在干吗呀?” 东方翔笑而不语,好在有月光映着,倒也看不出脸红。 紫萱不肯罢休,追问道:“到底在干吗啦!” 东方翔拗不过,不好意思地笑道:“还不是被你靠的久了,两腿都麻了,怎么好让你看见我起身时候呲牙咧嘴的样子。” 紫萱哑然,嘴上说着“死要面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有什么东西轻轻划了一下。 ―――――――― 青灯之下,楚云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中的书卷,时而站起来走走,摇头轻笑,终又坐下来。 房门终于被叩响,小厮从外面报道:“公子,都打听清楚了。” 楚云喜形于色,忙道:“进来说话。” “公子,紫阳府住着的,是新晋的小公主,和她一起的那位,是大明的特使,东方翔。” 楚云玩味一笑,挥手支退了小厮,兀自嘟囔道:“小公主?呵呵,有意思。” “阿嚏――!” 紫萱躺在床上,打一个长长的喷嚏,拉住想要离开的东方翔,撒娇道:“我认床,怕睡不着,你得陪我。” “乖啦!” 东方翔十分无奈地拍拍紫萱的被角,下一刻竟有些害羞,敛眸低声道:“男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小公主的名声不好。” “切!你那是怕你自己的名声不好。” 紫萱极为不屑,双臂伸出被窝来,张牙舞爪地叫嚣道:“我不怕!我知道,你们这里讲究什么妇道,讲究矜持,讲究三从四德,讲究名声,可那规矩不是给我定的,知道吗?不是给我的!” 东方翔微微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姑娘总归顶着小公主的身份,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公主想想。” 被窝里的紫萱身子猛地一震,原本还处在迷离当中的双眸猛地睁大,直勾勾地瞪着东方翔,问道:“东方翔,你话里有话吧?” 东方翔也是一惊,慌忙掩饰道:“没,没有,随便说出来的,你当没听见吧。” 说完便要起身离去,紫萱一把抓住东方翔的胳膊,厉声道:“不许走!” 待东方翔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少女应有的媚态,撒娇道:“等我睡着了再走。” 第四十九章 失而复得 暗藏玄机 清晨的太阳透过纸窗洒进小公主的闺房,紫萱和东方翔的脸色一个发红一个发黄,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整整一盘子的番茄炒蛋。 “你无耻,你无赖,你无法无天!” “我怎么无耻?怎么无赖?怎么无法无天啦?” “你就是无耻,你就是无赖,你就是无法无天!” “你才无耻,你才无赖,你才无法无天!” “我怎么无耻?怎么无赖?怎么无法无天啦?” “你就是无耻,你就是无赖,你就是无法无天!” “哼!我再无耻,再无赖,再无法无天,能有你无耻,有你无赖,有你无法无天?” …… 二人对峙一阵,紫萱终于别过脸去,抓狂道:“东方翔,你占我便宜!” 东方翔愤然辩白:“喂,明明是你硬拉着不让我回去的!” “是啊。我是拉着你。”紫萱振振有辞道:“可是拜托。我只说让你等我睡着了再走啊。你怎么……怎么可以抱着我睡了一夜!” “小公主――”。东方翔加重语气。反驳道:“这还要问问你自己睡觉有没有梦游地习惯。昨晚我是想走地。偏偏有人拉着我不放。非要让我搂着睡!” 紫萱听了俏脸一热。本能地问道:“真地假地?” 东方翔高傲地抬起下巴。“有必要骗你吗?” 某萱别过脸来。捏着下巴仔细思忖一番。想到刚下凡地时候居然能抱着太白金星乱亲乱咬。估摸着这次地事情东方翔八成没有说谎。呜呜。怎么办? 认错? 不可能! 紫萱心虚,故意避开东方翔的视线,叫嚣道:“那也不行!” 东方翔也不退让,“那你要怎样?我也是个受害者!” “受害者?!” 紫萱箭步冲上去抓住东方翔的衣领,尖声叫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咳咳!” 东方翔好不容易睁开某萱的魔爪,喘着粗气,翻着白眼,突然想逗一逗这位骄傲的小公主,恶作剧地嗤笑道:“你想我对你做什么?想的美!” “你……” 紫萱又羞又恼,酝酿了半天徒然憋红了俏脸。 房间突然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青竹从门外叫道:“小公主,起床了吗?” 紫萱没好气地叫道:“谁呀,叫叫叫,大清早的就过来叫^床,烦死了!” 话一出口才察觉有歧义了,再看东方翔,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紫萱暗暗庆幸,第一次感谢古代文明的落后,不管是蓝玉国还是大明朝,都没接触过那么前卫的词汇。 见某公主发窘,东方翔会错了意,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故意揶揄道:“需要回避吗?” 紫萱以牙还牙:“想得美!” 不待东方翔细细反应,又朝着青竹吩咐道:“进来吧。” 然而紫萱马上就后悔了,显然,青竹脸上那几抹暧昧的笑意并非缘于那个前卫的词汇,而是……紫萱那么不耐烦地叫嚣,直接让她以为小公主生气她打搅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见某公主神色复杂地瞪着自己,青竹慌忙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小公主,朱子浩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朱子浩?”紫萱极力搜索记忆,好一会儿也没有从数据库里找出想要的信息,凝眉问道:“谁呀?” 青竹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低头道:“就是昨天,被我撞到的那个。” “哦――” 紫萱意味深长地哼一声,想到这丫头居然敢公然取笑她,故意报复道:“人是你撞的,银子是你给的,人家不管是来问罪还是谢恩,还不都是冲着你来的,拉我出去作甚!” 青竹脸上一红,忙道:“小公主误会了,朱子浩指明了要找小公主。” “嗯?” 这下紫萱倒真的疑惑了,无论怎么想,被撞的那个也没理由点名找她的,想了想,吩咐道:“先让他前厅里候着,本公主梳妆完毕就去见他。” 接着朝东方翔询问道:“东方翔,要和我一起去吗?” 东方翔连连摆手,毫不隐晦地嘟囔道:“跟你在一起就是个倒霉,我还是抓紧回去的好。” “你……哼!” 紫萱听的不舒服,指着东方翔的鼻尖哼完了,才觉得有些不舍,低头问道:“那以后你还过来看我吗?” 东方翔极力掩饰眼角的笑意,轻咳两声,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紫萱先是不语,片刻之后古灵精怪地问道:“东方翔,你作为大明的特使,又是蓝玉国的天师,有官阶吗?” 东方翔惊讶某萱思维跳跃之快,带着疑惑回答道:“当然有。” 紫萱满意地笑笑,接着问道:“那我作为蓝玉国的小公主,有官阶吗?” “必须有。” 紫萱再问:“那我和你比,哪个的官阶更大一些。” 东方翔如实作答:“小公主算在皇后娘娘的旁支里,官阶自然比我大。” “很好!”紫萱伸手在东方翔面前打个响指,诡笑道:“那么这样,是不是就代表了本公主可以居高临下地命令你,日后必须抽出时间来这里看我?” 东方翔大汗,原来饶了这么大的圈子,是在这里等着他呢,内心十分感动,一时间倒是忘了言语。 紫萱见东方翔不语,以为是生气了,慌道:“我和你说笑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作为朋友,你也应该常常来过来看我的呀!” 东方翔见某公主一脸认真的样子,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紫萱更急了,嗔道:“光笑是什么意思嘛,到底来不来?” 东方翔表面上点点头,内心依然想多占些便宜,笑道:“翔有空的时候都会去固定的位置为百姓们卜卦,小公主若是想我……来陪你了,可以去那里找我嘛。” 这话倒有些“老地方,不见不散”的意思,紫萱双眸一敛,唾道:“自作多情,我才不会想你!” 送走了东方翔,简单地梳妆完毕,紫萱赶到前厅,果然看见那个瘦的有些夸张的男孩子坐在那里,一只手中提了几包中药,另一只手却一直背在身后。 紫萱走近了,问道:“来找我吗?” 朱子浩点点头,一贯的话少。 “想通了,来还银子?” 朱子浩摇摇头。 “银子不够,再来勒索?” 朱子浩第二次摇摇头。 紫萱见这孩子老实的要紧,有些不耐烦,故意调戏道:“那就是贪图我的美色,没什么正当理由,就是想来看我一眼咯!” 朱子浩依然摇摇头,好在这次终于有了行动,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来,朝紫萱晃了晃。 紫萱凑近看一眼,微微一惊,凝眉问道:“我扔了,你怎么又捡回来啦?” 原来朱子浩手中拿着的,正是昨日被他丢掉的那只木偶, 这回朱子浩终于开了金口,简洁道:“有人要害你。” 第五十章 事出有因 意料之外 朱子浩放下中药,空出一只手来,顺着线头从木偶的衣兜里勾出一个很小的小布袋,朝紫萱晃了晃,加重语气重复道:“有人要害你。.tw[]” 紫萱见朱子浩表情凝重,猛打一个激灵,本能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朱子浩瞥一眼布袋,若有所思道:“看见了吗?是失心粉。” 这话说的没前没后,紫萱听的着急,催促道:“到底什么意思?失心粉是什么东西?” 朱子浩举重若轻地将小布袋放回木偶中,不疾不徐道:“简单来说,失心粉多种剧毒的药粉配制而成,入鼻者轻则神志不清,重则,丢了性命。” 紫萱想起昨日拿到木偶之后心念确实有些不稳,丢了木偶又发现自己躺在东方翔怀里,还因为这个骂了东方翔流氓。 本以为这是听了莫萧和南宫嫣然订婚的消息所致,却没想到是因为这劳什子的木偶,不禁凝眉,又条件反射地朝朱子浩叫道:“那你还拿着它,快丢了呀!” 朱子浩听了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不怀好意地笑笑,一甩手,猛地将木偶扔给了紫萱。 紫萱吓的慌忙退后两步,叫道:“作死呐,我跟你有仇吗?要这样害我!” 一脸紧张的表情看在朱子浩眼里就是两个字,滑稽。 朱子浩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屑道:“放心吧,我已经用解药水泡过,晾干了拿给你,死不了的。” 末了还不忘极具讽刺地带上三个字:“胆小鬼。” 紫萱见朱子浩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又羞又恼。一双杏目饱含着怨毒地光芒。怒嗔道:“你敢耍我!” 朱子浩“扑哧”一笑。坏道:“谁让你昨日给银子不爽快?这算是小小地报复。” “你……” 紫萱干脆不再理他。强制性地缓和了心绪。将出宫之后地遭遇仔细梳理起来。 木偶地事情只有两种可能。一。确实由莫萧所送。并且存心害她。二是有第三者瞒过了莫萧参与进来。也就是一般意义上地借刀杀人。 凭心而论,紫萱是打死也不接受第一种可能的,而如果勉强接受第二种可能,就意味着莫萧压根就不知道木偶的存在,根本没有托人送给她东西,其实接受这种可能比接受第一种还要残忍。 朱子浩见紫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一时也不敢再开口。 紫萱想通整件事情大概的轮廓,见朱子浩正呆呆望着自己,便低头瞥一眼木偶,哼道:“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啊,别拐弯抹角的啦,有话直说吧。[..tw超多好看小说]” 朱子浩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脸钦佩地赞道:“姑娘好聪明!” “切!” 紫萱嗤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偶,分析道:“昨日我见你,并未留下姓名和住址,你能找来这里,定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若不是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也不会在我早将木偶丢掉的前提下专门过来告诉我,不过呢,也算你让我提高了警惕,间接救了我一命,说吧,有什么条件,我都会考虑的。” 朱子浩见紫萱口若悬河,分析的句句在理,倒觉得先前小看了这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小丫头,不自觉间端正了态度,道:“我想,求你帮个忙。” 紫萱倒有些好奇了,打趣道:“我,废材一个,明知道你是个骗子也不得不把银子掏给你,还能帮你什么忙?打架,抢劫,还是跟你合伙骗银子?” 朱子浩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眼中又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忧色,低头道:“我想让你跟我到我家,我爹他……” 说到这里突然有听了下来,紫萱好奇地催促道:“到你家做什么?” 朱子浩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地扭捏道:“我想让你帮帮我,骗过我爹这一次。” “哦――” 紫萱故意拉长嗓音,讥诮道:“干坏事被他发现了是吧?” “嗯……” 朱子浩微微点头,转而又猛地摇摇头,道:“我也没办法,不说清楚银子的来路,他不肯吃药,不吃药,病就好不了。” “药?怎么回事?” 朱子浩轻叹一声,将紫萱漏掉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昨日我拿了你的银子,立时去了药房给久病卧床的老父亲抓药,谁知回到了家里,父亲好歹不肯熬药,非问我从哪儿来的银子,我编了几个理由均被他拆穿,只好说了实话,父亲十分生气,狠狠将我骂了一顿,要我将药退了,银子还给你,我明知再回去根本找不到你,却不敢拂逆了父亲,慢悠悠逛到了那里,却没想到……” 紫萱刚开始只是听着,突然结果话茬道:“没想到碰巧捡到了这个木偶,并瞧出了端倪,又想起这木偶原先是拿在我手里的,你救父心切,心里本来就不想将银子还给我,便想出了这个方法,过来与我做交易,对吗?” 朱子浩微微一愣,接着无声地点点头,一脸的佩服溢于言表。 紫萱跟着轻叹一声,“倒是个孝子。” 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这里面装的是失心粉的?” 朱子浩双眸突然一亮,骄傲道:“我拜过高人为师,当然识得!” “哦。” 紫萱若有所悟地咕哝一声,笑道:“看把你美的。” 朱子浩的骄傲一闪而过,转而又恢复了腼腆,憨厚地问道:“你肯帮我吗?” “嘿嘿。” 紫萱心念一动,贼笑道:“帮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朱子浩一喜,问道:“什么条件?” 紫萱调皮地做个鬼脸,朝外面叫道:“青竹?” 带青竹进来了,有一字一顿地朝朱子浩说道:“带、上、青、竹。” 朱子浩听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低头应承道:“青竹是姑娘的丫鬟,这事儿我哪有资格表态。” “哦?” 紫萱别有用心地朝青竹看上一眼,故意调笑道:“这么说你不太愿意让青竹跟着?那好吧,她不去我也不去了。” 朱子浩急道:“没有不愿意,愿意的!” 说罢抬头,刚巧迎来青竹的如水的目光,四目交接,又猛地弹开来,各自夹杂着一些慌乱。 “哈!” 紫萱见朱子浩上了自己的圈套,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意无意地朝青竹瞥一眼,眼波流转之间蕴含了无限的深意,空气一下子变成了粉红色。 第五十一章 责任在身 义不容辞 无论是作为天上的小红娘,还是地上的小公主,紫萱都没有见过如此寒酸的景象。 微弱的光线透过唯一的一扇小窗折射进来,昏暗笼罩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大床,床角处躺着一个病弱的老汉,老汉见儿子带了生人过来,身子微起,朝墙上靠了靠,泥糊的墙壁顺着几道裂缝扑哧扑哧往下掉土。 这样的家庭,用八面来风,家徒四壁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若非亲眼看见了,紫萱真不相信如此繁华的皇城当中还有如此没落的家庭。 所以紫萱带着青竹站在朱子浩家门口的时候,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老汉一眼看见朱子浩手中仍提着那几包中药,趁着紫萱发呆的空挡,狠狠咳嗽两声,朝朱子浩问道:“不是让你将药退回去么,怎地又领来两位姑娘?” 话音刚落,随着“嗖嗖”几声轻响,便听门外一个清脆的童声叫道:“爹爹,家里来客啦?” 紫萱闻声回头,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正站在门口,身形有些消瘦,拥有一双眼睛跟朱子浩一样大的眼睛,睫毛长长的,身上的衣服粗陋了些,倒还干净,整个人看起来比朱子浩还要精神,让紫萱不由地生出几分好感来。 小姑娘被紫萱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再没了先前的活泼劲儿,一低头,快速跑到了朱子浩身后。 朱子浩轻轻揽住小姑娘,略显腼腆地朝紫萱介绍道:“我妹妹。” 接着将小姑娘拉到身前来,哄到:“妹妹乖,叫姐姐。” 小姑娘扭捏了一阵,见紫萱和青竹始终友好地朝她笑着,才放松下来,开口道:“姐姐。” 紫萱凑过去在小姑娘脸上捏一把。赞道:“真乖。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笑地很开心。乖乖答道:“我叫朱子晴。” 接着嗲声嗲气地补充道:“姐姐好漂亮。” “哦?” 紫萱有心逗她。指着青竹追问道:“那你说。我和这位姐姐哪个更漂亮?” 这一问。小姑娘开始为难起来。兀自想了半天。终想不出个合适地答案来。只好转向朱子浩。问道:“哥哥。哪个更漂亮?” 紫萱一听也跟着笑了,一语双关地提醒道:“朱子浩,你可要如实回答哦,不要参杂个人感情!” 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青竹,青竹立即满脸飞红。 朱子浩原本轻笑着站在旁观席里,被紫萱这么一打趣,顿觉浑身不自在,不停地挠头。 小姑娘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贼溜溜地转转眼珠,将问题重新揽过来,古灵精怪地笑道:“我看哥哥免不了参些个人感情,心里又怕得罪了另一位,不如我来替他回答吧!” 朱子浩轻拍一下小姑娘的脑袋,嗔道:“妹妹,休要乱讲话。” “嘿嘿。” 小姑娘奸笑两声,调皮道:“我还没说呢,哥哥就害怕了。” “你……” 朱子浩更加为难起来,又爱又恨地咬着牙齿。 紫萱忍不住笑出声来,催促道:“小妹妹,快说快说,你哥哥会觉得哪个更漂亮?” 小姑娘看一眼紫萱,又托起下巴来,把目标锁定在青竹身上,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睛。 青竹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好不容易退色的俏脸立即又红了起来。 屋中老小十分默契地沉默下来,片刻之后,小姑娘终于开口道:“两个都漂亮!” “哈哈……” 在紫萱的带领之下,一屋子的人笑作一团。 有了一段轻松的小插曲,紫萱才按着先前与朱子浩商量,对老汉进行了一番善意的欺骗,无非是说她昨日逛街时候荷包被人抢了,朱子浩见义勇为又替她夺了回来,那些银子是作为答谢的。 人都有这个特点,越是亲密的人越容易产生怀疑,反而对初识的人更容易相信,说不清道不明吧,总之紫萱的话让老汉稍稍放下心来。 朱子浩见父亲肯信紫萱的话,心中一喜,忙道:“我去给爹爹熬药。” 老汉却伸手阻止道:“不忙,待你熬好了,我又得先去刘二爷家去一趟,还是回来再说吧。” 朱子浩一听“刘二爷”三个字,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拧眉道:“他又差人来找了?” 老汉叹口气,无声地点点头。 “刘二爷?”紫萱好奇道:“哪个刘二爷?” 朱子浩语气不善地接口:“皇城里能有几个刘二爷?一个还不够么,再多出几个来,百姓们的日子都不要过了!” “呃,不是。” 紫萱尴尬地笑笑,心中也明白了几分,解释道:“若你们口中的刘二爷是我知道的那位,有什么难处说不定我倒可以帮一帮。” 朱子浩怀疑地看紫萱一眼,嗤道:“你?算了吧!” 紫萱耐着性子问道:“你昨日返回了原地,有没有听闻百姓传言,刘二爷被一个姑娘狠狠教训了一顿?” 朱子浩想了想,说:“这事儿倒是闹的不小,整个皇城都传开了,兴许就是因为这样,那位爷不开心了,才找爹爹出气。” 接着才反应过来,吃惊道:“难道那个小姑娘是……” 紫萱接过话来,贫嘴道:“不才不才,区区在下本人是也,这么说,这事儿跟我有关系,那就更加义不容辞了。” 见朱子浩仍是将信将疑,便催促道:“你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嘛。” 朱子浩看一眼床上的老父亲,似在征求他的意见,老汉轻叹一声,亲自将刘二爷的“轶事”朝紫萱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刘二爷有个姑姑在宫里很受宠爱,便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无恶不作,其中就有一项是“高利贷”。 刘二爷向街面上摆摊的收取大笔的保护费,做小本生意的根本付不起,只能欠着。可银子不是白欠的,刘二爷算利息的办法非常刁,其实说白了就是通常所熟知的“驴打滚”。 利滚利,做生意的自然越欠越多,偏偏刘二爷还有另外一个癖好,觉得无聊了就派人叫几个债务人过来,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答的好了债务一笔勾消,答的不好,不但债务加倍,还要挨上一顿毒打。 朱子浩恨恨地插嘴道:“我爹爹原先做些小本的生意,身子骨一直硬朗的很,这伤,就是被那畜生打出来的。” 朱子晴双眼含泪,咬着嘴唇诅咒道:“姓刘的不得好死,过不了多久就该遭报应了!” 紫萱被朱子晴的表情逗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轻刮一下朱子晴的鼻头,笑道:“小小年纪,你倒是够狠心。” 朱子晴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西街李将军家的丫鬟……唔唔……” 朱子晴还想往下说,却被朱子浩一把捂住了嘴巴,怒道:“妹妹,不要在背后议论别家的闲事!” 接着讪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紫萱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紫萱也不再深究,只朝朱老汉问道:“那刘二爷今日找你,也是为了问些个问题吧?” 朱老汉颇为无奈点点头,紫萱接着问道:“去了这些次,可知他最喜欢问的问题是什么?” 朱老汉听了微微一愣,接着一脸钦佩地赞道:“姑娘果真冰雪聪明。” 紫萱赧然,这也叫冰雪聪明?不过是些常识罢了,那刘二爷叫人去回答问题也不过是图个乐子,总不会每次都绞尽脑汁地想些新问题出来吧?最可能的就是逮住一个问题一直问,然后根据心情来判断答案的好坏,从而决定回答者的命运了。 朱老汉接着嘟囔道:“确实有的,那位爷最喜欢问的就是,你欠了我这些银子,来世要托生成什么才能补回来,不知有多少人因为答的不合他心意,白白挨上许多棍子。” 紫萱仔细思忖一番,忽然惊喜地叫道:“这个好办!” 见朱老汉一脸不解地望着望着她,便凑上去耳语一番,朱老汉直听的脊背发凉,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好姑娘,这个玩笑可开不起。” 紫萱认真道:“不是开玩笑的,你只需照我的法子做,到时候我会出面帮助你。” 余下的三人不知耳语的内容,只好奇地瞪着一个坚持一个推辞的一对老小。 紫萱又朝朱老汉问道:“离着刘二爷吩咐的时辰,还有多少富余?” 刘老汉照着太阳光照进来的角度算一下,道:“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嗯,很好!” 紫萱伸手打个响指,转身朝青竹吩咐道:“青竹,你跟我上街,咱们要弄些必须的东西回来。” 紫萱走后朱子浩,朱子晴立即围上去,朝朱老汉问道:“爹爹,她说的什么法子?” 朱老汉无奈地摆摆手,道:“这姑娘太贪玩,居然要我在刘二爷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回答来世做他的父亲。” “啊?” 朱子浩和朱子晴不由地面面相觑。 “小公主,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青竹快步跟上紫萱的脚步,抚着胸口问道。 紫萱头也不回地说:“去找东方翔。” “东方小师父?”青竹好奇道:“难道这事儿要东方小师父出面?” “错!” 紫萱毫无征兆地顿住,吓得青竹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又神秘兮兮地笑道:“找他借点儿东西而已,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第五十二章 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 紫萱走到的时候东方翔刚刚送走一位中年大婶,头也不抬地取笑道:“嗯?早上刚分开,晌午还不到就又来了,这么快就想我啦?” “切!” 紫萱嗤一声,不由分说地将案上的东西全部归拢起来。东方翔急了,阻止道:“喂,做什么?我刚摆上!” “收摊吧!”紫萱仍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利索地要求道:“去你家,你得帮我个忙。” “去我家?”东方翔不怀好意地笑道:“大白天的,我能帮你什么忙?要帮忙也得等到晚上嘛。” “去你的!”紫萱听懂了东方翔的弦外之音,俏脸一红,嗔道:“有正事儿呢。” 东方翔把收起来的东西又一一摆开,不屑道:“什么正事儿让你这么风风火火的?你是金枝玉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和心爱的男子喝喝茶晒晒太阳才是正事儿,其他的都是不务正业。” “东方翔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贫了?”紫萱有些不耐烦。 东方翔却不依不饶,争辩道:“我贫?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紫萱摆摆手,正色道:“我得问你借两身男儿装,有用。” “喲,没想到那位还有这么个癖好。”东方翔摊手,酸道:“还说不是玩。” “什么那位还有这么个癖好?”紫萱脸一红。嗔道:“东方翔你想什么呐!” 接着又摇摇头。“算了。我也不跟你仔细解释了。反正今天要做一件匡扶正义地大好事。不方便用女儿家地身份出场。才来找你借两套男装地。” “喲!”东方翔不再阻止紫萱替他收拾东西。语调却仍然酸酸地。“这么说我是非借不可咯?” “非借不可!” “有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好处?” “把我当成四皇子。” “……” 东方翔不假思索的回答让二人尴尬的沉默。 片刻之后,紫萱俏脸一红,嗔道:“东方翔,都这时候了还闹!” 东方翔苦笑两声,低头道:“快点儿吧,可别耽误了小公主匡扶正义的大好事。” 三人二前一后的走着,青竹无意间向上瞥一眼,突然指着半空当中一片云彩叫道:“公主,东方小师父,你们看那片云彩,样子好奇怪!” “嗯?” 紫萱和东方翔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找到云彩所在的方位,东方翔拧眉道:“是很奇怪,星形的。” 说话间,那云彩在风力的作用下又翻滚了两圈,紫萱忽然心念一动,捂着肚子叫道:“哎呦!” “怎么了?” 东方翔和青竹同时低头,关切地问道。 紫萱原地蹲下来,虚弱道:“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觉得肚子好痛。” 青竹急忙上去扶道:“小公主,咱们去找家医馆看看吧。” “不必了。”紫萱一脸痛苦地拒绝道:“青竹,这肚子疼的太突然,咱们并分两路吧,你先去东方翔家拿一套衣服换上,赶去朱子浩家,与他们一起去见刘二爷,交代朱子浩,一定要按我说的来回答刘二爷的问题。” 接着勾勾手指头,待青竹矮身凑过来,又耳语了一番,交代道:“刘二爷若是为难朱家父子,就按我说的来,我会及时赶到那里与你们汇合的。” “可公主的身子要紧啊。”青竹有些为难。 紫萱摆手笑道:“不碍事的,我自己去药房抓些药来就可以了。” 紫萱再三坚持,青竹拗不过,只好先跟着东方翔回去换装。东方翔却不时地回头瞥两眼,有意无意地重复着紫萱说过的话。 “这肚子疼的太突然了。” 星形的云彩一路追随紫萱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落在紫萱的面前,开口打趣道:“喲,这才两天不见,演技明显提高啊。” 紫萱猛地挥手,作势要打断云彩,唾道:“太白金星,你也跟我贫!伤好了吗?” 太白金星轻身一躲,笑道:“好了好了,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烂!” “长姜七号还好吗?” “好,躺在我胸前睡大觉呢。” “嗯,那个……莫萧哥哥,还好吗?” “好,好的很,你可以不用跟个领到下乡慰问农民似的一个个问候了,说吧,飞鸽传书把我叫来来作甚?” “作甚?”紫萱没好气地掏出木偶来,道:“看见了吗?有人下毒,要害死我!” 太白金星一惊,问道:“二皇子?” 紫萱抱头,“真不知道小公主的本尊是怎么得罪了他,让我来收这个烂摊子!” 接着目光一凛,冷哼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蓝玉国的小公主,得罪了小仙女,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你想好对策了吗?” 太白金星当空泼下一盆冷水,差点儿被紫萱用目光杀死。 二人沉默了一阵,紫萱低头嘟囔道:“说实话,我现在有些迷茫了,原本我出宫,就是为了查清二皇子的底细,防止他伤害莫萧哥哥,可是现在……” 太白金星接过话茬,问道:“现在四皇子娶了南宫嫣然,让你觉得继续奋斗下去没有意义了对吧?” “嗯。” 紫萱点点头,内心生出一些伤感来,接着甩了甩手中的木偶,道:“你把这个带回宫里,伺机交给二皇子,先看看他的反应再说吧。” “小祖宗!” 太白金星哼道:“你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一朵云彩顶着一个木偶在半空里晃荡,你想谋杀整个蓝玉国吗?” 紫萱不满地撇撇嘴巴,“真没用!那我叫你来不是白费了!” “不会不会。”太白金星在空中翻几个跟头,笑道:“我还给你带过来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太白金星来回晃了晃,道:“你想查二皇子的底细,就得密切注意一个人。” “谁?” “城南的八王爷,二皇子近来跟他交往密切,连皇上都有些不满了,那次二皇子去请安,皇上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几句,刚好被我听见了。” 紫萱问:“八王爷很了不起吗?” 太白金星不答反问道:“你说,为何其他王爷都封了藩领了地,皇上却将八王爷留在了京城里?” 紫萱想了想,道:“皇上和他感情好,舍不得他走呗!” “小祖宗,你太单纯了,太不懂政治!” 紫萱凝眉,“那是为了什么?” 太白金星叹口气,分析道:“因为八王爷太厉害,若像其他王爷那样封了藩,势必要有自己的兵权,这就难免祸起萧墙了!” “这么厉害?”紫萱下意识地咕哝着。 “嗯,很厉害。”太白金星表示赞同,“所以你要对付二皇子,就要小心八王爷。” 紫萱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手中的木偶。太白金星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想把木偶交给二皇子,可以拜托你的莫萧哥哥。” 紫萱不满道:“这时候了还开我玩笑,说不定人家这会儿抱着美人儿晒太阳呢!” “不会不会。”太白金星否定道:“他一早就出宫了,估计现在正在你的紫阳府中喝茶。” 紫萱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木偶差点儿掉到地上,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太白金星故意取笑道:“快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紫萱含羞笑一声,想到东方翔摆摊的地方是皇宫到紫阳府的必经之路,就隐隐明白东方翔的态度为什么这么诡异了。立时将所有的事情抛掷脑后,大叫一声“太白金星,玉帝爱你!”连再见都没说就一溜烟地往紫阳府的方向跑远了。 太白金星飞上太空,无声地叹道:“冤家,唉,冤家哦。” 回程的路上,紫萱碰见了头天为她算命的小老头,不过小老头今日并未随身携带“活神仙”的布幅。 因心情不错,便凑上去取笑道:“老头儿,怎么没带吃饭的家伙啊?从良啦?” 老者似乎并未认出紫萱,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凝重,答非所问地咕哝道:“边疆起了战火,世道不太平哦,卜卦?命都快没了,谁还有心思卜卦?” 紫萱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抓头发,撅着嘴巴嘟囔道:“莫名其妙。” 紫阳府的前厅中,一位小丫鬟追上莫萧的脚步,拦道:“四皇子出来一趟不容易,左右没什么急事,不如再等等吧,小公主出去的时辰不短了,应该马上可以回来。” 莫萧摇摇头,交代道:“我还要赶着回宫伴些其他的事情,你替我转告皇妹,天越来越热了,让她多注意些身体。” “咳咳。” 两声轻咳过后,紫萱泪眼婆娑地站在门口,不辨悲喜地笑道:“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呢?” 莫萧抬头,一双冰眸亮的有些恍惚。宫女识相地退了出去。 “想我了吗?”莫萧紧紧将紫萱搂在怀里,像一个不太真实梦,生怕梦醒了,一切不复存在。 然而紫萱的回答是真实的,只两个字:“想了!” “猜猜我有没有想你?” “想了,因为我在想你。” 如果拥抱不够紧密,就融化在你怀里,合而为一,是两颗心最近的距离。 恍惚中,两张脸越靠越近,四目交接,互递一个默契的眼神,默默闭上了双眼。 准备就绪。 那么,接吻吧。 -------------------------- 呃,话说,终于接吻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慢热?不过不用着急,下一章,莫萧哥哥将显露其强势的一面,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家小仙女喜不喜欢吃这一套呢?哈哈,期待之! 第五十三章 小小女人 你吃醋了 你说这城市太拥挤,如果只剩下我和你,还会不会,在乎那些阻力。[..tw超多好看小说]既然爱了就要爱得起,懦弱会让自己看不起。 紫萱调皮地咬一下莫萧的嘴唇,呢喃道:“莫萧哥哥,我真不敢相信。” 莫萧温柔地回敬一番,附和道:“我也不敢相信。” “像梦一样。” 莫萧贪婪地吻着紫萱的双唇,双颊,慢慢下移到了颈间,享受地唏嘘道:“是梦也罢了,只要能抱着你一起醒来。” 然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摸索着将舌尖缠绕在了一起。 正午的阳光劈头盖脸地扑打进来,毫不吝惜地祝福着这位“暂成眷属”的有情人。 然而梦终究是梦,就在莫萧只嫌时间过的太慢,恨不得在缠绵中一夜白头的时候,紫萱突然将双手按在莫萧胸前,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莫萧。 莫萧猝不及防,两起后退两步,又跟上来问道:“怎么了?” 紫萱别过脸去,沉默了半响方咬牙道:“你的胸膛,被另一位靠过了,你的双唇,吻过另一位的双唇,我……恶心!” 说出“恶心”二字的时候,紫萱清楚地感觉自己的身子猛地打一个激灵。莫萧则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时间没错。地点没错。人。应该也没错。错就错在南宫嫣然不合时宜地钻进了紫萱地脑子里。 沉默。沉默太难缠。 莫萧终于无奈地摊手。试探着劝道:“皇妹。咱们在一起地时候。能不能不提南宫姑娘?” “哼。不提?”紫萱不依不饶地冷哼道:“南宫嫣然。是实实在在存在地。不会因为我们不提而消失!” 莫萧深深低下头去。问道:“你想说。我们之间已经被南宫姑娘隔开了一道不可跨越地。鸿沟?” “不可跨越地。鸿沟。”紫萱轻叹一声。不知是重复还是强调。 接着背过身去,一眼瞥见桌子上的茶杯,便快步走过去,一边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一边强笑道:“哥哥先坐着,我给哥哥倒杯茶吧。” 说着又从衣袋里掏出木偶来,故意对着莫萧的视线摆在了桌子上,见莫萧并无特别的反应,这就证明了在她出宫那天莫萧果然没有来送她,内心不由地一阵失落。 莫萧并没有坐下来,反而几个大步追上去,一手摁住紫萱的手,笑着说:“让我自己来吧。” 接着又无限伤感地补充一句:“反正我以后,总要习惯一个人倒茶的。” “哪能啊?”紫萱脱口而出:“不是还有南宫嫣然嘛!” 饶是莫萧天生一副好脾气,此刻也有些恼了,一把抓开紫萱的手,“哐啷”一声撂下茶具,几乎是命令式地低吼道:“我都说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提南宫姑娘,尤其是现在!” 紫萱有些害怕了,紧抿着嘴巴,强制自己不再开口,憋的身子不停地颤抖。 须臾,忽听“啪”的一声脆响,却是紫萱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在莫萧惊讶的眼神中,紫萱苦笑两声,面无表情地说道:“哥哥别怪我嘴贱,有些东西不弄明白心里总是不安的,关于南宫嫣然,我只想问最后一句,哥哥不是一直不愿意纳妃么,为什么要答应南宫家的婚事呢?” 莫萧顿觉一阵失落,笨蛋,当然都是为了你,你打了南宫嫣然那一巴掌,我不想让岭南王为难你! 嘴上却淡淡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反正哥哥的年龄也不小了。” “是吗?”紫萱摆正了茶具,舌头绕着唇齿噌了整整一圈,酸道:“就这么简单?” “那你想怎样?”莫萧突然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嘴角。 紫萱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应该说,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发现南宫嫣然,哦,或许应该改口叫南宫姐姐了,终于发现南宫姐姐才是你的最爱,今后不管风风雨雨,都愿意尊重她爱护她保护她。” 一口气说完,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莫萧苦笑两声,摊手道:“关键是我根本没有和她经历过什么!” “有没有经历什么我说了又不算。” 紫萱别过小脸,咄咄逼人道:“再说了,有没有你也不必告诉我的!” 莫萧嘴角上那抹笑容变的越来越玩味,猛地伸手,捏住紫萱了的下巴,将后者的脸别了过来,坏笑着问道:“真的吗?” 紫萱不敢直视莫萧眼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只得敛眸道:“真的。” “你说谎。” 莫萧手上加力,将紫萱的视线与他持平,眼中明显多出了几分霸道。 紫萱弱弱地嘟囔一声“我没有”,想要拨开莫萧的手,却使得莫萧更加用力,只好弱弱地求饶道:“莫萧哥哥,你弄疼我了,放开。” 莫萧心中猛地升起了强烈的征服欲,反手握住紫萱,一把将其揽进了怀里,一边低头吻着紫萱的头发,一边笃定地呢喃道:“小女人,你吃醋了。” 紫萱听出了莫萧语气里的骄傲,赌气道:“我才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没……呜呜……。” 紫萱的“有”字还没吐出口来,又被莫萧狠狠地吻住了。 内心仍是不服气,凝眉推将着,挣扎道:“放开,你以为你是谁,我要求的感情是完美无缺的,才不要和别人来分享一个你!” 莫萧仍不放,紫萱便如疯了一般,拼命地撕扯着,越撕扯,莫萧搂的越紧。 紫萱突然悲哀地发现,用来挣脱的力气已经被莫萧融化了,她逃不掉了。 “皇妹!” 莫萧突然扳过紫萱的肩膀,正色道:“你在的时候我不觉得,等你走了,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你,像毒药一样,一点一点地腐蚀着身体,疼的钻心。” 紫萱闻言老实下来,整个身子软软地瘫在了莫萧的怀里。 莫萧在紫萱的额头上吻一下,接着说道:“皇妹,我不想浪费时间了,其实我……” “东方小师父,公主她……四皇子也在……我先通报一声!” 门外突然传来一串极不和谐的音符,莫萧不得不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 紫萱脸上快速闪过一道失落,很快便从情迷意乱中苏醒了过来,挣开莫萧的怀抱,使劲儿揉了揉发烫的双颊,朝外面叫道:“翠儿,让他进来吧。” “咯吱”一声,东方翔推门进来,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莫萧,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紫萱,二人立即低下头去,好像一对x夫x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正偷情的时候被人逮个正着一样。 这是怎么了?我们根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二人紧接着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懊恼着。 然而东方翔接下来一句话彻底将二人定位成x夫x妇,东方翔说:“四皇子在名义上也是有妇之夫了,大白天的关起门来与小公主共处一室,就算自己不在乎,传出去对小公主的名声也不好的。” “东方翔!”紫萱恼怒起来,指着东方翔的鼻尖大叫道:“注意你的言辞!” 东方翔却一脸平静地驳回紫萱的目光,淡然道:“翔说的都是事实。” “呵。” 紫萱的气势突然软了下来,然而这并不代表她认输了,反而以柔克刚,一针见血地指正道:“东方翔,我曾跟你说过,不管是你们大明朝,还是蓝玉国所谓的妇道,或者什么矜持,都不是给我定的!” 东方翔气的气的不行,紫萱适时地发出了致命一击:“再说了,我和莫萧哥哥在一起的时候要不要关门,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第三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候,莫萧脸上突然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勾起嘴角挤兑道:“皇妹说的不错啊,论起来,我和皇妹还没有追究东方小师父突然闯进来,打搅了我和皇妹之间的正事儿呢。” 紫萱突然受了启发,想起东方翔说的那句,“你是金枝玉叶,陪心爱的男子喝喝茶晒晒太阳才是正事儿,别的都是不务正业”,不由地扑哧一笑,附和着莫萧道:“既然东方小师父给我扣上了‘名声’这顶大帽子,我还真得和莫萧哥哥敢点正事儿才能补偿自己啊,免得被人冤枉了去,空空担一个罪名了。” 反戈一击,伤口撒盐,或者雪上加霜。 总之东方翔的脸色如同坏掉的电脑显示屏一般,在雨后彩虹的七色当中不停地来回切换着,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 东方翔总算平复了情绪,神情复杂地瞥一眼紫萱,冷若冰霜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青竹已经换好衣服,赶去了刘二爷家,她怕自己应付不过来,特地托我来催促你的。” 接着有意无意地瞥一眼莫萧,抑扬顿挫道:“看着样子,得亏我来提醒了一句,否则青竹被刘二爷逮去,用了私刑这厢都不知道!” “呃!” 紫萱猛拍一下脑门,急道:“这还真让你说着了,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东方翔不失时机地抢白道:“白费了一大早风风火火去我那里给我收拾东西,原是遇上了比匡扶正义更重要的事情了!” “东方翔你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紫萱又羞又恼地瞪道:“有完没完啊你!” “完了。” 东方翔面无表情地回一句,离开之前又朝莫萧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小公主左右有正事儿要办,四皇子不如和我一道回去,顺便将咱们之间的正事儿给办了。” ------------- 呃,两个男人终于要为俺们家小仙女正面起冲突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慢热?(读者:拍死你!) t-t:别忘了收藏~~~~~~ 第五十四章 财主刁难 “公子”支招 刘二爷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已经围了好几圈的看客。 院内,一个案子,案前并排放了三把椅子,椅子旁边各自站一名老汉,一个带伤,便是朱子浩的父亲,另外两个在原本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中瑟瑟发抖。 案子左右各自站了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手持的棍棒上还隐隐蘸着风干的血迹,那是刘二爷的刑具。 刘二爷五大三粗地走到案子前面,随手抽出案下的椅子,斜着身子靠上去,一只腿翘起来,随意搭在了案子上,高频率的抖动带动了案上茶具的抖动。 这位爷先是手持牙签,旁若无人地剔着牙缝,待看客们基本到齐了,随手丢了牙签,端起杯子胡乱吹几口,乜斜着三位老汉奸笑道:“诸位不用紧张,爷今儿叫你们来没别的意思,大家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聚一聚是应该的嘛。” 三位老汉纷纷点头,相形之下朱老汉脸上多出了许多游移。 刘二爷又慷慨地挥挥衣袖,让道:“那就请三位先入座吧。” 按着之前的经验,三位老汉的表现有些不约而同,嘴里说着“不敢不敢”,还是拉了椅子坐了下来。因为他们心里知道,若待会儿的问题回答不好,铁定要挨板子的,现在坐下来,多是出于一种刘二爷的便宜多占一分是一分的心里,也可以说成炼狱前最后的享受。 刘二爷将杯子递到嘴边,咽下一大口茶水,恰巧一小厮拿着个空酒坛从院中走过,便放下杯子叫道:“回来!” 小厮闻声顿住脚步,回身问道:“二爷有何吩咐?” 刘二爷朝小厮招招手,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小厮点头哈腰地回道:“二爷。家里地酒坛空了。小地去打些酒回来。免得二爷晌午用饭地时候没酒喝。” 刘二爷却不领情。反而冷冷地问道:“上午管家让你劈柴。都劈完了?” “这……”小厮游移片刻。低头道:“回二爷。还没有。” 刘二爷有些愠怒。喝道:“还不快去!” “可是这酒……”小厮有些为难。 “其他家丁呢?” “都分了活计,正忙着呢。” 刘二爷用手指轻轻叩响桌子,示意道:“先放这儿吧!” 待小厮走了,又突然朝三人之中最左面的一人嬉笑道:“张老汉,你看看,家丁们腾不出空来,能不能……” 刘二爷边说边指了指案上的酒坛,张老汉立即会意,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走过去拿起了案上的酒坛。 刘二爷满意地点点头,嘴上谦道:“那就有劳张老汉跑一趟了,真不好意思。” 张老汉嘴上说着“不碍事”,却始终站在那里不走,沉默片刻方为难道:“二爷,小的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子,这打酒的钱……” “啪――,混账!” 刘二爷立即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来,猛拍桌子喝道:“要银子还能轮到你去?拿银子打酒谁不会?没银子能将酒打来,那才叫本事!” 见张老汉吓得缩脖子下腰的,又立即怀柔道:“呵呵,方才我有些过分了,张老汉,这样吧,因着我的家丁去打酒从不问我要银子,你若能不拿银子给我打来这坛酒,之前你欠我的旧账,咱们就一笔勾消了,如何?” 张老汉喜忧参半地点点头。 “很好!”刘二爷面露满意的神色,接着又奸笑两声,道:“不过张老汉,按着老规矩,你若是没拿银子打不回酒来,咱们之间的旧账可就要加倍了。” 看客屏住呼吸,暗暗为张好汉担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儿绝非巧合,而是刘二爷故意设下的套子,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人群中,一个面容十分清秀,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公子为这横生的枝节暗暗着急。张老汉从他身边走过,却因他身子娇小,并未留意到。 然而走出一些距离之后,又觉身后有人追过来,却是那位“俏”公子。那公子趴在老汉的肩膀上耳语了一番,老汉立即转忧为喜,不住地道谢。 送走了张老汉,刘二爷又端起杯子咽下一大口茶水,朝另外两位老汉“商量”道:“二位,左右也是闲着,不如凑这个空挡和我一起探讨几个问题吧?” 二人哪有说不的道理?慌不迭地点头,内心明了,这位爷又要发难了。 小厮适时地走过来添了茶水,刘二爷又胡乱吹了吹,忽然皱起了眉头,一脸痛苦道:“我嘛,先前没什么没事,靠着表弟的裙带关系做些买卖,虽是白手起家,我也知道,你们背地里经常议论我,说我是个暴发户……” 刘二爷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这话明里是给二位老汉说的,实则将门口的看客们包含了进来,因此乜斜着观察了看客们的反应,看客们果然议论纷纷。 二位老汉也跟着推脱道:“刘二爷在皇城中很受敬重,不敢有人这么说爷。” 待气氛稍稍安定下来,刘二爷接着说道:“暴发户也罢了,只要我内心过的安定,哪管别人怎么说呢,二位说对吧?” 二位老汉慌忙点头,异口同声道:“刘二爷说的极是。” 刘二爷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苦恼道:“我在想啊,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儿,匆匆一世,银子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基业再大,也带不到地府去经营,是吧二位?” 二位老汉忙又点头肯定。 刘二爷接着说道:“可是我最近时常苦恼一个问题,二位觉得,人过了这一世,还有没有来世可言呢?” 不等二位老汉回答,又接着问道:“若有来世,个中的因果关系是否还按这一世的来?” 二位老汉这一次并慌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仔细拿捏了一番,方斗胆回道:“应是有来世的,且个中的因果关系还是按着这一世的来,二爷这一世受百姓们尊崇,下一世仍然是这样。” “很好!”刘二爷不由地拍拍手,笑道:“有来世,事情就好办了,二位说,你们欠了我这么多银子,这一世怕是还不上了,若个中的因果关系真是按着这一世的来,来世再托生**,怕也还不上,那么到底要怎样才能算清楚咱们之间的旧账呢?” 正题终于开始,二位老汉突然沉默了下来。 刘二爷用手指敲打着案子,点名道:“杨老汉,你先说说吧,若说的好了,二爷我可以考虑当场与你一笔勾消。” 朱老汉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只听杨老汉战战兢兢地答道:“二爷,小的来世不再托生**,愿意做牛做马,吃些干草,喝些浑水,终生为二爷效力,若下一世还还不清,便到下下世,直到还清了为止。” 杨老汉偷偷抬头瞥了瞥刘二爷,却见刘二爷脸色阴郁的不行,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刘二爷冷哼一声,扯着嗓子道:“没新意。” 接着朝手持棍棒的两名中年汉子递个眼色,左右立即会意,将杨老汉拖了下去。众人不由地闭上双眼,脸上的肌肉扭曲地**着,有的干脆捂着双耳,不忍听见杨老汉的惨叫声。 刘二爷若无其事地端起杯子,乜斜着朝最后一位幸存者笑道:“朱老汉,该你来说说了。” 人群中的朱子浩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大约半个时辰之前,青竹曾紧紧握住他的手,交代他无比要让朱老汉按着紫萱说的去回答这个问题。 当时的青竹凝视着朱子浩,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来:“相、信、我。” 然而问题真正来临的时候,尤其亲眼看着杨老汉被人拖走,亲耳听着惨叫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有了前车之鉴,朱子浩又有些犹豫了。 剑走偏锋不是不可以,兵行险境他也无所畏惧,只是不愿意看着日渐老去的父亲伤上加伤而已,所以朱子浩慢慢挪动步子,走到了朱老汉身旁。 朱子浩直视着刘二爷,毅然道:“我代父亲来回答这个问题。” 刘二爷愣了一愣,紧接着意味不明地笑道:“行,父债子还嘛,那你说说吧,来世要托生成什么,来还清我的旧账?” 朱子浩想也没想,口齿清晰地回答:“托生做你的父亲。” 话音刚落,看客们立即沸腾起来,纷纷说着“太大胆了”,一边观察刘二爷的反应。 刘二爷立时气的脸色发白,怒吼道:“来人呐,给我拖……” 话未说完,只见人群当中突然走出一位秀美的公子来,细声细气地阻拦道:“二爷何不听他解释解释,为何来世放着别的不做,非要做你的父亲呢?” 刘二爷一愣,看客们不忍再看见有人挨打,便有大胆的跟着起哄道:“是啊,听他说完,听他说完!” 第五十五章 不好意思 认错人了 呼声越来越高,刘二爷害怕触犯了众怒,只得挥手支退了左右,强耐着性子朝朱子浩问道:“你倒给我说出个好的理由来,若说不出,哼!” 看客们便又静了下来,朱子浩见事有转机,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来世做牛做马,还要吃二爷的饲料,怕是还不清的,若是做二爷的父亲,则可以一手创下百年的基业,让二爷以来张口饭来伸手,整整一世,足可还清二爷的账了。(..tw好看的小说)” 人群立即发出一片唏嘘,不知谁起了个头,纷纷鼓起掌来。“呼――,好,好――!” 刘二爷的脸色由白变紫,拍案起身,歇斯底里地吼道:“都给我闭嘴!来人呐,拖下去,打,往死里打!” 看客们立即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且慢!” 持棍子的两名大汉刚要将朱子浩拖下去,秀美公子又站了出来,阻止道:“刘二爷,在下觉得这位大哥说的实在有理,为何又要爱棍子呢?” “哼!”刘二爷鼻孔出气,面沉如水地冷声道:“你觉得?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话!” 秀美公子轻笑两声,挑眉道:“在下人微言轻,可这些都是按着我家主人的吩咐来的,二爷总要给我家主人一些面子吧。” 刘二爷依旧恼怒,不耐烦地问道:“少跟我装大,你家主人是谁?” 秀美公子向前跨出两步,忽然伸出右手来,掐住自己的左手腕,继而诡笑两声,道:“二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家主人说,昨日还请二爷喝过茶呢。” 刘二爷一看那公子地手势。立即明白了其中地含义。慌忙换上一副友好地表情。谄媚地笑道:“原来是……哎呀。误会。都是误会!” 秀美公子见刘二爷态度好转。不失时机地朝院子地角落瞥一眼。道:“说起来。都是街坊邻居地。既是误会。你看……” 刘二爷慌忙朝正在“行刑”地两位大汉叫道:“停!都给我停下来!” 张老汉在好心看客地搀扶之下狼狈地离开了刘二爷家。场面刚刚安定下来。先前出去打酒地张老汉便跨进门来。让人惊讶地是。张老汉手中拿着地。竟是一个空酒坛。 刘二爷见张老汉出去逛荡了一圈。竟然又把酒坛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总算找到了发泄地出口。内心压抑着地怒火一口气爆发出来。快步奔至张老汉身前。“啪”地给了张老汉一巴掌。大吼道:“酒呐?!” 张老汉伸手抹掉嘴角地鲜血。按着为他出主意地那位公子地交代。不卑不亢地回道:“二爷说有银子能买来酒不算本事。没银子能买来酒才算本事。同样地道理。酒坛里有酒。能喝出来不算本事。酒坛里没酒喝出来才叫本事!” “好,好啊你!”刘二爷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来人呐,给我……” “哎哎,且慢。”秀美公子再次阻拦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二爷怎么动不动就拖下去打人呢?不关这位老汉的事,这个主意,也是我家主人出的!” “……”刘二爷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正在这时,先前被刘二爷支使去砍柴的小厮忽又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口中大叫着:“二爷,不好了,不好了!”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进来!刘二爷迎上几步,“啪”地给了小厮一巴掌,吼道:“慌什么?死了爹还是没了娘!” 小厮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方才站稳了,左右瞧瞧,又凑到刘二爷耳边低语了几句,刘二爷脸色登时大变,抓着小厮的前襟,险些将其提了起来,叫问道:“小姐现在在哪儿?” 小厮战战兢兢地答道:“在,在孙家的医馆躺着。” 紫萱打听着赶到刘二爷家门口的时候,拥挤的人潮已经慢慢扩散开来。东张西望之间,刚好看见青竹正与朱子浩一左一右地搀着朱老汉在人潮当中随波逐流。 青竹见了紫萱,拉着朱老汉行到紫萱面前,喜道:“小公……” 转而看见紫萱早已换上了一身男装,急速改口道:“公子,你来啦!” 紫萱见青竹一脸的轻松,便知道事情进展的不错,只随意问道:“状况如何?” 青竹喜道:“全是按着公子的吩咐做的,最后我又告诉那个刘二爷,我家主人特地交代了,有空的时候要请刘二爷喝茶呢,那刘二爷吓得魂儿都没了。” 紫萱仰头笑一声,问道:“刘二爷呢?” 青竹不明所以地抓抓头发,道:“有个小厮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像是家里出了急事,火急火燎地走了。” 紫萱兴味索然地“哦”一声,内心不禁有些遗憾,换了这一身的男装,本再跟刘二爷过过招的,他却先走了。 人潮中依旧在流动,张老汉挤到青竹跟前,诚恳地鞠躬道:“多谢公子支招。” 青竹显然还不太习惯自己的“公子”身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忙又扶住老汉,笑道:“不必客气,我也是心一急,才想出来那个歪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那老汉又与朱老汉寒暄了一番,朱子浩又恭恭敬敬地进了礼,青竹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亲戚。 朱子浩这才明白原来是青竹“公子”替张老汉支了招,自然不胜感激,躬身道了谢。 紫萱好奇地询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青竹微微颔首,将刘二爷刁难张老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紫萱听了拍手称赞,又朝着朱子浩取笑道:“没想到我们青竹还有这般的机智哦,将来谁要是将她娶进了门,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朱子浩听了不好意思地笑笑,两只手像是突然多出的累赘一般,总觉得往哪儿放都不合适,直放在身前不停地搓着。 青竹更是满脸飞红,慌的低下了头。 紫萱便借机越过青竹的肩膀随意朝四周看了看,忽然从人群中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双眸不由地一亮,高声叫道:“楚公子!” 连着叫了几声,楚公子方才将目光锁定过来,先是皱了皱眉,犹豫一下方才朝着紫萱走过去。 “楚公子,真巧啊,你也来看热闹的吗?”紫萱在楚公子面前轻轻蹦了蹦,一脸欢快地问道。 楚公子却紧皱着眉头,酝酿了半响方问道:“这位公子,确定与在下认识?” “呃……” 紫萱拍拍额头,乌龙哦,居然忘了自己换上了男装,想到自己与楚公子不过匆匆见了两面而已,人家记不住也是应该的。 饶是如此,紫萱心里还是生出了莫名其妙的失落,微微低头,有气无力地回道:“对不起,认错人了。” -------------------- 呵呵,上一章是不是太平淡了,收藏居然没涨,没办法啊,后面的铺垫,马上加快进程了。今日二更四千字,晚八点还有一次,t_t求收藏~~~~ 第五十六章 翩翩公子 气宇轩昂 紫萱刚要挪步,楚公子却从背后叫道:“反正都认识了,不如现在做个朋友吧。” 回过身来,见楚公子正友好地望过来,眼神一贯地清澈,清澈的让紫萱又低头确认了自己那一身的男装,极力不去相信楚公子有断袖之癖。 走神间,楚公子跨出几步,已经走到了紫萱身前,一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楚云。” “呃,在下……” 紫萱急速思考,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一个男性化的名字来。 想来想去,终于扭扭捏捏地开口道:“子轩,对,气宇轩昂的轩,在下洛子轩。” 楚云眼中猛地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拱手道:“幸会幸会。” 说着又毫无征兆地**一步,几乎是贴着紫萱的身子,低声道:“在下昨日曾见过一位姑娘,现在想来,眉眼之间倒与公子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那时忘了互换姓名,你说巧不巧啊,洛公子?” 楚云故意将每个“公子”都咬的很重,说完突然转过身去,只将后背留给了紫萱。 紫萱见楚云的后背不停地抖动着,好奇地跟到楚云对面,见楚云明明张开了嘴巴,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才反应过来楚云的话外音,顿觉浑身发窘,娇滴滴地抱怨道:“真是的,明明认出我来,却不早说!” 楚云突然止住笑,眼睛不停地盯着紫萱的耳唇,紫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立时醒悟。(..tw无弹窗广告) 呃。虽然紫萱不喜欢戴些乱七八糟地首饰。但是小公主地本尊确实打了耳洞。 见楚云脸上挂满了胜利地喜悦。紫萱有些不服。撇嘴道:“切。要是没有这个耳洞。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你认出来!” 楚云却轻轻摇头。突然伸手托住紫萱地下巴。凝视着紫萱地双眸。道:“外表再变。不变地是眼睛。” 下巴被楚云碰到地那一刻。紫萱顿觉一股暖流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直冲地满脸飞红。慌忙别过脸去。低头道:“公子又在取笑我。” 楚云收回胳膊。认真道:“我认识你地眼睛。” 紫萱心中一暖。眯着眼睛天真道:“我也认识公子地眼睛。第一次看见地时候。就觉得好漂亮呢!” 楚云似乎也没接受过一个女子如此直白的夸奖,忽然变的不好意思起来。好在这时候青竹已经拨开了人群走过来,拉着紫萱的衣角请示道:“公子,朱子浩的父亲伤势未愈,行动还有些不便,青竹可不可以……” 话为说完,楚云忍不住又是一笑,紫萱立时满脸飞红,低头道:“去吧去吧,别公子公子的了,早就被人拆穿了!” 青竹来而复返之后紫萱和楚云之间的气场又变的微妙起来,彼此沉默了片刻,楚云问道:“姑娘将我叫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呃……” 这一问,紫萱更囧了,慌的低下了头。哪有什么事情?不过是见了熟人的一个条件反射罢了,内心不断地抱怨自己过于鲁莽。 “扑哧——” 紫萱抬起头来,却见楚云又在憋着笑,立时明白过来,跺脚嗔道:“又是故意的,败给你了!” 楚云终于笑出声来,问了紫萱下一步的去向,又逗道:“在下出来办些事情,刚好路过这里,既然碰上了,‘公子;若不害怕路人的眼光,不如就由在下陪着走一程吧。” 如果在此之前楚云还因为有些私事怀有一些小郁闷,看着紫萱发窘的样子,郁闷立时飞的无影无踪了。 “走就走,谁怕谁呀!” 紫萱骄傲地抬起下巴,跨上一步与楚云并肩而行,还没走出多远,肚子就“咕噜咕噜”闹起了革命。 楚云立即用右手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来,搭在耳朵上,做成一个扩音器的形状,勾起嘴角朝紫萱笑起来。 那笑实在太玩味,紫萱害羞地吐吐舌头,脸红道:“早知道不靠你这么近了。” 楚云并未接着取笑,反而放下胳膊,体贴道:“肚子饿了?” “嗯。”紫萱点点头,忙了一晌午,竟忘了吃中饭。 楚云伸手拍拍紫萱的小脑袋,玩笑道:“得亏你的肚子告诉了我,否则和你和我一起走在路上,突然饿的晕倒了,我可说不清楚了,走吧,先到附近的茶楼吃些点心。” 紫萱心中划过一丝暖流,咬着嘴唇推脱道:“哪有那么严重,我回家去吃就好了嘛。” 刘二爷家算是地处“闹市区”了,楚云便不由分说地将紫萱朝路边的茶楼拉。 紫萱不愿意耽误楚云的时间,一再推脱,最后指着路边的小摊折中道:“不如随便买一些,凑合着吧。” 不一会儿功夫,楚云将热腾腾的包子递给紫萱,随手在紫萱的鼻尖上轻刮一下,笑道;“穿的像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竟捧着小摊上买来的包子,真不知路人见了会怎么想。” 事实上路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因为“两位公子”之间那个暧昧的“刮鼻子”动作,纷纷向二人投去鄙夷的眼光。 紫萱身上一窘,吃进去的包子立即噎在了喉咙口,一边哀怨地看着楚云,一边剧烈咳嗽着,直将一张俏脸憋的通红。 楚云暗悔忘记了二人的“身份”,不该出手“调戏”的,慌道:“我去给你弄些水来。” “不,不用了。”紫萱有气无力地阻止道:“没事的。” 楚云哪里肯听,转身便朝附近的茶楼走去,刚走出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串串诡异的笑声,一回头,却发现紫萱正若无其事地嚼着包子,先前的痛苦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云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快步走过去敲敲紫萱的脑袋,宠溺地笑道:“古灵精怪,原来是装出来故意吓唬我。” 紫萱调皮地眨眨眼睛,一脸胜利地说道:“谁让你今日从见面就一直在取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别忘了,小仙女可是睚眦必报的呀。 楚云笑着摇摇头,又交代道:“乖乖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弄点儿水来。” “哎?”紫萱朝着楚云的背影叫道:“都说了没事啦,别去了!” 楚云继续前行,头也不回地说道:“怕你真的噎住了。” 第五十七章 路遇师兄 八卦皇城 紫萱糊弄饱了肚子,走出闹市区的时候与楚云告了别,忽听侧面有人叫道:“小师妹,小师妹?” 紫萱原是没有在意的,随着话音,却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突然立在了身前,紫萱觉这少年面生的很,本能地问道:“这位小哥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少年朗声一笑,伸手扯一扯紫萱的衣袖,道:“小师妹,你以为你穿上男儿装我就不认识了么?你那样子,就是化成八十岁的老太太,我也照样认得出的!” 紫萱凝眉,“可我并不认得小哥,更不是什么师妹。.tw[]” 少年见紫萱不肯相认,意味深长地撇撇嘴,略显愤怒地鄙视道:“怪不得师妹自打进宫就没了音讯,亏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打听,原是将我和师父都忘干净了!” 紫萱跟着一愣,突然想起与莫言比武之时二皇子曾以“师出何门”来刁难她,当时是莫萧代她回答的,好像是什么“天阴佐盟”之类,没想到在这时候突然多出个师兄来。 好在这时候出岔子不会惹来什么祸端,不过紫萱看那少年一脸委屈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大笑一声,拍着少年的肩膀哄道:“师兄,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一日为佐盟的人,终生便是了,怎会将你和师父忘了呢?” 哪知少年听了不但不欣喜,反而伸手拨掉紫萱的手臂,不动神色地与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紫萱摊手,难道我又说错了? 那少年吸一口气,埋怨道:“还说没忘,以前,你都是叫我清哥哥的,这会子突然叫声师兄,莫名地生分了许多!” 呃,紫萱挠头,这是什么嘛,明明就该叫师兄的,居然要叫清哥哥,害得她犯了这一个错误。 紫萱不愿多加纠缠。只拉了拉少年地胳膊笑道:“好了好了。何必贪那一声嘴上地哥哥。我叫你哥哥。是将哥哥挂在了嘴上。叫你师兄。原是将哥哥放在了心里。你若真拿我当妹妹。也不会一见面就咬文嚼字地挑我毛病。没来由生分了去!” 漂亮地倒打一耙。少年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你喜欢怎样叫。就怎样叫吧。” “这就对了嘛!” 紫萱狡黠地转转眼珠。极力憋住笑。对于一个突然冒出来地少年。虽然长相气质还算上乘。这声哥哥却实在叫不出口。 不是不好。只是。已经有了一个哥哥。 “小师妹?” 苏子清摇了摇紫萱的胳膊,紫萱才回过头来,脸上没来由地一热,慌地掩饰道:“师兄,你辛苦这么久才找着我,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嘴上问着,心里却暗自嘀咕,拜托,你的小师妹已经西归会晤如来去了,我虽然用了她的身子,也不用对你包吃包住吧? 苏子清沉吟一阵,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哥哥我素来就是个没主见的,师父叫我来找你,我便来了,现在找着了,见你无恙,便回去与师父复命好了。” 紫萱心中一喜,走吧走吧,越快越好,嘴上却说道:“好容易见师兄一面,我那紫阳府也不差师兄一间房一口饭的,索性住几天再上路多好。” 这一番言辞实在是虚让,然而看见苏子清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紫萱立马就后悔了。 果然,苏子清对于这位小师妹的意见仔细考量一番,爽快地点头道:“行,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 惨痛的教训啊,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过分热情,这个苏子清,忒实在! “对了师妹。”苏子清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听说最近皇城里出了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紫萱条件反射地问了问,暗暗对自己的八卦能力感到惭愧,自己住在这皇城里,却是深居简出的,倒没听过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听闻有位大将军,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要被杀头了。” 苏子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横在脖子上,作出一个“咔嚓”的动作,又似乎看到了紫萱内心的想法,接着解释道:“这事儿是秘密进行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紫萱兴味索然地“哦”一声,想到这血淋淋的东西似乎也与她扯不上什么关系,便也释然了,只随口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嗨!这你就别管了,我有小道消息的。”男儿的心思果真与女儿家不一样,苏子清胡乱摆摆手,一脸兴奋道:“我知道地方的,离这里不远,要不要过去凑个热闹?” 紫萱顿觉一阵恶寒,居然有人喜欢看血淋淋的东西,谁犯了什么事儿,谁被杀头干你什么事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哪管得了别人的许多事情!于是嘟着嘴吧拒绝道:“杀头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去!” 苏子清倒也不再强求,兀自抓着头发嘟囔道;“那我自己去吧,听说那李将军在朝中还是有些威信的,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竟遭来了杀身之祸。” “李将军?”紫萱下意识地重复着,总觉得这三个字在哪儿被人提起过。 足足想了一会子才记起是朱子浩的妹妹朱子晴在诅咒刘二爷的时候提到了李将军,当时的朱子浩立即捂住了朱子晴的嘴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知这之间有没有内在的联系。不由地问道:“哪个李将军?” 苏子清眉头微皱,抱怨道:“嗨!你这个常驻皇城的小公主都不知道,我哪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是那晚住客栈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在议论罢了。” 说完,见紫萱正一脸玩味地瞪着自己,只好坦白道:“我是不小心偷听的啦!” 紫萱“扑哧”一笑,“你倒是怪诚实!” 紧接着又改变了主意,拉着苏子清的衣袖说:“走吧,好歹是个重臣,过去看看吧。” ------------------------------- 留香居,楚云刚往门口一站,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喲,这位爷面生的很呐,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里的姑娘啊……” “姑娘就不必了,我是来找人的。”楚云伸手挡住老鸨的“攻势”,口气颇为冷淡。 老鸨却不以为然地甩甩手,卖弄着娇羞哼道:“喲,这位爷真会说话,来这儿,都是找人的!” 直到楚云伸手递过去一锭银子,老鸨才收了手,神情暧昧地嘟囔道:“喲,这么有钱的主儿,竟是个吃素的!” 楚云充耳不闻地吩咐道:“带我去找李铭。” 第五十八章 将军受刑 有子不孝 门未开,扑鼻的香气已经伴着阵阵的娇笑袅袅飘来,老鸨神情暧昧地嘟囔一句“原来爷好的是这一口”,凑上去敲门道:“李大少爷,有人找。(..tw好看的小说)” “谁呀?”隔着门,一个声音不耐烦地问道。 直到楚云轻轻推开开门,生生用眼睛瞪走了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李铭的眼中才有了一丝惧色。 楚云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轻声命令道:“去接舅舅回家。” 李铭理了理乱掉的头发,别过脸去,决然道:“我不去!” 楚云心绪有些沉重,却仍好脾气地劝道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 “对,他是我父亲。” 李铭冷哼一声,“哧溜”一下扯开前襟,将一道道未愈的伤口呈现在楚云脸前,乜斜着哧道:“你是先出了李家的大门,没看见这个父亲是怎么对我的。” 从小到大,只要一调皮,就会被父亲这样打,越打越调皮,越调皮越打……往日的种种一齐涌上胸口,直憋得李铭喘不过气来。 楚云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劝道:“是你太纨绔,他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李铭环顾四周,神色突然变的玩味起来,抿嘴道:“把我好到了妓院里。” 楚云再要说些什么。却听一个声音嗲嗲地撒娇道:“喲。李大少爷。您怎么在这闲聊起来了?不知道奴家等地有多辛苦呢!” 话音刚落。(..tw)一位浓妆艳抹地烟花女子已经蹭在了李铭怀里。又朝楚云连抛几个媚眼。卖弄着娇羞问道:“这位爷很面生啊。哪儿来地?” 李铭抿了抿嘴。没说话。却摆出了惯有地玩世不恭来。手上加力。一把将女子揽在怀里。似在向楚云示威。 “哎呀。该死地。弄疼我了!”女子伸手往李铭地胸前一拍。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李铭低头朝怀中地女子猛亲一口。挑逗道:“小妖精。待会儿有你舒服地。” 说着又向楚云斜一眼。耸肩道:“表哥。我和我地美人儿要办事儿了。出去地时候记得带上门。” 楚云微微一笑,一贯的云淡风轻。 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李铭根本没看清楚云是怎么欺近身前的,就干脆地挨了一巴掌,随着女子的一声尖叫,直觉半边脸猛地一麻,似要飞走了一般。 “你打我?” 李铭不可置信地瞪着楚云,对峙一阵,心下便也释然了,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挑衅道:“打完了,可以走了吧。” 楚云甩一甩衣袖,警告道:“倾巢之下无完卵,你自己小心!” 刚刚转身走到门口,又听李铭的声音飘飘呼呼地传来:“装什么装?你自己跑去八王爷手下风光,有本事去将父亲救出来啊。” 楚云回头,笑一笑,淡然道:“我是先离开了李家,却没给李家丢脸,不像你,孽障。(..tw好看的小说)” 李铭呸一声,冷哼道:“在我面前你用不着装清高,父亲当年拈花惹草才生下了你,若不是将你偷偷养在姑姑家做了我表哥,也不能能称心如意地娶了母亲,生下我这个孽障来。” 沉默一阵,房中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咔嚓”,缩在角落里的女子紧接着尖叫出声,亲眼看着一扇房门裂成了两半。 楚云忍无可忍,回头喝道:“守着你的无知死在女人怀里吧!” 楚云跨出门槛的时候,李铭又阴阳怪气地低哼道:“别光说我啊,听说表哥最近也结识了一位不错的女子,有机会介绍给弟弟嘛!” …… 走出留香居,楚云一抬头便看望见泪眼婆娑的李莹莹。 李莹莹轻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地问道:“楚公子,少爷他……” 楚云苦笑一声,摆摆手,劝道:“别进去了,徒然让烟花之地玷污了身子。” -----------------------------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的紫萱“扑哧扑哧”地往外吐沙尘。赶了这么长的路,就为了吃着风沙看一个素不相识的大将军被砍头,疯了! 砍头果然是秘密进行的,看客很少,并且脸上的表情千篇一律的麻木。出乎紫萱意料之外的,主持行刑的是个太监。 太监端起案子上的茶杯,掀开了杯盖子却并未喝茶,反而朝着架子上的男子开口道:“昔日威猛如虎的李将军,如今上了断头台,你可知罪?” 洛将军“呸”一声,只恨那太监离他太远,唾沫星子鞭长莫及,喷不到他的脸上。接着开口骂道:“奸臣当道,李某无话可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太监装模作样地朝着左手边边的一个官员啧啧嘴,问道:“邱大人,依你看,咱家是不是要给李将军再加上一条,嗯,侮辱朝廷命官?” 被叫做邱大人的官员卑躬屈膝地答道:“是是,庄公公对吾皇忠心耿耿,自当无愧于天地,岂容得外人如此中伤!” 太监听了嘴角浮出一丝满意的笑来。 李将军别过脸去骂道:“无耻之徒狼狈为奸!就凭你,也配做朝廷命官?太监不得掌权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皇上却是受了尔等蒙蔽,如今边关吃紧,李某呈上的奏折却被尔等无耻截下,致使边疆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尔等居心叵测,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混账!” 邱大人狠拍一下惊堂木,义正言辞地吼道:“李明喻,你竟敢出言侮辱当今圣上,好大的胆子!” 相形之下,太监倒是镇定不少,捏着兰花指用杯盖漂了漂杯中的茶叶,道:“时辰已到,废话何必多说。” 邱大人听了连连称是,随手将竹签朝空地上一扔,对行刑的侩子手吩咐道:“行刑!” “庄博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常走夜路总会遇到鬼的!无耻之徒,尔等不得好……” 侩子手似乎对自己的业务操作非常熟练,随着竹签的落地,不等李将军将“不得好死”四个字说全了,人头携带者人头的主人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声叹息,应声而落。 太监杯中的水面突然发生一丝微弱震动,却是那男子尚未退去温度的鲜血蹦了进去。 侩子手擦了擦蹦到身上的血迹,拱手请示道:“庄公公,李明喻乃朝廷一品大员,先斩后奏已欠妥当,若不找个合适的理由,恐怕无法向皇上交代。” 太监却不以为然地笑笑,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波澜不惊道:“屯兵关外,密谋造反。” 紧接着兀自嘀咕:“有八王爷罩着,咱家怕什么?” 紫萱离着太监不算远,听着“八王爷”三个字飘忽忽地传进耳朵里,身子猛地一震。 八王爷,就是太白金星跟她提起过的八王爷?可以对朝廷一品大元先斩后奏的,八王爷? “小师妹,哪里不舒服么?”苏子清见紫萱脸色不善,拍着后者的肩膀问道。 “哦,没事。” 紫萱回过神来,强笑着,隐隐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看似不相关,却存在着某种内在的联系。 -------------------------- t_t,怪冷的,裸奔好辛苦,脸皮薄的小佐带着俺家小红娘壮胆儿,向各位看官求票求收藏,无以为报,二更表示诚意吧。 泪奔~~~~~~~~ 第五十九章 你若开口 我便留下 日子想走,抓都抓不住。东方翔再到紫阳府,已经是十几天以后了,这一次身后跟了个小厮,小厮背上背着包袱。 紫萱迎出来,一眼看见东方翔胳膊上缠着绷带,忙问道:“东方翔,你胳膊怎么受伤了?” 东方翔的表现一贯冷淡,简练地解释道:“摔的。” “我不信!”紫萱撇撇嘴巴,这么大的人了,哪有这么不小心的。 “被你家四皇子弄伤的!”东方翔的小厮忍不住插道:“四皇子下手忒重。” 东方翔瞪一眼小厮,愠怒道:“多嘴!” 紫萱闻言十分震惊,想起那日东方翔约莫萧一起离开,说是将二人之间的正事儿办了,却没想到所谓的正事儿是打架,不由地抱怨道:“为什么要和莫萧哥哥动手?” 小厮十二三岁的样子,正值话多的年龄,不待东方翔开口,便满脸不服气地说道:“我家公子还不是为了你?我家公子那日来找你,见你泪眼婆娑的样子,以为你受了委屈……” “闭嘴啊。”东方翔面无表情地将小厮的话噎了回去,简洁地解释道:“不是打架,彼此切磋武功而已。” 紫萱满脸狐疑地哦一声,继而关切地问道:“那莫萧哥哥怎样?你有没有打伤莫萧哥哥?” 小厮见紫萱只关心四皇子,不由地恼怒起来,咬牙切齿地嘟囔道:“受伤的明明是我家公子!” 被小厮这么一抢白。紫萱也察觉出了一些不妥。又东方翔脸色果然不太好看。慌地低头道:“我只是第一反应而已。没别地意思。” 东方翔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却也带着苦涩。“没事。我早知道。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四皇子……来爱惜。” 紫萱心中一急。慌忙解释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也关心你地。只是……” “真地没事。”东方翔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紫萱心知东方翔不爽。讪讪地笑道:“别光站着呀。进来喝杯茶吧!” 东方翔却波澜不惊地摇摇头。笑道:“不麻烦了。我这次来。也是跟你告别地。” “告别?”紫萱凝眉,“无端端地告什么别?你要出远门?” 东方翔神情怪异地朝紫萱看过一眼,真不知道这个小公主的消息怎么会闭塞道这种程度,:“大明与蓝玉国起了战火,难道你不知道么?” “知道的。”紫萱点点头,好像是听算命的老头嘟囔过一句,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所以我留在这里身份尴尬,你……” 东方翔再想说什么,却又无声地摇摇头,“没事了,反正是要先回去。(..tw)” “哦。”紫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恍惚问道:“那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东方翔不敢直视紫萱的眼神,其实他想说的是,一定会再见的,因为我会设法将你娶进大明朝。 紫阳府中安静了一阵,大门又被叩响,还是东方翔。 东方翔认真地凝视着紫萱,像要将她刻进眼睛里带回大明朝一样,良久,才开口道:“蓝玉国的边关原由岭南王带兵镇守,可四皇子这边一直拒绝与南宫姑娘圆房,岭南王得知以后心中愤恨,迎战态度十分消极,四皇子只好向皇上主动带兵,所以那天,四皇子是来跟你告别的。” 紫萱身子猛地一阵,一双明眸顿时积满了泪水。 “这么说,他已经就走了?” 东方翔的积怨终于爆发出来,欺近几步,抓着紫萱的前襟愤然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四皇子,你知不知道,两国交战,特使的立场是受到尊重的,只要我愿意留在蓝玉国,没人可以赶我走!” 紫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一脸无辜地望着东方翔,有些惧怕,却还是大着胆子问道:“那你要和我告别,是自己不愿意留在蓝玉国吗?” “你……” 东方翔突然泄了气,松开紫萱,兀自冷笑起来。 接着是发疯一般地大笑:“我真傻,哈哈,我真傻……” 继而又平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紫萱,道:“四皇子走的那天我曾答应他,要好好照顾你的,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想赌一赌,你若开口让我留下,我便留下,可是你没有。” 紫萱沉默片刻,跟着也发出一丝冷笑,平静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东方翔愕然地瞪着紫萱,又摇摇头,低下去,笑道:“所以,再见吧。”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又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一直不懂,要走要留,针对的并不是这个地方,而在于这个地方的人,值不值得留恋。” 紫萱望着东方翔的背影,突然失去了耐性,大叫着讽刺道:“你懂吗?感情根本不是可以拿来试探的!我对莫萧哥哥好,不代表我对你不好,可你对我好,若只是为了让我也对你同样好,一旦所得的回报没达到你的标准,内心自然就会失望,东方翔,你活的好累!”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呵呵,鬼话!我会等莫萧哥哥的,一直等……莫萧哥哥,我会等你回来,一直等……” 苏子清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从集市回来,看见紫萱双眼早已失去了焦点,嘴里一直嘟囔着同一句话。 --------------------------------- 时间不断地流逝,带走该带走的,留下该留下的。秀珠的父亲找到紫阳府的时候,苏子清已经在里面住下一个多月了。 那天紫萱刚刚梳洗完毕,便听青竹说门外来了个老汉,面生的很。 老汉的穿戴非常朴素,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见紫萱迎出来,不由分说地跪在地上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没头没尾地嘟囔着:“姑娘,请发发慈悲,救救我家秀珠啊,我家秀珠是老实人,不会干出那种事的……” 老汉情绪很激动,紫萱也跟着着急,连忙弯腰扶起来,劝道:“老伯伯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能帮上的,我定会帮你!” 老汉这才慢慢站起身来,紧紧拉着紫萱的小手恳求道:“姑娘,是楚公子叫我来找你的,他说你一定能帮我将秀珠救出来。” (求票求收藏,晚八点还有一更。) 第六十章 有巧成书 色鬼重现 紫萱微微皱眉,兀自腹诽道:“这个楚公子,倒是能给我没事儿找事儿。(..tw好看的小说)” 老汉见紫萱脸色有些严肃,双腿一曲,慌地又跪了下来,又掏出一支荷包来递向紫萱,求道:“姑娘行行好,银子不够,还有鸡蛋,自家母鸡生的,秀珠她娘舍不得吃,专门给姑娘攒下的。” 说着又将一篮子鸡蛋递到了紫萱面前。 紫萱不由地抿嘴一笑,扶起老汉来,将其让到了前厅里,这才慢慢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说起来女人的第六感确实不可小看,老汉口中的秀珠,是他女儿,也是前些天被杀头的李将军家的小丫鬟。 原来李将军一直在边关与岭南王并肩作战,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八王爷,在朝中遭到了八王爷党羽的污蔑和排斥,百遍谎言变真理,皇上终是将其从战场上宣回了皇城。 那李将军回到皇城先往家里走了一趟,洗了风尘,刚要去面圣,二皇子莫迪却带了一众党羽闯了进来,说是传皇上口谕,直接将李将军押去刑部定罪。 李将军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是莫迪假传了圣旨,直接架空了皇上将他截了下来,这是后话。单说那日随莫迪一起去李将军家领人的,恰巧有一色鬼看上了李将军家的丫鬟,便设法将其弄了过去。 这色鬼不是别人,正是那调戏紫萱在线,刁难百姓在后的无赖地痞刘二爷。 提到刘二爷,秀珠父亲立即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拿刀子将其凌迟了一样。好不容易被紫萱劝住了,这才一脸悲愤地陈述道:“我们老两口在乡下,起先是不知道这些事的,直到有一天这皇城里来了消息,说我们秀珠刮花了刘二爷家那小姐的脸蛋儿,被刘二爷告到了官府,要定死罪了了。” 说道死罪,秀珠父亲脸上的悲愤立即变成了哀伤,直拉着紫萱恳求道:“姑娘,我家秀珠一向老实,觉不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是那刘二爷强要我们家秀珠不成,故意诬陷的,楚公子说姑娘是好人,请一定要帮帮我们家秀珠啊!” 紫萱托着下巴思考一番。朝一旁地苏子清问道:“师兄。你是怎样认为地?” 这苏子清在秀珠父亲控诉自家血泪史地时候就不停地拍案打断。标准地愤青一个。这会子却难得地安静了下来。.tw[]沉吟片刻。认真分析道:“虎毒不食子。这刘二爷若只是想霸占秀珠。原不能使出这样歹毒地苦肉计地。简直是损人不利己。恐怕这其中还有什么误会。” “刘家地小姐应是真地被刮花了脸。”青竹回想起刘二爷刁难朱子浩地父亲那一日地场景。忍不住插嘴道:“那一日有家丁对刘二爷耳语了几句。刘二爷地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还抓着家丁地衣领问小姐在哪儿呢。现在想来。缘由应是在这里。” 秀珠父亲一听不高兴了。辩解道:“不是他陷害地。难不成是我家秀珠无缘无故做出了那样歹毒地事情?你们不了解秀珠。我了解。不可能地!” 说吧“突溜”一声滑下椅子。又跪在了紫萱面前。 紫萱一面暗赞苏子清地细心。一针见血地抓住了整件事情地漏洞。一面又感同深受地理解秀珠父亲地护犊之心。只矮身扶起了老汉。劝慰道:“老伯伯不必心急。他们说地都是自己地想法。并不代表秀珠真地变坏了。退一万步讲。即便秀珠真地刮花了刘家小姐地脸。那也定是有不为人知地缘由在里面。老伯伯不如现在我这里住下了。待我去刘二爷那里问个明白再做决定。如何?” 见秀珠父亲无声地点了点头,便又吩咐了青竹为他收拾一间房,自己则马不停蹄地朝着刘二爷家赶去。 ------------------------------------- “那个臭婊子居然托你替她申冤?” 刘二爷听紫萱说明了来意,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一时间忘记了身旁还躺着女儿刘颖。 距离事发已经月半有余,刘颖脸蛋儿上的伤口已结了痂,蓝玉国又没有特别先进的植皮手术,因此一道道的伤疤横在脸上显得十分狰狞,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怕是这辈子都去不掉了。 刘颖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眸子却早已失去了应有的童真,没有焦点的时候就是一片空虚,待看见了紫萱,双眸又充满了一片恐惧,紧闭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肯说,想是被这件事情刻下了太大的阴影。 紫萱心中极为不忍,耐着性子朝刘二爷劝道:“你冷静一点儿,即便这事儿真是秀珠干的,找我申冤是她的权利。” “权利?”刘二爷重复一遍,突然冷笑起来,昂着下巴耻笑道:“一个乡下来的臭婊子,你居然跟我说她有权利,她配吗?” 紫萱这才想到,跟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跟皇亲国戚谈一个平民百姓的人权,无异于要求老农民耕作完毕之后坐在地头上和爱因斯坦一起探讨相对论,只得换个方向下手,安抚道:“好好好,不谈权利不谈权利,秀珠弄成这样谁见了都会心疼,我只是想来问问你的想法,秀珠虽然有罪,却也罪不至死,能不能……” “不可能!”刘二爷的目光突然变的阴毒起来,咬牙打断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那个臭婊子去死,去死!若不是有人先一步将她送到了官府,我早就派人将她私下了结了!” 刘二爷胸闷的要紧,紫萱心中却是一喜,看来负责此案的官员应是个清廉的,不然以刘二爷的实力,随便贿赂一下也早就了结了,哪还能等到秀珠的父亲过来跟她求情呢,看来这事儿还有希望。 思及此,紫萱爽快地拍拍小手,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不愿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便正式告诉你,秀珠已经拜托我做她的状师,只能到时候与你一起对簿公堂了,你自己也做好准备。” 甩下“挑战宣言”,紫萱扬长而去,既然刘二爷不肯合作,只能另找突破口了。 第六十一章 他看上的 我要定了 “你就是紫阳府的那位?” 紫萱刚走出刘二爷家,便有一身形略显瘦弱的白面小生站在了对面。 “是啊,请问阁下是……” 话没说完,便被白面小生粗暴地打断:“你在不久前结识了楚云是不是?” “是。” 不知为什么,紫萱竟被那白面小生散发出的气场压制的只剩被动和肯定。 “很好!”白面小生仰头一笑,又道:“楚云看上你了!” 这话来的太突然,紫萱听了脸上一红,本能地啐道:“我和楚公子只是朋友,胡说什么呢!” “朋友?” 白面书生不予争辩,表情却突然变的玩味起来,伸手捏住了紫萱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抬,意味不明地笑道:“转告楚云,他看上的人,我要定了!” “呸呸呸,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过来跟我胡说八道,你要定了我?蓝玉国的帅哥我已经审美疲劳了,你算哪根葱啊!虽然……呃,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子。” 紫萱对着白面小生地离开地方向狠狠唾上几口。那人正对着她地时候还嚣张到了几点。转身离开地时候竟挂上了一些落寞地色彩。 “好了。不想了!”紫萱胡乱地摆摆手。先是有人找上门来请求帮助。后有白面小生对她胡说八道地。莫萧和东方翔走后。生活好像和楚公子联系在了一起。 ---------------------------------- 负责秀珠一案地官员果然是个通情达理地。紫萱说明了来意。那官员自己也说案子有不少疑点。因此没费多少口舌便放紫萱进了牢房。见到了秀珠。 “秀珠。你地事情我都听说了。这次来主要想听听你地想法。” 秀珠不语。 紫萱继续问道:“目前的情况对你非常不利,刘二爷状告你以替刘小姐梳头为借口,趁其不备刮花了她的脸,真的是你做的吗?或者说你为什么这么做,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苦衷?” 秀珠还是不语。 “你别怕,有什么苦衷尽管告诉我,我会替你申冤的。” 秀珠抿了抿嘴,似要开口,却终究没说什么。 紫萱无奈,只得打出最后一张亲情牌,道:“是你父亲拜托我来的,她希望你平安出去。” 秀珠先前一直低着头,听见“父亲”二字似乎有了反应,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瞪着紫萱叫道:“我有罪,让他们快点儿杀了我!” ------------------------------ 秀珠的不合作対紫萱来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难道她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或者其中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行,越这样越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一定要想办法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紫萱正低着头闷闷地表着决心,忽觉眼前一黑,身子也受到了某种柔软的撞击力,后退两步,才发现自己竟将整个身子撞进了某人的怀里。(..tw无弹窗广告) “对,对不起,没看见……” 紫萱顾不得看一眼怀抱的给予者,便慌地低头道歉。 “这么冒失可是不行的,子轩公子。” 怀抱的给予者虽是抱怨,口气却是相当友好的,甚至有些玩味。紫萱的大脑一阵短路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世上能在她穿着女儿装的时候叫一声“子轩公子”的,除了楚云,再无第二人了。 于是头也不抬地回敬道:“是你自己不小心,要么就是故意占我便宜!” “哎?”楚公子开心地笑起来,故意取笑道:“没想到哦,没想到子轩公子的脾气还这么暴躁。” “哼!” 紫萱不服气地哼一声,抱怨道:“谁让你没事儿给我找来这么个烂摊子!” “咳咳。”楚云了然,醒悟道:“原来你是为着这个跟我生气啊,我看你倒是很乐得帮忙的吗,刚刚不还下了决心进行到底呢。” “你……”紫萱一个不小心,竟被楚云噎了个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楚云忍住笑,摆摆手说:“言归正传吧,事情进展的怎么样啦?” 紫萱咬咬牙,抱怨道:“双方都不肯配合,要我从哪里下手嘛。” “先不用着急。”楚云拍着紫萱的肩膀安慰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离着升堂审判的日子还有三天,我相信你会好好利用这三天,会处理好的。” 紫萱真是无语,这个楚云哦,就剩三天了,还让她不急不急,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楚云似乎看进了紫萱心里去,突然诡笑两声,道:“我就是相信你才把秀珠交给你的嘛,况且我现在过来,也是想跟秀珠了解一些事情的。” 接着又有些沮丧,摇头叹道:“不过看见聪明伟大的子轩公子也无功而返,我就不去碰第二次钉子了。” “切!” 紫萱哧一声,想起什么似的“拷问”道:“秀珠父亲给了你多少银子,才值得你把事情应承下来的?老实交代!” 楚云连连苦笑,摆手道:“冤枉啊,那日回家路上碰巧遇见了而已,我可是一文钱的好处都没见着。” 紫萱自己也摆摆手,主动推翻了这个结论,凝眉嘟囔道:“原是不对的,秀珠家境不是很好,他父亲没那个本事贿赂你。” 紧接着又冒出另外一个想法来,于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楚云,兴奋道:“嘿嘿,我知道了,你是看上了秀珠,主动答应帮忙的吧?” 楚云连忙拉住紫萱的衣袖,苦笑道:“好姑娘,你就是想给我强行加罪,也委派个好一点的理由行不行?” “怎么,这个罪名你不愿意啦?是不是嫌人家秀珠出身不好,样貌配不上你啊?” 紫萱突然替秀珠鸣起了不平,递给楚云一个白眼,不屑地哼道:“男人就喜欢以貌取人,生生将女人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楚云似抓住了很大的漏洞一般,急切地反驳道:“真姑娘是怎么想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你……” 很明显,紫萱又被楚云打败了,诚然,所有的话都是从紫萱口中说出来的,这么一来倒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话的紫萱只得无赖道:“你是没说,可你心里想了!” “喂喂,我答应秀珠父亲的时候又没有见过秀珠!”楚云似有似无地辩白一句,继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紫萱,故作惊讶地叹道:“在下与姑娘也只见过三面而已,没想到姑娘会这么肯定地认为自己非常了解在下,这,真是在下的荣幸啊!” “你……”紫萱含羞嗔道:“去你的!” “哈!”楚云爽朗地笑出声来,拍着紫萱的肩膀问道:“怎么样,还在为秀珠的事情烦恼啊?” 唔,紫萱恍然,原来楚云是想通过这个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想让她放松一些而已,内心不由地一阵感动。 刚想开口道谢,忽听前方一阵喧闹,抬头一看,却见几个身形彪悍的男人正锲而不舍地追着一个相形之下身子比较瘦弱的男子。 紫萱不由地凝眉,嘟囔道:“被追的那位,我好像认识的。” 一转脸,却瞥见了楚云那一脸的惊慌。 楚云突然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恨道:“都警告过了,还是这么不小心!” 接着又转向紫萱,交代道:“在下还有些事情,不能送姑娘回去了,姑娘自己要小心点儿。” 紫萱却在楚云跨出几步远的时候掐腰大叫道:“喂,楚公子忒不够意思,有热闹也不带上我!” 第六十二章 有话好说 不要乱来 紫萱追着一行人到了山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见眼前的情景,立时抿嘴轻笑起来。 楚云的长袖青衫,静时衬托着主人的温婉如玉,舞起来更彰显了主人的潇洒飘逸。而那几个躺在地上呻吟打滚的汉子,似乎只费了楚云一举手的力气,紫萱只是迟到了一小会儿,却感觉精彩的武打过程已经漏掉一大半了,心中十分遗憾。 好在追着白面小生的汉子当中还有两个打不死的小强,一个牵制着白面小生,一个不离不弃地与楚云纠缠着。 不消多少时间,与楚云过招的那个便渐渐落了下风,眼看着就要被楚云制服了,紫萱刚要叫一声好,楚云却突然停了下来,双目越过了对手的肩膀,伸手阻止道:“有话好说,不要乱来!” 紫萱顺着楚云的目光望过去,这才了然。原来与白面小生过招的那位快了楚云一步,想把白面小生制服了,此刻用三根手指牢牢地钳住了白面小生的咽喉。 “别过来,过来我就掐死他!”大汉额上青筋暴露,呲牙咧嘴地朝楚云大叫。 “咳咳……” 不待楚云开口,白面小生便挣扎几下,艰难地揶揄道:“你们好像找错威胁的对象了,我跟他们根本不熟。” “少他妈废话!”大汉不信,粗暴地接口道:“不熟他能一路追到这里来救你?” 继而又转头向后看一眼,朝着楚云叫道:“看见了吗?后面到了悬崖,娘的,大不了老子和这个小白脸儿同归于尽!” 楚云趁二人对话的功夫顺手解决了与他过招的那名汉子,这才有机会插嘴,伸手阻止道:“别别别!有话好好说,事情还没严重到同归于尽的地步。(..tw)” 事情似乎真地没有严重到同归于尽地地步。紫萱从楚云地脸上看不出任何地慌乱。只从其眼中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意味不明。 “少他妈废话!”大汉扭曲着脸孔叫嚣道:“放我地几个兄弟先走!” “哦。” 楚云微微一笑。轻哼一声。淡然道:“你地几个兄弟只是被我打趴下了而已。都能喘气。想走地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你……” 大汉被楚云噎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朝仍在地面上打滚儿地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兄弟们才艰难地爬起来。转眼跑地没影了。 “就剩咱们几个了,这位兄弟到底想要怎样呢?” 楚云意味深长地撇过大汉一眼,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一般,笑容也变得玩味起来。 “我,我要……”大汉结结巴巴地思考着,突然将目标锁定在紫萱身上,恍然大悟一般,要求道:“左右是打不过你,既然这小白脸儿亲口说他跟你不熟,难保你不会牺牲了他对我出手,我看那姑娘跟你是一起的,不如将她交换过来做人质,佑我平安离开这里,也算是扯平了!” 楚云忍不住“扑哧”一笑。好心劝道道:“欺负一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况且兄弟你应该明白,在下有这个能力在保全人质的前提下制服你,因此,换谁都是徒劳的。” “你,好大的口气!”大汉哼一声,却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来。 紫萱见大汉突然将目标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心下有些疑惑,却也立即有了计较,爽朗地答应道:“好好好,你放了那位公子,我来做你的人质。” 这样爽快的态度倒让大汉有些不适应了,白面小生趁着大汉游移的功夫朝紫萱劝道:“姑娘不必如此,我与姑娘并不熟悉。” “哎?你我在刘二爷家门口已经见过一面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紫萱一语双关地揶揄着,顾不得楚云的阻拦,兀自挪动了脚步慢慢欺近白面小生和大汉,冷静地笑道:“我过来了,可以放了他吗?” 大汉哼一声,不得不按约定放开了白面小生。白面小生与紫萱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好心提醒道:“那大汉手劲儿太大,姑娘千万要小心。” 紫萱伸手拍拍白面小生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把握!”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惨叫响起,随着一声闷响,大汉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紫萱望着一脸惊讶白面小生,一脸无辜地耸耸肩,道:“我说过了,自有把握。” 原来还没等彻底靠近大汉,紫萱便将藏在袖子里的银针刺了出去,那银针上喂有麻药,是“木偶事件”留下的特殊遗产。自打朱子浩告诉了紫萱那木偶中藏着失心粉,紫萱便知道有人想对她下手,出门的时候也就处处多个心眼儿,只是没想到用来防身的银针“处女刺”居然送给了毫不相干的路人甲,有些啼笑皆非。 “啪、啪、啪――” 楚云轻轻拍手鼓掌,继而送给白面小生一个长长的白眼儿,讥讽道:“李铭,双簧戏结做的太蹩脚了。” 李铭愤然驳回楚云的目光,挥臂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双簧戏?难道我要找些人来追杀自己?” 楚云悠然一笑,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汉子,道:“我看的很清楚,这人刚一掐住你的时候,你因为不适应而咳嗽了两声,他便下意识地松了松手,若不是自己人,没有人会傻到在危急时刻去照顾人质的感受。” “哼!”李铭面色一沉,冷声道:“这算什么道理,他不过在我奋力挣扎的时候稍稍松了松手,单凭这个就判定我们是自己人,楚云,你果然还是这么自负,自负的让人感到荒谬!” 楚云并未急着反驳回去,反而信步走到倒下的大汉身旁,矮身拨了拨大汉的身子,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汉袖口上的某个图案,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笑。 紫萱看不明白,李铭心里却清楚的很,被楚云死死盯着的图案本身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那是李将军府上的家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无话可说的李铭突然爆发出一声惨痛的咆哮:“楚云,是你逼我的!” 还没等楚云二人反应过来,李铭已经大跨步地跑到了悬崖边上,双臂对着天空伸展开来,标准的跳崖预备姿势。 紫萱万万没有想到李铭会选择这么偏激的手段来对楚云表示反抗,心一急,想也没想就跟着李铭跑了过去,边跑边劝道:“李铭不要,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着解决的!” 李铭回过头来看一眼紫萱,目光中充斥着意味不明光线。 紫萱仍未停止跑动,楚云却从李铭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慌地朝紫萱叫道:“姑娘小心,李铭在使诈!” “啊――!” 随着一声细长而意外的尖叫,楚云身上猛地一凉,还是晚了一步,紫萱的整个身子已经挂在悬崖下面了,唯一用来维系的是李铭的手臂。 李铭一脸胜利地看看跑动中的楚云,低沉而阴狠地威胁道:“别动!你敢再靠前一步,我立即松手!” 第六十三章 有话好说 不要乱来(下) 楚云闻言立时愣在了原地,如果说刚才的双簧戏还是李铭小打小闹地自己和自己过家家,这次将紫萱推下悬崖已经不是用“玩笑”二字可以概括的了。(..tw) “李铭,你我之间的事情和她没关系,不要伤及无辜。”楚云在试着劝阻。 “你闭嘴!”李铭用双唇勾出一道邪恶的曲线,两眼发红地瞪着楚云:“敢多说一句,我立马松手。” 二人争执间,紫萱清楚地听见崖壁上的尘土扑哧扑哧往下掉,又听李铭叫道:“小妖女,老实点儿!” 说罢示威性地松了松手,紫萱慌地抓紧了,立时停止挣扎,哄道:“好好好,我不动。” 见李铭脸色有些好转,又强压起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沟通道:“李铭,其实我死不要紧,只是心里不明白,你我远无冤进无仇,何至于让你使出这么狠毒的手段来?” 李铭冷哼一声,避重就轻地问道:“这么说你不怕死?” “不怕。” 紫萱狠狠按住内在的心虚,轻轻吐出两个字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李铭看出她的恐惧,否则更难与他平等地谈判了。 “哼,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不死呢?” 紫萱心念一颤,强作镇定道:“甚好。” “很好!”楚云满意地笑笑。“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可以不用死。” “可以说来听听。” “我要你离开楚云。再也不见他!” 紫萱脑海中快速闪过无数个念头。凝眉思考片刻。毅然别小脸。冷声道:“那你松手吧。” “你……好。好。我成全你!” 李铭没想到紫萱会在危机地时刻如此干脆地拒绝他地条件。愤怒之下握着紫萱地手真地松开了一些。 “啊——!”又是一声尖叫。 “不要!” 楚云大声叫着,劝道:“有什么条件可以慢慢谈,先把她拉上来。” 李铭玩味地笑一声,又重新握紧了紫萱,坏坏地说道:“看见了吗?你死了表哥会心疼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紫萱咬咬牙,决然道:“我既然说了,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看来你真的想死了。” “能不死最好,可倘若有人想以死做威胁来断绝我和楚公子之间的情谊,恕难接受!” 一段铿锵有力的问答过后李铭脸上再也没了胜利的表情,发疯一般,仰天长啸。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人缘总是这么好?居然有人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和他绝交!上天,你太不公平,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肯这样对我好!” 紫萱趁机朝楚云所站的位置瞥一眼,立时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急中生智道:“李铭,有的!我不知道你和楚公子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私人恩怨,但是这世上一定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你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死。” “放屁!” 李铭尖利地苦笑着,“没有,根本不会有!” “有的,李铭,你可以的!你和楚公子一样,值得有人为你真心付出一切真的值得!” 话音刚落,楚云所在的方位便传出一声少女的苦求:“少爷,求你了,不要乱来!” 紫萱抓住时间劝道:“不信,你自己回头看看。” 李铭下意识地回头,一眼看见楚云身旁站着的,早已泪眼婆娑的李莹莹。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明有些不适应,不由地皱眉问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李莹莹本来已经将眼泪赶了回去,被李铭这么一问,立时变成了喷薄的液体奔出眼眶,掩面求道:“少爷,你不要乱来,老爷虽然走了,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楚云看见李铭有一些动心,抓住机会劝道:“好弟弟,不要乱来,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李铭皱着眉头叫道:“啰啰嗦嗦做什么!” 紧接着又说出一句让所有人大松一口气的话来:“还不过来帮忙!” “呼——” “少爷!” 见李铭终究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铸成大错,李莹莹激动之下不由地将所有的矜持都束之高阁,猛地扑进李铭的怀里,任眼泪尽情地流淌。 李铭的反应却非常冷淡,伸手将李莹莹从怀中扶起来,继而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低头抱怨道:“有人看着呢!” “扑哧——,嘿嘿。”楚云与紫萱禁不住相视而笑。 “死要面子!” “矜持的像个女人一样!” “猜猜他们在说什么?” “好姑娘,以前都是我不好,冷落了你,以后不会了,要加爱护你。” “哈哈……” 看着走在前面的李铭和李莹莹,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过日子了,楚云才转过脸来,伸手帮紫萱理了理飘在额前的头发,温柔道:“刚刚让你受惊了。” 紫萱的额头被楚云的指尖摩擦出一道道暖流,嘴角突然泛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来,滑转着眼珠,低头撒娇道:“还说呢,为了不和你绝交,我差点儿掉下悬崖了。” 原以为楚云会一腔柔情地说些是我连累了你,要好好补偿你这样的话来安慰她,楚云却笑而不语,片刻之后又猛地伸手,一把揽住了紫萱的腰部。 “喂,你做什么啊!” 紫萱被楚云那突如其来的举动羞红了脸,拍打着楚云的胸膛轻声道:“快放开啊,仔细被人看见了。” 楚云依然不出声,只将紫萱搂的更紧了,右手在紫萱的腰间不断地摸索着。 “喂,放手,再不放我叫流氓了啊!” 紫萱满脸飞红地反抗着,却毫无效果,看楚云脸上的表情,只差用毛笔写上一句“叫吧叫吧,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二人你退我进地纠结了一番,紫萱忽觉腰间一松,楚云才停下手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你……”紫萱立时羞得哑口无言,原来楚云搞出这么多动作来并不是为了占她便宜,而是想从她腰里掏出这把匕首来。 楚云高深莫测地看一眼匕首,又高深莫测地凝视着紫萱,意味深长地笑道:“小狐狸,你是有备而牺牲。” 紫萱又羞又恼,转身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这个楚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几乎每次见到他,紫萱都被压制着,每一次耍小聪明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倒是他自己一幅大智若愚的样子,每次都会让紫萱掉以轻心。 第六十四章 男女有别 不让你看 楚云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抬眼迎上紫萱那两道“喷薄欲出”的杀人眼光,才悠然勾起嘴角,不疾不徐地问道:“小狐狸,刚刚是不是将这把匕首插在了崖壁上?” 紫萱敛起双眸,红着脸嗔道:“都知道了还问,故意要我难看!” 楚云满意地点点头,继而语气严肃地叹道:“姑娘这么做,真是太信得过我了,万一李铭松手了,我来不及在刀子脱手之前赶过去,这……就太危险了!” “放心吧,我仔细算过了,如果李铭真的松手,我会紧紧地抓住刀子,而你的速度,足以在刀子脱手之前赶过去将我救上来。(..tw)” 紫萱仍背对着楚云,自顾自地安慰着后者,却听身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低响,一转脸,见楚云脸部肌肉不停地**着,原来又在那里偷笑了,心下一恼,不由地伸手拍道:“无聊,不理你了!” 楚云低头看看吃了一掌的胸口,不由地“扑哧”一笑,别有用心地问道:“姑娘确定要一直与在下保持这个距离吗?” 紫萱本能地低头,立时被入眼的情形烧红了俏脸,汗,怎么不知道小公主的本尊发育的这么好,背过身的时候没觉得离着楚云有多近,等到转过身来,微耸的双峰刚好贴在了楚云身上。(..tw) 看看,看看楚云那一脸的坏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紫萱慌地后退两步,恶人先告状地啐道:“刚刚根本没有离你这么近,肯定是你趁我不注意靠上来的,故意占我便宜!” 楚云坏笑两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步贴了上去,一伸手,不由分说地环住了紫萱的腰部。 “喂!”紫萱不满意被人吃豆腐,挣脱未遂,气势立即软了下来,弱弱地求饶道:“别别,我刚刚开玩笑的,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嘘——”楚云腾出一只手来,将食指按在紫萱的双唇之上,一脸严肃地交代道:“别动!我必须搞清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唔。” 紫萱象征性地咕哝一声。身子真地老实下来。抬眼又见楚云早已换上了一副坏坏地笑容。心知自己上了当。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觉身子一轻。反应过来地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楚云横着抱在怀中了。 心一急。胡乱拍着楚云地胸口抱怨道:“快放我下来啊!骗我很好玩吗?” 楚云居高临下地看着怀中地紫萱。笑着辩解道:“我没有骗你啊。现在抱着你。就是为了搞清楚一件非常重要地事情。” 说罢又抱着紫萱原地转了几圈。惹得紫萱一阵低叫。挣扎着反抗道:“抱着我能搞清楚什么重要地事情。你就是骗我地!” 楚云手上加力。将紫萱搂地更紧一些。接着低下头去。几乎将整张脸贴在了紫萱地脸上。凝视片刻方开口道:“我必须要搞清楚姑娘地身子骨到底有多重。下次被人推到下面地时候心里就有谱了不是?” “借口!” 紫萱被楚云的呼吸扑打的有些潮热,只得别过脸去,嗔道:“这个借口太烂了,明明就是想占我便宜。” 楚云轻笑两声,这才松手将紫萱放在了地上,接着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嗯,也是。” 紫萱脸上的红晕尚未退却,没好气地问:“什么也是?” 楚云伸手捏捏紫萱的脸颊,笑道:“这幅身子骨现在是瘦了些,不过日后被我养着,肯定会变的白白胖胖的。” 接着故作苦恼地“唉”一声,叹道:“到时候再被人推下去,我的担子更重咯!” 紫萱不依,伸手在楚云的胳膊上掐一下,嗔道:“怎么不说些好听的,净想着我被人推下去!再说了,谁说要你养着啦!” “好吧好吧。”楚云无奈地摊摊手,“你想这么一路瘦下去,那就瘦下去吧。” 接着贼笑两声,凑到紫萱的肩膀上耳语道:“反正该胖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少。” “你……” 紫萱紧咬着嘴唇,羞的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云玩够了,这才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瘦小的身子骨能有这么大的臂力将匕首插在崖壁上,也算难得一见的奇闻了。” 紫萱强忍着笑,心道我是小仙女诶,凡人当然比不了。接着调皮地吐吐舌头,朝楚云挑衅道:“只要能追上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插上去的!” 话音未落,已经拔腿将楚云抛开了一段距离。 楚云倒也不是真想知道个中原因,只是不忍扫了紫萱的玩兴而已,因此虽配合地追了上去,也只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速度而已。 “小狐狸,要快点儿哦,我马上就追上来了!” “嘿嘿,来呀来呀,你追不上我!”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追跑了一段路程,紫萱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楚云追上了,小身子突然一歪,“哎呦”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见楚云一脸急切地追上来探问情况,紫萱委屈地撇撇嘴巴,凝眉道:“崴脚了。” “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楚云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一边问道:“哪只脚,让我看一看。” “还不是看你追的太紧了,心一急才崴的。”紫萱一边争辩着,一边狠狠地捂住右脚的脚踝,害羞地拒绝道:“男女有别,不给你看。” “扑哧——” 楚云哼一声,取笑道:“抱都被我抱过了,还男女有别。” “你……哼!我说不行就不行!”紫萱疼的齿牙咧嘴,仍然坚持道:“反正我就是不让你看,要不你背着我,赶紧下山去看大夫。” 楚云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将后背留给了紫萱,“快上来吧,伤筋动骨的,万一耽误了可不好。” 等了一阵不见紫萱伏上来,只等来“啪——!”的一声脆响,反应过来背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巴掌,再一抬眼,紫萱已经安然无恙地站在了几步远处。 看着紫萱那一脸得意的笑容楚云才终于搞清楚了状况,紧锁着眉头叫道:“小狐狸,白害得我这么担心,原来是装出来的!” 紫萱调皮地扭动着小身体,胜利地叫嚣道:“本姑娘有仇必报,谁让你刚刚骗我来着!” 继而撅着小嘴挑衅道:“笨笨熊,看你能不能追上我。” 说罢又迈开了步伐,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却意外看见了走在前面的李铭和李莹莹,便加快了速度追上去,猝不及防地撑着二人的肩膀跳起来,落地之后拍着二人的后背笑道:“今儿本姑娘心情好,走,去我的紫阳府烤肉吃!” 一边说着一边美滋滋地想,他们两个可是我这小红娘下凡之后促成的第一对儿呢! 第六十五章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上) “青竹,青竹,有客来了!” 等话音全部消失在了渐落的夜幕中,紫萱才一路小跑进了紫阳府的大门,紧接着伸手拍拍脑门儿,凝眉道:“奇怪哦,青竹这丫头去哪儿了?往常我一叫,出来的比谁都快。” 说完又挪步走到青竹的卧房门口,轻叩着木门叫了几声,这才有了回应。 “咯吱”一声门开,紫萱见青竹双颊红扑扑的,神色不太自然,心念一动,便推开青竹的刻意阻拦,强行踏进了屋子。 “嘿嘿,怪不得来时碰上个丫头,说你从晌午开始就把自己关在了卧房里,我琢磨着你没有午睡的习惯,定是有鬼的。” 紫萱一脸得意地走到床边,伸手抓住被子底下露出的一块布料,用力一扯,一件漂亮的童衣呈现在了眼前,不由地惊艳道:“做工这么精细,给谁的呀?” 青竹双眸一敛,低头含羞道:“就是朱子浩的妹妹,朱子晴,我看天渐渐热了,她仍穿着她哥哥穿剩下的长衫,怪可怜的。” 紫萱听了不由地“扑哧”一笑,继而抿嘴道:“喲,青竹还学会旁敲侧击啦!” 青竹能走出这一步还是很不容易的,在蓝玉国这样的男权国家,姑娘们哪个不矜持的要命?若不是真心喜欢一个男子,哪会不顾所谓的女子礼仪,爱屋及乌地主动关心那男子的家人呢。 果然,青竹见紫萱故意取笑她,立时满脸飞红,不依地低头跺脚道:“公主!” 紫萱见青竹羞得可爱,心说这小红娘的任务要么一个不来,要么接踵而至啊,有心逗她一逗,继续酸道:“怎么,我说错啦?这天儿渐渐热起来也不能光热在朱子浩家里,怎么没见有人给我做短袖啊!” “我……” “嘿嘿。”将青竹噎地彻底无话了。紫萱才故作大方地摆摆手。笑道:“行啦!这么经不起玩笑。来客了。你地事儿我先挂在心上。咱们今儿先吃烤肉。” “是是是。青竹这就吩咐家丁准备些必要地家什。” 青竹赧然一笑。慌不迭地答应着。待到跨出了门槛。又听紫萱故意从后面鬼叫道:“喂。要不要派人去叫朱子浩啊?” ------------ 篝火地火苗在夜色中欢快地雀跃着。紫萱。苏子清与紫阳府地三位贵客围成一个温馨地小圈子。得益于某公主地大手笔。五人面前地架子上直接挂出了一个“皇家动物园”地排场。各种肉类被烤地吱吱作响。晶莹剔透地油水慢慢渗出了皮肤。空气里萦绕着混杂在一起地肉香。 楚云挨着紫萱,先将手上的一只整鸡烤熟了,伸手扯下一只肥溜溜的大腿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才递给紫萱,这个举动立即遭来了李铭“小朋友”的不满,撅着嘴巴抱怨道:“喂喂,太偏心了吧!” 楚云宠溺地笑笑,安慰道:“别急,另一支给你。” 说着便要伸手去撕另一只鸡腿,紫萱却猛地伸手拨开楚云的胳膊,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李铭你懂不懂得照顾女孩子呀?这里就莹莹姐两个女孩子,这最先的两支鸡腿当然要分给我和莹莹姐啦!” 说罢起身凑到烤肉的架子前面,不由分说地撕下另一支鸡腿,伸手递到了李莹莹面前。谁知李莹莹不但没有任何的欣喜,脸色反而变的难看起来,迟迟不肯伸手接过紫萱手中的鸡腿。 “嗯?姐姐不吃鸡肉?”紫萱凝眉,心知古代女子有多矫情,免不了有几样忌口的东西。 李莹莹待要开口,李铭却顺势往前者身边靠了靠,伸手接过鸡腿,代为解释道:“她本就是个见不得血腥的,别的还好,只因幼时因贪玩误闯了厨房,亲眼撞见大厨宰杀母鸡,以后便再不吃鸡肉。” “哦,这样啊。”紫萱点头表示理解,末了还不忘取笑一句:“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你最懂莹莹姐的心思了,要么就是当初你把莹莹姐追进厨房的!” 抬眼看见李铭正拿着鸡腿往自己嘴里送,转念想想,心中立即打定一个注意,劈手又将鸡腿夺了过来。 “喂喂,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李铭不满地抱怨着,紫萱却不予理会,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里起身凑到李莹莹身旁,靠上去耳语了几句,继而将鸡腿递到了李莹莹的嘴边,笑道:“妹妹不骗你,这鸡腿皮鲜肉嫩的,好吃极了!” 李铭见状紧锁着眉头,不满地阻止道:“过分了吧,莹莹怎么说也是你请来的客人,她不愿意吃,哪有强行的道理!” 李莹莹抬头望一眼李铭,眼波流转之间蕴含了无限的深意,接着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紫萱手中的鸡腿,轻启了朱唇咬上一口,细细咀嚼一番,不由地眯起眼睛赞道:“妹妹说的没错,这鸡肉的味道果然好,若不是因为妹妹,恐怕这一世要错过一道美味了。” “哎?” 李莹莹的反常表现立即引来了一阵唏嘘,楚云最精明,第一个意识到这事儿跟紫萱的耳语内容有关系,一边转着架子上的烤肉一边玩笑道:“老实交代吧,刚刚是不是威胁人家啦?” “哼哼哼!我是那种人吗?”紫萱一把拉过李莹莹的胳膊,故意撒娇道:“莹莹姐,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李莹莹反手拍拍紫萱,抿嘴朝众人笑道:“妹妹刚刚跟我说,少爷正处在改变观念的关键时期,若我能挺身做个榜样,告诉少爷其实抛开过去的回忆不是那么难办的事情,这样对少爷会有很大的好处,因此……因此便大着胆子吃了一口。” 李莹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接着有意识地提高声音强调道:“直到尝了一口才知道,鸡肉真的很美味的!” 李铭见李莹莹说话时一脸大无畏的样子,对比起幼时那个看见大厨杀鸡时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心里明白这看似普通的一个举动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一时间百感交集。 紫萱见李铭只低着头不说话,便附和着劝道:“是啊李铭,忘记不愉快的经历需要很大的勇气,可是为了你,莹莹姐一个弱女子都做到了,你也应该拿出些男子汉的魄力来吧!” 说完又饶有兴致地盯着李铭那张几乎是玉帝派来羞辱女孩子的精致面孔,坏笑着取笑道:“哎呀,脸红了,李铭被莹莹姐的所为感动了!” ------------------------------------------- 推荐好友签约作品《红月苍然》: 无意间,懒散米虫搭上穿越时光的旅车。贪念美食,花痴美男,皆随着性子,本欲安稳快乐渡过古代生活。却无奈卷入权谋风波之中,渐行渐远。一切看似偶然的机缘巧合,冥冥之中却是必然。 (t_t新作者不容易,请继续关注我们的故事,困死了,泪奔~~~~~~) 第六十六章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下) “哈哈……” 伴着一众人欢快的笑声,李铭仍然死鸭子嘴硬,低声争辩道:“乱讲,我是被火烤热了!” 紫萱挪了挪身子,蹲在李铭和李莹莹之间,拉过李莹莹的手,将其放在了膝盖上,又拉过了李铭的手,搭在了李莹莹手上,满足地笑道:“我不管是被火烤热的还是被心烤热的!反正你们都要解开心结重新开始,美好的将来等着你们呢,知道吗?” “说的很好!” 楚云和苏子清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李铭却仍然口是心非道:“我和莹莹之间的事情哪要你一个黄毛丫头来插手?” “嘿嘿,我可不是一般的黄毛丫头!” 我可是天上的小仙女,月老手下的小红娘哦!紫萱省略了后半句,正一脸陶醉地望着下凡之后的第一对儿“成品”,忽听青竹从后面叫道:“小公主,负责秀珠一案的李大人差人捎来口信,说是秀珠在牢里突然想要见你。” “哦?”紫萱眉头一拧,看来女人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难道秀珠想通了,要向她主动交代实情了? 思及此,便朝楚云几人歉然道:“突然有急事要离开一下。” “去吧去吧,我们先吃着。” 楚云一边为烤肉加料一边不介意地回答着,反客为主的举动让紫萱不由地想笑,他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见楚云没有充当“护花使者”地意愿。(..tw无弹窗广告)青竹担心道:“天色渐渐晚了。不如让青竹陪着去吧。有个照应地也安全些。” 切!什么人能威胁到小仙女地安全?什么人敢威胁到小仙女地安全! 紫萱不屑地哼一声。一语双关地笑道:“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安全地。大不了遇着强盗地时候再多一个受害者。还是回去做你地女红吧!” 一句话说地青竹浑身发窘。转脸瞥见一直没怎么说话地苏子清。又道:“让同门师兄来保护我还靠谱一些。” “以后有什么打算?”紫萱走后楚云朝着低头吃烤肉地李铭问道。 没了外人。李铭也不如先前那样约束了。伸手将李莹莹揽进怀里。柔声道:“我想带着莹莹回乡下。” 楚云满意地“嗯”一声,笑道:“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老家的房子我已经派人整修了,那里还有几房亲戚照应着,一来可以避一避八王爷的爪牙,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莹莹是个好姑娘,不能亏待了人家。” 李铭内心一阵感动,一语双关地接口道:“好姑娘可不只莹莹一个哦,我能坐在这里听你训话,还多亏了另外一位好姑娘!” 楚云笑而不语,眼角的欣慰止不住地扩散开来。 李铭游移一阵,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缓缓问道:“我以后,能不能叫你哥哥?” 作为同父异母的“表哥”,李铭这短短的一句话对楚云来说意味着太多,直听的楚云鼻子一酸,借着拿调料的机会别过脸去平复了片刻,方开口道:“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弟弟。” 李铭与李莹莹对视一眼,咧开嘴,开心地笑起来,接着一语双关地“炫耀”道:“你看看,我这个弟弟已经在茫茫人海中翻出了相伴一世的红颜知己,你这个做哥哥的可要努力啦!” 李莹莹跟着附和道:“我看哥哥命中的缘分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可要好好把握呢,好姑娘不是随处都有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啦。” 楚云微微仰头,望着夜空低声咕哝道:“想把金枝玉叶的小公主搞到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路还很长呢。” 紫萱和苏子清并肩而行,忽觉左手的食指发生一丝颤抖,未及拿到眼前细细端详,便见一只泛着红色荧光的蝴蝶悄然从指尖飞了出去。蝴蝶在夜空中漂亮地翻几个跟头,又绕着紫萱飞了几圈,才冉冉上升,慢慢消失在了夜空当中。 “师妹,你在看什么?”苏子清随着紫萱的目光东张西望着,入眼所见却只有黑兮兮的夜色。 “漂亮的蝴蝶啊,师兄没看见吗?”紫萱随口回答着,目光痴痴地定在蝴蝶消失的位置上。 “蝴蝶?”苏子清莫名其妙地抓抓头发,嘀咕道:“师妹是不是眼花啦,大晚上的,哪有什么蝴蝶嘛!” “蝴蝶,蝴蝶……” “蝴蝶结!” 紫萱一遍遍地嘟囔着,身子猛地一颤,慌地将左手递到眼前,凝眉思索道:“是玉儿用红线系在我手上的蝴蝶结?可是这时候松掉一根红线,有什么寓意呢?意味着我已经从一段孽缘中解脱了出来,还是预示着某段缘分即将结束?” “松掉这跟另一头系着的不会是李铭吧?” 紫萱将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限,也只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来,无缘无故将她推下悬崖,差点儿要了她的小命,这应该算是一小段孽缘吧,而李铭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自然不会再与她纠缠了,红线因此解开了? 苏子清见紫萱紧皱着眉头,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却不发声,不由地腹诽道,自打这次遇上小师妹,总觉得她性情与以往大有不同,行为也时有异常,前几天买了她爱吃的绿豆糕,她却只嚼了几口就说噎得慌不吃了,那时还道我自己多心了,看现在这个情形,似乎…… “师兄?师兄!我问你话呢!” 直到紫萱带着火气叫了一声,苏子清才回过神来,忙问道:“师妹说什么?” 紫萱饶有兴致地盯着苏子清有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师兄,你觉得我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苏子清心念一动,莫不是她看出了我的想法?只得坦白道:“这次见着小师妹,的确觉得比以往有些……特别。” “哎呀,我不是问这个!” 小公主的身子里根本就换了完全不相干的灵魂,不“特别”才有鬼!紫萱跺脚,低头拿捏了一阵又问道:“我是问你……觉不觉的我和其他姑娘比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其他姑娘?”苏子清“嘿嘿”地憨笑两声,道:“师妹真会说笑话,我一直紧随着师父,除了你,哪有机会接触其他姑娘。” “哦。” 紫萱下意识地托起下巴,没个对比,怎么好知道苏子清对她的感受呢?想了想,干脆直接问道:“师兄,你心里喜不喜欢我?” “我?”苏子清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假思索道:“这还用问吗?当然喜欢!” “你,你你你……” 紫萱闻言慌地向后跳一步,指着苏子清叫道:“离我远点儿!” 第六十七章 没有感情 完全没有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见苏子清跟上一步,紫萱慌忙后退一步,抱头叫道:“呜呜,果然被我猜对了!都怪那该死的玉儿,给我系了这么多的红线,好不容易飞走了一个,转眼又来一个!” 苏子清一脸无辜地抓抓头,琢磨着紫萱的异常举动,沉吟半响,方开口道:“你不会以为,我对你……那种喜欢吧?” “难道不是么?” 话一出口,紫萱才意识到自己摆了多么大的一条乌龙,猛地抬头,果然看见苏子清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的表情格外地意味深长。(..tw无弹窗广告) “小师妹!”苏子清笑盈盈地开口道:“我说喜欢你,自然因为你是我师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想到哪儿去啦?” “哦哦!” 紫萱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好险,刚刚看见蝴蝶结飞走了,又犯起了“被害妄想症”,丢脸呢。 白日里艳阳高照,来访者根本不会觉得秀珠所在的牢房有多么阴森,然而然而到了晚上,夜幕了吞噬着本就不多的光线,让紫萱从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蓬头垢面的秀珠紧贴着牢房的木门,一张脸被道道栅栏分割开来,与同样被栅栏分割开啦的身子同在阴森的暗色中飘渺地凌乱着,一双手毫无韵律地摇晃着,惹的房门上的锁链哗哗作响,一双眼睛盯着紫萱和苏子清走来的方向,急切的一塌糊涂。待二人走近了,却又猛地退缩,缩到了牢房的一个角落里,倚着墙壁瑟瑟发抖。 苏子清见状慌地摆出友好的笑容,扯下身上的披风,隔着栅栏递过去,秀珠便狠狠地盯着苏子清的手,一双眼睛似靠近却要远离,似依赖却仍恐惧,愣了半响才慢慢地移动身体,贴着墙壁走近苏子清,远远地接过披风,随意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紫萱无奈地咬咬牙。是什么样地伤害让这个本应活泼开朗地少女丧失了最起码地安全感? 前些天看到刘二爷家地小姐被划花地脸。紫萱心里还是矛盾地。理智上不断地提醒自己秀珠这么做一定有她地苦衷。其罪当株而其情可悯。感情上却不断地告诫自己。无论什么样地苦衷都不能残忍到这种程度。其情可悯而其罪当诛。 可是现在。她被征服了。被昏暗牢房中瑟瑟发抖地女子征服。无论是感情还是理智。都彻底被这个蓬头垢面地女子征服了。无论她提出什么样地要求。都想尽最大地可能满足她。 然而秀珠提出地要求仍然让紫萱吃惊不小。 秀珠接过披风。身子抖地似乎不那么厉害了。静静缓了一会儿。终于主动开了口。 “姑娘。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并且只想对你一个人说。” 苏子清掩住一闪而过的失落,自觉退出了牢房。 没了披风的苏子清双臂抱着双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踱着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紫萱终于快步从牢房走出来,一张俏脸冷若冰霜。 跟出几步远,苏子清见方向不对,战战兢兢地问道:“小师妹,咱们这是去哪儿?” 紫萱目不斜视,“刘二爷家。” 苏子清不解,“天都黑了,去那里做什么?” “有事。” 苏子清望天,“师妹哎,什么事这么急,不能明天再去么?” “不能。” ---------------------------------- “没有,完全没有!” 对于紫萱的问话,刘二爷想也没想便简洁地吐出六个字来,直听的紫萱一阵心寒。 那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子,那个对这个世界丧失了最起码的安全感,接过了苏子清的披风却仍然不敢直视的女子,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决定了赴死,并且用最最卑微的姿态向紫萱发出了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 “我知道姑娘是个好人,所以才想着求姑娘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 “是我一时冲动划花了刘家小姐的脸,连累了爹娘替我受苦,可我没后悔过。” “当初跟了刘二爷,也是我自愿的,现在想起来,也不后悔。” “我们乡下的女人,无论跟了哪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个名分,我跟刘二爷,一来他待我确实好,二来也是冲着他许下的那句纳我为妾去的。可谁知道我把身子给了他,他却再不提这事儿了,我三番两次地逼问,问急了他就甩一句,我家那位是个母老虎,这事儿要从长计议的!” “可是姑娘想想,一个女子,大好的年华就这么几年,若我把最好的年华全部给了他,等到人老珠黄却也每个名分,实在不甘心呐!” 秀珠弯起右手,放在鼻子底下来回抽了抽,稍稍平复了情绪,继续道:“那日又提起这个话头来,问的烦了,他说一句,少做梦吧,家里那位母老虎不死,我是不可能纳你为妾的!我心知他有今日的地位,虽说一半是靠着皇宫里的关系,正妻那边的亲戚却也帮了不少忙,因此说出这话八成是认真的,于是心中憋屈的很,一冲动,就做出了傻事。” 想起那日刘家小姐对她的亲近,毫无防备地让她帮着梳头,她却利用这一点划花了那小姐的脸,秀珠胸中激荡着无限悔意,最终禁不住,“哇”地一下痛哭失声。 呵,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刘二爷那样的,竟值得一个好姑娘心甘情愿地断送了大好的青春,甚至性命。 紫萱不由地冷笑起来,转念一想,这凡人的思维本就不是她能跟上的,二皇子那般心黑的,不也让青竹爱的死去活来么,一次次地帮着他做事,就是后来被她要到了清芳斋,也还…… “唉!” 深叹一口气,紫萱伸手拍拍秀珠的肩膀,真诚地说道:“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的。” 秀珠一喜,直拉着紫萱的手不敢相信地重复着“真的吗,姑娘说的可是真的”,直到紫萱点头点的差点儿把脖子扭出关节炎来,秀珠才低下头,半咬着嘴唇说出了活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心愿。 “只因我在这牢里管着,否则自己去,也不用劳烦姑娘了。” 秀珠对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游移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想求姑娘帮我去那刘二爷家,当着刘二爷的面儿问清楚,我跟他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将死之人也不再求什么虚无的名分了,只想问问他这些日子以来可对我动过真情,当初说要纳我为妾的时候到底用了几分真心,还是故意骗我,只为了我的身子……” 见紫萱摆出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秀珠情绪有些激动,不由地提高声音恳求道:“姑娘就行行好吧!这样问清楚了,我死也死的明白些。” 此刻的紫萱真正站在了刘二爷面前,代秀珠问出了那个问题,然后得到了那样令人心寒的答案。 “傻x,真***傻x!” 第六十八章 替天行道 对薄公堂 “我想请你考虑清楚再回答这个问题。[..tw超多好看小说]” 紫萱冷冷地看着刘烨宁,***,要不是觉得那秀珠实在可怜,她才不来受这个窝囊气。 “考虑什么?没什么好考虑的!” 刘二爷气急败坏地咆哮:“她把我女儿害成这样,还想来我刘家做妾,没门儿!” “我不问做妾的事情,只代秀珠问问你,她跟了你的这些日子里,你到底有没有对她动过真情。”紫萱强压着激动,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刘二爷哧一声,一脸漠然地哼道:“她也不想想,乡下的姑娘,被我玩过的数不胜数,要是挨个娶回来,够我刘家开个妓院了。” 秀珠真傻,真***傻!紫萱瞪圆了双目,一张俏脸憋的通红,却终究没有出声。 “莫说家里那位是个母老虎,就算是个贤良淑德的,爽快地同意我纳妾,她秀珠有那一点值得我接到家里来养着?算起来老子在她身上也搭了不少银子,包个妓女也可没这么个高的价吧?把一个玩腻了的女人接回家来吃闲饭,我傻呀?” 紫萱咬咬牙,仍旧没有开口,她想耐心地看一看,看看这个龌龊的刘二爷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肮脏的想法。 然而刘二爷却不继续说了。 “说完了?”紫萱冷声问一句,紧接着挥起右臂,加足了力道快速朝刘二爷的面门奔去。 “啪——!” 一声脆响。紫萱那只还没完全甩出去地胳膊突然定格了在空气中。面带惊讶地猛地回头。不由地哈哈笑起来。 “行啊师兄。手比我快!” 紫萱好不吝惜地夸奖着苏子清。差点儿忘了。人家可是个标准地愤青呢! “过奖过奖。还要来么?”苏子清双手握在一起。只捏地关节格格作响。虽是对紫萱说话。眼睛却寸步不离地盯着刘二爷。 刘二爷地脸型因为羞辱和恐惧而变得扭曲。本能地后退半步。指着苏子清叫道:“你。你居然敢打我!” “啪——!”又是一声脆响。 “打你又怎样?打的就是你!”紫萱跟上一步,痛快地甩出一巴掌,昂然道:“不但要打你,还要说服秀珠反过来告你,让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彻底成为过街的老鼠!” “师兄,打道回府!” 紫萱漂亮地摔下狠话,与苏子清扬长而去。 “师兄,来我这紫阳府住了没几天,脾气见长啊?” “是那刘二爷太可恶。” “就因为这个啊,没别的啦?” “师妹,你……淘气!” 秀珠终于在最后时刻改变了主意,决定与刘二爷上公堂对峙。 替刘二爷辩护的是皇城最有名的状师,名叫独孤城,外号毒嘴,据说但凡与他打官司的状师基本上都会在一招之内被其搞定,因此又称见血封喉。[..tw超多好看小说]替秀珠辩护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 “猜猜谁会赢?” “还用猜吗?秀珠划花了刘家小姐的脸,证据确凿,刘二爷又请了皇城最好的状师来,胜负不战可知了!” “哎哎哎,那不一定,可别小看了那位姑娘,当日在张家的酒馆里,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就是是她‘请’刘二爷喝了杯茶,后来刘二爷灰溜溜地逃走了,大气儿没敢出一个,是吧老李?当时你也在!” “是啊是啊。” …… 负责审案的李大人拍一下惊堂木,等着八卦党的议论声渐渐消去了,才例行公事地问道:“堂下何人?” “民女秀珠叩见大人。” 秀珠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形态样貌与在牢中大有不同。这也多亏了紫萱,请求李大人通融一番,让青竹进去为她梳洗装扮了一番,真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今日的秀珠略施粉黛,俨然成了中等偏上的美人儿。 “原告呢?”李大人似乎十分看不顺眼刘二爷那张高傲的脸,拧紧了眉头问道。 “刘烨宁,皇城里人都叫我刘二爷!” 刘二爷鼻孔朝天地哼一声,好像整个皇城的人都应该认识他,而这个新来的李大人问出了一个特别傻x的问题一样。 李大人又高喊一声“宣被告状师上堂”,紫萱便款款迈进朝堂,目不斜视地朝李大人行个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才华的人都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反正独孤城被李大人召见之后走进朝堂的时候就是吊儿郎当的。 “喲,李大人,好久不见哎,东街赵寡妇家的案子查清啦?” 李大人始终板着脸,独孤城见套近乎不成,又转向刘二爷,搭讪道:“放心放心,凭某三寸不烂之舌,这种案子不费吹灰之力。” 紫萱冷静地旁观着独孤城的举动,眼角突然溢出几缕意味深长的笑意来,接着朝李大人示意发言,得到李大人的准许之后便开始了中气十足的陈述。 “启禀大人,小女看见原告的状师进来时与原告挤眉弄眼,因此有理由怀疑原告与状师关系并非限于委托和被委托的关系,而参杂了更加特殊的,比如贿赂和被贿赂的关系在里面,小女认为,这很有可能影响到审案的公正性,因此要求原告状师回避!” 话音一落,立即引来一阵唏嘘。 片刻之后李大人宣布独孤城回避,又是一阵唏嘘,这恐怕是皇城第一状师最狼狈的一次辩护了,居然还没开口就被辇了下去。 人群中苏子清欣慰地笑起来,紫萱从家里走出去的时候他还在担心她有没有必胜的把握,紫萱胸有成竹地告诉他,如果辩论不行她会使用“旁门左道”,看来她成功了。 惊堂木一拍,闹哄哄的朝堂立即安静下来,李大人也终于步入了正题,居高临下地问道:“原告刘烨宁,你有何事上告?” 刘二爷伸手指点秀珠,哼道:“就是这个婊子,一个半月之前用剪子刮花了我女儿的脸,要判死刑,一定要判她死刑!” 提到爱女,刘二爷的激动是发自内心的,红着眼珠怒视秀珠,恨不得分分钟将她杀掉一样。 “原告冷静!” 李大人皱着眉头朝紫萱问道:“被告的状师,你有什么话说?” “禀大人。”紫萱款款施礼,道:“被告已经承认是她一时冲动划花了刘家小姐的脸,但是……”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 刘烨宁激动地打断道:“既然她已认罪,就应该立刻定刑,立即将她碎丝万断!” “啪!” 李大人狠拍惊堂木,低吼道:“本官在想被告状师问话,判什么刑轮不到你来指点!” 得到李大人的示意之后紫萱继续说:“在这里我只想强调一点,被告秀珠,在她划花刘家小姐的脸蛋儿之前,二人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刘家小姐也是因为信任秀珠才让她帮着梳头,秀珠喜欢小孩子,并且本身已经有过三次身孕,可惜……” 紫萱斜眼瞥一眼刘烨宁,愤恨道:“可惜都被这个畜生强行拿掉了!” ------------------------------------------ 推荐苍云小狗的签约作品《凤寻》,偶看过了,不错的说,嘎嘎,新作者不容易,为俺们拉拉票~~~~ 第六十九章 情敌相见 分外眼红 “一个乡下的女子,最初是抱着最美好的愿望,担着父母最奢侈的期望来到皇城的,可是皇城给了这个女子什么样的回报?先前在李将军府里当丫鬟,那李将军一家待下人不薄,却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夜之间风云巨变,这才有机会被那畜生骗了去。那畜生花言巧语,先说要纳这女子为妾,女子才答应了与他好,课谁知那畜生玩完了,又反悔,玩腻了,干脆就甩了。” “乡下女子也是爹生娘养的,她为什么不能追求完美而纯洁的感情?她跟了一个男人,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个卑微的名分,甘心当一个小妾,再退一万万步,名分没有了,她也只是想问那男人一句,跟了他的这些日子里他到底有没有动过,哪怕一丝丝的真心,可她换来了什么?青楼女子一样的待遇!她犯了什么错?她就这么该死吗?” 紫萱说的太激动,整个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整个朝堂一片安静,只剩下秀珠在那里嘤嘤哭泣着,李大人和刘二爷都有些目瞪口呆,看客们面面相觑着,有的已经动容了。 “是,被告承认了,是她划花了刘家小姐的脸,可皇城的孩子这么多,她为什么不去划别人的脸?为什么单单划花了刘家小姐的脸?万事有果必有因的!诚然,那刘家小姐是无辜的,被告这么做有罪,可刘二爷就没罪了么?他有!他是所有罪行的根源!可以不客气地说,他虽然没有手握剪刀,刘家小姐那张脸却是被他划花的!这么大的罪行,你们看不见么?” “秀珠跟了刘二爷,她有什么错?她想要一个名分,有什么错?她想问一句,跟着的那个男人有没有真心待过她,这有什么错!她一失足做错了事就要被人逼着去死,那她受伤的时候谁看见了?孩子拿掉的时候谁看见了?因为堕胎次数过多而失去了生育能力,人格蒙羞的时候谁又看见了?” “一个富家小姐的一张脸是什么价钱?一个乡下女子的贞操是什么价钱?三条未成形,却因为某种见不得光的理由强行被拿掉的生命,又是什么价钱?你们是皇城里的人,你们对乡下人有厌恶,有同情,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却惟独少了那份最重要的,尊重!” “你没有没有想过,皇城还有多少这样的女子像秀珠一样被糟蹋着,蹂躏着,可她们不敢反抗,因为只要稍一反抗,就是秀珠这样的下场。这就是繁华的皇城所给予她们的,这就是口口声声以德服人的伪君子们给予她们的,这就是天子脚下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所给予她们的!如果硬要说秀珠有错,那就是不该来这天杀的皇城!” …… 秀珠的案子在紫萱滔滔不绝的演讲中顺利结束了,李大人斟酌一番,判了秀珠无罪,当场释放,刘二爷因诱拐女子,对秀珠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被勒令予以补偿。(..tw无弹窗广告)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吗? 苏子清见紫萱一身轻松地走出公堂,便迎上去,笑眯眯地夸赞了几句,又八卦地问道:“师妹,你怎么知道那秀珠堕了三次胎,又没了生育能力的?” 紫萱贼溜溜地笑着。骄傲地说:“因为我也是女人啊!” 接着一抬眼。所有地笑容又立即僵在了脸上。 紫萱看见南宫嫣然地时候南宫嫣然也看见了紫萱。确切地说是一直在盯着她看。 “喲。这不是南宫姐姐吗。这么巧啊?多日未见。南宫姐姐别来无恙吧?” “哎?我听说新来地李大人接了个案子。那被告地状师是个很厉害地小姑娘。算一算妹妹出宫地时间。再仔细一打听。原想着八成就是妹妹了。今儿就特地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啊。还真地让我给猜着了!” 二人皮笑肉不笑地相互寒暄着。紫萱觉得南宫嫣然一定是太寂寞了。一口一个妹妹叫地真甜。说完还伸手拉住了紫萱地手。搞地过路地都以为俩人是一对儿亲密无间地好姐妹。并且是妹妹赢了官司。姐姐庆祝来了。 事实上,也只有紫萱知道南宫嫣然心里有多恨她,事情说巧不巧,通过与秀珠更深一层的交流,居然让紫萱知道了刘二爷正妻的娘家与南宫嫣然家还有着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亲戚,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别看平时联系的少,一旦刘二爷家出了这样的丑事,那也是一损俱损的。 这样算起来,南宫嫣然特地跑到这来“探班”也是就很好理解了,而紫萱紫萱之所以如此奋力地为秀珠打官司,其实也包含了这一层私心在里面。 “唉,说起来这金珠,呃不对,是银珠?哦,是秀珠,这秀珠也是在太可怜。” 南宫嫣然有意无意地说错秀珠的名字,并且兔死狐悲地表达着自己的同情,“好端端爱上一个男人,却是遇人不淑。你说说这女人多不容易,你付出了多少真心又怎样?人家男人就是看不见!退一万万步,即便那男人也把一颗真心掏给你,那又怎样,架不住男人家里早有了一房正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呐!谁也没办法的事情。”南宫嫣然长长叹一口气,伸手碰了碰心不在焉的紫萱,意味深长地问道:“妹妹,你说我讲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这个道理!”紫萱咬着牙,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南宫嫣然说那话纯属为了含沙射影地挤兑紫萱,并且巧妙地进行了概念偷换。那话里的刘二爷就是紫萱的莫萧哥哥,刘二爷的正妻就是南宫嫣然自己,而那可怜的秀珠,就是紫萱了。 所以南宫嫣然的话被紫萱翻译过来就是:你对四皇子真心又怎样?四皇子对你真心又怎样?架不住这中间早就有了我,看清楚了,我才是四皇子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层关系早已得到了皇上,皇后,以及我父王肯定,你想插进来?没门儿! “南宫姐姐说的很有道理。”紫萱冷笑着,“可惜姐姐忘记了一个更重要的道理。” “什么道理?”南宫嫣然好奇地问。 “那就是——就算眼前的这个男人千般好,万般好,处处是优点,并且侥幸被你得到了,碰巧全天下的人又都很看好你们的结合,可是他不爱你,这个缺点,这个残酷的事实,你永远改变不了!” 紫萱伸手捅一桶走神的南宫嫣然,以牙还牙地问道:“南宫姐姐,你说我讲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这个道理!”南宫嫣然咬着牙,一张俏脸开始变得扭曲。 “对了南宫姐姐,上次做游戏的时候打了你一巴掌,还没找着机会跟你道歉呢!”紫萱直盯着南宫嫣然的左脸,突然想起来问道:“还疼么?” 南宫嫣然立即又摆出了大家闺秀的修养来,笑盈盈地回道:“已经不疼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妹妹还挂在心上,这真是……” “啪——!” “不疼那就再来一巴掌,好让你长长记性!” 南宫嫣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感觉到了左脸颊上一波一波的麻木,紫萱已经扬长而去了。 第七十章 棋逢对手 投其所好 南宫嫣然一手捂着被紫萱扇过一巴掌的脸颊,一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来回抚摸着,目光时而温柔时而怨毒。(..tw) “你以为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么?总有一天,我会母凭子贵!” 青竹早早地站在了紫阳府的大门口,见紫萱回来了,慌地迎上去打听案子的情况。 “进展的很顺利,秀珠被当堂释放,已经和她父亲一起回乡下去了。”紫萱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不辨悲喜。 经过察言观色,青竹开口道:“小公主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这两天家里牢里的来回奔波,累坏了身子,不如立刻回屋休息吧。”说着便要伸手搀住紫萱的胳膊。 “我不累。” 紫萱顺势抓住青竹的手,略显激动地说:“青竹,我想将你许配你朱子浩!” 青竹有些惊讶,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只是来的太突然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慌地低头道:“是不是青竹做错了什么,让小公主嫌弃了?” “呵!” 紫萱冷笑一声,脸色格外地高深莫测,沉吟片刻方意味深长地开口问道:“难道你心里不愿意?” “这……” 青竹游移一下。(..tw无弹窗广告)终是说了实话:“不是不愿意。只是这事儿提地太匆忙。青竹……” “不匆忙。怎么会匆忙呢?……好吧。就算是匆忙了一些。” 紫萱握着青竹地手不自觉地加力。鼓起地腮帮又慢慢消下去。长长舒一口气。说:“秀珠地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地就是找个知道疼自己爱自己地男人。其他说什么都是虚地。你说呢?” 青竹不语。只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紫萱接着说道:“这世上地男人多。女人这一辈子可能遇上地男人也不少。时常就挑花了眼。其实这些男人无外乎就分为两种。一种是爱你地。一种是不爱你地。贪上一个爱你地。偏偏你看不上眼。或者摊上一个你爱地。偏偏别人看不上你。这种一相情愿地喜欢往往没什么结果。若是遇上个爱你地恰好你也对他有好感。双方一下子看对了眼儿。无论对于男女双方。这都是几世修来地福分。对吧?” 青竹仍然不语。只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紫萱拉着青竹的胳膊左右的轻轻摇摆,步入正题道:“你和这朱子浩啊,算是‘不碰不相识’,你若是不喜欢他,也不会闷声不响地给人家的妹妹做衣服,他要是不喜欢你,也不会在上山砍柴之后不忘给你捎些豆沙包回来,这些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放在情人的眼里,那是给个神仙也不换的,这份难得的情意,可不要错过了才好。(..tw无弹窗广告)” 紫萱最后问道:“青竹,我今日开口替你和朱子浩做这个主,想听你一句实在话,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青竹闻言半咬着嘴唇,心里虽然是又害羞又欢喜,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 紫萱耸肩做个深呼吸,说了些朱子浩那边虽然过的清贫,紫阳府这边却会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青竹以后的日子不会过的太坏之类的,突然话锋一转,凝眉叹道:“女人这一辈子,最害怕的就是遇错了人,秀珠是个十分可怜的,那自不用说了,如今你有了好的归宿,我自然放心,本来有一个人我不想再提的,只是担心你会一直放不下……” 青竹被紫萱握着的手明显地一颤,内心已经有了一些隐隐的预感,却还是开口问道:“公主指的是……” 紫萱高深莫测地朝青竹瞥过一眼,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吐出三个字来:“二皇子。” 没等青竹开口,紫萱又接着说道:“你若完全放下了二皇子,跟了我之后便不会再替他做什么了,然而事实刚好相反,你放不下,对吗?” 青竹听到那久违的三个字时内心已是百感交集,待到想明白了紫萱的话外之意,新事旧事便齐齐涌上心头,鼻子不由地一酸,猛地挣开紫萱的手,低头含泪道:“小公主对青竹的好,青竹一直惦记着,有些事情青竹确实隐瞒了小公主,是青竹该死!” 说罢“扑通”一声,屈膝跪在了地上。 紫萱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似乎并不感到吃惊,倒像是青竹不给她跪下才不正常,只矮身扶起青竹,一脸淡然道:“你是想告诉我的,是关于那只小木偶的事情吧?” “啊!” 青竹狠狠吃一惊,不由地叫出声来,难不成小公主已经知道了? 待要开口,又被紫萱伸手打断道:“我来替你说。” 紫萱先是勾起嘴角随意笑着,继而神色凛然道:“你也知道,出宫之前母后为我安排好的行程,全都被我临时更改了,因为想要害我的人既然能在皇宫里想着法子害我,也必然不会放弃出宫的大好时机,我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儿。” “更改行程的事儿是咱们几个在清芳斋秘密进行的,因为我和皇长孙都不方便出宫,身边也没几个能正经说上话的,只能派你出去探路,其实那日你从外面回来,自打第一步跨进清芳斋,第一眼被我看见的时候,我就从你那张不太自然的脸上隐隐察觉了一些不寻常,只是想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便没仔细追究,只当自己想多了而已。” 紫萱说话的时候青竹一味地低着头,好容易等紫萱顿了一顿,刚要开口,又被紫萱抢过来说道:“那日出宫没多久,就突然蹦出个什么御林军总管来,还说是莫萧哥哥托他给我送来了东西,我就更加确定了有人要害我,因为莫萧哥哥根本不知道我更改行程的事情,不可能无端端地派人送来个东西过来。” “那小公主为何……”青竹终于忍不住好奇,凝眉问道:“小公主既然明知有诈,为何不当场揭穿,反而接过了那支木偶?” “一来我想弄清楚那木偶之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害人手段,二来……” 紫萱突然顿了顿,赧然一笑,低头喃喃道:“二来,我实在抵抗不了‘四皇子’三个字的诱惑,就算知道是假的,就算知道这样做有可能送了命,我也想短暂地自欺欺人一番,舍不得立时揭穿。” 一边说着狠狠地揪住衣服一角,咬牙道:“二皇子走这步棋,够狠!” -------------------------- 那个,因为一些原因更晚了,道歉,道歉,道歉…… 第七十一章 一二三对 “速配”成功 紫萱将手轻按在胸口上,微缓了情绪,继续道:“说也巧,后来车子进入闹市区,咱们遇上了东方翔,又从他那里得知莫萧哥哥和南宫嫣然……订婚的事情,当时我听了只觉得内心一阵阵激动,止不住想要发狂,心想着单是这一个消息愿不能使我如此反常,自然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小木偶上,那时还没弄清小木偶到底藏了什么名堂,却也害怕丢了命,便割爱丢掉了。” 青竹凝眉问道:“所以小公主当时就知道,我一定会去帮你捡回那个小木偶,才会如此严肃地命令我不要去的?” “嗯。” 紫萱点点头,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些玩味的笑意来,仰头望天,眯着眼睛说道:“可巧那日朱子浩骗完咱们的银子之后又被老父亲逼着返还了原地,捡起了那只小木偶,我才有机会知道原来那里面藏着失心粉,加之后来莫萧哥哥到紫阳府来找我,我故意将那小木偶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联系前后,才慢慢推敲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紫萱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淡淡的愁绪却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清蝶公主是走了八辈子的鸿运才修来个“婴儿穿”,所以即便长大以后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表现,包括捣鼓出了雪茄,外人也只当她是个特立独行的主儿,只要处事低调一些便不会有人为难。[..tw超多好看小说]紫萱不一样,小公主的本尊会晤如来的时候进宫也有一段日子了,所以紫萱一下凡,就注定了要为这具肉身收拾烂摊子,包括和小冤家莫言的“争宠”,和二皇子之间莫名其妙的恩怨,甚至不期然地多出个师兄来。 关于小红娘的事情,紫萱只在下凡的第一天没心没肺地朝手下的宫女和莫萧显摆过,他们也只当她坠崖初醒之后发疯而已,后来在天伦宴上意识到了自身处境的险恶,便没再向谁提起过。除了在太白金星和长姜七号面前,紫萱甚至刻意回避自己的小红娘身份,并且有意无意地从宫女太监们那里套取一些小公主本尊的性格习惯方面的消息,在皇上皇后面前也都是极力不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太夸张。 而紫萱清楚地记得,告诉莫萧她是小红娘的时候,莫萧明明挥手支退了清芳斋的所有下人,二皇子却能将这个消息索了去,并且利用了这个所有人都只当做是个玩笑的消息。这让紫萱初步领教到了二皇子的监控系统和阴谋手段,客观地说,的确不可小觑。 回过神来,青竹已是双眸含泪,断断续续地朝紫萱请罪道:“小公主既然知道青竹作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却不予计较,反而待青竹如自家姐妹一般,青竹感到十分惭愧,请小公主处罚!” 紫萱抿嘴一笑,拉着青竹的胳膊劝慰道:“笨姐姐,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心地太善良,善良到了没有自我的地步。你看看,你为二皇子效力,一来是心里隐隐向着他,二来,我猜他一定对你进行了一番花言巧语的收拢!然而你与莫萧哥哥没有太大的交情,他交代了你不要将他和南宫嫣然订婚的消息告诉我,你便真的没有告诉我,一来不愿意背叛四皇子,二来,是不愿意看我受伤。再说这朱子浩,当日你撞没撞着他,自己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却不忍他被恶霸欺负了去,甘愿屈膝下跪来问我借银子,这番心意,不是每个姑娘都能有的。” “呼――” 长篇大论一番。紫萱总结道:“你就是心地太好。谁都不愿得罪。谁都不愿伤害。却往往委屈了自己。又不经意地损害到了某一方地利益。待到察觉了。又一个劲儿地自我责备。傻姐姐。这样活地太不潇洒了。” “嗯。” 青竹听后如醍醐灌顶。长长地做个深呼气。浑身上下倍感轻松。不由地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洗尽所有负担地双眸如水一般清澈。 转而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嫁为人妻。无法报答这位教她认真爱自己。轻松爱别人地小公主了。内心又是一阵伤感。 紫萱似乎看出了青竹地想法。二五八万地拍拍青竹地肩膀。故意取笑道:“难过什么?这事儿我先跟你说地。又不是让你今儿就嫁过去。难不成是你自己心急啦?” 青竹听了满脸飞红。扭扭捏捏地跺着脚。拉长声音抱怨道:“小公主这么说。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先来取笑!” “哈哈!” 紫萱意犹未尽地笑道:“不用着急,只要我挑个好日子去告诉那朱子浩,白白送给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哪还有不愿意的道理?说不定晚上做梦都要笑醒呢!” 二人嬉笑着,说到高兴处紫萱便将整个身子扑到了青竹的怀里,吊着青竹的脖子“调戏”一番,恰好被赶过来的苏子清尽收眼底。 “咳咳。” 两位女子如此“百合”的一幕被一个男子看见,连厚脸皮的小仙女都觉得讪讪的,抬眼看见苏子清肩上背了个包袱,不由地猛吃一惊,凝眉问道:“师兄要离开我这紫阳府?” 自那日在大街上偶遇苏子清,用一句非常普通的客套话,极其乌龙地将他领到了紫阳府,相处着一段时间下来,紫萱发现苏子清虽然年龄不大,却极富同情心,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便渐渐产生了些好感,不想今日却突然要离开了,实在没多少的心理准备。 苏子清淡然一笑,一语双关道:“青竹姑娘倒是不忙着离开师妹,我却不能再厚着脸皮打扰下去了,至于青竹姑娘和朱公子的喜宴,我怕也没那个运气了,怪遗憾的。” “哈!”紫萱随口取笑道:“该不会是师兄你囊中羞涩了,故意逃避礼金吧?” 苏子清伸手刮一下紫萱的鼻尖,宠溺地笑道:“小丫头伶牙俐齿!” “切!”紫萱不依不饶,故意撅着嘴巴抱怨道:“自己要走就走,还说些生分的话来,什么不能厚着脸皮打扰下去了,我紫阳府这些日子可没缺你一口吃一口喝的,到头来好像是我故意撵你走的!” “你……唉!”苏子清无语,慌地解释道:“哪里是你撵我走的,是我自己要走的嘛!” “嘿嘿”,紫萱见苏子清渐渐上了自己的圈套,诡笑两声,接过话茬问道:“那师兄这么急着走,到底是要去哪里嘛!” “我……” 果然,苏子清听了立即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到底要去哪儿。 紫萱心里明白的很,却故意不说,只低头掰着手指嘟囔道:“一对儿,两对儿,三对儿……” 苏子清和青竹都听的好奇,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一对儿两对儿?” “嘿!” 紫萱贼溜溜地忽闪着双眸,歪着头,托着腮帮故作纯情道:“李铭和李莹莹是一对儿。” 接着意味深长地看青竹一眼,笑道:“你和朱子浩第二对儿。” 继而又撇过苏子清一眼,朝青竹问道:“你猜猜,我师兄和谁能配成这第三对儿?” 第七十二章 一根长棍 加条尾巴 紫萱和苏子清沿着流水潺潺的小溪旁并肩而行,听苏子清说了些告别的话,才古灵精怪地眨眨眼,开口道:“师兄到乡下见了秀珠姐姐,也别忘了帮我带个好,嘿嘿,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不能欺负秀珠姐姐哦!” 一句话听的苏子清浑身发窘,小妮子不简单啊,关于去乡下找秀珠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朝紫萱提过半个字。 紫萱见苏子清走神,意味深长地笑道:“说起来还要谢谢我那日让你陪着去牢里去找秀珠姐姐,这才有了‘披风’之情嘛!” 苏子清又爱又恨地拍一拍紫萱的脑袋,问道:“我打刘二爷那一巴掌的事情,也是你告诉秀珠的吧?人小鬼大,嘴巴更大!” “哎哎哎?”紫萱十分不乐意地嘟着嘴巴抱怨道:“师兄这河还没过完呢,就迫不及待地要拆桥啦?没义气!” “呃……”苏子清哑然,慌地解释道:“这倒没有,我心里当然是感谢师妹的。” 紫萱有心囧一囧苏子清,便不领情地别过脸去,又学着秀珠的口气,对着空气摇头晃脑地嘟囔道:“那日与公子在牢里相会,领会了公子的‘披风’之情,虽说少了些浪漫,却添了许多温馨,后来紫萱妹妹又将那刘二爷被打的事情告诉我,公子为小女付出了这么多,小女无以为报,唯有,唯有……” 说到这里却不继续说下去,转而蹦跶着跳到刚刚所站位置的正对面,“咳咳”两声放粗了嗓子,学着苏子清的样子,摆手谦虚道:“姑娘客气了,在下对姑娘乃是一见钟情,为姑娘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本没想着要姑娘回报,可谁知姑娘打赢了官司,未与在下告别便回了乡下,在下这几日朝思暮想备受煎熬,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苏子清待要插话,紫萱已然蹦回了原来的位置,又细着嗓子办起了秀珠,“公子可别这么说,当日赢了那刘二爷,老父亲急着回家向母亲有个交代,我心里虽想着你,却不忍拂逆了父亲,白白担个不孝的罪名事小,伤了母亲的苦心事大,还请公子不要怪我。” 说着还不忘将用衣袖轻点双眸,做出一副喜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 “咳咳!” 哭完了。紫萱又站回苏子清地位置。粗着嗓子叹道:“姑娘是个孝顺地好姑娘。在下佩服都来不及。怎能怪你呢。再说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以后咱们就可以。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接着问道:“姑娘。你愿意跟着我吗?” 问完又蹦跶到秀珠所在地位置。转悲为喜地连连点头。接着朝苏子清看一眼。自己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师妹。你……” 苏子清好不容易等着紫萱“精神分裂”地表演完一段双簧。想要埋怨两句。却莫名其妙地词穷了。.tw[]无奈地摇摇头。没脾气。任谁遇着紫萱这样地。都没脾气。 见苏子清不语。紫萱也不再陶醉于那段奥斯卡级地表演。转而一脸严肃地交代道:“师兄。虽然世人都说孩子是夫妻感情地结晶。没有孩子地家庭和女人本身都不完整。还有一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地说法。可我个人以为。夫妻感情地体现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聚集在孩子身上。你看不见这世上有多少夫妻为了孩子地事情焦头烂额。反而影响了彼此地感情。” 稍微顿了顿,接着又叹道:“秀珠姐姐命苦,被那刘二爷害的,没了生育的能力,可我觉得这不见得是件坏事情,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可不必如此夸大孩子的重要性,至少秀珠姐姐可以将可能分散在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全部都拿来爱你,所以你也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对待秀珠姐姐,知道吗?” 紫萱长长地舒口气,又是一袭长篇大论,只听的苏子清鼻子发酸,他本身就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长大,倒不必担心来自于父母的压力,秀珠也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对于发生在秀珠身上的悲剧也是感同身受的。紫萱所说的,与他内心所想的不谋而合。 “喂喂喂,不用太感动啦!” 紫萱也觉刚刚所言有些伤感,便拍着苏子清的肩膀开玩笑来活跃气氛。 苏子清却片刻不离地盯着紫萱的眼睛,良久才感叹道:“这皇宫皇城果然都是磨砺人的好地方,师妹才来了不长时间,却比以前长大了许多。” 紫萱听了“扑哧”一笑,皇宫皇城算什么?我在天上当小红娘的时候,什么样的恩怨情仇生死离别没见过!云层底下的人们,有的生还是不生纠结的要死要活,好容易生下来,又为生男或者生女不和心意抱怨来抱怨去,要么就是被了孩子们的淘气和巨额开销弄的焦头烂额,夫妻之间便也渐渐地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抹去了**。每每看到这些,紫萱便忍不住狠下心来想,孩子就是个祸害的讨债鬼,还不如不要的好! 可恨归恨,冷静下来的时候紫萱也和云下的凡人一样,再看看那些四世同堂的老人们享受天伦之乐时候脸上所洋溢着的笑容,也觉得养孩子虽口,倒也是收益和投资成正比的,可见这神仙和世人一样,都是说出来容易做出来难。 连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被苏子清做到了,并且做的云淡风轻,这份开朗,这份豪情,都让紫萱深感佩服。 想着,便一脸深沉地拍拍苏子清的肩膀,由衷地赞道:“师兄,好样儿的!” “嗨!” 这一拍,苏子清倒变的害羞起来,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天空,突然凝眉道:“师妹你看,那一朵云彩样子好怪,长长的一根棍子,下面还带了条小尾巴!” “嗯?” 紫萱一听,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感,貌似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神仙也喜欢跟风? 一抬头,原来苏子清所说的那朵奇怪的云彩,是用还没有在蓝玉国普及的阿拉伯数字所写成的“7”,那“7”字横躺在半空中,倒真如苏子清所形容的那样,像个长长的棍子带了条尾巴。 苏子清完全不知紫萱的内心所在,只一脸兴奋地叫着:“师妹你看,它好像是朝着咱们的方向飘过来的!” “咳咳——” 紫萱拉了拉苏子清的胳膊,故意抱怨道:“师兄,一朵云彩有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行程要紧。” “呃……好吧!” 苏子清挠挠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紫萱拖出了一段距离,紫萱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朝苏子清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如咱们就在此分手吧,日后有缘,一定会千里来见的!” 说话时脸上的表情要多纯洁有多纯洁,由不得苏子清有半点儿的反抗。 --------------------- 呃,话说,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收藏涨,推荐挂零,姐妹们,做人要厚道看书要投票,能不能把小佐从放满杯具的茶几中拯救出来,就靠你们了~~~~~~呜呜,码字去了,决定,视推荐情况加更! 第七十三章 腹黑皇子 后宫起火 嗯,喜欢的别忘了收藏,书荒的也可以收了凑合着看看 -------------- 待苏子清走远了,“7”字形云彩纵身向下一跳,一个漂亮的姿势将紫萱扑倒在了溪边的草地上。 “哈……” 紫萱抱着云彩欢快地打了几个滚儿,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仰面朝天,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晃悠着朝怀里的云彩笑道:“玉儿,看来你已经习惯长姜七号这个称呼了!” 云彩一个侧翻,“哧溜”一下从紫萱怀里挣出来,蹦跶着抱怨道:“不习惯又能怎样?每天挂在该死的太白金星脖子上,人家才是公认的‘玉儿’,皇长孙!” “哎呀,不说这个了。”紫萱见长姜七号委屈的很,便一脸心虚地摆摆手,转移话题道:“好长时间不见了,近况如何?” “近况?”长姜七号冷哼一声,立即有一小团雾状物飞起来,消失在了湛蓝的天空里,“我一块生姜,能有什么近况?每天不都是一样的情况!” 紧接着有气无力地蹦跶两下,道:“不说我了,说你吧,没少被人找麻烦吧?” “嗯,我也没少找麻烦,哈哈!” 紫萱眯着眼睛,将出宫之后的事情如数家珍地朝长姜七号复述一遍,说到激动处难免手舞足蹈,长姜七号也跟着附和几声,抖落了好几团的雾状物。(..tw无弹窗广告) 说到李将军被斩首地时候。紫萱忍不住叹道:“那日我只听一个太监嘟囔一声。已觉得脊背发凉了。不知那八王爷到底是个什么神仙。竟能瞒着皇上杀掉一个朝廷重臣。哼!一个二皇子已经够心黑了。希望不要得罪了那位八王爷。” “这事儿我在宫里听人提起过。”长姜七号思索一番。回忆道:“那日太白金星应付完了例行地请安。回来地路上刚好听见几个大嘴巴地宫女在议论。好像有一名负责出宫挑菜地宫女。有个同乡在八王府中做事。刚好也负责出门买菜。二人时常能在集市上遇着。匆匆说上两句。因此都有些了解。反正听她们那口气。八王爷虽然没有兵器。在朝中地党羽却十分广泛。不好惹。” “嗯。”紫萱兴味索然地哼一声。心里并不觉得自己真会惹上八王爷。 “唉!”长姜七号继续叹道:“你说这皇上也够窝囊地。内有八王爷萧蔷之威胁。外有大明朝战端之扰乱。中间还不尴不尬地夹着个岭南王逼婚。我要是他啊。早他奶奶地跳巢了!” “皇后娘娘前段时间来看我地时候比以前老了不少。估计也和这些事情有关系。虽说后宫不参与政事。可前堂后院地都连着。怎么着也能闻着些风声地。” 紫萱对换了地上下位置。凝眉叹道:“咱们在上面地时候。看下面地蓝玉国只觉得风景秀美。没想到下来了。却是这样一个不太平地国家。” “那是你丫自己迟钝!咱们天上的神仙还为了利益上的这些子破事儿闹出过不少乱子呢,别说凡人了。”长姜七号毫不客气地指责道:“都怪你,弄乱了红线,连累的我也下了凡!” 提到红线,紫萱又想起几天之前和苏子清一起走夜路的时候飞走的那只蝴蝶结,便朝玉儿问起那代表什么意思。玉儿也不知道,只猜测道:“或许那飞走的已经不是第一只了吧,只不过白天的话看不明显,又或者飞走的时候赶上夜里,你已经睡着了了。” “那代表一段孽缘的结束吗?”紫萱不耻下问,如果按照长姜七号的逻辑,恐怕许许多多所谓的孽缘已经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玉帝大概也舍不得真的让我孽缘缠身吧,所谓的孽缘,难道就是小小的麻烦而已?”紫萱兀自怀疑着,要是这么算起来,包括太白金星的本尊,也就是蓝玉国皇长孙在内的那几个,比如要与她“争宠”的六皇子莫言又或者要“霸王硬上弓”的二皇子,大概都算得上一段不大不小的孽缘吧。 “或许吧,谁知道呢。”长姜七号并不确定,“谁知道这红线是在孽缘完全结束之后自动解开,还是用来预示一段缘分的结束呢。” “头疼!” 紫萱将两手的食指放在太阳**上揉了揉,皱眉道:“还是不说这个了,头疼。” 二人沉默了一阵,紫萱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说起来二皇子那边的消息倒是淡了,那厮不会这么好心吧,知道我最近一直忙着秀珠的事情,暂时不来找我麻烦了。” “好心?哈,哈哈……” 长姜七号听紫萱提起二皇子,像听了什么特别好玩的笑话一样,愣是把紫萱笑到了云里雾里。 “哎呀,到底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出来嘛!”紫萱埋怨着,伸手朝长姜七号所幻化出的云朵上狠狠掐一把。 长姜七号吃痛,只好憋住笑,朝紫萱解释道:“二皇子不来找你麻烦,因为他自己被麻烦找上门啦!” “嗯?什么麻烦?”紫萱问一句,接着不耐烦地嗔道:“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扑哧——” 长姜七号又抖落了一小团雾状物,笑道:“二皇子的后宫,起火了!” “后宫?”紫萱下意识地重复着,在宫里的时候就听说二皇子的后宫收罗不少的佳丽,难道一帮子女人掐起来了? “说起来啊,你肯定猜不到,那二皇子的正妃,竟是李将军的女儿!” 听长姜七号这么一说,紫萱果然惊讶地叫出声来,“那不就是李铭的姐姐?” 惊叹一声,对于“后宫起火”四个字已经有了些脉络。 长姜七号蹦跶着点点“头”,继续解释道:“那李将军之前立下了不少的战功,在朝中的地位虽不如前面提到的那几位,却也足够约束着二皇子不可过于风流了,现在可好,李将军突然被斩首,那正妃没了靠山,听说二皇子与皇上商量着要再纳一批妃子,便一哭二闹三上吊,弄的二皇子头疼得很,哪还有闲心来找你麻烦。” “这样啊。”紫萱幸灾乐祸地哼一声,事不关己道:“直接休了不就得了。” “能休还会有这么多麻烦么?”长姜七号鄙视地“瞪”紫萱一眼,继而叹道:“要么怎么说凡人的关系藏的深呢!” “嗯?”紫萱嗤笑道:“难不成那二皇子还有难言之隐?” “据说李将军早年留下个私生子,算起来与二皇子的正妃应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了,此人才华武功皆高人一等,好容易被八王爷收拢了过去,二皇子就是碍着这层关系,也不能说休就休吧!” “楚云?”紫萱身子猛地一哆嗦,冷不丁地吐出两个字来。 待要仔细想下去,却被长姜七号打断道:“扯远了,你找我来,不可能只为了八卦这些事情吧?” 第七十四章 伊人倚门 望君归程(上) 推荐好友新书,一代女皇的成长史:《凤寻》,给偶们两个都拉拉收藏,咳咳,正文马上开始~~~~~ ------------------------------------------- “哎哎哎?很疼的,要来你自己来,我可不干!” 得知紫萱让她来的真正目的之后长姜七号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连蹦跶着向后退缩。 紫萱猛地站起身来几个跨步追上去,抓住长姜七号的“脖子”叫嚣道:“忘了玉帝将你打下凡间的时候时候你自己立下的豪言壮语啦?” 长姜七号挣扎着反抗,“什么豪言壮语?老大,我被打下凡间已经够倒霉的了,哪里还敢立什么豪言壮语,我傻呀!” “好吧。”紫萱松开长姜七号,拍拍小手叫道:“镜头回放!” “玉帝问我要变什么,我说干脆让我下凡保护萱儿吧,为了避免萱儿被人欺负,我最好是辣辣的,让大部分凡人都害怕我,甚至有的见了我就躲得远远的,但是也要有一部分人特别喜欢我,让我在寒冷的时候给他们一点儿温暖,让他们不自觉地流出热泪,也算实现一点点的价值吧,于是……玉帝就把我变成了生姜。” 贼兮兮地转着眼珠,小嘴巴一张一合地复述了长姜七号下凡之初对她说的话,又振振有辞地考证道:“这话是不是你亲口说的?” 长姜七号立即变得扭捏起来,支支唔唔地嘟囔道:“是我说的又怎样,因为这个就要把我掰碎了给凡人煮汤吗?老大,我的人生已经够茶几了,你还不断地往上面给我添杯具,于心何忍啊!” 说着又蹦跶蹦跶地往后退了两步。(..tw) 紫萱不依不饶。跟上去咄咄逼人道:“你不是想在寒冷地时候给凡人一点儿温暖吗?现在正有凡人等着你地雪中送炭。你不是想让凡人们接受温暖之后不自觉地流出热泪吗?你治好了刘家小姐地脸。她当然会感动地流出热泪。你不是想实现自己作为仙女地一些价值吗?拯救一个弱小女孩封闭地灵魂。让她从破相地阴影中挣脱出来。这还不够有价值吗?” 天花乱坠。唾沫星子横飞。紫萱越说越激动。双拳握在胸前。学着老党员怂恿新人加入中国**时候地样子鼓舞道:“眼下就是一个绝好地机会!这是多么光荣地使命啊?你还等什么呢?” “喂喂!”长姜七号反驳:“你想当好人也不能这样牺牲朋友啊。这蓝玉国又不光我一个神仙。太白金星不行吗?清蝶公主不行吗?最不济还有你自己!你这么乐于助人。为什么不把自己掰碎了给人煮汤!” “嘿嘿。” 紫萱诡笑两声。想到自己毕竟是有求于人。便放缓了语气解释道:“你说地倒也没错。只不过太白金星也好。清蝶公主和我也罢。都附在了凡人地身子上。体内地仙气已经不纯。怕是不顶用地。你不一样。一开始就是块‘不食人间烟火’地生姜。若肯出手相助。保证‘姜’到病除。” “切!”长姜七号仍在后退。“你那套花言巧语勾搭勾搭男人还可以。对我没用!哼。把我掰碎了煮汤给人喝。亏你想得出来!苍天白云玉皇大帝啊。我真后悔当初跟你做了朋友!” 紫萱不即不离地跟着,一边摆手讨好道:“你想多了,不是把你掰碎了煮汤,只不过借你一根头发而已。” 说着举起右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捏出一个极小的缝隙来,眯着眼睛劝道:“真的,就这么一丝丝。” 没等长姜七号反应过来,便一个箭步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从云朵中拔出了一团雾气来。 “哎——哎呦!***,画个圈圈诅咒你。” 长姜七号惨叫一声,始终对自己的“功能”不太自信,没好气地道:“p大的一块生姜能治好人家的脸蛋儿吗?你丫还把我当人参了呢!” “嘿嘿,你是仙女,纯的,比人参管用!” 手中的雾气已经幻化成了一小块姜芽,紫萱心满意足地掂量着,眉飞色舞道:“我先替刘家小姐谢谢你!” 长姜七号痛感未消,积聚着满“肚子”的怒气嘟囔道:“你不是说那刘二爷作恶多端吗,女儿被划花了脸蛋儿也是报应,为何还要去救?……哎呦,哎呦!” 紫萱闻言愣了一愣,接着笑道:“不管刘二爷有多大的罪恶,那孩子是无辜的,你总不忍心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辈子顶着一张破相的脸吧?” 长姜七号那肯轻易相信,别有用心道:“我看是冲着南宫嫣然和刘二爷家的关系才帮那刘家小姐的吧?难道你是害怕南宫嫣然把这件事情告诉四皇子,影响了你在四皇子心目中的形象?” 话刚说完,又是一声惨叫:“哎——哎呦,我说你干吗呀,不是都掰下来一块了吗?怎么还在掰!” “哼!刚刚那块是给刘家小姐整容的,这一块,是对你多嘴的惩罚!” “神啊——!” 紫萱将取来的姜芽送给了刘二爷,出门时候低头咕哝一句,“我才不是害怕南宫嫣然将这件事情告诉莫萧哥哥,这事儿本来就是他刘二爷的错,我就不信南宫嫣然能把黑白全部颠倒了!” 都说大白天不能嘀咕人,连神仙都不例外,紫萱刚跨出刘二爷家的门槛便不期然与南宫嫣然撞了个对面。也不知是不是多心了,紫萱觉得南宫嫣然看见她的那一刻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喲,这么巧啊,南宫姐姐可真有空啊!” 被紫萱这么没好气地一哼,南宫嫣然窘的更厉害了,颔首笑道“嗯,妹妹也在啊,我,来看看刘颖。” 支支唔唔地撂下一句话便匆匆进门,待紫萱挪出几步来,又突然问道:“对了妹妹,边疆告捷,这事儿妹妹知道吗?” 不待紫萱回答,又一脸陶醉地添上了一句:“这就意味着,我们家四皇子要回来了,真好。” 靠,恶寒,谁规定了那是你家四皇子!紫萱冷哼一声,头也不回道:“原先不知道,不过姐姐多嘴告诉了我,我就知道了。” “哦,那怪巧的。”南宫嫣然抿嘴一笑,转过身时右手轻轻按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背对着紫萱,眼中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紫萱记得出宫之前和莫萧说过,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希望是一个人。 莫萧曾经和紫萱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希望从别人那里辗转听到关于小公主的消息。 那么紫萱可以这样要求他吗?一有四皇子的消息,必须要小公主第一个知道? 边关告捷,莫萧要回来了,紫萱可不可以要求第一个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是他呢? 紫萱走出几步之后悲哀地意识到一个非常霸道的事实——莫萧出征的这段日子好像从来没和她通过信。 第七十五章 伊人倚门 盼君归程(中) “人间四月芳菲尽,楚院樱花始盛开。(..tw好看的小说)” 紫萱站在楚云背后,舞文弄墨地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花瓣不断地飘落,落满了铺着石子的小径,楚云轻轻抖落青衫上的几片樱花,头也不回地问:“秀珠的案子,赢了?” “早就赢了,被告都已经跟着父亲回乡下过日子了,顺便还送出了一个如意郎君!”紫萱一脸兴奋地显摆着,转而又一脸鄙视地酸道:“楚大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伴樱花开啊,没事儿给我找个大麻烦,自己倒躲在了世外桃源里逍遥快活起来了!” 楚云先是笑而不语,接着转过身来问:“最近胖了还是瘦了?” 紫萱惊讶话题转移之快,皱眉道:“我怎么知道胖了还是瘦了,你们这里……” 本想说“你们这里又没有公斤秤”来着,后半句未及吐出,整个身子已经一再了楚云怀里。 这一次被楚云抱住,紫萱同样是措手不及,却没有开口反抗,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楚云的双唇已经温柔地按在了上面。 吻完了,放下来,楚云趴在紫萱的耳朵上轻声说:“乖,做我的妻子,就应该冰雪聪明,小狐狸,你过关了。” “你……考验我?”紫萱又羞又恼,满脸飞红地挣开楚云的怀抱,“谁说过要做你的妻子,是你一相情愿,自作多情!” 然而逃不掉,再次将紫萱揽入怀中,楚云只用了一伸手的功夫。遇上楚云这样的,紫萱只能老老实实地认输,没脾气。 “小狐狸。我劝你再好好想想。真地不愿意做我地妻子吗?”楚云地双唇从紫萱地脸颊上一闪而过。眼角地玩味却一层层地荡漾开来。是那样地刺眼。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一般。紫萱必须给出一个肯定地答案。 紫萱脸一红。倚在楚云地怀里不答反问:“你爱我吗?” 楚云用刚刚接过吻地双唇勾起一道玩世不恭地弧线。装傻道:“你问我什么?” 紫萱伸手在楚云胸口轻拍一下。嗔道:“你爱不爱我!” 楚云抬头望天。拽道:“表情再真挚一些我就回答你。” “好吧。真挚一些。楚云。楚公子。小女真挚地请教你。你爱不爱我?” “爱。”楚云回答的干净利落。 紫萱以牙还牙,“表情再真挚一些我就相信你。” “好吧,真挚一些,紫萱,紫萱姑娘,在下真挚地告诉你,我爱你,我爱你如旷古幽兰磐石芦苇前世今生不离不弃。” 紫萱略微挪了挪身体,虚弱地吐出三个字来:别爱我。 别爱我,真的,别爱我。 “好。”楚云的回答仍然干净利落。 沉默地对峙一阵,还是紫萱没话找话地开了口,“请我喝杯茶吧,楚院的花茶应该比外面的香甜一些。” “赏着樱花喝你泡的茶,原来我的幸福可以如此优雅。”紫萱抿一口楚云亲自沏出的花茶,凝视着不断飘落的樱花,下意识地嘟囔着:“落得再慢一些就好了。” 一面对慌忙落地的樱花感到惋惜,一面又觉得还是落了痛快。 楚云含笑道:“都说花开时候最美,其实花些的时候也很美。” “嗯,当然。”紫萱点头,继而惋惜道:“不过花些的时候虽然壮观,却是稍纵即逝,总让人觉得意犹未尽,惋惜。” 自打从南宫嫣然嘴里知道了莫萧要回来的消息,紫萱一直生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伤春悲秋里,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是莫萧哥哥亲自告诉我? 楚云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将紫萱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完全无视紫萱的内心所在。 又起风了,花瓣随着风从正前方的樱花树上飞舞过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些花瓣并不是连续不断地下落的,而是隔一段时间,每当遇到阵风的时候才飘落。 紫萱便觉得她和莫萧的感情也如这樱花一样,总需要一种力量推动着,有风的时候尽情舞动一番,没风的时候却平静如水,不冷不热的,激不起半点儿的波浪。 “再慢一些多好啊。”紫萱又开始嘟囔起来,总觉得樱花落得太干脆了,绝情的让人心寒,并不觉得风有多么强,只是樱花已经没有呆在枝头的力气了。 有三瓣樱花随着风力像蝴蝶一样朝紫萱飘过来,停在了紫萱的肩膀上,紫萱伸手捏起来,手感很好,花心出呈淡淡的粉红色,脸上的笑容也随着花儿绽放开来,眯着眼睛嘟囔道:“谢谢,谢谢你来陪我。” “不客气。” 楚云见缝插针地开口,占尽紫萱的便宜。 “我说樱花!”紫萱朝一脸坏笑的楚云狠狠翻了个白眼儿。 “哦。”楚云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无所谓的,反正你需要的时候我也会陪你。” 又一阵风飘过,又一袭花落,紫萱有些担心花瓣如此急性地飘落下来,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抬起头,看见没课书上都还剩着许多樱花,才稍稍放下心些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与樱花结伴,随着风儿飘走了。 走神间,楚院的丫环走过来朝楚云禀报道:“少爷,门外有位姑娘自称是紫阳府的人,有要事求见紫萱姑娘。” “啊!”紫萱轻呼一声,兀自叫道:“是青竹,我让她去打听莫萧哥哥的归期,想是有消息了!” 继而有些赧然,朝楚云颔首道:“我要回去了。” 楚云的脸色立即变得不太好看,也不抬头,只朝丫环吩咐道:“你去打发了门外的那位,就说我今日好容易将紫萱姑娘请来,赏花也是要事。” 他在故意为难紫萱,确切地说,他吃醋了。 包围在楚云所散发出的磁场中,紫萱突然变的胆怯起来,苦笑着哀求道:“真不好意思楚公子,我该回去了,这花儿,我明日一早便过来,与公子一起赏个够。” 说罢便要起身,却被楚云一把按住。楚云冷笑一声,面沉如水道:“姑娘不是也说了,落花稍纵即逝,明日再来,恐怕已经没这个气氛了。” 又朝仍站在原地兀自为难的丫环瞪一眼,皱眉道:“还等什么,你是楚院的人。” 丫环走后紫萱试着挣扎几下,未遂,凝眉抱怨道:“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霸道了,我真的有事情要回去了!” “还有比跟我一起赏花更重要的事情吗?” 楚云起身走到紫萱身旁,不由分说地将紫星抱起来,走出几步来,放到了落满花瓣的青石板上,然后……将自己的身子压了上去。 “喂,你想干什么,打野战吗?”紫萱挣扎着叫道,明显地感觉大腿根处被某个硬硬的东西抵触着。 楚云伸手勾一下紫萱的下巴,坏坏地调戏道:“小狐狸站着美,躺下来更美。” 第七十六章 伊人倚门 盼君归程(下) 边关告捷,四皇子回来了。 边关告捷,我的莫萧哥哥回来了。 像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 紫萱站在紫阳府的大门口,那魂牵梦绕的男子身披着战袍,笔挺而威武地站在眼前了,日盼夜盼的男子终于近在咫尺了,却清楚地从对方身上嗅出了恍如隔世的沧桑和距离感,没来由地生分了起来。 彼此凝视一阵,紫萱并没有像以往见面那样兴奋地扑进莫萧的怀里,只是慢慢地走过去,不远不近地与后者拉开了距离。没见面的时候,我多想和你见一面,不提从前,只带着笑脸,挥手和你寒暄。如今见了面,虽有千言万语堆在胸口,你不说,我便无法开口。 莫萧似乎感受到了紫萱的冷漠,眼角快速闪过一丝沮丧之后仍是笑盈盈地开了口,“想我了吗?” 想了!猜猜我又没有想你?想了,因为我想你了! 本以为这样的对话是二人之间约定俗成的,本以为这一次见面也会是这样的对话,然而这一次紫萱没有按套路出牌,只是别过脸去抱怨道:“为什么这一走就没有消息了呢?为什么都没给我送一封信,哪怕只有几行字几句话也行啊,为什么要让我从南宫嫣然的口中得知边关告捷的消息,为什么不是你送信来告诉我我的莫萧哥哥就要回来了。” 低头,咬着牙,强忍着眼泪呢喃道:“到底是我太自尊了,还是你伤害了我。(..tw)” “呵!”莫萧苦笑一声,“我以为有些事情我不说,你都明白的。” 给你写信,写什么呢?写我望着大漠孤烟日日夜夜地想你,写我看着长河落日朝朝暮暮地盼归期,写沙场点兵的时候将士们窃窃议论我不是一个好将领,因为我必须分出一些精力来想你?还是写我被大明将军用长枪刺入胸口的时候因为害怕我就这么走了没人再保护你才坚持着捡回了一条命?或者写蓝玉国的将士们被大明军团团围住的时候我是因为心里想着你才破釜沉舟,带领着手下冲出重围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又或者,写我一从沙场回来就绕开了父皇亲自带领的迎接队伍,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到了紫阳府,为的就是能第一眼看见你? 这些。我以为我已经告诉你了。 然而。你见了我却如此地冷漠。 我不给你写信。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我在你身边地时候希望你快乐。如果你因为我不在身边了便要承受煎熬。那我宁愿你干干净净地忘了我。所有地煎熬都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如此。我便可以醉卧沙场淡然一笑了。 我以为我默默地离开。已经将你地煎熬降到了最低限度。我以为我地再次出现会给你带来一个莫大地惊喜。(..tw无弹窗广告)我不愿意给你写信。因为我害怕一提笔就忍不住想告诉你前线作战到底有多么艰苦。想告诉你我想你想地有多么煎熬。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来独自承受所有地煎熬啊。 无论在不在你身边。我都不想让你感受到一丝丝地痛苦。因为你地快乐对我最重要。因为你地痛苦会让我更痛苦。好吧。或许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了。 如有某种心灵感应一般。紫萱小小地身子为之一颤。凑上去低声道:“莫萧哥哥。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了。我听到了你心里地声音。听到了你地用心良苦。是我太任性了。只盼着你主动一些。却没有多花些时间来关注前线地消息。” 莫萧伸手将紫萱揽在怀里,欣慰地笑起来。 “对了莫萧哥哥,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上次你来的时候就想给的,因为东方翔来了,又给忘了。” “嗯?”莫萧饶有兴致地皱起了川字眉,任由紫萱拉着他的手将其拖进闺房里。 “这个!”紫萱踮脚取下挂在床头上的玉箫,那还是楚云帮她付银子买来的,这会子却借花献佛地放在莫萧脸前来回晃了晃,一脸兴奋道:“这萧是不是很漂亮?” “很漂亮。”莫萧笑着点点头,接过来放在嘴边,悠扬的曲子紧接着便萦绕在屋子的上空,温柔而缠绵扑打着刚刚冰释前嫌的二人的脸颊。 “哥哥吹的真好听!”其实莫萧的水平并不专业,其实紫萱也没听懂莫萧在吹什么,然而这一句的赞美却是发自内心的。在她心里,只要是莫萧吹出来的曲子,那就很好听。 紫萱伸手摸了摸莫萧下巴上的胡茬,发现新大陆一般地雀跃道:“莫萧哥哥变老了呢!” 莫萧便开心地笑起来,又别有用心地问:“你怎么才发现呢?刚刚那个的时候应该感觉到了啊。” “哪个?”紫萱本能地问,紧接着俏脸一红,跺脚嗔道:“莫萧哥哥你坏死了!” 咳咳,刚刚被他吻的时候,的确有些痒痒的,不过说起来,那样的完美下巴,那样**的弧线,呃,天生就是接吻的最佳对象呢。 走神间,又被莫萧刮了一下鼻头,逗道:“哥哥变老了,我的妹妹也该长大了。” “那妹妹变老了呢?”紫萱顺着莫萧的思路问下去,“妹妹变老了,是不是就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呢?” 又或者,你已经有了南宫嫣然。 紫萱突然沮丧地低下头去,半咬着嘴唇道:“多嘴了,算我没说。” 莫萧待要说些什么,青竹突然走进来禀道:“小公主,四皇子,南宫姑娘来了。” “这也真是的,皇上皇后那厢等得急,我想着四皇子就先到了妹妹这里,过来一看,果真就是了!” 南宫嫣然婀娜多姿地走进屋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呵,姐姐真是辛苦了。”紫萱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些嘲讽,隐隐又夹着些骄傲。 尴尬地沉默了一阵,莫萧突然问道:“南宫姑娘曾去信说近日身子不好,萧只忙着边关的战事,不曾提笔,不知现在状况如何了?” 南宫嫣然赧然一笑,含羞道:“没什么大碍。” “我看也没什么的大碍。”紫萱忍不住插嘴,酸道:“这段日子南宫姐姐也没让自己闲着,光我被遇上的就好几次了,这回又大老远的从皇上那里赶来,哪像有什么大碍的样子嘛!” “妹妹说的也对。”南宫嫣然笑里藏刀地继续道:“前段时间只觉得身子有些乏力,用饭的时候总想挑些口味酸的东西,偶尔还有些干呕,被德妃娘娘看见了,便帮着宣了太医,才知道……其实真没什么大碍,再说这种事情每个女人都会贪上的,只要自己小心一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让四皇子担心了。” “你说什么?”紫萱身子猛地一颤,心头强烈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傻子都知道,喜欢吃酸,干呕,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壬辰反应,她这么说,莫不是已经…… 天呐,她是莫萧哥哥未过门的妻子诶!我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紫萱愣愣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如遭雷击。 第七十七章 事已成型 你要负责 看南宫嫣然那一副双颊泛红欲语还休的样子,后知后觉的莫萧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紧抿着双唇酝酿着,组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南宫姑娘,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恶寒~~~~~拜托,你是当事人诶!事实都有了,居然还问合作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哎呀妹妹,看看你的好哥哥,就知道欺负我!”紫萱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南宫嫣然牵住了手。 南宫嫣然低头含羞,半真半假朝紫萱抱怨道:“妹妹,你说四皇子气不气人,明明是出征前那晚皇上设宴为他助威,他喝了些酒,我好心去他的寝宫为他铺床,谁知,谁知他……” 紫萱一脸的惨白与南宫嫣然的满面红光形成了极为惨烈的对比,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大脑一片混沌的情况下竟鬼使神差地问道:“他怎么了?” 话一出口,紫萱立马意识到了这是她自己在找虐。 “哎呀妹妹!” 果然,南宫嫣然脸一红,转头朝莫萧轻唾一口,与其说怨念不如说是打情骂俏来的实在些,又别过脸来细声细气道:“谁知他竟抱着人家不放了,把我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摸的,最后,最后竟把人家的衣服脱去,一下子按在了床上……” 南宫嫣然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话锋一转,扭捏着找紫萱理论道:“妹妹你说,你这哥哥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靠,你这么说我就信了吗?***就算是推倒,也是你推倒的莫萧哥哥,莫萧哥哥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紫萱神色恍惚地站在那里,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两具光溜溜的身子抱作一团,来回滚着床单大搞行为艺术的样子,画面不断地放大,放到最后谁对谁错谁攻谁受都不重要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阵恶心。 三人尴尬地沉默良久,莫萧才皱着眉头回忆道:“我只记得那日父皇收到我带兵出征的请求之后心情大好,在宴席上多劝了我两杯,我虽有些醉了,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后来回到寝宫的确遇见了南宫姑娘,南宫姑娘为我煮了醒酒茶,我喝了却……” 想到这样说话可能对南宫嫣然有些不公。莫萧足足犹豫了一阵。想清楚了才又开口道:“现在想想。我喝了那醒酒茶。脑子反而不如之前清醒了。至于后来发生什么。地确想不起来了。” 南宫嫣然似乎早就预料到莫萧会说出这样地话来。表面上一副弱势群体地样子。嘴上却咄咄逼人道:“那你记不记得。第二日醒来地时候。是不是搂着我在你怀里。当时咱们都。都光着身子呢?” “我……”莫萧费力地抓着衣角。皱眉道:“可那日我问你。你却避而不答。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地。” “呜呜~~~”南宫嫣然愤愤然。凝眉呜咽道:“当时告诉你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我要用那翻话来搪塞我。我只想着你要出征。不愿意给你添些子麻烦。想着我早晚都是你地人。便也没再多计较。谁知你……” 说着又轻轻按住微隆地小腹。低头道:“若不是御医告诉了我。我本打算就这么过去地。可眼下突然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你却一推三六五。转脸不认账了。我怎么说也是当朝重臣家里地闺女。你总不能……” 南宫嫣然越说越激动。整个身子高频率地颤抖着。平复了一会儿才又可怜巴巴地开口道:“事已成型。你总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吧?” “我……”莫萧已经变得束手无策了,支吾着劝慰道:“我,没说不管。” “这么说你承认了?”南宫嫣然立即转悲为喜,紧接着意识到情绪来的不太是时候,又梗咽着叹道:“你这么说,我就稍稍放心了。” 紫萱冷冷地旁观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努力张了好几次口,终究没憋出一句话来。 呵,终于可以确定了,日前飞走的那只蝴蝶并非代表着一段孽缘的结束,而是预示了一段真心付出的感情终究会因为缠在手指上的红线被系成了活扣而毫无结果,预示了不管你有多么真心,多么努力,多么想将时间永远定格在感情的保鲜期,都是徒劳的,预示了往日所有的亲热表面上恍惚如梦,实际上比梦还荒滩。 这才是传说中的孽缘。 梦醒了还能躲在被窝里偷偷yy一下留在枕巾上的余温,蝴蝶飞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地的哀怨,一地的恶心。早在天上的时候长姜七号就已经说过,小红娘牵的是红线,也是冥冥中的定数,若有谁强行打乱,必将受到惩罚的。 紫萱吹乱了红线,所受的惩罚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情苗被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或者确切地说,被一个尚未成型的婴儿掐断。毕竟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不是你无法拥有什么,而是有什么东西在短暂的拥有过后必须眼睁睁地看着它在你面前毁灭,天崩地裂,你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格。 “哎?这萧是哪里来的,好漂亮啊!”走神间,南宫嫣然发现外星飞碟一般尖叫起来。 “这,是皇妹刚刚送给我的。”莫萧看一眼紫萱,整个人开始如坐针毡。 南宫嫣然却一脸兴奋地赞道:“哇哦,好漂亮的玉箫啊,还是妹妹的眼光高” 接着话锋一转,猝不及防地伸手道:“给我仔细看一下!” 紫萱没看清楚,真的没看清楚,到底是莫萧不愿意给南宫嫣然看,二人你争我抢的时候不小心了,还是莫萧心甘情愿地递给了南宫嫣然,南宫嫣然不小心了,总之,结果就是一阵阵**的粉碎声从地板一直激荡到了屋顶。 玉碎了,萧碎了,心……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手一滑,竟没接住。”粉碎声一去不回地融化在空气当中的时候,南宫嫣然一脸慌乱地道歉。 操,如果对不起管用,那还要警察做鸟?你当我没学过物理是怎么着?按着末速度的平方的与二倍的距离与重力加速度乘积的公式,你丫要是一点儿力气没使这玉箫就碎了,姑奶奶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操,造个玉箫质量都如此低劣,还好意思叫做蓝玉国!操,那可是人家楚云让人宰了三千两的银子才换来的!紫萱想着,脆弱的小心脏针扎一样的疼,千言万语堆积在胸口,说不出,直憋得面无血色。最后的最后,只在心里骂了一句:操,有仇不报不是我小仙女的风格! 莫萧与紫萱对望一眼,两人比着谁的脸色更难看。僵持了一阵,青竹突然跑进来禀道:“小公主,楚公子来了,在门外等着呢。” 紫萱一听楚公子三个字,总算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提高声音叫道:“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他请进来,休要怠慢了我的贵客!” 第七十八章 妾为樱花 君做流水 “啧啧,这是谁把贵客的玉箫给摔碎了?我好像看见了地上躺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三千两,一文不少。” 楚云信步走进屋子,看一眼莫萧,再看一眼南宫嫣然,聪明如他,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在不久之前上演过什么样的戏码。 紫萱立即会意,阴阳怪气地酸道:“怪我怪我,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想把公子送我的玉箫拿出来给人家显摆显摆,谁知道小两口儿默契不够,一来二去的竟给摔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又意味深长地朝南宫嫣然瞥过一眼,哼道:“当然了,小两口儿默契不够是一方面,也有可能是某人手贱,呃不对,是手滑吧,没拿住就摔在了地上。” 一番话横扫过去,南宫嫣然和莫萧的脸色比着难看起来。真可笑,原来那玉箫不是她买来送给我的,却是我不在时另外有男子送给他的,莫萧心中泛起一层层的酸意。 “哦,这样啊。”楚云做一副恍然大悟状,继而举重若轻地笑笑,一语双关道;“不过也无所谓啦,这蓝玉国好萧多的是,姑娘也不必只惦念这一把早已碎掉的了。” 紫萱听了“扑哧”一笑,挪步朝楚云身边靠了靠,满腹柔情地问道:“不惦记这一把,那你想让我惦念哪一把?” “咳咳。”楚云向后挺了挺身子,意味深长地笑道:“举凡蓝玉国的玉箫,姑娘想惦记哪一把,楚某便能送给姑娘哪一把。” 紫萱矫情地哼一声,眯着眼睛道:“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tw)” “哎?姑娘此言差矣。”楚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看过了再谈喜不喜欢,也不晚的。” 说罢向前跨一步,拉着紫萱的衣袖征求道:“怎样,要不要跟着楚某去看一看蓝玉国真正的好萧?” “嗯。等一等。” 紫萱略作思考之后又转身走进靠里面地一间屋子。自己躲在里面胡乱翻了翻。片刻之后走出来。手中已然多出一个小纸包来。 “嗯?”楚云饶有兴致地看一眼小纸包。心下立即有了七八分地明了。便坏坏地笑道:“姑娘要谢我。也不必下如此大地礼呀。” “去你地!”紫萱递出一个深邃地白眼圈儿。随手将纸包甩到南宫嫣然地额头上。咬牙切齿地讽刺道:“物归原主。药效应该还没退去吧。你们这对相亲相爱地小两口儿以后肯定还能用着!” 南宫嫣然地额头被纸包一打。立即泛开一小片红晕。刺痛之下本能地接住顺着脸颊掉下来地纸包。搭眼一看。额上地红晕立即扩散开来。瞬间铺满了一张还算俏丽地脸蛋儿。一半是羞辱一半是恼怒。 那小纸包她比谁都认得。是早些时候太白金星从她寝宫偷出来地春药。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晚上四皇子喝了我冲的茶却没有跟我……原来是被这丫头掉包了!咬牙切齿地怨念了一阵儿,这种事情当着四皇子的面前又不好说出来,无奈之下竟真的将纸包收进了衣袖当中。 这一动作直接恶心到了紫萱,想着她与莫萧之间的“事实”很有可能就是“拿药催的”,瞪圆了杏目愤恨道:“本公主要出门了,要亲热的走远点儿,地方太小,经不起二位脱光了折腾!” ---------------------------- “还疼吗?” 并肩走出一段距离,楚云突然问。 “嗯?”紫萱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疼?” 楚云不再说话,右手向下一伸,毫无征兆地摸进了紫萱大腿根处,紧接着用力一抬,似笑非笑道:“难道你想让这里疼?” “你……” 紫萱被楚云这么一调戏,只觉整个身子猛地一酥,绯红着俏脸憋了半天竟没憋出一句话来。遇着东方翔小打小闹的“非礼”,她还能亲切而激动地骂一声流氓,遇着楚云这个升级版,她……束手无策,。 揩完了油,楚云便又将右手掏了出来,紧贴着紫萱的身子慢慢上移,最终停在了左胸部……以下的位置,咳咳,也就是心脏处,诡笑两声,换上一副温柔的脸孔,道:“傻姑娘,我问你这里还疼不疼。” 紫萱被楚云这么摸着,肾上腺素直接分泌过量,竟连退一步的力气都没了,只僵直站在那里目测了一下,大体确定了楚云不会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才扭捏着“呸”一声,开口道:“我哪里说过这里疼了!” 楚云高深莫测地朝紫萱瞥过一眼,沉吟片刻方开口道:“疼不疼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别说你那点儿小心思我看不懂,现在对着我笑没关系,回头别可怜巴巴地躲被窝里哭就行。” “楚云!你……” 话说到一半,紫萱的其实突然软了下来,近乎求饶地虚弱道:“拜托,你能不能每次都这么聪明地拆穿我。” “当然可以啊。”楚云爽快地回答,又坏笑着补充道:“只要你不再这么努力地对我做出隐瞒。” “……”紫萱彻底无语。 “好了,不说这个。”楚云收回按在紫萱心口处的右手,双眸突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拉起紫萱的衣袖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能忘掉所有的烦恼。” 楚云所说的好地方,其实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小河,河道大概有二十米左右的样子,并不宽敞,更谈不上气派,故而乍看之下并无特别。再多看一眼,才发现河道两岸栽满了樱树,樱花像是看见了楚云和紫萱两位朋友自远方来一般,便争先恐后地离开了枝桠,不亦乐呼地向他们飘落过去。 于是紫萱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好像被落花的气势震撼到了。 楚云优雅地笑笑,目视着前方的樱树介绍道:“这是垂樱,与你在我那里看见的山樱有些不同的。” “嗯,看上去要鲜艳很多。” 紫萱仍笔直地站在那里,只靠着本能来接口一句。花瓣紫萱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是包含了巨大的野心,要将她那娇小的身体埋没一般。 风又大了些,樱花飘的更带劲儿了,渐渐苏醒过来的紫萱忍不住高声赞道:“太壮观了,看过各种各样的樱花,像这样狂谢的还是第一次!” 而实际上,这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河水两岸堆满了花,一些花瓣恰巧落在了在中间拿到窄窄的水面上,顺着水流竞相离去,开始流的很慢,到了中游又突然加快了速度,然后在前面被一条折下来的小树枝挡住,挤成一团,像一只樱花编出的小筏子。 “想什么呢?”楚云看一眼兀自出神的紫萱,笑问道。 紫萱叹一口气,略显黯然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呗,此情此景,能让人想出来的只有这句话了。” 楚云不以为然地笑笑,“小狐狸,还说自己心不疼?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切!”紫萱反驳:“我说错什么吗?那句话本来就是这种场景的真实写照,是你自己咬文嚼字地无中生有无事生非无理取闹!” 楚云便一脸宠溺地笑道:“我也没说你说错什么啊,只是有些悲观而已,宝贝儿你应该这么说,‘君做流水,妾为樱花,流水潺潺去,樱花依依随,相拥缠绵永不弃’。” “说得倒好听呢!”紫萱仍不不服气,撇嘴道:“流水潺潺永无期,凋谢的樱花却总要腐烂的,等这一批樱花腐烂了,流水便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另一批樱花!” 接着又补充道:“你的比喻倒是用的很恰当,男人便如流水一般朝秦暮楚,没一个好东西!” “呵呵。”楚云温柔地轻笑两声,摇头道:“非也非也,妾应知,这一批樱花腐烂了,流水便不再是原来的流水。” 第七十九章 花开花落 云卷 云舒 ~~~~(__%。[..tw超多好看小说]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一阵,最终却是打了个平手,便又并肩挪步穿行在了飞扬的花瓣当中。 “总算把樱花看了个够,而且还是落花。”紫萱开口时眼睛有些湿润。 “嗯。”楚云点点头,“含苞待放的樱花和全开的樱花都很美,但终究比不上花落时候的美,况且你看的这种垂樱,比我那里的山樱开的鲜艳,谢起来也更加放肆。” 紫萱撇撇嘴,“越是鲜艳,落花时候越让人觉得有些异样。” “都说樱花怒放,实际上谢落得时候更加发狂。” 提及花落的话题,气氛免不了有些伤感。 “不过也无所谓啦!”紫萱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不发狂,可能就不会如此地打动人心了。” 事实上紫萱觉得自己放肆去爱的时候比樱花怒放还要美,被爱抛弃的时候也比樱花谢落还要发狂。有些事情,比如爱情发生的时候,旁观者总想问清为什么,对啊,为什么呢?她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他更是莫名其妙,根本没什么过度就突然对她这么好了,不符合常理嘛! 然而又有多少人知道,很多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其实连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可能是磁场相吸,或者你的荷尔蒙正好可以泡开我的这杯茶,又或者上辈子你喂我一口水,这辈子我便还你一生的眼泪,总之我想爱你的时候,就是爱上了你。 爱如樱花。花开了逃不掉。花落地静悄悄。紫萱和莫萧之间地爱。原本就这么简单。 然而花终归是落了。尽管再放肆。也不过是命悬一线地垂死挣扎。看在外人眼睛里。徒然增添许多笑料而已。 “还想看地话。樱花还多着呢。不过已经开始谢了。”楚云突然开口。打断了紫萱地思绪。 紫萱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撇着嘴巴嘀咕道:“花谢好看。看多了也累人。” 最初沉溺于花地魅力。渐渐地这种沉醉被空虚所代替。情绪也就越来越低落下去。如果恰好在这个时候来上一点点地外力。花瓣便会毫无保留地凋落下来。零落成泥辗作尘。纵使香如故又能怎样呢?最初地美丽还不是一样地要消失殆尽。 爱如花开花落。对樱花而言。外力便是风。对爱情而言。最残忍地外力莫过于第三者插足。紫萱苦笑着摇摇头。搞不清楚她和南宫嫣然到底谁是第三者插足。 抬眼见楚云正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便满足地点点头,笑道:“谢谢你让我看到如此美丽的花落,看了那么多樱花,感觉非常奢侈。(..tw)” “花亦奢侈,落花极尽奢侈。” 随口吐出一句诗,便再也忍不住,将《红楼梦》里的一首《葬花吟》完完整整地背了出来。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楚云一脸惊讶地听着紫萱背完,嘴巴张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发声,吞吐着问道:“这个,是你做的?” “扑哧――,哈哈哈哈……”紫萱忍不住大笑出声,我做的?你看我长的像会作诗的样子么! 想到蓝玉国与大明朝处在同一时代,清代的曹雪芹在这时候很明显连个受精卵都还没有形成,楚云没听过这首《葬花吟》,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虽然算起来这个时候离着清朝的距离比曹雪芹的著作权时限要大上一倍还得拐个弯儿,紫萱还是本着坚持原创鄙视抄袭引用记得加引号转载也要注明出处的原则对楚云说了实话,“不是我做的,是……我的一个朋友。” 确切地说是对楚云说了半句实话。 “哦?”楚云立即浮现出一脸钦羡的表情,沉吟片刻方试探着问道:“听诗句便觉此人才华过人,不知楚某有没有这个荣幸得姑娘引荐,与你那位朋友见上一面?” “啊?” 紫萱惊叫,拜托,人家曹雪芹是你后代的后代的后代哎,你们蓝玉国又没有传说中的时空穿梭机,要见他,估计只能我靠着印象给你画幅画,你拿回去自己yy了! 紫萱的无语直接被楚云翻译成了不愿意,便略带沮丧地叹道:“若有什么困难也就罢了,我也只是仰慕你那位朋友,果真见了恐怕也没什么话说。” 呃,不出意外应该没话说的,按着三年一代沟的说法,你俩之间至少隔了两条科罗拉多大峡谷。干笑两声,道:“我那朋友是个隐士,的确不喜与外人交往,我也是小时候跟着师父游历时偶然得以见上一面的,况且路漫漫……嗯,不好打扰。” 紫萱不忍见楚云失望,慌又补充着劝慰道:“不过没关系,那时候他给了师父许多诗词,我那一首就是靠着记忆背下来的,我还记得很多,哪天写出来,表好了送你吧!” “哦?那敢情好。” 楚云失望之余总算挽回了一点儿,心下自是高兴,紫萱却是真的犯愁了,话说《红楼梦》虽然是天庭教学系统的必修课,无奈某仙女当初不务正业,靠着兴趣才把其中的一篇《葬花吟》背全,再要他背出曹雪芹的其他诗句,那可真是赶鸭子上架了。呜呜,可怜的长姜七号,只有浪费你的脑细胞了。 心里打着鬼主意,一眼没看见楚云便蹲在了地上,正一片片地捡着地上的花瓣,紫萱微微一惊,慌地叫道:“喂,你该不会听了我背的那首《葬花吟》,就想要……葬花吧?!” 呃,大男人葬花,好娘~~~~ “葬你个头!” 呼――,还好还好,这一句总归不是娘娘腔,反而蛮有气势的。楚云瞪紫萱一眼,继而又神情暧昧地笑笑,一脸温柔道:“这凋落的樱花是你陪我看的,当然要捡回去一些做个纪念。” “你……你你你……” 紫萱一双眼珠贼溜溜地转着,突然双手掐腰叫嚣道:“楚云你欺人太甚,本姑娘要出绝招了!” “唔,绝招?” 楚云还没反应过来,便随着“啊”的一声轻叫被某仙女一把推倒在了地上,然后…… 然后小仙女两眼刷刷往外冒着邪恶银子,哼哼唧唧道:“性别歧视的家伙,好几次都是你主动,这一回……哼哼!” 第八十章 休妻七出 易犯哪条 晚八点左右还有一更,求收藏,有票的亲们顺手投一票吧,偶的点推,太难看,~~~~(_)~~~~ ----------------- 城东八王府,偏厅中照例放着一盘棋局,棋局的两端照例坐着一老一少。 凡人讲究以面窥心,一样的由纯白婴儿长大,有人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地风尘入骨,他们经历过什么,不必分辨解释,全都写在了脸上,焦黄的脸色是为旧事辗转过的夜,下垂的眼睑是狂欢后醒来的下午,深凹进去的皱纹暗示着无数次的争夺与抢掠,眼神里的厌倦则是无数**冷却后的灰烬。 他们自己把自己的脸毁掉了。 与此同时,这世上还存在着另外一类人,他们即使到了五十岁眼神也是清澈的。 这类人又可分为两种,一种是真的没有受过苦,即使内心里希望岁月的飞刀在自己的眸子里刻下一些风尘,在脸上刻下一些年轮,也是缺少颜料来调色的。另一种恰好相反,他们有太多的故事,却偏偏隐藏的很好,他们人为地将自己的过去变为一张白纸,只要他们不想说,外人就永远别想知道。他们有能力将眸子里的混沌沉淀下来,即使经历一个时代的瓦解,经历多位皇帝的执政,他们的眼神也可以像没受过苦的人们那样清澈,如果靠近一些,说不定可以从他们的眼中清楚地看出自己的影子。 八王爷明显属于后者。[..tw超多好看小说] 四十出头的人,眉宇间皇家的气场气质气度是涛声依旧,眸子深邃却不浑浊,无需太过刻意,平日里每一个动作都是慢悠悠的,这种沉着会让人感觉即便他的苦心经营起来的王府突然失了火,府内的上上下下或惋惜家业毁于一旦,或慌里慌张地忙着逃生的时候,他仍可以接着火势慢悠悠地突出一串圆圈来,如果懂英语的话,说不定还会慢吞吞地甩一句:let_it_be。 故意不将经历写进眼睛里的人,是这世上最有心机不过的。 然而即便如此,仔细观察还是可以露出破绽的,八王爷的故事,全部刻在了一道道比常人凌乱,亦比常人深刻的掌纹里。 八王爷没有回避过自己地掌纹。也无从回避。大方地伸手撂下一子。不疾不徐地问道:“听闻迪儿这些天总在忙些后院地事情。进展如何?” 莫迪闻言深叹一口气。情绪哀怨却不敢过分抱怨。只略带沮丧地开口道:“皇叔要暗中处理掉李将军。提前与迪儿知会一声就好了。筱淑妃便是心里没什么准备。得知消息后才有些发狂了。眼下正处在风口浪尖。父皇已经注意到这件事。纳妃地事情只好暂且搁一搁了。” 八王爷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道:“纳妃事小。拉拢官员还可以想些别地办法。.tw[]只是迪儿对这件事地处理上叫本王有些怀疑。大丈夫齐家不利。何谈治国平天下?” “这。皇叔。我……”一句话将莫迪羞得面红耳赤。 “这个先不提也罢。”八王爷慷慨地摆摆手。微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皇上已经注意这件事。那么朝中反应如何?” “父皇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我与皇叔拉开些距离。倒没什么特别激烈地反应。至于朝中。李将军平日又不喜拉帮结派。如今被咔嚓了。也没几个能站出来说说话地。皇叔大可放心。” “放心?”八王爷嗤一声,叹道:“越是平静越是让人不放心呐,本王经历这些年的明争暗斗,对自己的手段从未后悔过,这些天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似乎李将军的事情处理的略嫌莽撞了。” 莫迪不以为然地接口:“若不‘莽撞’,这会子咱们与大明官员的通信早已呈到父皇面前了。” 沉吟片刻,又补充道:“皇叔不必担心,近日宜阳大雨忽降,不提防闹起了水灾,父皇正忙着调兵遣将地修建堤坝,等过去这一阵子,想也该将此事撂下了。” “宜阳?那不就是楚云的老家么。”八王爷事不关己地嘟囔一句,落下一子,收获一片白棋之后再没有多说什么。 莫迪思考着,慢吞吞落下一颗白子,欲言又止地笑道:“皇叔,昨日我那不争气的表弟又来找我,他前些日子玩了李将军家的丫环,不想却惹火烧身,闺女被那丫环划花了脸,本想告上公堂治那丫环一个死罪,却招来了那阴魂不散的小公主,反过来将表弟告上公堂,那丫头赢了之后又狮子大开口地替丫环索赔,表弟一下损失了不少。” 八王爷兴味索然地“哦”一声,嘴上淡淡地说着“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心里对于莫迪下一步的举动已经猜出了七八分来。 果然,那莫迪诡笑两声,谄笑道:“皇叔与工部尚书赵大人一向交好,这一次刚好赶上宜阳修建堤坝,皇叔看看能不能开个口融通一下,将这差事揽过来交于我那表弟来办?” “这个嘛。”八王爷有些为难,“本王已经很久没理会过工部事宜了,况且你那表哥的能否担得起这个重任来,还是另外一说,万一出了事儿……” 莫迪忙道:“皇叔放心,修建堤坝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表弟只希望借这个机会挽回日前的损失,剩下的决不多贪。” 八王爷端起手边的杯子轻抿一口,摇头道:“这事儿不急,我先记下吧。” 接着话锋一转,道:“后院的麻烦总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还得尽快想个主意解决了的好。” “皇叔说的是。”莫迪点头附和着,又为难道:“只是筱淑妃背后又牵扯了楚云的一层关系,据我得到的消息,楚云最今日与小公主关系日益升温,是加以利用的好机会,若这时候因为筱淑妃的事情惹到他,怕是得不偿失的。” 八王爷不以为然地哼一声,突然问道:“迪儿应该知道民间休妻有哪些前提吧?” 莫迪先是一愣,略作思考之后点头答道:“自是听说过的。” 说罢掰着手指细数起来:“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可是这七出?” “嗯。”八王爷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你看你那筱淑妃,最有可能犯哪一出?” “这个……”莫迪仔细思考片刻,分析道:“筱淑妃进宫第二年便有了子嗣,后宫之中深居简出,除我之外晾是见不着其他男人,对父皇母妃也十分尊重,话少,又不爱搬弄是非,至于妒忌,也谈不上吧?她自身又极注意保养,恶疾更没有了。” 八王爷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别的不好说,我倒听过有一种疾病令大明朝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莫迪好奇道:“什么病?” 八王爷伸出右手来,用食指点着太阳**,笑道:“病根在这里的,不好治。” 莫迪大喜,忙道:“多谢皇叔提醒,迪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话结束,一局尚未终了,八王爷却收起了棋子,舒展着身体道:“本王有些累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听说紫阳府近日要设宴为一个丫环举行婚礼,咱们总算沾亲带故的,也该表示表示。” “嗯嗯。”莫迪忙点头,奸笑道:“是该表示表示。” 第八十一章 不速之客 纷至沓来(一) “哎哎哎,放这里放这里!” “喂喂喂,那花瓶往哪儿放呐?仔细摔坏了!” “小桌子小柜子,吩咐了你们两个下帖子,这会子怎么还闲在这里,该请的贵客都送到了吗?青竹那边的,朱子浩那边的,加上我请的朋友,还有楚公子那边的,一个都不能少,明白吗?对了,谁负责两家的聘礼来着?确保都送到了吗?还有春兰秋菊,厨房的菜式都按着菜谱来的吗?还有还有……” 在天上做小红娘的时候,紫萱的工作程序只卡到牵红线这一道上,像亲自置办酒席这样的“售后服务”対她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离着青竹和朱子浩的婚期还差好几天的时候就已经在前堂后院的忙个不亦乐乎了。(..tw) 谁说好事一定就多磨呢?至少对于青竹和朱子浩来说,有了紫萱的一条龙服务之后立时轻松了不少,青竹是怀着满腹的柔情只等做个新嫁娘了,朱子浩便含着一腔的热血等待抱得美人归。 因着排场太大,朱子浩家的庭院有些嫌小了,紫萱便自作主张地将宴席设在了紫阳府中,开始时候朱子浩那边的几个卫道士亲戚对此还颇有些微词,说是男子娶亲自然要在南方家举行的,紫阳府算是青竹第二个娘家,若将婚宴办在那里,倒像是个倒插门的,免不了被人取笑了去,不过见了小公主派出的大手笔的嫁妆之后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几经昼夜轮回,定好的日子转眼就到来了。 这一日的紫阳府从天一亮就开始热闹起来,百姓们从没见过哪家的主子为了一个丫环这么大张旗鼓举办婚宴的,街坊四邻的都专程起早来讨个彩头,到了发喜果的时候街巷里的小朋友们更是挤做一团,这让紫萱深刻感觉道计划生育其实要从古代抓起。 抢完了糖,萝莉正太们便欢笑着一哄而散了,真正的接到帖子的客人才开始纷至沓来,又是一副高朋满座的画卷。 论起来青竹和朱子浩两家的家底都算不得雄厚,家族里的亲戚却是不少,两家的亲戚穿着打扮有些差距,倒能一眼看出家境的厚薄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尤其越是与两家关系远一些的,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仿若与两家沾些亲戚是件很自豪的事情。 朱子浩那厢等着新嫁娘起轿、回车马,又忙着迎轿、扶新嫁娘下轿、一切就绪之后才开始祭拜天地。 婚宴司仪是个三十五六岁地胖妇女。是天生地喜庆相。不笑地时候也喜欢眯着眼睛。让人看一眼便发自内心地愉快起来。等着众人笑眯眯地落了座。司仪便拉着长音高声叫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朱子浩拉着一身红妆地青竹跪下来磕个头。又按着司仪地指示拜了高堂。夫妻对拜过了。进入敬茶地阶段。敬了双方父母之后。朱子浩又为青竹递过一杯茶。扶着青竹走向紫萱所在地位置。后者便饱含着无限地感激朝紫萱致谢道:“小公主对青竹地恩德。青竹这一世怕是只能记在心里了。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来报答。想到不日要与小公主分别。青竹……” 紫萱忙欠身接过茶。笑着拍拍青竹地肩膀。半开玩笑地嗔道:“傻丫头快住口。大好地日子说这些伤感地话。不怕扫了客人地兴致!” 青竹闻言便真地不再多嘴。朱子浩趁机圆场道:“青竹说地都是心里话。她便是担心自己到了朱家之后小公主身边没个端茶送水地。也没个说说知心话地了。” “呀。行啊!”紫萱取笑道:“啧啧。这还没正式过门呢。就开始替青竹说话啦!” 一席话引得众人哄笑一团。青竹便作势掐一下朱子浩地胳膊。玩笑着嗔道:“真不会说话。小公主身边哪里缺我一个说知心话地。再说这一辈子。总也不能只找个丫环来说知心话吧。” “嗯嗯,也是。”朱子浩立即会意,猛地发现什么似的惊道:“小公主,客人们的位置安排,似乎有些不合理。” “嗯?”紫萱完全不知这是朱子浩设下的一个圈套,错愕道:“哪个地方不合理了?” “嘿嘿!”朱子浩奸笑两声,朝临桌的楚云瞥上一眼,又指着紫萱左手边的空位装模作样地分析道:“你看看,这里空出一个位置来,楚公子那桌却挤的很,这不是很不合理吗?左右都是平辈的,倒不如干脆让楚公子坐过来,我们两个敬茶的时候也方便!” 朱子浩是在小公主出宫当天认识的紫萱,自然对四皇子毫无印象,只觉得楚云才是小公主生命中的男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取笑。 紫萱一听,脸上立时泛开了红晕,狠狠瞪一眼朱子浩,啐道:“老死没个正行的,没见过哪家的新郎新娘这么多话!” 众人哄笑中,忽有一名小厮从门口跑来,面带难色地朝紫萱禀报道:“小公主,四皇子来了……” 紫萱身子立时一颤,下意识地嘟囔道:“我并没有给他下帖子。” 转头看一眼,似在征求意见,楚云便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不动声色地笑道:“你是紫阳府的主人,当然你说了算。” “来了几个?”紫萱别过脸来,凝眉问小厮。 “就,就一个。” 紫萱略一思索,点头道:“大喜的日子拒绝客人总不好,去请吧。” 楚云突然神色复杂地笑道:“不必了吧?” 未等紫萱反应过来,便目视着门口的方向补充道:“他已经自己走过来了。” 莫萧将手中的礼包递与紫阳府的小厮,与紫萱对视片刻,终于主动开口道:“皇妹,那天……” 未及后文,紫萱便突然打断道:“今儿是我紫阳府青竹姑娘出阁的大喜日子,你我之间有什么未了的事情日后再提也不迟。” 接着高声吼道:“来人呐,给四皇子上座!” 因为太过用力,紫萱的嗓子有些沙哑。莫萧更是被接连两声的“四皇子”叫的愣住了神。紫萱不再叫他莫萧哥哥了,叫的是四皇子。 --------------------------------------------- (t_t,第二更送到,求票求收藏。) 另:推荐好友签约作品《绝色美妃乱宫规》书号:1393200 简介:他:歪着小小的脑瓜盯着她:“不管你是我父皇的,还是我皇叔的,不管你是从这个床滚到那个床,最后你还是会滚到我的被窝里。” 拉风的简介,亲们可以去看看。 第八十二章 不速之客 纷至沓来(二) 今儿还真是大喜的日子,蓝玉国的高层领导一个个上赶着来我的紫阳府,真***蓬荜生辉啊! 紫萱忍不住腹诽着,要说莫萧不请自来,还能冲着与她的交情勉强找出一个借口,可是莫迪……貌似站在对立面上,除了来砸场子,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了,于是又乜斜着莫迪在心里哼一句:“不请自来,来者不善。[..tw超多好看小说]” 莫迪是个厉害角儿,这次不光自己来,还多带了一个人过来,呃,确切地说是跟了一个人过来的,这会子正站在那人的后面。那中年男子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走在莫迪身前,紫萱暗自琢磨着,能比皇子高出一个级别的,莫不是……思及此,心头不由地微微一颤。 失神间,刚刚落座的莫萧又慌地站起身来,朝莫迪身前的中年男子行了个标准的宫礼,恭恭敬敬地道:“萧儿给八皇叔请安。” 院内被请到的官员皆一眼认出了八王爷,纷纷站出来与之寒暄,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不约而同地起身想要拜见,八王爷却轻轻挥手制止住,高深莫测地扫过一眼,淡淡道:“今日本王只以叔父的身份前来贺喜,与王爷的身份无关,诸位不必如此多礼。” 预感果然得到了证实。 紫萱将目光聚焦到传说中的八皇叔身上,下意识地将其与当今皇上比较起来,只觉这位网页虽说不上多么威武,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却如仙人掌般不动声色地座落在时间的荒原上,连风沙都不敢侵袭造次,虽非帝王,却带着帝王的沉着和霸气。紫萱抑制不住打一个激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与八王爷扯上关系,心说今日大人物亲自出马,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兀自思索的时候楚云已与八王爷过完了礼,莫迪探身将目光越过八王爷,“嘿嘿”诡笑两声,主动开口道:“皇妹出宫多日,本宫也没抽出个空挡过来这紫阳府看一看,想想实在惭愧,原听说紫阳府今日有热闹,便赶过来凑一凑,皇妹不会不欢迎吧?” 说着又伸手递出贺礼,朝紫阳府的小厮颐指气使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接过去!” 紫萱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明明在回答莫迪,眼神却总有意无意地瞥着莫萧,一语双关道:“今日紫阳府大门开着,不管哪位皇兄想过来,我都谈不上欢不欢迎的。” 一席话说的莫萧神色微变,才又集中精力朝莫迪道:“不过萱儿还想多嘴提醒二皇兄一句,待会儿若有热闹,跟着凑一凑便也罢了,莫不能嫌这里不够热闹,再生生造出一些热闹来。” 莫迪笑里藏刀地回道:“皇妹想太多了。再说今儿有八皇叔坐镇。就是想造热闹。也轮不到本宫地。” 八王爷抿嘴一笑。以长辈地姿态居高临下地直视着紫萱。片刻之后方淡然开口道:“说起来。咱们早先是见过面地。[..tw超多好看小说]难道萱儿已经不认识我了?” 那目光来地太深邃。竟使得天不怕地不怕地小仙女浑身上下不自在起来。紫萱快速思考着。即便是小公主地本尊。进宫也不过才半年而已。那么八王爷所指地见面。时间应是不会超过半年了。按常理来说这一段即使有些模糊。也不能像她刚刚所表现地那样。完全以一个陌生人地视角来审视八王爷地。 不知为什么。紫萱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八王爷就全副武装地戒备起来。特别害怕让八王爷看出小公主地躯体里装着地是另外一抹毫不相干地灵魂。出宫这段日子紫萱一直我行我素。根本不用担心泄露了自己地小红娘身份。可是见到了八王爷。便又像猛地坠入了皇宫。像时间又倒流回了天伦宴那晚。 “有。有些模糊了。”紫萱硬着头皮回答。周身地气场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包含了不同地性格。趋利避害。你若与我好。我便轻松与你交往。有人宠着我地时候我便趁机耍耍小性子。倘若有人要算计我。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地与他耍些心机。今日这种场合之下。紫萱自然知道该用什么样地态度来解决。 片刻之后那八王爷突然朗声一笑,抿嘴道:“记不起来也是正常,毕竟那时你还是个小孩子。” 紫萱凝眉,又听八王爷补充着问道:“说起来我与佐岸华裳师父也很久没见了,你二人分别之时她可别来无恙?” 呼——,暗暗地长舒一口气,原来这厮与小公主的师父还有交情,紫萱虽然放松了一些,仍怕言多必失,只简洁地答道:“还好。” “嗯,那就好。”八王爷点头,和蔼可亲地回忆道:“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只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子,还在我怀里撒过尿呢!” 果然是个活跃气氛的高手,一句话惹的院内人开始哄笑起来。紫萱却紧拧着眉头,直觉八王爷所指的见面并非在他怀里撒尿那么简单,略作思索之后突然笑道:“那便是萱儿与皇叔早年结下的缘分了,不过今儿的主角并非萱儿,而是紫阳府上的新嫁娘和新郎官,我二人之间的交情留到以后再叙也不迟,毕竟是大喜的日子,萱儿不想节外生枝。” 果不其然,八王爷听后微微色变,若事实真如紫萱所想的那样,八王爷应该能听懂她所隐藏的话外之意。 “来人呐,给八皇叔和二皇兄上座!”紫萱吩咐一声,心里突然又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便标准地露出八颗牙齿微笑着,一脸纯洁地朝莫迪问道:“多日不见,二皇兄还像以前那么容易口渴么?” “咳咳。” 莫迪脸上微微一热,皱着眉头没再开口,幸好婚宴司仪及时地及时赶过来,告知紫萱吉时已到可以行合欢礼了,无意间替莫迪解了围。 按着蓝玉国的风俗,合欢礼便是入洞房之前的最后一道礼仪,行完了合欢礼,新嫁娘便会在伴娘的陪同下进入洞房等候,新郎则要在外面挨个敬酒,嬉闹着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开始闹洞房。 “好咯好咯,我要亲自把新娘子送入洞房!” 紫萱也是第一次亲临这种喜庆场面,内心止不住地激动,大功告成之后便兴奋地蹦跶到了青竹身旁,一把挽起青竹的胳膊。 刚要挪步,却听莫萧突然开口道:“我陪皇妹一起送过去吧。” “不用了。”紫萱冷冷地开口,故意挤兑道:“紫阳府的路,我比你熟!” 如今,我已经不是那个初落凡尘,对周遭的事情心存好奇又战战兢兢的小红娘了,再也不需要你在我身边保护着。一来这紫阳府在我因为心里想着你而无所事事的时候,已经被我踏过了上百上千遍,二来,你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更需要保护的女子,我有信心争得过南宫嫣然,却没有能力对付南宫嫣然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我们,都回不去了。 莫萧微皱着眉头坚持道:“我说了要和你一起送过去。” 小红娘真是不争气,莫萧眸中那一点点的坚毅轻而易举地将她收买了,嘴上仍然没好气地甩一句:“你随便!” ---------------------------------- 喜欢的顺手收藏一下,也算是对小佐最大的支持,另外有票的亲们,小佐也厚着脸皮求一下,顺手给小佐投上一票吧,╭(╯3╰)╮ 第八十三章 若有来世 可会回头 “皇叔,那丫头八成是装出来的!”莫迪不怀好意地眯着眼睛,对八王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倒未必。”八王爷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刚刚那一番试探,虽然能从紫萱表情中找出些紧张,眸子却是如水的坦荡,若她真是装出来的,这丫头城府深的简直让人害怕。 “难道那丫头坠崖之后真的失忆了?”莫迪紧锁着眉头,兀自嘟囔道:“可咱们的秘密毕竟被那丫头瞧了去,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万一什么时候记起来……” 莫迪不愿预支不堪设想的后果,只顿了顿,朝八王爷请示道:“依皇叔看,那丫头应当如何处置?” 八王爷垂下眼睑,片刻之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来:杀! 莫迪听了立即喜形于色,慌地端起面前的杯子掩住了,转而担心地朝八王爷说道:“看四皇弟那意思,今儿怕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那丫头了,想趁乱将那丫头解决掉,也不容易。” 八王爷淡淡地扫过人群,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便将身子稍稍凑近莫迪,靠上去耳语一番,压低声音交代道:“先不急着动手,如此试探一番,看清楚那个人的立场。” 接着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从某个角度上说,那个人的反应比莫萧更重要。 --------------------------- 关好门,二人并肩而行,莫萧见紫萱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得没话找话道:“怎么说也是出宫之后的第一桩好事,况且还是皇妹亲手操办的,可喜可贺。” 紫萱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谦虚”道:“比不上四皇兄,耕完了地便马不停蹄地插秧,赶在秋收时候婚宴和孩子的满月酒一起摆出来,双喜临门,彰显皇家的气派!” 一句话噎地莫萧哑口无言。以前紫萱提起南宫嫣然。他还可以强势地阻止一下。可是现在……“酒后乱性”地男人是没有人权地。 紫萱讨厌莫萧地沉默。突然在一根廊柱前停下了脚步。倚上去。意犹未尽地挖苦道:“呵。四皇兄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会玩完之后就想将南宫姑娘甩掉吧?这也忒绝情了点儿。南宫嫣然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玩起来。那可是一尸两命地。四皇兄便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也该明白虎毒不食子地道理吧!” 莫萧跟着停下步子。嘴唇一张一合地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酝酿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慢吞吞地开口道:“皇妹。我和南宫姑娘可能……真地要在一起了。” “嗡”地一声。最外一层地头皮像是被大风撕裂开来。狰狞地卷走了一般。紫萱整个身子猛地一颤。靠着廊柱地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原应想到这个结果地。莫萧哥哥是个负责人地好男人。要了人家地身子。就得为人家地后半生负责地。不是吗?若他真地拒绝与南宫嫣然在一起。也不值得我从下凡之初心里便一直装着他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听他亲口说出来地时候。心里还是火辣辣地疼呢。转而又发狂一般。兀自腹诽道。去他妈地责任。去他妈好男人地标准。全是伪君子们为自己找出来地借口。[..tw超多好看小说]他是尽到一个好男人地责任了。我就这么该死地被他放弃吗?他心里根本就是向着南宫嫣然。他根本就舍不得南宫嫣然肚里地孩子! “皇妹。皇妹?” 莫萧见紫萱靠着廊柱许久不语,脸色忽明忽暗,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滴,不无担心拍拍后者的肩膀,试探着问道:“皇妹,没事吧?” 靠,你丫的还好意思问!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儿吗?虽有满腔的愤怒汹涌着,紫萱咬咬牙,硬是克制住了。 微微平复了心绪,才略显虚弱地摆手道:“我没事,那要恭喜四皇兄了。” 又是沉默,沉默过后紫萱终于忍不住,凝眉叹道:“这一世,萱儿与莫萧哥哥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了,事到如今,萱儿还有一个问题想找莫萧哥哥问个明白。” “你说吧。”莫萧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紫萱紧咬着嘴唇,心里明白,嘴上却不知从何说起,思索了好一阵子才扭捏着开口道:“就是,那个,想问问四皇兄,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萱儿。” 话一出口,如释重负的同时内心也不由地感叹,当初秀珠托我向刘二爷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还一味地嫌秀珠傻,没想到今日自己也当了一回傻子。 “嗯,那是当然的。” 莫萧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惊讶,或许在他的概念里这个问题的确是很傻的,因为答案分明就摆在那里,只有女人才喜欢不停地确认。不过惊讶归惊讶,莫萧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便是冲着她又改口叫回了莫萧哥哥也应该认真回答的。 紫萱低头掩住面上的喜色,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莫萧思索一阵,皱眉道:“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喜欢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并不重要吧?” 紫萱认真道:“莫萧哥哥再仔细想想,很重要的!” 真的很重要,你若在小公主坠崖之前就对她心有好感,那么我不过是用来延续一段感情的傀儡,若在小公主坠崖之后,那么我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将你我之间的这份感情据为己有,完完全全地据为己有。 莫萧认真回忆着,紫萱一脸的期待,时间仿佛在二人身上发生了扩张。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萧终于轻轻拍着额头,一脸兴奋地笑道:“想起来了,是你坠崖醒来后的第一天!那日我一直盯着你看,所以印象非常深刻,你看我的眼神与之前有些不同。” 紫萱内心一阵狂喜,嘴上却故意问道:“有何不同?” 莫萧思索着答道:“说不清道不明吧,不过现在想想,我对你的感情大概也是那时候开始转变的。” “嗯。”紫萱点点头,这样应该满意了吧,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傻傻地问道:“莫萧哥哥,有人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若我今生不断地回眸,来世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你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来世?呵,好遥远的字眼儿。莫萧苦笑,给出一个再诚实不过的答案来:“我不知道。” “我不会回头。”紫萱的态度显然更坚定一些,有一大半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莫萧游移一下,笑道:“或许我会把。” “我不会。”紫萱仍然没有动摇,紧接着低声补充道:“因为那时候我可能认不出是你。” 莫萧却是大方地耸耸肩,笑道:“没关系啊,这一世也不是一开始就认识的,来世若不认识,还可以重新开始。” 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补充道:“或许不止来世,生生世世。” “只是这一世不可能了。” 紫萱补一句,自己也觉得大煞风景,忙又若无其事地眯起眼睛,转移话题道:“莫萧哥哥,传说这世上有一辆马车,但凡坐上去的人们都会被车夫带到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山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山洞,人们可以对着山洞喊出自己对心上人想说的话,若心诚,山神便会帮着这个人将那些话托梦带给他的心上人。” “哦?真稀奇。”莫萧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作为接受正统教育的皇子,这样的事情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紫萱又问道:“若是莫萧哥哥能坐上那辆马车,站到山洞面前,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嗯?” “啊――!” 莫萧只微微一愣,却见紫萱的脸色却突然变的难看起来,顺着后者的目光一回头,不由地也跟着惊叫起来,入眼所见,整个背景都被什么东西模糊掉了一般,唯一可以看清楚的便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冲着紫萱的面门飞过来。 第八十四章 汝之身心 皆归于我 事发突然,直吓的紫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连挪步闪开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瞪大眼睛呆呆地愣在了原地。[..tw超多好看小说] 眼看着刀子越来越近,莫萧心里着急,一时间也失去了理智,衣袖一甩,便是要用胳膊挡住刀子的来势。 “哥哥不要!” 终于搞清楚状况的紫萱不由地大叫失声,慌忙挥臂打掉挡在脸前的胳膊,接着又多加些力道,顺势将挡在身前的莫萧推倒在了地上,直将整个身子暴露在了刀子面前。见刀子又飞近了一段距离,想退,却发现身子倚在廊柱上,后方根本无路。情急之下只顾着骂一句***,竟没想到其实只要在推倒莫萧的时候顺势趴下去,或者头一偏,就能躲过这“飞来横祸”,唯一想到的却是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擦,总不能就这么窝囊地埋骨于此吧? 刀子越飞越近,越飞越快,估摸着快要**面门的时候耳畔却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便是金属与金属撞击时所特有的音高音调和音准,紧接着连续“哐啷”两声,两把匕首相继落地。 紫萱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似乎还无法接受眼前这“一个变俩”的魔术游戏,真不敢相信就这么着也能捡回一条命来,目光再稍微向前一探,立时开心地笑了起来,一切都了然了。惊魂甫定之际感激地朝不远处的男子笑道:“楚公子,真是谢谢了。” 真是奇怪,明明就是他出手干预了匕首前行的方向,这会子楚云竟遗世独立地站在那里,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听紫萱开口道谢,也只淡淡地回一句:“没关系,这匕首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紫萱不明白楚云话里的意思,可聪明如他,自然能看明白八王爷的心思,非此八王爷也不能与他打上这么些年的拉锯战,爱惜他的才华又痛恨不能彻底将他收为己用了。 二人对话的功夫,莫萧也已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与楚云对视一眼,总觉得这种情形比较尴尬,三人竟都沉默着不肯开口。 过来好一会儿紫萱才想起什么似的朝莫萧道:“对了莫萧哥哥,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莫萧皱眉。似乎还没从刚刚地惊魂一幕中完全清醒过来。 紫萱便有些委屈地嘟着嘴巴。“就是我给你讲地那辆马车啊!如何哥哥能坐上去。到了山洞前面会有什么话对我说?” “呃……” 莫萧微微一愣。说什么好呢?说我爱你。要一生一世与你在一起地话肯定不现实了。以现有地条件。也只能……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位公子身上了。 莫萧看楚云地时候楚云也正朝莫萧看过来。眼神中蕴含了许多地好奇和兴趣。只听莫萧游移着答道:“如果能站在山洞面前。我便请山神祝福皇妹找到一个。嗯。像楚公子那样地优秀地男子。幸福一世。” “哈。哈哈……” 楚云听完极不绅士地笑出声来,紫萱却猛地将俏脸一板,冷声道:“我要去了,就不会祝福你找到南宫嫣然那样的女子!” 说完便拉起楚云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开了。被甩在原地的莫萧对着二人的背影望了好一阵子,终是低下头喃喃地嘟囔道:“我说的也是心里话。” 这一世的阴错阳差让我没有能力再去爱你,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忍痛放开你你的手,祈祷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子代替我来爱你,给你一生的幸福。若有来世,我决不会再这么轻易地放手。 二人走出了好一段距离楚云也没有抹去脸上的笑意,紫萱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很好笑啊。” 楚云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一双眸子要多纯情有多纯情,见紫萱不说话,又继续逗道:“不过我有些好奇诶,什么马车山洞的,能不能在跟我说一遍……呃,啊――!” 话没说完,紫萱的拳头已经毫不客气地打在了胸口上,这让楚云十分不满,皱着眉头抱怨道:“拜托,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呐,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没良心!我也没说什么呀!” 紫萱哼一声,横眉无赖道:“我也没求着你救我,是你自己愿意将那匕首打掉的!” “你……”楚云无语,紫萱便破天荒地小胜一局。 片刻之后楚云突然开口说:“我要是站在山洞门口,就会大声地对着山神喊我爱你,我的爱如旷古幽兰磐石芦苇前世今生不离不弃。” 紫萱恶寒,都说女孩子思维跳跃的厉害,没想到楚云比女孩子跳的更厉害,这还真是山外有山,沙漠后面仍然是沙漠呀。 “我有这样说的资本,不是吗?” 楚云骄傲地,甚至有些挑衅地看着紫萱,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紫萱搂在了怀里。 “还记得樱花和流水的缠绵么?”楚云用双唇轻磨着紫萱的耳垂,温柔而坚定地说道:“知道吗?我讨厌你看四皇子的眼神,我想要你,要一个完完整整的你,你的身子和心,全都是我的。” “哼,好霸道的口气!楚云,你把我当什么了!” 紫萱用力挣开楚云,不服道:“别以为莫萧哥哥娶了南宫嫣然你就可以得到我,别以为本姑娘受了点儿小伤就得迫不及待地找个更温暖的怀抱躲进去舔自己的伤口,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趁虚而入!” 一席话说的楚云是瞠目结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来,淡淡道:“没事儿,我不急。” “不急就好。”紫萱没好气地点点头,接着嘟囔道:“不过有件事情还是很急的!” 楚云立即猜到了紫萱的想法,一脸严肃地阻止道:“要命的就别去,立马跟着我离开这里!” “呵,笑话!今儿是我紫阳府大喜的日子,你让我离开这里?离到哪儿去?” 紫萱冷笑一声,一语双关道:“他八王爷一进门就给我送一份这么大的礼,我若不出面表示表示,还不显的我紫阳府太寒酸了呢!” “靠,丫丫个呸的,八王爷丫挺的就是无耻,下流,不要脸!” 二人又争执一番,紫萱激动之下爆了粗口,抬眼看见楚云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一脸的表情时相当的意味深长,一时间也觉自己失态,便讪讪地不再出声。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又并肩行出一段距离,楚云突然问道。 “嗯?”紫萱先是一愣,没好气地不答反问道:“敢在别人的主场行刺,八王爷如此欺人,要你你不生气啊?” “生气当然会生气,不过为什么会变的这么激动呢?”楚云对于紫萱的表现很是不解的样子,生气也就算了,依着他对紫萱的了解,应该还不至于爆粗口。 “呃……” 紫萱想了想,总也想不出个好一点的理由出来,楚云便有意无意地嘟囔道:“说起来,四皇子也够英勇的,方才我若没有及时赶到,一支胳膊怕是要废掉了。” 第八十五章 美酒一杯 决不后退 二人并肩走到宴席中间时一名面色冷峻的男子正趴在八王爷肩膀上耳语些什么,八王爷面无表情地听着,时而非常吝啬地露出几缕嘉许的笑容,想是对于男子方才投掷匕首的举动和结果都十分满意了。 那男子见紫萱正朝着自己的方位快步走来,不由地有些色变,又匆匆说了些什么便自觉地退了场,怎么说人家也是金枝玉叶的小公主,背后捅一刀的事情可以做,真是正面碰上了,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紫萱走到八王爷面前冷声一笑,面沉如水地哼道:“今儿是紫阳府大喜的日子,八皇叔一进门就送了萱儿这么一份大礼,萱儿真是感激不尽,一定会牢记在心的!” 八王爷若无其事地笑道:“萱儿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 紫萱气结,憋红了俏脸低吼道:“皇叔这份大礼应该准备很久了吧?倒不知萱儿何德何能,值得皇叔来施舍这么大的恩惠!” 八王爷抬头望一眼紫萱,眸中终于有了一些惊讶,待要开口,旁边的莫迪却忍不住愤然道:“死丫头还装,我已经朝给你开药的御医的御医打听过了,那御医说以你的康复状况来看,就算是坠崖时候伤到了脑子,也断不能将以往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呵!”紫萱冷笑,“二皇兄的意思,以为我是装的?” 莫迪直接将紫萱的反应视作心虚,便咄咄逼人地反问道:“难道你不是装的?” “如果我说没有呢?如果我告诉你,小公主的身体里已经换上了完全不一样的灵魂,她不晓得你们莫家的恩怨,不愿意卷入莫家尔虞我诈的斗争之中,甚至已经后悔了爱上莫家的某个人,你们怎么想?” 紫萱神色坦然地望着莫迪,直望的莫迪受不住,终别过脸去与八王爷面面相觑。此情此景简直就是天伦宴的翻版,主角还是紫萱,除了配角换了演员之外,几人说话时心有灵犀一般,皆不无默契地往脸上挂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加之周围人声鼎沸,热浪一拨接一拨地扑灭了八王爷这一桌上冰冷的杀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副“叔慈侄孝”,共享天伦的宏伟画卷,气氛相当之和谐。 良久,莫迪才猛地打一个激灵,开口叫道:“说谎!皇叔,这丫头在说谎,简直一派胡言!” “我没有说谎。你们爱信不信。” 紫萱地双眸如点燃地火炬一般刺眼。见没有人说话。便冷笑着继续道:“我已经受够了被小公主地身份约束着。无端端地卷入你们地明争暗斗。开始时候想着要保护自己爱地人。心里还有些寄托。现在呢?我爱地人。我想要保护地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呵。确切地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肚子里地孩子而抛弃了我。我凭什么还要背着小公主地身份来替她收拾烂摊子?我凭什么还要背着小公主地身份时刻防备你们地迫害?你们给我听仔细了。哪里有你们地利益你们去哪里争取。姑奶奶一分都不欠你们地!” 积郁在胸口地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阀门一拧开。便开始了滔滔不绝地发泄。每说一句话。紫萱地情绪便会激动一分。说到最后竟是整个身子不断地发抖。若非碍着这么多人在一旁围观。指不定早已梨花带雨地哭开了。 这时候别说是莫迪。就连一向云淡风轻地楚云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些许惊讶地神色来。本能地伸臂抱住了紫萱。真害怕紫萱再激动一些便会憋地背过气去。 宾客们终于察觉到了不妥。皆大眼瞪小眼地互望着。虽然这里面有不少官员是通过八王爷地关系上位地。可紫萱就好欺负么?莫说她还顶着一个小公主地头衔。但单靠着佐岸华裳一手缔造地天阴佐盟在江湖上地名气。没有过硬地实力也是不敢轻易与之抗衡地。 夹在两股强大地势力中间。双方都不好得罪时候。最好地办法就是沉默。于是紫阳府偌大地院子似乎笼罩着一只看不见地大手。易如反掌地将前一秒地热闹全部凝聚在了半空当中。用力一拍。所有地人声。脚步声。杯子碰撞声。只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沉默沉默。不敢在沉默中爆发。大不了在沉默中灭亡呗。 沉默中的人们皆是大脑一片空白,谁都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八王爷突然出声一笑,拨开了半空之中那只看不见的大手。 “呼――” 上行下效地,所有人都跟着重重地舒一口气,却仍不敢过分放松。 八王爷众目睽睽之下端起桌上的酒杯,轻咳两声,面容和蔼地朝紫萱笑道:“萱儿方才所言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本王决定相信你。” “皇叔……” 莫迪激动之下欲开口打断,却见八王爷轻轻摇一摇,望着手中的酒杯继续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若萱儿说的都是真的,本王也不愿多加为难,不如喝了这杯酒,冤家宜解不宜结吧。” 紫萱暗自腹诽着,他八王爷今儿亲自莅临,能有这么好糊弄么?然而不放心归不放心,八王爷这时候邀她喝酒,便如某国在建国初期某蒋邀请某委员到某地谈判一般,若拒绝,倒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到时候人家怎么找茬你都不能说过分。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大事能化小的就化小吧,朱子浩和青竹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真的不想在他们的婚宴上节外生枝地闹出血来。心一横,决然伸手接过了八王爷手中的酒杯。 不明就里的围观者见状,皆以为矛盾就这么解决了,放下心来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却不知还有两个人的心态与他们完全不同。 一个是楚云,他与八王爷交涉甚久,深知八王爷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主儿,不可能只用一杯酒水来给这出处心积虑地拉开帷幕的好戏结尾,一边担心酒水有诈,一边又找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紫萱喝酒,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而另外一位怀有不同心思的不是旁人,却是今日的新郎官,朱子浩。 第八十六章 套中有套 矛盾升华 且说八王爷趁着紫萱和莫萧送青竹进新房的机会明里派人行刺试探,暗里亦有一套方案续招,可惜今天的rp实在不好,一举一动恰巧被朱子浩尽收眼底。[..tw超多好看小说] 朱子浩起先还不明就里,他亲眼看见八王爷为手下的人往酒里下药,不动声色地一路跟踪过去,却见化装成小厮的手下将酒杯端到了八王爷面前,这也太搞笑了,是手下叛变谋反,还是八王爷自己给自己下药?又或者另有隐情? 直到紫萱接过那只酒杯,朱子浩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先前的一干戏码都是多余的,不管这位小公主如何表现,八王爷都会找机会劝她喝下那杯酒。 早在“木偶事件”的时候,朱子浩的识毒本领就已经有些显山露水了,今日因着心中疑惑,便在那小厮递酒之后亲自接过了托盘,拈了遗留在上面的酒水嗅了嗅,惊讶地发现酒中参杂的竟是大明朝广泛流行的一种迷迭香。 迷迭香在蓝玉国并不多见,其本身是一种无色无味的中慢性毒药,服用者在最初的一两个时辰之内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五脏六腑却会在随后的一段时间之内迅速腐烂,用现代医学上的观点来说,就是迷迭香这种材料很能吸引寄生虫的光顾,寄生虫借住寄主五脏六腑中的养分在寄主体内快速繁殖,一直祸害到寄主暴毙身亡。 朱子浩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的惊讶程度可想而之,却碍于八王爷的身份不好直接上前询问,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暗中观察下一步的举动了。现在想来,这杯酒原是为紫萱准备的。 客观地说,八王爷这一招是忒狠,药性发作要在一两个时辰之后,事发时候即便有人推算出当事人在当时曾喝过八王爷递过来的酒,可彼刻用来盛酒的杯子即便没有被人“毁尸灭迹”,也得洗过不知多少回了,八王爷本人若是一推三六五,来个死不承认,加之人家的王爷身份,总结起来明摆着就四个字:你奈我何? 那些都说的远,且说现在,朱子浩便是亲眼看见有人在酒里下毒,说出来也只能被八王爷反驳为故意找茬了,况且今日到场的客人多,不少小厮也是临时从外面雇的,个个面生的很,若八王爷想在里面参进手下,那便是易于反掌的事情。朱子浩觉得万一动起手来,他一个男儿家倒是没什么可怕,可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作为一个富有责任感的男人,实在不应该让刚刚过门的新嫁娘受惊。 眼看着那杯子被紫萱越端越逼近嘴唇,朱子浩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竟鬼使神差地挪步走到紫萱身旁,暗地里用力朝后者的腰部一捅,便听“哐啷”一声,手中的酒杯应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接着便是“啪――”的一声拍桌,莫迪厉声喝道:“皇叔递过来的酒杯你都敢打碎,你好大的胆子!” 意外来的太突然,整个院子又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默,片刻之后紫萱微微搞清楚了状况,朱子浩不会无缘无故地跑过来将杯子打碎的。可泼在地上的酒水并没有像一般的毒酒那样产生许多泡沫,若硬说八王爷在酒里做了手脚,也实在太需要想象力。 朱子浩似看出了紫萱地心事。凑上去低声道:“公主。酒里确实有毒。我亲眼看人下了药。” 谁知这话恰到好处地被莫迪听了去。刚说完。便听莫迪挑衅道:“我看新郎官是活腻了。也不动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八皇叔贵为王爷。会使用这些下三滥地手段么!” 朱子浩也不示弱。憋红了脸高声叫道:“我亲眼看见地!” 紫萱思忖一阵。伸手招来一个小厮。吩咐道:“去后院牵条狗过来。让它将这酒水添干净。” 接着皮笑肉不笑地朝八王爷道:“皇叔莫怪我多心。今日鱼龙混杂。未免有新人故意陷害皇叔。借以挑拨我与皇叔之间地关系。这事儿还是弄清楚了好。” “好说好说。”八王爷笑着伸出右手。握着筷子随手夹起一棒才来。众目睽睽之下竟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须臾,小厮从后院牵了狗过来,按着小公主的吩咐让狗将地上未干的酒水添了,听朱子浩详细说了此药的发作时间和发作时的反应,众人便满怀期待地等着下文。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却没能从那狗身上找出任何朱子浩所叙述的反应,朱子浩不免有些发窘,终于在煎熬中度过了又一个时辰,那狗竟仍精神抖擞地接受着众人的考察,再过半个时辰,仍旧没有任何异常,众人脸上渐渐露出失望的表情,皆有一种被泡的屈辱感,有人甚至已经出声表示不满了。 正纷纷议论着,八王爷突然出声一笑,一贯地意味不明,接着伸手夹起一块带肉的骨头,用力甩出几米远来,那狗立即振奋起来,猛地甩开主人的束缚,颠颠的朝落点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这……”朱子浩见状直接憋了个满脸通红,多一步就彻底到达“死不瞑目”的境界了,心知自己闯了祸,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紫萱身上,转身朝紫萱强调道:“公主,我真的看见了!” 紫萱待要开口,便听莫迪冷哼道:“事到如今你还狡辩,我看你们是串通好了故意找八皇叔的麻烦!” 看莫迪眼中闪过的那一道阴狠和得意,紫萱心下立时了然,原来是朱子浩护她心切才中了八王爷的圈套。想是那小厮下药时候故意让朱子浩看见,又趁其不备掉包换上了一杯无毒的,却故意在托盘上洒上了有毒的酒水,利用朱子浩识毒的本领设下一个套中套,只等着朱子浩在紫萱接过酒杯之后找机会打翻酒杯了。 说白了,八王爷是既想来找茬,又费尽了心机想要将全部的责任推到紫阳府这一边。 此时若有人在某个角度仔细观察,席上许多宾客已经暗中将手臂伸到了桌布底下,一个个脸上散发着掩饰不住的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地观察着八王爷一桌的情况,用头发梢儿想都能明白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靠,居然在我的主场偷偷设埋伏,今儿要是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你们还真把我当成那个早已去西天拜佛的小公主了!”紫萱在心里嘟囔一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声叫道:“要命的谁都别动,你们带来的那些家伙,还不够我紫阳府的武丁耍着玩的!” 说罢猛地伸手拉住八王爷一桌的桌布,用力一拽,“哗啦啦――”,一桌子酒菜就这么华丽丽地被掀翻在地,紫阳府的武丁们接到暗号之后在最短的时间里齐刷刷地列出了阵型。 第八十七章 宁可错杀 不可放过 紫萱话一出口,八王爷那帮手下果然有些犹豫,手臂伸进桌布底下半天没掏出什么东西来,皆愣愣地朝八王爷望过去,以期待他们的领导给出更明确的指示。 莫迪见八王爷仍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忍不住低声道:“皇叔,今儿这脸是撕破了,若不将这丫头灭掉,那便是纵虎归山,日后更不好收场了。” 八王爷眉头一皱,不悦道:“本王心里有数。” 弦外之音便是我老人家的事情不用你个晚辈来指挥,莫迪被八王爷这么一抢白,讪讪的也没了话,又听八王爷简洁地吩咐道:“一个盯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莫迪听了立即会意,伸出双臂安抚道:“诸位切莫冲动,哎,冷静,冷静。” 楚云迅速思考一番,朝紫萱低声道:“先吩咐武丁退下,拖延时间,以不变应万变。” 须臾,紫萱冷笑着开口道:“今儿是萱儿大意了,不经意得罪了皇叔,这事儿怎么解决,还想听听皇叔的意思。” 八王爷终于开了金口,不疾不徐地吐出六个字来:“菜没了,喝酒吧。” “来人呐,上酒!”紫萱高喊一声,这帮孙子,喝酒就喝酒,谁怕谁? 不消多长时间便有家丁搬了几大坛子酒,放到被紫萱拉掉桌布的桌子上。 紫萱面沉如水地问道:“酒来了,八皇叔想要怎么喝?” 八王爷转脸递给莫迪一个眼色。(..tw无弹窗广告)莫迪会意道:“一对一。输了地。接受对方处罚。” “好。一对一!”紫萱随手抓住一个家丁来。见那家丁面有难色。便低声叮嘱道:“家丁已经在酒里参了水。你尽管喝。” 几乎是与此同时。莫迪拉了那个暗中出匕首行刺紫萱地男子过来。偷偷递了一粒药丸。低声叮嘱道:“含下这解酒地药。你尽管喝。” 双方就这样开始了近乎无厘头地拼酒。因着各有准备。一时间自然难分胜负。莫迪见拼酒拼不出个胜负来。心里有些急了。刚巧紫萱这一方地家丁停了下来。似欲挪步走开。便趁机找茬道:“酒没喝完便要走。算是认输么?” 家丁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地主儿。闻声立时顿住了脚步。直盯着某个方向不敢开口。紫萱心中不平。愤愤然替家丁辩护道:“酒喝多了。要去茅厕。不行么?” 莫迪害怕家丁趁机向外面请求支援。便极尽无赖只能事。冷哼一声道:“茅厕是不是?我也刚好要去。” 其实家丁根本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既然皇子这么说了,哪有拒绝的道理捏?紫萱却一把拉过家丁来,没好气地哼道:“你急你先去!” “你……”莫迪一时发窘,身子一抖,手边的酒坛应声而落。 就是这一声脆响惹出了祸端,八王爷的手下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战斗欲,此刻终于收到了讯号,也管不了莫迪到底是不是不小心碰翻了酒坛,“唰唰”几声过后各人手中皆多出了一样自己所擅长的武器,拍桌子砸板凳地做好了战斗前的准备工作。 紫阳府的武丁正愁着公主府养兵千日却没有报答的机会,这回终于等到用兵一时了,各个激动的不得了,没等紫萱吩咐便齐刷刷列出了阵型。 双方对峙之间紫萱忍不住拍着额头腹诽道,什么人啊都是,不打架就活不下去么?只是事到如今,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与渐渐脱离掌控的现实互开玩笑。 紫萱估摸着双方的实力,这时候打起来并非最明智的选择,算时间,总部的支援应该快到了才对,若能拖的一时半刻,便可胜券在握了。 只是她愿意等,底下的人却不愿意能,各个虎视眈眈地望着对方,还没等紫萱反应过来,便已经开始动手了。 劈里啪啦一阵声响之中,也看不清楚谁和谁拧成了一团,谁打了谁,谁又还手打了谁,总之就是乱糟糟的一片,场面在瞬间失去了控制,唯一可以看清楚的大概只有蹦在地上的血。 “楚云,你像个办法啊,皇上还没到,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的!” 楚云冷静地观察着双方的局势,片刻之后拉着紫萱走到八王爷身边,面无表情道:“让他们都住手,我有话跟你说。” 紫萱恶寒,拜托人家是王爷诶,你这个祈使句用的太强势了点儿吧?况且八王爷的人此刻正占了上风,你让停下来就停下来,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深刻地说明了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八王爷闻言,竟想也没想便挥手控制住了局面, 出一句话来,差点儿噎死紫萱。 楚云说:“如果我现在死在你面前,你能永远放过她么?” 莫说紫萱,就连八王爷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被他觐视了好久,恨了好久,才华横溢却无法收为己用的年轻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呵,玉皇大帝呀,有没有搞错,那话太富有喜剧性了,分明入耳却绝不相信。 楚云似乎看出了八王爷没有听清楚,又重复道:“我说我愿意死在你面前,你能不能放过她。” “你……”八王爷立时憋的说不出话来,相比之前千方百计的收拢,楚云这句轻描淡写的送死宣言对他来说简直是种羞辱。呵,我堂堂一个王爷,在他的眼中竟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可以么?”走神间,楚云更进一步地逼问起来。 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八王爷用最短的时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开口道:“本王不是一向尊重你的决定么。” “那就好。” 楚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紫萱却猛摇着前者的胳膊叫道:“楚云,你胡闹些什么!” 楚云伸手托起紫萱的下巴,凑上去柔声道:“我没有胡闹,我是很认真的,你可以不记得自己与八王爷之间的过节,但是八王爷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什么跟什么呀……呃,唔唔……” 紫萱的思路实在是跟不上,话刚吐出一半,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给堵了回去,那是……楚云的舌尖。就这样,他们当着众人的面儿热烈拥吻。 “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聪明的女子。” 楚云说完猛地推开紫萱,“嗖”地从围观的一名男子身上抽下剑来,速度之快,剑的主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剑锋已经贴着楚云的脖子割处了一道血迹。 “希望你能信守一个王爷应该信守的承诺。”楚云说一声,仍没看一眼八王爷。 此情此景,直看的紫萱一个满头大汗,无奈楚云刚刚那一推出手实在太重,小蛮腰竟像断掉了一般,无论怎么支撑着就是起不来,那是把握好了力道不让她站起来阻止的,嘴上嘟囔着“完了完了”,心一急,竟“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第一章 苏北茶楼 一年多来,蓝玉国的益阳城发生了许多事情,所幸有保佑着,天灾**并未给这座城池刻下多么深邃的烙印,至少在此刻,益阳城呈现给百姓的绝对是一幅风平浪静的姿态。 前段时间大雨降成涝灾,皇上不是派来了某皇子的表弟,人称刘二爷的,过来修建堤坝么?刘二爷为人是苛刻了些,最后也总算完成了任务。似乎又听说四皇子带兵击退大明军队之后大明朝仍未放弃在边关挑起战端,可益阳城离着边关还远,一时半会儿的也打不过来,百姓吃饱穿暖了,才懒得管些无聊的战事。这不,城里的大户楚轻侯家正张罗着给楚老爷子祝寿呢。 楚老爷子今年五十整,正是知天命的岁数,此刻正板着脸端坐在古色古香的前厅里,不知是在惋叹年少轻狂的岁月一去不复返,还是头疼着自家那本难念的经。 左手边依次排开的三位女子,便是楚老爷子的一妻二妾了。第一位看上去年龄要大一些,是楚老爷子的正妻李氏,李氏过门后一直未能受孕,索性抱了娘家兄长早年时候留下的私生子来养着,作为楚家的大少爷,如亲生儿子一般的疼爱。氏似乎不爱红妆,饶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仍素颜见人。 第二位生的温文婉约,是楚老爷子的第一房妾,氏。氏生来便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性子,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型。氏二十年前嫁入楚府做妾值二八年华,与风华正茂的楚轻侯正是**,常常共赴巫山仙境,得了一儿一女,便是楚家的二少爷楚峥和唯一的一位小姐楚新雨,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今日淡妆出席宇间锁着几分总也掩饰不住的愁容。 往下数,第三位是年轻的很,是楚老爷子的第二房妾,一直被楚老爷子唤作小桃,外人即便不了解,单从那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蛋儿上便能隐隐猜出小桃的身世性格来了。今日小桃带了三少爷楚天出席,高挑的眉毛和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总给人一种无时无刻不在向世人挑衅的感觉。 三人见楚老爷大喜的日仍板着脸,心中也明白是为了什么,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一阵,终是李氏先开了口道:“老爷,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这会子生气倒没什么,只是待会儿祝寿的来了您仍板着脸,倒容易让人想歪了去。” 楚老紧紧抓着座椅的扶手,冷哼一声道:“大喜的日子还乱跑,有子不孝至此,祝寿何用!” 李氏自然道楚老爷口中的“不孝子”是指氏所生的二少爷楚峥,今儿老爷子祝寿却一大清早便没了人影儿,也难怪老爷子生气了。 听老爷子点名批评了,氏一慌,忙朝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快去钱庄看看,老爷最近不是将部分生意交与了峥儿打理么,那孩子大概以为这里没事儿,索性先去那边帮忙了。” 管家待要开口。却听老爷子抢先道:“早差人去过钱庄了。你当他有这么争气么?” 氏一听便讪地拉下脸来不再说话。 “啧啧。这么重要地日子都不露面少爷地架子是越来越大了。” 开口地是小桃。小桃刚进门时倒是老实巴交地。这几年却仗着楚老爷地宠爱越发胆大了众人都不说话。便趁机挤兑起氏来。 “小桃妹妹说两句吧。” 李氏素来对事不对人。见氏脸上挂不住忍不住开口全了一句。小桃听了却愈发精神起来着嘴樱唇阴阳怪气道:“大姐姐有些向着二姐姐。也不至于这么冷落小桃吧。小桃说地不是实话么?” 顿一顿,又一脸委屈地朝楚老爷子撒娇道:“老爷你看看,我在这楚府的地位就是这么低下么,连句实话都说不得。” 楚轻侯紧皱着眉头,极不耐烦地朝管家挥手道:“再差人去找!” 见老爷子并未明确反对,小桃又细着嗓子叹道:“唉,这益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少爷能去哪儿呢?不会又去了……” “妹妹,莫要乱说!” 李氏见势头不对,慌地又打断了小桃,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楚老爷伸手叫住一脚跨出门槛的管家,皱眉问道:“苏北茶楼去过了么?” 管家面色一凛,哆嗦着回道:“没,没敢去。” 苏北茶楼是老爷子最看不上眼的地方,偏偏二少爷就喜欢往那儿跑,这不是怕老爷子生气才一直拖着没去找嘛。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呗!”小桃颐指气使地朝管家挥挥手,又自作聪明地分析道:“我看呐,八成又跑去那里了。” 楚老爷终于忍无可忍,狠瞪一眼小桃,怒道:“你看你看,你就知道看!当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把苏北茶楼介绍给峥儿的!” 接着有意无意地瞥一眼小桃身后的楚天,随口讥诮道:“看好自己生的吧,莫把他也看到戏园子里去!” 喂喂,劈头盖脸地送我一顿超级大补的“人参公鸡”也就算了,干吗没事儿又扯到我儿子身上?小桃不平,愤愤地嘟囓道:“戏园子怎么了?你当年若不喜欢进戏园子,也轮不到有人管教 。” “扑哧——唔唔……”有下人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楚老爷子神色大变,忙又捂嘴忍住了。 一屋子的主子下人们哪个不知道,楚老爷子自己也曾沉迷于听戏,不然也没机会娶小桃做妾了。 说起那几年,小桃在整个益阳城也是相当有名的,算是苏北茶楼的“一姐”了是楚老爷子去听戏时候看上了,才依仗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将她娶过来做妾的。 奇怪的是小桃进门不到半年时间,楚老爷子便突然对听戏失去了兴趣,提起戏子的时候往往带着不屑的表情,尤其反感二少爷楚峥到苏北茶楼听戏。八卦党们对此众说纷纭,大房二房里有看不惯小桃许的下人们便说楚老爷是后悔娶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进门|屋及乌,再也不愿意听戏了,真可谓是豪门是非多。 “去去去。”李氏慌:圆场道:“快去苏北茶楼找一找,云儿这时候也该回来了,说不定能碰上。” “嗨,大少爷不用人担心,人但自己回来,听说还带了个俏娘子回来呢!” 话多小桃童鞋总算说了句没让大家反感的话,一屋子的人光顾着笑了,谁也没注意氏身后的楚新雨眸中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啦啦啦明媚,生活多么美好~ 这一年来,紫萱的身子“飞猛进”地发育了不少,出落的越发招人喜欢了。此刻怀里揣了一小包蜜枣,正疯癫着跑在益阳城的某条大街上。身旁的楚云也比一年之前更有棱角了,生怕某标准的路痴加彻底的外来户跑丢了一般,正寸步不离地跟在紫萱身边。若能再看仔细些,便会发现楚云脖子上的那道伤痕正平滑地反射着太阳光,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明显要亮出许多来。 “么么坏蛋,居然用种方法将本姑娘骗到手!”紫萱突然将右手的食指按在伤疤上,嘟着嘴巴调皮道。 “哼哼!”楚云不满:反驳:“哪里有骗你?那日若非皇上及时赶到了,你就再也别想见着玉树临风的本公子咯!” 二人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青竹与朱子浩的婚宴上,楚云握着剑柄的手臂逐渐加力,刚要划进脖子的时候却被一片铁叶子划伤了手腕,长剑也随之脱手,那铁叶子竟是皇上亲手发出的。 是莫萧提前离开了婚宴回去请了皇上坐镇才及时化解了一场不必要的厮杀。也是在同一天,紫萱十二分用心地凝望着莫萧,似乎要将那张脸深深地刻在脑子里角天涯,地老天荒天塌地陷,转世轮回也无法阻止她记住那张脸。 之所以如此努力的铭记因为已经决定了离开,决定了要将那份最初的美好永远封存在岁月的箱底。 “真的要走了?” “嗯来这世上,就是为了寻找一份全心全意的真爱,刚开始我以为是你,后来发现不是……” “那楚公子是吗?” “试过了才知道吧。” “嗯,我只是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不会的,既然已经系上了红线,我会要求自己永远像没受过伤害一样去爱。” 这是紫萱和莫萧的最后一段对话,后来紫萱就真的跟着楚云离开了皇城,现在想来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当日我在八王爷面前说的都是真心话,尤其最后一句。” 紫萱抬眼见楚云正一脸温柔地望着自己,不由地俏脸飞红,半咬着嘴唇故意问:“哪一句?当日说了那么多话,本姑娘记不全了。” “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聪明的女子。”楚云趴到紫萱耳边,轻声重复着,魅力不减当年。 “咳咳,这样啊!”紫萱越发骄傲起来,食指放在鼻子底下来回抽了抽,挺胸抬头道:“你说说,你到底是被风华绝代的我的哪一点给迷住了?” “美啊,一种非常特别的美。” 楚云一脸真诚地望着紫萱,紫萱却不知这是楚云故意设下的圈套,更加骄傲道:“什么美这么特别?” “那个,缺陷美……扑哧——”楚云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嗷嗷嗷——”紫萱受伤地大叫三声,却又即刻冷静下来,伸手捏起一颗蜜枣,递到楚云嘴边道:“乖,赏你颗蜜枣,总么说也是你收留了我嘛。” “嗯?” 楚云对紫萱近乎“人格分裂”的态度大转变非常不适应,却仍下意识地张开了嘴,谁知蜜枣还没碰到嘴唇便又被紫萱收了回去,小妮子转着眼珠贼笑道:“嘿嘿,追上我就能吃到蜜枣咯!”说罢真的拔腿开跑。 “小狐狸本性难移!” 楚云无奈地叹一声,也只能跟着紫萱跑起来,二人追闹了一阵,紫萱突然顿住脚步,指着正前方扎堆的百姓嘟囔道:“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一抬眼,只见头顶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书了四个大字:苏北茶楼。 第二章 听戏 北茶楼的门面从外面看过去并不算气派,甚至有些冷知一旦走进去,里面又是另外一片天地。 单说此刻,不大的场子早已弥漫了呛人的烟雾,一条条的长凳围着戏台摆成大半个圆圈,上百的观众就那么有秩序地乱哄着,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也有的将一条腿搭在长凳上半跪着,姿态各异。 楚家二少爷楚峥携着富家大小姐富小宁一起坐在前排,正乐不可支地看着苏北茶楼“当家花旦”白牡丹和“搞笑一哥”开口笑的表演。来茶楼的多是些不上档次的粗人,难免有些黄段子或者污言秽语的脱口而出,偶尔遇上几个富家少爷,便有品行不好的女戏子争着抢着上前勾引一番,因此都不大欢迎正经人家的女子进来听戏,这位富小姐跟着楚峥一起听戏,便干脆来了个女扮男装,秀发高高绾起,拼出一个男子的鬓角来,倒是避免了许多异样的眼光。 “俏冤家,在天涯,偏那里绿杨堪系马。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想念他。蛾眉淡了教谁画,瘦岩岩羞带石榴花……” 白牡丹唱完最后一句,立即有伙计端着小笸箩上场,边走边大声喊着:“今儿多谢各位爷捧场了,求各位爷赏个辛苦钱儿,哎,谢谢您……谢谢大爷的赏钱……哎哎哎,那位爷别走啊,戏还没完呢,放心放心,不问您要钱还不成么?有钱没钱不要紧,站脚助威捧个人场,一起热闹才是真的热闹,您说是不是?” 伙计刚走到一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面前,见那汉子拔腿跑开了,便故意提高声音叫道:“嘿嘿让开点儿路,谁也别拦着那位爷,那位爷家里有事儿,媳妇被人欺负了……” 楚峥和富小宁不由地相一笑,各自掏出些银子来等着伙计走过来,富小宁随手扔了一些碎银子进去,楚峥扔进笸里的却是整整十两的纹银,直看得伙计一愣一愣的,反应一会儿才道:“这位爷您给的可是十两银子啊!” “怎么着,嫌少?”峥故意逗一句,作势再要多掏一些出来,连富小宁都捂着嘴巴笑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 伙计立即兴奋地大叫:“嘿嘿嘿,这大爷给了十两银子,咱们戏班子的人都好好谢谢他……” 长鞭歇着的白牡丹口,老钟等人听了皆是一愣,忙往楚峥所在的方位看过去。 白牡偷捅了捅开口笑地后背道:“看见没?楚府地二少爷。差不多天天都来。” 开口笑脸上乐开了花。嘴叹道:“是个听主儿。出手可够大方地。” “切千金博美人一笑呗!”白牡丹地口气有些诡异。用眼睛指着富小宁说:“看看他身旁那位。打扮地跟个秀美公子哥似地。其实是个女地!” “嗯?”开口笑不由地好奇:“你怎么看出来?就因为人家生地比一般男子秀气?” 白牡丹骄傲地“哼”一声。娇笑道:“凡是进了茶楼不盯着我看地。都是女地!” 开口笑不屑故意挖苦道:“我看那楚家少爷也没怎么盯着你看。难不成也是个女地?” 一句话噎的白牡丹满脸通红愤然昂起下巴道:“他眼睛没看我,心里早已将我看了千遍万遍了!” 说话间又传来伙计的几声吆喝旁的老钟朝开口笑递个眼色,催促道:“该咱们上场了。” 开口笑与老钟一起走上去词儿开口就来,“风飘飘,雨潇潇,便做陈拷睡不着。懊恼伤怀抱,扑簌簌泪点抛。秋蝉儿噪罢寒蛩儿叫,淅零零细雨打芭蕉”。 唱罢立即迎来一片叫好声,老钟便拍拍开口笑的肩膀,搭讪道:“这位爷好久不见了,不知别来无恙否?” 开口笑轻轻点头,“借您吉言。” …… 这一段楚峥和富小宁听过不止一遍了,也说不清哪里好笑,只是一听见开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开口笑和老钟那边的表演继续着,老钟问:“父母都好?” 开口笑:“好。(..tw无弹窗广告)” “今儿带着媳妇一起过来的?” “我自己。” “休了?” “我还没娶呐!” 台下哈哈笑成一片,老钟所有所悟地“哦”一声,接着问道:“这位爷您贵姓来着?” 又是一阵哄笑,楚峥和富小宁也忍不住笑了。 “嗨!”开口笑一拍大腿:“浪费了这么老半天的表情,合着您还不认识我啊?我,说戏的开口笑啊!” “哦,开口笑,您为什么叫开口笑 “那您为什么叫老钟?” “我说戏好笑,想让座儿什么时候笑就什么时候笑,跟老钟一样准,这名儿是座儿送的。” “那你不如我”,开口笑摆摆手,“我说戏好笑,一开口座儿就笑了,不分时候!” 楚峥和富小宁又忍不住笑起来。 门外,楚云几个跨步追上紫萱,见紫萱站盯着茶楼的牌匾不肯挪步,忍不住调侃道:“小狐狸,今儿是父亲的寿辰,你可不能再找借口推托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 听了眯着眼睛嘿嘿一笑,一般撒娇一半央求道:“候都没怎么跟我一起看过戏,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既然赶上了,就一起凑个热闹吧!” 顿一顿又扭捏着补充道:“其实人家也不是多么喜欢看戏,只是想多一些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已。” 情话说的倒是很**,可楚云哪里肯应允?说起来二人从皇城来到益阳城已经好些日子了,开始时候紫萱以舟车劳顿为由非闹着楚云先在客栈安顿下来,过些天又总找些理由不肯跟着楚云回家见父母,弄的楚云只好修书一封给家里,说些路上有事耽误了行程的谎话来安抚家人。 紫萱这么做,一来倒真是想多些与楚云单独相处的机会来是听楚云说了楚轻侯在整个益阳城的地位,因深刻明白豪门深似海的道理,心里难免有一些忌惮。总算拖到了楚老爷子的寿辰,躲也躲不过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楚云去见一趟。如楚云这般睿智的,哪里看不出来呢,此刻当然不肯任凭紫萱的性子,一伸手,拉起紫萱的胳膊便要离开。 “哎哎那个人跟你还挺像的,是不是你弟弟捏?”紫萱扒着门框往里看了看,趁着楚云分神的功夫快速窜了进去。 楚云摇摇头,看小狐狸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啊,瞎话都不会编,即便是弟弟正论起辈分来也是“姑姑”家的表兄弟,长的能有多像?而楚云之所以愣神,却是因为他真的透过敞开的木门看见了楚峥。 紫萱一个大姑娘家摇摆地走进去,立即引来了座儿的议论。 “呀,还真有姑进来听戏。” “嘿嘿,别说长的真水灵,尤其那一红衣服,多喜庆!” “她要是肯来这苏北茶楼戏,我李二顺第一个捧!” …… 楚峥是听了座儿的议论才朝后面看了一眼,却一眼瞟见了追到紫萱身旁的楚云,两兄弟虽没有实质上的血缘关系是从小就亲的要命,眼下不期而遇了楚峥便慌地招手叫了几声大哥。楚云拉着紫萱走过去,四人面对面地相互盯着看了一阵儿才想起来互相介绍小宁很是“佩服”紫萱的“匹女之勇”,竟敢不化妆进茶楼紫萱听了才知道这茶楼的规矩,很是惭愧,姐妹俩一见面便甚感投机,当下互赠了随身佩戴的首饰,竟甩下楚云楚峥兄弟俩另找了个僻静地方狂侃起来。 “啧啧,大哥不错嘛,出去些年,竟拐了个俏娘子回来。”被甩的兄弟俩只好只剩下自娱自乐的份儿了,楚峥便拍着楚云的肩膀调侃起来。 “彼此彼此嘛!”楚云朝富小宁的方位瞥一眼,笑道:“没记错的话,那应是富成发家的大小姐吧?行啊你,居然拐了仇家的女儿做媳妇?” 楚峥脸色立即黯淡下来,不无愤恨地抱怨道:“大哥你也莫要取笑,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你说说,上一代的那些子破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弄的我二人每次见面都跟做贼似的!” “那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上一辈的事情不好说。”楚云拍拍楚峥的肩膀表示理解。 “有什么不好说的?”楚峥不忿,“不就是当年,苏北茶楼的名角儿火凤凰看上了父亲,父亲最终却纳了小桃,火凤凰才赌气嫁给了家世相当的富成发么?” 提及父亲,楚云又岔开话题道:“今儿是父亲的寿辰,你不好陪在左右,怎地又跑来这里听戏了?” “呃……”楚峥挠挠头,凑上去悄声道:“我今儿带着小宁过来,一来是为了拜那开口笑为师,二来,想求他带着班子到咱们后院,专程给父亲唱几段!” “你疯了吧?”楚云惊讶地望着楚峥,整个楚府的人都知道,老爷子这几年最排斥的就是唱戏了。 楚峥似看透了楚云内心所在,笑着解释道:“大哥你不知道,父亲排斥看戏,多是为了躲着火凤凰,那火凤凰嫁人之后也仍时常出来走个客场,父亲若是再像以前那样来茶楼看戏就难免有碰上的时候,可表面上排斥,其实心里却是想的,那天夜里偷偷哼曲子,还被我撞到了。” 二人说话间,开口笑和老钟的表演也完了,那伙计又端着笸箩找座儿挨个要银子,走到楚峥面前却直接跳了过去,偏偏又被楚峥拉了回来,楚峥故意拉下脸来道:“怎么着,瞧不起我是不是?” “哎哎,哪敢呐!”伙计一脸委屈,“这不是看您刚刚已经给过了嘛!” “刚刚是上一段,现在是这一段,两码事儿!”楚峥说着又随手甩下一锭子。 伙计一愣,随即恭维道:“要是来看戏的都像您这么大方,苏北茶楼早发大财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有一人流里流气地开口道:“~,发了大财,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吧?” 伙计只觉肩膀一沉,回头一看,却是被一位面相极生的小痞子给抓住了肩膀。 第三章 冲突 计忍住肩上的痛,“呵呵”傻笑两声,战战兢兢地朝道:“这位爷面生的狠,不知是哪条道上的?” “哼,哪条道上的。 ”小痞子松开伙计,食指狠狠点向地面,扬眉道:“就你们苏北茶楼这条道上的!” 趁伙计愣神的功夫,又用右脚勾过一只长凳来,踩上去问道:“这个月的保护费交了么?” 伙计听了慌地点头,“嗯嗯,交了啊,早就交了。” 没办法,想开门:生意,就得交保护费,这规矩到哪儿都改不了。苏北茶楼自开张以来没少来过收取保护费的,交了倒不见得有人保护,但是不交肯定有人砸场子。 小痞子又问:“交给谁了?” “不是一直交给朱太岁么?”计回一句,不大确定地问道:“您是……跟着朱太岁混的?” “混账!” “嘭”的一声,小子一脚踹开长凳,拉着嗓子叫道:“那头死猪自己都收不了保护费了,我还跟着他混?不信你去看看,正搁家里生猪瘟呢!以后这条道上的保护费都归我,明白没?” 小痞子地动作引起了萱地注意。待看明白了是专程来找茬戚夫人地。不禁又起了“侠义之心”。正想跨步走上前去理论。却被富小宁一把拉了回来。富小宁低声劝道:“姐姐别急。看那样子是街面上出了大事儿没看楚家兄弟也一直冷眼看着。连班头都不出来说话。咱们就先一旁呆着。不忙参合。” “哎。明白了!”伙计无奈地答应两声锋一转。问道:“可您是?” “杨彪!”小痞子高气昂地突出自己地名字来。接着朝伙计反问道:“听过我地大名没?” “嗯。杨彪?”伙一脸无辜地挠挠头。“杨彪是哪位……”本想说“杨彪是哪位神仙”来着。见小痞子挂出了一副吃人地表情。慌地改口道:“杨彪是哪位爷。街面上混地谁不知道啊!” “嗯哼!算你小子有见识!”小痞子满意地笑笑。(..tw)右手拍着伙计地肩膀夸一句。左手已然伸到了伙计胸前地小笸箩里。 “造孽啊儿好容易有个听主儿。挣来些赏钱全归他了!”伙计催头丧气地走到开口笑面前。开口笑愤愤然瞪一眼杨彪。拍着大腿抱怨道。 “我也是没办法啊位爷手劲儿大的很。”伙计无奈地摇摇头。 “我说你们都小点儿声!”老钟拍拍开口笑的胳膊,又拿食指压住嘴唇道:“暂时也弄不清是什么来路,散些银子免灾吧!” 两场唱完,白牡丹卸了妆从后台走过去,插嘴道:“听说刘二爷回来了,这事儿跟他有关系没?” 伙计显然记不起了,索眉问:“哪个刘二爷?” “嗨!就是去年那个皇上派来修堤坝的刘二爷呗!”白牡丹风情万种地扭着腰肢,仿佛自己是刘二爷家亲戚似的眉飞色舞道:“说是上次来的时候看上了咱们这里的矿,又疏通了关系下来开采。” “你的消息倒灵通!” 开口笑似似贬地说一句,那白牡丹又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笑道:“那是!刘二爷也是个大方的主儿,他一来,苏北茶楼的生意又能红火一阵子!” 话音刚落,身后一人接口道:“牡丹姐这话说的,苏北茶楼的生意哪天不红火了?这不,又一单子生意上赶着找来了!” 富小宁无意间朝开口笑几人的位置瞥一眼,见站在白牡丹身后的不是旁的,正是是富家的下人,纵使换了男装也仍下意识地心慌起来,忙跳一步躲到了紫萱身后。 白牡丹一回头,见是常客,便凑过去将一只玉臂搭在了富贵肩上,飞着媚眼问道:“哪单子生意上赶着找来了?” 富贵也不推避,握着白牡丹的小手朝台上叫嚣道:“去去去,都别演了,下台下台!” 台上台下皆是一愣,富贵又叫道:“看什么看,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都下台,下台!” 开口笑慌了,却不敢直接责怪富贵,只得陪着笑脸儿恳求道:“富贵哥儿,你这不是故意来闹我的场子么?” 富贵不以为然地笑笑,待客人都走个差不多了,便眯着眼睛朝开口笑摆手道:“班头这话说的,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不是来闹场子的,是来送生意的!” 毕竟是年轻人的心性,伙计不服,因着脸儿顶撞道:“你这样子,像是来送生意的么!” 富贵也不以为忤,只朝着开口笑继续道:“我家夫人想听戏了,想请各位移驾富仁府,今儿特地差我来问问各位的意思。(..tw)” “成!”白牡丹爽快地拍拍富贵的肩膀,笑道:“就说什么时候吧!” “嘿嘿,明天怎样?明天有人预定吗?” 戏班子里的几人都没开口,楚峥便抢先一步回绝道:“明天不成,明天已经有人定了!” 开玩笑!按着楚老爷子的章程,五十大寿要摆上两天的流水席来庆祝的,楚峥楚云几个 等着客人散了仍不离开,就是为了跟开口笑单独商全班人马都挪到楚府的后园子里,痛痛快快地给老爷子唱上几段,老爷子听的高兴了,说不定就答应自己跟着开口笑拜师学艺了。一切都盘算的好好的,哪允许有人突然横插一缸子。 “~!”富贵似乎不认得楚峥的少爷身份,昂首挑衅道:“你是戏班子的人吗?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当然有我说话的份儿!实话告诉你,戏班子明儿的场全都被我包下了!”楚峥骄傲地哼一声地里朝开口笑眨眨眼,求证道:“开口笑师傅,您说是不是?” “这……”开口笑为难起来,这小子演的是哪一出啊? 游移间,富贵已经围着楚峥转了两圈而提高嗓门道:“怎么着?看来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了!” 言毕猛地一拍,一帮子富仁府的家丁齐刷刷进了茶楼。 楚云是身负武功之人,原只居高临下的姿态观察着弟弟和富贵之间的争执,见一群家丁上来了,心里不由地盘算起来,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当然是随便几招就能解决掉了,却偏偏有楚峥和紫萱几个拖家带口的,待会儿真的打起来,万一哪个不讲究的挟其中一个作为人质也是很棘手的一件事情。 一旁的富小之前就在纳闷,母亲向来不爱听戏的,后来更是怨念着父亲纳了个戏子当妾,就是平日里火凤凰与她请安的时候也都爱理不理的么就突然想起来听戏了呢?直到富贵哥儿招来了家丁才明白过来,他们很有可能是专门过来找茬的。 紫萱见富小宁脸色忽忽暗不住问了一句,听富小宁将刚刚的想法说出来,凝眉思索一番,又掩嘴笑道:“妹妹别急,你家下人若敢对楚峥弟弟有半分不敬,我定要他吃尽苦头!” 富宁将信将疑地看着紫萱不信她一个弱女子能奈何的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那富贵虽说是经年跟着大夫人,也就是富小宁的母亲小宁却一直不大喜欢,单是这幅强者面前卑躬屈膝弱者面前颐指气使的猥琐样子就够她恶心的见富贵一挥手,立即有几名家丁与楚峥储运打拼起来慌地冲出来叫道:“住手,富贵哥儿,叫他们都给我住手!” “呃,停――” 富贵拉着嗓叫一声,颇有些玩味的语气在里面,待富小宁走到了面前,又故意揉揉眼睛,半晌才道:“~,我当是谁这么有脾气,原来是咱家大小姐!啧啧,大小姐,您今儿这装扮还真是……嗯,小的眼拙,一时竟没认出来……” 富小宁又又恼,富家讲究体面,有年龄稍长一些的下人比少主子都能耐,可她富小宁毕竟有小姐的身份在那挂着,哪里容得富贵如此取笑,不由地凝眉嗔道:“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出我来也认不出楚家大少爷二少爷来!” “嗯?”富贵转眼瞥向楚云楚峥,又消化了半响才结巴道:“原来这两位是……是……” “你当是谁!还敢胡拼乱打么?” 富小宁骄傲地冷笑一声,以为富贵是怕了,谁知富贵却跟着冷笑一声,面沉如水道:“不好意思了大小姐,出门之前夫人吩咐过,明儿说什么也苏北茶楼的戏班子请到富仁府去,人挡杀人,鬼拦杀鬼。” “你……”富小宁气结,指着富贵的鼻尖骂道:“狗奴才,连我的吩咐也听不进去么!” “哼哼!”富贵吊儿郎当地甩甩胳膊,嬉皮笑脸道:“小姐可能忘了,富贵当年的一条命是被夫人捡来的,在富仁府里,就算是老爷与夫人起了分歧,富贵也是首选听夫人的吩咐。” “你……你你……”富小宁气的更是说不出话来,死奴才不像话,竟搬出夫人来骑到了小姐头上! 富贵便逮住一个绝好的机会,挥手叫道:“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随着话音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却是双方打架时候砸坏的桌椅板凳。开口笑是彻底慌了,干巴巴地说几句“快住手,别打了”,自然毫无效果可言。还是伙计激灵,抬眼瞥见杨彪还没走,此刻正翘着二郎腿,一颗接一颗地嚼着不知从哪儿端来的花生米,忙上去央求道:“杨爷,保护费您都收了,眼下茶楼出了乱子,您可不能干看着呀。 见杨彪并不怎么动心,便又转着眼珠补充道:“杨爷,您是这条街上新出的霸王,眼下正是立威的好时候,若不出手,倒让别人怀了去。” 杨彪一听,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举重若轻地朝伙计摆摆手,笑道:“你别急,那两个虽然能打,却不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仔细看你杨爷的手段!” 一旁的紫萱见杨彪起身,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立时拉起富小宁的衣袖激动道:“好妹妹,机会来了!” 第四章 种下祸根 到好长时间以后,当日留在苏北茶楼的人每每回忆景也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亲眼看着富贵倒下去,也亲眼看着杨彪倒下去,倒下去的最终结果当然是杨彪压在了富贵身上。但是他们对于二人倒下的过程有着很大的争议,有人说是杨彪推倒了富贵,有人说杨彪扑过来的时候富贵已经开始倒下了,杨彪刹不住步子才随着富贵一起倒下的,有人说是杨彪自己没把握住,摔倒了,顺便带倒了富贵,还有人说…… 每每为此而起争端的时候,总会有人忍不住骂一句,太他妈刺激了,这个杨彪到底是推倒了富贵,还是自己摔倒了呢?众说纷纭,始终不能拿出一个压倒性的结论出来。 然而不管怎么说,当他们看到二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富贵的右手已然插进了一根银针的时候,不约而同地觉得其实过程根本就不重要了。 他们全慌了。 富贵不断地拿手抽打自己的脸颊,狠命地抽,时而发出几声尖利的笑,偶尔抽出个空挡来自然忘不了求饶。有几个聪明的猜出来富贵是被银针扎中了**道,行为已经不受控制了,不过他们的猜测也只能到此为止,没人能说出被扎中的到底是那个**位,更没有人敢贸然前去拔针。 直到那位穿着红衣服,当场的唯一一位姑娘走过来拉了拉杨彪的衣角,指着富贵劝了一句,众人才恍然明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 “看起来这位哥已经知道错了,还请这位爷高抬贵手,将银针拔下来吧。” “这个,我实……他……” 紫萱神色坦然地望着彪,杨彪却只剩下发呆的力气了。靠,我还想知道到底谁把真插到了那厮手上呢,借刀杀人嘛这不是。 支唔唔一阵。紫萱又凑上去耳语了几句。杨彪这才回过神来。凑到富贵身边哆嗦着拔掉了富贵手上地银针。 “啧啧。这位新起街头霸王还真有些本事。(..tw好看的小说)” “哼哼。以后地保护费会不会太高!” 众人私底下议论一番。知趣地也都相继离开了。开口笑自然对杨彪恭维有佳。直咧着嘴夸赞杨爷不但本事大。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一场争端。紫萱一直捂着嘴偷笑。富小宁便联系前后。从偷笑中领会到了什么。也跟着笑起来。楚云大概也能猜出几分吧。对杨彪不冷不热地向紫萱地眼光却格外地意味深长。剩下一个不明就里地楚峥却傻呵呵地断朝杨彪道谢。视其为江湖豪杰。杨彪只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江湖豪杰地风范。不管怎么说一事过后杨彪地名声算是打出去了。 “哎哟我地小祖宗。老爷那边都急疯了怎么……” 楚府地管家本是朝着楚峥发牢骚。一眼瞥见楚峥身旁地楚云。说到一半地话又生生别进了肚子里。挂着一脸便秘地表情问道:“大少爷。你怎么也在这里?” 楚云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淡然道:“既然父亲着急别在这嗦了,有什么话路上说。” 说罢便拉起紫萱的衣袖刚跨出几步,却又被管家拦了下来管家一脸苦相地道:“大少爷您可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光二少爷一个就够难办了让老爷知道咱们是在茶楼碰上的,可就要了命咯!” “那有什么?就说是在路上碰见的,又遇着几个熟人耽搁了一下呗,这样不就可以帮着楚峥弟弟洗脱‘罪名’了吗?” 紫萱古灵精怪地插上一句,说完便偏头递给楚云一个骄傲的眼色,似在说“看,我很聪明吧”。 “这……” 管家正为难着,富小宁抢先发话道:“我看成,虽说在长辈面前说谎不太好,可今儿毕竟是你们家老爷祝寿的好日子,能不惹老人家生气呀,比什么都强!” 管家听了十分怨念,什么时候楚府的事情轮着两个外人来插嘴了?幸亏富小宁扮了男装,不然更有他怨念的。[..tw超多好看小说]一脸郁闷地想了想,最终还是转向了楚云,只等着这位大少爷拿主意了。 楚云便一脸深沉地思考片刻,点头道:“就这么办!” 管家听完乜一眼紫萱,直接认定了楚府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大少爷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给带坏了。 楚家几人与富小宁告别的时候开口笑还直拉着杨彪的手要请这位爷吃饭,杨彪一再推辞,富小宁便一脸豪气地插一句:“不如挑个日子一起去我姨夫那里,城西的凤阳客栈都知道吧?我请客,楚家兄弟和紫萱妹妹也一起!” 杨彪意味不明地朝富小宁看一眼,竟不再推辞,众人没有异议,这便是约好了下次见面的地点。 楚府,楚老爷子紧板着的一张脸已经挪到了院门口,也管不了祝寿的怎么想了,兀自紧锁着眉头朝身后的一妻二妾激动道:“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我看这祝寿的宴席可以取消了!” “老爷――”,李氏轻轻拍着楚老爷子的胳膊劝道:“不过是出去听个戏,峥儿还小,不必如此计 楚老爷子有意无意地朝氏瞥一眼,直看的氏满面飞红,又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都多大了还小?云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莫不说早已积累了满腹的文韬武略,也断不会没事儿就往茶楼里跑!” 楚老爷子对楚家大少爷的喜爱是楚府上下有目共睹的,这种喜爱完全跨越了血缘上的鸿沟,正因如此,三奶奶小桃才会非常地怨念。二房好容易出了个不务正业的二少爷,我家天儿虽然年龄小些,却照样的争气,老爷子总不能跳过了天儿,直接将楚府的百年基业交到外姓手里吧?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小桃便可以高枕无忧只等着母凭子贵,过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好日子只不过十个时间问题。 然而事实给了小桃一个很大的打击,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看,楚老爷子还真有将家业交给楚云的意思。我天儿哪一点比不过那个楚云了?就因为我前身是个戏子,看我儿子的时候便要蒙上有色的眼膜?就因为大房是将门虎女,连无后这一出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小桃还真搞不懂楚老爷子的想法。 “好是好,却逃不过是别人家的种儿!” 此言一出者先瞠目结舌地望她一眼,紧接着一刻不离地观察着楚老爷子的脸色变化。楚府的人都知道小桃是个藏不住话的,却没想到她不忿之下竟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忍着,强忍着,终于忍不住 “啪”的一声脆,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小桃的脸上。 “单凭妒忌这一出,我便以休了你!”楚老爷子冰冷地甩下一句话来,又朝冲上来扶住小桃的楚天吩咐道:“天气见热,你母亲的脑子有些乱了,先扶她回房休息!” 楚神色复杂地看着楚老爷子然心中有太多的不满,也终究没有开口,乖乖地扶着小桃,留给众人一个隐忍的背影。 楚天给人的印一直是忍辱负重的都无法估测这个背影一旦反抗起来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或者说都没想到要去估计,那个背影对于楚府上下的人来说,已经根深蒂固了。 “嘻嘻,以前没发现,其实听戏还挺乐趣的。” “那是当然,什么《望江亭》、《鲁斋郎》、《单刀会》是各有特色,好听的不得了!” “嗯起听戏来,二弟能一连讲上三天三夜……” “少年三人组”你一言我一语的直嬉闹着到了楚府,楚峥一回头便看见老管家仍是一脸的苦相拍着后者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瞎话都编排好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云拉一下楚峥的衣角,却被楚峥反手拨回去,头也不回道:“大哥也请放心,有紫姐姐的高招,保证将父亲绕的团团转!” “咳咳!” 话音刚落,门内突然传出两声重重的咳嗽,不明所以的楚峥一转脸,刚好迎上了楚老爷子犀利如刀的目光,不由地舌尖一软,强笑道:“怎敢有劳父亲亲自迎接呢。” “呸!” 楚老爷子哼一声,丢脸啊丢脸,前脚说完楚云不会跑去茶楼听戏,后脚就看见宝贝大少爷跟着二少爷一起回来了,这这,唉,幸亏提前打发小桃回去了。 “你们,在路上遇着的?” 楚老爷子以洞悉一切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发出一个不是问句的问句,立时让三个晚辈准备好的谎话没了用武之地。 见三人都不说话,楚老爷子一脸胜利地朝管家冷笑道:“楚荆,你是府里的老人,从不扯谎,你说说,他们是在哪儿遇着的?” “这,这……”管家慌地低头,迂回道:“老爷,有大少爷和二少爷在,哪还有我说话的份儿。” 楚老爷子冷笑一声,猛地将目光打向紫萱,不疾不徐道:“那,你说。” 语气中颇有些玩味的因素,加之老爷子目光如炬不怒自威,立时让伶牙俐齿的小仙女变成的磕巴起来,下意识地退出两个小碎步去,毫无底气地回道:“是,是在路上。” 待稍稍镇定一些,又补充道:“路上遇着几个熟人,耽误了一下,所以回来晚了!” 总算把提前编排的谎话统统说了出来,紫萱暗舒一口气,小小得意了一番,心说你再怎么问我们就来个抵死不承认,看你有什么高招!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充分证明了“姜是老的辣”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楚老爷子大手一挥,高声叫道:“叫楚凡过来!” 待一个十六岁的小厮走过来,又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将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是,是……”小厮连连点头,如实报告道:“小的先看见二少爷进了茶楼,后来这位姑娘拉着大少爷进了茶楼……” “这位姑娘”当然是指紫萱了,紫萱心中微微一惊,若说楚府日后有谁看她不顺眼,这祸根子便是从今儿种下的。 第五章 走火入魔 我的小祖宗哎,你就看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份儿上烦吧!” 众人散去之后管家一脸怨念地抱怨着楚峥,楚峥却不理会管家,兀自在嘴里念念有词好一阵子才傻呵呵地朝管家问道:“你听我刚刚唱的这一段,韵味够不够?” “你,你你……”管家哭笑不得,指着楚峥的鼻尖叹道:“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唱戏,你可真是我祖宗!” “哪样了?我这不好好的吗?”楚峥一脸无辜地摊手,“嘿嘿,不就是关进柴房三天三夜不给吃的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是”,管家接口,“一大早就跑去苏北茶楼看戏,还跟对头家的小厮打架,只关进柴房三天而已,是没什么大不了,走吧走吧。” 说罢无奈地摇头,拉着楚峥要往柴房走,楚峥却重重地叹一口气,发愁道:“我这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唤作富贵的小哥儿毕竟认出了小宁,我担心……” “老爷和夫人都好好坐在厅里呢,大小姐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富小宁蹑手蹑脚地踏进富仁府,随口朝奶娘问起父亲母亲,奶娘便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回了一句。 “啊哦!”富小宁吐舌头,父亲是个憨厚老实的,若只有他一个人在,说几句好话便能对付过去,可母亲……呃,说也奇怪,每次女扮男装偷偷出门,回来的时候基本上都能被母亲逮个正着。 最要命的是母亲有个灰常霸道习惯――喜欢乱丢东西。每次看富小宁不爽,手里有什么就朝富小宁丢什么,从不分时间地点。有一次吃腻了厨房的饭菜突发奇想地要自己操刀下厨,偏偏富小宁人品不好,刚巧从外面玩完回来结果还没来得及踏进大院的门槛,母亲便手提着菜刀从厨房冲了出来,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啊冲着富小宁的面门就飞过来了,幸亏准头差了点儿,不然……唉相咯。 富小宁抬头查看了阳的方位,依着以往的经验,这时候母亲应该在午睡才对,可为何奶娘说她在前厅里呢?莫不是……老天爷不是专门等着丢我?富仁府的家什大概已经被她挨个丢过一遍了,真不知道这一次会拿什么招呼。 “啧啧。老爷你看。姐姐地秀活:地是越来越好了!” 火凤凰与梁氏并排而坐。见梁氏手中绣布上已经依稀勾出了几个图案。有心恭维却不直说抬眼与富成发赞了几句。 梁氏却不领情。阴阳怪气地哼道:“我们正经人家地女子是从小学秀活地!” 梁氏对于戏子出身地火凤凰一直不怎么待见。今日一来富小宁偷偷跑出去让她不爽二来富贵出师不利。此刻更将所有地憋屈发泄到了火凤凰身上句话让火凤凰地脸色不断地进行着红白交替。 “父亲母亲。凤姨。呵呵。嘿嘿。都在啊……” 富小宁地声音弱弱地响在门口。倒不失时机地替火凤凰解了围。火凤凰忙搭讪着笑道:“小宁回来了。怎么是这幅打扮?” “嗯,说来话长。”富小宁应付一句,转而朝一直没肯抬头看她一眼的梁氏讨好道:“母亲做的什么秀活?真好……” “看”字还没出口,便听“唰唰”两声,绣针与空气发生了剧烈摩擦,还没等富小宁反应过来,便擦着两颊夺路飞了过去,接着是“笃笃”两声,一回头,却是绣针定定地扎在了木质的窗棱上。入木三分啊!富小宁直接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梁氏亲生的。 趁着富成发,火凤凰,以及当事人富小宁愣神的空挡,梁氏又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下次再敢跟那畜生往外跑,打断你的狗腿!” “那畜生”,自然是指楚家二少爷楚峥了。富小宁不服,多半还是不解,富楚两家都是益阳的大户,却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东,相去甚远,又怎么会积下如此不共戴天的仇恨呢?富小宁每每向父亲问起,父亲却苦笑不语,问府里年龄稍长的下人,下人更是三缄其口,问母亲?她富小宁自问还没傻到没事儿找虐的地步! 火凤凰已然反应过来,忙起身拉了富小宁,直摸着富小宁的脸颊心疼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这样看起来倒像火凤凰成了富小宁的亲妈一样,梁氏这个“后妈”便又阴阳怪气地嘟囔道:“说过多少次了,苏北茶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大姑娘家,穿一身不伦不类的男装混进去,能有什么好事做?” 说着有意无意地朝火凤凰瞥一眼,又继续朝富小宁哼道:“你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总不能受些不三不四的戏子们影响,白白毁 声誉吧?莫说别的,单从日后嫁人这一点上,恐怕做妾的命咯。” 梁氏够狠,竟借着教育女儿的机会含沙射影地针对起了火凤凰,直说的火凤凰脸色煞白,如坐针毡。可心地单纯的富小宁哪里看的出这些来,只一味地替茶楼叫冤,不由地反驳道:“既然苏北茶楼不好,母亲为何还派了富贵哥儿去那请开口笑的戏班子,专程来富仁府唱戏?!” “我那是故意……”梁氏下意识地接了半句,却又慌地停住,改口嗔道:“一身男装像个什么样子,快回去换过来,这个月不许出门!” “父亲――!” 富小宁知道梁氏是说得出做得到,便不与她掰扯,直接朝富成发撒起娇来。 “你看,是不是……” 富成发正要与氏说情,梁氏却转而朝招来富贵哥儿,面若冰霜地吩咐道:“查清楚杨彪的底细,尽快将他带来富仁府见我!” “笃笃笃――” 楚峥才跟着管家进了柴,便传来三声叩门,二人回头一看,却是大少爷楚峥带回来的俏娘子,紫萱。 管家以为今事多是因着紫萱的鬼主意,心里对紫萱多少有些反感,表现出来便也不冷不热的,只碍着她很有可能在未来成为楚府大少***面子才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楚峥却热情的很,快步走上去招呼道:“是紫萱姐姐啊,怎么没陪着大哥?” “嗨!”紫萱百无聊赖地摆摆手,略带丧地抱怨道:“他与大夫人久别重逢,净说些无聊的家常话,我便找个理由出来了,原想着你被关进了柴房,便过来看看情况。” 楚峥眨眼逗道:“姐姐是抱怨他二人未提起你和大哥的婚事,嫌怠慢了你?” “呸!”紫萱拍一下楚峥的胳膊,着脸啐道:“没大没小,与我开这样的玩笑!” “嘿嘿,姐姐莫生气。”楚峥满眼无辜地挠头,又突发奇想道:“要不我与姐姐唱一段戏,解解闷,权当是道歉了,如何?” 未等紫萱开口,管家便劈手阻拦道:“小祖宗!您是走火入魔啦?求您了,能不能消停会儿啊,就因为唱戏才关进了柴房,关进了柴房你还唱戏,若是让老爷知道了,还不得……” 楚峥却发扬破罐子破摔的精神,若无其事道:“怕什么?反正已经这样了。” 紫萱一听唱戏,也来了精神,一旁帮腔道:“对啊,我还不信老爷子能把他怎样,虎毒不食子嘛!” “你,你们……嗨!”管家气的两袖一沉,跺脚道:“你们就可着劲儿折腾,回头老爷过来了,可别牵扯了我!”说罢便关起门来拂袖而去。 偏厅中,楚云正与李氏诉说这些年的见闻,二人提到李将军被八王爷暗中迫害的事情,伤心处李氏便免不了抹几滴眼泪。楚云便抚慰道:“事情过去一年多,母亲还要节哀顺变,再说李铭表弟已与李盈盈共结连理,算是补偿吧!” “哦?”李氏转悲为喜,回忆道:“是盈盈?那丫头大小就喜欢粘着铭儿,却不想……嗯,如此甚好。” “这还多亏了萱儿的撮合!” 楚云下意识地赞一句,一脸的自豪被李氏尽收眼底,李氏便笑道:“云儿像是很喜欢那丫头。 楚云有些吃惊,在李氏面前也恢复了孩子心性,冷眼气道:“自然喜欢,若不喜欢,怎能随便带回家来!” “嗯,为娘的倒不是那个意思……”李氏慌忙解释:“只是说她第一次进府便在你父亲面前摆出一条乌龙,如此尴尬,怕你父亲对她没多少好印象。” 楚云不假思索地反驳:“那是父亲狡猾,故意设了圈套让她钻!” 李氏慌地伸手捂住楚云的嘴巴,压低声音嗔道:“没教养的,出去一趟倒是长了出息,竟说出这些无法无天的话来!” 见楚云支吾几声,示意自己知道错了,李氏才收了手,凝眉叹道:“你须知道深宅大院不如外面自由,这些话便是在为娘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二房三房的人听了去,仔细惹些麻烦来!” “孩儿知道了。”楚云自觉惭愧,便将手覆在李氏的手上,劝慰道:“母亲放心,萱儿是个很好的女子,我相信楚府接纳她,只是个时间问题。” “但愿吧!”李氏轻轻叹一口气,竟学着二房的样子往眉间挂上了许多忧愁。 第六章 反串 峥找了最拿手的曲子,认认真真地给紫萱唱了几段,待地问道:“如何?” 紫萱便歪着小脑袋仔细品评一番,凝眉道:“不错是不错,只是曲子陈旧了些,我记得早在皇城的时候,经常听的也是这几段,要能多出几段新的才显得有意思。.tw[]” 这倒是大实话,学着某时期八个样板戏从天明听到天黑,让谁谁也受不了,时代进步了,创新是王道,有创意才有心意嘛。 楚峥对此也深有感触,不由地拍手道:“姐姐说的极是!不瞒你说,现在茶楼里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出,座儿早听腻了,说起来拿苏北茶楼的生意不如以前红火了,也多和这个有关系。” “那就多写几出新戏呗!”紫萱不假思索地接口,楚峥却一脸无奈地摇头道:“说的容易,就这几支曲子,还是老辈的一代一代口耳相传下来的,能留到今天就不错了,哪还写得出新曲子。” 紫萱不解,随口:“怎么着,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倒不是。”楚峥连连摆手,~道:“戏子们多是贫苦人家出身,难得识得几个字,连笔都攥不稳当,谁有本事写新戏呢?像我们这样玩票的,虽能写几个字,却不懂韵脚,因此……唉!” 紫萱兴味索“哦”一声,心里暗叫惋惜。沉默一阵之后忽地又福至心灵,不由地兴奋道:“好弟弟姐姐倒能编出几段新曲子!” 楚峥将信将地看一紫萱,问道:“姐姐懂得编曲子?” 紫_骄傲的点点头,又道:“却不是寻常的戏曲,我这曲子唱起来快一些,保证你没听过证你呀,听了上瘾!” 楚峥光挺紫_这么说就有些迫不及待了。直摇着紫萱地胳膊催促道:“那姐姐快唱与我听听!”紫萱便“嘿嘿”诡笑两声。(..tw好看的小说)转着眼珠想了想。随即拉开了嗓子: 想为你做事/让你更快乐地事/好在你地心中/埋下我地名字 求时间趁著你不注意地时候/悄悄地把这种子酿成果实 我想她地确是更适合你地女子/我太不够温柔/优雅成熟懂事 如果我退回到/好朋友地位置/你也就不再需要/为难成这样子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地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看著她走向你那幅画面多美丽/如果我会哭泣/也是因为欢喜 这世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 “这世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最后一句唱完的时候紫萱突然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堵在了嗓子口,不断地上涌,直憋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紫萱在做小红娘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一首流行歌曲当时不懂爱,还觉得唱歌的人好傻好天真,现在唱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在里面,已然懂得了唱歌人的心情。这一切的变化是因为那个人吧。 那个人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男子,宠着她罩着她便将那份最初的美好误解成了爱情,以为无名指上那条打了死结的红线便是连着他的,后来才发现不是。她以为她会恨他的,像她在青竹婚宴当天说的那样,不会祝福他和南宫嫣然,却在事隔一年之后猛地释然了果南宫嫣然是那个更幸福的地方,她便愿意放手她的莫萧哥哥朝着更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只是如此固然潇洒,然而又有谁知道,这一看似轻易的放手,到底蕴藏了多少的无奈在里面呢。 完全沉溺在曲调当中的楚峥也终于回过神来,拍手赞道:“好词,好曲子!” 转而发现紫萱正神情涣散地盯着某个方向出神,脸色也比先前黯淡了一些,不由地问道:“姐姐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呵,古人的接受能力比想象中的要强嘛,现代的流行歌曲直接照搬过来都这么受欢迎。紫萱回过神来,摆手将内心的起伏掩饰过去,接着略显虚弱地笑道:“你若喜欢,我便将这曲子教给你,另外再教一些男女对唱的。” ————————————————— 楚轻侯端端正正地坐在方桌一旁,不芶言笑地接受子女们奉茶,数来数去就差楚峥一个了,氏便趁机试探道:“老爷,峥儿大概知道错了,不如让他过来给您奉茶吧,一为祝寿,二为请罪。” 楚轻侯哼一声,不屑道:“他便是知错了,也是个屡教不改的!” 小桃在 过话来,朝氏笑道:“姐姐你就知足吧,偷偷)说,还跟人打架,老爷将他关进柴房,已经很照顾了。” 李氏见状故意招来管家,问道:“二少爷与你进柴房的时候,脸上可有悔改之意?” 管家心知李氏有意为二少爷开脱,忙点头回道:“是是,二少爷已经知错了,正反省呢。” 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这辈子没怎么说过瞎话,这一次为了那一心扑到唱戏上的二少爷,竟弄的晚节不保,心里忒不是个滋味,看二少爷的样子,连个只错的苗头都看不见,别说反省了。 得了管家的肯定答复,李氏顺势朝楚轻侯劝道:“你看看,既然管家都说二少爷悔改了,不如叫人将他带过来吧,今儿给您祝寿,图个儿孙满堂的好彩头,缺了谁都不吉利。 楚老爷子似有动心,思忖一阵又分别朝管家和氏招招手,发话道:“我先与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再做定夺。” …… “阿妹,听来——” “听我唱歌心就开,汝中意唱一曲,齐家都应欢喜相爱,何必嫌阿哥无家财……” 楚老爷子带氏和管家,一路浩浩荡荡地进军柴房,还没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这样一阵古怪的声音,不由地顿住脚,朝管家皱眉道:“这是什么情况?” “啊?”管家心一慌,哆嗦着道:“大,大概是,是少爷在唱,唱……” 心下也有些疑惑,多半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嘴又痒痒了,正“练功”呢,然而听着曲子又不熟悉,正游移间,又听一个尖细的女声从柴房传过来:“阿哥,听来——” 楚老爷子一,眉头拧的更紧了,直盯着柴房的木门问道:“里面还有别人?” “没,没有吧……” 管家一语必,女声又接着先前的唱道:“谁又贪心爱家财,汝想奔打满身痕,我听歌念汝是天才,哪会贪阿哥有家财……” 楚老爷子听毕双拳紧握,本就刻满了沧桑的脸上又多出几条黑线来,二话没说,迈着大步便朝柴房奔去。 “嘭”地一声门响惊醒了楚峥,不曾想父亲母亲突然驾到,定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请安。楚老爷子却不先看楚峥,直东张西望着,好一会儿才问道:“这柴房,就你一个人?” “是啊。”楚峥对这个问题虽有些惑,却仍本能地点了点头。 楚老爷子却不信,一脸狐地盯着楚峥,厉声道:“小子撒谎!老夫刚刚明明听见一男一女的对唱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恩?”楚峥反应片刻,拍手笑道:“父亲,孩儿真的没有撒谎,那不是男女对唱,是反串!” “反串?”楚老爷子冷哼一声,皱眉道:“又是什么鬼东西!” “嘿嘿,反串不是鬼东西!是……”楚峥也是现学现卖,一时间也想不全具体的说法了,只解释道:“就是男子扮演女子的角色,嗯,我刚刚唱的那段,是兼扮了男女两个角色!” 楚峥说的是一脸自豪,楚轻侯却越听越气,愤然拂袖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也不学好!” 氏待要求情,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一女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地笑道:“借着了借着了,楚峥弟弟,你第一次学就唱的这么好,可是个反串的大天才,不是我夸你,你穿着男装就扮的这么好,再穿上这身衣服就扮的更像了!” 这声音有些陌生,楚老爷子扯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是谁来,惑间,见说话的女子已然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捏着一套女子的衣服,立时有些目瞪口呆。 紫萱一见屋里突然多出三个人来,也觉得有些尴尬、先前教了楚峥一段男女对唱的山歌,一时起兴,又想让楚峥尝试一下反串,没想到楚峥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分担男子的角色时是铿锵有力,分担女子的角色是便是阴柔婉约,不禁大喜,兴致勃勃之下非要给他借一件女子的衣服,说什么精益求精,穿了女子的衣服扮女子会更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从人生地不熟的楚府借来一套衣服,一回头却碰上了楚峥的父母亲,本来楚老爷子对她印象就不太好,这会子又被他逮到,简直是倒霉透顶。 楚老爷子听到紫萱要把那衣服拿给楚峥穿,已是气的不行,面带讽刺地朝管家问:“二少爷就是这么反省的?” 管家立时羞得说不出话来,楚轻侯又狠狠瞪一眼楚峥,道:“这次谁说也没用,继续关着,关到他知错为止!” 第七章 调戏(一) 你也是,知道父亲要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楚峥百无聊赖地倚坐在墙角,心里怨念着被父亲“加刑”,便瞥眼朝管家抱怨了一句,管家立即暴走,拍手叫道:“我的二少爷,谁知道你关进了柴房还能一连唱上这么久呢,你你……唉,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唉!”紫萱跟着叹一声,托起下巴道:“今儿也怪我连累了楚峥弟弟,只是不知道这一闹,你那伟大的老爷会不会看我不顺眼,日后故意给我制造些麻烦。” “放心吧!” 管家神色复杂地点点头,紫萱立即如获大赦,顺着管家的思路庆幸道;“嗯嗯,不会就好,我看你们家老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谁知管家话锋转,意味深长地哼道:“我是让你放心吧,肯定会有麻烦找你!” “你你你……” 紫萱直觉被耍,却碍着管是个长辈,竟毫无办法,只得将注意力转向楚峥,拉了拉楚峥的衣袖问道:“楚峥弟弟,你说你们家还有谁会找我麻烦?” 谁知楚峥却脸漠然地摆摆手,“操心那么多做什么?”紧接着“哎”一声,问道:“姐姐再帮我听听,刚刚那一段有没有唱出韵调来?” 紫萱与管家立时黑线。 事发不消多久。楚二少关在柴房唱反串地“奇闻轶事”便在楚府中传了个遍。楚老爷子这第一天地寿辰也没过消停。只象征性地应付了前来祝寿地宾客。整个宴席便惨淡收场了。 第二晨。李氏为楚老爷子扣好最后一颗纽扣。见楚老爷子脸色仍未好转。便一边搀扶着丈夫向外堂走。一边善解人意地劝道:“不过起了些小冲突。楚富两家这些年来不都相安无事嘛是老爷多虑了。” 楚老爷子不以为然地叹道:“正因这些年来相安无事。我才觉得现在是事发前地平静。说来说去地。那傻小子是个祸根。再这么闹下去。楚家早晚毁在他手里!” 李氏忙伸手捂住了楚老爷子地嘴。半真半假地“呸”一声。嗔道:“老爷真是地还没祝完。却说些不吉利地话!” “罢了罢了!” 老爷子颇有些无奈地摆摆手李氏又想起来问道:“老爷以为云儿领来地那姑娘怎样?” “样貌还算端正,行为却很乖张!” 楚老爷子一针见血地表达了自己对紫萱的态度,李氏点点头,跟着叹道:“老爷说的也是,若让那姑娘做楚府的大少奶奶在看来总有些差强人意的,可我昨日试探了云儿孩子却喜欢的紧,说起来这孩子啊,多久都没跟我闹过脾气了,昨日竟然……” 李氏想起楚云当时的表现来,不由地牵唇一笑,略微顿了一顿老爷子不开口,便又继续道:“怎么说也是云儿领回来的不能就这么模棱两可地放着不是,总得有个名分才好。” 楚老爷子微扬嘴角味深长地笑道:“这是你做母亲的为那宝贝儿子跟我这讨媳妇儿来了。” 李氏头一低,敛眸道:“老爷说的什么话道你不与我一样,不关心云儿的终身大事,不将云儿视作亲子么。” 楚老爷子不置可否地抖抖肩膀,李氏又道:“我是想,那姑娘长的着实没话说,本身没什么大毛病,大面上过得去,云儿又喜欢的紧,就……” 思忖片刻,楚老爷子摇头道:“这事不急,先放一放吧。” 李氏却不依,直拍着楚老爷子的胳膊埋怨道:“云儿都多大了还不急,你看看三房有多争气,再过几个月又有小的了!” 楚老爷子两眼一瞪,挑眉逗道:“原来是有人着急抱孙子了!” 李氏扶着楚老爷子前厅坐下来,一边倒茶一边叹道:“你说咱们楚家也够特别的,大少爷常年在外的转眼就耽误了婚嫁,二房那位就一门心思地扑到戏上,倒是三房积极,早早娶了个媳妇过门,只等着抱上孙子就没心思了,得亏这益阳城的民风开化,这要传到外面去呀,这一副本末倒置的光景还不让人当作笑柄。” “三房没心思了?”楚老爷子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三房的抱负,绝不可能止步在抱孙子上!” 因着声音太低,李氏没听清楚,待要开口问一句,三房的楚天却已踏步走了进来。楚天轻拂衣摆,分别朝楚轻侯和李氏请了早安,李氏便授意楚天一旁坐下来,随意调侃道:“莫看天儿年龄小,却眼看着要做父亲的人了,是兄弟几个当中最有男子气概的。” 楚天闻言忙拱手说些谢谢的话,又一语双关地笑道:“大姨娘也别光说我, 肯努力一些,很快也能做父亲了!” 无形中又将话题扯了回去,李氏不由地叹道:“我和你父亲刚刚还说起那姑娘,总觉得……” 未待说完,李氏又觉这些毕竟是大房的事情,讲给三房,还是讲给三房的一个晚辈来听似有些多余了,便讪笑着住了口。谁知楚天却格外善解人意地笑问道:“父亲和大姨娘是觉得那位姐姐有些活泼了?” “呃……”李氏愣一愣,楚天不但遗传了小桃的单眼皮,更遗传了小桃敏锐的洞察力,又突破性地掌握了一门话里藏拙的手艺,小小年纪便如此精通事故,倒是让人感叹不已。李氏想了想,终究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拿孩儿倒有一个主意!”楚天拍拍手,一脸轻松道。 楚轻侯与李氏口同声:“什么主意?” 楚天眯起双眼,笑道:“这段间新雨姐姐不是正与老师学规矩么,大哥领来的那位终归也会成为楚家的人,早一天晚一天的总要学会楚府的规矩,何不让她和新雨姐姐一起学习呢,学了规矩,兴许可以约束一些。” 楚天刚说完,氏便一脸赞同地拍手道:“如此甚好!” 楚老爷子也表示赞同,解决掉一桩心事,门外又有人报道:“老爷夫人,苏北茶楼的开口笑师傅,带着戏班子在门口候着呢,说要给您唱戏。” 李氏了忍不住扑哧一笑,用头发梢子也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偏偏故意朝楚轻侯取笑道:“老爷还真有闲情,专门请了戏班子祝寿呐?” 楚轻侯却那么好的兴致,刚刚泛起的一丝笑容也立时没了踪影,重重地哼一声,招手道:“与我出去看看。” “哎哎――”李氏从背后叫一声楚轻侯,叮嘱道:“老爷再多添件衣服,清晨风大,莫染了风寒。” 楚老爷子也不回头,没好气地哼道:“上火还来不及呢,还风寒!” 聚仙楼,富小宁正帮伙计收拾着被开口笑一帮人扫荡过的残局,忽觉门口突然多出一道人影来,抬头一看,却是那日在苏北茶楼教训过富贵哥儿的杨彪正斜倚在饭馆的门框上。 从富小宁的角度看过去,杨彪所在的位置有些逆光,除了头发外围包裹了一层相当耀眼的金光之外整张脸皆处于一片模糊之中,饶是如此,富小宁也能感觉到杨彪的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让富小宁不舒服,却因当日说好了要请开口笑一班子和他来自己姨夫家吃饭,眼下人既然到了,若有怠慢反倒显得小气了,只得半开玩笑地搭讪道:“杨大爷是来晚了,开口笑和苏北茶楼的师傅们可是刚吃完,这会子正赶往楚府唱戏去了。” 杨彪依旧斜倚着门框不动,缩在逆光处似笑非笑道:“我是故意晚来一会儿的,为了能和楚姑娘……” 未及说完,富小宁便慌地打断道:“杨大爷进来坐着,我去上菜!” 一转身,便极其厌恶地拧起了眉头,忍不住低头,作势朝地上吐了一口。杨彪却不自知,晃悠着找到一张地形较为隐蔽的桌子,坐下来便将两眼片刻不离地钉在了富小宁的背影上。富小宁近日还了红妆,行动间不免多出几分妩媚来,杨彪便搜肠刮肚,以其仅有的墨水坏笑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嘿嘿!” 片刻功夫,富小宁便又掀开后堂的帘子端着茶壶走到了杨彪桌旁,亲自斟满了一杯,递过去笑道:“茶水不好,杨爷先喝着,后堂正准备酒菜呢。” 杨彪起眼睛,欠身要饥接富小宁手中的茶杯,谁知手刚碰到杯子,却听富小宁轻叫一声,紧接着“哐啷”一下,整个杯子打翻在了桌面上。 伙计闻声跑过来,忙盯着富小宁烫红的右手询问情况,杨彪便一个劲儿的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是富小姐递过来的时候我没接稳当。” 再看富小宁,一张俏脸早已因生气而涨满了红色,双肩更是不停地抖动着,似受了好大的委屈,却又硬憋着不肯说出口。 片刻之后突然冷笑一声,朝伙计摆手道:“我不碍事,弄脏了杨爷的杯子,你再去后堂换一个。” 说罢自己也跟着走进了后堂,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愤恨道,杀千刀的杨彪,什么人不好调戏,偏偏惹到本姑娘头上来了!等着,有你好看的! “怎么回事儿?”富小宁的姨夫,也就是聚仙楼的掌柜伸手扒了扒鼻梁上的老花镜,半低着头朝前堂的方向看一眼,慢吞吞地问道。 “没事儿。”富小宁摇摇头,接着又轻轻跺脚,唾骂道:“姓杨的不是个好东西!” 第八章 阴魂不散 果说进门时杨彪对富小宁还只限于语言上的调戏,是一个升级版了。.tw[] 富小宁递过杯子的时候,杨彪看似寻常地伸手去接,却在碰到杯子的一刹那冷不丁地将手指伸进富小宁的掌心与茶杯指尖的空隙里,反手一勾,在富小宁的手心上暗暗挠了一下。她富小宁是什么出身?何时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调戏过,心里是又羞又恼,一个猝不及防,便将杯子摔在了桌面上。 伙计这时已准备了一只新杯子,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走过去朝富小宁问道:“小姐,这次是您送去还是我送去?” 富小宁立即崩溃,暴跳道:“我今儿是看着苏北茶楼的面子上过来帮忙的,还真把我当伙计了不是?这杯子谁爱送谁送!” 掌柜听了忍不住抿嘴一笑,见富小宁眼珠子一转一转的,立时明白她在想什么,便板起面孔叮嘱道:“以你富家的势力教训外面那位当然不成问题,却别忘了他是街面上新出的霸王,我们这一条街的生意却凭他罩着呢!” “行行行,我忍气声,不给姨夫添麻烦行了吧!” 富小宁面无表情地嘟囓句,说话间门口又多出一道人影来,却是富仁府的富贵哥儿。 伙计已为彪添了菜,富贵哥儿摇头晃脑地走到杨彪桌旁,一墩子坐下来,也不跟杨彪客气,伸手要抓盘中的牛肉,半空中却又猛地停下来,一脸痛苦地惨叫道:“撒手撒手。” “啪——!” 杨彪打掉富贵哥儿的手,不屑道:“你那脏手碰过的东西,我杨彪还能吃么?” “嘿。不能吃正好。”富贵冷笑一声。手指着门口作出一个“请”地姿势。朝杨彪道:“咱们富仁府地大夫人已经摆了酒席走走。去那边吃!” “母亲找杨彪?”富小宁满腹狐地嘀咕句。又见杨彪半眯着眼睛冷笑道:“宴无好宴吧?” “不不不。”富贵摆手。“杨大爷别误会。是我家大夫人敬您本事大。想跟您交个朋友。” 杨彪噗嗤一笑。昂着下巴骄傲道:“你别说。我杨彪一个人来到益阳城。还真没想过跟谁交朋友。只是这要不去地话倒像是怕了你们走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富仁府有什么本事!” 掌柜一见这阵势便知道有事儿。转头朝富小宁问道:“要不要跟回家去看个究竟?” 富小宁已经简单处理了被烫到地手。思忖一番。摇头道:“好容易逃出来地。哪有还没玩够就回去地道理?他们想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得看开口笑唱戏去!” “去楚府?” 掌柜一脸的惊讶,富小宁却坦然道:“啊,去楚府么了?” “你心里还不知道怎么了!”掌柜苦着脸劝道:“你也忒胡闹,竟上赶着往对头家跑。” “切,什么对头?我看是母亲单方面揪着人家不放,那楚府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富小宁不以为然地反驳回去。 “呵!”掌柜抖抖肩,挑眉问道:“就没个人出来说句话?” “呃……”富小宁吐吐舌头,低头道:“没人看见。” 掌柜做恍然状,拉着长音道:“原来是偷着去的!” “哎呀不说这个!”富小宁被掌柜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手转移话题道:“姨夫,你说楚富两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问起了,这一次仍和富小宁预想的一样掌柜只看着富小宁,一味地笑而不语。 铁门一开彪脸上立时呈现出不屑的神色,拍着额头失望道:“嗨!我当你们富仁府能有什么新东西招待我,终究也没能免俗!” 富贵听了心一紧,转而又笑道:“嘿嘿,家伙是简陋了了些请杨爷多多担待。” 说着大手一挥,守在门旁的两名小厮“嘭”地一声关上了铁门。杨彪对眼前的遭遇报以不屑的笑容着若无其事地走到火炉旁边,右手拿起铁制的烙板到火上烤红了,又伸出左臂来不迟地摁了上去。 烙板与肌肤接触的一刹那,胳膊蹭蹭冒起了青烟。 富贵和小厮听着“吱吱”的声响,望着袅袅的青烟,闻着烤肉的焦味儿,或紧拧着一张脸,或直接将头别到了一边去。倒是当事人杨彪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将烙印的痛苦却转移到了围观者的身上一样。 放下烙板,杨彪仍然意犹未尽,转而又抓起一支明晃晃的铁钩子,伸手在富贵哥儿面前晃了晃,笑道:“这玩意儿用起来最顺手,莫看钩子不如刀锋尖利,杀人逼供用起来却不比刀子差,你看着啊,只要着力点把握好了,想杀人,就这么轻轻一勾,保证钩到人亡,干净利落。想逼供,那就再轻点儿,一钩子过去之后就是神仙也盘招供!” 一边说着,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钩递到富贵的咽喉处,故意提高嗓子叫道:“咔嚓—— 被杨彪勇于“自残”的大无畏精神所折服,加之苏>“扎针”事件所留下的阴影尚未退去,被杨彪这一嗓子吼过来,竟吓的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杨彪面前,守门的几个小厮还是第一次见富贵哥儿有这么滑稽的表演,皆忍不住笑起来。 紫萱正百无聊赖地逛着楚府的后花园,大老远瞧见还了女装的富小宁朝自己走过来,急忙招招手叫道:“小宁妹妹,今儿怎么有空来楚府玩?” 富小宁听了连忙伸出右手来,又将食指压在双唇之上,紫萱立即会意,左顾右盼一番,确定无人才放下心来,兀自点头嘀咕道:“哦哦,低调低调!” 富小宁扮做男装时眉宇间也透着不可多得的秀气今还了女装,剪裁得体的红纱包裹着玲珑的线条,配以恰到好处的妆容,莫说让那杨彪给看迷糊了,就连紫萱也不由地生出几分好感来。待走近了,紫萱才发现富小宁正半张着樱桃小口,双颊泛出两抹娇羞的红晕来,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不由地笑道:“哦我知道了,姐姐便是放心不下楚府的一个人才专程到楚府过来看看的,对吗?” 富小宁听了果然满脸飞红,轻拍了紫萱的胳膊,嗔道:“去你的!” “嘻嘻。 ”紫萱调皮地眨:眼间,想起来问道:“我听楚峥弟弟说,富家呵楚家有些过节,偏偏又那么巧,你府上的小厮与楚峥弟弟起了冲突,我想着妹妹毕竟也干涉了日回去没受为难吧?” “嗨!姐姐你是不清楚,以家的脾气,不受为难才不正常!” 富小宁略夸张地摆摆手,接着将昨日的“绣针”事件添油加醋地向紫萱讲述一遍。紫萱自问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么强势的母亲却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直到富小宁诉苦完毕有一会子,才慌地将对方拉到身前来,一边问着最后结果怎样一边捧着富小宁的脸儿上上下下地摸个不停,似乎要查找出被绣针刺破的小洞来替她填上一样。 富小觉得好笑,退后一步道:“我的姐姐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那绣针当然是被我躲过去了!” “呼——”萱舒一口气,直摁着胸口笑道:“我是被你吓傻了竟没想到这一层,哈哈。” 二人笑一阵,紫萱见富小宁的小嘴微,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心中已然预想到她要说什么上却故意问道:“妹妹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呃”,富小宁俏脸一红羞:“姐姐,峥哥哥他……” “哈哈!楚峥弟弟呀……” 紫萱想起楚峥昨日的茶几遭遇,直笑的说不出话来富小宁却一脸焦急道:“姐姐倒是说呀,峥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回来后受了责难?” 紫萱好不容易忍住笑,待要开口,却听一旁传来两声咳嗽,紧接着一人兴奋道:“是宁儿!”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富小宁已辨出说话人的声音,扭头看见楚峥的脸色有些暗淡,心里的高兴立时减去几分,不由地急道:“哥哥昨日回来受了什么责难?” “嗨!”楚峥一脸轻松地耸耸肩,摆手道:“我能受什么责难啊,我这不好好的吗?” 说着又跨前几步,竟当当着紫萱的面儿毫不避嫌地与富小宁抱在了一起。紫萱哪容得了这般无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即想出一个整蛊的主意来,便故意轻咳两声,朝楚峥问道:“楚峥弟弟,被老爷关在柴房不吃不喝的,还适应么?” 话一出口,楚峥果然一脸尴尬地愣在了原地,富小宁推开前者,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被关进柴房?那你刚刚还说没事来骗我?” 楚峥低头,红脸解释道:“我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富小宁待要开口,楚峥又摆手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今儿出来也费了不少力气吧?” 富小宁闻言立即起了精神,才不管楚峥担心不担心的,兀自又将“竹针”事件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最后一脸庆幸地记起流水账来:“母亲本来说禁足我,还好当时富贵哥儿走进来,说有哪个刘二爷找父亲……嗯,总之我就趁乱逃出来,去姨夫家住了一夜,今儿招呼了开口笑的戏班子,就过来楚府啦!” 说到去姨夫家住了一夜时又想起被今早被杨彪调戏的一幕,不由地一阵恶寒,凝眉思忖一阵,终究没有告诉楚峥。 紫萱已经小小地报复过了二人,也知道自己该退场了,却在转身挪步之时听富小宁说出“刘二爷”仨字儿来,下意识驻足道:“皇城的刘二爷?” “嗯。”富小宁挠道:“好像是吧,说要谈新矿的开采,反正我走的匆忙,也没听清楚。” 紫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中竟鬼使神差地闪出四个字来:阴魂不散。接着又一脸茫然地挥挥手,怎么说那刘二爷在皇城的时候也被她整过,要说阴魂不散,也应该是刘二爷嫌她阴魂不散才对。 第九章 触景生情 小宁见紫萱出神,便出声问道:“姐姐可有心事?” “哦,没什么。”紫萱摆摆手,想了想又凝眉问道:“咱们蓝玉国的煤矿,可以随便交与私人开采么?” 煤矿业在古代可算一项大产业,怎么说国家也应该予以管制才对,就算交与个人开采,皇上也要派一名信得过的人过来监工才行吧?可听富小宁的意思,却是刘二爷想要开采煤矿,单纯地对富家发出投资邀约似的,完全架空了皇室的管束。 富小宁嫣然一笑,解释道:“原本矿业开采的全部收入支出全都算给朝廷,可蓝玉国终属小国,免不了有外敌侵犯或内部灾害使国库吃紧,时而出现捉襟见肘的现象,后来皇上只好开放了矿业。 紫萱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问:“国库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开放矿业不会带来新的麻烦?” 任何事情都有的正反面,开放矿业虽然减少了国库支出,可煤矿业收入可观,是块肥肉,加之民间藏龙卧虎,有能力开采煤矿的肯定不在少数,若谁想开采谁就开采,就算全国大大小小的煤矿加起来也是恐怕也不够他们分的,僧多粥少,这争来争去的还不乱套了? 富小宁摇头笑道:“姐姐这就懂了,又不是完全开放。” 接着举道:“就拿这一次来说,皇上将煤矿交与刘二爷开采,所需的工具,人力等等自然由刘二爷自己想办法,至于煤矿将来的收入,一部分用来弥补刘二爷的付出一部分便作为地方耗献交与皇室。”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紫萱饶有兴致:嘟囔道:“这不就等于皇上只将煤矿开采授权给私人开采,做一笔零付出高收入的生意?” “也可以这么想吧。”富小点头。又将话题扯了回去皮道:“我富家在益阳城虽非首富。却也算是大户了常有矿主邀父亲参与开采。嘿嘿。我昨日就是这么逃出来地!” 紫萱仍回味着蓝玉国地煤矿开采度。.tw[]不由地拍手道:“亏得有人想出这么狡猾地注意来!” 富小宁听了抿嘴一笑。神秘道:“道这主意是谁想出来地?” “谁?” “是清蝶公主!” 紫萱眉间一紧清蝶? 要真是那丫头,也没什么奇怪的了,紫萱可是亲自领教过她的厉害。一个穿越女,还是从天上穿下来的,既然能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捣鼓出雪茄来,用自己掌握的一套管理方案改善一国的状况这个国家来说当然是大事一件,于她来讲可就是举手之劳了。 “呵呵,蓝玉国女子不干预政事,这消息也只是民间传言的,不过至少有八成可信。”富小宁双眉微挑牵唇笑道:“别看益阳城离着皇城远,我们小时候可就经常听闻清蝶公主的一些奇闻轶事呢!说起来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巾帼不让须眉!” 说罢又见紫萱俏脸板的紧由地与楚峥对望一眼,紧接着恍然道:“你看看我忘了姐姐就是皇城过来的,倒有些班门弄斧了!” 紫萱忙摆手笑道:“哪有班门弄斧妹说的这些与我都是新鲜的,倒是我那几年在皇城白住了。” 楚峥伸手在富小宁额上戳一下,玩笑道:“是姐姐不如这姑娘八婆而已!” “去你的!”富小宁轻捣楚峥的腰部,翻一个白眼,又朝紫萱笑道:“兴许过不了几天,姐姐又能见着亲人了!” “嗯?亲人?何解?”紫萱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对于小红娘来说,大部分亲人当然都在天上,掉下来的只有太白金星,长姜七号两个,人间的大概有楚云能算得上亲人,除此还有其他的亲人么? 富小宁完全摸不着紫萱的内心所在,自顾自地笑道:“姐姐你想啊,这次开采的可是个大矿,皇上当然要派个皇子过来监督,皇子们不都是姐姐的亲人么?” “皇子?”紫萱凝眉,那一个……能不能算作亲人? “姐姐在皇城果然白住了!”富小宁摇摇头,像等着傻x一样瞪着紫萱,凝眉道:“以往都是这样子的,小煤矿无所谓,遇着大煤矿的开采,都要派一位皇子来亲自监督!” “哦。.tw[]” 紫萱兴味索然地应一句,这些大概跟她没什么关系吧,然而富小宁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儿没把她惊的跌在地上。 富小宁右手托着左手,兀自揣测道:“以前这种事情都是交由二皇子,不过这一次情况特殊,刘二爷是二皇子的亲戚,若为避嫌的话,四皇子过来的面儿大……姐姐,姐姐?姐姐脸色怎么突然变的这么难看,不要紧吧?”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富小宁与楚峥都发现了紫萱的不对劲儿,慌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紫萱却轻轻摇头,虚弱道:“我没事儿。” 一年有多长?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以将南宫嫣然从藩王的女儿变 子妃,可以将皇子妃腹中的受精卵变成小baby…… 一年可以将紫萱出落的亭亭玉立,自然也可以将许多沧桑刻画进四皇子的棱角分明。清芳斋,主人的离开没有没落一个寝宫的繁华,这里除了少一个主人以及随主人一同出宫的青竹之外,其他一切照常运作。 这当然归功于一个人的坚持。从小公主决定出宫的时候他就开始坚持,小公主决定离开皇城的时候他也在坚持,一年了,他仍在坚持。 不管她会不会回来,我都要为她保留这里的一切。 “听说这里的下人就快被撤退了,大明又来骚扰边境,国库预算吃紧。” 一个声音不合宜地闯进来,打破了莫萧的沉思,然后“咯咯”两声婴儿欢愉的笑。从莫萧嘴角浮出的却是十足的冷笑,国库什么时候紧到需要撤掉一个小小清芳斋的用度来维持了?倒是你南宫嫣然对清芳斋早就心存芥蒂,恨不得分分钟拆掉清芳斋。 这些话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了萧知道南宫嫣然不希望他总是触景生情,但他没有心情与她理论无奈的最高境界是无语。 “噢噢――”南~然轻怕怀中的婴儿,抬眼道:“看看我们的小皇孙,啊呵呵,多像你!眼睛又比之前大了些。” 莫萧瞥一眼南宫嫣然递过来的婴,匆匆应付道:“快叫奶娘抱回去外面风大,当心染了风寒。” 南宫嫣然转身将婴儿给奶娘,一遍咬牙切齿地低声道:“青天朗日的,哪里钻来的风!” 不知为什么,可怜的小婴儿激不起萧半点儿的父爱,更谈不上所谓的父子连心。婴儿落地的时候外人皆以为南宫嫣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至可以母凭子贵了,只有南宫嫣然自己知道,打那以后莫萧一次都没碰过她,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妻子来说,丈夫所能给予的最大侮辱莫过于此。 沉默一阵南宫嫣然咬着嘴唇道:“你,真的要去益阳城监工?” “如果父皇为了避嫌而要我去,我当然不能抗旨。”莫萧面无表情地应一句变悲喜。 南宫嫣然冷哼一声,“原因只是不能抗旨么?” “你还想有什么呢?” “就不怕遇到故人牵起不愉快的回忆么?” “这样未免太多虑了,是监工又不是探亲不会像某些人故意找些事情做。” 南宫嫣然气结,不由地提高声音质问道:“你不要总是含沙射影的,我故意找些什么来做了?!” “都说了不要想太多,不要对号入座。” 冷冰冰的答复直接把南宫嫣然噎的脸蛋儿变成了彩屏的,肩膀变成了震动的,耳朵变成了和弦的,全身变成了直板的,再差一点儿就成了折叠的,直恨不得马上休了这位夫君,干脆把自己变成二手的算了。 莫萧却视而不见地摆摆手说:“你想闹我陪你去别的地方,别弄乱了皇妹的寝宫。” 随着一道厚重的开门声,身着一袭黑色披风的富成发站在了门口,确切地说是愣在了门口。 本是受了受了妻子的委托过来验收富贵哥儿的成果的,还特地着了披风来给自己增加气势,一见黑屋子的里这幅场景却傻了眼,生生将之前的笑意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不说,黑披风与主人的气势也形成了格外讽刺的对比,就差在上面写明“穿起龙袍不像太子”几个大字了。 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只慌乱了一阵便又镇定下来,踢一脚跪地不起的富贵哥儿,厉声批评道:“不是让你去请杨爷到府里做客,怎地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是是是,富贵儿该死!”富贵整个人几乎摊在了地上,一边说着又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杨彪却不说话,只冷眼看着主仆之间的表演。 富成发找不着切入点,只得硬邦邦地朝杨彪笑道:“今儿是富贵哥儿领错了地方,杨爷莫见怪,其实是内人久仰杨爷大名,想邀杨爷来府中一聚,酒菜在隔壁备着呢,不知杨爷肯不肯给我富仁府这个面子,随我一同过去?” 杨彪眼看着自己的待遇从地狱转入天堂,却并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伸手推开面前的一盒金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杨彪爱财,虽然不学君子取之有道,却也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梁氏又将金子推回杨彪面前,笑道:“杨爷客气了,无功不受禄,受禄必有功嘛,只不过是个顺序问题。” 杨彪眼角向上一挑,慢吞吞地问道:“夫人想要我立什么功?” “来人呐,上酒添菜!” 未及梁氏开口,富成发便抑扬顿挫地吩咐一嗓子,又朝杨彪笑道:“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边吃边谈,呵呵,边吃边谈。” 第十章 回忆 过三巡,杨彪往嘴里递一棒菜,双目迷离地看一眼看一眼梁氏,捶着胸口大大咧咧道:“二位放心,我杨彪别的不敢说在行,找麻烦却是最拿手的!” 富成发摸不清深浅,忙赔笑道:“杨爷过谦了,杨爷在苏北茶楼使针的事情富贵哥儿都跟我们说了,真可谓绝技啊。” “啊?……嘿!呵呵……” 杨彪心一虚,琢磨着富贵儿肯定是不希望主子嫌自己办事不利,把在苏北茶楼挨针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富成发和梁氏听,对他杨爷的本领也难免添枝加叶了一番,为的当然就是给主子造成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军太强大的假象。 妈的,我还想知道到底哪个王八羔子出了针,嫁祸到老子头上!杨彪心里嘀咕一句,所幸富家并未与他报复,否则…… 话说这事儿也够乌龙的,富家不但不跟他计较,反倒将他当做人才请了过来,委托他一完成项“重要任务”,杨彪受到重视,心里这个骄傲啊,不过更多的好像还是心虚,于是顾左右而转移话题道:“楚家的两位少爷与我倒是有过一面之交,一个傻呵呵的,是个戏迷,另外一个倒有些武功……咳咳,依你们看,这找麻烦的事情该从哪个地方下手?” 梁氏无从知晓杨彪的内所在,只淡淡地挑眉一笑,意味深长道:“今儿是楚老爷祝寿的第二天,我与他楚家有世交,你说咱们不得带点儿东西去表示表示么?” 杨彪会意,连点头道:“要的要的,管他世交还是世仇的,贺礼一定要送!” 到底不了流氓本色,听梁氏的口气不过是去闹闹场子,对他杨彪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于是又动起了歪脑筋着双眼贼溜溜地将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地问道:“二位说,这功我我是立下了……” 话半句却又停了下来,富成发忙吩咐小厮端上金子,顺势接口道:“好说好说,这些小意思杨爷先收着,等事成了还有重谢。” 说完又不太把握地瞧一眼梁氏。征询:“是吧夫人?”梁氏满意地点头。家中地位高低立时分辨。 杨彪哈哈一笑。看一眼金却不接手而转向富成发问道:“那日我在苏北茶楼除了看见楚府地二位少爷。还看见另外一名公子出口阻拦贵府地下人。听说那公子是贵府地小姐着了男装假扮地?” 富成发摸不透杨彪这一问地用意。微微一愣过后赔笑道:“是是是。” 紧接着自作主张地揣测道:“犬女不经事。该不会是哪里冲撞了杨爷吧?若真如此在下便代她赔罪了。” “哎哎哎――”杨彪起身拦住作势赔礼地富成发。慷慨道:“富老爷客气了。咱们是朋友不是?是朋友就别说这些虚话。” “嗯。对。是朋友朋友。” 杨彪回身时顺便推开小厮手里的托盘,笑道:“既然是朋友,拿这些就外道了。” 富成发更是惑,思索着问道:“那么杨爷想要?” “咳咳”,杨彪酝酿一番,扭捏道:“那我说了?” “呵,但说无妨。 “咳,我要……你的宝贝女儿……” “啪―― 未及富成发反应,梁氏便猛拍一下桌子,厉声道:“你敢!” 气氛立时变的紧张起来三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一阵,杨彪突然出声一笑手道:“夫人急躁了不是?我杨彪那句话还没说完呢!” 梁氏不懈地哼一声,司马昭之心,解释纯属多余。 杨彪却厚颜无耻地继续道:“我其实想说,咱们是朋友,自然不谈报酬事成之后我只要你们的宝贝女儿亲口给我道声谢就行了。” “哦――” 富成发拉着嗓子做恍然状,顺水推舟道:“好说说。” 梁氏脸色却并未有太多好转,心里嘀咕着这杨彪怎么看怎么像街面上随手能抓来一大把的流氓没有富贵哥儿所说的好本事还不是个定数,竟向天借了胆子记起我家宁儿了! 富小宁冷不防打一个喷嚏,见紫萱脸色愈发不善,便挪步走过去,吐吐舌头问道:“姐姐,是不是我说错了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 紫萱慌地摆手,勉强笑道:“没有的事儿,是我自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以前的事情?”富小宁下意识地重复一句,凝眉道:“以前的事情让姐姐很不愉快?” 紫萱闻言僵住身子,是啊,以前的事情就这么让我不愉快么?那是我下凡后第一个呆过的地方,应该能找出些快乐来才对 眼看见他,天伦宴上他千方百计护着我,太白金时我躺在他怀里撒娇,他带兵出征时我日夜盼他归程,凯旋时他告诉我他也日夜思念着我,八王爷在青竹的婚宴上算计我,他请来了皇上帮我……不! 紫萱猛地伸手捂住太阳**,我不要想起以前的事情,说好要忘了那个人一心一意对待楚云的,我不要想起他对我的好处!呵,他对我固然好,我也还给他了不是?莫言暗算太白金星,我设法让皇上免了他的罪,便是还他一个六皇弟,我出宫不就是为了他么?还有还有,我帮他揭穿南宫嫣然下药的诡计……对了,南――宫――嫣――然!紫萱咬牙切齿地将南宫嫣然的名字默念一遍,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富小宁在一旁看了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忙拉了楚峥商量道:“姐姐脸色不好,咱们块将她送回屋子歇一歇吧。” “阿嚏――阿嚏―阿嚏!” 南宫嫣然连打三个喷嚏,不由地低头抱怨道:“哪个不讲究的,又在背后议论我了!” 刚掏出丝巾抹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却突然发觉前方一道人影正朝自己飞奔过来。 南宫嫣然发现自己这一尤为倒霉,先是抱着孩子讨好莫萧却遭莫萧冷落,与莫萧拌起了嘴,好容易离开了清芳斋那个鬼地方,与莫萧一起来到御花园,刚要开口何解却又被几个喷嚏打断了,这下更好,一时躲避不及,竟莫名其妙地与来者撞了个满怀,不由地将所有憋屈都撒在了对方身上,一把推开怀里的身子,毫无风度地骂道:“哪个瞎了眼的,慌慌张张地敢死么!” 对方在南~然的推力之下踉跄退后几步,挨骂了却不还口,反而发疯一般,像与谁争辩什么死的摇头道:“我没病,我没病!我真的没病……” “筱淑?” 莫一眼认出来者正是二皇子的筱淑妃,见筱淑妃神情涣散,目光又毫无焦点,仿佛真的得病一般,便朝跟上来的一名宫女问道:“二皇兄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 宫女低头间,却见眼前又多出一条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莫迪,莫迪走上去拉起筱淑妃,安抚道:“乖,生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宣御医给你治好就是了。” 筱淑妃愣愣地转向莫迪,道:“你不是告诉我,太医说这种病治不好……” “没说治不好,是不好治而已!”莫迪摇摇头,见莫萧和南宫嫣然皆以异样的眼光望着自己,便指着太阳**歉然解释道:“突然接到李将军的噩耗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受了刺激,最近有些严重的趋势。” 接着扭身扯住筱淑妃的胳膊,低声催促道:“走啦,先送你回寝宫。” 筱淑妃却一把挣开莫迪,冲上去扯住莫萧的衣领叫道:“我没病,我真的没病,是他故意害我的,是他!我真的没病……” 筱淑妃口中的“他”,自然是指二皇子了,莫萧看筱淑妃的一双眸子毫无焦点,显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来,便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待要开口问清楚,却见筱淑妃双膝一软,紧接着闭上双目,整个身子毫无支撑地瘫了下去。 “你……” 莫萧一脸惊讶地望着筱淑妃身后的莫迪,莫迪却若无其事地搂住筱淑妃的身子,抱起来笑道:“没关系,只是被我点了昏睡**而已,不能让她这么闹下去。 说罢一脸坦然地耸耸肩,象征性地与莫萧和南宫嫣然告别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莫萧跟上一步,拦住跟在筱淑妃身后的宫女问道:“你说,筱淑妃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 宫女也是个不怕死的,只犹疑了一阵,便八卦兮兮地压低声音道:“筱淑妃脑子有病了,这是二皇子亲口说的!” “脑子有病?”莫萧紧锁着眉头重复一句,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宫女仔细回忆一番,答道:“具体记不清了,好像是知道二皇子要纳妃的事情之后!” 莫萧思索片刻,总觉得事情在哪个地方发生了错位,筱淑妃的精神面貌虽然不如以前了,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并说是二皇子要害她,若真是这样,二皇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终究还是想不明白,便开口问道:“那你觉得,筱淑妃到底有没有病?” 宫女肩膀猛地一颤,哆嗦着回道:“这个,奴婢不敢说……” 第十一章 问话 萧见宫女不说,本有心就此罢休了。然而事实证明)|心理确实要比男人强上不止一倍,莫萧肯罢休,南宫嫣然一天的郁闷正愁着没处发泄,这会儿却来了精神,双眼直勾勾瞪着宫女,阴阳怪气道:“在这皇宫里,筱淑妃是你的主子,那我就不是了么?” 宫女慌忙答道:“南宫娘娘也是主子。” 南宫嫣然跟进一步,问道:“那两个主子孰轻孰重?” 宫女已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低头答道:“手心手背,不分轻重。” 这倒是实话,宫女虽然是筱淑妃宫里的人,可李将军一年前已死,筱淑妃也早已没了靠山。南宫嫣然不一样,她是岭南王的女儿,这一个身份搬出来就够压倒一个小宫女的,更何况他现在是四皇子的妃子,不久前又喜得贵子,连岭南王一家都跟着加官进爵的,地位可想而知了,衡量利弊,反倒是宁可得罪筱淑妃也不能得罪这位娇贵万分的南宫娘娘了。 “哼!既然知道两不分轻重,还不快说!” 南宫嫣然厉声一喝,直吓宫女双膝一软,上半身还僵直着,失去支点的下半身却抢先跪在了地上。莫萧虽然不赞成南宫嫣然耍狠,却也压不住探求事物真相的好奇心,便硬起心肠,只冷冷地吩咐道:“起来答话。” 南宫嫣然偏看一眼莫萧,嘴角泛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两人自打认识到现在,如此默契的时候还真少。 宫女谢了四皇子,起身答道:“其实人们也只是自己瞎猜,谁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有一日筱淑妃娘娘午睡的时候二皇子前去探望,谁知娘娘醒来之后就突然向今天这样大叫大闹的,有宫女听了便揭开帘子走进去,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顿了一顿又朝南宫嫣问道:“你道她看见了什么?” 这讲故事倒是知道互动事儿还留个问好给听众。南宫嫣然却不耐烦地摆手道:“别绕老绕去地卖关子。看见了什么快说!” 宫女讨个没趣。讲故事地心情顿时低落不少只收敛了眼睑淡淡道:“那宫女看见筱淑妃正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从床头到帘子下面却一路撒满了衣服。鞋子也这儿一只那儿一只地分开了家离奇地是那衣服鞋子呀。正是筱淑妃当日午睡前所穿地!” 南宫嫣然听地离奇。不知觉背后冒了一层冷汗。本能地问道:“谁脱了她地衣服?” “呃……”宫女挠挠头一脸无辜地笑道:“二皇子说是她自己脱地。所以才说是脑子有病了。” 莫萧听出宫女地画外音。跟着问道:“只有二皇子这么说么?寝宫里地其他下人怎么看?进去地那名宫女怎么看?” “这个……” 宫女突然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道:“那日进去的宫女说,当时她还没有开口,二皇子便告诉筱淑妃说服都是她梦游的时候自己脱的,一路走一路脱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连鞋子也踢开了完还专门要筱淑妃朝那宫女确认,二皇子说的话女哪敢说半个不字啊?因着害怕得罪二皇子,便扯了个谎,说自己亲眼看见筱淑妃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就像二皇子说的那样。” 南宫嫣然越听越越迷糊,云里雾里地问道:“那宫女到底有没有看见筱淑妃脱衣服啊?” 宫女低头,略显狡黠地笑道:“这个就要问那宫女本人了,反正奴婢当时不在场。 还是莫萧一下子抓住了重点,问道:“筱淑妃之前有没有梦游的习惯?” 宫女摇摇头,莫萧又问道:“宣御医没有?” “每次都是孙御医来看,说是每况愈下,恐怕……难治。” 宫女眼中突然多出几丝怜悯来,接着凝眉叹道:“说起来我们姐妹几个自打筱淑妃进宫之后就一直伺候着,筱淑妃待我们不薄,可偏偏好人没好报,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来……” “皇上,呃,父皇知道这事儿么?” 南宫嫣然进宫这些日子,叫父皇总也叫不顺口,宫女叹气道:“二皇子吩咐我们这些下人要保密,皇上现在还不知道,可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再这么下去没有个不知道的。”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叮嘱道:“二位主子,今日这些话我就说给你们听了,到此为止吧,可别让二皇子知道了,否则我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莫萧的眉头越皱越紧,总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一时又找不出症结在哪里,再一抬眼,答话的宫女已经走出十步开外了。 如果紫萱肯心有灵犀这个词,大概就不会为这一刻身子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一个机灵而感到好奇了,大概是玉皇大帝本着全民娱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思想,这一天出问题的不止皇宫一个地方。 楚峥与富小宁一左一右地扶着紫萱还没刚走出几步,也不知管家突然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尴尬。 与管家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一番,楚峥待要开口,管家抢先伸手阻拦道:“好少爷,小祖宗,我不问你富家小姐怎么会在这里,你也别问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这次来确实不是来找你,是来找紫萱姑娘的。” “找我?”紫萱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谁找我?” 管家点点头,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是我自己来找你的,我听说你点子多,这不,唱戏那边有人闹场子!您能不能看在大少爷的份儿上过去帮帮老爷?” 紫萱尚未开口,楚峥却急道:“父亲祝寿,谁管老天借了胆子?我要去看看!” 说便松开紫萱,跨步便要离开,管家慌地上前栏道:“我求你了少爷,这会儿您正在柴房带着,突然出现在老爷面前,这不就把我偷偷放你出来的事情给出卖了嘛!” 紫萱让管家带路,富小宁跟上去缠道:“姐姐也带我去吧?” 管家慌地阻拦:“大小姐,你要去就更乱套了,你就别给我找事儿啦!别说,你跟少爷可真是一对儿的!” 紫萱从管家的的表情和话音里听出些东西来,凝眉问道:“是谁家来闹事?” 第十二章 上一代的恩怨 萱听管家说来人是富仁府的大夫人和那日在苏北茶;的杨彪,便对富小宁婉言相劝一番,要她回避一下。(pm)富小宁实在抑制不住心底的好奇,便纠缠着求道:“我就站在人后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保证不让她们认出我来。” 管家却没好气地坚持道:“我说您还是别去了,您是富家的人,突然往席上那么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楚府有人劫持了你呢!” “有那么严重吗?”富小宁吐吐舌头,心头忽生一计,狡黠地转着眼珠笑道:“我不去也可以,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管家松一口气,高兴道:“只要你不去,这就给我生了一大块麻烦,有什么问题就” “你得正面回答,不能回避,不能绕弯子。” 管家不耐烦地摆手,催促道:“哎呀什么问题你就” “咳咳,你告诉我,楚家和富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这……”管家不由:游移起来,摇头道:“这事儿你可以询问令尊令堂,我一个管家不方便参合,你还是换个我能回答上来的问题吧。” “哼,就知道你会这样!”富小宁嘴一,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你回答我的问题,要么我跟你们去看热闹。” “你……” 一旁地楚峥也早想知道中因果。这次便抓住机会附和道:“这个也是我想知道地。你就说说嘛!” 说罢偷朝紫萱眨一眨眼。天生具备良好八卦素质地紫萱立即会意。清清嗓子笑道:“管家不是让我想办法调解双方地矛盾吗。或许可以从根源入手。否则……” 紫萱若无其事地耸耸和管家玩起了威胁地把戏。故作为难道:“恐怕就困难咯 “这……”管家皱眉衡量一番。深深缓一口气。摆手道:“从老爷这一代算起。(..tw)也都是上一代地恩怨了。看来富家那边也算有默契。都不愿将此事说给下一代听。也罢……” 接着着手讲起了楚府两家地血泪史。 原来这事儿还得追溯到先帝爷时期,楚老爷的父亲和一位姓梁的老爷同朝为官年益阳城涝灾,对了,就和去年的涝灾派刘二爷来修堤坝差不多,那次朝廷派的是工部尚书,也就是那位姓梁的老爷前来修建堤坝,谁知那堤坝修的好好的看着将要完工的时候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给冲垮了,洪水冲垮堤坝,直接淹没了地势低凹的百姓家财物损失不说,人员伤亡也特别严重。 紫萱听的渗得慌,不由地插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朝廷是什么反应?” 管家答道:“当时朝廷查办了此事是堤坝坍塌和益阳城的地质有关系,安抚了灾民家属,这事儿也就大事化了了。” 楚峥听迷糊了,锁眉问道:“既然最后没事儿了,这跟楚富两家的仇恨又有什么关系?” “少爷听我说下去。”管家微微抬头,仰天叹道:“偏偏楚老爷的父亲爱较真儿总觉得堤坝坍塌这件事儿来的蹊跷,便下决心亲自出马查办。” 楚峥忙问:“查出什么来了?” “你别说明察暗访的还真让他查出来了,原来是工部尚书徇私枉法修建堤坝的材料都换成了亲戚家提供的劣质品,堤坝坍塌完全是偷工减料的后果。” 紫萱听到这里也大概明白了是一桩黑心肝的豆腐渣工程,即使知道管家讲述的是许久之前的故事,还是不自觉地对枉死在灾难当中的百姓以及幸存者所遭受的痛苦感同身受,这种情绪直接写在了脸上,又被管家尽收眼底。 管家看着紫萱笑道:“当时楚老爷的父亲和你一样,也为伤亡的百姓感到不忿,便在先帝爷面前参了工部尚书一本。” 紫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平复了情绪问道:“结果如何?” 管家叹道:“先帝爷查明之后龙颜大怒,工部尚书犯的是欺君之罪,立即被先帝爷下令株连了九族。 “好!” 女愤“仙”拍手赞一声,愤愤然道:“豆腐渣工程害死人,所有制造豆腐渣工程的都是王八蛋!” 楚峥似乎也被紫萱的情绪所感染,只觉身体内有一股热血奔腾不息,转念又觉不对,便朝管家问道:“你说那工部尚书姓梁,这和我们楚家有什么关系?” 管家没再说话,只意味深长地朝富小宁所在的方位努努嘴,意思是你们不明白她心里却明白。紫萱和楚峥不约而同地顺着管家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富小宁的脸色不大对劲儿。 富小宁低头头咬着嘴唇,半响方低声道:“我母亲姓梁。” “啊!” 紫萱与楚 约而同地惊叫一声,紫萱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产生了,“不是都株连九族了么?怎么还有人来找楚府的麻烦?” 管家摇头叹道:“楚老爷的父亲一方面嫉恶如仇,另一方面却也宅心仁厚,当时梁家有一个十来岁的少爷,楚老爷的父亲不忍看梁家绝后,便买通了行刑的官员,找了死囚做替身,将那位少爷救了出来。” 紫萱在心里盘算一番,指着富小宁问道:“被救出来的那位就是你母亲的父亲咯?” “是我姥爷。”富小宁的算法显然更利索些。 “唉,造孽啊!”管家叹一声,继续道:“这事儿本来就这么过去了,楚老爷的父亲虽然按王法办事,参了梁家一本,内心也终觉愧疚,便辞官回了益阳城,并立下家规,后代终不为官,为表决心,又将老爷的名号改成了‘轻侯’,乃轻视王侯将相之意。” 紫萱若有所悟:点点头,联想到在皇城的时候八王爷如何拉拢楚云楚云都不愿完全归附于他,原来根源在这里。 又听管家接着说道:“老爷父亲在最后关头也保住了梁家的少爷,多少也算对梁家有恩才是,谁知那位少爷一直记仇,并将仇恨传输给了自己的子女。” 管家说到这顿了顿,又朝富小宁说道:“也就是你的母亲,今儿过来找麻烦那位,亏得是位独生女,不然我们楚家……唉!” 富小宁是个明事理的,觉得这事的确是那工部尚书有错在先,实在怨不得楚家,反过来越发为母亲前来找麻烦感到惭愧,便只挂着张微红的脸儿不肯说话。 楚峥看出了富小宁的不,忙拉了后者的手儿安慰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跟咱们没关系!” “对,跟们没关系!”紫萱附和一句,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义薄云天的豪气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有我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你们……” “行了祖宗们!”管家打断:“当务之急是先把戏台子那边的事儿给解决了!” 楚老爷子脸前摊开几页草纸,便是梁氏送来的贺礼。草纸上整整齐齐列满了三个字或两个字的人名,别的楚老爷子不认识,其中一个“梁印苍”却非常显眼,正是当年被自己的父亲参过一本的工部尚书。 “终于还是找来了。”楚老爷子嘀咕一声,身旁的一妻二妾脸色也一个比着一个的难看。 梁氏一身黑衣站在楚老爷子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老爷子可看明白了?这是我梁氏被诛九族的姓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罢了罢了。”楚老爷子摆摆手,仰头道:“先考早知梁家对我楚家有恨,临终前特地嘱咐我,若有梁家人找上门来,定当以宾客相待,不得……” “呸!收起你那副伪君子的嘴脸儿留到黄泉带给你父亲”梁氏打断话头,冷笑道:“你父亲还真将他那副伪君子的作风一丝不漏地传给了你,你这副嘴脸,让人恶心!” 梁氏的出言不逊已经引起了楚府家丁的警觉,几个武丁已经上前几步站到了楚老爷子身后,一个个弦在弯弓之上,蓄势待发,只等楚老爷子一声令下了。 楚老爷如同背后生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摆摆手,示意武丁不要轻举妄动。看梁氏今日只带了一个后生过来,倒也不像要闹出大阵仗来,便耐着性子征询道:“阁下今日光临敝府,敢问有何贵干?” “呵,贵干不敢当。 ”梁氏面沉如水地摆摆手,阴森森地笑道:“只是日前我心血来潮想听戏了,差人去请开口笑的戏班子到我府上唱戏,却被你家少爷阻拦下来,还与我的下人动了手,咱们今儿旧事不谈,这事儿也得给我个说法不是。” “哼,我就知道那个不争气的会给我惹事儿!”楚老爷子心里嘀咕一声,嘴上赔笑道:“内子不懂事,与贵府起了冲突,不知阁下想……” “起冲突这事儿倒不忙着掰扯。”梁氏面容总算有了些舒展,朝楚老爷子摆手笑道:“今儿这戏不是快开始了?左右我没面子请到开口笑的戏班子,索性今儿向借贵府借一块宝地,搭边儿听一出,不知老爷子肯不肯行这个方便。” “呵呵,与人方便与自己方便嘛,请请” 楚老爷子无奈之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见梁氏真的不客气地拉了杨彪一起坐下来,脸色立即复杂起来,仿佛身旁坐着的不是两个来找麻烦的人,而是两颗定时炸弹如果当时的蓝玉国有定时炸弹的话。 第十三章 找茬 上正唱着元曲《西厢记》,这戏是从相邻的大明朝传杨彪之前没听过,便悄悄扯了扯梁氏的衣角,低声问道:“夫人,你说张生看上的是哪个?” “崔莺莺!”梁氏没好气地回一句,真不知道蓝玉国的流氓是不是和女子遵守一套法则流氓无才便是德。(pm) “嘿嘿。”杨彪吸着口水贼笑道:“我看着红娘长的漂亮!” “你……”梁氏看杨彪十足的一幅色鬼相,开始怀富贵哥儿之前对他的夸赞了,对接下来的事情越发没把握,便凝眉叮嘱道:“你可别忘了今儿过来的目的!” “我知道。”杨彪连连点头,笑道:“我知道,您别着急啊,看完这一出,等开口笑上场了,咱们这边的好戏也开始上场。” 说话间,台上唱了崔莺莺跟她老妈的一段对手戏,一旁的小桃也耐不住寂寞地开了口,一脸同情地望着台上的崔莺莺叹道:“崔莺莺母亲不同意她与张生在一起,这就难咯。” 梁氏联想到自己那赔钱女儿偷跟楚家二少爷来往的事情,不由地冷哼一声,接口道:“这位妹妹说的对啊,女儿是母亲生的,当然要由母亲来管,婚姻大事更要由母亲做主,远的不说,单拿我家那不成器的来说,我这个做母亲不开口,她一日别想嫁出我富仁府的大门。” 梁氏以为楚爷子对二少爷和她家女儿的交往也一定有所耳闻,便意味深长地朝后者瞥一眼,阴阳怪气地哼道:“别以为有哪个品行不好的私下勾搭勾搭就能成好事儿,它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到了我这里也得重新讨米下锅!” 说起来也真是说者无听者有意,因着梁氏是接着小桃的话茬开口的,富仁府大房二房的那点破事儿她也有所耳闻道梁氏不待见戏子,偏偏当年小桃和楚老爷子就是典型的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小桃不知道楚峥和富小宁的事情,耳膜自动将梁氏所说的其他话过滤了过去,自然而然地想到梁氏在含沙射影地针对自己,一时气不过,便挑眉反驳道:“姐姐与其为了这个操心倒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家货色,卖不卖的出去还是另外一说呢。” 梁氏言脸色立变,小桃这一段插曲纯属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无中生有给了一旁一直想找茬又苦于找不着机会下手的杨彪一个绝好的切入点。有人得罪了富仁府的大夫人,杨彪自然义不容辞地猛拍一下桌子身质问道:“喂,怎么说话呢?!” 小桃也不弱。指着梁氏横眉道:“问我怎么说话?我倒想问问她是怎么说话地。是她先说我地!” 梁氏更是无辜。“我说什么就往自己身上揽?想找茬也没有这么找地!” “我找茬?”小桃指着自己地鼻尖不屑道:“我看你专门挑我家老爷祝寿地时候找上门来明就是来者不善。[..tw超多好看小说]想找茬吧?” 杨彪一不做二不休“哗啦”一下掀掉身前地桌子。一条腿踩着身旁地凳子。以流氓特有地口气坦然承认道:“对!没错儿。我们今儿就是来找茬地!” 楚府地几个武丁更像多久没打过架。手痒痒似地。一见这情形立即如饥似渴地投入到了备战状态气氛立时变地紧张起来。 可老爷子冷着一张脸不开口。楚家这边不敢擅自行动氏见杨彪势单力薄。低声问道:“这时动手你有几成把握?” “呃……”杨彪没想到一个楚府还藏了这么多的武丁里不敢轻举妄动,又怕说实话会丢了面子划转着眼珠回道:“情况和之前想的有些出入啊,看这架势不宜用强,只能智取。” 梁氏方觉有道理,便又问道:“如何智取?” “这个……我还没想好。” “扑哧” 梁氏吐血,敢情今儿带着杨彪不是来找茬的,是来被人看笑话的啊。 双方僵持一阵,楚老爷仗着自己人多,根本没把梁氏与杨彪二人看在眼里,倒是梁氏心里堵得慌,正盼着过来一个和事老松弛松弛气氛,还真有一人朝双方走了过来。 这人正是戏班子的领头人,开口笑。 开口笑朝楚老爷子作个揖,又朝杨彪赔笑道:“杨爷今儿来楚府听戏,听的是我开口笑的场子,我就厚着这张老脸请杨爷给一个面子,双方各让一步,如何?” 让步,杨彪自然求之不得,可下台阶也分专业不专业啊,既然有人肯铺台阶,那就再要一条红地毯呗,下也要风风光光地下。思及此,杨彪并不忙着收工,照例摆着最初的姿势,痞里痞气地问道:“让步?你说怎么让步?” “呵呵。”开口笑听杨彪这么说,就代表着要让步了,趁热打铁地笑道:“本来今儿这戏都是按着楚老爷的口味来安排的,不如这样吧,杨爷想听什么曲儿,也点一个,咱们马上加一出,就当我开口笑借楚府的花儿献给你二位了,你看如何?” 杨彪朝楚老爷子瞥一眼,见对方没有提出异议,便稍稍放下心来,拍着开口笑的肩膀笑道:“好说好说!不过……” 杨彪是个粗人,话说一半才想到自己连听戏都困难,更别说点戏了,便略微顿了一顿,无意间瞥到身旁的梁氏,忽地福至心灵道:“不过今儿主角不是我,是这位,看见没?富仁府的大夫人!你要真想让我们点戏,就问问这位夫人吧!” 梁氏当仁不让,指着刚刚下台的白牡丹冷笑道:“就让她给我唱那出《熙门斩首》吧,这朵花儿我再转手献给楚老爷。” 白牡丹听了眉头一皱,撇嘴道:“那个太血腥,我没唱过,不会唱。” 开口笑见梁氏面色不善,转头朝白牡丹命令道:“《熙门斩首》,就《熙门斩首》,谁刚下生就会唱?唱一遍不就会了!” 白牡丹这才悻悻地登台,真的唱起来那出《熙门斩首》。杨彪起先还津津有味地听着,忽然感觉梁氏在后面扯他的衣角,心知是在提醒他此行的目的了,可气氛好容易和谐下来,再找茬也不容易啊。 刚巧这时候开口笑凑过来问二位是否听的满意,杨彪立即心生一计,一把抓住开口笑的衣领,流里流气地问道:“你你为什么叫开口笑?” 开口笑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只得按着之前与老钟对过的戏文回道:“因着我说戏好笑,一开口座儿就笑,这名是座儿送的。” “哼,一开口就笑?”杨彪满脸不屑道:“说一个字也笑?” 开口笑心说这是找茬找到我身上了,正迟间,杨彪猛地喝道:“今儿我就让你说一个字,保证让在场的每一位都笑了,否则……哼哼!否则就是欺骗座儿,我便替座儿砸了你的场子!” 第十四章 一物降一物 娘,你确定这方法可以保住场子?”开口笑显然女的实力,看向紫萱的眼光也透着许多拿捏不定。 紫萱却二五八万地拍拍胸口,爽快地吩咐道:“快去应了杨彪的赌注,只管按我说的做就是了!”一脸的自信与开口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彪在一旁听着一老一少的对话,心里纳闷的紧,方才明明已经用“气场”震慑住了“戏场”,开口笑刚要求饶,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小丫头来,只趴在开口笑的肩上耳语了几句便抚平了开口笑一脸的愁容,竟一口答应了他设的赌局。呵,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这赌局明明就是个陷阱,那丫头到底给开口笑出了什么鬼主意,竟让开口笑心甘情愿地往陷阱里跳? “哼哼!”杨彪“好心”提醒道:“开口笑你可想清楚了,今儿我要砸你的场子,是会殃及楚府这一池子鱼的。” 未及开口笑接话,紫萱便抢先一步回应道:“这一点不劳杨爷费心,不过既然是打赌,总不能单方面下赌注吧?杨爷说赢了来砸开口笑的场子,若是输了,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赔些什么呢?” “输了?” 这个问题杨彪真没想过,他杨彪的字典里就没有礼尚往来四个字。再说了,开口笑说一个字,全场这么多人当中只要有一个不笑的那就是输了,这样的打赌我只要在开口笑说出那一个字之后板着脸不笑,怎么可能会输呢? 杨彪越想底气越充足,昂下巴不屑道:“我就不可能输!” 紫萱眨眨眼,牵唇一笑道:“那倒未必,我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请杨爷下个赌注吧。” 杨彪冷哼一声已定自己只赢不输,便拍着双手慷慨道:“你说下什么我就跟你什么!” “哈。果然是街面上混地。杨爷够豪爽!”紫萱拍手赞一句。接着故作艰难地思考一番。突然盯着楚老爷子笑道:“咱们就来点儿实在地吧。杨爷要是输了乖乖给楚府地主人磕三个响头。并当面保证从此以后再不踏进楚府半步!” “随便随便!”杨彪耐烦地摆摆手。“反正说什么都是多余。” 紫萱满意地点点头。又朝开口笑嘱道:“按我说地做就是了。” 杨彪这边还没想通紫萱葫芦里到底卖地什么药呢。开口笑那边已缓缓走到随戏班子一起前来地老钟身旁。有些为难地商量道:“老钟。这事儿还得你帮帮忙。” 说着又与老钟耳语一番。老钟游移道:“摔一跤倒没什么。就怕摔了跤又不能让全场都笑起来。” 开口笑指着紫萱地方向叹道:“主意是那姑娘给地。我看她还挺有范儿。” “那成。”老钟点点头朗道:“只要你信得过她,我就豁出去为咱们这戏班子舍身一回!” 二人互相击一掌,一前一后地走上戏台,开口笑象征性地朝杨彪征询一句可否开始紧接着便进入了正题。 楚府上下也好奇开口笑怎么能用一个字让全场人都笑起来,心下多有不信自为开口笑和楚家的桌椅板凳捏一把汗的同时,连楚老爷子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 只见老钟刚一走上戏台便闭紧了双眼做摸索状,明显是在扮演一个瞎子。开口笑又从幕后搬出一把椅子放到了老钟身后,命令道:“坐!” “哎。” 老钟答应一声,矮身便要往下坐。 谁知**还没沾到椅子沿儿上,开口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嗖”地一下抽走了椅子。老钟眼睛看不见自觉重心猛地向下一沉,“彭”地一声闷响身子扑一个空,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因着过程实在太快人竟反应了半响才哗啦哗啦地鼓起掌来,老钟摔在地上了还不停地摸索着问开口笑怎么回事儿呵呵的样子实在太滑稽,直惹得众人一阵阵地发笑。 杨彪起先憋足了气忍着,不断地暗示自己不要笑,可心理上的挣扎哪抵生理上的反应?终于快憋不住了,便转头朝梁氏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梁氏虽然紧绷着脸,嘴角却不停地**着,原来努力憋着笑。恰巧梁氏也朝杨彪看过来,二人对视一番,愣是被对方憋笑的滑稽样子给逗笑了。 这一幕自然被台上的开口笑尽收眼底,开口笑飞步跃下戏台,跑到杨彪身前高声叫道:“杨爷笑了,你们夫人也笑了,我开口笑只说了一个字,在场的全都笑了!” 杨彪与梁氏方知前功尽弃,立即又板起脸来,可惜为时已晚,紫萱趁机笑道:“在场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杨爷这是赌输了,不能耍赖哦。” 哼!”杨彪尽显流氓本质地耍赖道:“我只叫开口笑,他却与人联手,不算不算!” 楚府的下人们听了大怒,整齐而有节奏地高声叫着“耍赖”,杨彪情急之下猛地勾起身旁的长凳来,瞅准了武丁的方向一脚踢出几米远,这便是**裸地第二次挑衅了。被凳子飞到的武丁们“哗”地闪出一片空地来,个个跃跃欲试地要与杨彪动手,场面立即陷入一片混乱。 混乱当中,紫萱举重若轻地朝杨彪勾勾手指头,像施加了某种法术一般,杨彪竟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紫萱低声道:“今儿是老爷子祝寿的日子,我不想闹出血来。” 好大的口气!杨彪心里更是不忿,不由地发狠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由不得你想不想了!” 弦外之意其实是你丫的算老几啊,你不想闹出血来,我就偏偏要闹出血来!紫萱听了不但不急,反而若无其事地笑笑,眨着眼睛问道:“这么说,杨爷真的没认出我来?” “认出你?” 经紫萱这么一醒,杨彪还真觉得对面这姑娘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具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生什么事了。 紫萱继续提示道:“杨爷贵多忘事,就算不记得我,也该记得苏北茶楼里富家下人挨得那一针吧?” 杨彪联系一,终于恍然道:“哦――,想起来了!是你让我拔了富贵哥儿手上的那根银针,还亲自交给我拔针的方法!” 再抬眼时见紫萱正意不明地望着自己,整个身子不由地一震,虽然心里极不希望这是真的,还是忍不住试探道:“那根针,不会是你插的吧?” “杨果然聪明!”紫萱伸手拍拍杨彪的肩膀,顺势凑上去低声道:“杨爷要不要验验真伪啊?” “啊,不必了,不必”杨彪想起苏北茶楼里富贵哥儿一边狠命扇自己巴掌一边求饶,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怪笑的样子,虽然说不上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痛苦,单单这么想着也怪叫人毛骨悚然的。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紫萱满地笑笑,又故意问道:“武丁们架子都拉开了,杨爷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你一个银针过来就够我半身不遂的了,我还有权决定怎么办吗?杨彪清清发干的嗓子,讪笑道:“愿赌服输,嘿嘿,愿赌服输。” “嗯,这就好!” 紫萱嘴上说着,腿上偷偷加力,只听“嗖”地一声,杨彪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双膝一麻,一个重心不稳便跪在了地上。 “哎哎,方向错了。 ”紫萱一脸无辜扳住杨彪的肩膀,若无其事地笑道:“杨爷,你别跪我啊,楚老爷在那边呢,你应该往那边跪。” 得了便宜还卖乖,杨彪气的都想撞墙了,整个身子却在紫萱的“帮助”之下以膝盖为转轴转向了楚老爷子,当真“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并发誓从此之后再不踏进楚府半步。 梁氏这一战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气的直坐在自家前厅瑟瑟发抖,富成发听杨彪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但不表示同情,反而事不关己地讥诮道:“不就是摔了一跤么,有什么好笑的,忍住了不就赢了。” “嗨,你是不知道,当时……哈哈……” 杨彪想起老钟摔倒的情景,忍不住又笑起来,梁氏却仍板着一张脸气道:“笑笑笑,就知道笑!让你去找麻烦,不是让你找笑话的!” “那不是实在憋不住么!”杨彪好容易止住笑,又瞥着梁氏争辩道:“再说了,你不是也笑了!” “我……嗨!是,我也没忍住。”梁氏面容稍稍缓和一些,紧接着抱怨道:“说起来,你就不该自作聪明地跟开口笑打那个赌。” “我那不是……哼,都怪那个死丫头!” 扯来扯去终于将话头扯到了紫萱身上,梁氏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赞同道:“也对哦,若非那姑娘突然蹦出来给开口笑出主意,说不定你就赢了。” “什么叫说不定?我肯定赢了!” 杨彪显然还在为自己的智商自豪不已,梁氏却又板起脸来抱怨道:“那都是外在的,你若不肯认输,架子都拉开了,你不是有本事么?若实实在在与他家武丁干一场,输赢还不是个定数呢!” 接着恨铁不成钢地气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认输了呢!” 这回杨彪哼哈着没话了,还怎么那么容易就认输,你要是见过富贵哥儿挨针的怂样儿你也认输!没说的,一物降一物呗! 第十五章 分粥 萱这一次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为楚府立下了大功,目中的形象也一下子高大起来 楚老爷子不但邀请紫萱参加当晚的的家庭宴会,并且第二天便派人将紫萱从第一晚所住的“临时会客室”里搬了出来,专门分了一个小院,派了一名丫鬟和一名小厮过去,相当于一个小姐的待遇。 紫萱不但为楚府争得了面子,更让杨彪当众承诺从此再不来楚府找麻烦,这让梁氏没了帮手,直接为楚府杜绝了一大堆可以预见的麻烦,之前的一些乖张行为也瑕不掩瑜了。至于楚天提出的让她与楚新雨一起学习楚府的规矩,也早已被楚老爷子抛在了脑后。 只是事实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一个浅显而又亘古不变的道理好景不长。 正当紫萱沉迷于自己的待遇一路升级,躺在泡沫里编织自己的美好人生时,一件事情的发生很快便将泡沫击碎,碎的体无完肤。正如次贷危机打碎了美国乃至全世界的经济泡沫一样,应该在意料之中,却无从避免。 事实上紫萱一也没来的及享受几天好日子,大概在赶走杨彪的三四天之后吧。 这日清晨,紫萱按着楚府规矩分别去楚老爷和楚老爷的一妻二妾那里请了早安,回去时刚好碰见楚云院里的小厮,别看这一对小情人同在一家大院里,住的地方却各自又成小院也架不住老楚家有钱嘛。(..tw) 紫萱这才发自打跟着楚云来到楚家之后竟没多少机会与楚云单独相处过,这样想着心里多少有些委屈,脚尖便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固有的方向,鬼使神差地将主人送到了楚云的小院里。 彼时楚云正提着喷壶细心地为栽浇水,听脚步知道是紫萱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调笑道:“怎么着?终于想我想的受不了了,主动来找我啦?” “呸!”紫萱俏脸一红啐:“谁稀罕想你了,我是在自己院里呆的发闷,随便出来走走,见这院中花草很好,便不知不觉地走了进来,谁知道是你住的地方!我……哼这就走!” “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心事心事就是不老实!” 来了。楚云哪有轻易让她走掉地道理。于是朗声一笑。放下喷壶之后迅速闪到了紫萱面前未及紫萱反应。便将小美人儿抱在了怀里。凑过去用脸部轻磨着紫萱地耳根。低声笑道:“小狐狸从实招来。(..tw)到底是不是因为想我才来找地我?” “不是……呜呜……好吧。是!” “哼哼!”略施小计便让紫萱说出了实话楚云一脸得意地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撑多久不来找我。” “你是老狐狸。老奸巨猾!”紫萱拍打着楚云地肩部这厮原来宁可按耐着对我地日思夜想也不去主动找我。为地就是试探我对他地感情! 正想着忽觉一张帅气逼人地脸庞一点点地在自己眼前放大开来。接着唇上微微一痒是楚云地双唇贴了上来。 “听说刘二爷包下了一家煤矿,皇上要派一位皇子过来监工。”楚云一边吸允着紫萱,一边若无其事地呢喃出一句话来,明显地感觉怀中的美人儿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紫萱推开楚云,待要开口,忽有一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拎着一只竹篮走进院里,颔首禀报道:“大少爷,新雨小姐送来了瘦肉粥。” 这是楚新雨和楚云之间不成文的习惯,楚云没离家之前楚新雨每天早晨都会派自己院里的丫鬟送一碗粥过来,楚云离开这么多年回来了,这个习惯依然照旧。 “你吃饭,我先走了!” 紫萱似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抓住机会就要逃,楚云却一把拉将回来,拦住前者的腰部坏笑道:“我未来的妻子既然来看我了,哪有不陪我吃早饭的道理呢。” 那厢的楚新雨正扒着门框四处盼望着,丫鬟刚一进院便急忙忙问道:“送去了吗?” “送去了。”丫鬟点头,这些一问一答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几乎不用经过大脑。 不出所料地,楚新雨接着问道:“大哥是什么反应?” 以往这时候丫鬟回条件反射地回一句“挺高兴的”,这一次却发生了一丝游移,这游移完全被楚新雨看在了眼里,便略嫌焦急地催促道:“你快说呀,大哥是什么反应?” “姐……”丫鬟大概在小时候饱受过应试教育的毒害,思量前后决定实话是说,便有些战战兢兢地答道:“大少爷他……有可能,正和新来的那位姑娘分着喝。” “什么?!”楚新雨的声音一下子从c调飙升到了g调,拍着门框叫道:“我做给他的粥,他竟与别人分着喝!”继而又改口道:“哼!哪个不要脸的,敢跟大哥分我做的粥喝!” 紧接着朝丫鬟招招手,吩咐道:“走!跟我” “哐啷!” 楚云递过汤匙的时候紫萱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一个没拿稳,掉在了桌子上。 楚云换了一个新汤匙,重新递到紫萱手里,故意问道:“跟我在一起还紧张么?” 紫萱哼一声,如果刚才还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好像两清了吧?这样想着,便毫不客气地舀一勺粥含进嘴里,故意大声咂咂嘴,阴阳怪气地笑道:“啧啧,小日子过的不错嘛,每天都有热粥喝,味道好鲜美哦!” “呵!”楚云轻刮一下紫萱的鼻梁,嗤笑道:“小心眼,连妹妹的醋都要吃。” 紫萱不假思索地回到:“那你不是连我皇兄的醋也要吃!” 说完猛地一愣,继而低头道:“或许……可能……大概……连皇兄也不是了吧?” 别说,一个不是亲生的妹妹,一个不是直系的皇兄,为了彼此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吃醋,这俩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提了吧?”紫萱弱弱地看向楚云,倒真像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向楚云祈求一点体贴一样。 “好啊,最好现在的事情也不要提。” 楚云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一人叫道:“不要脸的,我做的粥,谁让你和大哥分着喝啦!” 第十六章 想吃你口水 萱发现自己的“仙”生从下凡之后就和两个字紧紧联起争宠。 在皇宫的时候莫名其妙蹦出个莫言来与她争宠,开口就骂她小贱人,为了一个四皇子,比武的时候差点儿搭上一个太白金星。现在来到益阳城,又莫名其妙地蹦出一个楚新雨来跟她争宠,开口又是一声不要脸的,为了一个楚云,不知道还要搭上些什么。如此倒霉的遭遇,真想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大呼一声上帝负我,憋屈逆流成河啊! 可退缩忍让偏偏不是小红娘的性格,加之楚云又莫名其妙地提到了四皇子,肚子里的憋屈一路攀升到了嗓子眼,便抑制不住地伸出手来,指着楚新雨的鼻子大声道:“若有粥,我和楚云素来是分着喝的,怎么到了你楚小姐面前就不行了呢!” 楚新雨没想到紫萱这个“不要脸的”做了“不要脸”的事情还敢如此“不要脸地”嚣张,闻言神色立即大变,下意识地上前几步,学着紫萱的样子高声道:“不要忘了这里是楚府!” “对啊,我没忘啊!”既然已经被人骂成不要脸的了,紫萱干脆发扬破罐子破摔的风格,决定将不要脸进行到底了。退后两步,伸手挽住楚云的胳膊,故意卖弄着娇羞笑道:“楚府嘛,我将来,或者说不久的将来要嫁的地方。” “你……”楚新雨脸色红发紫,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果然够不要脸!” 楚云见双方话头不善,又紫萱的实力清楚的很,心知楚新雨虽然在楚府是娇生惯养的,在伶牙俐齿方面鲜逢敌手,可惜这次遇到的是紫萱,相形之下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量一番,便朝楚新雨安抚道:“妹妹莫要生气,萱儿她不是外人,与我分粥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萱儿!”楚新雨乎要把牙齿咬碎了,翻着白眼嘟囓道:“就没听你叫我一声新雨!”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最强悍,天上小红娘更是不例外,从楚新雨院里的丫鬟提粥进来的那一刻紫萱就隐隐感觉到了楚新雨对楚云的感情似乎超越了普通的兄妹之情或许是丫鬟脸上的暧昧表情出卖了楚新雨,又或者是楚云脸上的不自在出卖了自己,总而言之当下的情景她十有是猜对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紫萱这一次并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地撒娇道:“瞧你这话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只不过说自己即将嫁入楚府,怎么就成了不要脸的了呢?若说不要脸,那接下来还要闹洞房,小夫妻甜蜜蜜地过生活,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按着你的逻辑,岂不是不要脸当中的不要脸?唉,我看这蓝玉国在少女的教育方面很有漏洞嘛!” 这一番话说地是情绪高亢神色激话间楚新雨地脸色便如坏掉地电脑显示屏一般。赤橙黄绿青蓝紫地变化之后咔嚓一下黑了屏。紫萱更是越说越激动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方要继续说下去。又觉楚悄悄从后面拉了拉自己地衣角概在示意她适可而止吧。 可话匣子打开了。能是说停就停地么?紫萱突然发现自打离开皇城知不觉地已经压抑很久了。心里只想着跟楚云平平静静过日子。好多事情上便压根提不起精神来。如今见了楚新雨。方觉重新找回了人生地意义。这就如同一匹狼因为某种原因吃了一段时间地素。没有肉地时候倒不会觉得特别不舒服。可若突然见到了新鲜地猎物。也就没有轻易放过地道理。 如果说战胜杨彪地事情给了紫萱最初始地源动力。那么楚新雨无疑是她地加速度。正说地开心时绝对没有闭口地道理。楚云从背后悄悄拉她。她便要使出十倍地力气来回敬。猛地将胳膊一甩。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小红娘地厉害! “啪!” 果然是使出了十倍地力气。紫萱不知自己方才退后那两步又将自己退到了桌子旁边。方才地动作似乎又有些夸张了。一不小心便碰翻了摆在桌子边上地碗。 短暂的破碎声之后有一阵短暂的沉默,紫萱本以为打碎了楚新雨的劳动成果之后楚新雨会一个箭步冲上来,分分钟将她碎尸万段,谁知楚新雨只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随后突然仰天长笑三声,竟看也不看紫萱一眼地绝尘而去。 “她……她脑子没问题吧?”紫萱有些不确定地望着楚云,方才那一幕对她来说格外地亦真亦幻,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玄幻了。 “她没问题。”楚云神色淡然地耸耸肩,瞥一眼地上的瓷碗碎片,突然又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直勾勾地瞪着紫萱道:“你的问题就大了。” “我?我有什么问题?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百思不得其解。 “唔,没什么。”楚云话锋一转,拉起紫萱的小手温柔道:“反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嘛!” 肌肤接触之间,紫萱只觉一股湿漉漉的暖流顺着血液贯穿全身而过,任谁被男子牵住手,说出那样的话来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可感动归感动,紫萱想起楚新雨的表现来,特别是想到楚新雨对楚云超乎兄妹间的感情来便酸酸的气不打一处生,两相对比一番,还是吃醋战胜了感动,于是别过脸去,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哼道:“切!谁要你与我站在一起了,我又不会天天给你熬粥……唔唔……你放开我……” 说话间只觉腰间一紧,便是楚云的双臂强劲而霸道地揽了过来,接着小脸被重新扶正,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一张帅气逼人的另一张脸。楚云将自己的脸近距离地贴住紫萱的脸,原本就让紫萱非常怨念的一双眼睛突然在此刻变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清澈。 “让我来告诉你,她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平时接触的男子不多,唯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哥哥疼惜妹妹,妹妹或许误会了彼此之间的感情,可我对她,的确是纯纯净净的兄妹情,我只拿她当妹妹。” 楚云的话温柔:,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紫萱的耳膜,再加上那一双黑洞一般的眸子,由不得紫萱不信。紫萱俏脸一红,敛眸笑道:“又没有要你解释什么!” “不解释怕你误会嘛!”楚云脸无辜地耸耸肩。 紫萱心口不道:“我才不会误会!” “你刚刚的表现分明就是误会了!”云不依不饶。 “没有。” “那你吃醋了。” “没有,没有误会也没吃醋,我说没有就没有!”紫萱双手轻轻抱头,极尽无赖之能事。 “好吧。”楚云摊手,终于败给了这个明小心眼却死不承认的小女子,接着伸手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略显奸诈地抱怨道:“都是你害的,早饭也没的吃了。” “哼!我就知道你念念不忘的好妹妹为你做的粥!”紫萱好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背过身去赌气道:“反正我不会做粥,你饿死算了!” “哎?还说自己没有吃醋,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就硬往上面扯。”楚云从后面环住紫萱的腰部,摩擦着紫萱的脸蛋儿温柔道:“我不想吃粥。” 许是被楚云的呼吸扑打到了,紫萱娇小的身子为之一振,竟也温柔起来,轻声问道:“那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给你做。” “我不想吃厨房的东西。” “那你想吃什么?” 看着紫萱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的圈套却毫不知觉,楚云脸上露出几丝得意的笑来,猛地扳过紫萱的身子,找准了目标,诡笑着摁上去,悄声道:“想吃你的口水。” 果然是个大狐狸,用这种方式索吻,亏你想得出啊!不过……嗯,看在你长的还算顺眼,技巧还算可以的份儿上,本姑娘就勉强接受吧!紫萱在楚云怀里略作挣扎之后便彻彻底底地老实下来,只享受了一会儿便反守为攻地主动回应起来。 二人缠绵一阵,意犹未尽之时楚云却突然推开紫萱,在紫萱一脸诧异的表情里不疾不徐地数道:“十、九、八、七……” “喂,在做什么啊?” 紫萱好奇地问一句,楚云却将食指压在紫萱的双唇之上,示意紫萱别出声,接着数道:“六、五、四……” 紫萱“啪”地一下打掉楚云的手,不由地气道:“神神秘秘做什么嘛!” “嘘,马上就来了。” “什么来了?” 紫萱是越听越迷糊,楚云却只回应了一句又快速数完“三二一”三个数,接着双手轻轻一拍,胸有成绣地笑道:“来了!” “到底什么……” 还没等紫萱问出到底什么来了,一个丫鬟来突然走进门来,朝楚云通报道:“大少爷,老爷吩咐紫萱姑娘到前厅去问话。” “问话?”紫萱一头雾水地望着楚云,明明刚请完早安。 倒是楚云一脸的淡定,仿佛一切早在预料当中似的,只朝丫鬟回了声“知道了”便朝拉了紫萱,一语双关地笑道:“走吧,到了要与你站在一起的时候了。 见紫萱仍是不解,便用目光指了指地上的瓷碗碎片,悲天悯人地解释道:“这只碗是爷爷做官时候先帝御赐的,如今被你打碎了,父亲当然要找你问话啦。” 第十七章 侍读和侍卫 喂,麻烦你搞清楚状况!要不是你家宝贝女儿没事楚云的小院里骂我不要脸的,我和楚云这时候已经喝完了粥,将你那宝贝瓷碗刷的干干净净物归原主了,谁有那个闲心打碎它!” 紫萱见楚老爷子一味地偏袒楚新雨,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了她身上,连楚云这个大少爷都插不上话了,一时气急,便横下心来,也顾不得劳什子的尊卑长幼了,一手指着一旁的楚新雨,一手指着上座的楚老爷子,当着屋内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面前底气十足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楚老爷子闻言大惊,当场就变了脸,哆哆嗦嗦地摁着座椅的扶手,直咬牙切齿地大叫“反了,反了!“ 接着朝下人高声叫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撵出去,我们楚家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楚云知道楚轻侯作为一家之主的分量,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闻言慌地站出来,拉了紫萱的手上前求情道:“萱儿心肠耿直,无意冒犯,还请父亲息怒。” 一旁的楚新雨楚云替紫萱说话,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便拉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哼道:“无意冒犯就已经这样嚣张了,有意冒犯那还得了?这样的人还想成为楚家的媳妇么!” “新雨说得对!”楚老爷子赞道:“我们楚家,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媳妇!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下人们小声论着,楚云在一片沸腾之中加力握住紫萱的手,抬眼朝楚老爷子苦笑道:“父亲若硬要撵萱儿出门,请将云儿一并发落。” 楚老爷子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指着楚云的面庞激动道:“如何处置?你也要与楚家断绝关系么?你……你这是威胁!” “父亲对云儿的养育恩,云儿不敢威胁父亲。” 话音刚落紫萱忽觉被楚云握着地手微微向下一沉。未及反应。楚云已屈膝跪在了地上。心中一惊。焦急夹杂着眼泪一并迸了出来。手上加力。一边试图拉起楚云一边哭道:“楚云不用这样地……” 楚云以一个漂亮地角度:>紫萱。淡然笑道:“你且放心。我楚云今天到做到。” 《红楼梦》里贾宝玉地一句“妹妹放心”直说地黛玉潸然泪下。如今同样地话从楚云嘴里说出来。听在紫萱耳中却有说不尽地辛酸在里面。 “哼!”楚新雨瞧不进二人你侬我侬地样子声道:“大哥何必为了一个女子背负不孝地罪名。天下间地好女子不止她一个。” “妹妹说地很好。”楚云握着紫萱地手始终没有分开。继而点头笑道:“可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间女子虽好。却加起来也抵不过萱儿地牵唇一笑。” 呃。好肉麻~~~萱恶寒。没想到一向淡定漠然地楚云突然走了煽情路线。一时间倒真有些消化不了。也不知是被雷到了还是被感动地连带着刚刚渗出地几滴泪水也发生了轻微地颤抖。 这厢是消化不了,楚新雨那边直接消化不良了日楚云在他心中素来高大,今日竟当着全家上下十几口的面前对另一个女子作出如此之高的评价当真没把她对他的感情放在心上么?或者说这些年的早餐粥都白熬了,她对他的感情当真毫无知觉么? 可这头毕竟还有一层兄妹的关系,楚新雨心里委屈,面上还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压抑着,以妹妹的身份来欺骗埋在心底的那份感情,她好辛苦。紧咬着嘴唇,就是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 然而终究还是撑不住了,楚新雨在一片诧异的目光当中掩面而去。 李氏见势头不对,忙上前扶起楚云,又顺势走过去趴在老爷子耳畔安慰了一番,大概隐隐察觉了楚新雨对楚云的感情,说了些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劝楚老爷子照顾父子间的关系,对紫萱从轻处理。 许是李氏晓以利害的公关才能出色,许是楚老爷子本身也舍不得与真楚云断绝关系,听李氏耳语一番之后脸色稍稍有些舒缓,接着犹片刻,面沉如水地吩咐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楚云大喜,慌忙进礼谢恩,站自来抱住紫萱笑道:“没事了,没事了。” 这么简单就没事了?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嘛!紫萱倒觉得有些莫名的失望起来。 事实证明玉帝有时候是可以听见人类内心的祈求并予以满足的,前提建立在这个祈求必须让祈祷着充分倒霉。 楚云正高兴间,不提防老爷子又猛然出声道:“事情是到此为止,可我说过她没事了么?” “父亲……” 楚老爷子挥手打断楚云的求情,冷冷地盯着紫萱说道:“要做我楚家的媳妇就必须懂得我楚家的规矩,你刚刚的表现实在过于嚣张……” “父亲,萱儿她真的无意冒犯……” 楚云见缝插针地说情又被楚老爷子打断道:“你闭嘴,我与她说,从明日起,她必须跟着师傅学习,顺便学学楚府的规矩!” 我靠,感情要有姑娘想嫁到你楚家当媳妇还得接受一段时间的职业培训,以后要不要进行一下婚姻生涯规划捏?紫萱恶寒。 可这处分在楚云眼里已经不是处分了,忙拉了紫萱的衣袖要她谢恩,楚老爷子却抢先一步道:“谢恩就不必了,明儿再为你添一个侍读,开始跟着师傅学习。” “切,自作多情,谁要给你谢恩了?” 紫萱自言自语地嘟囓一句,却恰到好处地被楚老爷子听了去,楚老爷子故意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大声说出来与我听听?” “满足,非常极其以及特别之满足!”紫萱摆出一副再无辜不过的样子,好声好气地回道:“没有比这更满足的了,不过我看你楚家一个个彪悍的不得了,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要不要添一个侍读的同时再添一个大内侍卫啊?” “你……”楚老爷子面色铁青,握拳酝酿一会儿突然冷笑出声,继而意味不明地点头道:“我满足你,侍读和大内侍卫一并给你配齐!” 第十八章 大内侍卫,齐达内? 咯吱”一声门开,未及紫萱伸个懒腰的功夫,一名身佩剑少年突然出现在了跟前,阳光劈头盖脸地扑打在少年浅棕色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折射出的光芒映的紫萱有些头晕。 “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紫萱下意识地嘟囔一句,许是阳光太灿烂,让她产生了错觉? 少年面无表情地问道:“姑娘要去哪儿?” “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啊……唔,楚府的规矩还真……”紫萱打个哈欠,又含含糊糊地住了口。 “不用去了,老爷吩咐姑娘直接去书房等夫子。” 少年一张俊脸:然紧紧地板着,让紫萱直接怀疑他是不是整容失败后留下了面瘫后遗症,压根就不会笑不会哭无法做出任何表情,这样想着看向少年的眼神中不免多出了几分同情。 “姑娘?”少年不得不出声打紫萱的思绪。 “呃……啊?……我靠!”少年不提,还真差点儿就忘了以后每天都要学习楚府规矩的事情了,紫萱顾不得陌生人面前的矜持,仰天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一大早出现在我门口对我下达命令的人是谁呢? “以前是谁重要,以后就是姑娘的侍读了。”少年嘴角微微勾起,浮出一丝算不得微笑的微笑。 呵,一个小小的侍读而,看你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还以为是楚家哪个年龄小辈分大的亲戚呢!紫萱下意识地挺起腰板即刻找回了一个主子应有的姿态,轻咳两声冷言道:“你先等等吧,应该还有一个侍卫要过来。” 少年耸耸肩。两片形无限美好地嘴唇上下一碰。轻声道:“不用等了。已经来了。 “嗯?” 紫萱一双眼睛:过少年地肩膀不停地向后张望子伸地老长。小脑瓜抬到最高了。仍没看见除少年之外地半个人影。.tw[]不由地气道:“你敢耍我?” “我没那个闲心耍你。” “你……呵!”紫萱气结。“那你说。侍卫在哪儿?” 少年伸手按了按腰间的佩剑,一脸傲然地看着紫萱,似在说你看我不像么? 紫萱大脑立时有些跟不上,凝眉问道:“你到底是侍读还是侍卫?” “侍读……兼侍卫。” 少年大喘气的回答差点儿没让紫萱气晕过去,楚老爷子这不明摆着耍人么昨天还咬牙切齿地说要为她配齐侍读和侍卫,今天却只派了个小娃娃过来,最要命的,看少年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拽样,哪里像是为她服务的,简直就是楚老爷子派来的小间谍嘛! “不是说要给我配一个大内侍卫的吗?怎么只找来个娃娃!” 紫萱的语气中夹着些懊恼,表情中带着些不屑,娃娃?她的一句话差让少年当场变了脸,少年微微蹙眉有些不高兴的道:“我就是佩剑侍卫,名字叫大内,兼做姑娘的侍读,如今已满十六岁岁,是**,不是娃娃。” “什么?你的名字叫大内?”管他是不是娃娃,她紫萱现在关心的是他的名字,这就是楚老爷子为她配的,传说中的大内侍卫?天哪! 虽说紫萱昨日只是一时赌气才说要一个大内侍卫,本身并未抱有太多期待可他楚老爷子既然亲口答应,若光明正大地食言也就罢了,没想到老头子竟然在名字上做文章她配了一个名不副实的“大内”侍卫。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姓齐名大内。” 少年唯恐紫萱不相信一般,再次出口强调了一遍果当时的蓝玉国有公民身份证的话,恐怕这时候恨不得要交上一份身份证复印件了。 “齐达内?我靠还贝克汉姆呢!” 气的一跺小脚走回房中,端了一口茶猛喝了一口,楚老爷子这一招够损,害她激动了好久,没有这个大内侍卫还好,这个侍卫竟然是个毛头小子,虽然人长的挺帅气的,可是真有危险的时候,美丽的脸皮能像盔甲一样去挡刀吗? “哼!配把破剑就把自己当剑客了么?骑白马的都不一定是王子,长翅膀的还可能是鸟人嘞!” 紫萱的话少年只听了个半懂,却在“剑客”二字打入耳膜的时候下意识地勾起嘴角,骄傲道:“我是我们家族最优秀的剑客 听那口气好像我这样一个优秀的剑客为你做侍卫兼侍读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呢,紫萱撇撇嘴,“果然够贱客!” 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地方发泄,偏偏对方就不知道退让,寂静而紧张的气氛利空充满了这小小的屋子里,许久,紫萱抬眼才看了一下跟着她进门的少年,问道:“大内,你都有些什么本事,赁什么能当 的侍卫?本姑娘虽然身处大院,没人算计还好,万也是真刀真枪的!” 领教了楚老爷子的厉害,她只能对着少年吼叫,少年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不坑不卑的说道:“我会什么无所谓,只要姑娘有危险的时候出面保护就成了。” “这么自信?那你的武艺很好喽?” “我说过,我是我们家族最优秀的剑客。”少年面上透出一些不耐烦来,真不知道紫萱是失聪了还是失聪了还是失聪了。 “呵,好啊!” 一抹坏笑突然上紫萱的嘴角,冷眼叫道:“别的不说,就先帮本姑娘沏杯茶吧!” 口中说着,手中早已快速住一只水杯,猛地出手,水杯便狂奔着向地面落下,紫萱心中暗想敢在我面前拽成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见,我倒要试试你的水有多深。 正得间,眼前只是一道身影快速闪过,水杯稳稳当当的落在少年的剑尖上。看不清少年如何把剑,看不清少年如何在隔着数米远的地方突然凌波微步地冲过来借力托住了水杯,唯一可以看清的是杯中的水一滴未落。 “啊……”刚巧踏进屋子为紫萱送饭的丫鬟立时发出一阵抽气声,就连紫萱也愣了愣神,可心中仍然不服,转手将桌上的托盘抓起,托盘中有两三个水杯同时往地上掉去。 只是眨眼间,没有人看是怎么回事,托盘上的杯子全部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少年的剑尖上,而紫萱之前所掷的那只水杯,正稳稳当当地躺在手边的桌子上。 “哇!好样的!” 紫萱忍不住拍手,能短短的时间内将剑尖上的水杯送回桌子,又不耽误接住落下的托盘,彻底服了这个大内侍卫了,激动的几乎是扑着朝少年奔过去的,虽说眼下没有燃眉的危险,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这个身负绝技的少年突然到来,是不是玉皇大帝提前发出的某种暗示呢?看来以后的人身安全有一大半要托付给他了,怎么能不对他热情一点呢? 本想伸手拿下上的托盘,可谁知少年的身子却猛地一闪,紫萱不但扑了个空,还差点儿撞到了框上,脑中只觉一阵眩晕,还没来的及把训他的话说出口,就听十二冷声说道:“剑无眼,姑娘还是离在下远一些。” “你……你!” 紫萱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胳膊,一旁的丫鬟对这位主子的脾气也有些了解,本以为紫萱又会使出什么招数来报复,却见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手指着少年有气无力地吩咐道:“你带我去书房见夫子!” 好吧好吧,这一局,老娘认输!哼哼,不过先别得意的太早,本姑娘只是暂且放过你,来日方长,骑驴看账本,咱们走着瞧! 到了书房,夫子已经等在那里了,正拿着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摇头晃脑地念着,一张泛黄的老脸瘦的出奇,脸色也不比齐大内松快多少,褶褶皱皱里透着一股躲不过酸腐味儿,似乎被呛到了,紫萱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倒是夫子看见紫萱进来,放下书本拱手道:“给姑娘请安了,老夫姓姜化,从今天起,姑娘就跟着老夫学习了。” 姜兰望着他,心想这人名字倒有创意的,好僵化还是好讲话捏?看那样子可一点也不好讲话,脸上一本正经,一点笑意也没有,还是理解成“好僵化”更靠谱一些。 紫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座位上走去,一边笑道:“好说好女这厢给夫子请安了,不过上课嘛,不用这么严肃,师生互动,有说有笑的多好,夫子你说说是吗?哈哈……” 干干笑了两声,谁知夫子并不买账,仍板着一张顽固不化的老脸给紫萱看,寂静的书房便将她的笑声彰显的倍觉突兀,转头再看齐大内童鞋,眸中果然闪过几道意味深长的嘲笑。 “该死的!” 紫萱咕哝一句,只听夫子说道:“老爷吩咐在下多教姑娘一些规矩,今日便从《女戒》开始学起吧。” 紫萱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接过夫子递过来的书本一本正经地念起来:“女有四行,一日妇德,二日妇言,三日妇容,四日妇功,五日……呃,没了,只有四日?” “你,你你……” “啊哈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念完一小段,再看夫子和齐大内,一个脸色发紫,一个却笑的蹲在地上不愿起来,呃,原来那小子没有面瘫啊,可是无缘无故的干吗笑成这样?还是……我刚刚念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第十九章 霉运当头 你……你再念一遍!” “女有四行!”见夫子面色不善,紫萱不得不重新拿起课本,不耐烦地念道:“一日妇德,二日妇言,三日妇容,四日……” “不知悔改,简直是无理取闹!” 这样的笨蛋夫子还是头一回见,心里怎么也不相信居然有人连“曰”和“日”都分不清,只觉得紫萱在故意和他捣乱,一张老脸本就不太友善,此刻更是气的发紫 冤枉啊,紫萱一脸无辜地吐吐舌头,还以为“日”字就是穿上了美体塑型内衣的“曰”字,靠,长的长么像,什么玩意嘛! 喂喂喂,还有你,蛋小子,笑什么笑!四目相对之时,齐大内冷然开口道:“曰就是说的意思,笨蛋。” 紫萱立时羞了个大红脸,怪今日阳光太灿烂,有些想拥抱太阳了,不过在这种混蛋面前丢脸,简直比要她命还难受。 然而紫萱很就深刻地发现,与老夫子的态度比起来,齐大内的表现还是相当友善的。 老夫子撂下瞥眼道:“听说姑娘将来是要做楚家的媳妇?” 紫_听出老夫子口气中的不屑,不由地拍案道:“怎么地,不行吗?哼!我不做楚家的媳妇,难道要你满口胡曰的老夫子做楚家的媳妇?!” 夫子气极。[..tw超多好看小说]如无知却又如此刁钻野蛮。真不知楚家转而又想到那位少爷是不是饿久了这样一位女子做妻子。简直是饥不择食。有心取笑一番。便又按住性子。不疾不徐地讽刺道:“行是行。不过为了不拉低楚家在益阳城地档次娘还要多加学习才好。” “你……” 紫萱觉得:己这一天注定了要倒霉。光是一个面瘫地齐大内给她脸看还不够。居然连半个身子埋在土里地老夫子都拿她开涮。哼。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hellokitty是大内呀齐大内。本姑娘承认武地比不过你。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地三寸不烂之舌!至于老夫子你……哼哼!等着当炮灰吧。 紫萱看向老夫子地双眼突然多出几分坏笑。直盯地老夫子脊背发冷。低头重新拾起书本道:“妇行篇先到这里。你回去之后自己体会我再教你一篇专心篇……” 夫子说着。摇头晃脑地要背“专心”篇地内容。紫萱却划转着眼珠打断道:“夫子。只学《女戒》乱没意思如换些别地吧!” 哼。从没见过学习不好地学生也敢跟老师讨价还价子不悦道:“你与我学。课程自然由我安排。是你想说换就换地吗?” “咦?”紫萱瞪大眼睛故意道:“夫子如此推脱,到底是学识浅薄而只懂《女戒》呢,还是学富五车却有意藏着呢?” 这一招激将法果然管用,夫子涨红了老脸吼道:“好!就依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一旁的齐大内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或许对于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比夫子更期待呢。之间紫萱轻抿双唇,眨眼笑道:“《女戒》我确实不认得如对对联吧?” 夫子思忖一番,晾她一个小泥鳅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是问道:“如何对?” “随便对。”紫萱胸有成绣地拍拍手,又伸臂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来,笑道:“夫子随便出题,让学生来对就是了。” 夫子不屑地哼一声,“若对不上呢?” “悉听处罚。”紫萱慷慨洒下豪言,又道:“若对上呢?” “对上了嘛……” 见夫子一时拿不出主意,紫萱奸笑道:“从此再不学《女戒》,如何?” 呵,原来这丫头是布好了陷阱在这等着我呢,倒要让你知道姜是老的辣这个道理!夫子拍案道:“一言为定!” 紫萱闻言又变得乖巧起来,悄然颔首道:“既然如此,夫子请出题。” 要说这夫子之所以一见紫萱就摆出一副迂腐的老脸来,一来是改不了骨子里的酸腐,二与念在紫萱是晚辈,想借此倚老卖老有关,第三点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夫子本身来头也不小。 其辉煌发家史基本可以参照《武林外传》里的吕轻侯,“我,吕轻侯,三岁识千字,五岁会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咳咳,低调低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一副对联来,最好是绝对,让这丫头知道我老夫子的厉害。 “咳咳……”老夫子清清嗓子,这么多年的墨水也不是白喝的,想到绝对,一张口便是如有神助,信手拈来道:“双手分明掰日月,请对下联。” “呃……” 紫萱之所以提出对对联的注意,倒不是因为自己对对联的功夫有多么深厚,只因醉翁之意不在酒,对联之后有妙招而已,可眼下这道坎儿若是过不去,后面再多的妙招也无从谈起了…… “双手分明掰日月……” 紫萱嘴里重复着,夫子心里暗自得意,这一道对联的精髓在于“双手分”成一个“掰”字,而“分明”又成“日月”,也就是说紫萱必须先再找出一个能分成三个字的汉字,和一个能分成两个字的汉字来,再按照平仄押韵的法则对出下联。茫茫字海,最关键的那时候好像还没有康熙大辞典,找出符合以上条件的汉字来谈何容易啊! 眼神不经意间瞥向齐大内,紫萱心念一动,这家伙虽然剑练的不错,倒也不是单纯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一类型的,刚刚不还开口纠正呃,如果不计较他那副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姑且算是纠正了“曰”和“日”的区别吧,腹中还有点儿墨水的样子,兴许…… 齐大内似乎看懂了紫萱的内心所在,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用眼神回应道,自作孽不可活,要对你自己对,跟我没关系昂! 哼哼,不够意思。紫萱撇撇嘴,又听夫子一脸得意地取笑道:“姑娘还没想出来么?要不要用了午膳再过来给老夫一个答案?” “午膳?” 嘿嘿……有了!经夫子这么一提醒,紫萱内心还真生出一个主意来,划转着眼珠朝夫子笑道:“午膳倒不急,不过人有三急,学生,呵呵,学生要去茅厕一趟。” 未等夫子点头同意,紫萱便起身走到齐大内身旁,端着架子吩咐道:“你与本姑娘一道,以便保护本姑娘的安全。” 第二十章 日照香炉生紫烟 第双手分明掰日月,一心相好想女子。.tw[]” “曰”“日”不分的笨蛋学生轻描淡写地吐出下联时夫子当场愣在了原地,反应良久方拍手赞道:“好对,对的好!” 紫萱忍不住“噗嗤”一笑,“一心相好想女子”,齐大内一出门便无缘无故地对她说出这句话,差点儿又以为手上的红线作樂,给她牵来一个小流氓呢。不过联系前后,还真是难得的好对子,不但平仄韵脚上对的工整,更延续了上联的风格,将“想”字和“好”字分别拆开来,再将分开的半边字体结合,居然让他想出这么绝妙的一联对子。 “咳咳!”夫子凝固的脑细胞终于又开始活跃起来,联想该笨蛋学生出门前后的差异表现,立即想到紫萱在对对联上很有可能请了“枪手”,意味深长地确认道:“是你自己对的吗?” “哼!当然是!” 果然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小红娘,连撒谎都这么的理直气壮,怕夫子不信,又先发制人地挑衅道:“既然是对对子,那就该有来有往,学生对出了夫子的对联,这回也该夫子听学生出一则上联了吧?” “哦?”夫子一脸惊讶,这学生将我出的上联蒙混过去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为我出上联?不由地笑道:“你有什么对联,倒说与我听听。” 紫萱哼一声,挺直了身板道:“这一联较长,夫子可听好了。” 继而学着进门时夫子摇头晃脑的样子说出了上联:“冬日里,天上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变成雨,变成雨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雨。” 接着故作礼貌地笑道:“请夫子对出下联。” “这……” 这可真够长地。夫子轻捋下巴上几根稀疏地胡子。锁眉思忖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tw好看的小说) “夫子不行。还是学生说出下联吧。” “快说。快说。” 一抹坏笑突然涌上紫萱地眼角。口中为难道:“只是这下联说出来怕要对夫子有些得罪。” 冥思苦想不得结果。夫子早就想等着紫萱说出下联了。哪里有心思留意到紫萱有没有设下陷阱。忙又催促道:“不妨事。不妨事。” 紫萱却并不着急,慢悠悠地问道:“那夫子是否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从此不学《女戒》!”夫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又催促道:“你就快点儿说吧。” “是您让我说的昂。” “对,是我让你说的。” 紫萱狡黠地眨眨眼,“说出来不许找我麻烦?” “不找你麻烦!” “咳咳,听好了!”紫萱拍拍手,端起架子念道:“平常时,先生吃饭不吃屎,饭到肚里变成屎,变成屎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吃屎!” “噗嗤——” 未及夫子反应过来,一旁的齐大内忍不住出声一笑,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自己到底遇上了怎样一个小恶魔? “哎哎哎——是你让我说的哦,说好了不找我麻烦!”紫萱将险些暴走的夫子按耐住,总算报了“曰”“日”之仇,反而得了便宜卖乖道:“夫子也真是个奇人,都说了下联会有得罪的地方,竟还心急火燎地逼着学生说出来。” “你,你,你……咳咳——” 夫子这一次真的是哑巴吃黄连,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紫萱逼到了绝路,现在打破门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尽管一张老脸憋的由红发紫,仍“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紫萱一脸幸福地叫道:“好诶,老夫子说话算数,不用学《女戒》咯~” 夫子轻哼一声,面沉如水道:“《女戒》是我蓝玉国女子必修之经典,你将来要做楚家的媳妇,不学《女戒》,难道要像乡野村妇一样愚昧无知吗?” 紫萱见夫子步步逼紧,处处拿楚家的媳妇说事儿,不由地气红了小脸。(..tw好看的小说) 呵,愚昧无知?我倒要你亲眼看看,我到底是否有你想象的那么愚昧无知! “呵呵,除了《女戒》,蓝玉国的女子还要学习哪些经典之作呢?” 紫萱声音语调极其和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突然觉悟,正虚心像夫子请教呢。一旁的齐大内心里却有了底儿,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可齐大内对紫萱的性格却已然了如指掌,夫子这般逼紧,依着她的脾气,不做出些事情来将书房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除了《女戒》,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自然甚好。”夫子说话间极为不屑地朝紫萱瞥一眼,似说你连《女戒》都学不会,只懂找一副歪门邪道的对联整蛊的野蛮女子断然不懂诗词歌赋。 不想紫萱却出人意料地答道:“学生对《女戒》确实提不 来,与其这样耽误夫子的时间,不如暂且跳过,等学仔细体会这蓝玉国女子的必修经典,眼下先从诗词歌赋学起吧,这样老爷问起我的学业来夫子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哼,你想先学诗词歌赋?” 夫子不以为然地乜一眼紫萱,紫萱同样不以为然地笑道:“不如先从诗句开始吧?夫子可知中土有大唐王朝盛极一时,哪里的诗句可谓经典。” “你还知道中土的大唐王朝?”夫子惊讶地问一句,似乎要对眼前这个女子刮目相看了。 紫萱故作惊讶地反问:“夫子也知道?” “哼!我当然知道,既然你想学诗句,那就从唐朝的诗句学起吧。” 哈哈,那真是正合我意了!紫萱心念一动,强压内心的喜悦,若无其事道:“光学诗句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先从作诗的人学起。” 夫子不悦地放下书本,训道:“你这小娃还真是个事儿精!” 紫萱忙道:“凡事应从根源学起,只有先了解作诗人的生平阅历,才能从更深层次上体会诗句的韵味嘛!” 夫子眉头微皱,却找不出紫萱话里的漏洞来,只得无奈道:“那么你想从那位诗人说起呢?” “嘿嘿。”紫萱诡笑两声,问道:“夫子以为大唐王朝那位诗人造诣最高?” “初唐四杰个个才华横溢,堪称奇才。” “奈何天妒英才,皆英年早逝也。” 一问一答一辩论,夫子发现自己不得不端正态度来对待这位大智若愚的学生了,说话间也相应少了些轻蔑,却仍有些冷淡地问道:“那依你看来哪位诗人造诣最高?”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提起大唐,自然数诗仙李白造诣最深。” 紫萱摇头晃脑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夫子却不以为然道:“虽有才华,却格外自负,终因怀才不遇而没落凡尘而已。” 一语说完,连夫子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跟这个“曰”“日”不分的笨蛋学生讨论起大唐诗人来了,这个“曰”“日”不分的笨蛋学生怎么有资格与我一起讨论大唐诗人! 殊不知紫萱的脚步并未停留在与夫子一同讨论大唐诗人的层面上,反而小眼珠子一转,“不知死活”地发难道:“说起李白,我倒要先问问夫子,李白的妻子和女儿分别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史书似乎并未记载。” 又是这种旁门左道的问题,老夫子这一次长了记性,干脆连思考也不思考了,语气不善地哼道:“若你的答案无需得罪老夫便说出来听听,若有得罪老夫的地方,还是咽回去烂到肚里好!” “嘿嘿!不得罪不得罪。 ”紫萱摆手道:“我与夫子提示一下,夫子可记得诗仙曾有一句诗叫做,日照香炉生紫烟?”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是银河落九天。”夫子一字不漏地背出一首《望庐山瀑布》,却仍想不通这跟李白的妻子和女儿有什么关系。 紫萱却拍手笑道:“夫子再好好想想,她们两个的名字,就藏在这句诗里啊!” “老夫想不通。”虽然情非得已,却也只能甘拜下风。 “哈哈,是赵香炉和李紫烟!”紫萱一脸得意道:“夫子再念念我与你说的那句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日照香炉生紫烟?”夫子按着紫萱的说法不停地重复诗句,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哼哼,紫萱心下得意,既然你笑我不分“曰”“日”,我便与你仔细梳理一番!“夫子可知,答案关键在一个‘日’字上。” 夫子锁眉,“日字?何解?” “日,太阳也~紫萱强忍住内心的狂笑,故作害羞地解释道:“乃指房事。” “这……”夫子显然已被完全带入,当下认真收刮着腹中墨水,许久方道:“辞典中似乎不曾这样解释。” sb,当然不曾这样解释,这是几千年后无所不能的网友创造出来的!紫萱一脸得意地笑笑,紧接着话锋一转,直指夫子道:“我看夫子形体消瘦,颧骨突出而发红,口舌干燥,正是太阳过度而导致肾脏阴虚的表现,想来夫子并非好色,而是身体力行地教授蓝玉国的女子们学习《女戒》吧?” 哐啷—— 老而脆弱的心脏啊,老夫子闻言不由地退后几步,一旁的齐大内也有些呆了,没想到前面这么多的铺垫全是在这等着老先生呢,这女子看似毫无心机,实则步步为营,是真不简单。 第二十一章 抢地盘的来了 二日清晨,楚云给各房请安完毕之后便直奔紫萱的小便道:“小狐狸,有你的,听说第一天上课就把夫子起了个半死。” 彼时紫萱正被丫鬟秀兰伺候着梳妆,费力别过脸来哼道:“谁让他先嘲笑我。” 楚云突然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挥手支腿秀兰,几乎是扑上来抱住了紫萱,顺势在后者耳边轻声调戏道:“小狐狸今天是想‘曰’,还是想另外一个?” “你……”紫萱羞的俏脸一红,不客气地在楚云胳膊上掐一下,慌忙转移话题道:“还说呢,都怪你老谋深算的老爹,让我跟着迂腐老头学规矩不说,还配上一个小娃娃给我冒充什么大内侍卫,气死我了!” 楚云轻刮紫萱的翘鼻梁,笑道:“你以为让你学规矩的事情是父亲先想到的?” “嗯?”紫萱凝眉,他是楚府最有地位的人,不是他还能有谁?话说除了他我也没得罪过其他人吧? 楚云紧锁着眉头,半响方道:“是我三弟,楚天。” 楚天?紫萱极力收刮进府之后的记忆,对于楚天的印象也仅限于第一次说谎被楚老爷子撞破时楚天脸上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了。 那时候楚天站在人群后面,身形也不是那么高大,并未吸引紫萱太多的注意力,之后更没有机会发生摩擦,怎么会主动提出让紫萱跟着老头儿学规矩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楚云皱眉道:“三弟年龄虽小,却比二弟精明的多,被精于算计的三姨娘教育着,断不会做些没有目的的事情。” 紫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想不明白楚天用意何在。哎?等等……既然跟老头儿学规矩地事情不是楚老爷子先想到地。那么那个齐大内……心念一动。不由地朝楚云笑道:“所以某人是怕我受到什么伤害。才给我派一个剑术高超地侍卫在身边地。对不对?” “小狐狸果然聪明!”楚云拍手赞一句。继而捏住紫萱地下巴坏笑道:“说吧。要我怎么奖励你?亲一下还是亲两下。” “哎呀你这个人。我跟你说正事儿呢!”紫萱嘟着嘴巴推开楚云。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从哪儿找来地那个什么什么齐大内?” “怎么?”楚云慵懒地舒展一下筋骨。冬去春来。身上地衣服也一件件变薄。男模一般地身材差点儿招来一摊子口水。轻推一下两眼变成桃花状地紫萱。耸肩道:“是我朋友地一个朋友。昨日父亲突然提出让你和妹妹一起学规矩。我就觉得有些不妥。暗中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三弟出地主意。虽然暂时猜不出他地用意。不过不怕一万只拍万一……” 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一下。接着自我感觉良好地奸笑道:“本来可以天天黏在你身边保护你地。一来怕你分心学不好规矩。二来害怕引起三弟地警惕。犯不着打草惊蛇。刚好你说要一个侍卫。我就将计就计地给你找来了。” 紫萱又不放心地问道:“他真地叫齐大内?” 楚云点头,“既然是我朋友的朋友,你可以完全相信他。”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一样。” “嗯?”楚云轻捋一下飘在紫萱额前的几根碎发,随意取笑道:“是不是看人家长的俊朗一些,就觉得在哪儿见过一样啊?” “呸!以为我像你们男人见着漂亮姑娘便耍诡计搭讪一样呢!” “还以为自己很矜持么?刚刚是谁被我伸懒腰的样子迷倒了!” “你……” 紫萱脸一热,转头递给楚云一个白眼,楚云随意轻笑两声,不以为意道:“你大概是没机会见过他,人家可是最近才来我那朋友家做客的。” 紫萱眨眨眼,随即拉长声音,一语双关地取笑道:“哦――,随便找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娃娃来保护我,还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小娃娃,你对我可真够放心的!” “哪一点不放心呢?”楚云从身后环住紫萱的腰部,贴上去问道:“是不放心你的安全呢,还是不放心你的矜持?” “咳咳――” 紫萱待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两声轻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听齐大内轻叩门框道:“姑娘,到时辰去书房了。” 楚云与紫萱对视一眼,又替她理了理方才嬉闹时弄乱的衣襟,笑道:“去吧。” 不一时来到书房,老夫子的脸色果然如想象中的那样难看,估计是楚府给的工钱不低,不然稍微顾点儿脸面的经过昨日一事之后也不肯再来了。紫萱走过去说了几句好话,夫子的脸色才稍微平缓下来,清清嗓子刚要开口,却听嘭的一声,书房的门给人一脚踢开了。 楚新雨全身裹着黑色,一头飘逸的长发随意的束在了身后,冷色调的衣服更将她本就不太活泼的眼神衬托的格外阴暗,只见她径直来到紫萱面前,看着紫萱的小脸叫嚣道:“姐姐还真是够听话的,前日说要学习,转眼便进入状态了。” 紫萱心知来者不善,又不得其中深浅,只好耐着性子回道:“妹妹夸奖了。” 楚新雨冷哼一声,话锋一转,阴森森地笑道:“只不过可能要请姐姐移驾了。” 紫萱微笑着起身道:“不知妹妹想让我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不管”,楚新雨别过脸去冷然道:“不过这书房一直以来都是我读书的地方,只因昨日身子不好才空了一天,今个儿我也要学习了。先来后到的规矩你懂吗?不过也没关系了,你刁蛮的要命,装作不懂也是合理的。” 说罢身形一闪,身后又多出一个夫子和一个丫鬟来,楚新雨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君兰,你去把姐姐的书抱到书房外面吧,小心点儿,夫子,我们开始学习。” “且慢!”紫萱一肚子的憋屈待要发泄,却见齐大内沉着脸,走过来直视着楚新雨那一张阴森而骄傲的面孔道:“老爷说过让姑娘在此读书,怎可因你一句话就将姑娘逐出房外呢!” 第二十二章 不想欠你的 大胆!哪来的小子,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楚新雨见来挡驾,怒呵一声,长袖一挥,竟突的从衣袖中飞出一条长鞭,直指着齐大内的额头叫道:“你最好认清彼此的身份,在楚府敢如此放肆和我说话的还真不多见,不过一个侍读而已,你拿我楚家的报酬,只管埋头听命,少管闲事,识相的还不快给我让开!” “若是不让呢?”齐大内眼神沉了下来,身子也挡在紫萱前面,直视着楚新雨的冰眸凛然道:“正因为那你楚家的报酬,才更要保护姑娘的安全。” “那就休怪本小姐不客气了!”楚新雨被齐大内的态度激的几乎失去理智,手中长鞭一挥,直直朝着紫萱的面门打来,眼看着就要打在紫萱的脸上。可谁知下一秒,竟被齐大内出剑将长鞭死死的缠在了剑鞘上。 楚新雨几次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又气又急对着身后的一群奴才道:“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拿下!” 楚新雨毕竟顶着一个大小姐的头衔,众人一听她的历喝,立刻一拥而上,齐大内也见势头不妙,伸手握住剑鞘上的长鞭,猛地一用力,长鞭另外一头的楚新雨身子直接被他拉到了身前,这时所有涌上来的下人都收手不及,竟都将招数使在了楚新雨的身上。 “瞎了你们的狗!”背楚新雨上一阵抽痛,立刻回头死瞪着一帮下人们,直吓的他们跪了一地。紧接着一抬手,径直往齐大内的脸上甩去,齐大内手一伸,握住她的手腕。 楚新雨望着齐大内有力大手紧扣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当下心中又怒又急吼道:“大胆小子,你知道在这楚府之中本姑娘想要谁的命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在下一点也怀楚小姐有能力这么做。”齐大内悄然敛眸,不疾不徐道:“可是紫萱姑娘老爷上安排在书房跟夫子学习的,按年龄紫萱姑娘应是你的姐姐,按辈分,在将来还有可能成为你的嫂子,若是此刻的事情传到老爷耳中,楚小姐便有为幼不尊之嫌小姐是聪明人,也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大小姐,何必因为这点儿小事让老爷对你不满。” 齐大内静静地的与楚新雨对视,字字铿锵句句珠玑,加之一双眸子冷地盯着楚新雨新雨态度不觉也软了下来,低头思忖一番又倍觉有理,也缓慢的放下了手。只是放下手的同时的眼神却紧盯着齐大内,冷声问道:“你就是那姑娘的侍读兼侍卫?” “正是。”齐大内双手一缉礼,表情平静不坑卑。 “很好!功夫一流。头脑冷静。”楚新雨毫不吝惜自己地赞赏眼神直望着齐大内。带着抹很有深意地笑。以迅雷之势闪到齐大内身前。又以迅雷之势快速闪开。然后才转过身踢了离她最近地一个奴才吼道:“还不快滚。丢人现眼地东西!” 看着楚新雨带着丫鬟和夫子地身影消失在转角萱也不由地多望了齐大内两眼。十六岁而已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少年身负决定剑术不说格上竟成熟稳重至此。真地不简单。 再看一眼自己地夫子地早已钻到桌子底下躲了起来。从头到尾就没敢以长者地出面制止过楚新雨地嚣张。畏畏缩缩。紫萱对他地厌恶一时又攀升了不少。于是捂着额头商议道:“小女忽觉身体不适。怕要找家医馆查看。还请夫子准假。将今日地课程要拖延到明日如何?” 经过了一翻折腾。老夫子地心理承受能力早已突破极限。巴不得紫萱不上课呢。闻言立即如获大赦。课本都来不及收拾便连连点头答应着一边狂奔出了书房。 “齐大内。好样地!” 夫子走后紫萱对齐达内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乖乖。没想到楚府当中还藏了这么一只厉害地母老虎。幸亏楚云有先见之明。不然今日就算有八条命也不够楚新雨宰割地了。 思及此,不由地心念一动,对于楚天提出要她与楚新雨一同学习的行为似乎有了些肤浅的理解,多半出于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楚新雨的心狠手辣已经初露端倪,日后的安全可就仰仗这位英雄与侠义化身的“大内”侍卫了,怎能不对他热情一些呢? 一边想着一边挪步靠近齐大内,本想按照现代――呃,有可能是西方的现代礼仪送给齐大内一个超级大熊抱,没想到……身子刚要靠近,只见齐大内双臂一伸,立时将紫萱的加速度降到了零下――逼得她又后退了几步。 齐大内面无表情地望着紫萱,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姑娘作为楚家待嫁的少奶奶,还请自重。” 靠,靠,靠靠靠――!你丫的不自重,你全家都不自重! 好你个齐大内啊,紫萱重新找准了重心,嘴角流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用小脑袋朝齐大内招呼道:“大内侍卫,跟本姑娘出趟门。” 齐大内无动于衷,“明明就是装病,还用出门么?” “喂喂!”紫萱抓住机会讥诮道:“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身为侍卫不要随意揣测被保护者的心意呢?切,谁说我出门就是要看病啦?” “那你是……”大概紫萱的表演太逼真,齐大内真以为她不喜欢他太多话了,抿了抿嘴唇,生生将没问完的半句话又咽到了肚子里。 紫萱被齐大内欲言又止的为难样斗得噗嗤一笑,“自重”的怨念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了,走过去拍拍齐大内的肩膀,眼睛盯着齐大内的腰间笑道:“无论如何我不想欠你的,走吧,到集市去挑一个合适的配饰。” 齐大内顺着紫萱的目光低头,才发现腰间佩剑上的一块配饰已然不翼而飞,仔细回想,大概是楚新雨多半出于恶作剧的心思,临走时贴近他身子的时候趁机摘走的。再抬眼,紫萱一只脚已经踏在了书房的门外,齐大内望着哪个被半边阳光扫到的火红色背影,嘴角不由地泛出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第二十三章 感情和身份无关 和日丽,开口笑哼着小曲儿,拎着鸟笼从后院走出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大主顾刘二爷终于要来益阳城了,也难怪戏班子的领头乐的合不上嘴。 话说今日开心的不止开口笑一个,被关在柴房n多天,靠着母亲院里的丫鬟偷偷送水送饭生存下来的楚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重获自由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往直奔开口笑的戏班子,要么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柴房关不住这位少爷对于戏曲的一颗火热红心。 “请问,开口笑老人家在吗?” 身着素衣的女子闻声抬头,下一秒略显惊讶地笑道:“哟,是你呀。” 楚峥也有些惊讶,这位埋头活着碳泥的姑娘不是别人,却是戏班子的当家花旦白牡丹,不由地开口问道:“这是做什么?” “冬天烧剩下的渣子添水和成碳泥,开春做饭还能烧。”白牡丹嫣然一笑,半真半假玩笑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自然不懂得穷人的活法。” 楚峥听的微微一窘,挠头道:“真没想到,你在台上那么……呵呵,私下里还能做这种粗活。” 听楚峥话未满,白牡丹微微挑眉,故意都道:“我在台上那么什么?” “呃,那么……”楚峥脸上不由地一热,窘笑道:“那么漂亮!” “哈!”白牡丹跟着一笑又问道:“除了漂亮还有妖娆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么评价我。” 楚峥怕白牡丹误会。慌地解释道:“说地真话。我没有讽刺你地意思。” “谁也你有讽刺我地意思!”白牡丹双眸一瞥。接着叹道:“台上是台上是演戏。不漂亮不妖娆。座儿就不爱给赏钱。可下了台卸了妆。该怎么过日子还得怎么过日子不是?” 见楚峥正有些意外地望着自己。又觉话太多不了有些交浅言深了。下意识地吐吐舌头便不再多嘴。楚峥也意识到白牡丹地尴尬伸出手来。转移话题地笑道:“有钱人家地少爷也不是一无是处嘛。你不信地话我来帮你吧。” 白牡丹牵唇一笑。嘴上说着“怎么好意思要你帮忙”一边递过铲子一边笑道:“要不我倒水你来和吧。” 楚峥爽快地答应下来。白牡丹又问道:“先生这次来做什么?” “哦。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楚云拍拍额头笑道:“我未来地大嫂新编了几支曲子。座儿不是总说戏班子炒冷饭吗。这次过来就唱给开口笑师傅听一听。觉得合适地话就拿去用刚刚去了苏北茶楼没见着人。便直接找到家里来了。” “今儿在家休息呢新曲子甚好!”白牡丹朗声一笑,随口道:“你若因为这个给舅舅立了大功不定舅舅一高兴就肯收你为徒了。 “嗯嗯,我也想着唱完后再趁热打铁地求一求师傅收我为徒。”楚峥忙点头,接着咬文嚼字道:“到时候就不叫‘师傅’要改口称‘师父’了。” 接着只听“噗嗤”一声,原来光顾着说话了,白牡丹倒水没躲开,溅起的灰汁儿蹦了一身,白牡丹忙掏出手绢来为楚峥擦拭,一边还不忘玩笑道:“我就说了,这样看起来很简单的活计也不是哪家少爷都能干的。” 这一幕恰好被从外面买菜回来的牡丹娘和牡丹妹妹看在眼里,牡丹妹妹活泼多话,见状“啧啧”嘴,走上去笑道:“这是怎么了楚二少爷?看来我这花牡丹的名号要改送给你了!” 白牡丹忙从楚峥身边退后一步,搭讪着笑道:“我说他一个少爷不懂穷人的生活,他便要证明给我看,白白弄了个大花脸。妹妹你别说,你看他这样子,还真比你对的起花牡丹的名号。(..tw)” 牡丹娘拎着菜篮子笑道:“快进来吧,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天儿暖和,晾到后院晌午就干了。” 楚峥赧然,摆手推脱道:“不,不用了,我……” 本想说“我回去自己洗就好了”,却被伶牙俐齿的花牡丹抢过话来,花牡丹倚在娘亲的肩膀上故意曲解道:“娘,你怎么这么不明白呢!衣服是姐姐弄脏的,当然要姐姐亲自帮他洗,你可别抢了姐姐的生意!” “呸!”白牡丹见妹妹神情十分暧昧,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朝楚峥招呼道:“你先跟他们进去吧,舅舅就在院里面,我和完了这些碳泥再进去。” 开口笑正半躺在藤椅上眯眼哼着小调,楚峥忙上去招呼道:“师傅,我今日来……” “别忙!”开口笑心情好,也跟着咬文嚼字起来,也不睁眼,只伸手截住楚峥的话头道:“先说好了,是座 师傅,不是徒弟叫的师父。” 楚峥嘿嘿一笑,不以为意道:“我要说明了这次的来意,说不定您就要收我为徒了。 “嗨!二少爷您饶了我吧。”开口笑拉着嗓子苦笑道:“您一个大少爷,非得拼了命的往我这戏班子里跑,唱戏是什么人干的事儿你不是不知道吧?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楚峥待要开口,牡丹娘走出来问道:“楚府的二少爷在这里吃饭吧?” 一旁择菜的花牡丹接过来抱怨道:“娘这不是多次一问吗,就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要留下来吃饭啊,是不是二少爷?” 不等楚峥答话,又朝着开口笑请示道:“舅舅,今儿我跟着二少爷沾沾光,咱们吃饺子怎么样?” 香喷喷的饺子吃的楚峥身发暖,白牡丹将其送出大门,又陪着走了一段距离,停下来笑道:“二少爷吃的还好吧?” “很好。”楚峥发:内心地赞一句,转而脸色又黯淡下来,低头道:“看着你们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样子真羡慕,不像我们楚家,人太多,平常都分开来住,单是和母亲妹妹聚一聚都不容易。” 白牡丹微张着嘴巴愣了片刻,下识地摇头道:“没想到你一个富家少爷,竟开口对我们穷人的生活说羡慕。” 见楚峥脸上的表情是真不怎么高兴,接着又笑道:“二少爷若喜欢,以后也可以常来。” 楚峥微缓了情绪笑道:“就算你不邀请也会常来的,因为你……舅舅还没收我做徒弟呢!”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楚峥大喘气的说话方式让白牡丹平添了一股失望,掩饰着面上的不悦笑道:“送出这么远,我也该回去了,二少爷慢走。” 待白牡丹走出几步的距离,楚峥又从后面叫道:“嗯,回去转告伯母,她包的饺子的确很好吃。”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白牡丹忽然又停下脚步,微微转头,一语双关地问道:“人呢?” “人……你和伯母,还有牡丹妹妹都很好。” 答非所问,白牡丹咬着嘴唇,豁出去问道:“那二少爷觉得我怎么样?” “……” “算我没问。”沉默之后白牡丹苦笑着自嘲道:“是我太荒唐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你二少爷对我的印象呢,呵,一个戏子,哪有资格问一个少爷眼里的形象。”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很好,和她们一样……你们一家人都很好……” 楚峥见白牡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心一慌,解释起来也有些语无伦次了,白牡丹却坦然一笑,敛眸道:“也都怪你呀,没事儿总想认我舅舅当师父,我都真的快把你当成同门师兄弟了,一时忘了你的少爷身份。” 说罢未等楚峥开口,便又转身挪步道:“二少爷走好,我就不送了。” “白牡丹!” 楚峥突然跨上几步,拉住白牡丹,白牡丹一转身,满面的泪容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楚家二少爷面前。 “牡丹姑娘,有些话我今天不说可能会让彼此一直误会下去。”楚峥轻咳两声,真诚道:“感情根本就和身份无关,你是一个好姑娘,值得期待一份完美的感情……” 说着伸手拉住白牡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笑道:“只可惜我的心太小,除了唱戏和小宁,再容不下其他的。” 白牡丹抽回手,掏出丝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抽泣着笑道:“我明白了,小宁妹妹很幸福,我真心祝福你们。” 楚峥定定地望着白牡丹,认真道:“我也真心祝福你。” 哐啷――哐啷――哐啷――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关我这么多天,你要闷死我呀!”富小宁屡次晃门未果,在囚笼一般的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砰! 一声闷响,不知什么东西飞来砸到门上,接着是梁氏的声音:“我和你爹出去招呼一个人情场,听话的好好给我待着,你敢动脑筋,我让你一辈子关在里面!” 哐啷――哐啷――哐啷―― “小姐,您就别白费力气了,老爷和夫人都已经走了。”富小宁的贴身丫鬟见主子颇有一副要将屋门卸掉的架势,忍不住劝道:“小姐,听说老爷和夫人是去商量煤矿的事情,你不如先省点儿力气,等他们回来若是高兴,说几句好话就给你放了。” 哼哼!富小宁双手掐腰,这么好的空门我再不想办法溜出去,我就不叫富小宁了! 第二十四章 大男子 喂,这个怎么样?” “样子太难” “那这个呢?” “不好。(..tw)” “这个总行了吧!” “太娘。” “……” 逛足了十多个品摊位,挑了半天居然都满足不了齐大内的胃口,小红娘终于失去了本就不太充足的耐心,掐腰叫道:“某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哈,差不多行了,挑挑拣拣的累死了。” 某“大内”侍卫一脸无辜地耸肩,淡然道:“又不是我说要出来买。” “你……” 紫萱小嘴一。不屑道:“你原先那个看起来就不娘么?旧成那样都不换一换。难看死了!” “我不许你说它难看!” 齐大内突然狠狠地瞪紫萱。猝不及防地发火让紫萱着实吃了一惊。话说这人不会是传说中地人格分裂吧?翻手云覆手雨地。比女人变脸都快。 再抬。齐大内嘴角突然浮上一抹温柔。对着紫萱似笑非笑道:“那个。是我姐姐亲手给我配上地。” “切。了起啊?”紫萱撇撇嘴。再要说什么。忽觉有人从后面拍了拍自己地左肩。向左转头却不见人影。 富小宁“咯咯”奸笑几声。又右侧拍拍紫萱地肩膀。扑上来叫道:“好姐姐。真巧啊!” 紫萱也跟着轻笑几声,一语双关地问道:“这几日都不见妹妹,状况还好吧?” 富小宁听懂了紫萱的话外之音,瘪嘴道:“我都快闷死了!” 接着把梁氏当日在楚府受挫之后怎样将愤懑都转嫁在了自己身上,怎样将自己反锁着禁足好几天,怎样哀求无果的事情统统朝紫萱絮叨了一遍到动情处恨不得沾几滴唾沫在眼角充当眼泪了。 紫萱见眼前的富小宁面色红润,不像受过虐待的样子,心知她言辞有所夸大,便未过多关心,只问道:“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嘿嘿。”富小宁诡笑两声,突然用目光指着齐大内问道:“他是哪个?” “哦啊……”紫萱瞥一眼齐大内,半真半假朝富小宁笑道:“他是自己人妹有什么话放心跟我说就是了。” 齐达内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即使紫萱介绍到他的时候也只礼节性地朝富小宁点了点头,其他的并不多嘴,不过经过书房与楚新雨争地盘的时间,紫萱也的确把齐达内当成了自己人。 “哦定有故事!”富小宁机灵古怪地转转眼珠,拉着紫萱的手臂笑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不重要用的伎俩了,说出来都没意思,姐姐还是把分开这几天的事情说与我听听吧!” 紫萱苦笑一声,从与楚云分粥招来楚新雨的醋意开始,将自己怎样打碎楚老爷子的宝贝瓷碗,又怎样被勒令去书房学规怎样结识齐达内,又怎样在齐达内的协助之下戏弄夫子楚新雨怎样去书房找麻烦,齐达内怎样保护她怎样被楚新雨摘走了剑上的配饰……所有的遭遇一一与富小宁八卦了一番,说到惊险处偶尔能惹来富小宁的几声低叫。 富小宁最后总结道:“这还真是家中才数日楚府已千年啊,姐姐你可要小心了,楚家那位小姐吃了亏,大概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紫萱耸耸肩,无奈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接着问道:“妹妹可是要去找楚峥弟弟的?” 富小宁脸一红,低头问道:“他在家么?” “他一大早跑去苏北茶楼了,说是要给开口笑唱几段我教的曲子。”紫萱挑挑眉,语气略显遗憾。 富小宁毫不掩饰内心的失望,不满道:“曲子曲子,就知道曲子,到要问问他我和曲子在他心里那个重要!” 紫萱被富小宁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故意问道:“那妹妹现在是想去苏北茶楼找他问个清楚呢,还是想等我妈买完了东西一道去楚府等他?” “都不了。”富小宁摊手,“我要在父母亲回家之前赶回去,丫鬟还被我锁在里面当替身呢!” 说着又忍不住掩嘴一笑,抿嘴道:“不过应该不会那么早回来,据说这一次是去赶刘二爷和二皇子的人情场。” “刘二爷和二皇子?”紫萱凝眉,“是煤矿的事情?” “嗯。 “不是说为了避嫌,要让莫……要让四皇子来监工么?”紫萱愣一愣,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跟不大上了。 富小宁并未注意紫萱情绪上的变化,只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道:“我也清楚,好像是二皇子带着一个妃子过来的。” 说罢又用食指点了点太阳**,压低声音笑道:“那位妃子的脑袋可能出了毛病,是二皇子要带他出来散散心吧 紫萱在皇城时候对筱淑妃脑子生病的事情有所耳闻,也对筱淑妃与楚云的关系有些了解,听富小宁这么说,便直觉事情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哼,他二皇子巴不得甩掉筱淑妃那个大麻烦,有那么好心带她出来散心?恐怕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接着出宫掩人耳目吧,主要应该是是为了避开皇上的耳目。 富小宁完全不知紫萱的内心所在,自顾自地八卦道:“说起来四皇子本身大概也不愿意出宫,新添一个小皇子,宠都宠不过来呢,当然不愿意跑来这里做监工……哎?姐姐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么?” 也够富小宁奇怪的了,为什么每次一提到皇城的事情紫萱的反应都这么强烈呢?她不知道紫萱在皇城里的经历,自然无法理解。 待富小宁告别后走出几步远来,紫萱才抑制住身子的轻微颤抖,一手遮住额头朝齐大内强笑道:“突然有些不舒服,不如先回” “身子不舒服当然要去看大夫。”齐大内面无表情地说一句,拉起紫萱的胳膊便要挪步。 “不用了!” 大夫能治心病见齐大内正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紫萱才发觉刚刚的反应有些激烈了,忙笑道:“小毛病,用不着看医生。” “小毛病也要去看大夫。 齐大内的坚持引起了紫_的不满,挣开被握的胳膊反抗道:“你这个人很大男子主义诶,我都说了不要去,你是我的侍卫,当然要遵从我的做法!” 齐大内再次起紫萱的手臂,面无表情地淡然道:“正因为是你的侍卫,我才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包括身子上的小毛病。” “你……”紫萱无奈地摇摇头,“真的比保姆还周到诶,不通情理的家伙!” 没办,大概紫萱的表演太投入了,齐大内认定了她真的是身子不舒服,真的拉着她到药房抓了几幅治头痛的中药。 “齐大,我要把这些药熬好了,偷偷放在你的茶壶里!” 紫萱气不过齐大内的大子做派,从药房走出后便故意加快脚步,一直将齐大内甩在了后面。 咬牙切齿地嘀咕一句,忽觉前方有道黑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抬头一看,好家伙,眼前这位女子呃,姑且称作女子吧,纵向上整整比紫萱高出了两个头还拐弯,横向上简直能破开两个紫萱,真的是好好好……好大的块头,不过…… “喂,你干吗挡住我的去路?” 貌似你再宽也没有路面宽吧?抓住重点的紫萱终于不再陶醉于大块头的好身材,有些不满地问道。 好吧,念在你块头太大,挪动起来不方便的份上,姑奶奶我躲!对峙半天,紫萱终于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往一旁迈开了步子,听说过现代人出车祸致死的,她可不要出“**”致死,然而…… 原来在大块头的身后还站了不少女人,虽然因为身材没有大块头魁梧而被大块头挡在了身后,不过随便揪出一个来也比紫萱大出不少,别说,能从以瘦为美的蓝玉国把这么多的大块头挑出来,再将她们聚在一起并整整齐齐地排好队,还真是一项大工程。 内心正佩服着谁有这么大本事完成这项大工程,打头的大块头突然跨前一步,猛地用胸口撞在了紫萱的肩膀上,紫萱吃痛,身子不由地退后两步,又听大块头开口道:“你,就是楚家,新来的姑娘?” 大概因为身子太胖,大块头说话时有些慢吞吞的,紫萱一脸茫然地点点头,是啊,可招你你惹你了你就碰我? 未及开口,大块头身后的几个女人“刷”地一拥而上,死死地将紫萱围在了一个圈子里,紫萱顿觉周围的世界阴暗下来,拧着眉头不满道:“你们要做什么?” “哼哼,做什么?”一个女人阴阳怪气道:“什么都不做,只是提醒你老实一些,别碰我们楚妹妹看上的男人。” 楚妹妹,楚新雨?紫萱大脑瞬间短路,“拜托,各位大姐,你们楚妹妹看上的是他哥哥好不好?虽然没有实质的血缘关系,但名义上也是**不好!” “我们不管这么多,只要是楚妹妹看上的,你就别碰!” 又一个女人开了口,再一个女人跟着道:“听说你今早欺负了楚妹妹,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另外几个女人也唧唧喳喳地说了一堆,刚要用行动给紫萱一些教训,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几乎是命令道:“放开她。” 第二十五章 有魅力的侍卫 哟!哪来的小子,要管闲事么?” 大块头显然不知道紫萱和齐大内的关系,转过神来晃晃悠悠地朝齐大内走去,说话时双臂已经不友好地伸了出来,作势要与齐达内动手。 紫萱突然想起在皇城买玉箫的时候,当时的她也是被摊主及一众人马围住,东方翔冲过来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只不过那一次东方翔在被摊主戏称“小白脸”的时候也只能唯唯诺诺地辩解一句自己不是,最后还要靠着楚云出面解决,而这一次…… “彭―― 用肾想也知道齐达内一个人足够搞定了。 其他女子根本看清齐达内如何出手,大块头女人便狠狠摔在了地上。大块头支撑着挣扎了几下,见女人们一个个傻傻愣在那里,不由地气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你……你!” 被人们费了九牛二虎力扶起来的大块头伸手指着齐大内的鼻尖,扭曲着脸孔叫道:“算你狠!” 接着朝身后几个手下招招手,临走前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到紫萱的身旁,抓起紫萱的衣领齿牙咧嘴地说道:“明日午时,西街的空地上,有种的就过去跟我一对一!” 紫萱看一眼齐大内,底顿时足了不少,拨开大块头的手,理直气壮地驳回大块头的目光,下巴一扬,高傲道:“你的挑战显失公平,不过我答应。” 接着其他女人们地面面相觑中指着大块头地鼻尖叫嚣道:“你最好告诉我。西街在什么地方!” 噗嗤――。哐啷―― 估计那群地是从来没见过某萱这样地白痴。 ―――――――――――――――――――― 紫萱与齐达内一前一后。刚跨进楚府地大院门便看见眼前层出不穷地沾满了人。见楚老爷子打头。便知要楚新雨要对书房地事情讨个说法了。 “唉老爷请安。”紫萱垂头丧气地走进去。有气无力地说一句。 出乎意料地,楚老爷子并未马上发火,反而在她行完了礼之后微微一笑,格外地和蔼可亲。未及紫萱从大脑短路中苏醒过来,但见老爷子点头道:“萱姑娘,刚刚新雨找到我,说你的侍卫俊俏识礼,她十分欣赏用三个侍卫团,也就是三十个侍卫与你换知姑娘意下如何?” 楚老爷子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各异,楚新雨偷偷瞄一眼紫萱,见她虽低着头,却仍能感觉来自她身上的冰冷和嘲笑。紫萱的确在冷笑块头街头找茬受挫的事情八成已经传到了楚新雨那里,楚新雨是知道了大块头与紫萱的约定才设法将齐大内从她身边调走的速度真够快的啊。(..tw好看的小说) 沉默间,紫萱的小嘴微微一瞥,随即又勾起来笑道:“看来我的侍卫还是很有魅力的,可惜他不是商品,做侍卫这种事情还是要你情我愿才能发挥出保护者的职能嘛,所以还是先听听他本人的意见吧!” “哦?”楚老爷子眉头一皱过头望着齐大内道:“你新到府上,老夫对你的性格脾气都不太了解过既然新雨认为你是优秀的,有意将你收为己用夫也乐的撮合,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偏向啊果滴偏向!麻烦你搞清楚状况,齐大内是楚云为我招来的侍卫,凭什么你想收为己用的时候就收为己用?紫萱双拳紧握,若不是被楚云的一个眼神按耐住,估计又该朝楚老爷子发火了。 听完楚老爷子的话,齐大内低着的头总算抬了起来,一双眸子里除了盛满冰冷之外还参杂着更多的不愿,楚新雨性情阴冷心狠手辣,上午在书房已经正面得罪了她,现在答应给他做侍卫,还不是上赶着找虐么,这种事情傻子才愿意做。 “姑娘很好,在下暂时不打算更换主顾。” 齐大内不卑不亢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直惊的楚老爷子长了半天的嘴巴也没组织好合适的词汇,更气的楚新雨双眼发红面色发紫,紧握着双拳的手背上也爆出了几道青筋。 这时紫萱突然背起双手,围着齐大内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三十个侍卫听起来是很威风的,战斗力上总要比一个齐大内强不少吧?” “姑娘,你……”他竭尽全力为她留住面子,她却恩将仇报,真的要将他换出去了,齐大内顿觉心灰意冷,饶是十分硬朗的身子也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颤抖。 楚新雨听她之言像有转机,笑逐颜开的走过来拍了拍紫萱的肩膀道:“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他一个人纵然再厉害,也抵不过我三个侍卫团!” 紫萱微微一笑,突然话锋一转,面带为难地摊手道:“可是妹妹……虽然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是既然齐大内他不愿意跟着你,那我也不能硬要将他还给你咯,毕竟他是人,不是随便交换的商品,更不是没有思想没有人权的奴隶,妹妹,你太无知太不把侍卫当人看了。” “什么?”姜兰突转的一番话惊呆了一屋子的人,也包站在一旁的齐大内,齐大内冰冷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子还真是让人猜不透,看来还要多花一些时间来深入了解一下才好。 楚新雨短暂的怔神之后忙又自作聪明地笑道:“你是嫌我给出的条件太少?要不我把我训练的侍卫团都拿出来给你换,一共五个,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武功一等一的好!” 紫萱摇头,嗲声嗲气却不失认真的道:“若是齐大内他本人愿意,我自是不会强人所难,但如今你也听了,他明确地说自己不愿,既然你硬要以为做主的权利在我手中,凭你我现在的交情我当然也是不愿的,还请妹妹多多包涵。” “萱姑娘,这却是为何?”别说楚老爷子不解,在场的人谁也不解,这么好的条件,竟和一个初来咋到的小姑娘谈不成,不由都纷纷望着紫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却见紫萱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望着楚新雨道:“真是想不明白,妹妹一个姑娘家,平日里很少出门,遭遇危险的可能性也大,又不主动找别人的麻烦,没事儿要那么多侍卫做什么?我只要齐大内一个人就够了。” 说着伸手拍拍齐大内的肩膀,又笑道:“要他一个也是迫于形势,常常和舞刀弄枪的侍卫们混在一起,女孩子会变的不可爱,不招男子喜欢哦!” 第二十六章 课堂对峙 戏弄了老夫子,又在齐达内的帮助之下让两次找茬的楚新雨未能得逞,除了被齐大内逼着喝下几幅苦到麻木的中药,以及富小宁带来的那条算不上多坏的消息之外,紫萱度过了一个多事而又充实的上午。(..tw无弹窗广告) 然而再牛逼的紫萱也无法摆拖寄人篱下的光环,四个字,居高临下地将小红娘打到了弱势群体的行列里。第二日清晨,书房最终还是给了楚新雨,她只能带着齐大内到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小偏厅里跟夫子学习压根就提不起兴致的乱七八糟。 这一天夫子的脸色除了惯有的难看之外明显还参了些昨日惊魂之后的恐惧,口中念着书本上的内容,一双眼睛不时地盯着门口看,生怕某小姐再像昨日那样一脚把门踢开。 “八岁开始教孩子读书,十五岁就要立志学习。但不能以此作为女子的教育方法……” “唔――” “所谓有妇德,不必才华绝代;妇人应有的言谈应对,也不必辩口利辞;妇容,不必化妆得多么美丽;妇功,也不必工巧过人……咳,咳咳――!” 周公正笑盈盈招手来,紫萱.却要在夫子重重的咳嗽声中泪汪汪挥手去了,支着太阳穴的手臂再也支撑不住,“啪”地一下磕到了硬邦邦的桌面上,继而猛然惊醒,揉着眼睛含糊道:“呃……嗯?夫子不要管我,继续说下去……” 又是“啪”的一声,夫子将课本狠狠.摔在桌上,板脸道:“将我方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哎哟,我又没有真的睡着。”紫萱.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趴在桌子上软绵绵地抱怨道:“不是说好了只要能对上你的对联就不再学《女戒》,夫子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夫子不悦道:“这不是《女戒》,是《札记》。”真是无法和这种.白痴学生交流。 “还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换汤不换药,狡猾老狐狸.的做派,我不学。”紫萱胡乱摆摆手,漫不经心地嘟囔道。 “你简直无药可救!” 也不知是紫萱的态度惹怒了夫子,还是这几天.积压在胸中的郁闷终于在这一刻被点燃,夫子猛地提高声音,面沉如水地教训道:“你口口声声不学《女戒》,可知蓝玉国女子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所要遵守的就是《女戒》!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耻,动静有法,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女之四德,单就妇德妇功来说,你照比自身看一看,这三日来除了为幼不尊弄些旁门左道戏弄夫子,为长不谦惹是生非招来祸端,你哪一点符合为人妻为人母的条件?” 夫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正说的紫萱与齐大内不约而同地张开嘴巴面面相觑时,又意犹未尽语重心长地补充道:“你现在如此不通礼法,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将来为人母,也要为楚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教育出一个同样乖张跋扈的孩子出来丢人现眼吗?” …… 这么说,我乖张跋扈,我丢人现眼?紫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张开嘴巴,指着自己的鼻尖半响说不出半个字来。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那就不是小红娘的个性! 既然已经被人定位成无德了,那就干脆不管什么尊老爱幼的狗屁道理了吧,“啪”的一声,紫萱拍案道:“我怎么乖张跋扈了,我怎么丢人现眼了?难道蓝玉国所有女子都要照着《女戒》被教育成唯唯诺诺木讷不语遇事毫无担当的女子就对国家发展有帮助了么?” 紫萱顿一顿,夫子张开的嘴巴未及合拢,又深吸一口气,盎然道:“难为夫子口口声声妇德妇言,又嫌我为幼不尊为长不谦,夫子可曾反省自己是否因女子教育的太多,早已失去男人应有的血性了?” 齐大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头发飙的小狮子,越发觉得后者双颊上的两抹红晕在直率与敢言的浇灌之下绽放的更加可爱起来,又听紫萱继续道:“昨日楚家小姐来闹事的时候夫子可曾拿出老者应有的姿态出来镇压场面?唯唯诺诺地躲到桌子底下,作出连女子都看不上的退缩,要我这个乖张跋扈丢人现眼的女子如何尊老?!” 漂亮的反击,夫子的脸色已经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地来回折腾了好几次,紫萱这厢却悠然做一个深呼吸,以牙还牙地最后终结道:“夫子毫无担当,就算不为自己着想,现为人师,也想教育出一个与你一般不知侠义担当为何物的女子出来丢人现眼,惶惶然误人子弟么?!” “你你你……” “我我我”,不等可怜的夫子完整表达出自己的意图,紫萱又接过来打断道:“我今儿就给你把话撂下了,真是不好意思,注定要砸你的饭碗了!” “哼!” 悬崖没有后路不说,连个像样的台阶都没有,夫子只好自己找条绳子勉强求生了,抽搐着一张老脸愤然道:“饭碗不用你砸,老夫正有离开的意思。呵,老夫无能,教不了你!” 目送老夫子离开,紫萱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朝着齐大内撇嘴道:“虽然我厉害,不要用这么崇拜的眼光看我,当心被风华绝代的我给迷住了。” 齐大内显然没有与她玩笑的心情,直截了当地问道:“气走了夫子,你就以为是解拖了?” 紫萱努努嘴,“至少是暂时解拖了。” “气走一个夫子,楚老爷还会为你找来另一个的夫子,你再气走,他再找一个,依次下去,你打算就这么打一场连绵不断的持久战么?” “打算?”紫萱摊手道:“我的人生从无打算二字。” 齐大内再要开口,紫萱又抢先道:“好了不要这么扫兴,我们还要趁热打铁地去对付另外一堆麻烦。” “另外一堆麻烦?”齐大内下意识地重复一句,很明显地不知所云。 紫萱莞尔一笑,打个响指道:“忘了昨天我和大块头的西街之约了么?我可不想真的一个人过去,挂掉了也要有个人把我抬回来不是?”!~! 第二十七章 爱吃醋的小女人 紫萱与齐大内刚跨出偏厅的门槛,前方便有一道黑影挡住了视线,黑衣将楚新雨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映衬的有些阴森。 “哟,妹妹可真有闲,今儿书房腾出来了,都不用学习么?” 紫萱故意阴阳怪气地挤兑一句,楚新雨却不看紫萱,直接朝着紫萱身后的齐大内道:“借一步说话,我有事情问你。” “喂!你这样很没有礼貌诶,难道都没有跟夫子学过《女戒》吗?” 齐大内伸手想要制止紫萱,紫萱却拨开齐大内的胳膊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争强好胜?他都说了不愿意跟你你偏偏还来纠缠不清!” 见楚新雨一直冷眼不语,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带他去接受你那帮好姐妹的挑战才故意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将齐大内支开啊?你的心好黑啊,你就这么想让那帮女人群殴我么?!” 楚新雨冷笑一声,道:“小人之心,我可没有这么想。” “喂,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说我是小.人?”紫萱不可思议地瞪着楚新雨,嘴巴张开的同时脚步也跟着张开,身子朝楚新雨迈进两步,似乎想用更行动一些的肢体语言与楚新雨进行一场更具实质性的交流。 齐大内见状慌忙拦住,顺势凑.上去耳语一番,叮嘱道:“乖,按我说的做,不会有危险。” 好说歹说紫萱的态度才终于缓和一些,临走之前.还没忘顺道踩了楚新雨的脚。 楚新雨与齐大内并肩而行,酝酿一阵,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于半咬着嘴唇问道:“你,客观地说,我怎样?” 齐大内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昨日里飞扬跋扈.的大小姐竟开口问出这种问题,略经思忖之后答道:“在下只不过是紫萱姑娘身边的侍卫,轮不上多嘴评价楚小姐怎样” 滴水不漏的谨.慎回答,楚新雨有些生气,握紧双手道:“我就是想让你评价!” 言罢又觉自己有些唐突,放软了口气问道:“你觉得我和那位姑娘相比又怎样?” 齐大内微微仰头,极为官方地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楚小姐与紫萱姑娘性格不同,没有可比性,更谈不上怎样。再说在下一个侍卫,不应该拿雇主和别人比较。” 哼,那就是嫌我八卦咯?楚新雨猛吸一口气,终于又重新组织了语言,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嗯,站在男子的角度上,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楚小姐何必执着于我一个人的看法。” 齐大内的回答仍然很敷衍,楚新雨有些泄气,突然低下头幽幽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也不喜欢我,从小到大,出现在我身边的男子只有大哥二哥和楚天弟弟,楚天弟弟与我接触不多,二哥处处让着我也多半出于我是他一奶同胞的妹妹而已,大哥对我好,却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姑娘平白抢了去,现在多出一个你,也宁愿……哼,也宁愿跟她不跟我。” 楚新雨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时声音里充满了颤抖,齐大内听着不对,抬眼一看,却是两行清泉涌出了楚家小姐的双眸。齐大内一见这阵仗立时慌了手脚,格外苍白地劝道:“楚小姐你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你怕他们说你欺负我么?”楚新雨被齐大内的笨拙样子逗的忍不住破涕为笑,顿时把齐大内笑到了云里雾里,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位变化的也太快了点儿吧? 稍稍平复了情绪,楚新雨又有些不服地哼道:“你说她有什么好!” “紫萱姑娘么?”齐大内转头,终于开始正面回答楚新雨的话。 “她单纯,单纯到了没心没肺的地步,只要别人对她好她便以十倍报答,善良起来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不过多半时间都很小气,对于欺负过她的人当然会睚眦必报,好在懂得点到为止,多数是刀子嘴豆腐心,并不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齐大内微微勾起嘴角,眼角也悄悄荡漾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全然不知楚新雨正以十分诧异的眼光看着他,继续自我陶醉地分析道:“说起来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也可能因为有仇的话当场就报了,这样的她当然不会处心积虑地想要报复谁,即使受过伤害也像从未受伤一样去爱,有时候甚至努力的让人心疼,她……有时候其实也很可怜……” 楚新雨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可怜的女孩子才会更惹人疼爱么?” “不全是这样。”齐大内轻轻摆手,笑道:“女孩子大概会因为善良而变的可爱,比起因为好强心太重而总是处处算计的一类,人们当然更喜欢心无城府开诚布公的女孩子,那样的女孩子即使有些小毛病小脾气,在人们眼中也是瑕不掩瑜的,即使不小心犯下什么错误,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都会想主动为她找些借口来保护她。” “所以”,齐大内稍微停顿之后开始步入正题,神色诚恳地朝楚新雨说道:“楚小姐其实不必可以询问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一个人只要敞开心扉去对待别人,别人当然也会敞开心扉对待你,久而久之都会亲近起来,在彼此的眼中自然会变的可爱。” 楚新雨凝眉消化一阵,虽未表现出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却也耸肩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回去会仔细思考的!” 齐大内也lou出难得的笑容,主动朝楚新雨的背影叮嘱道:“楚小姐,其实除了黑色,其他颜色也很好看。” 楚新雨顿足,低头瞧一眼自己的一身黑衣,禁不住“噗嗤”一笑,自打有了自己的辨别和选择能力开始黑色便一直是她着装的主打色调,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于是又转头问道:“什么颜色最好看,红色?”红色貌似是某红娘的主打色调, 齐大内摊手,“除了红色,也还有很多其他好看的颜色,黄色,橙色,绿色,还有大俗即大雅的花色。” “哈!”楚新雨从喉咙里发出这些年来最开朗的一次笑声,顿觉整个身子轻松不少,随即又板起脸来高傲道:“我会试着穿其他颜色的衣服,除了红色,我不喜欢红色。” 齐大内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一语双关道:“时间长了大概也会喜欢。” “呵呵,对了……” 楚新雨若有所思地眨眨眼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跟了那位姑娘也不过三天而已,刚刚却听你说了那么多,好像很了解她的样子,难道你们以前认识?” “确切地说是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齐大内小声嘟囔一句,又觉自己确实有些话多,忙转移话题道:“在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失陪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楚新雨对着齐大内的背影摇摇头,接着又想起什么似地叫道:“喂――,我虽然考虑做个可爱的人,不过还是不会放弃对你的争夺权,除非你有本事将这个东西从我这里拿回去!” 齐大内顿足回头,对着楚新雨手中被偷偷摘走的配饰泛出一丝苦笑。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砰――哎哟,哎哟―― 西街的空场地上传出一阵稀奇古怪的拟声词,紫萱双手后背,踱步绕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女人们走了一圈,顺便还挨个送上了一个无影脚,最后停到块头最大的女人身边,又踢了两脚才指着对方的额头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守诺言与我一对一单挑!哼哼,你以为本姑娘傻么?你们的楚妹妹太天真了,以为调走了齐大内,风华绝代而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本姑娘就只能眼睁睁地被你们这些无赖女人群殴了?” 一旁的楚云稍微歇口气之后笑道:“喂喂,差不多行了,打女人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等一下啦,马上就好。”紫萱极为敷衍地答应一句,指着楚云朝大块头jian笑道:“看见了么?这就是你们闭月羞花的楚妹妹看上的男人!搞清楚状况了么?如果有人敢欺负我,他会站出来保护我的!” 大块头女人刚想抬头看一眼那位传说中还没出手就将一众女人打翻在地的男子,却被紫萱一巴掌狠狠地按下去,接着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楚云低头望着女人们留在土地上的一片狼藉,半开玩笑地抱怨道:“齐兄弟也真够阴险,遇着打女人的事情还推给我做。” “切,还不是因为你的宝贝妹妹拦住了他!”紫萱小声嘀咕一句,又嘟着嘴巴不满道:“怎么,打伤了你宝贝妹妹的朋友,怕你妹妹怪你呀?” “你这么喜欢吃醋,我干脆把益阳城的酿醋坊全都包下来,让你吃个够!”楚云伸手拍拍紫萱的肩膀,顺势将其揽在怀中,叹道:“新雨虽然针对你做了许多事情,可她毕竟是我妹妹,希望你不要怪她。” “我知道――”紫萱为额头找个了舒服的角度,kao在楚云的怀里撒娇道:“我哪有那么小气,她是你的亲人,难道还真的和她记仇么?” “我就知道我喜欢的女子一定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子!”楚云满意地刮一刮紫萱的鼻头,继而叹道:“我跟你提过,新雨她也是因为接触的男子太少才会误会我对她的感情,找机会我会跟她说明白的。” 紫萱古灵精怪地眨眨眼,问道:“你以前不说,是怕伤害她的感情?” 楚云点头,“我也是发自内心地想疼惜她。” 没想到转眼间紫萱的脸色又暗下来,背过脸去问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楚云略显无奈地摇摇头,笑道:“爱吃醋的小女人,又有什么问题要考验我?”!~! 第二十八章 无动于衷 “这个,好难……” 一脸期待地别过脸来,却见楚云面lou难色摊着双手,紫萱有些不悦,又别过小脸催促道:“你快说呀,这种问题就是需要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我和楚新雨同时掉进河里并濒临溺死,只能救一个的前提下你会救哪个?真是好傻好天真的一个问题,更难回答,大概恋爱中的男女都是低智商吧,专喜欢找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来刁难对方,傻傻地等对方回答,若不满意还要傻傻地生闷气。(..tw无弹窗广告) 楚云很认真地思考一番,伸手环住紫萱的脖颈,叹道:“我之所以对妹妹好,是因为她也对我好。” 一个兄长家抱来的私生子,纵然楚府的最高掌权者再怎么不在乎,也终究堵不住上上下下十几口人的嘴巴。寄人篱下的孩子,纵然年龄再小,也足以将众人投来的一样目光深刻心底,留下一层难以退去的烙印。 楚新雨不一样,她喜欢粘着楚云,第一声“哥哥”从她口中吐出来的时候楚云小小的身子几乎颤抖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清澈的双眸没有一丝歧视,她是真心对他好,让他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从那时候起,楚云发誓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楚新雨是第一个让他学会感恩的人。 紫萱的身子在楚云怀中发.出一丝轻微的颤抖,下意识地问道:“那我呢?” 你呢?楚云微微仰头,初次见面是.在一家忘记了名字的酒馆中,这个一袭红衣的俏女子让我体会到了一见钟情的旖旎真谛。我甚至可以不去介意她的心中先有了另外一个人,不去比较我和另外一个人的位置……生性淡泊的楚云拒绝了腹黑二皇子的阴谋合作邀约,如果他对楚新雨的好事出于某种报恩的心理,他对紫萱的好没有理由。 我对你好,只因为我想对你好。 紫萱回身,轻轻将手指按在楚.云的双唇之上,柔声道:“我放弃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楚云却轻轻拨开紫萱的手指,笑道:“我已经想好答.案了。” “嗯?”紫萱凝眉,下意识地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微笑。 “我救妹妹。” 楚云坚定地回答,紫萱的面色随之一暗,又听楚云.接着道:“然后和你一起死。” 孰轻孰重,立见分晓,紫萱突然有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豪迈感,眼珠划转一阵,“吧唧”一声,凑上去赏给对方一个香吻。(..tw好看的小说) 我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非常满意,满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 “到底要藏到哪里呢?” 楚新雨手持从齐大内那里摘来的配饰,虽然齐大内并未明确表示要来取它,女人的第六感却催促着楚新雨一定要尽快找出一个隐蔽的地方将配饰藏起来。 配饰并非活物,随便往哪一个角落里一塞都不会有人注意,楚新雨从花园里的假山,水池,到自己屋内的花盆底下,桌子脚,梳妆台的抽屉,甚至闺房的枕套底下都藏了个遍,却在放下之后每每觉得不放心,潜意识里对付齐大内这样一个奇怪的人,要相应使用奇怪的方法才可以。 “干脆吞到肚子里算了!” 楚新雨有些泄气地踱着步子,真的张开嘴巴将配饰放在齿间晃了晃,若不是考虑到这东西有可能闹翻她的肚子,直接吞下去的方法倒是比较保险的,真有欲望看见齐大内找不着配饰时一脸失望的表情。 “啊――!”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跑的最快的的确是曹操,楚新雨不经意地回身,一张放大版的人脸几乎贴到了自己眼前,惊的立时发出一声尖叫来。 浅棕色的脸上挂着一缕懒洋洋的微笑,或许以后的日子里楚新雨想起这缕微笑的时候会产生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微妙情绪,然而此刻除了生气,真的就只剩下生气了。 “真的很没有礼貌!进来都不知道让人通报一声么?” 楚新雨气急败坏地递给齐大内一个深邃的白眼圈,齐大内却不以为意地耸肩道:“通报过了,因为你想事情想的入迷,所以没听见。” 一边说着一边盯紧楚新雨手中的配饰,此情此景让楚新雨觉得齐大内的一颦一笑都另有深意的样子,不由地后退两步,一边不满道:“就算是没听见,你也不用离我这么近吧!” 哐啷―― 真不巧,人倒霉的时候退后两步都会撞到板凳上,更不幸的是楚新雨在身后的板凳倒下之后还没来得及表示愧疚便不由自主地跟着殉了情,一屁股倒在了凳子上,疼死了。然而最不幸的,齐大内居然从头到尾都只空荡荡地站在那里,无动于衷,隔岸观火,或者还有些幸灾乐祸。 楚新雨简直要被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奇怪男子给气疯了,张开嘴巴正要抱怨,却见齐大内一脸无辜地摊手道:“如果我冲上去扶住你,你一定会觉得我要趁机抢走你手中的配饰,这样你的手臂会下意识地后移,搞不好会碰到板凳之后的桌子腿,碰一下还是轻的,以你的倒霉程度来说不是没有可能在碰到桌子的同时顺势带翻桌边的茶杯,然后被杯子砸到头部,继而被杯中的茶水破中。” 楚新雨咬牙切齿地回头,身后果然是那张冷冰冰的桌子,桌子边上果然放着一个冷冰冰的杯子,杯中大概盛满了热腾腾的茶水……低头,居然惨无人道地发觉齐大内分析的很有道理。 “那么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情?”楚新雨自力更生地站起来,话说在这种人面前出糗会让她觉得更加丢脸,虽然说话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反而只让声音听起来更加不自然。 齐大内伸出三根手指来,似笑非笑道:“既然决定了要取回配饰,还是有必要约好一个时间底限的。” “三天?”楚新雨挑眉,再努力的微笑也无法压过齐大内那一脸令人发指的自信。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到底出自哪里,楚新雨狠狠地瞪着齐大内的背影,忽然福至心灵,自言自语地笑道:“齐大内,你就是个神仙,也别想在三日之内找到配饰!”!~! 第二十九章 入夜的约会 三天,对于在惶惶不安当中等待结果的楚新雨来说很慢,对于游手好闲,尤其在气走夫子之后楚老爷子惊天地泣鬼神地没再提出为她重找一个夫子的紫萱来说却很快,然而这些都无关痛痒,同样的三天对于楚峥来说却足可说是一种煎熬。 “姑娘,二少爷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让进。”紫萱刚踏进楚峥的门口,一位丫鬟便含泪迎上来报告了小院这些天来的基本动向。 紫萱拍拍丫鬟的胳膊表示安慰,“笃笃笃”三声叩门,透过可以忽略的门缝连把人看扁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趴在门框上轻叫道:“楚峥弟弟,是我紫萱,我一个人来看你,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 紫萱对于自己的说辞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却没想到“咯吱”一声,楚峥的房门竟然在紧闭三日连楚老爷本尊前来叩门皆未果的情况下打开了。 措手不及,紫萱只好在一众下人惊讶的甚至来不及参杂异样的目光中呵呵傻笑道:“楚峥弟弟还真瞧得起我。” 怨念,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是因为这样就被楚府的下人们以为她和楚峥之间有jq,到时候跳到母亲河里也别想着洗清了――如果黄河流经蓝玉国的话,直接溺死来的实在些。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足以说明大.多时候女人的某些担心都是纯属子虚乌有,完全多余的,两扇门完全敞开的时候楚峥的双膝也随之一曲,无声地跪在了紫萱面前。 “啊――” 紫萱轻呼一声,几乎是跳着进.去,紧接着从背后关紧房门,低头朝地上的楚峥嗔道:“弟弟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跪我,不是存心折我的寿么!” 楚峥仍然不语,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将头压的再低.紫萱也能隐约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沮丧,用最时尚的词条来形容的话大概叫做颓废。 头发乱,衣服也不整齐,不过话说回来,不过才三天.时间,三天之前还活蹦乱跳地去苏北茶楼找开口笑呢,什么事情能把一个活泼向上的有志青年――如果唱戏也算一项很有志向的追求的话,一竿子打成如今这幅颓败不堪的摸样呢? 紫萱终于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至少对楚.峥来说应该是很严重的,忙扶起来问道:“楚峥弟弟,到底发生什么事?” 楚峥沉默半响,.终于吐出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那天从茶楼回来,我遇上小宁……” “小宁妹妹?我们也遇上了呀!”紫萱摊手,只记得当时她亲口富小宁楚峥一大早就去了开口笑的茶楼,富小宁还毫不客气地说要问明白到底是她在楚峥的心中重要还是戏更重要,难不成这对小情人儿就为这个发生了口角,才导致楚峥终日里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房里的? 貌似有点儿离谱了吧?紫萱刚想发笑,却听楚峥摇头道:“我们在路上遇到杨彪。” “杨彪?”紫萱身子微微一震,事情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楚峥为紫萱让了坐,自己也挑了张椅子坐下来,握拳道:“杨彪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对小宁动手动脚,末了还说要去富家提亲!” “什么?”紫萱轻叫一声,杨彪的流氓嘴脸她见过不止一次,没想到竟大胆到将主意打在了富小宁身上,小心翼翼地问道:“富家怎么说?” 楚峥清清因为缺水而变的嘶哑的嗓子,颓然道:“将我堵在门外。” 紫萱若有所思地拧紧眉头,也难怪楚峥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了,楚峥不会武功,打打不过杨彪,又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文明人,骂也未必能骂得过。心爱的女子要被别人抢走了自己却眼睁睁的丝毫使不上劲儿,无论放在哪个男子身上都是不好受的。 “或许,可以试着向老爷子摊牌,求他出面去富家提亲?” 紫萱试探着说一句,随即又吐吐舌头,摊手道:“算我没说。” 就凭富家和楚家累积下来的恩怨情仇,就算楚老爷子肯为儿子的终生幸福放下身架梁氏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 “姐姐也没有办法么?” 楚峥可怜兮兮地望着紫萱,让紫萱有些不忍,大概楚峥是信得过她才肯为她开门并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的吧。不由地心念一动,凝眉道:“你把眼下的情况仔细与我说一说。” “算日子,就在今天晚上。”楚峥一脸无助地摆弄着双手,如受伤的小孩一般委屈道:“杨彪说今晚去富家商量提亲的事情,若富家不肯答应就……” 紫萱心头猛地生气一股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就怎样?” “用强。”楚峥轻轻吐出两个字来,表情已然麻木到了不变悲喜的地步。 “王――八――蛋!” 紫萱字正腔圆地骂一句,握紧双拳道:“无论如何,必须在今晚之前赶往富家!” ----------------------------------- “战果如何?” 刚跨出楚峥的小院就见齐大内迎面走来,许是为楚峥的事情操心的有些疲惫,紫萱问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听上去倒像是漠不关心的敷衍。 所幸齐大内并未在乎紫萱的态度,笑而不语地指了指腰间的佩剑,紫萱打眼一看,配饰已然完璧归赵地挂在了上面,忍不住笑道:“据说楚新雨是挑了个神仙都找不着的地方藏起来的,你本事不小,不用来做贼真是可惜了。” 齐大内听出紫萱话里带着几分戏谑,不以为意地笑道:“或许在下的目标就是做一个雅贼。” “唔,给点儿颜色就敢开染坊,还真把自己当成盗帅楚留香了呢!”紫萱用确保不会传到齐大内耳中的音高嘀咕一句,接着随意摆手道:“总之恭喜了,终于可以摆拖那丫头的纠缠。” 齐大内却不以为然道:“按照礼尚往来的原则,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最终还是没能摆拖那丫头的纠缠呢?” 趁紫萱惊愕间,又从腰中掏出一支信封来,伸臂在前者眼前晃了晃,神色复杂道:“是楚小姐让我帮忙转交给你的。” 紫萱接过信封,之间上面赫然呈现三个大字:挑战书。 “啊,啊,啊――”连续惨叫三声,最终抱头道:“阴魂不散呐!” 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并且后浪并未成功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情况下,紫萱不得不先处理前浪的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入夜时分,富仁府后花园中,富小宁一脸担心拉住紫萱的手,摇头阻止道:“姐姐,这么做对你太危险了!” “傻妹妹,我自有分寸。”紫萱反手轻握富小宁,又朝富小宁身旁的楚峥笑道:“楚云的弟弟就是我弟弟,小宁又是楚峥弟弟最喜欢的人,我当然要帮你们。” “姐姐……”富小宁的声音有些哽咽,紫萱却显然没有伤春悲秋的闲情逸致,指着富小宁手中的红色盖头催促道:“时辰差不多了,快给我盖上,记住要躲得隐蔽一些。” “小妹儿伸手来让哥哥亲哟,哥哥的身子给你暖被窝哟……” 须臾,杨彪口中哼着堪称下流的小曲儿,晃晃悠悠地朝月下的美人儿kao近,一边伸手要揭开美人头上的轻纱,一边一脸yd地挑逗道:“哼哼,美人儿,你可想死我了,昨日想了你整整一夜!” 美人儿一把打掉杨彪的手,捏着嗓子撒娇道:“只想了我一夜,其他时候都匀给别的女人了么?” “哦?”杨彪微微一愣,忙摆摆手,接着改口道:“错了错了,是自那日与美人儿分开以后便日思夜想,日日夜夜都想,呵呵~美人儿,为何要蒙块红布出来见我呢?来,快揭开来让我看看。” 说着又要伸手揭掉美人儿头上的纱布,不意又被美人儿一巴掌打掉,嗔道:“真不懂情趣,这叫保持神秘感!” “哎?”杨彪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道:“美人儿,怎么今儿的声音变的跟上次不同了?” “咳咳――”美人儿强忍着扑面而来的一股酒气,心说都喝成这样了还能分辨出声音不一样来,果然是个淫人啊。强忍着恶心调笑道:“人家还不是夜里想你想的睡不着,辗转反侧的无端端受了风寒才变了声音,怎地,你嫌不好听啦?” “哦,不不不。”杨彪慌地摆手,又发现什么似的问道:“美人儿,你的身子好像比上次高了一些。” kao,看你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挺细心的流氓。美人儿清清嗓子,随意敷衍道:“就不许人家长再高一些么?” 不等杨彪反应过来,便一把拉起杨彪的胳膊催促道:“人家大晚上约了你可不是为了跟你讨论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走吧,屋子里准备了酒菜。” “嘿嘿。”杨彪诡笑两声,双手下意识地朝腰间摸了摸,一脸yd地笑道:“没想到美人儿的心里比我还着急。” 见二人进了一直闲置在后花园里的小屋,躲在暗处的富小宁忍不住朝身旁的楚峥担心道:“不会出事儿吧?” “应该会有分寸吧。”楚峥明明是想安慰一句,听起来却连自己都觉得没有把握。!~! 第三十章 刻骨铭心的“洞房夜” “啊?怎么会……怎么会是你?” 盖头xian开之后前一秒还做着春秋大梦的杨彪立时愣在了原地,空气中漂浮着的“洞房花烛夜”五个极具喜剧色彩的大字四分五裂地爆炸开来,直冲的杨彪身子极具悲剧色彩地向后一仰,“哐啷”一声从板凳移架到了地上。 相形之下紫萱倒是镇定很多,随意将盖头搁在一旁,身子朝杨彪的方向kao了kao,卖弄着娇羞问道:“怎么,我来陪你不行么?” 杨彪更加惊异地张大嘴巴,知道女人善变可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这么善变,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当日在楚府一脚将他踢的跪在地上的女人今晚竟主动代替富小宁与他“洞房”。 然而好色心很快就代替了理智,杨彪本就不是什么喜欢思考的人,脑子不好使的人想太多事情容易头痛,何况这种天上掉美女――虽然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掉错地方的事情被他遇到了,本着意外的惊喜更让人惊喜的原则尽快与眼前这位美女打成一片总比假装出一幅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寻死觅活地非富小宁不爱的伪君子做派来的kao谱。 至此,对幸福的渴望已经完全冲散了对意外的堤防。杨彪一脸兴奋地站起身来,大着胆子一步一步地kao近紫萱,当然,如果有人从一旁观察并且足够细心的话会发现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前其实还有一个小到不易察觉的游移,心理上的阴影总比生理上的痛苦更容易让人却步。 “哎――,长夜漫漫何必急于一时.呢!”紫萱伸手推开凑上来的杨彪,指着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娇笑道:“杨爷先陪我喝点儿酒助助兴。” 以杨彪的文化修养大概永远无.法深刻理解“秀色可餐”四个字的含义,不过深夜里身边有一个大美女相伴,即便是傻子也应该知道吃美女的豆腐比吃饭来的实在,这样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我不想吃饭,我想吃你。”没有遭.到特别激烈的拒绝,杨彪的胆子比之前大了一些,一把将紫萱搂进怀里,一脸的淫笑。 身体接触间紫萱觉得自己的腹部被某样东西轻.轻咯了一下,伸手掏向杨彪腰间,一边问道:“私藏了什么东西。” “嘿嘿!”杨彪诡笑两声,道:“既然你这么肯配合,大概就.用不着了。”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杨彪的手当然不会在老.老实实地放在该放的地方,伸手摸向紫萱腰间时突然好奇地问道:“今儿怎么扎了两条腰带?” 紫萱用莞尔一.笑挡住双眼之中一闪而过的阴谋,继续撒娇道:“既然今晚约了你,我当然要解开腰带来伺候你。(..tw)” 说着凑上去作势在杨彪脸颊上虚亲了一口,只听到响声却没得到真东西的杨彪本来有些不甘心,见对方正低头解开自己的腰带,清心寡欲的失望立即又被催化成了欲火焚身。 紫萱眉头轻轻一挑,吩咐道:“去那边坐好,我要来了。” 杨彪自然乐的听话,边滚上床去边一脸yd地心说上次你对我使用暴力,等上了床我再一并报复你。一转脸,却见紫萱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条红色布条。 “我把解下来的腰带剪了。”紫萱一脸坏笑地解释道:“你把心思打在小宁妹妹身上,可惜小宁妹妹已经名花有主了,今夜我代她来赴约,自然要好好伺候你……” 嘴里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将杨彪的一双手绑在了木床的床头上,可怜的杨彪仍然如坠云雾,一脸茫然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紫萱一边把对方的两条腿绑在床尾的木柱上,一边jian笑着哼道:“当然是为接下来的洞房做准备。” “喂,洞房可没有将人绑起来的!”杨彪慌忙阻止一句,接着一脸淫笑道:“将我绑起来,谁来让你舒服呢?” “哼,你怎么知道没有将人绑起来的?”紫萱避重就轻地反问道:“难不成你在别人家洞房的时候偷看过?” 再无耻的流氓也还是拥有一点儿可怜的自尊的,杨彪忙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 “那不就成了?”紫萱一脸得意道:“既然你没看过,哪里知道洞房时候没有将人绑起来的?兴许就有将人绑起来洞房的呢。” 趁着杨彪语塞的空挡又坏笑着打个响指,哼道:“放心吧,我会代小宁妹妹给你一个奇特而富有创意的洞房,保证让你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等一下!”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杨彪一脸苦笑地求道:“洞房之前先把我放下来吃点儿东西行不行?突然觉得饿了。” 哼哼,绑都绑上了哪有纵虎归山的道理?杨彪待要说什么,忽觉腰间一松,腰带解开的同时“啪”地一声,一个松软的小纸包掉在了地上。 “哦,原来刚刚就是这东西咯了我一下。”紫萱弯腰捡起小纸包,放在鼻前闻了闻,望向杨彪道:“春药?” 好无耻。 “不,不要……” 手脚被绑住的杨彪无法阻止紫萱的行动,虽然极力想将堆积在舌尖的药粉吐出来,无奈一部分已经融化在了唾液当中随着呼吸进入了肠道。 “这东西应该很厉害吧?”紫萱左手将包药的纸片放在杨彪面前来回晃了晃,继而用右手的食指抵住太阳穴,歪着脑袋思考道:“据说有的春药服下之后不与异性交欢的话会……血管爆裂而死?” 最后六个字轻轻从齿间滑出的时候杨彪只觉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开始后悔没有准备一些药性稍差一些的药粉了,好容易搜刮了腹中不多的墨水想出来自作孽不可活六个字,抬眼又见紫萱手中不知怎地又多出了一条皮鞭。 还没来得及反应,忽听一声低响传来,紧接着腹间一热,火辣辣的疼痛立即传遍全身。 “我让你再打小宁妹妹的主意!我让你再恬不知耻地说去富家提亲,我让你……” 每一个“我让你”之后都附送一道皮鞭伺候着,当晚躲在暗处的富小宁与楚峥面面相觑着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只听见杨彪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三句话。 “别打了。” “哎呦――” “给我解药。”!~! 第三十一章 彩头 没有负担的日子总嫌过的太快,自上次在富小宁的后花园里教训了杨彪,紫萱掐指一算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个数字除了意味着天气渐渐转热身上的衣服渐渐变薄之外还意味着离楚新雨挑战书上的日期越来越近。 美好的事物当然需要盼望,与此同时麻烦的东西即便不盼望也照样会来。 说麻烦,一来在紫萱眼中楚新雨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二来,比赛的形式的确有些麻烦。 三局两胜制,双方各派出三个人来,先比书法,第二武功,第三绘画。比赛当天楚府的大院里聚满了上上下下几十口,楚老爷子应邀亲自主持,还专门请了书法,武学,绘画方面有很深造诣的师傅们做评委,要么说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吃饱撑的,一个小小的挑战也非要如此兴师动众。 富小宁在前不久受到紫萱的帮助,这次自然不会放过报答的机会,顺理成章地加入到了紫萱的方阵,而因为楚云当天被派去处理楚家生意上的问题,武功方面当然选了“面瘫男”齐大内过来帮忙。相对应的楚新雨那边分别请到了楚峥和楚天帮忙。 “真是好笑,楚新雨居然派你.来比试书法,大概没有提前知道紫萱姐姐找了我吧?”富小宁掩嘴而笑,她的书法楚峥不是没有见识过,用巾帼不让须眉来形容俗是俗了些不过倒也贴切。 楚峥一脸懊恼地低头道:“别说妹.妹不知道,你连我都没告诉!” “那当然!”楚新雨骄傲地撇撇嘴.巴,道:“各方的人员配备也是内部机密,你我既然立场不同当然有责任为自己的团队保密!” 小两口正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楚老爷子在锣声.落定之后宣布道:“第一场开始!” 楚峥和富小宁面前分别摆了半人高的架子,架子.上挂着数层宣纸,二人相视一笑,提笔在各自的地盘上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 观众席上的紫萱朝一旁的齐大内撇撇嘴,低声.道:“你猜谁能赢?” 齐大内面无表情道:“我希望那边赢。” “呃?” 紫萱一脸惊讶.地望着齐大内,刚想骂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又听齐大内开口道:“反正我会拿下第二场,三场全比完才有意思。” “呵!”紫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笑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齐大内板着一张百年不变的面瘫解释道:“你大概是误会了,因为比赛的结果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所以第三场的结果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我只是想让比赛更加富有观赏性而已。” “你……” 拜托,什么叫对你来说无关紧要?整个比赛的彩头就是你好不好?紫萱粉拳紧握,刚要朝齐大内的肩膀打过去,忽听楚老爷子宣布道:“一炷香已到,第一场结束。”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打向楚峥和富小宁用过的架子,二人分别将身子移向木板两旁,只见楚峥所用的架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落霞与孤鹜齐飞”,而富小宁所用的架子上则相对工整地写着“秋水共长天一色”七个大字。 二人对视之时忍不住又是一笑,果然是心有灵犀的小两口,连比赛用的诗句都这么和谐。观众席里的紫萱却一脸不解地朝齐大内问道:“喂,字体和内容都不一样,拿什么做标准?” 齐大内悄声回道:“关键在于二人所用宣纸下面的那层木板。” 说话间果然有两个楚府的小厮走上去,一层一层地揭开二人木板上的宣纸,宣纸上的笔迹虽然越来越淡,却在揭开一大半之后仍然清晰可见,眼看着快要揭开最后一层的时候众人皆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期待着第一场比赛的结果。(..tw无弹窗广告) “哧溜”一声,最后一层宣纸揭掉,随后便是众人的一阵唏嘘,只见遗留在楚峥所用木板上的字迹已然断裂的不成字体,而遗留在富小宁所在木板上的笔迹却仍清晰可见,胜负立见分晓。 “你的书法又进步了。” 楚峥一脸坦然地朝富小宁摊摊手,富小宁却调皮道:“是某人将只心思用在唱戏上,荒废了书法!” 接着亲昵地捅一捅楚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等着挨批斗吧。” 事实证明富小宁的预言并非瞎掰,楚峥走到楚新雨身旁刚要开口表示一下自己对于输掉比赛的歉意,却听楚新雨冷着脸抱怨道:“你是碍着彼此的身份故意让她的吧?” 楚峥立即大叫冤枉,“之前根本不知道萱姐姐会派她出场。” 楚新雨冷哼一声,“萱姐姐,叫的如此亲昵,刚刚与那位的小动作又毫不避嫌,真让我很难相信你。” “我……” 楚峥待要分辨,却被楚新雨极不友善地打断道:“好了!反正还有两场。” 接着朝即将上场的楚天叮嘱道:“这一场只许胜不许败!” 楚天眼中突然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眯眼笑道:“只为了争一个侍卫,姐姐不觉得这场比赛的彩头太无聊了嘛?” 楚新雨冷哼一声,“你当我真缺这一个侍卫么?我就是不服气他跟着那位却不肯跟我,就是要将他抢过来!” “左右是看不顺眼,何不从根源杜绝所有的麻烦呢?” “嗯?”楚新雨一脸茫然地望向楚天,楚天先是笑而不语,接着凑上去耳语一番,前者立即恍然大悟,提高声音叫道:“父亲,我要增加比赛的彩头!” 众人闻言皆将目光转向楚新雨,未及老爷子开口,紫萱先冷笑着讽刺道:“妹妹,才输了一场而已,何必急成这样呢。” 楚新雨冷哼一声,指着自选的鼻梁提议道:“若你比输了,就要立即离开楚家!” 话一出口立即引来众人的议论纷纷,只有楚天与母亲小桃对视一眼,目光中包含了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意味深长。 “怎么样,不敢来吧?”楚新雨见紫萱迟疑着不肯下注,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便又激将一句。 齐大内伸手扶一把紫萱,一语双关地问道:“怎么,小毛病又犯了?” 紫萱恨恨地咬咬牙,亏得我还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喝掉几幅苦到不行的中药,原来这家伙早看出了我的病根! 紫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在皇城与莫言“争宠”的时候,比赛的彩头也是输掉了要立即离开皇宫。 “若是楚小姐输了呢?” 齐大内不卑不亢地替紫萱问一句,楚新雨正思忖间,楚天却一脸自信地笑道:“我们,不可能输。” 再要说什么,又听老爷子沉声问道:“萱姑娘意下如何?” 紫萱略一思忖,勉强笑道:“既然楚小姐想添彩头,我怎么好扫了她的兴致呢。” 楚天竟和楚新雨一样,用鞭。鞭子曾给过紫萱非常不好的回忆,无论是莫言挥鞭打向太白金星的脸庞还是齐大内出剑缠住楚新雨的长鞭,鞭子在紫萱的脑海中直接与“暗算”挂上了等号,此刻便下意识地握紧双拳,真想冲到比赛场地上再叮嘱齐大内一番,一定要小心。 再看比赛场地,楚天抽出腰间的长鞭,示威性地朝空中猛甩一下,立刻激出一声鞭响,只这一甩之间紫萱便隐约察觉楚天使鞭不但在技术上要比楚新雨更加炉火纯青,手段上也更比楚新雨心狠手辣,本就放不下的一颗心更是紧紧纠结起来。 相形之下齐大内却要镇定许多,对于楚天的耍酷也只是微微一笑,楚天便觉这笑十分剌眼,对手的歧视无疑为楚天的自负猛泼了一盆冷水,再一观齐大内眼中的淡然,心下火气更大,大声道:“长鞭无眼,阁下可要躲好了!” “多谢提醒,请吧!”齐大内微弯着身子,貌似对楚天的提醒表示感谢,实则手部已经按在腰间,伺机对楚天发起进攻。 楚天冷哼一声,手腕一用力,长鞭呼啸而来,口中也喊道:“既然阁下如此大方,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行一招了!” 长鞭带着一阵寒意直齐大内兰的身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那长鞭带足了力道,座上的紫萱“噌”的一声起身,呼吸加快惊心的望着场上的两个人影,这一次与皇城那一次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并不像了解太白金星那样了解齐大内,她虽然知道齐大内剑术高超,却从未有机会看到他防守上的功夫,加之对楚天的手段到底狠到什么程度也不得而知,她太害怕齐大内受伤了。 可谁知齐大内却不惊慌,将身子一低,举重若轻地躲过长鞭的第一次攻击,与此同时足下也跟着加力,不动神色地欺近楚天的身体。 看到齐大内紧贴着自已的身躯,楚天伸手要擒,谁知道齐大内的身子如猿猴一般敏捷,几次下来都让楚天无从下手,反而腾出空来拔剑发起反击。 总所周知,使用长鞭得人最忌的就是对手离自已太过kao近,这样的话无法使用腕力,而使用了腕力挥出,也无法打在离自已最近的位置,几十个回合下来,楚天气喘吁吁,齐大内却是一脸淡然,将楚天衣衫上被剑锋划破的口子映衬的更加讽刺。!~! 第三十二章 意外 众人看的明白,齐大内的几剑都恰到好处地掌握了力道,不温不火地划在楚天身上,刚好够划破衣衫却不伤及肌肤的程度,看似简单的行为其实需要极其高超的技术。紫萱也终于从中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跟着挂上几丝欣慰的微笑。 不好,他在虚耗我的体力!一柱香的时间快到了,他衣衫整洁我却划破了几处伤口,自是他赢了。当楚天认知到这一点的时候,眼中突然掠过一抹阴狠,将手中的长鞭一掷,用上了拳脚。 他不能轻易服输,他怂恿楚新雨增加彩头的作为当然不是因为穷极无聊想要看更多的热闹,他有自己的心机和城府,这一点楚新雨看不透,短时间之内紫萱也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时间不多了,楚天越想越急,脚拇指在鞋中一用力,随即便快速朝着齐大内的腹部踢过去,就在脚尖快要抵达齐大内的身体是,一道亮光晃了一下紫萱的眼。 不好,楚天鞋尖藏有尖刀,紫萱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立刻纵身一跃,却仍旧无法赶上尖刀刺进齐大内的速度。 “齐大内!”紫萱惊呼,唯一能做.的只有用颤抖的小手捂住了他流血的伤口。 静。 犹如一个优秀的指挥家让所有.人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紫萱沉浸在死亡一般的寂静里,似乎隐约明白了上场之前楚天眼中那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以及那一句“我们,不可能”会输的含义。 楚老爷子也看明白了这一切,.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再想庇护自己的宝贝儿子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真情假意先不追究,当下拍案而起,怒斥道:“天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来偷袭对方!” 为母的小桃心中一惊,本能地上前道:“老爷,天儿年.幼无知,只一心求胜,一定不是有心的。” 当事人楚天倒是镇定许多,东窗事发之后脸上并.没有令众人期待的那种慌乱,反而一脸平静地望着楚新雨,不疾不徐道:“不是我想偷袭,是她,是她教我这么做的。” 一席话激的楚新雨面色涨红,众人的齐刷刷打.过来的目光更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楚新雨都比楚天有更充足的作案动机。 “你……” 苍白的辩解还.没出口,便听楚天冷哼着打断道:“是姐姐请我来帮忙的,胜负与否跟我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我与对手远无冤近无仇,也没有理由在比赛的时候偷袭对方。” 果然利用了旁观者的视角,被反咬一口的楚新雨脸色又红变白,尚未消退之间又听小桃跟上来附和道:“对对对,若没有人教唆,我们天儿是不可能使出如此下三滥的偷袭的,老爷可要明察。” 同样为人母的佟氏也终于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刚要替女儿辩解,却听紫萱大声哭嚎道:“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还不过来忙帮!” 这群凡人永远都是这么的傻逼,永远在出事之后先使一招一推三六五的太极,恨不得站在世界最高点向全国人民宣布这件事情跟自己无关。 总算勉强止住血的齐大内没有忘记递给紫萱一个宽心的微笑,一层层苍白地荡漾开来,最终如从泼墨山水画的墨色深处被隐去一般,昙花一现。 “不许笑,不许你浪费体力。”紫萱朝这个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不该笑的面瘫男吩咐一句,捎带着把自己也弄的哭笑不得。 谁都能看得出齐大内在强忍着痛苦,齐大内只淡淡地摆手道:“带我去比赛场地。” 紫萱气极,没好气地训道:“好不容易把你拖过来止住血,还要去比赛场地,你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吧?” 齐大内却摇头道:“因为说好了要拿下这一场,我要亲眼看见结果。”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第二场的比赛结果打成平局。“因为并没有规定比武时不能在谢尖藏刀,所以这一场按照没有比完算,打成平局。” 裁判赤裸裸地吹出的黑哨彻底击垮了紫萱的最后一丝耐心,霍地起身,挪步便要下定决心将裁判身前的桌子砸个稀巴烂。齐大内却一把拉住紫萱,递出一个隐忍的阻拦之后将紫萱招到身边低声道:“不着急,我们赢了第一场,先跟她比完第三场再说。” 第三场。 是的第三场,紫萱坚定地点点头,就算是为齐大内讨回一个公道也要轰轰烈烈地比完第三场。齐大内咧嘴一笑,玄衣衫被伤口晕开的地方开出一朵漂亮的血莲。 “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众目睽睽之下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借口将楚天拉到一旁的小桃低声抱怨道。 楚天懊恼地甩甩衣袖,“本来楚新雨答应了在比赛当中实施偷袭,可谁知道一炷香都快烧完了她还迟迟疑疑地不肯动手,情急之下……” “我知道你想除掉眼前的绊脚石。”小桃接过话来打断道:“可是何必急于一时呢?在老爷子面前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简直是得不偿失。” “我先前以为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楚天一脸委屈地辩白道:“那姑娘这么爽快地答应楚新雨的彩头,只要她输了就得立即离开楚府,楚云喜欢她喜欢的要紧,上一次就差点儿因为他跟父亲闹翻,这一次也一定会跟着她走的。楚峥一门心思扑到唱戏上,楚新雨只不过是个区区女流,将来楚府的家业……” “好了!”小桃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就是因为缺少长远的眼光才会让老爷子更喜欢楚云,家产的事情不必急于一时,要拿也不能拿的这么莽撞,你看老爷子才刚过完五十大寿,身子骨似乎一年好似一年,还是先收起你的狼子野心吧,免得到时候杀鸡不成蚀把米。” 说着又搭眼瞧一瞧比赛场地,轻声叹道:“看楚新雨那丫头的表现了,她要是能为你赢下这一场那就还有加赛的希望,若是输了,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继而又轻抚着胸口自得道:“幸亏提前买通了裁判。” 楚天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两道高深莫测的光芒,他是正宗的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什么狗屁运气之说,也从不可以隐藏自己的野心,更不允许实现抱负的路上存在任何绊脚石。 点上香,第三场开始。 从某种意义上说第三场的开始让那名类似中国足球解说员的同志拥有了极大的发挥余地,比赛一开始,化恼怒为力量的楚新雨便三下五除二地铺开画纸,快速调色之后“刷刷”在纸上勾勒起来,而与之对面而立的紫萱却只死死地盯着画纸,调色的工具丝毫未动。 “哎哟,第一节香灰落下来了,从这个地方看过去楚小姐的画纸上虽然内容不太明显但是已经隐约勾勒出了大体的轮廓,而她的对手紫萱姑娘的眼光却仍然死死地没有离开画纸。”解说员炮打连珠地猜测道:“那么紫萱姑娘到底是在盯着画纸寻找灵感呢还是因为朋友的受伤而震撼过度,打算放弃第三场的比赛呢?哦也有可能是不满裁判宣布的结果而用这种方法表示抗议吧?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不过紫萱姑娘的画纸都快被她盯出一个大洞来了倒是真的。” 众人也将目光集中到紫萱身上,见她脸色苍白,额上也渗出了密集的汗珠,却仍不动笔,眼看着第二节香灰落下,二分之一柱香就这么被她浪费掉了,各自不由地为她捏了一把汗。 “哦,我们看到一炷香已经烧掉一半了,可是紫萱姑娘仍然没有动笔,紫萱姑娘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正对应了我之前的猜测,她已经从心里放弃了这场比赛了呢?” 解说员生怕不说话别人会把他当哑巴一般,富小宁忍不住叫道:“紫萱姐姐,快动手啊,来不及了。” 齐大内却轻轻拽一拽富小宁的衣角示意她安静下来,他似乎很了解紫萱的样子,不到最后一刻就随便放弃绝对不是她的性格,他相信紫萱。 或许是富小宁的声音惊醒了沉闷中的紫萱,紫萱朝富小宁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瞥,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齐大内玄衣上的那朵莲花。 “哎呀,半柱香又烧掉了一半,我们看到紫萱姑娘终于不再死盯着自己的画纸,她开始有所行动了!”解说员说话时好像看见自己家女儿终于嫁出去一样,一脸兴奋地叫道:“她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可是……”紫萱接下来的动作却让解说员极为不解,挠着脑袋嘀咕道:“她只简单地调出了黑色和红色,她要用如此简单的色调来战胜仔细晕色的楚小姐吗?哦,从我这里可以看见楚小姐的画纸上真的是五颜六色啊,她好像快完工了……” 须臾,解说员又高声宣布道:“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请双方搁笔。。”!~! 第三十三章 朋友 “哦,我们看见负责绘画的师傅已经走到了二位身旁,真的很期待二位到底画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tw[]” 随着解说员的话音,众人也将目光转向参赛者所在的位置,负责绘画的师傅先将楚新雨所用过的画纸提起来,众人伸长了脑袋,只见楚新雨画着的正是所有旁观者的场景,不由地一阵唏嘘,有眼神好一些的甚至低声叫道:“看看,那是我,我在那里!” 楚新雨的作品一共分为三乘三九个板块,基本上每个人都可以从画中找到自己,可以说是速写,却将人物刻画的丝丝入扣,连楚老爷子眼角细纹都一丝不苟地绘了出来,还有紫萱发呆时候满堂议论的神态都抓的一丝不漏,解说员的嘴巴更是十分夸张地大开着。 负责绘画的师傅不由地点头道:“很好,细节上就不需我仔细评论了,有目共睹,光看她的调色和画面比例的布置,无一不显示了大师的风范。” 裁判脸上的赞许一半出于小桃的事先收买,一半则是真的出自内心,楚新雨所画的作品的确无可挑剔,于是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番。看完楚新雨的,又朝紫萱所用过的画纸上看了一眼,脸上立刻lou出了为难的笑容。她画的画……话说她到底会不会画画? 众人也自然而然地将注意.力转向紫萱,只见紫萱画纸上上躺着的,只是一枝干巴巴的莲花苞,淡黑色勾出硕大的叶字轮廓,朱砂勾出娇艳的小花苞,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可看的地方。 裁判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冷哼.着说道;“这位姑娘,你的画虽然线条简明,用墨到位,神韵生动,可是……恕在下直言,实在与楚小姐的没有可比之处。” 众人闻言立即议论纷纷,胜负.似乎已经分出,楚新雨脸上lou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转头朝楚老爷子问道:“父亲大人,加赛的题目是安排在今日还是另行安排。” 未及楚老爷子开口,却见紫萱淡然一笑,伸手阻止.道:“且慢。” 楚新雨背过手去高傲道:“怎么?输了就是输了,难不.成还想抵赖?” 紫萱并不理她,反而朝自己小院里的丫鬟吩咐.道:“去给我拿一碗酒来。” “这……” 众人议论间,解.说员见缝cha针地兴奋道:“紫萱姑娘似乎并不满意第三场所判的结果,她向自己的丫鬟要了一碗酒,她要做什么呢?喝下去对受伤的同伴表示输掉比赛的歉意?哦,又或者想让酒水赋予她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哈哈,不过第二种似乎并不容易实现……” 说话间丫鬟按着主子的吩咐端来了酒碗,紫萱接过来走到画纸前面,把碗里的酒一口气灌到了嘴里,众人正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只见她“扑”地一声,统统将口中的酒水喷到了画纸上。 紧接着是一阵阵不可置信的喜欢,解说员更是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良久才拉着嗓子尖叫道:“不可能的,我看到了什么?这不可能……” 可是那画纸上的莲花,竟在众人的一片唏嘘中像播放的动漫一样一层一层地扩散开来,被硕大叶子簇拥着的莲花,竟用自己的行动生动地阐释了“含苞待放”这个成语。 “这……” 裁判也不得不吃惊地张大嘴巴,不由自主地拍手道:“太神奇了,太神奇了,老夫自诩阅画无数,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莲花!” 楚老爷子的脸上也泛起了丝丝惊讶,李氏,佟氏,小桃,就连比赛的对手楚新雨也开始为之动容。 惊讶间,又听紫萱不疾不徐地笑道:“人心中蕴藏的感情,犹如无底的深渊,深不可测,而绘画的最高境界,则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以画笔撩动人心,以色彩引发澎湃的心情,每幅画,都是一个故事。” 接着又朝楚新雨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楚小姐的这幅画蕴含着怎样的一个故事?” 楚新雨闻言一愣,她只是把在场所有人的姿态统统搬了上去,还以为画画只要画的像就赢了,哪里懂得什么话中的感情和故事,被紫萱这么一问之下当场窘在了那里。 紫萱见她答不上来,便笑着自答道:“楚小姐这幅画传神地刻画了今日在场的比赛,画中每个的表情都刻画的淋漓尽致,我看,就通俗地叫做《紫楚之争》吧,至于其中的故事,大概是为了纪念这场比赛。” 紫萱的话又引来了下面不少人的议论,有的出声叫出好来。楚新雨见自己的风头完全被她抢了不说,直接怀疑紫萱再故意拿话套她,便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你这幅画里面蕴藏的是个什么故事?!” 紫萱听了朝负伤的齐大内看一眼,认真地说道:“朋友。“ 楚峥听了忍不住好奇地道:“什么朋友?姐姐再说清楚一些。” 一句话理所当然地遭来楚新雨的几个白眼,楚峥一脸无辜地挠挠头,又见紫萱轻抹额上的汗滴,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却仍带着一脸的自信地在场的每个人扫了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上古时期,有一个大才子因为一个误会遭到对手的挑战,对手要求他跟自己比赛并企图在比赛中置他于死地,他的一个朋友为了保护好兄弟在武斗时被对手暗算,刺中了心脏,下一场便是大才子跟对手的绘画比赛,大才子本没有心情参赛,那位朋友却说他不甘心,一定要大才子替他赢了对手,大才子就是他,他就是大才子,朋友齐心,其利断金。大才子看着朋友的胸口涌出的鲜血绽出了一朵漂亮的莲花,突然迸发了灵感,画出了这么一副惊世骇俗的神画,巧合的是今日情况与当日竟有异曲同工之处,因此紫萱借来一用,亦是为了送给为我负伤的朋友,齐大内。” 紫萱说着又朝齐大内瞥过一眼,一字一句地认真道:“齐大内是我这辈子交定了的朋友,今日他为我负伤,我为他作画,我就是齐大内,齐大内就是我。”!~! 第三十四章 “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增加彩头呢?我不在的时候怎么能随便答应!”数日之后心有余悸的楚云搂住紫萱,又爱又恨地抱怨道。 紫萱调皮地眨眨眼间,“所幸拿下了第三场,哈哈,齐大内功不可没。” “你还说!”楚云想起当日的情景就有些后怕,若是当日他在场,断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拧着川字眉庆幸道:“幸亏齐兄弟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否则我真不知如何向我那朋友交代。” “贱命一条,没什么好交代的。” 楚峥和紫萱同时转头,见齐大内正精神抖擞地朝他们走来,紫萱半开玩笑地挤兑道:“知道说玩笑话了,看来真的没什么大碍。” 三人彼此对视一番,不由地会心一笑。片刻之后楚峥又想起来问道:“对了小狐狸,你是怎么做到让纸上的莲花一层层绽放开的?” “呃……”紫萱贼兮兮地吐吐舌头,.总不能跟一个土生土长的蓝玉国人民讨论相似相容原理吧?古代人觉得莲花绽放很神奇,其实紫萱只不过在调料时加重了墨胶,调出来的效果不但比普通的朱砂更鲜艳,遇酒也不会溶化,反而一层一层扩散开来,营造出了莲花绽放的效果。 “嘿嘿,保密,你知道我的手段很神.奇就好了。”紫萱一笑而过地将现代人的手段掩饰过去。 许是今日阳光大好,这时候发.笑的并非紫萱一个,不过杨彪的笑容显然不是因为喜悦而发出的,有阳光的地方当然有阴影,此时的杨彪站在富仁府院外高墙的阴影中阴测测地笑开来。 “不让你在我的地盘上捅出篓子来,你就不会后悔.当日对我做的一切。”杨彪不着边际地嘀咕一句,腹部未消的鞭痕所散发出的痛感将原本就阴暗无比的脸色衬托的越发显得扭曲。 “确定不会出事么?”一对瓷球刚好覆盖整个掌心,在.手指的驱动之下来回倒换着位置,摩擦的出来的吱吱声掩住了莫迪眸中的不确定。 相形之下对面的刘二爷却自信很多,胸有成竹.地保证道:“现在民间的技术并不比宫里差,绝对没有问题。” 虽然继承了一.部分相同的血统,莫迪和刘二爷这一对儿表兄弟的外貌还真有着天壤之别,刘二爷是典型的贼眉鼠眼,遇着良家妇女时还会另外散发出一种雄性牲口特有的眼光,恨不得想让全世界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他不是好人,只差在额头上写着我是流氓四个大字了。 莫迪不同,这大概主要归功于刘家在生下他母妃时所发生的一次逆天便以,加之他继承了皇家的优秀血统,又受到良好的宫廷教育,一系列的条件加起来就算真是个流氓也至少能熏陶成一个地下党了,总之他的长相要比刘二爷正常很多,单从外貌这一方面根本看不准这个人腹中到底藏了多少货。 “给了多少回扣?”掌心的瓷球并未停止转动,莫迪目视远方,一针见血地提出这个并不遥远的问题。 刘二爷微微一愣,紧接着贼笑道:“表哥是个厉害角色,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提供炸药的是父亲那头的远房亲戚,前段时间的涝灾,他的炸药受潮,损失了不少,这一次实在不好意思多要,不过表哥的这一份绝对不能少,嘿嘿……” 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来,就算是极力想做出毕恭毕敬的姿态也总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谄媚地递到了莫迪眼前。 莫迪侧目瞅一眼银票,倒换着瓷球为难道:“例来矿业开发的炸药都有专门的提供渠道,这是皇爷爷定下的规矩,我一个人恐怕……” 刘二爷会意一笑,凑上去贼兮兮地低声道:“表哥放心,这些只是我那亲戚事前托我拿过来孝敬你的,事后按货的多少还有分成。” 莫迪微微仰头,一脸深沉地装逼道:“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没什么问题,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刘二爷谄笑着摆摆手,说服道:“你表弟我也不容易,上次修堤坝,除去应付各级官员的其实没收回多少,这回有人提供低价的炸药,三方获利,也是皆大欢喜的嘛。” “咔嚓——” 一对小球发出最后一声刺耳的摩擦,莫迪高深莫测地朝刘二爷瞥一眼,眯眼道:“我只是父皇派来的监工而已,只负责检查矿业开发的结果和控制开发过程中的用度,至于其中的经过嘛,与我无关。” “嘿嘿。”刘二爷见事有希望,诡笑两声点头道:“好说,好说……” 中气十足地喊出一声“送客”,刘二爷前脚刚跨出门槛,筱淑妃便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眼神明显比之前又黯淡了一些,一脸茫然地望着门口道:“表弟来了,你怎么吩咐倒茶?” “什么表弟,哪里有表弟?”莫迪将手中的小球放下,一脸的茫然比筱淑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筱淑妃日渐消瘦的身子随之一震,不由地提高声音道:“表弟刚刚来过,我亲眼看着他走出去的!” “没有,谁都没来过,刚刚你在房里午睡,只有我自己坐在这里假寐。”莫迪一脸无辜地摊摊手,陈恳的表情似乎由不得筱淑妃不信。 筱淑妃不满道:“他明明就是来过了,你为什么要说没有呢?” “不是我说没有,是你自己无中生有。”莫迪起身走到筱淑妃跟前,揽过来一脸心态地安慰道:“都说了不要你想太多,你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不!我没有!”筱淑妃激动地推开莫迪,蹲下来用双手捂着太阳穴,大叫道:“我说了我没病,从来都没有,你为什么总说我有病!” “娘娘怎么了?”听见动静的丫鬟急忙走进来,莫迪却阴着脸打发道:“没你的事情,先下去吧。” 接着又矮身扶住筱淑妃,摆出五好男人特有的姿态来抚慰道:“放心,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嫌弃你的,这次带你出来不就是想着散心对你的病情好转有帮助么?你只要不想这么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到你康复。(..tw)” 筱淑妃慢慢抬头,眸中的茫然又比之前浓厚许多,神经质地抓住莫迪的衣袖问道:“你说,我真的有病么?” 谎言说上一万遍也成了真理,就这么一遍遍不分昼夜地在她耳边强调,鼎好的一个人也会活活被逼出病来。 莫迪扶起筱淑妃,勾着嘴角笑道:“你放心,我给你请了最好的大夫,一定能给你治好。” 筱淑妃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不会因为这个不要我?” “真的不会。” 任莫迪再怎么诚恳,筱淑妃还是别过脸去怀疑道:“你定会再多纳上一些妃子,然后将我打入冷宫的!” “我都说了是你想太多,纳妃的事情不要提了,我不会将你打入冷宫。” 姣好的阳光透过门窗挥洒进来,照在这一对看似有情的有情人身上,真作假是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 又一日清早,紫萱一脸不满地朝着楚云抱怨道:“你们楚家到底有多少的事情离不开你?我看是楚老爷子故意分给你很多事情,好让你少些时间来陪我吧!” 自从跟楚云回家之后,确切地说是自从人品杯具地在楚老爷子面前撒谎之后楚云好像总有重要任务在身一样,未婚的小两口同在一个大院里却连见面都成问题,就算侥幸见上一面也像今天这样,说不上几句话来又被小厮的传话给支走。 “乖啦!”楚云一脸歉意地抱住紫萱,哄小孩似地安慰道:“三弟因为比赛的事情受罚,他负责的生意上临时缺乏人手,我这些年吃用楚家的,能帮上忙的地方自然要帮。”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看看一旁的齐大内,在外人面前发生这种事情的确有些难为情,所幸齐大内只是一脸漠然地望着远处的风景,基本上做到了可以让人忽视他的存在的地步,果然有大内侍卫的优秀潜质。 楚云火急火燎地招呼生意上的事情,楚新雨因为比赛输掉而垂头丧气地将自己闷在房里,现在想找个来找茬的虐一虐的机会都没有了,果真有够无聊。 闲不住的紫萱哧溜溜地划转着眼珠,忽地福至心灵道:“去找楚峥弟弟!” 心动不如行动,不消多少工夫便带着齐大内行至楚峥的小院,一开门,竟有些意外地见到了富小宁。 富小宁脸色凝重地坐在那里,看见紫萱也显然比较激动,慌忙起身道:“姐姐,我正想找你。” 紫萱难得细心一回,发现富小宁眼圈发红,脸上还带着些泪痕,不由地凝眉问道:“是不是杨彪又来欺负你了?” 富小宁沮丧地摇摇头,一脸担心道:“倒不是他,是我家里出了麻烦。” “嗯?” 紫萱拉着富小宁坐下来,富小宁才将方才叙述给楚峥的话又复述一遍给了紫萱,原来煤矿开发的准备工作完全就绪,作为投资方的富老爷便从财库里拨出了大量的银票,谁知放在家里还没暖热地方,所有的银票便如长了腿一般,活生生地不翼而飞了。 “这……”紫萱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煤矿开发所准备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丢了呢?想了想,以一副侦查员的口吻朝富小宁问道:“放银票的时候有没有外人在场,或者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 富小宁一脸沮丧地摇摇头,简直是一片混乱,一切都不知从何说起。 “那么有没有怀疑的对象?”紫萱小心翼翼道:“呃,我是说私下里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仇家的报复。” 富小宁继续摇头,父亲性格憨厚,自然不会招来仇家,母亲虽然暴躁了些,毕竟是女流之辈,遇着大事又都经由父亲做主,倒也没机会什么惹事,按理说不会惹上什么仇家。 许是出于女人特有的第六感,紫萱猛地把矛头指向杨彪,握拳道:“想想近来发生的事情,大概只有他最可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儿了!” 楚峥来回摩擦着双手,犯愁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是去官府举报,也要人赃并获才行啊。” 貌似很困难的样子喏,紫萱拖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拍手道:“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就造些足够的证据出来,引蛇出洞!” 再几日,一个小喽啰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小跑到达山寨的根据地,高声朝上司举报道:“大王,山下不但没有报官,反而又运进去好几车子现银!” “有这等事?”被称作大王的领头人所有所思地拧紧眉头, 小喽啰迫不及待地问道:“大王,这一票干不干?” 上司高深莫测地扫过蠢蠢欲动的手下们,勾起嘴角阴笑道:“不干多对不起这大好的机会。” 事实证明越和谐的气氛里越有一些不和谐的因素存在,正当手下们听到老大的决定而热血沸腾磨刀霍霍地想要大干一票的时候,一个可以被称作军师的家伙提醒道:“大王,丢了银票不但不报官,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输运现银,恐怕有诈。” 未及大王开口,一个小喽啰按耐不住地反驳道:“他富家银子多的很,哪差咱们这一票,他不报官,兴许这些银票本身就是来路不明的脏钱,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才不敢报官!这次不是将银票换成不好搬运的现银了么?哼哼,我看不是有诈,是吸取了银票被偷的教训而已。” “有道理!”另一个不知深浅的小喽啰附和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简直是天诛地灭的大罪!” 接着是一群小喽啰附和,“对!天诛地灭的大罪!” 虽然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大王用充满怜悯的眼光朝军师扫过一眼,最后决议道:“干!” 日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过去,富仁府的第二桩盗窃案也发生有一两天了,富家一听紫萱有办法追回被盗的银票和现银,富小宁的母亲也顾不得什么累积的“世仇”了,竟亲自出面向一个晚辈询问,并且破天荒地没对紫萱身边的楚峥表示任何抗拒。 紫萱对这个略显势力的女人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淡淡地回一句“按我说的咐做”应付过去,又见缝cha针地谈判道:“这一趟恐怕要走的远一些,若能为你富仁府寻回银子那是功劳苦劳都有了,夫人打算如何谢我呢?” 果真是你怎么看对方对方便怎么看你,梁氏对这个还没成功便先邀功的小姑娘也没有多少好感,拉着脸回旋道:“那要看姑娘这一趟是代表楚家还是仅仅代表你自己。” 果然是个精明的,立场不同道谢的方式也不同,紫萱心里暗赞一声,打个响指道:“貌似我跟楚府唯一的一根纽带都还没有系牢,这次出马自然是代表我自己。” “哦,那好说。”梁氏立即缓和了脸孔笑道:“这一趟若能找回丢失的银子,姑娘便是我富仁府的大功臣,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紫萱拍手道:“夫人果然够爽快!” 接着扫一眼身旁的楚峥,笑道:“我要夫人答应楚峥弟弟和令嫒光明正大地交往,并且日后楚家若向你富家提亲,要尊重令嫒的选择,不得受上一代恩怨的干涉。” 楚峥与富小宁听了内心皆是一热,他二人因为听戏结识,就因着两家所谓的“世仇”而一直不敢挑明彼此的关系,一份感情得不到双方家长的祝福,对这对热恋当中的小情人来说的确残忍了些,先别说提亲的,两人若真能向紫萱说的那样光明正大地交往就已经谢天谢地感激涕零了。 一脸期待地望向梁氏,却见梁氏刚刚缓和的面孔立即又紧绷起来,面沉如水地哼道:“姑娘不是说好只代表自己,怎地又扯上楚家的人。” 紫萱不以为然地笑道:“楚峥弟弟虽然是出家的人,却也是我紫萱的朋友,我说了只代表我自己,那就当做我代表自己问你富家要了小宁妹妹,这个要求不算出格了吧?” “强词夺理!”梁氏被紫萱的文字游戏绕的晕头转向,利用仅存的一点儿理智咬牙切齿道:“婚姻大事企同儿戏,眼下有要事尚未解决,我与老爷没有闲情计较宁儿的婚事,姑娘还是另外提个要求吧。” 哼,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紫萱见梁氏翻脸如翻书,只得一脸无奈地摇头道:“那当我没说过。” 梁氏还没来得及放下吊起的心脏,却见紫萱又一副你丢了银子干我屁事的姿态道:“既然夫人有要事在身,小女就不打扰了。” 接着朝身旁的楚峥摆手道:“楚峥弟弟,我们回去吧。” “哎——” 毕竟是有求有人,梁氏见状忙阻拦道:“姑娘且慢,有话好说。” 占据主动的紫萱拍手道:“没什么好说的,答应就马上找银子,不答应就一拍两散,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梁氏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忍痛点头道:“我答应你。”!~! 第三十五章 寻贼 紫萱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夫人作为长辈,定会言出必行,想必日后不会再我们这些晚辈面前翻脸不认帐的。” 算不得恭维的恭维对梁氏来说并不受用,梁氏仍然因这一张脸,没好气地问道:“姑娘到底想用什么方法来讨回富仁府丢失的银票和银两?” 紫萱莞尔一笑,胸有成竹地朝齐大内挥手道:“我们的主角可以请上来啦!” 众人正被紫萱这一通神秘兮兮的的表演弄的一头雾水,却见齐大内在众多不解的目光中会意地点点头,离开片刻之后再回来,手中已然多出了几条几条亚麻质地的粗绳。顺着绳索再向下看,之间齐大内身前赫然站立着好几只大山羊。 “姑娘想用山羊帮我富仁府找回丢失的东西?”梁氏轻哼一声,问话时毫不掩饰语气当中的不屑。 紫萱笑而不语,倒是富小宁.上前一步笑道:“娘,紫萱姐姐的本事可大的很,若非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敢在动身之前就先跟您讲下条件不是?” 梁氏倒真见过紫萱的本事,想到.楚老爷子祝寿当天本来是带着杨彪意气风发地去找麻烦,却灰头土脸地被人当成麻烦给甩了出来,偏偏富小宁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同时也毫不吝啬对于紫萱的信任和赞赏,早就将女孩子家的矜持束之高阁了,梁氏这般争强好胜的哪里受得了,板着脸孔不悦道:“怎么生出这样不知轻重的死丫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老老实实退回去!” 富小宁一脸委屈地吐吐舌头,.又听紫萱笑道:“行不行的我也不先说大话,咱们只需跟着山羊到该到的地方一看便知。” 说完见梁氏仍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地.有些不满,便拍着胸口保证道:“好吧,若这一趟找不回想找的东西,你富仁府丢失的所有银票现银,以及这一趟耗费的人力财力,我紫萱悉数承担!” 言毕立即引发一阵唏嘘,紫萱乜斜着笑道:“我身后.有楚府撑着,夫人不会怀疑楚府的财力吧?” 梁氏无语之下只得冷哼一声,这才点头答应跟.着山羊踏上“寻银之旅”。 几只山羊一路.风光无限地走在众人身前,时而如警犬一般,低头往地下嗅一嗅,倒真有几分私家侦探的风范。众人一路跟随前行,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山羊沿着崎岖的山路将紫萱,富小宁,楚峥,齐大内还有梁氏在内的十多号人引导了半山腰。 富小宁搭眼向前方一望,见远处的山洞中隐有青烟袅袅冒出,不由地兴奋道:“果然有人!” 楚峥一脸惊喜地附和一句,又朝紫萱赞道:“姐姐果然有办法,单凭着几只山羊就帮咱们找到了贼窝。” 紫萱一脸得意地眯起双眼,将手遮在额头上一边眺望着青烟升起的方向一边笑道:“我在富家用来盛放现银的木箱地步各放了一小罐盐水,但凡有人搬动木箱,盐水便会在颠簸之下溢出水罐,渗出木箱滴到地上,而山羊嗜盐,天生对盐的味道十分敏感,所以只要跟着它们便能找到想找的东西了,不会错的!” 说着矮下身来,挨个轻抚了几只大功臣,众人对山羊引路抓贼的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无啧啧称奇。可还没等他们对眼前这个手段高明的小红娘表达完犹如滔滔江水的敬仰,山羊眼中突然闪过几道雷电般的光芒,紧接着霍地跳起,挣开齐大内的牵制便争先恐后地朝道路两边跑去。 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动物比人敏感,完全可以再人类毫无察觉的时候提前预知危机并趋利避害地朝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躲过去。须臾,紫萱凝眉道:“有人来了。” “了”字还没来得及发音完毕,便见眼前突然多出了三条黑影,三人身材皆是高大魁梧,为首的一人乜斜着来访的几位“客人”,阴阳怪气地哼道:“我的军师说你们设下了圈套,可我和我的手下们不像眼睁睁地放过这么多的银子,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情况跟预想的完全一样,这多少让紫萱放松一些,半开玩笑地朝贼王拍手道:“果然是你,早知道你杨彪的野心还绝止于专职做流氓调戏良家女子,原来还是个占山为王的打强盗。” 杨彪咧嘴一笑,腹部被长鞭抽打过的伤口又被牵连的隐隐作痛,不由地狰狞道:“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杨彪不客气了!” 紫萱一脸轻松地耸耸肩,冷笑着回应道:“倒是我该提醒你,既然看见我们找上门来,乖乖地交出富仁府的东西我大可以替你在富老爷面前说说情,将这件事情低调处理。” “呸!去他娘的低调处理!”杨彪猛吐一口唾沫,摸着嘴唇冷笑道:“实话告诉你,我干这一票并不完全图财,就是想要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大!” 一旁的梁氏一见贼首是曾经亲密合作过的好拍档杨彪,当下有些傻眼,知道紫萱与他交涉了几句之后才反应过来质问道道:“杨彪,我富家交你一个朋友,一向待你不薄,为何要将你与旁人的恩怨扯到我富仁府头上!” “切!”杨彪不屑地哼一声,一手捂着腰部冷笑道:“大夫人何必动怒呢,我们这条道上的,出来混第一天就把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翻脸不认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再说了,为何将事情扯到富仁府头上你不能问我,得问问你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宝贝女儿。” 梁氏被杨彪的一席话喷的一头雾水,又听杨彪左手边的大汉淫笑着附和道:“就是!你家女儿有眼无珠,放着我们威风八面的大王不跟,非得看上一个唱戏的小白脸儿不说,还使阴招害我们大王,我们大王能不动怒么?” “多嘴!” 一想到那晚抱着满心欢喜去奔赴的洞房之约转眼间变成了s/m的噩梦杨彪心里就特憋屈,特窝囊,特孙子。面沉如水地朝手下训一句,又朝着梁氏冷笑道:“所以夫人也别怪我无情无义,这世上本就没有永恒的敌人或者永恒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继而又朝紫萱瞥过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夫人今日请了昨日的对头过来帮忙,不也刚好说明了这个道理么?” “孙子!” 紫萱半咬着嘴唇骂一句,接着看一眼路边的山羊,贼兮兮地朝杨彪笑道:“大王别误会,我不是骂你,骂这群山羊呢!” 继而不顾杨彪的脸色在赤橙黄绿青蓝紫当中不断切换,对着山羊夸张地叫道:“你们这群胆小鬼,刚刚还说你们是这一趟的大功臣呢,真不禁夸,不过来了三个小毛贼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 “呵!”杨彪冷笑一声,摇头道:“看起来你也不过如此,连山羊都比你聪明。你以为我从富仁府拿来这么多的银票现银只分给我们三个么?你以为我明知道你下了圈套还只眼睁睁地等你们来取东西而毫无准备么?你以为我们混山贼这一行的,都是三三两两随便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么?” “哦?难道杨大王混的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黑社会?”紫萱饶有兴致地笑笑,继而故作期待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本事。” “有没有本事当然不是嘴上说的!” 杨彪毫不客气地哼一句,继而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环成一个小扣,放进嘴里轻轻一吸,随着一声尖利的暗号,众人只觉天色猛地一暗,却是黑压压的人群从四周汹涌了过来。 “啊!” 梁氏掩嘴低叫一声,之前只见识过杨彪一人给自己上烙板的自虐功力,倒不曾想他真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嗷呜――”倒是紫萱一脸轻松地朝齐大内问道:“喂,保守地估计,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齐大内一脸淡然道:“一二十个应该没问题。” “哦。”紫萱答应一声,又转头朝富小宁问道:“小宁妹妹,你帮我查查对方来了多少头牲口。” 富小宁可没有紫萱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一见黑压压的人群冲过来早就吓飞了半条命,在紫萱问出好一会儿之后才哆哆嗦嗦地答道:“少说,也得二三百吧。” 紫萱再答应一句,又朝梁氏问道:“梁夫人保守地估计一下,你带的人一个人能打几个?” 梁氏本就吓的不轻,一张口连声音都变了,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低声道:“开什么玩笑,他们根本就不能打!” “呃……呜……啊?我kao,你不早说!” 夫人啊夫人,貌似开玩笑的是你吧?你明知道一帮人是到贼窝来取东西还不多带几个帮手么? 梁氏似乎看出了紫萱的内心所在,一脸歉然道:“我以为只是来搬东西,所以只挑了力气大一些的壮汉,没有打手。” 嘭――哐啷――哗啦―― 一颗年轻而脆弱滴心哟!!~! 第三十六章 **沟里翻船 束手就擒还是坐以待毙,这是一个问题。[..tw超多好看小说]紫萱自以为深沉地将哈里波波的名言山寨了一把之后才深刻地发现两个选择根本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打吧,撂倒一个平手,撂倒两个赚一个,打!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砰,砰——,哎哟,哎哟——kao,这么算起来齐大内那小子赚的最多。呜呜,要不还是算了吧,再yy的搬运工也打不过二三百号的牲口啊…… 紫萱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这么的多愁善感,只是在举起手来高呼那声“你们以多欺少,我们认输!”的时候还是由衷地为自己的豪迈骄傲了一把,迎着齐大内一脸鄙视的表情,满不在乎地耸肩道:“我们这是保存体力,寻找对付敌人的最佳状态!” 于是有了绳索,十字木架和滚烫烫的油锅。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我们一对一的打!” “咩——咩——” “哼哼,姑娘真会说笑话,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们山寨就要是让你们这些随随便便地竖着再随随便便地横着出去!” “咩——咩——” “好了知道你疼,拜托不要叫了!” “咩——咩——” 富小宁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紫萱兔死狐悲地为羊群辩解道:“算了小宁妹妹,你要是那么被人抽筋扒皮的招呼着你也得叫,理解万岁。” “姐姐胡说什么呐!”富小宁扯着嗓.子尖叫,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还真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刺激感。 “她说的没错,这叫杀羊给人看,.下一个被宰的就是你们。” 杨彪神出鬼没地闪到二人的十字架跟前,将刚剥.好的一只倒霉山羊随手往油锅里一扔,随着一阵音质音高音准都毫无章法的“吱吱”声,袅袅的青烟伴着刺鼻的味道直冲二人的鼻孔,直呛得富小宁两眼含泪,酝酿了好一会儿才亲切而激动地评价道:“变态!” 看着自己曾经看上的姑娘被吓成魂不附体的样.子,杨彪从心底升起一股变态的优越感,又上前两步,伸手捏住富小宁的下巴阴森森地笑道:“早知道我这么变态,当初就不应该耍我!” 接着换上一脸淫笑,以流氓特有的口吻挑逗道:“.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宽宏大量,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从了我,我可以当场放人,哈哈哈……” 一阵淫荡的哈.哈声引发出一连串淫荡的哈哈声,梁氏气的脸色发紫,挣扎着骂道:“杨彪你无耻,你要是敢动我宁儿一根汗毛,我富仁府就是倾家荡产也会报复你一辈子!” “切!”杨彪用牙齿磨出一丝不屑,“说这种话,你以为你,你们,还能活着回去么?命都没了,你拿什么报复我?” 继而拍着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哦,差点儿忘了,我的手下正去往富家的路上,请你们老爷也来这里这里做客,人齐了才热闹嘛,哈哈,热闹了好。[..tw超多好看小说]” “你无耻!”紫萱望着杨彪,从未如此全面地理解过“涉世未深”四个字的含义,将杨彪绑起来抽上几鞭子已经是她想象力的极致,她以为这么做就可以为富小宁大出一口恶气了,她为自己想出那样的办法并成功地将其付诸实践由衷地佩服自己,她以为自己很牛逼,却不知自己惹到了一个变态的魔鬼,以她的那些小伎俩小聪明根本无法应付的大魔鬼。 “夫人,这次是我自不量力,没考虑周全,对不起了。”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只能向梁氏真心诚意地道个歉了。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梁氏这时候早没有了平日里的锐气,只轻轻地摇头道:“姑娘不必自责,是我没安排好人手。” “啧啧。”杨彪听了咂嘴道:“先别忙着说丧气话嘛,事情还有转机,要不丈母娘再好好考虑考虑?” “呸!”梁氏气的大叫道:“休要乱叫,仔细烂了你的嘴巴!” “嘿嘿,我的嘴巴不值钱。”杨彪诡笑两声,贼兮兮地朝富小宁吞一下口水,眯眼道:“就是不知道令嫒的嘴巴值不值钱。” 说着又伸手捏住富小宁的下巴,作势要亲。梁氏见此情景自然气的哇哇大叫,楚峥的反应似乎比梁氏更厉害,手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额上也青筋毕lou,紫萱看他一副几乎暴走的摸样本想劝一句不要乱来,再一看他双手紧紧地从后面绑在十字木架,似乎也没什么机会乱来,还是歇了吧。 事实证明偷懒永远不会有好下场,就在紫萱估摸着楚峥根本没什么条件乱来的时候,楚峥突然伸出唯一自由的两只腿中的其中一只,瞅准了自己眼前的油锅底座,猛地向旁边一踢,摆好的油锅在第一个歪倒的同伴的作用之下立即产生了多米诺骨牌的效果。 哗啦啦——眼看着咕嘟咕嘟的热油扑腾着躺了一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的杨彪当场中招,捂着小腿大叫道:“哎哟,哎哟,操他娘的,烫死我啦——” 几个小喽啰见事发突变,立即一拥而上地赶过来关心老大的伤情,杨彪捡了最近的小喽啰猛地甩出一个巴掌,大骂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拿药!” 众喽啰立即争先恐后地回山洞取药,杨彪又骂道:“操你娘的,去一个就够了!其他的给我重新准备油锅!” 杨彪一边说着一边面色狰狞地望着楚峥,片刻之后高声道:“先把这个小白脸给我油炸了喂狗!” 紫萱见事情越闹越大,慌忙制止道:“杨彪,你是恨我那晚用鞭子抽你而已,有什么怨恨冲着我来,你放了楚峥弟弟!” “哼!放了他?”腿伤让杨彪的面目彻底狰狞起来,齿牙咧嘴地哼道:“嘿嘿,你对我来说只是肉体上的折磨,可这小子竟敢跟我争女人,还为了这个女人用热油烫伤我,非死不可!” “来人呐,给我解下来!” 杨彪高声吩咐一句,随即朝紫萱笑道:“你也不用着急,一个一个的来,会轮到你的。” kao啊,紫萱拧紧眉头,暗自嘀咕道,想我小红娘自下凡后一直牛逼哄哄天不怕地不怕的,难道今日真要在阴沟里翻船,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第三十七章 绳索被解开之后,楚峥奋力挣开束缚他的两名山贼,伸出双臂朝富小宁笑问道:“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仍被困在架子上的富小宁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不解地望着楚峥。 楚峥微微一笑,道:“我曾用这双手臂抱着你许下很多承诺,很多承诺兑现了,很多还没有来得及兑现,今日却要面临生死的考验,我不怕死,只想在死之前告诉你,我与你许过的承诺我全都记得,即使马上要去地府,即使喝下了孟婆汤,我也会记得,因为我与你的承诺除了写在记忆里也刻进了灵魂里,听说孟婆汤可以洗去这一世的记忆,然而只要灵魂在,我与你的承诺便会永存,我一直再用这双手臂努力兑现你我之间的诺言,并相信你能看见。” 富小宁终于忍不住,积累在眸中的眼泪在一瞬间喷薄而出,轻轻点头道:“我看得见,看得见,楚峥,灵魂在,承诺永存……我们不但要将这一辈子的承诺带到来世,还要在来世许下更多的承诺,一个一个的努力去兑现,来世兑现不完,再带到下一世,生生世世,永不相弃……” 楚峥满足地点点头,笑道:“你曾问我唱戏和你在我心中哪一个更重要,其实我的心很小,除了唱戏和你就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现在我来回答你,你更重要,因为如果有人侮辱戏曲也许我会跟他理论,但是如果有人侮辱你,我会跟他拼命!” “楚峥……” 富小宁待要说话,楚峥却伸.手阻止道:“你让我说完,刚刚那一刻,知道自己马上要死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你,不是唱戏,所以你比唱戏重要。” “呸!”二人你侬我侬地做着最后的.告别,杨彪突然大煞风景地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啰啰嗦嗦的烦死人!” 紫萱已经被二人的情感引发.了共鸣,突然被杨彪这么一打断,不由地拧着眉头骂道:“你当然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因为你永远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 “嘿,死到临头你还敢骂我?”杨彪双拳紧握,大声吩咐.道:“来人呐,把这个小贱人也给我解下来,一并放入油锅!” “是!” 两个小喽啰答应一声,快步走到紫萱被困的十字.木架跟前,刚要伸手解绳子,却听“刷刷”两声,紧接着耳畔生风,两道银影一闪而过,却是两道飞镖替他二位代劳解开了绳子。 紫萱大喜,甩手挣拖缠在手上的麻绳,朝剩余几.人叫道:“有人来救咱们了,咱们不用死了!” 话音刚落,但听.一人中气十足地笑道:“当然不用死,我的女人我还没有爱够,哪会那么容易死呢?” 紫萱侧耳聆听,激动的差点儿没哭出来,张望着大叫道:“楚云,楚云你在哪里?” “小狐狸,我来了,在你上面!” 紫萱闻声抬头,却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上别着一枚帅到让人流口水的大帅哥,不是楚云是谁?兴奋地叫道:“楚云,你怎么跑到那上面去了?” 楚峥看见大哥前来相救,知道自己八成是不会死了,激动地与富小宁对视一眼,直兴奋地说不出话来。 夜色微微降临,月影照着树影闪烁在楚云的脸上,楚云神色轻松地把玩着一根树枝,笑道:“当然是来救你。” 说着轻身一跳,风度翩翩地站到了榕树下面,望着紫萱抱怨道:“都说了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乱跑,看看你,惹祸了吧?” 有了救星的紫萱底气立即足了不少,听出了楚云口气中的调侃,有意无意地朝惊在原地的杨彪看一眼,故作后悔地吐吐舌头道:“都是我不好,事先没有摸清对手的底细,本想上山逮只耗子玩玩,谁知碰上了一群以色狼为首的畜生们。” 楚云朗声一笑,走到紫萱的身前玩笑道:“耗子有什么好玩的,你若喜欢,我就抓只色狼回去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置。” “哈哈。”紫萱忍不住笑道:“那很好,先拜托咯!” 二人好像已将大局掌控在了股掌之中,也不忙着给被困的人松绑,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完全不把杨彪这个大王放在眼里,杨彪忍不住叫道:“哼,以为我黑风寨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不自量力,简直不把我杨彪放在眼里!” 盛怒之下忘了自己的小腿已被烫伤,说着用力拍一下大腿,牵连着刚上过药的小腿火辣辣地作疼,又忍不住叫道:“啊……哎哟,哎哟……” 紫萱被杨彪的滑稽样子逗的大笑,片刻之后表情又变的凝重起来,托着下巴朝楚云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那帮牲口好像数目不少。” 楚云轻刮一下紫萱的鼻头,意味深长地取笑道:“要么怎么能困住诡计多端的小狐狸呢!” 紫萱立即反驳道:“拜托,我是足智多谋!”接着又沮丧地低头道:“奈何对方以多欺少。” “放心,我会替你讨一个公道。”楚云一面说着一边用力击掌,“呼啦”一声,身后突然多出了一群黑影。 杨彪见大事不妙,忙招手道:“兄弟们,给我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嘭——哎哟—— 原本只存在于紫萱的yy中的拟声词真实地还原在了被夜色笼罩的半山腰上,黑暗当中双方也分不清敌友,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扭在了一起,可作为旁观者的杨彪将对方的实力看的很清楚,心知自己手下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装逼可以打架却不行,尤其在敌我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更加不行的手下们再打下去肯定会落了下风。 杨彪既然有能力占山为王,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轻易地屈服于来犯者,眼看着情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当下心念一动,一个狠毒的念头从心底涌上了眼角,当下一瘸一拐地朝着心目中的目标走去。 “楚少爷,你来了真好!” 被解开的富小宁一脸感激地朝楚峥道谢,楚峥风轻云淡地笑道:“快去给其他人松绑。” “哎!” 富小宁答应一声,转身投入到了救援当中,正忙的不亦乐乎,忽觉背后有双冷冰冰的眼角正盯着自己,一回头,差点儿没被眼前的情景吓的叫出声来。!~! 第三十八章 “咳咳……你变态,恶魔,你抓着我做什么?你放开我!”紫萱的喉咙突然被杨彪卡住,发出的声音也有一些嘶哑。 楚峥见状下意识地向前跨一步,杨彪立即喝道:“站着别动!” 接着一脸阴沉地要挟道:“叫你的人停手,看看是你的脚快还是我的手快。” 楚云一边叫停双方的厮打,一边急速思考搭救紫萱的办法,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离着杨彪有数十步之远,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走过去也足够杨彪对紫萱下手。 再观察敌我双方所在的方位,己方的人几乎全站在了杨彪视角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引起杨彪的注意,如此不利的条件就算是神仙也该束手无策了,权宜之下只得安抚道:“有话好说,你不要乱来。” “混蛋,你放开我,否则我让你.不得好死……”紫萱奋力挣扎,奈何力气没有杨彪大,体力的不断耗费中音调也有些降低。 “哼哼!”杨彪忍住小腿上的疼痛,阴.森森地望着紫萱笑道:“我跟这个小婊子无冤无仇,她竟然敢设计害我……” 紫萱狠狠地瞪着杨彪,凝眉道:“.你打小宁妹妹的主意就是活该,我真后悔当时没把你直接灭掉!咳咳……” “你闭嘴!”杨彪一声厉喝的同时手上又增加了力道,.直憋的紫萱又狠狠咳嗽几声,楚云的身子也为之一动,恨不得被杨彪卡住咽喉的是他自己。正要开口,忽见杨彪发疯一般地指着富小宁叫道:“这个小贱人也该死!哼,不跟我也就罢了,还拉了帮手一起陷害我,我只不过到你富家拿些应有的补偿,你们却一再相逼,设下圈套找上门来,你们统统该死!” 紫萱看着杨彪一脸阴狠的样子突然联想到“狗急.跳墙”四个字,心中终于有了些惧怕,弱弱地问道:“那你想怎样?” “怎样?”杨彪撇着嘴吧,一脸狰狞地哼道:“让你们的.人快滚,把银子留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行!”梁氏焦急.地反驳道:“银子是开采煤矿的资金,绝对不能动!” “哼哼!”杨彪瞥一眼梁氏,阴狠道:“那就银子和人一起留下。” 说着手上又增加些力道,直接突破了紫萱的承受极限,脸色开始由红发紫。 富小宁见状劝道:“娘,紫萱姐姐是因为我才惹上麻烦,咱们不能因为一点儿银子搭上她的性命!” 梁氏不满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叫一点儿银子,开发煤矿的银子全在这儿了,耽误了工期怎么向人家交代!” 说完见楚云这边的人全以鄙视见利忘义者的眼光鄙视着自己,忙将舌根放软,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事情还没有到达绝境,会有其他办法解决的,人财都能保全,呵呵,都能保全。” 杨彪冷哼一声,不屑道:“想得美,我今天就让你人财两空!” 先是被人骗去用皮鞭抽打,本想偷出富仁府的银票来看富家的笑话,接着又被人设下圈套找上门来,本已仗着自己人多将说着将找上门的几位困住,却在调戏富小宁的时候被踢翻的油锅烫伤小腿,本来准备将烫伤他小腿的楚峥放到油锅里生煎,却又半路杀出个楚云来,该是怎样天怒人怨的人品才能遇上这么一连串的倒霉事情啊。 所以杨彪真的发狠了,手上的力道加到最大,刚要送给紫萱最后一击,不想耳畔突然“嗖”的一声响起,紧接着卡住紫萱的手腕猛地一痛,当下送开了紫萱的喉咙。(..tw好看的小说) “咳咳——” 机不可失,紫萱趁杨彪傻呆呆地对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发呆的空挡一把推开杨彪,慌忙跑进了楚云的怀抱里,楚云这边的人打的正高兴的时候被楚云叫住,心里本来就不舒服,此刻见紫萱已经安全,当然二话不说地又与对方厮打起来,局势几乎在一瞬间发生了惊天逆转。 “呼——”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紫萱对着满地狼藉的斗殴者们长舒一口气,转头朝楚云问道:“这回我们是真的安全了吧?” 楚云笑着拍拍紫萱的肩膀,宠溺道:“真的安全了。” “呼,刚刚一幕真的是太惊魂太曲折了。”心有余悸的紫萱用手捂住胸口,想起来问道:“你不是去忙楚家的生意了么,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里?” 楚云笑而不语地朝齐大内看一眼,道:“这还得多些齐兄弟的人给我递了消息。” “啊?”紫萱惊讶地望着齐大内,继而做恍然大悟状,伸手指点着齐大内的肩膀抱怨道:“怪不得被杨彪绑起来下油锅的时候大家都这么恐慌你却那么平静,原来是有后招啊!真不厚道。” 继而又抓着脑袋问道:“不对啊齐大内,你怎么知道这一趟出来肯定会被困在这里?再说了,你都被困在这里了怎么让你的人给楚云传递消息?还是你有未卜先知的功能?”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齐大内真有些头晕,还好楚云出来挡驾道:“因为之前碰巧在朋友家看到过齐兄弟所用的暗器,这一次有人给我飞镖传书,所用的飞镖刚好就是那一次见过的,所以我猜是齐兄弟的人给我送的信。” 继而伸手敲敲紫萱的脑袋,半真半假地鄙视道:“齐兄弟考虑事情当然比你周全,就算不能未卜先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之前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的,还不快点儿谢谢齐兄弟。” 紫萱瞥一眼齐大内,一脸高傲道:“谢什么?他本来就是我的侍卫,以各种方式保护我的安全是他分内的事情!” 一席话惹来一阵笑声,还真是个刁蛮的小红娘呢,齐大内只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未知可否。刚巧富小宁走过来炫耀道:“恶贼杨彪被我亲手绑起来,等着被送进官府吧!” “好样的!” 紫萱拍手赞一句,富小宁将紫萱拉到身边仔细检查了个遍,确定眼前这个人还是活蹦乱跳完好无损的,才心有余悸地叹道:“刚刚那一幕真的好险,杨彪简直是个疯子。” “哈哈!”拖险后的紫萱气色显然好转很多,拉着富小宁的衣袖玩笑道:“放心吧,你姐姐我命大,关键时刻总会有贵人相助,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真会马后炮!”楚峥笑呵呵地迎上来挤兑一句,又朝几人笑道:“这帮山贼都已经被绑起来了,全军覆没。” 听紫萱说到贵人,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在姐姐被卡住的时候是谁用飞镖射伤了杨彪的手腕?” “对啊对啊。”富小宁附和道:“说到底他才是姐姐的大贵人。” 一席话说的紫萱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拧着眉头思考一阵子终没有什么结果,便摇着脑袋呢喃道:“天色黑了,那人又是躲在暗处发的飞镖,没能看清楚。” 继而又粗线条地挥手道:“算了,说不定只是个恰巧经过的路人!” 这个说法显然很没有说服力,谁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刚巧赶路赶到贼窝里并且恰好赶上英雄救美这等好事呢?最关键的丫救美完毕之后都不出来跟美女打个招呼,这也太诡异了吧? 楚云思忖之后朝众人点头道:“大概可以从飞镖上找出一些线索。” 说罢带领众人走到杨彪卡住紫萱的地方,矮身捡起cha入泥土中的飞镖,不由地朝齐大内皱眉道:“齐兄弟,怎么跟你所用的飞镖是一样的?” “呃?”齐大内微微一愣,紧接着心不在焉地应付道:“兴许只是形状像而已,这么多的暗器总有一两样重的。” 紫萱一脸狐疑地望一眼齐大内,又朝楚云不着边际地问道:“你也用暗器?” “楚少爷?”富小宁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指着楚云笑道:“暗器大多是江湖上各大门派所制造的,他一个少爷家,哪里会用暗器。” “那就奇怪了。”紫萱一脸茫然地望向刚开始被杨彪绑住的十字架,狐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两个小喽啰想要解开我的绳子时楚云突然出现,那个时候绳子是被两道飞镖解开的,如果不是楚云……” “咦?” 富小宁好奇地调侃道:“难道又是一位路人?” “哎呀好累哦——”紫萱一脸不耐烦地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催促道:“天色不早了,大伙儿还是先下山,我可不想在这个差点儿送命的鬼地方过夜。” 楚峥点点头,又朝富小宁笑道:“富小姐,我带人过来的时候经过富仁府,刚好碰见几个山贼为难令尊,不过不用担心,我派了几个人在门口守着,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 富小宁一脸感激地朝楚峥道谢,真是多事的一夜,好在人员没有伤亡,落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有齐大内神色复杂地把玩着其中一颗飞镖,若有若无地抱怨道:“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用这么容易辨别的飞镖送信!”!~! 第三十九章 暗流涌动 “唔唔,妮妮……” “不对,是姨姨,叫姨姨!” “妮妮……” “姨姨,姨姨,姨姨!” “妮妮,妮妮,妮妮……” “呼――” 本来是来喝亲戚家的喜酒的,新娘子作为主角的风头却被一个小萝莉当仁不让地给夺了过去,外面忙的差不多了,一屋子的男女老少正围着小萝莉找乐子。 不知是方言的习惯还是年龄太小,秀雅怀里的小萝莉总也叫不出个“姨姨”来,气的紫萱俩胳膊一甩,泄气道:“算了!” 小萝莉不怕人,饶是第一次见着紫萱,一只小手仍越过秀雅的胳膊往外够,害的秀雅不得不变换着各种姿势抱紧这个小萝莉。 “你是小傻蛋,都叫不清楚姨姨呢!”紫萱做着鬼脸逗一句,小萝莉立即发出“咯咯”的笑声。 “真是个小傻蛋,小姨又不是夸你,还笑的这么开心!”秀雅腾出一只手臂来轻轻拍打小萝莉的后背,惹得一屋子人欢笑不已。 小萝莉的小手一直不安分.地朝紫萱的方向够,见紫萱始终没有抱她的意思,一张小脸儿顿时晴转多云,说拉就拉了下来,李氏见状喜道:“这是咱们姑娘与洁儿有缘,这一屋子的人只有你是第一次见她,她却偏偏想要你抱!” “妹妹不妨抱一抱她,否则看这样.子又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秀雅一边说着一边将小萝莉.递给紫萱,紫萱却游移道:“太小了,我怕抱不住……” 秀雅半真半假地取笑道:“有什么抱不住的,妹妹才.比我几岁?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怎么办呢。” 一句话说的紫萱满脸飞红,忙挽着李氏的胳膊撒.娇道:“大夫人你看看她,我都还没有成亲她就先说起孩子了!” 李氏却不帮紫萱说话,反而意味深长地望着笑.道:“秀雅说的没错,这日子说快就过的很快,你看看我们姜蓉,前几个月还看不出什么来,现在越发明显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姜蓉是楚家的.三少奶奶,被李氏点名之后习惯性地摸了摸日渐隆起的腹部,颔首笑道:“大姨娘说得对,紫萱姐姐原比我还大一年,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就娶过门来,大姨娘也是时候抱孙子啦!” 说话间秀雅怀里的小萝莉仍在不停地向外够,紫萱只得轻刮一下小萝莉的鼻梁,接过来笑道:“你自己要小心咯,我可是有名的冒失鬼!” 婴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以紫萱的力气抱在怀里绰绰有余,小萝莉粉嫩嫩的缩成一团,搂着紫萱的脖子上串下跳的还不满足,不时地还要用额头碰一碰紫萱的鼻尖,样子十分亲昵。 紫萱还是第一次尝试着抱小婴儿,见小萝莉嫩的都能捏出水来了心里自然喜欢的紧,抱着小萝莉本能地就挪动了步子,也不知是心情太激动了还是被婴儿的身子挡住了视线,还没走出几步来,忽听姜蓉尖叫一声“小心”,紧接着整个身子的重心开始大幅度地向前偏移,禁不住双臂一松,怀中的婴儿二话不说地就往地上奔去。 惊险一幕立即引来一屋子的尖叫声,整过过程一鼓作气,谁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楚云眼疾手快地奔到紫萱身边,一矮身,稳稳当当地将婴儿接在了怀里。 “呼――” 有惊无险,紧接着便是婴儿的一声啼哭,秀雅几乎是含着泪将婴儿接到了自己怀里,摸着婴儿的脑袋哄几句,看向紫萱的眼神也不如原先友好。 “怎么回事儿?”李氏惊魂甫定,捂着胸口抱怨道:“明知道孩子太小还不多加小心?” 未及紫萱开口,秀雅安抚着婴儿接口道:“还以为妹妹只是谦虚,没想到真的不行,将来有了孩子可得多找几个下人在周围伺候着,摔一下可不是好玩的。(..tw无弹窗广告)” “是啊,姐姐也太不小心了。”姜蓉摸着自己的肚子附和道:“今儿这事儿可得吸取教训,以后我的孩子可不敢给姐姐抱了。” 紫萱双颊涨红,正当众人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啪――”的一声,一个干脆的巴掌甩在了姜蓉的脸上。 姜蓉在巴掌的作用下本能地后退两步,楚天忙跟上去扶住了,接着又走回来猛推一下紫萱的身子,不满道:“为什么打人!” 紫萱重新找准重心之后指着姜蓉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她心里清楚!” 众人本已被小婴儿牵着吓掉了半条命,见此情景更是惊的不行,佟氏挪步走到姜蓉身旁,挽着姜蓉的胳膊细声细气地抱怨道:“不管怎么说姑娘也不该打人的,蓉蓉她有身孕在身,万一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 紫萱却半咬着嘴唇,毫不客气地攻击道:“有孕在身还不知道为孩子积德,小心一肚子的坏水儿将孩子淹死!” “你……”姜蓉闻言下意识地护住腹中胎儿,仿佛真的有大水要将腹中胎儿置于死地一般,闪烁着双眸朝佟氏哭诉道:“娘,紫萱姐姐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她好像对每个有孩子的女人都有敌意!” “我恶毒?哼,我再恶毒能有你恶毒?” “萱儿!”楚云见紫萱的反应突然变的异常,忙拉了前者的衣袖吼道:“今日有众多长辈在场,不得无礼。”紧接着又轻轻附到紫萱肩膀上,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萱哪里肯“低声下气”地解决问题,指着姜蓉的鼻尖叫道:“就是她伸出腿来故意将我绊倒的!” “啊?这……” 一言立即引得众人面面相觑,佟氏护犊心切,凝眉道:“姑娘说话可要讲道理,明明是姑娘抱着小婴儿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一屋子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呐。” “哼,我冤枉好人?”紫萱盛怒之下甩着胳膊哼道:“你看看这地板,我就是再笨也不可能在平地上摔跟头!” 姜蓉委屈道:“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与秀雅无冤无仇,明知道你摔倒之后婴儿会跟着遭殃,怎么可能会故意伸出腿来呢!” 一言未必,楚云跟上来附和道:“姐姐不小心绊倒,在座的都还没有说什么就先把过失嫁祸到了姜蓉身上,到底居心何在?蓉蓉她自己有孕在身,她能体会为人母的心情,断不会如此残忍地将婴儿摔在地上!” “能不能的她心里最清楚!”紫萱红着眼睛反击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人能在比赛场上耍阴招刺伤对手,就会有人耍阴招不惜摔伤孩子来陷害我。” 姜蓉闻言眼中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众人再看的时候已经换上满眼委屈的样子了,掩嘴泣道:“楚天刺伤对手的事情父亲已经处罚过了,没想到姐姐仍旧耿耿于怀,竟趁此机会嫁祸报复……” “你……”漂亮的反咬一口,紫萱紧握着双拳,酝酿半天愣是没能再憋出一个字来,什么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今儿算是见识了。 “好了!” 婴儿的母亲轻吼一声,拍打着怀中的婴儿打断道:“既然洁儿有惊无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多做追究,最多怪我太大意了,今儿是来喝别人家的喜酒的,我和洁儿本来就不该受到这么多的关注,也没有义务将别人家关起门来的恩怨扯到自己身上,几位想吵到外面去吵,别再惊了我家洁儿了!” 一场欢乐的聚会瞬间变成暗流涌动的争夺,本来是找乐子的,却找得了一身的不自在,众人一脸悻悻地离开房间,各自搭讪着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紫萱拉着楚云的衣袖辩解道:“你要相信我,我就是再笨也不可能连个婴儿都报不稳的。” “我是相信你。”楚云轻轻拍打着紫萱的脑袋,紧接着拧起眉头叹道:“可事发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根本没有人看见弟妹伸脚绊你,就算孩子有惊无险,你当着长辈面前出言不逊,还出手打人,这事儿他们要想闹到父亲那里,恐怕你还得吃一些亏。” 紫萱气的甩手道:“我就不明白了,同在一个大院里住着,我平时不招她不惹她她却出损招来害我!” 无意苦争春,惹得群芳妒,楚家的水到底有多深,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说不清楚。 “哎?”沉默之后紫萱突然托着下巴问道:“既然没有人看见姜蓉伸脚绊我,你为什么还肯相信我?” 楚云一脸无辜地耸耸肩,“相信就是相信咯,说出理由来不就成说服了?” 紫萱心底突然划过一丝感动,一把环住楚云的腰部,贴上去笑道:“楚云你真好,有你这句话不管受什么委屈我也不介意了。” 楚天一脸不甘地握紧双拳,泄气道:“没想到楚云出手这么快,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住婴儿,这一次又是功亏一篑。” 一旁的姜蓉心有余悸地摸着肚子,游移片刻才开口道:“今儿是不是有些狠了?万一真摔坏了秀雅的孩子……” 见楚天脸色不善,又吞吞吐吐地低头道:“她说的也对,我们也该为自己的孩子积些德了。” 楚天不以为然地冷哼道:“你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你肚里的孩子!”!~! 第四十章 女子也要有事业 “不行,绝对不行!”楚云甩甩衣袖,坚决地否定道:“你是我将来要娶的妻子,当然要住在楚府里面,哪有搬出去的道理!” 紫萱嘟着嘴巴不满道:“你要我留在府里整日无所事事,平白让你父亲和楚天他们多找我麻烦,再说了,你每天都出去照顾楚家的生意,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做事情?哼,男女平等,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才不会被公婆家的人瞧不起!” 楚云神色复杂地瞪着紫萱,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这个双手掐腰一脸自豪的小女子一般,男女平等?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唔,这些理论对于一个蓝玉国土生土长的美男子来说真的是有些前卫了。 “乖,你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等过一段时间我正式将你娶过来,锦衣玉食地当你的少奶奶就好了,再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给我了。” “我哪里是乱七八糟的理论了?”紫萱一把推开楚云的怀抱,认真地强调道:“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楚云忍不住“噗嗤”一笑,故意.摇头道:“不相信冒失鬼也有深思熟虑这种情绪。” “你……哼!”紫萱用力捣一下楚云的肩.膀,扬起下巴骄傲道:“不跟你贫嘴,我已经跟小宁妹妹商量好了,她很赞同我的想法并且答应帮我,反正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哦?”楚峥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连帮忙的都找好了,看来小妮子这一次真的不是三分钟热度迸发出来的灵感,要实打实来真的了。(..tw无弹窗广告)锁眉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开发自己的事业?” 紫萱见楚云不再一味地否定,眨眨眼睛絮叨道:“你.放心,你未来的老婆还是有些本事的,在皇城的时候促成了朱子浩和青竹,我师兄和秀珠,还有李铭和李盈盈三对儿有情人,来到益阳城还没几天又让富家解除了对楚峥弟弟的偏见,促成了小宁妹妹和楚峥弟弟,这些你都亲眼看见了不是?” 楚峥被紫萱完全带入,拧紧眉头思索道:“这么说你.的确有些本事。” 紫萱背过脸去偷偷一笑,小红娘可是我用来吃.饭的老本行,我当然有些本事了!再转过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相当严肃的表情,扶着楚峥的肩膀道:“牵线搭桥都是好事,人生在世就这么几年,要多做些造福于人的事情才能凸显这一世存在的价值对不对?你总不想你将来要娶的妻子是个碌碌无为白活一世而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地方吧?” “可我更不想我.的妻子将来忙到没有时间照顾丈夫的地步!”楚云伸手拨开紫萱的胳膊,轻刮紫萱的鼻尖逗道:“你只要帮我生很多孩子就可以了,教育他们长成正值善良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更有价值的事情了!” “你……”说了半天还是不同意,紫萱泄气地背过身去,跺脚道:“我又没说要忙到没时间照顾你,女人生下来总不能只是为了嫁给男人照顾男人替他生孩子然后再照顾孩子,这么庸庸碌碌的一辈子,我不要!” 楚云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为什么总给这些套上庸碌无为的头衔,其实这是很幸福的事情,一个人的一生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呀。(..tw)” “楚云――”紫萱转过身来,甜腻腻地撒娇道:“咱们好容易有机会面对面的长谈,却净是吵架,这样不好吧?” 楚云微微一愣,接着放缓了语气笑道:“现在三弟被父亲放了出来,原本该他管的生意又还给他了,你若喜欢我们今后可以经常这样面对面的长谈。” “嗯,这样很好。”紫萱骨碌碌地划转着眼珠,托起下巴思索道:“可是我听说即使是夫妻之间也要时常保持新鲜感,天天黏在一起会相互厌倦的呢。” “你……”楚云轻怕紫萱的脑袋,真是没脾气,忙的时候抱怨没时间与她相处,现在有时间了又嫌粘在一起会相互厌倦,简直是太难伺候了。不由地甩手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打算搬出去开发事业咯?” “bingo!”紫萱伸手打个响指,接着怀柔道:“我已经让小宁妹妹帮我选好了地方,离这里又不远,每天都回来的!” 楚峥不情愿地看一眼紫萱,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不让你出去,可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媒婆,你不见那些跑动跑西的媒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哪有你这么年轻的姑娘家!” “啊?”紫萱大惊,凝眉叫道:“谁说我要做媒婆啦?” 楚云一脸无辜地瞪道:“你不是跟我炫耀自己牵线搭桥的本事?” “不不不!”紫萱忙摆手,小红娘她可是早做烦了,自己就是被红线拉下凡间的,可不想再用红线祸害人民了。 楚云疑惑道:“不做媒婆你做什么?” 紫萱神秘兮兮地眨眨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和、事、老。” “和事老?” 楚云一时间显然不能接受这个新潮的职业,紫萱忙解释道:“你想想我刚刚说的那几对儿,哪一对儿不是经历过一番波折之后才走到一起的,表面上看是我促成了他们,其实我只是替他们扫清了挡在前面的障碍而已,其实真正牵线的工作是天上月老和小红娘他们的职责,我虽然不能越权,却能遵照冥冥中的定数为他们排忧解难,最后成不成,那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啦。” 楚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绕来绕去一大堆,说白了还是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为目的,抬头望一眼身前的小女子,还真是不简单呐。 “楚云,女子的事业最重要就是得到男子的支持嘛,你就答应让我去试试吧?” 美女的撒娇似乎总能带来事半功倍的效果,楚云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道:“你能来征求我的同意我就很满足了,什么人都无法阻止女子开发事业的脚步!” “噢耶――!” 楚云的小院传出阵阵笑声,恰巧路过此地的姜蓉禁不住皱起眉头,这姑娘因为秀雅孩子的事情刚刚受完父亲的处罚,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第四十一章 偶遇 “啧啧,瞧那公子长的,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侮辱咱们女子的,任谁第一眼看了都会说是男扮女装吧?” 紫萱附在富小宁肩上咬耳朵,小店开张之后的第一位顾客居然是这位手持纸扇,秀气中透着一股阴柔的秀美公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紫萱这样的极品腐女呢。 富小宁牵唇一笑,不动声色道:“她本来就是个女的。” “呃?”紫萱听了微微一惊,接着取笑道:“妹妹不会看人家长的比一般男子标致一些就认定人家是女的吧?” 富小宁低哼一声,不屑道:“姐姐别忘了,我有男扮女装的经验。” 紫萱下意识地朝秀美公子瞥一眼,掩嘴笑道:“小店新开张公子可是我们的第一位顾客,敢问公子高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秀美公子将纸扇“唰”地一折,.下巴向上一抬,高傲道:“叫我冷少爷。” 一抹坏笑闪过富小宁的眼眸,接.着做一个万福,表情诚恳地笑道:“冷小姐里面请。” “你……” 秀美公子听了脸颊一热,下意.识地展开双臂,低下头,原地转了两三圈也没看出自己哪里lou出了破绽,思忖良久方朝富小宁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位所谓的公子的表现显然已经默认了富小宁.的判断,紫萱忍不住拍手道:“啊哈,小宁妹妹,我可算是服了你了,居然一眼拆穿别人辛辛苦苦扮成的男装!” 冷妍一脸郁闷地郁闷地望着富小宁,却听富小宁.举重若轻地笑道:“我早说了,女扮男装我有经验,别说这位假公子天生秀美,就是一般的易容术也难逃我的法眼!” “啪!”冷妍将纸扇猛地往地上一扔,跺脚道:“早知道.会被人一眼认出了,我就不花这么大的功夫女扮男装了!” 紫萱见冷妍举.止之间将阔小姐娇生惯养的姿态发挥的淋漓尽致,忍不住哈哈一笑,问道:“不知冷小姐到底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冷妍听了高深莫测地朝紫萱瞥一眼,又上上下下地将富小宁仔细打量一番,却不忙着说话,反而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了,走过去往桌面上一拍,道:“这是定金,只要二位能将事情解决了,报酬另算。” 唔,富小宁忍不住将目光死死地锁在桌面上,冷妍掏出的一打银票虽然不至于把这位钱堆里长大的主儿吓的找不着北,可单凭她掏钱时满不在乎的态度便能判断出这位顾客来头不小。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她下这么大的本钱。 紫萱一直在天上做着小红娘,下凡后又落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宫里,属于几百年用不着自己掏一次腰包的那种,对钱不敏感,对桌子上那打银票也就没什么特殊的概念,只略显商业化地笑问道:“冷公子,呃,冷小姐二话不说地掏出一打银票来,可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来做。” 冷妍眼中猛地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紧接着沉声道:“我要你们想办法,狠狠地给我大哥一顿教训。” “呃?”紫萱和富小宁皆是一惊,异口同声地叫道:“你找错地方了吧?” 紫萱伸手将冷妍拉出门外,指一指小店的招牌笑道:“呵呵,冷小姐大概是没看清楚,我们这个店专做和事老的工作,不是打架或者骂人公司。” 冷妍不屑地哼道:“我认识字。” 富小宁更是不解,凝眉问道:“那你还向我们提出教训人的要求?” “我……”冷妍双手一甩,叹道:“此教训非彼教训,。” 接着又将自己遇到的麻烦一五一十地朝紫萱和富小宁叙述了一遍,原来是场豪门子女互争遗产的案子。.tw[] “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大哥,下面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母亲去的早,剩下父亲带着我们几个生活,大哥出去做生意已经好几年了,要不是父亲病危,恐怕还见不着他,可谁知他一回来就上演了一场争夺遗产的闹剧……” 冷妍眉头紧皱,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要不是这家和事老的店面日前大张旗鼓地做了宣传,店主还是两位女子,她恐怕真没有勇气将心里的委屈说出来。 “呼――” 听得冷妍叙述完毕,紫萱与富小宁对视一眼,笑道:“没想到咱们小店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一出重头戏,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妹妹你说咱们接不接?” 冷妍一脸期待地望着富小宁,含泪道:“大哥出手打伤弟弟的时候我和姐姐也想过报官,可最终还是放弃了,一来向那位姐姐所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二来毕竟血浓于水,将自己的亲兄弟推进监牢无论如何都有些说不过去的。” 紫萱微微点头,这位冷小姐倒是真的领会到了和事老的职业宗旨,就是要帮益阳城的百姓解决蓝玉国官方的各项规章条例所不能解决的问题,说白了就相当于在这其中扮演了民事调解员的角色,专门负责一些不至于拿到衙门里去的民事诉讼。 走神间,又听冷妍开口道:“若二位姐姐能像日前所夸口的那样厉害,就请帮帮我们兄弟几个,冷妍在此先行谢过了。” 富小宁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挑眉道:“这位姑娘真是好生聪明,若我们不接你这单生意,倒成了只会说答话的骗子了!” 冷妍也跟着牵唇一笑,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刚要解释,富小宁却伸手阻止道:“接下来也不是多么困难,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未及冷妍开口问是哪一点,紫萱抢先道:“看姑娘刚刚掏钱的样子如此潇洒,似乎不至于为了一套宅子与亲生大哥闹的不可开交,甚至还大打出手吧?” 说完朝富小宁眨眨眼睛,调皮道:“怎样,小宁妹妹,是不是觉得你我之间很有默契?” “简直是心有灵犀!”富小宁拍拍手,接着朝冷妍道:“我刚刚想不明白的正是这一点。” 冷妍双肩向上一提,一个大幅度的深呼吸之后叹道:“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教训,其实我和姐姐跟弟弟在母亲去世之后一起搬到了那家大院子里,这么多年早就住习惯了,可却大哥在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以盖房时他出了大部分银子为由将我们撵出去,实在可气。我们现在出去现找一个安身之所倒也没什么难的,只是实在气不过大哥的做法,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哦――”紫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与富小宁商量一番,最终决定帮冷妍这个忙,转而又笑道:“冷小姐的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只是这事儿总不能只听冷小姐的一家之言,待我们设法与令兄沟通之后再想办法解决,可否?” 冷妍听了激动地点头道:“我这就去告诉姐姐跟弟弟!” 走到进门的地方又弯腰捡起摔在地上的纸扇,吐吐舌头道:“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你们的,若是在路上被大哥碰见了,还能拿扇子挡一挡。” “哈哈……” 紫萱和富小宁被冷妍的可爱表情逗的出声一笑,紫萱指着富小宁道:“你大哥应该不会跟她一样,一眼就看出你是女扮男装来。” 唔,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大街上,紫萱挥手抹掉额上的汗滴,照着冷妍给出的地址已经走了小半天了,这座豪门藏的可真够深的。左顾右盼间,忽觉前方猛地闪过一道黑影,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便与飞来的不明物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对方来势汹汹,逼的紫萱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在了地上。 “啊”地低叫一声,紧接着抱怨道:“这是哪个冒失鬼,走路也不看着点儿,碰的本姑娘……” 好容易从地上站起来,紫萱拍打完身上的灰尘抬头一看,生生将未发完的牢骚给噎了回去,这个世界说大的时候可以将相爱的人散落到天涯海角,说小的时候却可以一出接着一出地上演不期然的偶遇,撞倒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从皇城带过来的筱淑妃。 紫萱在皇宫的时候遇着规模比较隆重的宴席能与筱淑妃打几次照面,彼此交情虽然不深,大街上相遇总能认出对方来。然而此刻的紫萱却惊讶地眼前的筱淑妃显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不但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最明显的当属那双毫无光泽可言的双眸了。 碰都碰上了,而且还碰的这么结实,紫萱只好硬着头皮招呼道:“筱淑妃姐姐,真巧啊,你在这附近住么?” 筱淑妃的反应简直让紫萱大吃一惊,只见她整个身子像醉酒的酒鬼一般,以让旁人不断地担心不至于真正摔倒的幅度来回晃悠着,指着紫萱的鼻尖茫然道:“你是谁?” 很显然,筱淑妃已经完全认不出眼前这个皇后亲封的小公主妹妹了,紫萱跨前两步,拉住筱淑妃的衣袖试探道:“我是洛紫萱啊,皇城里的小公主,姐姐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唔?”筱淑妃饶有兴致地盯着紫萱,紧接着牵唇一笑,就在紫萱以为她福至心灵记起来的时候忽见筱淑妃身子猛地一低,双臂抱头痛苦道:“我到底有没有病,啊?我到底有没有病!”!~! 第四十二章 路人 紫萱被筱淑妃的反应吓的嘴巴微张,慌忙扶起来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有没有病要御医说了才算,哪有人不停地问自己的!” 筱淑妃一听“御医”二字,霍地站起身来,甩手叫道:“骗人的!御医受了他的指使,他们骗我的!” “指使?什么指使?” 紫萱凝眉,刚要问个清楚,却被筱淑妃一把拉住衣领,面带痛苦地问道:“你是外人,看的最清楚了,你说我又没有病?” “咳咳……”紫萱想起富小宁之前提到筱淑妃脑子生了毛病才被二皇子带出来散心的,当时就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此刻看见筱淑妃的表现,听她的话风更加强烈地感觉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在里面。(..tw无弹窗广告)见筱淑妃的情绪十分激动,只得强笑着安抚道:“你好好的,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好容易被紫萱不动声色地拨开双手的筱淑妃再次紧紧地抓住紫萱的衣袖,一脸兴奋道:“真的?” 听紫萱点头强调一遍,却又.一脸狐疑地摇头道:“可是他们为什么都说我有病呢?二皇子说,御医也说,他们为什么都这么说呢?唔……我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 呵,二皇子的为人紫萱是知道的,.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把有病的说成没病把没病的说成有病对他来说是再仁慈不过的手段了,深宫里的女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可怜,思及此看向筱淑妃的眼神中也不自觉地多出了许多怜悯,伸手替筱淑妃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拉着筱淑妃的胳膊哄道:“别想太多了,别总在外面站着,我先送你回家。[..tw超多好看小说]” 筱淑妃却一脸茫然地盯着紫.萱的脸,忽然一惊一乍地叫道:“我想起来了,我以前见过你!” 虽然想起来的不是时候,紫萱还是按耐着故作惊.喜道:“想起来就好,我先送你回家。” 谁知步子还没挪出,却被筱淑妃一把甩开了,据说.神智一旦拖离肉体的约束之后人的力气会变的特别大,紫萱算是亲身体会到了这一点,还没反应过来呢,身子已经被甩出了几步远,再看筱淑妃,眼中除了茫然之外分明又多出了许多戒备,双手胡乱地放在胸前挥动着,口中念念有词地吼道:“你不要过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跟他们一起骗我!” 真是吃饱了撑的!紫萱懊恼地骂一句,话说她跟.二皇子的交情也只限于对立面上,跟这个筱淑妃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此刻完全可以撂下筱淑妃不管,撒手去办冷妍委托的事情,可偏偏却被神志不清筱淑妃勾起了恻隐之心,同情弱者,侠义之心,是小红娘最要命的弱点,否则当初也不会在玉儿望着乱掉的红线掉眼泪的时候甘愿奉献自己的手指让她系红线了,当然也就不会被红线来下凡间,今日所有的麻烦都无从谈起。 抱怨着,筱淑妃.忽然主动走到紫萱身旁,矮下身来瞪着紫萱问道:“你真的是皇城里的小公主?” “嗯,我是。”紫萱一脸无奈地点头,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用着小公主的身子,筱淑妃当然看不出里面装着的是另一个灵魂。 “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筱淑妃喃喃自语,继而指着自己的鼻尖,傻傻地问道:“你是小公主,那我有事谁呢?” 对弱者的同情终于战胜了对麻烦的反感,想到这个筱淑妃毕竟在血缘上与楚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紫萱站起身来,耐心地解释道:“你是筱淑妃,是二皇子的妃子。” “我是筱淑妃?”筱淑妃将手放下来,又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的指尖,接着拍拍自己的脸蛋,可怜兮兮地嘟囔道:“我感觉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我看见的你,不是真实的你,你看见的我,我也不是真实的我……” 紫萱伸手将筱淑妃的手从脸上拨下来,又拍着自己的脸蛋哄道:“乖,你看到的我就是真实的我,我看到的你也是真实的你。” 呼,真的好富有哲理性,紫萱觉得再这么跟她讨论下去自己该出毛病了,忙拉起筱淑妃的胳膊催促道:“我先送你回家,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好不好?” 筱淑妃并不理会紫萱,低头在自己胳膊上狠掐一下,接着呲牙咧嘴地朝紫萱点头道:“真的有痛感,真的不是在做梦诶!” “嗯。”紫萱点点头,简直濒临崩溃。 再看筱淑妃时筱淑妃的脸上突然多出了几丝满足的笑意,目不转睛地望着“啪嗒啪嗒”由远及近地飞奔而来的马车,痴迷而含糊地笑道:“嘿嘿,我有办法证明这到底是不是梦!” 紫萱闻言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忙拉住筱淑妃的身子叫道:“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 筱淑妃痴笑两声,一把甩开紫萱,挪步便朝飞来的马车直奔而去。 “啊――” 紫萱双手抱头,尖叫声与路人的尖叫声融合在了一起,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一切向筱淑妃说的那样,真的仅仅只是一场梦,要看到前一刻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的一个人在下一秒就永远倒在马蹄下的血泊里,无论对谁来说都太过残忍了,为了逃避这一可怕的画面,她只能蹲下来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 “唔――” 马车呼啸而过,随着一阵惊呼,紫萱慢慢将埋在双膝之间的脑袋慢慢抬起来,却并未发现倒在血泊里的筱淑妃,反而看见马路对面的筱淑妃仍旧完好无损,仍旧没心没肺地笑着,唯一不同的在于她身后已然多出了一位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 那女子一眼望过去就是练过武的,见此情景紫萱立即明白,她错过了一场“美人救美”的好戏。 正兀自遗憾着,女子已经带着筱淑妃走到面前,颔首笑道:“想必姑娘认识这个人吧?” 紫萱呆呆地点点头,又听女子半真半假地责备道:“姑娘也太不小心了,还好我刚巧路过,否则她这条命就没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终于反应过来的紫萱忙将筱淑妃拉到自己身边来,朝女子笑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今日还有其他事情在身,改日定会登门拜谢。” 女子却淡然一笑,摆手道:“贱名不足挂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 说罢便自顾自地挪步离开了紫萱。紫萱微张着嘴巴目送女子的背影,救人一命对她来说居然只是举手之劳,接着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直觉这个女人不可能只是普通意义上的路人而已。!~! 第四十三章 打算 折腾了半天,紫萱决定将冷妍所托付的事情暂时放一放,思忖之后改道朝楚云所照顾的一家商号走去,一脚刚跨进门槛,便惊魂甫定地捂着胸口,吵楚云低叫道:“你猜我今日在街上遇到谁了?筱淑妃!” 彼时楚云正认真地核对着账本,闻言身子为之一振,我这毛笔的手一抖,在账本上划下了一道浓厚的墨迹。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让你担心了。”紫萱一脸内疚地吐吐舌头,筱淑妃是李将军的女儿,在血缘上就是楚云同父异母的姐姐,不管怎么说,发生这种事情总要只会他一声才好。 “没关系。”楚云一脸疲倦地揉揉眼,起身朝商号里的伙计吩咐道:“我与姑娘要去里面商议些事情,没有吩咐不许进去。” “搞的这么复杂。”紫萱随手拉过一张椅子,撇嘴道:“不用进去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她现在精神有些恍惚,差一点儿撞到马车上……” “什么?”楚云一脸紧张地叫道:“.撞到马车上还叫没什么大不了?你这是什么话!” “哎呀,你不要紧张嘛!”紫萱忙安抚.一句,接着将那位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的女子如何将筱淑妃的小命从马蹄底下捡回来的过程絮叨一遍,虽然事实上她也根本没有看清,却还是本着yy无罪的原则用嘴巴构造了一个美人救美的好故事。[..tw超多好看小说] 楚云听完长出一口气,总算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转而又问道:“开张第一天,生意怎么样了?” 紫萱却一脸不满地撇撇嘴,下巴向上一扬,撒娇道:“.你在我进门第一步的时候就应该问这句话了,你就从来没有关系过我!” “啊,哈……”楚云哭笑不得地走过去拍拍紫萱的脑袋,“事.有轻重缓急,你怎么因为这样就说我不关心你呢。” 说着又毫不避嫌地拦住紫萱的腰部,蹭上去笑.道:“对一个男子来说,无论什么时候妻子总是摆在第一位的,你若嫌我不够关心你,不如赶快嫁到楚家来,到时候我来好好的关心你,直到你嫌烦为止。” 紫萱伸手拿掉楚云的手,红着脸嗔道:“有人看着呢!” 接着又换上一.副十分认真的姿态,朝楚云道:“说真的,我告诉你就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楚云一脸茫然地挠挠头,“你有要我做什么吗?” “筱淑妃啦,傻蛋!”紫萱一脸鄙视地瞪楚云一眼,托起下巴思考道:“再让她和二皇子待在一起的话难保病情会进一步地恶化,今日是被我碰上了,还恰巧有路人相助,说不定哪天又跑到大街上撞马车,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好运的。(..tw)” “怎么,恻隐之心又开始泛滥成灾啦?”楚云饶有兴致地盯着紫萱,筱淑妃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不错,可也是紫萱的死对头,二皇子莫迪的妻子,好容易与皇城那边撇清了关系,这时候去关心筱淑妃的事情简直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紫萱轻捣一下楚云的肩部,嗔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见楚云仍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己,便又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叹气道:“我是想人生一世总要遇到些不好的意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筱淑妃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自己,或者与我们更亲近的人身上,也是很可怜的。” “嗯,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会想办法的。” 楚云点点头,紫萱得寸进尺地提议道:“不如将她接出去住吧,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也方便他养病!” 话一出口自己也倍觉荒谬,就算他们有这个经济实力把筱淑妃接出来住,二皇子那边该怎么说呢?说的难听点儿这简直是人口走私啊。 “先别急着为这件事情担心。”楚云一脸深沉地拍拍紫萱的肩膀,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你还有更需要着急的事情。” “唔?”紫萱一脸惊讶地睁大眼睛,还有什么事情更需要着急的? 楚云一脸神秘地笑道:“三弟妹再过半个月就要临产了。” “呼――神经!”紫萱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她对姜蓉的印象可不怎么好,于是二五八万地甩袖道:“她临产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抹坏笑浮上楚云的嘴角,接着表情认真地分析道:“母亲膝下无子,将我视为己出,本身为人比较本分,对自己的孩子也就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只盼着自己的孩子早日成婚生子,安安定的地过日子也就满足了。可我偏偏不争气,这些年净往外面漂泊,好容易在茫茫人海当中找打了你,母亲虽然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对你也很喜欢,眼看着比我小上三岁的弟弟都有了传宗接代的保证,你说她老人家能不心急嘛!” 紫萱眉头紧皱,指着自己的鼻尖轻叫道:“逼宫啊?楚峥弟弟不也还没有……” 一转脸却见楚云正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才知道这厮又耍起了心眼儿,差一点儿又上他的当了,俏脸一红,猛推一下楚云的身子转移话题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正事儿要办。” 说罢头也不回地飞奔出了商号,奔出数步远来,又突然顿住了脚步,迎着刺眼的阳光兀自呢喃道,楚云,不是我不想嫁给你,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要一心一意地对你了,只是让你娶一个对往事始终耿耿于怀的女子为妻,与你实在太不公平。 楚云重新拾回账本,却完全没有心思面对一条条冰冷的毛笔字,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放眼蓝玉国,真的有人可以像紫萱说的那样,将一个飞奔过去往马车上撞的女子轻而易举地救出来,然后再风轻云淡地说一句举手之劳么? 东方萌极力抑制右手臂的颤抖,钻心的疼痛一股一股地袭遍整个身子,仿佛连阳光投下的树影也在抱怨她不该为了救人而盲目地使用魔法。!~! 第四十四章 各执一词 眼前的男子一脸漠然地紧盯着地面,沉吟半响方满不在乎地吐道:“这是我们冷家自己的事情,可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必劳烦姑娘了。(..tw无弹窗广告)” 早就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紫萱耐着性子说服道:“可是你的家人已经拜托我来解决这件事情,我想正面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另外多嘴劝一句……”男子冰冷道:“阁下一个姑娘家,最好不要随便卷进外人的家事,混乱起来谁也说不清楚。” “你……”真是个老顽固,紫萱气的猛甩衣袖,就知道这种可以随便出手打自己亲兄弟的人不可能这么随便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思忖一阵冷笑道;“既然阁下这么喜欢多嘴,那么小女也多嘴提醒一句,你们冷家的事情若不及早解决,再闹下去就绝对不是关起门来可以解决的了。” 男子仍一脸顽固地盯着地面,片刻之后不着边际地笑道;“多谢姑娘提醒。” 紧接着高叫一声,“来人呐,送客!” 看来此路暂时不通,还得另想别的办法了。 满腹牢骚地回到和事老的.小店,还没走近门口便见富小宁迎出来笑道:“姐姐,你写的那则什么招什么……” “招聘启示。”紫萱哭笑不得地念一.遍,招聘启示四个字对于蓝玉国的子民来说确实前卫了些。 “呃对,招牌启示。”富小宁一脸兴.奋地拍手道:“姐姐,你写的那则招聘启示啊,这一上午还真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见紫萱云里雾里地望着四周,忙又笑道:“不过大部.分都已经被我打发走了,只留下了一个比较kao谱的,喏,是个女子。” 紫萱顺着富小宁的眼光望过去,下一刻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要么说蓝玉国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留下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马路上救下筱淑妃的那名女子。(..tw)呵,紫萱忍不住觉得好笑,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多与她攀谈两句了,没想到这位趁着她去商号找楚云的空挡独自找来了这里,打了一个漂亮的时间差,这世上还真有无巧不成书的怪事。 女子正英姿勃发地站在店内,除了腰部所系的.丝带为深红色之外其他部分皆为黑色,黑色更将她的脸庞映衬的比一般女子硬朗,迎面看见紫萱,脸上却没有表lou出过多的惊讶来,仿佛一切并未出乎她的意料,只淡淡地行了个江湖女子最普遍的礼节,笑道:“真碰巧,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唔?”富小宁一脸惊讶地望着紫萱,问道:“你们认识?” 紫萱却不理会.富小宁,直接朝女子笑道:“既然决定留下了帮忙,互通姓名总是应该的吧,小女紫萱,与富小宁一起开了这家店。” 女子眼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颔首道:“在下姓齐,名萌萌。” 唔,齐萌萌,紫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中竟不合时宜地闪过齐大内的脸庞,话说这厮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片刻不离地跟着她,简直比楚云还要贴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一对儿呢,都贴身到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步,大多数时候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齐萌萌,嗯,还不错的名字。”紫萱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身板将齐萌萌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番,跟招聘会上猎头看向应聘者的眼光是一摸一样,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天生就有虐人的倾向了,审视完毕之后又以领导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评价道:“只是和你的气质有些不配。” “姐姐!”富小宁拉过紫萱的胳膊埋怨道:“咱们是请帮忙的,又不是青楼里选头魁,哪有你这么盯着人看的,都是姑娘家,你不害羞人家还害羞呢!” “嗯?”紫萱故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青楼选头魁的时候老鸨是什么眼光?” 未及富小宁反抗,又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挪向齐萌萌,初步目测之后基本上不相信齐萌萌这种可以将人从马蹄底下拖出来之后面不改色地说一句举手之劳的女子会有害羞的情绪。 害不害羞紫萱是真的看不出来,不过齐萌萌右手臂的不停抖动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不由地关心道:“怎么,是不是救人的时候用力过猛,拉伤筋骨啦?” 接着又朝富小宁交代道:“小宁妹妹,这姑娘刚刚在街上救了我的一个朋友,她是因为这个才受伤的,你去给她找个大夫来吧。” 齐萌萌闻言忽然变的扭捏起来,忙推辞道:“不用了,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紫萱正一脸狐疑地盯着齐萌萌,却见富小宁越过自己的肩膀向后笑道:“姐姐,又有生意生门了。” 紧接着又一脸疑惑地挠挠头,凝眉道:“这男子好面熟啊。” 紫萱顺着富小宁的目光转身,惊的差点儿没把下巴下巴磕到地上,当然熟悉了,他是冷妍的哥哥,也就是刚刚紫萱上门找过的人,富小宁看着熟悉是因为他与冷妍长的有几分相似,她看着熟悉却因为这个与她正面打过交道并拒她于千里之外的人真的是刻骨铭心化成灰都恨不得再往上面浇盆水的熟悉。 江湖规矩,在谁地盘上就得听谁的,既然是对方主动找到了这里,紫萱当然不会放过绝好的反击机会,努力将脸上的不屑发挥到了极致,面沉如水地冷哼道:“怎么,是不是想通了,找上门来要我们帮忙?” 男子低头沉闷片刻,酝酿了一阵方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 紫萱趁机勒索道:“我们这里的委托费可是很贵的。” “姐姐!”富小宁一把拉过紫萱,凑上去低声鄙视道:“一份差事收双份的价钱,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呀。” “这有什么?”紫萱不以为然地哼道:“你没见他之前是怎么对我的,我这只不过是给他一点儿小小的教训而已,放心吧,他要真是有求于我们,自然会乖乖地掏银子出来。” 话刚说完,男子果然二话不说地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来放到了桌子上。 “唔――”富小宁轻叫一声,目测这一打银票比冷妍所出的那一打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饶是这样一位钱堆里长大的富家小姐也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了,毕竟这些银子的所有权完全归她们所有,至少在意义上就是不一样的,乖乖,开张第一天就有这么丰厚的收益,要是以后每天都这样……呼呼,估计过不了多久益阳城会再多出两位富豪来。 “真不明白,两个,呃,或者一群同样可以拿出一打银票的人,居然会为一栋老房子争的焦头烂额,真是林子大了什么……” 富小宁强行刹住后面半句不太好听的评价,话锋一转道:“公子快请进来坐吧。” 沉默半响,男子终于朝紫萱开口道:“我想过了,姑娘说的有道理,坦白说自从我上一次失手打了弟弟之后整件事情的发展似乎突然变的不可掌握起来,如果姑娘真的可以帮忙,就请,帮忙调解一下。” 紫萱一脸骄傲地勾起嘴角,沉吟片刻方笑道:“令妹已经来找过我们了,她说在你出手打你弟弟的时候她们几个想过上报官府,最终却碍于血缘关系放弃了,既然公子想要我们出面协调,你的想法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男子听紫萱说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想要报官却最终放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难过有感动,稍稍平复了心绪才缓缓叙述道:“其实是这样的,几年之前我出钱盖了那套院子,将母亲接过去住,想着没人照顾才让她们几个一起住过去,现在母亲去了,我也在外面漂泊够了,非常想在那套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生活,那套院子完全是由我出钱盖的,现在我要收回来自己住,并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她们却以我没有尽到赡养母亲的义务,这套院子是他们与母亲的共同财产为由不肯搬走,实在太没有道理。” 果然是当事双方各执一词,紫萱微微一笑道:“亲人之间相处更多时候是讲情不讲理的,这一点公子应该明白。” 男子闻言浑身发窘,闷了半天才既不情愿地点点头。 紫萱继续道:“不瞒你说,我在令妹那里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在她们姐弟几个眼中你是一位毫无感情的哥哥,根本没有为他们作出一个孝敬父母的榜样来,所以他们与你争房子目的并非在于房子,而是想借此机会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为你过世的母亲讨个说法。” “啪!”的一声,男子猛拍一下座椅的扶手,紧皱眉头低吼道:“母亲每个月的吃穿用度不都是从我这里拿去的!” 见男子的情绪激动的紧,紫萱瞥一眼富小宁,问道:“妹妹觉得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富小宁思忖片刻,答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觉得这事儿还得再深入了解了解再做结论。” “真有默契!”紫萱笑着朝富小宁眨眨眼间,接着意味深长地望向“新人”齐萌萌,笑道:“她不是想留下了帮忙么,我看这事儿就交给她处理吧,当是一个接受考验的机会。”!~! 第四十五章 cha手 “呼――” 冷凝钟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齐萌萌一直都在机械地重复一个动作――盯着冷凝钟所留的地址不停地看,富小宁便恶作剧地往齐萌萌脖子里吹一口气,挤眉弄眼地取笑道:“再盯一会儿眼睛该花啦!” 紫萱扒着门框瞧了瞧太阳的方位,接着百无聊赖地伸个懒腰,打岔道:“今日到此为止吧,该打烊了。” 齐萌萌双颊一热,起身为难道:“我暂时,还没找好住的地方,可不可以先在这里打地铺?” 见二人面带难色,忙又强调道:“只是暂时,我找到合适的地方马上搬走。” 紫萱与富小宁对视一眼,心里觉得一个姑娘家打地铺睡不太好,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虽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老板来说最起码的要求,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是祖训,在彼此不是很了解的时候将对方带进家里去睡显得冒失不说,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谁也承担不起,思忖一阵,望着外面笑道:“现在天色还不是很晚,不如我陪姑娘一起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姑娘若是有意长期留在这里帮忙,之后可以再找一家合适的房舍租下来。” “嗯嗯。”富小宁点头附和道:“放心吧,银子不是问题。” 齐萌萌微微低头,良久才扭捏道:“问题是,没有银子。” 噗嗤――世上还真有这种出来.闯荡不带银子的人,武侠小说看多了是伐? 紫萱思忖之后忽然灵机一动,打.个响指与富小宁商议道:“今日不是收了不少报酬吗,咱们的店面暂时也没有需要添加的东西,不如先作为齐姑娘的住宿经费吧。” 说罢走过去打开了抽屉上的.锁头,作势要掏银票出来,齐萌萌忙阻拦道:“这怎么可以呢,哪有还没开工就先给工钱的,再说这些银票是冷公子给的,还没替人家办事就先动人家的银子也说不过去。(..tw)” “主要在于后面那一点吧?”富小宁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逗道:“刚见第一面就总为对方想着,姑娘的用心不纯啊!” “我……” 一句话说的齐萌萌浑身发窘,紫萱却只笑而不语.地摆出观望者的姿态来,得意洋洋地想着你以为我将冷家的事情交给你做真的只是为了考验你么?从冷凝钟进门开始你盯着他的目光就不怎么对劲儿,这些连富小宁都能看出来,自然逃不过我小红娘的法眼! “算了!”富小宁摆手道:“我出门时身上也带了一些.银子,既然姑娘不肯擅自动用冷公子的银票,今日的住宿费用就先由我来垫付吧,等着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便是。” 说话时故意将“.冷公子”三个字咬的特别重,目光亦十分暧昧。齐萌萌再要说什么,紫萱也跟着附和一句“这样也好”,接着便拿起齐萌萌的行李与富小宁告了别,继而挽起齐萌萌的胳膊将其拖到了大街上。 紫萱边走边朝齐萌萌笑道:“这事情说巧也太巧了,晌午姑娘与我匆匆作别的时候我便隐隐觉得那绝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一个转身的功夫又遇上了,呵呵,姑娘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萌萌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一下,努力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找来的,只是刚巧路过这里,身上没有银子,看见这里招人就进来试了试,我,我真不知道这店是你开的……” “唔。”紫萱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接着二五八万地摆手道:“我又没说你是故意找来的!再说了,就算你是故意找来,小宁妹妹又不认识你,总不可能与你串通起来将你留下吧?哈,当然是巧合!” “嗯,巧合,巧合。”齐萌萌慌忙点头。 二人找了许多家客栈,要么因为客满要么因为条件太差,总没能为齐萌萌找到一家像样些的客栈,齐萌萌再次提议道:“要不我还是先回店里凑合一夜吧?” “那怎么行!”紫萱毫不客气地否决道:“决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孤单单地留在店里,何况还要打地铺睡!” 齐萌萌听了心头一热,眼前这位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不禁为自己脑中那个不为人知的想法感到惭愧了。 “走,再往前找找,实在不行你就跟我回楚府,怎么也能凑合一夜的!”紫萱拉起有些走神的齐萌萌,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闹。 “别过来,都别过来!” 一位情绪看上去十分激动的男子手提一把菜刀,抡着胳膊舞了一圈,围观者所围成的圈子直径立即伴着阵阵的惊呼增大许多。 “富成,你先放下刀子,有话好说。”开口相劝的男子似乎与提刀者认识,开口时喊出了提刀者的名字。 被称作富成的提刀者却激动地一口否决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今日要与姓刘的同归于尽!” 唔?有热闹看。小红娘遇到这种情况当然会毫不迟疑地将最初的目的抛之脑后。 “让他闹,闹累了交由官府处置。” 另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紫萱听着有些熟悉,忍不住kao到圈子的最外围,拉了一名围观者的衣袖问道:“大嫂,这里出了什么事?” 围观者的目光仍然锁定在提刀者身上,脖子伸的老长,心不在焉地回道:“听说拿刀的是矿上的工人,来这里闹事的。” “哦。”紫萱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继而又不耻下问道:“好好的不在矿上工作,为何要跑来这里闹事呢?” 围观者显然不高兴紫萱打破她开热闹的节奏,机不耐烦地皱眉道:“当然是开采的过程当中不小心受伤了,听说要被辞掉才跑来这里闹事的!” 话音刚落,提刀的男子又高声叫道:“我查过蓝玉国的例律,按着例律上的规定,像我这样的工人根本没有理由被辞退!” “去去去!”一人口气极为不善地哄道:“什么例律不例律,益阳城天高皇帝远,咱们刘二爷就是例律,他说要辞退你就要辞退你!” 紫萱看不见说话人的脸,听口气猜他应该是所谓的刘二爷的狗腿子,等等……刘二爷?紫萱借着娇小的身躯一步一步地挤到圈子最里层,刚刚那句“闹累了交由官府处置”的主人果真不是别人,正是在皇城里因为秀珠的官司被她摆过一道的刘二爷。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刘二爷到了益阳城还是这么嚣张,见富成双拳不敌四手,已经被刘二爷的狗腿子们牵制住,一个狗腿子更是心狠手辣地拧过富成持刀的手腕,刀子伴着关节的咯咯作响朝地面狂奔而去。 另一个狗腿子似乎在众狗腿子当中有一定的地位,弯腰捡起来刀来架在富成的脖子上,面目狰狞地比量道:“闹啊,嗯?再闹啊!以为拿个刀子出来咱们就怕你了?以为咱们都是吓大的是吧?” 接着大手一挥,朝众狗腿子吩咐道:“押下去,等待刘二爷发落!” 众人应一声,最开始时开口劝富成的男子忙上去求道:“诸位开恩,富成只是一时冲动而已,请诸位爷高抬贵手,放他回去吧!” “滚开!”下命令的狗腿子目不斜视地骂一句,凭着感觉将自己的“玉腿”狠狠地招呼到了男子腹部,男子立即倒地。 真是太tm嚣张了,紫萱气的双拳紧握,再次发挥女愤“仙”的优良品质,赶在众狗腿子将富成押到刘二爷面前的时候站出来阻止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众人见状先是微微一惊,紧接着便沸沸扬扬地议论起来。领头的狗腿子自然对紫萱的出现十分不满,摇头晃脑地盯着紫萱道:“哪来的娘们,找死么!” 紫萱微微勾起嘴角,指着刘二爷的方向笑道:“你家主人知道我是哪来的娘们。” 刘二爷微微一愣,紫萱这一年多来的变化实在不小,不仔细辨认还真认不出来,话说回来,既然认出来了那就不能再假装认不出来,摸着下巴皮笑肉不笑地道:“早听皇城里的人议论着姑娘来到了益阳城,不想在这里见面了,真巧。” 紫萱似乎受了刘二爷的传染,跟着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令嫒的脸蛋儿恢复了吧?” “哦,还没来得及谢谢姑娘大恩。”刘二爷气的咬牙切齿,表面上却必须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心说一年多没见面这姑娘的交涉手段可不比以前差多少,一见面就提出之前所施舍过的恩惠,待会儿若要提出什么要求来就由不得我不答应了。 “谢就不必了,恢复了就好。”紫萱冷着脸甩一句,又指着富成问道:“这是怎回事?” 小红娘精明,刘二爷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不慌不忙地回旋道:“矿上的工人出了一点儿小岔子,待会儿就交由官府处置,劳烦姑娘费心过问了。” 紫萱哼一声,乜斜着冷笑道:“如果我说我不但想要过问,还想cha手解决呢?”!~! 第四十六章 纠纷 “这……”刘二爷故作为难地迟疑一番,面带难色地劝道:“这事官府自会定夺,咱们这些做百姓的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吧?” 拿官府压我我就怕你了?紫萱下巴一抬,毫不客气地问道:“刘二爷应该见识过我的手段,心里明白到底是我厉害还是官府厉害吧?” 刘二爷干咳两声,步步退让无果之后终于眯起眼睛发狠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若是有人硬是不怀好意地想要cha手那就别怪我不念及往日的交情,用我自己的规矩来解决了!”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不然老娘还愁着没地方下手呢!紫萱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冷笑道;“刘二爷这是指桑骂槐地指责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敬酒不吃吃罚酒咯?” 刘二爷冷哼一声,道:“并无此意,只是念在姑娘曾对我刘家有恩的份儿上提醒姑娘不要随便卷进来而已,毕竟姑娘来到益阳城也是想好好的过日子而不是管别人家的闲事。(..tw无弹窗广告)” “嘿!”紫萱猛地拍手,故作惊喜.道:“还真让刘二爷说着了!不瞒您说,小女今日闲来无事开了一家名为和事老的小店,旨在解决民间各种纠纷,专门管别人家闲事的。” “你……哼,既然阁下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男一女.愈渐激烈的对峙,气氛立即变的紧张起来。 一阵沉默过后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齐萌萌突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总要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吧?” “唔。”紫萱挠挠头,光顾着跟这个牲口周旋了,还真忘.了向当事人了解情况,于是转向富成道:“你别害怕,受了什么委屈或者虐待就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天理昭昭,自会有人为你出头。” 富成用力挣开牵制他的狗腿子,一脸倔强道:“我不.怕,我既然敢来到这儿就断没有害怕的道理!” 貌似我还安慰错人了?紫萱下意识地吐吐舌头,.耐着性子问道:“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跑来这里闹事呢?” “闹事?哼!”男子下.巴一别,不悦道:“姑娘说了半天不还是站在了姓刘的立场上。” 真是难伺候,紫萱也不耐烦了,指着富成的鼻尖低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好说话,我是来帮你的,你怎么可以说我站在别人的立场上!” 最开始开口劝富成的工人见情势不妙,忙上前调解道:“姑娘莫生气,我这位工友脾气暴躁了些,没什么恶意。” 紫萱不屑地瞥一眼富成,从鼻子里出气道:“看出来了!”接着朝工人撇撇嘴,指点道:“还是你比较懂道理,你叫什么名字?还是你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呵呵。”工人陪笑道:“我叫赵守成,是这位工友的老乡,本来都在矿上干的好好的,前几天这位工友点燃炸药的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赔掉了一只手,这本应当算作工伤,谁知负责煤矿开采的刘二爷却硬说是工友自己不小心,断然拒绝支付诊金不说,还突然提出辞退我这位工友……” 话说一半,人群中又站出一个一同在煤矿工作的工人来,高声赞同道:“这事儿做的忒绝,富成的诊金有一大部分都是咱们工友给垫付的,临走时不但得不到赔偿,连这段时间的工钱都捞不着,这简直是天怒人怨绝子绝孙的行为!” 人群中似乎站着不少同一煤矿上的工友,见有人出头,纷纷站出来起哄。刘二爷的狗腿子忙上前与之对峙,场面再次变的混乱起来。 刘二爷愣愣地反驳道:“明明是自己不小心炸毁了我一个地段的煤矿,还想反过来问我讨要工钱,简直岂有此理!” “你才是岂有此理!” 富成终于忍不住发火道:“以往开采这种大煤矿的炸药都是朝廷专门提供的,你却徇私用自家亲戚提供的炸药,当我们是傻子,瞎子聋子么?说不定炸药本身……” “啪!” 富成话未说完,脸上已经干脆地挨了刘二爷一个巴掌,刘二爷板起脸孔喝道:“一派胡言!来人呐,给我压下去张嘴,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我看他还敢乱说!” “且慢!”紫萱忙伸手阻止,人群中也响起一阵阵的抗议。 “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 “喂。”紫萱凑到齐萌萌的肩膀上悄声问道:“蓝玉国的例律有没有对这种情况,呃,就是工人伤残级别作出规定?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才有资格被开除?” “这……”齐萌萌微微一窘,低头为难道:“我是从大明朝过来的,不了解蓝玉国的例律,不过依着大明朝的律法这种情情况,即非故意过失,未造成重大损害的不得随便开除,工伤不但要赔偿相应的诊金,还要给予工人一定的抚恤金才对。” 唔,紫萱一头雾水地眨眨眼,管他三七二十几的律法不律法,从人道主义的角度上刘二爷做的也不对,这不是歧视残疾人嘛!话说回了,在她小红娘的印象里刘二爷还真就没有几件事做的是对的,对付这种喜欢装逼的败类当然就要以毒攻毒地采用装逼战术。 “咳咳。”紫萱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双手背到身后,底气十足地朝刘二爷道:“我在皇城的时候读过蓝玉国的律法,这位工人的伤残级别远没有达到被开除的地步,刘二爷口口声声说要将此事交由官府处置,却不知自己本身已经触犯了官府的律法,即便闹到公堂上也要吃亏的。” “这个……” 刘二爷身旁的狗腿子显然没有见过紫萱的厉害,趁刘二爷游移的空挡摇晃着身体凑上来叫嚣道:“皇上咱们刘二爷负责煤矿开采,各种事情自然都是刘二爷说了算,你有什么立场跟咱们刘二爷讨价还价?滚开!” 嘴上说着,手臂也不安分地伸了出来,正想用力将眼前这个捣乱的小姑娘推开,谁知拳头还没有碰到紫萱的身体自己却先发出了一声惨叫。!~! 第四十七章 “啊――啊――啊――” 狗腿子接连惨叫三声,却仍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真是奇怪,明明是我伸手要攻击别人,却被别人先攻击了去。 紫萱得意地转头,第一次尝试用感恩的眼光望向不近不远地跟在身后的齐大内,贴身侍卫就像空气,虽然平时可以忽略不计,必要的时候还是离不开的嘛。齐大内,好样的! 接着又别过脸来,指着富成与早已被眼前的情景雷到脸色铁青的刘二爷谈判道:“这个人我想保下来,还请刘二爷给我个面子。” 刘二爷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也一根根的暴lou出来,压抑良久方问道:“如何给?” “呵呵,很简单。”见刘二爷如此上道,紫萱的口气也跟着缓和了不少,甚至是微笑着说道:“立即放了这个人,对于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至于工伤的赔偿上,就由我来一力承担,当做交换条件的,就请刘二爷给他条活路,让他继续留在煤矿工作,就算是换个活计能生存下去就好。” 一席话立即引来围观者的.纷纷议论,富成自尊心极重,忙上前劝道:“姑娘,此事与你无关,姑娘没有理由为我承担赔偿金的!” 紫萱轻拍富成的胳膊,笑道:“不必.说了,我已经决定这么做,是我心甘情愿的,和同情怜悯或者其他的感情毫无关系,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你。” 接着转向刘二爷,一语双关地.道:“就是不知道刘二爷肯不肯给我这次做好人的机会。” 刘二爷衡量一番,开口道:“这个人跑来我家门口大.吵大闹,按理说绝对要交由官府处置的,不过姑娘曾经对我女儿有恩,既然开了这个口,我就不能不给姑娘这个面子。” 呵,说的好听,这个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伙人明明占.了便宜还非要苦大仇深地作出一副自己吃了多少亏的样子,刘二爷是聪明人,他见识过紫萱的厉害,也知道如果不答应她的要求不远处的齐大内的破坏力绝对比富成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一个小红娘就厉害的要命,再加上那个一脸深沉的小子,简直就是如虎添翼,遇上这样的组合也只能自认倒霉地绕道走了。[..tw超多好看小说] 紫萱伸手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象征性地对富.成及其他工友做了安抚,拉着齐萌萌刚刚走出数步,又被刘二爷从后面叫住。 刘二爷面沉如.水地哼道:“这一次我虽然答应放了富成,但是姑娘必须了解,这并非我的本意,完全是看在姑娘对我有恩的份儿上才这么做的。” 紫萱听的一头雾水,下意识地耸耸肩,笑道:“这是在向我邀功,提醒我要记住您老曾给过我一次薄面么?” “不。”刘二爷伸出右手的食指来在空气当中左右摇摆,皱眉道:“是在提醒姑娘,姑娘的恩情我今日已经报答,你我之间再无交情可言,今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必须以自己的方式处理。” “呵!”紫萱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舌头绕着牙龈划转一圈,最终凝眉道:“这样也好,不过我更希望今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了。” 在刘二爷家门口耽误了一些时间,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紫萱发现齐萌萌的脸色不是很好,便拉起对方的手来问道:“怎么,不赞同我刚刚的做法?” 齐萌萌微微一愣,忙澄清道:“没有,只不过觉得姑娘太善良了,为一个非亲非故的煤矿工人自掏腰包,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 “唔,善良倒是没想过。”紫萱轻轻摇头,嘟着嘴巴道:“倒是觉得我自己太笨了,当时那种情况只能想出那种方法解决。” 齐萌萌牵唇一笑,半真半假道:“确实有点儿笨,虽然你是开了家专管闲事的店面,不过一直这样管下去早晚有一天要把店面管跨的。” “呃……”紫萱耸肩做无所谓状,接着吐吐舌头调皮道:“放心吧,这次用的是我自己身上的银子,没动你们冷少爷给我的定金。” 齐萌萌听了俏脸一红,嗔道:“姑娘可别胡说,什么叫你们冷少爷!” “哈哈!”紫萱没心没肺地笑上几声,忽又拉起齐萌萌的衣袖歉然道:“这么做的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我?”齐萌萌云里雾里地盯着紫萱,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件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紫萱却一脸认真道:“那些银子本来是想在找着客栈之后留给你的……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信啊?” “信,当然信。”齐萌萌心头一热,趁紫萱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将眼中的情绪遮挡了过去,又望着天空转移话题道:“时辰不早了,姑娘再不回去家里会着急的,我在前面找家客栈住下来就可以了,左右不过是一夜,怎么也能凑合。” “啊!” 不说则已,紫萱才想起自己晌午时候是匆匆忙忙从楚云的商号里跑出来的,楚云心里一定不舒服,要是再晚一些回去,说不定要被他误会了。 “我一个人可以的。”齐萌萌见紫萱左右为难地跺着脚,开口强调道。 紫萱思忖一番,歉然道:“说好了要陪你的,不过突然想到还有其他事情,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些。” 与齐萌萌告别,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紫萱猛地惊讶地发现这些日子一来一直贴身跟在身旁的齐大内突然不见了,一脸不悦地挠挠头,抱怨道:“真是的,怎么说也是我的侍卫,有事情也要先跟我禀报一下嘛,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失职!” 接着耸耸肩,自己都觉得刚才的想法太荒唐,怎么说人家齐大内也是楚云朋友的朋友,是给楚云面子才来保护他的,自己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的把他当人下人使唤了。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捂着嘴巴为自己开拖道:“我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我,突然离开有些不习惯啦!” 和事老的小店门口,月色毫不吝啬地挥洒在相对而立的一男一女身上,还是那一袭系着红色腰带的黑衣,还是那张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浅棕色的脸。 对视一阵,男子以抱怨的语气开口道:“明明知道蓝玉国的环境不适合施展魔法,为什么这么鲁莽地施展魔法。” “因为当时的情形太紧急了,来不及多想,况且……”女子歉然道:“况且那名女子在冲向马车之前刚好站在我想要找的人身旁,对我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接近她的机会。” “那也不用冒着危险施展魔法!”说到底,男子的抱怨还是出于关心,乜斜着问道:“手臂怎样了?” 女子轻轻点头,“还好。” “翔呢?翔还好吗?” “他……还好。” “不要敷衍我,我要听的是真实情况!” “你为什么总喜欢对着我大呼小叫的!”女子有些委屈地瞪一眼男子,低头道:“真实情况你离开家的时候都已经看见了,翔擅自启用蓝色之家的力量帮助蓝玉国的皇子,害父亲的和亲计划功亏一篑,当然要受到处罚,他现在正在接受处罚,我离开家的时候所见到的真实情况跟你离开家的时候所见的没多大差别。” “那么,父亲母亲都还好吗?” “他们很好。”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深邃的双眸之中不经意地闪过几丝对于故乡的思念和不舍。沉默一阵又开口道:“翔没有完成任务,你应该知道现在要做什么。” 女子点头不语,见到紫萱之前她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接近紫萱,极尽破坏之能事,最好是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紫萱失去在蓝玉国生存下去的资本,这样才有机会让她离开蓝玉国,到大明朝去。 那里会有人替她算命,告诉她即将有皇子或者皇长孙将她娶进宫去,她的下半生也会在大明朝的皇宫里安然度过。那么现在呢?现在她开了一家名为和事老的店面,女子所需要做的当然是尽快毁掉她。 女子脸上猛地浮出一股冷笑,勾着嘴角道:“想要快很简单,一把火烧了就可以了。” 接着意味深长地望向男子,问道:“可以这样做吗?” 男子突然失去了素来很好的耐性,几乎是暴跳道:“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想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 女子饶有兴致地笑道:“我想我你现在的想法有些相同,有点儿舍不得烧掉。” “嗯?”男子神色复杂地望着女子,家族的魔法可以让修炼者变的漠然,尤其像女子这样已经达到最顶层的修炼者,几乎可以用冷血来形容,他实在不敢相信女子身上会有“舍不得”这种情绪。 “别误会。”女子眯着眼睛笑道:“虽然想法一样,但是我跟你的初衷不一样,我只是对紫星的肉体比较好奇,想多花些时间来了解了解。” “你在说谎。”男子一脸笃定地望着女子,接着话锋一转,好心提醒道:“玩可以,千万不要像翔那样耽搁了任务。”!~! 第四十八章 虽然只是暂住,莫迪房中所摆放的古玩也不比皇宫里差多少,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心情欣赏短短一段时间之内从四面八方收罗来的古玩,而是坐在一张记不清名字的官员所送的椅子上着急,愁眉苦脸地思索一阵,朝眼前的刘二爷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绝对没有问题吗?为何开工第一天就炸伤了工人!” 二皇子这么说当然不可能出于关心工人,而是害怕自己因为默许刘二爷使用私人提供的炸药而受到牵连。刘二爷快速划转着眼珠,谄笑道:“表哥,不过是丢了一只手而已,又没死人,表哥不必动气,就算死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莫迪冷哼一声,抓着座椅的扶手狰狞道:“你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我是皇子,明白吗?皇子!” 刘二爷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保证道:“是那个工人自己不小心,下次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莫迪拧紧眉头,挥手道:“快点儿将那个工人打发走,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刘二爷为难道:“我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 莫迪一脸不悦地打断道:“有.什么好可是的?难道你连一个工人都对付不了?” “那倒不是……”刘二爷嘿嘿诡笑两声,.皱眉道:“我本来已经将那个工人辞退,可他却拎着菜刀到我门前找麻烦,偏偏这事儿又被那姑娘给碰上了。[..tw超多好看小说]” “那姑娘?”莫迪将眉头皱的更紧,.胸中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刘二爷凑上去说道:“就是皇城里的那位小公主。” 接着将家门口发生的事情统统说给了莫迪,当然.又适当地对其进行了艺术改造,用三寸不烂之舌极力为莫迪营造出了一副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军太强大的景象,又捎带着将自己烘托成一个知恩图报,不愿拂了昔日恩人的面子的有情有义的汉子。 “好了好了!”莫迪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么,这事儿我记下了,你先下去吧。” “是,是。” 刘二爷走后莫迪狠狠地抓住座椅的扶手,皱着.眉头发狠道:“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遇上那丫头,简直是阴魂不散!” 接着又面目狰.狞地勾起嘴角,嘀咕道:“不管怎么说是她先惹上我的,我一定要让她尝到些苦头!” 整个过程完全沉浸在自我编织的世界里,全然不知背后正有一双眼睛飘忽不定地望着自己,那个被他看成神经病的女子正扒着里屋的门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快去禀报皇上,我有急事禀报!” 皇宫门口,一名武官火急火燎地朝侍卫吩咐一声,刚巧被迎面走来的莫萧遇上,莫萧忙上前招呼道:“杨六叔,是不是边境有消息了?” 武官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拍着莫萧的肩膀道:“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皇上在哪儿?” “在太和殿与官员吟诗作画,是不是刘大人顶不住了?” “嗯。” 武官一脸深沉地点点头,莫萧忙拉起对方的衣袖道:“我与你一同去见父皇。” 太和殿中,皇上挥手支退其他官员,放下手中的字画朝武官道::“杨大人火急火燎地赶来,希望不要带给朕什么坏消息。” “皇上。”杨大人恭恭敬敬地行完宫里,皱眉道:“消息确实不怎么好,大明出重兵骚扰边境,蓝玉国的官兵快守不住了。” “嗯?”皇上不解道:“刘和呢?刘和半月前不是还快马传来边境的捷迅?” 未及杨大人开口,一旁的莫萧拱手道:“父皇,儿臣早说过刘大人乃儒将,不适合带兵,上次的捷报多半是假的。” “这……”皇上立即龙颜大怒,拍案道:“那岭南王呢?不是还有个骁勇善战的岭南王!” 杨大人拱手道:“回皇上,岭南王与刘大人在战术上意见不合,自行带兵离开了。” “这……”一席话听的皇上面色发红在发紫,不由地高叫道:“拿我蓝玉国的俸禄却不为我蓝玉国当兵,罪该万死!” 莫萧见状忙上前道:“父皇息怒,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接着话锋一转,跪地请求道:“儿臣愿立即带兵前往边境,请父皇恩准!” 皇上面带游移地望望杨大人,四皇子虽然善战,可毕竟在上次带兵的时候身负重伤,差点儿丢了性命,众皇子中皇上对他期待最大,他的命自然也最值钱,拿捏不定间又听莫萧底气十足地分析道:“父皇,儿臣曾带兵与大明朝对抗过,对大明将领用兵布阵的方法有所了解,加之儿臣这一段时间一来一直在研究蓝玉国与大明朝之间的问题,已经小有所成,愿请求父皇下旨,命儿臣带兵前往,与大明朝决一死战!” 皇上思忖一番,又朝杨大人望一眼,杨大人立即会意地请求告退,偌大的太和殿中只剩下皇上和莫萧父子,沉默一阵,皇上开口道:“萧儿,你真的愿意带兵前往边境?” “是!”莫萧坚定地点头道:“蓝玉国是百姓的蓝玉国,更是我莫家的蓝玉国,身为莫家的子孙,儿臣有责任保卫蓝玉国的边境,何况父皇地儿臣一向期待甚高,有磨砺才有成长,儿臣总要做出些成就来报答父皇。” “嗯,很好。”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即刻吩咐道:“传朕口谕,命四皇子莫萧为抗明大将军,杨博与周涛分别为左副将和右副将,即刻前往边境与大明朝作战!” 接着走过去拍拍莫萧的肩膀,以父亲的姿态叮嘱道:“路上多注意些。” 莫萧一脸感激地点点头,又听皇上话锋一转,皱眉问道:“你说你这些日子一直悉心研究蓝玉国与大明朝的问题,没有因此怠慢南宫那姑娘吧?” “这……”莫萧低头道:“回父皇,大敌当前,儿臣自然要以国事为重。” 皇上没再多说什么,只拍着莫萧的肩膀笑道:“朕希望你双方都要顾全,虽然岭南王在镇守边境上有些失职,朕不希望你因此怠慢南宫姑娘,毕竟她已经是你的妃子。” “什么?即刻去往边境?” 御花园中,南宫嫣然接到消息之后立即没了赏花的兴致,起身踱步道:“他怎么可以如此潇洒地撇下我,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 第四十九章 唯一不能给的 寝宫中,南宫嫣然抽泣的宛如梨花带雨,良久才朝对面的莫萧开口道:“你能在出发之前跟我告别,说明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莫萧的双手紧紧拧在一起,酝酿良久方说道:“我是来知会你一声,大明兵将来势汹汹,我此次主动向请缨,是抱着十二万分的决心去的,你身为岭南王的女儿,对于沙场的凶险应该有所了解,上一次我差点将性命丢在那里,如果这一次没有那么侥幸,父皇有个能失去我这个儿子,蓝玉国有可能失去一个皇子。” “你……”南宫嫣然心头掠过一股不祥的预感,带动身子向后退了几步,瞪着惊讶万分的眼睛朝莫萧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可以在上战场之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父皇听了会不高兴的!” “我说的是实话。”莫萧神情漠然地望着南宫嫣然,自顾自地继续道:“父皇失去儿子,蓝玉国失去皇子的时候南宫妃子也会相应地失去一个丈夫,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地步,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另外如果有机会也替我向父皇和母妃说声对不起,对于身边的人,我会发自内心地表示歉意。” “不要再说了!”南宫嫣然痛苦地抱住太阳穴,拼命地摇头道:“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莫萧仍如即将赴死的人交.代遗嘱一般,絮絮叨叨地交代道:“另外要好好照顾孩子,毕竟我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了,希望你今后可以更好地生活。.tw[]” 南宫嫣然猛地推一把莫萧,冷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好不容易进了宫,做了你的妻子,你却在孩子都没有满周岁的时候突然对我说要离开我,要永远将我打入冷宫对吗?莫萧,你好无情,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绝情的男子!” 莫萧低头,任由南宫嫣然的数.落如暴风骤雨般扑面而来。两行清泉再次涌出南宫嫣然的双眸,滑落到脸颊上,南宫嫣然抿着咸涩的泪水哽咽道:“我是岭南王的女儿,是南宫家族的成员,是你蓝玉国莫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我自认我所做的一切对的起父母对的起家族对的起你莫家的列祖列宗!可你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说到最后已经是在咆哮了,连站在寝宫角落里的.宫女也被眼前的场景吓的手脚止不住地哆嗦。莫萧低头,歉然道:“我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以为你想要的我都已经给了,我可以给你的也都已经给了,唯一不能给的,只有我这个人。” “呵!”南宫嫣然一脸怨毒地望着莫萧,冷笑,凝眉道:“莫.萧,你真傻,你从来不知道要想要什么,又谈何已经给我了?你别忘了,当初小公主在宴席上耍阴招给我一巴掌,若不是我提出让你纳我为妃,让南宫家和莫家皆为亲家,我爹会对小公主作出什么谁也说不准。” 因为哽咽的太厉害,南宫嫣然中途不得不顿一.顿,却仍成功地赶在莫萧想要开口之前捂着胸口道:“我可以给你的都已经给了,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是我救了小公主,因为我知道你爱她,你希望保护她,所以我替你救下她,可你呢?你给过我什么?要荣华,打从我降生在岭南王府的第一天就已经拥有了,要富贵,我南宫家的财产虽不敢与国库相比,也总不至于非要死乞白赖地嫁进皇宫来看你的脸色!名分?呵,深宫里不是没有女人为名分争的死去活来,可你莫萧摸着胸口想一想,我南宫嫣然是含着金子出生的,在岭南王府娇生惯养,真的就差你皇家一个名分么?” 莫萧神色复杂.地望着南宫嫣然,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望着南宫嫣然,可他仍然不解,怎么会这样呢?她说她想嫁给他,他就让她嫁,她说她想要有个孩子,虽然孩子来的有些乌龙,也算如愿以偿了,难道不是已经将她想要的全部给她了么? 南宫嫣然深深地望着莫萧,这个从来没有爱过他的男子,这个将她娶来之后同床共枕却再没动过她一分一毫的男子,终于崩溃,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你怎么不明白,如果没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是天边的浮云,我根本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这个人!”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在所有的要求都满足之后突然要起我这个人来呢?莫萧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握紧双拳道:“你为了救皇妹而愿意嫁进宫来我很感激,可是感情的事情毕竟不能……” “皇妹皇妹,你口上念着心里想着的都是你的皇妹!”南宫嫣然大幅度地挥舞着衣袖,转瞬又挂上几丝嘲讽的笑容,继而演化成发狂一般的大笑,接着又乜斜着讥诮道:“有什么用呢?你口口声声提到的皇妹早已离开了你,跟着别人过起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你想着她,她不一定想着你,哈哈……不一定想着你……” 莫萧轻轻摇头,认真道:“也许这正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其实相爱的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有一份美好的回忆留下来,不在一起反而会变的更深刻更加懂得珍惜,如果看到对方找到合适的男子过上幸福的生活,更会为她高兴,因为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在精神上将对方的一切归为己有,那么对方的幸福也就成了自己的幸福。” “哟――”南宫嫣然阴阳怪气地哼道:“四皇子什么时候对两个人的爱情有了这么深的造诣了?” 紧接着脸孔一板,咬牙切齿地发狠道:“对,我和你就是不一样,我没有你四皇子这么大方这么高尚,如果我喜欢的人无法被我得到,那么……当绘之!” 南宫嫣然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让莫萧毛骨悚然的三个字来,说罢头也不回地挪步进了里屋。莫萧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一名太监走过来告诉他一同去边境的左副将和右副将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第五十章 “你不是也一样么?你大概没有资格这样提醒我,被一个人感动总比情不自禁地喜欢上那个人要强上很多吧?毕竟感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而喜欢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你就很值得骄傲么?父亲派你来是要你接近紫星,尽全力干扰紫星在蓝玉国的生活,可你在做什么呢?家族中将魔法修炼到最顶层的小姐会对紫星的店面里一个偶然登门的顾客动情,到底是家族的魔法失效了,还是修炼魔法的人失效了,这个世界还真是玄幻。.tw[]” “呵,你以为你会比我好到哪里去么?自己不是也不忍心伤害紫星,若能狠下心来,以你自己的能力再加上贴身护卫这么掩人耳目的身份,可以早就漂亮地完成任务了,何必让我千里迢迢地从大明跑到蓝玉国呢!” “你……”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啊?” 一男一女的对峙终于被迎面走来的紫萱打断,紫萱略显不悦地朝齐萌萌道:“坦白说这种感觉很不好,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留下来帮忙,就不该在应该做事的时间里和我的护卫凑到一起八卦,你们很熟么?” “没,没有,只是碰巧看见了,瞎聊几句,呵,呵呵。”齐萌萌双颊一红,忙摆手否定道。 紫萱一脸狐疑地看向齐大.内,凝眉道:“齐大内,你平常可没那么多话呀,也不是那种喜欢随便跟女子搭讪的人,今天好像很奇怪啊。” “他的话多紧紧针对我,每次见面.不朝到鸡飞狗跳都不会罢休,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同一个爹娘生的!” 齐萌萌咬牙切齿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高嘀咕一句,再被紫萱看到时依然恢复了一副相当无辜的样子,谁知齐大内更狠,直接看也不看齐萌萌一眼,扬眉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紫萱眨着眼睛哦一声,紧接着将齐萌萌拉到一边,.一脸严肃地批评道:“这就是你的不对啦!” “唔”,齐萌萌用余光瞥一眼齐大内,作出很诚恳的样.子朝紫萱鞠躬道:“是,是,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应该做事的时候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瞎扯!” 说话时故意将“完全不认识”五个字咬的很重,紫.萱却二五八万地摆手道:“我不是说你这个不对!” 接着朝满脸不.解的齐萌萌勾勾手,待齐萌萌kao过来之后又压低声音道:“虽然我自己觉得没什么,可蓝玉国的民风毕竟不是特别开化,你总不能从一开始就脚踏两只船吧!” “噗嗤――” 齐萌萌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憋住笑,紫萱却一脸认真地抱怨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嘛,你与我的护卫对视时眼神根本就和平常不一样,当我看不出来么?” 唔,那是因为有一种仇视以及兄妹之间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在里面,当然和平常不一样!齐萌萌心里嘀咕一句,表面上却笑道:“是,我会注意的。” “你怎么总是误会我的意思!”搞不懂到底是自己表达有问题还是对方理解有问题的紫萱焦急地甩甩手,接着又拿小眼睛贼溜溜地扫视左右,确认没人注意之后才压低声音问道:“说真的,你到底是喜欢冷少爷多一点还是我的护卫多一点?” “咳咳――” 齐萌萌被紫萱的话噎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后知后觉紫萱仍一脸诚挚地劝道:“综合各方面来讲,我建议你选冷少爷。” “哦?为什么?”齐萌萌心里一边高兴齐大内那厮的综合水平比不上冷凝钟,一边饶有兴致地朝紫萱问道。 紫萱微微调整身体的姿势,凑近齐萌萌认认真真地分析道:“第一,人家冷少爷是生意人,生意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你要是跟了他,至少下半辈子的衣食住行不用愁了,可齐大内呢?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在我身边当护卫也那不了多少报酬,贫贱夫妻百事哀,这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真理呀!” 齐萌萌掩嘴一笑,又听紫萱借着分析道:“第二,冷少爷不是委托咱们帮他收回院子吗?这事儿我可完全交给了你,你要是办好了,那套房子就归你了,你知不知道一套房子对即将结合的夫妻有多么重要?起码过起日子来有安全感嘛!可齐大内呢?他居无定所,整天就知道跟在我身边晃荡,他没有安全感。” “哈哈……”齐萌萌偷偷朝正将目光投过来的齐大内做个鬼脸,转而朝紫萱问道:“第三点呢?” “这个,第三嘛……”紫萱若有所思地咂咂嘴吧,接着诡笑道:“从个人感情上我也不愿意让你嫁给齐大内,因为他要是娶了你,就没法给我做护卫啦!” 紫萱率真的性格在齐萌萌的心中撩起一层层的波纹,这样可爱的女子想要保护还来不及,大概谁都不会忍心伤害吧?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紫萱拉一拉走神的齐萌萌,又想起来道:“说正经的,冷少爷的事情你给办的怎么样了?” 齐萌萌忙收回飞走的神志,如实朝小东家报告道:“我已经找他的几个姐妹协商过了,其实她们都没有到达买不起一套院子的地步,只是看不惯冷少爷的高傲而已,所以我个人觉得应该先顾及兄妹间的感情,毕竟冷少爷在这方面也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在他父亲生病的这么些年里他只顾着忙生意,甚至连一杯水都没给父亲递过,只以为每次捎银子回家就是尽了孝道,也难怪其他子女会有意见,所以这件看似复杂的事情其实只要让冷少爷真心诚意地跟其他兄妹道个歉就可以解决了。” 紫萱满意地点点头,拍手赞道:“看来小宁妹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选来的这个帮手很能干!” 接着问道:“冷公子答应向他们道歉没有?” “已经道过歉了。”齐萌萌略显自豪地笑道:“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喝茶聊天,气氛融洽的不得了,冷少爷的兄妹们对这个结果也非常满意。”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一人接口道:“当然满意,这次冷家专门派人来谢你们了!” 二人忙直起身来,扭头一看,来的却正是方才她们一直讨论的对象冷凝钟冷少爷。冷凝钟手中固然提着一个红彤彤的大礼盒,紫萱一边接过来一边玩笑道:“这算什么?私下贿赂我们么?” “真是得了便宜卖乖。” 齐萌萌忍不住cha一句,立即被紫萱反驳道:“哟,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先认识的我才认识的冷公子,怎么可以处处都站在冷公子的立场上为冷公子说话!” “我……”齐萌萌双颊一热,冷凝钟又略显害羞地挠头道:“其实我这一次来除了要对你们表示感谢,还想……” 紫萱最快,搭着齐萌萌的肩膀接口道:“还想约这位功臣出去,单独感谢对不对?” 接着手上加力,顺势将齐萌萌向前一推,恰到好处地推到了冷凝钟身前,大方地摆手道:“去吧1去吧,这一次你为我们小店赚了不少银子,我特许你在应该做事的时候出去跟冷公子约会!” 齐萌萌被冷凝钟拉着衣袖跨出门槛的时候听到站在门口的齐大内用可以清楚地传到齐萌萌耳中却无法被紫萱听到的声音讥诮道:“再这样下去就要乐不思蜀了。” 紫萱不明所以地拍拍手,掐着小蛮腰嘀咕道:“看来我即便开家和事老的小店也跟小红娘拖不了干系,眼看着再一对儿情人又被我给促成了!” 走出店门的齐萌萌不太自在地扯扯上衣的衣襟,扭捏道:“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相形之下冷凝钟倒没有了在小店当中的拘谨,大方地笑道:“没关系,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替我解决一桩麻烦,我心里很佩服你,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方圆数理之内立时瓦砾恒丰地动山摇,随着工人们的一阵欢呼,新调来的负责人踱步走到一片瓦砾跟前,弯腰捡起之后放到鼻子上嗅了嗅,突然皱起眉头,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工人道:“炸药是通过专门的渠道弄来的吗?” 工人迟疑一番,最终还是如实答道:“是刘二爷的亲戚家提供的。” 负责人将眉头拧的更紧,甚至有些愤怒,扔掉手中的瓦砾严肃道:“煤矿开发企同儿戏,使用来路不明的炸药,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嘿嘿!”工人一脸无辜地挠挠头,笑道:“李头儿,这话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这事儿你得去找刘二爷。” 话音刚落,双手后背的刘二爷走过来,颐指气使地问道:“谁找我啊?” “是我。”负责人轻轻朝刘二爷点头,指着地上的瓦砾认真道:“煤矿开发所使用的炸药一直由专门的渠道提供,像这样使用来路不明的炸药恐怕会发生意外,产生不必要的损失,到时候谁也说不清楚。”!~! 第五十一章 偏执 不过是个负责人而已,刚一来就这么嚣张!刘二爷没好气地朝负责人瞪一眼,继而对着皇城的方向拱手道:“皇上既然将这方煤矿交给了我,一切理应由我操控,你身为我的下属只需按我的吩咐做事就可以了,安全问题不劳费心。(..tw好看的小说)” 负责人个性耿直,闻言不依不饶道:“正因为是皇上将煤矿交给了你,你更应该对皇上忠诚以对,使用皇上所规定渠道提供的炸药,即便从工人自身安全的角度出发,也不应随便使用来路不明的炸药。”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刘二爷不由地猛甩衣袖,暴跳道:“放肆!什么叫来路不明的炸药?此事已经获取钦定监工二皇子的允许,你这么说就是诬陷二皇子!” 摆出一副“我上面有人”的姿态来,刘二爷的气焰更加嚣张,摇头晃脑的样子与街面上的地痞流氓并无差别,得瑟着朝负责人道:“你必须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哼哼,把我的后台搬出来,这回总该有所收敛的吧?不想负责人仍不卑不亢地反驳道:“我并没有诬陷二皇子的意思,这里谁说了都不算,除了皇上。” “你……你……”刘二爷立时气的脸色.发青,哆哆嗦嗦地指着负责人的鼻尖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呵,难道我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了主,还要惊动皇上?” “正是。”负责人面无表情地点头道:“.使用炸药绝非小事,我这就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呈给皇上,若皇上恩准我自当不再干涉,否则一定要将炸药换成规定渠道提供的。” 刘二爷冷哼一声,背起手来意.味不明地讥诮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就这么确定皇上阅读你的信件么?” 负责人听得懂刘二爷的弦外之意,拱手道:“在其位.谋其政,不管身份多么低微,只要做负责人一天,就要为工人们的安全负责,至于皇上会不会阅读我的信件,同样不必劳烦刘二爷操心了!” “你敢将我?”刘二爷气极道:“你信不信我罢了你的职.位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 负责人满不在乎地笑笑,拱手道:“那么先失陪了,.总要赶在被罢免之前修书一封呈给皇上。” “你你你……” 负责人如此“嚣.张”地转身,大有一副谁输谁赢咱们下回分解的架势,剩下刘二爷一声声的谩骂和工人们一声声的叹息。 酒楼的布置虽然并没有奢华到小老百姓需要卖血捐肾才能喝上一碗粥的地步,也总该让大多数的老百姓狠心吃一顿之后心疼的好几天睡不安稳吧,齐萌萌虽非出身贫寒,也显然无法在很短的时间里接受周身的环境。 “蓝玉国藏龙卧虎,没想到益阳城里还有这么奢侈的地方。”齐萌萌的笑容有些拘谨,摆弄着衣襟问道:“冷公子经常来这里么?” 冷凝钟淡然一笑,含糊道:“偶尔。” 说罢伸手往齐萌萌身前的餐盘里夹了一些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菜,齐萌萌极不自在地干笑两声,思想已经开始飘忽不定了,嘴上竟然鬼使神差地问道:“不知道这顿饭一人份的会花掉冷公子多少银两。” 抬眼看见冷凝钟正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方觉失言,忙掩嘴道:“都不知道我问了些什么,让冷公子见笑了。” 冷凝钟微微一笑之后立即收回神智道:“没关系的,其实我也不清楚到底多少银子嘛,总得吃完之后让伙计结账才能知道对不对?” 恰到好处的回避让齐萌萌顿时轻松了不少,齐萌萌搓手赞道:“冷公子的教养真好,回旋的如此熟练,想必经常会遇到像我这样的冒失鬼吧。.tw[]” 唔?要不是考虑到公众场合不宜出现过于血腥的场面,齐萌萌真想立即开刀取出自己的大脑来看看到底有没有被门挤着。今天这是怎么了?本来是发自肺腑的一句赞赏,怎么从嘴里说出来这么像在套人家话似的捏?呜…… 算起来这是齐萌萌第一次与除自家兄弟以外的男子一同进餐,所以无法真正理解自己此刻的感情,倒是冷凝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是因为无知而引发的麻木还是因为老到所产生的淡然,只微微一笑道:“没有,这么问我的你是第一个。” 齐萌萌一脸害羞地吐吐舌头,低声道:“应该也是最后一个,大概没有像我这样冒失的女子了。” “不会。”冷凝钟忙摆手否决,认真道:“怎么会觉得冒失呢?我倒觉得很可爱。” 一句话说的齐萌萌双颊涨红,只得借低头夹菜的机会逼着自己不去看冷凝钟的脸色,偏偏冷凝钟对此毫无察觉,一边夹菜一边随口问道:“对这里还满意吧?” “满意。”齐萌萌点点头,接着又游移道:“只是对于我来说有些奢侈了。” “怎么会呢?”冷凝钟皱眉否定道:“姑娘帮我解决了一桩大麻烦,我还嫌这样的感谢不够隆重呢!” 齐萌萌忙摆手笑道:“谢字就不要再提了,我在店里忙帮,为公子调解矛盾是分内的事情。” 冷凝钟不置可否地“啊”一声算是答应,接着又若有所思地望着楼下的风景,沉吟道:“这座酒楼在我小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可小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银子可以坐进来喝酒,只能每每站在招牌前面,在伙计们鄙夷的目光里对着你我现在所座的位置发呆,也会在那时候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挣到大把大把的银子,走进这家酒馆,并且坐在这个位置上喝酒。” 齐萌萌听了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冷公子不会因为这个才出去做生意的吧?” 冷凝钟认真地点头,又皱眉问道:“你笑什么,我的出发点很好笑么?” “哦,没有没有。”齐萌萌忙摆手道:“冷公子为自己儿时的愿望奋力打拼,最后取得了成功,这是一件很值得敬佩的事情。” 冷凝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笑道:“敬佩谈不上,不过我相信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 随即定定地盯住齐萌萌,一字一顿道:“感情也是,姑娘觉得呢?” “呃?”齐萌萌胡乱用筷子挑拨着碗里的饭菜,低头道:“我大明朝讲求中庸之道,公子的说法未免有些偏激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就都会有结果,尤其是感情……” 话音刚落,握着筷子的手突然被一只更大的手覆盖住,抬眼间,冷凝钟正火辣辣地盯着自己,抿嘴问道:“我不想管别人的感情努力了会不会有结果,只问你与我之间,我若努力会不会有结果?” 喝下去的酒精“蹭”地钻上齐萌萌的太阳穴,齐萌萌忙抽出手来轻轻按上去,半闭着眼睛笑道:“没想到院子的事情解决之后冷公子的偏执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正如冷公子之前所认为只要每次捎来大笔银子就算给父亲尽了孝道那样,不合理的付出不但得不到好的结果,也会被别人毫不迟疑地否定的。” 冷凝钟被齐萌萌的话激的猛然一愣,尴尬地收回手来,耸肩道:“没关系,姑娘大概喜欢你我的感情循序渐进地发展,刚刚是我冒失了。” 齐萌萌终于开始卸掉初到时的拘谨,大方地耸肩道:“抵消我问饭前的冒失,平了。” 无声胜有声地拒绝了冷凝钟的告白,不尴不尬地解决了面前的美酒佳肴,临别之前冷凝钟又提议道:“我这次回家对益阳城新开发的煤矿做了一小部分投资,不如我陪你去那里逛逛,权当为方才的冒失赔礼了。” “到底是你陪我逛还是我陪你去勘察呀?”齐萌萌调皮地眨眨眼睛,她其实知道冷凝钟这么做不过是找借口增加与她相处的时间。 冷凝钟略显惊讶地望着齐萌萌,半响方道:“你要比看上去的样子狡猾很多。”见齐萌萌并没有明显的反对情绪,又得寸进尺地笑道:“姑娘这态度我就当是默认了,不知道这代不代表姑娘对我并无反感,也希望与我有进一步的发展?” 齐萌萌淡然一笑,掩嘴道:“每个人活着,所反感毕竟只是极少数,我只知道无缘无故地拒绝朋友的邀请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不动声色地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定位在“朋友”上面,冷凝钟只顾着感叹对方在打太极上的造诣,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齐萌萌脸上呈现出略显复杂的神色,有无奈,也夹杂着淡淡的哀伤,甚至有些后悔。 她后悔在冷凝钟覆住她的手时就那么轻易地抽了回来,这让她久久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抽手的一瞬间也随之溜走了,谁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还能不能再找回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冷凝钟一脸惊讶地望着眼前的情景,本想带齐萌萌参观一下工人作业时的热闹,顺便炫耀一下自己的投资眼光,可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副极其讽刺的景象。 蜷缩在土堆上晒太阳的一名工人知道冷凝钟的身份之后懒洋洋地摇头道:“刘二爷和新来的负责人发生了分歧,咱们只好暂时停工咯!”!~! 第五十二章 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斗 纵使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被写进回忆,日子也会以固有的速度不疾不徐地从眼前溜走,时间说快的时候总会过的很快。 这大半个月来紫萱的小店承接了不少生意,有些东家勺子碰到西家锅沿,或者李家丈夫出去偷腥被彪悍媳妇撞破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又或者王家女人未婚先孕要被逐出家门的,甚至张家老婆因为红杏出墙要被休掉,希望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的……一切的一切让紫萱,富小宁以及齐萌萌三人忙的不可开交。 临近中午的时候,总算把这个月的事情全部解决,可以暂时放松一下午,这样的机会对于善于利用时间的人来说当然不能轻易错过。 “齐萌萌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刚说休息就跑的没影了!”紫萱慵懒地依着门框上,望着齐萌萌消失的方向抱怨道。 富小宁收拾完最后一打顾客资料,边给抽屉上锁边笑道:“刚开始相处的情人之间不都这样吗?今日天气这么好,又难得不做事,人家当然要和冷大少爷好好地聚一聚啦!楚峥若没有提前说要去戏班子学戏,我大概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cha好锁头,又一边收着钥匙.一边取笑道:“姐姐也别把自己想的多么仗义,你敢说今日楚云哥哥若不去忙楚家的生意,你还会这么镇定地待在这里吗?” 呜……紫萱心不在焉地托起下巴,转.头朝富小宁问道:“你和楚峥弟弟刚开始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tw)” 富小宁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是.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有的情人刚开始决定相处的时候都是这样啊。” “唔,为什么我就不是这样。” 紫萱伸臂将左手沐浴在姣好的阳光里,火辣辣的.光线将手指照的通体发红,却惟独隐去了被小姐妹系在手指上的蝴蝶结。 “总觉得下凡之后一直被红线牵着走,恋爱是被恋.爱,将来嫁人也是被嫁人么?”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一句,心中突然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怒气来。 红线变成孽缘,玉帝这一招实在够狠,搞的小红.娘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最开始下凡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是认定了第一眼所见就是全部的美好,慢慢地在皇宫中见识了各种阴谋,原来感情背后可以暗藏玄机,然后不知不觉地多出一个南宫嫣然来,亦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第三者。.tw[] 就这么义无反.顾地想要守住最初的美好,得到的却是一份想用“无疾而终”四个字来形容都觉得很奢侈的感情,第一眼的感情终于在种种看不见的阻碍中成功地被万水千山割裂开来,然后在红线的牵引之下继续小红娘的寻爱之旅。 摸爬滚打。 在一段时光的交错之中遇到楚云,那个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男子,在酒馆替她付账,又在卖玉箫的摊主面前替她解围,陪她看尽世间最惨烈的一次樱花凋零,告诉她妾为樱花君为流水,流水潺潺,樱花相随,樱花一旦凋零,流水便不再是原来的流水。 在她身处险境的时候楚云愿意拔剑自刎于八王爷面前,在她被困山腰的时候楚云举重若轻地前来搭救……还有最让小红娘无法释怀的,好像每一次与他斗智斗勇都要略逊一筹。 对了,还有东方翔,那个干净到白衣之外从无其他饰品的大明特使,会在楚云为她付账的时候拉下脸来,会在楚云替她解围之后闹脾气,会在莫萧突然闯进来提醒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板起脸来说这是我与紫萱之间的事情的,会说你若开口我便留下的。 一方温婉如玉,一方睿智精明,一方干净的容不下任何亵渎,红线啊红线,总是不由分说地将小红娘与这么多优秀的男子系在一起,可惜粉色的蝴蝶总有一天会从手指上飞走,或许这就是玉帝所谓的孽缘,又或许,或许是小红娘本身不知惜福呢。 “嘿!” “啊——!” 富小宁猛地从后面拍一下心不在焉的紫萱,趁后者惊魂甫定的时候问道:“难道姐姐和楚云哥哥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那种感觉么?” “什么感觉?”紫萱一头雾水地望着富小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像我和楚峥,齐萌萌和冷大少爷那样!” “唔。”紫萱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一番,终究摇头道:“或许有过,然后忘了,或许没有。” “怎么会忘了呢?”富小宁急道:“思念对方的感觉如此美好,再粗心的人也不可能忘掉!” 紫萱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用手拍打着嘴巴发出断断续续的响声来,接着耸肩道:“我看算了吧,这么好的天气可不是让咱们讨论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的。” “好吧,一起到街上逛逛怎样?”富小宁说着便走过去拉起紫萱,挽着对方的胳膊便要出门。 锁好店门,回过身来却见紫萱像被人喷了定型啫喱水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而相对应地,不远处也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来。气氛……好像不太友好的样子。 二人沉默地对峙一番,少妇终于开口道:“在皇城的时候突然失去了妹妹的消息,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呢,现在看妹妹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不少了。” 对方的刻薄立即点燃了紫萱的小宇宙,紫萱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南宫姐姐不远千里赶来关心我,不知道我的安然无恙会不会让姐姐的心凉掉一大截呢。” 来者竟然是岭南王的女儿,四皇子的妃子,南宫嫣然。 一席话噎的南宫嫣然立即语塞,唯我独尊的气焰无形中消减了很多,沉默一阵又开口道:“只有口渴的人才会想到挖井,是我来这里找妹妹而不是妹妹去皇宫找我,我承认在气势上就短了妹妹一节。” 紫萱并不因为南宫嫣然的气焰消减而降低小宇宙的能量,接过话来冷哼道:“既然姐姐已经挖了井,我就不请姐姐进去喝茶了,以咱俩的交情还不至于要我劳心费神地将刚刚上锁的店门重新打开。” “呵,这么长时间不见,妹妹还是改不了的伶牙俐齿。” “一般一般,姐姐不必一见面就谦虚自己笨嘴笨舌。” “你……”南宫嫣然终于无语,良久才咬着嘴唇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五十三章 神秘男子 富小宁蹑手蹑脚走到紫萱身旁,先前只是躲在角落里偷瞄两个女人之间的对峙,对隐约听来的东西当然不过瘾,待南宫嫣然刚一转身,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跟她是什么关系,四皇子是谁?边境又有战事啦……哎哟,疼,疼……” 紫萱毫不客气地将对峙时遗下的积郁发泄到多嘴的富小宁身上,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南宫嫣然离开的方向,往那个方向走,她要去找刘二爷? 富小宁见紫萱脸色着实不善,忙见风使舵地挽起紫萱的胳膊亲昵道:“好啦,我不问还不行吗?我还没见姐姐因为哪个女子这么不高兴过。” 接着指指街口处的茶楼笑道:“走,我请姐姐去那里喝杯茶消消火!” 二人来到一家“明香居”的茶楼,上了二楼的一阁雅间,富小宁选的位置还真不错,拉开左手边的帘子可以鸟瞰益阳城的风景,从右手边向下探望又可以听到楼下大堂的说书先生说书。 紫萱做主要了一壶青华山.的毛峰,又要了三两样点心,浓浓的茶香混着点心的面香扑面而来,再听说书先生讲一段远处近处的奇闻轶事,不禁握着茶杯勾着嘴角浅笑起来,即便在天庭也从未享受过如此悠闲如此优雅的生活呢。 身心放松开来,思绪也开始跟着yy.起来,若能和可以一生相守的男子面对面地坐在这里,远离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不幸的是至今为止那个可以钟爱一生的男子似乎还没有出现。 思绪漂移间,楼下一位看过去.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一脸不耐烦地朝说书先生高声道:“说书的,这茶楼我几乎是天天来,天天听你说这几个段子,早就听腻歪啦!能不能说点儿新鲜的给咱们听?”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汉说完众人立即附和着起哄.道:“对,说点儿新鲜的,新鲜的……” 紫萱看着说出先生绞尽脑汁思考新桥段的样子.不禁莞尔,看来这蓝玉国子民的生活节奏虽然比不上现代人,却也时刻需要创新的,有创意才有新意嘛。低头抿一口杯中的茶水,却差点儿因为说书先生的一句话尽数喷出来。 说书先生经过一番仔细的思索之后灵光一现,.拍手道:“要说益阳城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呢,当然是这条街上新开起的一家小店,专门调解民间纠纷的,名为和事老。” 紫萱与富小宁.对视一眼,发现富小宁的脸色跟自己差不多复杂,这几天只顾着忙顾客所托付的事情了,竟没想到和事老的小店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名声鹊起,已经可以当做说书先生的桥段啦! 说书先生一句话说完,立即有人附和道:“对对,那家小店是两名女子开的,替附近的邻居们解决了不少事情。” 紫萱心中窃喜,似乎终于在下凡之后准确地找到自己的社会价值了,那种成就感绝对要比照着冥冥中注定的因缘牵上几根红线要强上百倍,看着一席听书人满脸崇拜的眼光,真有立即下去大唱请你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的冲动,还好富小宁感同身受地察觉到了这份冲动并及时伸手按下了险些发生的闹剧。 说书先生轻轻点头,接着将和事老小店这段时间所承接的生意如数家珍地讲了个遍,怎样在谁家媳妇发现丈夫拈花惹草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设法劝阻住,怎样在谁家孩子受不了家庭暴力想要离家出走的时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去教育他要如何体谅父母的苦心,当然也没有落下怎样在刘二爷要对找上门来的工人动用私刑的时候大义凛然地站出来,不但为伤残的工人支付了所有的诊金,还力求刘二爷继续将其留在煤矿务工,确保了伤残工人今后的生活之类的“丰功伟绩。” 说书先生停下来喝一口茶,立即有茶客赞道:“说书先生讲的没错,那家小店替附近的百姓们解决了不少麻烦,虽说有些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益阳城的百姓们哪天离得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呐!” 又有一名茶客附和道:“对啊!我有在衙门当差的亲戚,他说那家小店替咱们解决了这么多麻烦,官府的负担就小了不少,可俸禄依然照发,当差的兄弟们各个都感激的很呐,哈哈……” 一串笑声带动起更多串的笑声,惟独最开始时抱怨说书先生所说的内容不新鲜的大汉不以为然地叫道:“说书的,你说的这些咱们街头巷尾的都在传,也不新鲜啦!” 说书先生一脸郁闷地望着那名大汉,真怀疑那家伙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可人家天生一副心直口快毫无城府的样子,为难了别人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为难别人的事,这无疑让说书先生更加胸闷。谁让咱就kao着这个吃饭呢,听书的是上帝,上帝不满意了,好吧,继续绞尽脑汁地想。 二楼的紫萱也替说书先生感到憋屈,然而事实证明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事实更证明女人确实在大多数时候都要比男人更八卦,说书先生正抓耳挠腮的时候,忽然有一名女茶客不怀好意地提议道:“既然在座的都听过小店主人做过什么事情,说书的不如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干脆直接说说开小店的人岂不新鲜?” 建议一经提出,一众茶客自然纷纷叫好,八卦历来是百姓茶余饭后的必修课,尤其存在像小店这样风骚的八卦对象,以及一个更风骚的店主的时候。一名茶客毫不隐晦地起哄道:“那家小店的店主我见过几次,倒是比益阳城的一般女子还要俊俏不少,啧啧,说句不好听的,那姑娘这么累死累活地开店替人解决纠纷,还不如直接去城西的依红楼竞选花魁来的自在!” 这名茶客的话无疑起到了带动气氛的作用,另一名茶客立即附和道:“就是就是,去竞选花魁,她自在,咱们也自在!哈哈……” 这笑声显然属于淫笑了,好在茶楼经常有女客出现,二楼的雅间又时常来些贵族公子之类的,楼下的开玩笑也比较隐晦,至少还没有lou骨到需要紫萱这个当事人冲出去为自己正名的地步,难得冷眼旁观别人议论自己,只当听个笑话就好了。 众茶客玩笑一番,越说越起兴,于是有人朝说书先生催促道:“就说说开小店的主人吧!” 说书先生却一脸为难地挠头,不好意思地赔笑道:“听说人家姑娘是不久前从外地搬来的,各位就是想听,我也无从说起啊,我是真不知道!” 一席话立即引发一片失望的哀嚎,谁知最开始提议讲一讲店主的女茶客却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头也不抬地开口道:“我知道。” “唔?” 众人立即将目光投向这位并不扎眼的女茶客,连紫萱也忍不住伸长脖子看向女茶客,身子不由地为之一振,心绪立即变的复杂起来,荷!这位女茶客不是别人,却是刚刚与她进行完“情感交流”的南宫嫣然! “这厮什么时候进来的!”紫萱没好气地嘀咕一句,算起来应该在她后面进来的,一来若在她前面进来,紫萱进来的时候没理由不注意到这张化成灰也认得的熟脸儿,二来南宫嫣然身旁坐了个显然是一同过来喝茶的茶客,刘二爷。刚刚还纳闷南宫嫣然的背影会消失在刘二爷家的方向上呢,现在明白了,多半是到了刘二爷家又拐回来,一起进来喝茶的。 富小宁此时看向紫萱的眼光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她可是亲眼见证了刚刚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真不知道众茶客交口称赞的和事老小店的主人从南宫嫣然口中说出来会被艺术加工成什么样子。这一点也恰恰是紫萱所期待的。 “她不是个好东西,不要被她的外表所欺骗!” 南宫嫣然果然语出惊人,先用一句高度概括的话语给紫萱作出定位,接着将这个狠毒的女子在皇城时候如何与人家争男人,如何在离开之后仍与男人保持藕断丝连的牵扯,如何搞的男子有了妻室仍旧安不下心的的斑斑劣迹一一数落出来,说到激动处便会顺理成章地赢得一阵阵惊呼,连紫萱也忍不住捂着额头惊叹道:“天呐,她说的是我吗……” 南宫嫣然凭借其仅次于小红娘的口才,用简短精湛的语言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众茶客前一秒还在交口称赞的店主批判的体无完肤,众茶客却在先入为主的作祟之下对南宫嫣然的话将信将疑。 更有茶客直接发难道:“这位姑娘莫不是与小店主人私下有仇,或者小店主人替人排忧解难的时候触动了姑娘的利益,姑娘才故意来到茶楼这种公共场合诋毁小店的主人吧?” “你……”南宫嫣然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的确有理由委屈,然而该说的话似乎已经在刚刚说尽了一样,被人刁难之后连一句哪怕显得苍白的辩驳都说不出。 众人纷纷将讥讽的眼光投向南宫嫣然,却听一个清亮的男声打断茶客们的唏嘘,愤愤然道:“你们莫要如此盯着人家,我看这位姑娘说的都对!” 呵,救世主来了,这男的是谁?作为当事人的自信不禁也来了兴趣。!~! 第五十四章 卫道士 紫萱拉着富小宁坐到前窗去,卷起珠帘继续大量大堂里的状况,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青衣男子站起身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傲慢的气息,更是昂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扫过大堂一周,接着顺理成章地将目光朝二楼的茶客们扫过去,紫萱得以趁机看清男子的脸,虚拟的对视之中竟鬼使神差地为之一怔。 男子坐在茶客当中并未引起紫萱的注意,一旦站起来却让紫萱觉得不俗,紫萱所见过的男子大概只有东方翔与之气质相近,若不是这男子身上的青衣与疑是患有严重白衣情结的东方翔区分开来,紫萱差点儿就直接模糊去男子的脸庞,糊里糊涂地将这位男子当成东方翔了。 若是东方翔,即使不知道我在茶楼里也应该不会站出来替南宫嫣然出头的,站出来与南宫嫣然争论倒是比较kao谱,紫萱心神恍惚地摇摇头,胡思乱想之间只听男子冷冰冰地哼道:“我益阳城虽不如蓝玉国的皇城繁华壮丽,却也是存在已久的古城,亏得各位将那小店的主人夸成了一朵花,却不想想她是怎样破坏掉我城民风,做出伤风败俗的劣迹来!” 唔?紫萱略显夸张地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挠头朝富小宁问道:“我做了什么败坏民风,伤风败俗的事情啦?我一没偷二没抢,jian淫掳掠更没沾过……” 富小宁右手将食指押在双唇之上,左手指着大堂的男子,暗示紫萱耐住性子听下去。(..tw好看的小说) 大堂中的男子昂首挺胸道:“.诸位想想,不久前东巷口张家的媳妇是不是因为红杏出墙要被休掉?” 众人回忆一番纷纷点头,是啊,可.是这跟小店的主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意气风发.道:“无子,淫佚,不事姑舅,口舌,嫉妒,恶疾,七出之中淫佚排在第二,其罪行仅次于无子,妻子对丈夫不忠,可以说是天地不容的罪行,可她是怎么解决的呢?她竟然劝说张家的男人再给爬墙的媳妇儿一次机会,想必哪家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抹不开面子不答应,可若依次效仿下去,每家的妻子对丈夫不忠时都像她那样问丈夫索要一次机会,会给益阳城百年传承下来的风俗造成多大的影响?长此以往,落在不怀好意外城人眼中又会作何评价?” 机关枪似的长篇大论将众茶客喷的是一愣接一.愣,男子缓一口气,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茶客们,教训道:“枉你们对这种行为不但不加以抵制,反而醉生梦死地将败坏风俗的女子捧到了天上,而等何其愚昧!” 三人成虎,这一次众茶客的反应远比上一次矛盾,.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摇了,慢慢地将心底的道德天平向男子这边倾斜,也仍有茶客不服气地反驳道:“这位公子所说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悖论,阁下的惶惶大论所得出的严重后果是建立在益阳城所有女子皆不守贞操这个假设上的,然张家妻子实属特例,公子怎可一叶障目以偏而概全?再说人家开门做生意,有客人委托劝和,那便不能劝善,更何况自古便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的说法,张家妻子既然想要改过自新,何妨给她一次这样的机会?小店主人这么做,也自有她的道理!” 又是一副长篇大论,看来说话的茶客学识并不.比青衣男子短浅,没想到小小的益阳城里一家小小的茶楼还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这倒让被议论的主角开了眼界,紫萱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既然省去了自己出面浪费一番口舌,倒不如隔岸观火地听一群不相干的人讨论来的轻松。(..tw好看的小说) 众茶客当中的.一些墙头草听了以上一番辩论之后又忍不住将心底的道德天平朝紫萱这边倾斜,有人出声道:“是啊,刚刚这位公子未免将事情说得太严重了,再说人家张家男人既然没有反驳,个中曲折咱们也不便细说。” 青衣男子的言论被驳之后并未表现出多少慌张,反而旁征博引地论述道:“自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女子为人妻之后最不能惯着,如红杏出墙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你纵容一次难免会有第二次,长此以往定将助长我益阳城的不良风气,方才这位姑娘也说小店主人并非本地人,并且其自身便不懂得洁身自好,其善于勾引男人,致使人家夫妻之间不得安宁,反观小店主人的这种为出墙女子开拖的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然而皇城来的人在益阳城的地界上做下如此劣行,又不能不让人怀疑她居心何在!” “啊对――”南宫嫣然忙附和道:“这位公子说的很对,那小店的主人表面清纯,暗地里却勾引有妇之夫,害的人家不得安宁,行为如此下作,何谈帮人排忧解难?品行如此低劣,又能作出什么高雅的事情来?” 一波接一波的言论听的紫萱不自觉地浑身发抖,手中的杯子几乎拿不住,恨不得狠狠扔到楼下,分分钟砸死那信口雌黄的青衣男子。南宫嫣然的性格她了解,见缝cha针地恶意诋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青衣男子与她远无冤近无仇,凭什么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难道就为了捍卫他口口声声提到的风情民俗,仁义道德? 益阳城所谓的仁义道德紫萱不是没有见识过,早在楚家请来的极品夫子逼着她学习《女戒》的时候她就说过,蓝玉国的规矩全将女子教育成了唯唯诺诺的木讷女子,所以才会让益阳城的男子如此心安理得地欺压在头顶上,所以男子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而女子一失足造成的过失便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小红娘在天上浅显的时候负责的可是二战之后的时段,怎么可能会跟这些虚伪的卫道士站在统一战线上,什么七出,什么女戒,这些条条框框对于女子来说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这位男子虽然可恶,可他可恶的地方绝对不止这些,更让紫萱生气的是这人被人反驳之后非但不就事论事,反而将矛头直接指到了紫萱身上。 紫萱不知不觉地将拳头握紧,咬的指关节咯咯作响。!~! 第五十五章 这一局的赢家 紫萱紧紧拉住想要冲上去与说书人讨个说法的齐纳内,又转头对同样气的发抖的富小宁道:“你们一个是尽职尽责的好侍卫一个是贴心的好姐妹,可惜狗咬我一口我不能反咬狗一口,走,下楼结账。” 三人二前一后地下了楼,青衣书生仍配合着南宫嫣然用益阳城的道德尺度滔滔不绝地给一众茶客洗脑,无意间迎上紫萱恶狠狠的眼光,不由地微微一愣。紫萱努力压下去的火气也不由地再次飙升,要不是看在青衣书生其实也出自不明真相的群众,不明不白地做了南宫嫣然的炮灰的份上,估计紫萱早冲上去把他烧成灰了。 走出茶楼,紫萱仍对书生的表现耿耿于怀,富小宁于心不忍,拉着紫萱的胳膊道:“姐姐若真咽不下这口气,那就不用憋着,往小了说,回去让你的侍卫痛痛快快揍他一顿,哼,往大了说,凭你楚府和我富家在益阳城的地位,想办了那个书生就是姐姐一句话的功夫!” 紫萱被富小宁明明操着一副痞子口吻却要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的富小宁逗的扑哧一笑,接着问道:“小宁妹妹,你的针线活做的怎么样?” “唔,还可以啦。”富小宁惊讶紫萱话题转移速度之快,疑惑地挠头,好奇道:“姐姐想要我帮着做针线?” 紫萱却气呼呼地跺脚道:“那.你就照着刚刚那书生的样子帮我做一个布偶,一定要身着青衣的!” 富小宁不解道:“姐姐照她的样子.做布偶干什么?难道在茶馆里还嫌不够可恶么?” “做什么?”紫萱冷冷地哼一声,双.手手指交错,掰的咯咯作响,继而狠道:“我要把布偶挂在床头每天虐上一百遍,打断他的腿,看他还干不干随便站起来说话,打断他的胳膊,看他还敢不敢随便指点江山,撕烂他的嘴,看他还敢不敢随便胡说八道!” 富小宁掩嘴低叫一声,随即忍不住笑道:“姐姐这法.子狠是狠,不过对那书生可够不上一分一毫的伤害啊,还不如我说的法子直接,痛快!” “呃?”紫萱不由地一愣,难道因为那书生长的略有几.分姿色就不忍心将自己的虐招直接招呼到本尊身上?呜,腐女终究是腐女喏,思及此便略显泄气地垂下手臂,有气无力地为自己开拖道:“其实书生的那一套言论有他自己的道理,兴许代表了益阳城一部分百姓的想法,把一个书生办了,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书生站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 不着边际的一席话说的自己都有些心虚,富小.宁却认真地点头道:“姐姐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今后咱们接活的时候还应该仔细些,不能像以前那样迷迷糊糊的全接下来了。” “唔。”紫萱不置可.否地摊手,随即玩笑道:“那要是再遇着谁家媳妇儿红杏出墙的事情咱们还接不接?” “接呀,为什么不接?”富小宁毫不犹豫道:“改接的还是要接,总不能因噎废食啊!” “益阳城中还有这号人物?”莫迪眼下宫女们花了不少功夫泡制的功夫茶,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有!我和……呃,我去明香居喝茶的时候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刘二爷生怕莫迪不肯相信一般,言之凿凿道:“那人口才出众,把开小店的主人批的是体无完肤贬的是一文不值啊,要是她本人在场,估计能给气吐血咯!” 一席夸赞仍提不起莫迪的兴趣,莫迪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茶具,漠然道:“就算是这样,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啊,百无一用是书生。.tw[]” 刘二爷忙道:“表哥此言差矣,你想啊,那小公主与咱们作对的时候用过多少打手没有?还不全kao着三寸不烂之舌每每从咱们这里占些小便宜?” 接着不甘心地哼一声,颇有些恬不知耻地道:“一个小丫头xian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咱们以往吃亏就吃在口舌没有她伶俐,太过忠厚老实上!” 明明长着一张抢劫犯的脸还非要把自己形容成纯洁朴素的良民,连莫迪也忍不住为之一笑,抿嘴道:“那表弟的意思是?” 刘二爷眯起双眼,指手画脚地提议道:“一个书生,晾他也值不了多少银子,不如给些好处先收为己用,说不定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呵!”莫迪拍案道:“绕来绕去原来是为了这个,这些小事儿表弟还做不了主么?” 刘二爷大喜,连连点头,莫迪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问道:“听说前几天矿上出了些小麻烦?” “小事儿,都摆平了!”刘二爷谄笑道:“本地新派来的负责人不知好歹,居然还想跟我抬杠,争来争去的最后还不得听我的……和表哥的?” “嗯。”莫迪轻轻点头,一抹阴狠紧接着从眼角冒了出来,不以为然地朝刘二爷笑道:“终究还是延误了工期,以后谁再敢对你不恭也不用这么麻烦,不用专门花时间去说服,直接设法办了就是。” “嘿嘿,一点儿小纷争,还不至于办了。”刘二爷低低地诡笑两声,负责人的事情他心里早敲好了自己的算盘. 虽然日前去他家门口闹事的工友只是炸伤了一只手,还很有可能是自己操作不当炸伤的,可这事儿还是在刘二爷的脑中刻下了挥之不去的烙印,毕竟不是官方提供的炸药,不出事儿那是菩萨保佑,万一哪天真出了事儿,为自己铺条后路,找个替死鬼是必须的。 张清得意洋洋地回到家中,朝着正坐在前厅喝茶的张峰显摆道:“大哥,我刚刚去了明香居,当着一众茶客的面儿将那个臭丫头骂了个狗血淋头!嘿嘿,说也巧,我正找不着机会开口呢,有一个女茶客先提起了话茬,简直是上天助我!” 张峰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惊喜,反而有些无动于衷地冷笑道:“这能有什么用?” “有用啊,有大用!”张清动作夸张,手舞足蹈地阐述道:“你想啊,那丫头坏了你的好事,咱们就搞臭她的名声!我今儿去明香居,明儿去苏北茶楼,后儿……依次将益阳城的公共场所去一个遍,每去一处便将那婆娘从头到尾地数落一遍,过不了多长时间那丫头在益阳城的百姓心中的形象便会破坏殆尽,她不就没脸待在益阳城了吗?哼哼!” 张峰神色复杂地盯着张清,三分鼓励五分无奈,还有三分不情不愿地赞道:“这个做法很好。” 典型的嘴上一个说法心里一个惦记,看向张清的眼光也不由地多出几分同情,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个说法的确很精准,大概也只有他能想出这么高端的主意并且这么有耐心地去实施下去了。 还有那个臭婆娘,提起她来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磨刀霍霍了,这个张峰心里早就对某知名妓院的某朵鲜花上了心,想将她纳进门来,妻子却死活不愿意与一个烟花女子共事一夫,她说她出身望族,可不能因为这个降低了自己的档次。 你说说,他费了多大心思才硬给妻子嫁祸了一个红杏出墙的罪名,啊?淫佚可不是小罪名,就算她身家背景再大也无济于事啊,眼看着好事儿就要办成,却半路杀出一个和事老来,生生把他的如意算盘搅合黄了,功亏一篑,他能不憋屈,能不窝囊吗? 枉紫萱那头还为自己劝和了一桩婚事洋洋得意,其实这厢的张峰之所以答应紫萱的说和,完全是迫于妻子娘家的压力,本来快刀斩乱麻就能把这事儿给办了,紫萱的一搅合白白给了妻子娘家缓冲时间,再想休掉是休不成了,他心里能好受吗?也亏得这个书生弟弟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他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来整紫萱,多少算抱了一点儿仇吧。 只是不知满口道德礼仪的张清发现哥哥休妻原是为了再娶一个青楼女子之后会是怎样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沙漠的背后是另一片沙漠,阴谋的背后永远是另一个阴谋。 只是若亲兄弟间也是如此,未免有些可悲了。 “大少爷,外面有自称二皇子的人过来找二少爷。” 小厮的禀报打断张峰的思绪,一脸狐疑地朝张清看一眼,张清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而不语,只得摆手吩咐道:“让他进来。” 来人说明了来意,张清立即大喜,激动地抓着张峰的肩膀道:“大哥,你平日里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今日我这书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张峰反手拍着弟弟的肩膀笑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嘛,能替二皇子做事,为兄的以后要仰仗着你了。” “哥哥见外了,哥哥照顾我这些年,也该轮到我来报答哥哥了!” 满脸堆笑的表情在转身踏出门槛的时候却立即蒙上一层阴郁,张清对着半空当中的烈日紧紧握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你平日总把我当个累赘,我偏要坐出些事情来给你看。” 预感明香居里的南宫嫣然是自己的贵人,接下来一切的发展尽在掌握,张清在这一局无疑是最后的赢家。!~! 第五十六章 报仇的机会来了 莫迪将大部分心思放在格子里的古玩上,只用余光淡淡地朝跪地不起的张清瞥一眼,毫不掩饰口气中的不屑,开口道:“阁下为何前倨而后恭?” 张清面不改色心不跳,满面虔诚地俯首道:“因卿位高而多金。.tw[]” 一问一答,两个都是聪明人。张清一介书生,虽然不会学着昆仑奴那般憨厚地道一声“跟着你有肉吃”,却成功而赤裸裸表达了自己的交易心理。 莫迪冷哼一声,仍不睁眼瞧一下张清,只淡淡道:“你今日可因我位高而多金替我办事,难保他日不会为他人的位高而多金出卖我,见风使舵的人谁敢用呢。” 张清不以为然地笑道:“世间本无永恒的敌友,永恒存在的只有利益,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倘若他日我背叛了卿,那不是因为我的见风使舵,而是因为卿再没有能力可以留住我。” 莫迪终于别过脸来,看向张.清的目光也没有了最初的嘲讽,而是多出去其他特别的元素,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道:“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么说我今日是非留你不可咯?” 张清拱手道:“愿为卿所用。” “真的吗?真的可以为我所用?”莫迪.看向张清的眼光第一次有了不自信。 张清神色淡然地扬眉道:“千里马重要,伯乐更重要。” “好一个狂妄的书生!”莫迪拍手,.一只狼和一只狈就此完成了一次伟大的结合。 莫迪虚扶一把,待张清起身之后又皱眉道:“见识了.阁下的嘴上功夫,能再办些实事儿就更好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张清胸有成竹地拱手道:“愿凭.二皇子吩咐!” 莫迪伸臂朝张清钩钩手指,待张清凑过来之后.又趴在对方肩上耳语一番,张清拍着胸脯保证道:“定不负使命。” ---------------------------------------------------- “真的,你都不知.道那家伙有多嚣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在那里胡言乱语,我真恨不得把他捉回来扒皮抽筋五马分尸之后再一把火烧了!” 历经一夜沉淀的紫萱仍对青衣书生的行为耿耿于怀,第二日清晨例行的请安之后便匆匆踏进楚云的小院,推开门就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期间楚云只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偶尔报以微笑,听紫萱越说越离谱,伸手在后者的脸上拍一拍,宠溺道:“果然最毒不忍心,也只有我被这张脸蛋给蒙骗了才敢喜欢上你。(..tw)” “切!”紫萱极不服气地昂起下巴,高傲道:“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喜欢我的人不少好吧?” “哦?”楚云故作夸张地低叫一声,捏住紫萱的下巴作势盘问道:“小狐狸老实交代,有没有趁着开店的便利去勾引良家少年?” 紫萱憋不住噗嗤一笑,随即板起脸来道:“不是只有楚公子被小女这张脸蛋给骗了才敢喜欢上我吗?” 自相矛盾,楚云在某红娘火辣辣的逼视之下只好败下阵来,无语向苍天了。紫萱反戈一击,戳着楚云的肩关节道:“倒是我要问你,有没有打着照顾生意的名号偷偷勾引良家少女呀?” 一抹坏笑浮上楚云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笑道:“阳光无心勾引葵花,奈何葵花自愿相随呀。” “呸!”紫萱毫不客气地丢给楚云一记尚未练成的葵花点穴手,给你点儿颜色你就赶开染坊是吧,还把自己当尼采了呢! 转而又环住楚云的腰部,贴上去问道:“楚云,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楚云的指尖滑过紫萱那一头柔软而顺滑的秀发,玩笑归玩笑,该严肃的时候就得以最快的速度入戏。 “有多喜欢呢?” “很喜欢。” “会一直喜欢吗?” “会。” 坚定地给出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之后楚云突然觉得今日的紫萱有点不对劲儿,低头问道:“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 “没,没有。”紫萱摇摇头,顺势从楚云的怀里拖离出来,低头道:“要去小店了,你也该去照顾生意了吧。” 待紫萱挪步跨出屋门,楚云跟过去对着前者的背影叮嘱道:“要记得樱花凋零时候我说过的话,要记得那辆马车的传说,我的爱如旷谷幽兰天上人间,永不相弃。” “真肉麻。”紫萱顿住脚步回一句,却终究没敢回头,居然有这么不争气的姑娘,竟然能被清晨初生的太阳刺伤了双眼。 我没有在哭,只是眼泪不停地淌,不,不是眼泪,只是水而已,只是水。紫萱伸手抹去眼角溢出的两道清泉,恋人之间似乎总喜欢问一些简单到近乎白痴的问题,却总不嫌烦,可惜小红娘发育迟缓,在皇城的时候始终没有学会。 直到南宫嫣然给她带来皇城里的消息,她才惊觉当初的他和她之间,连这样的问题都没有问出口过,无论谁主动。 时辰尚早,街面上的人并不多,紫萱脚点着半梦半醒当中的地面宣泄着说不出的感情,却听不远处的一个声音尖利地叫道:“放开我,你要对我做什么?放开我!” 真扫兴,连走路都不让人家专心走么。紫萱略显懊恼地甩甩胳膊,尖利的声音继续传入耳膜,是一名女子,夹杂着无助和慌乱叫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要是害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叫声几乎淹没了马蹄点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以至于马车再kao近一些的时候紫萱才大致搞清楚状况。我kao,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拐卖良家妇女?还想不想混啦! 赶车的是位面容素净的年轻男子,很难想象这样美好的脸上会出现如此狰狞的表情,男子转头朝身后的帘子瞥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别叫了,省点体力回老家。” 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再回头时胯下的马匹却猛地传出一阵嘶鸣,马是好马,训练有素,所以才会在障碍物前面猛然减速,车厢猛烈的晃动又引来几声女子惊恐的叫声,毫无准备的男子也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不由地朝拦车的女子骂道:“瞎了眼的放着好路不走,找死么?” “你……” 马车稳定下来之后紫萱惊讶地张大嘴巴,足足用了五秒钟的时间才认出驾车人是昨日在茶楼里长篇大论的青衣男子。 居然是他? 竟然是他! 我kao,有福了!紫萱不由地兴奋起来,恨不得仰天长啸上帝助我。有仇不报者,天诛地灭!!~! 第五十七章 侍卫的用途 “放了车上的人。” “我要是不放呢?” 张清的半边脸上挂着倔强,另外半边脸上挂的则是不屑,这是新东家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没有理由单凭这个挡在车前不知所谓的红衣女子一句话就提前结束的,以为长的比一般女子漂亮一点点就可以蛮横无理么?即使你美若天仙,也总要讲些道理。 偏偏小红娘最不擅长的就是讲道理,足尖一点,张清的世界里立即刮起了一抹红色的狂风,还没搞清楚状况,紫萱已经落在身后了。 紫萱一手扶住车身的上梁,一手按住张清的肩膀,左脚向前跨一步,拉开架子哼道:“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么?”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里个当当里个当之势将手伸进帘内,一把抓住筱淑妃的胳膊,跳车之前不忘作出一副胜利的表情朝张清哼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这辈子就剩一张嘴了! 多么顺利的美人救美,可惜筱淑妃对紫萱的救援并不买账,反而惊恐地瞪着紫萱叫道:“你是什么人?你要拉我去那里?你们是合起伙来要害我!” “不要,不要啊,不要害我……” 筱淑妃一把挣开紫萱,时而.胡乱摆动手臂时而双手抱头,紫萱被筱淑妃的反应弄的微微一愣,就是这一个分心给了张清绝地反击的机会,张清双眉一皱,手上拉紧缰绳,脚下用力踢一下马腹,身下的马儿惊魂甫定之计再次受惊,前蹄立即高高抬起,kao着两只后蹄的支撑将整个身子几乎拉成了一个直角。 张清紧紧地拉着马缰,又kao着脚.下马镫保持住了平衡,可怜毫无支点的紫萱被马车大幅度倾斜的带动之下立即失去重心,晃晃悠悠地朝身后的车厢倒去,随即是两声划破长空的尖叫,一声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的紫萱发出的,另一声当然由被紫萱狠狠压在身子底下的筱淑妃发出的。 尖叫之便是一阵马鸣,张清身.下的马儿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的刺激,以近乎疯狂的速度以s形曲线别别扭扭地朝前方狂奔而去。 先前对峙了一阵,现在又闹了一阵,太阳越升越高,.街上的商贩和行人也逐渐增加。都说早起的鸟儿又虫吃,可惜早起摆摊的商贩们却没有那么好运,等待他们的只有慌不择路的马儿带着马车的磕磕碰碰,牵绊路旁的摊位给马车造成了巨大的颠簸,车厢内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身子分开,又好不容易找准位置的二人东颠西婆地传出一阵阵乱叫。 车厢内的叫声与道路两旁小商小贩的惊叫交相.呼应,躲避不及的行人一跟头栽进了道路盛放瓜果蔬菜的大筐子里,运气最好的直接坐烂了一篮子鸡蛋,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凉丝丝滑腻腻的蛋清蛋黄浴。 一片混乱之中张清却显得极为冷静,瞥一眼身.后的车厢,勾起嘴角哼道:“本来只想送一个回老家,既然又来一个主动陪葬的,我就发发善心让她们结个伴,倒省的路上寂寞!” 这是新东家所.吩咐的第一次任务,必须漂漂亮亮地完成,人挡杀人,鬼挡除鬼!张清不止一次地想过压在心底许多年的野心一旦爆发出来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却万万没想到第一次有机会实现的时候会汲取这么多的满足感。近乎变态的满足感萦绕在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血管中。 “呜呜,要是今天死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手里,那真是窝囊透了!” 紫萱神情幽怨地望着筱淑妃,不由地腹诽我是哪辈子欠了这家伙多少银子是吧?在这益阳城里一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她要死要活视死如归地往马车轮子底下钻,这一次更严重,被人绑架又不懂正当防卫,最后把我拖下水! “不要啊,不要害我……” 这厢抱怨着筱淑妃拖她下水,那厢却是咆哮马俯身,双手将头发抓的乱七八糟,死命地摇晃着身子,嘴里万年不变的就嘟囔着那几句话。 “唉,算了,病成这个样子大概都不知道死有多疼了,当是可怜你了……咦?不对呀!” 紫萱有气无力地垂下双肩,随即又豁然起身,因用力过猛而碰上了车厢的顶棚,一边哎呦哎哟地捂着脑门儿一边凝眉道:“我又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我不是还有个侍卫么?喂,齐大内,你……啊――啊――” 后半句被一阵惨烈的马鸣声给取代,两声尖叫是因对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毫无准备,紫萱战战兢兢地卷起车厢帘子,随即惊讶地捂住嘴巴,乖乖,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丫的杯具就在于生不逢时,要是晚生个千儿八百年的去参加奥运会,估计全世界范围内长跑短跑的冠军都得是曹操的。 只见齐大内双脚踏在马头上,身子随着马匹挣扎的频率不停地左右摆动着,脚下却像涂了五零二强力胶水一样,任尔东西南北地摇我也岿然不动。手上握着的是从张清手里夺过来的马缰,竟是从反方向将疯跑的马儿给牵制住了。 紫萱又惊又喜,不由地拍手赞一声,接着走出车厢,伸出一条玉腿来毫不客气地招呼到了张清的后腰上,猝不及防的张清惊叫一声,紧接着应声落马。 “跪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砰…… “哼哼!”紫萱绕着跪在地上的张清足足转了两圈半,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划转着眼珠,邪气凛然地嘀咕道,真是苍天有眼,没想到这牲口这么快就落到了我的手里! “我让你说我坏话,我让你……” 一个巴掌从半空当中挥下来,吓的张清慌忙掩耳盗铃地闭上了眼睛,然而期待中的一声脆响并没有真的响起,换句话说,紫萱的巴掌并没有真正招呼到张清的脸颊上。 “唉,算了!”紫萱软绵绵地放下胳膊,这张脸怎么说在益阳城也算中等水平再猛地往上一滴滴的水平,还真不忍心破他的相,可见一个人长一张好脸的话不但可以在和谐社会里起到一定的观赏作用,更重要的可以在危机时刻起到一定的天然防御作用。 真tmd没出息,紫萱为自己的以貌取人感到懊恼,不过她很快就原谅了自己,恶狠狠地瞪着张清问道:“你绑架筱淑妃要做什么?”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除了一少部分的书生表现的十分穷酸之外大部分的书生脾气普遍不好,张清也不例外,虽然轻而易举地被齐大内制服了,仍别别扭扭地昂着下巴不肯开口。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紫萱不耐烦地皱皱眉头,拍手朝齐大内吩咐道:“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巴。” 咔嚓咔嚓砰―― 一系列的拟声词过后张清仍然不肯开口,紫萱不由地气道:“还是个硬汉子,哼哼,给我继续!” 咔嚓咔嚓砰―― 拟声词的续集过后张清仍然倔强地不肯开口,看来只能学着《还珠格格》的样子趁热打铁地拍第三部了,这一部的宗旨就是一定要颠覆前两部风格,彻底让作为观众的张清恶心死。 “啊――!” 张清的表现体现了大部分书生的另一个通病――有骨气,并且不出意外的话这种骨气通常坚持不了多久,报复高手亲自出马,一招之内将张清搞定。所幸这一次紫萱仍然秉承了自己打人不打脸的原则,这里的人仅限于有几分姿色的帅哥。 “是二皇子吩咐我的。” 张清唯唯诺诺地开口,又被紫萱一巴掌拍在头上,极不耐烦道:“说的清楚些,吩咐你做什么?” “他说筱淑妃生病了,御医宣布不治,要我,要我……” “要你做什么?” 这一问其实纯属多余,以紫萱对二皇子的了解,这时候用肾想也能想出他要张清怎么做了。果然,张清结结巴巴地答道:“要我,想办法处理掉……”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二皇子,好一个见利忘义的真小人,好一对儿一狼一狈结合!紫萱气的咯咯咬牙,朝一旁的齐大内瞥一眼,似乎有些明白楚云当初为什么要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了,一来可以在危险的时候替她挡刀,二来可以在碰到诸如张清这类长的好看一点的人渣又下不去手的时候替她当侩子手。 虽然齐大内这家伙刚刚出手慢了点儿,不过总算能勉强完成这项任务吧。紫萱朝齐大内递一个眼色,齐大内却不以为然地阻止道:“他只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奴才,不如放了他,先救车里的人要紧。” 紫萱不依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对敌人的姑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齐大内哑然,“要说姑息,你自己姑息的最厉害。” “我,你……哼!你敢跟我顶嘴……”紫萱伸手指着齐大内的鼻尖,又在齐大内若无其事的目光中有气无力地放下来,不无懊恼哼地哼道:“我姑息他,还不是因为他的气质与东方翔有几分相似,便宜他了!” “哪里像,我怎么没看出来。”齐大内自言自语地嘟囔一句,眼角居然挤出了几道含义复杂的笑纹。 “东方翔啊东方翔,得亏这家伙不会武功,不然我因为不舍得还手而死在他手里,那就是被你害死的!” 紫萱用力揉捏着指关节,继而猛地抬头,朝齐大内道:“什么像不像,难道你认识东方翔?”!~! 第五十八章 虽败犹荣? “我不认识,你听错了。(..tw无弹窗广告)”齐大内淡淡地回避过去,随即转移话题道:“先别说这些没用的,想想怎么把车里的人救下来比较kao谱。” “哦。”紫萱一脸严肃地托起下巴,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上次跟楚云提过将筱淑妃接到楚家去住,说出来之后又立即否决了,可总不能再把她送到想要灭口的二皇子家中吧?那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唔…… 凝神思考之间齐大内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xian起帘子朝车厢内搭眼一看,立即被里面的情况惊的目瞪口呆。挪步跟上来的紫萱更是忍不住惊叫出声:“人怎么没了?” 汗,怎么没有想到,以筱淑妃现在的状况,一定会在紫萱和齐大内对张清“用刑”的时候大喊大叫的,可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太安静了,怎么可以将神智模糊的筱淑妃单独留在车里呢?至少要有一个看着她另一个去逼供嘛,紫萱忍不住懊恼地跺脚,真是失策。 “哼,折腾了半天,原来那家伙不是真的有骨气,是tmd故意拖延时间!”反应过来的紫萱立即恶狠狠地转身,然而张清趁着二人愣神的空挡早已奔跑在数十米之外的赛道上了。(..tw) “算了,先别追,找人要紧。”齐大.内理智地拉住剑速冲出去的紫萱,随即拉起紫萱的胳膊,猛地向上一提,紫萱的身子立即在半空当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最后竟安安稳稳地落在了马匹与车厢的交界处。 “坐上去。”齐大内简短地叮嘱一句,.紧接着足尖点地,“蹭”地一下跃上了马背。 紫萱钻进车厢坐稳,又拨开帘.子吩咐道:“去刘二爷家!” 显然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紫萱故作.老谋深算地眯起眼睛,这一次猜的绝对没错,二皇子既然续了后招,当然不会傻到再将筱淑妃接到自己家里。益阳城不比皇城,对于想要消灭证据的二皇子来说,没有再比刘二爷家更适合的地方了。 “看来造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莫迪眯起狭长的.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清,毫不掩饰表情里的玩味和不屑。 “二皇子,我……”张清伏地不起,不过这一次显然不是.因为二皇子的位高而多金,而是为了自己的办事不利。 莫迪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不用再说了,本宫早就领教了你的嘴上功夫。” 何其讽刺,张清憋的满脸通红,忍住那两个半路杀出来的强盗留下的伤痛极力辩白道:“那姑娘诡计多端,她身边的男子武功更是了得。” “你知道她们两个是谁么?”莫迪突然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膝下的张清形象一点一点的缩小,似乎变成了可以被莫迪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小宠物。 每个人都天生具备人格自低下的本能,办事不利的张清在面对说不上多么威严的二皇子面前声音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他不是被二皇子的威严给镇住,光是威严倒好办了,可二皇子脸上的表情是除了威严以外的所有东西,混在一起就显得很复杂,让他捉摸不透。 上嘴唇与下嘴唇磕磕碰碰地闹了半天别扭,最终打成了平手,只得从齿缝之间勉强挤出一个字来:“谁?” “女子是蓝玉国皇后亲封的小公主,北街和事老小店的老板娘,男的身份十分隐秘,我派人查了半个月也只查出是大明的子民而已,虽然其他的一片空白,不过与他交手之后也应该知道深浅了,不是一般的小江小河。”莫迪相当客观地将两名“强盗”的身份叙述给张清,表情上也不辨悲喜。 意料之中的一声惊呼,怪不得点子这么背,原来是栽两位大神手里了!虽败犹荣,呵呵,虽败犹荣。张清苦笑两声,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比较好的邀功机会来,便以膝盖为支点向二皇子kao近一段距离,笑道:“我也没有真的输给他们,二皇子的人从车上将筱淑妃劫走的时候我是强忍着他们的毒打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的,调虎离山计啊,唉哟,唉哟……” 莫迪颇为玩味地看向张清,故意正话反说道:“张大侠功劳不小,待会儿去账房支些银子去看大夫,嗯,这伤是为我办事留下的,算工伤!” “不敢不敢……”张清一脸尴尬地摆手,大侠,大虾还差不多,自己办事不利差点儿毁了二皇子的好事,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前途算是毁掉了。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人品太差,一个人一辈子最痛苦的是什么?就是在美梦刚刚开始的时候被人强行叫醒,何其残忍的行为啊。 莫迪似乎看穿了张清的内心所在,不以为然道:“今后的去留问题你不用担心,今儿这事儿是大事儿,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一个人办成,否则也不会暗中再安排人手了,你今日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也的确分散了他二人的精力,我会安排你做其他的事情。” 一席话说的张清是百感交集,到底是该感谢二皇子的夸奖呢――如果算得上夸奖的话,还是该感谢二皇子的收留,或者该为二皇子语气当中的讽刺拍案而起,拿出书生仅有的骨气来纯爷们儿地翻脸说一句“他妈的,老子不跟你玩了”呢? 做爷们纯度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做纯娘们了,张清感恩戴德道:“多谢二皇子。” 具体情景参考涂脂抹粉的纯娘们翘着兰花指,拍着又爱又恨杀千刀的纯爷们的胸口说“官人你好坏”的样子。 莫迪眼中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随即眯起眼睛道:“事已至此,就看表弟那边的表现了。” 砰砰砰―― 马车尚未挺稳,紫萱便纵身跳了下来,剑速冲到刘二爷家的大门前叫道:“开门,快开门!” “谁呀?”门内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大概是个管家。 “我!” “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对方显然在用最无趣的文字游戏挑战紫萱的耐性,紫萱不耐烦地皱皱眉头,砰地一声,干脆自力更生地用脚踹开了大门,一把掐住刚好走到门口的倒霉管家的脖子狠道:“叫你们家主子滚出来!”!~! 第五十九章 留得青山在 “人?什么人?”刘二爷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横眉竖眼地叫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把你送到官府去!” “哼,谁送谁进去还不一定呢,私藏人质应以同谋论罪!”紫萱猛地伸出手来,挡在身前的刘二爷立即踉跄地后退两步,随即拥上来书名家丁。 “大胆刁民,刘二爷的府邸也是你们说搜就搜的么?” 一位身材魁梧,看上去好像练过几年功夫的家丁冲上来,对着紫萱就是一通训斥,紫萱却不以为然地哼道:“呵,烧火都嫌烟大的废材,还不够给我侍卫当沙袋的。” 接着满眼轻蔑地将家丁挨个扫视一遍,转而朝齐大内交代道:“拖住这群废物,我去找人!” 噼里啪啦,哎哟,哎哟――噼里啪啦―― 这厢打的是热火朝天,紫萱急的抬头望天,不由地懊恼道:“真是的,藏到哪去了!” 虽然目标不小,可既然是藏.人,当然会吸取在大街上的教训,想办法不让筱淑妃大喊大叫了,这无疑增加了找人的难度。 一路跟过来的刘二爷拍着胸口.得意道:“我可告诉你,既然你对我的恩情上次已经算清,你要是打着什么什么人质的旗号来我府里胡作非为,我刘二爷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啪――” “少废话!”一巴掌甩在刘二爷脸.上,继而以一个不太规范的擒拿将措手不及的刘二爷制住,紫萱冷眼喝道:“快说,人藏在哪儿了!” “哎,哎哟,轻点儿轻点儿!”刘二爷的胳膊扭的生疼,挣.扎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的什么,我看你是故意栽赃嫁祸,我要去官府告你,我要告你……哎哟,哎哟――” 紫萱将刘二爷的肩关节掰的咯咯作响,气道:“还想.反咬一口,是不是栽赃,待会儿自见分晓!” 莫迪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中的古玩,兀自在嘴.里嘀咕些外人听不清的东西,一旁的张清察言观色地赔笑道:“也不知刘二爷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莫萧皮笑肉不.笑地望一眼张清,有意无意地挤兑道:“表弟打小就喜欢在街面上混,没读过几年书。” “什么,没有?”紫萱一脸惊异地盯着齐大内,凝眉叫道:“齐大内,你要不要再仔细找找,本仙……本姑娘的推断是不会错的!” 齐大内面无表情地朝刘二爷拱手道:“姑娘一时救人心切,确实无意冒犯,刘二爷宽宏大量,改日再登门谢罪。” “哼!”刘二爷挣开紫萱,齿牙咧嘴地甩了甩险些致残的胳膊,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摆手道:“谢罪不用了,都给我滚出去,再也别来这里捣乱!” 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们,这不是你刘二爷的风格,紫萱不甘心地朝齐大内嚷道:“要走你走,我要留在这里找到人为止!” “你……你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刘二爷愤愤然指着紫萱道:“你是要把我这宅子给拆了才高兴是吧?” “哼,只要找着人质,你这宅子自然也住不下去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要硬闯进来,,来人呐!”刘二爷面容一凛,朝侥幸从齐大内手下躲过一劫的残兵败将们吩咐道:“把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给我抓起来,听后发落!” “哎哎――”齐大内伸手阻止,走过去拉住紫萱的衣袖道:“我仔细找过了,确实没有,这回真是冤枉好人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齐大内,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畏首畏尾的啦!”紫萱不满道:“他府上的家丁已经怕了你,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齐大内不着边际地嘟囔一句,接着不由分说地将紫萱拉出了刘二爷的宅邸。 “齐大内你个懦夫,枉我一直以你为荣!”紫萱连扯带抓的总算拖离了齐大内的魔爪,又甩胳膊又跺脚地质问道:“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你是不是收了刘二爷什么好处?从实招来!” 齐大内摊手,“拜托,我一直忙你挡着那些家丁,刘二爷一直被你牵制,哪有机会收他的好处!” “唔,那是我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点儿。”紫萱若有所思地托住下巴,半响才倍感失败地垂头道:“难道连人质的藏身之处也是想多了?” “不。”齐大内神秘兮兮地摇摇头,见紫萱一脸的不解,便耐心分析道:“你我将刘二爷家翻了个遍,却连人质的影子都没见着,再这么找下去也是白费心机,倒不如……” 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的小红娘打个响指接话道:“你是想说暂时做做样子,让他们放松警惕?” “嗯。”齐大内点头,“我想他们应该堵住了人质的嘴巴,并将其藏在了某个不为外人知晓的密道里,不出所料的话二皇子那边应该会派人来处理此事,所以先离开他们,等他们自己lou出尾巴之后抓现行!” 紫萱听了忍不住拍手,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那刘二爷表现得这么慷慨,我就知道有猫腻。” 接着拍拍齐大内的肩膀,得意忘形道:“齐大内,你武功一等一的好,智商也不差嘛,哈哈,还是个闷骚男!” “智商?闷骚男……”齐大内一脸缺氧地望着紫萱,真搞不懂长的挺像地球人的姑娘为啥嘴里总喜欢吐些类似火星人的词条。 “哎呀,好啦好啦,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紫萱略微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略显心虚地转移话题道:“左右也是等着,索性随便逛一逛好了。” 齐大内鸱枭一声,嘀咕道:“你还真会见缝cha针地利用时间。” “那当然!”耳朵非一般灵敏的紫萱望天道:“玉帝是公平的,给予每个人的时间都相等,就看个人能不能好好利用啦。” “谬论。”毕竟是年轻人的心性,齐大内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各有各的阳寿,怎么会给予每个人的时间都相等。” “你……算了算了,败给你。”紫萱泄气地甩手,跟尚未开化的古代人讨论这么深奥的人生哲理无异于要求农民伯伯耕完了地坐在太阳底下跟爱因斯坦探讨相对论,唉,你齐大内其实不算笨,可惜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你输给了时代,不丢人。 齐大内丝毫没有察觉紫萱内心那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自顾自地思索:“各有各的阳寿,各有各的命。” “咦?这话谁说的?这才是谬论!”何等的愚昧无知呀,紫萱递给齐大内一个鄙视的眼神,不以为然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叫各有各的命?你这也太消极了,命运当然掌握在自己手里,命运是用来改变的!” “改变命运?”齐大内神色复杂地盯着紫萱,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思想,不由地笑道:“万事在冥冥中自有定数,凡人是改变不了的。” 唔,紫萱似乎有些动心,早在天庭牵红线的时候月老也是这么交代,不光月老,那些小姐妹们也整天嘟囔着冥冥中自有定数冥冥中自有定数,我们只能按着定数牵线,不然会乱套的,也不知身为受过高等教育熏陶的小红娘怎么会产生与命运抗争的想法。 紫萱眉头紧皱,随即又不以为意地嘀咕道,管他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我当初把武则天身上的红线分成两股,把孙悟空和如来佛的灯芯连在了一起不就是打乱了冥冥中的定数么,甚至包括我这次下凡,不也是因为打乱了冥冥中的定数么! “如果,假设……”齐大内试探着问道:“假设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如果将来,命运让你离开蓝玉国,到别国去,你会与命运抗争还是听天由命?” “别国?到哪个国家去?”紫萱渐渐失去讨论这个话题的兴趣,随意道:“我的红线全在蓝玉国,不可能离开的!” 抬眼看见齐大内正满眼不解地望着自己,不耐烦地摆手道:“我跟你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我不要求你听懂!” “……”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紫萱突然齐大内似乎有着某种类似于特异功能的气质,丫在应该出手的时候绝不含糊,利利索索地解决问题之后又会相当低调地隐去身上的光芒,低调到让人时常会忽略他的存在。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过是做侍卫的好材料。”紫萱饶有兴致地抓抓头发,正出神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走过去的时候一群人正围成一个圈子,并朝着内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好容易挤进去,见圈子中央正躺着一名脸色焦黄面容憔悴的老妪,老妪旁边蹲着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一边将手中的药丸塞进老妪嘴中,一边哭哭啼啼地问道:“老夫人,您感觉好一点儿没有?” 老妪含下药丸,抓着小姑娘的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谁知那药丸竟吞不下,一张口便又尽数吐了出来,小姑娘大惊,“老,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旁人见老妪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不由地叹道:“怕是不行了吧?” “不行了?”紫萱不以为然地笑笑,怕是心脏病发作了吧。!~! 第六十章 节外生枝 紫萱走到老妪身旁,矮身将食指放在老妪的鼻子底下试了试,呼吸果然时断时续,又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按在老妪的胸口,心跳也微弱的够可以,当即不假思索地扯开老妪的前襟要她透气。 随行的小姑娘哪里容得老夫人被人这样轻薄,慌忙冲上来叫道:“姑娘!你要做什么?” “想她活过来就站着别动!”紫萱厉喝一声,吓的小姑娘立时愣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动手阻止紫萱了。紫萱伸手在老者的胸口处有韵律地按压,见效果并不明显,紧接着抬起老妪的下颚,慢慢地将脑袋凑近老妪的脸庞,随行的小姑娘稍稍从惊吓中缓过劲来,捂着嘴巴轻叫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紫萱的嘴唇已经压在了老妪那对看过去有些发紫的嘴唇上,众人见状立即沸腾起来,乱七八糟地发出各种议论,紫萱却不闻不问地继续这项“奇怪”的举动,按在老妪胸口的双手感觉到老妪有了一些反应,便将自己的双唇从老妪唇上拿开,一边继续按压着老妪的胸口一边满脸严肃地朝随行的姑娘吩咐道:“让围观的群众都散开点儿,让你们家夫人好好呼吸!” 随行的小姑娘立即照做,这时一名青衣男子拨开人群走过来,见老妪衣衫不整,不由分说地朝紫萱斥道:“你想做什么!” “我……”紫萱刚给老妪做完人工.呼吸,抬起头来刚要解释,一看见青衣男子的脸却差点儿没先把自己憋的背过气去,居然……是他…… 青衣男子直接将紫萱的反应当.做心虚的表现,愤愤然吼道:“你好卑鄙,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何必跟一位老人过不去!” “少爷,这位姑娘她……” 没等随行的小姑娘解释清楚,.地上的老妪便挣扎着发出几声轻咳,青衣男子大喜过望,忙跑过去扶住老妪,焦急道:“奶奶,您没事吧?” 奶,奶?紫萱大脑顿时短路,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这位心脏病突发的老妪居然是想将筱淑妃灭口的,张清的奶奶?啧啧,真怀疑这厮是不是人格分裂,劫持筱淑妃的时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冰冰的狠劲儿,蹲到老妪身边又开始装孙子了,哦不对,丫不是装孙子,是真孙子。(..tw好看的小说) 见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眼,显然已经拖离危险,紫萱.便朝齐大内凝眉道:“这里乱哄哄的,咱们先走吧,可别耽误了救人。” “慢着!” 张清见紫萱要走,忙开口阻拦,紫萱一脸崩溃地.指着老妪摊手道:“老大你搞清楚状况,她已经没事了,你还想怎样?” 张清忙摆手道:“.姑娘误会了,我就是再怎么混账,也能看出奶奶这条命是姑娘给救下的,我……” “你知道就好!”紫萱随意打个响指,继而摆手道:“托你的福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你可别再耍小聪明拖延时间啦!” “哎……” 走出人群,紫萱欲言又止地望着齐大内,半响才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样子怪怪的?” 见齐大内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紫萱一脸无辜地辩白道:“刚刚是情况紧急,我要是不给她做人工呼吸,那老婆婆就快没命了。” “人工呼吸?”齐大内下意识地重复着这闻所未闻的四个字,一脸狐疑地望向紫萱,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荒谬绝伦”四个字,这丫头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呀,难道大明朝的命数真的要kao一个满脑子稀奇古怪行为又乖张的丫头片子来延续? 心中的疑虑不经意地表lou在脸上,看在紫萱眼里却成了齐大内对自己人格的质疑,立时放弃了继续解释下去的耐心,不由地恼火道:“信不信由你,你要是跟那群不明真相的炮灰们存有一样的偏见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为了救人才这么做的!” “不,不是偏见……”齐大内猛地回过神来,忙摆手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虽然……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趴下去亲一个老婆婆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仅此而已!” “噗嗤――” 这家伙真是个怪胎,说他没心机,却总喜欢摆着一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做高深莫测状,说他有心机吧,心里想什么脸上立即表现出来,嘴里又藏不住话。不由地嗤笑一声,随意摆手道:“那是一种急救的方法,如果哪天你突然倒在地上呼吸困难,恰好我又在你身边的话我也会这么对你的。” “啊?我――”齐大内指着自己的鼻尖,脸上的表情比刚看完一部惊悚片的观众还要惊悚。 “啊,怎么啦?”紫萱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抬眼看见齐大内双颊微红,知道他是想歪了,当下握紧双拳狠狠地招呼到齐大内的后背上,跺脚嗔道:“还说没有偏见!” 突然多了这么个小cha曲,逛街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二人马不停蹄地朝刘二爷家赶去,生怕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所幸苍天有眼,紧赶慢赶的还真让两个人给赶着了,紫萱见刘二爷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停着一架外观十分华丽的马车,不由地勾起嘴角嘀咕道:“这回闹大发了,二皇子亲自出马。” 激动之下身子本能地向前一移,齐大内立即阻止道:“不急,时机未到。” 紫萱会意地点点头,不得不压着性子躲起来等待。须臾,果然有一众人闹闹哄哄地从刘二爷家走了出来。打头的一位是二皇子,二皇子扶着门框四处张望一番,随即转身,拍着刘二爷的肩膀夸道:“本宫没有看走眼,表弟办事儿果然有一套。” “嘿嘿。”刘二爷谄笑两声,指着身子被捆了五花大绑,嘴巴塞满破布的筱淑妃问道:“表哥打算怎么办?要不要……” 一边说着伸臂将手掌横在颈部,阴森森地吐出两个字来:“咔嚓!” 紫萱眉头微皱,却见二皇子摆手道:“暂时还不能,这事儿惊动了小公主,万一让楚云知道了,以楚家在益阳城的地位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刘二爷不甘道:“难道要表哥善罢甘休?” “我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二皇子瞥一眼正在奋力挣扎的筱淑妃,皱眉道:“剩下的本宫自己处理。” 话音刚落,便听一人飘渺地喝道:“恐怕轮不到你来处理了!”!~!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周王习惯性地眯着双眼,无论紫萱向左向右,都被他滴水不漏的防守成功挡回去,紫萱无奈,气急反笑地做了个万福,挂着讨喜的笑容道:“给王爷请安!” 声音甜腻,情绪却是咬牙切齿的。所幸周王并不在意,开门见山地挑起话题:“听闻郡主与四弟最近的来往又比之前频繁了。” 紫萱心下一紧,这丫的居然玩起了监视,腹黑程度堪比蓝玉国的二皇子莫迪啊!哼哼,既然堪比莫迪,那就别怪本姑娘用对付莫迪的方法对付阁下了! 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甜腻,紫萱浅笑道:“朱棣跟我的事情王爷不是不清楚,当初我答应跟允文回宫,也是建立在皇上收回命朱棣与我从此不相往来这道圣旨的基础上,眼下王爷既问起了,我也没必要撇清,没错,我跟朱棣的来往的确频繁了些,至于为什么频繁了,凭我与王爷现在的交情,还不至于原原本本地解释出来,换句话说,无论我和朱棣交往频繁与否,都是与王爷不相干的!” 说完,紫萱在周王一脸的惊诧当中不由地佩服起了自己那张宝刀未老的嘴巴,一直以为答应随朱允文回宫的一刻便是心死的一刻,这些年,在宫中的生活一直很清静,不是因为没有人找她的麻烦,而是紫萱本身已经没有心情与那些找麻烦的人起争端罢了,遇到麻烦能躲则躲,躲不过使劲躲,实在躲不过的时候朱允文自会出面解决,以致这张嘴巴很久没吐露过如此犀利的长句子了。 周王一副不小心吃了苍蝇又咳不出的表情,原本计划的好好的,问这个问题,紫萱若是否定,那便利用枚举法列举出心腹们连日暗中奋战的累累硕果来堵她,若她心虚之下本能地点头承认,那便直接省去枚举法,直接进行进一步的拷问。 谁知这丫头根本不安套路出牌,反过来将他挤兑的找不着北不说,还直接断了他进一步拷问的路子,不由地一阵胸闷,沉声哼道:“你将父皇搬出压制本王,本王自无话可说,本王曾说你若不愿住进大明殿,自愿帮你想办法,成了,你还是小一辈的郡主,不成便是允文的妃子,本王今日只想提醒你,无论哪一个加在身上,与四弟的交往都足够坏了宫里的规矩!” 紫萱冷笑一声,不疾不徐道:“回宫这些年也曾耳濡目染地领教了宫里的一些规矩,却从未听说小一辈的郡主与皇叔之间的交往是被规矩禁止的,王爷不必欺我是个半路出家的郡主,除非皇上亲自下旨,我与朱棣之间的交往是不会中断的,无论被哪一个身份加在身上。王爷是聪明人,却也别把我当成彻头彻尾的傻子,好歹这些年能在后宫的明争暗斗当中存活下来,自会掌握宫中规矩的尺度,倒要反过来提醒王爷,越权本身就是对宫中规矩的一种破坏呢!” “你……” 周王彻底语塞,紫萱又笑道:“不过还是谢谢王爷愿意帮忙,只是无论将来是否住进大明殿,都并非是我所特别在意的,世间的感情既然可以超越无从触及的生死,相形之下被实际距离隔开的二人总要幸运很多。不过说这些也是浪费口舌,以王爷的身份和性格,很有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领会何为真爱。” 终于从瞠目结舌当中舒缓过来的周王再也没了最初的激昂斗志,又不愿在紫萱面前表现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只得冷哼一声,道:“什么超越生死,什么幸运,你果真像宫中传言的那样,是个不可理喻的疯丫头!” 小胜的紫萱不愿恋战,扭头吩咐秀雅传午膳,并特地嘱咐只传一个人的量即可,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向周王,挑眉道:“王爷这样金贵的人,自是看不起我清芳斋的粗茶淡饭,紫萱也不虚留了,只说王爷慢走。” 有一种犯贱叫做自取其辱,周王明显可以归到这一类。 望着周王的背影,望着周王起伏不定的双肩,紫萱嘴角泛起一丝属于胜利的笑意,然而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后怕。 真该死,再激动也不该跟他提什么超越生死的!紫萱很清楚朱家对天师的信任,万一周王从她话里领会一些弦外之音,对朱棣起疑心事情就大条了。 懊恼地拍着额头,太监已经端来午膳,其实离着午膳还有一段时间,加之满腹心事,根本没怎么动筷子,便又匆匆吩咐撤席。 转眼到了腊八,清芳斋拿朱允文陆续送来精挑细选的上等原来,由秀雅主持着熬了满满三锅腊八粥,第一锅照例送往奉天殿,由朱元璋象征性地尝一尝,往下分给嫔妃,第二锅送给未分府邸的皇子公主们,第三锅才正式留给自己喝。 紫萱这里本没这么多虚无缥缈的讲究,然主子不守规矩却不能连累奴才受气,大节下的惯例上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给宫女太监去做,反正送粥这种活总能或多或少地从各宫领些赏赐,清芳斋的宫女太监倒也乐的受累。 朱允文裹着一股寒气冲进清芳斋,伸手将粥放到桌子上,不说话,对着紫萱“嘿嘿”傻笑一阵。紫萱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半真半假地嗔道:“熬粥的材料都是你送的,何必受累再送成品过来?同样的铁锅,我就不信还能熬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朱允文也不在意,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不一样,心意不一样。” 斜眼瞥见桌子一角已经摆了一个精致的瓷碗,蹙眉问道:“那是谁送的?” “呃……”紫萱愣一愣,低头道:“燕王府打发人送来的,未分府邸的皇子公主都有一份,也没忘了我这个郡主。其实我说用不着的,这东西虽然香甜,可每年每个宫里都熬那么多,送来送去喝也喝不完的,送到最后还不都是浪费了!” 朱允文起先没做回应,神色复杂地盯着紫萱看了一会儿,临走之前忽然开口问道:“姐姐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么?” 紫萱疑惑地瞪着朱允文,朱允文缓声道:“姐姐一旦生气或心虚起来,话特别多。” 第六十二章 爆炸 紫萱没好气地瞪一眼张清,示意她今日肯来府上做客绝对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再次转向老妪的时候又恢复了笑嘻嘻的神态,颔首道:“老婆婆其实不用这个客气的,今日之事,呃,只是举手之劳。” 真带劲儿,紫萱开始明白齐萌萌从马蹄底下救出筱淑妃之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过是举手之劳”是什么感觉了,虽然手法不同,却是同样地值得骄傲。 老妪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笑眯眯地朝紫萱道:“老婆子的命是姑娘救下的,吃一顿便饭不算什么客气。” 便饭――,紫萱别过脸去偷偷撇嘴,香辣蹄花是川菜,卤猪耳朵是粤菜,玉板蟹是徽菜,干火kao大虾是浙菜,莲枣肉方……这就是老婆婆口中的便饭,我kao,这要是让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地忙活一年的收入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顿的农民伯伯们听了还不得当场吐血而死。 老妪完全不知紫萱的内心所在,指着身旁的张清简短地做了介绍,见紫萱没什么反应,不由地疑惑道:“姑娘之前认识我孙子?” 好似约好了一般,张清与紫萱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呸呸呸――”紫萱随即拿手胡乱.地拍拍嘴巴,横眉道:“老婆婆问我又没有问你!” 张清自知理亏,嘴上不认输地反.驳道:“我对奶奶的话从来都是有问必答,才不管问谁!” 一顿饭在与和谐二字格格不.入的气氛当中不尴不尬地结束,要不是考虑到老妪心脏不好,估计两个人能打起来。(..tw好看的小说) 折腾了大半天,老妪身子有些不支,用完饭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又交代孙子赔客人喝茶,便自行休息去了。紫萱立即放松下来,大摇大摆地将房子边边角角的所有厅子挨个逛一遍,时而摸起价格不菲的古玩咂咂嘴,时而对着古色古香的装修流流口水。 一直跟在紫萱身后的张清心里早已不耐烦,碍着.奶奶的交代才没有下逐客令,紫萱看在眼里,不但假装不知,反而得寸进尺地指点道:“我是你奶奶的救命恩人诶,你不要像防贼一样地跟着我!” “我……” 见张清被挤兑的哑口无言,别过脸去偷笑两声,.又道:“看这房子的装修,摆设,还有那顿饭的质量,啧啧,虽不能说富可敌国,多少你也算个少爷吧?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你会替二皇子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句话好似触.到了张清的痛处,张清没好气地哼道:“家产再多,东西再好,不是我的又有什么用!” “咦?”紫萱一脸疑惑地望着张清,“你家的东西不是你的是谁的?” 张清表情复杂地望一眼紫萱,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将自己与她前段时间调解的那桩红杏出墙案的当事人张峰的关系,以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紫萱。 紫萱一脸惊讶地捂着嘴巴,嘴巴一张一合地哆嗦了老半天才出声道:“这么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哥哥?” 张清点头,继而愤愤然道“因为他是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我这么多年吃他的和他的受他的气,早就想自谋生计了!” “呵,自谋生计?”紫萱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口气中的讽刺,拍手道:“可惜你认错了主子,助纣为虐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就算为你那年迈的老奶奶积德咯~” 张清双拳紧握,面沉如水地哼道:“我才不管人没认错人,谁收留我给我报酬,我就尽心尽力地替他做事!”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地面便开始了地动山摇般的激烈颤抖,紫萱的身子随着地面左摇右摆,惊吓之余不由地发出几声尖叫,桌面上的差距在起起落落之间与桌子发生高频率的碰撞,大概持续了一分多钟才逐渐平复。 紫萱重新找回重心之后突然觉得在张清面前大喊大叫的有些丢脸,便捏着嗓子轻咳两声,耸肩道:“看看你,说错话了吧?老天爷都在罚你。” 张清不由地皱紧眉头,只觉刚才的震动非常特别,说地震又不像地震,至少地震之前不会发出那么大的响声,兀自嘀咕道:“震动明显是在那一声巨响的带动之下产生的,好像某种东西发生了爆炸!” “什么?爆炸?” 莫迪刚将茶杯撤离嘴巴,含在口中未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哐啷一声撂下茶杯,冲上去抓着刘二爷的前襟怒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刘二爷双膝早已软成了组织液,kao着莫迪的手劲儿支撑着才没立即瘫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重复道:“新开采的一段突然发生了意外爆炸……” 莫迪再没怎么见过市面也毕竟是皇子,短暂的激动过后便又平静下来,随手甩开刘二爷,一针见血地问道:“埋了多少人?” 刘二爷忍住屁股开花的疼痛报告道:“因,因为是干活的点儿,所,所以……十来个……” 二皇子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泄气道:“十来个,够得上严重事故的标准了,按照蓝玉国的律法,你我二人都要下狱!” “表,表哥……”刘二爷语无伦次道:“我就是来找表哥,想,想想办法――” “办法,还他娘的有什么办法,王子犯法有庶民同罪!”莫迪矮身,再次抓住刘二爷,并将一个巴掌干干脆脆地甩在刘二爷脸上,面目狰狞道:“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跟我保证炸药绝对安全么,啊?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会捅篓子么?上次那个工人炸掉一只手的时候我就不该再相信你,你他娘的连累了我!” 刘二爷见表哥情绪十分激动,战战兢兢地掰开莫迪的手,试探着笑道:“暂时还没有这么悲观,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莫迪先在筱淑妃的事情上出师未捷,煤矿毫无征兆地发生意外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偏偏刘二爷又神秘兮兮磨磨唧唧的考验他的忍耐性,于是不耐烦地甩袖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他妈的给我卖关子!”!~! 第六十三章 办法 炸飞的土渣煤渣散落在道路两旁,离很远便能听见一阵阵喧嚣,很多想确认亲友是否平安的工人家属们都被管事儿的拦住了,只能趴在矿山门口哭天抢地。再走近一些,地上男女老少皆有,个个悲痛不已哭成了泪人,还有几个挣开管事儿的阻拦愤然拍打着冷冰冰的大门。 出于某种复杂的心理,马上莫迪微微蹙起了眉头,再kao近一些,立即有一众家属冲过来拦马,莫迪慌乱之下慌忙勒马,盯住马前的一位少年,那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直勾勾地驳回莫迪的目光,愤然喝道:“这里是你说了算吗?我们要见我们的亲友!” 刘二爷见状立即驱马向前,仗着马身的高度居高临下地踢开少年,厉声道:“大胆刁民,这是蓝玉国的二皇子,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们谁能担待得起?都给我滚开!” 众人一听是二皇子,不但没有听话地退回去,反而有更多的人kao拢过来,须臾便将二皇子的马匹前后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婆婆握着马镫哭诉道:“二皇子殿下啊,我的儿子孙子都在这里挖煤,这都过去三四个个时辰了,矿上的人不让我们进去,是生是死的总得给个准信啊!” 老婆婆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很是心酸,一言立即引来不少附和,莫迪将眉头皱的更紧,所作思索之后冷然道:“大家都静一静,矿上的人正设法营救矿下的工人,意外已经发生,本宫现在只能向大家保证,你们的亲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二爷见状突然谄笑两声,.驱马想二皇子kao近一些,真假参半地恭维道:“表哥,大事临头的时候你还真有些王者风范。” “狗屁的王者风范!”莫迪不耐烦地.朝刘二爷瞪一眼,咬牙抱怨道:“这都是被你逼出来的王者风范。(..tw)”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刘二爷缩.回脖子诺诺地不再出声,莫迪又问道:“你到底想出了什么办法处理此事,快说!” 刘二爷贼眉鼠眼地朝左右的工人家属们瞧一瞧,.使眼色将二皇子拉到一边,低声道:“这个办法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风险,还得表哥点头同意才行。” 莫迪气的双目喷火,一副恨不得将刘二爷撕碎了.喂狗的表情呲牙咧嘴道:“我已经被你拉下水了,现在跟你一条船上的人,还有不同意的余地吗?” “嘿嘿。”刘二爷诡笑两声,再kao近一些,低声道:“按着.蓝玉国的律法,矿难死伤超过十人那就不是小数目,如实上报你我都要受罚,眼下已经走到第一步,反正矿工的家属们已经被拦在了门外,谁生谁死谁也不清楚,不如干脆釜底抽薪,给他来一个狸猫换太子!” 说话间一只抬.在半空的胳膊猛地向下一沉,他刘二爷从来就没拥有过尊重生命的高尚情操,为了保命,做一把视生命如草芥的小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二皇子却被这一方法惊的不清,费力摆正险些跌下马的身子,反应良久方拧紧眉头,一字一顿道:“欺君可是死罪。” 光线折射使刘二爷的一整张脸都发生了严重扭曲,阴森森地开口道:“擅自更换皇家提供的炸药,也是欺君。” “你……” 说得对,说的太好了,皇上一旦调查起此次矿难的根本原因,一定会顺藤摸瓜地查到刘二爷等人未经允许更换了炸药的提供渠道。 莫迪挥动早已麻木的手臂抹掉额头上的汗滴,衡量片刻方觉此事再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便如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瞪着自己的表弟,压低声音道:“该怎么办,你具体说说。” 再一次成功地将二皇子拉上贼船,刘二爷心里顿时轻松不少,拍着胸口保证道:“剩下的事儿就不劳表哥费心了,我都安排好了,待会儿只要……” 二分之一柱香的时辰过后,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站在了矿山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接受二皇子的检阅,莫迪随意扫过一遍,朝刘二爷问道:“都可kao吗?” 刘二爷点头笑道:“表哥放心,这几个都是我从皇城带来的,都是我的心腹,在皇城的时候替我办了不少事儿。” 随后清清嗓子,伸手点出四五个人来,交代道:“你们几个都记住了,待会儿换上工人的衣服,抬着担架下井,到了井下想办法给自己身上挂点儿彩,呃,最好有几个看起来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再过一会儿我会另派一批人手下去营救埋在地下的矿工,你们就躺在担架上,假装是当时下井被埋在地下的工人,让他们给抬上来。” 为保万无一失,一切交代完毕之后刘二爷又中气十足地问道:“都听清楚了吗?” 十来个人一水儿的目不斜视,表情庄严地恢复道:“听明白了!” 心腹们离开之后莫迪仍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蹙眉道:“煤矿坍塌不必堤坝垮塌,不但没有河水将死者的尸体运送到下游,一旦赶上阴雨天尸体就会腐烂,这事儿早晚会暴lou。” 刘二爷沉吟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先把当地官府瞒过去,确保此事不用惊动皇上才是当务之急。” 莫迪听出刘二爷的弦外之意,勾起嘴角问道:“难道你还续了后招?” “嘿嘿,表哥英明,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表哥。”刘二爷见缝cha针地拍一句马屁,继而诡笑道:“待会儿派第二批心腹下去,遇着命大的,就将他们抬上来救治,遇着没气的,便仔细记录一下人数,再随便抬上来三四个,剩下的让第一批心腹凑齐……” 说到这里稍微顿一顿,抿一口茶水继续道:“等全部抬上来之后呢,咱们再核对一下死者的身份,若有家属找不着自己的亲友,那就随便拨一些银子发放下去,下井的工人是所有工人里面最穷的,不怕拿银子堵不上家属们的嘴。” 莫迪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思忖一番又蹙眉道:“安抚家属也只是权宜之计,不怕一万只拍万一,万一此事暴lou了也得有个后招才行。” “替死鬼?”刘二爷抑扬顿挫地吐出三个字来,继而笑道:“替死鬼我也已经想好了,表哥害己不记得那个当地派来的负责人?只要一出事儿咱们就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他身上!” 说话间眼中有几丝阴狠的光芒一闪而过,继而面目狰狞道:“上次不知天高地厚地跟我顶嘴,这一次让他替咱们背黑锅算是给他个教训!” 莫迪表情复杂地审视着刘二爷,不出事的时候只以为他是个街面上一抓一大把的地痞流氓,一旦出了事儿,这样的心机这样的策划,让他这个生长于政治之家,侵染于权术之水的二皇子也望尘莫及。心绪始终平复不下来,四十五度抬头望着简陋的屋顶,良久方道:“要是能在上次听了负责人的,现在也不用着急马慌地找替死鬼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时光本身就是一个大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棋子当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卒子,一旦过了这条河,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等待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耗时相同的等待也会根据等待者的心情扩张或收缩。同样的一段等待,可以如刘二爷一般翘着二郎腿喝着大茶哼着小曲打发时光,也可以如工人家属们紧咬着嘴唇紧握着双手紧抓着衣襟翘首以待。 时间在不同的等待当中踏着固有的步伐不疾不徐地溜走,所有救援行动全部完成的时候原本高挂在空中的太阳已经渐渐地落下山头变成夕阳,工人家属们纷纷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来冲向被抬上来的伤者或者死者,或转悲为喜或伏地大哭,还有因为找不着自己的亲友而跺脚着急的。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先前堵着矿山大门不让进的“领导们”又赶过来高呼道:“大家先不要忙着认亲,就上来的工人需要马上送往医馆抢救,需要你们的配合。另外再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本次矿难四死七伤,除了两名失踪的工友目前为止下落不明之外,其他的全部成功救出!” 的确是灾难之中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工人家属们大哭的大哭,抹眼泪的抹眼泪,领导们象征性地安抚一番,又忙着向赶过来的莫迪报告成绩去了。 总算松了一口气,莫迪望着天边的夕阳,真不敢想象,一桩如此严重的矿难竟如此迅速地解决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安抚了埋在井下的尸体们的家属,一切都结束了,灾难结束了对吗? 正感慨间,刘二爷却神色匆忙地跑过来,抚着胸口大喘道:“表哥,其他的都安顿好了,不过……可能是工人家属们在矿上门口吵闹的时候等不及,有人去报了官,衙门派人来调查此事……”!~! 第六十四章 大事儿 “我出门了。.tw[]”紫萱火急火燎地跟楚云打声招呼,刚一挪步便被楚云拉了回来,顺势揽住了腰部,立时俏脸飞红,挣扎道:“你干吗呀,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楚云一面用手掌不安分地抚摸着紫萱的背部,一面挑逗道:“我抱我自己的女人,别人看见了又能怎样?” 紫萱听了噗嗤一笑,是哦,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保守了,她可不想被益阳城这些从小跟着夫子学习《女戒》的女子们同化,本来就是热恋当中的小情人,要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似乎不太kao谱。 这样想着,便抛开扭捏主动主动回应起来,一边将身子最大限度地贴近楚云,一边低头道:“你我每日日出离家日落回来,你见不着我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很想我?” “不会。” 楚云干干脆脆地吐出两个字来,紫萱待要发急,又托着她的下巴笑道:“因为我害怕一想你就抑制不住地想下去,耽误了商号的生意就得拖延时间补回来,这样算起来还不如早早收工早早回来看见你。” “噗嗤――”紫萱忍不住又是一笑,.含羞啐道:“油嘴滑舌,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贫了。” “你是第一天认识你未来的老公.吗?”楚云故意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盯着紫萱,潜移默化当中已经从紫萱那里懂得了“老公”二字的含义。 不知是真忙还是害了羞,紫萱.离开楚云怀抱,扭身道:“不跟你说了,本小姐要去张罗自己的事业。” “呵!”楚云轻笑一声,鄙视道:“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就你一个小女子家敢开口称为事业。” 随便一句话却遭来紫萱的强烈不满,虽不是纯粹.的女权主义者,至少在这个女愤仙的面前也要表现得男女平等的,不由地转过身来瞪楚云一眼,噼里啪啦地数落道:“没看出来你还有性别歧视啊?小女子怎么了,小女子就不能有事业么?什么叫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蓝玉国那个子民的生活不是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组成的?” 楚云一脸惊讶地瞪着紫萱,这算吵架吗?算吗?! 最后的最后,紫萱望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楚云,忍.住心中的窃喜,不着边际地数落道:“你可以瞧不起我,但不能瞧不起我的事业!” 话一说完便见.楚云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儿,继而察觉到周围突然多出了无数双眼睛,左右一看才猛然察觉自己和楚云所处的位置并非楚云的小院或者自己的小院,而是……楚府的大当院,哐啷―― 呜呼哀……呃不对,应该是善哉善哉,善了个哉的,得亏楚老爷子吃完早饭有睡个回笼觉的习惯,那位神仙本来就不怎么待见他,要是此等泼妇摸样再被他瞧了去,估计楚云再也没机会叫她未过门的老婆了,直接扫地出门。 话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感觉真的很别扭诶,丫的,楚府没什么事请这么多下人做什么,害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有钱啊?! 紫萱以下半身为支点,上半身以胯部为转轴转上半圈,将围观的下人们挨个瞪回去,又转过身去朝另外半边的下人们低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风华绝大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大美女啊!” 滑稽的样子逗的楚云出声一笑,拉过紫萱的手臂安抚道:“好了好了,可别让府里的下人以为我领来个悍妇做妻子。” 紫萱没好气地“哼”一声,赌气道:“总有一天,你的悍妇妻子会承接一桩大事。” 楚云微微勾起嘴角,笑道:“这么说就不厚道了,考虑到你的职业特点,承接大事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咯。” 唔,也是。又被这厮将了一军,好吧,真是无时无刻不败给你。紫萱略显泄气地垂下肩膀,待要开口,忽听院门处传来一阵喧闹,先是管家不耐烦地推搡着说几句撵人的话,一个稚气未拖的童声立即抗议道:“我要找你们家大少奶奶,你放开我,让我进去!” “哪有什么大少奶奶,你找错了!”管家不耐烦地甩一句,说着便要关上大门。 少年急道:“我没找错,你们家大少奶奶就是和事老小店的店主,我要找她!” 店主,大少奶奶?确定这两个称呼都是针对一个人的么?紫萱稍作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尖朝楚云道:“我?” 拜托哎,虽然楚云是楚家的大少爷,可偶只素楚云未过门的妻子,在法律上不构成“大少奶奶”这个罪名好伐? 楚云挂着坏笑朝门口道:“称呼什么无所谓,看他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应该是找你的,说不定要成就你的大事业。” “知道有事儿了你还笑得出来!”紫萱用胳膊肘捣一下楚云的腹部,算是报了一箭之仇,紧接着挪步走到门外,朝管家吩咐道:“让他进来说话。” 大门敞开,门外站了一个身高只到紫萱腰部的小孩子,小孩一看见紫萱,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继而带着哭腔求道:“大少奶奶,店主,活神仙,你救救我爹爹……” 嘿嘿,真是火眼金睛啊,居然能看出我是个神仙。小小得意一番,紫萱忙上前扶起小孩,见小孩抬脸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慌忙劝道:“你先别哭啊,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爹爹又叫什么名字,他遇上了什么麻烦?” 小家伙似乎也不希望在女孩子面前洒泪,伸手抹掉眼角的残痕,却抑制不住地哽咽道:“我叫叶明,我爹爹叶启华,我爹爹,我爹爹他……” 提到爹爹,小家伙似乎又勾起了伤心事,抹泪抽泣道:“我爹爹被官府抓起来啦,快要被杀头啦!” 从小家伙的叙述中紫萱才得知叶启华就是日前出事的煤矿总负责人,就是因为那件事情下狱的。煤矿爆炸的事情她听说过,虽然小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父亲是好人,只是这次的事情一旦牵扯到了官府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紫萱忍不住回头与楚云对视一眼,摆在眼前的果然是大事儿,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鲜血一层层渗透包裹的纱布。床边的紫萱心头泛起一层层的痛。 朱棣脸色苍白,咧嘴递给紫萱一个微笑,摸索着拉住紫萱的手,温柔道:“还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这样抓住你的手。” 紫萱反手握住朱棣,未张口已经泣不成声。 紫禁城内仍在锣鼓喧天地操办喜事,燕王府中一片沉静,双方已经撕破了脸,倒没有了预想中的担心,紫萱矮身做到朱棣旁边,经不住朱棣突然发力,一下躺在了朱棣怀里,不由地又羞又恼,挣扎着嗔道:“做什么,放开……” “还想我的伤口愈合么?乖,别动!” 朱棣近乎霸道地命令一句,一个翻身压在紫萱身上,怀中的身体鬼使神差地老实下来,想开口却被两片薄凉的嘴唇紧紧压住,化成一声一声低低的呻吟。 “嗯,不错,还是那个味道。” “美餐一顿”之后朱棣满足地咂咂嘴。坏坏地盯着紫萱笑道。紫萱立即联想到被莫言引到废弃亭子见到他,在车内被他强吻的一幕,猝不及防地印上朱棣的双唇,在朱棣正准备第二次享受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咬下去。 朱棣也不恼怒,反而一脸温柔地望着紫萱,凑上来温柔道:“告诉你个秘密,这个动作曾在我梦里出现过。” 随即身后勾一勾紫萱鼻头,宠溺道:“调皮!” 紫萱神色复杂地吐吐舌头,“什么在梦里,根本就是发生过,你当时只不过是喝高了而已!” 望着朱棣云里雾里的表情,又不确定该不该给这家伙知道当晚的真相,赶在朱棣问起之前胡乱摆手道:“唔,算了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不追究啦!” 朱棣便真的没有追究,默了默,突然痛心疾首地惋惜道:“真的吗?那时候我又没有受伤,看来是真醉了!否则……哼哼!” 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覆在了紫萱腰间,作势要解腰带,紫萱轻轻拍打着,一边嗔道:“流氓!” “你敢说不喜欢这样的流氓么?” “无赖!” “你敢说不喜欢这样的无赖。” “……” 彻底被打败的紫萱终于口气终于不再强硬,软绵绵地叫道:“莫萧哥哥……” 伸进紫萱腰间的手微微一僵,朱棣愣了愣,须臾低声道:“萱儿,再我叫一声哥哥。” “莫萧哥哥!莫萧哥哥。莫萧哥哥……只要你不嫌烦,我就叫你一百声,一千声,一万声!”紫萱干脆将脸埋进朱棣臂弯当中,一遍一遍地叫着,每叫一声朱棣便答应一声,仿佛一切回到了最初,一叫一应便可以构成一个唯美的世界。 直到有人从外面无情地将这唯美打破,朱宇从外面禀报道:“爷,那和尚又来了。” “本王伤势未愈,不见!”朱棣想也不想地回道,语气中尽透着不耐烦。 紫萱略作思索,凝眉道:“是上次在光华寺遇到的光头,他来找你做什么?” 朱棣苦笑两声,无奈道:“怎么会有这种吃饱没事做的人,满脑子装着的净是与太平盛世格格不入的论调。” 聪明的紫萱立即领会朱棣话里的意思,一旁怂恿道:“不如见一见,兴许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见他能有什么收获?”朱棣不耐烦地皱眉,随即神色复杂地瞪向紫萱,这丫头不会也像道衍那样热衷于造反吧?语重心长地劝道:“萱儿,我虽不是大明皇帝真正的儿子。然而知道莫萧这个身份的人毕竟不多,现在拖着与莫萧毫无瓜葛的身体回到蓝玉国,只会吓坏父皇母后,所以今后还要老老实实地留在大明做燕王。” 紫萱点头表示理解,转而向朱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若没有莫言在大明殿劫持朱元璋的事情发生,或许你还可以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做燕王,现在却撕破了脸,立场不一样了,就算你没有异心,也没办法阻止别人怀疑你有异心。不管怎么说,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朱棣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或许剩下可供选择的空间真的已经不多,而唯一靠谱的居然是最不愿意执行的,造反这样敏感的词汇,无论对于前世的莫萧还是今生的朱棣,似乎都有些强人所难的味道。不过或许为了紫萱,可以试着将这个别无选择的选择付诸实践。 紫萱亲自伺候朱棣穿衣,轻轻拉起朱棣的手,温柔道:“莫萧哥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决定站在你这边,再也不离开了。” 朱棣轻笑着在紫萱额头印上一吻,“终于等来这句话,我对你,再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第二日上官绿萍住进大明殿,封为沁妃。当日早朝过后朱元璋特地传召上官瑞谦,二人在屏退左右的御书房当中留下一段长达一个时辰的谈话,上官瑞谦踏出御书房的时候官阶连升三极。已经达到了与第一占卜世家的神童东方翔并驾齐驱的地步。 外界都说上官瑞谦的升官是因为上官绿萍的一人得道,消息传到燕王府,紫萱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脸上泛起了隐隐的担忧。所幸目前的情况还不算悲观,至少看朱元璋的意思,似乎还没有将上官瑞谦的“鉴定结果”公布于世的迹象。或许只有上官瑞谦明白朱元璋内心的想法,明白自己踏出燕王府之前,朱元璋脸上那些颓废的表情里所蕴含的不为外人道的深意。 反而朱允文找到了燕王府,表明自己无害,只是想要与亲爱的四叔好好谈一谈。紫萱亲自倒茶,俨然一副燕王府n分之一个主人的姿态,朱允文看了并无太多特别的表情。 相对沉默了一阵,朱允文开门见山道:“四叔真的要将姐姐从我身边抢走么?” 朱棣摆弄着茶杯沉默一会儿,挂着招牌式的笑容不疾不徐道:“允文,有些事情你可以不了解,但是对于萱儿,本王不会轻易放手,更不会一错再错。” 朱允文低哼一声,冷笑道:“说得好,好深厚的感情!如果我说你手下的十万大军根本进不了资金陈,如果我说上千侍卫已经盯上了你燕王府,如果我说,我就是现在将你处死都能得到皇爷爷的默许。你还坚持么?” 未及朱棣回答,一个清脆的女声果断地开口道:“当然坚持!” 紫萱在二人惊讶的目光当中走进来,莞尔笑道:“允文,我和朱棣之间的感情可以说已经超越过生死,经历过涅槃,重生之后自然不是富贵能yin,威武能屈的。这些年你对我的好,已经从最初的功利转成了习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依赖上了我,即使这时候告诉你即使得到我也不一定得到龙椅,也断不会轻易放弃的。可是允文。这样的依赖也仅仅是依赖,不是爱,你来燕王府与朱棣对峙,正如上一次朱棣闯入大明殿将我带走,你发急发怒,其实都不是因为我的,而是因为我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皇上点名了要跟你,朱棣的行为却削减了你的自尊,而我,不过是你宝贵自尊上的一个装饰而已,永远不能奢望从你那里得到真爱。” 朱允文瞪大眼睛望着紫萱,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摇头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承认最初接触你的确是因为你紫星的身份,可是后来,这种接触经过时间的雕琢已经变成了无法割舍的感情,姐姐,你不能离开我,我也不容许你这样离开我!好姐姐,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宫,我可以求皇爷爷宽恕四叔的侍卫所犯的欺君之罪,我与四叔也可以不计前嫌,还有上官绿萍,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肯住进大明殿,我保证你才是皇长孙的正妃……” “允文!” 紫萱轻叹着打断朱允文,摇头道:“现在你还不明白么?我要的不是虚无的荣华,不是飘渺的名分,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朱棣就够了!允文,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的内心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热情,有时候离你再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费尽心机地编造楚云的故事来笼络我的心意,暗中派人放箭刺杀朱棣,这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没有挑破,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紫萱的情绪有些激动。不得不顿一顿,须臾满是神伤地感叹道:“正因为太爱自己,你的性格才会从最初的单纯变的越来越偏执,认为只要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得到,也因为太爱自己,才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你心底那股强大的自尊,不容许任何人将我从你手中抢走。” 朱棣走过来揽住紫萱的肩膀,轻轻蹙眉,颇为隐晦地感叹道:“允文,其实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们都错了。我不了解萱儿对我的感情,害怕她不能接受我的身份,才会在被困码头的时候选择放手。而你恰恰将我的放手当成我的懦弱,却不知我和萱儿其实依然心意相通,只是为了避免伤害对方才可以隐藏内心的真实情感。” 朱允文望了望朱棣,又望了望紫萱,三人突然不约而同地住了口,气氛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沉默没有持续太久,朱允文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疯一般地朝着朱棣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父皇走后你什么都跟我争,我什么都争不过你!” “允文……” 紫萱心一紧,走过去想要扶住朱允文,朱允文却一把将她推开,满是怨毒地恨恨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父皇走后我为了比四叔更多地博得皇爷爷的青睐,到底付出了多少不为外人道的努力?我的脑子没有四叔好,作诗对对子都不如他,即使学一样的东西,四叔只要漫不经心地浏览一遍就全部记住了,而我却要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来博得皇爷爷的满意。四叔有六叔,现在又多了个蓝玉国的皇子,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却在一个喜欢的女子身上败下阵来,呵呵,我不甘心,不甘心!” “允文,你冷静些……”紫萱试着劝道:“允文,你知道我的身份的,在我下凡之前我的小姐妹在我手上系满了红线,其他手指系的全是活扣,每一条活扣都代表一段孽缘,或许红线另一头没有你,或许连着你的红线系着活扣,这便注定我会像失去其他优秀的男子一样失去你,我会为此感到惋惜,却无能为力,因为只有找到系在中指上的红线另一端的真命天子,我才能彻底摆脱那些孽缘,削减错过优秀男子的遗憾,才能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朱允文的心绪缓了缓,将信将疑地瞪着紫萱,良久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紫萱扭头与朱棣对视一眼,莞尔笑道:“我想已经找到了。” 随即拉起朱棣的手来,与朱棣十指相扣,敛眸道:“允文,我与朱棣能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有些是你看见的,有些你没看见,我想当初玉帝想到这个办法来惩罚我,大概也是希望我在凡间经受一些磨难,或许我现在还无法系统地阐述幸福的含义,不过我想一对经过诸多磨难的最后决定相濡以沫,应该算是幸福的一种。” 朱允文望向朱棣的目光多出了几丝复杂,几丝玩味,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终于牵唇笑道:“看来四叔与姐姐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我所想象的程度,不过四叔也应该知道我对姐姐的感情,尤其我与姐姐的缱绻深情,那是很难忘记的,因此也不会轻易放弃。” 一言既出,紫萱与朱棣同时色变,短暂而可怕的沉默过后,朱棣勃然怒道:“我已决定与萱儿在一起,萱儿的清白之身,岂容的你随便玷污!” “清白之身?” 朱允文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你不妨亲口问问姐姐,当日随皇爷爷出征,姐姐跟着逍遥郡主学骑马的时候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是我救了姐姐,姐姐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是正常的,若不是我行军令急,清白之身恐怕已经丢在营帐当中了!” 也不理会脸色惨白的紫萱,自顾自地舔舔嘴唇,回味无穷地咂嘴道:“不过姐姐的腰很软,腿很细,摸起来的确很舒服。” 说罢挺直腰板扬长而去,经过紫萱身旁的是还不忘落井下石地戏谑道:“真真是难忘的回忆,姐姐当时也一定很享受吧?哈哈……” 朱棣满眼怨毒地望着朱允文的背影,古代的保守民风大多体现在女子身上,朱棣本身并没有什么处/女情节,当初知道一个比他优秀的男子可以真正照顾紫萱的时候,他很放心地将紫萱交给了楚云,就算紫萱如今受了伤回来,朱棣心中对楚云也是心存感激的,因为楚云在自己无力照顾紫萱的时候扮演了保护者的角色,相对之下朱允文的行为其实并未触摸到朱棣内心的底线,可是他这样明目张胆的侮辱……真的是很倒胃口啊! 双拳紧握,瞥眼瞧见内堂供奉的祖先牌位,那是朱元璋的祖先,按理说跟他这样算是半个穿越者的外人没有太多瓜葛,然当初为紫萱挡下一箭,迷迷糊糊醒来,在最脆弱的时候得到了朱元璋无微不至的关怀,何况真正确定自己的身份也是与淸蝶发生争吵之后被货车砸中之后,在那之前,他可是依照周围人的一致说法将自己当成了正牌燕王,将朱元璋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朱元璋就算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样三番五次地宽恕朱棣的过失,也足够激起朱棣感恩的心了,这一刻他恨朱允文,恨他侮辱了自己最爱的女子,燕王府是他的地盘,朱允文来闹事,他完全有能力就地处死朱允文!可朱棣内心始终跨不过这道坎,朱元璋对太子朱标的青睐他心里清楚,这种青睐爱屋及乌地放在了朱允文身上,他不想让朱元璋再次承受朱标曾带给他的痛苦。 无能也好,无奈也罢,朱棣无力地转向紫萱,低头诺诺道:“是我没有好好把握,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紫萱一听这话,本来已经惨白的双颊更是没了半点血色,一声“朱棣”刚刚叫出口,剩下的话却被一阵眩晕统统打了回去,双膝一屈,软绵绵地摊在了地上。 -------------------------- 朱棣吩咐为自己换药的御医好好替紫萱诊断,御医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只说紫萱这几日劳累过度,又猛地受到什么刺激,撑不住才昏了过去,只要好好调养第二日便可无碍。 然而明日复明日,朱棣身上的伤口已在时间的爱抚之下慢慢愈合,床上的紫萱却丝毫没有睁开双眼看看他的意思,在吩咐御医诊断,御医还是原先的一套说辞,没辙。 莫言这些年曾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翻过不少医书,在御医诊断无果之后主动提出替紫萱查一查,谁知只是简单地把了把脉,便朝一脸期待的朱棣连连叹息几声,朱棣这才恍然,原来紫萱不是没办法醒来,而是主观上不愿意醒来,她不想再面对朱允文,更不敢面对朱棣。 “傻丫头,有我在,你根本不用逃避什么,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既说了不再放手,你又何苦用这种方式来间接地折磨我……” 朱棣一遍一遍地在紫萱枕边呢喃,紫萱的嘴角噙住了朱棣的眼泪,随御驾亲征时候的噩梦再次闪现在了脑海之中。那天朱允文听她说一句“允文真的长大了”之后,便不断地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允文长大了,可以将姐姐取过来”。 本以为只是小孩子撒娇任性的伎俩,谁知到了营地之后朱允文跟她进了营帐,便像发狂一般,死活要得到她,好在她奋力反抗,好在朱元璋一道急令将他召了回去,才没有进一步酿成错误。 自那以后朱允文再看见她,脸上竟找不出那段噩梦的影子,仿佛那真的只是紫萱一个人的噩梦,因着朱允文没再提起,紫萱潜意识里也极力想要抹掉这段不舒服的回忆,只当那日朱允文将她从马背上救下来回到营地,之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万万没有想到,朱允文被逼急了,居然在朱棣面前落井下石,在她最想回避的男子面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羞辱她。朱允文,真是低估了这个偏执狂的潜力! “你这样一直睡着,莫说自己的身体吃不消,连带我也寝食难安,萱儿,乖,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留我一个人来面对你,你却一直装睡下去么……” 朱棣的呢喃仍然萦绕在耳边,一字一句敲打着紫萱的耳膜,疼痛却始终盘旋在心口,也不知在一阵一阵的绞痛当中挣扎了多久,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憔悴的男子就是自己心爱的朱棣。 天,原来朱棣说的都是真话,自己的一味逃避竟连带着他如此痛苦,一伸手,朱棣立即凑过去让她的掌心够上自己的脸颊,激动的不知该哭该笑,最后竟咧嘴递给紫萱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道:“终于醒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紫萱的掌心不断地在朱棣的脸颊来回抚摸,良久才将眼泪赶走,哽咽着叹道:“我没有装睡,我是真的不想醒,不想再面对……” “傻丫头!”朱棣将自己的手覆在紫萱手背上,打断她,又拿出惯有的大男子姿态,霸道地命令道:“不用你面对什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乖乖地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我只要你在我需要你醒着的时候乖乖地醒着!” 紫萱心绪复杂地望着朱棣,千言万语憋在胸口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吐出。 不一时朱宇从外面禀报道:“爷,道衍来见。” 朱棣颔首说一句叫他进来,道衍火急火燎地冲进内室,一眼瞟见躺在床上的紫萱,不由地又多朝朱棣瞥了一眼,朱棣蹙眉道:“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道衍虽然早就见过紫萱,也对燕王府新来一位“准王妃”的事情有所耳闻,却显然不太理解一向谨慎的燕王怎会如此大方地让一个女子听到燕王府堪称军事机密的东西,好在这个光头身上除了善于造反之外所剩不多的优点便有口风紧,又不愿意多嘴发问这一条。拱手朝燕王禀报道:“殿下,属下无能,没能说服秦王……” 这话便是通常意义上“任务全盘失败”比较委婉的同义词,朱棣眉头紧蹙,一头雾水的紫萱好奇道:“说服秦王做什么?” 道衍的表情很是为难,朱棣却简明扼要地道:“你昏迷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慢慢讲给你。” 紫萱索然寡味地撇撇嘴,“倘若太过枯燥我就不听了,不过我猜大概是朱允文那边有了什么新动向,燕王府正在积极地寻找盟友吧?” 此话一出,光头立即呆在了原地,似乎有些理解燕王为何如此大方地让紫萱听到这些“军事机密”了,早在光华寺的时候就听这姑娘洋洋洒洒说出了金陵城的一大套风水理论,那时候一心将注意力集中在燕王身上,并没对紫萱过分关注,今日才发觉自己是彻彻底底地小看了紫萱,不由地赞道:“姑娘果真不是大明一般女子所能堪比的!” 紫萱瞥眼递给朱棣一个得意的表情,这些对她来说的确不是很难。以朱允文的偏执性格,上次的落井下石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朱棣当时没动他,已经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放虎归山了,若他回宫之后不积极地采取措施自保,紫萱反而会觉得奇怪。 默了黙,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 道衍几乎要对这位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的奇女子俯首膜拜了,上次莫言公然劫持朱元璋,朱棣和朱允文之间暗流涌动,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皇上的态度的确是个重点。 朱棣轻轻摇头,叹道:“听说父皇自留上官瑞谦上书房长谈之后,精神明显比之前削减了很多,越来越多的奏折交给允文处理,基本上可以说是安心休养了。” 紫萱若有所思地凝眉,天下父母心吧,若上官瑞谦真的将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交代给了朱元璋,原本已经失去爱子朱标的他要拿怎样坚强的心态接受朱棣带给他的打击呢?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半喜半优的,喜的是朱元璋既没有余力追究莫言的罪行,亦没有闲心再给羽翼未丰的朱允文做靠山,这样算下来一旦导火索点燃,朱棣手中的胜算也会增加很多。 忧的是,没了朱元璋的管束,朱允文的偏执性格会不会更加强烈地释放出来? 第六十六章 怪事儿 一句话惹来众人的纷纷侧目,医馆的掌柜显然已经被人收买,不由分说地拒绝道:“有些伤者的伤势比较严重,需要休息,姑娘不方便进去。” “是不方便回答我的问题吧?”紫萱对这种可以拿银子收买的人渣并无好感,也不想过多纠缠,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塞进掌柜手中,来回抽抽鼻子笑道:“小意思,掌柜的留着置些药材。” 做惯了这种交易,掌柜自然听得懂紫萱的弦外之音,却仍旧为难道:“姑娘真的不方便进去。” “哼,嫌少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紫萱在一瞬间失去了耐心,说话间伸手抓起掌柜的一只手臂,猛地向外一拧,愤然道:“胳膊肘子常向外扭会痛的。” 接着又猛地向前一送,阴险道:“往内扭才能抱住更多的银子嘛,你说是不是啊,掌柜的?” 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起这.般折腾,一张一合之间早把掌柜痛的满头大汗,哎哟哎哟地叫道:“是是是,姑娘随便进,随便进……” 二人的对话在围观群众中xian起.轩然大波,纷纷议论道:“有人怀疑伤者的身份,难道是矿上的人作假?” “这也能作假?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 群众似乎并不满足于七嘴八.舌的议论,都心有灵犀地将身子暗暗往门里挪动,作势要与紫萱一起进去查看情况,紫萱怕里面的人趁着场面混乱偷偷拖身,于是松开掌柜的胳膊朝齐萌萌使一个眼色,交代道:“我想办法控制局面,你进去仔细查看一下伤者,务必要记下每一个可疑的地方。.tw[]” 齐萌萌受命走进内堂,立即有人拥上来朝紫萱问.道:“姑娘,你从哪里听说伤者身份可疑的?到底有什么可疑之处?” 一语引来不少附和,“是啊是啊,姑娘说清楚一些,矿.上的人为什么要隐瞒伤者的身份?” 为什么,果然是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加炮灰,紫.萱心里想着,面上敷衍道:“大家静一静,我们也是接到消息才赶过来查证的,各位如果想知道更多的情况,就请配合我们的调查,没出结果之前千万不要捕风捉影地将此事宣扬出去。” 此事正在调查.中,官方敷衍群众最常用的伎俩,紫萱望着群众们一张张无比虔诚的面孔似乎上了瘾,继续打着官腔安抚:“请各位先回家去,一旦有了新的消息,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大家汇报。” 考虑到富成和赵守成二人待会儿很可能会因为激动作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又朝二人笑道:“二位为我们带路实在辛苦了,不如先回家略作休息,一有消息马上会派人告诉你们。(..tw)” 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疏散了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见齐萌萌从内堂走出来,紫萱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结果没有?” 齐萌萌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沮丧道:“似乎提前串好了口供,都一口咬定自己是矿难发生时下井作业的工人,后来被人就上来的……咱们可能来晚了。” “可恶!”紫萱双拳紧握,不甘道:“我再去问一遍!” “哎――”掌柜忍住手臂上的痛楚冲上来栏道:“姑娘折腾的够久了,伤者若受惊耽误了养伤,你我都担待不起的!” 接着避开紫萱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护住受伤的手臂威胁道:“姑娘这是故意捣乱,再不走老夫就报官了!” “你……” 紫萱冲上去要打,又被齐萌萌伸手拦了下来,劝道:“掌柜说的没错,这事儿若闹到官府也是咱们理会,我刚刚已经仔细盘问过了,他们似乎很防备,你再去问也问不出什么破绽来,不如回去想别的办法。” 二人垂头丧气地走在大街上,紫萱忍了又忍,终于朝齐萌萌抱怨道:“你怎么可以替掌柜说话,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怎么可以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再问一遍!” “姑娘,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紫萱看不下去齐萌萌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随意摆手道,跨步走在了齐萌萌前面。 再走出几步,心里还是不舒服,回身朝齐萌萌道:“我还是想再回医馆一趟,我要亲口问问他们才甘心。” “姑娘……” “怎么,你不方便去么?”紫萱不悦道:“如果不方便你就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说罢真地又向前跨出几步将齐萌萌甩在身后,头也不回道:“你先回去帮小宁妹妹看店吧,也不能因为这个错过了别的生意,若真问不出来我再回去想办法。” 直到吐出最后一个字来也始终没有回头,所以紫萱无法看到齐萌萌的脸色已经开始变的不正常,额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滴。 “我kao――!” 医馆中,紫萱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尖叫,踱步将整个医馆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居然没有找出半个伤者的影子,不由地气结,扯住掌柜的前襟问道:“伤者都哪儿去了?!” 没了伤者,掌柜似乎也不再害怕紫萱的毒手,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耸肩道:“有人耽误他们养伤,他们不满意,全都改去别的医馆了。” “哼!” 紫萱松开手,狠狠地甩一下胳膊,傻子才会相信掌柜的话,从离开到回来,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若不是有人指使,怎么可能这么多伤者一起转移。 “哼哼,这样也好,说明他们背后的人心里已经开始发虚了,为了防止我们杀回来盘问才将伤者调走的。” 紫萱托着下巴思忖片刻,多留无意,只得空手回到医馆。 “有这回事?” 富小宁听了紫萱的叙述之后气的直跺脚,拍案道:“分明就是处心积虑地将伤者藏了起来!” “算了,此路不通,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 紫萱自我安慰地说一句,四周查看一番却为发现齐萌萌的影子,随口问道:“齐萌萌不会因为跟我意见不合就离家出走了吧?” 富小宁掩嘴一笑,道:“她回来过,不过好像身子有些不适,看大夫去了。” “吆喝,去了趟医馆没有收获,倒把自己送进医馆了。”紫萱揶揄一句,继而凝眉道:“不过方才与她分手的时候并未发现异常。” “老毛病突然犯了呗!”富小宁随口道:“还是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手臂止不住地颤抖,不过这一次好像没有上一次厉害。” 话刚说完,叶明便洗完澡从内走堂出来,一脸期待地望着紫萱。 紫萱心中内疚,刚想开口解释几句,富小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尖叫道:“对了姐姐,齐萌萌回来的时候我还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第六十七章 或许不足够 三个女人围在一张不大的桌子旁边,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地相互对视,沉默。 “啪――!” 富小宁终于沉不住气,拍案与齐萌萌理论道:“现在事情越闹越大,皇上已经派钦差过来调查了,医馆那边的线索已断,所有的投资者当中只有冷少爷到矿山看过,出来作证就这么苦难吗!” 齐萌萌紧咬着嘴唇,半响才不情愿地嘟囔道:“凝钟不愿出面作证,我也不能强迫他。” “凝钟凝钟!叫都叫的这么亲热了,你若肯劝说,会对他一点作用都不起吗?”富小宁皱眉道:“再说当初你是陪着冷少爷去了矿山,冷少爷看见什么你不可能看不见,你分明就是故意回避这个案子,你居心叵测!”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不大的空间里很快便硝烟弥漫,紫萱紧锁着眉头,开口劝道:“出面或者不出面都是他们应有的权利,既然他们不愿意,咱们再想别的路子。” 富小宁的心绪仍然无法平.静,涨红脸颊道:“还有什么路子?所有线索都断了,连官府那边都查不出新东西,可咱们这边却有一条冒出地面却怎么也捏不起来的线索!” 接着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齐萌萌,.阴阳怪气地哼道:“益阳城的矿难平白死了十几个人,大明朝的子民如此无动于衷,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另有所谋。” 内部矛盾瞬间升级为国家矛.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见齐萌萌脸色煞白,紫萱忙劝道:“小宁妹妹,这么说就过分了。” 一句话不但没能缓和局面,反而促使富小宁将矛.头直接转向了紫萱,富小宁狠狠地瞪着紫萱,愤愤然道:“你怎么可以帮着她说话?你知不知道矿山被官府查封之后投资者都急成了什么样?这一次我爹作为最大的私人投资者,眼看着大笔大笔的银子收不回来,窝囊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这个做女儿的明明有条隐约可见的线索,昔日一起共事的姐妹却死活不肯帮忙,你说是我过分还是她过分?!” “咳咳。” 富小宁说到最后已然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几欲.痛哭出声,紫萱心一软,声音也比之前柔和一些,凝眉道:“一码归一码,小宁妹妹现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令尊的心情我也可以体会,其实这一次冷少爷作为投资方也搭进去不少银子,他不肯出面,大概有他自己的苦衷,咱们要学会换位思考,不能强迫他。” 如此淡定的情怀说出如此慷慨的话语,连紫萱.自己都觉得奇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换位思考呢,呵,昔日那个飞扬跋扈的小红娘已经被时光流逝里的种种伤痛,回忆和历练毫不客气地带走,离现在的紫萱越来越远了。 且不论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好是坏,眼下的一出闹剧总算在不尴不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从上一次去医馆查探无果到现在,转眼间就是半个多月,这半个月来和事老小店几乎推掉了所有的生意,一边照顾叶明一边为矿难的案子呕心沥血,可并非所有的付出都有收获,一方面刘二爷在救援当日就已经拿银子堵住了所有罹难者家属的嘴巴,除了一根筋的富成和讲义气的赵守成之外几乎所有家属都选择对那桩噩梦绝口不提。 另一方面,也就是今日富小宁和齐萌萌吵架的原因。冷凝钟曾在无意之间领着齐萌萌去过矿山,冷凝钟也是所有投资者中唯一去过矿山的一个,据矿山的总负责人所讲,当日冷凝钟和齐萌萌抵达矿山的时候正好听说了他和刘二爷在炸药的使用上出现分歧,可偏偏二人约好似的,谁也不肯出面作证,案子在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线索,堕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窟。 既然是桩大案子,矛盾的就绝对不止和事老小店里的三个女人,相对三个女人表面上的矛盾,刘二爷是比较内敛的在心里矛盾,战战兢兢地看一眼身前的莫迪,哆哆嗦嗦地开口道:“表,表哥,我是真没想到这,这事儿能闹到皇上那里……” “啪――!” 除了干干净净地甩一记耳光,莫迪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准返回皇城,即便困在小小的益阳城里,出入也都有大内侍卫紧盯着,皇子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够他窝囊的了。 “表,表哥不是给八王爷送信了?有,有没有回音?” “什么时候多出个大舌头的毛病来。”莫迪不耐烦地瞪一眼,蹙眉道:“回音,那得先祈求信笺不被父皇的人拦下来。” 刘二爷脖子一缩,伸直了舌头问道:“这么说咱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以不变应万变。” 无论如何,身上流淌的也是益阳城最尊贵的血统,关键时刻莫迪作为皇子的冷静是作为皇亲国戚的刘二爷注定无法企及的,高深莫测地瞅一眼院子角落里正轰轰作响的碎石机,突然不着边际地笑道:“那东西用起来挺顺手吧?” “嘿嘿,。”刘二爷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一边谄笑道:“也需要工人费力气,不过操作起来比光用锤头省力气,据说,是清蝶公主设计的。” “清蝶那丫头脑子里的确装着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这一点倒是跟……” 话说半句又强咽回去,莫迪似乎很不愿意提起那个每一次都败在她手里的倒霉小公主,迅速转移话题道:“你那个提供炸药的亲戚可kao吗?” 刘二爷没费多少脑筋便领会了其中的玄机,却再也没有了拍着胸脯打包票的意气,只小心翼翼地回道:“前些日子有人去问过,不过那边一口咬定并未将炸药卖给咱们,叫他们白跑了一趟。” 莫迪微微点头,又问道:“查过对方的底细吗?” “查过了,去的那几个人衣袖上都印着楚府的家徽,很好辨认。” “哼!”莫迪双拳紧握,咬牙道:“看来这一次,那丫头又打算跟我玩到底了!” 接着第二次将目光锁定在墙角的碎石机上,面容也跟着阴森起来,意味深长地叹道:“就是亲兄弟逼急了也有相互背叛的时候,何况那只是你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这事儿已经够乱了,我不想再多留一个隐患。” 刘二爷嘴角微微抽动,凑上去问道:“表哥的意思……” “我看你那碎石机碎起石头来很灵巧,不知道碎起人来另不灵活。” 咯噔―― 刘二爷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似乎要将猛地多出半个八拍儿按回去,一愣之后低头道:“我明白表哥的意思了。” “你不要这么紧张,这只是防患于未然。”莫迪伸手拍拍刘二爷的肩膀,接着又亲自为刘二爷抹去额上的汗珠,若无其事地笑问道:“南宫姑娘,哦,应该是南宫娘娘最近还好吧?” “好,呵呵,很好……”刘二爷被莫迪三番五次的跳跃性思维搞的彻底歇菜,傻呵呵地望着墙角的碎石机笑道:“那堆石头是之前说好要给她再盖一间小房安胎的,眼下出了事儿,我怕她多心。就没让下人们停下来。” “哈哈哈……” 莫迪仰天大笑三声,意味深长地地朝刘二爷取笑道:“东窗事发还不忘英雄护美,好样的,好样的!” 刘二爷搓着双手没做回应,莫迪又蹙眉道:“不过眼下这事儿,说不定她能忙上忙。” “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帮上什么忙?”刘二爷不以为然地甩甩手,并非每个蓝玉国的女子都是皇后亲封的小公主。 “你过来。” 莫迪朝刘二爷勾勾手,待刘二爷凑过来之后又趴在他肩膀上耳语一番,接着叮嘱道:“按我说的做,这是阻止小公主继续cha手的唯一方法。” 又十日,和事老的小店当中。 紫萱紧追着齐萌萌,拉住后者的衣袖问道:“真的决定要走吗?” 齐萌萌瞥一眼肩上的包袱,暗示紫萱这一问纯属多余,继而笑道:“这也是凝钟的决定,矿难的事情也给他造成了不少困扰,他想让我陪他出去走走,散散心。” 未及紫萱开口,倚在桌边的富小宁阴阳怪气地哼道:“当初是和事老小店收留了你,至少截止到此刻,你都还是和事老小店的一员,眼下这桩生意一筹莫展,比起陪着心上人出去散心你更应该留下了与和事老小店共同面对困难吧?好歹共事一场,我真不想在你面前吐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这样的字眼来。” “小宁妹妹……” 齐萌萌挡回紫萱,微微一笑道:“小宁姑娘,你这些天来一直针对我,可我和你不一样,若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才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你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不假思索地保护他,必然会希望与他一起安安静静地厮守,就算为此失去什么,也不会让他卷入任何一场不必要的纠纷。” “倚老卖老。”富小宁没好气地哼一声,“比我大几岁而已,你很老吗?” 这一次齐萌萌没做回应,只朝紫萱微微点头道:“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不知是不是错觉,紫萱在齐萌萌转身的瞬间似乎从她的背影中看到了前所未有失落,无奈,甚至矛盾。或许,或许齐萌萌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那淡淡一笑的温柔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外人道的辛酸。!~! 第六十八章 特殊的来信 必然会希望与他一起安安静静地厮守,就算为此失去什么,也不会让他卷入任何一场不必要的纠纷…… 齐萌萌踏出小店已有半个时辰,那番话依然萦绕在紫萱的脑际,会有这样一个人让我不顾一切的来保护吗?假如楚云会因为这桩案子感到苦恼,我也会像齐萌萌那样,不惜失去小宁妹妹的友谊来捍卫他的平静生活吗? 沉思间,忽听门外有人叫道:“紫萱姑娘,边境送来的信。(..tw无弹窗广告)” 边境? 紫萱微微一愣,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搞错了?边境离着益阳城可不近,怎么会有信送到和事老的小店里。呵,难道益阳城的这桩矿难波及太广,已经惊动了奋战在前线的某位神仙? 一边揶揄着一边从送信的年轻人手中接过信封,只是搭眼一看,两行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一行为相思,一行为伊人。 是莫萧,那个看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的字体,紫萱的确在第一时间辨认了出来。 拆信封,掏出信纸,展开,整个过程.当中紫萱的双手甚至双臂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然而阅完信的内容,心却凉了一大截。 开头,对她最近的生活略作寒.暄,开玩笑,他现在是有妇之夫,也知道她即将是有夫之妇,当然不会再花费过多篇幅来唤醒她的记忆。然后立即进入正题――停止对矿难一案的调查。 “此案非同小可,吾念你年幼,兼为女子,故不愿见你.卷入,既已激动父皇,吾以为父皇定会妥善处理,你可不必只身犯险。” 紫萱又将这短短的两行字翻来覆去地把玩一番,.只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将信纸捏在掌心里揉碎,仍在地上又扑了一脚还觉不甚解气。 四皇兄,莫萧,我第一眼看见的莫萧哥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虚伪?字里行间,表面上处处替我着想,可你当我傻吗?你身处沙场,每日的战事都会将你压的透不过气来,,若非有人给你送信,你又怎么有功夫关心千里之外的益阳城里一场小小的矿难,又怎会专门来信劝我停止cha手呢?除了南宫嫣然,还会有第二个人写信给你告诉你吗? 可我现在的感.受绝非一个生气了得,而是更多地为你的改变感到痛心,或者确切地说,是为你我之间的改变感到痛心。心痛在我心中几近完美的莫萧哥哥,宠我爱我保护我的莫萧哥哥,有朝一日会因为南宫嫣然的一封去信专程写信来要求我停止调查,最重要的,并不开门见山地要求我,而是拐弯抹角,打着保护我的旗号要求我。 莫萧哥哥,你对我素来有给无求,这一次为什么直接表明你是为了南宫嫣然才来要求我的呢?怕我知道之后不肯答应么?不难想出,南宫嫣然向你求助是为了捍卫她和刘二爷之间的亲戚关系,那么你呢?你以为我下定决心调查此案,是为了通过刘二爷报复南宫嫣然么? 原来原来,与你相识相识一场,到头来在你心中只不过是个公报私仇的小心眼儿! 呵,女人果然不能太聪明,莫萧哥哥,我要你告诉我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你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对吗?你要记住,你欠我一个解释! 事实证明生活真tmd富有戏剧性,前一刻还在思考的问题下一秒就真真实实地摆在了眼前,只不过将之前的楚云换成了莫萧而已,这一换让紫萱有些意外,更多的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姐姐,钦差大人派人送信来,要你抽空去钦差府去一趟。”富小宁开口打断紫萱的思绪,走过来笑道:“与官府联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咱们两个的力量实在有限。” “是你一个人的力量。” 紫萱有气无力地嘟囔一句,富小宁微微一愣,瞪大眼睛确认道:“你说什么?” 抬头看一眼富小宁,紫萱不辨悲喜地强调道:“如果你愿意继续查下去,从现在开始,就只剩下你一个人的力量了。”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富小宁气极,扯着紫萱的衣袖吼道:“难道姐姐也想学着齐萌萌做缩头乌龟,在挫折面前急流勇退么?” 紫萱任由富小宁撕扯着也不挣扎,低头看一眼地上的纸团,面无表情道:“缩头乌龟也好,急流勇退也罢,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停止cha手此案。” “算我看错人了!”富小宁潮湿着眼眶甩一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店,剩下紫萱一个人茫茫然望着屋顶。身体内部的水分子似乎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逃命一样争先恐后地从眼中喷薄而出,泪光中隐隐浮现出那张风度依旧的面孔,只是再也找不回最初的美好和明媚。 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在你我之间挖出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莫萧哥哥,我欠你的,所以这一次我还给你。 又一日,楚府前厅中。 “紫萱姑娘架子真大,请不动,还得本馆亲自登门拜访。”钦差故作夸张地朝紫萱行个礼,故意揶揄道。 紫萱脸上一热,待到看清楚了这位钦差,不由地又愣在了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使眼色支退所有下人,朗声笑道:“钦差大人别来无恙吧?” 按理说,二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不应该出现“别来无恙”这种字眼,可俗语有无巧不成书,原来这所谓的钦差大人,竟是紫萱还在皇城时,处理过刘二爷侵犯秀珠一案的张大人! 想来觉得有意思,紫萱忍不住又揶揄道:“皇城的七品和蓝玉国的钦差,不知是否该恭贺升职之喜。” 张大人一脸郁闷地摆摆手,半真半假地玩笑道:“让姑娘见笑了,只因那时的我对于皇城来说可谓是初来咋到,一不小心得罪了地头蛇,才一步一步地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哈哈!原来是被刘二爷报复了。”越想越觉得好笑,紫萱忍不住拍手道:“那刘二爷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凝眉道:“既然已经领教了刘二爷的厉害,张大人这一次还准备调查到底吗?” 张大人饶有兴致地望着紫萱,沉默片刻方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姑娘与在皇城的时候相比,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第六十九章 求婚 紫萱饶有兴致地望着张大人,抿嘴问道:“在皇城里,我与张大人也只有过一面之缘,张大人缘何刚一见面就说我与以前不一样了?难道除了当官,张大人还有替人看相的副业么?” 张大人朗声一笑,摆手道:“无需看相,只听姑娘这一句话就知道不一样了。(..tw好看的小说)” “唔?”紫萱看向张大人的眼光更加好奇,貌似都还没有说上两句半的话,他就听出我变了? 张大人似乎看出紫萱的内心所在,意味深长地分析道:“本官在皇城时承接过姑娘的一双案子,那时的姑娘在朝堂之上滔滔不绝地指责刘二爷的种种罪行,大有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气魄,可今日刘二爷从原告转为被告,姑娘却一见面就问本官准不准备调查到底,二者相较,实在让本官有些意外。” 紫萱不由地轻笑出声,牵唇道:“那么在张大人的预期里,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自然是二话不说,一查到底!” “哈!”又一抹笑容浮现在紫萱.的脸上,只是这一次的笑纹并没有持续太久,转而又蒙上一层暗淡的神色,微微仰头,叹道:“因为现在的我要还以往的情,所以会有一些变化。” 婉拒了张大人的合作邀约,紫萱.略作思索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南宫嫣然的暂住地,必须要向南宫嫣然声明,我是答应停止cha手了,可惜刘二爷人品太差,皇上又派来一位铁面无私的琴察大人,张大人不是吃素的,万一被他查出了真相,到时候除了自认倒霉之外可千万记住了,这事儿跟我,跟和事老小店,甚至跟楚府都没什么关系。 南宫嫣然的装扮似乎比以往.更加的花枝招展,还没听紫萱把话说完,便不耐烦地挑眉道:“也没指望让你帮忙,你答应不cha手就谢天谢地,谢谢你了。” kao之,都犯事儿了下巴还敢抬这么高,本来还想好.心地提醒南宫嫣然为免到时候惹祸上身最好现在与刘二爷拉开距离,看丫那副傲视苍生的样子顿时失去了耐心,没好气地瞪道:“不必谢天谢地,更不用谢我,该谢的是四皇兄,我是看着他的面子才答应停止cha手的!” “果然是藕断丝……咳咳,果然是兄妹情深啊。”南宫嫣然.神色复杂地向左手边的偏厅瞥一眼,继而意味深长地笑道:“既然不稀罕我说的谢谢,那就请你四皇兄替我说声谢谢吧!” “你说什么?” 紫萱身子猛地一阵,顺着南宫嫣然的目光向偏.厅一瞥,更是惊的险些摔下椅子,慌忙借着起身的动作掩饰过去,朝偏厅门口那个昔日风采之上又多出几分沧桑的男子颔首道:“四皇兄,真没想到。.tw[]” 是真的没有想.到,镇守边关的四皇子会因为益阳城的矿难特地赶回来。 未等莫萧开口,南宫嫣然立即凑上去拉住前者的手,尽显温柔地笑道:“这么快就洗好了?你看我,光忙着招呼妹妹了,说好要给你搓背的。” 接着又凑上去耳语一番,整个过程中,紫萱的脑袋一片空白,唯一闪过的念头便是,他在她房里洗澡,她给他搓背…… 呵,话说回来,这有什么奇怪吗?他们已经是夫妻关系了,妻子给丈夫搓背,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奇怪,只是有点儿……恶心。 说什么呢!紫萱慌忙摇头,实在不愿意将恶心二字扣在给过她美好回忆的莫萧身上。再抬头时刚好与莫萧的目光对上,慌忙又低下头去。 “皇妹。”莫萧欲言又止地搓手,游移良久方开口道:“拜托皇妹调查此事的人付了多少银子,我们加以百倍。” 轰隆――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真正割断了二人之间命悬一线的情愫,就是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了。 聪明的紫萱一下子猜到莫萧的问话和南宫嫣然的耳语有关系,可她并不在意那些耳语的内容,而更在意莫萧的那句“我们”,也明白了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在莫萧眼中的定位不过是个小心眼,爱贪财的小人! “莫萧,以前我欠你的,与今日这句话抵消了,你我之间,从此再无瓜葛!” 毅然决然地甩下一句话,紫萱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片刻不敢耽误地离开了南宫嫣然的住所,生怕晚一秒会被南宫嫣然看清楚自己有多狼狈。 谁想看我流泪,我偏偏不在他面前流泪。紫萱双拳紧握,老天爷应时应景地泼下一片片的水帘。 南宫嫣然朝着仍在原地发呆的莫萧瞪一眼,阴阳怪气地哼道:“怎么,心疼了还是心痛?” 莫萧眉头紧锁,似乎不愿与她多谈,只淡淡地道:“我帮你劝住皇妹完全是念在昔日对你有愧,此事既已尘埃落定,我便即刻赶赴边境,保重。” ----------------------------------- “想我了吗?” “想了!” “猜猜我有没有想你?” “想了,因为我想你了!” “你得赔我。” “好啊,哥哥什么时候寂寞了就跟我说一声,我会随时奉陪的!” “谁要你保护我,谁要你冒险,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只想保护你!” “你们好好的,对我最重要。” “你在的时候我没发觉,等你离开我才发现对你的思念有多么浓厚,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们……” …… 昔日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只是雨中落魄的紫萱心里明白,那些甜mi的对话,那些温馨的场景都已被一次次的伤害割裂开来,散落在了海角天涯。 到底是我太自尊还是你伤害了我,我们,都回不去了。 之后的紫萱足不出户地窝在楚府的小院里,一待就是半个月,直到有一天楚云突然站在她面前正式向她求婚。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紫萱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只是伸出左手,淡淡地笑道:“我的左手系满了红线,每一根红线都是一份孽缘,万一无名指上的死结连着的不是你,你我之间所有的感情便只能是再一次的伤害,注定无法修成正果。” 楚云似懂非懂地望着紫萱,随即浅浅地笑道:“我不在乎最终的结果,只在乎有没有拥有过你。” 紫萱低头,“我放不下过去,这样对你不公平。” 楚云握住紫萱的手,温暖地笑道:“谈公平那是做生意,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过去。”!~! 第七十章 中毒 望着楚云那双温暖的眼睛,紫萱心里不是没有感动,这个男人从认识她开始就一直用最大限度的包容宠着她溺着她,愈是这样愈让她心中不安,无声地低头道:“你们楚家,应该有一个比我更有担当的大少奶奶,我担不起楚家的担子。” 楚云脸上的笑容仍在一层层地荡漾着,用嘴角噙住一丝温暖,诚恳地道:“我要你做你自己,楚家大少奶奶,楚云的妻子,这些不过是外人强加给你的名分,你的心里除了我,还可以盛你爱过的人,想你愿意想的,做你喜欢做的,我希望给你自由,还有快乐。” 接着欠身搂住紫萱,凑在她耳边柔声道:“要知道我是多么怀念以前那个聪慧,坚强,善良的你,我希望给你一个怀抱,让你永远做这样的你。” 紫萱伸手抹一抹被泪水浸湿的眼眶,转瞬换上一副笑靥如花的面容,轻轻地点头道:“我愿意嫁给你。” 当她横刀夺爱的时候/你忘了所有的誓言 她扬起爱情胜利的旗帜/你要我选择继续爱你的方式 你曾经说要保护我/只给我温柔没挫折 可是现在你总是对我回避/.不再为我有心事而着急 人说恋爱就像放风筝/如果太计较就有悔恨 只是你们都忘了告诉我/放纵的.爱也会让天空划满伤害 太委屈/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消息 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 太委屈/爱着你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穿过爱的暴风雨 宁愿清醒忍痛的放弃你/也不.在爱的梦中委屈自己 不能再这样下去 穿过爱的暴风雨 宁愿清醒忍痛的放弃你 也不在爱的梦中委屈自己 一曲送给莫萧,也送给紫萱自己,小红娘终于穿越.了爱的暴风雨,最终选择了嫁给楚云。 一个是益阳城的大户之子,一个是蓝玉国皇后亲.封的公主,婚礼当天,双方似乎都在想尽办法地彰显着这两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身份。 那一日繁花似锦,新嫁娘的嫁妆伴着皇家寺庙.里庄严的钟声绵绵不断地从皇宫运出来,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地朝益阳城的方向进发,十里红妆,仪仗相迎,鞭炮声不绝于耳,益阳城的老人们皆说这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婚礼,年轻的百姓们更是竞相奔走围堵。 阳春一曲情万.千,繁华乱坠迷人眼,红娘变身新嫁娘,花轿中的紫萱将左手伸展开来,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扣成半个圆环,轻轻嵌入左手的无名指上,笑意也跟着荡漾开来。 或许无名指上这只死结的主人已经找到了,茫茫人海又有几人知道情缘和孽缘到底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呢?也许莫萧无微不至的呵护是与她来说是一种情缘,离开终究只是下一段的开始,谁又能说楚云毫无限制的狂容不是情缘的另外一种情缘呢。 或许红线只是玉帝开的一个善意的玩笑,我是月老最宠爱的小红娘,玉帝对我不会真的这么残忍的。紫萱笑意盎然地舒展舒展身子,无论怎样,能在这一天嫁给楚云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恩赐,这一天风很轻,天很蓝,云很淡。 楚府中,美酒佳肴不断地被人端上桌子,楚老爷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李氏脸上却挂着盖不住的笑意,甚至专门着了淡妆。佟氏与楚老爷祝寿当天无差,眉头仍旧锁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愁绪,小桃则打扮的花枝招展生怕输给了在场的其他女人。 小一辈的,楚峥与富小宁高调亮相,楚天则拉着妻子与到访者当中的重要来宾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唯有楚新雨的缺席成了整个婚宴当中的唯一一点瑕疵。 宾客接踵而至,谈笑风生之间迎宾的小童突然高声叫道:“蓝玉国四皇子恭贺新郎新娘喜结连理,锦缎百匹,美玉六十块,古董花瓶二十对等等,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 小童的报数立即引来一阵唏嘘,“不愧是皇子,好大的手笔。(..tw无弹窗广告)” 许是天意,紫萱的花轿便在众人的议论中落进楚府的院子,隐约听得小童的报数,便半咬着嘴唇,偷偷xian起帘子向外瞅一眼,见送礼的只是几个面生的下人,并非四皇子本人,一颗心又百转千回地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所幸楚云的到来及时打散了这股味道,轿帘xian开,周围立即涌过来一批凑热闹的看客,楚云便在一群人的说笑当中轻轻拉起紫萱的手,扶她下轿,然后大方地笑道:“今后的日子,让我来陪你一起走。” 那一刻围观的群众眼中写满了艳羡,盖头底下的紫萱眼中刻满了幸福。 进院,过火盆,为长辈敬茶,接受同辈或晚辈的祝福,一切程序在司仪的指挥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依着蓝玉国的风俗,送新娘入洞房的最后一道程序便是夫妻三叩首以及交杯酒。 “一拜天地――” 司仪高喊一声,紫萱与楚云对视一眼,虽然隔着盖头,宾客们也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情愫在暗涌。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是喝交杯酒,司仪娴熟地指挥着一道道的程序,最后高声道:“夫妻二人喝交杯酒――” 府里的小厮将酒水端到二人面前,楚云端起一杯递到紫萱手里,自己拿起一杯,盖头xian起的时候又引来众人的一阵阵惊叹。 “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新娘子。” “哪里是凡尘的公主,简直是羽落凡尘的小仙女。” “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紫萱在众人的议论当中愈发骄傲起来,哼哼,算你们有眼光,本姑娘本来就是天上的小仙女! “在想什么?”楚云轻声问道。 紫萱眨眨眼睛,调皮道:“在想,你娶了我一定很幸福。” 楚云浅浅地笑开来,柔声道:“我会让你比我更幸福。” “交杯,交杯,交杯,交杯――” 宾客们不断地起哄将紫萱和楚云从彼此的世界中唤醒,二人对视一眼,手臂交叉,将所有的幸福融化在手中的酒杯里,昂起头来一饮而尽。 礼毕,楚云便在司仪的指挥之下小心翼翼地替紫萱重新遮好盖头,拉着她的手向布置在楚云小院里的新房走去。 经过楚峥和富小宁二人身旁的时候楚峥与紫萱玩笑道:“以后就要改口叫姐姐大嫂了。” “呼――”富小宁故作无奈地舒一口气,叹道:“我的婚宴是别想赶上这一场的奢华了。” 紫萱隔着盖头轻轻一笑,反手握住楚云的大手,道:“好妹妹,婚宴奢不奢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执子之手与子风雨同舟地度过每一天每一日。” “啧啧。”富小宁故意咂嘴道:“姐姐都快变情圣了。” 楚云朗声一笑,望着紫萱笑道:“那我不是娶了个情圣做妻子?” 谈笑间紫萱突然觉得楚云的声音变的不太对劲儿,握在她手中的那只手也开始轻微地颤抖,心下顿时一颤,忙xian掉开口问道:“楚云,你怎么了?” “我没事。”楚云淡淡地望着紫萱,想反手握住她,却已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楚峥和富小宁也察觉不对,快步走过来扶住楚云,“这是怎么了?脸色突然变的这么差。” 楚云猛地抓住楚峥的手,低声道:“可能是那杯酒,我中毒了,你们把我先把我扶进新房,不要惊动外面的宾客。” 楚峥与紫萱慌忙点头,楚峥又朝一旁的富小宁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 楚云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婚宴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是悲剧,请来的大夫更是打碎了紫萱三人最后的希望。 “毒性已经伴随血液流入全身,一时半会儿又凑不齐解毒的药,恐怕……” “不会的,楚云,我不会让你死!” 紫萱哭着着打断大夫的话,咒骂道:“什么破大夫,医术不行就不要给人治病,小宁妹妹,楚峥弟弟,再去找别的大夫,快去!” “萱儿,你冷静些。”楚云示意紫萱坐到床边,又支退大夫与楚峥二人,轻轻拉起紫萱的手道:“今日这杯毒酒恐怕早就预谋好了,既然有人要害我,自然不会给我恢复的机会。” “什么预谋,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你,为什么我喝的那杯酒没有问题?”紫萱哭着问道,未等楚云回答,又狠狠地捶打着床沿自责:“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让你喝我那杯,我喝那杯有毒的你就不会死,楚云,我宁可替你中毒!” “傻姑娘”,楚云轻笑道:“那下毒的人是冲着我来的,递酒的小厮已经被收买,即使我想拿起你那一杯,小厮也会紧紧抓住不让我拿的。” “什么人非要害你?”紫萱红着眼眶哭道:“只要被我查出来,我定叫他不得好死!” 楚云忍住腹中的绞痛,表面上仍然作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歉然道:“真对不起,想让你幸福却不能继续陪你走下去。” “不,不,你一定要给我幸福。”紫萱发疯一般地摇头,眼中猛地闪过几道坚定的神色,随即低声笑道:“即便是你言而无信,我仍选择生死相随!” 说罢退后两步,脑袋快速地朝床沿撞去。 “萱儿,你干什么,不要做傻事!” 楚云剧烈地咳嗽几声,想要阻止紫萱,浑身上下却使不出一丝的力气。!~! 第七十一章 东方锐 操办喜事的大院当中仍是一派欢声笑语,灯火通达的景象。满眼的披红挂彩,御赐的“紫楚长交”匾额高悬正堂,红彤彤的灯笼将蓝玉国的太平盛世装点的淋漓尽致。 只是楚老爷子脸上仍未lou出多少喜色,随意朝新房的方向瞥一眼,接着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一旁的李氏看出老爷等急了,忙招来管家,压低声音问道:“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未及管家作答,三房的小桃便懒洋洋地开口道:“大少爷的新嫁娘什么时候按常理出过牌,让咱们等上一时半刻的根本不算什么,便是拉着新郎提前洞房也不新鲜。” 夹在中间的二房觉得好笑,方要掩嘴,不经意地瞥见楚老爷子眼中闪过几丝不快,忙扭头朝小桃道:“妹妹这些话留在自己房里说说便也罢了,今日高朋满座,外人听了难免要笑话你不懂规矩。” 小桃的脸色陡然变的难看起来,似乎被二房戳中了痛处,怨毒之色尽显于眼中,“你……” 正待反唇相讥,忽有一阵“乒.乓”声传来,众人朝声源的方向一瞧,却是楚新雨急速走路时带翻了院子中央尚未收起的火盆。 面面相觑之间,小桃绝地反击道:“.当真不比姐姐教育出的子女懂规矩!” “嘭——!” 两扇屋门应声敞开,屋内的画.面也随之定格,跪在床前的紫萱仍保持着多次撞床未遂的却仍屡败屡战的姿势,闻声扭过泪眼婆娑的小脸,只见门口的楚新雨一袭红衣加身,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先出去。” “为什么?”紫萱颇为不悦地皱起眉头,她虽明白楚新.雨对楚云的感情,却还没有慷慨到在楚云的生命濒临陨灭时让给这位特殊的情敌来陪伴。 楚新雨似乎不想多加解释,只淡淡地启齿道:“如果.不想大哥死,就马上出去。” “连大夫都说没救了,你敢说自己有办法么?”紫萱.极不友好地瞪一眼楚新雨,这厮平常穿惯了黑衣,今日却突然换上这么鲜艳的红衣,摆明了要跟新娘抢新郎的。 楚新雨神色淡.定地驳回紫萱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我有办法。” 紫萱闻言身子不由地一震,下意识地与楚云对视一眼,楚云便咧开发紫的嘴唇苍白地笑道:“你先出去一会儿。” 紫萱握住楚云的手,极不情愿地朝楚新雨撅嘴道:“那你保证,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看见一个生龙活虎的楚云。” 楚新雨不耐烦地别过脸去,未作回答。 按着楚新雨的要求关好了房门,紫萱并未走出多远,此刻正心神不宁地踱着步子,要不是楚云开口要求,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将这么宝贵的时间交给楚新雨的。 快到晌午的阳光十分刺眼,紫萱用右手遮住额头,又不自觉地伸出此刻看来系满罪恶的左手,婚宴当天新郎官被人下毒,这就是孽缘吗?是吗?! 楚新雨一步一步地走向楚云的床边,每一步都带着坚定。床上的楚云正试图挪动一下已经开始发麻的四肢,忽觉一道寒光闪过,本能的闭眼睁眼之间,楚新雨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一尺来长的匕首。 “新雨,你……” 一声惊呼未来得及出口,楚新雨的目光突然变的温柔起来,凑过去低声道:“大夫说大哥没救,是因为他不知道世间会有大夫为救自己的病人,而心甘情愿地搭上自己的性命。” 聪明的楚云立即听懂了楚新雨话里的意思,欲伸手阻止,无奈四肢松软无力,已经不愿听从主人的指使。楚新雨顺势托住那支未能抬起的手臂,随即用匕首划开一道半寸来长的口子,如婴儿贪恋母乳一般,双唇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 身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紫萱头也不回地出声道:“齐大内,你能陪我说会儿话吗?” 一道身影随着话音闪落在紫萱面前,仍然是身着玄衣,仍然被阳光拍打着浅褐色的脸,仍然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眩晕,不自觉地产生错觉。 “你跟着我,有多少日子了?”短暂的对视之后紫萱突然不着边际地问道。 齐大内双手后背,似乎有意要避开紫萱的目光,逆着刺眼的阳光回道:“记不清了。” “我记的清。” 紫萱脚步轻挪,再一次站在可以与齐大内正面交锋的位置上,不辨悲喜地开口道:“我跟着楚云来到楚府的日子一共六个月又十二天,你从楚老爷为我找夫子的时候开始跟我,一共五个月又二十六天。” 齐大内神色复杂地瞪着紫萱,紫萱顿一顿,接着意味深长地笑道:“跟了我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莫名其妙地,齐大内在紫萱的目光之下竟有些心虚,不敢直视紫萱,只得低下头去笑道:“收了楚府的银子,自然要贴身保护姑娘的周全,不必客气。” “那么楚云呢?楚云算不算楚府的一员?在不在你的保护范围之内?” 一连串的问号终于击垮齐大内的底线,崩溃道:“在下听不懂姑娘的意思。”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紫萱冷笑一声,面沉如水地问道:“有人在酒中下毒,你是知道的,对吗?” 齐大内闻言一愣,客观地衡量了紫萱的综合实力之后发觉再多做回避只能衬托出自己的可笑,于是坦然道:“没错,我看见了有人往酒里下毒,并且对其中一杯掉了包。” 紫萱听他承认,用尽浑身的力气猛地推一把齐大内,提高声音质问道:“为什么只换掉我的,为什么对楚云见死不救?齐大内,你到底是何居心!” 齐大内在推力的作用之下后退两步,重新找准重心之后若无其事地整理整理被紫萱抓皱的衣服,微微仰头道:“保护姑娘的安全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并无居心。” “你根本就是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紫萱紧咬着双唇,愤愤然瞪着齐大内,再要开口,齐大内却拱手道:“姑娘现在的情绪过于激动,恕在下先行告退。” 待齐大内走出几步,紫萱突然对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来:“东——方——锐!” 齐大内下意识停下脚步,转身,紫萱泪眼婆娑地摇头道:“我多么希望你没有停下来,多么希望你对这三个字无动于衷。” 嗓子因心痛和绝望而变的发抖,平复一阵才又颤声道:“因为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还有一个名字叫东方锐,你还有你个姐姐叫东方萌,还有一个弟弟叫,东——方——翔——” “对不起。”齐大内低头,既然她已经全都知晓,能说的大概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紫萱狠狠地瞪着齐大内,这个辛辛苦苦跟了自己五个月又二十六天,不离不弃保护自己却时时刻刻藏有心机的男子,这个虽未亲手下毒,却间接害死楚云的男子,这个曾怀疑是被红线牵来,却由始至终都在精心设局的男子…… 自下凡以来,东方翔是第一个有目的地接近小红娘的男子,第二个便是他的哥哥,东方锐。 楚新雨到书房找茬时出面保护,为的是赢得紫萱的信任;大街上遭遇大块头女人们围堵时同样的出面保护,加深了紫萱对他的信任;明知紫萱没病却仍大男子主意地拉着她去药房抓药,也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身手敏捷如他,武斗时明明可以躲开楚峥的暗算,却冒着生命危险接下楚天的匕首,更是让紫萱彻底卸下了防备,彻头彻尾地将他视作了自己人。 真相如洋葱,一层一层地剥开来总是那么刺眼。到头来,这个被她彻头彻尾视作自己人的男子只是一个彻头彻尾骗子! 昔日的场景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紫萱的眼前,突然让她没了脾气,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朝齐大内笑道:“想听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齐大内苦笑,“我还有选择不听的权利吗?” “其实,你做的很好,lou出破绽的是齐萌萌。” 紫萱眯起双眼,盯着齐大内的眼光如同一名战神盯着自己的战俘,道:“当日我将齐萌萌救下筱淑妃的事情告诉楚云,楚云说马车的速度那么快,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人站在那么近的距离上救下一个人并且二者皆毫发无伤。” 齐大内,或者东方锐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紫萱的说法,紫萱继续道:“本来这件事情我没怎么多想,只当遇到了旷世高手而已,直到矿难发生之后我与她一起去医馆调查伤者,当我因为不甘心而重返医馆的时候医馆的内堂居然空无一人,楚云说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允许那么多人同时转移。” 顿一顿,望着一直不语的东方锐,故意问道:“我想来想去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萌启用了魔法。” 既然已经lou出破咱,便无需再遮遮掩掩,齐大内仰头道:“第一次启用了瞬间转移,第二次撑了一个保护结界。” 紫萱意味深长地盯着东方锐,接口道:“因为蓝玉国的环境并不适合启用东方家族的魔法,所以东方萌每一次启用魔法的时候都会有一直手臂发生剧烈的抖动。” “我低估了你的实力。”东方锐一脸苦笑地摊手,“能凭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推断出整件事情的始末,很厉害。” “东方先生过奖了。”紫萱冷笑道:“不过刚刚这些,远远够不上整件事情的始末。”!~! 第七十二章 目的 紫萱kao在屋后的墙壁上,一步一步地回想着当日与富小宁对话时的场景。 “切!小孩子只是不喜欢你才显得与齐萌萌比较亲近的,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这样的!”富小宁朝着屁颠屁颠跑出去的叶明瞥一眼,酸道:“刚刚齐萌萌一进门,这小家伙就剑速冲了上去,那神情可不是一般的亲切,好容易将他摁进了浴缸,一听说齐萌萌要去医馆竟光着身子从浴缸里跳了出来,死活要跟着去,好歹被齐萌萌劝住了,现在又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八成是到街口等齐萌萌去了。” “哦?”紫萱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看不出这小家伙还很重感情嘛!可是话说回来,就算是重感情,他也没有理由把这份感情全部放在之前素未蒙面的齐萌萌身上吧?不由地凝眉问道:“叶明第一眼看见齐萌萌的时候除了神情比较亲切,有没有说些亲昵的话?” “说起这个就更奇怪了!”齐萌萌拍手道:“我从侧面看见小家伙张了张嘴,刚要出声却被齐萌萌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其实他们并非第一次见面,.对吧?”从回忆中摆拖出来,紫萱勾着嘴角望向东方锐。 东方锐老老实实地点头,“是萌让.叶明来找你的,所以叶明很感激萌,而萌之所以不让他跟着,是因为必须要找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恢复体力。” “当时叶明只说是一位大姐姐.叫他找过来的,要他说的具体些他却拼命摇头,想来已经被齐萌萌仔细叮嘱过了。”紫萱苦笑两声,摊手道:“在我还没有嫁给楚云的时候让叶明来找楚家的大少奶奶,这样的大姐姐在整个益阳城里怕也很少见,不失为一个很明显的破绽。” “你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怀疑萌的?”齐大内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明知这一问很多余,却还是本能地问了出来。(..tw) “说不上从什么时候。”紫萱双臂在胸前,倚在墙壁上.的身子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耸肩道:“把所有感觉不对劲儿的地方一点一点地串成一条线,顺着这条线找下去,自然而然地会想到调查齐萌萌的身份。” 说着转向东方锐,皱眉道:“调查的结果实在让我.太意外,你都无法想象我得到结果时的样子,呵!那种能与望夫石媲美的表情和身姿,就算现在再让我学一遍我都学不像。” 紫萱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仍挂着掩饰不住的心痛,东方锐看在眼中,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心痛起来。 见东方锐不语,紫萱苦笑道:“你们两个都姓齐,这并非巧合,而是因为你们的母亲姓齐,我怎么就没有早点儿想到呢。若能在得到结果之前想明白,得到结果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绝望了。” 那是一种坠入深渊的绝望,除了干净到白衣之外再无饰物的东方翔,除了沐浴着阳光的浅褐色脸庞总能让人产生错觉的东方锐,除了黑衣红腰带,柔美中带着几分英气的东方萌,身边的人,到底还有多少值得她去信任? 紫萱略显痛苦地摇摇头,随即舒展了眉头笑道:“那时莫萧哥……蓝玉国的四皇子刚好要求我停止cha手矿难一案,我便腾出空来仔细将东方家族的情况调查了一遍,不能不说是一种巧合。” 顿一顿,接着十分不解地摇头道:“可我终究也没能想明白,你们三个千里迢迢地从大明朝赶来,费尽心机地接近我,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目的?” 脑袋绕着脖子来回转了转,抬头道:“我身上一没有葵花宝典二没有屠龙刀倚天剑,更没有七十二章经里的藏宝图,我真想不明白你们三个费这么大的力气接近我,甚至欺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tw好看的小说)” 东方锐云里雾里地望着紫萱,他的脑袋里并没有葵花宝典,屠龙刀,倚天剑或者藏宝图的概念,足足反应了一阵才飘飘忽忽地开口道:“为了你体内的灵魂。” “灵魂?” 紫萱的身子本能地一震,东方家族的成员真的像传说中那样玄乎么? 东方锐似乎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勾着嘴角解释道:“整个东方家族中能看出你是紫星下凡的成员并不多,在我们姐弟三人中,我修剑法,萌修魔法,能看透你体内灵魂的只有翔一个,所以我和萌只不过是来这里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 “不择手段地完成任务么?”紫萱忍不住冷笑,“东方萌kao着救下筱淑妃来接近我,之后在和事老小店里的二次相遇也不是巧合,再后来矿难发生,终于让她找到机会彻底毁掉我。” “她并不是想要毁掉你,只是想断绝你在蓝玉国的后路,她不会伤害你。”东方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弱弱地狡辩。 “可她已经对我造成伤害了!”紫萱提高声音回一句,狠狠地瞪道:“还有你!” 东方锐因心中有愧,被紫萱过激的反应吓的本能地低下了头,再抬眼时紫萱脸上已是另一番风景,紫萱苦笑道:“你们兵分两路,东方萌从和事老的小店下手,你便从楚府下手,今日对楚云见死不救对你来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要想将我骗到大明朝就必须断掉斩草除根地我在蓝玉国的所有牵连,对吗?” 这是怎样一个聪明的女子呢?东方锐在紫萱的逼视之下,能做出的唯一反应便是弱弱地点头,片刻之后又在好奇心的怂恿之下弱弱地问道:“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 紫萱略显得意地眯眼道:“我不止想到了你对楚云见死不救,还想到了真正下毒的是楚天。” 东方锐的表情开始变的复杂,开始怀疑站在他眼前的根本不是父亲口中的紫星,而是世间少有的天才侦探。 失神间,紫萱继续说道:“把你叫出来之前我想了很多,交杯时楚云将酒递给我之后替我xian开了盖头,而喝酒时我的余光刚好能够到楚天所在的位置,隐约感觉到他的脸色不太正常,后来楚云送我进新房,毒性开始发作的时候我和楚峥以及富小宁都慌了手脚,你虽然过来帮忙,脸上的表情却相当淡定,仿佛这一幕并非出自你的意料之外……” 扭头朝东方锐瞥一眼,紫萱有气无力地垂下胳膊,道:“其实这些都是我的推断,只要你和楚天都抵死不承认,我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东方锐坦然道:“楚天为了争夺家产暗中在你们的酒杯里下毒,对我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对我来说却是一个顶坏的厄运!” 紫萱狠狠地瞪一眼东方锐,想到喝下毒酒的楚云正由楚新雨陪着,突然不着边际地问道:“你心里对楚新雨是有好感的,对吗?” 救人过程中不甚吸入毒血的楚新雨正躺在楚云身旁,咧开发紫的嘴唇笑道:“大哥,你不要难过,用这种方法救下你的性命让我感到很高兴,也很自豪。” 伸手在楚云的鼻尖轻轻点一点,楚新雨略显吃力地笑道:“大哥,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楚云的眼眶却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两道清泉,一只手臂伸到楚新雨的脖子下面,另一只手臂打在楚新雨的胸口,算是抱住了楚新雨。 “躺在大哥的怀里感觉很温暖。”楚新雨的脸上绽出一朵朵的笑容,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满足地道:“能这样躺在大哥的怀里死去,也不枉我来人世间走这一趟了。” 大哥,你知道吗,在我一厢情愿编织起来的世界里,曾与你有过一段美好而又难忘的时光。直到你领着你心目中的新嫁娘出现,彻底打破了漂浮我心底的泡影。 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目中那颗温暖的太阳渐渐地变成夕阳,一步一步地离我而去的同时再也无法给予我一丝丝的温暖,生命中突然发生这样猝不及防却又无可挽回的变化,那种绝望是一种灰飞烟灭的疼痛。 每天夜里伴着这种绝望入眠,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痛的。梦里有多少次看见你将剥好的橘子递到我嘴里,现实中便有多少次奢望着什么时候再能被你摸着脑袋看你嘴角那弯温暖的笑容,一种只属于我的笑容,就像小时候那样。 …… 千言万语汇集在楚新雨的喉咙,最终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话:“大哥,我能在临死之前,听你跟我说一声我爱你吗?哪怕不是真的。” 楚云心中百感交集,搂着楚新雨的胳膊下意识地加力,颤声道:“我爱你,我爱你,新雨,我爱你……” 黑色的血液一层一层地晕染在鲜红的衣襟上,如同妖艳无比的黑玫瑰一朵一朵地绽放出来,楚新雨再一次lou出满足的笑容,“谢谢大哥,其实对我来说,这种话只听一遍就足够了。” “我爱你,新雨,我爱你……” 楚云的口中仍在不停地重复着,怀里的楚新雨却一点一点地变凉,手臂抬起,试图再一次够到楚云鼻尖的手臂,却在短短的一瞬间猛地沉了下去。 所以紫萱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双眼再也不肯睁开的楚新雨,只能听见楚云的口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爱你”…… 温婉而凄切。!~! 第七十三章 暂别 “娘娘,京城来的信,是给二皇子的!”一名宫女将手中的信封递给筱淑妃,她就是再怎么神志不清,二皇子不在的情况下也还是个正牌主子。(..tw无弹窗广告) 筱淑妃慢吞吞地从卧房走出来,茫茫然望一眼宫女,接过信封之后没有说话。 折回卧房,毫无姿态地往床上一躺,斜眼瞥一瞥桌上的信封,收回目光,再瞥一眼,慌忙又收回目光……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压不住心底的好奇,起身走到了摆放信封的桌子旁边。 楚府。 廊柱上的大红灯笼变成了惨白的折纸,房梁上鲜艳的绸缎换成了阴郁的紫色,墙上的“囍”字则换成了大大的“奠”字,几乎所有的改变都只在一眨眼之间,谁也没想过好好的喜事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丧事。 楚云喝下了毒酒,一睡不醒的却是楚新雨,最吃惊的莫过于楚天。 齐大内结算了所有的报酬.之后不告而别,楚云为此皱起了眉头。 如此当口新嫁娘似乎还嫌不够,.毅然决然地与楚云提出了分手,整个楚府在一夜之间陷入了一团混乱。 益阳城的空气总是那么新鲜,.天空总是那么蓝,阳光总是那么明媚,然而这一切加起来似乎只为了以反讽的手法衬托紫萱此刻的心情。 失去楚新雨的痛苦已经让楚云憔悴了不少,面对.即将失去的紫萱,开口时难以避免地夹着许多沙哑和颤抖:“我以为我们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会走在一起,没想到你会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离开我。” 堆积的泪水抑制不住地奔出眼眶,划过脸颊,落在.嘴唇上,紫萱抿着有点苦,有点咸,又有点涩的泪水低头道:“对不起,或许楚新雨比我更爱你,这一点让我我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什么?”楚云痛苦地皱眉,“无法原谅新雨.还是无法原谅我,或者无法原谅新雨对我的感情?” 紫萱慌忙摇头,“.都不是,我无法原谅的是我自己……楚云,这些日子我想过了,如果我像楚新雨那么爱你,会在你中毒之后的第一时间里用那种方法救你,可是我没有,完全没有那个概念,这让我无法原谅自己。(..tw)” “又有什么关系呢?”楚云双手搭在紫萱的双肩上,一边摇晃一边说服道:“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如新雨爱我那样轰轰烈烈,也可以如我爱你这般安安静静,难道你不喜欢安安静静的跟我在一起吗?” 紫萱伸手拿掉楚云的手臂,苦笑道:“明明是同一件事情,你怎么可以分开来说呢?这样对楚新雨不公平。” “应该是我来问你,你怎么可以把应该分开来看的两个问题混为一谈!” 楚云的情绪有些激动,高声质问道:“新雨对我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新雨为了救我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已经失去了她,你就这么狠心再让我失去你吗?你作出这样的选择,对我公平吗?” 紫萱扭头避开楚云的目光,敛眸道:“楚云,你在向我求婚的时候说过,希望看到一个自由的,快乐的我,如果今后我在你身边,再也感受不到自由和快乐,你会选择放手,对吗?” “那不一样!”楚云狠狠地垂下双臂,有气无力道:“我说给你幸福给你自由给你快乐,那都是建立在你在我身边的前提上,如果哪一天你突然说要离开我,要我选择放手,我……对不起,我没有那么潇洒!” 紫萱莞尔,“男女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以占有为基础,这我理解,只是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呢?” 楚云一脸茫然地望着紫萱,紫萱伸手抹掉眼角的残泪,笑靥如花地道:“我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通,暂时离开你,等我哪天想通了,还会回来找你。.tw[]” 楚云想了想,终究摇头道:“我还是不愿意放手,我害怕这一走会让我永远失去你……” “不会的,除非你不愿意等我。”紫萱摇摇头,伸臂揽在楚云的颈间,凑上去耳语道:“如果你肯相信我,我便不会让你等太久。你愿意等我吗?” 楚云颇费头脑地衡量一番,坚定道:“只要你肯回来,我会一直等你,哪怕等到白了两鬓,黯了双眸,既然说过给你一辈子的幸福,我也可以付你一辈子的等待。” 紫萱牵唇一笑,抿嘴道:“如果真要等到那个时候,我便省去中间的步骤,直接与你白头偕老。” 楚云脸上lou出孩子一样的笑容,低声道:“这算约定吗?” “算!” 二皇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光景,古董花瓶碎了一地,桌椅板凳歪歪斜斜地横在眼前,一屋子的下人们排排站在角落里,手臂双腿齐刷刷地发抖。 莫迪气急,高声问道:“我不过才出去三四个时辰,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回二皇子……”一名相对比较大胆的宫女伸手朝卧房指了指,颤声道:“娘娘她……又发病了。” 莫迪本能地皱起眉头,筱淑妃有病没病他心里是最清楚的,难道她终于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压力,真的……发病了? 急速走进卧房,映入眼帘的筱淑妃嘴里正咬着一只靴子,手里的大号尖刀不断地肢解着一床床可怜的床单被罩,抬眼看见莫迪,又慌地躲到了床帘后面,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莫迪大着胆子走到筱淑妃身旁,试探性地伸出手臂,谁知还没碰到筱淑妃的衣裳,筱淑妃便猛地扑将过来,却不是抱住莫迪的身子,而是蹲下来抱着莫迪的小腿,哭道:“二皇子,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今后再也不闹了,你别丢下我……” 莫迪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原来是担心自己被抛弃,两只眼珠贼溜溜地划转几圈,心中立即打定一个主意,拍着筱淑妃的肩膀道:“你只要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丢下你。” 筱淑妃大喜,抬头道:“真的吗?你不会丢下我?” “真的。”莫迪掩住内心的不耐烦,坚定道:“不会丢下你。”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莫迪出现在了张清家里,张清对二皇子的到来似乎很意外,慌忙让进屋里,一边沏茶一边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莫迪斜kao着座椅,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来,是想拜托你办件事情。” 人最害怕没有被利用的价值,因此张清闻言猛地一愣,慌忙撂下手中的杯子,激动道:“自从上次的事情搞砸之后二皇子就再也没叫我做过什么事情,我本来以为二皇子已经将我放弃了,没想到今日……” “哎——”,二皇子伸手打断道:“你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放弃你,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叫你做事的时候报酬不是也照样发给你?” 说到这个张清更是感激,他并不知道二皇子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矿难一案之后身边的亲信多被抓到了官府接受调查,背叛的背叛,关押的关押,因此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人手,于是单方面地感动道:“二皇子大恩大德,清自当全力报答!” “很好。”莫迪满意地拍拍手,继而蹙眉道:“事情还是那些事情,只不过这一次要多加小心。” “一定一定!”张清拱手道:“清一定会吸取上次的教训,二皇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莫迪放心地点点头,随即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摇头道:“筱淑妃的病情又严重了,眼下矿难一案尚未完结,我的出入都有大内侍卫盯着,不方便,因此想让你代我帮她找个大夫。” 张清凝眉思索一番,自作聪明地问道:“是不是像上次那样……咔嚓!?” “不不不——”莫迪摇头道:“眼下矿难一案风声正紧,我不想节外生枝,你只要带她走的远一些,隐蔽一些,必要的时候能找到这个人就可以了。” 张清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莫迪又压低声音交代道:“我所说的找到,是只有你我二人找到,在此之前一定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哦,我明白,明白了。” 听得张清诡笑两声,莫迪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片刻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交代道:“对了,在你送她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接着趴在张清的肩膀上耳语一番,拍着张清的肩膀叮嘱道:“要快,要掩人耳目,并将所有情形及时向我禀报。” 是谁曾经说过,物是人非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词语。 一路浑浑噩噩的紫萱,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和事老小店门前,小店还是那个小店,瓦片还是那些瓦片,月光……是不是那些月光也不重要,反正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想到东方萌为了接近她,冒着危险启用魔法救下筱淑妃,为了毁掉这家小店,先是启用结界阻止她对伤者调查,又故意不让冷凝钟出面作证,真可谓是费尽心机,还有东方锐…… 一切的一切发展到今天,所有的偶然串成了必然,最终要以楚新雨的性命来结束。 “楚新雨太无辜了。”紫萱对着渐落的夜幕吐出一句话来,只是这一切结束之后她该何去何从?真的像东方家所预言的那样,会被娶到大明朝的皇宫吗? 失神间,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紫萱的神情立即戒备起来,大声叫道:“谁?!”!~! 第七十四章 信封 “鬼叫什么,是我啦!”富小宁站到紫萱面前,不耐烦地甩了甩胳膊。(..tw) “呼——”紫萱抚着胸口做一个长长的深呼吸,随即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吓我一跳!” 富小宁有气无力地垂下双肩,鄙视道:“拜托,我还没有开口你就先叫出声了。还没嫌你嗓门大呢,天都黑了也不怕招来什么东西!” “好好,我道歉——”紫萱做崩溃状,接着问道:“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一说这个富小宁就生气,没好气地哼道:“矿难一案尚未完结,你和齐萌萌一个失踪一个退出,我现在来这里能做什么?总不是为了会男人!” “咳咳。”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有点儿.对不住富小宁,紫萱面带愧疚地捏捏嗓子,嘴上却不服气地哼道:“又没有人叫你这么高尚,既然皇上已经cha手此事,你大可以放下不管啊,说不定会帮倒忙。” “你……”富小宁气结,得亏她了解紫萱.的脾气,否则这会儿一个巴掌早扇过去了。饶是如此也还是将胳膊抬在了半空中,只不过半路改了个道,随意伸个懒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紫萱一时无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的。” 富小宁听了面lou喜色,拍手笑道:“我就知道你放不.下这桩案子,是不是想开了,回来帮我忙啊?” “……”是吗?如果是这样,那答应莫萧的又算什么? 游移间,已经被富小宁拉起了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姐姐,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我看到了,有些没看到,可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振作起来,把感情和事业分开处理嘛!你不能因为感情上的小风浪影响事业上的发挥,对不对?” 唔,紫萱忍不住想笑,看来富小宁跟在她身边时.间一长,不但懂得了事业这个词的含义,还举一反三地说出了把感情和事业分开处理这种话,真的是……蛮可爱的。 富小宁见紫萱.不但不做回应,嘴角还挂着类似嘲笑的微笑,不悦道:“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狠心,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叶明的父亲到现在还关在牢里,你看看叶明这些日子可怜成什么样了,还有那些埋在矿底的冤魂,一想到这个我就恨不得将此案的始作俑者碎尸万段!” 狠心?呵,多么熟悉的词汇,貌似离开之前楚云也这么抱怨过。可是拜托,下凡以来身边的人要么一个一个地从自己身边离开,要么一个一个地欺骗我,我现在只是决定暂时离开楚云一段时间,有必要把这么严重的词汇扣在我头上吗?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富小宁不高兴地捅一捅紫萱的胳膊,紫萱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两声歉然道:“刚刚貌似……走神了,咳咳。” 富小宁满脸无奈地垂下头,随即又不甘心地劝道:“姐姐,很多事情不是你一味地逃避就能解决的,如果每一处挫折面前都选择退缩,那我真是看错你了!” 拜托,我哪有退缩?紫萱自言自语地嘟囔一句,实在没有底气说出声来。对啊,我也是在今天才发现自己的懦弱。 在皇城时,就因为莫萧哥哥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南宫嫣然,我便借着太白金星遭莫言暗算的机会,打着保护莫萧哥哥的旗号离开了皇宫,后来东方翔来找我,只要我说一句留下来的话他就不会走,可是我终究没有说。还有楚云,楚新雨爱他爱的太惨烈,让我无法原谅自己…… 呵,枉我自封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仙女,充其量也就是一只纸老虎,小挫折都经不起,更别说什么大风大浪了。每每遇到问题,若身边有人保护,便狐假虎威地闹一闹,一旦不再有人保护,那便只能回避。 或许,回避让我失去了太多美好的东西…… 富小宁托着下巴仔细观察紫萱,总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地也失去了耐心,甩手道:“反正该劝的都劝了,你若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紫萱待要争辩,富小宁已经转身朝街道对面的小店走了过去,刚想追却又被一辆疾行而来的马车隔开了去路。 富小宁走到店门前,一边开锁一边有意无意地嘟囔道:“你以为我想管这事么?拜托,四皇子在边境吃了败仗,皇上上火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料理咱们小小的益阳城里小小的一桩矿难!” 这番话并未传到紫萱的耳朵里,因为紫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绝尘而去的那辆马车身上,那辆马车好熟悉的样。 若有所思地拧起眉头,回忆片刻才终于开窍道:“想起来了,是二皇子家的马车!” 虽然看不清赶车人的面孔,但她直觉赶车的便是张清。 天都黑了,马车行驶的方向却不是回到二皇子家,反而是远离二皇子家的方向,思及此,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张清那小子驾二皇子家的车,还是在这么夜黑风高的夜晚,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勾当! 也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紫萱想也没想地朝富小宁叫道:“那辆马车有问题,快追!” 富小宁刚把店门打开,一听之下又收回跨进去的一条腿,一边锁门一边嘟囔道:“一辆普通的马车而已,能有什么问题啊?” “别多说了,追就是!”紫萱说着向前跑出两步,不由分说地解开邻家拴在柱子上的马,纵身跨上之后又折回富小宁身边,伸手叫道:“快上马!” 富小宁略显无奈地摇摇头,上马之后故意嘟囔道:“你若觉得有问题自己追就是了,干吗非要叫上我!” 紫萱愣一愣,随即不悦道:“拜托,那辆马车很可能和矿难一案有关好不好,你不是很想破案么?” “鬼扯。” 富小宁毫不留情地戳穿紫萱的谎言,继而补充道:“明明是心里害怕,拉我来壮胆的!” “我,你……” 紫萱语塞之下猛踢踢一脚马腹,颠婆着说道:“好吧,这一次算你帮我的忙,要是能追上那辆马车,我就回来跟你一起调查矿难一案!” “哼哼,勉强接受。” 真受不了富小宁那一副得意洋洋的声调,紫萱略显难过地叹一声,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还有怕黑这么个毛病呢! “什么?” 终于从所剩无几的心腹当中挑出一个最可kao的,要他一路暗中跟着张清的马车,那心腹也算尽职,发现异常之后马上返回二皇子府上仔细向莫迪做了汇报,莫迪凭那心腹的描述推断出马车身后那匹马的主人。 莫迪将指关节握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又是那个不知死活丫头,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下泪了,再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真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盛怒之下也顾不得现在的处境不处境了,伸手将心腹到身旁,凑上去耳语一番,交代道:“按我说的,速战速决,一定要干净!” “迂——!” 伴着一阵马匹的嘶鸣,紫萱与张清几乎在同一时间勒马,还好反应及时,否则真会来个人仰马翻也说不定,紫萱望着惊魂甫定的张清,得意道:“哼哼,又被我抓到,不过这一次姑奶奶再也不会顾及你的姿色而手下留情咯!” 见张清无动于衷,又抬着下巴哼道:“怎样,自己下马还是姑奶奶接你下马?” “你……”张清狠狠地翻个白眼,真不知到底得罪了那路神仙,为什么一有行动就会被这尊瘟神干涉捏?下巴一抬,高傲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紫萱冷哼一声,“就凭姑奶奶这张风华绝代的脸!” 说罢纵身跳下马背,不由分说地走到马车身旁,胳膊一挥,当下被车内的一股搜味儿呛去了半条命。 “咳咳——” 紫萱剧烈地咳嗽两声,手掌在鼻前来回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睛,却被车厢内的情景当场惊在了原地:筱淑妃正衣衫不整地坐在车里,嘴里含着的,正是一支早已发霉的鸡腿,抬眼看见紫萱,又“咯咯”傻笑起来。 有没有搞错,正常人连闻都不想闻的馊饭她居然吃的这么开心? 紫萱额头顿时浮现三道黑线,待要开口询问,却被身后的张清抢道:“看清楚了吗?她病的不轻,二皇子交代我去给她找个大夫,耽搁了治疗,你可赔不起的!” “你……”紫萱眉头紧皱,明知张清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儿却找不着证据指控,扭头瞥一眼筱淑妃,难道她……真的疯了? 富小宁已经认出张清是那个在茶馆里诋毁紫萱的书生,不由分说地下马道:“姐姐,跟这种人啰嗦什么,先办了再说!” 紧接着是一阵哀嚎,紫萱回头一看,却是富小宁对张清成功地实施了偷袭,见张清已被制服,伸出大拇指对富小宁赞一句巾帼不让须眉,转而跳上马车,忍着熏人的味道嘀咕道:“反正他们没对你安什么好心,先把你救出去才是王道!” 黑暗当中,筱淑妃的双眼突然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接着甩掉手上的鸡翅,一把抓住了紫萱的胳膊。 紫萱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却见筱淑妃的双眸再也不似以往那般毫不焦点,如此闪亮的眼神哪是一个患病的人所能拥有的?不由地大吃一惊。 失神间,忽觉指尖被什么东西轻轻抵触了一下,收回神智的时候掌心已然多出了一个长方形的信封。!~! 第七十五章 遇劫 纵身跳下马车,紫萱随意拍打一下落在衣服上的灰尘,朝富小宁眨眼道:“放了他,让他们走。” 富小宁低头看一眼张清,再抬头看一眼紫萱,愤然道:“不行!这厮上次在茶馆诋毁你时我就想好好教训他了,这一次怎能说放就放!” 紫萱高深莫测地望一眼张清,又朝富小宁笑道:“教训他等于白白浪费时间,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富小宁仍不松手,不悦道:“说要追的是你,说要放的也是你,花这么长时间追上来,就这样空手而归么!” “谁说是空手而归?”紫萱莞尔一笑,继而在富小宁满眼不解的表情中解释道:“这一趟收获不小,我想咱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来指控矿难一案的始作俑者,眼下最需要做的是快马加鞭赶到张大人那里商议对策,而不是将时间白白浪费在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身上。” 富小宁这才嘟着嘴巴跟紫.萱上马,紫萱勒紧马缰,又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朝张清道:“筱淑妃真是病的不轻,麻烦你替她找个好大夫。” 随即在张清的横眉冷对当中扭.头朝车厢瞥一眼,默默地叹道,筱淑妃,虽然我还没有打开信封,但是已经预感到信里一定藏着某个惊天的秘密,就凭我转身前你递给我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你用唇语对我讲的那声“帮我”。 胯下的马匹突然发出的一声.激烈嘶鸣将紫萱的思绪唤醒,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前已经多出十几号身穿夜行衣的大汉。 十几号大汉一人骑在一匹马上,因此紫萱只能通.过目测来估算来者的综合实力,宏观上他们的身形一个比一个魁梧,微观上每一个大汉的身高都在一八零以上,单就体重这一项指标,即使挑他们当中最瘦的一个出来,也注定是紫萱和富小宁二人加起来也无法企及的。 当然,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脸上呼之欲出.的杀气让他们不用开口便详细解释了“来者不善”这个词条,尤其是最中间那个刀疤脸的逼视,直接让黑暗中的紫萱不自觉地浑身发抖。 没常识也有看电视,这帮人绝对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此山由我开,此树由我载,要想打这过,留下买路财”的菜鸟,要是哪个菜鸟愿意守在这鸟不生蛋的荒山野岭上,无论劫财还是劫色最终都难逃一死――要么饿死,要么憋死。 身后的富小宁.也逐渐感受到胯下马匹所传递的不安,拍着紫萱的后背催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路啊!” 如果换做别的场合紫萱一定会纠正富小宁“跑路”一词用法不当所造成的语病,然而这一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调转马头,狠狠踹一脚马腹。 十几号大汉见状,纷纷将目光投向最中间的刀疤脸,只要刀疤脸的号令一出,他们将利用胯下的爱马干干净净地完成二皇子所交代的任务。 然而刀疤脸似乎并不着急,眯眼笑道:“两个小妞都挺干净,既然敢跑,那就陪着她们好好玩玩。”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半空中取景,会发现十几号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流lou出一副群猫逮住耗子却并不急着处理,反而胸有成竹地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游戏。 他们胯下的马匹都是血统优良又久经训练的好马,所以他们有这份信心与紫萱玩这个游戏,紫萱这边的情形却不容乐观。 毕竟是顺手牵来的坐骑,胯下的马匹并未与背上这两个临时的主人有过多么浪漫的磨合,更无默契可言,惊慌之下成s型曲线一路狂奔,大约两分钟之后也不过将身后那十几号人撇开了数百步的距离,这个距离意味着只要那些大汉想追上她们,耗时绝对不会超过半分钟。 富小宁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并从刀疤脸的动作和表情中看出他们即将展开行动,情况刻不容缓,短暂的思考过后她立即拿定一个主意。[..tw超多好看小说] 一声闷响,紫萱毫无征兆地掉下马来,确切地说是被富小宁推了下来,未及开口,富小宁便居高临下地叫道:“愣着做什么,快躲起来,天塌了也别出来!” “小宁妹……” 第二个“妹”字尚未发全,富小宁已经勒马奔出了数十步的距离,身后大汉毫无悬念地勒马。 紫萱就那么听话地蹲在树后,扒着树干目睹那十几号大汉的爱马一匹一匹地从眼前一闪而过,未消多长时间,前方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刚开始还很强硬,后来被一波一波的淫笑压下去,渐渐地变成了求饶。若能听的再仔细些,会有布条的撕扯声隐约传来。 紫萱当然知道那些撕心裂肺的叫喊出自谁的口中,当然知道哪些布条撕扯的声音出自谁的身上,即使前方一片黑暗,也能凭着惟妙惟肖的配音yy出他们对富小宁做了什么。 感情上,见死不救不是小仙女的风格,理智上,这时候站出去的结果无非是多一个受害者。紫萱从没有如此恨过自己,她恨自己身为仙女却没有仙法,自诩天下无敌却不敢挺身而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到底是感情战胜了理智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山林在泪水的侵蚀中开始变的模糊,声音在刻意的抵触里也渐渐消逝,唯一幸存在紫萱脑中的念头驱使着她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往山下跑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苍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 这是紫萱曾念给楚云听的一首宋词,此刻的楚云坐在小院的石桌旁,虽然天气逐渐变暖,石凳上的凉气仍能锲而不舍地传入身体。 下玄月散发出的微弱光芒让楚云有些不忍心把酒问天,只好端着酒杯念起紫萱念给他的另外两句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虽然月光不够姣好,气氛却相当煽情,楚云甚至在迷离中感受到了紫萱就在眼前。呵,幻觉,一定是幻觉! 楚云下意识地揉一揉双眼,下午才刚告别,你能指望她用灵光一现的速度理顺自己的心结吗?许是太思念她了,想到眼花。 “可恶,我可不想把幻觉当成自己的精神支柱!”楚云十分不爽地撂下酒杯,拍着石桌嘀咕道。 然而紫萱并未因此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并且在她走进的时候楚云看到她脸上挂着两行无助的泪水,他从未见紫萱如此无助过 那一瞬间,楚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那不是幻觉,是一个真真实实的紫萱,一个无助到可以用狼狈来形容的紫萱…… “楚云――”紫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楚云怀里,哭着开口,又被泪水噎回去,只剩下一阵哇哇大哭。 楚云先用掌心轻轻抚摸紫萱那一头乱掉的头发,接着用手指划过紫萱那一张哭花的脸,试图以此来传给紫萱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同时直视紫萱,坚定地劝道:“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 从楚云的怀抱中汲取的安全感似乎并不足以抑制身体的颤抖,紫萱将整张脸埋在楚云的怀里,哆哆嗦嗦地摇头道:“楚云,我好害怕,你帮我……” 总算将紫萱口中的只言片语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索,楚云带人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紫萱叙述里的十几号大汉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那只是紫萱为了朝楚云撒娇而杜撰的一条谎言。 事实上紫萱多么希望那是一条杜撰出来的谎言,然而眼前的富小宁却毫不客气地打碎了她的希望。 头发凌乱,衣衫已经不整到可以用破碎来形容,最关键的是富小宁被发现的时候下半身在不停地颤抖,接着微弱的月光,斑驳在富小宁身下的血迹张牙舞爪地狰狞在旁观者的眼前,那里面蕴藏了旁观者注定无法参透的寓意。 富小宁将整个脑袋埋在双腿之间,任由紫萱如何摇晃如何追问也不肯抬头,更不肯开口。 楚峥双拳紧握,一步一步地走到富小宁身旁,矮身,拖下外套给富小宁披上,不断蠕动的双唇带动额上的青筋一起不停地蠕动,挣扎了好一阵子才短短地吐出三个字来:“没事了。” 医馆外,楚云,紫萱和楚峥肩并肩地坐成一排,此刻的紫萱对沉默的恐惧远远超过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只得别过脸去,朝楚峥颤声道:“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可以打我,我不会让楚云拦你,更不会还手。” “其实不能全怪你,那种时候你如果站出去,只会……” 楚云刚刚试着替紫萱辩白几句,楚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来,接着以楚云注定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甩给紫萱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不疼。或许是楚峥看在彼此之间的情分上舍不得下狠手,或许是受力物体本身已经麻木,二者相较之下紫萱更希望是后者,如果楚峥真的手下留情,她会更加内疚。 本来还按着楚云怕她还手,事实上直到楚峥甩完一巴掌离开之后楚云的身子也依然纹丝不动地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上,紫萱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报一声苦笑,扭头道:“你也觉得我该打吧?” 楚云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伸臂将紫萱揽在怀里,柔声道:“或许这么说有些自私,可我现在真正的心情是庆幸和自豪,庆幸出事的不是你,自豪你在遭遇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 第七十六章 惊喜(一) 时间像火车,即便再怎么心急如焚地想要到达目的地,唯一所能做的努力也只有等。(..tw好看的小说) 矿难一案终于迎来了公开审理的日子,原告:叶赫,代理律师:紫萱,被告:二皇子及刘二爷相关人等。 第一声惊堂木落定时成竹在胸的莫迪根本不把紫萱放在眼里,眯眼打量着紫萱,放肆地笑道:“听说与皇妹共事的一位朋友生病了,皇妹的朋友就是我朋友,结案之后给我带个好,哈哈……” 紫萱的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至极,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咬着嘴唇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会亲自将你入狱的好消息带给小宁妹妹,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哼哼。”莫迪依然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劝皇妹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乱血口喷人,以免待会儿被我反指控成诬告罪。” “有没有证据我心里清楚,不劳二皇兄费心了!” 紫萱没好气地哼一声,堂上.的张大人不得不第二次敲响惊堂木,高声道:“肃静!” 例行的原告被告报上姓名程序.结束之后,张大人开门见山地朝刘二爷问道:“被告刘首发,你涉嫌使用蓝玉国规定渠道以外所的供应者提供的炸药,并且矿难发生之后不但不及时实施救援,反而企图通过隐瞒死亡人数来逃拖责任,以上罪行你可否供人?” 皇子毕竟是皇子,未及刘二爷.开口,便轻咳两声,不疾不徐地回应道:“你在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下向被告提出以上问题,按照我蓝玉国的例律,应属诱供。” “……” 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张大人轻咳两声,蹙眉.道:“本官办案一向讲求公正,这一点刘首发是见识过的。” 说罢抬眼扫视全场,高声吩咐道:“来人呐,传证人上.堂!” 衙役领命刚要传话,谁知二皇子又伸臂拦住,傲.慢道:“慢着,先给本皇子看座——” 这哪里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皇子,简直连混迹市井的刁民都不如!张大人对莫迪将他的头衔直接简化成“你”字已经非常不爽,眼下又提出无礼要求,忍无可忍地高声道:“你乃待罪之身,有何资格要求看座!” “呵!”二皇子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地抱拳道:“我乃蓝玉国莫姓子孙,莫说你今日没有证据定我的罪,就算定下了,只要父皇一日不摘去我这皇子的头衔我便一日身为皇子,按着蓝玉国的律法,皇子出席下级官员审案时应当看座!” 一席话说的是理直气壮气定神闲,张大人却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简洁地回复道:“按着蓝玉国的律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一句话将莫迪噎的是面红耳赤,甩手骂道:“不识时务的狗东西,到了皇城跟你算总账!” 紫萱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落井下石道:“看座尚属次要,二皇兄还是先祈求玉帝保佑你还有机会回到皇城算总账比较重要。” 说这些总嫌莫迪的脸色不够难看,便打个响指笑道:“不过二皇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本公主,本公主以状师的身份出席此案,按着蓝玉国的律法,是有权利要求看座的。” 说罢高声吩咐道:“来人呐,给本公主看座!” 短短的小cha曲成功地将莫迪身上的锐气挫掉了一半,简直是自取其辱。一阵喧嚣之后张大人重新吩咐道:“传证人上堂!” 然而不消多长时间,一号证人出现的时候立即引来了又一阵的喧嚣,围观的百姓先是面面相觑,后又指指点点地唏嘘道:“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旁边的百姓立即接口:“是啊,他不是已经宣称自己不会出面作证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阵集体大讨论之后群众们自觉地分成了三组,持有积极观点的甲方发言道:“这下好了,只要他肯出面指正,矿难一案立马就会水落石出!” 持有消极观念的乙方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人微言轻,要想破获这样一桩大案,总不能只听他一家之言。(..tw好看的小说)” 甲方乙方提袖子搓手,正要引经据典地展开进一步的辩论,持观望态度的第三方立即开口道:“这有什么可争的,案子就要开审了,谁对谁错立见分晓!” 事实再一次证明,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八卦是不明真相的群众们永不过时的娱乐项目。百姓的议论倒是成功勾起了紫萱的好奇心,心说这张大人果然不是吃素的,找来如此争议的证人一定也花了不小的力气吧?就像,以富小宁的劫难为代价拿到筱淑妃手里的信封…… 失神间,刘二爷在好奇心的作祟之下扭过头去,看清证人的面孔之后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惊叫出声:“居然是你?” 来者显然不想在刘二爷身上多花时间,简单地向张大人行了礼,便直接走到紫萱面前,笑问道:“紫萱姑娘别来无恙吧?” 紫萱这才回过身来,抬眼认清证人的身份,不由地惊讶道:“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 不待她说完,冷凝钟便笑着打断道:“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光我回来作证,等下还会有更大的惊喜。” 紫萱立时喜形于色,这下好了,冷凝钟的出面帮忙无疑又增加了这件案子的胜算。 然而看似随意的问候却被莫迪抓住了空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迪意味深长地扫一眼紫萱,又意味深长地扫一眼冷凝钟,随即朝张大人拱手道:“大人,本宫方才仔细观察原告的状师与证人之间的举动,发现二人之间的交谈过于亲昵,这让本宫不得不对证人的权威性提出质疑,不知本宫有没有权利要求更换证人。” 明明是个疑问句却非要用肯定句的语气结尾,张大人立即有些不知所措,百姓中也立时传出阵阵唏嘘,拿捏不定之间,冷凝钟却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打人不必为难,草民今日本非以证人的身份出面,只是尽到一个子民应有的责任,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陈述与大人和在场的诸位而已。” “好!”张大人即刻拍案道:“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本官今日就给你这个道出实情的机会!” 冷凝钟获允之后并未流lou出过多的喜色,只随意拱手,陈述道:“禀大人,早在矿难一案发生之前,草民曾与好友一起到矿山参观过,当日恰逢工期,可工人们却意兴阑珊地躺在土堆上休息,一问之下才知当地新来的负责人与刘二爷在炸药的提供渠道上发生冲突,当日的负责人,也就是今日的原告叶赫一再坚持使用皇上指定的炸药……” 正待堂上的张大人和堂下的衙役以及百姓们听的聚精会神之际,冷凝钟却突然停顿下来,拱手朝张大人道:“草民要说的只有这么多,至于何去何从,还请大人自己定夺。” “嗨,真是扫兴!” 话正听到兴头上说话者却戛然而止,其痛苦程度无异于追一本书追到兴头上作者却突然tj,百姓们纷纷抱怨的时候紫萱却暗自佩服冷凝钟的机智,既然只尽一个子民应有的责任,事实陈述完毕之后便真的不再多吐一个字出来,更不会自作聪明地参杂个人评论,只是这样一来……结果也的确像他所说的,起不到一个证人应起的作用了。 思及此心头难免会生出几分失望,兀自沮丧之间张大人突然开口道:“冷公子的证词是否采用,本官稍后再做定夺,来人呐,抬证据上来!” 冷凝钟的出现已经将刘二爷吓得不轻,一听冷凝钟之后还有证据,心里立时敲起了鼓点,证据真的抬上来之后又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立即惊在了原地。 “什么东西,臭死了——” 前一刻还在探头探脑地打量衙役手中的“证据”的百姓们,望着血淋淋的一滩东西又猛地缩回头去,更有胃浅的百姓止不住地想要作呕。 惊堂木落定,张大人指着刘二爷质问道:“被告刘首发,这是本官的手下从你的后院挖出来的,尸体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据本官调查所知,挖出尸体的前不久为矿山提供炸药的刘全明突然不知所踪,有人说你在刘全明失踪之前曾经派人将他请到你的府邸喝茶,如此巧合,你对此做何解释?” 随着话音,刘二爷的脑袋轰隆一声炸开了花,多亏莫迪从一旁扶住了才没有瘫下去,丧失了思考能力的大脑本能地指使着嘴巴反驳道:“嫁祸,绝对是嫁祸!一定有人故意将尸体埋在我的后院里,故意陷害我!” 一番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紫萱更是不屑道:“既然是嫁祸,那你为何直冒冷汗呢?” 张大人也冷笑一声,指着那瘫血淋淋的东西质问道:“碎尸当中含有大量石渣,本官已向工部尚书求证过,这些石渣的形态比一般铁锤所能砸出的石子圆滑,表面也更加光洁,便是你院中那架碎石机的成果!” 刘二爷在张大人咄咄逼人的质问之下终于崩溃,刚要开口供人罪行,莫迪却抢先道:“据本宫所知,碎石机乃清蝶公主八岁时所设计打造,淸蝶如今已是双十之年,碎石机也早已在蓝玉国的千家万户当中普及,张大人何以断定那些石子便是出于被告家的碎石机呢?” 不及张大人开口,又乘胜追击道:“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一再咄咄诱供,会让本宫怀疑你的断案能力!”!~! 第七十七章 惊喜(二) 漂亮的反击,张大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微微抽动的嘴角却将他内心的不爽出卖的淋漓尽致,沉声道:“既然后院挖出的尸体不足尔等招供,那么证人冷凝钟的证词尔等作何解释?” 莫迪像是听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般,先是动作夸张地大笑出声,接着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一家之言,没有切实的证据,本宫有必要对一番毫无力度的话作出解释么?” “无赖!” 知道他难缠,却没想到他是这么难缠!紫萱本愤愤然骂一句,右手本能地掏入腰间,刚要开口,忽有一个女声从堂外传来,高叫道:“冷少爷的话毫无力度,筱淑妃的话也毫无力度么?” 随着话音,筱淑妃在一名女子的搀扶之下慢慢地走进公堂,戏剧性的一幕立即让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莫迪彻底变了脸色。(..tw好看的小说) 不光莫迪,紫萱在看清来者之后脸上也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扭头朝冷凝钟伸出大拇指,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么?” 搀扶筱淑妃的女子,正是一.度拒绝cha手矿难一案的齐萌萌。 冷凝钟点头道:“虽然说起来不可.思议,但是萌的确通过梦境感知到了你们的遭遇,我二人商量之后决定出面帮忙。” 呵,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方.家族的东方萌主修魔法,能感知到她们的遭遇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应该不是通过冷凝钟口中的梦境,而是类似于占星术的某种魔法才对。紫萱掩住嘴角的一丝轻笑,朝齐萌萌问道:“你们是怎么说服筱淑妃的?” 当日紫萱与富小宁一路追赶张清的马车,本意是.想将筱淑妃救走,可筱淑妃却执意不肯,短暂的争执过后也只偷偷递给紫萱一个信封,除了一句无声的谢谢之外再没多说什么,今日突然现身公堂,实在让人疑惑。(..tw) 齐萌萌瞥一眼筱淑妃,淡然笑道:“那日她不肯跟你.走,是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而我可以担保她的安全,她当然愿意被我说服。” 紫萱的脸上意料之中地呈现出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冷凝钟跟着解释道:“当日萌感知到你们的遭遇之后立即赶到那座山上,一路跟踪筱淑妃所在的马车并伺机将其救了出来,筱淑妃已经对我们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齐萌萌的情绪突然有些沮丧,望着紫萱歉然道:“对不起,没能在富小宁被……之前感知到你们的处境……” 紫萱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风轻云淡地道:“你能主动感知我们的处境就说明你心里还惦记我们,至于小宁妹妹……事情都发生了,我会尽力补偿。” “你这样想我很欣慰。”齐萌萌拍着紫萱的肩膀鼓励道:“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缉拿归案,是对富小宁最好的补偿。” 二人相视一笑,再要说下去的时候二皇子突然瞟一眼筱淑妃,轻蔑道:“她已经疯了,你们不会荒唐到采用一个疯子的证词吧?” 筱淑妃精神焕发地爆出一声冷笑,面沉如水地反问道:“我疯没疯,你自己心里还没数么?” 莫迪脸色一变,未及开口,筱淑妃又扭头朝张大人陈述道:“小女李凤娇,乃蓝玉国名将李清盛李将军之女,家父一年半之前被八王爷设计陷害,随后二皇子为收拢朝廷官员决定纳妃,我身后没了kao山,为求自保便千方百计地阻止,引得二皇子对我起了杀心,偏偏父亲早年留下的一位哥哥成了楚府的大少爷,一方面八王爷想要将楚云哥哥收为己用,另一方面他们碍着楚府的势力不方便轻易将我除掉,我才侥幸保命至今。” 言罢狠狠地瞪一眼莫迪,略作休息之后接着说道:“可八王爷和二皇子都不可能任由我阻拦纳妃事宜,便对我冠以脑子生病的名义,并通过各种方法教我承认这个事实,欲以此将我折磨致死。” “没错!” 眼看着二皇子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一旁的紫萱忍不住接口道:“张大人明察,二皇子借监工之际将筱淑妃接离皇宫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寻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筱淑妃害死,这些曾被本宫多次撞见。” 张大人蹙眉思考之间,莫迪高声叫道:“一派胡言,你们合起火来陷害我!” 筱淑妃冷笑一声,道:“倒是要多谢玉帝保佑,让你多次害我都未得逞。” 说完不给莫迪开口的机会,直接朝张大人禀报道:“小女已经掌握了二皇子与刘二爷串通起来隐瞒矿难死亡人数并陷害负责人叶赫的铁证,望大人明察!” “快快呈上!” 张大人吩咐一声,莫迪又手舞足蹈地发狂道:“狗屁铁证,你们这帮婊子,合起伙来陷害我!” 筱淑妃那里还肯与他争辩,直接朝紫萱道:“将我那日交给你的信封拿出来。” 紫萱依言照做,信封呈给张大人之后筱淑妃轻蔑地扫一眼莫迪,冷笑道:“这封信是八王爷写给你的,可惜被我拦了下来,耽误了你的接收时间,真是抱歉。” “你……”莫迪惊慌之下本能地后退两步,怪不得送给八王爷的信迟迟没有回音,原来是被他截了去!可他不能质问筱淑妃,只要一开口便是承认了他给八王爷去信的事实。 张大人拆开信封,大体浏览了其中的内容之后便差人将信笺递给莫迪,颇为风趣地笑道:“既然是写给你的,按着蓝玉国的律法你当然有查看的权利。” 莫迪哆哆嗦嗦地接过信纸,本以为铁证面前他会乖乖招供,谁知本已面如死灰的脸色却在看信之后奇迹般地苏醒过来。心里不断地庆幸道,我就知道八皇叔不会这么不小心! 因着富小宁出事,紫萱在接过信封之后并未有机会拆开来查看,此刻在好奇心的怂恿之下不由地探过头去,之间偌大的一张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事情既已闹大,知情者越少越好,应知只有死人才才无法开口,切忌切忌,知名不具。” “这……”真该死,开头没有收信人的姓名,最后也没有发信人的落款,只要二皇子抵死不承认的话,单凭这短短的一行字恐怕很难为他定罪。 突如其来的转机使得莫迪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弯胜利的微笑,筱淑妃似看穿他心中的想法,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你以为单凭一个知名不具你就能逃过一劫了么?休想!” 随即扭头望向齐萌萌,齐萌萌会意,颔首道:“大人,得知此事之后冷少爷立即托皇城的官员朋友将此事上报给了皇上,皇上立即下令搜查八王府,并在八王爷的卧房搜出一封尚未来得及销毁的信,信上将矿难一案的经过叙述的清清楚楚,落款正是二皇子本人!” 真是一波三折,莫迪的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了花,随即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齐萌萌又雪上加霜地提醒道:“因此二皇子不必指望皇城再有人前来搭救,因为皇上已经以同谋最将八王爷关押,择日与二皇子一并审问。” 莫迪的脸色立即难看到了极致,随即又不停地摇头道:“不可能的,八皇叔位高权重,父皇不可能将他关押!” “没什么不可能的。” 公堂之外又传来一个男声,紧接着一位手持卷轴的小童信步踏进公堂,与简单地张大人表明身份,接着展开卷轴念道:“皇上有旨,责令钦差张大人迅速查明矿难一案,将二皇子押回皇城审问――” 张大人意味深长地朝莫迪望一眼,道:“现在是铁证如山,你就乖乖地回皇城领罪吧。” “啧啧”,紫萱故意夸张地咂嘴,托着下巴思考道:“应该是欺君之罪吧?死罪诶……” “不,不……”莫迪面如死灰,不住地摆手道:“虎毒不食子,父皇不会问我的罪,不会的……” 紫萱立即不屑道:“拜托,亏你这么精通蓝玉国的律法,要知道皇子犯法是与庶民同罪的!” “不,不!”莫迪的情绪已经攀升到了极限,激动之下一把抓住紫萱的衣领,丧心病狂地叫道:“御林军都已经被八皇叔收买,父皇根本奈何不了我们,你们别想害我!” 张大人忙派衙役拉开,紫萱皱着眉头不悦道:“二皇子还是不要乱讲的好,欺君已是死罪,单凭你刚刚那句话就能再加一条谋反罪!” “你……” 莫迪待要开口,宣旨的小童一语双关地问道:“二皇子是想自己回去,还是让大内侍卫请回去?” 漫长的案情终于告一段落,以富小宁的贞洁为代价…… 看着莫迪大内侍卫押走时的背影,紫萱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汹涌,当堂放声大哭。小宁妹妹,伤害你的罪魁祸首已经归案,你会有少许的欣慰吗? 我一定要找出欺负你的那帮畜生,亲手将他们碎尸万段! 齐萌萌等人上来劝说一番,渐渐散去之后宣旨的小童突然走过来说道:“公主殿下,小的还有一道圣旨宣读,事关公主本身并至关重要,请公主选一处合适的地方接旨。”!~! 第七十八章 和亲还是,相亲? “什么?你是说……和、亲?!” 紫萱瞪大眼睛望着宣旨的小童,因为过分震惊,跪在地上的身子迸发出一阵阵的颤抖。 小童收起圣旨,一本正经地确认道:“四皇子在边境吃了败仗,大明朝派特使来商议和亲事宜。” 紫萱一听败仗二字,本能地抓住小童的衣袖,急切地问道:“那么四皇兄现在怎样了?有没有被俘?皇上有没有怪他出师不利?” 小童伸手拨开紫萱,既不自然地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不会责怪四皇子的。” “那么他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紫萱只顾着向小童追问莫萧的状况,并未注意小童的衣袖已经被她抓出了很深的皱纹,此刻的小童正认真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脸上的表情比那些皱纹更加地意味深长,不得不改口道:“不好意思,没注意抓坏了你的衣服。” “公主严重了。” 小童摆手回一句,紫萱才想.起皇城当中除了四皇子之外似乎还有两个可以说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又问道:“太白……长孙还好么?” 迫于形势,只能在两个朋友当中.挑一个问了,如果突然询问太白金星脖子上的那块生姜是否别来无恙的话,不被这小童当成恋物癖的神经质才怪。 “殿下一切都好。”小童极敷衍地.应付一句,又故作深沉地皱起眉头,询问道:“那么小公主打算何时动身?” “动身?”紫萱满眼不解地望着小童,摆手道:“我只是随.便关心下朋友,并没有亲自到皇城去探望他们的意思!” 一来路途遥远,二来,皇城是她心中一个永恒痛,痛.到永远不再愿意触碰。 这种反应到了小童那里直接被翻译成了两个.字:装傻。(..tw)小童无奈地笑道:“皇上既然已经决定派小公主和亲,小公主当然要随奴才到皇城接受册封!” 紫萱微微一愣,.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幻觉,一定是tmd幻觉!甩袖讽刺道:“果然不是亲生的,盛世太平时期福利待遇不及正牌公主,遇着麻烦倒会不假思索地拉过来做挡箭牌!” 小童见紫萱脸色十分难看,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公主还是想开一些,大明的疆域比蓝玉国辽阔。物质也要比蓝玉国丰裕许多,总比一些鸟不生蛋的边远小国来的好一些,小公主到了那里,挑上一位如意郎君,便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呵,这种鬼话拿去骗三岁小孩子都不一定管用,和亲诶,你家和亲还可以自己选择要嫁的皇子么?再说了……紫萱下意识地摊开左手,她记得很清楚,红线被吹乱的时候小姐妹正忙着蓝玉国的因缘,所以她手上的红线全都系在了蓝玉国,包括无名指上的那个死结。 拜托,无名指上的幸福都没有找到,鬼才愿意做什么和亲公主到大明朝当寡妇。紫萱没好气地道:“说的这么好听,你自己去好了,我的衣服鞋子首饰都借给你!” 宣旨的小童不由地扑哧一笑,忙道:“小公主就别拿奴才开心了,自古以来和亲都是国与国之间互相交涉的重要手段,被派去和亲的公主身上更是系满了举国百姓对盛世太平的向往,这无上的荣耀奴才可不敢……” “狗屁的无上荣耀!”紫萱出口打断道:“当我年少无知不懂得和亲二字的含义是不是?远离故土,飘零在举目无亲的异国,就是战败国签给战胜国的一张卖身契,同时被卖掉的还有战败国的尊严,对于和亲公主本人来说。(..tw无弹窗广告)这不但不是荣耀,反而是一种侮辱!是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都不会愿意。” 也不知是紫萱的情绪过于高亢还是言辞有些偏激,言罢见小童正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考虑到丫只不过是个送信的,如果发件人的礼物令收件人十分不爽,邮差是不必担负任何责任的。于是缓和了语气,摆手道:“反正我是不会去的,系在我手上的红线已经够麻烦了,我可不想再系上什么举国百姓对太平盛世的向往,更不要跟我提什么蓝玉国的江山社稷,跟我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紫萱一直一顿地吐出“一点关系都没有”七个字来,小童却不以为然地笑道:“怎么没有?大明朝的特使可是点名要小公主和亲的!” “有这等事?”紫萱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脑中猛地浮现出一个相当诡异的念头,随即一针见血地问道:“是哪位特使点名要求我去和亲的?” “是东方小师父,东方翔。” 小童不假思索的回答完并未引来紫萱太多的惊讶,反而是全印证了她的想法,不由地冷笑一声,真搞不懂是哪辈子招惹了东方家,居然出动整个家族的力量来折磨我。 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朝小童问道:“你刚刚所说的挑选如意郎君,也是东方小师父的意思么?” 紫萱的表现被小童深刻地理解为已经动心,连忙点头,笑逐颜开地回道:“是,是东方小师父的意思,他曾亲口告诉皇上,小公主到了蓝玉国以后可以任意挑选要嫁的对象,所有皇子都包括在内。” “呵!”紫萱出声一笑,这哪是和亲啊,简直是东方翔精心为她准备的一场相亲,大明朝所有的皇子诶,挑好了就等于给自己的未来挑了一顶皇后的凤冠,就算挑不好,最不济也能挑出个藩王来吧? “貌似条件不错喏,干脆直接挑他们的太子算了。”紫萱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兀自嘀咕道:“要是太子年龄偏大,大不了直接挑他儿子,捡个正太来玩养成也是不错的嘛!” 蓝玉国土生土长的小童虽然听不懂“正太”,“养成”之类的词条,“直接挑他儿子”这一句却是听的清楚,不由地拍手道:“真是天意啊,东方小师父说了,除了二十几个皇子,皇长孙的年龄与小公主也较为相近,小公主若是愿意,也可以将大明的皇长孙列入被选的名单!” 紫萱长大嘴巴望着小童,实践曾无数次地证明,越美丽的诱惑往往隐藏着越深邃的阴谋,因此呆愣片刻之后又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随意摆手道:“这么好的条件若是没有陷阱,其他公主还不早就抢疯了,谁还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蓝玉国来请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东方锐的欺骗在紫萱的内心留下了大面积的阴影,虽然东方翔相对来说比较可爱一些,却也让紫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隔膜。 说了半天还是没能打动这位公主,小童的情绪不禁有些沮丧,呆愣片刻之后突然用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意,阴森道:“不瞒小公主说,皇上曾在奴才临行之时千叮万嘱地要求这一趟务必要将小公主带回去接受册封,因此奴才这一次不但带来了圣旨,也带来了万全的准备。” 紫萱听懂了小童的弦外之意,不由地冷笑道:“包括使用武力让我屈服么?” 小童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定,不动声色地回道:“在必要的时候。” 紫萱不屑地瞥一眼小童,面呈如水地道:“如果这是一种威胁,我可以告诉你,本姑娘不是吓大的!” 说罢毅然决然地挪步离开,小童盯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嘀咕道:“是不是威胁,小公主待会儿就知道了。” 这也太荒唐了,我要去找楚云,皇上一定是得知我和楚云的婚宴并未进行到底的消息才下旨传我回去的,如果我要求楚云立即与我重新举行一场婚宴,真正成了楚云的妻子,皇上定会无话可说! 紫萱加快脚步走了一阵,又慢下来,摆手道:“算了,不用这么麻烦,干脆直接与楚云私定终身之后生米煮成熟饭,皇上也……” 着实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紫萱苦笑着摇摇头,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她在前意识里不停地排斥着东方翔,假如这一次大明朝派来的特使不是东方翔,她或许立马回到皇城,先将那位特使骂一个狗血淋头之后再挨个问候皇上身边的女人,可这个特使偏偏就是东方翔,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回到皇城。 失神间,忽觉眼前寒光一闪,惊魂甫定之时又觉颈间一凉,反应过来才发现身前已经多出了一名陌生男子,重点是男子的剑尖正抵着她的喉咙。 惊慌之下,紫萱本能地皱起眉头,高声问道:“阁下何方神圣,为何要对我下手?!” 男子面无表情地望着紫萱,随意答道:“在下奉四皇子之命,接小公主回宫。” 真的是很随意的回答,随意到就像刚从菜市场回来,举着一块萝卜跟紫萱说菜价又涨了一样,这种随意生生让紫萱的心跳漏掉了好几个八拍,若非喉咙被剑顶着,真恨不得冲上去掐着男子的脖子再问一遍。 你说接我回宫,是奉了谁的命?!!~! 第七十九章 最后一声我爱你 “在下奉四皇子之命,接小公主回宫。” 男子面无表情地重复一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话音落定之后又有n多装扮长相以及面部表情相当类似的牲口从他的两侧冲了出来,齐刷刷地站在了这名男子身后。 “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紫萱心绪复杂地嘀咕一声,莫萧又不是不了解她紫萱的实力,即便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这一次的行动在本质上也不过是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劫持到皇宫而已,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么?如果她真有以一敌百的本领,富小宁就不会被那帮牲口欺负了。 其实要想让她回宫接受册封,只要莫萧的一句话就足够了,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实在有够浪费。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公主若肯回宫,兄弟几个也不愿意动手。”领头的男子眯着眼睛将紫萱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失时机地劝道。 “朋友真不够意思,她是我的人,要带她回宫起码也要征得我的同意!” 不带紫萱开口,一个高亢的.声音伴着嗒嗒的马蹄声抑扬顿挫地传来,引得众牲口齐齐将目光打向声源移动的方向,随着声源的慢慢kao近,才隐约看清楚来者的面容。 紫萱更是惊喜道:“楚云?你怎么会来!” 楚云居高临下地望着紫萱,笑道:“.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原来富小宁出事之后楚云便.更一直在对紫萱进行跟踪保护,因此能在紫萱受困的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挡驾。 紫萱心中立即升起一阵感动,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楚云,帅气还是那样帅气,风度还是那样有风度,只不过…… 貌似楚云今日的装扮有些奇怪,紫萱不由地掩嘴.一笑,“又不是带兵打仗,你穿这么厚重的盔甲出来做什么?当心中暑!” 楚云笑而不语地扫一眼面前的几十号牲口,意.味深长地道:“既然来了这么多人,注定要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争夺了,应该比带兵打仗更精彩。” 说罢伸出右手.来,拇指与食指扣成半个圆环,放在口中轻轻一吸,立即有几十号身强力壮的汉子伴着哨音从两侧冲到了楚云的马后。 这一场景倒让对方的带头男子多少有些吃惊,他明明趁着紫萱与楚云对话的空挡仔细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几乎确定了楚云要一人单挑己方的一群人,谁知他却扮猪吃虎地空降这么多帮手下来,带头男子开始明白楚云那句“别开生面的争夺”的含义了。 “怎么样?要看热闹就挑一个安全的地方。”楚云笑意盎然地朝紫萱伸出手臂,不知是出于对胜利的把握多一些还是出于对紫萱的安慰多一些,拉着紫萱的手臂轻轻一提,紫萱便借力跃到了楚云的马上。 待紫萱坐稳了,楚云便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让你跟着齐兄弟学些防身的功夫你就是不学,不是每一次我都能这么及时赶来的!” 双方已经噼里啪啦地开打,紫萱倒真像个置身事外的看戏者一般,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不假思索地回道:“有你在我身边,我还学那些东西做什么!” 紫萱就是这样一个时不时喜欢偷点儿小懒的人,其实在皇城的时候她已经根据莫萧给她的图纸初步领略到小公主本尊自创的那套掌法,虽不能说盖世绝学,认真练一练的话用来防身还是不错的,遇着三教九流不上道的流氓可以扮猪吃虎地装装逼,遇着实力强大的至少可以拖延时间。 偏偏她每一次运气都那么好,在皇城时,宫里有莫萧和太白金星左右护航,出宫又有东方翔寸步不离地跟着,来到益阳城有东方家族最高端的剑客东方锐做他保镖,即使东方锐走了,也还有楚云。 这样一想紫萱突然发现,曾经给过自己保护的人已经因为各种原因陆续离开了,唯一剩下来的只有楚云,并且楚云给予她的保护是不离不弃自始至终的,无论她决定留下还是离开。 紫萱伸手环住楚云的腰部,将自己的脸颊贴到楚云的背上,暖暖地笑道:“楚云,谢谢你。” 楚云明显没有紫萱那么感性,被紫萱环住的时候正一心一意地观察着双方的战况,这种敌我双方人数和综合实力相当的战争说白了就是一对一的拼体力,一方撑不下去的人数越多另一方就占优势,楚云通过目测判断目前为止己方是小小地占一些优势的,于是随口答道:“等对方败退之后再说谢谢也不迟。” 紫萱脸上仍然挂着花痴一样的微笑,内心的感激让她基本忽略了楚云的态度,尽职尽责地执行着自己作为花痴的义务,软绵绵地问道:“楚云,你会这样保护我一辈子么?” 楚云牵唇一袭,不假思索地道““那是当……” “然”字还没有出口,同样在一旁观战的带头男子眼中猛地闪过几道阴狠,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楚云的马前,足尖点地的功夫整个人便跃到了与马同高的位置。 一道寒光刺痛了马匹的眼睛,楚云的坐骑立即发出一阵惨烈的嘶鸣,两只前蹄猛地抬到半空当中,落定之后不待主人发令便歪歪斜斜地朝前方奔去。 楚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沉不住气,稍稍落了下风便冲过来单挑,斜身躲过带头男子刺过来的一剑,慌忙勒紧马缰,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将受惊的马匹拉上了正道。 带头男子那一跃已经展示了他不凡的轻功,马匹奔走之后更是紧追不舍,双方僵持一段距离之后四条腿的动物硬是没能把两条腿的人类甩在后面,不但没有甩掉,马匹的后退反而中了带头男子的招,汩汩的鲜血伴着一阵阵哀鸣不断地从伤口涌出。 该死,那群牲口的武功不过如此,带头男子却是个厉害角色,楚云虽然骑着马也没有显现出多少优势来,反而要一边与带头男子过招一边分心使唤马匹。 足足对峙了一刻钟的时间人与畜生的差别才逐渐显现出来,黑衣男子在长时间的追赶过程当中体力开始不支。 紫萱正为己方逐渐显现的优势暗自得意,带头男子的脸上却猛地浮现几缕阴狠,眼看着被马匹甩的越来越远,突然矮身一跃,竟一个纵身钻到了马下。 楚云见状大惊,带头男子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抱着与马匹同归于尽的决心冲上来的。 带头男子果然没有辜负楚云的希望,他冲上来准确地抓住马镫,借力稳住了重心之后握剑的手臂猛地刺向马腹,剑尖接触马腹的一刹那立即有一股鲜血喷薄而出,带头男子不假思索地丢掉手中的利剑,伸手掏入马腹上的伤口,他想借助自身的重力将马腹撕开,开肠破肚。 但凡经常骑马的人都知道,马匹在受惊之后会用后蹄攻击来犯者,所以带头男子的这一举绝对是带有同归于尽的色彩,若是本身重力不够,更会在尚未破开马匹腹部之前被马的后蹄一脚踢飞,这一下即便不死也会落得终身残废了。 若马匹不幸被开膛,五脏六腑一定会陆续从伤口涌出来,运气不好的话后蹄还会将肠胃踩破,场面相当残忍。 紫萱也慢慢地领会到带头男子的用意,正着急间,一声惨叫突然从马下传来,带头男子似乎并未成功,身子却被后蹄踢出了好数米之远。 呼―― 紫萱伸手按住胸口,下意识地朝后望一眼,带头男子在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追上来了,惊魂甫定之下猛地抱住楚云,带着哭腔庆幸道:“好险好险,所幸是虚惊一场。” 楚云简洁地答应一声,因为没有回头,紫萱无法看清他的脸色。 马匹继续奔出一段距离之后紫萱终于忍不住,凝眉催促道:“楚云,咱们已经安全了,你快让马儿停下来呀!” 楚云恶作剧地回道:“你再抱紧一些我就勒马。” 紫萱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厮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揩油。抱着楚云的双臂稍稍加力,“这回可以停下来了吧?” 楚云淡淡地摇摇头,得寸进尺地要求道:“你趴在我背上说一声我爱你,我就停下来。” 喂喂,就算我之前决定离开你,你也不用这么报复我吧?紫萱不情愿地嘟起嘴吧,红着脸完成了楚云的要求,“我爱你,楚大侠我爱你,这回可以停下来了吧?” “差不多了。” 楚云终于转头看一眼紫萱,继续要求道:“你把我的盔甲拖下来穿在你身上,我就勒马。” 一而再再而三! 紫萱耷拉着脑袋照做,穿好盔甲带好头盔,不耐烦地问道:“这回不会再耍什么花招了吧?” “不会了。” 楚云的口气中夹着几分意味深长,头也不回地道:“萱儿,咱们胯下的马匹在过渡受惊之下已经疯了,根本无法停下来,所以我想在临死之前最后一次感受你贴着我的身体,最后一次听你对我说一声我爱你。”!~! 第八十章 “不,不会的,允你听好,我是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紫萱拼命摇头,不愿再听朱允讲下去,感受到朱允的身体贴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下滑落,慌忙矮身搂住,哭叫道:“东方翔的天书上也只说你登基第四年被人夺位,并没有说你四年之后一定要死,我不允许你死!” 在上官绿萍姐弟俩的帮助之下替朱允简单地止住了血,朱允一度处在昏迷当,良久没有醒来的意思。!ben! “允,我会想办法救你的,错过一次,我不会让自己错第二次……” 紫萱的目光恍惚落到上官绿萍脸上,眼角忽地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异光,顿了顿,轻声问道:“沁妃娘娘,你很爱皇上,对吗?” “当然!” 上官绿萍没好气地哼一声,紫萱继续问道:“爱到什么程度呢?” “反正比你更爱!” “爱到愿意随皇上共赴黄泉么?” “当然!” 连续两个“当然”,上官绿萍脸上么有半点犹豫,紫萱满意地点点头,最后问道:“那么再进一步呢?你是否愿意以死来换皇上一命。” 上官绿萍面容一凛,不答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紫萱轻轻一笑未作回答,转而将目光投向上官瑞谦,“谦,我听说你与皇上一起入的国监,从小关系便好,且这种好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好,如今皇上身处险境,不知你是否愿意以死相救?” 上官瑞谦微做一愣,须臾低头朝朱允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泫然欲泣的面容终于流lo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紫萱招手将上官姐弟拉到身旁,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胸有成竹地道:“只要你们愿意按我说的做,我保证立即会有消息传到朱棣那里,建帝不堪皇位被篡夺之屈辱而将自己紧闭在奉天殿内**了断。至于允,不出明日便会被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是永远安全。” 上官姐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掠过昏迷不醒的朱允,郑重其事地朝紫萱点了点头。 新的一天开始了,朱棣ko着龙椅,俯视着终于被自己掌控的一切,之前那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似乎还历历在目,但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在种种风浪过后,正居朝堂主持早朝的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武百官的膜拜,漫不经心地吐lo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启奏吾皇,奉天殿昨日突然起了大火,建皇帝不幸驾崩于烈火之,尸骨被大臣们发现的时候已经通体烧焦,只能以其身上的配饰辨别身份。与建皇帝一同驾鹤的另有一位女,经辨认确定为沁妃娘娘。” 朱棣眉头紧皱,痛心疾首地叹道:“上官洪旭为人一向低调忠诚,如今他的女儿遭受飞来横祸,朝廷理应专门派人前去吊唁。” “启禀皇上,礼部已派人去了上官家,听说沁妃之弟上官瑞谦与建皇帝一向交好,因不堪承受一夜连失两位最亲密的人而闭门悬梁,上官家要了沁妃娘的尸骨与上官瑞谦合葬,这一次可谓是祸不单行。” 朱棣轻叹一声,不管这些大臣私下里如何议论,不管建皇帝**身亡这件事情存在多少疑点,他都不愿意也没有力气深入追究下去了,至少不会放在太阳下面追究,毕竟对于在那场斗争失败的朱允来说,无论他本人是生还是死,帝位的完结已经象征了他整个命运的结束。 对于可以居高临下地接受武百官顶礼膜拜的朱棣来说,今天的阳光是再明媚不过的,从藩王到皇帝的转变总体来说还算能够适应,对于熟读兵法深谙朝政的朱棣来说,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将朱家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他有信心比朱允做的更好。 这些都不是难题,只有一件事情让他挂心,让他束手无策。 “启禀皇上,娘娘只是劳累过度导致连日昏迷不醒,从脉象来看身体已无大碍,微臣几个方才商量过了,只要再给娘娘开几幅药来调养,不出三日便能醒来。” “最好能醒过来,否则朕要你们好看!” 挥手支退了御医,朱棣矮身在紫萱床边坐下来,伸手替后者掖了掖被角,蹙眉道:“萱儿,天下已经被我掌控手,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你能睁开眼睛陪我一起俯瞰。” 床上的紫萱依旧安安静静躺着,身纹丝未动,朱棣不由地有些懊恼,张了张嘴巴刚要说话,外面有人禀报道:“皇上,方孝孺应诏觐见。” 方孝孺哭着走进大殿,却不朝朱棣行礼,朱棣十分尴尬,强压着火气哼道:‘先生何必如此,朕不过效仿周公辅政而已。‘‘ 一句话激起了方孝孺内心的积愤,高声反问道:“尔自称效仿周公,敢问成王安在?!” 朱棣微微一愣道:“昨夜**身亡。” 方孝孺低哼一声,不卑不亢地追问道:“成王之安在?” 朱棣轻叹一声,终于搞明白方孝孺应诏前来,只是为了与他展开一段关于皇位继承前的争论而已,摇头道,“先生应知,大明需要更为年长的君主。” “成王之兄弟不够年长么?” 朱棣终于失去了耐心,甩手吼道:“这是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来干涉!” 近乎耍赖的反驳令方孝孺在一瞬之间哑口无言,小胜一局的朱棣微缓了情绪,不动声色地笑道:“先生不愿行礼无妨,朕此次召见先生,便是想要问问,昨晚紫萱从前门进奉天殿,殿内起火时冲进去的大臣却不见她的踪影,奉天殿只有一个偏门,朕已查清昨晚是先生守在那里,因此朕想知道,紫萱昨夜是否从偏门出去的,出去之后又朝哪个方向走的?” 方孝孺不语,朱棣发火道:“朕的耐心并不是一直都好,你对朕如此无礼,不怕朕灭你族么?” 方孝孺冷哼一声,“妄称一国之君,胸襟度量却不如一届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暴行并不能解决一切!” 愤怒已经冲昏了朱棣的理智,只见他眼冷不防闪过几道寒光,勾起嘴角冷哼道:“暴行不能解决一切,至少可以解决你!”(乐读窝网.nbn.) 第八十一章 “不会的,虎毒不食子,皇上就是再狠也不会为了除掉八王爷而牺牲自己的儿子。”紫萱高频率地摇着脑袋,否决了自己的猜想。 楚云却不以为然地道:“皇族的子孙为了达到目的,除了自己的性命以外,其他一切都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工具。” 渐感身子感身子已经支撑不了太久,紫萱却仍兀自愣在那里出神,楚云不由地急道:“所以萱儿,你一定要在我离开之后离开蓝玉国,否则皇上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惩罚你的背叛。” 紫萱的神情仍旧有些麻木,经不住楚云不停地摇晃她的手臂,半响才慢吞吞地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乖,这才是我的好姑娘。”楚云苍白的面容上终于焕发出飞扬的神采,手指划过紫萱的头发,收回之后又摸索到自己的腰间,颤抖着掏出一个棕色荷包来,一边递进紫萱的手里一边开心地笑道:“与你一起看过的,我一直带在身边。” 一股暖流煞那间充满紫萱.的整个身体,最终随着奔腾的血流尽数涌到了头顶,紫萱流着泪水打开荷包,一片片风干的落樱花瓣迫不及待地从袋口冲了出来,又在风力的作用下手舞足蹈地奔向长空。 紫萱慌忙伸出手臂,试图抓住飘.散的樱花,却不慎将剩在荷包里的花瓣抖落在地,落地的花瓣犹如涅槃重生的凤凰一般,随着扑面而来的一股劲风不甘示弱地凌乱着。 “回来,回来……” 樱花狂泻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紫萱眼前,那一天楚云让她领略到落樱的疯狂和坚定,那一天她问楚云爱不爱她。 那一天,楚云给出肯定的答案之后她却毫不客气.地推开楚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别爱我。 如果那一天楚云真的这样做了,今日的悲剧就根.本不会存在。 “不要飞走,你们都给我回来……” 紫萱开始生起了花瓣的气,语气中却夹杂着更.多的祈求,这是楚云精心保留下来的花瓣,她不要它们飞走,它们要在楚云离开之后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不是吗? 然而飞舞的花.瓣任凭紫萱如何哭喊也依然无动于衷,一如当日离开樱树付诸流水时的疯狂和坚定,飞累了闹累了,又或者被风儿厌倦之后开始一段哀怨的坠落。或落在枝头,或落进泥土。 掉落的花瓣四海为家,却再也不愿落回紫萱的脚下,正如手臂决然垂下的楚云再也不愿赔她的身旁。 “皇妹,你心里若是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哭出来就舒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萱的肩膀上终于多出了一只手,身后终于响起了一个人生。 莫萧赶到的时候紫萱正兀自望着远处出神,揽在怀里的身子早已失去了温度,令莫萧吃惊的是,紫萱的表情平静的拨不开半点涟漪。 然如此平静的表情却像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散发出某种不可思议的气息,让莫萧只看了两眼便觉头晕目眩,毛骨悚然。 犹豫良久才试探着上前拍打紫萱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 “我应该大哭吗?” 紫萱望向莫萧的眼神充满了没来由的生分和茫然,仿佛眼前这个人她从来就不认识,当然也不会期待他能给她答案。匆匆扫过一眼之后便又扭头望向远方,空荡荡地嘀咕道:“上天下地入黄泉,人海茫茫皆不见。” 上天下地入黄泉,人海茫茫皆不见…… 莫萧下意识地重复着紫萱的这两句话,明媚的天空飘着几朵哀伤的浮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楚云在她的心中竟变的如此重要。 “皇妹,楚云已经离开你了,以后的日子让我回到你身边,好吗?” 空洞的双眸似乎有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闪过,似乎对莫萧的话有所感触,紫萱再次望向莫萧的眼神也多出了不少内容,堆积在胸口的千言万语怂恿着双唇不断地碰触,酝酿良久却只吐出了短短的一个字。 “滚。”紫萱不疾不徐地说出来,语调平静的来不及参杂半点悲喜。 莫萧惊恐地瞪着紫萱,痛心疾首地问道:“楚云已经死了,总要有一个人来照顾你,那个陪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的人,是我吗?” 紫萱冷笑一声,直勾勾地驳回莫萧的眼光,面沉如水地道:“我曾给你机会照顾我,你却放手选择了南宫嫣然,所有的尘埃落定之后我想对你说的就只有这句话了,滚啊!” “皇妹……” “啪——!” 一声脆响打断莫萧的话,一个巴掌随着话音落在莫萧的脸颊,紫萱瞪着莫萧的双眼突然又多出了许多怨毒,拍打着莫萧的胸口哭叫道:“你已经没有资格说对我承诺一辈子了,抱着你的南宫嫣然彻底消失在我的视觉里,你让我彻底恶心了!” 一席话噎的莫萧立时傻掉,紫萱又低头望向楚云,柔声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楚云陪了我一辈子,爱了我一辈子,只有楚云。” 莫萧身后,一位副将装扮的男子似乎是莫萧的忠党,不忍莫萧受难,忍不住劝道:“小公主不要一味地责怪四皇子,其实一直以来四皇子心里都只对你一个人好,南宫娘娘只不过……” “你给我闭嘴!” 紫萱的目光越过莫萧的肩膀,注意到莫萧身后有数排将士正齐刷刷地列开队形,脸色突然变的难看至极,粗暴地打断男子,愤然反驳道:“如此兴师动众地将我抓回皇城,你还有脸说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副将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即笑道:“小公主怕是误会了,四皇子……” “哼,我也多么希望是误会了。”紫萱再一次打断副将的话,冷冰冰地瞪着莫萧道:“你的手下用剑尖指着我的喉咙对我说奉你之命将我请回皇城的时候我心里十二万分地不相信他,此刻看见你如此用心地领来这么多手下,终于开始相信了!” “手下,剑尖?” 莫萧满腹疑惑地盯着紫萱,仿佛不能理解这两个最熟悉的陌生词,紫萱的表情愈加憋屈,歇斯底里地道:“你怎么可以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要不是你的属下对我和楚云紧追不放,要不是你的属下逼疯了我们的马,楚云根本不会死,是你害死了楚云,是你!” “皇妹,你冷静些!”莫萧不得不抓住紫萱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轻摇着紫萱的双肩道:“楚云不是我害的,我从没想过要害他!” 他带兵对抗大明,若不是分心帮助南宫嫣然,或许就不会被大明有机可乘,他若一心一意地击退大明,便不会闹出什么“和亲”,没有和亲,他的手下便不会步步紧逼直到将楚云害死。 所有的一切追究起来,到底还是莫萧害死了楚云,紫萱甚至开始怀疑这一系列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莫萧一手策划的,是他步步为营,精心设计了这一场毁灭性的报复。 呵,楚云说的真对,皇族的子孙为了达到目的,除了自己的性命以外其他一切都只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工具,紫萱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个不知何时开始变的陌生的男子,真要感谢楚云,让她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让她死也不愿意用“虚伪”二字来形容的男子。 莫萧从紫萱的眼神洞穿了她的内心所在,苦笑两声,皱眉道:“你若真愿意将我想成那样我也没办法,只当你我之间的默契从未存在过,我不逼你回皇城,更不逼你和亲,你我从此……” 话到这里猛地顿住,莫萧呆愣片刻才神情复杂地补上了最后四个字:一刀两断。 前后连起来便是:你我从此,一刀两断。 莫萧说到做到,言毕便朝身后的将士们打出一个撤退的手势,毅然决然地朝着紫萱的反方向迈出了步子。 “啊——!” 数步之外猛地响起一声尖叫,前一秒才说一刀两断的莫萧不假思索地回头,视线中的紫萱脸上写满了恐惧,那是一种面对死亡时所特有的恐惧。 未及反应便觉耳后生风,却是一支利剑直奔着紫萱的面孔射了过去,那一瞬间莫萧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很奇怪在那样惊险的处境之下他还能分出心来蹦出那个念头。 东窗事发到尘埃落定,有时候只需要短短的数十秒足够。 尘埃落定之后,莫萧身后的将士们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巴,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是千篇一律的惊讶,惊讶倒在地上的莫萧到底是怎样做到在数步之外的方位上以超过剑速的步伐迈向了紫萱。 倒在地下的莫萧背后cha着一根利剑,一根原本要刺向紫萱的利剑,从背后cha进了胸口。 短短半天之内接连失去两个最亲近的男子,紫萱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干巴巴的喉咙瞬间失声。 相形之下,莫萧的脸色却十分安详,看一眼不远处的楚云,朝紫萱笑道:“这样的话,我可以有资格对你说一辈子了吗?”!~! 第八十二章 “楚云可以为你死,我也可以……” 这是莫萧闭上双眼之前对紫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传来一阵鼎沸的骚动,将士们的阵型不再那么整齐,而是争先恐后地奔向到底的莫萧,他们的表情在紫萱的视线里开始变的扭曲。 紫萱努力张开嘴巴,想说话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世界紧接着安静下来,粉红的落樱花瓣黏在鲜红的血泊里,任凭劲风如何撩拨也无法挣拖束缚。 “萱儿,萱儿?” 朦胧中似乎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紫萱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立时被笼罩在了一团烟雾之中,粉红色的光线劈头盖脸地扑打过来,紫萱不得不胡乱地挥舞手臂。 烟雾淡去一些,紫萱的眼前隐约多出一道人影,不由地伸手揉一揉双眼,不可思议地道:“月老?我没有看错吧!” 月老的表情是一如既往地和善,足尖一点,轻身跳到了紫萱身前,紫萱便顺势扑进月老怀中,颤声道:“月老,我不是在做梦吧?” 月老笑而不语地望着紫萱,.等紫萱将自己在凡间所遭受的痛苦统统絮叨完毕,才笑道:“你是在做梦。” “嗯?” 紫萱满腹狐疑地望着月老,用足.力气捏一下自己的胳膊,不疼。随即不悦道:“我才不要做梦,我要随月老一起回天庭!” 一边说着一边轻摇月老的衣.襟,可怜兮兮地撒娇道:“月老,我在凡间吃尽了苦头,现在一刻也呆不得了,你就带我回去吧!” 月老无奈地摇摇头,轻点着紫萱的额头叹道:“你这.丫头吃不得半点苦头,都是被我惯的。” 事实也正如月老所言,紫萱一回到他的身边便恢.复了任性调皮的本色,别过小脸无赖道:“既然知道是你惯的,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带我回天庭!” “你……”月老哑然,片刻之后又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带.你回去,只是你在凡间的缘分未尽。[..tw超多好看小说]” “哼,我已经在短.短半天之内失去两个最心爱的男子,玉帝对我的惩罚也该结束了吧!”紫萱猛甩胳膊,仰天叫道:“玉帝死老头,你丫的不够意思――!” “这,这……” 月老慌忙捂住紫萱的嘴巴,板起脸孔道:“你这丫头自己闯祸,连累了太白金星等众仙家不说,倒回过头来怨起了玉帝,真是本性难移!” 紫萱不以为然地甩甩胳膊,不服道:“不过是吹乱了几根红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玉帝摆明了就是公报私仇!” 月老忍无可忍地赏给紫萱一记暴栗,训道:“亏你在我手下做了上千年,难道不知吹乱红线会对凡间的秩序造成多大影响吗?” “不知!”紫萱高傲地勾起嘴角。 “好好好,算我教导无方,现在就给你补补课!” 月老半是生气半是无奈地说一声,随即展开双臂,紫萱眼前立时生出一道屏幕来。 屏幕虽然是由周围空气当中的水分子凝结而成,分辨率却不比一般的电脑显示屏粗糙很多,一条亮线将屏幕从中央割裂开来,随即撕开了整个屏幕的画面。 “玉儿今日忙的那个国家?” “是蓝玉国,你看看,有这么多红线等着我牵,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 紫萱下意识地张开嘴巴,画面上出现的正是下凡当日的她和小姐妹玉儿,没想到啊没想到,天庭的技术已经先进到了可以远程监控并刻录光盘的地步了,kao之。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喘口气都能吹乱红线!” 百无聊赖的对话过后屏幕上响起玉儿的惊呼,与当日的场景一摸一样,紫萱别着下巴道:“月老不愿带我回去就算了,我犯下的错误已经被玉帝施以惩罚,何必再翻出这些画面要我难堪!” “你……凡间一趟让你愈发没大没小了!” 月老从后面拍一下紫萱的脑袋,蹙眉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些红线在被你吹乱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吗?” “哦?” 紫萱对着月老眨眨眼睛,胃口突然被吊了起来。(..tw) 月老意味深长地瞪一眼紫萱,长袖一挥,屏幕上的画面立即切换到了另一幅画面上,那里风光秀美,正是紫萱所掉落的蓝玉国。 伴着一阵锣鼓喧天的响声,镜头不断地拉近,最后定格在一个身穿金黄长袍,面容英俊,双眸透着些许狡黠的男子身上。 “是莫萧哥哥!” 紫萱不假思索地叫一声,随即又摇头否决,凝眉道:“莫萧哥哥根本不想纳妃,也分明没有纳妃,身上怎么可能系着这么多红线,那不是他!” “这个问题最应该问你!”月老神色复杂地瞪一眼紫萱,道:“看到这些,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工作失误对蓝玉国的秩序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么?蓝玉国众皇子之中,四皇子最被皇上看好,当日若无意外,四皇子在纳妃之后便会被黄色立为皇储,并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蓝玉国的一国之君,然则你却突然坠落凡间,强行打断了整个社稷的进程!” “可笑,四皇子本意就不想纳妃,怎能全都怪在我的头上!”紫萱当真有些不忿,跺脚道:“又不是我解掉了他身上的红线!” “虽未亲手揭开,却也胜似解开。” 月老文绉绉地甩出一句话来,蹙眉道:“当日玉儿照着冥冥中的定数往四皇子身上系好了红线,每一根红线都系着一位未来的太子妃,甚至皇后皇妃,刚刚系好了一个南宫嫣然,剩下的却全部被你吹乱了……” “南宫嫣然?”紫萱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原来南宫嫣然是四皇子命定的妃子……” “不光南宫嫣然,四皇子还有好多命定的妃子!”月老神情哀怨地瞪一眼紫萱,惋惜道:“可惜全被你搅没咯!” 紫萱虽对问题的严重性隐约有了些认识,内心却仍是不解,不由地好奇道:“只因吹乱的红线都系在了我的手指上吗?” “嗯,对,但不全对。” 月老模棱两可地答一句,吊足了紫萱的胃口之后才解释道:“你将本应系在其他女子身上的红线系在了自己手上,不但搅乱了四皇子纳妃,又强行cha入二皇子六皇子之间,皇上不得不重新考虑皇储的人选,皇储的选择可是大事,牵扯到整个蓝玉国的发展进程。” “如果我没有吹乱红线,蓝玉国的现任皇帝会逼着四皇子纳妃,然后立为皇储,如果我没有突然坠落凡间,莫萧哥哥也会带领包括南宫嫣然在内的后宫乐悠悠地当上皇帝,再远一些,东方翔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蓝玉国欺骗我,更牵扯不上楚云……这么说,是我打乱了整个蓝玉国的进程?” 紫萱恍然拍手,最后总结道:“如果没有我,所有的一切根本不会发生,所以我不但干扰了蓝玉国的发展,更害的楚云为我搭上一条命……” “呼――”月老长舒一口气,欣慰道:“有一点点开窍了!” “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楚云……”紫萱久久地盯着屏幕,茫茫然朝月老问道:“你刚刚说我想的不全对,那么整个过程到底是怎样的呢?” 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月老有些心疼,准备好的训词也生生噎了回去,放缓语气叹道:“这便牵扯了上帝对你的惩罚。” 紫萱条件反射地伸出左手,凝眉道:“将我手上的红线全部变为孽缘,直到我找出系在无名指上的死结?” “没错。”月老轻轻点头,顺势将紫萱的左手托在掌心,指着无名指道:“重点就在于这跟手指上的红线。” 接着长袖一挥,屏幕上的画面又切换到了一根横向的时间轴上,月老指点道:“须知你吹乱红线不但打乱了蓝玉国的秩序,若不及时纠正还会将罗列在蓝玉国以后时段上的全部国家的秩序大乱,事情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貌似情况真的很严重的样子,紫萱急道:“被打乱的秩序还有什么办法纠正过来吗?” “便是玉帝的惩罚。” 月老的目光再次回到紫萱的左手上,两片嘴唇不断地碰触之间捏出了一个透视决,屏幕上的画面立即切换成了紫萱的整个手掌。 紫萱被眼前的画面惊的张大嘴巴,手指竟像被打了x光一样,不但每一处骨关节都看的清清楚楚,系在手指上的红线更是呈现的淋漓尽致。 果然像之前推测的那样,其他手指上的蝴蝶结比最初少掉了不少,应该是一段段或长或短的“孽缘”化成了粉色蝴蝶,或清晰或隐蔽地从指上飞走了。 这个结果着实让紫萱兴奋不少,慌忙对照着屏幕上的画面拨开其他手指上蝴蝶结,最后将目光定位到了无名指上的死结上。能够再一次看清手上的红线,她当然会迫不及待地看一看无名指上的死结另一端到底系着一个怎样的人。 对照着屏幕上的画面一点一点认真地捋着无名指上的红线,捋到一半却猛地停下来,吃惊地朝月老叫道:“断了?” 居然……断掉了!!~! 第八十三章 我叫楚新雨,益阳城楚轻侯的女儿。 楚峥是我一奶同胞的哥哥,和我一样,非常爱吃橘子。 在我和楚峥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奶娘总会从集市上买来最新鲜的橘子,然我与楚峥并未因此欢喜多少,因为奶娘害怕我们吃多了会坏肚子,总会将一串串的橘子挂在我与楚峥注定够不着的地方。 “来,一人一个拿好了。”奶娘每天都会从高高的袋子里掏出两个差不多大小的橘子递给我和楚峥,并不厌其烦地交代:“记住,一天最多只能吃一个,吃完就没有了!” 接下来,“吸溜吸溜”的声音将伴随我和楚峥度过一段幸福而短暂的时刻。 “妹妹你吃的好慢,我都吃完了呢。” 每一次楚峥都会在我面前摊开双手,盯着剩在我手中的几瓣橘子流口水,那时候的我当然是骄傲的,“你好笨,都说过吃完就没有了,你还吃那么快!” 楚峥第一次这样对我说的.时候,我在他艳羡的目光里吃掉最后几瓣橘子,满足地抹了抹嘴。 楚峥却变魔术一般突然从背后.掏出吃掉一半的橘子来,一边在我脸前来回摇晃一边骄傲地问:“到底是谁笨呀?我只不过吃掉了一半而已,专门在你吃完之后馋你!” 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大也.会十八变,至少这样狡猾的性格在成年之后的楚峥身上找不出半点的痕迹来,可那时候的楚峥确实有这么狡猾。 都是小孩子的心性,楚峥在我吃掉最后几瓣橘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当他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和夸张的“吸溜”声在我面前吃掉最后几瓣橘子的时候流淌在我眼中的情绪确实单纯的羡慕,单纯到来不及夹杂其他任何感情。 “你这孩子,都说了一天最多一个,绝对不行!” 奶娘决然打掉我伸出的小手,我只能在楚峥幸灾.乐祸的笑容里放声大哭。 哭到酣处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覆在我的肩膀.上,我扬起哭花的小脸,一个漂亮的橘子如同变魔术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敢保证,那只.橘子要比楚峥用来馋我的橘子漂亮一百倍,魔术的表演者也要比楚峥那个小滑头友好一百倍。 “大少爷,你就别给小姐吃了,吃多了会吃坏身子的!” 奶娘无奈地望着魔术的表演者,表演者却习惯性地用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一边抚摸我的头发一边说情道:“多吃一个也没关系吧,一直这样哭下去怕会哭坏身子。” 奶娘重重地叹一口气,表演者将她的背影目送完毕之后便将橘子递到我手里,拍着我的脑袋笑道:“乖,不哭了。” “大哥哥真好,你叫什么名字?”我用那个年龄所能发出的最嗲的声音问他。 他眼角的笑意温暖地扩散开来,笑道:“我叫楚云,你要叫我大哥哦。” “大哥?”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挠着脑袋,“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因为我是新来的啊,反正你以后叫我大哥就对了。” 楚云耐着性子哄我,我得寸进尺地问道:“那以后我叫你大哥,你会经常给我橘子吃吗?” “嗯!” 楚云不假思索地点头,“以后我也会每天分到一个橘子,如果你不够,可以分给你!” 从那以后,楚峥不厌其烦地跟我玩着藏橘子的把戏,我也会不厌其烦地向奶娘伸出小手,并毫无悬念地被奶娘打掉。 “这姑娘真是笨透了,小少爷的把戏一成不变地玩了成千上百遍,她却每一次都不提防。” 奶娘会在背后这样评论我,我对此不以为意,因为小小的我心中还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小孩的世界大人永远无法理解。 楚云总会在递给我橘子之后交代我:“以后你没有橘子可以直接问我要,不要去找奶娘了,省的她每次都将你训哭。” 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我都会认真地点头,却在每一次楚峥骗我的时候向奶娘伸出小手。 对小孩子来说,一次不经意的动作得到注意之后,这个动作会在小孩子的潜意识里不断地被强化,对我来说也是如此。所以楚峥每一次幸灾乐祸地笑我,或者奶娘每一次不耐烦地打掉我的小手时我都会偷偷地感激她们配合我完成这个好玩的游戏。 我会在楚峥吃掉最后几瓣橘子的时候故意朝奶娘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会在奶娘打掉我的小手时放声大哭,楚云听到之后会拿着漂亮的橘子来安慰我。 我从不在楚峥骗我之后直接向楚云索要橘子,因为我向奶娘伸出小手,或者大哭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橘子,而是为了小小心灵里藏着的一份自尊,还有楚云嘴角一道温暖的微笑。 如此,这个幼稚而简单的游戏伴随着我,楚峥,楚云和奶娘度过了整个童年,各怀鬼胎。 后来楚峥不再骗我,我也没有机会放声大哭,便学会了熬粥,以另一种方式接近楚云,我的大哥。 直到紫萱的出现。 当昔日的朝阳一步一步地远离,变成夕阳不再给予温暖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我寝食不安,甚至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痛的。 直到楚云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我对他说,大夫之所以说他身上的毒没救是因为他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大夫为了拯救病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吸出最后一口毒血的时候我终于完成了对楚云的告白,以性命为代价的告白注定要来的轰轰烈烈。 ------------------------------------------------------------------- 我叫东方锐,东方家族的一员。 大明为了紫星向蓝玉国发起第一场战事的时候我的弟弟,东方翔启用了蓝色之家里的召唤魔法,将紫星的灵魂召唤到蓝玉国四皇子的身边,为垂死的四皇子重新鼓足斗志的同时也彻底背叛了蓝玉国。 父亲将整个家族的大部分希望寄托在了翔身上,翔作为大明朝的子民,却在蓝玉国即将战败的时候帮助了它们的四皇子,父亲失望之下将翔关在了家族用来惩罚罪人的黑屋里,换做派我去蓝玉国。 当时的紫星刚好跟着楚府的少爷来到益阳城,昔日我曾随父亲出使蓝玉国,并在四处游玩的时候结下了益阳城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又恰好是楚云的朋友,因此接近紫星并不困难。 初见紫星,我站在檐下,她推开屋门,四目相对时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那时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只要她开口追究下去,我想我一定会忍不住告诉她,之所以似曾相识只因我与她的好朋友东方翔存在血缘关系。 那样姣好的面孔会让人一眼看透她美好的灵魂,那样美好的灵魂谁又忍心欺瞒呢。好在她并没有开口追究,这让我觉得东方翔在她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的同时争取到短暂的缓冲,按着母亲的姓氏捏了一个假名。那天之前的一个下午楚云曾随口提起她向楚老爷要求配一个大内侍卫,便干脆化名成了齐大内。 紫星比想象中还要单纯,先是一招进而远之的欲擒故纵,在她心中留下印象之后再故意示好,仅此两招,她便彻底将我当成了自己人,从此我以保护为名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伺机说服她随我去大明朝。 接下来的事情却并没有预想的那样顺利,每当我试探着向她提出大明朝三个字的时候,总是刚一开口她便皱起眉头,说这三个字会勾起她不太美好的的回忆。我曾想问那些回忆是否与翔有关,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始终没有开口。 后来她遇到了很多事情,并在一些因缘的推动之下决定开一家小店,楚云曾试图阻止她,最终却选择了退让,从侧面证明对她有多么宠爱的同时也进一步增加了我的危机感。 若想彻底说服紫星随我去蓝玉国,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毁掉她在蓝玉国的根基,这个根基在小店开张之前是楚云,开张之后变成了小店和楚云。一个楚云已经让我相当棘手,再多出一个小店,更让我力不从心。 因此我向父亲发出求助,希望姐姐东方萌能来蓝玉国与我接应,一起毁掉紫星的根基,虽然这样非常残忍。 无巧不成书,东方萌抵达蓝玉国的第一天便施展魔法救下了紫星身旁的筱淑妃,后又故意潜入和事老的小店接近紫星,总体来说也不算困难。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彻底出乎我和萌的意料之外,萌对小店的第一位顾客一见钟情,她总是这样,明知将东方家族的魔法修炼到最顶层的人不可存有情欲,却从不设法疏远她与冷凝钟的感情,在她身上几乎不存在理智,因此我与她之间总有吵不完的架。 矿难一案的发生对萌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萌极力说服唯一的目击证人拒绝出面作证,而楚府那边,楚天为争夺家产在在中酒里下毒,对我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本以为里应外合可以彻底毁掉紫星在蓝玉国的根源,却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多的意外。!~! 第八十四章 价值 无名指上的死结断了,紫萱惊讶之下猛地挣开双眼,待看清了映入眼帘的第一张面孔,又猛地一愣,尖声叫道:“青竹,怎么会是你?” 青竹大喜,慌忙坐到紫萱床边,摇晃着紫萱的肩膀激动道:“小公主终于醒过来了!” “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紫萱百无聊赖地伸个懒腰,揉着眼睛确认道:“不会还没醒过来吧?你明明身在皇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呢?” 说罢又要闭眼等待梦醒,青竹忙道:“醒了醒了!我是……” 说到这里又下意识地顿一顿,神色复杂地改口道:“小公主昏迷多日,现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叫大夫?” “昏迷多日?” 紫萱不可思议的望着青竹,青竹点头确认道:“就是听说小公主遇难,才专门赶来照顾的。” 转醒之后的紫萱思路明显.跟不上,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从红线的怪梦中摆拖出来,慢慢记起之前的事情,拉住青竹焦急道:“我记得楚云和莫萧哥哥都受伤了,他们现在怎样?” 言毕猛地甩开身上的棉被,快速.跳下床,奔出数步却又被青竹从后面一把拉住,抿着嘴唇沉默一会儿才劝道:“小公主别去了,已经……死了……” 轰隆—— 紫萱头皮一麻,呆愣片刻方紧.咬着嘴唇启齿道:“两个,都死了吗?” “都死了。” 青竹低下头尽量不去迎接紫萱的目光,本以为话.一出口紫萱会嚎啕大哭,紫萱却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青竹如何摇晃也不肯动弹。 劝慰一番,紫萱猛地推开青竹,高声道:“拦着我做什.么?死了也好看!” “公主还是别去了。” 青竹眼中猛地闪过几丝异样的光芒,快步拦在.紫萱面前,紫萱不悦道:“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去看他们!” 随着话音,空气.当中猛地发出一道摩擦,紧接着腰间一硬,紫萱下意识地低头,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身前。.tw[] “对不起,小公主,对不起……” 青竹不敢根本不敢与紫萱对视,耷拉着脑袋无助道:“对不起,我是大明朝的子民……” 呵!你丫的以为自己在拍无间道啊,紫萱抓着青竹握刀的手上移至太阳穴,猛地叫道:“啪!” 青竹惊魂甫定之间,又见紫萱泛滥着嘴角的笑容玩味道:“台词不对,你应该说对不起,我是警察!” 随即在青竹一脸的茫然中耸肩道:“我大概要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做个好人咯。” 青竹的手上下意识地加力,面无表情地抵着紫萱的太阳穴,道:“跟皇上说去吧!” “完美,太完美了!” 紫萱已经确认自己是在做梦,不过既然梦的内容这么精彩,那就干脆迟一点醒来吧,摇晃着青竹的另一只胳膊赞道:“青竹,你的演技太完美了,我跟你说你就是生不逢时,你要是再晚来几千年,肯定是影视圈的一朵奇葩呀!” 毕竟也曾主仆一场,虽然大部分内容听不懂,小公主的反应并未超出青竹的承受底线,一本正经地劝道:“小公主还是任命一些,乖乖跟我去大明吧。” “呀,还会改台本了!” 紫萱仍沉浸在无间道的气氛里,发自肺腑地赞道:“梦和现实果然不一样,梦里的青竹居然连无间道这么前卫的电影都懂得!” 青竹不明所以地望着紫萱,反应过来笑道:“小公主可能误会了,青竹并不懂得无间道,只是小公主方才说的几句话与清蝶公主所编的戏词极为类似,青竹是无意识地接了下来。” 紫萱所有所思地拧起眉头,又恍然拍手:“淸蝶呀,那就怪不得了,她和我是同类嘛,当时无间道那么火,她肯定也看过的!” 可是…… 说完才意识到整件事情似乎在哪里发生了错位,紫萱条件反射地望向青竹,如果现实里的青竹听过淸蝶编的戏词,那么现在,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呢? 来自太阳穴的同感迫不及待地论证了紫萱的命题,紫萱愣愣地蹬着青竹,艰难地问道:“你刚刚说,你是,大明朝的子民?” 青竹满是愧疚地低头,好多的解释最后只凝成一句话:“对不起,我必须带你去大明朝……” 紫萱顿觉浑身发冷,先不说自己身边到底潜伏了多少卧底,曾经以为可以相亲相爱的人到底还剩下几个真心的,如果现在不是做梦,那么楚云他们…… “真的已经死了吗?” 紫萱激动地摇晃着青竹的身子,由于动作太大,尖利的匕首在她的太阳穴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血滴不断地从伤口溢出,青竹慌乱之下猛地松开匕首,痛苦地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对不起……” 紫萱的心思却并未放在是否应该原谅青竹的背叛身上,而是随着落地的匕首慢慢地将视线下移,“哐啷”一声,最终落在明晃晃的匕首上。 “呵,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以各种方式离开我,孽缘,孽缘,这就是玉帝口中的孽缘!” 很长时间以后青竹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也仍觉不可思议,原本看上去相当正常的小公主突然矮身捡起地上的匕首,接着将左手摊在身前,随后四根手指并拢,握着匕首的右手从根处齐齐割了下去。 那时候的青竹望着汩汩流出的鲜血,连过去夺刀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能无助地缩在一个角落里,一边目睹小公主的疯狂举动一边听她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什么红线,什么孽缘,我要统统灭掉! 再次醒来已经是数日之后了,朦胧中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紫萱不太情愿地睁开双眼,瞄一眼浮在半空中的脸庞,不耐烦地挥手道:“可恶的梦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日有所思,这几日连续梦见皇城里的人,走了一个青竹又来一个太白金星。 “我说皇长孙殿下,吃喝玩乐可是你下凡的唯一追求,你不乖乖在皇宫里享受生活,跑到我梦里来做什么?” 紫萱扭着脑袋嘲笑一句,太白金星却强行掰开她的上下眼皮,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地道:“萱儿,你已经醒了,不是做梦!” “呵,刚走了一个青竹,你也来拿我开涮是不是?” 紫萱不耐烦地伸出手臂,刚要拨开太白金星的手掌,却觉一阵穿心的剧痛席卷了整个身体。 搞清楚状况的紫萱差点没再晕死过去,不敢相信地望着那只缠满绷带的手,小心翼翼地朝太白金星确认道:“这个,是我的手吗?” “自己没感觉吗?” 太白金星没好气地哼一声,抱怨道:“拜托你是神仙诶,就算心里再怎么难受,也不用搞自残来抒发感情吧?” “呃,我觉得我现在有些脑残……”紫萱下意识地拍一拍额头,剧痛之下立即收回了左手。 “萱儿……” 太白金星轻轻托住紫萱的左手,望向她的眼神也多出了几分同情,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既然玉帝决定给你这样的惩罚,就别太难过了……” 紫萱愣愣地望着太白金星,昔日的场景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回放着,每到一个惊心动魄的地方身子都会抑制不住地打个冷颤,可怕的沉默过后方艰难地问道:“这么说,真的没有了?” 未及太白金星回答,一个声音不悦地接口道:“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再这么堕落下去没有的会是你的手指!” 是长姜七号,太白金星摘下脖子上的生姜挂到紫萱的脖子上,点头道:“她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自己。” 紫萱茫茫然盯着自己的左手,慢吞吞地问道:“断了吗?” “断了。”太白金星点头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随即又打个响指道:“不过我们有办法帮你接上。” “你们?” 紫萱不相信地瞪一眼太白金星,嗤笑道:“你们下凡之后都没了仙法,还想学齐天大圣,吹口气给我接上啊?” 太白金星不以为然地摇摇手指头,“简单地吹一口气当然不可以,不过如果我和长姜七号肯变成气体,那就厉害了!” 紫萱一脸狐疑地眨眨眼睛,刚要问他什么意思,长姜七号抢先道:“在凡间呆的久了,智商也变的跟凡人一样低,当然是我们舍身救你的意思呗!” “拜托不要这么煽情好不好?” 紫萱根本不相信长姜七号的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太白金星却将她的左手固定在腿上,一层一层地揭开缠在她手上的绷带。 紫萱在迷迷糊糊当中只觉指尖一热,抬眼却见坐在身前的太白金星整个身子慢慢变的透明起来,这才有些相信长姜七号“舍身救人”的理论,大惊之下想要抽出手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太白金星紧紧握住紫萱的手,漂亮滴勾起嘴角,浅笑道:“从此以后我们三个将会溶为一体,one-for-all,all-for-one,所以为了我和长姜七号,你要好好的……” 话未说完,身子已经慢慢地融化在了周围的空气当中,紫萱在模糊的泪光里隐约看见化作人形的好姐妹,长姜七号伸手抹掉紫萱脸上的泪滴,颤声道:“萱儿不哭,还记得玉帝问我要变什么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吗?” 我最好是辣辣的,让大部分凡人都害怕我,甚至有的见了我就躲得远远的,但是也要有一部分人特别喜欢我,让我在寒冷的时候给他们一点儿温暖,让他们不自觉地流出热泪,也算实现一点点的价值…… 如同庄严的誓词,小红娘与好姐妹一起念完,小姐妹的身体努力挣扎在虚无的空气里,满足道:“能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一个完整的你,便是我这一世的价值。”!~! 第八十五章 恍然 楚云的葬礼安排得很简洁,如同他的人一样。那天紫萱在思前想后地做过无数次的挣扎,最终还是决定出席。 太白金星和长姜七号消失之后紫萱便一直卧床不起,没日没夜地睡觉,可是那天她去了。她觉得自己不能不去,如果不去的话将来后悔的时候肯定会按耐不住抽死自己。 那天紫萱裹了件黑色的披风,并且在头上别了朵很小的白色的花,出门前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她在天上的时候曾听说过,凡人死后是有听觉有视觉的,走向天堂的时候如果听到自己心爱的人哭,那么他就会回头,一回头,就上不去了。楚云就是为她才搭上了性命,如果再害的他不能上天,紫萱会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可站在楚府门前,紫萱还是哭了,站在楚老爷子面前哭了。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楚云的……遗体。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了楚老爷子,他变的很憔悴,却依然保持着不怒自威的睿智,特别干净,这一点跟楚云很像。 老爷子看着紫萱,两片嘴唇.打斗了好久却什么都没说出口。紫萱刚想开口对老爷子说声对不起,还没说出口,老爷子便一巴掌向她过来。 劲儿很大,比富小宁出事时楚峥.扇她那一巴掌重多了。周围的人很惊讶,三房妻妾赶忙过来拉住老爷子,因为楚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下人们反应过来也都过来搀扶着老爷子,怕他倒下去。 让紫萱觉得好笑的是很多下.人冲上来拉住了她,他们用力地按住她的手,怕她还手打老爷子,这让她突然觉得很悲凉,这个差一点就成为楚府大少奶奶的女人,在他们心中就是个蛇蝎一样的女人,害死了楚云,或许下一个目标就是楚老爷子。 紫萱很平静地挣开他们的手,不辨悲喜地道:“你们.放开我,我不会动手。” 老爷子望着紫萱的眼神充满了恶毒的怨恨,紫萱.看得出来,她今天肯定没办法参加楚云的葬礼了。居然不能看这个生前最爱她的人最后一眼,看来上天是铁了心的要断绝她在蓝玉国的一切精神支柱。 紫萱低着头对老爷子说:“您别生气了,如果没抽.够的话可以接着抽,如果需要补偿,我会用这一世余下的光阴来替楚云孝敬您,做您的女儿。” 楚老爷子很激.动,他的样子是还想冲上来抽紫萱,并且恨不得边抽着边骂她一句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好女儿!可是周围的人劝他,更多的人是在劝紫萱走。 紫萱无助地望着楚府的高墙大院,楚云,我理解的,真的理解。如果我儿子全副武装地赶去救人,却在最危急的时刻将身上的战衣交给了被拯救者,作为父母亲的我也会铁了心的除掉那个祸害。 于是紫萱真的转身走了,她害怕不走的话楚老爷子没准儿会气晕过去,那样真就无法原谅了。转身之前她对楚老爷子说:“伯父,我走了,虽然楚云在的时候我就给楚府带来过不少麻烦,可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楚云曾经相爱过。” 楚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望着紫萱,无声胜有声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紫萱在两道充满嘲讽的目光里转身离开了楚府。 一转身眼泪就流了下来,紫萱咬着嘴唇没出声,眼泪却哗哗地跟自来水似的。没有声音只有背影,路上的楚云肯定不会回头的。楚云,一路走好。 其实离开的时候紫萱还在想,楚老爷子肯定不知道,虽然她和楚云的婚宴没有办完,可她其实很想叫他一声父亲,和楚云一起站他面前,开口叫他一声父亲。 一步一步地离开,紫萱恍惚中觉得楚云站在她背后看她,昔日那双充满睿智的双眼已经换做落日一般深沉的眼神,格外地苍茫。 从楚云的葬礼回来之后紫萱把自己关在冷凝钟的宅院里睡了整整一个月,这真是一种讽刺,仿佛紫萱开办和事老小店,为冷凝钟赢下这一栋宅院的目的就是受了委屈却再也找不着人依kao的时候躲起来养伤。.tw[] 一个月以来紫萱整天都在楚云叙,想起她男扮女装被他轻易揭穿,想起他带她一起看落樱,对她说妾为樱花吾为流水时的样子,想起每一次耍小聪明被他揭穿之后眼里流lou出的得意,想起他吻着她的嘴唇说四皇子要来益阳城时的醋意,想起他三下五除二地放倒欺负她的大块头女人,对她承诺自己与楚新雨之间绝清白时的认真,甚至想起刚过去不久的劫难里楚云颠簸在疯掉的马匹上对她lou出的淡定笑容。 这些日子紫萱每天都很恍惚,有时候看见一片树叶突然就笑了,有时候看见几瓣落花突然就哭了。 富小宁来看过她几次,也跟着她以泪洗面,她想安慰富小宁几句,把她害成那样已经很悲惨了,怎么好意思再骗她的眼泪。可是每次刚想安慰富小宁,自己就开始哭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时候会偷偷跑到楚云的坟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坐到天黑下来,墓碑上的名字看不清的时候才舍得回来。楚云葬在益阳城南边的一块豪华墓地里,墓碑很高大,碑文看上去苍劲有力,一如楚云的目光那般炯炯有神。 望着墓碑上的文字紫萱会常常觉得楚云还在她身边,宠着她顺着她,然后温柔地抱着她,刮着她的鼻梁说你这样的脾气也只有我才敢要。 紫萱不知道自己在墓碑上留下了眼泪只知道自己每一次才来的鲜花,都干了,凋零了,最后被风吹散。 一个月之后紫萱为这段日子以来对冷凝钟的打扰表示了抱歉,并告诉他她要走了,要离开蓝玉国。当时富小宁也在,紫萱话没说完她就又哭了,又不高兴地瞪着他,说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你走了以后谁来陪我玩? 紫萱没有躲,任由富小宁挥舞着手臂掐她,其实她心里在说,小宁妹妹,如果我从来没在你的生命里陪过你,那该有多好。 “使劲儿掐我吧,好让我在离开之后还能回忆起来,我们几个飞扬跋扈地生活在蓝玉国的样子。” 紫萱说完之后富小宁突然就老实下来,沉默一阵,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紫萱望着天空没有回答。 皇上对于小公主的回心转意并未过多地表示意外,这样翻云覆雨的表现倒是符合紫萱的风格。外有大明朝不断施压,内则四皇子突然辞世,皇长孙又毫无征兆地停止呼吸,给这个精通政治的皇帝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紫萱突然接受册封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 简单打点了一些衣物,突然发现在蓝玉国混了这么长时间,临走之前除了拜她所赐被打下凡尘的淸蝶之外竟再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真心真意地送送她。怨谁呢?可以真心真意对她的人都被她害死了。 淸蝶走后南宫嫣然出乎意料地来到了紫萱面前,她看着紫萱的行头居然哭了,她抱着紫萱一直哭,又不发出声音,只有泪水一直流进紫萱的脖子里。紫萱觉得很压抑,昔日的情敌有朝一日会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没完没了地哭起来,生活还真他妈的富有戏剧性。 就那么动也没动地让南宫嫣然抱着,最后面无表情地问她:“哭够了吗?” 南宫嫣然有些惊讶地松开了紫萱,看着南宫嫣然站在自己面前,紫萱突然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可恨了。南宫嫣然本来就是四皇子命中注定的女人,论起来紫萱不但抢走南宫嫣然的男人,还把他彻彻底底的害死了,要恨也是南宫嫣然恨她才对。 临行之前南宫嫣然突然拉住紫萱的手,诚恳地道:“妹妹我骗了你,从一开始就骗了你,其实我和四皇子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紫萱面无表情地瞪着南宫嫣然,ctmd,孩子都会耍心机使手段了,再说跟莫萧什么都没发生过,谁他妈信呐! 南宫嫣然似乎看透紫萱的内心所在,低头道:“那孩子,不是四皇子的。” 轰隆一声,紫萱的脑子猛地炸开了花,过分的惊讶使得她连八卦一下孩子是谁的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南宫嫣然长长地做个深呼吸,主动交代道:“是我和刘二爷的。” 呵,紫萱止不住冷笑,心中的疑团瞬间解开了,刘二爷的女儿被毁容的时候南宫嫣然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前,益阳城的第一次见面之后她转向的是刘二爷的住所,并与刘二爷双双出现在茶楼里,矿难一案发生之后南宫嫣然不惜舍下面子求四皇子帮忙劝她停手,原来……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紫萱恍然,憋足了力气甩给南宫嫣然一个耳光,高声叫道:“你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要我下辈子一直活在后悔当中是不是!” 南宫嫣然捂着半边脸颊后退两步,摇头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四皇子生前唯一爱所爱的人是你,他所做的一切也全是为了你,从来都是。” 紫萱低着头苦笑两声,突然恶作剧地问道:“既然你和刘二爷郎情妾意,却被迫嫁给了四皇子,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南宫嫣然的回答格外的意味深长,她说:“官家小姐生来就是权术的附属品,你觉得我们会有选择好受或者不好受的权利吗?” 这个答案让紫萱彻彻底底地原谅了南宫嫣然,望着南宫嫣然的背影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扭头朝身后的月老笑道:“我同意收回一部分记忆。” 月老怜爱地抚摸着紫萱的脑袋,叹道:“乖孩子,只有将不美好的回忆从你的脑海中抽离出来,才能毫无负担地找到无名指上断掉的红线。” 三日后蓝玉国小公主洛紫萱正式册封为和亲公主,远嫁大明。 那一日人们惊讶地发现和亲公主脸上并没有想象中远离故土的哀伤,更没有寻死觅活的撒狗血表演,反而是一双清澈如水眸子给他们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第一章 神经质 日子过的说快很快,纵然没有什么大事值得记录,与蓝玉国隔海相望的大明朝还是平平稳稳地迎来了洪武二十四年。 这一日,大明皇宫的马苑当中一前两后地出现了三个人影,为首的一位因年事已高,加上爱子的突然辞世,看过去显然不如年轻时揭竿起义终将社稷握于手中时的意气风发。右后侧的少年脸上稚气未拖,属于一眼看去便知乖巧的类型,左后侧的青年却截然不同,虽然继承了优良的皇家血统,俊朗的脸庞上却有意无意地挂出几分不羁。 少年与青年正一左一右地陪着为首者散步,突然一阵风起,惹得左右马群扬尾嘶鸣。心绪欠佳的为首者触景生情,即兴吟道:“风吹马尾千条线。” 吟罢回过身来,高深莫测地少年和青年各扫一眼,示意他们对出下句。 稚气未拖的少年抓着脑袋想了许久,略显吃力地对道:“雨打羊毛一片毡……” 为首者扫兴地望一眼少年,.目光当中毫不掩饰参杂着内心的失望,随即将目光投向左侧的青年。只见青年拿手中的折扇轻点额头,不消多少思考,便不疾不徐地对道:“日照龙鳞万点金!” 为首者脸上立即多云转晴,这人.正是明太祖朱元璋。对出“雨打羊毛一片毡”的则为“乖乖男”朱允文,对出“日照龙鳞万点金”的,却是“古惑仔”朱棣。 纵观二人的对句,可谓境界大.不相同,前者平淡无奇,大煞风景;后者气势磅礴,美轮美奂,尤其是对句的“日”,“龙”,“金”三字,无不充斥着统治者的壮志豪情和与生俱来的皇家气派,令人振奋。 朱元璋漠然地看了看被他寄予厚望的皇长孙,待.要说什么,一名太监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低头禀道:“请皇上移驾大明殿,亲自清点太子祭典所需的物件。” 朱元璋刚一转身,古惑仔朱棣猛然转向乖乖男朱.允文,压低声音道:“皇侄向来被父皇看好,不想今日会让父皇如此失望,要多加努力才行。” 嘴上占了便宜似乎还不满足,朱棣说罢竟伸出.手臂,作势要对朱允文“下手”。已走出数步的朱元璋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来,好死不死地刚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地朝朱棣怒道:“老四忒不像话,老大刚去你便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辱长孙,成何体统!” 古惑仔神色复.杂地望向朱元璋,未及开口,朱允文抢先一步辩白道:“皇爷爷息怒,四皇叔并未欺辱允文,他是与允文闹着玩的!” 朱元璋余怒未消地瞪一眼朱棣,转身时并未发现马苑的西侧已然多出一个身影来,并将大明皇宫里刚刚发生的一件小事看了个清清楚楚。 马苑西侧,一个女声极尽花痴之能事地叹道:“哇,正太诶,好可爱的小正太!” 随即一个男声响起,不以为然地哼道:“妇人之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有什么看头,看他旁边那位,举手投足之间流lou的可是正宗的皇家风范!” 女声不服,反驳道:“痞里痞气的,哪有小正太可爱!” “拜托,四皇子很man!” “切,皇长孙可爱!” “四皇子man!” “皇长孙可爱!” “四皇子man,四皇man,四皇子man啊man一千遍!” “皇长孙可爱,皇长孙可爱,皇长孙可爱啊可爱一万遍!” 作为主人,紫萱巨无奈地望着争吵不休的两根手指,终于忍不住叫道:“你们两个斗来斗去的,到底有完没完!” 一语毫无悬念地将朱棣和朱允文的目光同时吸引过来,二人不约而同地瞪向紫萱,紫萱在四道与瞪着傻逼无疑的目光里下意识地迈出几步,慌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说你们,是说……它们!” 说罢将左手摊在身前,附在食指和中指上的两位神仙显然不给面子,一经相遇立即弹开,张开的角度竟好死不死地分别指在了朱允文和朱棣所在的位置上。 “啊!” 紫萱尖叫一声,右手狠狠拍一下左手,崩溃道:“拜托!本是同根生,一定要互相排斥吗?学着相亲相爱一些好不好!” 言毕抬头望向身前的二位,哐啷―― 朱允文和朱棣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比紫萱好到哪里去,呜呜……遭了,这下更说不清了,紫萱干脆发扬破罐子破摔的精神,甩手道:“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刚刚所有的话都是针对我的两根手指,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人短暂地对视一眼,朱棣随即将目光转向紫萱,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就是蓝玉国过来的和亲公主?” 紫萱听出朱棣语气中的不友善,皱眉道:“我是,怎样?” “呵,没什么。” 朱棣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乜斜着庆幸道:“多亏大哥的祭典延迟了父皇宣布和亲公主的婚配对象。” 言罢有意无意地朝紫萱瞥一眼,懒洋洋地嘀咕道:“希望祭典之后也不会嫁到燕王府,我可不想整日对着一个神经质。” 神经质?kao之!紫萱足足反应了一阵才意识到这个亲切而和蔼的称谓是异国友人送给自己的,气结之下又是拍手又是跺脚,高声叫道:“喂,我找你惹你了?你才是神经质!” 无奈话音传到朱棣那里的时候朱棣的身子已经走在紫萱数步之外了, 一旁的朱允文悄然拉起紫萱的左手,操着未退的童音好奇道:“姐姐,什么是神经质?” “……” 紫萱是万万没有想到,抵达大明的第一次散心就遇着这么一个不对眼的,居然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称呼自己神经质,真的是……kao! 低头看见朱允文仍一脸纯情地望着自己,随意掰扯道:“神经质就是专门用来形容像我这样很美很美,美不胜收的漂亮女孩子的……形容词!” “哦。” 朱允文若有所思地地点点头,随即恍然道:“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像四皇叔那样称呼姐姐神经质?” “你……” 噗嗤―― 真人版的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紫萱捶胸顿足,恨不得当场吐血而死。 朱允文见状受伤地摇晃着紫萱的胳膊,锁眉道:“姐姐为什么不高兴?难道姐姐只允许四皇叔一个人叫你神经质么?” “我……” 哐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姐姐我不允许任何人叫我神经质!” 想到那家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吐出神经质三个字时的画面紫萱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磨刀霍霍向“猪棣”。 低头看见朱允文一脸不解的表情,好吧,为了不在未成年正太心头留下不必要的阴影,紫萱豁出去解释道:“事实上夸赞别人漂亮的形容词有很多种,神经质是最不常用的,姐姐既不希望你四皇叔用,也不希望你用。” 朱允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随即又疑惑道:“那我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姐姐呢?” “这个……”紫萱抓着头皮思考一阵,拍手道:“有了,你就叫我……美丽善良,风华绝代的神仙姐姐好了!” 说罢立即引来两阵作呕,伤一刻还互相排斥的两根手指这一秒就不约而同将矛头指向了紫萱,紫萱悄声怒道:“干什么干什么?我本来就是天上掉下的俏神仙!” 好在这些堪称神经质的交流朱允文根本听不见,兀自回味着紫萱的话,人小鬼大地叹道:“这个形容词好是好,就是太长了,不如还是叫你神经质姐姐吧!” 噗嗤――,紫萱终于崩溃,不由分说地吼道:“不许叫!” 朱允文怯生生地望着紫萱,乌黑透亮的眸子险些渗出泪来,看的紫萱尤为不忍,缓和了语气安慰道:“乖,嫌长就直接叫我神仙姐姐了,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叫,叫姐姐就好了!” 接着又拉起朱允文的小手好一顿安慰,朱允文才委屈地撇撇嘴巴,弱弱地道:“叫你神仙姐姐可以吗?” 呼――,果然是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性格忽明忽暗。紫萱默叹一声,望向朱允文的眼神也比先前复杂许多,接着心念一动,挂着朱允文的鼻梁试探道:“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姐姐问你什么可要老实回答哦!” “嗯!” 朱允文爽快地点头,从小到大,要求他老实回答的人用一只手足以数过来。 看来同意月老收回一部分记忆的决定是对的,此刻的紫萱又骨碌碌转起了眼珠,狡黠道:“方才我站在一旁,将皇上转身时你与你四皇叔之间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你为何要故意陷害你四皇叔呢?” 朱允文听后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不悦道:“我只为他说情,没有陷害他!” 紫萱无奈地摇摇头,双手搭在朱允文的双肩之上,轻摇道:“你四皇叔朝你伸出手臂,分明是想赶走落在你头上的飞蛾,皇上误会他欺辱你的时候你为何不向他解释清楚呢?” 朱允文的双眸猛然多出几道了戒备,面无表情地望向紫萱,紫萱追问道:“你那番话虽然没有明着诬陷他,听在皇上耳朵里却像是正话反说,彰显你心胸开阔的同时更加强调了你皇叔确实想要侮辱你,不是吗?” “……” 聪明人懂得过多的掩饰在聪明人眼中只会显得更加愚蠢,朱允文神色淡然地望着紫萱,坦然承认道:“没错,我是故意误导皇爷爷的。” “为什么?” 紫萱被这个稚气未拖的少年表现出的城府吓了一大跳,本能地问道:“为什么要诬陷自己的亲叔叔?” “因为……我想做皇帝!” 朱允文直勾勾地望着紫萱,乌黑的双眸一如既往地清澈透明。!~! 第二章 激将法 “我看得出皇爷爷对我刚才的表现很失望,我不想他从此对我失去信心,所以一定要扳回这一局!” 朱允文可怜巴巴地望着紫萱,轻摇后者的手臂道:“神仙姐姐,你可以帮我做皇帝吗?” “这……” 紫萱下意识地拧紧眉头,眼前的少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向一个外人表达要做皇帝的野心。 一系列的表情看在朱允文眼中便是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朱允文沮丧道:“连你都向着四叔,看来老天真的不像帮我……” 喂喂,不要三句话不离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混蛋行不行?紫萱不满地跺跺脚,甩手道:“我才不是向着他,可你要做皇帝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一个女子能帮什么忙!” 这个小傻蛋,不会真把我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姐姐吧?呼呼―― 紫萱得意洋洋地咂咂嘴,朱允文.却认拉起她的手臂真道:“你可以的,并且只有你才可以!” 望着紫萱如坠云雾的表情,朱.允文不以为然地笑道:“你就别装了,整个皇宫都知道,只要娶了你就能做皇帝!” 噗嗤―― 紫萱忍不住出声一笑,随意摆手道:“我只不过是蓝.玉国作为战败国送给大明朝的礼物,是谁这么友好,还为我杜撰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功能!” “不是杜撰!”朱允文急道:“是天师亲口说的!” “哈哈,管他什么天师天使还是天屎的,反正……”紫萱先.是没心没肺地大笑几声,随即心念一动,凝眉问道:“你所说的天师,是不是一个叫东方翔的家伙?” “不是。” 朱允文轻轻摇头,紫萱正要松一口气,却听他继.续道:“是东方索,他是东方翔的父亲。” “kao之!”紫萱气急.败坏地垂下双臂,抓狂道:“东方家是要把我赶尽杀绝怎么着!” 朱允文无从知晓紫萱的过去,便不明白紫萱提到东方家为何会lou出这样一幅咬牙切齿的表情,只弱弱地辩白道:“东方索也不是信口胡说,他是根据天书上的记载作出的论断。” “kao,一个天师不够用,还要弄本天书出来,他东方家真以为自己是住在天上了!”紫萱涨红双颊叫一句,抬眼看见朱允文挂着一幅受虐儿童的摸样才发觉有些过分了,缓和了语气摆手道:“管他什么天师不天师的,反正那些鬼话你就不要信,封建迷信害死人的!” 朱允文哪里能够领会紫萱话里的意思,瘪着嘴巴受伤道:“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帮我,” 看来这孩子是一心想做皇帝了,紫萱饶有兴致地盯着朱允文,缓声道:“做皇帝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喜欢么?” 朱允文听了一扫方才的沮丧,意气风发地道:“当然喜欢!万里江山揽于掌心,朝野上下尽为我用,试问天下有谁不喜欢?” “政事缠身,空有万里江山却无暇游历,利益驱使,朝野上下势不能同心,这些……”紫萱神色复杂地望着朱允文,随即轻笑道:“算了,你还小,说这些你也不明白。” 朱允文认真思索一番,挠头道:“你说的那些我倒真没想过,不过……我还是想做皇帝!” 就知道是对牛弹琴,紫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认真叮嘱道:“刚刚那些话只对我说说就罢了,切不可在其他人,尤其是皇上面前暴lou自己的野心,搞不好连命都搭上的!” 朱允文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浅笑道:“你与其他人不同,这点我还知道的,我在其他人面前绝不会乱说!”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家伙,紫萱暗叹一声,朱允文的侧脸凌立在忽起的微风中,折射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城府。紫萱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随口问道:“若江山美人同时摆在眼前,却只能选一个,你会怎样?” 问完便觉有些多余,朱允文对皇位志在必得的野心早就溢于言表,江山美人摆在眼前,自然会不假思索地选择江山。 哪知朱允文竟紧锁眉头认真衡量起来,片刻之后扔给紫萱一个相当意外的答案。 朱允文定定地望着紫萱,坚定道:“江山美人,我都要!” 好大的野心,紫萱本能地被朱允文的回答振退几步,嘴上却不服气地道:“我都说了,只能选一个!”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朱允文一脸不解地望着紫萱,“只要你肯答应帮我,江山美人就都是我的,根本不存在选一个!” “呼――” 紫萱驱散心头的压抑,故作轻松地道:“天气这么好,咱们不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了,不如你陪我四处走走吧?” 朱允文却并未急着答应,反而不依不饶地道:“总不能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一个!” 不愧是娇生惯养的皇家子弟,到哪儿吃不得亏,紫萱无奈地耸耸肩,摊手道:“问吧,不过不要太难。” “嗯!”朱允文点点头,颇有些照本宣科地道:“我问你,若我和四叔同时站在你面前,却只能选一个来帮,你会选哪个?” 未及紫萱作答,又抢先补充道:“不准说两个都帮!” 这个问题在朱允文眼中根本不存在两个都帮的可能性,就像紫萱的问题根本不存在只能选一个的可能性。 “萱儿,这还用想吗?你不帮这个可爱的小正太,难道要帮那个傲的不行,第一次见面就说你神经质的家伙?” “喂喂,什么叫傲到不行?人家那是霸王之气懂不懂?身为皇室成员应有的风范!萱儿,听我的就帮朱棣,有道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切,倚老卖老!” “哼,目光短浅!” …… 紫萱这厢正为难着如何作答,两根立场不同的手指又开始为自己的拥护者卖力拉票了,早知会留下这么混乱的后遗症,紫萱真后悔当初没有豁出去不要这两根手指,忍无可忍地叫道:“不过是个假设而已,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假设伤和气,有意思么!” 朱允文一脸惊讶地瞪着紫萱,听不见两根手指的对话,将紫萱所言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用了三分之二秒的时间低头沮丧,随即别过下巴哼道:“刚刚你和四叔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没想到你的表现跟我想的一样!” 两根手指听了立即不安分地议论起来,长姜七号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惊艳道:“咦,萱儿和古惑仔还有jq?” “哼哼。”太白金星幸灾乐祸地道:“都说年龄越小直觉越敏锐,若真如他说的那样,萱儿又要被红线套牢咯!” “喂喂,不要乱说!”紫萱一脸焦急地打断道:“我和他只不过见了一面,短短地说了几句话而已,哪里来的jq!” 朱允文不失时机地接口道:“那你老实回答我。” 趁热打铁过后又趁火打劫,不及紫萱开口又jian笑道:“你若选择帮四叔,便证明我说的全中!” 激将法都用到这个份上了,紫萱想不中招也难,俏脸不自觉地涨红,坚定地挑眉道:“谁告诉你我要选择帮他?我当然是帮你!” “哦,哦――!”朱允文拍手雀跃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生一世不反悔!” 哼哼,只要能澄清与那家伙的绯闻,紫萱也乐得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若无其事地耸肩道:“反悔是小狗。” 朱允文大喜,拉着紫萱的衣袖认真道:“美丽善良,风华绝代的神仙姐姐,将来我做了皇帝,你做我的皇后好吗?” 啧啧,小嘴真甜!紫萱伸手在朱允文的鼻梁上轻刮一下,如痴如醉地笑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朱允文受宠若惊,将紫萱的手托在掌上,得寸进尺地道:“那我做一辈子皇帝,你做一辈子的皇后,好不好?” “好,你说的都好。” 那个少女不怀春呢,紫萱正兀自陶醉在朱允文为她编织的粉色王国里,却见朱允文面容一凛,警觉道:“我怎么觉得周围突然多出了好多双眼睛?” 甜美的梦境让小红娘彻底卸下了防备,没心没肺地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是美丽善良,风华绝代的神仙姐姐,走到哪里都注定会成为焦点嘛!” 朱允文谨慎地环视一周,不动声色地拉起紫萱的衣袖,轻咳两声笑道:“你不是要我陪你四处转转吗?走,我这就陪你去。” 朱棣脸色苍白地回到燕王府,一路上不停地回想着与紫萱对峙的场面,耳边时常想起那位旷世高人的警告。 “你身负未了的尘缘,大明朱棣是我在这个时空所能为你找到的最好的寄主,并且你要谨记,无论如何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定会有万种痛苦集于一身,使你万劫不复。” 高人的警告他一直铭记在心,并且遵守的很好,却在与紫萱对视的一瞬间感受到了高人所说的痛苦,怎么会这样呢? “该死!” 朱棣紧握双拳诅咒一句,燕王府的护院迎面走来,抱拳道:“王爷,家里来客了,秦王晋王鲁周王,三位王爷都在客厅里等您呢。” “哦?”朱棣下意识地锁起眉头,不请自来,并且是约好似的一起来,倒是很好奇这三个与他一奶同胞的兄弟葫芦里会装些什么药。!~! 第三章 闹剧 朱棣一脚刚刚踏进前厅,秦王晋王周王“刷”的一声起立,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冲到他身前,争先恐后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四弟(皇兄),蓝玉国的和亲公主怎么样?” 朱棣伸手拨开身前的三道人墙,不慌不忙地走到座椅旁边,把玩着桌上的茶具笑道:“诸位皇兄皇弟不是已经派出心腹观察了吗?” “这……” 三位王爷脸色一窘,面面相觑一番,秦王朱爽厚着脸皮赔笑道:“四弟是聪明人,我们几个派出的耳目只能远远地躲起来看,四弟却与她打了个照面。” 呵,消息倒是灵通,朱棣不动声色地扫过三位王爷,懒洋洋地打个哈欠,道:“很普通的一个……神经质。” 三位王爷互相对视一眼,晋王不甘心地追问道:“四弟说的清楚些,到底普通到什么程度?” “路人。” 朱棣简洁地回一句,随即伸.个懒腰道:“本王刚从父皇那里回来,现下有些累了,恕不奉陪。” 说罢要吩咐管家送客,周王朱橚.忙拦道:“皇兄先别急,兄弟几个今天到你这里,除了打探和亲公主的情况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对对!”朱爽附和道:“我们几个商.量着,一定要设法将那和亲公主赶出皇宫!” 朱棣饶有兴致地看一眼朱爽,故作不解道:“我们?” 晋王率先伸出手来,道:“愿意加入吗?” 朱橚紧跟着附和道:“皇兄当然要加入,你们想一想,.泱泱大明的国运怎能由一个异国的丫头来决定?哼,简直荒谬至极!” “对,一定要将她赶出皇宫!”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玩起了轮番轰炸,朱棣采取.以静制动的战略方针,高深莫测地各朝三人扫一眼,咧嘴笑道:“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至少在这一点上咱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四只手掌叠在半空当中,一对狼与一对狈产生.了完美地结合。 “说好陪我散步.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真不够意思!” 紫萱嘟起小嘴抱怨一句,托朱允文的洪福,现在的她只能独自一人徘徊在御花园里,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大明皇宫的风景,并未注意身后突然多出的两道人影。 “爷,看样子不过是个小姑娘,真的有必要这么狠吗?” 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问一句,立即被身旁的朱爽赏了两记暴栗,“你懂什么?真正的高手从来不给对手反击的余地,一开始就出绝招,这叫一劳永逸!” “唔。”小太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随即又疑惑道:“要是绝招不管用呢?” “你……狗东西,你到底是谁的人!”朱爽一脸郁闷抛给小太监两个卫生眼,伸手掏入怀中,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一个玩具木马,挤眉弄眼地诡笑道:“这东西是燕王府的一位新王妃从娘家带来的,那个王妃本事大的很,绝对管用!” 言毕用力一扔,木马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御花园的某块草坪上。 “哇,好可爱的小马,谁的呀?” 紫萱两眼放光地盯住从天而降的玩具木马,刚想弯腰捡起,朱允文便一路小跑着到了她面前,伸手递过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笑盈盈地道:“刚摘的,好看吧?” “送给我的?”紫萱本能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见朱允文点头,受宠若惊地叫道:“还没有人为我采过鲜花!” 朱允文也咧开嘴开心地笑起来,眯眼道:“喜欢就好,我很少亲手采花的,神仙姐姐是第一个!” 哼哼,居心叵测吧?紫萱意味深长地瞥过朱允文,并未开口揭穿他,低头朝草坪上的玩具木马看一眼,又朝朱允文道:“我两手捧着鲜花,你帮我把这个捡起来。(..tw好看的小说)” “不好!” 躲在暗处的小太监低叫一声,刚要出面制止,却被朱爽猛地拉过来,横眉道:“慌什么,允文是大明皇长孙,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异国的小丫头弯腰!” 这姑娘虽然是蓝玉国的公主,到了大明朝却总要有个尊卑不分吧?朱允文神色复杂地盯着紫萱,抿嘴道:“从小到大除了皇爷爷,连父皇母妃都没有这么直接地吩咐过我呢。” 呼——,果然是皇家的人,看来爷说的一点都没错,小太监放下心来,抚着胸口刚要缓一口气,却被朱允文口中的下一句话憋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朱允文饶有兴致地盯着地上的玩具木马,浅笑道:“不过对我来说倒很新鲜。” 说罢矮身,作势要捡起地上的木马。 糟糕!小太监见状暗叫一声,皇长孙一向深得皇上宠爱,加之太子刚刚辞世,更容不得他有半点差池,一旦手指沾到地上的木马……被皇上查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长孙殿下!” 乱了阵脚的小太监成功地赶在朱允文的指尖即将碰到木马的一刹那出现在二人面前,不假思索地踢飞草坪上的木马,在朱允文和紫萱一脸不解的表情里弱弱地道:“长孙殿下乃万金之身,万不能能为一个异国的小丫头做这种事。” 紫萱闻言立即暴走,指着小太监的鼻尖叫道:“喂,什么万金之身,什么异国的小丫头,主意你的措辞!” 聪明的朱允文立即察觉不妥,不动声色地望着已在数步之外的玩具木马,少年老成地朝小太监吩咐道:“既然我不能做,那你去把它捡起来。” “啊?这……” 小太监的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至极,下意识地往藏身的地方看一眼,与他一起的朱爽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得自己拿捏一番,朝皇长孙和紫萱赔笑道:“别人扔掉不要木马有什么好玩,长孙殿下若喜欢,奴才马上派人做一个!” “那还要看是谁仍的。” 朱允文一语双关地甩一句,伸手拉起紫萱的衣袖,笑道:“再说了,神仙姐姐指明了要这一个,是吧姐姐?” 紫萱立即会意,二五八万地朝小太监吩咐道:“怎样,皇长孙的话也敢不听么?” 被逼到绝路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出数步,既不情愿地矮下身去,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臂,逼着眼睛伸向了木马……随即发出三声惨叫。 啊——,啊——,啊—— 紫萱绕着挂一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表情蹲在草坪上的小太监踱一圈,好奇地叫道:“啊哦,这是什么高科技?” 朱允文也挪步跟上来,对着小太监没好气地道:“好好答话!” “是,是……” 小太监用幸存的左手抹掉额头的汗滴,哆嗦着答道:“回,回殿下,是强力胶。” 紫萱与朱允文对视一眼,立即反应过来,凝眉道:“这么说,有人要陷害我?” 小太监慌忙伏地,连声求饶道:“长孙殿下,看在奴才挺身护主的份上,您就饶了奴才吧!” 未及朱允文开口,紫萱矮下身来,诡笑道:“饶了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强力胶是什么东东。” “东东?” “哎呀,就是东西!”紫萱瞪傻逼一样瞪一眼小太监,甩手道:“这东西哪来的?” 古往今来最有效的逼供方法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威逼,一种是利诱,紫萱成功地利用前者屈服了小太监。 “是,是四王爷给,给的……” 紫萱一听“四”字,胸口的郁闷立即翻江倒海地涌上喉咙,高声叫道:“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小太监的手心不断地渗出血滴,呲牙咧嘴地望向朱允文,朱允文不耐烦地摆手道:“算了,先让他回去包扎伤口吧。” 待小太监走远,紫萱又扭头朝朱允文抱怨道:“话都没问清楚,你怎么这么轻易地放他走!” 朱允文的眼中一瞬即逝地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转向紫萱的时候又换成了如水的清澈,操着未退的童音缓声道:“他的手受伤了,不及时包扎会发炎的!” “你倒是很有同情心!”紫萱轻刮朱允文的鼻头,对这个鬼马精灵的皇长孙的感觉又变的复杂起来。 朱允文冷哼一声,用与年龄极不符合的老成嘀咕道,明明是二皇叔的心腹,却说木马是四皇叔给的,我倒要看看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燕王府,朱爽一脸郁闷地摊在椅子上,弱弱地驳回其他三位王爷的目光,无辜道;“这也不能都怪我啊,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半路又杀出个允文来,全给他搅合了!” 朱橚锁眉道:“凭允文的聪明,应该会有所察觉,以后再想设计那姑娘恐怕会更难。” “这不是计划不成又打草惊蛇嘛!”晋王有意无意地瞥一眼朱爽,眼神中充斥着抱怨。 朱爽不满地反驳回去,刚要开口争辩,一直没有出声的朱棣突然不慌不忙地开口道:“不必如此慌张,我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来对付她。” 大明殿,心腹太监一路走到朱允文身前,颔首道:“长孙殿下,奴才买通了秦王的心腹,已经问清楚了,强力胶是燕王府的一位新王妃从娘家带来的,新王妃本事不小,这在燕王府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第四章 掐架 “新王妃,呵,新王妃……” 朱允文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新王妃”三个字,不知不觉地地走到和亲公主的临时寝宫,见紫萱迎出来,前一秒还相当老练的面孔立即换上一幅天真烂漫的神情,拉着紫萱的衣袖嗲声道:“神仙姐姐,我想出宫走走,你陪我去行吗?” 未及紫萱开口,跟在皇长孙身手的老者立即抢话道:“万万不可,太子刚刚驾崩,长孙殿下作为孝子不好好地为父亲守孝,却要跑到宫外去,皇上知道了定会龙颜大怒的!” 有这么严重么!紫萱没好气地嘀咕一声,很多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本来她对于朱允文的要求并不怎么感冒,偏偏冒出来一个老头子出来多管闲事地抢在她前面,久违的叛逆情绪瞬间被激发起来,故意较真道:“长孙殿下问的是我不是你,所以决定权在我手里!” 说着偷偷向朱允文挤个鬼脸,朱允文立即会意,端出皇长孙的架子不悦道:“黄卿家,你的话太多了。(..tw好看的小说)” 二人避开侍卫偷偷溜出宫门,紫萱伸手遮住扑面打来的阳光,望着高高的城墙嘀咕道:“我要是你,就会巴不得早点摆拖这种鬼地方,哪还有心情想当皇帝。” “这你就不知道了。”朱允文少.年老成地摆摆手,不以为然道:“当了皇帝,整个皇宫整个江山就是你的,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什么时候出宫就什么时候出宫,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约束。” 呵,真的是这样吗?出了宫入了殿,.万事民为先,一旦做了皇帝,所受的约束要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紫萱神色复杂地望一眼朱允文,他还没有真正长大,这些东西说出来他也听不进去,反而又会以为她内心向着燕王。 晕死,怎么没来由地把话题扯.到那家伙身上了!紫萱用力摇摇头,将飞走的思绪强行拉回来,见朱允文正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显然已经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忙转移话题道:“刚刚跟在你身后的小老头是谁呀,好迂腐好烦人的样子!” “呵呵。”朱允文浅笑道:“你说黄卿家啊,他叫黄子澄,父.王临走时专门托付他来照顾我的。” “哦……” 紫萱随意点点头,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话.题而生,发问者自然不会对答案报以太大的兴趣,然而左手的食指却格外调皮地抽动了一下。 那根手指正是长姜七号寄身的地方,而作为小.红娘的时候,长姜七号所掌管的正是大明这一时段。 ------------------------------- “娘娘,娘娘……” 燕王府,季淑妃.神色凛然地跨出自己所在的偏厅,立即被迎面跑来的两个小太监死死拦住,不由地大吼道:“新来的妖精欺负我你们也跟着欺负我,都给我滚开!” 嘴上说着,左右臂同时开工,甩手将两个小太监推出数步远。 “娘娘!” 重新找好重心的小太监捂着胸口呲牙咧嘴地阻拦道:“娘娘,识时务者为俊杰,蝶妃娘娘眼下备受王爷宠爱,您现在过去,不是摆明了跟王爷作对吗?” “就是就是!”另一名小太监慌忙附和,试图以燕王的名义阻止季淑妃的不理智行为,季淑妃却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哼道:“怎么说我也比她早来了三四年,若不过去知会一声,恐怕她还不知燕王府里到底谁是正主!” 随即推开卷土重来想要阻止她的两个小太监,指手画脚地道:“你们两个若是害怕可以不去,但是,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蝶妃二字。” 顿一顿又咬牙切齿地冰冷道:“一律用死妖精代替,她根本没有资格和我平起平坐。” 燕王府东侧的院子里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新王妃的丫鬟一边快步走出来一边脆生生地笑道:“蝶妃娘娘急着叫我,是不是又发明出了什么新东西?” “是呀!” 蹲在地上的女子伸手抹掉额上的汗滴,五大三粗的姿势与素雅端庄的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骨子里就没什么尊卑观念,大大咧咧地朝丫鬟招手道:“你快过来看看呀,天气渐热,以后把这个放在王爷的马车上,再出门会凉快些。” “好精致的木雕!”丫鬟发自内心地赞一句,盯着蝶妃手里由一根木棍连着三片叶子的东西好奇道:“这又是什么新东西?” “当当当当――” 看得出蝶妃今天心情不错,答非所问地炫耀道:“怎么样?这东西可整整花了我六天的时间!” 说着又朝丫鬟招招手,笑盈盈地道:“你快蹲下来,先试一试好不好用!” 丫鬟碍着主仆身份微微迟疑一下,最终还是在好奇心的怂恿之下听话地矮下身来,刚一kao近蝶妃便觉一阵清风拂面而来。 “哇――” 丫鬟享受地叹一声,烈日炎炎之下能沐浴这股清凉之风,没有什么比这更难得了。过去用的扇子虽然精致,然风力终究有限,反而是费力扇动所产生的热能更加让人烦躁,若能将这东西摆在房间里,就再也不用忍受炎炎夏日赐予的煎熬了。 闭着眼睛享受一会儿,心里正感叹着蝶妃娘娘手巧,木头摩擦时所发出的“吱吱”声不断传来,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主子正不断地摇动木雕背后的一个转轴,吃惊之下身子本能地向后一躲,连连摆手道:“娘娘,这可使不得!” 丫鬟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这新奇玩意的原理,却也没有傻到看不出这么一来就变成主子亲自动手伺候丫鬟了,要是让王爷看见,估计以后再也别想在燕王府待下去了。 蝶妃却不以为然地笑笑,大方道:“这有什么的,我摇一会儿再换你摇,咱们换着扇!” 说到扇,才恍然想起自己光顾着显摆了,都还没告诉丫鬟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停下来笑道:“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传统扇子的替代品,因为要kao摇动产生风力,所以我给它起名叫摇扇。” 随即又指着摇扇的各个部分一一讲解起来,“你看,这个是中心轴,这个是扇叶,还有这个摇把,需要的时候只要摇动它,便会带动扇叶绕着转轴转动,从而产生风力,。” 接着又一脸惋惜地叹道:“这名字是照着电风扇起的,可惜你们这里没法通电,以后王爷出门带着他,还得专门安排一个摇扇子的,否则还会事半功倍。” 丫鬟云里雾里地听着,刚要开口,墙外突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酸酸地叹道:“蝶妃心灵手巧,又处处为王爷想着,也难怪会深得王爷喜爱。” 蝶妃不是没心没肺的纯情丫头,单看来者走路的姿势便嗅出了不善,面无表情地吩咐丫鬟扶她起来,语气薄凉地问道:“她是谁?” “她,她……”丫鬟哆哆嗦嗦地望着季淑妃,她了半天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神色慌张地做个万福,颤声:“给娘娘请安。” 话音刚落,随在季淑妃身后赶来的两名小太监齐声道:“大胆!还不快给主子请安!” 心思敏捷的蝶妃从丫鬟的话里听出些端倪,再结合两个小太监的嚣张和季淑妃的表情,更猜出了一些门道,却仍保持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望着身旁的丫鬟慵懒道:“她管我叫娘娘,也管这个女人叫娘娘,既然都是娘娘,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吧?” 两名小太监虽然态度嚣张,只要稍微仔细一些便能听出他们声音里的颤抖,蝶妃正是牢牢把握了这一点,立志要给上门找茬的人还以痛击。 季淑妃一听对方亲切地将自己唤作“这个女人”,心下更是激动的不得了,哆哆嗦嗦地叫道:“没规没矩的野丫头,好大的胆子!” “过奖过奖。” 蝶妃漫不经心的表情更将季淑妃的崩溃推向了巅峰,绿着脸哼道:“今日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传出去倒让人怀疑王爷怎么会看上你这种野女人!” 说着大步跨到蝶妃跟前,两个小太监和一个丫鬟不约而同地咬住手指,燕王府的妃子绝不止蝶妃和季淑妃两个,因此妃子之间为了争宠而掐架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做下人的也早就约定俗成了有了默契,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即使再忠实的下人也不会cha进去劝架。 此刻的三个下人正按照惯例躲在一边,半期盼半担心地等待着两个女人放下尊贵的身份,展开一场撒泼打滚抓头发这些只属于女人的招数,并且摆出只有女人才摆的出的阵势拼死较量。 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也是下人们在长期观战过程中形成的默契,这次也不例外,例外的是闭上眼睛等了一阵子却并没有等来期待中的撒泼嚎叫对骂声。 有的只是噼里啪啦的,照常理只属于男人的拳打脚踢声,以及稀稀疏疏的“哎哟”声。 三个下人几乎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立即被入眼所见情景惊在了原地……!~! 第五章 拌嘴 三个下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就在刚才,他们自以为默契地闭上双眼的片刻之间,燕王府上演了一出史上最牛的王妃争宠案。 风卷残云过后季淑妃和筱淑妃的姿势保持在港台电影中经常出现的,一路嚣张的罪犯最终被扮猪吃虎的警察制服的状态上。不用说,季淑妃就是那个倒霉的罪犯,并且被优秀的人民警察只动用了二成的力量将其制服。 “大……大胆!” 最先反应过来的小太监颤声叫道:“大胆刁民,还不快放了淑妃娘娘!” 蝶妃松开还在不停挣扎的季淑妃,一脸轻松地拍手道:“呵,王爷亲封的蝶妃转眼成了大胆刁民,这就是你们燕王府的待客之道么?” “那也要看待的是什么客!”季淑妃忍住伤痛,故作强硬地反驳一句,言毕本能地后退两步,生怕数步之外的蝶妃刹那间变成母老虎向她扑过去。 微缓了情绪又觉哪里不对,.凝眉道:“你说什么,待客之道?” 说时有意加重“客”字的发音,日前.燕王突然将她领到府中,第二天就封了蝶妃娘娘,她却自称为客,这也太不合逻辑了。 蝶妃若无其事地挑挑眉,微微.仰头道:“没错,我在燕王府只是借住,该走的时候自己会走。” “你撒谎!”季淑妃立即驳斥,自她进府以来,还没有哪.个王爷的女人敢保证可以在想离开的时候随时离开过,这种鬼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对她无效。 蝶妃却不屑地笑笑,用鼻音哼道:“女人,骗你有银子.么?如果想骗你,以我的聪明完美地结合你的愚蠢,我有信心让你对我的存在一无所知。” 好嚣张的态度,季淑妃陡然色变,待要开口,蝶妃.却不耐烦地朝丫鬟吩咐道:“少玲,送送这位娘娘。” 随后又完全无.视季淑妃早已变成菜色的脸蛋伸个懒腰,打着哈欠叮嘱道:“顺手把门关上。” “娘娘,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走吧!” 被新王妃雷到瞠目结舌的小太监颤抖着劝道,季淑妃则满脸怨毒地瞪着蝶妃,咬牙道:“我还会回来!” “随时欢迎,不过没有茶喝哦。” 蝶妃坏坏地勾起嘴角,目送找茬不成落得一身伤的季淑妃跨出院门,随即懒洋洋地招呼道:“门外的朋友等半天了,有什么事吗?” 只在紫萱愣神间,蝶妃又道:“来者皆是客,二位院里请吧。” 啪――啪――啪――,有且仅有三下掌声抑扬顿挫地响起,干脆利落。 “好漂亮的美人,好厉害的身手,好狠毒的舌头!” “过奖,阁下……” 蝶妃矮身将刚刚打斗时碰歪的摇扇扶好,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下一秒却如被人施了葵花点穴手一般,生生将未完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以她的听功,教训季淑妃的同时察觉院外躲着两个人不算什么难事,可她终究没有特异功能,不会透视,就无法在来者现身之前猜出他们的,确切地说是她的身份。 短暂的对视过后,一双怒火狂烧的眼睛聚焦在一张不知所以的脸庞上,旁边还站了一位不明真相,随时有可能变成炮灰的群众,对号入座刚好是蝶妃,紫萱,以及朱允文。 真的是她…… 本以为躲在院外的是与季淑妃一道找茬并聪明地把季淑妃推出来当炮灰的其他娘娘,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她。 与此同时,紫萱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一声内容相同的惊呼:是她?! 怎么会是她…… 拜托!有没有搞错?这一趟陪着朱允文来燕王府,是找传说中的新王妃谈判的,新王妃怎么可以喧宾夺主地对我怒目而视! 紫萱郁闷之下拧紧眉头,却明显被蝶妃所散发出的气场震摄住了,不好过于嚣张,只能低声下气地试探道:“这位小姐,我只不过随便夸你几句,没必要搞的像我杀你全家抢你男人的样子吧?” “你还有脸说出来!” 蝶妃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朱允文本能地拉起紫萱的手,怯怯地压低声音道:“好可怕,你们有仇啊?” “拜托,是她一厢情愿地把我当成假想敌,我根本不认识她好吧?”随即弱弱地朝蝶妃瞥一眼,哆嗦道:“大概,认错人了吧?” 蝶妃冷哼一声,面沉如水道:“怎么,蓝玉国折腾的差不多了,又心血来潮地跑到大明朝祸害子民了?” 原来是蓝玉国的老乡啊!紫萱长舒一口气,随即眉头一皱,指着自己的脑袋歉然道:“这位老乡,我在来大明之前,有一部分记忆被洗掉了,所以不知道你所谓的折腾是不是指的这个,另外在来大明朝祸害子民这件事情上请允许我说一句,是你想太多了……” 失忆,如此狗血的谎言蝶妃是不可能相信的,正如季淑妃不相信她会离开燕王府,然而蝶妃较之季淑妃聪明的地方在于不会当面揭穿对方的谎言并就一个没有前途的话题死缠烂打,随意道:“那么阁下今日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咳咳。”对方总算不再以居高临下的身份对她怒目而视了,紫萱清清嗓子,下意识地挺直腰板,道:“我与皇长孙今日登门拜访,是想提醒这位新来的王妃,能捣鼓出新东西是上天赐予你的财富,不过要记得管好自己的丈夫,不要随随便便拿出什么强力胶什么的去害人,尤其去害一个手无寸铁也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就是区区在下本人我!” 炮打连珠,口若悬河,毫无重点地吐出一长串句子,蝶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望着紫萱,淡淡地回应道:“我把发明的东西送给丈夫,他想怎么用完全不在我的管辖范围。” “你……蛮不讲理!” 紫萱憋红了一张俏脸的同时,蝶妃也心生纳闷,堂堂红娘提起天庭常用的强力胶时居然会出现“什么什么”这样的字眼,难道真如她所讲的,失忆了? “那么好吧,小姐,为了大明朝子民着想,可不可以弱弱地要求你不要再搞些有可能害人或者拥有害人潜质的东东出来?” 紫萱出声打断蝶妃的思绪,一旦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进入批量生产阶段,祸害大明子民的恐怕会另有其人。 “你,真的不认识我?” 蝶妃答非所问,不着边际地问一句,紫萱不耐烦地道:“见都没见过!” 呵!被贬下凡都是拜你所赐,四皇兄也为你而死,你若真的失忆了,我千辛万苦地从蓝玉国赶来大明还有什么意义?蝶妃心头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失落,一种猛然失去对手的失落感。 “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搞那些东西,已经搞出来的除去强力胶之外还有花石粉以及胡椒水喷雾剂,好自为之。” 蝶妃伸手捂住额头,兴味索然地朝丫鬟吩咐道:“少玲,扶我进去休息。” “好了好了。”朱允文拉着一脸不乐意的紫萱劝道:“打架需要不少体力,我看她真的累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真是奇怪,意气风发要来谈判的是你,囫囵收场要求撤退的也是你。紫萱扭头递给朱允文两个白眼,朱允文表面上不以为意地笑笑,心头却隐隐堆积着诸多疑惑,眉宇间不易察觉地泛着与实际年龄不太相符的老成。 出师未捷,朱棣打发了三位兄弟,拖着一身的疲惫踏进蝶妃的小院,未推门便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 那种仅属于美味佳肴的香气让朱棣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呵,这丫头还算识趣,没有毁约。 “当当当当――,鱼香肉丝,糖醋里脊,椒盐排骨……上菜完毕,请主人指示!” 见过没见过的菜式一道道摆在朱棣面前,眼前的蝶妃温文婉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惠女子。 “听说季淑妃来过了。” 表面的安定并未阻碍朱棣探测真相的目光,虽然院里的狼藉早已收拾干净,虽然蝶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凶悍或者类似凶悍的表情,朱棣还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铿锵有力地说出了上面的话。 只能说明燕王府的消息比较灵通,仅此而已。蝶妃若无其事地回应道:“是她自动找上门的,原则上我并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 朱棣苦笑一声,道:“我并没有赶你走,只不过要想留下来,原则上季淑妃是你的主子,必须尊重。” 伪君子,蝶妃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词条,暗道不急着赶我走还缔造一纸显失平等的条约逼着我签字,搞这么多苛刻的条件出来分明就是盼着我触犯其中一条赶紧赶我走! 朱棣从蝶妃的表情里猜出些许内容,不置可否地耸肩道:“是你自己说养好了伤就走的,况且你提出的封妃条件我也做到了,现在燕王府上上下下都要叫你一声蝶妃娘娘。” “架不住长期禁足啊!” 拜托,连门都不让我出,院里除了一个丫鬟,谁还有机会叫我蝶妃娘娘! 蝶妃嘟起嘴吧,正是这不经意的举动,恍惚间让朱棣产生了一种假戏真做的错觉,这种对话像极了小夫妻拌嘴,朱棣突然觉得能以这种方式与她交流也未尝不是一种享受,如果能一直这样…… 一股剧痛从腹部直冲头顶,朱棣不得不将思绪强行中断,不能动情,不能动情,动情则有各种疼痛纷至沓来,真的是……够变态……!~! 第六章 失落 长姜七号一直想不通月老当初为何会坚持洗掉关于淸蝶的这一部分,理论上算是无足轻重的记忆,今日突然在燕王府重见淸蝶,才隐约明白月老很可能对此早有预感。 淸蝶的下凡完全拜紫萱所赐,虽然是无心的,却似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会与紫萱牵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所以才出现了紫萱前脚离开蓝玉国,淸蝶后脚就在燕王府现身的一幕。 真糟糕,虽然在天上做红娘的时候掌管的是大明朝这一时段,可那时紫萱还在天上,这一时段上也根本不可能存在淸蝶的记载,自然无法预知她们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因吹乱红线才阴错阳差地引出这么多始料不及的事情,蓝玉国的历史进程已经乱了,不知大明朝今后的走向会不会受到牵连。长姜七号心绪复杂地叹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将自己在天上所看到的大明朝告诉紫萱,至于乱掉的红线所带来的改变,无论好坏与否,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既然消息这么灵通,你一定也听说和亲公主来过这里的事情了?” 淸蝶说话时的语气让陶醉.于美味佳肴的朱棣微微一愣,饶有兴致地笑道:“燕王府内将我直呼为‘你’的,除你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你你我我的,人称有够混乱,淸蝶.下意识地勾起嘴角,话说这人也够奇怪,身为王爷却不自称本王,却反过来对别人的称谓提出质疑,认定他在故意找茬,不由地牵唇道:“咱们的条约里可没有规定如何称呼这一项。” 朱棣哑然,蹙眉道:“难道你在燕.王府的这段时间,除了条约上规定的内容就不能再有其他的?” 淸蝶看出了朱棣的失落,内心突然产生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忍住笑意调皮道:“我敬爱的主人,那上面的条款已经够多了,你还想添什么上去?” “你……算了,败给你。” 朱棣拾起筷子往碗里夹了一大绑菜,刚要化悲愤.为力量地大快朵颐,淸蝶又从一旁问道:“那个和亲公主,你认识么?” “认识的!”朱棣爽快地回答,想起马苑的情形又不.自觉地皱起了川字眉,有意无意地嘀咕道:“怪里怪气的,大概脑子有问题。” 淸蝶心中一凛,.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你都想起来了?” 哐啷——,碗筷相继掉在桌子上,声音落定之后朱棣以格外复杂的表情瞪着淸蝶,显然被她吓到了。 淸蝶下意识地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死死地抓着朱棣的胳膊,并且由于用力过猛,朱棣的衣袖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褶皱。 “那个,不好意思……”淸蝶慌忙松手,尴尬过后又试探着问道:“关于紫萱失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谁失忆了?”朱棣的眼中写满了惊魂甫定,简短而不失关心地问一句,虽然内心的想法是无论谁失忆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却根据淸蝶过激的反应推断失忆者很有可能是她的朋友,才没表现的过于冷漠。 哎哟,不错哦。淸蝶模仿周杰伦的语调对朱棣的演技作出衡量,索性与他装到底,故作委屈地抱怨道:“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嘛,刚刚明明很清楚地跟你讨论和清公主失忆,原来你根本没有在听!” “这,我……” 朱棣脸上的表情显然比淸蝶还要委屈,可见称谓的一致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像淸蝶这样一会儿和亲公主一会儿紫萱的称呼,朱棣不以为是两个人才怪。 联系前后方恍然道:“原来是她叫紫萱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叫不叫紫萱,是否失忆与我有什么关系?朱棣兴味索然地摇摇头,不管其他皇兄皇弟对“得紫星者定大明”这一宫内广为流传的说法如何看待,他朱棣自从第一眼开始就断定了自己与所谓的和亲公主不会有什么交集。 淸蝶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棣,见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心说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难道他也失忆了?还是…… 还是一开始的推断压根就是错误的,眼前的男子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明皇子,与蓝玉国完完全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喂,想什么呢!” 朱棣伸手在淸蝶的眼前来回晃一晃,淸蝶立即回过神来,低头道:“没什么,刚刚,当我什么也没说!” 暗暗舒一口气,第六感这东西,有时候还真能坑人。紫萱失忆,朱棣又不是她要找的人,短短一下午连续承受两次失落,每一个都足以让淸蝶怀疑人生的意义。 “呀,这么看来是我误会她了!”朱棣一惊一乍地拍手道。 言毕味深长地盯着淸蝶,勾起嘴角笑道:“我本来以为只有她自己这么神经质,今日与你交谈,才发现你们蓝玉国的女子都是这么神经质。” 随后又在两道冷飕飕的目光当中旁若无人地拉开腰带,淸蝶大惊之下身子本能地后退两步,警戒地叫道:“你想做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呃,好吧,虽然已经到了下午,可夜色伯伯在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没有降临的意思,身为大明朝的王爷,他怎能……怎能如此肆无忌惮,旁若无人,臭不要脸地拖衣服! “你想我做什么?” 朱棣坏坏地盯着淸蝶,随手将外衣往凳子上一撂,懒洋洋地道:“天黑之前把被你抓皱的地方熨平,还有,明天要参加大哥的祭典,所以我今晚在这里睡,记得条约的规定。” “切,有什么了不起,你的卧房求我进我都不进!”淸蝶不以为然地嗤一声,以彼此现在的立场,条约上的那条“不经允许不准随便踏进我的卧房”实在多余。 “不过话说回来,参加祭典和今晚在这里睡在逻辑上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淸蝶下意识地摇摇头,一丝笑意不自觉地从嘴角蔓延开来。 ------------------------------- “拜托,大明朝太子的祭典和蓝玉国的公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去!” 紫萱这一天从一开始就非常倒霉,刚一起床就在五六个宫女齐心合力的强迫之下极不情愿地套上了外形丑陋且并不多么合体的丧服,此刻站在面前的若不是朱允文,指不定还会吐出多么难听的话来。 “好了好了。”朱允文好脾气地劝道:“皇爷爷下旨让你参加自然会有他的想法,说不定是想考验考验你。” 紫萱不以为然地嘟起嘴吧,没好气地道:“一个战败国的公主有什么好考验的,伺机刁难还差不多!” 朱允文浅笑着没有接口,内心的感情却远没有脸上平静,暗道如果没有猜错,皇爷爷是想借此机会决定紫星的归属。会是我吗?朱允文微微仰头,上天并未作出回答。 抱怨归抱怨,随朱允文来到祭典现场紫萱才切身感受到了大国和小国之间的实力悬殊,一个大明朝太子祭典能摆出一个蓝玉国新帝登基的阵仗,这真是国比国,气死国王啊! 话说回来,若非两国之间如此明显的差距,自己也不会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出席这次祭典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看来这道理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合适,一国政治地位取决于该国军事实力,而军事实力则完全取决于该国经济实力。 不用说,祭典上那些有的没的仪式远没有浩浩荡荡的电影大片场面吸引紫萱的注意,整个过程里紫萱大部分以初次进城的乡巴佬的姿态观察着入眼所见的一切,本来就不是蓝玉国的正牌公主,就谈不上为捍卫蓝玉国的形象刻意矜持了。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三个与老大是一母所出,老大一走,允文除朕之外就与你们最亲,日前朕已经吩咐过,祭典结束的时候允文会为各位皇叔准备一份礼物来表达谢意,而作为更近一层的皇叔,你们同样要准备一份回礼,都带来了吗?” 一道饱含沧桑的话音打断紫萱的yy,被点到的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回父皇,带来了!” 问话的正是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此时的朱元璋早已被半世浮华洗涤尽,被一道道的皱纹包裹起来的双眸满是沧桑,操着不再宏伟的语调点头道:“允文,可以开始了。” 朱允文拱手领命,从黄子澄的手中接过十几幅差不多大小的字画来,分别递于各位皇叔,乖巧道:“这些字画都是允文为父王打点遗物时整理出来的,现赠与各位皇叔,虽无连成身价,还请各位皇叔看在皆为父皇亲笔的面子上赏脸收下。” 众皇子心态各异地接过字画,秦王伸手端出一只木盒,打开盖子,在熠熠光华中自我满足地笑道:“允文,这是二叔专门为挑选的伤害夜明珠,作为回礼送给你。” 晋王紧随其后端出一个托盘,在金光灿灿中笑道:“这是三叔派人精心打造的金算盘,作为回礼送给你。” 朱允文吩咐黄子澄收好两样礼物,朱元璋不动声色地望向朱棣,问道:“老四为允文准备了什么?” 朱棣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旧书,向前半步道:“允文,这是你父王与我在国子监一起读书时送给我的,你父王喜好看书,希望你能以他为榜样。” 朱允文伸手接过来,翻开已经折角的书皮,只见扉页赫然书着四个字:手足情深。 回礼完毕,朱元璋居高临下地问道:“允文,三位皇叔的回礼你喜欢吗?” “回皇爷爷,允文喜欢。” 朱允文低头回答一句,朱元璋又追问道:“那么三样回礼你最喜欢哪个?”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个当事人神色复杂地望向朱元璋,当日接到准备回礼的吩咐,虽然猜到暗地里会有所攀比,却没想到皇上会将攀比拿到明处。 一时间满朝窃窃私语,朱允文略作思索之后答道:“允文,都喜欢。” 漂亮的回答。 朱元璋却高深莫测地扫遍全场,板起面孔道:“允文,你没有跟朕说实话。”!~! 第七章 混乱 朱元璋收回两道高深莫测的目光,意味深长地道:“允文,方才你与三位皇叔互赠礼物的时候朕从一旁看的很清楚,老二老三直接派人从你手中接过的字画,老四却亲手接过字画才又递给了随从,而老二老三回赠的礼物价值不菲,你却只是象征性地掠一眼便交给了黄子澄,并且朕未能从你脸上看出任何喜爱的表情,可老四送你一本普通不过的的书,你却亲手接了过来,并且朕从你脸上看到了‘爱不释手’四个字,朕说的可对?”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位当事人的表情随着朱元璋的话音开始变的错综复杂起来,既然朱元璋宝刀未老,他们当然不会以为老头子说出这番话只是出于无聊或者单纯想来挑拨皇长孙和几位皇子之间的亲疏关系,却也无法猜透这番话的真正含义。 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落定之后朱允文尴尬道:“皇爷爷说的没错,可允文想申明一点,四皇叔送给允文的绝非一本普通的书,这本书和允文赠给各位皇叔的字画都是父王的遗物,因此在允文眼中显得万分珍贵,而二皇叔和三皇叔回赠的东西允文不是不喜欢,只是允文生在皇家,从小锦衣玉食,入眼所见东西的都是价值不菲,因此……因此看见二皇叔的夜明珠和三皇叔的金算盘时才未能表现出过多的惊喜。” 不及众人仔细梳理这祖孙三代之间的纠葛,朱元璋率先拍手道:“很好!老四和允文都很看重感情,并且不贪,这一点跟朕是一样的!” 随后仰头叹道:“朕终于从一众儿孙里找出两个像样的了……” 语毕,众人表情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尤其是朱元璋的儿子们,但凡有点智商的都能听懂朱元璋的话外之音,秦王和晋王更是懊悔不已,绞尽脑汁想出的礼物不但没有讨得皇上的欢心,反而给他留下贪心的印象。 早知道这场考验的标准答案是.一本破书,又何必彼此劳心费神呢! 这一次更有传说中的和亲公.主在场,老头子会不会根据这次考研的结果当场宣布和亲公主的归属? “该死,为什么每一次考验及格的都是朱棣和朱允.文呢!”秦王的想法与晋王不谋而合。 “允文如此懂得珍惜大哥的遗物,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朱棣打从心里为朱允文的表现感到欣慰。 “谢天谢地,废寝忘食地想出的对策终于得到了.皇爷爷的肯定,虽然与四皇叔打成平手,也总算挽回了上次对诗的一边倒局面。”朱允文握紧两只拳头,如果说这一次考试朱棣给出的答案是妙手偶得,朱允文的心机城府显然已经超过在场的任何一位皇叔。 心态各异地沉.默一阵,朱元璋在诸多的忐忑不安当中高声宣布道:“忙了大半个月,也该好好休息了,今日到此为止。” “这……”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位属于全国人民的老人家更是随时随地都能给人带来惊喜嘛,特地下旨将和亲公主请来却不多看一眼,这个太子祭典显然有烂尾的嫌疑。众皇子中以秦王朱爽最为心直口快,赶在朱元璋起身之前不甘道:“父皇,大哥的祭典告一段落,也该为和亲公主安排一下了吧?一个远道而来的姑娘家,总不能一直住在临时分派的寝宫里。” 还算秦王开窍,这一言不但较好地隐藏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更重要的能给朱元璋留下一个关心他人的好印象。 同样在上一局失利的晋王这一次的切入点显然更具国际视野,随声附和道:“是啊父皇,这种事情若传到蓝玉国,不但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更会让异国耻笑我大明故意虐待别国公主!” 彼时朱元璋的身子已经抬离龙椅,闻言又坐了回去,半真半假地玩笑道:“看来朕真的老了,容易丢三落四,光顾着今日的祭典,倒是冷落了紫……呵呵,冷落了蓝玉国和亲公主。” 随即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朝紫萱招手道:“走近一些,让朕好好瞧瞧。” 瞧瞧瞧,瞧你个头啊!紫萱在心里暗骂一声,印象中这个场景隐隐有些熟悉,好像也是有一个规模庞大的场面,似乎是一场宴会上,也有什么人居高临下地招她过去,她害怕之下本能地抓起了身旁的一只大手,那只手很温暖,温暖到足以融化她内心的胆怯了,然而大手主人的脸庞已经被时间冲洗的相当模糊了,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今时今日又被高高在上的太祖皇帝召见,身旁仍然有无数双手,唯一熟悉的却只有朱允文,同样是本能地抓住朱允文的手,却未及道出内心的胆怯朱允文便挣扎道:“神仙姐姐,皇爷爷叫你了,你快去啊!” 紫萱微微一愣,从朱允文的表情里找不出半点的关心,有的只是满脸的欣喜和期待,那一刻紫萱脑海中仅存的念头是,朱允文的手好凉。 呵,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朱允文本来就是个未长成的孩子,自己都需要保护,哪里谈得上保护别人呢。紫萱苦笑两声,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只明显比朱允文大出不少的手掌从她与朱允文之间的空隙里伸了过来。 原来是朱棣不动声色地绕过朱允文,走到了紫萱身后。 “怎样?” 紫萱没好气地瞪一眼朱棣,对于这个一见面慷慨地送她一顶“神经质”的大帽子,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嚣张到没谱的燕王实在没法温柔起来。 “知道你脑子不好用,怕你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砸坏地面。”朱棣直面两道可以杀人的目光,懒洋洋地道:“千万不要太感动,我这么做完全出于对弱者的同情。” 紫萱无语,真是个骄傲的家伙,明明主动提出帮助却非要说的这么难听,仅存的一点感动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咬着嘴唇倔强道:“谢谢关心,不过不需要!” 挪步之前又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很重吗?如果摔倒时产生的力道足以砸坏地板,我先把你拉过来压死!” 紫萱背对着朱棣勾起嘴角,刚刚那只手明明是一只完全陌生的手,可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虽然没有真的被他握住,可那只手的掌心一定很温暖吧?光是看一眼就足以消灭内心的胆怯呢。 朱棣望着紫萱的背影下意识地勾起嘴角,真是奇怪,明明只跟她见过一面,却好像上一世就认识了一样,从她眼中看出胆怯之后居然鬼使神差地向她伸出了手,唔,一定是近墨者黑,被她传染的脑子出问题了。 恍惚间,一阵笑声传至耳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笑声居然来自刚刚丧子的朱元璋,众人面面相觑之间朱元璋身后的老太监喜上眉梢地拍手道:“皇上自太子驾崩起就再没lou出过小脸,今日终于又开金口了!”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随着话音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训练有素地叫道:“皇上龙颜大悦,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这倒是奇了,平身之后朱棣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不过是一走神的功夫,那丫头到底说了什么能让父皇笑的如此开心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又见紫萱矮身伏在朱元璋的膝前,显然已经消除了之前的戒备,颇为肆无忌惮地娇声道:“哎呀,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害的人家白白担心一场呢!” “是吗?哈哈……” 朱元璋大笑几声,随即又板起面孔道:“听你的意思,有谁跟你说过朕很可怕吗?” “这……”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没想到这朱元璋年近半百,思维还是如此敏捷,居然举一反三地从一句不经意的夸奖中听出门道来。 紫萱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心说长姜七号啊长姜七号,虽然把你供出来基本上等于自残,可危机时刻少掉一根手指头总比少掉一条命强的多,姐对不住你,只能出卖你了。 “是……是它!” 一语立即引来阵阵唏嘘,然而众人的眼光并未集中在紫萱的左手上,而是集中在了……燕王朱棣身上。 “啊!” 紫萱惊叫一声,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食指的指向偏离朱棣,压低声音道:“快拿开,想害死朱棣是不是!” “不好意思姐姐,是你先想害死我的。” 长姜七号回答的优哉游哉,紫萱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长姜七号在天上的时候就可以跟自己成为最好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到关键时刻还真看不出这厮也是小心眼板块的一支潜力股。 朱元璋神色复杂地望着朱棣,刚要开口,紫萱忙抢过来解释道:“皇上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他!” “不是他你为何一直指着他?” “是它!” “一会儿不是他一会儿是他,到底是他不是他?” 朱元璋显然已经耗尽了原本不多的耐心,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第八章 故知 面对朱元璋的一脸黑线,紫萱只得带着一脸挫败的表情与长姜七号商量道:“姐姐,我叫你姐姐还不行吗?快移开!” 长姜七号纹丝不动,满不在乎地取笑道:“只不过开个小玩笑而已,用得着这么强烈的反应吗?” “你……哼!这可是欺君之罪,万一朱元璋生起气来,朱棣就倒霉死了!” “啧啧,他在马苑对你无礼,我这是替你小小地报复一下,你还心疼啊?” “……” 一向自诩伶牙俐齿的紫萱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阴沟里翻船,败在十次争论九次失败的好姐妹手里,要不是碍着眼前这么多人在场,真恨不得极尽撒狗血之能事地仰天长啸,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嗷嗷嗷―― “行啊长姜七号,平常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是个扮猪吃虎的能人!”紫萱咬牙切齿地瞪一眼食指,无奈道:“求你还不行吗,别玩了!” 手指明明长在自己身上,却说什.么都不受控制,这么诡异的事情放在这个以迷信为科学以科学为扯淡的时代里,说出去谁信呐?白白让更多的人以为自己神经质。(..tw) 以朱元璋为首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着某萱小嘴巴一张一合,右手费力地摇晃着定格在半空当中的左臂,左手的食指则死死地指向朱棣。 唏嘘过后朱元璋看一眼紫萱,再将目光扫向朱棣,.并示意朱棣向前两步走,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二人已经认识了?” 未及二人开口,又一脸严肃地提醒道:“在朕面前最.好不要撒谎。” 事实上朱棣本来就没想撒谎,坦然承认道:“没错,.已经认识了。(..tw好看的小说)” 朱元璋面容一.凛,内心里把这个傻儿子埋怨了一千遍啊一千遍,因为随意的一句夸奖将气氛搞的这么尴尬已经让他有些后悔,只要朱棣开口否定,朱元璋会二话不说地宣布蓝玉国的和亲公主公然无理取闹并强行结束这个话题。 这个傻孩子,难道不知朕这样问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么…… 这厢的紫萱仍处在紧张刺激的谈判当中,盯着食指愤恨道:“喂,到底怎样才肯移开?” “哼哼,移开可以,不过得重新物色一个目标。” “你……你随便!” “哟,这么干脆,其他人不是人啊?”长姜七号意味深长地挤兑一句,随后满不在乎地问道:“干脆换成朱允文怎样?” “……” 紫萱无语,下意识地扫一眼并肩而立的朱棣和朱允文,前者虽然总喜欢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却肯在她心生胆怯的时候伸出手来鼓励她,而后者,虽然他掌心的温度低的下人,却形影不离地粘了她好多天了,日久总要生出一些感情的。 “哎呀,手心手背都是肉哟,这就是你决定牺牲我的报应!” 看来n多年前子曾经曰过的那句话很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啊,早知道丫既是女子又是小人,刚刚就不该产生这样的念头。 长姜七号啧啧嘴,夸张地拔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稍后诡笑道:“想两方面都保全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紫萱大喜,忙道:“快说快说,我的小祖宗!” 长姜七号的表情突然变的意味不明,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字一顿地吐道:“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不能与朱棣走的太近。(..tw好看的小说)” “这个也太……太多余了吧?”紫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还以为这厮会趁机提出什么样的勒索呢,这个要求对她简直是个冷笑话,你见过哪对从第一眼就看不顺眼的人走的很近过吗? “我要你发誓。” “你没发烧吧?”紫萱神色复杂地瞪着自己的食指,这厮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不管紫萱怎么想,长姜七号不依不饶地坚持道:“除非你肯在我面前发誓,否则我今日一定要借朱元璋之手送给朱棣一份豪华的见面礼。” 紫萱无奈地摇摇头,“好,发誓,发誓,我紫萱发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与朱棣走的太近,若有违背誓言,则……” 怪不得现代社会做什么都需要有经验,很少受人威胁的紫萱显然不熟悉发誓这项新业务,说到重点的地方却干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长姜七号“好心”提示道:“萱儿,我要你以无名指上的红线发誓,若日后有悖誓言,将永远无法找到红线的另一头,永远被孽缘缠身,永远得不到幸福。” 切,越看这厮越觉得不正常,紫萱不假思索地道:“我紫萱,以无名指上的无线发誓,若他日有悖誓言,则……” 刚要按着长姜七号的套路继续说下去,太白金星却厉声打断道:“你做什么?干吗让她发这么毒的誓?幸亏我一觉醒的及时,否则还不酿成大错!” 长姜七号待要辩解,紫萱却满不在乎地劝道:“安啦,反正我和他之间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存在,这种毒誓发不发都是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太白金星恨铁不成钢地训一句,随即朝长姜七号斥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萱儿无名指上的红线连的就是朱棣,她要怎么办!” “我就是害怕……” 长姜七号想要辩解,紫萱却摆出一副抖落鸡皮疙瘩的样子,咬牙道:“呃呃呃,如果连的是他,我宁可发誓……” 很多事情的性质都会随着围观者人数的不同而发生性质上的转变,亲生儿子说父亲坏话这种事情也同样是可大可小。 朱元璋思忖一番,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草草结束势必会引发太多争议,纵使心里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不得不硬撑着继续道:“那么和亲公主所说的,都是真的?” “回父皇,都是……” “都是假的!”紫萱回过身来打断道:“其实我们……” 一语未毕,又反过来被朱棣打断道:“其实我们认识的!” 紫萱看的出朱棣明显在误导朱元璋,不由地急道:“皇上,其实他并没有……” “其实儿臣并没有在她面前赞赏过父皇,儿臣对父皇的敬意全都保留在心里。” “朱棣,你……” 好不容易说服了长姜七号,却又来了个朱棣,紫萱大踏步走到朱棣跟前,低声道:“朱棣,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傻蛋果然是傻蛋。”朱棣下巴微抬,懒洋洋地道:“我说我不想你受父皇责难,你信吗?” “你……”紫萱气结之下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慢吞吞地道:“我信,我为什么不信?像我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随时随地都会勾起男子的怜香惜玉之心,出现一两个像你这样不上档次的维护者也不稀奇。” 朱棣神色复杂地瞪着紫萱,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么,父皇在这件事情上从一开始就在小题大做,目的就是为了考察和亲公主抵达大明这段时间以来到底有哪位皇子皇孙对她献过殷勤。 不用说,献殷勤献的最狠的一定不会得到皇上的青睐,如朱棣这样巴不得与所谓的紫星撇清关系的,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正因如此,朱棣在与紫萱对峙时故意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而与他相对而立的紫萱脸上虽然写满了凶神恶煞的表情,留给朱元璋的却只是一个毫无内容的背影,朱元璋眉头微皱,面沉如水地道“老四既然如此维护和亲公主,这件事情再追究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希望到此为止。” 紧接着提高声音朝众人吩咐道:“朕希望今日在场的能当此事完全没有发生过,听见了吗?” “遵旨――!” 呼――,虽然有点儿虎头蛇尾的嫌疑,这件事情总算结束了,紫萱长舒一口气,该死的长姜七号,敢用这种手段设计我,看我不给你好看! 群臣退去之后朱元璋开始考虑起紫萱的安置问题,锁眉思忖一番,朝身后的老太监吩咐道:“倾筱,你马上派人把天师请进宫来,紫星一事非同小可,朕想再与他商量商量。” “切,你们大明朝的东方翔跟我是老朋友,东方家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御花园中,允文如数家珍地向紫萱讲起东方家的丰功伟绩,紫萱却认定他故意接着东方家为大明脸上贴金,说话时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屑。 朱允文待要反驳,却又一个声音冷冷地传至耳畔:“姑娘抬举了,像姑娘这样的朋友,翔高攀不起。” 没错,还是那个干净到白衣之外再无饰物的东方翔,紫萱不由地一喜,连跑带跳地抵达东方翔面前,兴奋道:“东方翔,那日你匆匆告别之后我就知道还会与你再见的!不过还真没想到会在大明朝,其实我刚一来到这里就想找你的,只不过……” 东方翔对紫萱的喋喋不休似乎并不感兴趣,面无表情地打断道:“以姑娘这样翻云覆雨的性格,难得还没有忘记翔。”!~! 第九章 东方(一) “东方翔,负责任地告诉你,本姑娘根本不记得什么东方锐,更没有伤害过他!” 故人相见,本以为会上演一场催人泪下的情感秀,却被东方翔二话没说地拒在了千里之外,紫萱不郁闷才怪。 “啧啧,好可怜,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长姜七号悲天悯人地看着紫萱,悄声朝太白金星问一句,太白金星立即瞪道:“要死了,月老洗掉的记忆对她来说都是痛苦的,你还想再伤害她一次么!” 双手围着双唇扣成喇叭状,对着御花园中可怜的花草树木花草树木摧残道:“可恶——!东方翔,我要跟你绝交,势不两立——!” 太白金星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喃喃自语道:“就当她重活一次吧,她现在虽然生气,心里却没什么痛苦,真希望这样没有负担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唔,恐怕要失望了。” 长姜七号没头没尾地嘀咕.一句,话音刚落,紫萱面前已然多出一个人影来。 “看起来不但脑子不好,脾气也不小。” 朱棣一如既往地摆出不拽不舒.服的姿态,紫萱立即没好气地道:“关你屁事,别烦我!” 朱棣似乎铁了心要“调戏”紫萱,.并不计较她的态度,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你不用太难过,被天师冷落的女人你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紫萱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朱棣在安慰她,哼,居然敢.讽刺我在东方翔的眼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我跟东方翔做朋友的时候你还躲在蚊帐里亲女人呢! 天知道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对比来,.紫萱突然有些沮丧,听朱棣的口气,这个东方翔在大明朝还是很有市场的,越想起东方翔以往对她的好来越觉得反差太大,越觉得反差太大越悲从中来。 “喂喂,我不过是随便说一说,你可别抹眼泪啊!”根.本就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见紫萱眼眶里堆满了泪水,朱棣一时慌了阵脚。 “哼!你才抹眼泪.了!”本就不擅长在外人面前流泪的紫萱更不希望让对头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故作坚强道:“就像你说的,本姑娘又不是第一个被他冷落的,才不会哭鼻子!” “其实我……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托“被结婚”的福,朱棣的侧室早就填个差不多了,虽不敢说阅女无数,多多少少也还见过不少,不少的女人当中在他面前流泪的也不在少数,今日面对同样是双眸含泪的紫萱,居然生出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这让他有些挫败。 不断地搓着双手,动作相当不自然,见紫萱已经强行咽回了眼泪,目测她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类似状况之后才轻咳两声,道:“作为补偿,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一个要求。” 真受不了,连道歉都要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外加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稍有几分姿色就可以目中无人么? 紫萱不以为然地甩出一个“切”字,想到转身就走虽然潇洒,却太便宜这个傲到不行的家伙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摆成一个倒“八”字托住下巴,思忖片刻立即有了注意。鬼马精灵地朝朱棣打个响指道:“我要你带我出宫,并请本姑娘吃顿饭!” 朱棣嘴角还没来得及泛出“这个太容易”的笑容,紫萱又自作聪明地补充道:“要在金陵最好,最贵的馆子里哦!” 尽管如此,朱棣还是姗姗来迟地lou出一个“这个太容易”的笑容,并且故意在看向紫萱的目光里夹杂一些嘲讽,似在说你的水平也只能提出这样不上档次的要求了。 而此刻的紫萱脑子里也打定了另外一个鬼主意,二人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颇有些“同床异梦”的味道,他们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早被躲在暗处的某人尽收眼底。[..tw超多好看小说] “哟,什么风把燕王殿下给吹来了!” “凤阳楼”的掌柜显得很会做生意,一眼认出朱棣并将二人热情地让到了店内,二人找了一处僻静的位置相对而坐,店小二立即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问道:“燕王殿下,还是照例么?” 紫萱从店小二的话里听出朱棣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并且每一次的菜谱都应该是差不多的,压低声音嘀咕道:“从心理学上讲,这完全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朱棣随意朝店小二点点头,又拿下巴指了指紫萱,懒洋洋地道:“问她吧,我要同样的。” 哼,还算有点绅士风度!紫萱偷偷朝朱棣做个鬼脸,转向店小二的时候又换成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墙上的菜谱乱点一气道:“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还有这个!” 本来就是抱着狠狠地涮他一顿的目的来的,紫萱才不管菜谱上的字到底能不能看懂,基本上把带字的地方全部点了个遍,抬眼见店小二正满眼震惊地瞪着自己,不以为然地挑衅道:“怎样?还怕燕王殿下没带够银子么!” 店小二的表情格外地包含深意,意味深长地问道:“姑娘不是本国人吧?” 地域歧视,紫萱断定这是一桩红果果的地域歧视案件,“啪——!” 生气之下拍案道:“怎样?难道你这里的东西只卖给本国人么!我告诉你,本姑娘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仗着国力雄厚瞧不起异国人,今儿遇着本姑娘算你倒霉!” 一边说着一边做挽袖状,看样子真的要给店小二一点教训。掌柜的见状忙冲过来拦下,故作生气地将店小二支走,又好声好气地朝紫萱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小二的意思是太子爷驾崩不久,举国上下皆在哀悼之中,因此国难期间不能开荤……” 这个……,紫萱顺着掌柜的目光看向菜谱,随即恍然。神色复杂地看一眼朱棣,见朱棣报以同样玩味的目光,不由地暗暗咬牙,死家伙,眼睁睁地看我点了荤菜却不提醒我,分明想教我出丑! 二人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形成一个漫无硝烟的磁场,小宇宙刚要爆发,掌柜又好脾气地劝道:“小二见姑娘二话不说地点了这么多,才问了一句是不是本国人,都怨他他不会说话,请姑娘多包涵,呵呵,多包涵。” “好了,本姑娘大人大量,原谅他了。”紫萱将食指放在鼻子底下,模仿朱棣的样子拽拽地来回抽了抽,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呵,谢谢姑娘!”掌柜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商业化的待人方式,点头哈腰地笑道:“要不姑娘再重新点点儿?” “你还是……” 紫萱怕自己出丑,随手指向朱棣,本想说“你还是问他吧”,见朱棣一副懒洋洋的状态顿觉有伤自尊,立即改口道:“你还是向我推荐店里的几样招牌菜好了!” 说罢又偷偷瞪一眼朱棣,朱棣仍是一脸漠然的样子。掌柜笑嘻嘻拍手道:“说来也巧,本店新添了一道素菜火锅,姑娘要不要尝尝?” “嗯,好啊。”紫萱随意点点头,已经开始怀疑这一趟出来到底是宰朱棣的还是被他耍了。 掌柜跟着点点头,随即问道:“那么姑娘想要特辣,微辣还是不辣的?” “喂,你能不能吃辣?” 紫萱朝朱棣征询一番,朱棣慢吞吞地道:“一点还好,不是很能吃。” “那好,给我上最辣的!”紫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朝掌柜打个响指,嘴角泛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小样儿,宰不死你我辣死你! 点完要往火锅里添加的蔬菜,掌柜的转身要走,朱棣却出声阻止道:“回来。” 不等掌柜问他有何吩咐,紫萱立即昂起下巴,挑衅道:“怎样?说了今天我做主,我要特辣你就得跟着我吃特辣的,不许换!” “女人,关心你自己就够了。”朱棣满不在乎地朝紫萱甩一句,将掌柜招致身前,望着紫萱问道:“知道她是谁吗?” 掌柜猜不透燕王为何突然提出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只得摇头道:“呵呵,不知道。” “她就是蓝玉国来的和亲公主。”朱棣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笑道:“别人不知道没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掌柜面容一凛,忙朝紫萱道:“原来是传说中的紫星,失敬失敬。” 紫萱最受不了势利小人在她面前啰啰嗦嗦的样子,不耐烦地摆手道:“快去上菜!” “慢着。”朱棣阻止一声,拦住左右为难的掌柜笑道:“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刚刚她点荤菜的事情……” “呃,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掌柜拍着胸口保证道:“燕王是本店的老主顾了,公主又是无心之失,这件事情发生在本店,那绝对是完全没发生过!” 紫萱心念一动,这家伙看上去只会有意无意地扮酷,没想到心思还这么细密,国难期间开荤毕竟是违反圣旨的事情,在天上的时候她也跑到别的时段上看过,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所幸没赶在饭点上,店里的人还不多,可一旦传了出去,日后有心人若以此做文章,其后果用肾想也想的出来。 朱棣对掌柜的保证迟迟不肯表态,先前被支走的店小二跑过来赔笑道:“二位放心,这事儿是本店有错在先,国难期间没有将菜谱上的荤菜去掉,才导致公主点错,这事儿传出去对本店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呵,紫萱暗叹一声,随意问道:“你倒是挺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得了贵客夸奖,店小二自然喜上眉梢,连声回道:“小的复性东方,单名一个遥。”!~! 第十章 东方(二) “有问题吗?这家店就是东方家开的,店里从掌柜到厨子再到伙计,都姓东方。” 朱棣对紫萱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不以为然,慢吞吞地甩了一句。 “咳,没,没问题。”紫萱意味深长地瞥一眼小二,咬咬牙,加重语气强调道:“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怪不得朱棣会对掌柜说“别人不知道和亲公主你一定知道”,怪不得这里的装修档次直逼新时代五星级的大酒店,看来东方家在大明的势力还真不小,经济政治军事三方干涉啊。 眼中哧溜溜喷射出来的邪恶因子让店小二瞪着紫萱的眼神完全不像瞪着一个普通女人,好像下一秒紫萱就会开一架飞机炸掉这家酒楼,立志搞出一起山寨版的古代“911”一样,听紫萱亲口说没问题,才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哆嗦着笑道:“小的去,去给二位上菜……” 说完便片刻不敢耽误地转.过身去,第一步未及跨出,紫萱又从背后叫道:“等等!” pia唧——! 店小二紧张之下迈出个同步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在窸窸窣窣的嘲笑中站起身来,狼狈道:“姑娘,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不要紧张嘛!” 紫萱起身踩到了板凳上,居高.临下地拍拍店小二的肩膀,店小二的重心随即一沉,抹着额上的汗珠摇头道:“不紧张,不紧张……” “乖,姐只想换道菜,不会为难你的。” 紫萱笑眯眯地望着店小二,其姿态无异于一个流.氓劫色之前对面前的尤物甩一句“乖,哥就是劫个色,不会站你便宜的”,其效果自然让原本就相当紧张的店小二变的更加紧张。 骨碌碌转转眼珠,打个响指道:“我觉得点特辣的火.锅容易上火,不如给我换成清真蘑菇汤吧!” “好,好的……”店小二虽然很想尽快摆拖这位难缠的.顾客,无奈一系列的刺激早已使得体内的肾上腺素大量的堆积,只得拖着灌铅一样的双腿沉甸甸地迈起了脚步。(..tw无弹窗广告) 刚走出几步远,.紫萱又从后喊一声,跳下凳子笑眯眯地招手道:“过来过来,我突然觉现做的蘑菇不太入味,不如……你给我换成清真竹笋汤吧!” “好,好的……”店小二连连点头,又朝朱棣询问道:“燕王殿下也一样是吧?” 朱棣懒洋洋地倚着一侧的墙壁,明知紫萱在故意耍他却以一直一副旁观者的姿态观望着,也知店小二这一问不过为了借注意力转移来舒缓内心的紧张,淡淡地点头道:“跟她一样。” “哎哎,回来——” 紫萱朝数步之外的店小二招招手,朱棣终于忍不住制止道:“得罪你的是东方翔,迁怒于店小二会不会过分了?” 紫萱不以为然地昂起下巴,“怎样?我是他们的顾客,顾客就是玉帝,玉帝的要求他敢不听吗?” 朱棣略显惊讶地盯着紫萱,“顾客就是玉帝”,是蓝玉国的谚语吗?八成是这丫头自己杜撰的!这样想着看向紫萱的目光里又多出一些兴致来。 而紫萱早已将目光投向店小二,坏坏地笑道:“你说,玉帝的要求你敢不听吗?”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摆摆头,玉帝的要求敢不敢不听他还真不知道,不过单冲着如水的清眸突然像黑洞一般频繁吸收周围的光子,眼前这位姑娘的要求是万万不能违逆的。 “你看看,他不敢不听。”紫萱古灵精怪地甩给朱棣一个鬼脸,随后朝店小二打个响指,勾着嘴角坏笑道:“我突然想到头一次来你们这里,不尝尝你们的新蔡怪可惜的,那么……你还是给我换成掌柜介绍的素菜火锅吧!” “好,好的……” 店小二体内的肾上腺激素已经被分解了差不多了,箭速朝厨房奔出数步之后紫萱又从后面叫道:“记得是特辣哦!” pia唧—— “哈哈……” 后堂,厨子将紫萱点的素菜火锅递给店小二,店小二的眼珠忽左忽右地划转一阵,眯着眼睛嘀咕道:“耍我,我管你是燕王秦王还是晋王,管你是公主郡主还是六神无主!” “怎么样怎么样,味道还好吧?”紫萱满脸期待地望着朱棣,不愧是五星级大酒店,素材火锅从成色上看起来还不错。 朱棣神色复杂地咂咂嘴,用力地点头笑道:“味道……很好,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锅!” “真的么?”紫萱闻言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勺,盛起满满的一勺子汤递到嘴边,随即就是“扑哧——”一声。 “唔。” “啊!” 各自发出属于自己的感叹词之后紫萱与朱棣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一阵,掌柜见状立即跑过来,补充道:“哟!” 满嘴的汤水一滴不漏地喷到相对而坐的朱棣身上,紫萱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地词条:肥水不流外人田。 “怎么样,没有烫伤吧?”掌柜说着凑到朱棣身边,手忙脚乱地解开他的前襟查看,一边有意无意地抱怨道:“姑娘也是,怎么……” 掌柜回头看向紫萱,却见紫萱正愣愣地对着某个方向出神,目光的落点正是被解开前襟的朱棣所暴lou出来的好大一片胸肌。 啧啧,性感…… 紫萱蠕动喉咙吞下口水,突然对“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匪夷所思地词条有了新的体会,原来这个典故的源头是一副对联,下联正是美肌不落外人眼啊! 嘿嘿,横批当然是“偷窥无罪”,紫萱诡笑两声,yy完毕之后目光依依不舍地移至朱棣的脸部,朱棣的表情格外地意味深长。不由地俏脸一红,恶人先告状地嗔道:“大庭广众的,也不知羞!” “呵呵。”朱棣破天荒地没有反驳,而是好脾气地笑笑,慵懒道:“随便看,我不收你银子。” “你……” 紫萱的脸色沐浴在透过窗子折射进来的光线当中,两抹红晕散发出格外艳丽的青春气息。 见朱棣的目光迟迟不肯移开,紫萱不由自主地咬咬牙,转移话题道:“该死的,居然敢在汤里加胡椒粉耍我,我去找店小二算账!” 朱棣当然看出紫萱的心思,淡淡一笑,拉住她的衣袖阻拦道:“算了,谁让你这么欺负人家。” “哼,我当然可以欺负他,但他不能欺负我!”活了这么久还真没吃过什么人的亏,区区一个店小二居然敢采取以牙还牙地报复方式,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紫萱颇为无赖地甩下一句,空出来的一只胳膊轻轻往桌面上一按,本想以此为支点挣拖朱棣,许是用力不当,桌上的火锅竟随着桌布的带动之下不由分说地朝朱棣狂奔而去。 “啊,小心!” 紫萱尖叫一声,特辣的火锅底料在火锅汤上铺满了厚厚的油层,火锅从端上来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其温度可想而知,滚烫烫的油层一旦泼到朱棣身上…… 越想越害怕,紫萱快速拿开按在桌布上的手指,下一个动作几乎是想也没想地环在了朱棣腰间。 当时的朱棣虽然不懂得牛顿定律里的惯性定律,却也能清楚地看见被桌布带动的火锅盆在紫萱松开手指之后仍在不停地向他前进。 整个过程很短,用去的时间却很长,二人短暂地对视一眼,朱棣立即预想到紫萱的下一个动作,当下不由分说地环住紫萱的腰部,倾身向前一推,重心不稳的两个人接连倒在了地上。 哐啷—— 乃金属盆子与木质地板亲密接触时所特有的音质音高和音准。 呼—— 紫萱长出一口气,虚惊一场,不过好险啊。惊魂甫定之际只觉呼吸有些困难,打眼一看不由地又长大嘴巴。 苍天大地观世音,玉皇大帝如来佛,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紫萱在朱棣将双臂环在她腰间并轻轻向前一推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了。惊羞交加闭上眼睛,使足了劲儿向上一推,终于成功“摆拖”了压在身上的朱棣。 “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紫萱没好气地瞪一眼围过来的看客,看客们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说实话,在风气相对比较保守的大明朝,这样“劲爆”的场面还真没怎么见过…… “还有你,愣着干吗,走啦!” 跺脚朝朱棣嗔一声,紫萱头也不回地朝酒楼门口迈开步子。 走出酒楼的朱棣为未能趁机吃到紫萱的豆腐感到遗憾,反而从心底生出一股庆幸来,下意识地勾起嘴角,朝着紫萱的背影喊道:“喂,走那么快做什么,小心迷路!” “路长在嘴上,我自己会问!”紫萱没好气地回一句,并未停下脚步。 “不行,是我带你出来的,当然要把你送回去!”朱棣满是无奈地摇摇头,仗着腿长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紫萱。 紫萱并不转头看他,乌黑的秀发被阳光洗礼的有些泛黄,恍的朱棣有些发昏,如果他知道数千年后有一种叫单反相机的东西能把这一美好的画面永久定格下来,一定会想尽办法穿越的。!~! 第十一章 殷勤 伸出去的手在即将触摸到紫萱的秀发时又猛地垂下来,朱棣皱眉道:“刚刚为什么要把我推到一边?你知不知道万一被汤浇到了……” “拜托,你以为我想啊,我……”紫萱没好气地打断朱棣,脸色没来由地一红,突然停了下来。(..tw好看的小说) 尴尬地沉默一阵,朱棣直起身板道:“好了,记得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傻事。” 典型的好人没好报,真受不了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板着一张脸扮酷的样子,紫萱略显郁闷地嘟起嘴吧,再抬眼时朱棣早在数步之外了,不由地气道:“有没有道理啊,不是说要送我回宫吗?!” 朱棣头也不回地道:“我突然改变注意了,不想迷路就跟紧我。” 见鬼的大男子主义,紫萱皱.着眉头哼一声,最终还是别无选择地跟了上去。 “哟,燕王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 裁缝店的老板热情地将朱棣和.紫萱让进店里,朱棣绕着挂样品的架子转一圈,随手点了几样衣服吩咐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些,按我的尺寸各装一套。” 抬眼见紫萱嘴角正挂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由地凝眉道:“很好笑吗?” “没,没笑你,只不过想起了以前的笑话而已……” 紫萱笑盈盈地摆摆手,“噗嗤”一喷,还是忍不住道出.了事情:“看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个王爷,亲自来店里挑衣服,觉得怪怪的……” 说罢伸手捂上嘴巴。朱棣先是一愣,随即浅笑着摇.头,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带她来买衣服分明就是……就是想多一些和她相处的时间而已。 “燕王殿下,都包好了!” 掌柜挂着典型的商业化笑容从内堂走出来,伸.手将衣服递给朱棣,朱棣又扭头瞥一眼紫萱,锁眉道:“给这丫头挑两件合适的。(..tw无弹窗广告)” “喂喂,我又没说.缺衣服,谁要你给我买!还有啊,什么丫头丫头的,你比我大很多吗?切,怎么说我也是一国公主,是被人随便叫丫头的吗?” 紫萱实在受不了朱棣即使在做与她有关的事情也都不和她商量一下,皱着眉头较真道。 朱棣略显惊讶地瞪着紫萱,不得不暂时卸下大丈夫的做派,气馁道:“乖,你那些衣服都是蓝玉国带过来的,入乡随俗,下个月是父皇的寿辰,你要穿着大明的衣服出席。” 紫萱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故意赌气道:“哼,那也用不着你买,我自己会买!” “你……”朱棣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不悦道:“不要不知好歹好不好?我这也是一番好意,权当谢你在酒楼救我一命了。” 毕竟作为娇生惯养的皇子,朱棣还从没主动为谁挑过衣服。饶是如此,紫萱仍赌气道:“燕王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拉翻了火锅,也谈不上救补救你。” “……”朱棣哑然,在紫萱面前,讲道理是世界上最难办的事情。道理不通,只能“用强”了,朱棣直接转向掌柜,吩咐道:“你给她量量尺寸,挑几件合适的出来!” “是,是……” 掌柜点头哈腰地答应过后紫萱立即冒出一股冷汗,想到青春美好的身子即将被异性的手掌来回摸索——虽然这名异性是个老头子,心里就像开了一台冰箱一样。 谁知掌柜仅仅是职业性地对紫萱打量一番,未经实地测量便捏着下巴朝朱棣道:“殿下,这位姑娘的身段比较怪异,恐怕要订做才行,得等几天。(..tw无弹窗广告)” “噗嗤——” 怪异,哈哈,还从没有人用过这么绝版的一个形容词来概括紫萱的身材,望着紫萱一瞬间涨的通红的小脸儿,朱棣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你你你……kao之!” 紫萱撸起衣袖,作势要与掌柜单挑,朱棣忙阻止道:“好了,掌柜做了几十年裁缝,眼光精准的很。” 一边说着一边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紫萱不满道:“还笑!” “当是对你刚刚嘲笑我的小小回馈了。” 朱棣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扭头朝掌柜问道:“挑几款好布料,过几天我来拿。” 说罢拉起紫萱的衣袖,笑道:“走吧,小丫头。” “我自己会走!” 紫萱将掌柜赐予的怒火全部迁移到了朱棣身上,没好气地挣开他,朱棣立即掩嘴轻咳两声,不以为然地道:“放心,哥哥不会占你便宜。” 随即压低声音,雪上加霜地补充道:“我喜欢正常一些的。” 紫萱怒极,劈手叫道:“朱棣,我杀了你!” “哎哎哎——”朱棣顺势接住半空中飞落之下的手臂,坏笑着“提醒”道:“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据说经常动怒对身段保持不利哦!” 什么叫致命一击?这就是致命一击! 嬉笑怒骂着总算将紫萱送回了宫里,朱棣一跨进燕王府的大门便直奔淸蝶的小院,推门不见淸蝶的影子,下意识地摇摇头,轻笑道:“我就知道她撑不了几天就得原形毕lou。” 挪步走进淸蝶的卧房,果然看见淸蝶正五大三粗地躺在床上,整个身子出现一个标准的“大”字型,使得朱棣脑中鬼使神差地闪过一个词条:怪异。难道蓝玉国那边的女子身段都是一样的怪异吗? 下意识地摇摇头,朱棣见淸蝶睡的正香,颇有些恶作剧性质地提高声音道:“喂,按照约定这时候不是应该做好饭菜等着我了吗?!” “啊!” 淸蝶诈尸一般坐起身来,随即又瘫软着躺下去,揉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不悦道:“要死啦!” 好容易看清了床前站着的是朱棣,又诈尸一般地坐起身来,一来二去倒把朱棣折腾的够呛,不由地皱眉道:“起起落落的,累不累啊!” “唔……” 淸蝶不要意思地吐吐舌头,歉然道;“猜到你进宫出席太子祭典可能会晚回一些,便偷懒打了个盹,没想到睡过了。” 小幅度地伸个懒腰,随意问道;“可能收拾东西的时候累到了,对了,在外面吃过东西了吗?” “唔,本来是想吃的,结果……” 朱棣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刚要把带着紫萱吃火锅的事情一股脑儿说给淸蝶听,却猛地一愣,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太荒谬了,这种心理竟类似于一个有外遇的老公故意隐瞒妻子。 之所以感到荒谬,是因为无论淸蝶还是紫萱,在本质上都并非他朱棣的女人,即使需要隐瞒什么,也根本不需要隐瞒在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两个女人身上吧? 淸蝶见他似有意隐瞒什么,也聪明的闭了嘴,下了床一边整理衣着一边笑道:“等等吧,我这就去给你做。” “不用了,吩咐厨房送几个菜来就行。” 朱棣见她面带倦容,只略微迟疑了一下,淸蝶早已挪步走到了卧房门口,头也不回地坚持道:“不行,今天特殊,我要亲自做!” 香喷喷的饭菜很快摆满了桌子,折腾了半天,朱棣是真饿了,结果淸蝶递过的碗筷大快朵颐起来。抬眼见淸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才觉失态,不好意思地问道:“我的吃相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淸蝶牵唇一笑,补充道:“因为,我和你的吃相一样!” 说罢风卷残云地对着饭菜扫荡起来,朱棣心念一动,愧疚道:“你不会是专门等我回来才吃饭吧?” “嗯!”淸蝶重重地点下头,舌尖拖着未咽下去的食物含糊道:“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怕提前做好会凉,所以干脆等你回来再做了。” 朱棣的内心自然而然地涌起一波名叫感动的暗流,接过淸蝶夹过来的一块椒盐排骨,不动神色地嘴硬道:“无事献殷勤,肯定对我有所图谋吧?” “真聪明!” 淸蝶雀跃着拍拍手,脸色随即暗淡下来,趁低头咽菜的空挡调整了情绪,又抬起头来又若无其事地笑道:“有可能是最后一次,遵照条约伺候你了……” “唔!” 朱棣本来好好地嚼着排骨,闻言猛地停了下来,淸蝶见他表情有些痛苦,,忙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 真丢脸,都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咬舌头!气氛在一时间变的尴尬起来,沉默过后朱棣皱着眉头不悦道:“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要说也等我把饭咽下去啊!”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伤一好马上离开燕王府。”淸蝶略显无辜地耸耸肩,站起身来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道:“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才特意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饭菜,以后你再想吃都难咯!” 朱棣愣愣地瞪着淸蝶,竟有些艰难地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就是因为收拾东西太累才睡过头的!” 淸蝶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就知道朱棣下一步会问她离开以后打算怎么办,便抢先一步笑道:“我的厨艺,我的小发明,还有你没来得及见识过的武功,所以离开之后你不用担心……喂,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诶,不要紧吧?”!~! 第十二章 闭嘴 对于紫萱这种没心没肺的来说,日子过的很快,国难结束不久便迎来皇上的寿辰,如此激烈的转换对大明朝的子民来说还真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 泱泱大国既然能把一个太子祭典办出两个小国皇帝登基的阵仗来,为皇帝祝寿这种事情的隆重程度可想而知。 朱元璋是个好皇帝,不该奢侈的地方从来不随便挥霍,该奢侈的地方也一定不会吝啬,这天的皇宫从一大早就进入了筹备状态,入眼所见尽是张灯结彩。 祝寿自然人多,人多就难免混杂,为了确保整个皇宫上下的安全,日前朱元璋决定加派人手,除去当日不当班的御前侍卫之外,又亲自面试了一批武功高强奋斗史清白的护卫以备不时之需,因此这一日紫萱打从被窝里爬起来,入眼所见全是冷冰冰的侍卫。 “啧啧,怎么感觉被人监视一样?无聊死了。” “喂,你看看这一排倒数第三位,自己都长了一张包子脸,还好意思进宫做侍卫?还是先保证不被狗追比较kao谱!” “看看看,看什么看?皇上花银.子雇你们来不是看美女的!” “切,临时工的素质果然不比正式.工哦,你看看人家科班出身的御前侍卫,无论我怎么在他面前晃动,人家就是不带睁眼看我……唔?原来是雕像!” 从自己的寝宫一路走到设宴.的地方,穷极无聊的紫萱只好用碎碎念来打发时间,这些日子朱允文有空就过来看看她,也算为枯燥乏味的颓废生活增添了一点点的色彩,不过终究杯水车薪,绝对达不到流光溢彩的地步。 “哼,况且那家伙粘糊我是为了让我帮他,目的很明.确嘛!” 虽然大脑皮层下面有一部分记忆是被洗掉的,紫.萱时常会觉得自己有可能被人有目的地接近过,并因此受过很大的伤害,正因为受过伤害才会洗掉记忆吧。摇摇头,下意识地嘟囔道:“不管怎么说,怀有目的去接触别人总是不好的。” “说的好,哼,说的太好了!” 身后突然想起一个男声,单凭这声音的冰冷程.度,但凡有点儿智商的人都能听出他在正话反说了。紫萱认识这个声音,正是前段时间有过一次偶遇的老朋友,东方翔。 下意识地拧起.眉头,刚要开口,东方翔又抢先道;“以保护自己为名去伤害别人,姑娘这个借口实在是太好了。” 紫萱知道东方翔又在跟她提东方锐的事情,可放眼天下,所有复姓东方的人里面她真的只认识过东方翔一个,要命的是这家伙换了水土之后变的比在蓝玉国还要冷淡了。 “东方翔,我再说一遍,我无法接受你的欲加之罪,说出那样的话来的确出于自我保护,却从未因此伤害过谁!如果在你眼里我已经从朋友变成了公害,那么请你绕行,送不远送!” 愤愤然申明自己的立场,东方翔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挂在嘴角的嘲讽更是从“小荷才lou尖尖角”发展到了“已有蜻蜓立上头”的地步,毫不掩饰地讥诮道;“姑娘表演的实在太好了,表情逼真感情到位!” 接着又不等紫萱反驳,顾左右朝侍卫们言道:“演的这么出色,各位兄弟难道不该送些掌声么?” 没有声音,东方翔一脸无辜地摊手道:“好吧,我自己来。” 啪――啪―― 啪―― 前两声脆响出自东方翔的双手,第三声则出自紫萱的一只巴掌,受力面则是东方翔的一侧脸颊。第三声脆响的气势显然比前两声弱了不少,紫萱根本舍不得使劲儿。 “东方翔,你变了!”半咬着嘴唇甩下一句话,紫萱便头也不回地奔离了东方翔,真害怕再多面对这个冷淡的家伙一秒就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呵,我是变了,不过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东方翔不以为然地哼一声,立即有人不明所以地接话道:“东方小师父,什么变了?拜谁所赐啊?” 一转身,却是皇长孙朱允文,东方翔并未刻意雕琢情绪,随意应付道:“胡乱说说而已,殿下当没听到好了。” 朱允文闻言真的不再追问,拉着东方翔的衣袖兴奋道:“东方小师父,今天是皇爷爷的寿辰,你能不能帮我卜一卦?” 东方翔会意道:“要测一测皇上对你的表现会否满意是吗?” 朱允文认真地点头,东方翔也像模像样地打量一番,随后游移道:“殿下今日,可能会倒霉。” 呃……倒霉?!略吃一惊的朱允文反应很快,巴巴朝东方翔问道:“为什么倒霉?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 “倒霉的根源是殿下自己种下的,至于破解的方法……” 东方翔颇显高深地朝紫萱消失的方向瞥一眼,表情复杂地指点道:“宴席当中想办法堵住和亲公主的嘴巴或许见效。” 虽然女眷不入席的风化从宋代开始流传下来,不过皇帝的寿辰不能不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因此后宫也派了代表出席,未嫁的公主更是被特许参加,夜幕才刚一降临,设宴的地点便开始热闹起来。 皇上入座之后宴席在一段歌舞声中正式开始,说是为皇帝祝寿,其实更是各路达官贵人联络感情的好时机,想知道谁和谁是否一路,仔细观察双方见面时的表情就可以了,毕竟在寒暄和客套之间也存在着不小的差别。 不少官员还带上了自己的子女,带女儿出席的一定会找一个带儿子出来的官员交流感情,反之同理,各种原因用肾想都能想出来,显然是把这场宴席当成相亲仪式了。 冷眼看着少男少女们一个个面带桃色,紫萱在心里高呼一声理解万岁,天气渐热,春心就像沸腾的开水一样浮动着,说不定整个宴席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促成了一桩桩红果果的政治婚姻,这种情况对作为小红娘的紫萱来说是见怪不怪的。 正因为见怪不怪,才会觉得穷极无聊,真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把他们脸上的面具撕下来,挨个撕,最好再扔地上踩两脚才过瘾。 舞台上同样戴着面具的演员们越是jjyy的卖力表演越让紫萱感到头痛,知道这样的宴席会很无聊,却没想到会无聊到这种程度,因此宴席开始没多久上眼皮和下眼皮便像安装了两块迷你磁铁,拼了命的相互吸引。 “神仙姐姐,是不是觉得闷了?吃些水果吧!” 朱允文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拿起一小块猕猴桃递到紫萱嘴边,紫萱张口咬住,含糊着玩笑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哦!” “嘿嘿。”朱允文诡笑两声,短暂的游移过后略带为难地开口道:“神仙姐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果然猜中了,紫萱一脸得意地昂起下巴,估摸着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也提不出太离谱的要求,虽然朱允文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当中的怪胎,晾他也难不倒神仙!略作思忖过后伸手打个响指,慷慨道:“说吧,看在你平常给我解闷的份儿上,我一定尽力!” “要把尽力两个字去掉!”朱允文认真地纠正紫萱,随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神仙姐姐,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待会儿酒菜上来之后呢……多吃菜少开口?” “为什么?”紫萱本能地问道,多吃菜她可以接受,少开口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得给个理由吧? “因为……”朱允文匆匆瞥过不远处的东方翔,转而天真道:“因为我不想神仙姐姐跟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有过多交流!” 哟,年纪不大,妒心不小,紫萱伸手挂一下朱允文的鼻尖,有些忍俊不禁。 “神仙姐姐,你笑什么啊,我可是认真的!”朱允文有些不高兴地翻翻白眼,问道:“你到底大不答应嘛!” 紫萱无奈地摆摆手,“好好好,怕了你!” ok,搞定! 朱允文不动神色地窃喜一番,在算命卜卦这一行业当中,东方翔的指点还是相当具有权威性的,既然用一小块猕猴桃堵住了紫萱的嘴巴,那么东方小师父口中的“倒霉的根源”如何理解呢? 百思不得其解地返回皇子席,酒菜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风声程度不必多言。 看得出朱元璋已经从太子辞世的阴霾中走出个差不多了,今日的心情还算可以,先领酒三杯,态度相当和蔼可亲。 领酒过后又与诸位忠臣简要交流了一些高层管理心德,具体步骤和现代企事业单位差不多,第一步总结过去,第二步分析现在,第三步展望未来。对大明朝未来发展前景有了轮廓之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紫萱。 “异国公主千里迢迢从蓝玉国赶来,大明本应款待,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身子素来不好的老大竟在和亲公主的行程当中骤然辞世,我大明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怠慢了和亲公主,朕代表大明向蓝玉国表达歉意!” 漂亮的场面话,虽然喜事变丧事在别人看来很衰,对紫萱来说却未尝不是件好事,为了谨守朱允文“少开口”的要求,紫萱只淡淡地头答应下来,并未多言。 朱元璋看在眼里,以为和亲公主心有不满,讪讪地笑道:“今日诸臣为朕祝寿,更是为和亲公主接风,来,朕敬你一杯!”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纯爷们面前,紫萱也不含糊,依样照做。可女子终究是女子,已经空腹喝了三杯,虽不是什么烈酒,可第四杯一下肚紫萱便有些轻微反胃。 可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丢脸,紫萱灵机一动,放下酒杯的同时拿起筷子,本想夹一棒菜压一压,谁知这么一低头……突然发现菜面上有个刺眼的小东西。!~! 第十三章 人情 古往今来,关于苍蝇的笑话数不胜数,其中一则是地方上的“一瓶酒里面泡着一只苍蝇,北京人看见了就说:“这酒哪能喝呀!”然后随手把酒扔掉。(..tw)广东人看见了就说:“哗!虫泡酒,可真补呀!一口喝掉它。”上海人看见了就说:“可不能白让这只苍蝇喝酒呀!把苍蝇抓出来,把它肚子里的酒反倒出来。” 另外一则相对宏观:如果啤酒里有一个苍蝇,美国人会马上找律师,法国人会拒不付钱,英国人会幽默几句,而德国人会用镊子夹出苍蝇,并郑重其事地化验啤酒里是否已经有了细菌;中国人会将苍蝇从啤酒里捞起,喝它一半要求赔偿,并且再到第二家啤酒店,将苍蝇偷偷放在啤酒里,继续要求赔偿。 以上两则都是以“酒”为背景的,而面对牛排上的苍蝇,紫萱的做法则是不由分说地撸起衣袖,暴跳着叫道:“该死的,居然跟我抢肉吃,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罢“啪”的一声,一只手狠狠地拍在了鲜嫩多汁的牛排上。可想而知,话音传达范围内的所有人在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地挂上了三道黑线。 正当紫萱挂着满足的表情准备对“战俘”进行抛尸的时候,旁边一位显然已经被恶心到不行的嫔妃花容失色地叫道:“苍蝇,菜里怎么会有苍蝇?!” 这一句波及的范围又扩大.了一些,地处边远的人们虽然听不清她们的话,却从离案发现场相对较近的人们的表情里擦觉出了一些东西,权力斗争当中在食物里下毒是必不可少,也是最基本的一招。 所有人脑中不约而同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由地噤若寒蝉。谁会这么大胆,众目睽睽之下出招?如果没有更深一层的目的,这种行为用愚蠢来形容或许会合适些。[..tw超多好看小说] 气氛在一瞬间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可怕的沉默过后宴会总负责人,朱元璋同志指着紫萱的盘子不疾不徐地问道:“谁负责这道菜?” 不愧是一国之君,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紫萱便一头.雾水地看着礼部尚书一路小跑离席,不多时又一路小跑折回,不由地凝眉道:“一只苍蝇而已,有必要摆出这么大阵仗吗?” “回皇上,是礼部新上任的御膳司,方少陵。” 紫萱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礼部尚书身旁.已然多出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此人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傻子也猜出来他就是礼部尚书口中的“方少陵”了。 成功抓住第一个重点的朱元璋淡淡地扫过方.少陵,高深莫测地问道:“谁写的荐书?”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来皇上这一次并不满足于查出下毒的凶手,更要查出凶手背后的人。也难怪,紫萱作为和亲公主来到大明,身份本来特殊,却在第一次出席宴席就出现这样的事情,虽然她本人看起来并不在乎,事件本身却非同小可,又是发生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显然没办法轻易抹过去。 关于大明朝的官场,紫萱曾从长姜七号的描述当中有所了解,两个字足以概括:黑暗。尤其在太祖皇帝刚登基的时候,明太祖皇帝,也就是朱元璋一边废除前朝的一些他认为不好的体制,另一边新的体制尚不健全,难免有些混乱。这一点在电视剧《大脚马皇后》当中虽然有所夸张,却多少能反映出一些来。 如今太祖皇帝年事已高,官场体制也日趋健全,基本上想做官都要经过科举选拔,但如果参加考试的门生可以得到在朝中有一定分量的人推荐,可以说是锦上添花,指日平步青云了。 有资格写推荐信的除了内阁重量级官员之外,众皇子皇孙如果发现较好的人才也可以举荐。因此对于朱元璋提出的问题来说,说白了就是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最终答案肯定落在这两拨人里。 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礼部尚书,如同一个个虔诚的教徒一般认真期待着礼部尚书给出的答案。 这些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多啊!紫萱心里暗叹一声,只见礼部尚书不卑不亢地回道:“启禀皇上,没有荐书。” 呼——,一片哗然。 众人正失望间,又听礼部尚书补充道:“不过这个方少陵之所以能来礼部当差,全凭另外一个人的提拔。” “谁?!” 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礼部尚书,喊出了在场的所有人内心的呼唤。礼部尚书不慌不忙地瞥一眼皇子席,低头道:“回皇上,是燕王殿下口头举荐的,日前燕王殿下带着方少陵去礼部,微臣亲自将他留了下来,因为时隔不久,记得十分清楚。” 大雷,天雷,巨雷…… 未及皇上开口,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害的紫萱要凝神屏息才听得一句半句,后来见皇上并无制止的意思,越发大胆起来,干脆各抒己见地开起了案件研讨会。 “原来是燕王殿下啊,早就听说燕王殿下与小公主不太对付了!” 左耳钻进一句议论,紫萱不由地暗笑,八卦的威力还真是凶猛啊,没想到在马苑与朱棣的第一次邂逅已经在群众中这么普及了。 回过神来,又有一声叹息钻进右耳:“说的没错,只是没想到燕王会选择这个时候下手!” 嗤——,拜托,不过是只苍蝇,没必要冠以“下手”这么残忍的词汇吧?我紫萱自认还没有柔弱到吃一只苍蝇就嗝儿屁的地步…… “不愧是燕王殿下,居然想到把毒药藏在苍蝇肚子里!” 啧啧,想象力够丰富!紫萱心里暗叹一声,却没想到还有更丰富的。 “我看不一定是藏毒。”一个看过去深藏不lou的八卦党毫不留情地否定下去,继而故作神秘地分析道:“听说西域专门产一种带毒的苍蝇。” “切,你亲眼见过吗?”先前的八卦党不服,立即反驳回去:“带毒的苍蝇和普通的苍蝇最起码一眼能看出差别来,可刚刚那只苍蝇分明与平日所见的苍蝇无异!” “这个……我未亲眼见过。”被反驳的八卦党略显沮丧地垂下头,前者刚想宣布胜利,却见他重新抬起头来质问道:“可你亲眼见过有人往苍蝇里藏毒吗?苍蝇这么小,就算掏空了也腾不出多少空隙!” “这……”这名八卦党也开始心怯了,嘴上却不愿意认输,嘴硬道:“反正我说的比你说的kao谱,是藏毒不是带毒!” 另一名也不是省油的灯,坚持己见道:“说带毒比藏毒kao谱!” “藏毒!” “带毒!” “藏毒藏毒藏毒!” “带毒带毒带毒!” …… 难得两名身穿官府的八卦党完全放下官架子,为了一只苍蝇争得不亦乐乎,最后干脆把周围的人全部无视掉,自顾自地沉醉在了二人世界里。两个脑残为了一个脑残的问题争来争去的搞到面红耳赤,虽然有些无聊,紫萱还是被他们的表演吸引了过去。 正看的津津有味,忽听朱元璋开口道:“老四,这个方少陵是你举荐的吗?” 此时人们才注意到朱棣已经从皇子席走到了场地中央,对于父皇的提问,坦然回复道:“是儿臣举荐的。” 真傻,只是口头推荐而已,干吗要承认!紫萱暗骂一声,这家伙平时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关键时刻却掉链子,合着是个欺软怕硬主儿啊! 生期间,朱元璋趁热打铁地追问道:“那么关于和亲公主盘里的那只苍蝇,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朱棣下意识地看一眼紫萱,拱手回道:“儿臣对此事毫不知情。” 众人低头议论之间,朱元璋话锋一转,直接朝方少陵问道:“御膳司,你可知罪?”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引得全场不由地跟着恐慌,紫萱见方少陵低头不语,又没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这样下去很容易被认为是默许的,一旦方少陵被问罪,那么举荐者…… 想着下意识地摇摇头,兀自嘀咕道:“奇怪,那家伙被牵连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么紧张干吗?没出息!” 所有的情绪转折只在一瞬间,紫萱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衣服,说服似的嘀咕道:“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是傻子吗?算了,看在那家伙好心送我衣服的份上,勉强帮帮他好了!” 借口,呃不,理由找着了,紫萱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心下立即有了主意。起身离开席位,挪步站到了燕王身边,以大明朝的礼仪向朱元璋行了礼,颔首笑道:“皇上,关于苍蝇的事情,当事者还有话要说。” “唔?”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打向紫萱,连皇上也一脸惊讶地瞪着紫萱,紫萱却偷偷转头朝朱棣做个鬼脸,朱棣心中立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压低声音道:“喂,公报私仇可以,没必要落井下石吧?” “哼!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喜欢公报私仇的小气鬼吗?”紫萱一脸不高兴地嘟起嘴吧,有点怀疑出来帮他说话的意义了。 “那你想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 不愧是父子俩,说话都这么有默契,紫萱不动声色地笑笑,压低声音朝朱棣道:“如果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第十四章 抉择 “啧啧,你们看看,仔细看看……” 紫萱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环成一个圈,确切地说是环成一个留有缺口的圈,缺口当中嵌着的并非其他,正是还没来得及抛出便被某花容失色的嫔妃以歇斯底里的失态换来的,苍蝇。 “哎呀好恶心,快拿远一些!” 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们在紫萱捏着道具“巡演”的过程中终于憋不住,连忙用衣袖遮住恶心与烦躁交织的脸蛋,余下的一只胳膊则胡乱地挥舞着,巴不得紫萱快点走开。 想起宴席开始时这些官家小姐们的父亲一副副虚伪的姿态,紫萱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摇头晃脑地目测一番,瞅准视线波及范围内神态表情最做作的一位官家小姐,两三个跨步凑到她面前,大喝一声道:“看出问题了吗?!” 被误伤的倒霉小姐本能地弹离座位,尖叫一声,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椅子躺在了后排的桌子上,酒菜洒了一地。 紫萱毫无姿态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一只苍蝇而已,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闹够了,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站回朱棣身旁,歪着脑袋朝朱元璋笑道:“伟大的皇帝陛下,紫萱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不知可否代为解答?” 呵,大明开国以来敢让皇上替她.想问题的还真不多,朱元璋的嘴角泛出几朵意味不明的笑意,问道:“如果这个问题跟你手中的苍蝇有关,朕可以考虑帮你。” “bingo,够聪明!”甩出一句中西结合的.夸奖,紫萱低头看向右手上的苍蝇,左手打个响指道:“皇上,这只苍蝇是紫萱从烤熟的肉片上捏下来的,看那片肉的成色,火候应该很大才对,如果这只苍蝇是御膳司做菜时不小心掉进去的,应该跟着肉片被烤的外焦里嫩才对,可皇上仔细看看这只苍蝇,外部皮肤完好无损,啧啧,完全没有被烤过的迹象嘛!” 一席话又引得席中议论纷纷,紫萱趁热打铁地朝.朱元璋问道:“这个问题紫萱始终想不明白,不知皇上有没有较好的答案?” “这……” 朱元璋绿着胡子思忖一番,会意道:“你是想说,菜里.的苍蝇与御膳司并无关系?” 紫萱诡笑着转转眼珠,故意迂回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说是就是咯!” 言毕扭头瞥一.眼朱棣,笑问道:“既然皇上说苍蝇一事与御膳司无关,那么举荐他的人就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吧?” 随后又不失时机地拍一句马屁,甜腻腻地道:“皇上向来赏罚分明,是公认的明君,千万别误入了小人设下的圈套,错怪了好心为大明举荐人才的孝子忠臣才好哦!” 朱棣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神经兮兮的丫头还深刻懂得曲线救国之道,不可小觑啊! 朱元璋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轻咳两声,刚要开口,紫萱又抢先阻止道:“皇上一定想追问是谁负责把这盘菜端上来的是吧?” “没错。”朱元璋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紫萱,故意问道:“难道姑娘觉得不妥?” “咳咳,紫萱不敢,只是觉得今日乃大喜的日子,因为一件小事打扰了皇上的兴致已经过意不去了,紫萱知道皇上心疼我,可若像这样继续追查下去,紫萱实在承受不起。” 朱元璋当然不会傻到听不出紫萱话里的意思,既然这事因她而起,虽然后来小题大做到了大明皇宫安危问题的高度上,虽然继续追查下去并不是因为心疼紫萱,不过既然人家做足了面子,也只好硬着头皮补上里子了。 “嗯,没想到和亲公主身为女流,胸襟宽广却不让须眉,既然你开口了,朕答应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在场的也不必深究下去。” 呼—— 紫萱暗暗舒一口气,既然已经救下了朱棣,能不节外生枝更好。话说回来,要是因为救这家伙多树一个敌人,那就亏大了。 “哼哼,救你只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不必太感动!” 向来以睚眦必报著称的小红娘照本宣科地将太子祭典时朱棣说出的话完璧归赵,心满意足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尘埃落定之后朱元璋招过身后的老太监,待老太监凑过来便趴在他肩膀上耳语一番,只见那太监一路小跑离开宴席,须臾又一路小跑着折了回来,身边还多出一位容貌俊美的年轻人。 该有的礼节完毕之后朱元璋朝年轻人瞥过一眼,开口道:“莫萧,朕日前见识过你的本事,今日寿宴之上突然出现一个小cha曲,和亲公主虽然提出不再追究,但以防万一起见,朕希望你在寿宴结束之后能留下来保护她。” 莫,莫萧?好熟悉的名字,似乎是上辈子,或者在梦里听到过……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细心观察,会惊讶地发现皇子席的朱棣脸上的表情与公主席里的紫萱几乎一摸一样。 相由心生,相隔数十步之远的两个人居然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思量着同一个问题。不约而同地多看那被唤作“莫萧”的年轻人一眼,不约而同地惊呼道:“是她!” 年轻人扭头将目光投向紫萱,嘴角的几丝笑意一闪而过,转向朱元璋的时候又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拱手道:“属下遵旨!” 这时候的朱棣并不知道紫萱心里怎么想,只知道自己的思绪已经鬼使神差地飘回到了淸蝶离开的那一天。 如果那天肯开口留下她,或许她就不会走,如果她不走,今日的宴席中央便不会多出一位化名“莫萧”的护卫。 “我有我的厨艺,我的小发明,还有你没来得及见识过的武功,所以离开之后你不用担心……” 朱棣似乎有些明白淸蝶临走前说过的话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男扮女装,瞒天过海地做了加调侍卫。 “朱棣,你我好歹主仆一场,我在你心里多少有点儿地位吧?” “……应该吧。” “那我临走之前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我。” “……你说。” “如果,如果悬崖上有一朵非常漂亮的鲜花,我特别想得到它,而你事先知道去摘这朵花很有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你还愿意为我尝试吗?” “我……” “不要犹豫,要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啊。” “我……” “喂,不过是个小小的游戏而已,你的表情没必要这么痛苦吧?喂……你怎么了?嘴里怎么冒烟了?!” “没,没事!我在尝试你送给我的雪茄,呵呵,雪茄……” “可这只雪茄明明没有被点着。” “这,是吗?呵呵……我不愿意啊!” 如果有什么东西彻底动摇了淸蝶的最后一丝留恋,肯定是朱棣那一声高八度的尖叫了。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连欺骗都舍不得给,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在男人心里根本无足轻重。 朱棣一脸痛苦地摇摇头,心说淸蝶,我多么想找机会跟你解释,一切都因为那个可恶的禁咒…… 不能动情,动情则万劫不复。 “很好,既然莫护卫答应了朕的要求,朕还有一个好消息宣布!” 朱元璋出声打断朱棣的思绪,朗声笑道:“这个消息关于和亲公主的名分。” 一句话顺理成章地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不用说,最紧张的当然逃不过自认为有实力夺嫡的几位皇子皇孙,恰到好处的停顿过后朱元璋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本来,和亲公主的名分应该在她来到大明的第一天定下来,却因老大的祭典耽误了,朕今日便接着大喜的机会为和亲公主定下名分!” 宴会参与者不约而同地起身离席,按顺序跪下来高呼几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朱元璋终于进入正题,望着紫萱笑道:“这些日子以来朕仔细观察过,发现你与长孙允文十分投缘……” 朱允文闻言暗喜,原本做伏地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抬离了地面,嘴角的笑意眼看着就要泛开,却听朱元璋话锋一转,望向朱棣笑道:“并且和老四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朱元璋并没有说出当日撞见紫萱被东方翔冷落之后朱棣挺身“安慰”她的画面,也就注定了永远无法了解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大条的乌龙。不过误会归误会,紫萱不但不想开口辩解,还特地朝朱棣使个眼色,暗示他也不要辩解。 真是疯了,朱棣的上嘴唇与下嘴唇以相对稳定的频率碰撞一番,应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沉默只能由朱元璋来打破了,望着紫萱笑道:“朕派人出使蓝玉国的时候曾经说过,只要你肯和亲,我大明的皇子皇孙随便你挑,今日你站在朕的面前,朕向你兑现这个承诺!” 神仙姐姐,你可以帮我吗? 因为……我想做皇帝。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江山美人我都能要! …… 希望祭典之后也不会嫁到燕王府,我可不想整日对着一个神经质。 别误会,出来帮你完全出于对弱者的同情。 好喝,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 好喜欢正常些的。 …… 错综复杂的画面波涛汹涌地充斥着紫萱的整个脑袋,没有什么词条能比“左右为难”更适合描述她现在的状况了。!~! 第十五章 红线·淸蝶莫萧 我叫雨素,原是三重天上雷公电母身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因为一颗葡萄被贬下凡的我,似乎从借着寄主的身体第一次挣开双眼的时候就注定了要经历一段情劫。 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那张面孔,那个棱角分明的男子见我醒来,微微一惊之后立即伸出手来,轻轻按在我的额头上大叫“御医,御医,快叫御医!”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如此紧张的面孔,更让我骄傲的是,那张面孔的紧张完全是因为我。 后来我知道为我紧张的男子叫莫萧,是蓝玉国的四皇子,而我的寄主叫淸蝶,八岁。 八岁开始喜欢一个男子,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吧?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个八岁的身体里面承载了历尽前年风霜,曾以为永远无法言爱的灵魂。 第一次当着长辈将他的名.字拖口而出,立即招到长辈的喝止。而他的眼神里只轻轻掠过一丝惊讶,稍纵即逝。他总是这样淡淡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在第一时间安定下来,像那次对我一样,淡淡地为我辩解道:“淸蝶刚刚转醒的时候还开口问我的姓名,以前的事情大概还没记起来,不要怪她。” 然后伸手拍一拍我的肩膀,柔声.笑道:“没关系,以后记得改口叫哥哥就是了。” 会有什么事情让他紧张吗?望.着那一脸淡定的表情我突然生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股昨天真地道:“我不喜欢叫你哥哥,我喜欢叫你的名字!” 长辈们似乎从我夸张的表演中察觉到了什么,面.面相觑过后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至极,莫萧却赶在她们发火之前为我圆场道:“除非你快些长到和我一般大的年龄才可以不叫我哥哥,在此之前你不能直呼我的姓名,明白吗?” 这样简单的算术题就算一个八岁的小孩也能算.出来,更别说一个拥有千年阅历的小仙了,可我当时还是认真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乖乖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聪明如他,一定从我夸张的表演中领会了我的心意。 我答应从那以后不再直呼他的姓名,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开口叫过他哥哥。 宫中传闻清蝶.公主不慎落水之后曾在梦里得到过仙人的指点,因此能在醒来之后不断地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莫萧曾劝我学会收敛,深宫大院的,谁知道倒霉的清蝶公主到底是不是“不慎”落水。 可我知道他喜欢我发明的东西,每一次有一样新东西出来,我都会第一个跑去他那里,从他满意的笑容里得到满足。渐渐的,新发明和上一个发明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清蝶公主出现在四皇子面前的频率也越来越大,并且每一次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我真希望我的发明可以永远做我的借口,让我永远拿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出现在他的面前。 直到紫萱的出现。 自从天伦宴上第一眼看见紫萱,我就知道昏迷转醒的小公主不再是原来的洛紫萱,她的眼睛出卖了她,转醒之后的紫萱看东西的眼神和出事之前完全不一样,尤其在与莫萧对视的时候,莫萧的眼神残忍地出卖了他们之间的微妙情愫。 为了挽留莫萧,我曾试图接近紫萱毁掉她,我想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倒霉的小公主在接下来劫难当中永远消失在莫萧面前。 然而在她狠命扇了南宫嫣然一巴掌,真正有机会单独与她接触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软了下来,即使她看出我也喜欢莫萧,干净的眸子里还是没有参杂半点杂质,清澈的甚至让我觉得如果将来有人跟她抢莫萧,我会竭尽全力地去帮她。 也因为那一巴掌,让她和莫萧之间阴错阳差地发生了许多事情,直到以莫萧的生命换来所有误会的了结。 得知莫萧死讯的那一刹那,我在心里恨透了紫萱,莫萧和楚云同是为她而死,她却缩在益阳城的角落里独自为楚云悼念,她是真的不明白,莫萧自从第一眼看见她,就注定要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劫数。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需要解开,我不想莫萧带着这些误会离开,我要为他向紫萱讨回一个公道。 那段日子蓝玉国皇宫也注定了无法平静,和亲公主前脚奔赴大明,清蝶公主便不顾整个皇室的反对只身上路。 和亲公主和离家出走的公主在本质上存在着很大的区别,离家出走的公主注定不会有和亲公主那样的荣耀,漂亮的嫁衣,气派的护卫队,还有耗掉蓝玉国五分之一国库的丰厚嫁妆。 离家出走的公主一旦踏出自己的地盘,身在大明地界上唯一有资格拥有的只能是一群饿了很久的劫匪。 说到底我还是个女子,天上修来的功夫虽然没有撂下,怎奈双拳难敌四手,那帮穷凶极恶的劫匪从发现我到制服我并未花费太多的心思。 当然,容易得到的东西通常容易失去,那帮劫匪从制服我到乖乖放了我同样未花费太多的时间。 是一个叫朱棣的男子救了我。 那一天我同样从素不相识的朱棣脸上找到了似曾相识的紧张,那种熟悉的感觉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体会第二次。那一刻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促使我鬼使神差地想要进入燕王府,并以疗伤为由赖着不肯离开。 王府的生活除去各个侧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之外基本剩不下什么内容,无聊之极的我仍喜欢捣鼓一些这个时代注定没法出现的小发明,让我惊喜的是朱棣同样喜欢我的小发明。 我曾从朱棣的眼神里看到了与莫萧一样的惊喜,尤其他喜欢我送他的雪茄,这一点和莫萧难得的一致。出于某种微妙的心里,我开始试着将以前给莫萧看过的东西照本宣科地呈现在朱棣面前,甚至连每一次的台词都不改变,我想从朱棣的眼里找到同样的惊喜。 这样做绝对不仅仅为了将他当成我未来生命里的另一个寄托,如果仅仅把朱棣当成莫萧的影子,我自己都替他感到不公平。说白了,我想用那些似曾相识的惊喜证明心底那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紫萱加速了我彻底否定那个念头的进程,因为,当我向朱棣提起紫萱的时候,朱棣的眼中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波澜。 紫萱失忆了,朱棣不是我的茶,原以为继续留在大明朝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不知为什么,决定离开燕王府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翻起了强烈的不舍。至于这种不舍到底是出于对朱棣还是紫萱的不舍,还是出于我自己对现实的不甘心,说不清楚。 我突然觉得退一万万步来说,即使朱棣不是我的茶,在他与紫萱之间也会发生很多故事,如果硬要解释这种感觉的由来,一个小仙的敏感吧。 于是我决定留在蓝玉国,紫萱是莫萧生前最爱,也是唯一爱着的女子,既然无法替他讨回公道,代他见证紫萱的成长也是好的。 -------------------偶素番外分割线----------------------------- 我是莫萧,大明朝的四皇子。 我不清楚在我的这一世当中到底出现过多少女子,但我清楚的知道,唯一让我爱并深爱的女子只有一个。 在以自己的后背为她挡下飞奔而来的一箭时,我的心底突然涌出许多幸福,无论她和楚云之间曾发生过多少事情,无论他们之间拥有多少刻骨铭心的回忆,最后保护紫萱的是我,不是楚云。 “楚云可以为你死,我也可以。” 这是我对紫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其实那一刻我的心里汹涌出了许多想法,将死之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懦弱,如果当初我肯面对紫萱对我的感情,或许误会不会发展到只能用生命来解释的地步。 看着紫萱的影子一步一步地模糊在我的视线里,我曾坚定地告诉自己,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如果我和紫萱之间侥幸还有来世,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会轻易放手。 你相信吗?真的有来世。 那个面容奇怪的老头自称是神仙,他说我这一世还有因缘没有了结,不但我自己需要了结,还有另一个人身上的许多因缘需要了结,只有找到那个人,与之一同了结未尽的因缘,这样的撒手人寰还不会显得不负责任。 我知道老头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做主为我找到了一个替身,转世之前他问我,来世是要延续这一世的性格还是重新选择?我立即不假思索地回复道,来世的我才不要像这一世一样懦弱。 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说转世很可能造成这一世的记忆永久性消失,如果再改变性格,找到那个人或者被那个人认出来的几率便会大打折扣。 我跟着他笑了笑,真心相爱便会心有灵犀,阴阳两隔都无法阻止,何况有机会重活一次呢,只有变的更强势些才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 “很好!” 老头施力将我潜入替身体内,目光突然变的高深莫测起来,附在我的耳边飘渺道:“助你重活之前,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 第十六章 阴人 朱元璋见紫萱迟疑着不肯做出选择,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意味深长地道:“不必紧张,心里向着谁就选谁。” 这话对于年龄尚不足双十的小公主本身或许不算什么,可玉落凡尘的小红娘丫不一样,紫萱听到这句话几乎本能地在心里骂了句“丫的,原来在试探我”。 紫萱曾从长姜七号那里详细地听说了朱元璋的奋斗史,从一个一贫如洗的乞讨者一步一步坐稳大明朝的第一把交椅,别的不说,打天下的过程中一定深得兵不厌诈的道理。心理学讲阴暗中度过童年的孩子在其成长的过程中性格难免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扭曲,这一点紫萱是深信不疑的。 同理,她相信即使今日按照自己的意志在朱元璋面前作出选择,朱元璋的翻云覆雨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在这个专制根本不需要拿民主掩饰的年代里,紫萱不会傻到指望泱泱大国的一国之君会尊重一个战败国送来的礼物。君无戏言是俗语,本性难易也是。 一旦想明白这个道理,紫萱便没什么压力了,既然知道结果时内定的,还不如挑一个最不kao谱的,选择权没了,娱乐性还是要保持的。 骨碌碌转转眼珠,紫萱捏着.下巴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回身一指,高声道:“就是他了!” 早就料到这样的选择会引发一.阵唏嘘,不过还是没想到一个选择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应,居然有人失态到叫出声来。拜托,不过是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没定力吗?枉你大明号称诸国之首,官员们的修养也不过尔尔。 紫萱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抬.眼看见朱元璋的反应已经抵达不足以用失态二字来形容的地步,kao之,果然是一国之君,失态也要来个升级版! 话说他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东方家族“得.紫星者得天下”的预言吗?是吗?!看过去最猥琐最不上道的晋王,便宜你了! 紫萱用嘴角勾出一道恶作剧的诡笑,不疾不徐地.扭过头去,一看之下却惊的只差没把眼珠弹出来,慌忙收回半空当中的手臂,一脸不可思议地叫道:“朱允文,怎么是你?!” 汗,紫萱记得很清楚,太子祭典时一母同出的秦.王晋王周王燕王以及皇长孙按辈分尊卑一字排开,朱允文现在所在的位置上明明应该站着晋王! 不明所以的朱.允文蹦蹦达达地抵达紫萱面前,脆生兴奋道:“神仙姐姐,我就知道你会选我!” 好大一条乌龙…… 紫萱干笑两声,注定无法知道朱元璋以及个别官员之所以在她作出选择的时候表现的如此夸张,是因为日前东方翔进宫的时候曾对朱元璋作出了另一个预言,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表现离谱的官员都是在朱元璋面前最得宠的重臣。 从东方翔的寓言中回过神的朱元璋若有所思地地点点头,宣布道:“朕立即拟制圣旨,今日起封为紫萱郡主,即刻将和亲公主的寝宫移至大明殿!” “皇,皇上……” 欲哭无泪的紫萱伸在虚无的空气当中抓一把,似乎想要挽留什么,朱元璋锁眉道:“人是你选的,难道你对朕的安排不满意?” “咳咳,不是不满意……”紫萱从未绞尽脑汁地组织过语言,瞥一眼那双朱允文饱含欣喜和期待的眸子,艰难地笑道:“是我选的没错,只是……嘿嘿,只是我在蓝玉国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后亲封的公主,就算蓝玉国在战场上败给了大明,它的公主也没理由一来大明就平白无故地降一个级别,去做什么郡主嘛!” 朱元璋啊朱元璋,以你的智商一定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对吧?急中生智找到这个托词,紫萱刚想为自己的机智得意一番,不想朱元璋却朗声一笑,轻描淡写地挥手道:“这还不简单,郡主是按着允文的称号排的,不过是个称谓,你的一切待遇还以公主为标准,保证不比在蓝玉国时差就是了!” kao!kaokaokao!紫萱有气无力地垂下双肩,好不容易有一次没站在物质的立场上衡量问题,还被朱元璋这死老头子给误会了去,这丫的是真傻还是装傻! 朱元璋将紫萱的表情看在眼里,语重心长地劝道:“你选了允文,若还一心想保留公主的封号,辈分上岂不成了老四的妹妹,允文的姑姑了?这就乱套了!” 切,我管你乱套不乱套,本姑娘阴人无数,一不小心反过来被人给阴了,姑奶奶才不会安安心心地任命! 待要开口,却被朱允文抢先一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脆生道:“允文谢皇爷爷恩典!” 接着扯一扯紫萱的衣角,低声道:“神仙姐姐,再不跪下来谢恩,皇爷爷要没耐心了。” “死小子,你坑我!”紫萱没好气地瞪一眼朱允文,朱允文却认真道:“我没有,我最了解皇爷爷的脾气,从来没有人成功改变过他做出的决定。” 好拽,紫萱偏偏不服气地反驳道:“如果有人硬要改变,并且立志成功呢!” 朱允文认真思忖一番,皱眉道:“那我不知道,反正,企图改变皇爷爷决定的都已经被他斩首了。” “……” 该死的,不但坑我,还吓我,本宫娘是吓大的吗?貌似,是…… 唔,本姑娘倒不是怕死,只是怕疼而已,要知道古代的刑罚很残酷的。紫萱本着好女不吃眼前亏的阿q原则,只好嘟着嘴巴跪下来谢恩。 朱元璋满意地点头道:“好孩子,都起来吧,朕以为择日不如撞日,朕今日就做主将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如何?” …… “不着急!” “不着急!” 紫萱这回是顾不得斩首不斩首了,却没想到一旁的朱允文竟与她异口同声,朱元璋锁眉道:“婚姻可是大事,允文和你都不小了,怎么能说不着急呢。” “呃……既然是大事,就不能着急的。”紫萱做可怜兮兮状,“我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因为太子的事情受到怠慢没什么话说,平白无故将一个级别也就算了,如今连成婚都来不及给远在父皇母后送个信,我,我也太可怜了吧!” 一番表演使得朱元璋明显有些心动,紫萱趁热打铁地道:“皇上,一份感情如果在没有赢得家长的祝福之前就尘埃落定,那么双方都不会幸福的!” 几乎要被带入的朱元璋锁眉思忖一番,回过神来摆手道:“这是什么话,打从你启程那一刻开始,蓝玉国的皇上皇后便知你要嫁到大明来,若不祝福,又怎会答应你做和亲公主呢!” “那不一样啦!” 紫萱干脆发扬死缠烂打的无赖精神,信口开河地胡诌道:“你知道她们送我来的时候有多么不舍得吗,他们心里其实不想的,再说那时他们只知道我会嫁给大明朝的某位皇子或者皇孙,即使有祝福也是模糊的祝福,而非送给我和允文,所以不一样的!” “这……” 朱元璋下意识地将目光聚焦到朱允文身上,问道:“允文的意思如何?” 朱允文扭头瞥一眼,颔首笑道:“皇爷爷,允文认为和亲公主说的很有道理,不如先修书一封到蓝玉国,收到那边的回音之后再操办婚事也不迟,一来表示我大明对他们的重视,传到别国也可彰显我大明之豁达。” “嗯,那朕这就派人快马加鞭,估计前后不会超出一个月,到那时再将此事拿出来商议。”朱元璋沉思着点点头,转而朝朱允文笑道:“允文真的长大了,看问题的视角也变的开阔了。” 朱允文得赞之后低调地磕头谢恩,或许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所谓开阔的视角完全出于紫萱脸上的一抹迟疑。 我曾对你说过江山美人我都要,现在我告诉你,我不但要美人,我还要美人的心。 一开始的时候紫萱还对朝廷官员将皇上的寿辰变成政治婚姻的大本营表示不齿,却没想到寿宴之上最大的一场政治婚姻是由皇上本人亲手策划的。 宴席一宣布结束,紫萱便丢下朱允文想要独自离开,跨出几步眼前突然多出一条人影,意味深长地地道:“恭喜,亲手挑中的如意郎君得到了父皇的认可。” 紫萱兴味索然地抬起头,连瞪朱棣一眼的力量都没有了,明明听出他口气里的幸灾乐祸,也只心不在焉地地回了一声“谢了”。 朱棣却明显不像就此打住,身子微微向前,突然坏坏地问道:“不想知道本属于晋王的位置为何突然站上了允文吗?” 轰隆一声,紫萱头皮一麻,整个脑子炸开了花,反应过来狠狠地咬牙切齿道:“是你搞的鬼!” “我只不过突然想到晋王前两天找我商量过的事情才叫他和允文换换位置。”朱棣事不关己地耸耸肩,幸灾乐祸道:“只怪你运气不好,好死不死地那个时候伸出手来。” 说罢一脸愤恨的紫萱扬长而去,紫萱满眼怨毒地盯着朱棣的背影,暗暗咬牙道,敢跟我玩,看我阴不死你!!~! 第十六章 整蛊 蝴蝶在热带轻轻扇动一下翅膀,遥远的国家就可能造成一场飓风。苍蝇在热腾腾的牛排上不再扇动翅膀,牵连的家族就可能迎来一场灾难。 御膳司整个家族能够顺利地永远在大明史册上消失,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托了紫萱的洪福,然而紫萱这几天为了不久的将来需要嫁给朱允文的事情已经愁大了脑袋,对于自己在朱元璋的寿宴上一手造成的结局一无所知。 自打当着朱元璋面前阴差阳错地选了朱允文,紫萱在潜意识里便有意无意地躲着那孩子,这一日例行的郁闷过后又没心没肺地跑到了御花园中拈花惹草。 池边的迎春花早已拖落,光秃秃的枝条孤零零地飘零在热风当中,好像从来不曾绽放过。紫萱百无聊赖地折下一条枝条,想按记忆里的方式折一顶皇冠,却还没怎么用力就把枯枝折断了。 “谁会相信这些看过去狼狈不堪的枯树曾在春天刚刚到来,百花未及开放的时候曾放肆地吐过鹅黄,迎春花过了春天便要凋谢,因为其它季节不具备让它盛开的理由。” 惊讶着自己的伤春悲秋,紫.萱低声嘀咕道:“或许在没有察觉的时候,我的春天已经过了。” “哼哼,你的春天过没过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冬天马上要来了!” 潜伏在紫萱背后的两人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各自朝自己负责的范围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无异之后又扭过头来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被棉线包裹的密密麻麻的纸包,操着性别模糊的嗓音问道:“爷,你说这个真管用吗?” 晋王拿起太监手中的纸包,没好气地比划道:“要不.你先试试?!” 太监一慌,擦边躲过主子,连忙陪笑道:“爷就别拿我.开心了,这东西一旦沾上就要命了。” “知道厉害就闭嘴!”晋王哼一声,又探头望了望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知的紫萱,猥琐地咂嘴道:“等着吧小宝贝儿,保证让你舒服的死去活来。” “爷,皇上既然已.经封她做了郡主,她就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咱们怎么还……” 小太监一脸无辜地抓抓脑袋,未完的话生生被晋王的一个眼神重新塞回了肚子里,晋王已经有些后悔选这么一个喜欢多嘴的小太监做助手了,小心翼翼地扯开棉线,纸包里的半透明粉末立即呈现在二人面前。 晋王将打开的纸包递到太监手里,低声交代几句,最后叮嘱道:“燕王没给我解药,你可小心点儿!” 小太监愁眉苦脸地接过纸包,蹑手蹑脚地朝紫萱走去,此刻的紫萱完成了短暂而空虚的伤春悲秋,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池边浣足,清凉的池水暧昧地抚着脚面,紫萱下意识地用小脚丫拨弄起了溪水。 书信已经快马加鞭地送去蓝玉国,皇上皇后兴许已经在看了,指望他们对此表示反对似乎有些不kao谱,只能退一步希望信差在回来时遇着些麻烦,尽量拖一拖时间了。 “干脆直接死在路上算了!” 紫萱狠心咬咬牙,随即摇头否定,对着虚无的空气摆手:“不行,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性命上,既然不能在时间上做手脚,那么只有在婚宴这一环节下心思了,嘿嘿!” 灵机一动,紧接着却又蔫了下来,大局一旦定下来,想在婚宴这一环节做手脚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除非有人…… “抢——婚——” 拉长声音吐出这个不kao谱的词条,貌似只有狗血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节,女主迫于压力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真正的相爱的人会在牧师对新娘问出一系列的“你愿意吗”之后,新娘游移不定的时候突然出现在现场,拉起新娘的手臂奔出礼堂…… 然后皆大欢喜。 要想实施这样的计划,对于目前的紫萱来说,最大的困难在于根本没有用来抢亲的道具——也就是愿意抢亲的男人。 仰头向天,欲哭无泪地叹口气道:“难道我的人生,只能就此止步了么?” 身后的小太监无限同情地望着紫萱,抽着鼻子哼道:“我也不是自愿的昂,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止痒吧!” 言毕大着胆子跨出一步,手臂端在半空当中,刚要张开嘴巴,后知后觉的紫萱突然感觉鼻头一阵酥痒,转过头去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啊嚏——!” 女孩子虽然没有太顶级的肺活量,然紫萱的喷嚏足以改变局部范围内的空气流动诡计,尘埃落定之后眼前突然多出一张脸孔,紧闭的双眼与两道眉毛默契地摆出一个“八”字,嘴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撑到了极致,拧做一团五官加起来简直就是真人版的“囧”字。 “咦?你不是晋王身边的跟班吗?” 紫萱认真辨别着满脸粉末的小太监,记起太子祭典的时候正是他从朱允文手里接过了太子的字画,疑惑道:“你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不用伺候晋王吗?还有你脸上,难道现在街面上流行这种非主流的粉底吗?” 好奇地瞪着小太监,紫萱惭愧道:“god,这么久没有出宫,我都落伍了呢!” 良久,不幸中招的小太监才从如痴如梦的现实当中反应过来,伴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转身,奔跑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发指。 “喂喂,不过随便夸你两句嘛,还没告诉我在哪儿买的粉底!” 紫萱意犹未尽地望着太监的背影,直至小太监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皱着眉头心疼道:“大明的人真不注意环保,跑那么快,一路踩死了多少花草啊!” 两只螳螂挫败,背后的背后一只麻雀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下意识地嘀咕道:“身处险境却浑然不知,这丫头犯起傻来也真够没心没肺。” 信步走出阴影,朱棣眼中闪过两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四十五度望着紫萱道:“真是傻人有傻福,好好谢谢帮你逃过一劫的喷嚏吧!” 紫萱本能地眨眨眼睛,会意道:“你说那个小太监想害我?”随即又轻轻摇头道:“不会吧,我跟他远无冤近无仇的,他没理由害我。” “你还真是……” 朱棣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虚无的空气指点几下,垂下来高声道:“你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你也是一国公主,怎么会不知道皇宫当中不是你不害人人就不害你的!” 紫萱瞪大眼睛望着朱棣,嘟着嘴巴无辜道:“我哪有故意装傻,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我……” 朱棣有气无力地垂下双肩,“气你不懂防备危险,气你不懂保护自己”,面对紫萱的时候,这种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哦——,我知道了!” 话题刚要结束,紫萱突然拍手做恍然状,打个响指道:“小太监脸上的粉末不是什么粉底,是药粉对吧?” 朱棣随意舒展着手臂,懒洋洋地哧道:“总算开窍了。” “那种药粉我可从来没见过。” 紫萱若有所思地托住下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抬眼才捕捉到朱棣的表情不太自然,成功把朱棣盯到毛骨悚然之后凝眉问道:“喂!你见过吗?” “我……” 呼—— 狂舒一口气,朱棣心有余悸地瞥一眼紫萱,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药粉是由淸蝶发明,由自己亲手交给晋王的吧?说出来还不得被这丫头一个大步跳过来掐死! “算了,反正害人者人恒害之,小太监就是很好的例子。” 朱棣还自我纠结之间,紫萱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百无聊赖地摆摆手,想起来问道:“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事可做吗?” “这,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要坦白告诉这丫头,我在父皇的寿宴上突然让晋王和允文交换位置就是因为后悔将那包药粉交给晋王,准备向他讨回的,因为晋王不答应,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背后防止晋王害她?如果没有那个喷嚏,这时候他已经出手从太监手里救下紫萱了。 朱棣神色复杂地瞥一眼紫萱,该死!这丫头有没有危险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再去害她就可以了。心里嘀咕一句,昂着下巴回道:“本王想出现在哪里,还用向你解释吗?” “……” 要死啦!这么拽。紫萱不以为然地瞪一眼朱棣,赌气道:“不用,我也不稀罕!” 说罢便要转身,刚迈出一条腿来,朱棣却跟上来阻止道:“我看那几件衣服衣服都挺合身的,就让他们又多做了几件,你现在跟我去拿。” 切,又不是我求你给我做的,非得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讲吗?用得着吗?!紫萱甩给朱棣几个白眼儿,心里却不争气地划过几丝甜mi,这厮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大男子主义,没想到会在细节上如此上心。 二人一路出宫,刚进入市井紫萱便顿住脚步,掐着小蛮腰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见朱棣不但没有停下来等一等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心里暗骂一声不懂怜香惜玉的木头,高声气道:“你再走的这么快,那些衣服拿回家自己穿吧!” 朱棣这才停下来,回身退到紫萱身前,以食指压着双唇作禁声状,压低声音意味不明地道:“乖,只有走的快一些,才能甩掉你身后的两个讨厌鬼。”!~! 第十七章 旁观 紫萱顺着朱棣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缩头缩脑地注意着这边的动向。两个人年龄都不大,样子却很猥琐,嘴角挂着令人厌恶的坏笑,就差在脸上贴一个坏人的标签了。 “你认识?”紫萱不解地问一句,照理说以朱棣的身份应该不会认识这样不上档次的朋友。 “你觉得想吗?”朱棣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鄙视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紫萱倒没怎么觉得不好意思,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娇羞无比的样子,含笑道:“因为我很有气质吗?” 朱棣一脸不屑地甩给这个白痴两个白眼,二人说话间,被发现的两个男子干脆发扬破罐子破摔的精神,主动来到了紫萱和朱棣面前。 “你的女人?”其中一个无赖穿.一身花里胡哨的长衣,摆出自以为很酷的姿势不屑道。 “不是,事实上我跟她不熟。”朱棣面.无表情地地回一句,言毕转身要走。 朱——棣——! 紫萱双拳紧握,只要亮出燕王.的身份就能轻而易举地吓退这两个无赖,这厮却袖手旁观,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唔?” 看见朱棣很自然地走开,开口问话的无赖倒是傻.了眼,与另一个无赖对视一番,这跟之前计划的不一样啊,突然出现这样的格局,接下来该怎么做? 另一个无赖捏着下巴思考一番,迅速制订了下一.步的方案。直接走上去淫笑:“那个男人也不怎么样嘛!不如跟着哥哥我,保证你吃穿不愁,每天晚上舒服的死去活来,嘿嘿……” 污言秽语接二连三地从他口中吐出,放着一般.的姑娘早就想找块豆腐撞死了。可小红娘是一般的姑娘吗?那无赖不知死活地伸出手来,想要去够紫萱的下巴,却被紫萱一把抓住,猛地向后一拧,立即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另一名无赖似.乎没有想到外表柔弱的紫萱会爆发出如此强悍的臂力,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见兄弟齿牙咧嘴痛的厉害,步子不由自主地迈开,快速冲到了紫萱面前。 本就没有廉耻这一概念的无赖俺想再厉害不过是个女人,就不相信她能空手制服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思及此,胆子更是大了不少,绕到紫萱的背后便要下手。 本以为这一动作会让紫萱松开手中的无赖专心躲过攻击,谁知紫萱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加力一拧,伴着一声惨叫凛然道:“还不快帮忙!” 背后下手的无赖见她没有按套路出牌,本来就有些心虚,又听她高喊一嗓子,本能地停住了手,扭头朝朱棣所在的位置一看,不由地又大笑出声。 只见朱棣这厮不但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顺手从路边小贩手里买来三串糖葫芦,找地方坐了下来。这家伙是完全放下了燕王的架子,铁了心要做观众了,见一名无赖向他望了过来,也裂开嘴巴对他报以憨厚的微笑,看的紫萱一阵咬牙切齿。 “嘿嘿,看这架势,你就是叫破喉咙他也不会来帮你。” 无赖青年重新状起胆子,再要对紫萱下手,却听紫萱闭着眼睛狂叫道:“破喉咙破喉咙破喉咙!” 噗嗤—— 这丫是不是急疯了,以为自己在念咒语呐!无赖青年不由地出声一笑,却见眼前黑影一闪,眨眼间身前又多出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来。 “该死,现在才出来!” 紫萱没好气地朝清秀公子瞪一眼,清秀公子立即还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微微昂首道:“雇主要我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出来保护你,我看你自己可以应付,当然不用出来。” “……” 紫萱无语间,手中的混混早已趁机挣拖,根据目测对清秀公子的实力作出了大概评估,死性不改地咂嘴道:“嘿,又来一个小白脸,可惜哥哥我不好这口,不然把你们两个都收了!” 清秀公子两颊立即布满风霜,面沉如水地哼道:“识相的快滚!” “哟,口气不小!”无赖青年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眯着眼睛淫笑道:“可惜兄弟偏偏是个不识相的,更不知道怎么滚。[..tw超多好看小说]” “我来教你怎么滚!” 清秀公子似乎并不想多做纠缠,说话间右腿已经到了无赖青年胸前,毫不留情地踹下一脚,只见中招的混混不但滚了起来,而且滚的相当远,可见清秀公子的力道有多大。 扭头转向另一名无赖,清秀公子坏坏地笑道:“怎么样,学会了吗?不会我可以再示范一次。”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滚……”另一名无赖慌忙摆手,说话间已经拉起同伴奔出了数步远。 两个无赖来得快去的也快,倒没有给紫萱带来太大的伤害,反而是朱棣的表现让她相当气愤。扭头朝清秀公子报以感谢的笑容,意味深长地道:“该叫你淸蝶还是莫萧?” 淸蝶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只不过奉旨来保护你,说话的机会不会很多,所以随便。” 紫萱略显无辜地咬咬舌尖,这丫头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薄凉。 二人说话间,朱棣已经没事人一样地起身走到了跟前,淸蝶也不看他,只朝紫萱交代道:“我不会离你太远,你自己多加小心,有危险大声叫我。” 说罢便要转身,朱棣立即栏道:“等一等,还落了一件事儿。” 淸蝶不辨悲喜地朝朱棣望一眼,冷声道:“你我之间早已撇清,我不记得还落下什么事情。” 朱棣完全无视来自紫萱的两道疑惑,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饶有兴致道:“旧事不曾落下,就不允许有新事了么?” 说着递出手中的糖葫芦,意味不明地笑道:“刚好多买了一串,想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而已,你刚刚想太多了。” “你……” 淸蝶气结之下将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犹豫一番,还是接过了朱棣手中的糖葫芦,咬牙道:“谢谢这串刚好多出来的糖葫芦!” 紫萱望着淸蝶扬长而去的背影啧啧咂嘴,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道:“我还从没见过有谁把基本接近冷血的淸蝶惹生气过,行啊你!” 朱棣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紫萱又反应过来怒道:“你刚刚见我被两个流氓欺负,怎么也不过来帮忙?以你我之间的交情袖手旁观,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耻吗?!” “你我之间,交情很深吗?” 朱棣故作不解地问一句,紫萱猛地一愣,嘟着嘴巴否定道:“不深,点头之交,比没有多一点而已!” “那我就没什么理由帮你了。”朱棣一脸轻松地耸耸肩,赶在紫萱的小宇宙爆发之前安抚道:“好了,既然没什么损失,快去拿衣服吧。” 说罢将最后一串糖葫芦递给紫萱,挪步走在了前面,害怕迷路的紫萱一边快步跟上来一边对着朱棣的背影暗骂道,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我咒你这辈子无法得到真爱! 朱棣下意识地勾起嘴角,这傻丫头,没看见我买了散串糖葫芦么?我不救你,自会有人救你。 -------------------------------- “老大,不就是试试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吗?我以为兄弟两个一起调戏女的,如果男的上来帮忙,不一样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混账!” 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出去,朱允文恨铁不成钢地怒道:“我是叫你们试探那个男的,谁让你们动那个姑娘!” 在两名无赖的眼中从谁下手并无太大区别,在朱允文眼中却有着本质的不同,既然神仙姐姐已经当着皇上的面选择了他,便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允许两个无赖动他的女人。话说大明朝的打手素质有待提高啊,本是担心被朱棣认出来才没从宫里找人,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仰头望向夜空当中的一轮明月,下意识地叹道:“无垠夜空下的无限江山,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会全部属于我吗?” 午后的一幕再一次回闪在脑海当中,朱元璋收起和蔼可亲的面孔,操纵着高深莫测的语气向他问起对御膳司被下旨世代不得为官一事有何看法的时候,朱允文竟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朕知道御膳司是被人陷害的,并且陷害他的人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朕也知道和亲公主并非有意帮助御膳司,所以朕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你们几个晚辈之间的感情,明白了吗?”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敲打着朱允文的耳膜,帝王就是帝王,能表面现象当中犀利地看出个中本质,聪明如朱棣,也一定看出这件事根本就是针对他的了吧? ------------------ 事实证明陪女人逛街是件相当累人的事情,折腾了整整一下午,紫萱像在腿上安了小马达一样,还能东窜西窜奔走不停,好容易打消她继续逛夜市的荒谬念头,把她送回宫里再回到燕王府天已经黑了下来。 刚一跨进门口,季淑妃便一路小跑奔到面前,面带焦急地抱怨道:“爷,您怎么才回来呢!” 朱棣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为免打翻季淑妃的醋坛子,便善意地撒了个小谎,若无其事地回道:“被父皇留下商议一些事情,我有些累了,你去派人来伺候我沐浴更衣。” 季淑妃闻言却不挪步,神色复杂地道:“爷,府里出事儿了。”!~! 第十八章 谋反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tw好看的小说)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 穿越了。 姚菁莹凝眉坐在青石板上,对着庭院一角做枯死状的连藤树重重地叹一口气,树边的小猫嗖的一下跑开了。 都怪那部该死的连续剧,连续两个通宵之后的第一次闭眼,再睁眼时已然换做“屏幕不知何处去,人面依旧沐悲风”的惨淡光景了。 “哟,姑娘真是好文采!” 李婶一步一颠地打断姚菁莹的思绪,开口一赞,姚菁莹不得不掩面躲过那两颗银光熠熠的门牙。 明显会错意的李婶紧急集合面部器官,故意学着姚菁莹掩面的样子取笑道:“啧啧,害羞了!” 东施效颦。 姚菁莹的脑海中顺理成章.地闪过这样一个词条,随即欲哭无泪地望向苍天,穿越小说里的女主只要一醒来就能看见一张帅到祸国殃民的脸,运气好的兴许正和某花见花开的美男做着活塞运动…… 再看看她,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下巴削尖的老女人狠狠地唾了一口,甩了句“想死就别活过来”就扬长而去了,从那以后除了李婶,院里的男女老少眼睛个个长到头顶上,哪管再空旷的地方,见了她都是绕道而行,啧啧,什么人呐都是! 看来这一次,上帝为她关起一.扇门的同时居然连个狗洞都没舍得开。 李婶一如既往地对姚菁莹的望天会错了意,纵然.硬挤的两滴眼泪已经完全湮没在了两颗门牙的光环之下,依旧无限感慨地叹道:“新娘前脚过门,新郎后脚便赶着出远门,也真难为姑娘了。” 乖,他不出远门才叫难为我。 姚菁莹轻哼一声,院里那些极品们已经够要她的.命了,接下来要她不舍昼夜地面对一个鬼才知道到底要叫老公夫君还是某某郎的男人?god,不如直接赐她一盒薯片,割脉算了! 因为跑偏,李婶注定无法抵达姚菁莹内心所在,.摆出自认为最贴心的姿态来劝道:“姑娘不必过于挂心,少爷在姑娘卧床时已经派人捎过信,算日子就快回来了。.tw[]” ok,姚菁莹不辨悲.喜地点点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转而朝着厨房的方向吸一吸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儿?” 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三声惨叫。 “苍天――” “大地――” “我的菜――!” 以后谁再觉得超音速有多么牛逼,姚菁莹一定会先扬威鄙视一番,再怀柔将他拉到这摆满杯具的庭院里免费观看李婶的现场版,附赠一副破锣嗓子。 上帝你告诉我,我真的真的是穿到了地球上吗?! “妖精!” 一个比瑶瑶还瑶瑶的娃娃音强势cha入,如果有什么能把姚菁莹穿越以来的悲催推向极致,一定非它莫属了。“姚菁莹姚菁莹,姚――菁――莹!再乱叫我割了你的舌头!” “妖精妖精妖精!” 小正太挑衅地吐了吐舌头,仗着小巧的身形灵敏地躲过半空劈下的手臂,做个鬼脸道:“妖精,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金子从你嘴里出来都会变成狗屎,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姚菁莹没好气地哼一声,作势再要打他,小正太慌忙阻拦,“这次真的没骗你!” 姚菁莹无可奈何地叹一声,别看这孩子长的跟个小瓷娃娃似的,肚子里的坏水儿简直不可斗量,在为时不长的穿越生涯中姚菁莹已经多次中招。 见姚菁莹并未明显反对,小正太略一定神之后歪着小脑袋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嫌西厅东南角的桌子上花瓶摆的不稳,担心会碎掉?” 姚菁莹微微一愣,略显心虚地回道:“怎样?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家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不可以担心吗?!” 真是时代易改本性难移,虽然早已从碎嘴的李婶口中套出现下并非正史记载过的时代,入眼所见却是一片复古格局,复古的时代便是古代,古代的花瓶,那便是古董!女子爱财嘛,无可厚非。(..tw无弹窗广告) 小正太并未注意到姚菁莹的情绪起伏,二五八万地挥舞着小胳膊,得意洋洋地邀功道:“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了,我都替你解决了!” 再也不用…… 遭遇如此经典的台词,姚菁莹立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激动之下一不小心山寨了李婶的破锣嗓子,抓起小正太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把它打碎了是吗?是吗?!” 中间根本不给小正太确认的机会,又悲痛欲绝地望向长空,撒狗血地叫道:“苍天大地啊,我的文物……碎了啊――!” 小正太一脸惊恐地瞪着姚菁莹,来时本是抱着好玩的心态,虽曾反复设想过姚菁莹的反应,却没想到她的情绪会因为一只不起眼的花瓶飙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君家好歹也是整个清昱国数一数二的大商户,养尊处优的小正太注定无法理解一个上辈子抠门到一只高跟鞋崴进下水道里断掉又不舍得毁掉另外一只,不得不一瘸一拐地走到办公室的穿越女面对古董花瓶时的一颗赤子之心。 可怜见的,之前小打小闹地玩一玩就算了,这一次却千不该万不该地触到了贪财女的底线,那就别怪贪财女对你不客气了。姚菁莹恶狠狠地瞪着小正太,刚要进一步“下毒手”,就听一个声音干巴巴的从背后响起:“对小孩子都是这么凶吗?” 姚菁莹下意识地扭过头去,门框外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袭一身青衣迎风而立。 年轻人挪步走出门檐的阴影,渐落的夕阳愈发温柔起来,暧昧地扑打着那张浅棕色的脸庞,脸庞上深邃的双眸荡漾着迷一样的漩涡……只是一想到他说话时的语气,姚菁莹的心里顿时敞开了一排冰箱。 不得不再一次地感叹道,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奇怪捏?如此美好的唇形能碰出如此不美好的句子,也真够难为的! 与此同时,这个拽到说话时连个人称代词都不稀得用的年轻人也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姚菁莹。 姚菁莹慌忙将目光转向早已趁机躲到连藤树后的小正太,强作镇定地回敬道:“我自己的孩子想怎么凶就怎么凶,你管不着!” “自己的孩子?”年轻人下意识地勾起嘴角,看向姚菁莹的目光也增加了不少玩味。 姚菁莹毫无气势地挺起胸膛,别着下巴哼道:“我儿子,怎样?” 一个绝对原装的,一朝穿越,c(处)没破,先成了n(娘),还有比这更杯具的事情吗? 姚菁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世界当中,不知觉小正太已经屁颠屁颠走到年轻人跟前,抱着年轻人的大腿亲昵道:“爹爹!” 哐啷――! 一颗纯洁的空灵的少女之心就此碎掉。 “他,他他,他是……你儿子?!” 年轻人伸手摸摸小正太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格外地意味深长。“管我叫爹爹的,应该是我儿子。” 悔恨交加的姚菁莹两排牙齿磨的咯咯作响,据说这个身体刚一嫁过来丈夫就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出远门了,姚菁莹曾一度怀疑是新郎根本是不待见新娘才故意找个借口躲开的,今日与这个看上去就拽到不行的年轻人刚一见面,对方果然没有对她表示任何关心,连说话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她却如此坚定将小正太确认成自己的儿子,也难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会如此玩味了。 “哟,刚跟姑娘提起少爷,少爷真就回来了!” 李婶的超音速及时解救了姚菁莹的尴尬,一边接过年轻人的包袱一边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这真是,回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赶着大夫人出门,家里都没怎么准备!” 年轻人不置可否地笑笑,矮身拉过小正太的手,一语双关地问道:“爹爹不在的这些天,过的好不好啊?” 小正太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拖着长音嗲声道:“好――” 呼――,姚菁莹暗暗舒一口气,总算这个小正太有主见,没把之前的种种对峙黑白颠倒着说给他爹爹听。内心的好感度刚刚有所回升,小正太却猛地指向姚菁莹,高声道:“好是好,就是这个妖精太凶了!” “……” kao之,一个“曲意逢迎”就已经足够毁掉她一世清誉了,再来一个虐待孩童……姚菁莹气急败坏地伸出胳膊,作势要打,却被一只手臂有力地抓住。 年轻人冷冷地盯着姚菁莹,沉声道:“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没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 “放开,你掐疼我了!”姚菁莹费力挣开,不由地高声道:“这跟亲不亲生有什么关系?小孩子说谎不能惯的,你没听他一口一个妖精的叫我,我怎么对他凶!” 小正太闻言快速收起偷偷甩给姚菁莹的鬼脸,换做一副乖巧的样子委屈道:“爹爹,辰儿从不说谎的。” 年轻人心一软,摸着正太的脑袋安抚道:“乖。” 随即有意无意地瞥一眼姚菁莹,面无表情地道:“小孩子说谎也是大人教的,李婶,你教过辰儿说谎吗?” 早已被眼前的混乱雷到目瞪口呆的李婶连忙摆手,略显同情地望一眼姚菁莹,伺机转移话题道:“小少爷常喜欢和姑娘闹着玩,倒也不必细究,少爷一路也累了吧,先进去歇着,我去做饭!” 本已到了午饭时间,由于已经搞砸了一锅小鸡炖蘑菇,李婶不得不从头开始,刚走出几步来,年轻人却冷冷地吩咐道:“李婶,你去整理给我一间卧房,饭让她做。” “整理卧房?” “我去做饭?!”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巴,李婶轻咳两声,尴尬道:“少爷,卧房一直由姑娘睡着,早上才整理过……” “所以才要你再给我整理一间。” 年轻人故意将“再”字咬的很重,姚菁莹不以为然地哼一声,虽然也没打算和这个男人一起睡,可听他如此直白地提出分房,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吩咐了李婶,年轻人又转向姚菁莹问道:“会做饭吧?” “……”姚菁莹下巴一抬,高傲道:“我当然会!” 年轻人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你最好会。”!~! 第十九章 入狱 “父皇你是不知道,儿臣跋山涉水呀,翻山越岭啊,历尽千难万险,与八八六十四名土匪大战三天三夜,才好不容易把丢失的玉玺找了回来!父皇,六十四名土匪消灭了六十三个,我把土匪头子活捉回来,听凭父皇处置!” “儿臣先暗中派人搜寻,并未在宫中找出任何线索,便亲自出宫查访,终于在花高价从一家当铺的老板手中买了回来,原来是几个利欲熏心的盗贼将心思打进了皇宫里,儿臣已经挨个查出了相关嫌犯,并已交由宗人府处置了!父皇,这是当铺的老板,他有眼无珠,敢参与买卖玉玺,听凭父皇处置!” “儿臣一听说玉玺丢失,回去之后便愁的茶不思饭不想,仔细考虑之后立即与各州府取得联系,争取得到他们的帮助。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三天之后得到广陵府快马传书,玉玺已经完璧归赵了。父皇,这是擅自窝藏玉玺的始作俑者,听凭父皇处置!” “皇爷爷,玉玺已经找着了,其中的细节便不必多少,这些都是允文应该做的。” 三段漏洞百出的历险故事,一段明显含糊的托辞,还有四位犯下滔天罪行的罪犯,以及四只摸样各异的玉玺齐刷刷摆成一排。 朱元璋挨个瞥过一眼,捋着.胡子自语道:“四人的成果花样百出,说辞也明显造假,然可喜的是他们并未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将偷盗罪名嫁祸给朝堂上的仇家,我朱家的子孙虽然资质良莠不齐,心都不坏。” 随即拧起眉头,想起什么似的笑.道:“五个到了四个,不知老四又会带给朕怎样的惊喜。” 话音刚落,一名太监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神色紧张地禀报道:“皇上,玉玺……燕王府……找着了。” 朱元璋不以为然地瞪太监一眼,“慌慌张张做什么,.不过找着个玉玺而已!” “皇,皇上……” 小太监捂着胸口喘口气,终于将想说的话连接起.来重复道:“皇上,玉玺是在燕王府找着的!” 朱元璋猛地一愣,定神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针见血地问道:“谁找着的?” “是御林军总管,高福明高大人找着的!” 天空已经被夜.幕笼罩的乱七八糟,燕王府门外却有点点灯火连成一片,御林军总管高福明望着地上的一身龙袍和一只玉玺,嘴角的得意稍纵即逝。 “燕王殿下,眼下人证物证俱全,只好对不住了,请随属下到皇上面前领罪。” 燕王下意识地望向夜空,挺直身板道:“本王无罪。” 高福明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有没有罪属下说了不算,殿下说了更不算,只有将这一身龙袍和玉玺一起交到皇上面前,由皇上定名有没有罪!” 朱棣并不为之所动,神色坦然地笑道:“本王自问对得起父皇对的起大明朱姓列祖列宗,想凭这些子虚乌有的证据将谋反的罪名欲加于本王,高福明,你还嫩了些。” “属下早已说过,燕王殿下的罪名并非属下能定,属下只不过秉公办事而已。” 两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快速从高福明眼中闪过,高福明神色一凛,高声道:“带人回宫!” 燕王府的护卫立即冲出去挡在朱棣前面,高声叫道:“敢来燕王府造次,也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想带燕王,先带上我们!” 高福明微微一愣,又有一人质问道:“高福明,燕王一向待你不薄,你竟反过来加以陷害,良心是被狗吃了,恩将仇报的败类,也不想想你能有今天多亏了谁!” “屁话!” 高福明大手一挥,激动地骂一句过后又镇定下来,勾起嘴角冷笑道:“我能走到今天,是多亏了燕王殿下的一步步提拔没错,这一次也是受了燕王的命才追查玉玺的下落,却不想会得到一个贼喊抓贼的结果,燕王对我有恩,但我必须忠于皇上!” “黑了良心的东西,有种背叛就别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侍卫中立即有人反驳道:“燕王对你有知遇之恩,他的人品你心里清楚,休想拿皇上吓唬我们!” 众人立即附和:“对!我们相信燕王的人品,就是皇上亲自来,我们也站在燕王这边!” 燕王似乎不想看着诸多人无辜充当炮灰,伸手劝道:“各位先退下,我现在就跟他回宫见父皇,相信父皇会给我一个公平的定夺!” 众侍卫哪里肯依,高声阻止道:“明摆着有人陷害燕王,到了皇上哪里也未必说的清楚!” 立即有人鲁莽道:“说不清楚那就不说,我们誓死保护燕王!” 高福明抓住机会厉喝道:“还说没有谋反之心,单凭这句话就能定你一个谋反之罪!” 众侍卫也不啰嗦,一边齐刷刷地逼近高福明,一边高声叫道:“将叛徒就地正法,我们誓死保护燕王!” 御林军这厢见总管受难,也慌了手脚,半僵持半对峙之间,场面瞬间变的一片混乱。(..tw好看的小说) 混乱之间,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掷地有声地道:“都给我住手!” 朱棣一下听出声音主人的身份,心下一喜,慌忙制止正与对方厮打的燕王府的侍卫,迎上去行个宫礼,笑道:“父皇来的真是时候,方才这里正有些误会,父皇一来就容易澄清了!” 朱元璋却不冷不热地瞥一眼朱棣,面无表情地道:“朕来的确实是时候,刚好赶上这么精彩的一幕。” 朱棣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老四的号召力不小,燕王府上下一心,朕在他们心中也不过是个是非不分的老糊涂而已,老到连事实真相都看不清了。” “这……” 朱棣心下一惊,方要开口,身后一名侍卫已经忍不住,不卑不亢地辩白道:“皇上千万不要误会燕王殿下,殿下对皇上衷心……” 耿耿二字未及出口,便被朱元璋高声打断:“混账!这里哪有你cha嘴的份儿!” 说罢就是“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开口辩白的侍卫脸上,朱元璋用行动证明了他确实宝刀未老。 “父皇……” 朱棣嘴角掠过一抹惊讶,才想说什么,却被朱元璋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朱元璋突然一扫方才的暴怒,脸上的表情变的异常地痛心疾首,捂着胸口苦笑道:“老四,你知不知道玉玺的事情只是朕与你们五个摆开的一场游戏,其他四个已经陆续交差,朕听着那些编排的乱七八糟的故事,看着那些外形乱七八糟的玉玺,觉得很欣慰,心里还想着我最疼爱最看重的老四会不会给朕一个惊喜。” 说着不停地摇头,脚下似乎有些不稳,朱棣见状忙上前搀扶,却被朱元璋一把推开。 “老四啊……”朱元璋意味深长地叹道:“你的确给了朕一个不小的惊喜,朕完完全全没有想到,朕的儿孙当中除了有编故事的高手,还有你这么出色的行动派!” “父皇,您确实误会儿臣了……” 朱棣诺诺地待要辩解,朱元璋已经把目光聚焦在了地上的一身龙袍和一只玉玺上面,扭头朝高福明问道:“这些都是从燕王府搜出来的?” 高福明立即抱拳,“皇上明察,这些都是从燕王府搜出来的,在场的都看的清楚!” “鬼话!” 燕王府的侍卫又要反驳,却被朱元璋的一个眼神生生堵了回去,朱元璋再将目光转向朱棣,似乎做了很大的挣扎,忍痛宣布道:“燕王涉嫌谋反,人证物证俱全,先燕王府相关人等统统押至刑部大牢,朕要亲自审理此案!” 说罢绝尘而去,高福明用嘴角勾起一道jian计得逞的笑意,望着朱元璋的背影高声道:“属下遵命!” 高福明并未亲自押送燕王,反而绕至燕王身后的季淑妃身旁,压低声音歉然道:“对不住少主子,只能先委屈一下了。” “呸!” 季淑妃气急败坏地唾一口,咬牙道:“高福明,我早说过不要叫我少主子,不要再来纠缠我,你却把心思动到了王爷身上,你无耻!” 高福明故作享受地抹掉脸颊上的唾沫,不以为意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能保证朱元璋的江山都是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得来的吗?” 季淑妃气结,“高福明,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少主子心里清楚。”高福明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不瞒少主子说,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属下提前放进燕王府的,只要少主子答应光复陈汉江山,属下有把握既能让此事恢复从未发生的样子,又能给皇上一个圆满的说辞。” “你做梦!” 季淑妃冷笑一声,“天下之争早已尘埃落定,大明社稷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只有着这种不知死活的傻子才会想起造反,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高福明轻笑两声,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少主子您也看见了,朱元璋最宠爱的燕王,大明将来的顶梁柱,已经因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离间计下狱了,只要再稍微做些手脚,很快就能要了他的命!哼哼,不久的将来,大明能派上用场的后人将会以同样的方式,相继送命。”!~! 第二十章 放肆 朱允文一只耳朵紧紧地贴着门框,心惊胆战地关注着殿内的一切。(..tw) “这是你的胳膊,拜托,胳膊肘向外拐是会疼的!” 随着紫萱的话音,隐约传来“咔嚓”一声,似骨关节摩擦时特有的音质,朱允文心下一惊,心说这多半出于夸张的臆想,殿内却传来朱元璋的一声惨叫,忙推开一条门缝观察里面的状况。 只听紫萱高声道:“你也知道疼是吧?” 接着又是“咔嚓”一声,猛地将朱元璋的手臂掰在胸前,煞有介事地教训道:“胳膊肘向内拐就舒服多了对吧?记住了,这是拥抱的姿势!教育你多拥抱自己的儿孙,而不是帮着别人陷害他!” 门外的朱允文倒吸一口凉气,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第二个敢用这种语气对至高无上的皇爷爷说话的人,想到朱元璋很可能因此大发雷霆,害怕紫萱有危险,刚要推门加以保护,却见朱元璋只呲牙咧嘴地活动活动筋骨,脸上并无太多愠色。 “听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老四?而朕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是吗?!” 虽未动怒,朱元璋的语气还.是有些不善,紫萱却直接无视之,二五八万地摆手道:“这很明显嘛!儿子是你养的,他的人品你自己不清楚吗?” 成功将朱元璋问住,又趁热打铁.地劝道:“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如今你儿子下狱,你会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吗?!” “你……” 朱元璋一时语塞,不由地气道:“.你这丫头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朕说话,别以为朕不敢用大明律法对付你!” 紫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昂起下巴道:“我怎样说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虚了,你若没有心虚,又怎会沦落到拿自己地位来威胁别人住嘴的地步!” “……” 死丫头太凶猛,朱元璋不得不顾左右而言他,“老四.这案子是人证物证俱在,那么依你之见,该怎么定罪呢?” “定罪?定什么罪,难道大明的律法都是用来给一.个明显被冤枉的人来定罪的吗?以我之见,当然是当场释放!” 紫萱的口无遮.拦终于突破了朱元璋的忍耐极限,朱元璋高声道:“你闭嘴,大明的律法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真是伴君如伴虎翻脸如翻书,紫萱自知失态,放缓了语气让道:“我与朱棣认识时间虽然不长,自认对他也有几分了解,对于这件事情我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那些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假的,朱棣根本不可能作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两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从朱元璋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冷哼一声,面沉如水地道:“刑部办案讲的是证据,而非某个人的保证,这件事情上朕也很想帮老四,奈何铁证如山,现在的情况对老四非常不利。” 紫萱从朱元璋的言辞之中听出一些希望来,慌忙道:“皇上既然想帮朱棣,紫萱斗胆有一请求!” “你说。” “紫萱请求皇上下旨,令刑部延迟朱棣一案的审判,紫萱一定会尽力找出更有利的证据为朱棣翻供!” 朱元璋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锁眉道:“案件何时审判是刑部根据大明律法酌情定夺的,这一点朕作为一国之君,恐怕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紫萱一急,上前道:“求皇上开恩,再多给紫萱三天时间,就三天,若三天之后还不能找出更有利的证据,紫萱甘愿受罚。” 朱元璋高深莫测地瞥过紫萱一眼,意味不明地问道:“你自己都说与朱棣认识时间不长,为何转而又说愿意因为他受罚?” “因为,我们是朋友!”紫萱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和朱棣朱允文,还有侍卫莫萧都是朋友,我相信他们一定和我一样,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朱棣蒙冤受罚,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他翻案。[..tw超多好看小说]同样的,我们当中无论有谁陷入这样的困境,其他人都会竭尽全力地帮他走出来。” 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朱元璋却并不为之所动,淡淡地问道:“竭尽全力,包括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这一次紫萱仍然没有迟疑,点头重复道:“包括搭上自己的性命。” “自以为是!” 朱元璋冷冷地甩一句,随即饶有兴致地地笑道:“不过朕很好奇,你们的自以为是到底会对老四的案子起到什么样的影响。” 紫萱大喜,刚要谢恩,又听朱元璋冷眼强调道:“先别高兴的太早,朕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找不出可以翻案的证据,一切按律法执行!” “皇上万岁!!” 紫萱兴奋之余不忘甩出一句历来皇帝最喜欢听到的恭维,朱元璋对着紫萱的背影下意识地勾起嘴角,自言自语地道:“孩子们都长大了,朕拭目以待。” “咯吱”一声推门,朱允文立即埋怨道:“你刚刚怎么能用那种态度对皇爷爷说话,吓死我了!” “哟,还会关心人了!” 紫萱心情大好,半开玩笑地刮一下朱允文的鼻梁,朱允文却认真道:“我是真的担心你,你不了解皇爷爷的脾气,今日算是运气好,否则……” “你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那样放肆的。”紫萱得意洋洋地拍拍手,颇具马后炮意味地炫耀道:“我是蓝玉国的和亲公主,你忘了紫星牵扯大明运数的传说了吗?所以皇上暂时不敢动我。” “那也不许有第二次了!”朱允文拉着紫萱的衣袖,以命令的语气交代道:“我不许你仗着自己的身份到处放肆,真正闯祸就晚了!” 紫萱略显惊讶地望着朱允文,心说可能是真被吓住了,没在意地笑笑,随意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皇上只给咱们三天时间,必须尽快找出对朱棣有利的证据来。” 一说这个,朱允文又垂头丧气地叹道:“皇爷爷当晚亲自在四叔门前看见龙袍和玉玺,四叔又解释不清楚,一时间恐怕找不出更多的证据来。” 紫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这么悲观,事情还有希望。” 朱允文喜道:“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暂时没有。”紫萱有气无力地耸耸肩,打起精神道:“不过刚刚你也听见了,皇上言辞之间处处带着对朱棣的关心,我想他其实也不想刑部给自己的儿子定罪,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没怎么为难地答应多给咱们三天时间。” “可是这三天时间,咱们该怎么利用呢?” 二人大眼瞪小眼,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时化名莫萧的淸蝶突然从一旁冒出,急切道:“朱棣怎么样了,皇上是什么态度,还有希望吗?” 一连问出的三个问题搞的紫萱有些头晕,皱着眉头没有回答,淸蝶又急道:“因为一个玉玺和一身龙袍定罪,未免太粗糙了,我去求皇上!” 朱允文慌忙拦住淸蝶,紫萱仗着自己的身份在皇上面前放肆已经将他吓的不轻,再多一个淸蝶,简直是添乱。 抬眼想让紫萱帮忙劝住淸蝶,却见紫萱眼中突然闪过几道惊喜道光芒,雀跃着拍手道:“我的莫大护卫,男扮女装连智商也提高了不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淸蝶和朱允文皆一脸茫然地瞪着紫萱,紫萱朝朱允文打个响指,道:“金陵城最有名的赝品店是哪家?” 朱允文认真数了数,皱眉道:“就是咱们去订玉玺的那家。” 紫萱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去订玉玺的时候掌柜曾说过的话?” 朱允文思忖一阵,回忆道:“只说那些日子订玉玺的顾客突然有所增加,连夜赶工也得五六天以后了。” “全中!” 紫萱一脸兴奋地拍拍手,最后提示道:“你和你那几个皇叔加起来,用来交差的玉玺又有几块?” 朱允文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四块……”随即恍然,惊喜地望着紫萱,“你是说,找掌柜订做的玉玺至少有五块,而交给皇爷爷的只有四块……” “没错!” 紫萱兴奋地甩出一句“孺子可教”,转着眼珠分析道:“我们只要回到那家赝品店,逼着掌柜说出订做第五块玉玺的顾客到底是谁,就能找出翻案的切入点了!” 大喜之下互相击掌鼓励,一旁的淸蝶却兴味索然地撇撇嘴,有气无力道:“还以为想出什么好办法,那家赝品店我早就去过了。”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紫萱急道:“赝品店的老板出事了?” “死了……” 淸蝶沮丧地低下头,紫萱立即握拳骂道:“该死,竟然被人抢先一步。” 好容易出现的曙光瞬间被黑暗覆灭,三人相对沉默之后淸蝶突然决定道:“我要到刑部大牢去一趟,或许能从朱棣那里得出什么线索。” 朱允文立即赞同,“我这就派人去刑部打个招呼,你以钦点侍卫的身份进去,不会有困难。”!~! 第二十一章 潮湿的空气为刑部大牢蒙上一层相当阴森的冷色调。袭一身囚服的朱棣泰然自若地坐在草芥铺就的石床上,一栏相隔的季淑妃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皇上真的要杀咱们么?” 朱棣牵唇一笑,不着边际地自语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呢。” “那……爷,从燕王府翻出的玉玺和龙袍,真是您放的吗?” 这一次朱棣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近季淑妃,隔着木栏拉起季淑妃的手,低头叹道:“你我夫妻一场,也算一起经历了生死,是我连累了你,这一次若能平安出狱,我会尽力补偿你。” 季淑妃心头一热,忙伸手按住朱棣的双唇,含泪道:“有爷这句话,妾身就知足了……” 低头抽泣几声,又深有所感地道:“妾身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与爷有过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可自打上次爷征战凯旋。回府之后突然对妾身冷淡起来,尤其,尤其……” 本想说“尤其那个蝶妃进府之后”季淑妃考虑到作为假想敌的淸蝶已经离开了燕王府,眼下丈夫又深情款款地许下承诺,旧事重提难免有煞风景,不动声色地转移道:“今日爷再次抓起妾身的手,让妾身重新感受到爷的手温,妾身就是死,也无所怨言了。” 一抹疑惑从朱棣的双眸稍纵即逝,下意识地皱起川字眉,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我上次征战凯旋,回府之后便突然对你冷淡起来?” 季淑妃原本沉浸在昨日重现的一片喜悦当中,闻言又半羞半怒地收敛笑容,自言自语地抱怨道:“对着一个女儿家,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问出口。” “……” 朱棣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心里对季淑妃的会错意却相当无语,正想再问,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飘飘忽忽地讥诮道:“好一对亡命鸳鸯,打扰了小两口在上路之前互诉衷肠,看来属下来的不是时候。” 季淑妃一下认出声音的主人,含羞的脸颊即刻又不满冰霜,皱着眉头不悦道:“高福明,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高福明闻言似受了很大的委屈,连忙摇头,若有所指地笑道:“燕王殿下,季淑妃娘娘,属下非但不是来看笑话。反而是来帮二位洗拖冤屈的。” “呸!”季淑妃对高福明的心思已经有所了解,不客气地唾一口,冷声道:“我与王爷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护卫来cha手!” “啧啧。” 高福明不以为然地咂咂嘴,一脸谄媚地笑道:“大难临头,娘娘就别嘴硬了,好歹我能走上今天的位置,也是王爷一手调教出来的,王爷有难,我不cha手还有谁来cha手?” 季淑妃没好气地翻着白眼,一语双关地啐道:“王爷心善,一时疏忽了防备,才养虎为患地提拔了你!” 高福明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同样一语双关地问道:“听娘娘的意思,是决心站在王爷这边咯?” “当然!” 季淑妃冷哼一声,坚定道:“高福明,你听清楚了,我是燕王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将来也会一直是,所以,请带着你心里那些不kao谱的想法,能有多快就多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见高福明的脸色在红与白当中不断切换,又不失时机地讽刺道:“高福明,我真是替你可怜,为了一个不kao谱的想法做了这么多的无用之功,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享受生活,更没时间领会夫妻恩爱!” “你……” 高福明伸手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胡乱指点几下,咬牙切齿地道:“你已经被所谓的夫妻恩爱连累到了这种地步,居然执迷不悟,你就不怕死吗!” “不怕!” 筱淑妃反手握住朱棣的手,温柔道:“只要有王爷在我身边,我不怕死。” “呵,好,很好!” 高福明怒极反笑地拍拍手,扭头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拿过一堆东西,正是当晚从燕王府中搜出的一身龙袍及一块玉玺。 斜眼递给朱棣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意味不明地道:“关于这两件东西,燕王当日并未在皇上面前解释清楚,今日属下专程来牢房请教,还请燕王不吝赐教。” 朱棣对高福明与季淑妃之间的对峙早已不耐烦,眼见矛头指向了自己,不咸不淡地回敬道:“你有父皇亲手签发的审查令么?” 漂亮的周旋。 高福明不出所料地呆愣片刻,摇头道:“没有。” 朱棣冷笑一声,背手挺胸道:“本王虽未戴罪之身,然父皇一日没有下旨取缔燕王的头衔,本王一日便是燕王,既然案子已经交由刑部调查。至于各种细节,本王没有必要与你讨论。” “……” 高福明毕竟是高福明,短暂的语塞过后立刻重整旗鼓,若无其事地摇摇头,眯着眼睛笑道:“燕王殿下是没有与属下讨论的必要,不过属下却有一事必须与殿下讨论。” 说着将手中的“证据”端到朱棣面前,饶有兴致地笑道:“殿下可知,属下手中的龙袍和玉玺并非本朝所用,而是前汉的物品。” 朱棣满眼疑惑地望向高福明,未及开口,季淑妃却失声叫道:“高福明,收起你那套鬼把戏!” 季淑妃的心虚当然逃不过高福明的眼睛,高福明一笑掩过jian计得逞的得意,不动声色地道:“娘娘先别激动,属下只是对燕王殿下做一些必要的提醒而已。” 随即转向燕王,勾着嘴角道:“前陈的龙袍和玉玺突然出现在燕王府,这比本朝的龙袍和玉玺更加严重,在属下将此事奏明皇上之前,还请殿下仔细想清楚其中的细节。” 说罢扬长而去。 朱棣云里雾里地皱起眉头,刚要仔细梳理,却听季淑妃低叫一声,整个身子毫无征兆地瘫在了地上,慌忙扒着栏杆叫道:“来人。来人呐!” …… 刑部大牢门外,狱卒远远看见女扮男装的淸蝶走来,慌忙上前迎道:“长孙殿下已经派人吩咐过,莫护卫请!” 淸蝶象征性地报以寒暄的微笑,伸手塞给狱卒一定银子,不动声色地打听道:“燕王的案子进展的怎么样?” 狱卒伸手将银子塞进怀中,作为回报,知无不言地交代道:“刑部传唤了几次,燕王每一次都若无其事地出去,又若无其事地回来,似乎问不出什么。” 淸蝶本能地放松下来。暗舒一口气,刚要致谢,又见狱卒皱眉道:“不过季淑妃的情形似乎不太好。” “季淑妃,她怎么了?” 狱卒并未察觉淸蝶的语气已经比之前冷淡了许多,一五一十地禀报道:“方才高福明护卫来了一趟,前脚刚走,后脚便听燕王殿下狂拍牢门呼救,小的们进去一看才知季淑妃晕倒了,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 淸蝶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思忖之后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们,不必请大夫了,直接把季淑妃送到和亲公主的府邸调养,皇上那边我会交代。” 牢内寒气逼人,淸蝶刚一进去便觉受罪,想到朱棣已经在里面受了好多天的罪,眼眶不由地一潮,走近一见朱棣,更情不自禁地含泪道:“让你受苦了。” 朱棣对淸蝶的到来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短暂的惊讶过后又会心地笑道:“受苦倒没有,我反而觉得庆幸,庆幸你在事发之前及时离开了燕王府,才没有受到我的牵连。” “大概是上天觉得我没有资格与你同甘共苦。” 淸蝶酸酸地嘀咕一句,想起季淑妃因为朱棣的案子晕倒在牢中,内心顿时划过几道失落,为什么陪在牢里的人不是我呢。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失态,慌忙捂住嘴巴。 待要解释,朱棣却若无其事地笑道:“傻姑娘,你若来牢里陪我,谁来帮我洗拖冤屈呢。” 淸蝶神色复杂地朝朱棣瞥一眼,故意问道:“你怎知我是来帮你的。” 朱棣却不答反问,拉起淸蝶的衣袖问道:“淸蝶,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当然!” 淸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这倒引发朱棣不小的兴趣,勾着嘴角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呃……” 淸蝶若有所思地眨眨眼间,思考未果便胡乱摆手道:“相信就是相信,非要说出理由。那不成说服了!” 朱棣听了感动不已,颤声道:“季淑妃与我夫妻多年,刚才还不确定地问我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我放的,你却如此坚定地相信我,淸蝶……人生的一知己足矣。” 淸蝶含羞低下头去,才发现朱棣已经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慌忙抽出来,不动声色地道:“你不必多想了,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洗拖冤屈。” 疼痛促使季淑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所见却是并不熟识的和亲公主,本能地坐起来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我府里。”紫萱走过来安抚一句,随即又恶作剧地补充道:“是燕王殿下的蝶妃娘娘派人将你送来的!”!~! 第二十二章 1“蝶妃?” 季淑妃闻言果然呆愣片刻。反应过来又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问道:“她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会知道王爷的事情?” 紫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半真实半夸张地道:“谁说她走了?她离开了燕王府,却时刻关注着燕王府的动向呢!” 季淑妃微微一惊,隐隐从紫萱的话中听出了不好的预警,一面不高兴淸蝶重现一面又感激她的施救,两相矛盾之间胃液翻江倒海地闹起了革命,喉咙一松,“哇”的一下将刚刚吃下的药汤尽数吐了出来。 紫萱见状忙上前捶背,心绪复杂地望着季淑妃,摇头道:“你放心,蝶妃娘娘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我的贴身侍卫,再没机会与你争宠了。” 心事被人撞破,季淑妃尴尬一笑,搭讪着道:“蝶妃样样比我强,我哪有资格与她争宠。” 说罢便要起身下床,紫萱拦道:“如果因为担心燕王的安危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走,我劝你还是先留下了好好关心关心自己。” 季淑妃凝眉道:“我没事,可王爷还在牢里,我不放心。” “看不出,还是个多情的人儿。”紫萱意味不明地咂咂嘴。无奈道:“如果还在牢里的王爷知道你已经有喜了,再看你这样东奔西跑,会比你更不放心。” “你说我已经有喜了?!” 季淑妃瞪大眼睛望着紫萱,吃惊之下身子本能地后退两步,幸好及时扶住一张椅子才没有摔倒。 “用不用这么激动啊,据说生孩子很痛苦的!” 紫萱不以为然地翻几个白眼,季淑妃的脸色也随之一暗,双手按着小腹来回抚了抚,凝眉叹道:“没什么好高兴的,兴许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对一个已经失宠的娘。” 切,这世上又不止朱棣一个,被甩了而已,有必要这么伤心吗?紫萱似有些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不忍季淑妃脸色的表情才没说出口。.tw[] 不批判对小红娘来说已经大不容易,再要她假惺惺地找些好听的话来安慰季淑妃是真的太难为她了,相对无语间,淸蝶的到来解除了彼此的尴尬。 紫萱起身要迎,又被季淑妃扯住了衣角,低声道:“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先不要告诉蝶妃。” 男扮女装的淸蝶一路踏进屋内,见季淑妃仍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道:“醒了就别装睡,如果实在睁不开眼,我有很多方法帮你。” 季淑妃听出淸蝶语气中的不善,担心淸蝶真的对她下手,才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本以为两个女人的相见会印证“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句话,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一旁的紫萱却见淸蝶望着季淑妃的时候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单刀直入地点题道:“燕王这一次能否沉冤得雪,跟一个叫高福明的侍卫拖不了关系,你若真心想救燕王,最好老实交代你与高福明之间的关系。” “jq?!” 紫萱本能地吐出两个字母来,意料之中地被淸蝶甩了两个白眼,又转向季淑妃道:“时间不多,你考虑清楚随时告诉我。” 说罢便要转身,季淑妃的脸色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切换之后终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刑部大牢门外,高福明听着狱卒一五一十地将这一转身的功夫所发生的事情汇报完毕,嘴角那抹胜利在握的笑容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一个来回的距离,淸蝶却打了个漂亮的时间差,将季淑妃接到了和亲公主的府邸。高福明清楚这位少主子身上包含了作为女人应该有的,包括软弱,胆小在内的一切劣根性,本就不想造反的季淑妃为了燕王,兴许根本不用威逼利诱,都会将自己掌握的真相尽数告诉和亲公主。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祖上。这就是我陈汉命定的结局么?高福明双拳紧握,只要稍稍留意他的表情,就会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么不甘。 “什么?你是前汉陈友谅的女儿?!” 紫萱惊讶地张大嘴巴,只差没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两个大洞。淸蝶这一次破天荒地没有对紫萱的夸张表示反感,因为她内心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紫萱。 关于明太祖皇帝与枭雄陈友谅之间的各种纠结,紫萱曾从长姜七号那里听过完整版,淸蝶下凡时虽然落在蓝玉国,然这些年不但借着寄主沉默寡言的性格躲过不少麻烦,还暗暗地翻过不少蓝玉国的藏书,其中就在一本类似“明太祖传记”的书中读过陈友谅这一段。 “god,陈友谅的女儿嫁给朱元璋的儿子,当真是举世难觅的孽缘啊!” 紫萱没心没肺地拍手一叫,季淑妃的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慌忙摆手道:“这我也是才从高福明那里知道的这些,我可以跟你们发誓,我从没起心害过王爷,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也绝对没有!” 这一点紫萱倒不怀疑,看季淑妃醒来时迫不及待地要去牢里探望朱棣,得知自己怀孕时却又挂上一脸复杂的表情就知道了。不由地托起下巴分析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讨论你到底有没有起心害过燕王,而是如何从高福明这条线索下手,找出更多的证据帮燕王翻案。”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没?” 淸蝶下意识地拉起紫萱的衣袖,并没有察觉自己一脸的焦急已经被紫萱尽收眼底。紫萱狡黠字转着眼珠,不怀好意地疑惑道:“貌似皇上已经指定你专门负责我的人身安全,怎么突然操起燕王的闲心了?” “我……” 淸蝶双颊不自觉地一热,抬头与季淑妃短暂地对视一眼,又像做错事一样心虚地将视线移开,顾左右道:“燕王曾从土匪手中救下我,我知恩图报,不可以吗?” “可以。相当可以!” 紫萱伸手打个响指,眯起眼睛笑道:“知恩图报多好啊,我最喜欢跟重情义的人打交道,没想到向来走薄凉路线的清蝶公主体内燃烧着一颗如此重情重义的心呢!” 淸蝶脸一红,不悦道:“光贫嘴有什么用,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啧啧,急什么嘛,大boss已经现身,只要找出来咔嚓掉就可以gameover了。” “你是说,直接找到高福明,然后……” 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向如坠云雾的季淑妃,异口同声地问道:“你知道高福明在哪儿吗?” 季淑妃被四道像要吃人的目光逼的浑身发抖,颤声问道:“你们找高福明做什么,要杀了他吗?” 淸蝶若有所思地皱眉,捏着下巴思忖道:“杀人这种事情我们都没做过,不如找到他,直接想办法逼他自我了断。” “不,不要,高福明只是认错了主子,其实……” 季淑妃拼命摇头否决,却无济于事地被紫萱打断道:“拜托你清醒些,现在只有干掉高福明,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在皇上面前来个死无对证,只有这样才能换回燕王,难道你想燕王一辈子背上谋反的罪名,甚至为此丢掉性命吗?!” “……” 季淑妃面如死灰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有一个地方,高福明最有可能出现在那里。” 金碧辉煌的大殿,朱元璋起身从高高在上的龙椅上走下来,高深莫测地朝殿内仅剩的一人,朱允文瞥过一眼,触碰着双唇问道:“老四的事情有进展么?” 朱允文略显沮丧地摇摇头,随即坚定道:“无论这次努力的结果如何。允文都相信四皇叔是清白的。” 朱元璋别脸掩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故作不屑道:“会有什么人需要什么理由必须陷害老四呢?” 朱允文锁眉思考一番,如实回道:“这个允文也不清楚,不过,若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针对我大明社稷,定会先设法毁掉对大明来说最为重要的一个,也就是四叔。”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一旁观察,会发现朱元璋眼中隐隐流lou出几分满意来,待要开口,却听太监从外面报道:“紫萱郡主带莫护卫一同求见!” 征得朱元璋的准许之后紫萱带着淸蝶一路走进殿内,开门见山地行礼道:“皇上,燕王一案已经有了最新线索,恳请皇上下旨假释燕王,我等一同捉拿罪犯!” “假释?” 朱元璋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大明例律中从未出现过的词条,紫萱忙解释道:“为免打草惊蛇,此事不方便牵扯太多人进来,然燕王作为此案的主角,既已背上谋反的罪名,即使冤屈得洗也难免在你父子间留下芥蒂,皇上不如怀柔,使其戴罪立功,事成可以消除你父子间的诸多误解,不成再交由刑部处置,燕王定不会再生任何怨言。” 呼——,貌似每次出现这种事情都要我来充当炮灰,紫萱面带抱怨地瞥一眼淸蝶,刚刚那一段理由实在牵强,什么为免打草惊蛇,什么戴罪立功的都是鬼扯,倒是淸蝶不想朱棣再受牢狱之苦,一再建议先求皇上释放燕王才是真的。 从朱元璋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确不怎么相信,然而沉默片刻之后却出乎意料地道:“朕就破例一次,看你们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十三章 朱棣朱允文与紫萱淸蝶四人在季淑妃的引领下一路行至城郊以外的一座荒山。紫萱将手搭在额头上,眺望一阵仍找不道疑似目的地的落点,不由地凝眉道:“你说只跟高福明来过一次,会不会搞错啊?” 怎么说陈友谅也是载入史册的一代枭雄,死后却葬在城郊以外再以外的荒山野岭当中,果真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任谁看了都会有所感伤。 季淑妃下意识地往朱棣身旁kao了kao,拉着朱棣的衣袖摇头道:“不会记错的,我虽谈不上过目不忘,记性也绝对不差,王爷知道的。” 朱棣站在客观角度上点了点头,两个女人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泛起了点点酸意。 切,谁不知道你是燕王的女人,用得着当众作秀么! 他二人本是结发夫妻,燕王看似冷淡,必要的时候还是会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女人。 各怀心思地再走一段路,终于到了季淑妃所描述的山脚下面,季淑妃指着山腰处两座并不明显的石狮子惊喜道:“就是这里了!” 而此时的山洞中,高福明拖掉大明官服,恭恭敬敬为心中唯一的主子点燃三炷香,跪地悲恸道:“祖上。属下无能,没办法说服少主子完成您的遗愿,朱氏子孙不就便会追来,时也,运也,难道这就是我陈汉的最后结局么?属下不甘,不甘啊!” 诉完了苦,又掏心掏肺地与心目中的主子说了些话,卿之切切,连爬上山腰抵达山洞门口的朱允文也不禁为之动容,由衷地叹道:“他只不过是认错了主子,若能为我大明所用,想必也是一员难得的忠将。” 朱棣深表赞同地朝朱允文望一眼,却见他挪步想要上前,慌忙伸手阻拦,极力劝阻道:“允文,你身为皇长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高福明劫持你做人质……” 朱允文反手拍拍朱棣的胳膊,胸有成竹地笑道:“四叔不必担心,正因是皇长孙才必须为皇爷爷分担一些责任,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没有什么脸面做皇长孙了!” “哇,没想到朱允文小小年纪,身上的帝王风范已经显lou山水了。” 一旁的紫萱眯起眼睛暗叹一声,朱棣也只好松开朱允文,仍显不放心地交代道:“一切小心!” 洞内的高福明仍沉浸在自己的悲恸和自责当中。对洞外所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忽觉有人从背后拍打自己的肩膀,本能地抬头,一见来者是皇长孙,便以迅雷之势站起身来,冷冰冰地不先开口。 朱允文并不计较高福明的态度,反而温文一笑,拱手道:“高福明,方才我站在洞口听你与你的主子说了一会儿话,对你的忠心感到佩服。” 他用了“我”而非“本宫”,用了“你的主子”而非“陈贼”,用了“忠心”而非“背叛”,用了“佩服”而非“愤怒”…… 厉害的谈判高手,短短的一句话,随便挑哪个出来都会使作为罪人的高福明感动不已。事实上高福明心里的确有些感动,扭头看见山洞外还站着几个男女,尤其那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季淑妃最为显眼。 冷笑一声,又立即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淡淡地道:“该来的都来了,何必再绕弯子,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高福明的反应也在朱允文的预料范围之内。好脾气地笑道:“你一心光复陈汉江山,好在大错尚未铸成,只要诚心悔过,我想皇爷爷也会被你的这份忠心所感动,到时……” 未及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高福明便冷冷地打断道:“你想替朱元璋做说客?不可能!” 随即指向山洞墙壁上陈友谅的画像,神色坦然地道:“人之将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主子从来只有祖上,永远不会出现第二个!” 朱棣听高福明直呼他父皇的名号,生气之下想要上前教训,却被朱允文一个手势制止住。朱允文若有所思地瞥一眼墙上的陈友谅,耸肩笑道:“你既执意忠于陈友谅,我便以此切入,与你仔细探讨探讨。” 朱允文何尝不对高福明直呼朱元璋的名号感到困扰,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想着不战而使高福明臣服,则不方便针锋相对地与他理论。幸而他的机智为他扳回一局,你直呼我父皇的名号,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呼你祖上的名号,这二人之于你我的意义相当,咱们扯平! 不动声色地扳回一局,朱允文不卑不亢地分析道:“我从小喜欢听皇爷爷讲起年轻时打天下的故事,那时前朝官员已经腐败至极,朝廷内忧外患,百姓民不聊生,包括皇爷爷在内的一些豪杰都是受不了苛捐杂税的重负才揭竿而起,他们只是想过有饭吃有衣服穿的生活而已。造反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朱允文这番话分明在暗示他眼下大明江山已经稳定,百姓安居乐业,造反对形单影只的陈汉余党来说绝对不是上上策。高福明不动声色地听着,并未表示反驳,片刻之后握拳道:“祖上骁勇善战,若光明正大地败给朱元璋,叫他做了皇帝那也无话可说,奈何他使jian计将祖上引到这里,胜之不武!” “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朱允文不以为然地笑笑,不疾不徐地道:“何况还有兵不厌诈这句箴言,换个角度说,皇爷爷之所以打下大明江山,除占据天时地利之优势之外,人和也是很重要的,当初陈友谅虽已称王,皇爷爷带兵与之交战时陈军心已然涣散,这也是皇爷爷能最终取胜的本质原因。” 见高福明脸色稍稍平缓,并没有反驳的意思,朱允文甩出了最后一张牌:“不瞒你说,自季淑妃娘娘弃暗投明,将所掌握的真相尽数告诉我们开始,皇爷爷就已经暗中派人清查陈汉余孽,眼下应该差不多了。你若再执迷不悟,当是强弩之末,真正落入孤寡之地了。” 高福明望着陈友谅的画像久久没有回应,“噗通”一声,毫无征兆地瘫倒在地。 洞外四人见状大喜,淸蝶第一个冲上来,朱允文便附在她耳边低声吩咐道:“马上回去禀报父皇,陈汉余孽首领已经被我们掌控。” 淸蝶立即明白过来,原来事实并不像朱允文说的那样,皇上根本没有派人清查陈汉余孽。不由地轻笑一声,看来“兵不厌诈”这句箴言已经成功地从皇上那里传给了皇长孙。 一脸敬佩地望着朱允文。未及答应,却见摊在地上的高福明身子微微一动,淸蝶立觉不妥,慌忙叫道:“挡住他,他想逃走!” 一切来的太突然,站在洞口的三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觉一道人影以闪电的速度划过身旁,清醒时山洞里已经没了高福明的身影。 紫萱暗骂一声“狡猾”,握紧双拳便要追上,朱棣大叫一声:“别追了!” “你脑子坏掉了,不追拿什么证明你的清白!” 紫萱头也不回地甩一句,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朱棣没办法,回头潮朱允文道:“你带莫护卫保护季淑妃回宫复命,我去跟上去看看!” 季淑妃眸中闪过几道失望,再抬头时朱棣已经在数十步之外了,那一刻彷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底轻轻探出头来,随即毫无征兆地溜走,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种感觉远比得知淸蝶进府的时候强烈许多。 渐落的夜幕为清华山增添了不少诡异气氛,紫萱一路将高福明追至山顶,身子早已疲惫不堪,摸着额头上的汗珠凝眉道:“识相的快点回去认罪,只要能帮朱棣翻供,我答应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 高福明冷笑一声,渐渐意识到下午那五人一路追到陈友谅的墓穴就是要逼他自尽,他们巴不得把所有罪名推到他身上,再来一个死无对证,跟她回去绝对没有求情这么一说。 左右都是要死,高福明想清楚了反而没什么负担,紧握双拳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临死之前能拉个垫背的,也不算吃亏!” 说罢快速伸手掏入怀中,与之数步之遥的紫萱尚未搞清高福明的意图,只觉一阵冷风扑面二来,心知是暗器,慌忙闪身,暗器是躲过了,却不慎踩空。失去重心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顺着山坡下滑。 此时的朱棣也已经从另外一条路追上了高福明,一见紫萱中招,情急之下胡乱甩出几枚暗器,也不管高福明是死是活,拔腿便朝紫萱失足的地方跑过去。 崖壁底部是一潭积水,朱棣匆匆瞥了几眼并未发现紫萱的影子,本能地挽起衣袖,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水面溅起漂亮的水花,朱棣在水底摸索一阵并未发现紫萱的身影,只得浮上水面换几口气,待要继续潜水,忽见不远处飘着几抹殷红,心下顿时一凛,慌忙游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玩笑,真假难辨 水潭岸边是一片茸茸绿草。.tw[] 朱棣将紫萱的身子放在草地上摆平。伸手在她鼻子下面试了试,呼吸已经微弱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朱棣着急地四下张望,终究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只好矮身伏在了紫萱身上,双唇慢慢地贴近那张湿漉漉的脸庞,刚一接触,汗滴便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连续几次之后直起身来,朱棣嘴里呼呼喘着粗气,望一眼仍然纹丝未动的紫萱,已经不抱希望了。 望着躺在青草和野花丛中的紫萱,一股熟悉的情愫突然从朱棣的心底探出头来,这种感觉驱使他又忍不住坐近一些,替她把那湿淋淋的头发梳理好,一把一把地采了野花围在她的身旁。那张苍白的脸,那双紧闭的双眼,那些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以及嘴角左上方那颗不太明显的粉痣…… 越来越浓烈的熟悉感让朱棣潮了眼眶,认识她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好好观察过这张脸呢,说不定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或许这一世曾在梦里见过。总之很熟悉。 就这么呆呆坐在紫萱身旁,也不知过了多久,紫萱终于从窒息中苏醒过来。视线里的天和云模模糊糊地晃动一阵,紫萱终于看到了朱棣的脸,从模糊到清晰。 朱棣几乎不敢相信所见的一切,惊喜之下多明显此一举地问道:“你醒了?!” 紫萱慢慢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次闭上双眼,有气无力地道:“我记得一路追着高福明来到这里,后来失足掉下了悬崖,再发生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朱棣惊魂甫定,心有余悸地道:“醒来就好,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真晦气!” 紫萱半真半假地抱怨一句,缓缓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周围堆满了野花,立即恍然道:“你已经完全不抱希望,想用鲜花把我埋葬了,对吧?” 朱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做声算是默认了。须臾又道:“我是真的绝望了,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的脸色惨白,嘴唇发青,一点意识都没有了,要不是我嘴对嘴地……” 话说出来方觉失态,虽然及时闭了嘴,一脸的窘相还是被紫萱一览无余地收在眼底。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忽然闯进紫萱的思维,故作神经质地道:“什么?你说什么?你跟人家嘴对嘴?!” 极尽狗血的表演丝毫没有引起朱棣的怀疑,朱棣自知失言,慌忙纠正道:“不是。没有,我没有跟你嘴对嘴,我……” 这种纠正显然是雪上加霜,紫萱嘴角泛出几丝狡黠的笑意来,又不想让朱棣发现,慌忙以双手掩面。 会错意的朱棣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见紫萱的双肩不断地上下起伏,以为她委屈的哭了。嘴对嘴,这种冒犯对一个血统纯正的大明女子来说的确是不可容忍的,他让一个女子失去了最基本的尊严。 朱棣不知所措地望着紫萱,试图解释,“我,其实不是故意的,都是为了救你……” 紫萱满眼凄恻地望着朱棣,故作惨淡道:“你这样亲了我,要我以后怎么见人?我,我今后死活都是你的人了!” 朱棣被紫萱的逻辑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快别这么说,你已经在父皇面前选中允文,择日就要成婚了,我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偿,只是这个万万不可。” “这种事情,还有别的补偿方式吗?” 紫萱面lou不悦地嘟起嘴吧,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入戏了,更惊讶的是自己并不想马上出戏,便不由自主地继续道:“这也许就是天意吧,反正你也知道,当初选择允文根本就是一条巨大的乌龙,我心里根本就不喜欢允文。(..tw无弹窗广告)” “那你喜欢我吗?” 几乎是顺着紫萱的思路本能地问了一句,出口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紫萱低头沉默片刻,柔声道:“我不太确定,或许有一点点吧……” 表演进行到这里,已经有些假戏真做的味道了,紫萱横下心来,大着胆子问道:“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喜欢我?”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拿拇指和食指朝朱棣比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好在朱棣是清醒的,并未正面回答紫萱的问题,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以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劝道:“你这丫头不要胡思乱想,君无戏言,父皇既然亲口替你和允文做了主,晚辈们断没有让他为难的道理。” “我不管!” 朱棣的刻意回避使得紫萱越发任性起来,扯着朱棣的衣袖摇晃道:“皇上那边我去推掉就是了,我只问你,打从马苑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心里对我会有一点感觉吗?” 朱棣仍然没有正面回答。顾左右道:“允文年龄虽然不大,身上已经有了帝王家的风范,深受父皇喜爱,最有可能立为皇储,他对你又好,你跟着他不会吃亏。” 紫萱终于受不住朱棣的拐弯抹角,鄙视道:“什么吃亏不吃亏的,又不是做生意,你分明就是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 “……” 朱棣哑然,紫萱又道:“我回去就跟皇上挑明,我不嫁皇长孙了,我要嫁给你!” 朱棣被紫萱的耿直大胆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这样不行,万万不可!” “你看不上我?” 紫萱斜眼问一句,又不动神色地往朱棣身边kao了kao,如果朱棣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就地正法”。 所幸朱棣阳寿未尽,他的回答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朱棣陈恳地劝道:“不是看上看不上的问题,父皇已经将你指给了允文,我又是允文的叔叔,燕王府妃子不少。断没有抢女人抢到亲侄子身上的道理。” “切!” 紫萱对朱棣的道理相当不以为然,撇嘴道:“我都不嫌你有那么多女人了,你还嫌我什么?” “你别误会,我没有嫌你……” 朱棣慌忙解释,不偏不倚地落入紫萱的陷阱,紫萱不失时机地打断道:“既然不嫌弃,就是想要我咯!” “我……” 终究逃不过,朱棣只好默认地点点头,“心里并没有强烈拒绝的意思。” “搞定!”紫萱兴奋地打个响指,得意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说罢竟扳过朱棣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凑上去亲了一口。吓的朱棣连连后撤,一面嘀咕道:“真是个疯丫头!” 紫萱找回了没心没肺的本性,毫不避嫌地笑道:“你是不知道我,我任性惯了!” 说的倒是实话,没下凡的时候有一帮小姐妹宠着,牵错了红线有月老罩着,下凡又有公主的身份作掩护,一般人是没办法惹到她,真正不知好歹如二皇子莫迪的也没从她那里占过什么便宜。朱棣的评论的确很到位,她就是一个爱在憎分明的疯丫头,只要她想办的事,就一定会想办法办到。 二人嬉笑一番,沉静下来的朱棣又开始了担心,皱眉道:“你与允文的婚事毕竟是父皇做的主,皇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作为允文的长辈,怎能cha手抢他的女人?如此不仁不义的作为,要我以后怎么做人呢?” 紫萱不高兴地吐吐舌头,道:“翻来覆去就这点破事儿,没能有点新意么!” 说罢又不忍看见朱棣那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是真的在担心。只得忍住心底的笑意,违心地安慰道:“你别担心了,我方才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亲嘴根本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我不会真粘着你不放的!” 被她这么一劝,朱棣更觉内疚起来,只想着自己怎样做人了,丝毫没有估计紫萱的感受,紫萱说得对,他真是枉为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还不如一个女子开阔。 见朱棣仍然没有lou出轻松的表情,紫萱便意识到玩笑开过了,搞到最后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只得耸耸肩到此为止,松开朱棣的衣袖笑道:“好了,咱们互相保证,回去之后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对第三个人提起。” 一说“回去”,朱棣也反应过来,起身拍拍黏在衣服上的草叶,习惯性地皱眉道:“天色的确不早了,允文他们丢了你我一定很着急,快走吧。” 说罢伸出一只手来,示意要紫萱借力沾起来,紫萱的倔脾气却又发作了,别过脸去哼道:“我刚从阎王殿逛了一圈回来,半点力气都没有了,站不起来。” 朱棣心里明白紫萱的意思,却待在那里迟迟不见行动,紫萱又咄咄逼人道:“怎么,害羞啊?你趁人家昏迷不醒的时候偷偷嘴对嘴亲人家都没有不好意思,让你背人家回去就不好意思啦?” 真受不了这刁钻古怪的性子,朱棣握拳道:“你这野蛮丫头,再有下次我说什么也不救你!” “哈哈,没见我转醒的时候谁那么兴奋来着,在我没醒的把眼圈哭红了,你才舍不得我死!” 紫萱朗声一笑,见朱棣真的矮下身来,生怕他变卦一般,毫不犹豫地跳起来伏在他的背上。 亲昵地搂着朱棣的脖子,紫萱觉得天很清,云很淡,空气也点缀着甜丝丝的香气。!~! 第二十五章 放弃,为了江山 高福明的尸体被抬上来。朱元璋兴味索然地瞥一眼,朝朱允文皱眉道:“这就是你们说的罪魁祸首?” 朱允文恭恭敬敬地点点头,拱手道:“皇爷爷,此人乃陈贼余孽,允文已派人查明,从燕王府搜出的所谓证据都是他一手捏造的,四叔之前完全不知情。” 朱元璋轻哼一声,“人都已经死了,无论你们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了。” 姜是老的辣,再狡猾的狐狸也抵不过一个宝刀未老的猎人呐。朱允文极力表现出非常有把握的样子,底气十足地回道:“此人被捕时曾顽固拘捕,紫萱和四叔一路追至山顶,按大明律法,也是格杀勿论的。” 朱元璋不置可否地挪了挪位置,道:“既然是陈贼余孽,朕的皇子皇孙不止老四一个,那高福明为何单挑老四下手呢?” “这……” 朱允文思忖一番,认真道:“允文之前也翻来覆去地考虑过,依允文想,陈贼余孽既然混入大明皇宫。定是抱着颠覆大明的目的来的,既是如此,定会将目标锁定在对大明来说最重要的顶梁柱上,据允文所知,高福明之前在四叔手下做事,很明显,是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嗯,分析的很对,很好!” 沉默一阵,朱元璋突然拍手道:“高福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朕不管其中夹杂了多少隐情,只说这件事情由始至终,朕看出允文你一直为老四奔走忙碌,不像朕的其他皇子皇孙们,袖手旁观或者落井下石,这一点朕很满意!” 美滋滋地走出大殿,朱允文才想起朱棣和紫萱还没回归大队,刚要派人再找,忽有一人急匆匆地禀报道:“燕王殿下背着和亲公主下了山,和亲公主身上有伤,已经宣御医诊断了!” “知道了。(..tw)” 朱允文不辨悲喜地应一句,下意识地握紧双拳,嘀咕道:背着,背着,背着和亲公主下了山。 护城河外空气清新,亦没有太多人来往,是男女约会的好地方。通常也是正牌妻子找第三者谈判的好地方。 季淑妃找到了莫护卫的府邸。 “不知季淑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淸蝶不冷不热地甩一句,通常熟人之间说这种客套话的时候已经远远的迎出去了,她却当真来了个“有失远迎”,定定地站在屋门口不肯挪步。 见季淑妃亦步亦趋地走近了,又转突然身道:“我去给季淑妃倒茶。” 原本压着火气的季淑妃也憋不住了,阴阳怪气地道:“清水就行了,干净!” 淸蝶头也不回地撇撇嘴,不动声色地回敬道:“淑妃娘娘何必特地交代,这里的人都知道,你在我这里的身价勉强够得起几片茶叶。” “你……” 季淑妃狠狠瞪一眼淸蝶的背影,哼道:“别倒了,倒了我也不喝。” “怎么,害怕我在茶里下毒?” “你敢!” “不值。” 漫无硝烟地对峙一番,季淑妃的锐气被杀人不见血的淸蝶在不知不觉中消耗殆尽,不由地眼圈一红,委屈道:“来之前我想的好好的,不跟你吵,不跟你闹,可一见面。还是忍不住。” 淸蝶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季淑妃,面沉如水道:“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淑妃娘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呆的久了渴着饿着我可担待不起。” 真是一张嘟嘴,季淑妃无奈地摇摇头,凝眉道:“那我跟你直说了,我要你从此以后再不跟朱棣见面,你能做到吗?” “呵!”淸蝶像是听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不由地冷笑道:“我已经迎合了你的意思离开燕王府,你怎么就抓住我是你的假想敌呢!” “因为你比我优秀,无论哪个方面与你相比,我都自愧不如。” 季淑妃如实吐lou了自己的心声:“不瞒你说,我进到燕王府这些年也与王爷有过一段夫妻恩爱的日子,可自打你进府之后,王爷对我突然冷淡起来,那种亲眼看着昔日对你恩爱有加的男人像是渐渐远去的夕阳,再也不能给你一丝关爱的感觉你是无法理解的。” 委屈地抽泣几下,淸蝶并未作出明显的反应,季淑妃继续道:“我原想着设法将你赶出燕王府,王爷的心还会重新回到我这里,至于我对你做了不少错事,我很后悔,可打你离开了燕王府,我才发现王爷的心再也回不来了,他的心不在我这里。” 淸蝶跟着冷笑一声,玩味道:“在不在你那里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在不在我这里呢。” “因为王爷是从你进府之后开始对我冷淡的。”季淑妃肯定地道:“女人的直觉不会有错。” 可我丝毫没有感觉,我已经离开了燕王府,朱棣不是我要找的那盘菜。无缘无故地被人当成假想敌。淸蝶觉得非常委屈,待要开口争辩,季淑妃突然站起身来,掩面哭道:“所以我求你了,求你彻底从王爷的生活里消失,只要他见不到你,总有一天会把心思收回到我身上的!” 说罢扑通一声,没等淸蝶反应过来,已经屈膝跪在了地上。淸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慌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让底下的人见了成什么样子!” 想要伸手扶她,却被季淑妃反手握住,可怜兮兮地抽泣道:“我跪下来求你,一半为我,一半为我肚里的孩子,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面对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个失宠的母亲。” “孩子?” 淸蝶微微一惊,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神色复杂地扶起季淑妃,还要解释,却听外面有人禀报道:“莫护卫,燕王有消息了!” 一听燕王二字。淸蝶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门口,焦急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什么不测?!” 如此暧昧的表现使得季淑妃情不自禁地撇撇嘴,打心底涌起一股酸意来,轻声哼道:“王爷的心不在你这里,你的心却在王爷身上,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费。” 前来报信的人并不了解这不大的院子当中刚刚进行过怎样一场漫无硝烟的对峙,一五一十地禀报道:“莫护卫,和亲公主身上有伤,燕王殿下一直守着。暂时离不开。” 本能地愣在原地的不止淸蝶,还有淸蝶身后的季淑妃,两个女人相互对视一眼,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我说了,燕王的心思没在你那里,更没在我这里,你找错人了。” 淸蝶兴味索然地皱起眉头,淡淡地吩咐道:“来人,送筱淑妃!” 各驿站马不停蹄的努力之下,蓝玉国的回信终于辜负了紫萱的希望,平安抵达了蓝玉国。朱元璋激动地收起信封,派人将朱允文找来,兴奋道:“既然对方没有异议,朕与天师东方翔翻遍了黄历,下月初三是再好不过的日子,赶上和亲公主的伤势也已好的差不多,朕就替你们做主,将你们的大事办了!” 朱允文心下一喜,得紫星者的天下,皇爷爷作出这样的安排,是要立我为储了吗? 虽然朱元璋曾公开表示对朱棣一事上朱允文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一次却没有明说,朱允文也不敢擅自揣测,除了低调地行礼道谢之外再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朱棣其实不太愿意接到皇上的传召,他心里明白,这时候找他左不过是为了和亲公主的事情,因为燕王背着和亲公主下山的消息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抱着极不情愿的心态来到朱元璋面前,朱元璋也没跟他罗嗦,开门见山道:“下月初三就是允文正式迎娶和亲公主的时候,朕要你从那以后不要再与和亲公主接触,你能做到吗?” “做不到。” 朱棣想也没想便回了一句,不卑不亢的态度委实出乎朱元璋的意料,几乎是本能地反问道:“允文迎娶了紫萱,她便是你的侄媳妇,适当的避嫌也是应该的,你为什么做不到?!” “适当的避嫌可以,但要与她彻底断绝关系。恕孩儿做不到。”朱棣不疾不徐地陈述道:“我与和亲公主也算经历了一场生死,已经从势不两立的敌人慢慢变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如果因为嫁人就要断绝关系,未免太不尊重彼此之间的情谊了。” “情谊,呵,情谊。”朱元璋无可奈地摇摇头,这一代在他眼皮底下长大,他却无法理解这一代的想法,意味深长地眯起双眼,一字一顿地道:“朕不跟你谈情谊,朕跟你谈江山,你父皇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江山。” 朱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这两个字,抬眼道:“父皇的意思,要我为了江山安稳,抛开彼此之间的的情谊?” 朱元璋重重地点头,不需要再多的语言,朱棣已经明确领会了他的想法,这就是父子之间的默契。只是不知该为这种默契叫好,还是改为这种默契感到悲哀。!~! 第二十六章 逆天,改变命运 做红娘,替人牵惯了红线。[..tw超多好看小说]紫萱从来都是远远地见证着一个个原本平凡的姑娘摇身一变,成为世界上最美丽动人,最幸福的女子。 今日总算有了这样的机会,她却并不快乐。 “哟,腮红打的太少了,脸色白的不自然。” 老宫女出声打断紫萱的思绪,接着不由分说地沾了腮红要给紫萱再涂,紫萱不耐烦地躲闪着,吐吐舌头道;“再涂就搞成红屁股啦!” 老宫女不由地噗嗤一笑,待要开口,忽有一人推门进来,半真半假地啐道:“新嫁娘都要打扮的光鲜亮丽一些,哪有把自己比成后屁股的!” 今日的莫萧护卫告假,淸蝶便要化身和亲公主的伴娘,换回了久违的女装。见和亲公主并不配合,扭头朝老宫女笑道:“你去外面看看吧,那帮年轻宫女们没轻没重,只叫她们照顾还真难让人放心。” 说罢伸手拿过老宫女手中的腮红,贼兮兮地笑道:“至于这位任性的小公主,由我来驯服。” 紫萱看出淸蝶是故意将老宫女支走,知她有事要说。不等对方开口,便不耐烦地皱眉道:“替皇上做说客是没什么必要了,我已经乖乖穿上新嫁娘的礼服,自然会乖乖认命做他的孙媳妇。” 皇上何等聪明,已经从蛛丝马迹当中看出紫萱心里真正向着的并非朱允文,也看出她与朱棣关系非同一般。然而和亲公主的最终归属毕竟牵涉到大明江山谁主沉浮,这些日子皇上不断派人试探紫萱的口风,紫萱心里不耐烦,面上也不明确表态,想是皇上心急了,派上了最后一张底牌。 不想淸蝶却掩嘴一笑,不以为然地鄙视道:“看你怪聪明的,却也不想想我是以什么身份听命于皇上的,今日若是来做说客,会着女装登门么?” “呃?” 紫萱拍拍额头做恍然状,想是这些日子说客来的太频繁,逼的她患上被害妄想症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紫萱有一脸狐疑地盯着淸蝶道:“故意将老宫女支走,以你的性格不会单纯地想为我涂腮红吧?” “所幸脑子没有彻底坏掉。” 淸蝶用嘴角勾出几丝戏谑的笑来,伸手掏入腰间,须臾便魔术一般地将一根金色的链条呈现在了紫萱眼前。 “切,搞的这么神秘,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紫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长命锁而已,每个新嫁娘在大喜的日子里都要准备两支嘛! 淸蝶却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一面在紫萱面前来回抖落着手中的长命锁,一面笑道:“若你知道这长命锁的来源。就不会这么不在意了。” 紫萱听她话里有话,忙问道:“不是宫里准备的吗,是谁送给我的?” 说着伸手便要去够长命锁,无奈淸蝶眼疾手快,赶在紫萱得手之前将长命锁回护在了胸前,故作神秘道:“那人不让说,我可不敢告诉你,你只需知道这长命锁不简单,是那人的祖辈里留下的的就是了。”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情调了。” 紫萱别脸嘀咕一句,即便淸蝶没有明说,她也想通了长命锁的主人便是朱棣,除了他,淸蝶再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为第二个人跑腿。 脑海中不自觉地回闪着积水潭岸边的草地上有过的画面,紫萱心绪复杂地叹口气,转而又眉头紧皱,颇为不悦地嗔道:“想送又不自己来送,怕我拒绝么!” 淸蝶似乎并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无理取闹,颇为不悦地凝眉道:“你看问题的角度不要总是这么刁钻,那人也有自己的难处。” 紫萱目光怪异地盯着淸蝶,直盯的淸蝶毛骨悚然如坐针毡,待要开口。紫萱又抢先叹道:“我已经慢慢感觉到彼此之间的感情所发生的微妙变化了,其实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那日皇上宣他进宫,一定说了让他为难的话。” “早在蓝玉国的时候若能像这样互相体谅,便不会在大明朝发生这么多烂事儿!” 淸蝶似有似无地咕哝一句,抬眼看见紫萱已行至屋门口,心中已经对接下来的桥段猜出几分,出于本能,还是多此一举地问道:“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朱棣,我要他当面跟我说清楚!” 意料之中的答案,淸蝶不辨悲喜地耸耸肩,也不加以阻止,因为以她对紫萱的了解,阻止也是白费。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扒着窗户颇有些助纣为虐地暗示道:“朱棣一早离开了燕王府,往清华山的方向去的。” “好姐妹,感谢你八辈祖宗,做鬼也不放过你!” 紫萱头也不回地打个响指,抿嘴傻笑起来。谁知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一个白影挡住了去路,紫萱抬头看清白影之上的脸庞,不由地冷下脸来,干巴巴地道:“路不窄,请东方天师不要挡着我。” “我必须挡着你。” 东方翔以同样干巴巴的语气甩出一个短句,事实上他风风火火地赶来这里,正是算准了紫萱下一步的动向。“现在回去,乖乖做皇长孙的新嫁娘,翔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 “拜托。貌似没有人在乎你的感受,自恋狂!”紫萱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没好气地哼道:“让开!” 东方翔猝不及防地遭遇紫萱的推力,失去重心的身子却在退两步之后顽强地kao在了走廊的石柱上,不得不将语气放软一些,语重心长地劝道:“就算见面又能怎样呢,皇长孙才是你命定的男子。” “命?”紫萱从鼻孔中轻轻哼出一声,冷笑道:“你好像很早就晓得我的身份,不会将我与不明真相的炮灰们相提并论,以为我会愚昧到相信一个神棍所声称的命运吧?” 紫萱是真的失去了耐心,毫不客气地将东方翔称作了神棍,东方翔满是恼怒地盯住紫萱,就差甩出一句“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事业”了。 紫萱却满不在乎地驳回两道目光,别着下巴挑衅道:“没话了,没话了是吧?没话了就给姑奶奶让开!” 东方翔仍然不动,认真地纠正道:“你的命并非翔所声称,就算去了也无法改变。” 紫萱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既然无法改变,你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去见他呢?” 饶有兴致地盯住无从反驳的东方翔,紫萱眯眼笑道:“东方翔,你心虚了,你害怕我的行为会改变你所声称的命中注定。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阻止我见朱棣,你敢跟我玩个游戏吗?只要你答应放我与朱棣见面,我有信心改变你所声称的命运!” 说罢恶作剧地重演了初次见面的场景,伸手推开东方翔的同时顺手牵羊地扒开了他的前襟。 东方翔又羞又怒地瞪着紫萱的背影,环顾四周未见路人经过,这才慢慢放下心来,伸手掏出一张方形布幅,若有所思地嘀咕道:“我不信,不信你有逆天的本领。” 那是一张密密麻麻的伏羲八卦图。 白天的清华山并不像夜间那样险峻诡异,反而多出了几分秀美,朱棣牵马登上山顶。一动不动地盯着崖底的一汪积水,岸边的野花或已枯萎,或被清风散落到了海角天涯。 “为什么没有胆量参加我的婚宴,为什么独自一人躲在这里,连送东西也要别人代替?朱棣,你根本就是个懦夫!” 忍了再忍,看到朱棣的背影时,紫萱还是没有忍住心底的委屈。 相形之下朱棣要淡定许多,头也不回地道:“我守在这里,不过在完成父皇的吩咐,你自己想多了。” “吩咐?什么吩咐,吩咐你远离我,从此之后再也不见我,对吗?” 当日从这里回宫,一切都还好好的,没隔几天朱棣便突然冷淡下来。聪明如紫萱,又怎能猜不透这一层隐情呢。然而朱棣却多么希望紫萱再平凡一些,因为在心有灵犀的情人之间,有一种聪明可以让彼此痛到心如刀绞。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是吧?你为什么这么听话,为什么不反抗,就算他是你父皇,也没有权利阻止我们交往!” 紫萱走到朱棣身旁,咄咄逼人地盯着他的侧脸,没来由地一阵心痛。 “父皇没有为难我,是我自己不愿意与你交往了,你已嫁给允文,彼此之间理应避嫌。” “你撒谎!” 紫萱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若不愿与我交往,为何又托淸蝶送我长命锁,你分明对我放心不下!” 朱棣没有说话,迷一样的双眸却不易察觉地闪过几道痛彻心扉的光芒,紫萱不忍,拉扯着他的衣袖柔声道:“朱棣,我只要你一句实话,你要仔细想清楚,心里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 朱棣仰头望天,沉默良久才回道:“有。” 紫萱大喜。刚要说什么,朱棣却又开口道:“并且这一世注定无法兑现。” 两道清泉顺着脸颊滚滚落下,紫萱抿嘴噙住一滴泪水,心满意足地点头道:“这样就足够了,来世,我愿意再等。” 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你的誓言请你别忘记……!~! 第二十七章 幸福,由我来给 清华山顶,朱棣一手扶着马背。迎风留给淸蝶一个落寞的背影。 走近一些,朱棣的侧脸有些模糊,眸中绽出一束束哀伤的花朵,不由地感同身受,悲从中来。 身旁的男子,他贵为燕王,骄傲到很可能从来没有低头看过自己的影子,他三妻四妾,悲哀到很可能从未体会过两情相悦,哪管他再怎么高贵,再怎么骄傲,他只是一个男人。 谁也改变不了这个前提,他需要女人的呵护。 如果这呵护紫萱不能给,那么我来。 淸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从后面环住朱棣的腰部,脸颊贴着朱棣的后背不断摩擦,仿佛想用擦出的温暖融化朱棣那颗冷掉的心。 手背一痒,几点温吞的液体似想顺着皮肤的纹理渗入血液,淸蝶的胳膊本能地抽搐一下,朱棣哭了。 这很可能是第一次,燕王为了一个女人流泪。为一份得不到的感情流泪。既然无法阻止,只能努力让它成为最后一次。 无需太多的语言,淸蝶甚至害怕会有声音打破这样的静谧,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淸蝶宁愿从此失声。 朱棣还是开了口,他将双手的手心覆在淸蝶的手背上,哑声道:“淸蝶,萱儿走了,顺着这条路下山,再也没有退路。” 顺着朱棣的目光望过去,山下的紫萱已经渐行渐远,慢慢地凝结成一个鲜艳的红点,是否眼泪沾湿了新嫁娘的红妆,让那抹殷红散发着如此诡异的光芒。 渐行渐远。 就这样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朱棣终于将淸蝶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拨开,语调苍白地道:“淸蝶,你陪我下山。” 似吩咐,这个霸道的大男子主义,又似请求,这个受伤的可怜虫。 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哪一种,淸蝶都不会拒绝。莫说要她一同下山不会拒绝,就算要她陪着走完今后的路,也不会拒绝。 朱允文兴致勃勃地走到新嫁娘的房门口,却被东方翔一把拦住,不卑不亢地阻止道:“长孙殿下,吉时就快到了,莫要耽误新娘准备。” “我就是想亲眼看她准备。”朱允文面带不悦地道。房里的新嫁娘马上就是他的人了,还不允许他提前见证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么?“我就在一旁看着,不跟她说话,不耽误她准备还不行么?” “殿下请回。”东方翔仍然不为之所动,如果紫萱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想起蓝玉国时,东方翔站在清芳斋的门口对莫迪说的那句“二皇子请回避。”紫萱一定会讽刺他,这个麻木不仁的神棍。 这神棍此刻正在为她挡驾,还让朱允文一点脾气都没有,贵为天师,连皇上都得敬他三分,莫说一个小两辈的皇长孙了。 “那好吧,我不进去了。”朱允文耷拉着脑袋,沮丧道。 随即身形一闪,趁东方翔戒备之心最松懈的时候绕道行至房门口,待东方翔反应过来,朱允文已经“嘭”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哼哼,没脾气不代表没办法,东方翔啊东方翔,你与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从小对各种诡计耳濡目染的朱允文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门里的紫萱故作惊讶地抬起头来,跟上来的东方翔脸上写满了同样的惊讶。这惊讶是发自内心的,甚至是有些惊恐地望着紫萱,就差将紫萱偷偷跑去见朱棣的事情拖口而出了。 你不是已经…… 本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来迎接朱允文推门时所面对的无人场面,现在紫萱竟安安稳稳地坐在梳妆台前,任谁见了也得吓一大跳。 紫萱伸手捏一个禁声的暗语,又勾手指指后窗户的方向,示意东方翔她是从后窗爬进来的。 真是浪费,东方翔懊恼地皱皱眉头,早知你在屋中,也不必费工夫阻拦皇长孙了。又哪里会知道,紫萱是在朱允文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才恰到好处地在梳妆台前坐稳了。千钧一发之际若非东方翔费了阻碍,恐怕已经lou馅了。 这份感激紫萱自会留在心里,看来这麻木不仁的木头神棍也有灵光的时候嘛! “允文,都是新郎官了,怎么冒冒失失就闯进来!外面都准备好了吗?” 被紫萱这么一嗔,朱允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巴巴地赔笑两声,点头道:“都准备好了,神仙姐姐,我就是不放心,想来看看你。” 紫萱心头微微一紧,这孩子虽然年龄有限,洞察力却是一等一的敏锐,难道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妥? 随即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暗怪自己想多了。左不过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不定连男女之事都一窍不通,哪有什么本事吃醋呢!他娶紫星不过想做皇帝。目标明确的人往往心思单纯,心思单纯的人最好哄。 紫萱想了想,眯眼笑道“现在看到了,放心了吧,姐姐还要上妆,哪有被男孩子一直盯着的道理!” 一边说着,故作亲昵地伸手在朱允文的脸蛋上捏了捏,细皮嫩肉的,就是有点凉。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动作,朱允文却发现新大陆似的夺过紫萱的左手,惊讶道:“姐姐,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呃!” 紫萱吃惊之下猛地抽回手来,干笑着解释道:“你看我多不小心,上个妆都能被夹子划伤手。” 朱允文若有所思地盯着紫萱手上的划痕,那分明是山上荆棘的杰作,她却睁眼说是夹子划伤的。 然而朱允文并未戳穿,只是半真半假地埋怨道:“姐姐还说我冒失,自己都不嫌难为情呢!” 紫萱听的俏脸一红,心里却暗暗舒一口气,总算给糊弄过去了。 刚要开口将他撵出屋子,朱允文却若有所思地盯着紫萱的双眼,不由地问道:“姐姐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这个……” 总不能说为即将嫁给你而感到激动,激动的昨晚一夜没有合眼吧?已经糊弄一次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紫萱想了想,不由地叹道:“跟你说时候也没关系,不过你不能再告诉别人,尤其是皇上。” 朱允文爽快地点点头,门口的东方翔却是猛地一愣,这丫头是疯了,怎么敢把实话告诉皇长孙,还嫌惹来的麻烦不够多么! 刚要开口阻止。却见紫萱眼眶又是一红,抽泣着陈述道:“方才几个宫女替我上妆,我不习惯上这么浓的腮红,她们却强行给我上。我就突然想起在蓝玉国做公主时飞扬跋扈的样子,那时有皇上皇后撑腰,我若说一,断没有第二个人敢说二的,1哪像现在啊,无端端从公主降格为郡主,你们大明随便挑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都比能我厉害!” 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的朱允文不禁心软,拉着紫萱的手安慰道:“姐姐说的什么话,皇爷爷只是顾及辈分才封你做了郡主,虽在名义上降了一级,待遇上却照例按公主来的。再说从今日开始,我便可以保护你了,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看哪个敢逼你做!” 紫萱不由地暗笑,这孩子竟学会用大人的口吻说要保护她了,不过还蛮可爱的。两颗眼珠来回转了转,心下也松了一口气,继续掩面做戏道:“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姐姐也只不过是触景伤情,心里觉得委屈罢了,过去这一阵就好,你不要责怪那些老宫女们,也别将此事告诉皇上,这么大姑娘了还在人前抹眼泪,说出去就更难为情了呢!” “好好好。”朱允文果真变成一个懂事的小大人,连连哄道:“我不提就是了,不过姐姐以后有什么委屈,都得告诉我。” “嗯,我会的。” 紫萱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偷偷递给东方翔一个狡黠的眼神,似在说怎样,我瞒天过海的本事还说得过去吧? 东方翔不禁莞尔,漂亮的瞒天过海,倒是自己敏感了。 又拉着紫萱的手安慰了一阵。一个四处找不到皇长孙影子的嫔妃终于找到紫萱的屋子里,一见皇长孙正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不由地焦急道:“小祖宗诶,吉时就要到了,外面都等着呢。新娘子竟然还没准备好!” 说罢便走过去要帮紫萱收拾,朱允文讪讪地板下脸来,不悦地嘀咕道:“急什么,我只陪她说了一会儿话而已,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紫萱见有人赶来救驾,心里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赶朱允文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安慰道:“听姐姐的话,你先去外面等等,姐姐马上就要跟你一起出去踏火盆,给长辈们敬酒了。” “做完了那些,姐姐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对吗?” 朱允文天真地问一句,惹得帮忙的嫔妃也忍不住笑起来,哪有这样心急的新郎官,问出这样好笑的问题。 “是是是,姐姐是你的人了!” 紫萱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不容易支走了朱允文,再要想办法支走这位嫔妃,东方翔却开口道:“是我东方家的表姐,不必专门防备。” “切!” 紫萱下意识地哼一声,不过帮了一个小忙,倒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之前的总总冷落又算什么? 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倒是东方翔先问道:“结果怎么样?”!~! 第二是八章 感情,能否代替 紫萱当然知道东方翔所指的内容。不由地苦笑道:“东方翔,你赢了,你所声称的命运赢了。” 当她在下山路上故意摔倒时,朱棣狠下心来不予理会,紫萱便知东方翔赢了,他所声称的命运,彻底战胜了这些凡夫俗子的努力。 如果有什么需要后悔,紫萱只后悔不该对朱棣说出那样重的话,明知是皇上从中干涉,明知朱棣也有苦衷,明知又有一种深爱叫做放手,又怎能在雪上加霜,对他说出那样重的话呢,他一定伤心死了! 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你的誓言请你别忘记…… 朱棣,既然彼此的感情无法在这一世兑现,既然彼此都有苦衷,我愿意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守着回忆一直等,一直等到繁华落尽,岁月轮回。地老天荒。 “哎哟!” 淸蝶轻叫一声,原是山路太陡,不小心踩空了,亏有朱棣及时扶住,才没落得pp开花的下场。 “谢谢。” 淸蝶客气地点点头,二人在短暂的对视之后不约而同地向走过的山路回望过去,朱棣叹一声,不由地感慨道:“明明走过来,再回望时却像没有路,完全被石头和树挡住了。” 淸蝶笑而不语地点点头,须臾又道:“其实上山和下山是一个道理,上山的时候,前方的山路都被石头和树挡住了,明明看着没有路,走过去却是柳暗花明的另一派海阔天空。” 朱棣锁眉体会一番,沉吟道:“谢谢。” 淸蝶不解,“谢我?谢我什么?” “反正,就是谢谢。” 或许谢谢你在燕王府养伤的时候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或许谢谢你答应替我转交偿命锁,或许谢谢你在紫萱下山之后陪我一起下山,或许……到底要谢什么,朱棣自己也说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这声谢谢绝不仅限于谢谢淸蝶对她说了这番话。[..tw超多好看小说] 不知不觉走进闹市区,朱棣才开始慎重考虑起今后的方向,扭头问淸蝶,淸蝶却直捂着肚子说已经咕咕地闹起革命了。要先吃东西。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所幸总算确定了下一步的方向。 走进东方家的酒楼,也是不知不觉当中的事情。掌柜照例远远迎过来,确定这一次跟在朱棣身边的不是紫萱,兀自轻松了不少,笑眯眯地将二人请到了店内。 上次被紫萱整蛊的小伙计似乎明显可以归到“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类型里,见朱棣带着淸蝶走进来,便口无遮拦地戏谑道:“哟,上次那个没带来么?” 见朱棣讪讪的没接话,又自作聪明地圆场道:“不过没关系,这次和上次的一般漂亮!” 淸蝶闻言若有所思地瞥一眼朱棣,与此同时,酒楼的掌柜也狠狠瞪一眼,伙计才知失言,慌忙想要补救,却在急中未能生智,没心没肺地问道:“燕王殿下,上次的位置已经有人占了,要撵走么?” 朱棣轻咳两声,淡淡地道:“不用了,来者是客。随便挑一个位置就是。” 没来由地沉默稍许,掌柜才反应过来,板脸朝活计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燕王找个kao窗的好位置!” 不尴不尬地坐下来,朱棣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向上次与紫萱一起坐过的位置,那里已经被四名面容黝黑的大汉占领了,四名大汉宛如土匪一般,风卷残云地将所点的饭菜蹂躏一番,劝酒更与吵架无异,不小心碰翻的酒水顺着桌布淌的到处都是。 此刻吆五喝六地劝酒的壮汉所在的位置,正是紫萱当日所在的位置。朱棣看在眼中,心底不可理喻地升起一股无名火。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地打碎如此和谐的画面,他们不可以这么粗鲁地打碎如此和谐的画面! 对面的淸蝶似乎从朱棣的表情里察觉不妥,心中猜出几分原有,不由地酸道:“怎样,人家没招你没惹你,还要主动找茬,跟人拼命么?” “……” 朱棣这才回过身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有回应。(..tw) 伙计走过来问了一句话,若非知道他对朱棣最近的遭遇一无所知,朱棣差点怀疑这厮就是故意羞辱他了。 伙计问:“燕王殿下,要不要再点一份上次点的素材火锅?” 说罢见朱棣脸色突然变的难看起来,以为燕王为上次被整的事情生气,忙拍着胸口保证道:“上次是小的不对,小的这次绝不乱加调料了!” 倒是一旁的淸蝶十分好奇,托着下巴笑道:“还有人敢往燕王的火锅里乱加调料,胆子可算不小。” 毕竟是年轻人的心性,年轻气盛的伙计听了本能地嘀咕道:“是那位姑娘故意耍我在先!” 淸蝶不用问。也知伙计口中的“那位姑娘”便是紫萱,果然验证了之前的一切推断,抬眼见朱棣一脸苦笑地望着她,不由地坏笑着拍拍手,扭头朝吩咐道:“就点一份跟上次一摸一样的火锅!” 这是说出来的半句,没说出的是,“我看这厮能触景生情到什么程度!” 热腾腾的火锅端上来,淸蝶趴上去用力吸几口,却将第一碗递给了朱棣,眨眼道:“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嘛!” 朱棣没有反对,端起来尝一口,抿嘴道:“不错,是我藏过最好喝的火锅汤。” 说完才发觉这句话十分耳熟,再看淸蝶,已经连汤带菜地捞了一大碗,吸溜吸溜地吃起来了。 因为伙计这一次没有乱加调料,淸蝶注定不会像紫萱那样,没心没肺地往嘴里塞一大口汤,再尽数喷在朱棣身上。 “想什么呐!” 淸蝶咽下满嘴的菜,伸手在朱棣眼前晃了晃,“火锅也是吃火候,火候小了不熟,可火候过了。味道也不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棣突然想到自己与紫萱之间的感情,马苑的初次相遇,那时的火候明显还小,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开始慢慢改变对彼此的看法,眼看着火候快到的时候,紫萱却在皇上面前阴错阳差地选择了朱允文。 高福明有意陷害,紫萱不顾危险一路追到清华山的悬崖上,二人有机会经历生死。终于可以面对彼此的感情时,蓝玉国的回信也到了。 今日紫萱出嫁,新郎不是他,过了今日再谈感情,便是火候过了,便如火锅一般,味道也不好。 淸蝶见朱棣还是一味地发呆,不由地撇撇嘴,半真半假地戏谑道:“伙计都说了,这次的和上次的一般漂亮,难道坐在你对面的我就是这么不堪,让你看着就吃不下饭去么?” “呃?你误会了!” 朱棣慌忙摆手,抬眼见淸蝶正以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盯着自己,心知在故意逗他,心底不由地划过一丝感激。恍惚间,竟鬼使神差地抓起淸蝶的手,轻声问道:“淸蝶,你说彼此之间的感情,可以被另一个人代替么?” 因为紫萱下山之前曾对他说过,会有一个更好的女子代替紫萱,给予一个名叫朱棣的男子,更深刻更美好的幸福。 淸蝶含着汤勺咂咂嘴,故作轻松道:“或许可以吧。” “那么,真有可能出现这样一个人吗?她不计较你的过去,不以爱的名义束缚你,不计较你内心最重要的位置上承载的是另外一个么?” 朱棣下意识地摇摇头,只觉得这只不过是紫萱离开时留给他的善意谎言,淸蝶却若有所思地凝眉道:“或许真的有呢,并且近在眼前。” 朱棣一脸惊讶地瞪着淸蝶,紫萱下山之前分明说过,其实淸蝶心里有你,她在等你,或许她就是能代替我给你幸福的女子。如果淸蝶没有拒绝,你要好好对她。 是吗?淸蝶刚刚那番话,想要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吗? 淸蝶见朱棣脸色忽明忽暗,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朱棣更加用力地按住。认真地问道:“淸蝶,你愿意代替紫萱,陪我走完以后的路吗?” “我……” 淸蝶定定地坐在那里,魂牵梦绕的思念,本以为等来这样的要求会是无比激动的时刻,然而朱棣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萦绕在淸蝶耳边的还有另一番话。 我已经有了身孕。 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面对一个破碎的家庭,面对一个失宠的母亲。 季淑妃的话一句一句地敲打着耳膜,淸蝶一脸痛苦地皱起眉头,狠命摇头道:“不行啊,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你不愿意吗?” 朱棣惊讶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失落,几乎是本能地问道。 “因为这样对我太不公平。” 朱棣还是不解,“萱儿说你在等我。” “那是以前,现在不回了。”淸蝶咬咬牙,艰难地拒绝道:“那时我不知道堂堂燕王竟是这样可恶一个自私鬼,紫萱一转身,你便将所有的寄托转移到了我身上,这算什么?你燕王府妻妾成群,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觉得把我接进去,会给我带来好结果吗?” “可是你明明跟我说过,你不要求自己是对方的唯一,只要求对方心里有你。” 朱棣愣愣地盯着淸蝶,淸蝶面沉如水地回道:“我是不要求唯一,我更不希望掠夺,不光掠夺紫萱,还有季淑妃。” 望着如坠云雾的朱棣,淸蝶最后冷笑道:“季淑妃有喜了,作为丈夫的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说罢快速起身离开。作为一个骄傲的女子,淸蝶深知在男人面前,转身的速度一定要比眼泪快。!~! 第二十九章 意外,吐露心声 愣愣地看着淸蝶夺门而去。朱棣半响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伙计待要上前结账,却被掌柜赏了两记爆栗,板脸训道:“不见燕王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肯定有大事儿了,燕王还能欠咱们银子么?学了这么久也没长进,一辈子只能当个伙计!” “淸蝶……” 好容易追上了淸蝶,朱棣哪肯再让她挪动半步,紧紧拉着她的胳膊,歉然道:“是我欠考虑,不该这么冒失地问你那样的问题,你别怪我好吗?” 淸蝶回身望着朱棣,出身高贵的燕王此刻退去了所有的桀骜与不羁,两汪迷一样的漩涡也毫无征兆地静止下来,双眸愈发清澈如水,仿若一个干净的大男孩,任谁再残忍,都不忍心此刻的他作出任何伤害。 淸蝶沉默半响,低声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只是觉得太意外了。” “真的吗?” 朱棣又惊又喜地拉住淸蝶的手,淸蝶却像被开水烫到一样。猛地一缩,剩下朱棣的掌心空空地定格在半空当中,许久才摇头沮丧道:“我真笨,你怎么可能不怪我。” 身子有些冷,不过没什么的,朱棣自我安慰道,我本来就不能动情,只是不想对她有所亏欠罢了。淸蝶抬眼看他,看到他眼中的痛楚,不由地有些惊讶,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伸到一半却又猛地缩回手来,低头道:“朱棣,对不起。” 其实不必直接对我说出来的,对不起什么?为你无法装出最自然的样子感到内疚么?是我自己笨,燕王府女人不少,我却从来没有真正试图理解过一个女子的内心所在,是我活该! “朱棣……” 转过身去,淸蝶从后面叫道。不是我不接受你,我只是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从第一眼看见便已决定的归属。 不要叫我,再叫我会强行把你接进燕王府,强行让你做我的妃子!朱棣满是痛苦地摇摇头,拔腿向前奔出一段距离。 淸蝶刚想奔过去追上,却见前方晃晃悠悠地多出一道拦路的黑影,害怕之余本能地尖叫出声。朱棣闻声回头。立时被入眼所见的画面吓的魂飞魄散。 “淸蝶!” 轻叫一声,朱棣三步并作两步地折回去,对准淸蝶的身子不由分说地用力一推。淸蝶重心偏移,来不及叫一声便当场摔在了地上,掌心与地面剧烈摩擦,顿时有一股剧痛袭来。 吃力地坐起身来,破皮的掌心渗出点点的血迹,淸蝶忍痛站起身来,回头一看,眼前的情景险些让她再次瘫倒在地。 “姑娘,我真不是,不是故意的……” 推货车的伙计已经吓得语无伦次,苍白地辩解道:“我推着车,你急匆匆地从对面跑过来,他又一把将你推开,我,我躲不过,翻了车子,压到了他身上……” “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还不快把车子挪开!” 淸蝶气急败坏地喝一声,自己先动手搬起了箱子。 车身实在很重。要与伙计一起,费了好大力气才总算从朱棣身上挪开。淸蝶从未如此感激过明代不够先进的科技,幸好是辆木车,若换成重机械……那样她就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 矮身将朱棣的头部揽在怀中,轻轻一抹,立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痒痒地流到手背上,端到眼前一看,不由地失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怎么一直流个不停,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会死吗?会死吗?啊?!” 抬眼看见伙计仍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由地哭叫道:“你是死人吗?还不快去叫大夫!” 朱棣你别吓我,你醒来看看我,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我要你睁开眼睛认真听着! 朱棣,自打你出现在那群土匪当中,我就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我知道自己的想法荒唐的不可理喻,还是接口养伤跟你进了燕王府。 你一定不知道,我偷偷观察你的日常习惯,发现竟跟我要找的人一摸一样,我给你做那个人最喜欢吃的菜,你也同样爱吃,我差点以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可是朱棣,当我想你提起紫萱的事情你却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我看出你的表情不是作伪,才恍然明白你跟我要找的,根本就是两个人,才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离开了燕王府。 离开的时候我问你那个问题,你如此坚定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却并未觉得受伤,你又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无聊的问题受伤呢?但是,心真的好痛…… 泪水一滴一滴地打在朱棣的脸庞上,和着殷红的血迹折射出异常可怖的光线来,淸蝶来不及抹掉,只一味地摇头道:“你既无情地不肯睁开眼睛,我便不会一厢情愿地为你哭。” 对,我没有哭,只是眼泪太调皮,一个劲儿的往外涌而已。不,也不是眼泪,我怎么可能为你流眼泪呢,你别得意了,只是水而已,流出来的全都是水! “可是……为什么觉得心被绞成一团,痛彻骨髓啊……” 只觉五脏六腑被人全部打碎,单单两个鼻孔已经不足以供给整个身体的用氧需求,淸蝶只想张开嘴巴喘一口气,谁知双唇刚一分开,便是“哇”的一声。慢慢得一口鲜血洒在了地上。 朱棣,我的血,终于代替我,与你的血液混在了一起…… 黑暗伴着冰冷,一波一波地袭击着淸蝶的身体,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天地终于在摇摆不定的视线当中模模糊糊地呈现出来。 “碰伤一个,晕倒两个!” 老大夫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伸手为淸蝶把了把脉,似在显摆自己的医术高明,庆幸地道:“得亏处理得当。不然哟,你这条命也搭上了!” 淸蝶捶一捶灌铅的脑袋,慢慢回回忆之前的画面,“嗖”地坐起身来,拉着老大夫的衣袖焦急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呢,他怎么样,他有危险吗?!” 老大夫有着从医人士共有的洁癖,对淸蝶扯他衣袖的动作似乎十分反感,不由地皱起眉头,面无表情地道:“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还没从昏迷当中苏醒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从淸蝶手中挣拖开来,大喜过望的淸蝶哪有时间计较他的态度,恨不得立刻跪下来给这位救命恩人磕上三个响头呢。 “谢谢,谢谢大夫!” 余音未消,身子已经杵在门口了,扒着门框递给老大夫一个感激的眼神,老大夫顿时黑线。饶是从医多年,自问经验不少,也还真没见过那个刚刚转醒的病人能这么快恢复过来。蹦跶蹦跶地下床,蹦跶蹦跶地走出屋子了。 朱棣由老大夫的手下的一名学徒守着,见淸蝶走过来,很自觉地从床边让出一些距离。 淸蝶再走近些,看见朱棣仍紧闭着双眼,一张脸白的吓人。愣愣地盯着看了好久,希望朱棣会奇迹般地睁开双眼看一看她,坏坏地说一句“傻蛋,我故意吓你的!” 如果那样,淸蝶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压住朱棣的身子告诉他,无论如何我答应代替紫萱陪你走前面的路,只陪你一个! 然而朱棣仍然没有睁开眼。 懂事的学徒已经出去把药端来,小心翼翼地道:“该试着喂药了。” 说着走到朱棣床边,一勺一勺地将药汤递到朱棣唇边,却无论如何也灌不进去。淸蝶才明白那句“试着喂药”的意思,问道:“之前喂的药也像这样吐出来了?” 伙计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就因为这样才一直昏迷不醒。” “我来吧!” 淸蝶从学徒手中接过药碗,舀一勺。吹凉了灌进口中,直看的学徒一阵惊讶。苦涩的药味将淸蝶刺激的想要作呕,淸蝶却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俯身贴近朱棣的脸庞,将自己的双唇压在了朱棣的双唇之上。 朱棣,你知道我最怕吃药的,现在喂了喂你吃下去,可是做了很大牺牲的,识相的你就给我醒过来! 一口一口地将整琬药喂完,见学徒正以一副十分复杂的表情盯着自己,不由地脸一红,低头道:“我……” 该死,难道你们大明民风这么开化,都不懂得非礼勿视么! 那学徒却毫无心机地笑一笑,没心没肺地赞道:“这人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姑娘这么好的妻子!” 听他这么一说,淸蝶脸上更是热的厉害,一时呆在那里觉得不解释不妥,不解释也不妥。 所幸朱棣及时救驾,先是指尖发生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接着眼皮不断抽搐,虽然没能睁开,嘴里却念念有词地道:“不要离开我,他能为你死,我也可以……” 淸蝶大喜,慌忙凑过去,胳膊被朱棣胡乱抓住,可怜兮兮地祈求道:“不要离开我,这一次我不会轻易放开你了……” 听的淸蝶又羞又喜,抿嘴道:“你放心,只要你醒来,就是撵我走我也赖着你了!” 朱棣似乎听懂了淸蝶的话,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面对如此静谧的画面,淸蝶甚至觉得即便朱棣从此不醒,自己也甘愿照顾他一辈子的。 然而不消多少功夫,立即有两个极不和谐的字眼,残忍地打碎了了如此静谧的画面。 “萱儿……”!~! 第三十章 醒来,世界全变 短短两个字,让淸蝶的身子如坠冰窟。(..tw)那里没有痛楚,所有的痛楚都已凝结成了麻木,那里没有感情,所有的感情都已幻化成了泪水,那里只有冷漠,无边无垠的冷漠。 曾经有一刻,淸蝶以为自己的身子已经随着冰掉的心脏一起死了。 朱棣的表情仍旧平静,对这一切无从察觉,眼睫毛与下眼睑高频率地发生着触碰,呓语还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萱儿,危险,快躲开!” “他可以为你死,我也可以……” “若有来世,我绝不再轻易放手。” 就这样守着他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朱棣的烧总算退了不少,却仍然不醒,淸蝶又麻烦学徒为他煎了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喂下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姑娘身子也虚弱的很,不如先去休息,这里我来守着吧。” 学徒好心地劝一句。淸蝶却执意不肯,伸手将朱棣的手指环在掌心,朱棣似仍保留着趋利避害的本能,手指微微向回缩了缩,淸蝶便越发固执起来,更用力的将他握紧。 送学徒走出屋门,那学徒一脸钦佩地望着淸蝶,不好意思地笑道:“平日里这些杂活都是我们做的,要让师父看见了又该挨骂了呢!” 夜很凉,淸蝶禁不住打个寒颤,抱肩望向学徒的脸,不由地勾起嘴角笑了笑,还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似被淸蝶的行为所感动,学徒主动提议道:“我再给姑娘煎一碗补药,如果你家公子夜里醒了,就喂给他喝,对他身子有好处呢!” 淸蝶被一个“你家公子”激的俏脸飞红,也不解释,守着学徒煎好药,小心翼翼地折回朱棣的病房。 画面一幅接一幅地闪过朱棣的脑海,似熟悉又陌生,似前世又如梦境,不安分的画面在他的脑袋里不停地撞击着,朱棣只觉得头痛欲裂。 痛苦地挣扎一番,睫毛终于摆拖了下眼睑的纠缠,诈尸一般地睁开了眼。 接着“哐啷”一声传来,滚烫的药汤洒了一地。 一脚踏进门槛的淸蝶似乎还不太相信。迟迟不肯将另一只脚挪进来,呆愣良久方又惊又喜地叫道:“朱棣,你醒过来了!” 明知狗血,还是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淸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沉默半响才又跑去将早已入睡的学徒唤醒,替他把了脉,得知无碍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学徒走后彼此之间的气场又莫名其妙地尴尬起来,淸蝶抬眼望向初醒的朱棣,见朱棣也正定定地望着自己,突然觉得这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慌忙又低下头去,望着门口的碎瓷片低声道:“你看我多不小心,把药打翻了,我再去找学徒要一碗。” 说罢便要起身,衣襟却被朱棣紧紧地抓住,语气复杂地叫道:“淸蝶。” 淸蝶心下一喜,回身握住朱棣的手,柔声道:“我真害怕,你永远不会醒过来。” 这是淸蝶第一次在朱棣面前吐lou真实的心声。朱棣却并无多少反应,反而是被握住的手指有些僵硬,试探着想要回缩。 淸蝶不肯,任性地加了力道,勾起嘴角撒娇道:“既然已经醒来,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朱棣没有回应,这种冷淡促使淸蝶一阵心酸,不由地祈祷道:朱棣,就让你的呓语永远留在梦里吧,或许你的过去我无法拥有,但是你的未来,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抢走。 “你知道你没有醒来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去了,不管你是谁,我都再也不会离开你。” 朱棣仍然愣愣地望着淸蝶,让淸蝶愈发觉得这种眼神和之前的每一个眼神都不一样,目光中带着几丝痛苦,还带着几丝捉摸不透的复杂。 这些都不重要,最让淸蝶心寒的是朱棣的眼神打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带着疏离和回避,这让她既熟悉又陌生,更多的却是恐惧。 本以为只要床上的男人一睁开眼,她就可以宣布对他的永久占有和使用权,宣布以后都要陪在他身边,想嫌烦都不行了! 可是现在,萦绕在淸蝶周围的只有恐惧,无边无际的,对无法预知的未来,感到恐惧。 心绪复杂地望向朱棣。朱棣仍然不置一言,淸蝶心下一慌,拉着他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还觉得头疼吗?有没有被大夫忽略的伤口……” 啰啰嗦嗦问了一堆,淸蝶始终不肯触及那个最敏感的问题:是不是在昏迷的时候想起了什么? 无论答案肯定与否,淸蝶都不愿面对,她不敢。经历了这么多,才发现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想要稳定生活的庸俗女子,每日醒来听心爱的男子道一声早,每日睡前听心爱的男子道一声晚安。 这样就够了。 哪怕这个男子根本不爱她。 朱棣轻咳两声,撑着想要坐起来,淸蝶慌忙拿了枕头给他kao着,伸手要去替他盖好被,却听他淡淡地阻止道:“我自己来。” 我自己来,这是朱棣,这个守了很久盼了很久的男子,睁开双眼之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淸蝶不由地一愣,随后几乎讨好地笑道:“反正在燕王府也伺候过,我都习惯了。” “淸蝶!” 朱棣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些感情,却冰冷的让淸蝶赶到惶恐。只见他定定地望着淸蝶,面无表情地道:“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终于无法控制眼眶里的泪水,决堤一般的汹涌而出。淸蝶几乎怨毒地瞪着朱棣。为什么这个男人一醒来,她的世界完全变了?之前不是还拉着她的手请她陪着走以后的路?为什么一醒来就变卦了呢?男人比女人还善变么! 朱棣别过脸去,沉声道:“我们之间不可能的,你心里知道,你从来都是我妹妹。” “你骗人,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淸蝶一边流泪一边狠命摇晃朱棣的手臂,“你说过要我代替紫萱陪你,朱棣,我愿意,我愿意的!我不管你的过去藏有多少故事,我只陪你走完未来的路途。只要你开口要求我,我不会拒绝的!” 朱棣,你是害怕被我拒绝才先拒绝我的对吗?傻瓜,你说呀,无论你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你了! 不动声色地拨开淸蝶的手,朱棣冷冷地道:“跟拒不拒绝没有关系,在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好痛,血液冲破了血管,从心脏里慢慢渗透出来。淸蝶艰难地捂着胸口,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一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如果事实真像之前想到的那样,老天又为什么如此残忍,给了他崭新的生活,却仍留下以往的记忆呢! 机械地起身冲到门口,手指刚一碰到门闩,鲜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起夜的学徒刚好路过,立时被眼前的情景吓的目瞪口呆,慌忙跑过来扶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 越过淸蝶的肩膀望向屋内,朱棣虽然睁开了眼睛,身子却如木头人一样定在那里。直看的学徒心生愤慨,难为这姑娘如此悉心照顾你才能醒过来,眼下她口吐鲜血,你却无动于衷,真是所有男人的耻辱! 淸蝶趁学徒愣神的空挡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夫家的后院,任由学徒一遍一遍地叫着“姑娘”,皆是充耳不闻。 天色已经泛白,紫萱扭头朝身旁的朱允文瞥一眼,不由地勾起嘴角,欣慰道:“面上装的跟个小大人似的,果然对男女之间xxoo的事情一窍不通!” 初/夜保住了,紫萱浑身上下异常轻松,百无聊赖之下干脆拖着下巴仔细研究起了朱允文。 紫萱发现其实朱允文的睫毛很好看,长而微卷,最重要的纯天然产品。比那些喜欢自作聪明的现代人所发明出的睫毛膏效果好多了。 嗯,古代没什么工业污染,这孩子养尊处优的很少出门,出门也是运交华盖,导致皮肤相当不错,要让那些没命往自己脸上涂抹护肤品的女孩子们看见了,肯定气的当场吐血! 啧啧,怎么现在才发现,还是一个品种优良的小正太呢!紫萱骨子里的腐女元素又不安分地冒出头来,对着朱允文险些流出口水。 正要更进一步地想入非非,朱允文却冷不防地睁开了眼睛,见紫萱正以一副格外复杂的表情望着自己,不由地稍作一愣,紧接着懒洋洋地舒展着身子问道:“神仙姐姐醒这么早啊?” “嘿嘿!”紫萱诡笑两声算是答应,捏着朱允文的鼻梁狡黠道:“感觉怎样啊,累不累?” 唔,朱允文一头雾水地望着紫萱,点头道:“有一点。” 光是敬酒就跑了一大圈,能不累么?这是实话。紫萱听了大喜,打个响指道:“这就对了,待会儿皇爷爷要是问你,你也这样回答,知道了吗?!” “呃……”朱允文不明所以地盯着紫萱,“皇爷爷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他自己看不出我累不累么?” 真是个小傻蛋,不知道朱元璋正美滋滋地做着曾孙梦么?紫萱充满怜悯地望着朱允文,刚要解释,却听外面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声。 二人不约而同地拧起眉头,隐约听院里的侍卫阻拦道:“长孙和郡主尚在休息,请燕王殿下前厅等候!”!~! 第三十二章 对峙,你向着谁? 人挡灭人,神挡屠。(..tw无弹窗广告)眼前的朱棣便像一个发狂的疯子。一路闯进大明殿,伸手拉起衣衫未整的紫萱便往外走。 紫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不轻,一边大叫朱允文的名字一边本能地想要挣拖。 朱允文紧跟朱棣到了屋外,却并未急着向前阻拦,反而伸手招过一名太监来,凑上去耳语了几句,那小太监听了会意地点点头,一溜烟跑开了。 “朱棣,你是疯了,快放开我!” 任由紫萱如何挣扎,朱棣就是不肯放手,一屋子的太监宫女追到院内,朱棣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紫萱揽在怀里,柔声道:“乖。” 仅此一字,紫萱的身子竟如着魔一般,真的老实下来。随即两行泪水迸出眼眶,“朱棣,你这算什么?你口口声声不要与朱允文抢女人,今日我已经嫁作朱允文的妻子,你却当众将我揽在怀里,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带你走。” 又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怀里的紫萱不由地一惊,未及开口,便有一道寒光闪过,反应过来的时候朱棣的喉结处已经多出了一样寒气逼人的东西――朱允文的剑尖。 紫萱心下一紧,忙劝道:“允文,有话好说,无论如何他是你的四叔!” 朱允文对紫萱的劝阻完全无动于衷,只是气势汹汹地瞪着朱棣,怨毒道:“论辈分你是我四叔,论身份你是燕王,你怎么有脸作出这样无耻的勾当!” 因为情绪激动,剑尖在朱允文的控制之下高频率地颤抖着,紫萱清楚地看见朱棣的咽喉处已有点点血迹渗出,不由地将整颗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朱棣却像失去了知觉,淡淡地驳回朱允文的目光,随即转向紫萱,痴痴地笑道:“她要你,不过为了做皇帝,我不要江山,只要你。” 漩涡一样的双眸将初升的朝阳折射的更加扑朔迷离,映的紫萱脑袋有些发昏,本能地眯起了双眼。 “虚伪!” 朱允文嫌恶地啐一句,明知有“得紫星者的天下”这样的论断,你却不要江山要美人,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你么?皇爷爷既然将紫萱许给了我,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你少做梦! 江山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龙椅,美人,也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她的身心。 这是朱允文的野心,紫萱从他怨毒的眼神中读取的一清二楚,由不得细细思索,便对准朱棣的身子猛地向后一推,一脸紧张地劝道:“朱棣你别犯傻了,快回去!允文他会……” 允文他会杀了你! 这一点紫萱并不怀疑,朱允文在面对她的时候,可以是心无城府的正太,因为他需要踩着紫星的肩膀等上皇帝的宝座。然而一旦换做其他人,朱允文很有可能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尤其当这个人想从他的手中抢走江山,抢走女人的时候。 对峙间,已经有朱允文的大批侍卫围了过来,朱棣却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目光一直不肯离开紫萱,反客为主地安慰道:“你放心,这皇宫我既有本事进的来,就有本事出的去。” “我不光自己走,还要带你一起走。” 最后一句话终于打破了朱允文的忍耐极限。朱允文厉声喝道:“那就别怪允文不客气了!” 说罢左右一瞥,愣愣地朝着一圈侍卫吩咐道:“这是我与四叔之间的私事,你们都退下,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谁都不许上前!” 随即长剑一挥,伴着冰冷的白光拉开架子,便要与朱棣战个你死我活。朱棣见他来势汹汹,脚下立即挪开步子,稳稳地将紫萱甩到安全地带,也没耽误从不愿撤退的某侍卫腰间拔出一柄长剑。 “小兄弟,谢谢了!”危机时刻还有闲心这样谈笑风生,重新找准重心的紫萱不由地黑线。 寒光交错之间,两人各自完成了热身,正式进入了决战阶段。每每发出一声寒铁的摩擦,紫萱的心脏便跟着抽动一下。 侍卫们刚开始还虎视眈眈地盯着朱棣的动向,朱允文一旦落了下乘,他们便会顶着抗命不尊的危险冲上去群殴朱棣。违抗皇长孙的命令需要接受惩罚,然而皇长孙一旦受伤,一个个都要背上一个护驾不利的罪名,孰轻孰重,傻子都算的清楚。 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的战况,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二人仍旧没有分出个高下。侍卫们渐渐放松了戒备,更确切地说是渐渐地失去了兴致,不知不觉地将阵型由一圈凑成一团,竟唧唧喳喳地针对这出皇家八卦展开了热烈讨论。 “光天化日的,燕王好大胆子,居然跑到大明殿里抢人。” “不是皇上亲自做主将和亲公主许给皇长孙了么?燕王这么做不就等于抗旨!” 一条一条的言论不断地xxoo着紫萱的耳膜,想躲都躲不迭。那厢见招拆招地战的正酣。这厢一名侍卫似乎在极力证明自己和身旁这群不明真相的群众不在一个档次上,不以为然地摆手道:“你们知道什么,其实燕王和和亲公主早就有了感情,比皇长孙要早许多!” 众侍卫立即来了精神,纷纷问道:“是真的吗?你从那里听来的?” 那侍卫倒是个人来疯,见有人附和,精神愈发抖擞起来,“当然是真的!没听说和亲公主在皇上的寿宴上当众选了皇长孙,燕王殿下离开的时候脸都紫了!” 噗嗤――,紫萱险些吐血,看来男人一旦想发扬八卦精神,表现绝对要比女人出众。想起那一日阴错阳差地将手指定位在了朱允文身上,朱棣的表情分明是幸灾乐祸的,怎么到了这侍卫嘴里就变成紫色了呢?又不是茄子! “还有那一次……” 侍卫作为群众演员当中的唯一主角,明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话说一半却毫无征兆地停下来,等到群众演员的催促彻底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才慢吞吞地叙述道:“那一次遭到陈贼余孽的陷害,和亲公主打从一开始便不遗余力地要为燕王翻案,为了抓获高福明,更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而已!紫萱似在为自己辩解,弱弱地嘀咕一句。想起当日的凶险状况,直到今天还会一阵一阵地感到后怕。甚至会矛盾。如果能够提前预知那些凶险,或者时光倒流,当时的情况再重演一次,自己还会在高福明逃跑的时候不假思索地追上去么? 群众演员议论纷纷,主角侍卫满足地抹抹嘴巴,继续道:“后来燕王担心和亲公主有危险,也跟着追了去,两人追了整整一夜,至于期间发生什么……反正第二天早晨,和亲公主是由燕王背着下山的!” 拜托,是我受伤了好不好!紫萱无济于事地辩解一句。又想起当日故意朝朱棣撒娇要他背着下山的情景,恍若隔世。 那厢噼里啪啦的片刻不得消停,一直潜水的两根手指难得遇着这样热闹的场面,似乎也不情愿只是充当打酱油的,全都不安分地出来冒泡了。 “真是,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让着皇长孙,为老不尊!” 一直力挺皇长孙的正太派掌门,长姜七号对朱棣的行为颇觉不齿,言语中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是朱允文不懂尊老!” 力挺朱棣的成熟派掌门,太白金星立即反驳,不服气地道:“我早说过萱儿心里真正向着的是朱棣,真搞不懂那屁大的孩子怎么会冲出来cha一杠子。” “啧啧,你早说过,你又不是萱儿!” 长姜七号不以为然地哼一句,傲慢道:“我跟萱儿是最好的姐妹,彼此的品位基本相同,她想什么我不知道么?” “打赌么,赌个什么的?” “赌就赌,随便赌什么!” 微观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宏观上,却是紫萱的两根不听话地纠缠着。一时间,打斗声议论声争吵声声声入耳,夹在中间的紫萱头脑发胀,只盼着能有一个可以掌控现场的人快些赶到,救场如救火啊! “萱儿你说,你希望他们俩哪个打赢?肯定是朱允文对吧?” “当然是朱棣!” “朱允文。” “朱棣。” “朱允文!” “朱棣!” …… “不要吵啦!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个都不希望!” 这一句勉强可算实话,因为一方胜利便意味着另一方输掉,说不定还会受伤,小红娘又不嗜血,当然不希望任何一方挂彩。 然而很奇怪,为什么看着朱棣成功躲过朱允文的剑招,心里会觉得异常庆幸呢? 矛盾间,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苍劲有力地传来:“都给我住手!” 侍卫们闻声立即停止议论,朱棣与朱允文也以最快的速度停了下来,紫萱的两根手指受到气场的强烈冲击。也不敢继续造次。 一种人等齐刷刷地跪下来,异口同声地道:“臣等(儿臣)拜见皇上!” 朱元璋高深莫测地扫过全场,身后的太监才明显多此一举,姗姗来迟地喊道:“皇上驾到――!”!~! 第三十三章 找茬,没洗干净 朱元璋弯腰捡起朱允文掉落的长剑。众人竟如被某武林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奇毒,在同一瞬间全部丧事了发声的本能,气氛莫名其妙地变的紧张起来。 紫萱看见朱元璋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朱棣的脸庞,朱棣的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倒像领会了乾坤大挪移的精髓,易如反掌地将朱元璋的目光分散给了除他之外的每一个人,好像每个人面前都站着一个朱元璋,盯的他们浑身上下不舒服,尤其紫萱。 明明时间不长,却在众人的心理作用下发生了剧烈的扩张,仿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了几个世纪,朱元璋的双眸终于闪过几道不一样的光芒,他们管那些光芒叫做痛心疾首。 恨铁不成钢。 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朱棣的脸庞,面沉如水地问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跟允文争夺这个皇位么?朕还没死!” 手中的长剑迎着泛白的阳光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剑尖不偏不倚地只在朱棣的额头上。 朱棣扭头瞥一眼紫萱,淡泊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从没想过争夺皇位,我想要的只有萱儿,我要带她走。” 他的人称代词用的是“我”,而非“儿臣”。这在朱元璋的眼里是一种不言而喻的背叛。朱元璋几近绝望地望着朱棣,他最看好的儿子绝非没有理智的莽夫,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如此荒谬的笑话?他最看好的儿子,为什么明目张胆地背叛了他? 那种绝望,几乎可以摧毁一副风烛残年的身体。 “如果朕以断绝父子关系为代价答应让你带她走,你会怎样?” 朱元璋缓缓落下手中长剑,一双饱含沧桑的眸子重新燃起一点希望的星火,未及扩成燎原之势,便被朱棣的一盆冷水残忍地熄灭掉。 朱棣双膝一屈,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朱元璋磕了三个头,一声“儿臣不孝”,既是临别的纪念礼,也是对这一段曲折离奇地父子关系最后的报答。 走过去拉起紫萱的手,未及挪步,大明殿的侍卫便一层层地围了上来,先前的八卦精神已经不复存在,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虎视眈眈,只要大明殿的主子一开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对眼前的一男一女下手。 朱允文试探着望向朱元璋,似乎在等这位德高望重的皇爷爷替他拿个主意,朱元璋沉默良久,终于摆手道:“让他们走。” 朱棣对此报以感激的微笑,朱元璋突然觉得那很有可能是有生之年能从爱子脸上收集的最后一个表情,不由地悲从中来,手臂伸到半空,弱弱地阻拦道:“老四……” 朱棣只是停下脚步,并没有回身再看父亲一眼的意思。朱元璋苦笑两声,道:“朕只想让你知道,如果今日的大明殿风平浪静,朕已经决定在早朝时宣布立你为储。” 朱棣伸手揽住紫萱,头也不回地道:“我不后悔。” 姣好的朝阳似乎不想见证这伤感的一幕,不动声色地躲进了乌云搭建的帐篷里,紫萱与朱棣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宛如一张曝光过度的底片,留给身后众人的只有两片模糊的黑影。 有朱元璋的金口玉言护身,二人还算顺利地走出宫门,紫萱机械地舒一口气,不辨悲喜。 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紫萱明白自己的身份,对于大明皇宫来说绝非仅仅一个“和亲公主”可以概括,朱棣当众将她抢走,这件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传遍整个皇宫。朱棣与朱元璋之间毕竟连着二十多年的血肉关系,遭遇如此刻骨铭心的背叛,朱元璋只是一时的不知所措才如此爽快地放他们出宫,一旦从悲痛中缓过劲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旁的朱棣似乎看穿了紫萱的心思,轻叹一声。握着紫萱的双手淡淡道:“不用担心,不用怕。” 紫萱心里泛起一道从未有过的感动,下意识地望一眼左手的中指,朱棣,你清楚我在怕什么吗?我怕幸福来的太快,我怕没有能力抓住它,怕它再次从我手中溜走。 朱棣加力握紧紫萱的双手,柔声道:“不要胡思乱想,先带你去吃东西。” 紫萱这才发觉太阳已经升至当空,原来这出闹剧不知觉已经延续了一个上午,早饭又没吃,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唱起空城计了。 单是一个摆手,紫萱便知道朱棣要带她去上次那家,东方家开的酒楼。 掌柜这一次迎出来的时候明显比前几次多出了几道好奇,男人身边的女人不断变换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变走了还能变回来。 朱棣也不多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淡淡道:“上次走的匆忙,今日补上。” 上次与淸蝶一起来,只点了一个火锅,朱棣手中的银子足以付十次火锅了,谁知掌柜却并未接过,反而摇头笑道:“已经有人来过了,说起那姑娘……唉!” 话头好端端地到了关键处,却被一声叹息打断,紫萱心里好奇,见朱棣不问,自己也干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开口。 补了欠账,朱棣却并不往酒楼里走。反而拉着紫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紫萱略显惊讶地道:“干嘛要舍近求远,直接在这里不好么?” 朱棣笑而不答,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将紫萱领到一家类似麻辣涮的小摊面前,紫萱仔细打量一番,确定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的小摊而已,朱棣特意舍近求远地将她领来这里,到底用意何在呢? “该不会……身上的银子大部分付给了东方家酒楼的掌柜,剩下的只够在这种不上档次的小摊上吃一顿了吧?” 朱棣对这种不上档次的推理立即表示黑线,待要开口,摊主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朱棣身上,勾起嘴角的样子几乎与朱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疾不徐,火候适中地道:“来了?” “嗯。” 似乎在互相较劲谁更会省字数,朱棣的回答异常的短,说罢只朝摊主点点头,径直将紫萱拉到了一个空桌旁边。 摊主也不再问二位要点什么,慷慨地将摊上摆出的蔬菜肉丸见样挑了一些,俺易熟程度的不同秩序井然地放进热汤翻滚的涮锅里。 没等多长时间,两份热气腾腾的麻辣涮端到了二人面前,紫萱伸长脖子闻一下,不由地赞道:“真香!” 吃惯了皇宫里的山珍海味,偶尔到小摊前点一份麻辣涮解闷。亦不失为人生的一大乐趣。 朱棣望着迫不及待想要动筷的紫萱笑而不语,扭头朝摊主笑道:“宇凡,这是我精挑细选的妻子。” 刚把一个肉丸送入口中的紫萱差点没喷出来,嗤——,妻子就妻子我认了,还精挑细选,以为自己到菜市场买菜呐?! 介绍完了紫萱,朱棣又转过来,朝紫萱笑道:“萱儿,这是君宇凡,要想吃到金陵城最好吃的麻辣涮。必须到他这里。” 宇凡,紫萱下意识地重复一句,本能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君宇凡身上,果然长着一张相对平凡的脸,只是当他站在你的面前,似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场,吸引着你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弟妹好。” 君宇凡恭恭敬敬地跟紫萱打了招呼,举止相当绅士,好像接受了很好的教养,让人根本无法将他与那些混迹市井,kao摆摊过活的小贩们相提并论,这倒让紫萱有些不自在了,淡淡一笑便没再多言。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紫萱转而朝朱棣笑道:“肚子好香,可以吃了吗?” 朱棣点点头,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烫”,紫萱已经不顾形象地开始大快朵颐了,虽然君宇凡并未离开。 风卷残云地消灭整整一碗,连碗底的汤水也统统送进嘴里,看的君宇凡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朝着朱棣半真半假地戏谑道:“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特别。” 朱棣脸上并无半分玩笑的表情,反而是认认真真地点头道:“萱儿是唯一能陪我走完今后所有路程的女子。” 紫萱听了心里一阵感动,伸手覆在朱棣的手背上,颤声道:“你也是我唯一愿意陪着走完的男子,无论前路还有多少挫折,我都陪你一起面对。” 朱棣淡淡一笑,牵唇道:“感觉很幸福。” “啧啧。” 君宇凡耸肩作肉麻状,站起身来玩笑道:“若不去给嫂夫人再盛一碗,那就显得我太不识趣了。” “老板!” 君宇凡刚一转身,另一桌便有客人高声叫他,那位客人虽然身着男装,听声音看身架却应该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看样子是要吃完付账了。 “生意果然不错。” 紫萱笑盈盈地朝朱棣做个鬼脸,不料那位女扮男装的客人突然嫌恶地叫嚣道:“你的碗没洗干净!” 一句话勾起了紫萱的好奇,干脆将身体扭到一个适合观察的角度上,不由地轻笑出声。哪有人把不干净的东西汤汤水水都消灭干净的?这姑娘分明是来找茬的!!~! 第三十四章 淸蝶,别做傻事 君宇凡不是傻子。当然看出这位客人在故意找茬,却不动怒,反而好脾气地笑道:“我再给您换一份,权当补偿。” 说完也不等那位客人回应,兀自转身走了。那位客人也算极品,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等君宇凡重新做了一份,端过碗来二话没说便动起了筷子。 紫萱从后面看她风卷残云的吃相,一边暗叹是个同类一边想,这回可挑不出毛病了吧? 谁知那不疾不徐地将一碗麻辣串吃完,安安稳稳地撂下碗,淡定道:“我没银子。” 紫萱闻言不由地瞪大眼睛,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吃霸王餐的,摩拳擦掌的刚要上去理论,谁知君宇凡却淡然一笑,耸肩道:“看出来了。” 姑娘不以为然地哼一声,“看出来还给我重新做一碗?” “算我请你的。”君宇凡并不计较这位客人的刁蛮语气,反而好脾气地笑道。这让紫萱对他的好奇又增加一层。 老板不计较,经常来这里吃东西的食客却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哪有吃白食还这么霸道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姑娘倒也有些定力,对食客们的议论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心不跳站起身来,眯眼道:“谢谢,其实碗洗的很干净。” 说罢在君宇凡友好的目送之下挪步离开,自诩见过不少世面的紫萱被这一幕雷的目瞪口呆,不由地转向朱棣,赞道:“两个人都好有个性!” 朱棣的目光却从未离开那姑娘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紫萱猜出他也知道那姑娘是男扮女装,不由地酸道:“声音很好听是吧?可惜看不清面孔!要不追上去看看?”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棣真的听话的站起身来,沉声道:“那是淸蝶。” 说罢也不与君宇凡道别,拉住紫萱的手臂便朝淸蝶离开的方向猛追过去。一时缓不过劲儿来的紫萱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如果那姑娘真是淸蝶,那么之前的表演很可能不是针对君宇凡,而是针对她和朱棣两个的! 姣好的阳光毫无征兆地被几片乌云遮住,暗下来的天空伴着几声响雷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滴,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一种缘分,谁也不知道淸蝶躲在路旁的亭子里到底是为了避雨还是为了等人,反正三人再次碰面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清爽的地方了。 紫萱迎着凉风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身子本能地朝朱棣kao了kao,见淸蝶始终以背面示人,便试探着出声道:“淸蝶……” 淸蝶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摘下头上的斗笠,长发瀑布一般地垂至腰间,看的紫萱不由地张大嘴巴,尖声叫道:“淸蝶。你的头发!” “白了。” 淸蝶淡淡地回一句,直激的紫萱捂嘴落下泪来。以前只听过悲情戏的主角们因为被对方误会或者抛弃,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种比较夸张的艺术手法,却没想到这样狗血的桥段会在淸蝶身上丝毫不差地出现。 紫萱只是出于单纯的惊讶,一旁朱棣的情绪却明显要复杂许多,想到自己转醒之后对她说的那些狠话,心里不由地一阵懊悔,颤声道:“淸蝶……” 未及进入正题,淸蝶却突然转过脸来,语气麻木地道:“恭喜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面孔还是那张年轻的面孔,只是昔日的阳光早已不复存在,同样失去光泽的双眸没有痛苦,没有酸楚,空洞的让人害怕。冰冷的双颊几乎能刮下一层白霜来,让人看过去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朱棣内疚地低下头去,抓着紫萱的手臂歉然道:“淸蝶,我已经决定选择萱儿。” “很好啊,萱儿是你一直以来从未动摇过的选择,沧桑轮回。现在终于实现了。”淸蝶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说完又木木地转向紫萱,道:“这一次你最好懂得珍惜,否则我一样会想办法从你身边抢走,即使他成了燕王。” 紫萱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如坠云雾。 “这样很好,大团圆的结局,不是吗?” 淸蝶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起身站在了亭子南侧的石条上,伸展双臂做拥抱生活状,紫萱这才看清这座亭子是依水而建,亭子北面是一汪不大不小的池塘。 雨滴噼里啪啦地侵袭着原本平静的睡眠,泛起一朵一朵说不上漂亮的水花,朱棣见状猛地反应过来,原来淸蝶不是在拥抱生活,而是想要结束自己的生活。 心下一慌,厉声叫道:“淸蝶,别做傻事!” 淸蝶回过头来凄然一笑,道:“这一世做过最离谱的傻事,便是在睁开眼时爱上了你。” 朱棣大步奔向淸蝶所在的位置,未及触摸到淸蝶的衣袖,便听“噗通”一声,凌乱的白发抽打着水面激起更大的水花,须臾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连吹出的气泡都被兢兢业业的雨点们毫不留情地摧毁掉。 “淸蝶……” 朱棣呆呆地望着水面,伸出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孤零零地定格在空气当中,半响没有收回。 久久沉浸于刚刚那惊骇一幕的紫萱终于回过神来,隐约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摇摇头。走过去抓住朱棣的手臂,带着哭腔颤声道:“淸蝶太傻了。”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得不到,当毁之,淸蝶不忍毁掉朱棣,只好狠心毁掉自己。 朱棣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水面,心里并没有下水去救的意思,他了解淸蝶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基本没法改变,即使这一次将她就上来,也难保下一次不会再寻短见。 这一世有缘无分,开出的感情支票只能推到下一辈子兑现。或许能死在朱棣面前,也是淸蝶这一世的愿望之一。 就这么沉默了好久,紫萱才终于从悲痛中缓过劲来,拉着朱棣的衣袖轻声道:“走吧。” 朱棣突然反手握住紫萱,用力将她揽在怀里,紫萱被勒的几乎透不过起来,挣扎着待要开口,缺觉颈间一痒,一道温吞的液体顺着脖子转进衣服里,流过脊背,直至再被衣服吸干。 “萱儿。”朱棣梗咽道:“我已经辜负了淸蝶,绝对不要再辜负你。” 紫萱轻轻拍着朱棣的脊背。安慰道:“我信你,并且再也不会辜负你。” 明明应该感动的诺言,为什么在此刻说出来却觉得相当凄凉?朱棣眼中划过几丝意味不明的光线,犹豫片刻启齿道:“萱儿,其实我……” 伴着话音,只觉几道白光当空劈过,分明是机智飞镖裹着一股寒风,以迅雷之势朝二人奔去,朱棣一惊,慌忙将紫萱拉到一旁,尖声叫道:“小心!” 等不明所以的紫萱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三三两两地多出了不少黑衣蒙面人,黑衣人个个目光凶狠,只差在额头贴上“来者不善”四个大字了。不消交代,自然免不了噼里啪啦一阵肢体交流。 紫萱一直紧紧地跟在朱棣身旁,看见有人被朱棣打伤倒地,便时不时地凑过去补上一脚,揭开他们的面纱逼问来路。 起初的时候,对方仗着人多,并未将他二人放在眼里,本以为对付他们完全可以采用速战速决的战略方针。谁知随着打斗的延续,朱棣便像上足了马力的电动人,气定神闲越战越勇,对方从他身上丝毫讨不到便宜,自己的兄弟倒是伤了不少。 双方激烈搏斗时,眉间有一颗黑痣的黑衣人始终没有动手,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不动声色地勘察战况,估计是这帮黑衣人的头领。 古装电视剧里的反派黑衣人虽然大部分都比较白痴,但是能当头领的还都稍微有些头脑,这位头领便仔细分析了现场的具体情况,迅速改变了最初的战略方针。 只见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紫萱身后,一心逼供的紫萱后脑勺毫无征兆地一凉,似被某硬物抵住,未等完全反应过来,便又一人从背后威胁道:“要命的别动!” 换做一般的女子,遇着这种情况或许会很听话地配合这头领,只可惜这次遇着的是紫萱,用肾想也知道她根本不会乖乖就范! 反手一勾,猝不及防地打掉大汉手中的长剑,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被逼供的黑衣人身边的大刀,起身架在了头领脖子上。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头领还没反应过来,威胁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惊天逆转,变成了反威胁。 那厢朱棣本来还要分心照顾紫萱这边的状况,见紫萱战绩斐然,轻描淡写地放倒了近身的几个黑衣人,走到紫萱身边。手指卡在黑衣人的咽喉上,厉声问道:“说,什么来路!” 那黑衣人原本还想装条硬汉,奈何朱棣手指用力一钳,便狠狠咳嗽着道出了事情。 “属下奉旨,捉拿反贼!” 朱棣与紫萱对视一眼,奉旨,也就是说,皇上已经反悔了?!!~! 第三十五章 官兵,上门搜查 朱棣眉头紧皱,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前脚答应放人。.tw[]后脚就派了杀手对付他们。况且,还是这么不上档次的杀手,如果这次行动的目的不是刺杀,他实在想不明白其目的所在。 再次将目光定格在黑衣头领身上,那头领满眼惊恐,待朱棣再想逼问,却有一股殷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紫萱大惊之下不由地低叫出声。 其他被朱棣打伤的黑衣人见头领已经咬舌自尽,能站起来的都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不能站起来的也从附近捡了刀剑,眼中不约而同地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未等紫萱朱棣二人完全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自动分为两拨,握剑的将剑身横在脖子上,拿刀的将刀剑抵在胸口,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噗嗤噗嗤”声,集体自尽。 紫萱不忍看见如此惨烈的场景,以手掩面,却听黑衣人自尽之前都与头领一样,嘴里嘟囔着:“主恩已报……” 这次的刺杀对紫萱和朱棣来说便像皮肤过敏,来的快去的也快,并未对他们造成本质的伤害。可算虚惊一场。 然惊魂甫定的紫萱眼中还是盈溢着惧怕因子,抓着朱棣衣袖的手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朱棣轻叹一声,将另一只手覆在紫萱手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半响方道:“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闪在紫萱脑海里的唯一一句话,在她想来应是尽快离开越远越好,出乎意料的是朱棣却又将她带到了君宇凡的小摊,似乎是秉承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原则。 君宇凡从朱棣的脸色当中看出事态紧急,也不需多问,打发了最后一批食客之后便匆匆收摊,将二人领到了后院。 君宇凡的后院算不上多么气派优雅,然而占地面积却远比紫萱想象的要大,虽然有些地方难免散发着浓厚的工匠气息,却也不失一处风景秀丽的庄园,尤其在她和朱棣身处险境的时候,能有这样一处安身的地方简直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偌大的院子只有一个管家,君宇凡伸手将他招来,吩咐他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另外准备一些日常必需的用品便又打发走了,看来已经做好了接纳二人常驻的准备。 望着管家离开的方向欣慰一笑,君宇凡转而朝紫萱和朱棣介绍道:“几年前从街上捡来的,是个哑巴。” 紫萱听的有些好奇,既然君宇凡可以不做询问地将她二人收留在家里,想必与朱棣之间早已建立了相当深厚的友谊,然而听君宇凡的语气,仿佛朱棣并不了解君宇凡家中的状况。甚至不知道君宇凡的院里还收留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管家。 心里想着,不免问出声来,朱棣听了只是笑而不语,倒是君宇凡耐心地解释道:“我与他认识时间不长,也不经常见面。” 紫萱听了更是吃惊,朱棣看出她在想什么,浅笑道:“这便是缘分,一如我与你之间,不是也没有太多的表示么?” 紫萱一想也是,回想与朱棣认识至今,除了在清华山下的积水潭岸边那次真假莫辨的玩笑,还真没有像模像样地确立过彼此的关系,更别说什么山盟海誓了。 然而事实往往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就算没有名分,没有山盟海誓,朱棣冲进大明殿拉住她手臂的时候,她的心里澎湃着莫名其妙的兴奋,尤其在朱元璋答应让她们两人出宫的时候,大脑已经全部被兴奋沾满,完全没有力气去想什么了。 虽然看见离开时朱允文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然紫萱确定那不是犯罪感。反而被朱棣拉走才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她和朱允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并不美好的错误。 下意识地伸出左手,仿佛隐约看见了绑在中指上的红线,另一端的人影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模糊,几乎可以确定他就在身边,就是朱棣。 附在中指上的太白金星也在此刻lou出了灿烂的小脸,掩饰不住地兴奋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来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完美,太完美了!” 附在食指上的长姜七号一直是正太一派,自然对太白金星的论断嗤之以鼻,不屑道:“现在下结论会不会太早?要是萱儿知道了朱允文和朱棣的真正身份,你确定她不会反悔吗?!” 紫萱不明所以地盯着长姜七号,压低声音问道:“朱允文和朱棣的身份,不就是一个大明的皇长孙,一个大明的燕王么,还有什么真正身份?” “萱儿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和朱允文,朱棣在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并且都是你最深爱的人,比如……” “咳咳!” 太白金星及时打断想要解释的长姜七号,没好气地斥道:“死丫头不要命无所谓,你一走萱儿的手指就完了!” 长姜七号不耐烦地撇撇嘴,竟学着台剧女主角的强调回道:“知道了啦,真是倒胃口!” 转而又朝紫萱谄笑道:“其实没什么的,女人心海底针嘛。我只是不确定你会不会变心而已。” 紫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随便问问而已,事情已经严重到了需要索命的地步了吗?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这种论调也就在她面前说一说,虽然大明子民心里相信生命轮回,倘若真要将这种事情拿到大面上来讨论,非吓死一大半不可。 或许在凡间生活太久,紫萱已经被凡间的风俗同化了,只觉长姜七号与太白金星之间的对话太玄,便轻轻摇头,并未放在心上。 “喂,你确定这个秘密可以永远守下去吗?万一有一天真的知道了他们的前世分别……” 长姜七号似乎还不放心,却被太白金星打断道:“就算有一天要暴lou,也用不着你来暴lou!” 继而望一眼紫萱,感叹道:“萱儿从下凡受了不少委屈,能在朱棣怀里多一些快乐,时间再短都是好的。” 顿一顿又沉吟道:“反过来说,就算与朱棣在一起时会不断地惹麻烦,能一起面对也是另一种快乐。” 没错!紫萱打个响指表示赞同,身子kao近朱棣,偏头kao在朱棣胸口,在朱棣略显惊诧的表情里轻声道:“朱棣,这一次你将我拉出皇宫。不管以后要面对多少麻烦,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朱棣心中一热,手臂搭在紫萱的肩膀上,欣慰地点头道:“我们一起向全天下的人们证明,这一次的选择没有错。” 一旁的君宇凡早就将紫萱神叨叨的自言自语看在眼里,脸上又多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表情,见他二人如此缠绵,故意做肉麻状,耸肩道:“受不了,我去帮管家准备东西!” 紫萱与朱棣相视一笑,眼波流转之间含着只属于两个人的温柔。“朱棣。我和你的幸福,这个世界不懂。” 君宇凡真的转过身去,还没迈开步子,便见管家神色匆匆地朝他跑来,依依呀呀地比划一阵,一旁的朱棣和紫萱都没有看懂,只见君宇凡脸色一沉,锁眉朝紫萱二人道:“外面有官兵。” 话音刚落,紧接着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不时有人粗鲁地催促道:“开门开门!” 朱棣与紫萱皆是一惊,君宇凡脸上的表情却相当平静,清澈的眸子里既无惊慌亦无埋怨,不疾不徐地分析道:“官兵堵在前门,只好先委屈二位从后门出去躲一躲。” 一席话说的紫萱眼眶潮热,君宇凡显然已经将这场与自己本不相关的麻烦当成了自己的事情,更让她感动的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没开口问一句两人到底闯了什么祸,不问清楚收留他们会给他带来多么恶劣的后果。 君宇凡并未注意到紫萱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分析道:“官兵都有惰性,只要想办法躲过这一次,短时间以内大概不会再来第二次,到时二位可放心回来长住。” 君宇凡呀君宇凡,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紫萱几乎忘了自己的处境,饶有兴致地琢磨着,朱棣与君宇凡的解释几乎已经超越了“缘分”二字可以概括的范围,能为朋友豁出生死,这样的朋友一生能有一个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紫萱就是这样子,别人对她越好她越不愿意给他添麻烦,眼下大难临头,即使能躲过这一次,也不能保证官兵从此不再骚扰君宇凡。与其躲不如化解,倘若能找到一个办法既不用躲又能永远将官兵堵在门外,那才是上上策。 急速思考一阵,紫萱突然福至心灵,虽然心里对这个方法并无百分之百的把握,还是望着管家朝君宇凡问道:“你的管家找不找得到东方家的路?” “天师东方家么?”君宇凡望向管家。管家立即笑呵呵地点头,仿佛并不知道眼前这三人已经陷入多么紧急的处境,又或者他们的处境根本与他无关。 “那很好。”紫萱拍手道:“你现在就从后门走,尽快赶到东方家,请天师东方翔来救场。” 管家听话地照做了,紫萱握紧双手嘀咕道,东方翔啊东方翔,不管你如何看待我的选择,只希望你还估计以往的情谊。 外面的喧闹越来越激烈,官兵们已经拿刀砍断门闩,蜂拥挤进了君宇凡的院里。!~! 第三十六章 英雄,扮猪吃虎 一众官兵冲进院中,四下张望却只见君宇凡一人,领头人不由地有些光火,将刀架在君宇凡的肩膀上,凶巴巴地问道:“人呢?!” 君宇凡似起了玩心,故作惊恐地瞄一眼明晃晃的刀锋,哆哆嗦嗦地回道:“官,官爷,人不是在你面前站着么?” 该死,是个傻子!那官兵似乎已经相信这院子的主人脑袋不太灵光,稍稍放松了警戒,仍没好气地道:“我问其他人!” 君宇凡表情纯洁地笑笑,一语双关地回道:“管,管家去朋友家送信了,之后,吃酒……” 要说这君宇凡也真够大胆,在进门搜查的官兵说这话,当是真作假是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了,这句话要看听的人从哪个角度理解,要是换做敏感的,便知道君宇凡在暗示管家已经去搬救兵,人家来救完了场,请吃一顿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偏偏那官兵已经从君宇凡之前的表现上先入为主地认定他即使不是傻子也基本是傻子的邻居――离傻子不远了。 自以为聪明的人当然不会傻到去仔细琢磨一个傻子说过的话,那官兵只是懊恼君宇凡顾左右不肯进入正题,以为君宇凡在故意糊弄他,便似笑非笑地望着君宇凡,猛地拉起君宇凡的衣襟,喝道:“少他娘的跟爷装蒜,知道跟爷耍心眼有什么后果么?” 本是一句要挟的话,根本没有指望君宇凡回答,谁知君宇凡却瞪大眼睛,认认真真地好奇道:“跟官爷耍心眼,赢了还有奖励么?!” “耍输了要掉脑袋!”那官兵的忍耐显然已经突破极限,狠劲儿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呲牙咧嘴地道:“知道你藏的是什么人么?实话告诉你,爷接到线报才过来的,想窝藏钦犯,先数数脖子上挂了几个脑袋!” “钦犯?” 君宇凡继续装傻,“谁这么大胆,居然敢侵犯官爷?也不数数脖子上挂了几个脑袋!” 官兵听了顿时黑线,已经懒的去分辨君宇凡到底是真傻还是真傻还是真傻了,眉头一皱之间,高声吩咐道:“给我搜!” 手下的官兵们大部分天生具有红卫兵的潜质,搜查抄家对他们来说不但轻车熟路,要命的是这东西上瘾,眼下盛世太平,这帮家伙大概憋久了,一听说有家可抄……应该说有机会为朝廷效命,个个眼珠子亮的跟强盗似的,磨刀霍霍要上去发泄积郁在心中的大量爱国情结。(..tw好看的小说) “哎哎哎――” 君宇凡不动声色地从领头人的大刀下拖身出来,不慌不忙地阻拦道:“各位官爷行行好,草民大小也是个做生意的,街坊四邻多是熟客,若让他们看见一种官兵不由分说地进来搜查,不怀疑我卖的东西有鬼才怪,嘿嘿……都是入口的东西,草民我受些委屈不要紧,万一让街坊们多心,倒了胃口就不好了。” 也不知那官爷看没看出他在故意拖延时间等救兵,总之对他滔滔不绝的样子很是反感,说了什么大半也没听进去,只将仗着虎背熊腰的身架猛地把君宇凡朝后一推。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一众官兵齐齐睁大眼睛,怎么也不相信在能轻而易举地板起衙门口那座石狮子的官兵头领,看似没费力气,实际上也没怎么费力气的一推之下,看过去枯瘦弱小,一副不随便欺负就对不起他祖宗的君宇凡竟然纹丝未动。 君宇凡饶有兴致地盯着官兵头领,很显然,这位嚣张无比的头领已经被这自导自演的,却不按套路出结局的一幕镇住了。此刻的君宇凡仿若一个伟大的魔术师,如果他有机会欣赏刘谦的表演,一定会眯起那双同样睿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观众要一百秒的掌声了。 一百秒似乎不够,因为君宇凡的助手――官兵头领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死心,握紧双拳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增加了力道,一旁能看出门道的手下们不由地为君宇凡捏了一把汗,至少在可以掌握的回忆范围内,他们的大力士头领还从未给自己的双手施加过如此强大的力道。 也有些手下开始对头领的做法表示不以为然,君宇凡左不过是个不明真相的无辜百姓,犯不着这么狠吧?话说这一拳要是真的打在君宇凡……乖乖! 手下们及时将思绪强制性地进行了转移,没有哪个傻逼想要自虐式的继续假设下去。 气氛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在场的除了君宇凡,个个都紧张兮兮地注意着事态的下一步发展,就连官兵头领也毫不例外地焦虑着这一拳下去能否挽回之前那一拳在面子上对他造成的损失。 “哟――” “唔――” “啊――!” …… 各自用母语发出属于自己的感叹词,官兵头领的拳头已经虎虎生风地朝君宇凡本就算不上多么英俊的脸庞奔去,不知这一拳下去会不会彻底变成沙琪玛――如果他们听过徐福记,一定会与本书作者抱有同样的期待。 大部分官兵的汗滴已经顺着额头流过脸颊,他们的价值观已经有些混乱了,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要尽职尽责地继续终于自己的头领,还是遵从与生俱来的本能,为一条这一刻还活生生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消失人命感到惋惜。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君宇凡的脸上,君宇凡的目光越过官兵头领的肩膀,一脸平静地望向院门口,不慌不忙地道:“好像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越过官兵所在的位置两步之外,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君宇凡对着院门口仔细看了半响,方锁眉道:“没有人呃,刚刚没有人敲门么?” 此刻,头领手下的官兵们价值观已经完全倒置了,这厮命大啊,竟能从他们力拔山兮的头领手下捡回一条命来。 一时间有人庆幸有人崇拜,甚至有人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君宇凡他刚刚的处境有多么的千钧一发,事实上他所听到的敲门声是他们头领的拳头所席卷的风声! 众手下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位扮猪吃虎的大英雄身上,基本上已经忽略了那位倒霉头领的存在。 等回过身来,那位头领的重心已经在惯性的作用下产生严重偏移,身子扑出了数米远,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横在院中的晾衣杆上。头领几近抓狂扯掉蒙在头上的湿衣,一拳打在软棉花上,就是有脾气也没处发了。 古代版刘谦,也就是君宇凡眯眼挂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待头领的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又摆出一副如坠云雾的样子,抓着头发无辜道:“该死,晾衣杆放的不是地方!” 这句话的意义其实和刘谦那句“请给我一分钟的掌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因为头领手下的那群官兵也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如梦方醒,只是他们并未像在场或者电视机前不明真相的观众们那样,在君宇凡的倒计时里给出尽可能热烈的掌声。 而是在梦醒时分齐刷刷地对君宇凡怒目而视,丫的,这小子敢撒谎骗我们头儿摔倒,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官府在民间到底起着什么样的作用!真把当官的看成人民公仆了呢! 众人一拥而上,刚要对君宇凡下手,却听院门传来“咯吱”一声响,恰到好处地将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眼见两扇门的夹缝里突然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素雅公子,君宇凡虽然不认识他,却认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老头,也就是他不久前亲自(这两个字,多么隆重以及…雷人啊!)从街上捡来的哑巴管家。 不由地面lou喜色,走上去热情地招呼道:“什么风把天师大人给刮来了!” 事实证明君宇凡的确在市井混过,够不上大隐隐于市的高手也不失流氓界的一朵奇葩。听他的口气俨然是与东方翔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可喜的是众官兵果然无一例外地被他唬住。 可贺的,东方翔并未立马戳穿他的谎言。只是意味不明地朝君宇凡扫过一眼,心里明白君宇凡之所以称呼他为“天师大人”,一方面是想用这星光熠熠的头衔引起那群官兵的注意,一方面想让那群官兵误会自己跟他已经熟到了互相挖苦的地步,另一方面…… 也是最重要的,君宇凡根本不知道东方翔的名字。 一箭三雕,东方翔不得不发自肺腑地感叹道,这厮够狠! 官兵当中已经有人认出东方翔,慌忙凑上去对那已然狼狈不堪的头领耳语几句,那头领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似乎参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如此倒霉。 情势所迫,只得站起来对衣衫不整的形象稍作美化,也顾不上到底有没有效果了,恭恭敬敬地走到东方翔身前,拱手道:“属下见过天师!” “咦?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君宇凡不失时机地幽默了一把,东方翔却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借用紫萱的话来说,只是板着一张表情万年为零的扑克脸,不冷不热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 第三十七章 享受,公财私用 那头领虽然不够级别与东方家产生来往,却也了解东方家在整个大明的地位,并从东方翔的表现看出此人并不多么容易相处,便一扫之前飞扬跋扈的姿态,拱手谄笑道;“原来是东方天师,失敬失敬,属下来这院中搜查朝廷钦犯……” 东方翔面容一凛,不等那头领继续说下去,沉声打断道;“这家主人是我朋友,你说这里藏着朝廷钦犯,是暗指我东方家的关系网不干净,是吧?” “这……属下不敢……” 一席话说的头领脸色惨白,乖乖,给东方家乱扣帽子,这篓子捅出去谁能补得上?那头领诚惶诚恐地摇着脑袋,慌忙摆手道:“天师严重了,属下以为这很可能是误会,属下马上带着他们离开!” 说罢朝位置最近的手下猛踢一脚,懊恼地喝道;“还杵着干什么,快走!” 众人从得知东方翔的身份那一刻开始,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一个个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不宜久留的是非之地,见头领吩咐了,皆是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你推我我推你的也不管阵型整齐不整齐了,生怕晚一步离开便会被东方天师抓了典型。 未等打头的官兵走到门口,东方翔又从后面叫道;“慢着!” 头领人猝不及防地被他叫住,整张脸彻底绿了,得亏身边一名眼疾手快的手下将他扶住才没有酿成瘫倒在地的杯具,慌忙回身请示道;“天师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东方翔淡淡一笑,沉声道;“你把我朋友的晾衣杆弄坏,弄脏了衣服,起码该收拾收拾再走。” 领头人惊魂甫定,顾不得回答东方翔便带着几名手下将君宇凡的院子收拾整齐,又找了一支差不多的竹竿换掉了之前的晾衣杆,期间君宇凡继续发挥他的流氓潜质,“狗仗人势”地对那些官兵指指点点,一切恢复原样还不满意,又指使了官兵将明日出摊需要用到的肉类菜类准备好,这才勉强表示满意。(..tw无弹窗广告) 拿政府的人力资源充当私人廉价劳动力,君宇凡也够狠的。一切满意之后东方翔也未多加为难,领头人才带着一行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再多待一会儿就要窒息的紫萱拉着朱棣从暗房走出来,一边拍打着整理乱掉的衣衫一边朝东方翔点头道谢,半真半假地揶揄道:“在蓝玉国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了你,那时还怕你利用自己的身份找我麻烦,后来到了你的地盘,这种感觉尤为严重――不过现在看来呢,好像每一次都在替我解决麻烦。” 东方翔淡定的表情里终于多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锁眉回忆蓝玉国的种种,再联系眼下发生的一切,颇有些时过境迁,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 紫萱觉得东方翔似乎不愿提起蓝玉国的事情,便觉方才有些失言,一脸无辜地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东方翔注意到她与朱棣打从暗房出来到现在,两人的食指一直紧紧地扣在一起,心里便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不适,总觉得两人似在故意炫耀什么似的。 按照大明的宫廷礼节,东方家已经尊贵到了仅次于皇室的地位,甚至东方翔见了燕王也可以免去行礼,反倒是他帮燕王拖险,朱棣还要心怀感恩地开口谢他。 东方翔对朱棣的致谢并未表示过多的寒暄,只是淡淡地扫过紫萱一眼,若有所思地要求道:“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 紫萱没有想到君宇凡的屋后还有那么一大片竹林,新竹在雨水的洗礼之下显得更加翠绿,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接着东方家的势力赶走了搜查的官兵,估计那些官兵会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会来君宇凡的院子作威作福了,只要留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便与朱棣远走高飞……前景如此美好,还有什么理由不感到轻松兴奋吗? 东方翔并未注意到紫萱的内心所在,兀自找条石凳坐下来,并招手示意紫萱坐在他身旁,沉默片刻才若有所指地问道;“看姑娘现在的状况,似乎已经决定与燕王长相厮守了?” “嗯!” 紫萱想也没想地点点头,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赞成么?” 东方翔牵唇一笑,紫萱还是那个紫萱,多数时候没心没肺,该聪明的时候也绝不含糊,不管她相不相信,“得紫星者的天下”的论断是东方家族里最有权威的老人通过占星得出的。 所以她明白自己对大明运势的影响,说白了她并不担心东方翔会不会赞成,而是担心东方家,大明皇宫,以致整个江山赞不赞成。 这一点,正是东方翔欣赏她的地方。 微微仰头,淡淡地笑道:“如果我说不赞成,你会改变主意么?” “当然……不会!”紫萱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 担心,她只是担心他们不赞成,仅此而已。东方翔相信紫萱并不害怕,以她的性格,既然已经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朱棣在一起,便有准备面对由此引发的一切。 东方翔扭头望向那张写满坚毅的侧脸,如果她知道燕王与皇长孙在她过去的生活中分别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作出这样选择的时候还会如此坚毅吗?紫萱的内心,他从一开始就猜不透。 “允文怎么样了?” 紫萱出声打断东方翔的思绪,朱棣从他手里将新嫁娘抢走,他会有怎样的反应?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自己之于他便如一颗好看的水果糖,还没研究出如何拆开包装便被人劈手夺走,任谁都会郁闷的。 “皇长孙……很好。” 东方翔神色复杂地回一句,也不知是不想让紫萱担心还是另有隐情。 反正紫萱真的稍稍对朱允文放下心来,转而为另一件事犯起了愁,“你觉得,皇上会一直这样派人搜查我和朱棣的下落吗?” 问完才想到自己大概是把东方翔当成江湖来用了,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低头道:“我是太担心朱棣受到连累了,毕竟他是燕王……” 东方翔似乎并没有紫萱想象的那样介怀,锁眉思忖一番,分析道:“紫星既然不肯留在宫中,最受重视的燕王又甘愿为美人弃江山,这种情况之下以皇上一贯的行事作风,应该会快刀斩乱麻地做出一个相当重要的决定。” “直接立皇长孙为储?”紫萱聪明地接道。 见东方翔点头表示肯定,又幽幽地叹道:“这样最好,允文那孩子一心想让我帮他,虽然眼下的情况已经拖离了预想的轨迹,也算间接助他坐上龙椅了。” 东方翔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沉吟半响方试探着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皇长孙为何会如此坚定地想坐上龙椅?”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想拥坐无限江山啦!允文那孩子大概天生富有野心,骨子里有一股气壮河山的因子。” 紫萱想也没想地回答,转而才想到以东方翔的聪明绝对不会抛出这样没有营养的问题,不由地笑道:“这样明目张胆地讨论允文的野心,被人听到岂不是间接害了他?哈!” “或许是残存的记忆在冥冥中暗示着江山美人之间的联系,让他对皇位志在必得?” 东方翔心绪复杂地叹一句,离奇的是这两句长度差不多的话刚好重合,加之紫萱是没心没肺地笑出来,东方翔却是若有所思地叹出来,后者的声音明显被前者完全掩盖住了,紫萱注定无法深入体会东方翔话里的意思。 紫萱兀自摇摇头,转而朝东方翔浅笑道:“打从来大明到现在,每一次见面不是冷眼相对便是来去匆匆,像这样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相处还是第一次,真难得。” 东方翔知她有意岔开话题,便配合地笑笑,何止是来大明到现在,身边这女子与他打从在蓝玉国第一次见面开始,彼此之间就没再消停过,好不容易成了朋友,大明与蓝玉国之间却起了战端,才导致那一次的匆匆离开。 东方翔不是没有想过,假如那一次紫萱开口将他留下,所有的事情发展到今天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如果当初没用启用蓝色之家的力量,莫萧大概会提前战死沙场,南宫嫣然便没有机会以“怀有身孕”来骗紫萱,紫萱便不会在伤心之下对楚云产生依赖。 不入云家,楚云便不会为保护紫萱送命……如果蓝玉国的一切都没有按照它原来的样子发展,大明朝的今天也不会上演一出“二龙夺珠”的戏码。 如果紫萱能够知道东方翔此刻的想法,一定会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二五八万地摆手道:一步错,步步错呗,这叫多米诺骨效应! 然而紫萱只将心思放在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上,注定没办法意识到现实之所以一路发展到今天,统统源于那堆不小心吹乱的红线。 那堆罪魁祸首有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剩下的正安之若素地躺在紫萱的手指上,包括中指。!~! 第三十七章 天机,不可泄露 送走东方翔,紫萱发现朱棣的脸色不太好看,忙上前询问情况,朱棣刚开始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最后受不了紫萱那咆哮马俯身式的摇晃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知道吗,我讨厌东方翔看你的眼神!” 朱棣的双眸波澜不惊,只把大男子普遍存在的占有欲出卖在了微微上扬的嘴角上。 紫萱的脸颊一动不动地贴在朱棣胸口,老老实实地点头道:“那我以后尽量不见他了。” 说罢又美滋滋地傻笑起来,都说男人在吃醋的时候会lou出平日少有的可爱,果不其然。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手指轻轻捏着朱棣的下巴,极尽天真地“拷问”道:“你跟我说,除我之外你总共为几个女人吃醋过?我要听实话!” …… 都说坠入爱河的男女无一例外地会变成白痴,想朱棣身为一代……燕王(据说以后还可以转正成为帝王),居然接受了紫萱这种无聊无趣无事生非的小儿科游戏,认认真真地回忆起来。 半响答道:“只有你一个吧。” 紫萱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嘟着嘴巴佯嗔道:“一个就一个,怎么还‘吧’呢?语气这么不确定,明显在撒谎!” 这回已经不是无聊无趣的问题了,事情的性质已经飞跃到了无中生有无理取闹的地步,难为一向喜欢扮酷的朱棣,竟真的又低下头来重新回忆起来。 本来只是随口套话,朱棣这么一低头,紫萱更确定他心里有鬼,捏着朱棣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力,邪恶兮兮地逼问道:“怎样怎样,两只手数的过来吗?用不用我支援你!” 可怜的朱棣轻轻挠头,支吾着回道:“以前好像有过一次,碰巧的也是跟东方翔。” “……” 紫萱嘴巴张了好久,终于总结出了一条极富内涵短评:“kao之!” 话说世界上的男人这么多,女人也这么多,这俩人居然能连续两次在女人的问题上争风吃醋,到底该说俩人品味太相似还是八字太不合呢! 一时间,八卦精神完全盖过了吃醋的风头,紫萱好奇地问道:“那你说,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为了哪个女人吃醋?” 朱棣想了想,锁眉道:“什么时候嘛……已经很遥远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至于为了哪个女人……”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直勾勾地望着紫萱,盯的紫萱有些害羞,不由地催促道:“你快说嘛!” 朱棣脸上挂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答案没什么底气,支吾了半天才无奈道:“好像也是为了你……” 紫萱的嘴巴再一次大幅度张开,半响才狠狠拍一下朱棣的肩膀,啧啧赞道:“近朱者赤啊!你这酷少爷跟我没几天,都学会开玩笑了!” 朱棣听了满头黑心,也搞不清楚这丫头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拐弯抹角地夸自己。唯一清楚的是他对紫萱讲了实话,重点是紫萱没有当真。 门外有人轻咳两声,二人忙将身子远离一些,君宇凡手中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紫砂烧制的小锅,刚一跨进屋子,紫萱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气。 这才想起又该吃饭了,话说吃饭也不是个轻巧活,这东西跟恋爱不一样,没有恋爱的人们只需承受精神上的煎熬,没饭吃的人们却要承受肉体上的煎熬。往往肉体上的煎熬要比精神上的煎熬痛苦不止一倍。 君宇凡将托盘稳稳地放在桌上,歪着头笑道:“二位折腾半天,都饿了吧?过来吃碗面。” 据说刘嘉玲主演的电影里有一个情节,女主将自己所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的jian情堵在自家床上,不但没有歇斯底里地狂发脾气,反而好声好气地问道:“二位折腾半天,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煮面。” 多么讽刺的台词啊!紫萱无法考证时代倒退一百年的君宇凡到底有没有看过那部电影,自然无法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那层意思,只是脸颊飞起了两抹不太纯洁的红晕。 朱棣将紫砂锅里的拉面分装在了两只小碗里,期间还起了玩心,挑了一棒递到紫萱嘴边,未及碰到紫萱的双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峰回路转地递到了自己嘴里。 吃碗面朱棣跟君宇凡说自己觉得不太舒服,并交代君宇凡代为照顾紫萱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紫萱才注意到朱棣的脸色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白,白的有些吓人了,不由地朝君宇凡问道:“是不是以前留下过什么病根呀?”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低头道:“真难为情,这种事情还要向他的朋友询问。” 作为女人,需要吃醋的对象绝不仅仅是自己男人身边的其他女人,还要包括男人身边的同性朋友,尤其在这位朋友拥有与自己男人的过去和秘密比自己还要多的时候。 君宇凡似看出了紫萱的想法,若无其事地耸肩道:“没关系,其实我与他认识时间不长。” “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 紫萱这一问多半出于本能,也有一部分是出于好奇,说不清到底是想从君宇凡身上多索取一些关于朱棣的消息还是对君宇凡本身感到好奇。总觉得这两人的友谊所蕴含的内容绝不仅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而有待发掘的部分又绝对值得玩味。 君宇凡锁眉回忆一番,盘算着道:“大概是最后一次对阵蓝玉国的时候,大明虽然打了胜仗,带兵的燕王却受了重伤……” 接下来的内容紫萱用肾想也能想出来了,拖不了受伤之后的朱棣为了加快回程而强撑着赶路,路过君宇凡家门口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了,就被属下抬到了君宇凡家里,君宇凡请了大夫为他医治,并在养伤的过程中发现彼此兴趣爱好大致相同,越谈越投机,贵为燕王的朱棣和混迹市井的君宇凡,身份截然不同的二人终于突破了世俗的阻碍,结下了相当身后的友谊。 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紫萱正兀自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骄傲,君宇凡却给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那天下午收摊回家,突然发现门口多了一匹马,那马一味耷拉着脑袋,显然跑了很久,有些筋疲力尽了,而马背上还驮着一个更加疲惫的人,此人身着战袍,四肢和胸口却点点分布着可怖的血迹,我一看情形不对,凑上去试着跟他打招呼,他却没有回应……” 君宇凡口中的“那人”一定就是朱棣了,紫萱紧张地瞪大眼睛,好奇道:“那后来呢?” 问完才发现这个问题有些白痴,现在看朱棣除了偶尔脸色不好之外其他方面并无太大异常,想来便是君宇凡为他请了大夫,将他医好了。 好在君宇凡并未将她当成白痴,好脾气地回道:“当时燕王卧床昏迷很长时间,连大夫都下了不好的论断,直到皇上派人找来这里接他的时候还是没有转醒,又过了一段时间才从宫里捎来消息,说已经大好了,连御医都觉得惊奇。” 紫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除了听的有些紧张之外并未从这段对话当中汲取到她认为有用的东西,送走君宇凡,又为另一件事情发起了愁。 纯属出于八卦,与东方翔交流的时候紫萱问他:“你们东方家不是都会预知未来吗?你说朱允文到底有没有做皇帝的命?” “有。”东方翔毫不犹豫地回答。 见他这么爽快,紫萱又趁热打铁地追问道:“那他做了皇帝之后的命运如何?” 东方翔脸色一暗,紫萱便觉气氛不对,本以为他的反应会和其他神棍普遍相同――无限装逼地甩一句“天机不可泄lou”之后就顶着扑克脸走人。然而东方翔显然已经达到了更高一级的境界,高到连“天机不可泄lou”都懒得说了。 低头沉默半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布幅,满是深沉地道:“我曾为皇长孙占星,确定他有帝王之命,然而仔细研究过这幅天书,却未参透其中的秘密。” 紫萱半信半疑地从他手中拿过所谓的天书,一看之下不由地牵唇浅笑起来,看来东方家的占卜技术也不是多么先进嘛,连张最基本的伏羲八卦图都看不懂,居然有资格被奉为大明第一家族。占卜界的佼佼者水平都不过尔尔,中下等的神棍更不用提了。 伏羲八卦图也算天庭的一门必修课,紫萱当时虽然没怎么听过,年终会考的时候大小也拿了七十分加,虽不说分析的多么透彻,临阵磨刀的底子倒还有一些。 嘿嘿,都说拿自己的长处比别人的短处怎么比怎么幸福,现在拿自己的业余比东方翔的专业,想不幸福都难。 然而只是对布幅做了浅显的研究,紫萱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东方翔见她脸色不好,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颤声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这回真的是喧宾夺主了,只见紫萱面无表情地折起布幅,一边递到东方翔的手上一边无限装逼地回道:“这个,天机不可泄lou!”!~! 第三十九章 源头,避过劫难 正如之前预想的那样,君宇凡的内容果然不止表面上这么多,他能在食客面前做一个勤劳本分的老板,能在官兵面前做一个大智若愚的流氓,更能在紫萱面前做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这些天来紫萱一直按着君宇凡亲自开出的药方服药,而药方所针对的症状正是之前断掉的两根手指。 也不知君宇凡到底用什么方法看出紫萱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和其他几根不一样,突然有一天就朝紫萱询问起来,倒把紫萱吓了一跳。 好在对方并无恶意,主动提出开药方为她医治,关于这一点紫萱曾经矛盾过,当初在一时冲动之下断指,醒来才得知需要牺牲太白金星和长江七号的仙魄来接上,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君宇凡能有办法根治固然很好,毕竟做人不能自私到让两个无辜的神仙为她扮一辈子强力胶的角色。 然而与此同时,紫萱觉得这件事情还存在着另外一个隐忧——通过服药为她接好手指,就意味着附在指上的太白金星和长姜七号必须离开,太白金星所依附的肉体,也就是蓝玉国的皇长孙已经被官方宣告死亡了,长孙脖子上的生姜也随之陪葬,这两位神仙离开她的手指要拿什么作为依附呢? 这一点太白金星和长姜七号倒是很看的开,长姜七号本来就不想下凡,能发展到今天似乎也是天意,只要求月老在玉帝面前说说好话,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作为无辜被牵扯到的可怜虫,顺利回到天庭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到时候还是快快乐乐做个小红娘,说不定还能重新掌管明代这一时段呢! 太白金星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在搞清楚自己已经被贬下凡之后立即决定尽情享受凡间的精彩生活,可惜跟着紫萱这倒霉孩子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受苦,现在得知有机会重返天庭,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了。再说凡间确实也没什么好,每日斗来斗去无聊的要命,人与人之间猜来猜去的也太累,哪有安安逸逸地做个神仙逍遥?哪怕被玉帝再降两级也值得啊! 君宇凡的小院在东方翔的光环笼罩之下没再遇到什么官兵私闯民宅的麻烦,依依不舍地送走太白金星和长姜七号,君宇凡还是像往常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地出摊做生意,紫萱和朱棣虽不敢随便走远,平素在君宇凡的院子里赏赏花看看月的,偶尔还有机会与君宇凡对酒当歌,倒也滋润。 日子就这样在风平浪静当中平稳地过渡着,总喜欢给人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这样一种感觉,其实这些日子紫萱一直在为朱允文的命运走向犯愁,如果从那张伏羲八卦图索取的信息没有错,朱允文的确能在不久的将来坐上龙椅,这是喜事,不幸的是朱允文的整个命运走向会在登基之后发生巨大转折,统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悲色调。 按照伏羲八卦图上的走向,朱允文的皇帝命只有四年,之后就玩完了! 作为一个地道的业余爱好者,紫萱能把伏羲八卦图领悟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实在无法参透四年之后的朱允文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劫难,这场劫难到底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后果。 (囧,稍微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朱允文被朱棣赶下了帝位,可怜的小红娘偏巧又刚刚把长姜七号送走,身边连个做参谋的都没有了,只能通过伏羲八卦图来预知,这时候知道万能女主的好处了。) 好歹粘了她这么久,紫萱对朱允文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总不能在明知他有难的情况下再袖手旁观。 这一日紫萱照例坐在后院竹林里的石板上发愁,朱棣款款走来,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中药,据说太白金星和长姜七号拜拜之后还要连续七天照着君宇凡所开的方子服药。 看着紫萱呲牙咧嘴的样子,朱棣突然起了玩心,明知故问道:“药很苦吗?” 紫萱立即把药端到朱棣嘴边,佯嗔道:“苦不苦你自己藏了不就知道!” 朱棣诡笑两声,突然又换上一副很认真的表情,锁眉叹道:“若我喝下去能治好你的手指,我倒宁愿苦一些。” 紫萱心头一热,认识朱棣时间也不算短了,还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不由地嗔道:“肉麻!” 紧接着低头含羞道:“不过有你这句话,再苦也不觉得苦了。” 啧啧,搞不清楚状况,到底谁肉麻捏?朱棣欣慰地点点头,拍着紫萱的脑袋笑道:“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定的,是不是你那两位朋友走了,感觉不习惯?” 紫萱心里微微一惊,所谓的“那两位朋友”,当然是指太白金星和长姜七号了,起初紫萱怕说出这等“灵异事件”会吓到朱棣,便千叮咛万嘱咐君宇凡不要告诉他,想是君宇凡被他问烦了就随口编排了一段瞎话,具体内容倒无从知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朱棣真的相信了。 倘若实话告诉朱棣,自己这几天一直在为朱允文的事情烦恼,他会怎么想呢?被东方翔以纯友谊的目光扫一眼他就受不了了,朱允文对他来说那可是更高一级的假想敌啊!不打翻他的醋坛子才怪。 紫萱下意识地拧起眉头,试探着问道:“朱棣你说,倘若通过某些方法预知到某人前方有难,作为这个人的朋友,应该怎样帮他躲过去呢?” 这样说朱棣并未生疑,既然东方家能在大明占有这么重要的地位,算命卜卦预知未来的事情对燕王来说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也不追问紫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只是不假思索地答道:“那还不简单,直接告诉那位朋友,让他自己小心一些就是了!” 紫萱估计朱棣表面上没说,心里已经把她鄙视一万遍啊一万遍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觉得至于拿到台面上来询问吗? 小红娘就觉得至于! 紫萱眉头紧皱,为难道:“可是他朋友只是笼统地预知到他有劫难,具体细节并不清楚,说出去恐怕他不会信的,即便相信,也没有办法告诉他具体的时间地点,根本无从下手啊!” “这个嘛……” 朱棣也跟着皱起眉头,这样说起来似乎难了些呢!思忖片刻又有了大体的思路,朝紫萱问道:“那种预知笼统到什么地步?知不知道整个劫难的诱因是什么?” “诱因。”紫萱下意识地重复着,没费多大功夫便领会了朱棣的意思——一切从源头抓起,断绝劫难的来源! 想了想又不好说他是因为做了皇帝才会遭遇劫难,只好委婉道:“他就是……很想很想得到某样东西,终于真的得到了,却因为这样东西遭致劫难。” “那很简单!”朱棣胸有成竹地道:“想办法阻止他得到这样东西就是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毁掉这样东西!” 麦高的,紫萱暗叹一声,所谓的“某样东西”便是朱允文很想很想得到的帝位,按照朱棣的“源头断绝”理论,挨个带入进去的话就变成了以下内容:要想帮朱允文躲过这场劫难,就得想办法阻止朱允文做皇帝,必要的时候直接毁掉那惹祸的龙椅就是了! 乖乖,这种滔天的罪行谁敢? 紫萱就敢! 敢是一回事,付诸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她甘愿为此事牺牲自己来保朱允文的周全,身边连个能帮上忙的助手都没有,一心找死都找不着门路。 朱棣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地有些心疼,坐下来将她揽在怀中,深有感触地叹道:“你为我抛弃锦衣玉食的皇宫生活,终日躲在宇凡的小院里吃苦,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紫萱知他又会错意了,也不多解释,只kao在他怀中轻声安慰道:“说的什么话,你贵为燕王,却为我闹的有家不能归,要说过意不去的也该是我。” 言语中不免有些伤感,沉默片刻,朱棣方牵唇笑道:“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说什么过意不去的话了,我见你终日愁眉不展的,大概是闷在院里太久了,走,我陪你出去走走!” 说罢真的站起身来朝紫萱伸出一只胳膊,紫萱不禁惊讶道:“风头还没过,万一遇上官兵怎么办?” 朱棣先是笑而不语,接着神秘兮兮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君兄弟除了医术高明,还有一样过人的本领!” 半个时辰之后紫萱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那明眸皓齿的公子半响说不出话来,再看一眼朱棣,朱棣意味深长地笑道:“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这样上街更不用担心别人认出来!” 紫萱咯咯傻笑几声,没心没肺地道:“这样上街就不能太过亲昵了,否则会被人误会成断袖之癖了!” 紫萱算不上多喜欢逛街,毕竟也不是能够安心宅到发霉的宅女,好容易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一出门便觉眼前的世界五彩缤纷,东奔西跑的活跃起来。 二人嬉闹着转入街角,本是不经意地抬头,下一刻却不约而同地愣在了那里。!~! 第四十章 乌龙,见义勇为 紫萱扭头与朱棣对视一眼。(..tw无弹窗广告)指着一家商铺门前的少年奇道:“那个人你见过吗?” 那少年头戴斗笠,身上的衣服不算华丽,却明显带有蓝玉国的风格,朱棣锁眉,神色复杂地道:“没见过。” “切!那你干吗摆出这么惊讶的表情来,害我会错意!” 紫萱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朱棣也尴尬道:“我是惊讶你为何突然摆出这么惊讶的表情而已。” 随即又想起来问道:“那个人你见过吗?” 紫萱捏着下巴回忆片刻,认真道:“好像是见过,后脑勺蛮眼熟的,跟我一个朋友挺像……” 朱棣不动声色地往额头挂出几条黑线,一个算不上冷的冷笑话就此结束。 二人继续往前走,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喧闹,未及回头,紫萱的身子便在一股强大的推力之歪扭七八地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朱棣慌忙冲上去扶她。 谁知肇事者不但没有表示忏悔,反而不给紫萱喊疼的机会,自己先倒打一耙地埋怨道:“找死么?下次出门带上眼珠子!” 紫萱气结,好久没有上街,貌似有点“奥特”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出现这么不要脸的败类。紫萱估摸着那肇事者是看她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遇着这种事情顶大不济就是憋红了那张小白脸,细声细气地对肇事者说一句“作为有理想有道德的大明子民,办事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总之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紫萱是那么没用的人吗?当然不是! 借着朱棣的臂力站起身来,也没顾及拍打粘在衣服上的灰尘,一个箭步冲到肇事者跟前,以肇事者注定没办法反应过来的速度扯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喝道:“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痴,这次就要了你的眼珠子!” 想那肇事者也不是吓大的,这一次……真的是被吓住了,红嘴白牙说大话的人见过很多,却没见过一个身材没他高,骨架没他壮,连脑袋也都没他大的“小受”(如果那时候流行这个词条的话)级小白脸如此嚣张地对他叫嚣。.tw[] 叫嚣倒也不吓人,要命的是这家伙真的付诸了实际行动! 紫萱朝朱棣眨眼递个眼色,朱棣立即会意,一手拉过肇事者的前襟,那肇事者本想趁着两只“魔抓”交替换岗的时候趁机溜走,无奈两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杯具地未遂。 腾出两只手来的紫萱哼哼唧唧做流氓状,挽起袖子就要动手,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噗嗤噗嗤地从身后传来,一回头,却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婆婆,老婆婆情绪十分激动,一直朝紫萱这边狂摆手。并气喘吁吁地叫道:“不要……不要……放开他……” 紫萱好奇之下暂停了手中的动作,扭头朝肇事者问道:“跑过来的那位老婆婆跟你什么关系?” 肇事者暗暗庆幸逃过一劫,惊魂甫定地摸着胸口,坚定地摇头道:“没有关系!” “哦!” 紫萱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紧接着满眼乱放邪恶因子,极尽阴森恐怖地诡笑道:“看那婆婆一脸焦急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你老母追出来替你求情的,哼哼,既然你说没有关系……就别怪自己命不好了!” 那肇事者方觉失策,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紫萱一边嘟囔着“命苦不能怨父母,点儿背不能怨社会”一边伸出两根手指来,通过目测张开了与肇事者双眼基本吻合的角度,刚要下手,那老婆婆又一脸激动地从后面叫道:“你们……不要!” 紫萱不耐烦地回头,发现那为婆婆相当矜持,在她与肇事者对话期间,迈着其独创的小碎步总共走出了不到正常人十来步的距离,不由地甩手道:“老婆婆,他都说了跟你没关系,您老人家就管好自己的同情心。不要随便泛滥了!” 那老婆婆除了行动不便之外似乎还有些耳背,也不管紫萱说了什么,兀自一味地阻止他们下手。 那肇事者见事有转机,瞬间摆出一副弱势群体的姿态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央求道:“两位大侠,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二位,现在知错了!” 切,人世间百媚千红,就属这种人最倒胃口! 紫萱并不为之所动,恶作剧地朝朱棣笑道:“原来是个软骨头,干脆一并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好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那肇事者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朱棣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道:“你想要就要咯。” 毕竟还没被皇上正式下旨剥夺政治权利,从法律上讲朱棣和紫萱分别是这大明朝的燕王与和亲公主,这两道身份加起来足够要他一对眼珠和手筋脚筋的了。放着这么好的福利,不用白不用嘛! 命悬一线,蹒跚着又走出十来步远的老婆婆再次摆手叫道:“放手……不要……” 肇事者趁他二人分神的空挡,又血泪并存地自我控诉道:“不瞒二位说,跑过来的正是我家老母,小的好赌,偷偷拿了家里的钱被她发现了,这才追出来的,小的该死,小的不孝……啪啪――!” 最后两声“啪啪”不是配音,而是如假包换的正宗原声巴掌,苦肉计用上了。这招好像也叫先下手为强,那肇事者没嘀咕一句“小的该死,小的不孝”之后都会很自觉地附上两个巴掌。 紫萱被眼前的情景雷的一愣接一愣。再看那老婆婆的表情,果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典型的恨铁不成钢,据说作出这种表情需要很苛刻的条件,只有一位母亲对着自家不上进的亲生儿子的时候才可以如此淋漓尽致,又貌似不费吹灰之力地刻画出来。 朱棣看出紫萱动了恻隐之心,故意取笑道:“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同情心啦?” 紫萱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伸手掐住肇事者的耳朵,一边拿着肇事者的脑袋当拨浪鼓使唤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育道:“看你也不小了,有手有脚还不干正事儿,多让你那上了年纪的老母亲担心啊!” 说着又深表同情地望一眼那可怜的老婆婆,老婆婆显然已经累了,这一次连正常人十来步的距离都没能成功走完,直用双手按着双膝,弯腰在那里吐着粗气。 这厢肇事者一副甘愿接受思想改造的样子,小鸡啄米地点头道:“大侠说的是,小的太混账,小的知错了!” “哼哼,早这么有觉悟不就好了嘛!” 紫萱松开肇事者的耳朵,顺便从后面拍一下他的脑袋,颇有成就感地交代道:“快去将你母亲搀回家吧,看她都累成什么样了!” 朱棣也配合地松开他的前襟。肇事者显然不太适应自己的头颅突然由左右摆动切换到了前仰后合的状态,摇头晃脑地清醒清醒神智,瞥一眼紫萱又瞥一眼朱棣,须臾“啊――”的发出一阵见鬼似的哀嚎,拔腿便朝与老婆婆所在位置恰好相反的方向奔去。 紫萱一头雾水地目送着肇事者的背影,凝眉道:“这人是不是被我拍的找不准东西南北啦?!” 还是朱棣先反应过来,伸手朝老婆婆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紫萱疑惑地扭头,只见那老婆婆一只手臂定格在半空当中,嘴巴一张一合地嘟囔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比之前又鲜明了不少。无奈激动过度,竟翻翻白眼跌做在了地上。 一系列的表演早已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众人见老婆婆晕倒,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了紫萱和朱棣身上。 紫萱被这蕴含了劳动人民深厚情感的目光盯的浑身发毛,本能地扯住朱棣的胳膊,哆哆嗦嗦地道:“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呗!我本无意逞英雄,奈何江湖是非多哦……唉! 老婆婆身旁已经围了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朱棣拉着紫萱走过去,紫萱刚一矮身,原本双眼紧闭的老婆婆立即诈尸一般地睁开,抓住紫萱的手臂再也不肯放松。 紫萱被抓疼了,尴尬地挣扎道:“咳咳,替你教育儿子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打酱油顺路的!老人家不用这么激动……” 如此淳朴的老婆婆,哪会因为紫萱的一句“不用激动”就轻易松开握着的手呢?哆哆嗦嗦酝酿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个人,他偷了我的荷包!” 紫萱听了十分诧异,随即又浅笑着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劝道:“血浓于水,老婆婆作为长辈,怎能因为自家儿子犯个错误就改口称‘那个人’呢!” 那老婆婆紧皱着一张脸,张嘴还想说什么,激动之下却不小心呛到口水,只剩下一阵猛烈的咳嗽。 人群中乱七八糟地响起议论声,只有朱棣联系前后,冷静地分析起来,片刻之后一脸恍然,从一旁捅了捅紫萱的胳膊,苦笑道:“咱们,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唔?”紫萱不解,又朝老婆婆问道:“老人家,你跟那个年轻人到底有没有关系嘛!” 那老婆婆还没缓过劲来,只是一味地摇头,紫萱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半疑惑半懊恼地抱怨道:“没有关系,我教训他的时候你干吗阻止。一个劲的喊不要!” 老婆婆咳嗽完毕,终于攒足了说话的力气,痛心疾首地颤声道:“他偷了我的荷包,我叫你们不要放手……”!~! 第四十章 幻觉,定是幻觉! kao之,这么狗血的事情也能发生在我英明神武的小红娘身上!紫萱懊恼地握紧拳头,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无奈的现实。 胡乱甩着费力从老婆婆手中挣拖出来的手臂,不由地懊恼道:“什么呀!一个荷包而已,至于用九阴白骨爪对我下杀手嘛!” 一脸痛苦的表情看的朱棣有些不忍,偏偏出招的是位年近百年百的老婆婆,两相为难之下只得暂时委屈紫萱,放缓语气朝老婆婆提议道:“老婆婆的荷包里一共装了多少银子?我二人全数赔给你就是了。” 老婆婆闻言猛地坐起身来,紫萱真害怕她一边拍着下巴一边撒泼,哭着喊着强调自己荷包里装的不是银子,而是……(也不是寂寞),而是整整成千上万两的银票了,这样一来倒是可以确定丫跟那个肇事者根本就是一伙的,组着团来碰瓷儿呢! 别看这种想法有些灰暗,不信你试试,一旦这位婆婆开口,周围这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才不会深究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婆婆怎么会有成千上万两银子的身家,又怎么会把成千上万辆的银票塞荷包里招摇过市了,肯定会齐刷刷将矛头指向紫萱和朱棣。 道理很简单,人们习惯同情弱者嘛!虽然他们时常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弱智群体。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紫萱的想法确实有些灰暗了,老婆婆并未像普通碰瓷儿的那样道出这个匪夷所思的数目,只是强打着精神瞥一眼紫萱,茫茫然道出了另外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老婆婆说话的时候似乎喜欢有所依kao,再次激动地抓住紫萱的手腕,痛心疾首地哭诉道:“姑娘啊――!我乃占卜世家,今早我家老爷专门为我卜了一挂,说我今日要破财,我就是不服气才揣着荷包上街,不曾想真的被那遭天谴的年轻人给盯上了……” 紫萱听的一头雾水满脸黑线,从老婆婆的话中至少总结出了三点:第一,老婆婆说这段话的时候比迈着小碎步喊“不要放手”的时候顺溜多了。第二,除了最有名的东方家,大明朝的卜卦世家还真不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tnnd?你说这老婆婆是不是有毛病啊!明知自己是卜卦世家,卜了个破财卦还非得揣着荷包上街,这不是找抢吗! 激动之下将第三点拖口而出,老婆婆立即以一种不屑的眼神瞥一眼紫萱,不以为然地道:“你懂什么?荷包里倒没装多少银子,不过我跟老爷打赌,下了二十两的赌注呢!” 好容易退去的黑线再一次浮现在紫萱的额头上,原来被驴踢过的脑子也是可以传染的啊!这家人有够无聊的,银子从丈夫兜里掏出来,装进妻子的荷包里,是能增加你大明的国民生产总值还是能帮你家偷税漏税怎么地! 那老婆婆才不管紫萱这套理论,兀自拿着凋谢的梨花混着雨滴和成的泥水,凄凄惨惨戚戚地哭诉道:“那遭天谴的小偷好不容易被路人拦住,却被你们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给放走了,白白让我损失了二十两银子啊――!” 这一次的黑线有了前车之鉴,兢兢业业地守在紫萱额头上没有下岗,紫萱满腹郁结地嘟起嘴吧,拜托你搞清楚状况,什么路人,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分的这么清楚,明明两个都是我们! “老爷啊――!想不到我一把年纪晚节不保啊!我……” 老婆婆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让紫萱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乖乖,算起来也不过丢了个荷包而已,连“晚节不保”这么严重的词汇都用上了,慌忙打断道:“喂喂,赔你二十两银子倒还可以商量,其他的责任我们可担负不起!” “谁要你那二十两银子?我要我的荷包!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装x! 可能是太想念英文字母a的弟弟c的哥哥了,紫萱郁闷之下差点拖口而出,好在老婆婆的逻辑衔接紧凑,根本没给她机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道:“那里面装着我的面子,面子!你们想用二十两银子打发吗?!” 老婆婆不管紫萱和朱棣有多么无语,兀自回忆起了自己的辛酸血泪史,引得围观群众不时发出一阵唏嘘。事情的性质已经不仅仅是二十两银子可以概括的了,就算再加一个荷包也不足以概括! 事情的性质已经上升到“不尊老,不敬老”的高度,但凡老婆婆的感情再真挚一些,紫萱和朱棣免不了惨遭围观路人的群殴。 费心费力地劝住老婆婆,紫萱几近虚拖地问道:“那你到底想怎样啊!” “当然是追到那遭天谴的小偷,把我的荷包要回来!” 这个基本上不切实际的要求彻底把紫萱的悲催推向顶峰,紫萱用比丢了荷包的老婆婆还要激动的情绪抓住朱棣的手腕,一双眼珠左右查看一番,贼兮兮地问道:“喂,你的武功怎样?” 朱棣搞不清楚怎么会抛出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锁眉衡量片刻,保守地回道:“还可以。” “会轻功吗?” “轻功?” “呼――,就是……铁掌水上漂那样的。” “……不会……” “凌波微步那样的呢?” “……也不会……” “kao之!” 朱棣略显无奈地望着紫萱,这丫头肯定头一次遭遇这样的场面,急的有点失常了,只好无辜地摊摊手,笑道:“那是说书先生编出的桥段,我怎么可能会?” 紫萱可怜兮兮地望着朱棣,带着哭腔撒娇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嘛!” 朱棣只是笑而不语地望着她,这让紫萱心里更加着急,嘟着嘴巴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笑的出来!” 朱棣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玩笑道:“总不能照着她所描述的样子再让裁缝做一个!” “你……” 紫萱伸手要捶他,却见朱棣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焦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削减了不少,身陷困扰而处变不惊,朱棣不就是这样一个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人吗?紫萱不自觉地放缓了语调,低头问道:“到底有没有办法帮她把荷包要回来?” 朱棣笑而不语地望着紫萱,仿若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招呼众人将老婆婆扶起来仔细照顾,老婆婆起先不肯,最后朱棣好说歹说,就差签一张军令状了,这才勉强答应在原地等着,又提出前后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紫萱老大不乐意地撇撇嘴吧,她和朱棣只不过教训一下把她碰倒又不肯道歉的无赖,倒搞的跟哪辈子欠她银子似的!因为一个荷包以及荷包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几钱碎银子摆这么大一条乌龙,在窦娥没有穿越的情况下,基本可以确定她和朱棣是大明开国第一冤。 安抚了老婆婆,朱棣才拉起紫萱的衣袖,不慌不忙地道:“带你去一个地方,说不定能把荷包追回来!” 紫萱疑惑地眨眨眼睛,“官府?” 拜托!这个也太没有想象力了,要找人民公仆何必去官府呢?朱棣本身不就是级别最高的人民公仆?!好险朱棣并没有点头,不然会直接降低他在紫萱心中的好感度…… 朱棣提出了一个与官府背道而驰,与和谐格格不入的地方:赌场。 稍作暗示之后紫萱立即恍然,不得不佩服朱棣的分析能力。稍一留心便能记起那肇事者在告饶的时候曾提到老婆婆是他老母,他偷拿了家里的银子要去赌博的事情。 虽然前半句的可信度已经被否决了,可那不代表后半句没有可信度啊!站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讲,男人在两种情况下最容易吐lou真话,一种是酒后,一种便是肇事者那样的,小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尤其遇到后一种,再nb的大爷都得跪下来有一说一地给人当孙子!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紫萱还是有些不放心,既然肇事者能编排出老婆婆是他老母这样的谎话,足以证明他的随机应变能力并不弱,那么接着编排出后半句谎话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紫萱并没有像朱棣提出这个质疑,一来她相信朱棣的判断能力,二来……她知道即便提出来也只会白白让朱棣鄙视一番,自信满满地甩一句“到了不就知道了嘛!” 二人决定采用官方最喜欢用的笨法子――摸排法,沿着肇事者逃走的方向,对街道两边的赌场见一家查一家,每进一家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搞的一半赌坊以为受保护费的收了新徒弟,剩下一半直接以为便衣官差来砸场子的。 大大小小上上下下,一路查完五六家赌场,已经紫萱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了,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大明都没有出台过禁赌的相关政策吗?看起来都是是无忌惮的样子,说不定就有一部分便衣官差呢!” 未及朱棣仔细体会这句话的意思,紫萱便“啊”地轻叫一声。朱棣见她双眼定定地望着一个特定的方向,不禁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紫萱带着一脸见鬼的表情摇摇头,难道之前在蓝玉国待的太久产生了感情?怎么净从街上看到蓝玉国的熟人呢? 幻觉,一定是幻觉!!~! 第四十二章 假设肇事者真的拿着荷包赌钱。(..tw无弹窗广告)遵循“十赌九输”的定理来估算时间,荷包里那点银子恐怕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再不把他揪出来,那位婆婆真要掏二十两白花花的纹银给她家老爷了! 走出第七家赌场,紫萱开始有些怀疑朱棣的判断了,不由地有些着急,刚要与朱棣停下来重新讨论方案,朱棣脸上却是一喜,高频率地摇晃着紫萱的手臂,道:“就在那里!” 紫萱顺着朱棣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人无精打采地从对面一家挂着茶楼招牌却带着赌场样子的建筑物里走出来,不是那肇事者是谁? 与此同时,肇事者的目光也好死不死地落在了紫萱和朱棣身上,立即将赌钱输光的郁闷抛之脑后,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转,瞅准一条最热闹的小巷拔腿便跑。 “小偷没个小偷的样子,赌徒又没个赌徒的素质,kao之!” 紫萱十分不屑地鄙视一句,没说的,拉着朱棣快速追了上去。 偷荷包的肇事者起初凭着还算不错的爆发力勉强撇开紫萱二人一段距离,然紫萱二人明显属于持久战斗型。肇事者越跑越慢,后面两人却是越战越勇。 综合眼前的情况和肇事者的人品,这种情况最可能发生的事情便是耍赖,耍赖的直接后果是害苦了巷子两旁摆摊的小商小贩们。 倘若有人从房檐上取景,大概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一个年轻人挂着被人追杀的恐怖表情呈s型在本不宽敞的巷子里乱串,期间看见什么拿什么,并不顾准头如何,统统朝身后的一男一女抛过去。 一时间车翻蛋打,小贩的抱怨声,路人的惊吓声,小孩子的起哄声,再加上紫萱的叫喊,整个小巷从头到尾地xian起一股热浪。 眼看着一男一女越来越近,肇事者突然觉得小打小闹的耍赖根本没办法从本质上解决这个问题,于是想出一个快刀斩乱麻的好办法――耍更大的赖! 肇事者回头朝紫萱和朱棣看一眼,猝不及防地停下了步子,紫萱正以为这厮体力耗尽或者良心发现停下来束手就擒的时候,却听肇事者以响彻天际的音高大叫道:“救命啊,有人抢我荷包――!” 这一喊立即引来路人的注意,有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顺着肇事者的目光将注意力聚焦在紫萱和朱棣身上,紫萱气结,刚要开口辩解,肇事者又趁热打铁地叫道:“大伙拦住他们,把他们送到官府!” 受到点拨的群众如梦初醒,小商小贩心底的正义感被激发,也无暇顾及摊子上的生意了,各自以最快的速度涌向紫萱和朱棣。没费功夫便将二人团团围住。 肇事者见状大喜,满腹正义的群众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着两个“抢荷包的坏人”,没有比这更有利的逃跑机会了! 肇事者现在心里感谢了这个伟大的朝代,又感谢父母给了他这样灵活的头脑,最感谢的当然还是那群不由分说地把紫萱和朱棣拦住的再生父母,时机成熟,不逃跑的那是傻子! 谁知围住紫萱的那帮群众当中有人从肇事者脸上看出了苗头,肇事者刚一转身,未及挪步便被自动分出的一小拨群众团团围住,被逮住的肇事者只能叹一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了。 这下好了,紫萱越过一层一层的群众,颇显幸灾乐祸地瞪一眼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肇事者,得意道;“心虚了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吐出一句超时代的意识流谚语,紫萱自己也被带入了,既然这帮群众能自发将肇事者拦住,足以证明他们对是非的判断还是比较分明的。 毕竟是对方做了亏心事,紫萱这厢已经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刚想将肇事者的累累罪行说与围观群众,那肇事者却先下手为,摇身一变成了弱势群体。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先来一个悲惨的开腔带动情绪,肇事者可怜兮兮地道;“各位明鉴,他们抢我的银两也就算了,那位姑娘还执意想要我的荷包,我想那姑娘只是一时觉得好玩,说不定过几日随手扔了,根本不会爱惜,因此执意不给,没想到……没想到他们说什么不肯罢休,为一个荷包追了我整整三条巷子!” 已经有人拿嫉恶如仇的眼光定定望向朱棣和紫萱了,肇事者继续煽风点火:“还请各位替我做主,想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原不能因为一个荷包丢了性命,可这荷包是我离家时母亲亲手缝制,我,我……” 啧啧,开始打亲情牌了。紫萱冷笑一声,估计那肇事者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煽情,编着编着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刚要开口反驳,人群中却有人高声叫道:“你放心,有我们在,既不会叫你丢命也不会叫人抢你的荷包!” 说话的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并且说话的时候一直狠狠地盯着紫萱,有对紫萱二人示威的意思,似在说想要荷包必须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紫萱气结,红着双颊反驳道:“拜托你们看清楚,看看我们像穷到需要抢人银子的份儿上了吗?” 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向肇事者,肇事者心虚地低下头。紫萱又恢复了得意,勾着嘴角道:“有些人天生长一张抢银子的脸,再怎么装可怜也掩饰不住的!” 群众响起一层一层的议论声,紫萱胜券在握地望着肇事者,是非黑白已经很清楚,只等着群众给一个公正的判断了。 然而事实证明,往往越有把握的事情越容易被自认幽默的命运开玩笑。众人在讨论当中自动分为两拨,一方认为紫萱说的有道理,那肇事者生的贼眉鼠眼,怎么看怎么看不出好人的轮廓。 另一方却本着人不可貌相的原则,认为此事还要深入调查,双方的争论逐渐达到一个空前的顶峰,僵持不下之时有人高声叫道:“倘若是非黑白全都写在脸上,还要官府做什么!” 紫萱听了险些晕倒,又是一个超时代的意识流啊,要不是他一口地道的金陵方言,差点要以为此人也是穿过来的了,根本就和道明寺的那句“如果道歉管用,还要警察做什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嘛! 这话倒是提醒了一直没有做声的朱棣,朱棣略作思忖,提议道:“此等小事倒不必劳烦官府,不如去地保那里辨别清楚。” 众人停止争论,交头接耳地进行了一番意见交流。估摸着如此诡异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能辨别的范围,便没有人表示反对。 再看那肇事者,也不知是对自己的诡辩能力太自信还是对地保的能力太小瞧,又或者天生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总之亦没有反驳。 两拨人各自选了几个代表,浩浩荡荡来到地保家门口,时值午间休息,那地保似乎很不高兴有人扰乱他的清梦,一个劲儿不耐烦地打着哈欠,压根不肯正眼瞧一瞧来办事的人。 紫萱注意到朱棣望向地保的表情十分古怪,刚要发问。朱棣却已挪步走到地保身前,拱手笑道:“多日不见,不知刘兄弟别来无恙否。” 地保此刻刚刚打完一个哈欠,正不断拍着嘴巴发出断断续续的“啊啊啊啊”声,一听朱棣开口,张开的嘴巴良久没有合上。 好容易反应过来,对着朱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不由地惊讶道:“燕,燕……” 没等他把“王”字发出来,朱棣便笑着打断道:“焉知今日无约而见,实乃缘分也!” 那地保听出他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便不再多说,却仍疑惑地皱起眉头,打量着道:“今日为何做这幅打扮?” 全是文绉绉酸溜溜的对话,一旁的紫萱受不了了,不耐烦地朝地保道:“你先别管他为何做这幅打扮,先把荷包的事情搞清楚再说吧!” “荷包?” 地保的表情更加疑惑,扭头朝紫萱瞥过一眼,朝朱棣问道:“什么荷包?” 朱棣轻咳两声,浅笑着拱手道:“今日出门遇着一些麻烦,还要刘兄弟帮忙解决。” “这是什么话,承蒙您不嫌弃,有什么事情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地保拍着胸口摆出场面话,挑了一个表达相对流利的群众将事情的始末了解的差不多,板脸朝肇事者道:“你说他二人抢你银子又想要荷包,可有证据?” 肇事者将朱棣上前与低保打招呼,地保脸上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神色,心下没底儿,低头不语。 紫萱可算逮住机会,从围住她的人群当中挣拖出来,又拨开围住肇事者的人群,走到肇事者面前,扯着她的前襟得意道:“怎样?有证据拿出来啊,明明是你抢了那老婆婆的银子,还嘴硬!” 所谓急中生智,紫萱不过去还好,这一去。激的地保突然福至心灵,反过来问道:“你们说我偷了别人的银子,可有证据?” “……” 紫萱语塞,下意识地看向朱棣,可老婆婆不在现场,朱棣也没什么好办法,众人在一时间议论不断。 两项为难之际,肇事者派其中一人突然高声道:“我看他们两个与低保一见面就你来我往相互寒暄,和低保关系一定非同一般,这样让地保判断,难免有徇私的嫌疑!”!~! 第四十四章 一句话点醒了原已绝望的肇事者。拥护肇事者的一派也纷纷附和,皆对低保的公正性表示怀疑。紫萱和朱棣一派却奋力反驳,现场气氛一时间又乱作一团。 地保略显无奈地与朱棣对视一眼,有气无力道:“兄弟恐怕也帮不上忙了……” 朱棣锁眉思索一番,并未想出合适的办法,好容易找到地保这里,不想因为朋友之间一个普通的寒暄给废了,紫萱也跟着着急。 两派群众尚未停止争吵,紫萱朱棣这一派有个暴脾气的,干脆指着肇事者的鼻子骂道:“你娘的抢了荷包还反过来无赖,良心喂狗吃了!” 肇事者本来心虚,加之对方虎背熊腰,身材几乎能开他两个,也不敢反驳,只低头弱弱地辩道:“分明是他二人想抢荷包,一路追着我……” 许是觉得暴脾气仗势欺人,随着肇事者的话音,拥护他的群众立即附和:“就是就是!你看这位兄弟身材瘦小,不被别人抢就谢天谢地了,哪有本事抢别人荷包?你再看看那两位,表面上打扮的光艳华丽。可有谁见过哪家翩翩公子充当捕快的?人心隔肚皮嘛!” 一番话自是暗指紫萱朱棣二人华丽的外衣下藏着一颗丑陋的心,奈何众人皆被带入,仔细一琢磨愈发觉得这人说的有些道理,朱棣不由地有些胸闷,长的帅而已,找谁惹谁啦?! 唉,帅也是一种罪过啊!双方争执不下,紫萱面带同情地朝朱棣望一眼,突然福至心灵,打个响指叫道:“大家安静,安静——!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既不用地保参与又能公正地鉴别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小贼!” 议论声短暂消失之后又窸窸窣窣地响起,众人纷纷好奇紫萱到底想出了什么办法,这办法能否向她所说的那样确保结果的公正性。[..tw超多好看小说] 紫萱笑而不语地扫过群众,扭头朝地保点点头,笑道:“待会儿结果出来,只需帮忙做个见证就好了。” 地保颔首表示同意,紫萱又挪步走到肇事者面前,俨然一副女侦探的架势,笑道:“你再把整个事情的始末仔仔细细地叙述一遍,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所说的一切都会作为最后评判的重要证据哦!” 肇事者心虚地抬起头,见他的拥护者正以无比诚挚的眼光望着他,甘愿以价值观的扭曲为代价也要力挺他,心下一横沉声道:“是你二人抢我银子还不满足,还想要我荷包,一路追我几条巷子。我没办法才叫人的!” 紫萱未作反驳,只是高深莫测地勾起嘴角,又问道:“也就是说你坚持认为自己不是贼?” 肇事者未回答,拥护者却火了,纷纷抗议道:“当然不是,你们才是!” 紫萱被他们吵的头疼,不由地感叹原来粉丝们早在大明或者更早就已经这么狂热了。肇事者被粉丝的狂热所感染,嘴角不自觉地浮起几丝邪恶的笑意,心说我不信你一个丫头问几句话能问出什么来! 粉丝们密切注视着紫萱的一举一动,生怕紫萱情急之下对他们所拥护的肇事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有的甚至已经冲上来挡在了肇事者身前。却见紫萱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便转身走到了朱棣跟前。 “你也把整个事情的始末仔仔细细地叙述一遍吧!” 朱棣虽不明白紫萱用意何在,却仍配合地道:“那人抢了一位老婆婆的荷包,并趁我二人安抚老婆婆的空挡,将荷包里的银子全部输给了赌坊,被我二人发现之后又一路逃了几条巷子,最后却反咬一口,诬陷我二人抢他荷包。” 面对双方几乎是背道而驰的口供,紫萱却满意地拍拍手,最后朝二人问道:“都确定不改了吗?!” 朱棣神色轻松地点点头,肇事者也跟着说不改。紫萱便面朝群众,问道:“麻烦大家仔细回想一下,是什么细节让你们注意到这件事情?” 反应快的立即答道:“当然是这年轻人大叫一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嗯,很对!”紫萱朝回答问题的中年人点点头,笑道:“那么这位大哥能否将当时看到的画面仔细描述出来?” 中年人伸手挠头,皱眉道:“就是你们两个追着这位年轻人疯跑而已……” “差不多了,再具体一些!”紫萱拍手鼓励道:“想想我二人与他的距离,当时到了什么程度?” 中年人又回忆一番,指着朱棣道:“我看见的时候他已经抓住这位年轻人的胳膊,过了一会儿姑娘你也跟了上来。” 相对紫萱的一脸自信,肇事者却在她每问一个问题之后便增添一分心虚,终于突破了心理承受的底线,不耐烦地打断道:“问这些有什么意义?总之我是好人!” 紫萱冷笑一声,“没有哪个白痴把坏人二字写到脸上!” 随即转向地保,耸肩道:“只要再过一个程序,差不多就能分出好坏了。” 地保自问处理民间纠纷这么久,还没真见识过紫萱这种方式,不由地好奇道:“还要什么程序?” 紫萱意味深长地朝朱棣和肇事者分别瞥一眼,牵唇笑道:“方才你二人各自坚持对方是贼,那位大哥又说他看见的时候你二人已经扭在了一起,综合这些,其实辨别的方法很简单。” 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下满足了虚荣心,才继续道:“只要确定一段路程,让你二人重新比一比,谁先到达终点谁就是好人咯!” 众人想不明白,又纷纷议论起来,还是地保最先把握了这个方法的精髓。抢在紫萱前面问道:“那荷包现在在谁手里?” “在我这里!” 肇事者条件反射地掏出荷包,抬眼碰上紫萱的目光,又本能地后悔起来。 紫萱朝地保点头表示感谢,随即朝肇事者打个响指,面朝群众道:“各位试想一下,这荷包既然在他手中,就说明他跑的比我们快啊,我们只要派一个人跟他比比,只要他跑的过便是被冤枉的,可要跑不过……哼哼!” 肇事者哆嗦着低下头去,紫萱又意味深长地笑道:“待会儿要尽力跑哦,不要输给你的对手!” 一旁的低保早已选好了目标地段,指着这条巷子最高的建筑物命令道:“就这么直着往醉仙楼跑,看谁跑的快!” 事已至此,肇事者再想说什么已经晚了,于是地保家所在的巷子出现了一道相当绮丽的风景:两拨人分别由两个领跑带着,轰轰烈烈地朝醉仙楼跑着,路人纷纷顿足,听见有人嘴里不断嘀咕着“银子”,“荷包”之类的,便大胆猜测有谁要请客,不由分说地跟进了队伍。 紫萱显然一副凑热闹不嫌人多的姿态,趁机大叫道:“大家都来啊。两个富二代赛跑,输了的请喝酒,见者有份!” 加进来的大都不了解“富二代”的意思,却都能从字面上领悟一些,一时间加入队伍的人越来越多,更有急脾气的跑到了两个领跑前面。 前面的又鼓动更多人加入,没过多长时间便组织了一场民间运动会,各人争先恐后地跑着,后加入的纯属奔着有人请喝酒,先加入的受到后加入的感言,也渐渐模糊了彼此的立场。对峙的双方甚至开始手拍手相互鼓励,已经将这场比赛的初衷抛之脑后了。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开始的想象,紫萱抹掉额头上的三条黑线,暗叹真是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啊! 所幸两位真正的“领跑”并未忘记比赛的初衷,可以说肇事者的爆发力绝对不差,然而持久战斗力却明显不敌朱棣,大约跑出了三分之二的距离,一直领先的肇事者见朱棣越追越近,额头渗出了mimi的汗珠,朱棣却是神色泰然,一脸轻松的样子。 肇事者见情况不利,本性难移地玩起了故技重施,猛地伸出手臂,瞅准身旁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用力一推,那年轻人失去重心,惊慌之下“啊”的叫一声,踉跄着朝朱棣倒去。 朱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年轻人的胳膊,拉着年轻人跑出一段距离,猛地向前一送,竟不偏不倚地趴在了肇事者背上。猝不及防的肇事者被年轻人推着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年轻人却毫发无伤。 朱棣若无其事地往前跑着,肇事者却吃了一嘴的尘土,气结之下翻身将年轻人推开,骑上去要打,年轻人无辜之极地朝醉仙楼的方向指了指,却见朱棣已经离目标不远了。 “该死!”肇事者握拳骂一句,紫萱刚好从后面跑过来,幸灾乐祸地道:“小贼,胜负已经很明显了,省省力气认输吧!” 肇事者脸色彻底菜掉,见众人仍在投入地往醉仙楼跑着,突然贼溜溜地转转眼珠,拔腿便想朝着与醉仙楼完全不相干的方向逃跑,还好紫萱反应快,矮身一个“扫堂腿”将好容易站起身的肇事者再次放倒在地。 大叫道:“大家快来。小贼要逃跑了——!”!~! 第四十五章 尘埃落定,紫萱以含义复杂的目光盯着朱棣不语。朱棣被盯的浑身发毛,赶在精神崩溃之前拉住紫萱的手儿问道:“小贼抓住了,荷包也要回来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紫萱低头沉默半响,嘟着嘴巴不悦道:“我就是不舒服嘛,君宇凡把你弄成这幅样子,那地保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朱棣哑然,轻轻刮一下紫萱的鼻梁笑道:“你是生气自己没办法一眼认出来,是吧?” 紫萱点点头,一张俏脸拉的好长。朱棣忍不住“噗嗤”一笑,抿嘴解释道:“其实刘兄弟不是认出了我的面孔,而是听出了我的声音,我故意在他之前开口打招呼,就是想让他听出我的声音来!” 唔,原来是这样,紫萱若有所悟地皱眉,仔细一想才记起那地保在朱棣开口之后曾对着他打量了好长时间,还惊讶他为何会做这幅打扮呢。 “傻姑娘,倘若我在你面前开口,你也能在第一时间辨出我的声音,对不对?” 朱棣满是自信地望着紫萱。说不上是安慰还是得意,紫萱只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没有正面回答。想了想,又抬眼问道:“单凭声音就能辨认你的身份,那地保跟你关系也不一般吧?” “跟你差不多咯!” 朱棣有心拿紫萱开心,大大咧咧地回一句,继而才在紫萱如刀一般的目光中恢复正经,认真道:“事实上,我救过他的命。” 这地保原在宫中的敬事房任职,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某位总管,那总管便找准机会送他一个欲加之罪,耍手段搞的龙颜大怒,好在朱棣爱惜他的才华,才在皇上面前力保,不但免除了死罪,还分了个地保给他做。 地保的俸禄虽远远比不上敬事房的差事,然伴君如伴虎,可以从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中解拖出来,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样啊……” 紫萱点点头,捏着下巴问道:“那地保知道你最近的事情吗?” 朱棣明白紫萱话里所指,摇头道:“父皇既然派黑衣人暗杀,官兵去君兄弟家搜查的时候既没有点名侵犯的身份又未持有侵犯的画像,应是秘密进行的。” 言毕见紫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地心疼道:“高高兴兴出来,却因一个荷包折腾半天,觉得扫兴吧?” 紫萱连忙摇头:“不会,跟你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扫兴!” 说完也觉有些肉麻。不由地低头道:“其实我刚刚发呆,是觉得你刚刚的分析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儿,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朱棣苦笑着叹道:“都说虎毒不食子,父皇却派人对我下杀手,光是说起来都觉得别扭。” “唔,也不是因为这个……”紫萱捏着下巴思索片刻,终究没想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朱棣拍拍她的肩膀叫她不要想太多,紫萱才耸肩表示放弃思考。 接着又想起来道:“我觉得那个地保也不可kao……” 朱棣伸手将紫萱揽在怀里,摇头叹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看谁都觉得不可kao了。” 说不上为什么,紫萱听他这样说的时候心脏竟像针扎一样的疼,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紫萱已经不复存在?如果今后陪在朱棣身边的,是一个患上被害妄想症的女子,处处提防时时算计,朱棣还会接受吗? 胡思乱想一阵,摆手道:“反正是直觉,我就是觉得他不太可kao呢!” 紫萱没有告诉朱棣,依着地保与朱棣之间的这层关系,那地保理应在朱棣出事之后义不容辞地挺身帮忙,然而看那地保的表现。总觉得他只是一副不冷不热明哲保身的样子,只在群众说了一句“有失公平”之后便抽身而退,根本就没有多么上心的表示。 荷包一事是小,然举一反三,倘若地保知道了朱棣最近的遭遇,倘若有官兵搜查到了他家门口,他会为保全义气替朱棣保守秘密,还是明哲保身全盘供出朱棣曾到过他家门口? 紫萱怕朱棣嫌她想太多,便有心以直觉为借口隐瞒过去,谁知朱棣却若有所思地锁眉,自言自语地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一样?” 紫萱好奇地问一句,朱棣又立即摇头,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反正小孩子的直觉大都很准!” 说罢忽觉胳膊猛地一疼,却是紫萱用力掐了一下,板脸不悦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咳咳……” 朱棣表情尴尬地望着她,紫萱才发现周围飞满了相当诡异的目光,原来她在君宇凡高超的易容技术下已经变成了身材娇小的“公子”,这样被朱棣揽在怀中,又如此忘情地掐他的胳膊……乖乖,纯爱耽美在大明吃不开吧?! 慌忙从朱棣怀中挣拖出来,紫萱憋红俏脸道:“快把荷包还给老婆婆吧,一个时辰早就过去啦!别让老婆婆白白输给她家老爷十两银子!” 朱棣却坏笑着拉住紫萱的手,施力将紫萱拉至胸前,压低声音问道:“若咱们到了老婆婆的年纪,你会与我玩这种赌局吗?” 紫萱更觉害羞,不断拍打着朱棣的胸口,呢喃道:“无聊哦!” 挣开朱棣走出几步,又猛地回头道:“不过兴许我会跟你玩!” 朱棣嘴角泛起幸福的微笑。以这样的方式约定以后,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担心了,天很蓝,阳光也很灿烂,空气突然变的暧昧起来。 不知是拿回了荷包还是别的,紫萱的心情颇为愉快,想起一首轻快的曲子,便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儿里的宝……” 朱棣听的入神,紫萱却猛地顿住,捏着他的鼻尖问道:“你说,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咳咳,很明显,一般水平上的大明子民要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必须有人详细地向他解释“浪漫”的意思。 然而朱棣是一般水平上的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只见他认真思考一番,小心翼翼地答道:“应该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吧?” 噗嗤――,果然不是一般水平上的人,朱棣远远够不上一般水平!这是小学语文试卷上的阅读理解吗?还以为答案都在原文里呢! 紫萱哭笑不得地望着他,终于崩溃,不得不换个方式问道:“那你觉得。什么事情会让你觉得特别温馨呢?” 这一次聪明地吸取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紫萱问完立即补充道:“不许回答在娘怀里吃奶的时候!” 唔,事实上根本是多此一举,朱棣大概没机会体会在娘怀里吃奶是多么温馨的事情了。因为……喂他奶的是奶娘…… 朱棣再一次地进行了认真思考,紫萱真怕他说出什么更加匪夷所思的答案出来,屏息等待片刻之后,朱棣答道:“就是刚刚,你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我的时候,觉得你很厉害呢!” 嘿嘿,是不是男人一旦回忆起温馨的事情,连口气都会变得像个小孩子?这样的朱棣比平常那个冷冰冰的燕王可爱多了呢! 紫萱贼兮兮地笑笑。为了不让朱棣看出她的花痴,昂着下巴道:“那是当然,别以为只有你们男人那种舞刀弄枪的保护才叫保护,本姑娘不动一兵一卒照样为你洗刷冤屈!” 朱棣笑而不语地望着紫萱,与她并肩走出两步之后又扭头笑道:“其实需要舞刀弄枪的时候,你只要乖乖躲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 -------------------------------- 事实证明那老婆婆果然是个对时间要求很苛刻的人,等紫萱和朱棣回到的时候早已看不见她的影子了,问了一直在那里摆摊的商贩才知道是等不及先回去了。 说不上是太喜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句话,还是大脑抽风,或者就是别太久了喜欢没事儿找事儿,紫萱和朱棣一路打听着找到老婆婆家里,心底竟没有任何抱怨。 自己不抱怨不代表对方就一定领情,那老婆婆不冷不热地接过荷包,根本不给他二人说一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的机会,更别指望进屋让杯茶了。 紫萱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消减了一大半,折腾半天只为她找一个荷包,现在想来实在搞不清楚这件事情的意义所在。只觉院中的气氛有些窒息,拉着朱棣恨不得马上离开。 谁知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那少年生的算不上俊美,一双眸子却清澈如水,将整个人都衬托的相当机灵。 少年见院里来了两个生人,却视而不见地与他擦肩而过,便好奇地朝老婆婆问道:“奶奶,那二位是哪里的客人?” 老婆婆颇为不屑地哼一声,“他们那配做我上官家的客人?就是他们害我输了十两银子!” 倒是少年了解她,哭笑不得地道:“奶奶一定又与祖父打赌了!” 说罢也不再管紫萱和朱棣,兀自兴奋道:“奶奶,今日皇上召我进宫,为的是卜算大明的运数呢!” 之后的对话被墙外的紫萱尽收耳中:先是那大嗓门的老太婆嚷嚷着不相信,皇上怎么可能放着东方家不用,反而召上官家的一个小娃娃进宫卜算运数? 只听那少年口齿清晰地解释道:“不知东方家因为什么事情惹恼了皇上,孩儿今日进宫,仿佛整个皇宫都对东方家讳莫如深呢!”!~! 第四十五章 诱拐皇子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些日子。[..tw超多好看小说]紫萱也觉得对地保的怀疑真的是多心了,听说官兵将之前搜查过的地方又进行了突击式抽查,惟独滤掉了君宇凡家。 紫萱明白那些官兵是买了谁的面子,联系当日上官家那位少年说过的话――整个皇宫都对东方家讳莫如深的样子,八成便是东方翔故意在官兵面前袒护君宇凡,消息传到了皇上那里,惹得龙颜不悦了。 因为这样害的东方家失宠,紫萱心里过意不去,便修书给东方翔表示了歉意,却并未收到东方翔的回音,难免又犯起了被害妄想症,常常因为胡思乱想而在朱棣面前表现出心不在焉的样子。 朱棣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这段时间倒是对紫萱的过去产生了好奇,总是有意无意地向紫萱提起一些蓝玉国的事情,奈何紫萱在答应成为和亲公主的同时也答应了被月老收回一部分记忆。 “像我这种事儿精,肯定惹出过不少麻烦,不过大部分细节都想不起来了呢!” 每次提起来,紫萱大都是这种反应,朱棣的眼中也会闪过几道不易察觉的失望。 一场降雨并未消减气候的炎热,金陵城北的码头,一艘黄色打底兼红色点缀。尽显豪华大气的船舶慢慢停kao在岸。 两名中年人从船舱走到甲板,各自用包头的毛巾擦了把汗,中年一号别过头去,意犹未尽地瞥一眼船舱,啧啧赞道:“还是黄大人出手大方,这么敞亮的大船,你我这辈子很可能就乘这么一次了!” 中年二号相对稳重一些,兀自在为另外一个问题发愁,皱眉道:“也不知这次搜集到的东西能否让黄大人满意。” “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已经照着吩咐把跟那个楚什么什么……” 中年一号二五八万地摆摆手,二号无可奈何地提示道:“楚云。” “对,楚云!”中年一号轻轻拍打脑门,“咱们已经把楚云的相关消息全部搜集起来,黄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了……” 扭头瞥一眼船舱,贼兮兮地笑道:“不满意可以再回去嘛!啧啧,这么舒服的大船,可比骑马享受多了!” 中年二号没做回应,反倒是中年一号大大咧咧地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说起来这事儿真有点儿稀奇,也不知黄大人是哪根筋没答对,就这么突发奇想地派咱们两个到蓝玉国,搜集一个死人的消息!” 似乎在嫌中年一号太过没心没肺,中年二号甩过两个白眼,自言自语地分析道:“为私,黄大人的确没有千里迢迢打听一个死人的动机,倘若为公,他是长孙殿下身边的红人,这事儿八成跟长孙殿下拖不了干系……” 翻来覆去硬是没理清个中头绪,中年二号事不关己地耸耸肩。(..tw好看的小说)扭头朝中年一号叮嘱道:“到了黄大人那里只需把他要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切不可多嘴发问!” 二人一前一后地上岸,并未发现一位身穿白衣的俊秀公子,后脚便踏上了他们所恋恋不舍的大船。 船夫xian开帘子走出甲板,笑眯眯地接过白衣公子递过来的两锭银子,知无不言地将两个中年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夜凉如水,朱允文端起黄子澄整理的资料仔细查看着,右手的中指与食指有节奏地交替击打着桌面,心中或许已经有了主意,嘴角不知觉地噙着一些胸有成竹的笑意。 第二日清晨,东方家意料之外地迎来一位贵客,那贵客点名要见东方翔。 东方翔万年不变的一身白衣,缓步踏进前厅,轻轻一瞥,隐然猜出贵客登门的目的,淡淡地朝贵客点头,不卑不亢地道:“见过长孙殿下。” “果然是东方家的后人,暂时的失宠磨灭不了世子长期养成的天师风范!”朱允文面带微笑,不疾不徐道。似赞扬,却在赞扬背后隐藏了更深一层的意思。 东方翔不语,颇为耐心地等待着长孙殿下的下文。朱允文终于扛不住,轻咳两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本宫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东方翔仍是不语,朱允文故意将语速放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确保你东方家重新得宠的生意……” ---------------------------------- 天气渐热,湖边的迎春花已经做枯死状,柳枝上的叶子越发疯狂地吐纳着深沉的墨绿色,许是知道今后的日子再不会如此惊艳,努力赶在每况愈下之前飞扬跋扈一番。 无风,纵使湖边人不断地进行着气息交换,平静的湖面仍是激不起半点涟漪。 “唉。” “唉――” “唉!” “唉,唉,唉……” …… 紫萱面无表情,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嬉闹。别脸看见君宇凡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朱棣与之恰恰相反,右手伸到君宇凡面前,兴奋道:“君兄弟,愿赌服输!” 君宇凡老大不情愿地掏出一锭银子给朱棣,朱棣又朝如坠云雾的紫萱解释道:“我与君兄弟赌你能一连叹上几声,他说十五,我说绝对不下三十。” 紫萱微惊,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道:“我叹了那么多声吗?” “我还想问呢!” 君宇凡一张脸拉的老长,看的朱棣更加得意。紫萱也忍不住跟着轻笑,看来朱棣已经从老婆婆与自家老爷打赌的事情上找到了兴奋点,竟与君宇凡玩起了这种游戏。 好在十两银子以他们俩的身价来说绝对算不上大数目,充其量也就勉强够上小赌怡情的级别,而君宇凡之所以这么不高兴。多半为了面子而非银子。 君宇凡耸肩表示人命,苦笑着哀叹道:“小两口心有灵犀,我这个局外人甘拜下风!” 这样的玩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紫萱的双颊不由地泛起一股热潮,好在背光处不太容易被发现。低头望着湖面掩饰过去,君宇凡又问道:“到底什么事情让嫂夫人如此焦虑?” 未及紫萱作答,朱棣便抢先开口道:“哎――,君兄弟,不如我们再来一局,就赌她为何接连叹息!” 君宇凡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半真半假地鄙视道:“小赌虽然怡情,上瘾可就不好了。” 朱棣无力地垂肩,惋惜道:“看来今日只能赚十两了!” 许是听不惯朱棣的傲慢口气,君宇凡不服道:“我承认我是猜不出,不过我更不相信你能猜的出!” 嘿,叫板了! 紫萱饶有兴致地望着这对欢喜兄弟,君宇凡的不服是有他一定的依据的,俗话说的好,女人心海底针嘛!倘若随便看一个女人对着湖面就能猜出她内心所在,大明朝就遍地都是心理学家了。 不过话说回来,朱棣的傲慢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紫萱接连叹息的理由实在是太简单了! 只见朱棣举重若轻地朝紫萱瞥过一眼,不疾不徐地道:“憋久了。无聊呗!” 君宇凡与紫萱皆是一愣,前者随即朝后者问道:“嫂夫人,是这样吗?” 紫萱不假思索地摇头,坚定道:“不是!” 君宇凡开始后悔没有应下朱棣这一局了,就算猜不出,起码与朱棣打个平手也能挽回一些第一局输掉的面子嘛! 似笑非笑地望着朱棣,正待开口奚落,却听紫萱高声补充道:“是憋太久了,相当相当无聊!” 三人不约而同地哄笑起来,须臾哑巴管家端来茶水,君宇凡便邀请他们两个到湖心的小亭上一座。 君宇凡见紫萱兴味索然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稍有一点智商的人都能看出她确实很无聊了。 沉闷地对坐一阵,去而复返的哑巴管家又端来一些点心,并且对着君宇凡手舞足蹈地比量了一阵,君宇凡大喜,抓着朱棣的手腕激动道:“守城的侍卫已经搞定,船只也准备好了!” 果然是近x者x,紫萱不过在君宇凡家里小住了一段日子,这家伙已经完全领会搞定一词的意思,并且可以很流利地将其嵌在日常交流当中了。这若放在平时,紫萱一定会不失时机地玩笑一番,然而这一次却只剩下了兴奋。 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这兴奋已经夸张到了琼瑶附身的地步,紫萱一把扯住朱棣的衣袖,并猛烈摇晃之,变换着句式兴奋道:“我们真的可以走了吗?我们可以走了,真的吗?我们可以真的走了吗?!” “……” 朱棣可不比从小就把琼瑶阿姨的言情本当成必修课的八零后们,直接被紫萱的一连串问号(其实是翻来覆去重复一个问题……)刺激的晕头转向。 所幸君宇凡还算清醒,严肃道:“能走是能走,不过不是现在。” “啊――?!” 紫萱闻言不出所料地变成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君宇凡耐心地解释道:“这段时间官兵的搜查虽不似以往频繁,不过你二人出走确实是件大事,整个金陵城已经被官兵弄成了草木皆兵的样子,至于我的易容术,嫂夫人你也见识过了,并非像你所描述的那样神奇。” “是武侠小说里描述的比较神奇!” 紫萱自言自语地解释一句,说起这事儿还真有点儿憋屈,当日朱棣向她提起君宇凡还有易容术这手绝活,她还满是崇拜地兴奋了半天,以前在天庭没事儿干,净抱着些武侠小说yy了,君不见那里面的易容术多么强悍,面容变化那是字面上的意思,声音也是小意思,连身高都轻而易举地改变,变性也绝不是多么高难度的的问题! 可君宇凡所谓的易容术呢?紫萱承认,君宇凡将字面上的意思发挥的淋漓尽致,高度稍微提高却立即现了原形,那地保不就通过声音轻而易举地辨别了朱棣的身份吗? 那天回到小院。紫萱还特诚恳地向君宇凡提出了改进意见,直把君宇凡说的是如坠云雾,好容易讲清楚了自己所理解的易容术,君宇凡却一味地大笑不语,直把紫萱笑的浑身发毛。 想想也是,易容术不是整容整形手术,武侠小说里所描述的多半做了艺术夸张。虽是如此,紫萱还是为现实和yy之间的反差失落了好久,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君宇凡自己技术不到家。顶着这样的易容术出门,只能老老实实做一个哑巴了。 兀自失落了一阵,君宇凡的解释并未停止:“听说再过一段时间有位大官的女儿出阁,并且是皇上亲自赐婚,场面定会相当隆重,虽说大事当天皇上会在城中加派人手守护,不过那时候也恰恰是龙鱼混杂的时候,各方官员前来道喜,进进出出是免不了的。” 朱棣领会了君宇凡的用意,笑道:“能将君兄弟的易容术放在那天施展,胜算会大出许多!” 君宇凡点头,道:“我已设法收买了当日守城的侍卫,到时你们只需用手势递出暗号,他们便不会多加为难。出了金陵城,船舶一路向南行驶,我会飞鸽传书部署各码头附近的朋友过去接应,挑水路抵达红契国的日子也就是你们重获自由的日子。” 紫萱也渐渐领会了君宇凡的用意,朱棣曾跟她说君宇凡在红契国待过一段时间,也在结交了不少朋友,只要能顺利到达红契国,不但能得到他朋友的接应,大明官兵也再没机会对她们下手。 紫萱曾意气用事地想过与朱棣一起私奔到蓝玉国,她只想到自己好歹是一国公主,仗着皇后的宠爱可以过上好日子。却恰恰落下了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身份:和亲公主。 她与朱棣身在蓝玉国,一切可以低调处理,倘若回到蓝玉国,谁也不敢保证大明不会以要人为导火索向蓝玉国发起战争。私奔归私奔,挑起两国战争的罪名紫萱和承担不起。 而红契国是公众意义上的“中立国”,大明到蓝玉国要不着人,虽然恼火,却也只能干着急,执意对蓝玉国宣战便会理亏。 在这一点上,紫萱不得不佩服君宇凡的考虑周到,崇拜与感激交加地望一眼君宇凡,想到不久的将来便能拐一个皇子过起幸福的小日子,内心的兴奋溢于言表。 拐一个皇子过日子,多么牛x的大项目啊!!~! 第四十六章 兴奋并未持续多久,紫萱悲哀地发现大明因为找不着她们干着急是一段日子以后的事情,而她因为无事可做而着急却是眼下需要面对的。 百无聊赖地将哑巴管家端来的糕点捏成粉末状,再用手指一点一点地碾进茶杯,施力使粉末在茶水自身的流动之下彻底融入,最后兴味索然地倒掉茶水。 最后的最后猛拍石桌,大叫道:“真的是……很无聊!” 君宇凡神色复杂地瞥一眼朱棣,似乎在同情他的有眼无珠,居然找到这样一位举世难觅的“悍妇”作为共度一生的伴侣。 朱棣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神色轻松地摇晃着杯中的茶水,牵唇笑道:“左右无事,不如再开一局!” 此言一出,紫萱与君宇凡不约而同地往额头上挂出三道黑线,紫萱是彻底了解丢荷包的老婆婆为何会这么心急了,君宇凡眼中的同情彻底被鄙视殖民了,位于边境的租界上或多或少地安cha了一些担心的兵力。鄙视是针对朱棣的嗜赌成性,担心则是针对自己的腰包以及地位不保的面子。 朱棣才不管他二人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出题道:“我看茶杯里的茶叶是竖着的,猜君兄弟的小院今日有客。” “无聊!” 紫萱与君宇凡异口同声,朱棣的兴致却并未因此减退,爽快地掏出一锭银子,“啪”地一声落在桌面上,嘿嘿诡笑道:“下注咯!” 君宇凡咬牙切齿地翻着白眼,暗叹这厮真是狡猾,掏出的这一锭银子竟是之前输给他的,这样一来就算他在这一局输掉,无论谁赢都是他君宇凡买单,倘若他侥幸赢了。那更不用说,这一局对他来说虽不保证稳赚,却总能保证不赔。 或许本身真的就抱有这样的想法,朱棣很容易就看穿了君宇凡的内心所在,故作无奈地耸耸肩,摇头叹道:“既然有人想多送我几锭银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说罢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石桌上,率先下注道:“我押有客,买定离手!” 紫萱忍不住噗嗤一笑,话说朱棣的学习能力还真不是盖的,只在替老婆婆追缉肇事者的时候进过几次赌场,如今已经从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变成了满口专业术语的庄家了。[..tw超多好看小说]以朱棣的接受能力来看,紫萱对他们今后的生活持乐观态度。 君宇凡很是看不惯朱棣那一副尽在掌控的样子,伸手掏出两锭银子,坚定道:“我就押个与你相反的!” 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紫萱,等着她下注。紫萱一时想站在朱棣这边,一时又觉得将两锭银子押在一根竖起的茶叶棒子上面比较之无厘头。 举棋不定之间,哑巴管家迎面跑来,站在君宇凡跟前又是一顿比划,并且每做一个动作,君宇凡的脸色就会添一分复杂。 最后几近崩溃地望一眼朱棣,又拿捎带着瞥一眼紫萱,紫萱也不知哪来的灵感,握拳大叫道:“不会真的来客吧?!” 君宇凡先对管家点点头,简单地比划几个动作便将管家打发走了。千般万般的不情愿,最终还是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苦笑道:“并且是贵客。” 贵他客的头!kao之,要不要这么狗血啊!紫萱记极不服气地甩给朱棣两个白眼,“姑奶奶管他是不是贵客,统统杀无数!” 伴着话音,东方翔在管家的引路之下一脸惊愕地朝亭中走来。刚一见面就气势汹汹,莫不是这姑娘已经预知到了我来的目的? 事实证明东方翔对于这位传说中的紫星,其期望值远远高出了紫萱的真正水准。紫萱的目光刚刚聚集在他的身上,眼中的敌意即刻便消退的无影无踪,不但没有了敌意,反而一脸惊喜地道:“是你呀,你怎么来啦!” 可以理解,一个憋了太久的可怜孩子突然见到以前玩的很好的朋友,其惊喜程度完全可以超越一般人的想象。 巨大的反差却让东方翔不知觉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瞥一眼紫萱身后的朱棣和君宇凡,颤声道:“我来找姑娘有要事相商,借一步说话。” 君宇凡呆呆地望着紫萱和东方翔消失的方向,半响才回过身来,拍手叫道:“神了!” 这种巧合已经不是银子和面子所能概括的了,即便真是一个无厘头的巧合,君宇凡仍然止不住自己对朱棣那宛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崇拜。 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真的是根据一根茶叶设的赌局吗?!” 朱棣笑而不语地望着杯中的茶叶,片刻之后意味深长地道:“茶叶立,有客来,这是俗语,俗语没有办法改变,很多事情跟俗语一样,没有办法改变。” 君宇凡神色复杂地望着朱棣,暗自疑惑朱棣是不是有什么类似于夜长梦多的预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将他们离开的日子定在一段时间以后是不是真正明智了。 朱棣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石桌,饶有兴致地调戏着那根仍未倒下的茶叶,勾起嘴角道:“你说东方翔会跟她说什么呢?” 君宇凡没有回答,就这么愣愣地望着朱棣的侧脸,想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条,君宇凡不由地有些窝火,左右都是冒险,早知道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紫萱与东方翔谈了很久,久到君宇凡对着朱棣的侧脸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哀伤的疼痛。 送走了东方翔,紫萱红着一双眼,将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朱棣拉到后院的竹林。一阵沉默让气氛变的更加莫名其妙,紫萱沉吟良久,才试探着问道:“朱棣,你真的是根据一根茶叶预感君宇凡家会有客人吗?” 还是你根本就是事先知道些什么? 真正意义上的试探,紫萱并未期待朱棣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即使朱棣一口咬定是根据茶叶,她也甘愿当个自欺欺人的孙子来相信朱棣。 也许与紫萱抱有类似的想法,朱棣爽快地道:“不是。” 朱棣并没有告诉紫萱除了茶叶他还有什么依据,紫萱也没用追问,只是用嘴角噙住几朵幸福的笑意。谢谢你,朱棣,谢谢你没有骗我。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还是紫萱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朱棣,这段时间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我的过去,关于我的过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 朱棣欲言又止地望一眼紫萱,不答反问道:“你真的全部记得了?” 无论前世今生,肉体凡胎的朱棣都无法理解“失忆”一词的本质含义,尤其是这么特殊的失忆。是被月老收回了,不是被某硬物砸一下脑袋,也不是随便砸一下就能恢复的。 这一问更增添了紫萱的疑惑,拉着朱棣的衣袖道:“我不问你通过什么办法知道我的过去,你只要告诉我,我的过去有没有一个名叫楚云的男子出现过?!” 楚云。 东方翔与她的谈话当中所涉及到的人名,跟朱棣的设想完全吻合。 望着紫萱一脸期待的表情,这一次朱棣仍然选择了诚实,依旧爽朗地答道:“有。” 紫萱闻言抽回抓着朱棣衣袖的手,那一刻朱棣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快要从自己身上飞走了,并不确定它们还是否能再回来。 抚着胸口后退两步,紫萱突然别过脸去,半响没有等到回音的朱棣终于察觉不妥,挪步绕到紫萱正对的位置,顿觉惊慌失措。 紫萱在轻轻抽泣,整个身子不断地起起伏伏。 “萱儿!” 朱棣一把将他揽在胸口,任紫萱的眼泪透过他的衣服,凉丝丝地贴在他的肌肤上。待她哭够了,才伸手替她理了理乱掉的碎发,柔声道:“你若选择过去,我会心甘情愿地放手。” 紫萱一脸茫然地望着朱棣,半响方愣愣地道:“可那些过去是东方翔告诉我的,我并不确定。” 随即又痛苦地投进朱棣的怀中,本以为收回一部分记忆能够减轻她的痛苦,现在看来,或许她和月老都错了。丢失的回忆只会给主人带来更大的困难,因为无论如何,人总要面对自己曾走过的路。 现在的紫萱便如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抹掉了身后的脚印,眼看着离开越来越遥远,想回程却找不到回程的路。一片茫然,远比正视过去更加痛苦。 紫萱懊恼地拍打着朱棣的胸口,不断地重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诚实,你可以骗我的!” 朱棣你知不知道,你的诚实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你若告诉我一个否定的答案,我会二话不说地相信你,正如现在这样,相信自己的回忆里曾经有过一个名叫楚云的男子。 就这么相拥着站了不知多长时间,紫萱终于从朱棣的怀中拖离出来,伸手抹掉挂在双颊的泪水,咬牙道:“朱棣,你就不好奇东方翔除了楚云之外,还告诉我什么吗?” 除了我和楚云的过去,东方翔还告诉我,楚云是朱允文的前世……!~! 第四十七章 朱紫萧 花开花落,转眼已有五个年头。预计的红契国之燕王“诱拐”计划一如暴lou在阳光下的七彩泡沫,早已破灭的无影无踪。 正值盛夏时节,迎春花早已谢尽,御花园也不比初春那样含蓄,许是知道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各个争先恐后地绽放着明艳的光芒。湖水的绿色是沉甸甸的,许是知道这样明媚的日子已经所剩不多,以后的日子只有每况愈下,一如紫萱这样的心情。 五年前,那一日是金陵城里被皇上赐婚的某官家小姐出阁的大好日子,也是朱棣与紫萱在君宇凡的协助之下奔赴红契国的日子,更是朱允文突然带兵围住码头的日子。 紫萱一直以为那是做梦,希望有一日醒来,身旁的朱棣拖着性感的身子慢吞吞地伸个懒腰,懒洋洋地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记。既然是梦,只要一觉醒来,紫萱当然可以相信朱棣从未对她说过那些难听的话。 “呵,现在才是白日做梦!” 紫萱苦笑着摇摇头,就算再怎么不愿意面对,现实终究改不了固有的轨迹。 当日面临皇上的圣旨,皇长孙的劝告。还有朱棣的冷漠,那样复杂的时刻,早已没办法想清楚到底是不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脑子抽风也好,懦弱逃避也罢,紫萱答应了随朱允文回宫。 然后皇上以博大的胸怀原谅了年轻人不经意间犯下的一些小错误,燕王还是燕王,即日返回燕王府与家人团聚,郡主还是郡主,即日返回皇宫,一切恢复原样。 而今的朱棣早已恢复了燕王的身份,照样受着皇上的宠爱,接受着文武百官的膜拜,一切恢复到了再正常不过的样子,反而是朱棣与她在君宇凡家借住的日子成了不为人知的过往,就连君宇凡也一夜蒸发,再没有谁可以证明那段回忆确实存在过,确实不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想。(..tw无弹窗广告) 玉落凡尘,紫萱身上的神仙气质早已被现实磨灭的所剩无几,开始慢慢相信人定胜天不过是失败者用来自欺欺人的鬼话,莫说胜天,就连天子她都胜不过。至于天子的孙子,朱允文,紫萱从未怀疑过他的手腕。 总之是输了,不管谁给了皇上,皇长孙,朱棣还是输给她自己。反正输的是一塌糊涂。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庆幸,便是朱允文答应等她慢慢拾回蓝玉国的记忆再正式接她进大明殿,在此之前,她以郡主的身份拥有独立的寝宫。 这也是紫萱的执意坚持之下仅存的一颗硕果,虽然这颗硕果的保质期正亦步亦趋地向她逼近。 朱允文为了向紫萱示好,答应暂时不做强求,只是这样拖下去总也不是办法,只要和亲公主的归属一日未定,长一辈的皇子和同辈当中年龄相近的皇孙便一日虎视眈眈,不肯放弃对紫星的窥视。 思来想去终于得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只要中秋一过,便是皇长孙第一次选秀的日子,紫萱的名字必须出现在参加选秀的名单当中。各人心里明白,选秀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这样做便等于确定了紫萱会在中秋过后被朱允文接进大明殿。 轻叹一声,紫萱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朱允文对你算是够意思了,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下意识地将左手摊在眼前,当初为了一根芝麻糖,她跑到小姐妹那里将武媚娘身上的红线分成了两股,本来只想看一出好玩的家庭伦理剧,却没想到竟给那段历史添了一个女皇。且是纵贯前后的时段上绝无仅有的一位女皇。 多一根红线就能带来那么大的转折,何况自己手上开满了这么多的蝴蝶结呢! 这五年,朱允文为了尽快帮紫萱找回记忆,几乎山寨了整整一个蓝玉国出来,一方面紫萱的寝宫被命名为清芳斋,里面的布置也是根据千辛万苦奔赴蓝玉国的使者们所抄来的“原筑”无差。 除了清芳斋,朱允文还特地在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段为紫萱选了一座豪宅,每逢重大节日便可搬进去小住。豪宅被命名为“楚府”,其布置自然与蓝玉国的楚府无差。 除了这些,朱允文还时常以“楚云”的身份向她以前的事情,酒楼里主动为她付账,卖玉箫的摊子前替她解围,拉他去看樱花凋谢,还有求婚…… 以紫萱的小红娘身份,倒是不难接受投胎转世这样的“灵异事件”,只是一直惊讶这一世的朱允文可以将上一世的记忆保留的如此完整。 若在朱允文面前表现出这种惊讶,朱允文便会拉着她的手说,前世的生命是因为阻止她嫁到大明结束的,因此在结束之前,脑海中存在着一个非常强烈的想法——若有来世,若来世还能遇见紫萱,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一定要娶她为妻。 许是命运有意垂青,几经辗转的紫萱终究还是来到了大明,而他最爱的楚云却变成了大明皇室的长孙,若真是这样,不能不说这前世今生的纠葛的确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缘分。 按照朱允文的说法,其实第一次在马苑看到紫萱的时候,上一世的记忆便已经开始复苏,所以对紫萱并不觉得生分。反而可以毫不顾忌地向她表lou想做皇上的野心,因为只有做了皇上,才能得到紫萱。 这些话紫萱从未表示过怀疑,又或者不愿深入考虑,毕竟在理论上,朱允文的叙述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只是,就算那段被收回的记忆当中曾有一个楚云出现,就算楚云是她曾经深爱的男子,就算楚云曾经爱并深爱着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日答应被月老收回一部分记忆,不就是抱着摒弃一切痛苦,重获新生的心态来的么?既已重生,又为何要突然蹦一个朱允文出来,要她继续上一世的缘分? 痛苦兼着矛盾的猛烈碰撞让紫萱下意识地摇摇头,忽悠一个声音清脆地叫道:“自言自语的在做什么?” 紫萱顺着声源的方向望过去,却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正太,正扒着一颗大树向她这边瞅着。 从小正太的着装上判断,应是哪个宫里偷偷溜出的小主子,左右无事,紫萱便朝他招招手,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奶娘没跟着吗?” 小正太倒不怕生,迈着小碎步走到紫萱面前。却不回答紫萱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唔,来了个小民警,紫萱心里觉得好玩,便轻笑着摇摇头,小正太却立即严肃道:“笑什么,好好答话!” “……” 小家伙年龄不大,却已经带着主子的范儿了,听他的口气。大概不会分辨对方的身份,入眼所见都是下人。紫萱也不挑破,不答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是我先问的!”小正太霸道地别过下巴,皱着眉头道。 真是没脾气,紫萱缓声笑道:“好好答话,我叫——紫萱!” “嗯。” 小正太人小鬼大地背过手去,满意地低哼一声。紫萱越发觉得好笑,眯眼逗道:“礼尚往来,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好吧!” 小正太貌似不太情愿地点点头,沉吟道:“其实我的名字里有一个字跟你一样,我叫朱紫萧!” 朱紫萧,朱紫萧…… “喂,脸色这么难看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不高兴跟你同一个字呢!” 朱紫萧一脸不悦地嘟起嘴吧,紫萱见他明显是误会了,忙哄道:“我又没有说不高兴跟你同一个字,你的身份金贵,多少人都想跟你同一个字呢!” 这一招果然奏效,朱紫萧一张小脸多云转晴,兀自得意一阵,似有察觉不妥,不禁皱眉道:“我又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你怎知我金贵不金贵的?” “……” 紫萱哑然,难怪这家伙不像同龄孩子那般肉嘟嘟的,平日摄取的那些营养全被心眼儿给吸收了!就这么随口一句恭维都能令他起疑,说不清是紫萱太不小心还是朱紫萧太机灵了。 本可以用一句“随口说说”应付过去,紫萱却鬼使神差地生出一个念头,不动声色地道:“我会看相,我看面相就断定你是燕王府的宝贝!” 朱紫萧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毕竟还是小孩子,要比大人好糊弄些,紫萱一见便知自己言中,这位便是燕王府季淑妃的宝贝儿子了。 不由地心声感慨,当初季淑妃被淸蝶安排到和亲公主的府邸养身体,季淑妃得知自己有喜的消息还是一脸的复杂,直求她不要告诉淸蝶。那时的季淑妃只将淸蝶当成最大的假想敌,却没想到防来防去燕王竟被和亲公主抢了去。 抢了去又怎样呢?看朱紫萧现在的状态,虽然带着几分季淑妃的霸道和傲慢。却是一副心理健康的样子,完全不似季淑妃当时所担心的那样,孩子一生下便要面对一个破碎的家庭,便要面对一个失宠的母亲。 抢来抢去,终究还是把燕王还给了季淑妃。!~! 第四十八章 朱紫萧 朱紫萧见紫萱脸色忽明忽暗。.tw[]一时不敢打扰,待紫萱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又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紫萱望着朱紫萧的小脸,希望可以从眉宇当中找出几分熟悉的感觉。伸手招呼他坐到身边,朱紫萧不肯,只是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三分佩服三分好奇三分害怕,还有一分便是万年不变的傲慢。 “看我被我吓着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紫萱略显无辜自嘲一番,忽地心念一动,笑道:“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怀疑,你是怀疑我根本不会看相,刚刚说的不过是巧合吧?” 朱紫萧倒是诚实,没怎么犹豫便无声地点了点头。紫萱又道:“那我再你跟玩个游戏,证明我真的会看相吧?” 朱紫萧本就有些怀疑,便好奇地瞪着紫萱,问道:“怎么玩?” “很简单!” 紫萱见他算是默许,打个响指道:“你只需告诉我一个最害怕的人,我单凭你的面相便能猜出那个人的喜恶!” 朱紫萧似乎很想辨别紫萱到底是不是空口说大话,听了当真仔细思考起来。 紫萱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紫萱的把握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算起来朱紫萧现在也不过四五岁。接触的人不会太多,加之身份特殊,害怕的人就更不会太多了,数来数去逃不过两个——皇上或者燕王。 朱元璋对皇孙一辈的教导还是很严厉的,这一点早年在朱允文身上就有所体现,朱紫萧这个年龄最怕有谁对他板着脸,偏偏他爷爷是皇上,倘若不小心犯了错误,板脸都是小儿科的事情了! 放在一个家庭中,季淑妃今日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多少有些母凭子贵的意思,自然会对朱紫萧宠爱有加。都说严父慈母,朱棣平常就不太喜欢笑,作为朱紫萧的父亲,远比季淑妃更有理由让朱紫萧害怕。 若朱紫萧最害怕的拖不过这两个,紫萱对朱元璋的喜恶虽不说了如指掌,却也在宫女太监们的私下议论当中耳濡目染地知道了不少,至于朱棣……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通分析完毕,朱紫萧还未想出到底有谁让他最害怕,紫萱便邪恶兮兮地划转着眼珠,诱导道:“你皇爷爷对人不苟言笑,你害怕他吗?” 朱紫萧想了想,慢吞吞地点点头,紧接着摇摇头,嘀咕道:“不是最害怕的。.tw[]” 呼——,好吧,目标范围又缩小了!紫萱继续诱导道:“那你父王对你严厉吗?” 朱紫萧又慢吞吞地点点头。紧接着再摇摇头,嘀咕道:“也不是最害怕的。” 呃?不是这两个,朱紫萧最害怕的还有别人? 这时候的紫萱真希望朱紫萧干脆摇摇头说自己谁都不害怕,因为除了朱元璋和朱棣,她实在不能保证可以细数从朱紫萧嘴里吐出名字的主人的喜恶。 奈何朱紫萧似钻进了牛角尖,仍在仔细思考着,片刻之后忽然低声道:“我最害怕母妃了,每次从父王那里回来都会对我发脾气,若几日等不到父皇,心里烦了也拿我撒气……” 万没想到朱紫萧会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紫萱心里微微一惊,几乎是本能地问道:“你父王对你母妃不好吗?” 未及朱紫萧回答,便听一个女声焦急地传来:“好主子!你怎么自己跑到了这里,给燕王发现还不要了我的脑袋!” 随着话音,一个宫女装扮的中年女子急匆匆跑过来,伸手要抱朱紫萧。瞥眼看见坐在湖边的紫萱,又放弃朱紫萧慌忙行礼。 紫萱点头示意勉力,虽在皇宫过了度过几个念头,还是不太习惯这么多的繁文缛节,心里猜着这位便是朱紫萧的乳娘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乳娘的出现算是替紫萱拖离了困境。刚要开口吩咐将朱紫萧领回去,却听乳娘“啊”地一声尖叫,紧接着行礼道:“给燕王殿下请安。” 紫萱闻言一惊,顺着乳娘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被树影稀稀落落映衬着一袭米色薄衫的男子,不是朱棣是谁? 朱棣的目光落在紫萱身上,表情却是兴味索然,双唇翁合,似要开口,却被朱紫萧抢先道:“父王,这个丫头神秘兮兮的,她说自己会看相,一见面就猜出为我是燕王府的人,还说……还说可以猜出我最害怕的人的喜恶来……” 基于朱棣冷冰冰的目光,朱紫萧的后半句话本能地打了磕巴,朱棣只是愣愣地瞥了朱紫萧一眼,便面无表情地朝奶娘吩咐道:“先把他领到淑妃娘娘那里去。” 奶娘带着朱紫萧走开,紫萱才发现站在树旁的并不只有朱棣,kao后的位置还一左一右地站着秦王和周王。 秦王还是传说中一副没心没肺的nc样,站没站相,典型的穿起龙袍不想太子。(..tw好看的小说)周王的身段还好,只是五官一如既往地处在紧急集合状态,让人看一眼实在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欲望。 紫萱下意识地勾起嘴角,刚刚那段评价实在太过个人色彩了,毕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的同胞兄弟,就算做工上再怎么偷工减料也不至于雷人到那种程度吧?只不过……唔,大概因为站在朱棣身边,气质容貌完全逊掉了。 要不然他们三个一起走过来,怎么就只注意到了朱棣了呢? 越找借口越觉得借口没有说服力。紫萱略显自嘲地摇摇头,抬眼碰上朱棣冷冰冰的目光,似有千言万语积聚在胸口,那一刻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只是干巴巴地寒暄道:“紫萱给三位王爷请安,呵呵,真巧。” 一句话说完,朱棣的表情仍旧淡漠,周王也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随意欣赏着御花园的风景,倒是秦王心直口快地道:“哪里巧了?是父皇召我们兄弟几个一起进宫的!” “嗯?” 紫萱好奇地眨眨眼睛,想到朱允文今日也没来找她,想是随着几位皇叔一起面圣去了,轻启朱唇,待要问一问是什么事,朱棣却冷冰冰地开了口,没头没尾地道:“以后想知道我的喜恶,直接问我就行了,不必拐弯抹角地从小孩子口中套话。” 秦王听了惊讶地看向朱棣,一脸的表情如坠云雾,周王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将目光的焦点从远处挪到了近处,嘴角发出一道不易察觉的抽动。 紫萱当然明白朱棣的意思,不由地冷笑出声。燕王还是那个睿智的燕王,仅从朱紫萧的一句话里便听出了其中的端倪。这些年一直有意识地避免与他相遇。即便各大节日宴会或重大盛典上不得已见了,也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有时候为了避嫌,甚至直接视而不见。 没错,紫萱是想通过朱紫萧了解朱棣的喜恶,看看这些年来他的口味有没有变。直到这一次偶然再见,紫萱才发现时间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万能,至少就无法冲掉她对朱棣的惦念。 虽然这样的惦念只换来一句冷冰冰的“拐弯抹角地从小孩子口中套话”。朱棣啊朱棣,,麻烦你搞清楚状况,最先提出放弃的是你。主动冷藏这段感情的也是你,你怎么可以在你皇兄皇弟面前给我冠以“拐弯抹角”的帽子! 秦王见紫萱脸色不好,上前劝道:“小郡主侄女啊,四弟一向面冷心热,你可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紫萱冷笑着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沉声道:“放心,这一点没有谁比我清楚,我若想跟他计较,也不用等到今天再计较!” 秦王一脸惊诧地盯着紫萱的背影,半响才又转向朱棣,摊手做无可奈何状。周王也终于收回目光,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仿若浑然不知,淡淡道:“各自回府吧。” 淸蝶曾经说过,一个成熟的女子应该也必须做到的事情之一,便是转身的速度一定要比眼泪快。今日紫萱终于做到了这一点,却并未感到来自成熟的一丝丝幸福。 一路疯跑着出了御花园,刚一拐弯,便听一声尖叫从镂空的石质屏风后面传来。 接着便是一声谩骂““那个赶死去投胎的,走路也不长眼睛!” 紫萱面无表情地盯着屏风后面走出的女子,女子的装束与公主相似,只在前襟的刺绣上与公主有着细微的差别,凭经验应是哪位大官家的小姐。 其实不用凭经验,但是那副矫情的嗓子也知道是某位娇生惯养的小姐,一想到如此美艳的身子竟能蹦出如此不雅的词汇,紫萱便略带嘲讽地勾起嘴角,看来大明朝的物质文明在朱元璋的英明领导下搞上去了,子民素质还是有待提高哦! 那小姐见撞人的姑娘不但不道歉,反而一脸不屑的表情,不由地更加生气,啐道:“眼神不好使,嘴巴也坏掉了么?别说因为说错话被割了舌头!” 接着扭头转向身后的丫鬟,阴阳怪气地问道:“青儿,这野丫头很面生的样子,你见过吗?” 被唤青儿的丫鬟摇摇头,狗仗人势地朝紫萱吼道:“瞎眼的撞了人,还不快道歉!惹怒了上官小姐可没有好果子吃!” 紫萱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这位上官小姐。正要开口,又听一个女声从屏风后面传来,“上官姑娘怎么也在这里?” 上官绿萍本能地转头,一见是燕王府的嫔妃,慌忙上去寒暄。嫔妃的目光越过上官绿萍的肩膀,见是紫萱,双眸不由地闪过几丝惊讶,略一定神之后才讪讪地笑道:“紫萱郡主也在,真是太巧了。” 紫萱直接无视上官绿萍眼中的几抹惊诧,不动声色地回道:“给季淑妃娘娘请安。” 季淑妃轻咳两声,不由地疑惑道:“郡主怎么做一副宫女的装扮?” 这样一说,上官绿萍的脸色更难看了,紫萱却神色轻松地耸耸肩,随意笑道:“只是嫌郡主的装扮太过繁冗,不如宫女的简单轻便了,娘娘也知道萱儿冒冒失失的脾气是改不了。” “哦,呵。”季淑妃点头表示理解,不由地笑道:“郡主特立独行的脾气也还没改。” 紫萱有意无意地瞥过上官绿萍,一语双关道:“换上宫女的服饰,撞了人也容易躲,又不必给被撞的人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嘛!” 季淑妃疑惑地看了看紫萱,又疑惑地看了看上官绿萍,却不多问,反倒是一副对前情了若指掌的样子,不失聪明地总结道:“我看都是误会,各自不必在意!” 上官绿萍尴尬地笑笑,再不提道歉的事情,紫萱也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再说撞人确实有错,加之自己做一副宫女打扮,出门又不愿有宫女跟着,被上官绿萍误会也是正常的、 话说朱紫萧那个小势利鬼之所以对她如此傲慢,大概也和她的一身宫女装扮有关。 说到朱紫萧,乳娘便领着他出现在了季淑妃娘娘面前,想是因为小家伙不停挣扎的关系,二人与紫萱打了个时间差,比紫萱出现的时间晚了一些。 朱紫萧被季淑妃招呼着拉到跟前,虽然季淑妃极力想要做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朱紫萧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幸福的表情。 紫萱眉头微蹙,这些不怪季淑妃,当然也不怪朱棣,其实在一场感情里根本不存在怪谁不怪谁,只存在谁不懂得珍惜谁。 季淑妃似乎误会了紫萱的表情,轻咳两声尴尬道:“我先带他走了。” 随即拍拍朱紫萧的脑袋,“紫萧,跟两位姐姐道别。” 朱紫萧只是漫无目的地瞥一眼上官绿萍,转而朝紫萱做了几个鬼脸,自始至终也没说出季淑妃所期待的告别词。 季淑妃走后上官绿萍的脸色愈加复杂起来,心里后悔不该不该对紫萱态度傲慢,嘴上却不愿意表示,只淡淡地道:“告退。” 说罢带着丫鬟离开,紫萱对着她的背影道:“上官家的婆婆还是那么喜欢和自家老爷打赌么?” 上官绿萍面带惊讶地顿住脚步,“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萱神色轻松地耸耸肩,玩味道:“我会看相。” 待上官绿萍带着一脸不屑离开,紫萱兀自勾起嘴角,轻声嘀咕道,除了大明朝第二占卜世家的上官小姐,还有哪个会表现的如此傲慢呢。!~! 第四十九章 周王 时值夏末,这一日天气仍然格外炎热。[..tw超多好看小说]正该午睡时间,树上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听的紫萱一阵烦闷,便要出去找个阴凉的地方透透气。 宫女秀雅紧跟着追出来,手中攥着一把遮阳伞,一边替紫萱撑开一边道:“外面热气正毒,姑娘还是小心些。” 紫萱淡淡一笑,“哪有那么娇贵。” 一边说着伸手接过秀雅手中的遮阳伞,示意她先回去。秀雅可不干了,嘟着嘴巴委屈道:“奴婢知道郡主是心疼下人,可若让黄大人看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唔,说起那个黄子澄,紫萱略显不悦地皱皱眉头,起先只是被朱标安排做朱允文的监护人,眼看着朱允文娶她进门的时间越来越近,竟然连她也一并管起来了。 上次着一身宫女装被上官绿萍“欺负”的事情,紫萱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也不知哪个嘴快的说给了黄子澄,那可不得了了,说什么给皇长孙丢了面子,直将一个清芳斋召集起来挨个训斥一通。以后再不许紫萱做宫女装扮,并且出门一定派人跟着。 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嘛!紫萱有气无力地甩甩手,懊恼道:“这老头管的越来越多了!” 秀雅跟着点头,低声道:“何止呢,听说前段时间被皇上召见,问他立储的事情。” 紫萱听了微微一惊,想到这几日并未见过或听到御前有人么大动作,秀雅所说的前段时间应该就是朱紫萧进宫,遇见上官绿萍的时候。当时还纳闷他们兄弟几个怎么突然聚在一起,当时秦王只说因为一些事情被父皇召见,以秦王没心没肺的性格来分析,多半真是因为“一些事情”,可见朱元璋并未正面与他们讨论立储的话题,最有可能是旁敲侧击地考验一下吧。(..tw好看的小说) 对皇子旁敲侧击,却对黄子澄采取了单刀直入的方式,如果没什么非常特别的原因,朱元璋对黄子澄的信任是不言而喻的。 胡思乱想一番,紫萱非常好奇黄子澄的答案,好在秀雅这丫头年龄不大,进宫时间也不算长,向她询问的话倒可以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只是明显表现出对前堂政事的关心也不符合她的身份,于是故作一副八卦不已的姿态,瞪着水汪汪的星星眼问道:“真的吗?那黄大人是什么态度?” 极力作出这一问只是出于八卦的样子。 秀雅就真没细想,拖口道:“黄大人推举了燕王。” 随着话音,一阵热风刮过,紫萱手上一松,遮阳伞着地之后疙疙瘩瘩地滚了几圈才在数步之外停住。 黄子澄明明替朱允文做事。却在皇上面前推举朱棣,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看来这位黄大人并非长姜七号之前所描述的,“百无一用是书生”绝对只是表面现象。不管怎么说,黄子澄一贯终于皇长孙,这一点是不会搞错的。不管他卖什么药,绝不可能把朱允文给卖了。 秀雅见遮阳伞滑拖,低叫一声便挪步跑过去,刚弯下腰,却被一道黑影挡住。黑影拾起地上的遮阳伞,利索地合起来,秀雅方看见他的正脸,慌忙行礼:“给燕王殿下请安。” 朱棣面无表情地朝她瞥一眼,秀雅接过太阳伞,心里还是不住地打鼓,看来大白天也不能随便八卦某个人啊,幸好刚刚只是顺便提到而已,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紫萱见是朱棣,便把内心的疑惑甩在一边,忽觉这段时间二人见面的机会似乎多了起来,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距离“诱拐计划”的破灭已经五个年头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有些东西会在你不断地想要确定到底有没有忘记的时候不断地变的清晰。其实时间也不是那么万能,该着忘不掉的还是忘不掉! 又是一阵胡思乱想,见朱棣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二人都未开口,却听一个声音移动着传来:“四弟和郡主都在这儿!” 紫萱与几个王爷接触虽不算多,却也基本上记下各自的声音特点,不用寻找声源,便知开口的就是秦王了。 与秦王并肩走来的还有晋王,紫萱会意地点点头,笑道:“又是因为一些事情被皇上召见?” “嗯!” 秦王爽朗地点点头,接着又补充道:“再过几天就是允文的生辰,允文这孩子自打大哥走了以后便不如以前活泼了,这么多年心里的苦闷仍未完全消退,父皇的意思是热热闹闹地给他办一场庆生宴,也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紫萱才想起立秋一过便是朱允文的生辰,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按耐不住地冷笑,这些年虽然只是深入简出地宅在后宫,也对前堂你来我往的事情看透了不少,希望这次真的能像朱元璋所说的那样,只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庆生宴,而不要搞成另一个政治婚姻的大本营了。 秦王见她发呆,凑上来敲一下紫萱的脑袋,高声道:“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贺礼准备了吗?” “嗯?”紫萱猛地回过神,本能地问道:“什么贺礼?” “当然是给允文庆生的贺礼!”秦王大概很少碰到有比自己还要没心没肺的,无可奈何地提示道。 唔,紫萱伸手抓抓脑袋。跟允文也要搞这些没意思的东西吗?抱歉地吐吐舌头,未及出声,朱棣便淡淡地道:“早知道她是一定会忘的,我已经多备了一份,回头派人送来就是。” “噢噢,我早说了四弟面冷心热,也比兄弟几个考虑的周道!”秦王半真半假地嬉笑着,恭维之间又夹着一些戏谑。 紫萱懊恼地垂头,心说这算什么事情嘛!并未注意周王眼中闪过几道意味深长的光芒,稍纵即逝。 等朱棣淡淡地提议回府,秦王便紧跟着离开了。紫萱本以为周王也会跟上,愣了片刻却不见他有走的意思,不由地心里犯起了嘀咕。 周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就近找了个石条坐下,又招呼紫萱坐在身旁。紫萱心里没底,想着平日里朱元璋这几个儿子当中就属周王与她没话,今日却在朱棣与秦王离开之后可以留下来,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单独跟她提吗? 机械地坐到周王身旁,各自沉默一阵,周王终于开口道:“还记得父皇第一次问起你的选择吗?” 紫萱心中一惊,猛地领会了周王的用意,慌忙道:“我想你误会了,当时我……” 当时的紫萱只是与朱棣赌气之下的一个恶作剧。说起那条乌龙,如果当天没有摆出来,似乎也没有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了。 周王起先不语,定定地望着远处,紫萱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并在这股强大的气场作用下生生咽回了下半句,突然闭上嘴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遮阳伞。 沉默,又是沉默! 紫萱心里暗暗感到懊悔,这么长时间,怎么会将周王忽略的如此干净呢?早该想到那次的乌龙会给周王心里造成反弹。而他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情绪,这让紫萱几乎以为这条乌龙本就和周王没有任何关系的。 而今,周王却在朱元璋考虑立储的时候突然向她提起当时的场景,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啊! 静静等待片刻,周王果然流lou出相当惋惜的神色,握拳击打着身下的石板,懊恼道:“真可惜,如果当日四哥没有叫我过去,和亲公主所指的位置站的应该是我!” 紫萱顿觉手臂僵硬,一直把玩的遮阳伞也趁机从掌心滑落,周王不动声色地弯腰捡起,又面无表情地递到紫萱手中,没头没尾地问道:“害怕吗?” 害怕,他所说的害怕是指什么?害怕跟他坐在一起,害怕他突然提起那天的乌龙,还是除此之外的,更深一层的害怕? 紫萱心里的确害怕,并且在逐层加深,这种害怕完全来自周王本身,早已被自己忽略的一股强大力量突然现身,这种意外对她来说甚至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周王似乎本就没有期待她的回答,兀自低头道:“那天的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原想着和亲公主的选择最有希望在允文和四个当中产生,事后我也仔细回忆多次,确定和亲公主所指的方向的确就是我所站的位置,你能解释给我听吗?” 声音听上去并无多少力度,却一字一字地击打着紫萱的耳膜,若这时候跟他说那是一场恶作剧,他会相信吗?就算相信,又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紫萱扭头转向周王,却觉他的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地愈发紧张,没怎么多想,甩手便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定格了身体,周王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突然明白了紫萱的心里的想法,不由地眯起双眼。笑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紫萱惊魂甫定,周王却已站起身来,背对着紫萱道:“不过如果你不想嫁给允文,选秀那天我可以想办法帮你。”!~! 第五十章 暗斗 天色越来越晚,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暗。(..tw无弹窗广告)紫萱的心情也变的越来越沉。直到秀雅吩咐太监端来晚膳,才勉强从过午的画面当中清醒过来。 脑海里还是不断地回闪着周王的话:“不管你当初出于什么目的,反正选秀女的事情,我会帮你想办法。” 若单单只有这一句话,紫萱的脸色断不会变的这么难看,真正让她心寒的是本能地问一句“为什么帮你想办法”之后,周王给出的那个可怕的回答。 得不到,当毁之。 不是一直流传着“得紫星者得天下”的说法吗?若我得不到,断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别人得到! 想到周王说话时的表情,紫萱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以前只是自以为是地把皇储的竞争范围定在朱棣和朱允文之间,现在看来真的是太天真了,紫禁城中一直隐藏着像周王这样强大的力量,怎么就那么粗心地忽略掉了呢? 悲观一些,隐藏在紫禁城当中的未知力量绝对不会仅有周王一股,今日周王在她面前lou出端倪,不知道还有多少王爷在她背后打着算盘。 这么说来,即便朱允文有能力顺利地将她接进大明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反而会有更多虎视眈眈的竞争者暗中使坏,无论他们之前把谁当做假想敌。无论他们之间明争暗斗地发生多少矛盾,一旦朱允文娶了和亲公主,便不会再有各王爷之间乱七八糟的内斗,所有的矛头都会默契地集中在朱允文身上。 也就是说,确定紫星的归属绝对不是这场夺嫡之战的终结,反而是其高氵朝的开始! 可怜的朱允文,有这么多人明里暗里盯着,想长命都难,看来那张伏羲八卦图上所显示的轨迹多半是真的。 紫萱不是圣母,这些年来对于朱允文所做的一切不是没有怨过,甚至有时候会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掐死他,倘若没有朱允文,如今的她和朱棣兴许早已快乐地生活在了红契国的某片乐土上,断不会平白承受周王带来的惊吓,更不会为这些无聊的宫廷斗争烦心了。 然而反过来说,当初答应回宫多半也是出于自愿,况且回宫之后朱允文也从未强迫她做过什么。不但没有强迫,反而在吃的,穿的,用的,住的这些地方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这些年来朱元璋不止一次催促朱允文纳一房侧妃,却被朱允文一路推辞到了现在,这一次将紫萱列在选秀女的名单当中,多少也有些非她不娶的意思。(..tw) 再说这些年来,紫萱表面上因为不去给后宫各方请安而不招待见,实际上那些宫女太监见了她也都恭恭敬敬,吃穿用度没说的。那群出了名的势利鬼也不敢对他作出任何为难。这些待遇一方面源自之前留下的“强悍”印象,更大的原因则是各方买了朱允文的面子。 这些都被紫萱看在眼里,现在明知朱允文会在不久的将来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又怎能忍心袖手旁观呢?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替允文想想办法!” 这话被伺候用膳的秀雅听进去,不由地牵唇一笑,抿嘴道:“郡主在为皇长孙的庆生贺礼发愁吗?” 紫萱微微一愣,接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秀雅却笑道:“郡主发了一下午的呆,却不知燕王早已替你准备好了!” “嗯?” 紫萱惊讶地张开嘴巴,秀雅转身东侧偏厅,须臾又折回来,手中已然多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紫萱一时好奇,奈何礼包已经封好,分明就是不想让她拆开的意思,不由地伸手敲一敲礼盒外壁,伴着一小阵“笃”声嘀咕道:“这厮不会趁机摆我一道,让我在允文的庆生宴上当众出丑吧?” 秀雅听了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笑道:“郡主这么说可真冤枉解燕王殿下的一番好心了,别人不知殿下的为人,郡主还……” 话说一半又觉失言。慌忙将剩下的半句咽了下去,紫萱也只当没听见,吩咐秀雅收起礼盒,讪讪地扒了几口饭。 ------------------------------------ 转眼立秋,整个皇宫在一派祥和的气氛当中迎来了皇长孙的生日,那一日秀雅一大早便慌慌着为紫萱上妆,紫萱却的反应却很冷淡,特地叮嘱秀雅不要画的太艳,她可不想再多引起那几只狼的注意。 那一日紫萱的早膳用的相当清淡,专门留着肚子在午膳上面费了功夫,朱允文的庆生宴要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能开始,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饭,开饭之后为了维护帝王家的形象,注定不能像在自己寝宫那样随便,胃里多储备些粮食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夕阳西下的时候,被邀请的官员和王爷皇孙以及一部分后宫成员开始陆续进场,少不了彼此之间的相互寒暄,紫萱特地早去了一会儿,挑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便没再起身。 寒暄过后鲁王请来的戏班子开始进场,戏班的伙计拿了戏单请鲁王点戏,鲁王却不接戏单,只将伙计招致身旁耳语几句,那伙计便拿着戏单走到燕王跟前,低声说些什么,燕王微微蹙眉,结果笔来随意在戏单上画了几笔。 那伙计又回到鲁王身边,鲁王这才接过戏单,又在燕王的基础上画了几笔,伙计接过来便颠颠跑进了后台。 这一幕不光被紫萱看在眼里。坐在鲁王身边,除燕王之外的几位王爷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各自脸上挂着不同的表情。 没心没肺的秦王一副很是愤愤的表情,似乎在埋怨鲁王只问燕王的意见却没有向其他几位王爷征询,其他几位王爷也都或多或少地流lou出这种表情,朱棣和鲁王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戏台等待开幕。 周王不大的双眼当中闪烁着几道意味不明的光线,紫萱看不明白,身子不知觉地前倾,想要看清周王的表情,却惊觉周王的目光突然打向自己,不由地一愣,险些打翻手边的茶杯。 好在朱允文的到来及时将紫萱从慌乱当中解救出来,随着太监拉着长音喊出的一声“长孙殿下到――”,众官员便要下跪行礼,却被朱允文伸手拦住,笑道:“今日家宴,各位不必多礼。” 不得不说,朱允文能够受到朱元璋的器重绝对不仅仅在于点儿好,至少在收买人心这方面在场的其他皇家子弟是赶不上的,一句“家宴”,在场的哪个官员能不感动,就算心里没什么感觉。他们敢在面上表现出不感动的样子吗?! 各位王爷也都站起身来,朱允文慌忙上去请安,秦王将他扶住,阴阳怪气地道:“允文来的正是时候,六弟已经和四弟商量好了曲目,只等着坐下来看戏了!” 也不知朱允文到底有没有听出秦王的弦外之音,照例给各位王爷请了安,入到自己的席位看戏,面色并无异常。 台上依依呀呀地唱着昆剧《西厢记》,紫萱听不明白戏文的意思,只觉索然无味。扭头望向几位王爷。似乎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也是,这种信息滞后的朝代里,能听的戏曲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段,皇家的宴会大大小小加起来,每次举行都要拿出来听一次,不烦才是脑残。 又唱了几支曲子,秦王终于受不了,建议拆了戏台找别的乐子。 戏台拆掉之后空出了一片辽阔的空地,干脆拿幕布当起了lou天帐篷,玩起了更具刺激性的骑马。 不一时从幕后奔出一匹骏马,马背上驮着的却不是英气勃发的男子,反而是位身穿骑服,刚柔并济的姑娘。 紫萱虽不真懂骑马,却对那女子的骑术暗升佩服,只见她时而侧骑,时而双手倒立在马背上,时而又翻身藏进马腹下面……与其说在骑马,倒不如说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在马背上跳着精彩的舞蹈。 那女子驭马绕着众官员的外围奔驰一圈,所到之处无不想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掌声一浪接一浪地传至紫萱,紫萱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背上的女子,得以在距离最近的位置上看清她的面孔,不由地牵唇一笑。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御花园被她撞到并出言骂她的上官绿萍。 正暗自感叹着金陵城太小,上官绿萍的目光也好死不死地落在紫萱身上,然而马匹飞驰而过,紫萱并未看清上官绿萍脸上的表情。 整套表演完毕,观众席里的掌声反而稀稀落落地冷淡下来,短暂的沉寂过后又爆发出一阵远比之前还要热烈的掌声。 上官绿萍赢讨得头一个彩头,脸上却并无太多骄色,与御花园中那个庸俗的女子判若两人。拱手谦虚道:“小女献丑,权当抛砖引玉!” 说到抛砖引玉,在场有骑术不差的个个跃跃欲试,却没有人真正出列,僵持一阵有人半真半假地玩笑道:“一群大男人,竟被一个女子吓的不敢上马,传出去真不好听!” 一众男子不由地有些尴尬,上官绿萍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朝着说话的人纠正道:“有谁规定女子在骑术上一定不如大男人?这些大男人可不是被我吓的!” 这回倒是说话人脸上有些尴尬,毕竟是官场上混的,脑子倒也灵活,转而不提吓不吓的问题,更不与她讨论性别歧视的问题,迂回着恭维道:“上官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女子当中的一朵奇葩。” 周围的人也点头表示赞同,谁知上官绿萍并不领情,反而摇头道:“这样说可要有人不高兴了,小女以为,在座的女子当中一定有人骑术比小女高超!”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纷纷好奇道:“还有谁的骑术能将上官姑娘比下去?” 紫萱对此也颇为好奇,正期待上官绿萍推举出那个骑术更加高超的女子来,好再欣赏一场更加精彩的表演。 谁知上官绿萍谁也不看,直直将目光落在了紫萱身上,意味深长地道:“听闻和亲公主从生长于蓝玉国,蓝玉国骑兵的实力可算远震周边各国,和亲公主一定受过精良的训练,马术一定比小女高超!” 紫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貌似上次只是轻轻撞了她一下,也被她以刻薄的词汇给讨回来了,其他地方也没怎么得罪过她吧?这姑娘居然设好了陷阱在这等着她呢,早知道先前就小心一些,不让她发现了!糟糕的是在座的不少人已经相信上官绿萍的话,纷纷开始起哄。 紫萱虽然不是完全不懂骑马,可长期的后宫生活早已将她身上的野性磨灭殆尽,对于很少出门,出门就有车坐的她来说,骑马已算免强,更别说让她表演出那么精彩的骑术了。 左右都是出丑,万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那就亏大了。紫萱坐在那里不肯动弹,群众的呼声却越来越高,有说她故意谦虚,有说她看不上这些做观众的…… 喧闹之中,朱棣突然开口道:“她不会骑马,以前出去都是我带着她。” 紫萱心中暗暗叫苦,朱棣啊朱棣,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气氛果然有些尴尬,沉默过后朱允文突然笑道:“姐姐的确不会骑马,不过没关系,姐姐唱歌很好听,可以拿唱歌代替骑马!” 唱歌骑马本是风马牛,不过寿星发话了,众人自然不好坚持,朱允文见紫萱并未表示反对,便有意无意地补充道:“姐姐经常唱给我听的!” 紫萱已经顾不得这其中的暗流涌动,兀自清清嗓子,开口唱了起来: 你一直说的那个庭院已经拆了/还记得荡著秋千日子就飞起来 漫漫的下午阳光都在脸上撒野/你那傻气,我真是想念 那时候小小的你还没学会叹气/谁又会想到他们现在喊我女王 你抿嘴笑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时间走了,谁还在等呢 世界太复杂,你说单纯很难/我当然都明白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朋友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那条路走呀走呀走呀总要回家 两只手握著晃呀晃呀舍不得放 你不知道吧后来后来我都在想 跟你走吧管它去哪呀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朋友一样 你远远的关心其实更长……!~! 第五十一章 贺礼 一曲终了,明白人多能听出和亲公主这歌是唱给谁的。然明白人都没有点明,只在几位王爷的带动下鼓起了掌。 紫萱心里暗暗打了一阵鼓,心有余悸地望一眼朱允文,以唱歌代骑马的主意是他提出的,其意图明显在于帮她拖困,她却鬼使神差地唱出了这样的歌词…… 想了想,又垂头丧气地甩甩手,自我开罪道:“这样不能怪我嘛!” 谁让朱棣那厮在朱允文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见朱允文脸上并无太多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掌声渐落,因着唱歌转移了人们对骑马的关注,起先跃跃欲试的几位男子皆不再探头,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索然无味地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秦王突然提议将各自准备的贺礼送给朱允文,其实紫萱原想着送礼会在宴会之后,这样拿出来免不了彼此攀比,谁的礼盒包装精美,谁的礼物分量较重之类的,即便没有人明说,暗地里也会注意另外几个送出的礼物,看见比自己稍逊的便会得意,反之则会觉得堵心。 这样无聊的事情在回宫的五个年头当中已经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有时候几个脾气不太稳重的甚至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在皇上面前争的面红耳赤,争到最后难免变成人身攻击。这种事情每每传进紫萱的耳朵里,都会十二分地同情每次都要充当调节者的朱元璋,有时候会想,做皇帝这么辛苦,历代帝王的子嗣却为一把龙椅争的头破血流,真的值得吗? 其实紫萱与朱允文初次见面的时候曾向他提过这个充满悖论的问题,那时候朱允文还小,以为做皇帝就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五个年头之后,紫萱悲哀地发现朱允文的念头从来没有改变。 你说你前世是楚家少爷,这一世做皇帝只是为了与心爱的姑娘在一起,如今你找到了这个姑娘,若这个姑娘答应与你在一起,你会为美人放弃江山吗? “江山美人,我都要!” 略显稚嫩的话语突然萦绕在耳畔,紫萱的身子不由地一颤,回过神来,秦王周王燕王已经送出了自己准备的贺礼,抬眼看见几位王爷表情各异,秦王似乎在为谁的贺礼超过他而懊恼,有时候紫萱会疑惑,同样是生长在帝王之家的后代,为什么秦王总是比其他人更容易将息怒写在脸上呢? 朱棣仍是一脸淡然,紫萱看她的时候仅仅看到一张不羁与哀伤并存的侧脸。倒是周王,目光偶然与他相碰。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紫萱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真正关心其他几位王爷究竟准备了什么礼物,只吩咐秀雅将朱棣帮她准备的礼盒原封不动地递给朱允文。 这个环节本来可以告一段落,不想朱允文接过礼包并未像之前那样随手递给身后的太监,反而兴致勃勃地道:“我要看看姐姐送了什么给我!” 紫萱心里微微一惊,摸不清朱允文这样做的初衷,是炫耀,还是其他?只是不管目的何在,若这些情绪只是针对朱棣,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下意识地瞥一眼朱棣,朱棣的表情早已定格,从刚才到现在根本没什么变化。也不知有没有猜到朱允文的内心所在。这也难怪,礼物本身就是由他准备的,拆开之前最有把握的便是他。 只是朱棣脸上的表情越平静,紫萱心中越是觉得紧张,如果朱允文没有选择在这时候拆开礼盒,恐怕直到宴会结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送了什么礼物给朱允文。 这家伙的大男子主义还是一点没变,总是喜欢独自打点一切!紫萱不由地有些懊恼,这段时间倒是与他有过几次碰面,每次都想问一问礼盒里到底装了什么,却因一些微妙的情绪每每咽回到了嘴边的话。 朱允文亲手拆开礼盒的外包装。打开硬纸壳折成的礼盒,小心翼翼地掏进去。紫萱心中好奇,又怕表现的过于明显难免让人起疑,只能压抑着内心的真实情绪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这样矛盾的事情实在不能让她再若无其事地说一句“放心吧,保证你看了一定喜欢”! 须臾掏出一套外观精美的茶具,朱允文捏起一只茶杯仔细观察片刻,不由地赞道:“姐姐好本事,连江南一带的功夫茶具都能搜罗过来!” 紫萱微微一愣,才想起有一次东方翔进宫,自己邀他喝茶的时候曾无意中提过江南一带的功夫茶,这种茶具做工相当精致,容量小,喝起来相对费功夫,大概也因此被称“功夫茶”。 只是那件事情早已不知过了多久,若非今日见到这套茶具,紫萱自己都要忘了。朱棣却偏偏将这套茶具当做庆生贺礼送给朱允文,还是以她和亲公主的名义送出去,若非巧合,其中又有多少细枝末节是紫萱所不知道的呢? 提起功夫茶的是紫萱,收到茶具的却是朱允文,朱棣这样做是要向她暗示什么吗?朱允文的便是你的,你的便是朱允文的,将来你进了大明殿,便可用这套茶具泡制功夫茶。是这样吗? 这么胡思乱想着,紫萱一方面希望这些事情纯属巧合,一方面又怀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如此巧合。回过神来见朱允文正将目光定在自己身上,慌忙作出一副笑脸,问道:“喜欢吗?” 朱允文点点头。又略显不解地蹙眉,问道:“姐姐为何想起送我一套梅花形状的功夫茶具呢?” 紫萱心下一紧,这才发现茶壶底下的托盘是梅花形状,朱允文这一问显然将重点集中在了“梅花形状”上。是啊,托盘花样众多,无缘无故为何要送一个梅花形状呢? 这种麻烦当然是拜朱棣所赐,只是这时候不能开口问他,懊恼地瞥过一眼,朱棣这厮还是一副万年不变的表情。低头沉吟片刻,百转千回的思忖当中突然想到某首咏梅的词中有一句“无意苦争春,惹得群芳妒。” 再仔细一想,“惹得群芳妒”这一句倒是符合朱允文将来的处境,然“无意苦争春”却相差甚远,朱允文这孩子可是明确对她表示过想做皇帝的野心,实在不能用“无意苦争”四个字来形容。 胡乱思索一阵,也未得出什么必须要送梅花的理由,一面懊恼着朱棣给她带来这些麻烦,一面胡乱应付道:“梅乃花中四君子,有句诗叫‘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你喜欢吗?” 朱允文先是一愣,接着笑盈盈地点头道:“喜欢,其实姐姐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那你干吗还要多此一问!紫萱心里低吼一声。正庆幸着这一关总算过去,一直话少的周王却突然开口道:“诗倒是好诗,只是不知郡主将允文比作梅花,又将哪个比作输梅一段香的白雪呢?” “……” 紫萱一时语塞,在场的却窸窸窣窣地发出一阵纷乱的议论。看来忽略周王的力量的确是这些年来最最失策的事情,这厮到底想做什么?紫萱开始后悔自己放着“无意苦争春”不用,非得这么嘴欠地吐出这么两句乱七八糟的诗来了。 手足无措之间,燕王朱棣懒洋洋地开口道:“那些诗句不过是些自以为怀才不遇之人用以自比的,当不得真。” 紫萱听了连连点头,笑道:“萱儿才疏,并不甚解这两句诗的意思却拖口拿出卖弄。各位取笑了。” 周王意味不明瞥一眼燕王,又意味不明地望一望紫萱,忽听一名太监从远处叫道:“皇上驾到——” 一时间,空中仿若突然出现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所有的混乱握在掌心粉碎,气氛在一瞬间变的肃静起来,众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齐齐给皇上请安。 紫萱跪地的一刹那突然想到那些帝王子嗣一直争来争去的东西,或许不是江山的无限状况,也不是物质的取之不尽,而是众人膜拜时的虚荣和满足,仅仅是这样,从最简单的虚荣和满足汲取旁人无法理解的乐趣。 为了这样无法理解的乐趣,甘愿流血,兄弟反目,这样做真的值吗? 转念一想,又觉这样的争斗已经不是值与不值的问题了,每个人都害怕失去自己应有的利益,争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不对你下手你便要对我下手,争到最后甚至会完全背离主题,根本顾不得天下不天下了。 皇上已经回了免礼,众人又纷纷坐回自己的座位,朱元璋才宣布宴会开始,各桌上了酒菜,所见之处皆是一派祥和。 紫萱随意尝些酒菜点心,微微有些自嘲,现在想这些到有些杞人忧天了,看看那些身在其中的朱姓子嗣们个个乐在其中的样子,她一个外人跟着瞎操什么心呢? 只是朱元璋一旦立了朱允文为储,按着伏羲八卦图上的信息,朱允文会在四年之后被人赶下龙椅,最有可能的便是发生一场政变。 既然悲剧注定要发生,聪明人应早些为自己铺好后路。!~! 第五十一章 开小灶 这些年的宫中生活加剧了紫萱的被害妄想症。以前只是担心手指上的红线,现在却要担心今后的处境,同样是未知,后者所带来的恐惧远远要大于前者。 只怪自己领悟能力太差,后宫前堂的明争暗斗看了不少,被牵扯进去的次数也不少,却总也不见成长。心里想着把自己变成机关算尽的精明女子,身在紫禁城中,远比城外的人更能体会优胜劣汰这一定则的含义,只有变成机关算尽的精明女子才能好好保护自己。 然而事实往往与愿望相悖,这些年来,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紫萱经常觉得已经把自己保护的很好,然而每一次被人陷害之后,又会发现自己功力还是不够,在这样矛盾的情绪当中,已经很少发自内心地lou出笑容了。 远的不说,就说中秋之后的选秀女,朱允文想着把她接进大明殿,其他竞争者必定会明里暗里加以阻拦,周王已经明确表示自己会想办法,可他的办法是建立在自己的目的之上的。这让紫萱更加害怕。 朱棣呢?朱棣会不会想办法干涉?紫萱下意识地摇摇头,若他有意干涉,五年前的码头上便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原本以为唯一可以依赖的朱棣kao不上,朱允文自是一心将我娶过去,那么我呢?在明知朱允文身上有一场劫难的情况下,我到底需要作出怎样的选择? 拉着朱允文离开紫禁城,只要不做皇帝,便能避过四年之后的那场厄运?可是这样现实吗?先不说朱允文本身是否愿意离开,即便坑蒙拐骗不惜一切手段让他离开了,朱元璋走后新帝登基,其他同胞都封了番,只差一个不知所踪的朱允文,他的帝位能坐的稳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新帝能不到处打听朱允文的下落吗? 再说伏羲八卦图上明明显示着朱允文身上有四年的帝王运,坑蒙拐骗的计划基本可以取消了,那么假设四年之后的劫难是一场政变,结合东方家“得紫星者的天下”的言论,恐怕到那时候早已变成了与朱允文关系紧密的妃子,又该如何选择自己的立场? 设法查出最有可能发动政变的王爷,先下手为强?唔,莫说这条计划在执行上存在多大困难,单说先下手为强所具备的实力,也不是现在或者可预见的将来可以妄想的。 那么推理得出最有希望政变成功的王爷,攀附依kao之?唔,这样会不会太无耻了,万一是周王……恶心死了! 啰啰嗦嗦想了一大堆,基本上没有得出什么具有实质性的结果。偏偏抬眼便迎上周王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捉摸不定。 自从周王对她说了那些话,紫萱只要一看见周王那张令人深恶痛绝的脸,便会附带着想起他的“得不到,当毁之”,不寒而栗。 匆匆与周王对视几秒便主动低下头去,紫萱忽觉背上一痒,惊魂甫定地回过头去,却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正太站在了身后。 这明眸皓齿的小正太不是别人,正是与紫萱有过一面之缘的朱紫萧。 朱紫萧的表情被夜色笼罩的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眸子在夜色中愈发显得炯炯有神,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紫萱看,让还未完全从周王的阴影中摆拖出来的紫萱心头不由地又是一颤。 想到对方毕竟是个小孩子,只得摆出尽量友好的笑容,问道:“有事吗?” 朱紫萧起先不肯出声,又定定地对着紫萱瞪了一会儿,突然锁眉,一字一顿地道:“我恨你!” 不可否认,朱紫萧锁眉的样子简直就是朱棣的缩小版,只是“我恨你”三个字在紫萱听来多少有些无厘头,不禁玩笑道:“为什么恨我?不会因为嫉妒我会看相吧?” 朱紫萧却没有跟她说笑的心情。严肃道:“你也不用欺负我小,故意在我面前装傻,那日母妃进宫与你说了会子话,回到家里便止不住地流泪,我虽不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反正就是你欺负了母妃!” 炮打连珠的一段话直将紫萱激的一愣接一愣,望着小正太一脸受伤的表情又不知怎样解释,这样的反应看在朱紫萧眼中便是默认,更加理直气壮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地歹毒的女子,我见那日父王看你的眼神与平日完全不同,你是不是早就与父王认识了?” 紫萱为朱紫萧小小年纪能拥有这样的洞察力感到惊讶,在朱紫萧咄咄逼人的目光中本能地点了点头。 朱紫萧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指着紫萱的鼻子质问道:“父王这些年来对母妃一直冷淡,也是因为你吗?是你施了什么歹毒的手段,想从母妃手中抢走父王!” 猛地提高的音调吓的紫萱不由地出一身冷汗,四下望望,见官员王爷们都在忙于拉拢关系,加之自己的位置本就偏僻,朱紫萧的表现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才稍稍定了神。心里不禁有些后怕,万一这事儿被他们看了去,明日早朝之前指不定能围着“孝子替母力战小三”的主题传出多少个夸张的版本出来。 无可奈何地望着朱紫萧,当日只是出于好玩,随口对她说会看相,没想到这孩子已经将她看成专门利用旁门左道破坏他人幸福的女魔了。 本着不能在未成年人欣赏留下阴影的初衷,紫萱试着解释道:“事实有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其实的内容还没出口,便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不过是个小孩子,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重提。” 二人不约而同地朝声源望过去。朱紫萧惊讶之下低叫一声,接着诺诺道:“父王……” 紫萱早已通过声音辨别来者便是朱棣,一时有些尴尬,讪讪地笑道:“不是我想提的,是他跑过来问……” 想了想终究没找到合适的词汇,朱棣神色漠然地望一眼朱紫萧,朱紫萧立即跑回自己的座位。 剩下紫萱尴尬地望着朱棣,没话找话地道:“那孩子蛮可爱的,名字也很好听。” 朱棣的嘴角终于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虽然意味不明,也让紫萱感到一些温暖。 或许你已经记不起来,可朱紫萧这个名字,包含了帝王的姓氏,你的名字,还有楚云之外,另外一个曾在你的记忆当中出现过的男子,他的名字。 朱棣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微张着嘴巴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紫萱兀自待了一会儿,总觉气氛索然无味,便悄悄起身,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到了御花园里。 湖心的亭子在月色笼罩之下比白日多了几分妩媚,各宫的主子基本上都去参加了宴会,下人无事,来往的宫女太监不如也平日里多,又给御花园添了几分静谧。 上玄月并未给御花园带来太多光芒,紫萱却很喜欢这样的气氛,颇有几分灰色空间的味道。湖面在微风的爱抚之下调皮地泛起波纹,紫萱的心绪却在波纹的爱抚之下变的平静。 也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现在发愁也无济于事。 想通了,心情便顺畅许多。找了处干净的石凳坐下来,嘴里又哼起了宴会之前唱过的那首歌: 世界太复杂,你说单纯很难 我当然都明白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朋友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那条路走呀走呀走呀总要回家 两只手握著晃呀晃呀舍不得放 你不知道吧后来后来我都在想 跟你走吧管它去哪呀 …… 唱着唱着不由地又有些心酸,站起身来,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马苑。那是第一次与朱允文和朱棣相见的地方,那时候朱元璋误会朱棣,朱允文不但没有解释,反而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默认下来,后来朱棣走了,朱允文第一次在她面前显示自己的野心。 那时候的朱棣拽拽的,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想和亲公主被指到燕王府,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却将二人的关系越拉越近,然造化终究弄人,就在朱棣改变主意,一万个愿意将紫萱接进燕王府的时候,朱元璋开始出面阻拦。 也许一切在冥冥中都有注定,经历了这些年的世事磨合,紫萱越来越信命了,正如未下凡时小姐妹所说的,红娘只是按着冥冥中注定的轨迹牵线,一旦乱了,全盘皆乱。 那么乱掉的步伐又有什么归宿呢?断不能一直乱下去的,哪管其中的过程有多么复杂,总会在这个时段结束之前被扳回正道。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朋友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朋友一样 你远远的关心其实更长 …… 一段歌词不知被重复了多少遍,声音越来越低,歌中的哀伤却越来越浓,情绪也越来越投入。 不知觉背后猛地想起一个清脆的男声:“这么好听的歌,以前从未听姐姐唱过!” 紫萱微微一惊,扭头笑道:“大寿星,你可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儿,怎么跑到这里了!” 朱允文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浅浅笑道:“找了一阵没看见你,便出来找了。” 说罢矮身坐到了紫萱身边,沉默片刻又没头没尾地问道:“害怕吗?” 心下又是一紧。这个问题周王也问过,只是朱允文再问,这害怕又指害怕什么呢? “中秋一过就要选秀女了,你害怕吗?” 朱允文仍旧浅笑着,紫萱从未发现朱允文的眼神也开始变的令人捉摸不透,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当初那个一味固执的小孩子没有了,剩下一个心智成熟的皇长孙。 轻轻点头,“一点点吧,但凡面对未知的事情都会害怕。” 这倒是实话,事关今后的命运,说不害怕是假的。 “姐姐其实不想进大明殿,对吧?” 朱允文的目光咄咄逼人,紫萱不由地一愣,本能地点了点头。见朱允文脸色难看,虚弱道:“你跟我说实话,娶我是为了得到我还是得到江山?” “这是什么问题!”朱允文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伸手握住紫萱的手腕,笑道:“娶你自能得到你,至于江山,那要看皇爷爷如何决定。” 紫萱用嘴角噙着一抹欣慰的笑意,猝不及防地叫道:“楚云?!” 见朱允文当场愣住,又不动声色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楚云若还在,会不会有你一样的野心。” 朱允文讪笑两声,良久方面沉如水地沉吟道:“男儿两行泪,一行为美人,一行为江山,没什么不好。” 紫萱反手拍拍朱允文的手背,嬉笑道:“古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说法,如若上天规定每个男儿只准流一行泪,允文会做怎样的选择?” 朱允文的脸色飘忽不定,半响方从紫萱的手中挣拖出来,淡淡道:“我会选择去跟老天理论,因为这个规定,我不能接受!” 咯噔一声,紫萱只觉心跳莫名其妙地慢掉了半拍,看来朱允文的偏执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逝。 早先长姜七号便对朱允文做了描述,说他为人忠厚,同情心深,有时宁愿牺牲自己来成人之美,但带有神经质。现在看来,除了“带有神经质”这一点,其他美德还真是有待开发。难道就因为紫星的突然cha入,朱允文的性格已经拖离了原有的发展轨道,朝着“为人忠厚”的反方向狂奔不止了? 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能让紫萱感到恐怖了,不知觉打了个寒颤,抬眼见朱允文正直直盯着自己,忙转移话题道:“今日是你寿辰,咱们不说这些,不如我再唱首欢喜一点的歌,正式为你庆生吧!” 朱允文思量着点了点头,紫萱刚要开口,却听身后一个男声玩味道:“我说这两个怎么中途消失在宴席上,原来是跑到这里开了小灶!”!~! 第五十三章 紫萱与朱允文应声回过头去。(..tw无弹窗广告)出声调侃的秦王与周王并肩而立,燕王则稍稍kao前,与他们形成一个钝角的三角形。不由地牵唇一笑,心说这三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瓷实了,走哪儿都以王爷三人组的形式出现。 象征性地过了礼节,秦王便开始跟其他两位王爷抱怨紫萱偏心,又嚷嚷着要一起听歌,弄的紫萱苦笑不已,随口唱了几句“恭喜你恭喜你,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气氛并不欢快,朱允文兴味索然伸个懒腰,漠然道:“再不回去皇爷爷该着急了。” 说罢也没再向几位皇叔行礼便径直走了,剩下秦王哭笑不得地摊摊手,欲言又止地张了几次嘴巴,终究没说什么不好听的出来。朱棣脸上亦未显示太多情绪,反倒是周王,一直眯着狭长的双眼,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 沉默片刻,秦王有气无力地道:“咱几个也会去呗。” 燕王与周王听了都没出声。兀自挪步走了。剩下紫萱独自发了一会儿呆,总觉宴会气氛过于压抑,想了想直接回了清芳斋。 秀雅一时见不着主子,悄悄问了朱允文,便也跟着回了清芳斋。紫萱随口问起宴席上的情景,听秀雅描述几位王爷重新出现时的表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说起来这次生辰竟没给朱允文送件像样的礼物,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 转眼到了中秋。 中秋自古便是重要的节日,尤其在民风尚不算开化的大明,平日很少出门的女子便会在这一天约上三五个好姐妹,一起逛街,看花灯,猜灯谜,运气好的还能在花灯会上邂逅几个美男子,委实催人遐想。 紫萱本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蓝玉国的时候由东方翔陪着到酒楼喝酒,来到朱元璋的地盘,又由朱棣陪着吃火锅,算起来抛头lou面的时候并不少。虽说近几年出宫的次数明显减少,却并非因为有人加以干涉,而多数在于她自己没了出宫的心思。 加之中秋一过,为朱允文选秀女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对于这一年的中秋并无太多期待。奈何秀雅一早就兴致勃勃地为她梳洗打扮,想是宫里闷久了,一到这样的节日就想跟着主子沾些光,一道出去见见世面。紫萱不忍扫她的兴。也未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地任她摆弄。 夜色一降,获得皇上允许的公主嫔妃们便三三两两地出了宫,几个矫情的嫔妃派了马车,年纪较小的公主们多数选择步行。紫萱换了布衣,并未与他人结伴,只被秀雅搀着出了宫。 渐行到了闹市区,沿街已是灯火辉煌,锣鼓喧天,一派热闹非凡。秀雅越发来了兴致,拉着紫萱东指西点,仿佛每样东西都是第一次见到。 曾几何时,自己出门逛街的时候不也是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吗?现在的秀雅便是她当时的翻版,洋溢在眼角的幸福都是发自内心的,因此特别美。只是当时不知那美只如昙花一现,再想找回的时候已经时过境迁,桑田沧海,幸福的感觉早已不复存在。 紫萱望着秀雅弯起的眉梢叹了口气,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回过神来,才发觉已被秀雅拉上一座拱形小桥。波光粼粼的水面将各色彩灯以动态的方式完美诠释了一遍,又是一阵怅然若失。 迎风站了一阵,秀雅朝一家看上去人气颇高的花灯摊位指了指,兴奋道:“郡主你看,那人赢了好多灯笼!” 紫萱牵唇一笑,秀雅年龄不大,当初是看她为人老实,嘴又紧,不像其他下人那般喜欢背后搬弄是非才将她留在身边的。然则入宫已经有些年头,终究难以达到出淤泥而不染的境界,就连想看花灯也要拐弯抹角地扔给紫萱来主动提议。 好歹主仆一场,算是回馈她这些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吧,紫萱也未挑明,只点头道:“看过去人不少,咱们不如也去凑一凑热闹。” 秀雅听了果然很高兴,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摊位前面,老板手中正拎着一盏漂亮的金鱼形灯笼,脸色已被灯笼映的通红,兴致勃勃地朗声道:“诸位听好这个谜面,说他忘,他没忘,心眼长在一边上,打一个字!” 随着话音,众人或抓耳思索,或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讨论。明代扫盲工作不是很到位,电视剧中经常出现官府张贴一张告示由一个人念给所有人听的场面,倒不是因为那人口才好,只是其他人都不认字而已。因此遇着这种猜灯谜的机会,也多是由少数读过书的揽过来。这也正是秀雅看见一人手持多盏灯笼的本质原因,一人猜出了大部分灯谜,其他人却只有两眼一抹黑地到处抓瞎的份儿。 秀雅读书不多,紫萱见她一副思索未果的苦恼样,不由地轻笑两声,凑上去耳语了几句,秀雅听后大喜,举手朝摊主叫道:“我知道谜底,我猜出来了!” 待议论声逐渐消退,秀雅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许是第一次拥有这样足的底气,胸有成竹地道:“谜底是个‘忙’字!” 周围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紧接着窸窸窣窣地发出各种形式的叹息,看着秀雅从摊主手中接过灯笼,或惋惜或钦羡。 唯有一人回头朝秀雅瞪了一眼,不无懊恼地嘀咕道:“明明我先猜出来,白白被人抢了先!” 这一言引起紫萱不小的兴趣,见说话人是位面容清秀的少年,不由地上前拍拍少年的肩膀,笑问道:“你曾读过书?” 少年只觉这是多次一问,别着下巴没有回答。待转过身来,紫萱才见他手中拿着几盏灯笼,便明白了这股傲慢的由来。 一方面秀雅对少年的傲慢颇有微词。一方面有心逗他,紫萱故作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漫不经心道:“这些灯谜过于简单,赢也赢的没意思!” 少年的神色果然有了些变化,随即又恢复原样,沉声哼道:“我也觉得没意思!” 紫萱心中窃喜,知这少年已经中了她的激将法,便打个响指笑道:“咱们便来些有意思的,如何?” 少年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随意道:“怎么玩?” 紫萱招呼少年走出人群,又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灯笼。浅笑道:“一对一,你我轮流出灯谜,我若猜出你的,便赢你一只灯笼,你若猜出我的,便赢我一只灯笼,这样公平吧?” 秀雅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刚刚在紫萱的帮助下赢得一盏灯笼,心里已经将紫萱当成所向无敌的战神,高手过招才更有看头,若能从这傲慢的少年手里多赢几盏灯笼,远比猜出摊主手中的灯谜要好玩很多。 扭头望向少年,只盼他快些点头答应。谁知那少年却懒洋洋地摇摆着手中的灯笼,不以为然地道:“当然不公平。” 秀雅一急,忍不住cha嘴道:“谁猜出来谁就赢一盏灯笼,怎么不公平了?” 少年漠然一笑,鄙视道:“没有人教过你算术吗?我手里握着四盏灯笼,你手里却只有一盏,一旦我从你手中赢过来,你再拿什么输给我?” 秀雅被少年的态度激怒,涨红双颊道:“万一我们一直赢,直到将你手里的灯笼全部赢过来呢!” 少年眉头微蹙,勾起嘴角淡淡道:“没有可能。” 秀雅再要争下去,紫萱早已觉得无聊,奈何秀雅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显然想借她的力量从挫一挫少年的锐气,只好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左右也是闲着,想到少年小小年纪便表现如此傲慢的性格出来的确不好,尤其在这样一个讲求中庸的时代,权当先给这出头栀子一点小小的教训吧! 略作思忖之后又走到猜灯谜的摊位跟前,掏出一些银子与摊主交涉一番,不多时拎着三盏外观精美的灯笼折了回来。朝着少年耸肩道:“现在数目相等,可算公平了?” 少年漫不经心地“啊”一声算是默认,也不跟紫萱客气,兀自亮出了第一个谜面:“身体扁又长,珍珠里面装,要想尝珍珠。弃甲拖衣裳。打一种海里的东西!” 紫萱瞥眼看向秀雅,见她嘴巴一张一合,不断重复着少年的谜面,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少年见了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仿若胜负已经分明。紫萱却轻咳两声,不疾不徐道:“看起来也没什么水平嘛,我猜是贝壳。” 少年与秀雅不约而同地流lou出惊讶的神色,少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个成功难倒他的问题到了紫萱那里怎么就变成小菜一碟的样子,秀雅略一回味却立即恍然。 转而lou出一副胜利的表情,骄傲道:“这个谜面算是出对了,我家郡主从小在三面环海的蓝玉国长大,哼哼,海里的东西见多了!” 紫萱见少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怪异,却绝对不是是输不起的那种表情,一时被少年散发出的气场弄的有些紧张,赶忙说了句“不玩了”,拉了秀雅要走。 刚一转身,那少年却已绕至二人前面,冷冷地盯了一阵,兀自转身走了。 “有病!” 秀雅也被少年的眼神吓到了,愤愤然甩一句,紫萱心里却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 凝眉沉思片刻,秀雅又扯了扯紫萱的衣袖,余气未消地道:“郡主咱们走,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紫萱慢吞吞地点头,再逛也觉索然无味,提议回宫。秀雅立即流lou出恋恋不舍的表情,进而迁怒到那扫兴的少年身上,咬牙嘀咕一句“煞风景的”! 一抬眼,紫萱的脸色突然变的古怪之极,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秀雅顺着看过去,望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刚要开口询问,紫萱却将手中的灯笼一股脑儿塞给秀雅,焦急道:“秀雅你先回宫,我好像遇见熟人了,上去打个招呼!” 秀雅正一头雾水地望着乱七八糟缠在一起的灯笼,却见去而复返的紫萱板脸叮嘱道:“有人问起,就说我去逍遥郡主那里了,不许跟来!” 说罢挪步,一边小跑一边苦笑着轻轻摇头,逍遥郡主原是太子太傅范宁轩家的小姐,原名范小遥,前些年随父参加某皇子的封王仪式,说了些讨朱元璋开心的话,朱元璋高兴之余一并封了郡主,又因性子爽利,得了个逍遥君主的诨名。 逍遥君主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与她交好的朋友了,这些年来,二人每每要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总会第一时间想起打对方的旗号做保护伞,时常玩笑彼此是损友,狐朋狗友,酒肉朋友。 这一次也一样,紫萱并不确定自己看见的背影会否真是熟人,毕竟五年之前与朱棣一起追那偷荷包的肇事者,也曾恍惚看见一次,那次有急事在身,只说自己看花眼了,这一次却又如此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心里不由地一阵紧张。 追了一阵,那人总是不远不近地将紫萱甩在身后,仿佛故意将自己放在紫萱的视线范围以内,紫萱跑一段累了,那人便放慢一些脚步,等紫萱歇过来想要与他并肩,那人却猛地加快脚步,紫萱始终无法看到他的正脸。 天空当中的墨色晕染的越发浓郁,饶是姣好的一轮明月也无法平复紫萱内心的跌宕起伏,这种追人的场景,简直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幻觉。然梦境真实地还原在了紫萱身上,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人亦步亦趋,是想将她引到某个地方。 出了闹市区,四周静悄悄的,说不清是受到气氛的约束还是有心保持气氛,又或者真的失去了发声的本能,一路追下来,二人一前一后地竟没说上半句话。事后紫萱想想也觉后怕,似乎是中邪了,当初只要大喊一声,说不定那人便会停下来。当然,如果当时停下来,便会错过已经喝的人事不省的朱棣。 金陵城郊,一座废弃的亭子前面,被追的人终于肯停下脚步,紫萱三步并作两步地绕至那人身前,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孔,确定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心绪反而更加无法平静。 对方低着头,用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阴阳怪气地诡笑道:“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体力反而越来越差了。” 紫萱稍作呆愣,随即玩味道:“没有的事儿,是你的功夫进步太明显,反衬我的体力下降而已。不用回头便可知晓后面的情景,将身后人的步速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莫言,好久不见,你的功夫已经今非昔比了!” 莫言冷笑一声,淡淡道:“亏你还认得出我。” 紫萱又是一愣,如实回道:“起先还真怕认错,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从当初那个只喜欢争宠的小屁孩长成一个英气逼人的大男孩,若非见你走路时喜欢向左偏着脑袋,我还真没这么大的决心追过来!” 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凝眉道:“说起来,五年之前我不知是否看走了眼,竟有一次在街上看见你,还有一次似乎看见了南宫嫣然,哈哈,算起来以前跟你们两个可都算对头,应该不是因为过于想念才看走眼的吧!” 说完见莫言不语,脸上也无太多表情,一时倒向染上了强迫症,仿若只有不停地说话才能缓解心中的紧张,才能小小地溶化与莫言之间竖起的一层看不见的隔阂。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指,兀自絮絮叨叨地道:“这些年不见,你快说说蓝玉国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父皇母后一切还好吗?二皇子有没有再想办法陷害你,皇储的人选定下了吗?也不知道几个有实力的竞争者有没有为此争的头破血流哦!” 一席话仿佛将时光退回了蓝玉国,紫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提到蓝玉国的时候心里会感到如此亲切,说着说着竟有股立即抛开周身的纷纷扰扰,随莫言回到蓝玉国的冲动。 莫言脸上显然没有这种亲切,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不肯开口,仿若看着一个全不认识的小丑一般,漫不经心地盯着紫萱看。 紫萱被他盯的发毛,讪讪地笑道:“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莫言沉默半响,终于第一次正面对紫萱做出了回应,冷冰冰地道:“你记住,我不是只喜欢争宠的小屁孩,从来不是!” 紫萱被他的表情吓的猛一哆嗦,又听他沉声哼道:“跟你这样完全不懂感情的女人,说也说不通。” “莫言!” 紫萱本以为这些年的宫中生活早已将她的脾气磨软了,然而莫言一再出言讽刺,语调又都是阴阳怪气地,终于突破了她的忍耐极限,不由地高声道:“你我数年未见,我敬你是一国皇子才对你处处忍让,也请你有话直说,不要含沙射影地让人倒胃口!” 莫言嘴角仍旧挂着冰冷的笑意,越过紫萱的肩膀望向废弃的亭子,面无表情地道:“事实明显摆在面前,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耻吗?!”!~! 第五十四章 紫萱强忍着心中的不爽,握拳朝亭内看了看,才发现正对着莫言的那边的石栏上,仰躺着一个姿势乱七八糟的男子。男子一手拿着酒壶,另一种手胡乱地被石栏凌驾着,脸转在外面,只留给紫萱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紫萱看的微微一愕,不由地问道:“那是谁?” 莫言笑得很玩味,淡淡道:“我不认识,不过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紫萱并未听懂莫言所要表达的另一层含义,只是有些惊讶,“既不认识,你竟容他在眼前醉成这样,还特地将我引来这里?” 关于莫言的怪癖,紫萱在蓝玉国的时候多少领教过一些,他对看不对眼的人,绝不肯与之多呆一秒。即便这是座废弃的亭子,只要莫言说占下了,便绝对不会容忍有人骚扰。以他的个性,看到陌生人喝得烂醉如泥的躺在这里,就算不撵他走,也绝对是自己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怎么他不仅留了下来,还仿佛当那人不存在似的,自顾自地站在那里与她说话? 莫言看到紫萱的诧异的眼神,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让我觉得他与我似乎上辈子曾是同一类人,互相吸引。” 说罢转头看了那醉汉一眼,漠然一笑:“不好奇他的身份么,不想看看他的正脸?” 紫萱牵唇一笑,“既然被你说的这么玄乎,我当然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说罢走上一侧的石阶,踏进亭子。亭内的板上散落着三四个酒壶,走近了酒气也更家浓郁。紫萱好奇地看向那脸偏向右侧的醉汉,突然觉得那身形有些眼熟。不经意地踹到一个倒在地上的酒壶,那酒壶“骨碌骨碌”地滚出亭子,怀中抱着酒壶的男子蹙着眉转过头。 紫萱本就有些心虚,乍一看见那张紧闭双眼的脸,着实吃了一惊,不由地高声道:“朱棣?” “怎么样,认识么?”莫言神不知鬼不觉地行到紫萱身后,轻声问。 紫萱点点头,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惫,伸手在太阳穴上点了点,虚弱道:“按辈分,他是我四皇叔。” 莫言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吃惊,脸上的表情仍很漠然,“除了皇叔,没有别的了?” 紫萱微微一愣,一时听不懂,或者不愿听懂莫言话里的意思。见朱棣没有转醒的迹象,便弯下腰,轻声唤道:“朱棣,朱棣?你醒一醒,怎么喝得这么醉……” 蓦地止声,心中不由一紧,紫萱并不知道朱棣的酒量好不好,因为以前很少见他喝酒喝成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又伸手轻轻拍他的脸,“朱棣你醒醒,睡也不能睡在这里,会受凉的……” 说罢才发觉原来这些年发生了这些事,一旦朱棣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她仍然会像疼爱小孩子那样对他表示关心。 朱棣真的醉了,没有认出紫萱,不耐烦地拂了拂脸,身子却因动作过大从圆圆的木头栏杆翻跌下来,沉闷地跌到地面上。 似乎只有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又合上,看样子还处在深度的酒精麻醉中。紫萱叹口气认识他这么久,几曾见过他这样失态?如果这亭建在高处,不跌伤才怪。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来道:“看来要找人帮忙。” 不得已,悄悄到燕王府叫了几个燕王的贴身侍卫,让他们把朱棣搬上马车,紫萱也辞别了莫言。 莫言的眼中有麻木的冷淡,我心中一寒,这些年来与他之间因争宠而起的隔阂,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因为争宠的对象早已不复存在了,再努力想,仍旧是一片模糊。四目凝望,紫萱突然有些激动,莫言,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不管将来还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都忠心祝你幸福。 马车缓缓地离开废弃的亭子,往燕王府方向行去。朱棣躺在车厢内,醉得不省人事,他不像一般人喝醉酒一样上脸,反而脸色一片青白。紫萱伸手探了探他的皮肤,不但不烫,反而冰得有些吓人,听说这样的人,喝醉了酒,酒精不容易挥发,比一般人不易醒,也比一般人更辛苦。 朱棣的呼吸有些粗重,像是透不过气的样子,紫萱把他的衣领往外扒开一些,好让他透透气。这一扒拉,顿时见到从左肩一直绑到胸口的白色绷带,忆起他前段时间跟着朱元璋到边疆平乱时受了伤,不由咬紧了牙,暗自生气。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跑去喝什么酒?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小孩子! 从废弃亭子回燕王府府这段石板路不太平坦,并且出奇地长,车厢把朱棣的身子颠得一摇一晃的,他蹙紧了眉,微微睁开眼睛。紫萱赶紧叫他:“朱棣?” 朱棣的表情似醒非醒,眼睛闭了闭,又微微睁开,迷茫地看着紫萱,又像是透过紫萱看到不知名的深处。唇微微一动,声音低沉暗哑:“一定在做梦……” “朱棣,你没有做梦,只是喝醉酒了,醒来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紫萱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不知道他是清醒了还是醉得说胡话。焦急间,蓦地被朱棣按住了手,朱棣眼神溃散朦胧,仿佛带上一层烟雾:“萱儿,我在做梦……” 紫萱顷刻失神,朱棣的表情脆竟弱得如同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将紫萱的手按在他的脸上,轻喃道:“只有在梦里,才能把你抓的这么紧……” 马车突然震了震,像是碾到了碎石,车厢猛然摇晃了一下,紫萱失去平衡,扑倒在朱棣身上,手忙脚乱地刚想爬起来,却被朱棣紧紧搂在怀里,朱棣可怜兮兮地呢喃道:“萱儿,别走……” 那样卑微的、祈求的、绝望的、挣扎的语气,这样彷徨无助的朱棣,是紫萱从未见过的。不由地呆住,听到他的声音有着难以言说的痛苦,“萱儿,别走,原谅我的懦弱……”!~! 第五十五章 “朱棣,其实我没有……”紫萱想开口解释。(..tw好看的小说)朱棣,其实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懦弱啊! 朱棣,当日与你一同被困码头,你的喉咙抵着朱允文的剑尖,对我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即使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决定放弃我,突然与我划清了界限,可我清楚地看见在你决定放弃之前,朱允文凑在你的耳边,对你说了些话悄悄,所以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 或许我怨过你,怨你抛下我选择独自背负,怨你毫不留恋地放弃我们得之不易的感情,但从来没觉得你懦弱,真的,从来没有。因为我知道,注定无法拥有一段感情的时候,选择放手远比选择继续纠缠需要更多的勇气。 千言万语汹涌在心中,紫萱从未觉得自己原来是这样理解朱棣,原来这些年来故意躲着避着不愿见他,不是因为怨他,而是害怕自己立场不够坚定。害怕自己的任性会与朱棣的隐忍发生化学反应,这种反应会很容易破坏掉和亲公主与燕王,与皇长孙,三人之间好不容易形成的酸碱平衡,甚至整个皇宫,整个金陵城,整个大明的酸碱平衡。 “呵,我从未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然而你我朱允文,我们三个的确做出了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最大的牺牲。” 紫萱苦笑着摇摇头,刚一开口,双唇便被朱棣那对薄凉的嘴唇紧紧压住,身子不由地一颤。这一吻带着强悍的,霸道的,不容抗拒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酒香,是清醒时的朱棣从不曾给过的味道。 真想就这么一直,一直一直被他吻着,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可是那条路走呀走呀走呀总要回家,两只手握著晃呀晃呀舍不得放。你不知道吧,后来后来我都在想,跟你走吧管它去哪呀…… 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紫萱自己也吃了一惊,又羞又急,慌地想要挣扎,却被朱棣翻身压住。仗着醉酒,以强健的身子轻而易举地制服了紫萱的挣扎。 “鬼才知道你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故意站我便宜!” 紫萱一时觉得委屈,并紧牙齿在朱棣的下唇上咬了一口,明明没怎么舍得用力,却感觉到了腥咸的血味从朱棣唇边溢到自己口中,不由地一阵心慌。 谁知朱棣只是闷闷地哼了几声,双唇竟真的离开紫萱,不知所谓地呢喃道:“那是什么味道?以前,都没有……” 马车仍在奔驰,紫萱不知一帘之隔的车夫有没有察觉车内的情况,自己先憋了个双颊充血,咬牙切齿地道:“朱棣!” 憋足力气推开朱棣,气急败坏地坐起来。仗着喝醉白白占了这么多便宜,就算是恋人关系,这一巴掌也是少不了的。事实上紫萱也真的扬起了手臂,却见朱棣一动不动地躺在车厢里,双眼紧闭,唇角微微扬起,竟然真的熟睡起来! “该死!” 扬起的巴掌定格在半空当中,半晌。握成拳狠狠甩下来,你最好一觉醒来把今晚的事情统统忘干净! 随即哭笑不得地苦笑起来,一时竟觉得中秋之夜能与朱棣共同拥有这样一段算不上十分美好也算不上十分浪漫,却着实特别的回忆,就是向她施加多少的威逼利诱也没办法统统忘掉的。 照着朱棣嘴角的弧度勾起自己的嘴角,柔声嘀咕道:“明日一觉醒来,我看你如何解释唇上的齿印!” ------------------------------------ 车子颠簸一阵,渐渐远离了城郊,相对平稳地行到了燕王府。道路两边仍旧灯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一下子把紫萱从一个时空甩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除了留在朱棣唇上的齿印,仿若城郊的一切根本不曾发生,皆为又有一梦。 谢天谢地,除了被他借醉强吻了,之后便未再出什么乱子。 车子停稳,紫萱xian开帘子望了望,接着姣好的月光和燕王府门前挂着的灯笼清晰地看见季淑妃步履焦急地从门口迎出很远。 朱紫萧颠颠儿跟在季淑妃身后,因着步幅较小,被一心想见朱棣的季淑妃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追起来也有些吃力。[..tw超多好看小说] 季淑妃亲自打开车帘,今日她本与燕王府的其他王妃一样,获允约了娘家姊妹,领着朱紫萧一同赏灯,中途朱紫萧不断地嚷嚷着困了,没办法才告别姊妹先折回燕王府。 紫萱便在这个空挡里打了个时间差,到燕王府叫了侍卫,等着季淑妃回来,只剩听说“燕王城郊醉酒。和亲公主已经带人去接了”这道通知的份儿了。 虽然心里早已做足了准备,看见紫萱的时候季淑妃还是lou出了掩饰不住的醋意,以及……敌意。紫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季淑妃今晚要伺候朱棣醒酒,发现朱棣唇上的齿印也是早晚的事情。不过以她对季淑妃的了解,即便发现了也不敢过于声张,再说做都做了,也就不怕被人鄙视。 简短地寒暄一下,季淑妃对紫萱的帮助或真或假地表示了谢意,交谈间朱紫萧已经赶到了车前,频繁喘气的同时亦不忘拿一双充满敌意的眸子瞪着紫萱,弄的紫萱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一丝不苟地了季淑妃的一切傲慢。 吩咐侍卫将朱棣拖进府中,季淑妃又或真或假地邀请紫萱进府喝茶,紫萱想起朱棣唇上的齿印,脑海当中很不厚道地闪过“鸿门宴”三个可怕的字眼,暗暗嘀咕着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浅笑着予以了婉拒,季淑妃便吩咐了燕王府的马车送她回宫。 朱紫萧站在季淑妃身后,不住地打着哈欠,季淑妃与紫萱做了简短的告别便转过脸去,带着厚厚的心疼佯嗔道:“你这孩子,头前嚷嚷着要睡。回到家里又说什么都不肯睡,我说让你先睡下,等你父王回来在把你叫醒不就好了!” 适逢朱紫萧一个哈欠打完,拍着嘴巴反驳道:“我就想自己着等父王回来,好让他一回来就能看见我!” 季淑妃不以为然地哼了哼,“看你父王都醉成那样了,你让怎么看见你?我看你就是个死脑筋!” 已经坐上马车的紫萱听到母子二人的对话,心绪在一时间百转千回。 回到寝宫已至半夜,秀雅正坐在外厅里,拿手指着额头打瞌睡,听见下人给紫萱请安的声音又急急迎了出去。看见紫萱安然无恙,脸上的担心才消退了些。出于做宫女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也没多问,只是通过察言观色发现紫萱的表情说不上是喜是忧,一味地飘忽不定,便在服侍这位郡主休息的时候多添了几分小心。 服侍了紫萱,秀雅便在对面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上躺下来,不一时便发出了平缓的鼾声。紫萱躺了一阵总也挥不掉这一日发生的场景,尤其想到被朱棣强吻的一幕,愈发辗转反侧,眼睛睁开闭上数次终究没有睡意,干脆翻过身来,胳膊支在软绵绵的枕头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发起了呆。 一时想着朱棣有没有醒酒,醒来会不会记起今晚发生的一切,记起来又会作何感想,一时又想着季淑妃在一旁伺候着,这时候肯定看到自己留着朱棣唇上的齿印,不知会作何联想,会不会找机会报复。 转而想到季淑妃毕竟是燕王府的女人,平日进宫的机会不多,即便进宫也有一堆亲戚下人围着,很少有机会跟她单独相处,即使单独相处,以她现在的身份季淑妃也不能没有理智地对她乱来,说她报复恐怕有点杞人忧天。 胡思乱想一阵,思绪越飞越远,想到不久之后便是朱允文选秀女的日子,赶着边疆又不太平,当初被朱元璋打败的几股势力也都暗中蛰伏着,蠢蠢欲动地寻找削弱大明的机会。出于私心,紫萱真希望那些势力多搞一些乱子出来,只有把朱元璋的注意力引到国家大事上,才不会有闲心顾及朱允文的后宫。 一时又觉得即使这样也只能拖得一时,无论是从长姜七号的描述还是伏羲八卦图的显示来看,朱元璋的王朝才刚刚开始,中间会经过几代明君治理之下的盛世。离着衰退似乎还有很长的距离。(..tw好看的小说) 一时思绪又折回燕王府,担心季淑妃会不会趁朱棣醉酒对他“用强”,想完先“呸呸”几声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幽幽叹口气,朱棣朱棣,看你的妃子与儿子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我宁愿相信你很幸福,只有你幸福,我才觉得幸福。毕竟从传统道义上来说,你我的结合建立了在互相破坏对方感情的基础之上,我们不能一错再错。 想到破坏,自己的介入委实破坏了朱棣和那些妃子的感情,那么朱棣破坏了她和谁的感情呢,朱允文?想着有兀自苦笑起来,我和朱允文之间……算是有感情吗? 对面的秀雅似乎听到了紫萱的叹气声,xian起帘子问道:“郡主没睡么?” 紫萱拖着下巴扭过头,含糊道:“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说会儿话么?” 秀雅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出声应了句,紫萱便干脆坐起身来,招呼秀雅坐进她的蚊帐,秀雅起先诚惶诚恐的说什么也不肯,奈何紫萱一再要求,又以主子的身份下了死命令推却不过才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 紫萱拉着秀雅的手,从前堂到后宫前堂,只要是能想起的,不管身份等级挨个八了一遍,以及一些平常从不提起的东西,也挑拣着与秀雅交流一通感想,聒噪了近两个时辰,外面值夜的宫女不时能听见一阵笑声抑或一阵叹息,因着紫萱交代她们不必进来,具体的内容也听不大清楚,难免一人一个猜测,传了不少版本出来。 口干舌燥的,秀雅伺候着喝了水,紫萱还是睡不着,随口问起了秀雅的身世。 交谈中紫萱才知道秀雅的身世很可怜,父亲死的早,家里剩一个母亲,拉扯着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算她一共五个孩子,虽说朱元璋登基之后为百姓免去一些苛捐杂税,这样脆弱的家庭还是被贫穷逼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母亲将她送进宫来做宫女,又将妹妹送给了远房的表姨,母亲平日打打短工,两个姐姐kao给人家做做针线,以此来供弟弟读私塾,期待能在仕途之路有所收获,只是弟弟年龄尚小,离着升官发财的美好憧憬也是路漫漫而修远。 问起家人最近的情况,秀雅进宫这些年,除了发月钱的时候麻烦老乡捎一些碎银补贴家用,再费些人情求识字的总管写封简易的家书,回去让识字的弟弟念给全家人听,除此之外便再没多少机会与家人联系。 紫萱听的秀雅声音发颤,知是说到了痛处,低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原来这世界在宏观上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微观到每个个体身上,却都经受着属于自己的苦难,而每个人都将上天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看的比什么都大,往往忽略了周围人的感受。 想着,伸手握住秀雅的手,秀雅的手臂明显一颤,紫萱才发觉两人的手温同样冰凉,根本不足以互相取暖。轻叹一声,转而又lou出一个温暖的笑意,拍拍秀雅的手背道:“以后不用费人情写什么家书,你知道我进进出出不喜别人跟着,你只管得空就回乡下探望亲人,盘缠家用都不必担心,敬事房的主管我也会去说通。” 秀雅听的心中一热,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起了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下床想给紫萱行大礼,又被紫萱拦住,柔声笑道:“以后没人的时候,你与我不必这么客气,只把我当成乡下那些姐妹当中的一个就是了。” 秀雅心中受宠若惊,面上却连连摆手说万万不可,紫萱便故意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玩笑道:“怎么还嫌弃我,不如你那些乡下的姐妹们会做针线么?”说的秀雅更是惊恐。 闹够了,紫萱又转过身轻轻拉住秀雅的另一只手,随意晃动之间使得秀雅的心绪平复了不少。秀雅无可否认,进宫这些年也换过几个主子,从没有哪个主子像紫萱这样对她好过,更惶成称姊称妹,虽然一开始就觉得紫萱和其他主子性格完全不一样,对下人从不冷眼相待,即使犯错也不舍得当真打骂,甚至看见下人做什么重活还会凑上去搭把手,当然,多数时候还是被下人诚惶诚恐地拦住了。不过有一点却是公认的,紫萱的词典里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等级观念。 秀雅也没有把握紫萱对她的好能持续多久,或许主子累了就会睡下,天一亮就忘了,或许这种心血来潮可以持续一段时间,等着主子新鲜劲一过,彼此的热度也就退了,关系势必会冷淡下来,反正在男尊女卑,等级分化如此明显的朝代,皇上的爱妃也不过说失宠就被打进冷宫,秀雅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一个卑微的宫女也可以被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长期视为姐妹。 事实上紫萱也无法预测她对秀雅的好到底能持续多久,只觉得这一刻握着她的手,手温虽是一样的冰凉,心中却是无限温暖的。两个受伤的女人,总是很容易凑到一块。 二人又天南地北的扯了一阵,紫萱向秀雅提起余留在记忆当中的蓝玉国,仿佛每一件事都能引起秀雅足够的兴趣,说到高点还时不时地出声低叫,秀雅才发现原来头顶的天空并非乡下种田时仰头看见的那么大,更非进宫做事之后被紫禁城圈起来的那么大。 紫萱斜着伸直手臂,对着摊开的巴掌眯眼道:“秀雅,或许在你小时候看见的天空只有巴掌这么大,你以为那是全部的世界,然而等你长大了,你会发现原来外面的天空真的很大,大到足以突破你想象力的极限。” 秀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又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天再大地再宽,能容下咱们的地方永远只有这么大。” 秀雅伸手比了一个与人体截面积大致相等的圆圈,只惊的紫萱一阵一阵地发愣,她只以为秀雅没读过书,却没想到这种深奥的话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想想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话说回来,但凡看上去很深奥很装逼的话,八成都经不起太大的推敲,仔细一想都是废话。 紫萱到底没有想明白,人活一世到底应该追求身外更大的天空,还是像秀雅说的那样,感激容你纳你的那一小片地方。 后来又向秀雅提起她和朱棣之间的故事,只不过将故事的背景移到了蓝玉国,朱棣变成了蓝玉国的某皇子,积水潭边的玩笑告白,为脾气古怪的老婆婆追偷荷包的小贼,还有在君宇凡家小住时发生的趣事,秀雅将紫萱那些丰富多彩的生活和自己一成不变的人生比了比,愈发觉得羡慕。 紫萱也很奇怪,即使将整个故事挪到蓝玉国,自己居然还能说的那么顺嘴,场景代换的时候根本不用刻意去费脑子,说着说着,竟开始相信朱棣本身就是蓝玉国的某皇子了。 聊啊聊,回忆了过去,感叹了现在,按着套路终于轮到了展望未来,紫萱问起秀雅有什么打算,秀雅双颊不经意地飞红,低头道:“一个宫女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一辈子半在主子身旁伺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看看,这才刚说了不提主仆,你却转眼就给忘了!”紫萱佯嗔一句,秀雅本能地行礼道歉,又被她拦住。听出秀雅说话时语气有些奇怪,脸色也突然变的不同,直觉有什么内容被她故意隐藏了。 紫萱轻咳两声,若无其事地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看伺候其他主子的宫女也不是说定伺候一辈子,遇着大日子,就像这中秋节,或者哪位公主皇子或嫁娶或封王,主子都会对下人施与恩惠吧?” 这些都是紫萱无意间从下人口中听来的,据说这紫禁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主子们为了表示对下人的体贴,每到大节日都会选出几个符合条件的下人出来,被选到的幸运儿可以自主决定去留,愿意留下的月钱翻倍,愿意走的便一次结清银子,从此摆拖做奴才的命运,再发些补贴让他们回家与亲人相聚,据说那些补贴足够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这辈子不用为温饱问题发愁。 紫萱觉得自己也算紫禁城里的主子,秀雅又是她的下人,只要她想,便可将这些条件运用到秀雅身上,刚刚听秀雅提起她凄苦的身世,这种事情对她可是再好不过的了。 秀雅听了轻轻摇头,幽幽叹道:“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运气,一年到头的大日子能有几个?再说施与恩惠也不是必须执行的死规定,都是哪个主子高兴了,又不怕麻烦一层一层地知会下去,各层都点头了才能放人走,多数主子都是怕麻烦,有这个好心也不见得一定愿意做这个好事了。” 唔,紫萱若有所思地凝眉,秀雅说的也很有道理,难怪今日就是中秋,却也没听多少奴才议论哪个幸运儿被主子施与了恩惠呢,原来中间还横着这一道坎,做好事都要一层一层地过这么多关卡,这规矩分明就是废了嘛! 抬眼见秀雅神色黯淡,一时又起了侠义心肠,二五八万地保证道:“放心,你是我的人,我还没有权利表决你的去留么?你只说想去还是想留,咱们不在这见鬼的恩惠上下功夫,另辟蹊径!” “我……” 秀雅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巴,其实紫萱从一开始就猜到她的心早已向往外面的世界,又怕只说会被责怪对主子不忠,这才拐弯抹角地没有开口。 紫萱牵唇一笑,半真半假地道:“女大不中留,你若想去,我便没有强留的道理,你现在年龄还小,等再过个二三年我想办法送你出宫,顺便送一个如意郎君给你!” 秀雅听的面lou红晕,低头道:“郡主!” “心里有中意的人吗?” 紫萱突然甩一个问题出来,秀雅毫无准备,本能地愣在了那里,抬眼见紫萱脸上的表情格外地意味深长,也就放弃了扯谎的念头。反正聪明如她,扯谎根本等于扯淡。 “哈,看上了哪家哥哥,他也喜欢你吗?对你好吗?什么时候的事情,一定有过很多轰轰烈烈的经历,很多山盟海誓的约定吧?快跟我说说嘛!” 紫萱盘起双腿,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做好,拖着下巴,双眼写满了迫不及待的神色,红线牵了不少,自己也经历了许多,却还真没听人亲口说过自己的恋爱历程。 秀雅起先还扭捏着,被紫萱催的没办法,才慢吞吞地开口道:“说出来郡主可别笑话我……” “不笑话不笑话!”紫萱忙道,秀雅的爱情故事一定带着清新的乡土气息,好奇都来不及,哪有笑话的道理。 秀雅静下来理了理思绪,这才红着脸说:“是经常帮我捎信的一个同乡,他在城北的码头上做些搬运的活计,其实我和他之间,根本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经历,也谈不上什么山盟海誓的约定……” “啊?”紫萱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忍不住cha嘴道:“那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嘛!” 秀雅脸一红,低头道:“我与他认识有四五年,以前只是让他帮忙捎信,想着每次欠他一个人情,便随意送一些主子们赏赐的首饰,叫他当了换银子,起先他不肯收,慢慢熟起来,也就不怎么推却了,每次从回来也带些家乡的特产给我。” “就这样啊……”紫萱略显失望地吐吐舌头,不甘心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们的关系明确下来呢?” 紫萱见她提到那个“他”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这个时代又不流行耍朋友,大多数的交往都是以婚嫁为前提的,总不能就这么你来我往地维持着暧昧关系吧? 秀雅果然没有说完,低头继续道:“是两年前,他从家里回来的时候除了给我一些特产,又另外送我一个沉甸甸的布兜,你道是什么?” “你先前送他的那些首饰。” 紫萱有气无力地回一句,秀雅却惊喜道:“郡主可真聪明,一猜就对了!” 切,这有什么?紫萱不以为然地打个哈欠,下面的情节编都能编出来,无非是男方对女方早已上心,便将女方送的首饰攒起来,来了个零存整取,附带说些展望未来的甜言mi语,女方便把未来托付在了男方身上,这…… 这个秀雅,也太容易被感动了吧! 抬眼见秀雅一副受伤的表情,诺诺道:“我就知道说出来会被郡主笑话。” “……” 紫萱一时无措,正呆呆愣在那里,秀雅却又开口道:“我的故事没有郡主那般精彩,郡主可能会笑我死脑筋,我看人虽说不上多准,也知道一个懂得为女人攒下首饰的男人,是值得放心托付的。”!~! 第五十六章 上官瑞谦 东方既白之时打发秀雅睡下。紫萱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一个懂得为女人攒下首饰的男人,值得托付。这是秀雅用自己的世界观总结出来的道理,紫萱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过于单调,仔细想想,自己连这样单调的感情都不曾体会过。枉顾手指系了这么多红线,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却连真正的爱情是什么都不曾懂得。 左手摊在眼前,也不知被长姜七号系满的红线到底还剩下几根,剩下的红线另一端各自连着谁,朱棣还在吗?朱允文被系在了那根手指上?看上去让人十分倒胃口的周王不会也被连上了吧?不会不会!玉儿当日只是在整理蓝玉国的红线而已,朱允文是那个叫楚云的男子的后世,楚云是蓝玉国的人,而朱棣……朱棣! 对了,红线系在朱允文身上还能勉强解释的同,那么朱棣呢?和朱棣之间的缘分难道不是孽缘吗?可是朱棣既身在大明,又为什么会被连在红线上?!紫萱心下一紧,本能地想起朱棣躺在废弃亭子的石栏上说的那些话,当时只是觉得朱棣醉酒之下胡言乱语,并未没有多想,静下来却愈发觉得蹊跷。 “他叫我萱儿。叫我原谅他的懦弱,他以从未有过的气势强吻了我,还有……” 一点一点地梳理着,突然发现自己漏掉了最最重要的一个关键点:莫言。莫言!是莫言把我引到废弃亭子的,还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并且字里行间流lou着对紫萱的强烈不满,以及为朱棣不平! 紫萱想起五年之前与朱棣一起追缉偷荷包的肇事者,曾在某赌坊门口恍惚间看到莫言的背影,当时朱棣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从朱棣当时的反应,足以确定他与莫言并不认识。 今日告诉莫言五年之前似曾见过他,莫言并未给予明确的反驳,假设当时没有看错,那么五年之前莫言千里迢迢从蓝玉国赶来大明,又为那般?他是用这五年时间结识朱棣,并与之成了挚友吗? “可他二人既然相识,今日看莫言的反应,明显不满我离开朱棣,那么当初朱棣决定放弃我的时候,莫言又在哪里呢?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和朱棣之间到底发生什么!” 想来想去总要理不顺,又不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不由地抱头,“玉帝呀玉帝,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惩罚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埋怨过后又突然想起天地之间存在一个最欠揍的换算公式: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就是说自己下凡纠结了这么多的孽缘,不厚道的玉帝老头只不过才短短经历了一个礼拜!一时崩溃不已。 “郡主快睡下吧!” 秀雅出声打断紫萱的思绪。紫萱回过神来应付一句“就睡了”,久久不闻秀雅那边的动静,不禁莞尔,原来那丫头再说梦话!也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谁让紫萱的作息时间总是这么诡异呢! 从纠结的红线问题当中抽离出来,整个身子也像被抽空了,紫萱有气无力地躺好,浑浑噩噩地入睡之前惟独剩下的一个想法是,这一夜真的好长。 ----------------------------- 昏昏沉沉一直睡至第二日下午,收拾完毕之后太阳已经偏西了,秀雅伺候梳洗的时候比往日又多添了几分小心,越是想努力作出不记得昨夜那些谈话,紫萱越觉得做作,不禁苦笑,其实自己何尝不觉得昨夜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呢? 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吩咐太监用了一顿不伦不类的午膳,吃饱喝足,刚刚吩咐秀雅收拾桌子,后脚便有人进来报道:“郡主,上官家四公子今日上午便来求见,已经在前厅等了两个时辰。” 紫萱微微蹙眉。既说进宫求见,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上官家”就是大名鼎鼎的第二占卜世家,上官家了。她认识的人里能沾上“上官”二字的,数来数去除了五年之前丢荷包的老婆婆便是不久前不小心撞到的上官绿萍,一个脾气古怪一个飞扬跋扈,统统无爱。 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与上官家四公子有过什么交情,一方面好奇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这位上官家的四公子耐心等足两个时辰,略作思忖决定去前厅会一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是午饭之后的散步了。 吩咐秀雅将收拾桌子的活计交给其他宫女,自带着她去前厅。 短短的一小段路程,紫萱已经搞出了好多版本的猜测,快到前厅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朝秀雅问道:“我又不认识这个上官家的四公子,你说他来找我为哪般?” 转而又觉也问是白问,昨夜还笑她生活单调呢,自己都想不通的问题,扔给她小小一个宫女,这不是明摆着难为她吗? 事实证明紫萱低估了紫禁城这帮宫女的八卦能力,只听秀雅噗嗤一笑,拖口道:“还能为哪般,自是为了长孙殿下!” “咦?” 紫萱见她说话时表情十分怪异,不由地凝眉,“还没见面你就知道了?你跟这位四公子很熟?” “郡主真会说笑,上官家地位显赫,哪是我一个宫女能攀附的起?不过……”秀雅毫无征兆地顿了一顿,继而眯眼道:“不过这位四公子名满金陵,宫里大部分的奴才就算不熟悉,也都听说过!” 紫萱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终究没能理解秀雅的诡异逻辑,撇嘴哼道:“反正我就没听过!” 秀雅听了诡笑两声,八卦兮兮地道:“郡主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上官家的上官瑞谦,四岁与长孙殿下一起入的国子监读书,关系亲密的很,宫里都传言……啊——!” 传言的内容生生被一声尖叫堵了回去,原来秀雅只觉距离前厅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说起话来便有些肆无忌惮,又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紫萱身上,浑不知自己八卦的对象上官瑞谦已经自己打开前厅的帘子,定定站在了二人面前。 “啊——!” 紫萱抬眼一看,跟着也是一声尖叫,倒不是害怕自己的宫女因为八卦了上官瑞谦的bl绯闻而被报复,这里是皇宫,清芳斋又是她自己的地盘,紫萱还不至于担心上官瑞谦能做出多么冲动的行为。 “啊——!” 尖叫又见尖叫,第三声尖叫出于秀雅之口。从上官瑞谦的表情来看,已经出离崩溃了。 “郡主,是昨晚猜灯谜的少年!” “这个,看出来了……” 二人都没有想到,这位传说中的上官瑞谦竟是昨晚在猜灯谜的摊位前,懊恼自己猜出了灯谜却被秀雅抢先的少年。 上官瑞谦身袭米色长衣。腰系一条碧绿色腰带,右侧系了一只与腰带同色的美玉。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温柔地扑打着上官瑞谦的侧脸,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光线从一侧将他的侧脸斜映在另一侧的粉墙之上,影子自有一种芝兰玉树的秀逸。 昨夜一见,只觉这少年个性有趣,加之光线不明,并未仔细注意上官瑞谦的外貌。今日上官瑞谦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却能给人一种儒雅间不失英气,疏狂中又蕴借万般的写意风流。就连绯色薄唇边那一点淡淡的黑痣。也尽显造物的别出心裁,着实昳丽冶艳。紫萱与秀雅一时间不觉有些呆愣。 紫萱只知道东方家品阶在正二品以上的嫡系成员见了皇家成员不用行礼,也搞不清楚占卜第二世家的成员上官瑞谦见了她到底要不要行礼,不过看上官瑞谦的表情就知道这厮根本也没打算给她行礼。 好在紫萱平时也不太在乎这些,反正自己不用给他行礼就行了,想到秀雅八卦他又被他当场撞到,己方确实有些理亏,不得不率先打破这个僵局,颔首笑道:“让公子久等了,请进前厅说话。” 上官瑞谦面无表情地扫过紫萱,又面无表情地朝秀雅瞥一眼,冷冰冰地开口道:“谦对郡主有话,不知可否单独谈一谈。” 紫萱略显同情地望一眼秀雅,这丫头显然已经在上官瑞谦的心中被烙上了“八卦女”的印记,也不知上官瑞谦真有重要到需要单独谈的内容还是仅仅变相对秀雅施以“软报复”。 转念一想,以他上官瑞谦的身份要报复一个八卦他的宫女,倒也不必拐弯抹角绕这么大的弯子,便吩咐了秀雅在外等候,自与上官瑞谦进了前厅。 进了前厅,宫女上茶之后便被支开,偌大的空间只剩下紫萱和上官瑞谦两个,紫萱见上官瑞谦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完全没有开口谈事儿的意思,所幸再次“垂涎”起了他的外貌。 眼前之人面如天边皎月,眉似青黛墨染,鼻犹远山挺秀,唇胜粉色艳桃;而五官中最最出色的就是那双眼睛,璀璨过黑夜孤星,清澈过深山幽泉,深邃过汪洋大海,所有的万种情思都堆砌在眼角眉梢之间,随着莹莹流动的目光,撒向四方,自有一种异样的风流韵味。 上官瑞谦的身材虽未完全长开,不过单凭这样的长相便可尽显飘逸出尘的气质,再加环绕在周围似雾非雾的轻薄气体,紫萱只觉自己看见的根本不是人。而是误入凡间的仙童,即便天上的仙童也无法生得如此的祸国殃民,颠倒众生。 “啧啧,外观果然有小受的潜质,怪不得能和朱允文传出bl的绯闻!” 等等……和朱允文传绯闻,也就是说,上官瑞谦有足够的理由把我当成了假想敌?!哦买糕的,紫萱无力摊手,怪不得秀雅一开始就那么肯定他来就是为了朱允文呢…… 抬眼迎上上官瑞谦如水的目光,竟又慌忙低头,不由地握拳,低声嘀咕道:“可恶,我又不是你和朱允文的第三者!” 再次抬起头,紫萱的底气似乎鼓足了不少,轻咳两声道:“本宫昨晚见你,不知你便是大名鼎鼎的上官家四……” 本想说“大名鼎鼎的上官家四公子”,想到这位四公子“大名鼎鼎”的因由,只得强制性地咽回去,不动声色地道:“本宫不知你是大名鼎鼎的第二占卜世家上官家的公子,而你得知本宫的身份之后便二话不说地拂袖而去,本宫当时就觉得奇怪,想你今日特地进宫,本宫倒想问清你昨晚的表现是为哪般?” 一口一个“本宫”,心里本就不太舒服的紫萱觉得更加别扭,只见上官瑞谦微微蹙眉,须臾沉吟道:“你真是从蓝玉国来的和亲公主?” “废话,不然你找谁?!”适逢紫萱扶着椅子想要挪一挪身体,闻言险些摔倒。 谁知上官瑞谦语不惊人死不休,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不轻不重地嘀咕道:“看过去干巴巴的,没什么特别。” 干——巴——巴?! 紫萱彻底崩溃,还从没有人用这三个字形容过她,不由地气道:“要不要宣御医给你看看眼睛啊,审美畸形!” 这厢气的险些晕倒,那厢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刚说话的是与他完全不相干的另外一个。紫萱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面,顿觉无力,几近虚拖地哼道:“我才不想跟你浪费口水,你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上官瑞谦勾起嘴角,展lou一个说不上多么邪恶却相当魅惑的笑容,忽地扫过紫萱的左手,慢悠悠地嘀咕道:“月老的红线铁定系了不止一条!” “你怎么知道?!”紫萱微微一惊,声调一下提高了两个音阶。这家伙难道拥有传说中的阴阳眼?转念想到系在左手的红线连自己一个下凡的神仙都看不见,根本不是特异功能界排不上名次的阴阳眼所能搞定的。 果然,上官瑞谦漠然一笑,一语双关地道:“若只系了一条,断不会一边做着允文的和亲公主一边与燕王共处一室。” 紫萱立即体会到上官瑞谦的弦外之音,气的跺脚,高声道:“上官瑞谦,别以为和皇长孙有着比别人更亲密的关系就可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你还没有资格跟踪我!” “碰巧顺路而已。”上官瑞谦不卑不亢地道。面色随即一沉,如水的双眸突然闪过几道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眯眼笑道:“谦昨晚还碰巧发现了一个惊天的事实,关于燕王的,郡主好奇吗?” 紫萱冷哼一声,碰巧的事情都让你碰上了!然而八卦毕竟是造物赐给每个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不得不承认,上官瑞谦在调动女人身上的八卦细胞方面有着高出常人的数倍的能力,莫说这个事实关于燕王,单冲他一个“惊天”,也足够紫萱暂且放下虚无缥缈的面子,甘心不耻下问了。 上官瑞谦离开座椅,背起双手道:“郡主的身体和灵魂并不完全契合。” “切!” 紫萱立即不以为然地嗤一声,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天事实”? 拜托,整个皇宫都知道我是紫星下凡,什么叫下凡?姑奶奶是天上的神仙附身在蓝玉国的小公主身上,身体和灵魂就并不完全契合了,你咬我啊?! 想到这里不禁又美滋滋地抽抽鼻子,蓝玉国的子民不信这个,想当初还想方设法地避免lou出破绽,尤其在一肚子坏水儿的莫迪面前lou出破绽,整日绞尽脑汁的那叫一个累哟。现在来到大明,架不住大明皇帝就信这个,君不见多少的皇子皇孙在她面前献殷勤,为的是什么?不就为了这幅与身体与灵魂并附完全切合灵魂吗? 哼哼,对不住了,就算我是千年等一回的白素贞,你上官瑞谦再怎么看不惯我也没办法找个法海收了我! “不好意思,这个惊天事实早被东方家破译了,东方翔几百年前讨论过的问题,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紫萱本想讽刺说怪不得同样身为占卜世家,上官家却只能排在东方家后面做千年老二,这就是差距嘛!不过看在上官瑞谦长的还颇有几分姿色的份儿上,想了想还是没忍心伤害他。 谁知上官瑞谦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地意味深长,顿了一顿方道:“那么东方翔有没有跟郡主讨论过,燕王的身体与灵魂亦并不完全契合。” “你说什么?!”紫萱猛地离开座椅,因过于震惊,双膝一软又猛地坐了回去。 再次从座椅上站起来的时候心绪已经平复了不少,紫萱冷冷地瞪着上官瑞谦,不屑道:“四公子还是想清楚了再开口,这种事情可不是好随便说着玩的。” “郡主已经相信了,对吗?”上官瑞谦笃定道:“郡主若不相信,刚刚的反应也不至于那么激烈。” 呼—— 紫萱有气无力地垂下肩膀,凄然笑道:“就算我信又怎样?中秋过后我会被朱允文接近大明殿,安安稳稳地做我的妃子甚至未来的皇后,朱棣的身体与灵魂完不完全契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上官瑞谦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待要开口,紫萱却摆手道:“本宫累了,四公子请回!” 上官瑞谦哪想过和亲公主会是这样一幅态度,空对着紫萱的背影愣了愣,眼看着紫萱就要踏出前厅,不由地阻止道:“郡主请留步!” 紫萱顿足转身,气急败坏地道:“上官瑞谦,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惹急了我,我有能力让你们上官家的存在成为大明朝的历史!” 上官瑞谦相信紫萱有能力兑现这样的威胁,却并不在意这样的威胁,三步并作两步绕至紫萱身前,无论如何不肯放紫萱走,紫萱无奈,苦笑道:“上官瑞谦,你这次进宫的目的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所谓的惊天事实么?” 上官瑞谦惜字如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予以默认。 “那好啊,惊天事实我已经收到,你可以走了!” 紫萱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上官瑞谦断没有想到她会耍赖玩这种文字游戏,更恨自己太笨而没有发觉,眼看着紫萱推开他要走,又追上去扯住她的衣袖,几乎是以祈求的语气,低声道:“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伤害允文。” 紫萱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上官瑞谦,你有品阶吗?” 上官瑞谦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紫萱会突然抛出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再敏捷的男人也奈何不了一个思维诡异的女人啊!只得乖乖答道:“正二品。” 紫萱又问:“那我呢?我有品阶吗?” “你的身份虽是郡主,按照圣意一切待遇随公主,因此品阶与其他公主一样,从一品。” “那么我与你相比,谁的品阶更大一些?” “自是从一品大过正二品。” 上官瑞谦被紫萱引领着一步一步走入陷阱,自己并不知觉,紫萱却得意洋洋地道:“既然我的品阶比你大,你又拿什么身份要求我不要伤害朱允文呢?” 上官瑞谦彻底愣住,没想到某萱这么喜欢玩文字游戏,自己竟一次一次被她带跑。紫萱却一脸胜利地哼了哼,小样儿,想当年占卜第一世家的神童东方翔都被我带跑,你是虽败犹荣,死心吧! 上官瑞谦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响才望着紫萱的背影呆道:“谦恭送郡主。” 垂头丧气地耸耸肩,典型的出师未捷身先死。有气无力地行至前厅门口,谁知刚一打开帘子,却见紫萱面带笑意站在那里。 紫萱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随意笑道:“本宫只不过想从你那里讨些便宜过来,省的你嫉恨本宫身边的宫女胡乱在背后议论你!” “那么郡主的意思……”上官瑞谦彻底晕菜。 紫萱淡淡一笑:“说起来我与你们上官家缘分不小,五年之前替令祖母找回了被偷的钱包,当时从门外跑进来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应是令兄,现在应该长成大人了,进宫之后又与令姐上官绿萍有过几次照面,看花灯的时候又与你赌猜灯谜,总之么……你们上官家除了令兄,基本上都是脾气相当古怪的人儿,所以我并不惊讶你会直接向我提出那样的要求。” 上官瑞谦干巴巴地笑笑没有接口,紫萱又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笑道:“四公子若不嫌弃,便到厅内做一次我的‘回头客’,事实上我对你的理论还有要求都感到相当好奇。” 说罢调皮地做个鬼脸,弯腰从上官瑞谦打气帘子却迟迟不肯落下的手臂钻了进去,上官瑞谦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心说上官家的脾气再古怪能比你古怪么? 紫萱背对着上官瑞谦,暗叫好险,一冲动差点儿漏掉这么重要的消息。事实上紫萱的离开并非她嘴上说的,想从上官瑞谦那里讨些便宜过来那样简单,猛地听到那个消息的一瞬间,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快快远离上官瑞谦,逃开他所发现的惊天事实。朱棣的灵魂与肉体并不完全契合,虽然这个事实曾在分析左手上的红线时胡思乱想过,然而真正从上官瑞谦的嘴里说出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接受。 然而走出前厅,冷静之后的紫萱还是想搞清楚,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第四子,燕王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新邀请上官瑞谦坐下来,叫来宫女换了新茶,上官瑞谦一边摆弄着杯盖一边叙述道:“郡主与燕王和允文之间的事情谦早已有所耳闻,郡主也知我与允文关系非同一般,因而昨晚在得知郡主的身份之后会表现的如此失态。” 紫萱耸肩表示无所谓,示意他直接进入重点,上官瑞谦端起茶杯抿一口,继续道:“昨晚离开之后我便自行回家,谁知拐弯时却看见郡主正从另一条街道往城郊方向疾奔,当时也未多想,只是觉得好奇便跟了上去。” 紫萱暗悔昨晚一心将注意力集中在莫言身上,竟为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上官瑞谦,若换作别有用心的人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转念一想,莫言昨晚一直掌握着自己的步速,上乘的听功却未发现上官瑞谦的存在,想这上官瑞谦一定用了更为高超的能力避开了他们的注意,一面佩服上官瑞谦好功夫,心下也随之释然了。 回过神来,问道:“就是那时候发现了惊天事实?” 上官瑞谦点头,“郡主不知谦本身拥有类似于东方翔的蓝色之家的力量——绿色之印,只不过东方翔可以随心所欲地启用蓝色之家,谦则只能在月圆之夜启用绿色之印而已。适逢昨夜中秋,谦跟过去察觉亭内气场不对,便启用了绿色之印的力量。” 紫萱下意识地望向上官瑞谦腰间的美玉,不知所谓的绿色之印与那美玉有没有关系,说起来两大占卜之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异功能,怪不得朱元璋如此相信他们。 轻叹一声,凝眉问道:“看到了什么?”!~! 第五十七章 重色轻友 洪武二十年九月。(..tw)占据松花江以北广大地区的元太尉纳哈出不断以各种借口挑起战端,朱元璋很早就想拔掉这颗钉子,只有除掉纳哈出,才能放心大胆的攻击北元,因此决定御驾亲征。 此次出征的人事安排在紫萱看来很有意思:朱元璋将燕王与皇长孙带在身边,秦王周王鲁王留守金陵,秦王为摄政王。单是这样倒没什么,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朱元璋临行之前对朱棣提出的一点要求:出征期间不得与金陵城有任何来往。 紫萱总有一种预感,朱元璋要在此次出征的过程中确定皇储的人选,而这人选在他心中早有内定,便是他乖巧孝顺的皇孙朱允文。之所以将朱棣带在身边,只因夺嫡之战一旦拉开帷幕,朱棣是朱允文周围最有实力的竞争者,这样想也就不难理解朱元璋对朱棣提出的要求了。他要利用这次机会锻炼朱允文,孤立朱棣。 临时决定的人事安排,与为朱允文选秀女的日期发生了冲撞,这对紫萱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朱元璋问起朱允文,也说选秀虽大,然则出征更为天下社稷,大丈夫不可因儿女之情耽搁天下社稷。据说朱元璋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紫萱则认为这并非朱允文心中的真实想法,她曾撞见朱允文在接到圣旨那晚坐在马苑一个人喝闷酒。只不过从小养在深宫,说谎早已成了必备的生存技能,没有必要处处揭穿。 关于上官瑞谦对朱棣所下的结论,紫萱与他约好,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可有第五方知道。这事来的太突然,紫萱觉得在彻底衡量之前千万不能声张,鬼知道朱元璋一旦发现燕王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之后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当然,以上官瑞谦的性格,让他答应下来是有条件的,条件便是答应他无论如何不能伤害朱允文。 一方面不想面对令人倒胃口的周王,一方面想到朱元璋对朱棣的态度,想跟在身边多少提醒一些,便奏明朱元璋愿意随兵出征,紫萱猜测朱元璋多少看出了她的一些心思,却只说了些边境作战的辛苦,确定仍要跟随之后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其实第二点心思在紫萱看来也并无必要,现在的朱棣虽不是从小便学会勾心斗角的燕王,然而以上官瑞谦的推测,新进驻的灵魂在他体内待了至少有七个年头。 七年,这个数字对紫萱的意义不小,单就她记得的,七年是从蓝玉国来到大明的年头,她不记得的,七年之前两个几乎同样爱她的男子为了保护她相继搭上性命。七年七年,这个数字对朱棣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君宇凡说认识朱棣七年。那一年朱棣出征蓝玉国,重伤之后多日昏迷不醒…… 战事刻不容缓,一行人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赶到目的地。纳哈出也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在元末大将王保保死后,他拥兵二十万,占据辽东的大片地区,严重威胁着明朝的边界,因而此次出征对大明来说算是一场重大的军事行动。 与以往一样,重大的军事行动都是由朱元璋亲自部署,他根据形势,做出了如下指示: 由名将冯胜带兵进驻通州,然切不可急于行动,而应先派人打探元军的消息,如果在庆州发现了对方的行踪,就要立即展开攻击,但万不可大军全动,而应先派骑兵对其发动突然袭击。只有在前锋部队攻克庆州之后,大军才能开始进攻,战则必胜。(通州:今北京通县,庆州:今内蒙古巴林左旗)。 冯胜领命。朱元璋最后加重语气说道:但在占据庆州之前,你们万不可动兵,动则必败。 紫萱听朱允文向她讲述此次军事会议的内容,心中暗感惊奇,朱元璋的这番话好似算卦,仗还没有打,他就已经预测到了战争进行的全部过程。据朱允文说,即使是如冯胜、蓝玉这样的优秀将领,也不大敢相信朱元璋的这些话。 事实上朱元璋一向如此,朱允文听那些名将讲起大明开国历程,在大明很多次军事决策中,朱元璋绝不属于沉默的大多数,但真理往往就掌握在他手中,因此对朱元璋颇有信心,觉得这次也会不例外。 而且就在这次远征的同时,朱元璋暗地里还布置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的成功实施彻底的瓦解了纳哈出的二十万大军,那是后话。当时的紫萱只能坐在帐篷里对着跳动的烛光感叹,朱元璋的确宝刀未老,一旦有哪个皇子皇孙或者臣子国戚敢在他面前表lou出篡位的苗头,紫萱不敢想象他们的后果。 九月初二,朱元璋命宋国公冯胜为征虏大将军,颍国公傅友德、永昌侯蓝玉为左右副将军,率军二十万万人向辽东进发。十月初三,冯胜率兵抵达通州,他听从了朱元璋的安排,并未出兵,而是派人打探庆州的消息,让他惊讶的是。纳哈出果然在庆州安排了重兵把守。按照原有的计划,冯胜派遣骑兵先锋攻击庆州,这个先锋的位置自然交给了后期之辈蓝玉。 蓝玉终于等到了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他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些骑兵,虽然人数并不多,虽然此行也许很危险,心中却充满了兴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属于我的时刻! 各方拼尽了全力对付纳哈出,配以朱元璋滴水不漏的战术,洪武二十年十一月,元军大败。纳哈出被俘。凯旋当晚,朱元璋亲自在军营摆了丰盛的宴席,功臣领赏,殉难官兵回到金陵自有补贴。 由于这一次出征朱元璋将主要兵力分给了蓝玉等名将,朱允文和朱棣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宴席之上,看着立功的官兵一个接一个地上前领赏,朱棣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朱允文却愈发的兴味索然,或许相比物质上的奖赏,朱允文更在乎朱元璋一句精神上的嘉奖或鼓励。 杯盏交错之间,紫萱忽觉后脑勺被类似草棒的东西轻轻划了一下,无意识地向后一瞥。立即有人向她递出一个调皮的眼神,定眼一看,却是着了军装的逍遥郡主范小遥,不由地一惊,范小遥已经打手势示意她出去说话。 远离人群,紫萱拉着范小遥打量一番,范小遥本是美人,在一袭军装的衬托之下更多了几分英气,心里觉得喜欢,嘴上却不饶人地道:“好好一个姑娘家穿成这样,不伦不类!” 范小遥轻轻“呸”了一声。反手拍一下紫萱的手臂,道:“嘴巴还是那么坏!光知道说我,也不看看你自己!” 紫萱下意识地低头,才反应过来自己也着了一身男装。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阵,不由地“噗嗤”一笑,紫萱又挂着范小遥的鼻尖道:“不好好在家做你的大小姐,跑到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打仗!”范小遥用嘴角勾出一瞥骄傲的孤独,手舞足蹈地兴奋道:“干做大小姐有什么意思?上场杀敌比那好玩多了!” 紫萱听了哭笑不得,这逍遥郡主从小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主儿,一听有出征的消息便跃跃欲试地想要跟随,奈何太子太傅是文官,最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范小遥又是老来得到的宝贝千金,自然不肯答应她的荒唐请求。 “这次用了什么诡计?” “还能有什么?就是女扮男装,瞒天过海呗!反正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紫萱一面佩服逍遥郡主的胆色,一面心有余悸地道:“女扮男装混进军营,那可是欺君之罪,搞不好要咔嚓的!” 一边说着一边作一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范小遥却不以为然地笑笑,撇嘴道:“谁说我是混进来的?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被选进来的!” 接着向紫萱解释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原来不久之前朱允文习武课,当值教他武功的师傅却因急事告假,剩下几位临时进宫也需浪费不少时间,赶巧范小遥进宫探望后宫的几位亲戚,去时经过朱允文的练武场地,得知情况之后便毛遂自荐,不敢说教,作为陪练还是绰绰有余的。 朱允文佩服范小遥的一身功夫,二人一来二去的忘了时间,白白害范小遥的几位亲戚苦等一下午,范小遥挨训之后有意向朱允文邀功,换来朱允文在朱元璋面前充当说客,这次有机会随兵出征。 范小遥得意洋洋地解释完,话锋一转,别着下巴道:“再说了,只要能有机会上战场。我连战死都不怕,根本不怕犯什么欺君之罪!” 紫萱听了慌忙捂住范小遥的嘴巴,范小遥挣开之后凝眉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胆子这么小!你很害怕皇上吗?” 紫萱微微一愣,是呀,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红娘哪去了?原来我的胆子这么小!是这些年的深宫生活让她养成了小心翼翼的性格,而之所以第一眼看见范小遥就觉得彼此投缘,则是从没心没肺,性格爽利的范小遥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往的影子。 “我说不清楚,我想大多数人都害怕皇上吧?”紫萱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朱元璋如此可怕了呢? 范小遥没有接话,转而又朝紫萱说起来战场上惊心动魄的场面,听的紫萱毛骨悚然,暗叹逍遥郡主这个怪咖,谈到流血牺牲的事情眼中居然闪烁着点点兴奋的光芒。而范小遥并未从紫萱那里得到预想中的喝彩,讲着讲着兴致渐渐淡了下来。 百无聊赖之余范小遥又提出教紫萱骑马,她说:“上次你因不会骑马在上官绿萍面前输了面子,我的骑术虽不敢说高她多少,却也能保证你以后不再受她欺负!” 紫萱兴味索然地笑笑:“大姐,我和上官绿萍见面的机会很少,她闲的欺负我!” “咦?” 逍遥郡主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一如望着一个不可理喻的傻x,“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自欺欺人地装糊涂啊?” “知道什么?”紫萱下意识地问。 逍遥郡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甩手道:“难道你自己看不出么?上官绿萍这一年以来进宫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增加,并且每一次都找各种借口做客大明殿,分明是想借机接近皇长孙!” 紫萱兴味索然地“哦”一声,逍遥郡主立即气道:“以前不知道我不怪你,现在知道了,你怎么还是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我觉得这事儿本来就不关己……”紫萱给出一个非常欠揍的回答。 范小遥伸手在她额头上捂了捂,又回手比了比自己的额头,一脸迷茫地嘀咕道:“没生什么毛病啊,怎么……” “你才有毛病!” 紫萱气鼓鼓地反驳,范小遥只得缓下语气,语重心长地拉着她劝道:“我不是不理解你心里的感受,可你既离开燕王选择了皇长孙,就得好好为以后打算。你想想,上官家一向不如东方家得宠,宫里也没有多少得力的亲戚,东方家的儿女这一年来进宫的次数加起来却没有上官绿萍一个人多,这是为何?” 因为东方翔包庇我,皇上对东方家渐渐疏远了。紫萱想这样回答,用肾想都知道不是逍遥郡主所要的标准答案,干脆闭口不答。 范小遥满腹同情地叹口气,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凑过去道:“我跟你说,这些肯定得到了皇上的默许,换句话说,皇上是有意将上官绿萍许给朱允文,至于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该清楚了吧?” 呼——,紫萱倒抽一口凉气,心下一片锃亮。想想也是,朱元璋既有心将皇位传给朱允文,就得防止她嫁过去之后倚仗紫星的身份一家独大,因此早已有所打算。安一个上官绿萍在朱允文身边,虽不敢说完全牵制紫星,却可伺机在朱允文耳边吹吹枕头风,朱允文一次不理,两次不理,次数多了还能不理?到时紫星必会分心自保,一家独大的机会便会相应减少。 紫萱不知觉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嘀咕道:“朱元璋,算你狠!” 想想也是,就算出征一事紧急,朱元璋只要想将她和朱允文的事情定下来,大可不必非经选秀女这一关,原是上官绿萍那边的时机尚未成熟,不过想借出征一事拖延时间罢了。想到那日在马苑撞见朱允文喝闷酒,大概对朱元璋的心思早已有所了解。朱允文表面温驯,个性却很分明,自然不高兴朱元璋cha手这些琐细。 发了一阵呆,紫萱长叹一声,道:“原以为朱允文喝闷酒是伤心没办法尽快娶到我,这么一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范小遥听了立即反驳道;“你可别冤枉了皇长孙对你的一片心意!”见紫萱未作回应,转而又泄气道:“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随即拉紫萱去马棚要马,紫萱机械性地被她拽着,周转不灵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朱元璋对我如此堤防,若不设法自保,日后必会变本加厉! 范小遥随手挑了两匹马,扶紫萱坐上去,教得很是认真。可惜那是一匹颇为高大的壮马,紫萱又是第一次独自骑马,有些担心驾驭不住,每一个动作显得战战兢兢。范小遥看不下去,嗔道:“你这是骑马还是遛马啊?大着胆子骑就是了,不怕的!” 又说骑马没有不摔的,她小时候骑马也摔过好几次,紫萱听的更加如坐针毡,又不好辜负人家一片好意,面上点头应着,却坚决不予付诸实践,还是提心吊胆地勒着马缰,只让马儿慢慢小跑着。 范小遥起先没有办法,思忖片刻忽地诡笑两声,大笑着喊道:“让我帮你一把!” 未及紫萱反应,抬手往紫萱的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吃痛,剑速冲了出去。紫萱只觉身子一后仰,“啊”地尖叫出声。 范小遥却真的只帮了一把,再不管她,只站在原地大声道:“不用怕,坐稳就是了!” 紫萱又惊又急,只觉得马儿越跑越快,过度紧张之下竟鬼使神差地松了缰绳,反应过来忙将身子紧紧贴在马上,双手紧紧抓着马脖子两侧的鬃毛,马儿再次吃痛,没了缰绳束缚,动作更大了,直有将紫萱摔下来的意思。 紫萱软软地瘫在马背上,连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紧闭双眼做听天由命状,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使尽全身力气,尽量在有人施救之前不让自己掉下马。视线越来越模糊,只听得耳边狂风呼呼,范小遥尖利地惊叫。那一刻紫萱觉得自己离死亡太近了,心中汹涌着从未有过的求生欲以及恐惧感。 马儿对背上的新主人本就毫无感情,加上紫萱一味抓着它的鬓毛,便一路狂奔,试图将弄疼它的坏人甩下来,紫萱已经坚持不住了,只觉鬃毛越来越滑,越用力越抓不住,暗暗道,想我小红娘下凡寻爱未果,大明夺嫡之战也才刚刚拉开帷幕,我便要在这时候被一匹前世无怨今世无仇的马儿摔死? 兀自绝望地想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伴着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传至耳畔:“姐姐再坚持一会儿,千万不要放手!” 紫萱闻声定神,忙又死死地抓住两侧的鬓毛。朱允文不停地叫着姐姐,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鼓励着紫萱,让紫萱知道他在身边。说不出为什么,紫萱只觉内心的惊惧害怕因为一声一声的鼓励渐渐平复下来,几乎是笃定朱允文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不由地暗嘲,风水轮流转,以前总是把他当做小孩子照顾,如今他已可以带给我充满希望的安全感。 朱允文握紧手中的马鞭,反手勾住紫萱的马缰,一边用力勒马,不忘朝紫萱提醒道:“姐姐,先放开一只手,揽住马脖子!” 紫萱感觉马儿满了下来,定了定神,仍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缓缓放开左手,摸索着照做。又听朱允文提示道:“另一只也放开,抱住马脖子。” 等紫萱照做了,朱允文施力收住缰绳,马儿缓缓停了下来。紫萱惊魂甫定,未及睁开双眼,就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紫萱四肢发软,站立不住,只能依kao在朱允文的怀中。 此时范小遥也骑马追了过来,未等马站定,便跳了下来急声道:“怎么样,有没有摔着?紫萱不忍让她内疚,忙说没事,范小遥便又拍拍胸口,转而抱怨道:“你怎么就笨到松开马缰了呢?吓死我了!” 紫萱明显看到范小遥说这句话的时候朱允文很不满意地甩她几个白眼,好在都是熟人,便免去了一顿唇枪舌战。感觉力气稍稍恢复,忙从朱允文怀中拖离出来,朱允文顺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微微后退一步,站到了紫萱身后。紫萱愣了一瞬,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失落。 范小遥见紫萱脸色忽明忽暗,不禁关切地问:“是不是吓到了?” 紫萱双颊微红,赶忙摇头,范小遥这才安下心来,转而朝朱允文做了个万福,玩笑道:“小遥给长孙殿下请安,小遥没有保护好郡主,请长孙殿下责罚!” 朱允文哭笑不得地瞪一眼范小遥,赌气道:“来日方长,有时间罚你!” 范小遥慌忙求饶,拉着紫萱的衣袖撒娇道:“你快替我说说好话,这事儿也不全怪我啊!” 紫萱无奈地笑笑,有气无力道:“回去吧。”随即又补充一句:“以后再也不学骑马了!” 朱允文立即接过话来,“学骑马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要选对师父,以后你想骑马跟我说一声,我来教你!” 范小遥无端端遭一顿挤兑,吐吐舌头没有反驳。紫萱朝四周看了看,感觉离已经远了。不禁有些发愁,三个人三匹马,要各自骑回去吗?自己是万万不敢了! 范小遥似看透紫萱的心思,想了想道:“你我共骑一匹,长孙殿下行慢一些,骑一匹牵一匹吧!” 紫萱正想答应,朱允文却道:“我不放心,还是我带着你吧!” 看着朱允文一幅大男子主义的姿态,紫萱不是没有感动,只是感动尚未成型,猛地想起范小遥向她提起的上官绿萍一事,心里埋怨朱允文没有跟她提过,他朱家的男子好像都很了不起似的,有什么事总喜欢自己担着,朱棣这样,朱允文长大了也是这样! 赌气之下想要拒绝,却总觉得有些无理取闹的味道,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终究点了点头,算是默许。范小遥不服气地做个鬼脸,嘀咕道:“重色轻友!”说完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策马远去了。 紫萱一时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站着,朱允文也在她身后静静站着。过了一会,已经看不大清范小遥的背影了。朱允文拿起紫萱的手看了一眼,下意识地皱眉,心疼道:“姐姐怎么总是喜欢胡乱跑出来,痛不痛?” 紫萱先前并未察觉,搭眼一看也吓得不轻,原来两只手在抓马鬓毛的时候用力过度,手心满是被马鬃毛勒出的青紫伤痕。 紫萱一面摇了摇头,一面要抽回手。朱允文任性脾气上来,手一紧,说什么不肯放松,却正握在淤青处,紫萱吃痛,不满地‘哼’了声,才又忙松了手。紫萱顺势抽回了手,竟拿不出平日训他的口吻来,只低头不语,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朱允文默默上了马,借力给紫萱,将她揽在怀里,四处茫茫,紫萱的心也变得很脆弱,缓缓闭上双眼,老老实实地kao在了朱允文的胸口。 因要多牵一匹马,朱允文只是策马慢慢跑着,紫萱闭上眼睛,感觉他下巴抵着自己的头,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麻麻的,酥酥的,痒痒的,紫萱从朱允文身上嗅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息。不由地嘀咕道:“允文真的长大了。” 朱允文浅笑着附在在紫萱耳边,轻声道:“允文长大了,可以将姐姐娶过来!” 紫萱微微一惊,朱允文的语气是如此坚定,肯定的,而非疑问。慌忙睁开眼睛,若无其事地望着远处,远处却是一片苍茫,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朱允文等了半晌,见没有回音,便轻轻笑了起来,霸道地将紫萱往怀里一揽,紧紧搂着紫萱,在紫萱耳边轻笑重复道:“允文长大了,可以将姐姐娶过来!” 说完又兀自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是不敢问,姐姐心中是否有我……” 那声叹息铿锵有力地打在紫萱心坎上,敲得紫萱一阵心疼,眼眶也泛起了泪水,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委屈,全都融化在了决堤一般迸出两行热泪当中,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朱允文,朱棣,上官绿萍,季淑妃,淸蝶,莫言,东方翔,上官瑞谦,皇位,红线……我到底做了什么? ……!~! 第五十八章 朱允文带着紫萱慢悠悠抵达军营。翻身下马,接着将紫萱抱下马,紫萱发现朱允文眼睛里全是笑意,不说话,只是瞅着紫萱看。紫萱低头默默站着,被他看得有些局促,突然不敢回视一个素来被自己当成小孩的人递过来的眼神,干脆转身,快步朝营地走去。朱允文仍在笑着,一面牵着马追了过去。 伸手拽了拽紫萱的衣袖,示意紫萱走慢一些,紫萱挣扎几下未遂,步子虽然慢了下来,眼睛却仍不看朱允文。 朱允文见她脸色不好,浅笑着岔开话题道:“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紫萱愣了愣,似乎也没什么必须跑出来的理由,只低头道:“觉得闷了,出来恰好遇见逍遥郡主,她心血来潮想教我骑马……” 说话间,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方才的惊险一幕,便又抬眼望了望朱允文。敛眸道:“幸亏被你遇见了,否则……” 朱允文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笑道:“皇爷爷给功臣们发完了奖赏,我一瞥眼却找不着你,幸亏打听着跟了过来!” 顿了顿,半心疼半埋怨地道:“按说年龄大了会稳重些,姐姐越来越不懂得爱惜自己了!” 紫萱脸一红,正不知作何回答,刚巧有路过的兵士过来请安,朱允文便把马交给兵士牵回马棚,紫萱便趁机告辞。 朱允文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沉默一阵,柔声道:“去吧!” 紫萱点头笑笑,匆匆朝自己的帐篷跑去,一路上心绪十分复杂。 进了帐篷,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倒在羊毛毯上,闭着眼睛,心一抽一抽地疼着。朱允文,我对你这些年的付出全都看在眼里,你对我什么都好,惟独五年之前,你在我和朱棣之间撒下一个弥天大谎。我该为你的付出感激你,还是为你的自私怨恨你呢?朱允文,你生来便是一个充满悖论的孩子…… 一个人静静趴着,脑子却越来越混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觉有人从背后轻轻一拍,一个从未听过的暗哑的男人声音轻轻唤道:“郡主。” 紫萱大惊,第一反应便是出声尖叫,奈何刚刚张开嘴巴,却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捂住,手的主人轻轻凑到紫萱耳边,压低声音道:“别出声,是我!” 紫萱被他捂着,憋的涨红了双颊,挣扎着扭过头去,见身边人衣着怪异,头戴毡帽,脸上蓄着络腮胡子。此人一手搭在紫萱肩上,一手捂着她的嘴。紫萱心中惊骇,到底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大明皇帝的军营乱来! 唯恐是战败方的余孽混进军营进行漫无目的的报复,紫萱一边自认倒霉,一边狠命挣扎,试着设法发出求救信号。男子满是无奈地望着紫萱,张了张嘴巴,紫萱突然觉得倘若忽略他一脸的络腮胡。竟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 男子将她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以眼神发出一个示意自己无害的讯号,紫萱的挣扎便不再那么激烈,再一仔细辨认,不禁大惊,居然是鲁王! 鲁王看紫萱的反应,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地咧嘴一笑,拿开了捂着紫萱嘴巴的手,随即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紫萱麻利地坐起身来,快速冲到帐篷出口,向外探头看了两眼,见四周无人,心绪方平静了一些。又快速跑回鲁王身前,上下一打量,拖着他便往屏风后面走。二人都坐定了,紫萱又深吸了两口气,智商总算又穿越回来。 鲁王看她脸色紧张,自己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几乎半张脸被络腮胡子遮住,看不清楚表情,只有眼中盈溢着满满的笑意。 紫萱惊魂甫定,想着几位王爷当中属鲁王与她接触最少,一时猜不出这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的理由,压低声音道:“皇上下圣旨命你们留在金陵,你竟敢抗旨!” 鲁王轻声笑着,似乎并不急着向紫萱解释,紫萱无奈地摇头,心念一动。又问道:“王爷千里迢迢赶来,难道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说完,自己先打了个机灵。留在金陵的几位王爷当中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周王,即使不参杂任何私人感情,紫萱也觉得周王是这场夺嫡之战当中不可小觑的竞争者。.tw[]而据她了解,鲁王与燕王素来交好,若周王真在宫中搞出了什么动作,鲁王此次不顾欺君之罪,不顾行程之苦,千里迢迢赶到军营八成是冲着燕王来的。 不出所料,鲁王瞥眼看了看紫萱,扯着沙哑的嗓子道:“我来是要见四哥的。不过四周不是父皇的心腹便是允文的心腹,他们对我都十分熟悉,只怕看着背影就会起疑。所以找你来想办法!” 紫萱愣了一会儿,飞速在脑海当中回忆长姜七号的描述当中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场景,终究不得要领。再说长姜七号所看到的大明是自己没下凡时的大明,就算能看清楚大致走向,其中的细节恐怕也随着混乱的红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想着伏羲八卦图上显示朱允文大概会在洪武二十六年的时候登基做新帝,现在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只得朝鲁王问道:“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鲁王神色飘忽不定,最终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本王有些事情要与四哥当面商议,一来送信怕被人截取。二来纸上内容终究是死的,一来二去容易产生误解。” 紫萱嘴巴微张,似乎还想问,鲁王却已不耐烦地道:“你一个女子,具体事情说了也不明白,就别问了!” 紫萱不服气地撇撇嘴巴,想着女流之辈的确不适合干政,一时无从反驳,只冷笑两声,赌气道:“那你干吗还来找我!” 鲁王先是一愣,随即诡笑两声。贼兮兮地道:“因为我笃定你会帮我啊!” 紫萱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以你我的交情,还不至于必须帮你!” “那四哥呢?”鲁王嘴角的笑意开始变的意味深长,“这事儿牵扯到四哥,所以你一定会帮我。” 紫萱瞪着他,一时竟没了脾气。仍旧没好气地道:“就算我愿意帮你,如何才能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让你们相见?” 鲁王眼睛满是笑意地道:“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法子的!” 无意瞥了一眼紫萱的手,惊讶道:“手怎么了?” 紫萱眉头微蹙,道:“下午跟人学骑马,不小心勒到的。” 鲁王听了又仔细看了几眼,咂嘴道:“乖乖,四哥会不会将那人处死!” 紫萱顿时黑线,苦笑两声没有搭话,心说幸亏没告诉你教我骑马的逍遥郡主,救我的却是朱允文。 紫萱暂时放下手伤,仔细想着如何瞒天过海地送鲁王去见朱棣,想着想着忽地福至心灵,先是兴奋地拍了拍手,随即又跟着摇头,自己先来了个捧腹大笑。 鲁王被她弄的一头雾水,拿手推了推紫萱的肩膀,不满道:“笑什么?” 紫萱这才强忍住笑,抿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可以瞒天过海地带你去见燕王。” 说罢忍不住又笑起来。鲁王不似秦王那样没心没肺,见紫萱笑成那样便知没什么好主意,低哼一声,道:“确定有可能执行再说出来!” 切!你们老朱家的真是一个比一个拽!紫萱收敛了笑容,好在心情不错,便未予计较,贼兮兮地笑道:“不如把你打扮成一个宫女,跟在我身后去见朱棣,即使有人看见了,风言风语的矛头肯定都会指向朱棣和我,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堂堂鲁王能假扮成一个女子……” 说罢又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鲁王伸手朝帐篷出口指了指。这才禁了声。上下打量着鲁王,几位王爷当中数他眉清目秀,阴柔气息最浓,想着他身穿长裙、涂脂抹粉、描眉画唇的女装扮相,直被笑意憋的涨红了双颊。 鲁王听了先是一愣,搞不清楚紫萱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毕竟现在男尊女卑,穿女人的衣服那可是很晦气的一件事情,男扮女装多半是电视电影里艺术夸张之下的戏说,貌似还从未有人在鲁王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愣了一阵,鲁王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紫萱看他脸色凝重,忙敛了笑意道:“别想了,故意说着玩的,算是对你刚刚歧视我女子的小小报复!” 鲁王听了苦笑不得,紫萱心里却是一片澄明,若真让你扮了女子,被人发现了,我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超级难办的事儿,稍微动一动心思便能实现! 鲁王的表情这才轻松下来,紫萱看着他叹了口气,在他一脸不解的表情当中叹道:“燕王能有你这样的皇弟,其实比什么都宝贵。” 鲁王听了并未有多少欣喜,反而脸色有些黯然说道:“这是你说的,父皇却骂我不过是喜欢逞能,空有义气却无谋略!” 紫萱倒不想胡乱评价朱元璋的评价,不过皇宫当中,有谋略无义气的人多如天上繁星,想鲁王这样“空有义气却无谋略”的人,的确凤毛麟角。于是笑望着鲁王,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更加坚定了帮他一把的念头。 想了想,又朝鲁王问道:“你晚上住哪里?” 鲁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道:“随便找个地方凑合呗!” 说完起身要走,行至帐篷出口处,又回身道:“你再想想办法,明早之前我过来找你。” 紫萱见状忙将他拉住,凝眉道::“你这样出出进进的,简直找着惹人注意,都知道我的交往圈子不广,这帐篷平日少有人来。不如就先呆在这里。晚上我再设法让你见到朱棣。” 鲁王想了想,小心地问道:“谁和你住在一起?” 紫萱回道:“放心,就我一个。” 鲁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朝紫萱做个鬼脸,话中有话地诡笑道:“留下来可以,千万别让四哥知道!”未及紫萱的手臂落下来,复又做了个鬼脸跑到了屏风后面。 紫萱想着他这几日赶路,为避人耳目,只怕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嘶哑的嗓子便是很好的证明。于是起身到外面去拿了些点心,又泡了一壶热茶。再进来时,却见鲁王斜躺在毯子上已经睡着了,忙放轻手脚,轻轻把盘子搁在一边的几案上,鲁王听到声音猛地坐起,紫萱一惊,忙道:“是我,躺下睡吧!” 一面说着,一面给他垫好软枕,鲁王不好意思地笑笑,未多说,又躺了下来。紫萱暗暗叹口气,终究是勾心斗角当中侵染着长大的,鲁王对于周身环境的被害妄想症远远超过了自己对红线的被害妄想症。 站到外面,仔细打量了一下,因为隔着屏风,从外间看不到里面。确定没有问题后,紫萱随手拿了本书,坐下来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正在琢磨如何不引人注意地带鲁王去见朱棣,想着免不了要亲自跑一趟了。突然有人帐外叫道:“郡主睡下了吗?” 紫萱心中一惊,手一抖,书本‘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冷静下来又想到这是朱元璋的军营,下面很少有人知道她郡主的身份,赶忙站起来,快走几步,挑开帘子看了看,看清来者的面孔之后提着的心才微微一松,原来是朱允文的跟班, 一时想到屏风后面躺着的鲁王除了忌惮朱元璋,第二忌惮的便是朱允文,不由地又紧了紧心思,仍拿身子挡着帐篷出口。朱允文的跟班并未多想,或者出于做跟班的职业道德即使多想了也并未多问,只是请了安,脆生道:“长孙殿下派小的给姑娘送药。” 紫萱也没多说,伸手接了过来。那跟班又叮嘱道:“长孙殿下说早晚各敷两次,不消几日淤血便退了。” 紫萱带着感激点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帮着鲁王去见燕王,站在朱允文的角度上便是某种程度的背叛,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 打发了朱允文的跟班,回身走到屏风后面,见鲁王正一脸戒备地坐在床上,左手按在腰间,腰间别着不曾摘下的长剑。紫萱下意识打个寒战,随意问道:“离着夜深人静还早,不再多睡会儿了?” 问完也知道根本就是白问,看鲁王的样子也没心思睡下去了。便又出去吩咐小太监为她准备了饭菜,小太监虽然对刚从庆功宴回来的紫萱吩咐饭菜表示不解,然而郡主的话岂是随便质疑的?因此只是陪着笑一连声地应好。 鲁王风卷残云地收拾了太监端来的饭菜,天色也愈发黑了下来,紫萱先出去一趟,到燕王的帐篷当中做了一会儿,复又返回自己的营帐,告诉鲁王已经约好了见面的地方,鲁王走到营帐出口,见四周无人,便朝紫萱点了点头,算是致谢,随后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帐篷。 紫萱回身走到屏风后面,人虽然在帐篷里,心却跟着鲁王的脚步飞远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停地在帐篷里打转转。正在焦急,听到帐篷外一个声音不冷不热地道:“这就是郡主的营帐了!” 紫萱先是微微一愣,走过去挑开帘子一看,原来是逍遥郡主。领她来的太监忙给紫萱请安,紫萱让他起来,随意打发走了。 范小遥仍是一副兵士装扮,低头钻进帘子,一边玩笑道:“我看那太监脸色难看,定是又误会了!” 紫萱本没什么心情与她玩笑,无所谓地道:“反正风言风语中意我,飞来飞去不多你一个!” 范小遥咯咯笑了两声,帐内光线并不太好,因此并未注意紫萱脸色的异常,拉着紫萱的手腕笑道:“我从允文那里过来,听说他打发人给你送药,敷了吗?感觉好些了吗?” 紫萱才想起自己只顾着鲁王和燕王两个男人之间的那点事儿,竟忘了给自己敷药,为了避免范小遥生疑,便反客为主地嗔道:“我吓成那样,刚刚才缓过神来,哪里来得及敷药!再说又不是琼浆玉液,哪有敷上去感觉好些的?” 范小遥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倒真觉得自己错了,侧头凝视着地面,须臾歉然道:“我来帮你敷吧!” 紫萱没什么理由拒绝,乖乖在范小遥的帮助之下敷完了药,只见范小遥低头踌躇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我一个人睡不着,你陪我出去走走怎样?” 紫萱会意地笑笑,隐隐猜到范小遥的心事,心想呆在帐内也只能苦熬时间,不如与她出去走走,于是笑着点头答应。 两人出了帐篷,缓缓走着,范小遥望着紫萱笑道:“下午才算亲眼看到,皇长孙对你可真上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紫萱心中愈发觉得愧疚,低头道:“那孩子从小喜欢缠着我。” 所幸范小遥并未接话,几次扭头瞥了瞥紫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紫萱看在眼里,却只静静走着不说话,等着范小遥先开口。 走出营帐重心,人渐渐少起来,范小遥沉吟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皇上打仗为何不带上鲁王?” 紫萱强忍着内心的笑,这小妞伤春悲秋的失眠果然是为了鲁王,不知突然告诉她鲁王已经千里迢迢从金陵赶到这里,这小妞会有什么夸张的反应?这样想着便有些替她心疼,最早范小遥对鲁王有意思,便是在朱允文的庆生宴上,至于这妮子喜欢鲁王有多久了,鲁王对她又是什么感觉,这些都不得而知。随意回道:“打仗不是游玩,来不来也不是只看皇上的兴致,临行之前须做最周密的安排。” 说完自己现在心里鄙视了一番,朱元璋心里的想法,但凡有点从政经验的人都能有所察觉,这种骗人的鬼话也就说给单纯的范小遥听听,范小遥听了没有接话,只是默默走着。 走了一会,范小遥又问:“鲁王的那些妃子长得美吗?” 紫萱心中叹了口气,当日她为朱允文唱了一首歌,鲁王不过随口重复了一遍,却没想到无心cha柳地在范小遥身上种下了爱慕的种子,爱情就像地震,来的时候逃也逃不掉,就算运气好的全身而退,也会被余震弄的提心吊胆,久久不得平静。 这样想着,看向范小遥的眼神变多了几分同情,牵唇道:“当然不如你美!” 这倒是实话,她们不过是紫禁城中的绢花,紧裹着绫罗绸缎,一行一动都有规矩,哪有宫外自由生长的花朵来的热情奔放,来的活色生香呢? 范小遥听了一喜,随即又紧张兮兮地问道:“难道你不会觉得我粗蛮,不知礼数吗?看看你就知道了,你说话总是不快不慢、不高不低。” 紫萱有些傻,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从没心没肺的野丫头变成举止斯文的淑女了?难道真是五年的宫中生活让她也有贵气了?一时不知该喜该悲,唯一清楚的是,自己之所以从第一眼看见范小遥便觉得投缘,就是从范小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啊! 随即又带着些许哀伤叹了口气,或许在自己打心眼里喜欢上范小遥的时候,范小遥身上那股没心没肺热情奔放的气质已经从自己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与其说喜欢范小遥,不如说喜欢上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想着,不禁苦笑起来,苦笑剑尖变成大笑,清亮的笑声被空旷一波接一波地收了去,笑累了,便弯腰扶住膝盖,道:“我是否秀气斯文,我自己倒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鲁王的那些妃子绝对没有你美!” 范小遥听了不禁也随紫萱爽朗地笑起来,说道:“我见过的宫里那些妃子们都是端庄温柔地笑的,没想到你也会这样大笑,你若嫁给皇长孙,也算是后宫当中的一朵奇葩吧!” 紫萱听了一愣,随即含笑走着,自己是多久没有听过女孩子象这样大笑了?又有多久没有这样大笑过了?后宫当中那些女子,连说话都可以压着!自己一旦嫁给朱允文,也要学她们一样压着吗? 心中对范小遥又多了两分喜欢,另外八分却是苦涩,而且范小遥看上了鲁王,二人之间会有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日子的好结果吗?只要鲁王一日为鲁王,恐怕难。 琢磨了会,觉得范小遥的性格应该不会介意紫萱直接问道:“你对鲁王的爱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范小遥脸上的笑意一下僵在脸上,半晌才问道:“那么明显吗?” 紫萱笑回道:“大概只有你和鲁王这两个当事人觉得不明显!” 范小遥静默了会,突然绽放出一个极之璀璨的笑容,让那晚天空当中的星星也为之黯然失色。她凝视着地平线的方向,呢喃道:“不错,我心里是喜欢他,深入骨髓!” 说罢侧头看这紫萱,紫萱回她一个赞许鼓励的笑容。 范小遥又转回头,凝视着苍茫夜色中的远方,脸上带着一个甜mi惆怅的笑容,缓缓说道:“我从未听过那么美丽的歌声。他站在那里唱歌,我的心从来没有那么快地跳过。我也从未看见男子那样笑过,好象在笑,又好象没有笑,好象什么都不在乎,可又象一团火焰,你能感觉得到他的热!” 说完后,心绪好象仍然沉浸在那个让她失落自己心的晚上。过了半晌,她猛地转头看着我,热烈地说道:“我从未见过象他那样的男儿!” 爱情!紫萱呢喃道,我以为我知道的,我以为我懂,可还是被范小遥感动!不管前方是什么,现在她在爱,她因为自己的爱而快乐,而苦恼。 紫萱笑看着她,分享着她的感觉。只有爱过的人才知道那甜甜酸酸的感觉。范小遥看到紫萱的笑容,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转开了头。 紫萱凝视着范小遥,良久笑道:“鲁王值得你去喜欢!” 范小遥回头看着紫萱,脸上带着骄傲得意。可笑着笑着,脸色渐渐黯淡下来,紫萱看着她慢慢消失的笑容,心中一紧。只听范小遥幽幽地道:“我却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紫萱的心突然针扎一样的痛,是啊,鲁王有那么多的妃子,即使知道他内心装着范小遥,日后也不过是他鲁王府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妃子,他的心里还能怎么想呢?望着范小遥一脸的哀伤,紫萱不愿再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拉着范小遥的手笑道:“你喜欢听他唱歌,回去之后我便让他经常唱给你!” 范小遥听了一喜,转而问道:“你跟鲁王也很熟悉?” “……” 紫萱慌忙摆手,鬼知道嫉妒当中的女人会做出什么缺乏理智的行为,笑道:“不过他和燕王熟,看着燕王的面子上应该不会拒绝!” 说罢又得意地哼了哼,这次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不过让他唱唱歌而已,他敢拒绝才怪! 正得意着,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喧哗,黑沉的夜色中,无数的火把在移动。紫萱心中一慌,那不是他们见面的地方吗?未及多想,提步就开始向人群处奔去。!~! 第五十九章 紫萱跑出数十步。(..tw无弹窗广告)逍遥公主还是没怎么搞清楚状况,只得挪步追上紫萱,一面跑一面焦急地问道:“发生何事?” 紫萱心揪的紧紧的,顾不上回答,唯一剩在脑海中的念头便是竭尽全力去奔跑。 离着事发地点越来越近,喧哗声却越来越明显,却是此起彼伏的让人根本听不清楚。紫萱随手拉住擦身跑过的兵士,急切道:“前面发生什么事?” 虽知这一问纯属明知故问,紫萱内心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幻想,希望鲁王和朱棣其实早已离开了那个地方,现在的事发地点只不过很巧合地出现了另外一个突发状况。虽然她心里知道,期盼这种巧合不如期盼几位王爷突然对皇位失去兴趣。 兵士见了紫萱想要行礼,被紫萱快语拦住,忙道:“长孙殿下说有贼混进来,正命人四处搜查!” 咯噔一声,紫萱心下一紧,仅存的希望在一瞬间变成了泡影,转而又重新燃起一线希望,问道:“抓到了没?有没有人看清贼长什么样?” 那兵士虽见紫萱神色紧张,也只以为她在担心军营的安危,并未多疑。老实答道:“夜太深看不清楚脸,只看见穿一身雅兰族的衣服。” 紫萱绷紧的神经总算稍有放松,谁知那兵士又补充道:“郡主放心,长孙殿下已经放了箭,那贼逃不远!” 说着又伸臂朝某个方向指了指,道:“就是往那边去了!” 放箭!紫萱呆呆地愣在那里,呵呵,居然要我放心……要我怎么放心? 只觉手脚一阵冰凉,眼前一黑,身子不知觉倒退了两步,幸亏被赶上来的逍遥郡主扶住,范小遥疑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紫萱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回答,范小遥又扯了扯她的衣角,担心道:“你下午刚受了惊吓,还是别在外面吹风了,抓贼是皇长孙的事情,咱们去了也是添乱!” 紫萱这才回过神来,轻摇脑袋定了定心智,暗自鼓起道,现在不是昏倒的时候,两条人命在等着你救!深吸了口气,推开逍遥郡主又开始跑,逍遥郡主在后面喊了几声没有效果,也跟着跑起来,一面跑一面嘀咕道:“这贼也够聪明的,看来已经知道这次出征的的队伍有一支是雅兰族带的,居然穿着雅兰族的服装混进来!” 紫萱脑中一直想着朱允文射出的箭到底有没有中靶。朱棣和鲁王有没有成功分开,鲁王能躲过朱允文的追兵吗?一听范小遥的嘀咕,狂奔的脚步忽地有些放慢,转过身去朝范小遥问道:“我记得你就是雅兰族血统,这次带兵的雅兰族将军你认识吗?” 范小遥一头雾水地瞪着紫萱,凝眉道:“当然,带兵的是我堂叔。” 紫萱闻言一喜,刚刚真是急疯了,看来这事儿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境地,反而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有很大的希望!转而又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盯着范小遥,心说这次若能帮鲁王躲过一劫,说不定还能成全你们的好事! 范小遥被她盯的发毛,刚要开口却被紫萱拉进了人群,二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人影晃动,又在黑暗中,人人虽然拿着火把,然亮度终究有限,加之人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贼身上,并未注意她俩。 渐行进入雅兰族的营地。紫萱不熟悉,只得拉着范小遥问道:“哪些地方最好藏人?” 范小遥已经看出紫萱的表现有些异常,虽面存疑惑,却很仗义地没有多问,只是拉着紫萱在帐篷间转来转去。 找一处,一处地方没有。朱允文的追兵已经和雅兰族守卫沟通完毕,雅兰族也不敢怠慢,纷纷集结兵士,仔细搜查起来。 紫萱心中越来越急,一时却拿不出个像样的注意,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寻找。范小遥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地也加快了寻找的步伐,带着紫萱一处一处仔细排查。 能藏人的地方都被翻了个差不多,却丝毫没有见到鲁王的影子,一时说不上是喜是忧,感情上自然希望鲁王已经设法逃出了追兵的控制范围,理智上却明白营地之外离有人烟的地方还隔着一段距离,鲁王即便想逃,也会因为没有干粮和水而受到阻拦。 紫萱心中焦躁难耐,忽觉手臂被人从后面拉住,紧接着被一人用力拉进了帐篷,心中先一惊,看清那人面孔之后又猛地一喜,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低叫道:“鲁王!” 鲁王低低应了声,紫萱的情绪总算有所缓和,又问道:“有没有伤着?” 黑暗中,紫萱只觉被鲁王握着的手轻轻抖了抖,又听鲁王沉声道:“没有。” 呼——。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鲁王却又补充道:“四个替我挡了那一箭……” 紫萱“啊”地惊叫出声,随即被鲁王捂住嘴巴。只觉浑身上下在不停地发抖,鲁王用力握着紫萱的手臂,安慰道:“只是伤在了在手臂,不至于丢命!” 紫萱的手虽然紧紧握着,却还还是一味地哆嗦不停,反手紧紧掐住鲁王的手,鲁王越发用力地回握着,被马鬓毛勒伤的淤青泛起阵阵疼痛,却像没有察觉一般,只是在心中对自己狂吼着,冷静,冷静,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鲁王!朱棣只是伤在胳膊,不会有事情的! 心中念头不停地转,听得范小遥帐篷外面低声叫道:“萱儿,萱儿……” 紫萱低声朝鲁王道:“逍遥郡主可信得过?” 鲁王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须臾回道:“应该可以。” 紫萱定下心来,忙xian开帘子,见范小遥正四处张望,想必是一回身发觉紫萱突然不见了,正焦急地四下寻找。 紫萱低声叫道:“小遥!” 猛又察觉鲁王手一紧。像又有些不放心,紫萱低声道:“放心,她心里有你,肯定会帮咱们!” 黑暗中看不清鲁王的脸色,只听他谈到:“你这丫头这时候还有心情取笑!” 说话间,范小遥已经快步走进了营帐。 紫萱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一下拉住范小遥的胳膊,面色诚恳地求道:“好妹妹,你得救姐姐一命!” 范小遥不由地一惊,忙问道:“何事严重到了需要丢命的地步?你快告诉我,我若能帮一定帮!” 鲁王也是一惊。跟过来拉住紫萱。紫萱猛地把鲁王向后一推,低声斥道:“让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来,现在可好,被皇长孙当成了贼人!这怎么解释得清楚?若解释,你与逍遥的感情不但无法得到祝福,又连累了我,谁也干净不了!若不解释,你又肯定要被当贼处死!那小遥……小遥又怎地能安心?” 声泪俱下,紫萱内心藏着七分焦急,另外三分却是担心,担心着朱棣的情况。 范小遥疑惑地盯着鲁王看了片刻,忽地‘啊’了一声,惊讶道:“贼是鲁王?” 紫萱忙应道:“正是!” 随即又猛地摇头,蹙眉道:“他总想着好玩追到了这里,却不料竟被允文当成了贼人,不说出去会被处死,说出去惊动了皇上,免不了又是一个抗旨的死罪!” 范小遥听完愣了半响,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紫萱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心中不断打鼓,范小遥却拉起她的手道:“看来这忙无论看在谁的面上都得帮,你们放心吧,有我在,保管鲁王无事!” 紫萱总算得以松口气,一面握住范小遥的手,内心一阵内疚。小遥,先利用你对鲁王的感情躲过一劫,日后能帮你的我定会帮你!爱情中的女子总是心格外软,尤其对自己的心上人。因为内心怀着‘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的美梦,自然不希望有什么不美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鲁王显然早已反应过来紫萱的意思,也不说破,只朝范小遥感激地点了点头致谢。范小遥领着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极其感兴趣地问鲁王一些问题,什么一路上吃了多少苦,有没有吃好喝好睡好之类的琐细。鲁王心中有些感动,自然而然地对范小遥流lou出了感恩戴德的样子。范小遥心中很是欢喜。一路碰到的士兵有认识范小遥的,个个打了招呼,却没有人怀疑这个大大方方走在他们“好兄弟”身后的便是朱允文迫不及待要揪出来的大胆贼人! 三人走到岔路口,紫萱朝范小遥道:“我不和你们过去了,免得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意。” 范小遥笑道:“放心回吧!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紫萱和鲁王眼神复杂地对视了一眼,道了声保重便匆匆离去。 外面虽闹得天翻地覆,紫萱所在的营地附近却很是安静,因着旁边不远处便是朱元璋的营帐,想必朱允文虽有了疑心,却也不敢在未有确凿证据前惊动朱元璋。跑到自己营帐中猛灌了几口茶,鲁王算是暂时安全了,转而想到朱棣,心里却更是急,只想快快地跑去看一看。出了营帐却怕引来不必要的怀疑,只得压着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脸色也得尽量不lou异常。 第六十章 从未觉得自己营帐到朱棣营帐的路会如此漫长,脸上的焦急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却仍然未到朱棣的营帐。 看到朱棣的帐篷前一切如常,门口由两名心腹守着,脸色倒是平静,看不出什么。紫萱站了一会,深吸了口气,微笑着上前,却被侍卫挡在身前,一面请安一面道:“爷正休息,不便见人!” 紫萱仍保持着平静的微笑,正想如何让朱棣的跟班朱宇出来答话,朱宇却已打开帘子走出来,拱手道:“郡主请进!” 两名心腹侍卫眼含疑惑地对视一眼,忙让开了路。 进去了营帐却并未一眼看见朱棣,紫萱估摸他应该躺在屏风后的软榻上,紧走了两步,忽又觉得不妥,忙站定,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过去。 朱棣从屏风后面叫道:“进来吧!” 紫萱这才转到屏风后,见朱棣果然侧躺在榻上,上半身幷未穿衣服,大概因为紫萱来了,随手搭了一条薄毯,膀子胳膊却还是裸lou的。 紫萱幷不是没有见朱棣“lou”过,当初在东方家的酒楼被店小二整蛊,火锅汤泼到朱棣身前的时候曾看见朱棣扒开了前襟,可这样“干净”的lou却真是从未见过。再加上二人关系今时不同往日,脸一下子有些烫,忙转开了视线。心中却担心朱棣的伤口,只得又移回了视线,脸上火辣辣的。 朱棣低低笑了几声,几乎是命令道:“过来!” 紫萱没有听话,只是盯着朱棣左胳膊上的一片殷红,心脏随着一点点渗出的血液一点点地抽痛着,眼中已有些泛酸。朱宇走来,跪在榻前道:“爷,属下给您上药。” 朱棣没有看他,反而仔细端详着紫萱,索然无味地点了点头。 朱宇拿走裹着的软布,一面用棉布吸着血水,一面往伤口上撒药粉,紫萱不禁又上前两步,仔细朝伤口上望了望,还好,还不算深,只是血仍然不停地在流,撒上去的药粉竟好象没有任何作用。忍不住抱怨头问道:“这是什么烂药?怎么一点也不管用?” 朱宇一面手下不停,一面回道:“这已经是上好的创伤药了!是长孙殿下花了重金从云南买来,这次特地带来备用的。” 未及紫萱细细体会朱宇话里的意思,朱棣含笑道:“怎么比我还心急,再好的药也要时间。” 紫萱皱眉头看着,埋怨着落后的古代医疗,埋怨着失去的仙术……早知道朱棣会遇此一劫,当初去太上老君那里串门的时候应该多学一些药方药理,现在也不至于只能干看着。 脑中念头正在胡转,视线落到朱宇手中的药粉上,忽然一惊,长孙殿下特地带来备用?允文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细心了?想明白之后心中一阵哀恸,龙椅,为了皇位,朱允文已经做好了流血牺牲的准备!除了药,他还做了什么准备?还有多少陷阱等着几位有实力的竞争者?! 正想着,朱棣出声问道:“见过六弟了?” 紫萱看着朱宇正拿软布开始包扎伤口,一手要举着朱棣的胳膊,另一只手用来包扎,显然不太够用,忙上前帮他扶着朱棣的胳膊,嘴里一面随口应道:“见到了。” 朱棣的胳膊微微一抖,紫萱的手心贴着他的肌肤,也猛地一烫,这才觉得孟浪,然朱宇已经松了手,正在专心包扎,现在总不能松手。只觉手心越来越烫,竟好象握着的是团火,脸上越来越烧,只怕连脖子都已经红了,低着头动也不敢动。 朱棣也是默默躺着,一动不动。朱宇却是神态正常,只是手脚变得格外麻利,很快裹好伤口,收拾好东西,俯身静静打了个结,完毕之后便轻轻退了出去。 紫萱忙把手收回来,朱棣的胳膊猝不及防地落下,微微‘哼’了一声。不由地暗叹,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此刻却象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举止如此失态。忙问道:“疼吗?” 朱棣笑着没有说话,转了转身子,想要起来,紫萱忙寻了垫子给他kao好。朱棣身子一动,身上的薄毯滑了下来,紫萱正好俯身在帮他调整垫子,等起身时,触目所及便是没有任何遮挡的上半晌,只觉脸‘扑’的一下红透! 猛地转过身子,背对朱棣站着,紫萱反而觉得更是尴尬,心中懊悔应该装着没有看见,云淡风轻的才对,怎么能这么反应呢?反倒更是落了行迹! 面上尽量平静地道:“你既没有大碍,那我走了!不必挂心鲁王,他一切妥当!” 一面说着,人一面向外走,却被朱棣一下子抓住了手,紫萱背着朱棣挣了几下,只听朱棣低声道:“你再用力,我的伤口要重新包过了!” 紫萱一惊,忙回过头,却发现朱棣是用右手拽着她,受伤的左手扶着毯子,虽不舒服,却也不至于如他所说。不禁无奈地瞪了朱棣一眼,伸手帮他捏好毯子,让他kao好。朱棣拖着紫萱坐在他身侧,两人一时间都没什么话说。 朱棣笑着看了会紫萱,缓缓开口道:“象是在做梦!有一次在梦中……” 紫萱想起中秋那晚在马车上被他强吻的一幕,忙打断朱棣的话,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见过鲁王了?你不担心他吗?” 也不知朱棣有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是没再将之前的话继续下去,笑看着紫萱微微摇了摇头,道:“你看到我受伤,幷没有惊异,显然早已知道,那只能是六弟告诉你的。至于说到担心,这里可不全是允文的人,他的人能搜,我的人就不能从中作梗?一直没有人来报信,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再说了,你既然见过六弟,却面无忧色,可见他肯定已经藏好了!” 朱棣说的这些紫萱有的已经想到,有的却没想到,不禁又问道:“怎么会被允文发现呢?” 这次倒让朱棣皱着眉头想了会,缓缓道:“我和六弟出去时很小心,应该没有人留意到。也许只是恰巧被人看到了。毕竟熟悉我和六弟的人很多。更有可能是允文这几日提防着我和京中互通消息,早派了人手在暗中监视。” 紫萱心有余悸地叹口气,暗斗慢慢转化成明争了,自己夹在中间却不愿多想,于是又问道:“宫中发生什么事情了?允文为何突然对你提防?” 朱棣笑望着紫萱,耐心地解释道:“父皇不准我和宫里联系,显然已将我列为重点防范的对象,允文做这个准备一则是为了抓我痛脚,到时办我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命,二则父皇近期打算做一次大的官员调动,据六弟所言,大都是不利于我们的,允文自然不想我现在有所对应,等我跟着队伍回宫,一切早已成定局。” 紫萱若有所思地凝眉,琢磨一阵也没彻底领会,略显同情地叹道:“皇上如果已经拿定主意,你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对应呢?” 朱棣不以为然地笑笑:“这些说起来就话长了!总而言之,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可能真的就能随心所欲,你若真想知道,我倒是愿意细细讲给你听。” 紫萱努了努嘴,表示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不敢兴趣。朱棣便问道:“你把六弟藏到哪里了?” 紫萱想着笑起来,调皮到:“你这么厉害,何不自己猜一猜!” 朱棣当真认真思考起来,一面嘀咕道:“你既然让我猜,肯定是一个我不太轻易能想到的人。”思索一阵,不太确定地问道:“逍遥郡主吗?” 紫萱听了顿时有些泄气,蔫蔫地答道:“是。” 这样一来朱棣反倒有些惊异,蹙眉:“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是她,这可不是件小事!” 原来朱棣还是不能肯定的,紫萱这才又有些开心,侧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我当然有比你更高明的办法!” 朱棣不说话,只是宠溺地笑,又将紫萱看了个大红脸。紫萱看了看朱棣的胳膊,有些后怕地道:“没想到允文胆子这么大,明明怀疑你们却还敢拿剪射你们。” 朱棣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幽幽地道:“用箭射贼,天经地义,借此机会能除掉我们岂不更好?” 紫萱心里一个寒战,刚才谈笑时的安然心情再无,心中充满悲伤,表情开始变得疏离。 朱棣觉察出紫萱的变化,一把将紫萱拉进怀中,紫萱要起身,却被朱棣更紧地搂住,头压在她脑袋上低声道:“你既想着来看我,说明心里有我,我便不能让你轻易离开。” 紫萱挣扎几下未遂,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出声,朱棣又道:“你在想什么,害怕吗?放心,无论最后结局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正搂着紫萱低语,朱宇却一下子跑进来,猛地看见二人,慌得跪在地上,只是不住地磕头。朱棣缓缓放开紫萱,神色如常地问道:“有什么消息?” 朱宇忙回道:“有人过来通报,长孙殿下在雅兰族营帐,里里外外搜了三遍,四周也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任何结果,这会子正打算搜这边的营帐。” 朱棣微微笑着叹道:“他可真是豁出去了,也不怕惊动父皇。” 转而又若有所思地嘀咕道:“不过来得正好,帮我做个见证。” 紫萱却是一惊,看着他的胳膊上的伤口,想到这个可不好隐瞒,即使今夜能瞒过,明天、后天也瞒不过,伤口没有愈合,一用力出血,怎么可能瞒得过呢?要找什么借口才能不在皇上面前出现? 正自发愁,朱棣不慌不忙地朝朱宇吩咐道:“泡杯热茶,记住,要滚烫的!” 朱宇应了声,没多问便快速而去。紫萱仍然暗自琢磨着,却见朱棣坐直了身子,朝她笑道:“帮我拿下衣服。” 应了声,起身拿了衣服递给朱棣,朱棣站起自己要穿,紫萱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一面脸烫着,一面服侍他穿衣服。朱棣便静静的站着,任由紫萱帮他套衣服,系扣子,翻领子,紫萱仔细打量了一下,一切妥当并无破绽,才向朱棣点了点头。 朱棣目视着紫萱,猛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了一下紫萱的脸,刚想说话,朱宇便在屏风外禀报道:“爷,茶泡好了。” 朱棣这才收回了手,朝紫萱低声道:“你先回去。” 说完不等紫萱表态,又朝外面吩咐道:“进来!” 言毕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紫萱也随着跟了过去。想走,可又有点担心待会朱允文来他怎么应对。一时颇为踌躇。 之间朱棣在桌前坐好,随手拿了本书,斜眼瞟了下紫萱,见她立着不动,随意取笑道:“巴不得允文误会咱们的关系!” 紫萱听了悻悻撇撇嘴,见朱棣端起茶试了下温度,蹙眉道:“不够烫,我说的是滚烫。” 朱宇听了脸色一紧,忙端起杯子出去,紫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泛起一层层的疑惑。 过了一阵,朱宇去而复返,朱棣又试了试水温,意味深长地笑道:“今晚要委屈你了,听好我的吩咐!” 朱宇忙跪在地上,只听朱棣不疾不徐地吩咐道:“过会皇长孙会进来,你要不小心把茶倾倒在我右胳膊上。一定要烫伤我。至于说怎么做得自自然然,天衣无缝,你自个琢磨琢磨。” 朱宇听了当场愣在那里,朱棣却神色泰然地问道:“听明白了吗?” 朱宇忙点头,应道:“属下明白!”朱棣方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摆手道:“下去吧!” 屏风后面的紫萱却是心中一惊,一整杯滚烫的茶?已经隐隐猜出朱棣的想法,一时觉得不妥,却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低头咬了咬嘴唇,转身出了帐篷。!~! 第六十章 刚xian开帘子,恰好碰到朱允文领了两个兵士迎面而来。四周虽有人在搜查,却很是安静。看来朱允文只是心中怀疑,幷不能确信看到的人就是鲁王,不敢在未有真凭实据之前把事情闹大。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四处搜查,只能过来朱棣这里找线索了。 朱允文一见紫萱,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姐姐也在?” 紫萱心下一慌,未及想出适当的话来回答,朱允文随即笑道:“姐姐与四叔也是故交,说起来的确更亲近些!” 话里听不出朱允文的感情,紫萱干笑两声,道:“只是听说朱棣这里有些药膏效果不错,今儿手伤了,特地来要些。” 说着向朱允文伸出手来,心说你既说是故交,我便没有必要撇清关系虽辈分叫他一声四叔,反正关系摆在那里,你心中早已一片澄明! 朱允文一见紫萱手上淤青未退,心也软了下来,默勒片刻又沉声道:“我不是派人给你送过药了,四叔这里也是从我那儿拿的。效果就比我的好么!” “……” 紫萱被塞的哑口无言,所幸朱允文主动转移了话题,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头,问道:“姐姐来了多长时间?” 很好,调查开始了!紫萱心里嘀咕一句,面上不动声色地道:“随意陪朱棣聊会儿,来了得有一阵儿了。” 朱允文听后沉吟着还想说话,朱棣已经挪步迎了出来,一面摆手免去朱允文的请安,神色轻松地道:“什么风把允文吹来了!” 朱允文照例还是请了安,暗地里故作不经意地仔细打量朱棣的神色,一面笑道:“允文只是一时兴起,想来四叔这里逛逛,还请四叔勿怪允文唐突。” 朱棣一面说着“哪里哪里”,一面侧身将朱允文让进了帐篷,跟进去的时候目光朝紫萱身上扫了一眼,短短地停顿一下,步伐却未停止,神色也未改变,风度依然地进了帐篷。 紫萱走了两步,看到朱宇端着两盅茶匆匆进了帐篷,心念一动,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须臾听得‘当啷’一声,却是杯子落地的声响,紧接着便是朱宇惊惶地叫“王爷恕罪”的声音,跟进去的奴才叫“王爷息怒”的声音,还有朱允文“啊”的一声低叫。呵斥朱宇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吩咐御医的声音…… 场面乱作一团,紫萱心中紧紧地抽痛着,忙快步走了几步,隐到帐篷后,看见有人匆匆出了帐篷去叫御医,朱宇则被人拖了出来,垂头跪在帐外,看来无论如何是免不了几十板子了。 正想着,已经有两个人把朱宇的嘴巴堵住,放在刑凳上狠命抽打起来。一板一板,很快血就涔了出来,殷红一片。苦肉计,苦肉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紫萱紧闭双眼,深吸了两口气,不敢多想朱棣被热茶烫伤的痛苦,转头快步跑回自己帐篷。这样残忍的游戏,紫萱真的不愿参与进去,不要见到那么多的血。她的生活已经很不快乐了。才不要鲜血让它变得更凄惨! 如果可能,真的很想回到最初的马苑里,看朱棣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看朱允文大大的野心,却盖不住一双如水的双眸……奈何花开似锦,终抵不过若水流年,朱棣,朱允文,我们都回不去了。 …… 夜凉如水。 天上一颗星星也无,只有风声冷冰冰地敲打着紫萱的耳膜,紫萱只觉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包裹着,心中一阵一阵无来由的惶恐。 正自害怕,忽看见前方一点隐隐的灯光,几乎是本能地提步向灯光跑去。顾不上脚步踉跄,,只想快步撵上那黑暗中唯一可以分她一些温暖的光源。 近了才看清是朱棣正打着一盏灯笼不疾不徐地行走,长袖青衣,前摆在夜风的撩拨之下翩翩舞动。与此同时,朱棣也看清了紫萱的面孔,停了脚步朝紫萱温柔一笑。紫萱看到他温润如玉的脸和谦谦笑容,所有的恐惧、茫然在瞬间消散。拖口叫道:“朱棣!” 正要走过去,忽地一只箭疾飞而来,刚巧打在朱棣手中的灯笼上,在烛光灭去的瞬间,紫萱看到朱棣脸上的笑容竟带着几分凄厉绝望,无限哀凄地目注着她,摇摇头,缓缓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冷汗浸湿了睡衣,紫萱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声叫道:“允文,不要!” 守在帐篷外面的秀雅听见动静,箭步冲了进来,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不好的梦?” 紫萱身子不停地颤抖,那哪里是梦,朱棣的绝望的笑容,凄厉的目光…… 休要搂着紫萱柔声安慰,紫萱猛地的抱住她的腰部,不断地摇头道:“秀雅,我好怕,真的好怕……” 善解人意的秀雅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回抱着紫萱。 寂静持续了好一会,紫萱才慢慢缓过来,勉强递给秀雅一个微笑,道:“我没事了。” 秀雅点点头,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我坐在床边陪着郡主?” 紫萱摇了摇头,躺下去随意问道:“秀雅,我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叫了谁的名字?” 秀雅正替紫萱盖着好被子,听紫萱发问,不假思索地摇头道:“郡主叫的急,秀雅只是听见了动静,什么都没听清!” “呃?”紫萱哑然。随即明白了秀雅明哲保身的心思,没说什么便挥手打发她退了出去 独自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无论如何再也闭不上。朱棣凄厉绝望的笑容,无限哀凄的目光,拼命地想驱散这副画面,却越发清晰,身子在被中缩成一团。 明明没有看清放箭人的面孔,为什么会出声阻止朱允文呢?梦只是梦,还是关于未来的某种提示呢?紫萱思绪翻腾,马苑初见时,朱允文雄心壮志。可怜兮兮他求她答应帮忙,看着朱元璋答应朱棣带她走时盛满哀伤的眼眸,倾盆大雨中,剑尖指着朱棣喉咙时的冷酷,策马在她耳边低语,长大了便可将她娶过来…… 一眨眼全都不见,只剩一个目光阴狠,一心想害朱棣的朱允文! 紫萱的心揪的紧紧的,到底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当初的美好不复存在,剩在视线当中的只有一望无垠的厮杀。 逍遥郡主拖口要她“可别冤枉皇长孙的一片心意”,虽没有细说朱允文在暗里为我所做的事情,可紫萱并非傻子,初进宫中时,后宫嫔妃们对她不尊礼节的宽容,掌权的太监和宫女对她不lou痕迹的照顾,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朱允文为她打点的,只怕还有很多是她所不知道。 如果可以选择,紫萱宁可从未认识朱棣,因为早知道朱允文的最后结果,可以选择与他同甘共苦,抑或从一开始便选择疏离,凡人都是有私心的,对现在的紫萱来说,既知朱允文下场不好,还义无返顾地凑上去的可能性不大。 然而七年的时间,与朱棣之间的点点滴滴早就如影随形,成为生命历程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即使为有意自己铸造一副铜墙铁壁,也禁不起天长日久,水滴石穿。 假设,紫萱狠狠地重复着,仅仅是假设!假设这场夺嫡之战当中,朱允文最大的竞争者不是秦王不是周王,而是燕王朱棣,我该如何自处? 一夜无眠。 听到外面秀雅的响动便知道天亮了,紫萱心中已拿定注意。xian被而起。秀雅见她脸色不好,不由地惊讶道:“怎么看上去一夜苍老了许多!” 紫萱猛地愣住,接着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由地一阵苦笑,淡淡道:“大概昨夜没有睡好,脸色有些憔悴罢了!” 军营当中穿的是男装,自不需要太多的修饰,紫萱仍旧对着镜中的脸孔妩媚一笑,喃喃道:“事在人为,一定有什么折中的办法防止他二人两败俱伤!” 清晨去朱元璋的帐篷请安,朱棣也在,看紫萱神色憔悴,不由地一怔。紫萱匆匆扫了一眼朱棣裹着的右胳膊,转而给朱元璋做了个万福。朱元璋正在听朱允文叙述他四皇叔如何被烫伤。朱元璋听后没有多说,只是叮嘱朱棣好好养着,回程之前不必骑马,也不必每日请安。朱棣跪下谢恩,兀自回了营帐。 紫萱正要xian了帘子要走,却听朱元璋淡淡地问道:“昨儿晚上的贼抓住了吗?营中有没有重要的东西丢失?” 紫萱转身望向朱允文,看到朱允文搁在几案下的右发生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沉声回道:“回皇爷爷,那贼太狡猾,竟在兵士包围当中逃了出去,所幸发现的及时,没丢什么东西。” 朱元璋低头抿了一口茶,面沉如水地道:“雅兰族的将军不太高兴,说有贼穿了雅兰族的衣服混进营帐,翻遍了却什么也没找着。” 朱允文听了立即色变,忙站起来请罪道:“允文一时鲁莽,未考虑周全,皇爷爷恕罪!” 朱元璋淡淡瞥了一眼,和蔼可亲地笑道:“你年龄还小,今后遇事要三思而后行。” 朱允文忙点头答应。 呼——,总算没有对朱棣起疑,紫萱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出营帐,并不知道这一华丽的转身,竟错过了明代历史上有名的一次对话。 大大小小几场战役,朱元璋解决了良弓走狗,不无得意地朝朱允炆笑道:“朕决议为你安排几位皇叔守护边境,你回到金陵,肩上的负担便可减轻不少。” 一席话已经向朱允文暗示了太多的东西,朱元璋笑了,朱允炆却没有笑,反而一反往常的附和,陷入沉思中,朱元璋不由地惊讶道:“朕自觉安排妥当,你还有何不满?” 朱允文连连摆手:“允文不敢……” 转而想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有些话迟早要说,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说出来吧! 朱允炆抬起头,用忧虑的口气说出了朱元璋从未想过,也万万想不到的话:“允文只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外敌入侵,可由皇叔来对付,若皇叔起了异心,宫中该如何?” 一生运筹帷幄的朱元璋居然被这个问题问呆了,自己的儿子,难道也能相信吗?沉默了很久,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让朱允炆也没有想到的话,朱元璋问道:“允文意下如何?” 这下轮到朱允炆傻眼了,皮球又被踢了回来,要kao我还用得着问你老人家么!这爷孙俩被这个问题弄得疲于应付,但问题还是不能不答的,朱允炆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认真道:“先以德服人去其异心,后以理服人约束其行为,若无效则削减属地,再无效便改其封地。” 朱元璋淡淡一笑,问道:“再不行,又将如何?” 朱允文低头沉默半响,我劝道:“再不行,只得拔刀相向!” 一生精于谋略计算的朱元璋理解了朱允文话里的意思,不但没有提出半点异议,反而开口称赞道“很好,没有更好的选择方法了!” 朱元璋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直觉的判断告诉他,朱允炆列出的方法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隐忧! 但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想般顺利吗,有没有什么漏洞呢?后来的事实证明确实有一个漏洞,不过那是后话。单说祖孙之间这段经典的互动,名俨然只要略作思考,就会发现两个人说得都很有道理,朱元璋的判断没有错,确实没有比朱允炆所说的更好的方法了,但他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朱允炆的能力。 无论站在哪个角度看过去,朱元璋眼中的朱允文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乖孩子,优等生,比“社会青年”朱棣优秀太多了。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身经百战的朱元璋最终还是忽略了一点,最重要的一点,读书的能力和处理问题的能力是不一样的,书读得好,不代表事情能处理得好,能列出计划,不代表能够执行计划。周密地列出计划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将计划完全付诸实践是另一回事,从某种程度上说,二者关系并不大。 鲁王仍着雅兰族的服饰,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紫萱看看鲁王,又看看范小遥,忍不住凑上去打趣道:“进展的怎么样,有没有趁机……嗯?” 范小遥听的立即涨红双颊,伸手拍一拍紫萱的胳膊,嗔道:“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你来一定有事找他商量,我先出去!”说罢转身出了帐篷。 鲁王未听清紫萱的取笑,望着她沉默片刻,道:“这次多谢你了!” 紫萱淡淡一笑:“说起来咱们认识的年头也不少了,这些年来你看在燕王的面子上对我也颇多照顾,要说谢就太生分了。再说即便没有我,燕王的人也不会让你出事,我只是赶巧了而已。” 鲁王低头笑了笑,随即又敛了笑意道:“听说四哥被热茶烫伤了?” 紫萱也随之敛了笑意,轻叹了口气说:“他待会要见你,你自个去问他吧!” 鲁王微微一愣,锁眉道:“怎么见?” “待会儿他自己找机会过来,就在雅兰族的营地里见!” 鲁王听了拍手称赞道:“这是个好办法,太子在世的时候雅兰族与太子党本就有些嫌隙,这次朱允文又将雅兰族的营地翻了个遍,却根本没有所谓的贼,雅兰族的将军正恼着呢!允文是个聪明人,现在对他们应该敬而远之了。” 见鲁王走出了营帐,范小遥好奇地朝紫萱问道;“说了什么?” 紫萱抿嘴一笑,“你猜猜看?” 范小遥又要生气,紫萱方敛起笑意认真道:“鲁王这几日就要回京了,去和要好的兄弟道别,待会儿还要麻烦郡主做掩护。” 这个要求实在禁不起推敲,紫萱生怕半步之外的范小遥突然发出什么不好收场的疑问来,然而范小遥毕竟还小,在家又被父母宠着,涉世未深,便未多想。凑到紫萱身边坐下,问:“你得空也教我唱戏吧?” 紫萱怔了一下,不知范小遥缘何抛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只纳闷地瞪着她。范小遥脸一红,低头道:“他说他唱的曲子是跟你学的,你可真厉害!” “呃?”紫萱无奈地笑笑,自己还怨念鲁王这厮哪来这么强的接受能力,居然只在朱允文的庆生宴上唱听她唱一遍就学会了呢!一时又不好点破,只得顺着范小遥笑道:“好啊!不过鲁王唱的曲子太伤感了,你的性格唱不来,改天我教你几首欢快的!” 范小遥立即反驳:“他能唱的我为何不能唱?我就要学他唱的!” 紫萱笑而不语,心说你只知道那首《我们没有在一起》旋律优美而感伤,可知歌词里的意思?那是唱给全天下所有小三的!想到当日唱起此歌的初衷,又不无自嘲地摇了摇头,站在季淑妃和朱紫萧的角度讲,自己的确是个小三。 范小遥只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害羞,并未注意紫萱的脸色变化,微微犹豫了下,又问道:“鲁王喜欢听曲子吗?” 紫萱想了想,笑道:“喜欢的,鲁王雅擅音律,特别精通弹琴和吹笛,在整个金陵城也是享有美誉的!” 范小遥听完没再说话,痴痴地凝视着前方,半响又兀自嘀咕道:“真想亲耳听听他的笛声……” 紫萱轻叹一声,看来范小遥对鲁王的感情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心里不明白鲁王的想法,对她二人的收场问题越发觉得困难。忽地被范小遥拉住了手,范小遥眨眨眼睛问道:“你听过吗?什么时候听的?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奏的什么曲子?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为谁奏的?” 紫萱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几次想开口却又闭上了嘴巴,直到她问完后,才一脸抱歉地说:“我也没有听过呢!” 范小遥一听立时失望下来,二人都心绪满怀,各自神伤了一阵,直到鲁王xian帘而入,范小遥忙站起身来,匆匆说了句“我出去了”便xian帘离开。 鲁王不知营帐内有位姑娘为她发愁,笑着走道紫萱面前,恭恭敬敬地给紫萱行了个大礼,紫萱顿时吓了一跳,忙侧身让开,“这是做什么?” 鲁王笑而不语地望着她,半响方道:“这礼行给未来的嫂子!从今后该我给你请安了。” 紫萱听了脸上腾地一下变得火烫。想骂他,却又找不着词,只能尴尬地站着,不知朱棣又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鲁王见她如此,倒是再没打趣,半晌方叹道:“这倒是我希望的,我一直希望你与四哥终成眷属,其实你心里明白,允文他……” 我急说完,紫萱便低头打断道:“我先走了,留你自己在这胡言乱语!” 鲁王倒是没有阻拦,然紫萱自己走了几步,忽停住回身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晚上就走!” 紫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提醒道:“逍遥郡主这一次帮了你不少,日后你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不等鲁王反应,便转身出了帐篷。心里几丝茫然,年少时候哪有这么多烦恼呢?如今的日子却是充满谎言、欺骗和鲜血的日子,曾经以为自己知道历史的大体走向,可以趋吉避凶,最终却还是一步步无可奈何地被卷了进去…… “我一直希望你与四哥终成眷属,其实你心里明白,允文他……” 紫萱猛烈地摇头,强制自己不要在想下去。 下午送鲁王回程,范小遥面上浅浅笑着,心里却很是苦涩,紫萱看的一阵心疼,她是如此纯真善良,鲁王很有可能是她今世第一个爱上的男子,将来一日当她知道鲁王利用了她,是否不会再那么相信别人了? 星垂平野阔,风吹草轻舞。范小遥掩护着和鲁王从营帐出来,三人各自牵了匹马做样子,一路都是默默地。正在慢行,身后脚步声匆匆,紫萱心中一动,回身看,果然是朱棣!停了脚步等着他。范小遥却是一惊,一个闪身,已经挡在了鲁王身前。 紫萱知她误会,忙对范小遥解释道:“燕王与鲁王素来交好,不必担心告密!” 范小遥的表情这才缓下来,侧着脑袋看着鲁王玩笑道:“你面子可真够大的,走时有紫萱郡主和逍遥郡主一左一右地护着,居然还有燕王来送行!” 鲁王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朱棣顺手接过紫萱手中的马缰绳,走在紫萱身侧,反倒是鲁王走在了前面,紫萱想起鲁王向她说起的什么“嫂子”,“请安”的话,一时心绪复杂,忙赶了几步和鲁王并肩而行,将范小遥和朱棣落在了后面。 奇怪的组合导致各方都无话,走出一段距离,鲁王回过头来朝逍遥郡主笑了笑,,又朝紫萱和朱棣点点头,翻身上马,策马疾驰而去。紫萱定定望着鲁王远去的背影,想着送走他,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了! 范小遥看紫萱一直目注着鲁王消失的地方,轻轻摇了她我的胳膊,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紫萱赶紧收回目光,侧头看着她,心中内疚,忍不住问道:“小遥,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做错了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范小遥不由地一愣,不知紫萱何出此言,满脸的疑惑。而紫萱一直目注着她,便认真想了想,不答反问道:“你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呢?” 紫萱忙摇摇头,强笑道:“随口问问而已!” 范小遥的脚步慢了下来,反手握着紫萱的手,侧头说道:“将来不管你对我做什么,反正我们雅兰族的儿女认准了的朋友,不会轻易放弃的!” 紫萱笑着点点头,笑容中却含着几丝不安,认准的朋友不会轻易放弃,认准的情人呢?看来唯一可以真正报答她的,只有想办法撮合她与鲁王。 朱棣一直默默跟在后面,到了营地,见范小遥兀自回了自己的帐篷,又朝紫萱笑道:“去我营帐里喝杯茶?” 紫萱想了想,心知不喝这杯茶自己绝对不能渴死,却鬼使神差地颔首,朱棣嘴角lou出满意的笑容,率先而去。 进了帐篷,朱棣吩咐朱宇守在门口。两人静静相对站着,朱棣忽然伸手揽紫萱入怀,紫萱也不挣扎,依偎在朱棣怀里,头枕在他肩上,鼻端有他身上的药香。逍遥郡主的对鲁王的爱慕在某种程度上给了紫萱不小的勇气,一厢情愿都能被她上演的如此轰轰烈烈,她与朱棣是两情相悦的,为什么不能kao在一起呢? 朱棣,我的意志本就不算坚定,当初若不是你对我说那些绝情的话,今日便可以不用朱宇守着,大大方方的搂在一起了!即便这一天对我来说是迟到的,我可以随时为你抛开所有的束缚!只为你一个…… 缓缓伸出双手环上朱棣的腰,朱棣身子一紧,将紫萱抱的更紧。 两人默默相拥了半晌,朱棣在紫萱耳边轻声道:“等队伍回去,我就去求父皇,这一次,我绝不轻易放手!”!~!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周王习惯性地眯着双眼,无论紫萱向左向右,都被他滴水不漏的防守成功挡回去,紫萱无奈,气急反笑地做了个万福,挂着讨喜的笑容道:“给王爷请安!” 声音甜腻,情绪却是咬牙切齿的。所幸周王并不在意,开门见山地挑起话题:“听闻郡主与四弟最近的来往又比之前频繁了。” 紫萱心下一紧,这丫的居然玩起了监视,腹黑程度堪比蓝玉国的二皇子莫迪啊!哼哼,既然堪比莫迪,那就别怪本姑娘用对付莫迪的方法对付阁下了! 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甜腻,紫萱浅笑道:“朱棣跟我的事情王爷不是不清楚,当初我答应跟允文回宫,也是建立在皇上收回命朱棣与我从此不相往来这道圣旨的基础上,眼下王爷既问起了,我也没必要撇清,没错,我跟朱棣的来往的确频繁了些,至于为什么频繁了,凭我与王爷现在的交情,还不至于原原本本地解释出来,换句话说,无论我和朱棣交往频繁与否,都是与王爷不相干的!” 说完,紫萱在周王一脸的惊诧当中不由地佩服起了自己那张宝刀未老的嘴巴,一直以为答应随朱允文回宫的一刻便是心死的一刻,这些年,在宫中的生活一直很清静,不是因为没有人找她的麻烦,而是紫萱本身已经没有心情与那些找麻烦的人起争端罢了,遇到麻烦能躲则躲,躲不过使劲躲,实在躲不过的时候朱允文自会出面解决,以致这张嘴巴很久没吐露过如此犀利的长句子了。 周王一副不小心吃了苍蝇又咳不出的表情,原本计划的好好的,问这个问题,紫萱若是否定,那便利用枚举法列举出心腹们连日暗中奋战的累累硕果来堵她,若她心虚之下本能地点头承认,那便直接省去枚举法,直接进行进一步的拷问。 谁知这丫头根本不安套路出牌,反过来将他挤兑的找不着北不说,还直接断了他进一步拷问的路子,不由地一阵胸闷,沉声哼道:“你将父皇搬出压制本王,本王自无话可说,本王曾说你若不愿住进大明殿,自愿帮你想办法,成了,你还是小一辈的郡主,不成便是允文的妃子,本王今日只想提醒你,无论哪一个加在身上,与四弟的交往都足够坏了宫里的规矩!” 紫萱冷笑一声,不疾不徐道:“回宫这些年也曾耳濡目染地领教了宫里的一些规矩,却从未听说小一辈的郡主与皇叔之间的交往是被规矩禁止的,王爷不必欺我是个半路出家的郡主,除非皇上亲自下旨,我与朱棣之间的交往是不会中断的,无论被哪一个身份加在身上。王爷是聪明人,却也别把我当成彻头彻尾的傻子,好歹这些年能在后宫的明争暗斗当中存活下来,自会掌握宫中规矩的尺度,倒要反过来提醒王爷,越权本身就是对宫中规矩的一种破坏呢!” “你……” 周王彻底语塞,紫萱又笑道:“不过还是谢谢王爷愿意帮忙,只是无论将来是否住进大明殿,都并非是我所特别在意的,世间的感情既然可以超越无从触及的生死,相形之下被实际距离隔开的二人总要幸运很多。不过说这些也是浪费口舌,以王爷的身份和性格,很有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领会何为真爱。” 终于从瞠目结舌当中舒缓过来的周王再也没了最初的激昂斗志,又不愿在紫萱面前表现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只得冷哼一声,道:“什么超越生死,什么幸运,你果真像宫中传言的那样,是个不可理喻的疯丫头!” 小胜的紫萱不愿恋战,扭头吩咐秀雅传午膳,并特地嘱咐只传一个人的量即可,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向周王,挑眉道:“王爷这样金贵的人,自是看不起我清芳斋的粗茶淡饭,紫萱也不虚留了,只说王爷慢走。” 有一种犯贱叫做自取其辱,周王明显可以归到这一类。 望着周王的背影,望着周王起伏不定的双肩,紫萱嘴角泛起一丝属于胜利的笑意,然而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后怕。 真该死,再激动也不该跟他提什么超越生死的!紫萱很清楚朱家对天师的信任,万一周王从她话里领会一些弦外之音,对朱棣起疑心事情就大条了。 懊恼地拍着额头,太监已经端来午膳,其实离着午膳还有一段时间,加之满腹心事,根本没怎么动筷子,便又匆匆吩咐撤席。 转眼到了腊八,清芳斋拿朱允文陆续送来精挑细选的上等原来,由秀雅主持着熬了满满三锅腊八粥,第一锅照例送往奉天殿,由朱元璋象征性地尝一尝,往下分给嫔妃,第二锅送给未分府邸的皇子公主们,第三锅才正式留给自己喝。 紫萱这里本没这么多虚无缥缈的讲究,然主子不守规矩却不能连累奴才受气,大节下的惯例上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给宫女太监去做,反正送粥这种活总能或多或少地从各宫领些赏赐,清芳斋的宫女太监倒也乐的受累。 朱允文裹着一股寒气冲进清芳斋,伸手将粥放到桌子上,不说话,对着紫萱“嘿嘿”傻笑一阵。紫萱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半真半假地嗔道:“熬粥的材料都是你送的,何必受累再送成品过来?同样的铁锅,我就不信还能熬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朱允文也不在意,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不一样,心意不一样。” 斜眼瞥见桌子一角已经摆了一个精致的瓷碗,蹙眉问道:“那是谁送的?” “呃……”紫萱愣一愣,低头道:“燕王府打发人送来的,未分府邸的皇子公主都有一份,也没忘了我这个郡主。其实我说用不着的,这东西虽然香甜,可每年每个宫里都熬那么多,送来送去喝也喝不完的,送到最后还不都是浪费了!” 朱允文起先没做回应,神色复杂地盯着紫萱看了一会儿,临走之前忽然开口问道:“姐姐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么?” 紫萱疑惑地瞪着朱允文,朱允文缓声道:“姐姐一旦生气或心虚起来,话特别多。”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周王习惯性地眯着双眼,无论紫萱向左向右,都被他滴水不漏的防守成功挡回去,紫萱无奈,气急反笑地做了个万福,挂着讨喜的笑容道:“给王爷请安!” 声音甜腻,情绪却是咬牙切齿的。所幸周王并不在意,开门见山地挑起话题:“听闻郡主与四弟最近的来往又比之前频繁了。” 紫萱心下一紧,这丫的居然玩起了监视,腹黑程度堪比蓝玉国的二皇子莫迪啊!哼哼,既然堪比莫迪,那就别怪本姑娘用对付莫迪的方法对付阁下了! 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甜腻,紫萱浅笑道:“朱棣跟我的事情王爷不是不清楚,当初我答应跟允文回宫,也是建立在皇上收回命朱棣与我从此不相往来这道圣旨的基础上,眼下王爷既问起了,我也没必要撇清,没错,我跟朱棣的来往的确频繁了些,至于为什么频繁了,凭我与王爷现在的交情,还不至于原原本本地解释出来,换句话说,无论我和朱棣交往频繁与否,都是与王爷不相干的!” 说完,紫萱在周王一脸的惊诧当中不由地佩服起了自己那张宝刀未老的嘴巴,一直以为答应随朱允文回宫的一刻便是心死的一刻,这些年,在宫中的生活一直很清静,不是因为没有人找她的麻烦,而是紫萱本身已经没有心情与那些找麻烦的人起争端罢了,遇到麻烦能躲则躲,躲不过使劲躲,实在躲不过的时候朱允文自会出面解决,以致这张嘴巴很久没吐露过如此犀利的长句子了。 周王一副不小心吃了苍蝇又咳不出的表情,原本计划的好好的,问这个问题,紫萱若是否定,那便利用枚举法列举出心腹们连日暗中奋战的累累硕果来堵她,若她心虚之下本能地点头承认,那便直接省去枚举法,直接进行进一步的拷问。 谁知这丫头根本不安套路出牌,反过来将他挤兑的找不着北不说,还直接断了他进一步拷问的路子,不由地一阵胸闷,沉声哼道:“你将父皇搬出压制本王,本王自无话可说,本王曾说你若不愿住进大明殿,自愿帮你想办法,成了,你还是小一辈的郡主,不成便是允文的妃子,本王今日只想提醒你,无论哪一个加在身上,与四弟的交往都足够坏了宫里的规矩!” 紫萱冷笑一声,不疾不徐道:“回宫这些年也曾耳濡目染地领教了宫里的一些规矩,却从未听说小一辈的郡主与皇叔之间的交往是被规矩禁止的,王爷不必欺我是个半路出家的郡主,除非皇上亲自下旨,我与朱棣之间的交往是不会中断的,无论被哪一个身份加在身上。王爷是聪明人,却也别把我当成彻头彻尾的傻子,好歹这些年能在后宫的明争暗斗当中存活下来,自会掌握宫中规矩的尺度,倒要反过来提醒王爷,越权本身就是对宫中规矩的一种破坏呢!” “你……” 周王彻底语塞,紫萱又笑道:“不过还是谢谢王爷愿意帮忙,只是无论将来是否住进大明殿,都并非是我所特别在意的,世间的感情既然可以超越无从触及的生死,相形之下被实际距离隔开的二人总要幸运很多。不过说这些也是浪费口舌,以王爷的身份和性格,很有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领会何为真爱。” 终于从瞠目结舌当中舒缓过来的周王再也没了最初的激昂斗志,又不愿在紫萱面前表现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只得冷哼一声,道:“什么超越生死,什么幸运,你果真像宫中传言的那样,是个不可理喻的疯丫头!” 小胜的紫萱不愿恋战,扭头吩咐秀雅传午膳,并特地嘱咐只传一个人的量即可,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向周王,挑眉道:“王爷这样金贵的人,自是看不起我清芳斋的粗茶淡饭,紫萱也不虚留了,只说王爷慢走。” 有一种犯贱叫做自取其辱,周王明显可以归到这一类。 望着周王的背影,望着周王起伏不定的双肩,紫萱嘴角泛起一丝属于胜利的笑意,然而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后怕。 真该死,再激动也不该跟他提什么超越生死的!紫萱很清楚朱家对天师的信任,万一周王从她话里领会一些弦外之音,对朱棣起疑心事情就大条了。 懊恼地拍着额头,太监已经端来午膳,其实离着午膳还有一段时间,加之满腹心事,根本没怎么动筷子,便又匆匆吩咐撤席。 转眼到了腊八,清芳斋拿朱允文陆续送来精挑细选的上等原来,由秀雅主持着熬了满满三锅腊八粥,第一锅照例送往奉天殿,由朱元璋象征性地尝一尝,往下分给嫔妃,第二锅送给未分府邸的皇子公主们,第三锅才正式留给自己喝。 紫萱这里本没这么多虚无缥缈的讲究,然主子不守规矩却不能连累奴才受气,大节下的惯例上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给宫女太监去做,反正送粥这种活总能或多或少地从各宫领些赏赐,清芳斋的宫女太监倒也乐的受累。 朱允文裹着一股寒气冲进清芳斋,伸手将粥放到桌子上,不说话,对着紫萱“嘿嘿”傻笑一阵。紫萱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半真半假地嗔道:“熬粥的材料都是你送的,何必受累再送成品过来?同样的铁锅,我就不信还能熬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朱允文也不在意,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不一样,心意不一样。” 斜眼瞥见桌子一角已经摆了一个精致的瓷碗,蹙眉问道:“那是谁送的?” “呃……”紫萱愣一愣,低头道:“燕王府打发人送来的,未分府邸的皇子公主都有一份,也没忘了我这个郡主。其实我说用不着的,这东西虽然香甜,可每年每个宫里都熬那么多,送来送去喝也喝不完的,送到最后还不都是浪费了!” 朱允文起先没做回应,神色复杂地盯着紫萱看了一会儿,临走之前忽然开口问道:“姐姐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么?” 紫萱疑惑地瞪着朱允文,朱允文缓声道:“姐姐一旦生气或心虚起来,话特别多。” 第六十二章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你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炸羊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洪武二十一年春,朱元璋从民间选拔十名僧人,准备分给诸位藩王讲经荐福,地点设在东郊紫金山的光华寺。公主一辈的个个嚷嚷着去凑热闹,紫萱心下却颇为不以为然,对于这些本心并不清静的僧人而言,此次讲经最重要的莫过于选择跟随那位王爷,哪个更有钱,哪个更有权,哪里地方好水土佳才是他们必须考虑的。这日禁不住秀雅的央求,紫萱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她加入了想要膜拜传说中得道高僧的浩浩大军当中。 偏巧下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有俗语说春雨贵如油,别的地方紫萱不知道,金陵城却不吃这一套,这一场春雨不说倾盆至少也是瓢泼了。所幸大雨并未削减秀雅凑热闹的兴致,拉着紫萱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到了光华寺门口,紫萱累的不行,死活要停下来歇会儿。 刚刚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便从后面走来一位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笑盈盈地朝紫萱施了个礼,颔首道:“女施主有礼了,贫僧跟在施主后面足足跟了一个时辰。” 紫萱扭头与秀雅面面相觑地对视片刻,毫不掩饰地吐lou了自己的第一反应:“有病!” “施主误会了,贫僧没病。”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秀雅已然出于瞠目结舌的状态,紫萱翻个白眼,“那是我有病!” 说罢拉了秀雅要换地方,暗自感慨这年头世道不和谐啊,随便找个地儿躲雨都能被人盯上,不耐烦地瞥一眼貌似得道高僧的光头,之所以一开口就骂他有病,因为她和秀雅出宫之前都拌上了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男装,这光头却一开口就称“女施主”。不由地暗叹戏文里的梁山伯祝英台根本就纯属扯淡,一个素未谋面的和尚都能识破的蹩脚手艺,就不信与祝英台朝夕相处,既非弱智又非脑残的祝英台看不出来。 反过来说,如果戏文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光头大概真有几年道行,至少眼睛够亮。而且很爱现,仅此两点便足以让紫萱对他进而远之了。 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似乎看透了紫萱的内心所在,滔滔不绝地分析道:“贫僧起初跟着施主的时候,就猜施主是去夫子庙,燕子矶,还是莫愁湖,若是夫子庙,贫僧可断定施主是个迂腐执拗的卫道士,去燕子矶则断定施主颇富春秋风骨,去莫愁湖,便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主儿,而后施主出人意料地来到了光华寺,因此贫僧断定施主是位姑娘。” 紫萱目瞪口呆地瞪着光头,半响骂道:“你真有病,显摆自己书读的多么?” 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不紧不慢地伸出食指,不疾不徐地朝紫萱左右晃了晃,又不紧不慢地展lou一个不好形容的笑脸,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之后终于不疾不徐地道:“非也,贫僧只是想告诉施主,此地与施主最初的目的地南辕北辙,施主迷路了。” 紫萱皱眉望向侧上方的大牌子。随即啐道:“你是欺负我不识字么?我就是再文盲,‘光华寺’三个字还是认识的!” 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耐心解释道:“这光华寺如今是尼姑庵,而施主想去的地方,实际是对面山上的鸡鸣寺!” 紫萱望着光头的双眼已经冒起了火星,只见那厮神色自若地抬起手臂朝对面一座山峰指了指,这一简单的动作直接意味着紫萱和秀雅白白走了一个时辰的冤枉路。 瞪着这位幸灾乐祸的光头,一连串的问题盘旋在了脑海当中,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鸡鸣寺?你既跟了我们一个时辰,明明看见我们走错路怎么就不告诉我们?你……” 再要问,已被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打断,光头不疾不徐地道:“贫僧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不多时便有贵人寻到这里接施主下山,因此施主不必着急。” 值紫萱半信半疑之际,光头又不失时机地怂恿道:“索性也是闲着,不如坐下来与贫僧闲聊解闷。” 也不等紫萱表态,便操起副业,兴高采烈地朝紫萱分析起了金陵城的风水。 “金陵城有虎踞龙盘的地势,相传为诸葛孔明所勘测,贫僧却以为那多半是虚无缥缈的传言,紫金山是龙头,因龙头向北,本朝太祖皇帝才在金陵城城打了许多井。天文台到太平门为龙颈,进了五台山便是脊梁,到冶山道院收龙尾。至于虎踞,贫僧曾抽空四处转了转,按风水来说,金陵城最大的缺憾在于长江的直横之水。风水风水,无非藏风聚水。长江水流过快,因此历史上建都在金陵的王朝,多半是只能持有半壁江山,终拖不了短命的结局。” 不管紫萱信不信,反正秀雅是真的被带入进去了,直缠着得道高僧再多讲一些,左右是迷路了,走一趟能长长见识也算祸兮福所倚了。一个愿意显摆,一个愿意相信,二人一拍即合,光头竟甩了紫萱直接朝秀雅讲解起来,这让紫萱着实感到郁闷。 只见光头伸手指向对面山峰,故作高深地道:“施主看对面山上的鸡鸣寺,那可不是一座简单的寺庙,鸡鸣寺丑艮有水,寅位有山,二十年气场殊胜,利于修行,接下来二十年就弱了些,然则也是相对而言,总体来说鸡鸣寺是绝对是个好格局。过去那些得道高僧或者有些功力和眼力的道士都喜欢占据一方风水宝地,就是图个修行精进,施主虽不至于削发修行。然则算准什么日子适合做什么事情,忌讳做什么,求得人生顺风顺水也算大功一件。” 秀雅一脸崇拜地望着得道高僧,紫萱却冷不丁地cha嘴道:“别信光头那一套。金陵城东有紫金山龙蟠,西有石头山虎踞,南有秦淮河,北有玄武湖,刚好凑足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是历代堪舆家眼中王气所钟地福地。” 紫萱精神抖擞地地挑衅着光头和尚的权威,秀雅便是传统意义上的墙头草,觉得两边都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崇拜谁。 碍着主仆关系,加之这次增长见识的机会多半也是紫萱给的,秀雅游移一阵决定信紫萱,再说当朝太祖皇帝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例证,朱元璋建据金陵为都,百姓从元末朝廷所施与的贫困疾苦当中舒缓过来,秀雅毕竟只是个宫女,眼光不长,不足以看透一个朝代的命运,反正大明举国安居乐业,入眼皆是一派祥和景象是真的,愈发觉得紫萱说的才真有道理。 略显抱歉地朝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瞥了一眼,却见和尚一脸惊诧地望着紫萱,缓了半响,尽可能平静地问道:“那些是施主自己看不来的?” 紫萱平静地回答:“不是。” 那是早在天上做牵红线的时候偶尔听太上老君说起的,太上老君还说金陵风水不错,但放在更大的版图上来看却是九宫八卦中地死门,所以金陵无论如何比不上北平。 光头有些失望,垂头丧气之后双眼又猛地燃起一线光芒,满怀期待地问道:“不是施主自己看出来,那是谁说给施主的?” 紫萱望着光头亦真亦幻的表情,忽地起了玩心,暗地里偷偷做个鬼脸,调皮道:“你不是未卜先知吗?你不是说待会儿有人来接我下山吗?那我告诉你,告诉我那些的人就是待会儿要过来接我下山的人,你信吗?” 光头目瞪口呆地想了想,半响慢慢吐出两个字来:“我信!” 切,还把自己包装成得道高僧的样子,看起来也不过如此。紫萱毫不掩饰内心的鄙夷朝和尚瞥了一眼,拿话是太上老君说的,姑奶奶就不信待会儿太上老君能下凡接我下山! 此想法刚从脑海中闪过,忽地被秀雅抓住了衣袖,秀雅惊艳道:“郡主,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紫萱扭头朝秀雅看一眼,又顺着秀雅的目光扭头望向山下,却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不由地一惊。满腹狐疑地朝光头瞥了一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他怎么来了?” 光头倒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紫萱懊恼地跺脚道:“巧合,一定是巧合!” 不一时来人从山下赶到光华寺,秀雅刚要作福请安,却被紫萱眼疾手快地拦住,颇带挑衅地朝光头昂起下巴,高傲道:“我跟你说那些话就是他告诉我的,你能看出我是女的不算本事,要能看出他的身份我就拜你为师!” 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眼中饱含笑意,胸有成竹地调侃道:“郡主这样就折杀贫僧了,贫僧若没看走眼,这位应是大名鼎鼎的燕王殿下。” …… 服了!虽然并非心甘情愿,紫萱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位貌似得道高僧的光头和尚心服口服。 猜对一次算是巧合,连续猜对几次算是几个巧合的组合,不过以他的层次应该属于注定无法打入上层社会的一类,之前见过燕王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其几率堪比周王朱橚肚子里的坏水儿一夜干涸。 在没见过燕王的基础上猜出朱棣的身份,看来这和尚不但头顶光亮,眼睛更是光亮,而心灵远比眼睛和头顶光亮。 朱棣满腹狐疑地望一眼光头,又满腹狐疑地望一眼紫萱,问道:“你们认识?” 紫萱有气无力地垂肩,拜托,是你们认识! 光头和尚笑盈盈地朝朱棣试了一礼,瞬间收回之前面对紫萱时那副玩世不恭且略显傲慢的态度,谦虚道:“殿下有礼了,贫僧法号道衍。” “道衍,道衍……” 朱棣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貌似有点印象的名字,片刻之后想起这个名字正是从鸡鸣寺赶到这里之前诸位皇兄皇弟所议论的。 眉宇间的惊讶慢慢消退,朱棣勾唇一笑道:“方才还听他们议论,此次讲经是各位僧人平步青云的捷径,只有一个叫道衍的高僧岿然不动,并不急着攀附藩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荣华,现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道衍又施一礼表达对朱棣的谢意,却不以为然地开口道:“殿下误会了,其实能被皇上挑中给诸王讲经,道衍内心的激动远比其他僧人更甚,因为贫僧等待这个时机,等待那个人已经很久了,此次讲经对其他僧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一刻,对道衍来说同样也是。” 顿了顿,又转折道:“只不过其他僧人所选择的藩王只能带给他们短暂的荣华富贵,那不是贫僧所要的,也根本看不上。” 一旁的紫萱听出道衍的话外之音,忍不住cha口道:“早知道你不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原来比他们胃口更大,贪的更多!” 看的出朱棣对道衍也很感兴趣,便瞥了紫萱一眼要她不要失礼,见道衍面无愠色,更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心中暗自佩服,随后问道:“不知哪位皇兄皇弟如此幸运,入得了高僧的法眼?” 道衍眯眼一笑,一字一顿地纠正道:“并非殿下的某位皇兄皇弟,而乃殿下本人。” 正值朱棣目瞪口呆,道衍已伸手作出请的姿势,躬身道:“光华寺的主持与贫僧有些交情,贫僧已在室内备茶,不知燕王肯否赏脸进门一叙。” “当然不赏脸!”紫萱抢在朱棣前面答道。真是的,朱棣是来接我下山,又不是听你讲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的,他跟你进去了我怎么办呀? 说罢走近朱棣身旁,拉着他的胳膊要走。朱棣却迟疑起来,平心而论,无论眼前这个光头是真的与众不同还是纯粹哗众取宠,总之他已经成功吊起了朱棣的胃口。 朱棣反手拍拍紫萱,又朝秀雅吩咐道:“你先带着郡主进去避雨,不要走远了,我与高僧小叙一下,立即回来与你们汇合。” 雨渐渐停下来,朱棣带着招牌似的微笑一路抵达道衍提前准备的地方,坐下来倒了茶,这个貌似得道高僧的和尚开门见山地开口道:“燕王殿下,贫僧愿意跟随您。” 朱棣愣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荐的和尚,微微一笑,问出了一句似乎很有必要的话:‘为何?‘ 道衍也不谦虚,胸有成竹地回道:“只要殿下愿意收留贫僧,贫僧便有大礼相送,且保证这份大礼一定能打动燕王!” 朱棣真的很感兴趣,自己贵为藩王,要什么有什么,这个穷和尚还能送什么礼给自己?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喔,何礼?” 关键时刻自然不能含糊,道衍高深莫测地瞥一眼朱棣,不疾不徐地道:“燕王若愿意贫僧跟随,贫僧愿意送一白帽子给王!” “哐啷”一声,却是朱棣手中的茶杯翻在了桌子上。 直到道衍动作麻利地收拾了打翻的茶杯,又换了一只崭新的杯子为朱棣倒好了茶,朱棣的脸色仍没有从最初的震惊当中缓过来。他虽然读书有限,但王上加白是什么字他还是清楚的。 朱棣快步走到道衍面前,用低严的声音怒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命了么?!” 道衍却是笑而不言,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闭目打起坐来。这个诱惑太大了,他笃定一定会答应合作的。 果然,过了一会,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此地说话多有不便,讲经完毕之后随我到燕王府。” 一个朝代的臣子大概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叫治世之臣,他们所掌握的是圣人之言,君子之道能够较好地理清国家大事,皇帝有了这样的臣子就能够开创太平盛世。 第二种叫乱世之臣,他们并不是所谓的jian臣,而是乱臣,他们掌握的是阴谋诡计,权谋手段,精通厚黑学,与第一种人不同,他们往往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经历过许多风波,对人生的黑暗面有着清楚地认识。这些人的能量极大,往往能够将一个大好的朝代断送掉,代表人物是安禄山,这种人并不多见,他们属于破坏者。 看得出来,道衍就是一个典型的后者。一丝笑容爬上了道衍的嘴角,属于我的时代到来了,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见利忘义,重友轻色……” 紫萱一句一句地抱怨着朱棣,秀雅在一旁正无可奈何地陪着,忽地看见朱棣从不远处轻步走来,不由地一惊,想要请安却被朱棣拿手势拦住。 从左面拍拍紫萱的肩膀,又快速躲到紫萱右侧,紫萱向左扭头,不出所料地扑了空,一见是朱棣,心里更加憋屈,嘟着嘴巴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耍我,说什么接我下山,根本就是来听光头胡说八道的!” 朱棣笑而不语地望向远方,从某种意义上说紫萱说的没错,道衍的话的确有些胡说八道的成分,凑巧的是朱棣喜欢这种胡说八道。(全本) 第六十三章 正月兰花争艳,。quanben。三月桃花纷飞,日子放在紫萱身上,总结起来却只有四个字:穷极无聊。 天气甚好,可做的事情却不甚多,宅到抓狂的紫萱曾在脑海中勾画无数可以解闷的方式,又因某个特别的原因一一否决,貌似唯一ka谱的便是在早已逛过几百万遍的御花园停下来,在几乎坐穿的渱子湖畔坐下来,光脚伸入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顾影自怜。 这个特别的原因不但约束紫萱无法乱来,也直接耽搁了紫星的归宿,这事儿放在朱允文那里堪称好事多磨,放在紫萱那里却变成了苍天保佑。朱元璋病了,身体每况愈下。 避是避开了,终究只是暂时,又有谁能说准明天过后的情景呢?紫萱眉头紧皱,暗暗在心里勾勒出一个颇不道德的假设,眼看朱元璋快撑不住了,一旦皇上驾崩,朱允文继承皇位。坚持紫萱住进大明殿的势力会削减不少,或许只剩朱允文一个,或许再加东方家的长辈,反正东方翔,上官瑞谦还有朱棣这些会站在自己身后,四比二,也就是二比一的概率,或许有希望改此生的归宿。 可是在朱元璋驾崩之前,以后的生活都要在期盼他的嗝儿屁当中度过吗?每天想着“皇上差不多该死了”,“奇怪,怎么还没死呢?”,“到底什么时候才死呢!”……每天都在这样的情绪当中度日吗?这在紫萱看来无异于晚辈对长辈的狠毒诅咒,就算朱元璋是个昏君烂皇帝,这样做也要遭到天谴的!何况长姜七号说朱元璋虽然在马皇后驾崩以后做了不少错事,总体来说还是功大于过,发扬瑕不掩瑜的精神还是可以算作明君的。 再说万一朱元璋的身体在御医的调理之下逐渐好转,作为晚辈的自己难道不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心巴望一个皇帝的驾崩呢! 兀自胡思乱想着,浑然不知自己一副愁眉苦脸的姿态早已被竹林深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尽收眼底,小男人似乎觉得紫萱的表情十分不好理解,扭脸朝大男人询问。 大男人起先笑而不语,须臾心念一动,矮身趴在小男人耳边低语一阵,小男人听后爽快地点了点头,屁颠屁颠朝紫萱所在的方位跑过去。 愁也愁过了,左右没有结果,紫萱觉得这湖畔是没法再待下去,否则难免会因抑郁作出什么不受控制的行为。抑郁归抑郁,可还没到对生命绝望的地步,她还指望功德圆满地找到系在中指上的红线另一端的完美公子呢,小仙女下凡的故事就算中间摆着再多杯具,那也得拿“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大团圆作为结尾! 双腿提出水面,支撑着站起来,刚一转身,却是一个重心不稳,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在了地上。定了定神,看清楚绊住她的却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正太,再仔细看看,这小正太说起来与她不算陌生,正是燕王朱棣与季淑妃结合的产物——朱紫萧。 呼——,既然是熟人,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了!事实上跟朱允文回宫这几年紫萱一直处在这样一个状态,除了上次实在受不了倒胃口的周王朱橚,滔滔不绝地温习了以往惯用的长句子,其他时候都像今天这样,被人绊住大不了摔个跟头,为了息事宁人,指不定还得跟绊她的人说声对不起。这事儿紫萱能干出来。虽然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如此的隐忍。 不幸的是很多时候隐忍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即便你愿意跟别人说声对不起,别人不一定高兴原谅你绊倒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他的鞋子,这种人紫萱没少遇到过,比如某某看她不顺眼的公主,某某被人教唆着挑起是非的皇子,比如某某……比如朱紫萧。 朱紫萧绊她一脚,根本无法期待能从他的脸上找出半点歉然,反而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没好气地道:“喂,长这么大都不懂用眼睛看路么?碰到我了!” 紫萱微微一愣,随即漫不经心地道:“哦,对不起啊小豆丁,因为太小了,所以没看到才碰了你!” “豆——丁——” 朱紫萧大感挫败,“碰瓷儿”碰出个“豆丁”的称谓,这可关系到一个小男人的尊严!双手掐腰挡住紫萱的去路,横眉怒道:“喂,你说清楚,豆丁到底是什么意思?!” “……” 这回挫败的是紫萱,管一个连豆丁都不理解的小家伙叫豆丁,自己真是秀逗了!“忘了你是血统纯正的古代人……” 紫萱懒洋洋嘀咕一声,随意搪塞道:“就是夸奖某人很高大威猛的一个形容词。” 说完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总喜欢把对方不理解的词汇故意曲解了解释给对方听呢?想到马苑初见时朱棣送她一个“神经质”的称谓,朱允文问起,便解释成了“最善良,最美丽的神仙姐姐”,嘴角不由地泛起一丝看过去相当诡异的笑。 这笑看在朱紫萧眼中就不止是诡异了,朱紫萧似乎比他的堂兄朱允文精明一些。猜出紫萱八成是在骗他,却不以牙还牙地做正面攻击(八成觉得正面攻击胜算不大),便转着眼珠思考着如何从侧面报复回去。 紫萱可没有闲心陪他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刚要走,却被朱紫萧拦住,撅着嘴巴不悦道:“碰到我的事情还没算清楚就想走么,你们大人总喜欢这么欺负小孩子么?” “呵,看来得寸进尺并不仅仅是属于大人的专利。” 朱紫萧的表现从某种程度上混淆了紫萱的价值观,紫萱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那你想怎样?” “嗯……” 朱紫萧挠头思考片刻,忽地朝紫萱勾勾手指,诡笑道:“你ka过来一些,我偷偷告诉你!” 切!我看你小小年纪能搞出什么花样来!紫萱不屑地撇撇嘴,照着朱紫萧的要求矮下身。 然而很快,紫萱为自己低估了小正太的整蛊能力付出了不大不小的代价,先是听得朱紫萧“嘿嘿”诡笑两声,未及紫萱反应过来,便觉右脸颊猛地一痒,“吧唧”一声,却是小正太朱紫萧狠狠“咬”了上去。 继刚下凡时偷梁换柱的太白金星,紫萱第二次成功地被一个五六岁的小正太占了便宜,人神共愤啊!又羞又恼地扯着小正太的衣领摇晃了半天,终究还是辜负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口才。憋了半天突然憋红了双颊,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既说不出话,那就只能化懊恼为行动了。紫萱自认自己从来不是行动的矮子,毫不犹豫地拎起朱紫萧,照着小pp要打。挥舞的手臂未及落下,却听一个惊慌失措女人从背后惊叫一声,悲愤交加地喊道:“好歹毒的女人,放开他,放开我儿子!” 一直处在挣扎与反挣扎状态的朱紫萧与紫萱同时愣住,不同的是前者嘴角浮起几丝救星降临的得意,后者的额头却浮起几道狗血淋淋的黑线。 季淑妃以江湖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凌波微步”冲到朱紫萧跟前。以生理极限之内最快的速度将宝贝儿子朱紫萧从“歹毒女人”的魔爪当中解救出来,顺带抛给紫萱几个不共戴天的白眼。 紫萱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被门挤到了,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正名,而是一脸歉然地望着季淑妃,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你不要误会,其实我们都是闹着玩……” “啪——!” 一个巴掌甩出去,要多干脆有多干脆。紫萱一脸惊异地盯着季淑妃看了好久,明明这张脸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这个人却仿佛远在天边,那一巴掌明明打在脸上,却只觉得木木的,不疼。 季淑妃见紫萱久久没有反应,更加断定她是心虚,以她这类女人特有的尖酸刻薄的语气冷哼道:“我家紫萧什么时候有空跟你闹着玩,有本事自己生个闹着玩啊!”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跟她道歉。” 短短四个字,以句号结尾,却给季淑妃带来太多的惊叹。紫萱与朱紫萧同时望向声源,朱紫萧低头叫一声“父王”,战战兢兢地躲到了季淑妃身后。 事实上季淑妃的状态并不比她宝贝儿子好多少,朱棣见她呆呆站在那里,似乎没听清楚刚刚的要求,便放慢了速度,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错了,我要你跟她道歉。” 不等季淑妃反应,随即又转向朱紫萧,同样面无表情地命令道:“紫萧,照实跟你母妃解释,我在竹林后面看的清楚。” 朱紫萧满腹委屈地转向季淑妃,缓缓开口道:“母妃,刚刚是我戏弄她在先,她才动手打我……” 季淑妃“啊”地轻叫一声,神色复杂地瞥一眼紫萱,终究抹不开面子开口道歉,匆匆甩一句“是我错怪了你”,拉了朱紫萧便要离开。 朱棣快步绕至一对母子跟前,仍旧一字一顿地。坚定道:“你好像没听清楚,你打了她,我要你正式地,向她道歉。” 季淑妃满眼怨毒地转向紫萱,憋了良久才憋出三个字来,却不是朱棣期待的“对不起”,而是满腹不甘的,“凭什么?!” “紫萧还小,就算戏弄她在先,她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她有错,我凭什么向她道歉!” 朱棣眉头紧皱,似乎对不太喜欢讲道理的季淑妃感到棘手,扭头朝朱紫萧吩咐道:“紫萧,你的母妃犯了错,你带她向紫萱郡主道歉。” 朱紫萧可怜巴巴地望着季淑妃,似乎在等他的母妃表态,季淑妃却赌气别过脸去不理他,游移片刻,终于受不了来自平日便严肃惯了的父王的压力,低下头,诺诺地朝紫萱道:“对不起,我带母妃跟你说,对不起……” 紫萱瞥一眼被当做炮灰“母债子还”的朱紫萧,纵使有心软,终究还是没有高姿态地表示原谅季淑妃,正如季淑妃所疑惑的,凭什么? 她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凭什么?! 紫萱疑惑着季淑妃的疑惑,最终得出一个相对比较ka谱的结论来:这丫的根本就是蓄谋已久,抓准机会公报私仇。 季淑妃拉着朱紫萧走远了,朱棣伸手拍拍紫萱的肩膀,拿开的时候顺带着摸了摸被季淑妃甩了一巴掌的脸颊,紫萱浑然不知,仍旧疑惑着季淑妃的疑惑。凭什么?凭什么?老娘招谁惹谁了! 推开朱棣,一抬头,搭眼看见一个眉宇间与朱棣有一二分相似,比朱棣年轻一些的大男孩,说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形容大男孩脸上的表情。紫萱不由地有些自嘲,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又数不清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是蝉。 朱棣顺着紫萱的目光望过去,面色平静地道:“允文。” 朱允文按照惯例给朱棣请安,得了朱棣的“免礼”,便走过去拉着紫萱,乜斜着冷哼道:“还请四叔管好自己的妃子,莫给带病的皇爷爷再添心事。” 朱棣微微耸肩,神色自若,沉吟片刻方漫不经心地道:“本王的家事本王自会处理,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干涉。” “牵扯到姐姐的事情便不单单是家事。” 朱允文冷笑一声,握着紫萱的手更加用力,阴阳怪气地哼道:“四叔在倚老卖老地拿身份压允文么?那么允文可以明确回复四叔,天黑之前燕王府若不派人到清芳斋有所表示,允文便要以自己的方式处理这桩家事!” 夹在中间的紫萱不知所措,只得干巴巴地站在那里,忽地有些找不清自己的位置,分不清季淑妃甩她一巴掌到底属于谁的家事。 反正洪武二十一年的三月份,紫萱清楚地记得朱允文与朱棣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执,当时的紫萱并不知道这场争执放在整个朝代当中会有什么意义,只知道争执的根源在她身上。 第六十四章 又过了几日,听闻朱元璋的病情有些好转,特地在奉天殿前设了盛宴,要请雅兰族的法师举办一场类似“驱鬼舞”的仪式为奉天殿祈福。 紫萱接了圣旨,赶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奉天殿前,看来礼部在这场盛宴上下了不少血本,一路走来已经被一道道门,一重重礼,一排排卫士晃的有些眼晕,走近了更是悬灯万盏,亮如白昼,银光雪浪,珠宝生辉,鼎焚龙檀之香,瓶ha长青之蕊,场面十分壮观。 得以在宴会开始之前见到分别已久的范小遥,心中自是高兴,范小遥刚一见面就向她显摆起这次雅兰族所献的“驱鬼舞”节目就是由她领衔彩排的,紫萱斜眼瞥了瞥不远处的鲁王,范小遥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可以传到鲁王耳中,心下顿时一片澄明。原来这丫头不单在朝她显摆,主要还是朝她身旁的鲁王显摆,顿时生出一股挫败感。 “听说前阵子和季淑妃闹了误会?” 范小遥这次压低了声音,低到只有紫萱和她能听到。紫萱知道范小遥和朱允文交情匪浅,这个“听说”**不离十就是从朱允文那里听说的,想来已经将事情的全过程八了一遍,也不避讳,点点头,又皱眉道:“后来又派人来说和了。” 范小遥轻拍紫萱的手背,不服气地道:“多半看在皇长孙的坚持上假惺惺地派人说和,季淑妃太不讲究,当时我要是在,定替你反甩回去!你说你也是,跟我刚认识的时候可没这么窝囊,要是这么窝囊我就不能你跟这么要好了。” 紫萱笑了笑,心说范小遥果然就是六七年前的我,这事儿要放到六七年前,那就用不着范小遥了,自己肯定替自己反甩回去,而且一定不是一巴掌,至少是两巴掌。什么时候窝囊到这个地步了呢?耸耸肩,未知可否。 范小遥似乎也并未期待她表态,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舞台上,刚巧轮到雅兰族的驱鬼舞彩排,便扯一扯紫萱的衣袖,诡笑道:“我悄悄跟你说,这些舞者都是由我亲自挑选的,里面有一个不是我们雅兰族的!” 紫萱微微一惊,实在想不明白范小遥这厮为什么总喜欢在“欺君之罪”的边缘游走,范小遥眉头微蹙,略显懊恼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麻烦,驱鬼舞虽然是我们雅兰族的传统节目,可笑一辈的都因为其动作太笨拙,打心里不愿意学,传了几代,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跳的人越来越少了,小一辈里我算精通一些的,父亲便将这任务交给了我,可我好容易找好了十二个稍微有些功底的人一起排练,其中一个却在排练中摔坏了骨头,没办法才临时找人顶替的!” 紫萱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有些疑惑,不由地凝眉道:“找人顶替,也要找雅兰族的,连你们族里的成员都跳不好的节目,一个外人怎么可以?就算滥竽充数也有点说不通啊。” 范小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浅笑道:“那十二个人都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好容易凑齐的,经一阵子的排练已经有了些底蕴,中途突然换人进来,进度肯定跟不上。” 范小遥顿了顿,见紫萱越听越糊涂,进一步解释道:“其实换进来的那人不但不是雅兰族人,也不是大明子民,是蓝玉国的!说起来你也是从蓝玉国过来,应该知道蓝玉国有一种仪式跟咱们雅兰族的驱鬼舞动作接近,我也是凑巧发现了那人,让他随便跳了动作,我看蛮到位的,甚至比另外十一个更有底蕴,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动作的力度和角度即可,便留他下来顶替那个受伤的舞者。” 提到蓝玉国,紫萱脑海中立即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随即又摇了摇头,心说朱元璋的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哪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范小遥也没详细解释如何凑巧发现那个人,只是随意叹道:“这事儿也怪巧的,蓝玉国除了皇族后人,也很少有人会跳那种舞。” 紫萱心里“咯噔”一声,却听范小遥颇为骄傲地道:“说起来就算被皇上发现也没什么,有蓝玉国的皇子为他跳舞,他高兴都来不及!” 范小遥说这么多话没觉得累,紫萱却觉一阵口干舌燥,难道所谓的舞者……真的是他?其实根本多次一问,皇族后人,蓝玉国皇子,几乎可以确定了。搞不清楚莫言混进雅兰族,进宫跳驱鬼舞的意图,慌忙扭头望向舞台,意料之中的一阵失望。 该死!早在蓝玉国的时候,紫萱曾看过皇族后人跳这种类似的舞,因为每个人都带着奇形怪状的面具,紫萱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吓得不轻,雅兰族的舞蹈既与它相似,舞者们果然也都带了奇形怪状的面具。 莫言进宫做什么?难道只为见一见上官瑞谦口中灵魂与身体并不符合的朱棣?这个道理实在讲不通,因为理论上讲,想见朱棣的话,燕王府的守卫实力绝对跟紫禁城不在一个档次上,以燕王府为突破口去见朱棣远比以紫禁城为突破口来得容易。何况今日还是非同小可的大场面,一路上守卫重重,一旦泄lu了身份,被当成心怀不轨的刺客就大条了。 往小里说,莫言自己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往大里说,朱元璋很可能以此为导火索向蓝玉国发起进攻。莫言虽然心胸狭隘了些,却并不缺少大局观,他不是傻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断不会做。 若不是为了见朱棣,还能为什么呢?紫萱想不通,失神间,忽听不远处有太监尖声叫了一嗓子“皇上驾到——”。 看气色,朱元璋的病情的确好转了不少,紫萱虽离得远,却觉一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天子威严扑面而来,原本还挺闹哄的场面立即安静下来,舞台上彩排的舞者也在行礼之后退到了幕后,换了第一个节目的表演者上来表演。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比最初活络了不少,几个年幼的公主皇子也开始与要好的管家少爷小姐互相逗起了乐子。紫萱游目四顾,突然迎来上官绿萍的视线,却见上官绿萍冷冰冰地盯着她,仿若生来就是一堆天敌。紫萱想了想,恶作剧地冲上官绿萍lu了个无比灿烂地笑,上官绿萍果然越发恨恨地瞪这紫萱。 突然间又象是反应过来什么,抿抿嘴角,也朝紫萱妩媚一笑,随后转过了头。紫萱立即感觉全身一股凉意传遍传神,心叹自己笑里藏刀的功夫果然没有上官绿萍修炼的道家。 吃吃喝喝,饮饮停停,笑笑看看,没多少人搭理紫萱,紫萱也乐的清闲,腾出空来琢磨莫言混进宫来的目的,越发想不明白。正沉思间,忽觉周围变得很安静,一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又与上官绿萍的目光产生了一次交锋,正自不解,忽听到太监传话道:“上官家上官绿萍上前觐见——!” 紫萱见上官绿萍微微一愣,随即起身出席,上前跪倒,一系列的动作完成之后,低头脆声道:“给皇上请安!” 夜色罩着,紫萱看不清朱元璋的脸色,只听他淡淡道:“免礼吧,起来吧。” 待上官绿萍起身,朱元璋又笑道:“这就是上官家的小姐?”侧旁的一个妃子陪笑说:“果真是个惹人爱怜的姑娘!” 朱元璋也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将朱允文招到跟前,抿嘴,若有所感地叹道:“已经十七了!” 起先说话的妃子接着陪笑着道:“他父王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立了正妃,也该给允文立正妃了!” 她话音刚落,众位皇子都很是注意地听了起来,朱允文一幅笑意盎然的样子。只听朱元璋若有所思地道:“是到年纪了。” 妃子又陪笑道:“皇上,我看这位上官家的小姐样貌也是千里挑一的出挑,倒是和允文般配!” 朱允文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着朱元璋,满脸紧张。朱元璋却是一副神色轻松,须臾点头赞同道:“是挺般配。” 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朱允文一脸的笑意凝固下来,气氛在一瞬间变的异常诡异。只有朱元璋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望着朱允文道:“朕今日就替你做主,立上官家上官绿萍为正妃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朱允文涨红了脸,赶忙高声说道:“皇爷爷,允文年龄还小,况且还有和紫萱姐姐……” 话还没有说完,朱元璋便打断道:“十七还小?不小了!” 朱允文急得挠头,退一步求道:“四叔六叔都是先立的侧妃,正室都空着,允文请皇爷爷开恩,也先给允文立侧妃吧!” 这一次众人的目光并未集中在朱元璋身上,反而集中在了紫萱身上,因为在场的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紫萱一定要住进大明殿的,眼下皇上却突然摆了这一出,这便意味着紫萱嫁过去只能做侧妃,处处看上官绿萍的脸色,一定委屈死了。 却见紫萱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在朱允文扭头向她求助的时候浅浅笑地笑道:“允文就是喜欢胡闹,上官姑娘文武双全,给你做正妃难不成会委屈了你?”(全本.quanben.) 更快更新尽在:.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脸上有一分惊讶,一分忧伤,一分急,一分痛,一分怒,剩下的五分却盛满了绝望的哀求。紫萱也盯着他,却是神色自若。须臾又离席行至朱允文一侧,矮身朝朱元璋做了个福,笑道:“皇上不必担心,我想允文只是觉得这好事来的太突然了,一时消化不了,等着冷静下来,心里自会千分万分地感激皇上呢!” 随着话音,朱棣也已经离开席位,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双眸一如既往地闪耀着深邃与沉着,缓步走到朱允文另一侧,拍拍朱允文的肩膀,沉声道:“允文,还不快谢父皇恩典!” 朱允文抬头瞥一眼朱棣,又别脸瞥一眼紫萱。所有的哀求,恼怒,心痛,焦急,最后都一一模糊在了表情里,只剩一脸漠然,跪下来,缓缓地,重重地朝朱元璋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道:“允文谢皇爷爷恩典!” 一声一声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打在紫萱心头,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以前牵红线的时候,只知道自己所负责时段上的人很麻烦,总是闪婚试婚离婚复婚的为她找些麻烦,真正到了古代,亲眼看见拥有最高贵血统的皇长孙,其婚姻也要遵从父母之命,个人压根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才发觉被现代人贱卖给物质,典当给时光的精神自由有多么可贵。 上官绿萍跟着作福谢恩,眼睛有意无意地瞥向紫萱,带着几分胜利,几分得意,几分挑衅,紫萱浑然不知。只是心中不停地大叫,认命吧。认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根本就是饱受命运蹂躏可怜虫拿来自我安慰的阿q纲领,连朱允文这样的身份都无法逃脱朱元璋的摆布,自己何去何从,根本无从掌握! 朱元璋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层层荡漾开来,最后甚至毫不掩饰地发出爽朗笑声,紫萱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只觉得那样刺眼,那样刺耳,同时又是那样的不容抗拒。 上官绿萍的父亲跪下来谢恩,心满意足地拉着上官绿萍退下,似乎没有任何抗拒的理由,更因没有任何抗拒的希望。 那一刻朱允文用盛满哀伤的眸子望向紫萱,紫萱扶他起来,他却一把将紫萱推开,头也不回地朝大明殿的方向跑去。留在身后的声声叹息,纷纷议论,朱允文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一味地拼命跑着。一停下来就会因为窒息而猝死。 朱元璋坐的稳如泰山,众人也不好意思将场面制造的有多么混乱,只有紫萱和朱棣,以及贴身伺候皇长孙的几个太监宫女追了上去,朱允文一路跑着,感觉从后面追上来的宫女太监一面高声叫喊一面试图抓住他的衣服,便不停地挣扎躲避,直到紫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朱棣在背后大叫一声“打晕他!”,才觉脖子一酸,紧接着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摊下来,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允文摊在紫萱怀中,快步追上来的朱棣刚想蹲下来接手,忽觉背后一阵疾风袭来,紫萱似乎也有所察觉,抬眼一看,却是一支长箭席卷着一股戾气直奔朱棣而来。明晃晃的菱形箭头映射的光线晃的紫萱一阵眩晕,不由地瞪大双眼,对着虚无缥缈的夜色发出一声无助的尖叫。 斜眼瞥见朱棣的侧脸,发现朱棣的表情,朱棣嘴角那抹绝望凄冷的笑意,竟与随御驾出征时,朱允文发现鲁王并射箭攻击的那个夜晚,自己在帐篷里所做的恶梦如出一辙。同样的夜色,同样的表情,同样凄冷的嘴角,不同的只有这次的长箭并非出现在梦里,而是实打实地裹着一股劲风。一路奔着朱棣的胸膛狂奔而来。 本能也好,记忆重复也好,紫萱低头望着怀中的朱允文,两行清泉顺着脸颊滑下,无助而凄凉地哀求道:“允文,不要……” …… 朱元璋的赐婚决定不但改变了朱允文,紫萱的精神面貌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幸的是这变化是朝着不好的方向疾驰狂奔的,任由秀雅使尽浑身解数,紫萱皆不为之所动。不是默默坐在桌边临帖便是捧着书卷发呆,没什么必要的因由,再不肯多踏出清芳斋一步。 有时候秀雅会哀伤地望着紫萱,趁着胆子稍大一些,便伸手夺过紫萱手中的书卷,无可奈何地道:“郡主!黄大人已经派人求了几次,长孙殿下一日消沉胜似一日,好歹这事儿因为郡主而起,郡主多少也要过去劝一劝吧?!” 紫萱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秀雅,淡淡道:“不用劝,允文是顺境中长大的孩子,只是无法接受事情的发展没有遵从自己预先设定的轨迹而已,等再过些日子自然会想开了。” 顿了顿,又不疾不徐地补充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事儿可能因为皇上而起,可能因为上官绿萍而起,但绝不可能因为我而起。” 秀雅不服气地撇撇嘴,道:“外面都说长孙殿下是因皇上突然变卦,娶不了郡主才发疯发狂的,长孙殿下平日对郡主的好,下人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紫萱抿嘴一笑,笑的云淡风轻,轻轻摇头纠正道:“又错了,皇上安排上官绿萍给允文做正妃,绝对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突然变卦。你没注意宴会之上那位妃子与皇上一唱一和地表演着双簧,那么天衣无缝的默契,没有几次排练下来,根本不是一对时常需要同床异梦的夫妻所能达到的境界。” 如此隐晦的表达,秀雅听的一头雾水,干脆别过脸不再理她。紫萱便不再开口,事实上她的心里比朱允文还乱,朱允文的事情好歹已经定型,知道再怎么努力也是于事无补。自己的归属迟迟不能确定,谁知明天状况如何呢?对未知的恐惧已经折磨了她七个年头,未来还要经受多少折磨,无从知晓。 失神间,听到外间秀雅请安的声音,起身向外一瞥,却是很久未见的东方翔。 紫萱从不怀疑东方翔拥有能把一身白衣万年保持在一丝尘埃不染的状态,递给东方翔一个同样苍白的笑容,见东方翔左右望了望,立即会意,屏退了屋里的下人。 东方翔坐下来,抿一口紫萱亲手沏的茶水,开门见山地道:“你拜托我的事情都查清楚了,朝燕王放箭者的确是皇长孙的心腹,至于忽然冲出来为燕王挡箭的面具舞者,是蓝玉国的六皇子,莫言。” 紫萱紧揪着左臂袖口的右手稍稍放松,心下仍然紧张,凝眉问道:“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 “派出去查的人多半受到陷害,没人再敢接差了。”东方翔简明扼要地答道。 朱允文,朱棣,箭,恶梦,笑容……诸多意象纷乱复杂地闪在紫萱的脑海当中,不禁有点儿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界限,早在做恶梦的时候就觉得那梦境太过逼真,总像在朝她暗示着什么,担心着担心着,被暗示的东西终于不负所望地变成了现实。 夺嫡之战。残酷的竞争在御驾亲征时拉开帷幕,眼下终于进入了精彩纷呈的阶段,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朱允文最有力的竞争者,果然是令他一直担心的朱棣。那个灵魂与身体并不符合,本不属于这场竞争的朱棣。 应该想办法阻止,帮他从这场无谓的竞争当中摆脱出来。紫萱抬头望一眼东方翔,似乎做了很大的挣扎,终于启齿道:“东方翔,我从蓝玉国来到这里,月老不希望看我痛苦,便从我身上抽走了害我痛苦的记忆,原本我也想着重获新生,将那些没心没肺,飞扬跋扈的日子永远持续下去,因此在月老提出来的时候是欣然接受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终于发现,那些令我痛苦的回忆对我来说恰恰是最重要的回忆,失去它们,我的生命已经失去了一大半的意义,所以东方翔,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让你帮忙,做我的记忆库,帮我找回我身后曾被抹灭的脚印。” 东方翔神色复杂地瞪着紫萱,将信将疑。眼前这个满眼哀伤,满脸无助的女子,曾几何时,自己还怪她无情地伤害了哥哥东方锐,耽误了姐姐东方萌,还曾因此而故意与她划出一条清晰分明的界限。 若这女子所说都是真的,那些曾经出现在她生命当中的,对她来说举足轻重的男子,如莫萧,如楚云,如东方锐,已经被月老以保护的名义全部抹杀,留下支离破碎的回忆,即便遇到那些男子身边的人,如他,如莫言,如淸蝶,如南宫嫣然,也不可能将之前的记忆全部修复。 如此说来,朱允文的“楚云转世”论,对失去这段记忆的她来说……根本就是不起作用的?!东方翔无力垂头,打心底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挫败感。 转而又心生疑惑,锁眉道:“既然关于楚云回忆已经被抽走,六年前,为何又会答应随皇长孙回宫?” 紫萱轻笑,想起与朱棣码头被困的场景,当时以为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口多半已经被时间幻化成了云淡风轻,抿嘴道:“答应随允文回宫,并非为了他的‘楚云转世’论,事实上无论我的生命中是否出现过楚云这样一位男子,无论我们是否深爱,我都会答应随允文回宫。”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东方翔越觉得混乱。紫萱顿了顿,苦笑着继续道:“因为当时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不答应,允文的剑尖会毫不犹豫地刺进朱棣的喉咙。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男子就这样枉死,因为我心里明白,一旦朱棣枉死,我会毫不犹豫地跳进身下茫茫大海,然而玉帝不会答应,因为我曾犯下错误,玉帝要用我手上的红线惩罚我,在我没有完成任务之前,玉帝不会这么便宜我。所以,就算拿以后的幸福做赌注,我也要留朱棣在世上,只要朱棣出现在视线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不在乎能否朝朝暮暮。” 东方翔望向紫萱的目光又多出了几分复杂,墨了墨,近乎多此一举地问道:“你,就这么在乎燕王?” “我爱他。”紫萱微微颔首,浅笑道:“或许我的生命当中出现过楚云,且曾经互相深爱过,楚云的生命毕竟已化作天边最洁白最美好的浮云,每日望向云卷云舒,我想楚云既然爱我,一定不愿见我在纠结于上一世的痛苦当中。上一世,我没用用错,我宁可将楚云划归到上一次的唯美当中,真心面对我对朱棣的感情。” 顿了顿,又朝早已震惊到瞠目结舌的东方翔笑道:“允文一直希望我活在他为我编织的‘楚云梦’里,时常向我提起初见时的场景,看落樱的美妙感受,林林总总,允文的确做了不少功课,骗过了自己,甚至差点骗过了我。” 东方翔的脸色突然变的异常复杂,盯着紫萱,近乎语无伦次地道:“你,原来你都知道……” 紫萱点头,“允文是允文,楚云是楚云,永远是两个不相干的事物,允文不知我记忆有所缺失,才想道借我对楚云的感情慢慢收拢我的心意,事实上即使我的记忆没有缺失,即使他的躯体真的承载着楚云的灵魂,即使我与楚云真的互相深爱,能否被他收拢,也是无法确定的事情。” 东方翔似懂非懂,终究轻轻点了点头,过去发生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紫萱现在对燕王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顿了顿,紫萱又笑道:“其实你的蓝色之家,已经在上次受罚的时候被迫被收回,对吗?” 东方翔猛地一愣,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这丫头表面上被皇宫的生活磨去了棱角,实则宝刀未老,在她面前撒谎嘴硬,一贯被认为是大错特错的选择。 紫萱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所以你根本无法看出允文体内的灵魂是否楚云。” 东方翔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紫萱善解人意地打断道:“你既能对我坦白承认,我便相信你当初帮允文骗我的时候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反正我从头到尾也没怎么相信,所以不算欺骗,不至于影响咱们之间的友谊!” 说着朝东方调皮地做了鬼脸,恍惚间,仿佛场景切换到了蓝玉国的清芳斋,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飞扬跋扈的年代。 默契地安静了一阵,紫萱拿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节奏分明的鼓点,颇为得意地道:“你没有了蓝色之家,反而是上官瑞谦的绿色之印帮我解开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眨眨眼睛,朝一头雾水的东方翔浅笑道:“上官瑞谦帮我揭开了我最爱的人的神秘面纱。” 东方翔好奇道:“燕王?” “这话我悄悄地告诉你,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紫萱不无得意地打个响指,果真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朱棣才最用资格为我编织‘转世梦’,不过不是楚云,是莫萧。” “哐啷——” 紫萱像预感到东方翔会将手边的茶杯打翻,眼疾手快地抢救过来,随手放到了一边。牵唇道:“我猜想着,楚云和莫萧是我被抽走的记忆当中最重要的两名男子,带给我痛苦的同时也带给我一段非常重要的回忆。” 一边说着一边懊恼地捶捶脑袋,惋惜道:“可惜当时的我并未意识到这一点,才这么干脆地答应呗月老收回记忆的!” 随即转向东方翔,凝眉道:“东方翔,你一定要仔细告诉我,楚云和莫萧这两位男子,到底在我的回忆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 燕王府的前厅,绝对当得起富丽堂皇四个字,椅子上的朱棣微眯着眼睛,捏着茶杯,嘴角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越是从容,越让一旁的道衍感到焦急。道衍频繁搓着双手,欲言又止地上前几次,终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爷,皇长孙已经开始动手了,咱们就这样无动于衷,完全不作回应么?!” 朱棣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杯盖,沉默片刻,缓缓问道:“依你的意思,咱们应该做什么回应?”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撑开了堆积在道衍嘴角的褶子,他是一个失落的人,学贯古今、胸有韬略,却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重用,在被朱棣带回燕王府的时候,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青春来不及绽放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它枯萎,种种的怀才不遇同时也磨炼着他的心智。等待与失望的交替侵袭,让这个本应在家养老的和尚变成了一个火药桶,只要有合适的引线和时机就会爆炸。同时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确定朱棣就是那根引线,这个风云际会的时代就是时机。 施展抱负的时机到了,一定要说服朱棣,造反! ------------------------ 作为故事的叙述者,东方翔尽职尽责地回忆着自己所见证的场面,尽量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地讲给紫萱,一点一滴,敲打在紫萱心上,陌生当中夹着久违的熟悉。 故事讲完许久,紫萱还呆呆地沉浸在时而跌宕起伏,时而美轮美奂的情节当中,莫萧的爱是细腻的,润物细无声,楚云的爱是热烈的,落樱伴流水,莫萧与楚云,两个生命当中最为重要的男子不断在脑海中交替出现,紫萱不由地有些混乱,最后不得不朝东方翔求助。 “东方翔,你觉得我那时候是对楚云的感情多一些,还是对莫萧哥哥的感情多一些?” 东方翔淡然一笑,牵唇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楚云已经转世,莫萧的灵魂却再次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总说你的中指被红线系了一个死结,当我最后一次启用蓝色之家的力量去看的时候,红线已经断掉,若能有机会再次启用蓝色之家,我想那根红线应该已经接好了,这些都是天意,无论你对哪一个感情多一些,注定要与你经历第二次轮回的不是楚云,而是燕王朱棣,是莫萧,不是吗?” 紫萱思忖良久,终于作出一个毫不相干的决定来:“你替我想办法,我要见一见莫言。” 牢房门外,转过身的紫萱看不见东方翔一脸的哀伤。紫星,自己也曾爱过,却不过是她系满蝴蝶结的手指上的一根微不足道的红线,又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化成一只粉色的蝴蝶,从紫萱的手指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终究不是连在死结另一端的,终究没办法陪这个奇女子走完整个轮回。东方翔用嘴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淡定当中分明夹着几分凄楚。突然觉得只要能帮上她的,就算赴汤蹈火,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好歹也是一国皇子,又是燕王的救命恩人,就算身上系着千个万个值得怀疑的理由,朱家总算没有把莫言往死里虐,牢房虽然比不上总统套房,相比朱棣受冤时所关押的地方,应该是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资本的。 粗略算一算,分别已有七年,曾经那个喜欢与她争宠的小孩子已经被时光雕琢的有棱有角,眉宇间竟越发接近他最喜欢的四皇兄的标准,紫萱忘在眼里,带着几丝甜蜜,几丝伤感,更带着几丝感叹,原来所有的成长只在一瞬之间,有些事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个轮回。尤其在从东方翔那里听了那么多的故事之后,更加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莫言。 “莫言……” 紫萱扒着牢房的栅栏轻唤一声,原先准备好的言辞却丢的干干净净。 一向以莫萧为榜样的莫言,终于秉承了莫萧临危不乱的作风,再也没有了刺伤太白金星之后被软禁时的恐惧,慌乱和暴躁,咧嘴递给紫萱一个浅浅的微笑,紫萱愈发有想哭的冲动。 “好奇我是怎么得到消息,怎么从蓝玉国千里迢迢赶来这里,怎么碰到四皇兄,怎么设法将你引到城郊的废弃亭子,又怎么混进宫来替四皇兄挡下一箭是吧?” 紫萱抿嘴点点头,却并没有期待莫言的解释,反而释然道:“原本对一切都是好奇的,不过看见了你,一切又都不那么重要了。” 其实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不难想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初见“蝶妃”时,淸蝶脸上的疏离与怨愤,皆是因她伤害了莫萧而起。得知她已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便如狠狠一拳打在一堆软棉花上,泄气,失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费尽力气从蓝玉国赶来的意义。 其实淸蝶和莫言一样,他们视莫萧为最亲近的人,所以即便只是见到与莫萧毫不相干的一具身体,便能凭着气息判断那具身体所承载的灵魂是莫萧。 淸蝶或许不明白莫萧的灵魂为何会跑到朱棣身上,反正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莫萧即朱棣,朱棣即莫萧,因此她设法将这一消息通知给莫言,莫言传给南宫嫣然。六年之前,在大明金陵城的街头巷口见到貌似莫言和南宫嫣然的身影,也就不足为奇。只是那时候紫萱失去了记忆,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陌生人,又不能完全确定朱棣的身份,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等。 再后来,淸蝶为救朱棣落水,南宫嫣然大概因为失去了耐心,只剩下莫言在等。终于机缘巧合见到了朱棣,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四皇兄——的灵魂,朱棣似乎也隐约认出了莫言的身份,才有了废亭之中借酒消愁的行为,一向不喜接近生人的莫言不但对朱棣的买醉行为没有任何厌恶,反而打从心里想要帮他一把,才设法将紫萱引到废弃的亭子里。 至于时间,也是大致吻合的。莫萧在蓝玉国替紫萱当下一箭的时候,大明朝的朱棣不幸在征战蓝玉国的过程中严重受伤。据君宇凡的说法,朱棣骑马停在他家门口,被他接进家中休养多天,期间的状态一度是昏迷的。 那么很有可能,君宇凡从一开始认识的就不是朱元璋的第四子朱棣,而是蓝玉国国王的第四子莫萧! “我不后悔。” 莫言用短短四字将紫萱从飘远的思绪当中拉回现实,定定地望着紫萱,坚韧而刚毅。为莫萧挡下一箭,被朱元璋当成图谋不轨的奸细抓起来,他不后悔。 紫萱轻轻点头,她是相信的,这个单凭气息就能找到莫萧的大男孩,为莫萧付出了那么多,或许莫言对莫萧,一如上官瑞谦对朱允文,都已经远远超越了世俗所能界定的范围,外人没有任何资格对他们作出评价,亦没有任何权利对一人对另一人的忠诚表示怀疑。 况且当务之急也绝非追究这四个字的可信度,摆在眼前最严重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鲜血一层层渗透包裹的纱布。床边的紫萱心头泛起一层层的痛。 朱棣脸色苍白,咧嘴递给紫萱一个微笑,摸索着拉住紫萱的手,温柔道:“还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这样抓住你的手。” 紫萱反手握住朱棣,未张口已经泣不成声。 紫禁城内仍在锣鼓喧天地操办喜事,燕王府中一片沉静,双方已经撕破了脸,倒没有了预想中的担心,紫萱矮身做到朱棣旁边,经不住朱棣突然发力,一下躺在了朱棣怀里,不由地又羞又恼,挣扎着嗔道:“做什么,放开……” “还想我的伤口愈合么?乖,别动!” 朱棣近乎霸道地命令一句,一个翻身压在紫萱身上,怀中的身体鬼使神差地老实下来,想开口却被两片薄凉的嘴唇紧紧压住,化成一声一声低低的呻吟。 “嗯,不错,还是那个味道。” “美餐一顿”之后朱棣满足地咂咂嘴。坏坏地盯着紫萱笑道。紫萱立即联想到被莫言引到废弃亭子见到他,在车内被他强吻的一幕,猝不及防地印上朱棣的双唇,在朱棣正准备第二次享受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咬下去。 朱棣也不恼怒,反而一脸温柔地望着紫萱,凑上来温柔道:“告诉你个秘密,这个动作曾在我梦里出现过。” 随即身后勾一勾紫萱鼻头,宠溺道:“调皮!” 紫萱神色复杂地吐吐舌头,“什么在梦里,根本就是发生过,你当时只不过是喝高了而已!” 望着朱棣云里雾里的表情,又不确定该不该给这家伙知道当晚的真相,赶在朱棣问起之前胡乱摆手道:“唔,算了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不追究啦!” 朱棣便真的没有追究,默了默,突然痛心疾首地惋惜道:“真的吗?那时候我又没有受伤,看来是真醉了!否则……哼哼!” 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覆在了紫萱腰间,作势要解腰带,紫萱轻轻拍打着,一边嗔道:“流氓!” “你敢说不喜欢这样的流氓么?” “无赖!” “你敢说不喜欢这样的无赖。” “……” 彻底被打败的紫萱终于口气终于不再强硬,软绵绵地叫道:“莫萧哥哥……” 伸进紫萱腰间的手微微一僵,朱棣愣了愣,须臾低声道:“萱儿,再我叫一声哥哥。” “莫萧哥哥!莫萧哥哥。莫萧哥哥……只要你不嫌烦,我就叫你一百声,一千声,一万声!”紫萱干脆将脸埋进朱棣臂弯当中,一遍一遍地叫着,每叫一声朱棣便答应一声,仿佛一切回到了最初,一叫一应便可以构成一个唯美的世界。 直到有人从外面无情地将这唯美打破,朱宇从外面禀报道:“爷,那和尚又来了。” “本王伤势未愈,不见!”朱棣想也不想地回道,语气中尽透着不耐烦。 紫萱略作思索,凝眉道:“是上次在光华寺遇到的光头,他来找你做什么?” 朱棣苦笑两声,无奈道:“怎么会有这种吃饱没事做的人,满脑子装着的净是与太平盛世格格不入的论调。” 聪明的紫萱立即领会朱棣话里的意思,一旁怂恿道:“不如见一见,兴许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见他能有什么收获?”朱棣不耐烦地皱眉,随即神色复杂地瞪向紫萱,这丫头不会也像道衍那样热衷于造反吧?语重心长地劝道:“萱儿,我虽不是大明皇帝真正的儿子。然而知道莫萧这个身份的人毕竟不多,现在拖着与莫萧毫无瓜葛的身体回到蓝玉国,只会吓坏父皇母后,所以今后还要老老实实地留在大明做燕王。” 紫萱点头表示理解,转而向朱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若没有莫言在大明殿劫持朱元璋的事情发生,或许你还可以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做燕王,现在却撕破了脸,立场不一样了,就算你没有异心,也没办法阻止别人怀疑你有异心。不管怎么说,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朱棣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或许剩下可供选择的空间真的已经不多,而唯一靠谱的居然是最不愿意执行的,造反这样敏感的词汇,无论对于前世的莫萧还是今生的朱棣,似乎都有些强人所难的味道。不过或许为了紫萱,可以试着将这个别无选择的选择付诸实践。 紫萱亲自伺候朱棣穿衣,轻轻拉起朱棣的手,温柔道:“莫萧哥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决定站在你这边,再也不离开了。” 朱棣轻笑着在紫萱额头印上一吻,“终于等来这句话,我对你,再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第二日上官绿萍住进大明殿,封为沁妃。当日早朝过后朱元璋特地传召上官瑞谦,二人在屏退左右的御书房当中留下一段长达一个时辰的谈话,上官瑞谦踏出御书房的时候官阶连升三极。已经达到了与第一占卜世家的神童东方翔并驾齐驱的地步。 外界都说上官瑞谦的升官是因为上官绿萍的一人得道,消息传到燕王府,紫萱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脸上泛起了隐隐的担忧。所幸目前的情况还不算悲观,至少看朱元璋的意思,似乎还没有将上官瑞谦的“鉴定结果”公布于世的迹象。或许只有上官瑞谦明白朱元璋内心的想法,明白自己踏出燕王府之前,朱元璋脸上那些颓废的表情里所蕴含的不为外人道的深意。 反而朱允文找到了燕王府,表明自己无害,只是想要与亲爱的四叔好好谈一谈。紫萱亲自倒茶,俨然一副燕王府n分之一个主人的姿态,朱允文看了并无太多特别的表情。 相对沉默了一阵,朱允文开门见山道:“四叔真的要将姐姐从我身边抢走么?” 朱棣摆弄着茶杯沉默一会儿,挂着招牌式的笑容不疾不徐道:“允文,有些事情你可以不了解,但是对于萱儿,本王不会轻易放手,更不会一错再错。” 朱允文低哼一声,冷笑道:“说得好,好深厚的感情!如果我说你手下的十万大军根本进不了资金陈,如果我说上千侍卫已经盯上了你燕王府,如果我说,我就是现在将你处死都能得到皇爷爷的默许。你还坚持么?” 未及朱棣回答,一个清脆的女声果断地开口道:“当然坚持!” 紫萱在二人惊讶的目光当中走进来,莞尔笑道:“允文,我和朱棣之间的感情可以说已经超越过生死,经历过涅槃,重生之后自然不是富贵能yin,威武能屈的。这些年你对我的好,已经从最初的功利转成了习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依赖上了我,即使这时候告诉你即使得到我也不一定得到龙椅,也断不会轻易放弃的。可是允文。这样的依赖也仅仅是依赖,不是爱,你来燕王府与朱棣对峙,正如上一次朱棣闯入大明殿将我带走,你发急发怒,其实都不是因为我的,而是因为我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皇上点名了要跟你,朱棣的行为却削减了你的自尊,而我,不过是你宝贵自尊上的一个装饰而已,永远不能奢望从你那里得到真爱。” 朱允文瞪大眼睛望着紫萱,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摇头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承认最初接触你的确是因为你紫星的身份,可是后来,这种接触经过时间的雕琢已经变成了无法割舍的感情,姐姐,你不能离开我,我也不容许你这样离开我!好姐姐,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宫,我可以求皇爷爷宽恕四叔的侍卫所犯的欺君之罪,我与四叔也可以不计前嫌,还有上官绿萍,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肯住进大明殿,我保证你才是皇长孙的正妃……” “允文!” 紫萱轻叹着打断朱允文,摇头道:“现在你还不明白么?我要的不是虚无的荣华,不是飘渺的名分,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朱棣就够了!允文,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的内心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热情,有时候离你再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费尽心机地编造楚云的故事来笼络我的心意,暗中派人放箭刺杀朱棣,这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没有挑破,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紫萱的情绪有些激动。不得不顿一顿,须臾满是神伤地感叹道:“正因为太爱自己,你的性格才会从最初的单纯变的越来越偏执,认为只要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得到,也因为太爱自己,才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你心底那股强大的自尊,不容许任何人将我从你手中抢走。” 朱棣走过来揽住紫萱的肩膀,轻轻蹙眉,颇为隐晦地感叹道:“允文,其实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们都错了。我不了解萱儿对我的感情,害怕她不能接受我的身份,才会在被困码头的时候选择放手。而你恰恰将我的放手当成我的懦弱,却不知我和萱儿其实依然心意相通,只是为了避免伤害对方才可以隐藏内心的真实情感。” 朱允文望了望朱棣,又望了望紫萱,三人突然不约而同地住了口,气氛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沉默没有持续太久,朱允文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疯一般地朝着朱棣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父皇走后你什么都跟我争,我什么都争不过你!” “允文……” 紫萱心一紧,走过去想要扶住朱允文,朱允文却一把将她推开,满是怨毒地恨恨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父皇走后我为了比四叔更多地博得皇爷爷的青睐,到底付出了多少不为外人道的努力?我的脑子没有四叔好,作诗对对子都不如他,即使学一样的东西,四叔只要漫不经心地浏览一遍就全部记住了,而我却要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来博得皇爷爷的满意。四叔有六叔,现在又多了个蓝玉国的皇子,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却在一个喜欢的女子身上败下阵来,呵呵,我不甘心,不甘心!” “允文,你冷静些……”紫萱试着劝道:“允文,你知道我的身份的,在我下凡之前我的小姐妹在我手上系满了红线,其他手指系的全是活扣,每一条活扣都代表一段孽缘,或许红线另一头没有你,或许连着你的红线系着活扣,这便注定我会像失去其他优秀的男子一样失去你,我会为此感到惋惜,却无能为力,因为只有找到系在中指上的红线另一端的真命天子,我才能彻底摆脱那些孽缘,削减错过优秀男子的遗憾,才能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朱允文的心绪缓了缓,将信将疑地瞪着紫萱,良久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紫萱扭头与朱棣对视一眼,莞尔笑道:“我想已经找到了。” 随即拉起朱棣的手来,与朱棣十指相扣,敛眸道:“允文,我与朱棣能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有些是你看见的,有些你没看见,我想当初玉帝想到这个办法来惩罚我,大概也是希望我在凡间经受一些磨难,或许我现在还无法系统地阐述幸福的含义,不过我想一对经过诸多磨难的最后决定相濡以沫,应该算是幸福的一种。” 朱允文望向朱棣的目光多出了几丝复杂,几丝玩味,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终于牵唇笑道:“看来四叔与姐姐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我所想象的程度,不过四叔也应该知道我对姐姐的感情,尤其我与姐姐的缱绻深情,那是很难忘记的,因此也不会轻易放弃。” 一言既出,紫萱与朱棣同时色变,短暂而可怕的沉默过后,朱棣勃然怒道:“我已决定与萱儿在一起,萱儿的清白之身,岂容的你随便玷污!” “清白之身?” 朱允文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你不妨亲口问问姐姐,当日随皇爷爷出征,姐姐跟着逍遥郡主学骑马的时候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是我救了姐姐,姐姐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是正常的,若不是我行军令急,清白之身恐怕已经丢在营帐当中了!” 也不理会脸色惨白的紫萱,自顾自地舔舔嘴唇,回味无穷地咂嘴道:“不过姐姐的腰很软,腿很细,摸起来的确很舒服。” 说罢挺直腰板扬长而去,经过紫萱身旁的是还不忘落井下石地戏谑道:“真真是难忘的回忆,姐姐当时也一定很享受吧?哈哈……” 朱棣满眼怨毒地望着朱允文的背影,古代的保守民风大多体现在女子身上,朱棣本身并没有什么处/女情节,当初知道一个比他优秀的男子可以真正照顾紫萱的时候,他很放心地将紫萱交给了楚云,就算紫萱如今受了伤回来,朱棣心中对楚云也是心存感激的,因为楚云在自己无力照顾紫萱的时候扮演了保护者的角色,相对之下朱允文的行为其实并未触摸到朱棣内心的底线,可是他这样明目张胆的侮辱……真的是很倒胃口啊! 双拳紧握,瞥眼瞧见内堂供奉的祖先牌位,那是朱元璋的祖先,按理说跟他这样算是半个穿越者的外人没有太多瓜葛,然当初为紫萱挡下一箭,迷迷糊糊醒来,在最脆弱的时候得到了朱元璋无微不至的关怀,何况真正确定自己的身份也是与淸蝶发生争吵之后被货车砸中之后,在那之前,他可是依照周围人的一致说法将自己当成了正牌燕王,将朱元璋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朱元璋就算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样三番五次地宽恕朱棣的过失,也足够激起朱棣感恩的心了,这一刻他恨朱允文,恨他侮辱了自己最爱的女子,燕王府是他的地盘,朱允文来闹事,他完全有能力就地处死朱允文!可朱棣内心始终跨不过这道坎,朱元璋对太子朱标的青睐他心里清楚,这种青睐爱屋及乌地放在了朱允文身上,他不想让朱元璋再次承受朱标曾带给他的痛苦。 无能也好,无奈也罢,朱棣无力地转向紫萱,低头诺诺道:“是我没有好好把握,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紫萱一听这话,本来已经惨白的双颊更是没了半点血色,一声“朱棣”刚刚叫出口,剩下的话却被一阵眩晕统统打了回去,双膝一屈,软绵绵地摊在了地上。 -------------------------- 朱棣吩咐为自己换药的御医好好替紫萱诊断,御医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只说紫萱这几日劳累过度,又猛地受到什么刺激,撑不住才昏了过去,只要好好调养第二日便可无碍。 然而明日复明日,朱棣身上的伤口已在时间的爱抚之下慢慢愈合,床上的紫萱却丝毫没有睁开双眼看看他的意思,在吩咐御医诊断,御医还是原先的一套说辞,没辙。 莫言这些年曾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翻过不少医书,在御医诊断无果之后主动提出替紫萱查一查,谁知只是简单地把了把脉,便朝一脸期待的朱棣连连叹息几声,朱棣这才恍然,原来紫萱不是没办法醒来,而是主观上不愿意醒来,她不想再面对朱允文,更不敢面对朱棣。 “傻丫头,有我在,你根本不用逃避什么,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既说了不再放手,你又何苦用这种方式来间接地折磨我……” 朱棣一遍一遍地在紫萱枕边呢喃,紫萱的嘴角噙住了朱棣的眼泪,随御驾亲征时候的噩梦再次闪现在了脑海之中。那天朱允文听她说一句“允文真的长大了”之后,便不断地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允文长大了,可以将姐姐取过来”。 本以为只是小孩子撒娇任性的伎俩,谁知到了营地之后朱允文跟她进了营帐,便像发狂一般,死活要得到她,好在她奋力反抗,好在朱元璋一道急令将他召了回去,才没有进一步酿成错误。 自那以后朱允文再看见她,脸上竟找不出那段噩梦的影子,仿佛那真的只是紫萱一个人的噩梦,因着朱允文没再提起,紫萱潜意识里也极力想要抹掉这段不舒服的回忆,只当那日朱允文将她从马背上救下来回到营地,之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万万没有想到,朱允文被逼急了,居然在朱棣面前落井下石,在她最想回避的男子面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羞辱她。朱允文,真是低估了这个偏执狂的潜力! “你这样一直睡着,莫说自己的身体吃不消,连带我也寝食难安,萱儿,乖,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留我一个人来面对你,你却一直装睡下去么……” 朱棣的呢喃仍然萦绕在耳边,一字一句敲打着紫萱的耳膜,疼痛却始终盘旋在心口,也不知在一阵一阵的绞痛当中挣扎了多久,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憔悴的男子就是自己心爱的朱棣。 天,原来朱棣说的都是真话,自己的一味逃避竟连带着他如此痛苦,一伸手,朱棣立即凑过去让她的掌心够上自己的脸颊,激动的不知该哭该笑,最后竟咧嘴递给紫萱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道:“终于醒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紫萱的掌心不断地在朱棣的脸颊来回抚摸,良久才将眼泪赶走,哽咽着叹道:“我没有装睡,我是真的不想醒,不想再面对……” “傻丫头!”朱棣将自己的手覆在紫萱手背上,打断她,又拿出惯有的大男子姿态,霸道地命令道:“不用你面对什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乖乖地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我只要你在我需要你醒着的时候乖乖地醒着!” 紫萱心绪复杂地望着朱棣,千言万语憋在胸口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吐出。 不一时朱宇从外面禀报道:“爷,道衍来见。” 朱棣颔首说一句叫他进来,道衍火急火燎地冲进内室,一眼瞟见躺在床上的紫萱,不由地又多朝朱棣瞥了一眼,朱棣蹙眉道:“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道衍虽然早就见过紫萱,也对燕王府新来一位“准王妃”的事情有所耳闻,却显然不太理解一向谨慎的燕王怎会如此大方地让一个女子听到燕王府堪称军事机密的东西,好在这个光头身上除了善于造反之外所剩不多的优点便有口风紧,又不愿意多嘴发问这一条。拱手朝燕王禀报道:“殿下,属下无能,没能说服秦王……” 这话便是通常意义上“任务全盘失败”比较委婉的同义词,朱棣眉头紧蹙,一头雾水的紫萱好奇道:“说服秦王做什么?” 道衍的表情很是为难,朱棣却简明扼要地道:“你昏迷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慢慢讲给你。” 紫萱索然寡味地撇撇嘴,“倘若太过枯燥我就不听了,不过我猜大概是朱允文那边有了什么新动向,燕王府正在积极地寻找盟友吧?” 此话一出,光头立即呆在了原地,似乎有些理解燕王为何如此大方地让紫萱听到这些“军事机密”了,早在光华寺的时候就听这姑娘洋洋洒洒说出了金陵城的一大套风水理论,那时候一心将注意力集中在燕王身上,并没对紫萱过分关注,今日才发觉自己是彻彻底底地小看了紫萱,不由地赞道:“姑娘果真不是大明一般女子所能堪比的!” 紫萱瞥眼递给朱棣一个得意的表情,这些对她来说的确不是很难。以朱允文的偏执性格,上次的落井下石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朱棣当时没动他,已经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放虎归山了,若他回宫之后不积极地采取措施自保,紫萱反而会觉得奇怪。 默了黙,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 道衍几乎要对这位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的奇女子俯首膜拜了,上次莫言公然劫持朱元璋,朱棣和朱允文之间暗流涌动,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皇上的态度的确是个重点。 朱棣轻轻摇头,叹道:“听说父皇自留上官瑞谦上书房长谈之后,精神明显比之前削减了很多,越来越多的奏折交给允文处理,基本上可以说是安心休养了。” 紫萱若有所思地凝眉,天下父母心吧,若上官瑞谦真的将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交代给了朱元璋,原本已经失去爱子朱标的他要拿怎样坚强的心态接受朱棣带给他的打击呢?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半喜半优的,喜的是朱元璋既没有余力追究莫言的罪行,亦没有闲心再给羽翼未丰的朱允文做靠山,这样算下来一旦导火索点燃,朱棣手中的胜算也会增加很多。 忧的是,没了朱元璋的管束,朱允文的偏执性格会不会更加强烈地释放出来?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鲜血一层层渗透包裹的纱布。床边的紫萱心头泛起一层层的痛。 朱棣脸色苍白,咧嘴递给紫萱一个微笑,摸索着拉住紫萱的手,温柔道:“还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这样抓住你的手。” 紫萱反手握住朱棣,未张口已经泣不成声。 紫禁城内仍在锣鼓喧天地操办喜事,燕王府中一片沉静,双方已经撕破了脸,倒没有了预想中的担心,紫萱矮身做到朱棣旁边,经不住朱棣突然发力,一下躺在了朱棣怀里,不由地又羞又恼,挣扎着嗔道:“做什么,放开……” “还想我的伤口愈合么?乖,别动!” 朱棣近乎霸道地命令一句,一个翻身压在紫萱身上,怀中的身体鬼使神差地老实下来,想开口却被两片薄凉的嘴唇紧紧压住,化成一声一声低低的呻吟。 “嗯,不错,还是那个味道。” “美餐一顿”之后朱棣满足地咂咂嘴。坏坏地盯着紫萱笑道。紫萱立即联想到被莫言引到废弃亭子见到他,在车内被他强吻的一幕,猝不及防地印上朱棣的双唇,在朱棣正准备第二次享受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咬下去。 朱棣也不恼怒,反而一脸温柔地望着紫萱,凑上来温柔道:“告诉你个秘密,这个动作曾在我梦里出现过。” 随即身后勾一勾紫萱鼻头,宠溺道:“调皮!” 紫萱神色复杂地吐吐舌头,“什么在梦里,根本就是发生过,你当时只不过是喝高了而已!” 望着朱棣云里雾里的表情,又不确定该不该给这家伙知道当晚的真相,赶在朱棣问起之前胡乱摆手道:“唔,算了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不追究啦!” 朱棣便真的没有追究,默了默,突然痛心疾首地惋惜道:“真的吗?那时候我又没有受伤,看来是真醉了!否则……哼哼!” 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覆在了紫萱腰间,作势要解腰带,紫萱轻轻拍打着,一边嗔道:“流氓!” “你敢说不喜欢这样的流氓么?” “无赖!” “你敢说不喜欢这样的无赖。” “……” 彻底被打败的紫萱终于口气终于不再强硬,软绵绵地叫道:“莫萧哥哥……” 伸进紫萱腰间的手微微一僵,朱棣愣了愣,须臾低声道:“萱儿,再我叫一声哥哥。” “莫萧哥哥!莫萧哥哥。莫萧哥哥……只要你不嫌烦,我就叫你一百声,一千声,一万声!”紫萱干脆将脸埋进朱棣臂弯当中,一遍一遍地叫着,每叫一声朱棣便答应一声,仿佛一切回到了最初,一叫一应便可以构成一个唯美的世界。 直到有人从外面无情地将这唯美打破,朱宇从外面禀报道:“爷,那和尚又来了。” “本王伤势未愈,不见!”朱棣想也不想地回道,语气中尽透着不耐烦。 紫萱略作思索,凝眉道:“是上次在光华寺遇到的光头,他来找你做什么?” 朱棣苦笑两声,无奈道:“怎么会有这种吃饱没事做的人,满脑子装着的净是与太平盛世格格不入的论调。” 聪明的紫萱立即领会朱棣话里的意思,一旁怂恿道:“不如见一见,兴许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见他能有什么收获?”朱棣不耐烦地皱眉,随即神色复杂地瞪向紫萱,这丫头不会也像道衍那样热衷于造反吧?语重心长地劝道:“萱儿,我虽不是大明皇帝真正的儿子。然而知道莫萧这个身份的人毕竟不多,现在拖着与莫萧毫无瓜葛的身体回到蓝玉国,只会吓坏父皇母后,所以今后还要老老实实地留在大明做燕王。” 紫萱点头表示理解,转而向朱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若没有莫言在大明殿劫持朱元璋的事情发生,或许你还可以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做燕王,现在却撕破了脸,立场不一样了,就算你没有异心,也没办法阻止别人怀疑你有异心。不管怎么说,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朱棣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或许剩下可供选择的空间真的已经不多,而唯一靠谱的居然是最不愿意执行的,造反这样敏感的词汇,无论对于前世的莫萧还是今生的朱棣,似乎都有些强人所难的味道。不过或许为了紫萱,可以试着将这个别无选择的选择付诸实践。 紫萱亲自伺候朱棣穿衣,轻轻拉起朱棣的手,温柔道:“莫萧哥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决定站在你这边,再也不离开了。” 朱棣轻笑着在紫萱额头印上一吻,“终于等来这句话,我对你,再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第二日上官绿萍住进大明殿,封为沁妃。当日早朝过后朱元璋特地传召上官瑞谦,二人在屏退左右的御书房当中留下一段长达一个时辰的谈话,上官瑞谦踏出御书房的时候官阶连升三极。已经达到了与第一占卜世家的神童东方翔并驾齐驱的地步。 外界都说上官瑞谦的升官是因为上官绿萍的一人得道,消息传到燕王府,紫萱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脸上泛起了隐隐的担忧。所幸目前的情况还不算悲观,至少看朱元璋的意思,似乎还没有将上官瑞谦的“鉴定结果”公布于世的迹象。或许只有上官瑞谦明白朱元璋内心的想法,明白自己踏出燕王府之前,朱元璋脸上那些颓废的表情里所蕴含的不为外人道的深意。 反而朱允文找到了燕王府,表明自己无害,只是想要与亲爱的四叔好好谈一谈。紫萱亲自倒茶,俨然一副燕王府n分之一个主人的姿态,朱允文看了并无太多特别的表情。 相对沉默了一阵,朱允文开门见山道:“四叔真的要将姐姐从我身边抢走么?” 朱棣摆弄着茶杯沉默一会儿,挂着招牌式的笑容不疾不徐道:“允文,有些事情你可以不了解,但是对于萱儿,本王不会轻易放手,更不会一错再错。” 朱允文低哼一声,冷笑道:“说得好,好深厚的感情!如果我说你手下的十万大军根本进不了资金陈,如果我说上千侍卫已经盯上了你燕王府,如果我说,我就是现在将你处死都能得到皇爷爷的默许。你还坚持么?” 未及朱棣回答,一个清脆的女声果断地开口道:“当然坚持!” 紫萱在二人惊讶的目光当中走进来,莞尔笑道:“允文,我和朱棣之间的感情可以说已经超越过生死,经历过涅槃,重生之后自然不是富贵能yin,威武能屈的。这些年你对我的好,已经从最初的功利转成了习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依赖上了我,即使这时候告诉你即使得到我也不一定得到龙椅,也断不会轻易放弃的。可是允文。这样的依赖也仅仅是依赖,不是爱,你来燕王府与朱棣对峙,正如上一次朱棣闯入大明殿将我带走,你发急发怒,其实都不是因为我的,而是因为我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皇上点名了要跟你,朱棣的行为却削减了你的自尊,而我,不过是你宝贵自尊上的一个装饰而已,永远不能奢望从你那里得到真爱。” 朱允文瞪大眼睛望着紫萱,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摇头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承认最初接触你的确是因为你紫星的身份,可是后来,这种接触经过时间的雕琢已经变成了无法割舍的感情,姐姐,你不能离开我,我也不容许你这样离开我!好姐姐,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宫,我可以求皇爷爷宽恕四叔的侍卫所犯的欺君之罪,我与四叔也可以不计前嫌,还有上官绿萍,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肯住进大明殿,我保证你才是皇长孙的正妃……” “允文!” 紫萱轻叹着打断朱允文,摇头道:“现在你还不明白么?我要的不是虚无的荣华,不是飘渺的名分,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朱棣就够了!允文,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的内心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热情,有时候离你再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费尽心机地编造楚云的故事来笼络我的心意,暗中派人放箭刺杀朱棣,这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没有挑破,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紫萱的情绪有些激动。不得不顿一顿,须臾满是神伤地感叹道:“正因为太爱自己,你的性格才会从最初的单纯变的越来越偏执,认为只要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得到,也因为太爱自己,才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你心底那股强大的自尊,不容许任何人将我从你手中抢走。” 朱棣走过来揽住紫萱的肩膀,轻轻蹙眉,颇为隐晦地感叹道:“允文,其实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们都错了。我不了解萱儿对我的感情,害怕她不能接受我的身份,才会在被困码头的时候选择放手。而你恰恰将我的放手当成我的懦弱,却不知我和萱儿其实依然心意相通,只是为了避免伤害对方才可以隐藏内心的真实情感。” 朱允文望了望朱棣,又望了望紫萱,三人突然不约而同地住了口,气氛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沉默没有持续太久,朱允文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疯一般地朝着朱棣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父皇走后你什么都跟我争,我什么都争不过你!” “允文……” 紫萱心一紧,走过去想要扶住朱允文,朱允文却一把将她推开,满是怨毒地恨恨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父皇走后我为了比四叔更多地博得皇爷爷的青睐,到底付出了多少不为外人道的努力?我的脑子没有四叔好,作诗对对子都不如他,即使学一样的东西,四叔只要漫不经心地浏览一遍就全部记住了,而我却要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来博得皇爷爷的满意。四叔有六叔,现在又多了个蓝玉国的皇子,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却在一个喜欢的女子身上败下阵来,呵呵,我不甘心,不甘心!” “允文,你冷静些……”紫萱试着劝道:“允文,你知道我的身份的,在我下凡之前我的小姐妹在我手上系满了红线,其他手指系的全是活扣,每一条活扣都代表一段孽缘,或许红线另一头没有你,或许连着你的红线系着活扣,这便注定我会像失去其他优秀的男子一样失去你,我会为此感到惋惜,却无能为力,因为只有找到系在中指上的红线另一端的真命天子,我才能彻底摆脱那些孽缘,削减错过优秀男子的遗憾,才能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朱允文的心绪缓了缓,将信将疑地瞪着紫萱,良久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紫萱扭头与朱棣对视一眼,莞尔笑道:“我想已经找到了。” 随即拉起朱棣的手来,与朱棣十指相扣,敛眸道:“允文,我与朱棣能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有些是你看见的,有些你没看见,我想当初玉帝想到这个办法来惩罚我,大概也是希望我在凡间经受一些磨难,或许我现在还无法系统地阐述幸福的含义,不过我想一对经过诸多磨难的最后决定相濡以沫,应该算是幸福的一种。” 朱允文望向朱棣的目光多出了几丝复杂,几丝玩味,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终于牵唇笑道:“看来四叔与姐姐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我所想象的程度,不过四叔也应该知道我对姐姐的感情,尤其我与姐姐的缱绻深情,那是很难忘记的,因此也不会轻易放弃。” 一言既出,紫萱与朱棣同时色变,短暂而可怕的沉默过后,朱棣勃然怒道:“我已决定与萱儿在一起,萱儿的清白之身,岂容的你随便玷污!” “清白之身?” 朱允文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你不妨亲口问问姐姐,当日随皇爷爷出征,姐姐跟着逍遥郡主学骑马的时候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是我救了姐姐,姐姐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是正常的,若不是我行军令急,清白之身恐怕已经丢在营帐当中了!” 也不理会脸色惨白的紫萱,自顾自地舔舔嘴唇,回味无穷地咂嘴道:“不过姐姐的腰很软,腿很细,摸起来的确很舒服。” 说罢挺直腰板扬长而去,经过紫萱身旁的是还不忘落井下石地戏谑道:“真真是难忘的回忆,姐姐当时也一定很享受吧?哈哈……” 朱棣满眼怨毒地望着朱允文的背影,古代的保守民风大多体现在女子身上,朱棣本身并没有什么处/女情节,当初知道一个比他优秀的男子可以真正照顾紫萱的时候,他很放心地将紫萱交给了楚云,就算紫萱如今受了伤回来,朱棣心中对楚云也是心存感激的,因为楚云在自己无力照顾紫萱的时候扮演了保护者的角色,相对之下朱允文的行为其实并未触摸到朱棣内心的底线,可是他这样明目张胆的侮辱……真的是很倒胃口啊! 双拳紧握,瞥眼瞧见内堂供奉的祖先牌位,那是朱元璋的祖先,按理说跟他这样算是半个穿越者的外人没有太多瓜葛,然当初为紫萱挡下一箭,迷迷糊糊醒来,在最脆弱的时候得到了朱元璋无微不至的关怀,何况真正确定自己的身份也是与淸蝶发生争吵之后被货车砸中之后,在那之前,他可是依照周围人的一致说法将自己当成了正牌燕王,将朱元璋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朱元璋就算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样三番五次地宽恕朱棣的过失,也足够激起朱棣感恩的心了,这一刻他恨朱允文,恨他侮辱了自己最爱的女子,燕王府是他的地盘,朱允文来闹事,他完全有能力就地处死朱允文!可朱棣内心始终跨不过这道坎,朱元璋对太子朱标的青睐他心里清楚,这种青睐爱屋及乌地放在了朱允文身上,他不想让朱元璋再次承受朱标曾带给他的痛苦。 无能也好,无奈也罢,朱棣无力地转向紫萱,低头诺诺道:“是我没有好好把握,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紫萱一听这话,本来已经惨白的双颊更是没了半点血色,一声“朱棣”刚刚叫出口,剩下的话却被一阵眩晕统统打了回去,双膝一屈,软绵绵地摊在了地上。 -------------------------- 朱棣吩咐为自己换药的御医好好替紫萱诊断,御医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只说紫萱这几日劳累过度,又猛地受到什么刺激,撑不住才昏了过去,只要好好调养第二日便可无碍。 然而明日复明日,朱棣身上的伤口已在时间的爱抚之下慢慢愈合,床上的紫萱却丝毫没有睁开双眼看看他的意思,在吩咐御医诊断,御医还是原先的一套说辞,没辙。 莫言这些年曾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翻过不少医书,在御医诊断无果之后主动提出替紫萱查一查,谁知只是简单地把了把脉,便朝一脸期待的朱棣连连叹息几声,朱棣这才恍然,原来紫萱不是没办法醒来,而是主观上不愿意醒来,她不想再面对朱允文,更不敢面对朱棣。 “傻丫头,有我在,你根本不用逃避什么,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既说了不再放手,你又何苦用这种方式来间接地折磨我……” 朱棣一遍一遍地在紫萱枕边呢喃,紫萱的嘴角噙住了朱棣的眼泪,随御驾亲征时候的噩梦再次闪现在了脑海之中。那天朱允文听她说一句“允文真的长大了”之后,便不断地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允文长大了,可以将姐姐取过来”。 本以为只是小孩子撒娇任性的伎俩,谁知到了营地之后朱允文跟她进了营帐,便像发狂一般,死活要得到她,好在她奋力反抗,好在朱元璋一道急令将他召了回去,才没有进一步酿成错误。 自那以后朱允文再看见她,脸上竟找不出那段噩梦的影子,仿佛那真的只是紫萱一个人的噩梦,因着朱允文没再提起,紫萱潜意识里也极力想要抹掉这段不舒服的回忆,只当那日朱允文将她从马背上救下来回到营地,之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万万没有想到,朱允文被逼急了,居然在朱棣面前落井下石,在她最想回避的男子面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羞辱她。朱允文,真是低估了这个偏执狂的潜力! “你这样一直睡着,莫说自己的身体吃不消,连带我也寝食难安,萱儿,乖,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留我一个人来面对你,你却一直装睡下去么……” 朱棣的呢喃仍然萦绕在耳边,一字一句敲打着紫萱的耳膜,疼痛却始终盘旋在心口,也不知在一阵一阵的绞痛当中挣扎了多久,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憔悴的男子就是自己心爱的朱棣。 天,原来朱棣说的都是真话,自己的一味逃避竟连带着他如此痛苦,一伸手,朱棣立即凑过去让她的掌心够上自己的脸颊,激动的不知该哭该笑,最后竟咧嘴递给紫萱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道:“终于醒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紫萱的掌心不断地在朱棣的脸颊来回抚摸,良久才将眼泪赶走,哽咽着叹道:“我没有装睡,我是真的不想醒,不想再面对……” “傻丫头!”朱棣将自己的手覆在紫萱手背上,打断她,又拿出惯有的大男子姿态,霸道地命令道:“不用你面对什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乖乖地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我只要你在我需要你醒着的时候乖乖地醒着!” 紫萱心绪复杂地望着朱棣,千言万语憋在胸口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吐出。 不一时朱宇从外面禀报道:“爷,道衍来见。” 朱棣颔首说一句叫他进来,道衍火急火燎地冲进内室,一眼瞟见躺在床上的紫萱,不由地又多朝朱棣瞥了一眼,朱棣蹙眉道:“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道衍虽然早就见过紫萱,也对燕王府新来一位“准王妃”的事情有所耳闻,却显然不太理解一向谨慎的燕王怎会如此大方地让一个女子听到燕王府堪称军事机密的东西,好在这个光头身上除了善于造反之外所剩不多的优点便有口风紧,又不愿意多嘴发问这一条。拱手朝燕王禀报道:“殿下,属下无能,没能说服秦王……” 这话便是通常意义上“任务全盘失败”比较委婉的同义词,朱棣眉头紧蹙,一头雾水的紫萱好奇道:“说服秦王做什么?” 道衍的表情很是为难,朱棣却简明扼要地道:“你昏迷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慢慢讲给你。” 紫萱索然寡味地撇撇嘴,“倘若太过枯燥我就不听了,不过我猜大概是朱允文那边有了什么新动向,燕王府正在积极地寻找盟友吧?” 此话一出,光头立即呆在了原地,似乎有些理解燕王为何如此大方地让紫萱听到这些“军事机密”了,早在光华寺的时候就听这姑娘洋洋洒洒说出了金陵城的一大套风水理论,那时候一心将注意力集中在燕王身上,并没对紫萱过分关注,今日才发觉自己是彻彻底底地小看了紫萱,不由地赞道:“姑娘果真不是大明一般女子所能堪比的!” 紫萱瞥眼递给朱棣一个得意的表情,这些对她来说的确不是很难。以朱允文的偏执性格,上次的落井下石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朱棣当时没动他,已经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放虎归山了,若他回宫之后不积极地采取措施自保,紫萱反而会觉得奇怪。 默了黙,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 道衍几乎要对这位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的奇女子俯首膜拜了,上次莫言公然劫持朱元璋,朱棣和朱允文之间暗流涌动,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皇上的态度的确是个重点。 朱棣轻轻摇头,叹道:“听说父皇自留上官瑞谦上书房长谈之后,精神明显比之前削减了很多,越来越多的奏折交给允文处理,基本上可以说是安心休养了。” 紫萱若有所思地凝眉,天下父母心吧,若上官瑞谦真的将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交代给了朱元璋,原本已经失去爱子朱标的他要拿怎样坚强的心态接受朱棣带给他的打击呢?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半喜半优的,喜的是朱元璋既没有余力追究莫言的罪行,亦没有闲心再给羽翼未丰的朱允文做靠山,这样算下来一旦导火索点燃,朱棣手中的胜算也会增加很多。 忧的是,没了朱元璋的管束,朱允文的偏执性格会不会更加强烈地释放出来?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朱棣走后,莫言再次来到紫萱床边。一见紫萱呼吸均匀,眼睫毛的抖动也很有韵律,听他进来却没什么反应,心知她又在假寐。二话不说地抓起紫萱的手臂,伸手至袖中,捏在手中的银针找准了穴位,毫不留情地扎了下去。 “呀——” 疼痛促使紫萱惊呼一声,莫言退后几步,一双冷眸定定地望着紫萱,紫萱气极,不由地骂道:“找死么?” 又在疼痛的作用之下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望着莫言,一时竟无从表达自己的心绪,无可奈何地闭起双眼,却听莫言冷冷地道:“真睡就别醒过来嘛!” “要你管!” 莫言这家伙,昔日便与他八字不合,经常因为莫萧闹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矛盾,现在被他揭穿,紫萱心里的恼怒可想而知。 “哼,你以为我多想管你?”莫言不以为然地哼了哼,“我只是为了四皇兄着想。你再装睡,恐怕四皇兄真的要被你折腾的睡不着了!” 紫萱轻轻扭过头,淡淡道:“我没装睡,方才听朱棣说了些紫禁城的状况,一时有些头晕才睡下的,这个朱棣知道,你别打扰我!” “那好吧!”莫言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突然伸手按住太阳穴做娇弱状,蹙眉道:“刚好我也有些头晕,床这么大,不如借我一角休息休息。” 嘴上说着,竟真的掀开了紫萱的被角,坐在床边,作势要脱鞋子。紫萱慌忙重新裹好,又羞又恼地道:“你这是做什么?无赖!” 说无赖,莫言就真的摆出一副无赖的面孔,无所谓地道:“你慌什么?我只是身子太虚走不动了而已,再说待会儿四皇兄还会吩咐御医给你诊断,刚好捎带着给我看看嘛!” 紫萱一时气结,不耐烦哼道:“身子虚我便吩咐下人把你抬回去,睡在我这算什么样子!” “切!”莫言撇嘴鄙视道:“你也知道算什么样子?你躺在这里假睡这么久算什么样子?” “呼——”紫萱无奈地做个深呼吸,几近崩溃地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假睡,朱棣知道我已经醒了!” 兀自为当前的局势担心了一阵,又摆手道:“算了,你虽为皇子却不懂宫斗之手段,也算是个另类!有些事情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反正我现在心里很乱。” “我另类?跟我说不清楚?!” 一句话勾起莫言心底的火气。高声叫道:“你不要仗着四皇兄对你的宠爱就对我胡乱瞧不起!你和四皇兄之间发生什么我是不太清楚,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事情也不是发生一天两天了,你怎么能在四皇兄知道之前做的如此洒脱,却在四皇兄知道之后就唯唯诺诺地不敢面对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虚伪吗?” “……” 紫萱被他噎的哑口无言,莫言这番话如同重重地甩给她一个巴掌,却因为甩的到位,甩到了点子上,让她无力反驳,也无从反驳,有气无力地垂头,终于在昔日的手下败将面前破天荒地表示认输。 莫言对她的表现总算还满意,伸手掀起紫萱的被子,强行将紫萱拉下床,紫萱慌忙道:“做什么啊,我还没穿鞋子!” “当然去见四皇兄了,你都不看看四皇兄为你的事情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吗?”莫言头也不回地道。 紫萱拼命挣开,高声抗议道:“你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去见朱棣?难道你看我在朱棣面前丢脸,看我在他面前放不开,你就那么高兴吗?!” 莫言被两道冰冷的目光盯的半响说不出话,反应一阵才无奈地摇头道:“永远曲解别人善意的人。简直无药可救!” “善意?”紫萱不屑地哼了哼,冷笑道:“我就不信你莫言对我能有什么发自内心的善意!” 真是奇怪,紫萱开始怀疑自己跟莫言这家伙根本就是八字不合,注定是一见面就要恶语相向了。莫言眉头紧皱,神色复杂地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当然是为了四皇兄开心一些,别的我可以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四皇兄看见你醒来一定很开心,所以一定要带你去见他!” 自顾自说着,根本没有注意紫萱脸上的风云变幻,紫萱心中那叫一个复杂,她心里不愿意看到紫萱不开心,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在朱棣面前自处,抬眼瞥见莫言一脸的郁闷表情,显然是恼怒她让朱棣不开心了。脸上不知觉掠过一抹愧色,想来自己是太自私了吧,莫言对朱棣的心思她早该了解,居然犯起了被害妄想症,怀疑起了莫言的用心。 伸手拉一拉莫言的衣袖,正说的起兴的莫言不耐烦地回头,“做什么?还想临阵逃脱么!” 说着又紧紧拉住紫萱的手腕,生怕紫萱真的临阵逃脱,紫萱无奈地摇摇头,挣扎道:“大哥,曲解别人善意的有时候不一定是我!” 随即在莫言如坠云雾的表情里朝朱棣的书房指了指,翻个白眼道:“已经到门口了,我就是再擅长迷路也不至于离开你就见不着朱棣吧?” “不行,我要亲自带你过去!”莫言坚持道。 紫萱一脸的莫名其妙,“为什么?” “因为……” 莫言欲言又止地垂头,其实他是想亲自将紫萱押到朱棣面前。让朱棣看见自己为他做的事情,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好在紫萱面前说出来。“算了,我不进去也行,不过你见了四皇兄,一定要说是我将你叫醒来见他的!” 头顶的雾水又变浓的趋向,紫萱挂着黑线点点头,虽然不了解莫言的用意,还是勉强答应道:“知道啦,这么罗嗦!” 莫言走后,紫萱并未立即推开朱棣的书房门,兀自站在门外平静了好久,将待会儿见到朱棣时候该说的话反反复复演示了几遍,又怕一见面就忘的干干净净了,进而复返地游移着,双手已经搓的发热。 终于下定决心坦然面对的时候,抬手刚要开门,却瞥眼瞧见道衍匆匆朝书房的方向赶来。紫萱对道衍的了解虽算不上深刻,却也看得出这光头绝对归不到莽夫的行列里,如此风风火火地赶来,一定发生了连一向稳重的他都觉得很严重的事情。 紧走几步迎了上道衍,拦下来问道:“如此急切,是不是紫禁城又有什么消息了?” 一边问着,一边预感这消息一定不会太好。至少站在燕王府的角度上绝对不是什么有利的消息。道衍已经见识过紫萱的底蕴,也知道她在朱棣心中的地位,既然朱棣都放心当着她的面将燕王府的军事机密讲出来,自己也没什么理由断然拒绝,白白惹得朱棣不高兴。 四下张望一番,确定近身处没什么可疑人物,道衍便凑上半步,压低声音道:“秦王突然离开自己的府邸,匆匆朝皇宫方向赶去了!” 紫萱心下“咯噔”一声,道衍也相信以她的聪慧,不用再进一步解释什么便能体会这条消息的意义。燕王府派人结盟不成。秦王却上赶着去了皇宫,立场已经很分明,铁了心要站在朱允文那边了。 道衍的脸色虽然不算好看,却也绝对达不到面如土色的境界,他刚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也着实吃了一惊,转而一想,事情倒也没有坏到无法弥补的地步。甚至站在除了造反再无明显特长的道衍的角度上,似乎应该谢谢秦王也不为过,毕竟朱棣对造反的事情一直游移不定,能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稍微刺激一下,未尝不是好事。 紫萱对造反可没那么执着的追求,一心担心朱棣的处境,只觉朱允文之前的落井下石跟这个相比确实不算什么,果断地决定道:“这可不是小事,得立即找朱棣商量对策!” 目送道衍匆匆走进朱棣的书房,紫萱的心绪越发复杂,她不想参与男人之间的竞争,却不能对朱棣的安危置之不理,她可以不插足道衍的“大计划”,却不能不知道朱棣在做什么,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朱棣离自己太远。 天黑之前朱宇去书房给朱棣送过一次饭,紫萱再次赶到的时候道衍已经离开,轻轻推开门,竟发现累极的朱棣已经趴在案上睡着,胳膊下面压着几张草纸,走近了才看清大概是方才与道衍商量对策的时候随手涂鸦的。 俯身摸摸朱棣的头发,刚想将他唤醒,却见朱棣猛地直起身来,额前挂着细密的汗珠,像是噩梦醒来冒出的冷汗。这样到将紫萱吓的不轻,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朱棣惊魂甫定地望一眼紫萱,猛地拉住她的手,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中,紫萱将手轻轻覆在朱棣的胸口,侧脸贴上去。柔声安慰道:“不过是做梦了,没什么可怕。” 朱棣越发用力,恨不得与紫萱合二为一。的确是做梦了,很可怕的噩梦,从马上摔下来,浑身是血…… 默了黙,朱棣终于开口道:“萱儿,我仔细想过了,眼前的形式正如道衍所说的,这场游戏注定要被卷进来,已经没的选择了,这是一场残酷的斗争,我不杀别人就得被别人杀死,江山天下都是其次,最重要的得保住性命!” 一定,要这样吗? 紫萱毕竟一介女流,虽然也曾经怂恿朱棣接见道衍,虽然也认为被逼到这个份上除了造反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然而上一刻还觉得这个现实离自己很远,下一秒便要零距离面对这个现实,还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或许,我们可以像武侠里经常写到的,既然做不到大隐隐于朝,中隐可隐的市也莫非王土,最不济也可以小隐隐于林嘛!虎毒不食子,朱元璋三番几次原谅了朱棣犯下的错误,即使从上官瑞谦那里听说了事实的真相,恐怕也会因为莫萧拖着朱棣的身体,身上有朱棣的影子而不深入追究。 只要朱元璋在,一定会朱允文偏执到近乎疯狂的落井下石,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可这世界总会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一个可以在春天赏花,在夏天泛舟湖上,在秋天策马奔驰,在冬天可以雪夜炉前看禁书的地方。即便是东奔西走的逃亡,也可以权当是陪着最心爱的男子赏尽了大江南北的风光,烟雨江南,苍凉塞外,只要想到的地方便没有去不到。与天斗与地斗与追兵斗,何尝不是一件其乐无穷的日子呢? 不,这样好像不太现实。一幕一幕美好的憧憬被紫萱用一个摇头的动作统统打碎,她可以相信脚下的大明因为科技文明的滞后而远远没有天上牵红线的时候所负责的时段复杂,然而论现实,却是不相上下的,至少“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亘古流传,并不是自己所负责的时段诞生的,烟雨江南固然美丽,苍凉塞外固然悲壮,然而两人在一起走累了,盘缠没了,或有一个落在追兵手中,当所有的不美好将设想中的美好逐渐占据,或许她们会发现其实最初设想的美好也不过如此,终究逃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细,所有的看似真爱的东西一旦被现实无情地洗礼过,都会沉淀下来,甚至腐烂,变质…… “怎么了,对我没用信心么?” 朱棣趴在耳边的呢喃抽回了紫萱东奔西走的思绪,轻轻摇头,听得朱棣漫不经心地道:“不用担心,一旦走到了这一天,你只要乖乖躲在我的背后,我的女人,我会用生命来保护。” 声音不高,几乎是淡淡的,却给了紫萱太多的信心。轻轻拉起朱棣的手,双眸满是深情地凝望一番,最终决定道:“未雨绸缪,何不在朱允文找上门来之前,仔细商量商量对策呢!” 通过朱棣这些年所收集的信息,到目前为止,朱元璋已经在全国各地封了二十四个儿子和一个孙子为王,这些特殊的人被称为藩王,他们有自己的王府和军队,每个王都有三个护卫队,人数从三千人到一万九千人不等。 这个人数范围的重点当然在于“不等”儿子,按照这个规定,藩王所能拥有的军力是九千人到伍万七千人,放在实践当中,藩王们但凡有点脑子就会倾向于选择后一个数字,反正皇族后代不缺银子,就算没有时刻准备早饭的不良居心,多养点打手保镖看家护院,涨涨气势也是好的。 当然,最算达到这个范围的上限,伍万七千人相对于中央集权的紫禁城还要悬殊很多,可见朱元璋心机城府之深,即使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给于百分之百的信任,至少在军事编制上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这样看来朱棣若想对付以紫禁城为靠山的朱允文,似乎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天大的笑话,并且还是个冷到结冰的冷笑话,然而这世界上有一个词条的存在至少可以帮助朱棣拜托一边倒的尴尬处境。 这个词条叫做意外。 可以例外的是朱元璋的九个儿子,从东北到西北分别是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秦王、庆王和肃王。他们之所以例外,是因为他们负担着守护边界的重要任务,国际和警的实力,即使是国内最厉害的刑警重案组,想攀比也还是需要一定努力的。 九个藩王分别负担着不同的任务,其中燕王和晋王势力最大,却绝对不是九王当中最为生猛的,他们虽然各自带有十余万军队,然而九王当中公认的战神却是是宁王。此人的兵力看似没有燕王和晋王多,架不住他手却有一支在当时来说最为强大的护卫队——朵颜三卫。 朵颜三卫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队,全部由蒙古人组成,因为大明开的工资远远高于北元,在如此强大的利益诱惑面前,这帮外国友人想要对祖国保持忠诚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这支护卫队不但对宁王忠心耿耿,而且战斗力极强。 另一方面,宁王本人也是相当生猛的一枚虎将,据说他每次打仗都领头冲锋,杀人不眨眼,砍头如切菜,活脱脱一个真人版的死神,这种气势让一直拽的不轻的朱棣都要畏惧三分。 起初朱棣以为,九王当中秦王与他走的最近,在答应考虑接受道衍所送的大礼之后第一个想到了秦王,不想燕王府的心腹到了宁王府,未及说清来意便被秦王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不但逐客,还将朱棣的意图转眼转告给了朱允文。由此可见,这世界上还真没什么永恒的敌人或朋友,永恒的大概只有利益。秦王认定朱允文所能带给他的利益远远大于朱棣,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紫禁城做靠山,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一举动直接加快了朱棣与道衍之间,所谓“大计划”的进程。 秦王是不指望了,鲁王在朱棣心中的地位大概仅次于莫言,这样高风险不定收益的投资自然不愿意拉鲁王下水,既然宁王如此生猛,那就考虑考虑拉宁王下水吧! 这是紫萱与朱棣综合各项指标分析了一下午所得出的结论。 问题是怎么拉下水。 俗话说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人是傻子,再像拉秦王那样拉宁王下水无异于第二次上赶着将自己的性命贱卖给朱允文,是得好好想想办法才行。 --------------------------- 连日卧病的朱元璋再次出现在早朝之上,面容虽带着无可掩饰的憔悴,沉寂多日的朝堂却终于驳回了一点点往日的风采。 文武官员分两排站,朱元璋概括性地地与百官讨论了时政,又对大明的未来做了简单的展望,最后问出“众卿家可有本奏”的时候整个朝堂莫名其妙地陷入一片死寂。死寂中夹杂着恐慌。 朱元璋等了很久,户部侍郎卓敬终于鼓足勇气,站出来开口道:“启奏吾皇,微臣有本要奏。” 一言既出,朝堂百官表情各异。在场的都知道户部侍郎卓敬是皇长孙朱允文的人,此人最大的特点便是雷厉风行,说话做事非常果断,这时候站出来,用肾想都能想出他又什么本要奏。 底下的人都能猜出来,朱元璋更没什么理由糊涂了,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微微皱眉道:“卓卿家请讲!” …… 连日沉寂的朝堂伴着朱元璋的道场发生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争论,争论的核心自然在于对“勾结外敌,认贼作父”的燕王如何处理上,百官分为三派,太子党自然力主朱棣谋反之心如司马昭,属于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害,这一方以朱允文为核心领导。与之相对的是以鲁王为核心领导派别,力主当日事发突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必须调查清楚才能做定论。第三方自然是几乎每一场争论都会出现的中立派,这一派以周王朱橚为核心领导,充分发扬“我不说话,我就看看”的优良传统,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此时的朱棣已经多日告病不上朝堂,静静坐在燕王府中,听着安插在朝中的眼线一五一十地将朝堂风云说给他听,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敲打出有节奏的韵律来,听完了,抿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道:“父皇最终如何定论?” 心腹挠头,似乎也没什么定论,两派争了近半个时辰,中立派便旁观了近半个时辰,最后也没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反而是皇上本人说了些平日重不说起的怪话,百官听了瞠目结舌,跌破了一地的眼镜。 朱棣索然寡味地咂咂嘴,似乎并不想听这心腹将与自己不算想干的老头子碎碎念的内容一一说出来,身旁的道衍却敏感地意识到朱元璋既未明确表态,这些怪话很可能隐晦地表达了他的观点,赶在朱棣将心腹打发之前揽过来问道:“你仔细说说,皇上都说了什么?” 照理说朱棣的感觉也没什么误差,听心腹一一说来,朱元璋也不过说了些“朕已经老了,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人生三大痛苦朕挨个经历了一遍,实在没有能力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朕真的老了,朕承认这一生做过不少错事,自问也未社稷造了不少福,是非功过只能留待后人评判,对朕来说,晚年能有青灯常伴,便是苍天对朕无量的恩赐……” 心腹学着朱元璋的口气和表情,惟妙惟肖地将今日朝堂惊鸿一瞥展现给了朱棣,朱棣眉头紧皱,他与朱元璋相处都没超过十个年头,加之朱元璋作为皇上的多面性,鬼才知道这些碎碎念到底是发自肺腑的感慨还是做样子设下陷阱,一时无从揣摩到这位名义上的父皇的心意。 以道衍的野心和抱负,要他相信朱元璋会依言常伴青灯还不如把一个现代穿越过去的科学家拉到他面前给他灌输二零一二世界末日理论。他将此事告诉紫萱,紫萱却直觉这是一个垂暮老人再次承受一份迟来的丧子之痛以后的肺腑之言。 正牌燕王的离开和太子朱标的驾崩还不一样,朱标走的时候朱元璋可以为他摆最奢侈的灵堂,可以趴在朱标棺材头上尽情释放丧子的哀恸,可以举国食素,可以……一切的可以放在正牌燕王身上都变成了不可以。 正牌燕王离开的真相不但姗姗来迟,最要命的是即使真相被揭开,身为父亲的朱元璋仍旧没办法将抒发在朱标身上的哀恸以同样的方式抒发在正牌燕王身上,正牌燕王走的太过悄无声息了,而燕王府的朱棣却活生生地存在着,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逼的这位垂暮老人根本无从下手,纠结过处,要么轻生要么皈依佛门,再联系朱元璋造反做皇帝之前的职业——某不知名寺庙里的小沙弥,无法面对的时候选择常伴青灯,实在没有什么稀罕的。 只是这样一来真的是全乱套了。因为无论是长姜七号的描述还是伏羲八卦图上的显示,明太祖皇帝朱元璋是在洪武三十一年五月驾崩的,同年朱允文登基,而现在才洪武二十一年五月,如果朱元璋选择常伴青灯,朱允文将会比预言中早十年掌权! 也就是说,如果朱元璋真的将感慨付诸实践,大明朝将有整整十年的时间脱离历史既定的轨迹,未来的走向也会陷入一片无迹可寻的空白! 没下凡的时候好姐妹就说过,红线一乱因果关系全乱,不光是红线牵错的地方乱,连带着以后的时段又要乱。紫萱只要好好梳理一遍,就不难想到如果没有自己的下凡,大明不会费尽心机要她来做和亲公主,不但正牌燕王没有机会在征战蓝玉国的过程当中飞升,莫萧更不会因为保护她而中箭身亡,两大要素都没了,莫萧便不可能穿到正牌燕王身上……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朱元璋今日的心灰意懒便无从谈起,大明未来的走向也不会陷入一片空白,所以这所有的一切追根溯源,居然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被吹乱的红线! 玉帝老头,被你玩死了! 第六十八章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nbe、笑的时候展几分唇lo几分牙齿,作福的时候屈几分膝矮几分身……合着之前自以为态度虔诚的行礼作福都是完全不符合宫廷礼仪的,才一天的训练下来,紫萱已经严重怀疑负责训练她的宫女或宫女的主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被她得罪过。 腰酸背痛腿抽筋,没有一盒顶过去五盒的盖盖也就算了,每一个动作却要在紫萱自以为炉火纯青之后连续做上五遍,奈何紫萱已经没有了在益阳城楚峥家整蛊教书先生的激情和闲心,一天的训练下来除了唯唯诺诺地按照老宫女的要求完成规定的动作,唯二剩下的只有彻底颠覆的世界观和累出的一身汗。 还好贴心的秀雅早早准备了热水浴,早已累到虚拖的紫萱恨不得一猛扎进去再也不出来,被秀雅好一顿按摩之后总算去了些浑身的酸痛。 更衣完毕,便有宫女进来请了安,随后传话道:“沁妃娘娘听说繁华夫人进宫接受训练,邀魏国夫人赏脸到沁心宫一叙。” 此言一出,紫萱心头立即掠过一抹不详的预感,正疑惑着上官绿萍是哪根筋没搭对要找算是半个假想敌的她到沁心宫一叙,在她身边培养出心直口快习惯的秀雅早已不耐烦地皱眉道;“我家主与沁妃娘娘又不是很熟,有什么好叙的!” 那宫女听了也跟着眉头一皱,毕竟从后宫最底层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了沁妃娘娘贴身此后宫女的高度上,多少还是有些城府的,并未将对秀雅态度的不满过多地表现在眉眼之间。只朝着紫萱陪笑道:“奴婢也只是个奉命的,还请魏国夫人给奴婢一个方便,好跟主那里复命。” 紫萱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歪头吵秀雅问道:“沁妃找我,以我魏国夫人的身份,必须无条件服从么?” 秀雅见过她跟上官瑞谦玩关于身份品级的字游戏,立即会意,撇嘴道:“在主还是郡主的时候或许是必须,可惜主已经领了圣旨去郡主名号封为魏国夫人,正一品,沁妃娘娘恰好也是正一品,没什么必须不必须的!” 紫萱点头做领悟状,慵懒地打个哈欠道:“刚刚你也听到了?既然我和沁妃平起平坐,她想找我一叙就过来找我吧,我累了一天,就不过去了!” 宫女听了立即lo出为难的表情,这倒不是紫萱故意装b,上官绿萍找她,用肾想都能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情,好在朱棣在这一点上早有准备,特地要求朱允炆将接受训练的地点定在了清芳斋,这要求表面上听起来也无伤大雅,朱允炆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然而事情的玄机就在“表面上”三个字,朱允炆很念旧,即便紫萱随着朱棣离开了紫禁城,清芳斋的一切布置却仍然照旧,或许在朱允炆的心底还存在那么一些期待。期待紫萱总有一天还会回来,回到清芳斋住一段日,再顺理成章地被他接进大明殿。 这个期待能有多少实践的几率似乎连朱允炆也不得而知,却阴错阳差地为紫萱顺利通过礼仪训练制造了相当便利的条件。一来紫萱以往待下人温和,下人们念着一份旧情也会在一些非原则性的小事情上顺着紫萱,加之朱棣暗好一顿收买,基本上可以阻断朱允炆想要通过清芳斋的下人们窥探紫萱的念头,清芳斋在偌大的紫禁城算是唯一一处可以让紫萱姑且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人说“在我地盘上你就得听我的”地方。 所以上官绿萍想要叙旧,将叙旧的地点安排在自己地盘总比安排在对方的地盘理智很多。 宫女几次说服紫萱未果,兀自为难着,忽听外面一个女声阴阳怪气地哼道:“才封了魏国夫人还真就端起了魏国夫人的架,以前人说小人得志的时候本宫还觉得不甚理解,现在倒有一个活生生的例摆在脸前,本宫心下立即澄明了不少。” 不熟归不熟,对紫萱来说如此令人讨厌的声音即使不用费力辨别也知道说话人便是邀她叙旧的上官绿萍,待上官绿萍迈着礼仪规范所要求的小碎步姿态万千地走进来,紫萱立即挤出一个讨喜的笑容,面lo惋惜道:“这么说来沁妃娘娘的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要理解小人得志的意思何必等我封了魏国夫人,自己被封沁妃娘娘的时候对着镜照一照不就一切澄明了嘛!” “……” 似乎没有想到经历自己好不容易买通的宫女一天的魔鬼训练,口口声声说自己太累的紫萱战斗力还会如此旺盛。本想在口头上占些便宜,却被紫萱反过来抢白一顿,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 传话的宫女见了上官绿萍慌忙请安,低眉顺眼地道:“女婢无能,未能将魏国夫人……” “知道无能还不快滚到一边去!” 上官绿萍不等宫女说完便粗暴地打断,一肚的憋屈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使足了力气便朝宫女飞出两脚,看的紫萱一阵心惊,这厮对贴心伺候的宫女都如此粗暴,真怀疑她骨里就有暴力倾向了。 瞥眼瞧见秀雅,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秀雅在她出宫一段日之后重新回来还依旧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将心比心,宫女也是需要善待地滴!想到这里又充满同情地朝上官绿萍望了一眼,话说造物真是偏心,众生从一开始便注定要分为三等,而有些人注定了在穷尽一生之后也不懂什么叫爱,不懂如何去爱。 上官绿萍受不了紫萱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她,不由地嘀咕道:“神气什么呀,周王鲁王代王眼看着都要倒了,看你燕王府还能撑几天!” 紫萱听了心下一惊,知道朱允炆登基之后会对皇叔们有所表示,却没想到这孩如此性急,这么快就有了表示。周王鲁王代王眼看着要倒了?这话既然传到了上官绿萍那里,这主意至少在朱允炆心早就成形了。想着朱允炆先挑周王下手大概和上一次晚宴上周王的妃要收她为义女,被朱允炆误会了他和朱棣是一伙的有关系,不由地深吸一口气,想到周王习惯性眯起双眼的可恶样,似乎天生就是一副欠倒的样,倒了也好。至少那什么什么“得不到,当毁之”的见鬼野心再没办法实现了。 素来与朱棣较好的王爷当鲁王最甚,代王其次,不用说,朱允炆已经打定主意先从与朱棣身边人下手,一步一步削弱朱棣势力的念头,紫萱的心越揪越紧,所有的思考只在短短瞬间,再想从上官绿萍口多套出一点消息,上官绿萍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不冷不热地哼道:“早知道你会摆架不肯去我那里,宫女无能,本宫亲自来请了,再不行,我就不信你已经厉害到了连圣意都敢违抗的地步!” “圣意?” 紫萱一脸不解地望着上官绿萍,上官绿萍得意地哼道:“早知道你来这手,皇上已经在沁心宫等着了,魏国夫人就算不肯赏脸与我叙旧,总不能连皇上的好意一并拒绝吧?” “真歹毒!” 一直没朝上官绿萍行礼的秀雅在紫萱身后嘀咕一声,从背后拉住想要尾随扬长而去的上官绿萍挪步的紫萱,紫萱反过来拍拍秀雅的手,她明白秀雅的意思,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抱着一线希望。想要当面朝朱允炆了解一些“削藩”的具体信息。 有一种悲哀在于明明知道一件事情有可能是骗局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并且一如既往地上了当。 沁心宫果然没有朱允炆的影,有的只是齐刷刷站成一排,战战兢兢如履的宫女们,这些宫女们见了上官绿萍和紫萱都未请安,倒不是因为架大,而是因为自身的处境似乎不允许她们请安。 莫说请安,连动一动都困难。紫萱望着五个宫女一人顶着一副貌似古董的陶瓷花瓶,每个花瓶都一副颤颤巍巍的欠碎样,不由地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朝秀雅笑道:“这是沁妃娘娘朝我显摆自家的古董多到需要放在宫女头上的阔气呢。还是朝我显摆她家宫女比别家的宫女本事大,个个练一副绝好的铁头功呢?” “切,哪跟哪呀!”秀雅毫不隐晦地撇嘴,解释道;“主您出宫有段时间了可能不知道,一向擅长整人的沁妃娘娘最近发明出了新东西,您可别小看宫女头上那一两样不起眼的花瓶,那可都是太祖皇帝在位时赐给皇上,皇上又转而赐给沁妃娘娘的,哪个宫女比别人多长了几个脑袋啊?唯一一个脑袋用来顶着这些宝贝的不得了的花瓶,万一不小心打碎了,连带着碎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ko之,上官绿萍还真是得到了当年丢荷包的性格古怪的老婆婆的真传啊,这种阴损的办法都能想出来,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喂喂,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 “啪——!” 紫萱上前一步,本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对上官绿萍劝说一番,也算为丢荷包的老奶奶积点德了,谁知话未说完,却被一声脆响打断,伴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秀雅脸上lo出一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表情,站在最间的宫女虽然没了花瓶身轻松不少,脸上的表情却如布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反观上官绿萍,这个变态脸上居然流lo出相当欣喜的表情,以相当兴奋的目光朝着地上的碎瓷片瞥了一眼,随即高声吩咐道:“哼哼,敢打碎皇上钦赐的花瓶,来人呐,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两个太监伴着一阵超级雷人的求饶声,在上官绿萍无动于衷的表情将打碎花瓶的宫女拖了出去,剩下的四名宫女在隐约可闻的“哎呦哎哟”声越发的小心翼翼。 “喂喂,要不要这么恶毒啊?” 终于受不了的紫萱挪步冲到上官绿萍面前,指着上官绿萍的鼻鄙视道:“你丫的是不是童年时期受过什么伤害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啊,见过变态也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你丫的这不摆着玩人嘛,你当这帮宫女跟高丽棒似的能拿头顶撑着放东西啊?拜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想玩你自己玩玩试试啊……” 整个过程当,上官绿萍破天荒地没有开口反驳,而是一双含义复杂的眸死死地盯着紫萱,待紫萱被她盯得的发毛,转身要将近身一位宫女头顶的花瓶拿掉,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忽觉头顶一沉,伴着右侧宫女一声大松一口气的轻呼,以及身后秀雅猝不及防的一声轻叫,一只花瓶在上官绿萍的凌波微步与乾坤大挪移的双重秘籍之下成功地从右侧宫女头顶转移到紫萱头顶。 “主您小心啊!”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紫萱当场定在原地,上官绿萍双手后背,绕着紫萱转了两圈,不怀好意地哼道:“没想到这招比定身术还还用,你是选择小心翼翼地伺候花瓶直到把自己累的浑身僵硬,还是一下打碎等着皇上来了判你个欺君之罪呢?” 本就被礼仪训练折磨的浑身酸痛的紫萱哪还受的起这样的折磨,一气之下真想歪下脑袋打碎头顶的花瓶,却听上官绿萍从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道:“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大概会选择后者,不过本宫还是好心提醒提醒你,眼下皇上看各位王爷正不顺眼,你这一个花瓶打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旦惊动了皇上,万一将这气愤迁怒于燕王,哼哼,本宫也帮不了你咯……” 见过卑鄙的,没见过这么卑鄙的!居然拿朱棣来威胁,紫萱气的双拳紧握,一时却想不出半点办法。真是搞不懂这上官绿萍到底跟自己有哪门的仇恨可言,不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穿着宫女服饰撞了她一下吗?这厮都做到沁妃娘娘的位置上,自己也离开紫禁城跟了朱棣,有必要这么记仇么? 兀自怨念了一番,上官绿萍仍旧不怀好意地对她笑着,一旁的秀雅干着急却束手无策,就这样一左一右地陪着两名宫女站了一阵,紫萱的脑一刻不停地思考着对策,忽听外面有太监传话道:“皇上驾到——” “啪——啪——” 一左一右的两名宫女为慌着迎接朱允炆,两个花瓶毫无悬念地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只剩紫萱孤零零站在那里,被人整蛊也要心理素质哦! 朱允炆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对着一地的碎片以及顶着一只花瓶的紫萱愣了数十秒,随即皱眉道:“沁妃要朕来看好戏,所指的好戏就是这个?” 上官绿萍脸上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紫萱的持久战斗力如此之强,能撑到朱允炆进殿也还无动于衷,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秀雅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跪下来求道:“皇上,沁妃娘娘设计将皇上御赐的花瓶放在魏国夫人头上,一旦魏国夫人撑不住打碎皇上的花瓶,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啊!皇上圣明,千万阻止沁妃娘娘陷害魏国夫人!” 本就没什么好情绪的上官绿萍一听这话立即色变,怒道:“大胆奴才,皇上面前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说罢走到秀雅面前,抬手要打,却被朱允炆一把阻止,不动声色地问道:“沁妃这场好戏演了多长时间?朕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上官绿萍表情一僵,讪讪笑道:“回皇上,没多长时间……” 朱允炆慢慢放下手臂,意味不明地盯着紫萱,勾起嘴角笑道:“朕都来了,还不舍得拿下来么?” 明明在笑,紫萱却从朱允炆眼看出几丝阴冷,不由地心下一颤,慌忙拿下头顶的花瓶,前后左右做了几次颈间运动,这才以现学现卖的所谓标准礼仪向朱允炆作福请安。 朱允炆饶有兴致地眯起双眼,颔首道:“进步不小嘛,第一天就练到这种程度。” “谢皇上夸奖。” 紫萱颔首轻笑,心却将那不知被那个杀千刀的收买来虐她的老宫女问候了一千遍啊一千遍。 之前被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的宫女已经被拖回来,哆哆嗦嗦跪下来朝朱允炆请罪,朱允炆兴味索然地瞥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撇嘴道:“这些花瓶都是皇爷爷赐给朕的,朕一直嫌样式老气却没办法处理,今日沁妃替朕想了个好办法,宫女们也都有功,个个该赏,和来请罪之说?” 一句说说愣了一帮人,朱允炆轻咳两声,笑道:“今日朕在这里说了大不敬的话,传出去谁也没法干净了,朕要带魏国夫人到御书房问话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罢扭头瞥一眼呆呆站在原地尚未反应过来的紫萱,意味深长地抿嘴道:“你是想留在这里跟她们一起收拾花瓶呢,还是想随朕去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朱允远远地指了指椅,示意紫萱坐下,紫萱却婉拒道:“臣妾站着回话便好。” 朱允的脸色仍然漠然,嘴角那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稍纵即逝,瞥眼道:“你跟朕,用得着这么疏离么?从进门到现在你始终不肯正眼看朕一下,你是害怕朕,还是根本不屑于看朕一眼呢?” 紫萱心下一惊,说害怕,朱允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昏君,说不屑呢,那就是嫌自己脖上的脑袋太沉,找着被人拿掉了。眉头微蹙,略作思忖之后轻笑道:“皇上言了,臣妾刚好在接受礼仪训练,若一进门便盯着皇上看,与礼数都是不合的。” 皇上,臣妾……朱允咬嚼字地琢磨一阵,她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划清界限么?默了黙,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来,也不再强求紫萱,只是她不坐自己也不坐,一场对话注定要在二人的相对而立当进行。 “朕看你刚才的样,似乎很害怕打碎朕赐给沁妃的花瓶,朕想知道你是在乎花瓶本身,还是更在乎朕赋予这个花瓶的意义呢?” 紫萱稍作一愣,其实她真的想说一句“你想太多了”……回过神来笑道:“当时也没怎么多想,反正宫里的每样东西都是宝贝,打碎了臣妾自己也跟着心疼。” “是吗?” 朱允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相信她说的才有鬼!沉声道:“朕现在要你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这是圣旨。” 紫萱不知他为何将扯开的话题再扯回去,心觉得难缠,一时又觉得一天的魔鬼训练都坚持下来了,这时候没必要在朱允面前玩什么“抗旨不尊”,渐渐抬起眉睫,恰好迎上朱允的眉睫,好似幻觉一般,居然从朱允眸看到了矛盾着哀伤和隐忍的元素。 朱允并未给她仔细研究那到底是哀伤还是隐忍的时间,直勾勾地盯着紫萱,咄咄逼人地吩咐道:“朕刚刚问你的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再回答一遍。” 呃…… 毫无悬念地在这场对峙当败下阵来,有气无力地垂头,虚弱道:“回皇上,两个都不是。” “嗯。” 朱允淡淡地咕哝一声,似乎并不意外紫萱给出这样的答案,牵唇笑道:“朕若没有猜错的话,沁妃将花瓶放在你头顶的时候一定对你做了威胁,并且这威胁恰好击你的软肋,起到了很好的约束作用。” 一语的,紫萱还能说什么呢?点头表示肯定。又有几丝好奇爬上朱允的眼角,挪步走到紫萱跟前,捏着紫萱的下巴将后者的视线与自己相对,神色复杂地笑道:“朕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能让疲惫一天的你心甘情愿地顶着花瓶不肯打破呢?” 紫萱别脸避开朱允的目光,按理说,自己应该痛恨朱允落井下石的报复,巴不得分分钟与他彻底划开界限。然而今日,紫萱却从他的眼看到了许多以往不曾看过的东西,恰恰这些东西,让紫萱觉得心疼。 想了想,终究照实回答道:“是朱棣,臣妾害怕皇上将打碎花瓶的恼怒迁怒于朱棣。” 朱允听了冷笑一声,面沉如水地哼道:“朕在你的心目当,就是这样一个喜欢从细节下手针对四叔的人么?” 唔,朱棣还好,倒是其他几个王爷倒大霉了!紫萱内心嘀咕一声,嘴上却不知如何回应。又听朱允颇为讥诮地笑道:“你以为你有多少资本,值得朕用这种无理取闹的方式去针对四叔?” 呃,你又想太多了……紫萱真是无奈,她了解朱允的性格,你越是反驳就越容易引发他的斗志,干脆闭口不答。 沉默一阵,再开口时已经转移了话题,朱允意味不明地笑道:“沁妃在威胁你的时候,一定提到其他几位皇叔的状况了吧?” 真怀疑这厮其实早就到了沁心颠却躲在外面偷听,料事如神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紫萱略显苦恼地皱眉道:“几位王爷位高权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沁妃不说,也总会传开的。” 朱允笑而不语地望着她,须臾问道:“那么你对朕的做法持怎样的态度呢?” 唔,要说实话咩?! 李景隆忽调大军奔赴周王府,把周王府上下多人口统统押到了紫禁城,朱允炆对他的这位叔叔也不客气,连列举周王所犯罪行的程序都免了,直接从位高权重的王爷贬为庶民,举家迁到了在当时可以用半原始状态来形容的荒芜之地,可怜的周王,被放到那里去当人猿泰山了。 没过多久,有人告发代王‘贪虐残暴‘,朱允年龄不大,却在此刻表现出了强烈的正义感,毅然决然选择大义灭亲,将代王迁至蜀地看管起来。 接下来杯具再次重演,以‘不法事‘罪名将鲁王逮捕,所谓‘不法事‘是个什么事,恐怕连朱允自己也不清楚,和那句著名的‘莫须有‘有一拼,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要对付一个人实在不需要找太多接口。 …… 三个案一气呵成,年轻的朱允的确表现出了雷厉风行的帝王风范,然而作为旁观者的紫萱却丝毫没有感到欣慰,只有害怕,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一转眼的功夫,朱允已经违反了对朱棣“以德服人”的承诺,南辕北辙地狂奔在了暴力的道路上。 这些能说咩?紫萱神色复杂地撇撇嘴巴,“回皇上,臣妾乃一介女流,没什么资格评价皇上的决断。” 朱允嘴角挂着冷笑,并未强迫她必须给出自己的态度,却也并未终止这个话题,反而从另一个更为深刻的层面上切入下去,意味不明地道:“如果,朕说如果,几位皇叔的遭遇有一天降临在了四叔身上,你会对朕的决断持怎样一种态度?” 这算什么?打算对朱棣下手之前先询问我的想法吗?问题在于朱允是不是真的在乎我的想法,如果我说不要他对付朱棣,他会照做吗?! 紫萱颇显棘手地凝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朱允粗暴地打断道:“朕突然不想听了!”(乐读窝网.nbn.) 第六十八章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nbe、笑的时候展几分唇lo几分牙齿,作福的时候屈几分膝矮几分身……合着之前自以为态度虔诚的行礼作福都是完全不符合宫廷礼仪的,才一天的训练下来,紫萱已经严重怀疑负责训练她的宫女或宫女的主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被她得罪过。 腰酸背痛腿抽筋,没有一盒顶过去五盒的盖盖也就算了,每一个动作却要在紫萱自以为炉火纯青之后连续做上五遍,奈何紫萱已经没有了在益阳城楚峥家整蛊教书先生的激情和闲心,一天的训练下来除了唯唯诺诺地按照老宫女的要求完成规定的动作,唯二剩下的只有彻底颠覆的世界观和累出的一身汗。 还好贴心的秀雅早早准备了热水浴,早已累到虚拖的紫萱恨不得一猛扎进去再也不出来,被秀雅好一顿按摩之后总算去了些浑身的酸痛。 更衣完毕,便有宫女进来请了安,随后传话道:“沁妃娘娘听说繁华夫人进宫接受训练,邀魏国夫人赏脸到沁心宫一叙。” 此言一出,紫萱心头立即掠过一抹不详的预感,正疑惑着上官绿萍是哪根筋没搭对要找算是半个假想敌的她到沁心宫一叙,在她身边培养出心直口快习惯的秀雅早已不耐烦地皱眉道;“我家主与沁妃娘娘又不是很熟,有什么好叙的!” 那宫女听了也跟着眉头一皱,毕竟从后宫最底层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了沁妃娘娘贴身此后宫女的高度上,多少还是有些城府的,并未将对秀雅态度的不满过多地表现在眉眼之间。只朝着紫萱陪笑道:“奴婢也只是个奉命的,还请魏国夫人给奴婢一个方便,好跟主那里复命。” 紫萱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歪头吵秀雅问道:“沁妃找我,以我魏国夫人的身份,必须无条件服从么?” 秀雅见过她跟上官瑞谦玩关于身份品级的字游戏,立即会意,撇嘴道:“在主还是郡主的时候或许是必须,可惜主已经领了圣旨去郡主名号封为魏国夫人,正一品,沁妃娘娘恰好也是正一品,没什么必须不必须的!” 紫萱点头做领悟状,慵懒地打个哈欠道:“刚刚你也听到了?既然我和沁妃平起平坐,她想找我一叙就过来找我吧,我累了一天,就不过去了!” 宫女听了立即lo出为难的表情,这倒不是紫萱故意装b,上官绿萍找她,用肾想都能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情,好在朱棣在这一点上早有准备,特地要求朱允炆将接受训练的地点定在了清芳斋,这要求表面上听起来也无伤大雅,朱允炆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然而事情的玄机就在“表面上”三个字,朱允炆很念旧,即便紫萱随着朱棣离开了紫禁城,清芳斋的一切布置却仍然照旧,或许在朱允炆的心底还存在那么一些期待。期待紫萱总有一天还会回来,回到清芳斋住一段日,再顺理成章地被他接进大明殿。 这个期待能有多少实践的几率似乎连朱允炆也不得而知,却阴错阳差地为紫萱顺利通过礼仪训练制造了相当便利的条件。一来紫萱以往待下人温和,下人们念着一份旧情也会在一些非原则性的小事情上顺着紫萱,加之朱棣暗好一顿收买,基本上可以阻断朱允炆想要通过清芳斋的下人们窥探紫萱的念头,清芳斋在偌大的紫禁城算是唯一一处可以让紫萱姑且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人说“在我地盘上你就得听我的”地方。 所以上官绿萍想要叙旧,将叙旧的地点安排在自己地盘总比安排在对方的地盘理智很多。 宫女几次说服紫萱未果,兀自为难着,忽听外面一个女声阴阳怪气地哼道:“才封了魏国夫人还真就端起了魏国夫人的架,以前人说小人得志的时候本宫还觉得不甚理解,现在倒有一个活生生的例摆在脸前,本宫心下立即澄明了不少。” 不熟归不熟,对紫萱来说如此令人讨厌的声音即使不用费力辨别也知道说话人便是邀她叙旧的上官绿萍,待上官绿萍迈着礼仪规范所要求的小碎步姿态万千地走进来,紫萱立即挤出一个讨喜的笑容,面lo惋惜道:“这么说来沁妃娘娘的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要理解小人得志的意思何必等我封了魏国夫人,自己被封沁妃娘娘的时候对着镜照一照不就一切澄明了嘛!” “……” 似乎没有想到经历自己好不容易买通的宫女一天的魔鬼训练,口口声声说自己太累的紫萱战斗力还会如此旺盛。本想在口头上占些便宜,却被紫萱反过来抢白一顿,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 传话的宫女见了上官绿萍慌忙请安,低眉顺眼地道:“女婢无能,未能将魏国夫人……” “知道无能还不快滚到一边去!” 上官绿萍不等宫女说完便粗暴地打断,一肚的憋屈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使足了力气便朝宫女飞出两脚,看的紫萱一阵心惊,这厮对贴心伺候的宫女都如此粗暴,真怀疑她骨里就有暴力倾向了。 瞥眼瞧见秀雅,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秀雅在她出宫一段日之后重新回来还依旧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将心比心,宫女也是需要善待地滴!想到这里又充满同情地朝上官绿萍望了一眼,话说造物真是偏心,众生从一开始便注定要分为三等,而有些人注定了在穷尽一生之后也不懂什么叫爱,不懂如何去爱。 上官绿萍受不了紫萱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她,不由地嘀咕道:“神气什么呀,周王鲁王代王眼看着都要倒了,看你燕王府还能撑几天!” 紫萱听了心下一惊,知道朱允炆登基之后会对皇叔们有所表示,却没想到这孩如此性急,这么快就有了表示。周王鲁王代王眼看着要倒了?这话既然传到了上官绿萍那里,这主意至少在朱允炆心早就成形了。想着朱允炆先挑周王下手大概和上一次晚宴上周王的妃要收她为义女,被朱允炆误会了他和朱棣是一伙的有关系,不由地深吸一口气,想到周王习惯性眯起双眼的可恶样,似乎天生就是一副欠倒的样,倒了也好。至少那什么什么“得不到,当毁之”的见鬼野心再没办法实现了。 素来与朱棣较好的王爷当鲁王最甚,代王其次,不用说,朱允炆已经打定主意先从与朱棣身边人下手,一步一步削弱朱棣势力的念头,紫萱的心越揪越紧,所有的思考只在短短瞬间,再想从上官绿萍口多套出一点消息,上官绿萍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不冷不热地哼道:“早知道你会摆架不肯去我那里,宫女无能,本宫亲自来请了,再不行,我就不信你已经厉害到了连圣意都敢违抗的地步!” “圣意?” 紫萱一脸不解地望着上官绿萍,上官绿萍得意地哼道:“早知道你来这手,皇上已经在沁心宫等着了,魏国夫人就算不肯赏脸与我叙旧,总不能连皇上的好意一并拒绝吧?” “真歹毒!” 一直没朝上官绿萍行礼的秀雅在紫萱身后嘀咕一声,从背后拉住想要尾随扬长而去的上官绿萍挪步的紫萱,紫萱反过来拍拍秀雅的手,她明白秀雅的意思,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抱着一线希望。想要当面朝朱允炆了解一些“削藩”的具体信息。 有一种悲哀在于明明知道一件事情有可能是骗局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并且一如既往地上了当。 沁心宫果然没有朱允炆的影,有的只是齐刷刷站成一排,战战兢兢如履的宫女们,这些宫女们见了上官绿萍和紫萱都未请安,倒不是因为架大,而是因为自身的处境似乎不允许她们请安。 莫说请安,连动一动都困难。紫萱望着五个宫女一人顶着一副貌似古董的陶瓷花瓶,每个花瓶都一副颤颤巍巍的欠碎样,不由地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朝秀雅笑道:“这是沁妃娘娘朝我显摆自家的古董多到需要放在宫女头上的阔气呢。还是朝我显摆她家宫女比别家的宫女本事大,个个练一副绝好的铁头功呢?” “切,哪跟哪呀!”秀雅毫不隐晦地撇嘴,解释道;“主您出宫有段时间了可能不知道,一向擅长整人的沁妃娘娘最近发明出了新东西,您可别小看宫女头上那一两样不起眼的花瓶,那可都是太祖皇帝在位时赐给皇上,皇上又转而赐给沁妃娘娘的,哪个宫女比别人多长了几个脑袋啊?唯一一个脑袋用来顶着这些宝贝的不得了的花瓶,万一不小心打碎了,连带着碎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ko之,上官绿萍还真是得到了当年丢荷包的性格古怪的老婆婆的真传啊,这种阴损的办法都能想出来,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喂喂,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 “啪——!” 紫萱上前一步,本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对上官绿萍劝说一番,也算为丢荷包的老奶奶积点德了,谁知话未说完,却被一声脆响打断,伴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秀雅脸上lo出一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表情,站在最间的宫女虽然没了花瓶身轻松不少,脸上的表情却如布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反观上官绿萍,这个变态脸上居然流lo出相当欣喜的表情,以相当兴奋的目光朝着地上的碎瓷片瞥了一眼,随即高声吩咐道:“哼哼,敢打碎皇上钦赐的花瓶,来人呐,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两个太监伴着一阵超级雷人的求饶声,在上官绿萍无动于衷的表情将打碎花瓶的宫女拖了出去,剩下的四名宫女在隐约可闻的“哎呦哎哟”声越发的小心翼翼。 “喂喂,要不要这么恶毒啊?” 终于受不了的紫萱挪步冲到上官绿萍面前,指着上官绿萍的鼻鄙视道:“你丫的是不是童年时期受过什么伤害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啊,见过变态也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你丫的这不摆着玩人嘛,你当这帮宫女跟高丽棒似的能拿头顶撑着放东西啊?拜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想玩你自己玩玩试试啊……” 整个过程当,上官绿萍破天荒地没有开口反驳,而是一双含义复杂的眸死死地盯着紫萱,待紫萱被她盯得的发毛,转身要将近身一位宫女头顶的花瓶拿掉,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忽觉头顶一沉,伴着右侧宫女一声大松一口气的轻呼,以及身后秀雅猝不及防的一声轻叫,一只花瓶在上官绿萍的凌波微步与乾坤大挪移的双重秘籍之下成功地从右侧宫女头顶转移到紫萱头顶。 “主您小心啊!”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紫萱当场定在原地,上官绿萍双手后背,绕着紫萱转了两圈,不怀好意地哼道:“没想到这招比定身术还还用,你是选择小心翼翼地伺候花瓶直到把自己累的浑身僵硬,还是一下打碎等着皇上来了判你个欺君之罪呢?” 本就被礼仪训练折磨的浑身酸痛的紫萱哪还受的起这样的折磨,一气之下真想歪下脑袋打碎头顶的花瓶,却听上官绿萍从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道:“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大概会选择后者,不过本宫还是好心提醒提醒你,眼下皇上看各位王爷正不顺眼,你这一个花瓶打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旦惊动了皇上,万一将这气愤迁怒于燕王,哼哼,本宫也帮不了你咯……” 见过卑鄙的,没见过这么卑鄙的!居然拿朱棣来威胁,紫萱气的双拳紧握,一时却想不出半点办法。真是搞不懂这上官绿萍到底跟自己有哪门的仇恨可言,不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穿着宫女服饰撞了她一下吗?这厮都做到沁妃娘娘的位置上,自己也离开紫禁城跟了朱棣,有必要这么记仇么? 兀自怨念了一番,上官绿萍仍旧不怀好意地对她笑着,一旁的秀雅干着急却束手无策,就这样一左一右地陪着两名宫女站了一阵,紫萱的脑一刻不停地思考着对策,忽听外面有太监传话道:“皇上驾到——” “啪——啪——” 一左一右的两名宫女为慌着迎接朱允炆,两个花瓶毫无悬念地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只剩紫萱孤零零站在那里,被人整蛊也要心理素质哦! 朱允炆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对着一地的碎片以及顶着一只花瓶的紫萱愣了数十秒,随即皱眉道:“沁妃要朕来看好戏,所指的好戏就是这个?” 上官绿萍脸上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紫萱的持久战斗力如此之强,能撑到朱允炆进殿也还无动于衷,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秀雅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跪下来求道:“皇上,沁妃娘娘设计将皇上御赐的花瓶放在魏国夫人头上,一旦魏国夫人撑不住打碎皇上的花瓶,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啊!皇上圣明,千万阻止沁妃娘娘陷害魏国夫人!” 本就没什么好情绪的上官绿萍一听这话立即色变,怒道:“大胆奴才,皇上面前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说罢走到秀雅面前,抬手要打,却被朱允炆一把阻止,不动声色地问道:“沁妃这场好戏演了多长时间?朕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上官绿萍表情一僵,讪讪笑道:“回皇上,没多长时间……” 朱允炆慢慢放下手臂,意味不明地盯着紫萱,勾起嘴角笑道:“朕都来了,还不舍得拿下来么?” 明明在笑,紫萱却从朱允炆眼看出几丝阴冷,不由地心下一颤,慌忙拿下头顶的花瓶,前后左右做了几次颈间运动,这才以现学现卖的所谓标准礼仪向朱允炆作福请安。 朱允炆饶有兴致地眯起双眼,颔首道:“进步不小嘛,第一天就练到这种程度。” “谢皇上夸奖。” 紫萱颔首轻笑,心却将那不知被那个杀千刀的收买来虐她的老宫女问候了一千遍啊一千遍。 之前被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的宫女已经被拖回来,哆哆嗦嗦跪下来朝朱允炆请罪,朱允炆兴味索然地瞥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撇嘴道:“这些花瓶都是皇爷爷赐给朕的,朕一直嫌样式老气却没办法处理,今日沁妃替朕想了个好办法,宫女们也都有功,个个该赏,和来请罪之说?” 一句说说愣了一帮人,朱允炆轻咳两声,笑道:“今日朕在这里说了大不敬的话,传出去谁也没法干净了,朕要带魏国夫人到御书房问话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罢扭头瞥一眼呆呆站在原地尚未反应过来的紫萱,意味深长地抿嘴道:“你是想留在这里跟她们一起收拾花瓶呢,还是想随朕去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朱允远远地指了指椅,示意紫萱坐下,紫萱却婉拒道:“臣妾站着回话便好。” 朱允的脸色仍然漠然,嘴角那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稍纵即逝,瞥眼道:“你跟朕,用得着这么疏离么?从进门到现在你始终不肯正眼看朕一下,你是害怕朕,还是根本不屑于看朕一眼呢?” 紫萱心下一惊,说害怕,朱允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昏君,说不屑呢,那就是嫌自己脖上的脑袋太沉,找着被人拿掉了。眉头微蹙,略作思忖之后轻笑道:“皇上言了,臣妾刚好在接受礼仪训练,若一进门便盯着皇上看,与礼数都是不合的。” 皇上,臣妾……朱允咬嚼字地琢磨一阵,她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划清界限么?默了黙,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来,也不再强求紫萱,只是她不坐自己也不坐,一场对话注定要在二人的相对而立当进行。 “朕看你刚才的样,似乎很害怕打碎朕赐给沁妃的花瓶,朕想知道你是在乎花瓶本身,还是更在乎朕赋予这个花瓶的意义呢?” 紫萱稍作一愣,其实她真的想说一句“你想太多了”……回过神来笑道:“当时也没怎么多想,反正宫里的每样东西都是宝贝,打碎了臣妾自己也跟着心疼。” “是吗?” 朱允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相信她说的才有鬼!沉声道:“朕现在要你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这是圣旨。” 紫萱不知他为何将扯开的话题再扯回去,心觉得难缠,一时又觉得一天的魔鬼训练都坚持下来了,这时候没必要在朱允面前玩什么“抗旨不尊”,渐渐抬起眉睫,恰好迎上朱允的眉睫,好似幻觉一般,居然从朱允眸看到了矛盾着哀伤和隐忍的元素。 朱允并未给她仔细研究那到底是哀伤还是隐忍的时间,直勾勾地盯着紫萱,咄咄逼人地吩咐道:“朕刚刚问你的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再回答一遍。” 呃…… 毫无悬念地在这场对峙当败下阵来,有气无力地垂头,虚弱道:“回皇上,两个都不是。” “嗯。” 朱允淡淡地咕哝一声,似乎并不意外紫萱给出这样的答案,牵唇笑道:“朕若没有猜错的话,沁妃将花瓶放在你头顶的时候一定对你做了威胁,并且这威胁恰好击你的软肋,起到了很好的约束作用。” 一语的,紫萱还能说什么呢?点头表示肯定。又有几丝好奇爬上朱允的眼角,挪步走到紫萱跟前,捏着紫萱的下巴将后者的视线与自己相对,神色复杂地笑道:“朕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能让疲惫一天的你心甘情愿地顶着花瓶不肯打破呢?” 紫萱别脸避开朱允的目光,按理说,自己应该痛恨朱允落井下石的报复,巴不得分分钟与他彻底划开界限。然而今日,紫萱却从他的眼看到了许多以往不曾看过的东西,恰恰这些东西,让紫萱觉得心疼。 想了想,终究照实回答道:“是朱棣,臣妾害怕皇上将打碎花瓶的恼怒迁怒于朱棣。” 朱允听了冷笑一声,面沉如水地哼道:“朕在你的心目当,就是这样一个喜欢从细节下手针对四叔的人么?” 唔,朱棣还好,倒是其他几个王爷倒大霉了!紫萱内心嘀咕一声,嘴上却不知如何回应。又听朱允颇为讥诮地笑道:“你以为你有多少资本,值得朕用这种无理取闹的方式去针对四叔?” 呃,你又想太多了……紫萱真是无奈,她了解朱允的性格,你越是反驳就越容易引发他的斗志,干脆闭口不答。 沉默一阵,再开口时已经转移了话题,朱允意味不明地笑道:“沁妃在威胁你的时候,一定提到其他几位皇叔的状况了吧?” 真怀疑这厮其实早就到了沁心颠却躲在外面偷听,料事如神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紫萱略显苦恼地皱眉道:“几位王爷位高权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沁妃不说,也总会传开的。” 朱允笑而不语地望着她,须臾问道:“那么你对朕的做法持怎样的态度呢?” 唔,要说实话咩?! 李景隆忽调大军奔赴周王府,把周王府上下多人口统统押到了紫禁城,朱允炆对他的这位叔叔也不客气,连列举周王所犯罪行的程序都免了,直接从位高权重的王爷贬为庶民,举家迁到了在当时可以用半原始状态来形容的荒芜之地,可怜的周王,被放到那里去当人猿泰山了。 没过多久,有人告发代王‘贪虐残暴‘,朱允年龄不大,却在此刻表现出了强烈的正义感,毅然决然选择大义灭亲,将代王迁至蜀地看管起来。 接下来杯具再次重演,以‘不法事‘罪名将鲁王逮捕,所谓‘不法事‘是个什么事,恐怕连朱允自己也不清楚,和那句著名的‘莫须有‘有一拼,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要对付一个人实在不需要找太多接口。 …… 三个案一气呵成,年轻的朱允的确表现出了雷厉风行的帝王风范,然而作为旁观者的紫萱却丝毫没有感到欣慰,只有害怕,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一转眼的功夫,朱允已经违反了对朱棣“以德服人”的承诺,南辕北辙地狂奔在了暴力的道路上。 这些能说咩?紫萱神色复杂地撇撇嘴巴,“回皇上,臣妾乃一介女流,没什么资格评价皇上的决断。” 朱允嘴角挂着冷笑,并未强迫她必须给出自己的态度,却也并未终止这个话题,反而从另一个更为深刻的层面上切入下去,意味不明地道:“如果,朕说如果,几位皇叔的遭遇有一天降临在了四叔身上,你会对朕的决断持怎样一种态度?” 这算什么?打算对朱棣下手之前先询问我的想法吗?问题在于朱允是不是真的在乎我的想法,如果我说不要他对付朱棣,他会照做吗?! 紫萱颇显棘手地凝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朱允粗暴地打断道:“朕突然不想听了!”(乐读窝网.nbn.)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呢?如此粗暴地打断紫萱。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是害怕紫萱给出一个他并不愿意听到的答案吗? 紫萱缓缓走出御书房,其实这个问题早在朱允文提出之前就已经对她造成不小的困扰了。尤其在周王鲁王代王出事之后,越发能感觉到朱允文的可怕,若真走到势不两立的那一天,她不是不相信朱棣的能力,只是朱允文有整个江山作保,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朱棣与他对抗势必会招来全天下的质疑,先不说最后的结果如何,这条路一定会走的异常辛苦。 其他王爷的遭遇落在朱棣身上,这个命题并非朱允文口中的一个假设那样单纯,逐一除掉燕王的羽翼之后,朱允文势必会将爪牙伸向朱棣,这才是朱允文的真正初衷不是吗? 紫萱有自知之明,知道朱允文这样雷厉风行兼六亲不认的大动作,根本不是她一句阻止可以了结的。这世上有一种痛苦,便是在你明明可以预知一场灾难到来的时候却对这场灾难无能为力,紫萱觉得自己已经深深陷在了这种痛苦当中。 只是有自知之明不代表放弃最后一线希望,太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心甘情愿地为他来一场希望渺茫的垂死挣扎。于是紫萱在离开御书房之前撂给朱允文一句格外朦胧的话。 “这世上不懂爱的人不少,但我始终相信懂得爱的人更多。逍遥郡主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为了一个情字心甘情愿地跟着鲁王受苦,这足以说明很多人穷尽一生想要得到并非一个空洞洞的社稷,一个冷冰冰的江山,更多人其实只想与可以陪自己走完一生的另一半携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仅此,真的仅此而已。” 朱允文对着紫萱消失的方向沉默了很久,一面回味着紫萱的话,一面想着皇爷爷临走时留下的话,一面问自己。我真的做错了吗?终究没有找出自己错在哪里。 接下来的日子千篇一律,只是在看不见朱棣的时候才能体会自己对他的思念已经深入膏肓,无意间哼出朱棣喜欢的曲子,训练结束以后关在屋子里练朱棣喜欢的字体,用朱棣喜欢的茶具喝茶,传膳也总在无意间点出朱棣喜欢的菜式,总之总之,紫萱恨不得干脆把自己变成女版的朱棣,想念让枯燥的日子变的更加煎熬。 真慢。 这是整整十五天的训练过后,第一眼见到朱棣时候紫萱内心的感受。离着朱棣还有数十步,心里直怨念自己并没有段誉那样嚣张的凌波微步,恨不得分分钟扑到朱棣怀中来个无限趋近于合二为一的拥抱。 真正走到朱棣跟前,却又扭捏起来,并没有特别夸张地粘到朱棣身上,如预想的那样揽着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特大的拥抱。反而恶作剧地行个标准的宫礼,迤俪笑道:“给相公大人请安,相公大人受妾身一礼!” 抬眼望见朱棣的脸色十分憔悴。仿佛已经失去了谈笑风生所需要的能量,对于紫萱的玩笑也只能咧嘴给出一个略显苍白的微笑作为回应。 “怎么了?” 紫萱伸出食指在朱棣因过分干燥而有些起皮的双唇上轻轻按了按,心疼地问道。 朱棣眉头微蹙,片刻的沉吟过后伸手朝朱棣指了指,哑声道:“上车再说。” 一个曾经体会过相思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分辨面前人脸上的表情是否由相思所导致。此刻的紫萱心疼地望着朱棣,朱棣的表情的确有相思,然而除了相思,更多的是由相思之外的因由所造成的痛苦。 因此紫萱并未刮着朱棣的鼻梁做撒娇状,也没有明知顾问地找些类似“是不是太过想我才搞到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地步”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来活跃气氛,心爱的男子受伤的时候,有时候沉默的相拥比聒噪的安慰来的实在,来的更有安全感,所以紫萱只是老老实实地靠在朱棣怀中,任由朱棣多么用力,将她搂的多紧,始终没有多此一举地发出声音。 马车渐渐离开皇宫,朱棣搂着紫萱的手臂终于松了些,紫萱小心翼翼地抬头,见朱棣眼中已经充斥了满满的泪水,不等紫萱发问。便以嘶哑的声音哽咽道:“我想你,真的很想……” “父皇走了。” 这是朱棣在表达了对紫萱的思念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即便没有点明,紫萱也知道他这一声父皇叫的不是朱元璋,而是印象中那个拥有爽朗笑声却并不缺乏城府的蓝玉国皇帝。朱棣说话的时候无论脸色还是语气都太平静,平静的让紫萱感到恐惧。有谁知道以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人在相见却没办法见到她的时候承受了多少撕心裂肺的痛苦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紫萱对于蓝玉国皇帝的感情大抵相当于顶着朱棣身体的莫萧对于朱元璋的感情,不算深,却也无法在得知这个噩耗之后像陌路一样无动于衷。 “莫言不是说好好的么,怎么……” 哽咽强行终止了紫萱的未说完话,没有朱棣那样的隐忍,涌上来的泪水化作两道清泉顺着脸颊汩汩流下,有惋惜,更多的却是后悔。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痛恨自己,不能在你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站在你的身旁安慰你鼓励你,却把这样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礼仪训练上。“朱棣,我恨自己,真的好恨……” 马车的车轮仍在滚动,所以车外的行人注定无法看见车帘中,一个俊朗刚毅的男子挂着痛不欲生的表情将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拥在怀中,男子低着头,留给女子一声隐忍的叹息。 静静相拥片刻,朱棣再次用力拦住紫萱,下巴抵在紫萱的额头上,哑声道:“知道吗,让我最痛苦的不是父皇的离开,而是父皇离开之后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尽一个儿子应尽的孝道,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回去那里送父皇最后一程。” 送走莫言之后,后知后觉的紫萱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太过重要的问题。便是关于自己的身份。 于是在这天下午轻轻拍醒因过度伤心而过分消耗体力,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朱棣,朱棣自从陪她进宫见过一次朱允文之后便一直告病不去上朝,这下承受的痛苦没生病胜似生病的折磨。 望着朱棣在疲惫与伤痛夹击之下迅速消瘦的脸庞,紫萱轻叹一声,见朱棣慢慢睁开双眼,便凑上去低声道:“亲爱的,相见父皇其实并不困难,或许我们忽略了最直接的方法!” 半梦半醒的朱棣自是一脸茫然地忘了紫萱,良久不解其意。紫萱勾起嘴角,昂着下巴骄傲道:“哼哼,总算比你聪明了一回!嗯,不过也难怪,我的身份似乎已经多到自己也记不清的地步了。” 接着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笑道:“你看我,我是谁?” 朱棣微微一愣,皱眉道:“是我的女人啊。” “哎呀不是,你再往前想想,在这之前我是谁?” 紫萱一边摇头一边提醒着,不经意瞥见朱棣脸上掠夺一些失神,自己也跟着一愣,似乎已经领会了朱棣心中的想法。 该死!懊恼地嘀咕一声,也怪自己的提示方法不当。第一次问的时候他说是他的女人,再让他想之前,之前之前,他是被朱允文困在宫中的金丝雀,虽然最终飞回了朱棣身边,说没有在朱棣心头留下什么痕迹却是不可能的,尤其在朱允文落井下石的挑衅之后,朱棣表面上不说,其实也很回避随朱元璋出征的那段经历。 本来想以提问的方式放松一下朱棣的心情了,这下倒好,适得其反地雪上加霜了。默了黙。伸手覆在朱棣手背上,又弯腰将脸颊贴上朱棣的胸口,朱棣低哼一声,呢喃道:“之前也是我的女人,一直都是!” “我知道我知道,无论我是天上的小仙女还是被蓝玉国低价转让给朱元璋的和亲公主,无论身在蓝玉国还是大明,一直都是你的女人。”紫萱不由地失笑,看来顶着朱棣身体的莫萧的确比她的莫萧哥哥霸道了一些,不过捏……某人似乎就是喜欢这种霸道! 脸颊轻轻摩擦着朱棣的胸口,紫萱神秘兮兮地笑道:“听懂我的话了吗?” 朱棣稍作呆愣之后立即会意,暗暗懊悔自己真是百密一疏,光顾着伤心无法名正言顺地去吊唁蓝玉国那个真正与他存在血缘关系的父皇了,只顾着从紫萱身上获得安全感,却忘了紫萱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 “我虽是旁支,既被父皇封了和亲公主,便是蓝玉国的半个女儿,父亲辞世,女儿带着女婿回家吊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 朱棣听了轻笑着揽住紫萱,感慨道:“我是何德何能,能拥有一个这样一个聪明的你呢。” 紫萱轻怕朱棣胸口,心中泛起丝丝感动,这可是连续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重新看到朱棣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 每一次启程都怀揣着最美好的期待,由于女儿带着女婿回家吊唁父亲这个理由实在无可厚非,上报到朱允文那里朱允文也没怎么阻碍。 紫萱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把朱棣从朱允文设下的怪圈当中暂时脱离出来,就算对整个大局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起码也可以留给彼此一些用来冷静的空间,这样即使争斗真的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至少不用那么血腥。 朱棣虽然并没有从丧父的悲痛当中恢复过来,却也让紫萱感受到了一些微笑的变化,比如在船上,紫萱递什么东西给他的时候会回复一个温馨的笑意,偶尔也会开些不轻不重的小玩笑,不经意间将轻松的情绪溢于言表。 仅仅比他们早到六七天的莫言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朱棣和紫萱的到来表现出了相当明显的惊喜,只是这次不再以蓝玉国六皇子或者莫萧六皇弟的身份。而是以蓝玉国一国之君的身份对二人做了热情接待。 随着莫言的继位,皇后已经升级做太后,见到紫萱也很是惊喜,拉着紫萱唠了好一会子家常,紫萱觉得久别以来这位晋升太后的皇后气质虽不曾被无情的岁月完全磨灭,容颜却真真苍老了许多。 除了时光神不知鬼不觉地雕琢,紫萱更加相信她是在蓝玉国的皇帝驾崩以后短时间内苍老了许多,以失去丈夫的生命为代价换来身份地位的大幅度提升,真不知该为她感到可喜还是可悲。 话题毫无悬念地转移到朱棣身上,紫萱将一个和亲公主是如何变成燕王王妃的过程大体说给了朱棣听,说到惊心动魄的地方太后便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叹气,还好紫萱并没有打算将朱棣即莫萧,莫萧即朱棣这样富有哲理的真相告诉她,否则太后的反应就绝不仅限于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了。 太后对紫萱的经历仔细消化了一番,拉着紫萱的手笑道:“真真是岁月不饶人,走的时候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再回来却已为**,这也让哀家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老了。” 紫萱便将头埋在太后怀中撒娇,“母后才不老,母后在萱儿心中永远是最漂亮最年轻的!” 太后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轻拍紫萱的背部笑嗔道:“真真是一张涂了蜂蜜的嘴巴,还是老样子!” 紫萱也跟着轻笑,自己都奇怪能在分别这么久之后仍能和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长辈亲密无间地谈笑风生。或许这里虽然也带给她伤害过,只是有了朱棣的弥补,所有的伤害可在一瞬间变的云淡风轻。 接着又说到淸蝶,太后对这个似乎生来便带着几分叛逆的后辈觉得无奈,连个便条都懒得留就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倒是符合她的风格,拥着紫萱抹了几把眼泪便伺机转移了话题。 转眼到了午膳时间,被太后好说歹说却不肯留在坤宁宫用饭,彼时朱棣已经去灵堂拜祭了先皇,紫萱坚持与他一起到清芳斋看看。 说起来在大洋彼岸,一个姓朱的地盘,一个叫做金陵城的地方也有一个一摸一样的清芳斋,却因时运不济,注定了只能作为约束紫萱的一个囚笼,远远不如被朱棣拉着手,肩并肩所站的地方让她觉得亲切。 太后大概已经知会了宫女们将清芳斋收拾出来,紫萱与朱棣到的时候刚好有几个宫女在打扫完毕之后从里面走出来,恭恭敬敬给紫萱请了安,免不了朝紫萱身旁的朱棣多瞥了一眼,紫萱还真怕朱棣会触景生情,以蓝玉国四皇子的身份对如此有失礼节的宫女们训斥一顿,还好朱棣脸上并没有太多介意,反而对宫女们的好奇很是享受的样子。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蓝玉国的清芳斋和金陵城的清芳斋不一样,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勾起紫萱不少的回忆。哪里曾经摆放过什么样的花瓶,哪扇窗户框曾经被宫女不小心弄坏过,那张桌子旁边曾经摆过什么样式的椅子……这样如数家珍地说出来,紫萱抬眼瞥见朱棣脸上不经意地闪过一些遗憾。 心知这遗憾是为了什么,便拉着朱棣的手笑道:“别忘了我在这里当公主的时候与莫萧哥哥的关系也是不一般的,等用了午膳我可以带你去莫萧哥哥的宫殿去看一看!” 朱棣听了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知不觉中自己这没心没肺的小皇妹已经长成了善解人意的大姑娘,而自己是何等的有幸,可以在她没心没肺的时候罩着她宠着她,又可以在她善解人意的时候依着她顺着她。 未及说些感激的话,朱棣已经被紫萱拉到卧房,床没换,紫萱便坐上去,跟朱棣讲那一次一肚子坏水的莫迪过来找茬,被她用**情药双管齐下地整蛊的优秀战绩,又降了那一次怎样在御花园跟他吵架之后伤心的哭昏过去,又怎样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嘴里叫着莫萧哥哥却被偷梁换柱的太白金星占了便宜的糗事。 朱棣听了先是瞪着眼睛表示不可思议,随即轻笑出声,猝不及防地将紫萱按倒在床上,半个身子压上去,伸手捏着紫萱的下巴,轻声道:“你现在叫哥哥,答应你的便是如假包换的莫萧。” 紫萱刚开始还扭扭捏捏的觉得肉麻,经不住朱棣的一再要求,最后却是自己叫上了瘾。 “莫萧哥哥。” “我在、” “莫萧哥哥。” “我在。” “莫萧哥哥莫萧哥哥。” “我在,我在。” “莫萧哥哥莫萧哥哥莫萧哥哥……” “我在,我在,我在……” 乐此不疲地玩了一阵,朱棣突然坏坏地笑道:“你叫我我答应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紫萱听了脸色一下子飞红,朱棣却再不给她任何扭捏的机会,不容分说地封住紫萱的双唇,随后移至脸颊,最后不知足地扩散到了颈间,胭脂香与发丝的香味混在一起,刺激着朱棣愈发意乱情迷,紫萱也很配合地回应着,偶尔发出几声享受的低吟。 情到浓处,朱棣伸手摸至紫萱腰间,却没来得及将下一步的计划付诸实践便听外面有人报道:“南宫娘娘驾到——” 南宫嫣然! 似乎很不满意这时候有人过来破坏气氛,紫萱接着朱棣的力量悻悻坐起身来,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抬眼迎上朱棣一对意味不明的目光,眯眼对她坏笑着,顿觉不妥,慌忙又低下了头。 不过话说,这四个字似乎与紫萱注定是一对天敌,有它们出现的地方永远没什么好事。 这是紫萱在亲眼见到南宫嫣然之前的想法,然而真正看见南宫嫣然的时候,满腹的不满通通化成了震惊,并且很不争气地表现在了脸上。 南宫嫣然明白紫萱会流露出那种表情意味着什么,故作轻松地笑笑,敛眸道:“我看起来老了不少,见笑了。” “呃?” 记忆中的南宫嫣然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似乎只有阴阳怪气这一个腔调,突然变的温柔起来,还真让紫萱感到不适应,微微愣了一愣,慌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其实你只是没怎么化妆才显得有些……” 差点又吐出足以戳到南宫嫣然痛处的字眼,要知道很多字眼在当事人口中吐出来的时候那是自嘲,是幽默,在外人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讽刺,是歹毒。对女人来说,“老”,“丑”,“胖”等等这样的字眼尤为刺眼。 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把脸皮磨的这么厚的,紫萱居然可以不动声色地靠在朱棣肩膀上,若无其事地朝南宫嫣然介绍道:“朱棣,明太祖皇帝第四子,封号燕王。” 又指着南宫嫣然若无其事地朝朱棣介绍道:“南宫嫣然,蓝玉国岭南王之女,四皇子莫萧的正妃,人称南宫娘娘。” 真不知道朱棣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把脸皮磨的这么厚的,居然可以不动声色地接受紫萱靠在他的肩膀上,若无其事地朝南宫嫣然笑道:“初次相见,有礼了!” 这样看起来,南宫嫣然的反应似乎比较地发自内心,嫣然一笑道:“有礼了!” 南宫嫣然,紫萱,朱棣。 南宫嫣然,紫萱,莫萧。 真是奇怪的组合。莫名其妙的尴尬之后南宫嫣然突然神色复杂地朝朱棣瞥过一眼,若有所思地地问道:“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啊——” 紫萱与朱棣不约而同地轻呼出声,接着又不约而同地连连摆手,摇头道:“没有吧?” 由于两个人的动作太过一致,停下来的时候基本保持了动作开始前的阵型。晃的南宫嫣然一阵眼晕,不由地轻轻皱眉,颇为费解地嘀咕道:“用得着这么激动么?我只不过觉得没进宫的时候有一位邻家大哥跟你气质有几分像,随口说说而已!” “……” 紫萱与朱棣再一次不约而同地愣住,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的气氛终于缓下来,紫萱轻咳两声,笑问道:“来找我有事吗?” “我……” 南宫嫣然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巴,在紫萱不注意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朱棣多瞥了两眼,颔首笑道:“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听说你来了,想着过来看看而已。” 说罢便点头告辞,却在挪步之前说出一句足以让紫萱和朱棣浮想联翩的话来。 南宫嫣然若有所指地嘀咕道:“我跟你说过的,像我这样的女人,生来无法摆脱被联姻的命运,争来争去还是输给了你。” 顿了顿,又在朱棣和紫萱的瞠目结舌当中回眸一笑,说不上美不美,却格外的意味深长,敛眸朝紫萱道:“趁着一样东西尚且抓在手中的时候,一定要懂得珍惜享受,这是我独守空房这些年悟出的道理。” 紫萱愣了半响,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宫嫣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想了想,还是朝着南宫嫣然消失的方向郑重道:“谢谢!” 接着与朱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道:“好险!” 在六年之前,南宫嫣然毕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金陵城的某条街道上。那时候的南宫嫣然大概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淸蝶递给莫言的消息,虽然她跟同样令紫萱讨厌的刘二爷有一段jq,虽然她所谓的孩子并不是莫萧的,却在知道莫萧很可能没有死之后仍旧抱着妻凭夫贵的希望,想把莫萧找回来。 毕竟淸蝶和莫言都是凭着似曾相识的气息识别了朱棣的灵魂,就连被月老抽掉一部分记忆的自己在第一次见到朱棣的时候也忍不住发出了“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的感慨,紫萱不知道南宫嫣然刚刚的表现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不知道所谓与朱棣气质有几分像的“邻家大哥”到底是现实中的存在还是虚幻中的杜撰,只知道六年之前所见到的南宫嫣然分明没有今日这样憔悴。 “趁着一样东西尚且抓在手中的时候,一定要懂得珍惜享受……” 南宫嫣然的话始终萦绕在紫萱耳边,不管她这一次找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管她有没有成功确定朱棣的身份,紫萱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死心了,一个分外爱美的女子突然不再喜欢化妆,那是心灰意懒的表现,或许在六年之前没能成功确认朱棣的身份,她便已经死心了。没有了值得她精心装饰的悦己者,南宫嫣然那句“老了不少”还真算不上单纯的谦虚。 南宫嫣然当然不会矫情地跟她说一声类似“祝你幸福”的肉麻话,紫萱却从南宫嫣然的表情里看到了这种祝福,单凭她将独守空房许多年所总结出来的经验分享给自己,紫萱便相信自己从南宫嫣然眼中看到了祝福绝非一厢情愿。 不管怎么说,甜蜜的气氛已经因为南宫嫣然的到来消失殆尽,偌大的屋子再次只剩下紫萱和朱棣相对的时候二人再没了将缠绵继续到底的心情。兴意阑珊地用了午膳,紫萱说要陪着朱棣到四皇子“生前”所用的寝宫逛逛。。.。 第七十章 一晃眼到了蓝玉国老皇帝出殡的日。、bn、从莫言以孝的身份接受各方的吊唁,到老皇帝的灵柩被钉死,朱棣脸上的表情始终是隐忍的,那种想痛却不敢痛的状态看的紫萱一阵阵心疼。因此在老皇帝的灵柩被抬出皇宫的前一刻,紫萱突然趴上去失声痛哭,那些真情假意为逝去的老皇帝留下一点泪水的嫔妃皇或者公主们,似乎不好理解一个旁支的小公主为何会在送走老皇帝之前流lo出毫不作伪的哀恸。 泪水滑落过脸颊,多半为了朱棣,朱棣没有立场表现的过于悲伤,她便替他悲伤,朱棣没有立场恸哭,她便替他恸哭,朱棣没有机会尽一次孝应尽的义务,她便替他尽一次。总之朱棣,既然来到这里,我就不会让你再留下任何遗憾。 从陵墓折回皇宫已经到了晚上,紫萱突然想起整个出殡的流程并未出现莫迪的影,虽然可以从莫迪登基做皇帝出发推断出莫迪大概犯下了什么天地不容的罪行或流放或被贬为庶民,然则老皇帝出殡,按照例律前来吊唁还是被允许的。 向莫言问起,莫言只幽幽地叹口气。蹙眉道:“不是我不允许,只是你看他的样,还有办法在人前出现么?” 紫萱不解,莫言便拉着她和朱棣穿过一段杂草丛生的地界来到一座偏僻的宫殿跟前,外表破破烂烂的宫殿长着一副欠拆迁的样,远远不是皇寝宫的级别,紫萱不禁愕然,莫迪住在这里?凝眉朝朱棣问道:“这里也是蓝玉国皇宫的一部分么?怎么以前没听说还有这么一个鬼地方!” 朱棣的确比紫萱更了解蓝玉国皇宫的布局,没费多大功夫便想起这座宫殿的名字,眉头微蹙,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来:“冷宫。” 紫萱心一惊,只听说皇帝驾崩之后除太后之外的其他嫔妃都要打入冷宫或送往寺庙,哪听过皇帝死后皇帝的儿也要被打入冷宫的?再说刚刚在皇帝的葬礼上还有除莫言之外的其他几个皇,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莫言神色复杂地朝破开几个洞口,斑驳着青苔的窗户瞟了几眼,蹙眉道:“二皇兄他受不了父皇将皇位留给我的刺激,疯了。” 又是一惊,紫萱大着胆走过去,透过窗户的洞口看到了几乎可以让她永生难忘的震惊一幕。 七月天,在热的可以捂蛆的天气里,长袖加身的莫迪所在角落里紧紧抱着一支火炉暖手,紫萱与他目光交接,身不由地一阵,顿了顿却发现莫迪并无再进一步的反应,可见已经认不出曾经拿**和情药整蛊他的紫萱了,只是呆呆地朝这陌生女望了一阵,忽地咧嘴一笑。说出一句让紫萱哭笑不得的话来:“呼呼,好冷——” 事实证明,他真的疯了! 紫萱皱眉回到驻地身边,看吧,这就是夺嫡之战的终极结果,在重洋之外的大明,一场夺嫡之战正要上演。 几人劳累了这些天,都已身心俱疲,莫言做主将莫萧“生前”的寝宫“借给”朱棣,紫萱住进清芳斋,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刚要入睡,却有宫女从外面传话道:“珍妃娘娘召小公主珍秀宫觐见。” 回到蓝玉国,紫萱便恢复了小公主的身份,换句话说,比她高一级别的珍妃娘娘是有权利对她下旨召见的,不由地眉头紧皱,所有的嫔妃当最不想见的当属这个珍妃娘娘。身上的疲惫是一方面,最重要的,珍妃是四皇莫萧的生母。 若珍妃这一趟为的是弄清朱棣的身份,那不用说。消息一定是从名义上的儿媳南宫嫣然那里得知的。 一路想着如何应付珍妃娘娘的盘问,行至珍秀宫门口,有太监传了话,紫萱迈着小碎步进殿给珍妃行了礼,一抬头,身猛地僵在原地,对面的朱棣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带着一分意外,一分丝惶恐,剩下的八分却是只有在儿见到母亲时才能流lo出的感情。不得不佩服这个珍妃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不但召了她,更直接越过她的关系将朱棣传了过来。 相比之下紫萱脸上的表情倒是淡定不少,毕竟朱棣现在的外貌与前世的莫萧完全属于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类型,是再高明的易容术也不能比的。就算珍妃可以像莫言和淸蝶那样凭借气质判断出朱棣的身份,只要他本人抵死不认,谅她也找不出任何证据。 老皇帝的离开似乎并未给珍妃带来太多的打击,容颜自然被岁月蹉跎出了几分苍老,气质却仍是高高在上的,现朝紫萱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道:“本宫未经你这层关系便擅自做主将大明朝的燕王召见过来,还望你不要怪本宫行事霸道。” “娘娘严重了,我与朱棣都是晚辈,被长辈直接召见也是应该的!”紫萱不温不火地回着话,心说反正他是你儿,你爱召见就召见呗! 珍妃原本也只是说句客套话,紫萱这样说倒很符合她的胃口,微微挑眉,淡淡笑道:“什么长辈晚辈的,你这丫头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很会说话了,你们两个既然来了就都别站着。” 随即吩咐宫女看座,等二人坐下之后又屏退殿内所有下人,稍稍缓和的气氛一瞬间又变的微妙起来。 相对沉默片刻,珍妃终于轻叹一声,朝紫萱开口道:“以往我与你有些看不过眼,也不赞成你与我们萧儿有过深的交往,然而今日见你与这位燕王郎情妾意的情景,倒是不自觉地想起我逝去的萧儿,或许本宫当初的决定就是错误的,若能将你留下,萧儿也许不会离开我……” 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珍妃以手帕遮住脸,紫萱与朱棣对视一眼,见朱棣一脸的心疼却无从表达,心知这事儿又得落在自己身上了,起身走到珍妃身旁,拉起珍妃的手安慰道:“逝者已矣,娘娘还要节哀保重身体。” 珍妃反手拍拍紫萱,有意无意地朝朱棣瞥过一眼,“听说这位燕王是开国皇帝的第四,刚好我们萧儿也是蓝玉国的四皇,不怎怎么。我今日在葬礼上见到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起我们萧儿,若萧儿还在,一定也能胜任以为跟他一样优秀的王爷吧!” 紫萱心下微惊,摸不透珍妃这一番话到底是出于真正的感慨还是隐晦的提示,尴尬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朱棣突然开了口,起身朝珍妃娘娘拱手道:“娘娘过奖了,听娘娘将自己的儿与我相比,着实不胜荣幸,若娘娘不嫌弃。我甘愿被娘娘收为义,虽不能日日陪在身边,总能抽空回来尽些孝道。” 一席话不禁说愣了珍妃,就连紫萱也有些意外,朱棣之前虽然也想找什么借口看望珍妃,却并未向她提起过认珍妃做义母的意愿。转而一想便也觉得理解了,朱棣已经承受了没有立场向逝去的父亲表示哀恸的遗憾,再也不想接受没有立场向在世的母亲尽些孝道的悲哀了。 珍妃娘娘眼眶有些潮湿,几乎是受宠若惊地,瞪大眼睛确认道:“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认我做义母?” 朱棣没再说话,而是起身拉了紫萱,在珍妃面前齐齐磕下三个响头,以行动更加明了地回答了珍妃。 “乖孩,快起来……” 珍妃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从她的表情上,紫萱几乎确定珍妃其实是知道朱棣身份的,只是出于某种立场没有点破,或许不想承受被朱棣否认之后的失望,或许在点破之前被朱棣先下手为强地认作义母,便不想再打破这种求知不易的平衡。在宫廷斗争当一路攀爬到这种地位的女人,其智商足以明白即使朱棣承认自己就是莫萧也没有办法日日陪在她左右这样一个残酷事实,与其点破,不如退一步享受另一种意义上的母慈孝。 亲自赴紫萱和朱棣起来,珍妃紧紧拉着紫萱的手,如一个母亲将自己的儿交给他心爱的女一样,一半舍不得一半不放心地叮嘱道:“燕王既是我的义,你便是我的儿媳,你二人以后要互相体贴,彼此好好照顾。” 紫萱郑重地点头,那是一个儿媳对婆婆最正式的承诺,珍妃欣慰地点点头,转而拉起朱棣的手,哽咽道:“乖孩,我想亲眼见你拉着紫萱的手,亲耳听你叫我一声母后。” 朱棣听话地牵起紫萱,二人皆表情庄重地行了礼,郑重地道了一声“母后”。珍妃听了潸然泪下。 三人坐下来聊些家常。未知觉殿外的南宫嫣然将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尽收眼底,结局太圆满,越觉得孤单,南宫嫣然伸手抹了抹眼角,凄然lo出几丝含义复杂的笑意,或许这一直是莫萧想要的,也是自己一直无法得到的。 从珍妃殿里出来,紫萱忽然伸手拉住朱棣的手,低头道:“对不起。” 朱棣明白紫萱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莫萧就不用死,珍妃也不用这么伤心。伸手摸摸紫萱的脑袋,牵唇笑道:“母后给了我二十年,我要照顾你一辈。”(乐读窝网.nbn.) 更快更新尽在:.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紫萱起先只是深情款款地望着朱棣,未及对他那句算不上承诺的承诺多做感动,朱棣却忽觉耳畔生风,不由自主地回头,搞清楚状况之后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 紫萱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被入眼所见的情景吓的惊叫出声。 如果再给紫萱一次机会,她宁可不对朱棣说那一声多余的“谢谢”,那样朱棣便不会应时应景地说那个“即使”。 真的,有些东西就是这么邪门,即便只是小小地假设一下,也有可能在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变成狗*养的现实。 飞来的长箭很好并狠狠地证明这一点。 对于紫萱来说,这个地方绝对是被诅咒的,一共来过两次,却两次被人放箭攻击,上一次的事情也是再很长时间以后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莫迪,这一次,从长箭的速度来看似乎并未打算给她分析放箭者是谁的机会,扁菱形的箭尖将晃眼的阳光滴水不漏地折射进二人的眼睛,意图很明显,一箭双雕。 长箭来的太突然,虽然那一瞬间闪在朱棣脑海中的念头是一定要保护紫萱,紧张之下却忘了将她推开,反而本能地将她抱的更紧,从另一个角度契合了长箭的意图。 眼看着长箭越来越近,这种情况下电影电视剧里的慢镜头是不可能存在的,忽略空气阻力和微小的地心吸引力,长箭几乎是以一个固定的加速度向两人袭来。躲在朱棣怀中的紫萱似乎也忘记了挣开朱棣,唯一剩在脑海中的念头便是在毙命之前好好享受朱棣的怀抱所带给她的丝丝温暖。 长箭飞奔而来,二人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除了嘴角挂出的一抹轻微的笑意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任何多余的声音。 该记起的都记起了,该有的承诺也都给了,剩下的不甘放在无法逃避的死亡面前,几乎是微不足道的。所以这一刻并没有什么撒狗血的大叫或者小马哥附身似的大幅度动作,甚至没有再多一条的海誓山盟,只是静静地相拥着,居然很享受。 紫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所有的思绪只在一瞬之间,眼看着长箭就要穿透朱棣身体的时候,忽听“咻”的一声,察觉意外的二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到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另一支长箭,以不可思议的手法躲过意图将朱棣和紫萱一箭双雕的长箭的扁菱形金属剑尖,“刺啦”一声激烈的摩擦,走曲线将整根木质箭身劈成两半。 两声微不足道的闷响过后,一切尘埃落定。 紫萱这才看见正对面的一座山头上似乎有人贼兮兮地探了探头,又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恶!” 紫萱握紧双拳,哪个不讲究的这么嚣张,居然敢在大白天对他们放箭!出声骂一句,挪步要追。 衣角却被身后一人扯住,紧接着一个声音沉着地劝道:“不用追了,他没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不会有好果子吃!” 出声的当然不是朱棣,而是一个一袭米黄色长袍,头戴一顶灰色布帽,从一身行头可以推测大概是个尼姑,一眼看过去却猜不出具体的年龄。这个女人一颦一笑有豆蔻女子的清纯,劝阻紫萱的时候却有双十女子的沉着,一双眸子却有着历尽沧桑的深邃,仿若早已过了不惑之年。 一个充满悖论的女人,这是紫萱面对这个救命恩人的时候所给出的第一个定义。 张了张嘴巴,刚要说什么,却见朱棣一脸谦逊地拱手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晚辈没有看错的话,前辈应是江湖中享有盛名的佐岸华裳师傅!” 佐岸.华裳…… 紫萱想起刚下凡时与莫言比武,被莫迪逼着耍一套小公主本尊所自创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掌法,当初是靠着比赛前一晚囫囵吞枣地浏览了莫萧送来的字条才侥幸有的蒙混,只想着掌法的口诀枯燥难记,便随口附上了苏轼的一首《明月几时有》换下了口诀,被蓝玉国皇帝问起出处的时候却无从回答,好在东方翔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苏轼”出来,莫萧便趁热打铁地将“功劳”归给了传说中的佐岸华裳师傅。 据说小公主本尊曾在她手下学艺,可是自己不过是借了小公主身体的小红娘,记忆库里并没有佐岸华裳这一号人物,反而是朱棣这个理论上没可能与她打过照面的大明燕王殿下,因为身体里装着莫萧的灵魂而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佐岸华裳。 呃,这样说起来还是蛮混乱的。 朱棣见她发呆,暗中扯了扯她的胳膊,握着她的手腕柔声道:“萱儿,快给师父行礼。” “呃……徒儿,拜见师父!” 由于之前所见的“江湖中人”少之又少,紫萱只得按着印象中武侠所描述的江湖中人见面时所用的礼仪与佐岸华裳打了个招呼。 佐岸华裳听了淡淡一笑,微微颔首道:“四皇子有礼了。” 接着有意无意地瞥了瞥紫萱,随意笑道:“我与她初次见面,她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 紫萱与朱棣双双愣在原地,佐岸华裳这一席话似乎很耐人寻味,先叫朱棣这个本是初次见面的燕王一声“四皇子”,随后又将紫萱这个本应是故人的徒弟归到“初次见面”的类型。 换个惊悚的说法,佐岸华裳是穿过了眼前的两个身体看透了身体内部的灵魂……超诡异。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又听佐岸华裳开口笑道:“眼下情势紧急,就不浪费时间细说我是如何得知二位身份的了,只说我这趟来的目的是告诉二位,建文帝的爪牙已经随二位来到蓝玉国,刚刚暗中放箭的那位便是其中一个,也就是说,二位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最好不要在蓝玉国多做耽搁,至于大明那边,道衍师傅已经做好了差不多的准备,若建文帝一再逼迫,不得已只能起兵。”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紫萱起先只是深情款款地望着朱棣,未及对他那句算不上承诺的承诺多做感动,朱棣却忽觉耳畔生风,不由自主地回头,搞清楚状况之后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 紫萱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被入眼所见的情景吓的惊叫出声。 如果再给紫萱一次机会,她宁可不对朱棣说那一声多余的“谢谢”,那样朱棣便不会应时应景地说那个“即使”。 真的,有些东西就是这么邪门,即便只是小小地假设一下,也有可能在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变成狗*养的现实。 飞来的长箭很好并狠狠地证明这一点。 对于紫萱来说,这个地方绝对是被诅咒的,一共来过两次,却两次被人放箭攻击,上一次的事情也是再很长时间以后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莫迪,这一次,从长箭的速度来看似乎并未打算给她分析放箭者是谁的机会,扁菱形的箭尖将晃眼的阳光滴水不漏地折射进二人的眼睛,意图很明显,一箭双雕。 长箭来的太突然,虽然那一瞬间闪在朱棣脑海中的念头是一定要保护紫萱,紧张之下却忘了将她推开,反而本能地将她抱的更紧,从另一个角度契合了长箭的意图。 眼看着长箭越来越近,这种情况下电影电视剧里的慢镜头是不可能存在的,忽略空气阻力和微小的地心吸引力,长箭几乎是以一个固定的加速度向两人袭来。躲在朱棣怀中的紫萱似乎也忘记了挣开朱棣,唯一剩在脑海中的念头便是在毙命之前好好享受朱棣的怀抱所带给她的丝丝温暖。 长箭飞奔而来,二人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除了嘴角挂出的一抹轻微的笑意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任何多余的声音。 该记起的都记起了,该有的承诺也都给了,剩下的不甘放在无法逃避的死亡面前,几乎是微不足道的。所以这一刻并没有什么撒狗血的大叫或者小马哥附身似的大幅度动作,甚至没有再多一条的海誓山盟,只是静静地相拥着,居然很享受。 紫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所有的思绪只在一瞬之间,眼看着长箭就要穿透朱棣身体的时候,忽听“咻”的一声,察觉意外的二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到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另一支长箭,以不可思议的手法躲过意图将朱棣和紫萱一箭双雕的长箭的扁菱形金属剑尖,“刺啦”一声激烈的摩擦,走曲线将整根木质箭身劈成两半。 两声微不足道的闷响过后,一切尘埃落定。 紫萱这才看见正对面的一座山头上似乎有人贼兮兮地探了探头,又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恶!” 紫萱握紧双拳,哪个不讲究的这么嚣张,居然敢在大白天对他们放箭!出声骂一句,挪步要追。 衣角却被身后一人扯住,紧接着一个声音沉着地劝道:“不用追了,他没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不会有好果子吃!” 出声的当然不是朱棣,而是一个一袭米黄色长袍,头戴一顶灰色布帽,从一身行头可以推测大概是个尼姑,一眼看过去却猜不出具体的年龄。这个女人一颦一笑有豆蔻女子的清纯,劝阻紫萱的时候却有双十女子的沉着,一双眸子却有着历尽沧桑的深邃,仿若早已过了不惑之年。 一个充满悖论的女人,这是紫萱面对这个救命恩人的时候所给出的第一个定义。 张了张嘴巴,刚要说什么,却见朱棣一脸谦逊地拱手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晚辈没有看错的话,前辈应是江湖中享有盛名的佐岸华裳师傅!” 佐岸.华裳…… 紫萱想起刚下凡时与莫言比武,被莫迪逼着耍一套小公主本尊所自创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掌法,当初是靠着比赛前一晚囫囵吞枣地浏览了莫萧送来的字条才侥幸有的蒙混,只想着掌法的口诀枯燥难记,便随口附上了苏轼的一首《明月几时有》换下了口诀,被蓝玉国皇帝问起出处的时候却无从回答,好在东方翔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苏轼”出来,莫萧便趁热打铁地将“功劳”归给了传说中的佐岸华裳师傅。 据说小公主本尊曾在她手下学艺,可是自己不过是借了小公主身体的小红娘,记忆库里并没有佐岸华裳这一号人物,反而是朱棣这个理论上没可能与她打过照面的大明燕王殿下,因为身体里装着莫萧的灵魂而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佐岸华裳。 呃,这样说起来还是蛮混乱的。 朱棣见她发呆,暗中扯了扯她的胳膊,握着她的手腕柔声道:“萱儿,快给师父行礼。” “呃……徒儿,拜见师父!” 由于之前所见的“江湖中人”少之又少,紫萱只得按着印象中武侠所描述的江湖中人见面时所用的礼仪与佐岸华裳打了个招呼。 佐岸华裳听了淡淡一笑,微微颔首道:“四皇子有礼了。” 接着有意无意地瞥了瞥紫萱,随意笑道:“我与她初次见面,她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 紫萱与朱棣双双愣在原地,佐岸华裳这一席话似乎很耐人寻味,先叫朱棣这个本是初次见面的燕王一声“四皇子”,随后又将紫萱这个本应是故人的徒弟归到“初次见面”的类型。 换个惊悚的说法,佐岸华裳是穿过了眼前的两个身体看透了身体内部的灵魂……超诡异。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又听佐岸华裳开口笑道:“眼下情势紧急,就不浪费时间细说我是如何得知二位身份的了,只说我这趟来的目的是告诉二位,建文帝的爪牙已经随二位来到蓝玉国,刚刚暗中放箭的那位便是其中一个,也就是说,二位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最好不要在蓝玉国多做耽搁,至于大明那边,道衍师傅已经做好了差不多的准备,若建文帝一再逼迫,不得已只能起兵。”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紫萱并未仔细体会道衍的那一句“无聊”到底是指她的问题无聊。还是他自己觉得无聊了才张罗着替朱棣招兵买马,兀自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花瓣澡,一道还算标准的弧线将自己抛到软绵绵的床铺上,没多时便睡下了。 躺在身旁的朱棣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朱允文在在解决其他藩王的时候,眼睛却始终盯着燕王府,这个再彼此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朱允文心里明白,先解决的几个藩王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点心,朱棣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从地下室上来以后,道衍又详细向他分析了眼下的状况,朱允文日前已经派工部侍郎张昺接任北平府总督,之后又任命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正因为朱棣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北平,朱允文才绞尽脑汁地弄一个铁三角出来,基本掌握了北平的军事控制权,进而削减燕王朱棣的势力。 除了官员的调动,更让朱棣认为朱允文欺人太甚的是朱允文派大将宋忠率兵三万,镇守屯平、山海关一带,意图很明显了,一旦燕王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朱允文可以随时准备动手。 无意苦争春。惹得“孤”芳妒,这就是燕王现在的处境。躺在紫萱身边的朱棣颇为自嘲地勾起嘴角,很多人看来,他只能束手就擒了。如果没有道衍,事实很可能的确如此,然而道衍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整场暗斗的格局,至少看在地下室中还有一帮兄弟不舍昼夜研究地形,练兵布阵,冶炼兵器的份儿上,燕王府便要有别于其他受难的藩王,作出属于自己的反抗。 起身走到外厅,道衍正坐在凳子上打着瞌睡,不知天性如此还是时势所迫,这位高僧的睡意极浅,一听见动静便坐下安了弹簧似的猛地站起身来,倒将心不在焉的朱棣吓了一跳。 道衍看清来者的面孔,便放松地长舒一口气,恭恭敬敬地给朱棣请安,关切地问道:“殿下还未入睡?” 朱棣随口回道:“本王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而已。”接着又想起来问道:“本王这次回来的路上听到不少诸如‘天下必为燕王所有’的反动言论,也是从你这里散播出去的吧?” 道衍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颔首表示默认,嬉皮笑脸地恭维道:“燕王好智慧!” 这些并不难猜,道衍一心想通过燕王来实现那个听起来有些荒谬的报复,为他招兵买马的同时必然会向自古以来的民间运动借鉴一些经验,所有的经验当中,宣扬封建迷信这一点几乎是所有民间运动里可以找出的精华。 朱棣淡淡笑笑未知可否。须臾抿嘴道:“过犹不及,那些言论毕竟是空穴来风,站在皇上的角度也是反动的,一定要小心掌握分寸,避免被皇上的耳目抓到把柄。” 道衍听了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地摇头道:“殿下不必担心,东方家素来有‘得紫星者得天下’的论调,如今和亲公主已被殿下视为红颜知己,又被皇上封了魏国夫人,算是默认了紫星的名分,眼下‘燕王必得天下’的言论在民间广泛流传,百姓也只将这些跟东方家的论调联系起来而已,即便被皇上的耳目听去也没有确定的把柄。” 朱棣听了淡淡地点了点头,未作打算与道衍认真探讨这其中的厉害。事实上朱棣心中比道衍清楚,朱允文在解决其他几个藩王的时候可以随便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正苦于找不出燕王府的把柄,那些散播出去的言论足以让善于捕风捉影的朱允文为燕王府定一个“谋反”之罪。然而道衍的出发点毕竟是好的,不好过分责怪,只简单地叮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点到为止便可。” 道衍听了乖乖点头,也未作争辩。这便是二人之间的默契所在。能与朱棣有这份默契的,道衍能排第二,第一当然是尚在屋中熟睡的紫萱。 轻步回到床边,在紫萱身旁躺下来,听见动静的紫萱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朱棣望着那道惹人怜爱的背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滑过,凑上去在紫萱脸颊轻轻印上一吻,自言自语地抿嘴道:“我给不了你平静的现在,一定要许给你一个幸福的将来!” 说罢兀自闭上眼睛,却不知身旁的小美人从听到动静的一刻便开始有所察觉,更将朱棣的自言自语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趁着朱棣没注意的时候猛地翻了个身,照准朱棣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口,在朱棣一脸惊愕的表情里调皮道:“一个承诺换一个香吻,我赏你哒!” 第二日接近中午时候,紫萱在透过窗户扑打进来的太阳光中慵懒地睁开双眼,简单地梳洗过后走到外厅,见朱棣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那里,右侧椅子上还站了个面相比较陌生的中年人。 朱棣瞥眼见她一直好奇地盯着中年人看,便伸手将她招至身旁,拉着她的手介绍到:“这位是长史葛诚,我要派他进宫朝拜皇上。” 葛诚对燕王的知己,皇上亲封的魏国夫人有所耳闻,一看架势便认出了紫萱的身份,唯唯诺诺地请了安,又朝朱棣做了一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的保证,其认真程度弄的紫萱一头雾水,不就是代表燕王进宫朝拜么。用得着这么悲壮吗? 她不知道朱棣早已本着兵不厌诈的原则,对葛诚做了很多不为外人道的交代,说白了这个葛诚就是燕王府安插在紫禁城的小间谍,这也是朱棣对于朱允文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不能任由紫禁城在他燕王府安插小间谍却来而不往地对朱允文失礼吧? 这种事情在朱棣和葛诚之间是心照不宣的,所以朱棣也注定不会知道,如果他将个中的细节讲给紫萱听,紫萱一定会以“信不过”葛诚为由打消朱棣的念头,她对自己的直觉素来自信的,只是对初次见面的葛诚多看了几眼而已,内心便觉这人并不多么可靠。 日子过的很快,这段时间朱棣每日至少要到地下室探望一次,那里的条件的确很艰苦。入秋的气候虽已渐渐凉爽,一众人憋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空气终究不是那么流通的,偶尔有人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休克,却在醒来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对此并无半点怨言。 朱棣并不清楚道衍到底用了多少的心血凑齐了整个地下兵工厂,这些道衍从不向他提起来皆以邀功,只知道每一个地下兵工厂的成员都是燕王府真正意义上的死士,他们可以为燕王的一个命令赴汤蹈火,这些当然都是道衍的功劳。 反吧反吧,这条路虽然辛苦。有这么多人陪着,一定不会太寂寞! 与此同时,朱棣心里很清楚,造反并非只靠着汹涌在心中的那股热流就能成功的,光靠道衍为他策划的地下兵工厂来挑衅朱允文背后的紫禁城,似乎还远远不够,莫言那条路只能放在最后走,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不想两眼一抹黑地打无准备之杖,除了燕王府本身的势力之外,势必要找到比地下兵工厂实力更强,比莫言那边速度更快的势力。 这一日清晨。朱棣脚踩着被秋风扫落的枯叶,在细微的咯吱咯吱声中将目标锁定在了可以与他并驾齐驱的另一位藩王身上。 未及将心中的计划付诸实践,燕王府却先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阴柔近妖,大智近妖,这是朱棣对上官瑞谦的评价。 在燕王府的大厅接待了这位平日并无多少来往的二号天师,这便意味着紫萱的对于葛诚的直觉得到了再好不过的验证,派去做间谍的葛诚被朱允文策反了,上官瑞谦来这一趟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试探。 只要联系日前从紫禁城回来的葛诚脸上的古怪表情,配以与往日大相径庭的怪异表现分析整个策反的过程对朱棣来说也并不困难。 大致说起来便是葛诚一到紫禁城,朱允文便放下架子,以九五之尊对葛诚礼遇有加,估计也亲切地询问了他的家庭收入情况并鼓励他好好工作之类。葛诚十分感动,皇帝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头脑一热就主动交待了燕王朱棣的种种不法行为和自己的间谍身份。 然后他光荣地接受了朱允文所授予的地下工作者这一光荣称号,表示回去后一定努力工作,并及时做好情报信息传递工作,争取早日将燕王等人一网打尽。 说起来也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上官瑞谦的到访是朱允文所授意的,只能说朱允文作为一国之君却没有一国之君应有的沉着,他太心急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上官瑞谦的到来恰到好处地提示了葛诚的背叛,进而提醒了朱棣今后一定要对他多加小心,朱允文再想从葛诚口中得知有关燕王府的消息是比较之困难了。 上官瑞谦将朱棣嘴角那一抹矛盾着讥讽与自嘲的笑意看在眼里,却并不细究,甚至连丫鬟端上的茶水也不多碰一下,开门见山地道:“谦此次登门是为给殿下带个口信,再过半月便是姐姐上官绿萍,即沁妃娘娘的生辰,皇上打算为她在宫中设一场家宴,请几位王爷和上官家几个族亲进宫聚一聚,还望殿下给皇上和上官家一个面子,到时进宫出席。” 鸿门宴。 这是朱棣在一瞬间闪过脑中的念头,莫说一个上官绿萍的庆生宴,就算是他老爹朱元璋名义上的忌日呢,这一趟进宫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是朱棣在稍作冷静之后闪过脑中的第二个念头,正找不着一个很好的借口向那位锁定的藩王寻求支援,不如趁着这次宴会结束之后借着叙旧的因由到他府上小住几天,软的不行可以来硬的嘛。总之一定要将他府上那支最强悍的兵力拉到自己名下! 思及此,瞥眼朝上官瑞谦问道:“幸存的几位王爷都在被邀请的行列吧?” 话一出口才觉有些不对劲儿,真是脑子抽风了,居然用了“幸存”二字,上官瑞谦听了果然露出尴尬的表情,轻轻点头,不咸不淡地“唔”了一声。 如此甚好。 出乎上官瑞谦意料的是前一秒还若有所思的朱棣在下一刻竟挂上了相当兴奋的表情,十分爽快地拱手道:“本王一定提前准备贺礼,到时一定出席!” 一头雾水的上官瑞谦点点头,朱棣亲自将他送出屋门,走到院中却猛地停下脚步,有意无意地朝后院的方向看了几眼,透过镂空的花雕大体看清后院的奇怪格局,若有所指地笑道:“殿下也喜欢各种树木么?” 朱棣听了先是一惊,很快便冷静下来,轻咳两声道:“只是借住府上的一位高僧略通一些风水,说什么燕王府的地形五行缺木,在后院多栽一些树木对府上的人有利无害,便胡乱栽了一些,说不上喜欢。” 上官瑞谦眉头微蹙,淡淡地点了点头。朱棣心里那个汗啊!这个葛诚到底跟朱允文说了多少燕王府的事情?上官瑞谦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天师而已,又不是拥有超能力的神仙,看似无意地瞥了两眼之后就断定后院栽了各种树木,鬼才相信他有这么好的视力捏! “那个,上官师傅可还有事?” 朱棣轻咳两声,傻子也能听出这是逐客令了,不幸的是上官瑞谦不是傻子。只见他颇为感兴趣地盯着后院的方向,须臾牵唇道:“那真是巧了,风水堪与对我们上官家可是必修的功夫,不知借住殿下府上的那位高僧是否方便,与谦一同到后院探讨探讨燕王府的风水与这些树木之间的内在联系,也算抓住一个难得机会向前辈请教请教。” “……” 朱棣伸手抹掉浮上额头的几道黑线,几近崩溃。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紫萱并未仔细体会道衍的那一句“无聊”到底是指她的问题无聊。还是他自己觉得无聊了才张罗着替朱棣招兵买马,兀自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花瓣澡,一道还算标准的弧线将自己抛到软绵绵的床铺上,没多时便睡下了。 躺在身旁的朱棣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朱允文在在解决其他藩王的时候,眼睛却始终盯着燕王府,这个再彼此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朱允文心里明白,先解决的几个藩王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点心,朱棣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从地下室上来以后,道衍又详细向他分析了眼下的状况,朱允文日前已经派工部侍郎张昺接任北平府总督,之后又任命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正因为朱棣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北平,朱允文才绞尽脑汁地弄一个铁三角出来,基本掌握了北平的军事控制权,进而削减燕王朱棣的势力。 除了官员的调动,更让朱棣认为朱允文欺人太甚的是朱允文派大将宋忠率兵三万,镇守屯平、山海关一带,意图很明显了,一旦燕王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朱允文可以随时准备动手。 无意苦争春。惹得“孤”芳妒,这就是燕王现在的处境。躺在紫萱身边的朱棣颇为自嘲地勾起嘴角,很多人看来,他只能束手就擒了。如果没有道衍,事实很可能的确如此,然而道衍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整场暗斗的格局,至少看在地下室中还有一帮兄弟不舍昼夜研究地形,练兵布阵,冶炼兵器的份儿上,燕王府便要有别于其他受难的藩王,作出属于自己的反抗。 起身走到外厅,道衍正坐在凳子上打着瞌睡,不知天性如此还是时势所迫,这位高僧的睡意极浅,一听见动静便坐下安了弹簧似的猛地站起身来,倒将心不在焉的朱棣吓了一跳。 道衍看清来者的面孔,便放松地长舒一口气,恭恭敬敬地给朱棣请安,关切地问道:“殿下还未入睡?” 朱棣随口回道:“本王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而已。”接着又想起来问道:“本王这次回来的路上听到不少诸如‘天下必为燕王所有’的反动言论,也是从你这里散播出去的吧?” 道衍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颔首表示默认,嬉皮笑脸地恭维道:“燕王好智慧!” 这些并不难猜,道衍一心想通过燕王来实现那个听起来有些荒谬的报复,为他招兵买马的同时必然会向自古以来的民间运动借鉴一些经验,所有的经验当中,宣扬封建迷信这一点几乎是所有民间运动里可以找出的精华。 朱棣淡淡笑笑未知可否。须臾抿嘴道:“过犹不及,那些言论毕竟是空穴来风,站在皇上的角度也是反动的,一定要小心掌握分寸,避免被皇上的耳目抓到把柄。” 道衍听了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地摇头道:“殿下不必担心,东方家素来有‘得紫星者得天下’的论调,如今和亲公主已被殿下视为红颜知己,又被皇上封了魏国夫人,算是默认了紫星的名分,眼下‘燕王必得天下’的言论在民间广泛流传,百姓也只将这些跟东方家的论调联系起来而已,即便被皇上的耳目听去也没有确定的把柄。” 朱棣听了淡淡地点了点头,未作打算与道衍认真探讨这其中的厉害。事实上朱棣心中比道衍清楚,朱允文在解决其他几个藩王的时候可以随便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正苦于找不出燕王府的把柄,那些散播出去的言论足以让善于捕风捉影的朱允文为燕王府定一个“谋反”之罪。然而道衍的出发点毕竟是好的,不好过分责怪,只简单地叮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点到为止便可。” 道衍听了乖乖点头,也未作争辩。这便是二人之间的默契所在。能与朱棣有这份默契的,道衍能排第二,第一当然是尚在屋中熟睡的紫萱。 轻步回到床边,在紫萱身旁躺下来,听见动静的紫萱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朱棣望着那道惹人怜爱的背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滑过,凑上去在紫萱脸颊轻轻印上一吻,自言自语地抿嘴道:“我给不了你平静的现在,一定要许给你一个幸福的将来!” 说罢兀自闭上眼睛,却不知身旁的小美人从听到动静的一刻便开始有所察觉,更将朱棣的自言自语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趁着朱棣没注意的时候猛地翻了个身,照准朱棣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口,在朱棣一脸惊愕的表情里调皮道:“一个承诺换一个香吻,我赏你哒!” 第二日接近中午时候,紫萱在透过窗户扑打进来的太阳光中慵懒地睁开双眼,简单地梳洗过后走到外厅,见朱棣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那里,右侧椅子上还站了个面相比较陌生的中年人。 朱棣瞥眼见她一直好奇地盯着中年人看,便伸手将她招至身旁,拉着她的手介绍到:“这位是长史葛诚,我要派他进宫朝拜皇上。” 葛诚对燕王的知己,皇上亲封的魏国夫人有所耳闻,一看架势便认出了紫萱的身份,唯唯诺诺地请了安,又朝朱棣做了一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的保证,其认真程度弄的紫萱一头雾水,不就是代表燕王进宫朝拜么。用得着这么悲壮吗? 她不知道朱棣早已本着兵不厌诈的原则,对葛诚做了很多不为外人道的交代,说白了这个葛诚就是燕王府安插在紫禁城的小间谍,这也是朱棣对于朱允文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不能任由紫禁城在他燕王府安插小间谍却来而不往地对朱允文失礼吧? 这种事情在朱棣和葛诚之间是心照不宣的,所以朱棣也注定不会知道,如果他将个中的细节讲给紫萱听,紫萱一定会以“信不过”葛诚为由打消朱棣的念头,她对自己的直觉素来自信的,只是对初次见面的葛诚多看了几眼而已,内心便觉这人并不多么可靠。 日子过的很快,这段时间朱棣每日至少要到地下室探望一次,那里的条件的确很艰苦。入秋的气候虽已渐渐凉爽,一众人憋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空气终究不是那么流通的,偶尔有人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休克,却在醒来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对此并无半点怨言。 朱棣并不清楚道衍到底用了多少的心血凑齐了整个地下兵工厂,这些道衍从不向他提起来皆以邀功,只知道每一个地下兵工厂的成员都是燕王府真正意义上的死士,他们可以为燕王的一个命令赴汤蹈火,这些当然都是道衍的功劳。 反吧反吧,这条路虽然辛苦。有这么多人陪着,一定不会太寂寞! 与此同时,朱棣心里很清楚,造反并非只靠着汹涌在心中的那股热流就能成功的,光靠道衍为他策划的地下兵工厂来挑衅朱允文背后的紫禁城,似乎还远远不够,莫言那条路只能放在最后走,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不想两眼一抹黑地打无准备之杖,除了燕王府本身的势力之外,势必要找到比地下兵工厂实力更强,比莫言那边速度更快的势力。 这一日清晨。朱棣脚踩着被秋风扫落的枯叶,在细微的咯吱咯吱声中将目标锁定在了可以与他并驾齐驱的另一位藩王身上。 未及将心中的计划付诸实践,燕王府却先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阴柔近妖,大智近妖,这是朱棣对上官瑞谦的评价。 在燕王府的大厅接待了这位平日并无多少来往的二号天师,这便意味着紫萱的对于葛诚的直觉得到了再好不过的验证,派去做间谍的葛诚被朱允文策反了,上官瑞谦来这一趟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试探。 只要联系日前从紫禁城回来的葛诚脸上的古怪表情,配以与往日大相径庭的怪异表现分析整个策反的过程对朱棣来说也并不困难。 大致说起来便是葛诚一到紫禁城,朱允文便放下架子,以九五之尊对葛诚礼遇有加,估计也亲切地询问了他的家庭收入情况并鼓励他好好工作之类。葛诚十分感动,皇帝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头脑一热就主动交待了燕王朱棣的种种不法行为和自己的间谍身份。 然后他光荣地接受了朱允文所授予的地下工作者这一光荣称号,表示回去后一定努力工作,并及时做好情报信息传递工作,争取早日将燕王等人一网打尽。 说起来也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上官瑞谦的到访是朱允文所授意的,只能说朱允文作为一国之君却没有一国之君应有的沉着,他太心急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上官瑞谦的到来恰到好处地提示了葛诚的背叛,进而提醒了朱棣今后一定要对他多加小心,朱允文再想从葛诚口中得知有关燕王府的消息是比较之困难了。 上官瑞谦将朱棣嘴角那一抹矛盾着讥讽与自嘲的笑意看在眼里,却并不细究,甚至连丫鬟端上的茶水也不多碰一下,开门见山地道:“谦此次登门是为给殿下带个口信,再过半月便是姐姐上官绿萍,即沁妃娘娘的生辰,皇上打算为她在宫中设一场家宴,请几位王爷和上官家几个族亲进宫聚一聚,还望殿下给皇上和上官家一个面子,到时进宫出席。” 鸿门宴。 这是朱棣在一瞬间闪过脑中的念头,莫说一个上官绿萍的庆生宴,就算是他老爹朱元璋名义上的忌日呢,这一趟进宫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是朱棣在稍作冷静之后闪过脑中的第二个念头,正找不着一个很好的借口向那位锁定的藩王寻求支援,不如趁着这次宴会结束之后借着叙旧的因由到他府上小住几天,软的不行可以来硬的嘛。总之一定要将他府上那支最强悍的兵力拉到自己名下! 思及此,瞥眼朝上官瑞谦问道:“幸存的几位王爷都在被邀请的行列吧?” 话一出口才觉有些不对劲儿,真是脑子抽风了,居然用了“幸存”二字,上官瑞谦听了果然露出尴尬的表情,轻轻点头,不咸不淡地“唔”了一声。 如此甚好。 出乎上官瑞谦意料的是前一秒还若有所思的朱棣在下一刻竟挂上了相当兴奋的表情,十分爽快地拱手道:“本王一定提前准备贺礼,到时一定出席!” 一头雾水的上官瑞谦点点头,朱棣亲自将他送出屋门,走到院中却猛地停下脚步,有意无意地朝后院的方向看了几眼,透过镂空的花雕大体看清后院的奇怪格局,若有所指地笑道:“殿下也喜欢各种树木么?” 朱棣听了先是一惊,很快便冷静下来,轻咳两声道:“只是借住府上的一位高僧略通一些风水,说什么燕王府的地形五行缺木,在后院多栽一些树木对府上的人有利无害,便胡乱栽了一些,说不上喜欢。” 上官瑞谦眉头微蹙,淡淡地点了点头。朱棣心里那个汗啊!这个葛诚到底跟朱允文说了多少燕王府的事情?上官瑞谦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天师而已,又不是拥有超能力的神仙,看似无意地瞥了两眼之后就断定后院栽了各种树木,鬼才相信他有这么好的视力捏! “那个,上官师傅可还有事?” 朱棣轻咳两声,傻子也能听出这是逐客令了,不幸的是上官瑞谦不是傻子。只见他颇为感兴趣地盯着后院的方向,须臾牵唇道:“那真是巧了,风水堪与对我们上官家可是必修的功夫,不知借住殿下府上的那位高僧是否方便,与谦一同到后院探讨探讨燕王府的风水与这些树木之间的内在联系,也算抓住一个难得机会向前辈请教请教。” “……” 朱棣伸手抹掉浮上额头的几道黑线,几近崩溃。 第七十三章 内心暗暗将葛诚那死间谍千遍万遍地问候了一番。。nbn。朱棣终于酝酿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摊手道:“巧了,高僧今日出门办事,不在府上。” 上官瑞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有似无地玩味道:“出门办事,很忙么?忙着散步‘燕王必得天下’的言论。” 未及一脸惊愕的朱棣作出适当的回应,又沉吟道:“那真可惜,谦今日只能自己去研究殿下后院的树木与燕王府的风水有何联系了。” 说罢以相当强势的姿态挪步,朱棣从后面轻叹一声,拦是拦不住了,今日上官瑞谦对燕王府后院的秘密是志在必得。 再说上官瑞谦,揣着复杂的心绪行至后院,尚未站定,便觉一道黑影伴着嗖嗖的强风直朝面门打来,立时大吃一惊,慌忙闪身躲过,随即便听一个女声絮絮叨叨地抱怨道:“睡睡睡,就知道睡,睡到日上三竿起来,要我一个人累死累活的给这帮畜生换水喂食!早知道自己没那个力气,当初就该拦着那混蛋和尚搞一群小鸡小鸭小鹅来养活。一天到晚就知道叽叽喳喳浪费粮食,一个蛋不见下!什么五行缺木?什么有利风水?都是混蛋和尚用来骗孙的鬼坏,谁相信了谁才是天底下最没脑的傻瓜!” 上官瑞谦不可思议地盯着约莫十五步开外,双手掐腰呈圆规型站立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口成脏”的女人,从面容上来讲,这个女人对他来说的确不算陌生,然而从气质上说,这个女人……真的是姐姐婚宴当日陪他喝过酒,朱元璋面前曾受他牵制的紫萱咩? “咳咳……” 跟在上官瑞谦后面走过来的朱棣轻咳两声,颇为尴尬地笑道:“忘了告诉你,后院除了不会发声的树木,还养了不少会叫唤的东西,比如那个让人头疼的女人。” 上官瑞谦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暗算”当恢复过来,一脸大脑缺氧的表情,嘴巴张张合合多次也没憋出半个字来,好不容易组织了一个完整的句出来,刚要出声却听朱棣提高嗓门朝紫萱吼道:“关起门来撒野就算了,今日却在上官师傅面前失礼,真是岂有此理,还不快过来给上官师傅道歉!” 同样挂着一脸大脑缺氧的表情,紫萱似乎比稍稍恢复了元气的上官瑞谦还要茫然,望着上官瑞谦稍作呆愣,认真消化片刻方慌慌忙忙做了个福,歉然颔首道:“我还说那死鬼怎么睡到这么晚才起床,原来是有客到了啊!” 上官瑞谦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瞥眼瞧了瞧横尸地上的“凶器”。不由地蹙眉道:“二位‘关起门来’,都是以这种方式交流么?” “那个……” 朱棣不好意思地搓手,低头笑道:“萱儿的脾气并不是一直都像在人前表现的那么好,上官师傅见笑了,习惯就好,嘿嘿,习惯就好……” 上官瑞谦听了神色复杂地望着紫萱,紫萱却是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神色,嘿嘿一笑过后又朝朱棣抱怨道:“我说你也真是的,不把贵客请去前厅喝茶,偏偏领到这种人见人烦鬼见鬼恼的破地方,你是想让上官师傅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看燕王府的笑话啊你!” 说罢随手抓起一个盛饲料的盆要扔,朱棣慌忙闪身,一边摆手道:“冤枉啊大人——,是上官师傅执意要过来,他很关心燕王府的风水,呃……” 说着伸手扯扯上官瑞谦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求助道:“是吧上官师傅?” 上官瑞谦轻轻点头,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紫萱若有所思地蹙眉,意味不明地嘀咕道:“原来上官师傅也对这个感兴趣啊?” 随即大大方方地摊手,慷慨道:“那随便看吧!”说完又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朝朱棣发号施令:“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跟着上官师傅好好看看咱们燕王府的风水。待会儿上官师傅说咱们后院还缺什么,或者哪里多余,你都认真记下来,稍后一一按着上官师傅的提议做整改!” 朱棣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着,紫萱又颇为不耐烦地嘀咕道:“再不把这群唧唧喳喳的小畜生全都挪走,早晚引来杀千刀的黄鼠狼!” 说者是否无心,上官瑞谦不得而知,反正他这个听者有意,这话分明暗指他这个不速之客是杀千刀的黄鼠狼嘛!不由地眉头紧锁,一时搞不清楚今日这场充斥着暴力的闹剧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那个,上官师傅请吧!” 朱棣爽快地伸手,朝上官瑞谦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如果那双看似诚挚的眸存有任何作伪的元素,上官瑞谦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之高。上官瑞谦索然寡味地摇摇头,漠然道:“不必了,谦不想做魏国夫人口没脑的傻瓜。” 说罢转身挪步,因为背后没有多生一双眼睛,注定看不见紫萱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伸手朝朱棣打了一个“v”手势,朱棣对这场表演相当满意,眼满是赞赏。 刚刚走出后院,上官瑞谦抬眼看见一位僧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前院央,年龄介于不惑这知天命之间,看过去有些底蕴,这是上官瑞谦对道衍的第一印象。颔首一笑,扭头朝朱棣问道:“这位便是殿下口的高僧了?” 不等朱棣回答,道衍便笑眯眯地道:“高僧二字当不起,贫僧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应是上官家的上官师傅。” 上官瑞谦对道衍准确地提出他的名号颇为惊讶。道衍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解释道:“贫僧早年进宫讲经时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上官师傅站在令尊身边,一来年龄小,二来贫僧相貌普通,很难让人做到过目不忘,上官师傅记不起来也很正常。” 早年,早年……上官瑞谦若有所思地嘀咕着,忽地心念一动,失声道:“道衍大师!” 一旁的朱棣似乎很不理解一向性情冷淡的上官瑞谦会突然表现的如此失常,道衍却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样,抿嘴笑道:“上官师傅折杀贫僧了,令尊早年与贫僧相识的时候互对方骂老不死,疯老头,你虽是晚辈,却是明显的青出于蓝,在疯老头面前不必拘礼。” “是,是……” 上官瑞谦连连点头,表情却仍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倒是道衍一副神清气爽的表情,一改在朱棣面前的唯唯诺诺,朗声笑道:“令尊当年与贫僧打赌,曾输给贫僧一壶河南信阳车云山上的精品毛尖,贫僧出了名的小心眼。一直记到现在。” 一个玩笑过后上官瑞谦的表情轻松了不少,轻笑着附和道:“家父时常向晚辈提起此事,奈何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家父一直惦记着,却寻的很辛苦。” 道衍朗声一笑,抿嘴道:“好说好说,贫僧已决定追随燕王,上官师傅回去可给令尊捎个口信,就说疯老头以后定居在燕王府,老不死的若想请他喝茶,随时随时奉陪!” 上官瑞谦恭恭敬敬地点头。有意无意地朝朱棣瞥了一眼,他不明白被自己视为偶像的父亲口似乎有通天本领的道衍大师缘何铁了心的要追随燕王,只知道道衍大师口的“打赌”,其实是在父亲身处险境而不自知的时候给上官家通风报信,这位自嘲小心眼将一壶毛尖记到现在的大师,却是父亲口念念不忘的救命恩人。 走神间,道衍毕恭毕敬地朝朱棣禀报道:“殿下,贫僧方才去外面办些私事,回程路上却听见有人四处散播关于殿下必得天下的言论,贫僧以为定是殿下的刚正耿直得罪了什么仇家,对方故意散播言论挑拨殿下与皇上之间的感情,进而接皇上之道置殿下与死地的。” 漂亮的表演,朱棣心暗赞一声,有意无意地朝上官瑞谦瞥了一眼,心道你可真有面,来一趟要动用整个燕王府最顶端的成员联袂在你面前演上两出好戏!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抓住散播言论的始作俑者?” 道衍颔首道:“是个说书的,贫僧已将其关在了柴房,听候殿下发落。” 朱棣兴味索然地“唔”了一声,蹙眉做思忖状,须臾沉声道:“先设法问出幕后指使者,有没有同党,同党的下落,设法将其同党一一揪出,统统以谋反定罪,杀无赦。至于门外那个嘛……” 说到这里略做一顿,瞥眼瞟了瞟上官瑞谦,轻描淡写地道:“确定没有利用价值以后就杀了吧。” 道衍点头表示收到,随后朝上官瑞谦笑道:“我看那书生一副很有骨气的样,想从他嘴里套出东西来恐怕要费些功夫,不知上官师傅有兴趣见识见识燕王府的私刑?” 上官瑞谦听了立即皱眉,似乎无法理解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在谈到“私刑”二字的时候脸上为何会lo出如此兴奋的表情,真的是有够……变态的。 抬眼道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嘴巴微张,似乎再要邀请,慌忙赶在这位上官家的救命恩人开口之前婉拒道:“晚辈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失陪了。” 道衍听了笑呵呵地不再挽留,上官瑞谦前脚跨出燕王府门口。紫萱后脚蹦跶蹦跶地从后院走出来,神色着装皆已恢复正常,一把挽住朱棣的胳膊,半是邀功半是称赞地笑道:“配合的很不错嘛,够默契!” 朱棣笑而不语地轻怕她的手背,紫萱又一脸狐疑地瞥一眼道衍,凝眉道:“打发了上官瑞谦我就去换装了,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朱棣意味复杂地朝道衍瞥过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起初我也很纳闷,平日素来清高的上官瑞谦见了大事却立即变的唯唯诺诺起来,这其的因由恐怕不止是一壶精品毛尖所能解释的吧?” 道衍微微一愣,颔首笑道:“瞒不过殿下,上官家上官红旭早年在朝为官,因为人耿直树立了不少敌人,有一次敌对势力联合起来想在先帝面前参他一本,各方联名上书,列举了上官红旭十二条罪行,条条皆是天地不容的死罪,贫僧也是偶然听到风声,敬那老头为人还算正派,便提前递了个消息,上官红旭接到消息便先发制人,暗买通了负责面圣的大臣,将记载十二条罪行的状纸销毁,其后便向先皇告病请辞,这才算捡回了一条老命,上官红旭老家在河南,一直惦念着欠了贫僧的一个人情,贫僧便玩笑说再见面时请我喝一壶阳车云山上的精品毛尖便是两清了,今日在上官瑞谦提起,故意说成打赌而已,彼此心照不宣,算是给他上官家留个面。” “唔,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紫萱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凝眉道:“或许上官家作为占卜世家,在朝地位却一直不如上官家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道衍对紫萱的分析表示赞同,点头道:“上官红旭吃一堑长一智,请辞之后便交代在朝为官的后辈低调处事,不可再出风头树立敌人,因此上官家在上官红旭之后在朝为官的皆讲求一个明哲保身,追求一个庸之道,在重大事宜上从不显lo锋芒,便也没什么建树可言,自然渐渐被先帝所冷淡,进而被东方家盖过了风头。” 紫萱下意识地托起下巴,怪不得即使朱元璋将上官绿萍和朱允的婚期定在上官绿萍母亲的祭日上,上官红旭也并未表示任何反对,看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庸过头了。上官瑞谦虽有些锋芒,却大都是为了维护朱允的利益时表现出来,比如莫言劫持朱元璋的时候果断地牵制她,其他时候也是一向给人淡漠低调的印象。 想了想,又一脸惋惜地嘀咕道:“救命之恩有什么用嘛,上官瑞谦一向站在朱允的立场上,根本不会因为你一个救命之恩改变什么!” 道衍明白紫萱的意思,毕竟受恩的是上官红旭,上官瑞谦嘴上虽然谦恭,却不可能因为这样改变自己的立场。 兀自惋惜了一阵,又打起精神朝朱棣禀报道:“对了殿下,请随贫僧到柴房,那里还有人等候殿下发落。” 朱棣微微一愣,以为道衍在与他开玩笑,散播燕王必得天下言论的毕竟是他道衍本人,没听说过始作俑者随便从以讹传讹不明真相的群众当拉一个出来当炮灰的,这要真严刑拷打伺候起来,最后的盘问结果还不得把道衍这个幕后指使者给捅出来?! 道衍似乎看出朱棣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殿下误会了,方才说抓住言论散播者只不过是在上官瑞谦面前做一场戏,至于柴房,那里还真关了一人,殿下见了自会设法发落。” 越听越玄乎,被吊足胃口的朱棣饶有兴致地点头,刚刚那件事情加深了他对道衍的认识,不知觉间已经对这个思维行动明显有异于常人的得道高僧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谁知刚一挪步,便有小厮前来禀报,却是上官瑞谦去而复返了。 精神状态恢复正常的紫萱猝不及防地与上官瑞谦打个照面,顿觉有些尴尬,这倒轻而易举地被他戳穿后院那些戏码全是出自她与朱棣的默契配合了,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所幸上官瑞谦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紫萱身上。 拱手朝道衍行了一礼,上官瑞谦直接转向朱棣,直截了当地道:“方才殿下表示一定会准备一份大礼,谦会将殿下的心意代传给姐姐,作为回礼,谦便斗胆劝殿下一句,半月之后姐姐的庆生宴,殿下能不去就不要去了。” 朱棣脸上的表情更加玩味起来,前脚还说上官瑞谦不会因为道衍的救命之恩改变自己的立场,后脚却去而复返地给他递了一条如此重要的消息。 道衍自然明白这条消息的重要性,立即撂下长辈的身份,郑重地朝上官瑞谦行了一个大礼,认真道:“上官师傅这个回礼实在太特别,可比令尊精品毛尖贵重多了!” 朱棣亦拉着紫萱给上官瑞谦行了礼,心底却更加感谢道衍,从因果关系上来说,正因为多年前道衍救了上官红旭一命,多年后上官红旭的儿才有机会以燕王的一条性命来还道衍一个人情。 上官瑞谦伸手虚扶了一把,很快便恢复了固有的漠然与清高,背着双手沉吟道:“父亲曾说,他日上官家的后人若有机会见到大师,定要代他还大师这个恩情,谦今日若不将这消息透漏给大师,定会遭到父亲的责怪,也就是说,谦这样做实在是出于父亲之前的交代,因此各位不要误会,以谦和允的交情,势必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改变自己的立场,若日后有人要对允不利,谦自会义无反顾地舍命相助。” 说罢面无表情地辞别了三人,紫萱望着他的背影,颇为不以为然地哧道:“拽成二五八万的样,了不起啊?!” 了不起。 这一刻朱棣很难形容内心的激动,该如何感谢上官家的良好家教啊,上官瑞谦居然能够冲破朱允那道防线给他递消息! 片刻之后,终于缓和了情绪的朱棣随道衍进了柴房,刚一推门便流lo出了相当欣喜的神色,原来被关押的虽不是什么散播谣言的书生,却也不是外人,正是被朱允策反的,差点害死朱棣的小间谍葛诚。 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紫萱立即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仗着葛诚被上了五花大绑而无法反抗,快步走过去,抓起他的衣领就是一顿拳脚大餐,直打的葛诚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一边打一边还不解气地训斥道:“叛徒,居然敢在朱允面前出卖朱棣,害的老娘费尽心机地表演,还差点在去而复返的上官瑞谦面前穿帮!看我不把你……” 作势再打,朱棣却从一旁栏道:“好了,先留口气给我问话,问清楚了,我与你一起打!” 葛诚闻言立即色变,骨碌碌转了转眼珠,衣领的所有权已经由紫萱过度到了朱棣手,朱棣的手劲好歹比紫萱大一些,即使有心克制着没达到让他窒息而死的地步,却也勒的极不舒服。 空气并不多么畅通,憋的葛诚狠狠咳嗽几声,朱棣虽稍稍放小了力道,面沉如水地质问道:“本王一向待你不薄,你却刚一转身便背叛了本王,反过来充当皇上的耳目,真是吃了雄心豹胆!今日被道衍大师抓到把柄,你可之罪?” 葛诚好不容易获得足够呼吸的空气,一听朱棣的质问,稍稍放松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哆哆嗦嗦地哀求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属下并没有在皇上面前出卖殿下半分,并没有背叛殿下啊……” 朱棣撇嘴一笑,沉声道:“不要以为在本王面前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就可以唬住本王,本王的耐心并不是一直很好的,也没有皇上那份心智再将你的立场从紫禁城当赎买过来,你最好搞清楚,本王是在问罪,不是在听你诉苦!” 声调不高,一字一句却铿锵有力地敲打着葛诚的心口,直听得他胆战心惊,思绪急速飞转之后仍旧决定嘴硬,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属下追随王爷多年,王爷莫要因为外人的一句离间冤枉了属下啊!” “外人?” 朱棣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脸玩味地转向道衍,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在府上寄住有一段日了,居然被我的好手下好心腹看做外人,道衍师傅,不如今日便在我的好手下好心腹面前数一数燕王府的私刑,也好证明你并不是他所认为的外人,日后听从本王的调遣也可服众。” 道衍神色从容地点点头,抿嘴道:“启禀王爷,燕王府的私刑主要有鞭刑,烙铁,锁链……” 如数家珍地数着燕王府的各种酷刑,每说一个葛诚心头不祥的预感便加深一分,脸色也跟着难看一分。待道衍一一数完,朱棣果然以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狠狠盯着他看了一阵,轻描淡写地问道:“你说,本王该用其的哪一种来帮你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呢?” 受了紫萱一顿拳脚,再接受朱棣这一场更加复杂的精神盛宴,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葛诚早已濒于崩溃的底线,一听要上私刑,终于突破了最后的心理防线,惨叫一声,慌忙求饶道:“燕王饶命,属下知罪,饶命……” 朱棣满意地低哼几声,抿嘴道:“既已知罪,一切就好办了。” 随即板起面孔质问道:“说!皇上这一次除了收买你,还派了那些心腹来燕王府做j细!” 事实证明,葛诚童鞋实在不具备作为地下党最基本的素质,在朱棣稍作恐吓之后,立即发扬叛徒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优良传统,哆哆嗦嗦地交代道:“启禀王爷,还,还安排了大将徐达之徐辉祖,通过他妹妹,也就是殿下的枫淑妃打探燕王府的消息……” “还有呢?” “没,没了……” 嗯,效果还算可以,朱棣松开葛诚,扭头朝紫萱笑道:“现在可以随便打了,不怕尸体就不用害怕闹出人命,这种叛徒在燕王府待下去就是多余!” 人最害怕的莫过于自身再没有了利用价值。 一阵“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拟声词,朱棣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如果说葛诚是一个小间谍,他所提到的枫淑妃可谓超级间谍了,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如果葛诚不说,枫淑妃恐怕在做了间谍之后也并不知道自己做了间谍。 徐辉祖,徐达之,出生名门却从不引以为傲,为人谦虚谨慎,熟知兵法,最重要的,他效忠于朱允。朱棣也没有想到这厮会如此狡猾,居然想到利用裙带关系,走夫人路线,企图在与他妹妹看似不经意的聊天当了解燕王府一众人等的起居饮食精神状态等一系列的生活状况,并通转脸投保给一直以来都对燕王府关怀备至的朱允。 如果不是提前从葛诚这里得到消息,燕王府的很多绝密情报恐怕就这样源源不断地传到朱允那里了! 若有所思地走出柴房,仔细衡量之后朝身后的道衍吩咐道:“花些功夫在宦官身上做做章,尽量确保宫一切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传到燕王府。” 道衍二话没说地答应了,朱棣望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朱元璋曾经严令不允许太监干政,作为正统继承人的朱允炆对此自然奉为金科玉律,在他手下的太监个个劳累无比又地位极低,其实太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感倾向,他们对朱允炆十分不满却又无处诉苦,朱棣这时候出马,无疑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的。 好吧朱允,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犯我一尺,我当然要还你一丈!(乐读窝网.nbn.) 更快更新尽在:. 第七十四章 转眼到了上官绿萍的生辰。,nbn,一大早天气便阴沉的很,燕王府前厅里坐在桌旁胡乱摆弄茶具的朱棣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半月之前上官瑞谦看在道衍对上官家有救命之恩的情面上,特地折回来提醒他,这一趟庆生宴能不赴就不赴。可邀请毕竟是代朱允传的,朱棣私下估算了燕王府的实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是可与紫禁城同日而语的,即便知道朱允的眼睛一直盯着燕王府,双方总有一天要翻脸,眼下的时机却不成熟,绝对不是翻脸的时候。 保命,不翻脸,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两难情况下,道衍帮朱棣想出了一个折的办法,准备一份大礼,派长朱高炽、幼朱紫萧,及另外一个儿朱高煦去赴上官绿萍的庆生宴,一来是遵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法则,二来准备一份大礼,一连派出三个儿赴宴。表示重视的同时亦可向朝廷表明自己并无异心。 道衍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紫萱立刻击节赞同,朱棣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便依道衍的办法照做,两日前派了朱高炽三人进宫。事后却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其实当下的形势已经很明了,朱允摆明了就是要除掉藩王,尤其视燕王为最大的眼钉,此时把自己的儿派入京城,简直就是送去的人质! 按血缘,朱高炽和朱高煦跟他一个灵魂寄住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有朱紫萧真正是他与季淑妃之间与爱情无关的产物,然长朱高炽少年老成,对他也十分尊重,朱高煦年龄不大城府却不浅,心机手段方面时常让他由衷赞赏,最心疼的还是朱紫萧,紫萱莫萧的结合体,这个特殊的名字已经暗示了他在朱棣心的地位,想到三个儿一旦踏进紫禁城的城门立即回陷入任人鱼肉的处境,心不由地有些烦躁。 太阳光始终没有冲破乌云的屏障,算时辰,宴席应该开始了,朱棣胡乱将茶具摆回去,心越发的乱。刚一起身,紫萱便琳琅满目地拎着一堆衣服冲进前厅,刚一推门便颇为愤懑地抱怨道:“现在什么世道嘛,街面上的阿猫阿狗都要随便欺负我!” “怎么了?”朱棣强制自己放下对三个儿的担心。缓声问道。 紫萱余怒未消,气冲冲地将衣服朝椅上一摔,皱眉道:“我去你第一次带我去的那家裁缝店要了几样衣服,也算是熟客了,店主却千方百计地坐地抬价,说什么如今世道乱,材米油盐都涨价吧?啧啧,这款式,这布料,没有二十两是那不下来的!”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又随手从椅上抽出一件衣服来,学着店主的语气将小市民的市侩气息发挥的淋漓尽致,滑稽的样惹得朱棣不禁抿嘴轻笑,紫萱却板脸道:“真是可恶哦,二十两,那还不如去抢!” 这种大处不计小处计的性格注定不会被朱棣所理解,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轻描淡写道:“你喜欢就买下来嘛,还怕燕王府的银库里拿不出几件衣服给你?”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紫萱撇嘴想要争辩,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须臾垂手道:“我只是气不过。心里不舒服嘛!” 说罢又抱起一堆衣服走进卧房,一边嘀咕道:“啧啧,老裁缝做人不讲究,做活倒是挺精致的,这几样衣服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世道乱,世道乱……” 朱棣望着卧房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重复着不经意间听来的三个字,难道局势已经明显到了这种地步,连裁缝店的店主都能察觉世道乱了么?想到身在紫禁城的三个儿,愈发为自己的愚蠢做法感到可笑—— 庆生宴的喜庆气氛并未因为之前几位王爷的厄运或者包括朱棣在内的几位王爷借故推拖而消减半分,大明殿内仍是一副歌舞升平的场面。 朱高炽带着两个弟弟规规矩矩给皇上请了安,送上贺礼之后便老老实实落座,朱允笑呵呵地结果贺礼,对朱棣的“病情”表示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一派堂兄堂弟之间相亲相爱的气象,倒显得朱棣的担心有些多余。 席间,朱允移驾至后厅,果然看见兵部尚书齐泰和老卿家黄澄热烈争论着,事实上自打朱高炽三人一踏进宫门,齐泰便主张立即将三人扣为人质,以此挟持实力雄厚的燕王。黄澄却认为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主张宴会期间一定好好招待三人,一结束便将三人完璧归赵。 朱允赶到的时候齐泰正气的跳脚,面红耳赤地朝着黄澄数落道:“真正是岂有此理!五个藩王已经被皇上除掉,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街角的叫化都知道朝廷要向燕王动手,你黄澄的脸上简直已经写上了削藩两个字,居然还要掩耳盗铃,书生办事,真正是不知所谓!” 前半句倒没什么。后半句骂完才猛然醒悟自己也是读书人,一时间有些黑线。黄澄待要政变回去,瞥眼看见朱允,慌忙上前请安,齐泰便将事情的希望再一次寄托到英明神武的朱允身上,表情诚挚地恳求道:“皇上,今日早朝过后大将徐达之徐辉祖找到微臣,托微臣务必说服皇上将三人扣为人质,按亲戚关系算,这三人都是徐祖辉的外甥,他看着此三人长大,十分了解他们的品行,除年龄尚小的朱紫萧之外,其他两个都是都身负大才。若这样轻轻松松放他们回去,如若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朱允似乎并不意外,轻描淡写地道:“徐祖辉还说了什么?” 齐泰微微一愣道:“还专门提到朱高煦,说此人心机城府比燕王本身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燕王众多儿当最勇猛也最无赖,此人既不会忠于皇上亦不会忠于燕王,要小心提防,最好的办法便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说着指手画脚地比划着一个“咔嚓”的姿势。旁人很难想象一个饱读诗书的尚书能把这个动作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时势造就英雄也! 朱允听完,有意无意地朝前厅瞥了瞥,略作思忖之后决定道:“宣上官瑞谦御书房觐见,越快越好!” 大明殿内歌舞升平,御书房里的朱允却满腹心事,总觉得上官瑞谦动作特别慢,慢的让他烦躁。 在燕王三个儿的问题上,内心不安的永远不会只有朱棣一个,至少黄澄和齐泰双方正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御朱允的决断翘首以盼,而朱允该如何抉择。很大程度上决定于自己的死党上官瑞谦。 终于有太监通报上官瑞谦的到来,朱允挪步迎出去,赶在上官瑞谦行礼之前摆手道:“私底下不用这么多拘束,我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上官瑞谦缓步走进御书房,落座之后不疾不徐地笑道:“皇上急匆匆找我来,一定是想在燕王三的处理上询问我的看法吧?” “知我莫若谦!”朱允轻轻点头,锁眉道:“上次我特地让你去给燕王府送请帖,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吧?走这一趟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上官瑞谦微微颔首,沉吟一阵笑道:“收获有,也的确很意外。” 朱允十分不满他只卖关步入正题,不由地沉脸道:“既有收获,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向我禀报呢?” 上官瑞谦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轻笑道:“不是谦知情不报,只是这一趟的收获实在太意外,说出来皇上恐怕也不会相信。” 朱允低声哼了哼,冷声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相信?有人要你随便揣测圣意吗?” 后半句实在出于气愤,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有些疏离,忙又缓和了语气道:“黄卿家好齐尚书在燕王府三位来客的处置上起了争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上官瑞谦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的死党在登基之后动不动就摆出皇帝的架给他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沉吟片刻道:“如何处置燕王三,其实决定于皇上对燕王的态度,皇上内心是如何看待燕王的呢?” 朱允微微一愣,似乎对上官瑞谦一针见血的分析有些措手不及,思忖片刻锁眉道:“我对各藩王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们没有异心,我自不会无端找茬!” 不敢真心还是假意,上官瑞谦还是选择了相信朱允的话,欣慰地点点头,随即蹙眉道:“谦不敢随意推测燕王是否有异心,只是上一次谦到燕王府的时候看见燕王和魏国夫人正过着安静闲适的种田生活,魏国夫人亲自给后院的鸡鸭添加食料,并且在谦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正有以为燕王府的亲信从街上抓来以为随便撒播燕王必得天下这种谣言的书生,谦离开的时候燕王正要对那书生进行发落。” 朱允若有所思地锁眉,随即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盯着上官瑞谦。估摸着要把上官瑞谦盯的浑身发毛了,忽地咧嘴笑道:“就这些么,没有别的了?” 上官瑞谦只觉一阵恍惚,略一定神之后点头道:“回皇上,没有别的了。” “上官瑞谦。” 朱允漫不经心地叫出他的名字,语气模糊地笑道:“你是我从小到大最信任的朋友,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对我说谎,即使是善意的,我也不会原谅你。” 顿了顿,在上官瑞谦不辨悲喜的表情里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沉脸问道:“我很珍惜与你之间的这份情谊,并希望你跟我一样珍惜,如果我要你以你我二人之间的情谊发誓,无论何时都会替我坦诚相待,永无谎言。” 上官瑞谦不假思索地点头,“谦自然与皇上一样珍惜彼此之间的感情,并用彼此之间的情谊向皇上发誓,无论何时都会对皇上坦诚相待,永无谎言。” 朱允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瑞谦看了好久,似乎想从上官瑞谦的表情里找出一些有价值的破绽来,良久未果,有气无力地垂下双肩,摆手道:“先退下吧。” 走出御书房,上官瑞谦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空在乌云的遮盖之下显得异常低矮,一股压抑的情绪从心底慢慢探头,凝眉道:“大师对父亲的救命之恩,谦已代为报答。” 随即略显无奈地回头朝御书房瞥了一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允到底明不明白,以谎言印证谎言,得到的一定是谎言。” 削藩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鬼才相信朱允对众藩王的态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谁都无法想象这一日的燕王府到底有多么热闹,朱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地为自己的轻率举动自责,却没想到整日让他提心吊胆没想到三个儿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好吃好住,似乎还胖了不少,高兴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抓着紫萱的双肩就是一阵小马哥附身似的剧烈摇晃。 成功将紫萱摇晃的两眼冒金星之后,又拉着长朱高炽的手臂大叫道:‘我们父能够重聚,这是上天帮助我啊!‘ 朱高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朱棣又走过去将朱紫萧揽进怀,轻抚着朱紫萧的头发感慨道:“能看见你们平安回来真好,为父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朱紫萧一头扎进朱棣的怀里不肯出来,腻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拖离开来,可怜兮兮地望着朱棣道:“父王,我好累,黑衣人好可怕……” 朱棣闻言猛地一惊,这才注意到朱高煦的神色远比另外两个儿狼狈,不由地锁眉道:“是不是路上发生什么事情?” 朱高煦轻叹一声,无奈道:“本来皇上已经决定放孩儿跟大哥还有紫萧回府,半路上却被十几个黑衣人拦住去路,孩儿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皇上派来的,便让大哥带着紫萱先行一步回来向父王报信,自己与黑衣人交手来拖延时间。” 朱棣听了轻轻点头,不无关心地问道:“你一人如何抵挡十几个黑衣人,可有受伤?” 朱高煦浅笑着摇摇头,颇为自豪地道:“那些黑衣人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孩儿没费多少力气便将他们牵制住了,又抄小路与大哥和紫萧汇合,是以能一同回府来见父皇。” 朱棣嘴角泛起欣慰的笑意,论心计,朱高煦的确比朱高炽略胜一筹,察觉怀的朱紫萧仍在不住地瑟瑟发抖,便命人将他领回房,又吩咐厨房熬了热粥给他压惊,朱高炽与朱高煦一路风餐lo宿的也已疲惫,告别了朱棣各自回房,朱棣才让紫萱去找来道衍,一同去书房商议对策。 推开房门,朱棣正在书房来回踱步,道衍干脆省略了繁冗的礼节,直截了当地道:“魏国夫人已将事情的始末大致说给了贫僧,殿下认为那些黑衣人是皇上那边派来的可能性有几成?” 朱棣眉头微皱,他太了解朱允的个性了,一定有什么足够让他头脑一热的理由促使朱允甘愿将燕王三完璧归赵,却在朱高炽三人踏出宫门时候突然反悔,当即决定派杀手拦路刺杀的。思及此,心不由地一阵后怕,这次多亏了朱高煦的存在,否则以朱高炽和朱紫萧小朋友的战斗力,被十几个身手不凡的黑衣人押回紫禁城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估计这时候的朱允正在为低估了朱高煦的实力而懊恼着。 轻叹一声,直接跳过了道衍的问题,背手道:“皇上对燕王府下手一直都只是个时间问题,高炽三人这一行只不过加剧了矛盾的计划而已,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想出妥善的应对方法。” 道衍和紫萱低头衡量一番,皆点头表示赞同,朱棣又朝道衍问道:“后院兄弟们训练也有一段日了,你认为那些兄弟再加上本王在北平的势力,与皇上正面对峙时有几分把握占上乘?” 道衍非常认真地对比一下,给出一个颇具专业权威,也颇让紫萱和朱棣咋舌的答案:“最多不过三成。” 紫萱下意识地吐吐舌头,如果能有五成的把握,还可以考虑豁出去背水一战,然而三成,那样太冒险了,说白了就等于找死,她宁可朱棣再忍辱负重地隐忍一段时间,最后爆发来个一鸣惊人,也不能容忍他出师未捷先落得周王代王那样的下场。 朱棣与她对视一眼,已经对紫萱的想法猜到几分,柔声道:“放心,没有十足的的把握我不会去以身犯险,就算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也不会。” 紫萱眼一阵潮热,朱棣,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完全的办法,既能拖延时间增强你的实力,又能削减朱允的警惕。 急速思考之间,脑突然闪过一个人影——莫迪。 莫迪,从上一次到蓝玉国吊唁老皇帝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对应的关键词就是疯了。紫萱心念一动,是不是因为莫迪的发疯已经不足以威胁莫言的皇位,莫言才没有像朱允对待几个藩王那样对待他,而只将他关在冷宫当呢?那么如果朱棣突然发疯,是不是也能让朱允像莫言一样,彻底相信燕王再也没什么能力对他的龙椅造成任何的威胁? 三日之后,金陵城比往日多出了一位疑似精神病患者,这位患者的身份十分特殊,便是地位显赫的燕王朱棣,其患病时的临床表现也相当特殊,别人都是在家里疯,他却是在闹市里疯,而且专找人多的地方枫。 精神病人朱棣的具体临床表现主要可以归纳为如下三点: 第一,闹市大喊大叫,语无伦次,然而无论如何胡言乱语,其内容绝无反动口号。第二,等到吃饭时间擅入民宅,望人发笑,并抢夺他人饭食,这一点与沿街乞讨的丐帮成员类似,但无暴力行为。第三,lo宿街头,而且还是一睡一整天,堪称新一代觉主。 果然如事先预想的那样,没用多长时间,此事便惊动了朱允的耳目,一日便派新安ch的两名心腹,张昺和谢贵两人前去看个究竟,正是盛夏如火的天气,虽然天降蒙蒙细雨,天气却依然惹得可以捂蛆。 二人拎着大礼踏进燕王府,出来迎宾的却不是王府的男主人,而是衣带渐宽,满脸憔悴的魏国夫人紫萱。 紫萱无精打采地朝二人瞥了瞥,凝眉嘀咕道:“我家王爷疯了,你们是敌是友,是来探望我家王爷还是来看我这倒霉女人的落魄笑话的?” 张昺与谢贵对视一眼,所谓近墨者黑,这位自称可怜女人的魏国夫人照顾燕王久了,大概也受到了燕王的感染,看人时不但双目无神,且是逮谁就盯着谁直勾勾地看。轮流被她盯了一阵,不由地都有些发毛,愣了愣,张昺大着胆回复道:“我二人皆是燕王殿下的挚友,听说了殿下的状况,特地前来探望的。” “唔。” 紫萱兴味索然地低哼一声,略显自嘲地冷笑道:“朋友么?朱棣没疯的时候倒也没怎么见过你们。” 顿了顿,就在张昺和谢贵以为要穿帮的时候,又摇头补充道:“不过也无所谓了,朱棣发疯之前那些所谓的挚友还真没几个前来探望的,倒是把你们这些不常见面的给引来了。” 张昺与谢贵再次对视一番,一时搞不清紫萱画到底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意思,衡量一阵试探道:“魏国夫人可否容我二人进屋与殿下说几句话,探望一番聊表心意。” 紫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有气无力地道:“探望可以,说话就别指望了。” 张昺谢贵二人不解地望着紫萱,紫萱伸手朝卧房的方向指了指,意味不明地苦笑道:“自己进去看看,一切都明白。”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卧房,为入眼所见的场景惊呆的时候,也是紫萱炉火纯青的演技再一次取得成功的时候,掩面窃笑两声,对着卧房的方向握拳道:“任务已完成,亲爱的,换你来打下半场了。” 朱棣起先仰卧在床,听见动静本能地坐起身来,待看清来者的面孔,确定自己并不熟识之后,立即流lo出了大多数神经病人共有的警惕,贴着墙壁缩到床角,弄的张昺谢贵倒是一愣。 然而这绝对不是这场戏最令人惊艳的地方,只见身披超级厚重大棉被,缩向墙角的时候还不忘抱紧一枚类似热水袋的取暖工具,就在两人目瞪口呆时,朱棣突然咧嘴送给二人一个莫名其妙的憨笑,紧接着说出一句足以令二人过目不忘的经典台词:“该死的天,快要把我冻死了!” 这一定是个精神病人,张昺和谢贵马上就达成了共识,匆匆离开燕王府,马不停蹄地转奏给了朱允。 外厅的紫萱望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身影不由地苦笑出声,为避祸端而出此下策,卧房里的朱棣是何等的隐忍,何等耐心!问世间权为何物,原来与儿女之前是一样的,直教人生死相许! 收到两人密奏,朱允很是高兴了一阵,精神病患者朱棣及魏国夫人紫萱自然也很高兴,终于赢得了足够的时间,可以在相对轻松的环境里储备实力了。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紫萱和朱棣便发现,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上一次因为心软,连鸡都很少杀的紫萱在将死间谍葛诚海扁一顿之后虽然仍未彻底解恨,最终还是决定留他一条小命,却不知这一时的心软要赔上多么沉重的代价。一次心软,一次放虎归山,注定要导致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意外。 事实证明,长史葛诚虽然缺少做间谍的最基本素质,却有着猥琐一族最全面的潜质,从燕王府捡回一条小命的他既没有对紫萱心存感激的高度也没有从此明哲保身夹着尾巴做人的觉悟,反而八卦兮兮地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朱棣装疯的消息,并转眼将这一情况禀报给了朱允,并有板有眼地质疑燕王府的后院绝对藏有猫腻,燕王朱棣即将举兵。 朱允收到消息之后立即招来朱元璋专门留给他的三个“得力”助手,一向犹豫不决的兵部尚书齐泰终于做出了果断的决定,一连下了三道命令:第一,立刻派使臣前往北平,控制燕王在那里的所有势力。第二,授意张昺谢贵时刻监视燕王及其亲属的一举一动,情况严重时可直接来一个个先斩后奏。第三,命令北平都指挥使张信火速前往燕王府,以欺君之罪将朱棣押来紫禁城。 三道命令下全之后齐泰由衷地大松了一口气,反正在他的概念里,抓人就是“埋伏五百刀斧手于帐后,以摔杯为号!”的豪壮之举。接下来的事实却完全印证了他亲口所说的那句名言,书生办事,简直不知所谓!(乐读窝网.nbn.) 更快更新尽在:. 第七十五章 张信,北平指挥使。!be!说不上是朱允的亲信,反而因为自己的职位是燕王给的,与朱棣关系非同一般。因此在接到齐泰的任务之后很是纳闷了一阵,齐泰居然敢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要么脑给门挤了突发奇想地要考验一个对朝廷来说并不多么举足轻重的小官,要么脑进水了一时找不准各方之间的位置。总之,张信犹豫了很久。 这日上午母亲前来探望,素来孝顺的张信毕恭毕敬地将母亲让进屋,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闷闷不乐的表情却始终没能逃过母亲的法眼。 这个一眼看过去就足够精明的小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捏起一颗点心,抿嘴一笑道:“可是有人欠你银不还?” 张信低低“唔”一声,摇了摇头,小老太太不悦道:“既没有,为何摆一副有人欠你银的苦瓜脸给我看!” 被母亲严重误会,张信委屈地皱眉,摆手道:“孩儿哪有摆一副苦瓜脸给娘看,孩儿是……” 想了想,觉得政治上的事情即使说给了母亲她也不一定能懂,更惶称帮上什么忙,只简单地摇头道:“孩儿只是有些事情暂时想不通,等想通了就不会摆什么苦瓜脸了。” 小老太太“噗嗤”一笑。随即板脸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这上了年纪的老糊涂讲不清么?何必闪烁其词地绕圈!” “这……孩儿没有。” 张信慌忙摆手,为了不让母亲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只好简单地将自己所犹豫的事情说给她听。谁知母亲听后忽地拍案起身,颇为激动地叫道:“你说你去抓燕王殿下?真是不自量力!我早就听人说过,将来天下终究会为燕王所有,他这样尊贵的人是随随便便就能死掉的吗?是你这样无足轻重的芝麻绿豆小官随随便便就能抓获的吗?!” 张信听的似懂非懂,一脸狐疑地盯着母亲,纳闷道:“先皇明明已经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您一个深居简出的老人家,从哪里听说那种不着调的言论?” “啪——!” 小老太太毫不客气地赏给张信一记暴力,颇为不悦地嗔道:“什么不着调的言论,这是天机!你现在去抓燕王殿下就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 “哦哦……” 张信一脸郁闷地点头,不去就不去嘛,用得着对你儿拳脚相加的,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在母亲的帮助之下,综合各方面的情况考虑,一个重要的决定诞生了,张信双手握拳,信誓旦旦地朝母亲保证道:“您放心,您儿不是傻,明知要遭天谴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小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心不由地一阵后怕,话说儿也真不懂事,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指不定就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哼哼,早先出去卖菜的时候就经常听人议论。燕王殿下是真正得到蓝玉国和亲公主的人,是大明朝真正的天,将来必得天下的,万一这一次宝贝儿去了燕王府,拿人不成,等着燕王正是登上皇位,张家大大小小七十几口人命还能保住吗? 不得不佩服自己呀,已经学会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了!小老太太一面为自己的长远目光沾沾自喜,瞥眼瞧见宝贝儿已经换了常服走到门口,明显要出门的样,心下一紧,慌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到燕王府走一趟,马上就回。” 彼时的张信正忙着整理衣冠,不提防身后“嘭”的一声巨响,一只茶壶稀里哗啦在身后碎了一地。 张信惊讶地转身,据他目测着,茶壶落地点所在的平面与自己的后脑勺所在的平面之间,距离绝对不超过三厘米,得亏老太太上了年纪力道有限,否则……这可是红果果滴谋杀呀! 心有余悸地摁住胸口。素来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张信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暴跳道:“我都说了不去抓燕王,你又拿茶壶砸我做什么?!” 小老太太的脾气也上来了,脸色并不比儿好看多少,指着张信的鼻骂道:“你个死孩欺负我老太太老糊涂了是不是?不去抓燕王你到燕王府做什么?” 言毕伸手掩面,无比悲恸地哭叫道:“老头啊,你看见了吗?你的宝贝儿一意孤行,铁了心要做千人怒万人嫌,要遭天谴的事情了,将来我们张家遭到报应,你可别埋怨我啊,我劝过了,没用!” “好了好了……” 张信极力不让自己表现的很不耐烦,话说每次母两人闹矛盾的时候都搬老爹出来压阵,这么多年早就腻了,老娘啊老娘,您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扶老娘重新坐好,张信耐着性解释道:“娘,您真的误会孩儿了!孩儿说不去逮捕燕王就不会去,只是燕王眼下的处境很不乐观,即使孩儿不去抓他,皇上也会另外派人去燕王府拿人的!既然娘说燕王是将来必得天下之人,孩儿何不趁早为他做些事情,帮他躲过一劫呢?将来殿下坐上龙椅,咱们张家也算功臣了!” “嗯……” 小老太太低头衡量一番,似乎很高兴儿这么快便学会了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一扫方才哭丧的脸,拍着张信的肩膀赞道:“乖儿,有觉悟!” 至此。北平指挥使已经下定决心放下好好的良民不做,一门心思站在朱棣身后做反贼了。然而现实总喜欢在人们不经意的地方开一些善意非善意的小玩笑,有时候即使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决定充当反贼,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当不上。反贼也不是谁想当就当的。 张信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与母亲决定之后便火速去到燕王府报信,出乎他意料的是燕王府居然闭门不见外客,这倒不难理解,燕王装疯的事情已经传到朱允那里,奈何朱棣现在的实力远远不足以抵抗朱允,这时候开门“见客”等于自己开门放狗进来把自己要死。将好心前来报信的人当成疯狗,这让张信很郁闷。 耷拉着脑袋回到家里,张信垂头丧气地朝母亲抱怨道:“什么大明真正的天,燕王分明气数已尽,去给他通风报信却被拒之门外,我也没办法了!” 小老太太也觉此事相当棘手,皱眉思考一阵也只剩下犯愁。不过她和张信不一样,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很容易盯住一个道理不放,既然坚信朱棣是大明真正的天,那就该排除千难万险,非得沿着反贼这条光荣而艰巨的道路一直走下去不可! 事实也证明这位信念坚定的老太太比儿多出来的并不只是决心或者年龄,更多的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和经验。 拯救燕王的行动刻不容缓,小老太太急速思考一番,终于替自己的儿出一个大胆而创新的解决方法——易容混进燕王府。无论如何要让燕王看见自己当反贼的决心! 从小养尊处优,仕途之路还算顺风顺水的张信,对着镜的挑粪工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那个时候可还没有某著名主持人的“挑粪工平均素质”理论,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也不是解决就业问题,而是混进燕王府,立志要做反贼,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吃闭门羹。 望着乔装混进燕王府,又突然表明身份的张信,紫萱不由地瞪大双眼,换谁谁都得惊讶。没见过除道衍之外还有那个反贼对造反这么热心的!一时拿不定注意,只好领着张信去见朱棣。 虽然燕王装疯的假象已经被人识破,卧房当的朱棣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神经病人,见紫萱带张信进来,却不接待,兀自歪在床上哼哼唧唧说不出一句正常人能够听懂的话来。 紫萱朝张信摊摊手,无奈道:“你自己看到了,我也帮不了你。” 说罢便转身走出卧房,张信又跪在地上叩拜了一阵,床上的仁兄始终没有学着正常人的样说一句话。 既然等不到朱棣开口,铁了心做反贼的张信只好先发制人,朱棣表明自己的立场了。精心组织了语言,张信一语双关地拱手道:“屋内并无外人,殿下就不用这样了,属下有要紧的事情与殿下相商!” 话说一个人顽固一次不难,难的是一直顽固下去,歪在床上的朱棣直接假装听不懂张信的话,张信实在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大叫道:“殿下您就不必在我面前做戏了,我身上有皇上钦签的赦令,您若有意,就即刻恢复过来吧!” 朱棣闻言,僵硬的身终于有了一点点不一样的反应,接下来,一幕医学史上的奇迹发生了,长期风患者兼精神病人朱棣神奇的恢复了健康。在一瞬间完成了起床、站立、跪拜这一系列复杂的动作,着实令人惊叹。 一直躲在卧房外面偷听紫萱一脚踢开房门,噗通一声跪下来向张信行礼,感激地道:“是您救了整个燕王府,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朱棣立刻唤出在旁边等待多时的道衍,开始商议对策。 张信迟迟不见动静,应该也在齐泰的意料之,从事情发展看来,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因为就在张信去燕王府报信后没过几天,张昺和谢贵就手持逮捕燕王官属的诏书,率领大批部队包围了燕王府。看来齐泰总算没有迟钝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很可能事先就料到了张信不怎么可ko,所以才会有两手准备。 既然削藩时间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干脆就把各自的面具揭去吧,最后决断的时刻来到了! 朱棣病好没多久,就立刻精神焕发起来,但他也没有想到敌人来得这么快,由于事发突然,军队来不及集结,而包围在燕王府外面的兵士远远多过了燕王府的护卫,加上后院地下的兵工厂也不足以应对。 朱棣意识到这是起兵路上的第一个挑战,要取得天下,必先取得北平,悲哀的是现在的字迹连王府都出不去。 墙外不断有厮杀惨叫声传来,兵士们将燕王府围成铁桶一般,以卵击石还是束手就擒,是朱棣在这条路上遭遇的第一个岔路口,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作出最妥善的选择。 办法不是没有,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带头的人解决掉,这些士兵就会成为乌合之众。然而说的很容易,外面那些兵士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他们会放下武器走进王府让自己来抓? 朱棣将内心的想法告诉紫萱,听的紫萱心念一动,猛地抓起朱棣的手腕,兴奋地叫道:“亲爱的,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随即在朱棣一脸不解的表情当顿了顿,神秘兮兮地笑道:“你跟我说,外面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唔,这似乎是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朱棣当然不会相信聪明的紫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向他发问,外面那群人身穿整齐的制服,凶狠的面部表情,手亮晃晃的兵器,用肾想都能知道他们是来逮捕燕王,而不是来参加篝火晚会的。 紫萱含笑不语,直盯的朱棣浑身不自在,皱眉道:“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卖关,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哈!原来我们号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朱棣也有着急的时候啊!”紫萱进入正题之前不忘对朱棣取笑一番,须臾抿嘴笑道:“或许就是着急乱了你的心智,你再仔细想想,外面这些人真的是来抓英明神武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燕王殿下的吗?” 朱棣仍然不懂紫萱的意思,刚巧从外面走进来的道衍却灵光一现,拍手赞道:“魏国夫人果然智谋万里挑一,真是百密一疏,差点将如此重要的切入口给忽略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唱着双簧,倒显得朱棣成了对计谋一窍不通的外行人。认识到事情还有转机的道衍一下轻松下来,笑嘻嘻地朝朱棣解释道:“魏国夫人想的没有错,带人包围燕王府的是张昺和谢贵,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逮捕燕王的官属,偏偏就是没有逮捕他本人的诏令!” 紫萱从一旁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补充道:“因为真正从皇上手得到逮捕燕王赦令的张信,早就成了燕王的自己人!” 朱棣听完稍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得不佩服紫萱的机智,如此混乱的时刻还能如此冷静地思考,确实厉害。反手拍拍紫萱的肩膀,颇为戏谑地道:“做贼而不心虚,这一点我不如你!” “去你的!”紫萱顺势拿胳膊肘猛捣朱棣的腋窝,啐道:“现在知道开玩笑了,再怎么算我也算不上贼吧?充其量是个压寨夫人!” “你这个压寨夫人可是上天对我最大恩赐!”朱棣伸手将紫萱揽在怀里,随即朝道衍吩咐道:“传本王的命令,请张昺谢贵进府做客。” 张昺和谢贵不是傻,类似于“关门放狗”,“瓮之鳖”这样的成语还是多少有些理解的,任凭燕王府的护卫好说歹说就是不进去。 紫萱得知后略作思忖,便让朱棣列出被逮捕人的名单,并亲自交给张昺谢贵,好声好气地朝二人笑道:“二位大人,燕王府已经主动将名单上的这些反贼抓了起来,王爷表示一定要积极主动地配合二位大人的工作,妾身这就带二位大人进府验明犯人的正身。” 不得不说紫萱这招出的漂亮,事情到了发展到这个地步,二人不进也得进了,因为不进王府就无法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而诏书也确实没有说要逮捕燕王,二人唧唧咕咕商量一番,谅燕王府一条小泥鳅也x不起太大的风浪,终于决定进府。 本来他们还带了很多卫士一起进府,但被王府门卫以其他人级别不够拒绝了。紫萱不好意思地笑道:“王府重地,闲人免进,本来也是正常的,还请二位大人谅解。” 话音刚落便引起很多兵士的不满,有人高声抱怨道:“眼下情势特殊,若仍墨守成规就太迂腐了。” 偏偏张昺谢贵就是这样迂腐的人,居然主动示意士兵们听从门卫的安排,然后两个人肩并肩,大步踏入了鬼门……燕王府。 “哼哼!”紫萱望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哼了哼,“进了燕王府的大门,一切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精神病人朱棣扶着支拐杖坐在大堂央,一幅有气无力的样,见到张昺谢贵进来也不起身打招呼,只是软绵绵地吩咐赐坐,自始至终也没睁眼看他们一下。 张昺和谢贵的心开始打鼓了,可是既然已经来了,说什么也晚了。所幸开头的时候气氛倒还和睦,紫萱轻步走进来,宾主双方就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了若干意见,情况一时大有缓和之迹象。 就在二人暗自庆幸之时,有侍女端上果盘,紫萱要给二位分水果,却被朱棣开口拦住。张昺谢贵二人惊讶地发现燕王朱棣突然腿也不瘸了,亲自拿着两片西瓜朝他们二人走来,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诚惶诚恐站起身来,对燕王殿下如此具有亲和力的行为表示了相当程度的激动,刚想伸手接瓜,却见朱棣脸色一变,甩手将西瓜甩在了地上。 随着两片西瓜的粉身碎骨,紫萱的脸色也变的更加意味深长,邪恶兮兮的眯起双眼,随手抓起离自己较近的谢贵的后衣领,“傻蛋,你以为想抓人的时候只有摔杯一种暗号么?要有新意的!” 所以……我们在想抓你们的时候,以摔瓜为号。 二人目瞪口呆之间,前一秒还极富亲和力的燕王突然变脸成了凶神恶煞的阎王,只见他他满是怒容,指着张谢二人鼻大骂道:‘血浓于水,这样简单的道理连平常老百姓都懂得,本王身为天的叔叔,先皇的儿,却还要时刻为自己的性命担忧,朝廷对本王步步相逼,天下的事就没有什么不能干的了!‘ 话音刚落,燕王府内接到摔瓜这一暗号的众卫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谢两人结结实实地上了五花大绑,紫萱通过目测确定二人再没什么反击能力之后,走过去拍拍张昺的肩膀,颇具兔死狐悲意味地感慨道:“二位大人平日吃馆都不要钱,没想过进了燕王府连吃片西瓜都这么费劲儿吧?” 张谢二人刚被抓住,道衍便从外面进来禀报,差点毁掉整个燕王府的葛诚也在这次前来的队伍当,已被抓住。紫萱对葛诚的做法恨之入骨,早就发誓下一次再落到她手就一定不会留情,眼下机会真的来了,一声令下将葛诚斩杀。 考虑到死间谍黄泉路上一个人走的太寂寞,道衍提议干脆连张,谢一并处死。紫萱也表示赞同,“这样他们在黄泉路上走的快一些,追上葛诚之后还能凑够一桌斗地主的人手。” 处理了三人,朱棣一把甩开手的拐杖,用庄严的眼光看着周围的人,大声叫道:‘本王根本就没有病,是j臣陷害本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而已,皇上对本王无情,也就怪不得本王无义了!‘ 被杀者的鲜血还未擦净,朱棣便对自己的立场做出了确切的声明,气氛在一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燕王的亲属们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将会改变,不是从王侯升格为皇亲,就是降为死囚。无论如何,改变现状,特别是还不错的现状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毕竟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己的考虑,类似造反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值得兴奋的,尤其在成功之前。即使是义正言辞的朱棣本人,心底应该也是发虚的。但有一个人却是真正的兴高采烈。这个人就是道衍,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终于从朱棣口等来了自己想要的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断地在心底狂呼,反了吧,反了吧,有这么多人相伴,黄泉路上亦不寂寞! 张昺和谢贵被杀了,他们的手下却还在外面等着,毕竟士兵也是人,拿着刀跟着你来拚命,你就要管饭,但是很明显今天的两位大哥不讲义气。王府里面自然好吃好喝,却把兄弟们晾在外面喝风。时间一长,天也黑了,再等下去也没有加班费给,于是众人回家的回家,搞娱乐的搞娱乐,纷纷散去。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谢两人被燕王杀掉的消息没过多长时间便传到了他们的手下耳,老大被杀,这可怎么得了!于是众多士兵操起家伙回去包围王府,然而群龙无首,也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乌合之众,个别士兵虽然勇猛对并没有对整个局势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两帮手下很快就被击退。 经过半个月的调整,朱棣下达第二道命令,夺取北平! 大将张玉率兵乘夜攻击北平门。此时门的士兵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没有做激烈的抵抗,朱棣没费多少功夫,就取得了门的控制权。道衍最明白这场胜利意味着什么了,对于一座城市来说,只要控制了城池的城门,就基本控制了整个城市。所谓关门打狗的成语不是没有道理的,朱允花了无数心思,调派无数将领控制的北平城在三日内就被燕王朱棣完全占据。 从这一点出发,道衍越来越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跟朱棣混,迟早有肉吃! 地下兵工厂的兄弟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一个个凶猛如虎,将北平城的将领士兵攻打的节节溃败,纷纷弃甲逃亡,就连城外的明将宋忠听到消息之后也立刻溜号,率兵三万退到怀来。 数十天的艰苦奋战,朱棣终于夺取了北平城,这座曾是元朝大都的城市现在就握在朱棣的手,他将在这里开始自己的霸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隐忍蛰伏,燕王府的一切准备终于就绪,士兵武器粮食都十分充足,但他还缺少一样东西,那就是造反的理由。 或许对道衍来说,造反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然而对身为藩王的朱棣而,想造反就太需要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了。因为造反的对象不是别人,是太祖皇帝下旨传位,得到整个大明认可的皇帝。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无端造反都是理亏的。所以找一个理由实在是很有必要的,即使骗不了别人,至少可以骗骗自己。 于是朱棣开始拉着紫萱和道衍从浩如烟海的大明法条规定寻找自己的依据,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太祖皇帝亲自拍板的大明例律当的漏洞,也许利用这个漏洞,可以打一个漂亮的擦边球。 朱元璋为了防止所谓j臣作乱,规定藩王在危急时刻可以起兵勤王。“朝无正臣,内有j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然而这个规定有一个关键之处,那就是需要天密诏。不过这一点在于紫萱看来,是不难解决的,她鼓励朱棣干脆对这一点视而不见,直接出兵“靖难”。 朝有j臣,燕王清君侧。(乐读窝网.nbn.) 更快更新尽在:.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既然一切都准备好了。那就按部就班地组织起来,该干吗干吗吧! 然而真正在这条路上踏出第一步之后,朱棣心中还是有些犯嘀咕。其实早在杀掉张,谢二人之前的一个月,也就是从蓝玉国返回大明之后,他便秘密聚集了一些部下,组织了一次类似宣誓大会的活动,就是在那次活动中出现的一个意外,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七月份,他召集一群参与造反的人宣讲造反的计划,本打算借此鼓舞士气,却在讲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风雨大作,房屋上的瓦片纷纷被吹落。众人顿时面如土色。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兆头,造反本来就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老天爷在上级口若悬河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莫不是反对他们造反? 朱棣也慌了,讲得正高兴的时候被老天爷砸场子,这太突然了,一时也愣在了原地。所幸道衍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大声道:“真龙飞天。一定会有风雨相随,现在瓦片落地,正是大吉大利的预兆!” 一句话将喧闹的兵士镇在原地,又滔滔不绝旁征博引地论述一番,总之在一通包装过后,掉瓦片就成了上天支持燕王起兵的铁证。 小兵小将们很好糊弄,他们没有多少文化,既没见过老天爷也没见过皇帝,道衍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朱棣却不同,他十分清楚所谓的皇帝到底是不是老天爷的儿子,什么天意归属、替天行道之类的,大多是肇事者行事之前编出了先编出来欺骗自己再进一步去欺骗别人的,真要到了紧要关头,只能靠自己。 紫萱端茶进来,见朱棣愁眉不展,对他心中的想法也猜出个差不多来,便拉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来,尽量轻松地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反正不论现在想什么,剩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并且只有向前一个方向。” 朱棣苦笑两声,轻叹道:“我倒不是害怕允文,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将自己和紫禁城中的允文作比较,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自认都要远远胜过一个晚辈。京城的那些部队养尊处优,久不经战阵。自然比不上燕王府上数月如一日辛苦训练的这些虎狼之师。” “这就对了嘛!”紫萱轻刮朱棣的鼻梁,她喜欢这个该隐忍时比谁都隐忍,该自信时比谁都自信的朱棣。 朱棣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颇为棘手地叹道:“我真正担心的是,毕竟那个待在紫禁城中的人才是真正的皇帝,我只是一个藩王,要想登上那个宝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凶险难测啊。” 紫萱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随即安慰道道:“贵为皇子的你必须要经历金戈铁马,九死一生的战场拼杀,去夺取自己的天下,或许这条道路会异常艰苦,会有很多十分厉害的对手在前方等着,会有很多可以预见或无法预见的困难在前方等着,可是朱棣,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那些困难所等待的对象都绝不仅仅是你,而是我们两个。” 朱棣心中一热,满是感激地望着紫萱。紫萱身子再靠近一些,将脸颊贴在朱棣的胸口,柔声道:“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什么问题,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你的背后总会站着一个我。” 搂着紫萱沉默良久,朱棣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幽幽叹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用再考虑了,前路纵然艰险,也总胜过坐地等死,就算为了怀中的紫萱,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也要豁出去放手一搏! 从道衍手中拿过所有关卡守护者的名单,紫萱不由地“噗嗤”一笑,指着第一行第一个名字戏谑道:“哪有人叫这么倒霉的名字的,宋忠,明摆着要给自己送终么!” 朱棣漫不经心地瞥一眼,也跟着浅笑起来,道衍附和道:“确实是个不太吉利的名字,并且军事才能也只能算作一般。” 紫萱听了意气风发,昂首笑道:“那太好了,朱允文派这么个人守城,不就等于上赶着把第一个关卡拱手送给咱们嘛!” 朱棣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锁眉道:“话虽如此,却也不可轻敌。”随即又朝道衍问道:“有没有打探到宋忠在迎战方面做了什么样的准备?” 道衍轻轻点头,综合自己所掌握的资料详细地分析道:“燕王府的大部分兵力涌向了宋忠所驻守的怀来,本来情况一片混乱,宋忠却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他在短时间内收容和安排了许多士兵,并将他们重新编队,然而终究无法在短时间内平息士兵们的慌乱。宋忠为了尽快恢复士兵们的战斗力,便派人传播谣言,说家在北平的士兵家属们都被燕王杀掉了,士兵们果然群情激奋,准备拚死一战,从这个角度上看,对方实力的确不可小觑。” 朱棣听完低头衡量一番,眼中忽地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勾起嘴角挂出招牌式的微笑,冷声哼道:“这个宋忠平生可能撒过许多次谎,我会用事实向他证明,这个谎是所有的谎话当中比较蹩脚的!” 决战当天,宋忠意气风发地登上城头,一切准备已经做足,只等着坐看自己的兵士拼死一战,将燕王的消灭的片甲不留了。 然而当燕王的军队真的发动进攻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打头阵的敌方士兵们并没有冲上来拼杀,而是不断大喊大叫,喊叫内容类似机场火车站出站口接人时说的那些话,一时间父子兄弟表哥堂弟的喊声此起彼伏。 突然唱这么一出好戏。城头的宋忠彻底傻眼,原来朱棣从道衍那里得知这个谎言之后,立即想出了相应的对策。他特意安排宋忠手下那些兵士的亲属打头阵,用来瓦解对方的军心。事实证明这一招十分有效,宋忠手下的兵士一见自己的亲戚好端端站在眼前,顿感上了宋忠的当,羞怒之下再无战心,要么摔兵器走人要么拿着兵器直接归顺了朱棣。 宋忠还算有些骨气,眼看着大势已去,仍旧决定亲自上阵与朱棣一搏,结果不出所料地被朱棣活捉。 宋忠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朱允文耳中。一时间大惊失色,开始意识到自己一直害怕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也正是在这时候,朱元璋杀戮功臣的恶果终于显现出来,朱允文环顾四周,悲哀地发现很难找出一个真正与朱棣的战斗力不相上下的大将上场。 数来数去,只剩下耿炳文了。 耿炳文是朱元璋的老乡,身经百战,战场经验丰富,为朱元璋所信任,并在战后被封为长兴侯,算的上一枚开国大将,朱允文看着耿炳文的资料再次燃起了希望,皇爷爷当年杀掉无数功臣却独独留下他,不就是为了应付今日朝堂之变么?! 从某种程度上说,朱允文的考虑没什么不对,对他来说,最合适的人选也只能是耿炳文了。然而与此同时,他也犯下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便是忽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为什么皇爷爷当初杀了那么多比军事能力比耿炳文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名将,却偏偏要留下耿炳文呢?用肾想也不可能只因为耿炳文是皇爷爷的老乡! 洪武年间名将如云,虽然耿炳文的军事才能可以在这些名将里占个中上乘的位置,却绝对算不上多么突出。在那个风云际会的年代,常遇春徐达以下,名将一抓一大把,比耿炳文强的将领数不胜数,比他低调的也不在少数。然而朱元璋杀掉那么多,却单单将他留给了朱允文。此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其实秘密就藏在他的封号中,耿炳文之所以被封为长兴侯,是因为当年他驻守长兴十年,抵御张士诚的进攻,城池固若金汤,一直未被攻破,极大地牵制了张士诚的力量。 每个将领都有他自己的长处,也有他的短处,耿炳文的长处就是防守,然而朱允炆交给他的任务却是进攻。并且进攻的对象是从小混迹于名将之中。前蓝玉国四皇子,现大明朝燕王,深通兵法的社会青年朱棣。 从军事天赋来看,朱棣绝不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洪武朝的上乘名将,事有凑巧,他的长处正是耿炳文的短处——进攻。耿炳文的临危受命,标志着一场矛与盾的交锋即将开始。 朱允文将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耿炳文,希望他将叛军一举荡平。为了表示对此事的重视,他还亲自送耿炳文出征,也就是在这次送行活动中,朱允文干出了他一生中最愚蠢的事情。 他在将军队交给耿炳文的同时,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请你务必不要让我背上杀害叔叔的罪名。” 虽然朱允文的一生当中可能干过很多蠢事,这个决定在所有的愚蠢当中无疑是第一名最有力的竞争者。朱允文虽然从朱元璋那些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关键的一条规则他并没有领会,这也是朱元璋一生的信条: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打仗不杀对方的将领,耿炳文实在无法理解朱允文作出这个决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也不敢擅自揣测圣意,于是顶着一头雾水率领大军到达了真定。 万事俱备,只等朱棣了。 --------------- “会!” “不会。” “会啦!” “不会。” …… 营帐当中不断传出紫萱和朱棣的争论,朱棣双手垫在脑后,索然寡味地道:“允文又不是傻子,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遵守所谓的约定。”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紫萱拍案起身,气势汹汹地道:“你是暗喻本姑娘魅力值不够,不值得朱允文遵守之前的约定是吧?!” “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值的女子,至少在我眼里是的!” 朱棣无奈地摇摇头,想解释又不知从何下手,内心却不以为然地轻笑两声,傻蛋,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单纯地喜欢坚持。 紫萱见朱棣不再说话,直接当他认输了。胳膊支着桌面,托起下巴,马苑初识的场景幻灯片一样闪过脑海。 “神仙姐姐,你就答应我嘛,等我做了皇上,我就封你做皇后!” 当年的朱允文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小正太,扯着紫萱的衣袖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多半只是出于孩子的任性,最多带一点点与生俱来的偏执。 当时的紫萱也只是一个记忆不多,心地相对单纯的小姑娘,望着那个拽成二五八的社会青年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问道:“皇位若真有这么好,刚刚离开那个会不会跟你抢啊?” 朱允文微微一愣,须臾黯然道:“应该会吧,或许不光四叔,其他皇叔也要挤破脑袋跟我抢呢!” 紫萱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又问道:“那要是当真抢起来,是不是要暴力相向啊?” 当年的朱允文似乎还没想那么多,或者即使想到了也不愿意那么早就去面对,听了紫萱的疑问之后着实愣了一阵,脸色更加黯淡,幽幽道:“抢东西,应该就是那样吧。” 紫萱“哦”一声,小眼珠子骨碌碌划转几圈,凝眉道:“要我答应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这个还要做生意啊?” 敢跟皇长孙开条件的,紫萱怕是第一个吧,朱允文苦笑两声,答应帮忙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略作思考之后便爽快地点头道:“你说吧,只要不是太难,我就答应你!” “嗯……” 朱允文答应了,紫萱倒支支吾吾地扭捏起来,半响才摆弄着衣角低声道:“倘若有一天为了皇位,你跟刚刚离开的那个不得不一步一步地走上刀剑相向的地步,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留他一条性命。” 如此遥远的事情,显然不是当时的朱允文可以展望到的,盯着紫萱看了好久,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紫萱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下意识地望着朱棣消失的方向,或许难得遇上拽成这样的男子,当是为自己可以预见的枯燥未来保留一个用来调剂的对手吧! 秋风萧瑟,朱允文伸手弹掉飘落在左肩上的一片枯叶,望着灰蒙蒙地天空轻轻呢喃,“你虽没有陪我走到最后,我扔决定坚守,最初的约定。” ------------------------ 营帐中,二人仍旧针对朱允文到底会不会遵守最初的决定而争论不休,忽地有人禀报道:“殿下,张玉回来了。” 彼时的紫萱正因气恼朱棣坚决不肯认输,抬手要捂住他的嘴巴,被朱棣顺势抓住,柔声道:“别玩了,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 随即朝传话者吩咐道:“快请!” 张玉轻步踏进营帐,躬身朝朱棣和紫萱行了礼,朱棣漫不经心地说一声“免礼”,紧接着问道:“状况如何?” 所谓的状况,便是耿炳文的状况。从某种程度上讲,朱棣比朱允文更了解耿炳文,他十分清楚这位老将的实力,出站时绝对不能轻敌,便在战前派了自己手下的第一大将张玉去侦察敌情,眼下自然迫不及待地想从张玉口中得知答案。 令朱棣意外的是张玉似乎没有把老前辈放在眼里,不以为然地哼了哼,毫不避讳地嗤笑道:“敌军军纪涣散,潘忠和杨松皆为无谋之辈,耿炳文虽强,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打败他们,打开南下之路,简直易如反掌!” 紫萱听了跟着轻哼两声,这不屑却不是针对耿炳文的,而是张玉。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两军交战,往往喜欢在战前口出狂言的人更容易战败,亏得朱棣还将他当成第一大将,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朱棣似乎看出紫萱的想法,轻笑着拍拍她的手臂,反而认为张玉是有这个资本口出狂言的,他了解张玉的性格,能做出这样的论断一定是经过了仔细勘察的,点头对张玉表示认可,之后立即召道衍进帐,开始着手准备发动第一波进攻。 时值中秋,正是一个合家团聚的日子,因打仗而无法与家人团聚的兵士们自然十分思念,朱棣仰头望着一轮明月,不无感慨地轻叹道:“耿炳文,你们的思念将到此为止。” 燕王府的兵士没有过中秋节,他们趁着黑夜悄悄爬上了城头,此时城内的士兵们个个喝得大醉,没有任何防备,突然见到这些不速之客,不由得大惊,主帅杨松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即组织士兵奋起反抗。最终却寡不敌众,杨松本人及其所部全部战死。 朱棣旗开得胜,但他也明白,真正的决战和考验还在后面,不久之后他将面对耿炳文本人和他的三十万大军。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这一日朱棣将道衍召进营帐,正要讨论下一步的进攻计划,忽听外面有人禀报,有自称张保的人前来拜见燕王。 朱棣与道衍对视一阵,张保是耿炳文的部下,在这样敏感的时刻来拜见燕王,一时搞不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衍皱眉道:“殿下,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为上,不如直接派人打发了,以防有诈。” 朱棣思忖片刻也觉道衍讲的不无道理,刚要派人打发,却听紫萱从外面絮絮叨叨地抱怨道:“什么嘛,还没开战就带着情报来投降,对方的部将还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真没意思!” 说话间掀起帘子走进来,朱棣神色复杂地朝道衍望了望,锁眉道:“依你之见,所谓的情报有几分真假?” 紫萱正不满意正常游戏的刺激性大大降低,颇为不悦地道:“你问道衍能问出个几分真假来?真想知道就自己召进来问一问就是了,他若假投降,那就摆明了看不起咱们的判断能力嘛!到了咱们的地盘,我就不信他能玩出多少花样来!” 道衍一听顿觉有理,拱手朝朱棣建议道:“不如按魏国夫人的想法,先召进来试探一番。” 张保两名兵士一左一右地押进营帐,到了朱棣跟前,两名兵士顺势向前一推,让他一个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向前跌了几步,不由地有些恼怒,颇为自嘲地苦笑道:“都说燕王殿下礼贤下士,这就是殿下礼贤下士之道么?” 朱棣听了微微一愣,看此人表情不似作伪,应该属于铁了心要做反贼的一类,慌忙将其扶起,吩咐道衍替他搬来凳子,又让紫萱沏茶,坐定之后面容谦恭地道:“兵士没见过世面,一时怠慢了张将军,还望将军勿怪。” 所幸张保也是个爽快的,见朱棣亲自道歉了,又对他礼遇有加,便也没什么心思斤斤计较,大大咧咧地摆手道:“殿下言重了,承蒙殿下不弃,末将有重要情报向殿下禀明!” 朱棣心下一喜,慌忙道:“张将军请讲!” 张保轻哼一声,撇嘴道:“末将想说,那就是明军目前处于分散状态,三十万部队压根并未到齐,现在只有十余万人分布在滹沱河南北两岸,这样的军队即使再呆下去也没什么前途,还不如早早弃暗投明,前来投奔殿下。” 朱棣听了微微一惊,若张保所说属实,这条情报对燕王的军队来说太重要了!道衍听了也很高兴,上前提议道:“对方兵力分散,我方若选择分别击破,定能大获全胜!” 朱棣锁眉思忖一阵,作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道衍的意料,他不但没有按照道衍的提议派兵攻击分散的明军,并决定安排张保回营。 张保对朱棣的做法十分恼怒,愤愤然冷哼道:“说了半天,原来殿下并不相信我,算我看错人了!” 说罢愤然挪步,朱棣慌忙栏道:“张将军误会了,本王自然相信张将军的诚信,这才希望将军回去告诉耿炳文一声,燕王府的大军已经逼近,叫他做好准备。” 随即在张保一脸不解的表情当中挂起招牌式的笑容,抿嘴道:“将军放心,本王自有更好的打算,等击退耿炳文的军队指挥,亦会重谢将军!” 这一举动让紫萱十分不解,等张保与道衍走后踮起脚尖猛敲朱棣的后脑勺,一边抱怨道:“你是疯了吗?这么好的机会不赶紧抓住,难道你嫌对方兵力太少么?” 朱棣轻刮紫萱的鼻尖,咂嘴道:“真聪明!我就是嫌敌人太少,太分散!” 朱棣内心有自己的打算,他的真实计划是让耿炳文得到消息后合兵一处,然后与自己决战!在他看来,敌人分兵两处不但不容易打败,自己却很有可能会腹背受敌,还不如把他们集中在一起,一次性消灭掉。他对自己的指挥能力有着极强的自信心,在他看来,耿炳文的军队并不可怕,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场面对面的决战! 对于已经六十余岁的耿炳文来说,快到退休的年龄还要打仗实在是一件让人很不爽的事情。而当他得知自己精心布下的阵型被朱棣轻而易举地识破,杨、潘两名手下亦如切菜一样被朱棣处理掉时,也不禁为这个堪称军事天才将领的军事能力感到惊叹。 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将,也是见过世面的主儿,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人的身影陪伴了他很多年,他们势如破竹的攻势、鬼神莫测的判断能力都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在那个时候,自己也只能在这些人的光芒之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然而随着这些人的去世,他便以为天下能打仗、会打仗的人不多了。 然而现在,他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朱棣在得知耿炳文合兵后,立刻下令开始进攻。然而所谓的进攻却不是集结自己的兵力去跟耿炳文拼命,其实决战的方式除了正面攻击,还有很多种。 朱棣放了耿炳文鸽子,亲自带领着数千人绕了个圈,从城池的西南面发起了进攻,这下耿炳文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两营被攻破,损失惨重,但他不愧经验老到,并不慌乱,立刻列兵出阵。他相信自己的兵力与对方比并没有太大的劣势,还是可以拼一下的。 然而北军的反应简直如同闪电一般迅速,他刚带兵出战,正面的北军立刻就发动了攻击! 两下夹击之下,耿炳文再也抵挡不住,他带领部队退到了滹沱河东,随即在大将朱能的步步紧逼之下退进了真定城。 朱棣亲自带兵,在城外连续攻击了三天,耿炳文就凭着这些残兵坚守真定,使得朱棣毫无进展。 然而无论如何,耿炳文十分清楚,自己其实已经输了,并且输得心服口服。望着城下锲而不舍地攻击着的朱棣,这个堪称军事天才的年轻人,前途无量。 迎着萧瑟的秋风黯然低头,兀自呢喃道:“燕王殿下,你赢了,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营帐中,朱棣胳膊撑着桌面。以手遮面暗暗发愁,耿炳文的确是位精明的大将,对他来说,兵将已经退到城内,只要坚守下去,不消多久燕王的兵力便会不攻自破,因为他们头上毕竟扣着反贼的帽子。 时间对于耿炳文来说并不多么重要,他大可每天赏赏景看看花来打发时间,朱棣却不同,造反这种东西大概只有在百姓穿不暖衣吃不上饭的时候才能真正打开市场,然而眼下,朱家的天下被建文帝治理的很好,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道衍那样热衷于造反,万一哪天他们突发奇想地要从良,把自己丢下来做光管司令就不爽了。 犯愁间,道衍突然打开帘子冲进来,激动万分地朝朱棣禀报道:“殿下,守城的大将突然换成了李景隆!” 朱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道衍消化了好一阵子,激动道:“哪里来的消息,确定吗?” 道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狂点头。“耿炳文战败的消息传到紫禁城,黄子澄提议将他换掉,派李景隆守城。” 一般来说,很少有一个主帅的上任能让对方主帅高兴的手舞足蹈,李景隆恰恰就是这样一个茶几。此刻的朱棣几乎没有办法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李景隆的上任简直等于直接给朱允文的额头上写满了“必败”两个字,黄子澄啊黄子澄,开始怀疑是是不是我方派去的卧底了! 正自兴奋着,道衍却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来,冷静地分析道:“殿下,李景隆再无能,总算是带着五十万大军上任的,以咱们现在的兵力,硬拼的话,胜算恐怕不是很大……” 朱棣听后,脸色果然暗淡下来,李景隆的上任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容错过的绝好的机会,只是目前为止,能够召集到的兵力全部召集过来了,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借助呢? 借助?! 猛地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踩着地上的枯叶,脑海中闪过的那个人影。没错,除了他,再也没什么人有实力将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一举拿下了!既然没办法在上官绿萍的庆生宴上向他借兵,只好亲自到他的府邸走一趟了。 “喂喂,仗还没打完,你怎么还有心情到处跑嘛!”得知朱棣已将守城的任务交给了长子朱高炽。要带着她一到宁王府上做客,紫萱颇为不解地抱怨道。 朱棣也不多说,只拍着朱高炽的手背交代道:“我吧城池交给你,你一定设法守住,待我带兵归来之日,即是全军凯旋之时!” 朱高炽认真地向朱棣做了保证,自打上一次征战蓝玉国受伤以来,父亲还是头一次以如此严肃的口气对自己说话。 燕王的到来引起了宁王的绝对警惕,虽然现在藩王的日子不好混,他也没什么造反的想法,于是朱棣刚到自己的封地边境,他便下令自己的军队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朱棣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立即拿兵器与这反贼划清界限! 这一日的宁王府可谓草木皆兵,然而武装到牙齿的宁王却惊讶地发现这位皇兄根本没按套路出牌,他把自己的兵士部署在城外,自己单枪匹马地要求进城。 宁王通过目测判断单枪匹马的朱棣对整个城池来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这才带着几分无奈向他打开了城门。 一见面,朱棣便拉着宁王的手,苦大仇深地诉苦道:“皇弟只知为兄被允文扣上了反贼的名号,却不知为兄走到这一步实在出于皇上的咄咄相逼。之前已经有了周王代王鲁王几位皇兄皇弟的血例,为兄的头脑一热才走上这条不归之路,眼下已经懊悔万分,因此这一趟来,便是求皇弟替为兄做个中间人,跟皇上求个情,只要皇上答应赦免本王,本王立即撤并,老老实实回封地当个藩王!” “呼——” 一直保持高度警觉的宁王可算搞清了朱棣的来意,打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欣然答应道:“既然皇弟有心归顺,做弟弟的当然愿意为你出一份力,允文那孩子虽然有时候爱钻牛角尖,不过这一次本王出面说和,估计他也能念一份叔侄之情放你一马!” 随后又拍着朱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一番,藩王虽然不好当,但也不要冲动嘛!冲动是老虎,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反贼有那么好当吗?皇帝有那么好做吗!还是等着皇上开恩,乖乖回封地当个土财主,领着老婆孩子好好种地过日子吧! 朱棣一一答应下来,并表示宁王说的很有道理,一定要依着他的意思照做。等宁王彻底放下心来,又可怜兮兮地要求道:“皇帝啊,这一次跟哥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魏国夫人,一个女流之辈不方便随着兵士在城外等的太久,能不能……” “魏国夫人么?”宁王若有所思地咂咂嘴吧,当时“得紫星者的天下”的论调闹的那么凶,他对紫萱还是有些印象的,然而随着朱允文的上位。东方家的失宠,如今想起来却只剩下讽刺,内心不由地冷哼两声,这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女子终究脱不了一个“泯然众人矣”的结局。 想到这里,看向朱棣的眼神不知觉多出了几分同情,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看看人家允文,没有坚持着留下魏国夫人,反而讨到了父皇的欢心,这不照样安安稳稳地坐着龙椅当着皇帝么?反观你,机关算尽到手的却只是个早已没什么价值的女人,居然还乱没觉悟地对她念念不忘! 轻咳两声,语气暧昧地笑道:“皇兄知道本王最好说话的,既然皇兄你思念美人心切,做弟弟的当然没什么理由拒绝啦!” 朱棣大喜,拱手道:“多谢皇弟成全!” 待宁王大大咧咧地摆手表示这事儿小意思,朱棣又趁热打铁地提议道:“皇弟啊,既然为兄的已经打算归顺朝廷,总得放一部分兵士进来,也好听我的吩咐安排相关事宜吧?” 趁着宁王还没来得及翻脸,慌又补充道:“皇帝放心,进城的兵将不会佩戴任何兵器!” --------------- 好吃好喝地待了几天,紫萱越发猜不透朱棣的心思。这家伙居然真的遵守宁王的要求,兵士进城的没兵器,佩兵器的进不来,这样下去拿什么朝宁王借兵嘛! 不过话说,宁王的封地离北平不算近,宁王府亦没有受到硝烟的侵染,看朱棣这几天的表现,倒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了,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跟宁王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并未向宁王提出任何有关借兵的意向,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可是朱高炽还领着一大帮兵将与北平城内的守卫们对峙呐!他们受的什么苦。那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朱棣,你不带这么不够意思的昂! “嗯,身为**,要时刻对丈夫的行为举动作出提醒!” 下定决心,紫萱双手撑住地面,想从横躺的草坪上坐起来去找朱棣,一睁眼却有一张放大版的人脸悬空挡住了视线,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紫萱大多会不耐烦地摆摆手,凶巴巴地说一句“滚开,不要破坏本姑娘仰望天空的角度!”,这一次面对的却是一张典型的正太脸,明眸皓齿,任谁不小心批评了都会自发蒙上一层罪恶感的那种,可比当年的朱紫萧可爱多啦! “那个,小dd……” 一语未毕,却觉右侧脸颊离鼻翼大约二点三五厘米的地方猛地一痒,痒中透着些微凉,反应过来才明白原来是某正太的哈喇子滴在了某倒霉蛋的脸上。 紫萱一时有些懊恼,也顾不得对方可爱不可爱了,猛地做起来嗔道:“喂,这么大了还留口水,知不知羞啊你!” 小正太一脸无辜地盯着紫萱看了一会儿,咧嘴笑了笑,没说话应是将紫萱心中的懊恼拍成了魂飞魄散状。妖孽呀!紫萱心中暗叹一声,是你功力太深还是我道行太浅捏?总之遇到这种人,就是一个没脾气! 小正太身上的长袍以淡金色打底,前襟,下摆,即双臂外侧处皆绣有精美花纹,即使不懂裁缝也能大概看出其做工的精细程度,配以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用心地修剪过的指甲,不用说,一定是宁王府中的小少爷了。 于是紫萱先入为主地跳过了了小正太的身份,直接问道:“那个。小dd呀,你……叫什么名字?” 小正太忽闪着无辜的星星眼又盯着紫萱看了一会儿,这才惜字如金地开口道:“东方黎。” 紫萱微微一愣,宁王府的小少爷不是应该跟着朱元璋姓咩?怎么搞出个东方来?哼哼,看来宁王府上的客人还不止燕王一家嘛!倒是宁王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紫萱下意识凝眉,随口问道:“东方,跟东方翔是一家吗?” 东方黎听了有些惊讶,嗲声问道:“你认识我叔叔吗?” “叔叔。” 紫萱若有所思地咕哝着,真没想到那个万年白衣的东方翔会有一个打扮这么潮流的小侄子,微张着嘴巴刚想问什么,小正太忽然开口道:“你是神仙吗?” “呃……算是吧!”紫萱稍作迟疑之后略显心虚地点点头,话说神仙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随即心念一动,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dd,你认识我吗?还是经常向你提到我?” 一边说着一边美滋滋地抿嘴,啧啧,东方翔那厮表面上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还知道跟这么可爱的小正太提到我,本姑娘美丽不减当年嘛!自我陶醉间,小正太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也没有人跟我提到你!” 紫萱听了一愣,捏着东方黎的下巴笑道:“小朋友,说谎不是好孩子哦!” 话说东方黎果然承袭了东方家血统中所特有的漠然,不耐烦地摆脱紫萱的“魔爪”,蹙眉道:“我可没有撒谎!” “切!”紫萱不以为然地哼了哼,撒谎的人可没那么容易承认自己撒谎,咄咄逼人地问道:“你既不认识我,又没有人向你提起过,那你怎知我是神仙的?” 东方黎不耐烦地朝紫萱瞥了瞥,惜字如金地道:“气场。” 呼—— 紫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老天,我又没有听错啊?一个屁大的小孩子一本正经地跟我谈气场! 似乎从紫萱的表情当中看出了不信任,东方黎不以为然地道:“我只要集中精力,就能看到你的周身笼罩着一层粉红色的光晕,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我猜你在天上的时候是在月老手下做事的。” “啊——” 紫萱本能地尖叫出声,身子跳退两步,指着东方黎的鼻尖叫道:“你到底是谁,以前真的不认识我咩?!” “从没见过!”东方黎颇为不屑地哼了哼,这就是你们神仙的胆子! 紫萱很无奈,面对这样一个萌到出水的小正太,打不得骂不得,只得摊手道:“小dd,不要玩了,会吓到姐姐的!” 说罢转身要走,东方黎急道:“谁给你玩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股异样的情绪轻轻划过紫萱的心头,这场景,不就是自己刚下凡的时候与莫萧哥哥之间的第一次互动么?当时的自己极力想让莫萧知道她是仙女,莫萧却总以为她在说胡话。 顿住脚步,紫萱矮身将自己的视线与东方黎持平,认真道:“小dd,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兀自轻叹一口气,如果当初的莫萧像这样相信自己,或许系在无名指上的红线不会断掉,如今为了一条红线,从蓝玉国闹到了大明朝,疏离了莫言,隔阂了允文,最终能与现在的朱棣走到一起,真不知该说是上天的眷顾还是造化的弄人,总之能得到这样的幸福,不容易。 小正太无从察觉紫萱的内心所在,咧嘴一笑,拉着紫萱的衣袖亲昵道:“你真好,从来都没有人相信过我,你是第一个跟我这样说的人!” 紫萱面色一凛,心中百味陈杂,东方黎的遭遇并不多难理解,无论何时何地,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总能在一定范围内掀起一股好奇,好奇过后便是疏远和孤立,人总是下意识地接近与自己相似或相同的人,没有谁愿意成天对着一个脑子里装的东西与自己甚至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咖。 如果说东方翔身上的特质可以让外人将他封为神童,东方黎就只能很不幸地被划到这种怪咖当中了。思及此,望向东方黎的眼神多少参杂了一些同情,东方黎却笑的开心,闪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兴奋道:“神仙姐姐,你身上还有仙法吗?” 唔,紫萱不好意思地挠头,仙法这种东西,似乎当神仙的时候也没怎么有过…… 东方黎脸上并无太多的失望,反而拉起紫萱的手来,兴致盎然地道:“我可以教你的!” 紫萱神色复杂地盯着东方黎,相信他的“气场理论”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底限了,还要被他教仙法?买糕的,小孩子还真是没个知足的时候! 东方黎看出她在打退堂鼓,脸上的兴奋顿时削减了不少,撇着嘴巴委屈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你觉得我一定在吹牛,一个肉体凡胎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懂仙法,是吗?” “呃……” 被人看穿的滋味还真不好受,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呢。意识到自己的迟疑已经伤害到了东方黎,紫萱慌忙安慰道:“不是这样啦!我既相信你能看出我周身的气场,自然相信你懂得仙法!” 话虽如此,还是压不住内心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话说你这些能力都是从哪里得到的啊?” 东方黎听了骄傲地昂起下巴,“天生的!” 看紫萱脸上的艳羡不似作伪,又低头补充道:“有一部分是看书学到的。” “比如……仙法么?” “嗯。” 紫萱心中暗叹一声,真真是后生可畏呀,自己下凡这么长时间,竟没想过利用既有的优势修炼一些入门级的仙法。不过话说回来,像东方黎这么小的年龄,接受能力毕竟有限,所学到的仙法多半也是那个粗线条的神仙不小心落在凡间的秘籍,并且多半属于下乘——能把仙法修炼到上乘的神仙应该不会这么粗线条吧?! 看紫萱似乎有些动心,东方黎满怀希冀地试探道:“我的仙法可厉害了!要不要跟我学啊?” 紫萱下意识地勾起嘴角,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一时将要去劝说朱棣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都会哪些仙法啊?” 东方黎是个爽快人,见紫萱默许了,也不得寸进尺地要她叫声师父,更免去了什么三叩九拜的繁文缛节。 于是在宁王府的后花园中出现了这样一幕,一大一小的二人并肩而坐,一个自称能力所向披靡的小正太认真地指挥着一个连丹田是哪都搞不清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神仙的女人,循序渐进地道:“气沉丹田,很好,慢慢呼出去……” …… “那个,弱弱地问一下,这个要练多久才能向你说的那么厉害,凭空卷起一股劲风啊?” 虽然同样搞不清楚这种可以随时可以凭空卷起一股劲风的仙法要来何用,相形之下紫萱更关心这样的“修炼”还需要持续多久才能小有所成。 东方黎似乎很不满意紫萱的心不在焉,颇为不耐烦地蹙眉道:“就快了,你要专心一些!” “噢噢。” 紫萱咕哝一声,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耐着性子陪小正太玩一玩吧!就当是安抚一个未成年人容易受伤的心灵吧,orz~~~ 收回心智,刚想照着东方黎的指挥再来一遍,忽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至耳畔:“黎儿!” 断断两个字,东方黎听了却大惊失色,低叫一声,撂下紫萱拔腿要跑。 “切,不够意思!”紫萱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不够意思的东方黎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出声的男子鬼速追上来拎住了后衣领。 任由东方黎如何使眼色求救,紫萱就是不理,反而摇头晃脑地朝他做着鬼脸,东方黎气急,刚想开口埋怨,却被身后人猝不及防地赏了一记暴力,沉声斥道:“叫你不要整日里拿着有的没的到处招摇,就是不听!” 东方黎奋力挣扎未遂,颇为委屈地申辩道:“我没有到处招摇,我只教她一个,她跟别人不一样,她是神仙!” 发声人顺着东方黎的目光望向紫萱,不由地微微一愣,蹙眉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紫萱跟着也是一愣,听这人话里的意思好像跟她认识,语气却并不多么友好,更重要的是自己看他却很眼生,思绪百转千回之间终究搞不清楚当中的头绪,不由地凝眉道:“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 发声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玩味地咕哝一声,随即又黯然道:“差点忘了,你丢失了一部分回忆,认不出我也是正常的。” 紫萱望着貌似与东方黎是父子关系的青年人,眨眨眼睛问道:“什么意思?这么说咱们以前认识么?” “你……” 青年人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垂头道:“算了,就当重新认识一遍!我是东方翔的哥哥,东方锐!” “啊。” 紫萱轻叫一声,不好意思地笑道:“翔经常跟我提起你的!” 虽然每一次提起的时候都恨不得把我拖出去枪毙五分钟的样子!后半句只在心中哼了哼,紫萱开始对着自称是东方锐的男子毫不避讳地打量起来,自己来到大明之后第一次跟东方翔见面,东方翔的冷漠,愤恨,还有痛苦都是为了这个传说中的东方锐! 东方锐别脸避开紫萱的目光,蹙眉道:“忘了告诉你,我是以齐大内的化名跟你认识的,那时候你在楚家,我是被楚家雇去给你当伴读兼侍卫的。” 紫萱机械性地点点头,东方锐忽地握拳道:“该死!” 还没等紫萱从他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脾气当中反应过来,东方锐又道:“你连楚云也记不起了?” 唔,紫萱不好意思地摊手,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之前从翔那里知道了我和楚云之间的过去,他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子。” 东方锐望着她的眼光有些复杂,忽地冷笑一声,随后摇头道:“罢了,过去的就过去吧,谁又能想到曾经以为这一生除了你不会再爱第二个的男人,如今已经为人夫,为人父……我没有资格怪你什么。” 紫萱似懂非懂地眨眨眼间,忽听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东方锐身后叫道:“锐,我找了你和黎儿好久,原来你们在这里呀!” 伴着话音,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出现在视线当中,东方锐伸手拉住女子的手腕,意味复杂地朝紫萱介绍道:“她是黎儿的母亲,我的妻。” 紫萱听了朝女子点点头,东方锐又指着紫萱朝妻子介绍道:“馨儿,她是蓝玉国的和亲公主,紫萱,我们之前在蓝玉国认识的。” 女子大方地朝紫萱笑笑,脆声道:“我听过你的!民间都说你貌若天仙,我还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见一见,没想到今日真的见着了!” 紫萱脸上一热,低头道了声谢谢,没话找话地朝东方锐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未等东方锐开口,东方黎的母亲便爽快地抢答道:“我大姐姐是宁王殿下的淑妃,刚巧东方家的封地离这里很近,平日里会经常走动的!” 紫萱低低应了一声,气氛再度陷入莫名其妙的尴尬当中。此时的东方黎已经成功摆脱了父亲的“魔爪”,盯着紫萱看了一阵,恍然道:“原来你就是蓝玉国的和亲公主呀!” 未及紫萱体会出这一声感叹的意思,东方黎又扭头瞥了母亲几眼,若有所思地朝东方锐问道:“爹爹,你不是经常说母亲的性格跟那个和亲公主很像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黎儿!” 东方锐低喝一声,惊的紫萱心下一颤,联系前后,终于真正领会了东方锐那些感慨当中的含义,亦明白了这个叫馨儿的女子说出那句“我还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见一见”时内心的真实感情。她想见和亲公主,不是因为民间说和亲公主莫若天仙,而是想弄明白这么多年自己到底做了谁的影子! 紫萱轻叹一声,或许东方翔说的没错,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对东方锐造成的伤害,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弥补的。 失神间,东方黎的母亲轻咳两声,不好意思地朝紫萱笑道:“童言无忌,让公主见笑了!” “没什么。” 紫萱怅然若失地回一句,却见东方黎的母亲挪步走到她身前,凑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其实你不用想太多,这些年我跟着锐,觉得很知足。”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知足。 紫萱望着东方锐一家远去的方向轻叹一声。接下来的一幕却着实令她瞠目结舌。眨眼之间,晴空万里之天毫无征兆地蒙上一层灰色,宁王府后花园内飞沙走石,一时间“妖风”四起。 “啊——” 惊叫一声,紫萱没费多少脑力便想通了这是东方黎传授的“仙法”凑效了,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变的玄幻起来。惊魂甫定的紫萱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可以说东方黎所谓的“仙法”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善了个哉的,这哪里是什么仙法,分明是倍具杀伤力的“破坏大法”! 对着年纪轻轻便不幸夭折的小花小草们表示了一番同情,紫萱暗自庆幸着还好自己的功力不到家,否则整个宁王府恐怕都要连带着承受一场无妄之灾了。发了一会子呆,忽觉有人从后面轻拍自己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回头,腰部又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住,低叫一声,待看清楚了是朱棣的恶作剧,不由地皱眉道:“别玩了,正要找你!” 朱棣这才注意到后花园的一派惨象,一脸狐疑地望向紫萱,紫萱尴尬地笑笑。挠头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容易感到无聊,一感到无聊呢就想找些刺激,于是来到了后花园,然后……” “唔。” 朱棣索然寡味地咕哝一声,似乎也认为受灾的面积不算太大,至少被宁王追究起来,以他的财力足够赔得起。便随意摊手道:“你高兴就好了!” 随即坏笑着捏捏紫萱的下巴,“找我做什么?这才一上午不见,就这么想我啦?” “少来!” 紫萱挥臂拨开朱棣的手,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撇撇嘴吧,蹙眉道:“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看你这些日子在宁王府住的很是滋润,再待下去恐怕就要乐不思蜀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北平那些拼死奋战的兵将们?他们……” 话说一半,却被朱棣猛地捂住嘴巴,另一只手则伸出一根食指压在自己的双唇之上,示意紫萱禁声,接着凑在紫萱耳边低声道:“着急了是吧?还有比你更着急的!” 伴着话音,花园入口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女人颇为发愁地叹道:“爷,燕王来咱们府也有段日子了,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陪你下棋闲聊,话端始终不往靖难上面引,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呐,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紫萱挣扎几下。成功从朱棣手中赎下了自己的嘴巴,刚要开口抱怨,却听一个男声接着女人的话头感慨道:“他不提让本王参加靖难,这样的客人自是受本王欢迎的,但意思意思也就够了,燕王毕竟是反贼,还是早点礼送出门的好。” 那女人又附和了几声,紫萱和朱棣皆听出男声的主人自是宁王,至于女声,大概在宁王身边扮演着类似紫萱在朱棣身边的角色,两人的对话滴水不漏地传入他们耳中,紫萱伸手戳了戳朱棣的胸口,低声笑道:“这下好了,不用我劝,自有人撵你了,还好被我们听到,再继续待下去倒被人当成混吃混喝的无赖啦!” 朱棣低哼一声,拍着紫萱的脑袋冷笑道:“傻蛋,你真以为咱们是恰好听到的么?” 紫萱微微一愣,未及仔细体会朱棣话里的意思,便听朱棣使劲咳嗽了几声。后花园入口处的二人立即赶过来,纷纷做惊讶状,宁王挥手支退了女人,笑嘻嘻地朝朱棣点头道:“方才被惠妃拉来这里散心,没想到四哥也在这里。” “哦!”朱棣大大咧咧摆摆手,笑道:“打扰了皇弟散心,还真是不好意思!” 顿了顿又道:“对了皇弟,做哥哥的在你府上待了有一段日子了,方才与你嫂子商量一下,决定跟皇弟你挑明一件事情!” 宁王一听“挑明”二字,心下不由地一紧,根本顾不上搞清楚这位皇兄想要挑明的内容,便一脸惊恐地摆手,刚想开口,却听朱棣继续道:“皇弟啊,我和你嫂子都很感激你这些日子的款待,可惜做哥哥的还有其他事情在身而不宜在府上久留,便在今日向皇弟你做个告别,他日若有机会,做哥哥的一定请你到燕王府做客,同样好吃好喝地招待一番!” “呼——” 宁王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反贼要跟他说的不是邀请他参加造反,而是主动提出要走?!世界真的玄幻了。 “哦,对了皇弟,刚刚你嫂子一时起了玩心,不小心弄坏了你后花园的一些小花小草们,你看……” “没关系!” 未及朱棣说完,宁王立即打断道:“没关系。咱们兄弟之间的交情还不及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小花小草么?!莫说一个后花园,就是一个宁王府,做弟弟的也能送给魏国夫人当玩具嘛!” 总之,只要你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一切好说。 后半句只在心里嘀咕嘀咕,宁王面上仍保持着笑嘻嘻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笑道:“不知皇兄决定何时动身,做弟弟的要亲自送一送!” 朱棣锁眉思考片刻,拍手道:“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现在吧!” “好!……咳咳,本王是觉得好仓促……” 宁王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这时候当然不会再说一些“不如留下来再多住几日”的客气话,慌忙吩咐府上的奴才准备了马车,以尽量平静的姿态为朱棣二人准备了些告别礼,迫不及待地乘马车到了郊外。 无论真情假意,双方总要有一番依依话别,此时的宁王感到愧疚,不无遗憾地对朱棣感慨道:“皇兄是做大事的人,可惜做弟弟的不思上进,帮不了皇兄什么大忙,只好向苍天祈福,保佑皇兄一路平安无事了!” 朱棣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猛地拉住宁王的手腕。诡笑两声道:“皇弟何必如此自谦,民间素来有‘燕王善战,宁王善谋’的说法,倘若你我双剑合璧,定能事半功倍!嘿嘿,皇弟不如好好考虑考虑,随哥哥一同靖难如何?” 这就不是什么场面话了,宁王听了立即正色道:“若皇兄还有什么需要可尽管开口,做弟弟的能帮上一定帮,只是靖难的事情,万万不可再开玩笑了。” “咳咳。皇弟怕是误会了。” 朱棣直视着宁王的眼睛,认真的摇了摇头,严肃道:“做哥哥的可真没开玩笑,靖难需要皇弟的参与,不但需要皇弟,还需要皇弟手下最厉害的那支朵颜三卫,皇弟随哥哥一起走吧!” 此刻的宁王终于明白朱棣的目的,早该想到以他的性格绝对会将一件事情进行到底的,自己居然傻呵呵地相信他会向朱允文屈服!傻过一次便不会再傻第二次,若是这么容易屈服也担不起宁王的称号了,宁王冷哼一声,面沉如水地都:“做弟弟的对皇兄这份决心非常佩服,不过皇兄未免有些刚愎自用了,这里不是北平,你以为在本王的封地上,本王会任凭你胡来么!” “这一点做哥哥的当然明白。”朱棣不以为然地笑笑,随即面容一凛,意味深长地道:“所以才让皇弟你到郊外来送我。” 未及宁王反应,接着便是一声令下,早已布好的伏兵一起杀出,没费多大功夫便控制了整个局势。 宁王一惊,慌忙命令手下反击,却发现自己的手下无论如何也都不再听从使唤。 “省省力气回府吧。” 朱棣随手帮宁王弹掉落在左肩上的灰尘,瞥眼道:“皇弟你也不想想,朵颜三卫之所以甘愿出生入死地为你效命,很大一部分是冲着你宁王府储备丰裕的财库来的,如此见钱眼开的一帮人,做哥哥的想要收为己用,只要对皇弟你多出那么一点点的银子就可以了。” “呵!”宁王冷笑一声,不无感慨地叹道:“人还真是靠不住……” 霎那间,朱棣反客为主,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宁王手下的兵士们全都放下了兵器。素来以善谋著称的宁王,就这样被另一个更加善谋的燕王挟持,一同踏上了靖难之路。他郁闷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在目前这个环境中,他只能屈服。 朱棣回来了。此时的朱棣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朱棣。在他的麾下终于聚集了一支最为强悍的朵颜三卫骑兵,虽然兵力在数量上仍然远远不如李景隆,但他明白,所谓五十万军队的统帅李景隆不过是一只外表拉风的纸老虎,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只纸老虎撕破! 对战刚一开始,朱棣便派出刚从宁王那里得到的朵颜三卫出场,以中央突破战术直冲李景隆大营,这些蒙古骑兵刚受了朱棣的好处,正想找个机会向新主人展示下自己的实力,朱棣一声令下,便以万军不当之势连续攻破李景隆七个阵营,打得对方四散奔逃。 第七十九章 有些事情不会因为朱允的不愿意面对而延迟它的到来。,bn,或许从决定削减第一个藩王开始,就该预料到这一天的存在。 “启禀皇上,李景隆战败,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废物!大将军平安呢?派平安去,他跟着四叔打过仗,最了解四叔的战法!” …… “启禀皇上,平安战败。” “即刻命大将瞿能带二十万兵将上阵!朕就不信了,偌大的紫禁城还找不出一个能跟燕王抗衡的大将来!” …… “皇上,瞿能的冲锋本已彻底打乱了燕王的防守,燕王原本已经十分薄弱的防线又被瞿能的骑兵分割成几段,依属下看,燕王的造反之路就要到此为止了!” “好,很好,朕总算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报——,启禀皇上,瞿能前线战败……” “什么?” “启,启禀皇上,就在瞿能发动最后冲锋,燕王军队即将崩溃的时候,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本是晴空万里之天,突然天地变色。飞沙走石,妖风四起,但见那妖风缠绕营帅旗,只听得咔喳一声,旗杆折断,大旗落地!” “皇上,大将平安撑不住了,抵挡不住北军的攻势,已经率军败走,素来擅长逃跑的李景隆更是率大军向南方逃窜,老将郭英,对李景隆失望之极,独自带兵向西逃去……” 一件一件,一声一声,噩梦一般冲击着朱允的承受底线,北平沦陷,燕王军队愈战愈勇,连克东阿、东平、单县,兵峰等地,目标直指徐州。 朱允慌了,彻底慌了,他明白朱棣的企图,这位反贼的的目标不再是德州、济南这些大城市,而是这场造反最终的目的地——京城! 建帝四年,朱棣所有的目标终于得以实现,这样的结果对于朱允来说,意味着一切全完了。 结束了。 紫禁城内火光冲天。厮杀声叫喊声连成一片,只有朱允所在的大殿静的吓人,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他最可怕的对手,朱棣不会也不可能会下一道“千万莫要让我背上谋杀皇侄的罪名”这样的暗示,静静审视着皇宫的一切,如果现在走出去,外面那些宫女太监甚至大臣们兴许仍会对他毕恭毕敬,然而他,他们都心里明白,或许过了今夜,这里将换上新的主人。 没什么立场去责怪他们忘恩负义的,他们只是为五斗米奔波的下人,只要保证他们的利益,主人之间的更替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兀自沉思着,殿外忽地有人禀报道:“皇上,魏国夫人在外求见!” 呵,她来了。她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或者幸灾乐祸地告诉我,看吧,东方家“得紫星者的天下”的言论是真的。你没有像朱棣那样的本事来留住我,就算登上了皇位,这个龙椅也坐不稳的! 意味复杂地眯起眼睛,想了想,竟鬼使神差地吩咐道:“宣!” 宣进来,主动让她看笑话么?或许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真的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放眼整个紫禁城,这个倾诉对象的最佳人选居然是她,何其讽刺! “臣妾给皇上请安。” 紫萱按着受训时学来的礼仪恭恭敬敬朝朱允行礼,朱允笑的越发讽刺,面沉如水地冷哼道:“何必如此拘礼呢,你心里明白的,过不了多久接受你请安的对象就不再是我,而请安的你也不会再以魏国夫人的身份。呵!该怎么称呼呢,未来的皇后?猜猜四叔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封号。” “允……” 紫萱心百味陈杂,先前准备好的词汇统统忘掉,一时竟搞不清楚自己不顾朱棣阻拦,下定决心要来看他一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眉目依然俊朗,却已不复纯真的男,曾经哀求她,依赖她,限制她,哪怕曾带给她许多并不美好的经历,然而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不可能没有感情的。而殿外那个深爱她并被她深爱的男,大概不会轻易饶了他吧。 那么自己进殿到底为了什么呢?旁观,怜悯,安慰。劝降,还是想告诉他,自己会力求朱棣保他一条性命? 刚刚吐出两个字来,便被朱允粗暴地打断道:“不要以为这样叫我就能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我是求过你留过你ko过你,只是从你决定跟四叔离开紫禁城的那一刹那,你我之间的所有感情就已经一笔勾销了!” “允,其实朱棣他……” 好容易组织好了词汇,未及说完又被朱允打断道:“你和四叔的事情,没有必要拿到一个立马就要出局的可怜蛋面前来炫耀!” 顿了顿,稍稍平缓了内心的波涛起伏,又冷声苦笑道:“觉得我很可怜是吧?其实我也是现在才发现,坐拥江山,掌天下之舵的我,不过是一个孤独的,无助的,凄惨的可怜虫而已。打从立志登上皇位那一天开始,我这一生便注定了无法用来享受富贵和尊荣,打从我坐上皇位那一天开始,痛苦便如期而至。要防备大臣、防备藩王、防备宦官……防备身边的所有人。我和我身下的龙椅是全天下最显眼的目标,要保住二者,就要随时准备着应付外来和内在的压力与打击。” 紫萱眼眶微热,走过去拍拍朱允的肩膀,不提防朱允重心忽然向前。一个踉跄扑在自己怀里,惊愕之间,只听他低低地呢喃道:“我好累,真的很累很累,倘若有机会让我从来一次,倘若回到最开始与你相识的时候,我一定听你的,不去争取,不去窥探这个皇位。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允。” 紫萱轻唤一声,ko在怀里的不再是什么五至尊。不再是那个骄傲的朱允,而只是一个孤独的,无助的,甚至真的有些可怜的孩,那个像一开始那样喜欢缠着她,叫她神仙姐姐的孩。 倘若存在倘若,我真的希望一切回到最初的最初,你做你的皇长孙,朱棣做他的燕王,而我,压根不曾到来过…… 相拥着沉默一阵,紫萱忽觉背后一痒,顺着朱允异样的目光扭过头去,却是上官绿萍用长剑抵住了自己,触点不偏不倚地落在心口正对处。 “沁妃,快把剑放下!” 朱允厉喝一声,上官绿萍哪里肯依?握剑的手腕不知觉增加了力道,使得紫萱的触感由微痒变成微痛,痛感逐层加深,不由地暗骂一声,该死! “沁妃,朕命令你把剑放下!” 朱允又重复一遍,上官绿萍痛心疾首地反对道:“皇上,这个女人害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怎么可能把剑放下!” “绿萍。” 大概是结合以来第一次叫上官绿萍的名字,上官绿萍眼闪过几道异样的神色,朱允无奈道:“我走到今天,甚至错到今天,一步一步都是自己迈开的,跟她无关。” “谁说无关!”上官绿萍眉头微皱,直勾勾驳回紫萱的目光,愤然道:“皇上,我是你的妃,你骗得过别人,能骗得过臣妾么?每一次有大臣送来新鲜东西,你微笑发呆时心想着谁,臣妾心里明白。每一次你留在沁心颠安歇,夜间呓语时叫的是谁的名字,臣妾耳朵听的清楚,每一次……” “够了!” 朱允厉声打断上官绿萍,瞥眼见紫萱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听紫萱满是愧疚地低头道:“允,我不知道你……” “你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多了!”上官绿萍没好气地接过话头,“你真以为皇上当初缠着你粘着你赖着你,只是为了让你帮他当上皇帝么?没有你,先皇照样将皇位传给了皇上!你以为皇上下令不杀燕王,就是大臣们所说的妇人之仁么?我虽不知你对皇上做过什么,却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以为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他的实力只够削减其他藩王么?他之所以留着燕王不动,多半也是为了你!像你这样没有感情的冷血人,我真不明白皇上凭什么为你牺牲这么多,呵呵,更讽刺的是他为你牺牲这么多,却只换来你一句‘不知道’,我都替他不值!” 紫萱眼眶一热,神色复杂地望向朱允,与朱允的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又立即低下头去。内心暗自叹道,苍天,我只与朱棣争论允会不会遵守当初的约定,真的没想到他会为我牺牲这么多!神色一下暗淡下来,心道上官绿萍说的没错,或许我真的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人,打乱红线的是我,接受惩罚的本应只有我一个,却在不知不觉当伤害了这么多,莫言,东方翔,东方锐,还有现在的朱允…… 自责一番,忽觉身一轻,再落定时双脚的位置已经在一道弧线之后发生了一段位移,正自纳闷着朱允为何忽地将她抱开,瞥眼看见对方的面色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像……像楚云! 虽然脑海当关于楚云的记忆已经被月老抽掉,只是在那一刻,闪过脑海的只有楚云,紫萱神色复杂地盯着朱允,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影,想从他身体当抽离出来,却被他奋力拉回去,再抽离,再拉回…… 数次的挣扎收回只在一瞬之间,回过神来,只听一声惨叫从殿外响起,悲痛欲绝地大叫道:“姐姐,你做了什么!” 紫萱认出走进来的是上官瑞谦,而他口的“姐姐”自然是站在背后的上官绿萍。呃等等……背后,现在的上官绿萍明明站在了自己对面!那么朱允,正对着上官绿萍手长剑的,是朱允! 终于搞清楚状况的紫萱惊叫一声,搭眼瞥见上官绿萍手,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的长剑,终于明白了上官瑞谦那一声惨叫的含义。大脑“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发狂一般,拼命摇头道:“允,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下这一剑!” 朱允硬撑着ko在紫萱怀,脸色愈发温柔起来,伸手理了理紫萱额头的乱发,轻笑道:“小狐狸,那天谦告诉我,朱棣体内承载着莫萧的灵魂,我一直不知道,你是那么喜欢莫萧的……” 紫萱一脸惊讶地望着朱允,不可思议地道:“允,你叫我什么?” “小狐狸呀。”朱允一幅天经地义的样,轻拍着紫萱的脸颊笑道:“你大概已经记不起了,在蓝玉国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叫你的。” “不!” 紫萱发疯似地大叫一声,一脸怨毒地瞪向上官瑞谦,失声叫道:“上官瑞谦,是你亲口告诉我,允是允,楚云是楚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上官瑞谦似乎被紫萱的反应吓到,呆呆站在原地竟一个字说不出,朱允扯一扯紫萱的衣袖,轻笑道:“你不要怪谦,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之前我为了得到你而做了不少傻事,包括派人到蓝玉国搜集楚云的一切信息,与东方翔做交易,这些都是为了要你相信我是楚云的转世,我以为楚云才是你生命最重要也是最爱的男,我以为只要我是他,就能将你留下来……” 在剑伤的作用下剧烈咳嗽一阵,朱允伸手抹掉紫萱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或许我自己也忘了,大概在那位高人助我转世之前,我曾与他做过某些约定,比如这一辈没有办法让你知道我的身份,除非为你而死……” “啊——” 紫萱歇斯底里地长叫一声,老天,犯错的是我,该受罚的也是我,为什么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为什么!玉帝,你真的好狠,原来这顿惩罚绕来绕去,不过是我和楚云还有莫萧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小狐狸,能看到你为我伤心,我真的很高兴。”朱允轻抚着紫萱的脸颊,轻笑道:“这一世能再为你死一次,我也真的很高兴……”(乐读窝网.nbn.) 更快更新尽在:. 第八十章 “不,不会的,允你听好,我是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紫萱拼命摇头,不愿再听朱允讲下去,感受到朱允的身体贴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下滑落,慌忙矮身搂住,哭叫道:“东方翔的天书上也只说你登基第四年被人夺位,并没有说你四年之后一定要死,我不允许你死!” 在上官绿萍姐弟俩的帮助之下替朱允简单地止住了血,朱允一度处在昏迷当,良久没有醒来的意思。!ben! “允,我会想办法救你的,错过一次,我不会让自己错第二次……” 紫萱的目光恍惚落到上官绿萍脸上,眼角忽地闪过几道意味不明的异光,顿了顿,轻声问道:“沁妃娘娘,你很爱皇上,对吗?” “当然!” 上官绿萍没好气地哼一声,紫萱继续问道:“爱到什么程度呢?” “反正比你更爱!” “爱到愿意随皇上共赴黄泉么?” “当然!” 连续两个“当然”,上官绿萍脸上么有半点犹豫,紫萱满意地点点头,最后问道:“那么再进一步呢?你是否愿意以死来换皇上一命。” 上官绿萍面容一凛,不答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紫萱轻轻一笑未作回答,转而将目光投向上官瑞谦,“谦,我听说你与皇上一起入的国监,从小关系便好,且这种好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好,如今皇上身处险境,不知你是否愿意以死相救?” 上官瑞谦微做一愣,须臾低头朝朱允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泫然欲泣的面容终于流lo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紫萱招手将上官姐弟拉到身旁,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胸有成竹地道:“只要你们愿意按我说的做,我保证立即会有消息传到朱棣那里,建帝不堪皇位被篡夺之屈辱而将自己紧闭在奉天殿内**了断。至于允,不出明日便会被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是永远安全。” 上官姐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掠过昏迷不醒的朱允,郑重其事地朝紫萱点了点头。 新的一天开始了,朱棣ko着龙椅,俯视着终于被自己掌控的一切,之前那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似乎还历历在目,但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在种种风浪过后,正居朝堂主持早朝的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武百官的膜拜,漫不经心地吐lo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启奏吾皇,奉天殿昨日突然起了大火,建皇帝不幸驾崩于烈火之,尸骨被大臣们发现的时候已经通体烧焦,只能以其身上的配饰辨别身份。与建皇帝一同驾鹤的另有一位女,经辨认确定为沁妃娘娘。” 朱棣眉头紧皱,痛心疾首地叹道:“上官洪旭为人一向低调忠诚,如今他的女儿遭受飞来横祸,朝廷理应专门派人前去吊唁。” “启禀皇上,礼部已派人去了上官家,听说沁妃之弟上官瑞谦与建皇帝一向交好,因不堪承受一夜连失两位最亲密的人而闭门悬梁,上官家要了沁妃娘的尸骨与上官瑞谦合葬,这一次可谓是祸不单行。” 朱棣轻叹一声,不管这些大臣私下里如何议论,不管建皇帝**身亡这件事情存在多少疑点,他都不愿意也没有力气深入追究下去了,至少不会放在太阳下面追究,毕竟对于在那场斗争失败的朱允来说,无论他本人是生还是死,帝位的完结已经象征了他整个命运的结束。 对于可以居高临下地接受武百官顶礼膜拜的朱棣来说,今天的阳光是再明媚不过的,从藩王到皇帝的转变总体来说还算能够适应,对于熟读兵法深谙朝政的朱棣来说,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将朱家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他有信心比朱允做的更好。 这些都不是难题,只有一件事情让他挂心,让他束手无策。 “启禀皇上,娘娘只是劳累过度导致连日昏迷不醒,从脉象来看身体已无大碍,微臣几个方才商量过了,只要再给娘娘开几幅药来调养,不出三日便能醒来。” “最好能醒过来,否则朕要你们好看!” 挥手支退了御医,朱棣矮身在紫萱床边坐下来,伸手替后者掖了掖被角,蹙眉道:“萱儿,天下已经被我掌控手,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你能睁开眼睛陪我一起俯瞰。” 床上的紫萱依旧安安静静躺着,身纹丝未动,朱棣不由地有些懊恼,张了张嘴巴刚要说话,外面有人禀报道:“皇上,方孝孺应诏觐见。” 方孝孺哭着走进大殿,却不朝朱棣行礼,朱棣十分尴尬,强压着火气哼道:‘先生何必如此,朕不过效仿周公辅政而已。‘‘ 一句话激起了方孝孺内心的积愤,高声反问道:“尔自称效仿周公,敢问成王安在?!” 朱棣微微一愣道:“昨夜**身亡。” 方孝孺低哼一声,不卑不亢地追问道:“成王之安在?” 朱棣轻叹一声,终于搞明白方孝孺应诏前来,只是为了与他展开一段关于皇位继承前的争论而已,摇头道,“先生应知,大明需要更为年长的君主。” “成王之兄弟不够年长么?” 朱棣终于失去了耐心,甩手吼道:“这是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来干涉!” 近乎耍赖的反驳令方孝孺在一瞬之间哑口无言,小胜一局的朱棣微缓了情绪,不动声色地笑道:“先生不愿行礼无妨,朕此次召见先生,便是想要问问,昨晚紫萱从前门进奉天殿,殿内起火时冲进去的大臣却不见她的踪影,奉天殿只有一个偏门,朕已查清昨晚是先生守在那里,因此朕想知道,紫萱昨夜是否从偏门出去的,出去之后又朝哪个方向走的?” 方孝孺不语,朱棣发火道:“朕的耐心并不是一直都好,你对朕如此无礼,不怕朕灭你族么?” 方孝孺冷哼一声,“妄称一国之君,胸襟度量却不如一届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暴行并不能解决一切!” 愤怒已经冲昏了朱棣的理智,只见他眼冷不防闪过几道寒光,勾起嘴角冷哼道:“暴行不能解决一切,至少可以解决你!”(乐读窝网.nbn.) 第八十一章 永乐(大结局) 第八十一章永乐(大结局) “萱儿,萱儿?” 感受到一缕强光的刺激。紫萱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一张俏脸却让她禁不住大吃一惊。 “玉儿?!” 叫出这样一个久违的名字,紫萱伸手揉了揉眼睛,并不十分确定地扯住好姐妹的衣袖,不可思议地问道:“玉儿,你又下来看我啦?” 同是小红娘的玉儿嗤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脚边的红线,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道:“错!是你上来看我了!” 紫萱果然惊叫一声,甚至来不及站起身子,以膝盖支撑着身体四处查看一番,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的确是一朵久违的云层,不由地急道:“好不容易找到了系在无名指上的幸福,玉帝不会这么狠心把我从凡间调回来把?玩人也不带这么玩的啊!朱棣怎么办?朱棣找不着我会着急的!” 玉儿张了张嘴巴,刚想开口,忽听“嘭”的一声,却是心急如焚的某萱回身时一不小心撞在了樱花树上。无奈地摇了摇头,所有安慰的话语统统转化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同情,见紫萱半响不语,小心翼翼地上前道:“不会又晕过去了吧?” “该死!”紫萱低叫一声,握紧的拳头不断击打着樱花树干,痛心疾首地抱怨道:“看我倒霉成什么样子。连你都来欺负我!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敲打一阵,终于想明白其实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物理学原理在人和植物之间并不适用,至少一拳挥出去之后,有痛感的只是自己这只可怜而脆弱的小拳头而已。于是决定改变战略,站起身来上脚踢,结果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物理学原理居然好死不死地体现出来,飞出去的力道滴水不漏地化作反弹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将紫萱弹出数步之外。 呜呜,这是什么世道嘛!紫萱坐在原地捶胸顿足,懊恼之下将小脸埋在双膝之间抽泣了一阵,素来不擅长安慰别人的小姐妹这一次一如既往地做起了束手无策的局外人。 唔,话说要有人劝才有动力继续哭下去嘛!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动力的紫萱将抽泣声慢慢调小,最后本着求人不如求己的原则自己给自己抹了抹未干的眼泪,想起什么似的朝玉儿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不会又昏过去了吧?为什么要加一个又字?” “很简单。”玉儿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因为在这之前你已经晕过去一次了,确切地说是你在凡间的身体已经晕过去一次,所以捏,你才有机会飘啊飘啊的飘上来看我嘛!” 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做着“飘啊飘啊”的动作,弄的紫萱愈发迷糊起来,只能傻呵呵地朝玉儿问起自己缘何晕倒,玉儿恨铁不成钢地鄙视道:“怎么晕倒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啊?我说你也真是自不量力,上演美救英雄的好戏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老爷们走那么长的路,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月老在上面碰巧看见了,你和朱允文这时候可就一尸两命啦!” 想了想,又觉得“一尸两命”这个成语用的不太对劲儿,便又胡乱地摆手补充道:“我是说你和朱允文全都没命的意思。你能听明白就好!” 若放在以前,紫萱大概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对玉儿狠命批判一番,顺便感慨一下仙界最底层摸爬滚打的劳动人民素质普遍不高,天庭扫盲运动有待普及之类的。现在却顾不上了,连忙拉住玉儿的手臂问道:“是月老救了我和允文吗?那允文现在怎么样了?” “哎呀你掐疼我了!”玉儿用力挣开紫萱的魔爪,没好气地道:“死性不改,在我还是一块倒霉的生姜时就差点被你掐死!” 想起最初下凡时的一些搞笑事情,紫萱不由地噗嗤一笑,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缓和了语气撒娇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长姜七号姐姐,你快告诉我允文现在怎么样了嘛!” “用着了才知道叫姐姐,再说我有那么老么!”玉儿没好气地哼一声,撇嘴道:“朱允文命大死不了,被月老安置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从鼻孔里喷出一股讥诮,摇头晃脑地骄傲道:“至少以朱棣现在的实力,是很难把他找出来的!” 说到朱棣,玉儿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对了,月老为了不让朱棣生疑,趁乱将你的肉身放在了紫禁城一处偏殿门口,你再看见他的时候最好已经想出了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借口,否则一切后果自负吧!” 紫萱从最后一句话里抓住了主要矛盾。面上一喜,拍手道:“你是说,我还有机会见到朱棣!” “那是当然的!”玉儿说话间颇富同情感地朝紫萱瞥了一眼,诡笑两声道:“据说你在凡间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啊?”紫萱瞪大眼睛叫一声,随后愤愤然甩手道:“这个死玉帝,跟我玩上瘾了是吧?没完没了了是吧?!呜呜……” “嘘——!”玉儿慌忙捂住她的嘴巴,“老大,现在在天庭诶,你可以保持沉默,不过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传到玉帝耳朵里!” 板脸抱怨一番,终于指明了重点:“你要真憋不住想抱怨就回你自己地盘上抱怨去,不要每一次都连累到我!” 说罢松开紫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来护住了地上的红线,紫萱不出所料地大幅度呼吸了几口空气,平衡了呼吸之后还浑然不觉无耻地摆手道:“放心啦,这次不会再吹乱你的红线!” 玉儿手握着红线没吱声,紫萱又问道:“玉儿,我不是已经找到系在无名指上的红线了吗,怎么还说任务没有完成啊?” 玉儿过扭头去,朝云端的左侧边界瞥了瞥,诡笑道:“那你自己问月老咯!” 伴着话音,月老已经轻点着足尖从云端边界飞到紫萱身前,紫萱内心的兴奋溢于言表,一个纵身扑上去,贴在月老怀里兴奋道:“月老,好久不见啦,我很想你的!” “咳咳……” 月老故意猛咳几声,拍着紫萱的脑袋玩笑道:“到了也没丢了这股调皮劲儿,你这一撞差点把我一身老骨头全给撞碎了!” 紫萱轻笑两声。嗲声道:“不会啦,月老是仙风道骨,萱儿哪有这个本事把您撞碎!” 贫了一会儿,紫萱一本正经地问道:“月老大人,系在我无名指上的红线另一头是连着朱棣吧?倘若我再下凡,不会让我纠结于无数孽缘了吧?” “你这丫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咯!”月老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系在红线另一头的的确是朱棣,也就是上一世的莫萧,玉帝让你经历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懂得珍惜最初的美好。” “什么嘛!”紫萱不以为然地咕哝一声,撇嘴道:“玉帝老头根本就是闲的抽风,不甩着我玩大发了心里不舒服!” “可不许胡说。”月老板脸道:“难道你在凡间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没有发现自己比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紫萱下意识地重复一句,摇头道:“变化倒是没怎么有,不过我觉得挺对不起允文,也就是上一世的楚云的,他为我做了那么多,。” 月老听了赞许地点点头,轻笑道:“还说没有,这就是你的变化所在!” 顿了顿,在紫萱一脸困惑的表情里娓娓解释道:“想想以前的你。为了菲儿偷你一根芝麻糖,为了敏儿抢你一碟水果,便要弄的鸡飞狗跳,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在下凡初期也体现的淋漓尽致,可是现在呢?朱允文在转世之初并不清楚自己就是楚云,他为了留住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了不少错事,其中一些则或多或少地伤害到了你,可如今你却只记住他对你的好,并发自内心地感觉自己对他不住,这不是前前后后最明显的变化么?” “唔。”紫萱淡淡咕哝一声。想了想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一脸茫然地叹道:“可惜我也不明白,这些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的,或许之前的小姐妹们再看到我,会发现我身上已经没有以往的灵气了,只留下一个隐忍的,不争的我,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非也非也!”月老伸出食指在紫萱面前晃了晃,笑道:“其实无论神仙还是凡人,每一个体身上都包含着不止一面的性格,不同的性格在不同的环境当中所体现的强烈程度不一而已,也就是说,这个隐忍的,不争的你,其实是跟那个睚眦必报的你共同寄存于同一个体的,二者并不相悖。” “这个,太高深了。” 紫萱手指着太阳穴做眩晕状,月老又笑道:“其实玉帝在你打乱红线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料到了这样一个结局,才会制造出一连串的痛苦和伤害当中逐渐打磨出一个现在的你,为的就是在你找到无名指上的幸福之后,可以好好地享受这份幸福。” “切!玉帝对我有这么好吗?不会是月老大人你自己一厢情愿的美化吧?”紫萱不以为然地地哼一声,对于自始至终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玉帝,始终提不起任何好感来。 月老笑而不语地望着她,沉默片刻才捋着胡须笑道:“可以说玉帝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云端下面的万物苍生好。” 紫萱更加不解地望着他,越说越玄乎了,打乱红线的是她,接受惩罚的主体是她,大不了在纠结于孽缘的时候一不小心连累了几个美男而已,这和天下苍生有什么关系! 月老扭头转向玉儿,一直没有说话的玉儿会意地点点头,伸手在身前的一片虚无当中比划了几下,立即有一片七寸左右的屏幕呈现在紫萱面前。 紫萱盯着屏幕上的字体一行一行念出来: 黄子澄,凌迟,灭三族 齐秦,凌迟,灭三族 练子宁,凌迟,灭族 卓敬。凌迟,灭族 陈迪,凌迟,杀其子 方孝孺,灭十族 越念越觉惊骇,紫萱伸手抹掉额上的冷汗,盯着最后一行的方孝孺朝月老问道:“不是一共只有九族咩,何来灭十族之说?” 月老还没开口,玉儿便没好气地嗔道:“啊?就因为方孝孺目睹了你救朱允文的过程,你们家朱棣审问他的时候又不肯透露口风,人家为了凑数,便在灭族的黑名单里强势插入了方孝孺的朋友和学生!” 紫萱心中一惊,屏幕上有些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比如黄子澄,以此推下去便不难想出黄子澄以下也都是建文帝的死忠,那么对他们作出灭族,凌迟这样酷刑的,非历经大风大浪好不容易登上皇帝宝座的朱棣莫属了。 身子微微一颤,不由地凝眉嘀咕道:“朱棣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残忍了。” 月老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表示对朱棣的行为相当理解,须臾轻声叹道:“你不能只看到他的残忍,还应看到他内心的空虚,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软弱的人,由于他的皇位来源不正,才会日夜担心有另一个人会仿效他的套路夺走自己的龙椅,与此同时,他也畏惧那些街头巷尾的议论,所以才会如此残暴地屠杀那些反对者。” 顿了顿,语重心长地朝紫萱交代道:“由太祖皇帝亲手传位的朱允文登基之后尚且大肆削减藩王,朱棣作出这种行为并不难理解,只是你需要他明白,任何一个皇帝在位的时候都避免不了反对者的存在,而他若执迷于这样残忍的屠杀,历史终究会为他的残暴留下一笔清晰的印记。” 紫萱听完轻叹一声,下意识地低头,目光仿似穿破了层层云雾抵达大明皇宫,然而宝座上作者的却不是一个强大自信朱棣,相反,透过那把怂恿无数英雄竞折腰的龙椅,看到了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子无时无刻不在用警惕的眼光打量着周围的人,并不断地对他们重复着“这是我的宝座,你们谁都别想跟我抢!” 可怜的朱棣。 紫萱强忍着一阵揪心的痛,扭头朝月老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将朱棣从这样的痛苦当中拯救出来呢?” 朱棣,到手的江山若只能给你带来无限的痛苦,我宁可让你丢掉! “办法还是有的,这便是你今后的任务。”月老咂咂嘴,道:“你须知天庭地狱只一步之差,昏君明君也只有一线之遥,朱棣与你经历了这么多,内心早就将你当作了最信任最依赖的人,你若时常在他耳畔提醒他,要他懂得众生之苦,试着包容一些对立的舆论,如此才能停下肆意屠杀的脚步,一步一步做好一个明君。” 紫萱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一旁的玉儿忍不住插嘴道:“这个呀,就叫成功男人背后总是离不开一个女人的支持,萱儿这次下凡的主要任务,就是全职充当朱棣背后的女人啦!” “多嘴!” 紫萱俏脸一红,佯嗔着朝玉儿瞪了一眼,惹得月老哈哈一笑,随后轻抚着紫萱的头发感慨道:“这一趟下凡,除了完成辅佐朱棣的任务,还要像所有凡人那样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并且要绞尽脑汁地在后宫的明争暗斗当中站稳脚跟,因此你要想清楚了,若不愿意再去,我便趁早向玉帝禀明,总能想出另外的办法。” 紫萱听了不假思索摇头,“我也总该学会收拾自己摆下的残局,不能总被月老罩着的!并且凡间尚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说法,可见生老病死所带来的痛苦在执手偕老的所带来的幸福面前是很微不足道的,至于后宫当中的勾心斗角嘛……我一下去就得命令朱棣,一生一世除我之外不许再爱第二个女人!嘿嘿,这样我就可以一世得宠,一世在后宫站稳脚跟啦!” 玉儿听了不由地撇撇嘴巴,“啧啧,有够强悍!” ------------------ “醒了醒了,娘娘醒了!” 这一日的金陵城注定要没入一片喜庆当中,紫禁城中宫女官宦奔走相告,排场阵仗可比紫萱第一次下凡的时候壮观太多了。 睫毛有韵律地闪动几下,一张俊脸渐渐地由模糊变的清晰,紫萱试探着摸到朱棣的脸颊,朱棣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一把将紫萱揽在怀中,直到紫萱憋的透不过气,才笨手笨脚地放开来,呆呆地笑了笑,一时竟找不出应景的话。 紫萱伸手刮一刮朱棣的鼻梁,调皮道:“是不是该改口了?某某皇帝!” 朱棣将自己的额头抵住紫萱的额头,“你一日不醒来,我连名号都懒得起,不如就由你来定吧。” 紫萱揽住朱棣的脖颈,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温柔道:“我呢,希望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个轻松快乐的你,不如,就称永乐吧!” 三日之后,册封大典开始之前,紫萱推开重重的凤冠,撇嘴朝朱棣笑道:“我只要做你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女人,至于例来被作为众矢之的的皇后嘛,谁爱做谁做吧!” 那一日前来朝拜的文武百官各自准备了一份大礼,紫萱一一替朱棣招呼着,忽有宦官呈上一副卷轴,颔首禀报道:“娘娘,上官家的礼品中捎带了这一副卷轴,至于是替谁送的,只说娘娘看了自会知道。” 紫萱下意识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朱棣,随手扯开绑住卷轴的红线,四行运笔隽秀的古体诗立即呈现在了眼前: 朱门半掩蕴风流 允君一诺欲何求 文韬武略终须尽 留得绵意系心头 握住卷轴的双手不自禁地轻轻颤抖,紫萱一遍一遍默念着,忽地抬头,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朱允文留,朱允文留! “什么东西看的这么入神?” 朱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紫萱随意将卷轴塞进宦官手中,打个哈欠道:“南宫嫣然送来的礼物,你要看看么?” “那就不用了,你也不想看我旧情复燃吧?” 朱棣索然寡味地摇摇头,背过紫萱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压低声音咕哝道:“那孩子不坐龙椅,更有时间吟诗作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