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 第1章 夫妻情重病榻前 高府。 一家之主的高清海在一夜之间忽然得了急症,竟是卧病不起,躺在床上已经有数日之余了,素来风光无限的高家忽然被一阵死亡的阴影笼罩起来。高府的下人忙进忙出,看着日渐病重的老爷,私下里却是议论不少,也不知道这一病,他还能不能起来。 “咳,咳……”高清海勉力地支撑起身子,重重地咳嗽几声,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这个风雨共度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心里涌起万般的惆怅和无奈,这一生,终究是有愧于她啊,虽然她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心中的苦楚,都怪当时的年少轻狂,才惹下了那么一笔风liu债,甚至还差一点失去了这么好的妻子。 “老爷,你怎么就醒了?你……”一袭深灰老红大褂的殷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突然坐起来的丈夫,脸色微微一变,睡意全无,一脸关切地看着高清海,嘘寒问暖起来。“都睡了好几天了,总算醒过来了!这几天,难为你了啊!”高清海虚弱地笑了笑,握了握殷兰的手。 “老爷你醒来就好了!我,我也安心了!”殷兰宛然一笑,亦是握紧了高清海的手。“人老了哦,身体越发不中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口气不上来,就去了!”高清海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我可不许你胡说,什么老不老的,你的身子还硬朗得很了!你可别忘了年轻时候答应过我什么的,要死也是我这个老太婆子先死!”殷兰故作生气地看了高清海一眼,一边给他捶了捶背。虽然已经年近五旬,可是殷兰身上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那种雍容高贵的气度让她看上去好像只有三十多岁的人。 “哈哈,可是我的夫人哦,你看看我这老头子,都是满头的白发了,你呢?还像我那个时候遇着你的样子,一点也不见老!我是总算明白了一句话啊,聪明贤德的女人只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更加精致和美丽,这话用在你身上却是再也恰当不过了!”高清海淡淡地笑了笑,一脸认真地看着殷兰。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夫君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殷兰忽然感伤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窝进了高清海的怀中。高清海摸了摸殷兰的头发,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兰儿。你怪我么?怪我让你受委屈了么?怪不怪我违背了我们当初的誓言,将桂香也娶了进来!” 殷兰身子微微一滞,神色恍然地看了高清海一眼,悠悠地道:“要说不怪你,那也是假的!不过都已经成了事实,提这些又干嘛了。这二十多年了,我难道还看不开么?再说,桂香也还规矩本分,对我还算敬重的。她又给你生下了崇天,还有我们高家唯一的小姐,倩凝,也算是为高家的祖宗积福了!” “是啊是啊,一眨眼都二十多年了,我们老了,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崇业和崇明两个孩子也都成亲了,按理说,我也该放心了。可是看不到崇煊成亲,我心里总是有些遗憾啊!哎,崇煊是我们家的长子,他又是我和你的第一个孩子,我对他的感情啊,分外深一些。兰儿,我真的很想看到他成亲啊,也想看看我未来的长媳妇啊!”高清海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充满了遗憾。高崇煊是他寄望最高的孩子,可就是这个高家的长子,却处处忤逆他的意思,跟着他作对,唱反调。高清海本是朝廷的重臣,告老还乡之后便在老家安居了下来,靠着几百亩的良田过着殷实的日子,在广州这一带,算得上是一方财主了。他本不想自己的后代从政,自从皇帝重用严嵩以来,朝廷的风气却是日渐颓靡,世风日下。可偏偏长子高崇煊不听他的劝告,去年跑去了参加了武举,得了个武状元回来,朝廷特地委派了他去江浙一带任职,封了个大将军的职位,镇守海关。高清海动用了朝中元老的关系,又亲自上表了皇帝,硬是将高崇煊给调回了广州,为了此事,父子两却是有半年也没有说上话。原本去年就该成亲的高崇煊硬是拗着脾气和高清海杠上了,一眨眼,又是一年过去了,老二老三也都成亲快一年了,而高崇煊依然没有娶亲的意向,时间一长,背地里说高家闲话的自然也是不少的。 “老爷你放心好了,今年你一定会看到你的好长媳妇的!等几天,我就去袁家提亲去!”殷兰拍了拍高清海的肩膀,宽慰地笑了笑。高清海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不多时,周妈妈送了药过来,殷兰亲自喂他服下,高清海喝了几口便沉沉地睡了下去,殷兰这才得了空,出去缓口气。 “周妈,桂姨娘她现在在干什么啊?今天上午我还瞧见她在这院子里祈福的,这会子又上哪里去了!”殷兰吁了口气,看着院中开得正旺的繁花,心情也舒畅了不少,此时已是开春的时节,刚刚过完了年,天气也回转,慢慢地暖和起来。“她在陪着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打马吊了!小姐,要不要我去叫她来一下,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周妈哎了一声,如实回答着,她是殷兰陪嫁过来的丫鬟,跟在身边也二十多年有余了,是殷兰在高家的贴心助手。 “哦,不用叫她了,随她玩去吧,免得到时候她又背后说我压着她了!对她指手画脚,没有尊重过她!”殷兰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道。“小姐你本来就是高家的主母,怎么就压她了!当年不是小姐大度的话,她怎么进得了高家的这张门,早就在大街上饿死了!”周妈不以为然地道,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也算得上是高家的长辈,再说了,她虽然有点爱嚼舌根子,但是对我还算敬重的,只要她不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不闹大的话,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哎,高家这么大的产业,管起来还真有点费力的。是时候该找个人为我分担一下了!”殷兰淡淡地笑了笑,看着那一簇繁花,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看着二少奶奶倒是挺聪明伶俐的,小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周妈妈提议道。殷兰轻嘲地笑了笑,看了周妈妈一眼:“聪明伶俐倒是不假,但她的心思却是歪了些,你就没有看出来,她和桂姨娘是同一路人吗?把管家的这份责任交给她,我是放心不下的。至于三少奶奶嘛,就更不用说了,娇娇小姐一个,又是那么马马虎虎的,怀了三个月的孩子她都能给弄没有了,我又怎么放得下心了!再说了,要是崇煊今年也娶媳妇了的话,我要将这个长媳妇置于何地!” “那小姐你的意思是……”周妈妈一脸困惑地看着殷兰,皱了皱眉毛。“当然是交给我的长媳妇了!”殷兰一脸淡定地道,回答得很是干脆,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殷兰,周妈妈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跟着笑了笑,有能力撑起这个家的,高家未来的长媳的确有这份魄力和能耐,那个温婉端庄,高贵优雅,才华横溢的如诗女子是最佳的人选。。 第2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袁家大院。 细碎的阳光洒在院子里,一只雪白的小狸猫懒洋洋地伸了伸爪子,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甩了甩雪绒绒的尾巴,咻地一声从树上蹿了下来,轻巧地落到了从树下经过的一名少女的肩头,那少女的身子明显地一颤,端在手上的那一碗八宝粥险些摔翻到地上,尔后是那小狸猫一阵喵呜喵呜的得意叫声。 “死小狸,没事情就知道乱蹿,我好不容易熬出来的八宝粥差点就给你弄翻了!小姐这阵子气喘的毛病又犯了,一点胃口也没有,她最喜欢的八宝粥要是给你弄翻了,看我不拔了你的皮毛,把你清炖了来下酒!”那少女娇嗔地翘了翘嘴,一边扯了扯小狸花白的胡须。小狸转了转乌黑滚圆的眼珠子,喵呜喵呜地叫了几声,一副“小姐才舍不得把我清炖了的样子”,一脸抗议地看着那少女。不时,一人一猫袅袅地向着轩云亭那边过去了。 和爽的春风悠悠地拂过满树桃花,粉红的花瓣点染了这个相思的季节。嫩绿的青草慵懒地吸收着天地精华,斜斜地向着一边瘫倒,采蜜的蜂群嗡嗡地纠结在桃花林中,又迎来了一个新春伊始。几只小鸟悠闲地停靠在池中的假山上,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响,配合着亭中传过来的那如梦如幻的琴声,谱写着天籁之音。 池中的小金鲤亦不时地纵出水面,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似乎也被亭中那一抹圣洁优雅,纤尘不染的绝色芳华所倾倒,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若是能够天天听到这美丽悠扬的琴声,做一只水中的鱼又有什么不好了!瑟瑟的春风冉冉地划过,撩起了青纱帐,拂过少女如云的秀发。亭中的少女低着头,纤纤十指在那瑶琴上来回拨弄,白色的柔荑舒缓地顺着她纤细的柳腰垂下,更添她的婀娜精致。她的美,亦如天空中圣洁的白云,飘逸空灵,那满树鲜艳的桃花与之相比,却是失了好几分颜色,那翩翩的纤瘦身影,宛若九天之上降下的仙子,素淡,优雅,高洁。 悠扬的琴声噶然而止,少女缓缓地吐了口气,看着飞舞在她周围的彩蝶,爽心地笑了笑。几只蝴蝶翩翩地向着她飞了过来,停靠在她的肩头,似乎想倾诉什么。“喵呜”一声,一只白绒绒的小狸猫纵身跳上了那少女的肩头,舞了舞爪子,驱退了停靠在少女肩头的那些粉蝶,一副“除了我谁也别想碰我的主人”的样子,甚是骄傲和狂妄。 “小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都在睡觉的么?”那少女将小狸从肩头上托了下来,抚弄着它的绒毛,轻软地道。“这个小狸可真是霸道,好不容易飞来了那么多好看的蝴蝶,全都被它赶走了,真是扫兴!”粉衣小婢端着八宝粥,缓步地走进了亭子,一边笑了笑,“小姐的曲子好听极了,连那蝴蝶和小鸟都舍不得走了!要是我是个男人该有多好,一定要将小姐据为己有,不准别人越雷池半步!” “家里头的丫鬟就数婠婠你贫嘴,一点正经也没有!”那少女微微一笑,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唤作婠婠的丫头,摇了摇头。“人家哪里不正经了,我是在想啊,不知道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家小姐这样的美人。”婠婠放下八宝粥,一边摸了摸小狸的头道,“小狸,你说是不是?”小狸喵呜喵呜地叫了几声,一边点了点头。白衣少女冉冉一笑,却不答话,一边端起放在旁边的八宝粥,细细地闻了闻,张开樱桃小嘴,喝了几口。“婠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不错了!这八宝粥真是好吃!将来要是哪个男人娶了我的婠婠,他也是个有口福的人了!”白衣少女嫣然一笑,夸赞起来。 “呀,小姐你就会转移话题,明明说你的,你又扯到我头上来了!真是的!”婠婠脸色微微一红,嗔怪地看着袁家的掌上明珠——袁素裳。“所以啊,你以后就不要笑话我了!”素裳轻柔地笑了笑,云淡风清地看着婠婠,吁了口气道,“爹娘他们了?出来的时候我好像没有见到他们!”“哦,老爷和夫人出去喝喜酒去了!陆少爷今天娶新娘子!他们大概要下午才回来!”婠婠回答道。 “是吗?真是快,陆大哥也娶媳妇了!”素裳脸上划过一丝轻愁,眼神忽然有些哀伤起来,她和陆明是同一个月出生的,陆明也只比她大几天而已,按理来说,女孩子出阁应该要比男子娶亲要早一些的,可是现在的她,还待字闺中,这一年多来,她周边的那些闲言碎语一直没有消停过。婠婠见她这般模样,知是又触起了她心中的那段往事,不由叹息起来。 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小姐已经换上了新娘服,只等着新郎过来接人了,哪里晓得那个该死的新郎居然中途翻脸,不但没有过来,还将赶在前头的新娘花轿给砸烂了,说什么不想娶一个木偶女人,要追究自己的真爱,不接受父母的包办婚姻,还要和袁家取消婚约。高家悔婚,新娘被新郎抛弃的事情当天就在整个镇上传开了,所有的流言蜚语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有人说是袁家的小姐和别的男人有私通被新郎官当场抓获,新郎决定要狠狠地羞辱报复,还有的说是袁家的小姐早已失贞,新郎官嫌她肮脏所以才不要的,更有甚者说是袁家的小姐患有重病,被高家知道后所以才悔婚的。 婠婠却是对那个高家的大少爷恨到了极点,那阵子,素裳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后来还大病了一场,从此之后,便一直呆在屋里不肯出去了。要不是后来大少爷买回了活泼可爱的小狸送给小姐解闷,说不定小姐到现在还郁郁在床了。 “小姐,不如我们出去放风筝好吗?今天天气这么好,真的很难得的。而且,我们差不多有一年没有出去玩了,老是闷在家里,会憋死人的!”婠婠见得素裳这般哀伤的模样,提议起来。 素裳略略地怔了一下,脸上显出一丝为难,自从高家悔婚之后,镇上的闲言碎语一直经久不息地围绕在袁家的周围,爹娘和大哥一直在旁边鼓励劝导着自己,她也试着放开心胸去看待这一切,可始终没有勇气迈出这个家门一步。平日里都是在轩云亭弹琴,或者是在书斋里看书消磨,剩下的就是和婠婠一起逗小狸玩了。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竟是过去了一年,而旧时的那些伤痕也慢慢的在时间的缝隙中缓缓地愈合。 看着一脸期待的婠婠,又望了望一旁的小狸,素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婠婠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她好怕小姐不会答应,好怕小姐还是走不出以前的阴影,看到小姐脸上未曾展露过的舒缓,她知道,这个姗姗来迟的春天会因为小姐的愉悦而更加绚烂生气。小狸伸了伸毛茸茸的爪子,抹了抹脸,亦是喵呜喵呜地欢叫起来,自从来到了这个大院,它可是一直被关在这里,从来没有出去过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它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身为猫中美女的它,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见过一只绅士猫,也太不够意思了,也是时候该出去寻觅一下它的另一半了。。 第3章 一曲良缘风筝误 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 小狸欢快地奔腾在青青的草地上,快活地打着滚,一边喵呜喵呜地叫唤着,仰起猫脸,看着那在空中左右摇飞的纸鸢。 “放线,放线,快放线啊。高了,又高了,哇,好高啊!小姐,你看你看,纸鸢飞得好高啊,真是就像一只老鹰在空中飞一样!”婠婠亦是一脸兴奋地叫喊着,激动地跳脚起来。 素裳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轴子,放飞着手中的长线,如水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高空中振翅而飞的纸鸢,这一年来,很少这么快活兴奋过了,她的情绪也很少被这样带动过。纸鸢平稳地在空中飞翔着,那么激进那么有力,而手中的长线也放到了尽头,素裳幽幽地吐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着纸鸢,它轻盈的身姿,宛若翩翩的仙子,心中的阴霾和不快也随着那高高的腾飞随风而去。 “小姐,小姐给我放一下,我来放一下!”婠婠走上前来,泱泱地恳求起来,终究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言语动作之间都是少女的青涩和烂漫。 “给你,拿稳了,不要太急,慢慢地收,再慢慢地放!”素裳宛然一笑,将手中的线轴递给了婠婠,一边嘱咐起来。婠婠高兴地接过她的线轴,一脸欢快的表情,抓着线轴就是一顿猛扯猛拉,一边在草地上快活地奔跑起来。小狸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感染,屁颠屁颠地跟在婠婠的身后跑着,婠婠一门心思都在纸鸢上,哪里看得了那么多,却是不小心踩到了小狸的尾巴,一脚往前绕开,踢得小狸在草地上打了几个飞滚,喵呜喵呜地委屈地叫了起来。 “哎!”素裳好笑地摇了摇头,婠婠一疯起来就是没心没肺的,可是却对自己是心疼得紧的, 在自己的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素裳缓缓地蹲下身去,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悠悠地看向山坡下面,农田屋舍,小桥流水,炊烟袅袅,还有成群结队地从天上低飞而过的燕子,组成了一副温暖动情的场面。 “呼”地一声,地面上陡然刮起了一阵烈风,刚刚还万里晴空的蓝天突然间就飘满了浅色的云层,风力也越来越大,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三月的天气,总是这般阴晴不定,素裳已经感觉到了微薄的凉意。 “哎呀,风筝飞走了!怎么办,怎么办?”婠婠懊丧地惊叫一声,跳脚起来,一脸懊恼地看着突然断线的风筝遥遥地从空中跌落而下,向着山头落了下去,挂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素裳站起身来,微微蹙了蹙眉道:“飞走了就算了吧,没有关系的,我们还是回去吧,天好像要快下雨了。” “不行,这只风筝是大少爷做给你的,我要去把它拿回来!小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很快的!”婠婠摇了摇头,俏皮地笑了笑,一转身,已经飞快地跑向了对面的山林里。小狸喵呜喵呜地叫了一声,甩了甩头,也跟着追了过去,一路上左看右顾,这里蹦蹦,那里跳跳,很是活泼可爱。 “小狸,回来,别去!”素裳连连唤着小狸的名字,但是小狸哪里肯听她的话,一溜烟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素裳有点担心起来,快步跟着婠婠追了过去,这个丫头总是丢三落四的,待会可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才好。 路过岔口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大野猫喵呜一声从一堆灌木丛里跳了出来,拦住了小狸的去路,二话不说,已经扑到了小狸的身上,和它厮打起来,小狸喵呜一声惊叫,亦是毫不示弱地和它扭打在了一起。 “小狸!”素裳一脸发白地看着两只打在一起的猫,焦急得不知所措起来。当下一急,随手从一旁的灌木丛里捡了根长长的棍子,想要将那只黑猫赶走,但那只黑猫却是龇牙咧嘴起来,爬在小狸的身上不依不饶。 “驾,驾,驾……”一阵达达的马蹄之声响彻在山间的小道上,清脆悦耳,山道上,一匹棕色的骏马正疾驰着冲了过来。小狸和那只黑猫在地上翻滚着,已经滚到了高坡的边缘处,再往下的话,就要跌到山道上去了。“喵呜”一声,大黑猫纵空一跃,已经跳下了高坡,轻巧地落到了山道上,只听得嘶地一声马鸣,那匹棕色的骏马前面的蹄子已经一脚踏在了那只黑猫的身上,喵呜一声惨叫,乌黑色的鲜血飞溅起来,大黑猫肠穿肚烂地躺在了路中央,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就没有了动静。那匹骏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嘶地一声,高高地抬脚起来,马背上的冰蓝色长衫的男子一把勒住了缰绳,吁了一声,身子也跟着向右边偏去。这一瞬间的惊心动魄却是让素裳看得一阵忐忑不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没有想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黑猫一瞬间就死在了马蹄之下,还好刚刚跳下去的不是小狸,不然的话就惨了。素裳正暗自庆幸着小狸没事,眼前一团飘忽的白色已经从四米多高的山坡上往山道里跳了下去,直直地扑向了马背上的男子。 “小狸!”素裳花容失色地惊叫起来,身子一个踉跄,脚下被一棵枯藤绊住,整个人也跟着向山道上摔了下去。小狸跳到了山道里,顺利地从马肚子下面钻了过去,而那匹骏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发疯一般向前冲了过去,而素裳正从那高坡上直坠而下,一对马蹄眼看着就要踢到素裳的身上去。 “呼”地一声,马背上的蓝衣身影猛地将缰绳往后一拉,那骏马猛地调转了个头,男子整个人已经蹬空而起,以迅雷之势向着前边飞了过去,右手一揽,牢牢地抱紧了素裳的纤腰,双脚在那山壁上一踏,搂着素裳在空中转了个圈,款款地落到了地上。素裳也因为极度的惊吓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已经窝在了他的怀里,双手死死地圈住了那男子的脖子。 冰蓝少年缓缓地落到了地上,重重地吁了口气。看着窝在他怀里的少女,温润地笑了笑:“姑娘,姑娘,没有事情了,没有事情了,你看看!你已经安全了!” 素裳身子颤了颤,打开眼睛,看到的是古铜色的胸膛,完美健康的胸肌毫无保留的在她的面前呈现,鼻子里吸入的是一阵男人的阳刚气息,那味道是那么清新干净,那么好闻舒心,她竟有一瞬间的迷失。 半晌,素裳才回过神来,自己竟在瞎想些什么啊,慌地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俊逸出尘的男子面孔,硬朗分明的轮廓,精致绝美的五官,剑锋一样的浓眉,漆黑色的瞳仁里带着几分儒雅和温暖。 冰蓝少年亦是一脸惊喜和炽热地看着素裳,一时间竟是看痴了,这样的素淡如仙,这样的纤尘不染,这样的恬静温婉,尤其是那一双动人心魄的水眸,竟是让人不知不觉地深陷下去。二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第四章 窈窕淑女君子情 正文第四章窈窕淑女君子情 素裳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自己实在是不应该这样看一个陌生的男子连地松开了圈住他脖颈的双手一脸通红地低下头去轻轻地道:“谢谢!” “不客气。(..tw好看的小说)”冰蓝少年淡然一笑吁了口气道“你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有!”素裳低低地说着脸上越来越热不敢直视他火热的双眸。他温暖有力的大手竟然还紧紧地搂着她的纤腰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啊!”蓦地里一声惊叫打破了这唯美和谐的一幕婠婠站在山坡上跳脚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那男子“哪里来的色狼快放开你的狼手!小姐我来救你了!”说着已经挽起袖子丢开了手中的纸鸢向下寻望着下坡的地方但是茫茫看去全是陡峭的山壁一片哪里有什么落脚之处可以下来。 素裳被婠婠这么一叫整个人的心神也跟着一怔转头看向高坡上的婠婠大声地叫了一句:“婠婠你快退回去那里滑得紧当心摔下来!”话音刚落只听的咕咚一声婠婠身子一滑整个人沿着那山壁一路滑了下来带起满壁的土尘稳当地滑下了山坡只听得唉呦一声婠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立脚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她穿的又是一青色远远看去还真像一只翻不了身的乌龟。 俊朗男子一脸惊诧地看着沿着山壁直滑下来的婠婠讶异地张大了嘴巴这个小女孩未免也太强大了吧这样也行!婠婠努力地翻转身来顾不得一身的泥灰疾步冲冲地向素裳这边过来了二话不说迎面就是一拳向着那俊朗男子的小腹砸了过去。那男子猝不及防硬生生地挨了婠婠的一记小粉拳半晌都说不上话来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和无奈。 “色狼你敢吃我小姐的豆腐看我不揍扁你!”婠婠飞了他一个大白眼抬起脚来便向着那男子的下阴踢了过去。 “婠婠你做什么?住手!不许无礼!”素裳一脸好气地看着意气用事的婠婠迎身上前一把将婠婠往后推开了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小丫头总是这么没心没肺不分青红皂白的。 “小姐他刚刚对你很不礼貌哎他他轻薄非礼你!我要教训他!”婠婠瞪着滚圆的眼睛愤愤地看着对面弯身而立的男子哼了一声扬了扬拳头道“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打你!”“婠婠你不要乱说了好不好你误会了他没有对我怎么样刚刚我从山坡上摔下来差点被马踩到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你你不要冤枉人家!他是个好人!”素裳一把拽住她的手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责备摇了摇头。 “小姐你说什么你刚刚有被马踩到?天啦你有没有怎么样?你身上有没有受伤快让我检查检查看!”婠婠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立刻在素裳的身边忙了起来左看右顾的围着她检查开了。 “我都说了是差点被马踩到幸亏这位公子出手救了我!好了啦我没有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你看看你一身弄得脏兮兮的像只小土猪一样难看死了!”素裳轻柔地笑了笑一边拉过婠婠的手摇了摇头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方手绢细细地给婠婠擦脸起来又拍去了她身上的山泥收拾了一番之后又看向一旁静站的俊朗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对不起婠婠她不懂事刚才……” “没事没事!”俊朗男子颔一笑已经打断了素裳的话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想不到她一个小丫头出手挺快的!她她真是有趣!” “那是当然的了刚才我那一招是我自创的防狼秘籍中的铁拳击狼腹下一招就是脚踢……”听得那男子的夸赞婠婠便有些飘飘然起来了手脚并用地比划开来了还一边哼哈哼哈地配合着节奏。(..tw无弹窗广告) “婠婠不要胡闹!”素裳一边瞪了她一眼轻轻地咳嗽一声没有让她把话说下去婠婠哦了一声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冰蓝少年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防狼秘籍真是亏她想得出来难道自己的样子长得很像色狼那么欠扁吗? “哎你的手腕划破了你站着别动!”素裳眉头微微一皱已经迎上前去抓住了那男子的右手腕娴熟地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在伤口上洒了点白色的粉末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顺着血液蔓延到了全身说不出的舒服伤口的那一丝隐隐的灼痛也跟着消失了。素裳动作熟练地将自己的丝巾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好了伤口。冰蓝少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灵秀女子再一次陷入了痴醉之中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美。 素裳意识到了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心里也跟着漏了一拍脸上微微一红吁了口气道:“已经包扎好了没有事了只要不沾水的话就不会炎了!” “谢谢!”俊朗男子儒雅地笑了笑一脸诚挚地看着素裳。“不客气刚刚要不是你救了我的话我恐怕早就丧身在马蹄之下了!应该是我谢谢公子你才是!”素裳摇了摇头浅浅一笑低眉顺目间都是那么温婉娴静她的话语宛若山间的淙淙清泉甜甜地流进人的心扉里去。 “是在下该和姑娘说对不起才是如果不是我的马惊吓了姑娘的话姑娘也不会从上面摔下来的!”俊朗男子客气地回答着言谈之间自有一股雍容的风华气度。 “哼哼!”婠婠忍不住噗哧一笑“看你们两个谢来谢去的没完没了再谢下去的话天可就真的要下大雨了!” “是啊天好像就要下雨了!”俊朗男子缓缓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缓缓聚集的云团幽幽地念道“东出阳边西风雨。” “还似无情应有意!”素裳嗯了一声顺口接了下去跟着轻轻地一声长叹三月的天气总是这般多愁善感亦如少女多变的心事。 “好句!姑娘对得真好!”俊朗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眸子里充满了惊艳大加赞赏起来。“公子谬赞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的登不了大雅之堂!”素裳的脸上拂过一丝暖暖的笑意轻柔地看向俊朗男子。 “在下卫行风江浙人士!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卫行风自行报上了自家的姓名双手抱拳向着素裳施了一礼。 “你要知道我家小姐的名字做什么?你有什么企图啊!我们不过是刚刚认识而已又不是很熟而且刚刚是你的马先惊吓住了我家小姐才会害得我小姐摔下来的!”婠婠哼了一声冷冷地白了卫行风一眼硬是将素裳正准备说出来的话给压了回去。 卫行风脸色微微一变一脸的尴尬不知所措地看着素裳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素裳亦是有些难堪地望了婠婠一眼嗔怪道:“婠婠不得胡闹!” “我哪里有胡闹了嘛我就是想逗逗卫大哥而已你看他都脸红了男人脸红真是少见!”婠婠哈哈地笑了笑俏皮地冲着卫行风扮了个鬼脸。卫行风一脸好气地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却是无可奈何一点办法也没有。 “喵呜”一声雪白的小狸兴高采烈地叫唤起来身子一纵已经跳到了素裳的怀里淘气地撒娇起来。 “小狸!”素裳一脸欢喜地看着小狸摸着它雪白的小绒毛低低地道“下次可不许再这么淘气了刚才你差点就让我吓死了!知道吗?”小狸似乎也听懂了素裳的话喵呜喵呜地叫了叫一边抖了抖胡子。 “轰”地一声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闷雷小狸喵呜一声似乎很害怕的样子紧紧地窝在了素裳的怀里。 “真的要下雨了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如果让老爷知道我偷偷带你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玩我就死定了!”婠婠哎呀一声拉着素裳的手就往回跑素裳亦是来不及说一句道别的话语只得冲着卫行风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人已经消失在了拐角的岔道口里。看着佳人远去的芳踪卫行风的心里一阵茫然若失望着那手腕上的白色丝巾起呆来傻傻地笑了笑。 “哎呀她还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忘记问了!”卫行风半晌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脑袋有些失望起来“都是那个小丫头惹祸胡搅蛮缠的!” 第4章 袁家有女初成长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温暖天晴的天气转瞬间就变得有些微凉。素裳抱着小狸,仰头看向那灰暗的天幕,心中涌起了微微的惆怅。卫行风,那干净温暖的笑容,那儒雅从容的谈吐,还有那深藏不露的功夫,如水草一般在心底交结起来。不知道他会是做什么的?他说是江浙人士,为什么会跑到他们这岭南一带来了!素裳情不自禁地想了起来,坠坡前那干净利落的温柔一揽,落地后款款深情的凝望,随口而出的吟诗作对,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哈,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还在想着那位卫大帅哥吗?”婠婠鬼鬼地笑了笑,猛地拍了拍素裳的肩膀,素裳这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听得婠婠这般逗趣,小脸更加红了,捶了她一拳道:“都是你,真讨厌,非要拉着出去放风筝!现在好了,差点就淋成了落汤鸡!” “要是不出去的话我们怎么能够碰到那风度翩翩的卫公子了!小姐你还怪我,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婠婠耸了耸肩膀,一边吐了吐舌头,一口一个卫公子,却是说得素裳更加不好意思起来。看着素裳这般娇羞的神态,婠婠估摸着小姐怕是已经对那卫公子动了心思了,见得素裳低着头,默不作声,脸上是小女人的陶醉和幸福,婠婠只得转身偷笑起来。虽然自己现在刚刚十五岁而已,对于男女之事却是八卦得紧。 “下雨了!”素裳幽幽地抬起头,一阵茫然若失和担忧起来,“他没有带伞,会不会淋雨啊!” “哎呀,小姐你真是糊涂了,到了镇上四处都是落脚的地方,人家又不是个傻子,不知道去避雨嘛,你真是瞎操心!哎,我看你是没救了,才见了人家一面而已,就这样魂不守舍的!”婠婠好笑地看着素裳,摇了摇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这样也好,小姐这一年来一直沉浸在被人悔婚的阴影里,很少如今天这般释怀过了,如果卫行风是她命中的那个真命天子,那是再好不过的。看那卫行风的衣着打扮,听着他的谈吐,也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出生的,现在的纨绔子弟可是难得有这么优秀的人了,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主仆二人站在大门外,看着天空中茫茫的飘雨,心中各怀心事起来。 “小裳,你们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了?在干什么了?”身后传来一声磁性的男声,素裳和婠婠赶紧回过神来,转身看向了身后那锦衣玉袍的公子,眉目清秀,温文尔雅,自有一股内在的涵养,此人正是袁家的长子,素裳唯一的哥哥袁天朗。 “大哥!”素裳有些讶异地看着袁天朗,略略地怔了怔,“你不是陪着爹和娘出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是啊,那个成亲的场面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啊,新娘子漂亮吗?天朗哥哥你快说啊!”婠婠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喋喋不休地问了起来。 “我哪里晓得那么多!我只是把爹娘送到他们那里去,我就离开了!再说新娘子带着红盖头,我们又怎么看得见!”袁天朗笑笑而语,温暖的笑容弥散在空气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和窝心。 “是啊,我怎么会这么笨,真是笨死了!新娘子是不能见光的!”婠婠懊丧地吐了吐舌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偷偷地斜了袁天朗一眼,注意着他的表情。袁天朗的嘴角扬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素裳道:“看你们两个这么狼狈的样子,一定是出去玩了吧,又是婠婠的鬼主意!” “我哪有!”婠婠回嘴道。“还说没有,那你手中拿的这只纸鸢是怎么回事情!”袁天朗笑道,一边吁了口气,“小丫头就你鬼点子多!不过也好,有你陪在小裳身边,她也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婠婠恹恹地撇了撇嘴,听得袁天朗这么一说,心里既高兴又有一丝失落。高兴的是袁天朗可以这么信赖她亲近她,难过的是他永远都把自己还看成是一个淘气长不大的丫头。当年她被亲身爹娘抛弃的时候,是袁天朗将她从路边上捡回来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这些年来,他也像照顾妹妹一样那么疼她爱她,袁家的老爷夫人也拿她当女儿一般看待,虽然名义上是素裳的丫头,可是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基本上除了给素裳端茶送水以外,她什么都不用做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婠婠开始发现自己对袁天朗有了一种特别的依赖和感情,每每看到其他男人的时候,总要将他在心里和袁天朗比较一番,而事实的结果是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比得过袁天朗。 “哦,对了,爹娘在找你了!家里头来了客人!”袁天朗抖了抖长袍,一脸郑重地看向素裳。“来客人了,为什么要找我?是谁啊?”素裳微微一怔,迷惑地看着袁天朗。 “是兰姨!”袁天朗答道,眸子有一丝闪烁不定的犹疑,殷兰亲自到了他们家,还带来了好多喜庆的东西,似乎是要来提亲的样子。一想起这些,袁天朗的心里就很不痛快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妹妹都坐上花轿了,结果是传来了新郎悔婚的消息,还派人将她的花轿给砸了,让素裳被镇上的人说三道四了好几个月,素裳这一年里都没有怎么开心过。要不是爹娘拦着自己,他早就冲去高家狠狠地教训一下高崇煊了。今天,他好不容易看到素裳释怀开心的笑容,没有想到高家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高老夫人?”婠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脸上有一丝微微的不悦,“她来这里做什么?” 素裳脸上的轻柔笑意也在一瞬间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惆怅。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高家对他们袁家有恩,而自己则是报恩的礼品,所以不管高家对袁家做过什么,这一份恩情,终有一天会要还的。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许了人家的,她未来的相公是高家的长子高崇煊。这些年来,她也听说过不少关于高崇煊的传闻,有人说他酗酒,脾气非常的暴虐,动不动就和人打架斗殴,而且目无尊长,高老爷就被他气病了好几场,特别是他当了大将军之后,镇上的好多人都吃过他的苦头。那个时候,她原本还不信的,可是当经历了悔婚,砸花轿的事情后,她不得不相信了那些传言,自己也从心底里对高崇煊有种恐惧和排斥,高崇煊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残暴不仁,不通人情的暴君。 “小裳,如果你不想去见兰姨的话,我现在去跟爹娘他们说,说你生病了,不想见客!”看着一脸忧愁神伤的素裳,袁天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妹妹心里头在担心什么,而他也是非常的反对和不赞同把素裳嫁给那个高崇煊的。 “不,不要!大哥你别去,我去见兰姨!兰姨对我那么照顾和疼爱,我不能不见她的!”素裳一把拉住了袁天朗的手,摇了摇头。 “小裳,你不要勉强自己了!兰姨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想她会明白你的!如果你不想嫁给高崇煊那个畜生的话,兰姨是不会为难你的!”袁天朗捉住素裳的肩膀,眉头皱得紧紧的。“是啊,小姐,你不要去了!”婠婠一旁轻轻地劝说起来,心里头对高崇煊那个王八蛋恨得要死,居然把小姐害成这个样子,现在又想来荼毒她。 “你们放心吧!”素裳轻柔地笑了笑,“一年前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我不会有事的。大哥,婠婠,你们不要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正如大哥所说,兰姨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我想只要我说出我心里的想法,她一定不会为难我的!一年前他高崇煊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要我这个新娘,今天,我也不会非嫁他不可的!” 袁天朗和婠婠各自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素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坚定坦然,这么镇定自若的素裳,听她的语气,似乎是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了。 “小姐我支持你,休了那个暴君!”婠婠拍手叫好道,欢天喜地起来。 “好,我也不要这个没有仁义道德的妹夫!小裳,大哥会永远尊重你的选择的,也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袁天朗也跟着握紧了素裳的手,一脸的决绝。三人已经将高崇煊判了死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第5章 可怜天下慈母心 袁家的大厅内,殷兰偕同周妈妈一起带着聘礼过来了,此时此刻正和袁旭夫妻二人坐在一旁聊天搭讪。袁旭四十出头的模样,身材瘦削,留着稀疏的胡须,穿着藏青色的大褂,是那种看上去很舒服温暖的人。妻子姚蕊也是一个典型的世家小姐出生,与殷兰的大气祥和相比多了一丝婉约和细腻,言谈举止间都是那么优雅高贵,声音宛若天籁之音一般好听。夫妻二人一直都是恩恩爱爱,从来没有拌嘴过,小日子是过得舒服极了。 因为两人都有着极高的涵养,家境也还算殷实,所以生出来的儿女也是那么招人欢喜。儿子袁天朗身材挺拔,高大帅气,待人和善,从来就不摆什么少爷架子,因为爱好古文物,所以在镇上开了一家古董店,做起了小老板。乡邻四里的姑娘对他也是倾慕有加,求爱表白的信件是满天飞地传到他的手中,可是他全都堆放在房间里,一封也没有看。至于小女袁素裳就更不用说了,是全广州公认的大美女,许多富家子弟对她都存着一份心思,但是因为和高家有婚约在先的缘故,都被袁旭夫妇给拒绝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素裳自然是不在话下的,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手回春的医术。因为是女儿家,袁旭夫妇也不想她抛头露面的,所以她会医术的事情乡邻四里少有人知道,家里的人谁病了,只要一经素裳的手,保准见好。 “天朗这孩子也有人家了吧,算算看,他今年也二十二了吧,和崇煊是同一年的了!”殷兰淡淡地笑了笑,微微地泯了一口碧螺春,目光柔柔地看向袁旭夫妇。 “天朗这孩子挑着了,来求亲的倒是不少,可是不是他嫌弃姑娘还小,就是看不上人家!我也拿他没有办法。随他去了,儿子大了自有他的想法,我也不便干预多了,免得他说我这个做娘的唠叨!这事情啊,还是顺其自然得好!”姚蕊微微一笑,回答起来。 殷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妹妹你永远都是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旭弟有你这样的好妻子可真是他的福气!” “呵呵,托兰姐你的福了,如果不是你从中撮合的话,我和蕊儿哪里会有今天!”袁旭捋了捋胡须,一边握住了姚蕊的手,温情地看着她。 “哪里的话,这也是你们的缘分啊!”殷兰抿嘴一笑,安详的脸上忽然涌起一丝淡淡的忧愁,“可惜我这个做娘的不会教孩子,生出了崇煊这个不省事的,净是让我那老爷子怄气。去年还让你们袁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真是对不住!”说着殷兰款款地站了起来,一脸抱歉地向着袁旭夫妇行了一礼。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别这样!没什么,没有什么,真的没什么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会放在心上!姐姐对我们夫妇有知遇之恩,我们怎么会去怪姐姐你还有崇煊了!”姚蕊慌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扶住了殷兰,一脸微笑地摇了摇头。 “哎!”殷兰忍不住叹息起来,目光也变得迷离了,“几个孩子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崇煊了!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全都是因为小时候我们对他的要求太高了,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的性格不好,和家里的人也处不来,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后,更是很少回家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想啊,还是将小裳和他的婚事给办了!不知妹妹和旭弟的意思怎么样了?” “这……”袁旭脸上显露出一丝为难,和姚蕊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什么隐情,自从去年的婚事没有办成之后,他们在心里多多少少对崇煊的印象减了些分,素裳又是他们最宝贝的女儿,如果嫁给崇煊的话,他要是对她不好的话,岂不是要害苦女儿的一生。 “怎么了?旭弟和妹妹可是嫌弃我家崇煊了吗?你们,你们是不是在担心还会发生去年的事情?”殷兰见得他们夫妇二人一脸的为难之色,心也跟着沉了下来,看来这再次提亲的确是有些困难了,这也不怪他们,全都是崇煊的错,让他们袁家在广州城里没有了面子,自己也是被他气得狠了。 “我们怎么会嫌弃崇煊了!姐姐说得哪里去了?我们,我们只是担心依着崇煊的性子,他又不肯娶小裳的话,那该如何是好!为了去年的事儿,小裳她是足足不开心了一年了!”姚蕊摇了摇头,担心地看着殷兰。高崇煊可以毁第一次婚,也可以再第二次悔婚的,素裳又是个女儿家,虽然她明白事理,知晓大义,可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子上多多少少是会挂不住的。 “兰姨!”素裳已经回了房间,换了一件鹅黄杏衫过来了。见得殷兰来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欢喜起来,不管高崇煊对自己做过什么,可是兰姨对她的照顾和疼爱她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小裳!”殷兰从愕然中缓过神来,一脸欣喜地看着素裳,拉过她的手,一年不见,她是出落得愈加灵秀动人了。小裳她从小就看着长大,每次来的时候都会要好好地逗她玩的,后来因为家中事业发展的缘故,空就少了,抽不出时间来看她,但是每年除夕和素裳生日的时候她都会稍人带礼物过来给她。在她的心里,早就认准了素裳这个儿媳妇,没有一个人可以取代她。 “兰姨!我不想嫁给崇煊哥哥!”素裳一边放开殷兰的肩膀,缓缓地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央求。“为什么?”殷兰身子一怔,摇了摇头道,“你是不是在怪兰姨这一年来都不来看你,你是不是觉得崇煊哥哥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在为去年的事情生气!你放心,今年我无论如何都会让崇煊娶你过门的!我会带着他亲自来接你的!” “兰姨,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去年崇煊哥哥不娶我,还把花轿给砸烂了,我确实是有点生气。可是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崇煊哥哥他会这么做,也许是有他自己的原因。或许,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人了吧!你逼着他成亲,他当然只能这么做了!而且,我觉得我和他不会合得来的!我什么都不会,帮不了他,他一定不会喜欢我的。我,我也很怕他,如果我真的嫁给了他的话,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素裳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对于高家,她完全就是陌生的。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生活的话,那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不会的,小裳你这么冰雪聪明,这么温婉娴静,崇煊他不会不喜欢你的!你,你干嘛要怕他了,有兰姨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小裳,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吗?就当你是为了兰姨,你嫁过来好吗?兰姨真的很需要你在身边帮助我,崇煊他也很需要你这样一个妻子在身边关心爱护他!你……你会这样说,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殷兰心头一震,不知所措地看着素裳,抓紧了她的手。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看得殷兰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素裳却是有些慌了,摇了摇头道,“我,我只是很害怕,我真的害怕嫁给崇煊哥哥!兰姨,你,我求你,不要让我嫁过去,可以吗?”一旁跟过来的婠婠也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她刚才还担心小姐又会心软,经不住殷兰的招架投降了。看着她正为着自己的幸福做着努力的争取,她的心也跟着开心起来。 殷兰仿佛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摇了摇头,一脸哀怨地看着素裳,最后竟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素裳的面前,声音哽咽起来:“小裳,算兰姨我求求你,你嫁过来好不好?兰姨求你了!如果不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是非要让你嫁过来啊!老爷子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指不准哪一天就走了!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到你和崇煊成亲!小裳,你就当是行行好,满足一下将死之人的心愿,可以吗?看不到崇煊和你成亲,老爷子他会死不瞑目的啊!兰姨给你跪下了,我给你磕头了!我求求你好不好!”说着殷兰低下头去,便要给素裳磕头起来。 素裳一脸惊慌地跟着跪了下去,搂住了殷兰的身子,一脸心疼地道:“兰姨,你不要这个样子,小裳受不起,小裳真的受不起啊!”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快起来,你会折煞我们的!”姚蕊也着急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殷兰,便要过去扶她起来,殷兰却是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罢手,一脸哀求地看着素裳。 “周妈妈,你快劝劝姐姐啊!”姚蕊哎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周妈妈跟着摇了摇头,竟然也跪在了素裳的跟前,哀求地道:“素裳小姐,你就答应了我家小姐吧!高家现在真的很需要你过去帮忙啊!大少爷没有娶亲,老爷子又重病在床,这是他最大的心愿。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才能配得起我家大少爷,大少爷娶任何女人都不会幸福的,如果你不答应我们,我就和小姐长跪不起!” 看着跪在地上的二老,素裳却是一阵为难,原本还坚定不移的心忽然间就软了下来。袁天朗一脸愕然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突如其来的场面,却是给深深地震撼住了。婠婠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有想到殷兰竟然会这般执着,这么想要小姐过去给她当媳妇,为什么,为什么就一定要小姐嫁给高崇煊了,周妈妈为什么说得那么肯定,大少爷除了娶小姐之外娶任何女人都不会幸福了?真是奇怪极了! “小裳啊,你就不要想了,不要任性了好不好?你就依了你兰姨的意思吧,不然她真的会长跪不起的啊!”袁旭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命中注定,他们是要和高家做亲家的。 “是啊是啊。小裳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地上湿得紧,这样跪下去你兰姨会生病的!你要是还不答应的话,娘我也只能给你下跪了!”姚蕊神伤地叹气起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小裳是非嫁崇煊不可了,一边说着,一边也要给素裳下跪起来。 “娘,娘,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们都不要这个样子!我答应你们,我什么都答应你们就是!我嫁,我嫁!”素裳惊慌地扶着姚蕊,泪水涟涟地点了点头。面对着跪地的二老,她不妥协的话就没有办法让他们起来了。 “小裳,小裳,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肯嫁过来吗?”殷兰一脸激动和欣喜地看着素裳,抓住了她的手。“嗯,我嫁,我答应你,我嫁给崇煊哥哥!兰姨,你起来,你快起来!”素裳狠命地点了点头,一边将殷兰扶了起来,姚蕊也跟着将周妈妈扶起。 殷兰一脸感动的看着她,闭了闭眼睛,抱过她的头道:“乖,真乖,我的孩子!”素裳无可奈何地紧抱住殷兰,泪水流了一脸。她今天才刚刚邂逅她生命中的幸福,她刚刚觉得老天爷对她还有那么一丝公平,让她可以遇到卫行风,可是为什么下一刻就要这么无情狠心地将这个美梦撕碎,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袁天朗和婠婠无能为力地站在一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小裳有多么不愿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袁天朗吁了口气,心里默默地想着:“高崇煊,你要是敢对小裳不好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婠婠也是一脸郁闷和苦恼地看着事态发展到这样无法控制的局面,也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小姐嫁过去之后能够得到幸福了。。 第6章 一夜风流陷花魁 群芳楼,广州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也是文人骚客常常光顾的地方,这里云集了天下间最解温柔,风情万种的女子。城里的一些达官贵族和富家公子也常常流连群芳楼,听莺莺燕燕的小曲,看环肥燕瘦的翩翩舞姿,生活好不逍遥自在。 今天晚上,是新一届花魁顾清婉的谢客大会。传言中的顾清婉是一个倾国佳人,因为她素以红纱蒙面,除了有缘人能够一堵她的芳容之外,一般的宾客都是无缘得见的,所以,她又有红衣仙子之称。而今天的谢客大会,她将会摘下那层神秘的面纱,让所有的宾客都能一睹她遗世独立的绝色容颜和清理绝伦的傲然风姿。 顾清婉接客从来都只是卖唱不卖身,所以至今为止,她还是楼里唯一的完壁之身,许多公子哥儿自然也是对她虎视眈眈,穷追猛打,每天晚上都会丢大把的银子给她,然而顾清婉总是陪酒唱曲之后袅袅而去,徒留纨绔子弟的一声喟叹和无限遐想。 而今天晚上的谢客大会,又是顾清婉的招婿大会。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顾清婉竟然想从良了,所以向老鸨秦妈妈提出了要求,今日若有谁能够出得了十万两,她就嫁给他做妻子。而一向贪财的秦妈妈竟然也肯答应顾清婉的这个要求,肯放她离开群芳楼。要知道这一年来,顾清婉为群芳楼赚的银子岂止只有十万两啊,如今顾清婉正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时候,突然这个时候退场谢幕,实在是很难让人理解。秦妈妈也肯放掉这一棵摇钱树,真是太奇怪了!会是什么原因让顾清婉要隐退江湖了,坊间的传闻一下子多了起来,议论纷纷。男人自然是想将她据为己有,可是十万两的银子非同小可,一般的人家哪里出得起这个价钱。城里的女人对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评价,无非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罢了,自命清高,都是沦落风尘的女子了,就该是千人骑,万人踏的命。 这一夜的广州城,因为顾清婉这个美艳传奇的终结落幕而显得格外的骚动不安,傍晚的时候,群芳楼就已经挤满了宾客,已经有好几名富家公子携带了银两过来,一副自在必得的样子,每个人都存着一份不同的心思。 楼里的姑娘们此时此刻施展出了十八般媚术,招待来往的宾客,一时间可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芸娘啊,你给本公子说说,好好的清婉怎么想起要从良嫁人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二楼的正中央,金承焕一手搂着纤腰细体的芸娘,一边喂着芸娘喝些小酒,有些好奇地问了起来。 芸娘泯了口小酒之后,柳眉微微一斜,哼了一声:“我哪里知道啊,她那个人清高得很,自打去年进了这群芳楼之后,平日里都不怎么和姐妹们打招呼的,到现在为止,我都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有几次我都偷偷地跑去想看看,结果被妈妈狠狠地骂了一顿。妈妈可是放下话了,要是谁再偷偷摸摸的,可是要把腿给打断的,你说,我还哪里敢打听这些啊!”说着又撒娇地在金承焕的怀里扭动了一下腰肢,双手像蛇一样缠住了金承焕的脖子。 “怎么会?连你也没有见过清婉长什么样子,这不大可能吧!你好歹也是上一届的花魁啊!”金承焕摇了摇头,一边在芸娘的脸上亲了一口。“要是骗你的话我就是小狗!”芸娘水袖一招,娇嗔道,一边瞪了金承焕一眼,“怎么了,你也带银子来了?你想娶她进门是不是?好你个没有良心的,我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你,你也不为我打算打算!” “怎么会,我哪里不为你打算了,等过些日子,我就为你赎身,怎么样?”金承焕笑了笑,捏了捏芸娘的脸蛋。“说话算话,一言为定了哦!你要是敢骗本姑奶奶的话,以后休想我再招待你!”芸娘俏脸微微一红,一边坐在了金承焕的大腿上,从桌子上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怎么了,你还真的带十万两银子过来了?你真的想娶她?”芸娘脸色忽然凝重起来,看着金承焕。“怎么了,吃醋了?”金承焕呵呵地笑了笑,调侃道。“吃醋吃醋吃你个头啊,你金大公子那么多风liu帐,我吃得完吗?”芸娘白了他一眼道。 “顾清婉这种女人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我今天是来凑热闹的,也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个出众法,连你这个头牌的名号都抢走了!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而且顾清婉这种女人还是不大符合本公子的胃口,我要的就是芸娘你这样的女人!”金承焕摇了摇头,自失地笑了笑。 “你呀,就是滑头,嘴巴甜!不过你也不假,我倒是喜欢!其实我和清婉也有一些交情的,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晚上她要的男人只有一个,谢客大会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逼宫才是真的!”芸娘戳了金承焕的额头一下,神秘地笑了笑。 “逼宫?这话怎么说?没有听说过她和哪个男人相好了啊?”金承焕奇道。“反正逼的不会是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也是无意中从妈妈那里听到的,至于那个男人是谁,我和你一样都想知道!”芸娘切了一声,叹了口气,眉头也跟着微微拧紧了。有时候她也很羡慕顾清婉这样的洁身自好,可以守着一份坚持等待她心爱的男人,即使沦落风尘也是贞操不改。自己就不一样了,眼前的这个金承焕她虽然有几分动心,可是要真正地托付终身的话怕还是难的吧,他不计较自己的身世,可是他家里的人一定不会不计较的。有句话说得好,青楼女子,人尽可夫。没有一个世俗的家庭可以完全地接受一个风尘中打滚过来的女人的。 谢客大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三楼之上,秦妈妈一脸堆笑地走了出来,双手两边一招道:“欢迎各位宾客今天晚上赏脸大驾。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了,今天晚上是清婉的谢客大会,过了今晚,清婉就不是我群芳楼里的人了。说句实在话,妈妈我也不想没有了这个好女儿,可是她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无话可说。规矩大家都已经清楚了,今天晚上谁要是能够出得起十万两白银,能够答对清婉提出来的问题,清婉就是他的人了!”楼下哗然一片,开始议论起来。几名纨绔子弟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一脸嚣张得意的表情。十万两白银,放之全广州城,能够出得起的也只有那么几位了。其余的宾客今天也不过是赶赶场子,凑凑热闹罢了。 少刻,一袭雍容华贵裙裳,红纱遮面的顾清婉婷婷地出现在了三楼之上,眉目流转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躁动,天地间那惊鸿的一瞥,倾倒无数生灵。粉色的璎珞小袄,素紫的云锦裙裳,及肩的乌云长发写意地拢在脑后,红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有一双脱俗的明眸在人群中顾盼生辉。身材妖娆的她,在冉冉的烛光的照耀下,更显得风姿卓然,婀娜小巧。 “顾清婉,嫁给我吧,本少爷今天带够了银子,区区十万两算什么!”楼下已经有一名衣着不凡的公子哥跳到了桌子上,对着顾清婉高高地呼喊起来,他的身后,跟了几名家奴,守着两箱金灿灿的银子。 “霍腾你折腾个什么劲,有银子了不起吗?你已经有五房小妾了,还来打清婉的主意,秦妈妈不是说了吗?只有没有妻妾的人才可以参加的!”近旁的另一个公子手摇折扇地站了起来,一脸怒容地看向了霍腾。“谁说我不能参加了,今天我已经全部把他们给休了,本公子现在是单身了,难道我还不够资格吗?”霍腾斜了那个公子一眼,哼了一声,一边看向了楼上的顾清婉,“清婉,你还是嫁给我吧,为了你,我把我的女人全都休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嫁给我的话就太对不起我了!我保证,只要你跟了我,吃香喝辣随你享受!本少爷每天晚上都会好好疼爱你的!” “比赛还没有开始,霍腾你少得意,清婉要嫁给谁还是个未知之数!你以为就你有银子么?本少爷的银子也多得是!”坐在金承焕身侧的孟广也腾地站起了身,一脸咄咄逼人地看着霍腾。孟广的家是开钱庄的,银子自然是一大把,平素他还算是低调,可是今天看到霍腾这般德性,竟是和他较劲起来。 “呵呵,这下可有得热闹看了!霍腾,孟广,罗开这三个花花公子都来了,也不知道顾清婉该怎么办?十万两银子啊,普通人家哪里拿得出手!真是不明白了,明明知道来的都会是纨绔子弟,干嘛还要搞这些,要是她等的人万一不来的话,她这一生的幸福不就是全都赔上了吗?”芸娘费解地摇了摇头,迷茫地看向了三楼上的顾清婉。金承焕也是眉头紧皱地看向了三楼上悠然而立的顾清婉,等待着她的回应。 顾清婉只是幽幽地临风而立,一句话也没有说,清丽的双眸淡淡地划过楼下的三个纨绔子弟,一边看了一旁的秦妈妈一眼,颔首地点了点头。。 第7章 千方百计美人谋 “顾美人,赶紧出题吧!”罗开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淡然自若地笑开了,一边鄙夷地看了一旁的霍腾一眼。霍腾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平日里不是流连风月场所,就是在整个广州城闲逛,可以说得上是不务正业了,他肚子里有多少货色,罗开自然是知道的。自己在钱财上虽然不如他,可是在文辞上却是要高出他许多的。 “是啊,是啊,出题出题,本公子还准备等着美人你回去给我暖被窝了!”霍腾哈哈地笑了笑,一边摆了摆手道。“这个霍腾,真的是个十足的败家子!看了就讨厌,清婉要是真的跟了他的话,这一生算是完了!”芸娘不耐烦地看了看那霍腾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金承焕一脸不屑的表情,微微地扫了霍腾一眼之后,又望向了身侧的孟广。孟广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端起了德州老窖喝了起来。 场中之人皆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三楼之上的顾清婉,等待着她的回答。 顾清婉幽幽地看了台下的众人一眼,缓缓地开了口:“很感谢大家能够在今天晚上参加我的谢客大会,小女子荣幸之至!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清婉今天晚上的目的了吧!良人参选的条件我也都写得很清楚了,一,没有白银十万两者不嫁,二,有妻妾者清婉不从,三,回答不出清婉问题的人一律淘汰!今天晚上带足了银子的人请上前听题吧!”一番干脆利落的话语之后,顾清婉已经在一旁的高椅上坐了下来,盈盈的美目中流出如水的光华。 霍腾率先走上了回答的位置上,一脸的志在必得。一旁的罗开也轻摇羽扇,和霍腾并肩而立,孟广轻轻地哼了一声,冲着身侧的金承焕和芸娘点了点头,身子一跨,脚尖点在二楼的跨栏上,衣衫摇摆,冉冉地从空而降,落在了罗开的身侧,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齐肩而站,构成了一道独特炫目的风景。 霍腾哈哈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围在四侧的宾客,冷冷地嘲讽起来:“还有谁要上来和我们争啊,还有没有人啊!”人群中哗然一片,众宾客皆是一脸看戏的表情,摇了摇头,十万两白银可不是比小数目,只有大富人家才能拿得出手。如今广州城的四富已经来了三富,可以说得上是好戏连台了。而今天全广州最的的富豪高家却意外地缺席了,这不免让人遐想纷纷。高家共有四个少爷,二少爷三少爷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而顾清婉开出的条件是有妻妾之人不能参加,这两个自然是排除在外了。如今就只剩下高家的长子高崇煊和四少高崇儒,不过依着高家那样殷实的家境和极其威严的府邸,断然是不会容忍他们家里的人和青楼中的女子有任何关系的,何况高崇煊也将在不日之内要迎娶袁家的小姐,顾清婉应该是不会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了。 看着这一出三男争妻的好戏,金承焕似乎也明白了一些,刚才芸娘已经说过,今天晚上顾清婉是要逼宫,如此来看,她一定是和这广州城里的四富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却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少爷让这位名动广州城的花魁动心了。 秦妈妈面色忧郁地看了顾清婉一眼,卫卫地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失落。风尘中的女子,即使顶着多么清高的帽子,在别人的眼里,始终都是卑贱之身,何况顾清婉看上的又是那样的男子,以他的性子,会和这些人来争夺一战吗?清婉的这个赌局实在是风险太大了,当看着那个臭名昭著的霍腾也出现在了这里,秦妈妈的心也跟着凉了一截。 “第一题,罗开你来回答!”顾清婉幽幽地吐了口气,已经开始出题了,一边瞟了秦妈妈一眼,会意地点了点头。秦妈妈咬了咬牙,嗯了一声,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看着罗开道:“罗少爷你听好了,你的题目是猜一个字!” “妈妈请说!”罗开信心满怀地笑了笑。“听好了,三山头朝下,二月紧相连!”秦妈妈提高了声音,朗朗地说了出来。罗开眉头微微一皱,思虑了片刻,又看了看一旁的霍腾和孟广,吁了口气,喃喃地念着:“三山头朝下,二月紧相连!” “是个什么字啊,承焕你猜得出来吗?”芸娘一脸郁闷地看着顾清婉,又望了望金承焕,金承焕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这个字我们每天都会做的!” “是山崩地裂的崩字!秦妈妈我的回答对吗?”罗开幽幽一笑,咳嗽了一声,一脸郑重地回答起来。一旁的宾客也纷纷点了点头,连声称是起来。霍腾也有些恼然地看了罗开一眼,唯恐他答对让他占了先机。 “崩字我们怎么每天都会做啊,真是,一定是错了!”芸娘讪讪地摇了摇头,一边吐了口气。“罗公子请下去吧,这一题你回答错了!崩字只有两个月字和一个山字,而且你的山字头都还没有朝下。我问的是一个大山的山,还有三两黄金的三,你还漏掉了三字,正确的答案是用字!正看是两个月字相连组成,倒看是由一个三和山拼合在了一起!所以,罗公子对不起了,你落选了!”秦妈妈微微一笑,恭敬有礼地道,刚才她还在担心罗开应该会猜得出来的,心中也着实出了一把冷汗。罗开脸色立刻大窘,苍白一片,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袍,气愤地走下了对讲台。霍腾得意洋洋地看了一脸乌青的罗开一眼,这一下他得胜的机会就更大了。 “居然是个用字,哎呀,我这笨脑袋,怎么就没有想到!是啊,用字,我们天天都在用的!呵呵,你这小冤家回答得这么含蓄,真是!还好你没有带银子过来!”芸娘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楼上的顾清婉和秦妈妈,又笑着在金承焕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谁说我没有带银子过来?只是我不屑和那三个人站在一起罢了!我怕会侮辱了我的智商!”金承焕哼了一声,自失地笑了笑,一边看向了大厅之外,仿佛在等待什么。 “第二题,霍腾你来回答!”顾清婉缓缓地开口,美目幽幽流转,落到了霍腾的身上。霍腾身子一怔,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美人尽管出题!” “嗯!”顾清婉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离起来,空旷地看向了大厅之外,仿佛在等待什么,许久才喃喃地开口道:“听好了,你的题目是对一下我的横批,上下联都是以数字作答,横批也全都是数字。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霍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清婉,连连地点了点头,嘴角边竟是流起了口水。孟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轻嘲地哼了一声。“数字联,有意思了!看来这个顾清婉果然不同凡响啊!”金承焕颔首地点了点头,微微地笑了笑。“怎么,后悔没有参加这场比试了?刚刚你不是说你有银子的么?你现在还可以参加的!”芸娘娇滴滴地笑了笑,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浓浓的醋味。 “上联是二二三三四四五,下联是六六七七八八九,你来对横批!记住我刚才说的要求了!”顾清婉淡淡地斜了霍腾一眼,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讽笑,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题目一出,众宾客也是议论纷纷起来。霍腾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转身看向他带来的一个书生,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那书生亦是搔了搔头,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时间到,请回答我的题目吧!”顾清婉喝完一口龙井,淡淡地笑了笑,“霍公子想出来了没有?这副对联是小女子专为你所作,可不要辜负了小女子的一番心意才是!” “我想出来了,这个太简单了嘛,一到十里面就少了一和十,所以横批就是缺一少十!也就是你要隐喻的缺衣少食吧!本少爷说得对吗?”霍腾咳嗽了一声,一边偷偷地拿出了仆人从身后悄悄递过来的纸条,微微地瞄了它一眼。“霍公子,你这就不对了,你怎么可以找人来帮忙啊!不算,不算!”秦妈妈眉头微微一皱,摆了摆手道。 “哎,这怎么不算了,美人又没有说不许别人来代替我回答!这个书生是我家仆,他是我的人,自然供我在任何地方差遣,他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霍腾脸色微微一变,强词夺理起来。 “妈妈,不必跟他逞口舌之争!就算别人代他回答了那又如何,他还是答错了!”顾清婉扫了秦妈妈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答错了,我怎么会错,你的上下联里的确是没有一和十啊!不是缺一少十吗?哪里错了!”霍腾不服气地道,哼了一声,目光有些幽冷起来,“美人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缺一少十的确是不错,可是你刚才听明白我的要求了吗?我说横批要全用数字来作答,你忘了吗?你的横批里除了一和十,缺和少可都不是数字!我刚才可是再三问了你的,要你听清楚我的题目要求了!”顾清婉冷冷地笑了笑,甩了甩衣袖。“你……”霍腾一时间哑语,诧异地看着三楼上的顾清婉,又望了望身后的那个书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没有用,还以为你很厉害了!”那书生愧疚难堪地低下头去,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在场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期许地看向顾清婉,等待着她揭晓答案。。 第8章 良人不误有花期 “说说,你的横批是什么?专门为我所做,我倒要听听了!”霍腾吁了口气,不悦地道。“二四七三!”顾清婉缓缓地开了口,霍腾身后的那名书生也跟着变了脸色。 “二四七三,什么意思!”霍腾纳闷地看着顾清婉,摇了摇头,不明白这四个数字有什么含义,还是与自己有关的。“真是好凌厉的一张嘴啊!”金承焕端起酒杯,豪饮而尽,一脸欣赏地看着三楼之上的顾清婉。芸娘讷讷地看了他一眼,心底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这两年多来,她一直把这个男人当成了她的依赖,可是如今,她忽然发现那份依赖也越走越远,他们之间仅仅只是顾客和主顾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会对这个男人动了真情。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一抹超然独立的芳华。 “上下联连起来的谐音的确是缺衣少食,而二四七三嘛,则是儿死妻散的谐音!霍公子现在的境况不正如横批所言,是儿子死了,妻妾也散了吗?”顾清婉幽幽一笑,娓娓地道出了横批的寓意。一番话下来,人群中哗然一片,指指点点地看着霍腾,充满了嘲讽的味道。霍腾登时整张脸都气乌了,没有想到这个顾清婉会这么不识抬举,还敢出言不逊。当下好不恼怒,从对讲台上退了下来,一掀桌子,怒气冲冲地看向三楼上的顾清婉道:“臭婊子,做了千人骑万人踏的东西还在这里自命清高,本公子今天肯赏脸来参加这个大会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敢侮辱本少爷。今儿个我是要定你了!”说着看了看身后的管家一眼道,“上!”那管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吹了三声口哨,只见得大厅之外已经冲进来了几十名打手,全都操着家伙,团团地将整个群芳楼包围起来了。一众宾客也是吓坏了脸色,纷纷噤声。 “霍公子啊,你,你这是干什么啊,你看看,你这何必了,不是?”秦妈妈脸色微微一变,讪讪地笑了笑,从三楼上快步走了下来,安抚起霍腾来,一边忙着给霍腾赔起了不是,“大家都是找点乐子,开心而已,不过玩笑罢了,霍少爷何必较真啊!” “你也说了是来找乐子的,可是我刚刚得到的却是你们的侮辱,总之本少爷不管,今天晚上,顾清婉的人我是要定了,银子我会留下来,人一定得带走!”霍腾冷着一张脸,一脸淫邪地看向了三楼之上的顾清婉,一边对着一旁的手下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上去将顾清婉给押下来。 “霍腾,你是存心来找碴的吗?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说好了今天谁有十万两银子,谁能够答对她题目的人就有资格拥有她,本少爷还没有回答,你也太性急了点吧!”一旁的孟广幽幽地开了口,威严冷冽的声音飘荡在大厅里,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刚刚他从二楼之上一纵而下,那般洒脱决然,就已经可见他还是个练家子。 “怎么,你想和本少爷争她吗?”霍腾冷冷地笑了笑,一脸的平静,一边挥了挥手,示意他的手下上去抓人。两名手下已经领了命,快步向台阶上走了过去。孟广眼神一冷,腰间的一把朴刀已经一抽而出,遥遥地指向了霍腾,与此同时,霍腾的衣衫也跟着一抖,拿出了他的武器,却是一把细小的洋枪,漆黑冷冽的枪孔对准了孟广的眉心。 “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本少爷的枪快了!”霍腾阴冷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众人也是一脸骇然,却是不知道霍腾手中拿的是什么武器,一时间不免小声议论起来。孟广自然也不识得这是什么武器,当下也没有在意,右手朴刀一卷,挽起一阵刀花向着霍腾的肩膀砍了过来。“砰”地一声巨响,天地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了,震痛了人的耳朵。众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霍腾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得一道细微的光亮一划而过,穿透了孟广的右肩,孟广啊地一声惨叫,手中的朴刀也跟着掉到了地上,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右肩膀上已经是血流成河了,一脸扭曲和痛苦的表情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啊……”人群一下子慌乱起来,惊慌失措地大声嚷叫着,场面显得混乱不堪。“啪”地一声惊天响声,霍腾又放出了一枪,直冲上了屋顶,听得瓦片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谁要是再大喊大叫的话,我这东西里面的弹丸就一下子贯穿他的脑袋!”霍腾大喝一声,躁动的人群一下子肃静了起来,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芸娘身子瑟瑟地发抖,看着倒在地上的孟广,刚刚还对他充满了希望和信心,可是这一刻他竟然已经倒在了血泊里,霍腾手中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谁也没有想到,广州四富中的霍腾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稀世宝贝。金承焕敛紧了眉头,一边拥紧了芸娘,那一刻,一种澎湃的感动涌上了芸娘的心头,在她最无助恐惧的时候,是金承焕温暖的怀抱让她感受到了关怀和被人重视的喜悦。 “少爷,人已经带下来了!”两名打手推搡着顾清婉从楼道上走了下来,带着她到了霍腾的身边。顾清婉的眸子里依然是那么清高自傲,并没有因为霍腾的可怕武器而害怕半分。霍腾脸上露出一丝欢悦的笑容,抖了抖手中的洋枪,放在嘴边吹了吹,右手一抖,枪口已经对准了顾清婉的眉心。 “啊……”一些姑娘们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泪水涟涟地掉了出来。芸娘也是出了一身冷汗,捏紧了拳头。金承焕也在那一瞬间变了脸色,咬了咬牙。 “美人,怎么样?本少爷说了今天晚上你要给我暖被窝的,我说得出,就做得到!”霍腾哈哈地笑了笑,缓缓地向着顾清婉靠了过去,满嘴的口气直逼进顾清婉的鼻孔。嘴巴微微地翘了翘,左手便要去揭开顾清婉脸上的纱巾。 “啪”地一声,顾清婉扬起右手,一个耳光已经甩上了霍腾的脸,却是又脆又响,这一个耳光,却是打得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霍腾更是没有想到顾清婉竟然清高自傲到了这样的地步,洋枪对准了她,她都一点也不畏惧,当下好不恼火,两眼一瞪,大喝一声:“臭婊子!今天我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guang你的衣服,玩死你!”说着已经将那洋枪放进了腰挎上,右手一抓,一把扯住了顾清婉的面纱,狠狠地往侧甩了出去。顾清婉被他这么用力一扯,整个人也踉跄着向旁边栽了下去,霍腾淫邪地笑了笑,右手一挽,竟是将顾清婉搂在了怀里,火热的双眸深深地陷入了那一张精致绝伦的容颜中,传言果然不虚,顾清婉的确是配得上坐群芳楼的第一把交椅。 “放手啊!”顾清婉面色有些发白,扬起右手,又想一个巴掌扇过来,霍腾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右手,嘿嘿地奸笑起来,双手一环,已经牢牢地将顾清婉搂在了怀里,竟是将她横抱了起来,将她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宽衣解带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啊!霍少爷,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秦妈妈面色大变,一边迎了上来,一脸恳求地看着霍腾。 “滚开!今天她把本少爷惹火了,我非要玩玩她不可!”霍腾恶狠狠地瞪了秦妈妈一眼,推了她一下,秦妈妈哎呦一声,坐倒在了地上,一脸无奈和凄楚地看着即将遭受霍腾蹂躏的顾清婉,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这一盘赌局实在是下得太大了。四周的打手紧紧地围在了周围,不准任何人靠近半步。 “美人,你不是咒我儿死妻散吗?哼哼,今天晚上我就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再给我生下一个白胖胖的儿子!”霍腾二话不说,牢牢地扣住了顾清婉左右挣扎的双手,她越是挣扎,自己就越是兴奋,迫不及待地将嘴巴凑上了顾清婉的香唇。“走开,走开啊!”顾清婉拼命地挣扎着身子,泪水滚滚而出,嘶声竭力地大喊起来,可是这满楼的人竟是没有一个肯为她出头的,所有的人都畏惧在霍腾的淫威之下。她回望着四周,看着她的只有那冷漠鄙夷的面孔,传入心底的只有无限的荒凉。今天晚上,这么重大的日子,他终究是没有出现,在他的心里,自己终究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啊,落花有意流水终无情,妈妈说得对,一旦入了这一行,所有的操守和贞洁都是那么不值一提,青楼女子的世界里,只有怎么去取悦客人,是万不能对自己的客人动真感情的,一旦动了情,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以为自己看上的男人是不一样的,到头来,他亦不过是渺渺红尘世界里再平凡不过的一个男人罢了,她只觉得浑身好像要散架了一样,周围无数赤裸裸的眼睛正在见证着她这个自诩清高之人的堕落。 “放开她!”空寂的大楼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带着几分冬日的肃冷,令人不寒而栗。人群一下愕然起来,诧异的目光投向了大厅之外的那个昂藏身躯,在夜色的掩衬下,更显几分萧条和孤寂。 金承焕重重地吁了口气,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松了开来。芸娘也是一脸迷惑地看着大厅之外的那个颀长身影,略略地蹙了蹙眉,他就是清婉要逼宫的那个男人吗?会是谁呢?顾清婉的心头一颤,两行滚烫的泪水潸然而下,他终究是出现了。秦妈妈也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这一场赌局的转机终于来了。 “谁?”霍腾恼火地转过身去,看向了大厅门口,瞳孔渐渐地缩紧。大厅门口,一身藏墨青衫,乌袍披风的英伟男子出现在了霍腾的面前,那满脸的霸气似乎有一股摄人的力量,竟是让霍腾的腿发软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他,霍腾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也会出现在这里,看上的还是一个青楼女子!。 第9章 血染红衫罗袖心 场中一下子倍看起来,议论纷纷。芸娘的脸上划过一丝轻愁和讶异,目光沉缓地看着门口的那道身影,广州城里那个我行我素,孤高自许的大将军竟然会与他们群芳楼有染,清婉是什么时候和他好上的,怎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霍腾带来的一群打手自觉地退到了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顾清婉一脸哀戚地望向那缓缓踏进屋来的俊伟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她的下颚已经被霍腾紧紧地捏住了,一股酸麻的疼痛侵入骨髓里。“放了她!”乌袍男子一脸冰寂地看着霍腾,语气中有一股咄咄逼人的军威。 “都站着干什么?快拦住他!”霍腾面色惊慌起来,对着一众打手大声地吆喝起来。众打手互相对望了一眼,啊地一声大叫,纷涌着扑向了乌袍男子,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混乱起来,一些围观的宾客趁乱飞奔出了大厅,也有些爱凑热闹的拣了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观看接下来的局势。乌袍男子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对二十多名打手不屑一顾,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对上了迎面正向他冲过来的一个打手,金色的披风一甩,一个旋转遥遥地抖开,右手一捞,已经捉住了来人的手腕,将他手中的长刀夺了下来,跟着疾步旋开,身子一招,右手一晃,刀光一裂,其余扑上来的数十人全都被这股刀气撞倒在地,丢盔弃甲,兵器散落一地,还有几个已经被凌空而起的乌袍男子一脚踢中,瘫倒在了地上,须臾间,霍腾的打手已经打翻了一片,众人也是唏嘘不已,纷纷向那乌袍男子投去惊羡和欣赏的目光,不愧是去年的武状元,真真可是当之无愧。 “高崇煊,你别乱来!不然的话,我杀了她!”霍腾有些急了,看着这样的阵势,一时间心慌不已,紧紧地掐住了顾清婉的脖子,右手的洋枪对准了她的眉心。来人正是广州城有名的高家的长子高崇煊,亦是广州城的镇远大将军。顾清婉一脸凄怨地看了看高崇煊,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今天晚上他还能过来见自己一面就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 “霍腾,放了她!我再说一遍,马上给我放了她!”高崇煊一脸冰冷地看着霍腾,命令起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头的青筋隐隐地凸起,金色的披风飒飒作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带走这个女人!高崇煊,你最好少管闲事,不然的话我连你一起毙了!”霍腾面部有些抽搐起来,想来是因为过度的紧张。高崇煊的大名在整个广州城可以说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不但身系镇远将军一职,还管理着广州城的水师。 “放了她,她是我的女人!”高崇煊一字一顿地道,犀利的寒眸盯得霍腾身体一阵战栗。“啪”地一声,霍腾因为过度的紧张,右手一抖,洋枪已经从顾清婉的耳边开出了一枪,一名宾客躲闪不及,当场就穿胸而死,胸口的鲜血立刻漫成了一片殷红。躲在四周的人见得这般阵势,全都吓傻了眼,停在原地,半天也挪不动步子。顾清婉更是花容失色,刚才那颗子弹就是贴着她的耳朵发射出去的,依稀间还有一阵隐隐的灼痛。 高崇煊也是怔在了那里,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咄咄逼人,遥遥地与霍腾对望起来。他的身手再快,却始终都是不及霍腾的子弹快的。“怎么了,高大将军,你是不是害怕了?怎么不上前了啊!”霍腾脸上的阴笑弥散开来,嘲讽地看着高崇煊。高崇煊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睛里开始充血。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威胁,这种感觉是那么的难受和不爽。如若按照自己以往的脾气,他一定会冲上前去狠狠地打他一顿,可是现在他手里有一种厉害莫名的武器,更何况,顾清婉也在他的手中,一个闪失不好的话,美人就是香消玉殒的凄惨结局。 “崇煊,今晚你还能来见我,清婉已经心满意足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顾清婉福薄命贱,自知配不上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清婉别无所求,只是希望你能够记得有过我这样一个女子对你情根深种。我们,我们来生再见吧!”顾清婉重重地吁了口气,无比凄婉地看了高崇煊一眼,哼哼一笑,竟是一把捉住了霍腾的右手,身子狠狠地向着他撞击过去。霍腾却是猝不及防,还好他有一些武功底子,顾清婉不过是个纤弱女子,撞击而来的劲力也不是很大,退了四五步便稳稳地站住了,左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抽上了顾清婉的脸。顾清婉一个踉跄已经摔倒在了地上,确是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嘴角亦是咳出一丝血来。 “小贱人,想死的话本少爷成全你!”霍腾气急败坏地看着顾清婉,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楼狎妓竟然烈性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若真的强要了她,恐怕也是讨不到多少好处的,当下恼火,右手一晃,手中的枪筒已经对准了顾清婉。 “啊!”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呼,纷纷闭了眼,不敢往下看去,已经有那么一个死人活生生地摆在他们面前了,天地间仿佛有一声巨响在群芳楼里炸开了,正是霍腾手里打出来的枪声,可是那枪声却从大厅之外传了出去。霍腾的那一枪打斜了,在他对准顾清婉的时候,楼上的金承焕一纵而下,右手一抖,一只酒杯射向了他的右手腕,霍腾一阵吃痛,右手斜向外面抖了出去,手枪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正要低身去拣时,高崇煊一脚勾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呼地一声,射中了霍腾的胸口,直直地开膛而出。霍腾两眼死死地瞪着高崇煊,嘴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你……你……”最后的话被一股鲜血堵住,身子一歪,踉跄着倒在了地上,鲜血如血莲一样倾城扩散。 顾清婉一脸惊恐地看着死在她旁边的霍腾,他那狰狞的表情,那幽愤决绝的眼神,让她心底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仿佛他临死前那幽愤的一瞥是个可怕的诅咒一般。如果不是为了逼着崇煊来见她,如果不是她孤注一掷地赌上这一局,今天晚上,霍腾也不会来的,那些因为霍腾受伤,被他无辜枪杀的人多多少少都与自己有一丝关系吧! 高崇煊重重地吐了口气,刚才他险些就救不到清婉了,那一刻心底忽然有种莫名的惆怅和哀伤,这个世界上唯一懂他的女人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自己会后悔一辈子,会抱憾终身吗?两颗孤高自许的心走在一起,这便是相濡以沫的温情吧!今天晚上她会这么做,自己又何尝不明白?他和袁家小姐在五日后成亲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娘那边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了,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令,如果他再不娶袁家小姐进门的话,成亲的当日便也是她殷兰的祭日。娘的话,他不能不听,何况爹的病情已经越发的加重,怕是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如果再忤逆他的话,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可是看到清婉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时,他又有些动摇了。她可以为了自己连命都舍掉,自己呢?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为她博一搏了!袁家的那个木偶女子他从来就没有放在心底过,现在却要娶她进门,他心里真是莫名的烦躁,而这一切,却只有顾清婉才能懂他!顾清婉才是他生命里认定的女人。 金承焕看了看略略发怔的高崇煊,提醒道:“崇煊,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看看清婉!”崇煊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疾步向着清婉奔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她,将她拥在了怀里,紧张地看着她道:“清婉,你怎么样?清婉?” “崇煊!崇煊!”顾清婉呜呜地哭了起来,双手紧紧地圈住了高崇煊的脖子,身子发抖地窝在了他的怀里。此时此刻,他还能这么用力地拥着自己,她已经很幸福和满足了。 四散躲开的人群看着场中那一对深情相拥的壁人,指指点点起来。于是,大将军情迷花魁的风liu韵事在次日开始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 第10章 兴师问罪群芳楼(一) 高家大院。 “不像话,不像话,这简直是太不像话了!”殷兰一脸阴沉地坐在软椅上,猛猛地拍了拍桌子,一旁丫鬟送过来的龙井茶杯也翻倒在地上,热气散了一地,茶水四散飞溅开来,整个人因为极度的气愤身子已经发抖起来。堂下默默静立的桂姨娘身子一个啰嗦,讪讪地看着殷兰,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看殷兰发这么大的脾气。二媳妇郑冉和三媳妇尤玲玲面色也跟着变了变,原本还小声议论着,看着堂上的殷兰发了这么大的火气,一时间也是噤声了。 “小姐,您消消气,外面的那些传言也不一定当真的,兴许大少爷也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怕是那些嘴杂的人想多了!”周妈妈吁了口气,缓缓地走上前来,一边吩咐了丫鬟将碎了的茶杯收拾干净,跟着劝了起来。 “是啊,姐姐,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才是,老爷还在床上躺着了,要是你也有个什么闪失的话,这个家要怎么才好!我看啊,这崇煊也不一定是认真的吧!青楼里的女子个个妖娆美艳,他们骗男人的伎俩可高着了,怕是崇煊吃了他们的亏也不一定的!你别听外面的那些人胡说八道,崇煊他不至于这么没有分寸的!”桂姨娘吐了口气,呵呵地笑了笑,甩了甩手上的丝帕,一袭华贵的天蓝小袄将她的风韵衬得更加别致起来,与素朴清淡的殷兰相比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看他根本就是没有一点分寸,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人大打出手,血渐群芳楼,现在全广州城都知道了,我,我真是要被这个不孝子气死了!”殷兰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里有一口气缓不上来。“哎,姐姐说得也不无道理,这马上就要迎娶素裳过门了,他又闹出这么个事情,这要袁家的人怎么看我们高家!去年已经逃过一次婚了,这一次他不会又来一下吧!”桂姨娘唉声叹气起来,言语之间有一股淡淡的得意。周妈妈有些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这种语带双关,略带微讽的话桂姨娘已经在小姐面前说过几次了,偏偏小姐也不计较,任由了她去说,这桂姨娘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他要是敢的话我这辈子都与他没完了!”殷兰哼了一声,素手在那桌子上一拍,脸色显得那么决然和凛冽,一边扫了周妈妈一眼道,“周妈,我们现在就去一趟群芳楼!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究竟生了什么样的能耐,让他这么没头没脑,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说着站起身来,便要出门去。周妈妈哎地应了一声,与殷兰站在了一起。 “姐姐,我也陪你去!”桂姨娘跃跃欲试,也想凑凑热闹。“不必了,家里还有些琐碎事情要处理,你去忙吧!对了,老爷的药煎好的话就给他送去,回头要是他问起我的话,你就说我去袁家了,千万别说崇煊的事情,不然的话他定然会给气死的!”殷兰淡淡地扫了桂姨娘一眼,略略地笑了笑。 “哦!”桂姨娘应了一声,目送着殷兰和周妈妈远远地去了,这才释然地呼了口气,二十多年了,她活在这个女人的脚下已经有二十年了,时间真的很快啊!四邻乡里都只知道高家的大夫人和蔼可亲,内能管家,外能置业,却是很少有人知道他这个高家二夫人的,她常常是被人遗忘的一个角色。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委屈和不快的。天下间又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即使她是插足进来的一个,也不例外。 “婉儿姐,这手镯真好看。看来高将军对你是认真的了!”丫鬟云珠一脸欢喜地看着顾清婉手上的镯子,眼睛里充满了惊羡。顾清婉坐在化妆台前,淡扫娥眉,红妆微整,伸了伸美人腰,脸上溢满了小女人的幸福。昨天晚上,崇煊在她身边守了一夜,喂她喝药,帮她整理染血的衣衫,向来冰霜如雪的高大将军,也会有这么细心体贴的柔情一面,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将他一直珍藏的手镯送给了自己,说是这手镯是高夫人传给他的,让他把这东西交给他以后的妻子。他送手镯给自己已经很明显了,他已经认定了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清婉心中还是百般的纠结和愁绪,高家的那一扇大门,容得下她这个青楼女子的安身么?还有几天,崇煊就要迎娶袁家小姐,他虽然一直向自己保证一定不会负她的,会处理好他和袁家的这门婚事,可是她的心总是无法平静下来,袁家的那个小姐她没有见过,可是据城里的人说,那个小姐美得无可挑剔,就像天上的瑶池仙子一般圣洁不染,出尘脱俗。顾清婉虽然也自负美貌,可是青楼女子的这个身份将会纠缠她一辈子,这是她身上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磨掉的烙印。 “咚咚!”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的声响,顾清婉放下梳子,整理好了衣衫,心中不由一紧,这么早,会是谁呢?妈妈才刚刚叫她起床出去,应该不会再来的吧! “云珠,你去开门!”顾清婉眉头微微一蹙,看了看丫鬟云珠道。云珠哦了一声,施施然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门外站着的却是两个和秦妈妈一般年纪的女人。“你们是……”云珠秀眉拧了拧,不解地问了起来。。 第11章 兴师问罪群芳楼(二) “这里可是清婉小姐的闺房?”杏黄小袄的夫人微微一笑,开口说话了。“是啊,怎么了?你们找我家小姐有事情吗?”云珠亦是微微一笑,问了起来。“哦,我是高崇煊高将军的娘亲!我想来看看你们家小姐!”殷兰淡淡一笑,客气地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云珠身子一颤,惊讶地看着殷兰道:“什么,你……你,你是高老夫人!婉儿姐,高老夫人来了!”说完已经让开一条道,将殷兰和周妈妈请进了房间里。 顾清婉的手跟着一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门外进来的殷兰和周妈妈。殷兰一身古朴的素色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脸上的表情也是友善的,并不是一般富贵人家那样趾高气扬的。“夫人您好!”顾清婉施施然地行了一礼,殷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之后,颔首一笑道:“小姐不必诸多礼节,随意一些就好了!” “夫人此番这么早地前来,可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吧!”清婉淡然一笑,也不其他繁文缛节了,开门见山地敞开了话题。“有一半是吧!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小姐开价十万两白银赎身,可真是天上的神人啊,我这老婆子,怕是忙碌一辈子也不到这个身价的,年轻可真好啊!说句实话,我欣赏你,佩服你,青楼里还能有你这样的女子已经不多见了!”殷兰宛然一笑,又靠近了顾清婉一些,吁了口气,“的确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胚子,无怪乎广州三少都肯为你一掷千金,大打出手了!” 顾清婉身子微微一颤,已经清楚了殷兰话里的言外之意,凛凛一笑道:“高夫人谬赞了!清婉虽然出身青楼,可也懂得什么叫洁身自好!别人怎么想我,我不在乎,我只忠于自己的感觉!” “你做了这么多,无非也是为了让崇煊出面。你的心思我懂,你的苦楚我也能理解!可是我也想请小姐你理解一下我这个做娘的苦楚,站在我们高家的立场上想一想!倘若你真和崇煊在一起,真的进了我高家的大门,你要我们高家如何在广州城里立足!高家官袭三代,我家老爷是朝廷三品官员,虽已告老还乡,可是朝廷的旧情还是在的,崇煊又是镇远将军,你想一想,他若真娶了你,你要他拿什么面目去面对朝廷,去面对当今皇上!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高家在广州城里连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都讨不到了!所以,为了我们高家,也为了崇煊的前程,我想请小姐放手,不要再和我们家崇煊来往了,可以吗?你以后的去处我会给你安排的,我会给你银子,让你去谋个生计的!”殷兰淡淡地道,语气温婉却不失力道,每一字每一句都戳在顾清婉的心口上。拿钱来堵住别人这样的事情,殷兰也向来是不屑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像别人一样俗气一把了。 “哼!”顾清婉讽刺地笑了笑,“高老夫人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真是贪财,何必非要和高将军在一起,广州三少随便一个都可以让我挑选!我知道,高老夫人你爱面子,没有人可以接受我这样一个出身肮脏之地的人来做高将军的妻子的!清婉说过,不管别人怎么样想,我只忠于我自己的感觉,此生此世,我都是非崇煊不嫁的!北宋李师师赏可成为皇帝的妃子,还当了皇后,我不过是和一个将军在一起而已,又有何不可!高夫人如果你是来要我离开崇煊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办不到,除非是崇煊他亲口对我说不想要我了,不然的话,我决计是不会和他分开的!”顾清婉说完这些,无比幽愤地看了殷兰一眼,先前对她存有的一丝好感也变得厌恶起来。 “你,你真的是不打算离开崇煊了?”殷兰一时间被她噎得有些难堪,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不错!”顾清婉爽朗干脆地回答起来,一边扬了扬手中的镯子道,“这只手镯便是他对我一生一世的承诺!” “你……”殷兰气急败坏地看着高傲不已的顾清婉,又望了望她手中的镯子,原本是想让崇煊在新婚之夜给素裳戴上的,没有想到他却给了这个女人,看样子他们的感情已经是到了一定的地步了。其实她也不想这样为难顾清婉的,出身青楼,只要守身如玉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高清海是个极重面子的人,他虽然娶了两房妻妾,可都是规矩本分的家世,以他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容忍一个青楼的女子成为他的长媳妇的。 “我也很明确地告诉你,四天之后就是崇煊娶亲的日子,你和他永远也没有这个可能的!你趁早还是断了这样的念想,我始终都是崇煊的娘,他要真是娶你的话,我和他爹立马死在他面前!”殷兰也发了狠话,冷冷地瞅着顾清婉,甩了甩衣袖,气愤不已的夺门而去。顾清婉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两行清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她亦不过是想找一个心爱的男人好好地过完下半生,为什么就会这么多困难了,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和戏弄她!难道自己只可以拥有崇煊的心,得不到他的人吗?不可以,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让别人这么做!。 第12章 碧海潮声兄弟情 训练完水师队后,已经是晌午的时光了,太阳明晃晃地高挂在天上,几只喜鹊在树枝上欢喜地叫着,无不昭示着春日的喜庆。还有三天,三天之后,他就要成亲了!高崇煊烦郁地吐了口气,身在富贵人家,诸多的身不由己,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拿捏在爹娘的手里。因为是长子的缘故,从小到大,他得到的疼爱都要比其他三个弟弟的要少,爹对他也是特别的严苛,什么事情都要他一力承担起来。爹想让自己继承祖业,不想他入朝为官。可是他偏偏忤逆了爹,他向往的是那种豪气冲天的生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戎马沙场,报效国家。而这个家中唯一懂他的娘亲,如今却也要逼着自己去娶一个素未谋面,没有半丝感情的女人,他心里真的很不乐意,索性在去年便派人前去砸了袁家的花轿,没有让新娘过门,自己也逃开了。高家大少爷悔婚,袁家小姐自尽悬梁的消息在去年的时候是满城风雨的,还好袁家的那个娇娇小姐没有自杀成功,不然他定将成为全城唾骂鄙视的对象。原本以为,这件婚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是没有想到娘现在又提了出来,一切都来得那么迅速,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想不通的是,袁家的人竟然还肯答应下这门亲事,真的是让他有点呕火。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竟然可以这么委身于他,自己都已经做得很明白了,他不想要她,为什么她还要死皮赖脸地贴过来。从心底里,他对袁家的这个小姐一点好感也没有。昨天晚上他已经向顾清婉说了,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一桩婚事的,不会辜负她的一番情意的,清婉虽然出身青楼,却是品格清高,操守冽然,同那些名门闺秀相比,多了一份真实与率性,这样的女子,才是他一生愿意相守的如花美眷。那个被娘说得如何婉约细腻的木偶美人,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刚刚跨进庭院,高崇煊忽觉得身侧一道劲风袭了过来,想也没有多想,右手一转,一掌对了过去,遥遥地与迎面击掌而来的人对上了。“啪”地一声,掌风雷动,电光火石间,二人已经各自往后退开了。“好家伙,反应还是这么快,再看招!”对面的锦袍男子颔首一笑,身子一个飞摆,腰间的佩剑已经拔了出来,轻轻一纵,一剑向着崇煊的脖颈削了过来。崇煊也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脸上露过一丝欢喜,身子张开,往后一退,顺手操起了墙边摆放的长缨枪,凌空一卷,向着来人的长剑送了过去,二人须臾间已经交上了手,庭院里已经是剑影枪光一片。 “呼”地一声,崇煊的枪尖已经指到了对面的锦袍男子的咽喉处,而那男子的长剑也跟着点到了崇煊的胸口。二人静静地对视了几秒,没有说话。锦袍男子呵呵一笑,右手一抖,已经将长剑收了回来,崇煊也跟着将长缨枪退了回去。“崇煊,你真不够意思,明明每次都是我先快你半分,到最后收手的却是我,这么多年了,都是我孔融让梨,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吗?让我赢你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锦袍男子潇洒地笑了笑,揶揄起来。 “反正你都已经让习惯了,索性就一直这么让我下去也没有怎么样啊!”崇煊淡淡地笑了笑,将那长缨枪插回了原处,一边拍了拍那锦袍玉冠的少年的肩膀一下,“好表弟,功夫又长进了不少!”“这个是自然,我天天勤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赢你一局,不然我到死都不甘心啊!”那少年耸了耸肩膀,洒然地笑了笑,一边搔了搔头。 “打败我还真成了你努力的目标了,真是服你了!”崇煊笑笑而语,看着一身放浪形骸的表弟,叹了口气道,“行风,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这么自由,仗剑天下,无拘无束!像我的话,就不行了啊!唯一争取而来的这一点理想也只能在这个城里发挥而已!” “崇煊你就不要唉声叹气了,你呢,已经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我可还是浪人一个!比不了的!游玩了这么多年,我也想安定下来了!”卫行风脸上划过一丝轻愁,向来洒脱不羁的他,也会有这样独自忧伤独自愁的一面。 “且莫说什么功名了,我的功名应该在那北疆之外!呆在这广州城里,算什么功名,抱着高家留下来的祖业,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啊!”崇煊面色忽而凝重起来,叹了口气道。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也看开些吧!你现在已经坐到了将军的职位,只要训练好你的那支水师,将来同样也是可以有用武之地的!”行风安抚道,一边笑了笑,“我来得还真是时候,三日之后就是你的好日子了,恭喜啊!刚刚听舅妈说了,未来的表嫂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妻良母,你真是有福气!” “哼!”崇煊面色忽然难看起来,捏了捏拳头,闭了闭眼睛道:“什么好日子,不过是他们这些长辈的自我满足罢了!我一点也不稀罕!”“这话可就不对了,未来表嫂是你从小就定下来的亲事,娶她过门也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总不至于又如去年一样,干脆还没有让她进门就直接派人送休书给她了吧!对方那边不计较去年的事情,我看这表嫂定然是个好女子,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何况,崇明崇业都成亲一年了,你是大哥,如果还落在了崇儒的后面,你怎么好意思!”行风呵呵地笑了笑,开起了玩笑。 “行风表哥这话说得是太对了,大哥你要是再磨蹭的话,我可就不等你了!今年我要是娶了媳妇的话,我看你怎么办?”听得一声爽朗愉快的笑声,高家的老四高崇儒跳脱地奔了过来,今年已经是十七岁有余了,因为和崇煊都是同母所生,模样上却有些相似,俊朗不凡,但因还没有成年的缘故,脸上终是有一些孩子的稚气。 崇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个小子才多大点,就想着娶亲!”“我都虚岁十八了,怎么就不能娶了!要不是娘亲对我早有规定,在你没有成亲之前,绝不给我娶媳妇,说不定我现在也和二哥三哥他们一样睡上媳妇的炕头了!”崇儒调皮地眨了眨眼,一边吐了吐舌头。 “人小鬼大!”卫行风好笑地摇了摇头,一边摸了摸崇儒的头。崇煊也只是讪讪地笑了笑,拿着这个鬼灵精怪的老四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13章 鸳鸯锦帕寄真情 “崇儒说得对,你要是再这么给我挑三拣四的,他可真的要走在你前面了!”三人正自谈笑间,殷兰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一脸悠然地看着场中的兄弟三人。“娘!”崇儒呵呵一笑,欢快地迎了上去,拉了拉殷兰的手,“你说真的吗?真的要给我找媳妇吗?你一定要给我找个活泼点的,泼辣点的,不然的话我可不要!” “去你的,娶个媳妇还这么多讲究,只要人家姑娘身家清白就好了,你还要求这么多。再活泼点,泼辣点,你想让娘气死是不是?娘死了你就高兴了?”殷兰头疼地看着这个小儿子,打趣地笑了笑。“我还不是为你考虑吗?泼辣一点的能帮你管着二嫂和三嫂了,好治治他们!省得他们成天到晚地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来闹去的!”崇儒哈哈地笑了笑,一边抠了抠头。 “得,已经有两个不得了的让我够烦了,再进来一个泼辣的,我干脆离家出走算了!傻孩子,这管家的人不一定要泼辣的,只要聪明灵秀,照样可以把这个家管好的!行了,别开玩笑了,这话可别让你二嫂三嫂听了去,省得他们以为我这个做婆婆的对他们不满,到时候有得受的可是你二哥和三哥了!”殷兰拍了拍崇儒的肩膀,吁了口气,一边看着崇煊道:“崇煊啊,娘从小最疼的就是你了,不管你爹对你怎么严苛,他始终是你爹。如今他卧病在床,眼下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你和小裳成亲,这一点心愿,如果你都不能满足他的话,又何谈报效国家。一屋不扫何以安天下!当初你考武状元娘没有拦着你,还帮你替你爹瞒着,他为了这事还怪过我!” “娘,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崇煊眉头皱了皱,还没有说完,殷兰已经接过了他的话:“只是什么?只是你嫌弃人家小裳配不上你是不是?配不上你这个高大将军吧!我告诉你,这天底下谁若是娶了小裳,是他的福气!娘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亲事,绝不能容你再胡闹了!难得袁家大度开明,不计较去年你的过失和无礼,还肯把女儿嫁给你!你可要知足才是!你这样的脾性只有小裳那样的孩子才能够配得上你!她是你爹钦点的媳妇,也是我认定的媳妇。你也不要太先入为主了,一言就断定小裳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小时候你们可还见过一次的!” “如果她是我中意的女孩子,小时候我怎么会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崇煊吁了口气,不咸不淡地道,娘亲对他的好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一件事情真的让他很为难,他不想跟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女人过一辈子,那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和折磨。 “你那时也不过六岁左右的样子,她还是个四岁的小女娃娃,你当然不怎么记得!放心吧,三天以后等她进门,你自然知道她的好处的,她绝对不会输于顾清婉分毫的!”殷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娘,你怎么会知道清婉的事情的?”崇煊有些讶异地看着殷兰。“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能装作不知道吗?全广州城现在都在传你们的事情。崇煊啊,你怎么就这么任性不听话了!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人大打出手,血溅群芳楼,多好的一段佳话啊!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他一定会给气死的!你爹现在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你非要他死了你才甘心吗?崇煊啊,你到底想娘怎么做,是不是也要把娘给逼死了你才省心啊!”殷兰说着说着,眼角忽然湿润起来,声音也有些发涩了。 “娘,你别这样子,娘你这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崇儒看得殷兰这般伤感的模样,也跟着难过起来,一边埋怨地看了崇煊一眼,“大哥,娘为你操心操得这么多,你就不能依娘一次吗?” “是啊,舅妈看上的女子,想必一定是极好的女子,不会差的!崇煊你不要再推三阻四的!都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卫行风拍了拍崇煊的肩膀,也劝说起来。 “娘,我答应你就是!这一次,我不让你为难了!”崇煊吁了口气,终于松了口,淡淡地看着殷兰。殷兰这才安心地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娘就算是再怎么难做都是值得的!”说完又看了看行风,浅浅地问了起来,“光顾着说崇煊了,行风你也老大不小的,你爹和娘可有安排亲事了?” “我两年多没有回家,他们要安排亲事到哪里找我去!”卫行风笑了笑,一边搔了搔头道,“不过我现在嘛,心里倒是有人了!”“哦,哪家的姑娘啊?”殷兰有些好奇起来。“我也不大清楚,就是前天我来广州的时候在路上遇见的!”行风尴尬地笑了笑。 “真是,哪家的姑娘都不认识,哎,你呀,也是和崇儒一个样,都不长记性,冒冒失失的,可怎么得了!”殷兰嗔怪地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当时情况太急了,我没有来得及问清楚罢了!不过,我想她肯定是这广州城里的姑娘!看样子是个名门小姐,她真的像个天上的仙子,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所以我想在这广州呆上些日子,一定要找到她为止!这手帕就是她留给我的,当时我的手受伤,是她给我包扎的!”卫行风淡淡地道,仿佛又回到了昨天山中与那白衣胜雪的女子温情相遇的一幕,那一双清澈无暇的眼眸,时时刻刻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止。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那一方手帕。 “哎呦,还是鸳鸯了,看样子那姑娘真的是对表哥你有意思啊!”崇儒怪声怪气地叫道,说得行风的脸上霎时间就通红一片了。崇煊淡淡地扫了那一方鸳鸯绣图,却是小巧精致,清雅绝伦,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不禁为行风开心起来。 “啧啧,这绣工可真好啊,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行风,你就好好在我们这里住上些日子吧,等办了崇煊的婚事,舅妈就给你找找那姑娘去!”殷兰呵呵地笑道,看着那精致的绣图,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嗯,那行风就不客气了,麻烦舅妈了!”行风笑笑而语,感激地看了殷兰一眼。 崇煊怅然地吁了口气,神色有些哀伤起来。三日之后,他该怎么办?他要将清婉置于何地?清婉说过她不嫌弃做他的小妾,只要他全心全意爱着她就好,可是真的要这样做吗?。 第14章 为谁独立中宵泣 三月中旬,淅沥淅沥的春雨在天地间开始绵延,万物已然复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生命勃发。看着窗外的那一丛丛娇媚百态的花儿,素裳幽幽地吁了口气。只剩下一天了,明天高家的大花轿就要抬进家门了,她将开始生命的另一段旅程,走入那个只有夫君的世界里。这一顶花轿,她终究还是没有摆脱它!明天将会是什么样子了,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她不明白兰姨为什么非要自己嫁进高家,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和崇煊绑在一起。高崇煊已经悔过一次婚了,他的心境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为什么所有的人还要她往这个坑里跳了,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是要被婚姻锁死一辈子吗? 可是殷兰为了让她进门,不惜在她面前下跪,这一份沉甸甸的恳求自己又如何能拒绝了?想到这里,素裳的心情愈加的沉重起来。一旁玩耍的小狸喵呜喵呜地叫唤着,似乎也能懂得她的心情,抖了抖白茸茸的小尾巴,跳到了素裳的大腿上。素裳脸上的哀愁愈加的浓郁,轻轻地爱抚起小狸来,喃喃自语道:“小狸,我要怎么办?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好害怕!小狸,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和爹娘说我不想嫁人他们还会答应吗?”小狸眨了眨滚圆的小眼珠,喵呜地叫了一声。 素裳自失地笑了笑,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现在来说不想嫁人,不是存心要爹娘难过吗?爹娘都是规矩本分的人,又素与兰姨交好,要是自己提出来临时不嫁了,他们的面子上和心理上怎么过得去?她是个孝女,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恐惧和害怕而让爹娘为难的。可是高崇煊可以当面悔婚,为何自己就连一点争取幸福的权利都没有了!想起那个传言中暴虐张狂的高崇煊,素裳的心里便有些紧张起来。前两天又传出了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霍家的少爷大打出手,一掷千金的流言飞语,也许传言有失偏颇,可是也绝非是空穴来风的吧! 门吱呀一声给推开了,一身儒雅长衫的袁天朗走了进来,看着临窗而坐,眉间忧愁烦扰的素裳,心也跟着隐隐地疼惜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哥!”素裳听到了动静,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袁天朗。“小裳你是不是很难过,很不开心?你不想嫁给高崇煊,对吗?”袁天朗开门见山地直问起来。素裳怅然若失地笑了笑,吁了口气道:“也不全是!只是明天就要离开家了,我怕自己不习惯,不舍得这里,我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大哥你!” “如果你真的觉得很勉强的话,那就不要成亲了!小裳,别逼着自己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那样你不会幸福的!我现在是越来越不希望你嫁到高家,嫁给高崇煊那个混账了,他真是越来越混蛋透顶,婚期将近,还和青楼的女子有染,他这是什么意思,真当小裳你就没有人要了吗?”袁天朗有些气愤地说着,一边捏紧了拳头。 “也许事情并不是外边传言的那样的吧,我听说过那个叫顾清婉的女子,都说她沦落风尘依然洁身自好,贞操不改!也许崇煊哥哥是出于义愤,才出手帮忙的吧!”小裳淡淡地道,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愁绪涌了上来。也许,高崇煊真的和顾清婉有什么,如果是这样,自己不是插足到了他们中间吗? “不管怎样,他这样子做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不想和你成亲的话,就痛快一点,何必要搞出这么多是非来,男子汉应该有所担当才是,亏他还是什么镇远将军,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小裳,大哥现在就带你去高家,给你退了这门亲事!”袁天朗越想越觉得有气,拉着素裳的手就要出门去。 “哎,大哥,你别这样子!不可以的,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我不想让兰姨伤心,更不想让爹娘觉得痛心!你放心吧,小裳一定会好好的!如果真的嫁给他是一段错误的婚姻,我一定会及早抽身的。”素裳面色一变,急急地摇了摇头道。 “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你和他一定是错误的结合的!小裳,你不要怕,爹娘要是怪罪下来的话全都让我承担,我不能亲眼看着我妹妹的幸福就这样葬送了!”袁天朗依然坚持不下,拉着素裳就要往外走。看着如此决绝的袁天朗,素裳那一刻也有些动摇了,是啊,明明知道和崇煊的结合是不会幸福的,为什么还要以身试法,自己又在期盼什么了?她要的是一份两心相许的感情,是一份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海枯石烂,而这些,高崇煊根本就给不了自己的,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的婚姻,要来又有何用了! 兄妹二人一路离开了房间,绕过几处走廊,便要直奔高家了。经过大厅的时候,却是让姚蕊给拦了下来。姚蕊一脸伤愁地看着这一双可人的儿女,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把小裳嫁给崇煊,她也不想啊!只是他们欠了高家,这笔帐必须要还的。 “天朗,你怎么可以这么胡闹,明天就是进门的日子了,你现在跑去高家退婚,你要他们高家的面子往哪里搁,你要让我们如何面对你的兰姨!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算了,可是那里是高家,多少人在背后瞅着看着,你想让全广州城的人都说我们袁家忘恩负义吗?”姚蕊摇了摇头,言语之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和责备。 “娘,我不明白了,他高崇煊可以当众把抬上路的花轿砸烂,可以让小裳被广州城里的人笑话了那么久,他高崇煊还心安理得,可以和青楼的女子言笑晏晏,为了莺莺燕燕一掷千金!他有尊重过小裳吗?既然知道小裳是他从小就定下来的未婚妻,就应该谨守规矩,安于本分,还和其他的女人勾三搭四,他这分明就是在羞辱小裳,侮辱我们袁家!娘,报恩可以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拿小裳的终身幸福来做抵押!你们这样做,会害死小裳的!”袁天朗忿忿不平地说着,额头上的青筋也显露出来。 姚蕊吁了口气,眼角亦是湿润起来,无奈地看着兄妹二人道:“若是可以,娘又于心何忍让小裳去经受一段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婚姻了!纵算他们高家有千般的不是,我们都不能负了人家,因为我们全家人的命都是高家所救,我们能有今天,也是高家一路扶持下来的!你爹他本来是朝廷的官员,后来被人栽赃陷害,几乎要落到五马分尸的地步!那个时候你还小,我们全家都被抓进了天牢,不巧的是,那个时候我肚子里还怀上了小裳,天牢里阴气潮湿,而且每天的牢饭都是发了霉的。为此,我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几乎要保不住性命了。后来还是你兰姨悄悄买通了牢里的狱卒,天天给我们送些有营养的东西来吃!我的身子这才有了起色,在牢里的那段日子,若不是你兰姨出手搭救,我们三人早就饿死牢中了。后来你高伯伯找到了证据为你爹平反了,我们这才能够出狱。小裳出世的时候,你爹和高伯伯都陪着皇上微服出行去了,我和你兰姨去了古兰寺烧香祈福,阵痛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了,小裳在我的肚子里不听话地要出来,寺院里又全都是僧人,而且找产婆也没有地方找去。你兰姨和周妈妈陪在我身边,陪着我过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我差一点就没有办法把小裳生出来,是你兰姨用匕首剖开我的腹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小裳从我肚子里抠出来的!小裳的这条命,你娘的这条命,都是你兰姨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你兰姨可以说得上是小裳的半个亲娘,那个时候她就认定了要把小裳当媳妇的,我也是这么认定的!你们说,今天要是去了高家退亲,你们过意得去吗?你们好意思说出口吗?” 一席话说下来,姚蕊已经是泪如雨下了,往事又一幕一幕回荡在脑海里。“娘,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你和爹提起过,爹他以前是做官的,你不是说我们家一直都是以做生意为生的吗?”袁天朗惊诧地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姚蕊。 “这些伤心往事告诉了你们又能怎么样了,我和你爹决定了要让你们兄妹俩好好地过日子,再也不要受那样的无妄之灾!你爹辞官,也是不想再次卷入黑暗的官场争斗中!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想让你们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下成长,所以就和高家一起搬到这岭南之地来了!高袁两家是一家人啊!”姚蕊拍了拍袁天朗的肩膀,低低地抽泣了一声。 “娘的风湿病也是因为怀我的时候落下的,兰姨她是从鬼门关里把我救回来的!我……原来我的出生带给你们这么多不幸,我,我真是个不详的人!”小裳听得姚蕊这么一番说辞,心中颇为震撼,忍不住自责起来。 “傻女儿,你怎么这么说!要不是你的出生,我们又怎么能安然出狱了!那不关你的事情,这些都是官场太黑暗了,你爹又是个老实本分,正直无私的人!所以才会吃亏的!娘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自责难过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家欠了高家多大的恩情,你的兰姨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啊!小裳,你放心,你嫁过去的话你兰姨一定会像照顾女儿一样疼惜你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厚着脸皮去跟姐姐退了这门亲了!”姚蕊重重地吐了口气,安抚起素裳来。 “娘,我嫁,我一定会嫁的!我这条命是你和兰姨的,你们要小裳做什么我都愿意!”小裳拼命地点了点头,心中再也无其他念想了,原本还对那个一面之缘的卫行风抱有的一丝幻想也在这一刻彻底地熄灭。。 第15章 锣鼓声声婚嫁娶 三月二十日,高家娶亲,袁家有女出嫁。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在大街小巷,广州城的百姓纷纷涌上了街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迫不及待地想一睹这位仙子一般的新娘的芳容,哪怕是远远地瞧上一眼,心里也是满足欣慰的。迎亲的花轿在一阵热闹的唢呐奏乐声中抬进了袁家的大门,在正厅的门口悠然地停下。 婠婠扶着一身素淡粉红的袁素裳,在媒婆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地向着花轿走了过去。素裳莲步轻移,心中思绪百感交集起来,上了这顶花轿,她将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享受一段别样的人生。抬轿的轿夫看着那一身喜气却不失素淡的袁素裳,一时间也看痴了。都说袁家小姐貌美如仙,今天一见,果然是人间难得的可人儿啊!虽然粉红色的面罩团团地将她的面容遮盖起来,却依然不失她的端庄贤淑,反而更添了一份朦胧之美。那高贵清雅的身姿,颠倒世界无数的生灵。 媒婆搀扶着素裳,将她送上了花轿,红色的帘子缓缓地垂下,隔开了外界的视线。婠婠站在花轿一旁,回头不舍地看了袁天朗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锦帕。袁天朗一脸淡然地看着最疼爱的妹妹就这样坐上了那顶幸福未知的花轿,心情忽然有些压抑沉重起来。素裳是个心性淡薄,与世无争的人,高家那样有背景的家庭里,不知道素裳能不能习惯?还有那个悔婚的高崇煊,他会好好地待素裳吗?虽然兰姨承诺决不让素裳在高家受一点委屈,可是生活上的委屈永远也是无法和感情上的委屈相比的。 “高崇煊,若我发现你待小裳不好的话,不管你家对我们的恩情有多大,我都不会放过你的!”袁天朗心中愤愤地想着,不觉间捏紧了拳头。姚蕊和袁旭释怀地对望了一眼,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花轿,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素裳缓缓地靠着身后的屏风,幽幽地吁了口气。缓缓地抬起藏在如云水袖里的素手,清澈无忧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伤愁。那个纸鸢天里不期而遇的少年郎,让她隐隐的纠结起来。他温润如玉的笑靥,彬彬有礼的谈吐让她有些迷失了。卫行风,那个像风一样清逸飘淡的男子,如今又在哪里了?会否记得还有这样一个自己,因为他那深情的一揽,从此郁郁在心了!素裳闭了闭眼,忍不住叹息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期盼什么啊,已经上了花轿,马上就要成为高家的媳妇了,自己却还对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动了心思,实在是太不该了。素裳重重地吐了口气,让自己的心境慢慢地平定下来。 婠婠左手挎着一个篮子,徐步跟在花轿的旁边,看着那道路两旁的乡邻,听着那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心中却是欢喜又是忧。欢喜的是她可以见到这么盛况空前的场面,忧的是小姐的前路未来,那个乖张暴戾的新郎,会不会又比上次做得更加过火,在婚宴上来个临时大失踪了!篮子里的小狸好奇地探出了半截身子,灵气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看着热闹非凡的大街,喵呜地叫了一声,一边舔了舔胡须,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高府,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迎亲的奏乐悠扬地飘散在庭院之中,各处角落里都透露着喜气的蓬勃和生机。宾客们谈笑晏晏,对这个即将进门的长媳妇抱有很大的兴趣。桂姨娘穿梭在人群中间,忙着招呼宾客,尤玲玲和郑冉也不落下风,为了表示他们对这个大嫂的尊敬,更是下足了功夫来招呼宾客,好体现他们的贤良淑德。宾客却是越来越多,而拜堂的时辰很快就要到了。 殷兰也有些坐立不住,干脆到了大门口,亲自迎接这个长媳妇,盼了二十年,如今终于是把小裳盼过来了。周妈妈安然地伴在身侧,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唢呐声,心忽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眉头也跟着拧紧了。殷兰亦是焦急地拽紧了长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粘稠了。 迎亲的喜娘都已经在两旁站好,红地毯也铺好了,所有的准备都秩序井然,可是唯独没有瞧见新郎的踪影。“小姐,我们要怎么办?这大少爷怎么还不回来,万一要是误了时辰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周妈妈显得越发的焦急了,重重地吁了口气,手心里都沁出细汗来,崇煊那样的脾气,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却是一点也摸不着的。 “不会的,崇煊不会,不会这么做的!他答应了我,只是去办一件事情就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殷兰摇了摇头,果决地打断了周妈妈接下来的话,双拳捏紧了,眸子里有一丝痛楚,“崇煊,你若真敢这样做,娘亲这一辈子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新娘到,下花轿!请新郎踢轿门,从此称心如意,相扶相持!”媒婆招摇地走了过来,一边让轿子在大门口停了下来,高声地吆喝起来,一边摆了摆手中的锦帕,满脸的喜气。四名轿夫跟着将轿子放了下来,退到了一旁,两旁的宾客也纷纷上前围观。婠婠抱紧了篮子,一脸紧张地看着殷兰还有周妈妈,四下里又看了看,却是没有瞧见新郎的身影。心里不由跟着一紧,难道自己的担心真的成真了吗?这个高崇煊果然是临阵脱逃了! “新郎呢?”媒婆脸上的喜气缓缓地消散,化成了一片尴尬,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殷兰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几乎要昏厥过去了。周妈妈一旁圆场道:“呃,那个新郎还在屋里准备了,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 “可要快点啊,这误了时辰的话可是要让新娘子久等了,影响新娘子的命数啊!”媒婆吁了口气,招了招手绢道,还想说些什么,自觉不妥起来,只得恹恹地噤了声。 素裳拽紧了衣胸,咬了咬嘴唇,努力地使自己静下心来。轿子里的空气一瞬间也显得有些呆滞,素裳的手指动了动,扣成一个十字架握在了胸前。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来自那轿外的不解和猜疑,亦是从周妈妈的回答中猜测出了事情的严重。轿子就这么静静地停放在台阶之下,亦如轿中那个安然淡定的女子。 他又逃婚了,这一次不是砸了她的花轿,而是让她的花轿有门进不得。想到这里,素裳有些自失地笑了笑,他竟是如此的畏惧和排斥这一段婚姻,为何又要答应下这一门亲事,他想让自己出丑,他想自己难堪么?经历了去年的事情,素裳已经很习惯性地接受了这一切,亦如那一句话,该是你的,始终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是无用!其实,今天这个场面早就该在意料之中了吧!一个男人三番四次地拒绝亲事,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两旁的宾客时间站久了都未见新郎现身,免不了又是一番猜测和议论。婠婠看着那些狐疑晃动的嘴脸,心中涌起了千万般的恼意,这个高崇煊,也是忒无礼傲慢了一些吧,既然不想成亲就明说了,何苦也要把小姐拖下水来!天下之大,她就不相信没有待小姐真心之人。 “夫人,时辰都快到了,新郎再不出来接亲的话可就不吉利了,你看看,这……哎,怎么搞的,袁家小姐能够进门,是将军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媒婆幽幽地走上前来,在殷兰耳边低语了几句。殷兰面色发白地看了看大伙一眼,又望了望那轿子里安然端坐的曼妙倩影,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不管了,今天这门亲事是结定了。新郎来不了,我这个做婆婆的亲自来接我的媳妇!”语气决绝果断,说着已经雷厉风行地从喜娘的手上接过了喜称,缓缓地向着花轿走了过去。 婆婆迎娶媳妇,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一时间人群里炸开了锅,啧啧地议论起来。周妈妈焦急地向四处看了看,双手紧紧地掐在了一起,喃喃地念叨着:“大少爷啊大少爷,你这么做,可知道是要伤透了小姐的心啊!你要让小姐往后怎么在广州城里抬起头来!” 殷兰颤抖着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喜称,一步步向着花轿走了过去,周围的人声也在这一瞬间噶然而止。。 第16章 郎无情来妾无意 闻讯而来的桂姨娘,郑冉和尤玲玲也站在了大门口,心惊胆战地看着那缓缓而去的殷兰。桂姨娘眉头微微地蹙了蹙,眼底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得色,这个平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女人想不到也会有今天啊!看着殷兰那般尴尬的神色,桂姨娘的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她不是一直教训自己不会教儿子的吗?现在她自己呢,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啊! 素裳的心也跟着一紧,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掌,看着轿子外面那一步一步挨过来的身影,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兰姨心中的委屈和愤懑。殷兰每走一步,都好像踏在刀尖上一样疼痛,她最疼爱的素裳,当初说好一定不会让她委屈的,可是这一刻,她把素裳推进了一个难堪万分的境地。新娘子进门,却没有新郎接轿,这对一个女人来说该是何等的委屈和耻辱。 “王八蛋!”婠婠捏紧了拳头,狠狠地将高崇煊在心里诅咒了千万遍,小狸似乎也体会到了婠婠的不满,跟着在那篮子的边缘抓挠了几下。素裳重重地吐了口气,感觉呼吸都沉重起来,周旁那一道道犀利的,讽刺的,不解的,困惑的目光全都投到了她的身上。这样的结局早就在意料之中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接受和面对,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么一丝悸动和不满,她不在乎他对自己怎么样,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兰姨成婚,如今又临阵脱逃,他要将兰姨置于何地!他竟是这般的张狂,一点也不顾及兰姨的感受吗? 殷兰闭了闭眼,颤抖着双手便要用喜称将新娘子迎下轿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根喜称上,那看似轻轻的,代表着如意吉祥的喜称,此时此刻握在殷兰的手中仿佛有千斤之重。 “呼”地一声,素裳只觉得头顶一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轿顶一掠而过。在众人的一片唏嘘声中,一身新郎服的高崇煊落拓而来,遥遥地纵空而落,安然地落在了殷兰的面前。婠婠张大了嘴巴,又看了看轿顶,这个男人的出场方式还真是特别得很,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边想着,一边扫了你一身新郎服的高崇煊一眼,但见得他身材魁梧,模样却是好生的英挺俊美,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更显他男人的气派。 素裳端然地坐在了轿子里,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看着那有些模糊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也许,他并不是别人所讲的那样乖张暴戾,只是有些叛逆罢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有所担待的吧,不然又怎么能够执掌广州的水师队了! “娘,孩儿来晚了,对不起!”崇煊吁了口气,语气中有一丝淡淡的疲惫和自责,“喜称给我吧!”殷兰的眼角一湿,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你回来了就好!赶快把小裳迎下来吧,耽搁了时辰可就不好了!”崇煊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了殷兰手中的喜称,转过身来,面向了轿门。 媒婆亦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做媒无数,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头一遭撞见,如果是殷兰挑喜帘的话,接下来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 “请新郎挑起喜帘,从此子孙延绵!”在媒婆欢快的司仪声中,崇煊缓缓地将喜帘挑了起来,红色的帘子搭到了轿顶上,轿子内,那一袭水色粉红的新娘默然地垂着头,欲语还休。崇煊的心微微地战栗了一下,新娘子不是应该穿大红喜服的么?为什么她穿得这么素净淡雅! “请新郎扶新娘下轿,抱得美人归!”媒婆笑逐颜开地继续着接下来的节目。崇煊淡然若失地站在了原地,竟是没有要上前将素裳背下轿的意思。“崇煊!”殷兰在身后碰了崇煊一下,轻轻地道,“还站着做什么,快背新娘下轿啊!” 崇煊哦了一声,将喜称递给了一旁的喜娘,右手缓缓地向着轿子里的素裳伸了过去。素裳低着头,没有去看高崇煊,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履行家族婚姻的无奈男子罢了,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了?这一只手,不过是步向婚姻的一根凭仗,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那个可以牵手一生的人。素裳配合地腾出了右手,握住了崇煊的手,身子缓缓地向前倾了过来,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 她的手好软好柔,这是崇煊的唯一感觉。他缓缓地背转身,在轿门口蹲下,素裳双手轻轻地攀向他的双肩,温和地扣紧了他,趴在了他的背上。崇煊迟疑地将双手往后一环,触上了她的纤细腰肢,站起身来,背着她踏上了红地毯。 素裳一脸的平静,趴在崇煊的背上,轻轻地呼吸着。身下的这个男子,也多半是不情不愿的吧!那随意的拉扯,那有些生硬冰冷的碰触,无一不透露着他对这门亲事的不满。这个世俗间,原本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吧,她轻轻地叹息了一下,自嘲地想着从此这个世间又多了一对怨偶了! 崇煊一步一步地走着,心中甚是烦忧,这一次他终究是无法逃脱掉了。刚刚他去了群芳楼,安抚了清婉一番,他已经向清婉说清楚了,此生此世他最想娶的人只有她!他和素裳,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一颗心永远都是为她敞开的。等时机成熟一点,他会娶她进门的,给不了她名正言顺的妻子名分,但自己一定可以给她最完整的爱。 顾清婉心中虽是满腹的委屈和不悦,但她也深知以自己这样的身份,要名正言顺地嫁进高家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殷兰那一天早上的话不得不让她顾及,她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守着崇煊一生一世,白头到老,既然决定了要去爱这个男人,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想之中了。今天是他成亲的日子,他还能够抽身前来看他,可见自己在他的心底还是非常重要的吧!他把传家的手镯都送给了自己,自己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崇煊背着素裳,一路进了正堂,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肩背上的这个女子真的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她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的背上,从下轿到现在,她都是那么恬淡安详,云淡风清,仿佛这一场婚礼于她而言,也并无多大的意义。跨进门槛的那一刻,崇煊分明听到了她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哀怨而又怅然。她竟是不愿的么?想到这里,崇煊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不悦,不管如何,他们以后都是夫妻了,纵算自己对她不及清婉那般痴心,她也不必在还没有拜堂之前就表现得这么失落吧! 例行了所有的礼节之后,他们开始拜堂了。男的衣冠楚楚,俊美威武,女的清淡飘逸,如云如水。新娘子没有华丽大方的红色喜服,却是一身水色粉红的的装束,婀娜曼妙的身姿将她衬得更显美丽绝色,浑身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的魅力。她小小的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婉约,让人不觉间有些痴迷了。 这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在拜堂的时候却没有想象的那么默契。崇煊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素裳也没有任何欢喜欣慰的动作,他们就像在唱一曲无声的戏曲,甚至在最后夫妻交拜的时候,素裳也跟着走了一回神,迟迟地没有将头低下来,直到第二声的时候,素裳才淡淡地低头下去,与崇煊行完了夫妻之礼。这看似繁华热闹的婚礼却无法抓住两颗彼此走远的心,谁也无法想象,这样登对的壁人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 待一切完毕后,喜娘已经搀扶着素裳进了洞房,开始了一天最漫长的等待。素裳静静地端坐在床前,看着这充满喜气的房间,龙凤烛,鸳鸯被,一切都是那么祥和温暖,可是她深切地知道,从她趴上那个男人的背开始,她就清楚地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他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怕是今夜的洞房,也只是一场无聊的等待了吧!素裳这么想着,反而有些释然了,这样也好,安心地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然后再找个机会,和兰姨道明她心中的所想。。 第17章 俏皮婠婠戏四少(一) 入夜十分,热闹的高家府院已然安静下来,宾客在酒足饭饱之后都已经离开了。府里的下人们忙着拾掇起屋子来,不时地谈论着今天的婚礼。 “怎么看都觉得这袁家的小姐像个仙子,就不明白大少爷了,怎的就不想娶她了。今天的婚礼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大少爷又跑了!”梅香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讪讪地摇了摇头。“可不是,没瞧见整个拜堂的过程中大少爷都是绷着一张脸吗?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会怎么样了,怕是大少爷也不肯洞房的了吧!”兰若跟着接上话茬,呵呵地笑了笑。 “新娘子居然穿那样素淡的衣服,一点也不喜气,偏生夫人还喜欢得紧!你们说,这大少奶奶进门了,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为了谁管家的事情闹来闹去的啊!我看老夫人是对大少奶奶疼爱得紧了!”梅香拧了拧抹布,继续说着。 “哪能不吵的!这两个人一天不吵的话这院子哪能安生啊!”提水进来的倩如摇了摇头,显得有几分不耐烦。倩如本来是二少奶奶身边服侍的丫鬟,因为一件小事情没有称了二少奶奶的心意,被她赶了出来,到厨房这边来忙活了,二少奶奶是个阴毒的性子,喜欢耍些小手段,每次和三少奶奶吵架总是她讨到便宜,偏生三少奶奶天生是个缺心智的,中了二少奶奶的套还不知道。倩如伺候过二少奶奶一些日子,她的那些手段可是清楚得很。 “那这下不是更有戏唱了吗?现在大少奶奶进了门,他们有得争了!”兰若吁了口气,好笑地摇了摇头。“我看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一个姨太太跟着进门的!听全贵说,今天大少爷那么迟才来,是去了群芳楼找那个顾美人的。”梅香自言自语起来,主子们的那些私事她总是第一个打探得清清楚楚的。 “怎么,还真的去了啊!看来是真的了,大少爷真的和那个顾花魁有那么一说了!可惜了大少奶奶了,刚刚进门就要坐冷板凳了,抱个绣花枕头了!”兰若一脸的惊诧,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这男人花心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夫人那么能干的女人,老爷不照样娶了桂姨娘进门么?二少爷和三少爷就更不用说了,外边不知道藏了多少野花了!只不过是暗地里进行罢了,没有大少爷这么明目张胆。大少爷是个将军,有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倩如显得有些不以为意,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事情。 几个丫头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间门口一声“喵呜”怪叫,一只雪白的小狸猫跳进了屋子,吓得几个丫头花容失色,兰若心性胆小,一时间慌神,竟是连木桶里的水也给撞翻了。“这是哪里来的狸猫啊,差点没把我吓死!”梅香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麻着胆子向前靠进了一步,见得这狸猫白茸茸的,长得甚是可爱极了,忍不住想摸它一把。岂料小狸猫喵呜一声惊叫,嗖地一声竟蹿上了房梁之上。几个丫头啊地几声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只狸猫,竟是没有想到它还是只会飞的猫,可真是撞邪了。 “死小狸,你又给我胡闹,一放你出来你就不能安分点么?快下来,不然明天我就断你的猫食了!”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间,听得一声娇嗔的责骂从房门外飘了进来,跟着闪进一个素紫衣裳的小姑娘,红着一张脸,小嘴也撅得老高,叉着腰对着那房梁上的小狸猫喊叫起来。 几个丫头愣愣地看了那个小姑娘几秒,梅香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她是大少奶奶身边陪嫁过来的小丫头,明着说是丫头,其实也算的上是个小姐,前两天夫人就吩咐下来,要他们好好对待素裳带过来的小丫头,不许对她有半点不敬。这样的话听在耳里,他们自然是明白这小丫头的身份轻重了!不过看这小姑娘一脸的俏皮可爱,原本还有些着恼的梅香一时间怎么也恼不起来了。 婠婠俏皮地冲着几个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狸就是这样淘气,刚刚没有吓到你们吧!”“没有,没……”梅香率先摆了摆手,呵呵地笑了笑。兰若撇了撇嘴巴,想说些什么,已经给梅香按了下去,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你可别惹祸端,这小姑娘是大少奶奶身边带过来的小丫头,夫人前些天可吩咐了,她和我们可是不一样的!” 小狸“喵呜”一声,舔了舔爪子,似乎很害怕婠婠兑现她的诺言,明天断了它的猫食,乖乖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头扎进了婠婠的怀里。婠婠好气又好笑地拍了它的头一下:“你这个小淘气,才一出来就乱跑!”说着转身自顾走出了房间,也不和这一群丫头打招呼了。 “他会不会听到我们说了什么啊?”倩如有些不自在起来。“应该不至于吧,我们说得又不是很大!再说了,听到了也没有关系啊,我们也是提醒了她啊,好让大少奶奶知会着点儿!”梅香伮了伮嘴,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小姑娘,心眼应该不是很坏的吧! “真是一家子的色魔,个个都拈花惹草!男人真不是东西,坏死了!”婠婠抱着小狸,一路嘟嘟囔囔地走着,一边愤愤地踢起了小石子。刚刚她本想着去厨房弄点吃的,今天忙了一天,虽然酒席上饭菜丰盛,可都是比较油腻的东西,她没有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而且小姐素来都爱清淡的东西,她便想着去厨房弄点什么清淡些的汤肴出来,没有想到却在用餐房里听了那几个丫头的谈话,却是把她给气了个半死。。 第十九章 俏皮婠婠戏四少(二) 正文第十九章俏皮婠婠戏四少(二) “哎呀怎么办?我要不要回去告诉朗哥哥去小姐嫁的是一个不忠的男人!”婠婠有些懊恼地道一边拍了拍小狸的头道“小狸啊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小姐告诉了她她会不会伤心啊!”小狸在她怀里蹭了蹭喵呜地叫了一声。 “喂喂门外的那个谁谁给少爷我进来一下!”婠婠正自思索不展间一个急促粗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婠婠一愣偏头一看却是不知道到了哪里房间里掌着灯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你是在叫我进来吗?”婠婠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小心地问道。“废话不是叫你还是叫谁啊你快点给我进来!”房间里的人有些不耐烦起来。婠婠哦了一声终究是年幼也没有多想推了门便进了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屏风屏风里放着一个大木桶木桶里坐着一个人看样子是在洗澡。婠婠的脸红了一下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喂你聋了是不是?叫你进来你又给我出去!没有看到本少爷在洗澡吗?你帮我把床上的衣服拿给我!”屏风里的男人不耐烦地喊了起来带着一副命令的口气“你不想在我们高家混饭吃了是不是?本少爷叫你拿衣服都不拿!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没有规矩!” “你凶什么凶啊我又不是高家的人凭什么给你拿衣服!”婠婠听得他这样的口气开始有些冒火了什么跟什么啊自己有手有脚不知道出来拿衣服吗?屋子里又没有别人。 “喂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有你这么跟少爷说话的吗?你不是高家的人那你是哪里的!你站在我门外转来转去鬼鬼祟祟的你有什么企图?你想偷窥我洗澡是不是?”洗澡桶里的人一边哼了一声不客气地吼了起来。 “……”婠婠差点没有气昏过去她不过是在门外站了一会怎么就成了居心不良了这个所谓的少爷真是自恋得可以!在她的心里除了袁天朗之外其余的男人根本都是混蛋。原本他就在为梅香说高家几个少爷行为不检的事情生气现在又被这么一个少爷叫了进来还这样冤枉她更是让她气得吐血。一时间玩心大起想着怎么好好捉弄这个少爷一番。 “嗯我少爷我不敢了!我我这就去拿衣服!”婠婠故意低声下气地回答着抱着小狸走到了床边。“乖这才听话嘛哈哈我就知道很多丫头都说本少爷的身段好都想来打我的主意的。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我心情不错只要你乖乖地我一定会让你欣赏到本少爷的完美身段的!”木桶里洗澡的正是高家的鬼精灵高崇儒此时此刻他正闭目养神一副很享受很惬意的样子温暖的水气包裹在他四周令他舒服极了。 “少爷衣服拿来了!”婠婠细声细气地道一边抱着衣服和小狸一边将一串大炮竹拽在了手里走到屏风边上用火折子将它点燃了对着屏风的当风口里扔了进去。 崇儒想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顺手便接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手心一热接着噼里啪啦地一阵炮竹声响在他头顶炸开了心里一慌手中的那串炮竹掉进了水桶里在水中噼里啪啦地炸开了。崇儒一时间脸都白了哇哇地大叫起来紧紧地捂住了下身的重要部位大声地喊起娘来。 “哈哈……”婠婠咯咯地笑开了看着木桶里手舞足蹈的高崇儒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一样活蹦乱跳起来。可是还没有笑几声只听得咚地一声响整个屏风都裂开了高崇儒光着上身下身围着洗澡巾从木桶里跳了出来撞开了屏风一脸黑灰地看着婠婠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说着张开双手便向婠婠扑了过来。婠婠吓得啊地一声大叫身子往侧一让怀中的小狸也喵呜一声跳了下去扑向了崇儒竟是将他下半身的洗澡巾也给爪了下来一时间崇儒却是衣不蔽体了全身都被一层乌黑裹住蹲身下去便要将那洗澡巾捡起哪里想到却让婠婠抢先捡了起来俏皮地冲着崇儒眨了眨大眼睛:“羞羞羞没穿裤子真不害臊!羞羞羞大家快来看啦少爷他不穿裤子不穿裤子!”崇儒却是又急又恼万万没有想到捉弄他的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而且一点也不避忌地将他全身上下看了个精光。该害臊的是她才对现在却是贼喊捉贼起来。崇儒尴尬地转过身去用手捂住了关键部位便要上床去找了衣服来穿。 “笨蛋!衣服在我这里!哈哈!”婠婠得意地笑了笑抱着他的衣服像小兔一般逃离了房间。崇儒呕火地钻进了被窝里看着那个远去的快活身影气得鼻子都歪了从来都只有他高崇儒捉弄别人的份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上真是要气爆了。 第18章 烛影摇红泪始干 明亮的红烛缓缓地燃尽,高家府院的人声逐渐安静下来。一指残月也斜斜地沉了下去,寂寥的房间里,素裳幽幽地端坐在床头,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目光悠然地注视着门外的动静。这漫长的一天终究是过去了,夜半无人私语时,可是自己的私语又能向谁诉说倾吐了!今天晚上,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可是酒席已经散尽,宾客也已归去,却独不见新郎的归来。也许,这一间房对他来说无关轻重的吧,房间里的这个人只不过是和他拜过天地,却无任何感情的妻子,他们之间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来不及在对方的心海里投下一片涟漪。也许这一辈子,他们之间都注定了是有名无实。 素裳幽幽地叹了口气,既然这一切都早在预料之中,为何自己还要这么多的感叹呢,难道自己竟然傻到在期盼什么吗?素裳摇了摇头,自失地笑了笑,欠了欠身子,正准备坐起身来。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起来,高崇煊缓缓地推门而进,颀长的身影在明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落寞萧条,孤单无奈。 素裳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盈盈地端坐在床头,云淡风清。崇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袭素雅的粉色,悠然的静坐,宛若一只美丽的木偶,这就是娘亲口里所说的贤良淑德么?典型的大家闺秀女子,他见到的还不多么?他所求的是一个能够懂他,知他的有心人,而眼前的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却无法给与他想要的一切。他只是她的妻子,无关知己的相知相许。 崇煊轻嘲地笑了笑,这样的家族结合究竟有什么意义?爹娘为什么就执意要自己娶这个女人呢?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罢了,同惊艳倾城的顾清婉比起来,她简直是不堪一比!面对这样一个轻柔漠然的女子,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崇煊淡淡地扫了素裳一眼之后,便在桌子面前坐了下来,端起酒杯,自顾地饮了起来,一杯又一杯,却始终没有任何的醉意。素裳看着那一袭模糊的红色,看着他那借酒消愁的凄楚模样,不自觉地扣紧了手指。今天晚上是他的无奈和不幸,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孤独与落寞了! 良久,崇煊才放下酒杯,缓缓地向着她走了过来。素裳依然是那么恬淡安详,波澜不惊。高崇煊怔怔地看了她几眼,走得近了,这才觉得这个平静似水的女子竟是这般的婉约秀丽,虽然她还带着粉红色的盖帽,却难掩她的那一份从容与淡定。她就像一朵水仙,美丽却脱离了尘世的观赏。可是此刻,高崇煊完全没有过多的情致去欣赏和体会她身上的这一份淡薄与高雅,他心里想着的,是那个群芳楼里翘首以盼的女人,那个能够懂得他心里苦楚的女子。这个时候的她,一定是独立风中,渴望着自己的归来吧!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到了一更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素裳低着头,崇煊的目光也游移在别处,直至红烛燃尽,二人才有了些许的反应。 “灯灭了,一更天了!”素裳吁了口气,淡淡地开了口。崇煊讷讷地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淡淡地扫了素裳一眼之后,继续沉默下去。“兰姨他们已经睡下去了,你可以放心地走了,去找她吧!她会等得很久的!”素裳淡淡地道,幽幽地抬起了头,清朗的夜色里勾勒出她素净清雅的轮廓。 崇煊抬起头,一脸惑然地看着她:“你……你在说什么?”“一更天了,你,可以离开了!不要让她久等!”素裳一字一句地道,语气轻柔,听不出任何感情。崇煊的身子一颤,诧异地看着这个女子,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要离开的! “我……对不起……”崇煊吁了口气,怅然若失地道,“希望你能明白我,上一次我砸了你的花轿,就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想被家族的婚姻束缚。你,你为什么还要执意地嫁过来,我,我给不了你幸福的!” “我都知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大哥你是个多情正直之人,你能够对我坦白,想尽办法让我退出,你已经为我们的这一段婚姻澄清解释过了,你做的,已经够了!所以,你我之间,不需要什么抱歉!至于我为什么还要嫁给你,自然也是有我的理由的!”素裳浅浅地笑了笑,淡然自若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能明白就好!”崇煊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他还以为她会像其他的女子一样故作矜持,明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如没有发生过一样,想用家族的关系来束缚住他。这么看来,她倒是有几分与众不同的吧,可惜的是他没有这个缘分,他不是她要等待的那个良人。 “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碰你的。等时机到了,我会让娘知道的,会休了你,让你回家,好好地过日子的!”高崇煊涩涩地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素裳的身子微微一颤,轻轻地道:“嗯!到时候再说吧!” “那好,谢谢你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崇煊说着便起身了,微微地扫了素裳一眼之后,转身就走,竟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哎……”素裳淡淡地站起身来,叫住了他,“那个,明天早上你要早点回来,还要一起去给公公婆婆敬茶的!”“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声音漂浮在空气里,显得那么兴奋和满足,他的人,却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里。 素裳颓然地坐了下来,幽幽地吐了口气,曾经幻想了无数次美好的新婚之夜,竟然是这样的凄凉下场,自己都在做些什么啊,将自己的夫婿推向别人的怀抱,独守着这一间空房,抱着枕头入睡。她自失地笑了笑,这样独守空闺的日子,以后怕是还很长的吧!最后的那一句“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回响在耳畔,素裳不觉有些讽刺起来,若真不想让我难做,你就不该在这新婚之夜弃我而去,明天早上的变数,会是什么她根本就没有把握。兰姨那么聪明精致的女人,又怎么不会有所防范的呢? 看着窗外那恬淡的夜色,素裳的心缓缓地沉了下来,也很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情:从今以后,她和高崇煊都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已。而自己,也更加不会对这个男人动一丝感情的。这样想着,她反而有些释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自己也没有任何期盼的男人,如此的结合,也并非是一桩完全无望的婚姻吧,他们都是有情之人,所不同的是,他们的心都有了各自的归宿。 素裳永远也无法忘记新婚之夜他对她说的话竟是要休了她,如果自己告诉了他,这一桩婚姻是兰姨跪在地上求了她过来的,他的心里将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带着淡淡的嘲讽与无奈,素裳缓缓地在床头躺下,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第19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城东的望夫亭里,一袭红衣如火的顾清婉悠然而立,眉头敛紧地看着已经空寂的街巷,刚刚打更的已经过去了,都一更天了,这一等,都有四五个时辰了吧!丫鬟云珠早已经困得不行了,伏在一旁的石桌上打起了瞌睡。开春的三月夜间显得特别的冷凉,他们出来的时候虽然多加了衣服,可是这一会却有一股湿湿的气流在空气中弥散,凉意袭人。看着伏在桌子上打盹的云珠,顾清婉摇了摇头,轻轻地解下肩膀上的披风,给云珠披上。看着云珠睡得这般安详,也不好叫醒他,一边走到了凉亭的边缘,沿着围栏往下看去,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了,偶尔有几声狗吠在沉寂的夜里划出一声声绵绵的清响。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顾清婉长吁了一口气,感触地想起了这一首诗阕。今夜,那个许了她一生一世的承诺的男子还会出现么?都一更天了,他怎么还没有来!这样的等待值得吗?顾清婉忍不住扪心自问起来。如此心高气傲如自己,怎么就会偏偏看上了他呢?今天是他成亲的好日子,想必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沉醉在美人的呢侬软语里,春xiao一刻值千金,男人一旦进了洞房,所有的承诺和誓言都是那么不堪一击。成亲之前他还来找过自己,信誓旦旦地说此生定不辜负于她,才不过是半天的光景而已,他果然沉醉在了温柔乡里。 从高家吃了酒席回来的人都说新娘子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凡间无人可比,纵是自己这样的绝色,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只怕也要逊色不少。原本还不怎么在意的顾清婉,一时间可就坐不住了,早早地带着云珠来了望夫亭等待高崇煊的到来,可是五个时辰都过去了,高崇煊始终不见踪影。女人大抵都有着一种天生的虚荣和危机感吧,她自负于自己的美貌才情,同时又深深地忌惮着那个不曾谋面的袁素裳,她好害怕这个女人会夺走崇煊所有的爱,她亦怕崇煊不能自已地陷了下去。向来冷静沉稳的自己,这一刻却是莫名的烦躁不安。 顾清婉心中气恼地想着,不觉万分委屈起来,由来男子多薄幸,长居青楼,按理来说她应该都看惯了这些风花雪月才是,为何却还要对这个男人如此的死心塌地了。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看着手中的这个玉镯,顾清婉徐徐地叹了口气,他还会记得他们之间的誓言吗? 夜凉如水,寒气笼罩在古巷之中,这城楼上的望夫亭,留下了多少女子的殷切期盼,朝思暮想啊!顾清婉身子微微一颤,忽觉有些冷了,一边缩了缩身子。 蓦然间,她只觉得身上一暖,一件袍子已经披盖到了她的身上,接着纤腰一紧,一双熟悉而又温暖的大手环上了她的纤腰。身后,一股热气缓缓地吹向了她的脖颈。“婉儿,让你久等了,我来晚了,对不起!”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自责,高崇煊伏在顾清婉的肩头,爱怜地拥紧了她。 顾清婉眼睛扑闪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浅笑,心中虽是十分欢喜他还能如约而来,但一想到他今夜的洞房,便不由来了几分醋意,转身过来泪眼盈盈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等你很久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到这个时候才来!她很美丽是不是?她比我漂亮,比我温柔是不是?你这个时候才来,非常的不愿意是不是?”一连三个是不是却是问得高崇煊有些招架不了,今天本来就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却抛下了新婚的妻子出来和别的女人相会,心中多多少少对素裳是有一些歉疚的,原本想着到了清婉这里还能得到些许的安慰,哪里想到换来的只是她的一通责问。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昨天早晨我不是特意跑来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吗?我和她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想着你会理解我的难处,可是你竟然什么都不懂!我与你相识在先,我对你的情意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崇煊也有些着恼地看着顾清婉,脸色有些难看,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一些。 “不知道,我统统都不知道,你的情意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是你高将军的大婚之日,我只知道今天坐在洞房里的那个女人不是我,而是别人!你知道我等你很久了吗?我和云珠在这里等了快六个时辰了,我好害怕你不会来!我心中的委屈你又有想过吗?你只知道要我谅解你,那你呢?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就会嫉妒,就会吃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和宽容,我只知道,我心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我只能站在这里吹西北风,什么都做不了!”顾清婉也不退让,跟着争执起来,说着说着已经是泪如雨下。 “我……”高崇煊一时间有些哑语,看着梨花带雨的顾清婉,心中忽然一紧,是啊,自己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她又何尝不是呢?她终究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罢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这个时候才出来,是因为娘她守得太紧了,所以才耽误了!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崇煊上前一步,再次捉住了清婉的手,有些自责地看着她。 “是吗?”顾清婉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吸了吸鼻子道,“我知道我不该这个样子,我该相信你的!可是我无法说服我自己不往别的地方去想。他们都说,高大将军娶了个天仙般的妻子,我很害怕,害怕你会情不自禁,我……”还没有说完,崇煊的右手已经堵住了顾清婉的嘴巴,安抚地道:“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情!在我的眼里,你才是我想要相守一辈子的女人。什么天仙,什么美女,我统统都看不见。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她是美貌天仙的,我到现在连她的盖头都没有揭,实在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你没有碰她?”顾清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她肯放你走?”“我高崇煊想到哪里的话,广州城里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拦得住我的!我既然答应了今天晚上出来和你见面,就一定会来的!婉儿,你一定要对我有信心才是,不然我们的这条路会很难走下去的!”崇煊吁了口气,淡淡地道,“我没有碰她,她也能理解我!她知道我心有所属,不会勉强我的!” “是吗?”顾清婉讷讷地看着高崇煊,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一些什么来,可是除了他淡淡的柔情和关怀,再也看不出其他了。她眉头微微地蹙了蹙,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可以大度地容忍自己的丈夫在新婚之夜跑出来和别的女人私会? “在想什么呢?”崇煊看着一脸沉思的顾清婉,惑然地问了起来。“没,没什么。只是等你等了很久,身子有些乏了而已!”顾清婉摇了摇头,清然地笑了笑。 “累了的话就靠在我肩膀上休息吧!”崇煊微微地笑了笑,二人在一旁的石墩子下坐了下来,顾清婉靠着他的肩膀,看着天上稀疏的繁星,心中有一丝欢喜和快活,至少这个男人终究没有食言,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他还能抽身出来见她一面,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应该是不轻的吧! “崇煊,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顾清婉幽幽地问道。“过些时候吧!等找个日子,让娘知道我和她没有感情,没有夫妻之实,再慢慢地打算吧!只是,会委屈了你!”崇煊握住了她纤细的小手,有些感怀地道。 “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多委屈我都不会怕的!像我这样的人,嫁到哪里不是别人歧视,觉得委屈的。可是要找一个真心待自己的男人,真的是很不容易的!崇煊,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可以放下我所有的骄傲!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顾清婉吁了口气,喃喃地道,神色有些哀愁。 望夫亭中,一对彼此交心的壁人紧紧相拥,数着天上的浩渺繁星,顾清婉终究是沉沉地睡了过去。高崇煊紧紧地搂住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预料之中很困难的新婚之夜,竟然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复杂,那个女子,原来早已经洞察了先机。看着肩头熟睡的清婉,崇煊舒心地笑了笑,跟着闭目而睡。。 第二十二章 纤纤素手玲珑心(求P票) 正文第二十二章纤纤素手玲珑心(求pk票) 晨曦的早春依稀有一层薄雾笼罩在广州城里广州地处亚热带常年都是暖和的四季也不是怎么特别的分明却不知为何今年的早春却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tw无弹窗广告)高崇煊将清婉送回群芳楼之后依依不舍地话别了一番便回了高家。 高家的家奴这个时候大抵还没有起来宅院里显得几分清寂。为了避免被人现崇煊从后院翻墙而入一路回了自己的府邸。守夜的奴婢也都没有起床崇煊释然地吁了口气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露水轻轻地推门而进。 原本奢华喜气的房间显得有些素淡洁净起来床铺上的龙凤被整洁地叠在了一起桌子上的烛台也被撤走了一袭素淡白衣的女子正伏在桌前静静地沉睡着看着那一袭单薄瘦弱的背影崇煊的心里紧紧地揪了一下自己这么对她她不但不怪自己反而帮着他这样温柔贤惠的女子可惜却是自己没有这个福气了。他静静地走了过去看着伏在桌子上的素裳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难道她是整晚都坐在了这里在等自己回来么?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了一些。崇煊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之后取下了肩头的披风小心地给她披上了。素裳的身子猛地一颤警觉性地喊了一声:“谁!”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清俊英挺的面庞。 高崇煊也是微微一颤讷讷地看着素裳换下新娘装的她一身素色淡施云鬓微描秀眉自有一股夺人心魄的风采。虽是素颜朝天却难掩那一份脱俗的惊艳。娘亲口口声声地说她是如何的美丽起先他只是一笑而过可是如今看来却是要比娘口中所说的还要美丽。那股从容淡定的优雅气度那明眸善睐的幽幽一瞥仿若天人一时间他的视线竟是深深地定格在了她的身上忍不住将她和清婉比较了一番清婉是那种大气雍容的美而她的美宛若天成流于自然。 素裳将头低了下来淡淡地道:“你回来了!”语气没有一丝感情。“嗯!”崇煊点了点头吁了口气亦不再看着她转过了视线道“你一夜都没有睡吗?你……你一直就坐在这里等我吗?” “不是!在床上睡了三四个时辰的后来便睡不着了怕你忘记了时辰回来晚了的话会引起兰姨的怀疑所以我就坐在这里先准备一下了!你回来就好!”素裳低着头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语气清淡无味没有委屈亦没有兴奋。 “哦!”崇煊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幽幽地瞥着眼前的这一张素颜虽然美丽却是太过古板死气了一些一点也不及清婉的自负和娇俏。(..tw好看的小说)“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过一会便要去给公公婆婆敬茶了!”素裳抬起头一脸悠然地看着他将披风扯了下来还递给了他。崇煊接过披肩也不再多话转身进了里屋换了一身棕黑的长衫出来了。 不时屋外打水洗漱的两个丫头敲门进来了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又去了床铺那里检查落红。崇煊的脸色微微一变尴尬地看向了素裳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若是没有落红的话娘一定会追究他的。素裳却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两个丫头不由地将右手背到了后边脸色有一丝微微的白。两个丫头掩嘴轻笑了一下羞涩地看了高崇煊一眼又望了望一旁的素裳满意地点了点头用锦帕沾了床上的落红自顾出了房间。 崇煊看着素裳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心中涌起一丝歉疚向素裳走了过去道:“对不起小妹让你费心了!”素裳微微地摇了摇头:“不碍事你准备好了吗?我们我们去给公公婆婆请安吧!”说着已经悠然地转身过去看也不看崇煊一眼从容清逸地出了房门。崇煊怅然若失地看着那道飘逸的白影心底的某处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淡漠如水的回答她冰冷无意的眼神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划得那么清楚。这原本不就是自己所希望的吗?可是为何这一会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与失落了! 正厅里高清海殷兰桂姨娘早早地便坐在了软椅上等着崇煊和素裳过来敬茶了。崇业夫妇崇明夫妻翦瞳小姐和四少崇儒都已经默然地站在了一旁。崇明素来就是个慵懒的性子今天起这么大个早却是没有怎么睡醒眼睛眯了眯忍不住打起瞌睡来。尤玲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边掐了他的手一下轻声地埋怨道:“叫你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的知道厉害了吧!给我醒醒待会大哥大嫂就要来了。” “来就来嘛不照样是两个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崇明咕哝了一句老大不以为意。他和崇煊崇儒都是同母所生却是不知道为何他和崇煊之间没有兄弟的那股亲近每次见了崇煊崇煊都是冲着他板起一副脸色还喜欢教训他玩物丧志是个坐吃山空的懒汉不是靠着家里的这些钱财的话他迟早是要饿死的。 “妹妹也真是不照看着老公一点咦到现在都还是满身酒气最讨厌一身酒味的男人了真不知道你们晚上怎么同床共枕的换我可就受不了!”郑冉一边鄙夷地看了高崇明一眼恹恹地甩了甩手帕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男人喝酒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怕背地里偷香还把贴身丫鬟当心腹看主子下人关系都搞混了可就不好了哦!二嫂崇明呢他也就这个样子了我啊是恨铁不成钢好在他对我还算实心可就不比二哥那么多花花肠子了!”尤玲玲撇了撇嘴巴若有若无地笑了笑自鸣得意起来登时把个郑冉的脸都气白了一边跺了跺脚狠狠地在一旁的崇业的脚下踩了一下以泄心头之恨。 “哎呀你你这是干啥无缘无故踩我脚做什么?”崇业痛得哎呦了一声有些埋怨地看着郑冉。郑冉哼了一声双手抱胸道:“刚刚有一只花蚂蚁爬到你脚上来了我帮你踩死它!看这些花蚂蚁还敢粘着你!” 尤玲玲快活地笑了笑今天总算是赢了这个女人一回了以往都是这个女人噎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个半死。翦瞳和崇儒无奈地对望了一眼轻嘲地笑了笑这样的口舌之战这个家里头可是天天上演着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都好好地给我站着别显得那么不耐烦!一天不较量一下心里就不舒坦么?你们大嫂可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以后好好学着点!你们要是能有她一半的话这个家我也就不必持得那么累了!”殷兰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光犀利地扫了两个媳妇一眼脸上掠过一丝不快。郑冉和尤玲玲这才恹恹地噤了声看了对方一眼后互不理睬起来。 (希望各位手中有pk票的能够帮忙投下哈不胜感激了。连续包月的有三张刚开始包月的有一张点击封面下方的pk投票就可以了谢谢!) 第21章 纤纤素手玲珑心(二) 不时,崇煊和素裳已经到了大厅。众人的目光一时间皆被那个素色清淡装扮的女子吸引住了,那样婉约轻柔,如此的云淡风清,仿佛天上降下的仙子。素裳盈盈地向着殷兰和高清海走了过去,躬身行了一礼,淡淡地道:“公公婆婆早,姨娘早!小裳起得有些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呵呵,不晚不晚,你呀可是三个媳妇之中请安请得最早的呢,当初冉儿和玲玲那会子成婚,第二天都日上三竿还没有起来!”殷兰呵呵地笑了笑,一旁坐起身来,扶住了素裳,满脸堆笑地看着素裳,“昨天晚上还习惯吗?睡得可好?你要是有什么觉得怠慢委屈的地方,可要跟婆婆我直说了啊!”说着一边淡淡地扫了崇煊一眼,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崇煊的脸色微微一变,缓缓地吐了口气。 “怎么会,大哥他昨天晚上没有委屈我,只是喝得有点醉了。”小裳柔和地道,娓娓地看了殷兰一眼。“如此则好,崇煊没有亏待你我就宽心了!”殷兰释然地吁了口气,好笑地看了崇煊一眼。“大少奶奶,茶来了,请您给老爷夫人姨娘他们敬茶吧!”周妈妈已经领了三个丫头过来,各自端了一杯茶,步到了素裳的面前。 素裳嗯了一声,回头看了崇煊一眼,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崇煊半晌才回过神来,端起了一杯茶递给了素裳,素裳缓缓地接了过来,在高清海面前跪下,一脸谦和地道:“公公请用茶!” 高清海呵呵地笑了笑,捋了捋胡须道:“好,好,茶,喝茶,喝好茶!小裳啊,好些年不见你了,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刚刚我还差点没有认出来了!旭弟和弟妹可真是生了一个水灵的女儿啊,我们高家真有福气,能够娶了你做媳妇!”说着已经接过了素裳手中的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崇煊啊,这两个月你就别去将军府忙活了,好好在家陪一陪小裳吧,带她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高清海一边看了看高崇煊,幽幽地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渴求。高崇煊冰着一张脸,冷冷地道:“将军府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很忙的,到时候再说吧!” “哪来那么多要忙的事情?让你陪一下新婚的妻子你都这么困难吗?这个家就让你这么看不顺眼!别以为你在外边的那些事情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我还活着的一天,别给我打那门子主意,你身上流的始终都是我高家的血!”听得崇煊语气这般的漠然和不友善,高清海的心里便怄气起来,他这算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我有说过不陪的吗?只是本来我就事情很多的,水师队我还没有训练出来,这阵子得抓紧些!”高崇煊有些不耐烦地道,和高清海一吵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也不顾及素裳的面子了。“训练,训练能够训练到群芳楼里去,你可真是会训练啊!”高清海身子气得一个啰嗦,胡子都抖了起来。殷兰面色一白,拍了拍高清海的肩膀,又一边犀利地看了桂姨娘一眼,桂姨娘怯怯地将头低了下去,捏紧了手中的锦帕。 “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你管!群芳楼又怎么了,我怎么就去不得了!见一下朋友也不行么?”高崇煊冷冷地吼道,一脸的乌青。素裳的身子微微地战栗了一下,心中如扎了一根刺一般疼得紧。原本以为他是个有风度的男子,如今这般看来,却是自己看错了,不管如何,新婚的第二天他就这样当着一家人的面和公公这样大吵大闹,完全不顾她的感受,总归是不对的!再怎么样,她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他是多么的不愿意。 “你……你……”高清海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声地咳嗽起来,一口气竟是顺不过来,竟是昏厥了过去。“老爷,老爷!”殷兰神色大变,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桂姨娘也跟着站起身来,搓了搓高清海的手,跟着唤了起来,一边伸出左手去探高清海的鼻息,哎呀一声道:“老爷,老爷他没气了!他没气了!” “不可能,不可能,胡说,你胡说的!”殷兰身子一冷,呆呆地看了桂姨娘一眼,跟着将手放到了他的鼻子面前,果真是没有呼吸了,当下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几乎要栽倒在地上,幸得周妈妈在一旁扶住了。 “爹,爹,爹!”高崇煊见得这般场景,当下也跟着围了过来,推了推高清海的身子,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桂姨娘呜呜呜地掩了嘴巴,伤心地哭泣起来。 “爹,爹,爹,这个时候你还好意思叫他!三天两头地你就和爹对着干,现在你称心了,满意了,把爹气死了如你所愿了是不是?高大将军,咱们高家庙小,个个碍着你的眼,你最好一剑一剑都把我们这里的人都杀光了!”高崇明怒吼着冲了过来,当胸就是给了高崇煊一拳,一脸仇视地看着他。高崇煊整个人的身子都木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抵抗他啊!现在好了,刚刚办完喜事,又要办丧事了,心中却是一阵自责和悔恨,恨不得将自己杀了。 “哎,你们不要这样子,不要动爹的身子,爹,爹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他只是一时窒住了呼吸,你们让开一下!”素裳一边看着众人,一边握住了高清海的手,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殷兰身子一颤,听得素裳这么一说,赶紧让大伙儿都退开了。 素裳匆匆地站起身来,从袖带里掏出了一枚银针,绕到了高清海的身后,对着他的脖后颈扎了下去,轻轻一捏,高清海猛地咳嗽一声,身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桂姨娘呜地一声哭道:“老爷你还活着,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殷兰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的素裳,泪眼婆娑地握住了素裳的手道:“小裳,小裳,你,谢谢,谢谢了!”素裳微微一笑,浅浅地摇了摇头道:“公公只是一时气血不通罢了,不碍事的,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们别都围在旁边,让公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纷纷退开了。崇明狠狠地瞪了崇煊一眼,哼了一声:“还好大嫂把爹救回来了,不然我饶不了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给我走开了!”尤玲玲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捏着他拖到了一旁,恹恹地道,“你少在这里高腔高调的,别充什么气势了,爹他不是没死么?你啰嗦个什么劲啊!”说着一边向满脸苍白的崇煊赔了个笑脸:“大哥你别往心里去啊,他也就是一时气话!” “老爷啊,刚刚你可真是吓死桂香了!”桂姨娘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握住了高清海的手。高清海勉力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别哭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只是这人老了,身子总不如先前那般挨熬的!” “大少奶奶可真是神了,随便就这么一扎,就把老爷给救回来了,可当真是比喝药还灵的啊!”周妈妈感慨万千地道,一边感激地看了看素裳。“小裳啊,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本事的!你怎么会医术的?我竟是不知道!”殷兰一脸欣喜地看着素裳,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前些年跟一个姓李的师傅学的,那个时候他四处游历采集药材,有一天我去山上的时候他被蛇咬了,我把他救回了家,他在我家住了一段日子,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挑着学了些,也算是有些用处的!”素裳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并不多提那位师傅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今儿个可多亏有你了啊!这样也好,以后有你在,老爷的病很快就能根治好了!”殷兰笑笑而语,紧紧地握住了素裳的手。“嗯,小裳会尽力试试的!”素裳点了点头,一脸诚挚地看着殷兰,婆媳二人却是说不出的感情融洽。桂姨娘微微地斜瞄了二人一眼,心中掠过一丝隐隐的痛愤。 崇煊呆呆地站在一旁,惑然地审视着那一袭淡雅绝伦的芳华,沉静如水的她,究竟还有多少未曾展露的能耐!。 第22章 花崇业情陷难堪地 高清海既然已经平安无事了,众人也跟着宽心了。高崇煊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抵抗他了,在看到他奄奄一息的那一刻,他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父亲。曾经名扬朝政的三品官员,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闲置在家的孤寡老人了,守着一群妻儿,安享着他的晚年。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苛责他在朝政最需要他的时候急流勇退,任凭现在的严嵩等人作威作福呢?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的权利,也许爹的心愿就是守着一家人在这岭南之地,安然地过完下半生吧。 不时,素裳已经给殷兰和桂姨娘敬完了茶,在殷兰的吩咐下,崇业夫妇,崇明夫妻也过来给素裳敬茶了。崇业的花心却是府中上下无人不知的,郑冉也算的上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了,可惜高崇业却依旧不满足,趁着郑冉去庙里烧香的一段日子,和她的陪嫁丫鬟小玉勾搭上了,却是气了郑冉个半死,直差没有当场要将小玉杖毙了。如果不是殷兰压着这件事情,怕是就要闹出人命了,草草地责罚了小玉一顿,便将她遣离了高家。而在郑冉身边服侍的倩如也不能幸免,被郑冉从她的院子里赶了出来,去了厨房那边帮忙。自小玉事件后,高崇业也算是收敛了一些,而郑冉就不客气了,脾气越来越大,养成了一个火爆的性子,要是看到哪个女人跟高崇业眉来眼去,说话搭讪,保准会将那女子折磨个半死。所以,府中上下的丫鬟们,也没有一个愿意去二少爷他们的院子伺候,郑冉为了杜绝家贼难防,院子里服侍的都是几个老妈子,也算是彻底断了高崇业的色心。 而这些,素裳自然是不知道的。高崇业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端起茶杯,痴痴地看了素裳好久,半晌都没有反应。郑冉一旁气得不行,看着他这般模样,狠狠地在高崇业的腰上撞了一把,催促道:“快点敬茶啊!还愣着干什么!”高崇业哦了一声,呆呆地看着素裳,轻轻地道:“嫂子请用茶!”素裳淡淡地笑了笑,嗯了一声,伸出手来,便要接过那杯茶喝了,崇业的一双眼睛在她的身上四处游移着,要说他也是见过美女无数了,可是像素裳这样清幽淡雅的女子还是头一次。看着看着,却是神游太虚,右手趁着递茶的空挡,抓住了素裳纤白滑嫩的手掌。 素裳面色一窘,却是不知道这碗茶是该接还是不接了。“你干什么?”崇煊一脸的恼色,狠狠地瞪了崇业一眼,一把将素裳接到手上的茶碗甩飞了。素裳身子轻轻地一颤,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情,整个人已经被拉进了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里。 “你怎么如此的不自爱,请你放尊重一点,她是你的大嫂,不是府里随便的丫头!”崇煊咬了咬牙,一脸怒容地看着高崇业。高崇业面色一阵难看,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没有,我只是……” “大嫂你别见怪,崇业他就是这样的性子,笨手笨脚的,冒犯了大嫂,真是不好意思!”郑冉咳嗽一声,满脸堆笑地看着素裳,一边推了崇业一把道,“还不快点向大嫂道歉,冒失鬼一样!” “没,没关系!不用!”素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着低头不语的崇业,心中一片疑惑,一边迅速地挣脱了高崇煊的怀抱。崇煊有些茫然若失地看着素裳,她竟是这么的界限分明,连夫妻之间的一个搂抱她都这么小心翼翼和介怀。也罢,他们之间原本就该心如止水,不存在任何交集的。 高崇业一番语无伦次的道歉后,便匆匆地离开了,郑冉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追了出去。桂姨娘见着自己的儿子受了这样的责骂,嘀咕了一句道:“不就是一个将军么?至于将自己的兄弟这么压着吗?真是的!全家的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这是哪门子的理!” 高清海的身子微微一颤,刚想说些什么,殷兰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崇煊也不过是在意了些,你可别往心里去,他若真不念兄弟情的话,当初就不会只身前往贼窝将崇业给救出来了!”桂姨娘面色一白,讪讪地看了殷兰一眼,不自在地笑了笑:“妹妹也不是怪崇煊的意思,只是他的脾气实在是太大了些,兄弟倒也罢了,他是长兄,教训是应该的。可是他刚才对老爷那样无礼顶撞,未免就过火了吧!姐姐还是好好找个机会和他说说,这样下去可不好!” “这个是自然的!妹妹就放心吧!我很清楚该怎么做!”殷兰柔和地笑了笑,已经站起身来,向着素裳走了过去。尤玲玲和高崇明也已经给素裳敬完了茶,崇明虽是对崇煊有所不满,可是对素裳却无半点的反感,她悠然洒脱的性子,从容淡定的风采,的确是有一种内在的亲和,也难怪刚才崇业会举止反常了。 接下来敬茶的是翦瞳和崇儒了,翦瞳今年已经十八了,比崇儒大上了一岁,生得却是玲珑剔透,模样可人,是那种标准的小家碧玉。“翦瞳见过大嫂,大嫂请用茶!”翦瞳温婉一笑,端过茶杯,施施然地给素裳敬茶起来。素裳亦是抱以友好亲善的微笑回应道:“谢谢小妹了!”端了茶自顾喝了一口。 翦瞳幽幽地瞥了素裳一眼,却觉她淡雅别致,沉婉清澈,自己也虽然算得上温柔娴静了,可是同她一比起来,却是少了一股气度了。自己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娘亲要求她的每一件事情她都是尽力地去做,心理上是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娘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道,她想让自己竞选明年的秀女,入宫为妃,光宗耀祖,今年开春本来就该去的,若不是自己病了一场,大娘也执拗着不许自己进宫,只怕是现在早已经身在那红墙绿瓦之内,处处提防小心了吧!娘这么做,无非也是为了长自己的面子,二哥不争气,和三哥一样不是女色就是花天酒地,娘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有时候她实在无法理解娘的心思,大娘从来就没有以正室的身份压榨过她,反而处处体贴关照,可是娘还要背地里咬舌根,诸多不满,娘的小家子气,世俗的追求让她有一丝厌烦的抵触,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是大娘亲生的该有多好。。 第二十五章 冤家路窄口难言(求P票) 正文第二十五章冤家路窄口难言(求pk票) 翦瞳敬茶完毕之后接下来的是崇儒了。崇儒素来就是嘴甜心滑的看着楚楚动人婉约绰绰的素裳一时间也是看得两眼直了不由赞叹起来:“大嫂你真漂亮!”说着端了丫鬟送过来的茶敬给了素裳爽朗地笑了笑“大嫂请喝茶!”素裳微微地扫量了崇儒一眼听兰姨说起过崇儒是个闹腾的性子没少给她惹祸端最让她头疼的就是这个崇儒了。看他的样子不过是和婠婠一般年纪大小小孩子的心性终究是没有完全的退却。 “谢谢崇儒!”素裳莞尔一笑小心地接过了茶细细地喝了一口。崇儒眨巴着眼睛在素裳身上转来转去的却是让素裳有些颇为尴尬。“啪”地一声崇儒的头上已经狠狠地被殷兰敲了一下殷兰嗔怪起来:“不像话没规矩的孩子可不许这样盯着大嫂看!” “大嫂她好看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谁叫娘你也不给我找个漂亮媳妇的那样的话我就不用看大嫂了啊!”崇儒撇了撇嘴巴嘿嘿地笑了笑一边俏皮地冲着素裳眨了眨眼睛。 “你这样的性子娘到哪里给你找媳妇去自己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哪个姑娘敢要你!”殷兰好笑地摇了摇头。“我生得这么英俊潇洒哪个姑娘不敢要我抢着要呢!”崇儒拍了拍胸脯满脸的自信似乎对于自己的容貌是非常的胸有成竹。 “崇儒你真不害臊!”翦瞳幽幽一笑无奈地看了崇儒一眼。“姑娘家家才害臊了我是大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崇儒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巴吁了口气道“表哥可真是没有这个福气呢非要跑去找他的什么梦中情人这么漂亮的大嫂他都不来看!” “也倒是了希望行风可以找到那个女子也好让我上门提亲去咱们府上再添一桩喜事!”殷兰嗯了一声笑笑而语。素裳的身子微微一颤困惑地看了殷兰一眼行风是卫行风吗?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酸楚那个马下揽香的少年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了之前她亦有托大哥去打听卫行风的下落可是广州城里的客栈打听遍了也没有这样一个人。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罢了救她也不过是一份路见不平的心境而已无关其他的。她真是多愁善感了竟然会想到这么多。 崇煊看着那微微敛眉的清丽女子却不知缘何她这般的神伤!可是在怪自己刚才和爹说的那一番气话吧现在想想自己刚才也的确是太过冲动了些她虽然不计较他和清婉夜会可是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的说话她心里终究是有一点尴尬和不快的吧! 一家人正自谈话间门外忽然奔进来一个一身粉妆的小姑娘一边哎呀了一声有些焦急地向着素裳走了过来:“小姐小姐婠婠起晚了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不碍事的我没有怪你啊!”素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一边看向了一旁的殷兰“婆婆请不要见怪婠婠还小不懂事!”“我怎么会怪婠婠呢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我是欢喜得紧了!”殷兰颔而笑和蔼可亲地看向了婠婠。 “我就知道兰姨最好了谢谢兰姨!”婠婠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边抱紧了手中的小狸猫。小狸喵呜喵呜地叫了一声好像现了什么动静一样。“怎么了小狸?想小姐了是不是?”婠婠诧异地看了看小狸一眼拍了拍它的头可是小狸还是喵呜喵呜叫个不停张牙舞爪起来圆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的瞪向了殷兰所处的位置对着一旁满脸怒气和黑线的高崇儒叫个不停。婠婠亦是困惑地看向了殷兰身边的那个少年只见得崇儒瞪圆了眼睛小嘴都撅得可以挂上两个油瓶了正一脸愤恨地看着她和小狸好像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婠婠眉头微微一蹙往素裳身边靠了靠有些紧张害怕地道:“小姐他他干嘛这么凶神恶煞地看着我我我不认识他啊!他是谁!”素裳微微一笑拍了拍婠婠的肩膀笑了笑:“他是高家的小少爷高崇儒!比你大了一岁了!” “哦!”婠婠点了点头微微地扫瞄了他一眼轻声嘀咕道“他干嘛要这样子看着我们好像要吃人一样!”“没错我就是要吃人我还想杀人了!死丫头昨天晚上你干的好事情找了你一晚上都找不到没有想到今天让我撞见了你死定了!还有这只该死的猫我要把它清炖了!”崇儒气鼓鼓地看着婠婠昨天晚上可以说得上是他有生以来丢脸丢到外婆家的一次了被一个黄毛小丫头整得那么惨不是他反应快的话他以后可真就是“性福不保”了。现在见到了这个罪魁祸他怎么能不生气只想着将婠婠抓了过来丢到后院的池塘里淹死她还有那只可恶的小狸猫居然扒了他的裤子害得他的一世清白全都毁了身子是一丝不挂地全都被这个小色女看光了而现在她还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真是要气爆他了。吃了他的豆腐占了他的便宜还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真是要死了! 话一说完崇儒整个人已经向着婠婠扑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小狸吓得喵呜一叫纵身跳进了素裳的怀抱里。“你干什么干什么啊!我不认识你!你干嘛抓我啊小姐小姐!”婠婠身子瑟瑟地抖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个恶劣的四少。 “没关系你不认识我不要紧可是你化成灰我都能认识你!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坏事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本少爷差一点差一点就被你……”崇儒气呼呼地看着婠婠最后的“太监”两个字硬生生地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婠婠也是一片愕然的神色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张嘴啊地叫了起来:“昨天晚上洗澡的那个人是你!”说着恹恹地低了头下去当时自己只顾着逃跑而且高崇儒也被那鞭炮炸得一脸黑灰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哪里会晓得那个好色的家伙居然是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高崇儒。 “怎么知道犯了错误是不是?你说我该不该打你!”高崇儒吁了口气死死地瞪着婠婠。掐着婠婠的手臂的劲力也大了些疼得婠婠大声地喊痛起来。“崇儒崇儒生了什么事情你先放了婠婠好不好她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冲撞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可以吗?”素裳一旁看得却是有些急了也不知道崇儒和婠婠之间生了什么过节竟让崇儒这么大的脾气。 “崇儒不许无礼快放了婠婠人家都比你小一岁了这样欺负女孩子可不行!”殷兰也一旁喝止道。“娘你知不知道她昨天晚上把我给害惨了我……”崇儒撇了撇嘴巴有些不情不愿。 “呜呜呜……”婠婠却是嘤咛一声一边哭了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殷兰道:“兰姨是四少爷他昨天晚上欺负我所以所以我才那样做的!” “是吗?崇儒他怎么欺负你了你给兰姨说说兰姨定会为你做主的!”殷兰一脸愕然地看向婠婠又狠狠地瞪了崇儒一眼崇儒刚要解释婠婠已经抢先说出了一句气得他吐血的话:“四少爷他欺负我他在我面前脱裤子!”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脸的懵然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崇儒的身上。 “我我冤枉我我没有……我昨天晚上在洗澡我……我哪里有在她面前脱裤子了是她是她先拿炮竹吓我的所以我才……不是……哎呀……”崇儒结结巴巴地说着没有想到会被这个小丫头反咬了一口自己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在婠婠面前赤身裸体的事情。只得狠狠地瞪了婠婠一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婠婠则是翘着一张殷桃小嘴旗开得胜地回哼了一声。 “婠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素裳一脸惑然地看向婠婠道。“他在洗澡的时候叫我给他拿衣服我说我有事情不能拿他就恐吓我说是我不给他拿衣服的话他就要打我还说要要在我面前把他完美的身段展示给我看!我一害怕不小心就弄燃了他房间里的一串炮竹他就跳出来说我要谋害他!他他衣服裤子都没有穿吓坏我了!小姐你看我的左手都被炸起了一个泡了!”婠婠说得却是绘声绘色一边挣脱了崇儒愣的右手将左手递给了素裳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里还眨出泪水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崇儒你真是怎么就欺负一个小女孩了!你你在洗澡为什么要让婠婠给你拿衣服自己不会拿吗?自己做错了事情理亏还好意思怪人家不像话!”殷兰叹气一声责备地看了崇儒一眼狠狠地戳了他的额头一下。崇儒却是有口难言是非黑白全都给这个丫头片子颠倒过来了。他又怎么好意思再说是这个丫头将炮竹丢到了他的洗澡桶里差一点就让他做了一只龟公那不是要被大家笑死他吗?算了这口恶气他先忍了一边邪恶地瞪了婠婠一眼心里想着迟早要让这个小丫头尝到他小少爷的厉害这个梁子他们是结定了! 婠婠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素裳怀中的小狸也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似乎在庆祝他们旗开得胜。素裳无奈地笑了笑悠然一声长叹这第一天的新婚生活可真是不平静啊! (休息完了三天今天回来啦!大家五一快乐!这三天的章节都是朋友帮我传的谢谢她了!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pk分数有9oo多分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谢谢大家的支持了!嗯哪位筒子手里还有pk票的赶快投给偶哦好希望今天能够冲破1ooo分的大关!呜呜!) 第24章 你我原本不相识 一番繁文缛节后,素裳和崇煊便先行回了他们的归墨院。崇煊平素都在将军府里忙着,偶尔回家住些日子,所以这里也算宁静清幽,淡雅别致,素裳本来就是个心性淡薄之人,不爱热闹,在这样繁华的宅院里,还能觅得这样一处场所,却也算是非常的不错了,院子里除了七八个下人在院外守着,别的时候都没有人过来了。 婠婠跟在素裳的身后,偶尔回过头来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崇煊,想起昨天晚上听梅香提起的那些事情,便觉得一阵呕火,心中自也是将这个崇煊轻看了几分,这样的男子本就配不上他们小姐。素裳抱着小狸,不停地***着它的绒毛,除了在大厅里和崇煊几处礼节性的碰触和对视后,一路下来,却是不发一言,也不瞅崇煊一眼,二人虽是一前一后,却仿佛隔了亘古的遥远。 看着那一袭素淡优雅的身影,崇煊的心头掠过一丝惆怅,今早要不是她救了爹,自己这辈子的良心都不会好受的了吧!不管如何,他都要谢谢她才是。想到这里,加快了步子,拦住了素裳的去路道:“小妹,我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素裳微微地怔了怔,缓缓地抬起头,一脸平和地看着崇煊:“什么事情?大哥请说!”崇煊略略地怔了怔,又看了看一旁的婠婠,面有难色。“婠婠,你先抱着小狸四处走一走吧,我待会就来的!”素裳立马会了意,将小狸递给了婠婠,婠婠哦了一声,自然也不好在这里多留,遂抱着小狸一处晒太阳去了。 待得婠婠走远,四周已经没有了人,二人停在蔷薇花架下,静默了一会,崇煊这才开了口:“今天早晨,谢谢你替我隐瞒了!爹,也多亏了你!”“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哥的难处小妹自是懂的,我说过,我不会为难你的,大哥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你不用顾虑我!”素裳摇了摇头,脸色淡薄地看着崇煊,“只是大哥日后还是注意克制些后,公公的病是受不得刺激的!顶撞的话,大哥还是少说一些!公公没有多少日子可以享受了,人生苦短,理应珍惜才是!” “什么?”崇煊身子一颤,往后退了退,“爹的病……当真是没有得医治了吗?”“他身体的一部分器官已经在慢慢地衰竭死亡了,我,我也无能为力!只能配些药,帮着调理一下,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公公大概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了吧!”素裳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神色黯然下来,“而且受了大刺激的话,身体机能会退化很快!他这样的病,是最受不得刺激的,一旦受了刺激,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是我不孝,是我对不起他!”崇煊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光有些扑闪迷离起来。“大哥也无须太过自责难过了,生老病死本也是常理,这个世界上谁都逃不掉的。只要在世的时候,但求无悔便可心安理得了!看得出来,大哥和公公之间有心结吧!”素裳淡淡地看着崇煊,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我太过任性了,不该这么不理解他,才会让他伤心的!小妹,你答应我,爹的病情暂时不要和娘他们说,娘已经够累了,我不想让她操心过多了!”崇煊紧皱的面容微微地舒缓了一下,有些难受地道。 “嗯,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大哥放心,我会尽力帮婆婆操持家务的!”素裳欠了欠身子,微微地点了点头,仰头漠漠地望着崇煊道,“大哥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没,没有了!”崇煊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要对她说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小妹就先四处去看看了!”素裳吸了口气,礼节性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我带你去吧,你不熟悉的!”崇煊脱口而出,叫住了素裳,情急之下却是拉住了素裳的右手。素裳身子一颤,右手仿佛碰了刺一般,飞快地甩开了他的手,背对着他道:“不必了,大哥你去将军府忙你的事情吧,不用管我的!我和婠婠慢慢熟悉一下就好了!”说着已经莲步轻移地走远了,也不多瞅他一眼,消失在了花架的尽头。 崇煊幽幽地看着那一抹远去的倩影,心中百感交集,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么失态了?想了片会,方是记起将军府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遂摆了长衫,从后院出门去了。 “小姐,他就这么走了吗?怎么这样啊,真是的,好歹我们刚来,再怎么不想的话,做做样子总行吧!我就没见过这样讨厌的男人!”婠婠撇了撇嘴巴,满腹牢骚起来。“婠婠,不许无礼!以后可不准再随便乱说话了,这里不是咱们家,你还是收敛些好!兰姨是疼我们,可是你也不要太让她难做了才好!今天你起晚了也就算了,昨天晚上还去捉弄崇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素裳嗯了一声,有些责备地看了婠婠一眼。 “我,我哪里有捉弄他,是他先欺负我的,他们高家的这几个少爷,一个个都是色狼!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婠婠不以为意,气呼呼地道,“小姐你知道我昨天听到了什么吗?那些下人说姑爷,不是,这个高大少爷这么晚才出现是去见了那个什么花魁来着的!真是气人!” 素裳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一脸的平静,幽幽地看着婠婠道:“那又怎么样?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心中喜欢的是那位姑娘,自然是想去见她的!” “可是,可是小姐你才是他真正的妻子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嘛!”婠婠不服气地说着,依旧是一脸的愤愤。“婠婠,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夫妻不一定就是卿卿我我,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的。你不要为我打抱不平,我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啊!在嫁给他之前,我就做好了这个准备的!勉强的婚姻是没有幸福的!所以,我不想强求。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也全都跟我坦白了!至少,在感情的这一点上,他还有承认的勇气,不是吗?我不想因为我而束缚住了他的幸福!”素裳轻轻地拧了拧眉毛,惆怅地笑了笑。 “这样啊,婠婠明白了,小姐定然也是不喜欢他的,对不对?”婠婠哦了一声,一边拍了拍小狸的头。素裳悠然一笑,没有答话,他说过时机到了自然会放她走的,只是那个时机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但愿能够尽快一些就好了!只是在她走的时候,她还是希望兰姨可以理解,不怪她的吧!明明知道是一段错误的结合,为什么还要痴缠下去了,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自己插进来这一脚,将他们推向了多么尴尬的境地。 “也不知道那个卫公子怎么样了,怎么打听都没有消息!小姐你要是再早一些遇上卫公子的话该有多好!”婠婠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全然没有注意到素裳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凄楚的忧伤。卫行风,那个风一般温和恬淡的男子,现在会在哪一个角落呢?早一些认识他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自己现在又在想些什么,期盼些什么呢!她和卫行风原本就是不相识的,可是为何却偏偏对他放了心思呢?还有高崇煊,那个性格古怪的男人,刚刚触手的那一刹那,为何自己的反应是那般的强烈!一阵清风徐徐地吹了过来,扰乱了她纷飞的思绪。这个沁人的春天,竟已经有了微微的苦涩。 (投pk的都是好孩子,用pk票票砸偶吧!)。 第25章 琴瑟合鸣曲中意 (虽然今天只涨了80分,但是还是很高兴的,所以赶了一下午,第二更传上来了,手中有pk票的筒子再支持下吧,还差粮票就1100了!) “表哥,你的意中人找到了没有?”正在院子里耍枪的高崇儒见得门口进来的卫行风,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好奇地迎上前去,打听起来,不过看卫行风一脸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铩羽而归了。 卫行风这几日也托人去打探那个女子的下落,昨天早晨有人来说是找到了他要见的姑娘,却是让他高兴了很久,崇煊的婚礼也等不及参加了,便随着那报信的人去了,这一去便是到了湖广交界的地带,耽搁了他一日的光景,可是结果还是令他万分的失望,所谓的天仙美人不过是一般的中庸之姿罢了,虽然也是一身素色的雪白裹身,却与那日所见的少女完全就是不搭界的,少了素裳身上的那一股恬淡清新,优雅从容的气质。今日回来,竟已经是下午了。 “哎,不提这件事情了!”卫行风苦涩地笑了笑,冲着崇儒摆了摆手。“哎,别不高兴嘛,表哥,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一定会找到你意中人的!来来,咱们切磋切磋!”崇儒哈哈地笑了笑,一边揽了他的肩膀,便要拖着行风和他过上几招。卫行风放开了他的手,有些闷闷地道:“我的好表弟,你啊,饶了我吧,练来练去都是那么几招,我都一清二楚。你呀,第一招就大开空门,我不和你玩了!没意思,我先去休息了,累死我了,晚饭跟舅妈说不用等我了!我可能要睡到明天早晨才起来!”说完这几句话,已经走人了,落拓不羁的背影洒然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嗨,一个个都看不起本少爷是不是?什么大开空门,哪里有!不就是没见着一个女人吗?至于这样吗?”崇儒甩了甩头,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再度拿起了长枪,自顾耍了起来。 夜凉如水,这一夜,高崇煊又没有留在归墨院过夜,待得家里的人都睡下之后,自顾去了将军府。素裳亦不多说其他,若无其事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婠婠也早早地休息去了,整个归墨院都安静下来,融合在一片苍茫凄迷的夜色里,更显得几分孤寂寥落。 高崇煊虽然对自己举止有礼,上午去了将军府之后不一会就回来了,本想带着素裳在四处看一看的,都被素裳婉言谢绝了。既是无意之人,又何苦再增添一抹烦忧呢!兰姨也来看过她一次,刚好那个时候崇煊和她都在屋子里,二人本能地配合了一下夫妻之间的默契和羞涩,免去了兰姨心中的一些疑心。晚饭的时候,兰姨说是要替她引见一下崇煊的表弟,可是因为那个表弟今天刚刚回来,累得乏了,便无缘谋面了。 这样独守空闺的日子怕是永远也无法消弭的了,她和高崇煊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要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了。襄王本无意,神女何多情,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他并非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暴虐无道,一个心中有爱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帮着他和顾清婉夜会了。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痴情呢?素裳幽幽地吁了口气,随意地想着,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那一轮恬淡的清月,如此良辰如此夜,却独独不属于自己。 一时无事,小裳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缓缓地走到了窗前,眼光无意地瞟到了从家里带过来的“云海瑶琴”,不觉莞尔,抱了琴身,在琴台边幽幽地坐了下来。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信手弹琴起来,轻拢慢捻抹复挑,如痴如醉,一曲人间妙音已经从她的纤纤十指之中勃然而发,沉缓悠扬地飘出窗外,在这清淡如水的月夜中,吟奏出优美的华章。细腻温婉的琴声回荡在这深深的庭院之中,却是道不明的别样情怀。袅袅的琴声诉说着少女的满腹惆怅与闺思,想着那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想着那一纸高飞的风筝,想着那白马背上的翩翩侠少,那纯净温暖的笑容,几天都在她心中萦绕不去。卫行风,那个如墨如风的男子,如今又安在何处? 兴匆匆地寻找着这些天以来日思夜想的佳人,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今天下午回来之后,卫行风倒头便睡了,临近午夜的时候方是转醒过来,再无困意,吃了些小点心,独自到了后山的林子里。 晚间的风带着别样的醉意,轻轻的,柔柔的,广州终是不比他们江浙一带,春天的时候依然是寒意袭人的,湖广这一带似乎永远都是春天一般。拿出了衣带里的那一方锦帕,卫行风自失地笑了笑,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怎么就叫自己牵肠挂肚了!卫行风握紧了手中的锦帕,喃喃地念了起来:“姑娘啊姑娘,你若是知我的心意,就请你现身吧!”这样说着,嘴角边却不由勾起了一丝微微的苦笑,若真能在这个时候出现,那多半就不是人了吧!一定是天上的仙子或是山中的美丽狐仙,也只有这个理由才可以解释她浅浅的一笑竟是将自己的魂都勾去了! 卫行风叹了口气,随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根竖笛,身子一跃,纵身跳上了一棵古树之上,身子斜斜地靠着那树干,轻轻地吹奏起来。笛音缓缓,交错着沙沙的树叶声响,在这幽寂的午夜里,吟哦一曲梁音。那清澈无忧的笑靥,那恬淡高雅的气质,宛若天仙般的容颜再一次在脑海中交合。卫行风幻想着和她山中偶遇,泛舟湖上,琴瑟合鸣,这么想着,竟是不觉痴痴地笑了起来,那笛音也显得愈加的清越动人了。 缓缓地,一阵幽幽的琴声随着它的笛音交错开来,相得益彰,配合默契,一高一低,一快一缓,可谓天作之合。卫行风眉头微微一蹙,四下里看了看,并无人影,可这琴声却是从哪里过来的,循声而去,似乎是从高家的宅院里飘荡出来的。这么晚了,是谁还有此雅兴,听这琴声,似乎充满了闺怨,让人心头不觉微微发凉起来。高家会弹琴的似乎只有翦瞳一人了,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卫行风清浅地笑了笑,翦瞳的琴艺他可是有一半功劳的,一年不见,没有想到她的琴艺又长进了不少,可谓是进步神速啊!只是这曲子未免太过哀婉伤感了一些,一定是在愁着桂姨娘要把他送进宫的事情了吧!这么一想,卫行风却是变幻了曲调,吹起了一曲《凤求凰》来了,笛音里带着些许的亢奋,宛若热情似火的男子在向心仪的女子示爱。 素裳静静地听着这浓郁昂扬的笛音,不觉脸色一红,没有想到在这庭院中还有这样一个知音。心情一时舒缓了不少,也不多想其他了,琴音一转,配合那笛音弹奏起来。潇潇笛音,蔼蔼琴声,回荡在永巷里。 卫行风爽朗地笑了笑,没有想到翦瞳的琴艺会如此神速,而且丝毫不遮羞地表露着她的情怀,也罢,就让她发泄一下吧。可是隐隐之间他又觉得有些不对,翦瞳的琴艺不会如此精湛的,这首《凤求凰》自己可是没有教过她的。心念一想,一曲《凤求凰》完毕,便接上了一曲《高山流水》,而那琴音也同样变换着,默契地配合着他的转乘。《出水莲》清澈地吹奏而起,《金缕曲》不急不缓地对上了它,一时间二人却是对得物我两忘,如痴如醉。 卫行风心中欢喜不已,听这曲风,绝对不是出自翦瞳之手了,那又会是谁呢?好奇心驱使着他去寻找这个有缘人,他纵下树来,大步流星地地回了高家的宅院,可是在他跨进门槛的那一刻,琴声噶然而止,一点声响也没有了。卫行风心中好不着恼,再次以《鸾凤和鸣》回应,可是那琴声再也没有响起来了,不觉间心中一阵苦涩,老天爷似乎总是这样爱开他的玩笑,让他有种吃瘪的感觉。吹了半会,那琴声再也没有回应它,行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当是一场黄粱美梦,自顾回了房间,心中烦忧地在床上躺了下来。 素裳突然住音,也是因为婠婠的闯入,自己弹琴却是打扰到了她,让她无法入眠了,估计院子里的那几个下人也怕是给吵醒了。索性素裳便收好了琴,不再碰触了。只是听着那清越的笛音不觉有些微微地刺痛,好不容易能够有这么一个知心人,却是不能再陪他共醉良宵了,不免有些遗憾了,有如此曲风之人,会这么厉害呢? “小姐,你不是想学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吧,看你笑得,真是美死了!”婠婠一旁打趣道,呵呵地笑了笑,听着院外那焦急的笛音。“婠婠!”被她这么一说,素裳的脸不觉又红了大半,嗔怪地看着她,“不许胡闹!”“怎么就是胡闹了,这个场景本来就很像啊,只不过卓文君是个寡妇,不过小姐其实你也和她一样,守活寡而已!”婠婠俏皮地笑了笑。素裳神色一变,却是被她的这一句话给点醒了,是啊,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啊,她已经是有名分的人了,不管崇煊和自己之间是怎么样,夜半与陌生的笛音如此对弈,要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可就不好了!当下发了发呆,徐徐地叹了口气,任凭那笛音怎么邀请她都不回应了。 “小姐,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婠婠看得素裳这般哀愁的表情,吐了吐舌头。“没,没有,你说得很对,是我,我真是糊涂了!深更半夜地还有心思在这弹琴,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定是要让兰姨疑心了,可就害了大哥和那位姑娘了!”素裳神色哀怨地叹了口气,一边冲着婠婠摇了摇头。 “小姐,我说你心地怎么这么好,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瞒着,哪有这样做丈夫的,不在家守着自己的妻子,却跑去外边和别的女人幽会,这是什么意思,真是气死我了!天朗哥哥说得对极了,真不该让你嫁到这里来的!”婠婠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婠婠,你不要生这么大的气。难道你希望他留下来陪我吗?”素裳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当然是不想了!”婠婠脱口而出。 “那就是了,他要是留下来的话,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他走了的话我倒是安心一些!”小裳淡淡一笑,吁了口气。“难道小姐你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吗?兰姨她那么聪明,要是到时候你们没有孩子怎么办,这件事情迟早是会被发现的!”不得不说婠婠在某些事情上还是非常的缜密的。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素裳默默地转过身去,柔和地道。只要他和那个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再有了他们高家的骨肉,兰姨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弃自己的孙子不顾的吧,也许那个时候,就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日子了吧!。 第26章 夜半琴声心迷茫 (打滚泪求pk票,有票的大大们点击一下那个pk作品投票吧,越多越好,票票多,更新也多!) 翌日清晨,高崇煊早早地便回来了,小裳因为昨夜弹琴之故,睡得晚了些,这个时候还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嘴角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床上的她,那样清浅可人,那样悠然宁静。高崇煊幽幽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实在是个好女子,自己这样对她,实在是有些残忍了,心中的愧疚又添了几分。崇煊缓缓地走了过去,在床头坐了下来,俯身下去,拿起一旁滑落的锦被轻轻地将它掩好。 “你干什么,你,你这个伪君子!”冲门而进的婠婠看着高崇煊坐在床头,背对着她向素裳俯下了身子,情急之下,大声地叫喊起来,急忙忙地冲了过去,护住了素裳,整个人挡住了素裳的身子,小脸气得雪白地看着高崇煊,眸子里带着一丝厌恶和憎恨。 “我,我只是在替她盖被子而已,我,我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你误会了!”高崇煊看着有些小题大做的婠婠,脸色一阵尴尬,耸了耸肩膀。“不用你来盖,我来盖就行了,谁晓得你肚子里是装的是什么坏水?”婠婠气呼呼地道,对这个高崇煊没有一点好感,“总之,你以后尽量离我家小姐远一点,不要碰她,管好你的群芳楼里的莺莺燕燕就行了,小姐的事情我来就可以了,用不着你来插手!”一席话却是说得高崇煊面色煞白,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小小的年纪却是如此的伶牙俐齿,锋芒毕露。 素裳也在二人的争执中醒了过来,看着一脸幽愤的婠婠,又望了望一旁不悦的高崇煊,缓缓地坐起身来道:“婠婠,你,你怎么了?”“他,他刚才想非礼你,这个人说话不算话!小姐你不要相信他!”婠婠哼了一声,一边白了高崇煊一眼。 “我说了我是在帮她盖被子,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信!”高崇煊有些恼火地看着婠婠,恹恹地背身起来了。“好了,婠婠,我看你是误会了,大哥不会是那样的人的!”素裳云淡风清地笑了笑。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小姐!还是小心一些好!”婠婠吁了口气,低着头咕哝起来。“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既然已经和小妹坦白了,就不会做出有越规矩之事。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就这么嚣张跋扈了,一点大小也没有!这里是我的地方,不是你随心所欲,指手画脚的地方,你给我放明白了!”高崇煊转过身来,一脸乌青地看着婠婠,语气说不出的冷冽和斥责,目光也咄咄逼人起来。 此言一出,婠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只觉得万分委屈,眼里快要流出泪来了。小裳亦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责骂婠婠,诧异地看了崇煊一眼之后,脸上淡然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僵硬。“好了,婠婠不哭了,姐姐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素裳一脸疼惜地看着婠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高崇煊有些抱歉地道,方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却是太过苛刻了一些。也许因为当了将军的缘故,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总给人一种命令和威严的感觉,以致于兄弟之间也是那么的失和,除了崇儒和翦瞳和他说话之外,崇业和崇明是见了他就躲开的,平素很少能够说上几句话的。崇儒小孩子心性,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像崇明他们一样逃避躲开他这个大哥吧!这种被孤立的感觉竟是那么的难受。 “嗯,小裳明白的!”素裳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道,“是我疏忽了,没有教导好婠婠,念在婠婠还小的份上,还请大哥多多担待一些,不要放在心上!” “嗯!”崇煊点了点头,吁了口气,微微地扫了素裳一眼,转身出了房间。安抚了婠婠一会,小裳梳洗了一下,这才随着崇煊一道用早餐去了。 “行风啊,你也不需要太难过了,这缘分到了的时候自然就会来的,不必太过在意了,舅妈相信,你和那位姑娘既然有缘相遇,自然会有再见的一天,也许是时机未到吧!放心吧,舅妈这些天一定会都留心着,帮你打听那位姑娘的下落的!”殷兰笑笑而语,一脸亲和地看着卫行风。卫行风搔了搔头,傻呵呵地笑了笑:“我也是急了,竟然会以为真的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你看不是,连崇煊的亲事都顾不得参加了,昨天回来就一直睡觉了,看来今天要去向他和大嫂赔罪了!” “不怪你,我和你舅妈也巴望着你找到了你的意中人呢,这样子我们家又有得喜事办了!”高清海眯了眯眼,笑了笑道。“是啊,行风你文武双全,模样又这么俊俏,还愁没姑娘喜欢你么?你要是真想成亲的话,小舅妈我啊这就给你去咱们城里挑她十个八个姑娘回来给你看看!”桂姨娘也跟着打了讪,侃侃而谈起来。 “这个倒是的,你小舅妈这档子门路却是挺多的,崇明和崇业的媳妇可都是她帮着挑的,眼光却是不错的!行风你不妨让你小舅妈做了这个人情吧!”高清海捋了捋胡子,哈哈地笑了笑,却是让行风很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就全都跟着表哥说媳妇了,我呢?为什么你们都不给我找找!我也想要个媳妇儿来玩玩!”崇儒嘟了嘟嘴巴,大声地抗议起来。“混话,媳妇是用来玩玩的吗?你呀,净是孩子气,不着边际的!等过两年再说吧,你还小!才十七了!”殷兰叹了口气,好笑地看着崇儒。 “怎么崇明崇业他们都不来吃早饭的吗?”卫行风又往门外看了看,依然不见崇明崇业他们的影子。“不管他们了,他们那两对都是起得非常晚的,昨天要不是给小裳敬茶的话,他们才不会起这么早,待会自然是有人给他们送早点过去的。崇煊一会就和小裳来了!”殷兰道,说得却是再平常不过了。 “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弹琴,不知道是谁呢?姐姐你肯曾听到了?”桂姨娘眉头微微地蹙了蹙,吁了口气道。殷兰淡淡地扫了桂姨娘一眼,点头嗯了一声。行风的身子也抖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绪,一脸洒然地看着一旁的翦瞳道:“表妹,昨天可是你在弹琴么?我在屋子里好像也听到了!” “我……”翦瞳有些诧异地看着行风,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是我,那样的好曲子我可是谈不来的!我出来看了下,好像是大哥的院子里传出来的!”“是大嫂在弹琴么?”崇儒好奇地问了起来,一边看向了殷兰,“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到了一阵幽幽的琴声,好像还有笛子的声音!奇怪,大哥大嫂都那么晚了还做什么呢?他们可真浪漫!” 原来弹琴之人竟是崇煊的妻子,卫行风心中掠过一丝惆怅,有些微微地疼痛,本来以为会是一个知音之人,却不想竟是这般的结果!可是那么晚了,她又弹琴干什么,而且琴声中充满了哀怨之意,难道她和崇煊之间有什么问题吗?想起崇煊婚前和他说的一些话,由不得他这样怀疑了。 殷兰也是怅然地吁了口气,心中有一丝迷惑,难道小裳和崇煊之间会有什么问题吗?可是昨天她还去看了他们,两个人似乎还是挺谈得来的,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兴许是二人一时兴起,雅之所至吧!这么一想,殷兰的心方是踏实了不少。。 第2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众人正自谈话间,崇煊和素裳已经朝着用餐厅里进来了。素裳缓缓地跟在崇煊的身侧,低眉顺目,一脸的沉静,缓缓地抬头,看向了餐桌上的一干人等,殷兰冲着她微微一笑:“小裳你可来了,就等你和崇煊了,快过来用餐吧,周妈,准备开饭吧!” “好的,小姐!”周妈妈哎了一声,一边向着素裳点了点头,自顾吩咐着下人去将饭菜端上桌子来。卫行风身子一怔,转头看向了与崇煊并肩而来的素裳。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彼此的身子都是一阵战栗。卫行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瞳孔越来越大,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呀呀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竟然已经就在这府中了,更为可笑的是,她居然是好兄弟的新婚妻子。这就是缘分的使然么?这就是舅妈所说的时机么?素裳的脸也在那一瞬间有些苍白无力,看着那个如墨如风的男子就这么真实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这怎么可能,这一切简直是太讽刺了!他就是兰姨要引见的那个表亲么?他是崇煊的表弟!素裳触到那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心里紧紧一痛,仿佛被针扎了一样,捏紧了手中的雪帕,避开了卫行风那两道如火的目光,将头低了下去,呼吸也变得愈加的急促起来。 仅仅只是一会的失神,素裳已经恢复过来了,径直向着殷兰身边坐了过去,崇煊跟着落座而下,微微地扫了卫行风一眼,却觉他神色古怪,眼睛一直在素裳身上游移。素裳却是侧头与殷兰对视,并不看他。 卫行风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眉头拧成了一团,看着素裳一脸漠然的神色,望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她甚至都懒得看自己一眼,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过吧!十天前的那一次偶遇,不过是一个错误的巧合罢了!她是表哥的妻子,她是他的大嫂,他们原本就不应该有太多的眼神交流,目光碰触的。卫行风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那一股难受,目光不舍地从她身上移开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啊,自己的梦中情人,竟然成了自己的表嫂,卫行风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为讽刺的事情了。 “行风,行风啊,这就是你的表嫂,小裳!”殷兰呵呵地笑了笑,一边向着卫行风介绍起来。卫行风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殷兰一眼,若有所失地哦了一声,向着素裳微微地点了点头,神情自然,目光谦和,依然是那样的温润有礼。素裳淡淡地笑了笑,亦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他淡若春风的微笑,亦如那个美丽的午后,他救自己,亦只是一种道义的使然吧,他的笑,是普度众生的,并不是自己独有的。是自己想多了,那马下惊魂的一揽,无关任何风花雪月。 “表哥,我就说了吧,大嫂很漂亮的对不对,你的那个什么意中人有大嫂这么美么?”崇儒笑嘻嘻地附身过来,拍了拍卫行风的肩膀。行风微微一愣,淡淡地看了素裳一眼,嗯了一声:“她也很漂亮啊,就像个跌落凡尘的狐仙一样,白衣飘飘,清丽宛然。她是我这一生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卫行风怅然一笑,眼角余光轻轻地扫瞄了素裳一眼,不知道这一番话她能不能听得懂!可是,即算她听懂了又能如何,她已经是表哥的妻子,自己又还能有什么想法了,他和崇煊情同手足啊,难道自己可以做到去横刀夺爱么? 素裳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话,右手五指微微地蜷缩在了一起。他的心里原来早就有人了,那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而自己却想得天远地远了,可真是好笑!那一颗微微动荡的心忽然在这一刻沉缓下来,她避开了卫行风那若有如无的目光,将目光投向了崇煊。 “小裳啊,昨天晚上可是你在房间里弹琴么?那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桂姨娘微微地吐了口气,斜斜地瞄了素裳一眼,对于这个新来的长媳妇,她并无多大的好感,表满上看起来温婉如水,可是谁又知道那水底的海浪翻腾了。亦如当初她以为殷兰也是一个温婉端庄,大度优雅的女人一样,那样随和的性子,做起某些事情来却是比一些歹毒之人还要厉害。 “我……姨娘……你是在说我弹琴么?我……”素裳失神地看着桂姨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看样子昨天晚上自己果然是太过招摇了。“昨天晚上我和小妹很早就睡下了,一直到今天早晨才起来。姨娘你什么时候听到的琴声,怎么我没有听到!”崇煊眉头微微地蹙了蹙,看着小裳略显尴尬的神色,宽厚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显出一副恩爱甜蜜的样子。 “哦,是吗?可就怪事了!什么人会那么晚了还弹琴了?翦瞳啊,你离你大哥的院子那近些,刚才你不是说琴声是从你大哥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吗?”桂姨娘眉毛高挑,讪讪地笑了笑,望向了一旁的翦瞳。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院子里刮着风,我只在外面听了一会就进去了,不光只是有琴声,还有笛音的,好像又不是从大哥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像是从后山那边过来的!”翦瞳哦了一声,软软地回答着。 “研究这么多干什么啊,我肚子都饿死了,快点开饭吧,饭菜都凉了呢,我先吃了!”崇儒嘀咕了一句,打断了桂姨娘接下来的问话,率先拿了筷子,开始吃饭了。 “好了,大家都吃吧,管他谁在弹琴谁在吹笛子了,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高清海微微地笑了笑,一边嘱咐着众人开始吃饭。大家这才拿起了碗筷,开始用早膳了。众人皆是静默无言了,桂姨娘心中虽然有些怀疑,可是也不好再多问下去了,只得恹恹地噤了声。 “多吃一点这个吧!”崇煊夹了一块鸡腿放进了素裳的碗里,淡淡地笑了笑,“你身子太单薄了,要好好地补一下才是!”素裳微微一怔,诧异地看了崇煊,嗯了一声,涩涩地点了点头。殷兰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宽慰不少,崇煊这种平素很少关心人的性子今天竟然肯主动夹菜给素裳,看样子他们的关系是处得不错了,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艰难。卫行风低着头,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她和表哥,早就珠玉在前了,自己呢?自己这又算什么! “翦瞳,你身子也比较单薄,也应该补一补才是!”卫行风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到了翦瞳的碗里。翦瞳莫名其妙地看着卫行风,竟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地忽然给自己夹菜起来,讷讷地看了他好一会:“表哥,你知道我不喜欢吃肉的!这个,这个我还是不要了,崇儒,还是给你吃吧!”翦瞳笑了笑,一边将五花肉放到了崇儒的碗里。 “哎,你不喜欢吃肉难道我就喜欢吃了,真是的!我才不要呢,又不是表哥夹给我的,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表哥的一番心意,你好意思拒绝!”崇儒呵呵地笑了笑,一边端开了饭碗,暧mei不已地看着翦瞳,又望了望有些尴尬的卫行风。 “翦瞳啊,这既然是行风的一番盛情,你就不要推辞了,你呀,也是该补补身体了,你看看,你和你大嫂都是身子单薄得紧了。今天啊,我再叫周妈让厨房里的人炖些莲子鸡汤,给你们姑嫂补补!”殷兰打趣地笑了笑,这样才好,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真的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翦瞳哦了一声:“那谢谢大娘了!”一边将五花肉放进了碗里,微微地扫瞄了卫行风一眼,偷偷地笑了笑。 这一切落在素裳的眼中,却别是一番滋味,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孩子会是翦瞳么?而且看他们这般默契的样子,他们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她依然是那个三月天里放纸鸢的姑娘,他是策马徐来的翩翩侠少。素裳怅怅地想着,吃在口里的饭食索然无味起来。 (第二更了,亲爱的读者们啊,看着叮当这么努力更新的份上,给偶投上pk票吧,拜谢各位了!)。 第28章 襄王神女会错意 (各位亲爱的读者啊,使劲地给偶砸p票吧!多砸多更) 一路回了归墨院,原本在众人面前显得恩爱有加的夫妻二人一时间变得淡漠疏离起来。素裳静静地坐在桌子前,脑海中回荡着的是卫行风给翦瞳夹菜的那一幕,他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和自己不过是一段巧合的偶遇。原本以为,嫁给崇煊她并不觉得很委屈,因为她心中有自己挂念的人,那个如墨如风的男子会让她一阵阵地心跳,她一直渴望着能够再见他一面,可是重逢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场景,她已为*,他是丈夫的表弟,两颗曾经碰撞在一起的心却在这深深的庭院里以这样的讽刺方式见面,人生,还有比这更加残酷的事情么? 崇煊则坐在一旁,随手取了一本兵书来看,翻了几页,望着愁眉不展的素裳,淡淡地问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昨天晚上你在弹琴?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娘对我起疑心的!以后,你还是不要随便弹琴了,这样可不好!” “我,我只是心情有点烦闷,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我,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素裳神色微微一凛,略显尴尬地看了看崇煊,声音轻如游丝。“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不是要怪你的!只是你知道的,娘一向是个心思谨慎的人,所以在她面前,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我知道,我这么对你,的确是不对。可是我已经答应清婉了,我不能辜负她的,希望你能明白和理解我们的难处!”崇煊见她这般忧愁神色,却觉自己刚才的责备有些荒诞无礼了,长夜漫漫,连着两天,他都把她晒在了一旁,不闻不管,她心中有委屈和烦闷也是人之常情啊! “嗯,我都明白,大哥你不必提醒了,小妹以后一定会谨记的!我既然答应了和你做戏,就一定会尽量帮到底的。只是,你还是尽量快一点吧,你每天晚上都出去的话,总是不好的!我怕时间久了,兰姨终究会有疑心的!你还是妥帖地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吧,这样,对你,对我,还有那位顾小姐都好!”素裳轻轻地嗯了一声,淡然自若地看着他。 “我会想办法让爹娘接受婉儿的!”崇煊点了点头,心中无比伤怀起来,总不能和素裳这样演戏一辈子吧,清婉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他了。看着眼前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疼惜,如果没有清婉,如果不是他和清婉相识在前,她的确是个可以相守一生的女子。 “昨天晚上还有人来过吗?那笛声是……”崇煊略略地蹙了蹙眉头,开口问道。素裳身子怔了怔,恍然若失地看了崇煊一眼,哦了一声:“是,是婠婠吹的!她,昨天晚上一直陪着我的!” “那也好,晚上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有些不放心的,婠婠陪着你就好!”崇煊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些什么,缓缓地背转身去,继续看起了兵书。素裳幽幽地吐了口气,心中忽然惆怅起来,昨天晚上的那一阵笛音,究竟是谁在弹奏的?那样深情,那样细腻,让人不觉缓缓地沉醉其中。会是卫行风么?可是看样子他并不是那种随性轻佻之人才是,深更半夜的,鸣笛吹xiao的男子,多半是心中郁结,被感情之事缠绕烦心的。他,似乎并不是司马相如那一流之人。 中午的时候,将军府里来了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请高崇煊回去处理一下。崇煊吃完了中饭,便早早地去了。殷兰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男人还是该以事业为重才是,只是觉得这样有些委屈了素裳。素裳却是摆手,一点也不介意,这两天的相处,她亦是看出来了,高崇煊是个有着远大抱负的男人,他的理想,定然是不想屈居在这湖广一带当一个挂名的将军。如今的大明朝是个什么情况她多多少少有一些清楚的,皇帝荒淫无度,沉迷道教,首辅严嵩结党私营,把持朝政,不知陷害了多少好人。爹爹和公公辞官归隐,多半也是因为这些吧!只不过她是一介女流,虽然对这些非常痛愤,可是却也无能为力。在这个动荡的乱世里,她渴求的只是一份小小的安宁罢了。高崇煊太高太远了,他给不了自己这样的生活,而且他也不想给的吧! 午饭过后,素裳在院子里呆了一会,觉得有些气闷,便抱了小狸在高家的宅院里走了一遭。婠婠午饭后便上chuang午休去了,昨天晚上因为素裳弹琴之故,她竟是觉也没有睡得踏实了。春天的午后带着微凉的醉意,明媚的阳光欢喜地投射在院子里,可是自己的心却并不如这春天如此灿烂和煦。 出了归墨院,绕过几处青石路段,行至了一处绿柳花丛之地。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远远地便听见了一阵幽幽的琴声飘了过来,明快悠然,别有一番韵味。素裳一时间来了精神,侧侧地向着琴声漂流而来的声音寻了过去,不多会便到了翦瞳的住处。只见得那花海之下,翦瞳悠然而坐,一袭雪白云衫,摇曳生姿,纤纤素手在那古筝上缓缓弹奏。旁边站着的却是那一位翩翩少年,器宇轩昂,意态潇洒,正轻轻地俯在翦瞳的肩头,拿着一本曲谱,在指点些什么,二人却是眉开眼笑,好不幸福欢乐。就这么远远地站着看去,他们真的就是一对令人欣羡的神仙眷侣。素裳脸色微微一滞,抱紧了手中的小狸,咬了咬嘴唇,心里一丝说不出的苦涩缓缓地荡漾开来。她猜的一点也没有错,自己果是会错意,表错情了,卫行风的心上人就是翦瞳。 “喵呜”一声,小狸怯生生地叫了起来,似乎认出了那院中的少年郎便是那日在山道上邂逅的白马书生。素裳眉头微微一敛,身子一震,抱着小狸快步地离开了这里。 “好像有猫在叫?”卫行风蹙了蹙眉毛,四处看了看。“猫叫?怎么会,我又没有养猫啊!家里都没有养猫了,那些猫太嘴馋了。”翦瞳一脸疑惑地看着卫行风,停止了弹奏。“哦,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卫行风呵了一声,不再多言了。心里头忽然弥漫起了浓郁的哀伤,她和他相识亦是因为那一只小狸猫的吧!自己真的是想得太多了,她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大嫂,他还在这里期盼些什么啊!今天早上看到她和崇煊的那一幕,心里已经很明了了。 “不过,大嫂好像带过来了一只小狸猫的,非常的可爱!”翦瞳信口说道,一边笑了笑,“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在弹琴吹笛了,可真是好听!我出来的时候明明觉得好像是从大哥的院子里那边过来的,又好像是在后山里,真是奇怪了!大哥今天却说他和大嫂很早就休息了,那不知道是谁弹琴了!” “我想,那么晚了,应该不会是她……大嫂了吧!崇煊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他们很早就歇息了!”卫行风怅然地叹了口气道。 “对了,你的心上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了,那么着急,大哥的婚礼都顾不得参加呢?”翦瞳仰起头,有些好奇地问了起来。“她……很美很美,美得不像凡尘中的女子。”卫行风有些茫然起来,今天早上他们就近在咫尺,可是却仿佛隔了九重天一般那么遥不可及。 “嗯,看你说的,就知道她美,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看表哥啊,你八成是碰上什么狐仙了,说书的先生可最喜欢编这种故事了!呵呵!”翦瞳掩嘴轻笑起来。 “狐仙?也许她真的就是一个狐仙吧!”卫行风伤愁地笑了笑,她就是一只狐仙,悄悄地夺走了他的心之后便消失在人海,再回首,她已经成了崇煊的妻子。一想起她已经是至亲的好兄弟的女人,他的心头就一阵苦涩起来。 “表哥,教我弹昨天晚上我听到的《凤求凰》吧,可好听了!”翦瞳微微一笑,一脸恳切地看着卫行风。卫行风嗯了一声,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不能再对着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倩影抱有幻想了,长吁了一口气,教了翦瞳弹奏那一曲《凤求凰》。 幽幽的琴声沉郁地响彻在高家的宅院里,吟唱出一曲动人的悲歌。缘分,曾近在咫尺,如今,却仿若天涯了!。 第三十一章 庭院深深情几许(泪求P票) 正文第三十一章庭院深深情几许(泪求pk票) 不觉间素裳进高家已经半月有余了。每天深居简出的生活独守空房的幽寂倒也落得清闲。自那日在翦瞳那里目睹了卫行风和翦瞳那般甜蜜的场面之后那一颗曾经蠢蠢欲动的心在那一瞬间缓缓地沉淀下来。每天都呆在归墨院里足不出户好在一旁还有婠婠可以说话解闷。婠婠自也知道卫行风就在这庭院之中当她听了素裳说的事情后非常的恼恨这个卫行风在山道上亏得还那么盛意拳拳原本指望着有朝一日他能够给小姐幸福安定的生活。可是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好几次她都见到卫行风和翦瞳出双入对私下里的仆人也是谈论得不少都说这位表少爷和四小姐的好事怕是要近了。 甚至是殷兰还有桂姨娘都以为翦瞳和行风对上了。可是令殷兰费解的是卫行风不是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吗?怎么又会和翦瞳处在一块去了难道他是怕他们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吗?桂姨娘原本是想着要把翦瞳送进宫里的可是殷兰和高清海极力反对这件事情就这么淡了下来。如果翦瞳和行风凑成一对的话倒也是一件好事情的将来老爷子若是咽了气好歹还能仰仗着卫行风和他的一家人。卫家也是豪门贵族气派丝毫不逊色于他们高家的。桂姨娘心里这么想着开始盘算策划起来。 “婆婆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开这个口?让我去撮合翦瞳和表哥么?”高家后园里桂姨娘和郑冉二人絮絮叨叨地念着似乎在筹划什么。桂姨娘将心中的所想全都说给了郑冉听郑冉是她挑选的儿媳妇虽然为人比较刻薄了一些但是脑子还是有的。崇业是个不长进的也只有巴望着媳妇能够拉一把了。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也看到了最近他们表兄妹都常常走在一块的我看多半也是对上眼了!就只差这么一条红线在中间拉一拉了!”桂姨娘讪讪地笑了笑吁了口气道。 “可是婆婆你不是一直想让着翦瞳进宫的么?怎么又会让她和表哥在一块了!”郑冉摇了摇头还是不怎么明白桂姨娘的用意。“进宫原本啊我是这么想着翦瞳进了宫混上个三两年的当上个什么贵妃娘娘的我在这高家也就有些指望了!可是你也看到了你大的那个是怎么对我的了自己反对翦瞳进宫也就算了还怂恿老爷也不许我这么做!你不知道老爷为着这事情教训了我一顿了!哎所以说啊这做小的就是难天天得看着那边的脸色做人!”桂姨娘轻嘲地哼笑了一声说得极是委屈和无奈。(..tw好看的小说) 郑冉愕然惶惑地看了桂姨娘一眼她和殷兰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多少也是心里有底的进来的这一年桂姨娘背地里的一些动作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在家家都是妻不如妾的风尚里桂姨娘却没有坐上这条顺风顺水的航船高清海虽是对桂姨娘有所疼爱可是那无关爱情只有面对着殷兰的时候高清海才会掏心掏肺或许每个女人都是善妒的吧而且桂姨娘又是这样小心性之人自然是要为了将来的变故筹谋划策了。郑冉心中也是有一点怨恨桂姨娘的玉儿和高崇业的地下情她这个做娘的多少也是明白的却还任由着展可见她多少也不怎么待见自己。 “你倒是说个话出出主意啊!老是愣做什么!”桂姨娘见得郑冉神情有些恍惚起来一边推了她一把。“我媳妇怕这件事情做不好!”郑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怎么就做不好了不就是动动嘴皮子探探口风的事情么?”桂姨娘有些不悦起来长吁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玉儿的事情瞒着你没有帮你了!可是你也要想想我在高家是个什么地位说话是一点分量也没有啊!不管怎么说我和你才是一条道上的我才是你的正牌婆婆。我要是好了你在高家也是有脸面一些的。你看看这如今的情势老爷子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多半也就那么几年了将来要是他走了谁来罩着我们还不让那个女人欺负到头上去么?高家这么大的产业可不能让他们那一屋子的人都吞了去。崇业是我生的我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打算你也知道崇业只那么争气那个女人什么都握在手里藏着掖着。我们要是不用心点的话将来在高家可就没有地方站了!你也看到了高崇煊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平时把我们给放在眼里了吗?现在她又让袁家的那个女人进了门这意图不是很明显了吗?她已经在开始琢磨着怎么算计我们这一房的人了我们自己不团结不机灵些的话可是要吃亏的。我可是就你这么一个媳妇啊她呢已经有两个了尤玲玲是个什么样的主你我也清楚玉儿的那件事情她没少添油加醋的吧!至于刚进来的这位嘛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不过也绝对不会简单的殷兰那么器重她没有些本事和分量她能让她进高家的这大门吗?” 听得桂姨娘这么一分析郑冉不觉有些动摇起来。是啊崇业本长进去年殷兰将良才县的田租交给了他打理他可是办得一塌糊涂啊还差点让山贼给要了性命。殷兰知道他是个不主事的那里的管理权也全都收了回去。现在她迫不及待的将袁家的那个女人弄进家门来了多半也是想找个接班人来打算了吧。桂姨娘有一句话是说对了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不团结的话将来肯定是要吃亏的。 “可是可是撮合了翦瞳和表哥我看不出来对我们有什么地方好的。表哥天远地远的这翦瞳要是嫁了过去哪还能罩着我们的!”郑冉蹙了蹙眉毛很不理解起来。 “你傻啊这高家的有一小半产业可是高拒霜打拼出来的她也只是交给了老爷子而已可没有说就这么不管它白送了!要是翦瞳给了她做儿媳妇她能不帮着我们吗?”桂姨娘哼哼地笑了笑眸子里透着一股子精明。 “哦原来是这样啊嗯我明白了放心吧婆婆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郑冉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婆媳二人会意地对视了一眼这才各自散伙了。拐角的某一处却是钻出了一个人影正是高家的三少奶奶尤玲玲刚才见得郑冉鬼鬼祟祟地从屋子里出来一路到了这后园里原本以为她是出来偷汉子的便想着抓了她这么个把柄闹个天翻地覆的却不想她竟是和桂姨娘在这里筹谋起来。听了他们的话后尤玲玲自也是沉不住气的一路小跑着往殷兰的住处过去了。 (手上有pk票的大大们赶快给偶投票吧呜呜呜后面的人一下子追上来了!哭死!) 第30章 蕙质兰心本我情 (半夜爬起来更新一章,希望明天上午的时候能够看到pk分数有所增加,这阵子真的被pk折腾累了,各位有pk票的大大们给叮当投上宝贵的pk票吧,谢谢了!) 殷兰的兰馨院内,素裳与殷兰对立而坐,目光沉静地看着桌子上的棋盘,手中执着一颗白子,眉头微微地蹙了蹙,想了一会,方是落了棋,一时间黑子已经被她消弭大半了,只剩下那么几颗了。 殷兰有些愕然地看了素裳一眼,缓缓一笑道:“我输了!小裳果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杀得我手足无措了!”“是婆婆承让了!”素裳淡淡一笑,温婉有礼地道。“输了就是输了,哪有什么让不让的。是小裳你有这个实力,呵呵,有句话不错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是老了哦,长江后浪推前浪,也许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殷兰怅然一笑,端起一旁的龙井,淡淡地喝了一口。 “婆婆怎么会这么说,小裳我看着你却是一点也不显老的!”素裳哦了一声,幽幽地瞥着殷兰,却觉得她话中有话。 “容颜不老心已老啊!”殷兰叹气地笑了笑,“高家这么大的产业,全都仰仗着我一个人打理,老爷子病了,行事不便。你桂姨娘呢,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能够在一旁帮着伺候一下老爷子我也就满足了。崇业崇明更是主不了事的,也不指望了。崇儒年纪尚小,贪玩了些。郑冉和玲玲却是一天不斗嘴的话我就自求多福,耳根子清净了。唯一争气点的就是崇煊了,可是他的心思又不在这上面,一心想着戎马沙场,不是他爹拗着的话,他早已经不在我们身边了。所以啊,小裳以后我可就是要靠你多多帮忙了!”殷兰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素裳的手。 “嗯,婆婆放心,小裳能够帮忙的一定会尽力而为的!”素裳点了点头,浅浅一笑。“可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殷兰柔和地看着素裳,吁了口气道,“怎么样,在这里还住得习惯么?崇煊对你可好?” “习惯的,大哥对我也很好的!”素裳点了点头,云淡风清地笑了笑。殷兰哦了一声,也不多疑有他了,看着素裳一脸的平静模样,丝毫不曾显露出一丝不满和委屈,心中也放心多了。“如此则好了,崇煊就是这个脾性的人,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也不能怪他的,最近朝廷的京兆尹沈云大人会来广州一趟,说是要检查一下咱们的水师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的,听京城那里来的人说,最近山东沿海一带有些不太平,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咱们这地方靠近海边,可是要小心些好!崇煊若是疏忽了你,你可不要怪他!”殷兰吁了口气,神色有些悲凉起来。 “小裳明白的,男子汉大丈夫本应该是以国家大事为重的!小裳不会怪大哥的!”素裳亦是小小地喝了一口龙井,摇了摇头道,“大哥志向远大,有着满腔的爱国豪情。其实,婆婆和公公也不必太过介怀了,男人的世界永远也是我们女人无法体会的,他们要的是那种快意沙场的血汗淋漓,而我们渴求的只不过是一方安定的生活罢了。我相信,大哥还是会明白公公的,公公其实也应该多多体谅一下大哥才是!”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你公公的性子,哎,不入仕自有不入仕的好处的。他不肯让崇煊过度地涉入朝廷,当然是有他的理由的!”殷兰怅惘地笑了一下,嘴角边露出一丝无奈。素裳见得殷兰这般神色,也不好多说下去了,一时间静默了,婆媳二人静静地坐在了一旁。 “婆婆,婆婆!”二人正自沉默间,却见得尤玲玲风急火燎地进了家门,脸色一副很凝重的样子。殷兰有些惑然地看了尤玲玲一眼道:“怎么了,玲玲,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情了!是崇明又在外边开赌去了吗?” “不是崇明啦,是桂姨娘和二嫂!”尤玲玲讪讪地笑了笑,一边甩了甩帕子。“他们?”殷兰不解起来,“他们又出什么事情了?瞧你,上气不喘下气的,快坐下来说吧!周妈啊,你给三少奶奶泡杯茶过来!”殷兰笑了笑,一边看向了周妈妈,周妈妈哎了一声,泡了杯茶与尤玲玲喝了。 尤玲玲面色滞了滞,一边看了一旁的素裳一眼,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妹妹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和婆婆说吗?我,那我先走了!”素裳见得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在顾忌自己一般,遂起了身,便要告辞。 “哎,大嫂你不用走的,这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一些的!免得到时候被人算计摆道了就不好!”尤玲玲叫住了素裳,淡淡地笑了笑道。殷兰听着这话却是莫名其妙,微微地敛了敛眉毛道:“玲玲啊,这话又怎么说了?” “婆婆啊,大哥,崇明,崇儒,可都是你生的吧!我们,是一家人对吧?”尤玲玲抚了抚头发,轻轻地问道。“这个是自然,他们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崇业翦瞳,咱们都是一家人啊,凡是入了我们这个家的,都是一家人,无分彼此了!”殷兰吁了口气道。 “婆婆,我们当他们是一家人,可是有些人却不拿我们当一家人了!我啊,刚刚在后院子里瞧见了桂姨娘和二嫂呢,他们啊可真是有心了,商量着要把婆婆你赶下台,要将高家变成他们的了!说是婆婆你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是大的便不把人放眼里了,还说您藏着掩着,高家的大权都握在你一个人手里,不把他们当一家人看!”尤玲玲喝了喝龙井,润了一下子喉咙。 殷兰平缓的脸色忽然有些尴尬和为难起来,端在手里的茶杯微微一晃,溅出一滴茶水来。素裳亦是有些尴尬地看着殷兰,又望了望尤玲玲,缓缓地将头低了下去,这个深闺宅院,果然是不平静的。 “我当是什么事情,就这一点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那桂姨娘我还不知道吗?她就是有些爱嚼舌根子,嘴上说说而已,玲玲你当真了!行了,快忘了它吧,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才好!”殷兰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一边摆了摆手,显得不以为意。这些年来,桂香在她背后说的闲话还少吗?只是她不屑与她计较罢了,高清海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她也不想让他难做。 “婆婆,人家桂姨娘可没有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呢,你要是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晓得她的阴险了!”尤玲玲有些埋怨气恼地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素裳,“大嫂才刚进门,她也能打主意到她头上去了。说是大嫂看起来温婉娴静,却不知道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还说您啊是有私心,想把掌家的大权交给大嫂来打理!你知道吗?她呀现在和二嫂琢磨着要撮合翦瞳和行风表哥了,说是翦瞳嫁给了行风表哥,高家有一半的产业可是要归他们管的!拒霜姑姑的那些祖业要分他们一半的!” 殷兰身子一颤,右手在那桌子上一拂,那一碗龙井已经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越的声响。“小姐,桂姨娘这回可真过分了,她怎么这么想你和大少奶奶。你呀,可不能再由着她在背后无法无天了!”周妈妈有些气愤起来,这些年来,她可是亲眼看着桂姨娘在背后如何踩红跟白的,小姐都当没有看见。没有想到,这一次她的算盘竟然打到了霜小姐的头上,可真是想得长远。 素裳的身子也跟着抖了抖,心里一片混乱和惆怅,卫行风和翦瞳,他们要成亲?他们山中偶遇的那一刻只是为了见证他今日的衣锦还乡,洞房花烛么? “成啊,她若真是这么想着要把翦瞳嫁给行风的话,倒也是一桩好事情!由她去了,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殷兰的脸色缓缓地舒展开来,一边看向了素裳道,“小裳啊,桂姨娘既然这么高看你,你也就做一回顺水人情吧,帮着翦瞳去行风那里探探口风,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意思,若行风的心上人是翦瞳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由你这个大嫂出面,总归是好一些的,翦瞳也是到了出阁的年龄,说起来,我也确实比较中意行风的!” 素裳面色愕然地看着殷兰,讷讷地道:“婆婆,你,你是要我去提亲吗?”“嗯,正是这个道理!也罢,了却了一桩心事了,就让她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压着她了!高家的产业本来也就是有她的份的,她也太看得起我了。还给了她也无妨的!”殷兰微微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冽的威严。 素裳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日的相遇,竟是为了让她给他姻缘红线两相牵的么?最初的相遇只是为了今日的重逢做这样的安排的么?原来,每一段蓦然回首的相遇都有各自的去处,谁也无法回到原地等候。 (偶的勤劳更新也能够换得你们的支持,是吗?pk票啊,往偶身上砸吧!)。 第31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一) 将军府邸。 “将军!”一身戎装的云墨溪疾步匆匆地进了将军府,一路小跑着进了高崇煊的书房。高崇煊此时正在看着广州城的地图,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在思索什么。听得门外的那一声将军,脸上的神色一缓,看着风尘仆仆而归的云墨溪,眉头也舒展开来,朗声道:“小云,你快点进来吧,别在门外站着!” 云墨溪嗯了一声,信步进了房间,放下了肩背上的包袱,长长地吁了口气。“怎么样,查得如何了?是不是和我们分析所想的一样!”高崇煊转身过来,一脸希冀地看着云墨溪。云墨溪点了点头道:“嗯,一切都如将军所料,江淮沿海一带确实常有东瀛人出没,有很多的走私盐贩都在贩卖禁盐。从广州出发到京城的那支商旅船果然是藏有大量的火yao的,他们在渤海湾一带就停了下来,和东瀛过来的一支商船在进行交易。” “看来果然是没有错的,我们广州也有东瀛人的窝点。”高崇煊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渐渐幽冷起来。近日来,广州城里突然多出了一批行踪诡异的东瀛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而且高崇煊用来训练水师的一支船舰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海湾边上更是多了一些挖盐的商贩,他们大量的采集海盐,运往北方,收购海盐的大部分都是一些东瀛人。高崇煊也曾率人前去查探了几次,可是那些东瀛人却有官府的凭印,他们进购海盐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高崇煊总觉得这中间似乎有什么不妥。 “对了,将军,我一路跟踪他们到渤海湾的时候,北边还下来了一支官船,他们自称是首相大人严嵩的下属,山东祁阳县的县令曾经盘查过那支商船,问他们为什么要进购这么多火yao,却被那官船上的人给拦了下来,放他们顺利地通行了。没过几天,祁阳县的县令就突然被撤职了。可真是奇怪了!我在想,这帮东瀛人是不是和首相有着莫大的关联!”云墨溪眉头微敛,将他这一个月来在北边所遇到的事情都一一说与高崇煊听了。 高崇煊的脸色微微一变,吁了口气道:“我看多半是严嵩在这背后操纵一切了,朝廷里除了他还有谁会有这个能耐。这个老东西,一天越比一天专权了,这样下去,咱们大明朝迟早会要败在他手里。我考取武状元就是为了能够戎马沙场,解除北边鞑靼的威胁,可是皇上却沉迷道术,不问朝廷政事,所有的大权都交给了严嵩一人打理。严嵩居然对鞑靼采取了求和政策,不肯采纳我的意见。偏偏我爹也同意他的主张,我竟是没有想到,爹会和严嵩有过交情。原本想着在这广州城里韬光养晦,可以有所作为,现在这个样子,情况是越来越不妙了,我怕戚大哥担心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北边鞑靼虎视眈眈,沿海倭寇为患,那可就不妙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守住这广州城!”高崇煊一边说着,一边兀自神伤起来。 “嗯,墨溪一定会紧随将军左右的!”云墨溪点了点头,一脸威严地道,一边说着,一边又搔了搔头道,“将军大人的成亲大喜墨溪没有参加,真是对不住将军!改天我再向将军夫人赔罪去!” “哎,小云啊,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多客套了,大事要紧才是!”崇煊自失地笑了笑,一边拍了拍墨溪的肩膀,“你也知道我早就心有所属,娶袁家的小姐亦不过是我的权宜之策!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清楚我吗?” “墨溪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将军预备怎么打算?你,还准备迎娶顾小姐过门吗?”墨溪耸了耸肩膀,一脸悠然地看着崇煊,问了起来。崇煊的神情也跟着一滞,脑海中浮现出顾清婉的翩翩身姿,那个清高绝伦的女子,此生此世,自己终究是有负于她的吧! 他可以给她所有的爱,却无法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甚至连见她一面都得偷偷摸摸的。而这一份爱里,又带上了多少真情了!他们原本就不存在任何交集的,只是在政治的漩涡里,他们才走到了一起。当某一天所有的谜底揭开时,他不知道自己和她将会走进一个什么样的局面!那个时候,她会恨自己吗? “哦,对了,京兆尹大人沈良下个月就要来我们广州城里,会顺道检查一下我们水师队的!小云啊,你休息一天,马上归队,务必要让水师队有很好的成绩!”崇煊面色一凛,从感怀中回过神来了,方是想起下个月的沈良沈大人的戴天巡视。如今朝政之中,能够与严嵩可以抗衡一二的除了沈良之外就只有张居正大人了。这一次南巡,的确是个非常难得的交流机会。同时,他也有些隐隐的担心,如今朝政的大部分政权都落在了严嵩手里,他们两派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出巡,沈大人的安全也是个很严峻的问题,所以他必须拟定一个好的计策,保沈大人的安全。何况,沈良还是自己的恩师,他绝对不能让他出差错的! “嗯,莫将遵命!将军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吩咐,墨溪就先行回家了!”云墨溪点了点头,立了个军姿道。“嗯,你回家吧!好好休息!”崇煊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让云墨溪去了。看着墨溪缓缓而去的背影,崇煊幽幽地吐了口气,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那个窝在广州城里的神秘暗客组织会不会趁此机会又有所行动?他们和东瀛还有严嵩,会是什么关系呢?四月的天气变得有些清热起来,这几天他一直歇息在将军府里,没有去找过清婉,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丢开了这些烦乱的思绪,崇煊整了整衣衫,决定去群芳楼一趟。 ————————— 弱弱的召唤pk票,给偶一点动力吧!。 第32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二) (今天的第三更,不知道叮当的勤奋更新能否打动各位读者大大,给偶pk票了,如果能够涨的话晚上再加更!呜呜呜,后面的人追得好紧的说!) 斜倚窗前,看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流,听着那些俗气的叫卖声,顾清婉心中升起一片烦闷。这满是香气的闺房里忽然也变得那么俗不可耐起来。这几日她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自从上次广州三少在这里闹事以后,很多的富家公子都极少来了,原本他们也是冲着顾清婉这块金字招牌过来的,可是现在大伙都知道顾清婉是镇远将军看上的女人,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忌惮的。所以这一个月下来,他们群芳楼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顾清婉每天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足不出户,偶尔走到窗前看看繁华的闹市,抑或是弹词作曲聊以慰藉。 等待的日子总是这般的磨人,顾清婉幽幽地吐了口气,心里想着,崇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过来看她了,看不到他的日子,生活真是无趣得很,一边想着,心思也跟着想到了别处,他这几天都不肯过来陪她,是因为那个女人吗?他终于抵挡不住那个女人的诱惑了吗?他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摇了,他们之间的海枯石烂是不是快要走到尽头了! 正自胡思乱想间,一碟点心已经递到了她的身边。顾清婉看也不看,烦闷地吼了起来:“云珠,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想静一静,你又拿来干什么啊!你给我出去,不要进来打扰我!”说着顺手一拂,便要将那碟子拍飞到地上去。 “你真的要我出去?那好,我走了!”身边的声音熟悉而又温暖,带着几分失望和疲惫。顾清婉身子一颤,侧身过来,看到了一身干净爽朗的高崇煊,他的手中端着一小碟点心,澄澈清明地站在了身旁,风度翩翩,颠倒众生。 “你,你怎么来了?你……”顾清婉有些哑然地看着高崇煊,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你了,所以就来了,可是你却不想见到我,还要赶我走!”崇煊淡淡地笑了笑,说着转身就要离开。顾清婉一急,连地迎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高崇煊,窝进了他的怀里,喃喃自语地道:“为什么这么多天你都不过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我很难过!崇煊,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我要时时刻刻都见到你!不管你家是刀山火海也好,不管你爹娘怎么反对,我赖定你了,嫁定你了!崇煊,你娶我过门好不好?这种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 “婉儿,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崇煊放下手中的碟子,下意识地抱紧了她,“等我忙完了沈大人的事情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阵子我真的很忙,没有来看你,实在是很抱歉!我天天晚上都歇在将军府里!” “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太大的压力,你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你爹娘不同意你娶我那也是自然的!可是,可是崇煊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你突然有一天会离开我,会不爱我了!这几天你没有来看我,我就在想,是不是那个女人让你动心了,你是不是舍不得她了?”顾清婉满面惆怅,梨花带雨地抽泣起来。 “婉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吗?我和她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我们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平心而论,我这么对她已经让我觉得很内疚了。如果我现在贸然提出来要娶你进门的话,实在是太伤害她了!”高崇煊放开顾清婉的身子,神色显得很是凝重。 “你怕伤害她,难道你就不怕伤害我吗?究竟在你心里是她重要还是我重要?”顾清婉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说来说去你根本就是不想娶我,从头到尾你都是在演戏。你和所有人一样,都嫌弃我的出身!” “你若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婉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往每一次来你都不会跟我说这些的,我和你之间,难道还要说得那么分明吗?我爹为了我和你的事情,已经是很生气了。他没有多少日子可以享受了,我不想再气他一次!”崇煊恹恹地转身过去,眉头微微地蹙了蹙,原本以为到了这里可以松弛一下,可以缓一口气,他以为这个女人会理解懂得他的,他却不知道,女人在爱情面前永远都是这么斤斤计较的,所有的温柔和贤淑都只是美丽的外衣而已。 “可是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地算什么,你是堂堂大将军,难道一点气魄也没有吗?你就那么怕你爹娘吗?既然你都决定了要和我在一起,你就该知道,不管你怎么做,都会伤害到她的。那么,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这样把我悬空,你知不知道这样也很伤害我!”顾清婉轻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倔强地背转身去。 是啊,迟早都会要伤害到小裳的,自己又在躲避什么,又在逃避什么?他忘记了自己最终的目的了么?想到这里,高崇煊吁了口气,一脸郑重地看着顾清婉,捉住了她的肩膀道:“好,你给我一些时间,两个月内我一定会说服爹和娘的!” “那要是说服不了?那又怎么办?”顾清婉苦涩地笑了笑,目光沉缓而又哀怨。“说服不了的话,我就什么都不管了,我会和你远走天涯!”高崇煊一字一句地道,神情坚定,看着清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惜。 顾清婉怔怔地看着他,心底漏掉了一拍,有他的这个承诺,有他送给自己的手镯,她又在害怕担心什么!自己所奢求的不过就是一段安乐的日子罢了,自己这样的出身,又能容得了自己挑选么?。 第33章 红袖添香夜读书 (更新是王道,pk票是正道,今天的第四更来了,虽然只涨了点点,但是很开心,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小姐,兰姨真的要你去给翦瞳小姐和表少爷提亲么?你,你会去吗?”婠婠一脸惊诧地看着素裳,关切地询问了起来,今天下午回来之后,素裳便一直愁眉不展,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婠婠问了她好半天素裳才是对她吐出了实情。听到这样的消息,婠婠却是震撼不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给翦瞳小姐和卫行风做媒的竟然将会是小姐,那一日山中的偶遇,原来早有安排了。 “去,当然得去了!兰姨都已经跟我说了,我又怎么好回绝她?我……”素裳吸了口气,神色凝重地道,心头被一层痛心的酸楚揪扯着,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地接受这一切,可是当残酷的事实摆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要靠她来撮合这段姻缘的时候,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云淡风清的回答里,充满了哀怨,才一出声,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去找他问清楚,看看他和翦瞳小姐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婠婠气愤不已地道,看着小姐如此难过的模样,也替她委屈伤心起来。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把曾经的那份心动亲手送给别人,这个中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一边说着,婠婠便要出门去了找了卫行风问个明白。 “婠婠,你要做什么,你给我回来!”素裳身子一怔,站起身来,急急地叫住了婠婠。“小姐,我是为你好啊,难道你就不想问清楚吗?”婠婠缓缓地止住了步子,一脸伤愁地看着素裳。“你要真是为我好,就不能去!”素裳吁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道,“我们到高家才不过一个月而已,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些好。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你要明白,很多事情都是强求不得的。我现在已经是大哥的妻子了,也是他的表嫂,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我进入高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何况,他和翦瞳是天作之合,都钟情于对方。而且,我也并非就是对他动心了啊,我们不过就是一面之缘而已,谈不上其他的。” “小姐,你心肠就是太软了,连自己的幸福都不晓得争取,婠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是喜欢卫公子的!你心疼他们高家,高家的人心疼你么?天天晚上跑去外边,他当你是他的妻子了么?有这样做丈夫的么?天天晚上彻夜不归,还要我们替他瞒着!他可真是一个好男人啊!”婠婠说着说着又转到了崇煊的身上,却是一肚子的火气。 “婠婠,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说大哥了!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怎么处理的!”素裳凝了凝眉毛,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责备,“每个人都有自己骄傲和任性的一面,大哥情深意重,我相信他一定会对这件事情有所担待的。好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在屋子里看一会书!”一边说着,一边将婠婠送出了房间,婠婠撇嘴还想说些什么,见得素裳一副着恼的模样,只得闭了嘴巴,恹恹地回到了侧院的房子里去了。 “难道你就不想问清楚吗?”婠婠的那一句话一直萦绕在素裳的耳边,素裳闭了闭眼睛,缓缓地吐了口气。是啊,她也很想问清楚,可是自己要以怎么样的身份去问,是山中偶遇的谁家小姐,还是高家的大少奶奶?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又还在期盼什么,渴望什么了,那一日花海之中他们琴瑟合鸣的一幕又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卫行风幸福满足的笑,翦瞳悠然随性的快乐,那样般配的一对,她又于心何忍去插足他们之间了,落花有意流水终是无情,人生中第一次心动的男子如今就在同一座宅院里,可是他们之间却仿佛隔了千重万重的山峦。 一时间烦闷,素裳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沉迷下去了,一边去了内屋的书房,在书架旁边走了一遭,取了几本书下来,在书桌前静静地翻看了起来。不觉间便过了一个时辰,素裳兀自沉浸在书中,高崇煊进了房间她竟是半点察觉也没有。 崇煊进得房间,愣愣地看着那桌前挑灯夜读的女子,橘黄的烛光将她的脸庞衬得更显几分温婉恬淡,如水澄澈的眸子里不时地闪烁着一丝丝兴奋的光芒,她静静地翻着书页,那么安详,那么恬静,远远地看着,就像一副优雅从容的仕女图,净自芬芳但相顾,唯有诗书气自华,说得便是她这样的女子吧!那一刻恍然若梦,仿佛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这优雅从容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崇煊静静地立在一旁,出神地看着素裳。 素裳幽幽地吐了口气,脸上展露出一丝涩涩的凝重,缓缓地将书合上了,却是一本《全唐诗》和《资治通鉴》,还有一本《史记》。素裳将三本书收好,缓缓地坐了起来,便要将书放回架子上去,却觉两道灼灼的目光向自己看了过来,神情微微一凛,偏头看去,却是崇煊,当下不由一愣,竟是忘了挪动步子,缓缓地低下头去,面色有些发白地道:“大哥,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回来有半个时辰了,看你在看书,便没有打扰你!娘说你饱读诗书,看来果然是不错的!”崇煊吁了口气,淡淡地笑了笑,缓缓地向着素裳走了过来。素裳欠了欠身子,有些尴尬地道:“我,我也只是闲来无事罢了,所以便过来找些书看了。没有经过大哥的同意,小妹便随意翻阅大哥的书集,还请大哥多多见谅,我,我以后不会再随便进来了,我,我这就将书放回去!”一边说着,一边收拣了书集便要将书放回原处,心下一急,却是不小心绊倒了一旁的椅子,整个人一个踉跄往前栽了下去。 “小心!”崇煊面色一变,疾步上前,右手已经抱住了她的纤腰,素裳整个人都栽进了他的怀里,撞入他胸膛的那一刻,崇煊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跳动起来,搂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一股清澈澄明的感觉在心头弥散开来。素裳怔怔地看着高崇煊,面色一阵惨白,仿佛碰上了刺猬一般从他的怀里跳脱出来,一副万分尴尬的模样,静静地低着头,淡淡地道:“多谢大哥了!”一边抱着怀中的书集,将它们放回了原处。 崇煊仿然若失地看着她,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她竟是对自己这般的防范么?连一个拥抱她都显得那么生分和不情不愿,好歹他们也在屋檐下相处了快一个月,她对自己还是这般的淡漠和害怕,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始终都是自己的妻子啊!想到这里,崇煊的心里忽然有一些失落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目光开始慢慢地转向了她,她温婉娴静的模样,她优雅不凡的谈吐,还有她那若即若离的表情,每次看着她的时候,她的眼光总是落到别处。他们之间的交流似乎也并不多,每次回来,她都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刺绣,或者是静坐沉思。 二人彼此静默地相对而立,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被一股沉闷的气氛压抑着。“大哥,你怎么会回来的?”良久,素裳才幽幽地开了口,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我……”崇煊有些哑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回来让你很不开心是不是?”崇煊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问道。 “当然不是,小妹又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只是大哥突然回来,我,我觉得有些好奇罢了!这里是大哥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的!”素裳面色一窘,听着他有些埋怨的口气,心里紧了一下,柔柔地解释了一番,再也不多看他一眼。。 第34章 倾情一夜诉衷肠 (亲爱的读者们,让我到1400分吧!pk票啊pk票!) “我还以为你是不习惯我回来了!小妹,对于我们的婚事,我真的很抱歉,这一个月来,让你替我瞒着爹娘,有劳你了!”崇煊微微地笑了笑,一脸感激地看着素裳。 “大哥已经谢过我一次了,不需要这么客气!总之小妹能够帮到大哥的地方一定会尽力帮忙的,我也很衷心地希望你和顾姑娘能够天长地久,白头到老的!”素裳浅浅一笑,悠然地看了崇煊一眼,缓缓地吐了口气。崇煊嗯了一声,双手背负到了后边,目光有些凝重起来。 “大哥可是在担心公公婆婆会反对么?”素裳见他这般哀愁神色,轻轻地问了起来。“是啊,我就是怕爹娘会反对,娘还好说,爹就不一样了,他的身子这么差,我实在是不想气他了!小妹,出身青楼真的就不能被世俗所容吗?”崇煊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怎么会?”素裳宛然一笑,“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尊卑之分的,大家出生的时候都是平等的。只不过因为个人的家境不一样,才会影响以后的人生。有人出身富贵,那是他的幸运,可是富贵了就并不一定代表有所作为。相反的,那些出身贫寒之人更能发愤图强,汉高祖刘邦不也是一介贫寒布衣出身么?可他却造就了历史上鼎盛的大汉王朝,相反的,楚霸王项羽出身高贵,却刚愎自用,最后只能落个乌江自刎的结局。不知道大哥怎么会如此想呢?我想顾姑娘沦落风尘自也是身不由己的。红拂女是杨素府中的歌姬,但她却和夫君李靖一起帮助秦王夺得了大唐的天下。红娘子梁红玉不也是军妓出身么?可她照样能够披甲上阵,戎马沙场。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重要的还是个人的价值取向。而且,能够让大哥看上的女子必然也是极好的吧!” 听着素裳这样一番深刻的剖析,她娓娓道来的言语,她从容优雅的谈吐,所有的不快都在她的这一番话中烟消云散。“小妹,听你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啊!你果真是满腹才气!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放心多了,谢谢你的提点!”高崇煊会心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来,握住了小裳的手。小裳微微一愣,诧异地看了崇煊一眼,连地将手缩了回去,淡然自若地笑了笑:“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大哥不嫌弃小妹我卖弄就行了!” “对不起……我失礼了!”崇煊有些尴尬地看着小裳,不好意思地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也没有多想竟然捉住了素裳的手。在她面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果然非同常人。 “小妹也喜欢看史书的吗?你的见地倒是不少啊!”崇煊斜眼瞟向了书架上的那一本《史记》,有些好奇起来。“嗯,平时偶尔也有看的,只不过看的不多罢了!都是些野史!刚刚瞧见大哥的书房里有《史记》和《资治通鉴》,就过来看了看,粗略地翻了翻,有些还是不怎么懂的!”小裳欠了欠身子,微微地点了点头。 “大汉有司马迁这样的坚韧之才,盛唐有李白杜甫这样的风liu人物,宋朝多有辛弃疾,陆游这样的爱国之辈,可惜到了我们大明朝,却是一无所出了,真是遗憾啊!若小妹生在盛唐,定然是长孙皇后那样的才情女子!”崇煊一脸欣赏地看着素裳,不由赞叹起来。 “我却是一点也不想成为长孙皇后那样的女子!虽然我也很喜欢她,尊敬她。可是我却觉得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贵为皇后,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想要寻觅一份真爱却是非常难的!”素裳眉毛微微一敛,转身过去,看向窗外那一轮恬淡的月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话怎么说,太宗皇帝一生最爱的女人唯有长孙一人,长孙皇后死后,还特地建了昭陵将皇后安葬,太宗皇帝死后,他们可是合葬在一起了的。怎么说会寻不到真爱呢?他们可是一代明君贤后啊!”崇煊有些惑然地看着素裳,她这样的答案却是出人意料的,一时间竟是有些费解起来。 “从国家上来讲,李世民的确是一位治世明君。可是从感情上来讲,他却不是一个尽职的好丈夫。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肯真心实意地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的,皇后的大度贤淑成就了皇帝的风liu。如若长孙嫁的不是李世民,我想她可能会活得更长久一些吧,不至于那么快就早死!至于所谓的最爱,那也不过是史学家对李世民的一种美化,一个个的女人都到了他的身边,他还有什么资格说最爱,无情自古帝王家!或者,李世民如果不是皇帝,他最爱的也许会是她吧!”素裳深深地吸了口气,幽幽地诉说着历史上的那一段大唐风月传奇。昭陵里安躺的那个女子真的甘心和众多的女人分享一个他么?她温柔大度的背后又隐藏了多少无奈和心酸呢? 崇煊面色发白地看着素裳,全然没有想到这个柔弱女子竟会清高如斯,坚守着感情的忠诚。听着她这样一番解析,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划过一丝瑟瑟的疼痛。 素裳幽幽地转身,见得崇煊这般神色,不觉一阵尴尬,淡淡地道:“大哥可别误会,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小妹,小妹只是一时有所感触罢了!大哥情深意重,我想,自然是不会辜负顾小姐的!” “情深意重,可是我连一个名分都不能给她,好一个情深意重啊!小妹果然是博学多才,我真是自叹不如啊!好了,夜深了,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崇煊轻嘲地笑了笑,神色淡薄地看了素裳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恼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着素裳这样的说话,仿佛是在讽刺自己一般,明明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却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一语毕了,崇煊已经转身出了房间。 “大哥,你要去哪里?你不在家过夜了吗?”素裳神色一慌,听着他的语气,却是生气了一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回我的将军府,我想我应该如你所言,学着去做一个情深意重的人!”高崇煊冷冽的声音从门外清冷地飘了进来,黑色的身影转眼间已经与那茫茫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素裳无力地靠在了墙角一旁,闭了闭眼,忽觉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喃喃地叹息一声:“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这么误会我!” 凄凉的叹息撕破了黑暗的沉寂,在这深深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的无奈和落寞。你心里有苦,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呢?明明知道是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自己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你一句等时机到了,就休了我,说得轻巧容易,你又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素裳捏紧了手指,尽量克制着流泪的冲动。。 第35章 一见海棠误终身 “鸳鸯被里翻红浪,一树梨花压海棠!”西侧的迎宾院内,一袭锦色长袍的卫行风幽幽地站在了长廊上,看着院前的那开得旺盛不已的海棠,喃喃地吟出了诗阕。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在高家一待已经是将近一月之久了。望着那妖娆缤纷的海棠,想起归墨院中的那一袭圣洁的白色,卫行风的心便揪紧起来,有好几次他都到了归墨院外,想进去见她一面,抬出的脚步最终还是缩了回去。自己这样去见她,又能起什么作用了,他已经是崇煊的妻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划分得很明显了,崇煊又是自己的生死兄弟,自己又怎么能冲破这一道防线,朋友妻不可欺啊!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姻缘天注定这样一说,山中的那一次偶遇他以为是属于自己的幸福,却不曾想,原来他只是这幸福中的一位看客罢了。她云淡风清的笑靥,她浩渺生波的水眸,都已经属于表哥了,留给自己的,只有山道上一次心碎的偶遇。 这个时候的她,应该还窝在崇煊的怀里,享受着崇煊的疼爱和怜惜吧,崇煊这些日子也都没有过来看他,想必是沉醉在她的温柔里了,那样一个诗情画意的女子,天下间又有哪个男子不动心了! 心里这样想着,卫行风便觉得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长长地吁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一边甩了长袍,转身便要回屋子里去。 “喵呜”一声,一阵熟悉的猫叫忽然间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卫行风身子微微一颤,侧头看去,只见得一只雪白的小狸猫正蹲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滚圆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还一边对着自己舔着爪子,很是亲昵友好的样子。卫行风的心微微一颤,讷讷地看着那只可爱的小狸猫,缓缓地走了过去,喃喃地道:“小狸,你是小狸!” 小狸“喵呜喵呜”地又叫了几声,在石墩上磨蹭了几下,懒洋洋地趴在石墩上躺了下来。“又淘气了,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你的主人了!她在哪里?快回去吧,待会要是让她找不到你的话可就是要着急的!”卫行风暖暖地笑了笑,蹲身下来,轻轻地***着小狸。小狸眯了眯眼睛,深色的瞳仁里忽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伤感,竟然有一股酸涩的眼泪从它的猫眼里流了出来。 卫行风却是震撼不已,这一辈子他还真的没有见过一只猫会无缘无故地流眼泪的,这可真是奇怪了。小狸怅怅地看着卫行风,忽然一个纵身,跳进了卫行风的怀里,在他怀里亲昵地拱着。 “怎么了,是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了,淘气了,对吧!你还真是会认人啊,一点也不怕生!”卫行风自失地笑了笑,拍了拍小狸的头,却觉得小狸可爱极了,轻轻地道,“好吧,我就做一件好事情,送你到归墨院外吧!”说着抱了小狸缓步便要出院子去了。 “小狸,小狸,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啊,小狸!”一阵清越的女声由远及近地飘荡过来,卫行风身子一凛,心也跟着漏掉了一拍,这令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再一次真实地在他耳畔回荡绝响。小狸听到那声音,也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小狸!”院门外闪进来一个素淡若仙的白衣女子,一脸惊喜地看向了院子里。听到小狸欢叫的那一刻,素裳欢喜地向着这院子里走了进来,然而看到抱着小狸的那一个身影,脸上的欣喜转而被一阵惊诧和慌乱所替代。那满墙的海棠花下,温润如玉的才俊临风而立,潇洒不羁,他明媚谦和的微笑与那一树海棠融为了一色,恍然如梦。 卫行风的微笑也在那一瞬间僵硬在了唇边,痴痴地看着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浑然忘我地挪不开视线。今天,他们又因为小狸再一次相遇,可是她已经不是三月天里放纸鸢的小姐,他亦不再是白马西风中的翩翩少年,在这深深的庭院里,他们都有了彼此令人尴尬的身份。她是嫂,他是弟。 “大嫂!”卫行风先一步打破了这一份尴尬的沉寂,温文有礼地看着素裳,会意地点了点头。素裳的牙齿一紧,一句大嫂将她从那一日的山中偶遇中拉回了现实。大嫂,大嫂,一个多么可怕的词眼,就是因为这一个词,生生地将他们的距离拉得这么遥远。 素裳幽幽地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微微地回以礼貌的微笑,缓缓地走上前来,向着卫行风怀中的小狸招了招手道:“小狸,快回来,不许顽皮了,你还没有吃东西了!”小狸蹭了蹭爪子,喵呜一声跳进了素裳的怀里。 “小狸真可爱!”卫行风讪讪地笑了笑。“是啊,都是婠婠给惯坏的,现在就知道到处乱跑,打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素裳嗯了一声,客气地回答着。 “无妨的!”卫行风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道,“没有想到它居然还认得我,真是只有灵性的小猫!”素裳恍然若失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还会记得那一个复杂多变的午后,那么,他又可曾知道,在那一个午后有一颗心为此而砰然心动吗?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也如那个午后一样复杂多变的。“没有想到你会是崇煊的妻子!”卫行风怅然若失起来,苦涩地笑了一下,他连崇煊的婚礼都顾不得参加要去寻找的心上人,原来就在他跨出门槛的那一步跟着进了屋,他们曾近在咫尺,却遗憾地擦肩而过,一生究竟要多少次错过,才终成一个过错啊!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素裳淡淡一笑,看着那一树海棠,目光渐渐凝重起来,一见海棠误终身啊,他们相遇在那个烂漫的烟花三月,却无缘共赴一段浪漫的美丽。他们对月谱奏天籁之音,却不知那知音人就在眼前,相见不相识。多年以后,当素裳回忆起这一段美丽的往事时,心也会隐隐地发痛。 “天南海北来相会,真是如此啊!”卫行风淡然自若地笑开了,那明媚的笑容,亦如这繁盛的海棠在素裳的心里氤氲成了一片薄薄的香气,在心头弥散开来。“你和翦瞳……很熟,是吗?”素裳幽幽地瞥了他一眼,终于将要问的话说出了口。 “对,小时候我一直住在这里的,八岁那年才和爹娘一起回了江淮老家!翦瞳那个时候才四岁,她很粘我的,舅舅每年都会送她去我家玩的。只不过这两年我一直在外边游历,翦瞳才没有去了。大嫂何故问我这些?”卫行风也不隐瞒,都一一照实说了,却是有些奇怪素裳怎么回问起这些来。 “哦,没有什么,我只是随口问一下,看你们两个常常在一起的,有些好奇罢了!”素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心头泛起一丝微微的酸涩,他们原来是青梅竹马,那么这一切都已经很明了了。 “一下子我们就长大了,时间真快,看到和我一起长大的崇煊都有了家室,真是羡慕啊!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安定下来了!”卫行风有些轻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遇见她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他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安定的理由了,却不想,这一个理由已经属于崇煊,自己最好的兄弟了。 “不打扰表弟了!我,我先回去了!”素裳会意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都已经问得很清楚了,他和翦瞳是青梅竹马,他和她想过安定的生活,一边想着,一边抱着小狸折身而去。 “大嫂,崇煊对你还好吗?”身后,卫行风急急地问道,素裳没有回答他,只是示意地点了一下头而已,转眼已经消失在了卫行风的视线里。 (哎,今天一张pk票都没有,失望!)。 第36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哦,这么说,行风确实是对翦瞳有意思了?”正厅里,殷兰一脸欢喜地看着素裳,嗯了一声,眉头也跟着舒展开了,叹了口气道,“这个傻小子,喜欢翦瞳就直接说嘛,还编那么多故事来糊弄我们,连崇煊的婚礼都躲过去,编得倒是头头是道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可真是的,还怕我们不会答应他么?现在想想倒也是了,翦瞳也是小裳进门拜堂之后说是有要紧要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的。”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站立的桂姨娘一眼,浅浅一笑道:“当然,光我想让他们两在一起还是不够的,不知道妹妹对这一桩婚事可否满意!要是你也答应的话,我们就挑个日子,把他们的婚事也给办了,妹妹说呢?” 桂姨娘讷讷地看着殷兰,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和郑冉昨天才商量着怎么撮合翦瞳和行风,并没有采取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不想殷兰竟先她一步做好了准备,让素裳先去行风那里探口风了。虽然她不知道殷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能够让行风娶了翦瞳的话,的确是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殷兰既然已经给她开了口,她也就只能顺着这个台阶往上爬了。 郑冉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时地打量着殷兰和素裳,但见得殷兰一脸的欢喜之色,却是比自己的儿子找到了婆家还要高兴,素裳一脸的云淡风清,幽幽地立在了一侧,并不多言,很难看出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倒是尤玲玲,一副很戏弄的表情看着自己,眉毛往上高傲的扬起,让郑冉心里没有来由地一阵冒火和反胃。本来自己是打算明天去卫行风那里谈谈的,哪里会知道素裳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她的动作还真是快,看样子这个大嫂却不是她本身看起来那般柔弱无骨,心思深着呢! “这个是再好不过了,亲上加亲啊!姐姐都点头了,妹妹又怎么会反对了!只要姐姐认为成的话那就是没有问题的!”桂姨娘讪讪地笑了笑,一边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语气谦和温婉,一边看向了素裳道,“小裳啊,若这门亲事成了的话,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姨娘言重了,小裳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而已,我也是照着婆婆的意思去做的,他们两个郎情妾意,我只不过是顺手做个人情罢了!”素裳微微地笑了笑,客气地欠了欠身子。 “周妈,你去把表少爷请过来,梅香,你也让小姐来正厅里一下!”殷兰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吩咐了一旁的周妈和梅香。周妈和梅香应了一声,兴高采烈地出了大厅,将两个重要的主角去请过来。 “姐姐对翦瞳可真是没有话说了,比我这个亲娘都要关心爱护,妹妹真是有些惭愧了!”桂姨娘斜斜地扫了殷兰一眼,若有如无地道。“这个是自然的,翦瞳是我们高家唯一的千金,我自然是要将她当掌上明珠一般看待的。瞧妹妹说的,却是见外了不是,咱们可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呢!而且,能够看着翦瞳出阁,这也是老爷子的一桩心愿。如今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要努力一些了!行风这孩子踏实稳重,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也可说是知根究底了!总比将来嫁个不熟悉的要好,我们也不必担心这担心那的!”殷兰笑笑而语,一边喝了口铁观音。 “可不是,他们两个还真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得不能再般配了。翦瞳每年都嚷着要去行风表哥那里,她呀,怕是早就存了这份心思了。偏偏姨娘你还要送她进宫去当什么妃子。翦瞳啊肯定是怕姨娘你会反对她和表哥在一起,所以那天也跟着在婚礼之后就消失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要偷偷摸摸。哎,这宫里的女人啊,勾心斗角,一个个比一个个厉害,翦瞳那样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在宫里嘛,若是姨娘再年轻二十岁的话,倒是可以的!”尤玲玲随声附和起来,一脸娇笑地看着桂姨娘,语气不急不缓,在桂姨娘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句话,更是让桂姨娘一阵火大,这个尤玲玲夹枪带棒的说自己和宫里的女人一样喜欢无事生非了,真是要气死她了。 殷兰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对于尤玲玲的话全当作没有听见。桂姨娘只得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是恼火极了。自己若是反驳的话,不是显得她真倒成了一个心胸狭窄,气量短小的人了么?这个看起来没头没脑的尤玲玲厉害起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其实妹妹你也适合进宫的,嘴巴这么厉害,宫里的女人怕是要对你甘拜下风了!而且妹妹的身段也是小巧玲珑的,虽然后背上多了个黑色的胎记,看起来是有一点不雅,不过却不打紧的,咱们开国的马皇后可还是生了一双大贼脚了,妹妹必然是个有福之人,你的脚也和这马皇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呢!这女人大脚,多子多福了!妹妹去年不就是差点给我们高家添了个宝贝孙儿吗?可惜妹妹就是疑心重了,老怀疑着崇明也跟他二哥一样花花肠子,外头粘着野花了,不然的话,哎,不说了,不说了,真是可惜了!”郑冉轻轻地咳嗽一声,眉毛微微地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看了尤玲玲一眼。 尤玲玲小脸气得煞白,这一双大脚和背后的胎记可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崇明也直言不讳地说过她的脚大得不像话,一点女人的小巧精致都没有。 “二嫂说得可真好啊,好歹我这肚子里还是有过动静的,崇明也愿意碰我。托二嫂的福了,我的肚子恐怕过一阵子就会有了。二嫂你也要努力点才行啊,这二哥的身子也算壮实了,没有道理的啊!呵呵,到时候可别又跳出来一个小玉来就好了!”尤玲玲捂了嘴巴,咯咯地笑开了。 “你……”郑冉气得一句话都接不上来,狠狠地瞪了尤玲玲一眼,生气地别过头去。殷兰也不多说,这种事情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只要他们不触犯她的底线,也就由着他们了。 “小姐,表少爷和翦瞳小姐已经过来了!”门外,周妈妈和梅香一脸欢喜地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的是金童玉女一般的卫行风和翦瞳。二人一脸惑然地走进了大厅,见得大伙都在,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他们的表情有些怪异,脸上堆着讨好的欢笑。翦瞳和卫行风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分开了一段距离。 卫行风扬起头,微微地扫了殷兰身侧的素裳,却见得她低眉顺目,一脸悠然地端坐在一旁,那么娴静那么温婉,却是抬眼也不看自己一下,心中不觉一阵失落和疼痛。自己竟是这么的不堪,她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么?山中那明眸善睐的微笑仿仿如昨日,可是如今为何显得这般生疏遥远! (可怜的偶啊,倍看抽死了,我没有办法登陆倍看了,老是域名解析错误,所以只有让朋友帮我上传了,还是求pk票吧,朋友说偶落到后面去了,大家帮忙投pk票,给偶点动力吧!)。 第37章 何等有幸配成双 (吐血,泪奔,打滚地求pk票!大家发发善心吧!(*^__^*)) “行风啊,行风……”殷兰连连唤了卫行风几声,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表哥,表哥,大娘叫你了!”翦瞳一旁扯了扯卫行风的衣袖,轻轻地嘀咕起来。卫行风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看向殷兰道:“舅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当然是喜事咯!”郑冉一旁接口回答,一脸讨好地看着卫行风。“喜事?什么喜事?”卫行风不解地看着郑冉,只觉得人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表情,看着他和翦瞳的目光有些暧mei起来。 “当然说的是表少爷你和翦瞳小姐的喜事了!”周妈妈欢喜地道,直言而出。桂姨娘亦是颔首一笑:“姨娘也不会反对你和翦瞳来往的。今儿个我们都把话挑明了,你们以后也犯不着遮掩了,行风啊,我就把我的乖女儿的终身幸福交给你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说着迎上前来,一把拉过了翦瞳的手,便要将她和卫行风的手放在一处。 “娘啊,你们,你们在胡说什么啊,我,我什么时候和表哥……”翦瞳莫名其妙地看着桂姨娘,挣开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小妹啊,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很自然的事情,不用害羞的。我们不会反对你和行风交往的。”郑冉亦是踏步而来,在她的心里,早就认定了这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表哥都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们怎么又扯上我?我,我……我和表哥之间是纯粹的兄妹之情啊!你们,你们怎么会那么想!”翦瞳有些懊恼地看着郑冉,哎了一声,满脸发白地背过身去,跺了跺脚。 “表哥的心上人不就是你吗?他大费周章地编了那么个故事,说的应该就是你吧!你们那天都不在的,他去见的人就是你吧!”郑冉大为不解地看着翦瞳,摇了摇头道,又讷讷地看了看卫行风,卫行风亦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惑然地道:“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和翦瞳之间只有兄妹之谊,别无其他了!我,我干嘛要编那么个故事来骗你们。” 桂姨娘身子一颤,只觉得头昏目眩起来,险些没有站稳,幸得一旁的丫鬟将她扶住了。心中千头万绪全都涌了出来,自己一直琢磨着殷兰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要给翦瞳提亲了,她就一直想着殷兰怎么会变得这么好心,肯让翦瞳和行风在一起了,恐怕今天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场面戏罢了,她早就和卫行风,袁素裳商量好了,好让自己无地自容,彻底地将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架空,她的心肠可真是歹毒阴狠,平时看她对翦瞳那般体贴照顾,可是耍起阴枪来的时候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狠。心中这样一想,却是又气又恼,狠狠地瞪了殷兰和素裳一眼,冷笑一声:“真真是要多谢姐姐和小裳的成全了!哼!”说着甩开了那丫鬟的手,疾步匆匆地便出了大厅。 小裳哎了一声,起身便要去追她回来,却被殷兰一把按住了,摇了摇头道:“你姨娘就是这样的急性子,过一会就好了!不用理她的,随她去好了!” “大嫂啊,你真是的。你不是说都已经问清楚了的吗?行风和翦瞳两情相悦,害我们还以为是真的,白高兴了一阵,我婆婆能不怄气吗?哎,真是的!”郑冉亦是跟着埋怨起来,一边甩了甩袖子,恹恹地看了素裳一眼。素裳面色一窘,脸上一阵雪白,尴尬和不知所措地看着郑冉道:“我,我,是,是我的错,我没有问清楚,是我会错意了!”说着怯怯地看向卫行风。 卫行风的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怔怔地看着那个素淡如仙的女子,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心里被尖刀狠狠地扎了一下,心痛地看着素裳,哀怨而又愤懑。没有想到,撮合翦瞳和自己的居然会是她!自己已经很小心地和她保持距离了,难道远远地看着她,都没有这个资格了吗?她的心里,终究只容得下崇煊啊! 翦瞳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说明白了可就好了,大嫂啊,你也真是有趣,乱点鸳鸯谱,怎么就把我和表哥凑成一对了!” 素裳面色尴尬地看着翦瞳道:“都是我的错,没有问清楚,就以为你和行风……真是不好意思,我……”“行了,大嫂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翦瞳缓缓地走上前来,握住了素裳的手,会意地笑了笑。 “妹妹真的不怪我么?”素裳迟疑地看着翦瞳,有些讶异和震惊。“怎么会呢?大嫂和大娘也是一片好心啊,翦瞳不会怪你们的。我哪里配得上表哥,表哥文武双全,自然是要找个像大嫂这样的女子来配的。”翦瞳嫣然一笑,摇了摇头,“他要真是喜欢的是我的话,又怎么会在大哥成亲的日子里还跑去找那位姑娘了!” 这本不过是翦瞳的一句无心话,听在卫行风的心里,却别是一番滋味。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怕再也难找到一个让自己这么心动的女子了。想起今天早上与她在别院相遇的那一幕,她那若有如无的问话,原来是为了探他的口风,他怎么就不明白了,自己哪里有说过他的心上人就是翦瞳了!微微扫眼看了看素裳,正与素裳投来的目光不期而遇,素裳慌地移开了眼神,低着头,再也不多看他一眼,可是他分明地看到在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喜悦和羞涩。难道,她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么?卫行风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旋即又自嘲起来,怎么可能,她与崇煊那般恩爱,相敬如宾,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其他男子的存在!这样一想,卫行风的心又是一阵失落起来。 “翦瞳啊,大娘可真是不好意思了,闹出了这么大个笑话!”殷兰讪讪地笑了笑,和蔼地看向翦瞳道,她是打心眼里疼惜翦瞳的,卫行风能够和翦瞳在一起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既然他们互无感觉,也不好勉强了,自己这样做,也总好过桂姨娘蛮横着硬来要好上一些。 “谢谢大娘对我和表哥的关心了!让你们失望,我们才不好意思才是!”翦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心底掠过一丝微微的欢喜,大娘真的可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做主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希望就不再渺茫了。依着娘的性子,她一定是不会同意她和他来往的。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深深地迷恋上了他粗旷的野性,虽然他有吓唬过自己再哭的话就把她丢到山沟里喂狼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在山洞里的那一段日子,她的心就格外的甜蜜。 “行风啊,舅妈和你大嫂给你添麻烦了,你不会怪我们吧!”殷兰微笑着看向卫行风,淡淡地道。“怎么会,大嫂她也是一番好心好意,我怎么会怪你们!”卫行风咬了咬牙,语气有一些沉重,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小裳。小裳怯怯地低着头,柔柔地道:“对不起!”卫行风怅怅地吁了口气:“没有关系!”说着一摆衣衫,缓缓地出门去了。 郑冉木讷地站在一旁,有种吃瘪的感觉,行风和翦瞳不是一对的话,那么霜姨那边的资产自然是无法弄到手了,看来,他们这一房的人以后要在高家稳稳地站住脚还真是有点困难了。尤玲玲哼哼地笑了笑,缓步向郑冉走了过来,略带嘲讽地道:“二嫂啊,还好这个红娘不是你来做的,不然这笑话可就是更大了!呵呵……”一语言毕,屁股一扭一扭地出了大厅。言下之意是郑冉开这个口的话将是两头都不是人了!。 第38章 东窗事发起心结(一) “她可真是厉害啊,合计着这个小裳一起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不就是想给我难看么?至于拿翦瞳的婚事来羞辱我吗?今儿个我可算是看透了她!在别的人面前装得活菩萨一般心慈面善,背地里捅起刀子来是一点也不含糊!哼!”秋桂园中,桂姨娘一脸火气地坐在高椅上,还在为着今天的事情生气,原本她还真以为殷兰会如此好心地给翦瞳说媒的,没有想到却是虚晃一招,矛头冲着自己来了,好让自己下不了台,在高家抬不起头来。二十年来,这个女人总是一副大公无私,心慈面善的模样,可是自己活在她的阴影之下的苦楚,又有几个人能够明白和理解了。她只不过是高清海眼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若不是当年自己怀了崇业的话,只怕这高家的这张大门根本就没有她的踏足之处吧!人人只道她是高清海的小妾,可是又有谁明白小妾背后的心酸和无奈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顶着姨娘的帽子活在高家荣耀富贵的光环下,从来都只有别人叫殷兰为夫人的,没有一个下人唤自己为高夫人的,在高家,她永远只是个小小的姨娘而已。 生下翦瞳之后,高清海对自己也是越来越疏远了,到如今,他们只剩下儿女之间的那一丝亲情才能牵绊在一起,如果没有崇业和翦瞳,高清海是瞧也不会瞧自己的。由来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当初她排除万难也要和高清海在一起,可如今呢,只剩下什么了,这门庭冷落的秋桂园中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有过那个风liu倜傥的男子的足迹了。他所有的爱都被那个女人狠狠地霸占掉了。为什么其他的家庭都是小妾受宠,正室不得志,而自己却落得如此悲凉的下场呢,她心里恨着,委屈着,论相貌,自己哪里输给那个女人了,论温柔和风情,殷兰根本就及不上自己半分,可是高清海却独独沉迷在殷兰的世界里,完全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令一个女人也在等待着他的慰藉和安抚,她也是高家用八抬大轿抬进门来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的忽略自己,伤害自己! 郑冉讪讪地站在一旁,看着满脸怒气的桂姨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为了这件事情,桂姨娘是气得晚饭都没有去吃的。以往殷兰还会派周妈妈过来做一下表面功夫,今天却是连个丫头都懒得派过来了,可见自己在这家里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再这样下去,离扫地出门的那一天也不会太远了吧! “婆婆啊,其实你也没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我看大娘她也未必就是在针对你!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复杂!”郑冉幽幽地开口道,舒缓了一下紧张的脸色。 “我能不生气吗?她这个样子还不是在针对我吗?我们前脚商量着撮合翦瞳和行风的,她后脚就行动上了,还让她的好媳妇帮着一起来对付我,耍阴枪她可真是厉害!这倒也是了,反正卫行风也只管她叫舅妈来着的,当然是听她的话了!”桂姨娘气呼呼地拍了拍桌子,鼻子里冷哼一声,看着郑冉的目光也阴冷起来。郑冉身子一个啰嗦,怯怯地看着桂姨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恹恹地低了头道:“那婆婆啊,天色也不早了,这鸡粥你趁热喝了吧,晚上没有吃饭,饿着肚子可是不好的。我,我先回去了!”说着缩了缩脖子,讪讪地摇了摇头,转身便要出门去了。 “你呀,以后也给我机灵点,我在这个家倒了的话你也没有好果子吃的!尤玲玲你都对付不了,三两句就把你噎成哑巴了,你最近是怎么搞的,让那样一个没头没脑的女人给骑到头上来了!”桂姨娘轻轻地咳嗽一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责备,有些幽怨地看了郑冉一眼。郑冉面色刷地一下涨红了,心中虽然也有些火气,可是又不好当着桂姨娘的面发作起来,只得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我,媳妇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就先让她小人得志一阵子!以后再慢慢地收拾她!” “对了,还有那个袁素裳,你也得防着点,今天她也算是初露锋芒了,装得一副很无辜,柔弱不管事的样子,心思可深着了,跟殷兰是一个性子的,咱们可得小心些,免得让她给害了才是!”桂姨娘嗯了一声,重重地吁了口气。今天素裳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不说话比说话了更可怕,她不动声色地就让所有人都以为翦瞳和卫行风有那么一回事,这功夫自然是非常了得的。而且殷兰还处处护着她,看样子他们真的是准备要联成一线,对付她了。 “嗯,我知道了,婆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待会崇业可是要等急了!”郑冉点了点头,心中烦躁不已,平白无故地被桂姨娘反骂一顿,心中自然是不好过的,听着她啰嗦了一大堆,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好了,你走吧,我没有事了!”桂姨娘也不多话,冲着她摆了摆手。郑冉这才恹恹地出了房门,离开了秋桂园。 “哼,什么意思,自己受了气全都撒到我头上来了。好心好意给你送鸡粥过来,反倒训我一顿,真是岂有此理,活该你这一辈子也就这点能耐,当个小妾!”一路骂骂咧咧地出了秋桂园,郑冉却是恼火不已,平时桂姨娘对自己含沙射影地说崇业娶了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倒也罢了,今天却是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斗不过殷兰,却跟她这个做晚辈的计较上了。也难怪这么多年来她不得高清海的欢喜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却是一点也不假的,她这些年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还少么?要不是殷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计较的话,桂姨娘多半也只能睡大街去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郑冉却是对殷兰这个做婆婆的比较满意一些的。可是崇业却非殷兰所生,再怎么好的婆婆多半也是会疼爱自己所生的那一房的人吧!而且崇业又是个爱拈花惹草的花花肠子,虽然自己现在对他管得紧,可是他的心思却是无时不刻地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一天盯着他已经够累人了,现在还要和尤玲玲斗架,一时间她也有些头大了。 经过后院的时候,却见得西侧的归墨院中闪出来一个人影,疾步匆匆地从后院的侧门里出去了。郑冉面色一变,狐疑地看着那道远去的黑色身影,虽然夜色将他的身影掩藏了大半,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却是那高崇煊。“奇怪了,都这么晚了,大哥怎么还出去?他这是要去哪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屋里陪着大嫂的吗?”郑冉微微地蹙了蹙眉毛,有些好奇起来,咬了咬嘴唇,吁了口气,当下决定跟着崇煊去看个究竟。一边提了裙子,猫手猫脚地跟在了崇煊的身后。刚要出门,她的侧边又撞出来一个人影,与她碰在了一起,郑冉一时间吓得脸都变了色,啊地叫了一声,对面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是你!”郑冉恼火不已地看着对面的人影,却是那尤玲玲。“二嫂,你这是干嘛呢,深更半夜地干嘛去呢!吓我一跳!”尤玲玲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有些不悦地责备起来。 “我倒是要问你了,冒失鬼一样地从我旁边钻出来,吭也不吭一声,我被你吓死才是真的!鬼鬼祟祟的,你,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歪主意!”郑冉哼了一声,双手抱胸道。“我是在跟踪大哥,我……”尤玲玲激动地辩解起来,话一出口又咽了回去,一脸发愣地看着郑冉。 郑冉哦了一声,哼哼地笑了笑:“原来你也是在跟踪大哥!”“怎么,二嫂你也在跟踪大哥?”尤玲玲缓了缓脸色,诧异地道。郑冉面色微微一凛,咳了一声道:“我才没有你那么无聊,专门盯着别人看。我是无意中看到大哥鬼鬼祟祟地出了门,有些好奇罢了,所以才想跟上去看一看的!” “我无聊……我怎么……”尤玲玲气呼呼地道,正待和郑冉争个说法出来,郑冉已经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还要不要跟着大哥出去看看他做什么!再这样杵着的话他的人可就走远了!” “当然要了!”尤玲玲吁了口气,一边甩开了郑冉的手,偷偷摸摸地和郑冉一道出了院门,紧紧地随着崇煊而去,因为崇煊会武功,又是个警觉性很强的人,二人也不敢跟得太紧了,始终与高崇煊保持着三十多米的距离,二人一路尾随而至,不多会便跟着崇煊到了望夫亭附近。 (碎碎念,pk票啊,怨念怨念!)。 第39章 东窗事发起心结(二) 朗朗的月华下,一袭雍容华贵的顾清婉对月独立,看着那缓缓行上楼来的心上人,飞奔着扑进了他的怀里。高崇煊下意识地搂紧了她,眉间露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和清婉相识已经足足三个月了,时间真的很快,可是那件事情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再这样下去,他好怕自己会功亏一篑。 街道拐角的某一处,郑冉和尤玲玲将望夫亭上相拥的这一对男女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两人面面相觑地对望一眼,对于这样的惊人发现实在是令他们震惊不已。尤玲玲探着头,向那亭子里张望着,郑冉已经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声音低低地道:“走了啦,还看,有什么好看的!”尤玲玲这才讪讪地缩回了脖子,不可思议地道:“他们几个兄弟可都是一个德性啊,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我说呢,大嫂和大哥人前表现得那么恩爱,相敬如宾的样子,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还真的是有问题啊!这才成亲一个月吧,就到外边来寻欢了!果然是当大哥的啊!” “嗨,你就没有瞧出来么?他们两个根本是貌合神离。成亲的那一天,大哥那么晚才来不就是去找这个女人了吗?这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啊!只不过是碍着大娘的面子,不好说罢了。我看啊,这大哥根本就没有碰过大嫂!这大嫂也真是沉得住气啊,换作我的话,早就回娘家了!”郑冉轻嘲地笑了笑,折路而回地走开了。 “哼,二嫂说得轻巧啊,你当初不是回过娘家一趟的吗?一天都不到,就给二哥押回来了!要是我啊,省得麻烦,直接杀了那个坏女人!”尤玲玲亦是气呼呼地道,语气中有一丝打抱不平的味道。郑冉听她这么一说,却是气了个半死,可是又不好当面发作。这一场家庭大火还得靠尤玲玲去把它点燃烧起来。郑冉轻轻地笑了一下,淡淡地扫了尤玲玲一眼:“我们在这生气个什么劲啊,又不是我们受了什么委屈,真是的! 哎,人家是大将军,又是大娘最器重的儿子,哪里有我们说三道四的份啊!何况崇业又不是大娘亲生的,我要是说的话好像显得我很有心机一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家里的实权都握在大娘的手里,我好像隐约听大娘说过,那十方塘的十几亩茶叶地好像要交给谁来管着的。崇业去年捅了那么大个篓子,是指望不上的。倒是三弟啊,可要努力才行!” “你不说的话我去说,这大哥也真的是太不像话了,堂堂的大将军,和一个青楼里的烟花女子勾三搭四,不干不净的。这不是丢我们高家人的脸么?真是的!”尤玲玲略略地沉思了一会,亦顾不得做他想,一脸的义愤填膺起来。 “我就说妹妹是个嘴硬心软的么,还真是如此的!那明天妹妹可就要好好地在大娘面前表现一下喽!我呢,也会帮着说说的。大嫂虽然平时和我们没有怎么打过交道,可谁叫咱们都是女人了,总不能让大嫂平白地受了这样的委屈!妹妹你说,是吗?”郑冉轻轻地笑了笑,嘴角边掠过一丝得色。她就知道,以实权这样的东西来引诱尤玲玲,她不会不钻进她的套子里的。大娘那么精明的人,她就不相信,大娘会看不出大嫂和大哥之间的问题出来!令她奇怪的是,大娘和大嫂也都任由着大哥在外边这般胡来,可真是怪事一桩了。不过,相信明天一来,她心中的疑惑很快就会得到解答的。郑冉永远也没有料到,今夜的跟踪和明天的决定,险些将广州城悉数尽毁。 第二天早饭完毕,待得高崇煊去了将军府之后,尤玲玲便迫不及待地将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全都与殷兰说了一遍,郑冉亦是在一旁添油加醋了一番,殷兰听毕,当时整个人的脸色都乌了起来,气得半晌都没有说话,原本以为她会去找素裳问个明白的,却不想她竟然一点行动也没有,无事地笑了笑,便将尤玲玲和郑冉二人遣走了。郑冉心中虽是疑惑,却又不敢再多问下去,倒是尤玲玲却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让殷兰给训斥了一顿出来,心中好不憋气。 “什么意思啊,这是!哎,我好心好意地为这个家,却说我不要在背后嚼舌根子,少往歪处想!真是的,大哥去外面偷欢可是我和二嫂你亲见的事实啊!”尤玲玲叉了叉腰,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讪讪地看了郑冉一眼。郑冉低着头,也不多话,兀自沉思着。 “玲玲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个家啊,你婆婆是天,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这崇煊又是个将军,多给她长脸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都是这么偏心着你大哥的。哎呦,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吧,这崇业不是她生的,她不疼的话那也不奇怪,可是崇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为什么这差别就是这么大了!我也真替你们夫妻委屈!哎!”桂姨娘眼珠子转了转,一副很为尤玲玲叫屈的样子,言语之间多了些酸涩的讽刺之意。 “姨娘你说得真是没有错,婆婆就是偏心着大哥,不就是个将军么,哼,有什么了不起!将来老了还得靠着我和崇明了!”尤玲玲火气被桂姨娘这么一说,一下子全都蹿上来了。 “哎,我们在这个家里啊,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自从那个小裳进了门,总之是一大串倒霉的事情全都栽到我们头上来了。她要对付我倒是可以理解的,倒是玲玲你啊,你可是她的亲儿媳妇,她也这么偏心眼,我这旁边看着啊,都是生闷气了!哎,真替你不值啊!”桂姨娘继续扇着阴风,一字一句都说到了尤玲玲的心里去了。尤玲玲本来就对殷兰这样的偏心颇有些不满了,无奈又不好发作,这会子被桂姨娘这么一挑,心中的怒火是越烧越旺了,当下哼了一声道:“她袁素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照样还守不住自己的男人么?哼,我这就去气气她,这顿冤枉气我可不要白受了!”说着甩了甩手绢,招摇过市地向着素裳所住的归墨院过去了。 桂姨娘和郑冉互相对视了一眼,嘴角边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呵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倒要看看她殷兰怎么收场!她想就这么瞒着不让人知道,我就偏偏要全广州城的人都知道袁家的女人嫁给高家是来守活寡的!”桂姨娘轻鄙地哼了一声,回头看了大厅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寂的光芒。 归墨院中,小裳和婠婠正坐在花亭里逗着小狸。四月的广州城已经有了些许的炎热,繁盛的樟树叶子为他们送上了一丝清凉。 “死小狸,你又用爪子欺负我!”婠婠哎呦一声,飞速地缩了缩右手,小狸的前爪已经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爪痕。婠婠气呼呼地瞪了小狸一眼,一边摸了摸手背。小狸则一脸得胜的表情,冲着婠婠叫了起来。 “谁让你老挠它的痒来着的,小狸也是有脾气的呢!”小裳宛然一笑,淡淡地道。“哎哟哟,这猫都有脾气了,大嫂怎么就不见有脾气了!我可真是奇怪得很了!”听得一声朗笑,尤玲玲已经一摇一摆地进了归墨院,向着花亭里过来了,脸上堆满了轻鄙的笑。 小裳幽幽地站起身来,看着尤玲玲道:“妹妹过来了啊,到屋子里坐吧!”说着便要引了尤玲玲进屋子里去。“大嫂啊,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的!我呀,也就过来看一看,大嫂一个人在这院子里是不是闷得慌!哎,这么大个院子,要大嫂一个人守着也是怪寂寞无聊的!这大哥也真是的,哪能这么把你晾在一旁啊!”尤玲玲讪讪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大哥他要操持军务,自然是很忙的!他,他并没有把我晾在一旁啊,妹妹怎么这么说啊!”小裳缓缓地吐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听着尤玲玲这样的语气,似乎是来者不善,话中有话。 “是吗?操持军务,大嫂可真是心胸宽广啊!寻花问柳的事情你也忍得住,妹妹我啊可真是佩服你这隐忍的性子!大嫂啊,咱们是一家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做女人有时候还是得厉害着点,你要是这么任由着男人在外头花天酒地的话,将来吃亏的可是你啊!这二嫂可就是一个好例子,妹妹我真不希望你步二嫂的后尘!这男人啊,该管紧的时候还是得管着,不然这外面的莺莺燕燕是越来越多的!当然喽,妹妹也不知道大嫂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竟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每天晚上跑去外边幽会那个什么顾清婉的青楼女子。大嫂是不是准备让大哥娶房小妾啊!若是有这个意思的话,今天的话你就全当我没有说!算是妹妹我多管闲事了!”尤玲玲嘴角微微地向上扬起,一脸的嘲讽和得色。说得小裳的脸一瞬间变成了雪白色,双手紧紧地掐着衣胸,却是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才好。 婠婠一旁听着也是气了个半死,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小裳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她:“多谢妹妹的提醒和关心了,我,我会注意的!” “哎呀,我忘记了,我这厨房里还给我家崇明炖着鸡汤了,我得去看看好了没有,我就不打扰大嫂你了啊!”尤玲玲一惊一乍地笑了笑,拍了拍头,在小裳面前大秀了一番她和崇明的夫妻恩爱之后,扬长而去。 (碎碎念,pk票啊!这两天都没有涨!)。 第40章 危机四伏突重围 狭长的山中甬道里,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神秘人小心翼翼地移着步子,紧紧地跟着前方的那一点残星般的光亮,唯恐弄出动静,被人发现跟踪。跟着他们进山之后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从北山绕到这乱石林中,一路崎岖不堪,又因为是夜路,神秘人好几次都险些暴露了行踪,好在他武功极高,借着林中的高树掩去了自己的身形。 今天晚上是那个一直隐没在广州城暗处的暗客和神秘组织接线的日子,如果能够从中窥探到一些秘密的话,那么以后的清剿行动将会更方便一些。高崇煊微微地换了一下气息,摈住心神,紧随其后地跟着前方的两个暗客闪进了另一条甬道里。光线越来越暗,那残星般的光亮也跟着变得有些模糊了,光影忽然在前面的一块石壁上顿住,紧接着是石门开启的声响。高崇煊身下一紧,贴着山石而立,在拐弯之处微微地将头探了出去,却见得那两个紫衣暗客恭敬地站在了一块四方场地上,石门缓缓开启的同时,里面走出来一身鲜衣的面具人,身姿绰约宛然,看那身形,却是一个女子无疑。高崇煊微微地蹙了蹙眉毛,侧耳听起了前方的动静。 “再过半月沈良就要到广州城了,这阵子风声紧,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千万不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懂吗?”鲜衣人冷冷地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逼人的寒气。 “嗯,我们一定会小心的,敢问尊使,那批zha药你们什么时候再来运出去!我们怕时间长了会夜长梦多的。”当中的一个紫衣暗客道。“过阵子再说吧,现在还不急,刚刚运出去的那一批zha药现在还扣在漠北一带,那里出了点问题,等解决完了那边的事情自然会来处理你们这一批的!”鲜衣人身子微微一颤,冷冽地道。 “嗯,对了,主人吩咐要我们找的那个人我们还是没有线索,不知道使者是不是还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紫衣暗客接口说道。“怎么会找不到?湖北老家那里没有他的踪迹,听那边的人说,他的确是到过广州来了,你们得给我仔细点,一定要找到他身上的那样东西,主上已经在催了!我们雇佣了你们,你们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的话,你们暗客的组织我看也就解散算了!咱们主人可是花了银子的,总之,现在一定要尽快地找出他的人来,毁掉那一样东西。不毁了它的话,我们的屠城行动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展开来!”鲜衣人的声音一急,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愤怒。 “嗯,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的!”紫衣暗客嗨了一声,点了点头。屠城行动?高崇煊心里一紧,zha药,紫衣暗客,神秘的接线人,还有那些东瀛商人,一下子全都聚集在了广州城,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了?他们口中要找的那个人又是谁呢?一时间千头万绪全都涌了上来。 鲜衣人的身子一颤,目光跟着一滞,两个紫衣暗客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警觉性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三人目光交会之处,鲜衣人率先出手,右手一扬,十余枚银光闪闪的金针向着高崇煊打了过来,无边的黑暗被一阵射击声惊醒,崇煊面色一变,身子往上一扬,向前一贴,堪堪躲过了这些暗器,纵身贴到了另一边的墙壁之上。咻地两声,两道银光破空而至,齐刷刷地向着崇煊的双肩砍了过来,两名紫衣暗客咬紧牙关,杀手大出,向着崇煊逼了过来。崇煊身子往侧一让,一个飞摆,躲过了一剑,右脚斜踢,正中当中一人的胸口,只听得那紫衣暗客闷哼一声,已经摔倒在地上。另外一名暗客甩手一转,长剑向着他的小腹刺了过来,又猛又快,高崇煊虽是闪避得及时,但是右肋下还是被那长剑划出了一条血痕。与此同时,崇煊也拔出了腰间环佩的宝剑,金光过处,一缕清华飞速而出,斜斜地一抖,已经一剑刺破了紫衣暗客的胸膛。 鲜衣人面色一变,没有想到崇煊的武功竟是这么了得,这两个紫衣暗客也算得上是紫衣堂中一等一的高手了,竟然四五下就被他给击毙了,自己贸然出手的话绝对非崇煊的敌手的,继而两眼一冷,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崇煊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只觉得左肩一麻,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一种酥麻之感传遍了全身,看时,却是一只手掌大小的蜘蛛。崇煊深深地吸了口气,右手长剑反转而下,叮地一声,那蜘蛛已经被他斩成了几段,跌落到了地上。身子跟着一纵,几个起落,已经迅速地逃离了甬道,奔出了山洞。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追?”没死的那个紫衣暗客重重地咳嗽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的表情。“不用了,就算他侥幸逃出去了,也活不过明天的日出的。中了我七彩蜘蛛的毒瘴,大罗神仙也难救!”鲜衣人一反先前的那一股急躁,哼哼地笑了笑,似乎是对自己的那只毒蜘蛛非常的有信心。 归墨院。 柔和的烛光下,小裳静静地端坐在桌前,捧了花架子,右手握着针线,在那刺绣中来回地穿针引线。一匹栩栩如生的骏马已经活跃在刺绣之上,马背上,是一袭冰蓝长衫的翩翩少年。小裳微微地笑了笑,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三月的纸鸢天里,她罗裙轻摆,衣袂飞扬,他策马西来,风度翩翩,在那个多变的午后,他们美丽的邂逅。可是再见时,他们却有了彼此尴尬的身份,同在一座宅院里,他们却无法倾心而谈。想起前几天自己还给他和翦瞳做媒,闹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几天都没有瞧见他,他一定是在怪自己多管闲事了吧。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些懊丧,趁着这空挡的日子,便绣起刺绣来,打算着等绣好了这刺绣,便让婠婠给他送过去,只是不知道他能看懂这一副刺绣的意思吗?郁郁葱葱的树木,白马西风中的少年,组成了一副动人温馨的画面。素裳迟疑了一会,那一句诗要不要也绣上去了!踌躇了片刻,小裳终究还是没有将那句藏在心底的“山有木兮木有枝”绣上去。 分神间,绣花针却是不小心扎了一下手,沁出一丝殷红来,鲜血滴在了那少年的心口上。小裳用嘴吸吮了一下手指,看着刺绣上的那一丝血迹,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她不但精通医理,周易和五行八卦也是略知一二的。 “会出什么事情吗?”小裳喃喃自语道,看着那一抹殷红,陷入了沉思之中。正想着,只听得门噗地一声被撞开了,一道黑影踉跄着冲进了屋子里,身子一歪,伏倒在了桌子上。 “谁?”小裳亦是吓得一脸发白,往后一退,握紧了手中的绣花针,一脸惊恐地看着那突然闯进屋子的人,正要开口叫人,只听得那人低低地回了一句:“是……我……”声音气若游丝,微微地抬起头,痛楚地看了小裳一眼,口中一口乌血喷洒而出,软软地瘫倒在了桌子上。 “大哥!”小裳一脸惊诧地看着那满身是血的黑衣人,恐慌地摇了摇头,慌张地走了过去,一把扶起了高崇煊。高崇煊眯了眯眼睛,有气无力地道:“扶,扶我到里屋去,不要……不要惊动其他人……”小裳惊慌地哦了一声,看着一脸苍白的高崇煊,也没有多想,一把扶起了他,架着他的右肩便往里屋去了。。 第四十三章 妙手回春解毒瘴 正文第四十三章妙手回春解毒瘴 “噗”地一声快要将崇煊扶上床的时候崇煊却是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乌血渐了小裳雪白的一身。(..tw无弹窗广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高崇煊推上了床小裳重重地吁了口气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崇煊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亦顾不得身上的血迹一脸不安地问起了高崇煊:“大哥大哥你醒醒啊醒醒啊!你你出什么事情了?你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崇煊此时此刻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身子亦是不住地着抖小裳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胸口一起一伏尤其是左肩那一处地方却是抖得非常的厉害。小裳一旁取了烛台过来昏黄的灯光下高崇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而他的左肩上一条乌黑的细线正顺着他的肩胛向脖颈处蔓延颜色也是越来的越刺眼。“你你中毒了?”小裳心里一凛看着那一条乌黑的细线心中已经了然。当下急急地退去了崇煊的夜行衣却见得他的左肩膀上有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一股股乌黑的鲜血正从里面冒出来。小裳面色一变取了头上的簪子下来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乌血沾染在银色的簪子上簪子立刻变成了一片乌黑之色。小裳取了簪子放在烛台的火光上烧烤了一下只听得吱地一声白烟袅袅那乌黑的血迹蒸成了一缕缕白烟。 “好重的剧毒怎么会……”小裳咬了咬嘴唇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摇了摇头。高崇煊的身子猛然间一阵战栗全身开始抖起来那一条乌黑的细线开始在他的全身上下游走。“痛痛难受好痛……”崇煊低低地吼了一声脸色也开始乌嘴唇变成了青紫色手指甲也变成了黑色眼睛出一片赤红的光芒。七彩蜘蛛毒瘴作的时候人的身体会生各种怪异的颜色变化期间的痛苦好比万箭钻心。崇煊的双手开始在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抓起来似乎要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一般一道道血色的爪痕出现在了他的胸口上。 “大哥大哥大哥你坚持一会你不要动!不要动!你这样动的话会毒得更加快的!”小裳一把捉住崇煊的右手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崇煊的劲力实在是太大了才刚刚捉住他崇煊的左手就是一掌向着小裳的肩头拍了过来小裳整个人都被她拍得往后踉跄着而去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险些将桌子上的烛台都撞翻了。小裳拧紧了眉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看着如此难受不堪的崇煊咬了咬牙匆匆地跑出了里屋在外边的医药箱里翻找起来取了一排银针过来忙不失跌的进了里屋右手一抖已经从那幕布上取下三根银针分别对着崇煊的天灵穴涌泉穴玉枕穴扎了下去。手法却是又快又准这一扎下去崇煊的动静果然小了不少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床上轻轻地呻吟了几下呼吸也慢慢地平缓下来。小裳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面色有些苍白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纤腰刚才被崇煊用力一推却是把腰给撞伤了。 “怎么办他的毒很快就要入侵心脏了!再不解毒的话他会暴毙而亡的!”小裳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的神色看着床上昏躺的高崇煊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中了这样的毒的但是看着他那般难受的模样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紧起来医者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与自己又有着莫大的关系她也不忍心看着他受这样的煎熬和折磨。 可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什么解毒的法子来她根本就不清楚他所中的毒究竟是什么剧毒就算清楚了这深更半夜的也配不到解毒的药方。小裳缓缓地靠着床头坐下怔怔地看着床上昏死过去的男子一股忧伤从心头缓缓地弥散开来。昔日英武俊朗的面庞已经不复当初的冷冽和俊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之将死的死亡气息。他身上的那一条乌黑的细线虽然有了明显的减缓趋势可是仍然在不断地向着他的胸口侵蚀过来这样下去的话不到半个时辰他就会摧残殆尽的。 一阵幽幽的冷风吹进了屋子烛台上的灯火微微一晃险些熄灭过去。小裳心神一紧重重地吐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幽幽地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右手向着幕布上的那一根金红色的银针抓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幕布上取了下来。如水的眸子里忽然漾起一丝浅浅的惆怅。这一根“还魂针”是师傅赠送给自己的这根金针是集天下的药材提炼而出能够治百病解千毒。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动用它的。一旦动用了它施针之人将会承受金针的反噬耗损身体的机能。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高崇煊小裳淡淡地吁了口气握住了那一根“还魂针”缓缓地向着他走了过去。兰姨曾对自己说过她天生是属于崇煊的他们的命运紧紧地相连在一起不管他们如何的不愿意生命终究会有契合的一天。起初她并不理解兰姨的意思可是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懂了。床上的这个男人的命运正紧紧地握在了她的手里这一针下去他们的命运和血液将是永远地相连在一起了。 小裳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渐渐凝重起来右手握着那一根银针对着七彩蜘蛛咬嗜的伤口扎了下去。金针过处一股澄碧的光芒缓缓地注入了高崇煊的体内那一道澄碧光芒沿着他的奇经八脉游走开来飞地追上了那一丝向胸口靠拢的乌黑细线那乌黑细线在澄碧光芒的包裹下渐次消散缩成了一点。小裳握着那一枚金针额头沁出了冷汗右手的青筋在她雪白的手臂上隐隐凸现。高崇煊的手微微地动了一下指甲上的黑色也消散而去青紫的嘴唇也缓缓地恢复了原貌苍白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眼皮子微微地抬了抬嘴中一股浓浓的乌血咳了出来。眼睛也跟着睁开了。小裳微微地笑了笑眉间露过一丝难言的苦楚崇煊身体里的那股澄碧色的光芒飞地往回倒转咻地一声全都吸回了金针之中小裳快地将那金针从崇煊的伤口处取了出来五指一弯金针倒插进小裳的脉搏之处澄碧色的光芒顺着她的脉搏在周身四散开来。崇煊一脸奇异地看着眼前的异像望着眼前这个云淡风清的女子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痛楚。在他刚刚以为自己丧命的一刻空寂黑暗的甬道里一只雪白的纤纤素手将他拉了回来。 小裳面上闪过一丝痛楚轻轻地嘤咛一声一口热血从嘴里喷洒出来。一边捂住了胸口重重地吐了口气左手扶住床栏很是虚弱无力的样子。 “小裳小裳……你怎么样?你……”崇煊面色一变一脸担忧地看着小裳惊慌地脱口而出。小裳无力地笑了笑冲着崇煊摇了摇头道:“我我没有事情的大哥大哥你别担心我!你的毒我我已经解了。你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我刚才全身好像要被撕开了一样现在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崇煊吁了口气虽然那种痛楚已经没有了可是现在身上好像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嗯那就好!”小裳淡淡地笑了笑“你好好休息一下过了今天晚上就会恢复过来的!我我出去了!”言毕也不多看他一眼从桌子上拿了那一块幕布缓步地走出了内房。那清丽婉约的身姿在崇煊的视野里轻拂摇摆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一种揪心的痛楚在崇煊的心头弥散开来。他是多么的渴望冲上去将她拥进怀里再也不要放开可是他却不能现在情势这么危机那些暗处的阴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广州城于不顾。或许离着她远远的他们彼此间所受的伤害也会少一些吧。高崇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而他却不知小裳在走出内房的那一刻世界跌入了一片无底的黑暗“还魂针”的反噬开始在小裳的身体里生效用还没有靠近床铺小裳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沉沉地昏睡过去…… (弱弱地求pk票!) 第四十四章 相濡以沫未相知 正文第四十四章相濡以沫未相知 晨曦的光芒缓缓地投进院子小裳抱了一个白玉净瓶一早便到了后园之中。广州的夏天来得特别的快清晨的露水很容易就干掉趁着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节小裳已经在后园的花树之中采集露水。婠婠也被她一早就叫了起来这会子去药铺抓药了。崇煊的毒虽然已经解掉了可是他身上还有剑伤得用药服用才能愈合的。 繁盛的花树之中一袭素淡粉红的小裳托着白玉净瓶悠然而立纤纤素手在那新嫩的枝叶上将露水拨弄进白玉净瓶里。露水对伤口的愈合见效非常的快不出三天崇煊肋下的那一处剑伤应该很快就可以复原的。昨夜从内房中出来之后因为施针消耗了她极大的体能还没有到床上她便倒了下来直到三更十分她才幽幽地转醒。期间她放心不下崇煊的毒伤又进了里屋去看了一次见得崇煊安然熟睡已经不复中毒之前那般难受了这才宽了心不时又将他的衣裳换了下来为他的肋下的伤口进行了处理。一路忙活下来已近清晨小裳也全无倦意干脆便抱了白玉净瓶去后园中采集露水了。崇煊因为施针的缘故一直处于虚弱的昏迷状态素裳又封了他的三大穴道大概要到中午的时候才能醒过来的。 小狸也是跟屁虫一样跟在小裳的身后跳脱地在花丛之中扑着粉蝶。将近一个时辰已经采集了大半瓶的露水了。小裳秀眉微蹙缓缓地吁了口气提了脚步从花丛树海之中走了出来一边轻轻地唤了身后的小狸道:“小狸我们回去了!”小狸喵呜地叫了一声从那花丛里崩了出来乖乖地跟在了小裳的身后。.tw[] 这个时候府里的人起来的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在这有些偏远的后园之中更是少有人来的。小裳抱着白玉净瓶一路徐徐而走向着归墨院而去。空寂的后园之中忽然间响起了一阵清越的吹奏声哀婉彷徨带着一股萧瑟的失落之意。小裳既是懂音律之人一耳便听出了这是树叶吹出来的声音当下脚步微微一顿顺着那声音的来源处走了过去。 声音分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没有人了?小裳抱紧了白玉净瓶四下里寻看了一番声音就是从这西角的院落里出来的声音犹在却独不见人影可真是怪事了。小狸也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不时地往上抬头突然间咻地一声窜上了一旁的古樟之上。 “小狸!”小裳面色一变急声唤道。顺着小狸攀岩而上的古樟的枝干望了上去繁盛浓郁的樟树叶中一袭天蓝长衫的少年正斜倚着枝干口中含着一片树叶一脸神伤地吹着曲子。那明净温暖的面容上写满了浓浓的惆怅和失落。他的目光正与她不期而遇忧郁的曲调也在这一刻噶然而止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天地间只有两人慌乱的呼吸和心跳。 小裳怔怔地看着高树上的卫行风身子微微一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愁绪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在上面他在下面因为小狸的胡闹他们才并肩站在了一起触手可及。(..tw无弹窗广告)可是这一次是他在上面自己只能默默地在树下遥望就像他们彼此间的那一份感觉明明就在眼前却恍如隔世。 卫行风吁了口气拿开了口中的树叶身子一摆已经悠然地临风而下翩翩地落在了小裳的跟前。他每一次的出场都是那么潇洒写意纯净温暖。 “早!”卫行风当先开了口儒雅地望着小裳。小裳的肩膀微微一颤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靥:“早!”短短的一个早字却在这两个心心相惜的人中尴尬地扩散。两人就这么默默的静立而站幽幽地凝望着彼此。卫行风火热逼人的目光让小裳缓缓地别过头去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为什么不敢望着我?我真的有那么讨厌吗?”卫行风心底一阵失落想要从小裳的眼神中寻找一丝答案。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股渴盼和希冀可是为什么她却要这么冷漠淡然地回应着他的热情呢? “你你怎么这么说了我我只是有些尴尬。上一次让你和翦瞳难堪了!我……对不起……”小裳忽然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是显得这么底气不足。他无意的一个眼神都会让自己心慌意乱。 “你真的很希望我和翦瞳在一起吗?”卫行风怅怅地叹了口气一脸凝重的表情。看着小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痛楚和委屈。“我……”小裳讷讷地看着卫行风望着他痛楚受伤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是。从心底里来说她自然是不想他和翦瞳在一起的可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别人了她已经是他的大嫂了。 “为什么要骗我们?崇煊他根本就不关心你对你不好是不是?为什么你还可以和他装得那么恩爱甜蜜若无其事?”卫行风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一下缓缓地走上前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小裳。 “大哥他对我很好啊!我们……”小裳低着头还没有说完卫行风已经快地打断了她:“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也不要再演戏了好不好?你和崇煊的事情现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你知道我去外边的时候别人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袁家的小姐做了高家的活寡妇!而且昨天晚上姨娘他们也说了崇煊和那个青楼女子夜奔了!”卫行风急急地说着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咬了咬牙道“我没有想到崇煊居然会这样的对你!他实在是太可恶可恨了!” “谁说大哥和那个青楼女子私奔了?没有啊大哥他昨天晚上有回来的现在还在屋子里休息!”小裳一脸讶异地看着卫行风摇了摇头。没有想到姨娘的造谣生事却是这般的离谱。虽然自己知道崇煊与那顾清婉之间有一段难以割舍的感情可是姨娘这样的诽谤对崇煊来说还是很不公平的。自己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在崇煊的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他受伤中毒来看根本不可能会与夜奔扯上关系的。 卫行风的表情一滞有些僵硬地看着小裳缓缓地吁了口气道:“为什么你要这么维护他这么委屈自己?他和那个青楼女子的事情全广州城都传遍了你真的相信他可以给你幸福吗?你你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崇煊吗?” “我……”小裳艰涩地看着卫行风他咄咄逼人的眸子他步步紧逼的语气他连番的责问从他的表情里她已经看出来了他是关心着自己喜欢自己的。可是自己该如何去回答他?她要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是那个白马西风中的翩翩侠少是那个温润如玉如墨如风的男子么? 或许在昨天之前她还可以抱胆一试吐露自己的心声。可是昨天晚上替崇煊施了“还魂针”之后就已经注定她和别的男子无缘了她和崇煊的命运在“还魂针”插入彼此的身体时就已经紧紧相连密不可分了。小裳闭了闭眼晦涩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们彼此倾心相许却在误会和迟到中擦肩而过。 卫行风的身子微微一颤咬了咬牙苦楚地笑了笑:“好很好!是卫某庸人自扰自作多情了。原本以为你会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日子可是现在看来你已经不记得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决计不会让崇煊委屈你的!他要是真的辜负你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他!”说着已经转过身去一甩长衫踏步流星地消失在了小裳的视野里。 小裳重重地吁了口气泫然欲泣地看着那一抹远去的天蓝身影咬紧了嘴唇眼角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潸然而下。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表白来得这么迟来得这么晚只是一夜而已他们已经走到了缘分的两端。 (此时此刻我心中唯一的祈祷就是灾区的人民少受点苦那些可爱的解放军能够平安无事顺利抢救成功大家一起祈祷吧!祝福他们!) 第42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归墨院,内房。 小裳呆呆地坐在床头,看着床上昏睡的高崇煊,凝重地吁了口气。这个清俊冷毅的男子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昨天晚上的中毒夜归,一连数月的夜不归家,他在外边究竟做了些什么?原本她还单纯地以为他只是和那个顾清婉夜会去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昏迷的过程中,他的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这三个字,眉头紧紧地皱着,而且还一直高烧不退,拉着自己的手说胡话。那一句对不起,可是在对她说的么?小裳自失地笑了笑,心头涌起一丝淡淡的愁绪。今天早上后园中卫行风的那一番表白,让她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门外,婠婠已经端了一碗汤药过来了,看着坐在床前的小裳,低低地喊了一声:“小姐,药我已经煎好了,现在就要吗?”“哦,先放在桌子上吧,等大哥醒了再让他喝!对了,你再去准备两条湿毛巾过来,他的烧还是没有怎么退!”小裳微微一笑,浅浅地看着婠婠道。 “小姐啊,为什么不叫大夫过来看看他,你干嘛要这么劳心劳力地照顾他!真是的,他们高家又不是没有人!你这个样子,小心你的身体也给累垮,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的,昨天晚上还居然熬夜照顾他,为什么你不把我叫过来!”婠婠将汤药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微微地斜了床上的高崇煊一眼,撅了撅嘴巴,“奇怪了,我听府里的人说昨天晚上他是和那个顾清婉夜会去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一身是伤的,还不许别人知道!” “婠婠,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的真相之前,不可妄自评判一个人,明白吗?好了,我不累的,你去拿两条湿毛巾过来吧!”小裳吁了口气,一脸正色地看着婠婠。“我可没有妄自评判他,他是什么人,这两个月来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了!”婠婠不悦地道,懒懒地看了一眼高崇煊,自顾去了外边,取了两条湿毛巾过来。 小裳又给崇煊施了两针,在他的额头上盖了湿毛巾,减去他身上的热量。 婠婠好气地站在一旁,却是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对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这般的体贴照顾,一旁生着闷气。 “对了,兰姨现在怎么样了?”小裳转过头来,幽幽地看着婠婠道。“好像在屋子里吧,听梅香姐姐他们说,兰姨早上的时候还发了一通脾气的,把府里的下人都叫去训了一顿,说是谁以后要再乱嚼舌根子的话就把他赶出去!”婠婠耸了耸肩膀,蹙了蹙眉毛道。 “这样啊,看来中午吃饭后我还得去兰姨那里一趟了!兰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来找过我,婠婠,你觉得奇怪么?”小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听罢婠婠的一番道述,心中却是纳闷开了,她和崇煊的事情既已堪破,没有理由殷兰不过来找她的。 “会有什么奇怪的,兰姨肯定是觉得心里愧疚,对不住你,不好意思来找你!”婠婠脱口而出,也没有多想。换作自己是殷兰的话,恐怕一时之间也厚不起这个脸皮来找小裳的。 “你呀,性子就是这么急!好了,你出去吧,这里让我来就行了!中饭让厨房那边的人弄几个清淡的小菜过来,嗯,再准备一些鸡粥吧!”小裳微微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轻柔地拍了拍婠婠的肩背,一边让她去了厨房准备一下。婠婠恹恹地撇了撇嘴巴,虽然是有些不情不愿,可是小姐既然吩咐下来,她也只好照做了。 高崇煊的手微微地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张素淡出尘的面容,小裳坐在床前,靠着一旁的床桅打着盹,清丽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憔悴。他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可是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的。昨天晚上小裳走后,他又因为肋下的伤口疼得醒过来一次,小裳进来给他敷药的时候他是有知觉的。昏黄的灯光下,他隐约看到了那个女子憔悴苍白的面容和嘴角边未干的血迹,她扶着自己坐起来施针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吃力。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他也是很清楚的,从北山下跑回家的时候他的体力已经完全地透支了,根本使不出任何多余的力气了,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抽走了一般,脑海里也空空地一片,他能回忆起来的,只有那个翩翩的素淡身影不断奔走忙碌的情形。 而现在,自己安然地躺在床上,胸口的剧痛已经消散,肋下的伤口也让小裳包扎好了,一点疼痛的知觉也没有了。她妙手回春的医术,不得不让人惊赞和佩服,想起昨天晚上她将一枚银针插入自己的身体时,他的心就莫名的一痛,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那么做,可是她痛楚的表情让他明白了,那一针让她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一旁打盹的小裳微微地眯了眯眼睛,身子向前一栽,整个人已经清醒过来。崇煊一脸感动地看着小裳,心里涌起丝丝暖意。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她的身上自有一股惑人心神的魅力,她淡定从容的气度,她淡薄宁静的性子,让人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这个女人明明就在他的跟前,为什么却好像隔了几世的距离一般。 “大哥,你醒了!”小裳淡淡一笑,有些欣喜地看着崇煊。崇煊微微地点了点头,吁了口气道:“你,你一晚上都没有睡是不是?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 “也不是啊!我有睡过的,只是怕你伤口再起什么变化,所以就守在这里了。你的毒我虽然已经解了,可是因为你身上的伤口的缘故,让你发起了高烧!我已经给你施了针,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痛吗?”小裳摇了摇头,淡淡地道。 “很好,已经不痛了!”崇煊嗯了一声,会心地笑了一下,一脸感激地看着小裳,缓缓地伸出右手,握住了小裳的手,感激地道,“谢谢你,小裳,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命!” “大哥不必和我这么客气的,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天职,我也是尽力而为而已。你,你没事就好了!”小裳略显尴尬地看着崇煊,慌乱地从他的手中抽出了手,目光落到了别处。 崇煊的手微微地僵了一下,心中涌起一丝怅然的失落,他和她之间,总是这么平淡如水,连基本的碰触都显得这么尴尬和不愿。也对,自己将她冷落在新房里两个月,她还能这么平静如初地对待自己,已经是很难得了,他又还能奢求什么,期盼什么了?风花雪月现在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如果自己太过在意她的话,他之前和墨溪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他更不想,在这一场阴谋里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坚持到沈良来广州吧,他一定要对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看着她避讳漠然的神情时,他的心就会抽抽地痛起来。他是多么的想和她白首不相离,可是在这动荡的乱世里,儿女私情同民族大义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呃,对了,大哥你先喝药吧!我刚刚煎好的,你身体受了伤,又发了烧,我开了一些补气养神的方子,对你多多少少会有些好处的!”小裳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旁端了药碗过来,在床头坐了下来,握了勺子,怔怔地看着正要坐起身来的高崇煊。崇煊仰了仰身子,缓缓地坐起身来,只觉得腰腹间一痛,肋下的伤口竟是崩出一丝血来,眼里几乎要疼出眼泪来。 “哎,大哥你别动,你肋下的伤口伤到了筋骨,不宜太过用力的!还是我来扶你吧!”小裳面色一变,一把托住了崇煊的右臂,架着他坐了起来,又将靠垫给他垫上。崇煊幽幽地看着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谢谢!”小裳脸色微微一红,摇了摇头。一边端起了药碗,舀了一勺子药水,缓缓地送进了他的嘴里。崇煊微微地张开嘴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小裳,这个沉静内敛的风华女子,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第43章 一江春水向东流 沉寂的屋子里,小裳一勺一勺地喂着崇煊,崇煊脉脉柔情地看着小裳,这一刻,他们彼此都不再是同一间房子里的陌生人,他们像是一对风雨中患难相扶的夫妻。看着眼前的小裳,崇煊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思想开始了剧烈的挣扎,要对她吐露自己这样对她的实情吗?如果说了的话,他好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么群芳楼里的那一条线索将会完全地断裂。可是这种有爱却说不出口的感觉是那么的难受,闷在他的心里,让他缓不过气来。 屠城行动,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崇煊的身上起了一身冷汗,一旦暗客组织的阴谋得逞,广州城将陷入一场万劫不复的灾难之中,他又岂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置整个广州城于不顾,没有了家,又何来的长相守,永不分离! “你,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中毒的吗?”崇煊幽幽地开了口,一脸凝重地看着小裳。小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大哥若是自己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小妹的。我又何必多此一问了!不过,我想大哥多半也是不会说的吧,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受伤的事情,所以,小妹也就不问了!” 崇煊愣愣地看着小裳,却没有想到她会淡定如斯,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愁绪来。她这样从容优雅的性子的确是少见,遇事沉着冷静,不慌不忙,的确是少有女子所能及的。可是她这样的漠不关心和不闻不问,又让他非常的不安,他好怕她和他只是萍水之交,她救自己,亦只是一种医者的天性使然,无关任何的情爱。救了广州城,却失去她,这样的代价绝对不是他想要的。想至此处,崇煊的心头便冒起了一阵冷汗,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小裳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小裳,谢谢你的理解!等时机到了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小裳愣神地看着崇煊,这个淡漠疏离的男人缘何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微微地动了动手,可是却被崇煊紧紧地抓住,抽不出来。小裳的脸色微微一窘,就这么任由崇煊紧紧地握着,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一双手中饱含了多少柔情和期待,他们的缘分,在这一个沉寂的晚春里已经开始生根发芽。只是那时的自己,心已经给了那个纸鸢天里,策马西来的翩翩侠少。 “其实小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啊,这本来是大哥的事情!大哥是将军,有些事情不方便说的话,小妹也不会问的!”小裳缓缓地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巧地掩去了脸上的那一丝尴尬。 “谢谢!”崇煊微微一笑,真挚地看着小裳,灼灼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温柔的悸动。想起那一个被看添香夜读书的晚上,她静坐桌前,乌云轻挽,眉间淡淡的哀愁与书卷气息缓缓弥散,那样的端庄,那样的睿智和灵慧,宛若一株清丽高贵的盛世牡丹。那一天他因为长孙皇后和李世民起了争执,竟跟她发了一通脾气,而她却一笑置之,总是那么云淡风清,亦如长孙的娴静雍容。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当初的心境,在那一个灯火阑珊的晚上,那一抹飘逸清淡的身影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小妹,你能帮我办一件事情吗?”崇煊吁了口气,一脸希冀地看着小裳。小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大哥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请说!” “我想让你替我去将军府走一趟,把我的守将云墨溪带回府里来!我,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说!不知道小妹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我还是等过一会自己去!”崇煊蹙了蹙眉毛,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庄重。这一件事情事关重大,交给别人的话他又有些不放心,而且墨溪与姨娘他们之间有些误会,如果他独自一人前来的话,难免会遭到姨娘的无故责难,有小裳在一旁的话,多多少少会好一些的。 “哎,大哥你别起来啊,你的伤还要在床上休息几天才能复原的!”小裳缓缓地起身,轻轻地按住了崇煊的肩膀,幽幽地点了点头道,“小妹去一趟就是了!只是,只是将军府中我怕无人认识我,我如此唐突地前去,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到那位云守将!” 崇煊的身子微微一凛,一股沉重和歉疚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是啊,他都和小裳成亲已经两月有余,从来没有带她去将军府,向府里的人引荐过。 “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墨溪自然会明白的!”崇煊摸索着从枕头下取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递到了小裳的手中。小裳握着手中的令牌,明黄的令牌上写着一个帅字,金光灿灿,赫然夺目。小裳点了点头,幽幽地瞥了崇煊一眼,宛然一笑:“那我先去将军府了,等会婠婠会送饭过来的,大哥你多少吃一些,养好身体!小妹先去了!”说着已经拖了裙摆,施施然地走出了内房,曼妙的倩影在崇煊的眼中一点一点地消逝。 崇煊的左手仍然紧紧地圈着,兀自沉醉在小裳温暖的掌心里缓不过神来。她如水的眸子,清澈明净的笑靥,宛若三月里的春风,在他的心湖里激荡起阵阵涟漪。崇煊重重地吁了口气,看着墙壁上的那一副征战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而今的大明朝,海防频频告急,东瀛人开始进行一系列的阴谋策划,朝廷之中又有严嵩之流混淆视听,当今圣上却只顾迷信宗教,枉顾天下之安危,眼看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就要向着大明王朝侵袭而来,仅凭着自己的这一点微薄之力,能够撑得起整个广州城乃至整个天下么?原本他是打算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再和小裳完婚的,他不想把小裳也牵扯到这里面来。可是殷兰和高清海却耐不住性子,非要他将小裳娶进门来。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崇煊缓缓地吐了口气,喃喃地念道。这样相敬如宾的日子还要熬到什么时候,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看到那个素淡如仙的身影,那种拥她入怀的渴盼也更加的强烈起来。 (呼唤pk票!)。 第44章 纤云弄巧飞星恨 将军府邸。 一袭飘淡素洁的小裳幽幽地踏进这个气派的府邸时,校场上的那一支军队正在操练。小裳向守卫的士兵道明了身份,给了他们令牌查看之后,缓缓地进了府。偌大的场地上是威武不凡的一群士兵,秩序井然地列成了几队,豪壮激扬的呐喊操练声飘荡在校场的上空,显得格外的辽阔昂扬。站着最前方的是一身戎装的云墨溪,此时此刻正在那队列之中来回地走动,不时地纠正着将士的错误。 “夫人,我这就去禀告云上将!”身旁的守卫微微地扫了小裳一眼之后,一阵小跑地进了校场,列了个军姿,云墨溪从队列中快步地走了出来,那守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便踏步流星地向着小裳这边过来了。 看到一袭素淡如仙的小裳时,云墨溪亦是微微一怔,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红晕,那个传言中如仙子一般的将军夫人竟是如此的优雅素淡,虽是一身素色披身,却无法遮挡住她身上的那一股雍容风华的高贵气度。她翩翩地临风而立,宛若天上降临的仙子,那如水如画的浅浅笑靥,看得云墨溪也是心里一动。同那顾清婉比起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别有一番风韵,顾清婉的美是魅惑众生,光华四射的,而她的美却是清澈无忧,干净清冽的,是那种内外兼修的美丽。 “你是……将军的新夫人?”云墨溪微微地扫瞄了小裳一眼,幽幽地开了口。小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一边掏出了令牌给云墨溪看:“这个是大哥给我的令牌!”云墨溪看了那令牌一眼,接口道:“嗯,属下知道!是将军让你来的么?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他让你随我去高家一趟,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小裳会心一笑,又看了看那操练的兵队,蹙了蹙眉毛道,“云上将是不是还要操练行兵?”“嗯,好的,我先去交代他们一下,夫人请等候一下,墨溪这就随你去见将军!”云墨溪幽幽地点了点头,一边转过身来,向着当中操练的一名守兵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下。那守兵从队列中快步走了出来,与云墨溪攀谈了几句,频频地点了头,又回了队列之中,云墨溪这才缓了口气,看了小裳一眼,点了点头道:“夫人,我们走吧!”小裳也不多话,颔首一笑,随着云墨溪一道出了将军府邸,上了高家驾来的马车,因为顾及到不方便的原因,云墨溪与那车夫一道坐在了马车外边,徐徐地向着高家去了。 “什么,将军他受伤了?怎么回事?他怎么受伤的?现在怎么样了?要紧吗?”云墨溪一脸诧异地看着小裳,二人一道下了马车之后,从高家的后院里进来了。小裳将崇煊受伤的事情都一一与云墨溪说了,墨溪听毕却是脸色大变,忍不住担心起来。 “嗯,大哥他暂时没事了,只是伤了肋骨,可能要修养几天才会好的!云上将不必担心,他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小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吓死我了!”云墨溪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听得小裳这么一说,心头的那块石头也落了地。本来昨天晚上他是想与崇煊一起去的,可是崇煊说是人多的话反而会打草惊蛇,就没有让他同行。没有想到,他竟是出了事。这么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非同小可了,对方的实力绝非是他们一个将军府所能对付得了的。崇煊的武功比自己要高出一筹,现在连他都受伤了,看样子这件事情是越来越凶险了。 二人一路踽踽而行,再过一会,便要到归墨院了。小裳双手紧紧地扣在腰腹间,微微地拧起了眉毛。看云墨溪的神情,她隐约觉得崇煊受伤的事情大有文章起来,而且他所中之毒不是一般的毒,伤他之人应该是顶尖的江湖中人了,她虽是不想过多的涉足崇煊的事情,可是看到他昨天晚上几乎丧命,她就忍不住担心起来。虽然他们之间仅止于君子之交,可是相处的这两个月时间里,多多少少是有了一些感情的,只不过这些感情无关男女情爱,她对崇煊,就像对大哥袁天朗那般敬重,这一点,她时刻地牢记在心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在刻意回避自己对崇煊的感情,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引向兄妹的情谊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崇煊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爱意,他暧mei不清的言语,让她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有了一些小小的波澜,尤其是昨天晚上替崇煊施了还魂针之后,她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了。还魂一定,他们之间的命运就已经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云大哥!”侧边的西环廊里,闪出一道素黄的单薄身影。云墨溪脚步一滞,缓缓地向着那一袭婉约清丽的身影看了过去,脸上掠过一丝羞涩与绯红,幽寂的眸子里燃起一丝欢悦和欣喜,身子也跟着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这一切都落在了小裳的眼中,却是别有一番深意,看着缓缓走上前来的翦瞳,小裳的心中已经有了些答案。“大嫂!”翦瞳淡淡地扫了小裳一眼,微微一笑,一边看向了云墨溪,脸上掠过一丝欢快的表情。 “翦瞳小姐!”云墨溪淡淡地笑了笑,彬彬有礼地打起了招呼。翦瞳快活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尴尬和慌乱,看着云墨溪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惑然与委屈。翦瞳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得一阵尖锐犀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到我们高家来了?你,你给我滚出去,我们高家不欢迎你!”看时,却是那桂姨娘和郑冉一边向着这边过来了,桂姨娘一脸怒气地看着云墨溪,拳头都捏紧了。 云墨溪的神色一变,也不多看桂姨娘一眼,望了望小裳道:“夫人,我们走吧!”小裳哦了一声,领了云墨溪便要去归墨院。“谁让你进我们高家的,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你这个山野莽夫,还有胆子来我们高家!走,你给我滚出去,不要脏了我们高家的地!”桂姨娘右手一拦,一边将云墨溪往后边推开。 “娘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云大哥他已经是大哥的手下了,你干嘛还要这样对他!”翦瞳有些不悦起来,一旁捉住了桂姨娘的手。“姨娘,云上将是我请来的,请您让他随我一道去,可以吗?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小裳蹙了蹙眉毛,一脸悠然地看着桂姨娘。 “大嫂啊,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啊,以前是黑风寨里的山贼头子,无恶不作,到处烧杀抢夺,杀人放火的,我们家崇业差一点就给他杀了呢!这样的人,你怎么让他来我们高家啊!哎呀,真是晦气,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郑冉哎呀一声,一旁聒噪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云墨溪一眼,若不是他从中插出来一脚的话,现在良才县的那几百亩地已经落到他们夫妻手上来了,如今见得他,怎么叫她和桂姨娘不恨了! “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云大哥他是好人,二嫂你为什么要这样诋毁他!二哥的事情根本与他没有关系,是二哥自己贪心,所以云大哥才会出手教训他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把二哥怎么样!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云大哥!云大哥他已经跟了大哥做事,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针对他!”翦瞳气愤地看了郑冉一眼,为云墨溪辩解起来。 “我冤枉他,我诋毁他。小妹啊,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全广州城的人哪个不知道黑风寨的云天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是云天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吗?事实摆在眼前,他带领了那么多兄弟抢光了你大哥从良才县收购回来的粮食,还打得你大哥躺在床上一个月都动弹不得,这些你也可是亲眼看到的啊!难道这些是我瞎编乱造的吗?这有其父必有其子,虽然说他现在跟了大哥,可是有句话说得好,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土匪就是土匪,我就不信他能改邪归正的,谁晓得他跟在大哥的身边打的什么主意!哼!”郑冉叉了叉腰,说话却是越来的越刻薄起来,云墨溪的脸色一下乌了下去,看着郑冉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凌厉之气,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郑冉瞧着他这样的阵势,不由得有些胆怯起来,壮了壮胆子道:“怎么,你想杀我不成?我有说错吗?有本事的话你就这里杀了我啊!” “二嫂你真是过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云大哥,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二哥他自己克扣良才县的田亩,还把他们的田租加倍,又多收了他们的粮食,云大哥是出于义愤才出手教训二哥的,这件事情大娘也是知道的,你这样含血喷人,振振有词你不觉得你很惭愧吗?我知道,你是因为大娘没有把良才县的田租打理交给你们管,所以你们就把气撒到了云大哥的头上!”翦瞳小脸憋得通红,看了云墨溪一眼,又狠狠地瞪视着郑冉。。 第45章 祸起萧墙结深怨 “混账东西,有这么跟你二嫂说话的吗?”桂姨娘狠狠地瞪了翦瞳一眼,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上了翦瞳的脸,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震得云墨溪的心里一颤。翦瞳踉跄着往后一退,幸得小裳一旁稳稳地扶住,看时,翦瞳的脸上已经多出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翦瞳一脸委屈地看着桂姨娘,眼里沁出一行热泪来。 “姨娘,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打人了?”小裳一旁柔声地安抚起翦瞳来,一边责备地看了桂姨娘一眼。 “我教训女儿都不成了么?你还没有当家,就管到我头上来了,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你还好意思来管我!哼,真是好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听点吧是你大度和善,这不好听点吧,那是没有能耐,倒贴给我们高家也没有人要你!人家是宁愿碰外面的青楼女子也不想多看你一眼啊!”桂姨娘讪讪地笑了笑,轻嘲的看着小裳,语气极尽刻薄讽刺之意。 小裳的脸色一瞬间惨白无色,身子一阵发抖,紧紧地咬了咬嘴唇,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愤懑和委屈,没有让泪水流出来。云墨溪身子一颤,冷寂的眸子里忽然多出了两道愤怒的火光,咄咄逼人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桂姨娘,右手的拳头缓缓地扬了起来。小裳释然地吁了口气,一把拦在了云墨溪的跟前,一脸平缓地看着桂姨娘,浅浅一笑道:“姨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话,我就先带云上将回去了!”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存心要与我为难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我若是看到了他,就决计没有让他踏进我高家的这个理!”桂姨娘一丝一毫都不肯退让,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一脸恼火地看着小裳。“姨娘,敬人者人恒敬之,你还是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吧!云上将是大哥让我请来的,他去的是归墨院,并不是去你的秋桂园的。而且,你似乎也没有这个资格来命令我们吧!人的出生本来就不分贵贱的,不管云上将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他都是大哥身边的副将,是朝廷中的一份子,他守卫的是整个广州城。今天姨娘若是存心要与小裳为难的话,小裳也只好把狠话说在前头了,且不管大哥对我怎么样,至少,我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用八抬大轿抬我进来的。我与大哥之间的关系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姨娘来说三道四,你嫌弃云上将的出生,那么你呢?你的出生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年若不是婆婆可怜你,收留了你,你又怎么能有今天的风光和富贵。我并没有看轻姨娘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姨娘莫要轻看了自己,不要闹到婆婆来收场的时候你才肯罢休!你在外边怎么说我袁素裳守活寡都行,可是今天云上将是我请来的,如果连这张门都进不了的话,高家的这个长媳妇我也不会当了!”小裳目光灼灼地看着桂姨娘,一字一句虽是轻柔婉约,可是却极有分量。桂姨娘的脸色一瞬间变成了惨白色,哑然地看着这个平素里温润淡薄的高家长媳,没有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会有如此坚韧的一面。她平静如水的表面后有的是殷兰一样的大气和凌厉。 郑冉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裳,没有想到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语,先前还听着尤玲玲在她面前夸夸其谈袁素裳是如何的懦弱无能,她竟是真的信了,可是现在看来,不得不重新来估量这个女人的实力。 “云上将,我们走吧!”小裳漠然地看了一旁发呆的桂姨娘一眼,自顾提了裙裳,洒然地绕开了桂姨娘的阻拦,往归墨院去了。云墨溪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翦瞳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翦瞳亦是一脸哀怨凄楚地看着云墨溪,目光渐渐黯淡下来。娘和二嫂这样排斥妒恨于他,他们之间还有希望么? 小裳领着云墨溪一路到了归墨院,云墨溪缓步地跟在小裳的身后,看着那样单薄瘦弱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般。想起桂姨娘刚才那样一番刻薄恶毒的话语,云墨溪也忍不住为小裳揪心起来。成亲两月,可是将军和她之间一直保持着距离,而她,竟然也毫无怨言地默默忍受着,面对桂姨娘那样恶毒的讽刺,她都没有丝毫的动摇,在她柔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如此坚韧之心,实在是很难得。面对这样一个温婉知性的女子,想必将军的内心也是非常的痛苦和矛盾的吧! “夫人,将军的为人我很清楚,他绝对不是有意要这么对你的,他是有苦衷的,请夫人一定要相信将军!”云墨溪吁了口气,缓步地跟上小裳,开始为崇煊说起好话来。小裳略略地笑了笑,幽幽地看了云墨溪一眼:“我没有觉得大哥不好啊,云上将怎么会这么说了?大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与顾姑娘相识在前,他不想辜负顾姑娘,足见他的为人。所以,我也绝不会让大哥他难做的。云上将请放心,我不会让将军因为我改变了他的初衷的!”一边说着,二人已经进了归墨院,小裳领着云墨溪进了房间,微微一笑道,“大哥就在内屋里了,云上将你请进去吧,我先出去了!”言毕,已经转身过去,出了房间,将房门关好了。云墨溪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咽了回去。看着小裳幽幽远去的身影,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进了内房之中。 “将军!”云墨溪看着床上半倚着的高崇煊,脸色微微一变,疾步迎了上去。崇煊目光炯炯地看着云墨溪,微微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军队训练得怎么样了?”“都好,请将军放心,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计划行事的。”墨溪嗯了一声,淡淡地回了一句,一边看着崇煊身上的伤口,目光一凛道,“将军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你,你被他们发现了?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 “是啊,我跟踪他们到了北山上的乱石林里的一个溶洞里,听到了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来接线那群暗客的是一个神秘的铜面人。我和他们交上了手,解决了他们中间的一个,可是却被那个铜面人的七彩蜘蛛给咬伤了,差一点就没命了!”崇煊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目光有些冷然。 “七彩蜘蛛瘴!”墨溪身子一颤,讷讷地看着崇煊,“中毒者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将军,你,你怎么会……”“什么,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崇煊亦是有些震惊和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墨溪,没有想到这种毒竟然会这么厉害,而小裳又是凭什么解去了他身上的毒了! “嗯!中毒者三个时辰内必亡。我爹他当年就是中了七彩蜘蛛瘴!山里的郎中一个个都素手无策,这种毒蜘蛛是从西域引进来的,又有“死亡召唤”之称!这种剧毒根本是无人能解的啊,将军,你,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云墨溪眼眸里掠过一丝寂灭的痛楚和伤感,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父亲惨死的场景里,他的全身被一阵七彩光芒罩住,不住地在他身上变化颜色,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发黑腐烂,剩下的就是父亲惨绝人寰的痛呼声。现在一想起来,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而杀害父亲的凶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找到,如今崇煊也中了和父亲一样的毒,看来为爹报仇雪恨之日也不会太远了。。 第46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1) “我的毒,是小裳给我解的!”崇煊微微地蹙了蹙眉毛,一脸惊诧地看着云墨溪,心中也升起了一团疑云,照墨溪所说,自己不是应该早就死了的吗?小裳是怎么给自己解毒的,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本事。 “是夫人给你解毒的?”云墨溪亦是感到非常的震撼,怎么也无法将那个柔弱婉约的女子与妙手回春的医生联系起来,那一抹纤弱的身姿竟然会隐藏着这样的通天能耐,实在是匪夷所思啊!二人兀自沉浸在这一番思索中,谁都没有说话。良久,崇煊才缓缓地吐了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先不管我的伤势怎么样了,小云,从今天起,你将那些戍守海防的将士调遣回来!” “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们撤离海港的调查,可是那些商船是我们唯一可以查出来的线索啊!如果我们不加强海防的话,这不是让那些贩卖走私更加猖獗了吗?”云墨溪愕然地看着崇煊,有些不理解起来,“再过几天沈大人就要下到广州了,他要是看到我们海防如此轻率的话,会不会有所偏颇了?”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欲终取之,必先予之!昨天我已经听到了,近期他们不会有所行动的,得过一阵子才行。他们那边的接客在渤海湾出了点问题,暂时还不会过来运送。这阵子我们严查海防,让他们提心吊胆的,一直不敢行动,如果我们放松海防的戒备的话,他们自然会等不及要出海运货的,到时候我们再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迟!现在这些小盈小利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他们会在不久就进行屠城行动!必须让他们在屠城行动之前自己先乱起来!”崇煊叹了口气,回想着昨天晚上那两个紫衣暗客和铜面人所说的话语。 “什么叫屠城行动?他们想做什么?”云墨溪惑然地看着崇煊,有些费解起来。“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来人说是要进行屠城行动。不过,他们好像还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只要找到了那个人,屠城行动才能顺利地进展开来。我本来还想听听他们说什么的,不过很快就让他们给发现了!”崇煊缓缓地吐了口气,目光显得愈加的阴沉起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重要人物究竟会是谁呢?他的存在,直接关系到屠城行动的展开,看样子他们也要好好地花一些力气来打探这个人了。只是茫茫人海,又没有线索和头绪,要找起来也怕是很难的。 “对了,紫衣堂那边我们暂时不要惊扰他们,秘密地派人跟踪他们就行了,看看他们在找什么人!一有什么情况的话,马上向我汇报!”崇煊一脸肃然地看着云墨溪,轻轻地吁了口气。 “嗯,我会留意的。将军这几天就安心在家里养好身体吧,将军府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云墨溪嗯了一声,微微地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憔悴的崇煊,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崇煊见得云墨溪欲言又止,好奇地问了起来。“算是墨溪多管闲事了吧!不知道将军你打算怎么处理夫人的事情!”云墨溪咬了咬唇,幽幽地看着崇煊。崇煊恍然若失地看着云墨溪,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小裳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她,她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夫人没有和我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是我多嘴,问起了将军和夫人的事情。夫人似乎对将军和顾姑娘有所误会了,她以为将军你和顾姑娘真的有……那种事情。夫人温婉贤惠,我只是不想将军你白白地错过了她!其实,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也无妨的。听夫人的语气,她好像有要撮合你和顾姑娘的意思!” “什么?”崇煊的脸色一阵发白,呆呆地看着云墨溪,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可是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小裳会这么认为也是很正常的。“将军如果坚持不下去的话,我可以去和夫人说清楚的,相信夫人会理解你这么做的苦衷的!”云墨溪看着一脸凄楚的崇煊,也替他惋惜和难过起来。“不必,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向她说清楚的,现在告诉她的话,只会让她受到伤害。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我也取得了顾清婉的信任,绝对不可以就这样功亏一篑!大事要紧,未免更多的人受苦,我只能先委屈小裳了!”崇煊摇了摇头,淡然自若地笑了笑。顾清婉的功夫绝对不是平常女人那么简单,他稍稍的一个眼神,都可能在她面前露出破绽。他在所有人的面前都表现出他是爱着顾清婉的,这种痛苦的压抑他又何尝不想尽早摆脱了,可是现在时机不到,这一场戏他必须坚持下去! “要将军为城中百姓做出这样的牺牲,墨溪真是惭愧。我代全城的百姓先谢过将军了!”云墨溪长吁了一口气,一脸哀楚地看着崇煊。“有城方才有安身之所,就算我现在和小裳说清楚了,可是如果因为这样而令整个计划失败,广州城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我们也不会幸福的。我想,她会明白我的!”崇煊淡淡地笑了笑,那个知书达理,温婉如水的女子,那个灯下挑读,满腹经论的女子,应该会明白自己的处境和所作所为的吧。崇煊闭了闭眼,心跟着揪紧了,默默地道:“小裳,你一定要等我!” “哎呀,大嫂你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啊,大哥了,他是不是还没有回来啊!这大哥也真是的,老是把大嫂你一个人晾在家里,真是不近人情啊!大嫂啊,我说你就一点脾气也没有吗?这样下去可怎么成啊?”门外,传来了一声聒噪的喧哗,却是那尤玲玲过来了。崇煊眉头微微一皱,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握紧了拳头。他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个女人的痛苦,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决定会给小裳惹来这么多的麻烦,这两个月来,她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吗?想到这里,崇煊的心跟着一紧,仰了仰身子,便要坐起身来,却觉得腰腹又是一痛,肋下的筋骨让他无力起身。 “妹妹怎么这么说了,我不是说了吗?大哥他事务繁忙,军中有很多要紧事要处理,自然是很难照顾到我的!不知道妹妹为什么就一定要说大哥冷落我了呢!”小裳浅浅一笑,宛若清风地看着尤玲玲。 尤玲玲素来是个爱争强好胜,说人长短的性子,刚刚郑冉在她那里发了一通牢骚,说是小裳根本就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女子,不知道要比他们强悍多少倍。尤玲玲心中却是很不服气,便想着再来会一会小裳了,郑冉出于看戏的心里,也跟着过来了,只这么轻轻地一扇,尤玲玲就沉不住气了,拿着她当枪使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郑冉低着头,心中却是小有得意。 “大嫂啊,这做女人呢,该温柔的时候还是得温柔的,可是该厉害的时候就不能含糊的。现在广州城里哪个不晓得大哥和那个青楼里的顾清婉暧mei不清啊,亏得你也能沉住气,这两个月他天天都在青楼过夜,你就不管,不心痛么?难道大嫂你真的准备让那个青楼女子进我们高家,丢我们高家的脸么?”尤玲玲振振有词,却是越说越来劲。 小裳一语不发地看着尤玲玲,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和为难,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大嫂啊,我们也是为你好。昨天晚上婆婆和我们也去过青楼了,大哥和那个女人不晓得躲到哪里幽会去了,他这样无视你的存在,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是咱们高家的大少奶奶,你就忍得,我可受不了!”尤玲玲继续添油加醋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得意。 “我看妹妹是不是误会了,大哥这些日子一直都陪着我啊,他昨天晚上一直陪着我的!”小裳柔柔地笑了笑,对于尤玲玲这样挖苦嘲讽的话语显得不以为意,从始至终都是那么波澜不惊,“刚刚我去了趟将军府,把云上将叫过来了,这会子他正在和大哥商量事情了,妹妹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随我进来看看!”说着缓缓地转身过来,开了门,便要引了尤玲玲和郑冉二人进去。。 第47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2) 尤玲玲面色微微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小裳,又望了望一旁的郑冉,却是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才好。郑冉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小裳,要说大哥这一阵子一直都陪着小裳的话她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前天晚上她可是和尤玲玲亲眼瞧见崇煊和那个顾清婉在城楼的望夫亭里相会来着的,这绝对是假不了的吧!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一时之间竟是猜不透小裳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尤玲玲侧耳细细地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一点声响也没有,哪里像是有人的样子。嘴唇微微一翘,出于好胜斗狠的心里,自顾抬了脚步,随着小裳一道进了里屋。郑冉也是踌躇了半会,讪讪地紧跟在小裳的身后。 进得房中,尤玲玲微微地吁了口气,四下里瞄了瞄,哪里有人的影子,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哎,大嫂这么维护大哥,可是大哥却连个影子都不见。我说大嫂啊,你这心肠也真是太好了,换了我和二嫂的话,可是学不来的。咱们都是妯娌,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的吗?要不,咱们陪你去群芳楼一趟,杀杀那个顾清婉的锐气,怎么样?她这也真是欺人太甚了,连个名分都没有,霸占着大哥算什么意思!怎么说你才是高家的正牌***奶!” “大嫂啊,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替你有些不值得而已,你,你怎么就这么能忍呢!”郑冉也见风使舵地说了起来,明着是为小裳抱不平,实际上却是挖苦暗讽。小裳依旧是一脸淡若清风,娓娓地看着郑冉和尤玲玲,对于他们这样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关怀并没有放在心上,幽幽地立在一旁,若有所思。 里屋的帘子猛然间被掀开了一角,一身棕黑长衫的高崇煊缓缓地走了出来,目光如炬,冷若冰霜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沉,右手紧紧握捏成拳,如刀的眼神冷冽地在郑冉和尤玲玲的身上扫了过去。尤玲玲的脸色一变,干涩地挤出了一声:“大哥,原来,你,你真的在屋子里啊!你,你怎么会……”说着又怯怯地看向了小裳,小裳依旧是一脸的淡定祥和,微微地将手抱在胸前。郑冉的身子也是一阵啰嗦,一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将头别了过去,不敢直视高崇煊那充满寒气的眸子。 “依着三弟妹的意思,我不在屋子里,我该在哪里了?”高崇煊冷冷地开了口,语气硬冷得像冬天里的寒冰。刚才他在里面听着郑冉和尤玲玲一唱一和的挖苦轻嘲,整个人的火气在那一刻全都烧了起来。而小裳面对他们的这番刁难却显得这么淡然自若,不卑不亢,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小裳面对的情况都如今天这般难堪吗?刚刚云墨溪也将桂姨娘与小裳的事情跟他说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个决定会让小裳受到这么多无端的委屈。他的心在那一刻比针扎还要难受疼痛,他有些自责地看向小裳,小裳触到他的目光的那一刹那,慌乱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虽然她表面上装得像没有事情一样,可是那一刹那的慌乱已经泄露了她心底的脆弱和委屈。她是在怪自己,怨自己的吧!崇煊心痛地想着,自己又何尝不是恼怒自己,明明爱着,却无法说出口,表达自己的情意。 “我,我以为大哥是在……青……不是,在将军府忙公事了!”尤玲玲低着头,声音细如游丝,整颗心已经霍乱地跳了起来。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怕着高崇煊,他的身上自有一股天生的霸气,一种与生俱来的幽寒。哪怕是尤玲玲这种爱讨嘴巴便宜的人也不例外,在高崇煊的面前,只得收起自己所有的犀利和尖锐。 “我在哪里,三弟妹这么关心吗?你还真是有心啊!”高崇煊冷冷地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尤玲玲一眼。“我也是看着大嫂老是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所以,想过来给大嫂解解闷的,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我只是觉得大哥公务繁忙,也应该要抽出一点时间来陪陪大嫂的!”尤玲玲勉强地挤出一丝尊崇的微笑,浅浅地看着崇煊。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我与你大嫂好和不好都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刚刚在门外说的那些你以为我没有听见吗?我要你马上向你大嫂道歉!”高崇煊面色一寒,冷冷地看着尤玲玲,整个人因为极度的气愤又引发了肋骨的伤痛。 “我……我……”尤玲玲面色一阵雪白,身子瑟瑟地发着抖,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战栗。 “玲玲说话虽然是有些过分,可是她说的也全部都是事实!你只知道指责她,又可曾问过你自己的良心?崇煊,你以前怎么忤逆都不要紧,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是很失望,很生气!”门外,一声清冽干澈的声音传了进来,殷兰和周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外边。殷兰一脸怒容地走了进来,眼神如电,咄咄逼人地看着崇煊。 “婆婆,我……我……无心的!你知道玲玲我的,我就是有点爱耍嘴皮子,我,我不是要故意为难大嫂的!我……”尤玲玲仿佛得了救星一般,一脸哀戚地看着殷兰。殷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吁了口气道:“你存的是什么心思你我都心知肚明!没有必要装得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了的话,说了就是说了!别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好像受委屈的人是你一样!你大嫂受了这么大这么多的委屈,都没有怎么样,说你一句而已,就要死要活了吗?平常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尤玲玲听得这一番话,却是更加无地自容了,郑冉的嘴角微微地划过一丝微笑,得意地瞥了她一眼。 “郑冉你也别得意,以后也给我收敛点,别一心学着你姨娘的那一套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的!我不出声,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后也安分点!”刚刚还沉浸在一丝得意的喜悦中,下一秒殷兰就说到了自己,郑冉的脸色也是在一瞬间没有了血色,尴尬和不知所措地看着殷兰,咬了咬牙,怯怯地将头低了下去。 “新婚之日,弃自己的新娘于不顾,夜晚私会青楼女子,夜夜笙箫,这又是一个丈夫该有的担待吗?玲玲有一句话说对了,再怎么样,她袁素裳都是我高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她才是高家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她顾清婉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无名无份,凭什么霸占着你!小裳她哪一点不如那个女人了,为什么你就这么不争气,为什么你偏偏要和我对着干,你有这个资格教训玲玲,有这个资格要求让玲玲给小裳道歉吗?你没有!这些日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你会改的,可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变本加厉!你,你这个畜生!”殷兰一步一步地向着崇煊走了过来,幽冷的眸子里是满腹的伤心欲绝和哀痛,一字一句地训斥着,咬了咬牙,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上了高崇煊的脸。 嘹亮的耳光声响彻在房间里,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惊诧和震撼。崇煊踉跄着往后退了退,肋骨的伤痛又发作起来。云墨溪从身后一旁扶住了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已经被高崇煊拦了下来。殷兰闭了闭眼,右手微微地发着抖,一脸心痛地看着这个让她又爱又气的儿子,咬了咬牙道,“这一巴掌是我替小裳打的,我要让你知道,你辜负了一个多么好的妻子!一个女人,再怎么大度,也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这样无情的冷落!” 小裳吁了口气,抓紧了衣胸,多日来心中压抑的苦闷在这一刻全都倾巢而出,泪水在那一刻缓缓地滴淌下来,只是这些泪水无关情爱,而是她在高家这些日子所受的流言飞语,为了成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将自己的幸福也牺牲掉了,她看着自己。 第48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高崇煊咬了咬牙,一脸淡漠地看着殷兰,深深地吸了口气,肋骨的伤口又发痛起来。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怪罪尤玲玲呢?尤玲玲和郑冉说的都是事实,从小裳嫁进高家以来,他从来没有尽过一丝一毫的丈夫的职责,他这样的冷落她,让她蒙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一个耳光也抚平不了她心中的伤痛吧!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小裳也能给他几个耳光,他不想看到小裳一脸的若无其事,在她淡若清风的背后却隐藏了那么深的忧伤。如果非要在国家和爱情之间选择一个,他好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一刹那,他差一点就卸去了身上所有冰冷的防备,可是想起广州城里的那么多百姓,想着天下安危的漂浮动荡,他只能默默地将那一份情怀在心底掩埋。 殷兰见得崇煊这般不以为意,心头的怒火更盛,扬起手来又要一巴掌扇过去。崇煊却是幽冷肃然地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多说。如果这样可以化解娘对自己的失望,可以让小裳也解气,他情愿娘多打他几个耳光。甚至是自己,他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冷漠的高崇煊。尤玲玲和郑冉对视了一眼,心中都略略有些得意起来。 “婆婆,你不要责怪大哥了,这一切也不全都是大哥的错,小裳也有错的!”小裳一脸凄怨地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伤缓和自责,脉脉地看着殷兰,缓缓地吐了口气,“小裳也不应该瞒着婆婆一直到现在的!是小裳不好,才会让这件事弄得越来越大!其实,这几天大哥都有和我在一起的。他,他并没有去找顾姑娘。他一直都在将军府的,大哥说了他这阵子有些要紧事要处理,所以,所以没有什么时间来陪我!” “要紧事?他能有什么要紧事情?天大的事情也不用每天晚上都夜不归宿,把自己的新婚妻子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吧!小裳,你不用替他说好话,这一次,婆婆我是一定要为你做主的!”殷兰眉毛微微一蹙,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着崇煊,“你看看小裳,她这么温婉贤惠,体贴照顾你,你这样对她,你良心过得去吗?我告诉你,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和那个什么青楼的女子再有什么关系!哼!” “婆婆!”小裳幽幽地吁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嘴唇道,“是我让大哥去找顾姑娘的,与大哥没有关系的。我和大哥的这一桩婚姻,本来就是媒妁之言,大哥他认识清婉姑娘在前,清婉姑娘又倾心于大哥,大哥对她总该是要有个交代的。如果大哥就这么对清婉姑娘不闻不问了,那岂非是无情无义之徒?小裳也不想插足在他们中间,小裳很明白,勉强的感情是不会有幸福的。所以,我希望婆婆你能够理解我,也能够明白大哥!在爱里,任何人都不分身份的卑贱,感情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它只分先来后到,心有灵犀!所以,婆婆你也不要再责难大哥了,好吗?请你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彼此能够尽快地适应对方,可以吗?” “小裳你……”殷兰讷讷地看着小裳,缓缓地吁了口气,没有想到小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这样子,她多半也是对崇煊没有什么感情了。她千方百计地将他们两个人凑成了一对,她以为时间久了崇煊自然会对小裳有感情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对那个青楼女子的感情竟然到了这般地步,夜夜私会,小裳居然还帮着撮合他们。这简直是太讽刺了! 而自己又在担心害怕什么了,她只是不希望小裳又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要和另一个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这种憋屈的感觉她已经忍受了二十多年了。如果不是当年桂姨娘的肚子里有了高清海的骨肉,如果不是看着桂姨娘被家人扫地出门,流落街头无可依靠的话,自己也不会接受她的吧!虽然这些年来高清海在极力补偿对自己的伤害,可是这一块心病在心中是永远地生了根。 可是小裳有一句话是说对了,感情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崇煊既然和顾清婉相识在前,他们之间难舍难分也是人之常情。自己若是一再苦苦相逼的话,也许会适得其反的。 “小裳啊,你这么开明大度,婆婆也无话可说了!好吧,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去慢慢适应彼此!如果一个月你和崇煊还是这样子的话,我,我也不会勉强你们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哪怕是,你要离开我们高家,我也不会反对的!兰姨,不想再看着你为我受委屈了!”殷兰吁了口气,显得很是怅然无奈,一边摇了摇头,转身出门去了。 郑冉和尤玲玲也不好多留,怯怯地看了高崇煊一眼,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云墨溪也以公事为由跟着离开了高府。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小裳和崇煊二人了。小裳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缓缓地倚着一旁的软椅坐了下来,捂着胸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面色苍白得紧。 “小妹,你怎么了?”崇煊面色一变,忍着肋骨的疼痛向小裳走了过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心和关切。“我,我无妨的,没有事情,大哥不用担心我。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我,我等会休息一下就没有事情了!大哥你的伤还没有好,需要好好地静养,你去休息吧!”小裳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崇煊吁了口气,幽幽地道,一脸落寞和愧疚地看着小裳。小裳略略地怔了怔,缓缓一笑:“如果大哥觉得你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话,我是不会怪你的!只是,我还是希望你尽快把你和清婉姑娘之间的事情处理好。这样的话,可以给婆婆一个交代,也算是给我和你的一个交代。我希望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能够好好地想一想,考虑一下!我想,如果我们两个再这样勉强地在一起的话,到头来痛苦的是三个人!小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介入你和顾姑娘之间的!” “你放心,再等十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小裳,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去年砸花轿的事情我很抱歉,当时我和爹闹翻了,让你受了这个委屈,我,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小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崇煊咬了咬牙,好几次都想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可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无论如何,他都要熬过这十天。一边说着,牢牢地握紧了小裳的手。小裳一脸诧异和尴尬地看着他,心中也顾不得多想了,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太阳缓缓地阴沉下去,西边的一团乌云气势汹汹地涌了过来,而广州城里的一场风暴,正在悄悄地滋生蔓延。 (求pk票!)。 第49章 谜影佳人何处寻 清朗的夜色笼罩着广州城,今夜的天一片惨淡的黑,下午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泥土腥味。雨后的夜晚,给了燥热许久的广州城一丝甘甜的清凉,整个广州城也在暮色四合中安静下来。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又一盏盏地在万籁俱静中熄灭。 城外西郊的荒野里,一袭火红的蒙面人悠然而立,目光冷冽地看着对面的鲜衣女子,鲜衣女子亦是一脸漠然地对视着她,良久,才摆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轻轻地哼了一声:“玉秀公主别来无恙啊!深夜邀我前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红衣女子目光一敛,阴气沉沉地道:“我想知道我东瀛大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东瀛人在广州城里越来越多了起来,我大哥和二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主多虑了,东瀛人突然增多也不是一件坏事啊,说明你们东瀛大国的国立在逐渐强盛啊!公主尽管安住在广州城里就是,你的身份不会暴露的!主上一定不会有负公主所望的!”鲜衣女子淡淡一笑,阴冷的铜面发出一阵清寒的光辉。“是吗?若是来到广州城里的是一般的东瀛商人也就罢了,巧的是,有一股子幕府的武士也潜进了中土,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玉秀公主秀眉微微一蹙,目光发寒地盯紧了对面的鲜衣人。 “公主疑虑的原来是这个啊,放心好了,你们的国家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那股子幕府武士是受主上的邀请才来到这里的,主上会秘密地召见他们,有些事情要靠他们帮忙。相信不久,二皇子会给公主你来信的!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了!”鲜衣女子洒然地笑了笑,银色的衣摆在夜风中轻舞飞扬。 玉秀公主狐疑地扫了那鲜衣人一眼,略略地沉思了一会,缓缓地吁了口气道:“我也想你们的主人能够尽快实现对我二哥的承诺!”“公主放心,主人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你和二皇子失望的。”鲜衣女子咯咯一笑,双手抱胸道,一边问了起来,“那么主人让公主给办的事情了,怎么样了?东西拿到手了吗?” “在这里!”玉秀公主淡淡地接口道,随手从袖带里掏出了一块水晶牌子,右手一抖,用力地向着鲜衣人掷了过去。鲜衣人面色微微一变,右手一探,已经接住了那水晶牌子,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端详起来,眸子里掠过一丝欣喜的贪婪,这一块水晶圣牌,她已经渴盼多时了,如今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到了自己的手里,一时间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玉秀公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于那一块水晶圣牌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微微地吁了口气道:“对了,再过几天京兆尹就要来广州城了,你们准备怎么对付他!” “沈良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能有什么能耐!要杀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公主怎么会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鲜衣人目光一炯,幽幽地看向了玉秀公主。“没有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要刺杀他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据我所知,镇远将军会亲自出城迎接的,我怕你们到时候根本没有机会下手!”玉秀公主淡然一笑,缓缓地转身过来,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身子一闪,已经纵空而起,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鲜衣女子怔怔地看着玉秀公主消失的身影,眉头微微地敛起来,她这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镇远将军,那个戍守广州海防的高崇煊,他能有什么能耐?只这么一想,鲜衣女子却不将那人放在心上了,叹了口气,一边看了看手里的水晶圣牌,便要将那圣牌放进自己的袖口袋里。 蓦地里一道碧绿青光卷开,鲜衣女子还没有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背后风声一响,一股寒气爬上了背脊。慌地转身过去,却是什么人都没有,跟着只觉得侧边一冷,一道人影已经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手中的水晶圣牌也被那人给卷了过去。 “小师妹,是你!”鲜衣人警觉性地掉转头来,朗朗的夜色之中,一袭水绿色的裙衫悠然地悬浮在空中,宛若夜晚游荡的孤魂。茫茫的夜色遮住了她的面容,但是她婀娜绰约的身姿已经窥见的容貌非凡。 “师姐,别来无恙!”水绿色的身影幽幽地开了口,声音宛若来自尘世之外,清冽怡然,仿佛山间的一股清泉。“呵呵,小师妹啊,你怎么会下山来了?你,你是在和师姐过招吗?你的武功倒是又长进了不少啊!你,你能不能把你手里的那个东西还给我,师姐有急用的!”鲜衣女子悠然一笑,缓缓地向着那一抹漂浮的绿影走了过去,右手藏于身后,却是不知道在干什么。 “师父让我下山就是让我阻止你的所作所为的。师姐,回头是岸,不要太执迷不悟了。你跟我回去吧,我会向师父求情的!”绿衣少女淡淡地开了口,缓缓地飘降下来,幽幽地瞥了手中的水晶圣牌一眼道:“师姐想用这牌子来干什么,师父已经很清楚了,我也不希望师姐一错再错下去了。” “回去,跟你回去我还不是死路一条吗?小师妹,你越来越会撒谎了,你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要我跟你回去,做梦!你到底把东西还不还给我,不要逼着我跟你动手!”鲜衣女子目光一沉,脸上的面容缓缓一裂,整张脸都露出来了,满面怒容地看着对面的水绿少女,眼中已经起了一丝冷冽的寒气,右手一晃,一掌向着水绿女子的右手抢了过去。那一袭水绿翩翩地一闪,人已经如鸿雁一般登空而起,纤纤素手一抖,一掌对着鲜衣女子接了过来,却是震得那鲜衣女子往后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水绿身影跟着一闪,左手跟着一抖,一掌漫开,向着鲜衣女子的眉心拍了过去。 “小师妹,手下留情啊,我跟你回去!”鲜衣女子面色大变,闭上眼睛,连连地急喊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那迫近跟前的小师妹。水绿少女略略一怔,左手一滞,即将拍落到鲜衣女子眉心的手掌缩了回来,与此同时,鲜衣女子的目光跟着一冷,右手袖袍一抖,一片银光粉末飞洒而出,向着水绿女子围了过来。水绿女子却是猝不及防,没有想到鲜衣女子竟然会来这么卑鄙地一招,对自己的同门也下这样的毒手,当下右手一挥,已经将那银光粉末扫开了大半,可是还有一些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水绿女子往后一退,身子斜斜一翩,已经凌空而起,右脚一扫,已经踢中了鲜衣女子的胸口,将她踢出几丈之远,整个人往后飘飞开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可恶!”鲜衣女子跌坐在地上,胸口一阵发闷,嘴巴里吐出一口乌血来,看着那翩翩而去的翠绿身影,心中却是又气又恼,没有想到紧要关头这个小师妹会横进来一脚,看样子以后的计划要费事多了。。 第50章 久候重逢兄妹情 嫁进高家以来,小裳却是有两月不曾出门了。今天吃了早饭,便和着婠婠一道上了街,也跟着集市赶集热闹了一把。婠婠素来是个好动的性子,整天呆在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已经快要把她憋得透不过气来了,而且还要面对那个讨厌的高崇煊,她的心里就一阵呕火。这三天来,小姐却是为了他的伤势忙进忙出的,自己也没少闲着,为他煎药,端茶送水的。现在他的伤势一好,竟是又迫不及待地去了将军府,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小裳也无多话,由着他去了将军府,自己则和殷兰说了,要到集市上透透气,顺便去“御宝斋”看一看大哥。自己成亲已经差不多快两个月了,许久没有见着袁天朗,她的心里也是非常的挂念的。婠婠自然也是欢喜不已,在高家这两个月来的气闷在要见到袁天朗的喜悦中逐渐消淡。 “婠婠,看来还是你比较了解大哥,我竟是不知道大哥喜欢吃这些水蜜桃的!”小裳微微地笑了笑,刚刚和婠婠从集市上挑了几斤水蜜桃,看着婠婠那般欢呼雀跃的样子,心中却是好笑,而且婠婠对大哥的口味也似乎很有研究,和大哥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是一点也不知道大哥最喜欢吃的水果是水蜜桃,真是有些惭愧,还好身边有个婠婠提醒她。 “我,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而已,只是平时天朗哥哥吃东西比较少!”婠婠讪讪地笑了笑,脸上掠过一丝羞涩,一边挎着篮子,兴冲冲地向着城南的御宝斋过去了。小裳嫣然地笑了笑,无力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多想,只道那婠婠却是对大哥特别的依赖,全然没有想过婠婠已经对大哥有了一丝小女人的情愫。 御宝斋。 各色的古玩陈列在柜台上,整间店铺里透露出一丝古朴的气息,显得那么雅致怡然。店铺里,一身儒雅长衫的袁天朗正静静地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小心地鉴赏着一个古色的青花瓷瓶,不时眉头微敛,一会又用手轻轻敲碰,显得很是认真。小裳和婠婠缓缓地走进店铺里,看着坐在桌子前凝神细想的袁天朗,不由地会心一笑,互相对视了一眼,袁天朗认真做起事情来的时候却是什么都可以忘到九霄云外的。婠婠轻轻地咳嗽一声,袁天朗依旧沉浸在思索之中,一点反应也没有。 “天朗哥哥!”婠婠好笑地摇了摇头,徐步匆匆地奔了过去,一边用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袁天朗微微一怔,这才从思索中缓过神来,仰起头,看着一脸俏皮的婠婠,脸上掠过一丝惊诧和欣喜,放下了手中的青花瓷瓶,激动不已地道:“婠婠,你怎么会来了?你……” “也不只有我来了啊,小姐也过来了!”婠婠淡淡地笑了笑,一边让开了身子,回头看着门外悠然而立的小裳。“小裳!”袁天朗喜出望外地看着这个多日不曾谋面了的妹妹,心中一阵暖和,快步奔向了门外,一把拥住了小裳。小裳亦是一脸的欢喜,兄妹二人却是久别重逢,心中感慨自然是颇多的。 “小裳,真是对不起,你嫁进高家之后大哥也一直没有去看过你。你不知道,你成亲的第二天,江州那边的人就给我来信了,说是在一处陵墓里发现了大批的古玩,这不,我也是最近一两天才回家的。”袁天朗有些歉疚地看着小裳,吁了口气。古时女子的家属也是很少上婆家来串门的,除了女方在婆家犯了大错之外,女方的家属一般都不会轻易去婆家走访的。 “大哥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要上门来看我的话,别人还以为我在高家犯了什么错,要被遣回娘家了!”小裳浅浅一笑,一旁揶揄起来。“我就是不信了,我的好妹妹这么体贴温柔,贤惠温婉,能有什么错让你犯的,除非是他们高家太欺负人,委屈你了!” 袁天朗哼了一声,虽是说笑,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淡淡的不悦。 小裳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略略一笑:“大哥怎么会这么说,高家没有欺负我,兰姨她对我一直都很好的!”“兰姨对你好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说的是那个高崇煊。他,他是不是委屈你了?我听城里的人说,他现在还和那个顾清婉牵扯不清,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袁天朗面色微微一凛,语气中已经流露出了一丝不满。现在广州城里随处都可以听见议论他们高家的事情,对于那些流言袁天朗向来是不怎么在乎的,可是这一次事关自己妹妹的幸福,他也不得不当真了。 “没有啊,大哥你不要多想。崇煊大哥他对我很好的!事情不是传言的那个样子的,你可不要误会!”小裳脸上有一丝微微的不自在,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是吗?”袁天朗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小裳,小裳的性格她很清楚,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让别人难过。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了婠婠,婠婠正要开口将崇煊的所作所为全都说出来,小裳却是摇了摇头,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太多话了,之前出来的时候小裳也有交代过她,不要在大哥面前提太多在高家的事情,省得大哥烦心。 “是啊,天朗哥哥,其实姑爷也不是很差的,他只是有些爱面子,太骄傲罢了!外边的那些传言当不得真的,那,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娶了小姐之后,已经和那个青楼的女子没有什么瓜葛关联了!”婠婠吐了吐舌头,说起了违心话,假装轻松自在地耸了耸肩膀。 “咦,这个青花瓷瓶是哪里来的!”小裳好奇的打量了桌子上的那个青花瓷瓶一眼,转移了话题,徐徐地向着桌子旁边走了过去,细细地打量起来。 “哦,这是江州的一个当地老农送给我的。”袁天朗淡淡地笑了笑,“我说什么都不要,他非要送给我,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只好收下了!”“看这个陈色,还有这些纹理,应该是景德镇的出品吧!有些年日了!”小裳微微地在那青花瓷瓶上摸了一下,淡淡地笑了笑。 “嗯,的确是景德镇出品的。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这是景德镇瓷器的一贯特色。按照年代来推算,应该是唐朝时候生产的。青花瓷是在我朝的时候才快速发展起来的,在唐朝已经有这个规模,的确是很不错了!”袁天朗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笑,“小裳你的眼力是越来越不错了,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还不是跟大哥你学的么?小裳哪里比得过大哥了?那大哥打算怎么处理这一瓷器,要展卖掉吗?”小裳自谦地笑了笑,脉脉地看向袁天朗。 “既是有心之人相赠,当然是要好好收藏起来了!”袁天朗洒然一笑,摇了摇头。“我看大哥的店铺规模是越来越大了,你要不要考虑多请一个人手啊!”小裳吁了口气,淡淡地问了起来。“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这样的行内人。反正现在我一个人还能应付得过来的,大不了将来我忙不过来的话,把小裳你叫过来帮忙就是了!”袁天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边满足地看着自己的店铺,耸了耸肩膀。 “只要大哥用得着小裳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忙的!”小裳颔首一笑,一脸的春风。“是啊,天朗哥哥,我也可以帮你的,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我还是认得它是个什么东西的!”婠婠一旁打趣插嘴起来。三人各自微微一笑,一番家长里短之后,小裳又将带来的水蜜桃送给了袁天朗。在袁天朗这里吃了午饭,小裳和婠婠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御宝斋。 街角的某一处,一袭漠漠青黄的女子悠然地站在一侧,目光炯炯地看着袁天朗手中怀抱的那一只青花瓷瓶。眉头微微地蹙了蹙,缓缓地闭目养神,轻轻地吁了口气,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为罹难的祖国同胞默哀!)泪求pk票,最后十天了,希望大家手里有pk票的给偶啊,帮帮忙啊!。 第五十四章 风华绝代初相见(一) 正文第五十四章风华绝代初相见(一) “小姐那里有在卖饰的我们快过去看看好不好?”婠婠拉着小裳的手欢喜不已地在穿梭在人群之中。[..tw超多好看小说]小裳一脸的小心翼翼不住地叫唤道:“婠婠你慢点啊不要这么着急小心撞到人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一袭翩翩的素白与一抹俏丽的粉紫像两只蝴蝶一般在人群中跳脱开了。过往的一些富家公子亦是忍不住驻足打量却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竟然生得这般国色天香出众脱俗虽是一袭素净的白色却难掩她身上的那抹高贵与圣洁。 “小姐这耳环好漂亮啊!”婠婠欣喜地拿起了柜台上的一只耳环细细地打量起来却是一副水晶吊坠玲珑剔透熠熠生辉。卖主是一个年过四旬的老板娘尖细的瓜子脸上写满了商人的干练和凌厉。但见得她眉毛微微一翘满脸堆笑地向着婠婠和小裳看了过来细细地打量着小裳不住地啧啧称赞起来:“小姑娘果真是眼光独到啊这幅水晶吊坠是世上稀世的珍品了传说是从杨贵妃手中流传下来的。你看看这色泽亮光澄澄的剔透晶莹配上你家小姐的话那简直是绝了。这副水晶吊坠可是贴身为你家小姐打造的哦!你看看这位小姐美貌如花堪比西施貂蝉当真可是沉鱼落雁啊那闭月羞花都无法来形容这位小姐了!” 婠婠撇了撇嘴巴讪讪地笑了笑:“有你说得这么好吗?看这个样子那这水晶吊坠耳环是要很多钱了!不过你这话我却是爱听的我家小姐的确是倾国倾城的你也算是拍马屁拍到家了说吧这要多少价钱!” “看小姑娘你这么护主这水晶吊坠又如此配衬小姐我就吃点亏血本价一百两银子怎么样?”老板娘呵呵地笑了笑絮絮地说了起来。“什么这么贵?”婠婠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叉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板娘嘴巴里吃惊得可以塞下一个鸭蛋了。 “好了婠婠别看了我不大喜欢这些饰什么的再说我这不是有耳环吗?不要浪费钱了我们走吧!”小裳轻轻地笑了笑一边扯了扯婠婠的衣袖。婠婠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一副水晶吊坠心中却是纠结起来第一眼看着它的时候就觉得亲切无比小姐素来就是节俭惯了从来就不肯花心思在打扮上面。婠婠握着那水晶耳坠迟疑了很久。“哎这水晶耳坠好好看哦小姐我们把它买下来吧!”蓦地里一只嫩白的小手伸了过来拿走了婠婠手中的水晶耳坠。婠婠面色一变有些着恼起来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无礼之人却是一个娇俏的黄衣少女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姑娘真是好眼力啊这水晶耳坠可是唐明皇赠与杨贵妃的东西可宝贝着了世上已经没有了。姑娘要买下来吗?一百两不二价!”老板娘讪讪地笑了笑看这眼前的女子一身打扮气派非凡确是有些来头的 “好啊!”黄衣少女浅浅地一笑也不讨价还价了便要掏了银子出来。“老板娘这是一百两银票水晶耳坠我家小姐要了!”婠婠哼了一声不由分说将那黄衣少女手中的水晶耳坠拿了回来取了一张银票出来甩给了老板娘。 “哎你怎么这样啊老板娘是要卖给我家小姐的!”黄衣少女眉头一皱有些生气地看着婠婠“你把它还给我!” “笑话这水晶耳坠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我都拿在手里了你从我手里抢过去的好不好?你还真好意思说!”婠婠哼了一声拽紧了手中的水晶耳坠。“老板娘这算怎么回事啊?”黄衣少女有些恼火地看向了老板娘。“呃这个真是对不住啊!的确是这位小姑娘先看上的!”老板娘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那黄衣少女。 “老板娘这样好了我再加一百两银子你把水晶耳坠卖给我可以吗?”一声清幽的女声款款而至寻声看去只见得一身雍容华贵的艳红婷婷地走了过来美貌不可逼视眉宇神态间自有一股冷眼的风华气度。“再加一百两啊这……可以啊!”老板娘自然是巴不得钱越多越好了。 “哎你们怎么这样啊以为银子多就了不起了吗?”婠婠气呼呼地看着对面的主仆二人。“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个人的喜好问题这水晶耳坠我已经找了好几家了都没有找到!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当然是想买下来了!希望小妹妹可以成全我把它让给了我吧你的损失我负责赔偿给你行吗?”那美艳的小姐微微一笑冲着婠婠点了点头。“我家小姐也缺这样一对耳坠了又不是只有你才可以买!我干嘛要你赔偿我的损失啊钱我们也多得去了!反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子我已经付了水晶耳坠就是我的了!老板娘你要是再抬价的话我们直接去官府评理!”婠婠哼了一声气势汹汹地看着老板娘她年纪虽小可是做起事情来却是雷厉风行的一点也不含糊很有主见。 第51章 风华绝代初相见(2) 老板娘一听说要见官,连连摆手道:“啊,不抬价不抬价,有话好说!小姑娘,这水晶耳坠你拿去好了!”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的红衣女子,笑意盈盈地道,“这位小姐,我这里还有一对琉璃翡翠的,这对更适合你了!” “我只要这一对水晶耳坠,其他的不要了!云珠,我们走!”红衣女子吁了口气,再也不看那老板娘一眼,一边瞪了婠婠一下,哼了一声,与那黄衣少女一道转身离开了,脸上的失落和惆怅之情溢于言表。婠婠则是一脸的得意,拽紧了手中的水晶耳坠,不客气地回瞪了他们一眼,嘀咕道:“钱多有什么了不起的!” “婠婠!”小裳缓步地走上前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把这对水晶耳坠让给那位姑娘吧,我用不着的!”“什么呀,谁叫她从我手里抢过去的!她不来抢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的!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小女子,小姐,别管他们了,我们回去吧!”婠婠才不管这么多,撇了撇嘴巴,收好了水晶耳坠便要与小裳一道回家了。 “把它给我!”小裳一脸肃然地看着婠婠,伸出了右手。“小姐!”婠婠拽紧了手中的水晶耳坠,已经明白了小裳的用意。“婠婠,平时我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为了无谓的事情起争端,人与人之间要互相体谅和尊重,凡事都留些情面,这样才好相处!你买了这一对水晶耳坠不过是一时的赌气,并没有体现出它的价值和意义出来!反而,你却扫了人家的一份兴致,留给有需要的人才能体现出真正的物有所值啊,把它给我吧!” “好了好了,小姐你学问高,这也能说出一堆大道理来,婠婠反正做什么都是错的!给你就是了!不过,我可不会给他们送过去的,跟人家要东西还口气那么冲,下巴抬那么高!神气个什么啊,真是!”婠婠不悦地嘟了嘟嘴巴,极其不乐意地将水晶耳坠放到了小裳的手里。 “好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送去给那位小姐!”小裳云淡风清地笑了笑,转身向着那远去的两个女子追了过去。“哎,真是滥好心!”婠婠皱了皱眉毛,叹了口气,一边摇了摇头,终是放心不下,也跟着追了上去。 “那个小丫头分明就是无理取闹,真是的,一点教养也没有!”云珠闷哼一声,还在为了婠婠的事情不高兴。“算了,怎么说也是人家先买到的,她也没有错,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一袭艳红的顾清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一边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小姐啊,可是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家首饰店了,都没有与这手镯相配的水晶耳坠啊。高将军不是说了吗?只有水晶耳坠才配得上小姐你啊!而且,这个月高将军就娶小姐过门了,你怎么样也要盛装打扮一下才行!可不能输给了那位大少奶奶!”云珠开口道,说得顾清婉心中却是一紧。 “云珠,不要乱说话!他什么时候说过会娶我的了!”顾清婉幽幽地吐了口气,目光有些迷离和茫然起来。和崇煊认识已经有半年了,他也是自己认定的要相伴一生的男人。可是他们之间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似的,崇煊对自己也是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他们之间除了牵手和拥抱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身体碰触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和崇煊之间到底算什么?她和清楚自己的心意,不管是哪种身份,她都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可他呢?虽然他们曾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浪漫无限,以前她还可以分享他的压力和苦闷,可是这段日子以来,她明显地感觉到他有事情瞒着她。是因为那个女人吧,在那一抹圣洁高贵的美丽面前,他终究是无法抵抗那一份诱惑的。 “怎么没有说啊,现在城里的人都在说你和高将军的事情啊,他们都说不日就要娶小姐你过门了!那个高家大少奶奶根本是在守活寡!高将军根本就不爱她,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她呢,高将军对小姐你呀,可真是情深意重!这个世界上可再难找出这么一个死心塌地的好男人了!”云珠一脸得意地说了起来,却是非常的憧憬和欣慰,看着小姐能够找到一个如此真心之人,有个这么好的归宿,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这位小姐,请留步!”身后,一阵清幽冽然的天籁之音飘了过来。顾清婉身子一怔,缓缓地转身过来,讷讷地看着那个素淡如仙的翩翩佳人,一袭白衣如雪,乌发如云,就那么清澈恬静地站在了人海之中,出众脱俗,云珠也是一片愕然,却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也生得如此的倾国倾城,美貌不可方物。 “你,你是在叫我吗?”顾清婉吁了口气,淡淡地问道。“嗯!”小裳点了点头,缓步走了上来,嫣然一笑,“刚才我家的丫头冲撞了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对水晶耳坠看得小姐你很喜欢,我让给小姐你吧!”说着,将那对水晶耳坠取了出来,放在手心里。 顾清婉微微一怔,有些惑然地道:“你,你自己不需要吗?”“刚才婠婠不过是一时赌气罢了,我不是很想要这对耳坠的!小姐你这么喜欢它,就拿去吧!这对水晶耳坠和小姐的手镯很相配,这耳坠自然是要留与有缘之人了!”小裳微微一笑,已经将那耳坠放到了顾清婉的手里。 “那如此……就谢谢姑娘你了!”顾清婉嫣然一笑,一边看了云珠一眼,“云珠,把银子给这位小姐吧!”“哦”云珠点了点头,一边取了一张银票出来,递给了小裳。小裳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接过了那张银票道:“那,我先告辞了!”言毕,转身盈盈地离开了。 顾清婉幽幽地看着那一抹素白的身影,眉头微微一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无端地生起一股压迫感来,心里竟是有些堵得慌!小裳也觉得心里一紧,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来。。 第52章 母女情深托遗孤 “姐姐,姐姐,把钱给我好不好?我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我娘她病得快要死了!姐姐,你救救我们好不好?求求你了!”一身破烂不堪,脏兮兮的小女孩从侧边的甬道里跑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小裳的裙角,可怜兮兮地看着小裳,跪在了地上,稚气的小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无助!小裳眉头微微一敛,侧头看着那可怜的小女孩,见得她一身脏污,而且瘦骨嶙峋的,心头泛起一阵酸涩,偏头看去,不远处的街巷之中,蜷缩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妇人,在这热闹繁盛的大街上显得格外的抢眼,过路的行人只是偶尔在一旁站着,却没有人肯伸出援助之手,这一切已经令他们麻木了,这一对流落街头的母女与那些要饭的乞丐没有什么分别。 “婠婠,你去买几个包子和馒头过来!”小裳将银票递给了赶过来的婠婠,婠婠哦了一声,接过银票便去店铺里买东西去了。 “小妹妹,那是你娘吗?”小裳蹲下身子,一脸关切地看着小女孩。“嗯!”小女孩怯怯地点了点头,“娘已经五天没有吃东西了,她身上有病,这两天都没有睁开眼睛了,姐姐,我好怕,我好怕啊,我娘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是不是会死啊!你救救我娘好吗?”一边说着,小女孩已经大声地哭了起来,泪水涟涟地往下掉。 “乖,乖,你别哭啊!姐姐去看看你娘!”小裳心中一痛,紧紧地抱住了小女孩,安抚起她来,一边抱着她向那妇人走了过去。“好可怜!”云珠吸了吸鼻子,涩涩地道。“我们过去看看!”顾清婉捏紧了手中的锦帕,跟着小裳过去了。 “啊呀,她的眼睛怎么也流血了!”云珠面色一阵发白,心中一凛,有些恶心地将脸转了过去,顾清婉也是看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和难受,要呕吐出来了一般。那蜷缩在墙角的妇人躬着身子,奄奄一息地卧立着,嘴唇已经干裂发白,一双眼睛更是黯然无神了,眼珠子四周不断地渗出血丝来。 “姐姐,我娘她,她是不是要死了!我叫她,为什么她都不说话了!呜呜呜,娘……你醒醒啊,你看看萍萍好不好,你不要丢下萍萍一个人!娘……”小女孩扯了扯小裳的衣角,一边蹲在那妇人的身边,不住地推动着她的身体。小裳轻轻地吁了口气,面色跟着凝重起来,缓缓地俯身下去,探了探那妇人的鼻息,已经是垂死边缘,气若游丝了!当下急急地从袖带里取了几根银针出来,扎在了那妇人的灵台,天宗,伏兔三大穴道上。那妇人嘴巴里呜地一声,呕出一堆脏污出来,发出一阵恶臭。云珠整个人已经支持不住了,远远地退守在了一旁。顾清婉心中也翻江倒海起来,有些承受不住,可是看着小裳依然淡定自若地跪在一旁,为那妇人把脉拍背,全然没有那种厌嫌之态,相形之下,自己却是有些惭愧了。 过路的一众行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看着街头那一对落拓的母女和那一身纤弱的素白,一时间议论开了。“咦,真是脏死了,一身的臭味,真受不了!”一位富态的妇人甩了甩手,捂了捂鼻子道。“就是啊,死了还挡着道,这种人还救起来干什么啊,生不如死!”另一位妇人也讪讪地说着,一脸的鄙夷之色。小裳全然不管这些闲言碎语,继续在那妇人身上扎着针。 “这位小哥,你能帮忙扶一下这位大婶吗?我要在她的后背扎针,需要人帮我扶一下!”小裳甩了甩头发,一会功夫,素淡的面容上已经有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的身子单薄,劲力也是有限,费了好半天都不能将那妇人推坐起来,只有向着旁边站着的一位少年求救了。那少年一身儒衫,一脸的书生气质,显得很是文弱,听得小裳叫自己,连连摆手道:“我,我不行的,她,她好脏啊!” “百无一用是书生,一点也不假。亏你读得还是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别人要你帮一下忙还推三阻四的,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这种人啊,不死也没有用了!看你这窝囊的样子,八辈子也别想中状元!哼!”顾清婉呕火地看了那书生一眼,愤愤地骂了起来,一边挽起袖子,向着小裳走了过去,“我来帮你!” 那书生被清婉这么一番痛骂斥责,哪里还有脸再站下去,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小裳和清婉合力将那妇人搂了起来,顾不得她身上的恶臭和异味,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垂死的母亲,而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帮她一把。清婉捉着她的肩膀,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小裳道:“她还有救吗?看这个样子好像死了一样!” “我试试看,尽力而为好了!她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引起了肠胃的阻塞,而且她之前吃的都是馊了的食物,大概是中毒了。她的脑部还有淤血,脑神经被压住了!”小裳吁了口气,神色凝重地看着清婉。 “是啊,这个女人有时候疯疯癫癫的,有时候又呆又傻,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起初我们看他们可怜,还给些东西给她吃!可是她的胃口实在太大了,我们也是混口饭过日子的,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她饿起来的时候就去拣那些馊东西吃,喝那些臭了的水!我要她别吃那些东西的,她不听啊!”一旁卖油条的大婶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妹妹,那你爹呢?”顾清婉一脸惆怅地看着萍萍,眼里充满了怜惜。“我爹他,他是个坏人,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很爱赌钱,还喝酒,赌输了的话就打我和娘,我娘额头上的伤口就是他用刀给砍的!我们,我们实在是很害怕他再打人,娘就带着我逃出来了。可是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向人要饭了!”萍萍抽抽泣泣地说着,一边又大声哭了起来。“真是个天杀的男人!”顾清婉一脸的怒气,恨恨地骂了起来,围观的路人也由开始的鄙夷和不屑转成了同情和可怜。 “萍萍……萍萍……”妇人在小裳扎针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喃喃地唤着女儿的名字。“娘,娘,娘你认得我了,娘……”萍萍欢喜不已地看着娘亲,紧紧地勾住了她的脖子。围观的路人也是一阵啧啧惊叹,对小裳的医术佩服万分。“她醒过来了!”清婉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看着小裳道,“你,你真厉害!” “我救不了她!”小裳一脸的苦闷,摇了摇头,“她的大脑神经已经差不多枯死了,我只是暂时让她恢复了神智而已。她的肺叶也不行了,根本活不了!” “什么,你是说……她要死了?”顾清婉身子一颤,摇了摇头,刚刚还沉浸在还生的喜悦里,这一刻却让死亡的痛苦纠结着。“姐姐,姐姐,我求你,救救我娘好不好?你要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求你了!”萍萍呜地一声,哭了起来。 “萍萍,你,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不要为难姐姐了!娘……还能再睁开眼睛看你一眼,和你说话我已经很满足了!”妇人一把握紧了萍萍的手,又看了看清婉和小裳,“好人啊,好人,你们都是好人!谢谢!”说着,又捉住了小裳的手,断断续续地道,“小姐,谢谢你让我醒过来!我知道,我,我很快就要死了!我,我是放心不下女儿才撑到现在的,小姐,我求求你,收留了萍萍,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她很听话的,她很乖的,小姐,我求你……”妇人越说越激动,忍不住胸口一颤,一口热血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大婶,你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帮你照顾萍萍,你,你安心……地走吧!”小裳亦是一脸哀戚地看着那妇人,眼角的泪水潸然而下,以那妇人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奇迹了。为了女儿,她硬撑到了现在,母爱的力量竟是伟大如斯。 “那就好,好……”妇人舒心地笑了笑,滚滚的泪水夺眶而出,瞳孔也在那一刻没有了焦距,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只有那一双握着女儿的手,传递着这个世间最真挚和伟大的温暖。母女二人深情地相拥在一起,组成了天地间最动人揪心的一幕……。 第53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 萍萍的娘亲在女儿的怀里和小裳的承诺中安详地远去,离开了这个痛苦的世界。小裳和顾清婉二人出资为她买好了棺木,又请了些些人将她安葬在了翠屏山里。一番忙碌下来,下午的时光已经过了大半,此刻已是傍晚时分了。小裳带着萍萍又去店铺里买了些东西吃,顾清婉和云珠也是在店铺里走了一遭,为萍萍添置了几件新衣服,云珠婠婠带着萍萍去澡堂里洗漱,给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顾清婉和小裳则坐在了福满楼中,二人临窗而立,看着街巷上人来人往的过客,心头也是百感交集。“萍萍以后可就要拜托你照顾了!原本我也想照顾她的,只是我住的那种地方实在是不适合她,看样子只有麻烦小姐你了!”顾清婉怅然地吁了口气,一脸殷切地看着小裳。 “嗯,我会的,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萍萍的!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来看看萍萍的!”小裳浅浅一笑,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脸色有一些微白。每次施针过后,她的体能都会损耗不少! “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要不要紧啊?”顾清婉幽幽地看了小裳一眼,眉头微微一敛,也注意到了小裳的不适。“没有关系,我只是有些累而已,休息一会就好了!”小裳淡淡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顾清婉也不多说什么了,仰起头,吁了口气道:“痴情女子负心汉,自古皆然!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这么可恶,人家都给他生了这么个好的女儿,还下这么重的毒手,把萍萍和她娘打成了那个样子。以后要是让我碰到他,我一定让他好看!” “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也许,死对萍萍娘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吧!不管怎么样,那个男人始终都是她曾认定一生的良人!”小裳轻嘲地笑了笑,释然地吁了口气。“听你的口气,好像有一段伤心事?”顾清婉幽幽地看着小裳,喃喃地道。“哼!”小裳无力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伤心事,是啊,她和卫行风明明对彼此有着感觉,可是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在那个三月的纸鸢天里发生了改变,可是偏偏上苍弄人,她和高崇煊之间的这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却在那个阴暗的午夜里发生了质的变化。“也许吧!”小裳叹了口气,兀自沉醉在那个多变的三月天里。 “你知道吗?我也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我却无法猜透,他到底是爱着我,还是另有目的!他说过会给我一个交代,给我一个名分,这个月就要娶我过门!以前一直期盼着能够成为他的新娘,可是现在我有些犹豫和害怕了,和他相处的日子越长,我就越来越不确定他是不是爱着我?而且,就算我嫁给了他,在他那样的大家庭里,又怎么能够容得下我这样一个身份污浊的女子了。”顾清婉怅怅地笑了笑,吁了口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对他没有信心?”小裳轻轻地问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更多的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吧!”顾清婉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和颓丧,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欧阳修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有时候感情真的无关风月。可是你们既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他也给了你承诺,我想,他应该是不会辜负你的!你应该选择相信他!”小裳微微一笑,一边端了茶壶往茶杯里添水,直到它溢出来了为止,滚热的茶水散发出白色的蒸汽。 “其实,有时候人的感情就像一杯茶一样!你希望这杯茶越纯净越好,可是希望太多,失望也就会太多的。不断地往里面注入新的水源,有时候反而会伤害到自己。其实,保持着它不温不热的状态,那才是它最好的味道,也就像感情一样,这个时候你会觉得它太平淡无味了,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就是这样细水长流的爱情,才能经得起时间的沉淀!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他有信心才是!”小裳浅浅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又细细地喝了一口,“既然你决定了他是你认定的这一杯茶,不管中途遇到多少困难,都应该坚持下去!” 顾清婉恍然若思地看着一脸沉静恬淡的小裳,默默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我会永远记得你的这一句话的,既然决定了要喝下这杯茶,我就会一直喝下去的!”顾清婉一脸感激地看着小裳,点了点头。“不客气,我也只是给你一些意见而已,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决定!如果实在不行,还是不要勉强得好!”小裳客气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窗外,吁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着盈盈地站起身来,看着另一桌的婠婠和萍萍道,“婠婠,我们回去吧!” “哦!”婠婠点了点头,一边牵了萍萍的手,离开了座位,与小裳一道下了楼,出了福满楼。“小姐,她是哪家的小姐啊?”云珠蹙了蹙眉毛,站起身来,与顾清婉一道站在窗边,看着下楼而去的小裳。“我没有问!”顾清婉摇了摇头,一边吁了口气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里?我要怎么去看萍萍啊!” 一辆马车缓缓地在小裳的面前停下,高府的管家崔大为已经下得车来,将小裳迎上了马车。小裳仰头冲着顾清婉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我叫袁素裳,我住在高府!姑娘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有缘再见!”说着已经掀了帘子,拉着婠婠和萍萍已经进了车内。崔管家扬起马鞭,驾了一声,调转车头,向着高府驶去。 “什么,她就是高家的大少奶奶?她,她是高将军的那个……妻子?”云珠一脸发白地看着顾清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顾清婉整个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住了,幸得云珠一旁稳稳地将她扶住了。原来,她就是自己那个一直忌恨的女人,她就是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高家大少奶奶。好笑,真是好笑,她竟然和自己的情敌同桌共餐,还倾心长谈了,人生,没有比这更为讽刺的事情了吧!她优雅不凡的谈吐,她高贵卓雅的气质,已经让自己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了。这个云淡风清却锋芒深藏的女人,换作是任何的男人,都无法不动心的吧!可是为什么她的脸上会有一丝隐隐的忧伤和愁绪了?是因为崇煊吗?可是又好像不是,她似乎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美丽过往。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的这一场较量是在所难免了! 多年以后,当小裳回忆起和清婉初次见面的情景,和她互诉衷肠的那一刻,她的心都会久久不能平静,如果没有自己,也许,她的确是崇煊最好的选择。可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早有安排,就像她和卫行风之间,结局早在最初的相遇里写在了姻缘册上。。 第54章 谁是谁的青花瓷 御宝斋。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广州城,灯火也次第熄灭。袁天朗检查了一下柜台之后,便进里屋休息去了。那一个青花瓷瓶依旧高高地摆在竖柜上,在清朗的夜色下,发出澄碧色的光泽,显得格外的典雅别致。 一袭明黄的身影踏月而来,几个起落,停在了御宝斋的屋顶上,身子往下一缩,从那天窗里钻了进去,宛若一只明黄的蝴蝶一般,翩然地落到了御宝斋中。 明黄的身姿稳稳地在室内落定,目光炯炯地扫视了大厅一眼,见得没有任何动静,这才稍稍地缓了口气,目光在那青花瓷瓶上落定,眼睛里掠过一丝欣喜和欢悦。只见得那明黄身影身子一腾,整个人已经鱼跃而起,向着那竖柜上的青花瓷瓶飞了过去,纤纤素手一挽,那青花瓷瓶便要落在她的怀里。蓦地里一声冷哼响了起来:“什么人?”跟着背后风声一冷,一道银色的冷光射了过来,却是一把尺子。明黄身影身子一颤,往侧一跃,双足向那墙壁上一点,便要遁出屋外。袁天朗纵空而起,右手一挥,向着他的面罩劈了过去,那明黄人影往后一仰,一脚旋开,凌空向着袁天朗的胸口踢了过来。袁天朗身子往后一飘,右手一晃,玉尺刷地一声向着那人的肩膀削了过来,来人却是猝不及防,只觉得肩膀一痛,整个身子往前一栽而下。袁天朗右手一探,向着他的胸口拍了过去,可是在触到她胸口的那一刹那,身子不觉微微一滞,有些尴尬地看着她道:“你,你是女的……”还没有把话说下去,那女子已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脚翻开,踢中了袁天朗的胸口,袁天朗始料不及,整个人已经跌坐在了地上。那女子身子一摇,已然从天窗之中纵了出去。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块晶亮的东西跌落下来,落到了他的跟前,却是一块水晶牌子。袁天朗伸手拾起那水晶牌子,眉头微微地蹙了蹙,目光有些凝重起来,一边捂了捂胸口,久久地凝望着那一扇天窗,心中思索开了,这个人到底会是谁了?是来偷东西的吗?可是看起来好像又不像!而且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每一招都留有余地,似乎不想和自己动手。想起刚才触到佳人胸口的那一刹那,袁天朗的脸也不由得发热起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翌日上午。 袁天朗站在柜台前,细细地把玩着手中的那一块水晶牌子,不时眉头微微蹙起。看这水晶牌子的质地,似乎也有些年代了。回想起昨天晚上与那女子交手的一幕,袁天朗忍不住笑了笑。 “请问这里是不是要招人?”一声干净纯澈的声音飘了进来,袁天朗微微一怔,转头看去,门外已然站立了一个一身水绿长衫的少女,明净婉约,风姿卓然。袁天朗怔怔地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神。 “是啊,这里是要招人!你是……”袁天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淡淡一笑,“可是我招人的条件写得很清楚了,是要招男的,姑娘,你似乎……不大妥当吧!”“怎么就不妥当了,你不是说只要有一定的文物鉴赏能力就可以来应征的吗?是男是女有这么重要吗?你这种条件,根本是在歧视我们女性!”绿衣女子哼了一声,有些责备和埋怨起来。 “我……”袁天朗一时间有些无语,耸了耸肩膀,好笑地看着她,“古物鉴赏这一方面比较枯燥,我只是觉得不大适合你们姑娘家的!所以才想要到要招男工的!不过既然姑娘如果有这方面的能力的话,我自然也是非常欢迎的!请进吧!” 绿衣女子脸色这才舒缓了一些,缓步走进了屋里,在柜台边站定,细细地扫量了竖柜上的文物一眼,轻轻地吁了口气道:“不过就是一些古玩物罢了,有什么难的!那个,是唐代出土的青花瓷瓶!那个,是张萱的《挥扇仕女图》。”绿衣女子看着那青花瓷瓶和那一副画,喃喃地道,一边颇为得意地看了袁天朗一眼。 “不错,的确是张萱的《挥扇仕女图》和唐代出土的青花瓷瓶!姑娘看来对这方面有些研究!好吧,你可以来我店里做事!”袁天朗爽快地笑了笑,有些欣赏地看了绿衣女子一眼。“嗯!”绿衣女子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笑,目光若有如无地在四周扫量了一眼。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袁天朗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你能包吃包住吗?”绿衣女子幽幽地开了口,有些尴尬地看了袁天朗一眼。 “包吃倒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包住,似乎有一些不大方便!”袁天朗面露难色,一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怎么不方便,没有问题的!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我刚刚来这里,举目无亲,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地方住了,身上又没有银子,看到你店铺外边的招工信息我才过来试一试的!你就让我住在这里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动你的东西的!”绿衣女子有些急了,连连地向着袁天朗保证起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住在这里可以,我,我只是怕姑娘你会损了清誉。这房子也就我一个大男人住,要是你也住进来的话,我怕惹人闲话的!姑娘如果执意要住在这里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的!”袁天朗摆了摆手,尴尬地解释起来。 “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除非是你心里有邪念,才会想这么多的!”绿衣女子抿嘴一笑,一边瞪了袁天朗一眼。袁天朗面色一红,低下头去,反驳道:“我堂堂玉尺君子,才不会有那种小人行径!你要住在这里的话,尽管在这里住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绿衣女子淡淡一笑,一边甩了甩手,问了起来,“需要我做些什么?”“你把这些玩物的出土年代推算一下,然后再写一份年代志给我!”袁天朗儒雅地笑了笑,甩了甩长衫。 “哦!”绿衣女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开始在柜台边寻看起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袁天朗轻轻地问道。“我叫秋阅微!”秋阅微淡淡地回答着,一点感情也没有,自顾在竖柜下面张望了起来。 袁天朗点了点头,怔怔地看着她清丽的身影,喃喃地念道:“秋阅微,秋阅微!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名字!”秋阅微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偷眼看了看袁天朗一眼,有些自失地笑了笑,最后的目光在那一只青花瓷瓶上落定……。 第55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转眼间,五月姗姗而来,广州城也迎来了酷夏的开端。两个月的时间眨眼间就从身边一晃而过,似水的年华经不起多少折腾。高清海的身体也在明媚的阳光的沐浴下逐渐回暖,身体健朗起来,勉强可以自行在院子里散步走动了。早饭的时候,殷兰将小裳叫去了她的兰馨院里,自然又免不了桂姨娘他们的一番揣测了。这个月是殷兰的妹妹的四十大寿,老爷子已经和殷兰商量好了,这个月要去上宁住上一段日子。殷兰把小裳叫去,多半也是因为这个了吧!她这一走,田租的事,茶楼的打理,管家的事情肯定是会有所变化了。 “婆婆,这个我怕是不行的,一下子管那么多,我怕我应付不过来!我觉得,可以分担一点出来给姨娘他们!”小裳有些为难地看着殷兰,听了她的一番吩咐之后,心中却是思忖开了,如果婆婆这样做的话,不是很明显地在告诉别人她这是公然地偏袒于自己么?思来想去,都觉得不为妥当。 “小裳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桂姨娘他们不高兴是么?”殷兰握了握小裳的手,淡淡地笑了笑。“嗯,上次因为翦瞳和行风的事情,姨娘已经对我有些误会了,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在为难她!”小裳点了点头,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略略的惆怅。 “小裳啊,你要明白,婆婆把这些事情交给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是我一手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是很了解你的。这屋里也就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怕说些让你觉得有些不堪的话。别看这院子富贵繁华,可是这背后不知道堆了多少肮脏的事情了。你桂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两个月来,我想你也清楚了,她是个鸡蛋里非要叮出个缝来的人。要不是看在她是崇业和翦瞳的娘亲的份上,以我从前的性子,早就将她赶出门了!她表面上虽对我恭敬,可是暗地里的动作是不小的啊。你也瞧见她的功夫了,你和崇煊的事情她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啊!我要是不强悍厉害一点的话,根本就压不住她!这一次我出门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府里的大小事情是抽不了身的。但是老爷子的身体现在已经好些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很有必要的。我想来想去,只有把事情交给了你才能稳妥!小裳啊,算是为了我,为了你公公,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好吗?”殷兰怅怅地吁了口气,一脸恳求地看着小裳。在这个深闺宅院里已经住了二十多年了,每天应对着无数大小的烦心事,尤其是在高清海病倒之后,生意上的事情她也要接手,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外边那恬淡安详的日光了,她也想趁着这段日子出去感受一下,在高清海最后的日子里,她只是希望他们能过上一段幸福安宁,不被打扰的日子。 “那好吧,婆婆,我,我答应你就是!”小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难为你了,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些自私的,可是我已经这样活着二十多年了,我是多么的渴望能够和老爷在外边自由地享受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家里的事情你认为是对的就去做,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还有,这个月的开销可能会紧一些,他们每个月的银子花费缩到二十两,任何人向你支取花费都不要给他们。会口村去年的收成不怎么好,遭了旱灾,我已经准备了些银两要拨给他们的。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能帮上一点的话就帮了!待会我还会交代府中所有的人的!你放心好了,我会特别交代姨娘的,她要是对你怎么样的话,回来之后你尽管和我说,这家里头还有周妈妈会帮你的!”殷兰拍了拍小裳的肩膀,舒心地笑了笑。小裳无事地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忧伤,兰姨的苦楚她又何尝不能理解,一个女人,掌管着这么大一个家庭,不但要为了生计奔波忙碌,还要为家里的大小事情头疼,的确是很伤脑筋的事情。看来自己置身事外的念头真的是要打消了,殷兰对自己的疼爱和关怀也是时候该回报她了。 迎宾院。 刷刷的剑舞声绵绵地响彻在院子里,划出一曲寂寞心碎的悲凉之音。在高家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好几次他都想着一走了之,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他可以停留驻足的理由了,心动的女子已经是好兄弟的妻子,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在那个三月天里摧残殆尽。可是每每想起那一抹圣洁的白色时,他的心里就一阵波动和揪心。而最近,府里又盛传崇煊和小裳至今为止都没有行过夫妻之礼的风言风语后,他的心情就更加不能平静了,离开的决心也在这一片流言蜚语中逐渐地冷却。 “好剑法!”院门外,响起了一阵清亮的掌声,看时,高崇煊一袭黑色长衫,清冽悠然地立于一侧,目光炯炯地看着卫行风,眉宇神态间流露出一丝赞叹和欣赏。卫行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恼意,身子一翻,长剑斗转,飞扑着向崇煊刺了过去。崇煊神情一凛,身子向侧一偏,卫行风的长剑疾转而下,身子一个凌空飞摆,右足一点,扫向了崇煊的胸口,崇煊双手一合,护住了胸口,右手跟着一掌击了出去,卫行风身子稍稍向后一退,半空中一个侧转,漫天的剑影散射开来,剑锋一凛,已经遥遥地指向了崇煊的咽喉,清冷的剑花映出一片决绝的美丽。 高崇煊木木地站在了院子中央,双眸里掠过一丝惊诧和不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卫行风。只差那么一点点,剑尖就能刺穿崇煊的咽喉了,有那么一刻,卫行风真的想用力地往前一刺,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愤懑。两个男人临风而立,面无表情地扫量着彼此。 卫行风缓缓地收了剑,退回剑鞘之中,冷冷地看了崇煊一眼之后,不再多言了,转身一摆长衫,便要回屋子里。“行风!”崇煊叫住了他,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没有!”卫行风不咸不淡地道,已然没有了往日兄弟之间的那股默契。 “有件事情表哥想请你帮忙!”崇煊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缓缓地走上前去,拍了拍卫行风的右肩。卫行风的身子一颤,左手的拳头捏紧了,很想转过身来给高崇煊一拳打醒他,他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冷落和对待小裳。崇煊似乎也注意到了卫行风的异样,淡淡地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想多了,只是这一阵子天气热,人比较上火而已!”卫行风转过身来,给了他一个勉强的微笑。“没有就最好!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后天京兆尹沈良大人就要到广州城了,我想让你随我一起出城去迎接他,做好保护工作!”崇煊吁了口气,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保护他?怎么,有人要刺杀他?”卫行风有些不解地看着崇煊。“嗯,你也知道,现在朝廷已经分成了两大派系,而严嵩的追随者众多,沈良大人是朝中与之抗衡的人,这样一个机会,严嵩又怎么肯放过他。我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严嵩已经和紫衣堂的人沆瀣一气,将会对沈大人不利!所以,我希望行风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一旦沈大人在广州城被刺杀,广州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所有的阴谋将会一涌而出!”崇煊郑重地看着卫行风,神色很是紧张,也许,随着沈大人的死,接下来的便是那个神秘人口中的屠城行动了,一旦这些事情爆发,广州城的百姓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第56章 生死与共兄弟连 卫行风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黯然,在好兄弟为着国家大事忙碌奔波的时候,他却在筹划着要带走他的女人。他和崇煊一起长大,崇煊的为人他也很清楚,以小裳那样温婉若水,善解人意的性子,崇煊没有理由会这么对待她的。可是,府中的那些流言蜚语是不争的事实,高崇煊和顾清婉的事情在整个广州城都传遍了,这一切难道还会有假么? “行风,行风!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听到我说的没有?可以帮我这个忙吗?”崇煊咳嗽一声,看着神游太虚的卫行风,再次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嗯,我会帮忙的!你放心好了!”卫行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好兄弟!”崇煊的脸色微微地缓了缓,吁了口气,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容。“崇煊,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卫行风闭了闭眼,缓缓地看向崇煊,带着疑惑的目光。 “怎么这么问?”崇煊神色微微一滞,摇了摇头道,淡然地笑开了,“我能有什么好瞒着你的!”“那我问你,国家大事和儿女私情比起来,你会选择什么?”卫行风吸了口气,继续问着他。“有国才有家,你明白我的,我从小就一心想着像卫青霍去病,韩世忠岳飞他们那样戎马沙场,保家卫国,不是我爹拦着我的话,我现在已经在边疆了!”崇煊有一瞬间的犹豫,虽然不知道卫行风何故有此一问,但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的感情生活原本我是不想管的,可是现在我想问你的是,你和……大嫂之间的事情是真的吗?你们到现在都没有行过夫妻之礼,你永远也不准备接受她了,是吗?”卫行风一脸肃然地看着崇煊,一字一句咬得极重,双眸里充满了渴盼和恳切。 崇煊的身子一颤,讷讷地看着卫行风,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他是他的好兄弟,他不想骗他,可是这个时候如果贸然地将自己的感情说了出来,到时候受伤的将不止是自己,还有小裳。他宁愿所有的人都骂自己是个负心薄情之人,也不要将小裳牵扯到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里来。 “这个问题在我成亲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说了!”崇煊无力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中有一丝光芒在逐渐地扑闪起来。“是吗?”卫行风哦了一声,缓缓地低下了头,想起他成亲前几日说的那一番话,他要娶的是别人,而不是一个木偶美人!这么一想,卫行风心中的那一股歉疚没有先前那般强烈了。既然崇煊不爱她,那么照顾她的责任就由自己来承担好了。 “崇煊,不管我将来做了什么决定,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也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决定!”卫行风一脸郑重其事地看着崇煊,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崇煊微微一愣,一时间也没有多想,并未深究他这句话的含义,跟着伸出了右手,两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见证着他们之间的那一份热血倍看的兄弟情谊。而他们的这一份热血豪情,也在他们多年以后的戎马生涯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归墨院。 小裳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想着今天和兰姨的那一番谈话,心中却是烦闷不已。中午的时候,兰姨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并宣布了将家里的事情和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由她和周妈妈来处理。下午的时候就和高清海带着几个仆人去了上宁。桂姨娘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晚饭的时候却是缺席了,据秋桂园的仆人说,桂姨娘今天下午发了一通脾气,摔坏了好多东西,还冲着下人发了脾气。至于崇业崇明他们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都是高家住了二十多年的人,而殷兰却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她这个过门才两月的媳妇来处理,无论说到哪里去,都是让人非议的。郑冉和尤玲玲也是夹枪带棒,含沙射影地说了自己一顿,没有了殷兰压阵,他们自然是不会太怕小裳的,何况这个家里也就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坐镇,崇煊这阵子忙着接见京兆尹的事情很少回来过夜的。殷兰和高清海离家不到半天,小裳就已经被他们孤立起来,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确是非常的难受。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种孤独无助的滋味竟是这般的痛苦。 心中这样一想,小裳不觉十分委屈起来,一边吸了口气,忍住了呼之欲出的泪水。高崇煊默默地站在门外,看着那个满脸愁绪和苦闷的女子,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很僵硬。她如此的伤心和烦闷是因为自己的无情无义么?还有三天,这所有的伪装都可以卸下来了,这所有的折磨都可以终止了吧! “小裳!”崇煊淡淡地开了口,踏步进了屋子里。小裳缓缓地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脸色略显惊诧:“大哥,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你不是要在将军府忙着接见京兆尹大人的事情吗?都处理好了!” “嗯!”崇煊点了点头,目光柔柔地看着小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吁了口气道,“沈大人后天就要到了,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哦,那就好!难得有官员下来体察民情,也算是百姓之福了!”小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是啊,沈大人的确是朝中难得的好官,他也算是我的老师了!可是越是这样的好官,就越容易受到迫害!我真的很担心后天会出乱子!”崇煊眉头微微一皱,神色间都是泛泛的担心和忧伤。 “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也不必太过多虑了,你看,在你的管治下,广州城不是一派繁华安宁吗?其实,有时候事情往好处想也是很有必要的。既然大哥已经做足了准备,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小裳宛然一笑,全然忘记了心头的烦闷,转而宽慰起崇煊来。“可是首相那里的人不好对付啊!小裳,后天我想带你一块去见见恩师!”崇煊释然地吁了口气,温情地看着小裳。 “带我去见沈大人?这……这不大好吧!公公婆婆出门了,家里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处理好,那一天我可能要整理一下良才县的账册!怕……怕是去不了……大哥这么做的话,不是会让我以后为难么?我,我不想让顾姑娘误会我们!”小裳摇了摇头,委婉地将它推辞掉了。从某一方面来讲,她不想过多地涉足崇煊和清婉之间,另一方面她也在刻意回避着和崇煊单独相处的时间,她不想无端地卷入他的感情生活里去,纵使她已经为他施了还魂针,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相连在一起,她还是愿意和他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她对他的爱,也要保持在妹妹对大哥的那种敬重之中。 “你……”崇煊有些失落和伤心地看着她,听着她这样的推辞,心中却是百般的难受。原来,在国家与儿女私情之间,他要失去的竟然是这么的多,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却不能将自己的爱意说出口,他做到了,也坚持了两个月,可是却在这最后的几天里,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坚持不下去了,那种失去的感觉是越来的越强烈。 “好吧,你既然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你就留在家里吧!”崇煊冷冷地道,轻轻地哼了一声,起身进了内房。小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崇煊,总觉得这中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刚刚还在和自己言笑晏晏,为什么转瞬间就是这样翻脸无情了!自己不去接见沈大人,也是不想在大厅广众之下让顾清婉看到,令她伤心和误会啊,自己又有什么错? 与此同时,门外的一道阴影缓缓地移开了,消失在了长廊尽处。这一场五月的大变天,随着沈良的到来显得更加的风雨满楼了。。 第57章 午门长街起祸乱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沈良目光炯炯地看着阡陌苍野,感慨万千地吟出了自己的心曲。二十年了,离开广州城二十年了,曾经衣锦还乡的誓言在时间的流失中逐渐消淡,那美人如玉的身姿也在朝政的争斗中模糊了容颜,有些记忆,终究还是在这细碎的流年里失去了。绵延的百来名官兵组成的队伍踽踽向前而行,两顶轿子行走在茫茫原野之上。 高崇煊带着一众亲兵已经等候在城门口,目光索然地看着那缓缓迫近的行兵队伍。卫行风坐在马背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紫衣堂的人没有在城外动手,看来多半是有一些顾忌了。而高崇煊的心中却颇为不宁静了,紫衣堂的人没有选择这个时候动手,那么城中势必将会有一番较量和恶斗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容许沈良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出事。 而此时的广州城上空,竟无端地笼罩起了一片阴云,这个酷夏的日子,已然带上了一丝凉薄萧索的味道。 午门长街,繁华热闹如昔。长街两旁的高楼里,却无端地多出了一些一身紫衣打扮的人,有的俯窗而坐,极目向下远眺,有的静坐桌前,表情阴冷邪魅。有的蹲身在小摊面前,目光不时地向着前方斜视。东侧的一间茶楼里,一袭水绿裙裳的女子悠然而坐,目光炯炯地盯视着长街下面的一举一动,轻纱掩面的素颜上划出一道决绝的冷冽。此次刺杀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是主上吩咐下来的命令。原本他们是打算在城外动手的,可是接到暗人的通知,高崇煊在城外设下了局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欲将他们紫衣堂一举剿灭。所以,他们只好临时改变策略了,选择了在这繁华的城南街动手,高崇煊定然会顾及到百姓的安危,不会贸然行事的。 城中的百姓在得知京兆尹要来广州巡视探亲的消息后,也纷纷夹道欢迎,此时此刻,街头已经是人头攒动。人越多,动起手来就越方便,只要百姓乱起来了,他们不愁没有机会下手。 半个时辰后,高崇煊骑着骏马,领着身后的一众亲兵缓缓地踏入了城南街道。两顶轿子由四名轿夫抬着,周旁各有几名兵卒守护。围观的群众也自行让出了一条过道,议论纷纷,看着那两顶朱砂轿,脸上皆是探视和好奇的目光。卫行风与高崇煊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有些冷冽,做惯了游侠的他,对身边的危险气息有着一种天然的直觉。崇煊的右手也贴紧了腰腹,目光若有若无地向着四周扫视。如果他们选择这里动手,后果将是不可预料的,这么多百姓聚集在这里,一旦发生变故的话,死伤将是在所难免的。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丝冷汗。 茶楼里的绿衣女子手中的茶杯一甩,已然向着茶楼外边掷了下来,在空中飞转旋开,杯子里的茶水也打起了漩涡,遥遥地向着当先的轿子砸了过去。高崇煊面色一变,右手一抖,腰腹间的长剑已经脱壳而出,电光火石间已经斩向了那茶杯,噗嗤地碎裂声响在空中绵延不绝地响彻开来,杯子里的茶水也四散飞溅起来,散落到了几个兵卒的身上。紧接着,便是那几个兵卒的痛哭哀嚎之声,瘫倒了一地,茶水所落之处,皮肤开始溃烂出脓,跟着是七窍流血。 围观的群众一时间吓傻了,惊叫着四散逃开,呼救声,你追我赶的声音在长街的永巷落拓地传递开来,刚刚还秩序井然的城南街道也在一瞬间混乱不堪,局面失去了彻底的控制。两旁的高楼里,纵出几十名紫色的身影,纷纷向着那两顶朱砂轿攻击了过去,速度之快,威力之猛,不得不叫人惊叹。 “不要慌,不要乱,全权保护好沈大人的安全!”崇煊面色一冷,高声地命令吩咐起来。这些亲兵都是他和云墨溪一手训练出来的,武功和胆识自然是要比寻常的官兵高出了许多。听到崇煊的吩咐后,立即铺展开来,与那些紫衣人大打出手。卫行风手中的长剑一颤,银光点点,身子一个虎冲,刷地一声,一名逼近官轿的紫衣杀手已经被他拦腰斩成了两截,鲜血淋漓地飞溅,晃出天地间炫目的颜色。 崇煊也是飞身欺上了沈良的轿子,手中的长剑飞翻,与攻击过来的三个紫衣杀手大打出手,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十招下来,三个紫衣杀手已经被他全部击毙。 城南街的一场恶战正在无情残酷地上演,刀剑交击的声响铿锵地回荡在广州城的上空,染红了这一个阴霾的午后。 一直坐在茶楼里的绿衣女子目光一冷,看着那两道清俊的身影在空中不断地飘飞,手中的长剑不断地斩杀了一个又一个紫衣杀手,抿紧的薄唇吁了口气,眸子里迸射出两道噬人的火光,翩翩的身子从茶楼里一纵而下,双手向前一拂,十来片粉红的花瓣飞洒而至,粉光过处,已经有五六名士兵被那花瓣所伤,然后是口吐乌血地倒地而亡。 崇煊的心一紧,没有想到来人会这么厉害,看着自己的兄弟于无声间就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消逝了生命,心中的恨意和怒火灼灼地燃烧起来,啊地一声咆哮,手中的长剑一转,腾空向着绿衣女子斩落过去,那绿衣女子神色一变,右手跟着又是一抖,一条蜈蚣从她的袖口里飞射出来,向着崇煊的脖子击到。崇煊挥剑一扫,漫天的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那蜈蚣转瞬间已经被削成了几段,崇煊的长剑锋芒一转,已经点向了那绿衣女子的胸口,绿衣女子面色一边,隔空一个侧翻,翩翩地躲了过去,身子飞速地往下降落,向着沈良的轿子落去,与此同时,身后带起一阵漫天的烟雾,转瞬间将整个地面都遮挡起来,滚滚的烟雾让人无法睁开眼睛,不辨方向。 崇煊心中暗叫不好,飞身而下,却有两名紫衣杀手从他的两侧攻击过来,崇煊反手就是两路隔开,斩杀了两人。与此同时,脚下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痛叫,跟着是云墨溪的一声厉喝,从轿子里鱼贯而出,手中的朴刀斩向了袭击而来的人。恍恍惚惚中,一袭水绿色翩翩地往后一退,右肩已经挨了他的朴刀一下,身子紧跟着往前一缩,钻进了轿子里,云墨溪还想反身追上去,可是没有来由地头一沉,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卫行风也是强睁着眼睛,击毙了身边的几个杀手之后,再也承受不住那席卷而上的昏睡之意,倒在了地上。崇煊也是头昏脑胀,看着轿子里那一袭模糊的绿色和挣扎晃动的沈良,很想冲上去保护他,可是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他也昏倒在了地上。敌人的势力竟是这般的强悍猛烈,他太低估他们的实力了。。 第58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御宝斋。 残阳如血,城南街口的那一场厮杀争斗在整个广州城都传遍了。京兆尹重伤昏迷,高崇煊和一干亲兵也负了伤,而那些刺杀的暗客也证明了是紫衣堂的人所为,现在官府正在全力追捕紫衣堂的人,广州城也封城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阿福,店铺里的东西你小心地看着,我要去高府一趟,看看小裳!”袁天朗收拾好店铺里的东西,吃了晚饭,左思右想考虑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看小裳一趟,崇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小裳怕是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的吧! “哎,少爷你放心好了,顺带也帮阿福向小姐问好一下,叫小姐不要太担心了,高将军一定会吉人天相的!”阿福是袁家的家奴,这几天也被袁天朗叫到店铺里来帮忙了。袁天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挽了袖子就要出门去,前脚刚跨出一步,门外已经撞进来一个水绿色的身影,一头栽倒在了袁天朗的怀里,身子软软地伏在了袁天朗的肩头,呜地一声,口中吐出了一股乌血。 阿福面色一变,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看着秋阅微染红了半边肩膀的身子,整个人也跟着不利索起来。“秋姑娘,秋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袁天朗一脸紧张地看着重伤的秋阅微,眉头跟着拧紧起来,连连地唤了她好几声。可是秋阅微一头倒在他的怀里便再没有了反应。 袁天朗看着她满身是血的身子,又望了望她肩膀上的伤口,是朴刀刺伤的痕迹,一道血口子狰狞地从她的左肩上直划下胸口。“少爷,这,这……”阿福牙齿开始打架,看着秋阅微流了这么多血,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阿福,快点把门关上!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门,顺便把这门口的血迹清洗一下!我先带她去屋子里!”袁天朗当机立断地道,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一把横抱起秋阅微,踏步匆匆地进了里屋,又吩咐了阿福把事情做好。阿福虽然是有些恐慌和惊惧,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连地将店门关好了,又找来了东西将门边的血迹清洗干净。 袁天朗一路急匆匆地将秋阅微抱进了她住的房间里,将她小心地放到了床上,一脸惶然地看着她肩膀上的那道伤口,目光渐渐地凝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吃午饭的时候她说要请假去找一下她的亲戚,可是如今却是满身带血,一身是伤地回来了,实在是叫人震撼。而且看这伤口,应该是武林中的高手所伤,她会和什么人结下了仇怨,那人出手竟然这般的不留余地。再往下一点的话,她怕是就没有命了。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袁天朗虽然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这段日子她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将店铺里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自己看着她的时候,心情也是特别的愉悦,做起事情来都是特别的有精神。现在看她这幅孱弱的模样,袁天朗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袁天朗怔怔地看了她一会,方是想起要给她处理一下伤口,站起身来便要离开,可是秋阅微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他,死死地不肯放手,嘴巴里也咿呀咿呀地说起话来:“不要走,不要……”袁天朗心头一软,吁了口气,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双手握住了秋阅微的右手道:“我在这里,我在这,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而此时的将军府里也忙作了一团,高崇煊带去的百来名亲兵死的死,伤的伤,而且所有的人都中毒了,崇煊和卫行风自然也不例外。小裳下午正在和周妈妈在账房里统计账册,就被将军府里的人告知了今天下午城南街口发生的刺杀事件。小裳只得抛下了手中的活儿,带着婠婠和萍萍赶往了将军府,在这里忙碌开了,一边吩咐了府中的下人去请大夫过来,又亲自检查了一下那些伤兵的症状,知是他们中毒了,又与大夫合力开出了几帖药方,命人去抓了药来给他们解毒。三个时辰的功夫,伤兵身上的毒也悉数解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就只有高崇煊和卫行风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十分了,一番功夫下来,小裳也是累得坏了,可是看不到崇煊醒过来,她的心就有些不踏实,救助了那些伤兵后,便一直守在了崇煊的身边,卫行风那边则有婠婠和萍萍在旁照料。 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小裳摇了摇头,一脸哀愁地看着昏睡中的崇煊。赶去增援的士兵将他抬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虚脱掉了,身上还负了些小伤,好在是不大碍事,不过因为他吸入了太多的毒气,一时间还是醒不过来。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小裳的目光有些冷幽,缓缓地看向了窗外,卫行风也吸了很多的毒气,情况似乎比崇煊的更要严重一些,而自己却只能守在崇煊的身旁,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她有这份责任和义务来照看他。 “保护大人!”高崇煊猛地睁开眼睛,一声疾呼,从床上惊坐而起,眸子里写满了恐慌,脸上也沁出了一丝冷汗。“大哥!”小裳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看着醒过来的高崇煊,紧张的神色舒缓了不少。高崇煊目光由恐慌变成了凝重,愕然地看着身边的小裳:“小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道,“我的头好沉!” “嗯,你们中毒了!那是一种麻痹神经的毒雾,会对人的大脑产生反噬作用,好在你们发现得早,下的份量也不是特别的重,我已经喂你服过解药了!”小裳一旁解释起来,幽幽地看着崇煊。 “那其他人了,其他的兄弟们怎么样了,还有行风和小云,他们两个有没有事情?”崇煊若有有思地点了点头,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切地问了起来,捉住了小裳的手。“大哥放心吧,其他的兄弟都很好,他们的毒都已经解了。云上将他没有事情,只是,只是卫表弟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小裳莞尔一笑,宽慰起崇煊来。 “行风他受伤了?”崇煊一脸担心地看着小裳,试图寻找着答案。小裳面色微微一滞,摇了摇头道:“没有,可能是他中的毒比较深,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吧!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的,现在婠婠和萍萍在厢房里照顾他了!” “哦,如此就好,希望他快点醒过来!”崇煊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感激不已地看着小裳,“又麻烦你了,小裳!你又救了我一命,还有将士们的性命!”“救死扶伤本是我的天职啊,大哥不需要这么客气。大哥为了保护京兆尹大人的安全不惜涉这么大的危险,实在是难能可贵!”小裳摇了摇头,客气地摆了摆手。“那……沈大人和沈夫人他们……怎么样?”崇煊目光幽幽地看着小裳,艰涩地问出了口,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的是一袭水绿色的身影向着轿子里的沈良扑了过去,那样厉害的一个女人,沈大人只怕是落在她的手里,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吧!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沉了下去,如果沈大人出了事,那么这之前所有的计划不都是白做了吗?他还等着沈大人将所有的谜底向小裳讲个明白的,彻底化解小裳对他和顾清婉之间的误会。 “沈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沈大人受了伤,怕是要等上些天数才能够醒过来了!你放心,我会和大夫想尽办法让沈大人醒过来的!好人有好报,沈大人正直无私,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上天一定会垂怜他的!”小裳暖暖地看着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崇煊叹了口气,软软地靠在枕头上,握紧了小裳的手,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小裳,谢谢你在身边这么支持我,对我不离不弃!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说着仰了仰身子,猛地抱紧了小裳,将她圈进了怀里。小裳面色一阵发白,脸上掠过一丝惊诧,慌慌地挣脱了崇煊的怀抱,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有些尴尬地看着崇煊,轻轻地道:“大哥,大哥还是自重些好!” (还有pk票没?)。 第59章 谁与君上共良宵 小裳云淡风清地一句自重,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地撇清了。崇煊有些懵然地看着小裳,手中还有着佳人残留的余香,明明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为何却隔得这般的遥远。国家大事与儿女私情之间,他真的只能选择其一么?看着那对自己没有一丝爱意的女子,崇煊的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明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她,又缘何还有这么多的期盼!这个关系着广州城生死存亡的谎言,到底还有维持到什么时候。他和顾清婉之间,是该有个了结了吧!小裳刻意的回避,也全都是因为他和清婉之间那所谓的“情深意重”吧! “小裳,我有话想对你说。”崇煊吁了口气,旋即隐去了脸上的失落之情,一脸洒然地看向了小裳。“你,你说吧!我听着!”小裳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却没有了面对崇煊的勇气。和他相处的日子越长,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他幽深的瞳仁里为何会有自己的影子?他们之间不是一直都是相敬如冰,静若止水的么?她已经很小心地在回避着很有可能发生的一切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状况!他爱的是顾清婉,是那个名动广州城的顾清婉。他与自己,只是一对名义上的夫妻,不可能再会有其他的,而自己也一直坚守着这一道感情底线,绝不容许他们之间发生什么。 “你能不能抬头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看着我听我对你说的话,可以吗?”崇煊的声音跟着抬高了,压抑了两个月的感情再也无可抑制地爆发了。他已经决定了,他不能再这样隐藏下去了,这样的生活他迟早会疯掉的,她是他的妻子,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对她说一句我爱你,为什么就不可以像别的夫妻之间那样亲密了! 小裳身子微微一颤,缓缓地抬起了头,一脸坦然地迎上崇煊火热逼人的双眸。“小裳,其实我和清婉之间只是……”崇煊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将深藏在心底的这个惊天秘密说出来,可是话还没有说下去,一阵敲门声已经打破了这重要的一刻。小裳略略一怔,仿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向着门外奔去。崇煊的脸在那一瞬间有些痛苦的扭曲,看着她那么迫不及待地去开门,看着她那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的心在滴血,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原来是这么的不值一提,她甚至连一个听他解释的机会都要这么生疏和逃避。红颜难守,这便是英雄的宿命吗?若没有了她在身旁,即使最后这一局他赢了又能如何? “夫人!”门外站着的一脸清淡的云墨溪。小裳吁了口气,讷讷地看着他道:“顾姑娘请过来了么?”“嗯,现在在偏厅里等候!”云墨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我去请她过来!”小裳嫣然一笑,施施然地莲步轻移,向着偏厅那边过去了。 “她来了?她怎么会来的?是你去叫她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崇煊捏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已经隐隐地凸起了。“是夫人让我去请她来的,我,我也没有办法!”云墨溪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道。 “小裳叫她来的?”崇煊的面额一阵发白,咬紧了牙关,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中的泪光开始扑闪,“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小云,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对她说明这一切,我要让她知道我爱的人是她!我不能再继续和顾清婉演戏下去了,我做不到!” “将军,你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啊,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没有退路了。和夫人说明了情况,那么东瀛那方面的线索就会完全地断掉啊!顾清婉已经完全地落入了我们的局中,将军,请你再坚持一段日子吧,为了你这么辛辛苦苦的付出,为了全广州城的安危,也为了夫人的安全,你没有选择了,你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顾清婉已经和夫人见过一面了,如果你现在这个时候对夫人表明心意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啊。夫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这一切都拆穿了的话,顾清婉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到时候,我们便再也无法控制住东瀛人的野心了!广州城将会陷入一场大浩劫之中!我相信夫人如果明白这其中的这利害关系,她也会接受的。现在沈大人又受伤昏迷不醒,她这一次来不只是来看你,也是在为了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今天你也看到了,紫衣堂的人不是泛泛之辈,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而她,是牵住紫衣堂的一步重要的棋子,当初你也说过要以大局为重的,为什么到了这最后的关头你却沉不住气了!属下明白,将军所背负的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如果将军非要选择这么做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我尊重将军的决定,属下一定会和你并肩奋斗到最后的!”一番言辞恳切,切中要害的长谈给了高崇煊当头一棒。 崇煊怔怔地看着云墨溪,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吁了口气道:“你说得对,如果我这个时候才放弃,前面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小裳也会因此而看不起我的。是我感情用事了!小云,谢谢你的提醒!”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是,将军为了广州城要牺牲这么多,换作是我,也未必能够做得到的!”云墨溪的神色微微一滞,苦涩地笑了笑。也许在旁人的眼中,将军会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可是在他的心里,将军是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 “从一开始,我就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紫衣堂的刺杀有什么另外的行动吗?那个绿衣女子,有没有抓到!”崇煊无事地笑了笑,抖了抖肩膀,目光深邃地看向云墨溪。“今天前来刺杀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可是他们的嘴里根本套不出一句话来,我想,他们的这次刺杀队伍应该是紫衣堂里最强悍的一支队伍。那个绿衣女子不是紫衣堂的人!我和她交手的时候,她的右臂上没有紫罗兰的标记。不过,虽然没有抓到她,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应该还在这广州城里。我已经下令封了城门,她中了我一刀,一定会去药铺抓治刀伤的药的,我们的人已经在全城的各处药铺设下了埋伏,只要有人来买刀伤药,我们一定能够抓到他的!”云墨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将他的布局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你做得很好!中了你的归云刀气,她一定会让人去买刀伤药的!她是个很关键的人物!也许,她会和紫衣堂的那些接线的暗客有关系!”崇煊满意地看着云墨溪,赞赏地点了点头。 “嗯,不出所料的话,她明天一定会让人去买刀伤药的!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她跑了!”云墨溪一脸的刚毅,捏紧了拳头,眸子里是满满的自信,这个会用毒的女人,也许会和父亲的死有那么一点关系,他一定要抓到她。 (汗,大家说偶厚脸皮也好,反正下个月偶还要继续p这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我不知道大家下个月还会不会继续支持,但是我尽力写下去!表拍偶啊,希望大家能够支持的!)。 第60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二人聊了半会,小裳已经领着一袭雍容华丽的红色盈盈地走了进来。崇煊的目光有些呆滞,木木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绝色佳人,竟是不知道要该如何是好。云墨溪也找了个理由退了下去,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崇煊,你的伤怎么样了?”顾清婉吸了吸鼻子,焦急万分地迎了上来,关切地看着崇煊,那满脸诚挚的表情让崇煊心中翻腾不已。他实在是无法将她与那个出入在紫衣堂与东瀛人之间的神秘人联系在一起。这样一张写满风情的脸,她的背后究竟隐藏了怎么样的故事了? “已经无大碍了,你不要担心!”崇煊缓缓地吐了口气,给了她一个会心的温柔笑靥。“担心死我了,城南街口怎么会多出那么多杀手的,还好你没有事情,要是你出了事的话,我,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崇煊,我不能没有你!”顾清婉抽抽泣泣地说着,眼泪说来就来,竟是伏在他的肩头低低地嘤咛起来,全然不管身后的小裳。 崇煊略显尴尬地看了小裳一眼,张嘴想说些什么,小裳已经先打断了他们:“你们慢慢聊,我再去看看其他人的伤怎么样了!”说着宛然一笑,一点也没有妒忌和吃醋的模样,云淡风清地走出了房门,将门小心地掩上。她那淡漠的神色,无关情爱的低语,如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插在了崇煊的心口上。她和他之间,撇得竟是如此的清楚和干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如此的大度,明明知道顾清婉和自己的关系,却还派人去把她从群芳楼里请了过来,她对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屑么?直到那一抹纤弱的素白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崇煊才从恍然若失中回过神来。 “你在心疼她?你爱上她了?是不是?”顾清婉一脸哀怨地看着崇煊,眉毛紧紧地揪成了一团。“没有,你想多了。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我不会连一点感动也没有的。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终究还是我辜负了她,希望她可以找到她的幸福!”崇煊吁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目光落回了清婉的身上。 清婉怔怔地看着崇煊,试图在他的表情里寻找着一丝蛛丝马迹,可是他决绝淡漠的神色不像是在骗她,也许自己真的太杞人忧天了,他对那个女人只是小小的感激而已,无关男女的情爱。 “她的确是个好女人!”清婉喃喃地道,目光渐渐凝重起来,缓缓地吁了口气,“放心吧,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她和我一样,都有自己想爱的人!” “你知道她有了……心爱的人?你……怎么会知道的?”崇煊的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问着清婉的语气也急了一些。清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美艳的脸庞渐渐阴沉下来,放开崇煊的肩膀,哼了一声:“还说你不爱她,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日久生情,你果然是对她动情了!男人果然都是朝三暮四的,妈妈说得对,一旦对男人用了心思,那么我们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你非要这么无理取闹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你既然对我不信任,今天根本就不应该来看我!你要这么说,随便你!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崇煊也有些着恼了,英俊的面庞也黑了下去,恹恹地转过了身子,看着帐幔。这个时候若再顺着清婉的意思走下去的话,难保她不会对自己起疑心。 “你……”清婉的小粉脸气得雪白,咬了咬唇,脉脉地看了崇煊一眼之后,眼中的那一丝狐疑也缓缓地消散而去,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无端地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了?和小裳的谈话中,她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的存在,而且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行过夫妻之礼,那么自己又在做些什么了?她一向是个头脑冷静之人,从最初的淮水相遇,到群芳楼的逼宫,所有的计划都在她的运筹帷幄之中,她这样不断地试探,和那些妒妇又有什么区别,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可是在爱情面前,她也和其他的小女人一样会犯同样的错误。 想起那一日在福满楼里小裳对自己说的那一些话,连她也鼓励着自己追求和争取该得的幸福,要对他有信心,对自己也要有信心,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退缩畏惧的理由了。诚如小裳所言,既然决定了要喝下他这杯茶,不管有多艰苦,都应该坚持下去的。 “对不起,我,我失言了!我,我只是觉得很难过,你受伤的时候我却不能在身边照料你!”清婉幽幽地开口,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浓浓哀愁,一边握紧了崇煊的手。 崇煊吁了口气,有些神伤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越来的越不了解她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婉儿,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也会兑现的!”崇煊目光炯炯地看着清婉,感慨起来。以感情来击垮一个女人,的确不是大丈夫的所为,可是为了广州城的百姓,他只能将这个负心汉做到底了。 “我也不会逼你的,你放心好了,小裳姐姐刚才都和我解释了,她和你没有夫妻之情,她对你就像对大哥那般敬重,她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她会帮我们的!”清婉柔柔地笑了笑,安心地躺在了崇煊的怀里。 崇煊的身子微微一颤,黄白的脸上失去了血色,胸口仿佛闷着一口气缓不过来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吗?为了这个城池的安宁,他失去的将是这一生的珍宝!她对自己就像对大哥那般敬重,她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她足不出户,二门不迈的,何来的另一个男人?原来,她那一声声大哥的尊称里早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撇得一清二楚了! 而与此同时,顾清婉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那微微的轻笑,黯淡了那一个孤独落寞的黄昏。 见到顾清婉的那一刹那,小裳确是有一瞬间的失神和犹疑,那冠盖满京华的青楼名妓原来就是那日与她一道倾心畅谈的红衣女子。而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在摇曳的晚风中,冲着自己抛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也就在那一刻开始,更加坚定了她要和崇煊保持距离的决心。 他们都是广州城里的如花美眷,而幸运的女神更加青睐自己一些,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家世,而她,却出生青楼,在爱情面前,因为这样一段不堪的出生而受到了重重的阻挠。她和崇煊既是倾心相许,海誓山盟,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插足到他们中间,去破坏这一份唯美了!即使在还魂针的影响下,那个男人的影子在一点一点驻进自己的心房里,她亦不可摊上这棒打鸳鸯,破坏他人好姻缘的事情。。 第61章 当年明月今何在 西厢房。 “婠婠姐,他怎么还没有醒啊,其他的士兵哥哥都醒了!他,他会不会有事情啊!”萍萍蹙了蹙眉毛,忧心忡忡地看着床上安躺的卫行风,有些紧张起来了。已经三个时辰了,一般的士兵都在一个时辰以内就醒过来了,而卫行风还处于昏迷状态,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再等等看吧,也许过一会他就醒过来了!”婠婠吸了口气,抿了抿嘴唇,看着一脸苍白的卫行风,也禁不住惋惜起来。他和小姐,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老天爷真是爱开玩笑,偏偏让他们走到了这步田地,如果没有高家的婚约,如果没有兰姨的苦苦相求,他和小姐现在应该是双宿双栖了吧! “小姐进来了!”萍萍脸上掠过一丝兴奋,有些欢喜地看向了推门而进的小裳。小裳一脸凝重地看着床前照料的二人,又望了望床上安躺的卫行风,吁了口气:“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吗?” “没有,我们已经喂他喝药了,他还是老样子!”萍萍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郁闷。“姑爷醒了?”婠婠站起身来,淡淡地问道。“嗯!”小裳点了点头,径直向着床边走了过来,看着面色发白的卫行风,脸上的担忧之情更加凝重。她紧紧地拽紧了手帕,缓缓地吐了口气。 “萍萍,我们出去一下吧,看看其他的兵将哥哥他们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婠婠一边扯了扯萍萍的衣袖,眨了眨眼睛,萍萍虽然不过是个十岁的女童,可是却是非常的懂事,看着小裳这般哀怨的神色,知道她和这位卫哥哥的关系一定是不同寻常的,一边点了点头,随着婠婠一道出了房间。 那个多变的午后,那个三月天里的翩翩少年郎,那唯美短暂的邂逅,却牢牢地在脑海中生根发芽了。小裳怅然地看着平静安详的卫行风,闭了闭眼,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苦闷,泪水决然而下。 她拉起他的手,柔柔地捧在手心里,苦涩地笑了笑,喃喃地开了口:“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是这样的相见,为什么你会是大哥的表弟。如果我们早些相遇该有多好,就不会弄得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了。兰姨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辜负了她对我的期望。”说着说着目光落到了他腰间别着的那一块锦帕上,神色微微一滞,放开卫行风的手,小心地将它取了下来,看着那帕面上的一对鸳鸯,觉得讽刺起来。 只羡鸳鸯不羡仙啊,终究只是古人太过美好虚幻的爱情,在这朗朗的现实乾坤里,有多少有情人是遥遥相望,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和思念,相见不相识,亦如自己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自己一见倾心的人,在那个多变的午后,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行风,不要再想着我了,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你忘了我吧!”小裳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很坚定认真地说出了这一句话,拽紧了手中的锦帕,转身就要离开。 “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地对我?我也希望我能够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不去想你!小裳,我们不要再这样彼此折磨了好不好?你也不要这样委屈自己,你勇敢地面对我,面对你自己的感情好不好?你和崇煊只是履行家族的承诺,你们之间没有爱情,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为什么你们要这么痛苦地绑在一起!”床上的卫行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脸痛楚地看着小裳,抓住了小裳的右手。 “你……你早就醒了?你……”小裳不可思议地看着卫行风,脸色有些发白,可是心中更多的是喜悦和高兴,能够看到他平安无事,她也就放心多了。 “是,我很早就醒了,我一直忍着不醒,就是希望你能够来看我一眼,我想弄明白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现在,我明白了,我懂了!”卫行风缓缓地坐起身来,一脸郑重其事地看着小裳,温润的目光里燃起了两丝火热的光芒。 小裳愕然地看了片刻,怅怅地吁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算你可以接受一个二嫁的女子,可我,可我找不到一个让我安心稳定的理由!” “怎么算是二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在身边支持你,保护着你!你明明和崇煊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为什么还要这么委屈地呆在这里!你只为别人着想,就一点也不替你自己考虑吗?你真的打算,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虚耗在这个没有感情寄托的大宅院里吗?舅妈不是说了吗?如果一个月之内你和崇煊还是没有可能的话,她会放你走的!”卫行风步步紧逼,一脸热切和诚挚。 “婠婠全都告诉你了?”小裳身子一颤,讷讷地看着卫行风。“是,婠婠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也知道你的苦衷,了解你的身不由己。可是小裳,报恩不是以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兑换的,那样的报恩是变质的。你根本就不爱崇煊,你心里喜欢的人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压抑自己的感情!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误会你了,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漠不关心,视而不见,和你说话你也是轻描淡写,你还想着让我和翦瞳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的心好痛!小裳,不要想那么多了好不好,跟我走,让我给你幸福,可以吗?”卫行风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往后一圈,已经将小裳搂进了怀里,牢牢地抱紧了她。 这种相拥的心跳感觉又回来了,亦如那个多变的午后,那马下的惊魂一揽,他健硕的胸膛,温润的眸子,春风般的微笑。幸福,自己真的可以放手一搏,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吗?她若是走了,高家怎么办,崇煊又该如何自处?到时候,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会满城风雨的。她虽然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了,可是爹和娘呢?他们经得住这个打击吗?兰姨说会放她走,那也不过是体面话而已,若真的有这个打算让她走的话,兰姨就不会在这一个月选择消失,还把高家的大小事务交由她处理了!不是自己想得太多,而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很复杂。 “不可以,不行的,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对不起爹娘,不能对不起兰姨!行风,你忘了我吧,我不是你该爱的人!”小裳摇了摇头,挣扎着身子便要从卫行风的怀里挣脱出来,可是卫行风却紧紧地抱住了她,大声地道:“为什么不可以,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会不行的。崇煊他也跟我说了,他和你只是兄妹的情谊,他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们这么做,不算对不起他!如果你担心的话,这一切都让我来承担,我去和舅妈和崇煊说清楚。小裳,不要再逃避了,勇敢地面对我,面对你自己的感情,好吗?” “我……我……”小裳一脸怅然地看着卫行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该怎么办,真的要选择走这一步吗?如果自己走了的话,崇煊该怎么办,还魂针已经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在一起了,一旦自己跟了别的男人,崇煊就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卫行风对自己这般情重,她要怎么办才能不辜负他的一番盛情? “小裳,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一定会争取到幸福的!”卫行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暖暖一笑。小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抛开烦乱的思绪,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一个肩膀好好地安靠一下,好累,真的好累。可是就在她靠向卫行风的肩膀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猛地一阵刺痛,几乎让她缓不过气来,脑海里浮现的是崇煊那一张清俊淡漠的脸。还魂针,它的效用已经开始了吗? 卫行风一脸满足陶醉地拥着怀中的这个女子,舒心地笑了笑。这期盼已久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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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好!天朗你怕是不知道吧,昨天城南街口发生了刺杀事件,主谋是一位穿绿衣的女子,云副将在她的左肩上砍了一刀,这不,将军府已经吩咐下来了,所有来买刀伤药的人都要严加盘问,如遇可疑的情况,都要向将军府汇报!你要是给姑娘买刀伤药的话,我还真的有点担心了,你既然是将军的大舅子,自然是不会做出对将军不利的事情来的,我这就给你去配药!”陶荫祖捋了捋胡须,讪讪地笑了笑,转身便去了药柜里抓药了。 袁天朗面色一阵发白,绿衣女子,左肩的刀伤,城南街口的刺杀主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一切的一切都跟阅微是那么的吻合,难道她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她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了,仅仅是因为他是将军的亲戚之故,好让她掩人耳目吗?不可能的,阅微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不是凶手。袁天朗摇了摇头,努力地压抑住内心的震撼,买好了刀伤药后,匆匆忙忙地回了他的御宝斋。 而此时此刻,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袁天朗,目送着他一直进了御宝斋。 “来,阅微,喝药!”袁天朗端着煎好的刀伤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前,右手搂着阅微,将她搂抱着推坐起来。秋阅微面无血色地仰躺在他的怀里,目光涣散,脑袋里一片沉重,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之后,皱了皱眉头,轻轻地道:“我,我喝不下!我,我不要喝,太苦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伤得这么重,不喝药治疗的话会很严重的!来,听话,把药喝了!”袁天朗俊朗的面容上隐现出一丝担忧,亲自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喂给她喝。看着一脸诚挚和担心的袁天朗,秋阅微缓缓地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张了张嘴巴,将那药水喝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痛苦。 “好苦!”秋阅微厌恶地道,一边轻轻地咳嗽起来。袁天朗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都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是这般的孩子气,一边掏了手帕去给她擦嘴巴。秋阅微身子一怔,愣愣地看着袁天朗,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脸也跟着发起烧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秋阅微幽幽地看着袁天朗,吸了吸鼻子,“我长这么大,除了娘之外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他们都骂我,都欺负我,因为我没有爹,他们都说我是野种!” “我会永远都对你这么好的,阅微,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你放心!”看着秋阅微这般哀伤的神色,袁天朗的心中涌起一阵怜惜,紧紧地将阅微抱紧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秋阅微亦是沉醉在袁天朗温暖的怀抱里,一时间颇多感触,忍不住神伤起来。师父说她的尘缘未了,袁天朗就是她那未了的尘缘吧! “你,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是怎么受伤的?”秋阅微目光炯炯地看着袁天朗。“我不想问,也不需要知道,我只是想这么抱着你,以后不要你再受到这样的痛苦了!阅微,你没有做过坏事,对不对?”袁天朗摇了摇头,他怎么敢问,他要如何才能问出口。他好怕这个事实是真的。 “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不想骗你。昨天下午,我去了城南街口!我……”秋阅微还想说些什么,袁天朗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好了,阅微,你不要说那么多了,我不想听,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一边说着,袁天朗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高崇煊正在全力缉捕的那个女杀手就是阅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看起来这么无暇的她,为什么会是个杀手了!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找到了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房门啪地一声响,十来个官兵已经冲进了屋子里,团团地将他们围了起来。袁天朗一脸惊诧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十来个官兵,还有那踏步而来的一身将军戎装的高崇煊和副将云墨溪,下意识地抱紧了阅微,目光凛然不可侵犯。 “果然是你!”云墨溪目光一冷,看到了阅微左肩上的刀伤,正是自己的归云刀所伤。秋阅微亦是一脸惑然地看着云墨溪,甩了甩头,脸色在那一刹那间变得没有了血色,咬了咬唇道:“是你!我,我……”正要开口说话,忽觉胸口闷得一阵难受,软软地昏倒在了袁天朗的怀里。“阅微,阅微!”袁天朗连地拥紧了她,不住地叫唤着。 “来人啊,把他们一起押走,等候发落!”高崇煊目光萧索地看着袁天朗和昏迷的秋阅微,捏紧了拳头。“等一下,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袁天朗目光一寒,咄咄逼人地看向高崇煊。 “舅老爷,希望你配合我们一下,这位姑娘身上关系着几十条人命,我们必须把她带走,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只好委屈一下了!昨天城南街口的刺杀事件与这位姑娘有着莫大的关系,她身上的刀伤乃是我的归云刀所伤,这一点绝对假不了的!所以,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云墨溪率先走上一步,缓去了崇煊的尴尬境地。 “我自然是会跟你们走的!不过,请你不要叫我舅老爷,他,哼!”袁天朗讽刺地笑了笑,厌恶地看了高崇煊一眼,“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我的妹夫,他根本就配不上小裳!等事情查清楚了,是时候该算一算他和小裳的感情帐了,我不会再让小裳呆在高家受委屈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阅微横抱在了怀里,缓缓地起身了。 高崇煊的面色一阵发白,闭了闭眼,压抑着内心的苦楚和悲痛,冷冷地道了一声:“带他们走!”几名亲兵领了命,押着袁天朗和秋阅微出了御宝斋。 (汗,又是新的一个月了,没有办法啊,还是继续厚脸皮地pk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支持!)。 第63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情了,出事情了!”归墨院外,婠婠一路小跑着奔进了房中,汗水涔涔地推门而进,正在桌前打着算盘的小裳看着如此气喘吁吁的婠婠,神色跟着一冷:“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天朗哥哥被姑爷给抓进牢里去了!他们说天朗哥哥和昨天刺杀京兆尹大人的绿衣女子有关系!我这刚刚得到的消息了,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救天朗哥哥啊!小姐,你一定要去救救天朗哥哥啊!”婠婠一边说着,竟是焦急得掉下眼泪来。小裳放下了手中的算盘,目光泫然地看着婠婠,心头一跳,兰姨出去不过几天而已,怎么事情就一件一件地接踵而来了! “我们这就去将军府一趟!”小裳目光沉重地看向了门外,再也无心手头上的事情了,迅速地起身,找了家奴过来,乘坐着马车急急的向将军府赶去了。 “小云,你确定这个女人就是昨天的那个女杀手吗?”崇煊在大厅里左右来回地走动,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凝重。这件事情牵扯到小裳的家人身上来,实在是让他颇为苦恼和难做。他和小裳之间的误会已经越来越深,如果再把她大哥也牵扯进来的话,这以后的路他真的不知道要该怎么走下去了。昨天晚上听了顾清婉说小裳与自己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无关男女的情爱,他的头已经快要爆炸了。而且她还有了自己所喜欢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竟是一点察觉也没有! “嗯,我可以肯定,她左肩上的伤口绝对错不了,是我的归云刀伤的!”云墨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看着面露难色的高崇煊,幽幽地吁了口气道,“将军是在担心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和处理,是吗?” “我亏欠小裳的太多了,就算我用一辈子也补偿不了她!而这一辈子补偿的机会,我想我已经失去了!”崇煊点了点头,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凄瑟的苍凉。“将军何出此言?夫人是个大度之人,若是日后明白将军的苦处的话,她一定会体谅你的!”云墨溪有些愕然地看着高崇煊,平日里的崇煊不管怎么受伤和遇到困难,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自信刚强的锐气,眼眸里总有一股不服输和永不言败的凌厉。可是今天,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颓丧萎靡的高崇煊,往日的威风凛凛全然不见。 二人正说着,小裳已经带着婠婠急急地向着大厅里过来了。云墨溪淡淡地扫了崇煊一眼,又看了看小裳,礼节性地向小裳道了一声“夫人好”,小裳一门心思都在袁天朗的身上,匆忙间也没有回礼,开门见山地向崇煊问了起来:“我大哥他怎么了?为什么他会被抓起来?他和刺客有勾结,这不可能的啊!大哥是个商人,不可能会和江湖中的人扯上关系的,我很明白大哥的,他一定不会的。你,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是啊,我家少爷和小姐一样都是心性淡薄之人,他不求功名,也不贪富贵,他不可能会是刺杀沈大人的帮凶的,你们,你们赶快放了他!你们绝对是弄错了!”婠婠也一旁替袁天朗辩解起来,神色显得很是惊慌焦急。 “可是事实俱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的确是昨天在城南街口被小云的归云刀所伤的女刺客,这一点你们又怎么解释?”崇煊吁了口气道,目光有些迷离,淡淡地看着小裳,“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轻易将你大哥关进牢房里的。沈大人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我们也审问了你大哥,他一直不肯承认那个女人就是昨天的刺客,还非要说她身上的伤是他给打伤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暂时将他们收押了!” “女刺客?大哥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孩子了?”小裳惑然地看着崇煊,摇了摇头。“我家少爷一直都是菩萨心肠,他看那个女人可怜收留了她也不奇怪啊!才不会像某些人一样铁石心肠,忘恩负义的!你们凭什么就断定了他也是帮凶!”婠婠呕火地看着高崇煊,生气起来却是口不择言了。 崇煊的面色一瞬间惨白了下去,拳头咯咯地捏紧了。云墨溪的面色也是一阵难看,婠婠的言外之意他们又岂会听不出来,小裳有恩于崇煊,而崇煊却如此的回报她,不但冷落她,还在外边同青楼名妓有染,现在又将自己的大舅子收押进牢,寻常人只道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又哪里能够晓得他这背后的无奈了! “婠婠!”小裳也意识到了崇煊的为难,一边斥责地看了婠婠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了。婠婠撇了撇嘴巴,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看着高崇煊,再也不多发一言,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实在是坏透了。 “那我可不可以去牢里看看我大哥,我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可以吗?”小裳吁了口气,幽幽地低着头。“可以,我陪你一块去!”崇煊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走吧!”小裳微微地仰起头,道了一声谢谢,紧随在高崇煊的身后。婠婠挪了身子,也要跟着过去,却被云墨溪一把拦住了:“婠婠姑娘,你还是先在这里等候吧!牢狱之中去多了人的话影响不好,而且会影响到士卒的心情!希望你能够配合!” “你……”婠婠气恼地瞪了云墨溪一眼,看着云墨溪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只得在这大厅里等候了。云墨溪缓缓地吁了口气,看着院中逐渐模糊的两道身影,心里喃喃地道:“将军,我能够为你争取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坚持下去了,就把一切都跟夫人坦白了吧!” 地牢。 潮湿阴暗的牢房里,袁天朗紧紧地搂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秋阅微,心中思绪万千。这么不解人情世故,这么风姿翩翩,这么巧笑嫣然的女子,她怎么可能会是高崇煊口中所说的那个绿衣杀手。不会,不会的,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她没有半点的不轨行动,以自己的直觉,他不会感觉不出来这个女人身上有问题,还是从一开始,他就被她的清冽怡然的气质所吸引,抑或是她掩藏得太好!不管怎么样,她左肩上的归云刀伤是无法遮掩的事实,那么,她就是会武功的了,她的身上,真的有故事?刀伤,绿衣,城南街口,下午,一切都是那么契合,站在高崇煊的立场上,阅微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大哥!”牢门外,一声惊呼冽冽地飘了进来,袁天朗身子一怔,抬起头看向了牢门之外那一袭翩然的素色。 “把牢门打开!”高崇煊淡淡地道,吩咐了一下看守牢房的狱卒,狱卒领了命,将牢门打开了,小裳和崇煊一头便钻了进去。“大哥,怎么回事情啊?你,你怎么会被关进牢里来的?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啊?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的?”小裳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一脸担心地看着袁天朗。“她叫秋阅微,是前些日子我招进来的帮手。至于我怎么会被关进来的,相信你的好丈夫已经都跟你说了吧!不管怎么样,高崇煊,我还是那一句话,阅微她绝对不是刺杀沈大人的凶手!绝对不是!”袁天朗向小裳说明了阅微的身份,一旁又狠狠地看着崇煊,语气也跟着加重了。 “我也希望她不是凶手!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沈大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她身上背负着十几条人命,还有可能关系着全广州城的安危!”高崇煊对于袁天朗这样不友好的指责也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从接到恩师的计划以来,他所受的白眼和误解还少么?连一向明白事理的娘也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他真的很希望这一场噩梦快点结束掉。 “全广州城的安危?说得好听,我就不信,她一个小小的弱质女流,会容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袁天朗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看着高崇煊。 “信不信随便你,你知不知道她很可能会和东瀛人有关系。沈大人才刚来广州城,就有人要刺杀他,你一点也不关心吗?不要忘记了,二十年前如果不是沈大人当机立断将上元村烧毁,现在的广州城只怕是人丁稀少,和一座死城没有什么区别。我也很希望你不要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脑,这一次的事情比二十年前发生的大灾难还要棘手!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严嵩的手下,她是负责和东瀛人秘密接洽的一个重要人物!你最好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如实说出来!”高崇煊目光迥然地看着袁天朗,一脸的担忧与惆怅。 小裳和袁天朗身子各是一颤,纷纷向高崇煊投去了惑然的目光,他口中所言,似乎隐藏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第64章 螳螂捕蝉黄雀后 连着三天,都是城南街口的刺杀事件在广州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也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秋阅微是女刺客的传言也被将军府里的人证实了,不日后就要押解上京,听候刑部的人发落。崇煊和小裳也因为这件事情的缘故,两人的心又拉开了一段距离,开始了冷战,小裳一气之下搬回了娘家。而顾清婉来将军府的次数也是更勤了,外人猜测,顾清婉取代袁素裳的日子怕是要近了。关于将军夫妇的不合传闻也是越演越烈,这一对在外人看来是天造地设的壁人果真是好事多磨。封城三天的广州城也在今天打开了它的城门,过往的商旅也开始了活动。 将军府。 高崇煊伫立庭院之中,看着那花架下的牵牛花,遥遥地吁了口气。顾清婉盈盈地从阆苑里走了过来,看着一脸烦心和忧伤的崇煊,轻轻地问道:“怎么了,崇煊?你为何叹气?还是在为了小裳姐姐的事情吗?” “原本以为她会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子,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样子,真是让我失望!”崇煊叹了口气,惋惜地摇了摇头。“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啊!是她大哥包庇刺客,自然是要一同押解上京的,她这样怪罪于你,的确是她的不对!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主犯不是已经抓住了吗?没有什么可发愁的了!”顾清婉一旁安慰起来,淡淡地吁了口气,心中竟是有一丝微微的得意,小裳和崇煊之间的矛盾越多的话,她的心也就踏实不少,两个立场不同的人,是无法倾心地走到一起的。 “是啊,的确是没有什么可发愁的了,大夫也说了,沈大人今天晚上就会醒过来了!耒阳铁矿的事情总算能够有些线索了!只要沈大人一醒,他将搜查令下达的话,这件案子就不会有那么多阻挠了!”崇煊释然地吁了口气,淡淡地笑了笑。 顾清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呆呆地看着高崇煊,耒阳铁矿,他居然找到那里去了。如此一来,那一批货物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婉儿,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有些难看!”崇煊一脸怪异地看着她,不解地问了起来。 “哦,没,没有什么,可能是这些日子有些累而已。对了,崇煊,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我先回去了!”顾清婉无事地笑了笑,缓了缓神色,幽幽地看了崇煊一眼,找了个理由,急急地回了群芳楼里。 高崇煊目光凝重地看着消失在大门外边的那一抹翩翩身姿,右手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显得很有力量,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军,你说我们会成功吗?她,究竟会是哪一路的人?”云墨溪从正厅里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静静站立的高崇煊。 “不管她是哪一路人,是什么身份,恩师既然要我卧底在她身边,自然是有他的用意。虽然我不清楚她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可是和她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我也发现了不少!她和紫衣堂的人也有些联系,不过却不多!她非常的小心谨慎,我在她身边也只查到了她和紫衣堂的人有些联系,恩师说她是东瀛人,而且身份莫测,看样子应该是不简单的了。她有没有参与到紫衣堂的计划里来,明天就会知道了!”崇煊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清寂的光芒,他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一定要主动出击一下。 “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她既然这么谨慎的话,要是发现了的话,以后将军和她可就不好相处了!”云墨溪心头始终有些压抑,总觉得这样会发生一些预想不到的状况。 “发现就发现了,这场戏我已经没有心力再演下去了,我必须结束掉它!爹有一句话说对了,官场争斗不只是勾心斗角这么简单啊!它会让你背负上常人无法背负的压力!”崇煊闭了闭眼,感慨良多起来,从秘密接手耒阳铁矿一案以来,他得到的是那么少,失去的是那么多。他费尽心机地在别人面前演绎着他是个无情丈夫的角色,他将对小裳的那一份沉沉的爱慕一直压抑在心底,为的就是不让顾清婉看出任何的破绽,他做到了,顾清婉也相信了他与小裳之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他失去的,却是一生难求的挚爱,他的精神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是属下担心,如果我们的方向跟错了,后果会怎么样了?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她也许真的对你动了情!只有动了真情的人,才会让自己乱阵脚的!”云墨溪叹了口气,一脸神伤地看着高崇煊。这几个月下来,顾清婉对高崇煊的感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知道是自己的眼力有问题,还是顾清婉的手段一向都是这么高明,让人分不出真假。 崇煊的身子微微一颤,心中翻腾了起来。她真的会对自己动真情吗?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一更天里,一艘大船整装待发地北上而行,却被埋伏在海防线附近的水师队逮了个正着。全力围剿了船上的几十名紫衣堂的人,从他们掩人耳目的海盐里搜到了一批zha药,那批zha药也全权被高崇煊销毁,投进了海底。在趁热打铁的情况下,高崇煊也迅速地找到了紫衣堂的老巢,彻底肃清了这一支在朝野和黑商之间谋取利益的地下组织。 同时他们也调查清楚了这一批火yao的目的地,是准备送往东瀛的一支天皇船队的,其间的手续都是由首相府的人在打点处理。而耒阳铁矿也在几天后被高崇煊封锁查禁。 “什么,紫衣堂已经被剿灭了?那,那我们的货物了?如果没有了那批货物,二哥的情况会很艰难的!”顾清婉脸色煞白地看着进来禀明情况的秦妈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冰凉起来。“我这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啊,今天一更天里大船出海的时候就给水师队的人抓住了,然后是紫衣堂的老巢被高将军一锅端,我这不也是来问你,高崇煊他,他是不是发现了你的身份了,所以才故意使出这么一计,让我们迫不及待地将货物运出去,将我们一网打尽啊!婉儿,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在他面前露出了马脚!”秦妈妈一脸的焦急忧心之色,一边叹了口气。 顾清婉愕然地看了秦妈妈片刻,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露马脚,怎么可能?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很小心谨慎的,一言一行都是青楼女子的娇柔神态,哪怕是当时霍腾用洋枪指着自己的额头时,她也没有露出半丝的破绽。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当如何解释了,她刚刚通知紫衣堂的人要他们赶紧将货物运出广州城,可是下一秒就被高崇煊抓住了,如果是巧合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可能的,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的,他绝对不会知道我的身份的。他若是在骗我,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和小裳没有感情是我亲眼看到的事实,也是小裳亲口说出来的。还有沈良,他的的确确还躺在将军府里,这不可能会有假的!耒阳铁矿的事情他一早就在调查了,只因为那里面有相爷的人,他才没有轻举妄动过,这次沈良下来,可以戴天巡守一切大小事务,我们转移阵地也没有错,前阵子海防也突然松懈下去了,你也看到了!这,这究竟会是怎么一回事情?”顾清婉有些头大地道,一边摇了摇头。原本以为潜伏在高崇煊的身边,他们的货物何时运出都会拿捏到位,前几次都是万无一失的,怎么这一次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他真的起了疑心吗?还是这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只是例行调查,碰巧捉到了而已,顾清婉心里一边安慰着自己,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得也对,只不过这节骨眼上突然被他抓到了,实在是有点奇怪啊!婉儿啊,我们以后在他面前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不过奇怪的是,运出去的货物并非主人所要的铸剑铁矿,而是zha药!”秦妈妈略略地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有些怀疑,可是看着顾清婉这般神色,也不好让她过多的担心了。 “什么,zha药?不是用来铸剑的铁矿?”顾清婉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的愕然和震惊。 “是啊,我也奇怪,我们明明要的是铁矿,怎么全变成了zha药?我,我有点担心,会不会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而且最近很多幕府的武士都到中原来了,我怕……”秦妈妈的脸色显得很是深沉,剩下的话消失在了唇边。顾清婉一脸恍然地看着她,顷刻间已经明白了她话中的言外之意。那个彼岸的故土,难道正在慢慢地发生变化么?。 第65章 一场烟花一场梦 袁家。 袁天朗端坐在床前,看着床上安躺的秋阅微,嘴角浮起一丝满足的笑意。阅微经过几日的调养,小裳又为她针灸了一番,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身子虚的缘故,又在地牢里受了些许寒气,还得再疗养一阵子。 阅微亦是微红了脸,一脸沉醉地看着袁天朗,轻柔地笑了笑:“你干嘛这个样子看着我,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就是要你不好意思,我想一辈子都这么看着你!”袁天朗的目光变得更加的火热和挑逗起来,一边握住了阅微的手,吁了口气道,“阅微,等你的伤好起来了,我们就一起去敦煌一趟,我想看看那个古城,我想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想带你一起去!” “好啊,我陪你去!”阅微淡淡地笑了笑,一边仰了仰身子,坐了起来,幸福地窝进袁天朗的怀里,喃喃地低语起来,“天朗哥哥,谢谢你这几天都陪着我,不是你为我疗伤的话,我想我已经死了!你是第三个对我好的人,我也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阅微,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为什么那天下午你也会去城南街口的,你身上的伤还真的是被云副将伤的,我到现在还是有点糊涂,不大明白!”袁天朗蹙了蹙眉毛,一边问了起来。 “我,我是去找人的。天朗哥哥,我可以现在不告诉你吗?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只是我现在心里还乱得很!我,我不知道要不要接受这一件事情!那天我是去了城南街口,我身上的伤也是被云副将砍伤的,可是杀我……杀沈大人的不是我,是我师姐!”阅微吁了口气,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言语之间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师姐,她为什么要刺杀沈大人?”袁天朗面色一滞,显得更加的费解起来。“因为她师姐是首相的人,她是在替首相做事,自然是要刺杀沈大人了!”一声冷冽的男音飘了进来,袁天朗和阅微面色各是一变,看向了来人,正是那高崇煊和他的副将云墨溪。 袁天朗的面色有些尴尬,一边放开了阅微,惑然地看向高崇煊:“你怎么会知道的?你一直在调查她?” “那天在牢里我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东瀛人现在在秘密地从我们这里进购大量的火yao,很有可能是在进行一场特大的阴谋。而且最近广州城里突然多出了很多东瀛武士,你没有注意么?负责和紫衣堂接线的人就是她的师姐!”高崇煊吁了口气,一面看向了床上的秋阅微,目光里划过一丝清寂的凛冽。 “我,我又不是当官的,我怎么会注意那么多!”袁天朗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讪讪地看了高崇煊一眼。那一日在牢中他说的那一番话还犹言在耳,毛之不存,皮将焉附,这个看似平静的广州城里,隐约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悄悄地滋生崛起,如果不尽早将他们铲除的话,很有可能会给广州城的百姓带来危害。其实朝廷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局面他又何尝不知,严嵩专权,宦官横行,皇帝不问朝政,整个大明朝已经岌岌可危。只不过自己终究是一介平民布衣而已,这些朝廷权术本就与他无关的,他也不想牵扯到政治当中来。 “秋姑娘,墨溪那日多有冒犯,伤了你请勿见怪!”云墨溪缓缓地站了出来,缓解了袁天朗和高崇煊之间的尴尬。“没关系的,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沈大人,才会看错了人的。师姐那天穿的衣服和我的一样,而且那天她又投放了飘零雾,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们很容易产生错觉的,你认错人也不奇怪!”秋阅微摇了摇头,对于云墨溪的错手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师姐她很擅长用毒吗?”云墨溪缓缓地舒了口气,继续问道。“是啊,她偷了师傅的百毒秘籍,还饲养了很多毒物。其实如果不是那一天晚上我也被她的毒粉所伤,功力被削去了三层,那天我也不会受你一刀的!”阅微目光迷离地看了云墨溪一眼,一边叹了口气。师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在是她不愿意所看到的。 “好了,你们不要问这么多了,阅微的身体才刚刚好,需要好好休息!”袁天朗显得有些不耐烦,听着高崇煊和云墨溪问东问西的,有些烦躁起来。 “可是我们今天来还是想请秋姑娘帮忙帮到底的!希望你能够为了沈大人的安全,委屈一下!”崇煊吁了口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行了,你们已经伤了她,还想让她帮什么忙,高崇煊,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袁天朗不耐地瞪着崇煊,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却是没有一句好话。 “我想,秋姑娘既然肯舍身相救于沈大人,你们之间的关系定然是非同寻常的吧!沈大人现在虽然没有事情了,可是只要没有抓到你师姐的一天,他的生命就有危险,而且你师姐又是个用毒的高手,我们要捉到她的话怕是非常难的。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刺杀沈大人的就是姑娘你了,两天之后我会押解你进京的,还希望姑娘你配合我!”高崇煊道,一脸审视地看着秋阅微。他可以断定,秋阅微和沈良之间定然是有什么关系的。否则的话,她不会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出手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秋阅微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凝滞,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事情不是都已经很明显了吗?你们应该去追查她师姐的下落才是,为什么还要来为难阅微,你要押解她上京,你做梦!我头一个就不答应!”袁天朗腾地一声站直了身子,目光愤愤地看着高崇煊。 “我答应你,我配合你们。”秋阅微仰起头,一脸决然地看着高崇煊。“阅微,你……”袁天朗一脸担忧地看着阅微,摇了摇头。“天朗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的,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休息一两天我的功力也会恢复过来的,不会有事的。高将军说得对,如果捉不到师姐的话,沈大人随时都会有危险的,我,我不想他出事!”秋阅微扯了扯袁天朗的肩膀,浅浅一笑。 “好吧,但是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袁天朗见得阅微如此决绝的模样,知道再阻拦下去的话也没有什么用的,只得点了点头,一边看了高崇煊一眼,哼了一声道,“好了,现在我们答应帮你忙了,你满意了吧。现在,总可以离开了吧!”一边说着,已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如此,多谢秋姑娘了!”高崇煊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对方的实力太强了,他和行风墨溪三人联手起来也不一定能够抓得到那个女人,他们既然是同门师妹,就一定能够互相克制的。看着袁天朗怏怏不乐的神色,高崇煊也不好在房间里多待,凄楚地笑了笑,和云墨溪一道离开了。 “天朗哥哥,你好像对高将军有成见?”阅微看着满脸怒气的袁天朗,幽幽地开口道。“我怎么能对他没有成见?他那么对待小裳,叫我怎么接受他!”袁天朗哼了一声,一提起高崇煊就来气,上次要不是因为阅微的事情耽搁了,他只怕已经要跑到高府闹一场了。 “其实,我觉得高将军不会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一个肯为了国家大事奔波忙碌的人,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了?现在那个紫衣堂不是也被他全部剿灭了么?我觉得,他好像有苦衷,他和那个顾姑娘不像是真的。”阅微一脸诚挚地看着袁天朗,又望了望高崇煊那清寂落寞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几天她也听袁天朗谈起过小裳和崇煊之间的事情,大概有一些了解。而且那日在地牢里高崇煊看着小裳的眼神,就好像袁天朗看着自己一般,这种感觉不会有错的。 袁天朗的面色也微微一滞,望着高崇煊远去的身影,蹙了蹙眉毛:“苦衷?他会有什么苦衷?”。 第66章 半缘修道半缘君 “娘!”穿过大厅的时候,高崇煊与正进厅里来的姚蕊打了个照面。姚蕊脸上掠过一丝酸涩,微微地向着崇煊点了点头:“崇煊!”云墨溪因为还有事情要交代下去,先行一步告退了,偌大的厅子里就剩下姚蕊和高崇煊。 尴尬的气氛显而易见地挡在两人中间,崇煊一脸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和小裳一般云淡风清的妇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坐吧!”姚蕊浅浅地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高椅,示意崇煊坐下来谈话。崇煊哦了一声,生涩地往椅子上一坐,目光随意地在大厅里扫视起来。 “十多年不见,你长高了,长大了,还当上了大将军,兰姐姐可算是有福气了!”姚蕊微微一笑,缓缓地开了口,一边打量了崇煊一番,目光渐渐凝重,徐徐地叹了口气,“也算是你和小裳没有缘分吧,做了两个多月的夫妻,原本我和兰姐姐是指望着你们两个能够好好过日子的,可是现在看来,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错了,不该为你们指腹为婚,让你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夫妻做不成,反倒是怨偶一对了。” “是我对不起小裳,娘要怪我的话就怪我吧!”崇煊一脸沉重地看着姚蕊。“怪你,我能怪你什么?这桩婚事本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厢情愿的,是我们非把你们两个栓在一起的!那个兰姐姐说了,你要是和小裳真的无法过日子的话,就……让小裳回家吧!我们,也不会怪你的,小裳的这条命本也是你们家的。只是,只是小裳是我的女儿,我真的不想看着她这么过日子下去了,崇煊,你要是真的想和那位顾姑娘在一起的话,我们无话可说,只是,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做了个有名无实的老婆,现在还要去接受一个小妾,算是我们袁家对不住你,你,你把小裳还给我们袁家,休了她吧!”姚蕊凤眸微微一闭,眼中竟是沁出泪水来。 崇煊的身子猛地一颤,摇了摇头,讷讷地看着姚蕊:“不,不,不可以,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不要这么做。我不要休了她,我不可以没有小裳。” “为什么?你,你爱的不是那位顾姑娘么?为什么你还要留着小裳,你和她没有爱情,你,你就不肯给我家小裳一条活路么?”姚蕊亦是一脸神伤地看着高崇煊,摇了摇头,纤弱的十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高崇煊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姚蕊的面前,一脸郑重地看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宽硕的肩膀一阵抽搐,漆黑的瞳仁里已经扑闪扑闪地起了一层水雾,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姚蕊的身下,无比凄楚和痛苦地看着姚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的。娘,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求你!我,我是爱着小裳的!我,我没有爱过其他的女人,我……只爱小裳一个。我和顾清婉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的,真的不是……” 尔后,是高崇煊声泪俱下的解释。在那个炎热的五月天里,姚蕊也第一次明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凄苦和无奈。原来,爱情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她困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是怎么用自己的肩膀撑起整个广州城的荣辱的,这样的代价,这样的牺牲,换来的却是所有人的误会和不解,得到的也是众叛亲离的下场。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姚蕊一脸感动地看着他,心碎地抱住了他的肩膀,这一刻,所有的安慰和谅解都成了苍白的点缀,他的这一条路将会越来越难走,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母性的拥抱。 一旁正准备去厨房端药给阅微的袁天朗听了崇煊这样一番诚挚的剖白,看着那个为了妹妹能够留下来而跪在娘亲面前哀求的男人,这个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张狂傲慢,目中无人的高崇煊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今天,他就这么轻易地跪在了娘的身下,一个情字,多少英雄血泪啊。这个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大明王朝,还有他这般铁骨铮铮的血性男儿的,而自己了,却只想着置身事外,虽然也饱读诗书,却从未想过要去为这个天下分担一分责任,自己所追求的,是个人之福,而他心里装着的,却是天下之福。 听罢他的一番诉说之后,袁天朗亦是忍不住眼角湿湿的。看着高崇煊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敬佩。 “小姐,你怎么了?”婠婠一脸担忧地看着突然面色发白的小裳,关切地询问了起来。小裳咬了咬牙,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胸口刚才有一点闷而已!”一边缓了缓脸色,默默地整理着书桌上的东西。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心痛,而且还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自从给崇煊施了还魂针之后,她的心痛病就频频地发作。可是她深知自己的身体,心脏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的,为什么会心痛了?是因为他的原因吗?他一定是在思念某个人却又无法相见,才会这么难受的吧!看样子,自己是时候要帮他和顾清婉一把了。 “小姐,其实我,我现在忽然觉得姑爷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对我们有点不近人情,可是这一次他彻底地灭掉了那个紫衣堂,实在是为广州城的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了。听说那些紫衣堂的人想把广州变成他们的地盘,要联合那些东瀛人一起来欺负我们了!那大船上装了那么多的zha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害怕!还好他把zha药全部销毁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情!”婠婠见得小裳又无事了,这才放了心,一边侃侃地说了起来。 广州城的百姓对于紫衣堂也并不陌生,那是一个以钱为生,不分是非黑白的杀手组织,也是富人们挥霍钱财的地方,他们会替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干一些不法的勾当,贩卖私盐,抬高物价,收取地保费,各项压榨剥削百姓的条法里都有紫衣堂的人。只是那些人行踪诡秘,而且都是趁着黑夜中下手,官府的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这个组织被一锅端了,百姓们自然是欢喜不已的。 小裳略略地怔了怔,放下了手中的诗集,想起了地牢里的那一天,高崇煊如火的眸子,哀怨的眼神,那狂傲不羁的脸上竟然也有一丝不可名状的伤感。未若柳絮因风起,何曾吹落百花中。他答应给自己的那一个交代,会是什么呢?曾经,她一直期盼着功成身退的那一天,可是现在她却不敢那么奢望了。如果真的选择和卫行风在一起,她必须尽快地找出破解还魂针的方法。。 第67章 一枝红艳露凝香 “你还好意思来问我,紫衣堂为什么会被灭,这个我想只有公主你自己最清楚了,是你给我们的消息,说是耒阳铁矿很快就会被查封的,我这才让紫衣堂的人将那一批货物运出去!还没有出海,就被水师队逮住了,我比你还纳闷气愤!”一身鲜衣的女子临风而立,一脸的恼怒和怨恨之色,今天她也没有铜面遮脸,退去了铜面的她更显得几分婉约秀丽,只不过却比一般的小家碧玉多出了一丝凌厉强悍之气,如水的眸子里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寒光。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身红妆的玉秀公主,她的脸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哼,紫衣堂被灭掉我没有功夫来跟你计较,我想问你的是,我二哥明明要的是铁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变成了zha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玉秀公主秀眉微微一扬,看着鲜衣女子的目光里已经多了一丝戾气。 “这个……我……”鲜衣女子面色微微一滞,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边缓了缓脸色道,“我也是照着主上的意思行事而已,兴许是二皇子需要这东西,所以才临时改换了吧!” “绝对不可能的,二哥如果决定改变他的计划的话一定会事先通知我的,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玉秀公主神情一凛,对于鲜衣女子这样的推辞说法显然是不相信的,当下衣袖一挥,一截红绸已经向着鲜衣女子扫射过来。鲜衣女子目光跟着一冷,身子往后飘飞而去,幽幽地落在了一处高石之上。 “我说过我没有骗公主,我也不过是照主上的吩咐行事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变成zha药,我是真的不知道。公主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们今天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只不过我还是想提醒公主一下,你这么聪明,可千万不要因为臭男人而栽了跟头!我在想,紫衣堂会被一锅端,不会是公主真的对那个男人用了真情,想帮着他解决这广州城的一大祸患吧!”鲜衣女子轻讽地笑了笑,一脸玩味地看着玉秀公主。 玉秀公主身子一颤,神色有一瞬间的惨白,似乎这一句话是点到了她的痛处。可是平心而论,自己绝对是不可能做出伤害国家的事情来的。她接近那个男人,亦不过是为了能够在海防上顺风顺水,她还不至于会傻到帮着他把自家的饭碗给砸了。她也很清醒地明白,她和那个男人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立场不同的人是不会走到一起的。可是现下发生的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了?还是他也和自己一样,都在演戏?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小裳也不会劝自己要她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啊!这一点似乎说不过去。 “我告诉你,我玉秀清婉还不至于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你要是再跟我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我也可以上告你们的皇帝,说你们的主人图谋不轨,通敌卖国!本公主的私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我会不客气的!”玉秀清婉冷冷地扫了鲜衣女子一眼,哼了一声。 “我想公主绝对不会拿你们东瀛国的生死存亡来开这个玩笑的,没有了主上的支持,二皇子恐怕很难上位的吧!公主虽然是女儿之身,可是我相信你也有着大无畏的武士精神吧,您,也不会希望二皇子会出事,对吧!”鲜衣女子幽幽一笑,双手抱胸道,一脸的闲散悠然。 玉秀清婉的面色一下子黯淡了下去,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难言的苦楚。是啊,如今二哥的日子艰难,自己是唯一可以帮到他的人,她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只要二哥登上了天皇的宝座,自己漂流海外的日子也可以结束了,那个阔别了五年的故土,不知道如今变得怎么样了?五年前,她只身一苇东来,接替了前任暗使的位置,学习中土的文化,秘密地收集中原的一线情报传递回国,同时也将中原的先进文化传入自己的国家。五年了,她由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忍者变成了群芳楼里的头牌姑娘,真正开始了她为国效力的日子。东瀛有信传来,父皇的病情一日不如一日,而那个宝座的位置则成了几位哥哥鹬蚌相争的对象,他们各自拉拢死士,建立自己的地盘。她和二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她帮他夺天下也是自然的事情。而二哥也在中原选择了和严嵩合作,秘密地进购铁矿,铸练兵器,以武强国。 可是自从去年高崇煊接任海防以来,广州城运出去的铁矿一下子有些寸步难行了,有好几次都被高崇煊查封了,为了能够让铁矿顺利地运出去广州城去,她特地潜伏到了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红颜知己,掌握了广州城的海防动向,也摸清了水师队的调度,从而让铁矿能够安然顺利地出海到达东瀛。而高崇煊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怀疑迹象,可是这次的紫衣堂被缴,也实在是让她有些不安,她隐隐地觉得,崇煊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在哪里露了马脚。 而最为奇怪的是,二哥那边这两个月来似乎有些异样,已经没有给她来过信了,如果他需要zha药的话,一定会提早告诉自己的,可是现在铁矿突然之间变成了zha药,实在是让她很费解,然而她只是猜测而已,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眼前的这个女人在说谎。 “对了,主上要我提醒公主一件事情,京兆尹沈良对你们东瀛大国有着很大的意见,几次上奏皇上要断绝与东瀛在沿海一代的贸易往来。一旦他的意见被采纳的话,二皇子以后的路怕是要更加难走了。所以,主上希望公主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杀了那个老东西,永绝后患!”鲜衣女子轻轻地咳嗽一声,引出了她来的主要目的。 “杀沈良?”玉秀清婉眉毛微微一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以你的功力,难道还会杀不了他吗?你可是会用毒的!”“若是以前的话,我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是现在不同了,我的小师妹出山了。那天在城南街口刺杀的时候,不是她突然出现坏了我的好事情的话,沈良已经死了。而且我的毒瘴也被她破坏掉了,需要些时日来恢复,我身上现在还有伤,所以非需要公主的帮忙不可!杀沈良,对我们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他可是妨碍东瀛发展宏图大业的一大障碍啊!公主这个道理应该是懂的吧!”鲜衣女子盈盈一笑,娓娓地道。 “什么时候动手?”玉秀清婉冷冷地看着她。“明天!明天我的小师妹会被押解上京,先不管他们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我必须先拿到我小师妹身上的一样东西才行。他们一定以为我会去将军府刺杀沈良的,等着我去自投罗网的,我还没有那么笨到去送死。所以,杀沈良要由公主你来代劳了,以公主的手段,出入将军府的自由权利,这个应该不难的吧!”鲜衣女子淡淡地道,脸上划过一丝清浅的微笑。 “好,我帮你就是!”玉秀清婉点了点头,一脸漠然地看着鲜衣女子,转身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第68章 风雨如晦计中计 翌日上午,广州总督衙门张榜公示,刺杀京兆尹大人的主犯已经缉拿归案,即日起押往京城,听候刑部发落。而沈良也经过大夫的治疗抢救,情况已经稳定,现在将军府里安歇。 僻静的官道上,两名押解主犯的官兵领着一名翩翩的弱质女流踽踽而行。秋阅微双手被铁镣所缚,双脚亦是拴着沉重的铁环,行路起来却是颇多费力,两名官兵跟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轻松,不时地四周张望,偶尔吹吹口哨打发无聊的时间。 行至一处拐角之处,一道幽幽的冷风拂散开来,一名鲜衣环佩的女子踏空而来,几个起落,手中的一道乌光卷开,道上的一棵高树顷刻间轰然倒塌,阻断了前方的路程。 两名官兵面色一滞,堪堪涌上前来,护住了秋阅微,当中一名士卒头戴兵帽,目光一冷,凛然地看向她:“什么人?”另一名官兵也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目光炯炯地看着对面的鲜衣女子。 “小师妹,这个铁镣不好戴吧,呵呵,你可是细皮嫩肉的啊,师父最疼的就是你,要是让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该不知道有多心疼了!”鲜衣女子哈哈地笑了笑,言语之间颇多讽刺的意味。 “师姐,回头是岸,不要再错下去了!”秋阅微娥眉微扫,淡淡地瞥了鲜衣女子一眼。“少跟老娘我一套一套的,你一个人头落地之人,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教训我。你知道吗?你跟师父一样,迂腐至极,顽固不化,一辈子呆在山里,清心寡欲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跟做尼姑有什么区别。你看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吃有喝,想杀人就杀人,根本没有人管得到我!师妹,你听师姐的话,你要是跟我走的话,我一定会让你过上你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好日子的!怎么样?”鲜衣女子哈了一声,眼中颇是不耐之意,对于这样的说教却是厌烦透顶。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过什么好日子,就这样可以了!”秋阅微吁了口气,淡淡地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叫过得好吗?哼,真是好笑。师妹,你要过你的日子师姐阻止不了你,可是你今天必须要把那水晶圣牌给我!”鲜衣女子哼了一声,好笑地看着阅微。 “水晶圣牌不属于你,你不能拿走它!”阅微摇了摇头,似乎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食古不化的人,懒得跟你废话了。师妹你不交出来的话,今天可别怪我不讲同门情谊了。”于鲜儿面色上已经起了一层薄冰,目光里喷出一阵寒光,右手一扬,一条乌鞭已经握在了手里,身子轻轻一纵,只听得那乌鞭呼啸一声,接着一缕乌光射出,乌鞭已经向着秋阅微的面门扫了过来。 处在阅微右侧的那官兵身子跟着飞纵而起,手中的一把玉尺已经脱手甩出,澄光一闪,已经向着于鲜儿的脖子削了过去。左侧的官兵身子一张,一身的官兵服装也轰然碎裂,露出了一身淡雅的儒衫,腰间的银光跟着一侧,长剑翻转,眨眼间已经向着于鲜儿的胸口刺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两面夹击却是让于鲜儿猝不及防,只得收回那放射而出的乌鞭,身子往后一仰,可是还是被那玉尺伤到了筋骨,跟着只觉得左肩一凉,长剑已经划烂了她的衣口。 “等你很久了!你终于肯现身了!”卫行风冷冷地笑了笑,手中的长剑往后一抽,临风而立。“水晶圣牌现在已经在我的身上,你有本事的话就过来拿!”袁天朗亦是一脸轻讽地笑了笑,从衣袋里掏出了那块水晶圣牌,在于鲜儿的面前晃了晃。 于鲜儿一脸的痛苦之色,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秋阅微一眼:“原来你们是在演戏,你们真是卑鄙!”“再卑鄙也总比你嫁祸他人的要好!于姑娘,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沈大人会对你网开一面的,只要你跟我们回去,一同在皇上面前指正严嵩的恶行,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卫行风一脸洒然地看着她,试图劝说她改邪归正。 “哼,指正严嵩?真是笑话,你们以为我投靠了沈良张居正,他们就能对我网开一面吗?不是官场中人说的果然是门外话,在你们的眼里,首相大人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可是在我们的眼里,沈良张居正这两个老狐狸也同样不是好东西,说穿了,他们都是为权力而争,谈不上什么谁是谁非!官场上的事情也不是你们这些门外汉能说得清的!”于鲜儿冷冷地笑了笑,眼中满是不屑,一边深深地吐了口气,右手的袖子微微曲卷开来。 “朝廷如果不是严嵩专权的话,天下百姓怎么会苦不堪言,一年之内大小起义不断,严嵩已经是天怒人怨了。搜刮民脂民膏,儿子又强抢民女,这样一对狼狈为奸的父子,他们会是好人吗?想不到你一个武林中人,竟然也会跟着他们腐败到这个地步,我看你是没有救了!你要是想死的话,我现在就成全你!”袁天朗目光一冷,火气也跟着上来了,手中的玉尺一闪,嚓地一声,玉尺的前端寒光一闪,跟着长出了一截银枪头,遥遥地向着于鲜儿刺了过去。 “天朗,不要冲动!”卫行风面色一白,急急地唤道,身子亦是不由自主地冲了上去,手中的长剑向于鲜儿疾挑过去,这个女人的用毒手段实在是太过高明了,必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制服。 于鲜儿面色一寒,身子往侧一偏,右手五指成爪,袖口跟着一鼓,眼眸里掠过一丝得色,刹那间,一阵红粉飘洒而出,遥遥地向着二人扫射而来。 秋阅微面色跟着一变,双手一扬,那铁镣已经自行断裂开来,抢在那红粉漫开之前向于鲜儿的身上撞了过去,同时跟着银光一闪,红粉与那银光撞成了一色,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急响,十几只毒蜂在那光芒的撞击中纷纷跌落,焦黄枯萎了一片。 于鲜儿也是被那铁镣撞到了胸口,整个人往后跌坐下去,好像有一根东西扎进了她的胸口里,整个人难受极了,一脸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鲜红乌黑的手指甲也在那一瞬间冒起了一阵青烟,蜕成了白色。 “不,不,不,我的毒功,我的万毒手,不……”于鲜儿一脸苍白地看着那一双变得与常人无异的毒手,惶恐地摇了摇头,大声地哭喊起来。她是靠着这一双手吃饭的,靠着这一双手来掌控天下间的所有毒物的,而今这毒手一瞬间就被秋阅微给毁掉了,这比要了她的命还要凄惨。 原来那铁镣之中却是藏有她师门的破毒金针,只要轻轻一碰,便可将她所有的毒功废去。阅微一脸恍然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于鲜儿,淡淡地道:“师姐,你这是何苦呢?万毒手根本不是你所能练习得了的,我帮你废了它也是为你好,那种功夫害死人,只会增长人的贪恋和***的!师姐,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它所害啊,你清醒清醒吧。卫大哥说得对,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也会求师父……” 话还没有说完,于鲜儿已经吼断了她:“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的。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要你偿命……”说着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咆哮着向秋阅微扑了过来。“疯子!”袁天朗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左手就是一拳挥出,打在了她的肩膀上,于鲜儿啊地一声惨叫,口中一口热血喷洒而出,重重地摔到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袁天朗手中的玉尺长枪一扫,便要一枪杀了他,卫行风一把拦住她道:“现在不能杀她,崇煊说了,抓到她的话要我们把她带回去,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袁天朗只得收回了玉尺长枪,冷冷地哼了一声。二人对视了一眼,便要上前将那于鲜儿带走。 “小心!”秋阅微忽然一声惊叫,身子一掠,抢在袁天朗的前边一掌挥了出去,与那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道黑影交上了手,漫天的尘土一卷,卫行风和袁天朗只觉得一阵迫人的压力向他们袭了过来,纷纷被那股内力逼退。卫行风咬了咬牙,手中的长剑脱手射了出去,向着那一身黑装的蒙面人刺了过去。可是那黑衣人只是轻轻地一挥左手,长剑已经射向了一旁的枯干上。 “呼”地一声,四周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阅微身子却是站立不稳,只得收回了掌力,踉跄着往后退开了,袁天朗跟着往后一退,急急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阅微,在一片滚滚的风沙里,那一道黑影逐渐模糊,席卷的风沙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片刻过后,地面才恢复了平静,于鲜儿也跟着那黑衣人一道消失不见了,袁天朗三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阵,又四下里寻找了一番,根本不见他们的人影了。这个半路里杀出来的神秘人会是谁呢?他的武功似乎诡异厉害得很,凭着他们三人合力,只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第69章 水清鱼显真相明 将军府。 “什么,还是没有抓到于鲜儿?她被人救走了?是什么人?”已经没有大碍的沈良一袭便衣地坐在高椅上,吃惊地听着这个消息。原本以为只要抓到了于鲜儿,就可以从她的口里问出他们口中的那个“屠城行动”是什么,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是啊,我们原本以为可以把她带回来让大人你审问的,可是没有想到会出现一个武功奇高的人,我们三人合力也斗不过他!”卫行风怅怅地吁了口气,原本他是向高崇煊保证了的,一定会把于鲜儿捉回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大人,会不是首相的其他手下救走的?”高崇煊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地看向了沈良。“不排出这个可能,不过严嵩为人心狠歹毒,于鲜儿如果失败了的话,他顶多是失去了一颗可用的棋子而已,不会太过在意的,一般的情况下,他都会直接杀人灭口的!”沈良捋了捋胡须,嗯了一声,目光有些沉重起来。 “抓不到于鲜儿的话,我们就无法得知她说的屠城行动到底是什么计划了?可惜了!”崇煊闭了闭眼,幽幽地吐了口气。他好不容易探查出了这么多的情况,眼看着可以水落石出的一刻,一切又发生了转折,难道就不能容他歇一口气么? “什么屠城行动?”袁天朗有些惑然地看着高崇煊,好奇地问了起来。“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准备要展开屠城行动,具体的计划不知道。不过,他们说过要找到了那个人之后,这项行动才能顺利地展开!”崇煊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笑。 .“看样子,广州城是不是要出大事了?”卫行风眉头微微地蹙了蹙,吁了口气,一脸凝重地看着崇煊,“我说得对吗?崇煊,我一直觉得你很有问题,你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我们既然是兄弟,你就应该告诉我们的!现在这个时候了,我觉得你还是把你瞒着我们的都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才是!” “是啊,如果你不说的话,也不能怪别人要误会你了!”袁天朗一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高崇煊一眼,那一天崇煊和娘在屋子里的谈话他听到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他接近顾清婉是有目的的。 “我……”崇煊一时间显得有些为难起来,一边看了沈良一眼。沈良颔首一笑,嗯了一声:“你说吧,这件事情关乎着整个广州城的存亡,能够得到他们的协助的话,我们胜利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 “紫衣堂,耒阳铁矿,于鲜儿的事情,这些我都是从顾清婉身上调查出来的!”崇煊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讲述。“顾清婉,她?”卫行风有些诧异地看着崇煊,面色有一瞬间的呆滞。 “还是属下来替将军说吧!”云墨溪洒然地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一年前,沈大人发现东瀛的天皇组织和首相在进行秘密地接触,还了解到天皇组织派了卧底来我们中原,经过几番调查,发现东瀛人从我们广州运购的海盐里还夹带了大量的铁矿。他们好像是要铸造兵器,想要抢占我们的制海权。而群芳楼里有东瀛人接线的暗客,这个暗客就是群芳楼的头牌顾清婉,还有那里的老鸨秦老板,我们调查了他们的户籍,都找不到具体的居住地。秦老板的原籍说是山东山阳县的,可是沈大人调查了山阳县的所有户籍,都没有秦老板的个人情况,而那个顾清婉则是五年前来到广州的。就在一年前东瀛来的山赖达秀将军曾经到过群芳楼里一趟,第二天就带着一批海盐出海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过多地将注意力放在海防上,到了渤海湾的时候,被张居正大人拦下了他们的海船,检查出了他们的船上藏有大量的铁矿,并且知道了在广州城的接线人就是秦老板和顾清婉,他们都是天皇内部的人,经年潜伏在我们中土,收集我们中原的情报。当时张大人将这件事情上奏了皇上,可是却被首相拦下来了。沈大人和张大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妥,所以就让将军秘密调查这件事情。将军也因此加强了海防的整顿,训练出了水师队,许多贩卖私盐的商船都受阻了,当然,他们东瀛的大船也受到了一些阻碍!”说道这里,云墨溪微微地顿了一顿,叹了口气,一边看了高崇煊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也就是半年前左右的时候吧,因为海防查禁得紧,顾清婉就找了个机会来接近将军,想要从将军这里得到海防的消息,以便确保他们的商船能够顺利地将货物运出去。而沈大人派去东瀛的人也有了消息,东瀛的天皇组织现在正在发生内讧,很多人都在争夺权位。由我们这里运出去的铁矿都转去了东瀛,帮他们铸造兵器,他们要扩充东瀛的疆域,准备抢占我们东南沿海一代的海域。沈大人令将军先稳住顾清婉,投石问路,彻底摸清他们的身份。然后我们就从她的身上查到了耒阳铁矿是他们的生产基地,而且那里有首相的人在把手,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取缔控制它。而负责运货出海的是紫衣堂的人,和秦老板接线的是一个神秘的鲜衣人,也就是现在的于鲜儿。不过顾清婉和秦老板都是很谨慎的人,将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顾清婉勉强地相信他。而在最近的几批货物里,他们却夹带了大量的火yao!东瀛已经有消息传来,他们会在这几个月里准备袭击我们东南沿海。” “既然已经知道顾清婉是东瀛人,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卿卿我我,你们,你该不会是真的……”袁天朗听得心头一颤,没有想到东瀛人的野心竟然会这么大,而且也被顾清婉的身份给吓了一跳,可是一想起坊间里有关崇煊与清婉之间的那些蜚短流长,他就一阵来气。 “将军当然不会是来真的,他这么做也为了取得顾清婉的信任,我知道舅老爷是在生将军的气,可是如果将军和夫人在一起的话,那样会让顾清婉怀疑,从而会对夫人不利的。顾清婉她以为将军是爱上了他,所以才没有以前那么防范和小心了。将军之所以和夫人保持距离,就是不想夫人也被卷入到这一场争斗里来。其实将军这么做他已经背负了很大的压力,我可以作证,将军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情!”云墨溪替崇煊辩解起来,重重地吐了口气。 袁天朗的面色有些尴尬,不可思议地看了高崇煊一眼,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心里爱着小裳,却还掩饰得这么好,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爱的是顾清婉。虽然他有些气崇煊对小裳这般冷落和残忍,可是一想起东瀛人的狼子野心,他也忍不住担心起来,一旦让东瀛人侵犯他们这些海防的城镇,天下该有多少百姓要遭受灾难啊!崇煊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才迫不得已而为之,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埋怨怪罪他了。他的内心,也是一定很痛苦矛盾的吧,一方面要在顾清婉面前装作很恩爱甜蜜的样子,另一方面又要压抑着自己内心的苦闷和对小裳的感情,如果不是那天娘要崇煊休了小裳的话,这一份痛苦不知道他还要背到什么时候。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既然已经知道顾清婉的真实身份,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抓她了?”袁天朗依然有一丝疑惑。 “这个我来回答你吧,我们只知道顾清婉和秦老板是东瀛人,是天皇组织派来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他们是站在哪一边的。现下东瀛的天皇内部已经分成了两派之争,其他的地方也是各据一方势力,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人正在狠力地较劲。幕府统治也已经名存实亡了,大皇子归田一郎心狠手辣,狼子野心,他对我们中土一直都是虎视眈眈的,二皇子丰臣秀吉是织田信长的外甥,他为人较为宽厚,主张统一他们的分裂局面,并不想骚扰我们中土。如果他们是大皇子那边的,我们当然好下手,可是如果是二皇子那边的,那就有些难办了!这中间牵扯到了太多的利害关系啊!”沈良接口道,一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朝政之争与政治从来就不曾清明过,一直都是浑水一潭的。 袁天朗虽然不懂朝政,可是看着沈良这般郑重的神色,也知道了事情牵扯到的严重性。“我知道这么做对崇煊很不公平,可是为了天下的安危,我只能让他牺牲一下了。如果他所做的一些事情伤害到了你们的话,我代他向你们道歉了!”沈良一边坐起身来,看着袁天朗和卫行风等人,竟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崇煊能够为了大局默默地忍受着所有人的误会和责备到今天,的确是非常不容易的。他将一个负心薄情,忤逆不孝的人演绎得淋漓尽致,换作是当年的自己,也未必有他这样的能耐,而现在自己能够做的,就是替他向所有对他误会和责备的人道歉。。 第70章 风住沉香花已尽 “哎,大人你别这个样子,你为国为民,我们,我们还怎么好意思怪你了?我们应该感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能够知道东瀛人的阴谋。我,现在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实在是感到非常的惭愧和汗颜,国家到了这样危急的地步,我竟不自知!”袁天朗急急地扶住了沈良,自失地笑了笑。 “国家的安危存亡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一辈去撑起来了!我老了,能够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我只是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不要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局面就好了!”沈良摇了摇头,亦是叹气了一声,为了这个国家天下,他失去的也有很多啊,当初的那份挚爱却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他连一个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 卫行风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心头已经翻腾开了。崇煊如此的忍辱负重,而自己呢?却还想着要从他身边把小裳带走,还想着崇煊能够成全他和小裳。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明了,崇煊和顾清婉之间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他还能坚定自己的意志,心安理得地带小裳离开吗?自己若真是这么做了,这些年的手足之情他要将它置于何地?而且现在连一向对崇煊充满敌意的袁天朗也释怀了,衷心地原谅了他,他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要把小裳从崇煊身边带走。想必,小裳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以后,她也是不愿意走的吧! “难为你了!”袁天朗凄瑟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崇煊的肩膀,伸出了右手掌,崇煊闭了闭眼,回了他一个会心的微笑,右手与他的手紧紧相握在了一起。袁天朗吁了口气,小裳的幸福终究还是得到了,崇煊既然如此大仁大义,想必将来对小裳一定会很好的,至少,他可以为了小裳能够留下来而向娘下跪,他的真心,已经见到了。 “对了,救我的那位姑娘现在哪里去了?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的吗?怎么没有回来!”沈良神色微微一变,忽然问起了阅微的下落。“哦,她和沈夫人在聊天了!估计现在已经聊完回家了吧!”袁天朗应了一声,客气地回答着。一边看向了崇煊,“我想小裳会谅解你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裳说清楚事实,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不必了,这是我欠小裳的一个解释,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崇煊摇了摇头,苦楚地笑了笑。他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早日到来,可是如今他却反而有些忐忑不安了,若是和小裳说了,她不能接受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顾清婉的那一句话一直在自己的心里经久不息地翻腾,小裳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不会介意他们之间这样过密的交往!虽然不知道顾清婉这一句话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可是他的心一直悬在上空,有种缓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在最近的这些日子里也越来的越严重了,小裳的云淡风清,顾清婉的频频试探,游走在这两个女人之间,他已经快要心力交瘁了。是时候,是时候将这一切在小裳面前坦白揭开了。 而此时的群芳楼内,顾清婉却陷入了一片为难和惶恐的境地。原本她是想按计划依着于鲜儿的吩咐去将军府刺杀沈良的,解决了二哥与中原发展的这一块绊脚石。可就在昨天晚上,秦妈妈抓到了一个东瀛过来的浪人,得知东瀛国内已经发生了巨变,天皇已经驾崩,现在各封建领主都在互相争权夺利。到处都在打仗,凭着伪倭汪直之流的奸诈阴险,他们已经扶植了大哥统治了京都的大部分势力,而二哥却下落不明了。这几次运购出去的zha药都是汪直接手的,汪直是归田一郎的得力助手,这么来看的话,归田一郎是已经做好了一统天下的决心,还准备进攻中原了。 “公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二皇子失踪了?严嵩这个可恶的老贼倒摆了我们一道,明着是和二皇子合作,帮他铸练兵器,可是却在暗地里和归田一郎勾结,陷害二皇子!他还想借我们的手帮他铲除掉沈良,还好我们没有上当!”秦妈妈一脸的愤懑,摇头叹息起来。这么多年没有回去,没有想到日本幕町政府的统治竟然已经衰退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这半年来,我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二哥给我来的信是越来的越少了,而我们要知道东瀛的消息都是从严嵩那里听来的,我应该有所警觉的,我真是笨,现在倒好,全都给了归田一这个人做了嫁衣裳,他才是最大的阴谋家!二哥下落不明,他会去哪里了?”顾清婉吁了口气,显得很是伤神起来。 “那,那我们要不要回东瀛去,看看情况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了?”秦妈妈略略地皱了皱眉毛,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 “回去的话,我们还不是成了归田一的刀咀之肉吗?他借我的手帮他运购zha药,自然是知道我没有清楚东瀛国现在的局势的,如果我现在突然回去的话,不但我帮不到二哥的忙,还有可能让他狗急跳墙的。二哥现在还只是失踪而已,应该不会出大事的,如果二哥真的要是死了的话,归田一郎一定会对我下手的。他现在还没有对我下手,就肯定是有所忌讳的。还有母亲的织田家,我想舅舅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会帮二哥的,这一点我可以放心,二哥也是舅舅一手栽培出来的。”顾清婉幽幽地吐了口气,分析起这中间的复杂关系来。 “是啊,我倒是忘记了,我们织田一家也是一代霸主,归田一不可能这么快成功的!”秦妈妈哦了一声,想到这里脸色却是舒缓了不少。玉秀清婉和丰臣秀吉都是织田信长的亲外甥,织田信长一定不会撒手不管的,以织田信长在东瀛的影响和实力,归田一要安稳地坐上天皇的位置怕是也不会那么容易的。 “我们现在只有静观其变了,看看严嵩和归田一他们两个到底想玩什么把戏!还有,那些秘密的日本武士突然涌入中原来了,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我们要着手查一下!”顾清婉秀丽的面庞上扬起一抹冷冽的光芒,目光森冷地看向了窗外。 房门突然间响了几下,顾清婉和秦妈妈各是一怔,神色有一瞬间的犹疑。“谁啊?”清婉缓了缓脸色,怏怏的问道。“小姐,是我,云珠!萍萍和高家大少奶奶过来看你了!”门外的云珠清浅地回答着。 秦妈妈和清婉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阴冷,顾清婉的神色更是显得一阵诧异和难看,袁素裳这个时候来探访她是什么意思?“嗯,知道了,我这就出来!”清婉哦了一声,一边站起身来,又看了看秦妈妈道,“那妈妈我先出去见她了!” “哎,清婉,你……”秦妈妈哎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着顾清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顾清婉讷讷地看着秦妈妈,蹙了蹙眉毛。“哦,没事,没事……”秦妈妈略略地笑了笑,“你去吧!” 顾清婉也不多问了,提了裙裳,悠然地开了门,与云珠一道下了楼,去外边见小裳和萍萍他们了。秦妈妈无力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她本来是想说要清婉小心那个高崇煊的,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越来越觉得高崇煊对清婉表现出来的爱意很有问题,可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而清婉在与崇煊的接触中,隐约之间似乎对这个男人用心了,虽然她一再地强调自己没有喜欢过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她好歹也是风尘里打滚过来的女人,这一点还会看不透么? (偶今天更了这么多,你们好歹给点评论的说哈!首先说下啊,偶这篇算是一篇虐文的,我是打算写小裳一生的。所以,你们现在不管对高同学多么不满意,多么赞成卫同学和女主在一起,偶也没有办法的。只能说好事多磨,情路坎坷,他们要守得云开见明月的话,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看到大家这么多的意见,偶怕偶坚持不下去了!不要打击偶了啊,泪奔!呜呜呜!偶也欣赏卫同学的,所以他的结局不会凄凉的,至于小高同学,戎马沙场是他的梦想,杨家将的结局就是他的结局,各位明白否!)。 第71章 情到浓时方知深 归墨院。 “小姐,你……你真的要让那个顾姑娘进门吗?这,这不是真的吧!”婠婠一脸诧异地看着小裳,摇了摇头,对于小裳的这个决定却觉非常的意外。“是啊,今天我去找了顾姑娘一趟,我也答应了要帮她和大哥了。主要是兰姨他们这一关不好过,我会在兰姨面前向他们说情的!其实顾姑娘和大哥本来就是一对的,我插在这中间,实在是有些尴尬。兰姨也答应我了,如果这一个月内我和大哥还是那个样子的,她不会再勉强我的了!我想,我是时候功成身退了!”小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边放下了手中的锦帕,眉宇间露出一丝诚挚的微笑。 “小姐你终于想清楚了吗?你……终于放得开了?真是太好了,你要是早做决定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婠婠一脸欢喜地看着小裳,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小姐和崇煊之间的这门婚事。现在听得小姐这么一说,心情也跟着舒展开了。只不过她纳闷的是,小姐怎么会这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初衷了,那个时候她可是一直顾念着兰姨的情分,默默地忍受着一切,一点怨言也没有。 “是啊,我想通了。他说得对,报恩不是以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兑换的,那样的报恩是变质的。兰姨虽然对我有救命再生之恩,可是我不能因为这样而将自己的幸福也赔了进来,我不快乐,顾姑娘也不快乐,大哥夹在这中间更加的难做!我想,该是时候把我们四个人的问题解决清楚了!”小裳柔和地笑了笑,一边耸了耸肩膀。 “那倒也是,这样占着名分却没有感情地和姑爷在一起,对小姐你实在是不公平。其实想想,顾姑娘的人也不错的!她和姑爷在一起的话,总比你和姑爷在一起当怨偶得要好。你和卫大哥明明相互喜欢着彼此,就这样白白地错过了还真是可惜了!小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婠婠怅怅地吁了口气,这两个多月来,她也亲见着小姐是怎么在这个宅院里生活的。兰姨在的日子,她只能每天呆在屋子里,忍受着对卫行风的思念,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姨娘他们还要时不时地来嘲讽她一下,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受了。现在兰姨走了,一屋子的重担也全都是她一人挑着,桂姨娘还要在背后说三到四,诸多的不满。 “婠婠,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情好不好?”小裳宛然一笑,一边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她,“你给我把这封信送给他去,还有这一副刺绣画!” 婠婠接了那信封和刺绣,调皮地笑了笑:“是,婠婠一定会幸不辱命,亲手交到他手上的!我,我这就去!”一边说着,小心地将那副刺绣和信封揣在了怀中,兴高采烈地出了房间。 看着婠婠快活远去的身姿,小裳释怀地笑了笑,缓缓地走到窗前,看着庭外那一株开得正为繁盛的槐树,蓊郁成荫,亦如这个繁华的大宅院,外边的人只看得到它表面的繁华,又有谁明白这红墙绿瓦中的心酸和无奈了。有时候她也很同情兰姨,在这个深闺宅院里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不但要打理好府中上下的大小事务,还要和另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分享一份爱情,换作是自己,一定是做不到的吧!接手家中这些事务以来,她也感受到了高家的担子有多么的沉重,兰姨一心希望自己能够帮她分担一些,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让她失望了。其实顾清婉也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人,他们都是才华横溢,胸怀谋略的人,由她来接手兰姨肩膀上的重担,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的。 “小裳!”崇煊一脸洒然地走了进来,看着在窗前驻足的小裳,眸子里充满了柔情。“大哥!你,你回来了?那个刺客抓到了吗?”小裳略略一怔,从沉思中慢慢地回过神来,一脸恍然地看着归来的高崇煊。 “没有!”崇煊淡淡地摇了摇头,依着小裳的身边站定,喃喃地道,“不过她的毒功已经被秋姑娘给废掉了,以后都不能再害人了,所以沈大人暂时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 “那就好!”小裳微微一笑,一边哦了一声,“大哥刚回来,我去给你沏茶来吧!”说着一边绕开了崇煊,便要进里屋去。“小裳!”崇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必了!还记得吗?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的,今天,我要向你说明这一切!我,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怪我,我这么做的确是迫不得已。” “交代?”小裳一脸惑然地看着崇煊,方是记起前些日子里崇煊说过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的,那个时候她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他突然提起来,倒是有些意外了。 “正巧着了,我也有件喜事要和大哥你商量一下!”小裳嫣然一笑,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什么喜事?”崇煊的眉头一皱,对于他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向小裳说明事情真相更值得他喜庆的了。 “今天我去了群芳楼,找了顾姑娘!你们的事情,我想应该是不会太困难的,等婆婆过几天回来之后,我就会和她说说的,让顾姑娘进门!大哥你以后也就不会在我和顾姑娘之间为难了!大哥觉得怎么样?”小裳缓缓地吸了口气,脸上亦是漾起一丝浅浅的微笑。 崇煊的身子猛地一阵战栗,右手一抖,桌子上的茶壶跟着摔到了地上,噼啪一声,发出脆裂的声响。小裳亦是被崇煊这样异常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讷讷地看着崇煊,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给我娶小妾,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高崇煊咬了咬牙,一边捏紧了拳头。“我……这不也是大哥原本的打算么?清婉姑娘和你是天作之合,你们两个又是真心相爱!我,我不过是想帮你们,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大哥和清婉姑娘可以守得云开见明月,难道不高兴吗?”小裳低着头,一脸的哀戚。 “我和她是天作之合,那我和你呢?我们之间又算什么,你才是我名门正娶,八抬大轿娶过门的妻子啊!”崇煊吸了口气,克制着内心的狂躁和痛苦,深深地看进小裳的双眸里。 “我和你只是一段错位的婚姻,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大哥说我是名门正娶,八抬大轿,可我也是头一个差一点就没有新郎接花轿的新娘,不是么?”小裳凄然地笑了笑,觉得有些讽刺起来。 “你在怪我?”崇煊吸了口气,压抑着眼中喷薄的泪水。如果他没有竭尽全力地在别人的面前去扮演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顾清婉又怎么会能够对他深信不疑,相信他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洞房花烛的那一晚,他若是不去,以顾清婉的性格,她一定会前来密探的,随时都会发现自己是在和她演戏。而就是在那一晚,他将云墨溪打进了耒阳铁矿山场,也就是利用那一晚上的时间,让墨溪跟着他们的商船一路北上,探知了东瀛人的近期计划和行动。 “怪你又怎么样?不怪你又能如何?我们之间本来就是错配的一对,你心里的苦楚我了解,可是我又何尝不觉得委屈了?我以为时间久了我们会慢慢地磨合的,可是我和你之间却是越走越远,你心里有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清婉一个,你连传家的玉镯都送给了她,足见你根本就是认定了她!”小裳摇了摇头,说着说着竟是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小裳你听我说,听我解释!我和清婉之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我这么做伤害了你,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将会连累到更多的人。我故意冷落你,疏远你,在新婚之夜还抛下你不顾,为的只是给人制造一个假象,让所有的人都相信我和你是没有感情的,从而也让清婉认定了我爱的人是她。只有这样,我才能从她身上探到更多的秘密。清婉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的利用而已!我不敢告诉你真实的情况,是因为一旦暴露的话,我怕她会对你下手,我是怕你受到伤害。紫衣堂的人,首相的人,群芳楼的人,都有眼睛在盯着我看,一旦我稍有差池,就会露出破绽的。”崇煊吁了口气,侃侃艰辛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第72章 你是我心底的伤 听罢崇煊的一番解释,小裳整个人都懵在了那里,不可思议地看着高崇煊。她没有想到在那看似风花雪月的背后还隐藏了一个这么大的阴谋,东瀛海盗倭人想要控制他们东南沿海,一旦让他们计划成功的话,受苦受难的百姓将不止千万那么简单了。崇煊这么做,虽然是铤而走险,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他为了民族利益才牺牲了这么多,自己根本就没有怪罪他的资格。 “小裳,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若我高崇煊刚才所说之言有半句是假的,我定将天打雷劈,粉身碎骨!”崇煊见得小裳这般模样,而且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无力地摇着头,一脸颓丧的表情,竟是发起了毒誓。 小裳泪流满面地看着崇煊,吁了口气道:“大哥你无须发誓,我相信你就是!你忍辱负重,让所有的人都误会了你,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这么说,你肯原谅我,肯给我一次机会了是不是?”崇煊喜出望外地看着小裳,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小裳,原谅我对你的残忍,原谅我不得不这么做。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要放弃了,我好想对你说出实情,可是我怕我说了会给你带来麻烦,我怕藏在暗处的紫衣堂的人会突然对你下手,我宁愿你对我失望伤心,也不要你出任何事情,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小裳,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我有什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上我?我们,我们在前十天里都没有过什么言语,我们基本的交往都没有啊!”小裳摇了摇头,手心里冒起了一阵凉汗。 “你哪里都好,浑身上下都好!你能够在新婚之夜还照料到别人的情绪,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度的女子,娘说得对,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妻子,能够娶到你,是我高崇煊几世修来的福气!从那一天晚上开始,我就对自己说,我一定要等到向你说明真相的那一天,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这一段时间对你造成的伤害。小裳,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好吗?”崇煊激动地道,紧紧地拽着小裳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往昔冷澈的双眸里是漫漫的温柔和火热。 小裳的脸色一阵发白,一脸愕然地看着高崇煊,没有想到他会来个突然袭击,惶然地将手迅速地抽离了他的手掌,摇了摇头,惊慌地背转身去,抿了抿唇道:“大哥,对不起!我,我不可以……我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小裳,我只是想好好地补偿你,如果你觉得还不解恨的话,你可以杀了我!”崇煊的身子轻轻地战栗起来,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当这个事实降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无法制止地疼痛起来。国家与爱情之间,难道他真的只能选择其一么? “大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着想,小裳又有什么资格来怪你了。事实上,我也没有恨过你,不管你之前是和清婉真的也好,还是现在的演戏也罢!因为我……对不起,我……一直都把你当大哥那样敬重的,我从来没有去想过我们会……会有那么一天的。”小裳摇了摇头,一字一句虽是轻柔婉约,却字字句句刺在了崇煊的心里。 有些爱情,往往在误会和时间中擦肩而过。 崇煊呆呆地立在一旁,摇了摇头,咆哮着吼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小裳,你好好想一想,你对我真的只有对大哥的情谊吗?我不信,我不信,我中毒受伤的时候,是你不顾一切地救了我,你对我那么好,你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你已经是我的妻子,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培养感情,过一辈子吗?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气我,你说的是气话,对不对?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一边说着,高崇煊已经紧紧地搂住了小裳,痛哭失声起来。 “大哥,你不要这样子,我求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当初我会答应这门婚事也是因为兰姨她苦苦地哀求着我,我没有办法才会嫁给你的!小裳没有这个资格,我配不上你!大哥你放手吧!”小裳摇了摇头,一脸凄苦地叫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是一点也没有预料的,她一直以为崇煊喜欢的是清婉,甚至是所有的人都相信了这一个骗局,现在他突然告诉她,他喜欢的是自己,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 “不,你有这个资格,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了,小裳,不要不爱我,不要离开我好吗?如果我所做的这一切换来的只是失去你,我情愿我什么都不要做!小裳,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崇煊的双眸里涌起一丝火辣辣的光芒,不由分说地捧起了小裳的脸,火热的嘴唇贴上了小裳甘凉的香唇,右手搂着小裳的脖颈,在她的香舌里攻城略地,雨点般的吻粗暴地落在了小裳的脸上。 小裳拼命地回拒着崇煊如此勇猛热情的攻势,双手狠狠地在他健硕的肩膀上捶打着,试图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可是他的双臂像紧箍咒一样紧紧地将她夹在了他的怀抱里,那健壮的胸肌传来一阵阵热量,在小裳的身上磨合着,此刻的崇煊就像一头疯狂的野兽一般,粗暴地蹂躏着小裳的身体,那一个接一个的热吻深沉,缠mian,火辣,让小裳缓不过气来。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崇煊的右脸上,小裳在崇煊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下,踉跄着从他的怀里跌坐出来。 青紫的手印盖在崇煊的右脸上,隐约间还有指甲掐出来的痕迹,下唇也被小裳咬出了血,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地痛恨和不屑于自己。崇煊呆若木鸡地看着小裳,眼中的泪水开始扑闪起来。 小裳亦是泪流满面地看着高崇煊,一脸惶恐无助的模样,颤抖着右手,嘤咛一声,小雀一般跑出了房间。 高崇煊一脸颓丧地看着那远远而去的曼妙身影,啊地一声惊天痛号,双腿软软地跪在了地上,右手的拳头狠狠地在地板上捶打起来,隐忍已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73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沉寂的夜晚,月华如水,人烟渺渺的街头,卫行风握着手中的那一副锦帕般大小的刺绣,看着那苍绿的山峦,蓊郁的树木,若有若无的枝节,还有那山林中策马西来的翩翩公子,画的不正是自己么?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欣喜的欢愉。今天婠婠过来给他送信,还将这幅刺绣送给了他,却是让他震撼不已。小裳约了他今天晚上在枫月桥上见面,有事情要和他说。婠婠来时还特意提醒了他,一定要自己早点去,不能够迟到。 怀揣着一份激动难安的心情,晚饭过后,卫行风在迎宾院内休息了一会,这才出门了。刺绣上的那一副画已经道明了小裳的心意,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原来,在那个多变的三月天里,他们的缘分早已经注定。 可是他的心情又有一丝难言的苦楚和矛盾,自己如果真的和小裳双宿双fei了的话,他们要置崇煊于何地?崇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向小裳表明自己的心意,而他却在崇煊的背后捅他一刀,准备将小裳带走,别人会怎么看他?崇煊为了广州城的安危牺牲了这么多,如果连最后的感情他都保不住的话,他会不会很伤心难过?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不是沦为了背叛兄弟的小人了么?而小裳也会背上红杏出墙的骂名,太多太多的顾虑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不觉间,卫行风已经放慢了步子,原本欢愉的心情也变得沉重惆怅起来。 “哎,高将军,你喝成这个样子了,你这走路都走不稳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将军府啊!”八宝楼前,一身棕黑色的人影踉跄着从楼里面走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开始在台阶前呕吐起来。八宝楼的老板一脸担忧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地扶着他一把,可都被崇煊狠狠地推开了。 卫行风止住了脚步,看着那酒醉不堪的高崇煊,眉头微微一蹙,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崇煊道:“崇煊,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发什么疯啊!走,我送你回去!”说着一把扛起他的肩膀,便要将他带走。 “谁啊,你谁啊,别管我,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回去有什么好的?所有的人都骂我是个负心薄情汉,哼哼,我就要当个薄情汉,走,走,咱们一起去群芳楼找姑娘乐呵乐呵去!哈哈……”崇煊一边扭动着健硕的身躯,一边哈哈地笑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 “你真是喝多了,走,跟我回去,醒醒酒去,小裳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的话,她一定会很难受的!走!”卫行风紧紧地扛着他,半拖着他往回走。“小裳?哼哼,哈哈,小裳,谁是小裳?你也叫她小裳,你和她……你是不是喜欢她?你说,她喜欢的人是不是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高崇煊一把甩开了卫行风,目光逼人地看着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不时地打着酒嗝。 卫行风面色微微一变,有一瞬间的失神,难道崇煊发现了他和小裳之间的事情吗?可是不可能的啊,崇煊这阵子都忙着将军府的事情,小裳又独自一人呆在高府里,他们也只是偶尔见见面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逾越。 “我看你酒真是喝多了,你发什么疯,干嘛喝这么多酒,你就不怕在顾清婉身边暴露了吗?来,我带你回家!”卫行风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暴露,暴露就暴露了,我才不管了,我才不要管这么多了!爹说得对,官场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它根本就不适合我!你说,我做了这么多,值得吗?倭寇打进来就打进来了呗,关我什么事情。小裳,小裳,我要你,我要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都跟你说了对不起,你还不肯原谅我吗?小裳,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你那么温柔大度,为什么就不可以理解我?小裳……”高崇煊跌跌撞撞地在街道上扭搭着,不停地说着醉话,一边蹲下身子,又呕吐起来,一边跪到了地上,满脸的痛苦之色,声音开始哽咽,不停地唤着小裳的名字,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卫行风呆呆地站在一旁,面色忽然凝重起来,看着这么难过的高崇煊,心里也跟着一痛。他和崇煊一起长大,比亲兄弟的感情还要深厚,可是偏偏讽刺的是,他们居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想来今天的表白一定是遭到了小裳的拒绝吧,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喝得烂醉如泥。在他的眼里,崇煊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我行我素的人,而且做起事情也是比较顾全大局的,他能够背着这份压力忍受到现在,的确是很不容易了,在这一点上,自己永远也比不上崇煊。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他却失去了小裳,他一定会难过懊丧死的吧,看着他现在的这个情况,卫行风的心里已经是非常的内疚和难安了。他是为了百姓的安危才将小裳冷落的,看着他现在醉得一塌糊涂的模样,他的心里一定是很痛的了,他对小裳的爱一直都深埋在心底,爱得绝对不会比自己要少。 “你看看你,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醉得跟个酒鬼一样,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落魄成这个样子,这还是我认识的高崇煊吗?高崇煊,起来,你给我站起来,你听着,广州城还需要你撑起来,你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这样倒下了!起来,给我起来!”卫行风面色一寒,冷冷地呵斥起来。 “撑不起来,撑不起来了,早在一个月之前,我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再撑起来了!行风,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痛苦吗?为了所谓的名族大义,我要和一个我根本就没有感觉的女人卿卿我我,还要忍受别人的唾骂和责难,你知道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滋味有多么难受吗?我也很想有个安稳的家,我也想像寻常的百姓一样,一回到家里,小裳就在等着我,为我做饭,为我更衣。我也很想过上幸福的夫妻生活。我明明是爱着她,却又不得不疏远冷落,还有意无意地伤害她!那种有爱却说不出口的感觉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里喘不过气来!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你知道吗?我今天向小裳坦白一切,她却连一个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她要离开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呕吐完后的崇煊似乎清醒了不少,一脸茫然地看着蔼蔼的夜色,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冉冉的泪光。自顾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的倾城一笑,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力量。他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不同,可以顶着所有的压力撑到最后,可是小裳一个淡漠的眼神,冰冰地一句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将来,瞬息间可以将他所有的力量瓦解崩溃。 “你放心吧,小裳她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让她离开你的!”卫行风看着一脸怅然和痛苦的崇煊,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这个时候,如果崇煊倒下来了,一旦海寇入侵,广州城将陷入到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将是远远无法预料到的。 说完这些话,崇煊的眼皮一沉,整个人已经瘫倒在了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嘴巴里喃喃地念叨着的依然是小裳的名字。卫行风一把架起他,背着他回了将军府,高家的大门,他现在没有一点勇气再走进去了。 而枫月桥头,一袭素色的身影在沉寂的夜色中悠然而立,看着水中的月华倒影,望着两岸的青翠碧树,眉间的哀愁更加的浓郁起来。已经三个时辰了,他还是没有来,他看不懂那副刺绣的含义么?那一封信他也没有看么?为什么,为什么当自己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的时候,他却失约了?她终于有了追求自己幸福的勇气,可是他呢?现在他又在干什么,等了他这么久还是没有过来,他想逃避,他想失言么?小裳伏在桥栏上,素美的容颜上慢慢地漾起一丝忧伤,望着天上的那一轮皎月,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一个夜晚,比独守洞房的那一夜还要凄冷……。 第74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归墨院。 披着一身晨光,小裳莲步轻摇地走进了屋子,素丽的娇颜上带着一丝疲惫,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非常的憔悴。昨夜,她在枫月桥头等了卫行风一晚上,可是直到第二天的晨光伊始,他都没有出现。心中的满腹委屈与无奈,在这一个夜晚化成了无比的悲愤和沉痛。是他给了自己一个追求幸福的机会,可是为什么到头来那个兑现幸福的人却选择了退场?他还是动摇了,他也嫌弃自己了?他是怕别人说他拣了别人穿过的破鞋么? “小姐!”婠婠起了个大早,看着正准备进门的小裳,欢喜地迎上前来,一脸兴奋地道,“怎么样?都跟卫大哥说清楚了吗?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小裳苦涩地笑了笑,无力地摇了摇头,缓缓地垂下头来,呜地一声,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往下流,身子一个啰嗦,紧紧地抱住了婠婠,伤心欲绝地痛哭出声。婠婠也被小裳这样反常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心慌地看着小裳,一边拍了拍小裳的肩膀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婠婠啊,你不要吓婠婠好不好?出什么事情了,出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这样对我,他们都说爱我,可是却一个又一个地伤害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婠婠,我真的好难受,我好痛苦,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有了勇气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他,他……我昨天晚上等他等到现在,他为什么不来见我!如果真的不想见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来说那样的话让我重新有了勇气,为什么还要对我说他喜欢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小裳紧紧地闭着双眼,泪水闷闷地潸然而下。昨天,她还以为自己离幸福很近很近,可是现在那个要给自己幸福的男人却将她推进了痛苦的深渊里。 婠婠心头亦是一阵愤懑和失落,昨天给卫行风送信的时候她还一再交代要他早一点去的,那个时候自己还特地去问了看门的福伯,福伯说了卫行风吃完了晚饭之后,没有多久就出去了。小姐只是比他晚出去了半个时辰而已,他们怎么会没有碰面的,这不可能的啊!婠婠心中虽是满腹疑问,可是看着小裳这般难受的模样,也顾不得多想了,一边扶了小裳进了里屋,让她安歇去了。 小裳一脸颓丧地坐在了床上,眼中的泪水簌簌地往下流淌,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要失约,是因为自己已为人妇,如果再跟了他的话会给他丢脸吗? 婠婠一边安抚着小裳,一边又去了外边,给小裳打水洗脸。原本欢愉的心情也在卫行风的失约里变得郁闷沮丧起来,婠婠也想不通,为什么男人总是这么的爱变卦,还是卫行风根本就不相信小姐和崇煊之间是清白的,所以才选择了退缩。 小裳缓缓地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可是心口依旧冷冷地疼着,她不在乎他是否失约,她气的是既然没有这个准备来接受她,为什么还要给她那样的承诺,他承诺的幸福竟然只是空中楼阁,那么虚幻那么飘渺。他们美丽地在山中邂逅,他们深夜中的琴瑟合鸣,他们彼此误会遗憾,如今好不容易终于可以大胆地吐露彼此的情怀,他却退场了!他这样的招惹自己,很好玩么? 这样一想下来,小裳心中的气愤更加地郁结于心了。一边甩了甩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全都是那一张如墨如风的脸。蓦地里,小裳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前,一纸信封正安然地躺放在那里。小裳略略地怔了怔,缓缓地走了上去,拿起了那一封信,却是给自己的,留信之人是卫行风。 小裳吁了口气,看着那苍劲的笔锋,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一封信,目光炯炯地看了起来,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起来。 小裳: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高家了。我知道,此时此刻你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也有很多的委屈,可是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能够得到你的喜欢是我卫行风的三生荣幸。原谅我昨天晚上没有前来赴约,也原谅这些日子以来我给你造成的困扰。 对不起,在你最终做出了决定的时候我却选择了退缩,我知道你会很恨我,会怨我。可是这几天来我也很痛苦很矛盾,崇煊他也是那么地爱你,虽然他的爱让我们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难以接受。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里是很痛苦的,他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做了这么多,而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和你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他牺牲了这么多,如果我再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他会崩溃的。他和我是好兄弟,我不能这么对他,所以我最终选择了离开。 崇煊他会是个好丈夫的,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他会比任何人都懂得更加的珍惜你。如今国难当头,四海不平,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了,不能再沉醉在游山玩水和儿女私情里了。我相信,只要有你在崇煊身边支持鼓励他,这一场保卫战崇煊一定会坚持住的。 崇煊昨天夜里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他是真的受伤了,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整个晚上他都在叫你的名字,叫你不要离开他,他比我更加地需要你。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把你还给崇煊,我不能这么自私,在崇煊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把他唯一的动力也给夺走,他垮了,广州城也会垮掉。 好了,就这些吧,小裳,你是个好女子,任何人娶到你都是他的福气。崇煊不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人而活,而是为了整个广州城和百姓而活的,我相信你,你这么聪慧这么大义,一定会明白崇煊的。 崇煊现在还在将军府里,他真的是受伤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他吧。 小裳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拽着那一纸信笺,凄苦地一笑,原来这就是他失约离开的理由,凭什么他要这么自作主张,凭什么他就认定了自己和崇煊才是一对。他以为离开了就可以解决这一切吗?他居然把自己当成了礼物一样在人面前推来送去的,后面的话小裳再也无心看下去,紧紧地将那张信纸拽在手里,撕成了粉碎。 姻缘天注定,这一生,自己真的要和崇煊牵扯不清了吗?既然卫行风这么大度,要把自己拱手让出去,那么,自己就如他所愿吧!看着篮子里的那一些无花果和忘川冰草,小裳略略地笑了笑,两样草药她是从师父留给她的那一本《纲目集》里找到的,原本她是打算用它来破解了她和崇煊之间的“还魂蛊”,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第7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将军府。 崇煊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一脸疲惫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揉了揉额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脑海里一片模糊空白?看着房间里的布置,这是他的将军府。他闭了闭眼,想回忆起什么来,可是印象真的很模糊了,他只知道昨天下午他向小裳道明了真相,还说清楚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可是小裳却拒绝了他。那一刻,他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了,他强吻了她,小裳打了他一个耳光,还把他的嘴唇咬出了血。 崇煊缓缓地吁了口气,伸手在自己的唇边摸了一下,隐约可以感觉到嘴唇破损的痕迹,小裳那淡漠如初的双眸,那轻轻地一句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将来,没来由地让他的心底又是一痛。若是喝了酒以后什么都忘记了该有多好,可是醒了之后那种痛楚的感觉还是在身上蔓延扑腾。他以为自己很坚强,他以为所有的苦闷都可以压在心底,可是当他知道小裳不爱自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炸裂了。 是啊,自己这么对她,虽然是身不由己,小裳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啊!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难受!他曾经以为儿女私情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小裳随意的一个眼神,无关的一句话语,都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将军,你醒了?”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云墨溪端着热水和毛巾进来了,放在了桌子上。“昨天晚上,我,谁送我回来的?我记得我一直都在八宝楼里喝酒的,后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回到将军府的,是你把我抬回来的吧!”崇煊一边换好了衣服,穿好靴子,起身下了床,走到了桌子前,开始洗漱。 “哦,是卫公子把你送回来的!他当时在街上散步,看到你醉得不省人事,就送你回来了,你还吐了他一身了!”云墨溪哦了一声,将昨天晚上行风背着他回来的事情都一一说与崇煊听了。 “行风?他送我回来的!”崇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脑海里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将军何故喝这么多酒,属下从来没有看见将军这么醉过,怎么了?你和夫人……说了吗?她……”云墨溪关切地询问起来,一脸惑然地看着崇煊。 “哦,没事!我和夫人很好,你放心!”崇煊略略一笑,点了点头,洗漱完毕后,一边披了披风,淡淡地看了墨溪一眼,“府里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处理一下,我先回家一趟!”说着已经迈步出了房间,一路回了高府。 “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的?我,我还是不信!”顾清婉一脸哀愁地看着秦妈妈,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小裳昨天还来找过我,她想帮我和崇煊的。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话,那么这又作何解释?袁素裳她难道也是在演戏吗?” “公主,总之你不能再和高崇煊有来往了,这个男人心思深沉,我越来的越觉得他很可怕!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晚上他醉酒八宝楼也是事实。那里的老板说了,他一直在说着醉话,说什么对不起那个姓袁的女子。他爱的是她!”秦妈妈摇了摇头,一脸的沉重。 “这么说的话,你的意思高崇煊他一直都是在和我演戏!这,这怎么可能?我从来就没有在他身边暴露破绽啊!广州城的人都知道我和他的事情,他连洞房花烛夜都是和我一起过的,你说他是在演戏,你,你叫我怎么信你?还有这只高家的手镯,他都送给了我,如果他是演戏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连这个也送给我。你不是也悄悄地去过高府几趟,他和袁素裳是分房睡的么?”顾清婉强忍着心中的震撼和讶异,身子一晃,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公主你一点也不怀疑么?他说耒阳铁矿的事情有些眉目,很快就可以解决了。你不觉得他是在故意说给你听的吗?引你上当,而我们的商船还没有出海就被他们的水师队给抓住了,这一点根本就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那个于鲜儿,明着说是刺杀沈良的主犯抓到了,可是到头来这又是一个局,他们是想引蛇出洞抓住真正的主犯!”秦妈妈叹了口气,对于高崇煊的怀疑她是越来的越重了。 “可是刺杀沈良根本从头就和我们没有关系,是严嵩那一帮的人在接手,这根本就牵扯不到我的身上来!高崇煊本来就很聪明,心思深沉,我潜伏在他身边这么久,都没有打听出《天机策》的下落,他会对于鲜儿有所怀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顾清婉浅浅一笑,努力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公主啊,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秦妈妈一脸的无奈,无比惆怅地看着玉秀清婉。“我没有!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不管怎么样,没有拿到《天机策》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袁素裳不是说了要让我过门么?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玉秀清婉极力地否认着,眸子里透出两股清丽的光华。《天机策》是各国竞相争夺的一本奇书,那里面记载了各个国家的时运气数,得到它的话,东瀛国这段混战不堪的局面就会有回转的余地了。 “公主啊,你真的要以身涉险么?老奴答应过织田太君的,一定要保护公主的安全的!我,我害怕,我害怕公主你会给这个男人骗了啊!中原的人一个比一个狡猾,我们必须小心才是!虽然我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高崇煊接近公主也是有目的的,可是要试探出来他是不是真的对公主有真心还是别有所图,还是有个办法的!”秦妈妈走到窗前,缓缓地吐了口气。这种不安的感觉在最近的这几天里越来的越强烈,公主毕竟阅历太少,中原的人的城府之深远远不是他们一双眼睛可以看得出来的。如果说这是一场戏的话,她不得不佩服高崇煊,将一个负心薄情,混账透顶的男子演绎得淋漓尽致。骗了她,也骗了所有的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怎么试探?”玉秀清婉身子一怔,不解地看着秦妈妈。 “公主待会将袁素裳约出来,老奴自然有办法试探出来的!”秦妈妈冷冷地笑了笑,双眸里划过一丝残冷的光芒。。 第76章 等闲不识郎君面 一路回了高府,崇煊便直奔迎宾院。可是房间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卫行风的行李也不见了。崇煊正自迷惑间,翦瞳带着几个仆人过来了,像是来收拾屋子的。 “大哥,你回来了?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翦瞳讷讷地看着崇煊,一边问了起来。“行风去哪里了?他的行李怎么也不见了?”崇煊道。 “哦,表哥他回老家了,说是姑姑来信了,家里出了点事情,要他回去处理一下!他昨天半夜里就走的,好像走得很急,我也没有怎么问清楚!这不,我派人来这里收拾房间了!”翦瞳耸了耸肩膀,微微地轻笑了一下,一边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仆人道,“你们进去打扫吧,仔细一点!” “是,小姐!”几名仆人点了点头,一边进了屋子,利索地在里边忙了起来。“怎么走得这么急?会有什么事情?”崇煊眉头轻皱,有些费解起来。昨天晚上既是行风将他送回将军府的,为什么不等自己醒了才走了,这样不告而别实在是有点不够意思。而且这个时候他很需要行风的从旁协助,现在他一走,却是有些犯难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昨天半夜里表哥来找我,说是有急事要回去的!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一点点沮丧,也不知道姑姑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哦,他说了,等到了老家就会写信给我们,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情的!”翦瞳点了点头,一脸肃然地道,一边吸了吸鼻子,在崇煊的身上闻了一番,斜眼看着崇煊,呵呵一笑,“大哥你喝酒了?一身的酒味!” “哦,是啊,昨天晚上喝得高了,所以今天起晚了一些!”崇煊面色微微一变,自失地笑了笑,“那你好好把房间打扫一下吧,我先回归墨院了!”一边怅怅地斜转身来,下了台阶,面色凝重地回了归墨院。翦瞳秀眉微微一扬,本来还想问一下云墨溪现在在不在将军府的,可是看着崇煊这表情,确是有一些不大开心的样子,表哥和大哥的感情比他们亲兄弟的感情还要好出许多,他这样突然不打招呼就不辞而别,大哥心里多少有一些不舍和难过的吧。而让翦瞳有些奇怪的是,大哥平常喝酒从不多喝的,怎么会在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了!他难道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而且这些天她也略略地知道了一些有关大哥和大嫂的事情,他们夫妻间似乎出了点问题。一边想着,翦瞳也跟着离开了迎宾院,决定去将军府问一问云墨溪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踏进院子的那一步,崇煊的心跟着变得沉重起来。昨天,他唐突地冒犯了她,不顾她的感受强吻了她,她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院子里渺无人声,平素还能看见小狸在院子里玩耍的,可是现在连小狸也不见了,清寂的院落显得更加的单调乏味起来。 他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推开了门。房内,一片惨然的寂静,一阵心慌的失落涌上了心头。以往他回来的时候,小裳都会坐在这张桌子前,静静地刺绣,细细地看书,温婉娴静,优雅从容。只要一看到她,他的心里就一阵暖和。他不断地告诉鼓励自己,为了广州城,为了能够给小裳一个安定的将来,他一定要坚持下去。而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在窗外伫立良久,呆呆地看着小裳。只有那个时候,他才可以毫不保留地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一旦和她照面,他就得戴上冰冷的面具,和她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可是现在,屋子里再也没有了佳人的翩翩身影,温婉容颜,剩下的只有自己落寞和无奈的喟叹。自己终究是没有好好珍惜她啊!最后的最后,他终于失去她了。她一定是回娘家了,她一定是不想再和自己这样继续下去了!崇煊捏紧了拳头,无力地撑着桌面,整个人仿佛跌进了冰冷的地窖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崇煊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欢喜,兴奋地转过身来,深情地唤道:“小裳!”门口的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崇煊,面色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地看着崇煊,双手不知道要落到哪里才好。 “姑爷,你……你怎么会在房间里的?”萍萍支支吾吾地看着崇煊,搔了搔头,显得很是意外。“小裳呢?她……她离开了,回娘家了,是吗?”崇煊脸上的欣喜转瞬间湮没不见,哀愁和伤感在脸上渐渐弥散。 “没有啊,刚才清婉姐姐派人送信过来,想约小姐出去见面一趟!”萍萍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回答着。“那你婠婠姐姐了,也一起去了吗?”崇煊的眉头一凛,继续问道。“没有,婠婠姐姐带着小狸在后园晒太阳了。小姐不让我们跟去的,所以我们就没有去!”萍萍摇了摇头,脸上的紧张之色也舒缓了不少。 “那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崇煊紧问。“哦,他们是去了古兰寺!”萍萍道,话还没有说完,崇煊已经变了脸色,飞速地出了房间,一路疾奔开来,从马厩里牵了马出来,轻轻地纵上马背,一夹马肚子,向古兰寺赶去。 萍萍看着那远远而去的高崇煊,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又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四下无人,这才小心地将门关好,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转身蹑手蹑脚地进了内房之中…… 通往古兰寺的山道上,两名容颜秀丽的女子正踽踽而行。“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现在都五月了,原来还有桃花啊!我一直以为都讹传的了!今日一见,倒是真的!”顾清婉幽幽地念叨,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山路一旁的桃树,悠然地笑了笑,轻吁一口气,冉冉地看向了小裳。 小裳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显得很是没有精神。“怎么了,小裳姐姐,你一路出来都没有说过话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顾清婉见得小裳一脸愁容,有些好奇起来,昨天来找她的时候,她似乎显得特别的高兴和神采飞扬,可仅仅只是一天而已,她就变得这般愁眉不展。 “哦,我,我没有啊!只是走得有些累而已!”小裳略略地回过神来,嫣然一笑,摇了摇头,目光里却有着一丝闪烁和逃避。“累了的话那我们就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吧!”顾清婉一边拉了她的手,捡了一处青石,一边吹了吹,这才在上面坐了下来。此时里古兰寺还有着一小段距离,沁人的阴凉将那灼灼的炎日遮挡了,山间的冷风时不时地从不远处的陡崖上呼啸而过,从他们的脖颈处掠吹开去。 “姐姐是不是后悔要帮助我和崇煊了?”顾清婉眉目轻轻一挑,一脸审视地看向小裳。 “没有啊,怎么会?我……我真的只是有点累而已,昨天晚上没有好好休息,有点乏。我,我当然是想帮你们的,只是现在……”小裳摇了摇头,原本还想说一些叫顾清婉不要太过担心的安慰之语,可是想起崇煊昨天已经将实情全都告诉了自己,心下不由躁动不安起来,顾清婉竟然是东瀛的人。 “只是现在怎么了?崇煊他不想娶我了是不是?”顾清婉脸上的表情渐显凝重,转而漾起了一丝轻愁,“原本我也是不抱什么指望的,像我这样的女子,能够得到镇远将军的垂爱,我已经是受宠若惊了!我也知道,你们高家根本就容不下我的,尤其是高老夫人,她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叫我不要再和崇煊纠缠下去了。我也想过要放弃,可是我却做不到!当他娶了姐姐你之后,我以为我没有希望了,可是他竟然会在洞房花烛夜丢下你,跑过来见我,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有多么爱他!姐姐你也说了,你对崇煊只是兄妹之情,你愿意成全我们,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只要我一看到他送给我的这只传家手镯,我就很踏实!” “你……你是真的喜欢着大哥吗?”小裳心中却是波动不已,或许在以前,她会被顾清婉的这一番话所打动,可是现在崇煊已经向她坦白了一切,她也知道了清婉的真实身份,不得不对她的这一番说辞产生怀疑了。 “当然是。 第77章 生未同衾死同穴 “我……我只是有些担心,我还是怕公公婆婆那一关很难过的,光我答应了的话也是不够的,毕竟这还得看他们的意思。为了你的事情,大哥和公公已经很失和了!”小裳怔了怔,现在事情是越来的越棘手了,她现在忽然有些责怪自己起来,无端地又给崇煊添上了一个麻烦,增加了他的压力。明明知道这个女人的背景和来历,可是听到她这一番深情的剖白,内心就有些动摇了。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的吗?怎么姐姐今天的态度和昨天的两个样子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含糊了?你,你是不是舍不得把大哥让给我了!崇煊对你怎么样,全广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何必抱守这样一份没有希望的感情了!我和崇煊才是倾心相许的,如果不是你们有婚约在先,现在在高家的人是我!崇煊对你一点感情也没有,你是知道的。难不成,你们是在我面前演戏么?”顾清婉眸子变得无比犀利起来,语气也加重了不少,一脸试探地看着小裳。 小裳心里一慌,听到最后一句时,脸色微微地发白起来,一边吁了口气道:“我,我当然没有骗你!我,我只是有些不安而已,我怕公公婆婆他们要是知道了趁着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我自作主张让你进门,会惹他们不开心的!” “只要我和崇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我进了高家的门,他们再怎么不满意又能怎么样了,大不了我们不住高家,搬去将军府住就是了。姐姐你也能够功成身退,难道你不想和你喜欢的人双宿双fei吗?”顾清婉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问题显得不以为意。 “我……”小裳一脸无奈地看着顾清婉,一时间却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了。二人正说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身戎装的高崇煊策马而来,见着青石上并肩而坐的二人,重重地吁了口气,一边跳下马来,疾步匆匆地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顾清婉脸上掠过一丝痛楚的神色,目光变得幽怨起来。小裳亦是有些尴尬地看着崇煊,默默地将头低了下去。“崇煊,你怎么也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顾清婉缓缓地起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崇煊。 “我……是啊,我,我是来找你的!”崇煊迟疑了一会,缓缓地吁了口气,目光不忘在小裳的身上停留。小裳亦是站起身来,淡淡地瞥了崇煊一眼,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三人就这么默默地对立着,一股难言的尴尬气氛在他们中间流淌。顾清婉淡淡地斜了小裳一眼,又看了看高崇煊若即若离的表情,心中一阵闹腾开了,他,他真的是有问题,妈妈的担心一点也没有错,而自己竟然傻傻地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呼”地一声,蓦地里一道疾风卷开,跟着一道清影闪了出来,身子一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袁顾二人的身边,双手左右一摇,已经掐住了二人的脖子。顾清婉和小裳的面色瞬时一阵难看,小裳跟着一阵重重地咳嗽起来,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放了他们!”高崇煊面色一寒,抬轿便要冲上前去,那蒙面的清影冷冷地一喝道:“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的话,我就将他们全都杀了!” “好,我不动,我不动就是,你,你不要伤害他们,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他们是无辜的!”高崇煊咬了咬牙,身子一阵战栗,看着小裳一脸痛苦的神色,心里像刀割了一般难受。 “哼!我今天倒要看看,我们的镇远将军是不是真的只要天下,不要美人!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清影冷冷一笑,一脸玩味地看着高崇煊。 “你是首相的人!”崇煊眉头一皱,狠狠地瞪视着眼前的青衣人。“哼,算你聪明!高崇煊,你胆敢坏首相大人的好事,明目张胆地跟首相大人作对,别以为你是个将军,天高皇帝远,就没有人治得了你!说,《天机策》藏在什么地方了?给我交出来!”青衣人冷冷一笑,阴损无比地看着崇煊。 “《天机策》,什么《天机策》,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崇煊心头一紧,一脸肃然地看着青衣人,摇了摇头。“别跟我装傻,你要是不把它交出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现在就杀了他们中间的一个,看你交不交?”青衣人恶狠狠地道,一边斜了顾清婉一眼,手上用劲,狠狠地在她的脖子上一掐,顾清婉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算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们,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不要,不要伤害她!我求你!”崇煊的面色一阵发白,紧张地看着青衣人。“那好,把《天机策》给我交出来!”青衣人目光发寒,语气更加的咄咄逼人。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天机策》,你这样逼我也没有用!”崇煊一脸愤懑地看着他,咬了咬牙道。“你不交是吧,哼哼,看来这个女人在你的心里还是没有什么分量了!那好,我就先杀这个女人,我看你交不交!”青衣人一边说着,左手一拍,在顾清婉的肩膀上按了一掌,将她推dao在了后边,右手跟着用力,尖长的指甲狠狠地扣紧了小裳的脖子,只听得咯地一声,似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小裳的面色一片发白,嫩白的脖颈下已经划出了五道血痕。 “小裳!”崇煊的身子一阵啰嗦,脸上也跟着没有了血色,额头的冷汗滚滚地往下掉,双拳紧紧地握住了,紧紧地咬了咬牙,“你要敢伤害她的话,我会把你碎尸万段!你也休想得到什么《天机策》!只要,只要你放了小裳,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奇怪了,所有的人不是都说你与将军夫人貌合神离,没有夫妻之情的么?你最爱的女人不应该是这位顾花魁的么?怎么忽然对这位冷落已久的糟糠之妻这么紧张了?莫非,你们之间有什么难言之隐?哈哈,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么白费力气了,直接抓了她就好了!行,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但是你一定要交出《天机策》!”青衣人冷冷地笑了笑,掐着小裳脖子的手劲力缓了下来。 “好,只要你放了小裳,我们……什么都可以谈!”崇煊吁了口气,闭了闭眼,一脸的痛苦之色。顾清婉呆呆地坐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切原来真的只是个骗局,高崇煊他根本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也是在利用自己而已,她以为是自己玩弄了他,原来最后被玩弄在鼓掌之间的竟是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和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什么此时此刻心还会这么痛了! 小裳吸了吸鼻子,重重地咳嗽起来,泪水涟涟地看着高崇煊,摇了摇头。“在我放了她和你交出《天机策》之前,你必须先自断右臂!将军的行云剑法我可是忌惮得很!”青衣人冷冷一笑,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你……”高崇煊的面色一阵铁青,狠狠地瞪着青衣人,这种被威胁的滋味真的让人非常的无能为力。“怎么,不想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掐断她的脖子!”青衣人目光一寒,右手用劲,又向小裳的脖颈掐了下去。 “不要!我听你的就是!我……自断右臂!”崇煊惊慌失色地看着青衣人,大声地喝止了他,同时腰间的宝剑一抽,炫目的银光一晃,泛着森森的寒气,缓缓地抬了起来。 “不要,不要,大哥!小裳不值得你这么做!不要……”小裳哽咽起来,痛苦地闭着眼睛,泪水源源不断。她从来就不知道,崇煊对她用情竟到如此地步,而自己却还想着要从他的身边逃离,一股内疚和感激之情涌上了心头。 “小裳,是我对不起你,我,我没有这个福气可以拥有你,我辜负了你!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如果能够换得你无碍,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区区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崇煊凄苦地笑了笑,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没有你在我身边体谅和支持我,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我,我能够和你走到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冰冷的剑光一晃,模糊了小裳的双眸。 “不要!”小裳大叫一声,拼进身上的所有力气,右手袖口一卷,一截银针已经晃了出来,身子往前一倾,向着青衣人扑了过去,右手的银针跟着刺进了那青衣人右肩下的“仙池穴”,青衣人猝不及防,啊地一声惨叫,只觉得全身的筋脉好像要炸裂了一样,面巾也跟着一裂,露出了真身,却是那群芳楼里的秦妈妈。秦妈妈右手重重地一扫,狠狠地将小裳往悬崖边上甩飞了出去。 “小裳!”崇煊脱口惊呼,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不顾一切地向着悬崖下跌落而去的小裳抓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小裳羸弱的身子,两人相拥着一同跌进了那云海雾林之中。 “崇煊!”玉秀清婉跟着一声疾呼,飞扑着迎了上去,想要抓住崇煊的手,可是却只扯到了他的一块衣角,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小裳一同跌下了悬崖,就那么飞速地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小裳,崇煊!”与此同时,另一道灰白的人影也跟着闪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跌下悬崖的二人,大声地叫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悬崖边,哑然失声地望着悬崖下那茫茫的云海雾气,听着那跌落山地的空谷绝音,滚滚的泪水潸然而下。。 第151章 此恨无关风与月 “总算是有点眉目了,大婶,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么多线索!”崇煊一脸欣喜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大婶,感激地握紧了她的手。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不过是前两天去荒村的时候看到过你说得这么一个白衣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没有满月的娃娃。哈,我和老伴还以为是女鬼了,荒村根本就没有人去的,而且那女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呃,小哥啊,你真的确定她是你的妻子吗?荒村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自从前年那里闹鼠疫之后,人都搬走了。”大婶面色有些发白,讪讪地摆了摆手,一边又担心起来。 “嗯,我确定她是我的妻子,总之谢谢你了,大婶,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崇煊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边松开了大婶的手,转身出了院门,门外,云墨溪和翦瞳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一会了。 翦瞳见得崇煊一脸振奋的模样,定然是有什么消息了,急急地问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有大嫂的消息了?他们真的见过大嫂了吗?” “嗯,他们是在荒村见到的!”崇煊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亢奋。“荒村?”翦瞳心里咯噔一跳,荒村这个地方一直都是广州城的禁忌之地,自从前年发生了鼠疫,那里的人都搬得一个都不剩了,而且好多尸体都是就地掩埋的,据城里的人讲,那里似乎是在闹鬼。“大嫂怎么可能会在那种地方,他们是不是眼花了?”翦瞳轻声地嘀咕着,有些不可置信。 崇煊原本欢喜的面色有了一瞬间的凝滞,云墨溪轻声地咳嗽了一下,一边扯了扯翦瞳的衣袖。翦瞳自觉错话,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看着崇煊发呆的面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知道,这半个多月下来,大哥是过着一种怎样度日如年的日子。现在有个希望,总比每天都是铩羽而归要强。 “不管怎么样,不管她是不是,我都要去荒村看一看!任何机会我都不会放过的!”崇煊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郑重和庄严,一边吁了口气,拍了拍云墨溪的肩膀道,“小云,今天是小年夜,你不用陪着我四处奔波了。回去吧,看看云大娘,今天是团圆的日子,一家人要在一起才行。小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那怎么行,将军?你难道要一个人去荒村吗?不行的,我一定要陪你去!”云墨溪摇了摇头道。“是啊,大哥我也不走,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大嫂,那才是最大的团圆!”翦瞳亦是一脸忧心地看着崇煊。 “我一个人行的。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死尸堆里我都能爬出来,还有什么地方好怕的。我只是去看看,要是小裳不在那里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答应了娘,今天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小妹,听话,跟小云回去!”崇煊淡淡地笑了笑,无谓地耸了耸肩膀。 听着崇煊这般坚决执着的口气,云墨溪知道他的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好,将军你万事小心,若有什么危险,放焰火联系,我会带着兄弟们来援助的!”说完,已经搂了翦瞳的肩膀,转过身来,带着她回了城里。崇煊凝神地看着北边的那一块贫瘠的土地,默然地吁了口气,喃喃地道:“小裳,你会在荒村吗?” 乱石丛丛,还没有融化的积雪皑皑地覆满了山道。自两年前一场鼠疫之后,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成了广州城的一个禁地,基本上是少有人迹了,四处都呈现出一副残破衰败的景象。高墙砖瓦,废木枯藤,营造出一种阴森森的气氛。 崇煊踏步踩在那碎碎的积雪之中,由于没有人经过,积雪依然是厚厚的一层。簌簌的冷风之中带着一股萧瑟的凄凉,放眼望去,绵延一里,都是破旧倒塌的房屋。这里,真的还会有人吗?崇煊眉头轻轻地蹙起,即使这个机会很渺茫,他还是赶来了,也许,这里是找到小裳唯一的地方了,整个广州城他几乎都快翻遍了,可是小裳却如大海捞针一般难找。 “小裳,小裳,你在这里吗?小裳!”崇煊朗朗地喊出了口,顺着那破旧的残垣断壁寻了开去,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孤寂的冰冷。叫了半晌却是无人应答,崇煊不觉有些失落起来,难道这一次又要失望而回吗?他答应了娘,今天一定会将小裳带回家的。 房顶有瓦片碎罗的声音,一道翩翩的粉红从他的头顶掠了过去。崇煊目光一凛,跟着飞身纵起,向着那道粉红的身影急速地追了过去。 “清婉,是你?”崇煊有些惊诧和意外地看着玉秀清婉,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她。这半多年来她一直没有消息,凭空地消失在了广州城里,他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没有想到她还留在这里,而且是在这荒村之中。 玉秀清婉一脸肃然地立于屋顶之上,目光清冷忧愤,身姿绰约,背上捆绑着的是一个襁褓。看着这个日思夜想,伤得她遍体鳞伤的男人,玉秀清婉的心情波澜起伏,嘴唇微微地动了动,轻轻地哼了一声:“高大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你,还好吗?”崇煊的面色微微一白,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人,他总是有一丝愧疚之情。在感情上,自己的确是很残忍地伤害了她。可是他从来不曾后悔过。 “好,你觉得我会过得好?真心的为一个男人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发现那个男人原来一直在利用欺骗自己,你说我能够过得好吗?高崇煊,你真狠,除了这些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清婉冷冷地逼视着崇煊,为什么这个男人面对自己的时候可以这么轻松洒然,而自己,每见他一次,心就痛一次。 “你想让我说什么,抱歉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说得再多也没有意义。清婉,你该知道,我们的立场是不同的,我们各为其主,及早抽身你应该有准备的!”崇煊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那如果,我,我不是东瀛的公主,也不是情报忍者,我们之间会有可能吗?”清婉面部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喃喃地问出了口。 “不会有如果的,我们之间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你该明白的!”崇煊侧侧地转身过来,缓缓地吐了口气。“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如果,崇煊,如果我现在肯放弃我拥有的一切,你会接受我吗?我愿意和小裳一起拥有你!我不在乎做你的妾!”清婉激动起来,嘴唇微微地上扬。 “你不要发疯了。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就算你不是东瀛人,没有特殊的身份,我和你都是不可能的。你肯愿意和小裳拥有我,小裳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同意的。为了让你露出身份,我已经做了很多对不起小裳的事情,我再也不会伤害她了。我希望你明白,我今生想要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小裳!”崇煊没有丝毫的犹豫,说得斩钉截铁。 “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情绝义吗?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如此待我。高崇煊,你不要逼我做出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情!”清婉面色发冷,咆哮起来,眼里的粉红在眼光下显摆招摇。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崇煊身子一颤,有些惶然地看向了清婉,望着她那发寒的双眸和酷冷的表情,他的心没有来由地狂跳起来。“你不是一直在找小裳吗?哼哼,怎么样,找到了没有?本来我还想成全你们,让你们见个面的,可是没有想到你这么无情无义,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清婉幽冷地笑了笑,一边耸了耸肩膀。 “原来小裳是被你抓走了。”崇煊面色一急,冷冷地看着她,“你把小裳藏哪里去了?快带她出来。” “你是求我么?你这样的态度可一点也不像是在求人啊,一点诚意也没有!”清婉身子一展,已经落拓地飞下了屋顶。崇煊紧追而下,步步紧逼地看着清婉:“念在你是丰臣秀吉的妹妹的份上,我不打算为难你。可是你要是作出伤害小裳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口气真冲!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被你骗得这么惨看来还不是没有原因的!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高崇煊,我告诉你,你怎么对我的,我会在袁素裳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清婉嘲讽地笑了一下,原来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自己竟然是这么的不堪。 “哇唔”一声,孩子的啼哭响彻在这肃冷的空气之中,清脆而又嘹亮。清婉面色微微一变,回头瞅了襁褓中的孩子一眼,低声道:“不许哭!” “是我和小裳的孩子。玉秀清婉,把孩子给我,不要伤害他。你有什么怨恨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不要牵连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崇煊面色一紧,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揪心的哭声如刀子一般扎在了他的心里。 “他无辜,那我呢?利用我的感情来达到你的目的,你成功地做到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这么求你,我问了你这么多,你还是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你把我的尊严踩在了脚下。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残酷无情的人,可以这样不留痕迹地把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抹杀掉。做戏也好,认真的也好,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玉秀清婉不是被男人随便玩弄的工具,父债子还,这是你逼我的!”一边说着,清婉已经解下了背上的襁褓,抱在了怀中,冷冷地看了那襁褓中哭得一塌糊涂的随想一眼,捏了捏拳头,“是你爹逼死你的,可不要怪我了!” “清婉,你不要乱来!我求你,放过随想!”崇煊快步上前,想要拦住清婉接下来的动作,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襁褓已经被清婉脱手耸上了天空之中,伴随着随想的一声哇哇大哭,一道银白的光刃已经从清婉的手里闪现开来,遥遥地射向了那下坠的襁褓。。 第79章 满城风雨尽归尘 “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大白天的来闹场子是不是?我可说了,我们清婉姐姐和将军可是老熟人了,你们给我出去!一群光棍条条的,大白天的我们姑娘可不接客的!”楼下,喧哗嚷嚷,芸娘甩着锦帕,伸了伸美人腰,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刚刚跨出房门,就瞧见门外的一伙官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心下好不着恼,气呼呼地叫了起来。其他的姑娘们也纷纷出了闺阁,站在楼道上举目眺望,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官兵不由分说,分成几队,在楼下搜捕开了,云墨溪和翦瞳,还有卫行风随后而至。那个云墨溪芸娘自也是认得的,以前高将军有什么事情要找清婉,都是他过来跑场子的。现下见得他也来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 “把这座楼全面封锁起来,不准放走任何一个!你们给我上楼上去搜,看看他们两个回来了没有!”云墨溪一脸的怒容,像是吃了zha药一般,手下的一众士兵领了命,分成几队上了楼,挨房间的搜查起来。 “云爷,你这是干什么呀,大白天的跑来砸我们的场子是不是?我可告诉你了,扰了清婉姐姐的午休和妈妈的美梦,你们高将军可饶不了你,哼!”芸娘杏眉高高一挑,一脸的不高兴,话还没有说完,云墨溪的一张脸已经黑了下去,渗人的眸子发寒地向着芸娘看了过来,那样子好像要将她吃掉了一般。芸娘缩了缩脖子,一时间只好恹恹的噤声,一边往三楼看了一眼,娇滴滴地叫了起来:“妈妈啊。妈妈啊,你快下来看看,有人来我们这里捣乱来了!他们……”下面的话在另一个姐妹的尖叫声中硬生生地塞了回去。芸娘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两个兵卒抬了一具血淋的尸体从三楼下来了,正是群芳楼的老鸨秦妈妈。 “妈妈,妈……”芸娘的瞳孔一瞬间也瞪得老大,全身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冰得一点知觉也没有了。其余的姐妹也是大声尖叫,唤着秦妈妈,或哭或泣,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云副将,我们在她的房间里只找到了老鸨的尸首,没有找到顾清婉!”一名官兵匆匆地跑上前来,向云墨溪禀告起来。抬着秦妈妈尸首的两名官兵紧随其后地跟了过来,云墨溪眉头微微一蹙,快步地走了过去,看着一身是血的秦妈妈,又在她的鼻子上探了一下,果然是没有气息了! 翦瞳脸色发白地看着那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只觉得心里作呕起来,慌地背转身去。“瞳儿,你怎么样?”云墨溪一边摆了摆手,转身过来看着有些不适的翦瞳,一脸的担忧和关切。“我,我没有事情,只是,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我,我没有见过死人!你,你快点叫人把那个女人找出来,一定要找到她,大哥和大嫂,他们……”翦瞳一边说着,鼻子跟着一酸,泪水沁了出来,一边靠进了云墨溪的怀里,低低地抽泣着。上午的时候她还见过大哥的,可是就在前一刻,表哥突然出现说大哥和大嫂摔下了万丈悬崖,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当她看着那茫茫的云海雾林,听着那悬崖之下汹涌而过的滔滔风声,看着大哥掉在地上的长剑,石头旁依旧温热的血迹,卫行风黯然神伤的表情时,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看着如此难过的翦瞳,云墨溪的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他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将军坠崖的事实。晌午的时候他还给将军打水洗漱,只不过三个时辰的功夫而已,他就接到了将军和夫人一起坠崖的可怖消息。而且这话还是从卫行风口中说出来的,卫行风与将军之间的情谊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没有理由拿将军的生命开玩笑。匆匆地去了将军坠崖的地方,唯一留给他们的就是将军随身携带的那一把行云长剑。平常时刻,将军从不轻易解剑的,除非是遇到了危及生命的事情。 卫行风一脸惑然地看着秦妈妈的尸首,怅怅地吁了口气,目光又在群芳楼里四处扫射了一番,老鸨既然死在了房间里,那么顾清婉应该是跑不了多远的,所有的地方都搜查过了,她会躲到哪里去!卫行风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起来,小裳和崇煊的坠崖让他的心情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统统带走,押回去交由沈大人审问!”云墨溪放开了翦瞳的身子,一边吩咐了下去。众将士也纷纷领了命,回头将那些姑娘们一个个押了起来,惹得一楼的姑娘又是大嚎又是呼喊冤枉的。 “妈妈现在死了,你们不去找凶手,抓我们干什么啊?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真是的,放手啊!”芸娘有些恼火地看着上来要将她带走的两个兵卒,大声地辩驳起来。“到了牢里你自然就会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老实点,走!”当中一名兵卒也毫不客气,冷冷地喝了起来,一时间吓得芸娘也不敢出声了,看这阵势,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一样。而且令她费解的是,顾清婉在这个时候居然不见了,她的失踪难道会和妈妈的死有关系么? 群芳楼的一干女人在官兵的押解下,一路被抓进了广州总督府。 这一天的广州城,漫天的流言蜚语像绵绵的夏雨一般倾城扩散,镇远将军夫妇双双坠崖,群芳楼被封,头牌顾清婉神秘失踪,老鸨被杀,百姓们在茶余饭后又有了新的谈资,官宦富贵之家的事情永远都是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高家自然也是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殷兰和高清海出了远门,现在连管家的小裳也出事了,府里的风言风语自然是不少的,人人个个脸上都笼罩着哀愁之色,唯有桂姨娘,一边假假地在府里哭了一番,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却是躲在屋子里偷笑。期盼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了殷兰要在这个家倒台的那一天了。高崇煊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小裳也是她最喜欢的媳妇,现在他们两个出事,她就不信殷兰还能够撑得下去。只要殷兰一倒,高家以后的一切都将属于她了。高崇明和尤玲玲对她而言根本就构不上威胁,一个玩物丧志,一个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对付起他们来她还是自信有这个能耐的,而高崇儒嘛,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忍气吞声,看人脸色活了二十年,也是时候轮到她威风威风一下了。 婠婠和萍萍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的,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连带着小狸也在这天夜里喵呜喵呜的躁动不安,跟着他们一起难过伤心。 袁家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姚蕊是伤心得在床上食不下咽,袁旭也是恼恨着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这一门亲事,不但让小裳在高家受尽了委屈,到头来连性命也给赔掉了。 袁天朗更是难过自责万分,他与小裳兄妹情深,现在小裳出事,比在他身上挖去了一块肉还要疼痛。好在阅微一旁陪着,安抚了他受伤的心灵。阅微也知道了崇煊所做之事,心中也是非常的敬佩,在敬佩之余她也唏嘘地感叹,当年爹没有实现对娘的承诺也是因为国家大事么?娘虽然从来没有怪过爹,还一直夸赞爹是个为国为民的英雄,能够站在天下的立场,舍小爱成大爱,却是难能可贵的。当初的自己,根本就不懂得这些所谓的大道理,她只认定了是爹抛弃了自己和娘,才会让娘三十岁不到就郁郁而终了。 而现在,她开始有些懂了,有国才有家,保全了个人的幸福,却让更多的人遭受苦难,这样的幸福要来也不会有意义,这些年来,她听着百姓盛赞爹的清廉公正,夸奖他的体察民情,虽然他辜负了娘,却赢得了百姓对他的尊重和爱护,这也是算是和娘相守在一起的另一种幸福的定义吧! 可是自己面对他的时候,那一声爹她始终都喊不出口。娘对他的那一番深情,他始终都是受之有愧的,女人在爱情的立场上,眼光总是狭隘的。,他们渴求的,是一个眼中只有自己的丈夫,而爹,根本就不够这个资格。 (麻烦大家多施舍点推荐票,pk票不用,推荐票!)。 第80章 风雨同舟不相弃 空谷山林之中,森森的雾气缓缓地消散而去,一淙静静的流水缓缓地绵延而下。稀薄的沙面上,一名身穿戎装的男子身子微微地轻颤了一下,紧紧地咬着唇,口里喃喃地唤着:“小裳,小裳……” 隔着他不远的沙面上是一个白衣少女,下半截的身子还被清凉的溪水浸泡着,头发凌乱地掩埋在流沙之中,一脸的死白,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 晨曦的阳光从这深崖的山谷里冉冉地升了起来,透过那些斑驳的树叶,温柔地洒在静静的水潭之中。崇煊的身子又是一颤,右手往前一抓,试图想要留下些什么,大喊了一声小裳,从惊恐中睁开了眼睛,挣扎了半天,才从沙面上坐了起来,抖掉了身上的细沙,额面上亦有轻微的划痕。 “小裳,小裳……”崇煊摇了摇头,什么也顾不得多想,四下里张望起来,喊着小裳的名字,却见得隔着他身边不远处的水滩里,小裳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了那里。当下挣扎着身子,踉跄着奔了过去,一把将小裳从水里拖了出来,席坐在沙面上,紧张不安地搓着小裳冰冷的手,将她紧紧地裹在怀里,一边又拍了拍她的脸,试图将小裳从昏睡中喊醒。 “呜”地一声,小裳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嘴巴微微一张,一口鲜血闷了出来。秦妈妈将她摔飞的时候在她的胸口打了一掌,她本来是个柔弱女子,又加上从那么高的悬崖下掉进了这深谷之中的水潭里,还呛了水,哪里承受得住这一连串的打击。 “小裳,小裳!”崇煊急急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泪光开始扑闪,一边抹去了她唇边的血迹,一边将她扶正,右手掌绵绵地一摇,一掌已经从她的背后按了下去,将自己的真气输入了小裳的体内,不消片刻,小裳又是吐出了一口口潭水,泛着刺眼的殷红。 良久,小裳的身子才有了些微薄的暖意,鼻子里才有了一丝气息。崇煊重重地吁了口气,闭了闭眼,口中亦是沁出了一丝血迹。他们从悬崖上摔下来已经是体力不济了,现在他又不顾身体的疲劳给小裳输入真气,一时间身体的气血也有些不畅,一口气憋不过来,跟着吐了一口血。 “小裳,小裳……你醒醒,你醒醒啊,小裳……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小裳……”崇煊面容痛苦地抱紧了小裳,声音有些沙哑和酸涩。小裳安详地昏躺在他怀里,没有任何的声响,仿佛睡着了一般。自己这一生欠小裳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两个多月来,他一直在她面前扮演着一个混账的丈夫,他只知道自己的使命,却从来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他以为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以为小裳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可是他却忘记了,女人在爱情面前都希望被关注,被宠溺,而这些,他全用在了玉秀清婉的身上,也许因为这样,玉秀清婉才对他深信不疑,甚至是周围的人,都看不出这只是一场戏。 那些不在归墨院的夜晚,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去了群芳楼,可是又有谁知道他是独自在将军府,靠着审批案情,观察海防局势来缓解心中的苦痛了,而面对玉秀清婉的时候,他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一场戏里,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一丝破绽。这样赤裸真实地演绎,真的是伤到了小裳的吧! 空寂的山谷深潭边上,崇煊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女子,等待着小裳的醒来。 可是老天爷偏偏不肯放过他们,下午的时候,下起了瓢泼的大雨,温热的天气也变得有些冷凉起来。小裳的身体也是不怎么见好,不但受了内伤,还因为落水的缘故,整个人开始发高烧了。崇煊抱着小裳躲进了一处岩洞之中,又去寻了一些干木,勉强地在洞里生了火,将自己和小裳的衣服烘干,给小裳穿上。 只有在这空幽的山谷里,他才可以这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感情展现在小裳面前,可是那个关爱着的女子此时此刻却昏迷不醒,期间一直抓着他的手,喃喃地说着胡话,一直叫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痛苦,好痛苦……”看着那个羸弱憔悴的女子,崇煊的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这两个多月来,他给她造成了怎么样的伤害啊! 他紧紧地握着小裳的手,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而这山谷里,除了一些野果之外,再也弄不到别的食物了,崇煊勉强着吃了一些野果,可是那些果实实在是难以下咽,又腻又涩,为了能够保持体力,他只能勉强地入肚。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小裳的高烧才退了下去,崇煊去了一趟深水潭里,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鱼可以打上来充饥,可是在水下摸索了好久,都没有抓到。也对,这悬崖俏皮的深潭之中,哪里会来的鱼呢! 野果小裳是绝对不能吃的,而这山谷里寻遍了,一只野生的动物都没有找到。他们逃过了坠崖这一劫,却要就此饿死山谷之中吗?自己的身子扎实,靠着那些苦涩的野果可以支撑半来月的,可是小裳就不同了,她的身体太弱,身上又有伤,必须找到一些荤食来给她补充体力。 晚上的时候,小裳终于第一次睁开了眼。看着昏暗的岩洞,听着那波波的烧柴声,她缓缓地侧眼看去,高崇煊正蹲在石壁的一旁,垒起了一个小灶,上面放着一个有些发黑的瓷碗,隐约间她闻到了一丝肉香和蘑菇的味道,不觉腹中一阵饥饿起来。她摇了摇头,慢慢地回忆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来,她只知道那一刻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被撕碎了一样,然后轻飘飘地往下掉,仿佛要跌入一个无底的深渊里,然后有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裳摇了摇头,挣扎着坐起身子来,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反倒是从那青石砖板上摔了下来。 “小裳!”崇煊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看着趴在地上翻滚着的小裳,连地奔了过来,一把将小裳抱了起来,扶着她躺倒了青石板上,脉脉地看着小裳,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温暖地将她拥进了怀里。这一刻,只有那贴身的相拥才是最真实的。 小裳的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惆怅和尴尬,他这样无暖地抱着自己,那种不曾感受过的关怀,那种被捧着宠着的感觉原来是这般的温暖。崇煊为了自己不惜自断右臂的情景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小裳的心头一冷,紧张不安地看着崇煊,便去摸他的右手臂,依然是那么强健有力。 “我们,我们这是在哪里?”小裳眉头微微一蹙,轻轻地问道。“我们从悬崖上掉下来,跌进了那深潭里,深潭里的水把我们冲到了沙岸边,这里是一个岩洞!”崇煊吁了口气,幽幽地回答着,目光温情地看着小裳。 “我们,我们没死吗?”小裳眨了眨眼,一边四处看了看。“嗯,我们没有死,老天保佑,我们还活着!”崇煊点了点头,欣喜地看着她。小裳的脸上掠过一丝欢悦,一边又重重地咳嗽起来,身子在崇煊的怀里摇摇晃晃:“我,我感觉胸口有点痛,我……” “你中了她一掌,掉下悬崖后又喝了些水,你的高烧刚刚退下,你,你告诉我,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崇煊一边捉住了小裳的肩膀,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小裳无力地吁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我只是觉得有些头晕晕的,肚子好饿!我……” “好了,你别说话了,我找到了一些野生的蘑菇,抓到了一只麻雀,马上就可以吃了!”崇煊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地笑了笑,一边扶着她靠在岩壁的一角,转身去了洞口,身子有一丝微微的轻颤,似乎很是吃力的样子。 小裳看着他忙碌奔波的身影,心里涌起一丝温暖和感动,这样的他,却是自己嫁给他以来从来不曾瞧见过的,那个钢铁一般的男人也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想起他的忍辱负重,想起他遭受了那么多人的责难和误解,甚至是自己,对他也有一些小小的误会。他不过是想保护广州城罢了,在他的肩膀上压着那么重的压力,他不敢对自己吐露真言,还要在顾清婉面前演戏,随时都要担心着会不会被发现的可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为了广州城的一方安宁罢了。。 第81章 天上人间情一诺 “来,已经好了!”半炷香的时间后,崇煊将那从岩洞中找出来的一个瓷碗洗净,然后到了山谷里寻得了一只难得的小蘑菇,生了火给小裳炖了蘑菇汤来吃。蘑菇在热火的烧炖下,现在只能看见一点点了,里面还夹着一点点肉屑,隐约可见一丝油水。 小裳看着这一碗蘑菇汤,眉头微微地蹙了蹙。“放心吧,这蘑菇不会有毒的,我试了一下的!”崇煊见得她有些迟疑,略略地笑了笑。“我知道没有毒,只是这肉……”小裳看着那几块细碎的肉屑,心里有一些发堵。“哦,这是我下午在山谷里找到的一只麻雀,可能是太小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肉,明天我再去林子里看一看!你身子太虚弱了,得吃点荤食才能补一补的,你试试看!”崇煊微微一笑,一边又在碗口吹了吹。 小裳也不多说什么了,略略地看了崇煊一眼,端了那有些温热的瓷碗过来,细细地喝了一口,味道却是鲜美可口,那些肉屑嚼在嘴里也是嫩嫩的,不多会,一碗蘑菇肉汤已经被她喝完了。崇煊看着她已经能够进食,心中也安心了不少,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谢谢你,大哥!”小裳微微地笑了笑,喝下这一碗蘑菇肉汤之后,整个人感觉也轻松了不少,脑袋里一不似先前那般沉重昏眩了,身上也慢慢地有了一丝力气。 “你我之间,非需要讲得这么客气吗?”崇煊有些颓丧地看着小裳,叹息了一声,目光里闪过一丝哀愁,“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只想说的是,我和顾清婉绝对没有做出过苟且不合之事。” “你又何必向我道歉?你并没有做错啊!换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选择的。现在国家的情势这么危机,你也是没有办法,如果这样能够让倭寇不骚扰我们,那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很钦佩大哥的这一份坚韧,你的确是很不容易的,我又怎么会怪你了!”小裳微微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一边握住了崇煊的手,一脸欣慰地看着他,“民生是立国之根本,大哥担任镇远将军一职,自然是要担负起保护广州城的重责的!心中有国之人,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大哥成功地剿灭了紫衣堂,又封闭查禁了耒阳铁矿,还得知了东瀛人的阴谋,你做了这么多,我又该拿什么怪你了?也许,我唯一该怪你的就是你隐瞒了我,不让我知道真相,险些还让我真以为你和顾姑娘是……” “对不起,隐瞒你我真的很抱歉。可是如果我不做得足,不做得像一点的话,顾清婉是不会相信我的。如果我在你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感情的话,我怕我一个月都撑不下去!顾清婉和秦妈妈你也都见识到了,他们都是非常厉害的武功高手,而且还会东瀛的忍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悄悄地潜伏在我身边监视我,我不得不对你这么冷淡,你明白吗?我真的很害怕伤害到你!原本,我是想等沈大人下了广州之后,等所有的事情告了一段落之后,再谈论我们的婚事的。可是娘和爹都等不及,非要我开春之后就把你娶进门来,那个时候刚刚是很关键的时期,突然要和你成亲了,顾清婉一定会怀疑我的。为了让她相信我对她是认真的,不得不把原本是要给你的传家手镯也送给了她!我知道这么做会让所有的人都误会我,可是如果不娶你,爹的病又……夹在这中间,我真的很为难,一方面要为爹娘想一想,另一方面又害怕顾清婉他们随时会伤害到你,所以我只能来扮演这个无情丈夫负心汉的角色了!”崇煊娓娓地将自己的心境道了出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沉重。 “我都明白,我能理解!大哥你不用自责,也没有必要觉得对不起小妹,我真的都能理解的!”小裳清浅地笑了笑,看着一脸自责忧伤的崇煊,纤长的手指紧紧地勾住了崇煊的五指,目光亦是那么淡定温和。这一刻,那山洞之中闪烁的篝火,真情的流露,十指相扣的窝心,成为了他们永恒的记忆。 崇煊目光柔柔地看着小裳,重重地吁了口气,再一次将小裳拥紧。而小裳亦是一脸的感动,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崇煊的心跳声,扮演一个陈世美的角色,对他来说一定是个很大的挑战吧!而崇煊口中的那喃喃地一句句谢谢一直在这幽寂的山洞之中萦绕不绝。 是夜晚上,小裳又沉沉地睡了下去,而崇煊却怎么也睡不好了,小裳的身子虽然有了一丝起色,但是还是需要食物来补充营养体力,而这山谷之中,除了一些花花草草和生涩酸硬的野果之外,再也找不到可以充饥的食物了。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会被困死在这山谷之中的。 第二天清晨,崇煊借着朦胧的光亮又在山谷里找了一圈,在一处湿润的石缝里又找到了三只细小的蘑菇。当下将他们洗净,生了火,开始了火炖,那些蘑菇撕碎成了几瓣之后,放在汤里显得那么单调清寡,而且又没有油水相佐,喝起来的话根本是一点味道也没有,等于喝水一般。 崇煊撕开左肩的衣襟,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咬了咬牙,看着左臂上已经剜去了一小块皮肉的地方,舒心地笑了笑,对着下面,又划开了一道小口,鲜血沁人地流了出来,强忍着那种剔肉的疼痛之感,准备将那肉剜出来。 “大哥你在做什么?”小裳缓缓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经过一夜的休息,整个人也好了不少,身上也有了力气,看着蹲在洞口的崇煊,见得他衣襟已经撕开,一把明晃晃的东西有些刺眼起来。 “哐当”一声,崇煊轻轻地咦了一声,强忍着剜肉的疼痛,从自己的臂膀上割下来了一小块皮肉,连地将那衣襟披好,咬了咬牙道:“我,我没有做什么啊,没有!”说着一边捡起了地上带血的匕首,飞速地藏进了衣袋里。 小裳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慌地坐起了身子,踉跄着向崇煊奔了过去。 “你,你怎么起来了?你,你再多睡一会,你,你要好好休息……”崇煊背对着她,咬了咬牙,右手紧紧地拽着,一丝血迹从他的掌缝里流了出来,额头上也流出了热汗。 “你,你手里拿着什么……让我看看……”小裳吁了口气,一脸凝重地看着崇煊,蹲下身子,便要去扳了他的右手来看。“没,没什么,是,是一只小麻雀而已,我刚刚把它打死,你,你别看……”崇煊自失地笑了笑,可是那笑容里分明隐藏着一丝疼痛。 “小麻雀……”小裳眉头微微一蹙,一脸惑然地看着崇煊,猛地一把将他左肩上的衣襟扒开了,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让她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崇煊的左肩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一块肉已经被剜了下来,肉皮还往外翻卷着,一边又看了看瓷碗里炖着的那几片蘑菇,心中已经明了,想起昨夜里她吃在口中的那些肉屑,她还觉得味道滑嫩,油而不淡,胃口刚刚好! “你,你……你居然让我吃你的肉,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昨天晚上那一碗蘑菇麻雀汤……你,你骗我,为什么你要骗我?我,我居然吃了你的肉,我……”小裳哽咽地看着崇煊,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心中开始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 “小裳,小裳,你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子,我,我真的没有事情,我,我身子强壮,少几块肉没事的,你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你身子太弱了,如果不吃些荤食的话我怕你会扛不下去的!这山谷里没有东西可以找了,我只能勉强地找到一些蘑菇!我,我真的没有事情!”崇煊一边握住了小裳的手,宽慰起她来。 “如果知道昨天晚上吃的是你的肉,我……我宁愿死了也不要吃!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很残忍,如果靠着吃你的肉来维系我的生命,就算我活下来了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今天不是我发现了,你是不是打算就一直这样下去,每一天都在你的身上剜一点点,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小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痛哭流涕地抱紧了崇煊。此时此刻,只有这个男人真实地在自己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做傻事了好不好?不要因为我们以前的事情,你就觉得对不起我,你这样做只会让我的良心更加不安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很心痛!”小裳吁了口气,一边放开了崇煊,看着他左臂上的伤口,闭了闭眼,一边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那块锦帕,小心地摸去他伤口上的血迹。崇煊微微地蹙了蹙眉,咬了咬牙,一脸感激地看着小裳,这一刻,山洞中相濡以沫的关怀成了他们永远的守候。。 第82章 生死徘徊天地容 这一待,小裳和崇煊在这山谷之中已经有五天了。二人勉强靠着山中那些苦涩的野果充饥,可是却是食不果腹,杯水车薪,那些野果很快地就被他们采摘完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必须走出这个山谷,寻找出路。经过几日的休养,小裳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崇煊便带着她离开了这一处深潭旁边,慢慢地摸索着山谷去往外界的出路。 “小裳,你怎么样?还坚持得下去吗?我来背你!”崇煊一边搂着娇弱的小裳,披荆斩棘地拨开了一丛丛灌木,身上也被多处毛刺划伤,可是他却顾不上这些,时时刻刻地安抚着一旁的小裳。 “我,我没有事!不要紧的,我能坚持得下去!我们已经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大哥你身上也有伤,你,你要注意些,不要再被这些毛刺划伤了!”小裳清浅地笑了笑,一边摇了摇头,小心地抓起崇煊的右手,看着他手掌上的一道道划痕,有些心疼起来。 “这些伤算不了什么,你别担心!好吧,既然你还能坚持得下去,那我们继续赶路,看看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那个山头上!”崇煊一边拍了拍小裳的肩膀,释然地吁了口气,望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凸起的山头,目光有些凝重起来。 小裳嗯了一声,一边抬眼看了看天空,却见得天的四方已经是有一些稀稀疏疏的乌云聚拢,看这个样子,天好像又要下雨了。 夜色四合,山间的林道上已经起了丝丝的凉意,天空也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崇煊带着小裳总算翻到了这一个山头上,匆匆地找了一处茂密的林空洞躲了进去。 “小裳,你怎么样?衣服有没有湿?我里面的衣服还是暖和的,我脱下来给你披上!”崇煊一脸关切地看着小裳,嘘寒问暖起来。“哎,大哥不要了!我的衣服还没有湿的!不必担心我!”小裳一旁按住了崇煊的手,摇了摇头道。 “哦,那我去外边看看有没有一些干的柴火,我去拣些进来!”崇煊点了点头,听得小裳无事,这才稍稍地安了心,看着昏暗的林空洞,一股黑暗的压抑让人缓不过起来,一边想着,便想去外边看看有没有没被淋湿的柴禾。 “不要去了,外面的雨会越下越大的,很可能还会有更大的雨!这样就好了,我们先在这洞里过一夜就行了,只要睡了就没事了,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不要出去了好吗?我,我有点怕,我怕黑!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小裳一旁拉住了崇煊的手,有些惊慌地道,很是不舍地看着崇煊。 “好,我不走!我在身边陪着你!”崇煊微微地笑了一下,一边搂住小裳的肩膀,拥着她在离洞口不远处的地方坐了下来,借着洞口送进来的微薄光亮,看着那些纷纷攘攘的雨,小裳依靠在崇煊的怀里,目光有些凄迷起来。就在几天前,她还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个男人,可是现在,她却和他相拥在了一起,在这漫漫的雨夜,在这沉寂的黑暗中,他却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想着他疼惜自己的模样,想着他为了自己身体能够迅速地复原,不惜剜去身上的肉来哄骗自己喝下,想着他自责难过的神情,她的心里就涌起丝丝温暖,她感动着,激动着,欢喜着,煎熬着,这样的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自己又怎么可以忍心拒绝他对自己的这一份真情实意了!卫行风,在这个风雨如晦的夜晚,我如你所愿,将你从我的记忆中清洗。小裳怅怅地想着,沉沉地吁了口气。也许他的成全是对的,如果没有他的成全,她又怎么能够看到崇煊的这一番情深意重了! “怎么了?”崇煊听着她微微地叹息声,困惑地问了起来。“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这几天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让我感觉很温暖很踏实!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相濡以沫的一天的!”小裳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个曾经以为可以相濡以沫的男人在她最终的决定里选择了退出,也是该惋惜一下吧!他们相知相识在那一个多变的三月天里,缘尽于这个喜怒无常的五月,人生的际遇很无常。一段原本错位的婚姻,到头来却在这山谷里成就了一段相濡以沫,那个守候一生的良人原来就是自己的丈夫。 “小裳,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对不起!我知道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我现在想通了,我,我不会再去刻意强求了!”崇煊轻轻一声喟叹,幽幽地道,“如果你想认我当大哥的话,我,我接受!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也是我的福气!” “我……”小裳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是没有言语。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和她在一起的人是她,给她温暖给她力量的人也是他,她不是个没有感情,也不是麻木的人,崇煊对她的真情实意她又如何感受不到了。只是,现在的心真的好乱,她无法确认自己对这个男人到底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是感激,还是爱! “嗷……”几声怪异的吼声划破了绵绵的长夜,在这雨落纷纷的黑夜里显得别样的苍凉和可怖。“什么声音?”小裳身子一紧,下意识地抱紧了崇煊,眼皮开始一跳一跳起来。那一声声怪异的吼叫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 “天啦,是狼,是狼啊!它们,它们好像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怎么办?大哥?我们……”小裳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脸色苍白得可怕。崇煊的身子也跟着一颤,一边捏紧了拳头,安抚起小裳,一边拉了她起来,细细地观察着山洞之外的情况。“别怕,有我在!”崇煊握紧了小裳的手,可是额头上也跟着出了一头的冷汗,这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吗?他们刚刚从坠崖的危难中脱生,现在又遇到了可怕的狼,老天爷还真是会考验他们啊! “它们,它们过来了!”小裳身子一个啰嗦,腿已经发软,沉寂的昏暗夜色中,四只滚圆的蓝眼睛正拨开草丛,一步一步地向着他们的山洞这边过来了,不时地发出饥恶的狼嚎声。是两头狼,魁硕的身躯正在灌木丛中急急而行,冲着林空洞的方向过来了。 “小裳,你别怕,你先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引开他们!”崇煊拍了拍小裳的肩膀,轻轻地劝抚道。 “不要,不要,你不可以出去,不可以!我不让你走!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你要扔下我一个人吗?我不要你走,就算是狼来了,我死也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小裳一脸的惊慌失色,连地拥紧了崇煊。 “不行,他们真的是朝这边过来了,我必须引开他们!小裳,你听我说,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怕,我只是出去引开他们,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崇煊一边推开了小裳的手,斩钉截铁地道。 “不可以,我不让你去!不要,我不要……”小裳嘶声地叫道,拼命地摇着头,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身上有伤,你怎么引得开他们,狼那么凶猛,它们,它们会吃人的!” “嗷……”两头狼发出更加凶猛的嚎叫声,似乎听到了林空洞这边的声音,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箭一样向着他们冲了过来。“不行,我一定要引开他们,小裳,对不起!”崇煊看着那如风一般奔跑而来的两头狼,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受到他们的攻击的,小裳一点武功也不会,完全没有自保能力,虽然以自己现在的身体实力也没有斗得过这两头狼的胜算,可是不管怎么说都要拼一拼,他必须为小裳留下一条活路。一边说着,已经点了小裳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也说喊不得,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吸了口气道:“小裳,如果我,我没有回来的话,两个时辰后你的穴道会解开的,你等到天亮了就直接下山去,就,就当是为我好好活着!”说完这一句,崇煊已经飞奔着冲进了雨幕之中,沿着两匹狼行来的方向奔了过去,转身一个侧拐,两头狼“嗷”地一声嚎叫,穷追猛打地向着崇煊追了过去,疯狂的狼嚎声伴随着嘀嘀的下雨声揪扯着小裳的心口,看着那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那越拉越近的距离,那一刹那,泪水代替了全部……。 第83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 疼痛,揪心,泪水,此刻已经让小裳的精神几近崩溃。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开始打雷闪电,银白的闪电不时地从天幕之上扯下来,伴随着那惊恐的狼嚎之声,在这孤独漫漫的长夜里,穿透了整个大山。恐惧已经没有,自责已经无济于事,她的脑海里全都是崇煊那一张决绝的脸和一番番真情的问候。 她想哭,想叫,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那滚滚的泪水漫漫而下,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真的是让她很难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瓢泼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在这沉寂的夜晚,见证了那真情相守的一幕。 “呜……”两个时辰后,小裳发出一声干涩的哭泣,身子终于可以挪动了。顾不得外边瓢泼的大雨,在这漫漫的黑夜里放声地喊着崇煊的名字。雨水已经将她全身打湿,泥泞的山路将她一身的素白溅得污秽不堪,借着那不断的闪电,她清晰地看到了那些高低起伏的灌木杂早,在这沉寂的夜晚里张牙舞爪。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恐惧,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尽快地找到崇煊,甚至是在山路上摔倒她都顾不得了,踉跄着身子又继续喊着崇煊的名字。 山林的一处,两头灰白的恶狼肚皮朝天地翻倒在了地上,口里还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呻吟,眼珠子流着血,腹部也是肠穿肚烂。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身戎装的高崇煊仰卧在地上,身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那一身戎装也已经碎裂了,胸部还清晰可见恶狼的抓痕,想来一定是和恶狼经历了生死的搏斗,一旁的匕首也丢在那里,雨水冲洗着周边的血迹,显得别样的揪心。 小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恐怖场景,摇了摇头,狂奔着冲向了崇煊的身边,扶起翻倒在地上的崇煊,大声地喊着“煊哥”,一声一声,振聋发聩,穿过这嗜血的苍穹。 叫了半晌,哭了半晌,小裳的嗓子都快要哑了,泪水也快流干了,可是崇煊依旧死死地闭着眼,一点反应也没有,胸口的抓痕里不断的渗出血迹,又被雨水淋去。 “煊哥,你醒醒啊,你醒醒好不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说过以后都会好好对我的,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吗?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求你,我求求你,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你说的。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真正的妻子,从嫁给你的那天开始,老天爷就已经把我们两个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相信你,鼓励你的!煊哥,你醒醒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小裳要怎么办?你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我的!呜呜呜……”小裳无力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刻,她心中有的不仅仅是感动,还有爱。看着毫无声息的高崇煊,她的心好像被撕成了几块几块。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花轿上的尴尬,洞房花烛夜的委屈,敬茶的风波,那无意间的一次触碰,挑灯夜读的那一个晚上,他们还为了明君贤后的爱情发生了争执,其实从那一天晚上,自己就应该有所察觉的,崇煊的内心有多么压抑,他是多么地希望自己成为他的长孙皇后,在他身边给他信心,给他力量。可是自己,却一心牵挂着另一个男人。坠崖的这些日子,他日夜不离的相守,割肉喂食的震痛,今夜的与狼搏击,他的爱,他的情,她都已经热切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刻,她已经认定了他是自己要依靠一生,相守一生的良人。那些曾经的戒备在他们跌下悬崖的这段日子里早已经崩溃瓦解。 崇煊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在雨雾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裳,眼睛都哭得肿起来了,手指微微地动了动,试图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可是刚刚与那两头狼搏击的时候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现在是一点力也使不出来了,只能无力地叫了一声“小裳”,一脸疲惫地看着她。 小裳的肩膀抖了一下,看着睁开眼睛的崇煊,声音哽咽起来,牢牢地抱紧了崇煊,边哭边道:“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以为你就会这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真的好怕,好怕,煊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我,我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还要带你走出这片山林!”崇煊缓了口气,一脸平和地看着小裳,在这倾盆大雨的夜晚,两颗曾经远离的心紧紧地相连在了一起。 “从今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我袁素裳是高崇煊永远的妻子,不管你今后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鼓励你的!煊哥!”小裳喃喃地唤道,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除了这个男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你,你说什么?小裳?你再说一遍,你,你叫我什么?”崇煊哽咽起来,一脸激动地看着小裳。“我袁素裳是高崇煊永远的妻子,你永远都是我最尊敬最爱的煊哥!”小裳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深情地望着崇煊,目光灼灼,语气是那么坚定那么温暖。 崇煊呆呆地看着她,这一声“煊哥”,他曾期盼了好久,这一天终于等来了。他抑制不住狂喜的心情,紧紧地搂住了小裳,任凭那风吹雨打,这一刻,他们经历了人生中最伟大的一次真情感动…… 瓢泼的大雨也开始停歇,慢慢地落小落细,只有那不时地余电从天幕之中直扯而下,为这沉沉的黑夜照亮了一方光明。夫妻二人相拥地坐在了这一片灌木丛中,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再已没有了嫌隙,经历了生死相许,经历了悬崖重生,经历了狼群的考验,两颗原本不曾结合的心在一步一步地拉近了距离。 休息了一晚,半夜的时候天上起了星星,二人躺在这灌木丛中,直到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广州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此时此刻,太阳已经老高地照在他们上方,四周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灌木丛中还有一丝丝暖意。小裳看着崇煊胸口的抓痕,心疼不已,醒了之后便去周边采摘了草药,为崇煊清理伤口。崇煊恢复了体力之后,去找了些干柴禾,生了火,将那两头狼宰杀了烤来吃,补充了体力,又将各自身上的衣服都烘干了才开始赶路。 崇煊的戎装虽然被狼撕破了几处地方,但是还是可以穿在身上,二人一路挨下了山头,到达了山脚,此处却是广州的良才县了。这里的管事是高家的人派出来的,见得高崇煊和小裳的突然到来,很是讶异,崇煊向他解释了之后,那管事的赶紧将二人迎进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又去县里请了大夫过来,为他二人看病,命人烧了水来给二人洗澡,服侍他们安歇。 “你,你忍着点痛?你……”小裳洗澡完毕后,开始为崇煊清洗身子,一边拿了药物来给他敷衍伤口,看着他一身的伤痕,还有那左肩上触目惊心的*,她的心里就一阵难受。 “还,还是我来吧!小裳,你,你去休息吧,我自己行的!我,我这个样子,实在是挺吓人的!你,你不方便!”崇煊看着小裳略略尴尬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他们虽然是夫妻,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么赤身裸体过,自己心中也有一丝难言的尴尬。 “不要。我要给你涂伤口,这些伤口我会永远都记得的,全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而留下的。你是我的丈夫,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小裳摇了摇头,缓了缓气,一边绕到了崇煊的背后,拿起药瓶,撒了些药粉在他的左肩上。崇煊只觉得全身好像有虫子在啃噬一样,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煊哥,你怎么样?你……”小裳一脸紧张地看着崇煊,止住了撒药粉。“没,我没事,你继续涂吧!我,我忍得住的,这一点点痛不算什么!”崇煊咬了咬牙,勉强地笑了笑。 小裳看着崇煊,泪水又是止不住地流了一脸,她也是个懂医理之人,怎么不会知道剜肉的痛苦,那种活生生的疼痛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承受住的,而自己还亲口吃了他肩膀上的一块肉。想到这里,心里不觉又是一酸,强忍着心中的痛苦,细细地在崇煊的身上涂抹伤口起来。每涂一处,她的心就跟着痛一下,那些鲜明的伤痕,都是爱着自己的证明啊!劫后余生的感觉,原来是这般的珍贵。如果不是这一次坠崖,她永远也读不懂崇煊对自己的那一番深情吧!这一生,他们已经注定要绑在一起了。。 第84章 玉人何处叫吹箫 而此时的高府却是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府中上下无一不是议论纷纷。周妈妈已经派人却上宁通知了殷兰和高清海,明天就会回来了。云墨溪一直都不肯相信将军已经死了的事实,对于他们这群军人来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才甘心。袁天朗和阅微也加入了到了搜寻的队列之中,深入山谷之下寻人,可是因为悬崖太高的缘故,而且绳结的负重力量远远承受不了这么高的距离,下到几十米处依然是一片茫茫的云海,看不尽底。 “天朗哥哥,你说小姐他们还活着吗?”婠婠撇了撇嘴巴,这五天来,她几乎是以泪洗面,眼睛都哭肿了。“只要还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我们就不能放弃!小裳福大命大,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袁天朗给了婠婠一个安心的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起她来。 “可是,可是我好怕,昨天晚上我就梦到小姐了,她一身血淋淋的,她好可怜,我……”婠婠哽咽一声,痛哭流涕地扑倒在了袁天朗的怀里。阅微淡淡地笑了笑,看着那个纯真无暇的小女孩,这几天来,她都会跑到这悬崖边上来,默默地流泪,足见她和小裳的感情之深,而且她对天朗似乎也有种特别的依赖,是那种希望被心爱的人呵护的感觉。 “好了,婠婠,你不要这样子了,只是梦而已,不会是真的!我坚信,小裳和崇煊一定还活着!”袁天朗轻轻地劝抚道。“是啊,崇煊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全部完成,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走了的,我相信我的学生!”沈良亦是轻轻地吁了口气,神色显得很是凝重。如果崇煊真的出了事的话,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大人,我们在海港处发现了两只东瀛官船,他们说是来运送货物的,我们已经把他们拦截下来了,请大人来指示!”远远地便有一名官兵跑了过来,神色匆忙地向沈良汇报了一下情况,广州总督府的李广茂大人已经在海港边带了官兵将那两只商船拦截了下来。而对方却说他们是首相派下来的人,准备来运送货物,并且出示了首相大人的亲笔手谕和令牌,却是让李广茂颇为头疼。要知道现在朝野上下多半是严嵩的人,而且皇上一心钻研道术,一般的大小事务都交由了严嵩打理。 听罢官兵的讲述后,沈良只得放下这边的期盼和担心,跟着那兵卒匆匆地赶往了海港处。阅微愣愣地看着那个艰涩清冷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各种滋味。心中掠过一丝隐隐的担忧,跟着沈良一起去了。 “阅微,你去哪里?”袁天朗诧异地看着阅微一脸怪异的表情,忧心地问了起来。“我,我先回店铺里一趟,有些事情处理一下!忙完了就过来了!你,你好好照顾婠婠!”一边说着,一边轻松地笑了笑,转身跟着沈良一道下了山。 袁天朗默默地看着阅微远去的身影,面色有些凝重起来,这几天,阅微的心情也显得特别的沉重,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走神,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着袁天朗痴痴的样子,婠婠吸了吸鼻子,喃喃地道:“天朗哥哥,你……你是不是喜欢阅微姐姐?”“嗯!”袁天朗点了点头,嘴角亦是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全然没有注意到婠婠眼底的那一抹浓重的失望和忧伤。婠婠哦了一声,一边吐了口气,缓缓地从袁天朗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淡淡地笑了笑:“天朗哥哥,你去看看她吧!这里有我和云大哥他们在这就成了,有消息的话就成了!” “嗯,我回去看看阅微,一会再过来!有消息的话一定要通知我!”袁天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在婠婠的肩膀上拍了三下,转身跟着阅微下山去了。婠婠转过头来,看着袁天朗那逐渐模糊的背影,紧紧地捏紧了拳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不会的,不会的,自己一定不会喜欢上天朗哥哥的!婠婠狠命地摇了摇头,泪水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 “啦,把眼泪擦了吧!”一方素洁的手帕递了过来,看时,高崇儒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眼神之间微有一丝好笑的意味。婠婠一边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哭了,拿开你的手帕,我才不要,脏死了!”说着右手一甩,已经把手帕扔到了他的手里,对于高家的这个四少爷,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完全就是一副无赖痞子的模样,总是喜欢捉弄府里的那些丫鬟,惹得他们大呼小叫的,完全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哎,本少爷好心好意,看你失恋了给你安慰一下,你还这样给我脸色看,哼!真是好心没好报!”崇儒气呼呼地看着婠婠,一番好心反倒遭了她无端的一番责骂,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居然还嫌弃他的手绢是脏的,天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洁癖少爷,这个死丫头,真是一点眼光也没有。 “呜呜呜……”婠婠撇了撇嘴巴,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和烦闷,大声地哭了起来,一把靠近崇儒的怀里,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肩膀。崇儒莫名其妙地看着婠婠,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反复无常。 “天朗哥哥是不是因为我太小了,所以才不会喜欢我的,你说,是不是这样?”婠婠边哭边道。“这个还用问,你一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丫头,哪里会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你天朗哥哥又不是个瞎子!”崇儒调皮地眨了眨眼,开起玩笑来。 “你个混蛋,我哪里没有发育完全了,你去死吧!”婠婠听得崇儒这样阴损自己,一时间都快给气炸肺了,狠狠地在崇儒的靴子上踩了一下,痛得崇儒捂着左脚连连地蹦跳起来,一边张嘴大骂起来:“你个死丫头,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一点女人的质感都没有,连我抱着你,要把你当个女人我都觉得很勉强!”崇儒不示弱地回击起来,斜眼瞪着婠婠。两个人就这样一吵一闹地在山崖边上闹开了,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对山崖下搜寻的官兵抱有一丝希望吧! 卫行风呆呆地坐在一旁的圆石上,目光凄迷,神色惆怅地拿起了那一支竖笛,想起了那一个琴瑟合鸣的夜晚,想起了他们对月弹琴吹曲的默契,而那一个夜晚,已经永远地成了回忆,人生中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卫行风吁了口气,吹起了竖笛,正是那一夜的《凤求凰》,只是现在,却没有了与他对弈的知音人了。 伤感哀怨的曲调飘荡在这空荡的山道上,吟唱出一曲悲凉的挽歌……。 第85章 一苇东来危机显 广州海港。 两艘气派威严的大船泊在岸边,百来名广州士兵团团地将船上的人围了起来,李广茂匆匆地上了船,正与那船上的一名官员模样的人交流着,官员身后站着的是一干东瀛人,清一色的白色衣服,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的缎带,别有长长的大刀,目光如刀地看着那一伙将他们围起来的官兵,随手都想动手的模样。 拦截他们的都是高崇煊亲手训练出来的水师队,而且大部分都是跟着云墨溪一起归顺于他的军队的,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硬汉,见得这伙凶神恶煞的东瀛人,他们也毫不怯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手中的兵器也是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李总督,你这是什么意思?首相大人的人你都敢拦,你头上的乌纱帽是不是不想要了,啊?”那官员模样的人是严嵩家的一名管家,唤作严虎,仗着有个首相撑腰,行事起来常常是乖张逼狂,不把人放在眼里。东瀛人的上一批货物被把手渤海关一带的戚继光等人扣押,已经让他很是恼火了,归田一郎现在急需zha药运往东瀛,好投入到更大的战役中去。织田信长所带领的封建领主一个个揭竿而起,全都反对起了归田一郎的统治,全国爆发了大面积的抗战,令刚刚登上天皇宝座的归田一郎很是烦心。 前些日子又听说即将运出去的zha药在广州城给拿下了,而且耒阳铁矿也给查禁封锁,一时间归田一郎不免有些捉襟见肘了。而严嵩也下足了力气,誓要将耒阳铁矿下埋藏的zha药托运出去,他们现在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哪一方稍有差池,都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嘉靖皇帝虽然将大小事务交由了严嵩打理,但是张居正和沈良二人各是有份,而且这两个人还默契地练成了一线,千方百计地打击他,不得不让严嵩有所忌惮了。 “呵呵,这个严大人啊,这海防的事情一向都是由高将军执管的,我,我是不方便插手啊!再说了,这耒阳铁矿已经被封锁了,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去了!严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李广茂呵呵地笑了笑,恭恭敬敬地回答着严虎。 严虎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首相的人都进去不得了吗?这一次我不单是要带人来将里面的东西运走,文德我也要带回去。文德可是首相大人的亲侄子,你们居然也敢拿办他,真是长了好大的胆子啊!什么镇远将军,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一席话说下来却是听得李广茂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有些正气,但是身在官位,难免会沾染一些恶俗之气,连地跪在地上,向着严虎道:“严大人请息怒,卑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海防的确不是我所能管的,一定要请示高将军才行的!他指挥着整个海防的调度!” “李大人,你出息点行不行,你一个总督,一条严家的看门狗值得你给他下跪么?”身后的一名兵将朗朗地开了口,哈哈地笑了笑,横眼瞪向了严虎:“他怕你,老子可不怕你,咱们都是你们这群混账给逼上梁山的汉子,不是看在高将军的面子上,我们让着你几分,以我们平常的性子,没有时间跟你磨叽!要想进去运货,老子告诉你,那是没门的事情,除非我们这里的兄弟都死光了!否则天皇老子来了咱也不让进!” 严虎一时间被这个粗旷的汉子给镇住了,呆呆地看了他几眼之后,哼了一声,回头看了身后的一众武士一眼,会意地点了点头。众武士也是纷纷拔出了大刀,明晃晃地在空中举了起来。 “严大人,严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咱们慢慢谈!”李广茂神色一变,连地安抚起严虎来,让他不要冲动,一边瞪了那兵卒一眼,“吴江,你少说一句!他可是首相大人身边的红人,咱们惹不起!” “首相大人又怎么了,山高皇帝远,老子会怕他!他要是来了的话,咱们绝不姑息,这个卖国贼,老子见了他的话一定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吴江丝毫也不畏惧,振振有词地道,越说越激动。 “看看,看看,可是你城下的人不有话好说,怪不得我了!哼,动手!”严虎气急败坏起来,也不想跟李广茂多做口舌之争了,右手一招,身后的一干武士已经做好了准备,右脚纷纷向前倾开一步,身子微躬,右手斜斜地向上引开,明晃晃的刀在空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兄弟们,操家伙,将军不在,咱们顶起!看谁敢运东西出去!”吴江亦是一脸的激动,热血倍看起来。身后的水师队纷纷掏出了自己的兵器,成掎角之势将船上的人围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彪悍。这一支水师队都是云墨溪带着黑水寨的兄弟们归并而来的,是一支充满了血性的队伍。 “我奉皇上圣谕戴天巡守,谁敢在这里造次!”双方正自剑拔弩张间,一声威严的厉喝传了过来。一名将士领着沈良上了船。沈良一脸威严地看着众人,命令道:“都给我把东西放下,不许造次!”吴江等人恹恹地对望了一眼,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严虎一眼,哼了一声,这才将兵器退了回去。 “原来是沈大人啊!”严虎眯了眯眼睛,呵呵地笑了笑,右手向后微微一摆,示意身后的人不许轻举妄动。“严总管,你带了这么多东瀛人来,是什么意思?耒阳铁矿已经被我们封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老夫代表皇上履行天职,就是首相大人来了,也不能让他进的!何况你一个小小的管家,无官无职的,居然在这里出言不逊,公然叫嚣,就凭这一点,老夫足可以将你收押入狱!”沈良冷声喝道,先声夺人,气势如虹地看着严虎。 严虎面色一阵发白,讪讪地笑了笑,扬起尖细的下巴,一脸挑衅地看着沈良:“实在是不好意思,耒阳铁矿中有首相大人急需的物资,所以大人命令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这批货物运送出去!沈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我也只是遵照首相大人的意思办事而已,还请沈大人通融通融,行个方便!” “哼,国法面前,人人平等,首相大人也不例外!耒阳铁矿已经被查禁,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谁要是强行进出的话,就是藐视国法!首相大人不会不知道这耒阳铁矿是在暗度陈仓吧,运购zha药,可是触犯了国家律法的!耒阳铁矿归国家所有,什么时候变成了首相大人的私人财产了,等回京之后,我却是要当面向皇上问一问,是不是半壁江山都让给首相大人了!”沈良轻笑一声,言语之间是说不出的犀利和果断,说得严虎面色一阵难堪。 他虽是嚣张,但是也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关系,如今朝政之中能与首相抗衡一二的除却张居正之外,也就是这个沈良了。两方的斗争一直都是没有消停过的。听得沈良如此一说,严虎也不好再强行进耒阳铁矿山区去了。 “嚓”地一声,身后的明白光芒一闪,一个东瀛武士握着长长的大刀,从严虎的头顶一掠而过,长刀直直地指向了沈良。这突转而来的局势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吴江想要上前扑救已经是来不及了,李广茂也惊呼一声“大人小心”,整个人抱头后退,想要拦住那东瀛武士。沈良也是身子一颤,没有想到这一群东瀛武士竟然如此猖獗,穷凶极恶,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了躲闪的余地。 “咻”地一声,一段白绫飞射而至,一把缠住了那东瀛武士的大刀,跟着一道清碧色的绿影一闪而出,左手纤纤一摆,碧光一闪,那东瀛武士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情,胸口已经挨了她一掌,口吐鲜血地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刀也被那人折断成两截。 严虎亦是被这阵势给吓了一跳,看这人的出手,确是比他们相府里饲养的那些杀手的功夫还要高出许多,一时间跟着往后一退,双臂张开,不许身后的人再往前半步。 “谁再敢过来的话,有如此刀!”阅微秋目一转,右手一拂,那跌落在她手中的断刀顷刻间在她手中变成了一堆粉末。那东瀛武士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呀地一声大喝,双手一搏,还想向着阅微抱扑过来,阅微身子一转,右手掌影漫漫,一掌盖在了那东瀛人的胸口上,跟着一个倒空翻,斜脚一甩,东瀛武士已经被她踢进了那海港之中,跌落在水中。。 第86章 劫后余生风波起 其余的一众东瀛武士还想着冲上前来,已经被严虎死死得拦在了后边,一脸惊惧地看着突然杀出来的阅微,牙齿打颤地道:“你,你是谁?你,胆敢和首相大人作对,不要命了吗?” “在我的眼里,没有尊卑之分,只有好坏善恶!”阅微淡淡地道,一脸的平静,那么悠然那么自若,翩翩的浅绿身姿在大船上显得那么优雅出众,遗世独立。 “多谢秋姑娘了!”沈良微微地笑了笑,缓缓地走上前来,一脸感激地看着阅微。阅微面色微微一变,淡淡地道:“我不是救你,我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不管怎样,今天是你帮我们解围的,我就该感谢你!”沈良面色有些尴尬,随即换转过来,轻轻地笑了笑。那一名武士在海里洗了个冷水澡之后怏怏地从水里面爬上了船,耷拉着头看向了阅微,却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暴虐和焦躁。 “看样子沈大人是不准备让我们上岸了,是不是?”严虎一脸阴沉地看着沈良。“只要你不进耒阳铁矿,不打那里面东西的主意,人,倒是可以留下来的!不管怎么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首相大人的面子我多少还是要卖一点的!”沈良轻嘲地笑了笑,一边挖苦起来。严虎却是给他气了个半死,直直地瞪了沈良好几秒,一拂衣袖,哼了一声,向后边看了看道:“我们返航!”说着已经领了那一批东瀛武士折回了船舱之中。沈良带着一众官兵下了船,直到这两只大船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才放心地离开了码头。 “这帮狗崽子,一个个都这么嚣张,要不是大人你拦着的话,我早冲上去跟他们干上了!”吴江一边愤愤地骂着,一边狠狠地捏了捏拳头。“现在我们不宜跟他们硬碰!严虎可是严嵩的得力助手啊,这一次在我们面前吃了闭门羹,恐怕广州以后的日子不是怎么好过了!而且我派去京城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事情怕是有些不妙!”沈良捋了捋胡须,幽幽地长叹一声。 “那严嵩可是摆明了跟东瀛人合谋勾结的,咱们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证人,这还会有假么?”吴江有些生气地道。“这官场上的事情你是根本不了解啊,首相现在是一手遮天,皇上多半都听取他的意见!所以说,官场黑暗,也就是这个道理!人人都骂贪官污吏,其实贪官污吏也身不由己!入了这个门,很多时候都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拿我来说,我也想为广州城做事,可是又不得不忌惮上头的人,他一个不高兴,就可以罢了我的官,我想为广州城做些事情都很难了!”李广茂也不无感慨地道,一边摇了摇头,在他们这些血性汉子面前,他们多半也是对自己有看法的吧! “李大人,我可没有瞧不起你,这一年多来,你和将军通力合作,把这广州城治理得繁华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可都是钦佩着你了!我吴江是个莽汉,刚才说的一些话多有得罪,你莫怪我就是了!全当老子是放屁!”吴江面色微微一窘,一边拍了拍李广茂的肩膀,为自己刚才的一时鲁莽和口快道歉起来。 “哪里,这多半也是高将军的功劳啊!哎,不知道高将军现在怎么样了,真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地活着!”李广茂目光沉沉地看了看天,无限感伤起来。 “秋姑娘,你三番四次地搭救沈大人,我们真是谢谢你啊!”李广茂上前一步,对着阅微道。阅微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地一笑:“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说着又微微地扫量了沈良一眼,这个年过四旬的中年人,他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人性魅力,竟让娘临死都牵挂着,还要她好好地保护他!这些日子以来,她跟在他身后,偷偷观察了好些日子,他的确是一个好官,不时地走访民间,探问民生。在强权面前,也是那么的大无畏。可是那一个字,她始终都喊不出口来。 沈良困惑地看了看阅微,面色有些凄迷凝重起来。她纤弱的身影,幽幽的谈吐,多么像极了当初那个清丽婉约的身影啊,秋娘每被妆成妒,江州的那匆匆一别,造就了他二十年的遗憾。当年的明月台已经物是人非,很多事情连回忆都成了奢侈。 “好了,我有事情还要处理,你们小心一些!”阅微淡淡地道,幽幽地瞥了沈良一眼,身子一转,沿着另一条岔道返回了城镇。 高府。 “哎,婆婆你说这个大哥大嫂他们还有可能活着吗?”秋桂园里,郑冉一脸凝重地看着桂姨娘。“摔下那么高的悬崖,能不死吗?那些个人还不是自我安慰罢了,都找了几天也没有个什么动静,我看他们多半是没有希望了!哎,反正这死了倒也好,殷兰也能对我消停消停些!我就等着她明天回来,看她怎么收场了!”桂姨娘讪讪地笑了笑,丝毫也没有因为崇煊和小裳的事情感到半点的悲伤。 郑冉的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忧伤,吁了口气道:“我倒是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得好,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这个时候还幸灾乐祸的,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崇业也为这事哭了一回!我心里也难受着!大哥虽然对我平时不怎么样,可好歹都是一家人,多少有一些感情在里面,何况去年还是他把崇业救出来的!我……” “你的意思是我铁石心肠,歹毒阴狠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个家里,我忍气吞声二十年了,我受够了这种日子,你嫁进来这么久,你就一点也没有觉得受排挤吗?连着府里的下人都给我们脸色看,对着他们那一房的人卑躬屈膝的,背地里议论我们,说我们坏话的还少么?郑冉啊,现在不是什么感情不感情的问题,而是我们要怎么才能在高家站稳脚!崇业他不争气也就罢了,你这个做妻子的一定要拉他一把,不然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现在所有的实权都抓在殷兰手里,我们什么都没有!”桂姨娘吁了口气,有些恼火地看着郑冉,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郑冉见得桂姨娘这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恹恹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了。桂姨娘神色间微有一丝焦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左眼总是一跳一跳的,而且常常梦到二十年前的那一个噩梦般的夜晚。这个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它挖掘出来,为了自己,为了崇业的将来,她必须狠下心来放手一搏了。。 第87章 一生一世永相随 良才县。 房间内,小裳细细地给崇煊换掉绑在左肩上的纱布,经过几日的调养,那些翻卷的肉皮已经开始慢慢地愈合结疤,胸口上的那些抓痕也在小裳精心的照料下彻底完好,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小裳,谢谢你!”崇煊握住小裳的手,一脸诚挚地看着她,微微地笑了笑。“谢我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的!是我谢谢你才是!”小裳摇了摇头,一脸平和地看着他,目光又落到了他左肩膀上,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我用尽了所有的草药,还是这个样子,看来还要等上个把月这伤口才能完全地愈合了!” “我现在已经不痛了,一点感觉也没有。”崇煊吁了口气,斜眼瞟了自己的肩膀一下,“没有想到小裳你的医术会这么好!对了,你师父是谁?当今世上能有如此好的医术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了。你不但懂得针灸,还能识别百草,只看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是什么草药,哪来的这么厉害的本事!据我所知,除了三十多年前的太医李时珍有这么好的本事,真的是找不出别的什么人了!” “嗯!”小裳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笑,“煊哥你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李时珍正是我教我医术的师父!” “真的?李时珍真是你的师父?”崇煊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彩。 “是啊,那个时候我才十六岁,带着婠婠上山玩耍的时候发现了他。那个时候他昏倒在了山上,说是中毒了,然后他就指导我帮他采摘解毒的药草。后来,我带他去了我家,他在我家大概住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李时珍。是师父后来临走的时候才告诉我的。那两年里,我跟着他学了很多东西,不过终究只是一点皮毛而已,但是能够学到那一点点皮毛对我来说已经很受用了。”小裳娓娓地将一番往事道述了出来,说出了她与李时珍结缘的因由。 “当年的孝宗皇帝一案,让李时珍也受到了牵连,被逐出太医院之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你的师父!人生的奇遇可真是变化莫测啊!”崇煊喃喃地感慨起来,眉头微微一蹙,“听宫里的人说当年孝宗皇帝是因为服用了禁药才突然猝死的,是不是有这回事?而且据说当时李时珍有一样可以解百毒,起死回生的东西可以救活皇上的,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这些传言是真的吗?” “孝宗皇帝的死一直是个疑案,后来正德皇帝不也查了的么?到最后不过是一了了之罢了!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皇家的事情谁知道了,而且这些事情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还有什么好提的。不过师父好像说了,孝宗皇帝并不是乱服禁药而死,而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蓄意谋害。师父本来想将这件事情上奏的,可是当时的正德皇帝已经登位,再说下去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弄不好的话反而给株连九族!皇家的争斗历来都是很残酷的,玄武门的惨案,太宗皇帝可以杀兄弑弟,有人为了皇位谋杀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不可能啊!而且正德皇帝的身世不也是在坊间颇有流传的么?结合这些,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的!”小裳淡淡地笑了笑,脸上却露过一丝沉重。 “其实我应该早就知道是这个结局的。爹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啊,有些事情追根问底的话会给人造成更大的伤亡!可是有关李时珍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传闻名间是一直流传不断的,这是真的吗?而且有一位太医亲眼所见,李时珍的确让当时一个受了重伤的官员起死回生了!”崇煊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起死回生?”小裳凄楚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奈,“大哥你也相信有这回事么?” “嗯,我相信。因为我中了七彩蜘蛛瘴你都能让我活过来,所以我相信!小裳,我一直想问你的就是,那一天你救我,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小云告诉我说,他爹也是中了七彩蜘蛛瘴而死的,那种毒根本没有人可以解的,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我想知道!”崇煊的表情也愈发的凝重起来,这一个疑问已经憋在他心里好多天了。 “我……”小裳面上掠过一丝沉重,有些为难起来,一边叹了口气道,“那天我是用还魂针救活你的。还魂针是师父的妻子留给他的,可以解百毒的!” “就这么简单?”崇煊依然是满脸的疑虑,一边抓紧了小裳的肩膀,“小裳,你不要瞒着我好吗?那一天我虽然没有了知觉,可是我模模糊糊中看到你把那根针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你好像很痛苦,还吐了血!小裳,告诉我,还魂针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要知道!不然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的!” “我真的没有隐瞒你什么啊,只不过还魂针有一点点的坏影响罢了,会折损施针之人的一些体能。我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会吐血也是正常的反应,煊哥你不要多虑,我真的没有瞒着你。当时事情紧急,不救你的话你就会毒发身亡的。所以我才想到了用还魂针,你是我的丈夫,我……我自然是责无旁贷的。施针之人如若是处子之身,就必须嫁给那个被救治的人,如果和别人在一起的话,两个人都会死的!而那个时候,煊哥你,你一直都没有碰过我,所以……所以我才能救你一命!”小裳摇了摇头,只得如实地照说了,省去了更加重要的一层,那一层,她决定要永远地掩埋在心底。 崇煊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闭了闭眼,内心是满满的感动,一把抱过小裳道:“小裳,我那样对待你,你还能对我这么无私,对我这么好。能够娶到你,真是我高崇煊的福气!” “能够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因为我的丈夫不仅是一个只有小爱的人,还是一个博爱的人。你忍辱负重为百姓们做了这么多,让所有的人误会你,不理解你。而我,也在心里埋怨你,抗拒你!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只知道,现在我最想的就是一生一世都要陪在你身边,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和挫折,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小裳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哽咽地道,这的确也是自己的心里话,她和崇煊经历了这么多误会和磨难,到如今的真情相拥,真的是很难得了!她会好好地珍惜他们之间这一段生死与共的感情,那些纯情的青涩记忆,她将会用时间来慢慢淡忘。 崇煊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这一根还魂针,小裳付出的代价是多么的惨重,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抑或是未来!。 第九十二章 劫后余生喜相逢 正文第九十二章劫后余生喜相逢 就在高府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时候就在殷兰和高清海踏入高家门槛的那一刻良才县的人送信过来告知了崇煊和小裳在良才县养伤的消息。[..tw超多好看小说]高清海原本虚弱的身子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一下子又振作起来。殷兰更是满眼含泪激动不能自已。从上宁那里得知崇煊和小裳坠崖的消息她的心就一直悬在喉咙口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会有奇迹生的而这一刻奇迹果然降临到了他们面前。 婠婠自也是非常欢喜和高兴的袁家得知了小裳无事的消息后姚蕊的病痛也一下子好了过来。水师队的一众兄弟听到将军无恙的消息后更是士气大振守卫广州城的雄心壮志更是比山还要稳固坚定了。 而这些日子以来高家的许多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殷兰不得不先将自家的事情处理好只要知道崇煊和小裳无事他们就好了自己这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就安稳多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去找他们他们二人经历了坠崖之险现在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又何必这么急着去打扰他们了。 崇儒却是沉不住气得知消息后就准备赶往良才县婠婠也是等不及好说歹说地让崇儒也将她一起带了去。 “喂你搂着我的腰抱紧点!不然待会摔下来我可就不管你了!”崇儒备好马轻巧地跨上了马背。婠婠则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双手撑开却不肯抱紧他。 “为什么要抱紧点我才不要!”婠婠赌气地道。“你要是不抱的话你就给我滚下去!”崇儒气呼呼地道一边吼了起来。“婠婠你一定要抱紧崇儒不然的话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这是基本的常识!都是小孩子你们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殷兰呵呵地笑了笑看着这对争执不休的小冤家心情也跟着舒坦了不少。 “抱就抱有什么了不起吗?”婠婠哼了一声双手一扑猛地抱紧了崇儒。崇儒面色一阵绯红尴尬地看着婠婠双手所抱之处闷闷地道:“你……你抱上一点不要碰……乱碰我!”婠婠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双手之间有一个热硬的凸起在她的掌心里翻拱起来连地松开了手往上拉了拉。 “哼哼……”翦瞳却是憋不住笑出了声一脸打趣地看着崇儒。身后的一众丫鬟也是小脸绯红低低地窃窃私语起来。“驾”地一声崇儒未免遭到更多的尴尬一扯缰绳策马上路一路飞奔而去。 良才县是广州的一个县城位于一处山角落下四面环山可以说得上是山清水秀阡陌万野。这里的老百姓都是善良纯真的只有每逢庙会的时候他们才会去广州市镇看看热闹其余的时候都是在田野里忙着农活。去年天气比较炎热许多庄稼都枯死在了田里很多人都是颗粒无收。而这一大片田园都是高家的产业出现了这样的损失殷兰反倒没有克扣他们还主动帮他们渡过了难关免去了他们一年的田租。 婠婠还是头一次坐马看着崇儒将那马匹驾得飞快整个人在马背上一摇一晃吓得闭住了眼睛连连地抱紧了崇儒一边叫道:“慢点慢点啊你不要骑这么快好不好?” 崇儒却是有苦难言一边驾马还要忍受着婠婠的调戏。她的一双纤纤素手总是不老实地碰到他的小腹之下一路下来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刚开始他还嚷着叫婠婠不要碰到他那里了到后来他也懒得去喊了一边享受着身后佳人的无意挑逗脑海里蹦起那些他偷偷看过的春宫图来却是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策马的度也放缓了不少。 “喂停一下停一下那里好像有个人哎!”婠婠大声地喊道脸色有些急促起来狠力地在崇儒的小腹下揉了一下。“嘶”地一声惊天马鸣崇儒面色一阵通红被婠婠这么用力一揉只觉得小腹之下一股灼灼的热流瞬间向全身袭遍如果不是自己的骑马技术还算可以的话这一会二人肯定要被狠狠地摔下马来。崇儒双脚狠狠地夹紧了马肚子缰绳用力地往后一扯这才将马稳住。婠婠也是虚汗直冒啊地一声惊叫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背上。 “你到底会不会骑马啊?一路上心惊胆战的我不要坐你的马了我走路过去!”婠婠一脸埋怨地看着崇儒哼了一声一边跳下了马背。崇儒憋气地看着婠婠一肚子的火气却是没有地方撒去。如果不是她这一路上三番四次地挑逗让自己遐想翩翩他骑马也不至于挥失常的真不知道这个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婠婠还想说些什么一眼瞥见崇儒下身高高顶起的一处脸上立刻飞起了一阵红霞白了他一眼道:“你……你下流!”说着转身跑开了向着不远处的一块浅水滩上奔了过去。 崇儒跟着跳下马来拍了拍手平复了一下焦躁急虑的情绪向着婠婠追了过去。 浅水滩上一个男子正翻到在沙地上嘴角边还渗出了一丝血迹衣衫也被人划烂多处强健的身子上有多出刀痕有的已经结疤有的正在流脓。 婠婠平时也常帮着小裳救治病人这种情况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倒是崇儒一见得这种情形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整个人都往后退了退用手扇了扇鼻子道:“别管了都死了!我们走吧!” “他还有气!”婠婠面色一片沉重用手在那男子的鼻息上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呼吸声。“都这个样子了有气也救不活了!我们走吧不要管这么多了!”崇儒摇了摇头道始终离着那个人远远的。 “你这是什么话见死不救这算什么啊!亏你一副相貌堂堂的模样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我说有救就是有救!快点过来把他扶到马背上去!”婠婠一边瞪了他一眼跟着嗔怪起来。 “什么?他……他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活?”崇儒瞪大了眼睛看着婠婠摇了摇头道“要我背他你搞错没有良才县还有一段距离了带上他的话我们天黑才能到了!别多管闲事了!你看他一身是伤的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到底背不背啊废话这么多长了男人的样子一点男人的内涵都没有!你不背的话我来背!”婠婠哼了一声在医者面前只有病人没有好坏之分。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在婠婠的眼里长得好看的男人一般都是好人除了高崇儒之外。 “背就背你让开!”崇儒被婠婠这么一激男子的血性豪情涌了上来一把推开婠婠蹲在了地上将那受伤的男子翻了个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扛上了肩膀。他生来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花花少爷平常哪里背过这么重的东西一路上驮着这个男人两只腿都开始打软了可是为了不在婠婠面前丢脸硬是撑了一口气将男子抱上了马背。 这么一来二人只得徒步牵着马赶往良才县了。到良才县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第88章 迷雾重身世成谜 “大少爷,大少奶奶,高府派人过来看你们了!”晚饭过后,田管事急匆匆地过来将高家派人过来的消息告诉崇煊二人。崇煊和小裳二人心中自是欢喜不已,一边跟了田管事出了房间,去探个究竟,崇儒和婠婠此刻正在院子里等候。 “婠婠,崇儒,是你们两个!”小裳有些欣喜地看着院子里伫立的两个少男少女,莲步轻移,向着婠婠走了过去。婠婠见得小裳,心头却是百感交集,多日来的担心和忧愁化成了纷飞的泪水和相见的喜悦。 “小姐!”婠婠哽咽起来,飞扑着投进了小裳的怀里,低低地抽泣起来,“你没有死,真的没有死,婠婠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也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苍天垂怜,我们活了下来!婠婠,让你担心了,让你难过了!”小裳拍了拍婠婠的肩膀,清澈地笑了笑,“我们现在总算是又重逢了,不是吗?好了,不要哭了!” “嗯,我不哭!小姐,小姐你有没有受伤,让婠婠看看!”婠婠吸了吸鼻子,一边放开了小裳,便要给她检查起来。“我没有受伤,一点伤都没有。掉下悬崖的时候,我们摔到了深潭里,被深潭里的水冲了出来!你不用担心我!”小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真的吗?小姐你真的没有事情?”婠婠一边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不知道,你出事的这些日子,我们都担心死了!我都快要难过死了。天朗哥哥他们都急死了,夫人还因此大病了一场!这不,听到你没有事情,她的病才好了些!小姐啊,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什么?我娘生病了?她,她要紧吗?”小裳眉头微微一皱,脸上被一层哀怨笼罩起来。“没事了,夫人已经没事了,她只是忧心过度而已,现在知道你平安,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婠婠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 “好了啦,你们有什么话待会再去说我好不好?你不是说要救人的吗?大嫂可以救人,那你还不快让大嫂过来救人!”崇儒守在那马的身边,托着马背上受伤的男子。 “崇儒,他是谁?”崇煊脸色一变,快步走了过去,看着马背上的男子,问了起来。“是我们来的时候在河边遇到的,他好像受了重伤,婠婠说还有救,所以我就把他带过来了!”崇儒哦了一声,将他和婠婠在河边遇到这个男人的情形向崇煊说了一遍。 “煊哥,你把他扶到屋里去,我来看看!”小裳会意地看了看崇煊,一脸肃然地道。“好的!”崇煊嗯了一声,一把将马背上的男子拉了下来,扛在肩膀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屋子。崇儒却是拍了拍手,一边呸了一声:“弄得我一身脏死了,我要洗澡去!田管事,你去帮我准备洗澡水!” “好的,小少爷,我这就去准备,您稍等一下!”田管事呵呵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一边去了厨房吩咐起人将洗澡水烧来给崇儒洗澡。“比女人还爱干净,真是!娘娘腔!”婠婠鄙夷地看了崇儒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 “你这个死丫头就知道说风凉话,你知道我背着他的时候有多辛苦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呢?光有爱心有什么用,没有实际的行动还不是白搭,最后还不是我搞定,把他扛上马背的。你这个样子,搬得动他吗?我洗一下澡你也有意见,真是个啰嗦的女人!我看将来谁要你!凶巴巴的,就知道瞎嚷嚷!”崇儒哼了一声,他也不过是想洗澡让自己舒服一下,骑了这么久的马,又背着个人,已经累得他要死了,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管得宽! “像你这种自以为是,卑鄙龌龊,下流无赖的公子哥哪个女人跟了你的话都是她倒霉!哼!混蛋!”婠婠撇了撇嘴巴,只不过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说了一句话,他就这么一大堆地来反驳自己,还是不是个男人啊,真是小气死了!说完也不看崇儒一眼,跟在小裳的身后,气呼呼地进门了。 “懒得理你,疯狗一样!”崇儒呕火地看着婠婠,甩了甩手,一边让下人将马牵去马厩,自己则去了澡堂洗澡。 “怎么样?小裳?还有救吗?”崇煊看着一脸凝重的小裳,轻轻地问道。小裳看过男子的伤口之后,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在他的全身各大要穴上施针起来,促进了他体内的血液循环,半个时辰后,男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声,继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嗯,应该还有得救,要是再晚一天的话,恐怕就不行了!他的命也算大了,身上挨了这么多刀,还能撑到现在,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不然的话就会麻烦了!待会我让管家的去抓些药来,应该会对他有帮助的!他体内的淤血已经差不多排出来了,血脉也疏通了,可能今天晚上会发高烧,只要熬过去了,伤口也不再流脓溃烂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小裳吁了口气,浅浅地笑了笑,缓缓地站起身来。刚要走几步,却觉身子一歪,整个人往侧边倒下去。 “哎,小裳!”崇煊一脸紧张地扶住了小裳,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你要不要紧?” “我,我没有事的!只是,只是刚才我也紧张了些,有点累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放心,我真的没有事情,不要担心!”小裳无事地笑了笑,一边摇了摇头,靠在崇煊的怀里轻轻地吁了口气。 婠婠站在一旁,看着相互依偎着的二人,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释然开了。看这个样子,小姐似乎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未来该怎么走了。知道崇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之后,婠婠对他的看法也改变了不少。将军这个职位,真的无愧于他,先有国,后有家!换作是自己,她未必会做得到的吧!她做不到像小姐那样博大无私,她渴求的爱情是一个眼睛里只有自己的丈夫,一个时时刻刻以自己为重的爱人,而高崇煊的心里,还装着天下。也许,真的只有小姐这样博爱的人才能够配得上他吧! 看着他们情深意重的模样,婠婠的心里既是羡慕,又是难受。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遇到生命中的另一半了,袁天朗从来只把自己当妹妹看,而且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就算是自己对他表白了又能够挽回些什么了! “他身上的这块牌子是什么东西?”小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胸前挂着的一个牌子,上面还写了字,可是她一个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字?好奇怪,都不认识!”崇煊亦是凝眉看着床上的男子,幽幽地吁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现在只有等他醒过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崇煊一边说着,一边与小裳出了房间,又叫了人在他旁边小心地看护。 婠婠与小裳劫后重逢,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的,趁着崇煊洗澡去的那会功夫,两人漫步到了院子里,看着清朗的月色,二人在庭院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小姐?你是不是已经决定打算好了?”婠婠看着一脸淡然平和的小裳,幽幽地问了起来。 “嗯!”小裳微微地点了点头,眸子里掠过一丝沉重的色彩,吁了口气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和煊哥过一辈子!” “那他呢?你忘得了吗?”婠婠轻轻地咳嗽一声,“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他,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你和姑爷坠崖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们的。这些日子,他清瘦了很多。” “那又怎么样?我和他已经成为了过去!婠婠,以后你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我不想再让这些事情打扰到我了!我要做煊哥的好妻子,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在身边一直鼓励支持我,还为我做了很大的牺牲。也许你认为我是一时的感激,可是我清楚地知道,这绝不是感激那么简单。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才发现他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会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至于那些,总会慢慢忘记的!”小裳浅浅地笑了笑,脸上亦是溢满了淡淡的幸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许她和崇煊的这一段路在以后会很艰苦,但是她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小姐这么说,看来我以后也要对姑爷改观了!”婠婠耸了耸肩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姐妹二人闲聊了一会,待得崇煊洗澡完毕,小裳便回了屋子给崇煊继续上药包扎伤口。。 第九十四章 红妆微敛鸳鸯情 正文第九十四章红妆微敛鸳鸯情 “刚刚你和婠婠在说些什么?”崇煊幽幽地看着小裳轻轻地道“她还是很讨厌我?是不是?” “没有啊你想多了!我都跟她说了她能理解的。作为一名兵将有时候被人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的。煊哥你不必计较别人怎么看你只要你认为你自己是对的就一定要做下去任何时候都不要把感情当成了你的负担。”小裳摇了摇头宛然一笑小心地将纱布卷好。 “小裳谢谢你理解我。能够拥有你我何其有幸!”崇煊舒怀地笑了笑右手一边环过小裳的肩膀将她拥进了怀里。“我也很希望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会在你身边一直支持你的!”小裳窝在他的怀中圈紧了他的脖子。这一刻他是自己最温暖的靠山。 崇煊缓缓地低下头去目光变得灼热起来右手开始摸上了小裳的胸部。小裳的身子微微一颤心情有些紧张起来看着崇煊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迷茫与羞涩。 “我我们可以吗?”崇煊重重地吐了口气轻轻地问道克制着体内的那股冲动。小裳脸上飞起一片红晕羞涩地点了点头。崇煊一把将小裳抱起向着床上走了过去。 明黄的蜡烛在一片旖旎的风光中青涩地熄灭鸳鸯床上一件件衣服轻轻地滑落在一旁。小裳身子平躺在床上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滞了虽然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多少是有些慌张和局促的。身上的屏障被崇煊的手轻轻地剥开她可以感受到那阵阵的热浪向着自己的身上席卷而来。[..tw超多好看小说]崇煊覆在她的身上雨点般的吻疯狂地落在她的脸上那股雄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轻轻地低吟了一声双手环住了崇煊的腰感受着他那腰间传送出来的力度与热量。她只觉得小腹下一个热硬的凸起在肆意地摩擦挑逗着她那原本温热的身子一下子仿佛起了火一般这种喷涌而出的感觉刺激着她的大脑她咬了咬牙双手开始在崇煊的肩背上移动。崇煊的身子像一团火一样滚烫而危险。 “抱紧我!小裳抱紧我!”崇煊的声音低沉而又洪亮火热的嘴唇滑到了小裳的香肩小裳轻颤着身子低低地哼了一声与崇煊的身子贴得更紧双腿缓缓的抬起夹住了崇煊的腰腹。 “呃……”崇煊的呼吸变得愈加的钝重起来眸子里的火焰越来越盛身子微微一弓茁壮成长的巨大伴随着身下美人的娇喘连连猛力地挺了进去。 烛影摇红春宵帐暖盈盈的满月也羞涩地钻进了一层薄薄的云雾里见证着那一刻最美丽的疼痛最温柔的粗暴。那一刻巫山云雨显得如此的动情和美丽。 小裳紧紧地抱住了崇煊强壮的身子破处的阵痛依然清晰听着身上这个男人欢悦的喘息闻着空气中那混杂的体香和爱液的味道亲吻着这个男人刚毅的嘴唇那稀疏硬朗的绒须在她的唇边轻轻地摩梭着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那一波又一波的欢快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刻她和这个男人真正的融为一体了从此以后她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个男人她要完完全全地融入到他的生命里去。 那些残破的回忆那个多变的三月天的午后终究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褪色。 广州海港的一处东瀛大船上。十几名东瀛武士来回在地守卫在大船的四周防止水师队的突然袭击。船舱内严虎正襟危坐一脸肃然地看着对面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那男子一身儒衫眉目亦有几分清秀可是那精细的眸子里却透露出一股阴险的奸诈。此人是归田一郎的手下伪倭汪直二十年前因为杀人越狱东渡到了东瀛凭着自己的才智成为了归田一郎的得力助手在东瀛可说是混得风生水起。这一次他秘密回到中土也是背负了极大的任务的。 “汪兄是说丰臣秀吉逃到了广州他想与玉秀清婉联络。”严虎面色微微一变目光有些沉重起来。“嗯我的手下一路追踪着他的船队南下到了广州两船交战的时候丰臣秀吉身负重伤跌入了海底。可是我们在海底打捞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其余的叛将的尸体都找到了就是他的没有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逃脱了。那里的海湾不深而且他又懂得水性估计他是潜水游走了!现下应该就在广州城里所以只要找到玉秀清婉就一定可以找到丰臣秀吉!”汪直虎目中渗着一股凌厉说话的语气也显得那么冷冽。 “可是我们的大船现在根本就进不去沈良那个老狐狸拦着不让我们进。前些日子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的话只怕他派去京城送信的密探已经告到皇上那里去了还好宫中有我们的内线不然这篓子可是大了。沈良这个老东西我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京的!”严虎眯了眯眼睛拳头狠狠地砸在一旁的椅架上眸子里迸出渗人的寒光。 “沈良现在先不管他如果我们还杀不了丰臣秀吉的话一定会后患无穷的。织田信长也派人前往中土了我们一定要在他前面找到丰臣秀吉杀了他。”汪直冷冷地道。 “可是广州城里的探子回报群芳楼已经关门里面所有的人都被押进了牢房官兵严密把守老鸨猝死花魁失踪了!我们也不知道玉秀清婉去了什么地方!”严虎一脸慎重地看着汪直。 “不管如何今天晚上我的这一批武士一定要进城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丰臣秀吉不死的话你们相大人的位置也会坐不住的!”汪直亦是一脸的决然下定了进城的决心。 “看样子我们只有等深夜的时候潜水进港了大船根本就进不去!我会通知城里的人接应的!”严虎眉头一皱微微地点了点头一边吁了口气。“那你赶快去准备一下吧!我先去吩咐他们了!”汪直说着已经坐起身来快地走出了船舱将船舱里的所有武士都聚集起来商量着怎么进城寻人了。 群芳楼内一条暗影幽幽地落空而至从屋顶落了下来探入了第三层楼。 曾几何时这里莺莺燕燕呢侬软语环肥燕瘦在那舞池中招摇滚摆。这里融合了多少风尘女子的血泪悲歌只一夕间什么都没有了。看着四处门梁上贴的那个大大的封字玉秀清婉忍住了眼中夺眶而出的泪水。秦妈妈的房间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一些桌椅被翻倒了之外一切都保持着原貌。就是在这一间房子里妈妈一边帮她梳头一边数落着中原男子的薄情寡义然后教会了她风尘女子该做的一些事情。 她以为那个男人是不同的她以为那个男人是深爱着自己的可是到头来却是一场惊天的骗局她倾尽了所有的感情换来的却是人走茶凉亲人的罹难这一笔血海深仇她又该找谁去报了!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为了那个女人不顾一切地跳下了悬崖他们相拥地赴死在自己和她之间从始至终他选择的都是那个女人。 “高崇煊你好狠真的好狠!你做到了你达到你的目的了!可是我呢?你留给我的是什么?你要是还活着的话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秦妈妈的在天之灵。你等着我会让你们高家一个个不得好死的!”玉秀清婉寒霜的面容上隐现出一丝丝杀气取下了高崇煊送给她的那只手镯目光幽冷而又决绝。就是这一只定情的手镯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击碎了她对爱情的所有美好憧憬。 她一度天真的以为等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功成身退可以好好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甜蜜日子却不想这些甜蜜的日子竟是一个温柔的陷阱。他的海誓山盟他的花前月下都是一颗美丽的毒果。她紧紧地拽紧了那一只玉镯嘴唇边咬出血来看着这物是人非人去楼空的家心中涌起一丝丝悲凉。 嚓地一声玉镯在她的紧捏下碎成了一堆粉末飘散的绿气随着心中那幽幽的愤恨与委屈尽归尘埃。 第89章 一曲无心叹清婉 庭院里,高崇煊静静地站在长廊上,看着那碧绿的青翠,望着那些妖娆美艳的花朵,不自觉地拧紧了眉毛,重重地吁了口气,眉间是划不散的哀愁。从他接到沈良卧底到顾清婉的身边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灵饱受了极大的折磨。明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却还让对方往自己的温柔陷阱里跳,在国家和道德之间,他无愧于广州城,也没有辜负沈良的所托。可是在感情上他的的确确是亏欠了顾清婉,那些说过的誓言,那些相拥的日子,终究成了昙花一现。顾清婉现在一定是恨极了自己吧,清高如她,精算如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从她接近自己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一个局在等着她走进来了。 “煊哥!”小裳缓缓地走过来,看着一脸愁容的崇煊,轻轻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小裳,你说我做错了吗?为了达到目的,我不择手段,欺骗了她的感情。到头来,不止伤害了她,连你也无辜地被牵连进来。有时候想起这些的时候,我就会感到很自责!”崇煊一脸凝重地看向小裳,言语之间充满了哀戚和懊恼。 “古人云,有得必有失!煊哥你从一开始决定了这么做,就该知道这一切的后果。你也知道顾姑娘接近你是别有用心的,你们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虽然我不明白煊哥你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作为一个女人的立场上来讲,你,的确是伤害了她!而且我也看出来了,顾姑娘对你是真的动情了!煊哥你会自责,可见你是个长情之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煊哥你是为了国家民族的利益才迫不得已而为之的,我相信,若顾姑娘不是东瀛人派来的暗客,你也不会这么做的。说穿了,你们的立场不同,政见不同,我相信,顾姑娘也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吧,只是她选择了相信你!任何精明的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小裳缓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起来。 “这么说,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男人!我,我真的是伤害了很多人!”崇煊喃喃自语道,脸上的表情愈加的哀伤起来。 “可是你却是一个非常称职合格的军人。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会把这些遗憾都弥补过来的!军人的天职就是守卫国家的安宁,如果一些伤害可以换回更多的幸福和平安,我觉得那是值得的。所以,煊哥你不必太内疚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小裳轻轻地笑了笑,一边抱紧了崇煊的腰,安谧地靠在他的后背上,这样相濡以沫的日子,又可以维持多久了。 “不管如何,能够看到广州城免于一场劫难,我都是很高兴的。至于弥补,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说吧!”崇煊释怀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 “这样吧,如果有机会碰到顾姑娘的话,我去和她谈谈!”小裳微微一笑,提议道。 “绝对不可以!”崇煊一脸紧张地看着小裳,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道,“小裳,你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找她,知道吗?这个错是我犯下的,就应该由我来承担。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涉险。小裳,你太善良了。顾清婉既然是作为暗客忍者潜伏在我们中土的,她自然是有她危险的一面!我这样欺骗她,我真的很担心,她会对你不利的!所以,你千万不可以去找她,明白吗?” 小裳眉头微微地蹙了蹙,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想想也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安慰劝说她呢?曾经答应过她绝对不会插足她和崇煊之间的,可是现在她却留在了他身边,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她对自己,亦是充满着敌意的吧! 二人正说着,只见得田管事领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匆匆地过来了。 “吴江!”崇煊一边放开小裳,有些欣喜地看着吴江。吴江亦是一脸的振奋,飞奔上前来,激动地握住了崇煊的手道:“将军你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我就想嘛,将军你命这么硬,怎么会舍得扔下我们兄弟都不管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能够再见到你们,我也很开心!”崇煊淡淡一笑,冷不防地给吴江拍了一下左臂,痛得他吃力地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将军,你的手臂怎么了?你,你受伤了?”吴江一脸紧张地看着崇煊,急切地问了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没有问题的!”崇煊摆了摆右手,艰涩地笑了笑。“哎呀,伤口又流血了,我去里面拿纱布再过来包扎一下!”小裳忧心忡忡地看着崇煊,检查了一下伤口,白色的纱布上又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当下急急地调转身去,回了里屋拿纱布。 “看样子将军和夫人已经没有事情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吴江哈哈地笑了笑,有些羡慕地说道。“先不说这些了,你这么急着找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崇煊眉头微微一敛,肃然地问了起来。 “我们发现在广州海港的三里之外的一个芦苇荡里,停靠了大量的船只,有两只是东瀛采购的商船,昨天他们强行要进耒阳铁矿运货都被我们拦下来了。昨天夜里,我们又视察了一遍,他们将船停靠在了那一片芦苇荡里,可是等我们今天早上去查的时候,大船上的东瀛武士和流寇全都不见了!今天巡城的官兵来讲,城里的东瀛武士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这不,云副将正带着一伙人在全力地搜查他们,和他们起了一次冲突。云副将怕会生出变故,所以让我来请将军赶快回去,商量对策!”吴江一脸郑重地看着崇煊,将昨天与严虎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都细细地说与崇煊听了。 “会有这等事情,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次一定是严嵩下的死命令了。看样子,东瀛人真的要大动作了!好,我现在就跟你回去!”崇煊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过来,看着里屋走出来的小裳道:“小裳,对不起,军中有要紧的事情处理,我必须先赶快回去!” “哦,好的!不过你先等一下,先把伤口包扎好了再走,发炎了的话就会不好的。”小裳点了点头,一边走了过来,替崇煊脱下了中衣,用剪刀将那纱布剪开,小心地在他的伤口处洒起了药粉,一边又给他重新包扎好。 这边,崇儒和婠婠他们也出来了,看着突然造访的吴江,心中均感诧异,有些好奇起来。“哎,吴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崇儒一脸好奇地看着吴江,问了起来。 “崇儒,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先回广州城一趟,你留在这里,帮我好好照顾小裳,这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田伯,你多派些人手,务必保护好大少奶奶,知道吗?”崇煊一边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一边吩咐起崇儒和田伯来。 “放心吧,大少爷,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少奶奶的安全的!”田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这里就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大嫂的。大哥你放心,大嫂要是少了根头发的话,你拿我的命去!”崇儒也信誓旦旦地做起了保证。 崇煊安心地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笑,一边握住了小裳的手:“小裳,对不起,我必须回去,现在情况很危机,我必须想出个应对的法子来。等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马上就过来接你!你,一定要等我!”说着拉起小裳的手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嗯,煊哥你要小心,不要时时刻刻记挂我,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会在这里等你来接我的,你放心吧!你好好保重!”小裳点了点头,一脸悠然地看着他。 “我走了,处理完事情我马上就过来接你回去!”崇煊吸了口气,一边放开了小裳的手,转身过来,看着吴江道,“我们走吧!”说着二人已经快速地出了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到底是什么事情?走得这么急?”婠婠眉头一蹙,有些费解起来。 “听说广州城里进了很多的东瀛人,发生了一些暴乱,今天早上好像死了一些人了!哎,这些个东瀛人,真是越来越猖獗了。我山东来的那些亲戚说,那些东瀛商人就跟贼寇一样,没有人性,一上岸就抢夺烧杀的,山东已经有好多人在逃亡了!哎,国家混乱啊,也没见个什么人来管管。还好咱们城里这一年来有大少爷护着海防,不然还不知道那些东瀛人要猖獗到什么程度!”田管事摇了摇头,眉宇神态间显得有些凄怨哀伤。自古以来,民才是立国之根本,可是现下里灾民逃难的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山东那一带,饿殍是随处可见,如今的大明王朝,正逐渐地向着没落衰亡的路上前行。。 第九十六章 菊枝派 正文第九十六章菊枝派 “次郎拓哉不要不要……”一声声紧张的疾呼传入了小裳的耳膜床上的男子不住地抽搐着表情显得很是痛苦梦中的他仿佛经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婠婠!快把湿毛巾给我!”小裳面色一变急急地看着一旁的婠婠道。婠婠哦了一声将那湿毛巾在水里面捞了出来拧干了一些一边递给了小裳。小裳接过湿毛巾小心地放在了那男子的额头上一边握住了他摆动不停的右手轻轻地在手里摩梭着。那男子的抽搐慢慢地停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一下子安谧了不少。 “小姐他怎么还不醒!好几次都是这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还有他口里喊着的那个什么次郎什么什么哉的好奇怪啊!那是什么东西!”婠婠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小裳。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人的名字吧!嗯比起昨天晚上来他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只要高烧退了的话应该马上能够醒过来的!对了你叫田伯准备些清淡的木耳汤!”小裳吁了口气一边松开了那男子的手淡淡地看了婠婠一眼。婠婠哦了一声提了裙子道:“我这就去!”说着已经快步地出了房间。 小裳靠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定格在了他右手臂上的那一只苍鹰纹身上凭着自己的直觉这个男人的身上一定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身上挨了这么多刀左胸也被伤到了起码有三天的时间了他居然还能撑到现在生命力真是厉害顽强。这一只苍鹰究竟象征着什么了隐约之间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相似的纹身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了。 清俊的男子身子微微地战栗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明丽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恐还不待小裳反应过来他懵然地坐起身来一个侧身不顾身上的疼痛右手一把掐住了小裳的脖子冷冷地道:“你是谁?这是哪里?是他派你来杀我的你是菊枝派的人是不是?” 小裳却是猝不及防没有想到这个男子一睁眼就对自己下手被他掐着脖子当下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冒火难受死了。(..tw)努力地干咳了几声:“我是我的丫鬟在河边把你救回来的我……我不是什么派的人我我不会武功!” 那男子讷讷地怔了一会一脸惑然地看了看小裳掐住小裳的右手慢慢地松开了头也缓缓地低了下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明丽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血腥的暗红面上的表情显得很是痛苦狰狞。小裳连连地咳嗽了好几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一脸迷惑地看着那男子幽幽地问道:“你你怎么了?你你告诉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是大夫我能帮你治好的!” “大夫大夫是什么?”那男子缓缓地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小裳。“大夫就是医生啊给人治病的人你你……你不知道吗?”小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我知道!”男子幽幽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猛然间捂住了左胸难受地道“好痛!好痛!”一边说着重重地摔躺在了床上紧紧地咬着牙关。 “你先忍忍我马上给你上药!”小裳见得他这般痛苦的神色知道他刚才一定是紧张用力过度将那胸肌的伤口又崩裂了当下急急地在桌子上拿了一个药瓶子扯开男子的衣衫绿色的药粉洒在了他的伤口上一股清凉的感觉流遍了全身那种揪心刺骨的疼痛转瞬间就消失了。洒完药之后小裳又细细的给他包扎好了伤口这才安心地吐了口气。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婠婠和崇儒一起进了房间床上的男子神情又是一凛惊坐而起一把掀开了小裳右手一甩一道火光已经甩了出去直直地向着婠婠的面门射了过来。婠婠啊地一声惊叫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崇儒身子一侧一把抱过了婠婠两人重重地滚到在地上这才躲过了那要命的一击火光射向了门外跌落在院子外边的杂草丛中噗地一声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院子里的惊呼声一下子传开了几名家仆已经开始冲进了那杂草中手脚并用地扑打着火这才将它熄灭了。 “她是我的丫鬟啊不是坏人不是要害你的人啊!你不要紧张!你放松点放松点啊不要把神经绷得太紧了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要害你真的没有人!是他们两个把你从河边救上来的!”小裳踉跄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情绪激动的这个怪异男子试图安抚起他来。 “你压着我了又又碰我到我那里了!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崇儒红了一张脸一边推了推婠婠可是触手碰到的是婠婠胸部的两团软绵绵的东西一时间好不尴尬。婠婠也是一脸的绯红她的左手不偏不倚地放到了崇儒的小腹下紧紧地抓着他的腰带而那小腹下热硬的凸起不老实地戳着她的手心此时此刻她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你才是故意的你个混蛋!”婠婠气呼呼地瞪了崇儒一眼挣扎着从崇儒的身上爬了起来一边拍了拍自己的手狠命地用手绢擦拭着左手真是恶心死了居然碰到了他那里。 崇儒也是踉跄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婠婠这个死丫头已经是第三次吃他的豆腐了。看样子这辈子注定要栽在她手上了。 “喂我说这位大哥你有毛病是不是?我们把你救回来居然还这样对我们太恩将仇报了吧你知不知道是我把你背上来的啊!白费了我那么多的力气!”崇儒有些恼火地看着受伤的男子一边埋怨起来。 “就是啊你差一点就毁了我的容我都还没有嫁人了!”婠婠也是撇了撇嘴巴一边摸了摸自己娇俏的脸蛋看看是不是有哪里受伤了。 那男子一言不地看着二人原本戒备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放松一边看了看一旁的小裳喃喃地道:“你你们真的不是菊枝一派的?” “什么菊枝一派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听不懂!”婠婠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哦没有什么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想我应该告辞了!”那清俊的男子微微一笑一边坐起身来便要下床去。 “哎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起码也要休息半月才能完全恢复过来你现在到哪里去啊。这里是个山区只有良才县这么一个县镇你放心地在这里养伤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我们既然把你救回来了就一定会对你的生命负责的!”小裳摇了摇头一边按住了他的左肩郑重其事地道。 “可是可是我怕我会连累到你们的。有很多的人在追杀我他们的武功很厉害。你们都是无辜的人我不想让你们为了我而牺牲!菊枝一派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白衫男子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惊惶。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男人的本色。我们既然把你救起来了就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安心地在这里养伤吧。有什么危险的话本少爷在这里坐镇担着!看谁敢来一步试试!”崇儒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做起了保证。 “是啊这里很安全的不会有人找来的!”婠婠也附和着崇儒赞同地点了点头。“出门在外本来就很困难的你就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了行吗?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小裳嗯了一声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白衫男子闭目沉思了一会吁了口气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留下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口音似乎不太像广州人!”小裳浅浅一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白衫男子面色一窘嗯了一声:“嗯我是上京人。你们你们叫我阿吉好了!”说着低了头也不多话缓缓地躺靠在床上闭目安歇起来。 崇儒还想问些什么见得他已经安歇躺下只好将话咽了回去。小裳有一瞬间的愣神心中虽然也有一些疑问可是看着阿吉这样闪烁的神色似乎不想过多地提及以前的事情也不好勉强地让他说出来。只得起身领着婠婠和崇儒出了房间。 “小姐这个人好奇怪哦!他好像对人很防备的样子有点不相信我们似的!”婠婠有些泄气地道救了他一命还要忍受这样的误解心中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有人在追杀他他谨慎小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口里说的菊枝一派是个杀手组织吗?崇儒你清楚这些东西吗?”小裳一脸凝重地看向了崇儒细细地问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没有听说过!”崇儒摇了摇头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第90章 桂姨娘巧施心机 平日里清寂的海港码头,今天却是熙熙攘攘地站满了人,人群里四五八七地议论开了,看着从海港里打捞出来的八具官兵尸体,他们是昨天夜里巡守的海防队,今天一早起来,另一队人马来换班的时候发现这八个士兵全都浮尸水中。 当下高崇煊便带了一众亲兵现场勘察,将海港中的尸首打捞上来了。“可真是怪事了,这阵子还真不太平了。我那在山东的亲戚说,他们那边已经在打仗了。流寇四起,到处烧杀抢掠,都是一群海盗,一个个凶猛无比的。山东能走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你们说,是不是那些流寇跑到我们广州城来了,我们离着海边这么近,他们一定是想要对付我们!”人群中有人小声地嘀咕起来,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应该不会吧,高将军接管海防以来,不是拦截了很多走私船商吗?那些流寇好像没有怎么来我们广州城了!”有人随即附议起来,安抚了一下群众恐慌的心灵。一传十,十传百,各种谣言四起,一时间广州城里人心惶惶,倭寇将入侵广州的消息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又一个谈资。 “大人,有什么消息了么?”崇煊一脸心急地看着沈良手中的信件,捏紧了拳头。沈良的面色显得很凝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派出去的人都在快入宫的时候遇害了,严嵩的动作可真快!” “看来他真的是只手遮天了,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子,置天下百姓的生命于不顾!大人,我有时候在想,为了这样的皇帝,我们这样的牺牲究竟值不值得!他专宠严嵩,枉顾了多少条人命啊!海瑞大人为此罢官,张大人也深受迫害!”崇煊吁了口气,眸子里是抑制不住地愤怒。他不在乎自己被别人误会他是个忘情薄义,忤逆不孝的人,他在乎的是所有的努力在皇帝来说是那么不屑一顾,严嵩随便的一句,便可以抵得住所有人的千万句。为这样一个昏君卖命,他心有不甘。 “崇煊,不得造次!”沈良一脸严肃地看着崇煊,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皇上固然有他的不对,我们做臣子的也只有直言相谏了。这一次我能够戴天巡守,一路下来,严惩了一批贪官,可见皇上并非糊涂。只是他长期沉迷于炼丹道术,一时间被奸诈小人蒙蔽了。我们这个时候能做的,就是好好地保护好我们的大明王朝!我们并非是为皇上牺牲,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而战。你如果想着,你是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才这么做的,你就不会去计较那么多了。我相信,皇上终究会有一天能够看到我们的努力的!严嵩终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沈良说完,长吁了一口气,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看到严嵩正法的那一天了。当多年以后,那个戎马沙场上的铁血猛将,想着恩师的这一番话时,他燥乱的心仿佛得到了某种力量。*******,岂因祸福趋避之! “那,山东传言的那些情况是真的吗?真的有倭寇开始烧杀抢夺了吗?”崇煊不再多言,继续问着下一个问题。 “是有一部分倭寇在横行作乱,但是也并非传言那么糟糕。戚继光已经率领他的部下正在和倭寇进行抗争,他来信说,要我们小心地保护好广州城,广州很可能是他们攻击的下一个据点,而且会作为他们的大本营!”沈良嗯了一声,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而且这次来广州指挥的是伪倭汪直!” “什么,居然是他!”崇煊的面色一变,有些不可思议起来。汪直本来就是广州人,二十年前因为杀人被迁徙来此的高清海给抓住了,送交了官府。可是后来他却杀了牢中的狱卒,越狱逃跑了,还放言总有一天会回来找高家算账的。二十多年来,高清海在担心与忧愁中度过,唯恐哪一天汪直回来报复,对他们高家的人不利。没有想到,在高清海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最后一刻,他却突然出现,这一切都是命中的安排么? “我已经吩咐下去,总督衙门已经加强了人手在日夜巡逻,一有情况就会通知的!崇煊,这阵子你又要辛苦了!”沈良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悲戚,一边拍了拍崇煊的肩膀。 “这个是自然的,大人放心。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让倭寇犯我广州分毫!”崇煊嗯了一声,坚毅地点了点头。 “哟,这不是桂姨娘么?桂姨娘啊,你有好些日子没有来我们店里了!快快快,屋里坐!”鲍鱼店的老板娘一脸讪笑地将一身珠光宝气的桂姨娘和郑冉迎进了屋子,收拾了一间房子,让他们坐了下来。 “这阵子忙啊,都抽不出什么时间来。今儿个胃口有些不好,所以想来你店里改善改善一下伙食。我啊,就忒爱吃你这里的***鲍鱼!”桂姨娘亦是满脸含笑地看着老板娘,下巴微微地向上抬起。 “成,我这就给你准备去!你稍等啊!”老板娘呵呵地笑了笑,花枝招展地出了房间,准备忙活去了。 “婆婆啊,这***鲍鱼好像挺贵的啊,五十两银子一顿。我们这个月的零花都被大嫂给克扣了,就那么一点点,要是吃了这一顿,我,我这个月买布料的钱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拿了!”郑冉有些尴尬地看着桂姨娘,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出个三十两你就这么心疼啊,自从那个回来了之后,家里的伙食我是一顿也吃不下去了,说什么为了老爷子的身体好,要吃清茶淡饭,全家都跟着遭罪,至于么?我看她啊,就是想挪用公款,不知道要干什么。原本每人一百两的花费现在压到五十两,这什么意思吗?还让人活吗?”桂姨娘一脸憋屈地看着郑冉,气哼哼地道。 “是啊,天天都是豆腐青菜的,干脆把我们家全搬去寺庙里去吃斋算了,大娘也真不顾一下我们的感受!那些佃农交不起田租也就算了,还要我们倒贴钱给他们!哎,想不通啊!”郑冉亦是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着。 “假好心就数她最积极了,这些年我可都是看透了!也没有办法,谁叫她握着手里的大权了,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救世主,什么都插上一脚。崇业也不过是犯了一点错而已,到现在还不给他事情做。这崇明都可以去大米店经营了,就压着我们这一房的人!”桂姨娘哼了一声,越说越是气愤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了?我们这样天天出来下馆子,要是让大娘知道了的话,她……她生气了的话可怎么办?我们总是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好!婆婆,我看我们明天还是留在家里吧,顺便跟大娘说一下,不要老是清茶淡饭的!”郑冉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嗝,捂了捂胸口。 桂姨娘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欣喜的色彩,哎了一声道:“有了,我有一个法子,既可以让家里的伙食好些,又可以让崇业找到一点实事来做!” “什么法子?”郑冉一脸困惑地看着桂姨娘。桂姨娘精明地笑了笑,待得店小二将鲍鱼***端上了桌子之后,慢慢地品尝了一些,才将她的计划说与郑冉听了。 “什么,要我假装怀孕,这怎么成啊,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可不是弄巧成拙了吗?”郑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桂姨娘,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这样的主意。 “发现了就发现了啊,顶多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就过去了,可是你想想,只要说你怀孕了,你要改善一下伙食可以说是名正言顺了,而且你还可以要求她让她把良才县的打理权交给崇业,她不会不答应的。她心急火燎地把姓袁的娶进门来不就是想早点抱个孙子么?以前啊,我们以为那高崇煊和姓袁的是不会有什么发展了,可是听说他们在良才县呆上了一段日子,培养出了感情,这就很难说了。你呀,要是肚子争气点的话,我早就做奶奶了,还好我发现得早,没有便宜了尤玲玲肚子里的东西。老爷子也是惦记着抱个孙子,你要生出个孩子来,他自然是万倍重视的。到时候我们在高家就不会这么低人一等,被人踩了!你呀,先装着一段日子再说,等崇业拿到了良才县的打理权,我们再从长计议!”桂姨娘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地说与了一遍,郑冉听着也觉得在理,婆媳二人一边吃着鲍鱼,一边商量着怎么拟定以后的计划。。 第91章 高家添丁喜事临 高家二少奶奶怀孕的消息一下子在高家传开了,郑冉的身价也是一日之间倍长。不但有专门的老妈子来小心伺候,殷兰更是吩咐下去,要厨房特别为郑冉补充营养,大补的东西更是物尽其用。高清海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地振奋,还亲自来看访了郑冉,桂姨娘一边趁热打铁地劝说,加上郑冉的楚楚可怜,总算让死不放手的殷兰同意将良才县的田租打理权交给了崇业来管理。 高府的人因为郑冉的怀孕也一下子变得兴奋忙碌起来,那些原本跟红踩白的下人也开始对桂姨娘这一房的人恭敬起来,私下里议论的也是少了很多。高家添丁的喜悦将那一份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掩盖埋葬。殷兰和高清海脸上也是堆满了盈盈的笑意,经历了崇煊和小裳的坠崖的心有余悸,再到郑冉的喜添子孙,他们被一股激动的感情充斥压抑着。 “切,瞧她那个得意的样子,八辈子没有怀上过孩子似的,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也怀过么?哼!”房间里,尤玲玲自怨自艾起来,脸色很是难看。母凭子贵,真是一点也没有错,郑冉一怀孕,所有的荣耀与恩宠都到了她的头上,连带下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份尊敬。 “你烦不烦啊,都一下午了,打我从米店里回来你就念叨着这个,有孩子就有孩子了,关我屁事啊!真是,吵得我的蝈蝈兄弟都不得安宁!”崇明一脸鄙夷地看了尤玲玲一眼,哼了一声,一边低了头自顾逗弄那瓶碗里的蝈蝈去了。 “玩,玩,你就知道玩!我真不知道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草包相公!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你心里啊!除了逗蝈蝈还是逗蝈蝈,你能不能长进一点啊!你知道郑冉他们已经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吗?说你没有脑子就是没有脑子,郑冉要是生了小孩的话,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在高家呆下去!大哥是个将军,大嫂又得婆婆的疼爱,你呢,虽然是婆婆亲生的,可是她待你和大哥还有崇儒是完全不同的。才把这么个小小的米店交给你打理。你看看人家郑冉和二哥,他们现在多神气了,良才县的田租全归他们管了!她要是再弄个儿子出来的话,我们还不被他们踩到泥缝里去!呜呜呜……我真是命苦啊,我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听得崇明这样事不关己的语气,尤玲玲心中没有来由地一阵委屈。嫁给他这一年来,她这个做老婆的似乎还不如他的那几只蝈蝈那么有价值。 “哭哭,这事情还能怨我吗?谁叫你自己不小心,怀了孩子还要乱跑,你不摔跤的话怎么会把孩子给摔掉的!”崇明不耐烦地看了尤玲玲一眼。 “哦,这事情还全赖着我了,你难道就不该负一点责任吗?要不是你只知道玩蝈蝈,叫你帮我去弄东西都不肯,我自己会亲自去吗?你要是去帮我弄的话,我怎么会摔那一跤的!你根本就是一点责任心也没有,不是我在婆婆面前央求着让她把那个小米店给你管的话,我看你还能做些什么!”尤玲玲一脸委屈地看着高崇明,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哦,原来是你在娘面前说的啊,你没事找事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管理那些东西!你害惨我了,你知不知道!”崇明缓缓地抬起头,一脸愤然地看着尤玲玲。 “我害惨你了,你才把我害惨了!嫁给你这个玩物丧志的男人我真是瞎了眼睛。玩吧玩吧,你以后就抱着你那两只死蝈蝈去过日子吧,我懒得管你了!我回娘家去!再这样过日子我真是要发疯了!一个男人一点责任和上进心也没有,你简直是混蛋。你以后就让这两只蝈蝈当你的老婆吧!”尤玲玲火冒三丈地看着崇明,心中好不解气,抓起一旁的枕头向着他的头上砸了过去。一边气呼呼地收拾了几件衣服,提了包袱就要出门去。崇明面色有一些尴尬,听得她这样的责备辱骂自己,心中也不是很舒服起来,呆呆地坐在地上,也不去追她。 “行风,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还写那么一封信吗?为什么你说你已经离开了,却一直没有离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很想知道。那天醉酒之后,你说的一些话我已经不记得了!”迎宾院外,高崇煊一脸怅然地看着台阶上静立而坐的卫行风,缓缓地问出了口。这两天以来他忙着倭寇的事情,却是无暇顾及其他,今天算是得了空,便向行风询问了起来。 卫行风端坐在台阶上,轻轻地吁了口气,心在这一刻忽然有些莫名地难受,他又如何开口,为了成全他,自己选择了逃避和退让,将那一份最珍贵的感情让给了他。也许自己和小裳的相遇本来就是为了见证她和崇煊之间的这一段心酸坎坷吧! “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崇煊缓缓地走上前来,傍着他的身侧坐了下来,一脸肃然地看着他。 “没有什么啊!其实那天我是离开了的,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有很久没有回家了,就想回去看看!可是临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东西忘带了,所以又折回来拿了!碰巧在古兰寺的附近看到了你和……大嫂,我都来不及帮你们,你们就,就掉到悬崖下去了!”卫行风耸了耸肩膀,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就这么简单?”崇煊一脸狐疑地看着卫行风,很显然这个牵强的理由根本就说服不了他,“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要说是家里有事情了?为什么非晚上走不可了!行风,我觉得你有事情在瞒着我!告诉我,你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知道这一定和我有关,我想知道!行风,你必须告诉我!不管这个原因是什么,我,我都会接受的!” “没有原因,真的没有其他原因!你不要这么想好不好?我是真的有事情想要离开而已!一点也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我的问题,与你无关!你不要再问下去了,可以吗?”卫行风低着头,咬紧了牙关,克制着已经快要发狂的情绪。 “怎么会没有原因,你的眼睛骗不了我的。行风,你告诉我,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我想知道,今天如果我不问清楚的话,我会很难受的。你离开,是不是因为小裳?”崇煊吸了口气,将这个深埋在心底的问题提了出来,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着卫行风。 卫行风的身子一阵战栗,脸色在那一瞬间失去了颜色,呼吸也变得钝重起来。 “说话,回答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小裳所以才离开的!你告诉我,你遇到的那个山中放纸鸢的女子,是小裳,对不对?你,你喜欢的就是小裳?是不是?”崇煊的面色跟着沉重起来,一边捉住了卫行风的肩膀。 “是,没有错,我喜欢的人就是小裳!”卫行风缓缓地抬起头,一脸无惧地看着崇煊,吁了口气道,“那天我来广州城里的时候,在山道上遇到的那个女子就是小裳!可是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是我的大嫂!是我好兄弟的新婚妻子!你要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你一开始就和她恩恩爱爱的话,我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妄想的。朋友妻,不可欺,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她!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混账,辜负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当时我连要带她走的心都有了,可是她不肯,她不肯跟我走,她坚信你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她拒绝了我,你明白吗?这种夹在中间的滋味很难受,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是她的心里,却依然对你这个失职的丈夫抱有这么大的信心。老实说,我非常地嫉妒你,连杀你的心都有了!”说完这些,卫行风无比凄楚地笑了笑。也只有这样坦白,才能彻底地消除崇煊的怀疑吧! 崇煊闭了闭眼,吁了口气,他猜测的事实果然没有错。行风的离开的确和小裳是有问题的。看着行风这样忧伤的表情,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这一切的一切,不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么?没有自己对小裳的冷漠无情,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误会!。 第九十九章 拟把疏狂图一醉 正文第九十九章拟把疏狂图一醉 “你不辞而别就是为了成全我和小裳是不是?”崇煊一脸恍然地看着卫行风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谈不上成全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如果她喜欢的是我你觉得我会让她留在你身边吗?她是个很贞洁的女子对感情很忠诚。崇煊你不要再问了可不可以?我真的有些无地自容了!也请你好好地对她不要再那样残忍地伤害她了!也不要去怀疑她对你的感情在所有人都误会曲解你的时候她还是那么镇定地站在了你的身后承受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冷嘲热讽。她若是不爱你的话会忍受这么多吗?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对你的感情!”卫行风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编织着这个善意的谎言。 既然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也不想再徒增崇煊和小裳的烦恼。这一生他愿意默默地守在小裳的身后远远地看着她爱着她这样就知足了其余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行风谢谢你的成全!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崇煊重重地吁了口气哽咽了一声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渐渐凝重起来。这个乱世之中又有多少儿女私情可以长相厮守。他与小裳一路走来坎坷不断误会不停这一段感情他一定会永久地珍惜着生生世世永不离弃。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和小裳之间的缘分!”卫行风淡淡地笑了笑从今以后他和小裳之间真的要彻底划清界限了他将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默默关注着小裳。一杯酌酒满腔愁绪再见时他们都已不再是年少的彼此了! 良才县田家庄。 一轮盈月缓缓地挂上了天幕之中山脚下的村庄被一层淡黄的光晕笼罩起来显得别样的柔美恬淡。 “呼”地一声一道纤弱的身影踏空而来像只小猫一样在屋檐之上蹿走开来步履轻盈看得出来是个轻功高手。那纤弱的身影在一处房间的屋瓦上停了下来小心地伏了下去侧耳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一边拨开瓦片便要窥探里面的情形。 “什么人在上面!”一道威严的厉喝响起紧接着一身锦袍玉衣的崇儒蹬空而起腰间的长剑一甩一波剑花已经向着那纤弱的身姿激荡过去。那纤弱的身影微微一怔旋即身子一展已经纵下了屋顶落到了庭院之中。崇儒紧追而下长剑直直地向着那身影刺了过来。那蒙面的身影一个倒空翻双手往上一戳点向了崇儒的小腹崇儒侧身一摆长剑跟着斜挑刺向了她的空门二人一时间在庭院里大打出手。 其余的一众护院听得院中的动静也纷纷地围了上来七八个人将那纤弱的身影围在了中间崇儒却是和她打得难舍难分不分上下。婠婠和小裳听得院子里的动静也纷纷起了床一旁驻足观看起来。 “嗤”地一声那纤弱的身影面上的面罩被崇儒一剑挑中露出了一张娃娃脸却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稚气的小脸上写满了气愤和委屈瞪眼看着崇儒。崇儒亦是一愣没有想到前来夜探的刺客竟然会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长了一张娃娃脸却是非常的可爱水灵与婠婠比起来又有一股内在的倔强。 “小女娃娃本事不错!”崇儒哈哈地笑了笑潇洒帅气地打了个响指冲着那女娃娃眨了眨眼睛脸上写满了轻浮与调侃。(..tw无弹窗广告)“不许叫我女娃娃!我不是女娃娃!”那可爱的少女杏眉一瞪气哼哼地道。说着右手自胸前一划冷喝一声:“火遁!”崇儒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一团火光已经向着他的小腹之下扫射而来。 “你好阴险!”崇儒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身子高高一纵险险地避开了小女孩的那一击为什么自己遇到的女孩子一个一个都是这么凶猛彪悍一出手就打他那里的主意真是一群色女这个女娃娃更为可恶出手就想让他绝种。 “土遁!”小女孩冷冷一笑灵气的眼睛一眨双手两路一摇整个院子好像晃起来了一样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弄得人都没法站立了好像土地要凹陷下去一般。 “哎小姐怎么回事请啊我我好像站不稳了!啊!”婠婠身子踉跄着左右抖开重心不稳起来。 “我也是啊!啊……”小裳跟着点了点头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脚下又是一阵波动整个人直直地向着围栏外边摔下去。 “小姐!”婠婠快地伸出手去可是手还没有伸出自己已经一屁股地跌倒在了地上。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捉住了小裳的肩膀跟着一个侧摆小裳已经跌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抬头看去竟是那阿吉。阿吉一脸温情地看着小裳微微地笑了笑。小裳脸上微微一红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还窝在他的怀里心中一阵尴尬慌张地推开了阿吉抱着旁边的柱子站立依靠。 “喂你个死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我包成粽子了快松开啊!”崇儒气急败坏地看着那个可爱的少女不满地抗议起来。这个小女人出手可真不是一般的快三两下的功夫竟然给自己来了个五花大绑不但夺走了他的兵器而且让他反手的余地都没有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纤纤快放了他。不许胡闹!”阿吉大声地喊出了口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纤纤俏皮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肃然起来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惊慌飞快地收回了手中的长绸嗤地一声崇儒又连带着给转了几个圈分不清东南西北直直地向着纤纤撞压过来啊地一声惊叫崇儒双手张牙舞爪地想要避开这尴尬难堪的摔倒可是整个人已经无法控制地向着纤纤抱压过来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崇儒趴在她身上双手撑着她的胸部一脸通红地看着纤纤。 “啪”地一声两个响亮的耳光已经甩上了崇儒的脸纤纤一脸恼羞地站起身子狠狠地瞪视着崇儒。婠婠也是没有来由地一阵冒火心里头泛起一阵酸水跟着冲了上去在崇儒的屁股后面蹿了一脚道:“你个色鬼连小女孩都不放过可恶!哼!”说完气呼呼地走开了。 “我我这是哪跟哪啊我我真是冤枉!”崇儒一脸的颓丧狠狠地搔了搔头一边拍了拍满身是灰的衣服不悦地看着纤纤。 “主人!”纤纤转身过来一脸恭敬地看着阿吉在他的身下跪了起来。小裳一脸惑然地看着阿吉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他的身份果然是不同一般的而且看这个小女孩的跪拜姿势他肯定非同一般富贵的人家。而纤纤穿的衣服也非常的别致给人一种很蓬松的感觉不像一般女子所穿的那种裙裳而且她穿的鞋子是木屐。 “你起来吧这不是在我们那里不用这么跪着的!”阿吉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是主人!”纤纤点了点头一边站起了身。崇儒眨了眨眼一边斜眼瞄着她的双脚却觉得她的鞋子古怪离奇得很从来没有见过一样。婠婠虽然对这个小女孩的古怪服饰有些好奇可是看到崇儒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心里就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是再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打死你!我们伊贺派的女忍者都是大大的厉害!”纤纤仰起头一脸厌恶地看着崇儒一边捏了捏拳头。 “我我哪里有在看你了你有什么好看的育不良!”崇儒切了一声开始了不饶人的口舌之争。 “纤纤不得对我的朋友不尊敬!”阿吉一脸正色地看着纤纤言语之间带着一种命令。“是主人!”纤纤嗯了一声下颚微微向下一弯哈了哈腰。 “你你是不是已经猜出来我们是什么人了?”阿吉一脸漠然地看着小裳不冷不热地问道。 “嗯!”小裳微微地点了点头也不多作隐瞒“你们为什么要来中原那些追杀你的人也是东瀛的吗?” “大嫂他们是东瀛人!”崇儒一脸惊诧地看着小裳眸子里喷出了愤怒的火光“你们这些流寇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占领了山东也就罢了现在又想里侵吞我们广州是不是?” “那只是极个别的东瀛人落为海盗不代表我们所有的东瀛人都是这样!我如果真像你们想的那样穷凶极恶的话你们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阿吉冷冷地反驳道对于崇儒这样的断章取义也觉得有些委屈起来。 第92章 一苇东来几多愁 “我们伊贺派的和菊枝派的所做的事情都是不同的,我们都希望和平共处的。沦为海寇的都是归田一的人,跟我们伊贺派的人无关!请你不要把我们伊贺派的也牵扯进来,这是对我们的侮辱!”纤纤亦是倔强地昂起头,理直气壮地看着崇儒。 “反正,反正你们东瀛人烧杀抢夺我们的老百姓可是不争的事实,前些年不也是在我们这里闹哄过的么?要不是我大哥这一年来严把海防的话,不知道有多少浑水摸鱼进来的东瀛黑商要来牟取暴利了!”崇儒撇了撇嘴,看着这个一脸凌厉的小丫头心里头有些堵得慌,那样子好像要把自己吃了一样。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的。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你在这里安心地疗养吧!”小裳轻轻地咳了一声,淡淡地道。 “谢谢!”阿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对了,刚才那些火你是怎么弄出来的?还有那些土,你……你会法术是不是?”崇儒搔了搔头,有些好奇地问了起来。 “什么法术,那是我们伊贺派的忍术。只有品级高的忍者才可以修炼这些忍术的!你是不是还想试一试啊!”纤纤双手负后,一边无趣地瞪了崇儒一眼。 崇儒吐了吐舌头,讪讪地往后退开了,摆了摆手道:“你饶了我吧,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我真是撞邪了。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样邪门的功夫,真是怪事!” “这不是邪门功夫,是伊贺派的正宗功夫!”纤纤一脸认真地纠正起来。“邪门功夫也好过你的下流功夫!”婠婠一旁不悦地插嘴,飞了崇儒一个大白眼。 “喂,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我哪里又得罪你了,干嘛要在小妹妹面前诋毁我的形象!”崇儒一脸懊丧地看着婠婠,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哼,你的形象本来就很差!”婠婠别过头去,心里好不自在起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崇儒和纤纤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里会这么不痛快了,总是控制不住感情地想发脾气。和崇儒在一起的这几天,她总是会偷偷地看他,看他额前高傲的刘海,看他调皮搞笑的神情,心里也会掠过一丝瑟瑟的甜蜜。 “我,我懒得和你这个疯女人说!一身脏死了,洗澡去!”崇儒哎了一声,无可奈何地看着婠婠,嘴巴长在她身上,也只能由她去说了,一边脱掉了身上的罩衫,回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了下人去打水到房间来。 “纤纤,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被发现?”阿吉吁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有一丝凝重。“嗯,刚开始的时候有两个菊枝派的人跟踪我,不过都被我杀掉了。我是用了隐身术来到这里的!没有人跟踪发现我!”纤纤一脸的自信,得意地笑了笑。 “你的确是伊贺派中最年轻厉害的忍者!我可能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我们的安全就要靠你保护了!”阿吉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嗯,好的,保护主人是师父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还有,还有次郎哥哥和拓哉哥哥,我,我会代替他们完成任务的!”纤纤点了点头,说到后来的时候,眼眶有些湿湿的。阿吉的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他们三个是牧野藤的爱徒,一路护送着自己来到了中原,可是如今三失其二,他绝对不能再让他的爱女出事了。 “对了,那个你身上的衣服得换一下,你这一身打扮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小裳眉头一蹙,扫量了纤纤一眼,一边看向了婠婠道,“婠婠,明天要田管家去买套衣裳给纤纤换一下吧!”“嗯!”婠婠点了点头,一边冲着纤纤笑了笑。纤纤却是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小小的年纪,脸上却多了一丝本不该有的沧桑。 将军府。 崇煊端坐在桌前,看着那一张明朝疆域图,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东南沿海一带,除却广州,福州这两地之外,近日来都有消息传来,大批的倭寇入侵,开始了烧杀抢夺,尤以山东为甚。好在他们之前已经做了些准备,阻止了一些民间的力量随时抗倭。山东有戚继光,江浙一带由胡宗宪领导的一众亲兵,令那些流寇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沈良也上书皇帝,请求调兵增援山东,协助戚继光一起抗倭。而漠北的形式也不容忽视,显得非常的严峻。鞑靼已经屯兵边境,直指曾经的帝王古都长安。崇煊接管海防以来,特地严查了那些所谓的东瀛商人,进行密切地关注,一有什么举动,便缉拿归案。这一年里,进港的都是些正经的东瀛商人,除了玉秀清婉在耒阳铁矿运购铁矿的那一支船队作为诱饵,任其逍遥之外,很难听到有关东瀛人屠杀百姓的事情。早前有一批东瀛武士从陆路进了广州城,也已经被广州总督的人秘密地看查起来,没有发生任何不轨的举动。 可是现在他的水师巡逻队无端地被那一群东瀛人所杀,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汪直之流的落脚之处,崇煊也不由得有些忧心起来。广州城里现在传得最多的就是倭寇要打进广州城来了,为了能够安抚民心,他一刻也不能放松,必须尽快地将汪直之流找到。 沉寂的夜色,一丝哀鸣在绝地里响起。崇煊仰起头,看着窗外的月色,缓缓地吁了口气,不知道小裳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有四天没有见到她了。他忽然很怀念和小裳在悬崖下的那些日子,没有了世俗的烦扰,没有了军务的缠身,没有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重担,一切都是那么闲适淡然,安宁快活。那样的日子,多么美好啊,可是这一切,都随着东瀛人的猖獗而打破。 现下的广州城,比起其他地方来,确是要好了许多倍。文有李广茂,武有高崇煊,各司其责,守卫着广州城的安宁。为了那样的世外生活,安然自得,崇煊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容不得半点分心来应对这一场战争。他也秘密地调集了一些人将高家保卫起来,以汪直的性子,他要是有什么举动的话,首当其冲的一定会是他们高家。这个时候,小裳呆在那偏远的良才县应该是最安全的吧!自己也只能等过了这一波风头才能去接她回来了。 “嗤”地一声,门呼地一下被撞开了,一道粉红的身影闪了进来,银白的剑光一闪,直直地向着崇煊的咽喉处取了过来。崇煊身子一侧,手中的砚台一翻,向着那剑尖撞了过去,阻了一阻剑的力度和速度,跟着身子腾空一跃,墙壁上悬挂着的行云剑脱鞘而出,指向那人后背的时刻,长剑猛地又收了回来。 曾经生死相许的承诺,曾经海誓山盟的约定,在这一刻,却是两剑相交的冰冷与决绝。玉秀清婉一身红妆,娇颜已不复往昔的风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仇恨与凌厉。 “是你?你……还在广州城里?”崇煊有些尴尬地看着玉秀清婉,心中升起一股内疚之情。 “没有看到你和袁素裳的尸体以前,我是不会离开广州城的。高崇煊,你真的够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你真是厉害!”玉秀清婉冷冷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她恨这个男人破坏了所有的计划,但更加痛恨的是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 “你接近我,不也是一直在骗我么?你利用我来调度你的东瀛船队,运送你的货物来达到你们东瀛人的狼子野心!”崇煊低着头,他不敢正视这个女人的眼睛,于国,自己没有错,可是于感情,他伤害了两个女人。 (汗,大家给点留言鼓励下的说啊,偶这个礼拜更新了十万字啊!哎,明天端午了,大家节日快乐!)。 第93章 曾经伤你那么深 静谧的夜晚,曾经花前月下的两人却走到了兵刃交锋的地步。两颗颤抖的心,彼此间已经没有了那股温馨的默契。 “废话少说,你纳命来吧!”玉秀清婉一声娇呵,素丽的面容上是划不开的寒霜。手中的长剑叮地一声,向着崇煊指了过去,崇煊缓步向后退开,一点回击的意思也没有。在那错乱的剑花中来回躲闪。 “火遁!”咻地一声,长剑一摇,剑尖上一点火星冒出,崇煊刚刚闪到一侧,一团火星已经穿透了他的左手腕,立时灼热殷红一片。玉秀清婉身子微微一怔,看着不还手的崇煊,心中的恼意更甚,长剑一斩,丝毫不留情面地向着崇煊的头颅斩落下去。蓦地里一道青光卷开,云墨溪身子一移,归云刀一架,挡开了那惊天的一击。 玉秀清婉狠狠地瞪了崇煊一眼,身子一侧,已经纵出了窗外,融入了那茫茫的夜色之中。 “将军,你是怎么了?刚才差一点你就被她……”云墨溪叹了口气,不解地看着崇煊。崇煊捂着那流血不止的左手腕,缓缓地吐了口气:“是我欠她的,这是我该还的!” “可是现在不是还债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还等着你去处理!你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就该用自己的性命去抵押吗?她的目的我们也很清楚,我不觉得谁亏欠了谁!带上了政治和目的的感情,我想她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将军觉得亏欠了她,那么你想过夫人没有,你亏欠她的更多。你刚才要是就一剑死在了她的手里,你要夫人怎么自处,你们好不容易将这段感情经营起来了,难道又要让夫人忍受丧夫之痛吗?”云墨溪摇了摇头,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要比崇煊看得深看得远一些。 只是性情中人难免会做性情之事,这是很多人无法避免的。 “你说得很对,我,我感情用事了!”崇煊缓缓的抬起了头,嗯了一声,目光颓然地看向了窗外,那个清丽肃然的身影已经没有了踪迹。 “查得怎么样了?找得到汪直和倭人的踪迹么?”崇煊调节了一下情绪,转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还是没有头绪,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在查他们一样,都躲起来了,一点踪迹也没有!好像在广州城里消失了一样!”墨溪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那明天你再把范围扩大一些,到县城外去找!”崇煊一脸凝重地道,“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汪直他们找出来,不能让他们祸害广州城!” “嗯,我会加强人手的!”云墨溪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忙着东瀛人的事情已经是劳心苦力了,倭寇一天没有被赶出中土,他们的神经都是永远绷紧的。 “啪啪”一排排的树木在那剑影之中应声而倒。玉秀清婉咬着牙,手中的长剑来回斗转,不消片刻,林中的一排排高木已经被她拦腰斩断。为什么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隐隐地疼痛起来,为什么对他下手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丝犹疑。从最初的别有用心的接近,到后来的患得患失,她一直坚信着这个男人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感情的,却不想这一切都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泡。 洞房花烛夜他的相守相候只是为了给云墨溪争取更多的时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殷兰问罪群芳楼的那一晚,趁着自己去耒阳铁矿查看的时候他悄悄地跟进紫衣堂的人,在人面前处处表现出对自己的恩爱关怀只是给人一种假象,让所有的人,甚至是他的家人和他走到了对立的局面,这一出恩爱情深的感人戏份他真是做得太足了,连自己这么精明细致的人都给他蒙骗了,是自己太过幼稚,还是不肯去怀疑他的动机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她心里想的,只有报仇雪恨。为了死去的秦妈妈,为了生死未卜的二哥,为了他们大和民族,她一定会咬牙撑下去的。 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玉秀清婉神情一怔,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身子一转,隐身在了一处高木旁边。 “那个伊贺派的小女孩又给追丢了,我们还损失了两名武士,回去要怎么和兵长交代!”一名长袍武士握着大刀,一脸懊丧地看着旁边的旁边的黑袍武士。 “我们只有继续找了,伊贺派现在只剩下她一个小女娃娃了,我就不信,我们菊枝派这么多高手还对付不了她一个!一定要找到她,然后杀了丰臣秀吉!让主人没有后顾之忧!”黑袍武士接口道。 “嗨!”白袍武士赞同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二人一边说着,已经从一旁走了过去,对于林间那些瘫倒的树木也没有特别的怀疑,在旁边检查了一番之后,又四下里寻看了一番,确认没有特别可疑的地方之后,这才离开了。 “二哥来中土了?他……他会在哪里?”玉秀清婉听得这两个武士的谈话之后,心头却是一阵欢喜,现在终于有了二哥的一点眉目了。不过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妙,归田一派了大批的武士潜入中土追杀,她必须赶在菊枝派的人之前找到二哥。伊贺派是他们织田家的死士,他们口中的那个小女娃娃会是谁呢?据她所知,伊贺派中最厉害的忍者就是牧野藤了,五年来不曾回到故乡,似乎有很多事情都无法预知了。 良才县,田家庄。 “哎呀,噼里啪啦,烦死人了,这谁啊,一大早地就在院子里吆喝,干嘛啦。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崇儒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听着院子里那不断传出来的刀击声,一边捂了捂耳朵,不满地抗议起来。可是抗议无效,那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混合着女孩子的喊叫声。 崇儒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套好靴子,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只得开了门,去院子里看看到底是哪个讨厌鬼这么一大早扰人清梦。 院子里,纤纤手握一把短刀,在空中来回翻舞,手中的长刀摇曳生姿,银光漫漫,刀气冲天,地上的尘土全都被她震起来了。一棵树上的叶子被她的刀锋一扫,悉数尽落,更绝的是,那些斩落的树叶被那刀锋一卷,又重新回到了枝干上,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崇儒揉了揉眼睛,打了自己的耳光一下,这才看清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呵呵!”纤纤收好短刀,咻地一声退回了她纤腰的刀鞘之中,看着崇儒那般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明媚活泼的笑容,竟是那样的天真无邪。换上了汉装的她,更显得小巧玲珑,可爱美丽,米黄的璎珞裙裳,素红的对开小披肩,站在那一树绿叶之下,传递着勃勃的生机。 “你,你在笑什么?”崇儒有些尴尬地看着纤纤,轻轻地问道。 “你的样子好呆!”纤纤俏皮地道,“你连扣子都不会扣的吗?”崇儒低着头,这才发觉自己的衣扣扣错了,连地将扣子重新扣好,一边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唯恐又有什么地方遭到她的诟病。 “你长得很好看!”纤纤爽朗地笑了笑,缓缓地向着崇儒走了过来。“是吗?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的,哈哈,你真是客气了!过奖过奖!”崇儒对于这样的赞美向来都是照单全收的。 “哎,为什么你们中原的男人穿衣服都这么古怪了。还有这鞋子,根本就没有我们穿木屐这么方便,很难脱掉的。而且穿久了的话,会有臭味的!”纤纤蹙了蹙眉毛,开始扫量起崇儒来,弄得崇儒怪不自在起来。 “呃,那个,那个你别老盯着我看好不好,我会不好意思的!”崇儒傻傻地笑了笑,一边搔了搔头。 “哦!”纤纤嗯了一声,仰起头,闷闷地道:“为什么还没有见太阳出来啊,这个时候在家的话,太阳已经出来了!” “我们中土离太阳离得远啊,所以你现在看不到啊!”崇儒接口道,心里一边嘀咕起来,现在天还没有亮,她就这么早起来了,能够看到太阳才是怪事。 “那要怎么样才能看到日出了!”纤纤搔了搔头,表情显得有些失落。 “去山上看啊!”婠婠打了个哈欠,从侧边的廊子里走了出来,有些不悦地看了崇儒一眼。 “那,那崇儒哥哥,你带我去山上看日出好不好?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过日出了,可以吗?”纤纤一边握住了崇儒的手,拽着他的胳膊。 “呃,好吧,我带你去看日出,为小美女效劳我很乐意!”崇儒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一边牵了纤纤的手,欢快地往院子外边走开了。 “等一下,我也要去!”婠婠嘟了嘟嘴巴,快步追上了崇儒,二话不说,一边拽住了崇儒的右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一边恹恹地看了一旁的纤纤一眼,心里没有来由地冒起一股酸气。。 第94章 携美出游风波起 灰蒙蒙的天色,一路行上山来,却是沾了不少水雾。清晨的山头带着一丝冰冰的凉意,三人沿着山道上了山,很快就到达了山顶。对面的山头上已经有一层金黄的光晕逐渐扩散开来,越来越红,林中的小鸟开始啾唧啾唧叫个不停。 三人席地而坐,一同期盼着日出的到来。纤纤依靠在崇儒的肩头上,像个淘气撒娇的孩子一样,一脸纯真地看着对面的山头。婠婠则恹恹地离着崇儒坐着,撅着嘴巴,心头冒火,看着他们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杀人的冲动都有了。更可气的是,崇儒也顺势搂住了纤纤的肩膀,在那光晕的照耀下,显得别样的动情美丽。远远地看着,他们的确是很般配的一对。 “干嘛离着我们那么远,一起坐过来看啊,来,我右肩膀借你靠!”崇儒斜瞄了一眼一旁静坐的婠婠,一边咳了咳。婠婠切了一声,懊恼地将头别了过去。崇儒的脸上掠过一丝小小的挫败,一边好笑地看了婠婠一眼,也不多管她了,搂着一旁的纤纤专注地看着对面山头的动静。 “色鬼!”婠婠撇了撇嘴巴,哼了一声。 “你……我哪里是色鬼了,你这两天是怎么了,一直跟我过不去,我又哪里招惹你了,真是!”崇儒一脸郁闷地看着婠婠,自从纤纤来的这两天里,她总是在纤纤面前说自己的坏话,真是居心不良。 “色鬼?什么叫色鬼?”纤纤一脸好奇地看着崇儒,有些费解起来。 “呃,那个色鬼,色鬼其实就是你说的,你说我长得很英俊,长得像我这样英俊的人!”这个问题却是把崇儒给问住了,一时间却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她,只得搪塞着蒙混过关。 “哦,我明白了,你们中土的色鬼就是长得很英俊。那,那我以后叫你色鬼哥哥好不好?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不错的!色鬼哥哥,可以吗?”纤纤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稚气地笑了笑。 “呃,随便你好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叫我崇儒哥哥,我觉得自在一些。叫我色鬼哥哥的话,我怕别的哥哥会有意见的!”崇儒头大地搔了搔后脖子,有些尴尬地看着纤纤。很难想象,这个武功高超的小女孩在感情方面是这么后知后觉,可是却因为这份后知后觉,才显得那么可爱。 “那好,我以后都叫你色鬼哥哥了!”纤纤甜甜地笑了笑,一边仰起头,更加靠紧了崇儒的肩膀,“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过日出了,我真的好想家,好怀念家乡的樱花!色鬼哥哥,你的身上很香,就像,就像我家门前樱花的味道!” “樱花是什么花啊?我没有见过!”崇儒摇了摇头,听着纤纤这样的夸奖,有些飘飘然起来。 “樱花是我们大和民族的守护神,它是一种非常高贵朴素的花,只要看到了它,就能够看到希望。这样吧,我以后请你去我家看看,我家的樱花都是父亲大人和我一起种的!父亲大人说了,等明年的樱花开了,我就是个大人了!我就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我真的很想快点到来!”纤纤的嘴角扬起一丝暖暖的微笑,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啊,只要我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去你家看看的。那,那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你很想有自己喜欢的人吗?”崇儒淡淡一笑,却觉得这个小女孩愈加的可爱起来。 “不知道!”纤纤摇了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姐姐说,喜欢就是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心跳很快,脸有些发热!” 婠婠重重地吁了口气,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跳好像确实要比平常快了很多,不过可能是因为爬山的缘故才会使心跳变得这么快的吧!可是,可是自己面对崇儒的时候,为什么脸有些发热,这难道就是纤纤所说的喜欢吗?不可能的啊,自己喜欢的应该是天朗哥哥才是,怎么会喜欢上这个花花公子的,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弄错了。婠婠摇了摇头,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日出,日出,我看到日出了!好美啊,好美啊!”纤纤兴奋地坐起身来,拍手鼓掌起来。 “是啊,很漂亮!”崇儒微微地笑了笑,一边斜眼看了婠婠一眼,婠婠却是一脸的淡然,也不多瞅自己一眼,自顾望着那缓缓的日出发呆。她心里牵挂着的,一直都是她的天朗哥哥吧!崇儒怅怅地想着,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就有些莫名的疼痛起来。 “很久没有看日出了,色鬼哥哥,谢谢你陪我来看日出,你真好!”纤纤挽着崇儒的胳膊,一路兴匆匆地下了山。婠婠有些垂头丧气地跟在身后,目光有些呆滞。 “你要是喜欢看的话,我以后天天陪你来看就是了!”崇儒刮了刮纤纤的鼻子,亲昵地道。 “真的吗?谢谢你,色鬼哥哥!”纤纤欢呼雀跃地叫了起来,一边踮起了脚,在崇儒的右脸上亲了一下。崇儒一脸发愣地看着纤纤,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竟然对自己做出这样举止非常的事情。一时间呆呆地木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回头看了婠婠一眼,婠婠却是一脸乌黑地看着他,眼睛落到了别处,似乎从来就不曾在意过。 “菊枝派的人在附近,色鬼哥哥,我们快走!”纤纤警觉性地看向了空旷的山野周围,神情万分地戒备起来,一边拉了崇儒的手,就要往前跑。“这,这附近没有人啊!你,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崇儒有些诧异地看着纤纤。 “不会有错的,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我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菊香!”纤纤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着,一边抽出了手中的锁镰。 “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这里如此空旷,平常都没有人来的。菊香,我是一点都没有闻到!”婠婠不悦地嘟了嘟嘴巴,气哼哼地说了一句。 “纤纤说她是伊贺派里最高的忍者,她的判断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们,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崇儒看着一脸认真的纤纤,心里自然是相信她的,这个小女孩认真起来的时候,脸上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凌厉与狠辣。 “要回去你们先回去,我是走累了,我要在这里歇一歇!”婠婠赌气起来,一边倚着一旁的高树坐下,揉了揉脚。 “婠婠姐姐,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来的菊枝派是三个很厉害的忍者,我,我怕我打不过他们!我们,我们走吧!”纤纤有些焦急地看着婠婠。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两个先走就是了,反正你们也没有当我存在过!我累了歇息一下也不行吗?哼!”婠婠白了纤纤一眼,发起了脾气,看着纤纤和崇儒那般亲密的模样,她的心里就酸得要死。 “你这是什么话,是你要跟着我们来看日出的,我们可没有拖着你来!”崇儒有些恼火地看着婠婠,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是啊是啊,我就是自找麻烦,碍着你小少爷的眼了,我不跟着你们了,还不行吗?你们走啊,有多远走多远,我以后都不会打扰少爷你寻花问柳了!”婠婠俏脸涨得通红,听着崇儒这样的话,心里不觉万分委屈起来。这个死男人,自己走得这么慢,当然是有原因的,刚才下坡的时候把脚给扭到了,强撑着走到了现在,右脚已经开始肿起来了。可是他呢,就只知道和纤纤打情骂俏。尤其是看到纤纤吻他的时候,她强忍着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了。。 第95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你……”崇儒有些恼火地看着婠婠,这一句话竟是将自己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她的眼里,自己就这么差劲,就那么好色吗?自己又有哪一点比不上袁天朗了。 “小心,他们来了!”纤纤神色一变,手中的短刀凌天一削,呼地一声已经招呼了出去,射向了遥遥的天幕。只听得嘤地一声,一道玄色的身影破空而至,宛若幻影一般闪了出来,堪堪地避开了纤纤手中的短刀,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另外的黄带忍者和蓝带忍者纷纷从虚空里闪了出来,看得崇儒一阵眼花。这样的功夫实在是太诡异了。 婠婠不自觉地缩紧了脖子,没有想到纤纤的直觉一点也没有错,果然有三个忍者找到了他们。“牧野纤纤,找得你好苦啊!今天看你还往哪里躲!哼,今天我要你付出代价,让你知道跟我们菊枝派的人作对是什么下场!”玄色忍者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边扣紧了腰间的灰色缎带。 “我也要替次郎哥哥和拓哉哥哥报仇!你们这些黑白不分的人,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的!”纤纤一脸毅然地看着三人,一点也没有畏惧害怕,手中的锁镰握得更紧。 “纤纤,我来帮你!”崇儒紧紧地护在了纤纤的身前,跟着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哪里来的臭娃娃,哼,今天你们三个谁都跑不掉!牧野纤纤,你要是乖乖地告知丰臣秀吉的下落,我们可以让你死得有些尊严,你自己选择剖腹自杀!他们两个,我们也会给个全尸的!”玄色忍者阴冷地笑了笑,犀利的目光在三人的身上扫了一圈。 “狗杂种,谁死还不一定了,这么想让本少爷死,我先杀你的全家!”崇儒破口大骂,没有想到这个忍者出言这么狂妄自大,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色鬼哥哥,你保护好婠婠姐姐,我来对付他们!”纤纤看了看崇儒,微微地点了点头。“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不要考虑我!我,我也不需要他的保护!”婠婠摇了摇头,怄气地看了崇儒一眼。 “那好啊,你自己多多保重就是,我也没有那个功夫保护你!”崇儒亦是不肯退让,冷冷地看了看婠婠。 “上!”玄色忍者冷喝一声,黄带忍者和蓝带忍者嗨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武士刀,双脚踏开,快速地向着三人冲了过来。空旷的山野之中,厮杀之声响彻天际。 “什么鬼刀,这么沉!”崇儒吃力地挡开了黄带忍者的一刀,踉跄着往后一退。“你的,给我大大地让开!”黄带忍者摆了摆手,一脸鄙视地看着崇儒。身子跟着一纵,向着树下的婠婠攻击而去。婠婠本来就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现在又扭了脚,根本是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崇儒面色一变,嘴上虽然说着不会保护婠婠,可是看到婠婠身处险境的那一刹那,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向那黄带忍者猛扑而去,手中的长剑一转,从那黄带忍者的肋下划了过去,硬生生地将他拖了下来。 黄带忍者手中的武士刀跟着一转,嗤地一声划破了崇儒的右手臂,崇儒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踉跄着往地上跌坐了下来。黄带忍者啊地一声暴喝,当下朝着崇儒猛扑了过来。 纤纤躲开玄色忍者和蓝带忍者的双面夹击,一个虎跳,手中的锁镰脱手一射,身子一个后空翻,锁镰已经毫不留情地插穿了黄带忍者的胸膛。那黄带忍者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纤纤,小心后面!”崇儒惊魂未定地吁了口气,大声地喊了起来。蓝带忍者手中的武士刀已经飞速地向着纤纤的肩膀闪斩落下来。纤纤右手一摆,身子往下一矮,右手已经捉住了蓝带忍者的手腕,跟着一个侧踢腿,已经将他手中的武士刀夺了下来,一脚将那蓝带忍者蹿得老远,手中的武士刀跟着飞遁而出,竟是将那蓝带忍者钉在了树上。这一招正是他们牧野家族的成名绝技空手道。 玄色忍者一脸痛恨地看着纤纤,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娃娃竟然这么能打,一出手就将他的两名兄弟给杀了,伊贺派的最强忍者果然不是凭空捏造的,这个小女娃娃的确是伊贺派的又一个神话。 纤纤几招下来,连地击毙了两人,已经是耗费了很大的功力,落到地上之时,双腿微微地向下弯了弯。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玄色忍者明白了纤纤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必须竭尽全力展开最后一击,当下武士刀一甩,一波刀浪滚滚地向着纤纤袭了过来。纤纤却是猝不及防,来不及向侧偏闪,刀气已经冲入了她的体内,整个人被震得老高,撞在了树干之上,重重地摔躺在了地上,身子轻轻一颤,口里不断地吐出血来。 “纤纤!”崇儒大声地叫嚷着,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着纤纤奔了过去。婠婠也是强忍着右脚的疼痛向着纤纤爬了过去。 玄色忍者冷冷一笑,手中的武士刀已经脱手飞射而出,向着崇儒的后背心射了过去。“崇儒,小心啊!”婠婠大声地叫道。 蓦地里一道黄白的身影卷开,跟着一道青光射出,直直地撞向了那飞射而来的长刀,嚓地一声,长刀碎成了两截,青光遥遥地向着玄色忍者冲击而去。玄色忍者见势不妙,身子一翻,已经隐身不见,只有一声轻微地呻吟和半空中流淌出的一抹鲜血成了最后的见证,来人正是阿吉。 “纤纤,纤纤,纤纤,醒醒啊,醒醒啊……”崇儒一边搂起纤纤,一边摇晃着她,整个人因为紧张已经痛苦得变了形。“呜”地一声,纤纤胸口一颤,一口热血吐了出来,溅了崇儒一手。 “纤纤,纤纤,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纤纤,纤纤,不要睡觉,不要睡觉!我命令你,快睁开眼睛,快点睁开眼睛啊!我答应过你,我以后都会天天来陪你看日出的,你要是睡着了的话,我们怎么看日出,纤纤!”崇儒一边拍着她的脸,忧心忡忡地喊了起来。 “我,我在!色鬼哥哥!”纤纤勉力地睁开了眼睛,给了崇儒一个淡淡的微笑,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你受伤了吗?你,你的肩膀……”纤纤一脸虚弱地看着崇儒,右手缓缓地抬起,想要触摸他的肩膀,可是抬到半空的手却无力地垂了下去,睁开的眼睛又缓缓地合上了。 “纤纤,纤纤,纤纤……”崇儒大声地叫嚷起来,拼命地摇晃着纤纤的身体,痛哭流涕。婠婠呆呆地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看着奄奄一息的纤纤,心中懊恼悔恨极了,泪水滚滚地留了下来。 “赶快把她抱回去,袁姑娘一定有法子救她的!”阿吉走了过来,一边提醒起来。“是啊,大嫂,大嫂会医术,她一定可以救活纤纤的,一定可以的。纤纤,纤纤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色鬼哥哥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我陪你看一辈子的樱花,看一辈子的日出!”说着横抱起纤纤,迅猛无比地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婠婠看着那道焦急心慌的背影,听着崇儒那一句句深情的承诺,心中仿佛有一把刀子插了进去。这种感觉是在知道袁天朗喜欢阅微的时候也不曾有过的痛苦,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于袁天朗,那是对大哥的依赖,于崇儒,是那种酸酸涩涩的爱。可是现在才明白,似乎已经太迟了。他的眼里,有的只是纤纤。婠婠瑟瑟地转过身子,呜地一声抱头痛哭起来,这一刻,只有哭才能代替她所有的情感。 那种迟到的遗憾,那种揪心的苦痛,她终于明白了小姐和卫行风之间这一场无疾而终的爱了。原来,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如人所愿,甜蜜幸福的。迟一分的明白,赔掉的是一生的等待。。 第96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小姐,纤纤情况怎么样了?她,她会不会有事啊?”婠婠回来之后便坐在了小裳的房间里等候消息,她不想去看纤纤,不想看到崇儒那心疼怜惜的眼神,但更多的是出于内心的自责和歉疚,如果不是自己耍小性子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直到中午的时候,小裳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以回房间里休息一下了,进得屋来,便看到了一直在焦急等待的婠婠。 “命已经保住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受了内伤。好在她的根基不错,不然平常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袭击。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有这等魄力,真的是难为她了!不过,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后遗症!”小裳叹了口气,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就好,她没有事情就好!这样我就安心了!不然我会内疚难过一辈子的!小姐,谢谢你救了她!”婠婠声音有些哽咽,重重地吐了口气,感激涕零地握住了小裳的手。 “婠婠,你干嘛自责了?这,这不怪你啊!”小裳有些心疼地看着婠婠。“就是怪我嘛,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乱发脾气,也许她,她就不会受伤这么重了!”婠婠强辩起来,恨不得让自己来代替纤纤所承受的痛苦才好。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对了,你的脚怎么样了,听阿吉说,你的脚扭伤了,给我看看!”小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一边坐起身来,便要给婠婠检查一下。 “没事了,我已经自己找了药酒,不疼了!”婠婠一边缩了缩右脚,摇了摇头道。 “都肿成了这个样子,还说没有事情。光擦药酒还是没有用的,必须配些消肿的药才行!等会我让田管家去抓些药过来!”小裳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右脚踝肿得高高的婠婠,心疼了起来。 “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你要认真地回答我!”婠婠吁了口气,一脸肃然地看着小裳。 “瞧你,什么问题啊,这么严肃!你说!”小裳清浅地笑了笑,温和地看着婠婠。 “你,你心里还有卫大哥吗?如果你和姑爷没有掉下悬崖,如果卫大哥没有选择退出和成全,你,你会和他走吗?他要是在你和姑爷成婚的那一天出现,向你表白了,你会跟他走吗?”婠婠努力地压抑着情绪,一字一顿地问了起来。 小裳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无奈地笑了笑:“婠婠,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发生了的事情是永远也无法改变掉的。如果真的可以重头来过,我是多么地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如果我说我忘记了他,那是骗你的。他终究是我爱过的第一个男人,不是我想忘记就能忘记的,但是为了煊哥,我一定会尽力去忘记的。这是一个做妻子的本分。不管行风他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想,那一晚的失约,是我心上很难抚平的一个伤口。其实他和煊哥都是一类人,都喜欢为别人着想。可是他忘记了,感情是不需要为别人着想的,如果他能够自私一点的话,我们今天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迟到了,如果他在我的婚礼上出现,大胆地向我表白的话,我想我会选择和他远走天涯的,可是他没有!”小裳说着耸了耸肩膀,“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上天注定了要把我和煊哥绑在一起!” “是啊,姻缘天注定!就像纤纤和崇儒一样,他们千里来相会!”婠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噢了一声,神情中有几分失落。 “纤纤和崇儒?怎么说?”小裳有些惊诧地看着婠婠,这一番话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崇儒虽然已经是个大人了,可是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些孩子气的,至于纤纤,根本就是稚气未脱。不过纤纤认真起来的时候,却是比大人还要严肃。 “那个,那个小少爷不是一直守在她身边吗?只有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他才会这么做的!”婠婠低着头,有意无意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愈加的泛酸起来。 “是吗?我确是没有怎么在意的,他们要是合得来的话,也是不错的!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形,怕是扯不到那里去吧!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在这里歇着,我去帮你开些消肿的药!”小裳哦了一声,却没有注意婠婠有些难过和失落的表情,一边起了身,转头出门去了。 婠婠吁了口气,是啊,这个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如果的,错过的就是错过了,再怎么遗憾都弥补不回来。未若柳絮因风起,何曾吹落北风中。自己和崇儒,也注定了是要错过的一对吧!可是,她不想,不想就这样地放手,起码,在放手之前她要大胆地说出自己对他的心意。 夜色四合,整个良才县笼罩在一片昏暗的光火之中。纤纤躺在床上,脸色一片雪白,小裳为她医治之后,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崇儒就这么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婠婠一脸忧愁地走了进来,看着床前静守的崇儒,缓缓地吁了口气。 崇儒回头懒懒地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继续蹲在纤纤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纤纤,她,她怎么样了?还好吗?”婠婠低着头,有些尴尬地开了口。 “你没有长眼睛么?她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她怎么样?”崇儒脸色有些难看,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声冷气的。 “我当然是想她好了,难道我想她死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的,你干嘛冲着我发脾气,又不是我打伤她的!”婠婠呕火地看着崇儒,哼了一声。 “是,她不是被你打伤的。可是她却是被你间接害成这个样子的!要不是你不肯走的话,要不是你耽误了那么多时间的话,纤纤怎么会受伤的,你还好意思说,你敢说,你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崇儒冷冷地转过身来,一脸斥责地看着婠婠。 “是啊,说到底都是我拖累了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两个啊!好啊,我以后都不在你们面前碍眼得了!你放心,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好好地躺在这里,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你们两个一定会白头到老,幸福美满的!”那原本要说出来的表白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崇儒的眼里,现在只容得下纤纤了吧,那么自己的表白又有什么意义,他都把自己看成了这样一个心狠毒辣的女人,自己又何必这么没趣,讨他的厌了,说完这些,婠婠却是扭头就走。 “是啊,你以后最好少在我们面前出现,你放心,我一定会和纤纤白头到老,幸福美满的!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崇儒恼火地看着婠婠,愤愤地骂了起来。为什么她要这么曲解自己和纤纤之间的感情,他把纤纤一直都当成一个小妹妹看的。 “多谢你提醒,你放心,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的!”婠婠却是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猛地将门一带,泪水决堤地流了出来,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气呼呼地跑开了。。 第97章 始知相爱那么深(一) 翌日的清晨,纤纤在沉睡中醒了过来。看着床前睡得正香的崇儒,甜甜地笑了笑,缓缓地抬起右手,在他的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崇儒眯了眯眼睛,嗯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床头正笑得一脸灿烂如花的纤纤,心中一阵欢喜,激动不已地握住了纤纤的手:“纤纤,你醒了,你醒了!你还好么?身上还痛吗?” “不痛了!”纤纤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我虽然一直睡着,可是我却很清醒。我知道色鬼哥哥一直守在我旁边等我醒过来!我不要让你担心,所以我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然后就真的睁开眼睛了!” “你,你真的不痛?”崇儒搔了搔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纤纤。 “嗯,我还受过比这更厉害的内伤了。父亲大人教了我“梵天绝”,只要我慢慢地调息它的话,内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过,不过我现在肚子好饿,我想吃东西!色鬼哥哥,你可以弄些吃的给我吗?”纤纤一脸憨直地看着崇儒,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好吧,色鬼哥哥现在就给你弄东西吃去,你等着!”崇儒见得纤纤已经没有了大碍,这才安了心,一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出了门,去了厨房给纤纤弄吃的去了。 “崇儒,纤纤醒了么?”崇儒在厨房那里弄了一些清淡的桂圆汤,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廊子的另一头,小裳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看着崇儒端了东西回去,心下已经有了个大概,估计是纤纤已经醒了,遂打听起情况来。 “嗯,她醒了有一会了,说是肚子很饿,我这不给她端吃的去了!大嫂,喝这些桂圆粥应该没有问题吧,会不会太补?”崇儒笑了笑,回答着小裳的问题。 “嗯,没有问题的,吃这些可以调节一下她的肠胃,不要吃太多油腻的东西。”小裳幽幽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你却是很关心纤纤的。” “这个是当然,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她嘛!大丈夫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崇儒一脸的豪爽,说得也甚是快慰,“大嫂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那我先去看纤纤了!” “哦,对了,你看到婠婠没有?今天一早起来我拿了消肿的药给她,她不在房间里,她来看过纤纤了吗?”小裳嗯了一声,一边问了起来。 “她,她昨天晚上有来过!”崇儒哦了一声,面色有些发白,一脸诧异地看着小裳,“为什么拿消肿的药给她,她,她怎么了?” “昨天跟你们下山的时候她把脚扭伤了啊!肿得好大,走路都走不稳。你,你没有注意?”小裳吁了口气,亦是一脸惑然地看着崇儒。隐隐之间,她觉得婠婠和崇儒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起昨天下午她问自己的那一番话,当时她还没有怎么在意,可是现在仔细地想想,却是有些头绪了。婠婠谈及崇儒时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哀伤,亦如自己在想起卫行风的时候,心头总会有一丝涩涩的酸楚。 看着崇儒一脸懵然和颓废的表情时,她有些明白了,这两个小冤家多半是会错意了,婠婠一定是以为崇儒喜欢的是纤纤了。哎,都怪自己,只顾着她的脚伤,一时间也没有往深处想。 “大嫂,你帮我看着纤纤!我去找她!”崇儒将那一碗桂圆粥递到了小裳的手里,一脸凝重地看着小裳,挽起了袖子,身子一跨,已经翻身越过了栏杆,风驰电掣般地跑出了院子。 小裳蹙了蹙眉毛,看着崇儒那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又有些释然,崇儒能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定会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婠婠跟着他,也是幸福的吧!她热切地希望婠婠的情路不会像自己这般坎坷难走,一边想着,一边端了桂圆粥往纤纤住的房间去了。 廊子的另一头,阿吉一脸恍然地看着那一抹素白纤弱的身影,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光芒。女人在自己的眼里远远不如江山社稷来得重要,可是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时不时地牵绊着自己的心了,更何况,她已经是个有夫之妇,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归田一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幕府的势力,天皇集团内有大半已经归顺了他,自己要重新夺回政权,怕是一项非常艰险万难的任务了。他必须集结更多的势力,才能重新掌控整个幕府。原本他是想来广州城找到小妹,一起商量对策的,可是刚刚到渤海湾,就被严嵩的人追杀,汪直率领的菊枝派也是对自己穷追猛打,如果没有次郎和拓哉的舍命相护,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他也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整个织田家和伊贺派的了。。 第一百零六章 始知相爱那么深(2) 正文第一百零六章始知相爱那么深(2) 羊肠小道上婠婠瘸着右腿一步一移地艰难而行白色的袜子上沾满了血迹可她依然咬着牙继续向前迈着步子。一路走来想着和崇儒的种种又是难过伤心地掉下泪来昨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那一番狠话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死高崇儒臭高崇儒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讨厌鬼大色鬼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了。哼!走就走!你这个烂人最好以后生孩子没有屁眼。”婠婠一边大大咧咧地骂着一边咬了咬牙狠狠地捶了一旁的古树一下泄着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愤懑。一路下来都是碎石丛生高家她是绝对不要回去了至于袁家她也不想去那里了天大地大哪里才是自己的安身之处啊。 婠婠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那一块青锁这是袁天朗在捡到自己的时候襁褓里留着的东西这一块青锁是自己身世的凭证。这些年来她也偶尔叫人去打探这块青锁的来历出处但每次都是收效甚微毫无线索。也许自己的身世注定了要像那些浮萍一般随风漂流无人问津了吧! “喂你不用这么毒吧诅咒我以后的孩子都没有屁眼你真是想得长远!孩子没有屁眼的话你的责任也很大哦!”身后一声嘻哈的笑声传了过来。婠婠身子一怔讷讷地转过头看到了一脸调侃暧昧的崇儒。 婠婠面色一变哼了一声转过身来瘸着腿继续往前走。 “脚都肿成这个样子了还到处乱跑你真是不听话!”崇儒快步地奔上前来拦住了婠婠的去路。 婠婠却是别过头去也不多看他一眼绕开他的身子就要往前走。崇儒却是死皮赖脸地挡着她不让她过去。两人推推搡搡了好半天依然没有个去处。 “你让开啊好狗不挡路给我滚开!”婠婠有些着恼地看着崇儒狠狠地推了崇儒一下。 “好狗就是要挡路不挡路的话母狗就会跟别的狗跑了我当然要挡!”崇儒低着头闷声闷气地道一边捉着婠婠的肩膀。 “你无不无聊快点让开好不好?高崇儒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已经走开了我没有打扰到你和纤纤了祝福的话我也说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婠婠生气地看着崇儒身子往前倾着一边扯开搭在肩膀上的手。 “我要你对我负责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要你当我的老婆!婠婠你不要这个样子了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惹你生气了!我昨天晚上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也是一时生气才口不择言的!婠婠不要这样子了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婠婠!”崇儒一把抱住了婠婠紧紧地将她圈进了怀里一脸动情地看着她。 “你这个混蛋你别无聊了好不好?我没有空跟你疯!纤纤是你的救命恩人她现在还躺着睡着你干嘛不回去看她还跑来招惹我干嘛!你这个人真的很烂跟你的大哥一样让人讨厌。你们高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给我滚开!不要拦着我我要走我要去找我的亲人!”婠婠撅着嘴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边捶打着他的肩膀。 “我就是要招惹你这一辈子我只招惹你一个人。你这个笨女人你是白痴吗?你就看不出来我对你是什么样的吗?你这个笨蛋乱吃什么醋。纤纤还是个小女孩子我怎么会喜欢她!你真是蠢得可以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你休想你已经把我的全身上下都看光了也把我的全身上下摸光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想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你休想!”崇儒一脸激动地看着婠婠死死地抱着婠婠的身子不肯放开目光也变得愈加的灼热火辣起来。 婠婠却是羞得一脸通红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崇儒已经捧住了她的后脑对着她的嘴巴吻了过来。 漏*点缠绵的吻让婠婠一阵眩晕和迷失崇儒紧紧地拥着她舌尖在她的香唇里攻城略地火辣滚烫的气息一波又一波地袭击着她的全身。婠婠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那种被宠溺和爱护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美好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浓浓的爱恋她猛地圈住了崇儒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的深吻。 微风过处面对着这旖旎风情的一幕一旁的树叶开始招摇显摆。古树下那一对漏*点的男女享受着巫山云雨般的快乐唇齿相交的刹那天地间仿佛有一声羞涩的轻吟。 第98章 一夜长谈论国策(1) “现在什么都说清楚了,你还怪我吗?”树荫下,崇儒搂着婠婠席地而坐,脸上溢满了幸福的表情。婠婠亦是陶醉在崇儒清澈阳光的笑容里,含情脉脉地看着崇儒。 “当然怪!”婠婠撇了撇嘴巴,哼了一声。“怎么还要怪我?我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对纤纤就像对妹妹一样,她才十五岁好不好?你真是会胡思乱想!”崇儒刮了刮婠婠的鼻子道,显得有些委屈,“我的心里可是只有你。你呢,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打了折扣的!要不是你失意于你的天朗哥哥,怎么会轮得到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天朗哥哥了。你不要冤枉我。天朗哥哥看着我长大,我对他有种特别的依赖,那也是很正常不过的,就像妹妹对哥哥那样的敬重和喜爱。我会难过,是因为我觉得天朗哥哥有了阅微姐姐之后,他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以后,都没有人来关心我,保护我了!我是个孤儿,是天朗哥哥把我捡回来的,我对他的感情很特殊,你应该要理解才是!”婠婠吁了口气,神色间露过一丝浅浅的哀伤。 “这么说来,看来我还得多谢纤纤才是!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打翻醋坛子!”崇儒哦了一声,表情显得很是得意,“这足以证明本少爷的魅力还是不小的!吃一个够本,吃两个不亏!” “去你的,谁打翻醋坛子了,你不要脸!”婠婠哼了一声,一边捅了他的腰一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不过既然今天我们都把话说清楚了,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脚踏两只船的话,哼,我就咔嚓一下把你给废了!” “哇,不用这么毒吧,我要是废了的话那你怎么办!”崇儒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地看着婠婠。 “我有手有脚,当然是再去找一个了!”婠婠调皮地笑了笑,双手搭在了崇儒的肩膀上,可怜兮兮地道,“我的脚肿得这个样子了,你背我回去!”当下崇儒背了婠婠,一路欢喜地回了田家庄。 经过几日的修养,婠婠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而纤纤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之中。纤纤听说了婠婠出走的事情,却是因自己而起的,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向着婠婠说了好几次对不起,却是让婠婠有些尴尬难堪了。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了,自己吃的是哪门子醋,竟然和一个小女孩较真起来。 小裳向纤纤解释了色鬼的含义之后,纤纤也不再叫崇儒为色鬼哥哥了,叫回了原来的崇儒哥哥。崇儒却也不介意,随她怎么叫都好,只要婠婠不再误会自己和纤纤,他已经很满足了。 而高崇煊离开良才县已经有十天了,十天来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小裳却是忍不住忧心起来。看样子,情况似乎要比自己预料得还要糟糕。想必他现在的处境一定是很艰难吧,既要平息广州城中的谣言,又要去调查广州城里的东瀛商人,这渺渺的红尘乱世,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小裳姑娘!”阿吉轻轻地咳了一声,如刀的眉毛微微地蹙了蹙,缓缓地向着庭前那一抹忧郁素淡的白色靠了过去。 “阿吉!”小裳微微一笑,友好地点了点头,“这么晚了还不睡?” “这些日子忙着养伤,早就睡足了,想睡也睡不了!起来透透气,看到你还没有睡觉,所以过来看看!”阿吉嗯了一声,淡然一笑,犀利的目光扫过小裳素淡的容颜,呵了一声,“小裳姑娘似乎有心事?在想什么了!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我的丈夫。都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小裳吐了吐气,神色间是掩饰不住地担忧与关切。 阿吉身子微微一颤,旋即吁了口气道:“你们中土不是有句话么?吉人自有天相,你丈夫一定是个吉人,他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希望如你所托!”小裳浅浅一笑,抚了抚额前的刘海,面色有些凝重起来,“阿吉,你是东瀛那边过来的,你知道东瀛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只听煊哥说过,东瀛现在很乱,发生了政变,是不是真的?既然是发生政变,为什么还要来骚扰我们中土了!” 阿吉转身过去,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隐隐的凝重,良久,才缓缓地道:“不错,东瀛各方的霸主正在积极地抢夺天皇的统领权,全国上下都在打仗,许多老百姓不得不离开了家乡,避免战祸。骚扰中土的是归田一郎的意思,东瀛现在的经济每况日下,他想发动海外战争来掠夺资源,充实东瀛的国库。” (各位亲真的是不好意思啊,这个月忙于考试,所以更新有点慢,七月份会恢复正常的!)。 第99章 一夜长谈论国策(2) “那你们东瀛就没有敢站起来反对他的人么?他怎么可以把痛苦加诸在我们这些无辜的中土百姓身上!我们跟东瀛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小裳有些愤怒地道,她实在无法理解归田一郎这么做的用意。 “东瀛各方的势力都只想着怎么扩充自己的地盘,这些与他们无关的,他们又何必多想。我们东瀛的执政和你们的中土是完全不同的,在我们东瀛,最重的就是尚武,武力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谁的武力强,谁就是东瀛的霸主。”阿吉嘲讽地笑了笑,轻轻地哼了一声,言语之间有一股淡淡的失落。虎落平阳,这种龙困浅滩的滋味真的是很难受。他也是一代枭雄,可如今却落得个飘洋海外的下场。诚如他们崇尚的武士道精神,自己落魄到这个境地早就应该剖腹自杀了。可是现在他还不能死,他必须完成他的理想,他必须结束掉东瀛群雄割据的局面。 “是啊,天下能者居之!莫说是你们东瀛,我们大明朝也不外乎如是啊!明成祖清君侧,土木堡之变,外戚专权,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让老百姓受苦受难!”小裳感叹地吁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终究只是一介女流,亦不过是渺渺红尘里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一个老百姓罢了,对于这些血泪般的历史,她只有一声唏嘘感慨。 “天下间,哪一国的政权和胜利的夺得不是踩着累累白骨才完成的!”阿吉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有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也懂得这么多,你丈夫真是有福气!” “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当你经历了,看到了,你不想去体会这个中的意味和心酸也是很困难的!阿吉,如果,如果你是东瀛的一方霸主,你会打算怎么做?”小裳摇了摇头,自失地笑了起来。 “我?我怎么可能是霸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首先要做的就是一统天下,然后颁布禁令,任何人不得外出掠夺厮杀!”阿吉心下一凛,一脸惑然地看着小裳,她难道看出了什么吗? “天下大统才是立国之策,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立国之本,你却是很有远见的。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士族官僚,我却是不信的。阿吉,若有一天你真的当上了霸主,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止戈为武!”小裳的表情有些凝重,目光在阿吉的身上久久地凝视了一番之后,落到了别处。看着小裳那温暖的目光,听着她那一番治国的大道理,阿吉的心里百感交集起来。统一现下东瀛混乱的局面不单单是舅舅的梦想,也是他一直以来竭诚所至的追求。至于掠夺中土的资源,他倒是没有怎么考虑。刚刚说的那些亦不过是一些体面话而已,中土这么富饶,试问又有谁能够不动心了!如果自己真的走到了那么一天,他会做得到止戈为武么?也许,眼前这个如诗如画的女子是他最好的答案。 “阿吉,你觉得这个能够对付得了菊枝派的隐身术么?我听了你的分析之后,觉得我们的五行八卦应该能够对付得了菊枝派的隐身术。隐身术只是一种障眼法而已,并非真的遁空而去,所以,我想给他们设置更多的阻碍,结合我们中土的乾坤移位,应该能够抵挡得了他们的袭击的!”廊子里,小裳一脸悠然地看着一旁的阿吉。庭院之中,多出了数十棵青葱的碧树和嶙峋的怪石,杂乱交错,看似无章,却是竟然有序。 阿吉有些懵然地看着这样的阵图,中土的文化博大精深他是早有耳闻的,其中又以诸葛亮的八卦阵最为著名。据说这种阵法能够抵御得住千军万马,确不知这到底是真是假。现下看着院子里这样的布局,阿吉的心里却是非常的震撼。没有想到,身边的这个女人不但熟识医理,还能懂得五行术数,实在是不简单啦。如此不凡的一个女人,该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够配得上她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遇到她了,如果有她在自己身边帮忙的话,一统东瀛将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吉,阿吉,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小裳有些困惑地看着他,轻轻地问了起来。 “嗯,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吧!你们中土的八卦阵是诸葛亮发明的,是吗?”阿吉哦了一声,颔首一笑,点了点头。 “真是不简单,你对我们中土的文化很了解!不错,五行八卦的开山鼻祖的确是诸葛亮,凭借着这个阵法,他可是打赢了不少仗。不过,他最擅长的是心理战术。”小裳淡淡一笑,愈加的觉得阿吉的来历远非一个普通的武士那么简单。可是他是什么身份对自己而言也并不重要,这十多天的相处,她对他也有些了解了,他是一个沉静内敛,不爱多言的男子,可是他的心思却是非常的缜密。他平静淡薄的表面背后定然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而这些,都是自己无法揣测到的,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揣测他。 “我爷爷曾经是个商人,他常常到中原来经商的,还买了些中土的书籍,我没事的时候就拿来研究玩玩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吉洒然一笑,目光在那庭院中的碧树上落定,书上虽然说得很神奇,可是他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主人,我进去看看!我有点不相信,光凭着一些树和破石头能够把我困在里面,太不可思议了!”纤纤蹙了蹙眉毛,撇撇嘴道,经过一些日子的修养,她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纤纤,你可要小心啦,可别到时候困在里面出不来哭鼻子就丢人了啊!”崇儒一旁打趣地道。 “哼,你瞧不起我,我这就进去看看!待会我要是出来了的话,崇儒哥哥你给我哭鼻子!”纤纤甩了甩头发,轻蔑地看了崇儒一眼,一边说着,身子一翻,已经纵进了八卦阵内。。 第100章 乾坤八卦北斗阵 纤纤原本对这样的阵法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当她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不管自己怎么隐身空翻,总是来来回回地绕回了原处,如此十多下,都是老样子。而且很容易被那些周围环绕运转的碧树刺到,或者是被那些碎石碰到。 阿吉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却是呆在了那里。中土的源远文化远非他一个小小的东瀛所能比拟的,心中一边赞叹着,目光若有若无地在小裳的身上来回游移。此生若能拥有这样一个好妻子,何愁自己的霸业不能实现,江山不能稳定! “哎,我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出来!小裳姐姐,你快放我出来吧!”纤纤像只没头苍蝇一般在八卦阵中乱碰乱撞,心中却是呕火不已,明明看着的一小段距离,可是要走过去竟是那般的艰难。 “纤纤,左转十步,右转三步,再绕到石头后面,往后六步,向前两步,向右移五步,再往前八步!”小裳嗯了一声,浅浅地笑了笑,一边说出了走出八卦阵的正确路径。纤纤依着她的回答,在那八卦阵中绕来转去,果不其然,竟是走出了八卦阵,回到了他们身边。 “累死我了!”纤纤一出八卦阵,便一屁股坐在了栏杆上,双腿在空中一荡一荡的,一边看了看小裳道,“这八卦阵真的好厉害。我怎么走都走不出来,这个,小裳姐姐你能告诉我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也没有什么秘密,这些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说清楚的!天地万物本由阴阳两极相生衍化而来的,世间的一切都是相生相克的!”小裳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 “主人,菊枝派的人会找得到这里来么?”纤纤眨了眨眼睛,一脸困惑地看着阿吉。 “他们是在这附近发现你的,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阿吉面色有些凝重,嗯了一声,颓然地点了点头。 一场腥风血雨的较量正缓缓地向着良才县蔓延开来。 将军府。 “将军,我们在茂县附近发现了一批东瀛武士!”吴江一脸正色地看着崇煊,小心翼翼地道。今天下午接到探子的回报,十多名东瀛武士正向着茂县的方向而去。 “是吗?”崇煊面色有一丝欢喜,旋即愈加的凝重起来,“知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 “这个就不大清楚了,探子回报说,他们说的话根本就听不懂,不知道他们讲些什么。只是这一天之内已经去了三批东瀛武士!”吴江面色有些微微的难堪和尴尬,一边摇了摇头。 “将军,事不宜迟,我们马上派兵把他们拿下来!”云墨溪一脸激动地道。崇煊哦了一声,眉头微微地蹙了蹙,吁了口气道:“这个不急。茂县已经是广州城的边境,东瀛人去那里做什么。而且茂县十分贫瘠,人烟稀少,若说他们是要去洗劫财物,我觉得似乎说不过去。据我们估算,潜入广州城的东瀛武士恐怕远不止三批人这么少,这些很有可能只是他们的一小部分。他们其余的大部队又到哪里去了,这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我们绝对不能因小失大,如果我们冒险将兵力全都调往了茂县,一旦它的主部队袭击我们县城,可就是措手不及了。以防万一,吴江,由你带领三百官兵前去围剿他们。记住,留下一个活口!” “是,将军,属下这就领兵前往!”吴江嗯了一声,双手抱拳,一边退下去了,开始征集调度兵力。 “将军,这么做妥当么?”云墨溪眉头微微一蹙,有些担忧地看着崇煊。“两国交锋,伤亡是在所难免的。茂县本来就是个贫瘠之地,人烟更是稀少,而且那里也没有任何可以供东瀛人掠夺的财物。我觉得他们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在耍阴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广州县城啊,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出东瀛人的藏身所在,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今天却突然出现在茂县附近,这不是很奇怪么?而且总共不过四十余人。而且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又突然下旨让沈大人回京复命,我觉得这中间一定有很大的文章。我们已经很明确地肯定,严嵩和倭寇有勾结。而且戚继光大哥也来信说了,要我们一定守住广州,那些偏远的荒蛮之地我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了!”崇煊的表情有些为难和生涩,为了追查东瀛人的事情,他已经是数天没有休息好过了。而且广州城的百姓也因为东瀛人的关系弄得人心惶惶的,尽管他一再地向大家保证不会有事情的,可是城外传来的倭寇烧杀抢掠的消息却是一天也没有断过,而且愈演愈烈。 十天了,原本以为两三天就能解决好的问题到现在还一直摆在这里,崇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无能为力。他答应过小裳,事情一办完就去接她回来,不知道现在的她,怎么样了? “小云,待会我要出去一趟,府里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崇煊吁了口气,拍了拍云墨溪的肩膀。 “嗯,好的!将军是要去良才县么?”云墨溪点了点头,幽幽地问了起来。 “是啊,不管怎么样,已经有十多天了,我必须去看看小裳。不知道怎么回事情,今天有些心绪不宁的,我很担心啊,怕小裳会出事情,我还是想去看看她!”崇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牵挂和思念。。 第101章 辣手催花遭蹂躏(1) 银月如钩,残星乱点。 十来个墨色衣衫的忍者来到了田家庄外,脸上的表情是麻木而又素冷的。找遍了方圆数百里,他们终于把最终的目标定格在了田家庄里。归田一已经下达了死命令,不能杀死丰臣秀吉的话,永远也不要回到故土。而他们菊枝派也面临着易主的危险,身为菊枝派的一等武士,他们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这些的。 房间里,纤纤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地调养气息,身为一个忍者,静坐打禅是他们每天的必修课。猛然间,纤纤睁开了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凌厉,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从床铺上一纵而下,快速地出了房间,来到了庭院里。 与此同时,一众护院还有其他人都跟着奔了出来。小裳,婠婠,崇儒,阿吉站在了一起,目光炯炯地看着被困在阵中的几十个墨衣忍者,铿锵不断的刀声,与碎石相撞时划出来的火星,此时此刻,他们已经陷入了狂躁暴虐的阶段,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在几方里的地方竟然被一些碧树和乱石困住,找不到出路,这对一个武士来说,尤其是对素来讲究效率和时间的菊枝派来说,是一种非常大的侮辱。 “他们在说什么啊,都听不懂!”婠婠蹙了蹙眉毛,一脸困惑地听着八卦阵中的那群忍者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这些人说话真是难听,吐词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哇啦哇啦的,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崇儒双手抱胸,一脸郁闷地看着阵中那一群乱走乱撞的东瀛武士。 “他们的意思是,这是什么路,为什么走不出来,是不是下到地狱里来了!怎么走来走去都是原来的路,路到哪里去了!”纤纤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开始解说起来。 “小裳姑娘,这个阵法能够困住他们多久!有没有办法把他们给杀了!”阿吉眉头一凛,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拳头也跟着捏紧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能困他们多久!要杀他们的话,只有自己进阵才行!可是这样的话,自己也会被困在里面的,太冒险了!阿吉,我想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小裳摇了摇头,幽幽地道。 “来不及了,我想汪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查看这里,就一定有所准备,我们走到哪里都会被他们发现的!”阿吉吁了口气,有些怅然地道,一边看了看纤纤道,“纤纤,你还记得出去和进去的路么?你进去把他们都解决了!” “嗯,纤纤都还记得!我这就进去!”纤纤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脸郑重地看着阿吉,说着便要纵身跳进那八卦阵中。 “哎,纤纤你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不要进去,太危险了!”崇儒摇了摇头,一旁叫住了纤纤。“是啊,里面太危险了,他们那么多人!”婠婠也担忧地看着纤纤,一边白了阿吉一眼,“纤纤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让她替你冒险,你是个男人,自己为什么不进去,就知道让纤纤去!” 阿吉被他们这么一说,脸上却是挂不住了,一丝不快在脸上浮现出来。众人正自僵持间,只听得后院里啪啦一声响,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喊杀声,不时,十多个白衣忍者冲进了内院之中,团团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丰臣秀吉,你果然躲在了这里!”为首的一个白衣忍者走了出来,哈哈地笑了笑。阿吉面色一片惨白,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发狠地看着那个白衣忍者道:“松下明武,我错信了你,你居然背叛我,和归田一联手对付我!” “怪只怪你太自以为是,优柔寡断,没有一点担当。中原地大物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侵略他们,你所谓的与人为善真是可笑得很!我们只有不断地侵略扩张,才能让我们大东瀛帝国变得更加强大,而归田一有这份野心,所以我支持他,背叛你!你不配成为天皇的统治者!”松下明武阴冷地笑了笑,言语之间充满了嘲讽和轻鄙。 丰臣秀吉哼了一声,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宝刀,喤地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松下明武。纤纤也是一脸的冷傲,手中的锁镰一甩,身子一倾,已经越到了那一群白衣忍者当中,和他们大打出手。崇儒亦是亮出了他的长缨枪,小心地护在小裳和婠婠的跟前,其余的护院跟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小裳。。 第一百一十一章 辣手催花遭蹂躏(2) 正文第一百一十一章辣手催花遭蹂躏(2) “田管家你们不要管我啊快去帮他们!”小裳有些焦急地道。[..tw超多好看小说] “我答应了大少爷一定要保护好大少***安全我不会离开大少奶奶半步的!他们都是东瀛人由着他们自己解决好了!东瀛人都是倭寇匪贼!”田管家一本正色地道。 “可是阿吉和纤纤他们不是坏人啊不是所有的东瀛人都是流寇杀人如麻的!崇儒你过去帮他们我没有事情的!”小裳叹息一声一边推了崇儒一把。 “那好吧你们小心点!田管家好好保护大嫂!”崇儒嗯了一声回头看了小裳和婠婠一眼身子一纵跟着跳进了那一场打斗之中。其余的一众护院也遥相呼应纷纷和那一帮忍者对打起来。 一时间杀声震天刀光剑影此起彼伏宁静的月夜到处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呼地一声又有三个黄衣忍者一纵而下手中的长刀直直地向着小裳他们三人斩落下来。 “大少奶奶退后!”田管家面色一变手中的长剑一甩遥遥地对向了那当空的三击。婠婠亦是拉着小裳的手退到了一旁吓得面如土色这一群武士真的是凶狠歹毒出手毫不留情。.tw[] “嚓”地一声一股血柱冲天而起黄衣忍者的大刀直直地刺穿了田管家的胸口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得意哈哈地笑了几声。 当中一名黄衣忍者转身过来向着婠婠和小裳逼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啊你们……崇儒哥哥快来救我们啊!”婠婠一脸紧张地护在了小裳的跟前一边向着崇儒求救。崇儒却是又恼又急被三个忍者围攻着怎么也突围不出去。那黄衣忍者淫邪地笑了笑一边甩掉了手中的长刀跟着脱掉了身上的罩衫露出了精壮的身子口水涟涟地向着二人抱了过来。 “走开啊走开啊!”婠婠双手张牙舞爪地一顿乱扑却是抓到了那人的脸立刻抓出血来。黄衣忍者的表情显得很是愤怒一边抹去了脸上的血迹甩手就是一勾已经将婠婠摔飞出去婠婠一时间却是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浑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一般跌坐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另一名黄衣忍者见状跟着脱掉了身上的罩衫淫笑地向着婠婠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按在了地上撕扯她的衣服。 “混蛋!”崇儒脸上的青筋暴起看着那一身横肉的忍者正在侮辱婠婠啊地一声大叫手中的长缨枪一扫已经斩去了一人的级。纤纤跟着一声娇呵手中的短刀一甩连着击毙了两人为崇儒打开了一条出路。崇儒狂奔着冲了出去啊地一声暴喝长缨枪一顶向着那臃肿肥硕的忍者刺了过去。那忍者转身过来往侧一滚一脸凶相地看着崇儒。 “婠婠!”崇儒一边扶起了梨花带泪的婠婠心疼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这边小裳已经被那黄衣忍者追到了一处死角却是前后无路了只得为着那一顶柱子左右避开。黄衣忍者似乎也不急于动手每次一抓都是去扯小裳的衣袖。 “嗤”地一声小裳正要躲避右边的袖子硬是被那忍者给活生生地扯断了露出了白玉般的胳膊。黄衣忍者目光炯炯地看着小裳喉结翻了翻淫笑着向小裳抱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推到了墙角旁张开满嘴的黄牙向着小裳吻了过来。小裳左右摇晃着头伸出手来推开他的脸可是又被他给无情地按住。 “嚓嚓”雪白的云衫已经被那黄衣忍者无耻地扯裂黄衣忍者哈哈地大笑起来开始在小裳的身上蹂躏起来。 “嗤”地一声阿吉的左肩上挨了一刀山本明武长刀一掠拦住了他的去路哼哼地笑了笑:“你想去救她么?哼哼我偏不让你去救我要狠狠地折磨你看看你的女人是怎么被我手下最没有地位的人蹂躏的!” “呀呀!”阿吉面色紫地看着山本明武举起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向着他砍了下来又快又猛却是让山本明武措手不及。 “美你真美丽比天璇小姐还要美丽!哈哈……”黄衣忍者一脸淫邪地欣赏着眼前的尤物目光是那么赤裸和邪恶。双手不安分地在小裳的脸上轻轻抚弄。小裳被他的身子反压着一点挪动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有那滚滚的泪水绵绵而下。她的清白她的贞洁难道就要毁在这个东瀛人的手里了么? 黄衣忍者一脸满足快慰地笑着身子在小裳的身上不断地摩梭着一边腾出了左手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手刚刚落到腰腹处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击他的整个脖子被人扳住往后一拉嚓地一声是脖子扭断的声音。没有了任何的反抗余地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小裳的脚下口里汩汩地流出血来。 小裳一脸惊恐地看着身下的这个龌龊男人闭了闭眼身子瑟瑟地抖起来呜地一声飞扑着奔进了那一袭棕黑色的怀里。只差那么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她就没有面目去见这个男人了。 “没事了没事了!小裳没事了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崇煊一脸疼惜地看着小裳紧紧地拥着她喃喃地劝说起来。还好自己今天来了不然的话他真的要懊恼自责终生了。看着那个忍者无耻地顶在小裳的身上他想也没想地猛冲过来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用最血腥野蛮的方法结束了他的性命。 “煊哥!”小裳呜地一下紧紧地咬着唇一脸惊恐地依偎在崇煊的怀里前一秒生的事情她甚至都无法去想象如果崇煊不来自己这一生都要糟蹋在这个东瀛人的身上了。 “对不起小裳是我不好我早就该来接你的。如果我早一点来的话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小裳对不起!”崇煊紧紧地抱着小裳自责懊恼地道。因为自己小裳已经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现在又差一点被这个忍者给侮辱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失职的丈夫。 小裳却是摇了摇头仍然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牢牢地抱紧了崇煊寻找着那一丝温暖的依靠只有在这个安全宽阔的臂膀里她才能尽情地泄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满。 不远处卫行风一脸怅然地看着那一对深情相拥喜极而泣的夫妻缓缓地吁了口气。那个纤弱的身影那明眸善睐的微微一笑终究成了自己的黄粱一梦了。那个三月天里多变的午后再也找不到那个笑靥如花的纸鸢少女了。而自己的这一生心中也再容不下其他的女子了吧! 第102章 一苇东来少年王 山本明武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随他而来的一众武士全都被箭雨射杀,击毙在地,困在八卦阵中的那些墨衣忍者也全都被火箭射杀烧死。十多个官兵拿着长刀长枪,将自己团团地围了起来。 “说,你们的老巢安在哪里?”云墨溪一脸冷然地看着山本明武,大声地叱问起来。 “哼哼!”山本明武诡异地笑了笑,淡淡地斜了云墨溪一眼,手中的长刀反手一转,已经切进了自己的腹部,瞳孔逐渐黯淡下去,嘴里沁出一丝丝血迹来,最后的焦距定格在了阿吉的身上。 云墨溪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不管这伙东瀛人如何的残暴,可是有一个事实却是任何人都不容置疑和改变的,那就是他们的武士道精神。一旦任务失败,他们只会剖腹自杀,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组织。不管怎么样,这个山本明武也算是一条汉子吧! 阿吉冷冷地吁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山本明武,又望了望那不远处深情相拥的一对壁人,眸子里闪过一丝冰雪般的残冷。 “丰臣秀吉,原来就是你!真是想不到!”云墨溪轻嘲地笑了一下,淡淡地扫了丰臣秀吉一眼,一边看了看身后的官兵,“把他给我带走!” “谁敢!”纤纤猫腰上前,握紧了手中的短刀,一脸戒备地看着一众官兵。 “纤纤,你退下!他们没有恶意,不会把我怎么样!”丰臣秀吉洒然一笑,捂着受伤的肩膀,走到了纤纤的前面,一脸坦然地看着云墨溪。 这边,小裳已经从失控中慢慢地恢复过来,擦干了眼泪,整理了一下衣衫,崇煊又将自己的披风脱掉给小裳披上,两人耳语了一阵子,方是宽心安慰不少。 “哎,煊哥,阿吉他不是坏人!”小裳扯了扯崇煊的衣角,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他!”崇煊淡淡一笑,一边拍了拍小裳的肩膀,拥着她向丰臣秀吉那边过去了。 小裳低着头,眼角无意间撇向了一旁静站的卫行风,脸上掠过一丝微微的尴尬,眸子里漾起一股别样的情怀,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喜欢远远地站着,为什么他总是喜欢默默地退守在一旁,当初既然决定了要退出,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留在这里,他又在期盼什么,等待什么了!是他将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的啊,为什么他还可以这么气定神闲,若无其事!如果当初他勇敢一点,自私一点,也许自己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小裳有些自讽地笑了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还对这个男人放不下了! 卫行风默默地转身过去,不再看小裳的眼睛,在那一双明净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浅浅的忧伤。那些,都是自己承受不起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已经再无瓜葛了吧! 丰臣秀吉看着小裳身边这个魁梧英挺的男人,坚毅的面庞上写满了刚强和不屈。冷酷中透着一抹宠溺的温柔和关怀。男才女貌,他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丰臣秀吉,你是天皇组织的人,幕町政府的下任继承,天皇的第二子,对吧!”崇煊眉头微微一敛,冷冷地笑了笑。 “不错!我就是丰臣秀吉!”丰臣秀吉昂起下巴,一脸高傲地看着崇煊。 “你来中原有什么目的?耒阳铁矿的事情与你有关系吗?运出去的那一批zha药是不是你接手的!”崇煊紧问,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 “我不知道什么zha药不zha药的,这些事情我没有做过。不错,先前的耒阳铁矿的确是我一直在经手的!我只是想用铁矿来铸练兵器而已,我们东瀛铁矿稀缺,加上又战乱不断,很需要一批武器。不得已,我才想到了你们中土!实在的告诉你,尊夫人把我救起来的时候,我想你应该就知道我已经受到迫害了。归田一与严嵩密谋勾结,反将了我一军,从中土运过去的zha药都是他在操纵的,与我无关,我也是最近一个月才知道的消息。我来中土,也是打算告知我的妹妹玉秀清婉的!很可惜,刚刚到达东海,就被严嵩的人追杀,然后是菊枝派的人!”丰臣秀吉朗声一笑,如实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什么?清婉是你的妹妹?”崇煊的身子微微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丰臣秀吉,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们一直将她定位为东瀛的反动势力,东瀛那边的卧底早些天也证实了玉秀清婉与归田一是一伙的。当初沈良的计划是盯紧她查出幕后的操纵者,可是自己观察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头绪,派出去的卧底在东瀛也是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查不出这个女人的来历,所以沈良也不敢对这个女人轻易地下手。直到半个月前,东瀛的人来消息称玉秀清婉是皇族中人,所以他们便断定玉秀清婉帮着归田一运购zha药,定然是与归田一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对于她,也不必再留余地,有所顾忌了。可是现在丰臣秀吉却说玉秀清婉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我妹妹?她人呢?她人在哪里?”丰臣秀吉显得很是担心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崇煊。 “嗯,我认识她!”崇煊微微地点了点头,吁了口气道,“拆穿了她的身份和阴谋之后,她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起她!让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还帮我做那么多冒险的事情!”丰臣秀吉神色有些黯然,自责地说了起来。。 第103章 天地动人解语花 为了避免丰臣秀吉遭到菊枝派的迫害,丰臣秀吉已经被押了广州总督衙门,亲兵严密把守起来,这一切都是在私底下悄悄地进行着。丰臣秀吉是解决两国战乱的一个关键,而他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若是一统东瀛,绝对不会让流寇踏足中土半步。虽然他的话也不足以全信,可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明朝的国库已经亏空,拿不出太多的经费来打这一场仗了,莫说倭寇,北方的鞑靼就已经让他们充满了危机。这样内忧外患的局面,如果能够先稳定东瀛那一方面,大明王朝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否则危矣。 小裳自然是连夜被接回了高家,受了那样的惊吓,小裳却是一个晚上都睡不着。想起自己险遭凌辱的那一幕,她就害怕起来。 “小裳,对不起!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了!我再也不会把你单独留下来了!”崇煊一脸担忧地看着小裳,牢牢地握住了小裳的手,今天要不是自己决定去看看小裳的话,也许他们以后就天人永隔了。原本他是打算独自一人去看看小裳的,可是又有探子回报,东瀛集结了另一批忍者去了良才县,而且是隔批去的,行踪非常的诡异。崇煊担心良才县会出事情,便带了一众亲兵赶了过去。如果不是小裳的八卦阵困住了最先的一批,恐怕自己也是来不及救小裳的吧! 整个晚上,崇煊都在内疚和自责中度过。 “好了,煊哥你不要说了,你已经说了一晚上的对不起了。我,我真的没有事情了,你不要担心了!你,你不是来了么?真的,我没有事情了。那一刹那,我真的很害怕,可是你还是来了,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就一点也不怕了!”小裳摇了摇头,紧紧地靠在崇煊的怀里,情绪已经慢慢地恢复过来了。 “下次再让我碰到那群混蛋,我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杀尽!”崇煊咬了咬牙,狠狠地道。 “那些忍者会突然袭击我们,我们也不想的啊。煊哥,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个人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你不需要太过自责了。”小裳摇了摇头,眉毛微微地皱了皱,“只是我没有想到,阿吉的背景是这么的大,他会是东瀛的二皇子!而且,还是顾姑娘的亲哥哥!”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顾清婉竟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可是她为什么又要帮汪直他们运购炸药了。如果说是严嵩给了他们假消息,没有理由他们会这么粗心的啊。我和她接触的那段日子,她掩藏得那么好,如果不是事先调查出了她是东瀛派来的卧底,她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人!还有我中毒的那一晚,她悄悄地去了耒阳铁矿,怎么会没有发现那其中的蹊跷了!”崇煊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就叫百密一疏!就如煊哥你一样,你也不是让所有的人都深信不疑地认定你和顾姑娘之间有那种事情么?连顾姑娘那么精明的人也信任了你,她会被人蒙在鼓里我想也不是很奇怪的。你想想,严嵩既然暗地里已经和归田一合作,而顾姑娘又是卧底在广州的眼线,他们自然是费尽了功夫要瞒住她的!大哥不也是一直怀疑你们的军队里有内奸的么?可是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来!”小裳道。 “说到底,我终究是有愧于她啊!希望丰臣秀吉能够将她引出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崇煊轻讽地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忧郁之色。归根结底,他们两个才是这场戏的最大受害者。来来回回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她竟然是个公主,而且是丰臣秀吉这一边的。他们彼此之间的试探,调查也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可是却为了这一个误会,他们彼此付出的都已经太多了。他失去的是小裳远走的爱和旁人的不解愤恨,而她付出的,却是一段诚挚真心的感情。他不能够回避顾清婉钟情于自己的事实,就像小裳和行风之间那一段是是非非一样。人生如棋啊,一步走错,便影响了全局。 “小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崇煊吁了口气,轻轻地问道。 “你问吧!”小裳轻柔地笑了笑,淡淡地道。“在嫁给我之前,你有心上人吗?”崇煊吁了口气,缓缓地说出了口。小裳的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惑然地看着崇煊,他这么问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行风都已经和他说了吗?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小裳你别误会!我知道,我这样问让你感到很为难。而且,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要求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我现在是个什么位置?我想更加好好地珍惜你!而且,行风他……他也跟我说了,他的心上人就是你!你和他,在我们成亲的前几天就已经见过一面了,是这样吗?”崇煊哦了一声,耸了耸肩膀,讪讪地笑了笑。 “嗯,我的确是和行风见过一面,但是那并不代表什么。我也是嫁给你之后,我才知道他就是……你的表弟,我,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有想过要告诉你的,可是那个时候你对我那么冷淡,我和你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所以我也就没有说了。其实我跟行风是……”一时之间,小裳却是烦乱不安,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向崇煊坦白自己的感情固然好,可是她很难保证崇煊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好了,小裳,你不要多说了,我都明白,我知道了!事实上是我不对在先,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何其多幸,能够拥有你!等赶走解决了倭寇的事情后,我就辞官,和你过平常的夫妻生活。”崇煊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打断了小裳接下来的回答,牢牢地握住了小裳的手。 “你,你真的都明白?你,你什么都知道了!他,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小裳有些愕然地看着崇煊,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是啊,我明白,我什么都知道了!行风都已经跟我说了,他喜欢你,可是你拒绝了他,你等的人一直是我!小裳,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崇煊欢愉地笑了笑,一边搂过了小裳的肩膀。 小裳惊慌的神色缓缓地淡去,转而是一片忧郁的沉寂。那个如墨如风的男子,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等的人明明是他自己啊,真是好笑和讽刺。他这样毫无保留地成全自己和崇煊,自己也应该感谢他的吧!也许,她和行风的那一段过往就这么善意地欺骗崇煊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吧!他都已经替自己找好了台阶下,自己又何必去砸场子了! “煊哥,你不必为了我而放弃你的坚持的和梦想的,你放心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你不用辞官这么严重的。如果你辞官了,你所有的抱负和理想都会付诸东流的!现在整个广州城都很需要你,你不能为了我而放弃!那样的话,我会于心不安的!你这一生的理想就是希望像霍去病他们一样,上阵杀敌,铁马金戈。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追求!”小裳哦了一声,无事地笑了笑,一边岔开了这个敏感尴尬的话题。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承认,曾经我的理想的确是戎马沙场,驱走北方的鞑靼。可是光有理想是不够的,得有这个让我实现理想的环境和土壤才是。当今皇帝整日沉迷道术,听信奸臣,根本就没有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我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边关武将,我的能力很有限,放之天下,却是杯水车薪而已!我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也全靠着沈大人和张大人在背后支撑我!一旦有朝一日他们不在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得了多久!”崇煊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心头的想法。 “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对沈大人,对张大人他们没有信心,是吗?你在恨,恨严嵩可以只手遮天,混淆视听,蒙蔽皇上这么久!你也想学爹和公公一样,急流勇退是吗?煊哥,自古邪不胜正,历朝历代,哪一朝没有昏君奸臣。重要的是你要清楚你自己在这一场争斗中的地位是什么。你是累了乏了,你不想再卷入这样的朝廷争斗里来,是不是?是,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可是聚沙成塔,只要结合正义之士的力量,一定可以拨开乌云的。山东坚持抗倭的戚继光大哥,还有江淮一带的俞大猷大哥,如果他们也这么想的话,那么倭寇永远也赶不出中原了。现在广州城的情势这么紧张,倭人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他们。你绝对不可以松懈的。煊哥,我也想过平静的好日子,可是倭寇一天不除,严嵩一天不死,百姓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的。如果我们有这份小小的力量可以帮助百姓,哪怕是再苦再累我们都应该坚持的。”小裳一脸认真地看着崇煊,目光炯炯,一字一顿,说得都是那么动情动理。 “可是我,小裳,为了彻查耒阳铁矿和清婉的事情,我几乎就失去你了。如果再和严嵩他们斗下去,我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伤害到你啊!我已经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错事,我,我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真的!”崇煊耸了耸肩膀,轻轻地叹息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朝政的争斗远不是他这个武将所能理解明白的,而且这中间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终于明白当初爹为什么不要他入仕了,而他不惜动用朝廷的力量将自己拉回了这个小县城,以自己这样冲动莽撞的性子,若是在朝堂里,早就被严嵩大卸八块了吧! “不会,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的。煊哥,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赶我走也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支持你的。我知道我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小裳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小裳,你真是我的解语花,听你说了这么多,我的心里很轻松了,谢谢你!”听着小裳这样诚挚的回答,崇煊的心里也宽慰不少,即使将来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他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第104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小狸,小狸,你瘦了,这么多天来没有见到我,是不是想我了啊!”亭子里,小裳搂着小狸坐在石椅上,灿若春风地看着小狸,一边轻抚着它的绒毛。小狸喵呜喵呜地叫了几声,抖了抖胡须,在小裳的袖子上蹭了蹭。 喵地一声,小狸猛然间从小裳的身上跳了下去,穿过了花丛,屁颠屁颠地在过道上打滚起来。 “真是淘气!”小裳浅浅地笑了笑,缓缓地坐起身来,向着它走了过去。过道上,一袭儒衫的卫行风挺然而立,静静地站在柱子旁边,一脸默然地看着小裳。小狸喵呜喵呜地奔了过去,在卫行风的身侧玩耍起来。 小裳略略地怔了怔,看着那个如墨如风的男子,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个曾经心仪的男子,这个说过要给自己幸福的男子到了最后却选择了退出,枫月桥头的那一晚,他伤透了自己的心。她以为自己再见他时,可以坦然地面对一切,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疼了!那决定要抹掉的翩翩身影,为什么还是这么清晰深刻地映在自己的脑海里。 “你,还好吗?”卫行风缓缓地开了口,幽幽地看着小裳。 “我很好,谢谢关心!”小裳淡淡地道,目光一直落在别处。“那就好,只要你好的话,我就安心了!崇煊会是个好丈夫的!”卫行风低了头,轻嘲地笑了笑。 “是啊,煊哥会是个很好的丈夫,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成全和提醒!”小裳吁了口气,心里有些憋闷地难受。 “对不起!”卫行风喃喃地道,一边摇了摇头,“我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小裳,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你知道吗?那一天你没有来,我真的恨过你,怪过你,那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可是现在,我已经慢慢地平静下来了,我不再恨你了,因为我,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说得对,煊哥他真的很好,我们坠崖的那一段日子,他对我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照顾!为了我,他连命都不要。我,我的确是没有理由还要牵挂着一个连自己的爱情都不敢去追求,都舍得丢掉的男人!从今以后,我会努力地去做高崇煊的妻子,我会,会努力地忘掉你和我之间的一切!就算煊哥他要去上战场,我也会陪着他的。”小裳动情地笑了笑,眸子里的泪光开始扑闪,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忘记一切,可是当这个男人那么真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时,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的脆弱,他随意的一个眼神,都能让她的心绪烦乱起来。 “好,很好!崇煊有你在旁边帮助,他一定会闯出他的一番事业的,他一定可以守得住广州城的。”卫行风淡然地笑了笑,深深地吸了口气,“明天,明天我就走了。江浙一带也有倭寇入侵,我想我是时候该回去出一份力了,你和崇煊要好好保重!” “你要走?”小裳怔怔地看着卫行风,轻轻地叹息一声,“在哪里打倭寇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去那么远。你是在逃避我吗?你又是在为了我和煊哥考虑吗?” “是,我承认,我是在逃避!我知道我已经伤害了你,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那天,我的确是留了信准备离开的,我也下定了决心要把你让给崇煊。可是,可是我最后又忍不住回来了,我,我以为自己很伟大,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结束你和我之间的一切,可是原来我错了,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你,心里想的全都是你。所以,我又跑回来了,我要不顾一切地把你带走。可是,可是我终究是晚了一步,你和崇煊一起掉下了悬崖,我想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我犹豫不决的一个决定,让我失去了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现在一切都晚了,都迟了,不是吗?我想,只有离开这里,才是对我和你最好的选择吧!”卫行风自嘲地笑了起来,一边摇了摇头,一脸苦楚地看着小裳。 小裳泪水涟涟地背转身去,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一个为了国家忍辱负重,一个为了兄弟情谊割舍情爱。 “这都是我犯下的错,这所有的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小裳,我希望你以后可以越来的越幸福,你和崇煊经历了生死相许,我想,他会比任何时候,比我更加地珍惜你,爱护你。有他在你身边保护,我,我走也走得安心了!”卫行风吁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失控的情绪。 “幸福?是啊,我以后会很幸福的!”小裳缓缓地侧过身子,幽幽地笑了笑,眼中的泪水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一阵迷茫的怅然。 “好好珍重!”卫行风涩涩地笑了一下,猛地抱住了小裳,在他走之前,他要好好地感受一下她的心跳,他要再回味一下三月天里那个窝心温暖的拥抱。 小裳紧紧地闭着眼睛,泪水再一次崩溃而出,她紧紧地抱住了卫行风的脖颈,哽咽失声。这个男人,终究是她这一生最美丽的疼痛和遗憾。 清寂的过道里,相拥的一对男女泪流满面地做着最后的告别,泪水,祭奠着那一场无疾而终的相爱。多年以后,当他们再次相拥时,彼时的记忆原来是那么弥足珍贵和奢侈。 翌日,卫行风收拾了东西,告别了高家的所有人,策马北去,回了江浙老家。小裳没有出去为他送行,她好害怕自己看到那马背上的身影,会想起三月天里的那一个午后,他翩翩地策马徐来,温婉儒雅的身姿在她的心湖里投下了一片涟漪。小裳不会想到,这匆匆的一别,再见时竟是五年以后了。。 第105章 神秘阅微的秘密 “哎,昨天表哥回家了,大嫂怎么没有去送行啊。我都挺了个肚子去了,她倒好,摆起谱来了!”郑冉一边剥了只香蕉,放进嘴里,讪讪地吃了起来,一边议论嘀咕着。 “可不是,大嫂一回来就一直呆在归墨院,好像没有怎么出来。听说是在良才县遇到了歹人,给吓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尤玲玲摆了摆手,哀了一声,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瞄着郑冉的肚子。都三个月了,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一样,一点也没有隆起来。 “这就叫坏人自有坏人磨!谁叫她克扣我们的零花的,还把钱送给良才县的那帮刁民,这不,遭报应了不是!”桂姨娘轻蔑地哼了一声,吐了吐瓜子,哎了一声,“这世道啊,是越来越乱了。山东那边都打仗起来了,倭寇到处烧杀抢夺的,怪吓人的。你们听说了没有,广州好像也要打起来了!” “不会吧,婆婆你可别吓我啊!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咦,血淋淋的,想起来就有些怕了,不是有人造谣的吧,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起,大哥抓得很严的,海运基本上已经停止了。过往的商旅都要强制检查,这倭寇都是从海上来的,我看有大哥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郑冉有些惶恐地看了桂姨娘一眼,缩了缩脖子。 “前些日子巡防的水师队不是出事了么?听说有一支海盗船靠了岸,船里有倭寇进了我们的城的。大哥这阵子不是一直在忙么?好像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听说啊,这回来的倭寇有一个原本是我们广州城的,叫什么汪直来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尤玲玲吁了口气,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事情也是她那阵子和崇明闹矛盾,回娘家的时候听说的,现在广州城都在传这件事情,倒是他们高家,好像没有几个知情的。 “啪”地一声,桂姨娘面色一变,一旁的茶杯跌到了地上,打碎了,右手微微地抖了抖,花白的脸有些难看。郑冉和尤玲玲一脸诧异地看着桂姨娘如此反应,却是困惑不已。 “婆婆,婆婆,你怎么了,你,你的脸色好难看啊!你……”郑冉用手在桂姨娘的跟前晃了晃,一脸狐疑地看着桂姨娘。“哦,没事,没事。只是想想觉得有些怕而已。玲玲啊,你,你刚才说有一个倭寇是我们广州的,他叫汪直,对吧,你确认吗?” “呃,这个,这个消息是这么传的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实,问一下大哥或者是大嫂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我们在这里瞎猜来瞎猜去的,也不一定对,这事情还是大哥大嫂他们最清楚了。”尤玲玲摇了摇头,有些不大确定起来,一边扫了桂姨娘一眼,心里泛起了嘀咕,好好地她怎么对这些事情感起兴趣来了。 桂姨娘捏了捏手帕,只觉得手心里冒汗起来。这个过去了二十多年的噩梦又要开始了么? “阅微,你,你说什么,沈大人,沈大人他是你爹?”袁天朗一脸惊愕地看着沈阅微,摇了摇头。 “嗯,他是我爹。”沈阅微点了点头,怅然地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他还是一名书生。我娘是大富人家的小姐,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不惜与家里的人断绝了关系,竭尽一切地供他上京进考。他也说了,等他高中之后他就会迎娶娘的。可是结果他中了状元之后,却娶了别的女人。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恨。我娘本来是好好的一个小姐,她这一生就全都给他毁掉了。娘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可他了,官越做越大,还娶了别的女人,他根本就是忘了我娘,忘了他这个糟糠之妻。娘虽然说他是有苦衷的,可是我不信。他高中之后回来探亲过一次,可是他却没有去看我娘,也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我。我娘一直到死也没有怪过他,你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袁天朗有些惑然地看着阅微,缓缓地吁了口气,听着她这样一说,沈良的为人倒是有几分让人觉得厌恶鄙夷的,起码在感情上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有写信给我娘,在信中说明了他这么做的理由。沈夫人是张大人的妹妹,沈夫人曾经被人凌辱过,神智有些不怎么清醒。见到了我爹之后,她才慢慢地变得好起来了。张大人恳求我爹娶了她,我爹是出于可怜和同情才娶了她的。而后来,我问沈夫人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件事情。沈夫人嫁给爹之后,病果然好了不少,只不过她却不能生育。她和爹曾经到过广州要来接娘的,可是娘,娘那个时候已经带着我离开了广州。因为,因为那个时候我娘也患上了绝症,她不想拖累爹,要爹同时照顾两个病人,便带着我回了舅舅家。没过多久,娘就病逝了。而爹,爹帮着皇上除掉了太监刘瑾,立下了大功。他,他不会知道,就是在他封侯拜相的那一天,娘,娘病死了。娘临终的时候叫我不要恨他的,还要我去和他相认的。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我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去原谅他。天朗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他现在就要走了,我,我要不要去认他!我,我现在心情真的好乱。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很自私很花心的人,可是这一个月接触下来,我越来的越不能确定了。他对沈夫人是敬重,而且我还常常看见他拿着我娘送给他的玉佩发呆,默默地流泪。我想,他也许是真的爱着娘的。”阅微长吁了一口气,眼睛有些红肿。 “其实,在你的心里早就认定了这个爹,不是吗?要不然的话,那一天城南街口你又怎么会去冒死相救了。你一直都小心地跟在他身边,处处保护着他,不管怎么说,你们之间的血肉亲情是抹不掉的。虽然我不知道伯母和沈大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你也说了,伯母叫你和他相认的,叫你不要恨他的,这是伯母的遗愿,我想,这也是沈大人这一辈子最渴求的吧。他和沈夫人没有子女,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女儿,如果你去认他的话,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袁天朗拍了拍她的肩膀,儒雅地笑了笑。 “是吗?我,我真的可以去认他,我……”阅微喃喃地道,有些不大确定地看着袁天朗。 “你还在犹豫什么啊,不要想那么多了。沈大人现在已经到码头了,你要是再不相认的话,以后很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阅微,走吧,我们去码头!”袁天朗一把拉起阅微的手,匆匆地出了门,向着海港码头奔去。。 第106章 父女相认成绝期 海港码头。 整装待发的官船已经泊在了岸边,一众百姓纷纷前来给沈良送行,喧哗声此起彼伏,沈大人慢走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码头上空。 “崇煊啊,广州城就交给你和广茂了,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坚守住。这次我坐水路回去,顺便探探各处海防的情况,到了山东的话,我会给你消息的。”沈良拍了拍崇煊的肩膀,幽幽地吐了口气。 “大人放心吧,海防有高将军镇守,一定不会出事的。卑职也会尽全力和高将军一起守护好广州城的。倒是大人,这一路之上要小心才是。大人需不需要我们再多派些人手保护你,这路上万一要是碰到倭寇就不好了!我,我这么一想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大人还是走陆路比较妥当些!”李广茂点了点头,有些担忧起来。时下倭寇这么猖獗,水路的确是不怎么太平的。 “不需要了,人多了反而引起注意。我身为当朝重臣,岂可在这最要紧的关头退缩了,我还要去福州看一趟,叫他们小心做好准备。”沈良无事地摇了摇头,洒然地笑开了。沈夫人已经先行上了船,这会子正在船舱里等候。 “那恩师一路保重了。”崇煊也不多说什么了,双手抱拳,虔诚地祝福起来。小裳静静地站在一旁,亦是微微一笑,轻轻地道了一声:“保重!” “小裳啊,你是个好妻子,有你在崇煊身边扶助他,我也安心多了。对了,你们要是生了孩子的话,记得一定要到京城来通知我。你们的喜酒没有喝上,那是因为时间不允许,情况又很特殊,这孩子的满月酒无论如何我是要喝了!”沈良一脸慈爱地看着小裳,捋了捋胡须,她淡定优雅的性子,随性从容的气度,总是让他回想起当初的那一份感动。秋娘和她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都是那么温婉细腻,温柔可人,对人关怀备至。这一次回广州的时候,他去过老家一趟,可是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所有的记忆都埋葬在了那深深的泥土里。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派人打探秋娘的消息,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小裳脸色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崇煊,清浅地笑了笑:“若是那一天来了的话,我和煊哥一定会通知老师的!” “如此就好。好了,我该启程了,广州城的安危就拜托你们了!”沈良吐了吐气,微微地笑了笑,目光向着码头的尽出看去,眼神里掠过一丝悠悠的失落。 “老师还在等什么吗?”崇煊回头看了看,又一脸惑然地看着沈良。 “哦,没什么。对了,崇煊啊,你替我向那位阅微姑娘说声谢谢,她三番两次地救了我的性命,老身却是无以为报的!”沈良怅然地笑了一下,原本以为今天的送行她会来的,可是她没有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阅微对自己似乎有一丝敌意,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错。而且她几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隐隐之间,他总觉得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有好几次,他都在她身上看到了秋娘的影子。 “嗯,一定会的!”崇煊点了点头,幽幽地笑了笑。 “你们好好保重,老夫就不多陪了!”沈良嗯了一声,默默地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地转身过去,踏上了跳板,登上了官船,站在船头,一脸温和地看着大伙。 “沈大人好好保重!大人保重!”两路的百姓纷纷挥手拜别起来,大声地欢送着沈良。沈良站在船头上,跟着摆手。 “沈大人,沈大人,慢走一步!”不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呼喊传了过来,袁天朗拉着阅微,快步地向着码头奔了过来,而官船已经离开岸边有十米之远了。 “大哥,你们怎么来了?你,你找沈大人有什么事情吗?”小裳一脸诧异地看着袁天朗,眉头轻蹙。 “什么,有什么事情!”沈良目光一敛,有些欣喜地看着前来送行的袁天朗和沈阅微。 “大人,阅微有话要对你说!您慢停一下!”袁天朗大声地喊道。“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大点声!”沈良竖起耳朵,一脸茫然地看着袁天朗。一边示意掌舵的官兵先将船停一下。 “阅微,你快点说啊,你快点叫啊!”袁天朗有些急切起来,一边拉了拉阅微的衣角。阅微幽幽地吁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良,走到了最前头,咬紧了牙关,似语还休。 “沈大人,我娘说过,有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说了,只要你还记得蓬莱亭里的那一饭之恩,她这一生就无憾了。我娘姓秋,秋南雁。离巢的那只公雁总会有一天回来看她和小雁的,我会告诉娘的,离巢的公雁回来了,他来看过她了!”阅微泪眼迷蒙地看着远去的那一只帆船,大声地念道。 沈良身子微微一颤,脉脉地看着阅微,虽然他听得不是特别的清楚,可是蓬莱亭这三个字,秋南雁这个名字深深地撞击着她的心扉。当时自己身无分文,昏倒在了蓬莱亭里,是秋娘救了他,给了他一碗小米粥。蓬莱亭是他的栖身之所,是自己寒窗苦读的地方,也是他和南雁私定终身的地方。而如今的蓬莱亭,却成了一堆废墟,埋葬了彼时所有的回忆。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人提及这个地方了,没有想到阅微居然说了出来,还认得秋南雁这个名字,一时间却是老泪纵横。 “我娘生我的时候也是在秋天,我是壬辰年出生的。她跟我说了,等到秋天的时候我爹就会回来的,他约定了,要和娘一起去湖边放南瓜灯的。我娘等了一年又一年,可是最后还是没有等到。如果你还记得这个世上有过秋南雁这个人,就请你在今年的八月十五,去湖边放一盏南瓜灯吧,娘她一定会看得见,她一定会很高兴的。”阅微轻轻地吁了口气,怅然地笑了笑。 “南瓜灯!爹,你,你是我女儿!”沈良的鼻子一酸,如烟的过往点点滴滴地在心头浮现,一脸慈爱地看向了阅微。 阅微凄楚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大声地喊道:“我娘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她死的时候也一直挂念着你!她说了,今生无缘,来生再续。”话音刚落,只见得船舱里一个人影飞速地钻了出来,纵身闪进了茫茫的大海之中。阅微正要继续说下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然后是船上兵卒的惊叫声:“有炸药!” 熊熊的烈火伴随着惊天的巨响在海面上摇荡开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艘大船已经起火了,桅杆横中截断,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在大海之中,熊熊的巨火滚滚地吞噬了船上的一切。沈良站在船头,身后的船木噼里啪啦地碎裂,船上的粮袋震飞起来,阅微只听得沈良喊了一声“我的女儿”,他的整个人已经被熊熊的大火吞噬。偌大的官船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烧成了一片灰烬,沉入了茫茫的海底。 “爹!”阅微大声地叫喊起来,可是强大的爆炸声已经盖过了所有的声音,码头上驻足的人群一下子惊叫起来,看着这突然爆炸的官船,亲见着他们爱戴的沈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火海之中。李广茂和崇煊也是怔得一脸发白,大声地喊着“沈大人”! 海面上,是大船不断地爆炸声响和冲天的烈火红光,那灼灼的热气几乎连码头上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爆炸,让整个广州城都霍乱起来。。 第107章 烟波浩渺万古灰 “不要,不要,爹,爹……”床上,阅微不住地晃动着身子,额头上的冷汗涔涔地直淌而下,嘴巴里不停地叫嚷着,显然是被今早的那一幕惊得失了魂。 袁天朗坐在一旁,一脸疼惜地看着阅微,心中亦是有些难受。他没有想到,这迟来的相认竟然成了最后的永诀。阅微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与沈良相认,可是她都来不急认认真真地叫他一声爹,沈良就葬身火海,烧成了灰烬,这对阅微来说,该是多么的残忍啊。海船爆炸之后,阅微已经被震得昏了过去。崇煊和李广茂立即调派人手前去搜救,可是因为大火的缘故,整个海平面都是一片滚烫滚烫的,根本就无法靠近官船,直到下午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温度降了下来他们才可以派人前去搜救。但不幸的是,船上的人无一还生,而且全都被烈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几根零丁的骨头,也沉入了海底。打捞了一下午,一点收获也没有。唯一找到的就是沈大人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 看着一脸苍白痛苦的阅微,袁天朗的心里也是闹腾得厉害,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在自己的面前烧成了灰烬,这种血淋淋的事实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是很难接受的吧。 “爹,爹……”阅微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惊坐而起,一脸的惶恐,便要跳下床来。 “阅微,阅微,你别这样子,你听我说,听我说!你不要起来,不要起来!”袁天朗一把按住阅微的肩膀,小心地安抚起来,目光温和地看着阅微。 “我爹了,我爹他怎么样了?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们,有没有啊!”沈阅微心绪不宁地看着袁天朗,瞪圆了眼睛,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一些希望,可是袁天朗黯然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悲剧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阅微,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好不好。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可是这的的确确是真的。炸药的威力太大,我们根本没有短时间内靠近搜救。船已经只有残骸了,船上的人,都,都死了!崇煊他们已经打捞了快一天了,什么也没有找到。你,你爹他,他是真的不在了。我们,我们只找到了这个!”袁天朗长长地吁了口气,一边从袖带里掏出了一块玉佩,无限惆怅地看着阅微。 阅微的身子一怔,紧紧地咬了咬牙,一脸迷茫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玉佩。这是他和娘之间的定情信物,沈良死前那满足欣慰的笑容再一次在她的脑海里浮浮沉沉。她不敢想象,曾经近在咫尺的人一眨眼就这么没有了。握着那块玉佩,阅微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阅微,阅微,你别这样子,如果你心里觉得难受的话,你就哭出来吧!”袁天朗眉头皱了皱,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一边握紧了她的手,“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是我,是我,都是我害死他的。如果我不去和他相认,他就不会死的,都是我害死他的。我曾经还诅咒他不得好死的,是我,我,是我害的他!”阅微低着头,紧紧地捏着拳头,开始自责起来。 “不,不是的,我不许你这么说。阅微,你冷静点,清醒一下好不好,现在不是自责抱怨的时候。如果你爹知道你这个样子的话,他死都不会安心的!”袁天朗紧紧地抱着阅微,摇了摇头。 “他都死无全尸了,他怎么能够安心得了。我,我连他的骨灰都找不到,生前他就和娘聚少离多,到了现在,他们连死了都见不上一面。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如果我不认他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我不该和他说那么多,也许,也许船爆炸的时候他还可以逃命的,是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那么小心,要是,要是我没有和他说话的话,他一定能够发现船上有炸药的。”阅微摇了摇头,开始胡思乱想,说话也是语无伦次起来。 “阅微,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伤心,可是你也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这是有人蓄谋已久的,是有人存心要杀你爹的。你不要说傻话,船上的人那么多,有些武功高的侍卫都没有逃出来,你爹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来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的啊。你爹他不会怪你的。他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在世上,我想他走得也算是无憾了。”袁天朗叹息一声,看着钻着牛角尖的沈阅微,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安慰的话语了。失去至亲的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他很理解阅微的心情。 “女儿,我根本就不算是他的女儿,如果我早一点和他相认的话,也许他今天就不会走的,他会留下来陪我一阵子的。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我不主动一点,为什么我不早一些和他相认,我都没有好好地叫他一声爹,他就这么走了,我,我真的很难过!天朗哥哥,我真的是个不详的人,不但克死了娘,现在连爹也克死了。我,我真的是个煞星转世。我怕,我怕我以后会连你也给害死!”阅微喃喃自语道。 “不是,你不是,阅微,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情啊。是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它太爱捉弄人了,与你无关的。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地替你爹照顾你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阅微,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以后就没事了!”袁天朗紧紧地拥住她,轻声地呢喃着。脸上漾起一丝微微的愤懑,究竟是什么人,心肠这么歹毒狠辣,要炸死一船的人。阅微的情绪现在这么激动,他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防止她做什么傻事。 “好了,我帮你解决掉了沈良,你该怎么谢我!”僻静的暗室里,罩着黑色面罩的神秘人有些得色地看着于鲜儿,缓缓地将脸凑了过去。 “你是怎么潜上船的,你什么时候把炸药放上去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于鲜儿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有些惶然地摇了摇头。起初她还不肯相信沈良是真的死掉了,他还特地跑去了码头查看了一下,整艘官船已经炸成了碎片,水师队竭尽全力地去搜救都没有救出一个人,捞起来的都是一把把骨架,或者是一具具焦炭般的尸体。而沈良站在了炸药的正前方,更是被炸得粉身碎骨。对于这个救了她一命的神秘黑衣人,她并没有抱多大的感激,常年来风里来雨里去,已经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威逼利诱。她也相信,这个男人接近自己也是有目的的。而和他相处的这一个月时间以来,她甚至还是摸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底细。 “这个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要好好地练好你的毒功就是了,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让人来伤害你的!”神秘的黑衣人浅浅一笑,似乎不想过多地去炫耀他是如何杀了沈良他们的。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好歹也认识了一个月了,我连你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样子对我来说很不公平!”于鲜儿哼了一声,听着他的话语似乎是不会说出他是怎么杀掉沈良的了。可是他的身份到现在她一直都还是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 “你不需要知道我什么身份,你只要知道,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就行了!”黑衣人转身过去,淡淡地笑了笑。 “你,也是首相大人的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于鲜儿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扫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神出鬼没的行动,深不可测的武功,还有那一张经年不摘的面罩,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放眼整个江湖,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人会这么厉害。不过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人一定与朝廷有关的。难道,他会是东厂的人,于鲜儿微微蹙眉,开始思量起来。 “我说了,你不要问我那么多,你问我一千遍,一万遍我还是那一句话,我不会告诉你的!”黑衣人冷冷地笑了笑,鼻子里哼了一声,侧转身子,如风一般闪出了这隐僻的暗室。。 第108章 流言蜚语漫天吹 沈良官船被炸一事成了广州城里最轰动的话题,大街小巷,茶楼客座,谈论的都是这一件事情。倭人兵临城下的谣言一瞬间四起,百姓们更是人心惶惶,原本热闹的夜市也因为那愈传愈烈的谣言而变得凋零冷清起来,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是门严紧闭,足不出户了,平素热闹的街巷变得更加的冷清了。 李广茂也为了这件事情头疼不已,一再地贴出告示沈良大人被杀一案还在继续调查之中,与倭寇南侵没有关系,可是百姓们哪里坐得住,坊间的谣言比官府的张榜公示似乎要来得更加真切一些。 几天下来,有好几户人家都举家搬迁了。民心更是显得溃散起来,平素热闹的大街在白天也显得有些寥落起来。李广茂调集了全广州城的军队力量,日夜巡城防守,轮流换班,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一下百姓恐慌的心里。 而汪直不是不行动,只是现下的时机不成熟,良才县派去刺杀丰臣秀吉的忍者差不多便是他带来的小半力量了,可是却全都折损在了高崇煊的手上,让他很是呕火。自己被逼着做了民族的叛徒是因为高清海,想不到二十年后想东山再起,占领广州的时候,这个绊脚石竟换成了高清海的儿子。虽然现在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广州城里的那十万大军抗衡,但是他已经联合了于鲜儿想到了一条毒计,而且他们也再三分析了,这个时候的确是屠城行动展开的最好时机。 风雨飘摇的广州城,即刻间又将迎来一场新的风暴。 “煊哥,我炖了些莲肉鸡汤,你趁热喝了吧。”昏黄的烛光下,崇煊眉头紧蹙,看着广州城的地图,偶尔叹息一声。广州城的各个重要关卡他都已经调集了人手严密把关,任何地方一有异动的话都会及时上报的。小裳端了汤碗进来,看着桌前凝眉不展的崇煊,心中也替着崇煊有几分焦急起来。沈大人出事之后,崇煊已经熬夜了好几天了,打捞了官船上所有的遗骸,将那些遇难的官兵安葬,又忙着调派人手全程巡逻查探,已经是好久不曾歇息了。 “哦,你先放下吧,谢谢!”崇煊抬头看了小裳一眼,微微地笑了一下,继续埋头看着地图。 “煊哥你歇息一会吧,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做好事情的,你这样没日没夜的忙,会把身体累垮的。”小裳轻轻地道,幽幽地吐了口气,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一边握住了崇煊的手。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睡得着,小裳,谢谢你的好意。你累的话,先休息吧,我待会再睡!”崇煊怅然地看向小裳,摇了摇头。 “我知道煊哥心里难受,也很想快点找出杀害沈大人的凶手,可是这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不得的!听我的,你先喝了这碗东西吧,你看看你,三天就瘦了这么多。你要是不休息的话,那我也只好陪着你坐到天亮了!”小裳见他不依,跟着在一旁坐了下来,打算陪他到天亮。 “小裳,你……好吧,我喝就是!”崇煊见着小裳坐在旁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知道自己执拗下去的话,小裳怕是也休息不好了,只得端了那碗莲肉鸡汤来喝。 “我知道大哥现在心里很着急,沈大人出事让你坐卧难安,百姓们关于倭寇要打我们广州的谣言又是满城风雨的。你身上一定背负了很多压力,可是你也要顾着你的身体,只有身体好了,你才有能力去解决和处理这所有的问题的。”小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一脸心疼地看着崇煊。 “嗯,我明白了,小裳,谢谢你。喝完这碗东西我就去睡觉!”崇煊点了点头,浅浅地望着小裳。 “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也很想帮你的忙的。可是我又帮不上什么。真是对不起!”小裳有些懊丧,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崇煊。 “好好的,你干嘛要说对不起!小裳,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对我说什么对不起。从你嫁给我以来,我没有让你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是我对不起你才是。我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你能够原谅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你放心,我不会就此垮掉的,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来的!”崇煊道。 “我相信煊哥你一定可以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身边陪着你的!”小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说,到底会是谁把炸药放到了船上,临行前我们检查了海船的,没有什么发现,怎么突然就会爆炸的,我真是想不通!到底是谁,要用这么狠毒的办法置沈大人于死地了。要是让我找到凶手的话,我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不可!”崇煊咬了咬牙,眸子里迸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是啊,沈大人这一死,不但让广州城人心惶惶的,我想,朝廷也一定是不宁静的吧。我怕,我怕严嵩会把这一笔账算到大哥你的头上,说你保护不周,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不过,这情况好像也没有这么坏,沈大人出事已经三天了,朝廷应该早就知道了。要真的惩罚大哥你的话,应该早就有公文下来了。而且奇怪的是,朝廷居然没有派人下来查一查!这,这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惶惶不安的,总觉得最近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小裳秀眉一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神伤之色。 “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也很纳闷,朝廷怎么还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严嵩想欲盖弥彰了。沈大人的死定然是他派人做的,我又没有证据来指正他,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崇煊亦是显得有些郁闷,严嵩这一步棋到底意味着什么了,原本他还担心严嵩会拿自己和李广茂做个替死鬼的,可是等了三天,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不禁有些惑然了。 而就在第二天,崇煊的迷惑也得到了正解。朝廷的官员下来了,将沈大人出事的罪责归结到了倭寇身上,说是倭寇有南侵广州的意图,还叫李广茂和崇煊做好准备。这给本来就如履薄冰的广州城更是投下了一枚炸弹,所有的人都如惊弓之鸟,终日里都是惶惶不安,到处谣传着广州不日就要被倭寇洗劫的消息。而举国上下到处都有倭寇入侵的消息,一时之间,就算他们有心想搬离广州,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逃难。。 第109章 佃农风波平地起 “萍萍,东西都带齐了么?”小裳挽着篮子,信步摇摇地出了归墨院,一边望了望身后的萍萍。萍萍亦是挎了个篮子,里面堆满了各色的点心。 “嗯,都在这了。小姐放心!”萍萍浅浅地笑了笑,嗯了一声,掀开那一层白布,又细细地清点了一下,“姑爷这下可有口福了!小姐的手艺真是好得不得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出了归墨院,来到了大门前,却见得管家的守在门边,大门紧闭,脸上偶露一丝惶然之色。 “大少奶奶!”刘管家讪讪地笑了笑,打起招呼来。小裳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目光一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道:“这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把门关起来!麻烦你开下门好不好?我要去一趟将军府!” 刘管家搔了搔头,嗯了一声:“好的,大少奶奶你先等一下!”说着已经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又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探头探脑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萍萍一脸惑然地看着他:“你在看什么了,神神秘秘的,像做贼一样!”刘管家身子一怔,脸色有一瞬间的发白,傻傻地笑了笑:“没,没什么,我是看看,看看外边会不会有坏人。这阵子都说倭寇进城了,凡事还是小心些好。大少奶奶你单独出去的话,也要小心啊!” “倭寇进城,你这又是哪里听来的啊!刘管家,这话可不要到处乱说啊,若真是有倭寇进城来了,煊哥又岂会瞒着整个广州城,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你这样谣传可不好,人心惶惶的,外边的人怎么说那也就罢了,可你是高府的人,总该有些知底的,不要跟着别人说风道雨才是!”小裳秀眉轻轻一敛,有些责备地看着刘管家。 “是,是,大少奶奶教训得极是!”刘管家的脸当即惨然,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一边将小裳送出了大门。 “下次可不许这么说了。知道吗?这话要是让煊哥知道了的话,他会生气的!”小裳缓了缓脸色,一路下了台阶,和萍萍一道往将军府去了。平素出了门,大街上却是热闹非凡,而今天走在这街面上,四处都是冷清清的一片。自从沈良出事以来,就陷在了一片谣言之中,而昨天朝廷又有官员专门下达,说是沈大人的死与倭寇有关,更是将这流言蜚语推到了顶峰。 “小姐,广州真的会有倭寇进来么?真的要打仗么?”萍萍抿了抿嘴巴,一脸好奇地看着小裳。 “没有啊,你不要听别人瞎说,他们都是自己吓自己的。倭寇要真是进城了,还能这么安静么?”小裳吁了口气道。 “倭寇为什么喜欢杀人,为什么要打劫啊!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萍萍脸上露出一丝哀戚之色。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很想知道!”小裳的面色凝重起来,也许这个问题只有去广州总督府问丰臣秀吉了。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二人正说着,只听得一声惊呼,拐弯的一处街巷里,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颤巍巍地奔了过来,衬着一根拐杖,脸上的皱纹深深地凹陷下去。 “柳大叔,你,你们怎么来了?”小裳略略一怔,诧异地看着迎上前来的老人。柳大叔是良才县的村长,小裳在良才县小住的那一段日子,却是与他打过交道的,没有想到他们会来了县城。 “大少奶奶啊,见到你我们就有救了。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柳大叔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身后的十多个村民也跟着迎上了前来,纷纷喊着让小裳给他们做主。 “哎,大叔,柳大叔,你快起来啊。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会帮你们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哎,你们别这样啊!”小裳面色微微一窘,放下了手中的篮子,一边去将柳大叔扶了起来。 “昨儿个二少爷来找我们,说是要我们交田租。如果交不起田租的话,那里的田地就不给我们种了。所有的粮食也不发给我们了。今年的收成刚刚好一点,可是,可是我们现在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啊,这一时之间叫我们到哪里去交田租去!去年的一场干旱,好多人都是颗粒无收的,而且老夫人今年也说了不急着催我们的。”柳大叔摇了摇头,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什么,交田租?这不是还没有到秋收的季节么?怎么会,婆婆也说了,今年的田租你们少缴一半,另一半你们留着过的。崇业怎么会想起要收田租的。这,这是不是弄错了?”小裳亦是感到万分的诧异,接管这个家以来,她也算是把各项打理业务都摸清楚了。 “我们也是这么跟二少爷说的啊,可是二少爷说什么都不肯,还限令我们三天之内就把田租缴清,不然的话,明年的田地就不租给我们了!还有,姨奶奶当时也在场的,她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我们这不,没有办法所以才找上门来了,想跟老夫人说说,看看是不是有这回事。可是你们的管家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一早就过来了,都几个时辰了。好多人都还没有吃饭了!这明年的田地要是不给我们了,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啊!”柳大叔说着说着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听者动容,闻者心酸。 “哦,我明白了,刚才管家在外头张望,就是想看看你们走了没有!”萍萍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 “柳大叔,你放心,我会帮你们的,这田租用不着这个时候交的。走,我带你去见婆婆!”小裳嗯了一声,心中亦是有些小小的愤懑,没有想到崇业竟然和姨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少奶奶,多谢多谢了,你,你和老夫人一样,都是好人啊!”柳大叔感激涕零地道。 “你快别这么说,我在良才县小住的那一段日子,你们那么照顾我,隔五三差地就送东西给我吃!你们的生活都那么艰难,还把鸡杀了给我吃,这份恩情,我会一辈子都记得的。走吧,我带你进去见婆婆!”小裳一边搀起柳大叔,又看了看萍萍道。“萍萍,你把这些点心都分给他们吃了吧!大家都没有吃东西,一定是饿坏了!” “可是,可是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要给姑爷的啊!”萍萍迟疑了一会,有些为难起来。 “不要紧的,回头我再去做就是了,他们大清早地走这么远的路,都没有吃东西的。要是这些还不够的话,你再去买些东西给他们吃,看看他们需要些什么,明白吗?”小裳微微一笑,一边又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萍萍。 “好人啦,大少奶奶你真是菩萨心肠,我们给你叩头了!”一众乡民却是感激不已,说着便要给小裳叩头起来。 “哎,大家不要这样子啊,不要这样子啊,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你们千万不要这么客气。那些良田也全是靠着你们日夜辛劳地打理,才有今天的,现在出了些小状况,我们本来就应该团结互助,携手共进才是!没有你们的劳作,我们又怎么能够取得报酬了。大家不要这样子了,你们放心,我和婆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你们放心吧!”小裳有些尴尬地看着众人,没有想到他们会要向自己下跪,他们不过是一群朴实的乡民而已,守着那几亩薄地,图的也不过是一餐温饱和安宁罢了。崇业这样做,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很大的打击。 一番推辞话别,小裳便领了柳大叔打道回府了。。 第110章 争议重重心机乱 “郑冉啊,这些天厨房里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还吃得下吗?大夫说了,孕妇要补是没有错,可是也不能太油腻了,不然的话,会对肠胃不好的。你这孩子也快四个月了,要不要让小裳瞧瞧,她也是大夫!看看胎儿的稳定情况怎么样了!”正厅里,殷兰一脸关切地看着郑冉,眉目间微有笑意。 郑冉讪讪地点了点头,一听说小裳要给她诊脉,心中却是乱了方寸,神色间微有一丝恐慌,淡淡地笑了笑:“大娘的安排已经很合理了,我很好,很好,吃得下的!胎儿也很好的,不要那么麻烦了。” “就是啊,姐姐你也别操这份心了,有我看着郑冉了,不会把你的孙子给弄丢的。小裳她这阵子总是进出将军府,有时候还不回来住,我们可别麻烦她了,崇煊为着沈大人的事情烦心,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吧!”桂姨娘一边接口,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不是啊,我看这胎儿是有点问题了,安全起见,还是请大嫂看一下为好。都四个月了,二嫂的肚子还是老样子,好像没有怎么隆起来,还是检查一下比较保险!”尤玲玲见针插缝,一边轻讽地看了郑冉一眼。说句实话,对于郑冉怀孕她是有一点点怀疑的,都四个月大的胎儿了,不可能肚子还是那么扁平的。可是大夫也说了郑冉的确是怀孕了,一时间她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非要顶了个大肚子才叫怀孕吗?我怀着崇业的时候也是五个月大的时候肚子才有了些变化,也没有见着生下崇业之后,他有什么病痛的。你话也说得有些难听了,怎么就这么眼红了,你是怀孕过的,谁叫你自己不小心给弄掉的。现在你二嫂有了身孕,你就嫉妒了不是!人不是这么算计的啊!大家都是一家子人,可不能存这样的歪心思!姐姐,我说的对不对!”桂姨娘面有愠色,一边瞪了尤玲玲一眼,又冉冉地看向了殷兰。 殷兰抿嘴一笑,吁了口气:“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吧。玲玲啊,这有身孕也不一定前几个月就肚子隆起来了,你姨娘怀着崇业的时候也是第五个月才大肚子的。她不也是把崇业生得这么生龙活虎的么!” “我也只是关心关心,没有别的意思,自己想多了而已!”尤玲玲也不多话,恹恹地撇了撇嘴巴,心里哼道,“心虚才是,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早晚要弄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怀孕,走着瞧!” “崇业啊,昨天你去良才县了,那儿的庄稼怎么样了,还行么?村民们说得怎么样,能不能有个好收成啊!”殷兰一边抿了口茶,缓缓地看向了一旁的崇业。 崇业脸色一变,搔了搔头道:“哦,好得很,好得很,他们都说有大丰收了!长势不错!” “那就好,去年他们遭了那么大的灾,今年能够大丰收也是不错的了!对了,秋收的时候田租减半!能交的就收着,不能交的就让他们先欠着!庄稼人不容易啊!”殷兰缓缓地吐了口气,周妈妈一旁心细地打起扇子来。 桂姨娘面上露过一丝惶恐,与崇业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大娘的意思我会记得的!我一定不会再让大娘失望的!”崇业哦了一声,呵呵地笑了笑。 “你们几兄弟都是成亲了的人了,除了崇儒之外,也是该有自己的事业了,我这阵子也琢磨着要放下这担子,让你们兄弟去闯闯了!你大哥是将军,城里的事情忙不完,家里的事情更是顾不上了,所以也就靠着你和崇明两个人挑着了,等以后崇儒成了亲,再让他分担了些去。可是你们男人啊,总是比不得我们女人心细,小裳接管这一个月的家事以来,却是处理得非常好,我已经有打算了,把家业交给你们兄弟俩和你大嫂来打理。”殷兰宽慰地笑了笑,轻轻地吁了口气。 “姐姐你早就该放手让他们这些年轻一辈去干了,不闯一闯的话,他们又怎么能够成长了,我说啊,你也是自己纯粹的找累。老爷那边你要担着,家里的事情也要扛着,总当你是个神人一样!”桂姨娘听得殷兰这么一说,心中却是欢喜不已,只要崇业能够干出点名堂来,他们的后半辈子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我这也不是怕他们没有经验么?有些事情紧张担心点,总是没有错的。我们高家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是怕毁在他们手里啊。他们几个从小就是衣食不愁,不知民间的疾苦,我是怕他们会乱来啊。不过他们现在长大了,我也算是放得下心了。等崇业做了爹之后,我就把所有的田租管理都交给他去打理,还有茶庄的生意!”殷兰闭了闭眼,宛然一笑。 “大娘,大娘你真的打算要把田租的管理都交给我吗?还有,还有茶庄的生意?”崇业喜出望外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都交给你来做,我这个老太婆是时候功成身退了!你呀,这阵子也用着点心,好好学!”殷兰眯了眯眼,慈祥地笑着。 “嗯,我一定会的,一定不会让大娘你失望的!”崇业点了点头。 桂姨娘面色也是欢喜起来,一边扫瞄了郑冉一眼,婆媳二人更是喜上眉梢,唯有尤玲玲,却是拉着一张脸,挺不开心的模样。所有的田租业务都交给了他们来管理,连带着茶庄的生意也给了他们去,那她和崇明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不过,总的业务打理还是要交给小裳的,未免你们出错,一定得征求了小裳的意见才行!”殷兰正襟危坐,淡淡地说出了后面的一句话。桂姨娘和郑冉面上的喜色一瞬间隐了下去,再也不复先前的那般兴高采烈,这么说来,实权还是握在了小裳的手里,崇业顶多也就是个跑跑场子的,算不得上是什么少东家。不过,殷兰能够放手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不错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婆婆,那我和崇明了。你也不能让崇明闲着了吧,他呀,整天就知道斗蝈蝈,不务正业,你好歹也得挑个事情给他做,可不能让他这么游手好闲!”尤玲玲不满地撅了撅嘴巴,提出了异议。 “你放心,我当然不会让崇明闲着了,米店以后就全权交给他了,还有啊,我最近打算要买个酒楼来着的,崇明对做生意倒是有些兴趣的,这个应该适合他的。”殷兰淡淡一笑,这水自然是要端得四平八稳了才行。 “是吗?那就多谢婆婆了!”尤玲玲欢喜地看着殷兰,一边得意地看了郑冉和桂姨娘一眼。桂姨娘心中却是有些不快起来,开酒楼是最挣钱的生意,殷兰果然是早有打算了,表面上装作大公无私,暗地里还是向着自己肚子里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往事回首冲突起(1) 第一百二十一章往事回冲突起(1) 家子的人在正厅里闲话家常着每个人都揣了一份不殷兰自也知道桂姨娘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服气的明着将管理权交给了崇业但是实权还是要看小裳的有小裳在上头压着心里又怎么会快活舒服。 不时小裳已经领了柳大叔进了正厅里神色凝重地看向了殷兰。桂姨娘看到柳大叔的那一刹那脸一下子乌了下去崇业身子亦是打了个啰嗦没有想到这个老顽固竟然找上家门来了。 “小裳你来了正好我有事情要找你商量了。”殷兰微微一笑向着小裳招了招手目光落到了她身后的柳村长身上眉头一蹙道“柳村长你怎么也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柳村长见得殷兰仿佛得了什么救星一般老泪纵横起来福福地扑倒在地上大喊一声道:“老夫人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小裳一旁搀着柳大叔目光有些清冷地在崇业身上转了一圈摇头叹息起来。 “到底生什么事情了老哥你尽管说就是!是不是庄稼又……出事情了生害虫了吗?”殷兰快地坐起身来疾步走到了柳村长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柳村长眼泪噗噗地往下流着一脸的黯然神伤。殷兰隐约间觉察出了什么目光落到了崇业的身上崇业一脸惶然地看着殷兰紧张地低下了头不安地搓着手。桂姨娘也是一脸的惊诧和不安。但是下巴依然是高高地扬起。 小裳略略地将整个事情都说与殷兰听了殷兰却是气得整个人都抖起来。一边安抚着柳大叔不要慌不要急一边狠狠地瞪向了崇业。 “说是不是有这回事情?你你又去催逼他们了这不还没有到秋收的时节么?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不是逼着他们去死么?”殷兰一脸呕火地看着崇业生气地拂了拂衣袖。 “我。我也是想督促他们而已我我没有别地意思!我只是看着他们去年就没有交田租了所以提前给他们提个醒!”崇业硬撑着头皮咬紧牙关道。 “督促他们有你这么督促的吗?三天交不起田租。就收回他们的田地使用权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惨他们。他们去年遭了灾温饱都是问题你现在还去逼他们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以后要怎么生活啊我看你真的是当少爷当惯了一点也不知道外面的疾苦!还好现得早我要真是把田租都交给你去打理没多久就全给你败光!终究是个不长进的以后田租地事情你都不要插手了。在家安安心心地做好你的少爷算了!”殷兰气急地看着崇业。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大娘。我……”崇业搔了搔头。“我知道我错了我。我以后都不敢了你再相信我一次!” “还相信你一次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原本以为去年的事情你吃了点苦头会懂得收敛一点可是如今你又变本加厉你叫我还怎么相信你。你呀以后什么都不用做了做好你的二少爷就是了!”殷兰重重地叹息道对于崇业她也是抱有着很大的期望地可是这一次实在是令她难以接受。 “大娘!”郑冉幽幽地开了口一边挺了挺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殷兰。“你也什么都不要说了是他自己不争气这么不懂得体恤别人这以后还怎么和那些人打交道做我们这行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崇高了就嚣张跋扈看轻别人他们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殷兰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口回绝了郑冉的求情。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份崇高压低别人我们可从来没有那么想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收一点田租也不算 。年年都拖着欠着我们的田地还不给他们整垮吗?度再说了他们租我们的田交还田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想不出来有什么错的地方而且现在倭寇指不准哪一天就打进来了到时候蛋大鸡飞人走茶凉他们不认账了的话这个损失可就大了。姐姐要是装菩萨心肠的话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想着别人能不能熬过来了。田租是我开口说要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高家地家业就这么给这些人骗了去去年说天灾今年又要说人祸什么的年年如是这个样子地话我们地田租还收得回来吗?单单就他们良才县受损失别的县也没有见着拖欠过他们那里地风水可真是好啊。什么样的穷地方出什么样的山旮旯人!”桂姨娘双手抱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很是鄙夷地看了那柳村长一眼。 听着这话柳村长却是气得胡子都抖起来看着桂姨娘愣是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姨娘你怎么这么说了倭寇什么时候要打进来了就算是真的要打进来了我们这个时候更不应该催他们啊!他们去年遭了灾你叫他们一时之间到哪里拿出田租来这不是将他们往绝路上逼么?我相信村长他们今年秋收之后一定会把田租交好的。何况收了他们的那笔钱也解决不了我们的什么问题啊!”小裳有些埋怨地看着桂姨娘确觉她说话是越来越毒辣刻薄了。 “现在整个广州城都传遍了倭寇要打进来了的消息就你们还在这里相安无事自欺欺人。哼我看你是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习惯了对着丈夫和青楼女子的风流韵事习以为常习惯性地选择失明了吧!那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管不着可是倭寇要打我们却是所有的人事情我可做不到你那样大度当什么都没有看见!”桂姨娘冷冷一哼极尽挖苦讽刺之能。 “姨娘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我说的是这一桩你干嘛非要提到别的地方去。 哥的事情怎么样我不想对别人说因为有些人嘴巴就是那么管不住自己活了那么大的岁数还像个长舌妇一样到处嚼人的舌根子。我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用不着对别人去解释什么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知道姨娘是怪我压扣了你们的零花把钱都给了他们你们觉得不舒服就想从田租上来要回来是不是?可是当时他们却是生活非常的艰难我们能够帮忙的话为什么要视而不见了。”小裳心中有些忿然起来语气也跟着加重了起来。 “好了都闹够了没有?”殷兰一声冷喝面容森冷地看向了桂姨娘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没有闹够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我忍了这么多年今天有些话我不吐不快了!”桂姨娘面色跟着一沉胸口轻颤一边挽起了袖子咄咄逼人地看着殷兰。 殷兰眼眸微微一抬扬起了下巴:“好啊你说我看看你到底是有什么话要不吐不快!我殷兰是哪一点对不住你了!” “娘!”崇业面色有些尴尬地看着桂姨娘一边扯了扯她的衣角。“你别拦着我啊今天我要是再不说的话我会憋死的迟早都要疯的。就因为你娘是个小妾这些年来就一直任由着这个女人压着出头之日都没有!我自己受委屈也就算了可是我不能看着我的儿子也受委屈你好歹都是老爷身上流出来的骨血!”桂姨娘一边荡开了崇业的手目光炯炯缓步向着殷兰走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往事回首冲突起(2) 第一百二十二章往事回冲突起(2) 间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的诡异起来郑冉一脸白地看没有想到她竟是要和殷兰对干起来了想来今天的这一场纷争已经是积压已久了今天要是争不出个结果来桂姨娘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不过郑冉对桂姨娘却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毕竟这个家还是殷兰她一口说了算的这些年来桂姨娘是大事不做小事不沾从来都是轻松自在快活像个闲人一样现在顶多也是牢骚打一下心中的不满和委屈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做人小的看大的脸色是常有的事情。不过桂姨娘显然要比平常人的小妾还凄惨一些高清海对她也是一直冷冷淡淡的娶她似乎只是为了履行某种道义上的责任而已。整个高府瞎子都能看出来高清海和殷兰才是真正的患难夫妻。 尤玲玲吐了口气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乐得自在地坐在了一旁。柳村长亦是没有想到他的到来会引了这一场家庭风暴呆呆地木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殷兰一脸平和地看着桂姨娘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一种平和的气度坦然地面对着桂姨娘的一切责难。她从来就没有认为过自己会输给她的一天她不计较是因为看着高清海的面子他不想让她难看是因为儿女们一个个都长大了他们早已经不是彼时的豆蔻年华青葱岁月了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姓殷地。我忍了你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今天我再也不要忍下去了。你知道吗?这二十年来我的日子有多苦你清楚明白吗?外人只知道我是高家地姨奶奶不知道有多么风光。真是可笑这二十年来你天天霸占着清海有事没事地就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弄得老爷对我是越来越冷淡。来我这里的次数是一年比一年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做个什么事情都要你说了才算数。买个东西花点钱也要到你面前拿钱才有的买这算什么啊。天天在你的屁股后面看你的脸色。弄不好的话。还要被你报复!你当着别人地面大公无私的可实际里了就拿翦瞳的事情来说吧。你明明就是知道卫行风有自己喜欢的人也跟着我们一块装糊涂说是他和翦瞳有意思联合着你的好儿媳演那么一场疼女儿的戏目地就是想让我出丑让我难看吗?你不就是想证明我冯桂香生出的儿女一个个都是不争气的吗?我要让翦瞳进宫你在老爷面前说我的坏话。不让翦瞳进。好吧。进不了宫的话我要给她找个婆家也要看你的意思办事。到底她是我生的还是你生的啊。还有啊。崇业也不过是想让我们高家好起来收一下田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本来就是外人欠我们高家的我们讨回来也是天经地义你也要装得个活菩萨一般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你不就是想在别人面前中伤我们母子吗?好了你地阴谋得逞了良才县所有地人都说你殷兰是观世音转世我桂姨娘是个歹毒心肠的人。还有啊你殷兰生出来地儿子一个个都是精英啊高崇煊镇远大将军多给我们高家长脸啊有他一个在地话我们这些人又算什么啊!崇业他们看你儿子的脸色也就罢了连带着我也要看他地脸色我好歹是他的长辈见了我啊他连声姨娘都不叫。”桂姨娘气呼呼地看着殷兰面色一片惨白眸子里的泪水开始扑闪起来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和怨气在这一刻全都爆了出来。 场子里的人都静默无言了谁都没有吭一声崇业低着头面色亦是有些微微的愤懑。其实他又何尝不 的委屈了自己想努力可是再怎么努力他这一辈越大哥的。而大哥似乎也对他这个弟弟并不怎么待见相反的却是和卫行风亲兄弟一般。在这一个家里他和崇明都是被忽略的一个角色。高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崇 和崇儒的身上。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他也只有选择堕落和无所事事了。反正高家的家业任凭他们怎么去吃都败不掉的。殷兰是个女强人小裳也会是她的接班人在高家他和娘永远也没有抬头挺胸的一天。 殷兰波澜不惊地看着桂姨娘洒然地面对着桂姨娘的这一番责问。她有委屈那么自己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委屈的了天下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你说我这么多年来欺负你压着你。你自己凭良心说说你背地里对我做的那些小动作还嫌少么?这些年来有些事情我不捅破也是不想我们姐妹同处一个屋檐下要弄得仇人相见一般既然这样的话我今天也把话说开了。崇 三岁那年掉到池塘里差点淹死是谁动的手脚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崇煊他是个早熟的孩子谁是谁非他不会分不清楚的这些年来他不叫你一声姨娘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那一声姨娘吗?”殷兰面色冷沉沉的犀利的眸子直直地扫视着桂姨娘语气也是咄咄逼人虽无责备与怨气却比诟骂要厉害了百倍。 桂姨娘听得殷兰这么一说整个人的身子都是抖起来她以为这件事情不会再有人知道的没有想到崇煊竟然知道是自己推他下水的。而且殷兰也知道了还隐藏了十多年单凭这一件事情殷兰就是要把自己杀了也是不为过的。 “还有啊当初是谁求着我他做妾做丫鬟都不介意的是谁天天跪在我们家门口求我收留她的是谁说过进了门会规规矩矩做事的。你倒好进门两年还算守规矩可是到了第三年你就原形毕露了。当时你把崇 推下水差点淹死他我恨不得把你给杀了。要不是看在你怀了 瞳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扫地出门了啊!我想给你机会可是是你自己不懂得做人啊也不要怪我压着你欺负着你。你说我不拿翦瞳当女儿看你又当她当女儿看了吗?十岁那年她高烧不退又出了天花是谁害怕会传染不敢靠近她又是谁不顾生命危险日夜守着她照顾她我想这一点翦瞳和崇业都是清楚得很吧!我要是不拿她当女儿看我会冒着被传染的危险去照顾她吗?你呢你不但不照顾她还有闲心在后来的日子跑去打马吊。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你有没有真正做到一个为人母亲的职责你连翦瞳需要些什么都不了解一心想着送她进宫你打的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以为翦瞳做上了娘娘你就高人一等就可以踩着我的鼻子说话了我不是个傻瓜我不会不知道的。我拦着不让翦瞳进宫是不想她的一生就这么被她的亲生母亲当作泄的工具给毁掉了。还有啊你说崇业我没有拿他当一家人看这话我又要好好说一说了……”殷兰一口气将那些鲜为人知的往事全都说了出来桂姨娘却是越听越难受几乎要崩溃掉了泪水跟着滚滚而下抱着头狠命地摇着大声地嚷了起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说了大姐我求你别说了!我……”一边捂了嘴巴哭得泣不成声。 第113章 花好月圆家事兴 在场之人见得桂姨娘这般模样,也忍不住动容起来。崇业听着殷兰这么一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殷兰于自己,花费的心思并不少,只是自己不争气而已,十八岁那年她把账目交给他来清算,结果因为要急着去逛窑子,给他们家损失了一大笔生意,高清海当即臭骂了他一顿,而殷兰却是没有苛责自己,反倒安慰起自己来。吃一垫,长一智,可惜的是自己远远也不曾体会过这个中的含义。 郑冉亦是呆呆地看着哭得泪人一般的桂姨娘,虽然早有所料她会输的,可是没有想到她会输得这么彻底,这么难堪。一向要强好胜的桂姨娘,竟然会哭到不能自已,实在是令她惊叹和讶异。 尤玲玲微微地蹙了蹙眉毛,小有得意起来,这一些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的确是很猛料,看来,高府日后又有新的话题来闲聊了。周妈妈恹恹地蹙着眉毛,对于桂姨娘,她是早有意见了,只不过碍于下人的身份,她也不好说她什么。今天殷兰和她摊牌了,这样也好,杀杀她的威风和锐气,总要让她知道这个家里是谁说了算的。 小裳看着哭哭啼啼的桂姨娘,心中也是颇多感触,她也不过是挣扎在柴米油盐,富贵繁华中的一个小女子罢了,她有她的清高,她有她的锐气。只不过她的清高却伤害到了很多人,打心眼里来说,她是讨厌着桂姨娘的,小女子的势力和自私,阴险和狡诈都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了,你也不要哭了,我说这么多也并没有别的意思。是你自己说委屈的,那我就把事情挑明了来说,看看你到底受没有受委屈,你为什么会受委屈!其余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总之大家好自为之就是。这个家里,谁心里有鬼,我都是清清楚楚的。”殷兰怅然一叹,悠悠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在郑冉的身上转了一圈,看得郑冉一阵不舒服,唯恐她看出了自己是假怀孕的事情,一时间手上冒起了冷汗。 “话说开了就好,憋在心里难受,只会让怨气更深的,不是么?桂香啊,从你进门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我要把你当妹妹看的,前两年我们的感情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了。做了母亲的女人应该更加懂得和谐体谅才是。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存在谁要陷害谁的。我要是对你不满的话,当初就不会让你进我高家的门槛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我对崇业不公平,怕府里的人排挤他。其实你真的是没有必要,我说过,他们四兄弟我都是一视同仁的。可是孩子总要长大的,以后的路应该由他们自己来选的。你老是护着崇业,什么都替他隐瞒好。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是要负很大责任的!我若真是有私心,我不会三番四次地给崇业机会的!”殷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边无奈地看了崇业一眼,宛然一声长叹,“只不过他这一次做得是在是太过分了,我不能再这么由着他了,他必须好好反省改过,不然的话,以后我是没有办法安心地将高家的重担交给他的。” “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我,我以后都不这样了。我,我知道姐姐人好,我,是我太小家子气了,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伤害姐姐的事情!姐姐也不说出来,而我,我还在这里闹事。我,我真的是丢高家的脸,我真的是无地自容了,呜呜呜……”桂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绢不断地擦着泪水,哭得是个凄凄惨惨戚戚。 “好了,不要哭了。现在把话都说白了就好,我们还是一家人,不是么?”殷兰淡淡地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姐!”桂姨娘嘤咛一声,伏在了她的肩头,悠悠地哭诉着。 这一场家庭闹剧也算是到此收场了。柳大叔得了殷兰的明确回复后,欢天喜地地跑去告诉村里的人了,领着一众乡亲回了良才县。桂姨娘自此以后却是洗心革面,呆在秋桂园里,连马吊也打得少了。而郑冉却是成日里惶惶不安的,想起那一天殷兰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犀利,那么凛冽,仿佛要把自己看个通透。五个月了,她的肚子要是再大不起来的话,迟早要会穿帮的,到时候她还怎么在高家做人。 归墨院。 小裳静静地坐在桌子面前,一针一线地绣着鞋底,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小姐,你真是个能人,不但会治病,还能绣东西。”萍萍蹲坐在一旁,一脸欣羡地看着小裳。 “我们家小姐是谁啊,萍萍啊,你不知道的还多着了!”婠婠抱了几本书过来,淡淡地扫了萍萍一眼,一边看着小裳手中的靴子,将那书放到了桌子上,摆了摆手道,“人家说一般的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我们家小姐了,银针能够拿,绣花针也能够拿。我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却是什么都没有学到,做丫头做到我这个份上真是失败!” “你呀,就会贫嘴。我也是闲来无聊罢了,顺便就给煊哥做一双靴子。他这阵子忙,总要到城里四处查看,鞋底都磨破了,我给他做双新的。”小裳摇了摇头,悠悠地笑了笑,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对崇煊的关心是越来的越多了。 “要我说,还是姑爷有福气,娶了小姐这么好的老婆!”萍萍呵呵地笑了笑,耸了耸肩膀,目光渐渐地凝重起来,“小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情,我可以问吗?” “什么事情,你说!”小裳仰起头,一脸淡然地看着萍萍。 “他们说,顾姐姐是坏人,顾姐姐是倭寇,是,是真的么?”萍萍一边搓着手,神情显得很是不自在,“顾姐姐也喜欢姑爷,为什么,为什么顾姐姐就不可以和姑爷在一起了?” “哎!”小裳身子微微一颤,右手一抖,绣花针却是刺到了手,一股血已经流了出来,小裳将手放进了嘴里,细细地吸吮起来。婠婠一边急急地去拿了纱布和药粉,要给小裳包扎擦拭。小裳却是颔首一笑,道了声无事,面色忧郁地看向了窗外,萍萍的这一个问题却是将自己给问住了。 “萍萍,你看看你问的什么话,害得小姐扎到手了,真是的!”婠婠有些着恼地看着萍萍,轻声地责备起来。“我,我知道错了,我,我以后都不问了。小姐,对不起!”萍萍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好了,又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小裳浅浅一笑,摇了摇头,一脸温和地看着萍萍,“顾姐姐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她是和倭寇有关系的。我们这里运出去的炸药,铁矿都是顾姐姐做的。顾姐姐不能和姑爷在一起,是因为他们的立场不同,还有,他们之间有误会。你明白吗?萍萍,这些事你不要在姑爷面前说起,知道吗?”萍萍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再也不多问了。 小裳惆怅地吁了口气,顾清婉失踪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丰臣秀吉现在在广州总督府里呆着,按理来说,她应该会前去的,可是她却没有出现。如果她和崇煊之间的误会解除了,秦妈妈的死她也不再追究了,她又是丰臣秀吉的妹妹,他们都是不支持侵略中土的。这样的话,她和崇煊也就没有了冲突的立场,相反的,还是联合起来对付汪直的盟友。自己可以容纳她留在煊哥身边帮忙,出谋划策么?换作是以前,她会尽力地去撮合他们,可是现在,她却做不到了。她已经是崇煊真正的妻子了,和崇煊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感情也变得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她不是个大度的女人,至少,她不会去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的,这是自己最起码的底线。。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鱼寿司翩然访 第一百二十四章生鱼寿司翩然访 小姐啊这生鱼片我闻着有些恶心!”婠婠蹙了蹙眉了摆手恹恹地看着那一块块生姜鱼片。(..tw无弹窗广告)小裳小心地将那鱼片放在了碟子里又用篮子盛好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一边看向婠婠道:“阿吉和纤纤的口味和我们不同的他们吃着不觉得腥就是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一边说着已经将手洗净挎了篮子和着婠婠一道出了厨房。 外边崇儒斜倚在柱子旁边已经等候多时了看着出来的婠婠和小裳一脸欢喜地迎了上来一边拉过了婠婠的手搂着她的肩膀很是亲昵的样子。婠婠小脸一阵绯红一边挡开了他的手道:“讨厌你别这样子小姐在旁边了!” “那又怎么样大嫂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干嘛还藏着掩着的!”崇儒却是不以为然反而将婠婠拥得更紧。小裳无事地笑了笑一边加快了步子自己一人走在了前边由着这两个小鬼在后边打情骂俏去了。 广州总督衙门西厢房。 “贤妹啊要你过来这里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李广茂陪着一张笑脸引着小裳和崇儒他们来到了西厢房。 “李大人无须客气的。阿吉和我也是朋友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他。他吃不惯我们中土的东西所以我就没事弄了些小吃过来了。(..tw无弹窗广告)倒是李大人这阵子辛苦你了。一边要安抚民心一边又要保护阿吉的安全。不容易啊!”小裳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目光炯炯有神。 “哪里地话说辛苦还是崇煊辛苦啊一天到晚地为了倭寇的事情奔走都没有什么时间来陪贤妹你可真是委屈你了!”李广茂摇了摇头一副我没有功劳地模样。这也是他的真心话。相比于崇 他为广州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是非常时期煊哥身为镇远将军又兼职水门提督他自然是责无旁贷的。只有广州城安宁了。百姓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小裳浅浅一笑一脸的淡然若素。 庭院里纤纤正闲得无聊挥舞着手中的锁镰在院子里练功打坐。见得崇儒和婠婠他们过来了脸上苦闷严肃的神情一扫而空欢喜地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崇儒地身子跳到了他的背上无比娇气地道:“崇儒哥哥。婠婠姐姐。你们总算肯来看我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死了!”说着一边抠了抠崇儒的脖颈。搔起痒来。惹得崇儒哇哇大叫起来:“好了好了。纤纤你别闹了快下来快下来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子多不好待会回去你婠婠姐姐又要拿我开刀问斩了!” “好好的你又扯到我的身上干嘛真是!”婠婠恹恹地飞了崇儒一个白眼哼了一声见得纤纤与崇儒这般友好又是开心又是担心起来。纤纤现在还是个女孩子对于感情的事情都是半知半懂地她这样依赖喜欢崇儒或许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对崇儒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吧! 纤纤嘿地一声从崇儒的身上蹦了下来腼腆地看着崇儒脸有些微微的红。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崇儒她的心就无比地快活起来。 “你呀真是淘气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崇儒一边刮了刮她的鼻子好笑地道继续问了起来“怎么样这些天有没有想我啊!”“当然有的我做梦都想着你。我可是记得你答应过要陪我看一辈子日出的。”纤纤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边拉住了崇儒地手咧嘴一笑。 婠婠面色微微一窘心中有些不自在痛快起来脸上却依旧是春风满面地。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有你的你放心你在中土地一天我就陪你看日出!”崇儒哼哼地笑了笑拍了拍婠婠地肩膀。“真的啊那太好了!”纤纤显得很是兴奋起来随即脸色又暗淡了下去“不过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我还要留在这里保护主人!” “不会很久地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还有你婠婠姐姐再陪你一起去看日出!”崇儒嗯了一声洒然地笑开了。 “嗯说好了的下个月十五是我的生日那一天陪我去看日出好不好?就我和你两个人可以吗?我要给你一个惊喜!”纤纤扬起尖细的下巴一脸纯澈的看着崇儒。 “下个月是你的生日啊哦那好吧我陪你去看日出!呃为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多一个人不好吗?婠婠姐姐也想看日出的!”崇儒略略地怔了怔一边瞄了婠婠一眼婠婠低着头却是默不作声了。 “姐姐跟我说过的生日的时候和自己最想在一起的那个人一起过只要许下心愿的话就可以梦想成真的!崇儒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是要和你一起过生日了如果姐姐在的话我就不会找你陪我一起过生日了。”纤纤低着头神色有一丝浅浅的忧伤。 崇儒也没有多想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婠婠心中却是闹腾开了纤纤对崇儒的感情似乎不是一般的兄妹之情那样她对崇儒似乎是男女之爱的那种感觉。一想到这里婠婠心里就有些闷闷的难受起来同时又有一丝懊丧纤纤为了救自己差点连命都丢掉了而自己还在这里胡思乱想斤斤计较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房间里丰臣秀吉挽起袖子右手握着画笔一脸专注地着墨调色连小裳和李广茂进来了也不知道。画架上丰臣秀吉袅袅的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女子的轮廓清丽婉约幽雅脱俗遗世独立却是显得别样的曼妙柔婉。 李广茂捋了捋胡子一边看着画一边又望望小裳吁了口气道:“贤妹啊我怎么觉得这画中的人越看越像你了!”小裳脸色微微一窘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丰臣秀吉从沉思中恍然地回过神来侧侧地转身见到了李广茂和小裳神色亦是有一丝微微的尴尬慌地放下了幕布将那画遮好挡住。 “小裳姑娘!”丰臣秀吉微微地点了点头打起了招呼。小裳脸色微微一变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李广茂耸了耸肩膀嘿嘿地笑了几声道:“贤妹你和他慢慢聊衙门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忙去了!”一边说着已经信步出了房间。 “你你也喜欢画画的?我看你功底很不错啊画得很好你学过我们中土的绘画吗?”小裳微微一笑一边放下了篮子。 “是啊小时候学着画过的父亲大人从小就要我们学习中土的文化我什么都学的不过却不精通好些年没有练习了生疏了!”丰臣秀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脸有些微微的烫不敢直视小裳那清澈的眼神。 “哦是么?”小裳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边打开了篮子道“对了我听煊哥说你在这里吃得有些不习惯所以所以我将就着做了些生鱼片过来你试试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是吗?有生鱼片吃我可要好好吃一吃了好久都没有吃过了!”丰臣秀吉一脸欣喜地看着小裳特别的激动起来。 第114章 身怀六甲喜临门 “怎么样,合你的口味吗?做得不好的话,你就别吃了!”小裳一脸疑虑地看着凝眉不展的丰臣秀吉,一位自己做得不对他的胃口。“嗯,很好吃的,你的手艺真不错!”丰臣秀吉缓缓地抬起头,一脸赞许地看着小裳。 “你喜欢就行了!”小裳浅浅一笑,幽幽地吐了口气,目光有些怅然起来。“小裳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丰臣秀吉一脸狐疑地看着神色凝重的小裳,放下了手中的生鱼片。 “沈大人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小裳轻轻地道。 “嗯,知道。真是可惜了。我将严嵩与我私通的信件都交给了他,本来以为可以帮到你们的,整垮严嵩。可是没有想到,沈大人就这么死了。对了,你们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么?”丰臣秀吉点了点头,亦是一脸的伤感之色。原本他是想着沈良扳倒严嵩之后,也算是断了归田一郎在中原的一条后路,哪里会想到沈良猝死,这样的话,自己现在回东瀛的希望又渺茫了一些,看样子还得等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都没有结果,官船炸得残破不堪,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人事先混进了官船之上,点爆了炸药,然后跳进了水里。可是那个人我们页根本找不到!”小裳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朝廷又将这件事情归咎到倭寇的身上,弄得广州城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的!这样下去的话,真不是个办法!” “据我所知,归田一郎的那一批倭寇应该还没有延伸到广州城来,他们目前还不会轻举妄动的!汪直带过来的都是菊枝派的忍者,那些忍者都是不会水性的,还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引爆炸药,并且全身而退,菊枝派好像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能人。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点意见而已,你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丰臣秀吉一脸肃然地看着小裳,说出了这样一个秘密。 “其实煊哥的目标也没有全放在倭寇的身上,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城中的百姓都强烈要求彻查东瀛人,也许对你们就查得紧了些吧!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不大像是倭寇所为的,那么,又会是谁呢?”小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目光祥和地看着丰臣秀吉。 “小裳姑娘,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丰臣秀吉郑重地看着小裳,喃喃地开了口。 “什么问题?”小裳淡淡一笑,有些懵然地看着他。“在你的眼里,东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么?你们很憎恨讨厌我们是不是?”丰臣秀吉朗朗地开了口,肃然地问了起来。 “怎么会,人都有善恶之分的,你和纤纤不就是好人么?”小裳宛然地笑开了,摇了摇头。 “好人?”丰臣秀吉轻轻地念叨着,这两个字在小裳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小裳姑娘,谢谢你这段日子以来对我们的无私帮助。我丰臣秀吉向你保证,等我一统东瀛割据的局面之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侵犯你们的国土!”丰臣秀吉信誓旦旦起来,一字一句,都是那么铿锵有力。 “谢谢,我会记得你今天所说的,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食言的!”小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一脸坦然地看着丰臣秀吉。迎着小裳那纯澈若水的眸子,丰臣秀吉只觉得心中最坚硬的一块地方软了下来。而小裳永远也不会想到,多年以后,当只个温润谦和的男子再一次踏足中土,挥舞着大刀在这一片曾经救过他的土地上肆意践踏,血洗城池的时候,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个浅浅回眸。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小裳坐了半会,便起身告辞。刚刚坐起,只觉得眼前一晕,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小心!”丰臣秀吉一脸惊慌地扶住了小裳,横腰搂住了她。小裳略显尴尬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一边甩了甩头,有些虚弱地看着丰臣秀吉。丰臣秀吉亦是有一丝不自在,抱着小裳纤腰的右手缓缓地松开了,眉头微微一敛,关切地询问:“你,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坐久了,身子有些乏而已。”小裳清浅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丰臣秀吉下意识地握住了小裳的手,小裳身子一怔,有些尴尬和迷惑地看着丰臣秀吉,丰臣秀吉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地将手放开了,呆呆地目送着小裳渐行渐远的身影。多年以后,当他睥睨东瀛,依然觉得有些遗憾的时候,这才知道,那个遗憾就是她。这个优雅素淡的女子,自有那么一股迷人的气质深深地吸引着他。 回了高家之后,小裳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起来,时不时地恶心想吐,婠婠和萍萍却是一旁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小姐啊,你吐了好几次,可是又咳不出什么东西来,会不会有事情啊!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婠婠一脸担心地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小裳。 小裳却是摇头,笑笑而语道:“傻丫头,我自己就是个大夫,我自己有病的话我会不清楚么?好了,你别担心,我没有事情的。你呀,别大惊小怪的。对了,萍萍,你帮我去市集里买些酸梅来,买多一点!” “小姐不是不喜欢吃酸的么?怎么突然想起吃这个了!”婠婠不解地看着小裳。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的!我是不喜欢吃,可是肚子里的这个要吃啊!”小裳浅浅一笑,爱怜地摸了摸肚子。 婠婠这才恍然大悟,尖叫出声:“小姐,小姐你的意思是,你有宝宝了,你,你要当娘亲了?真的,这是真的吗?天,太好了,太好了!”说着,激动地握住了小裳的手。 “我去告诉老夫人去,让她高兴高兴!”萍萍亦是笑逐颜开,便要去和殷兰说了。 “哎,萍萍,别去,先不要告诉他们!等我先和煊哥说了再告诉他们,我现在最想告诉的人就是煊哥!”小裳哎了一声,一边叫住了萍萍。萍萍哦了一声,耸了耸肩膀道:“那好吧,我现在去买酸梅!”说着,欢天喜地的出了房间。 “小姐,你对姑爷是越来越好了,看样子,你是真的喜欢上姑爷了!”婠婠笑了笑,惆怅地叹息一声,从心底里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小姐和卫行风在一起的。 “煊哥对我很好,我自然也要对他好的。我是他的妻子,婠婠,我想,我已经真正得到自己的幸福了。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恩爱如初万年长 第一百二十六章恩爱如初万年长 煊哥我帮你做了双靴子你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行的话我再去改改!”小裳提着新做好的靴子缓缓地来到了崇煊的身侧一脸关切地看着他。.tw[]崇 哦了一声慌地放下了手中的兵书一脸欢悦地看着小裳有些心疼地道:“靴子去买就是了!你何必亲自做了累坏了身体怎么办?” “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的。再说了买的总是不怎么好还是我亲手做的比较好。 哥你脚上的靴子已经磨破了不换怎么行啊。这不知道的不是要说我这个将军夫人不够贤惠么?”小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将靴子放到了床底下崇煊坐在了床上一边脱了靴子叹了口气:“哪个敢说你不好的话我跟他没完!”一边说着笑笑而语地将小裳做的新靴穿上了却是舒服无比。 “怎么样合适么?”小裳低低地问道一脸期盼地看着崇煊。“嗯很好非常的舒服!”崇煊点了点头一边满足地在地上蹭了几下。“那就好过几天啊我再给你做一双。就快到秋天了天气可能会冷了得保暖一些才行!”小裳淡淡一笑一脸温和地看着崇煊。 “小裳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有你这样一个好妻子真是我的幸福啊!我很感激老天爷把你留给我了!”崇煊握住了小裳的手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侧。.tw[]小裳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窝进了崇 地怀里:“你是我丈夫我不对你好。我该对谁好。 哥你知道吗?嫁给你的前段日子我是惶惶不安地。我想依靠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我的身边。每天晚上都是我一个人守着这间房子我甚至对以后的生活都没有了信心也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现在你就坐在我的身边。这么真实地抱着我就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小裳对不起我做了这么多伤害你地事情让你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放心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天天都陪着你不管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你一想到我我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的!”崇煊爱怜地抚摸着小裳的肩膀一脸诚挚地看着她。 “嗯我相信你!煊哥我爱你!”小裳宛然一笑似水柔情地看着崇 。听着这珍贵的三个字。崇 的心中亦是一阵汹涌澎湃。一边紧紧地捉住了小裳地肩膀眼睛里喷出两团火来。一边捧住了她的脸。一阵狂吻舌头在小裳的香舌里纠缠。右手划过小裳的锁骨解去了她的罗衫健硕的身子向她的身上倾倒一边蹬掉了脚上的靴子粗重地喘息着开始在小裳的身上索取更多的怜爱火热滚烫地胸膛将小裳紧紧地圈了起来肿胀地下体想要突破重围深入那清凉的圣地之中。 “哎不要!”小裳制止了崇煊地下一步动作。“怎么了?”崇煊有些愕然地看着小裳心头掠过一丝微微地怅然。 “煊哥我我不方便!”小裳侧过头去脸红红地道。“你你不是早几天才过去的吗?怎么会……”崇煊无比懊丧地看着小裳有些郁闷起来他这一身地欲火要怎么才能熄灭啊! “我说的不方便不是指那个!”小裳摇了摇头双手环住了崇煊的脖颈有些得意和调侃地看着崇煊。 “哦你也学会骗人了?好啊看我今天怎么吃掉你!”崇煊哦了一声恍然若思一边低了头牙齿轻轻一咬便要将小裳的肚兜给除去了。 “哎煊哥煊哥你别逗了!好了好了我是认真的。你再这样的话会有人不高兴的!怪你不疼他!”小裳咯咯地笑开了一边侧开了身子。 “哪个敢不高兴?和妻子亲热也不行谁不高兴我 算账去!”崇煊嘿嘿一笑一边刮了刮小裳的鼻子。 “如果我说是我肚子里的这个不高兴怪他的爹弄疼了他你还要算账么?”小裳好笑地看着崇煊一字一句含蓄而又认真脸上溢满了初为人母的幸福。崇 愣愣地看着小裳呼吸一滞激动万分地看着小裳:“小裳你你有有孩子了你你是说我要当爹了?” “嗯!”小裳羞涩地点了点头脉脉柔情地看着一脸惊诧的崇 崇煊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脸色一变慌地从小裳的身上翻转到了一侧紧紧地拥着小裳大声地欢呼起来:“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小裳亦是喜不自禁依偎在崇煊的怀里紧紧地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喃喃地道:“煊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不过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我会更加高兴的!”崇煊吁了口气一边摸了摸小裳的脸。 “为什么?”小裳有些好奇地看着崇煊。“因为是女孩子的话她一定会像她娘一样美丽温柔善解人意!”崇煊淡淡地说着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向往。 “男孩子的话可以像他爹一样勇敢威猛有担当啊!可以撑起整个家的!”小裳莞尔一笑一边摸了摸肚子“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女孩是男孩得他生出来了才能做算!” “我听听看看孩子有没有不听话?”崇煊弓着身子侧着耳朵附在了小裳的小腹上看看能不能听出什么动静来。“煊哥这孩子才两个多月还没有成型了哪里能听得见的!”小裳有些好笑地看着崇 “真想不到我要当爹了我要做父亲了!太好了太好了!小裳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付出这么多!”崇煊难掩激动不安的情绪一边抱紧了小裳的头续问“爹娘知道了吗?” “没有!”小裳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巴“萍萍本来要说的我没让她去。因为我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你要告诉孩子的爹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小裳有你在我的身边哪怕是将来我不幸战死了我也无憾了!”崇煊满足地笑了笑在小裳的额头上又是深深地一吻。 “我不许你这么说!”小裳面色一变有些忧愁地看着崇煊“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是说如果我……”崇煊耸了耸肩膀释怀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如果煊哥我不要这种如果生。你明白吗?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不许你死在我前边。你答应我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你一定要为我还有孩子着想!虽然我知道自己这么说是不应该的现在国难当头你又是将军全广州都指望着你!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自私可是我怕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你。要是你死了的话我该怎么办还有小宝宝该怎么办?我不像你想的那样坚强那样大度。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留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要是先离开了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下了地狱我也不要原谅你!”小裳一把捂住了崇煊的嘴表情有些骇然。和崇煊相处的日子越长她对他的依赖也是越来的越强烈。 “好我答应你为你为了孩子好好地活着!”崇煊点了点头看着小裳一脸认真难过的样子心生疼惜深情地拥紧了小裳。这一刻他深切地体会到了小裳那自内心的喜欢。他也清楚地知道他的命不仅仅只属于自己还有小裳和孩子为了他们不管遇到再大的挫折他都要坚持下去。 第115章 喜事临门歹意起 “这是真的么?小裳啊,真是太好了,你也怀孕了。咱们高家总算是开枝散叶,后继有人了啊。”殷兰一脸欢喜地看着小裳,上下将小裳打量了个通透,一边摸了摸小裳的肚子,转身过来,又望着高清海道:“老爷啊,我们熬了一辈子,今天总算把孙子给盼过来了!” “是啊,是啊,咱们高家有后了,祖先保佑,祖先保佑啊!”高清海亦是颔首而笑,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可不是,我就说了这小裳啊,必然是个有福之人,一定能够给我们高家带来好运的。你看看她,一进我们高家的门,不但化解了崇煊和老爷之间的矛盾,现在又给我们高家添丁了!她可真是我们高家的福星!”桂姨娘亦是笑意盈盈,一脸温和地看着小裳。自从和殷兰摊牌之后,她整个人也变了不少,逢人便是一张笑脸,也不像以前那般势力了,对下人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啊,真是的!”殷兰抚了抚小裳的头发,有些埋怨地看了小裳一眼,“看到你和崇煊这么恩爱,我也就放心多了。你们两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也没有什么啊,就是有了小宝宝而已。我怕我告诉了婆婆,大家会把我当宝贝一样看着,我不习惯!我先告诉煊哥,是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他这一阵子忙着将军府的事情,实在是太紧张了,我想让他开心开心!”小裳浅浅一笑,摇了摇头道。 “有孩子这可是我们高家的头等大事啊,你不宝贝谁宝贝啊!小裳啊,以后那些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你养好身体,安心养胎啊,给我们高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殷兰笑容满面地看着她,却是欢喜不已。 “哎,婆婆,不用。我现在还能做些事情的,那些东西都是我在打点的,我已经做顺手了。而且现在孩子也不过是两个多月而已,我还有时间的。你让我做吧!我要是不做些东西的话,会闷得慌的!”小裳面色微微一凛,却是不想将手头上的事情交还给殷兰。殷兰吁了口气,看着小裳这般恳求的模样,轻然一笑:“那好吧,这阵子你就先做着,过三个月就交给我来做吧,你呀,还是安心养胎要紧!” “哎,这大嫂才两个多月的身孕就已经看出来有孩子了,肚子都有些小隆了,奇怪了,这二嫂都五个月大了怎么还是老样子啊,奇怪,奇怪,真是奇怪啊!二嫂啊,我看你应该让大嫂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尤玲玲哎了一声,一边用手扇了扇,微微地斜瞄了郑冉一眼,一惊一咋起来。 郑冉手中端着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茶水泼了一地。整个人的面色亦是一阵难看,尴尬和不知所措地看着众人。殷兰眉头微微地蹙了蹙,摇了摇头道:“郑冉啊,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要是不小心伤到了胎儿怎么办?” “我,我只是这阵子身子有些发虚而已,浑身使不出什么力,也不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我,我会注意的!”郑冉面色一紧,身子微微地颤了颤,一边向桂姨娘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呃,是啊是啊,郑冉呢这阵子有些不舒服,吃东西也没有什么胃口。这怀孕嘛,之前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的,当年我怀着崇业的时候也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过了这段时期可能就好了!”桂姨娘讪讪地笑了笑,一边替郑冉解围起来。 “不是啊,我好像看到二嫂很会吃的,精神好得很嘛,昨天打马吊还赢了我们那么多钱!”尤玲玲恹恹地扫了郑冉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想起昨天的通吃,却是输得她一个月的零花都快用完了,一想起这些,她就一肚子火气。这人一走运还真是干什么事情都顺利,不但怀孕,连牌桌上都这么好的手气。 “你要是因为输了钱给我不服气的话,那我们今天下午再较量一场喽,哎,兴许啊,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佑着我,我看啊,将来肯定是个招财的命。你是他婶婶嘛,就全当是送给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的见面礼喽!反正你家崇明买蝈蝈都那么多钱的,不在乎这一点的!”郑冉正了正脸色,哼哼地笑了笑,气得尤玲玲直翻白眼。桂姨娘也是轻轻地笑了笑,跟着讥讽起来:“玲玲啊,你们三妯娌最先怀孕的人是你,怪呢只怪你太不小心了。你要是注意点的话,这孩子怕是也快有一岁了吧。哎,真是可惜了。这回你大嫂二嫂都有了身孕,你心里不舒服,这是很自然正常的。你呀,也只好让崇明加点油了!孩子总会有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行了行了,都消停些吧,多大个事情啊。怀孕是件喜庆的事情,被你这么一搅和,还真是扫兴。一人少说一句,家和万事兴。玲玲啊,你姨娘说得对,孩子了,迟早会有的,你也不要太急躁了,更不要嫉妒了。都是一家人,别说些生分见外的话!”殷兰有些黯然地看着尤玲玲,懒懒地吁了口气。三天两头的,这两个儿媳总是要生出个事端来,还真是让她烦心,可她又不能偏袒着谁,不然大家都有意见。要是他们两个能够小裳一半这么贤惠能干的话,她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 小裳与婠婠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掠过一丝无奈,这样的争风吃醋的戏码似乎天天都在上演,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哎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瞧他们婆媳两那小人得志的劲,好像整个高家都是他们的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一路回了自己的宅院,尤玲玲整个人都是气闷当胸的,崇明现在还在米店里忙着,自己闲在家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做,真是无聊死了,连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小姐!你不要这样子嘛,孩子迟早都会有的!”一旁的丫鬟水菊小心翼翼地劝解起来。“有,有,自从上次流产以后,我的肚子就没有动静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你没有看到郑冉今天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吗?我都快气疯了!”尤玲玲呕火地看着水菊,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斥。 水菊低了头,任凭着尤玲玲发泄,却是默不作声了。“哎,你说,郑冉她真的像是怀孕吗?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呢?大嫂才两个多月,肚子都有一些小小的隆起,她都快五个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可真是怪事!”尤玲玲眉头轻轻一蹙,喃喃自语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的。老实说,二少奶奶真不像是个有身孕的人。平常吧,我看她走路都是那么风风火火的,一点也不小心,好像没事一样!背地里有好多人都在说二少奶奶是装的,根本是假怀孕!”水菊嗯了一声,一边道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真的么?府里的下人都议论她是假怀孕?”尤玲玲眼中闪过一丝得色,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也是无意中听他们说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水菊一脸的谦卑之色,细声细气地道。 “要知不知道她有没有怀孕也不难。往她的饭菜里加一点点红花就行了!”尤玲玲轻蔑地哼了一声,眸子里的妒火越来越盛。“什么,加红花?小姐,这可千万使不得啊,这二少奶奶要真是吃了她,可是会出人命的啊!”水菊身子一怔,身上开始冒起了冷汗,她没有想到尤玲玲发起疯来却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你紧张个什么劲,瞎嚷嚷什么。我只是加一点点,又不是放很多。这个死不了人的,我看她,十有八九是假怀孕,吃了红花也会没有事情的!就算有事情,有大嫂这个神医在,怕什么啊。当年我怀孕的时候,她不也是做了小动作么?凭什么我就不能讨回来,我一直在怀疑我流产是不是他们婆媳两搞的鬼,那个时候我会摔跤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的,只怪我没有看清!”尤玲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憨直和傻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冷冽和悠然。不管如何,她都要冒险试一试,她绝对不能允许那两个庶出的女人爬到自己的头上去。。 第116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就只发现了这些大刀?”崇煊一脸愁云地看着地上的几把武士刀,眉头一紧,缓缓地吐了口气。“是啊,我们在吴家的庄园里就只找到了这个,搜遍了整座庄园,都没有发现那些忍者的踪迹!”云墨溪低着头,显得有些颓丧,叹息一声道,“属下无能,又让将军失望了!” “不关你的事情!”崇煊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一下,“我和爹交流过,汪直为人阴险狡诈,再加上他又是本地人,对广州很熟悉,我们抓不到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我们已经找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除了在吴家庄漏了点风声之外,他会去哪里呢?而且,他又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他到底是什么用意,跟我们玩捉迷藏?” “我看他是想让广州城人心惶惶,然后好乱中取胜!”云墨溪一脸的谨慎,分析起来。“他奶奶的,这群东瀛王八羔子,让大爷我逮住了他们,非得一个个将他们剥皮拆骨不可!”吴江亦是愤愤然地骂了起来,一边捏了捏拳头。 “不管怎样,城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日夜都要巡防。还有,海港更应该严加防守,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一只东瀛商船进港了!不管怎么样,海防是我们的重中之重!”崇煊一脸决然地看着云墨溪,语气坚定凛然。 “嗯,属下明白!一定不会让兄弟们掉以轻心的!”云墨溪点了点头,回答得亦是那么干脆痛快。 三人正在房间里商议着,小裳和婠婠已经提了一篮子东西进来了。崇煊见得小裳,脸色猛地一变,着急地迎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小裳,唯恐她摔跤了,有些略带责备地道:“你怎么不在家里呆着啊,我不是说了吗?不用你送吃的东西来的,我们自己会解决的!你看看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就不听话了。来,小心点坐!”一边说着,一边将小裳扶到了椅子旁边,让她坐下。 “煊哥你真是的,我哪有那么娇弱。现在才两个月而已,不碍事的。我还能走的,你不要太担心我了。你这一阵子天天忙,都顾不上吃东西,所以我特地到厨房弄了些小吃过来带给你们!”小裳浅浅一笑,一边望了望婠婠道,“婠婠,快点把饭菜端出来,给他们摆上!”婠婠哦了一声,一边揭开了篮子,将饭菜端了出来。 “你进厨房了?小裳,你以后都不要这么做了好吗?你看看,万一要是你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担心的。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不好的!”崇煊怅然地看着小裳,哀怨地吁了口气,一边握紧了小裳的手。 “我真的没事,煊哥你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有分寸的。有了身孕,更应该四处走动的,不能老闷着。家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要是不帮你弄饭吃,我就会特别的闲。饭菜都已经送过来了,难道你还要拒绝我吗?”小裳浅浅一笑,一边推了推崇煊,“你快去吃吧,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小炒牛肉!” “真拿你没有办法!”崇煊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一边刮了刮小裳的鼻子,抱过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了深深的一吻。云墨溪和吴江却是面色一变,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起来。婠婠也是羞羞地转过头去。 “好了,不要这样了,大家快吃饭吧!”小裳亦是有一丝小小的难为情,一边推开了崇煊,将头别了过去。崇煊洒然地笑了笑,一边让墨溪和吴江落了座,开始吃饭。 “夫人的手艺真是不错,这些日子我都吃你做的饭菜吃上瘾了,你要是天天能做给我们吃就好了!”吴江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赞不绝口。 “哎,吴江!”墨溪一边瞪了他一眼,吴江傻傻地笑了一下,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崇煊:“将军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夫人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把我的嘴巴给养馋了,吃着夫人做的东西,做起事情来都觉得特别有意思,有劲头。” “你要是这么喜欢吃东西的话,去找个做饭菜的婆娘就是了,不就天天能吃上了吗?”婠婠一旁逗趣起来。 “我也想啊,可是要到哪里去找个像夫人这么好的婆娘啊!要说,夫人是我的……”吴江一边抠了抠头,喃喃自语起来。崇煊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死死地瞪着吴江,咳嗽一声:“你的意思是,想要和我抢喽!” “没,没,绝对没有。像我这样的莽汉子哪里能配得上夫人这样高贵的人啊,只有将军你才能配得上她。将军和夫人真的是绝配,天造地设的一对!”吴江已经闻到了那浓浓的醋味,收了话匣子,一本正经地吃饭起来。 “嗯,这话还行,我可以接受!”崇煊淡淡一笑道。 “你们三个大男人就会寒碜我,听你们说的。”小裳摇头笑了笑,吐了口气,“吴大哥你为人这么豪爽,有义气,一定会有很多姑娘喜欢的。改天,我给你留意下!” “真的吗?”吴江抬起头,一脸感动地看着小裳,“事先俺可说好了啊,太凶的我不要,一定要找个像夫人这么贤惠的女子!” “你还真会挑三拣四的,你要是再满口满口像我家小姐的,小心姑爷将你五马分尸!”婠婠呵呵地笑了笑,却觉得吴江却是憨直敦厚,有趣极了。 “这个放心好了,将军绝对不会将我五马分尸的,他可是爱兵如子的!”吴江讪讪地笑了笑。“吴江啊,你不说的话,我还真的想现在就把你给五马分尸了,你的话真是太多了。我告诉你了,夫人的主意你要是敢打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崇煊深深地吸了口气,开玩笑地道。 小裳听着他们这么一说,亦是忍不住乐了起来,却觉腹下一痛,眉头轻轻一皱,有些难受起来。 “哎,怎么了,小裳你,你怎么了?”崇煊见得小裳这般模样,慌地迎了上来,一边扶住了她,一脸的担忧和紧张之色。 “我没事,没事,你吃饭吧!孩子调皮,他踢着我的肚子了。”小裳微微一笑,无事地摇了摇头。 “真的不要紧吗?”崇煊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没事,偶尔有一些胎动现象,是很正常的。煊哥你不要担心!”小裳浅浅地望着崇煊。“是啊,姑爷你就别穷紧张了,我会照顾好小姐的!”婠婠道。 “交给你?”崇煊自失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还真是有点不放心。你没事总和崇儒玩着一处去了,你们两个都那么野。小裳,这样好不好,我们干脆搬出来算了,将军府这么大的地方,再带几个下人过来,你时时刻刻在我的身边,我的心里也就少些牵挂。在家的话,实在是太吵了!我总是不放心你,你到了这里的话,给我做饭菜也方便些,不用天天跑来跑去的!” “这样啊!”小裳吁了口气,凝了凝眉毛道,“行是行,就是婆婆他们怎么办?我怕婆婆不乐意的。而且归墨院很安静了,一点也不吵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崇煊笑了笑,一边抱住了小裳,“家里的事情我很清楚,我知道娘很忙,可是现在你有了身孕,凡事不能都亲力亲为的,还是养好身体要紧,这也是娘的意思。郑冉姨娘他们,一天不吵的话就不安生。我是怕,怕他们的话会影响到你的!而且玉秀清婉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我怕她会对你不利,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安心多了!” “嗯,可以的话,我会搬过来的!我回家跟婆婆说说,看看她的意见怎么样?”小裳点了点头,宛然一笑。“还是今天回家我来说吧!”崇煊笑了笑道。 “嗯,都依你的!”小裳点点头,满足地笑了一下,靠紧了崇煊的怀抱。。 第117章 灾民入城隐患在 众人正自笑谈间,只见得门外跑进来一个士卒,一脸焦急地看着崇煊,双手抱拳道:“启禀将军,有急事相报!” “何事,快说!”崇煊面色一紧,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边放开了小裳,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士卒。“广州城外,聚集了大量的外地灾民,现在总督大人正在指挥,不知道要不要放那批灾民进来!”士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本末说了出来。 “什么?大量的灾民屯集在城外?总共有多少人!”崇煊身子微微一怔,继续问道。“保守估计,不下五千人!”士卒低着头,一脸的谨慎。 “好,我马上随你去!”崇煊也不多话,嗯了一声,回头看了小裳一眼道,“小裳,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哎,煊哥,我也去看看!”小裳急急地道,一边迈了步子,便要随同崇煊一起过去。“哎,你现在有身孕在身,万一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裳,你,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崇煊有些为难地看着她,眉头轻轻一蹙。 “不用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就在城楼上站着,看看他们,我不下去,可以吗?煊哥,你带我一起去吧,我,我不要和你分开!”小裳坚持己见,一脸怅然和落寞地看着崇煊。 “那好吧,我带你去就是!”崇煊见得小裳固执己见,而且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是很放心,带着她一起去也是无妨的,当下牵着她的手,领着云墨溪等人一起向城门那边过去了。 广州城外,连绵数里之地,都是灾民。四散着窝在了一起,不时地传来开城门的求救之声,哀号痛苦之声不绝于耳,衣衫褴褛的灾民穿插在人群中央,显得别样的凄凉。李广茂吸了吸鼻子,有些心酸起来。这些都是他的同胞,这些都是他们大明国土上的受难群众啊。他们都是从山东沿海一带那边过来的,徒步千里,走到了这里。他本来是想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的,可是崇煊已经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城,没有法子,他只得派人去将军府将崇煊叫过来了,商量着该怎么做。 踏上城楼的那一刻,看着城下那满目的凄凉场景,小裳的心里一阵难受起来。听着他们的哀号求救之声,看着他们落寞痛苦的眼神,她的心里一阵泛酸起来。崇煊也是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些灾民。他们都是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苦难群众,他们都是为了活命才流落至此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一刻,他深深地体会到了杜甫写下这首诗时的心境,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景象,谁不生气,谁能无动于衷了。可是他知道,感情用事是没有用的。 “老弟啊,你总算是来了,你看看这些,看看他们这些可怜的人!快,快点让人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吧!”李广茂见得崇煊,急急地迎了上来,便要拉了崇煊去开命令手下打开城门。 “大人以为打开了城门就能够解决眼前的这一切么?不会的,打开城门,非但帮不到他们,还会连累城中的百姓。我们广州城统共只有这么大,把这些灾民放进来了,要把他们安置在哪里。若是几百人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这么多,我们怎么开城门,一旦开了城门,他们会一哄而起,扰乱城里的秩序的!”崇煊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开城门之举。 “你的意思就是一直将他们拒之门外了,这怎么成?我们怎么可以见死不救?不行,一定要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李广茂有些愠色地看着崇煊,声音也跟着威严了起来。 “现在不是开不开城门的问题,而是怎么安置他们,怎么安抚民心。一旦打开了城门,你要城中的百姓怎么想,他们一定会惶惶不安的,一定会以为倭寇要打进来了,到时候情况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要打开城门得为好,派人出去送些吃的东西给他们就行了!”崇煊道,说得却是透彻有理。四五百的灾民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是五千人,不是个小数目。 “难道就让他们一直在城外歇着,由着他们去风吹日晒?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从山东不远万里地走到了这里,可是现在却被我们隔在了门外,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做很残忍吗?我李广茂虽然不及高将军你这么有作为,可是我也知道百姓大于天,如果连我们都不肯对他们施与援手的话,他们还会相信朝廷么?你看看他们,有的还是才几岁的孩子,有的是老母亲。你怎么忍心把他们一直关在外边!”李广茂却是说得激动起来,脸上的肌肉跟着抽搐起来。 “我没有说过不开城门,只是我们还得观察一阵子再说。现在倭寇这么猖獗,你敢肯定,这些人全都是灾民,里面没有混杂其他人么?广州城里也有数十万百姓,我们不得不为他们考虑!”崇煊摇了摇头,并不打算现在就去开城门。 “倭寇倭寇,你们查了这么久,有结果了吗?一个都没有找到,现在救人要紧啊!不行,一定要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广州城受一点点损失不要紧,可是我不能亲眼看着这些灾民就饿死在我面前!”李广茂摇了摇头,坚决地反对崇煊这么做,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地下了楼,便要去吩咐了守城门的官兵将城门打开。 “大人,李大人,不可以啊!现在还不是开城门的时候。我们先送点东西出去给他们,然后再做打算,这样贸然打开城门的话,后果会难以预料的,要开城门的话,起码我们得采取一些预防措施才行。滥发同情心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你这样做,反而会害了他们!”崇煊跟着冲下了楼,一边拦住了李广茂。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饿死吗?对,我是滥发同情心,我李广茂无所作为,不像你镇远大将军,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那么冷静,甚至冷血绝情。什么都不用说了,开城门,我是广州的总督,由我说了算,你管好你的海防就成了。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出了事情我李广茂一人来承担!”李广茂一甩袖袍,面色发怒地看着崇煊,大声地喝了起来。一席话下来,却是说得崇煊脸色一阵难看,半晌也回不过神来。是自己太冷静,太冷血了吗?做什么事情总是瞻前顾后,顾虑重重的。也许他说得对,自己实在是太多虑了。因为太多虑,他才会和小裳有那么多误会,因为太多虑,家人都被他伤害到了。 身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崇煊吁了口气,看着一脸淡然的小裳,涩涩地笑了一下,握住了小裳的手。“就由着李大人去做吧,他是这里的父母官,看到百姓受难,心里很难过也是人之常情。你的顾虑的确是我们应该考虑的,这么多难民一起进城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管怎么样,走一步算一步吧!”小裳轻轻地道。 随着嘎吱一声巨响,城门在灾民的举世瞩目下缓缓地打开了。饥饿的灾民蜂拥而至,大声地欢呼着涌进了城里,两旁维持秩序的官兵竭尽全力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不时,又有送饭的官兵推了几大桶饭过来了。李广茂一边喊着灾民们不要激动,不要拥挤,会有饭吃的,一边让官兵们让出一条道来,让灾民一个个排着队,前来领取食物。灾民们却是秩序井然,没有出现什么哄抢的迹象。 小裳和崇煊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那些为了求生疲于奔命的灾民,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起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知道那些朝廷的大官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们会作何感想!”小裳闭了闭眼,轻轻地吁了口气。 “还能怎么样?照样是醉生梦死,吃喝玩乐,百姓的死活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倭寇都打到大半个大明朝了,照样还有达官贵族在逍遥快活!”崇煊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山东频频告急,而朝廷却是毫无动静,他甚至都不知道戚继光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四处大小起义不断,而嘉靖皇帝依然可以沉迷于他的长生不老之术,真的是好讽刺。如今,连沈大人也死了,他不知道朝廷中还有谁可以同严嵩抗衡,一较高下。。 第118章 暗潮汹涌天地动 “哼哼,广州城马上就要沦为一座死城了,它很快就属于我们大东瀛国的了!”僻静的一处暗室之中,汪直阴冷地笑开了,目光索然地望着于鲜儿。于鲜儿亦是一脸的得意,杏花手微微一敛,目光在一旁的黑衣人身上停留。黑衣人冷冷地站着,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欢喜,广州城变成什么样子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更让他期盼的是,希望借此机会能够将那个在世上隐匿了二十年的神医引出来。 “瘟疫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全城传播,有足够的把握吗?五天的时间够不够?五天之后,东瀛那边就可以正式进攻广州城了!”汪直捋了捋胡须,淡淡地问了起来。 “应该是足够的了,首相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广州城一沦陷,他在京城里的计划才好实施开来,现在沈良已死,剩下一个张居正,不算是什么难题了!”严虎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做了,五天之后,发动对广州的总攻,希望你们首相大人不会令我们的君主失望!”汪直虎目精光一闪,微微地在黑衣人的身上扫量了一眼,缓缓地吁了口气,一边背了手,与严虎一道离开了暗室之中。 暗室里,独剩于鲜儿同那诡异莫测的黑衣人,于鲜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悠悠地开了口:“你怎么不说话?我们马上就要达到目的了,不高兴吗?” “你真的认为我们会很快就能达到目的吗?”黑衣人冷冷地斜视了于鲜儿一眼。“不然还能怎么样?现在那些灾民已经进了城,只要他们身上的瘟疫一传播,不出五天,全城都将是死尸!这难道还算不是成功的吗?”于鲜儿有些惑然地看着他,却是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图。 “你最好不要高兴得太早,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只要他一天没死,这种瘟疫就不算是成功的!当年的一个小官不也是感染了瘟疫,到最后还不是给他救活过来了么?”黑衣人有些轻嘲地看着于鲜儿。 “不管怎么样,只要削减了海防的实力,东瀛那边的胜算就大一点!沿海一带,属广州的海防最难攻下,只要那些士兵感染了瘟疫,就算是不死的话,他们还能拿什么实力去跟东瀛的人拼命!”于鲜儿面色稍稍一凛,恢复了惯有的自信。 “那就希望如你们所愿吧!”黑衣人低了头,却是不多发一言了,一甩披风,落拓洒然地走开了。于鲜儿看着那踽踽远去的身影,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怅然,和这个男人相处的日子一久,她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属于自己了,看不到他的时候,心中总有种莫名的牵肠挂肚。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了?他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了? “哎,脏死了,一身都是脏兮兮的,真是可恶,那一帮刁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穿得破破烂烂的,给了东西吃还要过来抢,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刁民!”崇明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高家,一边掸着身上的脏污,随手脱掉了身上的青色葬衫,甩给了一旁的兰香。 “你又是怎么了?一回来就嘟嘟囔囔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尤玲玲轻轻地吁了口气,唉了一声,一边迎上前去,猛地叫了一声道,“哎呀,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啊,难闻死了!哪里弄来的啊!” “还不是那帮刁民,看他们可怜,给了他们点食物,他们还不知足,又跑过来抢,围在我的身边,都脏死了!哎,真是受不了,我要洗澡去了!”崇明亦是甩了甩手,觉得有些恶心起来。 “今天广州好像来了一批山东过来的灾民,四处在城里流窜,搞得人都烦死了!我呀,出门也差点给他们撞到了!真不知道他们想怎么样,广州本来现在也不大太平了嘛,他们还跟过来凑热闹!”郑冉亦是甩手摇头,嗤之以鼻起来。 “是啊,这灾民全都到了我们广州,那万一要是倭寇打进来了,我们要怎么躲啊!”桂姨娘亦是一脸的担忧之色,一边吸了口气。 “放心吧,倭寇不会打进来的!”崇煊淡淡地扫了桂姨娘一眼,闷闷地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广州城的百姓不都是在传么?这,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要是……”桂姨娘讪讪地说着,还想说些什么,崇煊已经冷冷地吼断了她:“我说了多少遍是谣言,谣言!” 桂姨娘身子一个啰嗦,看着有些发怒的崇煊,心中却是惶然到了极点,这个家里,她最怕的就是崇煊了,尤其是当她得知崇煊早就知晓当年推他落水的是自己之后,更是心惊胆颤起来,唯恐哪一天崇煊会找自己麻烦,在她面前说话,整个人也像矮了一截似的。 小裳安抚地拍了拍崇煊的肩膀,握住了崇煊的手。殷兰坐在一旁,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也知道崇煊现在身上背负了很大的压力,而且广州城的谣言也是愈演愈烈,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为儿子分担一些什么。 “娘,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崇煊烦闷地丢开了心中的苦楚,仰头看向殷兰。 “什么事情,你说!”殷兰面色祥和地看着崇煊。“我打算和小裳搬出去住!将军府的房子都空着,我住在那里的话,也不用天天往家里头跑,我和小裳见面也容易些。而且家里的事情又多,不是这里吵就是那里闹,一点也不清净!”崇煊直爽地开了口,语气有些生硬。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尤玲玲和郑冉的面色各是一变,崇煊这话里的意思他们自然是明白清楚了,却是怪着他们搬弄是非,整天口角了。 “好好的非要搬出去做什么?再说了,小裳现在怀着孕,搬去将军府了,谁来照顾她?”殷兰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的,兰姨,有我和萍萍照顾小姐就行了!”婠婠一旁插嘴起来。“是啊是啊,我也可以搬去大哥那里住,保护大嫂!”崇儒跟着开了口。 “你,你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靠你保护你大嫂,得了!”殷兰笑笑而语,看了看崇儒,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婠婠一眼。婠婠脸一红,慌地将头低了下去,不安地搓着手。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将军府里,除特殊情况要出去外,基本上可以陪着小裳的。娘,可以吗?”崇煊坚持己见,下定了决心要和小裳搬出去住。 “小裳,你的意思怎么样?你也想搬出去么?”殷兰没有回答,目光落到了小裳的身上。“我,我自然是一切都听煊哥的,煊哥他要是搬出去的话,我当然也会跟着的。”小裳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边与崇煊对视了一眼。 “那好吧,就让你们出去住一段日子,不过小裳临盆的时候,一定得回来住的。咱们家的宝贝孙子得在家里出生!”殷兰点了点头,见得他们夫妻二人情意已决,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得答应了他们。 “娘,我也搬到大哥那里去住,行不?”崇儒举起手来,大声地询问起来。“你要是想去的话,我这个老太婆还能拦得住你么?”殷兰笑道,一边望了望婠婠,“婠婠啊,照顾小姐的时候,你也看着点崇儒,可不能由着他去野了!将来呀,才能好好地管教!”婠婠面色当即骚得一脸通红,不好意思起来。 “娘,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匹野马,干嘛要把我看起来!”崇儒撇了撇嘴巴,笑道。“在我的眼里啊,你就是头小野马,一下子不看着你,就不让我省心。不过好了,现在这个任务交给婠婠了,我也乐得轻松自在了!”殷兰吁了口气,一边喝了口龙井。桂姨娘讪讪地站在一旁,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看样子殷兰已经认定了崇儒和婠婠这一对了,这么一来,她和崇业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越来的越受到威胁了。这看似其乐融融的场景,暗地里却是隐藏了太多的勾心斗角。。 第119章 瘟疫蔓延危机伏 “好了,不需要收拾那么多东西了,这里有的将军府里都有,让下人带几件衣服过去就行了!”崇煊看着在房间里四处转悠的小裳,耸了耸肩膀,好笑地看着小裳,一边拉了她坐下来,“总之呢,娘子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做。你看看,大腹便便的,还在这里转来转去,万一要是不小心撞到了碰到了怎么办?我啊,真想找根绳子把你栓在我旁边就好,乖乖地老实地呆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瞧你说的,我要是不动的话,是不利于养胎的!”小裳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看着有些杞人忧天的崇煊。 “啊,这么说,我好像有点笨了!哎,我真是的,你看我!”崇煊噗哧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头。“煊哥你也是关心我嘛,怎么会笨。孩子要是知道他爹这么疼他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小裳一边摸了摸肚子,满足地道。 “怎么了,吃孩子的醋了啊?”崇煊刮了刮小裳的鼻子,淡淡地笑道,一边抱紧了小裳。“我现在才发现,煊哥你也有这么感性温柔的一面。平时你总是板着一张脸,严肃极了。”小裳笑道。 “那是对别人,对自己的娘子当然不能这样了!”崇煊打趣地道。“肉麻!”小裳无比幸福地拥紧了崇煊,她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崇煊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情拥抱。 “嗯,那我就再肉麻一次好了!”崇煊抱住了小裳的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唇,缓缓地向着小裳凑了过来。 “大嫂,大嫂,大嫂你还在吗?大嫂,大嫂!”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崇煊面色一变,小裳也跟着推开了崇煊,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道:“在的,就来了!玲玲,你有什么事情吗?”说着已经缓步走到了门边,给尤玲玲开了门。崇煊有些不悦地看了尤玲玲一眼,刚刚还想偷香窃玉一下的,却被尤玲玲冒昧地给打断了,真是扫兴。 “大嫂啊,大嫂啊,你一定要救救崇明,他,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全身起了红斑,还吐白沫,真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尤玲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哽咽起来,紧紧地捉住了小裳的手。 “什么,怎么回事情?你慢慢说,不要急!走,你带我去看看!”小裳安抚地拍了拍尤玲玲的肩膀,一边与尤玲玲出了门。崇煊心头亦是一惊,也跟着过去了。 “崇明啊,崇明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啊,你跟娘说,你跟娘说啊。你先忍忍,你大嫂马上就来了,马上就过来了,她一定能够治好你的!”殷兰一脸哀戚地看着崇明,紧紧地抓着崇明的手。崇明整张脸都是雪白雪白的,身子不住地发抖,口里的白沫不停地往外吐。 “娘,娘,我好难受,我,我全身好痒,好难受,我,我呼吸好困难,我……我,快不行了,快……不行了。玲玲呢,玲玲去哪里了!我,我有话要对她说,你快,快叫她来!”崇明面色难看地看着殷兰,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崇明,崇明,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大嫂来了,大嫂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尤玲玲急急地奔了过来,握紧了崇明的手,泪水涟涟地看着他。 “玲玲,我,我……快不行了,我,我死了之后,你,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你,好好地活着。我,我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丈夫,我,我就知道逗蝈蝈,总是,总是让你生气,我,我知道你是恨铁不成钢。我……”崇明紧紧地抓着尤玲玲的手,嘴巴一张一张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时都像是要断气了一样。 “不要,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崇明,崇明,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不干涉你,你想买多少只蝈蝈都行!只要你好好地在我身边,我就足够了,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使小性子,再也不跟你吵了。崇明,你一定要活着,你不可以死,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还要生很多小娃娃的。崇明……”尤玲玲摇了摇头,哭着说道,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在场之人无不是动情流泪。 “好了,玲玲,你先让一让,让我看看崇明!”小裳拍了拍尤玲玲的肩膀,安抚地说了起来。尤玲玲吸了吸鼻子,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崇明的手,让小裳看病。 “崇明,你是哪里不舒服?”小裳轻轻地问道,一边挽起崇明的袖子,只见得他的右手上全都是可怕的红斑。“我,我胸口好闷,感觉,感觉好难受!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给,给堵住了一样!”崇明一脸虚弱无力地看着小裳,低低地说着,语气轻柔无比。 小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边又扳开了崇儒的嘴,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子,目光里掠过一丝忧愁,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取了银针出来,在崇明的胸口上连着扎了几针,崇明两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口中又是吐出了白沫。 “崇明,崇明,你不要死,不要死啊!大嫂,大嫂,你快救救崇明啊!快点啊!”尤玲玲心头一凉,见得崇明已经没有了声息,大声地哭了起来,紧紧地拽着小裳的手臂。 “哎,玲玲,你别这样子啊,崇明他还活着,我只是让他暂时昏了过去!没事的,没事的!”小裳回转身来,摇了摇头,拍着尤玲玲的肩膀。 “真的,崇明他真的没有事情吗?大嫂,大嫂,谢谢你!”尤玲玲双眼一红,一脸感激地看着尤玲玲。 “玲玲,你先别谢我,你,你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我,我不一定能够救得了崇明的。他,他的病情很严重,我,我查不出是什么病因。看,看他的这个样子,像,像是感染了瘟疫!”小裳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凄楚。 “瘟疫?”郑冉目光一滞,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其余的人听着这两个字,也是吓破了胆,纷纷地往后退开了。 “什么?怎么会?大嫂,大嫂,你一定要救救崇明,你这么厉害了得,你一定可以找到救崇明的办法的,我求你,求你了!”尤玲玲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双膝一软,跪在了小裳的脚下。 “玲玲,你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子。我答应你,我会尽力一试的!”小裳哎了一声,连地将尤玲玲扶了起来。 “这好好的,怎么会感染瘟疫的?这,这真是的!”殷兰面色亦是有些难看,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起来,身子一歪,险些要撅倒在地上,幸亏一旁的周妈妈将她扶住了。 “小姐啊,你别太担心了,三少爷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少奶奶一定会想出救人的办法的!”周妈妈咳嗽一声,安抚道。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还是不要太靠近崇明了,都散开点吧,对了,周妈妈,你待会叫人用艾叶和松籽把整个院子都熏一下!”小裳面色凝重地看着周妈妈道。 “玲玲啊,你起来吧,不要靠在床边了,小心被传染啊!”殷兰叹了口气,拍了拍尤玲玲的肩膀。“不,不,我不要,我要在这里守着崇明,我是他的妻子,我不要离开他!一刻也不要离开,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崇明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我也活不下去了。婆婆,你们都走吧,就,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崇明好了!”尤玲玲摇了摇头,一脸的坚决果断。 “那好吧,随你了,你,你小心点!”殷兰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众人正自难过伤神之间,只见得门外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急急地看着崇煊。“发生什么事情了!”崇煊心头跟着一紧,紧张地看着那官兵。 “云副将他们,他们好像,好像中毒了,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有,有几个兄弟挺不住,已经死了!”那官兵低了头,一脸的哀戚之色。 “什么?”崇煊身子一颤,一口气几乎缓不过来了。“云大哥,云大哥!”翦瞳摇了摇头,双手一阵发抖,整个人发疯了一般奔出了房间,任凭桂姨娘在身后怎么叫她都喊不住。 “煊哥,我们赶快去看看,事情好像不妙了,军中的兄弟都是这个样子,我看,我看他们一定都是感染了瘟疫。”小裳急急地道。 “好,我们去看看!”崇煊嗯了一声,一边拉了小裳的手,快步出了房间,向着水师队的军营过去了。。 第120章 倾城之危何处去 一夕之间,广州城的百姓多半都感染上了这种瘟疫。身体虚弱的人,大抵都坚持不住,先行去了。更为可怕的是,整个水师队有一半已经感染了瘟疫。为了防止瘟疫继续蔓延扩散,崇煊却是下令将那些尸体集中起来焚烧。小裳也是不能闲着,组织了城中的大夫四处采样,找到瘟疫的病源,却是发现瘟疫都是那些灾民带进来的。感染了瘟疫的灾民也都坚持不住,一个个地死掉了。 广州城几陷为一座死城,崇煊已经下令,家家户户都要用艾叶和松籽熏烤,防止瘟疫继续扩散传染。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都集中到了一处,大夫轮流医治处理。可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瘟疫的源头,两天下来,大夫已经亲眼见着好些人在眼皮底下就那么死了。 广州总督衙门,那高高的牌匾已经被广州城的百姓群情激愤地给砸烂了,街道上,时有大声诟骂李广茂的百姓,哭哭啼啼,不肯离去,他们大抵都是失去了亲人至爱,尤其是他们得知病疫是经过那些灾民带进来的时候,更是将李广茂痛恨到了极点。 李广茂忍受着众人的唾骂指责,心中也是懊悔自责得要死,自己的一时悲天悯人,却造成了更大的灾难。看着老百姓们忍受不了病痛,一个个地去了,还有那些接济灾民的将士,也全都感染上了瘟疫,他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血腥,每天都是精神颓靡,以泪洗面,自怨自艾。丰臣秀吉和纤纤自也是坐不住的,加入到了小裳的行列之中。 “天啊,天啊,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总督府外,一名老妇嚎啕痛哭,张牙舞爪地在地上打滚,一家九口人,除却她之外全都感染了瘟疫死掉了,对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生无可恋了。 小裳从总督府里出来,看着那痛哭的老妇,心中也是一酸,难过得要掉下泪来。老妇人见得安然无恙的小裳,眸子里喷出一团怒火,狂啸着向小裳奔了过来,便要掐了她的脖子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哎,你干什么,走开!”纤纤杏眼一瞪,身子一倾,顺手就是一甩,一股掌风已经劈了出去,将那老妇隔开了,老妇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继续嚎啕痛哭。小裳心有不忍,想要上前劝慰她一番,却给丰臣秀吉一把拦住了:“你别去了,她现在已经崩溃了,你就让她哭吧,她说什么都不会听的。我们走吧,不要管她了,哭够了的话她自然会离开的!” 小裳点了点头,一边看了看丰臣秀吉,嗯了一声:“我想去军营看看,看看将士们怎么样了?”一边说着,三人已经往崇煊驻扎的军营过去了。为了防止瘟疫传染,所有出门的人都带上了口罩。一路行来,广州的街道却是格外的冷清。 高谷之上,不时地有因为瘟疫而死亡的尸体抬上来焚烧。前来送行的亲者免不了要一番痛哭哀嚎。 “云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没有?”翦瞳一脸凄楚地看着一脸憔悴的云墨溪,一边端了那些凉药,一勺一勺地喂着云墨溪。云墨溪躺在木床上,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全身更是起了红斑,喝一口药便要吐一口白沫出来,看得翦瞳一阵心惊胆颤。 “翦瞳,你,你回去。不,不要管我,我,我会传染给你的。你,你快回去!”云墨溪一脸虚弱地看着翦瞳,别过头去,一边虚弱无力地推着翦瞳。 “不,不,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你,我要守着你,直到你好起来。云大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翦瞳却是摇着头,坐在床边不肯走。 “翦瞳,你听话,听话!这不是闹着玩的,真的会有危险的,你不要碰我,我,我会传染的。我,我不想你有事情!”云墨溪摇了摇头,一边又咳嗽起来。 “什么危险我都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我现在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的。云大哥,你不要赶我走了好吗?我就算是回去了,我也不会好过的。”翦瞳哽咽一声,俯下身子,牢牢地抱紧了云墨溪,“要死的话我陪你一起死!” “翦瞳!”云墨溪闭了闭眼,知道自己说什么她也是不会离开的了,也不好再去强求她了。灾难面前,真情显得这般不离不弃。他紧紧地抱住了翦瞳,身体也感觉没有那么虚弱无力,整个人也没有那么难受和不舒服了。 “大当家的,你真是幸福啊,病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姐照顾,我吴江可惨了,病得快死了也没有人瞅我一眼,你们还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呜呜呜,我真是伤心啊!”吴江撇了撇嘴巴,看着云墨溪和翦瞳那般的恩爱,想想自己的凄凉境地,都快奔三的人了,连个媳妇也没有娶到,就快死了也没有人疼爱,还真是憋屈。 “你呀,身子这么壮,死不了的。来,喝药了!”婠婠端了药碗,一边扶起了吴江,给他喂药起来。“婠婠姑娘,你可真好。要不,你,你干脆当我的媳妇算了!”吴江一脸感激地看着婠婠,憨厚地笑了笑。婠婠却是脸一红,有些着恼地看着他。 “说的什么话了,婠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她!”崇儒欺身过来,一边搂住了婠婠的肩膀,抢过了婠婠手中的药碗,拉了婠婠起来,“我们不管他了,这个人病得不严重,自己能喝的,别惯坏了他。” “呀,小兔崽子,等爷爷我有力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真是个白眼狼!”吴江恨得牙痒痒的,好笑地看着崇儒,“我也就是想想罢了,你还真当我来真的了啊!” “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了?有好转了吗?”婠婠却是没有心思和他们继续说笑下去,一脸肃然地看着崇儒。 “还是老样子,又死了两个士兵。唉,真不知道这场瘟疫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老天爷真是太不长眼睛了!”崇儒显得很是无奈,耸了耸肩膀道。 “已经是第三天了,瘟疫差不多死了八千人了,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的。”婠婠无力地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崇儒安抚地拍了拍婠婠的肩膀,一边抱住了她。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还能相守在一起来得更加的重要了。 归墨院。 小裳端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医书,一本本地翻下来,又一本本地放回,翻看了好几本书,都找不到这样的瘟疫症状,却是让小裳有些心力交瘁了。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崇煊缓缓地走上前来,一脸期许地看着小裳,这三天以来,小裳四处找医书,可是都找不到有关这种瘟疫的救治方法。 “没有!”小裳摇了摇头,眉头皱得紧紧的,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翻遍了所有的医书,都找不到有关这种瘟疫症状的描述。怎么办,疫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死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 “不要太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也不想的。说起来都怪我,要是我拦着李大人,不让他放灾民进来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崇煊拍了拍小裳的肩膀,也跟着自责起来。 “与你无关的,就算是灾民没有进城,这场瘟疫也会传播得开的,只不过时间不会这么快的罢了,或许,时间充裕一点的话,还可以找出预防的方法。可是现在,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小裳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难道这真的是要天绝我广州城吗?没有死在倭寇的手上,却死在了瘟疫之中!”崇煊显得有些懊丧起来,这三天来,他亲眼看着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们一个个忍受痛苦,一个个感染瘟疫,一个个坚持不下就死去了,那种感觉非常的难受。若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得所有人的安危,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所有的大夫都没有方法,这一场瘟疫看来是在劫难逃了!煊哥,不能够这样下去了,那些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必须尽快地疏散,必须让他们离开广州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场瘟疫会很可怕很可怕的。”小裳面色凝重地看着崇煊,握紧了他的手。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疏散,这一时间能够疏散到哪里去,大家都是祖祖辈辈地住惯了这里,要他们怎么走!小裳,你师父有办法吗?你能找得到你师父吗?”崇煊摇了摇头,疏散人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且现在大家都是不愿意离开的吧,每家每户,都一个患了病的人,让他们如何走得开,走得安心。 “师父?我师父?”小裳面色惑然地看着崇煊,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欣喜之色,匆匆地起了身,向着内房跑去。 “哎,小裳,你干什么去?怎么了?”崇煊一脸懵然地看着小裳,跟着起身,进了内房。。 第121章 还魂之谜局中局 “这个是……还魂针?小裳,你,你想做什么?”崇煊一脸惊诧地看着小裳手中的那一根像簪子一般大小的还魂针,有些惶然地摇了摇头,一边捉住了小裳的肩膀,“不行,不行,你不可以这么做的!小裳!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煊哥,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做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师父临走的时候还特意交待过我的,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病症,可以拿出还魂针来看看!这里面有答案!”小裳摇了摇头,轻轻地将那根银针放了下来,细细地扫量着它,似乎想从中寻找到一丝答案。可是细看了很久,却是瞧不出有什么端倪,不过就是比普通的银针大了一号。 “有答案,什么答案!”崇煊有些莫名其妙,一边捏紧了拳头。“我也不知道,只有等奇迹出现了。煊哥,你帮忙看一下,这根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小裳摇了摇头,虽然抱着一丝希望,可是现在没有一点头绪,她的心情也不免有些烦闷起来,那些患者的生命是等不了那么久的。 崇煊嗯了一声,拿起那根银针,细细地端详起来,这根银针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了,而且还带着一个簪帽,远远地看去,它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懵然间,崇煊的手抖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惊诧的表情,用手在针身上敲了敲,目光跟着一敛道:“这银针好像是空心的!” “能不能把它打开?”小裳亦是有一些激动,一脸慎重地望着崇煊。“我试试看。不过,如果打开了,是不是这根银针就没有用途了!”崇煊点了点头,一边问了起来。 “它的效用已经用完了,现在它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而已。没有事情的,你打开吧!”小裳点了点头,示意崇煊将那银针拧开。崇煊一边低了头,小心地握着簪帽,用手一拧,簪帽嚓地一声脱离了针身,只听得噗地一声,一股青烟袅袅地冲了出来,却是呛得崇煊有些难受。 “怎么样,煊哥你?”小裳一脸焦急地看着崇煊,身子一阵发抖,唯恐崇煊受了伤。 “没事!”崇煊摇了摇头,那青烟除了有些刺鼻之外,却是没有其他的感觉了,拧开了簪帽,崇煊又细细地打量起针身来,忽然咦了一声道:“小裳,这里面好像有东西,是,是一张纸条!”崇煊对着针孔朝里面望了进去,却见得白白晃晃的一片。一边伸出了手指,细细地一捏,已经将那一截纸条取了出来。 当下二人将那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却是一阵惊诧和欢喜。纸条上写的正是破解这次瘟疫的方子。原来早在二十年前,这种瘟疫就产生了,是严嵩一手策划操刀的,抓了许多官员去做试验。有一个官员病得奄奄一息,费了好大的力气逃了出来,被李时珍给救了。并且得知了严嵩的阴谋。只是因为当时苦于没有证据来指控严嵩,那位官员在伤好之后便直接隐居了山林。而严嵩也得知了李时珍破解了这种瘟疫的办法,全力来捉拿李时珍,想方设法地要除掉李时珍。李时珍为了免去更多的人受难,将解除瘟疫的方法全都写在了一张纸上,藏进了还魂针里。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这个惊天的秘密辗转间竟是落到了小裳的手里,冥冥之中,似乎早有了安排。 小裳一脸激动地看着崇煊,悠悠地道:“煊哥,煊哥,这场瘟疫有救了,有救了!” 崇煊亦是一脸欢喜地看着小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场惊天的浩劫想不到还会有转机。但更加令他痛恨的是,严嵩竟然不惜制造瘟疫来满足他的私心,视人命为草芥。如此暴行,他却还能安享着他的荣华富贵,怎叫人不恨。 是夜,小裳便召集了城中所有的大夫一起研制破解瘟疫的药方,连夜赶制了出来。未免出现副作用,云墨溪和吴江率先以身试药。却是又呕又吐,还发着烧,急得翦瞳如坐针毡。到了第二天上午,云墨溪和吴江的情况才好了起来,身上的红斑一下子少了很多,面色也有了些许的红润,说话也有力气,不再出现胸闷头晕的迹象了。 小裳和大夫这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崇煊便命了人将药方一个个地发给了患者,喂他们服用。一时间,广州城却是平添了几分生机,街道上,原本哭啼的声音转而被一阵阵欢喜的呼叫取代。感染了瘟疫的患者在服用了药方之后,身体也渐渐地好转起来,死亡笼罩的阴影逐渐地在人们的心中淡去,时下,却是不少人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前来拜谢小裳和崇煊,一时间,小裳成了全城的救命恩人。看着大家平安无事,小裳心中自也是欢喜不已的,这一场瘟疫,她已经连续四天四夜都没有睡过好觉了,再加上自己又是有身孕在身,却是累得不行,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昏倒在了桌子旁。 软榻旁,崇煊一脸愁绪地看着床上昏躺的女子,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疼惜和怜爱,看着那安静祥和的容颜,一股悲伤的感觉从心头涌了起来。嫁给自己也快半年了吧,这半年里,他没有做到一个尽丈夫的职责,给她的却是无尽的伤害和痛楚。而她,却是那么云淡风清,那么悠然大度地接受了自己带给她的一切痛楚,没有半句怨言。这一生,他亏欠小裳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不会感情用事的人,可是自从遇到了她,这一切都变了。和玉秀清婉做戏的那一段日子里,他每天都背负着深深的内疚,看着她欲说还休的眸子,他心中有的,只是一阵阵心痛。好几次,他都忍不住要冲动地将她拥抱入怀,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也无怪乎连李广茂要骂自己是个冷静到冷血绝情的人了吧! “山,山有木兮木有枝,你,谢谢你的成全。我,我会活得很好的。我,我……”小裳喃喃自语地念叨了起来,眉头不住地皱起,脸上露出一丝痛苦难过的表情。 “小裳,小裳……”崇煊低下头来,想要听听她在说什么,可是后面的话却消失在了唇边。小裳静静地安躺,嘴唇也停止了抽动。崇煊吁了口气,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乱,那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么,她心里的那个良人会是自己么?一时之间,和小裳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玉秀清婉曾经说过小裳有心上人了,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清婉对自己的一种试探而已。还有行风的黯然离开,他与小裳之间,真的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么?恐怕也不尽然吧。 “煊哥,煊哥!”小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沉思的崇煊,支起身子,一边握住了崇煊的手。 崇煊哦了一声,这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看着一脸憔悴的小裳,心头忽然自责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小裳都这个样子了,他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真是不应该,抛开了烦乱的心绪,崇煊一把抱住了小裳,紧紧地将她拥入了怀中,深深地道:“小裳,你醒了,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我只是有点累而已,你不要担心我。”小裳微微一笑,看着一脸愁云的崇煊,低低地道,“煊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军中的弟兄出事了,他们,他们是不是还没有好?崇明,崇明他好了吗?” “没有,他们都很好,他们都醒过来了。小裳,你不要总是为别人着想好不好,也要顾顾你自己,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宜太过操劳的。明天,明天的事情都让我来处理,你好好地在家休息一天,什么都不要管!”崇煊轻抚着小裳的面颊,无限怜惜地看着她。 “可是,可是……”小裳还想说些什么,崇煊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可是了,总之一句话,你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好了。你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这样的话怎么行。你会让我担心的。” “你不也一样没有睡觉么?还说我!好了,我明天不去就是了,那你,你要小心一点!注意身体!”小裳温和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是男人,怎么能和你比?小裳,现在没有什么比你平安无事更重要的了。只要你好好地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崇煊闭了闭眼,有些怅然起来。 “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小裳点了点头,一边窝进了崇煊的怀里,幸福满足地笑了笑。崇煊紧紧地搂着她,亦是一脸的欢喜。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里,他们还能这么真心默契地相拥,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不管怎么样,小裳已经是自己名正言顺,真真正正的妻子了,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的。。 第122章 山歌当欢结良缘 小裳和大夫赶制出来的药方却是起到了很好的效用,一些原本奄奄一息的患者喝了药之后,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陶荫祖的百年药房更是忙得不亦乐乎,连夜赶制解药出来,再经军队一一派发下去,已经成功救治了数万人。 水师队感染了瘟疫的大部分兄弟身体也慢慢地复原起来,身上有了体力,自己可以进食了,不过要完全的康复还得等上三两天才行。云墨溪已经能够下床走动,只是手上还是使不出什么臂力,经过一夜的修整,身上的红斑已经退去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勃勃英姿。翦瞳看在眼里,却是乐在心上,回了家里,叫了厨房的人煲了一碗鲜嫩的鸡汤过来,亲自喂与云墨溪吃了,也顾不得在场的其他人了。 吴江耷拉着脑袋,一脸苦闷地看着翦瞳和云墨溪,啧啧地摇了摇头,唉声叹气起来:“大当家的,兄弟们都跟你出了山寨,投奔了将军,这温饱问题算是解决了,可是这人生大事要怎么解决啊。你倒好,有高小姐在旁边伺候着,可苦了我们这帮兄弟!” “就是啊,大当家的,当初我们跟你下山,你可是说好了的,一定会替我们解决终身大事的,你可不能光顾着自己,忘了兄弟们啊!这,这可真是不够义气,太没有意思了!你看看,翦瞳小姐天天陪着你,还有这么好的鸡汤伺候,又亲手喂你,你是要存心羡慕死我们是不是?”人群中跟着有兄弟高声闹哄起来。 翦瞳一边羞涩地低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汤碗,一边看了吴江一眼:“我,我不是也给你们煲汤了么?你们自己喝就是了!” “可是这汤总不及高小姐你亲手喂我们的鲜嫩,你看我们大当家的,喝得可是津津有味的。这不成啊,高小姐,你也得给我喂喂!”吴江打趣起来,讪讪地笑了笑。翦瞳红了脸,吸了口气道:“好,我,我过来喂你就是!”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便要到吴江的床边,给他喂鸡汤。 云墨溪一把拉住了翦瞳的手,将她扯了回来,抱进了怀里,吁了口气道:“翦瞳,别理他们,他们就是这样老不正经!”说着一边又瞪了吴江一眼,“吴江,你要是再废话的话,我就真的废了你。我是答应了你们的温饱问题,可是终身大事真的不是我所能解决的,平日里自己不会去街上瞅瞅么?” “瞅是瞅了,可是一个个都没有翦瞳小姐漂亮!”吴江嘿嘿地笑了笑。 “就你这熊样,还给我挑三拣四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那个,那个一直为我们做饭的翠花大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云墨溪笑了笑,轻嘲地看了吴江一眼。 “她?”吴江瞳孔放大,呵了一声,“我说大当家的你也太抬举我了,她那样重量级的人物我可消受不起啊,不说要像高小姐这么小巧玲珑吧,可怎么着也得是个蒲柳之姿吧。不干,不干。”一边说着,吴江一边摆了摆手。 “那我可是没有主意了!”云墨溪笑了笑,无能为力地看着吴江,一边握住了翦瞳的手,喃喃地道,“瞳儿,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 “不用谢,只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翦瞳摇了摇头,轻轻地在床头坐下。 “大当家的,你光有个谢谢有什么用。兄弟们,咱们大当家的和高小姐交往这么久了,都只是拉过小手,我有个提议,让他们两个亲嘴一个,算是报答高小姐这几天的不辞劳苦,也算是犒劳我们兄弟,平息兄弟们的怒气怎么样!”吴江高声地大喝起来,一边贼贼地看了云墨溪一眼。 “好,好,大当家的,来一个,大当家的,来一个!哥哥亲嘴妹妹,快来一个!”兄弟们却是兴致起来了,大声地高喊高叫起来。 云墨溪和翦瞳对视了一眼,脸上皆是酡红一片,翦瞳更是松开了云墨溪的手,将头狠狠地低了下去。 “吴江,你别胡闹,这里不是山寨!”云墨溪嗔怪地看了吴江一眼。“不是山寨又怎么了,大当家的你可是一条堂堂的汉子,一真爷们。亲个嘴身上能少块肉吗?今天这嘴啊你们是亲定了不可,不然兄弟们可不依!”吴江一边喝了口汤,继续吆喝着。 “他家妹妹脸红红哎,咱家阿哥把手牵啊。妹妹你把头低低哎,阿哥你把嘴亲亲哟!大当家,大当家,来一个,来一个……”兄弟们却是越闹越欢,一边打起了肉麻的山歌,欢笑之声不绝于耳,看样子云墨溪今天要是不亲嘴一下翦瞳的话他们是不会这么罢休了。 “好了好了,你们这帮兔崽子,亲就亲!怕了你们!”云墨溪被他们逼得没有法子,只得摇了摇头,算是认输了,苦笑了一下,一边捉住了翦瞳的肩膀,柔柔地道,“瞳儿,我,我能亲你一下吗?” 翦瞳脸上已经发烧起来,听着兄弟们这么肉麻露骨的情歌,心中却是又急躁又欢喜,现下听得云墨溪答应了,看来自己也只好就范了,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嗯!”翦瞳点了点头,羞涩地搓了搓手。云墨溪脸上露出了一丝欢愉轻松的表情,猛地抱住了翦瞳的头,火热的嘴唇紧紧地贴上了翦瞳的香唇,开始了漫漫的舌吻。翦瞳摒住呼吸,只觉得心跳飞速地加快,身子好像着了火一样,起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慢慢地便找到了感觉,双手跟着环住了云墨溪的脖子,温柔地迎合着他。 良久,云墨溪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翦瞳,深深地吐了口气,炽热的目光里是无尽的关怀和爱意。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风潮涌动,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吴江一脸满足地看着云墨溪和翦瞳,搔了搔头。看着墨溪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就算是将来死了下了地狱,他也对老寨主算是有个交代了。 “满意了吧!”云墨溪摇了摇头,看向了余旁的一众兄弟。 “满意!”兄弟们齐声高喝。 “大当家的,你们都到这份上了,我看,你们干脆把婚事也办了吧!别太让高小姐久等了!”吴江吁了口气,一边提议起来。云墨溪面色微微一凛,低了头,闭目沉思起来。 “大当家的,你这还是在想什么啊,你和高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实实在在的一对鸳鸯,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不是真的还准备要给老寨主守孝三年再成亲吧,高小姐可等不起啊!”吴江有些急了起来。 “爹的大仇还没有报,我不能就这么,这么快成亲的!成亲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云墨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翦瞳身子一怔,酡红的脸上掠过一丝怅怅的失落,低了头道:“云大哥,我,我先回去了,你,你好好休息!”说着便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瞳儿,你不要误会!”云墨溪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站了起来,一边抱住了她,“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在一起的,我也很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只是,只是现在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爹的仇人还没有找到,我一定要找到他报仇。你,你再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了,要是还找不到仇人的话,我就和你成亲!” “你,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明白。我,我理解!云大哥,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等你的,我的这颗心,永远都是属于你的!”翦瞳嗯了一声,一脸温婉地看着墨溪。 “谢谢,你真好!”云墨溪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 第123章 去留肝胆两昆仑 军营之中,因为翦瞳和墨溪的这一份柔情蜜意而显得格外的热闹快活起来,一屋子的弟兄全都闹哄哄的,自从瘟疫蔓延开始,他们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这么纵情地玩过一场了。翦瞳靠在墨溪的肩膀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股娇羞,这几天下来,她已经认定了云墨溪就是自己要守候一生的良人,也许娘那一边的路会很难走,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去。 众人正自嬉闹间,只见得帐外一个兵卒疾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的惶恐之色,双手抱拳,看向了云墨溪道:“云副将,大事不好了,我们在海上发现了东瀛的战船,一共有二十只战船,他们是冲着广州城来的。” “什么?东瀛战船?看清楚了吗?你确定?”云墨溪面色一变,有些震惊地看着那官兵。 “千真万确的事情啊。将军已经集结了没有感染瘟疫的士兵在码头边做准备了,正要出海迎战。李大人正在组织陆兵疏散群众,往山里头转移了,倭寇来势汹汹啊!”那官兵点了点头,说得也甚是担忧。 “我现在就去看看!弟兄们,你们当中能走的就跟我走,身子不好的就在这里休息。”云墨溪听着他这么一说,却是预感了事情的不妙,一边下了床,看着养病在床的一众兄弟,大声地高喝起来,便要随着那官兵匆匆而去。翦瞳愣在一旁,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瞳儿,你赶快回家去,和你的家人在一起,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云墨溪回转头来,拍了拍翦瞳的肩膀,虽是不舍,可是这个紧要的关头也只能如此了,他必须前去助崇煊一臂之力,水师队有大半的兄弟都卧病在床,单凭那么一点兵力,要真是和倭寇打起来的话他们根本没有胜算。一时间,所有的兄弟都是热血倍看,纷纷下了床,换上了兵服,动作迅速地穿好了衣服,随着云墨溪一道赶往了码头。 翦瞳看着云墨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掠过一丝微微的怅然。当下也没有多想,急急地回了高家,看爹娘他们怎么打算。 敲锣的紧急避难之声响彻在广州城的上空,男女老少脸上都是一副悲戚之色,倭寇逼港的消息一时间在广州城传遍了,全城的百姓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之中。惊叫的,疯跑的,官兵们抬着一些没有完全好的瘟疫感染者,井然有序地向着山林之中奔去。李广茂亲自指挥带领,疏散和转移群众,百姓虽是惊慌失措,却也没有出现什么踩踏的现象。这些官兵都是高崇煊一手训练出来的,养成了铁的纪律,在任何危险面前,他们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用自己广阔的臂膀为老百姓撑起一方晴空。看到这么多官兵在他们身后留守,百姓的惧怕心理也减弱了不少。 “哎,快点快点走啊,城里的人能走的都走光了,赶快到山上去,倭寇要是进来了的话,我们全都死翘翘了!”桂姨娘提着一大包的东西,神色惊慌地领着郑冉和崇业出了门,看样子是要避难去。府里的丫鬟仆人也都是心惊胆战的,可是老爷夫人还没有动静,也没有下命令,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提着这么多东西,郑冉啊,你不是有身孕在身的吗?还抱着这么多东西,快放下来!”殷兰从内屋里走了出来,看着行色匆匆的桂姨娘和郑冉,心中不由有几分不快起来。 郑冉面色一慌,抱着她的首饰却是不肯撒手,唯唯诺诺的看着殷兰,结巴了起来:“我,我……”“哎呀,别说那么多了,赶快走吧,倭寇进城了的话我们躲都没有地方躲了!大姐啊,你也快点收拾东西走人吗?等会倭寇进来的话就没命了!”桂姨娘一脸的紧张不安,身子不住地发着抖。倭寇的残忍这些天在说书的先生那里他们已经听了好几遍了,一想起倭寇打进广州城,她就毛骨悚然起来。 “走?走到哪里去?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们怕死的话要走我不拦着你们,反正我是不会走的!”殷兰面色凛然地看着桂姨娘,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个家不能就这么散了。老爷子身体不好,跑不了路,我要陪着他!桂香啊,你要走的话,就带着崇业和郑冉他们一起走吧!路上小心!” “大娘啊,现在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你,你也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走吧!”崇业哎了一声,一脸无奈地看着殷兰。“我说了我不走了,我的心意已经明了。这个家,已经住了二十多年了,我是一步也不会离开的。我对崇煊有信心,他一定不会让倭寇打进来的。就算倭寇进来了,我也要跟着他一起,我要在他身边支持和鼓励他!好了,你们要是走的话就赶紧吧,别磨蹭了。郑冉啊,你怀着孩子,路上可千万要小心啊,这人挤人的,我,我还真是不放心你,崇业,你要好好照顾她!”殷兰淡然一笑,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倭寇这两个可怕的词眼并没有吓到她。 郑冉面色一白,却觉得有些为难尴尬起来,自己欺骗了殷兰,她还为自己这么着想,捂着那隆起的肚子,她真的想把藏在里面的枕头给甩出来,可是她又不能,她害怕,她没有这个胆量。 “大姐既然要留下来的话,那随你好了,我们赶快走吧,等倭寇的风声小了些我们再回来!”桂姨娘摇了摇头,一边扯了扯郑冉的袖子,示意她快走人,不要左顾右盼了。 “大娘和爹都能留在这里,我堂堂一个大男子汉,又怎么能够一走了之,我留下来。娘,我不走了!”崇业略略地沉思了一会,看着桂姨娘道。 “儿子啊,你疯了是不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城里很多人都逃难去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别这么迂腐好不好?那些倭寇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走啊,你给我走!”桂姨娘面上一片雪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崇业。 “娘,你带着小冉走吧,我要留下来!崇明崇儒都没有走,大哥现在在外边对抗倭寇,我就是家里的老大,我要撑起这个家!我不能这么怕死!倭寇既然那么歹毒残忍,我们走到哪里他也一样会追来的。所以,我不走了!”崇业摇了摇头,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殷兰一脸宽慰地看着崇业,眸子里掠过一丝瑟瑟的感动。 “相公你要是不走的话,那我也不走!大嫂都有了身孕,她也没有害怕,而我,我……我……”郑冉一边说着,心中的愧疚和不安越来的越强烈。 “你们,你们……哎,真是要被你们两个给气死了!我懒得管你们了,你们不走,我走!”桂姨娘有些恼火地看着崇业和郑冉,心头的火气冲了上来,提了包袱就出门了。 “崇业啊,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你娘说得对,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要走的话,大娘和你爹是不会怪你的。你带着郑冉赶快走吧,你娘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你们三个人在一起的话也算是有个伴了。等风声小了,你们再回来吧!”殷兰吁了口气,一脸温和地看着崇业。 “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大娘,你常常给我机会,我总是不知道珍惜,让你失望。这一次,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要振作起来,我要像大哥一样,他扛着广州的重担,高家的重担就由我来扛!”崇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个时候更应该互相团结在一起的!” “还有我呢!我也要扛起家庭的责任!”崇明咳嗽着进了正厅,一脸笑意地看向了崇业,“我们两个大男人也退缩的话,这一屋子的老弱妇孺谁来保护!” “好,我们兄弟四人一起扛!”崇业舒爽地笑了笑,坦然地迎向了崇明,握住了他的手,二人会意地笑开了。 殷兰看着兄弟二人在这危难的关头可以放下心中的芥蒂和私心,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心中甚感快慰。看来,自己卸下身上重担的日子真的要到了。。 第124章 弦断之音有谁听 归墨院,袅袅的琴音柔肠百转地响彻在院子里,小裳临风而坐,纤纤素手在瑶琴上轻拢慢捻,如水的眸子里依是一片淡定的安然,仿佛那城中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婠婠和萍萍静静地立在一侧,看着沉浸在乐曲之中的小裳,淡淡地吁了口气。婠婠不时地向着院子外面看去,间或的喧哗之声隐隐的传进了院子里。广州城,大概已经是风雨满楼了吧。 “小姐,我们,我们不走么?”萍萍却是沉不住气,将自己心理的话问了出来,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刚才听得府里的喧哗,说是倭寇要打进城来了,当下便吓傻了,回了归墨院想看看小裳预备怎么做,可是小裳却是将琴架在了外边,自顾地弹琴起来,仿佛对于倭寇的事情漠不关心。 婠婠虽然也有些担心,可是看着小姐这个模样,也不好多问什么了,从她的琴声之中,她已经听出了小裳的心意。在这危急紧要的关头,小裳还能坐在这里弹琴,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婠婠知道,小裳的心里在担心着,害怕着,她害怕姑爷会有事情。 “嗤”地一声,狂躁的琴音响起,断弦之音听得那么分明真切。小裳的脸色一片惨白,看着那断了的琴弦,微微地闭了闭眼,屈指沉思,似乎在掐算什么。萍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断弦之音给吓懵了,呆呆地望着小裳说不出话来,却是以为是自己的话语让小裳分了心,才会害得她弄断了琴弦,看着小裳,却是撇嘴起来,几乎要哭出来了。 婠婠也是一脸的惶恐之色,不安地看着小裳。自古以来,弦断乃是不吉之兆,预示着将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而如今小姐的琴弦却是全都断裂,这又意味着什么了! 小裳缓缓地吐了口气,一边站起身来,信步悠然地便要出得归墨院去。“小姐,你,你要去哪里?”婠婠急切地问道。“小姐,我不是故意要这么问的,我,我不知道会打断你。我,我,我以后再也不问了!小姐,你不要生萍萍的气!”萍萍快步冲上前去,一下子在小裳的面前跪了下来,捉住了小裳的手。 “哎,萍萍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我没有生你的气,也不关你的事情,是琴弦自己要断裂的。”小裳面色微微一白,一边扶起了萍萍。 “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吗?”萍萍仍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小裳,一脸的忧伤与凝重。小裳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真的不关你的事情,是琴弦自己要断的!”一边说着,一边徐徐地叹了口气。 “小姐,是,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婠婠一脸迷茫地看着小裳,幽幽地问道,“断弦是不好的兆头,这……会,不会有事情啊?”小裳的身子一怔,讷讷地看了婠婠片刻,一边闭了闭眼睛:“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心里现在堵得慌。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要去找煊哥!我要和他一起!” “什么,去找姑爷,小姐,不可以啊。现在倭寇已经在海上了,马上就要进港了,姑爷在带兵打仗啊!你怎么可以去的!不行!”婠婠面色一慌,急切地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更应该留在他身边,婠婠,我,我不确定自己掐算得对不对,可是我必须去!我不知道我去了能改变什么,但是至少在这一刻,我可以留在他身边!”小裳低着头,心里已经乱开了,刚刚她已经掐算了一卦,断弦之音,福祸在外,血光之灾大开大起,险中求生未知之数。这是一副坎卦,坎为水,为隐伏,隐隐之中,小裳觉得会有很大的事情要发生,而且会与自己有关。所以,这也是她去找崇煊的原因。 婠婠见得小裳一脸的肃然和认真,又深知她懂得五行八卦之术,刚刚的琴弦又确实断了,小裳会这般忧心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小裳吸了口气,已经提了裙角,一路出了归墨院。 “小裳,你,你这是干吗去?”殷兰看着一路匆匆的小裳,将她拦在了正厅里,问起话来,婠婠和萍萍紧跟在身后,低着头默不做声。府里的人正在做着防范的准备,崇业和崇明带了家丁们将高家团团的保护起来。 “我,我要去见煊哥!”小裳也不想隐瞒,一脸忧然地望着殷兰。 “什么?你,你要去找崇煊?我,我没有听错吧!小裳,你,你一向明白事理,懂得分寸,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去找他了?”殷兰眉头一敛,目光炯炯地看着小裳,一边拉住了小裳的手,“我知道你在担心崇煊,我这个做娘的又何尝不担心了。可是,你要明白,他现在是在打仗,他肩膀上背负着整个广州城的重担。你如果去的话,他还要照顾你,你会让他分心的。”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婆婆我真的必须去一趟,一定得去!你不要拦着我!”小裳抿了抿唇,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一边绕开了殷兰,便要出门去。 “不行,绝对不行,说什么我都不放你走。现在广州城内已经是座空城了,你出去会很危险的,小裳,你不顾着你自己,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啊!万一要是你有个闪失该怎么办,崇煊要是打赢了这一仗,你却出了事情,你要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向他交代。我知道,你们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可是小裳,现在再怎么担心,再怎么牵挂都是没有用的。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我们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祷告。崇煊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的担心不比你少。乖,小裳你听话,就留在家里头,哪里也别去,我们要对崇煊有信心,他一定可以带着我们度过这一个难关的。”殷兰一边捉住了小裳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婆婆,光有信心是不足够的,有些事情要发生的迟早都会来的。这一趟,我必须去!”小裳昂起了头,一脸决然地看着殷兰。 “不可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走的。婠婠,快带你家小姐回房去,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乱走!”殷兰的面色也跟着严峻起来,冷冷地喝向了一旁的婠婠。婠婠却是低着头,也不动身,任由着小裳与殷兰这么僵持不下。 “兰姨,你就让小姐去吧,她如果不去的话,她心里是不会平静下来的。小姐刚刚在弹琴,琴弦全都断了!”婠婠缓缓地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出了小裳这么做的因由。 “什么,断弦?”殷兰身子一个激灵,一脸惶恐地看向了小裳。断弦是所有人普遍认为的大凶之兆,殷兰自也是深信不疑的。一时间,原本的那一丝信心和底气全都消散不见,剩下的全都是对崇煊的担心和忧愁。 小裳看着呆滞不动的殷兰,急急地绕开了殷兰,一路小跑地出了高家,朝着码头赶去。婠婠和萍萍却也是放心不下,紧紧地追了出去。。 第125章 乘风破浪会有时 海港码头。 数千余众的水师官兵已经分列站好,整装待发,手中拿着长矛大刀,一脸威严肃穆地遥望着数百米之外那游荡而来的倭寇海船。两边进港的海湾,各有数二十只战船扬帆起航,呈一字排开。 高崇煊吁了口气,目光凝重地遥望着海中央那缓缓而来的倭寇贼船,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野心澎湃的倭寇终于要对他们广州下手了,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预防的准备,可是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水师队有不少的兄弟折损,的确是非常遗憾的。而现在,能够拿起兵器上阵作战的不下五千人,还有五千正在军营里养伤卧病。这一仗,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把握。平素他也常常训练了他们的临场应变能力,召开紧急的大集合,可是那毕竟只是演练,他们还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敌手。倭寇最擅长的便是海战,他不知道自己有几成赢的可能。 一众士卒也是一脸的视死如归,这一刻,他们深知自己肩膀上担负的使命,他们是广州城所有老百姓的希望,山林里那些躲难的百姓正翘首以盼着他们的胜利荣归。 “报告将军,所有将士已经集结完毕,请指示!”一名官兵长信步匆匆地跑了过来,军姿飒爽地站在了崇煊的面前。 “嗯!”崇煊点了点头,一脸肃然地转身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一众将士,高声喝道:“各位兄弟,今天就是考验你们的时候了,今天就是体现你们价值的时候了。倭寇猖獗,犯我大明山河,山东,江浙,福州,他们无孔不入,现在又想占据我们广州。我们身为广州的水师队,我们的职责就是阻止倭寇入侵我们的家园。这一仗,我们胜负不知,这一仗,来得很快,瘟疫还没有过去,倭寇又虎视眈眈。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也明白军中的很多兄弟都在担心自己的亲人,可是不管大家心中有多么的不舍,请你们记住,现在的你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军人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他属于天下千万的百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天是看我们成效的时候了。兄弟们,不管前方的凶险多大,情况有多么恶劣,这一仗,我们必须打,广州一旦失守,接下来遭殃的就是整个天下,我们绝不能让我们的家园成了那帮贼寇肆虐的土地。大家有没有信心,敢不敢和我一起上船杀那帮贼寇,为山东受苦受难的同胞们报仇雪恨。大家有没有信心赶走这一群贼寇,有没有能力守得住我们的家园?”好言壮志的肺腑之言热血地回荡在码头的上空,那么壮阔,那么斗志昂扬。 “有!”众将士高声地齐喝,声音响彻云霄深海,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激情飞扬地穿过茫茫的苍穹,吟唱成一曲英雄的赞歌。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好气,他们都抱着一颗不怕死的心,他们都是热血倍看的义气男儿,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取一方城池的安宁。 “好,舍身当为国,各位兄弟都是好样的,都是真真正正的爷们。我大明天国,岂容得他一个小小的东瀛国土如此猖獗。我们,登船,出发,杀他个贼寇片甲不留!”崇煊一脸激动地看着众人,点了点头,右手高高地举起,向侧一甩,指挥着兵将登船启航。所有的士卒都进入了紧急状态,迅速地上了船只,架好了大炮,准备足了火药。不消片刻,官兵们已经集结完毕了,全都站在了船上,整装待发。 崇煊吁了口气,一脸的神采飞扬,这一仗,他一定要赢,因为他答应过小裳,为了她和孩子,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来,这是小裳给自己的约定,也是自己对小裳的承诺。看着天边那由远及近的倭寇海船,崇煊的心情跟着激动昂扬起来,一甩披风,最后一个踏上了战船,在一声威武的启航声中,所有的战船扬帆进军,向着海中央驶去。 “呃……”心忽然间猛猛地痛了一下,身体里好像有某种东西悄悄地抽离了。小裳停住脚步,捂住了有些发痛的胸口,面色也在那一瞬间有些惨白。婠婠和萍萍快速地追了上来,看着小裳这般难受的模样,婠婠一阵心慌焦急,扶住了小裳,不安地问了起来:“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你怎么了?” “我,我心口有些痛!”小裳缓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显得很是急促。“我扶你啊,我扶你,你先坐下来,不要跑了,一定是动了胎气!”婠婠一脸担忧地看着小裳,与萍萍二人一道搀扶了她,先在一旁歇息。 “不是,不是动了胎气,是,是我的心口有些痛!婠婠,你别管我了,我要去找煊哥!我,我心里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今天会发生些什么。”小裳摇了摇头,一边推开了婠婠,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顾不得心口那一阵悠悠的疼痛。心口疼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次是因为崇煊在午门抓捕于鲜儿的时候中毒受伤,一次是崇煊丢下自己一个人跑去与狼搏斗,而这一次的心痛,好像更加的厉害和长久,无边的恐惧瞬息间涌上了她的心头,隐隐之间,她觉得自己会失去什么。这一仗,并不会如希望中的那样的顺利。 “婠婠姐,好像要下雨了!”萍萍仰头看了看天空,一边抚了抚头发。铅厚的云层由西北方向覆盖而来,一阵阵凛冽的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吹过。道路两旁的树枝开始杂乱地摇摆起来,那随风摇曳的身姿仿佛那些张牙舞爪的倭寇,仿佛之中,小裳似乎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高崇煊所处的战船上,被倭寇的大炮轰击,一瞬间淹没在了海中,绵绵的大雨瓢泼而下,海面上,到处都是木板和浮尸,鲜血散开,又被雨水淋散,那么真实而又赤裸。 “婠婠,快带我去,这一张不能打,快让我去!没有时间了!”小裳心急如焚起来,从那可怕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身上已经起了一身的冷汗,什么也顾不得了,推开了婠婠就往前跑。 “小裳姑娘!”身后,一阵清澈的男音响了起来,却是丰臣秀吉和纤纤过来了。“阿吉!”小裳一脸茫然地看着丰臣秀吉,摇了摇头。“你是要去码头找高将军吗?我们一起去,我有事情要和他说,这一仗恐怕会有些困难,我得通知他们,好让他们有所准备!”丰臣秀吉悠悠地看着小裳,一脸凝重地道。 “好,我们现在就走!”小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快步向海港码头奔了过去,但愿崇煊还没有启航,这一切还来得及。 海港码头,数千名官兵已经列队开来,云墨溪和吴江正在整顿队伍,一众兄弟在迅速严明的命令下已经集合完毕,五只战船已经泊在了岸边,随手都可以登船,在云墨溪一声上船的命令下,所有的士卒已经找到了各自的队伍,迅速有序地登上了战船,他们都是刚从瘟疫中逃过一劫的英雄战士,这一刻,他们又肩负着更加重大的责任,前往深海之处,为广州城的安宁而战。 “小云,吴大哥!”小裳一脸欣喜地看着码头上的云墨溪和吴江,快步迎了上来。“夫人?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呆在家里?这里很危险的,你快回去吧!”云墨溪有些诧异地看着匆匆而来的小裳。 “将军呢?他在哪里?他有没有上船,我和阿吉有话要对他说!”小裳平复了一下狂躁难安的心绪,一边向着大船上扫量了几眼。吴江面色微微一凛,抠了抠头道:“将军,将军他已经带着五千将士先出发了,我们,我们是后一批的!” “什么,煊哥他,他已经上船了,他,他出发了?”小裳摇了摇头,身子几乎站立不住,感觉心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一边踮着脚,极目望向了远方,茫茫的碧海之中,她只看到几只战船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远。 “夫人找将军有什么事情吗?”云墨溪看着一脸愁云的小裳,吁了口气,安慰起来,“夫人放心。将军一定会平安的,他一定会为夫人和肚子的孩子好好保重的!” “这一仗会打得很困难的,现在刮起了北风,马上就会要下大雨了,我们的船只是逆流而上,一旦船上的大炮被淋湿了,我们打赢的机会会很小的!”小裳低着头,喃喃地吁了口气。 “而且这次来的很可能只是归天一郎的一个小队而已。那些倭寇水上功夫非常的厉害,他们常常潜伏到水底,趁其不备进行攻击。我怕你们会吃亏的。而且他们的船上也一定装载了大炮,还带了洋枪的。你们一定要小心才是!”丰臣秀吉点了点头,补充说道。 “放心吧,我们水师队常常突击训练,不会比那些倭寇差到哪里去的!”云墨溪嗯了一声,似乎是踌躇满志。“对了,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上船,我想助你们一臂之力!”丰臣秀吉一脸肃然地看着云墨溪,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你也要去!”吴江有些纳闷地看着丰臣秀吉,对于这个东瀛的二皇子,他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会与严嵩合作的人,野心也一定是不小的吧! “我是东瀛人,我很清楚他们的作战方法,我可以帮到你们的,请你们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的,归天一郎的所作所为不是我所能认同的。我一定要阻止他这么做!”丰臣秀吉自然也听出了吴江话中的不悦语气,他对自己有所顾忌也是自然的事情,毕竟这个时候,要来侵犯他们的正是那来自扶桑大国的子民。 “嗯,那麻烦你跟我们一起走了!”云墨溪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了,一边看了小裳一眼道,“夫人,你还是请回吧!我们一定会得胜而归的!” “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天马上就要下雨了,而且风向也对我们不利。阿吉,你一定要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小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边又看了丰臣秀吉一眼,不放心地交代着。 “我一定不会让高将军有事的,放心吧!”丰臣秀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一边转身过来,已经和着云墨溪和吴江上了战船。。 第126章 壮士出征人未还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返。 凛冽的海风四面八方地包裹而来,船只的速度显得很是吃力,海浪一波接一波地翻滚开来,铅色的云层已经占据了整个天幕。众将士呈一级警备状态,密切关注着前方的动静。 高崇煊站在船头,看着天上翻滚的云层,又望望那汹涌澎湃的海浪,心头掠起一丝淡淡的不安。这样的环境和条件,对他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船只逆流而上,非但耗损原料,还很容易触礁的。这里虽然不是大海的正中心,可是四处都有潜伏的暗礁,以往的商旅每每遇到大风大浪的时候,都会有触礁的危险。 “将军,倭寇的海船就在前面了,我们要不要行动!”一名官兵长走了过来,一脸肃然地看着崇煊。 “鸟铳都准备好了吗?火力足吗?”崇煊眉头微微一蹙,淡淡地道。“嗯,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了!”官兵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好,马上通知下去,所有将士进入临战状态,再行十米,向敌人开炮!”崇煊目光炯然地看着他,吩咐了下去。“是!”官兵长脸上掠过一丝欢喜,立了个军姿,快步走开了,一边走到了顶层的船台上,大声地高喊起来:“所有将士注意,所有将士注意,再行十米,向敌军开炮!向敌军开炮!” 一众将士也是准备完毕,蹲在了船头,守在了大炮旁边,有的拿着鸟铳,有的不停地往炮身里面加放火药,人人脸上都是紧张的神色,这一战,关系着广州城的生死存亡,这一战,也许他们很可能就葬身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中,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将士畏惧,他们的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海盗船上,佐藤博文一脸凝重地看着对面那缓缓驶过来的明朝战船,眼里流露出一丝轻鄙。大明朝的海上装备也不外乎如此,早就听说广州的海防非常的精密难攻,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一回事情。他们可以长期霸占山东,可以入侵济州岛。广州,明朝的最后一块胜地,他们也一样可以拿得到。现在的这二十只战船上全都架起了先进的大炮,从耒阳铁矿那边辗转运来的火药已经足够他们的这一仗海外掠夺战的花费了。 二十只大船上,总共载有六千余众,这还只是先锋,还有数万名兵将正驻扎在福州,只要广州一旦攻陷,他们随时都可以进来了。上头原本是想让他多带些人过来的,可是他只要了三千余众,要不是最后上头非要再加一倍的人,他是真的准备只带三千人就足够了,这一战,他是信心满怀。伊藤博文也算是归天一郎的得力助手,最擅长的就是海战,这次归天一郎让他来攻取广州,足见归天一郎对广州的重视。 “博文君,中原人就快过来了!”一名武士装扮的少将走了过来,一脸肃然地看着伊藤博文。“我知道!”佐藤博文微微地点了点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右手十指一捏,仿佛要把整个广州城一瞬间捏碎。“吩咐下去,准备大炮,洋枪架起!”伊藤博文冷冷地道,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冷酷。 “嗨,遵命!”少将点了点头,跟着走出了船舱,吩咐着众位士兵开始备战。 “开炮!”高崇煊一声令下,手中的旗子一挥,目光森严地看着远方那最先逼近的一艘东瀛战船,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海面上一条金黄的火龙冲天而起,滔天的巨浪夹杂着轰隆的声响在那一艘东瀛战船的前方炸开了。而这一只战船是东瀛的前锋探险,正在船上燃爆大炮的官兵猝不及防,没有想到高崇煊竟然会先他们一步下手了,巨大的海浪向着船上盖了过来,不少官兵被水浪卷入了深海之中,这一击,却是让他们措手不及,已经先输了气势。紧接着,随后到来的几只战船也加足了火力,放起了大炮。双方一时间却是陷入了持平的状态,海面上,到处都是四溅的火花和飞扬的水浪,战况陷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战船上,双方不时地有人落水身亡,有人倒下又有人冲上来。“准备鸟铳,发射!”崇煊吩咐道,已经先拿了鸟铳,扣动了扳手,对着船上的一名正在燃爆的武士扫射了过去。那武士手中的火种滚落在地上,啊地一声惨叫,胸口已经被一片鲜血染红了,踉跄着从船上栽到了水里。 而对方的火力也丝毫不逊色,许多官兵还没有来得及发射鸟铳,已经被他们的长长的洋枪先一步打中,一枪毙命,直接落水,更有一只战船被对方的大炮轰中,整个没入了大海之中,一时间惨叫声不断,水面上挣扎的人影四处可见,可是还没有扑腾一会,又有大炮向着他们轰击而下,全都将他们炸成了肉屑或是沉入水底。战况越来的越激烈,双方的损失也越来的越严重。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小姐!”轰鸣的大炮声响彻云霄,波浪一波又一波地向着码头袭了过来。小裳独立码头之上,幽幽地眺盼着远方,想从那模糊弱小的船只中探寻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身影,可是映入眼前的只有那茫茫的海浪。海风迎面吹散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小姐,小姐,我们回去吧,不要在这里看了,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姑爷,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一定可以回得来的。小姐,你不要这样子啊,你要保重肚子里的孩子啊!”婠婠一边拉了拉小裳的衣角,一脸凄楚地看着她,显得很是无奈和辛酸。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第一个在这里等他!”小裳倔强地摇了摇头,迟迟地不肯离去,目光悠远深邃起来。听着那或轻或重地炮轰之声,小裳的心也紧紧地揪了起来。现在的战况怎么样了?崇煊有没有受伤? “轰”地一声,天幕之上,一道银色的闪电直灌而下,紧接着是一声雷鸣,一时间,乌云翻滚,绵绵的大雨蜂拥而下。 “小姐,小姐,不要站在这里了,我们走吧,快回去,下雨了,你要是淋病了怎么办?不行啊,小姐,你快点走啊!”婠婠一边将小裳往后拽着,焦急万分起来。 “婠婠,你别管我,不要管我了!我不能就这么站在这里了,不能!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煊哥会出事,他会出事的,我好担心,好担心的,你知不知道!不行,我要去找他!”小裳猛地推开了婠婠,婠婠却是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小裳提了裙角,冒着绵绵的大雨,跳到了海港的一处渔船上,用力地一撑篙,渔船已经离开了海港一段距离。 “小姐,小姐,不要啊,小姐,你快回来,不行的啊,小姐!下这么大的雨,会翻船的!小姐,你快回来啊!”婠婠连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阻止小裳,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小裳已经荡开双桨,向着深海之处划了过去。 “小姐,小姐……”萍萍已经回家娶了两把扇过来了,看着跪在码头上大哭不止的婠婠,又望了望渔船上缓缓而去的小裳,一时间吓得脸都变了色,跟着婠婠大喊起来。 “天啦,天啦!小姐,大少奶奶她,她……”闻讯而来的周妈妈和殷兰也赶了过来,看着渔船上冒雨而去的小裳,周妈妈整个人的脸色都阴了下去。 “小裳,小裳,你回来啊,不能去啊,小裳!”殷兰却是急得手中的雨伞也丢了下去,匆匆地跑到了海港旁边,大声地唤着小裳的名字。 “婆婆,对不起,对不起!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吧,我必须去,我一定要去!我不要站在这里,我不要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要在我生命的最后还留下遗憾,我不要连煊哥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小裳摇了摇头,一脸激动地说着。 “可是孩子啊,你还有身孕在身啊!你不能去啊,小裳,你听话,你快回来!你这个样子,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和崇煊怎么交代!小裳,不能去啊!婆婆求你了,你快回来!”殷兰一脸的悲戚之色,双腿一软,跟着跪在了地上,声音开始呜咽起来。 小裳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转身过去,用力地荡起双桨,往前划去。这一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见到崇煊的最后一面,哪怕是死,也要和他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雨,这一刻,她才深切地体会到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明明算出了这一去的凶险,她不能这样自欺欺人,安慰自己一定会没事的,她做不到,做不到! “我去照顾大嫂!”崇儒咬了咬牙,一头钻入了水中,奋力地向着小裳游了过去。“崇儒,崇儒,你要小心啊!”婠婠一脸担心地看着崇儒,紧紧地拽紧了手中的帕子。“放心,我会没事的,我会照顾好大嫂的!”崇儒嗯了一声,一边向着小裳的船只游了过去。 “崇儒哥哥,我也帮你!”纤纤身子一展,已经从岸上一闪而下,双脚在那水面上蜻蜓点水起来,右手一拽,已经将崇儒从水底拉了起来,二人一路踏浪而去,纵上了小裳的船只,却是看得婠婠和殷兰一阵心惊肉跳。 “你们,崇儒,我不会回去的,你不要逼我了好吗?我要去见煊哥,我一定要去,我不要在这里等!”小裳一脸懵然地看着崇儒和纤纤,握紧了船桨,摇了摇头道。 “我知道,大嫂!我不会拦着你的,我帮你!我们一起去见大哥就是!”崇儒一脸正色地看着小裳,嗯了一声,一边拿起了另外的船桨,奋力地往海中央划了过去。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怎么跟着小裳一起瞎胡闹,怎么,怎么还往前面划!真是的,真是的!”殷兰急得不行,大声地喊着快点回来,可是船上的人却是充耳不闻,淅沥淅沥的雨声已经将他们的喊声淹没。婠婠一脸惨白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船只,幽幽地吐了口气,在这最后的一刻,陪着崇儒上船的是纤纤,而不是自己,心里涌起一股怅怅的失落和阵痛。他与自己,终是隔了一个纤纤,她不能骗着自己,从来就没有纤纤这个人,她也不会相信,纤纤为了崇儒做了这么多,对他仅仅是一种亲人的依赖,女人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纤纤是。 第127章 生死存亡一线牵 海面上,一场恶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轰隆的炮名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落水身亡。漫天瓢泼的大雨覆盖了整个天幕,绵延而下。轰隆的炮鸣声渐渐变小,也不再像开始那样频繁地发炮了,海面上,随处都是着火的船只和浮尸。 “将军,我们的大炮不行了,火种没有了,火药也全都淋湿了,鸟铳也全都用完了,怎么办?”官兵长一脸焦急地奔了过来,看着崇煊,语气是那么局促和不安。 “传令下去,加速启航,我们杀到他们的船上去,现在天下这么大的雨,他们的火药也全都不能用了。全力向他们出击,不能再让他们靠前了!给我往死里打,不惜一切代价,不能再让他们靠近我们一步了!”崇煊大声地高喊道,一边提了鸟铳,瞄准一人,又是一颗冷弹射击过去。 “是,将军!”官兵长嗯了一声,甩了甩全湿的头发,冒着茫茫大雨,冲入了船顶之上,大声地重复着高崇煊刚才所说之言。众将士个个都是水流浃背,脸上的污垢经过雨水的冲洗又恢复了原来的相貌。他们大声地高喊着,奋力地冲刺着,向着倭寇的战船冲撞过去。 “博文君,我们的大炮没有用了,雨这么大,没法子发射了。”一身武士装扮的小田太郎急匆匆地进了船舱,向佐藤博文宣报起外面的战况来。 “大炮不能用,就用洋枪,用洋枪啊!”佐藤博文面色铁青,显得有些丧气和颓败,原本他是想在一个时辰之内解决这一群草包水师队的,可是没有想到却花费了他三个时辰,而且弄得自己的军队损失严重,看样子自己真的是低估广州水师队的实力了,福州的水师队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全部歼灭,可是广州城的水师队没有想到会这么能打,在他的眼里,大明朝就是一个封闭塞听,自以为是的国家,要拿下这块肥肉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不毛的岭南之地,竟然还有这么一只强大的军队。 “可是,可是我们的子弹都用光了。”小田太郎一脸无奈地看着佐藤博文,语气低沉而又凄迷。 “巴嘎!”佐藤博文腾地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面色显得很是难看,随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宝刀,木屐蹬得咯咯直响,快步冲出了船舱,亦是顾不得这下个不停的大雨,抢在了船头,目光悠远地注视着前方的动静,看着来势汹汹的明朝战船,眼睛瞪得滚圆,大吼一声:“哟西,准备作战!”长长的武士刀一举,在那雨幕之中明明晃晃,格外的刺眼,其余的官兵也抽出了大刀,准备作战。 “兄弟们,给我冲啊,杀啊!”崇煊一脸肃然地看着对面的船只,高声地吆喝起来,各位将士也是摆好了绳索,飞荡到了倭寇的船上。崇煊足尖一点,已经落水下去,在水面上蜻蜓点水起来,几个起落,已经飞纵上了对面的船只上,甩手就是一剑划开,两名拦身上前的东瀛武士还没有来得及挥刀已经见了红。 其余的将士也是前赴后继地涌上了倭寇的船只,开始了热血的厮杀。冲啊杀啊地喊叫声不绝于耳,东瀛武士却是显得有些猝不及防,没有想到这一支水师队竟然这么强悍。 “你是谁?乖乖地投降,我们不杀你们!”小田太郎一脸阴森地看着崇煊,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我是要你命的人,投降,下辈子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今天,我就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那些被你们残害的无辜百姓,你受死吧!”崇煊哼了一声,冒着淋淋的大雨,手中的长剑一转,刷地一声向着小田太郎刺了过去,小田太郎也是啊地一声暴喝,双手握刀,踩着船板,拼足了身上的气力向崇煊扑了过来,刀光剑影,在那雨幕之中织成了一片华丽的宏光,铿锵的撞击声显得格外的嘹亮刺耳。 “杀,杀,杀!”佐藤博文满眼通红,双手握刀,一个旋转,已经切开了一名水师士兵的肚子,跟着又是往前一送,长刀贯穿了另一名杀过来的士兵的小腹,跟着往后一抽,鲜血如注地撒开了。他所习练的是东瀛的浪刀,这种刀术讲究的是快,准,狠,猛!只要一招,便可攻取对方的性命,几番攻陷下来,已经有十多个将士死在了他的浪刀之下。 而云墨溪所带领的后援部队也很快地赶过来了,加入了到了激战之中,与另外的几只东瀛战船厮杀起来。丰臣秀吉目光清冷地看着战船上那些悠悠摆动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丝酷冷的笑,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了佐藤博文的身上。手中的缎带一收,已经绑在了额头上,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顶着绵绵的大雨,身子一纵,飞身纵上了船头,长刀一耸,已经向着佐藤博文砍了过去。佐藤博文却是一阵惊诧,有些措手不及起来,随手抓了一个水师兵,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丰臣秀吉目光一冷,长刀已经直插进了那人的心脏,来不及多做思索,随手一抽,一掌将那水师兵给推开了,长刀一格,已经向着佐藤博文的肩膀砍了过去,叮地一声,佐藤博文跟着往后一闪,避开了丰臣秀吉的这一击,有些喘气地看着丰臣秀吉。 “是你,你还没有死,你到了中土?”佐藤博文讷讷地看着丰臣秀吉,额头上的青筋跟着抽动起来,目光也渐渐地凝聚。“要我死还没有那么容易,归天一郎没有死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我要让你们知道,谁才是东瀛真正的霸主!”丰臣秀吉一脸的凌厉和果决,语气坚硬无比。 “哼,归田君才是真命所归,你这个逃亡者,没有资格成为霸主!今天我就替归田君解决了你,永除后患!”佐藤博文轻嘲地笑了笑,身子一正,双手凌天一举,长刀紧握,便要向着丰臣秀吉砍过来。丰臣秀吉亦是握紧了手中的大刀,身子一蹬,两人已经纠缠打斗到了一块。 “嚓”地一声,崇煊的左肩已经被小田一郎的大刀的刀气削中,鲜血顿时间在雨中扩散开来,一道猎猎的刀口凛冽地呈现出来。崇煊咬了咬牙,干脆脱掉了上衣,光着上身和小田一郎较量起来。身子一摇,长剑一摆,欺身跟了上去,一剑点中了小田一郎的脚踝,小田一郎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崇煊又是一剑猛刺,向着他的脖颈削了过来。小田一郎身子往后一个翻滚,反手一刀,刀气一散,向着崇煊猛撞而来,崇煊蹬空一跃,已经高高地纵上了桅杆之上。小田一郎一声怒喝,长刀就是一甩,向着那桅杆砍了下去,桅杆嗤地一声断裂开来,崇煊神色一变,身子往前一移,遥遥地纵空而下,小田却是紧追不放,又是一刀攻了过来,崇煊一个翻滚,手中的长剑一脱,一剑刺中了他的左胸。听得小田一声惨叫,口中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长刀一送,已经将崇煊身后的一桶油脂捅破了,身子往前一倾,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右手摸索着去掏衣服里的东西,似乎在找寻什么,目光也变得凄迷起来。 “放箭!”云墨溪一摇手中的锦旗,随后赶到的船只已经拉开弓弦,对着倭寇放箭起来。一时间,倭寇却是死伤无数,短短一刻间,中箭者不计其数。 “再放!”吴江目光幽冷地道,对着一艘朝他们撞击过来的战船骂道,“他奶奶的,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兄弟们,一个个把这些倭寇给射成刺猬!”漫天的箭雨纷纷向着敌人的船只上射落。 “好样的!”云墨溪与吴江对视了一眼,互相欣慰地看了一眼,有些激动起来,多亏听了小裳的意见,把那些大炮全都撤了回来,换上了弓箭,没有想到派上了用场,弓箭一般用于陆战,水战却是很少来用,最主要的还是得力于老天爷的安排,下着这么大的雨,敌人的炮火根本引爆不了,双方只能肉搏上阵了。他们随后赶来的支援队有弓箭在手,可以说是为他们减轻了很大的负担,一时间,倭寇死伤无数,不时有人落水惨叫。 “博文君,我先走一步了!”小田一郎大声地喊道,一边凄楚地看了佐藤博文一眼。佐藤博文面色一变,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边推开了步步紧逼的丰臣秀吉,身子一纵,已经纵身跳下了深海之中。 “高崇煊,快拦住他!他要引爆油脂了!快点!”丰臣秀吉面色一阵惨白,大声地喊叫起来。崇煊神色跟着一变,果见得小田一郎正从怀里掏出了火种,预备用自己的身子来引爆火种。 “将军,快离开这里!”一名士兵飞速地冲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小田一郎,不让他引爆油脂。“快走啊!”丰臣秀吉身子一纵,来不及多想,已经率先跳下了这一艘大船。 “兄弟们,快下去!”高崇煊咬了咬牙,啊地一声大叫,冲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中,甩手就是一剑,几名正在围攻士兵的倭寇已经全都被他给解决掉了。“下去,下去!快跳!”崇煊神色惊慌地看着一众兄弟,急急地吩咐命令起来,一个个将他们推入了深水之中。 “将军,快跳啊,危险!”云墨溪亦是急得一脸的发白,大声地喊叫起来。可是崇煊却仍然奔走在船上,继续疏散着那些还在船上的兄弟,一个个将他们推下了水里。 “轰”地一声巨响,船上堆放的炸药在油脂的浸润下悉数爆炸起来,一些倭寇还来不及跳入水里,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漫天的大火和纷飞的船只残骸瞬间就沉没在了深海之中,整艘大船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在大雨的浇灌下,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只是一瞬间,整个一块海面便是浓烟滚滚起来。 “不,不,将军!”云墨溪惊恐地摇了摇头,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撑着船板,狠命地在板子上捶打起来。众将士也无一不是惊诧错愕,脸上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或是海水了,十多名被崇煊一个个推下船来的战士安然无恙地回了自己的船舱,看着那瞬间爆破的大船,个个脸上露出了哀怨难过的神色,纷纷哭倒在地,大喊着将军,可是不管怎么样呼喊,那熊熊的烈火之中,那些来不及逃难的将士终究成了一首凄凉的挽歌,悲壮而又辽阔。。 第128章 生离死别情依依 “啊!”纷飞的火星四散飞溅,伴随着一声巨响,崇煊所站的那只倭寇船已经变成了一堆残骸,灼人的火气也向着四周蔓延开来,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小裳所乘的渔船也跟着一荡,险些翻了个底朝天,崇儒狠命地一划船桨,这才让渔船稳住了。小裳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栽倒在海里去,纤纤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扶紧了她的腰。 漫漫的雨幕之中,小裳呆呆地看着那瞬间化为乌有的大船,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危险,心头跟着一痛,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了上来。“煊哥,煊哥是不是在那船上,煊哥,煊哥他……他在那艘船上!”小裳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地道。 “不是的,小裳姐姐,那是我们东瀛的船,不是你们的!你不要担心,不是你们的船!”纤纤一边安抚地拍了拍小裳的肩膀,目光也变得萧索起来。虽然归田一郎不是好人,可是那船上的人终归是故土的亲人,看到大船沉没的那一刻,她的心也有一丝微微的疼痛。 “是啊,大嫂你别担心,不要太紧张了,大哥她一定会没有事情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崇儒跟着说道,轻轻地安抚起来,一边甩了甩湿湿的头发,咬了咬牙,用力地划桨起来,向着不远处的大船划了过去。 淅沥淅沥的雨声,四处漂浮的尸体,散乱的残骸,倭寇飞奔逃散的救生船,在这一场海战之中永远地定格。看着那一艘炸得不像样的大船,云墨溪下了命令,一个个深入海中去搜寻高崇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天爷下着大雨,船上的大火也渐次熄灭,海上再也没有了炮轰雷鸣,再也没有了厮杀之声,有的是水师队深切地呼唤和一声声的救人。 “云副将,我们找遍了都找不到将军,我们……”一名从水底浮上来的官兵吐了口气,语气显得有些哀怨。“找不到也要找,不管将军是死是活,我们都不能把他孤零零的丢在海里!下去,赶快再去找!”水师队的人人基本上都是精通水性的,那官兵听了,一咬牙,又一个鲤鱼翻身,潜入了海底之中,继续寻找崇煊的人。 一些漂浮在海中的死士也全都被打捞了上来,崇煊说过,如果他们赢了这一场,这些战死的兄弟一个个都要捞上来,不能让他们喂了大鱼,死也要把他们带回陆面上,那里才是他们安歇的地方。云墨溪叹了口气,想着崇煊对自己说的种种,一股悲伤之情黯然而生。崇煊为了广州,为了水师队的兄弟,已经牺牲太多了,他这么体恤弟兄,可是到头来自己却落得这么个下场。云墨溪虽然一直期盼着崇煊会平安无事的,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欺骗自己,刚才的火力那么猛那么大,因为下大雨的缘故,没有上次沈良的那一场大火那样无情凛冽,烧得什么都不剩,可是在船上没有跳水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了,崇煊生还的机会是很小很小的。可是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他也要找到他。不单是所有兄弟都在渴盼着奇迹,高家的那个大宅里,还有一个温婉如水,体贴善良的将军夫人在热切地渴盼着崇煊的回归。他绝对不能让“可怜河边无定骨,尤是深闺梦里人”的悲剧发生在夫人的身上,夫人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将军都来不及看他一眼,他一定不会就这么舍下夫人和孩子走的,他一定还活着。 雨也慢慢地小了下来,冉冉的青烟飘荡在海平面上,隐隐有些呛人。小裳拽紧了衣袖,看着那一艘艘小船在四散游荡,心跟着提了起来。“我们赢了吗?我们打赢了吗?”崇儒亦是有些吃惊地看着相隔百米的大船,轻轻地摇了摇头。“是啊,你们赢了,倭寇的旗子都没有了,他们已经输了!”纤纤接口道,目光也有些低迷起来。不管哪一方胜利,都是伤亡惨重的。亦如他们伊贺派和菊枝派,长久以来的一直争斗也让她有些厌倦了。 “夫人,将军夫人,她,她怎么来了,天啊!大当家的,怎么办?”吴江正指挥着大伙在沉船的范围内搜寻崇煊的下落,远远地听见有女人在叫小云和吴大哥,转脸看时,却是脸都变了色,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云墨溪亦是一阵错愕,没有想到小裳会不顾大雨和危险跟着他们来了。丰臣秀吉的目光微微一凛,这个柔弱却坚强的女人,竟也跟着他们过来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该是何等深厚的爱意,让这个女人如此的义无反顾,他忽然有些嫉妒起高崇煊来,有这么一个好的妻子爱着他,就算是死了,他应该也是无憾的了。 “小云,小云,我们打赢了是不是?我们胜利了吗?倭寇已经被我们赶跑了?”小裳一脸欢喜地看着云墨溪,让崇儒将船尽量与云墨溪的小船靠了过去。“嗯!我们赢了!”墨溪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欢喜的神色,反而被一阵浓浓的哀伤弥漫着。 “那,那煊哥了?他,他在哪里?是不是在船舱里?”小裳搓了搓手,一边拧了拧湿了的衣袖。 “他,将军他……”云墨溪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要该怎么回答他才好。“他怎么了,你快点说啊,你要我急死吗?小云,你快点说啊。煊哥他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你……你快点说啊!我,我受得住的!”小裳看着小云的神色不对劲起来,已经有一丝谜底了。 “我,夫人,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将军,是我无能!将军,将军他为了疏散兄弟们,在爆炸的那艘倭寇船上,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人!对不起!”云墨溪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已经有些哽咽了,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什么,大哥真的在那艘大船上,天啦!”崇儒身子一晃,整个人的脸色都没有了血色。刚刚大嫂一直在担心着大哥,说他会出事,她要来找他,要来救他,没有想到,大嫂的担心果然是真的。崇儒回后看了看那漂浮的断木残骸,鼻子一酸,紧紧地闭了闭眼睛,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夫人,我们,我们,是我们不好,都怪我们,来得太晚了,我们……”吴江看着一脸毫无表情的小裳,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去找他,我不信,不会的,煊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他答应了我,会为我好好地活着,一定会的!”小裳闭了闭眼,强忍着眼中打转的泪水,一甩头,已经拿起了船桨,向着出事的大船那边划了过去。 打捞的船队在倭寇船沉没的地方遍地撒网,一些游泳猛将钻入海底之中,继续搜寻着牺牲的将士,大家都期待着还有幸存者,可是每每从水底托出一个人来,看到的都是已经冰冷的尸体。小裳紧紧地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目光幽幽地扫视着海面上的每一块浮木,唯恐错过了任何一种可能。崇儒亦是显得有些颓丧,到现在他还接受不了大哥坠海的事实,刚才那么远他都感觉到了倭寇船爆炸沉沦传出的灼热之气,大哥又在船上,他不能骗自己说大哥可以安然无事。而且打捞了近一刻钟,找到的都是一些牺牲了的将士,很少还有活着的人。 “找到了,找到将军了!找到了!”人群中,有人高呼起来,所有的兄弟都跟着兴奋起来。小裳心头一颤,手中的船桨也掉进了海里,急急地看了崇儒一眼:“崇儒,我们快划过去!”可是当他们靠近那一艘救生船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崇煊的戎装,已经破裂得不成样子了。 小裳看着那一件破烂的衣服,整个人的心都凉了起来。这一件戎装,他们坠崖的时候崇煊穿过,这一件戎装,是她一针一线给缝补好的,而现在,戎装已经碎裂成了几块,这是不是也表示着,煊哥真的已经……小裳拼命地忍着眼中的泪水,用力地吸了口气,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可以就这么轻易地认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和崇煊那么高的悬崖下掉下来都没有死,他们一定可以长相厮守的,一定可以的。 “崇儒,我们划到后面去!”小裳摇了摇头,紧紧地抱着崇煊的那一件戎装,默默地在船头蹲坐了起来,小心地抚摸着崇煊的衣服,脸上是欢喜,更多的是忧愁。崇儒和纤纤对视了一眼,摇了船桨,又向着另一艘大船的后边划了过去。。 第129章 大难不死后福来 那一天晚上,他亲口答应了她,会为自己好好保重的,可是不过几天的功夫而已,所有的承诺都在这茫茫的深海之中沉淀,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做最后的告别啊!小裳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在海面上扫视着,希望崇煊能够突然从海面上钻出来,大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不现实的,战争是残酷的,崇煊也许真的……小裳不敢往下想,也强迫自己不能想下去。 崇儒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大嫂那样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大哥生还的希望几乎是很渺小了。 “煊哥,煊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的吗?你还记得吗?煊哥,煊哥……”小裳忽然坐了起来,大声地喊着崇煊的名字,一直叫唤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心中此时此刻的伤痛。 穿梭在倭寇船的四周,看到的都是倭寇的尸体,淡蓝的海水有一丝微微的猩红。船角的一处,冷冷地飘着一块浮木,浮木上,一个人头正艰难地伏在上面,脸色已经发白,可是嘴唇还是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说些什么。额头上的血迹依然清晰可见,高崇煊死死地抱着那一块浮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仿佛中,他似乎听到了小裳在叫他,可是又怎么会呢?这是在海里啊,小裳是不可能来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自己太思念她了。他紧紧地抓着浮木,真个身子已经浸在了海底,只露出头来,他感觉全身的力量在一点点用光,身子也不住地往下沉,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将他往下拉。他答应过小裳,要好好照顾她的,可是现在,他怕是办不到了,他真的好累,好想睡,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刚才大船爆炸的时候,他已经跳下了船,可是依然还是被那股灼热的火气伤到,大船爆炸的威力将他整个人震得晕了过去,飞出了老远,情急之中,他只记得自己在水里抓了一块木头,死命地不肯松手,任凭那震荡的冲击之力将他往外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四周到处都是一边沉了的活着又是浮上来的尸体,那么夺目,那么刺眼,海水和血水的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的心里一阵难受。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可以给小裳一份完整的爱,再也不要爱得这么辛苦了。崇煊若有所思地想着,眼皮越来的越沉重,嘴里喃喃地道:“对不起,小裳,对……不起……”抱着浮木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整个人往下面沉下去。海水灌入他的嘴里,让他一阵咳嗽起来。 小裳的身子一怔,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目光渐渐地在前方五米处的浮木上落定,看着那在水中挣扎的人影,看着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整个人都狂喜起来,大声地喊着:“在那里,是煊哥,是煊哥!”崇儒也是一阵欢喜,激动起来,狠命地划了船桨,向着那一块浮木划了过去。 隐隐约约之中,崇煊似乎听到了小裳的呼喊,快要入水的头再一次挣了上来,奋力地将眼睛睁开了,一袭悠然的白色映入了自己的眼帘里,是小裳,真的是小裳,她真的过来了。 “小……小裳……”崇煊用尽了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喊出了小裳的名字,抓着浮木的手彻底松开,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缓缓地沉入了海底,紧接着是崇儒跳海的声音和小裳心急如焚地呼喊…… 四周是一片空旷无际的黑暗,崇煊漫无目的地走在这阴暗的空间里,四下张望着。刚刚明明在水里的,怎么会,怎么一下子会变得这么黑!小裳呢?小裳人在哪里?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他的确是看到了那一袭悠然的白色啊! “小裳,小裳,是你吗?你在哪里?小裳?”崇煊大声地喊着小裳的名字,可是回答他的只是无边的沉默和空旷的回音。耳畔边不时有呼呼的风声呼啸而过,隐约之间还有凄厉的怒号。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回答自己呢?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水师队的兄弟们去了哪里?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打仗的啊,紧接着是大船爆炸,他奋身跳下了大海,被一股灼热的浪流冲得很远很远。崇煊低着头,缓缓地回忆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我,我死了?”崇煊的目光里露过一丝惊诧,身子一阵颤抖和摇晃,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漆黑一片,而自己竟是在空中漂浮着的,四周不时有灰暗的人影闪现,如冤魂一般游荡。 “不,不,我不可以死,不可以死,小裳还在等我,孩子还在等我,不!我不能死……”崇煊惶恐地摇了摇头,猛地掉转身子,往后头跑开了,可是刚刚跑出几步,脚下一空,整个人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黑暗深渊里。 “小裳,小裳……”崇煊喃喃地呼唤着,身子不由控制地往下坠,那种无助落空的感觉让他一阵惶恐和不安。 “煊哥,煊哥,煊哥,我在这里,我在!小裳在这里,我一直都陪着你,煊哥……”小裳紧紧地握住崇煊的手,一脸担忧和关切地看着床上的丈夫,一边俯身下来,用力地抱紧了崇煊。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崇煊终于有了些反应,崇儒将他从海里托出水面的时候,崇煊整个人已经彻底虚脱昏死过去,身上布满了伤口,额头上也有被弹药灼伤的痕迹。这三天来,她日夜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为他擦洗身子,为他包扎伤口,一切都是亲力亲为,婠婠和萍萍想过来帮忙,都被她拒绝了,殷兰一旁劝了她,她也听不进去,只想好好地守在崇煊的身边,直到他醒过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越来的越重要了。在所有人都以为崇煊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的时候,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天塌下来的感觉,女人的世界里,夫君就是自己的天,天塌了,生活的指望也就没有了。这种感觉,她深有感触。 崇煊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炫目的日光照得他有些晕眩,长久以来的沉睡让他有些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崇煊感觉整个人都好像散了架一样,没有一点力气。抬眼处,看到的是小裳秀丽憔悴的面容,她正伏在自己的胸口上,安然地沉睡着。那恬静温婉的容颜,看得崇煊有些心动,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崇煊缓缓地吁了口气,目光四下里寻望起来,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景物,这是他们的家,是他和小裳的归墨院,他回家了,他现在是在家里。崇煊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慢慢地回忆起来。他记得自己跳到了倭寇的船上,然后大船发生了爆炸,他被一股灼热的浪流冲击得老远,感觉身体好像要被撕开了一样,接下来的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自己还活着,刚刚的那一个幻象原来是虚惊一场的噩梦。想到这里,崇煊的心也轻松了不少,释然地吁了口气。他想动手摸摸小裳,可是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白色的纱布裹住了,动弹不了,而且稍一动弹,右手就有些发痛。 小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打开了眼睛,看到了崇煊那一双深情的眸子正在悠悠地凝视着自己。 “煊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吓死我,担心死我了!”小裳激动地看着崇煊,眼睛里有东西在扑闪。 “我,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比你先死的。我,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想到你和孩子,我就告诉我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我不想死,因为我想见你,我不想失去你!因为爱你,所以我一定要活下来!”崇煊低低地道,语气虽然轻柔,可是那话语中却是一片炽热的深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小裳明白这个男人有多么的爱着自己。只是在他们的爱情之间,多了一份天下的责任,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他们还能相守在一起。 小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靠在了崇煊的怀里,享受着这宁静安详的一刻。崇煊亦是满足地吁了口气,一脸多情地看着怀中的妻子,没有什么比和这个女人贴身相拥更加幸福的了。 夫妻二人拥抱了一会,小裳才缓缓地放开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你身上有伤,右手骨折了,脚踝也伤了筋骨,要调养一阵子才会好的!” “哦!”崇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我会觉得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了。那这样,我不是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日子了吗?”“没关系,我会一直照顾你的!”小裳淡淡而笑,优雅地抚了抚头发。 “小裳,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崇煊一脸的祥和,感激地看着她。小裳只是摇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轻轻地扣住崇煊的右手道:“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只要你平安无事,就算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你我之间,永远都不要再说抱歉了!你为我做的,为广州城老百姓做的,已经够多了。你知道吗?你昏迷的这三天,有很多老百姓在求神拜佛,替你祈福了。” “是……是吗?怎么会?我……我不知道!对了,水师队怎么样了?兄弟们情况如何了?”崇煊有些诧异地看着小裳,听着她的话却是有些意外,“我们,我们是不是打赢了这一场仗?倭寇,倭寇呢?” “嗯!”小裳亦是一脸宽慰地看着崇煊,“我们赢了,广州城守下来了!倭寇应该不会再来的!现在大家的心情都平静下来了,也都回家了。你放心,小云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战死的兄弟一个也不少地全都托运回来了,已经好好地安葬了!” “那就好!”崇煊释然地吁了口气,听着广州城已经无事了,他也就安心多了。只是这一战,失去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虽然有战争就会有流血牺牲,可是这确是自己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死亡,他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 第130章 兄弟同心家和睦 瘟疫得到解除,倭寇仓促败逃,这对于处在风口浪尖的广州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振奋人心的事情。而谈及最多的,自然是高崇煊夫妇二人了,这一对原本不被他们看好的夫妻却在广州城最危险的时候舍身取义。而袁素裳不顾生命危险,冒雨出行寻夫君的佳话更是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之间,所有的男人都将袁素裳当成了最佳的贤妻良母典范。而广州城的少女,更有豪言飞出,嫁人当嫁高崇煊这样家国两相顾的好夫君。而高崇煊与青楼女子的那一段风流韵事也在他抗击倭寇的壮烈事迹中隐去,不再被人提起,有的都只是他们夫妇二人相敬如宾,恩爱甜蜜的人间佳话。 经历了这样的动荡,高家的府院也变得以往不同了。平素总是勾心斗角,争吵不止的郑冉和尤玲玲都住了嘴,关系也变得融洽起来。高崇业和高崇明也各自接管了一些大小事物,变得忙碌起来。殷兰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陪高清海了,看到这个家安稳下来,殷兰却是说不出的宽慰,一场战争,改变的是彼此的生活态度,还有那些离散的亲情。只是她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桂姨娘,那一天仓惶负气出走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逃难躲避的百姓都已经各自回了家,又安生起来。她也派人打听了桂姨娘的下落,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总督府那边也没有消息,没有士兵见过桂姨娘,组织人群转移的时候没有见到她。这不禁让殷兰有些小小的担心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在这个宅院里处了二十多年,始终是有些感情的。 “小姐,你别太担心了,我看这桂姨娘不会有事情的,她那么精明,会替自己打算,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周妈妈一脸安抚地看着殷兰,轻轻地道。“精明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是,她的确是很狡猾聪明,会为自己打算,可是这一次不同,这次是避难。城里的百姓都回来得差不多了,她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瞧见,我能放心得下吗?崇业和翦瞳可是很担心她的,哎,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派了这么多人还是没有找到!”殷兰小声地叹气道。 不时,崇业和崇明兄弟二人已经回来了,二人的手上各自带了一包东西。“都回来了啊!怎么样?大米分发得怎么样了?都照顾到了吗?”殷兰缓缓地上前,小心地问道。 “大娘放心,都接济到了,一个也不落。崇明还给他们请了大夫的!”崇业笑了笑,一边看了看崇明。“还是二哥想得周到体贴,一个个地去分发。那些灾民都得到了安置,瘟疫也解除了!”崇明接口说道。 “那就好,能够让他们吃得饱就行了,咱们家有米多,能够施舍帮忙一点的话就做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啊,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就很好了,知足者常乐,千金难买合家欢啊,你们说是不是?看到你们两兄弟这么上进,我这心啊,也踏实多了。就这样下去,好好干,看到你们这么懂事,我想你们的爹也很高兴的!”殷兰满足地笑了一下,拍了怕崇业的肩膀,又握了握崇明的手。 “大娘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了,经历了这么多,我们也成长起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坑害别人,再也不去贪图小利了,帮助别人原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大娘,你知道吗?听着他们对我说谢谢,说我是好人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开心!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以前的我,真的是太自私了!”崇业一边说着,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激动的神采。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到你和崇明这么争气,我这心啊,不知道有多高兴,将来若是我们走了,这高家的祖业也不会败落的!”殷兰淡淡一笑,面色有些哂然。 “娘,我和二哥商量好了,我们的张灯结彩不是要扩建么?我和二哥想让那些灾民去那里做事,这样他们有了工钱,也可以有个落脚之处,自力更生,可以安定下来了!”崇明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错啊,好提议,难为你们想得这么长远,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殷兰面上露过一丝喜色,频频地点了点头。 “对了,大哥怎么样了?伤好些了吗?”崇业搔了搔头,关切地问。“还在床上躺着了,这一回啊,能够捡回这条命已经是祖上积德保佑了。你大嫂在屋里照顾他,都忙了好几天了,也不要我们插手!这样下去,我真是担心连着小裳也会给累垮的!我怎么劝她都不听,非要什么都自己揽着做!”殷兰说到这里,语气却是有些沉重起来。 “大哥大嫂鹣鲽情深,现在全广州城的老百姓都在传诵他们的佳话了,真是没有想到,大嫂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什么都不怕,竟要出海去找大哥,结果还真的找到了大哥。娘你不是一直希望大哥大嫂好的么?现在他们这么好了,你又这么担心做什么啊,我看啊,大嫂是个有分寸的人,她也是太关心大哥了。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想寸步不离地守着也是正常不过了。当初我一口气也缓不过来,玲玲也是这样守着我的!”崇明悠悠一笑,洒然地耸了耸肩膀,这一次的险些丧命,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以前只顾着逗蝈蝈,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是责任,现在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关心担忧自己的妻子在身边,他们是要走一生一世的。 “看来这一次的灾难你们真的懂得了不少啊。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大嫂终归是有身孕的人,不好好调养的话怎么行啊!崇业啊,你也是,以后要多注意些郑冉,她也是有身孕的人了,多多关心她才是!”殷兰低了头,语气中有一丝些微的埋怨,却是气小裳脾气太过倔强,不懂得照顾孩子和自己了。 “大娘,其实小冉是……”崇业动了动嘴唇,面上露过一丝尴尬和难看,想说些什么,殷兰已经哎呀了一声,拍了拍脑袋道:“你看我这记性,厨房里煮着药,我得端过去看看你爹了。你们先回房休息一下,一会就开饭了啊!”说完,已经信步走开了,离了正厅。 崇业和崇明对望了一眼,耸了耸肩膀。崇明一边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轻咳一声:“我们一起去归墨院看看大哥吧,不知道怎么样了?”崇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丢开了郑冉的事情,一路和崇明去了归墨院。 “二少爷,三少爷!”婠婠和萍萍守在屋外,见得崇业崇明过来了,赶忙打了招呼。崇业崇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了意。“大哥大嫂呢?”崇业轻问。“在屋里头呢!二少爷三少爷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婠婠眨了眨眼睛,有些惑然地看着这两兄弟。平素他们都是不到归墨院来的,即使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和崇煊的交流也少之又少,在她的眼里,他们完全和崇煊是没有交集的。今天的突然造访,却是让她有些讶异。 “哦,我们是看看大哥怎么样了?可以进去吗?”崇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客气地问了起来。婠婠面色一窘,笑了一下:“当然可以啊,怎么不能进去!”说着一边给他们开了门,引了二人进了屋。 屋子里,小裳正搬了一张椅子,端坐在床边,拿了针线在绣着什么东西。崇煊则躺在床上,手里拿了本兵书,细细地翻看着。见得崇业和崇明进来了,小裳却是有些意外震撼不已,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上前打起招呼来:“崇业,崇明,你们怎么过来了?你们这是……” “我们,我们是来看看大哥的!”崇业有些不自在,呵呵地笑了笑,一边望了床上的崇煊一眼。崇煊也放下了手中的兵书,目光炯然地看着他们两兄弟。 “大哥,你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了?”崇明先开了口,轻轻地问。平时数他与崇煊的关系最僵,一来是因为殷兰对崇煊有种过分的忍让,而来崇煊也老喜欢用命令的口气跟自己说话,让他很不舒服。 “嗯,差不多了,再过四五天,大概能够下床走了!”崇煊略略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大哥没事就好!你呀,快点好起来才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这个老大去做呢!”崇业笑了笑。“看来我这个老大还真是个劳碌命,在床上休息几天你们就眼馋了,这么见不得我清闲是不是?”崇煊开玩笑起来,摇了摇头,“我也想快点好起来,其实我差不多能够走了,可你大嫂非得让我再修养几天,不许我起来,没有办法,妻命难为!” “对了,大哥,我刚刚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炒板栗,你要不要尝尝!”崇明吁了口气,一边将带来的那一包炒板栗拿了出来,递到了崇煊的面前。崇煊打开包包,取了一粒出来,细细地品味起来,嘴角边扬起一丝浅笑:“味道真不错,和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好久没有吃过了!” “味道当然是不错的,这些炒板栗都是板栗王华叔炒的,我和三弟找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了当年的板栗王!别说,大哥你的口福真的很不错!”崇业一旁插嘴道,将另一包板栗也拿了出来,递给了崇煊。崇煊面色有一丝尴尬,继而露出欣慰的笑容:“真是谢谢你们了!让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们是兄弟嘛,说什么谢不谢的。要谢的话我也要谢谢你和大嫂,要不是你们,我这条命早就没有了!”崇明腼腆地笑了笑。“是啊,我这条命也是大哥你捡回来的,要不是你,我怕是早就死在黑风寨了!”崇业跟着开口。崇煊看着这两个弟弟,心里忽然涌起了满满的感动,这些年来,他一直独来独往,对这两个弟弟也都是冷冷淡淡的,从来没有过多的感情交流,一方面他们两个人的纨绔子弟的气息让他有些反感,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在很大程度上,让他和家人造成了一段距离感。 “有劳你们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是老大,我有责任照顾和保护我的弟弟!”崇煊抒怀地笑了笑,一边拍了拍崇明的肩膀,又握住了崇业的手,“总之一句话,以后我们高家,就靠我们兄弟几个好好支撑了!” “嗯!”崇明和崇业纷纷点头,握住了崇煊的手,三双有力的大手握在一起,显得格外的震撼和有力量。小裳安然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间已经和好如初,再无嫌隙,心中也替他们欢喜和高兴起来。。 第131章 风云初定暗胎生 佐藤博文的失策,瘟疫传播的失败,却是令窝在广州城里的汪直恼火不已。原本是想着佐藤博文能够轻松地拿下广州海港,自己再和他来个里应外合,哪里会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经打,六千精兵竟是输得一个也不胜。看来,归田一郎要想拿下广州这块肥肉的美梦还要等上一段日子了。 僻静的古园里,汪直,严虎,于鲜儿,还有那个一直神秘莫测的黑衣面罩人聚在了一处,商量着以后的打算。严虎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于鲜儿,冷哼了一声:“我还差一点就信你了,你口口声声说这次的瘟疫绝对会让广州城尽数灭亡,到头来才死了多少人。” “这难道能怪我吗?我也不想啊。当年轰动一时的亡城柳州不就是因为这种瘟疫成了一座空城吗?这个你是知道的。只不过是那柳州刺史命好,让李时珍给救了。现在李时珍可不在广州城里,我怎么知道这种瘟疫居然也能够被解除的。之前我也有说过的,这事情不是万分的保险,只要有破解的方法,我们就拿他没辙!谁会想到,他们三天之内就找到了破解的方法,我也不明白了,什么人会这么厉害?那个袁素裳到底是什么来历!”于鲜儿面色也有些难看,语气发冲地看着严虎。严虎虽然是严嵩手下的管家,可是于鲜儿也并不惧怕他,严家真正的管家是不会亲自出马的,这个严虎,也不过是一个看守杂院的管家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行了行了,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我们只有另外想办法了。还好这只是我们军队的先头部队,主力还没有出动。”汪直眉头皱了起来,高声地喝道,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凡是阻碍我们计划的人,必须尽快铲除!那个女人敢坏我们的好事,一定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她是高崇煊的女人,不会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一次你们败给了高崇煊,想动她的女人,怕是很难的吧!”于鲜儿有些轻嘲地看了汪直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她一直很费解,汪直手里握着三百个菊枝派的忍者,可是却一直捏在手里,从来就不调动。他存的什么心思,自己竟是一点也猜不透。 “怎么,你吃过高崇煊一次亏,害怕了吗?哼,你怕他,我可不怕他,一个毛头小子,成得了什么气候!他这次不过是走运罢了,老天下雨,救了他一命,广州城,我迟早会拿下来的!”汪直不屑地看着于鲜儿,捋了捋胡须。对于佐藤博文的这一次兵败,有一半的责任归咎在天时之上。 于鲜儿还想回嘴说些什么,严虎已经先发了话:“这个女人能够解除这场瘟疫,她,会不会和李时珍有关系?她会知道他的下落吗?”黑衣人身子轻轻地一颤,旋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冷傲,始终不发一言。 这些年来,严嵩也一直在找寻李时珍的下落,可是遍寻无果,有的人还在李时珍的湖州老家发现了他的坟墓。不过挖坟之后,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空荡荡的棺材。所以,严嵩也坚信着李时珍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躲避官场的是非,才四处逃难闪避。 听着严虎这么一说,于鲜儿也若有所思起来,若是能够从袁素裳身上找到李时珍的下落,那样的话,她在严嵩面前将受到更大的重用,吃穿用度,以后都不用愁了,也不用再到处奔走。 “就算她和李时珍有关系,我们又抓不到她,现在城里四处都是巡逻的官兵,风声很紧,除非能够把那个女人引出来。可是她似乎一直都呆在家里头,没有出来过!就算出来了,也会有人在暗中保护的!”于鲜儿哼了一声,语气有些恹恹的。这话却也是事实,小裳几乎是很少出来,尤其是这阵子忙着照顾崇煊,基本上都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如果贸然到高家去抓人的话,反而会打草惊蛇,暴露自己的行踪。高崇煊的厉害她是见识过了,吃过一次亏,自然不肯再上当一次。 “那个女人就是救了丰臣秀吉的人么?他们好像走得很近,如果抓到她,是不是也可以将丰臣秀吉引出来了?”严虎斜眼扫了汪直一眼,关注着他的神色变化。果不其然,听到这里的时候,汪直的身子却是一震,此番来广的目的他有两个,一是占领广州,二是彻底将丰臣秀吉这个人清除,永绝后患。可是自从良才县的刺杀失败后,丰臣秀吉整个人都躲了起来,被广州总督衙门的人严密地看守起来,而自己所剩下的手下也只有两百多人了,他不敢再贸然出动了。忍者虽然厉害,可是遇上那些冷兵器他们都是毫无防备的。广州不但配有水师队,还有专门训练的射击队,分门别类,却是要比其他的州县严谨许多。 “哼,要抓到这个女人有什么难的,我手上现在还有一张牌,一张让高家绝对可以毁于一旦的牌。”汪直面色阴沉,眸子里射出一阵精光,一边握紧了拳头。 于鲜儿和严虎对视了一眼,诧异地看向了汪直,严虎低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嘛,保密!”汪直故意拖长了声音,却将后面的话打住了。于鲜儿和严虎不禁有些泄气起来,不知道他口里说的那一张牌到底是什么。不过他既然要卖关子,就是没有要打算告诉他们了,也只好等着看他怎么上演好戏了。 “你怎么看?”于鲜儿转头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黑衣人,悠然地问道。黑衣人面无表情,斜睨了于鲜儿一眼:“不关我的事情。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一边说着,已经甩了披风,黯然地消失在了于鲜儿的视线里。 “于鲜儿,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好大的架子?干吗要把他扯进来!这个人很有问题,你最好还是小心些好,别栽了他的跟头就是!你已经失手一次了,要是首相大人怪罪下来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严虎有些莫名其妙,语气有些不悦。于鲜儿恍然若失地从他的离去中回过神来,哼了一声:“不劳你费心,我知道怎么处理和打算!我的事情你少管为好,还是怎么想想把文德从牢里弄出来吧,他的命可比我们两个的都值钱多了!”一边说着,甩了衣袖,袅袅地走开了。 严虎面色有一些难堪,堵得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也不是没有试过,派人拿了银子去牢里要将文德赎出来,可是总督衙门那里死活都不肯放人,还说了秋后就要押解上京问斩的。文德是严嵩的女婿,其女严如玉却是对这个丈夫宝贝心疼不已,这一次南下,严如玉可是千叮万嘱了要他把文德送回京城的。可是因为耒阳铁矿的事情,高崇煊把他押入了天牢,还不准任何人保释和探监,似乎是铁了心要和首相作对,置文德于死地了。 “哎,煊哥,你小心点走,别太用力了。”小裳一脸紧张地看着下得床来的崇煊,一边拽紧了衣袖。崇煊缓缓地挪动着步子,脸上亦是有一丝些许的吃力,一边咬了咬牙,用力地迈开了一大步,身子一歪,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小裳面色一慌,便要跑过来扶他,崇煊却是挥了挥手,咬了咬牙道:“你别过来,让我自己走!我,我一定要自己走!我,我行的!”撑着桌子的双手缓缓地放开,右脚有些打颤,似乎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因得那一场爆炸,崇煊虽然大难不死,可是身上多处受伤,小裳虽然用药物调理,可是也不会那么快就复原的,偏偏崇煊又是个急性子,整天闲在床上,就有些坐不住了,非要下床走走试试。他的右脚上还缠着绷带,用了竹棍绑定了的,却是有些拉伤了韧带,走路自是有些吃力的。 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崇煊走路也利索了起来,只是有些不太灵便。小裳见得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下床走路了,心情也是大好,一旁微微地笑了笑。 “走路的感觉真好。不过,还是有些不利索,像个瘸子一样!”崇煊不无感叹地道。“说的什么话,你腿上有伤,非要这么急走路,自然是有些不方便的。等再过些日子,就能恢复的,不用担心!”小裳笑笑,一边摇了摇头,掏出了手绢,缓步走到崇煊的身边,细细地在他额头上擦汗起来,“瞧你,这么卖命,都流汗了!好了,你坐下休息一会吧!” “嗯!”崇煊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小裳,便要在椅子上坐下来,哪料得小裳一阵头晕,整个人往侧一歪,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崇煊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了小裳的腰,面色紧张起来:“小裳,你怎么了?你,你没事吧?” “不碍事,就是有些头晕而已!休息会就没事了!”小裳略略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你一定是照顾我,太累了,不行,我抱你到床上躺一会!”崇煊眉头蹙了蹙,心下思量了一会,不由分说,一边将小裳抱了起来,将她放到了床上。 “煊哥,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怀孕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我只要休息下就好了!我……”小裳却觉崇煊有些担心过头了,还想说些什么,崇煊已经捂住了她的嘴,轻轻地吁了一声:“正因为你有了身孕,所以要更加好好地休息。这阵子都是你在照顾我,轮到我来照顾你了。你这样亏待自己,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哪里有亏待自己呢?这不,我还有一盅燕窝粥都没有吃完了,实在是太多补品了!”小裳摇了摇头,嫣然一笑。“小裳,你为我做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你不顾自己的安危跑来找我,我……”崇煊的目光有些凝重起来,声音也在这里哽塞住了,“实在是很庆幸有你这么一个好妻子,你真的是一个贤内助!” “行了,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我了,再谢的话我可是要脸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就这样说说笑笑,话话家常不是很好吗?我也知道你背负的担子很重,所以我告诉自己说,任何时候我都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我的夫君是全天下间最勇敢的,你若是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我会一直都支持你的!”小裳握紧了崇煊的手,喃喃地低语。 “好,我不说,就这样抱着你,陪在你身边!”崇煊释然,怅怅地叹了口气,更加拥紧了她。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欠小裳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辈子也还不清了。那天的一战,他侥幸地死里逃生,可是以后呢,他有点悬心的感觉,不管怎么样,能够和小裳在一起的一天,他都会倍加珍惜的。。 第132章 红花误用责郑冉 “再过一阵子啊,咱们高府可就要热闹起来了!二少奶奶的孩子过三个月就要生了,啧啧,你看看她现在的肚子,都挺得那么大了,我猜啊,会是个男孩!”厨房里,兰若与一众丫鬟闲话家常起来,倭寇败退,已经驱散了那些恐惧的阴霾,高家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和喧哗。下人们自然是议论纷纷,家长里短。 “我看倒也是未必的,大少奶奶的肚子瞧着才像个男孩呢!”梅香摇了摇头,他们虽然还是没有成亲的丫头,可是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喜欢说三道四的。 “哎,你们说,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生的孩子谁的会好看一些?”兰若眨了眨眼,一边问了起来。“这还用问吗|?当然会是大少奶奶的孩子要漂亮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是人中龙凤,生出来的孩子会差劲么?倒是二少奶奶么?我瞧着就不大好,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没有精神的样子,病怏怏的,一点也不像大少奶奶那般精气!”煮饭的婆子李妈妈摇了摇头,絮叨地念着。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着的,以前二少奶奶刚怀孕的时候别提有多意气风发的,都把三少奶奶踩到脚下去了。可是,你说吧,这孩子快要生了,反而整个人都不精神了。呵呵,怕是担心自己不能服侍二少爷,心里头憋屈,怪着二少爷在外边找别的女人吧!我就说了,二少奶奶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这事情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男人啊,有几个不偷腥的!身子不便伺候不了人,男人在外面找乐子风流快活也是很正常的,能怪得了谁了!”梅香一说起这个却是很有经验一般,说得头头是道。 “依着你的意思是,咱们女人干脆都不要生孩子了?这不生孩子的话,婆家的脸色你看得下去吗?我们做女人的啊,也就这命,怨谁呢?天生就是给臭男人欺负和奴役的!”兰若吁了口气,似乎很有感慨,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捶了捶腿背。 “不过大少爷对大少奶奶可是一心一意了,两个人现在不知道有多恩爱。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大少奶奶的,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还能熬过来。她和大少爷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菩萨保佑,他们以后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李妈妈面色温和,一边给他们祈福起来。大少奶奶妙手破瘟疫,大少爷扬帆驱倭寇的事迹已经是在广州城里传遍了。对于这一对壁人,他们也由以前的怀疑变成了祝福。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性格互补,所以他们才处得来吗?看到他们这么恩爱,真难想象当初啊。我们还以为那位顾小姐不久就要进门了,看来是我们错了!哎,你们说,大少爷真的只是和顾小姐逢场作戏么?他对那个女人就没有一点歪心思么?你们说,要是那顾小姐不是什么东瀛的卧底,大少爷会和她有发展的可能么?”梅香轻轻地问道,对于顾清婉和崇煊的事情她的心中一直是存有疑虑的。哪个男人在美女面前可以经得住诱惑了,那个顾小姐也的确是国色天香,广州城里有多少公子垂涎着啊。 “行了行了啊,你们就少怀疑大少爷的用心了,大少爷才不是那样的人,不是很清楚了吗?大少爷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那个顾小姐是倭寇那边的人,大少爷在她身边,只不过是想获取更多的情报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大少爷这么忍辱负重,你还在这里嚼舌根子了,太过分了。这回要不是大少爷,那倭寇早就杀进来了,把你抢去当了他们的贼婆娘,我看你怎么办?你还在这里大嘴巴!真是的!”兰若有些着恼地看着梅香,替崇煊说起话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对崇煊的印象也是有了很大的改观。 “瞧你,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大少爷忍辱负重我会不知道吗?你这小妮子,老帮着大少爷说话,不是看上大少爷了吧!”梅香打趣起来。兰若却是脸色一红,呸了一声,一边向着梅香扑过来了,挠她的痒起来。 一会,前院的张婶过来了,招呼着大家去了前院集合,说是老夫人有事情要交代下来,所有的人都必须去。一帮丫头收了话匣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便离开了厨房。兰若瞧着小裳和郑冉的莲子鸡粥还没有煲好,约摸着还要一些时刻,便生了温火来煲,随着一众姐妹一道去了。 这边前脚刚走,尤玲玲的贴身丫鬟水菊便猫手猫脚地进来了,取了一包东西出来,撒在了郑冉的莲子鸡粥里,又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人了这才离开,回了尤玲玲的身边,向她禀明了情况。 虽然经此大难,可是尤玲玲和郑冉之间终是有些嫌隙的,尤其是又从一老妈子那里得知了去年自己流产的事情是有蓄谋的,是让郑冉和桂姨娘给害的,心下便痛恨不已。可是单凭别人的一句话,郑冉和桂姨娘是不会承认的,何况家中现在又是多事之秋,殷兰怕是也没有那么多闲心思来管他们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高青海的身子有些差劲了,殷兰每天陪着守着。这一次召集下人开会,却是要交代他们好生地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本份。 “都做妥帖了吗?有没有人发现?你是不是放到她的莲子鸡汤里了,可不要弄错了才好!”尤玲玲轻轻地问道,显得很是小心翼翼。小裳和郑冉的莲子鸡汤是一块煲的,很容易混差,还好他们是用不同的陶罐煲的。 “小姐放心,一切都很妥当,厨房里没有人,我是等他们都出去了才进去的,不会有人发现的!”水菊嗯了一声,细细地回答着。“那就好!”尤玲玲面上露过一丝欣喜之色,一边捏了捏拳头,“她敢害得我没有了孩子,我也要她没有孩子!这个小贱人,和那个桂姨娘一样讨厌。以为婆婆现在器中高崇业了,她就能骑到我头上去了么?做梦!” “小姐,我,我还是有些担心,二少奶奶都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如果,如果她真的吃了的话,搞不好会连她的命也搭进去的!”水菊怯怯地看着尤玲玲,忍不住担心起来。她始终觉得,尤玲玲的这一步棋下得有些狠了。 “放心好了,我下得分量不多,我问过大夫了,这种红花的药性不重,喝了它的话不见得会堕胎的。我也没有要让她的孩子死,她既然这么想生孩子的话,就让她生个智障孩子出来,哼哼!不是乐得我清闲么?”尤玲玲讪讪地笑了笑,眸子里透着一股阴冷和邪气。水菊看着尤玲玲,背脊忽然发凉起来。平素看起来没有脑子的尤玲玲今日的行事却是让她大感意外。 “你们怎么搞的啊,我不是说了吗?我的里面多放点桂圆和红枣的,都怎么做事的,说得那么清楚,煮成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吃啊!真是的!”郑冉一脸火气地看着那一盅煲好的莲子鸡粥,撇了撇嘴巴,有些提不起兴趣来了。 兰若低着头,小声地道:“对不起,二少奶奶,我,我再帮你煲一下!”“还煲个什么啊,再煲的话我喝稀粥算了。哎,真不知道你怎么做事的,上一次也是这样,这次又还是老样子,真不知道你到底长脑子了没有!”郑冉白了她一眼,厉声喝了起来。兰若面色一阵惨白,几乎要哭出来了。一旁的丫鬟呆呆地站在一旁,心中都知道郑冉是没事找事,却是看上了大少奶奶的那一盅莲子鸡粥,里面可是放了人参的,这是老夫人特意交代下来的,小裳前日里淋了雨,又要照顾崇煊,身子虚得紧,殷兰便将自己一直珍藏的千年老参拿了出来给小裳补身体,郑冉却是眼红起来了。大伙都是心知肚明,却也不好反驳,人家是主子,而且是怀了身孕的主子,谁要是和她过不去,就等于是不想要这份工了,也只能怪兰若命不好了。 郑冉正自絮叨间,小裳和婠婠已经进来了,听得郑冉在这里大吵大闹,问清了情况之后,向着郑冉走了过来,坦然一笑:“小冉你要是不喜欢你的那一盅的话,我的这个给你拿去,咱两换换!” “这,这怎么成啊?你的鸡粥里可是放了千年老参的,大娘说了,要给你补身体的,我,我不能换!”郑冉假假地笑道,一边摆了摆手,装模作样起来。“行的,我吃不了那么多,我想吃得清淡一些,太补了的话我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倒是你,这个时候正需要补身体的,肚子里的孩子要吃的。你就别推辞了,我的换给你吧!”小裳不由分说,已经拿起了原本要准备给郑冉的那一盅莲子鸡汤,交给了婠婠,又望了望兰若道:“兰若,大少爷的药都煎好了吗?” “都煎好了,在那里!”兰若低着头,怯怯地说着,一边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上的一罐药碗。“辛苦你了!你的手艺好,煎的药都对味了,煊哥的身体也好得快!”小裳笑了笑,一边拍了拍兰若的肩膀。 “谢谢大少奶奶夸奖,我,我也只是做好我的分内事,大少爷身体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兰若嗯了一声,语气有些哽咽。郑冉切了一声,懒懒地斜了兰若一眼,一边让身边的刘妈妈端起了小裳的那一盅莲子鸡汤,甩了甩手帕,向小裳道了一声谢,大腹便便地去了。 “好了,兰若,别这样子。二少奶奶性子就是这样,到了要分娩的时候,孕妇的性子最急躁的,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小裳柔软一笑,一边安慰起兰若来。 “大少奶奶,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兰若抬起头,一脸感激地看着小裳。小裳微笑着摇了摇头,一边看了看婠婠,自顾端了崇煊的那一罐药道:“我们走吧!”说着,已经施施然地离开了厨房。。 第133章 算错人坐立难安 侧院里,一众丫鬟仆人拿了被子什么的东西出来晒,因得瘟疫的缘故,大少奶奶说了,府里那些常用的东西最好拿出来晒一晒,以防万一。忙完了厨房里的活,梅香倩如他们也将那些常用的厨具拿出来了,并用艾叶来擦洗涂抹。兰若因为郑冉的责骂,整个人都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兰若做事向来谨慎细微,在府中也是颇得人缘,无缘无故地讨了郑冉这么一顿无理取闹的责骂,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要不是小裳给她解了围,她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好了,兰若,别这样了,事情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大少奶奶都帮你了,你就别往心上去了!”梅香摇了摇头,看着一脸愁云的兰若,一旁劝解起来。“我能不往心里去吗?她怎么就这么冤枉我啊,平日里老夫人都爱我煮的东西,都没有说我的东西不好,偏偏就她,挑三拣四的!”兰若不服气地说着,显得有些愤愤不平。 “你呀,心气也别太高了,不就是那么回事情吗?要委屈啊,我比你还屈了,小玉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偏生她就能全怪到我头上来。她那人啊,就是这样子,没事总要端个架子什么的,其实他们娘家现在已经败落得差不多了,还到处跟别人说她娘家怎么怎么好的,也不害臊!要论家世,还是大少奶奶家。真的就不明白了,这人吧,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了!大少奶奶又有知识学问,脾气又好,从不亏待我们这些下人,这府里啊,也就她拿我们当人看了,其余的那些个奶奶,一个个头都抬到天上去了。人啊,不知道自己的明天的,她迟早会有报应!”倩如哼了一声,双手抱胸,言语之间亦是充满了讽刺和诅咒。 “你们都在说什么了?兰若怎么了,撅着嘴,又谁惹你生气了?”三个丫头正自闲谈间,水菊一脸欢笑地走了过来,见得兰若老大不高兴,遂问了起来。 “水菊你来了可好了,你劝劝你的表妹吧,她呀,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无缘无故地讨了二房的那一头的人的责骂!”梅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出什么事情了?”水菊眉头微微一皱,紧紧地问道。“还不是二少奶奶么?没事找茬子,骂了兰若一顿,说她的莲子鸡粥没有煮好!”倩如耸了耸肩膀,语气有些哂人。 “原来是为这个啊,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她这人就是这样,你呀,别跟她一般见识。一边说你的莲子鸡粥不好喝,可是我刚刚和小姐去了那里,看她喝得津津有味的,还故意气我们家小姐,说什么母凭子贵,别提有多嚣张了,她那种人,看着吧,会有报应的!”水菊呶呶嘴巴,轻讽地笑了一下,一边按了按兰若的肩膀,以表宽慰。 “她能说不好喝么?那可是给大少奶奶的,她分明就是看上了大少奶奶的那一盅莲子鸡汤,所以才故意找我的茬!”兰若依旧是怨气难消,咬牙切齿地道。“什么?什么意思?关大少奶奶什么事情?”水菊面色一变,一脸惑然地望着兰若。 “是大少奶奶把自己的莲子鸡汤和那个女人对换了,这才让她住嘴了。她呀,就是看上了大少奶奶的莲子鸡汤里放了老夫人特意准备的千年老参!”倩如嗤之以鼻,一边拍了拍手,一脸的厌恶之色。 “你们的意思是,她,她没有喝自己的莲子鸡汤,而是给大少奶奶了?”水菊的心头一跳,顿觉事情不妙起来。“就是啊,亏得大少奶奶人好,不计较那么多!”梅香应和道。 “糟了!”水菊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几乎要站立不住,惊恐地看了大伙一眼,扭头就跑开了。“她,她怎么了?什么糟了?神神秘秘的!”梅香愕然地看着突然跑开的水菊,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知道什么事情啊,反正那三少奶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兰若啊,你呀,以后还是少和水菊来往些好。她那种人,心思深着了!”倩如哼了一声,略略地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很快就会要大事情要发生的。兰若没有应声,呆呆地看着水菊悠然而去的身影,抱膝沉思起来。 回了尤玲玲的院子,水菊便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尤玲玲,尤玲玲听了,当即整个人的脸色都没有了血色,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半天都起身不得。水菊一旁抽抽泣泣,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恨不得死了才好。大少奶奶菩萨心肠,这回又救了整个广州城,而她要是吃了那一碗鸡粥的话,她以后生下来的孩子将会是个畸形儿的,这是要给人当妖怪看的。 “小姐,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害了大少奶奶,害了大少奶奶啊!”水菊神色惊慌地看着尤玲玲,一点主意也没有了。“你慌什么,鬼叫什么啊!叫你办个事情都给我桶这么大的篓子,你怎么做事的。我,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尤玲玲收拾了一下慌乱的情绪,狠狠地瞪了水菊一眼,责怪起来。 “这事情也不能怪我啊,我的确是将药下在她的莲子鸡粥里了,我哪里会晓得大少奶奶会和她调换啊!”水菊低着头,一边抹着眼泪,哭道,“我这就去找大少奶奶去,我向她认罪去!”说着一甩衣袖,便要出门去。 “你给我站住!”尤玲玲厉喝一声,一边将她拉了回来,拍了她的额头一下:“你疯了是不是?这事情能说的吗?要是让婆婆知道了,她非得把你剥了一层皮不可,你的家人也别想过好日子!” “那,那要怎么办啊?我,我们可是害了大少奶奶啊,大少奶奶对三少爷有救命之恩的啊!”水菊听得她这么一说,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可是心里却烦乱得很。 “别慌,别慌,没事的,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是我们做的手脚。我给你的分量也不多,一时间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顶多,顶多就是生孩子的时候痛苦一些罢了。她要是真的生了个智障有残疾的,这,这也不能就说是跟我们有关啊!大嫂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生出来的孩子有问题也是正常的,我们不要自乱阵脚,明白吗?你听着,把嘴巴闭紧些,以后提都不要提这事,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知道吗?为你好,也是为了你的家人好!”尤玲玲吁了口气,眸子里的惊慌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损的精光。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挽回也不可能了,只有死守着这个秘密了,一旦让人知道这事情是她做的话,她在这个家也完了。崇明的事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得到了婆婆的肯定,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身上泼污水。 水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连连地嗯了几声,为了自己的家人,她只有这么狠心了。顶多以后等孩子出世后,她尽全力来弥补这一份伤害。 “不行,这个人我一定要查出来,心肠这么歹毒阴狠,居然,居然想害我们的孩子!”崇煊一脸的怒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边站起了身子,便要去到厨房,一个个地审问。 “哎,煊哥,你别这样子啊!”小裳神色一变,急急地站了起来,想要拦住他,却觉小腹一痛,有些缓气不过。“小裳!”崇煊见得她这般,只得折了回来,扶着她坐了下来,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唉声叹气起来。 “你听我说,这事情不能闹大了。要是让婆婆知道了,她一定会受不了的。公公的病现在严重了,她要忙着照顾公公,你现在跟她说这些的话,不是惹她生气么?家里现在好不容易比以前清净融洽了些,我们就不要为这些事情烦心了。再说了,我不是没有喝这东西么?而且这也本不是要给我喝的,是要给小冉的。而且下的分量也不多,对孕妇没有什么大害,只不过可能会影响胎儿的正常发育!”小裳摇了摇头,一脸愁闷地扯了扯崇煊的袖子。 崇煊眉头皱得老高,心有余悸地道:“多亏了你是学医的,要是你不懂得医术的话不就是要害苦你和孩子了么?不管是为了对付谁,这种人绝对不可以留在我们高家!我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还你一个公道!” “我也没有说不找啊,你这样子去又能问出什么事情来了,搞不好的话,要把整个家掀起来。”小裳怅然一笑,摇了摇头道。 “这鸡粥都是兰若弄的,我去问她就得了!还怕不知道吗?”崇煊依然有些恼火,一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唯恐小裳和孩子再受到什么伤害。 “你太想当然了,这事情不可能会与兰若有关系的。兰若是个心细的女孩子,平时我瞧着她是很老实的,断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再说了,这种事情由你去问的话,不合适。你这个样子,板着一张脸,杀气腾腾的,会把人家吓到的。”小裳浅浅地笑了笑,握了握他的手。 “小裳,你就是心地太好了!什么事情都压着!别的什么都依你,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能这么算了的。我现在一想起来就浑身冒冷汗,真的是太狠心了,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付人!”崇煊叹气一声,一边点了小裳的额头一下。 “这事情还是让我来处理吧,我会有分寸的。你军营里还有事情要忙,别为了这些家里的小事分心了。倭寇虽然败退,可是难保他又会来。阿吉说了,上一次来的只是倭寇的一部分,很可能他们会有下一步行动的!”小裳笑了一下,无事地摇了摇头,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好吧,那你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来,我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那,你在家好生地休息,我,我去军营了!”崇煊吁了口气,一边放开了小裳,去到墙边取了佩剑,披上了披风,回头看了小裳一眼,“那,那我先走了!” “嗯,你小心点!”小裳点了点头,起身跟到了门外,二人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会,崇煊给了小裳一个额吻之后,这才去了军营。。 第134章 俏皮婠婠心事重 郑冉的鸡粥里下了药,这事情本来与小裳无关的,若不是自己与她调换了,不定会影响到郑冉肚子里的孩子。高清海这阵子病情加重,殷兰没有过多的功夫来处理这些事情了,所以一些家庭的大小事物都落在了小裳的头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小裳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在主子的食品里下这些东西,一般的下人是不会有这个胆子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小裳便让婠婠去郑冉那里取了自己的那一盅装鸡粥的器皿回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下药。经过银针试探,里面没有红花的成分。这么一来,小裳心中大概也有了个底,这事情完全是冲着郑冉来的。 “小姐,会是谁在二少奶奶的鸡粥里下这种东西啊!还好小姐你懂得医术,一闻就闻出来了!不然可真是要被二少奶奶给害死了!”婠婠一脸郁闷地看着小裳,现在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冷,也难怪崇煊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了,非要揪出这个人来。 “话也不是这么说,也不能怪是小冉害我的。可能是天意吧,所以才让我发现了这件事情!对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对周妈妈他们说起了,免得传到婆婆耳朵里去了。家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息事宁人些好,我会暗地里调查这件事情的!”小裳摇了摇头,看着那一个陶罐,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好的,我明白!”婠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也不像先前那般冲动性急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的思想也成熟起来,这一件事情大概也不是一两个下人就能够做得出来的。是谁做的,小姐心中大概也有了个底吧。 “婠婠,你不用陪我的,你去找崇儒吧!陪我在房间里,闷得慌吧!”小裳道,却觉这几日来婠婠有些怪异起来了,平日里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去了崇儒那里两小无猜的。可是自从那一日出海之后婠婠就沉闷起来了。因为忙着照顾崇煊,她倒也不曾注意过婠婠了,只觉得婠婠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而且也变得寡言少语了。 “哦,没事的,小姐,我陪你吧!”婠婠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眸子里分明流露出一丝难掩的酸涩。“你怎么了?是不是和崇儒吵架了?这几日也不见他来找你!你们……”小裳有些尴尬地看着婠婠,轻轻地问了起来。 婠婠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巴:“没有啊!我,我只是不想老跑出去而已。我想陪在小姐身边!崇儒哥哥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想老是去打扰他!”一边说着,已经低了头,搓着双手。 “这么回事情啊,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看来我真是多心了!今年冬天你就满十七了,也是时候了!”小裳笑了笑,一边拿起了桌子上的毛线织了起来。 “小姐,你不要老是笑我好不好?我还小,不想嫁人!”婠婠撇了撇嘴巴,红着脸道。“还小吗?都是个大人了!”小裳微微一笑,一边戳了她的额头一下,“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妹妹看的,若是换了别人,我还会舍不得了。可是看你和崇儒相处得这么愉快,我也觉得欣慰的。再说了,婆婆也有这个意思要给你和崇儒办事的,估计日子不会很久的了,也就是明年开春,会把你们的喜事给办了的!你呀,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高家可是双喜临门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你和崇儒也成亲了!” 婠婠面上不自觉地露过一丝喜色,嫁给崇儒,她又何尝不想了,只是现在,崇儒的身边多了个纤纤,纤纤每天都来府里找他,他似乎和纤纤玩得也不亦悦乎。而自己也私下里问过纤纤的,纤纤是喜欢着崇儒的,她想嫁的人就是崇儒。至于崇儒娶多少个女人她是不怎么在意的,只要和崇儒在一起她就开心满足了。在他们东瀛,男人三妻四妾是至高的荣耀,女人只有乖乖听命的份,他们也从小就灌输了多女共伺一夫的思想。可是这些于她,是不能够接受的。她虽然是个丫头,可是心气傲,绝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还有无数个女人,即使那些女人中有自己的救命恩人。 午饭过后,小裳因为有些倦了,便在屋子里午睡去了。婠婠则抱了小狸,坐在了凉亭里,思索着她和崇儒以后的关系。纤纤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为人也不讨厌,只是因为生长在东瀛,所以才有了那种根深蒂固的奴役思想。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她天天来烦着崇儒,更不会将自己的不满写在脸上了。 小狸懒洋洋地窝在婠婠的怀里,也开始打盹起来。“真是一只懒猫,越来越懒了!小狸,你说,是不是找到另一半了,所以不理我了是不是?重色轻友的家伙,喂你猫食也不吃!”带来的猫食小狸却是瞟也不瞟一眼,无精打采地窝在了婠婠的怀里。 “喵”地一声,院子的墙垣上,一只漂亮的花猫纵上来了,对着婠婠怀里的小狸引吭高歌。小狸身子一个激灵,喵地一声从婠婠的怀里钻了出来,纵上了墙垣,与那花猫碰到了一起,这儿抓抓,那儿捞捞,不是用胡须相互摩擦,脸贴脸起来。 “你这小色猫,哪里来的,敢勾引我的小狸,来,给我下来!审问审问你!”婠婠叉了腰,站在了墙垣下,大声地呵斥着,一边向着小狸招了招手,“小狸给我下来!”可是小狸充耳不闻,自顾和那只大花猫亲热起来,在墙垣上抱做一团,打滚起来。两只猫在墙角一隅,放肆地嚎叫起来。花猫竟是爬到了小狸的背上,开始了亲热。 婠婠一时间傻眼,脸上有些发热,啊呀一声,慌地转身过去,撇了撇嘴巴:“这个小狸,原来是想那事情了,怪不得没精打采的,真是随便!这只花猫是哪里来的,不会让小狸生病吧!不行,看起来有点脏,万一让我的小狸生病了怎么办?”说着一边捡了根棍子,便要去分开它们。 刚走几步,婠婠便被人拉了回来。“你干什么啊,干吗破坏人家的好事?小狸都长大了,这是它的生理需要!”崇儒一脸好气地看着婠婠,这个女人真是管得宽了吧,居然要拆散小狸和花花! 婠婠见得崇儒,恹恹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不陪你的纤纤小妹妹嬉戏玩耍了吗?” “怎么,你吃醋了?”崇儒邪魅地笑了笑。“吃你个大头鬼啊,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婠婠哼了一声。“还不无聊,无聊到连小狸和花花亲热你都嫉妒,拆散它们是很缺德的,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崇儒嘻嘻一笑,一边捏了她的鼻子一下,双手一圈,已经将婠婠搂在了怀里。 婠婠面色一白,吁了口气,一边扳开了崇儒的手,转身就走道:“我,我还有事情,先走了!”说着匆匆地跑开了。崇儒快步追上了她,一把拉住她的手:“为什么我来找你,你总是躲着我。从大哥出事之后,你就一直躲我,我想找你,你总是有很多的借口。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要知道!婠婠,我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你,你想多了,我,我真的没有躲你。只是这阵子我真的很忙,要照顾小姐!我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你想玩的话,可以找纤纤啊,你们可以切磋一下武艺的。纤纤不是要你陪她看日出的么?我,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婠婠低着头,若有若无地道,语气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我不信,你就是躲我。婠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我总觉得你不对劲。你有心事是不是?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啊!”崇儒将婠婠的身子扳了过来,一脸肃然地看着她。 婠婠一脸懵然地看着崇儒,有些话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纤纤肯定是对崇儒动了真情的,至于崇儒对纤纤是什么感觉她无从知晓。一想起纤纤也要插进他们的生活里来,她的心就疼疼的。 “崇儒哥哥,你是真的喜欢我的么?”婠婠吁了口气,一本正经地道。“我不喜欢你,我干吗来找你。你真是个傻瓜,为什么总是问这样的问题。我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你要是还不确定的话了,我可以去和娘说,让我们成亲!这样行了吧!”崇儒释然一笑,一边在婠婠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就要去找殷兰说去。 婠婠却是有些急了,一把拉住了崇儒的手,红了脸道:“喂,你还真去说啊,讨厌!不要闹了,我只是问问,才没有别的意思!” “那谁叫有人等不及了想要嫁给我,做高家四奶奶了!”崇儒笑道,一边搂紧了婠婠,喃喃地道,“婠婠,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话算话。”听了崇儒的这一句承诺,婠婠的心也放开了,也不再多想他和纤纤之间的事情。“嗯,骗你是小狗!”崇儒用脑袋磕了她的额头一下,一边抱起了婠婠,在树下转圈起来,两人快活的笑声飘荡在院子里。 门边,小裳一脸欣慰地看着院子里的那一对快活无比的小冤家,微微地点了点头。有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缘分真的是很难讲通的一件事情,自己嫁给崇煊的时候,她也从未想过会和他有这么恩爱的一天,甚至为了这个男人,她几乎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海上的那一战,她彻底看清了崇煊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三月天里的那个有情郎,终究成了一段退后的美丽风景。秋天了,很快就要中秋节了,卫行风已经离开有两个多月了吧!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小裳怅怅地想着,嘴角边划过一丝忧郁。 恍然间,小裳看到了院门外,一道杏黄的身影幽幽地走开了。“纤纤?”小裳眉头轻皱,她怎么不进来了!那失落而去的身影看得小裳心里一痛,一瞬间她明白了很多很多……。 第135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蝉鸣退去,秋意萌发。小裳踩着细碎的落叶,一路坎坎地来到了尤玲玲的云染居。跨进院子的那一刻,她有些犹豫和迟疑,自己这一遭,究竟值不值得了?可是事关整个高家的大事,她也不能就这么任由着事态恶性地发展下去,必须找个机会跟玲玲谈一谈。 尤玲玲坐在屋子里,靠着嗑瓜子来打发无聊的时光。丫鬟水菊则侯在一旁,目光落向别处,神情显得很是疲惫难堪。因为下药的事情,她已经是两天都没有睡好觉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看到小裳肚子里的孩子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伸出血淋淋的手来找自己索命。 “水菊,去看看厨房里的鲍鱼怎么样了?我肚子有些饿了,都煮了好些时辰了!”尤玲玲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一边吩咐起来。水菊兀自沉浸在自责和惊惶之中,却是没有听进尤玲玲说的话。 “喂,我叫你了,你发什么呆,叫你去厨房给我把鲍鱼端来,没有长耳朵吗?”尤玲玲恹恹地看了水菊一眼,有些不耐烦起来。水菊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哦了一声,低了头信步姗然地便向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却撞见了走进来的小裳,当即整个人的脸色都雪白一片,怯怯地看了小裳一眼,声音打颤起来:“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安好!” 小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番:“你家小姐在么?”“在,在的!”水菊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极度的紧张整个人都显得站立难安。 “谁啊?”尤玲玲懒懒地站起身来,一边斜了水菊一眼,“走个路都慢腾腾的,怎么还没有走啊,叫你去厨房给我把鲍鱼端来的,你怎么就不听?”一边走了过来,便要扑她几下。 “是我!”小裳吁了口气,提了群裳,缓缓地踏步而进,一脸淡然地看着尤玲玲。尤玲玲的面色也跟着变了变,心里开始发虚起来,脸上堆笑地看向了小裳:“是大嫂啊,大嫂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我刚刚在小憩了!” “弟妹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来小憩,真是不错啊。我就不同了,挺了个肚子,根本睡不着的,这肚子里的孩子老是踢我。真不知道,他生出来以后会不会很调皮了?弟妹你说呢?”小裳蔚然一笑,也不和她拐弯抹角,言语之间都有小小的暗示,一边对着尤玲玲察言观色起来。 尤玲玲的心咚地一下跳开了,一时间没有回上话。水菊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些站立不住了,只觉头晕目眩起来,这两日的噩梦时刻缠绕着她,被小裳这么一说,仿佛间她又看到了那个孩子正一脸怨毒地看着自己。 “当然,大嫂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会生龙活虎的,会像大哥那样英勇的!”尤玲玲呵呵地笑了一下,一边瞪了水菊一眼,“还杵着干什么,赶快给大嫂搬张凳子坐!”水菊手啰嗦了一下,道了一声是,便要去给小裳搬了椅子来坐。小裳摇头,叫住了水菊:“不用了,我今天来只是说完一些话就走的!”说着,一边看了看尤玲玲,吁了口气道,“前两日我喝着鸡粥的时候,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不知道是怎么了?” “啪”地一声,水菊一听这事情,整个人都崩溃了,却是撞翻了茶几上的茶杯,当即碎了一地。尤玲玲面上一阵着恼,快步冲了过去,狠狠地甩了水菊几个耳光子,大声骂道:“没用的东西,笨手笨脚!你给我出去,叫大嫂看笑话么?” 水菊捂了火辣辣的脸,几乎要哭出来了,嘴巴张了张,似有什么话要对小裳讲,却给尤玲玲一记刀子眼瞪了回去。“她不是笨手笨脚,只是做贼心虚。做了那样缺德的事情,若是没有一点反应的话,倒真的是连做人的基本道义都没有了,弟妹,我说的是吗?”小裳面色微微一凛,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果决。 “我,我不明白大嫂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贼心虚了!”尤玲玲面色有些难堪,显得局促不安起来。“今天我来,并不是想找谁算账的,我只是好心好意来提醒一下弟妹,以后不可再做这等糊涂事情了。说起来,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牵扯到孩子身上去了!还好那一天的鸡粥是给我送了去,要是真让小冉吃了的话那还了得。我竟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气撒到孩子身上。你知不知道,你在鸡粥里下红花,孕妇一旦吃了它,会对胎儿有影响的。弄不好的话会一尸两命。这不是闹着玩的啊。广州城里才遭了大难,难道你一点也体会不到生之艰辛么?崇明病得快死的那会,你那么难过,恨不得代替了他受苦才好。你的心地是好的啊,我,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去害小冉和她的孩子了。对待一个即将出世的婴儿,你怎么忍心对他下那样的手,如果小冉喝了那一碗鸡粥的话,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一个残废的!你一点也没有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小裳吐了口气,语气凌厉却又不失分寸。 “大嫂,我很敬重你,也很感激你救了崇明一命,可是这并不就代表我什么都要听你的。没错,我是叫水菊在郑冉的鸡粥里放了少量的红花,我没有让她死就已经很不错了,她那么想要孩子,我就成全她。你说我残忍自私也好,她郑冉和桂姨娘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回敬她的,这是她该受的!”尤玲玲闭了闭眼,经得小裳这么一说,反而也没有那么不安和自责了。其实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小裳医术高超,那鸡粥里放了东西她不会察觉不到的。这样以来,她反而心安理得了。 “什么意思?小冉和桂姨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小裳略略一怔,一脸惶然地看着她,事情好像比自己预料的要复杂多了。 “去年我也有过孩子,就是他们两个联手起来,害得我的孩子流产的。当时是郑冉叫丫鬟骗我说崇明在外面找女人了,我急着要出去找崇明,结果被东西给绊倒了,你知道是谁把我绊倒的吗?是姨娘啊,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小女人啊!她怕我生了孩子,压得他们没有地方站,就想了这样的毒计来弄掉我的孩子。你说,我今天报复她是不是理所当然,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尤玲玲轻蔑地哼了一声,显得有些不以为然,说着这些的时候也是无关痛痒的。自从知道了孩子流产的原因之后,她却是恨透了郑冉和桂姨娘二人。如今郑冉怀孕,她自然是想着要好好报复一下了。 “这……”小裳一时间哑语,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这个繁华富贵的宅院里,住的虽然是一家人,可是隔着的却是永远无法揣测的人心。尤玲玲会这么做,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她的路实在是走歪了。 “就算是这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为什么还要放在心上了。小冉的孩子就快临盆了,你这样做,会影响孩子的一生的。如果小冉真的喝了那碗鸡粥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玲玲啊,你以后都不要做傻事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吗?你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小裳摇了摇头,一边劝慰起来。 “办不到!那天是那个女人走运,总之她害得我做不了娘亲,她也休想,我要给我的孩子报仇!大嫂,你别劝我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差点害得你吃了那碗鸡粥是我的不对,可是郑冉,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我失去的东西,她也一定要失去,就算这件事情让婆婆给知道了,我也是这么说!这一年多来,她踩着我,嘲笑我,是时候让她偿还了!”尤玲玲双手抱胸,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哦,你这个卑鄙小人真是混账,真没有见过你这么阴险歹毒的女人!你心肠这么狠毒,小心你老了没有人送终啊!”二人正自说话间,郑冉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脸怒气地看着尤玲玲,大声地骂了起来。方才她也顺路过而已,不巧见得小裳也来了此处,便想着进来坐坐,自从倭寇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家里也是风平浪静了不少,她便想着和尤玲玲聊聊,培养一下感情,哪里会晓得竟然在门外听到了这么一番谈话,当下肺都气炸了。 “臭女人,你说谁没有人送终啊,我看你才是。别以为你现在有了身孕就了不起,我告诉你,你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在天上看着,你会遭报应的。就算给你了生了个孩子,也是个孬种,是个残废。你和那桂姨娘一路货色,都是男人瞧都不瞧一眼的烂货。”尤玲玲也毫不示弱,双手叉腰地骂了起来。 “就算老娘我是烂货,也比你这个贱女人强。你有什么能耐啊,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孩子流产也一年多了,你肚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屁也不放一个。我看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就算我的孩子是个残废啊,我也会拿他当宝的,比你什么都没有得要好。做女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失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仗着娘家有点小臭钱就了不起啊,进了这高家的大门,就算崇业不是大娘亲生的,可我就是比你高一等,人人面前,你还是要喊我一声二嫂。我在高家的一天,就比你高一级,你想踩到我的头上,你下辈子做梦去吧!哼,诅咒我,想害我,老天眼长眼的,他清楚谁是好人,谁是鬼的!你说我骗你崇明在外面有女人,你说我害了你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你听哪个人胡说八道的。像你这种又小气又自私,要长相没有长相的人,崇明肯娶你是你的福气,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稀世珍宝是不是。”郑冉也是越来的越凶悍,两人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起来。尤玲玲火气跟着上来了,啊地一声扑了上去,扯了郑冉的衣服扭打起来,大声地骂着:“贱货,贱人,不得好死,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再怎么嚣张,你丈夫还不是偷腥偷到你眼皮底子下去了吗?” 二人一路打打骂骂地出了房间,在廊子里互相撕扯起来。一时间府中的丫鬟仆人都围了出来,看着这一场争斗。平日里这两人顶多就是拌嘴而已,也没有真正的动过手,今天两人却是真真的干上了。 “不要打了,小冉,玲玲,你们住手啊,听见了没有,不许打了,快住手。你们还像话吗?都给我住手!”小裳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两个缠在一起的女人,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尤玲玲一把扯住了郑冉的头发,狠命地拽着,左手猛猛地扑在郑冉的后背上。郑冉的力气较小,明显地斗不过她了,嘴巴边也被尤玲玲砸出血来。尤玲玲的手背也给郑冉的指甲抠伤了,几道抓痕隐隐可见。尤玲玲死死地掐住了郑冉的脖子,一边将她往柱子上碰,额头上磕出血来。郑冉大声地喊着救命,可是近旁的仆人却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尤玲玲像发了疯一般,死死地掐着郑冉的脖子。 “玲玲,玲玲,你放手啊,你会掐死你二嫂的,快住手啊!玲玲,不要这样子!”小裳迎上前去,一把捉住了尤玲玲的手,大声地劝解起来。尤玲玲浑然不顾这些,被小裳喊得烦了,右手就是一甩,大喝一声:“你滚开啊,不要你管!” 小裳的身子本来就弱,哪里经得起尤玲玲这发疯的一甩,顿时整个人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向着台阶下摔倒而去。 “大少奶奶!”所有的人都惊呼出声,亲见着那一抹素白优雅的身影从台阶上倒了下去,人人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之色。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响彻在院子里,那么凄凉,那么心碎。那一刻,这凄天的惨叫之声划破了这深宅大院里的沉寂。。 第136章 弄假成真悔不迭 尤玲玲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一抹身影,看着汩汩的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流了下来,呆呆地靠在石柱上,一动也不敢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才就那么一推,那个女人就那么倒了下去。 在场围观的丫鬟仆人也是一脸的惊惧之色,一声声的痛呼在院子里回荡绝响。水菊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得紧,吃力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刚才那一跤跌下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都不属于自己的一样,盆骨一阵钻心的疼痛。看着平安无事的大少奶奶一脸惊魂未定地坐在一旁,她的心里也有了稍许的安慰。自己这么做,也可以减轻心中的那一份罪恶感吧。她差一点就害得大少奶奶失去了孩子,所以当她看着小裳要摔下台阶的时候,她想也没有多想,就那么决绝地冲了出去,用尽了生命中所有的力量,稳稳地拖住了后倒的小裳,一个飞扑,仰躺在了地上,小裳身体所有的重量都让她一个人承受了。所以,小裳只是受了些小小的惊吓,并无大碍。 而郑冉却在和尤玲玲的拉扯间,脚下不稳,从台阶上滚了下来,重重地摔躺在了地上,藏在小腹间的枕头也一下子露了出来。原本隆起的肚子一下变得扁平起来。所有的人都以一种惑然的目光看着她,尤玲玲更是吃惊不小,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可是紧接着听到的是郑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叫,大声地喊着“好痛”,整个人的面部都扭曲起来,右手按着肚子,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大腿间流了下来,毫无疑问,她是真的流产了。 高家。 高崇煊一路狂奔着回了高家,面色阴郁得可怕,他只知道自己在和兄弟们讨论着该如何防守的时候,家仆便闯进来了,说是大少奶奶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没有等家仆把话说完,他便发疯一般冲出了将军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裳千万不能出事。 跨进门槛的那一刻,迎面便撞上了端着一盆血水的梅香。看着那盆子里殷红的血迹,崇煊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怎么会这样,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告诉我,告诉我,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崇煊忽然失去了再向前迈步的勇气,一把抓住了梅香的肩膀,大声地问了起来。梅香亦是一脸惊愕地看着高崇煊,一时间有些吓呆了,只是喃喃地道:“孩子,孩子保不住,现在大夫在里面救人!奶奶她……”话还没有说完,崇煊已经狂啸一声,猛地推开了梅香,向着归墨院奔去。梅香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地喊了一声:“不是大少奶奶……”可是高崇煊充耳不闻,转眼就消失在了她的眼皮底下。 归墨院,静悄悄的一片。高崇煊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摇了摇头,他的小裳现在就在房间里挣扎,他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小裳摔倒时的悲惨画面。她说好了不管任何时候都会在身边支持自己的,她说过要给自己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可是这一刻,他心中有的是满满的自责和悲痛,当他看着梅香手中的那一盆血水时,见惯了这些东西的他,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悲痛的心情,那些血,不是敌人的,他做不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些血是他最爱的女人和孩子的鲜血啊。 “小裳,小裳……”不管自己将面对什么,总归是要面对现实的,崇煊收拾了一下复杂的情绪,箭一样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婠婠正用纱布帮着小裳裹左手掌,小裳从台阶上摔倒之时,虽然水菊将她拦了下来,用自己的身体垫住,可是小裳还是在慌乱之中擦伤了左手掌。婠婠听说有人从台阶上摔下来,后又是流产的,整个人都吓懵了。赶了去才知道小姐虽然也从台阶上摔了下来,但是被水菊救了,只是有一些擦伤而已,并无大碍。最惨的是郑冉,原本是假装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却不想是真的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可是就那么一摔,孩子没有了,自己也是受苦受难,这会子大夫还在那里救治了。 婠婠性子急躁,小裳虽然是有惊无险,可还是被婠婠念叨了好几个时辰,却是怪她多管闲事了。小裳只是笑笑,也不辩驳。原本她是想私下里化解尤玲玲心中的怨恨的,却不想郑冉会撞进来,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她也是没有预料,郑冉流产,她心中多少也有些心痛的。肚子里有个孩子,便有了牵挂。经此之事,自己以后行事看来都得为着孩子着想了。 姐妹二人正自闲聊间,却见得房门猛地被撞开了,崇煊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神色很是凄楚慌张。婠婠吓了一跳,一团纱布掉到了床边。小裳亦是讷讷地看着崇煊:“煊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崇煊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看着床上安然静坐的小裳,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也落了地,眼里有泪光在扑闪。刚才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小裳会离自己而去。崇煊快步奔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小裳。这一刻,他想要的只是她真实的存在。 小裳亦是有些惑然地看着崇煊,她可以感受得到崇煊那突突的心跳声,仿佛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望着他进门时那慌张无措的表情,她心里有了个大概,他一定是以为自己流产了,所以才会这么紧张兮兮的。婠婠看得二人难舍难分,淡淡地笑了一下,起身拾起了那纱布,放到了桌子上,开了门,出了房间。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有事情,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刚看到梅香端着的那一盆血水,我还以为是你的!”崇煊轻抚着小裳的面颊,心有余悸地道。 “你也是,不问清楚就没头没脑地担心。”小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蔚然一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呀,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军中还有要务要处理,你先忙去吧,不用管我的!” “你哪里好好的,手掌都擦破了!”崇煊抬起小裳的左手,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些擦印,吁了口气,“军中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一边搂过了小裳,无限爱怜地抱住了她。 “小裳,以后他们的事情你不要去管了,由着他们去吧,他们已经斗习惯了!”崇煊缓缓地开口,目光里掠过一丝阴骘,“三弟妹的为人实在是不怎么样,你以后少跟她接触为好。我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害怕,如果不是水菊拼死护了你,真难想象你会是什么样子。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小裳,你还是回将军府住吧,家里实在是不安全!” “回将军府住?”小裳缓缓地抬起头,一脸默然地看着他,吁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担心我,都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能走么?公爹的病情加重了,姨娘又不知所踪,要是我走了,娘会垮的。她已经为了公爹心力交瘁了,现在郑冉又流产,她已经气得快要发疯了。如果我们都不体谅她,还有谁能够帮她!你有军务处理不能在身前尽孝道,我这个做妻子的必然要担负起伺奉公婆的责任,这样才不被人说闲话。忠义两难全,你为广州城尽忠,那么这个家就由我代你来尽守孝道礼义吧!” “你总是有理由的,我说不过你。”崇煊淡淡一笑,轻刮了小裳的鼻子一下,“能够娶到你做我的妻子,我真是何其有幸啊!” “嫁你为妻,亦是我的骄傲和荣耀!”小裳朗朗道,一边贴紧了崇煊的臂弯,目光缓缓地凝重起来,“现在玲玲害得小冉流产,怕是他们兄弟要失和了。你们三兄弟刚刚冰释前嫌,这一次,非得你这个大哥出马了。” “嗯,我尽量试一试吧,弄成现在这个局面,还真是有点头疼!这两个弟妹,要是有你一半,我们高家何至于这样!”崇煊点头嗯了一声,瑟瑟地苦笑了一下。这话却也是他的真心话,倘若自己娶的妻子亦是如郑冉他们一般,他可真的要头疼而死了。 正厅里,尤玲玲双膝跪在地板上,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表情。原本以为,让郑冉也流产了,她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可是现在为什么自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一想起郑冉大腿间那汩汩而出的殷红,她的心里就一阵发沭,仿佛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向着自己叫嚷,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经过大夫的诊治,郑冉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孩子却流产了。殷兰只有唉声叹气的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郑冉怎么会这么糊涂,连自己真的怀孕了也不自知。崇业亦是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床上瘦弱苍白的妻子,想起那个无辜横死的孩子,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恼意。早就知道郑冉怀孕是假的,可是他却没敢告诉大娘,若是早些说了的话,事情也许不至于到这步田地,这一下可真是弄假成真了,悔青了肠子也是于事无补了。他与郑冉不过是一般平常夫妻,因为郑冉相貌顶多也就是姣好婉约,算不上什么倾城之色,而且性格又与自己大有出入,对自己看得很紧,自己从心底里是有些排斥她的。所以才和她带来的丫鬟小玉好上了,可是小玉的事情揭发之后,郑冉又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都调走了,全部换上了老妈子来伺候,这一点颇是让崇业恼火。像他这样一个花心的男人,又怎么会甘受寂寞了,所以一得空的时候,他是要往青楼里钻的,而且不露痕迹。这一点,郑冉怕是心里也有些数的,可是她也不好管,自己嫁过来一年多了,可是肚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桂姨娘也在她面前说过,既然占着地方下不了蛋的话,为什么就不让让了。这话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郑冉心里虽然有气,可是面上又不能说,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索性崇业对自己也不是很坏,顶多就是隔五三天的在外头花一花罢了,其余的时候还是会陪着自己的。对于一个肚子存不下货的女人来说,在这样富贵的家庭里要想永远地站稳脚跟是非常困难的。 如今自己真的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可是却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就这么让他没有了,郑冉的心里怎么会不痛楚伤心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自己害得尤玲玲没有了孩子,现在她又让自己没有了孩子,算是扯平了。可是她恨她怨,明明这一切都是桂姨娘的主意,为什么尤玲玲要把所有的罪责都加诸在自己的头上。。 第137章 后院风波大出手 正厅里,尤玲玲一动不动地跪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奔波忙碌的下人渐渐安静下来,嘈杂鼎沸的人声也在孩子保不住的无奈声中逐渐冷却。进进出出的丫鬟仆人偶或向自己投来惑然的一瞥,有愤怒,有不解,有难受。 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不也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么?她知道孩子从自己身体里流逝的那一份痛苦,她深切地感同身受。可是她知道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郑冉欠自己的。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是郑冉自己不小心踩偏了才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同自己没有关系的。她唯一觉得有些内疚的就是大嫂,那才是自己无意推下去的。 也许,这就是命吧,冥冥之中,一切早有注定。殷兰唉声叹气地从郑冉的院子出来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周妈妈惶恐地跟在身后,唯恐她会出什么事情。 “这才安静了几天啊,一个个就都不让我省心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啊,我们高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一个孩子流产,第二个孩子也是流产,而且都是人为的。难道真的是家族不宁么?”殷兰有些生气地道,一边甩了甩手中的帕子。 “小姐啊,你也别伤心别生气了,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挽回不了。好在二奶奶还年轻么?来日方长,还怕会没有孩子么!”周妈妈一旁体恤地劝解着,亦是跟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这两位少奶奶进门开始,他们之间的争斗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现在倒好,居然算计到双方的孩子身上去了。 “这么不懂事,这么心狠的人,我是不期盼什么了,我对他们两个啊,是失望透顶了。”殷兰提高了声音,信步走进了正厅里,看着跪着的尤玲玲,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尤玲玲讪讪地看了看殷兰一眼,低低地道:“婆婆!”算是打了招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啊,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啊!”殷兰哼了一声,铁青了脸,“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的,你怎么就这么恶毒,不但在她的东西里下红花,现在弄得她孩子都没有了。你说她和桂姨娘合伙害了你的孩子,你现在也害了她,你心里高兴了是不是?你有没有感觉到痛快一点啊!从你们两个进门开始,就互相攀比,互相吵闹。平时你们斗斗嘴皮子我也认了,可是这一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啊,你心肠这么歹毒,也是活该你这一年都怀不上孩子!不管多大的事情,孩子始终是无辜的啊!” 尤玲玲的身子一颤,眼中的泪水开始打转起来:“我也不想啊,我也只是一时气愤而已,再说了,那红花她不是没有吃么?我本来就打算不跟她计较了的,可是是她找上门来的,还那么难听的骂我,口口声声的一个贱人,还讽刺我那死去的孩子。我气不过才跟她打的,而且也不是我推她下去的,是她自己没有站稳,摔下去的,怨得了谁,当时那么多人可都是看见了的!” “啪”地一声,殷兰目光森寒起来,左右两个耳光,已经打上了尤玲玲的脸。声音又脆又响,一旁站着的仆人也是惊骇了一跳。周妈妈亦是讷讷地看着殷兰,没有想到小姐会出手打人。小姐说过,儿媳再有不是,她也不会来动手教训的,顶多就是骂一骂。尤玲玲被这两个耳光打得懵在了那里,半晌都说不上话来,眼中的泪水潸然而下,只瞪着眼,一脸委屈地看着殷兰。 “你别这么看我,今天我打你实在是你做得太过分了,已经丧失了一个做人的基本操守。你觉得以你这样的性子,能够做一个母亲么?你别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啊!你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一直带着怨恨活着,我情愿你不要生孩子,免得玷污了我的孙子!你大嫂她好心好意劝你收手,你不但不听,还变本加厉。你是仗着自己早进门一天,就不把大嫂放在眼里,欺负她性子温婉柔弱,好说话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你连小裳肚子里的孩子也害了,你就是高家的千古罪人!你大嫂救了全城人的性命,救了崇明的性命,你心地怎么就这么狠,连她的孩子也不顾,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推,是要出人命的。要不是有水菊,我看你今天怎么办?”殷兰激动地看着尤玲玲,情绪显得愈加的亢奋起来。她只要一想起尤玲玲推倒小裳的情形时,她的心里就一阵发毛。水菊为了救小裳,却是摔得盆骨都碎裂了,如果没有水菊那奋不顾身的相救,她真的很难想象现在小裳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更难担保崇煊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被殷兰这么一说,尤玲玲这才有了些许的痛苦和悔恨,连连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大嫂的。我,我当时在气头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害大嫂的!真的,婆婆,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没有那个意思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了解。玲玲啊,你要是这么一直介怀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高家你是不能呆下去了,我不想让崇明有个这样的妻子,我不想让你害了崇明。你,我会给你一封休书,送你回娘家的。这样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我们高家好,郑冉和崇业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你们之间的这个怨结得太深了啊!”殷兰摇头叹息起来,一脸无助地看着尤玲玲,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不,不,我不要休书,我不要。婆婆,婆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真的,再也不这样做了!我不要和崇明分开,我不要离开高家。你要是把我送回娘家去,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婆婆,你别赶我走,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尤玲玲听得殷兰这么一说,登时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下去,噗通一声,往前一倾,死死地抱住了殷兰的大腿,痛哭地忏悔起来。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了?玲玲啊,你实在是太糊涂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叫我还怎么帮你。就是我要留你下来,你二嫂和二哥他们会怎么想?”殷兰看着哭得如此凄惨的尤玲玲,心头也是一阵发酸,更是不忍心起来。可是不这样的话,高家以后的日子恐怕是很难平静下来了。 婆媳二人正自僵持间,只见得兰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形色匆匆地对着殷兰道:“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和三少爷在后院里打起来了,我们拉都拉不住,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殷兰心头一跳,她一直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而且还来得这么迅速。当下深吸了口气,快步出了正厅,随着周妈妈一道往后院去了。尤玲玲亦是摇了摇头,慌地站起身,跟着跑向了后院。 “二少爷,三少爷,你们两个别打了,别打了啊!”王伯苦着一张老脸,跌坐在地上,无力地劝解着院子里正抱在一团,在地上滚来翻去的崇业和崇明,喊得口都干了,他们两个也没有住手的意思。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崇业大声地吼叫着,一个翻身,已经跨坐在崇明的身上,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崇明亦是不甘示弱,反身一挺,已经将崇业掀开了,一个合扑,一拳擂到了崇业的脸上,打得他嘴角流血起来,一边大叫:“我的孩子也是被你娘和你媳妇给害的,我也要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崇业崇明,给我住手,住手!”殷兰气急败坏地看着场中揪打在一起的两个儿子,大声地吼了起来。可是却也无济于事,二人充耳不闻,越打越狠,这个一拳,那个一脚,两人皆是一身伤痕,脸上沾满了血污。 “尤玲玲,你这个恶女人,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崇业一个翻身,见得尤玲玲也跟着过来了,啊地一声咆哮,向着尤玲玲扑了过来。崇明见状,一个猛扑又将崇业撂倒在了地上,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阵猛砸,一边恶狠狠地道:“你敢动玲玲一下,我要你的命,要你的命!”崇业身子一顶,反手一撞,胳膊肘打到了崇明的下颚,跟着向着他的小腹飞起一脚,将他踢开了,踉跄着站起来又要向尤玲玲扑过来,崇明却是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不放,将他扯倒在地上,兄弟二人开始往死里打。 蓦地里,一袭棕黑色的身影破空而至,右手一甩,已经分开了兄弟二人,跟着左手一提,将崇明拉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抵住了二人的胳膊,各自挥开一掌,将二人分开了。 “你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还是人吗?你们还像不像男人!前几天你们才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和睦相处,这才几天,你们就忍不住了,自己人打自己人,兄弟相斗,很光荣,很有男子气概是不是?要打的话给我到战场上去打,给我去杀敌人,躲在这宅院里耍两下子拳脚是孬种!我军营里死了几千弟兄,你们都给我到战场上去作伴去,那个时候你们就是往死里打我也不反对!他们出生入死地跟敌人拼命就是为了救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窝里斗的人。怎么死的不是你们,你们还算是爷们吗?你们这两个孬种!”崇煊一脸怒气地看着两个弟弟,紧紧地咬了咬牙,大声地训斥起来。这掷地有声的话语顿时让整个后院都安静了下来。。 第138章 国难家丑情两堪 这一场兄弟之争在崇煊的怒吼声中逐渐地平息下来。崇业崇明二人讪讪地住了手,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依然倔强高傲着。在场的丫鬟仆人也静静地止了声,唏嘘着这一场兄弟之争该是个怎样的收场。 殷兰也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曾经最令自己头疼的儿子现在终于可以独挡一面,不但只忙于国事,在家事上也可以为自己分担一些了。他的改变,也都是因为自己生了一双慧眼,替他找了个好妻子吧! “崇明!”尤玲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崇明,嘤咛一声哭了起来。看着他为了自己和兄弟反目,他的那一句“你敢动玲玲一下,我要你的命”让她满心的感动。此时此刻,所有的怨与恨,都在崇明的这一句浓情蜜意里化为乌有。她一直以为崇明对自己的不上心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怀上一子半孙,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那道隔阂是因为那个无辜而死的孩子。所以,当她得知是桂姨娘和郑冉设计害掉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她疯狂了,不理智了。她将今日之种种都归咎到了郑冉的身上,所以看到她怀了孩子的时候,她心里极度的不平衡起来,所以才走到了这个极端。 “贱女人!”崇业咬了咬牙,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猛地一扑,又向着尤玲玲抱了过来。“崇业,你要干什么?”崇煊目光一凛,身子微微一侧,右手已经架住了他的身子,冷冷地呵斥起来,“就算你现在杀了玲玲又能挽回和弥补什么,孩子没有了是事实,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孩子不是你的你当然说得这么轻松!”崇业低吼起来,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眸子发红地看着对面的尤玲玲。尤玲玲亦是一脸的强势,冷冷地回望了他一眼:“我再说一次,你的孩子流产不关我的事情,是郑冉自己找上门来的,与我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摔倒的,不信的话,你去问其他人!” “要不是你在她的食物里下红花的话,她会去找你吗?你还说不关你的事情,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会有报应的!”崇业紧咬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尤玲玲,真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给剁了。崇煊却是拦着自己不放他过去,一边将他往后推。 “报应,对,人做错事,天看着,老天爷会来收拾的。郑冉和你娘当初害我的孩子的时候,他们有想过他们恶毒不恶毒没有,今天我只是一报还一报!红花没有下成功,我已经打算放手了的,是郑冉发疯似的找上门来的,你们自己有没有孩子难道一点也不清楚吗?真是好笑了!怀胎都六个月了,肚子里装的是个枕头,你这个做丈夫的还真是称职!”尤玲玲一边甩开了崇明的手,无所畏惧地站了起来,坦然地看着崇业的眸子。 这一番话却是噎得崇业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明明知道郑冉是假怀孕的,却没有跟殷兰说明情况,还任由着事情这么发展下去。甚至是郑冉真的有了孩子他们竟是一点察觉也没有。或许,他们本来就没有做父母的准备吧。老天爷收回这个孩子,一定是因为他们不懂得珍惜彼此。 “都给我住口。”崇煊闭了闭眼,犀利的眸子里涌起一波怒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三弟妹,我真没有想到你可以这么冷血,就算二弟妹和姨娘合伙害得你流了产,可是那毕竟已经过去一年了,你为什么还抱着不放。孩子是无辜的,二弟妹再怎么不对,你也不应该这么做,试问,以你这样的心态,能够配得起娘亲这一个词吗?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娘亲。你好好想清楚吧,如果你的态度还是这么强硬的话,以后你的死活都跟我们高家没有关系!我今天可以阻挡得了崇业一时,却阻挡不了他一世。你和二弟妹的心结要是一天不解开的话,你们谁都不会好过的!倘若那一碗红花真的被二弟妹给吃了,我看你要如何面对一个纯洁无暇的婴孩,当他叫你三婶的时候,你会心安理得吗?敬人者人恒敬之,我希望你们都好自为之。能够成为一家人,就该有一家人的样子,整天勾心斗角的话,为了那些财产算计来算计去,不累吗?我就不信,你们死了还能把那些身外之物带到地下去。” 尤玲玲的面色一阵发白,身子霎时间站立不住,听着崇煊这重重的一番教训,心中也是颇多感慨起来。是啊,自己这样记恨的性子,如何能够扮演好一个娘亲的角色。崇明亦是低着头,宽慰地拍了拍尤玲玲的肩膀,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玲玲的确是做错了。可是想起玲玲在自己病得快死的时候,那不离不弃的相守,他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玲玲被崇业痛打一顿。 一旁的崇业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眸子里的恨意也淡了些许,侧侧地转身过来。“二弟,希望你还记得我受伤的时候你和三弟在我面前说过的话,这个家得靠我们兄弟几个撑着。如果大家心里都有疙瘩的话,这个家不会有宁静的一天。爹的日子不多了,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不要让爹走也走得不安心!”崇煊吁了口气,朗朗地叫住了崇业。 崇业身子轻轻一颤,双目微闭,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不会忘的!”一语毕了,人已经走远了。 “大哥,我……”崇明踉跄着站起身来,还想说些什么,崇煊已经冷冷地打断了他:“什么都别说了,你们先回去吧,想清楚了再和你二哥一起过来找我!”尤玲玲面色一窘,一边扶了崇明,径直走开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周妈妈一声招呼下来,围观的丫鬟仆人也恹恹地噤了声,各自散开了。殷兰闭了闭眼,欣慰地看着崇煊,浅浅地笑了一下,忽觉腿上使不出什么力气来,几乎站立不住。 “娘,你怎么样?”崇煊慌张地看着殷兰,一手扶住了她的腰,关切地问了起来。殷兰揉了揉额头,无事地笑了笑:“老毛病,患头疼罢了。今天可多亏有了你啊,看着他们两兄弟这么吵闹,我是一点办法也使不上!也只有你,才能让他们兄弟俩安分一些。你说吧,这清净了才几天了,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不让人省心。你爹也在床上气着了。” “也难怪他们要打架了,如果是小裳出了事情的话,我想我会比崇业更激动,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崇煊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着。殷兰一怔,讷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也学会站在家人的角度去看事情了,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你的国家大事,都把我们这个高家给忘了!” “娘你这么说,对我这个儿子是不是很不满意!”崇煊微微一笑,一边轻抚了殷兰的肩膀一下,“我送你回去!” “也好,自打你十四岁开始,就没有跟在我面前说过话了,陪娘走走,我们母子俩说说体己的话!”殷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母子二人肩并肩地离开了后院。周妈妈见得他二人有话要说,也不便在后头跟着,择了另一条路,吩咐着府里的人忙活去了。 “娘,这些年来,真的辛苦你了。为了这个家,你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崇煊抬眼看了一下天幕,有些伤怀起来,“尤其是我,为了我和爹的事情,让你操心不少,现在想想,我真是不孝!” “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些来了!”殷兰眉头轻轻一扯,淡淡地道,“人活着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一家人的事情走走停停么?我呀,这一辈就是劳碌的命,已经认了,这么多年来过活过来了,还有什么累不累的。你是我生的儿子,我为你操心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等你将来做了爹,就会明白了。崇煊啊,你能体谅你爹当初不让你去考武举的心境已经是很不错了。你爹也不怪你了,他知道他拦不住你的,你的心气傲,志向远大。这一次打退倭寇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爹不让我入朝为官,只让我呆在广州城,也是为了我。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朝廷那样的地方,根本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的。我以为凭着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朝廷的现状,是我太傻太天真了。沈大人一生置力于此,最后却弄了个尸骨全无的下场。严嵩的厉害,真的不是我的一腔热血就可以毁灭的。我已经想通了,等倭寇退出了中原,我就辞官,和小裳好好的过日子。”崇煊道。 “你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的,朝廷的事情娘也说不上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一切遵从你的意愿去做就行了,只要你问心无愧就好。”殷兰嗯了一声,在那橘子树下停了下来,看着黄灿灿的橘子,缓缓地吐了口气,“中秋节又快到了,这一年,过得可真快啊!” “娘,谢谢你,谢谢你为我选了这么好的一个妻子。”崇煊双手负后,长身而立,言语之间是满满的感激。“好妻子也要你这个当丈夫的去慢慢发现才是!你不必谢我,这是你和小裳的缘分。说起来,小裳真的是很不错的女孩子,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又孝顺恭敬。她是我从阎王殿里拽回来的啊,当初的那一场冤案,差点就毁了她。崇煊,你以后一定要对小裳好一些,明白吗?切不可再伤她的心了!”殷兰颔首一笑,一边握紧了崇煊的手。 “娘,如果我没有说出来我接近顾清婉是有目的的,是迫不得已的。你是不是真的只打算就给我和小裳一个月的时间,你真的会放她走么?”崇煊喃喃地开口,问出了那个一直不敢提及的问题。 殷兰面色一变,显得有些凝重起来:“我会的,当初你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管你有多少种理由,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上来讲,我是真的无法原谅你当时的所作所为。可是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娘,我当初要是不那么做的话,怎么能逼你去面对小裳的感情。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晚一步的话,小裳也许就……和别人走了!” “你是说行风?行风准备带小裳走,是吗?”崇煊眉头一紧,一脸狐疑地看着殷兰。殷兰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一样。殷兰缓了缓脸色,轻轻一笑:“不管当初是什么状况,毕竟小裳已经为了你留下来了,不是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想那么多了!你们的未来才是你应该去考虑的!”说完这些,殷兰的心有些沉重起来。在某些地方,自己的确是亏待了行风这个孩子啊。如果没有崇煊,小裳和行风的确是般配的一对。 “嗯,我会的!”崇煊释然地笑了一下,不管过去小裳和行风之间有过什么,他相信,这一刻小裳最愿意相守在一起的人一定是自己。他们经历了这么多,那一份深深的情感已经彼此在心中根深蒂固,任何力量也无法撼动了。。 第139章 丹桂飘香红尘劫 郑冉流产之后,在床上歇息了几日,因为孩子的缘故,却是几天都食不下咽。殷兰也过来劝了她好几次,可是郑冉都听不进去,只是望着窗外落寞的云彩发呆,整个人也变得神经兮兮起来。看着郑冉这般模样,殷兰心中自是不好受的,两个都是她的儿媳,她也不好去偏袒任何一方。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们都是有错的。 崇业自那天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异常的疯狂举动了。对于这件事情,他也看开了,大哥说得没有错,能够成为一家人已经是一种缘分了,如果一直带着恨意过日子的话,这个家永远也不会有安宁的一天。他和郑冉还年轻,来日方长,孩子迟早会有的,通过这件事情,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了孕育一个生命的艰难和不易。 兄弟二人私下里已经和解了,一同去找了崇煊,当面说清楚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再提起了。他们兄弟倒是好说话,可是郑冉和尤玲玲就不同了,两个有心结的女人,一时之间是不可能握手言欢的。小裳也做了一下这中间的和事老,可是双方似乎都心存芥蒂,几次的交谈显得并不愉快。郑冉身体还有些小恙,小裳也不想去刺激她了,劝了几次没有结果之后便淡了下来。 这一日,小裳闲在院子里,坐在凉亭之下,开始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起了衣裳。小狸则快活地蹲在一旁,依在小裳的脚边,静静地看着小裳穿针引线。因为和花花配了种,小狸也有了身孕,这阵子猫食也吃得多了起来。许是要当娘亲的缘故,小狸也没有以前那般闹腾了,习惯了呆在小裳的身边,不肯挪动。 崇煊也是吩咐了府里的人,要好好照顾小裳,保护她的安全。小裳要买的一些东西都给下人抢着去买了回来,原本是打算上街透透气的,不过看现下这个阵势,是不大可能的了。 “小姐,你都在亭子里做了一下午了,歇歇吧!”婠婠端了一盅燕子粥过来,轻轻地放在一旁,看着忙个不停的小裳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了,我闷在屋子里,实在是无趣极了。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几件衣裳,将来他生出来的时候就不会显得那么忙乱了。”小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一边摸了摸有些滚圆的肚子,浅浅一笑,“真想他快点出来,可是折腾我了!也不知道这一胎是个女孩还是男孩!” “一定会是个男孩的!”婠婠接口道,一边俯下身子,贴着小裳的腹部听了听,“将来啊,怕是个小捣蛋鬼!哎呀,小姐,他在跟我打招呼了”婠婠欢喜地叫着,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愉悦。 “其实我倒是希望这头一胎可以是个女孩。将来帮着我照顾其他的几个弟妹,我就是乐得轻松自在了!”小裳幽幽一笑,目光变得温情起来。婠婠怔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姐你打算生很多孩子的吗?” “煊哥他说了他喜欢小孩子的,怕是要生他三四个了!”小裳蔚然一笑,缓缓地站起了身。“可是小姐你的身体,不适合生很多孩子的啊!生两个就够了,生得太多的话,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婠婠有些担忧地看着小裳。 “放心好了,我自个儿的身体我很清楚的。你别担心我,我有分寸的,不会亏待自己的!”小裳吁了口气,却是看出了婠婠的心思,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边宽慰起她来。 “小姐你知道就好,我就是怕你什么都依着姑爷,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小姐,这几个月来,你真的变了很多啊!那个时候,我原本以为你会离开姑爷的,可是现在你却和姑爷难舍难分了。”婠婠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要是你和姑爷没有一起掉到悬崖下面,也许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吧!” “可能这就是缘分!兜兜转转了好几次,我还是要嫁给他!”小裳嫣然一笑,耸了耸肩膀,“我也很庆幸能够成为他的妻子,他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 “那倒也是!他可以为了小姐你连命都不要,的确很了不起!”婠婠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崇煊的印象也有了大大的改观。 “倭寇好像又有了一些动静,又开始在附近的海岸上出没了,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小裳忽然无限感慨起来。“有姑爷在,还怕什么!小姐你不是也给姑爷算了的吗?他的那一劫已经躲过去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婠婠笑道。 “话虽如此,可我总是放心不下的。”小裳眉头轻皱,一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要不是我现在的真的不方便的话,我是很想跟在他身边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下个月大哥就要和秋姑娘成亲了,我得想想,准备什么礼物才好!你比我了解大哥,你替我想一下,该送些什么东西才好了!” “嗯,我会想想的!小姐放心!”婠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边搀扶着小裳下了台阶,往里屋去了。 而失踪了半月之久的桂姨娘却在中秋节的时候突然神秘地归家了,半月不见,她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原本精锐犀利的眼眸里也充满了离别的沧桑,想来是这半月里受了太多的苦难。桂姨娘的突然回归,殷兰自然是欢喜不已的,当即命令下人准备了酒菜,要给她洗尘接风。高清海知道桂姨娘无事,心中也甚是宽慰。原本虚弱的身子也在这一瞬间有了些许好转,可以衬着拐杖下来走路了。 桂姨娘听说了郑冉的事情后,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发疯发狂,反而显得很是平静,而且还劝郑冉看开些,说什么一报还一报,这是命中该有的,却是让郑冉怄火不已,原本还指望着她这个亲婆婆能够为自己做主,哪里想到半月不见,她竟然也变了,帮着外头的人说话。郑冉因为孩子的事情闹腾了好几天,却是整得崇业都有些烦了,夫妻二人的关系倒显得有些紧张起来了。尤玲玲也承了小裳和殷兰的情,象征性地去看过郑冉,可是郑冉却不给她好脸色,还破口大骂。尤玲玲倒也不计较,也不和她斗嘴,由着她一个人瞎折腾去。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在桌子旁边,真真正正地吃上了一顿团圆饭。桂姨娘看着热情的家人,生平第一次有了流泪的冲动。这短短的二十多天,对她来说就好像是漫长的二十几年。她也终于明白,高家以外的那个世界,不再是自己搬弄是非的舞台,那里有着血腥,有着威逼利诱,有着决绝的残忍。 “桂香啊,你多吃一点。这半个多月在外头受苦了啊,现在回家了,总算是回家了。你不知道,你这一走就没有消息,我和老爷可担心着你了,派人出去找你又没有你的音讯,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殷兰一边往桂姨娘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腿过去,一边关切地询问起来。 “就是啊,桂香,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要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可要跟我们说啊!”高清海跟着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啦,我就是去了番禹的姨婆家那里躲了一阵子,后来,后来碰上了几个东洋武士。他们把村子里的壮丁都抓了起来,为他们做事。我,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哎,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说这些干什么啊。”桂姨娘吸了吸鼻子,面色显得有些沉重起来,一边斜眼瞟了对面的崇煊一眼。 “番禹那里来了东洋武士?”崇业眉头轻轻一扯,一边又困惑地看了崇煊一眼。崇煊亦是微微地顿了顿,看着桂姨娘,想问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开口。小裳自是明白崇煊心中的难处,微微地笑了一下,看向桂姨娘道:“姨娘,你能说清楚一点吗?那些东洋武士都什么样子,是,是不是就是倭寇啊!” “这倭寇不是被大哥给打退了么?怎么会跑到番禺去的。”崇儒跟着说道,亦是费解地看着桂姨娘。“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总之不像是我们中土的,他们手上还带了刀了。看起来有点像以前的盐贩子,一个个都很凶狠的,稍不如了他们的意,就拳打脚踢的。有几个不听话的,被他们砍了手脚!”桂姨娘皱着眉,似乎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样,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的苍凉。 “娘,娘,你别说了,怪吓人的!”翦瞳缩了缩脖子,听着桂姨娘这么一说,竟是有些吃不下饭了。“是啊是啊,大团圆的日子,说这些晦气的话干啥。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就好了。我看啊,八成是地方上的恶霸干的,哪能这么大胆子,顶风作案呢!”殷兰亦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一边舀了一勺子云耳汤到高清海的碗里,“你胃不好,多喝些汤,这汤很清淡的,你吃得下的!” 郑冉和尤玲玲相对而坐,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各自轻哼了一声,自顾夹了自己。 第140章 过尽千帆皆不是 吃过晚饭,大家分发了些月饼,便各自回了自家的院子。小裳将月饼一并分发给了院子里的仆人,让他们自个儿上街玩去了。婠婠和崇儒更是乐此不疲,吃过饭便早早地上街了,今天的夜市显得格外的热闹,街头人声鼎沸,这也是倭寇侵扰之后最繁华的一个夜晚。倭寇入侵的恐惧在这份“千里共婵娟,但愿人长久”的氛围里渐渐消淡。今夜,是中原人最传统的一个节日,今夜,是他们与亲人团聚相守的日子。 归墨院内,只剩下小裳和崇煊二人。小裳看着那皎皎的素月,眉头轻轻地蹙起,喃喃地念道:“柳絮池塘淡淡风,院落梨花溶溶月!”一曲吟出,崇煊跟着对上:“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边说着,已经提了一把酒壶,放在了凉亭的石桌上,取了两个酒杯,各自斟满。 “你倒是接得挺快的,看不出来,你这个大将军,文采也有几分了!”小裳会心地笑了笑,一边在藤椅上坐了下来。拾起碟子里的一块月饼,细细地尝了起来。 “怎么,谁规定大将军就不能吟诗作对了!”崇煊笑道,一脸宠溺地看着小裳,一边端起了酒杯,款款而谈,“这一杯我敬娘子,感谢娘子对我的照顾和信任!”说完,已经一饮而尽。小裳略略地笑了一下,亦是捧起酒杯,一口将酒喝了下去,看着崇煊道:“瞧你酸的,不是说过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客套。只要煊哥你知道,我是真的对你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你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内疚。你接二连三地出事,可是我却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崇煊神色忽然凝重起来,语气中也点上了幽幽的哀愁。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又在担心什么了。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看看,我现在不是乖乖听你的话,整天都呆在家里,也没有上街了么?”小裳嫣然一笑,一边摇了摇头,“如今这个情形,国家大事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你心里关心我,我自然知道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儿女私情之外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去做的事情。好男儿就该志在四方的。我要是计较那么多的话,就不会下定决心跟你一辈子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早有打算的。煊哥你能在白忙之中还能想起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 崇煊感动地看着小裳,一边握紧了她的手,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看着这么善解人意,温柔贤惠的妻子,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好在那一次坠崖,将那原本远离的感情挽了回来,人生有多少次错过,才终成一个过错啊!就在转身的刹那,他几乎就要永远地失去和小裳白首到老的机会了。也许,他更应该感谢的是卫行风才是,是他的退出成全才铸就了自己和小裳今日的幸福。转眼间,行风离开这里已经差不多四个月了,不知道现在的他,过得好不好?崇煊从心底里希望行风也能够早日觅得他人生的另一半,这样的话,自己心里的愧疚也要少一点了吧! “对了,煊哥,明天你去军营的时候,顺便去广州总督衙门看看阿吉,我给他做了一些鱼鲜月饼,你带过去给他吧!”小裳一边吃着月饼,猛然间记起了什么,方是想起了屋子里还放着自己今天做的一盒鱼鲜月饼。 “你干吗对他这么好?”崇煊恹恹地道,语气有一丝酸涩,清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醋意。“他一个人遭逢巨变,又流亡国外,已经是很可怜的了,他说过把我当朋友的,我自然要做到一个朋友的本份啊。而且上一次出海,也多亏有了他!于情于理,我送他月饼也没有错啊。瞧你,说话酸溜溜的。难道这个你也要吃醋,你信不过你的好妻子吗?”小裳微微一笑,看着一脸黑线的崇煊,吁了口气,一边揶揄起来。 “你嘛,我当然是信得过的。可是那个丰臣秀吉,我就说不定了。”崇煊耸了耸肩膀,一边刮了小裳的鼻子一下,“你这么好,我怕他对你有企图!” “你也想得太长远了,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魅力,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跟你胡扯了!”小裳面色微微一窘,一边低了头,轻轻地摸了摸肚子,复又想起了那日在他房间里的一幕,那画像上的女子,那隐晦灼热的目光,那看似无心的一揽,经得崇煊这么一说,好像又是那么一回事情。 “你怎么了?生我气了,好了,我说笑逗你玩的。”崇煊见得她眉头紧锁,以为她是生气了,连着道歉起来。 “我哪有那么小气,没事的,只是肚子里的这个不听话,在踢我了!”小裳娇嗔道,缓了口气,算了,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是吗?这孩子真不听话,还没有出来,就欺负娘亲了,来,让爹来好好教训!”崇煊温润地笑了笑,一边俯身下来,贴着小裳的小腹听了起来。夫妻二人却是好不快活,在这花好月圆的夜晚,说不出的儿女情长,甜言蜜语。 夜市上,崇儒带着婠婠和纤纤两个娇俏的少女穿梭在人群之间,一边与那些小孩子嬉戏玩闹,一边又去了河边放南瓜灯,三人玩得甚是尽兴。特别是纤纤,她是第一次过这样的节日,对于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和好奇,一路下来,已经买了好几个月饼吃了,口味也是不尽相同。 婠婠对于纤纤却是一直如鲠在喉的,看着她快活地环绕在崇儒的身边,心底的那一份失落也越来越沉重。婠婠缓缓地掏出了一纸信笺,细细地展开来,看着信纸上那一行醒目的字体:“家有急事,速回!”那些自由惬意的日子终究要在自己十七岁的生日到来之前结束了。细细地握着脖颈间的那一把青锁,婠婠陷入了沉思之中,思虑了良久,婠婠将手中的信笺撕成了几瓣,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篓里。不管如何,她都要抓住自己好不容易争取而来的幸福,她要和崇儒在一起。 “婠婠姐,你尝尝这种月饼,味道特别不错!”纤纤拿了个月饼,蹦蹦跳跳地到了婠婠的身边,将一个月饼递了过来。婠婠迟疑了一会,略略地笑了笑,接过月饼尝了一口,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味道很不错!” “那就好了,我看婠婠姐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对了,你刚刚撕掉了什么!”纤纤可爱地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一边侧过身子,便要往那垃圾篓里面看去。婠婠面色一变,摇了摇头,扯过她的衣袖道:“没什么啦,别看了,一张纸而已!走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说着已经拉着纤纤走开了。 崇儒被一个算命的叫住,停在了他的摊子前,双手抱胸,一脸洒然地看着他,心里想着倒要看看这算命的能够编出什么故事来。听他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吹嘘得那么神,他就不信邪了。 “崇儒哥哥,你在干吗?”纤纤一脸惑然地走了过来,纳闷地望向崇儒。婠婠亦是蹙起了眉头,笑了笑:“怎么,你也信这个了,不是说什么都不信的吗?” “我也是随便玩玩罢了,倒要听听他怎么说,我要看看我的命怎么样?好了,你们两个走开了,别在这里掺和了,这是我的秘密,你们两个不能听的!”崇儒眨了眨眼睛,一边搔了搔头,便要赶二人走。 “不要,我们也要听听!”纤纤摇了摇头,一脸纯真地看着崇儒,又望望那算命的先生。算命的先生拿着一张纸条,眉间隐有惊诧之意散开。“怎么样,算出来了没有?”崇儒笑道。算命的捋了捋胡须,又细细地打量了纤纤和婠婠一眼,呵呵一笑道:“这位小哥命好,是个有福之人,而且享受的是齐人之福!会有两个深爱你的女子为了你赴汤蹈火,所以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会逢凶化吉的!” 崇儒面色一窘,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婠婠,婠婠亦是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侧侧地转头过去。 “先生,这话不能乱讲啊,什么,什么齐人之福,我没有那么好的命!”崇儒咳了咳,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是不是有齐人之福我想小哥你心里清楚得很吧。而且我也可以算出这两个姑娘的命格,一个来自远方,而且身负异能,会屡屡助小哥你于危险中脱困!甚至到了最后,她会不惜背叛自己的主人,站到你这一边。不过可惜,此女子却是薄命之人,你将为她背负一生的情债!”算命先生一脸肃然地看着崇儒,缓缓地道出了这中间的玄机。 崇儒身子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算命的先生,脸上渐渐有了恼意:“胡说八道,什么命薄之人,你刚刚还说我有齐人之福的,这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啊,我看你啊,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我说过你有齐人之福,并不代表你可以一直享受下去!”算命先生却是不急也不恼,微微地笑了一下。“行了,不跟你说了,走了,我们走!”崇儒却是有些不安起来,一边看了看一旁的纤纤和婠婠道。“小哥就不想知道另一位女子的命格么?”算命先生一脸的闲适,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想知道,懒得听你胡说八道!”崇儒白了他一眼,扯了纤纤和婠婠的手便要离开。“先生,你说吧,我想听!”婠婠吸了口气,甩开了崇儒的手,一脸坚毅地看向了算命先生。“婠婠,这种江湖术士的话你怎么信啊,咱们走吧!我,我们回去,我有话和你说!”崇儒却是迫不及待地要拉着他们离开这里。 “此女乃大富大贵之人,正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身份尊崇,却不得安宁。觅得真心之人,却要为他倾尽一生的情缘,注定要为情郎的性命远嫁番邦!”算命先生侃侃而谈,一脸从容地看着婠婠。婠婠的面色也在那一瞬间白了下去,手中的月饼掉到了地上,有些惊惶地看着算命先生。 “一派胡言!婠婠,我们走,不听这个鬼道士妖言惑众了,照他这样说,我干脆死了算了!”说着已经拥了二女离开了摊前。“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的。小哥,你我有师徒缘分,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已然是泄露天机,若你肯皈依佛门的话,定能扭转乾坤!”算命先生站起身来,急急地叫住崇儒道。 “要我当和尚,门都没有!”崇儒气恼地瞪了那个道士模样的先生一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居然这样诅咒自己。而他却不知,今日的一番所言,皆在自己的生活里一一应验了。如果今天将算命先生的这一番话放在心上了的话,那么以后的悲剧也许就不会那么惨烈了吧!。 第141章 似水年华人茫茫 中秋过去已经是五天了,广州的深秋并不比江南的秋天那般来得那么彻底迅猛,虽离了夏日的那股燥热,但只是清凉了些,明媚的日光仍然高高地晃在头顶之上。 自那日桂姨娘说了番禹现在的境况后,崇煊便让云墨溪带了一对兵马前往番禹查探究竟。结果也出来了,虽然他们都是东瀛来的人,可是却并非一般的流寇海盗,顶多是心地比较黑的奸商罢了,竭尽一切权利来剥夺番禹青壮年的劳力。云墨溪自是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解救出了那些被压榨的青壮年,将那些奸商一并关到了牢里。一些血气方刚的青年得知他们是水师队的人后,纷纷请求参加他们的水师队。云墨溪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自上次那海上一战之后,水师队也是伤亡惨重的,这会子正愁着没人入伍应征了。当下,云墨溪便领了那一伙青壮年回营,交予崇煊一个个检查过关后,正式地将他们编排入伍了。 倭寇入侵的局势越来越严重,山东,浙江,福州等地已经是有大批的倭寇入侵了。崇煊已经接到了好几次战报,要他小心做好准备。他每天也会派船在海上巡逻几次,一有发现,便会让军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准备作战。有了上一回的教训,大炮和炸药也有了些许的改良,大炮的表面都覆上了一层膜,防止被雨水浸湿,炸药也不再露天地堆放,由两个亲兵小心地看守起来,分批装好。 然自那日的一场大规模进攻之后,倭寇似乎没有更加进一步的行动。相对与其他的地区而言,进攻广州的倭寇似乎有些偃旗息鼓了。这样也好,城中的百姓也不必每日为了倭寇会否入侵而提心吊胆,三个月过去了,城中的百姓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广州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繁华。 冷风幽幽,残叶萧瑟,冷冬的寒意终于在广州城蔓延开来。 归墨院内,小裳临窗而坐,看着越来越大的肚子,会心地笑了笑。这几日来,却是害喜害得特别的厉害,晚上觉也睡不好。崇煊看在眼里,却是急在心上,好在倭寇的消息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反复的传出了,他却是偶有时间来陪着小裳的。而小裳却是劝他,不可掉以轻心。大哥袁天朗也终于和秋阅微成亲了,喜事一桩桩地实现,小裳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和快活。大哥成亲之后,将古董店的生意交给了阅微来管理,自己则进了水师队,帮助崇煊一起筹谋划策。 房间里,婠婠和萍萍正在帮着小裳收拾书柜里的书籍,分门别类起来。小裳则坐在桌子前,绣着针线,给小孩子做起了鞋子。不多时,却见得桂姨娘带了一盅东西过来了,在门口张望了一番,看了看里面,似乎想进来却又无奈地止步。 “姨娘,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进来啊,在外头站着干什么,外头有点冷呢!”小裳放下手中的针线,缓缓地起身,挺着大肚子向着桂姨娘走了过去。桂姨娘面色一慌,连地迎上前来,一边扶住了小裳,温和地笑了笑:“你慢着点啊,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同了,再过两个月孩子就出世了。”一边说着,已经扶了小裳进了屋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自桂姨娘回来之后,她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逢人便是笑脸相迎,人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嚣张和戾气了,做事谦卑,还主动为殷兰分担了一些家务。有时间的话,也会和殷兰一起,陪着高清海在外头散散步,俨然换了个人一般。郑冉和尤玲玲的关系也经过她的处理之后,有了些许的改善,至少妯娌二人见了面也不再针锋相对了。因为尤玲玲的孩子的事情,她也承认了自己当时的糊涂,并且还当着所有家仆的面向着尤玲玲道歉了。有时候,她还会去青山寺烧香拜佛,为高家祈福。人前人后,她可以说得上是虔诚至极了。一些原本对她颇有微词的下人对这个桂姨娘的评价也有了改观。兴许是灾难面前,格外的磨砺人吧。 “听说这阵子你害喜害得厉害,所以我特地做了些酸梅过来。这些酸梅是从姨婆那里弄过来的,自己家里种的,比街市上的新鲜了。那个时候我怀着崇业也是害喜,后来姨婆就送了酸梅过来了,结果一吃吃上瘾了,害喜果然没有那么厉害了,晚上睡觉也宁神了。你也知道,崇煊对我一直有意见,他在的时候我又不好意思过来,所以也就今天才过来了,希望这些酸梅可以帮到你!”桂姨娘讪讪地笑了笑,放下了那一盅酸梅,温婉清浅地看着小裳。 “有劳姨娘了,谢谢。是啊,这阵子害喜真是害得难受,晚上觉也睡得不踏实,胃口也不怎么好。那,那我先尝尝看!”小裳嫣然一笑,已经拿了一颗酸梅放进了嘴里,细细地咀嚼起来,果然有一丝清凉滑腻的味道入口,向来不爱吃酸的她却觉这酸梅异常的可口。 “味道真不错了!”小裳吃完一颗,又拿了一颗酸梅下肚,胃口极佳,连声地称赞起来。 “你有胃口就好。这有身子的人啊,这个时候最需要补了,你什么也吃不下,我也是试着拿这些酸梅给你开开胃。你呀,该多吃点才是!吃饱了养好了才能给我们高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桂姨娘会心地笑了笑,看着小裳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心下也宽慰不少。一边看着小裳,自顾叹了口气。 “怎么了?姨娘你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何故叹气啊!”小裳眉头一蹙,问了起来。“我是在担心老爷子和姐姐啊,老爷身体这阵子越发差劲了,姐姐为了照顾他,也累得生了病,这会子还在喝着药了。我呀,可是盼着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出来,给咱们高家冲冲喜!”桂姨娘吁了口气,一边握了握小裳的手道。 “是啊,公公的病加重了,现在又是冬天了,冬天比较难熬的,要是他挺过来了的话就好了,到了春天身子又会硬朗起来的。婆婆可能是受了些风寒,我开了些药方,吃几帖,过个四五天就没事了。倒是这阵子,家中的事情都让姨娘操心了,辛苦你了。我呢,现在有了身子,很多地方也帮不上忙,却是过意不去的。”小裳微微一笑,一脸诚挚地看着桂姨娘。 “辛苦什么啊,这些年来我只知道白吃白喝,还诸多抱怨的,现在才知道当个家是这么不容易的。我呀,倒盼着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让姐姐做了才好,我打马吊才乐得轻松了。你看看,你这进我们高家也快一年了。开春的时候,估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来了!真好啊,咱们高家可以好好热闹一下了!”桂姨娘笑道。 “是啊,时间真快,再过二十来天,就过年了!”小裳嗯了一声,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明天得去青山寺一趟,为家里祈福一下。这年关了,真真希望一切都平安了才好。你不知道啊,这青山寺可是灵验得很了,那天我还求着菩萨保佑崇业和崇明的张灯结彩能够顺利完工,还真是很顺利的了。当年我怀着崇业的时候,也像你这么个样子,我也去了青山寺,求菩萨赐我一个儿子,结果呢,真是灵验。以往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去青山寺拜祭的。还有翦瞳小时候得了天花,我也是去青山寺求了菩萨才保佑到她平安无事的。老爷子吧,去年身体就不好了,大夫说活不过半年,我也去了青山寺拜菩萨,结果他挺到今年了。你说,灵验吧!”桂姨娘侃侃而谈,眼里也满是尊敬和虔诚。 “是啊,听你说的,真的是挺灵验的啊。其实,我也想着要去拜祭一下菩萨的,问个平安,可是煊哥又不许我乱走。”小裳笑了笑,一边低了低头,有些失落起来。 “崇煊也是为了你好啊,关心你才会这么紧张的!”桂姨娘轻轻地笑道。“可是总呆在院子里,闷人了。我真的很想出去走走,其实有身子的人应该多多走走才是,再说了,孩子还有两个月才能出生的!煊哥他就是太紧张了,我又不想让他担心!”小裳抿了抿唇,一边摇了摇头。 “要不这样,你明天和我去青山寺啊!”桂姨娘眸子一亮,“那里的观音送子真的很灵验的,很多有身孕的人都去那里祭拜的,而且都如愿以偿了。不过,我看还是不要了,路有些远,虽是坐着轿子,我怕你撑不住,算了,明天我帮你求一只签吧,顺便给你带观音水回来喝!” “明天还是我自己去吧,没关系的。我也想到外面透透气,反正今天煊哥要在将军府里过夜,明天还有事情要忙,我们快去快回,不让他知道不就成了吗?”小裳笑道。 “这样啊,那好,明天我们早点去早点回!”桂姨娘面色微微发哂,怔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就这么说定了!”小裳温和地笑道。婆媳二人又闲聊了一阵子,却是有说有笑,待到午时的时候,桂姨娘才离开。。 第一百五十四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翌日清晨小裳匆匆地收拾了些行装带了些祭拜的糕点便和桂姨娘一路坐着轿子往青山寺去了。和萍萍本也要跟着去的小裳说什么也不让跟着只带了几个护院一路同行。一来不想过于招摇而来她也是想留着二人在屋子里善后若是崇煊回来了他们也可以帮着遮挡一阵。崇煊知道自己去哪里都有跟着的定然是不会怀疑自己走远的。自己这样做也是不想让崇煊太过担心了实在是怀孕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窝在院子里足不出户甚至是连娘家也得由着崇煊陪她回去总之自己是被他列为了古文物保护对象。求神拜佛的事情她心里老早就想着了青山寺于自己也是有一段渊源的。她的那些乾坤八卦知识也是从那里的前任主持学来的。想来算算自从嫁进了高家她已经有一年不曾去探访过了。如今得了这么个机会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了。 青山寺上苍峰耸翠虽已时值严冬却并不显得凋零萧瑟。坚强挺拔的松针傲雪怒放的梅树还有夹道而生的青藤无一不展示着生命的顽强和果决。两顶轿子在山道上踽踽而行四名护院在后边跟着一路神情戒备的向着四周观望。这幽僻的林间鲜有人至时常有贼匪出没所以万事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桂姨娘坐在轿子里手中怀抱着一个暖壶酷冷的寒天她的额头上竟然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眼睛时不时地四下扫视耳朵也是竖直了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为了崇业和翦瞳。为了她能够在高家平安无事地呆下去她只有这样做了。 小裳吁了口气一边摸了摸肚子。想起了玄清禅杖曾经给自己推算的一卦这一生将会在大起大落中度过。命中会有几次大灾若得知心人便可挡去一二。现在想想仍然觉得有些心有余悸。大师口中所说地知心人应该就是煊哥了吧自己和他的八字刚好相辅相成。阴阳相调。 再过两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那种为人母的心情竟是这般地激动。待会到了青山寺的时候她会给孩子求一道平安符保佑他一生无灾无难。还有最近她总是心神不宁也得为她求一道符才是。年关将近而地十七岁生辰也快到了十七岁后她就有了自己的新的人生。原本她以为可以一直这么生活下去。可是那些该生的事情总是逃不掉的。贵族人家地儿女总归是摆脱不了无奈的命运吧! 正自思忖间轿子猛地一晃。..紧接着听到几个护院道:“保护好大少奶奶和二夫人!” “出什么事情了?大武!”小裳眉头一皱连地掀开了轿帘。探头向着外面看了过去。护院大武和周通已经双双地护在了轿前。目光森冷地看着对面山道里突然涌出来的十来个贼匪。四名轿夫也是放下了轿子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器。随时准备迎战。 桂姨娘也是被护院从轿子上拉了下来与小裳站到了一处四名护院八名轿夫将二人团团地保护起来。小裳的面色一阵白咬了咬唇不安地搓起手来。怎么会在这样的季节里和这个时候遇上贼匪了他们一般都是在春天的时候才出来打劫的啊。桂姨娘的身子一怔讷讷地看向了那二十来个贼匪眼底掠过一丝犹疑和惊悸一边握紧了小裳地手嘴唇动了动不可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小裳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是山贼啊山贼啊他们杀人不眨眼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让你陪我一起来地都是我不好!” “姨娘你别紧张不要这样子镇定点不会有事的!”小裳一边宽慰地拍了拍她地肩膀轻轻地劝解起来一边看向大武道“大武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 “他们人太多了大少奶奶你听着待会我们动手的时候你和二夫人赶紧跑到了青山寺地话就安全了。[..tw超多好看小说]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他们不让他们追上来的!”大武神色凝重地道。小裳的心头一紧看着大武这样为难的神色已经明白了他们身处一个怎么样的局面了。那一帮山贼个个面上都是凶神恶煞的绝非是一般山贼那么简单。而他们手中拿的武器竟然全都是大刀。 “前面的英雄好汉我们不过是平常的过路人罢了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家夫人和奶奶过去。在下在这里谢谢了希望看在我家奶奶是个有身子的人的份上不跟我们计较。只要你们肯放我们上山我们一定会散尽千银的。我知道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沦为山贼大家都是没法子的事情。我们家主人与黑风寨的当家云墨溪有些交情若能放我们通行改日我们一定叫云大当家登门道谢。”大武缓缓地迎上前去双手抱拳豪气地说道。他本是云墨溪手下的一员大将因为武功高强的缘故这阵子崇煊便将他放在了归墨院日夜保护小裳的安全。云家也算是各个山头有脸面的人物现在这么一说他们多少也要买些帐的可惜的是大武的想法却是错了。 话音落毕只听得当中的一个匪头道:“杀!”二十来名贼匪已经冲了过来举着大刀一脸的气势汹汹。大武面色一变向着其他人使了个脸色纷纷拔出了武器加入到了这一场鏖战之中。刹那间杀喊声震耳欲聋在山林间激荡地飘扬开来。 小裳和桂姨娘一脸惊惧地看着纠斗在一起的这些贼匪一个个凶猛彪悍全然不像一般山贼那般还会留有几分余地。更奇怪的是他们说出来的话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听懂。小裳略略地皱了皱眉毛这样的话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一般。正自思考间。一名贼匪已经手举大刀朝着他们攻了过来刀锋转眼间已经掠到了小裳地胸前蓦地里银光一闪。大武一个回旋侧转手中的长剑已经斜斜地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飙了桂姨娘一脸桂姨娘啊地一声惊叫害怕得缓不过气来了。 “大少奶奶二夫人快走!”大武一脸肃然地看着小裳。已经拉起了小裳和桂姨娘地手绕过一旁向着山上奔了过去。而后面的追兵却是步步紧逼一拨又一拨地杀了过来。大武带着两个不会武功地人何况当中一个又身怀六甲根本就跑不了多远。刚刚跑出丈许两个身形矮小的贼匪已经鱼跃而出双刀挥出向着大武砍了过来。大武一个后仰。身子往前一梭长剑遥遥地织开已经逼退了二人。 “快走啊!”大武回头瞅了瞅愣在原地的桂姨娘和小裳一眼。大声地吆喝起来。小裳抿了抿嘴唇拉着桂姨娘的手。扭头就走。两名贼匪面色一变。飞身便要扑上去追大武已经合身抱住了他们。长剑漫天挥开阻断了二人的去路。 其余地几名护院和轿夫却是寡不敌众已经纷纷毙命于这帮匪贼的刀下独剩大武一人在苦苦支撑着。此时此刻大武的身上已经多处被伤鲜血凛凛一片可还是拼着身上的气力决战到最后每每有一人往前冲去他便飞地拦住任凭自己的空门大开也要给小裳和桂姨娘二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现下他已经被十来个匪贼团团地包围了起来。众匪贼也是一脸钦佩地看着他没有想到这个护院竟然这么能打明明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却还强撑着一口气拼到最后。 嗤地一声刀光一闪一条手臂已经抛飞出去。紧接着数十把长刀齐齐地刺向了大武大武咬了咬牙关强忍着断臂之痛身子一偏右手飞地一抖长剑激荡开来已经割断了四人的咽喉紧接着下盘一软两把长刀已经砍在了他的腿上。另外一把长刀直直地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噗”地一声鲜血如注地从大武地口里吐了出来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巴里吐出来的全是血身子一歪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料峭的冬日刚刚下过一场细雨山路有些湿滑小裳和桂姨娘二人踉跄着往山上走去两人地头上皆已是虚汗直冒。这原本烧香拜佛的旅途却变成了一场血腥地灾难逃亡。离青山寺还有着一小段距离他们两个都是不会功夫地人一个年迈一个又有身孕要成功地躲避后边的追杀几乎是不可能地事情。可是小裳还是加足了气力往前跑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坚持下去她不能对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啊!”桂姨娘脚下一滑已经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了。“姨娘姨娘你怎么样?快起来快起来啊就快到青山寺了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快快起来啊!”小裳一脸惶恐地看着桂姨娘折身回去便要拉她起来。 “不行啊不行啊小裳我跑不动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你你别管我了你你一个人先走吧。我我在后边拖住他们!”桂姨娘气喘吁吁地道一边摆了摆手手掌上已经擦破了一块皮。 “这怎么可以要走一起走来!我扶你!”小裳摇了摇头一边将桂姨娘拉了起来右手挽着她的胳膊便要往前走。“小裳你你……”桂姨娘面色一阵白眸子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吁了口气一步一步地跟着小裳往山顶上爬去不时地往后看看脸上却是焦虑不安起来步伐也变得越来越慢小裳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整个人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桂姨娘有些心疼地看着小裳可是一想起自己日后的处境她就告诉自己不能够心软。 “倒真是低估你们了居然这么能跑!”半天空中一阵冷冽的女声飘了过来。紧接着苍郁的高树林中一道粉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一脸洒然地落在了小裳和桂姨娘的面前目光犀利地看着小裳嘴角边有一丝微微的讽笑扬起。 第143章 古刹惊魂陷阱落 小裳和桂姨娘讷讷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粉衣女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粉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失踪已久的于鲜儿。于鲜儿一脸得意地看着小裳,眉目流转间,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度。等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高崇煊设计自己的事情她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过。 “你,你是谁?你敢拦我们的路,你,你快点放了我们,不然的话,要是崇煊带兵来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们高家不是好欺负的!”桂姨娘缓了缓脸色,一脸凌厉地看着于鲜儿,下巴高高地抬起,气势上依然是那么雷厉风行。 “老太婆,我看你真的是当惯了主子了,死到临头了还在本姑娘面前耍威风。哼,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们那些个保镖护卫已经全都给解决了,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们!”于鲜儿目光一凛,杀气腾腾地看着桂姨娘,右手一甩,一截红绸已经甩了出去,撞在了桂姨娘的胸口上,桂姨娘嘴里闷哼一声,已经被她打飞到了两米之外的灌木丛里,顺着那陡滑的地势骨碌碌地滚下了山道。 “姨娘!”小裳面色一慌,转身就要去追,于鲜儿却是哼哼一笑,右手一抖,红绸已经缠住了她的腰腹,猛地一扯,小裳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幸得双手撑地,不然非摔了肚子不可。 小裳吃力地坐在地上,这一坐,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好像要散架了一样,肚子里的孩子开始不听话地乱蹿起来。于鲜儿冷冷地笑了笑,缓缓地向着小裳走了过来,一脸玩味地打量着小裳,轻轻地哼了一声:“果然是广州城不可多得的绝色,无怪乎高大将军面对东瀛公主那么殷勤的回应都无动于衷了。将军夫人不但才貌爽全,连医术也如此精湛,我可真是佩服啊!不知夫人师承何人,可否告知一二了!”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苦要难为我,我,我求你,放我走,我,我肚子,好痛,我……”小裳咬了咬唇,一边捂着肚子,面色发白地看着于鲜儿。 “无怨无仇,你丈夫设计陷害我,差一点就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将军夫人不是大夫么?肚子痛你都治不好吗?可真是好笑了。我问你,李时珍在哪里,你要是肯告诉我李时珍的去处,我可以考虑不为难你,放你离开这里!”于鲜儿低低地笑了笑,一边蹲下身来,一脸玩味地看着小裳。 小裳吸了口气,目光淡淡地望向于鲜儿,嘲讽地笑了一下:“李时珍是谁?我不认识!” “还在我面前演戏,这一场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居然让你给破解了,这不奇怪么?当今世上,唯有李时珍一人可破解。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瘟疫,也是李时珍亲手破解的,他还写下了破解的药方。这药方定然是在夫人的手上吧。夫人你这么好的医术,别告诉我你可是无师自通啊!李时珍就是你的授业恩师,几年前他曾在广州城出现过。说,李时珍现在在哪里!”于鲜儿面色发冷地看着小裳,咄咄逼人起来。 “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小裳偏过头去,紧紧地咬了咬牙。“性子还真硬,我告诉你,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上,我想怎么玩你都可以,本姑娘没有那么好的性子跟你磨,你最好跟我说出来。不然的话,哼哼,你大着个肚子,我随便蹿你一下,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了!”于鲜儿嫣然一笑,缓缓地站起身来,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森冷地道,“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肚子剖开,把你的孩子拿出来,砍断他的手脚,交给高大将军,你说会不会很刺激了!” “你,你想干什么?你……”小裳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一脸惊恐地看着于鲜儿。“你要是再不肯说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这人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于鲜儿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一边在那匕首上用手擦了擦,在小裳的面前晃了一下。 “我,我真的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威胁我也没有用,我还是那句话!”小裳平复了一下心绪,一脸淡然地看着于鲜儿。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动真格的你是真的嫌自己的命好了!”于鲜儿也不废话,一边蹲下身子,捉住了小裳的手,在她的肚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小裳啊地一声惨叫,几乎要昏死过去。一边说着,于鲜儿便要去解开小裳的衣服,匕首一摇,直直地向着她的小腹切了下去。 “嗤”地一声,一束银光炸开,于鲜儿只觉得右手一麻,紧接着手中的匕首已经被人抽了出去,背后一道凛凛的掌风飘忽而至。转身看时,一只皓腕已经摇开,对着于鲜儿的胸口拍了过来。于鲜儿面色一变,左手一晃,便要放出毒气来,却见得来人兰花指一点,一颗白丸已经射进了她的袖口里。于鲜儿面上一阵难看,左手飞速地一甩,半截袖子已经被她斩断,甩到了地上,立时化成了一片白烟,整个人纵空一掠,轻轻跳起,落到了来人的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出手之人,狠狠地咬了咬牙:“秋阅微,又是你。三番两次坏我的好事,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上山拜祭,很不巧地看到了你又在这里做坏事,我自然是要出手阻止了。师姐,你真是一点人性也没有,连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会遭到报应的!”秋阅微冷冷地看着于鲜儿,目光里满是愤懑,一边回头看了看小裳道,“小裳,你怎么样了?” “我,我肚子好痛,大嫂,我……”小裳吃力地摇了摇头,脸色已经像雪一样发白了,痛得在地上打滚起来。“小裳,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你走!”秋阅微匆匆地迎上前去,便要带着小裳离开,于鲜儿目光一冷,右手一晃,一爪向着阅微的肩头按了下去,厉声道:“想带她走,没有那么容易!” “万毒神爪!”阅微身子一侧,已经避开了于鲜儿的这一爪,一爪落空,扑射而出的掌劲灌到了一旁的松针上,立时碧绿的松针一瞬间变成了焦黄色,瞬间枯萎了下去。 “没错,万毒神爪我已经练成了,我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你要是肯把水晶圣牌交出来,我会念在同门一场,放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你会死得很难看!”于鲜儿一脸的春风得意,晃了晃手掌,猩红的长指甲那么夺目刺眼。 “我看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师父说过,若有一日你危害到江湖武林的话,她叫我不要客气的。师姐,你不要逼我对你下杀手!”秋阅微群裳一摆,翠绿的羽衫在风中招摇显摆,如水的眸子里涌起一层淡薄的寒意,右手自胸前一抖,一把泛着紫青色彩的长剑握在了手中,炫目而又苍凉。 “紫青剑,师父把这个都送给你了!”于鲜儿面色一怔,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眼睛里充满了妒意,“师父从小就偏心于你,真是不公平,还说什么要把掌门之位传给我,根本就是骗我的!” “师父以前的确是要你回去接任掌门之位的,可是你却不肯回去,贪恋外边的权势!”阅微目光萧索地道。“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呆在那深山里,什么都没有。小师妹,你现在不也一样和我贪恋红尘吗?你还嫁了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哼!”于鲜儿闭了闭眼,缓缓地吐了口气,秀丽的容颜上掠过一丝嘲讽。 “废话少说,今天我就清理门户!”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时下,阅微却是和于鲜儿打斗开了。紫青翻腾的剑气,毒爪划出来的印痕,冲天的气劲在山林间漫天的卷开,阅微每一招都是又快又狠,而于鲜儿也毫不示弱,毒爪堪堪向着阅微的身上抓到。 “把她给我带走!”于鲜儿身子一纵,毒爪一扬,贴着阅微的腰腹爪了过去,阅微身子一侧,紫青剑斜斜一挑,刷地一声,剑锋一裂,却是割掉了于鲜儿的裙摆一角,身子一倾,向着随后而至的五个匪贼攻击了过去。于鲜儿自然是不会让她得逞,粉红的袖子一招,红绸已经紧紧地缚住了阅微的身子,阅微冷冷地看了于鲜儿一眼,紫青剑凌空挥下,已经将那红绸斩断了几截,于鲜儿的右爪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她的咽喉攻击而来。阅微身子后仰,一个倒空翻,飞起一脚,一脚正中于鲜儿的左肩,于鲜儿却是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往后栽了下去,阅微目光一冷,紫青剑往前一送,向着她的胸口插了过去。 于鲜儿面色一阵苍白,只觉得一股灼灼的热浪向着自己身上滚滚而来,看着那迫在眉睫的剑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不管自己再怎么习练这万毒神爪,可终究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就在自己以为命丧于此的那一刻,一道清俊的黑影飘忽而至,右手一折,两个手指凌空一夹,竟然嵌住了那破空而来的紫青剑。阅微亦没有想到还会多出这么一个武功诡异之人来,上一次救走于鲜儿的就是这个冷峻的黑衣面罩人。黑衣男子目光一凛,右手一抖,阅微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得自己连连后退。再往后看时,小裳已经被那五个匪贼押走,不见了踪影。 五个匪贼面目冰冷地押着昏昏沉沉的小裳,急速地向前奔走着。小裳半睁着眼睛,只觉得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肚子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孩子,她的孩子会不会有事,此时此刻,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这一刻唯一的牵挂。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失败的娘亲,三番四次地将孩子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好好地听崇煊的话,安心地呆在家里,为什么要出来拜佛求神。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次,她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地上的枯叶呼地一声卷开,五个贼匪警觉性地看着四周,武士刀还没有来得及拔出,断后的三人脖颈上忽然血如泉涌,瞳孔瞪大着,身子乱舞着倒了下去,一点一滴地断了气。押着小裳的两个武士身子一颤,刚要出手拔刀,蓦地里一声绝响,一道明明晃晃的身影从空中一纵而下,紧接着锁镰一闪,两人的胸口已经被划开了,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最后的意识里,他们看到了一身天蓝的女子从稀薄的空气里走出来,逐渐明晰,逐渐光亮,可是他们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们的咽喉已经全部割裂。 小裳微微地睁着眼睛,看着那一道天蓝的身影,喃喃地张了张嘴,低低地唤出声来:“是你!”眼前一黑,便再也没有了知觉。天蓝女子右手一搂,已经将小裳扶稳了,目光里有忧愤,妒忌,残冷和仇视。 忽然间,她的眼角瞥到了小裳的下身,大腿上已经有一丝殷红流了出来,还有一股股白色的水沫,她的羊水破了,孩子竟是要早产了!。 第144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崇煊,袁天朗,云墨溪三人各自骑了一匹快马,八百里加急地赶往了青山寺。三人原本在军营里计划着来年的战略部署,袁家的家仆阿福却架着一辆马车闯进了军营,告诉了崇煊小裳出事的消息,崇煊整个人都懵住了,才不过一天没有在她身边而已,她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听着阅微带来的讯息,那一帮山贼很有可能是东瀛人假扮的,他们也许就是那些潜伏已久的散流倭寇。 阿福和阅微却是从昨天晚上就去了青山寺的,那里的住持与袁家有些渊源,接近年关,袁旭便让阅微带了些东西前去探访,而且前阵子住持说是想要一批瓷器,数日前藏经阁不慎失了火,烧毁了一批东西,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东西来填补上,天朗得知此事后,便让阅微带了一批汉代的白玉瓶和几副唐朝吴道子流传下来的古画去了青山寺送与住持。赶巧昨天又遇上了诵经大会,住持便留了阅微和阿福二人在寺院里歇息,听取禅理。 今天一早,阅微和阿福便告辞了住持,走到半路的时候,却是见到了被于鲜儿抓住的小裳,而且于鲜儿的背后似乎还有一批人,阅微便让阿福抄了小路回家,去军营通知崇煊他们赶快来救人,自己则与于鲜儿对上了手,试着将小裳救走。 崇煊得知了这个可怕的消息之后,当下便骑了快马飞奔着赶往青山寺,袁天朗和云墨溪亦是有所担心,听着阿福的诉说,那个于鲜儿似乎和那些散流在陆上的倭寇有所联系,他们这次抓了小裳,怕是想从小裳身上下手,套取军中机密或是以此来威胁崇煊取消海禁,总之这次的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了,尽管他们不知道小裳是何故被抓走的,但有一定他们已经肯定,于鲜儿怕是早有预谋了。自从上次她被那个秘密的黑衣人救走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几个月,如今却在年关的时候突然出现,这又意味着什么了。 “崇煊,你慢一点,小心会有埋伏!”袁天朗紧随其后,一脸担心地道,他虽然也担心阅微和小裳的安全,可是却不得不提防这会是一个陷阱,如果敌人是有预谋的,那这一切就不好说了。话音刚落,只听得轰隆一声,右边的山道上滚下一个巨石来,直直地向着崇煊击了过来。“小心!将军!”云墨溪面色一变,大声地喊道。崇煊亦是猛地一拉缰绳,狠狠地夹住了马肚子,那战马嘶鸣一声,发狂地往前奔去,与那滚落下来的巨石擦身而过。巨石轰隆着滚下了侧边的山坡下。 幽寂的树林里,忽然多出了六个武士打扮的东瀛人,在空中一纵一散,将三人围了起来。当中一人右手一扬,一团烈火已经射向了崇煊的马蹄之下,那战马却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一个拐弯,将崇煊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崇煊身子一侧,一个倒空翻,抱住了一旁的松树,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腰间的宝剑一抽,刷地一声,向着围攻而来的一人砍到。剑气激荡,火花四射,很快便与来人交上了手。袁天朗和云墨溪也各自纵下马来,与另外的几名武士大打出手。 “嗤”地一声,一名武士已经被崇煊一剑穿胸,袁天朗和云墨溪也是各自解决了一人。“将军,你和袁大哥先走,这里就交给我了!”云墨溪手中的归云刀一翻,遥遥地指向了一人,却是断了那人的一只手臂。 “那好,我们先走,小云你小心!”崇煊嗯了一声,现下也只有如此了,多耽误一刻,小裳的危险便加重一分。当下便与袁天朗各自骑了马快步往前赶,云墨溪则留守断后,同剩下的三个武士展开了激战。 “大武!”崇煊眼尖,一眼便瞧见了身上千疮百孔的大武,斜斜地躺卧在一棵松树下,一截断了的刀尖还插在他的胸口上,旁边亦有几个做山贼打扮的东瀛武士躺在地上,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不远的地方,还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都是高家的护院和轿夫。 “都死了!”袁天朗一脸愁闷地看着崇煊,又纷纷探了一下那些死去的护院和轿夫的鼻息,希望还可以发现一个活口,但是天不遂人愿,他们都已经咽气了,两顶轿子翻到在地上,显得孤独而又寂寥。崇煊看着那两顶破烂不堪的轿子,简直没有办法想象小裳刚刚遭遇了什么样的可怕境况。 “小裳,小裳,你在哪里?小裳!”崇煊顾不得去悲伤这些了,提了脚步继续在林子里穿梭,大声地喊着小裳的名字。袁天朗也跟着唤起了阅微的名字,郎舅二人在这空寂的山林里四处寻了开来。 叮叮,前面几米的地方忽然响起了一阵剑击之声,崇煊和袁天朗对视了一眼,当下施展轻功,向着那里飞了过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这种功夫的?”阅微花容失色,看着那戴着面罩的黑衣人凌厉迅猛的掌风,阴柔中又带着几分刚猛,心下有些吃惊起来。此刻她却是腹面受敌,不但要对付这个可怕诡异的黑衣人,还要提防于鲜儿在背后的偷袭。 “啪”地一声,黑衣人又是一掌盖了下来,纯阴之力绵绵地灌绝而下,却是将一棵大树劈成了粉碎,灼灼地燃烧起来。幸得阅微闪得够快,不然这一掌劈上身非是毙命不可。刚刚避开了这一掌,于鲜儿已经从面飞起了一脚,踢中了她的背心,阅微一个踉跄,侧侧地滚落到一旁,喉咙里有些难受,吐出了一口血沫星子。 “师父真是偏心,连软猥胛都给你了!真是不公平!”于鲜儿面色一变,哼了一声,右手成爪,已经向着阅微的肩头抓了过来。蓦地里一声绝响,一束玉光射了过来,跟着一柄长枪射开,向着于鲜儿的脖子刺了过来,于鲜儿面色一变,身子往后一扬,退后数丈之远。 “小微,你怎么样?”袁天朗急急地迎上前去,一把扶起了阅微。阅微摇了摇头,抹掉了嘴角边的血迹,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对不起,我还是救不了小裳,他们把她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裳在哪里,快说!”崇煊面色发青地看着对面的黑衣人,刷地一剑,向着他刺了过去。黑衣人往后飘飞开来,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诧的光芒,却是不想和崇煊动手一般,旋即往右一摆,已经搂了于鲜儿的肩膀道:“我们走!”话音落毕,二人已经一掠而起,几扑几纵,一瞬间便走远了。崇煊正待上前去追,阅微已经叫住了他:“不要追了,抓走小裳的几个武士已经往山上去了,我们赶快去追!”崇煊只得折了身,跟着阅微和袁天朗一道往山上赶了过去。 “他们死了!”阅微一脸惊诧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五个东瀛武士,摇了摇头,一边又四下里望了望,寻找着小裳的身影。崇煊亦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五个死尸,他们的伤口皆是一刀毙命,全在脖颈上,被人割破了咽喉,而且他们的眼睛都没有闭上,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小裳呢,小裳去了哪里?”崇煊一脸焦急地看着阅微,大声地问道。“我看到的就是这五个人把她带走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他们怎么会死了!”阅微亦是一脸的费解,皱了皱眉毛。 “我们分头找吧,一定还在附近,走不了很远的!”袁天朗一脸凝重地看着崇煊,一边摸了摸那些人身上的血迹,还是热的,相信他们被杀没有多久。崇煊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当下便与袁天朗和阅微分开了,心急地寻找了起来。 “啊,啊,啊……”凄天的惨叫在茅草屋里回荡着,小裳一脸发白地躺在冰冷的木床上,嘴唇要出血来,头发亦是凌乱不堪,脸上的汗水滚滚而下。肚子一拱一拱地往上翻起,此时此刻,她正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于鲜儿的那一掌拍下,彻底地拍动了她的胎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可是事情远远不如想象中发展的那么顺利,这孩子不但早产,还是难产。 “用力,用力啊,用力,快用力!”一袭天蓝水衫的女子面色忧郁地看着床上的小裳,一边捉住了她的双手,大声地鼓励着她,亦是因为小裳的早产而变得兴奋激动起来。 “热水来了,热水来了!”一个老妈子颤巍巍地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脸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小裳,摇了摇头道:“好好的怎么会早产的啊,这可是要死人的事情啊,刚刚还流了那么多血!哎,真是作孽啊!” “大娘,你快点,快点帮她接生啊,快点!”天蓝女子一脸心急地看着老妈妈,跳脚起来。“我也想啊,可是她是难产和早产,我,我没有把握啊。这,这万一要是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好?”老妈妈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为难,眉头皱得紧紧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怕出人命?要是她生不出来的话,我就要你的命!”天蓝女子杏眼一瞪,手中的锁镰一扬,已经搁在了老妈妈的脖颈上,厉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把孩子生出来,听到了没有。要不然的话,我把你的孙子杀了!” “我,我,我接生,我接生就是。姑娘呀,你千万不要为难我的孙子啊,他才五岁,他什么都不懂的,我求求你了,你不要为难我的孙子!”老妈妈面色一阵发白,看着满脸怒气的天蓝女子,腿也有些发软了,一边央求起来。 “你给我做好了你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为难你的孙子的!”天蓝女子面色缓了缓,放下了手中的锁镰,语气变得清冷起来,一边看了看床上叫唤不止的小裳,跟着皱了皱眉毛。自己应该恨她的才是,是她毁掉了自己的人生,夺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刻自己要为这个女人这么担心了。她本来想让小裳就那么痛死算了,可是看着她那般凄苦的神色,听着她那样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大家都是在红尘里打滚的女人,何必去相互为难了,而且这一切也并不是她的错,是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伤害了自己。她要对付的人是他才是。这个女人,和自己一样都是那么的有才情,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他们都站在了女人的高度上,都有着自己特有的骄傲。 想起和她相识的那一天,想起她在茶楼里跟自己的那一番谈话,她忽然有些狠不下心来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自己和那个男人本来就是相互利用,逢场作戏,可是自己却在戏里认了真,对那个男人动了感情。那么他呢?他处处的设计,处处的提防,处处的虚情假意,就从来没有觉得愧疚过吗? 玉秀清婉仰起头,斜斜地靠在门框上,望着那有些落寞暗淡的天空,狠狠地咬了咬牙道:“高崇煊,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当日你给我的羞辱,我今日会要你百般还回来!你毁了我,我就毁了你的妻儿!”纤长的指甲掐进门框里,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第145章 还君明珠未有时 冰冷的木床上,是小裳痛苦不跌的叫唤。秀丽的容颜上覆满了层层的汗珠,双手紧扣,纤纤的指甲按在床板上,仿佛要掐进床板之中。已经两个时辰了,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老妈妈不断地给她的额头换热水,不断地擦拭着她的身子,一边鼓励着小裳坚持下去。小裳狠狠地甩着头,气喘吁吁地道:“不行了,我不行了,不行了……我,我生不出来……啊……” “夫人,使劲,使劲啊,再坚持一会,你的羊水已经破了,不把孩子生出来的话孩子会闷死在里面的,使劲,使劲,就快好了,使劲。你用力吸气,什么都不要想,就想着你的孩子!”老妈妈亦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小裳,咬了咬牙,一边捉住了小裳乱动着的手,不断地说着鼓励她的话。 玉秀清婉亦是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着,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看着床上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小裳,听着她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做一个女人,竟然要承受如此之多,不但要受到男人无情的伤害,还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跟死神做殊死的搏斗。 冽冽的冬日,亦是有了一丝萧瑟的凉意,今天是个阴天,空气中带着微薄的清凉。再过二十几天,便要过年了。一眨眼,来中土已经有六年之久了,天上白云似白驹,斯须改变成苍狗啊。当年怀着满腔的豪情要和二哥改变故土动荡不安的局势,而这五年来,她也做到了,尽职尽责,将在中土探听到的情报都传回了故土。可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自己最终过不了的是情字这一关。爱上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男人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了,可是自己却仍然义无反顾地沉沦了下去,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想那个男人比自己更会隐藏,他每一步的接近都计算好了,他与自己的风花雪月都是一场美丽的噩梦。 消失的这半年里,她知道二哥已经很安全了,由广州总督衙门的人保护了起来,所以她不会太过担心汪直会采取什么行动,汪直留守在陆上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她也因此得空悄悄地潜回了东瀛,而东瀛的局势更是显得混乱不堪,归田一郎的那个位置坐得并不舒坦,九州岛,四国的各个乡镇都有不断的起义叛变,而舅舅织田信长更是和归田一郎展开了持久的战斗和抢占,有一部分领土已经被他们织田家占领了。以归田一郎为核心的领导一时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他们扩充海外市场的计划也不得不一再的延期。汪直一直渴盼着东瀛能够再派大军前来攻占广州的愿望怕是会遥遥无期了。 以戚继光,俞大猷为首的一批抗倭将领在江浙一带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归田一郎的海上雄狮已经连续败北了好几次。而汪直想通过广州作为跳板入侵整个中土的野心怕是很难实现了。佐藤博文上次兵败逃走之后便被她给截留了下来,并且让他放出了假消息给归田一郎,告诉归田一郎广州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而汪直从广州传出去的信件也被织田家族和张居正他们拦截了下来,可以说是断了他们的后路。归田一郎定然会坐不住,一定会抽调一大批他一直在暗地里训练的忍者集团前往广州驻守的。只要他的王牌军队抽调,要推垮他并不是很难。而二哥也暗中早在半年前和自己取了联系,本来是想要二哥和自己一块回东瀛去的,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哥说好要留在广州,只交了封信给自己,让她带去给舅舅,让舅舅照着信里的计划行事。而事实上舅舅依着他的计划果然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二哥的聪明才智她从小就是佩服的,只是她一直无法读懂他,分别了五年,当年那个文弱的丰臣秀吉早已不复存在,再见时,他已经有了少年的老成和当权者的决绝。她知道二哥的雄心壮志,他想一统东瀛,结束那长期混战的局面。可是她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还要留在广州? 思绪绵绵地铺展开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将她从恍神中拉回了现实。“生了,生了,生了,是个男孩,生了。夫人,你把孩子生出来了……”老妈妈一脸激动地看着小裳,抱着那刚刚出生的婴孩,一边用事先准备好的襁褓将他包好,脸上露出了慈爱和祥的微笑。小裳虚弱地躺在床上,脸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躺着,她已经足足挣扎了四个时辰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可是这一刻,听着那新生命的呼唤,听着那激动人心的哭声,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掉,保不住孩子了。 “大娘,你,你把孩子给我看看……”小裳会心地笑了一下,无力地看着老妈妈,神情显得很是疲惫。老妈妈嗯了一声,一边俯下身子,将孩子报到了她的眼前。小裳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孩子,这么脆弱,这么多灾多难,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小嘴轻轻地张开着,竟然是那么的可爱。 玉秀清婉快步奔了过来,怔怔地看着老大娘怀中的孩子,冰霜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温暖,急道:“给我抱抱,让我看看孩子!”老大娘迟疑地看了玉秀清婉一眼,又望了望小裳。“大娘,你给顾姑娘吧,要不是她救了我,我,我和孩子已经活不成了!”小裳缓缓地吁了口气,微微地点了点头。老大娘哦了一声,将孩子递给了玉秀清婉。 清婉接过那孩子,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孩子亦是睁大了眼睛,咧着嘴对她笑了起来。“好可爱的孩子!”清婉情不自禁地说道,愈加的欢喜起来。 “姑娘,你把孩子给夫人吧,孩子刚刚出生,不能碰太久了。让夫人先给孩子喂喂奶吧,不然会饿坏的。天有点冷,我去给你们生盆火来,可不能把孩子给冻坏了!”老大娘微微地看了看玉秀清婉一眼,诺诺地道,似乎对玉秀清婉很是畏惧。清婉哦了一声,不舍地将孩子放了下来,老大娘一边抱着他,让小裳侧着身子,给孩子喂奶。喂饱了奶之后,这才将孩子放在小裳身边,又用厚实的被子裹着,一边出了房间,忙着去生火了,顺便煮了一些小米粥来给小裳吃。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妥当地将一切安排好了。 “谢谢你,顾姑娘!”小裳吁了口气,一脸感激地看着坐在一旁的清婉,喃喃地开了口。清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你不需要谢我,我根本不是救你,我是来报仇的!”玉秀清婉一边站起身来,怅然地走到了门边,目光萧索地看向了门外,阴沉的天幕下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了。这对于鲜少下雪的广州来说的确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老大娘五岁的孙子见得下起了雪,欢呼着冲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耍玩起来。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你救了我和孩子的!”小裳轻柔地笑了一下,云淡风轻地看向清婉,徐徐地叹道,“我知道顾姑娘你恨着我和煊哥,恨我没有遵守当初的约定。我也知道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可是现在发生了的事情是没法回头的。不管你多么恨着我们夫妻两,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牵扯到无辜的孩子,他刚刚出世,什么都不懂,如果你要报仇的话,就冲着我来好了!”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么?”清婉目光一凛,手中的锁镰一扬,已经搁在了小裳的脖颈上,咬了咬牙道,“你和高崇煊欠我的迟早会要还的,杀了你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你和孩子!我会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代价的!”声音凌厉果决,带着瑟瑟的苍凉。 “我知道煊哥在感情亏欠了你,于私,他的确是伤害了你。可是于公,他并没有做错。顾姑娘你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我相信你一定也预料过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的,只是你一直不敢接受和相信,因为你爱上了煊哥,所以容不得他对你的欺骗和利用。可是换言之,你接近煊哥不也一样是有目的吗?私自偷运耒阳铁矿,后又运购炸药,还将中原的情报传送给你们东瀛,引得倭寇猖獗,害得我大明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也是在利用他而已,你不能接受的是他利用了你对他的真心罢了!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在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之前,我的确是很希望你和煊哥会有一个好结果的。哪怕是后来煊哥说出了他这么做的缘由之后,我仍然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和煊哥会走到一起,也全都是因为你的试探。要不是你把我们逼得跌落悬崖,在悬崖下,煊哥倾尽一切办法照顾我,甚至为了让我活命,不惜用自己的肉做引,让我能够活下去。也是因为你的试探,才让我相信了煊哥对我的深情,所以,我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小裳一边看了看旁边的婴孩,苦涩地笑了一下,向着清婉道出了自己的感情历程。 清婉的身子一颤,有些懵然地看着小裳,嘲讽地笑了一下:“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管我们之间有过什么,我只知道,血债血偿。她把秦妈妈给杀了,这个仇,我会在你和他儿子身上讨回来的。” “可是秦妈妈的死我们谁也不想的,你介意的只是煊哥欺骗了你。顾姑娘,我知道你和你二哥都是好人,你何必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了,以你的才学和品貌,一定会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人的。与其活在仇恨和埋怨之中,为什么不肯从失落的阴影中走出来,人生的意义并不是只有爱情的!”小裳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说够了没有?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你想让我放过高崇煊,我告诉你,这一辈子都办不到。他欠我的,该怎么还,该还多少都是由我说了算!哼!”清婉生气地一拂衣袖,已经快步出了房间。小裳看着那决绝而去的背影,心头亦是涌满了怜惜和同情,要强骄傲如她,在情字这一关原来也终究不过是个小女人而已。是啊,面对曾经心爱的人的欺骗和背叛,又有谁能够受得了的,她会这么偏激,也是人之常情。。 第146章 蓝田日暖玉生烟 小裳和桂姨娘失踪已经将近一天了。崇煊和袁天朗等人在发现了那五个带走小裳的东瀛武士的尸体之后,便分头开始寻找了起来。青山寺里没有小裳的人,附近的山林和防空洞也都寻遍了,还问了住在附近的一些人家,都说没有见过小裳。线索仿佛在一夕间便断了。广州总督衙门也是派出了一批官兵在青山寺一带搜寻,都是遍寻无果。 崇煊却是发了狂一般在山林里来回寻找,大声地喊着小裳的名字,可是回答他的只有那清寂的空鸣和萧瑟的寒风。若非天朗和墨溪硬是将崇煊押了回来,他现在还会冒着皑皑的雪白在山林里继续搜寻。高家亦是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小裳和孩子生死未知,桂姨娘也是下落不明。感冒原本有些见好的殷兰听闻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当场都昏厥了过去,待到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高清海亦是忍不住悲怆起来,身子显得越发的难受,下午的时候还急得吐了血,大夫到现在都还守在他身边。 清净安宁了数日的高家一下子又变得混乱起来。婠婠却是眼睛都哭肿了,不住地责备着自己。若是自己能够多个心眼,坚持着要跟去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样子。崇儒和纤纤在旁劝说着,不断地安慰着她。 崇煊却是回来至今,饭也没有吃,萍萍也劝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听。只是一个人站在归墨院门口发呆,心中五味杂陈。刀削的面庞上亦是扯起了深深的皱纹,向来坚强镇定的他在这一刻忽然间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坚守着整个海防,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没有办法保护,这种极大的挫败感让他的心头仿佛压了千斤石担,缓不过气来。 “崇煊,你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吃喝了,这样下去不行的!”袁天朗端了些热饭热菜过来,看着门口愁眉不展的崇煊,安抚地拍了拍崇煊的肩膀。崇煊苦涩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叫我还怎么吃得下!小裳到了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而我却还站在这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我真是很失败!” “小云已经带了人继续在找了,你不要太着急了。说不定小妹会没有事情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如果小妹真的出了事的话,我们出动了这么多人,怎么会找不到她!”袁天朗吁了口气,轻轻地安慰着,话是这样说,可是他的心里也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崇煊低着头,目光变得忧愤迷离起来,不住地捶打着一旁的门框道,“小裳要是不嫁给我的话,我要是肯放手成全她和行风的话,她一定会很幸福的,跟着我,她只有受苦受难。我一次又一次地让身陷危险之地,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担惊受怕。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说着竟是用头撞起墙来,声音里亦是有了微微的哽咽。要不是自己这么自私的话,小裳根本不会遭遇这些与她生命绝缘的事情。自己明明知道她和行风之间有一段情,可是却仍然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固执地要将小裳留在身边。他深信自己能够给小裳幸福,可是现在了,除了给过她受伤和担心之外,他什么都给不了。 “你疯了是不是,到现在了还来说这些丧气的话,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必须要勇敢地去面对。高崇煊,当日你面对那么多人的责难和误解都可以那么冷静,怎么现在就不行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就是真的配不上小妹了。小妹为你牺牲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你的自暴自弃么?到了现在,你又来说这种混账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小妹也跟我说过,她既然决定了要做你的好妻子,就已经准备好了承受今天的一切。”袁天朗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视着他,声音也变得凌厉尖锐起来,气急地在他的脸上揍了一拳,崇煊一个踉跄,一脸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天朗,你别这样子啊,好好的干吗打人。”阅微蹙了蹙眉毛,一边捉住了袁天朗的手,幽幽地道,“崇煊也是因为太担心小裳了,所以才会这样失控的,你别责怪他了。” “是啊,姑爷,你多少也吃一点东西吧,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去救小姐啊,你这个样子真的不行的!”萍萍蹲下身子,轻轻地扯了扯崇煊的衣袖。崇煊缓缓地站起身来,重重地吸了口气,目光萧索地看向袁天朗,肩膀轻轻一抖:“你说得对,我这样子真的不行。谢你的这一拳了!”一边说着,已经拍了袁天朗的肩膀一下,洒然地笑了一下。 “这才是我认识的高崇煊,是小妹心中顶天立地的夫君!”袁天朗笑笑而语,回握了崇煊的手,目光渐渐地收紧,淡淡地道,“也不知道小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怎么样了。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真的是让人担心啊。到现在,我都没敢告诉娘!” “不管怎么样,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我相信,小裳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她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崇煊的目光变得分外的坦然和坚定,她和他相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当初在大海上那么渺茫的机会她都能找到自己,他不信翻遍了整个广州,也不会找不到小裳。 “我现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道我的预感有没有错!我觉得小裳可能是被人救走了,并没有落在倭寇的手里,若真是落到了倭寇的手里,汪直一定会利用小裳来威胁我们的。”阅微低着头,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在与于鲜儿他们交手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从他们的头顶掠了过去。 “什么事情?”崇煊一脸紧张地看着阅微,有些迫不及待。“在我和师姐他们交手的时候,好像还有一个武功高手在附近。我一直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出来,可是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好像就不见了。我看到了一点点的蓝色,好像烟雾一样一下子就散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人。不过后来看到那五个死了的倭寇,我敢确定,应该是有人一直潜藏在暗处观察我们。那些伤口看起来像刀伤,可是细细地看来,好像又不是,有点像,像镰刀!”阅微细细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缓缓地道出了这么一段事情。 “镰刀?”袁天朗目光有些怅然起来,吁了口气,“会有什么人用这样的兵器?”崇煊的目光一凛,最后落在了屋中的纤纤身上,脸上的表情也是瞬息万变。 “不可能是纤纤的,今天一天我都和纤纤在一起!”崇儒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抓紧了纤纤的手,目光炯炯地看着崇煊。一旁垂泪的婠婠看着崇儒和纤纤那紧紧扣在一起的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隐没不见,跟着说道:“是啊,不会是纤纤的,我们上午三个一直都在一起的!” “我没有怀疑纤纤。”崇煊的目光暗淡下去,缓缓地向着纤纤走了过来,吁了口气道,“纤纤,我想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用你这样的兵器!” “你是说我的锁镰吗?”纤纤眨了眨眼,一脸无邪地看着崇煊,“嗯,用的人不多的。至少菊枝派的人是不会用的,用锁镰的都是我们伊贺派的,而且必须是忍者中的上忍才能使用锁镰的。可是我们伊贺派没有派人来中原啊,次郎和拓栽哥哥已经死了,就只有我了。难道伊贺派还有人来了中土?”纤纤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不解地摇了摇头。 “那又会是谁呢?”崇煊叹了口气,目光朗朗地看向了那浅褐色的天幕,缤纷的残雪仍然零落地飘洒着,这个清冷的冬日,那枕边相伴的人却又流落到了哪一个地方了。小裳啊小裳,若我们心灵相通的话,就请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吧,让我来救你!崇煊闭了闭眼,心中碎碎地念了起来。 一天一夜的雪花纷飞,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白,四处都是银装素裹。屋内的火炭噼里啪啦地响着,小裳斜靠在床头,怀抱着出生一天的孩子,一脸怜爱地看着这个脆弱的小生命,心中有些怅怅然。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娘亲,孩子还没有出世,她就三番四次地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大海之上的冒雨前行,台阶上的惊魂之滚,再到现在,原本春天才出生的孩子她就让他早早地降临了,体味着这个严酷的寒冬,而现在最让她忧心的是,她的奶水快没有了,刚出生的孩子是不能断奶的。 接生的老大娘端了一碗热乎乎的东西进来,笑眯眯地看着斜靠在床头的小裳,将那碗东西放下,吁了口气道:“高夫人啊,我把我家的那只老母鸡给杀了,炖了呢。我尝了下,味道有些老,不比你们高家,你别嫌弃啊,为了孩子,多少吃一点,这东西催奶水的。”一边说着,已经端了那碗鸡汤便要给小裳喝。 小裳怔怔地看着老大娘,鼻子有些发酸,看着那碗鸡汤,贫苦人家的一只老母鸡可以说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而现在她竟然为了自己将那只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这以后的日子他们要怎么过啊。 “高夫人,你怎么了,是,是不是嫌弃这老母鸡味道不好啊。没有办法啊,山里人家,清贫得很,你多少将就着吃一点吧!”老大娘见得小裳这般神色,以为她是嫌弃这东西不对她的胃口。 “不,不是,我怎么会嫌弃了。季大婶你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我相识不过一天而已,你不但救了我的性命,还亲自接生了我的孩子,现在你又把你唯一的老母鸡给杀了,我,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小裳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就是只老母鸡吗?反正也不会下蛋了,留着反而浪费粮食!山里人穷凑合着了,家里还有些番薯的,过得了这个冬天的!来,你把孩子给我抱吧,趁热吃了吧,冷了的话味道会更老的!”季大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边从小裳手里把孩子抱了过来,一边让小裳将放在一旁的鸡汤给喝了。小裳知道这也是季大婶的一番心意,盛情难却,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再说为了孩子她也得这么做,一边端了那碗鸡汤喝了起来。 季大婶抱着孩子,脸上堆满了笑容,一边道:“这孩子生得真好,虽说是早产,可是分量还是不轻了。将来啊,肯定是个有福气之人。对了,高夫人,你给他取名字了没有!” “嗯,叫高随想。”小裳点了点头,嫣然一笑。“随想,好名字啊,不错的。随遇而安,思想高远。可是夫人你取的名?”季大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边将随想抱在怀里,轻轻地摇了起来。随想却是睁着眼睛,对着她笑。 “不是,我家相公给取的名。寓意和大婶你说得差不多!”小裳吁了口气道。“夫人的相公定然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吧!”季大婶呵呵地笑了笑,一边嘟着嘴巴,逗趣起随想来。。 第147章 风雪连天漫漫路 小裳失踪已经有三天了,李广茂出动了一部分官兵在青山寺附近寻找,可是都没有小裳的踪影。崇煊亦是没日没夜地在青山寺附近打转,每每遇见一个上山拜佛的人都会拉过来询问一番,可是到头来都是失落不已,铩羽而归。小裳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一点音讯也没有。附近的村居他们也跑遍了,回答他们的都只有无奈的叹息和轻轻的摇头。城里的百姓听说小裳失踪了,亦顾不得这几日的酷寒,纷纷聚集在青山寺附近,帮忙寻找小裳。小裳以自己高超的医术解救了全城的人,这个恩情,大伙儿都是记在心里头的,如今她出了事,大家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二天的下午,众人在一处杂乱的灌木丛里发现了桂姨娘,纷飞的溯雪已经将她全身都冻僵了,送回高府的时候,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好在经过大夫的极力抢救,桂姨娘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不过她的左手却是骨折,怕是要等上一阵子才能见好。 而小裳的行踪去向现在都寄托在桂姨娘的身上了,大家都巴望着桂姨娘能够提供一丝线索。可是昏迷了一天一夜,桂姨娘的身子始终如一,还发着烧,不断地说着梦话,叫着小裳快逃,快跑,似乎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想要等桂姨娘醒过来,怕是也要些时日了。一时之间,高家笼罩在一层阴郁的氛围里,新年的喜庆在小裳失踪的无奈中变得哀怨沉重起来。 山中寒风凛凛,崇煊披着黑色的大貂皮,双脚一深一浅地踩在积雪之中,目光幽幽地扫过山林中的皑皑雪白,心里空空落落地难受起来。已经是第五天了,小裳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压得他快要崩溃了。小裳的一颦一笑,她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仿如昨日。明明是一段小小的距离,可是突然之间就好像隔了两个世界一般。 路径隐香处,翩然雪海间。这茫茫的白雪之中,哪里有小裳踏足过的痕迹了?崇煊怅怅地想着,心头百般纠结起来。 “啊呀!”一声孩童的呼喊将崇煊拉回了现实之中,抬眼看去,前边的一处场地里,一个小男孩正围着一个雪人在打转,刚刚垒起的雪人头一下子又滚了下来,小男孩显得很是郁闷,挖了雪又往那雪人的脖颈上堆,一双小手冻得红红的,可是丝毫也没有要打退堂鼓的念头。 崇煊定定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倔强的小男孩,释然地笑了一下,缓缓地走过去道:“这个雪人的脖颈还要堆粗一点,这样才能将雪人的头固定好。”一边说着,也在地上挖了一堆雪敷在了雪人的脖颈周围。 “谢谢叔叔!”小男孩呵呵地笑了笑,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不多时,一个雪人已经堆好了。小男孩欢呼雀跃地跳了起来,很是高兴的模样,小孩子随便一样东西就能够得到满足。“嗤”地一声,灌木丛里忽然钻出来一只漂亮的野鸡,抖了抖羽毛上的积雪,扑了几下翅膀,便飞上了旁边的一棵高树。小男孩眼睛一亮,跑到树旁,便去摇那一棵大树,无奈力气太小,只抖下了几片雪花。 “叔叔,叔叔,你能帮我捉那只山鸡吗?我想要!”小男孩眨着眼睛,一脸哀求地看着崇煊,扯了扯他的衣角。崇煊淡淡一笑,身子轻轻一纵,已经跃上了树顶,右手一捞,已经将那只野鸡抓在了手中。 “哇,好棒,好厉害哦,叔叔,你会飞啊,你真了不起。”小男孩一脸崇拜地看着崇煊,高兴地跳脚起来。崇煊一边将那只野鸡的翅膀给折了一下,防止它逃跑,这才教给了小男孩,小男孩双手紧紧地抓着那只野鸡,昂了昂头道:“这下奶奶就不用愁了,可以炖这只野鸡给那个生了小娃娃的姐姐喝了!嗯,奶奶一定会说我很厉害的。叔叔,你要不要去我家,我也要奶奶炖野鸡汤给你喝,我奶奶的手艺可好了。” “不了,我还要找人。你快回家吧,外面很冷的,不要让你奶奶担心!”崇煊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一边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叔叔你要找谁啊?可以告诉我吗?这一带我很熟的,我帮你去找!”小男孩忽闪着大眼睛道。 “嗯,我要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她已经失踪了五天了,我要马上找到她。她就快生孩子了。”崇煊吁了口气道。“那叔叔你赶快去找她吧,不要让她等急了。我,我回家了!”小男孩抿嘴一笑,一边抱了那一只山鸡,屁颠屁颠地转身过来,一路小跑着往左边的一处山道上去了。刚刚跑出几步,脚下一滑,却是摔了个大跟头。抱着的山鸡也从他的怀里扑落而出,挣扎了几下翅膀,却是飞不起来,只得迈开步子,几蹿几跳地向着一堆杂草灌木之中里钻进去。 崇煊目光一凛,随手折了一根枯树枝,遥遥地一射,已经点中了那只山鸡的下腹,山鸡一声悲鸣,立即翻倒在了地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小男孩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扑去了身上的残雪,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山鸡搂进了怀里,咧嘴对着崇煊一笑道:“谢谢叔叔,叔叔你真好!” “地上很滑,你小心点走,不要那么着急。这山路陡得很,我看你还是慢一点!”崇煊微微地笑了笑,一边看着小男孩要经过的那一条山道,眉头微微一蹙道,“再往里走就是密林了,那里没有什么人家的,你,你住在密林里吗?” “嗯,我爹爹是打猎的。不过去年被老虎给咬死了,现在就我和奶奶住。奶奶说,等母鸡下够了蛋,明年我们就会搬出来的。可是那只母鸡现在给那位生了孩子的姐姐吃了,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搬出来!”小男孩点了点头,说起自己的身世的时候眼底有一丝浅浅的忧伤,不过转瞬间已经淹没在了童真的笑容里。 “生孩子的姐姐?”崇煊心里一阵惶然起来,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心起来,蹲下身子继续问了起来,“可不可以告诉叔叔,那个姐姐是你什么人啊?她,她是五天前来你们家的吗?” “对啊,叔叔你怎么知道。”小男孩稚气地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她来的那天下午奶奶就帮她接生了一个小弟弟,那小弟弟长得好可爱,我和奶奶都很喜欢随想弟弟!” “随想,你说出生的那个孩子叫随想?他,他姓什么,是,是不是姓高?”崇煊面色一阵发白,紧张不安地看着小男孩,激动地捉住了他的肩膀。“是啊,他叫高随想,叔叔你怎么会知道的?”小男孩一脸惑然地看着崇煊,不明白崇煊为何变得这般激动。 “快,快带我去你家,快,带我去你家!”崇煊欣喜若狂地看着小男孩,一边拉过小男孩的手,便往通向密林的山路上奔去。小男孩紧紧地抱着那一只山鸡,虽然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但还是在崇煊的拉手下快步地奔向了自己的家。 “叔叔,到家了!”小男孩哈了口气,因为急促的奔跑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小脸也有些青红。崇煊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幢茅草屋子,幽幽地站在了外边,目光炯炯地看向那张敞开的大门,心头百感交集起来。五天了,失踪了五天的小裳终于有了消息,只要这轻轻的一跨,他就可以得见那朝思暮想的人了。就是在这一间简陋破旧的房屋里,小裳为他生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不知道小裳见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此时此刻的她,又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抱着随想在喂奶了?一时间,崇煊想了很多很多,徘徊在屋子外边,却失去了进房子的勇气。 “奶奶!”小男孩欢呼雀跃地奔进了屋子,一边叫嚷着,“我抓到一只山鸡了,我抓到一只山鸡了,我们有东西吃了,奶奶……”崇煊的嘴角扬起一丝慈爱的笑容,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那股兴奋劲,心中也跟着温暖起来。 “啊……奶奶……奶奶你怎么了,奶奶……”一声凄厉的呼叫响彻在屋子里,紧接着是小男孩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崇煊的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当即拔腿冲进了屋子里。拥挤的堂屋里,季大婶满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旁边的锅碗瓢盆翻了一地,屋子里凌乱不堪的一片,四处都充斥着一片血腥的味道。小男孩蹲在季大婶的身旁,不住地摇晃着季大婶的身子,大声地哭喊起来。可是季大婶的身子已经慢慢地变冷,呼吸也没有了。微微张开的眼睛有些浑浊,似有不甘。 崇煊只觉得身子一阵发冷,刚刚还在想象着和小裳见面的情形,这一刻面对的却是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旁边的正屋里,门也破破烂烂地歪倒在了一旁,崇煊屏住了心神,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侧步走进了正房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惊,床榻已经被砍成了几截,棉被也是被捅得破破烂烂的,床头的一只瓷碗跌落在地上,显得那么寥落而又孤寂,窗纸也被捅得稀巴烂,地上还有一滩灼灼的殷红,一条长椅上挂着一段染血的雪色断袖,崇煊心绪复杂地走了过去,拾起了那一截断袖,面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起来。这雪白的云锦缎子却是小裳随身穿戴的,他不敢想象在这之前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小裳现在又被人带去了哪里了,她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嗤”地一声,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轰隆巨响,崇煊只觉得整个屋子都震动了起来,紧接着一股灼热的火浪向着屋子里侵袭过来,房子外边突然升起了熊熊的巨火。崇煊来不及多想,跨步出了房间,一把搂住正蹲在季大婶旁边的小男孩,身子一掠,纵空而起,从屋顶上飞了出去,逃出草屋的那一刻,屋子轰然倒塌,淹没在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崇煊搂着小男孩趴到在地上,四下里寻看着,可是没有发现放炸药人的踪迹,他们的动作真是出奇的快,会是什么人呢,竟然要将这座房子也给炸掉。崇煊细细地思量着,事情仿佛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 小男孩大声地叫唤着奶奶的名字,一边狠狠地捶打着地上的积雪,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夕之间,快乐的童年就这么残忍决绝地划上了句号。。 第一百六十章 倩影翩翩梦几回 “小裳小裳我来了我来了我我一定会救你的小裳……”归墨院内崇煊半伏在桌子上沉沉地闭着眼嘴巴里喃喃地唤出声来。已经是第八天了小裳失踪已经不见了八天。这八天来崇煊却是没有睡过一场好觉没日没夜地奔波在山林里累了倦了的话就伏在桌子上稍稍地安躺一下天一亮又继续四处打听着小裳的行踪。 八天下来他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胡子也密密地长满了嘴边临近傍晚的时候又一场鹅毛大雪瓢泼而下纷纷扬扬不消片会便将整个世界融入了一片雪白之中。崇煊原本还想着在山上转几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是山上的道路已经被大雪覆盖而且还有滑坡倒塌的现象不断地生着山上的路根本是险象环生非常的难走。一个人晚上行路的话是十分的危险袁天朗和云墨溪却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崇煊拉了回来押着他小睡了一会。周妈妈又煎了些宁神的汤药给他喝心情急躁难安的崇煊这才稍稍平静了些肯伏在桌案上小憩一会。可是在梦里他都没有办法不去想着小裳。 取了件暖和的大棉衣缓缓地向着桌子前走了过来看着这般愁苦不堪的崇煊心中也跟着闷闷地难受起来。这几天她是亲见着这个英挺伟岸的男人是怎么一天比一天消瘦憔悴的。那般意气风斗志昂扬的高大将军如今却不过是一个颓丧低迷沮丧至极的可怜男人罢了。以前她对小姐说这个男人是如何如何对她情深义重显得很是不屑可是这几天下来。她是彻彻底底被这个男人折服感动了忙完了军中的事情剩下地全部就是有关小姐的一切。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光看表面就能够看出来地。他对小姐的这一番用心和深情也不枉小姐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吧。 怅怅地吁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边搓了搓手小心地将那件大棉衣给崇煊披上。“小裳小裳……”崇煊忽然间大声地喊了起来身子微微一侧。右手已经抓住了地小手很是激动地睁开了眼睛。 “姑爷!”有些尴尬地看着崇煊一边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是你啊!”崇煊的眼底掠过一丝惆怅和失落恹恹地道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一边咳嗽了一下。 “外面下着雪天很冷你上床躺一下吧盖上被子会暖和一点的。你看看。你都感冒了保重身体要紧!”吁了口气关切地看着崇煊。“我不冷。没事的就在桌子上打一会。我不想到床上去睡。我怕我一睡就会睡到什么都忘记了。小裳现在还是下落不明。我一定要找到她!”崇煊摇了摇头一边摆了摆手。缓缓地站了起来推开房门一股冽冽地寒风飞面而来吹得呼呼直响。看着那漫天飘落的雪花崇煊自失地叹了口气目光显得愈加的沉重和无奈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么冷的天小裳又刚刚生了孩子能去哪里了?老天爷你快告诉我告诉我小裳到底在哪里在哪里……”说到最后变成了一声声的责问和呐喊捏紧的双拳狠狠地捶打在门框上眼角晶莹的泪花潸然而下。 “姑爷小姐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平安的!”吸了吸鼻子无可奈何地看着这般伤情地崇煊一时间也说不上什么安慰的话。“平安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跟我说地可是她真的会平安吗?”崇煊有些轻嘲地笑了一下哼了一声目光渐渐暗淡下来有些落寞地看了一眼“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厌我觉得我配不上小裳是不是?在她最危险地时候我什么都帮不了她让她一个人流浪在外。一路看” “不错以前我是很讨厌你真地不想小姐就这么跟你过一辈子。可是不是我不想就能够阻止得了小姐的她最终还不是选择了和你在一起么?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地确看到了你对小姐的真心。我也相信姑爷你会给小姐带来幸福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本来就很难讲清楚的。姑爷我只知道在这个时候你要是倒下了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小姐了。我希望你积极一点振作起来。也许小姐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耸了耸肩膀悠悠地笑了笑也不隐瞒自己对崇煊的看法。 “谢谢!”崇煊释然地吁了口气闭了闭眼“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这么消沉下去。小裳也不想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裳找回来的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我和小裳在一起是没有错的我给得起她幸福。虽然这一个过程会很艰辛会很难走但是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嫣然一笑“那你先去床上睡一会吧明天还要继续的。我我先回房间了!”一边说着已经推门而出施施然地消失在了长廊尽处。崇煊也是放宽了身心听了的话上床躺下了好好地睡上了一觉。 漫天的飞絮雪片飘落在长廊两旁清朗的夜空里夹杂着呼啸的冷风之声听得人心里一阵寒。缩了缩脖子哈了口气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推了门进去将灯点上掌了起来房间里灯火通明起来解下了身上的风衣便要上床歇息床头幽幽伫立的一个暗影让她不由一呆俏丽的面容上隐现出一丝不悦。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有些愠怒地看着那一袭清冷的身影颀长的身材着一色月白长衫眉目清秀俊朗隐有几分书卷气息。(..tw) “是王爷叫我来的。他要我带你回去!”月白长衫的男子毕恭毕敬地道。“现在正月还不到用得着这么急吗?”甩了甩头清清冷冷地看着对面地男子。 “不到一个月了。属下也只是希望郡主有个准备。”月白长衫的男子依旧是一脸的淡漠声音仿佛飘在空气之中。 “准备。准备什么。我不要什么准备我不要当什么郡主我只想在平常人家做一个小小地丫鬟我只想过一个平凡人的日子。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段宁你回去跟我爹说。叫他放了我好不好?我真地不想真的不想回去。我我不要去和亲我不要去嫁给那个什么鞑靼王子。王公贵族里那么多公主何况我也不是皇帝的女儿为什么要选择我为什么要牺牲我的幸福来换取那个残暴的昏君地江山爹爹为什么总是这么傻!这个狗皇帝那么卑鄙无耻残暴不仁。他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忠心耿耿。要不是当年正德皇帝现在当皇上的是……”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激动起来。“郡主!”段宁神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切不可胡言乱语。王爷的为人您应该很清楚的。他是真心疼爱你的。若他不为你着想。就不会将你从小就送走远离了宫廷的是非。郡主。您已经逃避了十七年了您已经过了十七年的平常日子了。可是王爷却不能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明江山就这么在他眼皮底下分崩离析的。郡主皇上已经现了您的存在这是逃避不了地事实。您要是不回去不肯去和亲的话王爷的性命堪忧啊还有袁家袁家必定会被满门抄斩地。这些您也是不会想看到的吧!” “真地会有这么严重吗?段宁真地没有一点办法了吗?”身子一怔讷讷地望着段宁眼里几乎要陪出泪水来。“小王爷已经被皇上在宫中软禁起来了王爷也被剥夺了实权。整个王府已经被严嵩的人看管起来了。王爷一直是严嵩地死敌这一次他一定会抓住这一点不罢休的。郡主您要是在正月十五之前不赶回去的话后果会是什么您应该很清楚。”段宁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么肃然显得很是凝重。紧紧地拽紧了胸衣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回去我一定会回去的。段宁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跟你走。小裳姐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就算要走也要等她回来了我才能离开她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疼爱我我必须跟她说一声。对了段宁这几天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小裳姐姐我真的很怕她会出事!” “嗯属下一定会多加留意的。郡主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该断的还是趁早了断了吧不然的话会连累到更多的人的!”段宁提醒起来神色显得有些怆然。 “嗯我明白你放心!”苦涩地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将整个王府和袁家的性命都赔上。 “你睡了吗?我买了个暖炉给你你看看……”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快活的声音却是那崇儒过来了。面色一变慌张地看了段宁一眼。段宁却是平静如常身子一梭已经打开了窗户从窗户里飞纵了出去与此同时崇儒跟着推门进来了窗口的猎猎冷风迎面而来。崇儒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飞地奔向了窗户旁边警备地扫视了四周一眼。 “你刚刚在同谁说话?”崇儒抱着暖炉一脸狐疑地看着。“没没有啊。我和别人说话你听错了吧哪里来的人啊我刚刚准备睡觉的!”缓了缓脸色轻浅地笑开了。 “一定有人。我明明有听到你在和一个男人说话的!”崇儒黑了脸撅起了嘴巴显得有些不高兴起来。“哪里来的男人你瞎说什么啊根本没有的事情你就知道冤枉我!”站到了窗户旁边有些不悦起来。“那为什么你的窗户是开的刚刚我进来的时候明明感觉有人的。他从窗户里逃出去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你有别地男人了是不是?”崇儒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的肩膀。 “没有就是没有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刚刚是风把窗户吹开的我是准备关窗子地。你你居然这样怀疑我到底是我不喜欢你了。还是你喜欢上了别人你都不知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一脸阴郁地看着崇儒语气有些酸。 “好好是我不对我是乱说的没有人就没有人嘛。反正你迟早是要嫁给我地我才不怕会有别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好了别站在窗户旁边了。不冷吗?”崇儒吁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和气起来一边关上了窗户。拥着坐到了床边一边将那暖炉从怀里掏了出来。嘻嘻一笑道。“你看看这暖炉好不好看。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在集市上看到的上面画的是只小猫有点像小狸哦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地!” 接过那暖炉脸上露出了一丝和煦的微笑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好看很好看我我很喜欢。谢谢你崇儒哥哥!”“谢什么谢我对你好难道不应该吗?娘已经答应我了等过了春节她就让我和你成亲。哈到时候我会是全家最小年纪成亲的一个了。你开心吗?”崇儒眉飞色舞地说起了这一件开心的事情一脸的灿若春风。 “过完春节就成亲?”愣愣地看着崇儒显得有些意外。“本来娘要我还等上一年的可是我不想这么久我想快点让你做我的妻子。你知道吗?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你成亲。每次我来找你娘都要说我一点也不注意说什么男女有别可是我想你是我的妻子了我怎么赖着你的话都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吧!”崇儒爽朗地笑了笑。 “崇儒哥哥你是真心真意想娶我地吗?你真的很想我做你的妻子吗?”一脸感动地看着崇儒眼中地泪水潸然而下。“傻丫头你怎么哭了不用这么感动的。以后我们要是成了亲我对你更好地话你不是要哭成个大脸猫了到时候难看死了地话我可不要你了!”崇儒拍了拍的肩膀一边刮了刮她地鼻子。 “你才是大脸猫你要是敢不要我的话我就把你阉了送去宫里当太监!”扑哧一笑一边捶了崇儒一拳幸福无比地依偎进了崇儒的怀里想起和崇儒经历的种种想起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和他永不再见天各一方了她的心里就好难受。原来生活真的不是能够按个人的意愿而行事的就像小姐和卫行风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到头来却离散天涯。可是小姐身边还有姑爷可是自己呢?除了崇儒之外她还能依靠谁?她清楚地明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另外一个男人了。 “你你怎么哭了?你怎么了?这阵子你总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告诉我我帮你一起分担啊!”崇儒面色一凛看着在自己怀中啜泣不止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惶然。 “没有我没有事情。我只是太开心了崇儒哥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的。不管我将来到了哪里你一定要记住的心永远都是属于你的!”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着。 “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什么无论在哪里。你要离开我吗?你想去哪里?你要是离开我的话我会难过死的我死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崇儒有些紧张起来将抱得更紧。 “我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而已!”却知错话连忙撒了谎来圆场。“没有什么如果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这种如果生!”崇儒摇了摇头道语气显得那么铿锵有力坚决如铁。 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窝在崇儒的怀里享受着这幸福温馨的一刻。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必须把这剩下的日子当成一辈子来过。她又何尝想这种如果生了可是偏偏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她不得不去面对。 第149章 如花美眷水流年 一夜大雪之后,第二日后便放晴了,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地上,虽有几分清冷,却掩饰不住那即将到来的蓬勃生机。年关已至,不觉间,今日便是小年了。经历了瘟疫,战祸,大雪之后,广州城的百姓迎来了崭新的一个年关。一大清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响彻在街尾小巷,炮竹声声,驱赶着旧日的晦气和阴霾。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射出时,带着百姓们的祝福,崇煊再一次踏上了寻找小裳的征途。 小裳虽然失踪了,可是这个年关还是要过的。高家的大门上已经挂起了大红灯笼,高府上下没有一个闲着,各自忙着自己的活儿,打扫墙垣的,张贴剪纸的,一样也不落下。郑冉经过了几月的休整,心情也比以前要好了很多。只是和尤玲玲之间一直有着一道很深的隔阂,妯娌二人平时见了面也总是讽刺多于亲近,话里有话。殷兰也懒得教训他们,由着他们二人唇枪舌战去了,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情,这两年都过来了,又何乐而不为了!崇业崇明兄弟二人却并没有因为妻子的阻挠而产生嫌隙,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们已经懂得了一个男人该怎么撑起一个家,兄弟二人的感情却是一直比较和睦的,只不过在妻子面前也不会过多的表现。 桂姨娘在大夫的诊治下已经有所好转,只是右手怕是会落下毛病,行动会有所不便,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滚下来还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是不错了。自她醒了之后,崇煊也来问过她好几次抓走小裳的那批人的行踪和模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缘何要袭击他们。可是桂姨娘却是一问三不知,对于那一天的事情似乎存在着某种特别的恐惧和排斥。崇煊问起的时候,她的表现总是显得特别的激动和振奋,又是吼又是叫的,大夫说这是精神失常的表现,遂建议家人不要过多地提及那天发生的事情,以免她受到刺激,从而落下更重的病患。 殷兰自然是要为了桂姨娘的健康着想,小裳失踪了,她也不想连带着桂姨娘再出什么事情。高清海的身子已经不怎么样了,原来还能拄着拐杖下来走走,可是一连串的家庭风波之后,却是让他好不气恼,病情加重,现在每天都要躺在床上靠着药水度日,一切都是亲力亲为,殷兰可以说得上是分身乏术了,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的心力一度憔悴,也病倒过几次。特别是小裳的这一次失踪,更是让她终日惶惶不安,饭食难咽。 桂姨娘既是对当日发生的事情很是排斥,崇煊也不好一再地逼问,只有自己去追查了。不过他隐隐觉得,桂姨娘根本是存心避开这件事情,她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瞒着。可是想归想,却没有证据,他也是无可奈何。 “乖,随想乖,随想乖哦,随想不哭,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爹爹了,随想,随想不哭!”简陋的草屋里,一袭素白的小裳怀抱着出生已经半月有余的高随想,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不时地哄着,随想却是窝在襁褓之中,哭个不停。从出生开始,他便一直饱受着冬日的严寒酷冷,现在又遭受伪倭的伏击和追杀,他的出生,仿佛注定了是一场风霜雨雪的考验。 想起前日里季大婶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小裳的心里一阵隐隐地作痛。她本来是深山里与世无争的人家,可是却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惹来了这么一场杀身之祸,实在是冤枉得很。此时此刻,小裳只希望那在外玩耍的季虎能够平安,为他们季家保得一丝血脉,那样的话,自己的良心也会过得去一些。 抱着随想走出了屋子,看着那暖和的太阳,呼吸了一下这难得的空气。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今年的这个年关,雪下得特别的多,特别的大,这是不是预示着来年的艰辛和不易了。冽冽的冷风迎面刮来,小裳下意识地裹紧了随想,打了个哈欠。随想一出屋子,却是不哭也不闹了,似乎很是向往着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可是他终究是个婴孩,加之这天冷的气候,实在是不宜在外头待得太久。在外头转了一圈之后,小裳便抱着他回了屋子。 废屋的一隅,一身粉红的玉秀清婉盘膝而坐,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凝重。自她的左肩往胸口之处,缠着一条白色的纱布,上面隐约可见斑斑的血迹,却是受了伤。小裳一脸哀戚地看了玉秀清婉一眼,徐徐地叹了口气。玉秀清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合在胸前的双手也慢慢地向两边散开了。 “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小裳轻轻地问道,很是关切的样子。“好多了,你采的药很有效,手臂能动了!”玉秀清婉淡淡地扫了小裳一眼,不冷不热地回答。 “那就好,你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安心多了。那一天,谢谢你救了随想!”小裳释然地耸了耸肩膀,继续说着。玉秀清婉没有回话,清丽的容颜上漾起一丝莫名的愁绪,她和这个女人应该是敌人才是,可是自己却几次三番为了那个负心汉的女人和孩子出生入死,人性真的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在小裳面前,对崇煊的那些恨意怎么也提不起来。她云淡风轻的性子,她从容温润的气度,她经天纬地的才华,却是自己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或许,在战场上,在武功上,她要高出这个女人许多,可是在生活里,她却输了她一大截。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他们都是在爱情里受过伤害的女人,最后的最后,自己趴下了,而她却依然冒着未知的风雨继续前行,终于迎来了这云开月明的一天。 “为什么你不逃走?我现在受了伤,根本管不到你!你不想让孩子快点见到他的爹么?你不想和他团聚了吗?”玉秀清婉轻讽地笑了一下,有些惑然地看着小裳。 “逃走?我这个样子能够逃多远,也许我还没有下山,就被那些倭寇给抓住了。我不想让自己成为倭寇手中威胁煊哥的把柄,这个时候,我不能给他添麻烦。”小裳抱着随想,一边摇晃了他一下,脸上的神色变得黯然起来,“而且你受了伤,不管怎么样,你对我始终是有恩的,我不能不管你!顾姑娘,我始终相信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把火的,你不会为了煊哥而来伤害我和孩子的。” “你少这么自以为是,袁素裳,我告诉你,等摆脱了汪直,我一定会让高崇煊尝到我的厉害的!我没有你说得那么伟大!”玉秀清婉面色一变,有些生气起来。这个女人总是以一副高姿态站在自己面前,指点江山,总认为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她讨厌这种被别人看穿的感觉,尤其是自己的情敌。 “爱得越深,才会恨得越深。如果你觉得利用我和孩子来报复煊哥,会让你觉得心里好受一点的话,那你就错了。”小裳摇了摇头,嫣然一笑,“现在国难当头,煊哥是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广州城不顾的。就算你报复成功了,又能够得到什么了。顾姑娘,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一再地执着的话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的。虽然我没有这个立场来为你说些什么,可是我能告诉你的是,在我和你之间,煊哥选择的始终是我。你应该明白,你和煊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明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就不该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也许,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曾经,我也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和他有什么可能的,可是最后我还是和他在一起了,而且还爱上了他。” “够了,你是来炫耀你和他之前的夫妻恩爱吗?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会好好的,一切都会按照我预期的路走下去的,是你的出现才打破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不错,我是东瀛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他走到势不两立的地步。我原本是想等二哥登上了天皇之位后,就向崇煊坦白我的一切的。可是你,你迫不及待地要进袁家的这张门,你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卫行风,却还要来抢走我的男人,你不觉得你很残忍么?你心里挂着另一个男人,却霸占着崇煊所有的爱和他妻子的名分,你真是个自私的女人。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崇煊什么都可以做,好,你可以为了他死么?”清婉柳眉一竖,已经站起身来,咄咄逼人地看着小裳。 “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在没有随想之前,我的确还是念着卫行风的。可是有了随想之后,我的心里就只有煊哥。爱情不是非要你死我活才会显得伟大,在生活中处处关心和怜爱那才是一对平凡夫妻该做的事情。为了煊哥,我可以什么都做,哪怕是死我也不会皱眉的。顾姑娘,你这么想报复的话,就冲着我来好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害随想,随想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求你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可以吗?”看着玉秀清婉这般决绝的神情,小裳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动她阻止她去报复煊哥了。 “中原有一句话,父债子还。他既然是高崇煊的儿子,就该承受这一切!”玉秀清婉面目森冷地看着小裳,一步一步地向着她走了过来。小裳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抱紧了随想道:“我不会让你伤害随想的,也不会让你拿他去报复煊哥的!我情愿落在伪倭的手里!”一边说着,已经折身过去,便要奔出屋子。玉秀清婉目光一凛,身子一移,右手已经扣住了小裳的肩膀,冷冷地道:“把孩子给我!” “不可以!”小裳狠命地摇了摇头,大声地叫道,“顾姑娘,你真的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随想是无辜的,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残忍!顾姑娘!”随想也呜呜地大声啼哭起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啪”地一声,玉秀清婉朝着小裳的肩头就是一掌,已经将她给推开了,左手迅速地一掠,已经从小裳的怀里抢过了随想,抱在了怀里,冷冷地扫了跌躺在地上的小裳一眼,抱着随想掠出了屋子,消失在了小裳的视野里。小裳趴在地上,听着那渐行渐远的啼哭之声,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她以为自己这些天的相处可以化解清婉心中的仇恨,她以为自己真正相待就可以让这个女人感动,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化解她和崇煊之间的恩怨,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了。清婉和自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女人,她的爱就像那炸药,一旦爆发了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第150章 多情儿女几多愁 归墨院,悄无声响。婠婠已经和崇儒一起上了青山寺,在附近的居民区里打听起小裳的下落来。前院里不时地传来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响,昭示着新年的喜庆。两米之高的墙垣上,一道玉色的身影飞空而下,轻巧地落进了归墨院中。那玉色身影四处扫量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轻轻地将房门掩上。 玉色身影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之后,随手翻了翻那些书柜抽屉,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一般,可是却是一无所获。“会在哪里呢?”玉色身影目光一敛,喃喃地念叨着,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小裳和崇煊的鸳鸯床上,看着床帏上的那一簇铃铛,缓缓地走了过去,伸手一拉,却听得噗地一声响,似是墙壁移位的声音。对着床头的一面墙壁,缓缓地移开了两块砖头的位置,一只朱红的木盒正赫然地放在了那墙壁之中。玉色身影身子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快步地向着那一堵墙壁走了过去,小心地将那朱红木盒取了下来,神色凝重地打开了盒盖。 “呼”地一声,一阵绿烟冒了出来,玉色身影一脸的惊惧,右手一拂,已经将那朱红木盒扫远,可是还是不小心吸入了一股绿烟,顷刻间只觉得头昏脑胀,血气逆转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纤弱的身影已经飘然而至,手中的软剑一荡,晃起一团剑花,向着他裹了过来。 玉色身影身子往后一退,右手一甩,几颗弹丸已经向着那纤弱的身影射去,立刻激起一片火花,四下里轰炸开了。纤弱的身影只得挥剑后挡,接下了那紧迫而来的火弹,噼啪地撞在剑柄之上,发出炫目的银光来。 “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是么?我还以为你挺能忍的!哼!”纤弱的身影幽幽一笑,眸子里射出两股清辉,“你果然是个野心家!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你也深藏不露!”玉色身影翩然一闪,已经站到了窗户旁边,“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你不需要知道!”纤弱的身影冷冷地哼了一声,“《天机策》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看的。”“我只是想看一看我的命数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似乎是多虑了吧,我若是要动手的话,又何须等到现在!”玉色身影怆然一笑,身子潇洒地在风中招摆。 “既已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你又何须偷看《天机策》。天机不可泄露,一旦你看了它,你的命运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改变。古往今来,因为这一本神秘的《天机策》,多少枭雄成了无主白骨。《天机策》已毁,你不用再啥费心思地来抢夺了,走你自己该走的路就行了,若你敢僭越的话,我只能遵照先祖的意思,必要时杀了你!”纤弱的身影一脸清冷地看着对面的玉色身影,显得凛然而不可侵犯。 玉色身影身子微微战栗了一下,瞳孔渐渐缩紧,看着眼前这个纤弱的身影,她的年纪虽小,风骨中却透着一股咄咄的凛冽之气。自己若是硬来的话,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何况刚才已经着了这个女人的道,还是小心些为好,来日方长,要夺得《天机策》也不急在这一刻。“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玉色身影翩翩一闪,已经纵身出了房间,几个起纵,跨过高高的墙垣,消失在了归墨院内。纤弱的身影缓缓地走到门边,看着那远去的身姿,徐徐地叹了口气:“你真的以为得到《天机策》就能改变历史么?早在南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回归正常了!” 门外,瑟瑟的冷风划过,纤弱女子秀丽的面庞上隐现出一丝忧愁,这个有着极大野心的男人,将会给高家带来一场怎样的颠覆了?而自己能够帮到小裳的又有多少了?这一切,似乎都是个未知之数。 “我们这样没头苍蝇地挨家问来问去,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大嫂!”从半山腰的一处山坳里走出来,崇儒却是显得有些颓丧。已经在这一带寻觅了两天了,小裳的消息却是一点眉目也没有。 “崇儒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找得到小裳姐姐的,对不对,婠婠姐?”纤纤快步奔上前来,一边安抚着崇儒,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婠婠。婠婠却是低着头,自顾地走着,似乎在思考什么,却是走到山坳边上了也不自觉,簌簌的积雪声回荡在耳边,婠婠的心却飞向了遥远的京城。正月十五,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日子,她就要离开了,开始另一段新的人生,一想到要和崇儒分开,她的心就一阵抽抽的疼痛。若是以前,随她怎么任性父王都不会反对的,他会想尽办法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不行了,父王被严嵩看管,大哥也被软禁在了皇宫里,而解除这一危机的就只有自己了。天意,真的是天意,她注定了和布衣生活没有缘分。 突然间脚下一滑,婠婠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往前栽去,跟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拉扯了回来,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小心点,魂不守舍的,婠婠,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崇儒有些责备地看了婠婠一眼,轻轻地哀叹一声。婠婠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没事,我,我只是太担心小姐了,所以才会走神了,对不起啊,我以后会注意的!”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真是!婠婠,最近你对我是越来越客气了。”崇儒耸了耸肩膀,呵呵地笑了笑。“怎么,我对你客气不好吗?难道你想我天天骂你,真是欠揍!”婠婠白了崇儒一眼,欢快地笑道。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不习惯了。哈,看来要当准新娘果然是变化很大啊。倒也是,你不对我客气的话,小心相公我以后对你家法伺候!”崇儒吁了口气,一边刮了刮婠婠的鼻子,两人却是亲密无比地打闹嬉戏开了,完全无视了一旁的纤纤。 纤纤瑟瑟地笑了一下,看着崇儒与婠婠这般甜蜜,心里没有来由地一阵酸疼,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婠婠受到的关注总是最多的,崇儒哥哥可以和她这样打打闹闹,拉拉扯扯,可是和自己却显得那么生分,虽然也有小开玩笑,可是那种感觉是不同的,他对自己多了一种敬畏,而对婠婠,却是真心的喜爱和心疼。要是没有婠婠该有多好,崇儒哥哥就可以永远地陪在自己身边了,纤纤突然间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有了这样强烈的占有欲。 婠婠似乎意识到了纤纤的难过和伤心,收住了嬉笑,放开了崇儒的手,静静地退到了一旁,并排和纤纤站在了一起,一边拉住了纤纤的手,微微地笑了笑:“纤纤,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主人也吩咐我这么做,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小裳姐姐,我觉得有些失败。”纤纤愕然了片会,摇了摇头。“就是啊,是纤纤心甘情愿地要帮我们的,我已经和她说过谢谢了。”崇儒转过身来,哈了口气。 “我就是想和纤纤说谢谢,我说的和你说的自然是不同的!”婠婠好气地白了崇儒一眼。“我想不出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谢谢吗?”崇儒甩了甩肩膀,很是郁闷地看着婠婠。“好了,你别啰嗦了,你赶快去另一家问问,看看有没有小姐的消息,我有话要和纤纤说!”婠婠松开纤纤的手,推了推崇儒,已经行到了一处人家的屋院前,示意崇儒进去打听打听消息。 “有什么话要和纤纤说,我也凑个热闹,我要听听!”崇儒却是来了兴趣,凑过来便要参与其中来。“这是我们两个女人之间的秘密,你一个大男人瞎参合什么,真是的,赶快进去问问!”婠婠叉了腰,好气地瞪了崇儒一眼。“喂,我是你相公,我有权知道妻子的一切事情。不行,这么神秘,我一定要听听。”崇儒却是赖着不动,嬉皮笑脸地望着婠婠。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和纤纤说的,你别在这里瞎搅和了行吗?你一点也不尊重我,再这样我不要嫁给你了!”婠婠却是撅了撅嘴巴,当真生气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进去问就是了。来,笑一个,嘴巴撅得这么高,可以挂两个油瓶了。你呀,算你狠,看来我是被你吃定了!”崇儒见得婠婠面有愠色,也不好过多无赖。一边捏了捏婠婠的俏脸,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衣衫一甩,已经进了那一户人家的大门。 婠婠凄楚地笑了一下,看着崇儒那落拓而去的潇洒身影,心中涌满了甜蜜。“你要和我说什么?”纤纤面色有些难看地看着婠婠,方才瞧见他们这般的亲密举止,心中更是不痛快起来,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纤纤,你是不是讨厌我?”婠婠回转身来,轻轻地道。“我,我干吗要讨厌你!你,你想多了!”纤纤面色一变,有些窘迫地看着婠婠。“其实我也一直很讨厌你,讨厌你一直粘在崇儒哥哥的身边,讨厌你一直缠着他不放,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讨厌你,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会这么讨厌你,是因为我喜欢崇儒哥哥,我只希望他对我一个人好,不希望他对别的女孩子好!我真的很想把你赶走!哪怕现在崇儒哥哥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我还是很自私地希望你离开他!你说,我的心眼是不是很坏!”婠婠抿了抿唇,有些轻讽地笑了笑。 纤纤身子一怔,没有想到婠婠竟然这么单刀直入,一字一句,听起来虽是愤怒,却也是她的真心话。“其实,我也一样,我也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和崇儒哥哥在一起,我不想我和崇儒哥哥看樱花的时候他还要拉上你!我,我也很喜欢崇儒哥哥,我想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纤纤搓了搓手,亦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一定可以能够永远地把崇儒哥哥留在身边的。”婠婠怅怅地叹了口气,一边握住了纤纤的手,“以后的日子里,他都是属于你的!”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纤纤有些愕然地看着婠婠。“不会的,我和他不会成亲的。再过二十天,我就要离开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再也见不到他了!纤纤,你答应我,我不在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崇儒哥哥,陪在他身边。他这个人,老是长不大的样子,很孩子气,嘴巴也很坏,可是他的心却是很好的。只要你肯付出,崇儒哥哥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你放心,不会有人可以把崇儒哥哥从你的身边抢走的!”婠婠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起来,复又想起了她和崇儒第一次碰面的情景,那么的好笑,那么的好玩,可是这一切终究成了一场追悔不及的梦。 “你,你要走,你要去哪里?”纤纤诧异地看着婠婠,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你不需要问那么多,总之过了年之后,他……就是你的了。纤纤,我只是希望你能把剩下的日子留给我,就我和崇儒哥哥两个人在一起,可以吗?我只要二十天,二十天之后我就会把崇儒哥哥还给你!”婠婠捉住了纤纤的肩膀,一脸恳切地看着她。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了,你想怎么和崇儒哥哥在一起都是你的事情,我又算什么!”纤纤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淡淡地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更难过,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没有办法抢走你的崇儒哥哥。以后陪在他身边的只会是你,而永远也不是我。”婠婠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纤纤,神情愈发的悲伤起来,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该有多好啊,那样的话,这一切都不会让她这么烦恼了。 “你真的不会和我抢崇儒哥哥吗?你是说真的吗?你会离开,没有骗我?”纤纤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婠婠。 “嗯!”婠婠点了点头,难过地流下了眼泪。“那好,拉钩!”纤纤一脸认真地看着婠婠,伸出了手指。婠婠怔了一下,涩涩地笑了笑,跟着伸出了手指,心里感叹起来,纤纤终究还是个小女孩啊,行为上还有很多幼稚的地方。可是自己很明白,纤纤是真的非常。 第151章 此恨无关风与月 “总算是有点眉目了,大婶,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么多线索!”崇煊一脸欣喜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大婶,感激地握紧了她的手。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不过是前两天去荒村的时候看到过你说得这么一个白衣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没有满月的娃娃。哈,我和老伴还以为是女鬼了,荒村根本就没有人去的,而且那女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呃,小哥啊,你真的确定她是你的妻子吗?荒村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自从前年那里闹鼠疫之后,人都搬走了。”大婶面色有些发白,讪讪地摆了摆手,一边又担心起来。 “嗯,我确定她是我的妻子,总之谢谢你了,大婶,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崇煊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边松开了大婶的手,转身出了院门,门外,云墨溪和翦瞳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一会了。 翦瞳见得崇煊一脸振奋的模样,定然是有什么消息了,急急地问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有大嫂的消息了?他们真的见过大嫂了吗?” “嗯,他们是在荒村见到的!”崇煊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亢奋。“荒村?”翦瞳心里咯噔一跳,荒村这个地方一直都是广州城的禁忌之地,自从前年发生了鼠疫,那里的人都搬得一个都不剩了,而且好多尸体都是就地掩埋的,据城里的人讲,那里似乎是在闹鬼。“大嫂怎么可能会在那种地方,他们是不是眼花了?”翦瞳轻声地嘀咕着,有些不可置信。 崇煊原本欢喜的面色有了一瞬间的凝滞,云墨溪轻声地咳嗽了一下,一边扯了扯翦瞳的衣袖。翦瞳自觉错话,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看着崇煊发呆的面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知道,这半个多月下来,大哥是过着一种怎样度日如年的日子。现在有个希望,总比每天都是铩羽而归要强。 “不管怎么样,不管她是不是,我都要去荒村看一看!任何机会我都不会放过的!”崇煊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郑重和庄严,一边吁了口气,拍了拍云墨溪的肩膀道,“小云,今天是小年夜,你不用陪着我四处奔波了。回去吧,看看云大娘,今天是团圆的日子,一家人要在一起才行。小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那怎么行,将军?你难道要一个人去荒村吗?不行的,我一定要陪你去!”云墨溪摇了摇头道。“是啊,大哥我也不走,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大嫂,那才是最大的团圆!”翦瞳亦是一脸忧心地看着崇煊。 “我一个人行的。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死尸堆里我都能爬出来,还有什么地方好怕的。我只是去看看,要是小裳不在那里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答应了娘,今天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小妹,听话,跟小云回去!”崇煊淡淡地笑了笑,无谓地耸了耸肩膀。 听着崇煊这般坚决执着的口气,云墨溪知道他的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好,将军你万事小心,若有什么危险,放焰火联系,我会带着兄弟们来援助的!”说完,已经搂了翦瞳的肩膀,转过身来,带着她回了城里。崇煊凝神地看着北边的那一块贫瘠的土地,默然地吁了口气,喃喃地道:“小裳,你会在荒村吗?” 乱石丛丛,还没有融化的积雪皑皑地覆满了山道。自两年前一场鼠疫之后,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成了广州城的一个禁地,基本上是少有人迹了,四处都呈现出一副残破衰败的景象。高墙砖瓦,废木枯藤,营造出一种阴森森的气氛。 崇煊踏步踩在那碎碎的积雪之中,由于没有人经过,积雪依然是厚厚的一层。簌簌的冷风之中带着一股萧瑟的凄凉,放眼望去,绵延一里,都是破旧倒塌的房屋。这里,真的还会有人吗?崇煊眉头轻轻地蹙起,即使这个机会很渺茫,他还是赶来了,也许,这里是找到小裳唯一的地方了,整个广州城他几乎都快翻遍了,可是小裳却如大海捞针一般难找。 “小裳,小裳,你在这里吗?小裳!”崇煊朗朗地喊出了口,顺着那破旧的残垣断壁寻了开去,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孤寂的冰冷。叫了半晌却是无人应答,崇煊不觉有些失落起来,难道这一次又要失望而回吗?他答应了娘,今天一定会将小裳带回家的。 房顶有瓦片碎罗的声音,一道翩翩的粉红从他的头顶掠了过去。崇煊目光一凛,跟着飞身纵起,向着那道粉红的身影急速地追了过去。 “清婉,是你?”崇煊有些惊诧和意外地看着玉秀清婉,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她。这半多年来她一直没有消息,凭空地消失在了广州城里,他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没有想到她还留在这里,而且是在这荒村之中。 玉秀清婉一脸肃然地立于屋顶之上,目光清冷忧愤,身姿绰约,背上捆绑着的是一个襁褓。看着这个日思夜想,伤得她遍体鳞伤的男人,玉秀清婉的心情波澜起伏,嘴唇微微地动了动,轻轻地哼了一声:“高大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你,还好吗?”崇煊的面色微微一白,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人,他总是有一丝愧疚之情。在感情上,自己的确是很残忍地伤害了她。可是他从来不曾后悔过。 “好,你觉得我会过得好?真心的为一个男人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发现那个男人原来一直在利用欺骗自己,你说我能够过得好吗?高崇煊,你真狠,除了这些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清婉冷冷地逼视着崇煊,为什么这个男人面对自己的时候可以这么轻松洒然,而自己,每见他一次,心就痛一次。 “你想让我说什么,抱歉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说得再多也没有意义。清婉,你该知道,我们的立场是不同的,我们各为其主,及早抽身你应该有准备的!”崇煊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那如果,我,我不是东瀛的公主,也不是情报忍者,我们之间会有可能吗?”清婉面部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喃喃地问出了口。 “不会有如果的,我们之间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你该明白的!”崇煊侧侧地转身过来,缓缓地吐了口气。“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如果,崇煊,如果我现在肯放弃我拥有的一切,你会接受我吗?我愿意和小裳一起拥有你!我不在乎做你的妾!”清婉激动起来,嘴唇微微地上扬。 “你不要发疯了。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就算你不是东瀛人,没有特殊的身份,我和你都是不可能的。你肯愿意和小裳拥有我,小裳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同意的。为了让你露出身份,我已经做了很多对不起小裳的事情,我再也不会伤害她了。我希望你明白,我今生想要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小裳!”崇煊没有丝毫的犹豫,说得斩钉截铁。 “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情绝义吗?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如此待我。高崇煊,你不要逼我做出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情!”清婉面色发冷,咆哮起来,眼里的粉红在眼光下显摆招摇。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崇煊身子一颤,有些惶然地看向了清婉,望着她那发寒的双眸和酷冷的表情,他的心没有来由地狂跳起来。“你不是一直在找小裳吗?哼哼,怎么样,找到了没有?本来我还想成全你们,让你们见个面的,可是没有想到你这么无情无义,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清婉幽冷地笑了笑,一边耸了耸肩膀。 “原来小裳是被你抓走了。”崇煊面色一急,冷冷地看着她,“你把小裳藏哪里去了?快带她出来。” “你是求我么?你这样的态度可一点也不像是在求人啊,一点诚意也没有!”清婉身子一展,已经落拓地飞下了屋顶。崇煊紧追而下,步步紧逼地看着清婉:“念在你是丰臣秀吉的妹妹的份上,我不打算为难你。可是你要是作出伤害小裳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口气真冲!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被你骗得这么惨看来还不是没有原因的!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高崇煊,我告诉你,你怎么对我的,我会在袁素裳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清婉嘲讽地笑了一下,原来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自己竟然是这么的不堪。 “哇唔”一声,孩子的啼哭响彻在这肃冷的空气之中,清脆而又嘹亮。清婉面色微微一变,回头瞅了襁褓中的孩子一眼,低声道:“不许哭!” “是我和小裳的孩子。玉秀清婉,把孩子给我,不要伤害他。你有什么怨恨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不要牵连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崇煊面色一紧,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揪心的哭声如刀子一般扎在了他的心里。 “他无辜,那我呢?利用我的感情来达到你的目的,你成功地做到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这么求你,我问了你这么多,你还是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你把我的尊严踩在了脚下。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残酷无情的人,可以这样不留痕迹地把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抹杀掉。做戏也好,认真的也好,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玉秀清婉不是被男人随便玩弄的工具,父债子还,这是你逼我的!”一边说着,清婉已经解下了背上的襁褓,抱在了怀中,冷冷地看了那襁褓中哭得一塌糊涂的随想一眼,捏了捏拳头,“是你爹逼死你的,可不要怪我了!” “清婉,你不要乱来!我求你,放过随想!”崇煊快步上前,想要拦住清婉接下来的动作,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襁褓已经被清婉脱手耸上了天空之中,伴随着随想的一声哇哇大哭,一道银白的光刃已经从清婉的手里闪现开来,遥遥地射向了那下坠的襁褓。。 第152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纯净的日光下,玉秀清婉的皓腕翻转开来,那一道银白的光刃直直地指向了那襁褓中出生的婴孩,天地间,是随想的悲伤痛哭,那高高的一抛,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崇煊发狂一般向着那襁褓飞纵而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玉秀清婉目光一凛,左手猛地一晃,一柄银色的飞刀已经脱手而出,遥遥地射向了崇煊,嗤地一声,从他的右肩擦了过去,锦黑色的袖袍裂开了一道长口,殷红如注而下。可是崇煊全然不顾这些,咬着牙奋力地向着随想扑了过去,想抢在那一道银白的光刃之前接住他。可是一切都是徒然,清婉已经铁了心要置孩子于死地,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 嗤地一声,火星四起,仿佛是什么东西割裂的声响。一段浅绿色的绸子幽幽地从空中飘落而下,玉秀清婉得意快慰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愕然,抬眼看时,一道浅绿色的身影翩翩地从她的头顶一跃而过,手中怀抱着随想,抢在她的锁镰之前救起了随想,锁镰只是轻轻地碰触了她的一方裙角。 来人正是那沈阅微,阅微怀抱着随想,幽幽地飘落而下。“崇煊!”紧后而来的是袁天朗。袁天朗快速地奔向了崇煊,一旁扶住了他,右手在他的伤口处一点,帮他止了血。崇煊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绷紧的面容有了一瞬间的舒缓。刚刚那一刻,他有种恐慌无助的感觉,自己的孩子,他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惨死在自己的眼前,如果不是阅微来得及时的话,后面的事情他真的是不敢去想。 “随想,快,快让我看看随想!我的孩子!”崇煊激动起来,忍着灼人的疼痛,向着阅微靠了过去。阅微抱着随想,脸上溢满了幸福,一边摇了摇他:“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你看,脸红红的。一下子就不哭了,真是勇敢。” “随想!”崇煊一脸激动地望着阅微手中的孩子,喃喃地唤出了声,一边伸出了粗糙魁梧的大手,轻轻地碰了他的脸蛋一下。随想身子跟着动了一动,嘴巴张了张,亦是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仿佛认识自己就是他的爹爹一般。一股为人父亲的自豪感从心中喷薄而出,这就是小裳为他生的儿子,这就是他们两个爱的证明,这个孩子,眉目之间竟是像极了自己。原本要到正月才出生的他却等不及在这个时候出生了,跟着母亲在外颠沛流离,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小裳,小裳现在在什么地方。崇煊从父子团聚的振奋中回过神来,咬了咬牙,一脸痛恨地看向了玉秀清婉,腰间的佩剑光华一闪,已经握紧手中,清俊的眸子里是咄咄逼人的寒辉。 “小裳到底在哪里?快告诉我?”崇煊冷冷地望着玉秀清婉,声音里没有了一丝感情。清婉怔怔地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轻讽地笑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微微的愁绪和黯然。这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又一次将剑指向了自己。其实她和他的结局早就有所预料,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肯死心了,从自己不知不觉爱上那一个男人的时候开始,她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像她这样的情报忍者是不能有感情的。 “她已经被我给杀了!”玉秀清婉淡淡地道,猛然间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脸调侃地看着高崇煊灰青的脸色。 “你,你说什么?小裳,小裳她……”崇煊身子一颤,只觉得喉咙里缓不过气来。小裳被她给杀了,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的?小裳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这个女人连随想都能下得了手,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也许自己真的是太一相情愿了,一直固执地认为她依旧是群芳楼里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聪慧高雅的才情女子,他忘记了她最终的身份,东瀛人的骨子里都有着一种不安分,不然的话也不会沦为海盗,令得大明王朝沿海倭寇肆虐,民不聊生的。 刷地一声,崇煊啊地一声大叫,手中的长剑已经直直地向着玉秀清婉刺了过去。清婉幽幽地随风而立,一点也没有要闪躲的意思,美艳的面庞上划过一丝绝美的笑意。这样的日子她早就不想再过下去了,她以为恨着他,杀了他就能让自己好过起来,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去努力,她都不能将这个男人从自己的心里赶出来。她以为回了东瀛呆上一段时间可以忘记自己在中原发生的一切,原来只要这个男人随意的一个眼神,那些风花雪月的过往又万般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的情,他的意,真的是假的吗? “不要啊,崇煊!”阅微面色一慌,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口,那一把长剑已经刺进了清婉的胸膛,约有两寸之深,簌簌的殷红顺着银白的剑身汩汩而下。清婉一脸微笑地看着他,哈哈的笑声转而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 “你……你……”崇煊木然地看着清婉,握着右手的长剑颤抖起来,“为什么你不躲开,为什么,你,你要这样子做,你……”崇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声音开始哽咽,眼里的泪光开始扑闪。他第一次发现,刺进她胸膛的那一刻,原来自己的心也是会疼的。 “你,你也会为了我哭,你,你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的是不是?”清婉灿若莲花地看着崇煊,哼哼地笑了笑,身子往后一倾,嗤地一声,已经抽身脱离了崇煊的长剑,鲜血喷洒了一地,整个人一歪,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清婉!”崇煊上前抱住了她,一脸悲痛地看着她,喃喃地道,“你这是何苦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我想在你心里留下一点位置,哪怕是让你恨我也好,这样的话,你也会记得曾经有个叫顾清婉的女子……爱过你!”清婉苦涩地笑了笑,一边握住了崇煊的手,缓缓地抱紧了他。 “是,我承认我伤害了你,我不该利用你的感情。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裳她是无辜的,她已经为了我受了太多的委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你要报复的话找我就行了,找我就行了啊。”崇煊吸了口气,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留下来了。这就是报应吧,以感情来击垮一个女人的斗志,到头来失去的是自己一生的至爱。 “在……你的眼里,我,我顾清婉就这么不堪吗?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如果,如果我要杀了小裳的话,我要报复的话,我会在你的面前杀了她!”玉秀清婉摇了摇头,闷哼一声,口中的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可见,我,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终是没有用心了解过我。我,我在你的眼里,就只是一个间谍而已。” “你,你……”崇煊哑然失声地看着清婉,俊逸的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悲伤。是啊,从他们彼此挑明身份之后,他一直将她放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从来没有去思考过他们之间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回忆。 “你也没有打算要伤害孩子,你给他穿上了金丝甲。”阅微抱着随想,缓缓地走了上来,一脸哀愁地看着清婉,缓缓地吐了口气,“而且以你的功力,刚刚那一锁镰绝对不会那么迟钝的。那五个忍者,是你杀的,小裳是你救走的,对不对?” “清婉,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崇煊一脸的痛苦和矛盾,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清婉,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一直认为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她的坚强和果决甚至可以与男人媲美。所以他也相信,不管她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她都会重新站起来的。可是他却忘了,不管她再怎么精明能干,她都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女人在感情方面总是脆弱的动物,总是需要着男人的爱护和关怀。 “随想是我看着出生的,这么脆弱的生命,而且,他,他真的很听话。我,我就算再怎么狠毒,我,我也对他下不了手的。崇煊,我……你相信我吗?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你,我……以为自己可以忘得了你,可是我做不到。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好想快点结束,这半年多来,我,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啊!我,我也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呕……”清婉一脸激动地看着崇煊,紧紧地窝在崇煊的怀里,身子一颤,口中又是一口热血喷洒了出来,脸色显得更加的羸弱苍白。 “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你。清婉,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吗?你流了好多血,我带你去看大夫,我带你回去!”崇煊哽咽地道,一边抱起了清婉,便要离开这里。清婉却是摇了摇头,扯住了他的衣角,嘴唇抽搐了一下:“能够,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我,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崇煊,我,我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一声婉儿,可以,可以吗?我,我好想听!” “好,好,我叫你,我叫你,婉儿,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带你回去,带你离开这里!”崇煊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紧紧地咬着牙关,再这样拖下去的话,清婉真的会不行了,刚刚那一剑刺中了她的左心房。 “真,真好听!”清婉晦涩地笑了笑,嘴边的殷红不断地汩汩而出,美丽的瞳仁变得越来的越黯淡。阅微亦是忍不住难受起来,悲伤地转身过去,不忍看着这个痴情女子这么凄楚忧伤的表情。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袁天朗亦是有些难过地看着清婉,一边拍了拍阅微的肩膀,轻轻地拥住了她。。 第153章 决战荒村谜中谜 “小婉,小婉!”一阵急迫的呼声传了过来,看时,一身淡灰着装的丰臣秀吉心急火燎地奔了过来,脸上是无法控制的悲伤。“二哥!你,你终于,终于来了!”清婉侧侧地转过头来,一脸哀怨彷徨地看着丰臣秀吉,嘴角扬起一丝开心的微笑。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子,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告诉我,二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丰臣秀吉咬了咬牙,一边蹲下身来,看着重伤不已的玉秀清婉,狠狠地捏紧了拳头。清婉涩然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缓缓地伸出手来,握住了丰臣秀吉的手道:“二哥,原谅我,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六年了,我,我活得好辛苦,我,我好想解脱。对不起,对不起,小婉以后,以后都不能在你身边帮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小婉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情的!走,我带你回城里,我带你去看大夫!”丰臣秀吉一脸伤神地看着玉秀清婉,已经从崇煊的怀里将清婉抱了过来,一脸疼惜地看着她,又望了望满是自责的崇煊,旁边那把染血的剑已经说明了一切。 “高崇煊,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婉,你,我,我杀了你!”丰臣秀吉激动不已起来,一手搂着清婉,左手一晃,已经掏出了一把朴刀,凌厉地指向了崇煊。崇煊定定地看着丰臣秀吉,沉闷地叹息一声,亦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右手撑在剑柄之上,看着那仍然滴血不止的剑身,心中跟着滴血起来。 “二哥,不要!”清婉一边抓住了丰臣秀吉的手腕,凄苦地摇了摇头,“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是,是我自己,是我想要解脱的!”“你真傻,你真是个傻瓜,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样的折磨你自己,小婉,你真的好傻!我好恨,真的好恨,为什么我当初会那么糊涂,让你来中原。如果你不来中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就不会弄得这么惨。小婉,你放心,从今以后,二哥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我带你回家,我们好好地过日子,好好地生活!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丰臣秀吉低着头,竟是有些自责起来,一边说着,抱了清婉回头就走。 “不,不,我不回去!二哥,你,你不要为我难过,我说了,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我只是可惜,我不能再做舅舅的最优秀最出色的外甥女,做你最听话的妹妹了!二哥,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汪直就在,就在这荒村里,你,你快去杀了他们吧!”清婉摇了摇头,闭了闭眼,沉沉地吐了口气,胸口不断地有鲜血渗出来,粉色的裙裳已经被染得通红一片。 丰臣秀吉的身子微微一怔,目光里喷出火来,拳头捏得更紧:“汪直!” 身后,云墨溪和吴江肃然地站在那里,一众兄弟拿着兵器,一脸的威仪与刚强。原来,玉秀清婉早已经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她事先通知了丰臣秀吉,让他去找云墨溪他们,带兵进荒村,围剿汪直和剩下的四百多菊枝派的死士。自半年多前的海上那一战之后,归田一郎可以说得上是元气大伤了,国内大小起义不断,织田家族对他们更是逼得很紧,刚刚建立起来的政权在一瞬间迅速地分崩离析,虽然现在归田一郎还在负隅顽抗,可差不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而汪直一直呆在广州,随时准备侯命,全然不知道东瀛国里所发生的一切。归田一郎原本是想将汪直调离回去,但是派出来的信使全都被织田家给杀了。清婉还仿照了菊枝派的信件,让汪直安心地呆在广州,等待命令,不要轻举妄动。虽然汪直也有所怀疑,并且回信道明了心中的所疑,为何迟迟不派兵前来拿下广州城。清婉也粗略地交代了一下东瀛如今的局势,说是有一些叛党未灭,等过些时日再做进攻广州城的打算,要汪直耐心等待。 汪直虽有疑虑,可是又没有办法回到东瀛,自从海上那一战之后,广州的海运已经封锁,平时根本没有船只出没,他们想要回东瀛,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崇煊又对他们搜索得紧,他们只能窝在这荒村之中蓄积力量,只有等再一次的海上袭击才能内外联合了。 自然,汪直也不是个闲散之辈,这几个月里,却是处处筹划着要怎么夺得广州城。清婉也是一个月之前才回到中土的,得知了汪直准备趁着崇煊对他们有所松懈的时候,从小裳身上着手。而且连首相的人也参与进来了,是以,她才能在青山寺上于危乱之中救走了小裳。汪直自然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对他们追得非常的紧,不惜将无辜的季大婶也给杀了,要不是清婉早有准备的话,自己和小裳怕是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汪直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四处寻找着小裳的下落,小裳竟然就躲在他的老巢附近。这些日子以来,清婉也是和丰臣秀吉有联系的,并且决定计划好了要彻底清除汪直一流。而她自己,也决定了要在她和崇煊之间来一个彻底的了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牵绊的顾清婉了,也许,爱情永远是没有人能够解释得清楚的吧! 知晓了整个事情的始末之后,崇煊却是震颤不已,如果没有自己,清婉的确是东瀛的一朵奇葩,活得有滋有味,她可以在战场上淋漓尽致地发挥她特有的才华,是自己让她弄至今日的伤痕累累。而自己,对她的误会更是如此之深。 “你们,你们赶快去剿灭汪直吧,他,他现在就在荒村的西北角!”清婉扯了扯嘴角,有些吃力地看着崇煊,目光是那样淡定温和,一扫从前的凌厉。 “崇煊,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赶快去吧,不然的话,就对不起她的这一番心血了!”袁天朗吁了口气,缓缓地步上前来,拍了拍崇煊的肩膀。崇煊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变得坚毅起来,快步走到了云墨溪和吴江所带领的队伍之前,朗朗地喊道:“全军听令,即刻向西北方向出发,一举剿灭伪倭!” “是!”众将领回答得掷地有声,个个都是英雄气概。云墨溪和吴江领了命,带着将士们向着西北方向出发了。阅微带着孩子,为了大局着想,便没有跟去,抱了随想回了高府。 清婉亦是央求着丰臣秀吉把她也带过去,她想亲眼见证汪直的灭亡。丰臣秀吉自也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一边运功给她止了血,又喂她服食了一粒活血疗伤的药丸,抱着她跟上了崇煊的大军。 “你们怎么做事的,找了几天还是找不到那两个女人,一群废物!”一幢废置的宅院里,汪直正大发雷霆地训斥着站在他身前的一众武士。众武士面无表情,个个低着头,任由着汪直一番责骂。 “玉秀清婉,让我抓到你,我一定要你好看,敢坏我的好事!哼!”汪直目光幽冷地看向了窗外,一边哼了一声,右手往那桌角上一拍,却是拍断了一截,纷扬的木屑四散开来,派出去的人全都是一个个无功而返,他就不相信了,两个女人,还能躲到天上去,这么难找。而他永远也没有想到,他们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着。 “主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联络上佐藤将军他们,他们还准备进攻么?为什么半年了还没有动静!”一名武士笔直地站出列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海禁这么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我们怎么去跟他们联络!天皇来信说了,现在各封建领主都在造反了,他需要花费一段时日才能继续的。你们别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汪直面色凝重地看了那一名武士一眼,叹了口气,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再这样在中原耗下去,他们的力量会摧残殆尽的。上一次的良才县之行已经让他损失了一小部分力量,原本是想着等佐藤博文攻占海港成功,再和他来个里应外合的,哪里想到,佐藤博文竟然战败了,真是没有用,枉他还自负什么海上不败,连一个小小的广州城都拿不下来。这个高崇煊,倒也有几分才能,高清海也算是生了一个比较中用的儿子。 “咻咻”数声,汪直正自沉思间,只听得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还没有反应过来,数支带着火头的箭头已经团团地射进了院子,一时间却是大火四起,不少躲避不及的武士中箭而亡,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院门被撞开了,数百名官兵冲涌进来,前门后门全都被他们围堵而死。看时,高崇煊已经带领了一批人马冲了进来,而汪直这边却是乱了阵脚,已经是损兵折将,只一会的功夫,四百多忍者武士已经死了将近大半。菊枝派的人向来只擅于单打独斗的,而这一次又是在他们一点准备也没有的情况下进行袭击,死亡惨重自是不必说。 “狗贼,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崇煊咬了咬牙,狠狠地瞪视着汪直。就是这个丧心病狂的人,不但通敌卖国,还想出了传播瘟疫这么毒辣的招数来对付百姓,弄得百姓苦不堪言。找了他们这么久,今天终于算是逮到了。 汪直却是不慌不忙,眯了眯眼,哼哼一笑道:“谁死还不一定呢!你就是那个高崇煊,果然有几分魄力,坚持了这么久,总算勉强地把广州城守下来了,不过没有用,广州很快就会是东瀛的!大明覆灭是历史所趋!”。 第154章 香魂一缕无断绝 一屋子的武士全都拔出了佩刀,神情戒备地看着这突然闯进来的官兵。汪直与崇煊相对而立,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屑。崇煊一脸肃然地看着汪直,这个年近五旬的人,曾经给他们高家带来一场怎样的劫难。 “大明会不会覆灭我不知道,不过归田一郎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人群中,一声朗朗的讥讽飘了过来,丰臣秀吉抱着玉秀清婉,泫然地从一众官兵中走了出来,冰寒的眸子不怒自威,决然地对上了汪直那一双有些愕然和惶恐的眸子。 “原来是二皇子啊。二皇子可真是有骨气,居然可以在这中原呆上大半年,缩头乌龟看样子真的不愧是二皇子的代名词啊!怎么,今天终于肯现身一见了,真是害我好找!”汪直阴损地笑开了,目光来回地转悠。眼前的局势他又怎么不会明白,以自己现在这点兵力,不出半刻,就全都给崇煊一锅端了。菊枝派的这些傀儡死了不要紧,他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丰臣秀吉却是一脸的平静,脸上有淡淡的微笑化开:“中原有一句古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不与你相见,是因为你诡计多端。今天我肯来见你,那就是带了必胜的信心,因为,今天你就要完了!” 汪直的面色一灰,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你骗谁啊,你以为和这个小子合作就能扳回你的局势么?你做梦!我告诉你,归田一郎的大军很快就会拿下广州城的!” “归田一郎是不是告诉你,在大年夜动手?”玉秀清婉虚弱地笑了笑,微微地侧着身子,靠在丰臣秀吉的肩头。“你怎么知道的?”汪直面色一凛,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当初你们可以让人代笔模仿二哥的笔迹,让我,为你们运购出了那么多的炸药。今天,我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也,也算得上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了。你以为归田一郎凭借天皇内部那一点小小的力量就能有气候么?天皇的壳子已经被掏空了,他,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了,离死期没有多远,你还在这里痴心妄想地等着他派兵前来,真是好笑!”清婉嘴角扯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看着汪直气得变形的脸,一股油然的快感从心中升腾起来。如果当初不是他用了这种卑鄙手段的话,让自己为他做了嫁衣裳,也许,崇煊也就不会以为自己是归田一郎的人了。可是,发生的事情终究是没有办法挽回的,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在崇煊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是他对立面的一个随时都能成为敌人的人而已。 “臭丫头,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搞鬼!”汪直气极地看着玉秀清婉,哼了一声。“汪直,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只要你肯答应与我合作,一起上京城指正严嵩的罪行,我会放你一条生路的,怎么样?”崇煊一脸凛然地道。 “指正严嵩,小娃娃,你想用我来扳倒严嵩,真是高招啊。不过,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我还没有输!哼!”汪直却是不肯就范,一边扫了身后的两百多名武士一眼道:“给我上,杀光他们!” 众武士却是大嗨一声,银白的朴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格外的耀眼起来,纷纷飞纵而出,向着一众官兵砍了过去。众官兵亦是拿出了武器,和他们大打出手。 乒乓的兵器交融声,决绝残冷的面庞,不断飞溅的热血,吟唱出一曲末路的悲歌。 丰臣秀吉搂着玉秀清婉,右手拿着长刀,与一名武士杠上了。袁天朗,云墨溪,吴江也各自与他们纠缠上了。这一帮武士的武功却是要比他们官兵的武功高出许多倍,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悉数击毙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崇煊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行云剑,目光森冷地看向了汪直。身子往前一倾,已经向着汪直扑了过去。汪直却是微微一笑,身子一闪,躲开了他那一剑,右手一格,手中的长刀向着他的肩头压了下去。崇煊的肩膀本来就受了伤的,这会儿却是用力过度,有些支持不过来,被汪直这么一顶,却是后退了数步。汪直步步紧逼,知道只要抓住了高崇煊的话,就可以让这伙人停手,自己要逃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崇煊自也没有想到这个汪直的武功会是如此的了得,快猛无比的刀法,矫健如风的身姿,顷刻间就能移行换位。刷地一剑,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刺中汪直了,可是逼到他胸口的那一刹那,汪直却是一隐,竟然凭空消失了。崇煊有一瞬间的错愕,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后背生风,一股凛冽的刀气已经扑了过来,当下一个侧翻,避开了汪直那致命的一刀,可是背后还是小有划伤。 “刀气留形,菊枝派的至高绝学!”玉秀清婉眉头轻轻地蹙起,看着汪直的一招一式,心中一片骇然,这个汪直,实在是太不简单了,竟然能够将菊枝派不外传的功夫也学了过来。几名官兵看着崇煊与汪直打得甚是吃力,纷纷上前帮忙,可是皆给汪直的刀气给结果了。 “崇煊,功他玉虚,剑指眉心!”清婉脱口而出道,一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崇煊心领神会,折剑而起,依着清婉刚才所言,攻击他的玉虚,剑尖指向了汪直的眉心。汪直神色大慌,却是方寸大乱,没有想到一下子就给清婉点破,一时间有些捉襟见肘。他虽然博学东瀛各派武术,但是钻研却不深入,只是些皮毛而已。如此一来,几招斗下,他已经被崇煊逼得没有还手之力了,手中的朴刀也被崇煊一剑削断,脱手飞了出去。崇煊跟着飞起一脚,已经将汪直踢翻在了地上。 “停,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想让我和你上京去指正严嵩,我答应你就是!”汪直口中一热,身子啰嗦地看着崇煊送到脖颈的长剑。 指向他脖颈的长剑一瞬间停住,崇煊目光泫然地看着他,冷冷地道:“你真的肯揭露严嵩,真的愿意投降!” “我现在落在你的手里,是你的手下败将,我还会说谎么?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肯做。而且我落得这个样子,也是他害我的。”汪直冷冷地道,眼珠子转了转,讪讪地笑了笑,右手放在身后,轻轻地动作着,却不知他在搞什么把戏。 “崇煊,不要相信他,他是个老狐狸!”清婉跟上前来,摇了摇头。崇煊身子微微一滞,回后看了清婉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与此同时,汪直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放在身后的右手猛的抽了出来,一把短小的洋枪已经握在了手里,阴寒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气,扣动了扳机。 “小心,崇煊!”清婉却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大叫着一声不要,飞奔着扑向了崇煊,将他推开了,伴随着啪地一声响,一颗子弹已经无情地穿透了清婉的背心,清婉啊地一声惨叫,身子一颤,鲜血覆满了她绝美的面庞,凄然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迷茫而又美丽的瞳仁依旧深深地看着崇煊,脸上有一丝满足的微笑散开。 “婉儿!”崇煊大喊一声,便要去接住清婉,可是汪直又打响了第二枪,硬是将他们逼开了,紧接着,汪直一枪接一枪地向着崇煊开火。几名官兵见状,纷纷纵身挡在了崇煊的前边。“小婉!”丰臣秀吉一脸怒气地看向了汪直,啊地一声暴喝,手中的飞镰遥遥地射了出去,砍向了汪直的右手。 “啊”地一声惨叫,汪直的右手已经被斩断,抛向了空中,手枪也跟着飞射了出去,跌进了他身后的水井之中,汪直整个人一个仰翻,也一头栽进了水井里,咕咚一声,永远地沉寂,甘冽的井水一瞬间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色。 场地上,那一袭凄美的粉红决然而卧,美丽哀怨的瞳仁逐渐地合拢。 “婉儿!” “小婉!”崇煊和丰臣秀吉同时奔向了玉秀清婉,将她扶了起来。“小婉,小婉,不要睡觉,不要睡觉,我是二哥,我是二哥!小婉,你醒一醒,你跟我说过的,你要帮着我打天下的,现在天下未定,你不可以死,不可以,听到了没有。我以天皇的名义命令你,醒过来,给我醒过来!”丰臣秀吉一脸痛苦地看着玉秀清婉,狠命地晃动着清婉的身子,一边拍打着她的脸。 “婉儿,婉儿!”崇煊亦是无法控制心中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潸然流泪。清婉微微地动了动嘴唇,缓缓地打开了眼睛,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崇煊,沉沉地伸出长长的玉臂,摸向了他俊逸的面颊:“真……真好……你为我流泪了……我……呕呕……死而无憾……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替我挡那一枪!为什么,婉儿,你要内疚难过一辈子吗?”崇煊闭了闭眼,哽咽地道。“因为……我……我不想小裳和随想……没有了丈夫和爹……崇煊,我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你。即使……即使你一直在欺骗利用我,我……我也不后悔!” “小婉,你真的好狠,真的好狠,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你要离开哥哥,离开哥哥吗?”丰臣秀吉啊地一声咆哮,紧紧地抱住了清婉的头,看着崇煊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愤恨。 “我,我……真的好累……哥哥……对不起……你,你不要再争下去了,野心……和欲望……会害死人的。你……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对付……他……”后面的话永远地消失在了她美丽的唇角边,搭在崇煊肩头的手悠然无力地垂了下来,美丽的瞳仁再也没有睁开。崇煊一脸茫然地看着清婉,痛苦地摇了摇头,恍惚中,又回到了他们当初相识的场景,高高的楼台上,光彩照人,美艳绝伦的女子手摇香扇,媚眼如丝,轻轻地吟唱:“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那一曲《长门赋》唱断多少儿女情长。而如今,唱曲的人儿已经永远地沉睡不醒。芳华刹那,她留给自己的,却是弥留之际一句永不后悔的承诺。而自己,又曾给予过她多少真情了! 丰臣秀吉狠狠地咬了咬牙,望向了一旁低首垂泪的崇煊,愤怒的眸子逐渐地冷却,带着一种死灰般的冰冷,谁也无法猜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第155章 八千里路云和月 剩下的一众武士忍者很快就被他们悉数击毙,而汪直的尸体因为沉入了水井之中,一时间也打捞不上来,加之井中又有一些冰块,就算汪直没有死,也得给水呛死,冻冰冷死。而崇煊的兵力损失也不是很大,死了也不过百来人而已。唯一让他觉得内疚和不安的就是清婉的死,那样一个冰清玉洁,心高气傲的女人,如今就这么去了,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舍,与清婉相识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直到这个女人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说过那违心的三个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心里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爱的女人只有小裳。 丰臣秀吉一路抱着清婉的尸体,沉默不语,锁紧的眉头上覆上了一层莫名的愁绪,目光偶尔洒落在崇煊的身上,显露出几丝愠怒。他的小婉,竟然就这么离他而去,童年一起扶持到老的誓言,呆在二哥身边一辈子的承诺,转瞬间已经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荒废的古道上,一袭怅然的白色临风而立,目光炯炯地看着那漫步而来的队伍,嘴角边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明净的阳光下,她看到了那个男人英挺的面庞。 崇煊的身子微微一怔,看着那风中摇曳的一袭雪白,心中一阵悸动,忧伤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欣喜,快步奔向了那古道上泫然而立的绰约身姿,不顾一切地与她紧紧相拥,深情地搂紧了她,感受着这半月来不曾有过的温暖和心动。 “小裳,小裳,你让我找得好苦,真的好苦。这些日子,我都快要崩溃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真的好害怕你会出事。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一个人出来!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崇煊紧紧地将小裳揽在了怀里,伤心不已。 小裳亦是紧紧地抱住了这个男人,这半个月来,她又何尝不是了,好几次都是虎口脱险。“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这是最后一次,对不起!”小裳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眼角的泪水潸然而下。 “是我不好,你就快临盆了,我应该多抽出点时间来陪你才是!”崇煊叹息一声,有些自责起来。明知道她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可是自己还是来回的在军营奔跑。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的责任也是很大的。 “不怪你,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我本来想着上青山寺祈福的,哪里会想得到就遇上了坏人。对了,姨娘,姨娘你们找到了吗?”小裳连连地摇了摇头,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边放开了崇煊,关切地询问起来。 崇煊的面色微微一凛,哼了一声:“若非她带你来青山寺,你何至于受这么多苦,到了现在,你还这么关心她!你放心吧,她没事,已经好了,就是有点装疯卖傻!” “我,我并非是关心她,只是有事情问她。我……算了,还是先回家再说吧!对了,随想你看到了没有?”小裳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崇煊轻轻地道,眉头微微地拧紧起来。“对了,顾姑娘怎么样了。这一次若非是她救了我们母子,恐怕我是真的见不到你了!汪直他们都伏法了吗?”小裳继续问道。 崇煊的面色变得越来的越凝重,脸上是说不出的哀戚之色,低着头,语气有些沉重:“清婉,她……她……死了……”言毕,又是重重地一声长叹。她说过要在自己的心里留下点位置,她要让自己记住有过这样一个女人无悔地爱过她,他的铭记竟会是她的香消玉殒。她真的做到了,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她是怎么死的了。 “什么,你……怎么会……”小裳的身子一阵战栗,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她们分开也不过四个时辰而已,一下子竟然成了天人永隔。临行前,她对自己说的那一个了断,就是她的永生么?她知道清婉对崇煊有着太多太多的放不下,所以这一次,她也没有阻止,任由着她将随想带了出去。清婉对她说了,过了今天,一切都会结束的,这一刻,她才明白了她的结束是什么。清婉要她在午时的时候站在这里等崇煊的军队,自己午时就到了这里,终于将崇煊等来了,可是随之而来的也是清婉离世的噩耗。 茫然若失地看着随后而来的丰臣秀吉,眼睛定定地落在了那一袭气绝多时的尸体上,两行清泪滚滚而下。丰臣秀吉一脸落寞和伤愁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裳,心头亦是五味杂陈起来。小婉,哥哥做不到,我不能答应你最后的请求了,原谅我!丰臣秀吉闭了闭眼,怅然若失地吁了口气。 “阿吉,对不起!没有想到你们兄妹刚刚团聚,就,就变成这个样子!我,我该阻止她这么做的!”小裳吸了吸鼻子,一脸哀怨地望向了沉默寡言的丰臣秀吉。 丰臣秀吉苦涩地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在他怀里沉睡的清婉一眼:“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这是小婉她自己选择的路,我们谁都无法控制的!这一天,我早该想到的,是我不好,从小就让她一个人漂泊异乡,没有好好地照顾她。不过,不过汪直现在也已经死了,我想小婉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过两天,我就带她回故乡去,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流浪外头了!” “回去的时候跟我们说一声,我想送她最后一程!”崇煊一脸愁苦地看着丰臣秀吉。丰臣秀吉的目光里有一丝黯然,思虑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道:“嗯,你送她最后一程,我想小婉她应该可以瞑目了!”一边说着,轻轻地斜视着一旁的小裳。小裳的脸上除了悲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了。崇煊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情地拥紧了她。似乎对于清婉和崇煊之间的事情,她显得那么大度宽怀,一点也不介意。 高家。 小裳的平安归来自是让所有的人都宽慰不已,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殷兰和高清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不但小裳没有事情,还给他们生了这么一个机灵可爱的孙子,真真是高家列祖保佑,终于让他们尝到了抱孙子的欢喜和乐趣。 今天是小年夜,晚餐的时候,袁家的人也全都过来了高府,一家人吃起了团圆饭。 “哇,他好小哦!你们看他的眼睛,长得和大哥的一模一样,真是可爱死了!”崇儒平素很少见到孩子,现在看着随想,却是欢喜得不得了,围着他在一旁转悠。 “是啊,小公子和大少爷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周妈妈亦是满脸的自豪和欢喜,不住地絮叨着。“咱们高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啊。真好,真好……”高清海捋了捋胡须,开怀地笑了笑,一边端起了酒杯,对着迎面坐着的袁旭道,“贤弟,大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替我们高家生了这么个好媳妇!” “哪里的话,大哥不也给我们生了个优秀的女婿么?”袁旭讪讪地笑了笑,一边端起了酒杯,与高清海的酒杯一碰,二人各自喝了下去。殷兰和姚蕊也是坐在一块,互相地聊起了家常,姐妹二人却是好不亲密,这一桩指腹为婚的婚姻看样子是没有错的啊! “天朗也是快做爹的人了吧,我瞧着阅微的肚子好像是有了动静啊!”殷兰笑笑而语,一脸温和地看着阅微道。阅微脸上微微一红,羞涩地笑了一下,袁天朗一边夹了菜进她的碗里,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也有两个月了。” “真是喜事啊,天朗,你可要好好照顾阅微了,不然的话,兰姨我是决不依你的。可别像崇煊,一天到晚让小裳不能省心,提心吊胆的,也不好好地照顾她。”殷兰一边说着,一边又数落起崇煊来。坐在天朗旁侧的崇煊却是苦涩地笑了一下,有些自责地道:“是啊,天朗,你可不要像我,一定要好好照顾阅微!” “婆婆,你可别这么说煊哥,他对我已经很好很照顾了,真的!”小裳一旁替崇煊说起了好话。“他对你有没有尽心我还不知道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忙着公事,明知道你有了身子吗?也不多点时间来陪你!他要是尽心的话,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了!”殷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煊哥肩负着广州城的安危,他忙着公事自然是应该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需要他时时刻刻在我身边。这一次不关煊哥的事情,是我任性糊涂了,婆婆,对不起!害你们为我这么担心!”小裳微微一笑,一边低了头,语气显得有些难过起来。要不是自己,清婉也不会就这么死了的吧!她的死,自己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众人一时间沉默,目光偶尔在一旁的桂姨娘身上掠过。桂姨娘脸上很是不自在起来,一边吐了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了殷兰的面前,对着她就是一跪,捉住了她的手道:“姐姐,对不起,这一次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带着小裳去青山寺,就不会害得她这么惨了,几乎把命都要送掉。姐姐要是恨我怨我的话,只管骂出来就是。这些天来,妹妹的心里很是难受。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的错事,的确是很不值得原谅!”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那么多干什么,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的本意也是好的,怪只怪你的运气差了点,让你给碰上了,你呀,也别放在心上了,大团圆的,说这些晦气话干什么,快起来!”殷兰略略地怔了一下,没有想到桂姨娘竟当众跪着向自己认错,高傲如她,竟然也会有这么低声下气的一天。 “是啊,桂香,我们都是一家人,凡事好商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们大家都没有怪你,你别自个儿难过埋怨了!”高清海亦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起来。桂姨娘这才讪讪地起了身,抽抽泣泣地哭着。 小裳呆呆地看着桂姨娘,心里挣扎开了,该不该揭穿她了。如果说出来了,崇煊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还有崇业,崇业现在好不容易走上了正道,如果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了,这对他,对整个高家而言,将是一个怎么样的致命打击啊,高清海怕是会气得吐血而亡的。只能将这个秘密掩埋在心底了,何况汪直已经死了,说出来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只有无尽的伤害,这又何必了!这样一想,小裳的心里却是释然了不少。。 第156章 万里江山醉清风 随着年关的逼近,一直隐藏在城中的伪倭也被彻底肃清,广州城的百姓总算是吁了口气,这一个年关,他们可以轻松地过下去了。而江南北方各地,也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江浙一带,由于戚继光等人的英勇抗倭,已经将倭寇差不多都荡平了。一夕间将要江河失色的大明王朝在这一刻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因为倭寇的事情,民间已经是闹得惶惶不安了,各处不断爆发起义,如今这样的捷报传开,却是给了老百姓一记强心针。江南一带虽然还有一些流寇作乱,但却是不足为患,凭着戚继光的实力,要彻底肃清他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腊月二十八这天,织田家派了船队过来,将丰臣秀吉和玉秀清婉的遗体接了回去。原本纤纤也是要跟着回去的,可是丰臣秀吉知道她舍不得崇儒,暂时便没有要求她也跟着回去,拜托了小裳好好照顾她。 几场大雪下来,接近年关,却是天气晴好,暖意融融。海港码头,崇煊夫妻二人,还有纤纤等人已经站在了码头边,作别丰臣秀吉和玉秀清婉。随想尚不足月,加之连日的阴寒天气,这会子放在屋子里,交由奶妈在照顾。 “阿吉,一路保重,平安地回了家乡之后,记得写平安信给我们!”小裳一脸怅然地看着丰臣秀吉,淡淡地道,轻轻地握住了丰臣秀吉的手。丰臣秀吉目光祥和地看着小裳,望了望佳人那一双白玉手臂,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愁绪,人生得如此娇妻,手握无边江山,那该是何等的恣意潇洒啊。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而现在,自己也没有那个实力实现自己的宏图大业。只有回了东瀛,丰满自己的羽翼,才有振翅翱翔,鹤啸九天的一日,只有等到了那一天,他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牵起这个女人的手,睥睨天下。小裳永远也想不到,这普通朋友之间的一次离别握手,竟会给自己以后的人生掀起翻天覆地的波澜。 “嗯,我会的。在中原的这段日子,谢谢你们的照顾了。”丰臣秀吉淡淡地笑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运上船只的水晶棺材,那棺材中安详熟睡的人儿,重重地吐了口气。 崇煊的目光忧伤地在那水晶棺材里停留,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曾经那如花的容颜竟这般安然地躺在了棺材里,从此风雨无关,秋月无情。 “等推倒了归田一郎的政权之后,我会协助你们扳倒严嵩的!”丰臣秀吉缓缓地抬起头,一脸平静地看向崇煊。“谢谢!祝你一路顺风,早日结束东瀛的混战!”崇煊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丰臣秀吉缓缓地伸出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崇煊:“希望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一定会有的,我在中原等你的好消息!”崇煊淡然一笑,跟着伸出了右手,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而他却不知,今日握着的这一双手,在以后的日子里竟是何等的凶残,对他步步紧逼,将他推入了一个怎样的痛苦境地。 “主人,你,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回去吗?”纤纤缓缓地走上前来,一脸不舍地看着丰臣秀吉。丰臣秀吉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捏了捏纤纤的脸蛋道:“不需要。纤纤,你现在就留在中原吧,等你想回来的时候我就派人过来接你,好吗?我知道你很想留在这里的,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会跟你的父亲大人说清楚的,她不会反对的,你安心地留在这吧!小婉已经不在了,算起来,她和你其实都一样的。你们应该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我不想左右你的人生,你还小,可以有更多追求的,明白吗?” 纤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身后的崇儒和婠婠一眼。婠婠亦是会心地一笑,缓缓地走上前来,握住了纤纤的手:“是啊,纤纤,你留下吧,我们会照顾你的!” “那崇儒哥哥,你呢?你想我留下来吗?”纤纤淡淡地扫了崇儒一眼,轻轻地问道。“我啊,你能留下来当然很好啊,我和婠婠都会照顾你的。不过,如果你不想留下来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的,毕竟,东瀛才是你的故土。”崇儒呵呵地笑了笑,一边搔了搔头。纤纤的目光有些暗淡,表情里有一丝失落弥散开来。他对自己,终究是不上心的,自己留下来,到底是对是错? 婠婠似乎看出了纤纤的心事,一边握紧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地低语道:“纤纤,留下来吧,求你!我的日子不多了,过了十五,崇儒哥哥就交给你一个人了。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反悔!” “可是……”纤纤似乎有所疑虑,换作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可是现在,有些事情不同了。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摆脱不了忍者的身份,而一个忍者,是要绝对的服从命令。可是那一个命令,她却是一点也不想执行的。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下去,丰臣秀吉犀利的目光已经穿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纤纤低了头,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留下来就是!”涩涩的语气里似有一股难言的隐衷。 “好了,是时候启程了,各位保重。阿吉郎会永远记住在中原的这一段日子的!”丰臣秀吉双手抱拳,颔首一笑,已经潇洒地转身过去,上了船板。大船也跟着启航了,在水中划出深深的折痕,渐行渐远。众人站立码头,直到那大船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回了家。 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广州城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崇煊也不用每天往军营跑了,趁着过年的这段日子,却是可以好生地在家里陪着小裳和孩子。 用过了晚膳,崇煊便先行回房了。小裳因为刚刚生育,又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半月的风雨飘摇让她变得更加的瘦弱了,殷兰嘱咐了下人另煮食物来给小裳补身体。这会儿,小裳刚刚喝完了一盅鸡粥,却觉得肚子饱饱的。奶娘还没有吃饭,小裳便将随想带了过来,母子二人坐在床上,互相培养感情。看着长得这么好的随想,小裳的心里一阵快慰,可怜随想一出生就受了那么多的苦,实在是不容易啊! 崇煊推开房门,看着床上正笑得一脸慈爱的小裳,由衷地叹了口气,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美好啊,一回到家就能对着娇妻宠儿,这大概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看你乐得,你们母子再这样黏着不放的话,可真是分不开了!”崇煊笑笑而语,解去了身上的披风,在小裳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搂住了她的肩膀。“随想,你听听,你爹爹在吃你的醋了!”小裳微微一笑,一边晃了晃随想的小手。随想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竟然咯吱一声笑了。 “笑了,他笑了,随想他会笑了!”小裳更是喜笑颜开,紧紧地抱着随想。 “小裳,我觉得我现在真的好幸福。可以陪在你和孩子身边,要是永远这样下去的话,该有多好!小裳,我以后天天陪着你和随想,你喜不喜欢?”崇煊轻轻地拍了拍小裳的肩膀,温润地道。 “当然是喜欢的了,我也想一直陪在你身边了。可是过完年之后,你又要忙公事了。”小裳仰起头,温暖地看着崇煊。“小裳,过完年之后,我想上京城一趟,奏请皇上,撤去我的职位。我想过平常百姓的生活!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着你和随想了!不会让你再受到这样的伤害了!”崇煊吁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坦然。 小裳的身子一怔,有些诧异地看着崇煊,略略地笑了笑:“怎么想到要辞职了。煊哥,我是很想你陪在我的身边,可是我不会要求你为我做这做那的,只要你每天晚上能够回来,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大将军和水门提督这两个职位真的很适合你,你保护了全广州人的性命,大家都是对你感激不尽的,你如果辞职了,大家一定会很难过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梦想。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和牵绊,好吗?做你想做的事情。汪直虽然死了,可是还是有一些流寇作乱的,这个责任,只有你才能担当得起!我想随想也是一样的,他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你总是为着别人着想,这么想着赶我走!”崇煊笑了笑,宠溺地刮了刮小裳的鼻子。小裳缓缓地靠进了他的怀里,目光变得凄迷起来:“我不是为别人着想,只是我不想这么自私,把你捆在我的身边,让你为我放弃自己的坚持。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发挥的!” “为了你,放弃我的坚持,我心甘情愿!”崇煊笑了笑,一边在她的左脸颊上亲了一下。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好像休息放松一下。“好了,不要这么说了。总之呢,我不许你放弃自己的坚持。你要是不干了,军中的那么多兄弟怎么办?小云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想扔下他们不管吗?还有季虎,他的奶奶是因为我而死的,他现在也入了军营,我想你教教他,我不希望他被仇恨蒙蔽,这个孩子,都是因为我害得他没有家的。煊哥,我想认他做干儿子,你说好不好?”小裳吐了口气,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娘子有令,为夫岂敢不从!”崇煊打趣地笑了笑。“你呀,也没有正经了。在孩子面前还这样,将来要是他学坏了怎么办?”小裳扑哧一笑,一边捶了他的胸口一下。 “小裳,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随想的!再也不让你受到伤害了!”崇煊将她母子二人拥得更紧,喃喃地道。小裳脸上溢满了幸福的微笑,抱着随想,沉沉地迷醉在崇煊火热的胸膛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许你来生再回首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子时响起广州城的灯火次第点亮在这沉沉的夜色里显得越的撩人。(..tw好看的小说)人们沉浸在除旧迎新的喜庆之中都渴盼着今年会是一个好的开始。许多人都是彻夜无眠准备通宵达旦地迎接一个新的晨曦。 小裳原本也想着和崇煊一起守岁的可是因为前些日子的颠簸身子实在是吃不消硬是让崇煊逼着上了床歇息去了。以往的每一年崇煊都会独自一人守岁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娇妻美儿环绕身侧那种为人夫为人父的喜悦也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了。因为怕小裳累着崇煊便押着她上了床夫妻二人一番巫山云雨之后在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缓缓地熟睡摇篮里的随想亦是一脸的安详睡得很是安稳。纤纤在东瀛却是不曾见过这般热闹的场面整个一晚上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子时过后便嚷着崇儒带她去看夜市。崇儒自然免不了要拉着一道前去三人却是在夜市之中玩得不亦悦乎。街头巷尾不时有小孩子的嬉闹声和狗吠之声。这是倭寇猖獗以来广州城最热闹的一个晚上了。 直到第一抹阳光射进这个逐渐归于平静的广州城时三人才意兴阑珊地归了家。崇儒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倒头就睡下了纤纤也是乏得紧回了房间休息去了独剩一人却是怎么也没有心思去睡觉了。时间越来越短留在这个家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来这里也快一年了从最初的排斥和抗拒到现在的接受和喜爱她已经现自己习惯了这样平静的日子。真要是回了京城。当起了看似风光无限地朝阳郡主她会觉得生活处处不能自己的。 今天是个艳阳天抱着小狸。从早上在凉亭里一直坐到了现在。府里的一些丫鬟仆人有大数回家过年了只剩下那些无亲无故地还留在高家。一起品味着这新年的气息。 吃过早饭小裳也抱了随想出来了在院子里晒太阳。崇煊则去了军营每年地初一将士们都会有活动的。因为他们肩上的责任很重大。一般过年都是回不去的所以只有呆在军营里过年除了那些户籍本在广州城内的崇煊才允许他们在家歇息几日。那些外省地将士们则是轮流地放假不能一齐都放假那样的话若是遇到了什么突袭之事定然是十万火急的。 大年初一军营里安排了很多活动。自然也有一顿丰盛的餐宴。一大早崇煊便叫府里的下人包好了饺子叫了大车过来。送去了军营分与兄弟们吃。翦瞳则带了一帮厨子去了军营。准备今天的午饭。崇煊也与小裳说好了。中午的时候派人接她过去与兄弟们一起乐呵乐呵。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出去走走啊萍萍都出去玩了别老呆在家里头啊!”小裳看着正坐在凉亭里呆的缓缓地抱着随想上了前有些惑然地问了起来。却是没有吱声大概没有听见小裳的话语拿着那一枚青锁久久不语良久才吸了口气眼睛红红地竟是掉出泪来。“你怎么哭了?”小裳心头一悸关切地询问起来。“小姐小姐你怎么出来了?我我没有哭啊!”身子一颤起了身子小狸喵地一声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在小裳的裙下亲昵地围绕着。 “煊哥他去了军营中午地时候他也要接我过去。今天太阳很暖和我想抱着随想出来晒晒太阳府里的下人都出去玩了我就四处看了看没想你还在这里。你你没有和崇儒在一起么?”小裳略略地笑了笑一边吐了口气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哦昨天晚上我们和纤纤到外面玩去了他回家就睡觉了。”淡淡一笑一边收好了青锁。小裳看着她手中地那一把青锁心中已然明朗幽幽地道:“你你是不是想家了?也难怪每年你就和朱叔叔见一面还是他来看你。看得出来朱叔叔是很疼你地。你别怪姐姐多想了我一直觉得朱叔叔很不简单每年来的时候都是匆匆忙忙地。在我们家也不过住一两天就走了。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朱叔叔要把你送来我们家抚养还对外编了那么多故事让所有的人都认为你是没有亲人的你真的是大哥从路边捡回来的。就算你娘是因为你难产而死的也也不必这样啊。朱叔叔若是不喜欢你为什么每年又来看你了。我我总觉得你们父女两身上有很多的故事又或者我真是庸人自扰了吧。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你有什么心里话有什么委屈的话只管告诉我这个姐姐姐姐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的。你你是不是因为崇儒和纤纤走得近不高兴了?”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没有因为崇儒和纤纤的事情不高兴我只是只是……早些日子爹来信跟我说他要我在正月十五之前回去他想见我!” “朱叔叔让你回去那是好事啊!”小裳眸子一亮有些欢喜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心事重重的!” “也许我这一回去就再也不能回来看你们了我真的好怕真的好怕我舍不得姐姐你更舍不得崇儒哥哥!我我真的很想和崇儒哥哥在一起。”摇了摇头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怎么会不能回来看我们了?傻丫头别这么多愁善感了兰姨也很疼你前天她还找我商量怎么操办你和崇儒的婚事是不是让你们两个今年就成亲了?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崇儒是很喜欢你的。他对纤纤可能只是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吧。纤纤留在这里让你难受了是不是?你呀。真爱钻牛角尖!”小裳好笑地摇了摇头一边晃了晃随想的小手道。“随想啊你看你姨娘比你爹还会吃醋了!” “我知道崇儒哥哥对我是认真地我也知道纤纤喜欢崇儒哥哥她会留下来。是我求她的!”轻轻地道靠着一旁的香樟神色显得很是凄怨。 “什么是你让纤纤留下来地你你为什么这么做?”小裳有些愕然地看着实在是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姐姐其实蕊姨是我地亲姨娘你。你是我的表姐。当年姨父被人冤枉几乎要到斩示众的地步是娘出手救了你们。这件事情。我想兰姨她也应该知道的。是娘跑到宫里求了当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现在地皇上。让太子殿下多宽限几日高伯伯这才找到了证据为你们袁家平了反。”缓缓地道出了这样一段扑朔迷离的封尘往事。 “原来是这样啊。”小裳眉头一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一直觉得爹娘对于当年的事情隐瞒了很多可是为什么连是自己的亲生表妹也不肯对自己说了。“姨娘姨娘她怎么会认得当今皇上的姨娘她是……朱叔叔朱叔叔……呃……”小裳想到这里脸已经变了色。 “姐姐你真是聪明一猜就中。其实爹根本就不是什么商贾富豪他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弟弟雍亲王。当年娘已经是爹的未婚妻子而皇上又对我娘有着非份之想。皇上向我娘开出了条件只要她肯跟爹解除婚约他就答应帮娘一起救姨父。娘没有办法只有暂时虚与委蛇答应了他。后来边关战乱皇上又病逝而朝中能够带兵打仗的又只有爹爹一人。太子殿下登基之后一直想着要把娘娶进宫来娘因为害怕就跟着爹一起去了边关并且在边关和爹成亲了还生下了哥哥。四年之后爹凯旋回朝而娘那个时候也怀上了我。皇上一直嫉恨娘对他的不守信用可是又因为忌惮爹地军功而怕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有一天皇上将娘召进了宫里告诉她如果她的肚子里地孩子是个女儿将来要把女儿给他作为补偿当他的妃子!娘非常地害怕生了我之后因为不想我被那个禽兽糟蹋所以服毒自杀了并叫爹对外宣称王妃难产而死大小都没有保住还连日将我偷送出王府到了你们家!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皇帝现在突然现了当年地事情现在爹和大哥都已经被他软禁了如果我不回去的话大哥还有爹还有你们袁家高家都会遭殃地!”一脸忧伤沉重地看着小裳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懑和不满。 “什么?”小裳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亦是有些愤怒起来“你可是他的亲侄女啊他这么做不怕遭天谴么?” “他是为了报复我娘他想羞辱我爹。天谴他做了这么多祸国殃民的事情要遭天谴的话早就遭了可见这个老天根本就是不长眼睛的!”轻讽地笑了笑哼了一声面色是说不出的阴郁。 “这次回去他他就是要册封你?他他真的想娶你他他疯了吗?不行你不可以回去绝对不能回去!你还这么年轻你甘心让他这样玩弄吗?”小裳惊恐地摇了摇头一边捉住了的手无限疼惜地看着。“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现在雍王府袁家高家的几百条人命都在我一个人的手里我能不回去吗?难道要我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吗?你放心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皇帝了他也知道为自己的江山打算了。他不会真的娶我的。他想把我嫁掉让我去和蒙古那些鞑子和亲。如果我不在正月十五之前回去的话他就会对付哥哥!”转身过来晦涩地笑了笑“这样也好如果能够救了你们也不用嫁给那个畜生嫁去蒙古又有什么关系了?” 一瞬间小裳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边抱过她的头姐妹二人相拥而泣。“好妹妹难为你了让你为了我们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我能够过得这十八年的平凡生活我已经很知足了其实这一天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只是没有想到它说来就来了。我不怕嫁去蒙古可是我真的是好舍不得崇儒哥哥我我真的真的好爱他真的好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姐姐你答应我我走了之后你你一定要帮我撮合他和纤纤我我不想他为了我耽误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我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我只有祈求来生来生能够再和他在一起!呜呜呜……”说到后头却是无法自控地哭了起来凉亭里姐妹情深的二人抱头痛哭簌簌的樟树叶无力地摆弄着似乎也觉得很是无可奈何。 第一百七十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中午的时候崇煊派了人过来将小裳接到了军营里与军中的兄弟一同狂欢则留在了家里帮着奶妈一起照看随想。因为的事情这个新年小裳的心情却比往年的要沉重起来。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子可是却让她背负了这么多。她很想帮她可是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爱莫能助。朝廷争斗远远不是她一个平凡的弱女子所能体会到的。只是一想到和崇儒这一对甜蜜的小恋人过不了几天就要分开从此远隔天涯她的心里就有一丝伤感起来。 水师队的军营驻地在城西离崇煊的将军府没有多远。虽然每次去将军府小裳都会经过这里听着那朗朗铿锵的操练之声她也想着进来看看可是这里毕竟是重兵之地贸然闯进来多有不妥怕是给人说闲话的。她也不想让别人误会水师队是他们高家的私有产物。 马车很快就到了军营前边车卫兵将马停了下来。崇煊已经在外头翘以盼见得那辆马车已经赶来已先行迎了上去。小裳掀开了帘子便要下得车来崇煊已经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也不顾及那众目睽睽了却是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派好生热闹的场面一众官兵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挤在一处草地上吃着新鲜的腊味喝着火烧的美酒一路欢歌高呼喜庆的氛围让人心中一暖。 “来我们去那边坐!”小裳已经被崇煊牵着手。拉着去了偏北一隅吴江云墨溪。翦瞳袁天朗等人已经在那里候着多时了。崇煊拉着小裳一起坐下。这才缓缓地吐了口气关怀地看着小裳道:“你累不累坐了这么久的车!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要跟我说啊!” “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瞧你说地。这才多远的路程又不是走路来的。你放心吧我地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小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大哥也太关心大嫂了真是羡慕死人了。吃个饭手都舍不得松开真真是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了!”翦瞳微微一笑一旁揶揄起来。小裳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又看了看周遭的人。连地松了崇煊地手嗔怪地看了翦瞳一眼:“你呢不也一样。这么猴急地赶过来了来得这么早。不也是为了见小云么?还说我呢!” 这下子却是轮到翦瞳脸红不好意思了。轻轻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来看他的我是看吴大哥的!”“哎。别啊四小姐你言重了太高抬我了。我吴江可是受不起啊。咱们兄弟义气得很绝对不会和大当家的争女人的!哈哈!”吴江连连地摆了摆手一旁取笑起来。翦瞳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不好意思了偷偷地瞄了云墨溪一眼云墨溪却是不慌不忙一脸地闲适光明正大地搂住了翦瞳的肩膀一边用筷子夹了一条牛肉丝便要喂了翦瞳来吃:“来你最喜欢吃的烤牛肉看看味道怎么样?” 翦瞳抿嘴一笑一脸的幸福张嘴将那牛肉丝吃了下去咀嚼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味道很不错烤得刚刚好“对了夫人怎么不见那小丫头跟你来了。平时她总爱跟在你后头的!”吴江喝了口烧酒一边问了起来。小裳面色微微一变吁了口气道:“呃她在家里帮我看着随想了她不来了。昨天晚上和崇儒守了通宵怕是累着了吧要休息一下的!” “这小少爷也太不会照顾小姑娘了怎么就让她玩通宵了真是的!”吴江哎了一声闷闷地喝了一口酒脸上有一丝略略的失望。 “年轻人嘛总喜欢玩。能尽情地玩就让她去玩吧!也不知道她还可以玩多久!”小裳苦涩地笑了一下轻轻地道。 “喂我说老吴你老提起做什么该不会是对这小丫头有意思了吧!”旁边的一个兄弟开了口鬼鬼地笑了起来。“你找死啊我不过问问而已这也有意见。我生病地那会可是对我照顾得很我感激她。(..tw无弹窗广告)不像有些人啊眼里就只有大当家的什么东西都只做给他吃。”吴江嘟嘟囔囔地一边斜睨了翦瞳一眼。 翦瞳脸色一红自然知道他说的有些人是谁而自己那个时候却是有些过分了做了东西从来都是带给云墨溪地。“你是在我说我吗?那好啊你说说你想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做就行了!” “瞳儿你别搭理他他就是一张烂嘴爱胡说八道别和他认真!”云墨溪一边瞪了吴江一眼又看了看翦瞳摇头笑了笑。“啧啧大当家你真是有了女人就把我们这些患难兄弟给忘了真是寒心啊!”吴江故作心碎地说着一边哎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自顾又夹了菜来吃。 “对了小云我想你过几天来我家提亲把你和翦瞳的事情办了怎么样?你也是是时候该成家了云伯母也希望你能够安家立业正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崇煊喝了一口酒一脸认真地看向了云墨溪。 云墨溪身子一颤有一瞬间地不知所措。翦瞳呆呆地看着他脸上也有一层阴郁拢开。“我也很想娶瞳儿可是她娘那里我怕会不答应。将军你也知道她娘和二哥一直都对我有成见地!”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和崇业说过了崇业也知道那件事情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你给他一点教训也是应该地他不会阻拦你们两个的放心好了至于翦瞳的娘么?那就……”崇煊想起桂姨娘脸也跟着变了色。对于桂姨娘他一直是非常讨厌和憎恨的不单单是童年地那一场阴影。更多的是她的为人处世。贪财霸道蛮不讲理。搬弄是非可恨之极。虽然娘一直叫自己对她释怀可是一看到那个女人他就有种说不出地反感。 “姨娘那边由我来说好了只要小云你能够和翦瞳好好的过日子。我和煊哥一定会帮你们地!”小裳微微一笑已经接过了崇煊的话匣。 “嗯谢谢夫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瞳儿不让你们失望的!”云墨溪一脸欢喜的看着小裳感激起来。“大哥大嫂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两个对我这么好。我……”翦瞳亦是感激涕零地望着崇煊夫妻二人说到后来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对于自己和云墨溪的未来。她一直都没有过什么实质性地想法只要能够来看看他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娘那一关。她根本就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自己偷偷溜出来。也是没有让桂姨娘知道的。只说是约了小倩去登高望远而已。 “你有把握说服她么?她可是很难缠的。”崇煊看了小裳一眼似乎还有所疑虑。“嗯。她不会不答应的。不管怎么说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商量的何况姨娘已经变了不少。你也不要太对她有成见了我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应该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小裳自信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但愿如此吧!”崇煊也不多说对于桂姨娘他实在是提不起太多的兴致要自己去接受她恐怕这一辈子都办不到。不说她曾经将自己推下水这一次她险些害得小裳和随想丧命已经是让自己的忍耐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殷兰一直压着自己他怕是已经在她被救回来的第一天就杀了她。 “来大家不提其他地事情了今天是大家欢庆的日子我知道这一年来你们都很辛苦了而你们有的人又不能回家过年一定很想家。我在这里向各位兄弟说声谢谢了谢谢你们为了广州城付出这么多我感谢你们全城地老百姓也都感谢你们。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依然能够克服困难坚守自己地岗位。为天下百姓谋得更多地福祉。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大家尽情地喝尽兴地玩。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崇煊拿了一壶酒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四面的兄弟高声吆喝了起来说出了一番肺腑之言。 一众兄弟也是群情高涨纷纷叫嚣起来全都端了酒壶互相碰撞一时间觥筹交错笑声乱耳全都痛快淋漓地大喝大吃起来。崇煊等人却是喝得高了这才各自回了自己地去处。 “你呀这个将军当得是一点也不称职这样欺骗你的生死兄弟你明明没有醉却装醉连我也给你骗了!”马车内小裳一脸嗔怪地看着忽然睁开眼睛神采奕奕的崇煊有些欣喜和愕然。原本以为他喝了那么多的酒怕是这会雷打也不醒了哪里晓得他一离了军营整个人就好了根本不像个醉汉。崇煊也老实地向她坦白了自己是在装醉。 “我是喝了很多酒的啊我的酒量好啊大家可是都看到了的怎么能够说是欺骗了。小裳我不想再喝醉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我要时刻地保持清醒!”崇煊吁了口气一边握紧了小裳的手说得甚是真挚诚恳。 “其实你醉一次也无妨的这一年来你受了那么多的压力和委屈是该好好醉一场。我不会怪你的我会好好地照顾你!”小裳微微一笑一边圈住了崇煊的脖颈依偎在他的怀里满脸的幸福“煊哥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能够嫁给你是我这一辈子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我想对你更好可是我怕等过完了年我又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了!所以这十多天我要保持清醒好好地和你过日子呆在一起照顾你们母子!”崇煊顺势搂紧了她右手滑到了小裳的胸口轻轻地抚摸着那一方柔韧眸子里渐渐喷出火来也顾不得这是在车上了微微地喘息了一下已经抱过了小裳的头热烈地亲吻起来。小裳也不如以前那般羞涩和闪躲主动勾起了崇煊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纤纤素手在他的背脊之上缓缓地下滑…… 阳光随着这一幕旖旎风情也变得格外的娇媚起来暖暖地照在广州城里说不出的温馨。 第158章 自在飞花轻似梦 正月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大都在走亲访友中过去了。小裳刚刚生下孩子不久,殷兰却是让她别拜访亲朋了。姚蕊也是这么想的,大年初二也没有让她回娘家,但是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崇煊一早就带了一只大烤猪去娘家,算是走走场子,留在那里吃了晚饭才回来。老一辈的似乎都有惯例,出生不久的孩子得满了半岁才能带着他回娘家走走。 崇业崇明也各自带了家眷回了娘家一趟,这一去,就得住上个三五天了。一时间,家里也清净了不少,丫鬟仆人少了一半,都有各自的年要过。而高清海的身子已经没有去年那般硬朗了,平时也不喜欢家里太嘈杂热闹了,所以虽然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可是高家却倒显得有几分安宁。奶妈常常抱着随想去了高清海那里,让高清海享受着怡孙弄乐的情趣,让他的心情也舒缓不少。殷兰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可是她也很清楚地明白,高清海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消磨了。小裳已经替他诊治过,他的心脏已经呈现衰竭之势,最多也就半年的寿命而已。 “来,老爷,把这碗墨鱼汤给喝了吧,我特意让下人煮得清淡些,味道还不错了,你试试!”高榻旁,殷兰端了一碗墨鱼汤,用勺子舀了起来,轻轻地吹了吹,这才放心地送进了嘴里。高清海张了张嘴,一口喝了下去,迷了眯眼,脸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是不是给烫着了。哎,周妈,快去端冷茶来!”殷兰见得高清海这般,一边吩咐了一旁的周妈去端了冷茶来给他爽口止热。“哎,不是,别忙活了。我,我现在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而已。”高清海叫住了正要去端茶的周妈,无力地笑了笑,一边看了看殷兰,“我这身体都快三年了,三年来都是你一个人在身边照顾我。兰儿啊,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真的,真的很感激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你是我的夫君,我不照顾你,去照顾谁啊。都几十年的夫妻了,还说这些见外的话,真是!”殷兰略略地笑了笑,放下了墨鱼汤,又给高清海捶背起来。 “说实在的,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舍不得就这么走了,可是阎王要人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啊!我的身体,我清楚得很,没有多少日子了,是不是?你和小裳也别瞒着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会不清楚么?”高清海淡淡地笑了笑,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和怅然。 殷兰原本温暖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折痕,眸子里的泪光开始扑闪,重重地吁了口气,一边抱住了高清海道:“不管你还剩下多少日子,我都会陪着你走完的。老爷,我只希望你能够活得开开心心,人生苦短,生命中有很多我们无法阻止和预料的事情,生老病死我们控制不了,可是喜怒哀乐我们完完全全可以做得到的,不是么?我会把你剩下的日子当成几辈子来过,你也要坚强,不要放弃啊!” “兰儿,你真好,娶你做我的妻子是我这一辈子最骄傲和幸福的事情。我,我却不知道珍惜,还伤害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嘴上虽然不介意过去的事情,可是我知道,有些伤害造成了是无法弥补的。虽然我也很努力地去挽救过它,可是我明白,发生了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桂香她始终还是进门来了,让你生气了,让你为难了。兰儿,若我死了之后,她要是再像先前那般霸道,无事生非的话,你只管将她赶出高家就是,不要客气。我们纵容她太多了!这一次小裳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是气她的,我也看得出来,她是故意的。我们这么隐忍,也全都为了崇业和翦瞳着想,毕竟,生活了二十多年,都成一家人了啊,不是吗?”高清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无限感慨起来。 “你也说是二十多年的家人了,我再怎么生气,又能做得那么绝吗?希望经过了这些事情后,她可以好好地修生养性,我就很满足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丧气事了,大过年的,可要开开心心才是!”殷兰嗯了一声,一边说着,又摆了摆手。 “是啊,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来了,去年我们也是这样了,还琢磨着崇煊的婚事怎么办?不过一年而已,他就给我娶了个像你一样贤惠能干的媳妇,还添了个那么可爱的孙子。现在想想,真是千变万化啊。那个时候,小裳是进门来了,可是崇煊却和外面的女人厮混,我们大家都骂他恨他,没有想到,这个臭小子背负了那么多辛酸啊,他也不跟我们说。他果然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他果然是几个孩子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了,我以前还担心他了,现在有小裳在身边陪着他,我也就安心多了。哎,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看着崇儒和翦瞳也能有个归宿就好了,那样的话,我走也走得无憾了!”高清海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以前他还总是担心崇煊会闯出什么祸端,给他们高家带来灾难。可是经历了这件事情,崇煊的处事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还不容易吗?老爷若是想早点看到崇儒成亲的话,我去准备就是。正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了,这个家伙你不知道了,他还跟我暗示了很多次,娶媳妇就数他心急!至于翦瞳么,也可以和他一天成亲的。小裳也跟我说过了,翦瞳和小云对上眼已经两年了,只是碍于桂香,小云一直不好开口。”殷兰略略地笑了笑,说得甚是坦然。 “怎么,翦瞳也有心上人了么?我竟是不知道!”高清海有些意外,崇儒和婠婠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翦瞳的事情他却是没有想到。“她怎么可能让人知道,这事情就崇煊和小裳知道。你也知道桂香那人的脾气,小云抓了崇业的事情她心里一直嫉恨着,又怎么会同意小云和翦瞳来往了。嗯,这事情我会亲自跟桂香谈谈的,放心好了,正月初十,定然是双喜临门的!”殷兰搓了搓手,似乎很有信心。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又要辛苦你了!”高清海欢喜地笑了起来,颔首点头,一边握紧了殷兰的手。 秋桂园。 “娘!”翦瞳怯怯地看了坐在高椅上的桂姨娘一眼,面色有些紧张,心里跟着忐忑不安起来。桂姨娘平素从来不叫自己来问话的,今天却特地将她叫了过来,不知道却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说,她和云墨溪之间的事情娘已经知道了吗?想到这里,翦瞳的手心就冒起了冷汗。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么?”桂姨娘斜睨了她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面色有些难看。“娘,女儿不知道又做了什么事情让您生气了,我……我来给你捶背!”翦瞳打着马虎眼,一边说着,便要过来给桂姨娘捶捶肩背。 “不用了,我可受不起!”桂姨娘摆了摆手,缓缓地站起身来,挑剔地打量着她,叹了口气:“瞳儿啊,依你这么好的身段,这么好的家世,为什么你偏偏就要跟一个山贼混在一起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跟那个人来往的,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先前你还答应得我好好的,可是我竟然没有想到你会背地里跟他约会。你是看着娘很久没有管你了,娘在这个家没有说话的分量,你也看不起我了是不是?昨天是大年初一,你跟着他去了,我不好骂你,可是今天晚上你又想着和他出去,你疯了是不是?你是个女孩子啊,你怎么如此随便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进进出出的,你还是没有出嫁的闺女,名节很重要的。这要是让人给传了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翦瞳面色一白,一旁看了看自己的丫鬟紫萱,确是知道是她出卖了自己。紫萱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亦是一脸的委屈,迎着翦瞳如刀的眼神,张了张嘴:“小姐,我,我没有,不,不是我……” “你个死丫头,明明知道小姐犯下这样的错误,居然还帮她给我隐瞒,你不想在这个家呆下去了是不是?”桂姨娘一阵气恼,又不好打翦瞳,只得拿了紫萱来发作,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上了脸。 “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女儿已经心有所属,今生今世非云大哥不嫁!是,今天晚上我是要去找他,可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龌龊,我们只是去看烟花而已,崇儒和婠婠也会去的。”翦瞳挺直了身子,第一次这么傲气地面对着桂姨娘。 “不许去!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踏出高家一步!你要是再去见那个男人的话,我打断你的腿!我已经跟你说了一门亲事,是京城的一个侍郎的儿子。等过几天,那边就会有人来下聘礼的,日子已经定好了,正月初六就把你嫁过去!”桂姨娘粗声地吼了起来,狠狠地瞪着她。 “娘!”翦瞳气急败坏地看着桂姨娘,心中好不恼火,跟着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要把我嫁掉,你,你太不讲道理了。我不嫁,我打死也不会嫁的,我喜欢的人是云大哥,我要嫁的人是他。大娘也同意了我和他的事情,她不反对我们。” “你这么大声跟我说话干吗?你,你……我告诉你,你始终都是我生的,你嫁给谁得由我说了算,由不得你使性子。那个山贼有什么好,功名没有,房子也没有,还有一个生病的老太婆要照顾,你嫁给他找罪受是不是?我已经收了别人的彩礼了,后天就把你送京城去!这几天你老实点,我派人跟着你,哪也不许去!你不要以为你大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告诉你,我不答应的话,姓云的别想再见到你!”桂姨娘气势凌人地看着翦瞳,语气不容置疑。 “我也告诉你,我死也不会嫁去京城的。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可怕的娘啊,我,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是你这样的人生的,为什么不是大娘生的!”翦瞳据理力争,跟着吼了起来,气呼呼地瞪着桂姨娘。 “啪”地一声,桂姨娘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上了翦瞳的脸,脸色铁青地看着翦瞳,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向着那个女人,连自己的女儿都嫌弃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她始终都扳不倒那个女人,她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输得这么彻底,输得这么没有尊严! 翦瞳呆呆地看着桂姨娘,捂着火辣辣的脸,呜地一声跑出了房间,临行前不忘瞪桂姨娘一眼:“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的,正月初六,你抬着我的尸体去好了!” “小姐,小姐……”紫萱泪眼婆娑地追了出去。桂姨娘狠狠地咬了咬牙,一时气不过,竟是连自己最。 第159章 落尽桃花人何处 翦瞳一路狂跑着出了秋桂园,心中确是满腹的委屈,泪水哗哗地顺着秀丽的面颊流了下来。她不过是想嫁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而已,为什么这一点点渴求都要成了奢望了。桂姨娘的咄咄逼人和冷酷无情让她一阵心寒。正月初六,她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她当自己是什么了,真的以为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就可以主宰和决定自己的一切吗?她不会让她如愿的。可是她也知道桂姨娘定然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既如此,又何必在这世上苟活了。想至此处,翦瞳心中却是一阵烦闷懊恼,竟是有了轻生之意。看着后园的那一潭盈盈的塘水,那样光洁,那样清澈,心想着自己若能像那水一样无声无息,随意流动该有多好。 “云大哥,我们,我们来生再见!”翦瞳哼哼地笑了两下,看着那一塘清水,闭了眼睛,已经一脚踏出,纵身跳进了池塘之中。一旁追过来的紫萱顿时间花容失色,大声地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快救命啊,快救命啊,四小姐落水了,四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惊天的呼喊却是惊动了高家的一干仆役,纷纷涌向了后园。最先赶来的是崇儒和婠婠,二人刚刚还在院子里嬉戏耍闹,便听得紫萱的呼救声,想也不想地就狂奔了过来。崇儒见得翦瞳的整个身子已经沉了下去,在水塘里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当下脸都白了,大喊一声:“四姐!”跟着跳下了水,飞速地向着翦瞳游了过去。 婠婠站在一旁,却是心急火燎的,这还是初春的天气,池塘里的水冷得像冰一样,一边喊着崇儒哥哥要小心,一边让尔后赶来的几个家仆下了水,去帮着崇儒救翦瞳。众人却是忙活了一阵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翦瞳抱上了岸。 翦瞳的整个身子都已经打湿了,面色苍白得很,紧紧地闭着眼,一动也不动,竟是死了一般。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啊,醒醒啊,小姐,小姐,你不要有事啊,小姐……”紫萱哭哭啼啼地迎上前来,蹲在一旁,大声地喊着。“快,快把她胸腔里的水挤压出来,崇儒哥哥!”婠婠一脸惊慌地道。崇儒哦了一声,已经蹲下了身子,也顾不得自己冷得直打啰嗦了,拼命地压挤着翦瞳的心口,翦瞳呜地一声,轻轻地咳了一下,口里吐出了大滩大滩的水,呛了几下,便不动了。 “快把她抱进屋子里去,梅香姐姐,你赶快去生火,兰若,麻烦你赶快去准备生姜汤来!”婠婠一旁吩咐着赶来的下人。几个丫头点头哦了一声,手脚利索地各自忙开了。崇儒一把抱起了翦瞳,便往翦瞳的院子去了。 房间里,紫萱和婠婠已经给翦瞳换了一身干热的衣服,又用被子层层地将她捂实了,梅香已经生起了几盆火炭,房子里一时暖意融融的。经过大家的一番忙活,翦瞳的命也算是救回来了,渐渐地有了呼吸,身子也跟着热和起来。 “崇儒哥哥,你怎么样了?”婠婠看着已经回房换好了衣服的崇儒,一旁关切地道。崇儒摇了摇头,哈了口气道:“我没有事情。”一边又看了看昏睡在床上的翦瞳,“四姐怎么样了?她还好么?” “我们已经跟她换了衣服,可是她全身还是湿的,等她的身子再热和些,再给她换下来。这水实在是太凉了,像冰一样冷。”婠婠蹙了蹙眉毛,吁了口气道,一边看着崇儒的手,有些心疼起来,握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又吹,“你看看,你的手都冻紫了。” “我不冷!”崇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只要四姐没出事就行了!”“还好紫萱叫得快,再晚一会的话,可就没有人了。也不知道四姐怎么就会落水的了!哎……”婠婠一脸愁容地看向翦瞳,轻轻地叹了口气,翦瞳看起来也不像是那样子娇气的小姐啊,瘟疫那会,她跟着自己一块在军中照顾生病的兄弟,却是要强得很了。 “好好的怎么会落水的。翦瞳了,翦瞳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门外,殷兰疾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小裳也跟在后头。二人听得翦瞳落水,却是吓得魂都没有了。这大过年的,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叫人心里不舒服。 紫萱坐在床边,不住地垂泪,一边给翦瞳热敷,一边道:“小姐,小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怎么会这么傻,你真是的,你要是出了事情,云大哥怎么办?” 殷兰看着床上安躺的翦瞳,面色白得跟纸一样,心里一堵,难受极了,一边问起了紫萱,语气中略显责备:“紫萱啊,平时瞧你这丫头挺机灵的,我才让你去照顾四小姐的,你怎么就没有看好她,让她落了水!” “老夫人,我,是紫萱不好,都怨我,没有看好小姐。我,我也没有想到四小姐竟然这么想不开,竟是要寻死!”紫萱抽抽泣泣地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翦瞳好好的怎么会寻死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殷兰面色一凛,问了起来。紫萱似有迟疑,也不想多做隐瞒了,一五一十地将桂姨娘把翦瞳许人了的事情都说与殷兰听了。 “混账,简直不像话,哪有这样做娘亲的。都还没有问过我,居然就收了人家的彩礼,她,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殷兰听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却是气得不行了,原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桂姨娘会收敛一点,哪里想得到她竟然又变本加厉起来。 “姨娘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样子。明明知道翦瞳心有所属,还这样逼她。哎,也难怪她会想不开了!”小裳摇了摇头,一边叹了口气。崇儒也是愤愤然的,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众人正自生气间,门外已经响起了桂姨娘的斥责之声:“你们怎么做事情的,我不是吩咐了你们,让你们好生看着小姐的吗?怎么就会让她落水了的,你们真是没有用!一群废物!”真真是人未到,声已至。 桂姨娘适才在屋子里被翦瞳的顶撞气得不行,生了好半天的气,没有多久就传来了翦瞳落水的消息,当下让她吓了个半死,便风急火燎地向着这里过来了。进得屋子,便瞧见了一大堆人已经站在这里了,个个脸上都有愠色。 “大姐啊,你,你来了啊……这,这翦瞳真是让人操心了,大过年的,这么不小心!”桂姨娘面色微微一哂,有些心虚地看着殷兰。殷兰面色发青地瞪着她,缓缓地向着桂姨娘走了过去,哼了一声:“她是不小心,还是给人气得想寻死,妹妹应该比我清楚!” “我,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哪里有人气翦瞳了,她性子那么柔,怎么会随便生气?”桂姨娘低着头,不敢直视殷兰咄咄逼人的目光。“是,翦瞳的性子是好,她是温顺。可是再好再温顺的人也经不起你这样的磨。这才安静了几天啊,你又给我兴风作浪了,这个家不闹出点风波来,你是不罢休的是不是?妹妹啊,原本我以为你已经改了不少,可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有你这样当娘的么?有你这样逼自己女儿的么?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收了别人的彩礼,暗地里将翦瞳许人了,你眼里还有老爷,还要我这个大姐吗?你,你问都不问?”殷兰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大声地呵斥起来。 “那,那我也是为了翦瞳好啊。我,我就在想,反正是一个女儿而已,老爷身体又有病,姐姐你要照顾他,现在还要忙着崇儒的婚事。我,我就是想简简单单地把翦瞳给嫁了,不让你们麻烦!我,我不知道翦瞳她不想嫁的!”桂姨娘低眉顺目,强词夺理起来,一边又补上了一句,“翦瞳始终是我生的嘛!我,我这个做娘的想让她幸福也有错吗?我们母女的事情,姐姐管这么多干什么!” “你为翦瞳好,你想让翦瞳幸福,我看你是为了你的私心才对。桂香,你根本就是一点也没有变,自私自利,傲慢无礼。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进门的!进了我们的高家败坏门风。我告诉你,翦瞳她除了不是我肚子里怀胎十个月出生的,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一般,你呢,你觉得你配得起娘这个字吗?我处处忍着你,让着你,看来是我错了,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猪就是猪,王八就是王八。”殷兰怒气冲冲地道。 “大姐,你说话不用这么刻薄恶毒吧,犯得着这样骂我吗?我哪里有私心了,你不要随口冤枉我。我知道老爷疼你宠你,可你也不要太把我不当人看了!”桂姨娘一脸的不悦,趾高气扬地看着殷兰,似乎也有满肚子的火气要发泄出来。 “是你不把自己当人看啊!”殷兰挽起袖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扬起右手,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甩上了桂姨娘的脸,啪啪的响声震得在场的人都是一阵目瞪口呆。桂姨娘却是始料不及,没有想到殷兰会动手打她,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生疼,周遭的目光如毒针一般射进了她的身体里。 “你……”桂姨娘还想说些什么,殷兰竟是发了狠,又是左右两个耳光,打得桂姨娘险些站立不住了,气势也不复以前的那般凌厉蛮横,嘴角边跟着流出了血,看着殷兰的目光里多了一份畏惧。这个看似和煦的女人,二十年来从来不曾打过她,而今天,居然连着打了自己四个耳光,让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如此的难看下贱。 “你不用觉得委屈,打你四个耳光我嫌少了,我真恨不得抽你四百个耳刮子。这第一个耳光是我替老爷打的,他竟是瞎了眼,让你给撞到了。这第二个耳光是替我自己打的,我竟然容忍了你这样的人二十多年来,我真是个笨蛋。第三个耳光是替翦瞳打的,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你的女儿,是我的女儿。这最后一个耳光,是我替小裳打的,你做了什么事情不用我说了,心知肚明。田桂香,今天你给我听好了,走出这个房门,马上给我从高家滚出去,再也不要出现在高家!我们高家养不起你这样的人,所有的人都给我听清楚了,田桂香不再是高家的姨娘,再也不是高家的人。她的死活跟我们高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谁要是念着旧情去帮她,也马上给我滚出高家!哼!”殷兰右手打着啰嗦,一字一句,说得极有分量。 在场的人全都噤了声,生平第一次,他们瞧见这个高家的主母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这一天的殷兰,让桂姨娘直到死也不曾忘记。。 第160章 小楼昨夜又东风 “你要赶我走?你,你是要休了我吗?”桂姨娘面色乌青地看着殷兰,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生平第一次,她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嫁进高家的这二十多年来,她虽然是个小妾,可是府里的人都要敬她几分,不管再怎么不济,她始终都是主子,因此也没有人敢正面如此给她难堪。殷兰虽然和自己素来就有芥蒂,但也没有像今天这般闹得不可开交,不但动手打了人,竟然还想着要把自己赶出去。 “不是我赶你走啊,是你自己逼自己走的。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你还是死不悔改,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无可救药!我当你是一家人,你自己摸摸良心说,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大姐。别的不说了,你在崇业和翦瞳面前说我的坏话,挑拨我们的关系,还少么?好在儿女都是有眼睛有心的人,还看得清楚谁是人谁是鬼。走,你马上给我收拾了东西滚出去,高家养不起你这样的阔少奶奶!”殷兰一脸的戾气,往日的温润祥和一扫而空,一边用手指向了门外,做了一个滚的动作。 “你凭什么让我滚啊,要让我滚也轮不到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比我早进门两年而已!在老爷没有给我休书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家的,我始终都还是这个家的半个女主人,哼!”桂姨娘讽刺地笑了笑,双手抱胸,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不滚是吧!”殷兰的眉目一挑,竟是来了硬脾气,看着门外的护卫,朗声喝道,“你们两个给我进来,把这个女人给我轰出高家,她要是敢再进高家一步,就给我打断她的腿。你们要是包庇她,我马上就解雇了你们,别在这里做事了!” 门外的两名护卫面色一变,见着殷兰发寒的目光,听着她这般决绝的语气,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自然得照着做了,走了进来,看了桂姨娘一眼,二人已经押住了她的肩膀,便将她往外拖。 “你们干什么,你们造反了是不是?殷兰,殷兰,你真的这么狠,真的要赶我出去吗?我要告诉老爷去,我要找老爷评理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会遭报应的,殷兰,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知道我田桂香的厉害的,殷兰……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人老珠黄了还霸着老爷不放,你个死女人……”桂姨娘一边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起来。殷兰挥了挥手,耳不听为净,让那两个护卫拖着殷兰出了门,桂姨娘却是一路骂骂咧咧,骂到后来,声音里竟带着一股哭腔,底气也没有先前那般足了,想来也被殷兰这样的气势给吓倒了。 一众丫鬟仆人也看得甚是大快人心,心中暗暗叫好。这个家里,基本上没有一个人喜欢那桂姨娘的,平常仗着主子的身份盛气凌人,不知道教训了多少人,今天看她落得这个下场,心里却是非常的痛快。 殷兰吁了口气,缓缓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眸子里亦是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婆婆,你,你真的打算不让姨娘回家了么?这,这会不会不太好,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公公的小妾,是崇业和翦瞳的娘啊!”小裳缓缓地走上前来,淡淡地开了口。 “你以为我想吗?只是这一次,她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给她点厉害和颜色,她以后会变本加厉的。翦瞳是她的女儿啊,她,她竟然当她像货物一样贩卖,这,这还有人性么?让她在外头吃点苦头也好,也让她学学怎么去做人。她这种性子不改的话,留在我们高家迟早是个祸害。小裳,有些事情你我都清楚,我实在不想走到撕破脸皮的那一天,老爷脸上无光,高家也蒙羞,还会毁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提着心烦!老爷那我还得去看看,他听着翦瞳落水,心急得很了。翦瞳这里,就拜托你多照看一下了!”殷兰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眉头层层地皱开,仿佛有什么心结难解一般。 小裳一怔,看着殷兰,莫非她也知道桂姨娘的一些往事么?她也晓得了那个秘密。这般欲说还休的口气,想来她的心里一定很矛盾吧,一旦这一个秘密被揭穿,高家将陷入一场怎么样的劫难,那都是不能预料的。忽然之间,她觉得殷兰愈加的伟大起来,不但掌管着这个家,还有着非常的容人气度,该凌厉的时候绝对不拖拉,相比自己而言,却是有一点自惭形秽了。 “嗯,婆婆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四妹的,你去看看公公吧!”小裳略略地点了点头,颔首一笑。殷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坐起身来,周妈妈已经搀扶着她出了房门,一众丫鬟仆人也跟着散去,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小裳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这二十多年来,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啊!她自问脾气是极好的了,可是见着桂姨娘这样的人,也免不了生出几分讨厌,而殷兰,竟然可以和她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了二十年之久,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容人之量啊! “还好紫萱发现得早,不然四姐就真的是冤枉了。娘这一次真是威风极了,做得真好,我早就看不惯姨娘了,一点做长辈的风度都没有。四姐是她亲生的,居然这样对她!”崇儒一旁忿忿不平,说得眉飞色舞的,心情却是舒爽得很。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又怎么会都能如人愿。她和云大哥固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这条路终究还是走得很辛苦的!感情从来就由不得人,不是你想跟谁在一起就可以的。”婠婠叹了口气,复想起自己的情况来,又比翦瞳好得了多少了,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怎么不能由人,好比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就一定和你在一起,我想和谁好,谁也拦不了!”崇儒却是极力地反对起来,一脸的自信满满,握住了婠婠的手,毫不顾忌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婠婠脸一红,嗲道:“哎呀,你真不害臊,这么多人在了,讨厌!”几个丫鬟亦是一脸的羞涩,低了头,偷偷地笑了起来。崇儒伪怒道:“都不许笑,本少爷想和娘子亲亲嘴,这是很正常的。我刚才冻得要死,亲了嘴就暖和多了!” “你呀,老是没有正经。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这里就我和紫萱照看着行了!待会啊,小云也就过来了。”小裳抿嘴一笑,看着这一对甜蜜的小恋人,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大嫂你通知了云大哥过来啊,真快!这也好,四姐醒了之后就不会寻死觅活的!好吧,那我们走了。”崇儒耸了耸肩膀,听着小裳这样一说,心里也安心了许多,一边搂了婠婠的肩膀,出门去了。其余的丫鬟也各自退下,房间里就剩下紫萱和小裳了。 “真是个傻丫头!”小裳看着昏昏沉睡的翦瞳,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下,一边又取了暖炉过来,放进被窝里,给她暖身子。“紫萱啊,你去外面看看小云过来了没有,来了的话马上带他过来,知道吗?我怕待会翦瞳情绪激动,又想不开了!”小裳回头瞅了瞅正在倒药的紫萱一眼,淡淡地道。 “是,大少奶奶,我这就去!”紫萱哦了一声,一边提了裙摆,信步匆匆地出了房间。 约摸过了半刻光景,翦瞳的身体却是有了些反应,右手在被窝里动了动,紧闭的双眸激烈地蠕动起来,仿佛在做着一个冗长的梦,面上的表情也显得很是痛苦。 “不嫁,不嫁,我不嫁。我死也不嫁。云大哥,云大哥……”翦瞳喃喃自语,双手开始乱挥乱扑起来。“翦瞳,翦瞳。你醒醒,醒醒啊,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人逼你嫁人的!翦瞳!”小裳一边握住了翦瞳的手,跟着拍了拍翦瞳的脸,她这样情绪波动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不要,我不嫁!我不嫁啊!”翦瞳忽然尖啸一声,身子直直地坐立而起,右手一甩,小裳一时间没有握住,整个人往侧边一退,幸得有床栏挡着,不然可要摔上一跤了。翦瞳打开了眼睛,目光有些浑浊,身子瑟瑟地发抖起来,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整个人将头钻进了被子里。 “翦瞳,翦瞳,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你别这么紧张,别紧张。来,来,把头放出来,别捂在被子里了!”小裳面色凝重地坐上前来,一把抓住了翦瞳的右手,扯开了她的被子,宽慰地拍了拍翦瞳的肩膀,柔声地安慰着。 “大嫂!”翦瞳听着这般温柔的语气,这才有了些反应,恢复了神智,一脸哀戚地看着小裳,哭哭啼啼起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娘她把我卖了,她把我许人了。我要怎么办?我喜欢的是云大哥,是云大哥啊,可是娘她不允许我们来往,她要拆散我们!” “就因为这样,你才想不开,就想寻死?”小裳吁了口气,搂住她道,“真是个傻丫头啊,你就不知道去找大娘吗?你知不知道大娘和家里所有的人都疼你的啊。你看看,你这要是出了事情叫我们一家人怎么办才好。” “我,我不想让大娘为我操心了,为了我的事情,她和娘已经弄得很不开心了。我,我不是大娘亲生的!”翦瞳吸了吸鼻子,娇娇弱弱地回答着。“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会让大娘很伤心很难过的。刚才大娘来过了,看得你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伤心,第一次发了大脾气,和姨娘吵了起来,教训了姨娘一顿。大娘可是真心真意地疼你啊,她也说了,除了你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对你就像亲的一样疼惜!大娘对你好,你自己不知道么?”小裳摸了摸翦瞳的头,哎了一声。 “我,我知道大娘对我好,她,她比娘疼我千倍万倍不止。”翦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轻轻地啜泣起来,“我把她当亲娘一样!而我娘,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关心过我,她只知道她自己,从来只为自己和二哥考虑,一点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不就对了,大娘那么疼你,又怎么会舍得让你远嫁他方,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吧,你一定会嫁给云大哥的。我们日子都选好了,你和崇儒同一天成亲,就订在正月初十!”小裳言笑晏晏,一脸欢喜地看着翦瞳。 翦瞳的身子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裳。忽听得门口一声急促的“瞳儿”,却是云墨溪进来了。刚才小裳派人去叫他来的时候,他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到现在整个后背都是冷的,一路上他是不知道有多担心翦瞳会出事情,直到进了高家,紫萱告诉他翦瞳已经没有大碍了,他心中的那一块大石才落了地。 “云大哥!”翦瞳面上一阵激动,跟着哭了起来。云墨溪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翦瞳,不断地安抚起来:“好了,好了,都没有事情了,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有我在,瞳儿你别怕!”翦瞳咬了咬唇,窝在他的怀里,尽情地享受着心爱之人带给她的温暖和关怀。小裳见得他二人如此难舍甜蜜,也不好多在屋子里逗留了,一边起身,静静地退了出去。。 第161章 未雨绸缪知多少 翦瞳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众人悬着的心也安稳下来。在云墨溪的陪伴和安慰下,翦瞳的情绪也慢慢地恢复过来,只因为落了水的缘故,小裳怕她落下什么病根,又开了几帖凝神补气的药,让她在床上再歇息两天。而京城定亲的那一方,初四便有人带着聘礼来了高府。殷兰却是当场给拒绝了,解释了原因之后,再加上崇煊坐镇,对方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就此作罢,为了弥补对方的损失,殷兰将桂姨娘偷偷收下的彩礼钱如数退还了。 对于桂姨娘被赶出高家的事情,广州城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众说纷纭。高清海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过多的参与,他知道,桂姨娘这一次的确是惹恼了殷兰,殷兰向来脾性温顺,不到万不得已,定然是不会做得这么绝的。崇业在正月初四也回了家,听说了桂姨娘的事情后,心中虽然有一些小小的震撼,但是因为殷兰是高家主母的关系,也不好多说什么,有些话也只能藏在心里了。殷兰怕他对自己有什么误解,特意找了他和翦瞳出来,谈了一个晚上,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初衷,不过是想给桂姨娘一个教训,这个门,她早晚还是能进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就看崇业的了。崇业当然明了,知道殷兰是让自己去把桂姨娘给找回来,回来喝崇儒和翦瞳的喜酒。 桂姨娘在外头流浪了几日,也终于明白了高家的好,自己平时过惯了富足的生活,如今落魄街头,遭人白眼,受人诟骂,却是让她好生难受。想想以前,从来只有自己教训数落别人的分,而今天,连一个乞讨要饭的都能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心里真是极大的不舒服,对殷兰的怨恨也渐渐地转化成了对自己的埋怨。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多半都是她自找的啊。桂姨娘也悄悄地在高家的门口转悠了两三次,可是都被那护卫给赶跑了,说是再偷偷摸摸地过来,绝不客气,一定照殷兰的意思打断她的腿。桂姨娘咬牙切齿,又气又怕,却又无可奈何。而身上的银两已经被她花费光了,再这样下去,她可真的要去要饭了,一时间是肠子都悔青了,偏偏就跟殷兰过不去,自己在这高家呆了二十多年,这个女人的手段她见识得还够少么?怎么就去冲撞她了。 “娘,你说真的么?正月初十就让我和婠婠成亲?”崇儒一脸欢喜地看着殷兰,听得殷兰说要给自己办喜事,激动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却是又蹦又跳的,搂着殷兰的脖子道,“娘你对我真好,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娘了。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瞧你,没个定性,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将来怎么照顾妻子哦!”殷兰乐呵呵地拍了拍崇儒的肩膀,伪怒起来,“我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的娘么?平时管着你,你就嫌我麻烦,严厉苛刻,你真是口不对心!” “不,不,娘当然时时刻刻都是最好的娘了,要不然我们兄弟几个怎么会对娘这么尊敬疼爱了。娘,我向你保证,娶了婠婠之后,我一定会很努力,发愤图强的,再也不游戏人生了,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崇儒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那可好,等你成了亲,让你去管理茶庄,我和三弟忙着张灯结彩已经是忙不过来了,来个人上上手也不错,减轻我们的负担!”崇业微微一笑,吁了口气道。崇儒却是蹙起了眉头,摆了摆手道:“哎,生意上的事情你们别找我就成了,最烦的就是这个。有你和三哥两个人顶着就行了。我啊,要像大哥一样戎马沙场,做个保家卫国的真汉子!” “你也要从军么?”殷兰心头一紧,讷讷地看着崇儒。“我和大哥一样,平时就喜欢舞刀弄枪,对生意没有兴趣。我已经决定了,开春了我就去考武举,进了前三的话我不就是很威风了么?婠婠也支持我的,她也希望我可以像大哥那样意气风发的。”崇儒一脸的自豪,似乎很是憧憬未来的规划。 “家里有一个大将军已经够了,你也去凑热闹,胡闹。不行,我不答应。这世道不太平,万一要是把你派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不是就见不着你的面了么?你呀,不要太想当然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你大哥能在广州,也全靠着你爹以前在朝廷的那点薄面,现在朝廷已非从前,你,你不许去考武举!”殷兰面色阴郁下来,极力地不赞同此事。 “娘!”崇儒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男儿志在四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报效国家又何错之有。其实我很早就想到外面去闯荡了,和行风表哥一样,四海为家。大哥大嫂,你们说,我这样的决定不好么?” 崇煊面色一凛,点了点头道:“娘,崇儒的性子我很清楚,他的确有很大的抱负,他想做什么,你就答应了他吧。他就像一道风,习惯了要四海漂流的。再说,倭寇的势头已经大减,就算派去了很远的地方,相信经过这一年来在我身边的历练,崇儒也是应付得来的。你不能老把他关在家里,是应该让他去外头长长见识的。我是不成了,有小裳,还有随想,就让崇儒代替我去实现这个理想!” “那哪成的,他也要成家了,难不成让婠婠跟着他也四海漂流,像话么?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崇儒不是我亲生的,要赶他出去呢!”殷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关别人什么事。娘,我答应你,如果我真的不在你的身边,逢年过节,我都会和婠婠回来看你的!”崇儒再次摇了摇殷兰的肩膀道,“南方有大哥坐镇,倭寇不敢乱来,北方由我去,让那些鞑子不再嚣张!我们兄弟南北强强联手,其利断金,多美啊!” “你别胡闹,要去北方,我可告诉你,娘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的,鞑子是好惹的主么?你这细皮嫩肉的,还不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去。要去你也只能在广州城,或者在你姑父他们那里,好歹有个照应。其余的,我可是万万不依的,想也别想。”殷兰皱紧了眉头,摆了摆手,一边看向了小裳道,“小裳,你最有主意的,崇儒的事情你说说看!” 小裳略略一怔,恍然若失地回过神来。“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崇煊见得她有些心不在焉,关切地问了起来。“哦,没事!”小裳摇了摇头,吁了口气,看了一眼殷兰,目光在崇儒的身上落定,“崇儒,你真的想和婠婠成亲么?你,你想清楚了没有,你,你是不是心血来潮。你还小,还有很多选择的。也许,也许你可以碰到更好的女孩子的,没有必要这么快就把终身大事给定下来的,纤纤也不错的,你……” “大嫂,你在说什么呢!”崇儒提高了声音,有些愠怒地望着小裳,“我喜欢婠婠,我就只喜欢婠婠一个,我绝对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大嫂,你以前很赞同我和婠婠的,可是这阵子,我总觉得你想拆散我和婠婠似的,我去找婠婠,你也不让我见。你要是觉得我配不上婠婠的话,我一定会改的,你不要反对我们,好吗?婠婠最听的就是你的话了!也不知道这两天你都跟婠婠说了什么,她对我冷冷淡淡的。”一边说着,崇儒已经气冲冲地出了门。 小裳闭了闭眼,吁了口气,险些没有站稳,崇煊一旁扶住她,拍着她的肩膀道:“别跟这臭小子一般见识,稍有不顺心的,他就到处刺人的。他这脾气,是该去外面锻炼一下,改改他的少爷脾气!”小裳无力地摇了摇头,他和婠婠的这一段情缘,该如何去了结了! 归墨院。 新娘的喜服已经送过来了,婠婠坐在床边,看着那大红的衣服,美艳夺目,妖娆惹眼。正月初十,她和崇儒的好日子,婠婠自失地笑了笑,缓缓地拿起了新娘喜服,小心地摩挲着,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这期盼已久的一天终于来了,她该高兴的才是。可是自己终究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她终究不能穿上这大红的衣服,在崇儒的牵手下,步入高堂,两两交拜。 门嘭地一声撞开了,崇儒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婠婠的面前。婠婠一怔,略略地转过身来,看到了一脸阳光的崇儒。“你,你怎么进来了?”婠婠有些惊慌,没有想到崇儒会突然闯进来,连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崇儒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狐疑地看着婠婠。“我哪里有哭,我,我只是高兴,高兴得哭了。”婠婠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道。“是吗?”崇儒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语气有些伤感起来,“婠婠,为什么我觉得这两天你心事重重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来找你,大嫂也不让我来见你。你,你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了。我,我心里不踏实,大嫂好像不赞同我们成亲一样。婠婠,大嫂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也不想和我成亲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小姐能跟我说什么,只是,只是我们就快成亲了,还老是见面,这样不吉利的。你不知道的吗?新人成亲,前几天是不能够见面的,会折损福气的!”婠婠有些愕然地看着崇儒,旋即反应了过来,翩然一笑。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怎么不要见我了,我还以为你反悔,不想嫁给我了。那就好,那就好!”崇儒呵呵地笑了笑,听着婠婠这样一说,心里也宽慰了不少,一边搔了搔头。 “你看看你,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将来怎么照顾……家啊!”婠婠清爽地笑了笑,一边整了整崇儒的衣领。“有你照顾我不就行了,反正你嫁定我了,赖不掉的!”崇儒刮着婠婠的鼻子,一边将她搂进了怀里。 “等一下,我想穿上这新娘服看看。”婠婠一边放开了崇儒的肩膀,认真地道。“就这么等不及?”崇儒笑望着她。 “是啊,我就是等不及了,怎么样。你,你先回避一下,我换上新娘服,你也去换上你的新郎服,好不好?我们,我们先预习一下,我,我怕……等到那一天,我,我……会出错!”婠婠吁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宛然一笑,声音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愁绪。崇儒虽然有些纳闷,但是看得婠婠这么殷切的目光,当然只得照做了,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那套新郎服换上过来了。 看着崇儒那飞奔而去的身影,婠婠涩然一笑,泪水决堤般地流了下来,她又怎么能告诉他,她等不到正月初十了,她等不到她和他的洞房花烛夜了。她只想在临走前,可以亲自品尝一下那一份为人新娘的喜悦和振奋,她想和他拜堂,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各位多多发言啊,话说本书下个月就应该能够完结了。新书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不知道起什么书名,主要的背景是唐朝安史之乱那段时期,沈珍珠的故事,偶可能会尝试宫廷斗争的戏了,大家帮偶想想起什么书名好。开了个投票的专栏哦。《凤舞骄龙》,《龙飞凤舞》,《穿越之皇后要进宫》,《唐朝好媳妇》四个书名哪个好些啊,大家给点意见哈!拜托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曼妙如诗的少女娇俏的容颜一身红光脸上溢满了小女子的幸福。(..tw)原来原来穿上喜服的感觉是这般的美好女人最美丽的一次就是成亲的这一天她要把自己最美丽的这一天展现给她最心爱的男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激动得流下泪来。 “怎么又哭了再哭的话你可和小狸的花猫脸有得一比了!”身后崇儒已经换上了大红的新郎服搂住了她的纤腰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你真美丽!” “我们我们试着来拜一次堂好不好?”转身过来淡淡地道。“你还真的是比我急哎。这个这个不太好吧还是等初十那天拜吧。一生只拜一次堂不能儿戏的!”崇儒面色微微一变顿了一下。 “我说了我们只是练习一下我我怕那一天我会紧张。崇儒哥哥你答应我答应我好吗?就这一次我只要这一次!”紧紧地握住崇儒的手一脸的渴盼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起来。 “好好我答应你就是!瞧你这个样子好像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一样。本少爷勉为其难收了你吧!”崇儒看得一阵心软自然是不能拒绝她的要求了一边握紧了的手无限柔情地看着她“我们我们这就拜堂!”一边说着纯净地笑了笑无比郑重地勾起的手两人肩并肩地站着随着崇儒的一声高喊:“一拜天地!”二人已经低头行礼起来。跟着是二拜高堂最后是夫妻交拜。 拜到最后崇儒却是故意用头碰了一下。咧嘴冲她一笑做了个鬼脸。原本是想着逗笑的。可是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怔怔地望着崇儒一句话也没有说。“怎么了?”崇儒见得这般模样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却是不知道哪里不够好又惹她生气了自己也是这样随意不正经的性子。 “崇儒哥哥!”闭了闭眼忍住了即将喷涌而出地泪水一把抱住了崇儒伏在他的肩头微微地啜泣起来她不能哭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可以这样子。可是一想到两日后的分离一想到正月初十那天地婚礼她就忍不住难过起来。她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这个男人。可是在强悍的命运面前她没有不低头地理由。不回去。雍王府将被毁灭。袁家和高家也将遭受劫难几百条人命在自己手上拽着。她又岂能这么自私熟视无睹! “丫头怎么了?”崇儒蹙了蹙眉毛这样多愁善感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平时的她总是没心没肺的偶尔还在自己面前闹闹性子确实是非常的可爱这样单纯干净地女孩是自己想要守候一辈子的伴侣。..崇儒想松开她帮她擦去眼泪可是不肯放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好像自己随时都要飞走了一样。 “你不要动让我多抱你一会!”吸了口气轻轻柔柔地说着。“好我不动!”崇儒嗯了一声伸手环住了的纤腰爱怜地抚摸起来。 “崇儒哥哥你答应我永远都要快乐永远都要洒洒脱脱的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自暴自弃。” “嗯我答应你!” “好好地记住今天的我!你记着永远都是你的新娘!”说完这一句已经放开了崇儒的肩膀忽地踮脚起来香唇已经贴上了崇儒的嘴。崇儒一时间只觉得身体里有一阵电流激荡而过捧住了地后脑勺漏*点四射地拥吻起来抵死缠绵着开始在的身上攻城略地右手顺势插进了的胸衣里。 面色绯红地望着崇儒娇喘连连这一刻她只想让自己就这么无限地沉沦下去。可是窗户外一道犀利地目光提醒了她自己不可以这么做远嫁鞑靼她身为皇族中的公主定然是要验明正身地。.tw[]如果被现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她所有地牺牲都是白费了。在崇儒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制止了他娇羞地面容上有一丝隐隐的泪痕。崇儒也从漏*点中缓缓地回过神来吁了口气有些歉疚地看着:“我我我唐突了对不起!这么快就想着洞房花烛夜了丫头你真的是太美了很像现在就吃了你!”说着一边在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激进的情绪将紧紧地圈在了怀中。 的心里又何曾不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了可是这唯一的一个愿望看起来都是那么奢侈和遥远了想着几日后的婚礼她要抛下这个心爱的男人去独自承担那一份苦涩她的心里就如刀子一样扎了好几下。 纤纤亦如当初和自己的约定一般这二十多天来始终不曾来打扰过崇儒。正月十五的期限将至而和崇儒不日就要大婚的消息纤纤自然是知道的。她心里有着百般的不解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崇儒为什么又要和崇儒成亲了他们之间的这一份约定和承诺又算什么啊这样想着纤纤却是有些气恼起来。 正月初八月黑风高夜。 纤纤闷坐在床前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夜景那样深邃那样凄迷沉寂的夜色里偶或有一簇簇绚烂的烟花冲上天幕妖娆地绽放开来。在东瀛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节日氛围。一个人流浪在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念家的。忽然间想起和姐姐曾经种下的樱花树再过一个多月樱花也要开了吧。那艳丽缤纷的樱花充满着传奇的梦幻色彩。姐姐告诉她只要对着樱花许愿。所有的梦想都会实现地。如果自己能够回到故乡的话她真的好希望这一趟中原之行没有来过。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男欢女爱可是遇到崇儒地那一刻。她开始明白开始懂得了。她喜欢靠在他的肩头。她喜欢他干净阳光地微笑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自己即使自己曾经为了他差点丢了性命他始终都是以一个做哥哥的身份来对待她这个所谓的小妹妹。只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她讨厌那个女人从心底里排斥她嫉妒让她有些狂有好几次她都想把那个女人一刀给斩了。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纤纤警觉性地回过头来忍者的特有敏感让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纤纤你在里面么?是我!”门外是女子温软地细语。纤纤面色一变。拳头缓缓地松开了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看到了一脸怅然的。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陪着崇儒哥哥的么?正月十五还没有到。你就来找我干吗?”纤纤有些纳闷地看着问了起来。耸了耸肩膀。无趣地笑了笑:“难道非要等过了十五才能来找你么?今天我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的!”一边说着已经进了房间将门关上看着这一间客房叹了口气“住得还习惯么?” “不习惯!”纤纤摇了摇头说得非常的直接一双眸子来回地在的身上扫视充满了审讯的味道。“你要是想和崇儒哥哥在一起的话你要适应他的一切!”略略地瞟了纤纤一眼在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经地看着纤纤“今天我来兑现我地承诺谢谢你这二十天来没有去打扰崇儒哥哥谢谢你给了我这二十多天和崇儒哥哥独自相处的日子。” “正月十五还没有到你你……你这么快……你你不是后天就要和崇儒哥哥成亲了么?既然成了亲为什么又要走!”纤纤有些费解地看着咬了咬唇。“难道你不希望我走么?”反问自失地笑了一下。 “我当然希望!”纤纤不假思索地答道继而面色一变吐了口气“可是你也不用这么快我们的约定时间还没有到!” “你很直接性格却是和我有点像!相信崇儒哥哥会慢慢地习惯你也会……”仰起头声音显得伤感和惆怅起来目光萧索地看向了那沉沉地夜色“慢慢地习惯没有我在他身边的日子慢慢地把我给忘记了!” “可是后天你就和崇儒哥哥成亲了。你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纤纤提高了声音表情显得很是失落。即使正月十五她已经走了可是这一切对自己而言又还有什么意义在崇儒地心里始终是最重地那一份。 “后天?”蹙起眉头耸了耸肩膀“后天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什么?”纤纤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有些惊讶起来“那那你和他的婚礼怎么办?你要是走了谁来当新娘子?” “你不就是新娘子么?”宛然一笑紧紧地握住了纤纤地手一脸诚挚地看着她“从今以后我就把崇儒哥哥完完全全地交给你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明天晚上我就走了后天的婚礼是属于你和崇儒哥哥的。小姐会准备一切的你只管只管放心地当你的新娘子就是!纤纤我祝福你们祝你们白头到老永远幸福!”说到后头却是黯然失声再也说不下去惶然地站起身来呜咽着跑出了房间消失在了苍凉的夜色里。 纤纤恍如梦境一般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看着那个决绝远去的清丽身影忽然间从不轻易落泪的自己竟然有了一丝酸想哭的冲动。她是该谢谢的吧在这场一点把握也没有的爱情战役里她竟将所有的主权都交还给了自己就这么一夕间她成了这一场战役的最后赢家。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已经不在乎了只要可以留在崇儒哥哥身边成为他的妻子已经是一件无比振奋人心的事情了。想着后天的婚礼她就忍不住憧憬起来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她也终于实现了自己心底的愿望。 第162章 一朝恩段红颜泪 正月初十,高家双喜临门。广州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清晨一直响到中午,不曾断绝过。妇孺小孩纷纷涌上街头,喜气洋洋地接受着高家派发下来的喜糖,嘴里说着吉祥如意的话语,却是好不快活热闹。连着三年,高家已经连续办了好几堂亲了,而且都是成双结对的,按照当地的习俗,这是要讨个吉祥,双喜临门,多福多寿。要不以高清海那样的身体,恐怕在三年前就不行了,也多亏了这几堂亲事,为他除了晦气,至于这个中的原委如何,却是不知道的,只是城中的百姓都是这么传的。高家是广州城的豪门望族,连着娶亲也只有他们才能够挥霍消受得起。 当然,人们也殷切地期望着高家的这两门亲事能够给广州城带来好运,希望今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高崇煊的劳苦功高,尽忠职守,小裳的行医济世,妙手回春,殷兰的乐善好施,仁义宽怀已经成了广州城里最热门的话题。高家业大家大,在四大家族之中,也是最受百姓尊崇的。这一天,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赶来高家闹场子。从高家出门的几里路,都站满了人。 高家后门,一身碎花小袄的中年女子不时地探出头来,听着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心里也跟着痒痒起来。她本来是高家的一份子,可是现在回来还要像做贼一样,处处提防着。府里的下人忙得不可开交,谁也顾不上她这个已经被逐出家门的小妾。 “躲躲藏藏的站在这里干什么?想进去的话就进去!”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铿锵的厉喝。桂姨娘身子一怔,略略地转身过来,看到了一脸温润的殷兰。心中一阵烦闷,转身就要走,故作清高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进去!我只是随便来看看而已!”一边说着,肚子竟然咕咚地叫了起来。 殷兰淡然一笑,已经拦在了桂姨娘的面前,清清浅浅地说道:“女儿要嫁人了,你这个当娘的就不想去送送她么?”“我是想去送,可是我记得有人说过,她从今以后都不是我的女儿了,我可不敢僭越!”桂姨娘依旧挺着胸脯,高昂着头,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你这张嘴,还是这般的不饶人。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怪我这一次对你太狠了!”殷兰也不计较这么多,缓缓地吐了口气。“我哪敢生老夫人你的气啊,像我这种身份低微,自私自利的人,高攀得起么?”桂姨娘别过头,鼻子里哼了一下。 “你若是这么想,那我也只好随便你了!”殷兰摇了摇头,略略地笑了一下,已经信步姗然地迈过了桂姨娘,往后门进去了。桂姨娘张了张嘴,眉头一蹙,追上前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噗通一声跪在了殷兰的身后,诚挚地喊了一声:“大姐!我,桂香知道自己错了,我,我以后都不敢了。我保证,我以后绝对踏踏实实地做人,再也不使坏心眼了。大姐,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殷兰转身过来,面上依旧是一脸的温和,吁了口气道:“你呀,早知如初,何必当初。大姐这次给你一个教训,并不是真的想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要一起商量才对。家和万事兴,既然在这个家里了,就要把自己当成家里的一份子来看!怎么样,在外头的这几天,吃苦了是不是?” 桂姨娘哽咽一声,嗯了一下,点了点头,激动地抓住了殷兰的手:“大姐啊,小妹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我以后要是再惹你生气的话,你就直接休了我,打死我都没有话说。我,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翦瞳,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要嫁人了,我真的想看看她啊!大姐,你行行好,让我进去见她一面,我看她一眼就走!” “好了好了,别哭了,赶快起来。翦瞳是你生的,这个女儿自然得你送出去。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过去的事情,我也就算了。只是,下不为例!”殷兰缓缓地凑上前来,已经扶起了桂姨娘。桂姨娘心中一阵感动,涩涩地道:“大姐,谢谢,谢谢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成了,快别说这些了,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赶快去看看翦瞳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殷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向着翦瞳的新房过去了。 婠婠自小养在袁家,所以那里也算得上是她的娘家了,出嫁自然也从袁家出门了。派出去的迎亲队伍也将婠婠迎上了花轿,锣鼓喧天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小裳已经将婠婠的情况都说与家里头的人听了,袁旭和姚蕊只是唉声叹气,姚蕊更是难过得不能自已,原本以为就这样养着婠婠一辈子,可以让她躲过这一场劫难,哪里想到她始终还是逃脱不了皇族中人的命运。袁天朗和阅微也是唏嘘不已,替婠婠和崇儒这一对小恋人感到无比的可惜,原本他们是反对让纤纤代嫁的,可是婠婠执意如此,至少,她可以放心地将崇儒交给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 纤纤坐在花轿里,手心里捧着玉如意,听着那欢天喜地的吹奏声,仿佛做梦一般,这一切都是真的么?她就这样地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并不知道,花轿里的新娘是另外一个人。她有些期待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又有些惶恐,她的身份迟早都要揭穿的,到时候,她要怎么去面对那个男人? 城门外,白色的骏马上,一袭翠羽黄衫的婠婠缓缓地回转身来,目光悠然地看向城门之中,听着那锣鼓喧天的喜庆之声,喃喃地吐了口气:“吉时就要到了,他们,他们该拜堂了吧!” “郡主,我们还是走吧,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更加的痛苦!”段宁眉头轻轻地蹙起,有些神伤地看着婠婠。他很理解她现在心里的难受与不舍,可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根本就没有回头的路可言了。 婠婠闭了闭眼,泪水潸然而下,心里默默地念道:“崇儒哥哥,祝你和婠婠幸福,我们,我们永别了!”想必,已经掉转身来,一拉缰绳,驾地一声,将马拉得飞快,绝尘而去,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一刻,婠婠深有体会。从此以后,她的生命已经毫无意义可言。她知道,自己的这一生,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的位置了。 而此时的高家,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两对新人已经齐齐地跨了火盆,由各自的新郎牵起手,进了大堂。高清海,殷兰,桂姨娘,云墨溪的老母,四人正襟危坐,笑意盈盈地看着门外走进来的这一对壁人,乐得合不拢嘴。府中的下人也是各自围了一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好不快活愉悦,高家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崇煊三兄弟各自站在了一旁,看着一脸幸福的崇儒,心中也替他高兴起来。“大哥,崇儒这小子穿起新郎服倒还是像模像样的啊。咱们兄弟几个,数他成亲最早了!”崇业颔首一笑,看了看崇煊。 “他也是时候该长大了,成亲了,就有定性了!”崇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小妹也终于盼来这一天了,想不到他们姐弟俩竟然会一起成亲!呵呵,真是有意思。希望这一堂婚礼,能够让爹的病赶快好起来!”崇明道,一边瞟了瞟一脸灿烂的高清海一眼。 “翦瞳和婠婠真是漂亮,一个个都婀娜多姿的!哎,年轻就是好啊!”尤玲玲斜了一旁的郑冉一眼,故意轻哼了一声,却是讽刺郑冉又老了一岁。“哈,五十步笑百步,我们也都是一起进门的,当然一起老咯,有什么好羡慕的!”郑冉自然不甘下风,眉毛一耸,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尤玲玲脸色顿时一白,一时间也接不上话,只得狠狠地瞪了郑冉一眼,自觉无趣,眉开眼笑地看向了堂中。小裳抱着随想站在一旁,目光看着厅中的这两对新人,心思却飞到了城门之外。此时此刻,婠婠应该已经离开广州城有一段距离了吧,那个傻丫头,心里一定是痛死了。割舍一段情爱,还要去撮合别人,真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她也知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如果到时候没有新娘子的话,高家又得再出一次丑了。她虽然不知道婠婠这么做,对崇儒是好是坏,可是有一件事情她很明白,纤纤也是喜欢着崇儒的。 而崇儒与婠婠,的确是已经没有可能了。一份无望的爱情,死死地抱着它倒不如用另一种方式来延续它。婠婠心里一定很清楚,纤纤对崇儒是百分百的喜欢,为了崇儒,可以连命都不要的,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在身边照顾崇儒,婠婠远在那苦寒之地,心里多少也能得到一丝慰藉。 “小姐,我想哭!”萍萍吸了吸鼻子,有些看不下去这幸福的场景了,看着崇儒一脸欢天喜地地牵着新娘子的手,全然不觉眼前的这个新娘子已经物是人非了。他们的幸福却是婠婠一个人的伤心。“不许哭!你想让婠婠的一番苦心白费么?”小裳亦是深深地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威严地道。 “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随着一阵鞭炮声响,喊婚人朗朗地叫出了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崇儒牵着那一个大花球,不时地斜眼瞄着纤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阵不踏实起来。纤纤的身子亦是有一丝微微的轻颤,这就是自己所期待的婚礼么?自己真的赢了么?从此以后,她真的可以永远地守住这个男人么?拜完高堂,纤纤越发的紧张和忐忑起来,只剩下一步,她就是完完全全地高四奶奶了。 终于,在一声礼成之中,他们已经正式地结为夫妇了。纤纤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不觉间,背上竟然汗湿了一大片。小裳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不自觉地流下泪来,这一场婚礼,原本她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原本是属于她那个傻妹妹的。 “小裳,你怎么了?是不是舒服?”崇煊见着小裳一脸的愁容,竟然无端地流起泪来,一旁关切地问了起来。小裳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我,我没事,只是太,太开心了,我,我替婠婠高兴!” “哇……”随想撇了撇嘴巴,扯开嗓子忽然大声地哭闹起来,这清脆响亮的婴孩啼哭之声在这欢歌笑语的氛围里显得极不和谐,众人的目光纷纷地投向了小裳怀中的随想。纤纤也同时一怔,怯怯地往后退了退,却是不小心与旁边的翦瞳相撞在一起,碰上了彼此的头,盖在头上的红盖头也跌落下来。 “婠……”崇儒正要上前去扶住她,可是那红盖头揭开之后的面容让他一阵恍惚,欢喜的面容一下子白了下去,面上的肌肉抽搐起来。翦瞳亦是回转身来,想要问问婠婠有没有怎么样,当看到那一张脸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会是你,纤纤?” 整个大厅一下子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起来。高家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惊诧,没有想到新娘子竟然会成了纤纤,均是震撼意外不已。殷兰只觉得全身一僵,面色瞬息万变,高清海也是一阵惑然,忍不住咳嗽起来。桂姨娘蹙眉,一脸不解地看着场中那个卑微弱小的红色身影。。 第163章 未到花朝一半春 小裳身子一颤,忽觉有些眩晕起来,缓缓地侧转身去,不敢去看崇儒那乌青发白的脸。崇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边身后搂住了她的纤腰,左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安慰起来。 “婠婠,婠婠呢?你,你怎么会穿她的衣服的,谁让你穿的,你,你在搞什么。婠婠,婠婠,新娘子是婠婠的,她在哪里啊?”崇儒自然说什么也不肯再配合下去了,一边扯去了挂在肩膀上的花球,紧紧地扣住了纤纤的肩膀。渐渐抿着唇,面色涨得通红,却是一句话也不回答他。“说话,你说话啊,你怎么会坐上新娘子的轿子的,和我拜堂的是婠婠,不是你,不是你!纤纤,你快告诉我,婠婠去哪里了?”崇儒显得越发的心急起来,摇了摇纤纤的肩膀。 “崇儒哥哥,对不起,我,我……”纤纤吐了口气,一脸愧疚和不安地看着崇儒。“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婠婠啊!你对她做什么了,你把她藏哪里去了,你快把她还给我!你别闹了!”崇儒咬着牙,狠狠地瞪着纤纤,发怒起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纤纤嗯地一声,泪水喷涌而出,使劲地摇着头,“婠婠,婠婠,你心里就只有婠婠,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答应过我要和我看一辈子日出的,你忘了吗?你说过你会照顾我的。你就不可以把我当成她,好好地过完今天吗?” “那怎么一样,婠婠是婠婠,你是你。你们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我想要成亲的人是她,不是你啊,你明不明白。”崇儒激动地捏紧了拳头,大声地咆哮起来。 “可是婠婠已经走了,她走了,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纤纤亦是生气地望着崇儒,眼睛红红的,右手在头发上一抓,珠花散落了一地,纤长乌黑的头发直直地披了下来,显得几分凄美狰狞,纤弱的身子在堂中瑟瑟地发抖,显得那么孤独无助。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热闹开了,交头接耳起来。新娘子无故不见,反而成了别人,这还真是少有。好好的一堂喜事在这一刻忽然显得有几分哀愁起来。周妈妈讪讪地笑了笑,看了殷兰一眼,殷兰面色冷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侧面的小裳身上。小裳深深地吐了口气,避开了殷兰那审讯的目光,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殷兰,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轿子进了,堂也拜了,就算崇儒与纤纤没有什么,从他们夫妻对拜之后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高家的一份子了。从心底里来说,殷兰也并不排斥婠婠,只是她终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许多事情上都是没有办法达到一个好的契合点的。 “这个,这个还要不要送入洞房啊!”喊婚人一时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懵在了那里,说话也有些头脑不清了。“送什么送啊,看不清楚状况吗?真是的!”尤玲玲鄙夷地看了喊婚人一眼,闷闷地道。“门也进了,火盆也跳了,堂也拜了,不送洞房送哪里去,搞不清楚状况的是某些人才是!”郑冉嘴角往上一翘,轻轻地哼了一声,跟着唱起了反调。 “哎,你明知道四弟要娶的人不是她,你还这么说,你真是居心叵测!”尤玲玲气呼呼地看着她,回敬了一句。“我居心叵测,我是为四弟好啊,这堂也拜了,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还能怎么办?这个婠婠也真是的,居然这样耍我们四弟,不是存心要我们高家丢脸么?她要是真的喜欢四弟的话,就不会这么做,我看居心叵测的人是她才是!”郑冉双手抱胸,两人一言一语地又吵了起来。 “婠婠,不,不会的,她说过要做我的新娘子的,她不会走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的。你,你骗人!你,你骗我!”崇儒摇了摇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目光落到了小裳的身上,连地奔了过去,一脸殷切地看着小裳,问了起来,“大嫂,大嫂,你告诉我,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情。婠婠是你扶着上花轿的,她,她怎么会变成纤纤的。” “我,我,我不知道。崇儒,你,你不要问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裳怯怯地低着头,紧紧地将随想抱在怀里,侧过身去,一脸忧愁地看向了崇煊。 “你怎么会不知道的,婠婠的新娘服是你挑的,是你送她上花轿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告诉我,快告诉我,婠婠去哪里了,婠婠去哪里了?大嫂,你告诉我啊,我求求你,你不要拆散我和婠婠,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觉得我配不上婠婠,我改,我改就是。为了婠婠,我可以放弃自己的追求,我不去考什么武举,也不去想着打什么鞑子,我就在家陪着婠婠,哪也不去。”崇儒却是不依不饶,紧抓着小裳的衣角不肯放手,情绪显得十分的激动。 “崇儒,你不要这样子,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你不要问我了!”看着这般激动难受的崇儒,小裳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好想告诉他整个事情的真相,可是告诉了他又能改变什么了,婠婠远嫁鞑靼那是已成的事实,跟朝廷作对,跟皇帝作对无异于飞蛾扑火。婠婠不肯告诉他事实,也是怕崇儒这冲动的性子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吧!自己又怎么能让她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了?他们的爱情固然让人叹惋,可是同那么多条人命比起来,实在是微乎其微。她并不怕死,可是不代表其他的人不怕,如果用那么多条人命来成全他们一时的惊天动地,那是不值得的,他们也不会心安的。 “你怎么会不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崇儒显得更加的激动,紧紧地拽住了小裳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她,全然不顾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侄子。随想经得崇儒这么一折腾,却是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崇儒,松手,松手啊,你把随想都弄哭了!”崇煊自然了解崇儒此时此刻的心境,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见了是何种滋味。几次三番,他都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疼痛里过活着。不过幸运的是,不管多么艰险,他和小裳总算是挺过来了。而崇儒和婠婠呢,他们的未来却是个未知之数。小裳心肠那么柔软,那么温柔善良,现在连她都不肯告知崇儒婠婠的下落,想必事情一定是非常的严重。 “够了,崇儒!”殷兰一声厉喝,幽幽地从高座上坐了起来,莲步姗姗地走到了崇儒的跟前,“大喜的日子,不许你再胡闹了,给我退下去。” “什么大喜的日子,没有婠婠,还办什么喜事?这个亲,我不成了!”崇儒怒火中烧,冷冷地回嘴道,听着随想的哭声,一阵烦躁,松开了小裳的肩膀,猛地将那一身新郎服给甩下了身,无比幽怨地看了小裳一眼,咬了咬牙道,“大嫂,我讨厌你!”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听在小裳的心里如针扎一般难受,泪水一下子汹涌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你,你怎么说话的,胡闹。这事情能怪得了你大嫂么?是婠婠自己要走的,没有人留得住她!她若是真心地喜欢你,就不会这么丢下你不管!”殷兰也是一阵气恼,虽然不明白婠婠为何要这么做,可是看着崇儒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有多疼惜崇儒。他从小就没有受过委屈,比起其他的三兄弟来,她是自己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怎么会留不住,只要大嫂肯让她留下,婠婠就一定能够留得下来的。这个世上,婠婠就只听大嫂的话。哼,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我去问袁大哥他们!天涯海角,我都要把她找回来,她不给我一个解释的话,她这辈子休想安生,她永远都是我的女人!”崇儒强压着对小裳的不满,淡淡地斜了一旁呆站着的纤纤一眼,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堂。 “崇儒,你给我回来,崇儒!”殷兰大声地喊道,一旁叫着门外的护卫拦下崇儒,可是那护卫哪里拦得住他,崇儒却是下了狠心,随手就是撂倒了一个,身子一纵,已经踏着众人的肩膀,纵上了墙垣,翻墙而出,眨眼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殷兰只觉得一阵头疼,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好好的一场婚礼,现在却闹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始料未及啊。周妈妈却是回过神来,吆喝着大家不要围观了,各自吃筵席去,反正堂也拜了,亲也成了,只不过是跑了新娘,新郎也追了出去而已,顶多他们在筵席的话题上又多了一个罢了。 云墨溪面色微微一变,拍了拍翦瞳的肩膀,吁了口气,怅怅地看向了站在崇煊身边低头抽泣的小裳,忽然间,他有些不明白这样一个聪慧优雅的女人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令崇儒这么伤心。 高清海看着这瞬息万变的婚礼,心中五味陈杂,这本该是一个喜庆的节日啊,本该是崇儒生命中最高兴激情的一天,可是新娘的失踪,纤纤的代嫁,让一切都变得复杂和扑朔迷离起来。 纤纤木木地站在原地,生平第一次,她流下了从来不曾哭过的眼泪。刺骨锥心,她忽然明白了玉秀公主的心境,而现在,自己正重演着她的历史。就在这一刻,这个在感情上柔若无骨的娇小女子一下子长大了不少。纤纤紧紧地握着拳头,眸子里有一丝猩红蔓延开来,带着一种阴郁的森冷和可怖,她从不知,自己和婠婠在崇儒心中的地位竟然有着这么大的悬殊,往昔那些欢笑的日子,在这一刻都变得讽刺起来。 这一场婚礼,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之中黯然地告了一段落,曲终人散,剩下的唯有一片不解和质疑之声。而那一晚的洞房,纤纤独自啃噬着冷夜里那幽凉的寂寞。。 第164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婠婠的悔婚失踪却是让崇儒伤心到了极点,去了袁家之后,他苦苦地哀求着天朗等人告知婠婠的下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不是不告诉,而是不能说。如果婠婠是被一般土霸劣绅强抢而去,他们还能帮上点忙,还能为他们两个的幸福争取做些什么,可是现在要婠婠走的是当今的皇帝,是一道无情冰冷的圣旨,是任何人都不能忤逆的。告诉了崇儒,无异于让崇儒去死,而这些,绝对是婠婠不想看到的。她宁肯让崇儒恨着自己,怨着自己,也不要看到崇儒为了违抗圣命而惨遭屠戮。 袁家那边苦求无果,崇儒整个人更是颓丧不堪,晚上在八宝楼里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第二天还是八宝楼的老板派人将崇儒送回了高府。殷兰见得这个洒脱随性的儿子如今变成这般颓废的模样,心中滴血一般难受。而纤纤更是一张苦瓜脸,做起事情来唯唯诺诺,看得崇儒这个模样,嘴巴里喊着的依然是那个已经离他远去的婠婠,心中又急又恼,可是又毫无办法可言。 高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流言蜚语之中,纷纷猜测着婠婠为什么无故失踪,而这个替补的高四奶奶又将在高家如何自处。桂姨娘则一反常态,府里有人说三道四,她立马上任,威严厉喝封住了他们的大嘴巴,还放下了狠话,谁要是再议论四少爷的事情,就辞退回家。府里的风声一下子消弭了不少,大伙儿也就私底下轻声议论着,却不能那般明目张胆了。 甚至是上元节这样乐融融的节日,崇儒也打不起精神。以往看花灯,猜灯谜这样的活动绝对少不了他的身影,可是现在,他终日里都是颓废不堪,总是喝闷酒。殷兰抢了骂了之后,他充耳不闻,继续醉生梦死。至于纤纤,完全被他冷落。从成亲到现在,他碰都没有碰过她,两人都是分床而睡的。 房间里,那依旧喜气的新房之中,崇儒端坐在桌子前,提了一壶酒,大口大口地一饮而尽。纤纤撇着嘴巴,一脸幽怨地站在窗前,泪水簌簌而下,原本以为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一种幸福,可是没有想到却是一场劫难,看着崇儒这样颓靡消沉,她的心里真的好难受。从他们成亲到现在,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这样的局面,她宁可回到从前那样的情况,也不要守着一个心中只有别的女人的活死人。 “够了啊,你要喝到什么时候,你不要喝了!好不好?”纤纤猛地掉转身来,一把夺过了崇儒手中的酒壶,伤心地看着他。崇儒面上发白,踉跄着站起身来,扑过来就抢,大声地嚷嚷:“你管我,谁要你管我的,给我酒,我要喝!” “我不管你,谁管你啊。我是你妻子啊,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这是事实,你到底明不明白!”纤纤摇了摇头,狠狠地将酒壶甩出了窗外,怄火地道,“喝喝喝,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你以为你这样喝酒她就能回来了吗?她走了,走了啊,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们永远都不会有再相见的可能了。你有没有想过我啊,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是人啊,这个世上爱你的人不是只有婠婠一个,我也喜欢你,喜欢得你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崇儒哥哥,你不要这样子了好不好?你这样子,我心里真的好难受,好痛苦。你不承认我不要紧,可是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一边说着,纤纤却是哭哭啼啼起来,猛地抱紧了崇儒,窝在他的怀里,不断地抽泣着。即使再坚强的女人,在感情面前都是那么脆弱不堪。 听着这话,崇儒似有所思一般,空洞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流动的神采。他心里也很清楚,纤纤是无辜的,自己这样对她的确是很不公平,可是自己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办法放下婠婠,他不能这样欺骗她。 “你不是婠婠,我的妻子只有一个,我要的只有婠婠,你,你不是,你不是!”崇儒摇了摇头,哼哼道,一边便要将纤纤从自己身上推开。纤纤却是紧抱着崇儒不肯松手,一边哭道:“可是我现在已经嫁给你了,我们已经是正式的夫妻了,你不承认没有关系,可是我永远都是你的女人。崇儒哥哥,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你,你不要对我这样子好不好?崇儒哥哥!”说着,纤纤已经仰起头来,缠住了崇儒的脖子,香唇吻上了崇儒的嘴,整个人往他身体里埋。崇儒闭着眼睛,一点激情也没有,任凭纤纤在自己脸上强吻。 归墨院内,小裳独倚凭栏,怅怅地看着已经抽绿的花架,轻轻地吁了口气,摇了摇头。萍萍端了一杯碧螺春出来,看着这样伤感的小姐,知道她定是在想着婠婠了。“小姐,喝杯茶吧!”萍萍轻轻地吁了口气,淡淡地道。“谢谢!”小裳接过茶杯,看着那澄澄的绿色茶叶,眉头微微一拧:“婠婠以前也常常爱泡碧螺春给我喝的,这茶,是她教你泡的吧!” “嗯,婠婠姐姐说了,小姐你最爱喝的就是这种茶叶,只要烦心了的时候,喝了这茶心情就会好很多。所以,我就泡过来给小姐喝了!”萍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这个傻丫头,她还真的以为喝了这茶心情就能好起来吗?不过是因为她泡的,所以我才喜欢。心里有事情,又岂是一杯茶所能改变的。”小裳略略一笑,有些讽刺地摇了摇头。 “所以啊,小姐就更应该喝了这杯茶,心情赶快好起来,不要辜负了婠婠姐的一番心意!”萍萍接口道,脸上的表情诚挚而又热烈。“哎……”小裳若有所思地一叹,端起了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目光依旧是迷离一片。 今天是正月十五,也就是婠婠册封的日子,宣布和亲的时候。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婠婠现在怎么样了?小裳这样一想,心中又失落起来。许多人都向往那些王公贵族的生活,可是又有几人能够明白皇族中女子的无可奈何了?要觅得一份真爱,原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小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娘叫我们去大堂吃元宵了!”正自思忖间,崇煊却是抱着随想过来了。这一阵子军营里也是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崇煊在家的时间也比较多,今天又是上元节,他自然要回来陪着家人一起过节了。整整一上午,他却是抱着随想四处看看,好不悠闲。随想也很听他的话,安安静静地窝在襁褓里,不哭不闹,偶尔冲他笑笑。看着孩子这么可爱讨喜,为人父的自豪和骄傲溢满了心头。 “哦,待会就去!”小裳从怅然中回过神来,清清浅浅地笑了笑,迎上了崇煊那一双关切的双眸。萍萍接过小裳手中的茶杯,自顾退了下去。“怎么,又在想婠婠了,是吗?”崇煊见得小裳这般神情,知道她心里一定是在挂念着婠婠了。 “今天就是元宵了,不知道婠婠怎么样了?她,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小裳蹙了蹙眉毛,又看了随想一眼,叹息一声,“这孩子,真是听话,睡得这么香。我却是没有想到,煊哥你也会带孩子,还像模像样的!”“那是当然,我们生的孩子当然最听话了,人中龙凤。平时都是你在操劳,我有空的时候自然要带带他了,不然孩子长大了就跟娘亲近,不待见我这个当爹的,那可不好!”崇煊笑道,一边又用手摸了摸随想的脸蛋,宽慰地道,“真是个小可爱!” “煊哥!”小裳的表情有些凝重,语气也变得肃然起来。“嗯,有事?”崇煊缓缓地仰头,笑望着小裳。“你为什么不问我婠婠到底去了哪里?不问我为什么明明知道崇儒喜欢婠婠,还让他这么伤心和绝望?”小裳吁了口气,一脸凄迷地看着崇煊。 “我相信你,你不说自然是有你的苦衷和难处,我又何必多问。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想必事情一定是很严重了,要不然婠婠也不会抛下崇儒的。你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跟我说的。只是,小裳,我是你相公,我希望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伤心失落的时候,能够想到我,不要让自己这么压抑,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崇煊温润地笑了一下,一只手在小裳的肩背上拍了拍。小裳闭了闭眼,无限惆怅起来:“是啊,这些天我真的很痛苦,很伤心。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想帮婠婠,可是什么都帮不了,崇儒这么讨厌我,我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可是告诉了他又能怎么样,要让我看着他去送死吗?我,我办不到!煊哥,我好累,真的好累!” “累了的话你就让我来扛吧,不管前方多大的风雨,我都替你挡着!”崇煊伸手搂紧了她,怜惜地看着小裳,眉头也拧了拧,“听你的口气,这件事情真的很严重了。婠婠,婠婠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对我们说的!为什么,为什么告诉了崇儒等于是让他去送死!” “其实婠婠是我的亲表妹,她也不是我大哥捡回来的。她是雍王的女儿,她是个金枝玉叶,根本不是个丫鬟。她是当朝的朝阳郡主!”小裳哽咽了一下,缓缓地道出了婠婠的真实身份。 “什么,她,她是雍王的女儿,朝阳郡主?”崇煊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的身份背景却是他始料不及的。转而细细一想,也对,平时婠婠人就心气高,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下等身份。 “她这次回去是奉了皇上的圣命,要,要去和鞑靼和亲!”小裳欲哭无泪地诉说着,将婠婠所有的一切都细细地说与崇煊听了,崇煊听着却是恼火不已,心中颇有感慨。 “真想不到我大明王朝如今要沦落靠女子的婚姻来维系和平的地步,汉时就有公主下嫁突厥,也不过是稳得一时的安宁罢了,根本不能长久的。皇上真是糊涂,以为和亲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鞑靼的野心已经是蓄谋已久的了,和了亲又能怎样,他要反悔的话一样可以的。婠婠真是可惜了,做了政治利益的牺牲品。”崇煊有些愤愤然,额头的青筋也凸显起来。 “这就是每个皇族中女人的悲哀吧,妃子争宠斗狠,在深宫里红颜渐老,公主郡主前路不知,幸福对他们而言就像空中楼阁,没有办法把握!”小裳跟着轻轻一叹,无限悲悯起来。。 第165章 九霄龙吟惊天变 婠婠的遭遇,让崇煊震撼和愤怒不已。心底的那一份国恨家仇的耻辱之感越来越强烈。不用说,同鞑靼和亲,解决北方的祸患,这定然是严嵩的主意。朝政再让他们把持下去,即使驱除了倭寇,解决了鞑靼危机,朝廷迟早也要毁在这一帮宵小弄臣的手里。 “煊哥,你是不是想上京?是不是想在朝堂上跟严嵩一较高下!”小裳见得崇煊这般神色,知道他心里已经开始了急剧的转变和动摇。窝在这小小的广州城,他虽然可以有一番作为,可是这是远远不能与京城相比的。 “你,你怎么这么问。怎么会,我怎么会想上京?朝堂不适合我!”崇煊略略一怔,有些惑然地看了看小裳,轻轻地笑了笑。“张大人给你的信件我已经看过了。煊哥,你要是真的想去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至于公公婆婆那边,我会去跟他们说的。张大人说得对,人人都想着明哲保身,那样只会助长严嵩的嚣张气焰,朝廷再让他这般弄权下去,遭殃是迟早的事情,受苦受难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小裳低着头,无力地叹息了一声,“你以为把信件扔掉了,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吗?煊哥,我是你的妻子,我天天在你身边,你心里想些什么,我难道会不清楚吗?你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我说过的,嫁给你,我已经做好了任何可能的准备。张大人说得对,毛之不存,皮将焉附,危巢之下焉有安卵。” “小裳,我……”崇煊一时间有些哑语,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小裳早已经将自己看了个通通透透,原本以为那一封私信不会有人发现,没有想到还是给小裳找出来了。张居正来信说了,想让他上京赴任东厂的职位,与他一同对抗严嵩。他这次驱除倭寇有功,皇帝定然会重重有赏,升他官职的。前些年东厂刘瑾掌握了整个东厂的势力,那时的东厂也是旺极一时的,连严嵩也要忌惮几分,看东厂几分薄面。自刘瑾伏诛之后,东厂的统治也日趋腐败,逐渐分成了两派,一部分成了严嵩的鹰爪,还有一部分疏于管教,虽然由张居正的人在管理打点着,可是却力不从心,严嵩的势力无孔不入,几乎要将整个东厂都收为他的囊中之物了。几任东厂厂主都做不长久,而皇帝也有意升任下级将领任职厂主一职,还问了张居正的看法。皇帝虽然崇尚道教,但也并不是十分的糊涂,想来他也意识到了严嵩的势力正一步一步地渗透整个皇宫了。 “小裳,不瞒你说,我的确是很想去京城,和张大人一起并肩作战,呆在这广州城里,虽然没有约束,不必受到那些外来的打压,每天和军中的兄弟共同进退,的确是很开心,很自在。广州城在我和李大哥的守护下,也是很幸福很安宁的。看到大家安居乐业,我的心里真的很满足。可是出了广州城了,其他的地方民不聊生,贪官横行,许多百姓都背井离乡,饱受贪官恶霸的欺凌。这一切的罪恶都来自朝廷,都是严嵩的独揽专权。我常常问自己,我可以为这个天下做些什么,与严嵩对抗到底,可是他在京城,我在广州,千里之遥的距离,我只能在心里头发泄对他的怨恨。张大人让我去担任东厂的厂主,换作是以前的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了你,还有了随想。我不想要我的妻儿跟着我卷入那钩心斗角的是非中去。何况,弄不好的话,会死无全尸的。我死了不要紧,可是我不希望你和孩子有事情。小裳,你已经为我吃了太多的苦,我只想你和孩子安安乐乐的过日子!”崇煊洒然一笑,无限疼爱地看着手中怀抱的随想一眼,缓缓地道出了心中的顾虑。这一刻,年轻的激情和梦想已经被家庭所牵绊着。 “当年于谦也有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煊哥,我不奢求我能在你心中是第一的位置,只要你能够记得我就行了。我不想让我和孩子成为你的牵绊。我说过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如果张大人和你真的有信心能够挽回朝廷的局势,那也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也是为我们高家积福,为随想做了一个榜样啊!不是么?”小裳宛然一笑,一脸和煦地看着崇煊。 “我总是说不过你,你总有一大堆理由把我推出去。嗯,这事情也不急,我想再考虑一下,然后给张大人答复!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娘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去吃元宵了,走吧!”崇煊暖暖地牵住了小裳的手,会心地看着她。夫妻二人默契地笑了笑,相傍着出了归墨院,一路往大堂里去了。 “来,来,今天是上元节,大家一起吃元宵,多吃多福!”傍晚时分,一家人已经围坐在桌子前,热热闹闹地吃着团圆饭。桌子上摆了满满一大盆元宵,热气蒸腾,煞是惹人喜爱。殷兰和桂姨娘招呼着大家一起入了座,又给他们一人分了一碗。“大娘,今年的元宵好像很特别哎!大大的,还上了肉馅,还有这些桂圆肉,吃在口里,味道真是不错!”郑冉一边吃着元宵,一边赞不绝口。 “也没有什么不同啊,还不是和去年的一模一样,二嫂你的嘴巴还真是特别,每年都能吃出不同的味道来!”尤玲玲细吞慢咽,淡淡地扫了郑冉一眼,语气中颇有讽刺之意。“我呢,这叫感情丰富,去年就我和你进了门,跟你同桌吃是食而无味,今年了,大嫂,还有四弟妹,还有随想这个可爱的小侄子,吃起来又是另一种味道了。哎,这当中的学问高着了,这也难怪,玲玲你是没有念过书的,当然不知道什么叫意境了!”郑冉确是不急不恼,得意地瞥了尤玲玲一眼。 经得郑冉这么一说,大家都是逗笑起来。尤玲玲面上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是啊,我是没有念过什么书,认识几个字,会几个成语有什么了不起,又不能当饭吃,去考状元。”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啊,一到一起就要斗嘴,就不能消停一会么?你们呀,也该学学你们大嫂的为人处世,她书念得多,脾性又好,你看看,这才叫腹有诗书气自华。”殷兰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笑。尤玲玲和郑冉面上皆是一白,自讨没趣,纷纷默不做声了。这一年来,他们也是见识到了这个广州城里遗世明珠的风采,对小裳他们也不再有偏见,更多的是感激和尊重。 “是啊,你们要是有你们大嫂一半懂事贤惠啊,大姐操持这个家也就不会这么累这么辛苦了!”桂姨娘微微一笑,接过了话匣子。小裳却是舀了一勺子汤圆,放进了一旁的季虎的碗里,嫣然一笑道:“小虎,多吃一点,别急,慢慢来!”说着又掏出了手绢,轻轻地擦去了季虎鄂下的汤汁。 “谢谢干娘!”季虎却是吃得不亦悦乎,一边仰起头,冲着小裳咧嘴一笑。以前在山里,他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在高家的这些日子,他也慢慢地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从初进高家的怯生生到现在的轻车熟路,他渐渐地摆脱了曾经的那一份青涩,也开始接受了小裳这个干娘。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东瀛人永远都有着一种莫大的仇视,想来奶奶的死,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来高家的这一段日子,他常常跟在崇煊身边跑,和他一同出入军营,崇煊对他也是有意栽培,已经开始教他一些兵法了。 “崇儒啊,你别老发呆,让纤纤吃点吧,她一个人远嫁他方,怪可怜的,咱们可不能亏待了她,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是你的媳妇,你要好好对她才是。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老想着,对自己,对纤纤都不好。”殷兰略略地扫了崇儒一眼,崇儒虽与纤纤坐在一起,但是却貌合神离,一点也没有小夫妻的甜蜜。 崇儒低着头,听到殷兰的声音,这才有了些反应,轻轻地嗯了一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圆放进纤纤的碗里:“你多吃点吧,我们这里的汤圆很好吃的,你,你会喜欢的!”纤纤讷讷地看着崇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成亲的这五天里,崇儒对自己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话也不多说一句,今天见得他这般关心自己,虽然是应了殷兰的要求,可是她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纤纤激动地拿起汤勺,轻轻地啜泣起来,心里涌满了感动,涩涩地看着崇儒道:“谢谢!”一边说着,竟是流下泪来,看得大伙一阵心酸不已。她和崇儒是一对错配的鸳鸯,弄成这个地步,谁也不想的。 “傻丫头,哭什么。快别哭了,不然让外人瞧了可不是要说我们高家亏待你了么?纤纤啊,你既然进了高家,就是我们高家的人了。以后可不要什么都见外,不要太生分了。大家都会把你当成亲人看的。”殷兰见得纤纤一脸的伤感,连地安抚起来。郑冉和尤玲玲也连着点头说是,一边亲热地唤起了四弟妹。 “谢谢,谢谢婆婆,谢谢大嫂,二嫂,三嫂的关心。纤纤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媳妇的!”纤纤哽咽了一下,点了点头。崇儒见得她这般,自觉很对不起她,是婠婠自己要离开的,同她无关啊,自己这样对她,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想起纤纤曾经为了救自己而奋不顾身,心中的愧疚又深了一分,一边伸出手来,握住了纤纤放在桌下的左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纤纤一怔,这温暖阳光的笑靥,已经有多少日子不曾见过了。。 第166章 有朋自远方来乎 正月的日子很快便在欢歌笑语中一闪而过,初春的阳光明媚了这个生机勃发的广州城。百姓也慢慢地收拾了心情,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劳作。崇明崇业已经开始忙于张灯结彩的工作,尤玲玲则负责打理米店的生意。小裳将崇煊有可能被调任京城任职的事情说与殷兰和高清海二人听了,殷兰心里自然是非常不愿意的。崇煊被调任京城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小裳和孩子也要跟着一起走,这个家以后就更需要自己来费心了。不过,殷兰也明白了,若是圣旨下下来了,就算是自己不乐意,这一趟京城之行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 在小裳的一番劝说开导下,殷兰慢慢想通了些,原本她是想着让小裳来掌管这个家,自己也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阵子,而小裳也无心要来操持这个家的,只想在崇煊和孩子身边做一个贤妻良母。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高家的那些风风雨雨也算是停歇了。殷兰也知道自己若是一直对郑冉和尤玲玲放不下心,让他们两个闲置在家的话,两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的。一番思量下,她决定听从小裳的建议,将米店的生意交给了尤玲玲来看管,米店的花费开支也不是很大,尤玲玲又是个有些小家子气的人,精打细算也算是她的本行了,从前她也有帮着崇明一起打理生意的,现下交给她的话,也算是放得下心的。至于收田租的方面,则由郑冉和翦瞳一起来管理,既不会让郑冉坐大,也不会让尤玲玲心里不平衡。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得了闲,可以安心地陪伴高清海剩下的日子了。家里的一些琐碎事情周妈妈帮着监督,主要还是桂姨娘在处理。桂姨娘自打被赶出一次之后,这次也算是真真改过自新了,人也没有先前那样的锐利,待下人也温和了不少,府中上下对她倒是有不小的改观。 唯一让殷兰放心不下的就是崇儒和纤纤了,两人成亲已经一月有余,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了,可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殷兰也说过崇儒几次,可是崇儒却是不听,心里还是对婠婠不曾释怀。她自也知道这事情是急不来的,只是有些委屈纤纤了。纤纤嫁了进来之后,也算是温驯有理,收敛了往常的那股冷漠之气,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她都会抢着做一些。只是府里的下人对于这个新晋的四少奶奶似乎有种莫名的惶然,可能因为是东瀛人的缘故,倭寇的残暴狠虐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些阴影。 崇煊这阵子也是在军营之中早出晚归,季虎常伴左右,跟着他一起学习用兵之道。最近水师队又招募了一批新兵,每天都要安排特训,崇煊亲力亲为,一心想着训练出一支更加优秀的水师队出来。与此同时,他也加大了海上作战的演习,让他们更快地懂得做为水师队的职责所在。 这一日,小裳正抱着随想在庭中漫步,一边往门口瞅着,拉了随想粉嘟嘟的小手出来,柔柔地道:“随想是不是想爹爹抱抱了,怪啊,爹爹过一会就回来!”随想张了张嘴,似乎听懂了小裳的意思,无奈年纪太小,才两个月大,只得咯吱咯吱地出了声。萍萍则在一旁打理着花架,笑望着小裳道:“小姐,小公子还这么小,哪里懂得那么多啊!”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你可别小瞧他才两个月大,可精着了。这阵子都是煊哥抱他玩的,我这突然接手,他却是认生了,见了爹爹就笑,父子两感情可真好!你瞧你瞧,这不又哭了,真是个淘气的家伙,不让人安心啊!”小裳淡淡地笑了笑,一边说着,只见得随想小嘴一嘟,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哇呜之声,竟是又哭开了。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别折腾你娘了,别哭了啊,爹爹等会就回来了!噢噢哦,随想乖啊,不哭!”小裳无力地笑了笑,只得继续哄着他安静下来,可是随想却是哭得越来越凶,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 “随想,随想,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又在想爹爹了,来,爹爹回来了,让爹爹抱抱!”小裳正自愁眉间,院门外已经出现了一身戎装的崇煊。崇煊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一身玄色青衫,头戴翎帽的中年人,生得唇红齿白,干净剔透,带着几分儒雅,却又比读书人少了那么一份恬淡从容的气质,眸子里透着一股精明。那人见了小裳,亦是颔首而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崇煊已经从小裳的怀里接过了随想,抱着他哄了起来。随想见得崇煊,果真是止住了哭闹。 “姑爷,这下可好了,你真不该带孩子的。你看看,现在都弄得小公子认生了,不要娘亲只要你这个爹爹了!小公子今天可是哭了一下午了!”萍萍撇了撇嘴,笑笑而语。“随想将来是要跟着爹爹跑的,自然要跟爹爹亲了,当然,也不能疏忽了娘亲。随想啊,怎么又不乖了,娘亲陪着你不好么?爹爹有很多事情要忙,以后可不能天天带着你玩了!”崇煊微微一笑,一边捏了捏随想的小手,又用稀疏的胡须在他的脸上蹭了一下,惹得随想咯咯地笑开了。 “煊哥,这位是……”小裳扯了扯崇煊的衣角,目光在身后的玄色青衫的贵人身上落定。“哦,差点忘了,你瞧我,光顾着逗随想了。”说着一边看了看身后的玄色青衫的中年人道,“不好意思啊,冯公公,疏忽你了。小裳,这位是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冯保,冯公公!” 小裳愕然了片会,随即释然一笑,翩翩地行了一礼道:“冯公公有礼了。”“夫人不必多礼,我和崇煊是生死之交,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多客套了。去年成亲的时候,不能亲自到场庆贺,失礼失礼。今日特带了薄礼一份,还望夫人笑纳!”冯保微微一笑,俨然一副兄长的做派,全然没有那些公公的尖锐凌厉,目光温和,若不是崇煊说他是个公公的话,小裳怕是要以为他是个教书的夫子了。冯保说着,已经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盒子来,递给了小裳。 小裳迟疑了一会,又看了看崇煊。崇煊颔首一笑:“你就收下吧,这是冯公公的一番心意。”“谢过公公了!”小裳宛然一笑,接过了那盒子,冯保又要她打开看看,小裳将那盒子打开了,却是一只翡翠手镯和一对玛瑙耳环,玲珑剔透,玉色可人,小裳可是和袁天朗学过一些古玩的,这两样东西可以说得上是价值连城啊。 “公公,这么重的礼,妾身如何,如何好收啊,实在是太贵重了,妾身担当不起!”小裳施施然地又行了一礼,便要将那东西退还回去。“哎,夫人不必自谦,夫人担当得起的。夫人的贤惠,妙手仁心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咱家总想着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把崇煊这样的人收得服服帖帖的,今日见了,咱家却是信了。夫人果然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这宫里的娘娘啊,怕是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夫人你的!”冯保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夸赞起小裳来。 小裳面上微微一红,依是那般淡定自若:“公公谬赞了!我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妇道人家而已,操持家务,伺候夫君是我的分内之事。” “是么?夫人以一良方解除了广州城的瘟疫,夫人的医术之精绝,真是让人佩服啊!好了,不多说了,崇煊,你娘子咱家今儿个算是见到了。咱家也就不多留了,小顺子还在外头等着,咱家先回宫复命去了。改日见!”一边说着,冯保拍了拍崇煊的肩膀,又望了望小裳,回以淡淡的微笑,一边勾起兰花指,提了衣摆,转身一摇一摇地走开了,径直出了院门。 “公公好走,我送你!”崇煊跟着将冯保送出了院门之外,直到他上了宫车,这才回了归墨院。 不知道为什么,小裳忽然有些闹心起来,这个太监话里有话,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一样。一旁的萍萍也怔怔地出神,眉间划过一丝隐隐的哀愁。 “煊哥,这位冯公公来找你有事情么?”崇煊回来之后,小裳便紧张不安地探寻起来。“他是来传圣旨的。”崇煊一脸凝重地看着小裳,从盔甲里抽出了圣旨。“这……真如张大人来信所说么?”小裳怔怔地看着崇煊,一边拽紧了胸衣。 “是啊,三日后我就要上京赴任了。明天,我得向军中的兄弟说一声,交代一下以后训练的事情。我已经向张大人举荐了小云,会让他暂时接管水师队的,等朝廷另派人下来再做打算!小裳,我们也要收拾些东西,早做准备!爹和娘那边,今天晚上我们得去说一声了!”崇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今日下午,冯保便前来传送圣旨,皇帝已经准奏了张居正,升任崇煊为东厂厂主,三日后携带家眷上京赴任。 “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小裳面上闪过一丝愁色,语气有些哀伤。一旦上了京城,那也就意味着平平淡淡的日子要结束了,不管是崇煊,还是自己,都将卷入一系列的朝廷是非中去。 “看样子,我是真的无法躲避了。小裳,你要是不愿意随同我一起去的话,就不要跟来了,就在家好好呆着,到了京城,我自会解释清楚的!”崇煊吁了口气,疼惜地看着小裳。“不,我同你去。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说过的,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不离不弃的!”小裳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圣旨上已经很清楚地写明了要崇煊带家眷一起上京赴任,自己若不去的话,岂不是要落人口实了。而且方才冯保言语之间也颇有暗示,看样子这一趟京城之行,会充满许多的变故。 “对了,小裳,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也不算得是好消息吧。婠婠现在还在京城,鞑靼那边发生内乱,要等平息了才送她过去。”崇煊缓了缓脸色,一边耸了耸怀里的随想,暖暖地看着小裳,将婠婠的事情都说与小裳听了。这些也都是从冯保口中得知的。两年前崇煊参加武举,无意间救了冯保一命,令冯保感恩戴德,崇煊一举夺冠之后,在宫中也有与冯保见面的机会,而且冯保同张居正交好,冯保念及崇煊的救命之恩,和他也一直有联系的。朝廷里一有什么异动,冯保都会密信给崇煊。。 第167章 龙虎相争会京师 殷兰和高清海得知了崇煊三日后就要上京赴任的消息,虽然为他的升迁感到高兴,但是更多的是担忧。一旦到了天子脚下,他所面对的将不再是这个小小的广州,而是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天下。高清海将他拉在一旁,说了一通在朝的为官之道,切不可如现在这般直言壮语,崇煊也都听了进去。第二日,崇煊又去军营交代了一下事项,决定在新任水师都督下调之前暂时由云墨溪管理军务,并与李广茂打好了招呼。而吴江则被崇煊抽调了军营,随同他一起上京,另有四个兵将也随他一起同行,负责这一路上的安全。 家眷方面,小裳则准备带着萍萍,季虎,还有梅香以及奶妈一起上京,府中的一切都打理好了,只等三日后的出行了。 崇煊上京任职东厂厂主的消息很快就在广州城传开了,乡里街坊这两天来也是踏破了高家的门槛,纷纷为高崇煊践行送礼。他这一走,上头也不知道会调派什么人下来接管水军都督一职,会否如崇煊这般为广州如此劳心劳力,对于未来,他们是忐忑而不安的。殷兰也是拉着小裳陪了她一夜,说了些体己的话,交代了她去京城之后的一些事情,婆媳二人唠叨了一晚上,直到二更天里才睡下。 翌日上午,去往京城的四辆马车已经备好,高府上下,全都出了大门,为崇煊夫妇二人送行,众人脸上皆是一副哀戚不舍之色,一路送着他们出了广州城门,消失在视野里他们才离开。 马车奔驰在宽阔的官道之上,一路行来,却也没有什么意外之事。从广州到往京城,大概要二十多天的行程,况且这四车的人都是女眷居多,而且又有个小孩子在车上,夜间自然是不能赶路行车的,得找客店住下来。从广州直上到达长沙,再经过湖州,一路取道北上,期间又遇上了两日的大雨,中土停歇在石家庄四日。越往北上,天气渐显阴寒起来,小裳他们一直居住在温暖的广州城里,这突变的天气却是让他们有些不适应起来。好在他们准备了一些厚实保暖的衣服,天气一冷,便穿上了。但是奶妈终究是因年龄稍长一些,水土有些不服,小病了一场,车子只得慢且慢行,抵达天津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二十三天了,估计再行一日便可到达京城。 崇煊早早地让人在天津找了一家客栈落脚,晚上好好休息,争取明天上午能够赶得到京城。 “香儿,奶妈情况怎么样了,药都给她喝了吗?”入了客栈,众人已经各自分下了房间,暂且休息,养足精神做好明日的准备。因得奶妈得了风寒,身体有恙,随想自然是不能交给她照顾的,所以由着崇煊他们夫妻二人自个儿带。这会子,崇煊正抱着随想在屋里逗趣。小裳则让店小二去了药店买了些药回来,吩咐了店小二熬好,让梅香送去给奶妈喝。 “嗯,已经喝了,奶妈情况比起前两天要好多了,这会子已经躺下休息了,大少奶奶放心。”梅香哦了一声,端了茶板出来,淡淡地回答着。“那就好,好在明天就可以到达京城了,等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再给奶妈好好治一下!这北方的天气,却是一点也比不上我们的南方,都快三月了,还是这么冷。香儿,你也要注意多穿些衣服,不要让自己生病,知道了吗?”小裳听得奶妈已经安歇,情况也有了些起色,这才释怀地笑了笑。 “谢谢大少奶奶关心,我会注意的。那,那我也先把东西送出去了!”梅香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已经绕过小裳,匆匆地下了楼。小裳则回了房间,看着床边正玩得不亦悦乎的崇煊父子二人,心中甚感欣慰,这种快乐无忧的日子若是能这么一直延续下去该有多好啊。可是她也明白,一旦进了朝廷,而且崇煊又是任职东厂厂主,所面临的将会是一系列的大问题,民间只道首辅严嵩祸国殃民,而明天,他们就真的卷进了与他抗衡争斗的漩涡之中去了,谁赢谁输,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 “小裳,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了!”崇煊停止了逗随想,看着默立在一旁的小裳,上前询问起来。“没什么,只是这北方的天气有些不习惯而已,怪冷的。”小裳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心中的顾虑,其实这些天来还有一件事情在她心头挥之不去,那就是冯保对她所说的那一番话,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我,让你这么辛苦!等明天安顿下来,我再让裁缝给你们做些保暖的衣服来!”崇煊蹙了蹙眉,说着一边将小裳拥进了怀里,一家三口傍在一起,却是好不温馨浪漫。“煊哥,你答应我,到了京城之后,一定要慢慢地来,凡事从长计议,不要跟着严嵩对干。张大人说了,东厂有一部分已经落入了他的势力范围,我,我担心你当了厂主,会遇上很多棘手的事情。”小裳吁了口气,轻轻地道。 “放心,我上任还有五天的时间了,等明儿个到了京城,休息一下之后,我要带你四处去京城看看,熟悉一下环境。我想啊,我们这一辈子怕是也只能留在京城了。东厂的整编我自会有办法的,放心吧,他们再狠再阴,我也不会害怕的,既然来了京城,我就要闯出一番天地来。相信我,不久之后,你一定可以看到严嵩怎么垮台的!”崇煊安抚地拍了拍小裳的肩膀,温润地笑了起来。小裳也不多说,紧紧地抱住了崇煊,一边看着随想,心中说不出的怅然。 第二日崇煊等人于午时到达了京城,冯保特地告了宫假一下午,出来迎接崇煊,引着他去了他们的新家,张居正也抽空前来欢迎。崇煊所住的府邸在京城的东面,与皇宫相隔不是很远。府中的一些侍卫和丫鬟仆人已经早早地在门外等候这位新任厂主的到来了。张居正一身素色儒衫,头戴巾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看着那缓缓驶过来的车辆,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马车缓缓地停下来,崇煊已经掀了帘子,从车子率先跳了下来,远远地见着张居正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自也不敢怠慢,快步上前,欣喜地道:“学生让老师久等了!让老师亲自来家门口等学生,崇煊实在是惭愧!” “呵呵,两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有我这老头子的派头了啊。什么惭愧不惭愧的,快别说这些话了。你能够听从我的意见,肯来京城助为师一臂之力,我已经是很高兴了。”张居正洒然一笑,温和地拍了拍崇煊的肩膀。 “这一路上崇煊却是辛苦啊,他们南方人,一时间还适应不了北方的天气,车子里有几个人却是病着了!”冯保在城外就已经接到了崇煊,一路领着他来到了这个新的府邸。“哦,是吗?可真是难为你们了啊。”张居正面色微微一变,一边扫了身后的一干仆人一眼,“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腿脚还不利索点,赶快为高大人接风啊。” “是。”身后的一众仆人躬身有礼道,已经有八名侍卫迎上前来,参拜了一下崇煊,便去将马车拉着过来,一一将车上的人接了下来。“那位就是你的妻子吧!”张居正双手负后,双目炯炯有神,看着车上下来的家眷,却见得一名白衣女子先下了车,素淡如仙,美目流转间却有一股天人突降的气质。 “是啊,正是学生的妻子!”崇煊淡然一笑,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小裳远远地便瞧见了那一身儒士打扮的张居正,心中却是颇有几分好感,张居正的事情她也偶尔听爹爹提起过,对于他在政治上的一些主张却是非常的欣赏。 “小裳,我来向你引荐,这位便就是我的恩师了!”崇煊上前一步,小心地扶了小裳过来。小裳云淡风轻地向着张居正行了一礼,微微一笑:“小裳见过张大人!” “呵呵,好啊好啊。崇煊你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妻子,怪不得一直不肯来京城协助我啊。果然是温柔乡里痴汉梦!” 张居正呵呵地笑了笑,一边捋了捋胡须,开起了玩笑。小裳面色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恩师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崇煊惭愧!”崇煊跟着搔了搔头,脸上亦是有一些不自在。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广州城的惊世奇女子都让你娶到家了,你真的是好福气。崇煊啊,这次你抗倭有功,几日后皇上便会重重有赏的。对了,继光前两天才走的,本来是想等你一起来好好聚一聚的,可是皇上已经下了旨,让他立刻回浙江去了,接管那里的大小事物!”张居正吁了口气,面色肃然起来。 “是吗?戚大哥也来京城了。真是可惜,要不是遇上了大雨,说不定能和大哥碰上一面的,想来,我们已经有两年没有见面了!”崇煊欣喜地道,语气中又带上了一丝失落。“放心吧,迟早会有相聚的一天的。崇煊啊,这次你不但挫败了倭寇全面攻占东南沿海的计划,还消灭了汪直这等伪倭,又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得瘟疫得到及时的解救,功劳不小啊。任职以后,好好干,咱们师徒两一定要打出个天下来!绝对不能让严嵩等小瞧了去!可惜了啊,沈大哥就这么枉死在了严嵩的手上。这个仇,我若是不报的话,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张居正面色凝重地看着崇煊,儒雅的脸上忽然隐现出了一丝戾气。 “都怪学生保护不周,才让奸人得逞。恩师放心,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崇煊跟着点了点头,咬了咬牙,拳头也捏紧了。众人寒暄了一番,府里的下人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进去,也早为他们备好了房间和饭菜,只等他们进去吃了。。 第168章 逍遥郎君东楼意 入住新家之后,大家总算安了心,这一个月来的颠沛流离和水土不服让他们心里也显得有些憔悴了。第一天晚上便早早地歇息去了,住家总是比住着客栈要舒服温暖一些。当天晚上,小裳便令下人去请了京城的名医过来给奶妈看病诊治,待得确认奶妈病情已经好转了,她心下也踏实了不少。那大夫只道这一路上奶妈是有神明庇佑,否则以她这种病情的话,怕是熬不到京城了。他却是不知,这一路上都是小裳在精心为奶妈调配药理,才将她的风寒稳定了下来。 期间两天,崇煊带着小裳在京城里四处走了一遭,熟悉了一下环境。第四日的时候,被张居正叫去了,让他认识一下他的同僚,将座下的弟子都一一介绍与他认识。下午的时候,冯保领着崇煊去了东厂,冯保现还担任提督东厂太监,自然可以在东厂来去自如的。现下崇煊接管厂主之位,他的心情也宽慰不少。想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太监,平时也就靠着奉承遛马在皇上面前得些宠爱,皇上也信任他,所以才封了他这么个官。可是这官却是做得一点也不顺当,东厂里拿正眼瞧他的也没有几个人。如今崇煊上任,也许自己的地位可以有所改变了。 小裳赋闲在家,却是没有事情可做,那些丫鬟仆人一个个伶俐干练,训练有素,只消一声吩咐,事情一下子便可搞定。弄得萍萍现在也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闲了的时候就逗随想玩。季虎来了这里之后,崇煊又给他请了个教武功的师父,季虎也是很上进,上午学完了武功之后,下午还要去私塾上课念书,一天的生活也安排得满满的。 下午的时候,小裳和萍萍去了裁缝店,挑选了一些上等的布料回来,准备给崇煊做几件新衣服,随想则交给了梅香照顾。“京城真是个好地方啊,真热闹!”萍萍掀开车窗帘子,一脸新奇地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随手哈了口气道,“要是像我们广州一样暖和点就好了!” “橘生淮南则为橘,聚生淮北则为枳。世上没有相同的事物的,哪里能够要求十全十美了!”小裳微微一笑,一手抱着小狸,替它梳了梳毛。小狸乖巧地窝在小裳的怀里,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珠子,喵喵地叫了一声。 萍萍从布袋里取了一块猫食出来,在小狸的面前晃了晃。小狸伸出爪子,便要伸爪去抓了那猫食下来吃,萍萍随手就是一放,已经闪到了一边,却是逗趣起来。小狸自然是不依了,虎视眈眈地看着萍萍手中的猫食,从小裳身上直扑而下,向着萍萍绕了过去,萍萍将手往后一环,小狸一个虎跃,竟是从窗帘子里飞身跳了下去。 “小狸!”萍萍面色一变,一边探出头来,却见得小狸跳到了一人的足下,连地叫住了车夫,唤着他赶快停下车来,急匆匆地跳下了马车,向着小狸奔了过去。小裳亦是无奈地笑了笑,小狸的淘气顽皮她也是领略见识过的,上一次从那么高的山坡上跳下去,差一点就死在了卫行风的马蹄之下。 萍萍向着小狸招了招手,一边换着它快点过来。小狸缓缓地回转身来,刚要回来,一双厚实的大手已经捧起了它,将它抱在了怀里,惹得小狸喵呜喵呜地乱叫开来。萍萍略略地扫了来人一眼,却是一个二十六七的公子,一身杏黄长袍,显得富贵大方,眉目之间流露出一丝纨绔子弟的特有骄傲,剑眉星目,远远地看着,却是显得丰神俊朗,气派非凡。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管家,嘴巴右边长了一颗黑子,促狭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丝奸诈和阴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位,这位少爷,麻烦你把小狸还给我!”萍萍撇了撇嘴,缓缓地走上前去,有些怯生生地看着那男子。那男子却是自顾逗着小狸,仿佛没有听见萍萍问话一般,呵呵一笑:“真是只稀有的狸猫啊,毛发这么白皙,真是好品种!” “少爷要是喜欢的话就带回来养起来,不就得了,反正是它自己跑到少爷面前的,嘿嘿!”一旁的管家哈腰点背地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嗯,带回家养起来!”那男子点了点头,微微地抿了抿嘴,一边拍了拍小狸,转身就走。 “喂,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这只小狸猫是我的,把它还给我!”萍萍面上闪过一丝恼色,身子一偏,已经拦在了那男子的跟前,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滚开,哪里来的小丫头!”管家眉头一皱,伸手就是朝着萍萍推了过去,萍萍身子一让,目光里闪过一丝青光,那管家的竟一个踉跄,栽倒在了一旁的水果摊前,撞翻了一地的水果,刚刚要爬起来,又被香蕉皮给滑倒了,摔了个倒跟头。围观的百姓一时唏嘘不已,暗暗拍手叫好。 那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愠色,目光犀利地看向了萍萍,想他在京城里呼风唤雨,要什么就有什么,今日竟是让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娃娃给踩到头上了,心中却是恨得牙痒痒起来。萍萍亦是挺直了腰杆,一脸大无畏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哼道:“是他自己走路不长眼睛,不关我的事情。把小狸还给我!” “你想要回这只狸猫是吗?好啊,哼,我马上给你!”男子阴冷地笑了笑,右手一伸,竟是拎着小狸的尾巴,让它直直地倒着,疼得小狸喵喵地大叫起来,四只爪子在空中一阵扑腾。 “小狸!”萍萍面色一片发白,拳头跟着捏紧了,目光里闪过一丝凌厉的气息。“公子相貌堂堂,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有如斯文之事,就不怕别人看笑话么?”远远地,便听得一声黄莺般的女声凛凛地飘了过来,小裳已经下了马车,信步姗然地朝着萍萍走了过来,白衣飘飘,素淡如仙,众人却是一阵惊叹,一些公子哥却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窃窃私语起来。想来这京城也是美女云集了,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细腻婉约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宛若天人一般。但是更多的人则为小裳暗暗叫苦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要知道眼下的这位纨绔公子来头可不是一般大,京城里没有一个人惹得起他。 那男子亦是恍神地看着翩翩而来的小裳,目光里露过一丝惊羡。小狸喵地一声,一个倒转,前兆狠狠地在他的手背上爪了一下,疼得那男子啊地一声大叫,只得将小狸丢到了地上,小狸一个翻滚,几扑几纵地飞跳进了小裳的怀里。 那男子一脸恼怒地看着小狸,上前几步就要抓它回来。“你想干什么?”萍萍双手一拦,咄咄地瞪视着那猥亵男子。小裳紧紧地抱着小狸,一脸的坦然。 “想不到京城竟然有姑娘这等绝色,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姑娘莫怪!”那男子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一脸讨好地看着小裳。小裳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萍萍,我们走!”说着也不理他,转身就要回到车上去,萍萍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哎,姑娘何必这么急着走了,既然是误会,就说明我们有缘,姑娘肯否随本公子一同上茶楼喝口茶,解解气,我也好向小姐陪个不是!”那男子侧身一拐,挡住了小裳的道路。小裳脸上有些难看,转了头道:“不必了,我还有事情。” “京城里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拒绝我的,你是第一个!小娘子,就这么不肯赏本公子的面子吗?”那男子嘻嘻一笑,上前一步,伸手就向着小裳的胸口摸了过来。小裳饶是脾气再好,也经不起他这样的缠法,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上了那男子的脸,愤愤地道:“无耻之徒!” 那男子却是不燥不急,捂着被小裳打过的面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美人玉臂摇,手留余香啊!”说着盈盈一笑道,“小娘子比起其他的女人有趣多了,真是好玩。本大爷今天就跟你好好玩一场!”说着已经挽起了袖子,如狼似虎地向着小裳扑了过来。小裳面色一白,气急地道:“你想干什么,你这个轻薄之徒!” “小娘子说我是轻薄之徒,我当然是要跟小娘子你轻薄轻薄了!呵呵!”说着顺手一抓,却是扯下了小裳手腕上的柔荑,一边放在鼻子前边道,“美人香,好久没有享受过了!”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连我家夫人都敢调戏,看我怎么收拾你!”忽听得人群外一声雷霆大吼,吴江已经挽起了袖子,脸上青筋暴起,从后边抓起了那男子的衣领,将他反抓了过来,右手就是一拳,向着他的门牙砸了过去,却是砸得那男子晕头转向,跟着又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啊地一声大叫,竟是将那男子扔出了三尺之外,撞到了一处鱼摊前,一盆子的鱼活蹦乱跳地四蹿开来。那男子跌躺在地上,一身华贵的衣服全都染了腥,脸上全是鱼血,仰卧在地上喊叫不止。 “少爷,少爷!”管家连滚带爬地飞奔了过去,一边扶起了那男子,一边叫嚷着:“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连我家少爷也敢打,等着抄家吧!首辅的儿子你们都敢动,不耐烦了是不是?” “放你娘的狗屁,老虎的儿子我也照样打,哼,今天我就非打死你不可!”吴江的火爆脾气上来了,说着便要冲过去再揍他一顿。小裳已经惊慌地拉住了他:“吴江,不行,不能打了。不可以!” “夫人,这种浪荡子弟留在世上有什么用,他居然轻薄你!”吴江瞪着眼珠子,气呼呼地道。“你要是打死他的话,会害死我们一群人的。快,快,快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情!”小裳也顾不得这些了,一边甩开了吴江的手,疾步匆匆地向着那男子走了过去。 “柳园,我,我好难受,我,我呼吸不过来,呼吸不过来了,呕……”那男子面色苍白地看着管家,一边抓着自己的喉咙,断断续续地说着,好像就要死了一般。“啊,这,这怎么办啊,少爷,你忍忍,我,我马上叫车回去,请御医来给你诊治,你别急,不急啊,不会有事情的,有首辅大人庇佑着你了,你一定会平安的。”叫柳园的管家急急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是哮喘病!”小裳面色一白,当即蹲下身子,一边抓起了那男子的右手腕,左手一甩,已经从护腕上取了几根银针下来,对着他的手腕扎了下去,跟着又对着他的涌泉,天灵,百汇等穴道施针,最后一针扎在他的人中和眉心之上,只听得那男子呼地一声呛了开来,整个人的面色跟先前的苍白之色大有不同,气也顺畅过来。 柳园呆呆地看着这情景,竟是没有想到小裳片刻功夫,就把他家公子二十多年的哮喘病给治好了,以往少爷哮喘发作,都要好几天才能回转过来,没有想到小裳竟然一下子就将他缓气过来了。那男子亦是一脸感激地看着小裳,没有了先前的那股轻薄之意,张了张嘴:“谢谢……”小裳已经收好了银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吴江,我们走!”说着已经翩然地转身而去,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那男子呆呆地看着那一抹惊世骇俗的白衣身影,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偏执地对女人如此念念不忘。 推荐一下主站朋友的书,大家书架空余的话帮忙收藏下,他还差几个收藏就上架了! 混沌精核,融合亿万星辰反反复复,独创修真功法,成就浩瀚掌控。 无源孤儿,汇聚三界名花莺莺燕燕,唯求青梅竹马,演绎悲欢离合。。 第169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小姐,我真不明白了,那个登徒子刚才对你那么过分无礼,还想侮辱你,你干吗还要救他,像他这种人,死了算是为百姓积福了!”萍萍一路上却是嘟嘟囔囔,不断地抱怨着。“就是啊,夫人你的心肠就是太好了,这种浪荡子弟,杀一千个我都不解恨,你干吗要拦着我,不然的话,我一定把那臭小子打成残废,不让他出来祸害百姓了!哎,现在我心里一想起来就不舒服!”吴江亦是骂骂咧咧,不服气地嘀咕着,捏紧了拳头。 “打成了残废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再说,我现在不是没有事情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们啊,就放宽心吧,不要再为了这件事情计较来计较去了,为了那样一个人生气,不值得的!”小裳甩了甩头发,温婉从容地笑着,任凭二人在身边一番牢骚。“怎么能不生气,他把小狸搞成什么样子了,就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男人!他当他是谁啊!”萍萍撇了撇嘴巴,一边怜爱地抱着小狸,心疼地抚了抚它的毛发,还好小狸没有什么大碍,不然她绝对不让那男人好过。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去救他,这是我身为一个大夫的天职和一种本能,他固然有错,但是他的生死不是该由我们来判决的,朝廷自会有律法惩治他的。我们刚刚来京城,煊哥在京城还没有什么基础,若是因为我现在就把严嵩给得罪了,煊哥以后的日子该有多艰难,你们知道吗?”小裳眉头微微一蹙,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 “这又关严嵩老儿什么事情?”吴江费解地看着小裳,摇了摇头。“他就是严嵩的儿子,严世藩!”小裳低着头,面上闪过一丝阴郁,自己和严世藩的这一番相遇,不知道对以后的局势会不会有影响?严世藩最后那纯净的眼神,还有那一声发自真心的谢谢,很难将他与传说中那个嚣张傲慢,有恃无恐的败家子弟联系起来。在他的身上,想必也隐藏了很多无奈的故事吧,有一个权倾天下的父亲,而自己却又患有天生的哮喘病,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 萍萍和吴江各自一愣,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怪不得他会说京城里没有一个女人敢那么拒绝他的,原来后台这么硬。“那又怎么样?首辅的儿子就能够为所欲为了吗?”吴江是个江湖莽汉,对于朝廷的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根本就摸不清楚,直来直去的惯了,只要是他看着不顺眼的事情,就一定管到底。 “人人都希望着严嵩倒台,可是他倒台了吗?他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三十多年了。很多事情并非人之所想就能够办到的。吴江,等你以后进了东厂,就会明白了!”小裳吁了口气,幽幽地看向了车窗之外,原本晴好的天气忽然间就变得阴郁起来,这北方的变天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吴江和萍萍若有所思地看着小裳,谁都没有再吱声。对于朝廷而言,他们都是一张白纸。“今天的事情你们都不要跟煊哥提起,知道吗?”小裳耸了耸肩膀,淡淡地道。吴江嗯了一声,先前的莽气转瞬间便被一层凝重笼罩。 第二日,崇煊便进了宫,向皇上复命。皇上却是好好地嘉奖了崇煊一番,当场宣布了他就任的官职,又于晚上为他摆下庆功宴,却是好不热闹。文武百官全场都到齐了。而文武官员又分为两派,一派以张居正高拱为首,一派以首辅马首是瞻,自然免不了一番暗中较量,不过碍于皇帝在场,也不敢过于放肆。 “高厂主抗倭有功,老夫敬你一杯!”人群中,一声朗朗的高喝划破了苍穹。谈笑风生的官员顿时间安静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走向崇煊的那一名老者。墨须鹤发,双目不怒自威,虽已将近古稀之年,但是身上依然有一股铮铮的傲气,此人正是当朝首辅严嵩。 崇煊微微一愣,转身过来,侧侧地迎上了那一双目光如炬的眸子,举起酒杯,与严嵩的杯子轻轻一碰,淡淡地道:“谢首辅大人的美意!崇煊先干为敬!”话音落毕,仰头已经将那一杯酒喝了。严嵩眯了眯眼睛,细细地打量了崇煊一下,嘴角微微地上扬,鼻子里哼了一声,跟着将酒喝了。 “后生可畏,好好努力才行,想我东厂,也是时候找个有能力的人接手了啊。我就说嘛,那些身下没货的人能够成得了什么气候了,到头来只会祸害朝廷!”严嵩一边拍了拍崇煊的肩膀,眼睛略略地扫向了不远处的冯保,这话自然是在讽刺冯保了。冯保面色有一些尴尬,可是也只能忍,如今的朝廷,大半已经是严嵩的天下,自己虽然在东厂有个挂名的主人身份,可是实在是拿不出手。 “首辅大人放心,崇煊自当竭尽所能,接管好东厂,不会让皇上失望的。我也会让天下百姓知道,东厂和锦衣卫不是欺负人的恶狗,从我开始,要严打那些祸害百姓的恶狗,不管他如何位高权重,只要犯在了我的手上,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崇煊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地道,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严嵩那一双寓意深远的双眸,一脸的义正言辞。在场的官员皆是一脸的讶色,没有想到崇煊一出场就如此张狂嚣张,他的意思别人自也听得明白的,那恶狗就是指严嵩等流了。 “年轻人心高气傲,做事果断是好事情,该有这份雄心壮志。可是光有雄心还是不够的,有时候还得靠运气的,东厂,哼,我等着看你的好戏,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严嵩也不恼火,淡淡地瞥了崇煊一眼,不紧不慢。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人也是时候该让他们这些年轻一辈好好干了,不知首辅大人可赞同我的意见?”张居正适时地走了出来,一脸凛笑地望着严嵩。“张大人说是就是了,高厂主可是你的得意弟子啊!”严嵩甩了甩袖袍,捋了捋胡须道,一边转身过来,对着身后的一众官员道,“大家玩得尽兴点,老夫家里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各位了!”说着拍了拍官袍,又回头瞅了崇煊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大步流星地走开了。一众官员纷纷说着首辅好走,一边用手擦了擦额头,纷纷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崇煊。刚刚那一番交锋,他们也算是认清了这个新上任的东厂厂主不是什么普通人,还是有那么几分魄力在的,居然可以挑战首辅的威严,朝廷上下,除却张居正之外,几乎没有人敢如此冒犯首辅了。 崇煊轻松的脸上忽而变得严峻起来,眉毛也皱紧了,刚才那一番较量,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很难熬了,而那个东厂,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可以掌控的。 翌日,崇煊正式接管上任东厂厂主之位。当天上任,他便将那些不务正业,欺民霸市之徒全都清理出了东厂,永不复用。来京城的这几天里,他是特地在京城里转了几圈,四处打听了一些有关东厂兵卫的情况。从老百姓的口中所言来看,东厂现在似乎很不得民心,每年都有暗收保护费,甚至***女之事也是暗地里进行着,这些罪恶的行径已经在百姓当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面对着这位新官大刀阔斧的改革,向来威风惯了的东厂兵卫自然是心中不服气的,暗地里也在盘算着要怎么给这个东厂厂主来一个下马威。由以周森为首的一众亲严派是公开反对这位新上任的厂主,并且还向他下了挑战书,要和崇煊决斗。崇煊自然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子,亲严派里一些自以为武功傲人的兵卫和崇煊一一单挑,都不是崇煊的对手,不下十招就全都败在了崇煊的手里,最后联合起来对付崇煊一人也是没有将他拉下马来。崇煊更是以他的绝技行云剑法赢得了现场的一片喝彩之声。周森心中多有怨恨,想着出手暗算崇煊,都被他一一个破解掉了。最后崇煊更是一剑取下了周森的人头,挂在了东厂的门口,以儆效尤。周森仗着有严嵩在背后撑腰,平日里作威作福,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百姓早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崇煊杀他是给东厂的严嵩那边的人一个警示,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谁要是坏了他的规矩,一定严惩不贷。 而随同崇煊而来的吴江和另外四名水师队的精英更是成了崇煊的得力助手,崇煊将他们分派下去,让他们各自带领一支队伍调教。崇煊自己则亲自带领督阵亲严派,进行残酷的训练,并请了夫子给他们来上课,学习为人处世的道理。刚开始还有人不肯来学,崇煊二话不说,便扣除了他们一个月的俸禄。自此,虽有人不满,但总算每堂课都是到了。如此训练了将近二十多天,东厂的兵卫已经是大有改观了。每逢出场巡逻,也都是规规矩矩的,那些曾经抢人钱财的兵卫也在崇煊的命令下悉数将银子退还给百姓。东厂还制定了严明的纪律,令得大伙儿都不敢再换。其实他们的本质并不坏,只是长期疏于管教,又有奸人从中作祟挑拨,才使得他们变成今天百姓眼中的恶狗。 而对于东厂的突然改变,百姓们却是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有赞扬的,有辱骂的,但更多的是持保留态度,在他们的眼里,东厂已经成了严嵩作威作福的爪牙,而这个新上任的厂主他们并不清楚其处世为人。 周森的被杀无疑是给了严嵩一个下马威,挑战了他首辅的天威。无奈东厂直接授命于皇上,根本轮不到他这个首辅来插手,且崇煊上任以来也是颇有业绩的,在百姓的眼中稍有了改观。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皇上既然任职崇煊为厂主,就说明他已经在着手限制自己的权力了。那个沉迷于炼丹求道的昏庸皇帝似乎已经有所觉醒了! (新书已经上传,暂名《凤舞骄龙》,希望大家前去收藏支持啊,与这本不同的轻松搞笑风格,唐朝后宫的8g生活。看极品皇后凤舞骄龙,大闹大唐后宫,谁规定女子必须遵从丈夫的一切,大唐皇后今儿个就给你们男人发榜张布一下新唐朝好男人的“三从四德”标准。李豫,郭子仪,安庆绪,李光弼几大帅哥年轻的那些写意风流,大唐传奇皇后沈珍珠的那些神秘感情囧事!欢迎大家品评。另外,欣语同学注意哈,让挪用你的名了,让你当了个正角,别怪,别怪哈! )。 第170章 天道酬勤自有路 转眼间,已是春末夏初,凄冷的北方这个时候才逐渐回暖。崇煊接管东厂已经两月有余了,东厂在他的带领下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赢得了百姓的一片赞誉之声,也不拿他们当恶狗看了。东厂的人也慢慢地习惯了这位新上任的厂主,对他心服口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他们第一次也体会到了东厂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以前虽然仗着权势,欺负百姓,可是换来的是民间的一片怨声载道,尊重这两个字对于他们而言,就像天上的星星那般遥远。现在出外巡逻,百姓们不再战战兢兢,像躲瘟神一样避开他们,偶尔会亲切地上前打声招呼,或者送些吃的东西给他们。与此同时,高崇煊这个名字也逐渐在京城百姓的口中传开了,他们也得知了他是和戚继光一样的抗倭英雄,是张居正的得意弟子,心中对他的敬佩和好感更增添了几分。 而北方也有消息传来,鞑靼国的内乱短时间还不会平息,原本屯兵边境的鞑靼也在一时间迅速地撤离回国了。这对于外患频频的大明王朝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接下来的四月中旬,便是一年一度的武举了。一时间,京城之内也是人才汇集,热闹非凡。 而随想也差不多半岁了,来京城的这几个月里,他的身体长壮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却是浓眉大眼,生得和崇煊一般魁梧硬朗,人也变得越来的越顽皮,奶妈一个人有时候也照顾不了他。 “怎么样,累坏了吧!”小裳施施然地推门进了书房,看着仍在案前忙碌的崇煊,柔柔地笑了笑,一边将刚刚煲好的燕窝放下,“先喝碗东西吧,瞧你,整天没日没夜地忙,来了京城之后,你都瘦了好几斤了!得补补身体才是!”崇煊微微一笑,合上了书籍,吁了口气道:“有你在我身边真好,每天都可以享受这么美味的东西。随想睡下了吗?” “左哄右哄,算是让这小祖宗安静了。哎,他可真是越来的越皮了。”小裳淡淡一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听吴江说,你准备在这一批应征的武举之中挑选一些人进东厂,是吗?”“嗯!”崇煊点了点头,喝了一勺燕窝,目光变得劲锐起来,“东厂现在的情况虽然经过我的重新编排,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是我还是很不放心,虽然杀了一个周森,可是暗地里还是有很多人和严嵩有联系的,他们表面上投诚我,暗地里的动作是不小的,我也没有抓到什么机会要拿办他们,所以也急不来了。虽然有吴江和水师队的四名强将在我身边,但是东厂的管理实在是过于复杂了,顾得了这里,又没有注意另一方面。这一届的武举应该会有很多佼佼者的,我会从落选的人中挑出一部分来,东厂也是时候要换一换新鲜的血液。” “嗯,这样也好,只有培养了自己的人,才能让自己处于有利的地位。”小裳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继而面色变得郑重起来,抚了抚头发道,“煊哥,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什么事?” “明天我想去一趟雍王府,我,想去看看婠婠。”小裳吁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哀愁。婠婠与自己也快半年没有见面了,虽然来京城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机会去见婠婠。那个时候雍王府还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不允许人前去探视。现在鞑靼那边的风声小了些,和亲的事情也稍有了改变,雍王府的自由也恢复了。 “好吧,明天我陪你同去,雍王府现在虽然解禁了,可是还是有一些锦衣卫在把守。我怕你去的话,他们不会放你进去的。”崇煊点了点头,拍了拍小裳的肩膀道。“那会不会给严嵩发现?”小裳似乎有些顾虑。“发现了又能如何,如今整个朝廷都知道我是张大人这一边的,我和严嵩之间的对战已经是暗潮汹涌了。就算被他发现了,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又不是去做坏事。而且东厂根本不用看他这个首辅行事。皇上也有意让我去雍王府探一探的,我却是忘记了的。现在你提出来了,倒也是顺风顺水了!”崇煊却是不以为然,一边耸了耸肩膀。 翌日上午,崇煊便带着小裳去了雍王府一趟,看守的锦衣卫见得是自己的上司,自也不好多做阻拦,放他们进了府。雍王朱厚聪是嘉靖皇帝的兄弟,自庚戌之变之后,朱厚聪便北上屯兵,戍守边疆,在与鞑靼的多次交锋中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所以自庚戌之变以后,鞑靼很少如先前那般猖獗了。后因雍王年迈,于嘉靖三十八年调离回京。嘉靖皇帝也是怕他功高盖主,再加上严嵩的挑拨和早些年的情债恩怨,所以对雍王实行了软政策,逐步地架空了他在北方的军事权。这几年来鞑靼的气焰又盛,几次犯境,明朝军队都是一败涂地。雍王几次请战北上都给嘉靖拒绝了,而朝廷的重臣也大多倾向于和亲政策,所以才有朝阳郡主和亲的事情。 对于雍王的遭遇崇煊自也是感慨万分,小裳见了雍王之后,第一次叫了他一声姨父,却是让雍王激动万分。曾几何时,雍王是驰骋沙场的一匹战马,而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不得不让人叹息帝王之家的无情无义。崇煊和小裳安抚了雍王一番,府里的下人便领着小裳去见婠婠了,崇煊则留在了大厅与雍王分析起了如今朝廷的局势。 “小姐!”婠婠见到小裳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住了,看着那半年不曾谋面的亲人,心中百感交集,奋不顾身地迎了上来,姐妹二人来了个深情的大拥抱。小裳亦是喜极而泣,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地抱着婠婠。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了,彼此间的情谊已经不是亲姐妹之间的感情那么简单了。 “你都已经是郡主了,还改不了口,还叫我小姐!傻妹妹!”小裳深深地吸了口气,抚了抚婠婠的头发道。“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姐,不管我的身份怎么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和你们相处的那些时光。”婠婠摇了摇头,哽咽地说着,“你知道吗?从我离开回王府以来,我不知道有多么挂念你们。我天天都想着你们。听到你和姑爷来到京城了,我想去看你们,可是连见一面的机会都那么困难!” “你受苦了!婠婠,难为你了!”小裳轻轻地叹息一声,一脸凝重地看着婠婠,她的婚姻和幸福却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再苦我也得熬下去,只要你们能够平安无事,我的牺牲就算是值得了!”婠婠无奈地笑了笑,耸了耸肩膀,一边看向了皑皑的蓝天,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喃喃地问出了口,“他,他好吗?” “怎么能好?”小裳凄苦一笑,显得很是无奈,“崇儒虽然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顽劣,可是认真起来的时候谁也比不上的。你一个解释都不肯给他,叫他怎么过得好。他和纤纤虽然成了亲,可是纤纤是在守活寡,他们两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 “他真是个傻瓜,真傻!”婠婠闭了闭眼,泪水潸然而下。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小裳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一沉,“婠婠,这几个月来我想了很多,你让纤纤代嫁,也许是错的。他们两个是貌合神离,有时候,时间并非就是治疗伤口的最好良药,反而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你自认为的最好结局病没有问过崇儒,你没有问过他想不想要?” 婠婠身子一怔,怅怅地看着小裳:“也许崇儒哥哥自己也不确定他的感情吧,我是女人,我的直觉不会有错的。他对纤纤,有那么一份情意在的。他现在不能接受她,是因为我和他的感情在先。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理清自己对纤纤是什么样的感情的。等我嫁去了鞑靼,一切都会慢慢改变的!” “鞑靼那边不是在内乱么?也许,事情会有转机的!”小裳说着,语气里多了一丝期盼。“转机?”婠婠轻讽地笑了一下,目光变得哀愁起来,“不会有什么转机了。不管鞑靼发生了什么事情,和亲已经是势在必行了。日子已经确定下来了,武举之后,我就要出发了!” “这么快?婠婠……”小裳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一脸恍然地望着婠婠。“姐姐,你不必为了我难过了。这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了。我认命了!谁叫我是郡主了。比起其他的公主和郡主,我有十七年的快乐和自由,而他们,什么都没有。我已经很满足了。姐,等我走了以后,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陪陪我爹,好吗?爹他真的很不容易!”婠婠一脸淡然地看着小裳,嘴角漾起一丝凄美的微笑。 小裳心中却是纠结万分,早几个月前,婠婠还是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可是现在,她的身上却背负了那么大的重担。这些,本不该由她这一双稚嫩的肩膀所承受的啊。在这巍巍的宫墙和宫廷里,政治和阴谋层层地交叠着,那短暂安宁的和平背后,是多少宫廷女子的鲜血筑成的啊,鼎盛的大明王朝,已经在向着下坡路迅速地滑落了。。 第171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从雍王府回来,小裳的心情连着几日都是非常的低落,想着婠婠不久之后就要远嫁那蛮荒之地,她的心里就如针扎了一样难受。什么时候,这个天下竟然要以女人的幸福来支撑了?而武举之日已经一天一天地迫近,各地的精英纷纷来到了京城,背水一战,为他们的人生写下辉煌腾达的一笔。崇煊这个时候自然是忙起来了,东厂的工作显得特别的重要,既要出巡,巡检京城治安,又要负责皇帝的安全。每每这个时候,都有些居心叵测之人要行刺皇帝。 “赵鹏!”广场上,崇煊一脸威严地看着身前的一众兵将,朗朗地喊出了口。“属下在!”一名颀长的男子快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双手作揖,单膝跪地,一脸肃然地看着崇煊。“你带几队人马负责京城大小客店的安全,一有什么事情,马上向我通报!”崇煊眉头微微蹙起,吩咐下来。“明白,属下一定全力以赴,不让厂主失望!”赵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缓缓地退到了一侧,回头看了身后的五支队伍一眼,仰起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犀利的神采:“五小分队听令,从今天起,日夜巡逻,加强防守,全力维护大小旅店的安全。跟我走!”一边说着,已经领了队伍率先出了广场,分散到了京城各处的街道上。 吴江和崇煊带来的另外四名水师兵将则负责与御前侍卫配合,保护皇宫的安全,并对当日的殿试进行安检。冯保则领了几名由崇煊训练出来的小太监跟在冯保的身后,以防不测。所有的安全措施做得十分的妥当之后,崇煊这才稍稍地安了心。 “小姐,又有人送花来了!”梅香抱着一簇艳丽的牡丹和玫瑰,形色匆匆地进了房间。小裳正坐在床上,拿着拨浪鼓,正和随想逗趣。听得梅香这么一说,眉头不由地紧了又紧,这一个月来,却是有一个神秘人送花给她,小裳也让家奴观察了好久,可是都没有结果,扎不出这送花之人到底是谁,他似乎已经做足了准备,不想现身。起初小裳还觉得有些困扰,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 “放下吧!”小裳甩了甩头发,略略地扫了那一簇繁花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逗趣着随想。梅香哦了一声,将那鲜花插在了一旁的水瓶里,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谁送的,隔几天就送花,真是的,又不现身。” “管他是谁送的了,他既不肯现身,我们又何必自寻烦恼了!”小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随想抱着那拨浪鼓在怀里晃动了几下,咯咯地笑了起来。 “大少爷要是知道了,铁定要不高兴了!这人也真是,怎么这样子!”梅香撇了撇嘴,无趣地摇了摇头。“香儿,你可别乱说啊。后天就要武举了,煊哥现在忙得很,可别让这事情去扰他的心了!”小裳道。 “大少奶奶,你真好。自从我们来了京城以后,大少爷天天都在忙,几乎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你一句怨言也没有。要换作是二奶奶三奶奶的话,怕是要把整个家都闹腾起来了!”梅香会意地笑了一下,一边拿起掸子,拾掇起窗帘来。“你呀,越来越贫嘴了,可是我脾气好,把你给惯坏了。也不能这么说的,小冉和玲玲脾气虽然都冲了点,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优点的。小冉会精打细算,持家应该是不错的。玲玲嘛,却是对丈夫非常关心的。”小裳笑道。 “那倒也是。”梅香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地叹了一口气,“就是可怜四少爷了,好好的一桩姻缘,就成了这个样子了。真不知道婠婠是怎么想的!”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是件件都能如人愿的。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婠婠又何尝想了!武举过后,你就会明白了!”小裳闭了闭眼,吁了口气,心里显得发闷起来。“关武举什么事情?”梅香有些愕然地望着小裳。小裳神情一凛,淡淡而笑:“没事,我随口说说罢了!” 二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梅香一边拾掇着房间,一边对着床上的随想做着鬼脸,惹得随想欢呼雀跃起来,在床上翻来滚去。小裳却是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照看着,唯恐他从床上摔了下来。奶妈由于身体的原因,再加之对水土的不适,已经于早前让崇煊给送回了广州,又请了一个新的奶娘过来照顾。新奶娘却是对随想喜爱不已,对他照顾得体体贴贴的,这会子去了牧牛场,亲自给随想挤奶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随想已经被这新奶娘养得白白胖胖的,身子显得越发的结实,看起来都有一岁多的模样了。现下小裳一个人照顾随想,都觉得有些吃力了,随想实在是太爱动了,稍不留神,就能吓你一跳。 “小姐,小姐,你看看谁来了?”门外,响起了萍萍急躁的呼声。梅香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小裳也跟着将随想搂进了怀里,目光随之移到了门外,却见得萍萍一脸的欢颜,幽幽地走进门来。身后跟着的是一袭绿色的纤纤,半年不见,纤纤又长高了不少,脸上的稚气也脱去了大半,却有了几分少妇的神韵。纤纤缓缓地走进门来,目光悠然地看着小裳,双手搓捏着,似乎有些腼腆,嘤咛出声:“大嫂!” “纤纤,怎么会是你?你,你怎么来京城了?”小裳有些诧异地看着纤纤,却是意外非常。一边坐起身来,向着纤纤走了过去。梅香一旁接过随想,抱在了怀里。 “我,我跟崇儒哥哥一起来京城的!”纤纤淡淡地道,低眉顺目。“是吗?”小裳哦了一声,“那崇儒呢?他怎么没见到?”说着一边又往门外看了看,却是没有其他的人了。“他,他住在客店!他,他说不想打扰大嫂你们,怕不方便。我,我一个人没有事情做,就在街上逛逛,没有想到就碰到萍萍了!”纤纤低着头,语气里有一丝淡淡的哀怨。 小裳的脸上掠过一丝怅然,无奈地吁了口气,涩涩地笑了一下:“崇儒,他心里还是在怪我?”“不,不是这样的。崇儒他没有怪大嫂你。只是他想一个人安安静静而已,好准备后天的武举!”纤纤摇了摇头,解释起来。 “崇儒他参加武举了?”小裳有些愕然地看着纤纤。“是啊,他参加了。而且是广州城的第一名的身份参加的。他说他想从军,想要建功立业,要像大哥那样。”纤纤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果然是有雄心壮志的。”小裳哦了一声,一边细细地打量起了纤纤,却比自己初来京城的时候要显得精神多了,眉间那淡淡的哀愁也不见了。看样子,她与崇儒之间应该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吧。也许自己真的是想得太多了,崇儒对纤纤确实有那么一份情意在的。只是,这男人的心一下子变得这么快,小裳多多少少有些替婠婠不值。可是她也明白这样的不值是徒然的,这一条路是他们三个人的选择,不管如何,总归有人要受伤的。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吧,舟车劳顿,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你们习不习惯!住客店有什么好的,你们呀,就在这里住下来。我这就去客店把崇儒也请过来!”小裳笑了笑,一边拍了拍纤纤的肩膀。 “大嫂,不要这么麻烦了,我们住客店就行了,真的!”纤纤一旁拉住小裳的手,摇了摇头。“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嫂,就是我的亲人啊,我哪有让亲人住客栈的道理。你是担心崇儒不肯来吗?放心,我这就亲自去请他过来,我请不了,他大哥再请!纤纤,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来吧!”小裳温婉地笑了笑,一脸祥和地看着纤纤。纤纤没有法子,只得将崇儒所住的客店名字告诉了小裳,小裳便让下人抬了轿子出去,一路往崇儒居住的客店过去了。 萍萍则让府里的下人收拾了上房准备给他们,又让厨子加菜,晚上做一顿大餐,好好庆祝一番。。 第172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小裳一路匆匆地去了崇儒所住的客店,可是到了那里的时候,崇儒却没有在客房里。问及店小二的时候,店小二说是崇儒出去了,小裳无奈之下只有在房间里等着崇儒回来了。崇儒对自己有怨气她又何尝不明白,换作是自己的话,也定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的。她也很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崇儒,可是让崇儒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能徒增他的痛苦而已。这个世上无能为力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情自古伤离别啊!他和婠婠,无论如何是走不到一起了,更何况,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已经成为了高家四少奶奶的纤纤。 而京城百姓现下谈论最多的是后天的武举,一些客栈已经划分出了今年的前三甲,押赌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银子押给了自己看好的一方,客栈里,却是热闹非凡,议论纷纷。而前三甲最热门的人选莫过于东厂厂主的亲弟弟高崇儒了,他成了夺冠的最热门人选。许多人迫不及待地前往他所居住的云来居一探究竟。无奈这高崇儒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相比另外几个人的高调,他的确是显得有些另类了,不过这样反而让人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盛夏的街头,京城的天气变得闷热起来。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顶轿子缓缓地从城门外进来了,瞧着那轿夫的气势,还有那官兵的开道把守,定然是个来历不凡的角色。道路两旁的百姓翘首张望着,一路议论纷纷。 “这位就是那个要去和亲的朝阳郡主了么?哎,怎么没有听过?”人群中有人发出了疑问。“听说是雍王私藏了十七年的女儿了,雍王不想让女儿重蹈那些公主的覆辙,哎,没有想到还是避免不了!”有人叹息着。 “雍王一生劳苦功高,皇上到头来却这样对他,真的是人走茶凉,飞鸟尽,良弓藏啊!想当初,雍王在北疆的时候杀得鞑子多么痛快淋漓啊!” “这年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个小小的鞑子,就让我们受这么多窝囊气,朝廷里没有人了么?为什么不跟他们拼一场,咱们中原这么多人,还怕那一群蛮子!” “朝廷里大多是贪生怕死的人,有哪个真正上得了战场的,除了雍王之外,我看朝廷就没有人了。现在还要让雍王的女儿去和亲,这不是在丢我们大明的脸么?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让鞑子的气焰更加嚣张吗?” 老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纷纷无奈地叹息起来。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大明的统治已经是岌岌可危了。京城虽然比起其他的地方要繁华很多,可是信息却是非常灵通的,哪里出了事情,哪里又发生了叛乱,都能在大街小巷里传开来。可是传归传,谁也不敢公然去顶撞朝廷的命官,据说有一次百姓联名上书皇帝请求不要与鞑子议和,被严嵩给察觉了,将联名书拦了下来,还将那几个带头的人给杀了,严嵩的手段确是非常的阴损,老百姓却是敢怒不敢言,都巴望着张居正早一点将这个奸臣拉下台来。 人群中,一名锦衫玉带的少年目光萧索地掠过那一顶轿子,听着周遭百姓的不平和议论,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终有一天,他要跨上战马,踏平鞑靼的老窝。 “嗤”地一声,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鞭炮声,紧接着一阵烟雾弥散开来,人群一下子慌乱起来。四名轿夫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会事情,身上已经被人点了穴,四名黑衣人已经破空而至,手中的长剑一削,几名开道的兵卫已经一剑封喉了,跟着将轿子抬起,踏着人群奔空而去。人群中,惊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四面巡逻的锦衣卫立马反应过来了,团团地向着那轿子扑了过去。屋顶上,茶楼里,更多的黑衣人出现了,与那些赶来救援的锦衣卫拼在了一起。 “是东陵党!”率先从客栈里冲出来的赵鹏甩手就是一剑,击毙了当中的一名黑衣人,扯开他的面巾,却是一个白面书生,面巾的背面还绣着东陵二字。“把轿子拦下来,不得让他们带走朝阳郡主!”赵鹏目光一冷,吩咐了身后的东厂锦衣卫道。锦衣卫会意,纷纷拔出了兵器,加入到了这一场厮杀之中。围观的百姓也很快在锦衣卫的指挥下迅速地疏散逃离了。 而架着那顶轿子的四名东陵党轻功和武功似乎都很超群,一路过关斩将,击毙了数名锦衣卫,逃过了他们的防守和进攻,掠过一处高屋,踏空消失在了这一条街道上。 “你们干什么,放我下来,放我出去!”轿子里,婠婠吓得一脸惨白,身子左右摇晃,感觉整个人好像在水上翻腾一样,快要坐不稳了。轿子最终在一处僻静的街巷里落定,四名东陵党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退开,站在轿前的一名东陵党拔出了长剑,甩手向着轿子里的人刺了进去。 叮地一声,蓦地里一道银光破空而至,一身锦衫玉带的少年翩翩而至,倒空而立,手中的软剑抵在了那一名东陵党人的剑尖之上,跟着一个侧翻,右脚一扫,已经将那人踢飞出去,稳稳地落在了轿子跟前。其余三名东陵党却是错愕不已,本以为他们的速度已经是很快了,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追上来,当下好不着恼。当中一人喝道:“阁下要是一条好汉的话,就不应该阻拦我们。你可知道,这轿子里坐着的人是谁?” “朝阳郡主!”锦衫少年喃喃地回答出了口。“知道了你还要拦我们,莫非你也是严嵩的走狗。”那人怒道。“我不明白你们,欺负一个弱质女流就算得了英雄好汉了么?你们以为,杀了一个朝阳郡主,劫持了一个朝阳郡主,鞑靼的这一门亲事就和不成了吗?你们太天真了,即使没有朝阳郡主,还会有别的郡主!”锦衫少年冷冷一笑。 此言一出,众人眼中却是一片茫然,那人嘴上虽然还强词夺理着,可是已经明显地没有了底气:“不管怎么样,只要让这门亲事和不成,就是我们最大的目标了。我们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明要向一个鞑子卑躬屈膝,这是对我们的侮辱。我们从鞑子手中抢回我们的江山,现在又去取悦他们,真真是一点气节也没有!” “可是没有气节的不是朝阳郡主,她也是受害人,你们东陵党难道就只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么?你们既然这么义薄云天,为什么不去刺杀严嵩那样的奸贼,你们口口声声为民请命,难道就是杀一个女人来满足你们东陵党的虚荣吗?更何况,朝阳郡主是雍王的女儿,雍王是个英雄人物,不知道有多受百姓爱戴,对付一个为天下百姓牺牲过那么多的王爷,这难道就是东陵党的自我标榜吗?”锦衫少年朗声喝道,一番斥责却是说得几个东陵党面上无光,惭愧万分。 “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我们这样做根本于事无补。朝阳郡主也是受害人,她还是雍王的女儿,我们挟持她真的不应该,我们这样做,只会让天下百姓耻笑和反感。”当中一名东陵党人低下了头,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其余的东陵党亦是一脸的惭愧,双手抱拳道,“郡主,我等无礼了,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锦衫少年亦是微微一笑,退剑回鞘,回头看了轿子里的人一眼。轿子里的人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传来一声低低地轻叹。“你们快走吧,待会锦衣卫追上来了就麻烦了!”锦衫少年双手抱胸,友好地笑了笑。四个东陵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钦佩地看了那锦衫少年一眼,各自迅速地退离了。 锦衫少年缓缓地侧转身子,吁了口气,幽幽地道:“郡主,可以安心了,已经没有事情了,他们都走了,你出来吧,在下送你回雍王府!” 婠婠激动难安地坐在轿子里,紧紧地拽紧了胸衣,她是做梦么?这个声音,这个半年不曾听到的声音,是他,居然是他。他来京城了,竟然要在自己离别的时候来京城了,老天爷真的会开玩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安排这一场重逢,就不肯让自己走得潇洒,走得无牵无挂一点吗?此时此刻,她分明能够感受到轿子外面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她很想掀开帘子,冲出去与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可是她不能。她现在已经不是婠婠,而是肩负着国家使命的朝阳郡主,泪水,在这一刻无可抑制地倾盆而落。 “郡主!”崇儒眉头微微地蹙了蹙,目光惑然地看着那顶轿子,缓缓地走了上去,便要将帘子掀开,可是却被里面的手紧紧地将帘子扣住了,哭泣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嗤”地一声,帘子终究还是被崇儒给撩开了,对上他的,是一双梨花带雨的双眸和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崇儒一脸愕然地看着里面的婠婠,面上的肌肉抽搐起来,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第173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崇儒的嘴唇动了动,一脸惊骇地望着轿子里的婠婠,这个朝思暮想,一个解释都不给自己的女人,这一刻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半年来,他每天都在想着她,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她竟是要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所有的谜底在这一刻忽然都有了答案,他喜欢的女人原来是一个金枝玉叶的郡主。 婠婠站起身来,避开崇儒那惑然和欣喜的双眸,匆匆地跳下了轿子,扭头就跑。崇儒恍然地回过神来,一个跨步拦住了婠婠的去路,吸了口气:“你那么急的要离开我,就是为了回来当你的郡主?”婠婠仰起头,泪水盈盈地看着崇儒,听着他这样的问话,心里却是如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觉得我是为了当郡主,是为了嫁去那蛮荒之地,你又何必再来问了!”婠婠淡淡一笑,目光显得更加的凄迷起来,低了头,转身就想绕开崇儒。崇儒却是站着不动,不肯让路,清俊的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难受,猛地将婠婠抱紧在了怀里,喃喃地道:“婠婠,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离开之后,我每一天都在想,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你竟然要这样离我而去。原来,原来是我根本配不上你,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我什么都不是!” “金枝玉叶,你觉得我像吗?有我这样一回来就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换取大明安危的郡主吗?我情愿我是个乞丐,也不要这些沽名钓誉!我真的好希望我只是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一个什么都不用背负的丫鬟。”婠婠亦是情难自控,紧紧地靠在崇儒的怀里,“离开你我也是万不得已啊,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做你的新娘。可是我不能,因为我姓朱,我是皇族的人,皇宫里的女人都是用来交换政治的牺牲品。”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京城,我们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再回中土了!”崇儒吸了口气,目光里掠过一丝欣喜,拉了婠婠的手就要跑开。“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崇儒哥哥,你别傻了,不管我们走到哪里,我和你都是不可能的了。你已经和纤纤成亲了,而我,再过几天就要嫁去鞑靼了。能够在走之前还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婠婠涩然一笑,冷冷地挣脱了崇儒的手,幽幽地立于街巷之中。 “不,不要,我不允许。我不要你嫁去鞑靼。我不能看着我喜欢的女人嫁给那些蛮子,绝对不可以!”崇儒狠命地摇了摇头,一边捉住婠婠的肩膀,“你就一点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不想和我白头偕老吗?” “想,我想又如何,我又能怎么办。就算我现在跟你走,我们逃得了朝廷的追杀吗?不说我们,只要我们这一逃,雍王府马上遭殃,高家,袁家都不能幸免。那么多条人命,你我能够承担得起吗?崇儒哥哥,你别傻了。如果还有别的办法的话,当初我就不会在我最期盼的婚礼上离你而去。”婠婠低下头,哽咽失声。 崇儒却是面色发白,身子一阵战栗,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转而咆哮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右手狠狠地捶在地上:“我真没用,我真没用,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我是这个世上最没有用的男人,我是个废人,我是个废人!啊……”一拳一拳地砸在地板上,却是磕出血来。 “不要,崇儒哥哥你不要这样子,我求你,不要这样子。婠婠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你不要自责了好吗?你这个样子我会很难受的。这是我的命,是我的命啊。我们有缘无分,怨不得人的。能够和你拥有那么多快乐的日子,婠婠已经很满足了!比起其他的公主郡主,我还能拥有自己喜欢的男人,我已经很幸福了。”婠婠跟着跪在了地上,一把抓住了崇儒的手,摇了摇头,大声地劝解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崇儒,难过的泪水汩汩不断。 “婠婠,婠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不要纤纤,我只要你,只要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崇儒瘫倒在婠婠的肩头,嘶声地喊叫着。 “崇儒哥哥,谢谢你还把我放在心上,不管婠婠将来身在何方,我会一直祝福你的。你,忘了我吧,我不是你该爱的女人,好好地对纤纤,跟她好好地过日子吧,我们,我们已经爱不起了!”婠婠咬了咬牙,缓缓地站起身来,从崇儒的手掌之中将手抽了出来。 “不要,婠婠,别离开我,不要……走……婠婠……”崇儒紧紧地扣着婠婠的右手,不肯松手,瞳孔开始迷蒙起来,这短短的相遇换来的是永远的隔绝。 “忘了我吧!”婠婠心下一横,迅速地抽离了崇儒的手,凄美地转过身来,肝肠寸断地留给崇儒一个绝美的背影,快步地跑开了。崇儒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听着婠婠那无奈的一句句告别,心中好似有千万只蚊虫在叮咬一般。 街道的另一头,赵鹏已经带着锦衣卫迅速地包围过来了,段宁也跟在了身后。“郡主!”段宁侧步上前,一脸落寞地看着婠婠,又瞥了瞥她身后的崇儒一眼,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我没事,我们走吧!”婠婠甩了甩头发,一边擦了擦眼泪。 “来人,把他带回东厂问话!”赵鹏高喝一声,目光一凛,犀利地看着崇儒。几名锦衣卫便要上前将崇儒给拿下来。“不要抓他,是他救了我!”婠婠出声阻止。 “那些东陵党了?”赵鹏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停下来。“我不知道,被他打跑了!”婠婠摇了摇头,无精打采,语气有些闷闷的,回头哀怨地看了崇儒一眼,已经跨上了段宁牵过来的马匹,由段宁拉着缰绳,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处。 崇儒看着那远逝的芳华渐落,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无力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按照手续,阁下有必要和我们回东厂一趟,协助我们调查!”赵鹏缓步走到崇儒的身边,吁了口气道。崇儒缓缓地抬起头,淡淡地道:“随便你们怎么样?”不时,几名锦衣卫已经走上跟前,将崇儒一并带去了东厂问话。到了东厂,经过一番审讯,崇儒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略略地说了一些那些东陵党的特征,其余的都模糊地带过。赵鹏也不好再多问下去,只得将崇儒放了。离开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从宫中回来的崇煊。赵鹏等人得知崇儒是崇煊的亲弟弟,赶忙向着他赔了不是。崇儒只是笑笑不语,面上显得很是凝重。众人皆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却不知他是为了婠婠的事情而伤及了心肺。崇煊道了一声无事,便让众人散了,一边领着崇儒回了家。 小裳在云来居久等崇儒也没有消息,又见得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吩咐了店小二,说是崇儒回来的话便让他派人来高府通知一声。回了家里,厨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饭菜了,只等崇煊回来了。纤纤听到小裳没有找到崇儒,心中很是担心失落,硬是要再回客栈看一看崇儒,刚刚走到门口,崇煊已经带着崇儒回了家。 崇儒见得纤纤,也很是意外,没有想到她自己先跑过来了。一家人却是寒暄了一会,便开始吃饭了。崇儒的心情虽然有些起伏,却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为了照顾纤纤的情绪,不想让她疑心,却是如往常一般。小裳看着崇儒那酸涩的表情,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几次想说些什么,可是触及崇儒那有些受伤的眼神,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吃过晚饭,小裳安排着纤纤先回了房间。崇儒因为后天就要武举了,便留在后院里练功。 “依着你这样的打法,不出几招,就要被人破了你的空门。习武之人,贵在心静。你心不静,练了也是白练。不要勉强自己了,你心里有委屈,有怨恨,就全发泄出来吧!”崇煊吁了口气,上前一个虚步,已经捉住了崇儒的手腕,一边指导起来。崇儒却是默不做声,狠狠地瞪了崇煊一眼,左手隔开,向着崇煊劈了过来,兄弟二人却是大打出手。 “啪”地一声,两掌对交,兄弟二人却是各自往后退开了一步。崇儒咬着牙,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拳头重重地击在圆桌上,大声地啊了一下,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都留不住!为什么?大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可以留得住婠婠,我真的不想让她嫁去鞑靼!我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 “婠婠的事情我无能为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在皇族,就会有一定的承担的。怪只怪,我们大明已经在没落了,要靠女人的婚姻来维系国家的安宁。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慢慢地去忘记这件事情,慢慢地忘记婠婠!”崇煊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轻轻地叹息一声。 “大哥,要你放弃大嫂,你能够做到吗?”崇儒抿了抿唇,反问起来。崇煊微微一怔,目光变得萧索起来:“放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选择的。说实话,我没有办法放弃,可是你和婠婠的情况不同,不是我所能比的。” “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能忍受我心爱的女人去嫁给我最讨厌的鞑子,我不会让婠婠成为这一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的。后天的武举,我一定要夺冠,我要向皇上请命,带兵攻打鞑靼。”崇儒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目光里闪烁着坚定的神采。 崇煊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崇儒受伤的表情,只得将话咽了回去。若皇上真的能批准去攻打鞑靼的话,又何至于落到今天和亲的地步?可是看着崇儒那坚定的神态,崇煊的心里也跟着热和起来,也许,真的会有转机也说不定。鞑靼现在内乱,如果这个时候带兵讨伐他们,内忧外患的局面,纵算鞑靼再怎么厉害,也不一定抵挡得住这样凶猛的洪流吧!皇上已经在削弱严嵩的势力,已经是一件非常振奋人心的事情了,也许崇儒的这个念想真的可以得到皇上的支持也是说不定的吧!。 第174章 风云际会英雄泪 高家府邸。 院子里,小裳正坐在石桌前,将纸小心地铺展开来,萍萍一旁研磨,目光淡淡地扫过那纸上娟秀的字迹,不由叹道:“小姐,你写的字真是好看!”“随便写写罢了,瞧着有多么马虎就是了,你还说好看。你呀,就会哄我开心!”小裳微微一笑,一边吁了口气道,“公公的病能够好起来可真是一件好事情。大嫂也生了孩子,小冉和玲玲都怀上了,真是喜事一桩桩。我呀,真想马上回广州才好。”说话间,小裳的眉间流露出一丝怅怅的忧然。 “那等姑爷忙完了这阵子,让他请个假,跟你回去一趟不就行了!”萍萍不以为意地道。“你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啊。煊哥现在担负着整个皇宫的安全,还要监察朝廷命官的一切行动,任务可重着了,根本是不可能有时间回广州的。我看呀,今年过年也就只能我带着随想回家一趟了!”小裳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凄楚地笑了一下,提了笔,继续写着家书。 萍萍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地道:“那以后姑爷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也越来越少了。他呀,这阵子晚上都不回来过夜,还要值夜班,太辛苦了!小姐,你就舍得姑爷这样劳累!” “我不舍得又能够怎么样,东厂的这个厂主之位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当得上的。不过,要是能够为天下百姓做一点好事,煊哥辛苦一点,我委屈一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小裳摇了摇头,略略地笑了笑。二人一边说着,纤纤已经信步姗然地走了过来。 “纤纤,你,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不舒服的么?怎么不在房间里好好歇着!”小裳停下手中的活儿,一脸关切地看着纤纤。纤纤摇了摇头,眉间微有惆怅散开:“我不想歇息,我想等崇儒哥哥的消息!”一边说着,叹了口气,落寞地看向天空,“不知道崇儒哥哥怎么样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赢?” “你呀,别担心了,放宽点,不要老想着这些事情。放心好了,崇儒那么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他一定会考到武状元的!”小裳拍了拍纤纤的肩膀,一边安慰起来。 “大嫂,要是崇儒哥哥考取了武状元,他会不会就不要我了?”纤纤面色阴郁地看着小裳,低低地问了起来。小裳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这话怎么说?” “府里的人说,崇儒哥哥要是考上了武状元,就要被赐婚的!”纤纤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担心和紧张。“你呀,多心了。虽然是有这么一说,只要崇儒拒绝的话,皇上也不会为难他的,你呀,放心好了,崇儒不是那样的人!”小裳施然一笑,捋了捋额前的一簇头发。 “那要是把朝阳郡主赐给崇儒哥哥了,他会拒绝吗?”纤纤抿了抿唇,眸子里闪过一丝哀怨的神采。 小裳身子一颤,没有想到纤纤已经知道了婠婠的身份,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她给问住了,崇儒的性子那么冲动,要是他真的向皇上提出了什么无礼的要求,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你,你全都知道了!”小裳吁了口气,看着满脸惆怅的纤纤,她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毕竟婠婠在崇儒的心里始终占据着第一的位置,纤纤会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 “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了。你忘了吗?我曾经是一个忍者,没有忍者打听不到的事情。我,我也知道这样的机会很渺茫,我,我只是担心崇儒哥哥他会做傻事,我,我好怕!”纤纤宛然地背转身去,一边抓紧了胸衣。事实上她也明白,婠婠远嫁鞑靼已经是不铮的事实了,可是和崇儒相处的这半年里,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只有婠婠走得远远的,崇儒才会死心的。所以前天她明知道崇儒很有可能会遇到婠婠,她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想让崇儒真心实意地去面对这一切,她要他接受婠婠和他已经是劳燕分飞的事实,与其让他一直生活在对婠婠的幻想里,倒不如让事实来得凛冽一些好。而事实也证明了,崇儒真的被打击和震撼到了,离死心也只差那么一点点,可是那一晚崇煊和崇儒的对话让她惶惶不安起来,如果崇儒的请求真的得到了应允,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离崇儒也越来越远了? 萍萍有些愕然地看着恍然出神的纤纤,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异国女子,真的只是为了爱情这么简单吗? “谁?”纤纤目光一凛,手中的锁镰飞速地射开,向着左边墙垣袭了过去,银光一闪,却听得院外一声惨叫,似是有人坠地的声音。小裳和萍萍皆是一惊,连地向着后门走了过去。纤纤已经飞纵而起,闪身跳出了墙垣,手中的锁镰一摇,已经将正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二人给拦住了,锁镰发出咄咄逼人的凶光,不可逼视。“饶命,饶命啊,女侠,女侠!”当中一名年龄稍长的管家模样的人道,紧贴在他身后的是一身锦衣玉袍的严世藩。 “是你们!”萍萍紧随其后地追了出来,面色一沉,没好气地道。“呵呵,小姑娘你还认得我们啊,我们,我们又见面了!”柳园笑嘻嘻地道,一边挪了挪身子,躲开了架在他脖颈前面的锁镰,双手高高地举起,一边又看了看身后的严世藩一眼。 严世藩拍了拍衣袖,收敛了脸上的惊慌之色,一脸客气地看向了萍萍身后的小裳,微微一笑,拱手一抱道:“小生见过小姐,当日小姐救命之恩,在下一直铭感在心,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一下小姐,无奈久寻小姐不到,真是遗憾!今日能够得见小姐,实是小生三生之幸!”这话说得却是温文儒雅,满面春风。 萍萍却觉腹中一阵反胃,呕了一声道:“真是恶心,那天还对我们小姐那么无礼轻薄,像色狼一样,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斯文了啊,你也太假太不要脸了吧,翻脸比翻书还快,真算得上是极品了!” 萍萍这么一说,却是让严世藩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好不尴尬窝囊。想他堂堂首辅之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闲气。可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只有暂时忍了,心中虽然恼火,可是面上却和颜悦色:“那天是在下唐突了,是在下的错,还望姑娘海涵!”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家小姐已经嫁人了,你呀趁早打消了这念头,不要在我们家鬼鬼祟祟的了。要是让我家少爷知道了,他可不管你是什么首辅不首辅的儿子。走啊,马上给我滚,姓严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萍萍气呼呼地道,随手从一旁的墙角捡了一根竹棍,便上前驱逐严世藩。 “哎,萍萍不要这样子,不许无礼!严公子并无恶意!”小裳一旁叫住了萍萍。严世藩面上露过一丝欢喜的神采,目光炯炯地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小裳,那如诗如画的容颜,那婀娜多姿的体态,这些日子以来,时常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着,以至于见了其他的女人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严公子的心意妾身心领了。当日我出手救你,不过是出于医者的本能罢了,公子不必如此谢我。严公子位极人臣,实在是不敢劳驾公子如此厚待妾身。公子在我家院外徘徊,想必也是要跟我说一声谢谢罢了,如今这谢谢我已经收下了,公子以后不必挂怀在心了。妾身已经是有夫家有孩子的人了,公子能够找到这里来,想必也知道这是高厂主的府邸,公子若是再叫我姑娘的话怕是有所不妥的,这外人听了可要说闲话的。妾身刚来京城不久,实不想背上一个不守妇道的名声,正所为人言可畏,公子还是自重些好。你请回吧!”小裳施施然地走上前来,娓娓道来,一番话柔婉却不失力道。 “哎,你这女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能够被我家少爷看上,不知道是多大的荣耀了!你……”柳园双手叉腰,有些气闷地看着小裳,全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纤纤目光一冷,手中的锁镰轻轻地颤了一下,吓得柳园马上噤了声。 严世藩脸皮再怎么厚,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听得小裳把话说得这么死,而且还有下逐客令的意思,自然是不好多呆了,况且还有个武功高手在此,自己有什么动作的话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只得讪讪一笑,硬着头皮道:“如此,叨扰夫人你了。在下告辞!”一边说着,灰头土脸地领了柳园离开了这里,心中却是狠狠地计较开了,他严世藩看上的女人一定要弄到手,不管来人有多么大的背景,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取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175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校场上的武举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崇儒夺冠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本届的几个热门人选差不多都过了招,全部败在了崇儒的手里。随着皇上的一声拍手惊呼:“好,真好!”崇儒一记软剑激荡开来,绕在了对手的剑柄之上,身子跟着往前一倾,一个倒空勾翻,对手手中的长剑已经脱手飞出,整个人也往后栽倒,几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观赏的文武百官更是唏嘘不已,眼中纷纷流露出惊叹之色。严嵩坐在高座上,目光懒懒地扫过场地上的一干人等,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声。他押注的几个人无一例外地都成了崇儒的手下败将,无疑,他在朝中以后又多了一个对手了。张居正笑眯眯地看着蟾宫折桂的崇儒,心中也是万分的欢喜,端起琉璃酒樽,细细地品尝起美酒来,一边与侧边的崇煊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笑。 “好,好,真不愧是武状元,好厉害的剑法,今天朕是大开了眼界啊!”皇上情不自禁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拍手鼓掌喝彩。其余的官员也跟着喝彩起来。 “你们高家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又出了一个武状元!”张居正喜笑颜开地望着一旁的崇煊,由衷地赞道。“大人过奖了,小弟也是尽自己的所能罢了。他的志向远大,我这个大哥不能同他比的!”崇煊谦虚地道,一边摆了摆手。 “年轻人该磨练磨练,方可成长。夺得武状元固然是好事情,却也不能因此恃宠而骄!要不然,怎么栽的跟头也不知道!”严嵩轻轻地哼了一声,若有若无地讽刺起来。“这话却是说得好啊,想来首辅大人教导令郎果然是别有一番用心了!改日我倒要向首辅大人讨教一番,怎么让我的孩子也成为令公子那般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张居正胡子微微地抖了抖,冷冷地笑了一下。 严嵩的目光阴沉下来,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严世藩,他心头的一块病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找寻着那位能够治百病的神医,希望能够解除严世藩身上的顽疾,可是多年遍寻无果。而最近他也得到了消息,那位神医还有一个弟子在这个世上,不巧的是,他的弟子却是高崇煊的结发妻子。以自己和张居正现时这样的局面,是不可能让那个女人为自己的儿子诊治的。而严世藩最近这几个月里也是特别的奇怪,玩女人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流连于闺房之乐的他现在似乎很少呆在家里,也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而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与张居正的交锋上,倒是有些疏忽严世藩了。看样子过了这一段时间,他是该好好找儿子谈一谈了。 秉笔太监冯保代皇上宣布了懿旨,决出了今年武举的前三甲,并一一册封了他们的官职。探花榜眼都一一上前听封了,唯有武状元高崇儒仍是愣在原地,迟迟没有接旨,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状元郎,状元郎,接旨了,接旨了啊!”冯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面有难色,小心地提醒着跪在地上的崇儒,“快谢主隆恩啊!”崇儒却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目光轻浅地扫过雍王那一干座位,目光最后在雍王身边盛装打扮的朝阳郡主身上落定。雍王似乎也意识到了崇儒那若有若无的目光,身子微微地挪了挪。刚才比武之时婠婠就一直注意着崇儒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几次都落入险境,心中暗自为他捏了把汗。这会儿却与崇儒默默地凝视着,浑然忘了这是在皇宫之中。此时此刻,她多么想就这么彼此对望下去,眼里只容得下彼此,从今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凝眸相忘了吧! 雍王轻轻地拽了拽婠婠的衣角,细细地咳嗽了一声。婠婠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那痴恋的目光,侧侧地避过身去,俨然一副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接旨?”张居正也有些发虚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崇煊虽然明白崇儒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又不好道破,心里也只有干着急的份。“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啊,皇上的圣旨居然也不屑!如此藐视圣上权威之人,岂可重用,哼!”严嵩吁了口气,面露凶煞之色,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近旁的几个官员却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亦是对着崇儒指点议论起来。 嘉靖心中亦是有些不爽快起来,看着那跪地不起的崇儒迟迟不领他的圣命,顿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又不能过于外露,重重地咳了一声:“状元郎怎么还不接旨啊,可是嫌弃朕赐你的官爵不够分量啊,龙虎卫将军,这个官职难道还配不上你么?” “皇上。”崇儒缓缓地抬起头,一脸气势昂扬地看着嘉靖,“臣不想在朝廷里做个不痛不痒的挂名将军。” “放肆,你敢小觑了朕给你的官职,朕告诉你,你现在是武状元,下一刻也可以是死囚,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才是!哼!”嘉靖一拂袖袍,气呼呼地道。崇儒此言一出,却是让在场官员无不哗然一片,有愤愤然的,有蔑视的,有不放在心上的,却是想着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如此狂妄不羁,公然藐视他们这些朝廷命官,简直是在找死。 “皇上,属下并非是藐视这一官职。龙虎卫将军也许是每个参加武举之人所想的,可是属下并不想。生于太平盛世,哪怕是做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是很高兴的。可是,现在并非太平之世,沿海有倭寇侵犯我大明国土,北有鞑靼虎视眈眈,对我大明国土步步紧逼。臣想向皇上请旨,领兵北上,驻守北疆之地,以防鞑靼的狼子野心。臣不要什么荣华富贵,臣要与我大明的将士一起戎马沙场,保家卫国,为大明王朝永世不朽的千秋基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微薄力量!”崇儒却是说得有声有色,义正言辞。这番话下来,却是让在场的每个官员都瞠目结舌了。如此冲撞冒犯的言语,不知道将会掀起一场怎样的风波。 “状元郎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们这些在朝拿俸禄的人都是徒有虚名,不曾为百姓谋福祉了!你看不起我们?”严嵩捋了捋胡须,淡淡地道,目不斜视,其余的官员也是颇有微词,纷纷不满起来。 “那又敢问首辅大人,方才状元郎所说之言哪里有错了?东南沿海一带倭寇猖獗,时常侵犯我们的海域,年前山东一带多少百姓惨死在倭寇的手中,不知道首辅大人可曾亲历过在大年之夜看到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情景。我就见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倭寇的猖獗,贪官的横行霸道,奸臣的弄权,民间早已经是怨声载道了。首辅大人可曾知道,光是去年,举国上下,有多少场百姓暴乱,又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死于战乱之中。北方鞑子扰境,我堂堂大明竟然甘心屈服于其足下,可笑可悲啊!先祖打下的江山,就要毁在我们的手上了。你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大官,可曾真的做到了为君分忧,替民做主?尔等皆是天下百姓的祸害,是朝廷的大蛀虫。”场中的坐台上,一名官员拍案而起,咄咄逼人地看着身旁一众醉生梦死的官员,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坐在正中的严嵩,言语之间,字字珠玑,皆有所指,此人却是那罢官又还的海瑞。 这一番犀利的言辞却是说得在场官员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纷纷噤了声。严嵩的身子亦是轻轻地颤了一下,放在大腿两侧的拳头紧紧地握了又握,目光转向了龙座上的嘉靖。 嘉靖闭目沉思,吁了口气,灰白的头发上隐现出一丝光泽来。天下的局势,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了,他想改变这一切,可是路又在哪里?如今的大明,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他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皇上啊皇上,我大明要是如此沉沦下去,亡国之路不远了啊!请皇上三思,取消与鞑靼的和亲。我大明还有状元这样的好儿郎在,断不能让那些蛮子在我们的国土上耀武扬威!这一场仗,我们一定要打!”海瑞说着站起身来,侧侧地行到场中央,向着嘉靖拜倒,字字如铁。张居正跟着起身,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几个官员也纷纷随着他拜倒在地,连声道:“请皇上三思,取消与鞑靼的和亲,壮我大明的天威。” 严嵩的脸一下子乌了下去,没有想到张居正与海瑞竟然杀出这么一招,可真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一时间也是杵在原地,静待着嘉靖的回应。 嘉靖的身子微微地颤了颤,看着那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目光渐渐沉重起来,良久,才吁了口气道:“此事容朕再考虑几番,再做打算。众位卿家,起来吧!”说着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崇儒一眼,“你的官位,朕改日重新斟酌,回府等候消息吧!朕累了,各位都散了吧!来人啊,摆驾回宫!”言毕,冯保已经领了几位小太监和宫女迎上前来,一路簇拥着嘉靖回了寝宫。 崇煊悠悠地站在一旁,看样子他们的这一步棋没有出错,虽然有些风险,但是皇上明显地已经有了动摇,只要假以时日的话,一定能够成功的,想到此处,崇煊却是会心地笑了笑,然而,侧面那一道犀利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严嵩正一脸痛恨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似乎要杀人一般。。 第176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严嵩一路回了相府,心中却是愤慨万分。今日在广场上所受的屈辱却是让他永生难忘。他没有想到张居正和海瑞竟然会这么来将他的军,想那海瑞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知县,因为为官清明廉洁,所以才被升了职,又因为直言上谏之故,倒也是讨得世宗的几分欢心。今日他在大庭广众,文武百官的面前,公然在自己的面前叫嚣,都指到他的鼻子上来了,实在是让他好憋气。今日的屈辱,他算是铭记在心了。 踏入相府,便见得府中的丫鬟又四处逃窜惊叫开了。东边的厢房里,传来的是严世藩那淫荡放肆的笑声。严嵩心中没有来由地一阵烦躁,想他就这么一个独子,打不得,骂不得,以至于将他惯成这个模样。天天浸淫在闺房之乐中,府中的女眷差不多都已经遭他染指,他已经娶了二十多房妻妾了。严嵩虽然贪财专权,可是在女色这方面却是很有节制的,这一点父子两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自愁眉不展间,只听得一阵鞭打和女人的哭声传了过来,听得严世藩大声地喝道:“搞什么,是这个样子吗?我有叫你穿得这么少吗?你呀,一点气质也没有,跟她一点也不像!快走快走,别在大爷面前碍眼。真是岂有此理,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居然没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 “相公啊,我已经穿得很多了,你,你平时不是喜欢我穿得少的吗?我……”那衣着也算得体的姬妾喃喃地道,显得很是委屈。“我以前喜欢,不代表我现在喜欢吗?滚啊,看了你这骚包样子就讨厌。柳园,把这个贱女人赶出府里,不要让她回来了!”严世藩摆了摆手,一脸厌恶地看着那一名风情万种的姬妾,哼了一声。 “是!”柳园嗯了一声,一边朝两旁的侍卫撇了撇嘴,两名侍卫已经迎上前来,押着那姬妾便要出府去了。“相公啊,相公啊,我是妍妍啊,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的。你不要赶我走啊,不要啊,我要是没有了家,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相公,不要赶我走啊,相公!”那姬妾哭得死去活来,严世藩却是坐在软椅上,一点也无动于衷。 “下一个!”严世藩低着头,声音显得很是不悦。言毕,亭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一身大红的女子,体态婀娜,莲步轻摇,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妩媚风流,刚要开口说话,严世藩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穿什么大红衣服,你是牡丹花吗?不知道现在天气很热吗?不知道穿得清凉一点吗?” 柳园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无奈地吁了口气,挥了挥手,另有侍卫将那姬妾押走,拖出去打板子了,那姬妾却是一脸的痛苦,死命地挣扎着,大声地嚷着:“相公啊,妾身做错了什么事情啊,你说过我穿红色衣服最讨你喜欢的啊,相公,啊……啊……好痛啊,痛死我了,啊……” “统统都给我住手!”一声威严的厉喝响彻在院子里,严嵩双手负后,咄咄逼人地看着场中的人,生气地一拂袖袍,眼睛瞪向了严世藩,“你能不能给我安分点,每天都是玩女人,现在你又变着花样玩,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在朝堂里受人气,回到家里还要面对你这个忤逆子。哎,我真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混世魔王!家里不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你就不安宁是不是?你看看你,你这是又在干什么,他们好好的,你干什么打他们!” “呵呵,老爷息怒,老爷息怒,消口气,消口气!”柳园眼珠子一转,屁颠屁颠地凑上前来。“你给我住嘴,我叫你好好看着少爷,不是让你带着他四处祸害的。从今天起,你们不许再出去了,都给我安分点!”严嵩一声怒吼,脸上的青筋也隐现了出来,吓得柳园马上闭了嘴吧。 “不行,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家里一点意思也没有!柳园,我们现在就走!”严世藩向来特立独行惯了,严嵩也很少这般教训他,所以对于严嵩,他也不是特别的畏惧。“这个,这个……”柳园面露难色,想挪动步子却又抬不起来。 “喂,你聋了是不是?叫你陪本少爷出去,你干吗不动?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今天我还没有送花给她了!走!”严世藩瞪了柳园一眼,转身就走。“你给我站住,我说不许出去就不许出去。”严嵩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怒火冲天地看着严世藩。“为什么啊,爹,我只是想出去玩玩,我又不做别的事情,这都不行了吗?你以前从不拦着我的啊!”严世藩仰起头,一脸愤懑地看着严嵩,显得很是不理解。 “你别以为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儿子啊,你是我严家唯一的男丁,你有什么要求爹都会满足你,可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你已经有了二十多房妻妾了,呆在家里不行吗?你非要给我出去惹是非,现在是多事之秋,你知道不知道很多人都盯着我们家,盼着我倒台!”严嵩叹了口气,已经七十高龄的他老来才得这么一子,却是看得非常的重,从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要我不出也行,除非我娶了那个女人,否则免谈!”严世藩一脸高傲挑衅地看着严嵩,嘴角边扬起一丝霸道的微笑。 “你又看上什么女人了?你这么大的能耐,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严嵩略略地扫了严世藩一眼,闷闷地道。“我要是搞得定那个女人就不会要他们来扮演她了。”严世藩唉声叹气,显得很是疲惫,一边望了望身后的一众姬妾。 “怎么,还有这样的女人敢拒绝我堂堂首辅之子,说说看,是哪家的女人,爹这就去帮你弄回来!”严嵩缓了口气,看着儿子这般神色,似乎很伤心的模样,终是不忍让他难过,决定亲自出马摆平这一件事情。 “真的,爹,你太好了!她就是东厂厂主的妻子,也就是那天救了我一命的人!”严世藩一脸欢喜地看着严嵩,道出了那人的身份。 “什么!”严嵩身子一颤,原本平静的脸色又起了波澜,一脸震怒地看着严世藩,“你这个混账,什么女人看不上,看上他的女人!你存心气死我是不是?她都已经是生了孩子的女人,你发什么疯。我告诉你,以后不准你再去见那个女人!那样低贱的女人也看得上,你有没有品味!” “我就是要那个女人,我就是要那个女人吗!爹,你帮我啊,帮我把那个女人弄到手好不好,帮帮我啊!”严世藩不依不饶,一边捉住了严嵩的手臂,真切地恳求起来。 “混账东西,我打死你!”严嵩气急攻心,没有想到儿子居然这么不争气,看上了他对头的女人,一时间怒火中烧,见得严世藩完全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和尊严,为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心中怄火,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上了严世藩的脸,却是又重又响。身后的一众姬妾纷纷吓了一跳,柳园的身子亦是打起了啰嗦,在他的印象里,严嵩可是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少爷的。 严世藩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身子一起一伏,眼睛死死地瞪着严嵩,突然胸口剧烈地颤抖起来,面色一阵发白,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哎呀,快来人啊,不好了,不好了,少爷的哮喘病又发了,快请大夫来啊!”柳园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嗖地一声蹿了上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严世藩,大声地叫嚷起来,不多会儿,严世藩的口中便吐起了白沫,眼睛也不会转了,整个人都呆滞起来。严嵩亦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地喊着:“儿子啊,你千万不要事情,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没事,你。 第177章 瀚海阑干百丈冰 “如此说来,婠婠的事情可能会有转机了?”小裳有些欢喜地看着崇煊,心里激动起来。回到家里,崇煊便将今日在校场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一与她说了。 “也不尽然,这个还是要看皇上的想法。我们也只能这样期望了,不管怎么样,出现这样的局面倒是我所乐见的。小裳,你这一招却是管用的!没有想到,你什么都算到了,真是了不起!”崇煊吁了口气,一边赞赏地看着小裳,握紧了她的手。“我也是瞎碰瞎撞罢了。让崇儒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面前这么说,的确是很冒险的。不过这也要皇上自己有所感悟才行。今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倭寇南侵,鞑靼扰境,云南又发生了大地动,死了很多人。皇上是个迷信道教之人,定然对诸神鬼怪会有所忌讳的。只要我们从他这一点着手,却是比与严嵩正面冲突要来得好一些。我听姨父说过,皇上对当年的庚戌之变一直耿耿于怀,他有想过亲率大军扫平鞑靼的想法,可是全都被严嵩给否决了。所以后来严嵩又陷害了夏言,杨继盛等几位老臣。现在鞑靼越来越横行霸道,我大明是天朝之国,于情于理,皇上再怎么逃避,这不铮的事实是逃避不了的,他的脸面终究是挂不住的。所以我想,崇儒的这一次请战应该会有八成的机会!”小裳蹙了蹙眉毛,笑笑而语。 “希望如此吧,这样的话,崇儒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崇煊嗯了一声,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随意地在屋子里扫了一下,一边捉住了小裳的肩膀,温柔地道,“小裳,真是对不起。自从我们来了京城之后,我就没有让你过过一天逍遥的日子,你不但要带孩子,还要操持这个家,真是辛苦你了!” “不,我不辛苦。辛苦的人是你才是,是我把你推进这个争斗的圈子里来的,你每天都要处理东厂的事情,还要为了怎么对付严嵩费神。”小裳摇了摇头,浅浅一笑。 “好在现在东厂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又有冯保帮忙,我这阵子也还算清闲,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吧,来了京城这么久,我们还没有好好地欣赏一下京城的美景了!明天,明天我们去郊游,顺便让崇儒和纤纤也一起去。”崇煊仰起头,舒畅地吁了口气,这半年以来,初接东厂的事情却是让他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要处理,还要防着严嵩的那一拨人马乱来,经过他的长期整治之后,东厂已经不复先前那样龙蛇混杂了,已经有大部分开始偏向了他,至于另外的一小部分,也只有慢慢地来接管了,若是他们还执意下去,他也只好出杀手锏,将他们清除出去。 “嗯,等会我去和纤纤说一下!”小裳优雅地笑了笑,目光忽然有些凝重起来,脸上也漾起了一丝哀愁,“你说,要是婠婠不去和亲了,她和崇儒的事情怎么办?以崇儒的性子,我想他是铁了心要跟婠婠在一起的,到时候纤纤就……” “放心吧,崇儒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他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的!”崇煊宽慰地拍了拍小裳的肩膀道。“嗯,但愿如此!”小裳略略地点了点头,可是心里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害怕和惶然,也许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纤纤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应该不会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的。 廊子的一角,一抹阴影缓缓地往后移开,消失在了太阳的光线之中,显得几分诡异和阴森。 “大人,夫人,相府来人了!”管家匆匆忙忙地进了屋,看着大厅里的崇煊和小裳,急急地道,脸色显得有些慌乱。“相府?他们的人过来干什么?”崇煊的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起来。正说着,只见得门外进来了两个男人,脸上透着一股莫名的难安和惊慌。当中一人正是那柳园,另一人则是久未露面的严虎。 柳园见得小裳,当下急急地便向着小裳跪了下去,大声地哀号起来:“高夫人,高夫人,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少爷,这回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了。高夫人,你行行好,救救我家少爷!”说着一跪一爬地挨向了小裳的身边,扯住了她的裙角。 “你干什么?”崇煊面色一沉,当即飞起一脚,便将那柳园踢开了,目露凶光地瞪着他,“你家主子病了,找大夫去看就是了,为什么跑到我们这里来,我们这里不欢迎你!马上给我滚!” “高厂主,这回生病的可是首辅大人的儿子,你可想清楚了!”严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却与那柳园相反,气定神闲地看着崇煊。“首辅大人的儿子又怎么了,我娘子没有这个本事,能够帮得了你们家主子的。宫里头那么多御医,难道他们都是废物吗?你少在我面前狐假虎威,再不走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一边说着,崇煊已经拔出了别在腰间的佩剑,刷地一声,一束银光射开,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严虎脸色一变,双腿有些发软起来,刚才的盛气凌人一下子焉了下去,怯怯地往后退了几步。 “高夫人,高夫人,你行行好,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少爷啊,你行的,上次少爷病发,就是你给治好的啊,你怎么会不行的!高大人,你就让夫人跟我们走一趟,柳园我感激不尽!”柳园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不依不饶地恳求着。 崇煊的面色一变,有些愕然地看向了小裳,她什么时候和严世藩见过面了?想起那个在京城有名的花花大少,他的心里就一阵恶寒,京城里的百姓不知道有多痛恨他,仗着严嵩是他爹,整天胡作非为,不知道抢占了多少女人。小裳和他见过面,他们怎么会见面的! “你不要求我了,我真的帮不了你们,你们家少爷是天生的顽疾,我治不好的。上次我是无意中碰到而已,所以才出手搭救的。他的病宫里的御医可以调养的,不需要我!”小裳摇了摇头,淡淡地道。 “可是少爷他说了,他只要你给他治病,其余的人都不让碰。高夫人,你就行行好吧,我家大人就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婿,要是少爷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叫他怎么活啊!高夫人,医者父母心,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柳园一边说着,竟是陪起眼泪来。 “我……”小裳面色有些发白,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当初她学医,也就是秉着济世为怀的原则学的。师父也告诉过她,他们行医的,要有一颗普度众生的慈爱之心,不论对方的身份地位,不论金钱的多少。可是严世藩了,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自己若是救了他,只怕会让更多无辜的百姓遭殃。他的生存,换来的却是别人的痛苦,那又何必了。既是一个恶人,自己不救又有什么错! “你滚吧,不要在这里像疯狗一样地叫了。小裳说了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你们再赖在这里也没有用的。回去告诉你们大人,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若是行得正,坐得直,就不会有这样的报应。多为天下百姓想一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福!”崇煊哼了一声,一边拉过小裳的手,转身就要离开,不忘吩咐府里的侍卫一句,“来人啊,给我把他们送出去,关上大门,不准让他们进来。他们要是再闯进来的话,就打断他们的腿!”近旁的侍卫领了命,上前便将柳园拖了起来,将严虎二人赶出了大门。 “好你个高崇煊,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敢这样对待首辅大人,哼,我这就回去告诉大人,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大人的手段高明!”严虎生气地捋了捋袖子,想他们严家在京城可以说得上是呼风唤雨了,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当下好不憋气,匆匆地回了相府,将在高家吃闭门羹的事情都告诉了严嵩。 “梅香,萍萍,你们两个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万一要是夫人出了事情怎么办?”崇煊有些气恼地看着场中低头不语的梅香和萍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听得严世藩在街上公然调戏小裳,现在还每天给小裳送花,却是让他肺都气炸了。这个严世藩,居然犯到他的头上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对不起,少爷,我们知道错了!”梅香怯怯地道,一边不安地搓了搓手。她也是有些担心的,一直想着要跟崇煊说这件事情的,可是小裳硬是不让他们说。 “好了,你就不要责怪他们两个了,是我不让他们说的!”小裳无奈地摇了摇头,吁了口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小裳,你真是太天真了,不要把人想得那么简单。严世藩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恶霸,强抢民女,无恶不做,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受了他的欺凌。还好你没有事情,要是真有事情的话,你要我和随想怎么办?当初你就不该救他的。”崇煊显得有些愤愤然,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酸酸的味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是个坏人,所以刚才我不是拒绝了他们吗?放心好了,我会有分寸的!”小裳微微一笑,一边握紧了他的手。“不行,以后你要出去的话我陪你,不然我真是不放心!”崇煊一想起严世藩对小裳的调戏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好吧,随你便,总之我都听你的就是了!”小裳也不多说什么,看着崇煊这么紧张的神情,她当然明白他心里在害怕担心什么,温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环住了崇煊的腰。心里却是思忖开了,自己此番的拒绝,严世藩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了,他对自己,好像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一般。以严氏父子那样的性子,真的肯就此罢休吗?。 第178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 而相府那边也果如小裳心中所担心的那般,第二日就有了行动。严世藩的病情有所好转,可是要得到彻底的根治,就必须再娶三十房妻妾。相府已经派人出去,大量地强取那些未婚女子,供严世藩享用。一时间,民间却是怨声载道,对严氏父子这样卑劣的行径大加指责。可是议论谴责终究是没有用的,谁也不肯站出来说话。 严家还放下话了,想要自家的女儿没有事情,就得好好地祈祷他们的少爷没有事情。严嵩也公然张贴了榜文,谁要是找得到李时珍的徒弟过来,一定会重重有赏,还假模假样地在百姓面前装得很是无辜,说是娶这么多姬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严家就严世藩这一脉香火了,是绝不能断了的。娶了这么多姬妾他们严家也绝对不会亏待的。话是他说的,可是亏没有亏待,却是无人知晓的。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严世藩是好色出了名的,大有皇上当时年轻那会的风流劲,专门浸淫在男女房事之中。光是相府的丫鬟,就有几百之众。所以,京城里又有传言,严世藩的这一病,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想在民间强取更多可怜无辜的少女。不过相府有人放声出来,只要高夫人肯出手相助严世藩的话,就不会有娶姬妾这么一回事了。 而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一时间也向着高家袭了过来。所幸小裳也是不怎么出屋子的,京城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不过,严嵩此番的行动却是让她有些犹豫了,自己要是再不肯去救助严世藩的话,连累到的将会是更多的无辜少女。光是第一日,已经有十多名女子被强拉进了相府。 “煊哥,我,我有事情要和你谈。”这一日傍晚,崇煊从宫里回来,小裳便拉了他在一旁坐下,决定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和顾虑。“小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论怎样,我是不会答应让你去相府救那个人的。你放心,我已经在搜集证据了,一定可以让严世藩翻不了身!”崇煊自然也知晓近日相府所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严氏父子所做的这一切是冲着他们夫妻二人过来的。 “可是还要等多久,煊哥,我,我不可以这么自私,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逼着我去见严世藩罢了,我要是再躲在家里,什么都不闻不问的话,会有更多无辜的少女受到牵连的。光是今天,已经有十多户人家的闺女被严家强占了。而且他们也是做得滴水不露,封了人家的口,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小裳忧心忡忡地道。 “你放心,小裳,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的,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吃定我的。我,我不会让你去严家冒这个险!”崇煊安抚地拍了拍小裳的肩膀,一边捏紧了拳头。可是事实上却并非这么容易,今天他去找了那些受迫害的人家,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指正严氏父子的罪行,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出面,而且还一致地说严家并非是强取豪夺,而是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嫁给严世藩的,却是把崇煊气了个半死。他自然也知道这些老百姓在想些什么,严嵩在京城的无法无天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他们不过是一平头小老百姓,用什么资本去跟那权倾天下的首辅作对,那不是找死么?他们不肯出面,心里有顾虑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大少爷,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外面聚集了一大帮人,在嚷着要见你们了!”踌躇不定间,梅香风急火燎地从前院里跑了进来,急急地向着二人说道。小裳和崇煊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向前院过去了。 院门外,管家正在与一帮群众斡旋交涉,只听得人群中时不时地叫着高夫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人人脸上皆是一副凄凉之色。众人见得崇煊和小裳出了门,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连连地向着小裳拜倒:“高夫人,高夫人,求您行行好,救救我们这些可怜人啊!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啊!” “哎,大家快起来,大家不要这样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小裳面色犯愁地看着跪了一地的贫苦百姓,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和疼惜。“高大人,高夫人,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家小翠今年才十四岁,首辅大人就要将她娶进严家,给他儿子做姬妾。我家小翠这才多大啊,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一个老妈子眼泪婆娑地道,挽着女儿小翠的手,哀怨凄凄,悲伤之情溢于言表。那小翠却是与萍萍一般大小,整个人因为极度的伤心而显得非常的憔悴。 “高大人,高夫人,你们一定要帮帮小翠,小翠不想嫁人,小翠要照顾娘,我要照顾我娘,我不要嫁给那个坏蛋!”小翠也是噗通一跪,一步一移地向着小裳磕头起来。 “小翠,小翠,你起来,你快起来!不要这样子,我受不起啊!”小裳慌忙迎上前去,便要扶小翠起来,小翠却是摇头,打死也不肯站起来,抓着小裳的裙角不放手,泪水涟涟地看着小裳:“他们说了,只有夫人你去帮助严少爷治病,他们就不娶亲了。” “是啊,夫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家的闺女,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真的不想让她去严家遭那份罪啊!”另有一个老婆子迎了上来,哀求地看着小裳。“夫人,只要您肯去严家,我们这些人就都有救了,夫人您行行好,求您了。我们都给您磕头了!”小翠吸了口气,看了小裳一眼,对着地上一阵猛猛地磕头,其余的人也跟着磕头起来,不时地叫着高夫人帮忙。 “起来啊,你们都起来,不要这样子!我,我……”小裳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扶了这个起来那个又跪下,哀求之声一波一波地在她的耳畔回荡萦绕。看着这些无辜可怜的百姓,他们都是有家有女,一家人本来团团圆圆的,可是因为严世藩的这一番无理取闹的动作,硬生生地要遭受那么多的离别之苦,他们不过是想有个安宁的家而已,可是严嵩连这些都不肯赐予他们。 崇煊身子一阵战栗,拳头捏得死死的,眸子里迸发出仇恨的灼灼光芒,这么多可怜无辜的百姓,他要如何去面对和承受这一切。他兴致勃勃地以为一定可以击垮严嵩,可是不想严嵩随意的一个招数,几乎就让他溃不成军了。看着这跪了一地的百姓,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严嵩在幕后操纵的,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小裳那么柔软的性子,她一定会答应他们去严家的。 “大家都起来,快起来。我答应你们,我去严家,我去救治严少爷。你们都不要跪着了,总之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小裳抿了抿唇,回头看了崇煊一眼,一边让大家起来。 “真的吗?高夫人,您真好,您真是菩萨心肠,您真好。我们太感谢你了,太谢谢你了!”众人听得小裳已经答应了他们,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他们来高府,也是受了严家下人的指点,虽然他们不清楚这当中究竟有什么过节,可是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着想,他们也只有这么做了。 不时,一众百姓已经袅袅地散了去,高府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华灯初上,氤氲在一片祥和的夜色里,一轮明月已经冉冉地升了起来,高高地垂在天幕之中。 “小姐啊,你真的要去救那个登徒子吗?这些人摆明就是受了他们的指使过来的!那个坏蛋一定不会安好心的!小姐,你不要去!”萍萍一脸凄怨地望着小裳,有些气愤地道。这些小百姓,只顾忌他们的死活,可曾想过小姐的感受! “萍萍,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们是受了严家的指使,可是那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不去的话,会有更多的无辜少女受到牵连的!”小裳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姑爷,你……”萍萍转头看向崇煊,希望他能够有所表示,可是还没有等她问下去,崇煊已经接口打断了她:“小裳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无辜的少女被人糟蹋!”萍萍一时间哑语,有些生气地瞪了崇煊一眼,气冲冲地跑回房了。 “煊哥,谢谢你的赞同,谢谢你的理解!”小裳冲着崇煊微微一笑,吸了口气道。 崇煊却是闭了眼,俊逸的面庞上浮现出浓浓的哀愁,一把抱紧了小裳,自责地道:“小裳,我真没有用,帮不到你!” “你已经帮了我,只要你能够理解我,我就满足了!煊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到了严家,就算是死,我也会守住我的清白的。我生是高家人,死是高家鬼。”小裳紧紧地依偎在崇煊的怀里,动情地道。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严嵩严世藩要是敢乱来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们好看!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严家,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夫妇二人深情地相拥在这个恬淡怡人的月夜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 相府。.tw[] 严嵩一脸讪笑地立于门口看着那率先下马而来的崇煊轻轻地笑了一下:“什么风把高厂主给吹来了可真是让敝府蓬荜生辉啊!”崇煊也懒得和他唇枪舌战冷冷地瞅了严嵩一下:“辅大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令公子么?现在如你所愿怎么辅大人不欢迎那我夫妇二人便走了!”说着转身过来看了看站在轿子门口的吴江示意他抬轿回府。 “慢着!”严嵩喝道缓步地从门槛边跨了过来嘴角微微上扬“既来之则安之不必急着走。请夫人下来吧!”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计较开了这个高崇煊三番两次地顶撞自己出言这般不逊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不是为了儿子的病换作往常他早就令人对崇煊不客气了。 崇煊见得严嵩气势稍减心里这才满意了一些。回头瞅了吴江一眼示意他可以让小裳下轿了。吴江这才掀了帘子放小裳下来了。严嵩对那传闻中的奇女子一直都是颇为不屑的听得那柳园说这女子不但医术群而且美貌非常少爷对她痴迷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 小裳一下轿那些看门的侍卫的目光都变得贪婪起来。一袭素色恰到好处地将她玲珑的身子衬得婉约婀娜精致的五官宛如画中所绘的美女一般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说不出的温柔风情。崇煊上前挽了小裳的手侧侧地上了台阶。 严嵩有些愣地望着小裳。想他也是阅人无数后宫中那些粉黛佳丽同这位比起来却是黯然无光。严世藩身边地那些姬妾就更加不是一个档次了。他终于明白严世藩何故会爱到她如此狂的地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啊! 只是自古红颜多祸水她又是自己对头地女人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tw[]“妾身见过辅大人!”小裳施然一笑向着他行了一礼。“夫人不必客气您肯亲自前来替犬儿治病。老身感激不尽。听说夫人师承李时珍敢问可知道你师父的下落!”严嵩略略地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然。 “我不过是小时候跟着师父学了一年地医术而已只是一点点皮毛。至于师父现在何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也派人四处打听了。辅大人似乎对我师父很感兴趣啊您有事要找他么?”小裳微微一笑目光随意地在严嵩的身上扫了一下这个年近八旬的老人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可是身上仍然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锐气。 “哦无事。李时珍是先皇时地太医我与他也有过几面之缘。想叙叙旧罢了。”严嵩目光一凛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怪异。小裳哦了一声。也不便多问下去了。“辅大人还是赶快带我们去见一见令郎吧。我和小裳忙完之后还有要紧事要做!”崇煊有些不悦地催促起来。 “跟我来吧!”严嵩扫了崇煊一眼眼里掠过一丝凌厉和轻鄙。一拂袖袍带着二人进了府向着严世藩住的自然居过去了。到了自然居门口柳园已经在那里候着了见得小裳过来了点头哈腰地迎了过来感激涕零地道:“高夫人你终于肯来了!” 崇煊的眉头却是皱得死死的这一路下来鼻子所闻的皆是那脂粉香满眼所看的都是体态各异的少女看来这个严世藩果然是个好色之徒他让小裳来给他治病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这个可恶地纨绔子弟居然打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来了。 “柳园你带高夫人进去看看少爷吧!”严嵩停下脚步会意地看了小裳一眼。[..tw超多好看小说]小裳略略地迟疑了一下又望了望崇煊跟在了柳园的身后。崇煊跨步上前便要跟着前去严嵩却是一把拦住了他:“哎高厂主你就不必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夫人出来吧!” “那怎么行我要进去!”崇煊目光森寒地望着严嵩脸色有些愠怒。“高厂主在担心什么?难不成你以为犬子会对夫人作出什么事情来吗?放心好了他天大地胆子也不敢胡作非为的。厂主好像不懂什么医理之道吧就在外边等着我还有些要紧事要与厂主商议了!”严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崇煊嘴唇微微上扬。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地!你要是不让我跟着去地话我是不会同意让小裳去给你儿子看病的!”崇煊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已经握住了小裳地手。“好啊你不看就不看二位现在可以回府了反正我现在也很忙要给儿子准备好几场婚礼了。哎现在总共才找到十多个黄花闺女看样子还要多找些来给他冲喜才是!”严嵩也不和崇煊硬来微微一笑一边看了站在身后的严虎一眼吩咐下去“严虎啊你马上带几个媒婆下去向那些已经说好了的人家提亲去把他们的闺女接进府里来!”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严虎哎了一声便匆匆地退了下去。“好了煊哥你就在外面好了我一个人进去就成了。”小裳一边甩开崇煊的手略略地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情的。”说着又看了柳园一眼折身过去跟在柳园的身后跨进长廊七转八绕地便消失在了崇煊的视野之中。“你真是卑鄙。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崇煊咬了咬牙冷冷地瞪视着严嵩。“你在说什么了我听不懂。娶姬妾给我儿子冲喜有什么不对吗?我又没有亏待他们。你这话可真是说得有趣啊!”严嵩捋了捋胡子颔一笑。 “我告诉你要是小裳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我不会罢休的你最好别给我乱来!”崇煊握紧了拳头瞳孔里迸出愤怒的火焰。 “你在威胁老夫吗?哼高崇煊别以为有张居正那个老狐狸在后面帮着你你就有恃无恐。我纵横朝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怕过谁。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不要跟老夫作对!不然的话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夏言和杨继盛不是很想扳倒老夫我么?现在怎么样了?哼哼我先让张居正过过干瘾到时候有他哭的!”严嵩的目光变得无比的阴骘起来转而吁了口气若有若无地道“令弟好像和雍王的女儿朝阳郡主很熟吧不知道是不是?” “你想干什么?”崇煊警觉性地望着严嵩。“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东厂不是已经被你清理得很干净了吗?我倒是还忘记了一件事情我女婿文德好像是被你给抓了开春前就给斩了。真是凄凉啊也不知道他在下面会不会觉得孤单我是不是该找些人下去陪陪他呢?哈哈哈……”严嵩抬了抬手臂侧侧地转身过来顺手在一旁的花丛里掐了一朵花下来狠狠地揉成了一团无比阴森地道“跟老夫我作对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原本晴好的天气忽然变得阴郁起来不知何时太阳旁边已经移来了一朵乌云遮住了那明媚的光线。 房间里充斥着扑鼻的脂粉香小裳静静地坐在椅子旁轻轻地握着严世藩的脉搏眉头不觉蹙了起来。严世藩睁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可是一双眸子却始终不离小裳的身。柳园送了小裳进来之后早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小裳和严世藩二人了。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严世藩有气无力地看着小裳轻轻地问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只要你好好调理会恢复过来的。我已经给你施针了打通了你的穴道。只要你平时不太过激动的话就会没有事情的!”小裳低了头淡淡地道。其实严世藩的这个哮喘病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要彻底根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再加之他不知道节制自己的闺房之事所以这阵子哮喘更加频繁。 “谢谢你!”严世藩温润地看着小裳缓缓地抬起手来一把握住了小裳的手。小裳身子一颤连地将手抽了回去慌地站起身来道:“严公子你请自重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煊哥他就在外面等着!” “我知道!”严世藩点了点头一改往日的纨绔子弟作风吁了口气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让你陪陪我说话这都不行吗?”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共同的话题!”小裳摇了摇头道。“那你今天还肯来给我治病?你要是讨厌我的话就不会来的!”严世藩从床上一坐而起有些激动地看着小裳。 “我来给你治病也是迫不得已你知不知道你在京城里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如果不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少女我是不会来的。严少爷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你这样地侮辱践踏他们的尊严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你有哮喘病要是你再这样不懂得节制的话到时候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我希望你明白。”小裳一脸恳切地看着严世藩脸上微有怒意。 “你是为了那些女人才来救我的?”严世藩的面色一紧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他以为她是个例外那天自己当街那般调戏于她她还不计前嫌地救了自己一命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间还有他想要追寻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可以和她交心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错了。她和所有人一眼都带着偏执的眼光看着自己。 第一百九十四章 风月无边水连城 看着一脸受伤表情的严世藩小裳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其实她这一次来也并不全都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少女多多少少有一点是为了严世藩而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玩世不恭的官宦子弟身上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在他游戏人生的背后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一天他那一句自真心的谢谢他那真切温润的眼神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一根弦。也许是初为人母的关系对待任何事情都怀着一份希望吧! “我不否认有大半原因是因为他们。”小裳轻轻地吁了口气目光变得怅然起来幽幽地望向严世藩“也因为你。我相信你有你真诚的一面。至少我听得出来那天你的那一句谢谢是自真心的。” “你懂我的真心?”严世藩有些恍神地看着小裳缓缓地握住了小裳的手“那你会为了我的真心留下吗?只要你留下来我会遣散我所有的家眷对你一个人好的!”一边说着严世藩已经凑身过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小裳。 小裳摇了摇头连地挣脱了严世藩的手解释起来:“严少爷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真心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指朋友之间的坦诚相待。” “可是我希望是这个。你知道吗?你不但漂亮聪慧还能理解我。那些姬妾他们一个个就知道怎么取悦我花我的钱吃我的喝我的他们要的只是富足地生活。而你不同不但救过我。也不迎合我我一直想找这样的一个女人陪我过完下半辈子。小裳你嫁给我好不好?嫁给我好吗?我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只要你嫁给我。我以后都不会花天酒地地。”严世藩激动地说着一步一步地向着小裳挨了过来。 “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样地话。看样子我真的是来错了你这种人太自我了从来就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对不起。你的真心我受不起我走了!”小裳有些恼火地看着严世藩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提了裙裳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严世藩却是不肯罢休一把拦在了门口将门一关挡住了小裳地去路。“你想干什么?”小裳有些生气地看着严世藩一边向后退了一步。严世藩的眼神是炽热而深情的。哈哈一笑道:“我我想要你!”说着已经向着小裳抱了过来。… “你真是无耻!”小裳闪身一让。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向他扔了过去恨恨地道。“你不要过来了。我相公就在外面。严公子你请自重一点。不要侮辱了自己的人格!” “人格?”严世藩哈哈一阵狂笑语气变得讽刺起来“我早已经没有什么人格可言了京城里的人都说我禽兽不如。那我今天就做一头禽兽又能怎么样了?从我生在严府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注定了要遗臭万年。他们所有的人都骂我们父子猪狗不如他们妒忌我们的权力和富贵。我知道很多人都等着我们父子两死可是我偏不死我还要活得好好地给你们这些说三道四地人看。我要让你们知道我严世藩不是一个草包我还很会玩女人哈哈……” “你你疯子。”小裳有些惊惧地看着精神失常的严世藩绕着桌子和他追逐开了。“你跑不了的跑不了地。乖乖地从了我吧!哈哈你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天天陪着你你想玩什么新花样我都会满足你。跟着那个姓高的你只能吃苦。”严世藩不依不饶地在小裳地身后紧追不舍身子一扑已经死死地抱住了小裳地腰。 “不要你放手啊你这个无耻之徒快放手啊不要……”小裳惊恐万分地看着严世藩拼命地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可是他地力气出奇地大不管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他的束缚。.tw[]严世藩半推半就地将小裳按在了床上一脸淫亵地看着他目光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双狼手不安分地向着她的胸口摸了过来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小裳奋力地挣扎着大声地喊叫着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严世藩已经像一条大懒蛇一般缠在了她的身上充满情欲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占有和爱慕雨点般的吻疯狂地在她的香肩上啄开。 情急之下小裳扯下了髻上的金簪对着他的脖颈上狠狠地扎了下去。 严世藩啊地一声吃痛地叫了起来捂着被簪子上金针所扎的伤处一脸哀怨地看着小裳张了张嘴:“你……你……”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鼻子里闷哼了一声歪倒在了一旁。 小裳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将严世藩掀到了一旁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瘫软在了一旁的床椅上。小裳怔怔地看着那一动不动的严世藩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实在是太强烈了。就在前一秒她几乎要保不住自己的清白了。她简直难以想象那恐怖的一幕这个男人身上的恶臭依旧残留在自己身上小裳使劲地擦着肩膀上的那些吻痕想要将刚才的那一幕忘掉。如果真的被这个男人糟蹋了她想只有以死才能守住自己的贞洁了。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么容易。她实在是太天真太单纯了并非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能够让严世藩改变。他骨子里的憎恨和淫荡始终是没有办法剔除的。严世藩是个有着极度扭曲心理疾病的人也许这与他的出生有着太多的关系吧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父亲耳濡目染之下独善其身怕是很难的。听着他的口气似乎对这个家。对严嵩对自己有着强烈的不满。也许在他地意识里。也是想改变这种状况的可是在现实的猥琐里。他还是不能自已地沦陷了。 自己真地能够解救他吗?小裳怔怔地看着床上昏躺的严世藩一边搓了搓手。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去可是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自己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办?这件事情不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不断地扩大了。她是要来解决事情地而不是逃避事情的。想至此处小裳吁了口气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多会严世藩才幽幽地转醒过来仰靠在床头全身酸软无力整个脑袋里空空一片。甩了甩头回忆起刚才生的事情来。他想起来了自己刚才不能控制地兽性大。想要强暴那个女人然后自己的脖颈就被人狠狠地扎了一下。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醒了?”细腻的女声在耳畔边响了起来。严世藩身子一颤。不可思议地仰起头来看到地是小裳那一张温润平和的脸。“你。你还没有走?”严世藩低着头想起刚才的行为心里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生平第一次他在女人面前有这种自责难受的想法。 “我是想过走的可是因为你的那一句真心我决定留下来。”小裳吁了口气云淡风轻地看着他。 “真心?”严世藩有些困惑愕然地望向了小裳。“我说的真心是朋友之间的坦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我既然答应了过来诊治你我就不会食言地。我要治好你的心病!”小裳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我我刚才那么对你你还肯为我治病?”严世藩轻嘲地笑了笑此时此刻心里已经没有了男女间的那种龌龊想法。“刚才地事情我都忘记了。”小裳叹了口气“你也忘了吧。我知道刚才那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从来就没有人拒绝过你。一旦有人反叛你你就会觉得自己地尊严被侵犯到了。生长在这样地富贵之家过惯了呼风唤雨的生活我明白地。” “如果可以我情愿不要这样的生活我想像个普通人一样过着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严世藩的神色一变显得有些凄凉。“你是不是恨你的父亲?”小裳低低地问道。 严世藩身子一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裳她是第一个看穿自己心事的人没有丝毫的犹疑严世藩坦然地对上了她质疑的双眸:“对我恨我爹非常非常地痛恨。从我懂事以来周围的人都骂我是奸臣的儿子。我永远都记得五岁那年管家带我出去我看到几个和我同龄的人在一起玩我也想玩。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一起玩他们指着鼻子骂我是个坏蛋说我是奸臣的儿子说我和严嵩会不得好死还把我痛打了一顿。我觉得这很不公平爹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那些坏事情又不是我干的。我还记得当时我天真地去找爹理论叫他不要再干坏事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干的事情全都是为了我真是好笑他轻轻松松的一句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要干坏事我拼命地在外面抹黑他让外面的人更加地痛恨他我希望有一天会有人把他推垮。反正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们父子该死我永远都做不了一个好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朋友!” 小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声名狼藉的官宦子弟他那哀怨的表情背后原来有这么多的辛酸。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当你的朋友一个真心真意的朋友!”小裳缓缓地道眼神清澈明净让人无法抗拒。 “你你当我的朋友?”严世藩懵地看着她几乎反应不过来。“嗯!”小裳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严世藩的身侧握住了他的手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严世藩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开了看着这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嘴角扬起一丝温柔的笑靥。 第180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 严世藩的事情也算是就此告上一段落了,自那日小裳去了相府会诊之后,严世藩的病情转好。而那些所谓的冲喜之事也统统都不作数了。京城里的百姓这才稍稍安了心,却不知这高夫人有何灵丹妙药让严世藩转了性。不但不冲喜,原先的那些姬妾也被他遣散了大半。以往在上午的时候,严世藩都要去茶楼里喝霸王茶的,可是自从这一病之后,却是很少来茶楼了,即使来了茶楼,也会付钱,只会多给,不会少欠。起初茶楼的老板战战兢兢,以为那严世藩又在想着什么法子在玩弄他,死活都不敢收他的钱。后来严世藩急了,放下话来要是不收他的钱的话就将他的茶楼一把火烧了。老板在他的威胁之下这才勉强地收了他的钱。 小裳也是隔天地就往相府去一趟,说是要给严世藩治好他的哮喘病,也不让崇煊跟着。府里的人却是有意见了,萍萍好几次都发作起来,小裳却是笑笑不语,由着他们去说了。小裳走得相府频繁了,风言风语自然也多了起来。崇煊本来就对严嵩父子没有一点好感,可是小裳却还给那个混世魔王治病,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的。 这一日,崇煊从东厂忙完回来,进得屋子,只有奶妈在带着随想在一处玩耍,却不见小裳。平时这个时候她都会在家里带孩子的。问了管家,管家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回头却是萍萍多嘴一句,说是小裳去了相府还没有回来,崇煊心头一阵恼火,不觉醋意翻腾起来。衣服也顾不得换上,便在门口等着小裳回来。 “叫你不要说了,你看这会大少爷生气了!”梅香小声地嘀咕着,有些埋怨地看了萍萍一眼。萍萍撇了撇嘴巴,强辩道:“我也是为了小姐好,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严世藩是个混世魔王,我怕他会伤害小姐的!”两个丫头正自说话间,车夫已经驾着马车回来了。小裳下了马车,见得崇煊在门口等着,先是一愣,继而微微一笑道:“煊哥,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你不希望我早些回来陪着你么?你这是去哪了?”崇煊淡淡地道,语气里却有一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我,我去相府给严公子治病了!”小裳面色微微一窘,低了头,轻轻地道。 “相府里那么多名医,他们难道都是吃白饭的。你干吗天天跑去那里,你知不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家里的事情不用做吗?随想也不要带吗?随想整个下午都吵着要娘,你也不管管。你和他喝茶喝得可真是投机,连回来的时间都忘了,你知道外面的人在怎么说吗?”崇煊却是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全都发作出来。 “我,我只是想和他……”小裳面色有些发白地看着崇煊,咬了咬唇,刚要解释,崇煊已经打断了她:“从明天起,你不许再去相府了,我不准你去。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你是他的姬妾了啊,小裳,你要好心的话理智一点行吗?严世藩他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严嵩的儿子,他不是个好人,你不要跟他走得这么近!” “原来,原来你也这么在意外面的人说,你,你以为我和他走得近是因为什么?你也那么想我。我和你夫妻一年多,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以为你了解我,看样子是我错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袁素裳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没有给你们高家蒙羞!”小裳吸了口气,冷冷地笑了笑,眼角的泪水潸然而下,哀怨地看了崇煊一眼,头也不回地便回了房间。 梅香和萍萍却是愣在原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崇煊和生气而走的小裳,这是他们夫妻成亲以来第一次的吵架。 晚饭的时候,小裳却是没有一起出来跟大家用膳。崇儒和纤纤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得崇煊没有好脸色,小裳又不出来,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随想却是在奶妈怀里,挣扎着要爹爹抱抱,崇煊却是劈头盖脸地对着随想发了一通脾气,惹得随想哇哇大哭起来。奶妈怎么哄也哄不过来,最终只得抱去小裳那里才收场了。 “大哥,你和大嫂这么久了,你应该相信她,她不是那样的人!”纤纤看着这阵势不对,终是憋不住开了口。“我们夫妻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崇煊没好气地看了纤纤一眼,语气冰冷生硬,却是刺得纤纤一句话也答不上来,面如白纸,紧咬双唇。崇煊饭也没有吃几口,便离了席。 崇儒自也知道大哥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安抚地拍了拍纤纤的肩膀,一边抱过她,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大哥就是这脾气,你不要怪他。他心里也很不舒服,等他和大嫂讲和了就没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是不是很没有用,什么都帮不了你们。”纤纤可怜兮兮地看着崇儒道。“怎么会,你别想那么多,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呀,平时那么坚强,怎么说你几句就想不开了!”崇儒吁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凝重。 “崇儒哥哥,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吗?”纤纤抬起头,一脸哀怨地看着崇儒。崇儒面色一滞,有一瞬间的犹疑,接口道:“我们已经成亲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你不肯碰我?崇儒哥哥,我,我真的很想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心里有婠婠姐姐也没有关系,我不介意的!”纤纤吸了口气,纤细的手指覆上了崇儒俊朗的面庞,丹凤眸里是被刺痛的哀怨。和崇儒成亲的这半年来,他至始至终都不肯碰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永远也比不上那个女人,她为了他,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可是他连一个敷衍的表情都不曾给自己,自己就真的如此肮脏吗? “纤纤,你给我点时间!”崇儒别过头去,重重地叹息一声,余下的却是一句对不起。说完,崇儒已经起身回了房间。看着那风姿挺拔的身影,纤纤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时间,她已经给了他半年的时间了,既然他还是决定不了,那么就让自己来给她一个了断吧!纤纤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残冷的阴骘,拳头紧紧地捏了捏,她不能让自己苦心经营的幸福又这么分崩离析掉。 “奶妈,你帮我把被子拿到书房里,今天晚上我在书房睡!”小裳抱着随想,目光淡淡地扫了奶妈一眼,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奶妈神情微微一滞,想说些什么,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自顾到了床边,将被子搂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到书房里去睡?”崇煊进得门来,见得正在收拾被褥的奶妈和要带着随想离开的小裳,一把拦住了他们。小裳却是抿了抿唇,冰冰地道:“随想夜里太吵了,我带他去书房睡,免得吵到你了,明天你还有事情要忙!”说完,又看了奶妈一眼道,“奶妈,我们走吧!” “不行,我不许你去!”崇煊却是拦在门口,脸色有些惊慌,一把捉住了小裳的肩膀。随想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想着崇煊刚才对自己的粗声大吼,心里有了阴影,又闹腾了起来。“你别吓着随想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安静的。你自己休息吧,我带随想去休息!”小裳面色微微一凛,一边又安抚起随想来,抱着他左摇右晃,随想这才安分了不少。 “奶妈,你先带随想出去,我有事情要和小裳谈谈!”崇煊却是再也憋不住,从小裳的手中抱过了随想,递给了奶妈。奶妈哦了一声,知道他们夫妻定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她也是从心底里希望他们夫妻之间能够和睦相处,遂放下了被褥,抱了随想出去了。 “小裳,你不要生气了好吗?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种话,你原谅我好不好?”崇煊一把搂过小裳,恳切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你多想了。你说得对,人言可畏,我以后会注意的。好了,随想今天闹得特别厉害,我不想他吵着你睡不着,我去书房了!”小裳却是显得云淡风轻,语气也有些慵懒,说完又要推了门出去。 “我不许你走,你这么说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小裳,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这样子,我心里很难受的。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们从来没有拌过嘴。我会说那样的气话也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太爱你了啊。我承认,我在吃醋,我也知道这是不应该的,我应该相信你才是。可是只要我一想起严世藩的种种恶行,我就感到害怕,我怕你会出事啊,我是担心你,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的。小裳,原谅我好吗?”崇煊目光灼灼地看着小裳,言语情真意切,煞是动人。 “对不起,要说抱歉的是我才是,明明知道你不喜欢他们父子两,我还帮着他去治病。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可是煊哥,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今天我们去茶楼,他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严世藩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坏的,他有心病,我想开导他而已,绝对没有别的事情。我心里不舒服,是因为你也误会我。你知道吗?从我决心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开始,我就放弃了过往的一切,全心全意地做你的妻子。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你却……”小裳面色忧伤地看着崇煊,喃喃地说着。 “好了,我们不说这么些了,总之,不管你以后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不胡思乱想就是了。你想去见严世藩的话我也不反对,可是你还是要小心点,记得保护好自己,明白吗?”崇煊一把捂住了小裳的唇,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一把抱过她的头,炽热的男性气息瞬息间向着小裳淹没过来,唇齿相交,两情相浓。。 第181章 坐看牛郎织女星 转眼间离武举结束已经有半月之久,那日崇儒在广场上的请战,还有海瑞的那一番当头痛骂,却是在朝廷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嘉靖说好的考虑也在今天的早朝之中有了答案。和亲之事依旧照常,三日后便动身出发,由崇儒护送朝阳郡主出行,另有万余兵马紧随其后,供其调遣,待鞑靼境内的局势明朗之后适时地发动出击。这样的决策对严嵩和张居正而言,也算是比较满意的。一方面既给了海瑞的面子,表明了大明朝并非强弩之末,另一方面,雍王的势力也很好的得到了削减,嘉靖对他的怨恨也得到了很好的发泄。至于婠婠的生死存亡,则全都交在了崇儒的手里,可以说,婠婠已经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鞑靼的内乱让其实力得到亏损,则可乘胜进攻,若是鞑靼实力一如从前的强大,和亲则势在必行了。 这样的消息却是让崇儒喜忧参半,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肩上的压力。国家大事与儿女私情一同压在了他的肩上,确实是个很艰难的选择。崇儒北上出征,纤纤心中却是放不下的,自也要跟着一同前往。行军路上携带家眷,多少会惹人非议,崇儒又是刚刚上任,自然要做好表率。小裳便替他们想了个办法。这一日,小裳却是领着他们两口子一道去了雍王府。 “纤纤也要跟着去?小姐的意思是让她做我的陪嫁丫鬟?”婠婠面色微微一变,听罢小裳的一番叙述,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是啊,不然的话还能怎么办。纤纤一心想留在崇儒身边的,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夫妻了。婠婠,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方面,纤纤会武功,她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怎么样,你要不要接受?当然,这只是我想到的最好办法,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再去想想其他的。你也不要太辛苦勉强自己了。”小裳面色轻柔地望着婠婠,悠悠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这么决定吧。”婠婠耸了耸肩膀,释然地笑了笑,“我不嫁也要嫁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你回去带她过来吧!” “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可以不用嫁的。只要摸清了鞑靼现时的实力,事情就会有转机的!”小裳吁了口气道。“有转机了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一样没有人要,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纤纤苦涩地道,脸色有些僵硬。 “怎么会,你还有你爹和你哥哥,还有我这个姐姐。我们都很关心你啊。还有崇儒,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你,我相信这一次他会拼尽全力地不让你受到伤害的。”小裳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终是有些顾忌,没有继续下去。看着婠婠现在难过的样子,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就算不用和亲了,婠婠这一辈子也不会开心的吧。崇儒和纤纤已经是即成的夫妻了,以婠婠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伤害纤纤的。 “对了,随想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会不会说话啊,都快一岁了!”婠婠面色缓了缓,绕开了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他很好,越来越皮了,要不,我明天带他来见见你,怎么样?”小裳微微一笑。“嗯!”婠婠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叹了口气道,“小姐,我听说你去救过严世藩,治好了他的哮喘病,还和他,走得很近。小姐我要提醒你啊,严世藩他不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小心。” “行了,我知道怎么处理的,你不用担心我。好了,我们出去吧,崇儒和纤纤他们在外面等你!”小裳暖暖一笑,一边拉过了她的手,便要出门去。“他们,他们也来了。我,我还是不去得好。我,你去告诉他们,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不方便见他们!”婠婠面色有些尴尬,连地抽回了手。“婠婠,你现在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别忘了,三日之后崇儒就要护送你北上了。该来的迟早要来的,你如果想要放下从前的一切,就必须去学会面对!别躲了,我们走吧!”小裳二话不说,拉了婠婠出了闺房,往东面的凉亭里过去了。 凉亭里,崇儒和纤纤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故人重逢,却是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婠婠一脸恍神地看着崇儒,这个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就这么残酷地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来见他做什么,一份已经没有期望的爱情,一场烟消云散的情梦。 纤纤默默地立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无语相望,目光里多了一丝冰冷,脸上却还强颜欢笑着。“好久不见。我,你们的婚礼我都没有参加,忘了恭喜你们!”婠婠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崇儒的面色一片发白,紧紧地咬了咬牙。她明明知道,自己心里装着的是她,可是为什么她偏偏要生生地撕痛这个伤口了。 “谢谢!”纤纤落落大方地笑了笑,缓步走上前来,捉住了婠婠的手,“婠婠姐,你瘦了很多。这些日子,还好吗?”婠婠身子一颤,轻讽地笑了一下:“过得去!” “崇儒哥哥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们聊吧,我先和大嫂走了!”纤纤腼腆地笑了笑,吸了口气,松开了婠婠的手,一边会意地看了崇儒一眼,点了点头,与小裳一道退出了凉亭。 凉亭里,独剩二人。夏末的凉风习习地吹过,吹皱了凉亭前的那一池塘水。婠婠斜斜地靠着柱子,嘴角边漾起一丝凄楚的笑意,看着那池塘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鲤鱼,吁了口气道:“不知道鞑靼那里有没有这么好看的小鲤鱼,那里的风是不是跟这里的一样凉爽。再过三天,这里的一切都看不到了。” “一定还能看到的。我用我的生命起誓,绝对不会让你成为这一场政治的牺牲品的。婠婠,相信我!”崇儒缓缓地走上前来,一脸热切地看着她。婠婠洒然一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都无所谓了,我这一生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其实,我想了想,嫁给鞑靼的那个安达太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是郡主,比他的身份还低了一级,嫁给他,其实是我赚了!” “你真的这么想?”崇儒的面色阴郁起来,俊逸的面庞再一次靠近婠婠,“这是你的真心话么?你忘了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你应该对纤纤说才是!她才是要和你相守一生的女人,我,已经不可能了!”婠婠轻轻地哼了一下,侧侧地转过身来,不敢看崇儒那热辣的双眸,那里面又太多自己承载不了的东西,多看一眼,她就怕自己会沦陷下去,会舍不得。 “不要回避我。你心里明明知道的,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那就是你。为什么你还要自欺欺人。我既然决定了要护送你出关,我就一定会平平安安地把你带回来的,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崇儒一把捉住婠婠的肩膀,语气是那么的坚决。 “你不要傻了,就算和亲不成功,我们这一辈子也没有可能了。你的妻子是纤纤,不是我。忘了我吧,我不是你该爱的人。”婠婠别过头去,无奈地笑了笑,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怎么没有可能,我根本不爱纤纤,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崇儒愤怒地吼道。 “你……”婠婠诧异地看着崇儒,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你和纤纤,你们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不爱她,你叫我怎么接受她。你知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以为是的女人,你以为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就把纤纤推给我,这就是为我好吗?你这是在害我,在害我,你知不知道。你弄得我们三个人都很痛苦,我每天看着纤纤,都会有深深的内疚,可是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发疯的痛。婠婠,到了现在,你还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你要是再逃避我们的话,我会死的,我会被你气死,被你折磨死,被你逼死的!我爱你已经爱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婠婠,让我们一起勇敢地去面对现实好不好?不要再逃避和畏惧了,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守着你的!”崇儒摇了摇头,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受伤的面容里是掩藏不住的怜爱。 “对不起,对不起!崇儒哥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想要你过得好,只想看着你幸福!”婠婠声泪俱下地道,听着崇儒这样真情的告白,内心的冰块在这一刻全都融化掉了。 “傻瓜,我最想要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推给别人,你以为我这样就会幸福了吗?没有了你,我什么幸福都没有!”崇儒吸了口气,眼睛亦是涩涩的。 “崇儒哥哥!”婠婠闭上眼睛,抛开了所有的理智和不成熟,一把扑进了崇儒的怀里,这一刻,她不要做一个顾全大局的朝阳郡主,她只想做那个和高家四少爷斗嘴吵架,无忧无虑的俏皮丫鬟婠婠……。 第182章 夜阑人静起风雨 三日后,朝阳郡主远嫁鞑靼太子安达,由西华门出发,龙虎卫将军,新科武状元高崇儒亲自护送。这一去,却是前路未知。人们在替这个如花似玉的郡主惋惜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惊慌起来,这一番和亲,真的能够让鞑靼的嚣张气焰得到削减么? 而几日后,东瀛方面也有消息传来。归田一郎统治的政权已经彻底倒台,丰臣秀吉取代了他的位置,统一了东瀛,结束了东瀛长期混乱的局面。在东南沿海一带的流寇多半都是归田一郎的部下,听到这个消息,军心动摇,再也无力夺取中原。以戚继光为首的一众抗倭名将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山东,江浙一带的倭寇基本上被肃清剿灭,百姓的生活开始有了保障,基本上都安定了下来。 新上任的丰臣秀吉也有意与大明修好,不久就会派使者前来大明,还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朝中一传开,却是引来了一片轩然大波。对于东瀛,他们始终都存着一份畏惧忌惮的心里,在张居正的眼里,东瀛就是一头随时会有狂躁症的豺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作,令大明措手不及。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丰臣秀吉不同于归田一郎的穷兵黩武,好战非常,可是一旦攀上了权势的高峰,人心永远也不会得到满足的。 严嵩在这个时候也快坐不住了,归田一郎的倒台,也就意味着他与其勾结的阴谋将会很快地败露下来。到时候,就是十个人头也不够砍。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呼风唤雨三十年之久,他不想在自己晚年的时候落得这么一个凄凉的下场,更多的,他是想为儿子的将来打算。而最令他担忧的就是高崇煊,严虎和于鲜儿都说了,他与丰臣秀吉的交情匪浅,想他也势必会利用这个机会来扳倒自己的。而最近的这段日子,严世藩与小裳的来往过从甚密也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那个女人的身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她接近严世藩定然是有什么阴谋的。严嵩几次想在她身上下手,可是都被严世藩发现,及时地阻止。严世藩似乎对这个女人比对他这个当爹的还要好,这一点,却是让他颇为的恼火,如此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而海瑞和张居正那一方面,也弹劾了一大批贪污受贿的官吏,皆被降职或者抄家,这些官员多半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东窗事发,自然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皇帝对自己似乎也起了疑心,权力一步接一步地得到了遏制,朝廷的官员对自己也是颇有微词的。 加之皇帝身边的那个道人黄道行不知道在嘉靖面前说了些什么,上次严世藩代写的青词无端地惹来了嘉靖的一顿训斥,说自己冒犯了天威,侮辱了天上的神仙,需在家面壁思过一月。看样子,嘉靖已经在着手剪除自己,想要分化他的权力了。他在朝廷的位置逐渐地被架空起来,张居正越来越得到嘉靖的青睐,还成了三皇子的太傅,严嵩失宠的消息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这一日,小裳与严世藩在茶楼谈心完毕之后,上了马车,直奔回府。路过一处街角的时候,却被数人给拦了下来,为首之人正是那严虎。“夫人,是严家的人!”车夫回头冲着马车里的小裳说了一声。小裳哦了一下,掀开帘子,看到了笑得一脸阴邪的严虎。 “不知道严管家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何故带着这么多人挡着我的道,可是我哪里得罪严管家了!”小裳缓缓地从马车上踏了下来,淡然自若地看着严虎等人。 “我是奉首辅大人之命,前来请夫人到酒楼一叙的!”严虎却是文质彬彬,倒也没有显得要为难她的意思。“哦,大人要请我!”小裳蹙了蹙眉头,“可真是奇怪了,有什么不妨在大人府邸之中说的,要去酒楼!” “这个是大人的意思,其他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夫人,请吧!”严虎也不多话,一边让开一条道来,做了个请的动作。小裳淡淡一笑,回头瞅了马夫一眼道:“你先回去吧,要是煊哥回来了,你就说首辅大人找我有事相商。”一边说着,已经信步姗然地随着严虎一道去了酒楼。 酒楼的雅座里,严嵩正端坐桌前,桌子上摆着一壶小酒,珠帘将外面的世界隔成了两个部分,显得几分别致。严嵩端起酒杯,细细地抿了一口,看着窗外怡然的景色,怅怅地吁了口气。 “大人,人已经请过来了!”严虎掀开帘子,躬身有礼地看着严嵩。严嵩的眼睛眯了眯,重重地缓了口气,侧侧地转头,看向了严虎身后的女子,微微一笑,右手平胸一摊道:“高夫人,请坐!”小裳也不客气,在雅座旁坐了下来,微微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大人请妾身前来所为何事?这么神秘?” “无事就不能请夫人过来陪老朽喝一杯么?老朽最近心情颇差,头也昏昏的,提不起精神,想请夫人给我诊治一下!”严嵩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老脸上漾起一丝冷笑。 “看大人的面色,应该是虚火上升,无事的。只要静下心来,就能够恢复的。”小裳一点也不惧他,说得甚是随意。“你一点也不怕我?”严嵩紧紧地盯着小裳,语气里多了一丝残冷。 “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我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大人会把我给吃了!”小裳坦然地迎上严嵩发冷的双眸,显得几分悠闲。“果然是女中豪杰,有胆识啊,真不愧是高崇煊的妻子!高夫人真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若是你没有嫁人,该有多好。我们严家又多了个能干的媳妇!”严嵩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哈哈地笑了起来。 “严少爷是我的病人,我尽心尽力地为他诊治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也是一个大夫的天职。大人想多了!当初,也是大人用了非常手段让我给少爷治病的,不是么?”小裳身子轻轻一颤,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 “夫人医术精湛,宫里的御医也是望尘莫及啊。犬子的病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就不劳夫人挂心了,从明天起,夫人不必再来给犬子看病了,你只要开几帖方子,我让下人抓了给他喝就成了。再说,你们天天跑去茶楼喝茶,夫人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么?老夫还不想让高厂主误会我家犬子对夫人有什么企图,人言可畏啊!夫人,明白我的意思吗?”严嵩捋了捋胡须,开始进入正题。 “我不过是与严少爷谈心而已,无关其他的,大人想多了吧。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要妾身行得正,坐得直,我又何必在乎旁人的看法了。而且我与严少爷也算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严少爷可不止是身体有病,心理也有病的,若不及时的得到医治,后果会很严重的!”小裳轻浅地笑了一下,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那股雍容的气度。 “谈心?呵,夫人怕是想给他洗脑吧。谈心你会谈到借《水浒传》这样败坏风气的书给他看。不知夫人意欲何为了?夫人是想说老夫就是那高俅吗?你是想劝他不要做第二个高衙内是不是?你果然是有几分心机,借着看病的机会,妄图把老夫给扳倒,哼哼,真是不自量力。”严嵩也收敛了笑容,语气越来的越冷。 “大人都说我是自不量力了,那又在怕什么,担心什么了?我借书给公子看,可真的没有像大人你想得这么长远,不过是想让公子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一了他心中的英雄情结罢了。大人想象力真是丰富,小女子实在是汗颜啊!”小裳浅浅一笑,已经站起身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妾身还要赶着回府。大人,恕我不奉陪了!”说着已经提了裙摆,转身下了阁楼。 “哼!”严嵩气急败坏地拍了拍桌子,桌上的酒壶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应声而碎,美酒溅了一地,老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从严世藩的身上着手,给他洗脑,让他反叛自己,这一招,果然是高明得很。 严虎大气也不敢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大发雷霆的严嵩,他是第一次瞧见严嵩如此大动肝火,看样子这个女人真的是惹到他了。 “去,把于鲜儿给我找来,这个女人,不能再让她靠近少爷了!”良久,严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声音漂浮在空气之中。严虎应了一声是,匆匆地下了楼。 严嵩目光炯炯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喃喃地道:“是该变天的时候了!”。 第183章 人面不知何去处 这几天里,崇煊却是为着东厂的事情忙活。武举之后,便挑选了一批资质还算不错的人进了东厂,开始了严格的训练,加之东瀛的使节就要来访,宫里的安全自然是要全权戒备起来。所以,这几日崇煊却是在东厂休息,只留了小裳一人在家里。 “大少爷今天晚上又不回来了么?”萍萍昂起头,坐在餐桌前,细细地问道。“嗯,已经派人捎口信回了,今天在东厂过夜。晚上好像有一批货物要进京的,他们要检查的!”小裳微微一笑,显得不以为意,心思却飞到了昨天,想起严嵩与自己的那一番谈话,心里有些发虚。那样心机深沉的老谋子,自己那般疾言厉色于他,不知道他会对自己采取什么行动。今天再去见严世藩的时候,他似乎一如往常,好像没有什么动作。可是越是这样的平静,她就越感到不安。 老实说,自己接近严世藩也的确是存着严嵩所说的那些目的。放眼朝廷,几乎已经没有人可以和他抗衡了,皇上虽然有些处罚,但也是鸡毛蒜皮,无关痛痒,根本影响不到什么。而最近严世藩的那一次青词风波,却是让严嵩吃了些苦头。由此可见,只有让他们父子两离心,严嵩的政权才会得到瓦解。自己虽然这么做未免有些小人了,可是为了整个大局,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利用严世藩对严嵩的仇恨心里,加剧他们的父子关系,让他们变得生疏起来,从内部触发他们的矛盾,这是最好的办法。而且,她也是想给严世藩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她的确是不想严世藩成为《水浒传》里的高衙内。所以,这几天小裳也带着严世藩在一些贫民窟附近转了几圈,让他感受一下民间的疾苦。这些贫苦百姓,多半都活在了严嵩的淫威之下,朝廷发放下来的救济金和救济粮都被严嵩中饱私囊了,百姓对于严嵩的行径却是怨声载道,恨不能食其肉剥其皮。而严世藩也的确被这些感染震撼到了,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些所作所为,不觉一阵内疚不已。 为皇上写青词也是一直都由他代笔的,他故意留下了纰漏,言语之间也颇有咄咄逼人的冒犯之意,嘉靖向来迷信,严世藩青词里的那些侮辱天神的词句自然让嘉靖颇为恼火,迁怒于严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这才有了严嵩在家面壁思过,坊间传言严嵩失宠一事。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为什么不吃啊!”萍萍看着恍然出神的小裳,关切地询问起来。“哦,没什么。”小裳半响才回过神来,冲着萍萍微微一笑,开始动手吃饭。 “小姐,你说婠婠姐他们现在到了哪里?她会嫁给那个安达太子么?”萍萍右手托腮,有些感伤地问道。“希望一切顺利吧!有崇儒在她身边,我想多么艰难她都会坚持下来的!”小裳讪讪地笑了笑,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凝重。 晚饭过后,小裳照例回了房间。梅香和奶妈则一同帮着她照看孩子。随想差不多已经一岁了,想来是他天资聪颖,竟然能够咿呀学语了。小裳昨日里却是教他学了叫娘,今天随想已经把娘时刻挂在嘴边,乐得小裳开怀不已。 “娘……”随想趴在床上,忽闪着大眼睛,冲着小裳叫唤起来。“哎,我的随想真乖,真是好乖啊,这么小,就知道喊娘了,真是厉害!”小裳乐呵呵地抚摸着随想的头,温婉地笑了笑。“随想,随想,喊一声爹爹,喊一声爹爹,我就喂肉米粥给你吃!”梅香蹲在一旁,跟着逗趣起来,一边舀了一小勺肉米粥,在随想面前显摆起来。 随想眨了眨眼睛,招了招手,想要把梅香手中的肉米粥抢过来,脸上显出几分焦急之色,嘴里嗯嗯地喊着娘,一边可怜兮兮地望着小裳。“啦,随想要喝肉米粥的话,就喊爹爹,喊了爹爹就给你吃,好不好?快喊爹爹啊,等明天爹爹回来了,他一定会高兴死的,到时候随想就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吃了!”小裳循循善诱,看着随想,一边喊着爹爹二字。 “爹……”随想张了张嘴巴,喊出了声,却是乐得小裳和梅香眉开眼笑的。随想在床上动了动,眼巴巴地望着梅香手里的那一碗肉米粥,有些急了。 “喂你吃就是,你这只小馋猫!”梅香冲他做了个鬼脸,呵呵一笑,便要喂随想吃。“哎,不许再喂他吃这个了,太荤了。吃多了不好,你会把他喂成一个大胖子的,那长大了就不像大少爷那样俊俏了。刚刚我已经喂他喝了牛奶了,晚上不能再吃东西了,会惯坏他的!”奶妈伸手拦住了梅香,摇了摇头。 “也是啊,要是长大了成个胖子可就不好看了。你看看,他现在还不到一岁,却长得这么壮实。奶妈,你的牛奶真养人啊!”梅香略略地点了点头,听得奶妈一说,遂将那肉米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吃,吃,吃……”随想可是不依了,眼巴巴地看着那桌子上的肉米粥,流起了口水,竟然连吃也都学会说了。三人却是乐得开怀大笑,纷纷自告奋勇地要做随想学说话的启蒙老师来了,屋子里却是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什么人?”院子里,响起了护院的呵责之声,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哼,是护院倒地的声音。跟着,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厮杀之声不绝于耳,刀剑相击的声响充斥着整个院子。 小裳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将随想抱紧了,面色一片发白。梅香也是咬着牙关,看着窗外那些闪动的人影,瑟瑟地缩了缩身子。呼地一声,一片鲜血染上了门窗,顺着那门沿流了下来,显得那样斑驳。奶妈警觉性地挡在了小裳的前边,护住了随想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么血腥恐怖的一幕。 “保护好夫人和小少爷!”门外,是护院总管小丁的声音。“大少奶奶,怎么办?”梅香战战兢兢地道,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院子里的厮杀声,惨叫声,融合在这个阴郁的晚上,显得别样的凄凉和可怖。 “别慌,镇定!”小裳一脸肃然地道,紧紧地将随想圈在了怀里。她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大胆,公然闯进厂主的府邸,进行屠杀,看样子对方势必是破釜沉舟,下了狠心来的。怎么办,现在崇煊还在东厂那边,要通知他根本就来不及了。 “啪”地一声,门突然被撞开了,两个黑衣蒙面的杀手倒飞进来,倒在了地上,全身已经浸染成了血红色,扬了扬头,看了小裳一眼,口中一口热血喷出,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们看到的是院落里揪斗在一起的侍卫和一群神秘莫测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个个凶悍无比,侍卫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转眼间,侍卫已经倒下去了一半。 “夫人,你们没事吧!”小丁猛然间冲了进来,一剑便刺中了冲进来的一个黑衣人,拦身护在了小裳他们的前面。“我们没事!”小裳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小丁,小丁是随着他们一起从广州过来的,身手很是不错。小丁的锦衣卫装已经染上了一大血迹,白皙的面容上也被鲜血染红了,眸子里是咄咄的冷光,警惕地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右手的长剑高高地举起,只要一有杀手冲进来,他便加入到鏖战厮杀之中,不让那些杀手靠近小裳他们。 “小丁哥,小心后面啊!”梅香忽然大喊一声,一眼瞧见一名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小丁的后背偷袭了过来,而小丁正与一名杀手僵持不下,屋子里的桌椅掀翻了一地。“刷”地一声,小丁咬了咬牙,似是拼了全力,右手一抖,长剑已经送入了前方的那杀手的心口,跟着一个侧转,嗤地一声,身后的那名杀手的朴刀已经砍伤了他的左肩,顿时间血如泉涌。也就在那一瞬间,小丁反手一剑,长剑从自己的肋下穿了过去,刺中了那人的小腹,来人只是哼了一下,眼珠子一翻,已经倒地。 小丁左膝往地上一跪,咬了咬牙,右手在左肩的伤口上一点,啊地痛叫了一声,脸色有些青紫,口中吐出了一口乌血。梅香却是吓得哭了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第184章 谁家年少足风流 “不好,那刀上有毒!”小裳面色紧了又紧,看了奶妈一眼,将随想交给了她,匆匆地上前,取了随身携带的银针出来,对着小丁的伤口扎了下去,跟着分封他的各处筋脉。小丁的面色这才稍稍有所好转,恢复了先前的气色。 “高夫人果然是妙手回春啊,什么毒都能解,真是让我自叹弗如!”门外,一声清越的女声飘了进来,一袭艳红的于鲜儿款款地走了进来,眉黛青山,双眸微敛,举手投足间,一副风流做派,但那妩媚的背后,却包藏了冰凉的杀气。梅香一边扶起了小丁,细心地给他清理起伤口来。奶妈则紧紧地抱着随想,一脸无畏地看着那闯进来的神秘女人。 “是你!”小裳面色一变,有些惑然地看向了于鲜儿,想起了那日与桂姨娘在青山寺上遇险的一幕,就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入了绝境,险些连随想都没有放过。 “不错,是我!高夫人,好久不见,可安好吗?”于鲜儿幽幽一笑,目光回转,落到了奶妈的身上,哼哼地笑了一下,“小公子居然长这么大了啊,那个时候,他还在夫人的肚子里,闹腾得厉害了!” “你想怎么样?”小裳警惕地看着于鲜儿,唯恐她对随想下手。“看样子,高大少爷不在家中。呵呵,真是不幸啊,他的官是越做越大了,说来也有我的几分帮忙的哦。你说,要是他回到家里,看到娇妻美儿都倒在血泊里,那种感觉会是什么样子,应该很刺激的哦!”于鲜儿讪讪地笑了笑,目光说不出的阴毒。 “夫人,你们先走,我来对付她!”小丁强撑着一口气,一脸无惧地看着于鲜儿,狠狠地咬牙,“想要杀夫人和小少爷,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再说!”“不自量力,就凭你这个小喽啰,也想挡住本姑奶奶的路。”于鲜儿很是不屑地扫了小丁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身子一侧,右手爪子向着小丁的肩膀按落下去。小丁一个后仰,回剑一扫,直直地刷向了于鲜儿的小腹。于鲜儿神色有些诧异,一个倒空翻,呼地就是一掌挥了出来,向着小丁的胸口拍落。 蓦地里一道银光闪开,硬生生地从中间将他们隔开了。看时,却是那季虎持着长枪,一脸英姿飒爽地冲了进来,枪头一扫,挑向了于鲜儿的发髻。于鲜儿猝不及防,竟被这个七八岁的孩童斩下了一小撮青丝。 “干娘,我保护你!”季虎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的视死如归,他虽然只有七八岁,可是这十多个月下来跟着崇煊训练,俨然一副小男子汉的作风,加之他刻苦好学,所以武艺上也是颇有长进的。 于鲜儿见得是个七八岁的男娃娃,心头不由一阵恼火,竟然给他斩落了一束青丝,这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来。当下俏脸一沉,目光变得无比的阴骘,素手一翻,手掌中暗色的红光涌动起来,身子一掠,向着季虎一掌劈了过去。季虎也不惧他,迎着她的手掌就是一枪,猛力地刺了过去。 “虎儿,小心啊,快松手,他手上有毒!”小裳面色一冷,大声地喊叫起来。季虎亦是觉得手掌一阵发热,于鲜儿右手蜷曲,贴着他的枪尖,暗红的光芒顺着枪身向着他的手掌游走过去。一股气流冲开,季虎啊地一声惨号,已经丢了那长枪,仰躺在地上,痛苦不跌地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右手腕上已经多了一丝褐色的斑斑点点。 “虎儿!”小裳想要冲过去给他解毒,于鲜儿的眸子里已经起了一丝杀意,冷冷地瞪向了奶妈手中的那个孩子。身子飞速地一掠,向着奶妈抢了过去。奶妈死死地抱着随想不肯放手,转身就跑。于鲜儿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只听得嚓的声响,似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奶妈整个人因为极度的痛苦,面色变得扭曲起来,可是依旧抱着随想,紧紧地裹在怀里,不肯松手。 小裳操起一旁的木棍,飞速地向着于鲜儿的后背捶了下去。于鲜儿身子侧侧一让,左手一甩,带出一股掌风,却是将小裳袭出了老远,小裳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口中呜地一声吐出了血丝,嘴巴里喃喃地求道:“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你,不要!”梅香也是拼足了力气,抱住了于鲜儿的右脚,使劲地将她往后拉着。于鲜儿冷笑了一下,一脚扫开,已经将梅香踢飞,撞到了柜子上,整个人都撞昏过去。 一屋子的人倒的倒,伤的伤,眼睁睁地见着于鲜儿就那么毫不留情地一爪按开,拍向了奶妈的头颅。奶妈死死地瞪着于鲜儿,张嘴在她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下去,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紧接着,七窍开始流血。可是她的双手仍然紧紧地圈着随想,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鲜血滴到了随想的脸上,看着那目光逐渐黯淡下去的奶妈,随想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叫起了“奶奶,奶奶!” “奶妈!奶妈……”小裳心里一阵发凉,看着惨死的奶妈,嘶声竭力地大喊起来。她带随想不过半年而已,可是在这最危险的关头,却是舍了命也要护着随想,这份感情是何等的深厚啊。 “看你还不放手!”于鲜儿目光歹毒地看着死去的奶妈,冷冷地笑了笑,右手一耸,已经将随想从她的怀里抱了出来,脸上渐渐覆满了寒霜,摇了摇头道,“生得这般好,我实在是不忍心动手啊。可是没有办法了,不杀了你们,死的就会是我!对不起了,来生找户好人家吧!”说着右手一抛,已经将随想抛到了半空之中。 “随想!”小裳一声惊叫,大哭大喊着,拼命地向着于鲜儿爬了过去,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杠。小丁紧紧地握着拳头,可是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来,眼睁睁地看着随想向地上摔落。 清脆的婴孩啼哭声响彻在屋子里,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于鲜儿目光随着那脆弱的身体移动,脸上绽放出欣喜的色彩。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冻僵在脸上,门外,一束火光穿了进来,竟是一把泛着火色光芒的飞刀,直直地穿过了她的左胸,疼得她往后一翻。跟着,一道清绝的身影飘忽而至,手腕一翻,已经牢牢地接住了落下地来的随想,将他揽在了怀里,嘴角勾起一丝绵绵的笑意,幽幽地道:“乖哦,乖,随想不怕,萍姨在这里!” “萍萍!”小裳蹙了蹙眉,没有想到在这危急的关头,会出现这样的奇迹,小丁也是不可思议,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柔弱娇小的小丫头居然深藏不露,是个武功高手。 于鲜儿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啊地一声暴喝,右爪向着萍萍按了过来。萍萍的目光里也起了一丝森寒,咬了咬牙,看着七窍流血的奶妈,倒在地上疼痛不已的季虎,狠狠地道:“你这个蛇蝎女人,我要你比他们死得更惨!”说话间,身子一移,幻化成了一道光影,于鲜儿一爪落空,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觉得后背一冷,跟着右肩一痛,萍萍的左手已经按住了她的右肩,狠狠地一捏,竟是将她的右手活生生地扯断。于鲜儿惨叫着靠到了墙壁上,面色狰狞,右手猝然间被扯断,却是比要了她的命还惨,痛苦地嚎叫开了。萍萍目光中泛着寒气,看向了门外奔进来的三个黑衣杀手,右手一伸,一股强劲的气旋炸开,黑衣杀手手中的长剑全都给吸了过来,纷纷仰倒在地上。三把长剑并排地浮在萍萍的胸前,萍萍右手轻轻一挥,那长剑嗖地一声向着对面墙壁上的于鲜儿射了过去。于鲜儿的瞳孔骤然间变大,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一把长剑已经插到了她的咽喉上,一把插在心口,另一把从她的头顶直灌下来。 于鲜儿目光死死地看着萍萍,眸子里是惊恐和骇然,这般诡异厉害的武功,当今世上又有几人。依稀间,耳畔有谁在低低吟唱,荣华富贵皆如过眼烟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是师父的声音!是啊,为了权势,为了富贵,她抛弃了一个习武人的良知,投身于严嵩的门下,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的这个结局,也早在意料之中了吧!。 第185章 明年明月何处看 严嵩的刺杀机会失败,却是让他颇为的恼火。严世藩得知严嵩派人向小裳下毒手的事情,当即和他大吵了一架,父子两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而高府,却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悲凉之中,一半侍卫的惨死,奶妈的牺牲,都让人痛心不已。崇煊心中更是自责愧疚,他一直说着要保护小裳,不让他们母子两有闪失,可是却又一次次地将他们陷进水深火热里。国和家,他永远只顾得到一头。 经过几天的调养,小裳的伤势也算是恢复过来了,那天于鲜儿的重重一击,却是险些将她的腿骨都给摔断了。奶妈的死,似乎在随想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阴影,一到晚上,便会哭着要奶奶。季虎也经过小裳的药理调配,解除了身上的毒性,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奶妈则被崇煊安排好了后事,风光大葬。 而在这个时刻,力挽狂澜的萍萍提出了要离开京城的要求。崇煊和小裳再三劝着,她也不肯留下来,还道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她是《天机策》的守护传人。她之所以混进高家,成为小裳的贴身丫鬟,也是为了更方便的找寻《天机策》的下落。可是在高家的这一年多来,她却是一无所获。之前她也是受了有缘人的指示才来到高家打探《天机策》的下落的。后来玉秀清婉和丰臣秀吉都进一步潜进高家,妄图夺得《天机策》,可是搜遍了屋子也没有《天机策》的踪迹。 相传,《天机策》乃唐代宗一生最爱的沈皇后所著,关于这位沈皇后,在坊间一直流传着神秘的色彩,据说这位沈皇后是袁天罡和李淳风的传人,能够通晓天文地理,预知未来。 如今得知《天机策》早已经不在崇煊的手里了,身为它的守护传人,自然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的。 “萍萍,真的要走么?就不能留下来,你看,现在奶妈不在了,随想也黏着你,你要是也走了,他晚上又要闹了!”小裳一脸不舍地看着萍萍,抱着随想。随想却是咿咿呀呀的,不停地向着萍萍招手,仿佛已经知道萍萍要离开他一般。萍萍背了包袱,洒然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走的,可是没有办法。我必须去找回《天机策》,这是我们家族的使命。这一年来,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小姐,姑爷,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说完,凑近脸来,往随想的小脸蛋上贴了又贴,叹口气道,“萍姨真的舍不得你这个小家伙。有缘的话,我们再见吧!” “萍萍,虽然我不知道《天机策》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地从我师尊那里找回来。他去了江浙那边,你往那边走,应该没有错的。等到了江州,你再去找行风,他会带你去见我师尊的。”崇煊吁了口气,淡淡地道。 “嗯,我会的。姑爷,你是个好人,我希望你和小姐一生平安。有些事情你无能为力的,不必刻意去改变。冥冥之中都已经注定安排好了,朝代的更迭,是历史的必然,你也不必太过执着了,不然的话,你和小姐以后的路会很难走的。”萍萍耸了耸肩膀,轻浅地笑了笑,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引起高崇煊的重视了!自己已经泄露得太多了,她不能干涉历史,否则的话,会引起天下的大乱。 崇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高崇煊的救命恩人。萍萍,我希望你找到《天机策》之后,还能够回到我们身边。” “是啊,你要是找到了书,一定要回来看我和随想啊,随想他舍不得你。”小裳缓步上前,一边握住了萍萍的手。“到时候再说吧!”萍萍涩涩一笑,身为守护传人,是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长久的逗留的。留在高家,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她的预期。 “小姐,你要小心……东瀛的那个人。”萍萍附在小裳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转身过来道,“好了,我走了,珍重!”说着已经背了包袱,冲着小裳挥了挥手,出了高府的大门,转眼间便融入了街上的人来人往里。 小裳面色微微一白,目光有些惑然,怔怔地看着萍萍远去的身影出神。她最后那一句是什么意思,她指的又是谁?是纤纤么?看着她一脸凝重的神色,小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萍萍既是《天机策》的守护传人,那么必然知晓历史的发展趋势,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必然是有着深意的。东瀛,东瀛会对大明构成威胁么?现在丰臣秀吉已经统一了天下,他曾答应过自己,在他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让他的人侵犯中土分毫。 “小裳,你怎么了?”崇煊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小裳,关切地询问起来。“没,没事。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一下子,身边的人好像都离开了。婠婠远嫁,奶妈死了,萍萍也走了。这以后的日子,怕是很无趣了!”小裳略略地摇了摇头,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成苍狗。 “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崇煊安抚地搂过小裳,眸子里闪过一丝寂灭的冷光,“你放心,这个仇我记着了,总会向着严嵩他讨回来的。他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正说着,前方一辆马车行了过来,在高府的大门前停下。车门一开,跳下马车的却是那严世藩。崇煊的目光一冷,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牙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回去,是不是想看看我高家的人死了多少?是不是想看我发疯发狂的样子。” 严世藩的面色微微一窘,嘴唇微微蠕动着,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哀哀地看向了小裳。小裳扯了扯崇煊的衣角道:“煊哥,不要这样!来者是客!他是我的朋友!” “到现在你还认为他是朋友么?小裳,你别犯傻了,他和他爹一样,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你治好了他的病,到头来他就这样来报答你!”崇煊愤愤然,哼了一声,对于这个严世藩,他向来是没有好感的。小裳还说他已经变了不少,可是看着他依旧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崇煊的心里就一阵恼火。小裳这次遇险,多半他都逃脱不了关系。 “事情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严世藩倨傲地仰起头,一脸无畏地看着崇煊。“你……”崇煊气急败坏,冲过去便要打他,小裳却是踉跄着将崇煊拦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不要这样子,我相信他,不是他做的,不关他的事情。煊哥,你带随想回房去吧,我和他谈谈!”看着小裳这般恳切哀怨的眼神,崇煊终究还是忍住了,一边抱过随想,冷冷地瞪了严世藩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你的伤要不要紧?”严世藩淡淡地看着小裳,目光里有一丝怜惜。“嗯,好多了,只是腿脚还是有些不灵便,怕是要等上一阵子。只怕,这些日子我不能去相府给你诊治了!”小裳摇了摇头道,优雅地笑了笑。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为难你!”严世藩面色显得很是懊恼,吁了口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我不会再让他这么无法无天地嚣张下去。你等着,好戏就要来了!” “你千万不要和你爹起正面冲突,那样的话会让事情更难的。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立场的人,我不该和你走得这么近!”小裳看着严世藩这般怨恨的神色,连声地劝道。“怎么,你后悔交我这个朋友了?”严世藩抬眼看着她,语气森冷。 “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小裳摇了摇头,凄楚地笑了笑,“只是我们中间横亘了太多的东西,你知道吗?那天我看着随想被那个女人抢走,被她那么毫不留情地往空中一抛,我的心都跳出来了,我好怕,我好怕我会失去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感受,有你爹在的一天,我都会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朋友!我走了!”严世藩怔怔地点了点头,幽幽地吁了口气,一甩长袍,已经坐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小裳闭了闭眼,不自觉地抓紧了胸衣。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会显得很卑鄙,她在无形间挑拨着他们父子的关系,逼着他们父子走到对立。这一招杀人不见血的棋,还要继续下去吗?严世藩显然对自己已经交心了,可是自己了,却这么自私地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为了崇煊的将来,将他推进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第186章 入云深处亦沾衣 北疆,鞑靼与大明交界之处。 随行的送亲队伍在草原上停了下来,已经驻地就扎三日有余。崇儒已经派出了探子前去鞑靼境内打探情况,安达太子与呼斜王子正在进行着紧张激烈的内部争夺,境内是战火一片,这个时候去和亲的话,无疑是灭了大明的威风,长了他人的志气。当然,崇儒此次护送婠婠,原本就是抱了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决心的。鞑靼的内战,无疑是中了他的下怀,这样他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带兵驰骋沙场,踏平那嚣张了十多年之久的蛮子。 白色的帐篷里,婠婠静静地坐在里面,听着外面那呼啸的北风,一眨眼,又是一个秋天到来了,时间真的很快。当初以为自己真的不能和崇儒再相见,没有想到还是峰回路转了。这一托再拖的和亲,是不是也预示着她和崇儒之间终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了。自雍王府那一天崇儒对自己那一番深情的剖白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这渺渺乱世,相爱之人能够相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了。她和崇儒本该是天生一对的,她不想再走小姐和卫行风的老路。至始至终,在婠婠的心里,卫行风才是小姐的良配,姑爷虽然好,可是在他的心里,国家始终是第一位。在小姐的心里,卫行风始终都是一道不曾退色的风景吧,只是在逼人的形势下,她才选择了姑爷。 草原高坡上,崇儒孑然而立,目光炯炯地看着那苍茫的原野,沉沉地吁了口气。江山万里,绵延无限,大明曾经将蒙古人赶出了中原,而如今,蒙古又卷土重来,来势汹汹,迫得大明喘不过气来。这种局面,他真的想尽快结束掉。后方的兵马估计后天就要赶来了,到时候,他可以率兵而下,也是时候让鞑子尝尝那种被人践踏的滋味了。 簌簌的冷风将他的战袍吹了起来,冽冽作响。他虽然护送婠婠和亲,可是两人却只能遥遥相望,终不能像在广州的时候那般毫无顾忌。而且领兵的监军是严嵩的人,自己稍有一丝破绽,就会落人口实,殃及到京城中的大哥,严嵩可是一直对崇煊恨之入骨的,这一次的护送行军,也是他特意安排了人在自己身边,好监视自己。那个监军白冠为了驻扎一事已经和自己有分歧了,他对暂不入境一直抱有看法,觉得鞑靼国内局势再怎么样,都应该把婠婠送给安达太子。他的意思是只能和,不宜战。 身后,有人轻轻地将一件斗篷给他披上,温暖而又安静。崇儒转过来,看到了一脸忧然的纤纤,脸色微微一变:“纤纤,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进帐篷去吧!” “你不也站在外面吗?帐篷里太闷了,我出来透口气,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吹风,所以给你送了斗篷过来。这风里有沙子,你注意些,不要吹到眼睛里去了!”纤纤亦是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冲着崇儒幽幽地笑了一下。 “谢谢你,纤纤!”崇儒吐了口气,看着这般情深义重的纤纤,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你是我丈夫,我对你好是应该的!”纤纤红了脸,显得有些娇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崇儒心里想着,他必须和纤纤说清楚,时间拖得越久,给她造成的伤害就会越大。现在已经到了北方,再往东行的话,就能到达黑水一带,然后从渤海湾乘船,很快就能够到达东瀛的。 “纤纤,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丈夫,还是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吧。我配不上你。”崇儒缓缓地开口,注视着纤纤的表情。纤纤原本娇羞的脸色一下子僵硬起来,抬起头来,木木地看着崇儒,哽咽地道:“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不能接受我。崇儒哥哥,我们已经拜过堂了,就是夫妻了。高家也承认了我这个四媳妇。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婠婠姐吗?我,我不介意和她分享的,真的不介意的,只要你不赶我走就好!我做什么都可以!” “纤纤,你也知道到了现在,我始终都没有办法和你做夫妻之间的事情,那是因为,我只是把你当妹妹看,没有其他的感情。我的心里,现在只容得下婠婠,对于你,我真的没有想过。纤纤,你是个好女孩,你会找到一个好男人来疼你爱你的!”崇儒咬了咬牙,看着纤纤这般神伤的表情,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开了口,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情,迟早要得到解决的。 “不,我不要其他的男人了,我只要崇儒哥哥你疼我爱我就够了。崇儒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纤纤狠命地摇着头,一边抱住了崇儒,轻轻地啜泣起来。 “纤纤,不行的,真的不行的,我不能接受你,婠婠更加不能接受你的。我们的感情,只容得下彼此,再也多放不到一个人了。纤纤,你听我说,等这件事情了结了,你就从这里直接到黑水去,然后再到渤海,你很快就可以回东瀛了,中原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把它给忘了,中原真的不适合你!”崇儒摇了摇头,放开了纤纤的肩膀,说得那么干脆果断。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离开吗?当初是婠婠她自己选择的,要我嫁给你的,她有什么资格不能接受,她根本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我不会走的,除非我死掉了,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东瀛的女人,一生只能嫁一个丈夫,你就是我唯一的丈夫。”纤纤摇了摇头,眸子里漾起一丝腥冷,显得几分可怖。那样的神色,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纤纤,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好不好。纤纤,你听我说!”崇儒提高了声音,捉住了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道,“我已经决定了,要和婠婠厮守终身,所以,我照顾不到你的。我们虽然是夫妻,可是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离开了我,依然还是清白的女子,不会有人看不起你的!你将来的夫家也不会因此而嫌弃的!只要鞑靼的事情得到了解决,我会和婠婠远走天涯的,就只和婠婠,不是和你,你明白吗?” “你真的要这么做,真的要对我这么狠心吗?我告诉你,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是她请我上花轿的,现在她后悔了,就想赶我走,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高家四少奶奶的这个名分我都是要定了。你要是和她远走天涯的话,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哼!”纤纤却是一反刚才的无助和绝望,目光咄咄地看着崇儒,语气坚决,凛冽如刀。说完,整个人已经转过身来,匆匆地跑下了高坡。 崇儒目送着纤纤伤心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对她来说是很残忍的,可是不这样的话,事情永远也不能解决的,到时候痛苦的就是三个人。无论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婠婠一辈子了。而他却不知,生离死别正一步一步地向着他逼近。 纤纤心碎地奔在大草原上,两行清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她这么努力这么认真地去维系着这一段感情,可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对不起和别人的双宿双栖。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他的一句把你当成妹妹粉碎了她少女所有的憧憬和梦想。纤纤恨恨地捏紧了拳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寂灭的残光。这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是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望着天空上那翱翔的苍鹰,婠婠蓦地昂了头颅,高傲地仰视着大地上的一切。她不止有绵羊的温柔,也有苍鹰的凌厉。。 第187章 罗衾不耐五更寒 翌日的清晨,从鞑靼那边传来消息,呼斜王子战败,安达太子正式继承了俺大汗的位置,坐稳了他的君主之位。鞑靼境内战火熄灭,对于治下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历来王位的争夺总是牵扯出连绵的战乱。而这个时候,也正需要和亲这样的喜事来冲淡一下战争的阴霾,为胜利更添几分风采。 安达太子早就得知朝阳郡主一行已经在大草原上驻扎了,晌午的时候,便派了使者过来,准备迎接朝阳郡主入境,将在三日之后与安达太子举行婚礼。 这个消息对于崇儒和婠婠来说无疑是一件晴天霹雳的事情,原本崇儒已经计划好等后备军援一到,便打算挥军之下,来个措手不及的,想不到局势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转变,实在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军帐里,鞑靼派过来的使者一脸倨傲地看着场中所座之人,目光最后在高座上的郡主身上落定,微微一笑道:“请郡主做好准备,马上随我入城吧,太子殿下可是早就盼着你入城了,现下叛乱已经平定,郡主大可放心。” 纤纤握在手中的那一封信书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面色有些微微的凝滞,一边扫了座下的崇儒一眼,目光渐渐黯淡下来:“这么快,今天就要入城么?安达太子刚刚打完仗,不好好歇息几天么?我在这大草原上,还挺习惯的。” “趁早入城为好啊,太子殿下三日后登基,郡主三日后和太子殿下成亲,将是何等的荣耀。不瞒郡主,太子殿下决定封你做他的王后。呵呵,如此的殊荣,你们中原过来的公主怕只有你一个,可见太子殿下对郡主的厚爱啊。这草原上风大,要是郡主着凉的话可就不好了,误了大事岂不是非常的遗憾。郡主要是还有什么没有安排好的话,赶快让下人去收拾一下吧,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鞑靼使者豪气干云地道,言语之间,尽是对鞑靼的赞美,颇有几分看不起大明朝一般。 “大人放心,我马上令人下去收拾了东西,即刻跟使者大人出发!”监军白冠开了口,脸上挂满了笑容,送婠婠入城,可是他一直就想干的事情,只不过崇儒一直僵着不肯,诸多的理由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如今鞑靼的内乱已经平定,那么和亲势在必行了。鞑靼使者眉头微微地耸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却是显得很不礼貌,淡淡地回了一句嗯,摆起了高姿态。 白冠见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使者而已,居然在自己面前也这么横,一点也不把人放在眼里,心中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因得严嵩吩咐下来,这次的任务就是务必要促成与鞑靼的和亲,不许挑起战事,所以他也只能一笑而过。 婠婠的面色有些苍白,心里却是乱开了,怎么办,如今这样的形势,看样子是非走不可了。她和崇儒,终究是有缘无分啊,每一次,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凝眉沉思了一会,婠婠仰起头,一脸清澈无忧地看向了使者,正要开口说话,场中已经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请回去转告安达太子,朝阳郡主不日后返京,不会与太子殿下成亲的。还有,我们也不是来和亲的,只是陪着郡主出外郊游的,我想敝国误会了!” 在场之人无不是愕然震惊,面面相觑起来,同行的几位参将脸上虽然有些小小的吃惊,但是心中却是对这个新上任的龙虎卫少将颇有几分赏识。如今鞑靼已经非比从前,大明国富民省,又何必仰人鼻息,看别人的脸色了。现在鞑靼刚刚结束战乱,就想通过和亲来缓解国内的环境,由此可见,他们已经是大伤了元气,现在这个时候釜底抽薪的话,绝对可以让鞑靼气数殆尽的。再加之这个使者实在是嚣张过头,从进军帐开始,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过,看他们的时候还带着很不屑的神情,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崇儒一脸洒然地立于军帐的一切,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后悔。那鞑靼使者没有想到崇儒会这般答话,完全不把他们鞑靼放在眼里,以往的那些兵将哪个见了他们不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而今天,这个少年英姿的将军居然敢挑战他们鞑靼的权威。 “将军不是开玩笑吧,郊游,郡主有这么好的兴致,游玩到这荒无人烟的草原上来。将军你只要肯说一句刚才是开玩笑的,本大使就不与你们计较,否则的话,哼哼!”鞑靼使者眯了眯眼睛,提醒起来,第一次被人这么拒绝,脸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的。 “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崇儒冷冷地反问,一脸高傲地看向鞑靼使者,“回去告诉你的安达太子,你们内乱刚平,眼下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还有,不要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在我们眼里,你们不过是一群蛮夷而已。过去的那些年我们一直忍让你,是因为朝廷没有一个有能耐的人。如今我既然来了,就决计不会再看你们这帮小蛮子的脸色,我堂堂大明,还不至于要轮到你这蛮子来指手画脚的。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要是想把这位置坐稳了,就不要再打大明的主意,否则,我们绝对不会客气的。真枪实战,我们奉陪到底。我们这里坐的个个都是热血男儿,是不会怕你们这帮蛮子的,要打的话,我们比你更狠!” “不错,老子也忍你们很久了,你一个小小的使者,也在我们面前逞威风。爷爷我告诉你,咱们还有几万大军在后头,现在要是打你们的话,保准你们哭爹叫娘!”坐下的一众参将也被崇儒的这一番说辞说得热血倍看起来,他们都是张居正一派的,平日里学到的自是与一般参将有所不同的。 鞑靼使者看着众人这般威风神色,整个人的气势都下去了,只冷冷地紧了紧牙关,气得身子都发抖起来:“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吃了豹子胆了是不是?你们就不怕我们的高头大马,铁甲骑兵吗?是不是再想尝尝庚戌之变的滋味!” 崇儒面色一变,身子一移,已经逼到了那鞑靼使者的跟前,右手一伸,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顶到了一隅,狠狠地看着他:“今时不同往日,你们有高头大马,我们还有炸药炮弹,你们要是不怕死的话,尽管来试试。倭寇都能被我们赶走,你们这群小小的蛮子,又有何惧。现在已经不是俺大汗的时代了,你们给我放清醒一点。不想你们那蛮荒之地被我们踏平的话,给我安分点。安达要是诚意来和亲的话,你让他明天亲自来草原上见我!要是没种的话,不敢来,也行,这一仗,我们打定了!”崇儒一脸的盛气凌人,咄咄逼人地看着鞑靼使者,威严的气势却是吓得那鞑靼使者一脸发白,连连地点头道:“好好,好好,我回去告诉太子殿下就是!好,将军饶命,将军息怒!” 中参将看得这个嚣张无比的鞑靼使者现在如丧家之犬一般讨饶,心中好不快活,自觉脸上有光,一时间哈哈地笑了起来。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我不会像你们蛮子一样那么不守信用!哼,滚吧,记得把我的话带给你的主子!”崇儒松开鞑靼使者的衣领,哼了一声,将他往帐外一推,那鞑子连滚带爬地溜走了,吓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啊呀,真是解气啊。这帮可恨的鞑子,骑在我们头上这么多年,今天也要让他知道,当龟孙子的滋味!”一名参将兴致昂扬地道,拍手叫好。 “高将军,你真了不起!”一名参将一脸钦佩地看向了崇儒,由衷地说着。 “疯了,疯了,你们全都疯了。谁让你们这样做的,知不知道得罪了鞑子会是什么下场,他们要是真的打过来了,我看你们怎么办?”白冠摇了摇头,脸色很是难看,着急地喊叫起来。 “他们要是打过来的话,我们就跟他们干一场,怕什么,顶多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我们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不想再回到家乡,还要听别人的指指点点,骂我们是缩头乌龟!”一名参将雄赳赳地道。 “你们就不怕首辅大人怪罪下来么?”白冠哼了一声,一拂袖袍,抬出了他的靠山。众人听得严嵩,脸上禁不住变了色。“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首辅大人与军政有何干系?现在掌管军机的是张大人,请你搞清楚了。白监军,你要是怕死的话,就一个人夹着尾巴回京城去好了,我们不会笑你的!”崇儒冷冷地瞪了白冠一眼,不以为意地道。 白冠一张老脸都气绿了,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好,好,好你个小子,你尽管猖狂就是,等明天到了,要是安达带兵来的话,有你哭的时候!我这就修书回去告诉首辅大人,说你故意挑起两国的战祸!让皇上立刻处置你!” “你要是敢写的话,我立刻剁了你的双手,你信不信?”崇儒侧步一摆,凛凛地站在了白冠的面前,一脸倨傲地看着白冠,眸子里已经充满了杀气。 被崇儒这么一吓,白冠立马不出声了,态度也软了下来,只闷闷地哼了一下,灰头土脸地出了军帐。崇儒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毅,侧身过来,回头对上的却是婠婠那一双深情的眸子,四目相对的刹那,彼此的心里各是一暖。婠婠出神地看着他,那个曾经只知道游戏嘻哈人生的花花少爷已经由一个男孩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他的身上,已经担当得起国家的重量了。。 第188章 梦里繁华已千年 悠悠的冷风吹拂着一望无垠的草原,带着一种别样的凄凉和萧瑟。婠婠径直出了帐营,一人独行在草原上,迎面,有风凛然地刮过面庞,却感觉不到疼痛。昨日崇儒与鞑靼来使在军帐之中的那一番对峙却是让婠婠震撼不已。在她的印象里,崇儒一直都是个乐天派,凡事都不会挂在心间的人。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从来就是衣食无忧,锦绣繁华,国家大事于他而言,根本就沾不上边的。可是全因自己的无意闯入,才让他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这十多年来,边关的守卫第一次在凶猛彪悍的鞑子面前显得那么威风高大,崇儒那掷地有声,咄咄逼人的语气想必是让鞑子吃了一惊,大明第一次在鞑靼面前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展现着他的雄姿。可是婠婠的心里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如此公然地拒绝和亲一事,且不说大明朝廷里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光是安达太子那边,她就有些难以想象了。若安达太子真的恼羞成怒的话,势必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兵马较量,苦的是百姓,牺牲的是这些英姿勃发的将士。以自己的爱情来换取那么多人的死亡,这是不是有点残忍,自己是不是很自私了。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是放不下崇儒的。从王府里崇儒坦露自己的心迹那一刻开始,之前所有的坚持都沦陷在了他的深情里。他那坚定有神的目光给她一种依靠的力量。 “干吗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的,在想鞑靼的事情吗?”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婠婠身子一颤,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到了一身戎装的崇儒。换上了戎装的他,退去了那一份浅浅的青涩,硬朗分明的国字脸上洋溢着成熟的魅力。 “是你啊!你怎么出来了?”婠婠淡然一笑,悠然地望向崇儒。 “本来是想去营帐找你的,没有找到你。有将士说你到外面来了,所以就找来了。你不开心,在担心是吗?”崇儒吁了口气,轻轻地回答着。 “崇儒哥哥,我怕。我害怕昨天晚上我做的梦是真的,我梦到你丢下我不管,自己回去了,我怎么叫你都不理我。然后那个安达太子把我给带走了,他好可怕,见面就打我,一天到晚地在我身上抽鞭子!那种感觉好真实啊!”婠婠面色有些发白,一脸惶然地看着崇儒,一边瑟瑟地缩了缩身子。 “傻瓜,那只是个梦而已,不会是真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保护你!”崇儒一脸真挚地望着她,信誓旦旦地说着,一边抱过了她的身子,将她拥进了怀里。 “真的是只是梦吗?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你似的,我的心里真的很不踏实!”婠婠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着,一边抱紧了崇儒的腰,贴紧了他的身子,想索取更多的温暖。 “只是一个梦,是梦,不要当真了。你看看,曾经你不是以为我们过完年之后就永没有再见的可能了吗?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一起。只要我们肯相信彼此,肯用心去期望的话,我们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崇儒轻轻地抚摸着她秀丽娇俏的脸蛋,温柔地看着她。 “可是万一鞑靼那边坚持不肯的话,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你为我冒险,我不想看着你们打仗啊。打仗会流血,会有人死!我好怕!崇儒哥哥,要是安达真的不肯放了我的话,你就让我嫁给他吧,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因为我而受到牵连了,这些将士,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我不想上演这样的悲剧。”婠婠摇了摇头,伤情地说着。战争,永远都是一个残酷的话题。而如今,她却这么近距离地面对着,很有可能自己将成为这场战争的导火线。 “生逢乱世,谁也避不开战争的。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的事情,我们也会打这场仗的。大明和鞑靼的恩怨由来已久,你真的认为和亲就能够维系两国的安宁么?你错了,人心是永远也得不到满足的。大明就是因为太纵容鞑靼,太迁就他们了。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越来越霸道野蛮。我们已经忍了很久,做了十多年的缩头乌龟,是时候抬头挺胸做人,给鞑靼一点颜色瞧瞧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崇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掠过一丝怅然。 这一行,他也没有底。援军已经于昨夜里赶到了,只等他一声令下,手下将领便可供他差遣。他也豪情万丈地想跟鞑子痛快地干一仗,可是正如婠婠所虑的一样,打仗会流血死人,会有数千个家庭可能因为这一场战役而分崩离析,家破人亡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是一点也没有错。而现在他所希冀的,就是那个安达身上能够出现奇迹,既肯放了婠婠,也愿意休战,不再进犯中土。可是这些,似乎都是些遥远的梦想,鞑子骨子里的匪气根深蒂固,好战是他们的本性,生于草原这一带,他们习惯了在马背上眺目天下。 身后,有脚步声在靠近。崇儒与婠婠适时地分开了,各自拉开了一段距离。 “郡主,将军,你们都在这里啊!”一名参将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婠婠和崇儒道。“有事么?我刚刚与高将军在筹划什么时候进到鞑靼国里!”婠婠昂了昂头,一脸清冽地看着那副将。 “安达太子来了!他想见见郡主和将军!”那副将道明了来意,一脸肃然地望着二人。 “什么?安达太子过来了?他,他带了多少兵马?”婠婠身子一怔,有些恍惚,这个消息委实让她吃惊的。 “就他一人!”副将躬身有礼地回答着。崇儒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仿佛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一般。“走吧,我们去见一见安达太子!”崇儒爽朗地笑了笑,看了婠婠一眼,当下一甩袍子,走在了婠婠的前面。婠婠若有所思地看着崇儒那胸有成竹的背影,心里涌过一丝暖意。有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那又怎么样了? 军帐里,一身胡服的安达太子风姿决然地立于一旁,眉目炯炯有神,北方的大漠和草原将他养育成了一个粗狂野性的汉子,脸上的线条分明,硬朗入骨,但却与一般的鞑子不同,鞑子都爱蓄着胡渣,而他却满面白光,远看之下,却有几分江南少年的清俊。 进得帐来,崇儒和婠婠已经摒退了旁人,帐营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婠婠有些不安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都说北方鞑子粗狂,长得如猿人一般,安达太子更是面目可憎。今日一见,全然与传言中的不同,这太子年岁看上去也不过是和崇儒相仿而已。 安达太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婠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眼睛里偶尔露过一丝丝惊叹。打量了婠婠一会,目光终是在她身边的崇儒身上落定,瞳孔里却有了几分欣赏和愠怒。 “没有想到,大明这一年来却是出了不少的人才。你就是那个口出狂言的小子,要踏平我鞑靼的高崇儒?”安达目光冽冽地看着崇儒,冷声厉喝起来,言语之中有几分愤然。 “不错。你们这些鞑子这些年来在我们大明捞了多少好处,欺侮了我们多少中原百姓,我们现在拿回一点,也不过分。怎么,安达太子怕了吗?”崇儒倨傲的昂起头,洒然地笑了笑。 婠婠却是听得一旁都变了脸色,连地扯了扯崇儒的衣角,却是要他不可如此莽撞冲动。安达太子原本恼怒的神色倏然间变得神采飞扬起来,继而哈哈一笑,扬身而来,拍了拍崇儒的肩膀道:“好,够豪气,够爽快,不会藏着掖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像你们以往的那些个狗屁将领,就只知道虚伪奉承,拍马屁。本太子爱和真性情的人结交,看来,我这一趟没有白来!我赌赢了!” “安达太子也是个乱世豪杰,我随口的一句话,你就真的单枪匹马地过来了,果然有大家风范。鞑靼在你的手里,不出两年,相信很快就能复原过来!希望你能好好打理你们的鞑靼。”崇儒亦是爽朗地笑了一下,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要是不来的话,可不就是像某人所说的一样没有种了吗?一个没种的君主,如何治理国家天下!”安达吁了口气,放开了崇儒的肩膀。 崇儒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眉间的那一丝忧愁在这一刻淡去,一边舒心地看了一旁的婠婠一下,精灵地眨了眨眼。婠婠紧张不安的心也在这一刻松了口气,面上有了一丝欢悦,这大概就是常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第189章 花开并蒂百年合 “郡主果然是金枝玉叶,本太子真是有福,可以娶到你这么美丽的新娘做王后。”安达太子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却是让婠婠原本放松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安达脉脉柔情地注视着他,脸上的赞赏之色溢于言表,“我们鞑靼的女子都在马背上长大,粗犷豪放得像个男孩子,如今有郡主这样的如花美眷伴我身侧,我想鞑靼不久之后就能重振辉煌的!” “安达太子,我,我不能和你成亲。”婠婠怔了怔,面色有些发白,咬了咬牙,终于决定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郡主是嫌弃安达我配不上你么?我两日之后就要登基为王,你将是未来的王后。你不喜欢么?今日我亲自前来,不单只是为了见一见你们中原的英雄,也是来接你随我一道回宫的!”安达眉头一皱,有些惑然地看向婠婠,一边伸出手来,便要去拉婠婠的手。 “安达太子,郡主是不会和你成亲的,希望你明白!”崇儒身子一移,已经拦在了安达的面前,捉住了他的右手,目光清冽地看着安达。安达亦是暗自用力,想要挣脱崇儒的手,崇儒却是淡然自若地凭风而立,脸上的表情有些倨傲,握着他的手不放,竟是将快要碰触到婠婠的手给推了回去。 “我答应与你们休战,并且从今尔后,两国结盟,大明也不必向我鞑靼进贡岁币。大明赐我一个如花似玉的王后,不算为过吧!”安达面色有些阴郁,双眼微眯,打量着崇儒。 “若要以女子的婚姻幸福来换取大明的安宁和平,除非我大明的男人全都死光了,否则你休想得到郡主。安达太子,请你自重!”崇儒丝毫也不退让,凛然地对上了安达那一双充满霸气的眼眸。 “你就不怕我马上带兵踏平你们大明么?你不怕死?”安达紧问,瞳孔缩紧。 “怕死的话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要踏平大明,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哼,安达太子今日只身前来,想必也是来与我们讲和的。依照鞑靼如今的实力,太子自问有这个踏平的能耐么?”崇儒哼了一声,暗暗地嘲讽起来。 “崇儒哥哥,不要这样子!”婠婠却是看得一旁心惊胆战,连地捉住了崇儒的手,摇了摇头。崇儒也不想让安达难做,放开了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婠婠的肩膀:“没事!” 安达目光里掠过一丝洒然,看着崇儒与婠婠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明朗,哈哈地笑起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看样子高将军不但是个英勇善战之人,也是个情深义重的汉子。我安达也不会强人所难的,郡主既不愿意随我一道入宫,那就算了。好在今天护送的是将军你,若是别人,等将来我知道了我的王后心里装着的是别的男人,我一定会气得将她碎尸万段的!” 婠婠面色一窘,脸上有些发烫,缓了口气道:“谢安达太子殿下成全,婠婠永生不忘。”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你们的确是天生一对啊,郡主金贵之体,若是真跟我了,还是有点受委屈了!”安达跟着朗朗一笑,洒脱地看向了婠婠和崇儒。 “安达太子此言差异。我并非什么金贵之体,说穿了,我不过就是一平常的小女子,只不过渴望找一个能够守护自己一生,爱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依靠而已。若我真的为了两国的交好而嫁与太子的话,我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不瞒太子,我和崇儒哥哥已经私定了终身,我们本来就情投意合,已经快要成亲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皇上要派我来和亲。崇儒哥哥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千里迢迢地跟着我来到鞑靼的。这一辈子,我的心里也只会有他一个,太子若真是娶了我,得到的是我的人,而这一颗心,却永远都不会属于你!”婠婠动情至性地说着,一边温婉地看向了崇儒。崇儒深情地凝视着这个女人,握紧了她的手。 安达有些怔忡地望着眼前这对海誓山盟的恋人,怅怅地吁了口气,转而洒然一笑道:“安达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郡主心有所属,我若是强娶了你,岂不是棒打鸳鸯?我们夫妻做不成,不知道可不可以做朋友?” “朋友?”婠婠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安达竟然会如此好说话,继而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啊。只不过,安达太子你刚才所说的两国结盟还算不算数了?你真的肯休战,不再侵犯我们大明的边境,也不要我们大明进贡岁币了吗?” “中原不是有句话吗?君无戏言,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们,就绝对不会作出背信弃义之事。不过,我只能保证在我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子孙后代犯境。至于以后,就说不准了。倘若大明真的气数已尽,鞑靼取而代之那也是天意。”安达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诺言,可是也为他们鞑靼留下了后路。 婠婠和崇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担忧之色缓缓地消散不见。崇儒道:“安达太子既然肯休战交好,也不再要我们大明进宫岁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你说得对,若真是天要亡大明朝,我们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这个天下是皇帝的,不是由我们说了算!我也相信太子会在有生之年为两国的交好作出努力的。”崇儒自也知道眼下的这个大明是什么样的局面,严嵩专权,贪官横行,皇帝无道,大明已经是一座岌岌可危的城楼了,只是,他不想大明在他们这一代人的手中垮下去。 这一场谈判进行得非常的顺利,安达也与崇儒签下了两国结盟的条约,在帐营里设宴款待了安达之后,安达便离开了。和亲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了结,随行的军将谁也不知道他们与安达在帐营里说了什么,竟然能够让安达主动提出来结盟,还放弃了与朝阳郡主的和亲,这一点却是让人费解。 白冠这两天也一直忧心忡忡的,唯恐鞑子什么时候来个突然袭击,到时候死在这里可就不值了。那一天他与崇儒在帐营里的对峙也成了军队之中的一大笑料,将士们暗地里都叫他白怕死。 合约签订,亲事也就此作罢,第二日,崇儒便带着大家返京了。 婠婠坐在马车里,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草原,望着这广袤之地上的蓝天,感受着迎面那刮来的冷风,心情无比地舒畅起来。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机。鞑靼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是崇儒和纤纤之间的这段情缘又该如何了结?当初是自己亲手把纤纤推给崇儒的,现在要纤纤离开崇儒,不是太残忍太自私了吗?而且纤纤是那么地爱着崇儒。忽然间,婠婠有些头疼起来,三个人的爱情,到头来总有一个要受伤的。。 第190章 天下经年幽幽鸣 转眼间又是一个隆冬将至。而就在东瀛使者快要来京的途中,却传来了很不幸的消息,东瀛使者在渤海湾一带遇到了大风浪,船毁人亡,所带来的珍宝也悉数沉没在了海底。这事情却是在朝野之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海关也派人下来,全力打捞东瀛使者的尸体,可是却遍寻不到,估计已经被海中的大鱼给吃掉了。 这个消息,对于张居正和崇煊他们来说,无疑是残酷和失望的。丰臣秀吉也修书给了崇煊,严嵩与归田一郎的军火买卖的证据都由使者一并带来了。有了这样的铁证,就算严嵩再怎么强辩,通敌卖国的这个罪名他是怎么也逃不掉的。哪里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张居正也私下里派人去渤海湾一带探查过,询问了当地的打鱼人,那里的船夫都说最近并无大风浪,已近冬天,海面基本上是很平静了。大风浪一说,却是匪夷所思。如此一来,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使者的死,怕也是严嵩的杰作。那些重要的通敌罪证,恐怕也随着使者的死而淹没人间了吧! “没有想到,严嵩会连日本来使也动,真是可恶,够狠的!他就一点也不怕引起两国的战祸吗?”崇煊有些愤愤然地说着,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张居正坐在一旁,目光中闪过一丝怅然,原本这是一个扳倒严嵩的绝佳机会,可是现在就这么失去了,多多少少是有些遗憾的。“推脱在大风浪之上出了事,就算东瀛的国主知道了,顶多也是唏嘘一下而已。何况,他本来就是向我大明示好的,定然是不会过分地追究什么的。可惜啊,好好的这么一个机会就没有了。”张居正亦是有些无奈和遗憾,却并不如崇煊那般气馁,“不过也不要紧,我们有的还是机会。皇上对严嵩已经不如先前那般信任了,他不会一辈子都这么任意妄为下去的!” “希望如此吧!”崇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时,小裳已让下人端了茶奉上,一边伺候起来。“大人,您来尝尝,这是刚到的云山毛尖,再加上忘忧泉的清流泡成的,茶香四溢,甘冽清人。您常说自己胃口不好,喝这种茶可以润胃清肠的。”小裳言笑晏晏地给张居正满上了一杯,关心地道。 “哦,是吗?那我倒要好好尝一尝了,最近胃口还真是不太好,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张居正笑呵呵地看着小裳,接过了那一杯清茶,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但觉杯中有一股甘冽怡人的气息扑鼻而来,顿时一阵心神气爽,喝了一小口,只觉一股清泉注入体内,滋润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整个人好像架在云端一般。 “不错,真是不错啊,好茶,真是好茶!小裳啊,你真是生了一双巧手,不但能够行医治病,还精通茶道,更难得的是,你说的那些谋略很奏效。我买通的那个蓝道行现在果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了,皇上现在题写青词什么的,都要经过他的意见。有他在身边中伤严嵩,却是比我们千辛万苦地寻找严嵩的罪证要来得容易啊!”张居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小裳,赞不绝口起来,一边看了看崇煊,“崇煊啊,你真的是娶了一位贤内助啊!” 小裳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凝滞地看了崇煊一眼,无奈地吁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大人谬赞了,妾身又怎如大人所说的这般美好了,我若真的是美好的话,就不会让大人从皇上身边的道士身上入手了。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心里一直很歉疚,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小裳,我知道你心肠软。可是你要明白,如果严嵩一天不倒台的话,天下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要受苦。他已经造了那么多孽,他平常对付人的手段还不够残忍么?你要是对他还抱有仁慈的话,那就是对天下百姓的残忍!”崇煊站起身来,宽抚地拍了拍小裳的肩膀。 “我当然不会对严嵩还抱有什么希望,只是我……”小裳忧伤地蹙了蹙眉,有些话却始终说不出口来。 “你是在可怜那个严世藩是不是?小裳,你别傻了,他那种人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他能够改邪归正的,他有什么企图我不知道,总之他们父子都不得好死!”崇煊脱口而出,恨恨地说着。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小裳要和这个品德败坏的男人走在一起,还时常帮他说话,自己对他的厌恶只会是有增无减的。 小裳幽幽地看着崇煊,没有接话,只是哀哀地叹息一声。亦如所有人心里想的一样,严世藩和他的爹都该死,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这也难怪,严世藩以前做的那些错事,的确不是别人所能够原谅的,有些伤口是永远无法弥合的。而自己与他交好,也的确是存了目的和私心的,她不希望严嵩对付他们高家,不希望他们高家的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很勇敢,可以处理好和严世藩之间的那一层关系,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有些动摇了,迷失了。严世藩将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了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而自己了,却一直在利用他感情的盲点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她平白地在这一层友谊上画了一个可悲的污点。 “小裳宅心仁厚实为可嘉,只不过这仁心要对着有仁心之人,若是对豺狼虎豹之辈也仁心的话,那则是大大的不明智了。小裳你冰雪聪明,我想你应该分得清这事情的轻重缓急的。人生,有时候必须要耍一点手段才能成其大业的。”张居正捋了捋胡须,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有些自责不忍的小裳道。 “嗯,我明白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没有了严嵩父子,幸福的是全天下的百姓!”小裳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怆然。没有了严嵩,以后的日子里难道就不会出现另外一个严嵩了吗?张居正固然可以清高倨傲一时,又有谁能够担保有朝一日他不会像严嵩那样专权了,人在权势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奴才的尊容。当然,这只是小裳心里的话,是绝对不能对崇煊说起的。崇煊已经将张居正当成了他的授业恩师,已经把他看成了那个扭转乾坤的王者。 一番闲谈之后,张居正也起身告辞了,崇煊与小裳微笑着将他送出了屋外。看着那远去的车辇,小裳怅怅地吁了口气,斜斜地倚靠在门边,神情有些泫然。 “怎么了?不开心了?小裳,若是你觉得为难愧疚的话,以后就别跟他见面了。”崇煊幽幽地步到身侧,看着她这般愁苦伤神的模样,心疼起来。 “嗯!”小裳点了点头,一脸轻浅地看向崇煊,“煊哥,你会不会怪我到了这个时候又临时退阵?”“怎么会,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小裳,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不愿意做的话就别勉强了。”崇煊吁了口气,一边拥紧了她,轻声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卷入朝廷的这些是非里来的,这些,本不该由你来承担的!” “其实,我真的觉得严世藩变了很多,他心里藏着很多事情,也许,他如果出生在别的家庭里,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吧!”小裳抿了抿唇,喃喃地道,“我这样利用他来对我的感情和信任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卑鄙!我怕,我怕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不会的,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你想想,要是严氏父子再这么横行霸道下去,天下百姓要怎么生活。不管严世藩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做的坏事已经是人神共愤的。京城里有多少无辜的女子都死在他的手下。我们给他机会,他又何曾给过别人机会了。你不要忘记了,现在的严世藩并非是真正的他,是你用还魂针封闭了他那一部分肮脏的记忆,他才变得这么清明的,这并不是真实的他!”崇煊摇了摇头,一脸肃然地看着小裳,提醒了她一个事实,现在的严世藩是受了自己施针的影响,才变得这么温润的。 是啊,自己怎么会忘记这一点了?想到这里,小裳心中的郁结也得到了调适。这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方法用在人的身上,本来就不是现实的。一旦严世藩的那一部分记忆蠢蠢欲动,所有的一切都将回归原点。是啊,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只有几步的距离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却坚持不下来了!想着想着,小裳的心里终是有了答案。。 第191章 此中情意谁人知 朝阳郡主的返京,带来的是鞑靼与大明两国结盟,永不加赋的振奋人心的消息。看着崇儒带来的那一份协议书,嘉靖的脸上亦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欢悦。这十多年来,自庚戌之变后,他们大明一直苟延残喘地活在鞑靼的野蛮之下,地大物博的大明在那微小的鞑靼面前显得那般的自卑。自然,崇儒也再次要加官晋赏,随行的一众参将也跟着升职。 而令人意外的是,崇儒却拒绝了加官赏银的美意,却是道出了自己一心想要的那一个结果,希望嘉靖能够将朝阳郡主赐婚于他。这样的要求无疑在朝堂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朝阳郡主本是和亲的公主,是要许配给安达太子,来维系他们两国的和平的。可是如今安达也亲自在书函上写明愿与大明交好,不需要女子来维系两国的和平,那么,这和亲自然而然就没有了意义,而朝阳郡主身上也背负着各种各样的非议。崇儒的这个要求一提出,上至朝堂,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是哗然一片。 以严嵩为首的一派对此诸多的不满,纷纷上书请求撤免崇儒的官职,但是海瑞的一句“龙虎卫将军与朝阳郡主带回了和平安宁的希望,而你们,却吃空败坏了整个天下”,让所有的人都汗颜了,先前的那些反对声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而嘉靖秘密让张居正与徐阶调查的贪污一事,却是查获了不少高官,多半是严嵩的门生,都一一被撤职罢免,有的充军,有的斩首。 嘉靖似乎要在这一年的岁末来个彻底的清盘,昔日里威风凛凛,四面玲珑的高官再也不敢挥霍无度,纷纷收敛,小心地藏拙着自己。严嵩失宠的事实已经逐渐摆在了面前。嘉靖四十年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万寿宫,嘉靖不知如何是好,询问大臣的意见。而严嵩却建议其搬到南宫去住。南宫是旧时囚禁英宗之所,这对素来喜爱祥瑞的世宗来说无疑是在他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引起了他极大的愤怒。而张居正等人主张重修万寿宫,使其变得更加的华贵逼人,这自然是称了世宗的心意的,严嵩在世宗心里的地位也是日趋的下降。再加之严世藩不日前竟是又看上了出宫游玩的丽瑶公主,准备将她强娶过来,惹恼了龙颜,严世藩在民间强抢民女的事情也随之传到了嘉靖的耳朵里,一怒之下,撤销了严世藩的官位,这使得严嵩在朝廷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以严嵩之精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嘉靖已经对自己起了戒心,想要慢慢地架空自己的权力了。 “你真的要赶我走,不要我了吗?就算婠婠姐姐嫁给你了,我,我还是可以在你身边的。我,我不介意,不介意和婠婠姐分享同一个你的!”房间里,纤纤红肿着双眼,楚楚可怜地看着崇儒。 “纤纤,你是个好女孩,可是真的并不适合我。你嫁给我也有一年了,这一年来,如果我真的喜欢你的话,我们也不会还处在这样的位置。你明白吗?由始至终,我的心里都只有婠婠一个。我没有想过要和你有什么的。”崇儒似乎打定了注意,不想再拖拉下去,这样只会让伤害更重。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给我机会,我们还没有尝试过,你怎么知道会没有发展。崇儒哥哥,不要赶我走,好吗?如果你都赶我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纤纤紧紧地抓着崇儒的手,狠命地摇着头。 “纤纤,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潇洒。你怎么会没有事情干了,你是东瀛最出色的忍者,你还能为你的国家做很多事情的。真的,我不想再耽误你了,跟在我身边,只会委屈你的。纤纤,这是我写的休书,你拿着,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高家的媳妇,你还是你!”崇儒一边拽开纤纤的手,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却是他昨夜里已经写好的休书。 纤纤目光呆滞地看着崇儒,缓缓地接过那一纸休书,淡淡地扫瞄了一眼,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有些轻讽地看着崇儒:“哼哼,我这一年来的努力,换来的就是你的这一纸休书。我救过你的命,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连主人的命令我都违抗了!好,很好,休书,休书,哈哈……”纤纤的脸色变得暗淡起来,狠狠地将那一纸休书揉成了一团,生气地转身跑开了,出门却是与正要进来的小裳撞了个满怀。 “纤纤!”小裳有些怜惜地看着满脸泪痕的纤纤,“怎么,出什么事情了?”纤纤却是恹恹地看了小裳一眼,不发一言,径直跑开了。 崇儒看着纤纤远去的身影,茫然若失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纤纤!” “你们吵架了?”小裳小心地问着,看着崇儒有些尴尬的神色,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几分。 “有些事情迟早都要解决的,我不想再拖下去!”崇儒淡淡地道,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哀伤。 “嗯,也对。长痛不如短痛。不过我看纤纤真的对你是用情很深的,这一时间她怕是也想不通的,你,你还是要好好地看着她一下,别让她做了什么傻事才好!”小裳点了点头,浅浅地道。 “我会的!”崇儒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怅然,悠悠地看向小裳道,“大嫂,你觉得你现在幸福吗?” “怎么会这么问?”小裳有些懵然地看着崇儒,不解其意。“我是说,你,你心里还记着行风表哥吗?人们都说,自己最先爱上的那一个人会一辈子都藏在心里的,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崇儒一本正经地说着,却是说出了这个一年多来小裳也不曾去想过的问题。 “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而不是曾经。我只知道,现在我很幸福,也很满足。随想都有一岁多了,我现在想的就是好好地在家相夫教子。其他的,真的没有想过。我和行风,哼,也许只是一场错误的意外和邂逅吧!”小裳嫣然一笑,说得极是淡然,似乎已经真的抛下了曾经发生的那些美好故事。 “那就好,我想纤纤过不了多久也会忘记我的!如此,我才能安心!”崇儒释然地吁了口气。 “这个怎么能同日而语了。我和纤纤的情况不同的。我与行风,确实相识在前面,虽然我们曾经两情相悦过,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始过!我身边还有煊哥,我伤心无助的时候还可以依靠他,可是纤纤却什么都没有,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找谁去依靠!若说真的要忘记你,我想纤纤会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的。”小裳淡然一笑,细细地回答着。 “我对不起纤纤,也对不起婠婠。如果从一开始我不让纤纤对我有感情的话,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崇儒一脸懊丧地道。 “傻瓜。这又怎么能够怪你?感情的事情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话就不叫感情了。其实这件事我也有责任的,如果当初我肯劝着婠婠的话,也未必会找到这一步。只是谁又想得到,你还是拼命地把婠婠抢回来了。你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如果到最后还不能在一起的话,真的就很可惜了。放心吧,我找时间去劝劝纤纤,你也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了!”小裳拍了拍崇儒的肩膀,一边安抚起来。 崇儒点了点头,怅怅地吁了口气,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细细地回想着他们三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是老陪着纤纤的话,纤纤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对自己痴情深种。婠婠说得很对,你当她是妹妹,她未必会把你当成哥哥。如今,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应验了,夹在这两个女人之间,他真的很痛苦很矛盾。。 第192章 满目清霜天逸客 冬去春来,转眼间,这一年又走到了岁末。北方的天气变得更加的凄冷起来,屋外,寒风冽冽,白雪皑皑,已经有几尺之厚,京城已经是银装素裹一片。随想也在这寒风呼啸中迎来了他的一岁生日。这个早产的孩子,生命来得如此艰辛,几次三番都在虎口中脱身。小裳闲来无事,便给随想算了一卦,心情更加的沉重起来。此子命途多舛,一生劫数颇多,历经磨难方成正果,而且他也并非池中之物,将来是个干大事的人,家族很有可能也因他而受牵连。 对于这样的卦象,显然不是小裳所乐见的。一连几天,小裳却是心事重重的,而且在周岁的抓阄上,随想竟然选择了两样东西,东厂的令牌和一柄长剑。凭心而论,小裳并不希望随想走上他爹的这条道路,她只是希望他能够安乐无忧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夜凉如水,朔雪纷飞,小裳哄睡了怀中的随想,看着那般沉静恬淡的容颜,眉目间已经显露出几分英姿,不由地轻轻喟叹起来。 “怎么了?小裳?就快过年了,你好像不大高兴似的,还在为随想抓阄的事情伤神么?”崇煊看着幽幽叹气的妻子,缓缓地上前,拥住了她,关切地询问起来。 “其实这个世道什么样子我也很清楚,可是我就是不想随想也像你这样一生颠簸,风里来雨里去的。我希望他做个平凡人,什么都不想,一生衣食无忧地过好日子,我就知足了。可是没有想到,他弃文从武了!”小裳的眉头泛起隐隐的哀伤,叹息起来。 “我明白,这一年来辛苦你了,我们聚少离多,而且我几次三番地使你们母子身陷险境。让你担惊受怕了。现在要过年了,我们也只能留在京城,不能回广州探亲,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寂寞很愁闷。等过了初一的祭天大典之后,我向皇上请奏,让我们回家一趟,这样好吗?”崇煊淡淡地笑了一下,温和地看着小裳。 “那皇上能够答应么?你是东厂的头,身兼京城的治安和皇宫的安全,若是你走了,怕是不好的吧。我看,还是不要了,你接管东厂一年未到,虽然有些政绩,可是这么快就要回乡探亲的话,总归是不好的,定然招来朝中的非议。其实,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了。等个两三年吧,随想大了些我们再回去也好啊!等孩子们都大了些,凑在一起才叫热闹了!而且,就算现在真能回去的话,我怕也是回不了!”小裳施然地看着崇煊,莞尔一笑。 “这话怎么说?怎么就不能回去了,随想也一岁多了,都知道叫爹娘了,也学会了喊爷爷奶奶。我想,爹和娘是巴望着我们带随想回去的!”崇煊眉头轻轻一弯,有些不解地看着小裳。 小裳却是扑哧一笑,低了头,一边拉过崇煊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处,淡淡地道:“可是肚子里的这个不依啊,他才两个月,受得了这风寒之苦么?” “你,你又有了?”崇煊一脸欣喜地看着小裳,小心地在她的小腹处轻轻地抚摸着,感受那肚子里的胎儿的心跳。“瞧你,又不是没有当过爹的,看把你乐得。你老说随想以后就一个人,会怪孤苦伶仃的,这不,他的玩伴就跟着来了!”小裳将随想放到了床上,给他掩好了被子,轻轻地靠在崇煊的肩头,幸福满足地笑了笑。 “小裳,又要辛苦你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你身边,天塌下来我也要守着你,我要孩子出生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和你。”崇煊吁了口气,一脸诚挚地看着小裳。想起随想的出生,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想起那一抹翩翩离去的粉红,崇煊的心里便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清婉的这一生,终是自己害了误了她啊! 看着崇煊这般表情,小裳也不再多言,清婉的死,在他的心里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丝痕迹吧。如若他真的可以这么快就忘了,那他就真真是个无情之人了。亦如自己的心中,卫行风始终都占有那么一席之位的。 想着大年初一的那一场祭天大会,不知为何,小裳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随着严世藩的撤职,严嵩也跟着在皇上面前慢慢地失去了以往的信任。这一阵子,严嵩似乎蛰伏得太久了,以至于让人都快遗忘了他,这个曾经只手遮天的首辅,真的就甘愿如此地屈于人下么? 金红的炭火啵啵作响,室内的暖气驱散了那刺骨的森寒。房间里,两个曼妙的少女依傍而坐,一袭清雅的素白,一抹娇俏的蓝黄,构成了这个冬天别有的景致。窗外的飞雪簌簌飘落,带着绵绵的情思,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恭喜你,终于可以嫁得如愿郎君了。”白衣女子优雅地开口,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向往之情。这女子十八上下年纪,浑身透着一股清淡的气息,显得与这世俗有几分格格不入,她便是从五台山回来的丽瑶公主,此公主乃嘉靖心中大爱,却是万般疼惜的。丽瑶心性淡薄,不喜这皇宫内苑的尔虞我诈,钩心斗角,所以三年前便随了太后去了五台山修行养性,前一阵子才回来。 “那也是托姐姐的福,你常常给我祈福,定然是为我积下了功德的。所以,我才能有这么一天啊。丽瑶姐姐,谢谢你!”婠婠诚挚地伸出手来,握紧了丽瑶纤白的素手。 “如若我的祈福真的灵验的话,父皇也就不会如现在这般,成天醉心于长生不老药了。你看看这天下,一日不如一日,我从五台山回来,看到的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他们真的很可怜。可是父皇了,也不管一管,也任由着他们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万事民为先,以前的父皇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些道士进了宫,严嵩把了权,他就变了!”丽瑶轻轻地叹息,美丽的容颜上是满满的哀愁,目光索然地看着婠婠,“这一次和亲本不该是你去的。宫中就你我岁数相仿,如果不是我去了五台山,那么,嫁给鞑靼的人该是我了。是我连累了妹妹你!说起来都是我不好!你如今平安归来,又不用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总算是安心了!” “这又怎么能怪你了,姐姐你不要自责了。也许,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婠婠讪讪一笑,摇了摇头,“好在苦尽甘来,崇儒哥哥也不曾负我,对我一直不离不弃,能够拥有这样一份爱情,我真的很满足了!” “看你说的,这新科武状元竟是对你如此用情至深,我倒是很有兴趣想要见上一面了!”丽瑶公主微微一笑,脸上有说不出的欣羡。身为皇族中人,总会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吧!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归宿会是如何的。 “正月初二便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到时候姐姐就可见到了啊!”婠婠笑道,脸上飞起一阵红霞。 “哎,你都嫁人了,这以后啊,怕是没有人跟我说知心话了。那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改天我要向父皇请奏,让我搬来雍王府,住你这来。还是你这里好。”丽瑶哎了一声,一边站起身来,吁了口气道,“这一出宫就快一天了,我该回去了。要不然父皇又要说我了。朝阳,我先走了!”说着一边唤了站在另一间屋子里的两名婢女,一道出了门,施然地去了,迎着一路的风雪,出了雍王府的大门。 婠婠送丽瑶到了门口,这才回了房间。想着几日后的祭天大典,那一天,所有的亲王郡主都要参加,那个时候,必然也可以见到崇儒的吧,有他在自己身边守着,自己又在担心害怕什么了! 推开房门,一股冰冷的寒气漫遍了全身,清寂的房间里,空留一声轻叹,那个萧瑟苍凉的身影,刺得婠婠有些睁不开眼来。。 第二零八章 蜡炬成灰泪始干 “你你怎么进来的?”怔忡地看着房间里那一袭落寞的淡紫摇了摇头。(..tw好看的小说)门外的北风瑟缩地钻进屋子里却不如屋子里的这个女人那脸上的寒霜还要来得清冷决绝。 “你忘了吗?我是忍者一个小小的雍王府如今又失势了我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纤纤淡淡地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愈加的凝重起来那凤眸里隐喻了太多不可言喻的东西。 将门掩上轻轻地吁了口气悠悠地看向了她:“天冷你要不要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不需要!”纤纤果敢地打断了她昂起头目光灼灼“天再冷也比不上心冷!” 身子轻轻地一颤脸上覆满了惆怅低低地道:“对不起!”“对不起!”纤纤目光倏地变得凌厉起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的口气一模一样你们觉得狠狠地伤害了我玩弄了我之后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一切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是东瀛人所以你们人人个个都憎恨我都希望我没有好下场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从来没有因为你是东瀛人而嫌弃过你。纤纤你是个好女孩我知道我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伤害已经造成了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恨自己呢!我应该留在鞑靼的我应该走得远远的你和崇儒哥哥已经成亲了我我本不该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的。可是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放不下他。是我自私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会是对我们三个人最好地选择。可是现在看来我错得太离谱了。”一脸歉疚地看着纤纤。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要负很大的责任。 “对你的确是很自私你知不知道你抢走了我生命中唯一喜欢地男人。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抢别人东西地人了!我恨你。我不知道有多恨你。你说要是没有你的话该有多好。崇儒哥哥会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只要我用心地对他他一定会感动的。从他答应陪我每天看日落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的樱花树要开花了而崇儒哥哥就是我地那一棵樱花树。他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嫁给他这一年多来我费尽心思地对他好。可是他的眼里只看得到你完全看不到我的存在。我不服。我不甘心!”纤纤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脸上的寒气森森地向着袭了过来。语气中亦有一丝忿忿不平。右手腕一抖锁镰已经握在了手中一步一步地向着逼了过来。 “纤纤你醒一醒好不好?崇儒哥哥他没有喜欢过你你误会了他我也误会了他所以我们三个人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们我们不要再错下去了好吗?就当是你自己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今天就算你杀了我崇儒哥哥也不会喜欢你的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地!”一脸无奈地看着纤纤往后退了退面色有些白起来。 “我偏要勉强给你看!只要你死了崇儒哥哥就会爱上我的!哼!”纤纤的瞳孔里已经没有了焦距一步一步地向着走了过来牙缝里冷冷地蹦出几句话“就算我得不到他我也要毁了你。这是你们如此对待我该有地代价!” 言毕右手一抖已经向着的肩膀抓了过去靠着一旁地桌台抓起一把水果刀向着纤纤地小腹下刺了过去。可是她哪里是纤纤的对手纤纤眼睛一斜右手顺势往下一滑手中地水果刀已经被她夺走了娇嫩的面庞上划过一丝残酷的笑意右手往上一耸已经掐住了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将提了起来。 的面色逐渐苍白晶亮有神的眸子逐渐黯淡起来口里喃喃地唤出声来:“崇儒哥哥……对不起……”如花的面容上浮起一片死灰的寂寥与崇儒相识到相知相伴到相许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地在脑海中回放。 自己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啊!原本以为和亲的事情解决了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止他们走到一起只是他们都错了他们忽略了纤纤忽略了一个女人起疯来的可怕和残忍。只是她不甘心她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和崇儒说她不想就这么死在纤纤的手里。 蓦地里一道金色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此情此境手中的软剑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一袭淡紫刺了过去。纤纤猝不及防有一瞬间的失神只觉得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右手跟着一松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纤纤转身过来看到的是一脸愤怒的崇儒。“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看着刚才那揪心的一幕崇儒很难想象自己要是再晚来一步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纤纤捂着被崇儒软剑刺伤的肩膀泪流满面大声地嚷道:“她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我要她死要她死!”说着手中的锁镰一抖向着摇了过去。崇儒身子一偏软剑一荡牢牢地顶住了那根锁镰往侧一甩身子向前一欺一掌拍向了纤纤的胸口纤纤整个人都被震飞出去撞出了门外。 院中巡逻守职的兵卫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地朝着这边涌了过来。纤纤踉跄着站起身子无比幽怨地看了崇儒一眼冷冷地道:“今天我杀不了她她早晚也会死的。高崇儒我恨你!”言毕身子一摆已经纵上了屋顶。翻墙而去。 “!”崇儒讷讷地回过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昔日那个活泼娇俏的少女就这样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崇儒抱起。拼命地过真气给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他没有想到纤纤竟然会这般残忍要对手无缚鸡之力地下手。 良久。才回转神来黯淡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光彩虚弱地躺在崇儒的怀里想要开口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里像火烧了一样疼痛。刚才地那一刻她依然心有余悸看着纤纤那凛冽如刀的眼神掐着自己脖子时刻地那种愤懑让她缓不过气来。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就此离开这个人世了。 “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都清楚!是我不好。我应该对纤纤有所防备的。从今天起。我在这里守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崇儒紧紧地将抱在怀里。无限心疼和自责起来。小裳此前已经有提醒过他要注意一下纤纤会干出什么傻事果不其然纤纤竟然会对下这样的杀手。 “你你不要不要怪纤纤。是是我们不好她也不想这样地。是是我对不起……她的!”张了张嘴努力地从喉咙里吐出这句话来。那种被人遗弃的感觉被人伤害的痛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承受的纤纤还是个十七岁的女子在感情上她是个认死扣的人现在崇儒不要她了她会想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来我抱你到床上你好生休息我要府里的人去找大嫂来让她给你看看。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崇儒点了点头一脸疼惜地看着她一边将抱了起来。双手紧紧地环着这个男人地脖子一脸深情地看着崇儒她不敢告诉他她快不行了她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能够在临死前还能再见着心爱的人一面已经是一种莫大地恩赐了。 “崇儒哥哥你答应我答应我别恨她别去恨纤纤答应我……”虚弱地看着崇儒喃喃地道小腹下那穿肠的痛楚让她万分地难受她没敢把自己地风衣撩开她不想让崇儒看到那个致命的伤口。 “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好吗?”崇儒看着脸色苍白地只觉得心口一阵抽抽地疼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记挂着纤纤。 “你你不答应我我我就不会住口崇儒哥哥你……”艰难地吐着含糊不清的词句一脸哀伤地看着崇儒。“好我答应你就是我不恨纤纤不去恨她!”崇儒点了点头一边将她放到了床上。 “谢谢……崇儒哥哥我我……我还能看你最后一眼真好……”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悠悠的笑意侧坐着身子缓缓地伸出手来摸上了崇儒的脸她就要走了她想在临死前把这个男人的所有都牢牢地刻在心头她好想陪着他走完这一生好想永远和他长相厮守。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知道自己生命的沙漏正在一点一点流逝。 崇儒亦是一脸柔情地看着任由着她在自己的脸上抚摸。可是下一秒他就呆住了床上一滩浓浓的鲜血正如红莲一般傲然绽放开来。 的小腹处一柄银色的刀柄刺痛了他的眼那是刚才与纤纤纠缠的时候被纤纤反刺进来的水果刀一种刺骨的冰凉瞬息间漫遍了全身崇儒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往外流淌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子的眼睛正一点一点地合上摸着他脸庞上的素手也一点一点地滑落。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睡不要睡你别离开我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你答应过要和我一辈子的要跟我生一堆孩子的你你不可以不守信用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离开我!啊……啊……”崇儒声泪俱下紧紧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大声地咆哮起来。 (新书《极品皇后》正在pk泪求pk票啊有包月的读者帮偶去投下吧成绩不能太差啊!谢谢了!地址: 第193章 锦瑟流年韶华音 嘉靖三十一年的岁末,朝阳郡主卒,年仅十八岁。因其为大明和鞑靼的和平作出了贡献,嘉靖赐予其封号安乐公主。而郡主的辞世并没有让雍王府处于一片缟素之中,相反的,依然是大红灯笼高高挂。 冰冷森寒的地窖之中,一袭银黄色的少年挺拔地立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那水晶棺木里安然长眠的少女,双手冻得青紫也不曾发觉。这个地窖之中,不时地冒出一股股冰寒之气,却是一旁的泉池在作怪。冰气蒸腾的泉水冒着白色的冰泡,使得整个地窖的温度非常地寒冷起来。 雍王一脸伤悲地看着那水晶棺材里躺着的少女,他的女儿,不管自己怎么样去保护她,都难逃这生死大劫啊。经历了战场上的风雨,饱尝了痛失爱妻的滋味,这一次,又迎来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一向淡薄随性的雍王一夕间苍老了好多岁。他们父女从来都是聚少离多,回了京城之后,便是忙着和亲的事情,如今和亲的风波过去,原本以为女儿今后的人生从此安乐无忧了,哪里想得到还会生出这么多的波折来。想着婠婠的种种,雍王心中一阵愁苦,身子一颤,几乎要倒下去。 “皇叔,保重身体。朝阳走了,您还要好好活着啊。”一旁的丽瑶公主小心地将雍王扶住,轻轻地拍着雍王的后背,细细地劝慰起来。婠婠的离开,却是让她至今也无法接受,他们前天才闲话家常,一转眼就阴阳相隔了,生离死别竟是来得这般措手不及。 “我的婠婠,我的婠婠,居然就这么走了,我们父女俩一年团聚的时间都不到,她就这么撇下我去了。”雍王吸了口气,人老了,所承受的打击也越来越有限,不一会,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朝阳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到皇叔你这样的,她一定希望皇叔可以无忧安乐地生活下去。人死不能复生,皇叔,你节哀吧!朝阳走了,丽瑶以后照顾你,我来做你的女儿!”丽瑶一脸感慨地看着雍王,至情至性地说着。对于雍王,她是从心底里感激的,小时候的一场宫廷叛变,是雍王在众多杀手之中将她抢救了出来,这一份恩情,她一直铭感在心。 雍王目光柔和地看着丽瑶,这个温顺淡雅的女子,眉目之间却是有几分婠婠的味道。听着她这样情意拳拳的关怀,雍王的心里稍稍有了一些寄托和安慰。 “是啊,姨父,你要保重身体。婠婠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姨父可以安定下来,可以平平安安的。”一袭素色的小裳缓缓地走上前来,目光凄怨地看着雍王,二十多年前,他是驰骋北疆沙场的一个神话,而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父亲,失女之痛,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大的打击吧! “婠婠只是睡着了,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我一定会让她醒过来的。”银黄裘衫的崇儒缓缓地开了口,脸上的表情哀而不伤,怔怔地看着那水晶棺材里的婠婠,摇了摇头。她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娇俏可爱,他不相信她会这么狠心抛下自己,抛下他们共有的誓言一个人孤独地离去。 丽瑶悠然地看向那挨在水晶棺材旁边的少年,那忧郁苍凉的背影,那落寞萧条的面庞,让她心生一股怜惜和羡慕。婠婠虽然走了,可是却有这么一个深情的男子守着她,对她不离不弃,仍然坚守着那一丝几乎不可能的希望来等待奇迹的出现。这杀人不见血的皇宫之中,那些在宫廷里凋零残落的红颜,他们虽生,却比朝阳死了还要难受吧! 多年以后,丽瑶回想着当初在冰窖中的这一幕,若是小裳没有许下崇儒一个奇迹,他会不会就那么随着朝阳去了,而自己这一生的归宿,又飘落到了何方了,冥冥之中,仿佛一切早有主宰。 “婠婠,等着我,我一定可以找到龙须神草和天香豆蔻救回你的!”崇儒一脸凛然地看着水晶棺材中的婠婠,郑重地许下了自己的诺言。 小裳忧伤地看着崇儒那清寂的背影,无比怅然地吁了口气,瑟瑟地转身过来。自己虽以还魂针给婠婠续命,可是终归有限,她与中毒和顽疾不同,纤纤的那一刀,伤到了她的要害,根本不可能治愈得了的。这世上,除了师父所说的龙须神草和天香豆蔻有起死回生之效外,根本没有别的法子让婠婠活过来。婠婠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口还保留着一丝暖气,始终不曾退散。 而龙须神草和天香豆蔻却是传说中的神药,现世之中,根本就找不到这两样药材。小裳这么说,也是不想看着崇儒消沉难过下去,她知道,他和婠婠经历了这么多,如果婠婠死了,他定然会崩溃而死的。所以,她只得许给崇儒这样一个神话般的奇迹,让他还有活下去的动力。至于以后如何,也只有交给时间来淡化一切了。 一个情字,伤了多少痴心人啊!那般可爱的纤纤,在这纠葛的爱恨之中,变得如此绝情冷血。小裳不明白,以纤纤之聪明灵秀,应该知道,即使没有了婠婠,她和崇儒之间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一年的夫妻生活已经证明了一切。那么,纤纤又何故要这般残害婠婠了?而在婠婠弥留之际,还一直祈求着要崇儒别去恨纤纤,这中间,会有什么隐衷吗?小裳思虑良久,直到五年以后,这个答案才有了揭晓。 纷纷扬扬的雪花中,一袭淡紫的纤纤捂着胸口,艰涩地走在那已经荒废的容园里,一浅一深的脚印在雪地里拖出落寞萧条的心碎与凄凉。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留下来。身为忍者,组织的命令代表了一切,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从丰臣秀吉让她留在中原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已经被摆在了风口浪尖上。只是,崇儒是她生命里的一个意外,一段措手不及的风花雪月。这种被人抛弃的滋味是那么的难受,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又有几个人能够明白呢? 婠婠死了,婠婠真的被自己杀死了,她该高兴得才是,可是为什么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样难受了。 “你终于肯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你来中原的使命是什么了?”茫茫的风雪中,一声冷冽的男声飘了过来。古杉下,一身黑色的男子缓缓地侧身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纤纤。 纤纤的目光一紧,坦然地迎上那一双犀利的眸子,凄楚的面庞上转眼间覆满了冰霜:“我是伊贺派的传人,是牧野家的女儿,我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主人的吩咐我一刻也不敢忘记。只是,《天机策》真的不在高家了,它的守护传人也离开了高家!” “《天机策》的事情我们暂且不管了,主人另有安排。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朝阳郡主?”黑衣男子冷声地叱问起来, “她该死,她对不起我,伤害了我。我杀她,天经地义!”纤纤冷冷地道,高傲地昂起头颅。 “是吗?”黑衣人一脸玩味地看着纤纤,低沉了声音道,“你知道背叛天皇组织的下场是什么吧?到时候不单你们牧野家受牵连,你们伊贺派也将成为东瀛的罪人!”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提醒我。那个女人找死,我成全她,又有何错!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还能阻止得了主人进攻中原的宏图大业吗?”纤纤扬了扬眉毛,淡淡地笑了笑。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细细地打量着纤纤,想从中发现点什么,可是看着纤纤那般决绝凛冽的神情,的确是一点悔恨之心也没有,她杀了朝阳郡主,应该是没有可疑的地方。 “后天的塌天行动,我也希望你能够像杀了朝阳郡主一样,杀了高崇儒兄弟,不许有片刻的犹豫,明白吗?这是主人交给我们在中原的第一次重大行动,就算不能成功,也一定要让大明的根基动摇,让大明朝自己乱起来!”黑衣人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地吩咐起来,开始为后天的刺杀做准备起来。 “明白!”纤纤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紧紧地握着拳头,绕过那黑衣男子,径直到了里屋。后天的那一场刺杀,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分寸,既可以对婠婠下得了手,高崇儒,自己也应该可以的吧。。 第194章 天坛倾情恍如梦 正月初一,按照往年的习惯,嘉靖都要带着一干皇族中人前往天坛祭天。嘉靖崇尚道家之术已经是举国上下皆知的事情,祭天却是出于一种对道教的尊崇和对道家文化的推行。近年来,各处道教兴起,也是得益于当朝天子的大力推崇。已经有好几批道士入了宫,成为嘉靖身边信赖的助手,当然,自也有一批道士成为了兴风作浪的始作俑者,短短的一句话语,便能搅得天下大乱。朝廷之中,自有一批臣子是反对嘉靖过分地沉迷于道家之术的,比如张居正海瑞之流,然而在这混乱的朝廷局势中,他们又不得不依附他们,借助他们的喉舌来打压严嵩在嘉靖心中的地位。严世藩因为调戏丽瑶公主一事,已经撤职,即将被贬雷州。 天坛位于皇陵附近,每年的祭天前夕,都由东厂派兵把守,负责进出的安全。所以,这几日,崇煊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丝毫不敢懈怠,甚至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也只是和小裳匆匆地吃了一顿团圆饭,便来戍守皇陵了。 大年初一的晌午,嘉靖在一帮王公大臣的随行下,前往皇陵附近的天坛祭天,陪同的道士却是张居正安排在皇帝身边的蓝道行。宫中四妃,另有丽瑶公主和太子及一帮亲王也在其列,由龙虎卫将军高崇儒护驾。 因为婠婠辞世之故,雍王府便免了祭天之行。丽瑶坐在那凤辇里,目光若有若无地透过那一层帷幔看向那高头大马上的戎装少年。向来淡薄人世的她,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如此地专注。前几天,他还在婠婠的棺木前那般神伤,整个人显得非常的憔悴,如今又担当起护驾的重责,不知道他应付得过来不?丽瑶心中有些担忧起来,十多年来平静如水的心在看到这一个少年的时候有些波动起来。朝阳真的很幸福,能够得到这个男人所有的爱而离开。自己呢?她的婚事也快逼近了,纵算父皇再怎么宠爱她,宫廷的女子总难逃出嫁从夫的命运。如若要自己选择一个驸马,她会选什么样的人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天坛,众人下得车辇,由嘉靖和蓝道行领头,前往天坛祭天。嘉靖随着蓝道行一起攀上了高台,然后蓝道行开始上香,在那香炉面前福了一福,开始念起了祭文悼词。 台下的一众皇家亲眷也跟着跪了下去,毕恭毕敬。空气里漂浮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气味。祭文的内容无非是这一年来皇帝的政绩,各处州县的情况。听着那不痛不痒的说辞,丽瑶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南倭北虏的局面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若是光凭几句罪己诏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话,她天天来祭天也是愿意的。可是父皇现在的心里一心向着求生得道,朝政也常常荒废。如果不是张居正,徐阶,海瑞等帮忙撑着这个朝廷,天下的局面比现在的更加混乱也说不定吧! 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丽瑶侧着身子向旁边看去,不远处,崇儒一身葬青色的戎装,威仪地立于一旁,神情很是戒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崇儒的时候丽瑶的心里总有一种特别的安宁。 “二皇姐,你不要东张西望,会被父皇发现的。”跪在她身侧的裕王轻轻地说了一句,一边细细地道,“皇后正盯着你看了!”丽瑶面色一窘,用眼斜瞟了斜角处的皇后一眼,发觉她正用一种近乎仇恨的光芒看着自己。皇后因为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关系,素来就看她不过眼,一直将她当成死对头的。母妃因为当年的那一场宫女发动的政变为了救父皇而不幸罹难,所以父皇的心里多少有些感激母妃的,这也是在众多儿女之中丽瑶颇受嘉靖疼爱之故,而众多兄弟姐妹之中,她与裕王走得最近。 蓦地里只听得一声爆响,正上方的山头忽然轰隆一声,腾起了一团浓浓的烟尘。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山石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向着天坛这边撞了过来。 “护驾,护驾,快护驾!”冯保一脸惊慌地大喊起来,众人却是被这措手不及的爆炸吓坏了,纷纷乱成了一团。一时间,尖叫声,踩踏声,不绝于耳,有几个宫人因为躲避不及,被山顶滚下来的碎石击中,当场暴毙。 嘉靖看着这突然的变故却是惊得脸都变了色,无缘无故,这山头怎么会碎裂的,难道是天谴!崇煊看着这般情景,一时也不解是何事,这几天他已经把所有的地面都检查过了,绝对安全的,这山头怎么会发生爆炸的。 崇煊吩咐着吴江等人疏散人群,带着一众宫人到了安全的地带。由于是祭天大典,嘉靖所带的都是皇家亲眷,虽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护航保驾,但是人数远远不如在皇城里那么多。 崇煊紧紧地挨着嘉靖,一脸戒备地看着慌乱的人群,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高卿家,你不是说足够安全的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嘉靖一面往后退着,一边怒责起来。 “臣该死,是臣考虑不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皇上请保重龙体,待会臣会亲自上山头一看的!”崇煊低低地道,小心地护在嘉靖左右。 丽瑶也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山崩给吓了一跳,随着众人慌乱的脚步往山下逃,可是刚走几步,前方一米处就有一个宫人被山石击中,倒在了她的脚下,脑浆都砸出来了。丽瑶吓得啊地一声大叫,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小心!”还没有反应过来,丽瑶只觉得自己被一人搂住,闪身滚到了一侧,刚刚所站的地方已经有一块山石跌落下来,砸得地都凹了下去。丽瑶一脸苍白地看着那一块山石,脸都变了色,要是自己还站在那里的话,现在只怕已经被压成了肉酱了。蓦地里,她才惊觉自己被人暖暖地抱在怀里,仰头看时,却是崇儒。 崇儒一边将她扶了起来,毕恭毕敬地道:“公主可有事?”丽瑶心里突地一跳,摇了摇头道:“没事。谢谢高将军。” “无事就好,公主小心在一旁站着,不要乱跑,这里比较安全!”崇儒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话音落毕,只见得四周多出了很多黑色的幻影,一个个凭空闪了出来,目露凶光,见人就砍,见人就杀。起码有数百之中,这些人手中个个都拿着银色的朴刀,动作迅猛无比。锦衣卫一时措手不及,反应不过来,死在那些黑衣人手中的不在少数。 “高厂主,你不是说天坛很安全了么?这就是你所说的安全?你欲意谋刺皇上,该当何罪?”严嵩一脸斥责地看着在嘉靖身边的崇煊,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确是检查过了的,我也不知道这些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冯公公可以为我作证,我的确是检查了每一处地方的!”崇煊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来,这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进来,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皇上,高厂主的确是检查了所有的地方,没有任何可疑的!”冯保一旁说道。嘉靖却是不动声色,面色有些难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咽了回去,只闷闷地说了一声:“都别说了,马上给我把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剿灭!” “大哥,他们是东瀛人!”崇儒刷地就是一剑,挑中了一名黑衣人的面巾,一剑封了喉,却是一东瀛武士。 “知道。”崇煊嗯了一声,咬了咬牙,小心地护在嘉靖身边,一脸肃然地道,“皇上请小心,这些东瀛死士会忍术。” “怪不得,原来是东瀛死士。他们要进来真的很容易,随便隐身进来就可以了!”冯保哦了一声,亦是一脸的戒备。 只听得半天空中叮地一声响,一道人影破空而至,长剑遥遥地向着嘉靖的眉心指了过来。嘉靖却是吓得脸都绿了,连声道:“护驾,护驾!”崇煊已经越过身子,手中的行云剑跟着递出,与来人的长剑相交在了一起。那人面色一沉,身子往后一仰,竟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人呢,人哪里去了?”嘉靖看得一脸的愕然,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功夫。“回皇上,这是东瀛的忍术!”崇煊道,话音落毕,脸色倏然一变,一把将嘉靖拉到了自己的身侧,右手长剑斜斜地一扫,对着那虚空一刺,只见得嘉靖刚才所站之地的旁边已经晃出一个人影来,胸口滴血地倒在了地上。严嵩原本飞扬的脸一下子暗了下去,没有想到这个高崇煊的武功竟是如此的厉害,连这帮忍者都近不了他的身。 “大哥,你先护送皇上下山,这里交给我来对付!”崇儒纵空一跃,手中的软剑脱手飞出,右手一摇一晃,那软剑在空中一阵回旋激舞,晃出万丈青光,只听得啊地惨叫声连连,五六个隐匿在空中的忍者纷纷中剑而亡。 “好!”崇煊嗯了一声,一边拉过嘉靖的手,郑重地道,“皇上紧跟着臣,不要慌张!”说着已经拉起了嘉靖,在三队锦衣卫的保航下护送嘉靖下山,其余的宫人也怯怯地跟在其后,唯恐丢了性命。厮杀了片刻,东瀛死士终究抵不住这么多的兵力,已经是伤亡惨重了。 “不能让嘉靖给跑了!”半空中,一道黑色的人影踏空而行,手中的短刀向着嘉靖的后脑勺射了过去。崇儒面色一白,身子一缩,一招飞龙在天,身子凌空跃起,软剑一格,将那短刀挡了回去。而崇煊已经带着嘉靖拐过了一道死角,往山下去了。。 第195章 樱花落红空许约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刻交手,东瀛死士已经失去了刺杀嘉靖最好的机会。领头的黑衣人怒视着拦在跟前的高崇儒,虎眸里泛起一阵森冷的寒意。 “你们是菊枝派的人?”崇儒咬了咬牙,冷冷地叱问,目光冷冽地看着与他相对而立的黑衣人。黑衣人没有回话,双手往后一插,两柄长长的大刀已经握在了手中,身子一抢,向着崇儒刺了过去。 一时间,二人却是大打出手。而吴江所带领的一拨锦衣卫正在奋力地与十多名忍者厮杀,一时间,死伤无数。这一场祭天大典无端端地却成了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戮。 丽瑶公主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崇儒与那黑衣人的这一场打斗,整个人的心都揪紧起来,自己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干着急的份。 “纤姬,杀了他!”黑衣人往后一退,身子凌空一飘,冷冷地喝了一声。便见得半空中一袭绛紫衣衫的忍者出现在了崇儒的身后,右手一抖,一条锁镰已经盘旋而出,射向了崇儒的脖颈。 “高将军,小心!”丽瑶惊呼出声,吓得脸都变了色。崇儒身子回转,软剑一提,扫向了身后的紫衣忍者,目光相对的刹那,二人各自有一瞬间的犹疑。紫衣忍者咬了咬牙,清丽的眸子里涌起一丝森森的冷起,身子一个侧舞,锁镰一环,向着崇儒的胸口锁了过来,银白的光芒映着那一张洁净素雅的脸。 崇儒一个后仰,软剑一挡,讷讷地看着对面出手毒辣的紫衣人,咬了咬牙:“你就这么恨我。你已经害了婠婠,婠婠到死都叫我别恨你,你真的要逼我恨你么?”紫衣人身子一怔,迟疑了片刻,蓦地里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崇儒的肩背锁了过来。 “你逼我的!”崇儒闭了闭眼,吁了口气,婠婠的死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很深的伤痕,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原谅一个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凶手。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紫衣少女没有片刻的犹疑,毫不畏惧地向着崇儒扑了过来,任凭着崇儒的那一把软剑刺穿了她的身体。而她手中的锁镰直直地射进了崇儒身后的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手中的长刀仅离崇儒的后背心一寸之远,却是再也无力往前刺进一分了,长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黑衣人瞳孔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紫衣少女,动了动唇:“背叛,背叛天皇组织,你,你是牧野家的耻辱!你……”后面的话消失在了紫衣少女锁喉的声响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让丽瑶呆在了一旁,就在那一刻,她看着崇儒腹背受敌,情况十分危急,只要任何一方得手,崇儒断无生还的可能。她以为崇儒死定了,可是没有想到那个紫衣忍者会救她,用自己的性命挽救了崇儒的危机。看着崇儒的软剑刺破了她的身体,而她的锁镰却越过崇儒的肩膀射向了身后的同胞,那般决绝凛冽的神情,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勇气。 崇儒亦是感到浑身一阵冰凉,他想象过很多次与纤纤的再相见,可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见面方式。他的确是怪她恨她杀死了婠婠,可是他也明白纤纤会这么做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没有想过真正地要去杀她,那不是婠婠所乐见的,也不是自己所想的。可是这一刻,他决绝地将自己的长剑捅进了纤纤瘦弱的身体,看着她唇边不断呕出的鲜血,看着她那绝美如花的容颜,看着她那一切都解脱了的模样,崇儒的心里抽抽地疼了起来,面巾滑落,喷薄的热血沾满了纤纤秀丽的素颜。 纤纤目光缓缓地看着他,凄楚地笑了笑,又望了望那刺进胸膛的长剑,说道:“真好!”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向着崇儒的怀抱里冲了过来,而那把软剑已经贯穿了她的胸膛,延伸到了她的后背。崇儒双手颤抖地看着已经没入纤纤身体的长剑,泪水汪汪地流了出来,摇了摇头,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纤纤,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我背叛了伊贺派,我给爹和姐姐蒙羞了,我,我不死的话,我们牧野家全都得死!”纤纤凄苦一笑,靠在崇儒的肩头,双手缓缓地抱住了崇儒的腰,口中不断有艳丽的殷红渗出来,“能够,能够死在你手里,这便是对我最好的结局!崇儒哥哥,我,我到现在还爱着你,我,我真的好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你不爱我?” “婠婠她不会武功,她到死都还叫我不要恨你,你,你怎么可以对她下毒手,你,你……你叫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崇儒闭了闭眼,心情显得十分的激动。 “你,你现在不是给她报仇了么?你,你可以安心了!我知道你恨我,我,现在一命抵一命,不好吗?”婠婠低低地道,呕了一声,口中又吐出了一滩殷红,溅满了崇儒一身。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要你们两个都活着,你们两个都好好地呆在我身边。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打死也不会赶你走的,我不会对你说那么残忍绝情的话,是我害了你,是我误了你一生的幸福。可是,婠婠真的是无辜的,我情愿你杀死的人是我!纤纤,我不否认,我对你有过感觉,可是婠婠在我心里无可替代,就算婠婠真的走了,她在我心里依然是最重要的!”崇儒紧紧地抱着纤纤,难过万分地说出了自己处在他们两个女人之间的感受。 “这个,这个结局早就定下来了。我,其实我留在中原的原因只有一半是为了你。我,我是忍者,我不能不遵守主人的命令。崇儒哥哥,你,你,你以后要小心,小心我的主人!他,他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你,你帮我告诉,告诉……大嫂,要,要……”纤纤的胸口一起一伏,后面的话语被喉咙里涌上来的鲜血堵住了,再也说不下去,美丽凄楚的瞳孔里没有了焦距,搂着崇儒腰际的手直直地垂了下去。 “纤纤,纤纤……”崇儒啊地一声大叫,紧紧地搂着没有了气息的纤纤,难过地大哭起来。婠婠醒不醒得过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现在连纤纤也死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忽然间,响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那个算命的先生对他说的那一番话,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么? 丽瑶看着这动情的一幕,亦是满心的痛楚。婠婠,还是纤纤,为了他,都可以不顾一切地爱,他们都以另一种方式来延续着对这个男人的爱。看着几近崩溃的崇儒,丽瑶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起来。 “高将军,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我想,纤纤姑娘也不希望你为了她如此难过的。她今天来,本就是想求死的吧!能够在临死前得到你的原谅,我想,她会含笑九泉的!”丽瑶缓缓地靠近崇儒,轻柔地道。 崇儒吸了口气,缓缓地抬起头,淡漠疏离地看了一眼丽瑶:“我,我真是个不祥之人,爱上我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你怎么这么说?朝阳还在等你啊。”丽瑶心中一凛,涩涩地道。“婠婠,婠婠,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她醒过来的那一天。”崇儒轻讽地笑了笑。 丽瑶一时间懵然,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对于婠婠醒不醒得过来的问题她心里也没有底,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传说中的那两样神药存在么? “公主,我有个不情之请!”崇儒吁了口气,一脸哀愁地道。 “请说!”丽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公主就当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吗?我不想纤纤到死都不得安宁。她一直想着要回家,我会把她的骨灰带回东瀛,埋在她最喜欢的樱花树下。”崇儒目光深邃地看向了东方,又望了望怀中安息了的纤纤。 “可以!”丽瑶淡淡一笑,心中有说不出的艰涩。这个女人,为崇儒付出的定然不比婠婠少吧。只是崇儒那狭小的心,满满地一腔爱意全都分给了朝阳,朝阳真的很幸福啊!也许有一天,自己也步上了纤纤的路,亦是说不定的吧!。 终章 曲终人散浮华尽 第二百一十二章曲终人散浮华尽 天坛遇袭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嘉靖也总算是有惊无险。严嵩在朝堂上添油加醋地说了崇煊一通坏话,其意直指崇煊与东瀛人有所勾结。张居正徐阶海瑞等据理力争,嘉靖自也是不会相信严嵩所说之言的,自从青词事件和严世藩调戏丽瑶一事之后,嘉靖已经疏远了严嵩,还慢慢地剥夺了他的官职。架空了他的权力。 崇煊虽然护驾有功,但是失职是不铮的事实。免不了一顿杖责,被打了二十大板。也算是平息了严嵩之流的嘴。不过经此事件之后,那些原本站在严嵩阵营的官员一个个地动摇了,与严嵩保持了一段距离。朝廷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严嵩已经在嘉靖面前失宠了,而严世藩也被贬成了雷州卫。 同年,在徐阶的怂恿下,严嵩被嘉靖剥夺了一切官职,被迫告老还乡。嘉靖四十三年,御史皱应龙弹劾严世藩,说其与东瀛人勾结,嘉靖大怒,抄了严家的家产,严世藩也被斩首。严家所得家产全部充入了国库,一代首辅严嵩到了晚年却落了个凄凉下场,无子送终。当然,这是后话。 这一年的秋天,疾病缠身的高清海终于安然辞世。崇煊因为是东厂之主,而崇儒还有军务在身,不能在家中久留,待得丧期满了之后,又匆匆地回京了。高家的所有产业全由崇业崇明兄弟二人继承。小裳因为即将分娩之故,自然是无法回乡为高清海送终的,因此,这也成了她日后继承祖业被宵小之人诟病的一个话题。 八月初,小裳成功地为崇煊生下一女,取名高恩雅。这一次,崇煊却是一直守在小裳的身边,亲眼看着爱女出生。 房间里,崇煊抱着恩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停地扮着鬼脸给孩子看。 “瞧你,你这个样子,会要吓坏恩雅的!”小裳娓娓一笑,摇了摇头道。快两岁的随想趴在小裳的身边,看着崇煊抱着这个新添的妹妹,却是不知何故,竟然哇哇地哭了起来。 “随想,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小裳支起身子,拍了拍随想的头道。随想撇了撇嘴巴,一字一顿地道:“爹爹不要我了,爹爹不抱随想了!” 原来是在吃妹妹的醋。小裳有些好笑地看着随想,一边又望了望崇煊道:“你看看你儿子,吃恩雅的醋了,你天天抱着恩雅,人家有意见了!”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整天黏着爹娘的,要学会坚强独立!”崇煊微微一笑,抱着恩雅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家四口却是好不幸福。随想不过是个孩子,根本就听不到崇煊所说的这些,干脆蹬鼻子上脸,一把趴到了崇煊的背上,闪着稚气的眼眸,看着才一个多月的恩雅,晃出小手在恩雅的脸蛋上摸了一下,恩雅睁开眼睛,咧嘴对着随想笑了笑,却是逗得随想也开怀起来。 “真快,眨眼就两年多了。”小裳有些感慨地说着。“是啊,真快。小裳,你觉得现在幸福吗?”崇煊点了点头,一边搂过随想,也将他抱进了怀里。 “嗯,幸福!”小裳抿嘴一笑,点了点头,继而眉头轻轻一皱,“这几天东厂你都没有去,老闲在家里,不大好吧。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挂念我的,孩子我看着就成了。” “我呀,像皇上请了假,这一个月我都呆在家里陪你!一年到头我都没有休息的时间,如今你刚刚生了恩雅,身子不好,我不守着你的话我不放心的!”崇煊温润地笑了笑,一边搂过小裳,将他们娘三人都圈在了怀中,一边趁着随想不注意,在小裳的脸上亲了一下。这个小家伙,越大越黏人了,晚上总要和小裳睡在一起,不许他这个当老爹的上床,可是苦煞了崇煊,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趁着小裳的身子好些了,他都要好好地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补偿回来,一亲芳泽。 只是,这种恬静安宁的日子又可以维系多久了。不过能够和崇煊拥有这难得的一刻,小裳的心里已经很知足了。从她决定跟了这个男人的时候开始,这一生的结局也就注定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