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 【第001章 】 子非蝶乎 【第001章】子非蝶乎“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夕阳! 金戈! 猛士! 晚霞之下,在丘陵起伏不定的苍野上,一队队一群群手持金戈的猛士正缓缓的从四面八方向一杆黑云大旗集聚。 那旗漆黑如墨,边嵌云纹,上书一个大大的“秦” 字! 不需片刻,苍野之上的金戈的猛士便如潮水一般聚集到了这杆名为大纛的旗下,只见纛下战车之上有一虬髯老猛然喝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顿时,万千聚集到大纛之下的金戈猛士们犹如滚油之内滴入清水一般沸腾而起,齐声狂喝:“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好!好!好!” 虬髯老神情大振,猛然高喝道:“我大秦的赳赳烈士,何人能敌?” 只见老振臂击胸,目光徐徐扫过车前已然结列为阵的金戈猛士,目光中含着赞许,良久之后这才低呼到:“收兵!” “铛!铛!铛!” 随着老的号令,大纛之旁的战车上有赤膊壮士以木槌敲响一具铜钲。 苍原上,数万人马便在这铜钲的指引下缓缓撤离了战场。 不久,战场西北的丘陵后突然涌出了数万衣着褴褛的麻衣百姓如蚂蚁一般蜂拥向了苍原上满目狼藉的战场。 这些人犹如嗜血的行军蚁般,所过之处不论是负伤未死的敌国士兵,还是为国捐躯的本*士皆不分敌我一律枭。 不但将割下的级系在腰间,还肆无忌惮在尸体上翻找剥掠,无论盔甲兵器或外裳囊袋等等什物皆为目标,甚至刚从尸身上翻出带着体温沾染人血的糠饼也可毫无迟疑的塞入口中。 更有甚竟然将刚从死马身上割下的肉条生生放入口中大嚼,只见数十人只不过十数息之间便可将一匹战马分食干净,饱餐马肉之后众人也不抹去嘴角血沫,饱餐之后的众人面上便只剩下了狰狞。 “狄啊……狄啊……狄哥哥……” 一个身着褴褛的半大少年面无表情,步履艰难的在死人堆里跋涉着,时不时还要奋力的板起地上的死尸来分辨是不是他所寻之人,或又跄踉着向身前那些正在忙碌着枭的人身上扑去,努力的辨认在挂在枭腰间的头颅。 但直至夜幕初降也无所获。 少年不禁有些气馁,寻至一战车残辕处时力气困乏,便坐在了一具伏尸身上悲呼道:“狄哥哥……是死是活,请应弟弟一声啊!” “嗯!” 也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呻吟从战车残骸之下传了出来,本是悲切万分的少年立时被这呻吟吓了个魂不附体,当即面色一白翻滚开去,而一旁正在枭的几个汉子在听到这一声后,也注目聚而来。 “锵!” 一蓬头壮汉手持拾来的残戈奋力一挥,将残尸下的一面皮盾割裂,顿时便露出了一个头扎黑带的秦军士兵来。 “贼囚,呸……” 见是本国士兵,壮汉面上却是露出了不屑之情。 原因无他,眼前头扎黑带的军士看装扮本应是专职冲击魏军武卒战阵的秦军死士,而眼下之地却是开战之前秦军轻骑与魏军车骑接战之处,想来这军士当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了。 众汉子当下也是齐齐叨了句晦气,当中一名为向那犹自面目呆滞的秦军死士低声咒骂道:“死贼囚,还不速走……” 这死士听闻,却是突然“啊” 了一声,将目光缓缓向四面打量起来,接着更是举起双手放自眼前,口中却是喃起几句梦呓:“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 “呸……这贼囚怕是被魏狗吓得患了失心症……” 那为壮汉再次唾了口唾沫后,这便转身带着众人继续忙碌那枭的活计。 到是那半大少年却是悄悄的从边上摸了上来,待壮汉们一走远,这才向那死士扑将上去,哭道:“狄啊,狄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正双手抱头苦思的死士听闻,突然一个激灵便抬起头来,双手抓住少年喝道:“什么?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我是谁……你说……你说……” “哎哟……” 死士双手之力甚大,一下抓得少年痛声大呼,那少年难忍疼痛忙急声道:“你是我的狄哥哥啊……” “敌哥哥?” 死士目光一滞,愕然反问道:“我姓敌?敌人的敌?” 少年虽然双臂被抓得生疼,但也知此时紧迫,当即指正道:“哥哥名叫吴狄,本姓吴,狄是北狄之狄。.tw[]哥哥本是咸阳城中吴屠户之子,三月之前因在酒肆误杀了泼皮干蛾被入罪充军,后被仲公子嬴渠梁将军选入死士营……” 听闻少年之言,吴狄赫然双目尽赤如遭雷击。 少年显然不知,此时吴狄脑中确然有两个声音在斗争着,一个声音说:“我乃秦人吴狄,乃咸阳屠户吴保之子!” 而另外一个声音却说到:“我是中国人吴迪,生于公元1981年,是一个复原军人、预备役军官、作家。有一个漂亮女友,准备在今年北京奥运会举办时结婚……” 不一会,这两个声音便在吴狄的脑中争斗了起来,而吴狄也狂叫一声双手抱头在死人堆中翻滚了起来,直骇得少年连滚带爬的跑开老远,直嚎了好半响后这才昏死过去。 是夜,秦军大营。 再次张开眼,吴狄有些茫然的看着头顶那片漆黑的帐幕,以及在大营上空默默涌动着的陇西民谣。 此时,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异变在他身上生了,吴迪和吴狄两人的灵魂也终于二为一体。 眼下,清醒过来的吴狄突然想起了庄子明的行为艺术:梦蝶! 到底是生活在公元2008年的吴迪梦到了自己叫做吴狄的前世? 还是叫做吴狄自己,梦到了自己数千年后的来生? 嘴角微微一弧,吴狄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以秦人屠户之子吴狄的性格见识而言,恐怕是不会有如此感想的吧? 看来自己的脑中,还是数千年后吴迪的思想占据着主动,显然这就是后世众多穿越小说中所描写的那种“夺舍” 吧? 思及此点,吴狄急忙将脑中原本属于屠户之子吴狄的记忆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屠户之子吴狄,生于嬴师隰四年三月二十八。 父亲吴保,外号叫做吴三刀,以一手三刀解牛之技扬名咸阳。 吴家祖上本是吴国人,后逃难辗转来自秦国,三代都以屠户谋生。 吴狄少壮,年十二岁便入伙持刃继承了吴保的家业,几年下来便习得父亲吴保高深屠技,解牛也是只需三刀,在咸阳城中博了个小吴三刀的褒誉。 三月之前,因在酒肆为妓户抱打不平与泼皮干蛾起了争执,干蛾持剑行凶在先,吴狄以屠刀自卫失手将其杀之,后被官府入罪收监。 恰巧这时秦王师隰下诏起兵征魏,按秦律:罪人若立军功,以功抵罪。 况且秦国对军功向来也是高封厚赏,罪当斩的吴狄于是便投了军。 投军之后,吴狄原本是被编入的轻兵营,这轻兵营可说是常规意义上的炮灰营,除阵前甘当炮灰之外、杂役、打扫战场、救治伤兵等等也是轻兵营的职责所在。 按照当时的战法,两军战当是以轻兵互殴以试对方实力,三战过后才会派上正规部队:以车骑战车骑、以铁骑战铁骑,以步卒战步卒。 不过在校场演武时,吴狄那手精湛屠技演化而来的战技得到了仲公子赢渠梁的赞赏,当即特令将吴狄调入了死士营。 这死士营虽然干的也是阵前送死的勾当,但待遇就比轻兵营,甚至比正规的秦军要好上许多。 虽然死士因为需要轻装冲锋而不着重甲,但人人都可配上一把青铜剑,并且但有肉食,都需优先供应给死士营。 若立战功,所得赏赐也比普通秦军要高上许多,可谓是战国时代的特种敢死部队了。 今日出战,吴狄所部的任务正是突击魏军的魏武卒方阵,但谁曾想策马冲锋行至战场半途之时,跨下战马却被战车残骸绊了一下,吴狄立时被摔出了老远且跌进了尸堆,这才免去了成为后队踩成糜肉的命运。 思虑至此,吴狄突然对身处的这个秦国的历史有些愕然。 按照秦人吴狄脑中的资料,这现今秦王嬴师隰上面的秦王叫做秦惠公,秦惠公后出了个秦出子乱朝,接着便是嬴师隰当政。 而后世人吴迪带来的信息显示,对于春秋战国他只熟悉诸如秦始皇嬴政、嬴政的亲爹吕不韦、干爹子楚,还有什么公子小白,公子无忌之类的人,至于其他的只是恍惚听过,什么嬴师隰、赢渠梁,脑中竟然没有半点印象,更无资料可考证。 这一下吴狄有些急眼了,他竟然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时代,甚至也无法判断这里到底是不是地球。 不过,就眼下看来,当务之急应该不是确定自己到底身处何时何地,而是赶紧弄点水来润润喉咙,以及正在出雷鸣的肚子。 “有……有人吗……” 吴狄努力的挤出了一点唾沫润了润喉咙,但出的声音细弱蚊呐。 不得已,吴狄只好努力的想要挪动身体,可全身无力之下就连抬手的动作都力有不及。 但就在这时,吴狄却是感觉到似乎有人正伏在自己腿上,长时间的压迫使得大腿有些酸麻,不禁抖了两抖。 伏在吴狄腿上的正是那个半大的少年,只见他似乎十分困乏的样子,在感觉到震动之后,只出了轻轻的一声梦喃便又熟睡过去。 吴狄此时对这孩子是谁已心中了然,这孩子是他进入死牢后所收的义弟王良,王良因偷窃饭寮客人餐后的残食而被街役踢打,被殴痛极的王良一怒之下夺了街役的水火棍反而击之,不想却是失手将人杀了,秦王征魏时被一并收入军队,和吴狄一道被分到了吃断头饭的轻兵营。 今日的大战,魏军一改常态,当先便派出了魏国至强的魏武卒方阵和战车部队,才使得秦军不得不以战车铁骑对阵,反倒是饶过了王良的一条小命。 想了如此许多杂事,吴狄感觉身上的力气似乎渐渐回复了些许,也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咕咕” 轰鸣自腹内而出。 “咦……” 猛然自睡梦中惊醒过来的王良,也不擦去嘴角口水,直对吴狄欢叫道:“狄哥哥,你可算是醒了……” 【第002章 】 少梁之战 【第002章】少梁之战见吴狄醒来王良自是满心欢喜,不待吴狄开口便送上一旁备好多时的水囊。 [..tw超多好看小说]却说当日王良因失手杀了街役,入罪收监之时曾被街役家属买通了差役痛殴,进得牢内已然只剩下了半条小命。 若不是昔日吴狄曾在自家屠户门前见过这时常手捧竹简蹉跎而行的半大小子,怕王良早已在牢狱之中偿了那杀人的血债。 大秦尚武不假,但民风虽然尚武,百姓眼中却更重读书之人。 吴狄虽为屠夫,却也是十分见重读书人的,见王良落得如此窘境当然要出手护之,便使钱买通了衙役弄来伤药请来郎中这才救下人来,后两人便在狱中结拜做了异姓兄弟。 却说王良把水服侍吴狄喝下,接着又手忙脚乱的取来布巾润湿清洗吴狄脸上污垢和身上的伤口,口中却是说道:“狄哥哥,先前白头领和柴头领曾来看过哥哥,良才知哥哥是今日酣战之时堕了马儿。那白头领还道哥哥这次怕是毙了,见哥哥无碍竟是欢喜得紧,柴头领还说要给哥哥弄些肉食来呢……” 今日也算是吴狄命大,乱军之中堕马不但侥幸不死,竟然也没伤到什么,只是在腰侧和大腿部分有些擦伤,另外头部有一大块血肿。 被王良扶着趺坐起来的吴狄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头上的淤血肿块,心想这恐怕就是秦人吴狄梦到数千年后的后人吴迪的原因吧。 王良忙前忙后总算是把吴狄给打整清爽,最后这才取出了一把小木梳子为吴狄梳理头。 秦军以军职不同而梳理不同的型,比如说弓弩手的型便是上翘的斜椎髻。 而使戈、戟、铍的步军则梳成贴于脑后的马尾,至于死士则是将头梳于头顶结髻,以黑带系之以示区别。 结好髻,王良这才道:“狄哥哥,你可歇乏了么。(..tw无弹窗广告)我知哥哥当是腹内饥疼,请哥哥稍待片刻,柴头领去后军分领军粮,怕是快要转回。” “嗯!劳烦良弟了……” 吴狄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句,才说完就愕然现自己口音有些逆耳,竟然是地道的陇西方言。 再次苦笑之后,吴狄便开始慢慢试验着活动身体,不知怎么搞的记得先早在战场上时“梦蝶” 之时,这身体还是可以运用自如的,不想才昏睡了一会功夫,反倒却不好使了。 当下,吴狄便一个一个手指开始试验,近而伸展到全身,好半响功夫才算是终于拿回了全身的控制权,摇摇晃晃的在帐幕里绕圈行走。 也在这时王良不知从那里找来个木桶提了一桶水来,见吴狄像个得了癔症的病人一般在帐幕里乱走,当下便急得丢下木桶扑了进来:“哥哥有伤在身,且莫乱来……” 吴狄一下便将王良抓了过来搂在怀里,心中颇为感慨,却是好言笑道:“良弟,无碍的……哥哥今日堕马摔得生疼,怕伤了筋骨且下地走走……” “哥哥,你怕是要吓死良弟么……” 王良到底还是小孩心性,见吴狄如此说法也自信了。 恰好吴狄见王良的水桶遗在外面,这便摇晃着行了出去,就着帐外的火光以水为镜照了一把,只见水面上浮现出来的人像尽然是一个英俊少年:双眉浓密,黑瞳,鼻梁高隆,鼻尖隐隐带钩,厚唇黄齿,下颌内凹是为望山,竟隐隐是一副中欧混血的相貌。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省起吴狄的母亲狄奴不就正是北狄人,有些狄人相貌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一旁的王良却是冷冷一哼道:“哼……狄哥哥,是怕良弟梳不好哥哥的髻么?” 见王良有些愤愤的表情,吴狄摇摇头笑道:“良弟可是恼了?呵呵,哥哥这是在臭美而已……” “臭美?何为臭美?” 不想王良却是对吴狄突然冒出的这个词汇感上起兴趣。 (..tw无弹窗广告)“啊……” 吴狄一呆,这才想起现时还没有这词汇,当下转念一思便答:“就是……这个良弟为哥哥结的髻甚好……” 王良双眉一皱,反而思量道:“可哥哥却说是臭美,髻结得好便是美了,为何是臭的呢?臭美……臭美……狄哥哥,莫非认为良弟是臭的么?” 吴狄有些愕然,只得苦笑解释道:“哥哥怎会如此,这臭美之意好似说女子去水边映照容貌是美,若为男子便是臭美了……” “哦,原来若此……这臭美一词,细细思来却实掷地有声,定要记下……” 王良言毕从衣内取了一块竹片,又去帐外拾了一块木炭头便在上面书写了起来。 只见竹片上的“臭美” 二字弯弯扭扭吴狄自然不识,不过却是对这文字起了兴趣,按照后世吴迪的信息,秦国所用的文字名为小篆,而眼前的这种文字显然不是。 难道此秦国非彼秦国? 正思索间,却听闻帐外突然暴起一阵喧哗,吵杂间只是隐约听清了“栎阳令” 三字,也不知到底所谓何事,当下吴狄和王良二人便只有面面而窥。 吴狄走出帐幕借着火光向喧哗处眺望了一下,却现入目之内皆是一顶顶的帐幕和一个个出光亮的火堆,放眼望去竟然无边无际。 吴狄心中一转思量,这才省得自己目下所在正是二十万秦军大营。 好半响,喧哗之声才自渐渐散去,只闻由远及近有人呼喊:“各军头领,速速前来分粮!” “有粮了……” 王良欢叫一声,从帐幕一角翻出了一个瓦罐,移自帐前石块磊成的灶上生起火来。 吴狄也出得帐来,愕然的看着满营的军士犹如出闸的猛虎一般向营门处扑去,似乎以吴迪的后世所知,军旅之中向来都是煮的大锅饭吧。 不一会,当瓦罐里的清水快要沸腾之时,一个壮如巨熊的大汉冷口冷面的负着一袋粮食径直向吴狄两人所在的帐幕行了过来,王良老远便认出来人:“柴头领,狄哥哥醒了……” 坐在帐幕一角的吴狄也看见了来人,但夜晚漆黑一时也还分辨不出来人的相貌,只听一把浑厚的男声低沉道:“良啊,将这马肉洗洗切成块煮了,粟米就煮上三合吧……唉,这可是栎阳令大人用命换来的粮食啊……” 说完这些,一条壮硕的身影便掀帐入了进来,帐内无烛,吴狄只能就着帐外透来火光粗略打量了一下来人。 这壮汉身高怕有八尺,结头顶,面现横肉,一道狰狞刀疤自左额而下,过眼角经面颊直达腮颚,双目怒圆有神,鼻开口扩。 汉子进入帐中,先是扫了一眼帐角的吴狄,然后便长叹一声盘膝席地而坐。 “头领,这是所谓何事?” 吴狄有些不解,按照之前与王良闲聊时得到的信息,今日与魏军之战秦军算是小胜了一场,斩达三万余,而今日死士营突击魏军的魏武卒方阵也立下了大功,怎地这柴头领如此的唉声叹气。 “栎阳令死了……” 柴头领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接着便突然哽咽了起来,好半响才嚎出了一句:“是生生连伤带饿而亡啊……” 也就在这时,整个秦军大营内,突然飘来了一阵低沉歌谣声,如同人浪一般迅速的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几乎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以低沉的声音跟着节奏缓慢的应和着,就连柴头领也低低的哼唱了起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吴狄心中思索,也知道了柴头领为何会因为栎阳令之死而如此悲伤,须知眼下秦国的国都并非咸阳,而是栎阳。 栎阳令其人吴狄虽然所知不详,但却知道死士营中超过半数之人都是栎阳人士,据说栎阳令其人律法严明,执法公正,很是深的栎阳百姓的爱戴。 低沉的陇西民谣在秦军大营上空来来回回的飘荡着,似乎是在体现着一种意境,一种哀伤,一种决心。 秦魏之战,其源头是要夺回近五十年来被魏国夺取的失地――河西之地,将魏国赶回黄河东岸,赶出函谷关! 以秦人吴狄的知见,魏国从魏文侯任用李悝变法后,国力大增,又用吴起做了上将军对诸侯作战。 三十年间,吴起率领魏国铁骑攻下函谷关,大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 函谷关失守! 少梁山地的龙门渡口同样失守! 秦国的门户洞开! 若非吴起被魏国群小陷害而被迫逃到楚国,秦国真有可能被魏国吞灭。 而现今的秦王嬴师隰却没有丝毫退却,他祭奠宗庙,慷慨立誓:东迁栎阳,誓死夺回大秦失地。 东迁栎阳以后,嬴师隰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亲自率领秦*队和魏国大军展开了长期恶战。 二十年中打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仗,竟然没有一次败绩。 最大的一次胜利是前年黄河西岸的石门之战,一战消灭魏军六万,将魏国人赶出了函谷关,收复了秦国东部门户。 而秦王嬴师隰即位之前,秦国已是四代乱政,财富土地空前流失。 嬴师隰上位以来二十三年来又是年年有战,现今已是府库空虚、民生匮乏,关中牧场已是无战马可征,仓廪府库也无囤积可调,兵器作坊也断了铜铁原料,成军人口也大幅减少。 此等形式若是一战失利,大秦便无防守之力,亡国之祸便近在眼前。 因此,眼下这场在少梁山地举行的决战,决定着秦王嬴师隰二十年征战的最后成败:胜,则收复失地,将魏国一举赶出秦国国境,全一国之功;败,则举国皆暗,恐有亡国之危。 少梁之战:只许胜,不许败! 【第003章 】 整戈待旦 预祝各位书友中秋团圆,万事如意!――――――――――――――――――――――【第003章】整戈待旦当夜这一餐虽有肉食,但吴狄与柴头领却是食不甘味,唯王良这小子却是吃的开心。 柴头领因心中愤恨,饭后便不知何处去了,帐内便只留下了吴狄二人。 王良今日经过了一番大悲大喜,也早已是困顿疲乏,不久便蜷缩在帐角沉沉睡去。 眼下因王良救起了吴狄的缘故,且吴狄在死士营中也还算是颇有人缘,因此王良便从今日起也算是入了死士营也就不用再回轻兵营去了。 而死士营虽然独立成营,但也统属于轻兵营,如此调拨也不算乱了规矩。 月淡星稀,独剩吴狄一人立于帐边,昂眺望四面八方好似无穷无尽的秦军帐幕。 用饭时曾听同住一帐的头领柴大说到,栎阳令之死是因为运粮路上曾遭魏军劫杀而负伤,并因只运来了四千担军粮国君便下令要斩,栎阳令就这样活活连伤带饿激愤而死。 断断续续中,吴狄又从柴大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比如说此战之前秦魏两军曾大小接战二十于战,早已人困马乏。 各营的存粮以十日计,兵器也损毁严重,且昨日起便有数营断粮,而现今栎阳令运来的四千担粮食也仅仅只够二十万大军的五日所需。 也就是说秦军不日便要再次面临断粮的威胁,而今日之战虽说斩魏军三万余,但这个数目按照冷兵器战争的战损比率来计算,秦军也不太可能占了多少的便宜,由此能看出日后的战争还有得打。 现下,摆在吴狄面前的问题不外其二:一是继续当这秦军的死士,二是当逃兵。 当死士,指不定明日战场就有可能马革裹尸,若现下此身是为秦人的吴狄那也就罢了,算是为大秦尽了忠。 可眼下此身中还有着后世人吴迪的几分残念,就此战死沙场的话,怕残念只会化为怨念。 可当逃兵的话,先不说能不能从这二十万秦军当中逃得出去,光说这逃出去之后又当作何打算? 而秦军军法规定:一人避战,全队处死。 秦军制是以五人为伍,十伍为屯,若吴狄当逃兵被现的话,那么柴头领麾下的整屯五十个人都将要被处死。 并且,逃兵家中的父母亲戚,也会被株连三族。 也就是这条军法使得秦人战时个个悍不畏死,凶猛如野兽,毕竟死在战场上怎也算得上是烈士,若是畏死惹祸贻害家人那便是天不可恕的罪过了。 二更时分,秦军大营下达了熄灯的号令。 从这时起,整个大营除了必要的警戒照明之外,全营必须熄灭所有的火头,满营肃静。 柴大也从不自从何地摸了回来,一入帐便倒在褥上长叹一声。 “头领……” 吴狄刚开声问,柴大便举手打住:“狄啊,好好歇息吧,明日怕是要决战了……” “决战?” 吴狄听着便是一惊,怎地明日就要决战,莫非是因军粮不足以维持,需速战速决? 闻言吴狄急忙俯身来到柴大身旁,低声问到:“头领,今日不是大胜吗?何故明日便要决战?” 按秦人吴狄脑中所知,但凡取得大胜按惯例都需要停战三日左右,一方面是清理战场裹扎伤兵稍事庆贺,另外一方却是将各营兵马从新编制,让新编军士相互熟悉。 柴大也压低声线悄然道:“莫谈此事了,老哥也是不知为何,只是部将如此吩咐……唉!晚间听说仲公子因为栎阳令之事被罢黜了,竟被贬为轻兵营骑将,明日要亲率我等上前杀敌……” 随着柴大话语,吴狄眼前也浮现出了这位仲公子的形象,这人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前后,束高冠,一脸坚毅。 仲公子嬴渠梁此人本是*嬴师隰正妻嫡出二子,为人豪爽,待人至诚,加之气度沉稳,文武兼备,深得秦军将士爱戴。 “看来明日之战,自己是逃不掉了……” 吴狄也是长长一声叹息,不想才得“梦蝶” 奇遇,便碰上了这九死一生的决战。 是血战到底,一将功成万骨枯;还是马革裹尸,无定河边哭白骨? 看来也只能是:“蛋几宁施,个比踢米!” 翌日,秦军大营。 天才微亮全营便传令造饭,卯时整军、辰时出战,誓要杀魏军一个措手不及。 王良一早便起来煮了整整九合粟米,就着昨夜留下的少许马肉和肉汤,让吴狄柴大二人饱食了一餐战饭。 王良今日不用出战,所以只是陪着吃了少许,餐后便为吴狄忙碌起来。 先是用木梳再次帮吴狄梳理了头,后又翻出一件不知从那个死尸身上剥来的皮甲硬要给吴狄穿上,最后更是取出了一把做工古朴,但品相上好的青铜宝剑悬于吴狄的腰间,也不知这小子是从那里搞来的这些东西。 一旁独自整理装备的柴大看到吴狄一脸呆滞的任由王良打整,不由“扑哧” 笑出声来,问到:“狄啊,你家中可曾娶妻?” 吴狄不疑有它,略为思量了一下答道:“不曾,不过年前父亲曾为我说了一门亲事,眼下看来怕是不成了……” 柴大听闻,当即拍手笑道:“好好,那便无妨……我看啊,若是今日之战你我不死,来日你便要请老哥哥喝上一杯喜酒了……” “怎地?” 吴狄听着有些疑惑。 柴大笑眼如丝,起身来到帐外后便大声道:“翌时,你只消娶了阿良也就是了……哈哈哈……” 柴大言毕大笑着扭头便走,只留二人一脸愕然。 此时的王良正半蹲在地上为吴狄系上皮裙拌扣,听言先是往地上唾了一口,喝道:“柴头领怎地胡言,污我王良的名声……” 可就在说话间,吴狄却生生看见王良那张半白面颊居然泛起了红晕。 吴狄大惊,心想这小子不会真是女的吧? 当下拿眼细细一瞧,只见王良面容虽然粗犷,但脸型却逃不过男女之别。 虽然十五六岁的年纪唇下也有细细黄毛,但仔细分辨的话便不难现这根本就是女子才有的绒毛,而非男人的胡须幼茬。 王良见吴狄无言,抬头一看两人正好四目相对,娇羞的红晕瞬间在王良脸上蔓延开来,立时将整个黄里泛白的颈脖都红透了。 “妖鬼啊……想不到我吴迪在后世遍观万千美女,尽阅天下恐龙,今日竟然会栽在这么一个黄毛小丫头手里。” 吴狄大叹,秦人吴狄看不穿也就罢了,后人吴迪居然也着了蒙蔽,这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一时两人无语,王良只得默默的为吴狄整理甲胄,待一切准备妥当后,王良起身立在帐门一旁,低轻道:“哥哥,小心些……良在此待哥哥凯旋。” 吴狄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心中百感交集之下只得默默点了下头,出了帐幕。 行至营中,柴大手下的一屯人马早已集结停当,只待吴狄一人抵达后便可前往马厩牵马。 其时秦军营制为人马分营,每次出战各军再行分配。 毕竟冷兵器战争时代,战马损耗极高,实难让骑士与马匹培养出什么感情,搞什么人马合一。 因为死士营负责敌前冲锋破阵,所以分到的战马素质也是极高,待到吴狄时他却又再一次傻了眼。 分给吴狄的战马是一匹黑黄色的杂斑马,看牙口不过四岁,马蹄也修葺的极好,脊高虽然不过一米三、四,但在这个时代也是极好的马儿,可让吴狄纳闷的是这马背上赫然没有马鞍,只有一卷用布带绕着马腹系紧的麻布。 至于什么马蹬、嚼口则更是别说了,马缰就是一根栓在马头上的麻绳。 看来秦国年年征战府库空虚之言确实不假,如此战具也叫昨日的吴狄摔得不冤。 无鞍马吴狄还是骑得了,但没有马蹬的话,恐怕昨日堕马一幕还要再现。 乘着众人训马的功夫,吴狄忙向弼马官讨来了一卷麻绳,先是将马背上的麻布鞍子一前一后分别套上马脖和马尾,然后分出两股麻绳做了两个绳套系在马背两侧,算是简易的马蹬。 一旁的柴大见吴狄弄这什物,也跑来看了看,可对吴狄建议他也弄一副的提议有些不以为然:“狄啊,你怕是昨日被堕得怕了邪,整这没用地做甚。若是与敌接战时被这绳套缠了脚,你叫我如何是好?” 劝了两遍,吴狄也实在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有马蹬的马比没马蹬的要强,只能随他去了。 辰时,艳阳高照。 秦军大营外,一队队的秦军士兵在激昂的战鼓声中鱼贯而出,在少梁平原的大地上依次排开。 马嘶! 人嚎! 战鼓如雷! 金戈! 铁马! 战车如云! 此时的冷兵器战争,交战双方还远不如千年之后的时代那般无耻,想当年曹操讨伐东吴,二十余万正规军混合十几万的民夫便敢号称八十万大军,而秦国的二十万大军便真真是二十万人。 这二十万人在广阔的平原依次排列,整齐的军容,高昂的斗志,让处身在阵中的吴狄也感到了一阵阵的热血沸腾。 辰时末,列阵完毕。 一杆黑云大旗突然从中军而出,位于右翼死士营中的吴狄拿眼望去,只见一辆驷马战车从中军幕府缓缓而出。 战车之上展有华盖,有一老立于华盖之下,威风八面。 行至阵前,车上老拔剑刺天,立时便听见四野八方之中呼号震天:“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二十万秦军一时气势无两,威披四野。 【第004章 】 开战时刻 【第004章】开战时刻公元前三百六十二年的秋日,在黄河西岸的少梁山地上,秦国和魏国之间的这场决战终于缓缓的拉开了帷幕。 巳时初刻,身着红色衣甲的魏军步骑兵已经隐隐出现了在了主战场对面的南部山头,从整齐的阵型和高昂的士气可以看出并未出现秦军所期望的衣甲不整,军容散乱的情形,对方似乎对今日的决战也是早有准备。 未及半刻,魏军中军大营处便驶出了数辆战车,当先一辆战车上的一杆红色大纛旗上的“魏” 字依稀可见。 由于两地所距过于遥远,处于秦军这方的众人也实难看清对面的情况,接着便听见魏军的呼号也如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来。 而在主战场北面的山头上,秦军身着黑色旗甲的兵团也是整肃的排列在“秦” 字大纛旗下严阵以待,将士们皆用愤怒的眼神望着南面的魏军,随时准备接受号令冲锋陷阵。 南面魏军在主帅归位之后便开始逐渐变换阵型,只见原本排列在中军部位的骑兵开始向两翼移动,骑兵移开之后便能看见一群衣服色泽斑杂的队伍从中军后部缓慢向前移动。 这只服色混杂的部队怕有数万人之多,犹如一群出巢的蚂蚁一般连绵不断的向主战场中部涌动。 也在这时,秦军战阵这边也有了同样反应,原本位于中军阵前的战车部队开始向左右翼转移,大群手持各种武器,也是服色斑杂的秦军轻兵也是同样从中军后面的大营里蜂拥而出。 “哈哈!魏人怕了……” 头领柴大狂笑一声喝道:“儿郎们,且为同袍鼓劲……” 吴狄身后众死士听闻立时齐声狂喝道:“轻兵赴战,死不还家!” “杀!杀!杀!” 二十万秦军几乎同时齐喝三声,便见自大营中而出的轻兵们如出闸猛虎一般向南面的魏军扑去。 吴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此时他身上所沸腾的是秦人吴狄之血,但却是在用后人吴迪的目光审视着这场冷兵器战争。 秦军轻兵虽是由罪人和流民组成,但在出战之时吴狄却是亲眼看到数万轻兵向敌人起冲锋的时候并没有正规秦军在一旁驱策,甚至连骑马指挥的人都没有,几万个人就是如此自觉自愿的向敌人扑去。 这一点让吴狄根本就无法想象,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古代战争中用百姓流民为驱口消耗对方战力的战法自春秋时代便已开始,而史书所载,但凡被驱前的驱口都需以偏军和督战队在后弹压,以防止其不战而逃或阵前倒戈。 可如今形式,却只见这几万秦军轻兵,一个个竟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几乎是不惧生死的奋勇向前。 不过数十息的时间,相距不过数里之遥的秦魏两军轻兵部队便如两道由人组成的人浪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整个战场上杀声震天,整个主战场上空腾然升起了一圈七彩的光盖,这赫然是由刀剑挥舞而折射出来的光线组成,这是真正的“刀光剑影” 。 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霎时间,吴狄再也冷静不下去了,浑身上下的血液犹如被烈火炙烤一般沸腾了起来。 不过半刻时辰,主战场广阔的大地上便铺满了尸体,两股汹涌的人浪在多次碰撞后已经渐渐被分割成了多股战团,或是秦军轻兵将魏军轻兵包圆了围杀,或是魏军轻兵结阵四下追杀散落的秦军轻兵。 一时间竟然分不出究竟谁胜谁败。 正当吴狄对眼前的战事有些困顿不解之时,之听见魏军方面突然鼓声大作,号角呜呜而响,数十块列于阵前的魏军持盾步兵战阵齐齐而动,一步一步的向战场中线前进。 而秦军方面也在此时鸣号响鼓,吴狄扭头一看,只见中军也派出了十数块身着黑衣,头扎斜椎髻的弓弩手。 而中军两翼的骑兵也纷纷上马整队,看起来秦军的战术怕是先以箭雨远程打击,接着派骑兵揣阵。 可是场中正在混战的轻兵们该怎么办,不回撤吗? 看着双方正规军一步步的向战场中线逼近,吴狄的心突然紧了起来。 此时在战场中央奋力搏杀的秦魏两军轻兵似乎并未现当前的战场动向,依旧还是敌我混杂的纠缠在一起。 以现下情势看,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魏军的步兵便会与之接触,而秦军弓弩手也将到达射阵位。 难道,要将他们统统杀光吗? 就在吴狄焦急的当口,突然秦魏两军中军处同时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接着便看见前行的秦军弓弩手阵前止步张弓以待,魏军步兵则不停反进,起步奔跑起来,而在中线附近互相混战的轻兵们在铜钲响起之后,大部分都立刻和敌军分离开来,然后连滚带爬的向战场的东西方向奋力突围。 “咚咚!咚咚!咚咚!” 十息后,中军鼓声又响,秦军弓弩手从箭囊中取出三支箭矢插于地,取一支在手张弓搭箭。 而对面的魏军步兵此时也已经跑步进入战场中线,只见阵前一阵刀光闪动,所有挡在魏军前进路上还在做殊死搏杀的敌我两军士兵便纷纷被乱刀分尸。 待魏军步兵行至中线,只听秦军军阵中突然暴起一阵狂喝:“大风!大风!大风!” 随着这声大喝,秦军阵前的弓弩手一致扬弓向天,在“咯吱咯吱” 的开弦声中,个个都将手中木弓拉成了满月,然后在各队将官的呼喝下待机准备放出阵阵箭雨。 而位于大约两百余步开外的魏军步兵阵中也是光影乱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魏军将手中的方形盾牌高举过顶,形成了一面盾墙。 “嘣!” 的一声巨响,数万张弓响成了一声的威势天地也闻之色变。 只见无数黑杆羽箭如黑云一般升起,至最高升限时又在半空中以折角落下。 “嘣!” 又是一声巨响,当箭尚在半空中飞行的时候,秦军箭阵的第二只箭便又出。 而当第三箭出时,密集的箭雨这才在魏军的盾阵上空落下。 在劈里啪啦如爆竹一般的爆响中,魏军盾阵之中虽然有人不幸中箭,可整个阵型却丝毫不见凌乱,但能看出这秦军的箭阵虽然厉害,而魏军的盾阵也并非是吃干饭的。 第二批、第三批箭雨也是如此,就整体来看,秦军三攒射至多只对魏军盾阵造成了不足十分之一的伤亡而已! 而秦军弓弩手三箭毕便立即负弓在身,迅速向战阵左右两翼撤去,接着吴狄便听到秦军战阵又是一声齐齐爆喝:“赳赳老秦,人人敢死!杀!杀!杀!” 猛然间大地突然震颤起来,只听轰隆之声骤然而起,位于中军两侧的数万骑兵同时而动,数十万只马蹄同时雷动大地,万马奔腾的威势自然无以伦比。 甚至吴狄也差点生生给震下马来,倒是吴狄**战马似乎早就熟悉了如此情形。 可正当吴狄还想细心观摩秦军是以何种方法冲击魏军步兵方阵的时候,哪知领队的柴头领却是嘴上打了个呼哨拍马便走,余下的其他人和吴狄只得立时策马跟上。 秦人吴狄虽为屠户,可骑术却是不俗,想必这也是因为秦人民风好武的缘故,因此策马而行的吴狄即便马上无鞍也可自然而然与马配合的很好,反倒是后人吴迪所掌握的踩蹬伏浪打浪骑术没了半点用处。 死士营并非出战,柴大率着本屯死士会和了另外几屯之后便从秦军本阵侧翼而出向东急行,行了怕有两刻时辰后这才在一处山梁下驻足。 一路上吴狄紧跟柴大,细细一数便现同来的还有五位头领,也就是说眼下这支死士部队有三百人左右的规模。 行至山梁,众头领吩咐各自下马养歇马力后便向将旗处聚集。 将旗下,一个身着黑甲,肩披黑氅,头束黑木高冠的英俊青年正神色紧张的站在山梁上向下眺望着主战场方向,此人眉目坚毅,鼻高口阔,双目炯炯有神,鼻下的两撇八字浓密胡须更是为他添上了几分霸气,正是现今秦国国君的嫡出二子:仲公子嬴渠梁。 “将军!” 柴大等人纷纷上前行礼,吴狄也跟在众人身后行了个秦军的军礼:右膝跪地,左掌在外,拇指上翘,双手叠合不拱。 嬴渠梁点点头,目光注视战场不移,轻声道:“免礼……” 众人行过礼后也自来到嬴渠梁身后观看战场事态,吴狄上前一望,愕然现此时的战况与之前离开时大有变化,竟然是万分危急的局面。 只见战场中央,有近万秦军骑兵竟然被魏军的刀盾兵和手持长戈战戟的长戈给团团围住,而秦军方向也被不知何时派上前来的魏军弓箭手射住阵脚,竟然无法出兵解救。 一名死士头领观望之后,不由摇头赞道:“魏武卒方阵,果然名不虚传……” 此言一出,吴狄明显看见嬴渠梁原本皱成了川字的眉毛不由跳了一跳,心知那头领这下怕是把人给得罪了。 “报!” 正在这时,一骑传令兵自山梁后飞奔而来,自嬴渠梁面前道:“前军右军突入魏武卒方阵,嬴虔将军被困!” “大哥……” 嬴渠梁听闻猛然怒喝,转头望向战场,只见他双手握拳捏得格格做响,双目赫然间便赤红一片。 显然之前他还道被困是某位秦军大将,现在才知竟然是自己的大哥,自然是激怒非常。 “咦……” 一名头领这时突然低喝一声,将手向魏军一指,叫道:“仲公子快看,魏军中军的铁骑出击了。” 顺着这头领目光,众人自然看见了原本围在魏军中军大纛旗下的近万骑兵已然扬蹄飞奔冲向战场,而魏军的中军此时只剩下了不过数千步兵在四周保护。 几位头目面面相窥,那名和吴狄有些相熟的白头领赫然开声道:“仲公子,这可是大好时机呀……” 哪知嬴渠梁却是举手制止,咬着呀冷冷丢下一个字:“等……” 【第005章 】 死士夺帅 【第005章】死士夺帅嬴渠梁此言一出,众头领当即默不做声,众人当然知道嬴渠梁要等的是什么。 秦军律:不尊将令斩! 此时,嬴渠梁携三百死士来此埋伏的目的是待机从侧翼突破敌军的魏武卒方阵,如无将令擅自出击即便胜了也是死罪。 更何况,以三百死士去突击魏军数千人防守的中军大纛,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将近万秦军骑兵重重包围的魏军步卒快速的穿插组合变换阵型,竟然逐步在阵内的将秦军骑兵分割成了好几股,然后利用步卒防护弓弩强袭的优势将小股的骑兵包围歼灭,而阵内目下最大的一股此刻也不过三四千骑,想必正是嬴渠梁大哥嬴虔的本部吧。 战况越的惨烈,山梁上的众人也是个个看得双目尽赤,甚至就连吴狄也是如此模样。 吴狄决然不曾想到,在后世被军事专家们所公认的步兵对骑兵定为劣势的论断,居然会在眼前被逆转。 须知按照后世军事学家的理解,我国历代都是以骑兵称强,步兵确有一时之强,但各方面比较下来骑兵还是胜算居大,依此便得出结论,在冷兵器战争年代最强兵种当是骑兵。 更有兵家言曰:步兵对骑兵,三倍以上胜算五五,非五倍以上不可完胜也。 也就是说,以步兵对骑兵的话,步兵的数量必须在骑兵的三倍以上才有一拼的实力。 可摆在眼前的战况却将这个论调颠覆了,按照吴狄之前的估计魏军步卒的人数绝对不可能超过秦军骑兵的一倍以上,并且魏军步兵所穿戴的甲胄也没两宋时期的步人甲那么牛逼,大多都是皮质的甲胄而已。 为何魏军的步卒能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不但能和骑兵打得旗鼓相当,久战之下反倒还能占上便宜? 虽然吴狄有“梦蝶” 的奇遇并且两世为人,但他两世都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专家,自然是不得其解。 .tw[]也就在这时,只听身后有蹄声嘚嘚,又是一骑传令兵飞马来报:“报!大纛有令,命嬴渠梁率领轻兵死士,从侧翼进攻解救赢虔。” “嗨!” 嬴渠梁面色一狰,大喝一声从传令兵手中结过令符,立即转身向六统领道:“传令,上马!” 众人立即起身上马,嬴渠梁拔剑策马来至众人面前向三百死士大声喝道:“弟兄们,轻兵死士是老秦人的敢死之师,是大秦铁骑最锋利的突击之矛。眼下,我轻兵死士冲击中央,定解不了前军之围,只有杀向魏人中军大纛,抓住魏军主帅公叔痤,方可解中央之困。” 话音才落,三百死士竟然毫不迟疑,皆振臂高呼道:“轻兵赴战,死不还家!” 三声过后,嬴渠梁长剑向山梁下不过十里开外的魏军中军大纛一指,狂喝三声:“杀!杀!杀!” 三百死士,一往无前! 几乎就是嬴渠梁长剑所指之时,众死士就认定了魏军那中军大纛牙旗所在便是横尸埋骨之所,而吴狄也根本就没有时间作出其他反应,只能随着人潮策马向前奔去。 “以区区三百人去冲击敌军数千人防卫的中军帅帐……疯子!绝对是疯子!古代人都***疯子!” 策马狂奔中,心里刚转过味来的吴狄不禁有些骇然。 直至这一刻之前,准确的说吴狄隐隐约约中一直在将眼前生的一切当成是拍电影。 因为在后世人吴迪的记忆里,也曾经有过类似参加电影拍摄的经历,可当自己真正的置身于万马奔腾之中,一往无前的以三百人冲击数千敌军战阵的时刻,一股凉寒的感觉却还是无惧眼下正在进行的激烈运动,强烈的爬上了吴狄的背脊。 事到如今,恐惧和害怕根本就是于事无补,只能是狭路相逢勇胜。 “杀……” 想到这里,吴狄爆喝一声,双足猛操马腹策马奋力直追奔在最前面的嬴渠梁及六位头领。 按照各类历史小说的记载,但凡是军前大将个个都必然是武功超强之辈,所以想要安全并且还能占点小便宜的话,那么跟在主帅身边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十里路途,几乎也就是转瞬及至。 也亏得吴狄**的黄斑马争气,当三百死士即将冲入魏军阵中之时,吴狄已经稳稳的跟在了嬴渠梁的身后,相隔不过一个马位。 杀! 一声爆喝震天,所之人却是魏军。 见秦军死士突袭,魏军主帅车前数千戈手盾兵并未慌乱,而是迅速的变出了一个圆形阵势将主帅的战车团团围住,只见魏军以盾牌手在前,战戈、戟手在后,对三百死士的突击早已经是严阵以待。 嬴渠梁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只见他狂奔至魏军阵前不足三十步时,一拽马,右手随势一抛,一杆长矛破云而出直入魏军阵中连穿三人。 “我囧!好猛!” 紧跟在嬴渠梁身后的吴狄手中只有一把青铜短剑,自然是不可能将之投向敌军阵中杀敌的。 因此吴狄只能急忙俯身马侧,双脚使劲踩住绳套马蹬急急转向,再次紧紧跟在嬴渠梁身后。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众多死士们可就没有吴狄这么聪明,只是一瞬间,前列的十余骑死士便硬生生的撞入了魏军阵中,马上之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阵中林立的金戈、铁戟分尸成块。 紧跟着,又是十余骑死士连人带马撞了进来,更不待阵中魏军反应又有数十骑接着撞了进来。 不过数息功夫,三百死士竟然以五十余骑为代价,生生的将魏军阵势撞出了一个硕大的缺口,待得吴狄、嬴渠梁二人绕阵回马之时,众死士竟然已经将阵前魏军的第一道防线给生生击穿了! “杀!” 嬴渠梁见状大喜,立时挥舞着手中的青铜长剑向魏军主帅战车冲杀而去,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吴狄也急忙策马靠前,手中紧抓的青铜剑也下意识的挥舞了起来。 “啊!” 一声惨叫骤然而起,茫然间吴狄只觉得面上一热,一股带着腥味的热血突然浇了他满头满脸,待他回过神来立时现,自己就在刚刚的电火时光之间挥剑将一名魏军戈手斩去一臂。 还不待他心中电念而起,直觉得眼角黑影一闪,便下意识的上身一伏,手中铜剑顺势一挥。 “扑哧……” 一颗斗大头颅立时飞上半天,满腔热血激喷三尺云天。 吴狄愕然以对,可他的身体同时却在紧密的配合着**坐骑频率变换体位,而手中宝剑也是连连挥舞,每每挥出便能感到剑入实体,颇有斩获。 “是战斗本能……” 吴狄当下便明白,此时控制着身体进行战斗并非是他,而是融合在这个身体当中的秦人吴狄所残存下来的战斗本能。 吴狄自待罪从军以来,曾历大小一十八战,且战战皆凯,只负轻伤,可见战斗经验之丰富也是不输他人的。 “铛!” 的一声巨响,将正在思索的吴狄立时又被拉回到现实中来,眼角的余光中可见正前方的嬴渠梁正持剑力劈一手持铜徽铁盾的士兵。 哪知铁盾太过坚固,嬴渠梁力劈之下不但无法破盾,手中的青铜宝剑竟然也被硬生生的格飞。 而就在此时,持盾士兵身旁的三兵戈手将手中战戈齐齐向马上的嬴渠梁扎去。 战戈尖头寒光闪闪,根本就是一把尺长尖矛,只怕一下便要在他身上生生扎出几个血洞。 说时迟、那时快,离嬴渠梁只有一个马位的吴狄想也没想,便起身在马背上借力一踢,飞身向嬴渠梁扑去:“仲公子小心!” 千钧一! 真真是千钧一! 就在嬴渠梁避无可避,即将要被战戈扎个通透的时候,吴狄飞身而至将他扑下马去。 而吴狄落地的同时,左手一撑一握,便扯住了嬴渠梁跨下战马的肚带滚身而下,利剑顺手挥出,地面上顿时便多出了四只脚掌。 落地之后的嬴渠梁也确实了得,在吴狄挥手斩了四人脚掌的同时,他也翻身从马包中反手抽出一把利剑,手掌一按马股飞身而起,抬手一剑将一名刚被斩去脚掌的戈兵级斩上半空。 嬴渠梁与吴狄背背相靠,只是几合便将周围的残兵杀净,而后嬴渠梁转头看了一眼吴狄,扬声大笑道:“哈哈,咸阳屠户吴狄,我嬴渠梁今日欠你一命,你可记着了!” “仲公子……” 也就在这时,四面有几声相熟的声音怒吼而至,正是柴大和白头领等人前来接应。 柴大等人见嬴渠梁被围困,当即聚拢身边死士五十余人奋力冲杀了过来,不消一个来回便把围困二人的魏军残兵给杀了干净,待吴狄、嬴渠梁再次上马,柴大便一指军前不远出正在掉头的大纛战车道:“仲公子快看,公叔痤那老狗要跑……” 嬴渠梁见状当即长剑再挥,狂喝道:“杀!生擒公叔痤……” 此时,吴狄等人距离魏军主帅坐车不过数十步之遥,魏军见秦军死士战力惊人,连续三道狙击战阵连被击穿早已是胆寒万分。 此刻护卫在魏军主帅坐车的魏军,更是少的只有不过一百戈手,秦军见状自是气势如虹。 “嗨呀!” 四名死士抢先出击,策马直直撞进了车前戈阵,四人更是跃身飞扑进寒光闪闪的戈林,试用身体卡住对方的兵器。 紧跟其后又是十余名死士策骑踹阵,也是一般无二的起身飞扑进人群,与魏军展开了生死肉搏,用血肉为身后战友冲开了一条血路。 吴狄紧紧护卫在嬴渠梁身旁,急急向魏军主帅的大纛旗下杀去,就在眼前的驷驹战场上,一个身着大红色甲胄,面目威严的老已清晰可见,他就是魏国二十万大军的主帅:公叔痤! 十步,嬴渠梁俯身自马腹取出一卷绳索,取在手中两下便套了个活结,然后如西部牛仔一般持绳在空中旋了两旋,便向十步之外的公叔痤投去,口中大喝一声:“着!” 【第006章 】 有我无敌 【第006章】有我无敌长索如灵龙跃空,闪电而至,不待公叔痤作出任何反应便生生将他套了个结实! “起!” 嬴渠梁将长索缠上马鞍猛然回马狂奔,立时将公叔痤自战车上猛的扯飞了起来。 而战车周围的秦魏两军士兵也生生的愕住了,数息之后方才有人狂喝道:“主帅被虏,三军死夺!” 瞬间,愕然以对的秦魏两军将士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向嬴渠梁追去。 按照魏军的军律规定,主帅若失,护卫皆斩。 原本已被秦军死士杀得有些胆寒的魏军士兵也在这时间犹如超脱了生死一般亡命起来,而见己方大将生擒敌方主帅得手的众死士也立时气势如虹,亡了命般生生的阻在魏军面前,为战友撤离谋取机会。 “快!快!护卫……” 嬴渠梁得手转身之后,身旁的柴大等人立时便啸起了死士呼号,召唤附近死士立即前来护卫。 待嬴渠梁拖拽着公叔痤与追击的魏军隔开一段距离后,立即有一名头领跃下马来将公叔痤击晕捆绑,缚在马上。 “快快出信号,让弟兄们都撤……” 嬴渠梁一看身边只聚集过来五、六十骑,转头一看现此时还有近百死士混战在魏军阵中,急忙道:“柴头领、陈头领,你二人率一屯人马将公叔痤送回中军大纛,其余人与我杀回,接应弟兄……” “不可!” 那陈头领急忙策马上前扯住嬴渠梁的马叫道:“仲公子,俘获敌帅事大,此间且交予吾等断后。柴大,仲公子的安危便托付于你了!” 言毕陈头领举剑一喝:“出二十死士,与吾前去断后。” “嗨!” 喝声才落,队伍之中便有近三十余人抢了出来,当真是人人敢死。 “公子……保重!” 那陈头领也不待嬴渠梁多言,拱手一礼后便带着二十余名死士转身向魏军杀去。 嬴渠梁瞠目而视,目呲欲裂,只得咬牙道:“走!” 当下吴狄等四十余人立即策马向北面退却,不过此时魏军各部已然得到了主帅被虏的消息,几支魏军骑兵部队正在急急向中军大纛处奔来。 (..tw)行不过二里,去路已然被一支魏军骑兵堵截,不得已之下众人只得往战场腹地穿插。 便就在这时,伏驹急奔的嬴渠梁猛然回现魏军插有大纛的驷马战车不知何时已然赶了上来,正紧紧跟在大队后面。 嬴渠梁暗道一声“不好” ,战场之上大纛所指便是中军主帅所在,若是让这战车跟在身后,四面八方的魏军都会拼死赶来护卫,当下嬴渠梁大急道:“去二人,将这魏军大纛夺下!” 正紧紧跟在嬴渠梁身边的柴大闻言,拿眼向身边一扫立时开声喝道:“吴狄,随我来!” “嗨!” 几乎是条件反射,吴狄想也没想便应了一声,身体一侧与柴大一起打马转身向跟来的大纛战车冲去。 柴大在前与吴狄两人一前一后于车马交错之际起身飞扑而上,柴大一下便落在了大纛战车的战马背上,而后面的吴狄起身飞扑一下便入了战车之内。 只见车内只有旗令御手二人,见吴狄扑来,本就是整戟以待的旗令抬手便是一戟,身在半空的吴狄避无可避之下只能以手中青铜剑横在胸前狠狠一格,“锵” 的一声剑与戟刃猛烈猛撞之后双双断裂,锋利的戟头矛尖自吴狄左胸擦过,竟然生生吴狄胸前的皮甲割裂。 经此变身错位,吴狄原本是跃入的体位变为斜撞,一下撞入车中将持戟的旗令生生的撞出了车去。 车前御手见状急忙拔剑猛斩,吴狄滚落车内翻滚躲闪,待御手斩至第三剑时只听一声惨叫,一把青铜利剑赫然从御手胸前冒了出来,原来是跳上马背的柴大终于腾出手来给了他致命一剑。 抬脚踩着御手后背拔出剑后柴大顺脚将其踢下了车去,狂笑着翻入车厢一掌马缰,便用力一扯生生将急速狂奔的驷马战车带转了方向。 “狄啊!你可不要怨我……” 柴大将马缰一抖,伸手扶起正大口喘气的吴狄道:“今日即便你我战死此处,也是天大的功劳一件,想必仲公子定不会亏待你我家人的……” “柴大哥那里话……” 吴狄胸前被戟头矛尖割出了一条怕有尺长的血痕,仔细检查后现只是伤及皮肤,忙用断剑割了一条衣襟简单包扎,亦大笑道:“今日能与柴大哥并肩死战,已是人生之大幸矣!若吴狄今日不得归去,望柴大哥能代吴狄照顾家中老父和……义弟王良。” 柴大稳健的操持着战车,车头大纛飘扬,战场上的魏军一时之间竟然无人阻挡,听吴狄之言柴大点了点头道:“狄啊,老哥也是这话……” “看……” 说着柴大突然一指战场,狂喜道:“是老君上的战旗……老君上亲自出兵接应仲公子来了……” 柴大口中的老君上便是现任的秦国国君嬴师隰,吴狄闻言也是一振,便见战场北面正有一支铁甲洪流横冲直撞而来,长戈所指正是嬴渠梁等人撤退的方向。 看到如此情况,吴狄体内的热血也是再次沸腾,一把拾起车内的残戟向柴大喝道:“大哥,你且掌好车驾,我二人再去魏军阵中杀个来回便罢!” 战戟去掉戈头,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矛,战车之上吴狄手中残戟频频出手,每一击便会**腥风血雨,每一挥便要收割人命残肢。 一时间吴狄杀得兴起突想长啸而歌,脑中不由想起了来自后世吴迪所知的绝句,当即心中电念一转,怒嚎道:“怒冲冠,少梁邑,金鼓震天。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河西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架长车,踏破少梁山阙!状士饥餐魏虏肉,笑谈渴饮公叔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只是几字改动,便让这一阙《满江红》应了今日之景。 吴狄长啸当歌,柴大听闻如此豪迈之句当时便呆若木鸡,而后震天价的爆出一声喝采:“好!” 战车一路向北,直直向秦军战旗方向杀去,大纛所至魏军避让纷纷,但不敢阻。 直引得率领五千接应嬴渠梁的国君嬴师隰瞠目,接应下嬴渠梁后嬴师隰长剑一指正向己方亡命狂奔而来的魏军大纛战车问道:“渠梁,魏军大纛上可是魏国公子印?” 嬴渠梁回一望,依稀便认出了车上的吴狄柴大二人,忙道:“公父,那是我死士营中的柴大、吴狄两员猛将……” “好!好!好!” 嬴师隰大喜,忙道:“渠梁,你且速速将公叔痤押回大营,待为父冲杀两回救出嬴虔,为你断后……” “嗨!公父保重!” 嬴渠梁也不迟疑,押着公叔痤急急向秦军大营奔去。 待嬴渠梁一走,嬴师隰长剑一指,高声喝道:“儿郎们,随老夫杀敌!” “赳赳老秦,人人敢死!杀!杀!杀!” 五千精骑猛操长戈,向急追而来的魏军骑兵动了攻势更为猛烈的反冲锋。 且说这头,吴狄与柴大驾车猛冲魏军战阵,由于所架战车是魏军的大纛战车,一时间不明内理的魏军不知所措,让战车在魏军步卒战阵里横冲直撞,战车所向当然是挡披靡。 但随着尾追嬴渠梁等人的部分魏军骑兵缓过神来之后,吴狄两人便从优势转为了劣势,战车冲步兵阵固然是锋利,但骑兵追杀起战车来也是极为便利。 不过半刻时间,驾车的柴大便被不断扑上车来的魏军骑兵搞得伤痕累累,而不停用战戟拼杀的吴狄也即将脱力,此时的吴狄全身大小负伤二十余处,再也没有了长啸当歌的豪情,每次都是几乎拼尽全身的气力才能挥出战戟。 “大哥,我怕是不行了……” 再次将一名扑来的魏军骑士拍下战马,吴狄紧抓车辕急喘道:“突围吧!” “好!” 柴大咬牙一扫,见不远处正有一队秦军骑兵被魏军步卒合围,当即一抖缰绳,以利刃插之马股,向那队骑兵冲去。 “呀!是老君上……” 冲至近前柴大突然一怔,只见秦军骑士当中正团团护卫着一个伏在马背上的老,而那老背上正颤微微的晃动着一杆羽箭。 “老君上负伤了……” 柴大双目怒撑欲裂,大喝一声再次以利剑猛刺马股,不顾此时那队骑兵被重重魏军围困,驾车猛然冲锋而去。 魏军无防,竟被驷马战车踩踏而过,活活碾出一条血路,生生杀进了重围。 冲至秦军面前,柴大手持秦军制牌表明身份后,急道:“快!将老君上扶上战车,弟兄们护卫战车,为老君上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雄壮将军见状,立即吩咐护卫将嬴师隰送上战车,随即一挥手中圆月型的弯刀高喝道:“儿郎们,随我嬴虔为公父杀开一条血路……” “死战!死战!死战!” 众骑士拍马护卫战车而走,长公子嬴虔在前开道,转身向秦军大营方向杀去。 战车内,嬴师隰被趺坐在车中大椅上,后背的长箭虽有一亲卫扶住,但随着战车的抖动不停起伏。 吴狄知道,这样下去箭杆每次抖动起伏留在他体内的箭头会加剧伤害,撑着疲倦的身体,吴狄大胆进言道:“公父,断箭吧!” 嬴师隰听闻“公父” 二字,剧痛之中也不免有些愕然。 需知公父这称谓只有他的嫡子才可称呼,旁人不论是军中大将还是百姓小民,则只能称其为“君父” 或是“君上” 。 但转念一想,军士将自己以亲父待之,这本是好事啊! 思虑至此,嬴师隰将手中长剑向吴狄一递,喝道:“断箭!” 吴狄也不迟疑,接剑在手待亲卫扶好箭杆后双目精光电射而出,以秦人吴狄解牛之法迅速在箭杆近体部位找到了一处木纹逆丝,当即挥剑斩下。 只见剑芒一闪,“嚓” 的一声轻响便将魏军以硬木制成又反复刷过几遍桐油大漆,锃亮光滑寻常刀剑根本难以着力的箭杆生生斩断。 见断箭成功,车内数人皆齐齐松了一口大气,可就在这时突闻正前方有人爆喝道:“公父!公父!公父可曾安好!” 吴狄抬一看,正是去而复反的仲公子嬴渠梁带了大队人马冲杀而来,当下喜得吴狄扬起嬴师隰的佩剑向嬴渠梁方向高声叫道:“有我吴狄在此,公父安好!” 此言一毕,谁曾想护卫在战车周围的众骑士齐齐合声重复道:“有我无敌!公父安好!” “有我无敌!公父安好!” 【第007章 】 撤军栎阳 【第007章】撤军栎阳却说吴狄柴大等人架魏军主帅之大纛战车,正全力向秦军方向突围。 而魏军这面,在主帅被虏之后魏军虽然阵脚大乱了一阵,但副统帅魏卬很快便稳住了阵脚。 魏卬乃魏国国君嫡出亲弟,又称公子卬,年岁不过刚刚而立之年,其人自幼好武,兵马娴熟,今日于秦军重骑大战的魏武卒方阵便是由其亲自率领。 却说当时身在阵前的魏卬,原本得报主帅公叔痤被虏后,便当机立断下令武卒方阵加紧合拢,要死困阵内嬴虔所部以求能生擒嬴虔换人。 谁知中军大纛在主帅丢失之后,依然下令三军死夺,并调集已经就位合围的魏军骑兵部队堵截主帅,这下便让魏印的整个阵势一下露初了死**。 后嬴师隰又率的五千精骑全力冲杀,这才在天灾*之下将魏卬所布展的武卒方阵大破,眼见一子落错,满盘皆输,饶是年少沉稳的公子卬也不由气得哇哇大叫,喝道:“传令全军!誓要夺回老公叔,将秦人赶回陇西荒山,全军突击!” 魏卬一声令下,整个主战场上的魏国骑步军纷纷解阵追击。 原先步卒以各自阵型原地接阵以抗,不论是敌军骑兵还是本国骑兵都会在速度上有所牵制,现下所有兵阵自解,立时就让逃跑一方压力大减,而追击一方也速度大增。 不到半刻功夫,魏军追击本军大纛战车的骑兵部队就率先追上,虽然嬴虔率领近前骑士汇合嬴渠梁的援军转身迎战,但仍然有数百骑魏军呼啸着冲了上来。 现下留在大纛战车四周的秦军骑兵不过五百之众,见状当即由一偏将率领半数骑士转身接战,那将军转身离开前特别交代道:“车不可停,速速回营!” 立在车的吴狄此时也是紧张万分,赤目怒眉的关注着后面的战况,眼下好不容易从战场上九死一生归来,并且还傍上秦国的大王这个大款,可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了。 而且吴狄也自暗中悔恨,恼怒为什么后世吴迪就不曾用功苦学一下古代历史,不然也好早知今日之战胜负,早做打算。 [..tw超多好看小说]就在这时,突然只见身后秦军当中有一红袍魏将奋力杀出,远远听其一声怒喝,便见他手中那杆乌光黑亮的战矛脱手而出,径直向大纛战车飞来。 “公父小心!” 吴狄见这战矛来势汹涌,落点竟然正是车坐中的嬴师隰,当即大惊失色抢身上前想要将嬴师隰掀倒。 可吴狄虽快,嬴师隰身旁的那无名亲卫却比他更快上了一分:亲卫见战矛直直飞来,竟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想以身体阻挡。 “扑哧” 一声,劲矛透背而出,亲卫虽然捉住了战矛,但巨大的惯性还是带着他的身体急向后急退,而此时吴狄刚好将身形移到嬴师隰背后,还未待力吴狄便感到背心一疼,双手扑在嬴师隰身上就此昏死过去。 ****远处,有小孩的嬉闹,有汽车喇叭千同百异的鸣叫,耳边也有着一种只有在大城市之中才能听到的嗡嗡声,这种嗡嗡噪音是每个城市都拥有的背景声。 而吴狄感觉自己正躺在一块柔软的草地上,身下的小草既有些柔软又有些梗硬。 “喂!你怎么睡着了,跟我装呢?” 一把清脆的女声突然出现在了吴狄的耳朵里,这声音很熟悉,似乎在那里听过。 “哼,你还要装是不……” 突然,吴狄感觉有人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那女声戏谑的笑着说:“小懒猪,我看你跟我装……哼哼!” 吴狄想动,想要睁开眼来看看到底这个说话的人是谁,却现自己根本无法张开眼睛,也无法动弹手指,甚至也无法张开嘴巴。 而那捏在鼻子上的手指却越来越使劲了,这让吴狄开始感到窒息,他想开口呼吸,却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秦军在嬴渠梁率领下大举冲杀,一气将魏军杀退到三里之外。 大军得胜而还,嬴渠梁便立即赶到帅帐探望公父,想不到嬴师隰背心的箭头竟深入五寸有余,周围已经渗出一圈黑晕。 随军伤医急得大汗淋漓,却不知如何下手。 嬴师隰此时面色蜡黄,赤膊伏在军榻上正在低喘,听见帐中嘈杂,当即咬牙开声问道:“可……可是,渠梁我儿回来了……” “公父……” 嬴渠梁大恸而泣,急忙跪行至榻边报道:“公父,渠梁得胜回来了,大败魏军公子卬,还夺了他的战旗……” “好……好……” 嬴师隰低声连叫两声,眼中的精光却一闪逝,低声道:“渠梁,撤军……栎阳。.tw[]” 说完便生生昏了过去。 “是毒箭否?” 嬴渠梁满眼泪光,却没有慌乱,转头向一旁随侍的伤医问道。 伤医急忙点头:“这是魏国的狼毒箭,怕一时难解。” 嬴渠梁起身逼问:“为何还不拔除?” “近箭疾射,铁簇深入五寸有余,断不可拔。” 伤医摇头。 此时嬴师隰背上断箭因得吴狄断除箭杆,因此体外只留下不过三寸有余,见如此状况,现下只能先回栎阳再做打算。 当下嬴渠梁长身而起,扫视帐中众将,语气镇静肃整平和,道:“即刻班师,何人愿为断后?” 长公子嬴虔一跃而起,喝道:“嬴虔请为断后,不杀暗箭魏狗,嬴虔提头来见!” “大哥……” 嬴渠梁低喝一句,先是深吸一口长气平复心情,这才徐徐道:“大哥,公父现今重伤,目下当以大局为重,绝不可恋战。魏军今日主帅被虏,必哀其兵,须知与哀兵死战乃是兵家大忌。今夜大军坚守一夜,明日一早可施佯灶计惑敌,望大哥万莫意气用事,我在栎阳等你。” 嬴虔闻言猛然醒悟,当下抱拳一礼:“好!大哥明白了,明日回军!” 嬴渠梁见状,急忙请出公父嬴师隰军前的兵符印信办理交兵事宜,又吩咐帐中诸将:“前军由子岸将军但当开路,长史公孙贾领中军护卫国君,其余诸将皆随中军护卫。我自率三千铁骑押后接应,立即拔营班师!” 众将一声答应,大步出帐,少梁北面的山地顿时紧张忙碌起来。 嬴渠梁出的大营之后,便欲前往幕府整顿车马,突然间猛然省起一事,当即上马向自己所居的军帐赶去。 待嬴渠梁奔入帐中,开口便问道:“甘大夫,情况如何?” 只见帐中军榻之上也同样伏有一人,背脊之上并无裹扎,可以看见有泛黑的血水不断被从伤口之中挤压出来。 一个头扎布巾的白衣老人见是仲公子前来探望,急忙收手起身一礼回道:“公子大幸,吴壮士只是伤及皮肉,未曾伤及筋骨,眼下只待毒血挤净包扎,不出三月定能痊愈。” “甚好!” 嬴渠梁听闻,面色渐渐露出了一丝欣慰,抬见一旁站的正是柴大和吴狄的义弟王良,当即吩咐道:“柴大,你且回死士营挑上二屯弟兄,带上吴狄一道与我连夜班师回栎阳。” “嗨!” 柴大急忙施礼便行。 待柴大走后,嬴渠梁抽出身上佩剑,换取一旁被随手放在矮几上的一把青铜长剑,此剑正是先前嬴师隰交予吴狄断箭的国君佩剑,嬴渠梁对一旁的王良说道:“你义兄连救我嬴渠梁及我公父,我赢氏今日便欠下了你义兄两命,他日我定不会负了你义兄。” 言到此处,嬴渠梁又举手中长剑道:“此剑为我公父佩剑,为君上所用之物,但不可失,我便用佩剑替之……” 王良闻言,当即长揖及地,口中忙道:“仲公子大义,良定一字不遗传与义兄……” 嬴渠梁起身便走,临行前吩咐道:“传令后营,专为吴狄备驷驹卧车,甘大夫随行。” 当夜,乌云遮月、秋风萧瑟,秦军阵地依然是军灯高挑,歌声如雷。 于秦军大营相距不过十里的魏军大营内也是***通明,魏军将士们也是怨怒冲天,纷纷枕戈待旦,等着在明日的激战中夺回主帅。 按魏*律:主帅战死,将士无罪;主帅被俘,三军大将并护卫亲兵则一律死罪。 如今魏国丞相兼统帅的公叔痤被秦军生擒抓获,不夺回主帅的话,魏军当中怕是将有上万将士人头落地。 而且魏军也得到消息,知道今日秦军的国君在战场上身负重伤,以秦人脾性,国君受伤后定然是恼羞成怒,明日一定会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复仇大战,也绝没有乘胜撤军的道理。 因此魏军今夜的第一等大事便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大战。 战国之时,人们还不大擅长偷营劫寨之类的龌龊伎俩,都还延续着春秋车战时期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正面决战传统,绝少有一方会乘着黑夜休战之机偷袭对方营寨。 且此时孙膑还未出仕,世间也尚无《孙子兵法》,倒也无人想出黑夜里佯攻扰敌清梦的战法,因此魏*营很快便沉静在了漫天遍野的鼾声之中。 翌日,辰时初。 魏军埋锅造饭饱餐战饭之后,公子卬便帅剩余的七万魏武卒步兵和八万铁骑出营结阵,准备向秦军起抢夺主帅的死战。 按照传统,今日两军应双双结阵而出,双方同时向中央谷地开进,一箭之地时双方扎住阵脚,由主将出马对话论战:或是秦军方面以魏军主帅公叔痤为质,要挟魏军退兵、索要粮草钱物军械,或是一言不合派将单挑,再不然便是动冲锋,决胜当场。 可直到辰时末,秦军营寨里依旧是炊烟袅袅,战旗猎猎,却迟迟不见秦军出营结阵。 魏军目下的代理统帅公子卬立在马上遥望秦军营寨,冷笑道:“再等半个时辰,让那些穷秦做一回饱死鬼!” 又半个时辰过了,秦军依旧还是没有动静。 等得不耐的公子卬当下举剑大喝:“大魏已是仁至义尽,众将士听令!冲上山去,诛灭秦军,杀——!” 牛角号凄厉长鸣,公子卬一马当先,红色铁骑潮水般卷上北面山地,片刻间便踏破了秦军营寨的鹿角屏障。 可谁曾想到,待公子卬冲上山来之后,迎接他的却是一做空营。 “秦王师隰!无胆匪类!” 公子卬暴怒狂喝,吼过之后只觉得口中一甜。 “噗……” 公子卬竟然生生被气得口吐鲜血。 就在昨夜,当少梁山地上还到处游荡着秦军那特有的陇西民谣时,秦军的主力早已在入夜时分从容撤退,撤回了栎阳。 而嬴虔的断后骑兵也在黎明时分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战场。 今日一早,嬴虔的五千铁骑已渡过了洛水,向西南的栎阳纵马疾驰。 此时,魏军纵想追赶,也是为时晚已! 【第008章 】 车马辚辚 【第008章】车马辚辚栎阳是栎水北岸的一座城堡重镇,面朝栎水,背靠骊山,距东北方向的龙门渡口不过二百余里。 嬴师隰二十三年九月十五,大胜而归的秦军终于打道回府。 此时的栎阳城中到处都是一派欢乐景象,因为此次秦国君上的讨魏之战不但取得斩八万余的上佳战绩,还生擒了魏军主帅,魏国的丞相公叔痤。 但栎阳城内的秦*民们却并不知道他们的国君嬴师隰也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即将不久于人世。 迷迷糊糊间,吴狄感觉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条宽阔而古朴的街市之上,大街上人来人往,但不论是穿着西装夹克,衬衫t恤,头上结着头巾的男人,还是长袖古装、短裙露背的长却梳成云髻女人,都似乎对身着战甲一身鲜血淋漓的吴狄视而不见。 而街市上,有驾驶牛车悠悠而行的,有骑着自行车招摇而过的,还有几辆奔驰的士缓缓停在路边,或下来几个身着甲胄的秦军士兵,或又上去几个西装革履的路人。 茫然间,吴狄蹉跎而行,一间间的细细查看打量着街市两旁的店面,似乎想要寻找什么。 街市两旁的店铺也是各行各业,所卖商品也是琳琅满目:有卖手机的手机专卖店,有卖各种日杂百货的超市,有买时尚服侍的以纯、美特斯邦威、特步、李宁,还有在店门口用大功率喇叭放着《菊花台》的音像制品店;也有敲得叮叮当当乱响,专售兵器甲胄的铁匠铺,人来人往的酒肆食寮、门可罗雀的盐茶典行、布缎庄,还有熙熙攘攘的菜市肉行。 “狄呀,可是我儿……” 猛然,一把低沉的女声突然在吴狄耳边响起。 被话音吸引的吴狄扭头一看,只见对他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灰布长衣,头上披着蓝色纱巾的异族女人。 这女人大约三十余岁的年纪,高鼻、隆额、头褐中带黄,但一双眼睛却是深绿色。 只见这异族女人突然面露惧色,竟然惊叫着向吴狄扑来:“我儿,你可是伤着了……” 吴狄大惊,却不知怎地身体僵硬无法动弹,且双眼竟涌出热泪来。 这时吴狄愕然省悟,这异族女人正是他的娘亲狄奴。 一时间吴狄只感觉心中泛酸,竟是忍不住也想要大声嚎哭扑向母亲怀中,可就当母亲即将扑上前搂住吴狄之时,却不知从何处杀出一个膀大腰圆的莽汉,一把竟将吴狄母亲掀了个趔趄。 吴狄大怒,正欲拔刀相向,怎知那莽汉更是上前一步,反手一掌将吴狄扇了个天星乱坠,且听他怒喝道:“呸!你这个逆子,不去护卫君上,阵前效死,归来做甚?难道你还要做那避战而逃祸及家人的逃兵么?” 吴狄这才记起这莽汉正是他的亲爹:屠户吴保吴三刀。 懵然之下,吴狄正欲辩解自己不是逃兵,却见莽汉却是出脚向他胸口踢来,但听吴保大叫一声:“还不速速归去!” “啊!” 吴狄猛然一声惨叫,接着便感觉到额头“咚” 的一声不知撞在了什么上面,眼前一阵金星乱闪。 跟着一双冰冷小手突然扶住了自己的脑门,一把熟悉的童声急道:“狄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好半天歇过劲来,吴狄这才现自己似乎正趴在一个正在不断震动着的事物上,而且随着不断起伏的剧烈震动,只感觉胸口非常气闷,全身的骨头架子都快要散架的样子。 正想要翻身,却突然感觉背心上一阵剧痛传来,当下不由呲牙倒吸了几口凉气。 “狄哥哥,且莫乱动……” 王良伸手扶住吴狄脑门,忙解释道:“现下哥哥身在车中,已然昏睡了怕有五个时辰,此刻正归栎阳,一刻时辰前刚过了阳堡,再过片刻便得进栎阳城了。” 吴狄这时也想起自己似乎在昏迷之前正要在战场上搭救公父嬴师隰,当即急忙问道:“公……公父可好?” “且住……” 谁知王良全是低喝一声,小心告诫道:“哥哥,公父之称乃是国君嫡子才用,你我庶民只能称为君上、国君,不可乱称,恐因言获罪……哥哥可记下了?” 吴狄一惊,心想我这当时光想着顺口跟着嬴渠梁喊了,根本就没想到这茬,还以为公父就是国君的别称,没想到内中居然有如此内情。 吴狄当然知道古人对称谓这个东西很是看重,乱喊乱说的话确实是要死人地,当下不觉额上竟然流下冷汗来。 “哥哥可是疼得厉害?且忍耐一二,马上便要入城了……” 见吴狄冷汗直流,王良却不知道这是被吓出来的,反倒是认为车马颠簸触动了吴狄伤口。 吴狄现在也无暇思虑其他,只急急问道:“这……良弟可知,君上是否安好?” “良不知……” 国君的伤情自然是需要高度保密,即便是此次亲身参战的秦军士兵当中也知甚少,更别说王良这个没上战场的人了。 当下王良急忙问起国君伤势,听得吴狄讲解后,王良眉头一皱,却道:“大军开拔之前,仲公子却是特来吩咐了几句,要良转达给哥哥……” 当下王良便将嬴渠梁在帐中之言一一说了,说完之后,却是眉头紧皱的从车厢一旁取出了嬴渠梁拿来交换的佩剑。 吴狄见状,实不明他为何如此表情,当下问道:“良弟,可是有何不妥?” 王良先是点点头,却接着又摇了摇头:“良也不知,但良弟认为,哥哥定不可收了仲公子佩剑,这于礼法不合。眼下看来,哥哥只有二策可选……” “哦!请良弟教我……” 吴狄有些纳闷,自己救了嬴渠梁和他爹,就算封个大将也不为过啊。 只是赠了一把剑而已,怎么放到王良这里却是不妥、不合礼法了呢? 王良道:“其一,伤愈之后奉仲公子为主,誓为死士……” 。 “其二呢?” 吴狄问。 王良抽出扶住吴狄额头的手,斩钉截铁的说道:“其二,归栎阳后,即刻求见仲公子奉还佩剑,请公子令谕准我兄弟返乡回家,迟则晚矣……” 吴狄听得一呆,有些愕然问道:“弟弟为何如此说话,难道……” 王良神色一变,皱眉而思道:“哥哥不是读书人,此事尚难与哥哥分说。战场之上,生死由天。战场之下,却可识凶吉而趋避之,若良所虑不差,现今栎阳当是危城矣……” 纳闷! 吴狄再次纳闷! 自己怕是夜路走多运气太好碰了鬼吧! 没想到先是“梦蝶” 奇遇,接着又在战场上依靠战斗本能大显神威,不但侥幸大难不死,还连救了秦国大小boss各一命,而眼下自己看走了眼的黄毛小丫头,居然也是一个远见卓识之辈。 当下吴狄也不顾廉耻,有选择性的忘记了王良的女儿身份,厚颜讨教起来。 却说这秦国从被周平王封为西部诸侯三百多年来,那是极少生内乱的。 但是在五十三年前,秦灵公逝世,灵公嫡子嬴师隰当时只有五岁,于是灵公的叔父嬴悼子便倚仗手中兵权,借口国君嫡子年幼,得秦国士大夫和门阀支持夺位自立为君。 而本该继位的嬴师隰则被放逐到陇西河谷放羊去了。 嬴悼子就是后来的秦简公,简公在位十五年,无所作为。 十五年间秦国屡屡失地,国库日渐空隙,之后简公的儿子继承了国君,在位一十三年,谥称为秦惠公。 接着惠公的儿子嬴出子继位,即位第二年左庶长嬴改就动了政变,将嬴出子和太后沉到渭水溺死,迎接被放逐的嬴师隰回国都雍城做了国君。 也就是说,嬴师隰之前,秦国便已经是四代乱政。 而眼下,国君嬴师隰重伤,以吴狄所知分析,恐怕重伤之下命不久矣。 一旦嬴师隰重伤不治,很有可能秦国宫廷之内便要上演一场兄弟夺嫡的祸事,须知国君嬴师隰的长子赢虔乃是庶出,而二子嬴渠梁才是皇后嫡出。 眼下,若是嬴渠梁能夺嫡继位成为秦国国君,那么吴狄自然是前途富贵,荣华可待,可一旦宫掖惊变,长子嬴虔继位成功,恐吴狄二人会被殃及池鱼。 王良一番分解,直把吴狄给唬得一愣! 要知道,眼下吴狄脑内,秦人吴狄是根本没有这番见识的,而后人吴迪又生生对这段历史所知不详。 且这几日来,先是“梦蝶” ,又是恶战,吴狄也无暇去探听什么秦君二子兄弟是否和睦的内幕消息。 更何况,如今仔细想来,自从进入战场之后,自己竟然是全凭心中的一股热血,以秦人吴狄的战斗本能和心态在为国死战,战场之上根本就没有让后人吴迪的见识思维起到半点作用。 因此眼下这情势当如何抉择,还真叫他犯起难来。 可转念一想,不由又冷汗乱冒:自己刚才在梦中不是听到了《菊花台》,难道这是老天给的预警? 王良见吴狄面现难色,也道是让一个屠户之子思虑如此复杂的问题,确实是为难他了。 当下便安慰道:“哥哥且不必焦虑,想哥哥既能在战场逃出升天,并救下君上与仲公子,当是洪福之人,定有天佑……” 吴狄一想也对,张口叹道:“是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哥哥这条命也算是硬到家了,想必这凶吉祸福,应该有老天保佑吧……” “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王良再次听得一愣,两眼霎时冒出了一道精光,口中喃喃念了几句之后,急忙从袖中取了牙板出来以炭笔记下,口中忙问:“好句……真是好句,可是哥哥所著?” “咳咳……” 吴狄胸中一阵翻腾,老脸一红急忙咳嗽了起来:“怎会是我……” “哥哥莫要诓我……” 王良记下句子之后,突然道:“哥哥,良曾听柴头领提到,昨日战场之上哥哥曾歌了一曲谣儿,很是雄壮。柴头领只是记得‘河西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架长车,踏破少梁山阙!’其他的便记不住了,哥哥可否为良再歌一曲?” 吴狄大惊,没想到昨日战场上认为自己必死,随口而的东西居然被传扬出去了。 尴尬之下,吴狄突然想起一事,正好能解这困局:“这个……良弟可否先告知哥哥……你究竟是男是女?” 【第009章 】 连升三级 【第009章】连升三级面对吴狄的直问,王良面色先是一红,再是一暗,语气骤然冷道:“哥哥可还记得,在咸阳监中曾为王良裹伤?哥哥却说王良究竟是男是女?” 听王良如此说道,吴狄脑中回想也记起了在咸阳牢房中曾经赤膊为王良包扎背上伤口的事。 .tw[]可人的记忆都是有选择的,秦人吴狄对于这事显然并不看重,因此在脑中留下的印象也是及少,王良的反问当下就把吴狄哽的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两人都尴尬了起来,只能沉默不语,以后人吴迪的见识,若是此时继续开口追问,想必王良会给出一个真正的说法吧,这事的风险又太大了点,不好掌握。 不一会儿,只听车外喧哗渐起,却是进了栎阳城。 栎阳城长相如何,趴在车中的吴狄当然是不可能得见,到是进入栎阳官道之后,车上的颠簸也稍微减轻了许多。 天将入夜之时,所乘之车终于停了下来,吴狄被几名士兵抬入了一个高门大院,一问之下愕然得知这竟是国君所居的宫苑。 其时的栎阳,国君所居住宫室既非常狭小也很十分简陋,以现在人的眼光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一座六进门脸的大庭院而已。 而作为两度出手救下国君、王子性命的大功臣、统属于秦军轻兵死士营的吴狄,自然是被安排到了仲公子嬴渠梁所居的宫院当中。 谁知吴狄二人刚歇下气,还不待做其他打算,柴大便带了十名死士奔了进来,抬起吴狄便走,道是君上有诏,要见吴狄。 众人抬榻而行,不过数百步便来到了国君嬴师隰的寝宫,只见此时寝宫外进挤满了身穿各种服色的士大夫和大臣们,正在嗡嗡嗡的出窃窃私语。 进得里内,只见宫室也不奢华,一张黑木大床上趴着的个赤膊老人,背上突由的插一支断矢,鲜血淋漓。 见吴狄进来老人这才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的轻声问了句:“吴狄……伤情……可……可重?” 一旁跟来的伤医忙回应道:“只是皮肉之伤,无性命之忧……” “好……好!” 嬴师隰抬头看了看正一脸惶恐的吴狄,面上竟自挤出了几分笑容:“狄啊,你先救了……我儿渠梁一命,寡人……还……不曾谢你……咳咳……你又……舍命……来……来救寡人……嗯……咳咳咳……” 嬴师隰说道这里犹自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太医见状急忙以白巾来捂,竟见嬴师隰咳出了血来。 室中诸人见状,急急呼道:“君上……” 嬴师隰咳了两咳歇了气后,竟是对吴狄笑道:“怎地……换了……君上,为何……不称寡人为……公父了?” 吴狄一怔,双目泪奔而下,忙叫道:“公父!公父……请保重……” 嬴师隰见吴狄改口,面上笑意又浓了几分,点头笑道:“好!好狄儿……” 接着,嬴师隰一拍床榻,低声喝道:“长史……拟诏:寡人今日……收吴狄……为……为义子,赐姓嬴,食邑千户。” 言毕,不待众人震惊之余,嬴师隰却是向吴狄招了招手,左右亲卫立即将吴狄的床榻抬了上来。 嬴师隰伸手抓住吴狄,口中低声道:“日后……渠梁……便是你的……二哥,你当要……助他……可记下了……” 这时的吴狄,早已激动得有些罔知所措,当即不停点头哭道:“公父,狄记下了……” “好……好好……” 嬴师隰伸手拍拍吴狄肩头,笑道:“今日……战场之上,你呼号……有我无敌……好哇……有我无敌……日后,你便叫做……嬴无敌……” 吴狄心中大恸,早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双眼当中的热泪如滔滔黄河泛滥,一而不可收拾。 虽然此时心中明白这嬴师隰是有临死托孤,为嬴渠梁争得一臂助力之意,可眼下吴狄的情绪却是全然不受这理性思维的控制。 (..tw无弹窗广告)“好好……都退下吧……” 嬴师隰再次拍了拍吴狄,然后让亲卫搬起吴狄退下,在离开宫室之前,吴狄隐隐听到嬴师隰低声问道:“嬴虔……可是转回,让他速来……” 出得宫室,随行之人虽然面上有悲,但掩不住眉上的喜色。 尤其是柴大的心中所思所想,早已经在眉眼处表现了出来。 待众人转回仲公子宫苑,柴大便带着众人齐齐跪下,口中道:“柴大等死士营众弟兄,愿为三公子效死……” 吴狄大惊,心中虽然想到这古人见利趋避本事也自非同小可,跟后世人有得一拼,可口中却是急道:“柴大哥,你这是做甚?” 柴大双手握拳,依旧还是那句话:“柴大等死士营众弟兄,愿为三公子效死……” 吴狄有些愕然,不知作何才好。 到是一旁的王良看出了端倪,虽然不知柴大等人为何称呼吴狄为三公子,但眼下这些人的效忠之举却非儿戏,当下急忙伏在吴狄耳旁交代应对之法。 听得王良教授,吴狄也是无可奈何,便道:“众位弟兄快快请起……心意吴狄领了,当前不是说话之地。柴大哥,你这是要折杀吴狄吗?” 吴狄之言,实际上就是受了众人的效忠,谁知当大家面露欢喜起身之际,柴大却是再次跪了下来,道:“三公子言重,柴大有一事相请!” 吴狄趴在榻上也是拦不住的,当下便道:“柴大哥先请起来再说……” 柴大却是摇头,低声向左右喝道:“十步之内,不许有人。” 室中众人见状自明其意,立刻出门戒备而去,待室中之剩柴大、吴狄、王良三人后,柴大这才说道:“柴大想请三公子口诏,即刻调遣轻兵营两屯死士前来护卫……” “这……” 吴狄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柴大的想法,不由向一旁的王良看了看,对于眼下形式王良可能要比他看得更加透彻。 谁知王良却是点头道:“可!” 一个“可” 字,让吴狄有些哑口。 以目前情势分析,嬴师隰能不能过得了今夜确实是个问题,而现下嬴师隰将吴狄收为义子,赐姓嬴,还托付吴狄要助嬴渠梁一臂之力,不用说眼下吴狄只能是嬴渠梁这边的人了。 如果一旦嬴渠梁和他哥哥嬴虔因为君位残杀起来,若无防备的话恐怕后果难料,当下吴狄只得顺着王良意思,装傻道:“这个……良弟说可,大哥便只管去做吧……” 吴狄此举,算是把干系全都推到了王良和柴大身上,丝毫都没暴露出他一个屠户之子已然洞悉了秦国可能生的宫掖之变。 柴大也不多言,要了嬴渠梁给吴狄的佩剑作为信物之后便转身急去,而之前随他来的十余名死士也被交代,刻下除了国君嬴师隰和仲公子嬴渠梁的人马可近宫室之外,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放行。 当夜栎阳城中阴云密布,一副秋雨降至的样子,室内更是燥热难当。 看来栎阳城中,即将会遭到一场腥风血雨的洗礼。 趴在床榻的吴狄很有些无奈的想要分析下眼前的事态情况,可无奈手中的消息来源实在有限,根本就不足以将这些消息作为参考。 按照王良提供的消息,大公子嬴虔性格霹雳如火,勇猛内明,是铮铮铁骨的国之柱石,在秦军之内人望极高。 而仲公子嬴渠梁为人豪爽,待人至诚,加之气度沉稳,文武兼备,也深得秦军将士爱戴。 眼下若是秦王驾崩,按照惯例肯定是嫡出的二子嬴渠梁继位,但却保不定在军中威望极高的嬴虔会有异心。 而若是长子嬴虔继位,作为庶出的长子,很有可能会得不到秦国老氏族和士大夫阶级的拥戴。 思来想去,视乎这一场二子夺嫡的大戏恐怕是不能避免了,作为嬴渠梁这一派的吴狄眼下只能是静观其变。 但吴狄显然没将自己当成是一个最大的变数也考虑进去,丝毫没有考虑过从自己“梦蝶” 之后的所言所行,是否已对历史造成了蝴蝶效应。 柴大的两屯人马在入夜之前从城外的军营调到了嬴渠梁的宫苑,宫苑虽小,但近百人马投将进去也不曾显得拥挤。 待到了戌时初刻,又有一队秦军被调到了嬴渠梁的宫苑之外,当时吓的吴狄等人好一阵紧张,后来才知道对方是嬴渠梁的派给大哥嬴虔断后的亲卫,才从城外赶来,道一个时辰前嬴虔便带着一千铁骑入城了,现下那一千铁骑就停在王宫门口。 得此消息,吴狄和王良不禁面面相窥,难道是嬴虔率军逼宫? 众人就在这惶恐不安中静静而待,随时准备着在听到宫门外的喊杀时护卫着吴狄这个新鲜出炉的三公子杀出重围,而王良也是紧张得坐立不安的在宫室内走来走去,让吴狄看着他的走姿怎么都觉得是猫步。 戌时末刻,有宫人来报:国君嬴师隰重伤不治身死,下诏立二子嬴渠梁为国君。 亥时初刻,又报长公子嬴虔率秦军列位将领召集群臣于大殿议事。 得此消息的吴狄当时便如热锅蚂蚁,立时便想要拍榻而起,但却知道以自己目下之状态和这一百死士的战力,就算想有作为也根本就是于事无补,只能咬牙继续静观其变。 可不过半刻时辰,便再报长公子嬴虔率众将百官拥护仲公子嬴渠梁继位,新君下诏曰:嬴虔将军少梁之战有大功,升迁左庶长,总领秦国兵马。 义弟嬴无敌于少梁之战亦有大功,升为前军车骑将军,食邑加升为三千户。 大愕之下,床榻之上领诏谢恩的吴狄如在梦中。 未及吴狄等人思讨出其中缘由,不过半个时辰第三道诏书又至,此次竟然是嬴渠梁亲自下的诏书:“嬴无敌少梁之战助寡人破敌、生擒公叔痤有功,升为右司马、前军骠骑将军,食邑五千户。” 接下诏书,吴狄愣了足足有五分钟,这才醒过神来,暗道:“我囧!这还真是从奴隶到将军,足够写一本书了!” 【第010章 】 风起云涌 【第010章】风起云涌秦国老君上崩逝,新君继位,国器更迭之事当为重中之重。 因此一连三日,吴狄等人盘居在嬴渠梁的宫室当中,虽然其间有宫内的管事前来寒暄问候,并送上了身为秦君义弟,秦国三公子的一应被服仪仗,但不论是新君嬴渠梁还是现下的左庶长嬴虔,都自无暇前来探望。 虽然有几个秦国的老世族和士大夫招子颇亮,想来找这新鲜出炉的三公子套套近乎,却也被新君安排在宫苑之外的军士给挡了回去。 一时间,这被老君上赐姓认为义子的“嬴无敌” ,立时勾起了秦国朝野的兴趣,纷纷探究起其底细来。 有说:此人姓吴名狄,本是咸阳屠户之子,少武勇,当街杀人。 后投身军营,被仲公子渠梁引为死士,少梁之战助之生擒公叔痤,立下大功。 又有说:此人咸阳屠户之子不假,但却隐为当世之异人。 少梁之战中,以一人之力破魏军千人战阵,救新君于阵前,又勇擒公叔痤、夺魏军大纛战车、还以身为盾为老君上当戟,有不世之功于秦也。 总之,传言种种当中,越是接近真相的说法越是不能取信于人。 流言那是越传越谣,越谣越传,最后竟然演变成吴狄一人力战魏国十万大军,救新君于魏人乱军之中、一人连斩千骑勇闯魏人中军大营,夺魏军大纛战车、生擒魏军主帅公叔痤,立下了不世之功勋,后又护卫身遭魏人毒箭的老君上,以身试戟剑而戟断剑折、毫未伤,这才有了老君上嬴师隰赐姓嬴,赐名嬴无敌之说。 这下,吴狄还未冒头露面,便被人为的塑造成了一个战神形象,而少梁之战的所有功勋,全都成就了他一个人。 身在宫苑之中的吴狄,此时却对外间的传言一无所知,自从确信仲公子渠梁继位为君,宫掖之中并非生夺嫡的惨祸之后整个人便都放松了下来,浑浑噩噩的每日吃饱便睡,睡醒便吃,偶尔翻身醒来旋即又昏昏睡去。 待到第五日时,吴狄猛然清醒过来,便觉得全身肌肉紧缩,面部的咀嚼肌酸软麻痹,手臂、大腿、后背上的肌肉不断收缩抽搐,竟然已经是破伤风的作期。 这破伤风和感冒一样,都是病毒引起的疾病,换在后世只要不是末期症状,打上一针便无问题,可眼下是先秦时代啊! 张口刚想唤人,一旁的王良却自端了一碗水来要喂,吴狄见水当即在床上抽搐痉挛起来。 破伤风又称为恐水症,中医又称为风寒入里,西医则更是视为绝症。 见吴狄病,王良一时也慌了手脚,急忙宣宫苑内的太医前来诊治。 可太医来了三位,皆束手无策,其中一名老太医见吴狄症状,急忙提醒道如此战伤,恐怕只有军中的伤医宿老才能诊治。 换言之,也就是说宫苑内的太医不擅战伤。 当下王良只得派柴大连夜前往骊山大营,将先前曾为吴狄裹伤的甘大夫请来。 甘大夫乃是军中伤医宿老,果然是手到病除。 来到宫苑之后,连续三天施针下药,这才让吴狄的破伤风好了七八分。 这日早间,吴狄再次醒来,见宫室内之人皆身着麻衣白巾,一问王良才知此时已离老君上崩逝已有九日,乃是进入了举国大殇的阶段。 见今日天气不错,吴狄便道:“良弟,我想出去透透气儿……” 伏在床榻之上出的室门,只见屋外苍空如野,一碧如洗,若不是房檐上还有点点未融的积雪,倒也是一派秋日景象,吴狄看了看身上裹着的皮毛大氅,才道为何下雪了自己却不觉寒冷。 一时间,吴狄只觉得脑内清明空白,由自呆呆望着蓝天出神儿。 也不知过了许久,只听一窃窃私语声突然传自耳内:“毒胡儿,你说新君和左庶长在秦东下邽杀得庞涓大败,这到底是假是真……” 另一人悄声道:“当然是真,我与柴将军送甘大夫回骊山大营时亲耳听子岸将军说的。子岸将军还说,此次庞涓率三万骑军来偷袭骊山大营,被我飞鹰骑斩了两万余人……” “庞涓?” 吴狄脑子一震,当下目瞪口呆。 庞涓是谁,恐怕就后世的非主流人类而言,知甚少。 但想必庞涓的师兄孙膑知便甚多了。 不错,庞涓正是孙子兵法的著孙武之后世子孙,齐国孙膑的师弟,魏国的上将军。 “我囧!” 吴狄一时间觉的心中大乱,原先一个历史坐标都没找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到的是一个浑噩乱世。 可现在,山峦一般高耸且无可企及的历史坐标凭空出现,却把他骇得快要痉挛了:“鬼谷子、庞涓、孙膑、商鞅、苏秦、张仪……我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年代?啊……难道,老公父嬴师隰就是秦献公,而仲公子嬴渠梁就是秦孝公?” 随着吴狄不断的思索,记忆的闸门也逐渐被一丝一毫的开启,愕然之下他才知晓,自己所亲身参与的少梁之战,竟然是一场让秦国称雄于战国时代的崛起之战。 而少梁之战后,本名卫鞅的商鞅,这时也怕是快要入秦了吧! “这一次,怕是要囧大了!” 思虑至此吴狄也不知道该哭笑、该叹息,或是做其他想。 但脑中电念一转,却又如遭雷击:似乎后世历史中并无秦孝公麾下,有嬴无敌其人啊! 难道,自己改写了历史? 还是这该死的破伤风注定要夺取咱的小命,让嬴无敌此人湮灭在历史中? 思虑至此,吴狄大急,忙将那俩私议之人唤来,细细询问起了这几日栎阳城中所生的大小事务。 不知还罢,但听眼下栎阳城中已经把他嬴无敌传诵成了一个战神般的人物不说,还道此次为何新君和左庶长敢齐齐率军赶赴下邽迎攻魏人上将军庞涓,不惧两人齐出后朝中有变,全因栎阳城中是有嬴无敌在此坐镇。 愕然之下,吴狄电念急思,当下忙唤道:“来人,柴将军可在……” 亲卫立即将柴大唤来,此时的柴大因为在少梁之战中杀敌夺车有功,也给升了一个后军骑将的官职,并有食邑五百户,眼下正式成为了吴狄的亲卫宿将。 柴大身着崭新皮质甲胄,赳赳而入,见礼之后吴狄便问道:“柴将军,君上可曾归朝……” 柴大闻言一怔,看看了立在吴狄身后的两个亲卫后,这才答道:“昨日听骊山大营的子岸将军言道,不日君上便会得胜返朝……” “若是君上返朝,柴将军但需报我……” 吴狄轻轻一叹,吩咐道。 一旁的王良有些不明,便问:“哥哥此举,所谓何事?” 吴狄筹措几许,这才开口编起故事:“昨夜入梦,见家中阿大娘亲四处寻我,二老还嚎啕大哭,竟是血流满面……不知家中,到底生了怎地变故……” 听闻吴狄之言,柴大和王良二人也是面面相窥,不知如何答话才好。 却不知,这话却是吴狄编造出来的。 须知眼下栎阳城中风云激荡,从谣传的力度和规模可以看出,这定然是有一小搓别有用心或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故意为之。 因此,今年不过刚刚十九岁,还未行冠礼的屠户之子吴狄,便只能以小卖小,示人以弱,先逃离这个斗争漩涡再说。 又过三日,新君终于班师回朝,入朝开了朝会、祭奠先父之后,嬴渠梁和嬴虔兄弟俩却是第一时间跑到了吴狄所在的宫苑来。 “三弟,伤势可好些了么?” 当先上来的嬴渠梁此时已经是身着君主礼服,头戴玄冠,俨然已是一派君王之威。 唬得吴狄连忙以肘支起身来,忙道:“吴狄见过君上,劳君上挂心,吴狄伤势已日渐大好。来日当可再上战场杀敌……” “哈哈……你小子便是嬴无敌?” 有一雄壮青年自嬴渠梁身后转出,正是嬴虔。 见吴狄答话不妥,当即指正道:“自家人探望,怎地还叫君上。你应该叫渠梁二哥,唤我做大哥。” 吴狄当下有些尴尬,忙改称道:“二哥!大哥!” “嗯!还有……” 嬴虔上前两步,寻了矮榻坐下,继续道:“你也别无敌、无敌的叫了,听着怪寒碜人的,日后家中见了自称为三弟便可,朝堂上则要自称为臣弟,可记着了……” “谢谢大哥指点,三弟记下了……” 吴狄当即点头受教。 “嘿嘿,这小子机灵,一点也没病糊涂……” 嬴虔将手中的圆月剑往桌子上一搁,笑道:“前几日在下邽激战之时,听说老三得了风寒之症,渠梁便急得跟个鸟似的。我便说这小子既然能出手连救老二和公父,还夺下了魏人的大纛战车,这肯定有天佑护。你看,这下不是一点鸟事没有……” 二哥渠梁也是笑道:“大哥哪里话,若不是三弟舍身为公父挡戟,恐怕你我兄弟都撤不下那少梁山邑。听闻三弟病危,当真是急在心中,眼下见三弟不日大好,二哥的心也就放下了……” 吴狄当下也是感动非常,便道:“大哥、二哥,为三弟劳心了。不知下邽战事如何,三弟曾听闻此战我军斩两万余,而魏人的上将军庞涓也被打得抱头鼠窜……” “抱头鼠窜?喔……好句,很是贴切……” 渠梁闻言笑道:“我和大哥在下邽伏击魏人,只是一合便将魏军骑阵杀散,魏国上将军庞涓仓惶而退,可不是抱头鼠窜么……” 而嬴虔更是笑道:“哈哈!说起下邽大胜,三弟的功劳也是功不可没啊……” 吴狄大奇:“啊!三弟负伤在身,有何功劳可言?” 嬴虔笑道:“三弟可知,我军将士冲锋之前,所呼何号?” 吴狄摇头不知,嬴虔和嬴渠梁对视一笑,齐声喝道:“赳赳老秦!有我无敌!” 【第011章 】 嬴玉公主 【第011章】嬴玉公主宫室之中,吴狄与嬴虔、嬴渠梁兄弟相谈甚欢,一直谈到晚间用了夜食之后,这才各自回宫就寝。 目下嬴渠梁已经贵为国君,自然要住国君的寝宫,因此这宫苑也便成为三公子嬴无敌的了。 第二日一早,吴狄早早便起,在王良和两位宫人的帮助下穿戴一新。 身着白色公子锦袍,脚蹬无忧履,头束高冠,吴狄这便赶往老君上停柩的宫室祭奠。 虽说这一身穿戴虽新,可却苦了吴狄,因为在战时吴狄怎都还能穿上的合裆穷裤眼下却不能穿了,再穿便是违制。 袍内只能穿“胫衣” ,所谓“胫衣” 也就是两只捆在膝上的裤腿,而内里则是空空如野,没有内裤。 对于这一点吴狄也是无可奈何,谁能想到在战国时代穿裤子是庶民打扮,裤子也被称呼为穷裤,而贵族士大夫阶级讲究却是不穿内裤。 吴狄所受之伤,经过这几日的调理也算是终于稳定下来,大有痊愈之相。 按照甘大夫的说法和王良观察,吴狄大致能分析出战时受的那一下并非只是伤及皮肉,应该是锋利的矛尖从背部脊骨的间隙**内里极深,怕不下三寸。 所幸的是有里脊肌肉阻挡没有伤及内脏,但他这伤势也是确实严重,幸亏吉人天佑。 确说祭奠之所,三牲上供。 直到这时吴狄才知道今日竟是葬前大祭,原本按照惯例国殇至少也得七七四十九日,但新君却颁诏要求一切从简、从速,好抽出余力整军备战。 吴狄才一现身,便引来了朝中大臣们的窃窃私议。 却说眼下吴狄的伤势尚未痊愈,出入行止还需人扶持,但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再配上一身锦袍高冠,自然引人注目,更别说吴狄两世为人所奉送的视一切人畜皆为草木的深邃目光,则是让众多大臣对他这已隐隐有了大秦战神称号的三公子,多了几分疑念、几分忧思、和几分恐惧。 至吉时,朝野人等到齐,有一老上前呼号如仪。 吴狄也在宫人的搀扶下跪拜行礼,额头重重捣于榻板,泣不成声,直引得众人连劝三公子节哀。 礼毕,司仪号灵柩出堂,吴狄起身正欲扶灵,谁知这时却有人跳出来喝道:“不可!怎可如此草草下葬。” 众人定眼一瞧,却现呼喝之人乃是一名军中大将,当下只见一名立于文官之的老出列喝问道:“将军之意,该当如何?” 那大将上前拱手道:“先君死于战阵毒箭,至少当用公叔痤老贼的级祭灵,方可下葬。” 此言才毕,便有人呼道:“正是,新君不许人殉也罢,杀了战俘祭灵总该行吧。”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当即齐声附和。 更有一名立于文官之列的大臣手持牙板上前向新君渠梁禀道:“请新君下诏,用公叔痤老贼的人头在先君灵前祭灵。” 随着这大臣话语,堂下众人皆齐齐跪拜,口中齐呼:“请新君下诏,斩杀老贼,大祭先君!” 见群情激愤,嬴渠梁的面色相当难看,这时那名被群臣称呼为上大夫的老也自出列,喝道:“列位稍安勿躁,此事当有君上决断。” 嬴渠梁见这上大夫将皮球踢到了自己脚下,脸色异常尴尬,当即转向一旁的大哥嬴虔问道:“左庶长以为如何?” 嬴虔此时也是一脸激愤,当下喝骂道:“老贼是魏军统帅,该杀!” 嬴渠梁转眼扫了扫吴狄,见吴狄低头缩脑,便向一名跪坐于灵前的老夫人道:“母后……” 这老夫人正是老君上的夫人,当今的国后,也是嬴渠梁的亲娘。 之前吴狄前来祭拜的时候,宫人曾经暗自介绍过,但却不知怎地这老夫人似乎对他吴狄并不待见。 老夫人看了看堂下众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这才柔声轻道:“是啊,有颗人头了结祭礼,老身也就可以安心了……” 见老娘也是如此心思,一旁的嬴虔立即喝道:“前军将军孟坼何在!” “嗨!” 一披灵大将立时出列应道。 嬴虔从腰中摸出一块制牌抛与孟坼,吩咐道:“带一个百骑队,速速将公叔老贼押来……” 却在这时,却听宫外有人高叫道:“急报,我要面见君上!” 左右忙喝令通传,来人进堂报道:“君上,公主单骑奔赴骊山,宫禁阻拦不住……” 嬴渠梁听闻大急,急忙将身上孝服一捋,吩咐道:“黑伯,领禁军百骑,随我赴骊山……” 言罢扭头便走。 待嬴渠梁一走,满堂大臣哗然已对。 不少大臣面面相窥之后,便有人动议道:“走!我等也去看看……” 但应和不少,行动却无,只见一双双的目光都投到了国后的身上。 国后思了一思的样子,砰的一声将手中拐杖杵在地上,喝道:“备车,去骊山大营!” 随后,只见她突然将目光向吴狄身上一扫,却接着道:“给老三也备上一辆软辇。” 言毕也急步而出。 这么算什么? 吴狄有些木然,难道这算是已经接纳了他这个义子的表现? 旋即,吴狄想到一个问题,当即暗道:“我靠,栎阳离骊山可是有数十里呀!” 当下自有宫人扶持吴狄蹬车,所谓软辇不过就是一辆四面敞风,顶上有华盖,车中铺满皮毛的双驹大车而已。 上得车来,车一行便抖,让吴狄是坐也不得,趴也不得,被这种硬接触的车抖散骨头还是小事,就怕抖得背上的伤口开裂那就不好玩了。 到最后实在无法,吴狄还是让随侍的人将皮毛垫了又垫,一路趴到了骊山。 “嬴玉,住手……你……你怎可伤你二哥……” 才到骊山,还未下车便听到一声大喝。 抬眼一看却恰好看见国后正举着拐杖要打一个白衣少女。 吴狄急忙下得车来,正好听到这少女哭叫道:“娘亲,你打杀了我便罢!身为国君,庇护仇敌。今日嬴玉若是不死,必要为阿大报仇……” 说完只见这白衣少女一扬手中长剑,竟是直直向嬴渠梁刺去,幸亏嬴渠梁身旁那名叫做黑伯的老出剑格挡,才将少女剑势拦下,而边上的亲卫见状也是急忙上前两下便将这少女制住。 待吴狄悄声向一旁随行的宫人一问,才知道这少女正是嬴渠梁的小妹,秦国的嬴玉公主。 按照秦国风俗,女子长大都要嫁人,因此在家中是不列排行的,不然吴狄也不会成为三公子了。 却说嬴玉一脸愤恨,怒声道:“二哥,为何不让我杀公叔老贼为阿大报仇……可是要以公叔老贼为质,向魏狗求和?” 嬴玉此言一出,群臣大哗。 一旁的嬴虔脸色急变,忙上前喝道:“小妹,此话是听谁人说道。” 嬴玉冷冷一哼道:“哼!栎阳城中,早已是街知巷闻,知甚多,还需听谁说道?二哥,你却是直言,到底是也不是?” 嬴渠梁此时面色如铁,双拳紧握,口中怒道:“私仇滥杀,乱国乱局……” 嬴玉听着也是大怒,出声喝道:“君仇国恨自古一体,何谓私仇?” “无视国家存亡,惟泄一己怨恨,就是私仇……” 嬴渠梁斩钉截铁,一字不让。 嬴玉更怒,咆道:“得先君之位,忘先君之仇,天地可容呼?” 嬴渠梁也道:“公器不存私念,公父若在,也会如此!” 嬴渠梁此话一出,不但嬴玉当场哑口,就连旁观的众多大臣也一时哗然,嗡嗡之声不绝余耳。 跟在一旁的吴狄古文造诣虽然有限,但连蒙带猜也大致明白了什么情况,看来是嬴玉公主得知了嬴渠梁欲以公叔痤为人质向魏国求和休战的事,因此抢着过来杀人。 而在祭灵大堂时,嬴渠梁听闻嬴玉赶往骊山便急急追去,想来也是坐实了这个推测。 求和啊! 一颗人头和一个可能延续数年的休战协议,两之间孰轻孰重,便是以秦人吴狄的浅见,也是有所分晓的。 可眼下群情激奋,众人都是一副不杀公叔痤祭灵便不罢休的表情,也劝无可劝啊。 可就在这时,突然听闻一声爆喝:“子岸,开营!” 只见嬴虔突然拔剑在手正欲上前,嬴渠梁伸手一拦,道:“左庶长,公叔痤不能杀!” 嬴虔怒喝:“左庶长?左你个鸟,我是你大哥……” 嬴渠梁黑脸喝道:“事涉国家,没有大哥,只有君臣!” 嬴虔抢上一步,扬剑喝道:“老秦人同仇敌忾,我看那个国君敢保仇敌!” 嬴渠梁也卯上了,挺胸上前:“父仇为私,不能公报。” 嬴虔道:“父仇为天,不能不报。” 不待嬴虔再言,嬴渠梁抢道:“左庶长,本公令你立即撤兵,退回栎阳。” “嘿嘿……认上卯了啊!” 嬴虔不怒返笑,突然伸手一捋,便将头上的高冠给捋了下来:“好!我嬴虔今天就不当这个鸟庶长了,我要报仇!” 嬴渠梁怒目猛睁,咬牙道:“左庶长今日既然执意要杀公叔痤,从本公身上踩过去便罢了!” 场面一时僵住,众人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就连国后也全身颤抖,似乎被气得不轻。 吴狄见局面火爆,知道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端,便急忙让随人搀扶,上前急道:“两位哥哥,请听臣弟一句……” 嬴虔和嬴渠梁这时也在火头上,便自齐声喝道:“说!” 吴狄筹措一下用词后,这才开口道:“这个……有道是‘士人说书,屠户说猪’。臣弟在老家做屠户时,知道一句民谚,叫做:‘猪仔杀得,猪公杀不得’!” “嗯!此是何意……” 嬴虔和嬴渠梁听得都是一愣,谁知一旁的嬴玉听闻之后也先是一呆,接着突然“咯咯咯” 的大笑起来。 吴狄斜眼望去,却现这嬴玉口中竟然是一口这个时代极为少见的白牙,不由一时看得痴了。 嬴玉狂笑了一回,这才笑道:“呵呵,你竟说公叔痤是……猪公!” 【第012章 】 新君渠梁 【第012章】新君渠梁“三弟!”“三弟……”“咳咳!那个……三弟啊……” 嬴虔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一声,这才把吴狄给惊醒了过来,转眼一看,却现周围的众人全都齐齐的望着自己,惊愕之下吴狄又把头转向了嬴虔:“大哥……” “嗯!嗯!那个,你给说说这个什么‘猪仔杀得,猪公杀不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嬴虔面色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老二渠梁,又看了看脸上已然挂上了一层寒霜的小妹嬴玉,心想这混小子也忒是无礼了。 现下这么一个场合,这混小子居然看着小妹看得呆傻掉了,难道就不能换个地方再看嘛。 “哦!” 吴狄闻言这才醒神,把心思从嬴玉身上收了回来。 以吴狄的后世眼光看来,这嬴玉粗手大脚,粗眉厚唇不说脸上还不施粉黛,唯独一口漂亮的小白牙摆在那里很显得凸尤,这才让吴狄看着有些呆了。 须知吴狄梦蝶之后,所遇见的众人当中完全没有一人能有如此洁白的牙齿,就连大哥嬴虔和二哥嬴渠梁嘴里也是一口黄褐的茶垢牙,至于吴狄自己那就更不用说了,并且细数之下竟然还少了一颗,不知是在哪次战斗的时候被敌人给赚了去。 “这个……三弟在家中之时,时常随老父前去乡间收猪仔来屠,有过不下去的贫户要将家中养了七八年的老猪公卖掉,老父见了就会赶去一并买将回来好生喂养,却不杀掉,说是:‘猪仔杀得,猪公杀不得’。” “哦!这是为何?” 嬴虔奇道。 吴狄当下徐徐讲解道:“大哥,你可知道这才生下的小猪,只需要喂养个一年半载就可以杀了吃肉。可若要将小猪喂养到可以与那猪母配种的年纪,至少得需要四、五载的光阴。因此,但凡有贫户要卖猪公的,老父便会赶去收下,好生喂养后便为这猪公寻一个好去处。老父长说,若没了猪公,喂养猪母的人家便没了猪种来配,来年猪母所下的猪仔便会少上许多,进而我们做屠户的也会少了许多生计……” “有理!” 嬴虔听得大点其头,而众多大臣中有不少人也是肯,暗道这确实是个道理。 (..tw)吴狄接着又道:“而眼下,正如公主所言,就三弟看来这公叔痤也就像是一头猪公。若是杀了,不过是得了一颗祭拜老君上,摆在陵前的猪头而已。但若不杀,便可将这猪公换到更多的好处,两厢比较之下,杀则解气而与国无利,不杀则得利得益,想我秦人与魏人死战数十寒暑,秦人想要灭魏,也不在今日杀了公叔痤一人便可全功,还望大哥和公主三思……” 吴狄一席话,算是以一个屠户的身份深入浅出的来说明问题,说的那是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当下便得到众大臣的赞许,手持奇木拐杖的上大夫更是弯腰向吴狄行了一揖,扬声道:“三公子所言甚是,还望左庶长和公主三思。” 一旁的群臣也齐齐喏道:“三公子所言甚是,还望左庶长与公主三思!” 吴狄当然知道,将敌国的大将或大臣擒来作为人质,要挟对方以财物赎买或逼迫对方退兵,本来就是当前时代的一个战争惯例。 早在少梁战场时,先君嬴师隰早就和儿子与大将们对公叔痤的使用方法商量出了个对策,至于眼下要杀公叔痤,也只不过是嬴玉丧父之后情何以堪之下作出的冲动之举。 至于在灵堂上喧哗此事的大臣们,不外是心中抱有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眼下众人所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大家都能放下脸子的台阶。 而且,眼下要杀人的是大哥嬴虔和小妹嬴玉,要保人的却是新君,给新君台阶下楼,不是比得罪新君要有利,这么个一本万利的和事佬不做,岂非傻子? 谁知这时嬴玉却是冷哼一声,猛然挣脱了亲卫的钳制,冷然道:“哼!今日我嬴玉就是要杀了公叔老贼。娘,你可要给女儿做主……” 皮球一下被踢倒了一直没话的国后脚下,只见国后先是看了看一脸谦逊的吴狄,又从女儿、亲儿和养儿脸上扫过。 眼下,亲女嬴玉和养子嬴虔要杀贼为夫君报仇,而亲子嬴渠梁和义子嬴无敌却是要为国护贼,实难叫她一个老太婆决断啊。 可义子嬴无敌的话虽然粗鄙,但却言之有物,确实有上几分道理。 国后上前两步,柔声道:“渠梁,你但有话说,便给娘和众大臣们说说吧!” 国后话音才落,便有一位将军招子极亮,带头喝道:“愿闻国君教诲!” 众大臣当下也是其声附和。 “娘……” 嬴渠梁上前两步,先是抓住了国后的手,然后又抬扫了众人一眼,目光一一从嬴虔、嬴玉和吴狄身上扫过,这才徐徐说道:“娘!三弟虽然言语粗鄙,话中却道出了实情。不错,以公叔痤老贼的级另做它途,确实是公父的遗策。列位大臣,众位弟兄,渠梁少入军旅,与同袍手足,血战沙场,足下所过,乃是万千老秦人埋骨之地。公父冲阵,原为救我,公父中箭,在我眼前,公父临终,殷殷执我之手,若论心中愤恨,我嬴渠梁比得那一个少?可我赳赳老秦,纵然有死战不还的气概,便能踏平河东,铲了他魏国吗?不能!” 嬴渠梁言到此处,叹了一叹,这才接道:“不能!为何不能?列位大臣,自公父继位以来二十三年,年年有战,战的国库空虚、国弱民穷、军备不整、军需不济。便是少梁之战,为我军擒下公叔痤立下大功的轻兵死士,决战之时已经是半月没有肉食,是装着一肚子藿草粟壳上战场的。甚至,连一件稍好点的兵器甲胄都不能完备,他们就这样拿着破损的、从敌军手中夺来的残缺兵器冲上战场,赳赳赴死!” 说道这里嬴渠梁不由泪如雨下,而一旁的吴狄也被感动得涕零而至。 少梁之战,冲击魏军中军大纛的三百轻兵死士,只活着回来了不到百人,并且人人带伤,终身残疾更是十之二三。 就连和吴狄不过有数面之缘的白头领和毅然阵前断后的陈头领也相继战死了,连级都没有寻回来。 “君上……君上请节哀啊……” 吴狄死命的挤出了数滴鳄鱼眼泪,唱作俱佳的再为嬴渠梁送上一顶高帽:“臣弟代死士营赴死的弟兄们,请君上节哀,保重身体,为国图谋报河西之仇哇……” 得吴狄引导,众大臣当即齐齐跪下合道:“请君上节哀,保重身体,为国图谋!” 呼了三回后,在场众人也都齐齐跪下,就连嬴虔也一脸不甘的单膝跪下,谁叫他是这鸟的左庶长。 全场也就只剩下国后、公主和吴狄没跪了,国后当然是不用跪的,而公主嬴玉正一脸瘪像站在国后身边负气而立,至于吴狄则是做了个下揖的姿势后,身体便被两个随伺死死托住,想跪都跪不下去了。 嬴渠梁哭了一合,也不叫众人免礼平身,而是突然话锋一转,高声喊道:“因一己之私而杀俘,便能证明我们老秦人的血性犹在吗?今日杀了公叔痤,只能解一时之恨,却将引来山东六国齐攻我大秦。届时邦国灭亡,尸骨成山,如何复仇,复个鸟!” 上大夫上前,拱手问道:“君上之意,是要放了公叔老贼?” 嬴渠梁被问得一僵,当下向身后的营门兵将喝道:“打开鹿砦!” “列位都是大秦重臣,如今日信不过本公,便从本公身上踏过去吧!” 言毕,嬴渠梁大咧咧往营门正中一站,摆出了一副“不服便来踩我” 的造型。 此招很毒,尤其是他以国君的身份,以“本公” 的自称来说这话,这就明摆着如果这时你还不懂事,那就是谋逆君上,图谋不轨了。 一旁的吴狄现在算得上是真正的被嬴渠梁给雷到了,或说,是被古人的智慧给征服了。 嬴渠梁当门一站,大有横刀立马、舍我其谁之势,一时间竟然将场面给镇得死死。 好半响之后,见无人有胆去“踩” ,嬴渠梁这才道:“若列位信得过本公,本公自有主张,列位请回栎阳吧!” 大臣们面面相窥,谁都不敢接下这茬,而一旁的嬴玉也觉势头不对,悄悄扯了扯国后的衣襟,悄声道了一句:“娘……娘得拿个主意……” 国后也不是笨人,见亲儿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知不可再逼,当下长叹一声:“唉……渠梁啊,娘……信你。” 接着国后转身一把抓住了正要作的嬴玉,喝道:“玉儿,随娘回栎阳……” “娘……” 嬴玉娇喝一声,但人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国后走了。 一众大臣也自无话可说,扭头便走。 上大夫更是颤颤巍巍的走到吴狄身前,低头将吴狄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低喝了一句:“好少年……” 说完也是扭头便走,而跟在他身后的众多大臣们,也跟看美女似的一一从吴狄身前经过,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吴狄的身上来回扫视了数遍,其中隐隐竟带着几分赞许。 “大哥……” 不知何时,嬴渠梁从营门处走了出来,竟是深深向大哥嬴虔一揖。 嬴虔面露尴尬,别过脸去径直入了营地。 无奈之下嬴渠梁只得走向吴狄,柔声道:“三弟,且一同随我入营吧!” 入得营来,嬴虔早已经在营中大帐坐下,一脸的憋屈。 嬴渠梁亲自扶着吴狄坐下后,便厚着脸皮凑了上去,嗲声唤道:“大哥……” “休来呱噪,鸟的大哥……” 嬴虔别过脸去。 “大哥……” 嬴渠梁又转了过来,腻腻的叫了一声。 “哼!” 嬴虔脸一扭继续赌气不理。 “唉!” 嬴渠梁见此计不得,便长叹一声来到吴狄身旁坐下,苦着脸道:“三弟啊!你可知道,儿时是大哥教我习武。那时,大哥严厉,平时习武总是拳拳到肉,我初时也是硬挨,可到后来却是挨不住了,便叫了起来,大哥便急忙来看我伤势。此后,但凡大哥动手,我便嗷嗷乱叫,大哥也就打不下手了……” “呸!你这贼鸟人……” 嬴虔指着嬴渠梁骂道:“儿时就属你这鸟人最是奸滑,习武吃不得苦,我一动手便自装死糊弄,弄了几回被公父知晓,可不是狠狠的请你吃了一顿皮鞭烧肉,到头来却还是我这大哥为你敷药、背着你到处去走……” “看看……” 嬴渠梁却是拍手一乐,指着嬴虔向吴狄笑道:“还是大哥记仇,这点小事也是耿耿于怀……” “嗯……” 嬴虔一怔,似乎省起什么,当下不怒反笑道:“你这鸟人奸计甚多,我嬴虔又中了一回……” “哈哈哈哈……” 堂中笑声,一时不绝于耳。 【第013章 】 割地求和 【第013章】割地求和三人在堂中笑了几合,兄弟两人之前因为杀公叔痤而怄下的闲气也自是散去了。 吴狄陪笑了好一阵儿,这才听嬴虔开口道:“嬴玉这个碎妹子也是没轻没重,看来回去得好好管教,待来年国中大定,便得给她寻个婆家了……” “管教……怕是娘心疼还来不及呢!” 嬴渠梁也是苦笑。 秦人尚武,民风淳朴,即便是身为公主的嬴玉,也是个上马能开弓,下马能女红的豪爽女子。 即便行事鲁莽,可也是有但单身一人奔赴骊山军人杀贼报仇的主儿,便是身为国君的哥哥亲自阻拦也敢动刀动剑的,只怕寻常人家的男人还真难震得住她。 嬴虔也是摇头不语言,末了这才道:“老二啊,这个公叔痤你到底有个什么章程,给大哥说道说道……” “也是……” 嬴渠梁想起这事,便起身来到堂中一面漆黑的地图前,若有所思道:“眼下,公叔痤之事,也不可再拖了……” 见嬴渠梁观图不语,嬴虔也自起身上前,指着地图道:“此次虽然我们在下邽胜了一场,将庞涓这个狗贼打得抱头鼠窜,可这梁子也是结大了,来年开春只怕魏贼会尽起大军,图谋灭我大秦……” 嬴渠梁点头道:“是啊……大哥,这事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须知这魏武卒方阵本就是庞涓一手练出,那公叔痤和公子卬不过只是得了此阵的皮毛,少梁之战便徒增了我军多少伤亡,若是庞涓亲率魏武卒方阵攻秦,这……” 谁知听了两人对话,一旁的吴狄突然大惊,脱口而出:“什么,魏武卒方阵是庞涓训练的?” “咦……三弟原来不知?” 嬴虔奇道,旋即猛地一拍脑袋笑道:“嗨!瞧大哥这记心,此事本是机密,三弟当然不曾得知……” 嬴渠梁也是笑道:“大哥莫恼,三弟以前不知,现下待我讲解一二便知了。” 当下对吴狄解释道:“这魏人的武卒方阵,正是依庞涓献于魏王的阵图操演而来。庞涓此人,据说本是我大秦的河西人士,曾师承与鬼谷子王诩。” 当下又讲了关于庞涓的总总传闻,却和后世流传的庞涓生平并无两样,虽然吴狄很想问问这个时候在魏国是否有一个叫做孙膑的疯子在大街上装疯卖傻,却还是努力将这想法给忍住了。 不过从嬴渠梁的解说来看,关于庞涓的信息,当中的许多部分听上去都是道听途说得来,显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如后世那般牛逼的间谍特务体系。 解说之后,嬴渠梁却是一指堂中的那副漆黑地图道:“三弟且看,河西之地向来是我大秦的富庶之地,所出之物产,凡粮食、马匹、猛火油等皆是我大秦急需之军备。如今少梁之战打和,主张图谋称霸的公叔痤被俘,而那额生反骨,力主灭秦的庞涓却又即刻挥军来夺,想必不是要夺回老公叔,而是要借我大秦之手,取了公叔痤的老命。” “而眼下,我大秦军备不整,兵员不济,今秋又收成不佳,只怕来年开春不待魏人大军杀到,我大秦便因饥民无以为继,国破家毁了。” 嬴渠梁说到这里,用手狠狠在地图上一拍:“因此,公父临终之前,遗下三策:放人、割地、求和。” “怎地?” 嬴虔听闻一急,喝道:“老二!放人求和便罢,为何还要割地,割的又是那块土地?” “河西之地!” 嬴渠梁用手在地图上一划,圈下怕有整张地图的四分之一:“河西之地虽为秦土,可眼下却是由魏人掌控,割与不割,有何分别?” 嬴渠梁说到此处,将目光放到大哥嬴虔身上,诚恳说道:“大哥,放人、求和、割地,派使臣游走与诸国斡旋,使得魏国一时无攻秦口实,待来年我大秦度过春荒,他日回复国力,便可再做图谋哇!” “好!” 吴狄不待嬴虔表态,预先便将高帽送上:“二哥,虽然三弟不懂谋略,却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二哥这个计谋虽然三弟讲不出个好赖,却知道一定是个好计……” “去去去……” 嬴虔见吴狄公然去拍老二的马屁,当下有些恼道:“你这小子,半日没见却是学起朝中大臣,专拣好听的说。这计策……当然好是好,可要跟魏人求和,我心中便就来气……” 言毕,嬴虔大袖一甩,抬脚便走:“老二,这事便由你去谋划,我这个鸟庶长只管整军打仗。” “鸟庶长好走!” 嬴渠梁苦笑一声,做了个揖。 回头看看三弟,当下笑道:“来人,备车辇。三弟身体未愈,还是速速回栎阳吧!这接下来的事儿,还是由二哥一人来罢……” 吴狄也知道此事干系甚大,也不是自己能够参合的,当下只能拜别了嬴渠梁乘车转回栎阳。 这一次,由于准备充足,随侍们在大营里又寻了不少什物把车辇布置得相当软和,一路的颠簸减轻了几许。 在回去的路上,吴狄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今日所生的种种,现后世种种专家学对古人愚笨呆傻的评论是绝对错误的,这种错误的观念是建立在后世人所拥有的古人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观点之上,本身就是一个荒谬的逻辑。 如果不是从古自今古人们的努力探索和现,将人类对世界的认知从天圆地方推进到地心说,再推进到日心说,现今的我们便没有天文学这门学问。 因此,我们便没有资格去嘲笑古人们认为天地天圆地方是愚昧无知。 从今日嬴渠梁身上所表现出的种种可以看出,即便没有吴狄这个外力干扰,这历史进程还是会坚定不移的按照历史的轨迹徐徐前行。 要知道,卫鞅入秦的史实正是建立在少梁之战后,秦国将卫鞅的老师公叔痤放回魏国求和,而公叔痤归魏后不久便身死,恰好这时秦孝公出招贤令,身为公叔痤门客的卫鞅在老公叔死后已无可能在魏国展,这才欣然入秦。 秦孝公也就是嬴渠梁,孝公这个名号是他死后才追封的谥号,眼下嬴渠梁是称为秦公。 思前想后,吴狄觉得自己既然来了,不搞出点改变历史、再铸中华的大事来显然是上对不起老天,下对不起人民。 不过嘛,这卫鞅入秦的历史还是暂且不要去动了,眼下值得动动脑筋的,却是要不要派人去魏国的都城探访探访,看看是不是有个被挖了膝盖骨叫做孙膑的疯子在装疯卖傻。 孙膑啊! 那可是个牛人! 且不说他所会的计谋吴狄都会,光是他脑中所记下的正版《孙子兵法》就是多大的一笔文化瑰宝? 另外,孙膑的师父鬼谷子也是一个奇人,不论如何吴狄也是要想办法见上一见,万一鬼谷子真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练有仙术怎办。 若能将仙术学来,嘿嘿嘿嘿……吴狄正在意淫,却听嘎吱一声马车骤然停下,自车中抬眼一望,却看见有一白衣少女骑马拦在路中,还扬声喝问:“车上可是嬴无敌……” 嬴渠梁让吴狄回栎阳,自然是少不了亲卫护送,众人见拦路剪径竟然是当朝的公主,自是不敢乱答。 嬴玉问得清楚后,便策马向车辇行了过来,喝道:“听闻三哥返归栎阳,小妹嬴玉特来拜见!” 拜见? 吴狄有些哭笑不得,这摆明是堵人剪径的勾当,能叫做拜见吗? “见过小妹……” 吴狄也不知如何答话,只好应付道。 嬴玉骑在马上,快要车高,自然看见了吴狄乌龟一般趴在皮毛堆里缩头缩脑,当下讥讽道:“小妹近来听闻街巷传议,道三哥于少梁之战中孤身一人力破魏军千人战阵,有当世无双之勇。心下便寻思待三哥伤愈之后,找个时日与三哥讨教讨教,不知三哥意下如何?” 吴狄苦笑,这小妮子竟然把他给记恨上了,难道只是因为帮了你亲哥说了句公道话。 想我堂堂一个屠户、死士、退伍特种兵、作家还能怕你这送上门来的小妮子不成。 当下吴狄想了一想,摸摸鼻子笑道:“说道讨教,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是一个讨教的大好时机。” “哦!” 嬴玉反到一怔,似乎没听出话中话来,反问道:“三哥的伤,不过半日之间便痊愈了么?” 吴狄趴在车上,胸有成竹的摇摇头:“到也不是,不过有一事若是小妹能够做到,便可证明小妹的武艺比三哥略强了一筹……” “哼!何事?” 嬴玉听闻,脸上傲气立时浮现。 吴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肘,道:“三哥做屠户时,曾经见过一个每餐要食二十斤肉的异人。这异人道,若是武艺高强之士,便可伸舌舔至此处。反之,若添不到便是武艺未成,三哥至今都不能添及,不知小妹能做到否……” 吴狄话才说完,就看见嬴玉猛然抬起手来就想去添,可她突然神情一怔便止了架势,脸上一时竟气得血红,怒道:“好奸诈……” “怎地!” 吴狄面上大奇,怎么这小妮子反应如此迅速,难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个? 还是这小妮子曾经自己添过? 而嬴玉也不多言,扬鞭打马转身就走:“三哥安心养伤,他日小妹必再来讨教!” 嬴玉一走,吴狄只能愕然,可看到周围有那么几个亲兵还正要想试验一下能不能添到手肘,吴狄也有些纳闷了:“这嬴玉公主,还真有些古怪啊!” 须知手肘这个东西,就算你练了缩骨功也是不可能添到地! 当然,别人的不算! 【第014章 】 盛怒还乡 【第014章】盛怒还乡嬴玉走后,车驾一路奔向栎阳,闲暇之中吴狄又思索起今后的去向来。 眼下,嬴渠梁放公叔痤回魏,割地求和的行动已经和史实并轨,如无不可抗拒之力,想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其后,议和成功,魏国暂缓攻秦,秦孝公也就是嬴渠梁力图革新变法,向天下颁布了招贤令。 而公叔痤回魏之后,历史记载他是因为被虏之事受人指摘,激愤羞愧而死。 公叔痤门客卫鞅见此情况,便逃出了魏国来秦国意图伸展,于是这便有了商鞅变法的历史。 对于这段历史,吴狄已经是不打算动了,那么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呢? 继续呆在栎阳疗伤,混吃等死? 这显然不太现实,从今天的事件看出,嬴渠梁当这继位的新君,暗中肯定是有人不爽的。 而且今天自己还在骊山大营门前小露了一脸,从上大夫走时给出的一语评价和众位大臣那依依不舍,堪比色狼的眼神看出,栎阳的这坛子水很黄很暴力啊! 以眼下论,其法不外其二:一是以屠户身份居,装疯卖傻以惑其心,让人认为吴狄不过就是一个屠夫,草芥庶民之辈,不只得施之以谋略加其身。 二是,接着先前的打算,借故离开栎阳,避开这些朝中大臣们的视线,故做神秘也好,避其锋芒也罢,先蛰伏一阵看清朝中事态再说。 眼下对秦国的朝野情况,吴狄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虽然从王良那里听到了一些街知巷闻,但也不想想王良是个什么人,他那里怎么可能有高级情报。 再之后,商鞅变法嘛肯定是要想办法促其成功,谁叫自己现时是秦国的三公子呢。 并且还要以后世的经验帮扶一二,使秦国又好又快展上去,不走弯路错路。 至于军事方面,这可就是吴狄的长项了,要知道吴狄梦中的后世,所擅长的可就是这个。 后世人吴迪,家事并不显赫,不过就是普通的双职工家庭。 十八岁时,高考落榜的吴迪参军入伍,在部队混了七年之后,以上士军衔从某特种部队退伍。 其时社会上正流行军旅文学,于是吴迪便丢枪拿笔,当起了作家。 一开始写的第一本小说,不过就是将他当兵的几年生涯描述了一番,可网友的反响并不热烈,甚至是门可罗雀,不过吴迪的作品还是在一定的***内有了一定声望,被当地的作家协会吸收成了会员。 后来,经过吴迪仔细研究这才现,眼下流行的实际上是穿越军旅,也就是以现代人的身份穿越到近代或是古代,比如说穿越到清末民初或八年抗战,直接以现代人的学识干预战争进程,改变历史。 研究透彻之后,吴狄也做起了准备,详细研究起了清末明初的冷热兵器战争的时代演变和各种相关的资料,想要写一本切入点为1840年的穿越小说。 可是,后人吴迪的记忆到了此处便嘎然而止,到底秦人吴狄为何会梦到后人吴迪,而后人吴迪的那本小说到底写了没写,此时的吴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虽然努力的去回忆后人吴迪的记忆,却现这记忆中空白之处甚多,似乎脑中所记忆的,仅仅都是一些值得记下的。 想了许久,栎阳城徐徐在望。 吴狄这才摆脱了对后人吴迪的追思,把精力放到了之前的军事改革上来。 少梁之战,作为亲身参战的吴狄,虽然只是打一场,但脑中所存的大小战事资料却并不少。 简而言之,秦国强在骑射,也就是骑兵和弓箭部队,而魏国强在步兵武卒方阵。 “咦!” 想到此处,吴狄突然呆了一呆。 脑中的资料显示,这魏军的魏武卒步兵,不是战国时代的大军事家吴起倡的吗? 怎么嬴渠梁在骊山大营解释的时候,却说是庞涓一手训练的? 仔细想了又想,逐句回忆当时对话,这才省起嬴渠梁的所言是:“魏武卒方阵,是依庞涓献于魏王的阵图操演而来。” 古人行军打仗尤其喜欢布阵,并且每个名将都有一套各自的看家阵法,所以当时打仗打的不是兵员器具,不是军备国力,而仅仅是将军之间的阵法战术。 因此,魏武卒这个兵种显然还是吴起明创造的,而眼下在少梁邑打败秦军骑兵的魏武卒方阵,却是庞涓搞出来的阵法战术。 所以便将它做:庞涓的魏武卒“方阵” ! 那么,吴狄的军事改革,是改革兵员兵种、军备武器、军队作战战法;还是也搞出什么九天十地、四野八荒、天上地下、仙挡屠仙、神挡杀神的逆天大杀阵来? 嗯! 大规模杀伤性阵法,简称:大杀阵!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却说车辇归栎阳时,已经是将近晚上。 回到宫中,王良也不多言,便命人速速送上夜食。 今日夜食,主菜是一道炙烤小羊肉,佐菜是一盆藿菜老面疙瘩汤。 虽然古时的烹饪简陋,餐食用料不如后世繁多,但菜色基本上保持了原汁原味。 这羊是天生地养,而羊肉里也不曾注了水,菜里也没有农药化肥,所以吃起来也是格外有味。 却说今日,吴狄歇下气来便动手开吃,可才喝了几口那藿菜老面疙瘩汤,竟然双眼一热流下滚滚热泪。 “娘亲……” 震惊之余,吴狄脑中已然分辨出这味道正是母亲的味道,急忙抓住王良问道:“可是娘亲到了栎阳?” 不待王良答话,便见一人从帐后转出,口中呼道:“果真是我家狄儿!” 吴狄见状喜不自胜,也不顾背上的伤口就向亲娘扑去。 此时的吴狄,那还有半点阵前杀伐的冷酷、后人吴迪的睿智,根本就是一个先秦时代离不了娘亲的稚儿。 母子抱头恸哭了一合,这才被王良劝下。 吴狄母亲本名不详,本是当年北狄人贩到秦境的女奴,被吴狄的阿大吴保买下后便给她取名叫做狄奴。 狄奴被贩来时年岁尚幼,也不通秦地方言,待得熟了之后,狄奴这个名字也叫习惯了。 此时见到母亲,吴狄自是一阵唏嘘。 眼下的母亲果然如曾经梦中见到的那样,是一个褐色头碧色眼睛的欧洲女人,年纪不过在三十中旬,面色微微蜡黄,双手粗糙如老树之皮,眼下只是初冬季节,便可见到手上裂口纵横开阔。 母子间聊了许久,这才知道是王良派人快马前往咸阳将狄奴接来栎阳,吴狄当下便问:“娘亲,怎地是你一个人来了,阿大呢?” 一提到吴狄父亲,母亲神色一暗,竟再次落下泪来。 吴狄只觉得心中一震,急道:“怎地?娘亲到是说啊……” 狄奴抹了一把眼泪,脸上却是挤出了三分苦笑:“前几日,有军士到家中来报我儿立功封爵之事,你阿大欢喜得紧,便绑了一头大猪要杀,好将猪肉分与邻里随喜。谁知那大猪死而不僵,临死竟然踹了你阿大一击窝心脚。你阿大一句话也没留,便含笑去了……” 吴狄只觉目瞪口呆,心中虽然有痛,却隐隐感到屠户死于日常所屠的畜生之手,这也算是死得其所。 谁知狄奴说到此处却还未完,只见她将眼泪一抹,接着道:“见你阿大过世,家中喜事变作丧事,你大母二母便向族中宿老污言是为娘克死你阿大,便合议要逼娘自裁,人殉你阿大。若不是我儿派去的军士死命相救,只怕娘今日便见不到我儿了……” 吴狄一听,大怒而起。 此时吴狄这才省得,自己娘亲并非是父亲吴保的正妻。 须知狄奴不过是当年吴保跟人贩子买下的女奴,若不是因为生下了吴狄地位有所提升,现下也不过仍然是个女奴罢了。 而在吴家,尚还有父亲吴保的正妻两位,平时称为大母二母。 这大母二母平时为人恶毒,若不是因为膝下无出,吴保又将吴狄当做吴家命根,只怕是早就下手弄死他母子二人了。 显然,眼下吴狄立下战功,被老秦王收为义子,又被新秦王封为大官。 谁知父亲吴保意外身亡之后,两人便狠下心肠要置吴狄亲母于死地,也不这两个老女人脑子是不是被猪踢了,或是进了水,难道她们会认为等逼死吴狄亲娘后,吴狄反会侍奉她们为亲母? 秦人吴狄,极是亲母。 要知在梦魇时,见到母亲被打,便也怒到要对父亲拔刀相向,可知其性格之烈。 当下吴狄盛怒不止,即刻唤来了柴大,要他准备车驾连夜返回咸阳,又命宫人将母亲安置之后,便亲自赶往宫中国后的住处,向国后陈情道家中老父新丧,要奔丧归家。 现下为国君大殇之期,按理身为三公子的嬴无敌是不能随便离开栎阳。 可家父之丧,却也是不能不奔,国后日间见这义子语言虽然粗鄙,但句句都是向着自己的亲儿,并且在战场之上还救过亲儿的性命,在心中早就对吴狄这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义子多了几分接纳。 眼下听吴狄言道,家中亲父竟在大喜之日骤然而亡,当下也是动了恻隐,急忙去人招了上大夫入宫议事。 上大夫入得宫来,听了缘由也是捋须寻思。 言道国君新殇,身为人子却因亲父崩逝而擅离之事但无先例可遵,却可开先例。 言下之意便是要国后一言而诀,国后自然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之人,当下便允了吴狄所请。 鉴于新君嬴渠梁和左庶长正在骊山大营处理公叔痤之事,不便打搅,而公叔痤之事一日未决,老君上的灵柩也一日不能下葬,国后便亲下决断,吴狄翌日一早便可启程奔丧。 另外吴狄身为秦国三公子,麾下只有一百亲卫不成体统,又从宫卫禁军中拨了五百作为亲随,还赐下了若干皮毛锦缎金银什物若干作为赏赐,竟是将吴狄的这次奔丧搞成了衣锦还乡。 翌日一早,六百军士整理停当,这便开拔前往咸阳。 出城之时,吴狄看了一眼那高低不过十余米的栎阳城墙,心中暗道终于出了这坛浑水。 又望向咸阳方向,暗道:“两个死刁婆,竟想把我妈人殉,看老子怎么把你们给人殉了!” 【第015章 】 人殉恶母 【第015章】人殉恶母咸阳商朝武丁时期,司天官吴回后裔受封于渭水北塬一带,建立“郢” 国,亦称“程” 国。 (..tw好看的小说)周灭商后,是周文王第十五子毕公姬高的封地,史称“毕郢国” 。 至秦时,先称渭阳,后称咸阳,秦孝公十二年,得商鞅建议而在咸阳老城之畔又建新城,后迁秦都于此。 秦灭亡后,城廓毁坏,宫室变成一片废墟,汉建都长安于咸阳为近邻。 因此,西汉史学家司马迁认为:“长安,故咸阳也。” 所以,咸阳亦有秦汉故都之称。 此时的咸阳,还不是那个日后大秦帝国的国都咸阳,现今立于渭水河畔的咸阳城不过之是一个方圆不过十数里直径,城墙高度不过六丈多高的残破小城。 当时的秦尺为二十三公分,一丈也就是两米三,正规大城的城墙高度必须要八丈以上,也就是十八米四前后,不够这个高度的统统都算做小城。 而说某人“被气得一跳八丈高” 这个俚语典故,也是出自此处。 茫茫毕郢塬,在咸阳城北横卧,滚滚渭水,自咸阳城南流过。 渭水河面宽阔,水质竟然清澈见底,可见游鱼,江岸之上更有渔夫垂网以待,樵夫背负柴薪延河缓缓而行,偶有渔樵相熟止步闲谈,或柴薪换之河鲜,好一派冬日里的闲暇景象。 坐在车上的吴狄看着渭水河岸上林立的渔具网兜,不由想起了一个笑话:一日,有农民牵驴入城,不小心踩破了一张渔网,主人索赔五百,农民怒骂曰,你以为你的网是中国电信么,要这么多钱! 一旁的王良见吴狄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河岸上的几个渔夫,不禁开口问道:“狄哥哥,可是在想什么?” “想……上网!” 吴狄随口答道。 “上网?” 王良一呆,奇道:“上网……乃是何意?” “上网你都不知道?” 吴狄被问得一囧,正欲开导一下王良这个土农民,可转眼一瞧,嘴里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囧啊! 这可是战国时代咯! 吴狄虽是囧了,但王良却是不准备放过他,见吴狄欲言又止当下王良急急追问道:“狄哥哥且说,这上网到底是做甚用的?” 吴狄当下纳闷了,只好开动脑筋急转了几圈,这才想出一个说法来忽悠:“这个……哥哥从前曾经与阿大去乡下收猪,谁知猪仔半路却跑走了,于是便有渔夫持网来捉,一不小心却是将网撒到了几个农人身上,将人绊倒在地动弹不得。于是哥哥就想,若是两军对战之时,向敌军抛出一张大网,不知可有效用……” “呵呵……哥哥愚笨,这撒网绊人的手段,本是小民斗殴时使的下作手段,战场上怎可用之。” 王良不但不加赞叹,反倒数落吴狄道:“况且战场之上,军士手中皆持利刃,抛网上去利刃一绞便碎,有何作用。” 吴狄哭笑不得,当下向王良作了个揖道:“良弟真大才也!” 城外五里处,远远便看见有大群民众聚集一处,路旁更是有伞盖门罗、一应仪仗什物。 不待思量便可得知,这是咸阳城中接到消息的吴氏宗亲在城外迎接吴狄。 咸阳吴氏一脉虽非秦国正统的老世族,也无人能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但移居秦境已过六代,虽然族人所从事的大多为贱业商贾,但久居之下与它族联姻,目下也是十分人丁兴旺。 光是咸阳城中的吴氏一族,至今也是近千丁口了。 吴狄自从被老君上收为义子,荣为秦国三公子后,这吴氏一族便和吴狄绑在了一根索上:若他日吴狄获罪要被灭九族,那么咸阳城中的吴姓子孙,便一个也跑不了,通通全得陪葬。 栎阳距离咸阳数百里路,快马尚需一日,车行所费更是五日时光,因此吴狄要回乡奔丧的消息早早便由军驿传给了咸阳城令,咸阳令自然要转达给吴氏宿老,因此今日这才有了城外的迎接。 行至地头,自然先有咸阳令来接待,昔日吴狄当街杀人,将吴狄收监入牢的正是咸阳令。 眼下只见吴狄是咸鱼翻身化龙,草鸡抖翎变凤,咸阳令的那张老脸可是笑得相当灿烂。 烂却是烂了,但这老头做人却是懂事,直直送上锦缎二十匹,金一百作为仪程。 其后,又有咸阳城中的各大商家送上见礼,皆是羊皮纸封的礼单,想必也是不薄。 最后,才是与吴保家有故的小商小贾纷纷送上数金,十数金不等的见面小礼。 见完众人,这才有吴氏的宿老领了一众家中有头有脸之辈前来拜见,当下总领族务的吴氏宿老,正是论辈分为吴狄的堂祖叔公的吴革。 吴革今年已经七十有三,却是鹤童颜、精神抖擞,笑咪咪、颤巍巍地率领一族老小当场就对吴狄行了叩拜大礼。 这一下骇得吴狄急忙要扶,却是被吴革给拦下了:“三公子刻下为大秦骠骑将军、右司马,国礼岂可废焉?” 待众人行了国礼之后,这才在吴革率领下,一路返回城中的吴氏宗祠。 近城路遥,吴狄自然是要请吴革同乘一车共行。 上得车来之后,吴革却是笑咪咪悄声至吴狄耳畔道:“可是在寻你大母二母?狄呀,此事祖叔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吴革不提,吴狄可能还忘了这起子事,而且刚才吴狄也确实没记起来,光是忙着翻阅脑中资料寒暄应承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下的吴狄毕竟是两世为人,又是美袍裘革,华车锦从,身后还跟着数百赳赳铁甲军士护卫在侧,整个人在气度、气质上早就和以前那个每日屠猪杀狗的屠夫形象大有不同。 这个王霸之气,自然是有了那么少少……不过半刻,众人便来到了吴氏在咸阳城中的宗祠,先在前院将一应客人安排酒食之后,这才将吴狄带到后院父亲吴保的灵前祭拜。 行至灵前,吴狄自然又是唱作俱佳的演绎了一回孝子哭灵,博了个满堂喝彩! 接着自有吴革上前劝慰,然后众人又转至宗祠内堂,挥退一干辈分低微的小辈和闲杂人等,这便是要开宗会,给吴狄一个说法了。 吴革先请吴狄上座,自己在堂中屹立,徐徐道来:“狄啊!你母狄奴之事,宗内宿老却有不察,祖叔公在此代族内各宿老告罪则个。” 言毕,竟是要向吴狄叩拜赔礼。 这下吴狄当然是不能受之,自然是连拉带拽的敷衍了事。 而后,待吴革于族长之位坐下来,这才向左右喝道:“将恶妇带上堂来!” 不一会,吴狄的大母二母便被人带到堂上来,两人齐齐跪下低声抽噎,却是不敢嚎哭。 吴革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道:“这双恶妇见逼迫你娘自裁人殉之事不果,且你娘又被军士带去栎阳,便图畏罪自裁,幸被族人现。今日狄儿既然归来,便由狄儿落吧!” 按理,吴保死后,吴狄便是家中的家主,可有权决断家中的一切事务。 即便眼下,这大母二母意图逼迫吴狄生母自裁人殉,为恶在先,吴狄是有权利要两人自裁谢罪的。 不过来时王良怕吴狄不知如何处理此时,早已经是谆谆教诲了数十次。 当下吴狄急忙起身拱手为礼,向吴革道:“狄父新丧,心中悲切难当。此事,当有族中宿老及族长决断,狄无异议……” “好!” 吴革一杖击地道:“此事,便由祖叔公担待下来。” 接着吴革起身来到大母二母身前,喝道:“恶妇,你二人可有话说!” 这吴狄的大母二母年纪也是不大,大母稍老一些,今年怕是四旬上下,于吴狄之后诞有一女。 而二母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甚是清丽可人,乃是数年前才刚刚娶进家门,也是诞了一女。 两人现下哭得是双眼如桃,面白如雪,听闻吴革喝声,当下由大母开口道:“罪妇无话可说,自请人殉。” 而二母也是一同表态,末了却是膝行了几步,向吴狄哭道:“狄儿,罪妇自知当死,但请看在你阿大面上,莫罪及莲儿……” 莲儿又叫吴莲,正是吴狄的小妹,而大妹吴桂早两年前就已经嫁给了咸阳城外的一家粮铺老板为妻子,出嫁时不过年方十四。 吴革一杵拐杖,望向堂内的吴氏宿老问道:“各位,意下如何?” “允!” 众宿老异口同声答道。 接着吴革又看向大母二母的娘家来人问道:“孟氏、陈氏宿老,可有异议?” 两位孟氏和陈氏派来处理这个事情的老人低头缩脑地起身拱手道:“孟氏、陈氏共议,对吴氏族长所判,无异议!” “吴狄,可有异议?” 吴革再问。 吴狄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能有异议的,当下只能黯然道:“无异议!” 吴革行至堂中,扬声喝道:“好!族中公议如下:恶妇孟氏、陈氏无德,意图逼杀吴狄生母,其罪难恕。现今恶妇自请人殉,族中宿老公议皆允,孟氏、陈氏宿老也无异议。且待来日吴保下葬,恶妇人殉陵前!” 人殉,也就是用活人当陪葬品。 春秋战国时代,用活人为死人陪葬,既是一种社会风气,也是一种贵族之间攀比富贵的形式,就如后世人给祖宗大修陵墓一般。 在当时,人殉主要是用死的奴隶,极少数也会有死的妻妾自请人殉或是被逼人殉的。 本来吴狄归来之时,还以为想要回家扳倒这大母二母十分的困难,因为这两人皆是出身自秦国的老世族,尤其是大母孟氏更是出至秦国孟西白老世族中的孟族。 虽然是旁支别脉,并且是嫁给了贱业屠户为妻,但也是不可随便轻辱的。 至少,想必一番唇枪舌战也怕是免不了的,可现在竟然如此就完了。 看着两人哭哭啼啼的被人押了下去,吴狄心中竟然在一瞬间生起了丝丝不忍。 可转念一想,这两人虽然未遂,却也是故意行恶在前,若是让她俩得了手,可不是让吴狄多了一桩人生大憾。 其人虽可悯,但其心却是该诛! 当下,吴狄只能硬起了心肠,缓步走出了吴氏宗祠内堂。 【第016章 】 门客三百 【第016章】门客三百吴狄出得内堂,恰好碰见吴氏的一众妇人正簇拥着吴狄的母亲前往后堂拜祭。 此时的吴母,自然不再是平时的那身普通装扮,穿的正是国后赏赐给吴母的国服。 所谓国服,也就是当时的朝服,由于吴狄的亲母在行政级别上和义母等同,因此国后赐给的国服那也是国后级别的。 秦国尚黑,秦公的国服以大黑为制,而国后等一应贵族的服色则尚紫。 因此当吴母身着大紫色的国服突然出现在吴狄面前的时候,可把他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国后突然驾到。 若不仔细去看,正在款款慢行一脸肃然高洁的吴母还真有十足分量的贵族气质,至少她娉婷而行的气度,就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娘亲的身份,真的只是一个北狄人贩来的女奴吗? 在身旁吴革等一众宿老的催促下,吴狄只得放下了这个思量,安步当车同各位宗亲向前堂行去,这便要招待前来吴氏道贺的各路亲朋好友了。 一连三日,吴氏宗祠门前可谓是人潮涌动、车马如龙,四乡八里和吴氏多少有点沾亲带故的都齐齐来贺不说,不少锦衣华服更是从栎阳而来,正是那些原就想走吴狄门子而不得其门而入的掮客。 更别说,还有不少素服佩剑的士人慕名而来,直接登门言明愿意投入吴狄门下做门客。 这便是所谓的开府建衙了,一时间吴狄也是懵了。 以秦人吴狄这个杀狗屠猪之辈的见识,自然是处理不了这等事务的,而后人吴迪也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实际操作经验。 不过幸亏这吴氏一族不亏为历了十数代延续的老家族,虽然自从吴国破败之后迁来大秦,六代从商,但一应礼数交代却还是知晓的。 当下便有吴革拍板,动用家族公产,为吴狄在咸阳城外五里办了一处临时的大宅,用来安置这些络绎不绝投效而来的门客食卿。 不过三天时间,吴狄门下便有近百位士人慕名来投,其中不乏咸阳附近的名士,甚至其中的许多人还是从栎阳追踪而来。 而照眼下的情势继续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吴狄的门客食卿便要达到两百了。 吴狄突然想到,“门客三千” 这个成语是出自战国时代的齐国孟尝君田文身上,而似乎这个时候孟尝君还没出世吧? 又过得几日,来投的士人虽然日渐减少,但鸡鸣狗盗之辈却是突然增多了。 有曾经和吴狄一起杀猪卖肉的大力屠户,有曾经和吴狄一起在酒肆茶寮打屁的街头泼皮,甚至那个被吴狄当街杀掉的干蛾好友也来了几人。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就是吴氏本族当中自然也有不少人前来投效,待到十余日后吴狄老父出殡的这天,吴狄的门客食卿便已突破了两百大关。 这期间,秦公嬴渠梁来过一回口诏,说是已经以魏国特使的身份将公叔痤送回了魏国,并且选了一月后的另外一个日子大殡老君上,要吴狄办完家中丧事后速回栎阳。 由于当时尚未如后世那般繁多礼节,因此嬴渠梁并没有给吴狄的亲爹加封一个什么官职谥号,只是代表大哥嬴虔一起送上五百金作为丧仪。 办完了丧事,吴狄这才得空处理自己的家事。 眼下,吴狄家的屠户自然是不必再做了,家中有老娘一名,六岁小妹一个,下人三位皆为女奴。 其后,在咸阳城郊的别院当中,又有下人六十余口,食卿门客两百二十余人。 门客食卿这个事情很让吴狄为难,虽然按照时下的社会风气,作为秦国的三公子,门下有人投效自然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是作为主人的吴狄,为难的地方却是不能轻易拒绝别人的投效,如果拒绝的话对方就可能认为你是瞧不起他。 届时,作为主人所要面对的结果不外两个:一是这个家伙再投别家,然后到处去说你坏话,比如说无德不识贤士,吝啬小肚鸡肠等等。 再一个,要是万一碰到那种脾气倔、牛顽脾性诨的人,人家很有可能现场给你表演什么叫做“死给你看!” 对于这个事情,吴狄虽然为难,可脑子里也有一个理论依据,那便是成语“鸡鸣狗盗” 的典故:据说孟尝君有一次去秦国,秦王要杀他,于是就有一个会披狗皮扮狗偷盗的小偷帮了他一个大忙。 然后在逃离秦国的时候又被堵在关隘之外,当时的规矩是早上鸡不叫不得开关,亏得一个会学鸡叫的人叫起了群鸡集体打鸣,这才让他逃出升天。 于是,这也成就了“鸡鸣狗盗” 这个成语,说明鸡鸣狗盗之徒也可能是大有用处地! 不过,要管两三百人吃饭,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在王良的帮助下,吴狄粗略的计算出了自己眼下的财产:国后赏赐的绸缎什物作价千金左右,归咸阳后所收到的礼金仪程约为两千金前后,咸阳城中的屠户小宅只能作价五金,还不能寄卖。 而城外大宅子和下人是吴氏送的,不可折算。 另外还有五千户的食邑封地,但到现在吴狄都没搞清楚这五千户封地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而且听说只有到了秋收以后才会有税赋的进项,所以暂时这食邑之利还是水中明月。 粗略算来,自己现下的身家怕是有三千金了,但是三千金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吴狄还是茫然的,因为之前的屠户吴狄光是杀猪卖肉怕是一辈子都凑不足百金。 不过这个难题,显然是不用吴狄思量,因为早早的吴革便派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专业人士帮他打理一切。 此人叫做吴合,论辈分应该是吴狄的远房堂伯,生的一脸敦厚,据说曾经从事过粮食、布匹和畜奴行业,最近一次从北狄境内贩马来秦的时候,很不小心地被一个戎狄部落给连锅踹了,人手死伤殆尽,马匹也被哄抢一空,最后还是戎狄部落的人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期望这抢劫的买卖长做常有,这才勒索了赎金将他放回。 吴合来了别院之后自然是不敢以吴狄的堂伯自居,一早便言明愿意投在三公子门下为奴,吴狄也劝慰不过,便交代家人称他为吴伯便了。 这吴伯能做到一次贩马五百匹的大生意,也确实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若不是受此一击家业全败,也不大可能来吴狄家投效为奴。 进了别院之后,不过两日便将吴狄的财务状况和一应的事务处理清楚,也按照门客食卿身家气度、学识能力分出了三六九等区别对待:比如说一些饱学的士人,便需要配以佳肴美味、华服艳妓的招待规格。 而那些五大三粗的街井异人,便是大块肉、大碗酒、市井粗妓的伺候便可。 对于吴伯的安排,吴狄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虽然孟尝君广招宾客不分人等的做法吴狄很想学学,可毕竟眼下这等特殊情况却是要特殊对待,所以也就由得他去了。 可即便如此,吴狄这个秦国三公子贤德好客的美名却传扬了出去,待到他启程前往栎阳参加老君上出殡大祭的日子,门下的食客已经突破了三百之数。 吴狄的第三百零一号门客,是一个来自老国都雍城的大力士庞车。 他是扛着一块半人高、人头厚的青石磨盘,在大雪纷飞中直接闯入了吴狄前往栎阳的车队。 当着吴狄的面,庞车用磨盘跳起了体操里面的球舞,百十斤重的磨盘在他手中抛飞游舞,如若无物,末了还将这磨盘转身一轮,丢出了怕有十余米远,将一颗直径能有二十公分的大树拦腰砸断。 不过,车才出咸阳地界,就有一个青衣老拦于道旁,扬声向车队喝道:“王良可在!” 与吴狄同乘一车的王良听到喊声,竟然是浑身一抖,双眼滚下泪来。 此时的王良经过月余的调理,早已经不是了先早那个惨绿少年的模样,虽然额上女儿家特有的幼不知用何种手段弄了去,但吴狄已经确确实实的确定了她的女儿身份。 既然王良非要固执的女扮男装,那就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小说里大多也是如此描写,所以吴狄也就装做糊涂,不与点破。 听到喊声,王良抖了一抖后,立时下车向那老扑去:“不肖劣徒王良,拜见老师!” “哼!” 老满脸寒霜,冷冷一哼:“为师不过见你顽劣,稍事惩罚,谁知你竟有胆当街杀人。如此也便罢了,归得咸阳月余,竟不来见,却是瞧不起为师么?” “王良不敢!” 王良被唬得全身颤抖,当即叩道:“良曾至老师别馆拜见,可师兄明言良是弃徒,今生不得再入别馆半步……” “嗯!” 老听得胡须一抖,竟自大怒:“竟有此事!” 老火大正欲泄,转头一看这才现并未带来一个徒弟,当下长叹一声泄了火气:“也罢!你现下可是三公子门下食客?” “不是!” 王良直答。 “嗯!” 老胡须又是一抖,将眼瞧向车上吴狄。 吴狄急忙拱手一礼道:“老师有礼!王良乃是本公子义弟,非是门客。” 呼哧一声,老的鼻子如牛鼻一般拱起,竟然喷出了两柱白烟:“义弟?荒唐!” 可看了看吴狄王良两人的一脸无辜表情,老也知有些话于此处不当讲,当下便道:“王良,你父将你托付于我,我便于你有看顾之责,现下便随我去吧!” “是!老师!” 王良起身要走,吴狄却是急了,呼道:“良弟,这便要走……” “正是!” 王良转脸看向吴狄,眼中却是泪水盈盈:“师命等若父命,不敢不从……” “如此……还望良弟保重……” 吴狄又看了看那老,已然见他眼中戏谑,心中早知这一去一回怕是要把王良的性别拨乱反正。 当下也是殷殷作别,还将身上的皮毛大氅解下,亲自披在王良身上。 看着王良悲切而走,吴狄心中却是暗笑:“嘿嘿!小妮子,这下肯定会感动得要死了吧!” 吴狄送得老远,却听老道:“三公子切莫再送,三月之后王良自会在栎阳与公子相见,就此别过。” 待师徒二人背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吴狄这才怅然若失的回到车队,并且愕然想到一事,确是没有问问王良的这个老师到底姓甚名谁。 【第017章 】 烈女白荷 【第017章】烈女白荷上路复行,一路车马辘辘,径自向栎阳行去。 [..tw超多好看小说]对于王良,吴狄心中怎地都是有着几分思量,且不说战场之上奋力施救的情意,光是这月余下来的朝夕相处,吴狄更多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以商量要事的自己人,而不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崴货义弟。 放走了王良之后,吴狄这才想起一件大事,那就是三月之后王良拨乱性别反正,以女儿身归来,届时自己将要如何处之,继续兄妹相称似乎就太对不起人家了吧? 也就在吴狄的思量中,车队复行不过五里,却听来路上却是有一匹快马飞蹄而至,有一把女声扬声喊道:“可是三公子嬴无敌车驾!” 当下自然有随人应答,便见一个身着大红服色的女子策马奔上前来,吴狄一愕,心道莫非这就是俺的第三百零二号门客? “你便是嬴无敌?” 红衣女子上得前来,在吴狄车前三丈处站定后冷冷道。 吴狄习惯性的拱手道:“本公子便是嬴无敌,不知姑娘所谓何事?” “可记得泾阳白氏之女白荷。” 红衣女子冷然问道。 “泾阳……白氏之女……” 吴狄有些懵然,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那红衣女子看的双眼突然一红,竟自流下泪来,口中喃喃道:“果然……你果然不记得了……” 吴狄更是懵了,翻尽脑中资料硬是没找出这个泾阳白氏之女的任何相关资料来。 那红衣女子白荷见吴狄一脸呆样,不像是故意假装,当下便从怀内取了一物丢来,道:“可识得此物……” 吴狄伸手接过一看,却是一张染成了大红色的薄羊皮,上面弯弯扭扭的写了文字,却是不识。 当下自有门客书吏上前帮忙辨认,那书吏看了之后,悄声道:“三公子,此物正是婚书,乃是咸阳吴保之子吴狄,下聘与泾阳白贾之女白荷的。” 囧! 这红衣女子竟然是吴狄未过门的妻子! 当初吴狄当街杀人入监之后,吴保不是已经派人去退婚了吗? “这个……” 吴狄当下有些为难了,不知道如何答复才好。 白荷显然性烈,不待吴狄弄出个所以然来,竟然锵锒一声拔出一柄青铜宝剑架在了自己的颈脖上,颤声问道:“我只问你吴狄一句,这婚书你认也不认?” 我再囧! 无奈之下,吴狄只能喏喏问道:“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 听得吴狄如此询问,白荷显然被气到了,扬声道:“认,礼聘入门娶了白荷即可。不认,白荷便在此一死以全名节!” 吴狄纳闷了,看这架势,如果自己不认想必这白荷很有可能现场表演什么叫做“死给你看!” 无奈之时,不待吴狄开口决断,一旁的那位书吏却是喝道:“贼女子休得刁蛮,三公子乃是大秦骠骑将军、右司马,如若娶亲须得报知国君。汝不若速速归家,三公子自有计较……” “哼!” 谁知白荷却是大怒而起,扬声喝道:“负心贼,我白荷看错了你……” 言毕,竟欲挥剑自刎。 吴狄看的大急,忙喝道:“且慢!” 又向那门客小声道:“先生,这娶妻之事,当真要报知国君?” 那门客也是为难,本以为帮三公子呵斥这半路劫道逼婚的贼女子能讨得主上欢心,谁知道却是弄巧成拙了,当下硬着头皮也是悄声道:“若是娶的庶妻,倒也不必……” 庶妻,也是普通的妻子。 理论上以吴狄现在的身份,日后很有可能要被安排政治联姻,取个什么公主、夫人之类的贵族女子作为正妻。 “好!认了……” 吴狄一拍大腿,喝道:“我娶你便是……” “当真?” 白荷面上虽未破涕为笑,但也是面色一改,小心问道。 (..tw好看的小说)“当真!” 吴狄点头,白送上门的老婆不要,这不成了傻蛋一个? 如此,白荷才算是破涕为笑,面若桃花般秀色可餐,只见她放低宝剑,低头悄声道:“如此……白荷便归泾阳,待夫君礼聘上门……” 谁知吴狄却是忙道:“不必,你这便随我去栎阳,礼聘之事我自会派人去办……” “啊!” 白荷听着一呆,没想到吴狄居然如此决断,当下有些担心道:“这……怕是不合礼数。” “礼数……” 吴狄也自好笑,笑言道:“本公子所言,便是礼数!上车来吧……” 说着便向白荷伸手招之。 “好彩!” 车队之中的众多门客竟然也是齐齐喝起彩来,那书吏门客也在一旁奉承道:“言之所出便是礼数,公子好气魄!” 吴狄忙起身向众人拱手道:“今日路途不便,他日到达栎阳,少不了众位的一杯喜酒!” 众人忙应承道:“谢公子赐酒!” 却说这白荷,年纪约在十六七岁,虽然是粗手大脚,但骑在无蹬马上双腿将马腹夹得紧紧,马鞍上还备有宝剑弓矢,想必平时也是能骑善射的侠女。 又见她为了终身幸福,竟冒着风雪从百里之外的泾阳赶来,还悍不惧死,以死相逼,不娶她便要现场死给你看,这性格很是对了吴狄的胃口。 待白荷羞羞尬尬的弃马从车,上得车来之后,吴狄细细一看,却现这白荷居然还是半个美人儿。 虽然当下秦国的女子都是素面朝天,还不时兴齐魏楚赵等国流行的那种脂粉堆面般的打扮,但这白荷却是生的一对天生的燕剪眉儿,巧鼻红唇瓜子脸,看着也甚是养眼。 白荷见吴狄目不转睛的看她,竟自也是露齿一笑,却立时让吴狄大倒了胃口。 想不到如此美女,口中竟然也是一口黄牙,这下边让她在吴狄眼中的形象毁坏了大半。 不过吴狄转而思之,心想眼下自己就是一口黄黑牙不说,大哥二哥也是如此,母亲、王良还是如此,倒也不能因为这事怪错到白荷身上。 看来自己得要动手,搞出清洁牙齿用的牙刷牙膏来才是了,不然日后如何跟美女亲热啊? 不过,那个嬴玉公主倒是一口小白牙,不知这小妮子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 一时间,吴狄脑中想起了当日骊山大营前,嬴玉听闻吴狄将公叔痤比喻为猪公时露齿而笑的场景,竟然想得痴了。 痴了好一会儿,吴狄突然感觉到身旁一阵抖动,扭头一看却是现白荷正在哆嗦。 却是之前白荷策马狂奔,身上积热,上到车来之后积热散去,自是寒了。 当下吴狄苦笑一声,将身上的皮毛大氅解下,披到了白荷身上。 不一日,吴狄归栎阳。 虽然吴狄在栎阳的府邸还未安排妥当,还需入住宫苑,不过吴伯一早却是已经派人前往栎阳以三百金的价格在城西购买了一处宅院,用来安置吴狄的门客。 吴狄回到宫中,自然是要一一去拜见大哥、二哥和国后等,将此次回乡奔丧的前后之事一一说了,并且按照之前王良的交代,把门下多出三百门客的事情和合盘托出。 对于此事二哥嬴渠梁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内侍去国库再领五百金作为吴狄食邑收成未获之前的俸禄。 到是大哥嬴虔有些搞笑,佯怒道:“好你个小子,回乡一趟便收了门客三百。你可知道,这其中怕有一屯人马,以前可是你二哥门下的食客?” “啊!竟有此事……” 吴狄也是愕然,不待他开口询问,嬴虔却是接着笑道:“莫急!你二哥眼下已是国君,门下只养国士,不养食卿……” 当下这便将门客种种讲与吴狄知晓。 吴狄听得那是一阵冷汗乱冒,心想原来如此。 原来战国时代,门客食卿非仆非奴,来了你便要管其吃喝,若是觉得你这个人不爽,便可立即拍**走人。 而各国的皇室家族、大户人家,也是以喂养门客食卿多寡来标榜其势力、实力、甚至是贤德品行。 之前老君上当朝之时,大哥公子虔门下便有四百余门客,多是欲军前效力的武勇之人。 而二哥公子渠梁门下也有食卿百人,也多是西秦名士。 眼下公子渠梁做了秦君,门下自然是不能再养门客了,于是便有一些人投奔他国而去,余下的也就转投吴狄而来。 明白了这门客就和公司员工一般,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吴狄也是心里有了计较。 待和二哥等人说了关于出殡的各种事宜后,吴狄这才回到宫苑。 先是安排了老娘和小妹的起居住处,又将五百禁军归还宫卫,还要去别院安抚门客,宴席款待,直到深夜这才返回。 谁知才入宫室,吴狄便见眼前光华一闪,竟然是一把晶亮的铜剑架到了颈前。 “何人!” 一身白色亵衣的白荷冷然喝道。 “是本公子……” 吴狄动不敢动,想不到自己这未过门的妻子竟然还是武林高手,刚才那一剑的速度,竟然是吴狄这中从战场上厮杀归来,并且两世为人的牛人也躲闪不开。 “呀!” 白荷听闻,如惊兔一般一蹦三尺多高,回剑一转,竟然将床榻上的帘幔切了下来往身上一裹道:“夫君夜闯闺阁,意欲何为……” 吴狄有些纳闷,白荷身上的亵衣可是厚厚的麻布,根本就不曾露出什么春光,用得着切帘幔裹身那么夸张吗? 而且这间宫室明明就是自己的卧房,怎么变成了她的闺阁了。 纳闷之余,吴狄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心想这事恐怕越描越黑,当下便要退身而出,白荷却是接着说道:“夫君,你我虽已行聘订礼,但却未行人伦大礼,若夫君定要用强的话……” 言毕白荷竟是将手中的铜剑抖了一抖,烛光折射而出,竟然闪到了吴狄眼睛。 囧了! 囧到无话可说! 白荷,当世烈女也! 【第018章 】 明知是计 【第018章】明知是计老国君大殇之事,在拖延了月余之后已经是到了刻不容缓必须解决的时刻。 毕竟老公父摆在棺材里一个多月,即便没有*糜烂,情况想来也好不到那去。 这一次,朝中大臣们对求和之事一致三缄其口,将这大殡安安静静的办了过去。 此时,将公叔痤放回魏国议和的事情早已是朝野皆知,但议和的具体内容如何却还是机密,所以不论百姓朝堂都在等待,等着秦国的特使自魏国回来,等着看新君议和之举到底是成了还是败了,等着看这议和到底是让秦国得利还是失利。 从栎阳去魏国的都城安邑,快马尚需十日,行车怕要月余。 因此秦国也就在这忐忑之中度过了一个没滋没味的年节,翻开年便结束了嬴师隰二十三年,进入了嬴渠梁一年。 按照惯例,老国君大殡之后三月内王室亲族须得服丧,但吴狄纳庶妻却不在此例之内。 因此当吴狄把泾阳的白荷家人接到栎阳之后,便选了个吉日将白荷娶过了门。 当时秦风粗犷,结婚的礼俗也没有后世繁杂,更没有什么凤冠霞帔,只不过是吴狄派人将聘婚的六礼送到女方门上,女方便用一头大马将着红衣的新娘驮上门来便了。 而白荷新婚那夜的做派,又让吴狄再次囧倒在地,翻身不得! 却说新婚之夜,一身红衣的白荷自然不再剑不离身,可她却是当着吴狄的面在床榻上铺了一张白绢,又在房梁上悬了一匹白绫。 然后告诉吴狄,按照白氏的族规,若明日早上娘家来人不能在白绢上验到贞红,那么她就必须颈悬白绫自裁。 当时吴狄就被雷倒了,记得《寻秦记》中不是大量描写了秦国少女的大方豪放,怎么放到他这就是变成如此这样了。 不过对于这事,吴狄还是本能地举双手赞成,毕竟怎么说只要是男人,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女人是预先被人处理过的。 (..tw好看的小说)细问之下吴狄这才得知,白荷家中竟然是秦国孟西白三大老世族中的白氏旁支。 虽然眼下其父白贾乃是专做皮货的商贾,但白氏的门风还是要守的。 至于这做皮货的大商贾为何愿意把女儿许给做屠户的吴狄,却是因为早时吴保曾经救过白贾的性命,并且在当时不论是做皮货还是做屠户,二都是商贾,并无三六九等的分别。 而且两家又是多年的行市,以前吴保每月至少都要出售数十张各类鞣制过的兽畜皮革给白贾加工成皮具甲胄。 所以白荷嫁给吴狄,这叫一个“门当户对” ,直接形成对口产业链了。 当夜,在白绫悬空的威逼之下,吴狄只能硬着头皮与白荷行了周公之礼。 只是,在红鸾帐中*波涛之时,不知为何吴狄脑中总是浮现出一个柔弱少年的惨绿面容和一口状若珠贝的小白牙。 办妥了这事之后,吴狄便把心思放到自家门客身上。 其实,作为右司马,吴狄本来是应该有工作的。 这司马乃是古代官名,西周时期始置,主司掌管军政和军赋等与战争相关的事务。 春秋战国时代沿用,由于当时战争频繁,所以各国开始设置左司马和右司马的职务,来划分在战争中的具体分工,有时候甚至还在两个司马之上设立大司马。 左右司马的具体职能在诸侯各国各有不同,按照秦国的传统习惯,左为尊,左司马一般才是执掌军事作战指挥,统帅和管理军队,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长,嬴虔的左庶长则相当于军委主席和三军元帅。 而右司马这个职位,也就是相当于国防部副部长,根本就是一个虚职。 所以,国君嬴渠梁在栎阳王城处理国家大事,左庶长嬴虔在骊山大营整顿军务,右司马嬴无敌在栎阳家中继续养伤。 归栎阳后,投到吴狄门下的门客食卿日渐减少,年节过后已经是门可罗雀。 到不是吴狄的德行出了什么问题,而是秦国境内可以被吸引来的几乎都已经来了,至于别国的名士恐怕此时还未得到关于吴狄的半点消息。 在吴狄的特别交代下,经过吴伯的细细筛选,目下吴狄府中的门客按照特长不同细细分为了三个大类:第一类是识字的文人名士,其中又分为出过士做过官的和没出过士初出茅庐的。 这一类的文人共计七十三人,其中有四十六人是从二哥嬴渠梁处转换门庭过来的。 第二类则是不认字的武夫,也分成有特殊技能,譬如庞车这样的大力士和实力一般有心投身军队建功的。 此类的人员较多,共有两百五十九人。 至于第三类,则是比较牛逼的一种,那就是既识字又有武功的游侠。 原本吴狄认为春秋战国时代的游侠皆是传说,就与宋元明清兴起武侠一样,不过是书史一笔带过的夸大描述和市井百姓口中以讹传讹的传奇故事而已。 可是,就在一个早春的下午,吴狄却是亲眼见到一个年纪不过三十的瘦弱青年,仅仅以一支竹棒就将大力士庞车打得满地找牙。 因此,游侠一类,便只有这叫做单伏的瘦弱青年一人。 吴狄拜问之下,青年这才自道本是齐国稷下士子,因为开罪本国贵族,不得已这才逃亡秦国,一手击剑之术本是稷下士子必习之艺,算不得绝技。 这稷下士子所指,正是齐国稷下学宫出来的士子。 齐桓公田午,为聚集人才,在齐国都临淄西门外创建稷下学宫,将学封为“大夫” 。 “稷” 是齐都临淄一处城门名,“稷下” 即齐都临淄城稷门附近,学宫因处稷下而称“稷下学宫” ,从这个学宫里面毕业的士子,都称稷下士子。 只不过,这单伏的学识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所推崇也是老子的以德服人、无为而治那一套,便让吴狄想要重用他的心一下冷淡了下去。 正月二十二日,特使景监至魏国转回,一入栎阳便进王宫和秦公渠梁密议。 又过了三日,这才召开朝会,宣布魏国接受了议和,月内便要把河西之地和函谷关一并割了去。 当下朝野大哗,吴狄虽然有幸参加朝会,但他这挂职的右司马分量委实不够,自然也就闷声大财了。 而对于此事,虽然派遣特使之初嬴渠梁和嬴虔曾经跟吴狄说过,但特使景监归来之后,兄弟两人却是把吴狄晾在了一边。 吴狄也知道作为一个义子,眼下自己的定位也只能是个摆设,千万不可作出谋政夺权的举动。 而且身上屠户之子的光环也必须要维持好,否则只怕不久便要大祸临头,因此归栎阳以后的这段日子,吴狄便是每日到别院和那群市井异人们大块肉大碗酒的胡整,时不时还亲自下场表演他那手三刀解牛的绝技。 而晚间则是老老实实的回到宫苑和庶妻白荷恩恩爱爱,半夜里那床榻震得山响。 虽然二哥渠梁也曾经派了一个内侍教导吴狄各种官仪,并且指派吴狄门客当中一个叫做嬴成的嬴氏名士作为吴狄的西席,教授他秦字。 但见那弯弯扭扭,比小篆还古老的秦字,吴狄只能大喊头疼,学了三日便丢了习字用的沙盘回别院继续喝酒吃肉去了。 所以,眼下的吴狄活脱脱将一个市井屠户、一朝得势的小人形象表演的淋漓尽致,理论上应该是不会招人顾忌了吧! 又过了两日,有宫人送来了一张羊皮地图,道图上所绘正是吴狄的食邑封地。 却是二哥渠梁亲自下诏,在老国都雍城左麓岐山境内的国君封地之畔封了一块好地给吴狄。 当下吴狄赶忙入王城谢恩,谁知兄弟两人坐下还没聊上几句,便有内侍来报:六元老宫门求见。 嬴渠梁也不多话,交代吴狄稍坐片刻之后便去接见,不过半个时辰后挂着一脸黑青转了回来。 见嬴渠梁如此模样,吴狄当然要问:“二哥,何事如此气恼?” “唉!” 嬴渠梁却是一叹:“孟氏、西乞氏、白氏、子车氏、由于氏、楚芈氏,这六族的元老,入王城逼二哥的宫来了,道二哥若不推翻合议,收回已经割出去的河西之地,便要罢了你二哥的国君之位……” “怎地!这些鸟人竟敢逼宫……” 吴狄听闻佯装大怒,起身拔剑喝道:“待我取了这六贼的猪头……” “三弟慢来,这六元老代表的乃是老秦人的老世族,不可造次……” 嬴渠梁见状急忙开口阻拦,但身型却是不动。 吴狄一见他这模样,就知是计,当下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踹翻,持剑便向外急走,口中喝道:“我管他什么鸟元老,敢忤逆我二哥皆该杀之,待我去取尔等项上猪头……” 嬴渠梁见吴狄真个冲出去了,却是一时哑口,直到吴狄跑得快没影儿,这才喝道:“子岸,你速速跟在老三身后看他向何处去,若是真个要动手杀人,你再出手阻拦!” 出得宫室,吴狄见嬴渠梁并没有立时起身追出,已然确定了这就是一个试探他的计谋。 须知这数月来吴狄虽然每日里在别院和门客们喝酒打屁,但也不是真个胡混,已然从那些由嬴渠梁门下转头过来的门客口中,一丝半点的探听勾勒出来了嬴渠梁的真正性格。 嬴渠梁此人,为人豪爽不假,待人至诚也真,气度沉稳,文武兼备,深得秦军将士爱戴之事更是人尽皆知。 但这只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却是性格阴沉、善于思考、爱使计谋、计较大得大失,于大政处可放眼五步之外,于小事中可洞察毫厘之微。 转念想想也不难明白,如果嬴渠梁没有这点本事,也无法当上秦国的国君,更下招贤令,引来商鞅变法,富强大秦。 当下吴狄做戏演全套,自然全力奔向宫门,果然在宫门之外劫住了正要离去的六元老。 吴狄大喝:“忤逆君上死!” 当街一声咆哮,便持剑杀向六元老的车驾! 【第019章 】 血染长街 【第019章】血染长街吴狄千算万算,却是没算到第一个要算计他的人,竟然是他在战场上拼死救回的二哥嬴渠梁。 虽然在其位而谋其政,换作吴狄也是很有可能使用如此手段,不过嬴渠梁的做法还是让吴狄有些心寒,谁叫现下的吴狄可以看穿如此计谋呢。 今日之事,并非是吴狄一时热血贯顶,不做思考的冲动之举,而是嬴渠梁的蓄意为之。 以当时当地嬴渠梁故意说出的话语,如果吴狄不做如此反应的话,恐怕日后倒霉的人便不是六元老,而是吴狄了。 也是在此电火时光之间,吴狄脑中百转千回,算是理顺了思路。 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今日看样子至少也得杀掉几个六元老的随从立威。 毕竟从君上的寝宫至宫门这一路,真个要追,只怕早就追上了。 却说宫门之外,今日来找国君理论的六元老们现下也是一致愕然,刚才和国君嬴渠梁理论之时,不是说的好好,答应将各家的河西封地置换到秦西么,怎么这会儿却跑出一个锦袍玉带的公子持剑竟要杀人。 这六元老当中掌事孟氏的元老一愕之后,立时向左右问道:“此人是谁!” 当下便有随从答:“是三公子嬴无敌!” 那西乞氏的元老闻言却是一笑:“嘿嘿!这便是那屠户之子嬴无敌么?左右何在,将他给我叉起来……” 六元老车前护卫立时上前五人拔出兵刃就要阻拦,而起了杀心的吴狄也自然不可能留手,只是一合,吴狄便挥剑斩落一人臂膀。 其余四人见吴狄状若疯虎,又不敢轻易下手伤他,当即转身败走。 吴狄意欲持剑再近,却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君上口诏,三公子不可伤人!” 转头一看,却现追来之人竟然不是嬴渠梁,而是子岸将军。 愕然之下,吴狄大怒,你妈了个叉的激我行事扮演黑脸,却又不亲自来唱白脸,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且又派子岸来劝,摆明要我杀光六元老,虽然我也愿杀,可我杀得光吗? 眼下仅仅在宫门口,六元老的车驾之旁赶车、护卫至少有百余人,而吴狄只有一个! 可是,也就在子岸喊出君上口诏不可伤人的时候,六元老中的西乞氏元老见自己的手下竟然被吴狄断了一臂,又见子岸呼喝,显然明白君上也是不挺这嬴无敌的,当下便怒声喝道:“还不来人,将这当街行凶的屠户与我拿下!” 世族门下的护卫,观风望色的本事自然还是有的。 (..tw无弹窗广告)见家老呼喝,当下西乞氏门下的十数名护卫便齐齐拔剑向吴狄冲来。 而其他氏族的护卫在看见自家主人暗暗点头后,也取出兵刃围了上来。 “我靠!子岸啊子岸,你可害惨我了……” 吴狄见六家的护卫都围了上来,心知今日之事显然是不能善罢甘休,更气子岸这个傻蛋,赶来劝架竟然不带兵卒。 也不待吴狄多想,西乞氏众护卫已然持剑杀了上来,看那些护卫的凶残模样,这那里是上来拿人,根本是要杀人。 吴狄这下也不做多想,心神一收,专心杀敌。 昔日战场之上,吴狄仅凭一身于战斗磨练出来的生存本能便能保住小命,而这近月以来,随着背心上的伤口日渐愈合,吴狄也拿起了宝剑每日勤加练习。 秦人吴狄身上除了继承三刀解牛的绝艺之外,还习有一些零散、原始的战斗剑术和技巧,而后人吴迪身上却习有在后世部队中苦练过的军体拳术、军刺匕格斗技、一击必杀技、硬气功防护技,吴狄将两之间所拥有的技巧糅合贯通,也渐渐的增强了现今这身体的整体实力。 虽然硬气功防护技此时因为条件局限无法练习,但一击必杀和军刺匕的格斗技巧已经被吴狄糅合到了原先就掌握的战斗剑术之内。 只见当先三人皆持剑斩来,一人斩、一人斩肩、一人斩腰,如此架势自然不是为了拿人,吴狄只得侧身一让背剑在脊,避开斩向头部肩膀的两剑,以背剑挡了斩腰的一剑。 然后背剑错身下滑,剑尖在斩腰那人的腿弯处一挑,便把他膝盖关节上的大腿肌腱韧带给切断了,这便是吴狄家传三刀解牛中的肢解关节技。 其后,吴狄矮身一跃,避开原先斩低头劈来的斩腿一剑后,手中长剑刺出,正中此人咽喉,用的却是一击必杀的技巧。 随后落地一滚,翻身用力一斩,将最后一人的小腿斩断,用的却是战场之上磨练得来的杀人战技。 只是一招三式,便将三人搞成了一死两伤。 只不过,六元老门下的护卫可不比后世的路人看客,见到杀人便吓得退避三舍远远围观。 众护卫见当先三人不敌,便又有五人合围而来,而此时宫门处的子岸见状也是大急,大喝住手无果之后,正欲派守卫国府大门的六个甲士上前弹压,却不成想这六元老门下却是分了二十余名护卫反倒向国府正门扑来,将大门死死一堵,竟是言道这是协卫国府。 子岸心道怕要坏事,当下忙向一名甲士附耳交代后,便抽剑杀入战团。 无论如何,子岸也是不能让这些护卫伤了吴狄的,毕竟君上交代再三,要他见吴狄果真有杀人之意便要出手阻拦。 怪只怪自己追到国府门前之后还想看看吴狄到底敢不敢杀人,故意慢了一步,这才酿成大错。 却说子岸杀入重围之时吴狄已然又杀了两人,身上也连中了四剑,虽然中剑之处都是轻微的皮肉伤,但身上的黑色锦袍却已被割烂,而头上的束锦高冠也被人一剑斩落,头披散。 “妈了个叉的,今天看样子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混战之中,吴狄明显看到六元老脸上齐齐都是一脸暗笑,心想莫非今天嬴渠梁所施展是一个计中计、连环计:一面激将自己跑来当街杀人以示忠心,一面又暗示六元老早做准备伺机下手剪除自己。 可眼下,激将之计自己是非受不可的,不受便要出鬼,引得嬴渠梁疑心只怕日后也是只有一条死路。 而受了这个激将,那么自己和六元老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自己杀了六元老,便是在秦国老世族面前树了敌,从而将嬴渠梁割地求和卖国地众矢之的转移到了我嬴无敌的身上。 若是我嬴无敌反被六元老杀了,你嬴渠梁也可以用私斗的名义处罚六元老,近而把割地求和卖国引起的朝野侧目的事态给压制下来。 好毒啊! 好你个二哥嬴渠梁,果然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秦孝公,想必日后太子嬴驷将商鞅车裂平息众怒而让秦国得以继承变法之利,也是出自你的谋划吧! 也就是在吴狄连连出剑伤人的同时,也把之前没想完全的厉害关系想了个通透。 可恼怒归是恼怒,眼下的局面却真真是不死不休,只是一忽儿的功夫,吴狄便连杀七人,剑伤十余人,若不是今日六元老的护卫所持的都是短刃长剑,而不是战戈强弓之类的远程兵器,恐怕吴狄早就被人放翻在地了。 刻下,连杀十余人的吴狄已然是气喘吁吁,而六元老的护卫也是双目尽赤,面目狰狞,盖因刚刚六元老齐齐下话来:不论死活,擒得嬴无敌厚赏百金。 又是一剑击空,剑尖将一名跃上半空扑击而来的护卫咽喉洞穿,吴狄只感觉喉间蒸如火笼,全身疲倦难忍,竟然已经现出了脱力之象。 却在这时感到后背一紧,似有一具身躯靠了上来,下意识之中吴狄挥剑欲杀,却听闻子岸一声低喝:“三公子,是我子岸!” 吴狄扭头一看,身后的子岸现在也是血染甲胄,开始之时子岸欲入围救援,六元老门下护卫自然是全力阻拦,不得已之下子岸也只能动了杀手,两厢厮杀下负伤也是难免。 见眼下情势如此,子岸当然也不是笨蛋,只听他低声急促道:“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我已使人去知会公子门客,公子定要再支持片刻……” 吴狄听得一呆,虽然子岸为何不通知城卫宫禁,派人去通知吴狄门客却是为何,但见他奋不顾身杀入重围,显然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当即吴狄心情大好,狂笑道:“昔日魏人二十万大军之中,我吴狄尚且能夺魏军大纛,今日还能怕了这些刍狗护卫不成……” 言毕,吴狄挥剑再杀,而子岸也紧随吴狄身旁护卫。 未及百息,却是听到长街之中突然有一声震天怒吼:“庞车在此,何人胆敢伤我主上!” 只闻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呼啸,只见半空中一根怕有一人粗,一人长的巨大铁柱悍然落下,竟然生生将两名正在围攻吴狄的护卫活活砸毙。 一个身高足有十尺的庞然巨汉,双手运拳如云,生生将挡道的众护卫击飞,这便杀入围中。 只见庞车单手拾起那铁柱见人便砸,真个是挡披靡,此柱并非全有生铁铸造,而是以千年榴木为心,外包嵌有钉牙的铁壳,全重不过百斤。 然铁柱厚重,力有千钧,自然是无人受得起那一柱之威。 此等神兵乃是吴狄见识了庞车神力之后,专门为其打造的独门兵刃,名为:裁决之杖! 也在这时,只见长街之上有百十骑士狂奔而来,竟然全是吴狄家中门客,那稷下士子单伏身着青衣,人如一道青影游龙而入,一路而来出剑如电,竟然也是挡披靡。 吴狄一见如下,心中大喜,忙喝道:“众位弟兄,今日且随我嬴无敌杀了这些忤逆君上的猪狗小人!” “嗨!” 众人都齐齐一声大喝:“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六元老见势不妙,正欲逃走,吴狄得庞车手持裁决开道,得单伏快剑护身,早就冲杀出来。 只见吴狄一个闪身便跃上了六元老当中领头的孟氏长老车上,左手一伸抓其冠,右手一挥将其级活活斩下。 “杀人,嬴无敌是也!” 吴狄手持孟氏长老级,立于栎阳国府宫门之前的长街当中,扬声喝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有我无敌! 舍我其谁! 【第020章 】 罢黜岐山 【第020章】罢黜岐山有了生力军相助,吴狄便也放开手脚将余下的五个元老一一打杀,并将六人的级统统割下,以长棍将这六元老的级串成一排后,吴狄刚将长棍负在肩头,国府宫门处便听到了甲胄嚯嚯的响动,却是国君渠梁亲自率了一千禁卫赶来弹压。 (..tw好看的小说)不得不说,此时的嬴渠梁看上去帅呆了:一身国君的黑袍,头上的黑玉宣冠,以及那张看似痛心疾、实却兴喜异常的帅气脸庞,以及那双饱含着泪水,不知是因喜悦而泣还是因为悲痛而哭的双目。 “右司马……” 嬴渠梁悲呼一声,上前来指着吴狄手中的头颅喝道:“右司马,你这是为何……” “忤逆君上杀!密谋篡朝杀!” 吴狄横着脖子硬道。 右司马? 妈了个叉的,又玩当初叫嬴虔左庶长的那一套是吧? 吴狄心下已然看透嬴渠梁这人的真面目,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便只能是硬着头皮接着往下演了。 旋即吴狄跪地献上人头,高呼道:“杀人嬴无敌是也,君上但有责罚,嬴无敌一肩承担!” “唉!这叫本公如何是好……这叫本公如何是好哇!” 嬴渠梁见吴狄入戏,当下也是跌足长叹,末了这才交代左右军士道:“宫禁何在!” 两名禁军头领行上前来拱手矗立,嬴渠梁道:“将右司马押入国府内监,其余人等,一律驱散。” 吴狄也不多话,将手中的人头随手抛却之后,便坦然随着宫禁向国府内的大牢走去,临走之前吴狄特别向单伏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单伏是否能够理解。 而赢渠梁这个阴险小人,却是就在国府门口,当着众多禁军和长街上不断涌入的人潮,对着六元老的狗头大恸而哭。 “可劲儿的做戏吧!可劲儿的哭吧!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吴狄暗骂,完了还冲地上唾了一口,旁人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唾嬴渠梁,还是唾六元老。 吴狄能够理解嬴渠梁,但理解归理解,这理解却并不能代表吴狄可以接受嬴渠梁的所作所为。 步入牢房的时候,吴狄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不由黯然长叹:看来,搞政治自己始终是太嫩了,只能是被人当作枪使。 不过回想起来,秦人吴狄本来就是一个不懂政治的屠夫,而后人吴迪也只不过是一个从部队里复原的士兵,两都没有从政的经历,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听了几个故事、看了几本小说,再或接受了十几年辫子戏的熏陶就可以真正玩转政治。 吴狄开始有些懊恼,为什么后人吴迪在后世准备小说材料的时候,不深入的去研究学习政治理论知识,而是找了十数本网络上有名的历史架空小说来观摩。 那些小说里面的清末名人可都是个顶个的傻逼哇,政治斗争的套路也是轻车熟路,却没想到自己反倒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会碰到如此老谋深算的秦孝公嬴渠梁。 一连三日,大牢都由一个叫做甘曲的禁卫头领带着整整一屯人看守。 每日送来的饭食甘曲都要让军士试吃,半个时辰无事之后才让吴狄食用。 而这三日,大牢里可谓是静若幽谷,虽然每次更值的军士都要对吴狄拱手为礼,目露崇敬,但一点外界的消息都无法传入。 直到第三日晚间的午夜十分,这才有人来探吴狄,来人正是大哥嬴虔。 见嬴虔赳赳而来,一脸肃然之气,吴狄心想只怕是时候到了! 这三日,吴狄早就将各种可能出现的下场结局都细细思量的一遍,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嬴渠梁借他吴狄的人头一用,平息秦国孟西白等老世族的怒火,然后把割地求和的政治危机给嫁接转移过去。 吃着嬴虔亲自带来的宵夜,吴狄有些无奈的想道:“可怜我吴狄壮志未酬,却是成为了战国时代的政治斗争牺牲品。想来后世的史书上并无我嬴无敌其人的记载,正是缘由如此吧……” 吃着吃着,突然吴狄端起面前的一碗羊肉汤流下泪来,这味道似乎就是母亲亲手庖制的味道,当下吴狄便向嬴虔哭道:“大哥,三弟想求大哥一事!” 嬴虔面色有些无奈,却是冷喝道:“说!” “可保狄奴无恙否?” 吴狄小心问道,嬴虔是知道吴狄的母亲叫做狄奴的。 只见嬴虔听闻面色一僵,似乎思考了一合,这才暗暗点头。 得此保证,吴狄抹了眼泪便开始狼吞虎咽,三两下将嬴虔送来的酒食全部消灭,便盘膝一座,束一整道了句:“来吧!” 按道理嬴虔既然是半夜来见,那么吴狄的死法不外就是药物毒杀和白绫绞颈两种。 .tw[]这是为了造成一个监内畏罪自裁的表象,好让各方面的面子都能顾及。 毕竟无论如何吴狄都是老君上亲自收下的义子,如果嬴渠梁将吴狄明正典刑的话,万一日后这段嬴无敌长街杀人的因果、是非、缘由、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怕届时世人皆会侧目,群起而攻讦嬴渠梁使计陷害义弟,乃不仁不义的大奸大恶之人。 “来个鸟……” 嬴虔冷面一喝道:“赶紧随我上路!” “上路?” 吴狄见嬴虔神色未变,也不疑有它,坦然随嬴虔出得内监,直上长车这便向国府宫门方向行去。 行至宫门时,有职守宫禁喝道:“夤夜出宫,勘验令箭!” 与吴狄同坐一车的嬴虔自怀中摸出了一支金色小箭,宫禁查验之后立道:“金箭密令!放行!” 车出国府,向西急行,不一刻又出了栎阳西门。 直至此时,吴狄才觉有些不妥,难道是要把自己送到他处再杀,好制造一个背义叛逃的证据? 见吴狄脸上神色大变,一旁憋了老久的嬴虔再也忍不下去,哈哈大笑起来。 只把满脑子浆糊的吴狄给笑懵了:“大哥笑甚?莫非是不杀我了?” “杀!” 嬴虔冷喝一声,接着却是笑道:“杀个鸟!老二若是真要杀你,也先得问问我这个大哥容不容他……” “大哥!” 吴狄眼中一热,却是再次滚下泪来,和嬴渠梁那个奸猾阴毒的家伙比起来,直来直去性格淳朴的大哥嬴虔却是好上太多了,可谁叫他俩本就不是一个妈生的呢。 “哭个鸟!” 嬴虔见吴狄又哭,抬手作势要打,末了却是以衣袖拭去吴狄面上泪水:“凭大一个人了,莫非还要咥奶么?” 擦了吴狄泪水,嬴虔却是打开了话匣,伸手一拍吴狄肩头笑道:“你个小子,今次可是为再我老秦立下了大功。可知这三日间,全栎阳的老秦百姓都把你给传疯了,甚至还给你起了个名号,叫做公子无敌!可叫一个威风的得紧,把你大哥二哥都压下去了……” “大哥莫要说笑……” 吴狄听闻自己不用去死,心中早是大慰,急忙问道:“大哥却先告诉三弟,这是要去何处……” “急个鸟!这是要送你去岐山封邑……” 嬴虔被吴狄打断话头,有些不耐,不过却是转口说道:“老三,你倒是给大哥好好说说,当日你是怎么在国府门前杀掉孟西白那六族老狗的。当时你大哥尚在骊山,听闻此事赶回来后,却听市井传言你以一人鏖战六族老狗门下的近百死士,杀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长街沥血,还枭高呼‘杀人嬴无敌’,好不霸道!” 此时的嬴虔,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的青年,虽然上过战场,曾在数十万大军中冲杀来回,但此时数起民间关于吴狄的传闻来,却如一个乡下小子次听闻江湖大侠的神奇传说一般。 毕竟,战场上两军对垒,什么一人战十万大军的传说谁都知道绝对是假。 可吴狄此次血战长街,且把孟西白等六族的长老一并斩杀枭,却是人皆所见,而且还生在国府宫门之外,万千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 虽然是吴狄门客来救之后,吴狄才能从容斩杀六元老,但之前吴狄一人对抗六元老门下护卫,斩杀数十人的霸道也是众人亲眼所见。 而且此事生之后,嬴渠梁也咬死坐实了吴狄是听闻六元老因割地之事联手逼宫,一时激愤之下这才以“忤逆君上,密谋篡朝” 的罪名当街将六人斩杀,并且还有当时在场与六元老商议此事的上大夫甘龙和长史公孙贾作证。 六族听闻家老被杀也自不服,而同样被割封地的嬴氏族亲听闻六族竟然联手逼宫,也闹到了现今决断王族事务的驷车庶长国后门前,却被国后请出了族规令箭刑车又斩了几人,这才把事件双方压制下来。 当下,被嬴虔缠得无奈,吴狄只好暂时放下心中杂念,一五一十的讲起在国府内室受嬴渠梁激将后冲出宫门血战长街的详细内容。 其中该真的半点不假,该假的却是全部都真,末了还大大的夸耀了曾经血战来援的子岸,并向嬴虔打听子岸的现况。 嬴虔听得吴狄询问,先是装腔作势的叹息摇头,引得吴狄还认为子岸遭遇了不测,双眼又是一红,不想嬴虔却是一拍吴狄肩头,喝道:“看看,又想咥奶?大哥是诈你的……” “果真?” 吴狄欣喜问道,须知在国府血战之时,如果不是子岸数次以身为吴狄挡剑,恐怕吴狄也撑不到门客来援。 嬴虔点头道:“当真!不过可惜,子岸怕是再也做不得前将军了……” 吴狄听得神情一暗,也不知如何才好,嬴虔却是笑道:“三弟啊!马上要到十里驿,大哥便只能送你到此了……” 吴狄也自点头,却是拿话问道:“大哥!此去岐山,不知大哥有何交代三弟……” “交代?你大哥能有什么交代!” 嬴虔笑道:“你二哥却是有些交代,不过大哥却是说不来那些鸟话,前面自有说得来的给你说道……” 嬴虔说得吴狄一愕,莫非嬴渠梁亲自在这十里驿等着自己? 不半刻,车至十里驿,嬴渠梁却并未出现。 嬴虔当下殷切于吴狄告别之后,这便骑马转回,只派一车送吴狄去往岐山。 出得十里驿不远,只见道旁立有七人七骑。 行至近前,却见是白荷、吴伯、柴大、嬴成、庞车、单伏,另外还有一个黑袍青年,头裹绷带见不得面貌,待吴狄上前一看,竟是子岸,不由欢喜交加。 吴伯上前禀道:“当日得单先生传信,老奴即刻便送走了老主母和少小姐,又遣散了众门客。眼下除我等几人在此等候主上之外,尚有七十二门客愿誓死追随主上,已然赶赴岐山。” 吴狄热泪盈眶,下得车来向子岸等五人深深一拜,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拜之中。 转回望栎阳,此时黑夜深沉,偌大个栎阳城***全消,只在清冷月下显出了一个庞大身形。 忽然之间,吴狄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少梁战场所改的那诗,不由兴致又起,扬声吟道:怒冲冠,少梁邑,金鼓震天。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河西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架长车,踏破少梁山阙!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戎狄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第一卷全卷终! 】 【第021章 】 贵客临沟 【第021章】贵客临沟秦新历嬴渠梁一年二月上三,在位于岐山县城不过两日车程,大半日快马的小野羊沟谷地,百十来名男女老幼正在劳作。 只见在沟滩旁的一块贫瘠土地上,一群群人以索缠肩,用人力牵引着简易的木制犁头正在犁土翻地,而一些妇人女子着手捧装满希望的一罐罐种子,小心翼翼的播撒到泥土里。 仲春二月,天气稍微回暖,流经野羊沟的渭水支流,被称为韦水的河道也渐渐解冻,是到了播种粮食的季节了。 “嗨!嗨!阿大,来客咧……” 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稚嫩少女,欢快的在黄土满目的山梁上跳跃着,摇摇向谷地中劳动着的人群挥舞手中的一卷丝布,这是一群途径野羊沟子的旅客交给她的信物。 “老村正……” 一名拖着木犁的独臂青年耳朵伶俐,当先听到了少女的呼喊,忙向一头正在整弄一具石犁的老人道:“瞧那梁上,可是你家的三丫?” “噢!” 老村正抬头看去,待他手打凉棚看得明白,却是把手中的石犁头往地上重重一丢,喝道:“这死碎女子,放着羊咥咥不管,跑回来做甚?” 此时那少女刚刚跑下山梁,离众人所在恐怕还有里许,老村正虽然听到了少女呼喊,却是听得不清。 待独臂青年竖着耳朵又听了听,却是笑道:“碎女子喊的是来客咧!咦!可瞧见,碎女子手上舞的是绢?” “是绢哩!” 青年身后一名手抱瓦罐的年轻女子看了一眼,却是将手中的瓦罐丢到了地上,一脸激动的跳了起来:“碎女子手上舞的是绢哩!亮亮的白绢哩,怕是有一丈多长,能换十头羊哩!” “呸!你个死女子……” 独臂青年却是向那女人唾了一口,喝骂道:“眼馋哩?还有礼数么?家里没有绢么……还不拾起罐来,撒了种子瞧我不整死个你……” 被骂的年轻女子眼圈一红,当即蹲下身去抱着瓦罐抽噎起来,一旁的老村正也不管他夫妻俩拌嘴,当下放了犁头,又整了整身上破旧的衣衫,这便向独臂青年道:“郅阿,此次来的怕是贵客哩!你做过军参,识得文书,也随我去见……” “嗨!” 独臂青年点头一礼,这便放下肩头索子,向身后的年轻女子喝道:“死女子还哭!” 女子被吓,便把抽噎制住了,却是把一脸哀怨瞧向青年。 青年摇头叹息一声,却是走近了过去,悄声道:“收了东西,速回家里拾叨,这次怕是贵客哩!若是贵客人多,分几个住了咱家,怕是便能给你做一身绢衣哩!” “夫君,此话当真?” 女子听得一愕,目光闪闪而亮。 “咦吔!你个死女子……凭地时候学了官话来?” 青年听着却是一乐,笑道:“此话当真?还当假哩!还不快回,怕我不整你么!” 那女子嘴上一咧,却是破啼而笑:“嘻嘻!我去……我去……莫要整我!” 说毕,青年便同老村正迎了上去。 不半刻,那少女来得近前,却是气喘嘘嘘,鼻中喷着白烟的急道:“阿大,来贵客哩!你看,这是贵客给得信物,要阿大召人去帮哩!” “贵客的信物?” 老村正接过少女手中的白绢细细一看,只见这匹白绢质地上佳却是好物,而一旁的青年看见绢上封编的铭文却是神色大变,上前抢过一看,便急道:“三丫,贵客所在何处哩?有几人?可有持甲的兵士随行?” “郅阿,这是怎地?” 老村正听着也是一呆,不解问道。 那青年指着白绢急道:“老村正,这锦边绣文,可是国君所用之物咧!” “啊吔!” 老村正吓得一呆,忙转头向三丫问道:“三丫儿,贵客现在何处咧?为何要人去帮哩?” 那三丫也不知厉害,却是吃吃笑道:“贵客就在沟外哩!有十多人,骑着大马,贵客的大车碾了道上大石,散架哩!” ****岐山,位于八百里秦川的西部,紧靠老国都雍城之左近,因有境内东北部的箭括岭双峰对峙,山有双岐而得名。 (..tw无弹窗广告)夏禹治水,遍识山川,据传划全国为九州,岐山地区属雍州。 商沿夏制,岐地仍属雍州。 商末,周部族由彬县、旬邑一带迁至岐山,岐地就成了周部族的属区。 纣辛十九年,西伯姬昌迁都于丰,岐地东部为周公旦所辖,西部为召公奭所辖。 西周仍沿九州之制,岐地属王畿的周、召两国,由周王朝直接管辖。 周平王东迁洛阳,秦襄公率兵护送有功,赐岐地为襄公所辖。 岐山南按秦岭,北枕千山,中为广阔平原,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 南北狭长,东西较窄,境内山、川、塬皆有,渭河、韦水河穿境而过,形成了“两山夹一川,两水分三塬” 的地形地貌特征。 因此数百年来,岐山历来都是作为秦国国君的直领封邑,税赋所出都属国君,这也等于是秦国的国库赋税所出之地。 眼下,秦君渠梁所封给吴狄的封地,虽然在国君直领封地当中并不算最好,但也不薄。 按照一里以十户计之,吴狄的五千户食邑便等于是五百里封地。 不过现下,吴狄却是一脸纳闷的抱着妻子白荷坐在一张席上,看着吴伯几人正在研究如何把散了架的双驹马车给拼装回去。 说来也怪吴伯错领山道,走着走着只听见嘎嘣一声,整个车子就如小儿所堆砌的积木一般全散了架。 由于吴狄受不得车颠,所以早和妻子白荷换了马儿,这下吴狄虽然没伤到半分,但白荷却是跌伤了腿。 不过白荷只是扭伤了脚踝,这便让吴伯取了席子铺于道旁,请了嬴成、单伏坐后,吴狄便看着吴伯等人忙碌还帮妻子按摩活血。 足有大半响的功夫,吴伯、柴大和庞车几人束手无策,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散了架的长车组装起来的。 而且长车最为关键的木轴也是断了,又是行路急促并无备件,一下却是把众人给难住了。 这车可是大哥嬴虔的朝车,是不能随便丢弃荒野的,因此一行人就此被耽搁在这半道上。 席上,吴狄一面看着几人忙碌,一面却是轻柔的用推拿手法细细按摩白荷的脚踝。 谁知白荷见嬴成等人时时侧目,却是羞着用裙盖挡了脸,娇声道:“夫君,白荷不疼了……” “乱说,看这脚上还有淤血……” 吴狄依然不轻不重的细心按摩,自那日风雪之中邂逅,虽然吴狄将白荷娶为妻子,却对她并无太深的感情。 直至脱困那日在十里驿外见她殷切相候,吴狄这才在心中把白荷当成了自己人,并对自己近月来只将她当成泄欲对象而感到亏欠,誓要好好跟白荷谈上一场风华雪月的恋爱作为弥补。 白荷却是娇羞道:“夫君,礼法有数,大丈夫怎可为……女子搓足。” “又乱说……” 吴狄却是笑了,轻声道:“大丈夫怎地不可为女子搓足?大丈夫便不是女子所生么?” “夫君……” 白荷侧眼旁观,却是看到嬴成等人再次侧目,只得羞红了脸将头几乎埋到了吴狄怀里,腻声道:“羞煞白荷也……” “成先生!伏先生!” 吴狄吃吃一笑,手上却是不停,向一边正在侧目的嬴成等人笑道:“可还记得,本公子曾言:言之所出,便是礼数之事?” 众人皆道记得,这本是当初吴狄才见白荷时所出的戏言,谁知吴狄却是接着笑道:“今日本公子便要再定一条礼数,那便是:妻子之足,大丈夫可以搓之!” 嬴成、单伏两人听得皆是一愕,心想这如何能是礼数,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是笑出声来点头认可。 那嬴成更是搞笑,先喝了一声“好彩” ,接着便从袖中取了竹板,以炭笔记录了下来。 先秦时期,虽是远古,但起码的男女之别礼数还是有了。 然秦国境内当时大尚戎狄民风,女子袒胸露乳、赤足而行皆不视为非礼。 不过吴狄身为公子主上,当着门客的面给妻子揉脚,却也是不合礼法的,这和男女之别却是两回事情。 过得半响,只见远处山梁之上突然蜂拥来了近百人等,只见一白苍苍的老步行在前,一名独臂青年尾随在后,快步急急赶来,手持一块木牌拜下行用大礼,颤声道:“罪下阳山野羊沟村正王奉见过贵客,不知贵客临来,我等不察道路糜烂,乞贵客恕罪!” 吴狄听得老村正颤声抖立,身后的百余村人也个个一脸惶恐,根本就不知为何。 不过转念一想,却是现秦时律法混乱,国亲贵族多凌驾于律法之上,按照以往的成例:若今日被颠烂车辇的是秦国的国君或是王室的贵族,只怕这整村人所面临的下场便只有一个字:死! 史书记载,秦始皇巡游博浪沙途中,被张良安排的大力士误中伏车,当时秦始皇要秦二世公子亥处理此事,还是少年的公子亥便下令灭杀伏击点附近方圆十里以内的所有百姓,其后秦始皇却是呵斥了公子亥,更令灭杀范围扩大至方圆三十里! 当下吴狄也不得多想,急忙起身道:“村正何罪之有,速速免礼,各位乡亲也请起身!” 一旁的嬴成也自取出吴狄的令牌信印交予村正王奉验看,并介绍道:“主上乃是国君秦公三弟,大秦三公子嬴无敌。现下岐山全境五百里皆为主上封邑,是为岐山君也!” 【第022章 】 公子佃农 【第022章】公子佃农得野羊沟村民之助,吴狄和众人自也不必在道旁干耗。 待吴伯打了两名随侍,问清道路赶往岐山县知会家人之后,这便在村民的帮助之下将马车散件收起,向山村行去。 从道旁翻过山梁,入眼便是一大片开垦出来的谷地。 日前天气才算解冻,农地上面自然是死气沉沉,一片肃穆。 可行来的路上,才出栎阳便可见田间已然了青绿,怎么此地却是如此这般景象。 当下吴狄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村正,怎地此处现下才开始春播?” “回禀君上!” 前面领路的村正听闻吴狄询问,便自答道:“去岁大寒,至今春正月还落了两场春雪,到了前几日地上的积雪方才化去。” 此时吴狄的官阶是岐山君,因此老村正称呼吴狄君上并不违制,日后卫鞅被封于商地,封邑百姓称呼卫鞅为商君,出处也是如此。 吴狄又问道:“那今年春播是比往年晚了么?家中存粮可足?” 按照后世经验,南方等地即便冬末也是可以春播的,但北方之地却是必须要等到开春以后、山河解冻才能播种,若是碰上大寒之年,甚至要到农历三四月份才能播种。 “不晚不晚!” 老村正却是笑道:“回君上话,按照老例,今年咱野羊沟的春播可比往年早哩。往年正月里虽然不落春雪,但要到二月末,韦水河才能解冻。河不解冻,地不能翻哩。” “存粮嘛……” 说到粮食,老村正为难了起来,想了一想之后,这才说道:“去岁秦东开战,岐山令派了军士来征军粮。咱老秦人从不做饱了自己,饿了战场上儿郎的孬事哩,所以每家每户都是能出便出,仅仅只留到了仲夏的口粮……” “口粮只到仲夏?” 吴狄眉头一紧,记起少梁之战时栎阳令连伤带饿而亡,带给公父的除了他用性命换来的粮食之外,还有一句:“粮草难征” 。 眼下看来,这粮草的难处不在征,而是根本无粮草可征,就连岐山这片国君直领封地上的百姓,都把活命口粮的捐出来了,可见秦国的粮食生产保障存在着很大的危机。 “播的是麦还是粟?能撑到夏收么?” 吴狄揪心的问道,此时春播,收获怕要到夏末了。 “回君上话,播的是麦,要到仲秋才收,不过仲夏时还可播上一季粟哩。” 说到这里,老村正却是咧嘴笑道:“劳君上挂心,阳山野羊沟是个福地哩,韦子河里四季有鱼不说,每年春末韦子河两岸长满春草之时,都有成群的野羊来食,只消寻上几只羊咥咥便能挨至秋收哩……” 麦指的是小麦,而粟则是指的小米。 听到村正解释,吴狄这才省起这个时期似乎还没有冬小麦的种植技术。 冬小麦也称之为宿麦,特性是冬天播种春天收获,据考冬小麦的种植技术最早是出现在西汉中期。 下得山梁,吴狄特别交代吴伯先送白荷去村中安置,然后这便带了嬴成、单伏和子岸等人,一路奔向了田间,想要实地考察一下此时秦国的种植水平。 不看则以,一看之下却是让吴狄有些心酸落泪,只见土地贫瘠,能够耕作的熟土层极薄,农具破旧简陋和“刀耕火种” 有得一拼,甚至望遍谷地竟然也没见到一头牛。 走到田间,吴狄将身上的公子锦袍一捋,将下摆在腰上盘了个结,这便蹲下身来看了看一旁罐子里的麦种,又仔细的观看起一具木犁来。 所谓的木犁,全身上下都是木制,根本就没有半件铁器,连犁头都是木头刨削出来的。 吴狄伸手抓了块泥土,现泥土虽然已经化冻,但入手却还是有些硬实,看着如此简陋的木犁,又看看如此坚硬的土地,吴狄真难想象,这古代的百姓,到底是用怎样一种坚韧不拔的信念来坚守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庞车!去,拉犁!” 吴狄将木犁摆正,伸脚踩住在犁把上,而庞车也自然二话不说,套起索子便拉。 庞车拉犁,那自然是走得飞快,不过十息的功夫便在这薄田两陇之间走了个来回。 吴狄放下木犁细细查看犁出的浅沟,算是对这木犁的效用大致有了个了解,这才招手唤过已经傻眼的村正问道:“老村正,眼下村里可用的都是这种木犁?” “啊!呃!嗯!” 老村正被问得一呆,不知如何回答,到是他身旁的那个独臂青年却是伶俐,上前答道:“回君上话,村里还有一种石犁!” “哦!石犁?取来我看!” 吴狄大奇,不该呀! 怎么有了石犁,却还用木犁? 青年急忙跑去田间取了两架石犁回来,只见他指着其中一架木色尚新的石犁道:“这是小人去岁帮村正做的。” 吴狄好奇之下,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虽然这石犁不过就是把犁头部分换成了一块打磨过的石头,但就吴狄看来,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技术创新了:“这是你做的?” 那独臂青年答道:“君上,小人前几年曾在公子虔将军麾下效力,到过魏境,见过魏人用这石犁耕田,卸甲之后,便寻思可否效仿!” “好!” 吴狄一听这青年居然只是见人用过便有这个心思复制了出来,而且此人还是大哥昔日麾下的军士,当下笑道:“效仿的好!你叫甚名字?” “回君上,小人名叫王郅!” 独臂青年单臂击胸,却是行了一个秦军军礼。 吴狄看得眼前一热,也自回了一个秦军军礼,然后却见随在一旁的数十村民,竟然其中有半数男丁也是单臂击胸回礼。 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村落,竟然有半数男人都曾经当过兵,这显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退伍军人安置村。 又抬头望了望这片被两座矮山环绕,一条小河横穿而过的山谷,以及谷地中这片怕有百十公顷的薄田,吴狄只感觉脑中一热,却是突然有了个想法。 “好!好王郅!” 吴狄几步上前拍了拍王郅的肩膀,又向老村吩咐道:“村正,且召集村里人手,收了今日活计!将村人汇聚一堂,本公子有要事相商!” “嗨!” 老村正击胸一礼,向身后村民扬声道:“君上有命,歇活归家咧!” ****一行人来至村里,早有吴伯将白荷安置在了村长家中。 吴狄步行入村,却见这村落建筑在一处靠山的山阳地上,全村老幼近三百口人,竟然只有稀稀落落的三、四十栋泥墙土屋。 即便是村正家中正房的房顶上也无片瓦,只有糊了一层黄泥的茅草。 如此房屋,怎能熬过去年冬天的严寒,和今年早春的两场大雪? 村正房中无窗,自然是不能作为议事之地,所以只有让吴伯在院落当中摆上地席,待村正寻来十数位村老来后,吴狄已在心中计划揣思了几个来回。 众人坐定,吴狄便开口问道:“老村正,这村中耕地几何?壮丁几何?” 老村正做答道:“村中耕地共有三百六十余亩,其中好田只有百亩,其余皆是薄田。另有壮丁四十三人,残丁三十五人,妇人近百五十口,幼童五十余。” 残丁也就是王郅这样的伤残军人,一个三百人的村落,竟然就是一个男少女多的局面,这也怪不得古代人推崇三妻四妾了。 吴狄听了之后,心中自有计较,再问道:“田产如何?税赋多少?” 老村正也不细想,张口便答:“好田若是天佑,至秋每亩可打两担粮食,薄田可得一担有余。税赋向来便是五五,大前年夏涝,老君上便减免了一成,至今按的是四六。” 听了这话,吴狄释然。 本来吴狄就知道古代的税赋之重,这秦国的税赋看起来还不算过于苛刻,其时虽然秦国的律法还认可则井田制度,并且一些偏远地方的领主、国主和掌又土地的贵族们已然在实行着井田制度,购买大量的奴隶的耕作。 但在一些土地条件比较好的地方,井田制度基本已经逐渐的被自然废除,原因是实行井田制的土地出产与让领地庶民自由耕作的土地出产,两之间的差距根本是不成比例的。 日后商鞅变法中的“废井田,开阡陌” 不过是将这个井田制度在法律条文中完全的废除,近而提出了一种更为先进的农耕制度而已。 基本上按照这个三百多口人的村落来说,每年所产的粮食应该在五百担左右。 担又称石,是古代的计量单位,大约是现今的六十市斤至七十市斤之间。 以每担六十五斤计算,赋税以后剩下的三百担粮食差不多合计有两万斤,再加上还能种上点小米和其他副食作物,又养殖有鸡鸭和羊,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 当下吴狄唤吴伯来问道:“吴伯可知,五百担粮食以金计,所值几何,值百金否?” “若是以金来计,便是粮贵之年,也不足百金!” 吴伯略为思考,确实肯定答道:“现今粮价计,至多六十金。” 吴狄听后心中自有计较,又不咸不淡的问了村正和众村老一些当地物产和风土人情之后,却是一整面容,肃颜道:“老村正及各位村老,本君有一事相询。” 众人齐齐拱手道:“君上但说,相询之言不敢当之!” 吴狄点头正色道:“本君欲以百金,租佃本村所有田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啊吔!” 众人齐齐都是一声惊呼,身为岐山封邑的岐山君,跑来租佃领下百姓田亩,此话从何说来。 一旁的嬴成也自忍耐不住,拱手问道:“主上不知意欲何谓?且身为君领,佃领下农户田亩,于礼不合呼!” “呵呵!成先生莫急,可记得本君所言,便是礼数之事?” 吴狄却是呵呵大笑,对一旁满脸困惑的嬴成笑道:“成先生莫非不记得我二哥的交代了,本君佃下此田自有用意,先生且试目以待!” 嬴成听闻吴狄搬出了秦公,捋了捋胡须后却是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门下却是多虑了!” 吴狄却是冷笑一声,心中暗骂:“交代?哼哼!嬴渠梁那个狗家伙给的交代是要老子去了岐山之后别装逼,老实呆着装大尾巴狼,日后一待边关有了战事,便可将老子调回栎阳。当老子是傻逼么?还要待日后边关有了战事,便派我去帮你嬴渠梁打生打死打天下?我不晓得自己打?” 当下,吴狄说和了嬴成之后,却是把话来问村正和一众村老:“各位村老,本君欲习这农耕之术,这田亩到底佃是不佃?” 众村老面面相窥,面若苦桃,心中都是暗自思量这个新任的岐山君,莫非是要祸害庄家来做嬉戏么? 呆得半响,却是那独臂青年王郅一扯村正衣袖这便抢先拜道:“君上所命!莫敢不从!” 【第023章 】 风水宝地 神七问天,举世同贺!诚挚祝愿神七射成功!――――――――――【第023章】风水宝地在吴狄威逼之下,野羊狗村上下自然是不得不允的,于是这岐山君自佃封地的千古轶事便从今日而始。 (..tw无弹窗广告)可当吴伯奉上百金之时,村正却是说什么也不敢收,而众村老也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毕竟百金之数对于他们这群终世生活在山野里面的小民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太大的数目了。 倒是王郅,此人不愧是做过军中参事的人物,当下提出此金断不敢受,当由吴狄定夺使用。 说实话吴狄其实也对这钱的用处有了计较,见王郅送来台阶这便顺势而下。 吴狄当场交代吴伯,要他等明日岐山家中来人之后,立刻带人去雍成购买种子、耕牛、粮食,以及招聘泥瓦、铜铁、木工匠人和购买相关的各种原料,当场和吴伯就各种物资的数量价格细细排算之后,吴狄竟然是大手笔的花出近三百金。 而听说吴狄竟然要为野羊狗村购买五十头耕牛和近五百担粮食以及各种鸡鸭家禽之后,全都感激涕零无言以对,全都扑到吴狄身前长拜不起。 “各位乡亲,快快请起!” 吴狄也是眼前湿润,但却没有离席上前搀扶,而是摆出了一副身为人君的模样来:“身为岐山邑领,当为领下百姓计之。老村正,且去告知村户今日所议之事,明日村中凡可劳作之人需准备停当,本君自有调度!” 众人自是应承,见日要过午,村正这便急忙去安排午食和一应事务,只留下王郅和数位村老同吴狄闲谈。 这王郅几次三番的机巧行事,也自然是引起了吴狄的关注,因此当下便将王郅招到近前细细询问。 一问之下方才知道这王郅本不是野羊沟人。 王郅家中本是雍城商贾,幼年时曾习得文书,家道中落之后便入了军中,因识字曾官至军中参事,但却在战场上不幸断臂,逐卸甲归田和战友一道来野羊沟落户,还取了战友的亲妹为妻。 闲聊之中,吴狄又从王郅口中探听到许多关于野羊沟的地理信息:比如说穿谷而过的韦水两岸有多块膏泥地,山南有人工栽种的竹林,山北有大片的林地,阳山西面的山崖下还有一处黑石岩层和一处白石岩层,村里的娃子经常去寻那些墨黑或雪白的石头用来涂鸦。 膏泥也是粘土,听到此谷有林有竹有粘土,吴狄的信心又增强了几分,但听闻这黑石白石的说法,不由好奇的叫王郅将娃子手中的石头寻来一看,便确定这是煤和石灰石。 想不到这个地方还真是一个宝地,基础资源相当的丰富。 但一问之下,却现野羊沟人至今还不知道黑石可以燃烧,而白石可以磨粉用来刷墙增白,让房屋看起来美观大方,吴狄实在是无言以对。 按照历史记载,煤炭大规模应用的时间应该是汉代以后,所以战国时代的兵器冶炼用的多是木炭,极少数顶尖铸剑师用的也是焦炭。 至于石灰,就现在看来,战国的各国都已经明白了石灰的用法,那就是在守城战中用来烧灼敌人眼睛,却不晓得也可以将石灰粉刷墙面,美观居所。 不过这一点也不能怪野羊沟的人笨蛋,不论是咸阳还是栎阳,秦国的城市向来都是乌黑一片,除了秦人尚黑的典故之外,大量的燃烧类照明也是造成这些城市漆黑的原因之一。 至于砖瓦,瓦在这时已然早就出现了好几百年,但砖的应用却是还未普及,也多是应用到了建筑城墙、长城之类的大型攻式上。 至于住房方面,华贵多用粗大原木来建造宫殿式的华屋来展示自己的富裕,而贫鄙也只能用得起柴木包夹泥土的土墙,全部用砖堆砌而成的百姓房屋,至少吴狄到现在都还没见到过。 .tw[]聊得一会,村正这便率领村妇送上午食。 按照当时的习俗,一般每日只有早晚两餐,早餐也叫朝食,吃了之后便下地干活,间中可能会在下午吃上一点晌食,到晚间才吃夜食安歇。 午食可算丰盛,主食是炙羊肉和新鲜的烤河鱼,副食是黄灿灿的烤麦饼和野菜汤。 虽然只有盐蒜作为餐料,但吴狄也是吃得口味大开,末了嫌羊肉吃着费劲,还徒手而上,美美的吃了一餐手抓羊肉。 饭后吴狄也闲不住,便要王郅带着去看那藏有黑石白石的山崖。 到了山崖之后,吴狄一看之下却是惊喜万分,因为那黑石确实是煤不说,就在这山崖的煤矿断层之旁不远便有半面含有红色铁锈粉末的赤铁矿层断面。 整座山崖的形状就向一块三明治被人从两头向中间挤压,煤层被挤压到地表只外以断层山崖的形式显露了出来,而赤铁矿比较靠近地下,所以竟然没能引起当地人注意。 见到吴狄满脸幸喜的抓着一把带有红锈铁粉的土石,王郅反倒来泼了一盆冷水:“君上,可道这是铁石?” “嗯?” 吴狄听他说话,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当下问道:“可有说教?” 王郅点头说道:“回禀君上,数年前郅落户此村时,也曾认为这是铁石,便去栎阳寻了一位相识的铁匠来看,却言道此铁石看似含铁实是赭石,根本无法熔炼。” “赭石!那便错不了!” 吴狄随口笑道,后世人那个不知,赤铁矿是含铁量最高的铁矿石,赭石其实就是赤铁矿的表层伴生矿。 由于常年风化的原因,内含铁矿的矿层结构被氧化风落,所以才被人们当成是可以作为染料用的赭石。 以眼下这座山崖的煤炭断层厚达二十余米来计算,这山下的赤铁矿含量恐怕相当的巨大。 不过赤铁矿的开采和提炼难度也相当得大,如果底层下面的铁矿石并非是块状的,而是粉碎状的石英质赤铁矿,那么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无法提炼。 因为这时还没能搞出高炉融铁法,当前的铸铁工艺多是选择的是块状的大块铁矿放到冶炉中熔炼,漓出铁水后再进行锻造。 抬头看了看这铁煤伴生的矿层,吴狄却有有些纳闷了,按照后世的经验,与煤伴生的铁矿应该多是硫铁矿,大自然还真是神奇啊! 难道这是天也在助我? 看了矿山之后,吴狄又要王郅带着巡视整个谷地,将前面提到的竹林、树林,粘土地也都走看一遍,过竹林时见到这竹种粗大厚实,经历了严冬和雨雪之后竟然还是翠绿颜色,便问此竹叫什么名字。 谁知王郅竟然不知,却是一旁跟随的嬴成有些见识,道此竹多生于秦岭,是老秦特产的一种竹子,因此又叫做秦竹。 吴狄也不多话,令庞车砍了粗细各十棵回去作为研究,又现竹下有新出芽的竹笋,也采了回去。 不得不说,野羊沟确实是个宝地,要是放到后世,只怕这里的土地出产要比现在高出百倍。 但吴狄知道自己以一个后世人的眼界、目光来看待眼下的种种事务却是非常不对的,正因为有了古人千年的积累和摸索,明和创造,才让后人获得数千年沉淀积累后提纯出来的经验。 来到野羊沟山阳面的一处山梁,吴狄鸟瞰整片山谷,现这山谷隐约竟是一个椭圆,而穿谷的韦水靠着山梁一侧以弧型画过谷地,却是将这山谷切为一个上弦月和一个半满月。 举目望去,弦月那边的河岸土地上一片荒芜,看来根本就没有进行过开垦。 再细细一看,河道上果然没有桥梁,更别说渔船了。 吴狄指着河道问:“此河多宽多深?” 王郅答道:“窄处若十丈,宽处怕有十六、七丈。深却是不深,每年仲夏村里都会有人泅渡过河猎羊,最深处也就二人来高。” 吴狄又问道:“怎地不修座木桥过河,将河道那面的土地也开垦出来耕作?” “木桥也曾架过……” 王郅指着河谷中一处河道较窄的地方说道:“可这韦水三年中倒有两年夏涝,一挨陇西下起老霖雨,洪水必然漫滩,河道两旁的薄田便就完了。前年之时,这河上也是有座木桥的,夏涝冲毁之后,村里便无力再造了。” 以野羊沟的地势来看,眼下野羊沟村所占的土地只是整片山谷的三分之二,河道那侧还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并未利用。 因此完全可以把这个条河改道至山谷中部,将整片山谷一分为二。 吴狄又目测了一下河道的入水口和出水口,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心中形成,却又是再问道:“这韦水往年洪涝之后,可曾改过河道?” 此事王郅答不上来,自有作陪的村老做答:“改过!以往不计,光是老君上十四年、十八年、二十一年就曾三次改道,前两次都是偏袭山阳后再归原道,二十一年那次更是水漫整个野羊沟,三月之后才消退。” 听闻村老如此说道,吴狄脑中自然能想象出水漫山谷的惨状,怪不得来时见到这里的土地如此贫瘠,耕作的熟地层如此的稀薄,原来是这里每隔几年都要遭遇一次洪水。 如此惨状之下,这三百多人却还要顽强的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每年还要把辛苦劳作收获的一半作为税赋上交,还真是苦啊! 当下吴狄默默点头,心中暗暗誓定要将这野羊沟好好展,以实惠取得当地百姓的爱戴,搞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根据地来。 山梁之上,吴狄眺望栎阳方向,心中却是暗道:“哼!渠梁二哥,岐山老子是绝对不去了!你在岐山专门准备的豪宅监牢三弟可是无福消受咧!你三弟怎么可能傻到还去过那种装深沉的日子哩!” 【第024章 】 献女待客 【第024章】献女待客一路探勘回来,已是斜阳夕照,山村之中炊烟渺渺,各家各户、男女老幼的脸上都是一派喜悦之情。 见得吴狄等人回来,沿途不论男女皆是一脸尊敬立于道旁,还有一些识得礼仪的老人更是长揖而礼。 看到如此场景,吴狄除了心中感叹之外,便也只有感动了。 晚间的歇息之地早有村人安排妥当,吴狄夫妻两人自然是要住在村正家中,而随行的嬴成、单伏这等文人,也是要安排住所。 而庞车和子岸这两个武夫,这几日路上已然捻熟,两人身材体形虽不搭调,可却就是如此怪异的搞在一起,并且子岸时不时的还到吴狄耳边来呱噪,却是要吴狄也给他设计一把如庞车般牛逼的神兵。 这裁决之杖本就是吴狄当日在栎阳城中装囧时信手拈来之作,并且技术含量也不高,不过就是一段石榴木为芯,外面包了一层两指厚的熟铁壳。 如此兵器靠的就是力大身强,攻击方式就是一个砸字诀,一旦使用力歇便没了用处。 而子岸这小子善用的是剑,现有条件下可叫吴狄用什么武器来忽悠他? 夜食也如日间一般的丰盛,不过用饭之地却是换作了村中的一坪石块铺地的场坝,却是村中专门用来晾晒麦粟的晒谷坪。 此时坪中早已升起一笼篝火,村中男丁不论老残皆是地席陪坐,人人面前摆有一案,无案面前也放了一个树墩,却是如栎阳时家中宴待门客一般。 见村中的老人男丁,全都是猥猥琐琐的跪坐在竹席上,吴狄看了立在一旁的吴伯一眼,心道肯定又是他弄的鬼事。 战国之时,贵族讲究华服,一般来说是不穿内裤只穿胫衣,因此只能跪坐,不能盘膝而坐。 而连裆的裤子又被称呼为胡裤或穷裤,听名字就知道贵族是不屑穿之。 眼下天寒地冻,吴伯为了礼仪,让村人全都跪坐在冰冷的地席上,这不是诚心整人么。 吴狄急忙上前向众人拱手为礼道:“各位村老,不必拘礼。眼下天寒,且随意坐之。” 那种胫衣吴狄自然是不穿的,当下忙到主位之上盘膝而坐,又要人去找了些衣物布垫,让老人都能垫在坐下。 (..tw)待众人坐定,便有少女前来分食物,佐料辅菜虽与中午无二,但一道烤全羊却是火笼上现烤现吃,*喷香。 当时中原尚没有辣椒,辣味全靠姜头捣泥,更没有什么胡椒、大蒜之类的佐料。 羊肉未上,却有少女奉来土碗,为吴狄倒上了两种酒。 一种秦地特产凤酒,味道酸涩略辣,酒精度数大概不够后世啤酒。 而另外一种却是秦地乡间特产的苦酒,味道和醋略同,甚是开胃。 为吴狄上酒的少女正是村正家中三丫,只见此时的她已然换了一身红布土衣,并且将吴狄给她的那匹白绢当成坎肩一样披在了身上。 给吴狄倒完了酒后,这便跪坐到了吴狄席后。 “君上请酒!” 村正和一众村老当先端起了装有苦酒的土碗,吴狄也端碗随礼,捏着鼻子将这如醋一般的苦酒咽了下去,之后这才有人前来分肉开咥。 菜色一如既往,也不是非常难吃,不过这烤羊的肉汁鲜美,吴狄还吃出了几种香浓怪味,只是眼下为宴不便询问。 席间,三丫很是懂事的在一旁不断给吴狄添酒,吴狄当然也知道眼下的规矩是女人不能上席,所以也就没做他想,只是不时冲她笑笑,谁知这一笑便笑出了事来,却是被村正生生看在了眼里。 这三丫虽然是个土女,倒也生得乖巧,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还没长开,但一张脸蛋被冻得红彤彤的看起来也甚是可爱。 待吴狄饭后回屋准备安歇之时,上榻一摸却惊了个半死:“三丫,你怎地在我榻上?” 一身白肉如雪,早就剥了个精光的三丫躺在榻上听到吴狄语气不善,怯懦的回道:“是……阿大,让三丫来……伺候君上!” “啊?” 吴狄听着一愣,心中一想,却是想起老秦人确实有让妻女奴隶待客的道理,尤其在一些边远地方,更是有留“客种” 的风俗。 (..tw好看的小说)秦人吴狄自从与父亲吴保做上屠户营生,便早有过了如此经历,按照秦人风俗,女子待客之后的客人不必为其负责,甚至还比处女更好嫁人,若是怀孕那便是喜上加喜,附近男人怕是要抢着来娶。 但是,如果吴狄拒绝了三丫,后果怕就会相当严重,想想当初白荷悬绫验贞的架势便知一二。 想到此处,吴狄刚忙问道:“娘娘呢?” “娘娘去旁屋睡了……” 三丫指了指侧面的屋子,又从身上盖的皮毛褥子下取出了一方明显是用来检贞的白绢道:“这白绢是娘娘赐的哩!娘娘要三丫好好伺候君上……” “唉!” 吴狄长叹一声,只能来到榻边坐下。 拉过皮毛褥子将三丫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盖了,这才柔声问道:“三丫,今年多大了?” “十四哩!阿大说过了仲秋便要给三丫许婆家哩!” 三丫弱弱的答道。 吴狄笑笑问道:“十四算得大女子了,可有认下的人户么?怎地你阿大还要你来伺候我?” “人户认下了,是山阴村上的猎户……” 三丫答了一句之后,却是拿眼用很萌的目光看向吴狄道:“阿大说,君上是贵人。要是能伺候君上,三丫就不用嫁那胡子老长、山魅一般的猎户,可以就许好人后生哩!” 听得三丫如此说道,吴狄也是无言,长长叹了一口气。 按照这个时候的风俗,如果吴狄睡了三丫,那么三丫便是“沾” 了贵气,不但不用嫁给什么胡子老长的猎户,就算是品貌端正的年轻后生也都是抢着来娶。 “君上……可是不要三丫伺候么?” 三丫见吴狄叹气,竟然神色一慌,作势要哭:“娘说,三丫还没破身哩……” 见到三丫神色,吴狄心也软了,反正这具躯体类似的事情以前也没少干,眼下多干一件也不算什么,因此吴狄连忙哄道:“莫哭莫哭!君上要三丫侍候……” “当真?” 三丫见眼泪攻势有效,竟然得寸进尺道:“君上能给三丫留种么?娘说,要是三丫得了君上的种,三丫就是半个贵人哩……” 我囧! 吴狄直感觉那一条条的黑线立时爬满了半张老脸,这村正一家好毒啊! 居然教唆如此可爱的一个小美眉来做这种事情,实在太坏了! 不行,为了不让如此可爱的小美眉被这一家继续迫害,我吴狄必须要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将小美眉救出火海! 三丫见吴狄眼珠乱转,再次用萌萌的目光,弱弱的语气,腻声问道:“君上……能给三丫留种么?” “留!” 吴狄点点头,肯定的回答道:“一定留!” 说完,吴狄顺着门缝瞧了一眼早已吹灭烛火侧屋,便一咬牙,一狠心,扑上了床去。 ****次日一早,鸡才报晓,昨夜留有余力的吴狄便听到了柴门外窸窸窣窣传来的声音。 睡在一旁的三丫听到响动之后,却是轻手轻脚的捂着私处悄悄的爬起身来,只在身上披了件单衣就摸了出去。 原本这事吴狄是不想理睬的,可架不住心理好奇,便偷偷的爬起来听起门缝儿。 屋外三丫母亲见得三丫出来,便将她拉到屋头悄声问道:“成事么?” “成哩!” “睡了么?” “睡哩!” “留种了么?” “留哩!娘,你看,我一直捂着咧!一夜都没让君上的种子漏出来哩!” “噗嗤!呃!咳咳……” 吴狄一下没忍住,自己把自己给呛着了,急忙捂着嘴闷咳了起来。 “好好!好三丫,成了贵人哩!身上有了贵人的种,以后咱家三丫好许人哩……” “娘,君上说了,不要我许别人,要我以后就跟着君上哩!” “啊吔!我的天爷咧!三丫好命,我得快跟你阿大去说哩……” 听完母女俩对话,吴狄赶忙回到榻,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无以复加,囧得那是一塌糊涂,地老天荒! 到了早上,村正和老妻齐齐来拜,吴狄也自然不待言它,便将愿把三丫收为内人的事情和盘说了。 由于三丫本是待客陪睡的土女,因此自然也就不需要六礼,吴伯便安风俗包了十金和两匹白绢给老村正,算是三丫的聘礼。 从这日起,三丫便是吴狄的内人,内人可以是妻、可以是妾、可以是下女、侍女或女奴,随主人心意而定。 到了午间,去栎阳报信的侍从也转了回来,但却是带来两部大车和二十余名门客。 只见门客当中,当日自作主张帮吴狄呵斥白荷的那名书吏左雏抢先一步来拜,却是急道:“我等赶来,却是要告知主上一事。” “哦!何事?” 吴狄一愣。 左雏道:“主上,岐山去不得!” 吴狄大奇,当下问道:“雏先生,为何岐山去不得?” 那左雏也不言明,却是拿眼望向了吴狄身后的嬴成喝问道:“赢成,你辅佐的到底是秦公,还是三公子?” 嬴成面色不改,傲然答道:“秦公只重国士,嬴成并非国士!” “好!” 左雏叫得一声好,这才拱手向吴狄禀道:“左雏于岐山县探得岐山令本是孟族族人,已然暗自允了六元老后人,欲在岐山对主上不利。主上,时下定不可入岐山!” “哈哈!” 吴狄一笑,这六族的后人还真是有血性啊! 想搞恐怖袭击,死士暗杀么? 不过,转念一想也怪不得人家,谁叫自己太装逼了点,一下就把人家六家的元老都杀了,换谁谁也不能善罢甘休不是。 “雏先生大义,嬴无敌拜谢!” 吴狄当下起身对左雏就是一拜,而左雏自然不敢受之,急忙侧身让开不说,口中还说什么食君之禄,为君之事。 末了吴狄却是想起一事,便问道:“雏先生,本公子有一事不解。” “主上请说!” 左雏此时志得意满,面上颇有得色。 吴狄想了一想,却是开口问道:“不知先生消息所得,来至何处?” “酒肆!岐山阁!” 左雏想也不想,当即答道:“门下先入岐山,当夜便赴岐山县内有名的消息海岐山阁,一连三日细细打探,这才得知岐山令孟策本是孟氏族人,连日来家中已然多了十余赳夫壮汉。待门下细细探之,才知竟是六族死士,欲对我主不利!” 吴狄一听暗道:“我囧!酒肆不就是酒馆,酒馆里打探的消息可信吗?” 【第025章 】 祸起萧墙 【第025章】祸起萧墙“主上可知,这酒肆又别称消息海!” 左雏也看出了吴狄面上囧相,当下含笑解释道:“人说岐山令府上若是宴客,岐山阁内不出半个时辰便能知晓岐山令宴客所用是牛、是羊、或是鹅。” “哦!” 吴狄略略点头,身在栎阳时也曾听门客如此说话。 但凡每个大城内的顶级酒肆,也就必然是这样一个场所,以前吴狄为屠户时也是需要时常去寻常的酒肆里打探一些关于家畜山鲜的信息,至于高级酒肆却就不是吴狄可以去的了。 六元老族中安排死士找自己报仇,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并且在嬴成带给吴狄的口信当中,嬴渠梁也一再强调了要吴狄小心安全。 可眼下吴狄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佃下野羊沟田亩原本就是为了应对此事,可对方既然已经做到了安排死士这么一个级别,自己就算藏匿此谷躲得了今日,指不定哪一日也会杀上门来。 当下吴狄眉头一紧,却是把问题丢给了左雏,拱手一拜之后,郑重问道:“先生以为,眼下该如何是好?” 左雏年纪不过三旬,但颌下却是已经蓄了三寸来长的山羊胡子。 只见左雏一手捋须,细细思量后,却是说道:“眼下主上滞留此地,却是可以将计就计,可由我等放出风去,道主上车毁山野旧伤复裂,眼下病情危及移动不得,身边护卫之人又有所不周。想来六族死士得此消息,必然前来寻觅主上,届时主上可遣门下死士一并除之……” “此事不可!” 左雏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嬴成却是抢上来道:“今日六族能派死士,主上可杀之。异日六族再派死士,主上亦可杀之。可若长久以往,何时是头,岂不是陷主上于惶惶而不可终日?” “哼!” 左雏不悦,反问道:“若以成先生之见,当如何是好?” 嬴成也是一捋颌下短须,傲然道:“入岐山县,住岐山令府。若主上身在岐山令府中,岐山令必权衡之,不敢妄动……” 吴狄一听,也觉得左雏之前的请君入瓮有些不妥,可嬴成的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谋划虽然有些见地,却又觉得某些地方似乎不妥。 也在这时,却见左雏先是捧腹扬出“哈哈” 两声大笑,却是指着嬴成笑道:“我知你嬴成是岐山令故交,但左某敢问一句,若主上当真在岐山令府中被刺,国君是灭岐山令满门?还是举灭六族?” 被左雏一问,吴狄当即醒悟,自己和六族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然二哥嬴渠梁也不会把自己保护三日之后秘密罢黜,并且还要嬴虔护送夤夜出宫。 转念一想,吴狄却是再此暗骂一声:“你妈了个叉的!嬴渠梁,你好毒啊!” 当街杀人那日于今不过十日功夫,而嬴虔护送自己出得栎阳,也才六日时间。 可左雏等人只不过比自己早三日抵达的岐山就已经探听到岐山令府中藏有死士,可知六族那是早就得知自己将会行往岐山。 将吴狄罢黜岐山的,不就是二哥嬴渠梁么! 思虑至此,吴狄暗叫不好,当下道:“柴大可在?” 柴大立刻上前答应,吴狄急急吩咐道:“你去召集村中曾为猎户的壮丁,速来此待命!” “子岸哥哥!” 吴狄又向子岸,却是自怀中摸出了一块青铜令牌:“请哥哥带两名侍卫,速去雍城,这是大哥临行前交予的兵符信印,可调雍城五百甲士。” 子岸比吴狄年岁稍大,自从出得栎阳,得知子岸欲随吴狄赴岐山,吴狄便和子岸认了兄弟。 “嗨!” 子岸也知事态,却也有些疑惑:“不过就是六族门下的些许死士罢了,用得上调动甲士么?若是这些鸟人敢来,有你我和庞车兄弟,还不将他们杀个屁滚尿流?” “子岸哥哥!你听我便是,尽量要来骑军,今夜子时之前可否赶回?” 吴狄当然不能说出眼下可能要遭遇嬴渠梁的辣手绝户之计,毕竟子岸一直都被老君上视为半子,而且向来都是嬴渠梁的跟屁虫儿。 (..tw好看的小说)所以吴狄让他去调兵,也是赌上一把,看看子岸到底知不知情。 “子时……” 子岸看了看天,答道:“雍城有五千飞鹰骑,若尽调飞鹰骑,戌时便可转回。” “如此甚好!” 吴狄当下忙道:“子岸哥哥,还请速去速回!” 子岸拿眼看了吴狄一眼,又扫了屋内众人,眼神中虽然充满疑惑,但还是转身去了。 吴狄自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转头一看,却现嬴成此时不知为何头上大汗淋漓,嘴唇已然白了。 “成先生……” 换了别人可能不知嬴成为何这般模样,可吴狄如何又能不知。 当下吴狄走了两步来到嬴成面前,黯然道:“先生曾说,秦公重国士,而先生非国士。本公子却是忘了一点,乃是先生虽非国士,却是王族。若本公子想得没错,本公子罢黜岐山之事,当是从先生此处泄出的吧?” 吴狄说出这话,实际上还是对二哥嬴渠梁抱了一线希望,希望此事当真不是嬴渠梁施的绝户之计。 “不错!正是嬴成所为!” 谁知嬴成却是直接认了,只听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想不到三公子果然深藏不露,大巧不工、大智若愚,我嬴成今日竟然看走了眼儿……” “为何陷我于绝地?” 吴狄想不明白为什么嬴成要出卖他,如果这事不是嬴渠梁指使的,吴狄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利害值得嬴成出卖自己,要知道此人可是嬴渠梁专门指派给他作谋士的,人品和忠诚方面应当有所保证才是。 难道,嬴成要一肩为嬴渠梁背黑锅? “所为何事,公子不是已然言明。不错!我嬴成虽非国士,却是王族!” 嬴成说到此处,却是将胸口一扒露出内里肌肤来,只见上面用刺青纹了一个奇怪图案甚是奇怪,却听嬴成狂笑道:“三公子当日长街所杀的西乞氏族老,正是家祖!” “那西乞氏族老竟是你祖父……” 吴狄听得愕然以对,没想到当日所杀的西乞氏族老竟然是嬴成的爷爷,此仇果然是不共戴天啊。 不过吴狄却旋即冷然问道:“我二哥可知此事?” “秦公……” 提到嬴渠梁,嬴成目光突然一滞,面上渐渐露出惭愧之色,道:“嬴成本是家中庶出,后私下过继嬴氏,秦公当不知……” 吴狄从嬴成表情神态当中谨慎判断,却也是查不出半点端倪,当下细细回忆,却是立即喝道:“庞车可在?” “嗨!” 庞车一早就持了裁决立于门前,听传立即来见。 吴狄冷然命道:“速去将嬴成随行的两名家老拿来见我,若是反抗,当场击杀!” 接着转身向嬴成问道:“记得昨日,本公子欲佃田亩之时,先生先是阻拦,后欣然应允,想必先生早就谋划好了对付本公子的计策了吧?” 听得吴狄派庞车擒拿家老,反抗则击杀的命令,嬴成早已是面若死灰。 当下也不隐瞒,徐徐道来:“数日前,得秦公召见托付,知三公子不日即将罢黜岐山之事,嬴成当即便报知了六族。意欲在三公子入岐山之前击杀于道旁,嫁祸戎狄商队或游寇。后管家吴伯带错路径,嬴成便欲将错就错……” “呸!鸟贼……” 一旁的左雏等人早已是听得血脉愤张,左雏上来唾了一口喝道:“亏得我等忠心主上,赶来报信,你这贼子见事情败露,竟然还想诱使主上入瓮……” 旁人也是听得大怒,二十余赶来护卫的门客更是群情激愤,纷纷叫道:“杀了这贼子……” 也有人喝道:“对!此贼其心当诛,当请主上明正典刑……” 吴狄举手噤声,负手思考起当下对策。 这嬴成一心为自己的祖父报仇,算来也并无什么错处,换了是吴狄恐怕早就找准机会一刀将仇人捅死,而不是去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就眼前的情势看来,六族应该是在吴狄出栎阳之前就已经得到了他要被罢黜岐山的消息,因此早早的就前往岐山县令府中聚集,算准时日之后在吴狄等人进入岐山境内却还未入岐山县的某个地点实施伏击,事后伪装成山贼打劫或是其他。 吴伯无心之失带错路后,吴狄又鬼使神差之下心血来潮要佃下野羊沟搞试验田,嬴成原本反对,是想让吴狄归回正轨。 后来一想这野羊沟地处偏僻,也是一个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好地界,因此也就没在反对,谋划着待机派人去岐山报信,可谁知道居然被左雏在酒肆之中撞破了好事。 岐山凶险,自然不能去了。 而眼下就看庞车讯息,若是嬴成家老已逃,那么便只有在这野羊沟掘地而战。 以六族的实力,显然是不可能只准备十几个死士在路上搞搞刺杀的,想必在岐山令府中出入的不过死士头目罢了。 若嬴成家老未逃,那么此事便有了转换余地。 当下吴狄忙问道:“雏先生,你等可是听闻消息后便出岐山,在半道遇见报信之人,还是报信之人进得岐山报知。” “是半道相遇!” 左雏答道,自从得到吴伯的遣散消息后,左雏等一行七十二门客就于三日之前进了岐山。 由于吴氏在岐山也有产业,便将一部分门客安排到了吴氏的产业当中暂居,而其余人等便包下了一间行馆。 不过这些门客却是没有在岐山露出任何口风,对外也是三缄其口,想必不曾露了消息。 而左雏则更是跑去酒肆打探栎阳消息,谁知却是打探到了岐山令家中几日间突然多出了十数名死士的信息。 两厢结合之下,自然得出了如此一个结论,这便带了门客当中善战之人赶来堵截。 也在这时,庞车手提一人来报,道嬴成家老果然要跑,庞车亲手击杀一人、活擒一人,只见庞车手上裁决鲜血淋漓,还有不少红白之物溅射其上。 “好!将嬴成与其家老押下!” 吴狄将手一拍,转身左雏拜道向道:“先生大才!眼下看来,我们也只有行那请君入瓮之策了!” 【第026章 】 君已入瓮 【第026章】君已入瓮野羊沟地形属于川谷,南北有一条可以进入岐山县的歧路延谷外山梁蜿蜒而走。 (..tw好看的小说)吴狄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左雏不动声色出得岐山的说法,既然你左雏都能在酒肆里面探得岐山令府中的情况,别人又如何不能在酒肆中探得你们的情况。 不一会儿,柴大带了二十六名野羊沟的壮丁赶来,只见这些人身上都背负弓箭猎刀绳索,显然也是常做猎获营生的行家。 这左雏能想出请君入瓮的计策,但在实际指挥调动方面却不如吴狄在行,在装模作样的询问了左雏对策之后,吴狄却是自说自话的将命令给下达出去:“柴大,将众人分为六队,散布南北盯紧道路,每队间隔五里,如现可疑之人不可暴露身形,速速来报。” 转又问村正:“老村正,此村可有什么防备山贼盗寇的应急之所?” 老村正和王郅没有参加今日劳作一直陪同在旁,自然将此间刚刚所生的一切看在眼中,听得吴狄询问,老村正急忙答道:“有……有,在山阴的岩下有一处山洞,地势很高,村民在洞里藏了点柴禾,历来是用做防备老霖雨和山涝的。” 吴狄点点头,忙道:“嗯!今日劳作到此而止,将村民召回速速准备食物被服,今夜都须避到洞中。” 待老村正去后吴狄又向左雏问道:“先生急来,可曾备有多余的弓矢兵器。” “呃!” 左雏被问得一呆,忙拿眼去望二十余门客当中的一个虬髯大汉。 那大汉上前拱手为礼后上前道:“主上,此事仓促,门下等人心中急切,因此不曾多备兵器,只是多带了十副弓和百余只箭矢。” 吴狄早将这二十余门客看在眼中,每人身上不过都是一把短剑,什么多带了十副弓箭的说法,想来也是按每人标配一剑来计。 当下吴狄心中略略一思,也是有了计较:“昨日不是伐了些秦竹,王郅可在。” “嗨!” 王郅应声答道。 吴狄向王郅吩咐道:“你带我门下十人再去伐些秦竹来,每竹粗细以一寸为限,过细、过粗不伐。” 派出能派的人手,吴狄便要剩下的门客来到村正的院内准备动手制作简易武器。 后人吴迪曾在军中接受多年训练,在野外求生和山地作战中可能会用到的各种陷阱、简易武器的制作自然是轻车熟路,当下吴狄便带着众人以秦竹为原料,制造竹枪竹矛。 有一点不得不说,所谓竹枪竹矛并不是把竹子一头削尖磨砺便可,这竹枪的枪头切口基本有四大类六小类,八种加工工艺和十二种使用方法。 最简单的当然是将竹头削尖就可拿着捅人,但要是用来作战,还需要以油脂热渗、烈火猛烤、开锋开刃、渗毒镶尖等工序。 吴狄带着众人制作的是最为实用的三尖两刃竹枪,枪头的竹片斜切成一个三尖两刃刀的模样,再用油脂渗泡,并用小火将竹枝烤硬。 至于为什么不用单尖的那种竹矛,其实是这种竹矛的威力并不如后世影视剧里描写的那般厉害,而三尖两刃枪的主要杀伤力来源,不是依靠枪头三支一寸长的枪尖,而是枪尖上涂抹的蛇毒。 而恰好,来援吴狄的门客当中,有一个叫做固和的清瘦青年,习有一手捕蛇绝技。 待至吴狄等人将竹枪制备得差不多时,固和也抓来了几条还在冬眠的剧毒蛇,将取毒渗毒的事务交代下去之后,吴狄却是甩手走开,一个人独自在村里闲逛起来。 春秋战国时代的田园,由于井田制的原因,存在着一个比较特殊的特色。 那就是每个农户的居所,都是建立在各家井字型田地的中央,于是也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情况:各家各户都在各自的井田内各自为政。 所以在《老子》中如此描绘道:“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这话的意思是,指百姓在各自的井田里劳作,全部自给自足,因此便不用与外界生任何关系,以至百姓之间纵然是只有“鸡犬之声相闻” 的距离,也可以做到“老死不相往来” 。 大家都自给自足、不与外界生关系了,也就不会有利益冲突,也就能和和气气、与世无争,这便是老子和孟子推崇“无为而治” 的最高境界。 而野羊沟由于自然条件的原因,是无法做到井田而居的,单是每隔三四年间穿谷而过的韦水支流便必然会一次洪水,这种情况下还要在山谷腹地井田而居,那不是十足的犯傻么。 因此这野羊沟的五十余户人家全都聚居到了山谷南侧的一处山阳缓坡处,团寨而居。 细细的勘探了地形后,吴狄的御敌信心又是增强了几分。 虽然整个村落都是以柴木包夹泥土而建,既不防震,也不防火。 但是房屋之间由于错落无序,间隙和走向对设伏偷袭极为有利。 吴狄甚至心中计较,只要给他足够的设置机关陷阱,哪怕对方来百十个人,他一个人也可能将之全部狙杀。 当然,前提是吴狄手上至少有一把能够在三十米外打狙击的重弩。 不过吴狄并没有立即开始动手,他还要等待消息。 就眼下看来,如果对方没有探得他在此处的消息,便可得到足够的时间在外围布置,不必将战火引入村落,而将来敌歼灭在野羊沟之外。 可万事皆不由人愿,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不过晌午,外出打探的猎手探子就相继回报,野羊沟外歧路南北两端各来了近百人马,到达地头便迅速的藏匿入林,又各自派了十数人分头返回,看样子这些人仅仅只是先头部队而已。 得知如此情报,吴狄急忙派了一位熟悉道路的村民抄小路向雍城方向赶去,要他务必将子岸半路截住,好让五百甲士遁小道而来。 看眼下这场反突袭是不得不打了,心中有了计较后吴狄便即刻开始着手安排门客们在草屋柴房里装置各种致命机关,并且细细的给设伏人员讲解巷战的作战技巧和狙击计划。 又在村正家中用各种什物摆了一副临时沙盘来,制定了一条击而不实、游而歼之的周密计划。 除了反突袭之外,吴狄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吴狄当然想过自己避战而走的可能,但他却相信一旦六族死士在野羊沟寻不见自己,只怕沟中的所有村民都难逃灭口厄运。 下午酉时末刻,探子回报:路南又至二百余人,路北也有百人赶到。 算将下来,对方来地死士,已然达到了五百之众。 得知如此情势,吴狄只能苦笑,这孟西白等六族可是在秦国繁衍了数百年的老世族,族人千千万、领民万万千,要整个千军万马出来虽然有点难度,可派上数百上千人来报族长被杀之仇却显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原本还想施展一个“请君入瓮” 之计将六族死士聚而歼之,没成想真正入到瓮中的,却是自己! 戌时初,派去探敌的猎人突然抬了一人回来,禀道:“主上,半刻时辰前岐山方向突然来了八十余人,与贼人答话后却是一言不合却是动手厮杀起来,我等见势不对,便将后来之人的头头擒了回来。” “你是何人?” 吴狄看了看被擒的那人,此人年纪大约三旬,蓄有长须,面染血迹,身着素色黑袍看不出身份。 不过那人见了吴狄却是激动了起来:“敢问,君是否栎阳城中当街斩杀了六族老及门下百余死士的公子无敌?” “正是!” 吴狄点点头。 黑袍人全身被缚,闻言便欲起身,当场骇得庞车挥杖要打。 吴狄见那人并未露出杀意,忙喝:“且慢!” 吴狄止了庞车之后,黑袍人也知自己鲁莽,忙辩白道:“君上,在下乃是岐山令……门下食客,奉岐山孟君之命前来护卫君上。” 黑袍人说道:“在下乃是岐山令门下食客” 时,突然来个大喘气,吴狄当场就现他瞳孔一阵收缩,心中已然有了疑惑。 “狡辩!” 一旁的左雏却是插嘴笑道:“你等若是前来护卫我家主上,那谷外的数百人马也都是来护卫我家主上的喽?为何你等却是自相残杀起来?” “君上怕是不知,谷外人马皆是六族死士……” 黑袍人急忙辩解道:“我家主上岐山令虽为孟氏族人,但却与现今国公情同手足,深知眼下大秦乃是多事之秋,不欲做那利六族而不利秦国之事。” 黑袍人表情严肃,陈词慷慨,让吴狄看不出一点破绽。 见吴狄将信将疑,黑袍人接着道:“因此,在得知六族于对公子不利之后,岐山令便从中左右周旋,怎待公子露了行踪,这才急遣我等赶来护卫……” “你们来了多少人?” 吴狄淡然问道。 黑袍人被问得一愣,似乎想了一想这才答道:“岐山令尽起家中死士门客,怕是有百余人!” 吴狄点点头,却是向左右喝道:“押下去!莫怠慢了岐山令!” ****“看来,六族亡我吴狄之心,甚炙也!” 子时末,老村正家中,吴狄面向二十七位死士门客,和柴大、庞车、单伏,以及野羊沟村愿意留下死战的四十六人,淡然一笑道:“今夜,原本乃是我吴狄个人之战。蒙列位壮士不弃,愿为吴狄抛头颅、洒热血,吴狄无以为敬,唯有以此血酒盟誓。” 吴狄取过一碗凤酒,以小刀轻轻在手臂一划,滴了几滴鲜血在碗中。 无人知道此时的吴狄,心中已然在滴血,遥看入谷的小径来路人影全无,吴狄心中轻轻叹道:“子岸啊子岸,你竟然还是辜负了我!” 身着红衣的白荷用绢巾轻轻将吴狄的手臂扎好后,吴狄举起酒碗向众人道:“过得今夜,来日我吴狄定不会负了各位。若吴狄不死,此战伤毙,家中定有千金安抚,伤亦由我吴狄养老。” “好彩!” 众人齐齐喝彩,也纷纷端起了酒碗笑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好!请满饮此碗!” 吴狄冷然笑道:“酒酣耳热好杀敌,且待来日醉方休!” “哈哈!” 门下死士听闻吴狄的话语,也自纷纷笑了起来:“然也!酒酣耳热好杀敌,且待来日醉方休!” 只听“咣当” 声乱响,近百只酒碗砸了一地。 【第027章 】 血战山村 【第027章】血战山村寒风猎猎中,吴狄一一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记在心里。 .tw[]右拳击胸,郑重的向众人行了个秦军军礼。 除野羊沟村人外都行军礼外,众门客或抱拳、或半跪,皆向吴狄致礼。 旋即众转身急走,迅速没入黑夜之中。 白荷也是手持长剑,默默来到吴狄身后:“夫君,三丫已经安排妥当,为妻今日当与夫君共进退。” “好!” 吴狄回身看了一眼白荷,眼神中既有赞许,也有悲凉:“白荷,为夫有一句话一直想讲……” 吴狄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白荷有些不解,问道:“夫君……” “我爱你!” 吴狄双手扶着白荷双肩,深情说道。 刚才他之所以停顿,是因为猛然省起这个时代还没有对“我爱你” 三字做出注解。 果然,白荷微微抬头,一双朦胧着秋水的眼瞳中星光闪闪,只听她柔柔轻道:“你……爱我?” “嗯!你可记住了……我爱你!” 吴狄说完,双手慢慢从白荷双肩上移,轻轻捧了白荷的脸颊儿。 如此亲昵的动作,自然是让白荷的俏脸霎时红若蜜桃,双目中一阵流光闪过,睫毛儿轻轻颤动着合了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白荷知道夫君是要做那“接吻” 亲嘴的事儿了。 谁知道,吴狄在白荷唇上重重一吻后却是心一狠,抬手便向白荷颈部动脉按下。 猝急不防之下,白荷立时便晕厥了过去。 “吴伯!” 吴狄将白荷环在怀中,将她手中的长剑接了下来,轻声吩咐道:“若今夜……但有不测,还请吴伯将白荷和三丫二人照顾周全,至于老夫人……量力而为吧!” “是!吴伯当不负主上所托……” 吴伯面色慎重的点点头,扬手招来两名健妇将白荷放在一张软榻上迅速抬走,接着一整衣衫,来到吴狄身前深深一揖后,转身便隐入了黑暗中。 吴狄持剑仰望天,一手却轻轻抚摸起了身上的旧甲,突然想起了少梁邑战场之上,那个为自己精心梳头着甲的稚嫩少女。 战甲还是那身战甲,伊人却不知身在何方! 算算时日,三月之期将至,王良怕已在千里之内了吧。 吴狄突然歌兴大,却是哼唱了起来:“我等燕归来,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千里之外……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嬴渠梁一年二月上四,午夜十分。 如钩新月悬于半空,尘世间的喧哗早已在这新钩冷月中沉静了下来。 位于野羊沟谷地的两道山梁之上,正有数百条服色不一的影子所组成的队伍正缓缓蠕动,不时会有一道道微弱的冷月光辉被折射而出,犹如在这山梁上被人撒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吴狄暗藏在一处装有巨石机关的坝下,安静等待这些死士杀上门来找死。 此时的吴狄,已然放下了心中的所有杂念,心思之中唯有一个信念:求活! 是非曲直,恶善邪良。 须有命在,方可辩之! 此次来袭吴狄的六族死士,其规模至少达到了五百人前后,虽然晚间和赶来驰援岐山令门下食客火拼了一场,但看起来战斗力却并未损耗太多。 有嬴成和岐山令孟光两人的言辞相互佐证,让吴狄相信了二哥嬴渠梁并非蓄谋害他,可子岸的求援未归,却还是让吴狄的心冷了。 或许,嬴渠梁还是棋高了一着,先是安排一个嬴成来造成“无心之失” ,又派子岸前来陪死,最后还让岐山令拾遗补阙。 只是想不到,自己意外的举动,让这个计划的实行步骤生了改变。 对于子岸,实际上直到现在吴狄都没有完全对他死心,虽然吴狄有过子岸是否背叛的疑虑猜想,但却情愿逼自己相信是雍城令将他扣下了,不与调兵。 四更时分,数百六族死士分三路向村寨团团袭来。 只见一路约有百人皆着白衣遁山道正面近击,另一路近百身着葛衣由山梁处向村宅后山扑去,看来是要分头夹攻。 最后还有数百服色斑杂的身影,却是分散开来,四面八方的将整个山阳团团围住,这些人看来应是想要将整村人一网打尽。 未得一刻,白衣人等已行至村头,只见其中有一头缠白布的中年人将手势一打,人群当中便迅速涌动,接着便“咔咔” 之声不绝余耳。 吴狄细细观之,这才现却是有人在用燧石击火,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跑来偷袭别人,却居然不带火种,还要现场用燧石取火,实在太不专业了点吧! 天冷地潮,足有个三五分钟的时间,才见人堆里亮起了一小点火星亮光,这时才听闻那白布包头的中年人低声喝道:“举火!杀入寨中,人畜不留!” 呼啦啦一片响动,近百人迅速点起了火把在中年人的带领下向山寨杀来,且还纷纷叫喊道:“白狄劫寨,人畜不留!” 谁知众人刚冲上寨门土坡,却听见轰隆一声,一大片坡地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虽然不大但内里插有许多尖刺竹枪的土坑来。 众人一时间收不住脚,顿时便有十数人翻身倒在了土坑之中,引出一片惨叫。 吴狄也不迟疑,迅速起身向身后拦住堕石的木桩绊索一剑斩去。 绊索桩倒,接着便有隆隆闷响传出,只见数百颗十九寸台式显示器般大小的圆石顺着坝子斜坡向寨门土坡飞滚而去,立时又带起一片鬼哭狼嚎。 便在这时,吴狄突然察觉身后有亮光闪现,回头一望,却现寨尾已经有几栋草房被人点燃,正放出熊熊火光。 当即吴狄撤下坝头,手持弓箭迅疾而出,抬手便向坡下那为的包头白衣人放出一箭。 虽然吴狄战阵之上多用长剑杀敌,但弓射的准头却也不差,那白衣人因先遭陷阱,后遇落石,此时还在狼狈应变,根本就不防有人漆黑当中暗箭狙击,正好被吴狄一箭命射中胸口。 得手之后吴狄也不做停留,却是迅速的向村内奔去。 此时,村内各处已经是火光一片,却是因为分袭村尾的来敌抢先比村头的白衣人先打着了火。 村尾的伏击人员虽然已经和来敌展开接触,但日间吴狄讲述的巷战技巧在他们身上却显得作用不大,不时就能看见有人从被人点着的屋子当中飞扑出来,和来敌厮杀成一片。 吴狄持弓在手,飞速的向村正家方向扑了过去,一路上吴狄身若鬼魅,不时藏在房屋阴影处或视觉死角,向身边乱窜的敌人暗箭如连珠而,不过半刻的时间,身上箭匣中的二十支铁箭和二十支渗毒竹箭很快便告尽。 抛了长弓,吴狄抽出妻子白荷的那把家传青铜长剑这便开始近身杀敌。 此时的战况早已没了吴狄事先安排的那般从容。 毕竟他家下的那些门客死士都是以个人武艺见长,在配合作战和战术机动方面没有任何见识,一时杀得兴起,谁还会去管那什么“击而不实,游而歼之” 的战略。 奔走间,吴狄突然听得一声怒吼,却是庞车那熟悉的声音。 借着火光一望,只见一处低地中央,庞车和单伏两人已然被数十个来敌给团团围住。 庞车虽然有裁决在手,却是左挡右支好不费力,那些人根本围而不击,却是意图消耗庞车气力。 若不是单伏剑随人走,不时在庞车身边救援协守,只怕庞车早就挂了。 吴狄正欲上前帮手,却在这时听到背后有人吐气嗨声,这便急忙忙侧身避让。 跟着右手倒反长剑甩臂一刺,一道血剑立时激射而出,喷出了足有一丈来远。 回头一看,却是一名意欲偷袭的葛衣死士被吴狄一件穿了咽喉。 吴狄抽剑转身疾走,靠着土屋借墙壁阴影向庞车所在摸了过去。 谁知才行几步,就有一名倒霉死士在佯攻庞车后,恰好退到了吴狄身前。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狄迅速上前先是一手捂了这人口鼻,接着长剑从其颈中一划,这便结果了他。 跟着吴狄又将尸体向前方一人猛推过去,右手长剑反手再出,将一名运气不好退到他身旁的死士喉咙刺穿。 自从当日国府门前长街血战之后,后人吴迪的一击必杀技和秦人吴狄三刀解牛的关节技已然完全融合在一起。 提纯融合后的新必杀技已经不再局限于手中的武器,只要是带尖的物体,吴狄都可能将其刺入对方的咽喉。 连杀两人之后,现场围困庞车的死士当中也终于有人现了这个情况,当下便有一个脸蓄虬髯的高大汉子爆喝一声指挥数人向吴狄围杀过来。 吴狄出剑如电,挥剑如风,以身上大小三处伤口将那几人全部格杀,且致命伤都在咽喉。 那大汉见石不对,找准一个时机突然跃身向吴狄飞砍而来。 此人出剑势猛,居然是双手持剑的大劈斩架势,吴狄见状急忙脚下一矮侧身避让,可惜还是慢了一拍,被长剑由胸至腹划下。 大惊之下,吴狄急忙伸手一探,却现手中没有血迹,胸腹也没有疼痛,但皮甲却是被深深切开了一条老大破口。 思及此甲可是王良之物,吴狄立时怒气勃,挥剑抢身便斩。 这近身肉搏最是凶险万分,讲究的除了杀敌技巧之外,还有气势和勇猛。 怒而受激之下吴狄一时间豪气冲天而起,连续四剑猛斩而下,不但生生将那汉子手中的铁剑给砍折,最后一剑更是将他的斗大头颅一剑斩上了半空。 “主上!” 也在这时,一名死士突然悲呼挥剑向吴狄扑了过来,吴狄抬手一剑便洞穿了此人咽喉,死士喉部中剑,手中长剑乱舞了一气之后便不知抛飞到何处去了。 不过吴狄却是注意到此人涉死之时,一双狰狞赤目却是死死停在了虬髯大汉正滴溜溜滚动的头颅之上。 不待细想之下,吴狄足下一勾一挑,便将那壮汉的级提在手上,挥剑将一名正在围攻庞车背对自己的死士斩倒之后,吴狄扬起级大声喝道:“嬴无敌在此!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听得吴狄呼喊,被搞得有些晕头转向的庞车和单伏两人也自清醒了过来,庞车轮起裁决将一名因为吴狄呼号而愣神的死士脑袋生生打爆,接着这便奔到了吴狄身旁,扬杖怒嚎喝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庞车雄壮,嘹亮呼号一时间竟然盖过满场杀伐之声! “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一时间,整个村寨火场之中纷纷有人爆喝而出,只听那些声音由远及近,竟是向吴狄所在汇聚过来。 却也在这时,众人愕然听见村寨坡下的山谷之内,突然有“隆隆” 巨响而来,竟然隐隐是万马奔腾之声。 只听长空之中猛然传来了千百人齐齐爆喝:“有我无敌!舍我其谁!杀!杀!杀!” 【第028章 】 明火执仗 【第028章】明火执仗蹄声如雷,利剑如雪!猎猎火光之中,野羊沟河谷之上突然闪出了近千道光芒,一时间竟然将大地都照得亮了。 (..tw好看的小说)不知何时,数千大秦骑兵已经进入了山谷,此时在吴狄的呼喝指引下,骑兵们齐齐抽出剑来展开了杀戮。 一时间只听见山谷之内马蹄雷动,杀声震天。 此时的吴狄,心里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子岸终于来援,听声响只怕村外军士不下千人。 心中狂喜之下,吴狄也顾不上伤痛,立时率领着余下众人迅速向村寨的西面开始退却。 秦军骑兵的战斗方式,一旦开始冲锋,那么前进道路之上便不分敌我,凡阻挡前进皆是敌人,杀无赦! 众人一路向西,左有庞车裁决开道,右有单伏快剑护身,吴狄将那虬髯大汉的级往腰上一别,挥剑厮杀夺路而走。 由于此时来袭的数百六族死士在偷袭之初便遭遇了狙击,自然也是将所有的人手投入到了这个由五十多间茅草泥房组成的团寨中,一时间竟然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和拦截,一晃眼的功夫便让吴狄钻了个空隙杀上了山西。 而在这时,从山谷处包围冲锋上来的骑兵们也解决了原先围在团寨外围的那些散勇,向寨中杀了进来。 一时间砍杀声、呐喊声、马嘶声响成一片,六族死士虽然个个武艺不俗,但又怎么可能是成监制秦军飞鹰精骑的敌手,不过一合便被骑兵冲得七零八碎。 刚退到山西缓坡,吴狄便见火光之中有一人单骑跃众而来,手中长剑如镰,接连斩杀了好几个慌乱奔走的六族死士。 “是子岸那鸟人……” 一旁的庞车喘着粗气,却是当先叫出声来:“咳咳……俺老车总算是没看错他……” 听得庞车如此说道,即便是有两张面皮的吴狄也感觉脸上有些燥热。 当然,此时也不是懈怠的时候,吴狄见庞车肩上挨了重重一剑,当即挥剑从袍上割下布条给他绑扎,然后回在众人中寻了一寻,忙道:“柴大,伤得可重?” “还好!” 柴大捂着手臂斜靠在一颗树上,看情形应该只是臂上中了一剑,且黑暗之中也不待详查。 当下吴狄忙道:“报备一下,还剩几人。” 待众人一一报来,吴狄门客竟然只出来了六人,而野羊沟村的猎户当中也有十六人失散。 看到众人个个带伤,吴狄脑子里面先想到的一个问题竟然是自己的千金抚恤是不是有点过了。 “王陔……” 吴狄前后扫了一眼,却是没有现门客当中那个有捕蛇绝技的固和,急忙抓着一名野羊沟村的猎户问道:“固和哪去了?不是要你和他一组,伺机动悬刺机关后即刻撤退的吗?” “君上……我……我拦不住哇!” 这叫做王陔的猎户是村正的本家,是这个村里年纪最大和经验最老的猎户。 见吴狄一脸狰狞的愤怒表情,王陔也知道自己怕是坏了大事,急忙作势起身道:“君上,我这便去将他寻回来!” 王陔刚起便喉中低吼一声跌倒在地,吴狄见状急忙去扶,这才现王陔小腿中了一剑,鲜血正淋漓而出。 见此情况吴狄急忙将他按到在地,又取了布条紧紧包扎,这才起身道:“重伤原地休息,轻伤可再战随我来……” 庞车伤重,执意再战,被吴狄一手刀砍了颈脖让他晕死了过去。 余下之人除了吴狄全身十余处皆是轻伤,单伏右臂轻伤之外,人人伤重。 最严重是一名野羊沟猎户,被人齐肩斩去一臂,早已昏死过去。 清点之下,能够随吴狄再战之人已不够十个。 不过此时战事也是接近尾声,下去杀敌不过是口号而已,当下吴狄只带了五人便向村中行去。 怎知来至村前,几人却是先教正在打扫战场的秦军士兵给现了,当下吴狄等人急忙喊出了有我无敌的口号,这才免遭围杀。 “老三,哥哥来得迟了……” 子岸奔至近前,见吴狄竟然是血染战甲,身上剑伤大小十余处,热泪一下涌了出来。 见子岸真情流露,吴狄也是心下欢喜,大笑道:“哈哈!不迟不迟……子岸哥哥带来了多少人马?” “两千骑兵!” 子岸擦了擦双眼,泣声道:“我本只带了五百骑,那知刚出雍城便见了你派来的猎户。(..tw好看的小说)得知急讯后,哥哥赶忙动用了国君授予的兵符,一气带了两千人来。赶来之时见整个野羊沟火光冲天,还道三弟竟遭了不测……” “好!两千骑兵!” 吴狄听得二哥嬴渠梁竟然也秘授了兵符给子岸后,竟是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大胆的想法却是突然跃上了心头,当下吴狄故做开心的笑道:“哥哥若是再晚来一刻,只怕三弟早将这些前来血洗山村的毛贼杀了个精光!” “毛贼?” 子岸一呆,有些不解,这些人不是六族的死士么? “正是毛贼!你看……” 吴狄从腰间取了那虬髯大汉的级,向子岸笑道:“我还杀了一个毛贼领……” “啊吔!” 借着火光一看,子岸竟然被惊得目瞪口呆:“竟是白侯……” “什么白侯,不过是只是一毛贼头目尔!” 吴狄当然知道白侯是谁,来岐山的半途中嬴成除了交代二哥嬴渠梁的嘱托之外,也把六族的情况大致了说了。 这白侯正是白氏族长的长子,自从吴狄把白氏的老族长干掉之后,这白侯便等于就是现任的白氏族长了。 当下吴狄把白侯的级往子岸手中一放,直接喝道:“来人!斥候何在,此战可有漏网逃逸之贼,速速报来!” 不过半刻,便有军士来报:“报!有数十残贼攀岩而走,向北逃逸,我军追之不及!” “向北?” 吴狄略略思索,想起往日曾在国府中见过的陇西地图,知道岐山向北有杜阳、阴密、义渠几县,再北便要进入北戎狄的地盘。 “子岸哥哥……” 吴狄附到子岸耳边,轻声问道:“此地向北,可有白氏的领邑?” “呃!这个……好像义渠左近,有白氏的公族牧场。” 子岸被吴狄问得一愣,却是不知道他想干嘛。 “公族牧场?” 吴狄眉头一紧,低声逼问道:“可有战马、牛羊?” 子岸连连点头,心思却是已然转了过来,急道:“老三,不可……” “不可什么?” 吴狄冷冷一笑,大义凛然道:“北戎狄马盗扰我陇西,夺我战马财货,杀我子民。身为秦国三公子、骠骑将军,本公子自然是当仁不让,要一举剪除此股马贼。” 子岸一时被吴狄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如何是好,听闻吴狄不断号施令,要军士打扫战场,将所有敌寇不论死俘一律枭腌制,待来日请功之用。 当时虽然还无商鞅变法后的“斩受爵” 的军功奖励制度,但惯例都是以计算每战的斩级数来计算军队的整体功劳。 而实际上,商鞅的“斩受爵” 的军功奖励制度是很不科学和人性化的,要知道战场之上杀戮决断,将士杀敌需要配合大部队的整体进退步伐,谁有那个闲功夫杀一个人便斩一个级挂在腰间? 好一会,子岸才在震惊中醒过神来,却现不知什么时候吴狄已经上了一匹战马,正准备率领一千骑兵即刻追击。 当即子岸扑上前去,紧紧拽住吴狄的笼头道:“老三!此事万万不可啊!” “追杀北狄马贼,为百姓子民除害,有何不可?” 吴狄却是冷然喝道:“兄弟们!北狄蛮族杀我子民、抢我财货、烧我村落,此仇该不该报?” 一众不明真相的军士听闻吴狄说道,早就是义愤填膺,纷纷怒喝道:“该报!” 吴狄马鞭向北一指,扬声喝道:“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戎狄血!杀!” 只听马队当中,立时有人高喝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众军士当即被鼓得心头血热,齐齐扬声喝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杀!杀!杀!” 言毕便打马而走。 “子岸哥哥……” 见成功鼓动士兵,吴狄向犹自拉着马缰不松手的子岸低声道:“事已至此,哥哥还看不透么?打蛇打死、斩草除根,今日我不给六族一个交代,怕日后这死士刺客只会源源不绝而来。再说了,子岸哥哥,若是将这白侯的级送去栎阳,我二哥能以此为凭,下令屠灭了六族么?” “我……” 子岸张口无言,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道才好。 转念一想,以孟西白等六族的势力人望,即便今天白侯杀了吴狄,或是吴狄将白侯的级送去栎阳,对它们的地位势力也是不可能会撼动分毫的。 秦国固然是嬴氏王族的秦国,可又未尝不是孟西白这些老世族的秦国呢? 思虑至此,子岸也知道劝是劝不住了。 可是他嘴上一哆嗦,却是露了半句话出来:“只怕国后……” 吴狄耳尖,已然听到了子岸的碎嘴:“怎地?国后什么?” “没……没什么……” 子岸见漏嘴,急忙闭口,可吴狄却是反倒一把抓了子岸的铠甲喝道:“说!国后怎地?” “是……国后,是国后让君上罢黜你来岐山地!” 子岸知道躲闪不过,当下和盘说了:“你当街杀了六元老后,六族的后人纷纷来国后处哭诉,言道若不将你明正典刑,六族便齐齐交还封地,举族北迁。国后制压不住,便去劝说君上,可君上死活不允,于是国后便劝君上将你罢黜岐山,迅速送出栎阳。言道只要你人不在栎阳,便可将此事拖延,日久则事淡。君上思虑良久,这才让我陪护你前往岐山,还秘受了我可调两千军卒的兵符信印……” 听闻子岸如此说道,吴狄心中立时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吴狄都意为是秦孝公嬴渠梁安排了如此计谋,想要将自己斩尽杀绝。 没想到如此连环毒计,竟然是出自那看似愚钝,心中却精明得犹如老狐狸一般的国后之手。 好毒!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三……” 子岸说道这里,却是满面羞愧:“当日你从国府奔出,君上便要我即刻将你追回的,可当时哥哥也恨那六元老,所以……” “不必多言!” 吴狄已然明了其中缘由,早已将前因后果理了个顺溜,却是喝道:“前将军子岸听令:我率千骑先行一步追杀北狄马贼,你率千骑随后赶到!” “嗨!” 子岸只能拱手答应! 【第029章 】 作茧自缚 【第029章】作茧自缚嬴渠梁一年二月上十日,栎阳国府门前可谓是热闹非凡。 便在今日,栎阳城中的二十二族老世族和从外地赶来的各族封领齐齐汇聚一堂,目的只为一个,那便是要国君对嬴无敌当街斩杀六族元老之事给出一个交代。 换言之,如果国君不给老世族们一个交代,老世族便要给国君以及王族一个交代。 仲春时节,陇西之地尚且还是天寒地冻,但靠近关中的栎阳地处秦东,早已有屡屡春风在空中游荡。 聚集到国府门前的各族族领、族老纷纷都是身披重孝,一言不,等待着国君的召见。 对于吴狄当街斩杀六元老之事,如今的栎阳城中可是流传着众多版本,这些版本中虽然对吴狄到底是以一挡百还是以一挡千的说法各有不同。 但对事情的起因却是异口同声,都道是因为国君私下与魏国议和,割河西之地引来六世族不满,六元老齐齐逼宫,限国君于十日之内给个说法。 公子无敌不忿之下,这才悍然当街杀之,还道:“忤逆君上杀!密谋篡朝杀!” 而参加了那次会谈的上大夫甘龙和中大夫杜挚也在多个场合表态,言曰民间传闻却有其事,言下之意是六元老当时确实形同逼宫。 接着,又传出嬴氏王族开了族议,国后还请出了驷车庶长令斩了几名族人,却听说斩那几名族人的原因竟然是这些人声援公子无敌,要王族公议之后对忤逆君上、密谋篡朝的六族问罪! 大惊之下,六族自然知道兹事体大,因此在栎阳的族人等急急跑去暂代驷车庶长的国后处哭述,一面又广派人手飞马急报,将秦国境内时间上来得及的各族族领和族老都召了来。 今日,便是当初六元老定下的十日期限之末,而各族密谋之后也得了一个共议:那便是杀公子无敌,便对国君割让河西之地的事视而不纠。 辰时初,上朝钟鼓击响。 朝中的大臣们低头低脑从宫门两侧鱼贯而入,不敢和宫门前的老世族们答话寒暄。 而老世族等也是心态平和,全都巍然不动等待君上召见。 .tw[]辰时二刻,上大夫甘龙颤颤巍巍的杵着拐杖手持一卷羊皮诏书走出大殿,有内侍上前喝道:“君命下!” 上大夫甘龙宣读诏书道:“王族共商决断:以公族封地置换秦东老世族封地。原封地在割让区域,族领即刻进宫,挑选秦西公族封地。” “我等今日所求,并非封地!” 便在这时,人群之中有人喝道。 接着便有人附和道:“不杀公子无敌,寒了老世族们的心哩!” “对!公子无敌不明正典刑,秦国必亡!” 更有人如此喊到。 上大夫甘龙却是拿眼扫了一下现场,等这喧嚣停了,这才冷然说道:“书命完,请各族族领随老夫进宫选地。其余人等可留滞宫前,不得喧哗!” 众族领见甘龙语气冷淡严肃,心知这上大夫显然是不会站在自己一边了,当下便有人牵头道:“走!我等去见君上面呈!” 也有人道:“进!大家不可莽撞,有理说理!” 当下人群之中便呼啦啦的走出了二十余位六族族老和有封地在秦东的族领,随甘龙向宫内行去。 上得朝堂,众人但见新君一脸黑青的跪坐不语,众人当下也不敢造次,急忙以正礼参见国君。 礼仪完毕之后,不待众人开口新君便开口道:“各位族领,嬴氏封主会商议定,愿以公族秦西封地置换各位族领秦东被割让的封地,凡关中西部之嬴氏封地,任秦东封主挑选,一经选定,十日内交割。这是国后亲笔的驷车庶长令,各位若无异议,便开始选地吧!” 说着新君拿起案上的一卷羊皮诏书让内侍送到领头的孟氏新族长手中,又扬声喝道:“来人,上地图!” 当即便有内侍将一面巨大的羊皮地图抬了上来,摆在殿侧,而那卷驷车庶长令也自送到了领头的孟氏新族长的手中。 这新任的孟氏族长年纪不过是四旬左右,接过了羊皮卷后也不客气,展开来便扬声朗读,内里所言果然和新君所言一般无二。 新君见朗读完毕之后众族领也无表示,却是窃窃私议起来,当下冷然道:“各位若是还不满意,本公可将国君直领封地交换,一里换两里,可一并挑选。” 众族领见状,面上齐齐露出愧色,但却还是有人扬声道:“君上……我等今日所为,并非封地!” “哦!不为封地,所谓何事?” 新君明知故问道。 一名白苍苍的老族领跪爬上前道:“君上,公子狄听信谗言,当街杀我六族老,此事若不严惩,必将寒了我等老世族的心哇!” “正是!” 众人齐声附和道:“请君上严惩公子狄!明正典刑!” 公子无敌是民间的戏称,而且“无敌” 这个名号族老们也是不屑认同的,因此吴狄的官方称谓正是公子狄! “公子狄在宫门前与人械斗,本公自当严惩!” 新君听闻众人提到这事,面上一时铁青无比,冷然道:“至于谗言……上大夫,且将当日本公与六族老所议之事,复述一遍。” “老臣尊诏!” 上大夫甘龙听诏之后慢慢悠悠的站将起来,却是把当日六元老前来理论之事详细复述了一边,期间甚至和中大夫杜挚、长史公孙贾一唱一和,演了一出群口相声,将六元老当日逼宫的情景演绎的惟妙惟肖。 直到最后,当甘龙言明六元老辞去之时,确实限定了十日期限,众族领的面容早从满脸的震惊,转变为满目的羞愧。 这些族领当中,真正知道内情的实际没有几个,其余的人等皆是一群“不明真相” 的群众! “敢问君上,将如何处置公子狄?” 孟氏族长仍不死心,冷然问道。 “公子狄当街杀人的个中缘由不论也罢,不过宫门之前与人械斗,自当严惩!” 新君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看众人脸色如死灰,自然知道肯定是没人再敢论吴狄杀六元老该是不该了。 这才接下去道:“本公决意:罢黜公子狄骠骑将军、右司马之职,贬至岐山封邑。” 新君说到此处,拿眼看了看孟氏族长,却是见他目中寒光一闪。 谁知新君正待众族领表态之时,却是听闻殿外有人急喝道:“报!岐山急报!” 新君大惊,急忙命人将传令军士领来,只见来人是一名飞鹰骑头目,手持一个斗大木箱报道:“报!公子无敌六日前行至岐山县途中,遭遇北戎狄马盗部族奇袭围困,苦战两日余,得子岸将军调雍城飞鹰骑方得脱困。其间斩马盗千余,斩北戎狄部族单于一名,级在此!” 言毕这头目将那木箱送上,抽出短剑将木箱上的火封一破,木箱四散,露出了一个虬髯扎须,须蓬松的头颅来。 头目怕众人看得不清,故意将级上毛理了一理,端起级向众人展示。 只见前来请愿的族领当中,有数人看了之后却是目瞪口呆,立时瘫软了下去。 还有几人想要惊呼,却被身旁之人伸手死死捂住了口鼻! “什么!岐山竟有北戎狄的马盗?” 新君也是大吃一惊,急道:“还斩了千余级?” 头目报道:“是!公子无敌和子岸将军已率两千飞鹰骑北出义渠追讨残余北狄马盗……” 一时间,朝中所有人等全都被惊得无以复加。 旁人可能不识那级究竟是某个北狄的单于,可朝中的各位大臣和一众各族族领却又怎会不识得这是白族老族长的长子白侯,现任白氏族长的脑袋。 而一旁原本神情肃穆悲愤的孟氏族长,眼下却是面如死灰,额头上大粒大粒的汗珠更是滚滚而落。 顿时,整个朝堂全都哑巴了,众人也似乎忘记要去追问为什么新君才说要将公子狄罢黜岐山,接着公子狄便从岐山来捷报。 “好彩!” 倒是这时,左庶长嬴虔突然扬声喝了声彩,大笑道:“北狄那些鸟人又怕是闹了春荒,竟然不知不觉摸到了陇西腹地来,这边关的镇守不知是干什么吃的……” “大哥!” 新君心中早从惊疑转换为纳闷,又从纳闷转换为幸喜,话语里带着喜悦说道:“看来,去岁大雪,北戎狄各部族受灾不轻啊!我们是不是得谋划着加强边关防务,清剿潜入秦西的戎狄马盗了。” 嬴虔呵呵笑道:“正是!手下的儿郎们已经在骊山大营猫了一冬,是该让他们活泛活泛手脚!” 而众族领你看我,我看你,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孟氏族长却是突然哆嗦着嘴唇,言道:“君上,这白氏一族的公族牧场恰好在义渠以北,白氏牧场历年来为我大秦军队提供优良战马,恳请君上速速兵协助清剿,务使白氏牧场遭受其害!” 刚才听到飞鹰骑令兵提到公子狄和子岸率军向义渠方向追去时,孟氏族长便知要遭,当下也不怕挑破窟窿,立即直言要君上兵协助。 就眼下的状况,即便是头蠢猪也能明白吴狄是一门心思的奔白氏牧场去了。 “嗯!” 新君点点头,觉得是个问题,当即向嬴虔道:“大哥,你看我们……” “报!义渠急报!” 便在这时,只听殿外又是一声急报,生生将新君的话语打断。 待军士进来,嬴虔已经是大笑道:“何事急报,可是三弟在义渠大破了北狄马盗么?” “报!公子狄率一千飞鹰骑,于两日前至义渠缴灭北狄马盗残部,斩六百余,夺得战马两千余匹,财货不计,斩获北狄部族单于领一人,级在此!” 说着便见这名军士取出一个木箱,也是破封取出一颗头颅。 只见这头颅上缠有白布,正是戎狄装扮,待军士举起级向众人展示,族领当中立时又有几人厥了过去。 只见这人面上无须,容貌平常,但却还是有人没能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出来:“西乞雄……” “好!好!好!” 嬴虔自然认得这人是西乞族中的西乞雄,却是没心没肺的大笑道:“两战皆凯不说,还连斩了两名北狄单于,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老三现下可转回了么?” 军士报道:“报!我飞鹰骑探得有大股流窜北狄马盗已然向泾阳遁去,公子狄与子岸将军合兵一处,已向追泾阳……” “呃!噢!噗!” 一名西乞氏的老族领突然口喷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泾阳无他,不外是有西乞氏的两处冶铁矿、四个兵器作坊和三个铠甲作坊而已。 【第030章 】 雅典来客 【第030章】雅典来客嬴渠梁一年二月上十。.tw[]泾阳,秦西重地。 这里不但是吴狄老婆白荷的娘家所在,也是秦国的主要铁料、兵器、甲胄出产原地。 此时夕阳西下,在泾阳县城之外六十里的一处山隘中,一支数量约有一千五百余人的秦军骑兵正在原地休整。 只见军士们正在纷纷卸下马背上捆扎的各种物资,可见马背上所驮的物资当中除了兵器粮食之外,还有成袋的铜钱和成捆的布匹绢锦。 甚至一些士兵的马背之上还驮有各种青铜器皿和皮革甲胄、活羊。 这些东西,都是在义渠捕杀马盗时缴获的战利品。 虽然大部分的战利品吴狄下令让两百骑兵赶了两千多匹战马运回了野羊沟,但士兵们还是忍不住夹带了一些。 对于这个事,吴狄也不好说些什么,因为这是现下军队的惯例,此时的秦军,当然没有后世军队那种钢铁般的纪律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优良作风。 而且,这些战利品也等于是士兵们的封口费,毕竟当时杀进牧场的时候,出来抵抗的可不是戎狄马盗。 吴狄坐在一块大石上,正和子岸研究一张颜色有些黑的羊皮地图,根据来路上的地标判断,此地应该距离泾阳不远。 自从在三日前在义渠突袭了白氏的公族牧场后,吴狄便紧紧咬住一支故意放出的残敌,尾随着他们向泾阳奔来。 子岸手指地图上的一个黑点,皱眉道:“这里已经是西乞氏的封地范围,如若那批人果是西乞氏的死士,应该不会过西乞氏的封地而不入其门求援。” 吴狄点点头,却是问道:“此地看起来山荒地贫,跑了近百里也没见有大点的村落,西乞氏在这里能有什么产业?” “呵呵!老三你可是抢顺手了!谁说这里贫瘠了,这里油水可不比白氏的牧场少!” 子岸却是笑道,接着将腰下的铁剑抽了出来,问道:“可知这剑所出何处?” 吴狄当然是一点就亮,见子岸掏出兵器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咦!莫非此处有铁矿,还有军工厂?” “军工厂?” 子岸却是听得愣了,吴狄忙解释道:“就是兵器作坊!” “有!此处有两处冶铁矿,每年能产铁一万三千斤。.tw[]还有四个兵器作坊,每月可产铁剑百把,战戈、战戟五百有余。” “每月才产铁剑百把?这产量也太少了吧!” 吴狄听得一愣,不过心想这个时代还没有工业的概念,原始手工作坊的产能怎么可能和后世比肩。 “呵呵!这百把铁剑是当作赋税上交国君的,实际上西乞氏的兵器作坊,每月能产铁剑至少三百以上。” 子岸说到这里,将铁剑插了回去,然后用手在地图上一拍道:“和白氏一样,西乞氏也是常和北狄贸易,不然我大秦早把北狄各族给打到极北之地去了。” 便在这时,两名骑兵至远处急奔而来,上得近前军士报道:“报!探马来报,那近百的北狄马盗已经进了一处矿山。” “好!既然如此便好好杀他一场,以其由得他们资敌,还不如用肥了我等弟兄。” 吴狄一喜,向身旁军士喝令道:“军令!今夜饱食,三更杀贼!” 当下便有军士从马驮上卸下大块的木材、肉干,甚至整头的活羊,就在山隘之旁的小溪处宰羊烤食。 飞鹰骑为秦军的精锐先锋,向来都是不带锅具的,多是以熏制的肉干或行军沿途的猎获作为食物。 当夜三更,一千五百骑军分作三队,一队突袭矿山,另外两队突袭矿山一侧的四所兵器作坊。 急急逃到家族产业的近百六族联军原本还以为逃出了生天,谁知道不但还未喘过气来,就连身上所穿用来化妆戎狄部族的胡服都还未脱下,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毫无防御之下,矿区和武器作坊相继沦陷,而子岸竟然还有余力,便整了六百骑兵去袭十里外的甲胄作坊。 (..tw无弹窗广告)吴狄亲率五百骑兵连踹两个兵器作坊,在起获了大量成品兵器和铁料后,当即命士兵缚了近百兵器匠人连夜送回野羊沟。 由于兵器铁料的数量巨大,以骑兵的负载来计是带不了多少,因此吴狄干脆放开胆子,又杀向矿山。 准备解放矿奴,准备用这些人把战利品给搬回去。 等吴狄率队来到矿山时间,这里的战斗也才刚刚结束。 很快,大约两千多名矿奴便被军士从土屋中带了出来,集合在矿场的空地上。 吴狄细细看了一下,现这些矿奴当中是各族都有,全都用铁链栓了颈项。 再细细一看,却看到这些奴隶个个身强力壮、面色正常,身穿厚实的麻布衣服,有些人的衣物看上去竟然还成色尚新。 原本揣了一套经典说辞的吴狄一下愣了,问道:“你等几日吃一餐肉?” 众多奴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回答。 最后有一个黄头绿眼睛的老头走了出来,竟然向吴狄行了一个西方式的弯腰抚胸礼道:“尊贵的将军,我等每日都有肉吃!” “每日都有肉吃?” 吴狄纳闷了,按照各种历史资料的描写,这奴隶的生活不是向来悲惨无比吗? 老头哈腰道:“尊贵的将军,这里的主人每日都给我们肉吃,还有美味的面饼和肉汤。这比我们在野蛮人手里要好太多了,甚至比在母国都要好!” 摸了摸下巴,吴狄想想也就明白了。 自己来自后世的资料显然是不正确的,在铁矿这样的地方工作,看重的当然是有没有力气,如果不给奴隶们吃饱吃好,人家怎么可能出力给你干活。 所以那些所谓的不给奴隶吃饱,专给馊饭猪食的描写,绝对是别有用心的。 而且按照秦人吴狄脑子中的资料显示,秦人对奴隶使用也是很具有人性化的,毕竟奴隶也是要花钱来买地。 当下吴狄便向奴隶们宣布:“我是大秦国的骠骑将军,公子无敌!从现在起,将是你们的新主人,既然你们天天都有肉吃,那么我便许你们一个念想:好好为我工作三年,我可以还你们自由,放你们回家!” 谁知道,吴狄的这番说话并没有迎来奴隶们的热烈欢迎。 奴隶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的,却是依然寂静无声没人说话。 “嗯……怎地没人答话?” 吴狄有些纳闷了,难道自由对于这些奴隶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尊贵的新主人,不是奴隶们不愿意回答。” 老头却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说道:“这里的很多奴隶,都被旧主人实施了耳刑和舌刑,我可以把新主人的意思转达给大家。” 耳刑和舌刑,就是把耳朵刺聋和割掉舌头。 得到吴狄应允后,老头站到了一处土台上,开始手舞足蹈的表演起战国时代的哑语来。 有了老头的翻译解释,奴隶们也渐渐的开始骚动起来,甚至还有人用各种语言大声的询问起来。 而他们的各种问题,居然都让那老头一一的解释了。 见着老头很有当翻译的能力,当下吴狄指着老头道:“你,叫做什么名字,来自什么地方。” 老头回答到:“尊贵的新主人,你的仆人来自古锐丝阿森,因此便将您的仆人叫做……阿森。” “古锐斯阿森?古锐斯……阿森……你真的来自古锐斯阿森?” 吴狄念了几遍,突然大惊问道。 在这个时代,换了别人肯定不会有人知道“古锐丝阿森” 在什么地方,因为“古锐丝阿森” =“greeceathen” =“希腊雅典” 。 “是的,尊贵的主人!” 老头点头道,然后用字正腔圆的希腊语念了一句诗,听上去应该是在赞美他的祖国。 吴狄一下子对这个老头来了兴趣,忙交代道:“你现在告诉他们,要听从我命令!” “尊贵的主人,阿森已经将这些告知他们了,主人可以直接下达命令!” 老头回答道。 “军令!将这些奴隶全数带去兵器作坊搬运兵器!” 吴狄向身旁的军士下了命令后,却是向那老头道:“阿森,你跟我走!” 听说这个老头来自希腊雅典,吴狄早就是欣喜若狂了,可眼下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前的重中之重是安排奴隶们去武器作坊搬运物资。 不过阿森在听闻吴狄要搬运大量的兵器之后,却是建言将矿区专门用来搬运矿石的木车拉去。 得此建议,当下吴狄就赏了阿森一匹马,让他紧紧跟在自己身边。 有了奴隶木车,兵器作坊的战利品搬运工作自然是顺利了许多。 也在这时子岸带了捷报而来,奇袭三处甲胄作坊的战斗自然是十分顺利,作坊的护卫人员根本没做抵抗就被子岸杀了个干净。 按照事前的计划把制甲师父和成品铠甲虏走不说,临走子岸还放了一把火,烧了整整十间库房的制甲原料。 皮甲的原料就是动物皮毛,当子岸回到兵器作坊,现吴狄竟然找了近千奴隶前来搬运物资,当时肠子都悔青了。 谁知吴狄非但不恼,却是兴高采烈的猛拍子岸的肩头连声道好,一点都不对那十间库房的制甲原料感到心痛。 “好个屁!” 子岸相当的纳闷,气的用马鞭子在自己大腿上一抽:“那些原料,至少可造近万副甲胄啊!” “呵呵!子岸哥哥,莫恼末恼……” 吴狄笑呵呵的拉了拉子岸,如果今夜没碰到阿森,恐怕吴狄也是会惋惜的,但现在他却相当的看得开:“烧了便烧了,日后咱还不穿这皮甲了,咱的弟兄们都穿铁甲!” “什么?铁甲?” 子岸眼睛一瞪,老秦人年年征战,就连皮甲都不能让全军齐备,还要穿铁甲? 此时各国确实已经出现了铁甲,都是皮甲上编缀着少量的铁甲片,而一些元帅大将身上的甲胄还有可能挂着铜片和金片,这种铠甲实战中使用不大,多是装饰用的。 吴狄点头确定道:“嗯!铁甲!有了这些铁料,日后跟着咱们的弟兄,绝对能人手一件铁甲!” “老三啊!” 子岸神态一下有些尴尬起来,却是压低声音道:“这两千飞鹰骑,可是要还的!” “鸟!” 谁知吴狄却是嘴巴一斜,奸笑道:“我说还就还,我说不还……这还就不还了!” 【第031章 】 满载而归 【第031章】满载而归突袭西乞氏矿山作坊一战,吴狄获得的兵器财货若以车计算,共得了八十余车铁料和二十余车兵器成品与半成品,另外还有三十车起获的粮食食物也一并装了,用作路途补给之用。 而此战的损耗却是死十一人,伤三十五人,损战马三十四匹。 死伤的战马自然是不能浪费的,当场便命人杀了剥皮,将马肉分切成块让奴隶们负了作为路上粮食。 至于那些被当作诱饵的六族联军,自然也是和驻守的护卫一起杀了个干净,全都丢到矿井里一埋了事,献级栽赃之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还是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对于飞鹰骑战死,吴狄应承每人家中必有五十金抚恤,而伤也有十金的奖赏,并寻了大车将死遗体一并拖回。 原本按照秦军惯例,死是应该就地掩埋的,但吴狄却宣布,跟了他的人,日后但有条件,便绝不可遗弃战友尸体于荒野,尽力带回安葬。 如此一项,便让飞鹰骑的军士们大为感动,须知五十金几乎可当野羊沟三百多人这么一个村落一年的收获了,而带回战友遗体的举动在当时那个身体肤受之父母的年代也是相当严肃的人性化举措。 一项项的整理下来,吴狄这支混合大军直到第二日中午这才开拔起行。 西乞氏因为要保护商业机密的原因,将兵器作坊和甲胄作坊就建立在矿山的旁边,并且平日里每个作坊里的近百护卫加上匠人奴工组织起来便是一股不可轻视的武力。 再加上地处秦国腹地,因此自然认为有了如此防卫便是万无一失,谁又会想到吴狄竟敢公然率领军队打劫呢? 因此,直到两天之后,接到栎阳急报的泾阳县西乞氏本家率着近千人的队伍急急杀来之时,才看到了一地的残垣断壁。 狠呐! 你抢就抢了,抢完了居然还一把火将作坊的基础设施全给烧了。 甚至还搞出了山崩,将西乞氏赖以牟利的露天铁矿井全给埋了! 负责管理此处的西乞氏族领当时就双眼一黑闭过气去,而跟在他身后的家老族老更是哭得呼天抢地。 正当回过气来的族领暴跳如雷的要带队寻觅追击的时候,栎阳来的公族急令又接踵而至,看了族长急令之后的族领却是再次双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族长急令洋洋洒洒有百字之多,但归根结底可以总结为四个字:不可追击! 就这样,一个欲置吴狄于死地的连环计、计中计,便是如此演变成了一幕荒诞的动作喜剧。 返回的途中,坐在马上的吴狄经常会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走了狗屎运? 但这个问题只困扰了他很少一会时间,更多的时间他都在思考如何支付向门客死士许诺的千金抚恤,和如何将手里的一千八百余飞鹰精骑纳为私兵。 千金抚恤当然是不可食言的,毕竟在当时那个危难的时刻,吴狄也是想着“一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如果自己挂了,那什么许诺都是空地了撒。 可眼下粗略一算,此战阵亡的门客不下二十人,野羊沟村的猎户怕也有十几人,这就可是三万多金啊。 须知,抵达野羊沟时吴狄的全部身家也就不过两千多金而已。 虽然这此两战皆凯,缴获了白氏牧场的两千多匹战马和至少百车财货,以及西乞氏众多奴隶和武器、原料,但实际的金银钱币收入却并没有多少。 因此,这抚恤金问题是一个相当大的难题。 至于如何把飞鹰骑纳为私兵的事情,这倒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难题。 回去的路上吴狄一改前几日行军专走偏僻小径的风格,一路上遇村过村、遇镇过镇,见人便大势宣传秦国骠骑将军,三公子嬴无敌亲率大军破灭北狄马盗,缴获奴隶数千,财货无数的骄人战绩。 不明真相的群众当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自看见大队的秦军士兵押解着人数庞大的异族奴隶和装满了财货的木车车队,自然是万分相信。 很快,公子狄北击戎狄凯旋而归的消息如狂风一般呼啸了出去,比吴狄的队伍行进速度更快了数倍。 而在踏上归途不久,行至一处大型集镇上时,吴狄偶然看见路边有大群孩子正在好奇的观看着秦军队伍行进,不由突然心生一计。 当下便抓了一把钱币下马来到孩童身边,摊开手笑道:“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孩童见吴狄走来,面上倒也没有惊惧,只是好奇的看着吴狄。 见吴狄摊开手中钱币,孩童都是一愣,后来才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怯生生的回答道:“大将军,这是钱!” “答对了!来,大将军赏你一个钱!” 吴狄笑着拣了一块面值最小的布币赏给了女孩儿,又取出了一个稍微大点的步币问道:“再来告诉大将军,这个钱能买些什么?” 女孩儿看着手中的小钱自是露出了灿烂笑脸,可看了看吴狄手中的大钱后,却又很是纳闷的用手扯着头上的小辫子,显然搞不清楚这大钱能买些什么。 见她抓耳挠腮的答不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急了,忙道:“大将军,我代五丫答,一个中步钱能买二十个面馍馍。” “答对了!赏你!” 吴狄笑着把钱赏了出去,然后掂了掂了手中的钱币向其他的孩子问道:“你们,也想要大将军的赏吗?”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两兄妹手上拿着的步币,憋了好久才有一个孩子尖声叫道:“想!” 有人牵头,孩子们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纷纷表示想要得到赏赐,当下吴狄笑道:“好好!只要你们学会背一句儿歌,大将军便赏,人人都有!” “好!” 众孩子天真无邪,当即答应。 吴狄面露邪笑,缓缓道:“这句话是:北戎狄、白胡子,马盗不敌三公子。国后妙计安天下,赔了财货又折兵!” 此后,每逢穿村过县,吴狄必然会如法炮制。 到后来子岸得知此事,便来质问吴狄,谁知被吴狄“如此这般” 的一番忽悠,竟也欣然加入了诱骗小孩子唱童谣的行列。 当吴狄率领他的凯旋之师于二月十九回到野羊沟时,几乎整个秦境的大小县城的大街小巷之内,都在流传在这样一脍炙人口的童谣:“北戎狄、白胡子,马盗不敌三公子。国后妙计安天下,赔了财货又折兵!” 这童谣确实是吴狄一时兴起之作,至于栎阳国府内的那个老叟婆能不能听得懂,会不会被气得吐血,这就不是吴狄需要关心的了。 不过,之所以吴狄要在童谣里点名“国后” 二字,也是暗有威慑之意。 二月十九,晌午十分,还未进入野羊沟地界,行在队伍前列正在和阿森讨论某事的吴狄猛然抬头间,偶然现了山梁上的一抹嫣红。 正纳闷间,身旁的子岸却是策马上来用手捅了捅吴狄笑道:“老三快看,是你家里的小妻和内人。” 山梁上的两人自然是白荷与三丫,见得果然是吴狄的大军凯旋,两人共乘一马,迅速的从山梁上冲下。 “夫君!” 白荷一脸的激红,远远便策动战马狂奔而来,吴狄也是心中感动,策马迎了上去。 当日战前诀别一吻,吴狄狠心的捏晕了白荷之后,白荷便被吴伯送到村民藏匿的山洞里安置起来。 紧接着战况峰回路转,吴狄也没时间和白荷道一声别便率领飞鹰骑追击而去,不想这一去便是半月。 虽然山村血战有子岸的救兵转危为安,但白荷还是担心的紧,几次都想单人匹马的去追吴狄,幸亏吴伯在一旁劝解,这才没有成行。 奔至近前,吴狄当先停下马来微笑等待,白荷策马奔至近前这才落马扑向吴狄,两人紧紧相拥,却是一人喜悦,一人哭泣。 “好了好了!莫要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归来了么!” 待白荷哭了一回,泄了情感,吴狄这才抚着白荷背脊安慰道:“再哭便要丑了,丑了夫君可就不亲你了。” “唔!夫君乱说,羞死人了……” 听到吴狄说“亲” ,白荷脸上一窘,更是把头深埋到了吴狄怀里。 吴狄无奈,只得继续安慰,半响之后这才现一旁的三丫也是双眼饱含泪水。 见到吴狄看她,三丫怯生生的道:“主上……” “来!过来……” 吴狄招了招手,把三丫也搂在了怀里,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以后不要叫主上了,也叫夫君吧!” 按照当时的习惯,向三丫这样陪侍的下女内人,是没有资格叫吴狄夫君的。 而现在吴狄宣布她可以叫“夫君” 二字,这表明她的地位已经从下女内人提升到了侍妾。 “还有,三丫这个名字叫着拗口,以后你便叫小丫吧!” 吴狄也是轻柔的在三丫的背脊上抚摸着,面上邪笑道:“王小丫!嗯!这是个好名字!” 与六族联军一战不但死里逃生,还大获全胜,积威而壮,气势如虹! 此时的吴狄,早已经不是少梁之战时那个刚刚梦蝶,脑中鸿蒙混沌的屠户少年了,而是一个有勇有谋,文治武功皆备的大将军。 此时的吴狄,既胸中豪气万丈,也充满了自信,因为阿森的到来不但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更是为他指引了一条通往坦途的光明大道! 因为此时,柏拉图还建在,而亚历山大大帝还未出生! “哼哼!” 吴狄手搂二女,昂望天,心下慨然誓道:“天命在我,我既天命!” 【第032章 】 颠倒黑白 【第032章】颠倒黑白归得野羊沟,人马物资分配的事情好办,但如何将这一千八百余骑扣在手中却是难办。 此次子岸率两千精骑来援,在当夜野羊沟大战中死了近五十人,轻重伤不到一百。 后来在突袭义渠的时候又伤了近百,死了三十来个。 再加上泾阳一战的死伤,刨除那些伤愈之后必须退役的,眼下吴狄手中确切的人马是整整一千八百人。 回到村里,正巧碰到吴伯正在指挥着妇人和老幼在修缮着村里的房屋,而村里的男人和壮年,却在侍弄山谷里的那些薄田。 一见到这个情况,吴狄便有些不爽了:“吴伯!怎地半月过去,还未修缮完全?” “主上,你可归来了!” 吴伯见到吴狄全身而归也是大喜,可见到吴狄一张臭脸,却是不知那里不对。 吴狄下得马来,将怀里的白荷放了,白荷却是说道:“夫君,此事怪不得吴伯。夫君走后不过两日,便下起了连绵春雨,一下便接连下了五日。前两日才刚刚放晴,村户都忙着整田耕作去了。” 吴狄点点头,却是现农地里的村民们依旧是肩拉手拽的用木犁开垦,当下又怒了:“种子、耕牛和粮食咧?” 吴伯却是慢条斯理的答道:“主上,按照主上的吩咐,各类种子买了三担,粮食买了两百担。至于耕牛,由于去岁大寒,今春各地都未开牛市,已经托人去四处打探可有出售牛口的。至于鸡鸭猪鹅也买了一些,这些活物受不得寒,已经安置在山阴的隘谷里。” 这次得胜而归,不知不觉中吴狄也长了脾气,说话的语气全是军队中的军令。 而吴伯这有理有据的答话,立时让吴狄的火气消了不少,一时间却是僵持在了原地。 还是子岸正好赶了上来,问道:“三弟,大军如何安置?” 出栎阳时,吴狄执意要和子岸结拜为兄弟,但子岸却是死活不肯。 按照岁数排行子岸要比吴狄略大了一岁,真要结拜的话,等于吴狄变成了老四。 所以两人便乱叫起来,吴狄称呼子岸为哥哥,而子岸则称呼吴狄为三弟。 对于此事,吴狄自是早有计较的,抬手指着韦河对岸笑道:“就在河对岸,你看,这一马平川的,至少可以驻扎两万大军。哥哥且去布置一下,要军士们先在河上建上一座浮桥,我俩还要请出一个正主儿商议一下拱卫岐山之事。” 待子岸交代了军务之后,吴狄便同他联袂来到一间草草搭建的茅屋前,这里正是拘押岐山令孟光的所在。 远远的,吴狄便看见一身黑袍的孟光正坐在屋前编织着一张竹席,细细看去便能看出孟光的手法居然还是娴熟无比,篾竹在他手中错让穿插如若飞梭,每个姿势步骤全都做得一丝不苟。 “岐山令好兴致啊!” 吴狄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对孟光拱手行了一礼,谁知道孟光却是黑着个脸,双唇紧闭,一言不的继续编他的篾席。 吴狄和子岸有些尴尬,当下寻了块地席坐,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做派。 足有一刻时间,孟光这才将手中的活计收了尾,取过身边的竹筒饮了一口,这才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句:“岐山君从何处归来啊?” “从泾阳归来!” 吴狄淫**道。 “泾阳?” 孟光听着便是一惊,当日山村血战之后,孟光便听说了子岸从雍城调得两千骑兵来救。 后又听闻吴狄率了千骑追杀残敌,怎地半月没见,吴狄竟然杀到泾阳去了。 “正是泾阳!” 吴狄得意洋洋的解说道:“十日前,本君在义渠大破北戎狄马盗部落,斩得马盗单于一名,斩五百余级,缴获财货百车,战马两千匹。六日前又在泾阳县外追上马盗流贼,斩四百有余,得两千奴隶,各类财货百车。” “噗!” 听得吴狄吹嘘,正在饮水的孟光忍耐不住竟然将一口水当成鲜血喷出来,完了伸手将脸一抹,却是指着吴狄叫道:“你……你……” “岐山令莫急!” 吴狄笑着将孟光的手按下,**道:“本君所杀,皆是戎狄马盗部族。(..tw)当日戎狄马盗袭我村落,岐山令却是不曾听见马盗们呼喊‘白狄劫寨,人畜不留’么?” 孟光被吴狄说得一呆,却是问道:“那……敢问君上所斩单于……是谁?” 吴狄看了看子岸,子岸点头后取了一块黑木牌来,道:“岐山令自个看吧!” “啊……” 孟光接过黑木牌一看,当下便呆若木鸡。 这黑木牌上,赫然写这西乞雄三字,旁人可能不知这西乞雄究竟何人,但孟光这个岐山令却是知道。 这西乞雄虽非吴狄所杀的西乞族老嫡系子孙,但这人却是雍城驻岐山县卫军的骑将和守城制备。 守城制备也就等于是城防司令,因此西乞雄是一个上马能带兵打仗,下马能维持治安侦缉盗贼的军地两用人才。 好半晌,呆若木鸡的孟光这才醒悟过神来,却是将那黑木牌子往地上一丢,冷然道:“礼下于士,必有所求。岐山君,请言……” “哈哈!好!爽快!我最喜欢爽快的人了!” 吴狄哈哈笑道:“本君所求不过有三:其一,请岐山令行书一封,将白狄袭我岐山,扰我百姓之事细细报与国君!其二、听闻岐山县制备将军西乞雄不幸患病暴毙,制备将军一职实有所缺,本君欲与岐山令一道举荐国君麾下前将军子岸担任此职。其三、今有白狄马盗滋扰地方,杀我百姓、夺我财货、烧我村寨,本君心下实在难安,欲率门下五百亲卫协助镇守地方,粮草军备方面还望岐山令担待一二。” 听得吴狄所求三事,原本已经回复平静的的孟光一下又被激起,抬手指着吴狄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好大的口……若是孟光不从,是否岐山君刀下,便又多了一颗戎狄头目的级?” “岐山令那里话……” 吴狄再次伸手将孟光的手指按下,再次**道:“本君自会禀明国君,本君幸亏得岐山令先是通风报信,后又拼死救援,这才脱得困境固守待援。然岐山令率门下死士与北狄马盗大战三百回合,单枪匹马杀贼近百人,不幸力竭而中马盗毒箭,重伤不治身亡!” “你……你……你……你……” 孟光当时便被气的说不出话,一个劲的猛拍胸口。 见此状况,吴狄也怕这孟光真的有个什么冠心病、心肌梗塞的,急忙上前为他抹背顺气。 好半天之后,孟光这才顺过气来,挤出了一句成语:“你……颠倒黑白……” “岐山令孟大人,此言差矣。何为黑、何为白,本君胜了,自然当由本君说了算!” 吴狄轻拍孟光背脊,轻声笑道:“若是那夜本君不敌身死,便又不是北狄马盗袭寨了么?” “而且……” 吴狄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待完全吸引了孟光的注意力后,这才缓缓说道:“当夜血战,本君也斩了一名叫做白侯的北狄单于。本君命人将级腌制之后,连同那个义渠所斩的北狄单于级一道送去栎阳请功,并且还手书一封,道当日若无岐山令夤夜报信,本君只怕已遭不测。此时么,这手书、级只怕早就到国君了面前……” “噗!” 孟光怒急攻心,这次是真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旋即昏死了过去。 “快!快找大夫来……” 见孟光活活被气昏了过去,吴狄咂舌一下暗道这古人也忒不经气了。 不过想想,这史书里经常有描写某人被活活气死的桥段,应该是有实例的。 这气量大小向来是古代衡量一个大丈夫的标准,看来确实是有的放矢。 不过吴狄不知,此时的栎阳国府之内,也有一个不是大丈夫的人被活活气得吐血。 宫室之内,国后撑着一根奇木拐杖,颤颤巍巍的指着一名宫人内侍喝问道:“你……你说的什么?那童谣……你再唱一遍给老身听听!” “是!国后……” 内侍早被吓得全身哆嗦,跪在地上学着孩童的曲调轻声唱道:“北戎狄、白胡子,全都不敌三公子。国后妙计安天下,赔了女儿又折兵!” “呃!噗!” 国后手捂胸口,一口殷红鲜血再次喷了出来。 一旁的内侍见状急忙来扶,却是被国后大袖一甩挥得跌趄出去。 “天啊!” 国后一杵拐杖,稳住身形,却是仰悲呼道:“老身……老身……难道真的做错了么?” 与此同时,在栎阳城中的一处官邸,数十名朝中大臣们正襟危坐,齐齐望着房中的上大夫甘龙。 老甘龙捋着颌下的尺长白须,却是很有兴致的轻声念叨着相同的一童谣,眯眼笑道:“北戎狄,白胡子!朝中老臣当中,唯老夫一人蓄有白须,这白胡子便是指的老夫么?” “老师,这不过是市井小儿传唱的童谣,当不得真……” 中大夫杜挚拱手道:“只是这‘国后妙计安天下,赔了女儿又折兵’一说,却是有些令人寻味……” “挚啊!” 老甘龙却是捋着长须,对杜挚笑道:“常言道,童言无忌。可常言也道,人言可畏呀!” 言毕,老甘龙却是突然站起身来,起身来道室中窗前,遥看岐山方向,沉声到:“北戎狄,白胡子……公子狄呀公子狄,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 说着却是突然转身,向室中众人道:“若老夫所料不差,秦国大兴之任,必落此子肩上……” “老师……” 杜挚听得大惊,急忙上前道:“老师,此事尚需试目以待。” “哈哈!” 老甘龙却是笑道了起来:“挚啊!此言却是说道了实处,老夫便和列位一起,试目以待吧!” 吴狄当日所做的戏言,经过传唱却是被改动了几字,原句本是“马盗不敌三公子” ,现下却改成了“全都不敌三公子” ,“赔了财货又折兵!” 也是改成了“赔了女儿又折兵” 。 而仅仅两词改动,便将整句话的意境转换他处,却也是吴狄不曾想到过的。 【第033章 】 忠诚卫士 【第033章】忠诚卫士嬴渠梁一年二月二十六,一封岐山令和三公子狄联名的上书被呈送到了国君渠梁的案上。 .tw[]正式的羊皮手书上,区区不过百字便把白狄马盗游寇秘密入境袭击岐山村落,不幸误闯公子狄车驾,岐山令冒死相救。 子岸搬兵来援,公子狄脱困之后旋即杀得白狄马盗大败的种种事迹说的清清楚楚。 又连带把举荐子岸做岐山制备,请公子狄率门客家奴协卫岐山的事情也说了个明明白白。 “岐山令孟光这次算是立了大功啊!” 合上羊皮手书交给内侍,新君面露微笑的看着内侍把手书送到了堂上的孟西白等六族新族领手上。 孟氏族领一看之下固然是面如死灰,而西乞、白氏等族看了之后却面上露出愤怒和不甘。 “杀我百姓、夺我财货、烧我村寨……” 新君突然笑容一敛,满脸冷峻地把目光投向了大哥嬴虔:“左庶长,你怎么看?” “看个鸟!” 嬴虔大大咧咧的看着六族族领笑道:“西北的大部族不过是的阴戎、北戎、大驼、西豲、义渠、红狄、白狄、南匈奴八族,岐山以北有便有义渠、红狄、白狄三族。去岁大寒,据说冻死牛马羊等牲畜无数,所以这一开春便来我老秦境内打春草,在往年也是平常之事,只不过今年他们出门之前显然没有杀牲祭天,不然也碰不上咱家老三……哈哈哈哈!” “大哥……眼下是要拿出办法来!” 新君强忍笑意,面色严肃道:“眼下才与魏国议和,又要交割河西与函谷关之地,骊山大营中的兵力委实是动弹不得。” “办法不是有了么!” 嬴虔眉毛一扬,大声说道:“这一次老三不是打得很好,我看便是再给他三千人马,凑个五千整数,要他镇守陇北不就行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新君略做思考,开口道:“可是,嬴无敌眼下才被罢黜,如此安排的话……” “罢黜个鸟!” 一拍案子道:“老三那日在宫门外跟人械斗,老二你可是在场,你难道是睁眼瞎么?一个人跟近百人械斗,这能是械斗么?” “大哥……朝堂之上,当商议正事!” 被嬴虔如此一说,新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眼下吴狄的事情已经办成了铁案,也把六族给驯服了,此时再来翻案的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哦!说正事?我刚才说的不是正事?” 嬴虔双眼一瞪,转头向身旁的一众将领喝道:“你们说,刚才我说让老三镇守陇北的事不是正事么?” “正是!” 众将领当然是停嬴虔和吴狄的,当下自然纷纷迎合。 “这不就成了!” 嬴虔一拍手,向新君渠梁道:“老二,赶紧下诏吧!指不定白狄这次被收拾狠了,一时想不开又拉上义渠红狄两族跑来滋事。老三现下手上也就一千来人,只怕到时应付不了……” 说着嬴虔有意无意的把目光一一扫落六族长身上。 眼下这个事,明眼不明眼的都看穿了,只是没人出来捅穿这层窗户纸罢了。 当然,这个时代是没有窗户纸的,但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最好,撕破脸就不好看了。 “如此……唉……” 新君渠梁假装勉为其难,这才下诏道:“黑伯,拟诏:着嬴无敌复骠骑将军一职,制备岐山、雍城一地防务。调拨雍城五千飞鹰骑归骠骑将军统属,粮草军备由岐山、雍城共解。” 当着六族的面拟完了诏书,接着新君却是摆出了一张笑脸看向了孟族的族长笑道:“这次岐山剿贼,孟光功劳甚大。黑伯,拟诏:赐岐山令孟光金两百,绢五十,食邑五百户。” 孟氏族长一脸烂烂,只能拜服代替孟光谢赏。 完了新君又是向众人笑道:“不知各位族领,选地之事进行得如何,可选好了中意之地吗?” 六族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却是把目光一起放到了孟氏族长的身上。 这秦国的老世族,推的便是是孟西白三族,三族祖上是秦穆公时的三位大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 这三人当时好得要穿连裆裤,所以后世子孙便亲如兄弟,三族往来联姻几乎结成了一家。 而现在,被吴狄如此一个小小的离间计,却是让三族这铁打的姻亲也产生了裂缝。 西乞氏的新族长狠狠在孟氏族长身上剜了一眼后,上前拜道:“君上,我等六族共议,不换封地了。老秦人自当上下一体,共赴国难!” “对!上下一体,共赴国难!” 其余人等也是齐齐应和道! “好!” 新君抚掌大笑,起身对六族人深深一揖,朝堂上的众人也是纷纷起身回礼呼到:“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野羊沟下,吴狄蹲在山边的一处窑前,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窑内的火焰。 此时数百里之外的朝堂博弈根本就是关他鸟事,他眼下要考虑的,就是自己搞出来的粘土砖到底能不能成。 砖这个玩意,实际上早在商代就已经被明创造出来,可那时候一是老百姓笨蛋,认为用砖盖房是一种很奢侈的行为。 再一个是尊卑有别,贵族也规定了老百姓是不能用砖盖房的,所以当时的有钱人多用粗大原木建造华屋,而穷老百姓却是在篱笆柴墙上抹一层黄泥。 总之一句话,当时的老百姓既是不会用砖盖房,也不敢用砖盖房。 归野羊沟后,在两千强壮奴隶的劳作之下,不过半天时间就在韦水上假设了三座浮桥,将军队和奴隶们居住的营地都安置在了韦水对岸。 奴隶人数众多正好解决了野羊沟的劳动力不足的问题,简易军营架设完毕之后,吴狄便立刻将奴隶分成数个小队,其中比较懂得挖矿的技术型奴隶便组织他们去勘探那个赤铁矿。 聪明点的就去修缮房屋、耕作、协助虏来的工匠建造锻炉、开炉打铁。 总之在吴伯和阿森两人的调度之下,两千一百三十六名奴隶,没一个人能够闲着。 而吴狄也自己要了一百奴隶,又加上从野羊沟村的十几名村户,便在韦水岸边开挖粘土制造砖窑。 阿森这个人,根据吴狄问来的信息,他看样子确实是个来自雅典的希腊人,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是雅典国王麾下的一名勇士。 而阿森也带给了吴狄一个噩耗,那就是在三十多年前,雅典沦陷在了斯巴达人手里! 阿森侍奉的雅典国王,名字叫做西亚比得。 在这场与斯巴达人的战争中,西亚比得虽然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但由于斯巴达人的计谋而遭到了雅典人无耻的背叛,不得不前往波斯寻求避难,但波斯人却背信弃义无耻的刺杀了西亚比得。 西亚比得死后,阿森奉命保护小公主海伦逃亡,但却不小心让小公主给走丢了,后来探寻得知小公主可能是被波斯人贩子给拐卖到了小亚细亚,于是他就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一路跋涉来到了东方寻找公主。 吴狄虽然不是十分熟悉希腊历史,但吴狄却知道希腊人是城邦制,由议会来管理国家,军队也是由议会授权给将军来统帅,是没有“国王” 这个职务的。 想来应该是阿森学习中原文化之后,将统帅军队的将军理解为“国王” 所造成的曲解。 至于西亚比得这个人谁,从来不去研究什么希腊历史的吴狄自然是根本就没将他放在心上。 这个忠诚卫士不远万里寻找失落公主的故事,吴狄当然是不会一听就信的,在他看来这应该是阿森博取别人敬佩和欣赏的一种说辞。 不过这个阿森还是确实有两把刷子,详谈中吴狄从他口中得知了吴狄急切想知道的关于欧洲地区的一些情况,以及整个希腊城邦、波斯、马其顿王朝的信息,虽然这些信息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但这些信息对吴狄来说却是非常重要。 除此之外,最让吴狄感兴趣的就是阿森介绍的斯巴达人盾牌方阵和马其顿长矛方阵。 当然,从阿森的描述中,吴狄能够明确的感觉到这颇具特色的两种战斗方式在当时还处于萌芽成长状态,毕竟马其顿长矛方阵是在亚历山大大帝手中扬威世界的,这个时候亚历山大大帝应该还未出世。 对于阿森的安排,吴狄暂时还让他协助吴伯管理那两千奴隶,虽然这老头跟吴狄吹牛说只要给他几百人,他就可以训练出一支掌握了斯巴达人战法的雅典式无敌重步兵方阵,但吴狄只是让他观摩了一下飞鹰骑的常规骑射、冲击、砍杀、踹阵演练之后,阿森就立马就说不出话来了。 斯巴达人那种傻里傻气端着巨大盾牌站成密集队形的所谓方阵,在秦军骑兵战戈的冲锋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 但如果让阿森看到秦国的十万骑兵冲击魏国十万武卒方阵战况,估计他当场自裁的心也得有了。 要知道斯巴达人最强盛的时候,也不过才有五万人的军队而已,而且还全是步兵。 说实在话,不论是后世史学家的研究,还是吴狄的自我感觉,这个时代的西方军队,跟战国时代的东方军队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而西方的一场参战总人数不到十万人的局部战争,也可以被厚颜无耻的西方历史学家描述为“战役” ,当真是很黄很暴力! 所以吴狄也没鸟他,在问清楚了他在其他方面并没有特殊才能之后,就让他带领奴隶老实干活去了。 “今天晚上,我是上白荷呢?还是上王小丫……” 看着窑里红红的火焰,吴狄脑子里转着的念想却是这个。 【第034章 】 生态农业 【第034章】生态农业朝堂方面的事情,在得到了子岸和孟光的协助之后,吴狄那是完全放下了后顾之忧。 (..tw好看的小说)甚至,在说和了孟光之后子岸便跟吴狄打了保票,道这一次就算拿下雍城的全部五千飞鹰骑定也不是难事。 因此吴狄便让孟光写好了文书,让子岸带了部分财货和一千匹军马去栎阳跟朝堂上的那些人周旋,但吴狄也特别交代了子岸只可去找大哥嬴虔,不能去找国君嬴渠梁。 送走子岸后,吴狄便一门心思的倒弄起野羊沟的生态农业来。 田地里种的麦子已经抽出了青苗,这个时代的华夏农人已经明白了“粪在田则为肥” 的道理,知道每年收获之后将人畜粪便翻埋在土地里,它们能将植物收割后残余的根茎活活烧死、腐烂,来年开春时间用木犁便可以将土地开垦。 砖窑的事自然不可能一次到位,所以吴狄还顺带要人挖了石灰石打碎之后混合粘土结块放到窑里和砖块一起煅烧。 在烧砖烧水泥的同时,吴狄也另外叫了人搞草木灰堆肥的事情。 河西有数千人马,每日吃喝拉撒造出来的人粪马粪自然是不少的,由于人粪太毒,吴狄便要人专门在下游开挖了一小三大四座连池,将砖窑烧出的第一批废品砖头用来堆砌池底池壁,专门用来处理人粪。 至于马粪的处理就简便许多,马粪没有人粪那么毒而且又是全植物消化残余,是用来搞蚯蚓养殖的最好原料。 因此在吴狄的特别交代下,每天都有三十名奴隶专业收集马粪,每日近三千匹马的粪便足可以堆积成一座两人来高的小山,接下来就是将这些马粪参合喂马所余的杂料和四处割来的茅草与少量泥土一起进行堆粪。 再然后,吴狄就广泛的动野羊沟村里的妇女老幼,天一抹黑就去挖找地龙,每日天亮前交割,十整条可以换一个小步钱。 蚯蚓是一种奇妙的节肢动物,它喜欢温湿,不喜欢寒冷和阳光,但它又能够在陇西这个冬天大雪冻得死人的地方存活。 而在生态农业中,蚯蚓养殖是非常必不可少的一环,吴狄对于这方面的了解不光仅仅是资料,并且还曾经亲自动手试验过,所以非常的有把握。 不过十天的功夫,野羊沟当地土生土长的蚯蚓几乎都被挖绝了种,给吴狄凑出了差不多有十来斤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堆的第一期马粪肥也熟化成功,于是吴狄便专门在河西的一处山脊下要军士搭建了数亩的连体窝棚遮挡阳光,用清理韦水河道拣出的鹅卵石平扑地面防止蚯蚓逃逸,在堆上粪后,便让人将其中的一半直接投放喂养,待确定蚯蚓种能够适应这种粪肥后,又将另外一半一条条的选拣出来将它们一刀两断后再次投放。 对于吴狄堆肥养地龙的事,不论是秦军士兵还是野羊沟的那些老农户都是一个个的看傻了眼。 但封建社会好就好在,即便大家都认为吴狄放着这么好的马粪不拿去肥田,而是拿去喂养什么地龙是不对地,但却没人敢当面的说出来。 接下来,吴狄又要单伏在村里设了一间学馆,将野羊沟村里的五十多个男女孩童全都集合起来,教他们读书识字。 并且还规定,孩子们每人每日最少要吃两个鸡蛋,不过蛋壳却要收集起来留做他用,另外食物当中的各种骨头也全都要收集起来,到了三月初,栎阳的好消息还没传来之前,先早种下的麦子却是全都抽苗了。 按照这时的耕作模式,接下来的工作也就是定期的除草、灌溉、施肥而已,但吴狄却是要求将薄田里的麦苗全部移栽到好田里去。 在当时自然是没有什么带土移栽的种植技术,所以吴狄的这个命令立时就遭到了全体人员的一直反对。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耕作无小事” ,庄稼等于就是庄户人的命,你爱拿马粪去养虫子玩这是你的事,你要是拿庄户人家的“命” 来玩那可就不行了。 对于这事,吴狄自然是早有计较的,把村正请出来开大会告诉大家,自己可是已经把野羊沟的所有田地都佃租下来,有绝对的支配权。 完了之后,吴狄亲自带了数百有劳作经验的士兵用手将薄田里的麦苗连土刨了出来,按照抽苗分蘖的情况密集植到了地力比较肥厚的好田里,又用一种黑糊糊,据说是用鸡蛋壳、骨骼和草木灰混合出来的肥水浇灌。 移栽的时候,野羊沟的村民可都是一个个用饱含热泪的目光看着吴狄整这个什么移栽密植的,心里那叫一个肉疼滴血。 就连被滞留在此的岐山令孟光也狠狠的用一句在当时刚刚流行成语来评价吴狄的做法:“揠苗助长!” 可是十几天后,奇迹却生了,被移栽过去的麦苗非但没死,反倒还长得更加的茂盛。 这个时候吴狄又把蚯蚓从一期肥转移到了二期肥上,然后把已经转变成蚯蚓肥的粪料再用之前进行去毒处理的人粪进行二次酵熟化,将这二次酵熟化的肥料施到地里之后,所有人脑子里便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他们说看到的景象,那就是:“神迹!”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原本半秃的脑袋上突然长出了茂密的头,并且几乎是能够束成髻的地步,给人的震撼是何其的强大。 小麦的生长对氮磷钾锌等元素的生长需求很大,在古代人类的科技还未展到现这些元素之前,东西方在耕作上面都采用的是刀耕火种和轮耕方式。 所谓的刀耕火种,就是用刀把耕地上的植物全部砍倒烧成草木灰后便播种耕作,而轮耕就是将土地分为几份,分年头耕作,让地力得到修养。 但是,在商代左右,由于中原人口的爆炸式集聚,人类对土地的索求也加剧起来,这两种耕作方式都不能满足人们对提高土地出产的需求,而农家肥的现使得东方人比西方人更早的进入到了高度农耕文明的时代。 但农家肥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它的主要来源是人畜粪便。 我们都知道一句话,叫做“吃什么就拉什么” ,农家肥的肥力来源,正是人的消化残余。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条件下,人尚且都谈不上食物充足,更别谈什么营养充分了,那么人的排泄物里又能有什么残余的营养呢? 而吴狄搞出来粪肥,在经过熟化又得到蚯蚓充分分解并二次熟化之后,又辅助由草木灰和鸡蛋壳等含氮磷钾锌元素的物质酵得来的肥料进行催长,那些被密植的小麦要是还不能长出神迹来,吴狄便可以去跳韦水了。 但仅仅这样还不算完,被移走了麦苗的薄田又被吴狄充分的利用了起来,这次还是蚯蚓肥开道,在薄田里大面积的种植起了先早让吴伯去搜集的各类植物种子。 蔬菜方面,很多种类都是吴狄不认识没吃过的,而吴狄所熟悉那些后世家常类的蔬菜这时还不知道在什么旮旯地界。 不过这点也难不倒吴狄,直接一股脑的将种子全给播种下去,长成什么样咱们看着再说。 跟着,吴狄又在韦水南岸的下游寻了一块薄地,直接让人挖成了一口十亩方圆两丈多深的池塘,又在池塘边上的几亩田地里搭建起了窝棚。 准备把养在隘谷里的各种家禽都移过来,形成一个蚯蚓混合饲料喂养家禽,家禽粪便喂养鱼类,塘泥又用来肥田的生态循环型农业。 反正人多好办事,在入夏之前便把这个项目的一切准备停当。 这个时候恰好雍城的三千飞鹰骑也调拨了过来,正好凑足人手让吴狄在入夏汛期之前动手开工建设韦河水坝。 之前吴狄剿贼归来之后便一直将手中的飞鹰骑扣在手里,而雍城令也是装聋作哑的没调拨任何物资过来,意图让这两千骑兵吃穷吴狄。 谁知这次诏书一下,雍城令却是急急忙忙派了余下的三千骑兵把五千人半年的粮草给押解过来,干脆的不得了。 有些不解之下,吴狄细细一闻,才知道自己眼下在秦国境内已经是快传成了半神级的人物。 甚至井市间还流传这样一句话:“宁戏公叔痤,莫惹嬴无敌。” 却是将当日吴狄把公叔痤戏言为“猪公” 的事情给流传了开来。 已经搞生态农业搞得入了魔的吴狄此时可没闲工夫研究这个,把军务一股脑的丢给子岸之后,吴狄便开始研究如何将穿谷而过的韦水利用起来,在严格的测算和详细的论证之后,吴狄大胆计划,准备在韦水出谷的下游建造一座拦河水坝。 这个构想原本是深藏在吴狄脑子里,经过这几个月的磨合,他现很多事只能做不能说,一旦找人商量就会陷入无休止的质询和解释当中。 不过,当他准备动手开工的时候,却很不小心的将内容透露给了子岸,没过几个时辰,岐山令孟光就穿戴整齐气势汹汹的杀上了门来。 “君上!” 岐山令进门就是一拜,然后厉声喝问道:“敢问君上,可是要效仿大禹治水么?” 吴狄有些纳闷,自己怎么给扯上大禹治水来了,可看着岐山令一脸狂怒的表情旋即便转过了弯来,哈哈笑道:“岐山令莫非是来劝本君,堵不如疏么?” 【第035章 】 阳谷论策 【第035章】阳谷论策“正是!”岐山令一愕,有些不明就里的问道:“既然君上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为何还要建这所谓‘水坝’?” “来!本君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 吴狄兴致大好,牵起孟光的手便走,将他引到了韦水南岸的一处河沿上。 行至地头正好碰见吴伯和阿森带着数十木工匠人和奴隶正在河沿上摆弄一个古怪的物件,只见这由原木构架的东西型如竖立的车轮,但却巨大的有些匪夷所思,身子一半已经陷入到了河沿处的一条地沟里,并且在它身畔还摆放了一具石碾和一具舂巢,孟光走上去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却是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物件,小心问道:“君上,这莫非是什么机关?” “正是!此物暂且叫做水车,岐山令不知水坝有何作用,这便让你开开眼界。” 随即吴狄便向一旁负责控制水道阀门的人员喝了一声:“祭酒!开闸!放水!” 随着吴狄一声令下,便有一名村中的宿老将一坛秦凤酒砸向地沟一侧进水口上的木闸,“咣当” 一声,凤酒之香顿时四溢,接着有两名壮汉持木锤将木闸生生砸开,便见韦水瞬间汹涌的冲进了地沟,随着一阵吱吱声响起,强劲的水流一下便推动了这怪异水车。 “动了!动了!” 众人看得巨大水车开始缓缓转动,不由齐声欢呼起来。 而看着巨大水车突然自行转动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孟光,跟着却愕然看到那两具摆放在水车旁的石碾和舂巢竟然在无人牵引的情况下也动了起来。 “这……这……” 孟光顿时两眼一黑,当场昏死了过去! 看到如此情况,吴狄当即只能哭笑不得的又是给他掐人中又是给他拍胸顺背,好半响孟光才回过神来。 谁知道刚醒过来的孟光却是如兔子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直直向那水车旁的石碾和舂巢扑了过去。 立轴水车这个东西,根据历史记载应该是出现在唐宋以后,最早在东汉时期出现的水车应该是叫做翻车,也就是那种在《神笔马良》中出现过的楼梯结构木制取水工具,把它放到河道后踩动轴板便能刮水上岸。 眼下这具花费了吴狄将近两个月才试制成功的水车,就目前看来绝对是跨越时代的科技产物。 [..tw超多好看小说]看着孟光犹如色狼见到美女一般围着由水车驱动的石碾和舂巢乱摸乱看,吴狄志得意满的吩咐道:“来!送两袋生麦给岐山令大人试试手……” 当下,孟光犹如孩童一般玩起了碾谷和舂谷的游戏,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未曾进行脱壳的麦子用小笤帚扫到石碾下,看着石碾在水车的带动下一圈圈的碾过小麦破碎麦麸,又赞叹不觉的看着石舂一下一下不需人力的舂着石舂里的麦谷,眼睛里似乎放出了万道金光的样子,根本早就忘记了要阻拦吴狄修建什么水坝的事情。 好半天,等孟光将水车玩了个通透之后,便要取出袖中的竹板进行记录。 吴狄一看他这做派,便马上走了过去拉起便走,直至来到了吴狄暂时居住的官邸,孟光才得空挣脱了吴狄,问道:“君上如此急切,却是为何?” “孟大人刚才是想将这水车之事记录在案?” 吴狄笑笑反问。 孟光一脸兴奋,答道:“正是!光欲将此水车奇物登录在册报与国君知晓,此物当真是奇物,不需人力畜力,竟是以水为力……大奇亦大妙矣!” 经过这数月的滞留,吴狄在这野羊沟里的种种事端孟光可是很好的看在了眼里,从用粪肥喂养地龙,到“揠苗助长” ,再到禽舍鱼塘一体,以及现在的水车带动碾舂,一样样一件件都被孟光看在了眼里、记在心上、写在册中。 虽然他也搞不清楚这其中的玄妙,但却知道吴狄所行之事不但对这野羊沟的村户有大益,若是行之整个秦国,只怕老秦人皆可获益。 “孟大人,若本君所料不差,只怕本君往日所行种种,大人也都记录在册了吧?” 吴狄接着问道。 孟光面色一紧,点头直言道:“正是!” 吴狄面色严肃,他也知道孟光一直以来都在默默记录此间的一切,并且这也是他肯和默许的,眼下看来是到了摊牌的时候。 于是吴狄先是命人去传子岸和单伏、左稚,以及吴伯、阿森等人,然后对孟光道:“孟大人,本君有一事苦思良久,还请大人为本君解惑。若大人能解得此事,本君当不阻大人将此间种种报与国君……” 吴狄之言孟光当然听得明白,当下肯道:“好!光且试解之!” 不一会,子岸、单伏、左稚、吴伯和阿森先后到达,吴狄待众人坐定之后,将前事略略阐述。 子岸当时并不在现场,得知水车试行成功也是兴奋非常:“三弟,有事快说,哥哥心急要去看那奇物呢。” 吴狄微笑不答,而是将目光扫向众人:子岸这段时间主管军务倒也没让吴狄费心,单伏对农业这一块毫无兴趣,于是便被吴狄安排去给孩子们教书授课,传授他的无为大道。 至于左稚这个人才,这段时间吴狄是给了他大大的一笔机要费用,专门在酒肆里为吴狄打探消息,昨日刚好带着最新信息回来,而这个消息也是吴狄只所以准备今天向众人摊牌的原因:卫鞅尚在公叔痤府中! 之后,吴狄便肃衣而整,向孟光、单伏、左稚都是一揖之后,扬声道:“本君常思,国之有道,不外‘国富民强’或‘民富国强’二。愿闻三位先生试解这‘国富民强’与这‘民富国强’有何区别。” 吴狄论题一出,三人都是齐齐一怔。 就孟单左三位而言,不论是对这“国富民强” 还是这“民富国强” 都是闻所未闻的新成语,当时就将这三人给说的懵了。 三人齐齐愣神之后,却是又是齐齐从袖中拿了牙板出来就要记录,那单伏更是直言不讳:“君上,此二句新词,可是君上所著?” “怎地?” 吴狄也愣了,奇道:“难道,眼下还无这等说法?” 孟单左三人迅笔急书,却是将两句成语记下,然后齐齐起身向吴狄一拜:“君上大才,还请君上为我等解惑!” 这一下,吴狄却是反被难住了,原本是他出题考人,眼下却是反被人考问。 而且刚才他开口便说“本君常思” ,已经坐实了这两句成语是他所著,想赖都赖不掉了。 甚至那子岸也来了兴趣,喝问道:“老三,你不是没有习过字么?怎地会造这四字的词语来了?” 修习老孟之道的单伏却是笑道:“昔日孔丘有云:人有生而知之。君上这数月来所行种种,依伏所见,皆是前所未见,前所未闻之事,只怕君上当是生而知之也!” 子岸听得大奇,想了想却是奇道:“啊吔!如此说来,我到是想起昔日激战北狄之时,三弟道出了一句‘请君入瓮’却是贴切非常,莫非老三果真是生而知之?” “请君入瓮?” 孟单左三人也是齐齐一怔后,又是取了牙板来记。 这一下,吴狄想推脱也不行了。 只好先给众人解释这“请君入瓮” 是有诱敌深入,围而歼之的意思,接着便给众人讲解这“国富民强” 与“民富国强” 之意:“本君自从成了这秦国的三公子后,便时有常思这天下之事。就本君思来,所谓‘国富民强’则当以伏先生的母国大齐为例:齐国靠海而旁山,占有盐铁之利,得管仲公变法之后,国力之强盛一时无二,有战车万乘,带甲数十万。又开稷下学宫,民风尚学,百姓知礼,士子佩剑。齐国种种,当是为国富而民强也!” 接着吴狄又道:“而魏国得李俚变法之后颁行《法经》,行农法而稳民生,又行商法而鼓动魏人行商天下。有道是魏商富而足魏国,魏国屡屡败我大秦,皆因民生稳定、粮草充裕,魏商富足,所献税赋又使得魏军兵器齐备,战力高昂。以农养商,以商养兵,以兵强国,是为民富而国强也!” “而眼下,岐山令要将本君在这野羊沟试行之法,报与国君知晓,势必将会引起国君侧目。若国君也觉此地所行之事大有可为,必然命全国效仿。可只变耕作之技,而不变强国之法,届时只怕因无李俚此等人物主持变法,秦国大危矣!” 这番话是吴狄思虑良久之言,自从经历了这岐山一役之后,吴狄在胆魄气量增长的同时,心机和心计也得到了长足的展。 离开栎阳那个权利中心之后,吴狄也渐渐的看明白了眼下秦国的形式:大哥嬴虔和二哥嬴渠梁无疑是秦国的正统势力,主要掌握兵权,代表着军方。 政治方面则以上大夫甘龙为,执掌所有的朝政,统合了所有的政治力量,而国后和六世族方面则代表了秦国的贵族阶层,代表着所有贵族阶级的利益。 国后把自己出卖给六世族,也不过是用一种“好心办坏事” 的方式代表二哥嬴渠梁的向贵族阶级妥协。 而自己的强势反击又迎合了二哥所代表的军方和甘龙所代表的政治势力的共同权益,将贵族阶级给狠狠的打击了一次,使得三方面暂时得到了短暂的和谐。 根据吴狄所知的史书记载,“商鞅变法” 的整个过程,等于就是二哥嬴渠梁的军方势力和甘龙代表的政治势力以及六世族代表的贵族势力在做斗争。 最后,二哥嬴渠梁大获全胜,却是把黑锅全扣到了替罪羊商鞅的头上。 而眼下,如果孟光把野羊沟里所生的一切捅到了国君那里去,那么无疑秦国变法的这个历史进程就会被蝴蝶效应扰乱,到时候只怕就不是“商鞅变法” 而是“吴狄变法” 了。 当替罪羊背黑锅可不是吴狄的癖好,而且和甘龙、六世族们玩政治也不是吴狄的强项,所以这个大蜡烛是绝对不能坐地。 因此,吴狄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孟光所代表孟族拉上他的战车,呆在场外伺机而动。 虽然吴狄知道孟光是忠心于二哥嬴渠梁的,但孟光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让吴狄利用来打通于孟族接触的棋子,这也是为什么吴狄一直把孟光扣留在此的原因。 然后,顺应历史进程,让商鞅这个小子来做大蜡烛主持变法当活靶子! 因此,吴狄当下就把心中的种种想法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足足和几人从天亮谈到天黑,又从天黑谈到天亮。 所谈种种,其中既有吴狄来自后世的后知后解,也有吴狄给大家所画下的巨大画饼,甚至还让阿森来现身说法,为众人描绘了一番地中海沿岸土地富饶,人烟稀少的美丽画卷。 不知不觉间,众人竟然接连彻谈了两日两夜,到最后,子岸、左稚、孟光、单伏皆齐齐拜倒吴狄脚下,诚心拜服,并道愿为主上的强秦之策,效一己死力! 第三日一早,这连续两日两夜的谋划商讨终于告一段落,散会之前孟光突然问道:“与主上彻谈两日,心智大开,受益匪浅。今录得策论二十卷有余,来日定要造册成史,不知主上欲以何命名之?” “野羊沟此名,俗而不雅,此谷当更名为阳谷。” 正与吴伯讨论野羊沟新名的吴狄听着一愣,然后若有所思的扩胸抒怀,缓步走出官邸。 仰看了看天上的朝阳,深吸了一口充满泥土味道的清新空气,这才笑道:“日后我大秦必从此谷兴盛,以霸道而谋天下!这策论的名目么,便称之为:霸秦策!” 【第036章 】 苍狼献子 【第036章】苍狼献子所谓“霸秦策”,是由孟单左三人这两日两夜间记录整理下来的,关于吴狄提出的对秦国在农业、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内政、科技、民生、教育等方面的改革计划。 (..tw)此策一经记录在案,便被定为绝密,孟单左三人和子岸也是立下毒誓:未经吴狄同意,绝不向外透露一字。 而吴伯和阿森两人,吴狄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让他们露了露脸,其余时间都是在伺候着几人吃喝拉撒,到也没掌握什么关巧。 不过大家却是对阿森描述的外域风土人情来了兴趣,肥沃广袤的土地向来都是人类的追求所在,在得知离自己打生打死你抢我夺的贫瘠土地稍微远些的地方,居然就有荒芜人烟的肥沃土地等着你去占有、等着你去耕作、等着你去收获,这个现实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是生生把四人都给雷倒了! 虽然阿森多少还是有些民族情结,并没有一力夸大希腊城邦地区的富饶,但却也是别有用心的将波斯人占有的小亚细亚和埃及等地描绘成了一片流着奶和蜜的土地。 吴狄当然明白这家伙有祸水西引的目的,却也是由着他舌灿莲花。 吴狄心中明白,如果自己当日没有在少梁邑战场上梦蝶,便不会有泾阳矿山和阿森的偶遇。 那么这个老头很有可能会在矿山里装聋作哑一直挖矿到死。 正是自己的出现,使得蝴蝶翅膀激烈的扇动了起来,而未来也开始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太过遥远的事情,现在思虑起来只是空费脑筋,千里之行,当始于足下! 在说服了“子孟单左” 四人之后,吴狄便把详细的分工给明确了下来:子岸掌军,负责一切的军务事项,眼下吴狄尚未打算进行军事变革,因此军队部分暂且维持原样;孟光主政,当然只是岐山县管辖范围内各地的政务,且负责联络孟氏家族,并向孟族秘密提供农业方面的新技术,以此博取孟氏的支持;单伏此人崇尚老孟之道,善技击而不善谋划,但就吴狄看来用处还是有的,那便是做席先生。 (..tw无弹窗广告)吴狄专门交代了吴伯想办法去购买和搜罗十五岁以下的男女孩童,将来全部归余单伏门下学习文化和击剑之技,为他吴狄培养死士储备力量;而左稚这人,现阶段的用处却是最大的,那便是为吴狄搜集情报。 但情报这一节,想要全面铺开,所需无他,仅仅一个“钱” 字而已。 前次义渠、泾阳所得财货,在吴伯打理下用吴氏的销售网络淘换了出去,除了少部分用来采购吴狄所需的物资,尚盈余了三万金左右。 所以吴狄就一股脑的盘出了五千金作为谍报经费,要左稚放心大胆的去干。 不过这一次吴狄可是不会再让左稚去酒肆里花天酒地坐等消息,而是让他去各地开店,以自家的酒肆作为消息来源,不但不用花钱,还可以赚钱不是。 其时民间饮食及其简陋,多为烹煮而食,哪有后世如此丰富的饮食文化。 鉴于辣椒等调味作料此时还未传入中国,吴狄便教授了一道羊肉夹馍和**烧烤羊肉的菜色作为主打,让左稚去栎阳开店打开局面去了。 而泾阳所得的兵器铁料,吴狄却是要虏回的工匠继续开炉锻铁,用这些原料打造各类兵器。 所锻造的兵器也并不自用,而是依靠吴氏家族的渠道秘密销售。 目前阳谷还只是吴狄个人的试验田,要等吴狄将各项试验都一一尝试成功并找到背黑锅的替罪羊后,才有可能大规模的展开手脚,进行技术革新。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仲夏,吴狄苦苦思念的王良依旧没有出现,而往年三月底四月初必来阳谷生息的野羊群却也是终于来。 见到了近百只灰毛苍狼驱赶着数千只野羊浩浩荡荡迁徙到谷地后,吴狄终于明白为什么往年野羊到来时,阳谷里的村民没有将这些羊全都抓来圈养的原因。 “君上,去岁大寒,看这情形羊和狼都冻死了不少,因此今岁便来的晚了些。” 王郅指着北岸一侧,缓缓说道:“君上你看,那狼群中的白毛狼便是头狼了。此狼很通人性,每岁赶羊来谷,必然会放开一线让我等猎上几只。” 吴狄手遮凉棚远远望去,果然在狼群中见到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白毛苍狼。 记得后世记忆中对于狼放牧羊的记载似乎有那么一鳞半爪,没想到却是在这先秦时代亲眼得见,当下奇道:“既然这狼羊每岁都来,为何不曾想法将这狼给除了……” “想过……” 村正王奉却是摇头苦笑道:“从陇北到这阳谷,这每年要赶着羊咥咥要走上千多里路,这一路上怎会无人不曾想过办法。可不但没能将这狼群给杀绝,反倒遭了这白狼的祸害。久而久之便传言这白狼有灵,是戎狄部族的神物,惊扰不得。也有侠士欲去将其驯服,但白狼却依旧年年赶羊归来……此后,便是咱老秦的甲士在半道见着白狼赶羊,也是知趣的乖乖让道……” “有意思……” 吴狄下意识摸摸下巴开始思考起来,心想这匈奴、蒙古等游牧民族世代传诵的“苍狼白鹿” 传说,恐怕就是起源于这个时代。 由于吴狄的军营和蚯蚓养殖场都建设在韦水下游,因此也就没有妨碍到野羊在韦水上游的生息。 经过几日的观察,吴狄现狼群在白狼的带领下非常有计划的进行着捕食,平均每两天才捕食大约三到四头野羊,让狼群时刻保持在饥饿状态之中。 而经过几天的详细测算,这群野羊的数量居然有三千五百多头,而野狼的数量只有百头左右。 看着自己建设在难岸的家禽鱼塘一体化养殖基地里还有近十亩地的窝棚空闲着,吴狄衡量再三,终于决定还是不对这群聪明的野狼下手。 倒不是吴狄怕了,而是觉得这种奇特的生态现象很有研究价值,如果仅仅是为了一己自私、口腹之欲就可以痛下杀手,这也太不和谐了。 而且,狼群也相当的聪明,对突然出现在韦水下游的人类也是十分的警惕,每天都有几十头独狼在军营外边游荡,一旦军营里面出现在它们看来属于异常的状况,放哨的独狼就会以狼啸为号,通知狼群注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吴狄也很难确定自己能把狼群一网打尽,万一走脱了漏网之鱼,按照狼的性格此仇只怕是绵绵无绝期。 本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想法,吴狄交代了不要去惊扰狼群的军令后,便一头埋入了生态农业的试验研究当中。 上百亩好田有了丰富的肥料滋润,今年的长势早已被定性为了“神迹” ,进入仲夏,当小麦开始开花结穗,正个阳谷村里的村老和妇人们便自的跑到麦田边上结起了窝棚,日夜看护麦田驱赶飞鸟,防止被鸟儿糟践了粮食。 而对于今年的收成,老人们也没胆子估算了,只是一个劲的摸泪。 老秦人繁衍了几十辈人,就他们这一辈有幸看到了如此神迹,只见那结了穗儿的麦田里,麦浪厚实得足可以在上面坐上个人,叫他们怎能不视为神迹? 怪也怪这贫瘠的土地,猛然得了肥料之后植物也跟着长疯了,见到那土生土长的小麦长得居然比后世的优良品种还霸道,吴狄也是无可奈何。 铁矿方面,经过两千专业矿工的数月开掘,在挖出了半座小山似的赭石,也就是氧化后的赤铁矿土后,终于挖出了块状的赤铁矿石。 不过吴狄并没有急于改进冶炼工艺和锻造工艺,甚至连煤矿都没有开挖运用,依旧让铁匠们用木炭锻铁,打造兵器销售牟利。 军事变革事关重大,这岐山紧靠雍城,是秦国的腹地,实在不是一个能完全藏下秘密的地方。 蚯蚓养殖方面,此时的粪肥已经倒换到了二十多期,十多斤的蚯蚓种眼下已经繁殖了不下上万斤,就等着秋收以后将麦脱了麦麸,就可以收获蚯蚓混合麦麸制作成家禽饲料。 当然,阳谷之内的百亩好田是绝对消耗不完如此多的蚯蚓粪肥,所以在通过孟光联系上孟氏之后,吴狄便以五担秘制粪肥换一担粮食的价格销售了近万担肥料给孟氏家族。 孟氏家族对于吴狄自然是又恨又爱,一开始的时候甚至都想把孟光给开除出族,后来得了吴狄肯,孟光拉着新族长密议了三天三夜,这才让两边结成了松散性质的联盟。 而吴狄出售的粪肥,一开始的时候虽然有孟光的吹嘘作为旁证,但孟氏还是非常不屑,直到吴狄大度的先送百担试用之后,这才被人看出端倪来。 到后来,孟氏族派人用车装了万金直接砸了过来,道日后阳谷所出的秘制肥料,孟氏全都包了。 日子就这么一晃,便到了仲秋。 今年由于肥料充足,阳谷内的百来亩好田全都大熟,竟然打出了每亩六担有余。 须知往年就算风调雨顺,老天开眼,一亩好田顶多打个三担而已。 而种植在薄田里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作物,吴狄也细细的分出了几类,并做好了计划,以待来年按计划播种。 今日却是中秋,吴狄一个人站在村后的山梁上,昂仰望夕阳,似乎正思索着自己日后的何去何从。 “夫君,天寒了……” 白荷不知何时悄悄的来到了吴狄的身后,将一袭大氅披到了吴狄的身上。 “……” 吴狄轻轻嗯了一声,却是道:“山风大,你上来做甚?村里的仲秋大祭可都准备妥当了?” 白荷点点头,却是笑道:“夫君,娘亲和小妹要来,也是行山阴捷径,夫君在此怎能望到?” “我不是在望娘亲……” 吴狄摸摸下巴,却是笑道:“我在想着如何给咱的孩儿起个好名!” “夫君……” 面上一红,却是扑到了吴狄怀中撒起娇来,却听她突然喔了一声,欣喜道:“孩儿在踢我哩……” “嗯!我来瞧瞧……” 吴狄伏下身来,将耳朵贴在了白荷高高隆起的腹上,却是能清晰的听见一颗幼小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一时间,吴狄竟然听得痴了! 也不知过了许久,突然听见有人急奔而来,吴狄抬头一看却是王郅。 只见他独臂抱着一团白绒绒的事物,老远便喊道:“君上!大吉!” “这是?” 吴狄近前一看,却是看清王郅手上抱的是一头才将出生的小狼崽,竟是一头白狼。 “君上,这是苍狼献子,上上大吉呀!” 王郅欢喜得紧,口中叨念不休。 却说今日午间,狼群突然赶着野羊迁徙而走,并且还按照惯例咬死数十头野羊作为谢仪,王郅带人捡拾的时候,却是在死羊堆中现了这头白狼幼崽。 从王郅怀里接过白狼幼崽,看着这肉嫩嫩毛绒绒的小东西,吴狄却是向白荷笑道:“娃儿的名字有了,若是女孩便叫嬴白。若是男孩便叫——嬴狼!” “去去!” 白荷却是唾道:“戎狄的单于便叫狼主,咱家的娃儿然后可是要做大秦的将军,岂不是要被人称呼为狼将军么……” 【第037章 】 皆为棋子 【第037章】皆为棋子秋风飒飒,皓月当空!劳碌了一年的阳谷村民,以及为阳谷建设出了大力的两千余奴隶和五千飞鹰骑在广阔的谷地里堆起了数十个篝火堆,一面烧烤着香气四溢的烤全羊儿,一面默默的体味着丰收的喜悦。 (..tw好看的小说)今年,一百二十余亩好田累计打出了近八百担粮食,几乎是往年所有土地出产的两倍。 而两百余亩薄田种植的各种蔬菜虽然未曾换了钱粮,但也极大的改善了大家的生活。 虽然吴狄搞出的家禽鱼塘一体化还未初见成效,但禽舍每日上千枚鸡鸭鹅蛋的出产,最大的得益还是阳谷村里的孩童。 另外,山北的赤铁矿已经出矿,每日可得品相中上的赤铁成品二百斤有余,韦水水坝基础工程建设完毕,只等冬季枯水期间封坝合拢。 自从野羊沟迁徙和雍城的余下三千骑兵尽数调拨到阳谷之后,每日收获马粪羊粪便比往日多了数倍,进而出产的粪肥也更多了,虽然仲夏以后孟氏大力采买,但阳谷之内至少还积存了约五万担左右的粪肥。 不过这些粪肥并不是孟氏不愿意购买,而是吴狄特别留下作为今冬肥田之用。 待今年冬天将韦河水坝建成之后,想必日后阳谷定不会再遭洪水厄运。 因此吴狄专门要铁匠作坊秘密打造了五十具铁犁,准备在今冬将阳谷的两百余亩薄田全都铺上一层厚厚的肥粪,将薄田变为肥田。 至于其他方面,却是有些乏善可陈。 五千飞鹰骑自从来到阳谷后,便由子岸按照老规矩管带,吴狄并没有作出任何军事改革。 并不是吴狄不敢或是不想,而是觉得时机未至,眼下贸然推行军事变革必然会引起别有用心的人注意。 武器装备方面的改进几乎也是没有,煤的运用也未提上日程,眼下还是放任铁匠们用木炭炼铁,因为吴狄始终觉得阳谷并非是可以作为根据地的地方,这里距离雍城、栎阳都太近了,日后万一有变就是一个瓮中之鳖。 而农业技术却是眼下唯一可以着手进行变革的,即便日后流传了出去,对吴狄也好,对秦国也罢,乃至对整个战国华夏也是利大于弊。 打过二更刁斗,吴狄左手搀着母亲狄奴,右手扶着妻子白荷缓缓的来到了场中。 见吴狄缓缓入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齐齐起身拜见,军士也是以军礼参见。 对于这些秦军士兵来说,虽然来阳谷的数月当中一切如常,但阳谷的种种奇迹却都是被他们看到眼里。 士兵当中多是农家子弟,当然知道好田亩产究竟多少,眼下亲自见到这阳谷的田地在岐山君的治理下居然产出了接近七担,那一个不是看在眼里热在心中。 每日操演之后,军士们都是自自觉的主动参加阳谷的劳动,更是细心观察拣粪的奴隶如何操作,都是想要偷师学艺。 而场中还有一群特殊的人群,此时也是热泪盈眶的看着缓步走来的吴狄,这些人便是当日从泾阳虏来的工匠和矿奴。 短短不过半年,吴狄便以各种各样的奖励和措施让两百多人获得了自由。 并且工匠每人每月竟然还会给一金到五金不等的酬劳,而矿奴除了吃得比以往好之外,也有了数十钱到百钱不等的“工资” ,这在当时几乎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须知这些奴隶,自从身上打了奴隶烙印之后,便不再是人,而是牲畜,不但整个人都是主人的私产,就连子孙后代也是如此。 而现在,这个新主上不但给了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自由,那些还没有得到自由的,居然也有酬劳可拿,你叫这些奴隶如何不热泪盈眶。 大半年来的林林总总,自然不能一言而明,吴狄搀扶着母亲和妻子慢慢来到场中,大袖一挥将肩上大氅挥开之后,却是扬声道:“各位请起!上酒!” 端着一碗秦凤酒,吴狄看了看手上这红陶碗边上刻画的花纹和“阳谷” 两个现代汉字,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这陶碗正是阳谷出品,是以粘土掺和了赤铁矿的氧化矿土赭石后烧制而成,而碗上的阳谷两字,却是吴狄当日一时兴起把野羊沟更名为阳谷后,随便写给吴伯看看,谁知吴伯却是将这两字全都加到碗上去了。 “端起酒碗,本君便心中感慨。这第一碗酒,得敬咱们老秦人的先祖……” 吴狄看着场中的众人,突然脑中浮现出了昔日少梁山邑战场上的千军万马,战鼓隆隆。 (..tw好看的小说)陇西大山,寡地贫瘠,自秦穆公开始,如果不是祖祖辈辈的老秦人以杂草般的韧性在这片贫瘠的土地扎下根来,也没有今日的大秦。 将碗中的凤酒轻轻斟到地上之后,吴狄端起第二碗酒道:“这第二碗酒却是不敬别人,而是敬当日死战,护我山村的众死士!” 当日阳谷血战,如果不是吴狄门下的二十余死士和村里的十余猎户壮烈捐躯,吴狄也撑不到子岸来救。 对那一战捐躯之士吴狄果未食言,每人家属皆以千金相抚。 不过以吴狄财力计,这样做显然是有问题的,所以吴狄还是取了一个巧,却是将这千金抚恤分为二十年支付,每年派人给每个死士家眷送去五十金,足够其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了。 再斟第三碗酒,吴狄却是将酒碗放下,向众人做了一个罗圈揖,然后这才持碗笑道:“这第三碗酒,敬的就是各位父老、同袍,以及为我阳谷展出了大力的各位兄弟!若无各位的倾力相助,阳谷也不会有今日之丰收,我嬴无敌先干为敬!” “彩!” 数千人齐齐喝了一声彩,也是将酒喝了,哈哈大笑起来! 吴狄返回主位一坐,径直喝令道:“仲秋月圆,丰收祭天!” 随着吴狄的喝声,一排打扮成野兽的男人和一排少女在激烈鼓声的伴奏中来到了篝火堆前,开始了老秦人惯例的丰收祭仪式。 只听场中之人随着鼓声,伴着呜呜的陶埙,默默唱起了的祭天祝辞:八月种秋,地熟大收。 耕男织女,皆告上天。 有我山君,乞天见怜。 有我山君,弭祸消愁。 穷水之渔,穷地之牧。 悠悠上天,佑我苍生。 有我山君,仓满廪实。 有我山君,灾祸全休。 随着这低沉的歌声,阳谷祭天祝辞悠悠传出了老远,直听得吴狄眼中热泪盈盈。 这新祝辞唱出了阳谷人对吴狄的感激和期盼,仓满廪实、灾祸全休,这就是百姓的向往,也是老秦人的殷切期盼。 可是,这很难! 眼下,根据左稚带来的最新情报,魏国割去河西之地后亡秦之心依然不死,在魏国上将军庞涓的主持下,正在联络齐、赵、韩、燕、楚五国密谋分秦。 而朝堂之上,由于魏国谋划六国分秦的消息遮掩不住,二哥嬴渠梁此时也是焦头烂额,朝野上下群情激奋,老世族更是义愤填膺。 当日因为吴狄怒杀六元老而震慑六族的余威已消,根据孟光传来的消息,六族已然密谋要将二哥渠梁拉下马来,扶持大哥嬴虔上位。 吴狄知道这不符合历史,也更知道这是蝴蝶效应。 但不论是为了老秦人还是为了秦国,甚至是为了吴狄自己,都是不可以让这个可能变现实。 因此这次庆丰祭后,吴狄便要亲自赶赴栎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中化解。 虽然作为封君,吴狄不得诏唤是不可前往栎阳地,而且二哥渠梁也一直对他封锁消息,似乎不希望他去栎阳搅合这潭诨水,但毕竟再过月余就是老君上嬴师隰殇祭,所以作为义子吴狄自然有了前往祭拜的借口。 吴狄虽然不会算卦,但也知道此去栎阳凶险万分。 看着即将临产的白荷一脸酡红的偎依在身旁,吴狄心中也是百转千回,柔情笑道:“老婆,为夫想了一想,也觉得嬴狼这个名字不好。因此为夫想了一个新名儿,你想听么?” “夫君怎么又叫老婆,为妻老了么?” 白荷有些不依的嘟起了小嘴呵斥了吴狄一句,她向来不喜欢吴狄叫她老婆,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才会自称为“老婆子” 。 随后却是笑道:“想了新名字便说,恰好娘亲也在,可叫娘亲帮着定夺……” “嗯!我儿的新名字,便叫不败!” 吴狄笑着道。 “啊吔!爹叫嬴无敌,儿叫嬴不败,这名字起得可是真牛……” 一旁的子岸却是先夸起吴狄来。 接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左稚却是附耳道:“嬴成病重,怕是过不了今晚,主上要不要见上一见?” “见!” 吴狄适才省起,这嬴成自从当日血战山村之后,便一直拘押。 没想到才不过半年,竟是重病如此。 正好此时祭祀已经完成,吴狄便起身道:“上酒!分肉!开咥!” 主持完将篝火上烧烤的羊肉分食的仪式后,吴狄便告罪一声赶赴嬴成住处。 昔日嬴成出卖吴狄,也是因为吴狄先杀了人家祖父,此仇不共戴天,自然是不能不报的。 所以吴狄也从未记恨过他,更没想到要杀他泄愤,拘押嬴成也只不过是没有想到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而已。 来到嬴成居住的茅屋前,吴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那日出的栎阳时,在风雪漫天的道旁肃穆而里的先生模样。 世事无常,想必那时他便决定了要陷自己于死地了吧! “成先生,主上来看你了。你有什么话,但和主上说吧……” 左稚点了灯盏,吴狄这才看清往日风姿绰约的嬴成,此时已经病了一把骷髅的模样。 “公子狄……来了……” 已然病入膏肓的嬴成听闻吴狄来见,却是双眼猛睁,一时间竟然好似恢复了生机。 嬴成咳嗽几声,却是强撑着坐起身来:“公子狄,嬴成有一事厚颜相求……” “但说无妨!” 吴狄点头道。 “公子狄,阳谷种种,成已看在心上。嬴成料定,他日秦国定会由公子狄执掌,成不敢奢望公子狄恕陷敌之罪,只求公子狄日后执掌大秦之时,留我西乞氏一条生路!” 说完,嬴成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黑玉,哆嗦着将这黑玉交到吴狄手中,续道:“此玉为西乞氏族令,公子狄只消在关键之时,将此玉带到西乞氏族长手中,便可得西乞氏为助力……” 吴狄接过玉来也不细看,点头应允道:“好!” 见吴狄爽快答应,嬴成似乎心中大石落地,人一下就软了下去,却是回光返照的时间已到。 弥留之际,嬴成抓住吴狄的手问:“主上,成陷主上于险境,主上可曾不耻?” “不曾!” 吴狄摇摇头,按照战国规矩,既然拜为门客是必须要放下私人恩怨的,因此嬴成的作为就当时的社会风气看来,是非常的无耻下流卑鄙,这是他重病的诱因。 吴狄握着嬴成的手,心中感叹,想起以往种种,不由轻轻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为坪,以你我为棋子!” “哈哈!好一个以你我为棋子……” 嬴成突然大笑了起来,用尽全身气力狂呼道:“天地为坪,以你我为棋子!” 嬴成连呼三遍,吐血而亡! 【第038章 】 时机未至 【第038章】时机未至嬴成瞑目而逝,也不需要吴狄为他合上眼帘。 缓步走出茅屋,吴狄仰头看着碧空中的皓月,低声道:“将嬴成厚葬,碑铭……国士!” “是!” 左稚拱手为礼,自去安排。 慢步走在阳谷村中的砖道上,吴狄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 嬴成说的不错,吴狄心中时常确实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高不成低不就,时常会生出“若我是国君,会如何如何” 的臆想。 对于这一点,吴狄当然知道这想法是危险的。 就时下来说,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所谓义子,一个秦国贵族眼中的屠户庶民,一个秦国老世族眼中的杀亲仇敌,一个秦国士大夫眼中的井市小人。 自己有什么资本取二哥嬴渠梁之位而代之?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势没势。 要支持没支持,要人望没人望,要武力没武力。 岐山封地,是二哥渠梁赐的。 五千飞鹰骑,是二哥渠梁调的。 突然间,吴狄觉得自己似乎正如履薄冰,在刀尖上跳舞,当日即便是二哥渠梁激自己去杀的六元老,可若不是二哥力保自己,恐怕在栎阳国府时就已经把自己做了“人头” 。 若不是二哥渠梁重手足之情,文以嬴成辅佐,武以子岸保护,自己如何又能逃过六族死士的劫杀,还能猪八戒倒打一耙? 似乎,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背叛二哥渠梁。 可是,即便自己不背叛二哥渠梁,即便自己找了商鞅来当王八背黑锅,即便自己施展浑身解数帮助二哥渠梁在秦国变法图强。 可到头来,秦国还是秦人的秦国,还是二哥的秦国,还是贵族王族的秦国,还是老世族的秦国,还是士大夫的秦国。 而自己还是无根之萍,一旦大浪袭来,只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到底,自己要不要背叛? 要不要自立? 要不要取而代之? 要不要图谋称霸天下? 要不要……振兴中华,一统全球? ****篝火熊熊,欢声笑语。 .tw[]仲秋祭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见一堆堆篝火前,有人哼唱秦腔,有人赤膊而舞,有人如泣如诉,有人喜泪盈眶。 唯独吴狄一人静坐不语,将那酸涩的秦凤酒一碗接着一碗的灌下肚去。 “夫君,你今夜已经饮了一坛了,再饮便要醉倒了……” 白荷伸手去夺酒坛,却是被吴狄轻轻将手一拍避让了开去:“没事,这酒都不到十度,比啤酒还淡,喝它当喝饮料似的……” 白荷抢夺不过,只能向吴狄娘亲求援道:“娘亲,你看夫君他已然醉了,这便胡言乱语……” “呵呵!我的媳啊……” 狄奴却是将白荷拉到怀里,伸手摸摸儿媳妇的隆起老高肚子后却是笑道:“男子大丈夫,他要喝便让他喝。记得小时候为娘的阿大也是嗜酒如命,狄儿和他外父,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娘亲……” 白荷听狄奴提到吴狄的外公,也有些好奇,便问道:“夫君的外父,和夫君长得像么……” “像!” 狄奴心中高兴,笑着回忆道:“为娘当时还小,只记娘亲的阿大似乎也是个将军,每日里都会乘马车出去,路上的女子见到为娘的阿大,便会摘下鲜花抛向他的马车……” “可是……后来阿大带着娘亲搬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的男人一一黑得像鬼,女人全都用黑布将全身包裹了起来。阿大也不乘马车出去了,每日在家中喝酒,也像狄儿这样一碗接着一碗,再后来……” 狄奴说道这里神情却是一怔,停了下来。 白荷有些迟钝,却是脱口而出问了出来:“娘,再后来怎地……” 狄奴苦笑了一下,却是摇头道:“在后来,为娘便不记得了,只记得过了很多很多年,为娘便到了秦国,做了狄儿阿大的女奴……” 一旁的吴狄虽然在喝饮料,但也多少有些微醺,当下轻喝道:“老婆,别去烦我妈!夜深了,你有身孕可乏了么,乏了就回去休息……” 白荷被吴狄一喝,马上苦着脸看向狄奴,狄奴当下便骂道:“你这碎小子,吼你媳妇儿做甚?” 见吴狄没做言语,狄奴却是帮着白荷翻了身,笑道:“来,为娘给咱的儿媳唱一歌儿,一为娘小时候学的歌……” 接着,狄奴便用一种奇怪的语言轻轻哼唱了起来,虽然有些五音不全,念词也有些不清,可一旁的吴狄却是听傻了眼,因为这曲调半年来他可是时常听到。 当下吴狄便丢了酒碗,拉了一个旁人便道:“快!把阿森叫来!” 不一会阿森急急赶来,还未见礼便是一怔,然后呆呆的将目光投向了正抱着白荷轻轻哼唱的狄奴。 也在这时,狄奴哼唱的儿歌恰好到了一个变调,每次哼到此处便会接不下去,只能从头再哼。 吴狄只见阿森突然双目一红流下泪来,却是开口接着调子唱了下去。 一时间狄奴呆了、白荷呆了,吴狄也呆了。 ****“海伦……我的公主……我的公主……” 阿森老泪纵横的跪在吴狄母亲面前,竟然如痴如醉的亲吻着母亲的脚背,而吴狄母亲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此时仲秋祭已经结束,几人所在之地正是吴狄的官邸,如此不雅的镜头倒也不怕被人看见,吴狄思索了一下,却是问道:“阿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雅典国王的卫士,国王的名字叫做什么?” 阿森点头,说出了一长串的句子,可吴狄却是完全没听懂。 直到最后听出了一个熟悉的单词,这才问道:“是西亚比得,还是亚西比得?” 阿森又念了几次,最后这才确定了亚西比得这个名字。 然后吴狄又让阿森详细的叙述了一下这个所谓雅典国王的事迹,随着阿森的描述,吴狄的脑中渐渐的勾勒出了一个人来,那就是在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一个举足轻重的叛徒,雅典军队的统帅亚西比得。 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是后世吴迪在部队时曾经修读过的一本军事类史书,几乎和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属于同一个级别,是记述了希腊城邦时代战争的一本军事批判类书籍,主要探讨的是“左右战争的是人,而战争也左右人” 这个既矛盾而又符合逻辑的观点。 而亚西比得这个人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被描写为一个睿智的将军,曾经带领雅典人取得胜利,但却被当时的畏战派陷害,不得不走上了背叛道路。 他既能率领雅典的军队获得胜利,也一手铸就了雅典的沦陷:当时与雅典开战的斯巴达人正是因为得到了他的帮助,才攻陷了相对来说还算强大的雅典。 当然,修昔底德也是当时的一个有名的将军,作为曾经的雅典贵族,修昔底德在城邦被攻陷之后在历史书中将亚西比得描写为一个卑鄙的叛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主上,作为雅典国王的孙子,你就是无可争议的雅典王子,你必须要为你的祖父复仇!” 阿森在叙述完亚西比得的事迹后,恶狠狠的吼道。 “你要我怎么做?复仇,拿什么复仇?” 吴狄有些哭笑不得,阿森的叙述在大体上和《伯罗奔尼撒战争史》里记述所差不大,但却多出了一些《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不曾记载的密文,比如说打破神像的畏战派找了奴隶做伪证来诬陷亚西比得,在亚西比得同意回雅典接受审判之前,畏战派便鼓动百姓冲进了亚西比得家杀光了他所有的亲人,并且提前缺席审判亚西比得死刑,只等他回雅典实施刑罚。 也就是说,亚西比得的背叛雅典是被逼出来的,被雅典人一步步逼上绝路! 吴狄的反问,却是让阿森冷静了下来。 对于吴狄身份事迹,这半年来阿森自然是了解透彻,眼下的吴狄说好听点是秦国的三公子,手下有相当于十多个希腊城邦国土地总和的封地,还有五千名战力强大的骑兵。 可说白了,用五千人去跟斯巴达人和雅典人进行一场复仇战争,似乎牙缝都不够塞。 “阿森,你的想法我理解。但从现在起,你绝对不可向任何人泄露此事,你可明白?” 吴狄略略思考,知道这件事情暂且只能束之高阁,眼下秦国的事情还没能理顺,那还有实力去管那万里之外的仇恨。 “主上,阿森明白!” 阿森来到中原十数年,中原语言早就学的明白,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半点不能造次。 但他想了又想,却还是忍耐不住出口道:“其实,雅典沦陷之后,许多人都明白了这是斯巴达人和那些卑鄙的议员们的诡计,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十分后悔曾经的行为,如果主上能够回到雅典,我相信这些人会支持主上成为雅典的新国王。” “呵呵!” 吴狄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笑这想法幼稚,还是笑这想法狂妄,或许希腊人向来都是这般思考问题的。 “阿森,你知道秦国有多少军队吗?” 吴狄问道。 阿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二十万!” “不!” 吴狄摇摇头,伸出了一个手指道:“二十万是常备,若是灭国之战,可征一百万!” 接着吴狄又问:“你可知道魏、齐、赵、韩、燕、楚这六国又有多少军队?” 阿森摇头不知,吴狄笑笑答道:“每国亦可征召一百万!” 对于这个说法,多少了解中原风物的阿森无力反驳,只能点头承认。 吴狄却是站起身来,来到阿森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拍着他的背脊道:“你的忠诚,我会记在心里。我祖父的仇恨,我也会记在心里。但现在时机未至,我们还需要等待机会!” “雅典……” 吴狄轻轻的念这这个单词,冷然道:“我一定会去……” 【第039章 】 铁甲金戕 【第039章】铁甲金戕要去栎阳,吴狄自然也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因此在准备成行之前,将手下的众人召集起来开了个军事会议。 (..tw好看的小说)“安邑消息!” 会议之始,是由左稚宣读前几日接到的密报:“魏王媾和之后,秘遣庞涓前往齐、赵、韩、燕、楚五国密议合兵攻秦,六国分秦之事。据闻已得六国应允,五国皆遣使来魏,不日会盟安邑,共谋分秦。六月下四,公叔痤府中有密使出,于七月上八日抵达栎阳国府,当是向国君知会此事。然七月下旬起,秦东边关有流言出,栎阳朝堂之上亦有人传言魏国意图联五国图谋分秦之事。” “后至八月上,栎阳一品居传来密报,孟西白三族连日聚府饮宴,意有图谋。七日前,密报孟西白三族又联子车、由于、楚芈等十二族,图谋罢黜新君,拥立左庶长嬴虔。” 左稚读罢手中羊皮纸书,又取来一册竹简道:“八月上三、上五、上六、上九、上十日,左庶长府中接连摆宴,上大夫甘龙、中大夫杜挚,栎阳将军以及军中宿将接连赴宴,恐有密谋。” 放罢竹简,左稚又拿起了一份羊皮纸书读道:“入秋以来,除旧都雍城、新都栎阳等国君直领所辖二十九县已向国府、陈仓押解今秋粮赋之外,其余老世族所辖封地、封邑的粮赋皆借故不或缓。秦东靠近割地的各家封邑皆有上报,言封邑内秋收之后庶民、奴隶携粮弃家向魏境逃亡,请求国君减免赋税。” 左稚言毕,吴狄便向在座的子岸、单伏、孟光几人言道:“近期的情报就是如此,大家有何看法!” “哼!魏狗就是卑鄙,已得了我河西大块土地,竟然还要密谋分我老秦。” 子岸当先言,却是一脸的激愤:“那些老世族怕是还没死够,竟然想图谋罢黜国君,我看左庶长嬴虔大哥定不会允的……” “不然,我看这事有点玄乎……” 孟光却是开口说道:“虽然上次暗算主上之事,被连消带打化解消弭,但孟西白三族之内已生芥蒂。此事,光所得族内消息,语焉不详,但有耳闻这西白两族对孟氏已有提防之心,联十二族之事恐怕只是西白两族独力为之,并且对所联之族有何许诺尚且不得而知。但若西白两族果真获得十二大族支持,即便无我孟族,真要罢黜国君拥立左庶长嬴虔,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孟光所言,众人听了都觉有理,到是单伏摸了摸颌下短须,向吴狄笑道:“伏有一问,君上可否如实告知?” 吴狄拱手点头道:“伏先生但请直言!” “君上果真重这‘手足之情’么?” 单伏故意在“手足之情” 四字上落声,意有所指。 吴狄知他意思,略略思量后婉转答道:“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这话的意思,场中之人都能明白,如果国君渠梁不先背叛吴狄,吴狄便不会背叛他,这也算是吴狄做人的道德底线。 “伏明白了!” 单伏听了之后,却是起身向吴狄拱手作揖,面露敬重,却是言道:“恕伏直言,虽然老子曰:无为而治、大道为公。但,君子立身处世,当谋大义、大利、大德、大道。” “何为大义、大利、大德、大道?” 一旁孟光问道。 单伏不卑不亢,斩钉截铁言道:“大义,当义行天下,而非义兄长。大利,当利于百姓,而非利一族。大德,当德毗苍生,而非德近亲。大道,当道法自然,顺应天命!” 吴狄听得一愕,单伏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明白,这是在怂他自立。 吴狄没想到,先怂恿他自立的,竟然是崇尚老孟之道的单伏。 听得单伏说完,左孟二人齐齐道了一声“好彩” ,子岸则一脸懵懂,似乎若有所思。 吴狄无奈起身,向单伏拜了下去,道一声:“先生大才,栎阳之事,请先生教我!” 单伏呵呵一声笑,却是摆手侧身道:“不敢不敢!此事有何教之,以伏之陋见,君上当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此时吴狄,已然明白了单伏为什么一开始便问自己是否重手足之情,又摆出了“义、利、德、道” 的大道理,竟然是一眼看穿了吴狄想要保二哥渠梁的想法。 可是,吴狄却又不能告诉几人,按照原本的历史二哥渠梁应该是能够对付这次危机的,可眼下看起来貌似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干扰了历史进程,出现了蝴蝶效应。 是顺应事态自然展,还是出手修正历史,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历史上的秦孝公嬴渠梁,雄才大略,任用商鞅变法图强,为日后的大秦一统六国打造了坚实的基础。 而大哥嬴虔这个人,却是在历史上根本就不曾闻名,他能够干好二哥渠梁的活儿,扮演好这个角色吗? 这个事情看上去,很难! ****草草结束了这此行前会议,吴狄便开始着手准备赴栎阳的事宜。 此去栎阳,自然是要飞鹰骑护卫在旁,而吴狄也准备好了送给大哥二哥的礼物。 第二日一早,吴狄便来到了下游的武器作坊,查看他要工匠秘密打造的武器装备。 武器方面,吴狄设计的主手兵器是一把长达一丈二尺的加强版三棱军刺,副手武器除了白荷的家传青铜剑之外,还有数十把微缩尺寸的无柄三棱军刺。 加强版三棱军刺被吴狄命名为“无敌戕” ,由于此时尚无“枪” 这个字,因此以“戕” 替之。 “无敌戕” 以八尺枪杆,三尺刺尖和一尺配重尾椎构成,刺尖在保持了三棱军刺惯有的锋利之外,刺刃部分也进行加宽,并且三刃靠近枪柄部分的地方都开了六个锯齿口和六条血槽,使得这件奇形兵器具有了刺、割、锯三种特性。 鉴于阳谷出产的赤铁原矿品相不高,并且工匠中也没有能够铸造神兵利器的大师级人物,因此这把兵器的锻造是吴狄自己一个人独自进行的,采用了千叠钢、渗碳和回火等工艺。 其中光是为了一块能够达到百炼标准的原钢,就废掉了近千斤的铁料,而枪杆部分为了获得韧性和强度,吴狄听从了老匠师的建议,用青铜整体铸出,再以秘法复韧,因此这无敌戕的枪杆看起来却是金色。 其后在对刺尖渗碳和回火的工序当中,吴狄更是秘密的使用了煤炭炼焦,才得到了这把眼下看来威力绝对达到神兵级别的兵器。 就吴狄试验的情况看,眼下各国主流的皮质甲胄在无敌戕的尖刺之下根本就是形若桑纸,一捅就穿,而刃口部分也锋利得几乎达到了吹毛断的程度,在劈砍方面丝毫不比常规的剑、戈逊色。 而锯齿口的用处更大,当这吴戕扎入人体后,锯齿口可以瞬间将人体乃至人体表面的甲胄切割锯裂,用来造成更大的伤害。 而作为副手武器的微缩版三棱军刺则和吴狄后世在军队中使用的国刺差不太多,只是将体形缩小到了九寸,并且去掉了刺柄,尾部刻阴槽作为风动稳定翼,完全是作为投射的飞刺来用。 这样设计的原因,是因为后人吴迪曾经痴迷一部叫做《寻秦记》的小说而在部队里苦练过投刺,到后来果然摸索出了一手投刺绝技,能够做到十五米之内,刺无虚! 而兵器之外,便是甲胄了。 由于战国时代普遍还是皮甲当道,因此在甲胄的设计上吴狄花了很大的心思。 先,由于不能太过特立独行,因此吴狄设计的甲胄都是皮甲,不过在自己和子岸的两套皮甲关键部位上内嵌了极薄极轻但强度韧性极高的钢片,而送给大哥二哥的皮甲就没有如此待遇。 其次在甲胄的方面,吴狄参考了后世一款叫做《魔兽世界》的游戏设计,将整套甲胄分为头盔、肩甲、臂甲、腕甲、手套、胸甲、胫甲、腿甲、足甲几部分。 在设计上将自己和子岸的两套向更实用、更轻便、更灵活的方向靠拢,而大哥二哥的两套则是走的华丽路线。 尤其是准备送给嬴渠梁的那套甲胄,一对肩甲就是按照《魔兽世界》最有霸气的角斗士套装设计,穿在肩膀上犹如两座望山,虽然看起来很具有王霸之气,但华丽而不实用。 至于子岸一直闹腾的兵器,吴狄也用阳谷赤铁给他锻造了一把时下流行的戈剑,谁知道子岸却是不喜。 到后来有一日无意间中见到了吴狄随手画在地上的方形陌刀后,便闹着吴狄为他造上一把。 这种方形陌刀本是吴狄在回忆《魔兽世界》中的武器造型时随手画的,刀身整体就像一把四四方方的电脑键盘,无尖头,背部和刀尾有梭型锯齿,头部两角皆开刃,看起来十分霸道。 无奈之下,吴狄便也用百叠钢给子岸打造了一把,也给这刀做了渗碳和回火。 就眼下测试的结果看来,这陌刀也属于很强的兵器了,秦军标配的铁剑基本是一碰就折。 由于造好之后全刀合计一丈长,杆七尺,杆宽一寸,刀身为三尺长,一尺宽的长方形,刀尾刀背皆开了如尺度标刻一般准确的梭型锯齿。 所以吴狄在子岸的强烈要求下,给这刀起名做――量天尺! 用了五天时间,将武器甲胄都准备妥当,并静下心来好好的操练了一番战戕和飞刺之后,送往栎阳要求前往祭拜老君上的手书也得到了二哥渠梁的回信。 从回信中的措辞可以看出,眼下栎阳正是暗流涌动,而二哥却是不希望吴狄来趟这浑水,因此故意将他前往栎阳的日期定在了殇祭之前的五日,意图打上一个时间差。 但一直密切关注栎阳动向吴狄知道此时正是剧变之前的博弈之局,越晚进场,越是不利,便于八月下九日准备动身前往栎阳。 谁知就在此时,却有探马来报:雍城令轻车简从,孤身一人正赶往阳谷! 【第040章 】 族叔驾临 【第040章】族叔驾临过午不久,雍城令嬴山只遣五骑护卫,乘一辆单架马车迤逦而来。 这雍城令嬴山年约五旬上下,若论辈分起来,是如今国君渠梁的族叔。 但在道旁迎候的吴狄却捏拿不准该如何称呼的好,于是便硬着头皮道了一声:“见过雍城令大人。” “咄!” 刚从车上下来的老嬴山却是呵斥一声,一脸严肃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是个好鸟。在栎阳时,渠梁见了老夫都得叫一声老叔,你小子居然叫我什么,雍城令大人?” 吴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却是被身后的子岸一捅,急忙醒过神来叫道:“见过老叔,老叔近来身体可安好!” “好!” 嬴山眉毛一抖,阴阳怪气的叫道:“自从老叔的老雍城将军病亡、新雍城将军常驻这阳谷之后,老叔可好得不得了,每日至少要咥一鼎肥羊肉。” 听嬴山语带调侃,吴狄也不知道怎么答话了,到是子岸一脸媚笑上前接口道:“老山叔,谷口风大,咱还是进去说吧!” “去去!这没你这个小子说话的份儿……” 嬴山挥手扇开子岸的笑脸,却是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吴狄的手,一张老脸却是变做了慈眉善目,自来熟的对吴狄笑道:“来来!让老叔好好看看咱老哥哥给老叔认下的义侄儿……嗯!两眼有神、鼻开口阔,是个将种!” 说话间,老嬴山把吴狄的脑袋扳过来扭过去的看了个通透,就差勒开吴狄嘴巴看看几岁口了。 最后吴狄只能哭笑不得的笑道:“老叔一路风尘,我看咱叔侄俩还是先回官邸再做絮叨吧!” “对对对!走走走!” 这一次嬴山却是没有拒绝,欣然上了吴狄的软车,从山阴捷径入谷。 行在车上是时,不待吴狄开口嬴山却是先开了腔:“这个三侄儿啊!西乞雄的事,老叔也是事后才知道。老叔想着避嫌,所以一直没来探望,你不会怪老叔吧?” “老叔言重……” 一听这话,吴狄急忙道:“按理说当是侄儿去拜见老叔,老叔如此说道,吴狄惭愧之极,无地自……” “去去去!” 嬴山伸手虚扇,却是打断吴狄的话道:“少给老叔来虚的,你老叔可是明白人,这事咱叔侄俩心里都揣着明白,这就心照不宣了哩!” “自当如此!” 吴狄点头应承道。 “嘿嘿!” 老嬴山将手一拍,却是再次拉住了吴狄手,左看右看的笑道:“尚早老甘龙那个老家伙给老叔来信,说你这个三侄儿是个明白人。(..tw好看的小说)今日一看果然不假,你倒是给老叔说说,你是怎么管住那些三日不打草捞野食儿,就能上房的小兔崽子们……” “老山叔,这话可就省人了……” 一旁骑马随行的子岸却是接话道:“这五千飞鹰骑可是咱骊山大营训出来的兵,有我在这,谁敢抖刺儿……” “去!赶马去,没你说话的份儿……” 老嬴山又是抬手作势要扇的样子,把子岸给轰跑了开去。 却是依旧笑脸盈盈的看着吴狄,等吴狄答话,吴狄自然藏不得私只得笑道:“侄儿在阳谷里种了上几亩的菜田,又养了些鸡鸭牛羊,到也能管住……” “你看你看……” 嬴山拿手指着吴狄,向马车外骑马跟随的一个老笑道:“老甘龙和老夫都没看走眼,这小子果然是个明白人……说,你是不是早就看出老叔这茬儿了?” 吴狄点点头,其实刚才嬴山那话的意思,正是暗指五千飞鹰骑的粮草问题。 按照秦军军律,飞鹰骑这样的精锐,除了粮食供应宽裕之外,还规定有定量的肉食。 而当初嬴山将五千飞鹰骑半年的粮草运来时,却是只有粮食粟米,并无肉类。 “三侄儿,这事老叔得给你说道说道……” 嬴山一脸无奈的说道:“当时老叔难啊!又是刚刚开春,青黄不接,所以这事老叔可不是故意坑你……” “而且……” 嬴山说道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却是用略带狡黠的目光看着吴狄道:“三侄儿的报捷文书可是转到了雍城,老叔见三侄儿连场大捷,缴获颇丰,想来三侄儿应该管的住吧!” “老叔精明……” 吴狄却是笑了起来,握着嬴山的手笑道:“看来咱叔侄果然是都是明白人啊!” “哈哈!是明白人就好!哈哈哈哈!” 一老一小当即对视而笑。 车队迤逦而行,延山阴捷径缓缓进入阳谷。 才入阳谷,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粟米地,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十分的爽眼。 嬴山看着这大片的粟米地一开始也没觉得什么,可行到近处,却现这些粟禾不但长得异常的茂盛,而且植株距离也太过拥挤,当下这才察觉出异常来,叫道:“啊吔!这谷子长得……” 粟米便是小米,战国时代也称为谷、禾,与其他几种传统粮食作物统称为“五谷” 。 [..tw超多好看小说]粟米是秦国除了麦子之外的第二种主食,是十分重要的粮食作物。 车驾又行了几步,嬴山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忙叫停车驾便跃下身去,扑到田中查看起来。 “怪哉!奇哉!” 嬴山细细一看,便现了粟米下的那层肥土,当下捏在手中捻捻闻闻之后,竟然要用口尝,吴狄当然不能让嬴山尝了味去,急忙阻拦并言明这是肥料之后,却是笑道:“没想到老叔也懂得农事……” “鸟!老叔不但懂农事,懂得事还多着呢!” 嬴山起身来拍拍手道:“三侄子,你得给老叔说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肥料,竟然能让这密实实的谷禾长成这样……” 看到嬴山这么一惊一乍的,到这会了还没套出嬴山的来意,吴狄也有些无奈:“这事简单,既然老数问了,侄儿当然不敢藏私。老叔,咱们还是先回官邸,慢慢详说……” “行!有三侄儿这话就行……” 嬴山也是心里有事,当下蹬车复行。 可谁知道,又走了不过半里多路,就在车要入寨之时,嬴山却是一指远处立着的几架车轮一般犹自转动的**当下目瞪口呆。 “那……那是什物,凭地这般巨大……” 嬴山呆了一下,却是犹如苍鹰扑兔一般,起身便从车上向子岸扑了过去。 子岸机灵,当时便侧身避让下了马儿,嬴山却是正好跨在子岸的马上,一扯缰绳就向水车杀去。 “我靠,要坏事……子岸你快追上去,莫让老叔干了傻事……” 看着嬴山杀气腾腾的样子,吴狄当时便是脑子一僵,心想这老头子莫非要学堂吉诃德? 还好,嬴山骑马狂奔了一阵,到了水车近前却是自觉放慢了速度,然后便如当日孟光一样如色狼一般对水车又看又摸。 此时立在韦水河上的水车已经达到了九架,其中六架主要用来取水灌溉,另外三架则在下游负责为兵器作坊的火炉牵引风箱。 此时的水车,自然不是当日孟光所见的那样。 水车之畔架起了一条条用粗大竹子破开连接而成的水槽,将水车提上来的水运送到山谷腹地的一个个蓄水池用作灌溉。 嬴山一看之下,也是慢慢看出了道理,自然是赞不绝口。 接着又现了河谷之内种种新奇之物,比如说就在田亩里以竹竿结架,种着的奇怪藤蔓,而一些田地里所种植的植物,都是他前所未见过奇怪植物,甚至有数亩土地种植的竟然还是路边长见的野花。 在当时,老秦人的主要佐餐的蔬菜,主要是葵、藿、韭三种,其他的野菜植物也有人采摘来食,但却从来没人会在粮田里种菜。 嬴山看着看着,却是从一开始的奇怪,渐渐转变为愤怒。 就他看来,这些用来种植野菜野花的田亩全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肥土,如此好田不用来种粮,却是用来种这野菜,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恰好看到一名农人正在田间劳作,嬴山便过去问道:“这位老叔,为何如此好田不用来种粮,却是种这些野花野草……” “野花野草?” 正在低头劳作的农人听着有些奇怪,抬头见嬴山一身绸衣也是连忙拱手道:“贵人有礼!这里种的不是野花野草,而是蔬菜,可以用来佐餐食用。而且这田也不好田,原先即便种麦,一年也不能打出一担粮食,多亏我家君上制出了这地龙肥,如今才能种这蔬菜。” “蔬菜?地龙肥?” 嬴山听着这新词有点省的慌,却听说这田原本不是好田,便问道:“那此地的好田往年能打多少,今年可曾施这地龙肥,又打了多少粮食……” “呵呵!好叫贵人得知,咱这阳谷原先的好田,往年每亩打个两担粮食已经是老天见怜。今年咱这岐山君来了之后,施了秘法制出这地龙肥,将这肥土施在那田上,地上的麦子可都长疯了。贵人可猜猜看,咱这阳谷今年一亩好田打了多少麦子?” “四担?” 嬴山大着胆子揣测。 农人打笑道:“少咧!可是七担有余哩……” “啊吔!神了!” 嬴山摸摸额头,心中震惊莫名。 农人话匣子打开却也不能打住,继续道:“今个仲秋祭天,咱阳谷百姓做了新歌,贵人可要听听?” “听!” 嬴山点头道。 农人这便清清喉咙,放声唱了起来:八月种秋,地熟大收。 耕男织女,皆告上天。 有我山君,乞天见怜。 有我山君,弭祸消愁。 穷水之渔,穷地之牧。 悠悠上天,佑我苍生。 有我山君,仓满廪实。 有我山君,灾祸全休。 农人唱得深情,附近左右正在劳作的人也跟着旋律哼唱了起来。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吴狄给阳谷带来的巨大变化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腔热情鼓荡在胸,一旦找到宣泄口便会不由自主的施放出来。 也在这时,吴狄等人也弃了车,高一脚低一脚的赶了过来。 还未近地头,嬴山便听见农人们低呼道:“是君上来了!” 然后便见地里农人,也不顾面前是烂泥还是秽土,齐齐拜服在地,行大礼参见吴狄。 “老叔……” 吴狄一手撂着袍子下摆,苦笑不得的赶了过来。 当初计划着走山阴捷径而不走大道,就是想着避开正面,对这阳谷之事能瞒就瞒,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嬴山看了个通透。 “好好好!” 嬴山看着奔来的吴狄,却是冷着脸连说了三声好,接着道:“老叔我看人无数,没想到今日却还是看走了眼。原先想你是个明白人,却没看出你竟然是个大大的明白人……老叔今日,要代这岐山阳谷一地的百姓和千千万万的老秦人,拜你一拜……” “使不得……” 见到嬴山作势要拜,吓得吴狄急忙就扑过去一把抱住,这老族叔的大礼如何受得,当下也不多想急忙道:“老叔使不得,老叔心思侄儿明白,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还需从长计议!” “怎地?” 嬴山拜不下去,被吴狄死死抱住。 听着吴狄话语,却是眉毛一扬怒道:“还要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下去咱老秦人可就得亡国了!” 吴狄一听嬴山再下去就要口没遮拦,急忙向子岸使眼色架起他便走,直直将他架道官邸后。 挥退了闲杂人等后,吴狄心思电转,却是瞬间便下定了决心,开口就问:“老叔此来,可是为了栎阳二哥之事?老叔刚才所想,可是为了侄儿这秘制肥土之技?” “呀!正是……” 嬴山一愕,却是没想成自己心思想法,竟然已经被吴狄给算死,当下便到:“三侄儿,你先给老叔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到底是要帮你渠梁二哥,还是帮嬴虔那个混小子?” 吴狄想也没想,开口便道:“公父带我若亲出,二哥的命也是侄儿从战场上抢回来的,我不挺二哥还能挺谁?” “可是……” 吴狄却是话锋一转,一副痛心疾的模样道:“眼下栎阳城内暗流涌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议个鸟!” 嬴山握拳起身,却是怒吼道:“这庞涓可都已经杀到家门口了!” 【第二卷全卷终! 】 【第041章 】 危机公关 【第041章】危机公关是夜,栎阳城头黑旗涌动。.tw[]天穹之下,硕大的城池犹如一只巨大的黑甲乌龟盘踞在栎水北岸。 栎阳原非国城,原先只是建立在渭水支流一处险要地段的半军事本民用的城堡。 当初秦国始封诸侯时,周朝平王东迁洛阳,将陇西之地封给了秦襄公。 当时关中的镐京、沣京已经在戎狄入侵的战火中化为焦土废墟,因此秦襄公便将都城设置在靠近自己西部根据地的陈仓山东口,到了襄公之子秦文公时代,又将都城东迁三百里设在了渭水北岸的雍城。 三百多年后的战国初期,秦国被魏国屡次攻城陷地,嬴渠梁的爹秦献公决然将都城东迁到距离魏国华山军营不到三百里的栎阳小城,向天下宣示了从此誓死不向西后退一步的决心! 刻下,秦国新君渠梁正眉头不展的盯着宫室里摆放的一张羊皮地图,身旁的一方食鼎正微微冒着热气,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炖肥羊肉香味却丝毫不能引起他的食欲。 六国联手分秦! 当初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新君渠梁只觉得脑际如遭霹雳,割地罢兵修和还不到三月,魏国便公然背信弃义,这叫他以河面目去面对那些,因他借由嬴无敌宫门逞凶而打压下去的老世族们! 新君渠梁当然知道老世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因此在四月中得到公叔痤大义报来的消息之后,他便秘诏了大哥嬴虔和上大夫甘龙以及军政两方面信得过的人进行了秘密会商,研究出的对策是秘密征备战,对外封锁消息。 然而,才过七月,秦国派遣至魏国的密探便报来消息,称六国会盟已经完毕,虽然探不到会盟内容,但听闻魏国已调集十万大军开拔前往函谷关以西的河西之地,而且传闻五国将各自征派五万大军组成联军征秦。 事已至此,已然再也封锁不住。 不过旬月间秦国朝野便有察觉,而靠近河西的秦东各县纷纷报来民间流言纷纷,百姓开始逃亡,立时朝野大哗,国本震动。 [..tw超多好看小说]跟着又有消息出来,对嬴无敌杀六元老之事依旧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老世族一系准备借机难,意图借此事罢黜自己,拥立大哥嬴虔。 虽然大哥曾经在老公父面前立誓永不背叛自己,还写下了血书,可长久下去,只怕人心难测啊! 而六国眼下正秘密调集,引而不,保持着泰山压卵之式的强迫姿态,更是对这秦国朝堂上的变局起到了催化作用。 宁可现在打将起来,届时自己兄弟领军出战,胜则诸事全消,败则马革裹尸,也要比现在整天提心吊胆,时刻要提防着祸起萧墙的好。 所以现下新君很纳闷,心情很沉重! 正思索间,嬴渠梁突然听闻室外有话语声,当下喝道:“黑伯,可是雍城老山叔来了!” “渠梁……渠梁啊!” 雍城令嬴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抓住嬴渠梁手急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老山叔别急别急,坐下再说……” 嬴渠梁见嬴山一身风尘,满面的惶恐,也知道事态严重,当下就把嬴山往坐席让去。 目光一扫,恰好见到案上的那鼎炖羊肉,便向黑伯道:“快,给老叔盛一碗羊汤!” “先别忙这个了……” 嬴山抓着嬴渠梁急道:“老叔跟你说,这几天雍城流言四起,都说庞涓大军已经开过洛水,要血洗秦国。雍城已经开始有人逃亡了……” 嬴渠梁听得面色一紧,这几日他所关注的都是朝野中罢黜拥立的动向,却没想到民间竟然却是如此状况。 渠梁扶着嬴山坐下后,嬴山却是颤声道:“直娘贼的,雍城可是咱们老秦人的老都城、老根基,你说老叔我能不心慌吗?没成想老叔我连夜东来,不想在途中竟然遇见酆、镐两县的百姓也在趁夜向东逃亡。虽说稀稀落落还不多,却也是够省人的……” 嬴山拍案气道:“真邪乎了,老秦人打了几百年的仗,什么时候出过这等事,未开战就逃民,老叔想不明白,究竟是那里出了毛病。” “老叔先别急,先歇歇乏……” 嬴渠梁眉头紧锁,一边安抚嬴山,一面将内侍黑伯送到面前的羊肉汤送了过去道:“先咥了这碗羊汤再说……” 言毕嬴渠梁起身来到地图前,略略思索了一下,当即转身道:“黑伯,咦……三弟,你什么时候来了……” “二哥,我是同老山叔一道来的……” 吴狄厚颜笑道:“进来有一会了,二哥心中有事,却是瞧不见杂人……” 嬴渠梁眉头紧锁,却也是没空和吴狄玩笑:“三弟休要说笑,也快去咥一碗羊汤吧。等二哥处理了此事,咱兄弟再来好好叙话……” 吴狄也知刚才话语有些孟浪,当下按照礼节拱手道:“二哥,此事也不必过于着急,臣弟一路上也是将情况看在眼里,眼下状况不过是魏人施的流言计而已,破之甚易……” “哦……” 嬴渠梁眉毛一扬,急切道:“三弟有法可破此计?” 吴狄点头道:“依臣弟之见,这流言之计是必要有施展载体,也就是魏人的间谍斥候。臣弟陪老山叔东来路上,听闻秋收之后六国商人蜂拥而入秦境,凡粮食、皮货、草药、灯油、盐铁、奴隶,甚至柴木、麦麸、草料皆以往年两倍甚至数倍的价钱收购,便知其中有鬼。再见六国灭秦传闻轰轰烈烈,百姓惶恐,这魏人间谍斥候所谓谁人,答案便是呼之欲出了……” “哐当” 一声,却是嬴山将汤碗丢到了案上。 只见他跳将起来,击掌大笑到:“着啊!老叔怎么就没想到,你小子果然是个明白人……哼哼,老叔这就回雍城,把那些六国商人全都抓起来杀了他个直娘贼的……” “老山叔先别急,让老三把话说完……” 渠梁看出吴狄的话应该还没说完,当下便拉着吴狄的说道:“快给二哥说说,你有什么办法破这局面……” “办法不外其二!” 吴狄走到地图旁,分指着图上的陇西全境和秦东范围道:“就臣弟看来,眼下六国的间谍商人是以秦东为*,逐步向陇西渗透,目下局势还未糜烂至遍地开花的程度。因此,第一就是立即派出人马控制所有通向陇西的主道干道和国境上密径小道,一旦现六国商人通过便秘密缉拿拘押。再以秦国全境分为东西两块防区,所捕获的商人全数押解到东栎阳,西雍城建牢拘押甄别。与此同时,各个城池也是全数缉拿六国商人,非但六国商人,即便是与六国商人有贸易往来的本国商人、商社、旅社、货栈,甚至是为六国商人看马煮饭的闲杂相关人等也一律拘押,务使走脱奸细,这叫:宁可错抓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好!好一个‘宁可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嬴山抚掌大笑道:“老叔回去就这么办!” 嬴渠梁听了之后暗自点头,接着问到:“那么其二呢?” “其二,就是对六国商人的处理办法和辟谣手段。六国商人定然不可能全都是奸细,因此抓来之后不可虐待,经一一甄别之后,除魏国商人外,查实不是奸细的另外五国商人要以知情不报,有失商贾信义的名义处以高额罚金,递解出境,并登记造册,罚其三年之内不可入秦国贸易。而对于魏国商人,不论是否奸细,全部没收其财货。甄别之后,凡是魏国间谍奸细的,一律以长索捆绑,缚至个各城池让其现身说法,为百姓辟谣。” “好!好!好!你小子果然……嘿哟……” 一旁嬴山听了之后,激动得上前一拳擂到了吴狄肩上,谁想到却是刚好撞在肩甲的护肩钢片上,顿时疼得老嬴山呲牙裂嘴,大声呼疼。 嬴渠梁听着也是激动万分,吴狄的谋划不但比他想出的还要精细万分,甚至很多他不曾考虑过的问题也都考虑的丝丝入扣。 当下激动问道:“好!这些二哥都允了,还有么?” “嗯!还有……” 吴狄这些点子不过都是日后政府遇到危机时进行危机公关的最正常程序而已,吴狄略略思考了一下,继续道:“对于那些甘当间谍奸细的魏国商人,不但要没收财货,还要其修书回家,叫家人备高额罚金来赎。然后我们可以派自己的奸细去魏国造谣,说这些奸细是为魏王办事,赎金当由魏王来出。魏人以商富国,如此一来不论魏王出不出这赎金,他那张老脸也算是丢到地上了……” 老嬴山听着当即狂笑:“哈哈哈!你小子牛,可真牛!这一计叫做什么?连消带打是吧!” “嗯!三弟的办法周全,比二哥的想法实在……” 嬴渠梁对吴狄策略很是看好,面上喜悦,当下便喝道:“黑伯,你即刻去办几件事:一、即刻宣长史和上大夫知会众臣夜朝。二、宣栎阳令即刻来见。三、持国君兵符即赴骊山大营调遣一万飞鹰骑至城外待命。” “二哥!” 吴狄手指地图,打断嬴渠梁道:“一万恐怕不够,两万恰好,记得让军士备好十日干粮。” 嬴渠梁也是思索,见吴狄手指的秦国地图上道路纵横,连接各国的小径密道无数,确实需要如此多的人手,当下更令道:“嗯!那就两万,备十日干粮。四、即刻让左庶长挑选二十干员和五十干吏至国府待命。” “嗯!渠梁啊,老叔也不耽搁了,老叔这就回雍城,惩治那些直娘贼的……” 嬴山起身要走,却是被嬴渠梁个拦住了。 “老叔且慢。” 嬴渠梁回头对黑伯吩咐道:“立即将我的坐骑牵来。” 接着又向嬴山道:“老叔少待片刻,侄儿再派二十名特使跟你一起出,沿途城池各留一名,宣谕急令,主持搜捕拘禁六国斥候坐探。沿途各城若有阻碍抗拒,老叔当有先斩之权。” 说完,嬴渠梁回身在案前的剑架上取下一柄铜锈斑驳的古剑,双手捧到嬴山面前到:“这是穆公剑,请老叔持此剑西行。” 嬴山当然知道这柄穆公剑的权威,也感到了嬴渠梁将稳定西部的重任完全的托付道了他的肩上。 当下嬴山恭敬的接过青铜生死剑抱在怀中,向嬴渠梁双手一拱,又看了一眼吴狄,狠狠点头之后这便坐等布置。 “三弟……” 待安排好嬴山,嬴渠梁却是拿眼看向了吴狄,眼中一热却是道:“大半年不见,三弟长高了、也蓄须了,快来咥了这碗羊汤,咱兄弟俩联袂一起夜朝吧!” 【第042章 】 奇才景监 【第042章】奇才景监“嗯!越看越觉得三弟快赶上大哥的风范了……竟然生的还是倒髯!” 就在吴狄吃喝的时候,嬴渠梁安坐一旁,像色狼似的将吴狄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tw)确实,大半年没见,原先一脸少年模样的吴狄变化甚大。 原本因为营养不良和其他原因造成的消瘦身形面容,经过半年多的调理已经有了很大改观,而最让嬴渠梁感到意外的却是吴狄颌下蓄留的络腮胡,竟然是一副天生的倒髯。 “哈哈!怪不得三弟的性子激烈如斯,果然是咱们老秦人的种……” 一旁早已赶到的大哥嬴虔却是笑道。 “吃!多吃点……” 看着吴狄有些窘迫,嬴渠梁却是拿过铜勺又从食鼎里舀了些羊肉搁到吴狄碗里:“接下来这几日,怕是要大忙了。三弟有勇有谋,我看啊,可以但当大任……” “对!我也这么看……” 嬴虔点点头,手抚腰上的弯刀道:“魏人这招流言计果然狠毒,也亏得遇上了三弟,不然咱哥俩除了想出个抓人、杀人的对策之外,怕也是无法可施。三弟这一招连消带打,不但化解了劣势,还能逼得魏罂丢脸……哈哈哈哈!” “大哥、二哥,其实让魏王丢脸倒是其次……” 抹抹嘴巴,吴狄放下碗箸笑道:“老叔刚才在这,有些话三弟没说。其实咱们不但可以用魏国商贾让魏罂丢脸,还能用六国商人阻挡庞涓的大军……” “啊!怕有些不妥吧!” 大哥嬴虔听着一呆,表情有些难看。 吴狄是早看出大哥确实是个心直口快,脑水不多的直人。 而二哥渠梁听了之后却是眉头一紧,可以看出他心思却是极深,被吴狄话语一点,当即就能深入思考。 吴狄注意着二哥渠梁的表情,缓缓说道:“要行此事,必须有两个先决条件:一、不伤六国商人,不夺六国商人财货。惩处罚金之事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明正典刑之下可让五国说不出闲话来。二、五国商人多寡不计,魏国商人必须要足够多。人数一多,魏国必然需要计较得失,以商贾阻挡庞涓大军之计才能有的放矢。” “不错!” 嬴渠梁得吴狄讲解,也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点头道:“大哥,此事你且要细细交代甲士,千万不可打杀了一个六国商人,也不可夺人财货。” “这没话说,大哥知道其中利害……” 嬴虔点头道。 便在这时,只听室外有钟鼓响动,便是夜朝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当即兄弟三人这便急急而出。 ****三日后,栎阳国府大朝会! “君上!” 新任栎阳令是一个白面将军嬴古,只听他当先拱手禀告道:“连日来臣大索全城,总计拿得六国商人计六百四十余,另外拿得与六国商人有所瓜葛的本国商贾、闲杂人等计两千有余,一一甄别后,果然拿得了六十七名混杂其内的坐探斥候。现六国商人已经拘押至骊山大营,本国商贾庶民也全部还。” “好!” 新君面上大喜,却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上大夫甘龙道:“上大夫那边消息汇总的情况如何?” “启禀君上,今日五更汇总消息如下:栎阳下属二十八县,共计拿得六国商人两千八百三十二人,混杂在本国商贾庶民中的坐探斥候二百二十八人,已经拘押至骊山。雍城下属三十九县,共拿得六国商人一千二百四十人,坐探斥候百余人。另外从封锁国道、边境小道的飞鹰骑处得来地消息,他们已经秘密拿下了十余支进入秦国的六国商队,总计怕是千人有余,据说眼下边境之上还有六国商队源源不断而来……” “彩!” 听完上大夫叙述,朝堂之上爆起一喝彩! 上大夫甘龙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奇木拐杖一搁,却是向坐在左庶长嬴虔下的吴狄恭恭敬敬作了个揖道:“此事,全拜三公子狄谋划得计,当计功!” 堂下群臣见上大夫先表态,当下也是齐齐起身揖礼道:“公子狄谋划得计,当计功!” 新君哈哈大笑,吴狄却是急忙起身回礼道:“不敢!若无君上当机立断,诸位齐心协力,此事断然不可建此奇功。这功,吴狄愧不敢领!” 见吴狄如此谦虚,群臣又是好一番劝让,直到大哥嬴虔有些不耐,这才大声喝道:“老三,别再推来攘去,该你是的功,便就是你的功。还是领了这功,说说后续的办法吧……” 吴狄无奈,只得点头坐下。 这时只见一个唇下留有陆小凤式胡须的白面中年起身拱手言道:“上大夫以为,这些六国奸商该当如何处置?” 老甘龙冷冷一笑,不动声色道:“老秦自穆公以来,便与山东诸侯势不两立。眼下六国联手,意图灭秦,使秘探斥候乱布谣言,此计阴狠毒辣。此事若问老夫,唯有一策,斩草除根,悉数杀尽!” 言毕,老甘龙却是把眼瞧向了吴狄,信口问道:“老夫之策,公子狄以为如何?” 那白面中年正是中大夫杜挚,他一起身开口,吴狄便瞧出其中端倪,显然这杜挚和老甘龙根本就是自问自答,演的一出双簧。 吴狄心念一动,却是装模作样的狠狠笑道:“上大夫所言极是!对于此等奸商,当然要将他们悉数杀尽,车裂弃市!” 三日前的夜朝上,新君渠梁只是交代了抓捕拦截事宜,而先早兄弟三人宫室密议内容,却并未完全知会众臣。 眼下老甘龙和杜挚演了这出双簧后,吴狄却是心中有了计较,知道了为什么二哥渠梁不早早拿出他的计策。 却说吴狄话音才落,那杜挚当即呼应道:“上大夫高见!山东奸商是我秦国心腹大患,不杀不足以安定民心!” 站在国君身旁的长史公孙贾却是出言轻喝道:“兹事体大,当先听听左庶长主张!” “主张?” 嬴虔见吴狄装傻,也是心里有数,当下一拍桌案喝道:“鸟的主张,一个个拖到街市上乱刀剐了!” “好!” 嬴虔话语出口,军队一系的将军全都齐声叫好! 更有一名将军大声喝道:“臣自请做行刑的刽子手,一刀刀亲自剐了这些奸商!” 公孙贾见嬴虔不接这茬,却是又拿话问向了一旁正满面通红的雍城令嬴山道:“那么,老雍城令如何看?” “看个直娘贼……” 老嬴山也是一拍桌子喝道:“要不是君上交给老嬴山穆公剑时一再交代,老嬴山怕是早用穆公剑砍了这些直娘贼的……大伙说,这些奸商该不该砍……” 话语才落,便引来满堂哄笑,人人都说该砍。 老嬴山起身做了个罗圈揖后,却是将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向了吴狄。 眼下朝中形式,只怕谁都没有老嬴山看得透彻,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寻上门去探吴狄的意见了。 公孙贾连连碰壁,却是又把目光往人堆里投,看样子他是不找出一个反对杀六国商人的人出来便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种和主流唱对台戏的角色一般来说下场都不会好多少,说不定一次反调唱错,便丢了性命,因此朝堂之上还真不好找。 而人堆里的群臣那个不是油锅里滚过,刀尖上磨的主儿,当下便有人藏在人堆里高声喊道:“长史精于谋划,敢问长史高见?” 众人得了楼梯,自然要爬,连忙合道:“正是正是!愿闻长史高见!” 公孙贾将皮球踢来踢去,却是被人反踢到自己的脚下,这一下却是搬起了石头,放不得手了,拿捏道:“这个……” “长史但有高见,直说无妨!” 新君渠梁看好时机,却是出言将钉扎下。 公孙贾纳闷了,看来这反对杀害六国商人的大蜡头,非得自己坐下不可了。 虽说此事办好也是功德,可与朝堂上的众人唱对台戏,下场总归是不好的。 不得已,公孙贾还是硬着头皮道:“臣以为,六国商人杀不得!” 公孙贾被赶鸭子上架,大家都是知晓的,当下场中众人全不做声,等着看他被主杀派呵斥。 谁知公孙贾话语才落,一个坐在后排的青年官吏却是霍然起身,来到堂中拱手道:“列位大人,景监也以为,六国商人密探不能杀,杀则对秦国有害。” “咄!” 的一声,刚准备瞅准时机对公孙贾难的杜挚拍案呵斥,“尔是何人?竟敢非议上大夫主张?” 那青年官吏不卑不亢,拱手道:“在下乃是赴魏国探密的金令箭使,前军副将景监。秦国面临灭顶之灾,决不能再给六国亡我之口实!” “哈哈哈!” 杜挚一阵大笑,尖刻嘲讽道:“原来景监将军不过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景监被刺的一下就面颈红,直看得吴狄眼前一亮。 只见这景监生的白嫩,颌下无须,吴狄不由心中暗道:“我靠,这小子不会真是个兔子吧?或又是一个女扮男装?” 就在这时,嬴虔却狂怒出口:“杜挚!你再说一句给咱听听。” 嬴虔本是带兵大将,是景监的直属上司。 眼下杜挚讥讽他手下的副将是奸细小人,他这个做老大的当然是挂不住脸了。 嬴虔一开口,全场立时肃静,大家都没吃饱了撑得慌,跟谁起衅也别跟嬴虔起衅不是。 而吴狄见这气的红遍脖子根的景监嘴上直哆嗦,看样子应该是气的不轻,当下好言劝慰道:“景监哥哥,有想法就给国君和大家说出来。小弟也觉得虽然杀了六国商人很解气,却是对咱大秦国没什好处,这道理就和‘猪仔杀得,猪公杀不得’一般,可小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吴狄话语才落,却是引来了堂上的一阵哄笑:眼下这‘猪仔杀得,猪公杀不得’已然成了秦国的民谚,相当的出名! 景监心存感激的向吴狄点了点头,却是再度向厅中众人拱手做礼,亢声道:“秦国弱小,六国强大,这是不争之事实。六国会盟,商议起兵瓜分秦国,当此危机之际若秦国诛杀六国商人密探,只会与六国以口实,使尔等以拯救本国商贾为名,举兵进犯。以秦国目下之实力,非景监危言耸听,只怕是要一战亡国!” 刚坐上大蜡头的公孙贾见有人顶缸,心下也是欢喜,假装语气平淡道:“那么,以将军之见,不杀六国商贾,六国便不举兵了么?” 【第043章 】 堂前议策 【第043章】堂前议策景监这个人,吴狄虽然对其知之不详,却是听出了他的见解很有见地。 (..tw无弹窗广告)以吴狄时下的能力,对六国商人的运用谋划可以说是信手拈来,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想要思考出其中缘由却是需要大智慧了。 见公孙贾反将难题来问,景监当即回道:“杀不杀密探是次,杀不杀商贾是主。六国既然会盟出兵,自然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然则,不杀商贾至少可使六国急切间找不到口实起兵进犯,我国也可在此期间谋求对策,或征备战,或计定谋略。” 听出其中味道的杜挚,心有不甘的哈哈笑道:“啊吔!景监将军胸有谋略,还请将军谋划个办法出来!” 景监一通理论,把心中思想说将出来后也就没了顾忌,因此他不理杜挚嘲讽,继续道:“如今天下虽是大争之世,然但凡举兵征战,必寻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否则师出无名,士气民心低落,且联军作战更是如此。我秦国对商贾若拘而不杀,无疑向天下昭示,秦愿与六国和解。若拘而尽杀之,则公然寻衅山东六国百姓,结下不死不休的血仇。” “有理!” 吴狄作势帮腔,点头道。 杜挚却是冷嘲道:“理是这个理,事不却是这个事!可有解决办法?” “对!理不错,却要有可行的办法!” 群臣也是纷纷附和。 景监略略停顿,待满朝的大臣争议稍停之后,这才徐徐道来:“目下,六国会盟安邑,魏国上将军庞涓领魏军十万,五国联军二十五万,合计三十五万已达河西。山东六国合谋分秦之事,已是箭在弦上,纵然老秦人尽力斡旋,怕也难逃兵灾之祸。正因如此,六国商贾非但不能杀,应护其财货,善待其身,照常让他们在秦国经商,去留自便。此中轻重,请君上与列位大人权衡。” 景监侃侃道来,有理有据,显然是一翻苦思的结果。 虽然景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因为历史原因存在着局限性无法和吴狄进行比拟,但以当时当地的环境作出如此论述,确实是一个有所见地的人才。 吴狄见他应对如流,气宇沉稳,竟然升起了欣赏之意,当下出言捧哏道:“景监将军说得好,听将军这么一说,吴狄也是明白了其中道理。果然是猪仔杀得,猪公杀不得呀!” 吴狄言,自然又是引来一阵哄笑。 上次吴狄将公叔痤比喻为猪公的典故,现如今已经是七国皆闻,眼下吴狄又将商贾比作猪公,只怕日后这商贾的别称又会多了一个。 新君渠梁见众人已经入彀,而且坐蜡头的人选已经跳将了出来,当即笑道:“景监将军言之有理!以秦国目下实力,一个魏国我们已经难以抵挡,岂能和六国同时为敌。” 此时配合默契的大哥嬴虔也笑道:“景监这小子,肚里的计策确实多,我也认为可杀密探,不杀商贾。” 嬴虔外表粗犷耿直,但这不代表他肚子里没有花花肠子,只是一句话,便把整个事件的性质给偷换了概念。 上大夫和朝臣是理所当然的把所有商贾都定义为密探,要全数杀掉,而嬴虔却是将密探和商贾给区分了开来。 老甘龙平主内政、左庶长主军事,对付商贾是老甘龙的职责所在,对付密探可就是左庶长的权利所辖了。 公孙贾亏得景监出来帮他顶缸,刚才自然是由得景监表演,见左庶长出言定性,便出来打圆场道:“景监将军分析不差,杀与不杀,利弊如何如何,众位还是请君上抉择吧!” 长史的日常工作,等于是后世的典礼会议的主持人或司仪,眼下职责已尽,自然是要把决定权交到老大的手里。 而上大夫甘龙面无表情,一言不,只是拿眼瞧向景监和吴狄,杜挚却是眼里只有景监,面上皮笑肉不笑。 新君假装思考,这才一拍书案,起身言道:“六国商贾,仔细甄别。密探拘禁,商贾拘押。财货不动,人身不伤。六国有变,再杀不迟。彼在我手,何惧之有?” “好!” 吴狄再次捧哏,群臣当下也是齐声叫好。 “栎阳、雍城两地,还需继续查索六国坐探行踪,务必将安插在我国的坐探一网打尽,‘宁可错抓一千,不可走脱一个’!不过需知晓我军将士,查拿之人不论有罪无罪,不可任意欺凌打杀庶民、抢夺财物,这是军令!否则,立斩无赦!” 新君最后一句,是以金石之音喝出,那是相当有霸气。 这也是上早吴狄拿出计策之后,在后来又补充强调的一点,毕竟此时的秦军军纪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但吴狄又无力变更革新。 “是!” 栎阳令和雍城令肃然站起,高声领命。 “诸位大臣!” 新君渠梁环视大厅,神色肃然道:“山东六国会盟,意图六分天下,我老秦当其冲,危在旦夕。然则,更为要紧的是,去岁大寒,今岁夏涝秋旱,老霖雨迟迟不下。六国商人又恶意收购我国财货,以不可食用的金铜铁钱换去了庶民赖以生计的粮食、牲畜。庞涓十万大军紧逼在前,二十五万联军虎视眈眈在后,秦国危难啊!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是咱老秦妇孺皆知的一句老誓,当此存亡为难之际,我等君臣应同心谋国,群策群力,如此方能谋划出稳妥的对策与方略。” 说道这里,新君渠梁走出君位,向众臣深深拱手作揖,诚恳道:“诸位臣工,但有良策,还望不吝以教!” 新君的这番做派,自然是得到了众大臣的认可,群臣也是集体起身,呼号一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完了之后,众臣却是把目光齐齐放到了上大夫甘龙的身上,这计策之事向来是以上大夫马是瞻的。 上大夫甘龙长期主持国政,老成谋国,眼见众人皆默然以待,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只见他沉吟思忖了一番后,起身拱手道:“老臣以为,六国会盟,吞灭诸侯,瓜分秦国,不合于礼,亦否于道。我老秦国本是周平王东迁后册封的开国诸侯,对王室居功至伟。秦国有难,周天子不会坐视不理。老臣认为,国君当上书洛阳周天子,谋求天子扶助,乞周天子下诏,斥六国会盟起衅欲战,得道义公理之助力。与此同时,我国又可以王室名义联合若干中小诸侯,也组成一支联军共谋抗衡六国兵马。若能如此,则危难可解,国家幸甚。” 甘龙字斟句酌,一番话很是持重谨慎,句句切中时弊,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谋划徐徐道来,让吴狄觉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眼下,就吴狄所知的情况看,所谓的周天子根本就已经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比后世的汉献帝还要可悲。眼下名义上的战国主宰周天子,所辖的领地便只有一个洛阳城了!也是这时,景监那个愣头青再次跳了出来,只见他身在人堆里,却是不禁“噗”的大声笑了出来,大声问到:“上大夫对策,太过迂腐!周王室衰落至孤身一城,自身尚且难保,六国怎会认这个天子?且不说周王敢不敢,能不能。即或了,一文诏告有甚用处?至于以王室名义联合中小诸侯,更是无法行通……”“大胆!”杜挚不知何故,面色涨红,出言打断道:“上大夫所言极是。名正则言顺,六国会盟,周天子与秦国并天下诸侯同受欺侮。我秦国唯借天子名义声讨其荒谬,方可号召天下诸侯组成盟军已抗六国!得道多助,尔等黄口竖子,安敢评说此策迂阔不通?”“中大夫!”嬴虔见他又跳起来欺负自己马仔,当即冷声道:“君上有言,群策群谋,言无顾忌,你急个鸟来?”这景监年纪,和嬴虔嬴渠梁差不多也是一般年纪,杜挚骂景监是黄口竖子,不等于是把他们两人也骂进去了。杜挚顿时被嬴虔刺的一炸,面上越红了,恼怒道:“好好好!便让他说……”担当司仪的公孙贾见气氛僵持,当下自然又是出来圆场道:“堂前朝议,只问良策,不论官居品级。各位但有良策尽管直言,众臣公议而决!”景监这时也知道自己反调有些唱过了头,险些步入非主流的行列,当下急忙认错道:“景监只是不赞同上大夫主张,但也还未想出对策。”杜挚冷冷看了景监一眼,又拿眼看了看公孙贾,便也不说话了。见堂上气氛僵持,大哥嬴虔拿手击案道:“上大夫谋划,可行却无用。眼下洛阳孤城,可曾听说还有那个诸侯送去赋税?其二,联络小国诸侯联兵之事也是不妥。六国之外,天下尚有三十二个中小诸侯国,兵马多少不计,单是这些小国身处六国肘襟腹地,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能将兵马拔赴秦境?即或有心,可六国本来就虎视眈眈的要吞灭中小诸侯,这些蕞尔小国又岂敢激怒大国自送虎口?只怕兵马才出,便被六国乘虚而入,一战灭国了。只怕捉了我们的使去大国邀功,倒有可能。上大夫,嬴虔以为,还得再谋良策为是!”老甘龙的计策被嬴虔一一辩驳,当下有些尴尬,呵呵一笑道:“然也!若有高明良策,自当受教。”言毕却是拿眼看向了吴狄,冷不防出言问道:“公子狄可有良策啊?”“靠!怎么今天这是死盯上我了!”吴狄被问的头上满是黑线,傻子都能看出这老甘龙一直死盯在吴狄不放,这是存心找他的茬。“也是,老三有什么想法,大可说说!”嬴虔没心没肺,却是在这个时候给老甘龙帮腔道:“你那‘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脱一个’便是一个上好计策!若是按照大哥想法,只抓商贾的话,只怕早跑那些坐探斥候。”吴狄有些为难,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作答,不过嬴虔后面的话却让他起个了心眼,当下笑道:“上大夫言重,吴狄怎会有什么良策。就吴狄看来,此事不过就是大军征备战,誓死血战到底而已。”吴狄言毕,便见老甘龙眉毛一松,而杜挚却是面露不屑。吴狄心下冷哼一声,却是继续道:“不过,大哥刚才的话,却是让三弟想起个奇闻来!” 【第044章 】 征发备战 【第044章】征备战“何事?”大哥嬴虔问道。(..tw好看的小说)“大哥、二哥当记得三弟出身轻兵死士营,今日三弟赶来国府,在路上碰到一个昔日的死士营同袍,他眼下在栎阳令手下当值。这同袍与小弟闲谈之际,说了一桩奇闻给三弟听……” “哦!是何奇闻?” 新君渠梁也来了兴趣。 “说是前日栎阳令大索全城之时,在一处商人别院拿了个樵夫,当时旁人也不在意,便将这樵夫押在队里。谁知行至半路,却被人现这樵夫正在偷嚼某物,押队的军士随脚一踹,却是从他口中吐出了一物,你道是何物?” “何物?” 满堂的人等的注意力都被吴狄的故事给吸引了过来。 “一张写满了字的羊皮!” 吴狄捏拿时机,当下拍案而起! “嘘!” 当场便有人喝了倒彩,有人更笑道:“此人定是六国坐探斥候,藏了张羊皮密报有何奇怪之处。” “不然不然!” 吴狄摇头道:“一个坐探斥候身上有张羊皮密报当然不奇,但奇怪之处,却是这樵夫是专门给朝中多位大人的府中送运柴禾的。说是即便中大夫、少大夫府上也能出入自如。而且拷问之后,樵夫竟说那羊皮上写的都是从各府下人口中探听得来的消息。据说这些消息,又是下人们听府中主人说来,说是时下的大人们喜欢将朝堂之事与门客议论,门客又和其他门客商议,如此这般便被下人听去了……” “啊吔!竟有这等奇事……” 堂上一时哗然,而杜挚更是满面通红站起身来,指着吴狄喝道:“你……你……信口开河,血口喷人!” 当即新君渠梁便扬声问道:“栎阳令,可查实此事?” 栎阳令嬴古一脸晦色,当即出列禀道:“君上,前日确实拿了一个坐探樵夫,不过此人暴露之后不待细审,便自戕了!” “什么?” 新君面色一暗,心中怒火腾腾升起,这显然是杀人灭口。 栎阳令见状立即下跪请罪道:“臣监管不力,自请罪责!” 渠梁面色如铁,知道此事不好处置,当下摆手道:“罢了!谁人想到,一个小小坐探,能尽入朝中大臣府邸探听消息。” 却在这时,得吴狄捧哏解围的景监却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出言道:“公子狄言而未尽,可有下文!” 吴狄向景监点头示意,这才接着道:“所以,吴狄就有一个想法,既然今日一个樵夫都能打探到咱朝中的消息,只怕来日什么庖厨、歌姬、火工下人也有可能是那坐探。杜大夫,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杜挚此时面色早从赤红变为蜡黄,栎阳令刚刚的佐证便打击了他一次,眼下吴狄语带双管,更是让他难言以对。 倒是老甘龙狡猾,起身圆道:“公子狄所言正是,可朝中大臣与门客食卿商讨谋划国政,也是成例,只怕一时难以弊除,公子狄可有高见啊?” 吴狄暗道:“老东西,就等你这句话!” 吴狄拿眼看着老甘龙,面色如常心下却是暗喜,当下便道:“上大夫,高见吴狄没有,矮见倒是有一个。吴狄已为,这军政之事就和屠猪宰羊一般,要各走各步。吴狄在家之时,家中阿大便说这屠户只管屠,商户只管贩,屠户贩肉便是跟商户夺食,是大不妥……” “有理!” 大哥嬴虔击案喝彩,军中大将也是纷纷点头。 眼下秦国,朝中的士大夫阶级手伸的老长,总想军事政事一把抓。 而大哥二哥一是年纪尚轻,二个又是从军队中拼杀出来,对朝中老大臣们空口白牙的对军事指手画脚早就非常不爽。 吴狄看了大伙面色,又见二哥渠梁双目有彩,知他已解自己之意,当下笑道:“所以,吴狄就想,这政事方面牧农牧野管理庶民的事儿还是老大臣们去管,而这打仗调兵遣将之事,还是咱掌军的将军关起门来商量。将军们行居都在军营,想来也不至于被那什么樵夫下人探去了消息……” “好!” 景监双掌一拍,大声道:“公子狄所言甚是!” 堂中军队一系的立时齐声喝彩,而士大夫一系的文官却是面面相窥,吴狄言语先用糙理埋伏,后直指核心,竟然是要夺了士大夫们参与军政的权利。 眼下,中大夫杜挚刚被打压,兜头兜脑的一时也没底气跳出来反对,因此文官们齐齐把目光投向了上大夫甘龙。 老甘龙纳闷啊! 原本以为吴狄不过是个屠户之子,见识最多不过也就是二三层楼那么高。 谁曾想自己不过略为挑衅试探,却是让他一下弄出了高屋建瓴般的杀招,自己赫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下老甘龙咳嗽一声,站起身来向吴狄拱手道:“公子狄一言,让老夫茅塞顿开。君上,老夫也以为,日后这庙堂之上只可议政务,不可议军务,以防有宵小之辈泄了我军务之秘去。” 老甘龙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明白人的都知道老甘龙这是以退为进,不明白的却被老甘龙刺得一跳。 只见一个葛袍中年当下便跳了出来,拱手言道:“上大夫之言差矣!朝堂公议军政大事,乃是穆公时定下的朝仪。若这朝堂之上将军务政务区分开来,岂不是正如要将这老秦分了家一般?” “少大夫所言有理!” 士大夫阶级当即上前捧哏。 新君渠梁面色肃穆,也不知心里是喜是忧,只见他点头道:“上大夫之言确实有些过了,而三弟之言也并非不无道理。时下老秦危难,六国派遣奸细密探寻我朝政消息,也确实不得不防……此事,本公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朝堂之上所议当为长策,而军务布置还需缜密行事……” 新君定性,旁人自然无话可说,当下都道君上所言极是。 渠梁将目光一扫众人,却是见众人面色已然平静,正是因吴狄捣乱而将斗心给消磨耗尽,当下不由出言笑道:“各位,可还有良策?” “哐当!” 一声,一直隐在雍城令嬴山身后的雍城将军子岸却是霍然起身,将手中长剑拔出后一下插到了地面方砖之中,喝道:“要我说,也别议个什么鸟了。老秦人热血满腔,就是拿来往战场上涂的。当年老秦人受封陇西,可陇西全境尽在戎狄之手,咱的先祖们还不是硬生生在戎狄包围之中杀出了一块地盘!眼下既没退路,又没办法,议来议去还不是个打?还不就是公子狄说的,血战到底一条路?叫我看,当是大征,大备战!还请君上下令,做二十万孝服,血战六国!子岸请君上让公子狄做先锋大将,子岸愿随公子狄左右,血战不还!” “好!” 吴狄也是跳起来,呛啷一声把出腰下铜剑插在地上,喝道:“轻兵赴战,死不还家!” 子岸本是名臣后代,且生来禀性耿直,自然对这种庙堂庭议的絮来叨许极为不耐。 而且得吴狄调教了半年,心里也是有了主张,刚才那番慷慨激昂、声泪俱下的怒吼,竟然将从来没有打过血仗的杜挚和公孙贾等人吓的瞠目结舌。 顿时,朝堂之上的军政一系,都自摒弃前嫌,齐声喝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呼得三回,众人算是把心中热血给鼓荡起来。 这时嬴虔才是喝道:“三弟、子岸,这是朝堂,还不将兵器收起。” 子岸默默拔出长剑,沉着脸重重坐回案前拭泪嘘唏。 新君渠梁面色如常,似乎子岸的激烈慷慨仿佛没有看见,只是眼角余光却是扫到了吴狄脸上。 子岸是什么人? 是他嬴渠梁的贴身小弟,自从两人记事起,子岸便是唯他嬴渠梁马是瞻的,怎么放到吴狄那里半年才过,就成了吴狄的马仔了? 不过,时下也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眼下朝堂战意浓烈,当是布置政事军务的最好时机,纵然与六国血战到底是一条悲壮的殉国之路,眼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 想道此处,嬴渠梁从王座中起身走到子岸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慨然长叹道:“子岸,果真秦国无路可退,本公定会与你及老秦的赳赳烈士一道血战到底!而在座的列位大臣们,也都会拔剑而起,共赴国难。” 一时间朝堂之上,君臣人人激愤,个个唏嘘! “君上……” 景监此时却是站起身来,有些筹措道:“臣有一计不雅之策,可暂解目下危难,不过公子狄有言在先,朝堂之上恐有宵小之人泄密,臣请私禀!” “呵呵!既是不雅之策,便只能是私下谋划了,准了!” “长史,拟诏:” 新君嬴渠梁见今日朝议火候恰当,当下便把这几天来和大哥三弟商议得来的处理六国商人办法,以及征备战的一些行政命令一一拟诏颁布了下去,最后道:“着,嬴无敌任前军先锋、左司马,继领骠骑将军。” 颁布完任命,新君刚想说几句场面话宣布散朝,老甘龙却是起身问道:“君上,老臣有一事不明。” “老大夫请直言!” 新君点头道。 “我大秦军职,有前军、中军、后军之分。公子狄有勇有谋,担任左司马一职,老臣以为恰当,但骠骑将军一职并无前例,昔日老君上薨逝之时,君上册封,只有名号,并无实受,老臣不以为意。今日公子狄官拜左司马,且兼任前军先锋,为何还要继领这骠骑将军虚职?” “老大夫不知……” 提到这个问题,新君渠梁面带唏嘘,却是沉声道:“少梁之战,三弟为公父舍命当戟,撤军回归栎阳途中,公父不顾箭伤执意要去探望三弟,恰巧碰见昏迷之中的三弟在说胡话。归来之后便交代,日后定要给三弟封一个骠骑将军的官职。” 渠梁此言一出,群臣感叹,吴狄却是大惊。 吴狄这才猛然省起,后世历史记载中史上位骠骑将军,当是汉朝的霍去病! 一时间,吴狄背脊上冷汗直冒,心中毛,心中暗道:“汗啊!自己昏迷之时,还对老公父说过些什么胡话呢?” 【第045章 】 财货奇谋 【第045章】财货奇谋散了朝会之后,新君渠梁特别召集了嬴虔、嬴无敌、嬴山、嬴古、子岸、景监、公孙贾以及上中少三大夫一起,再次开了个小朝会。 吴狄先早在朝会上说的奇闻,其中九成是真,一成是假。 真的,是这樵夫确实是个坐探,也确实采用前往各个朝野士大夫家中探秘的方式搜集情报,但那一成假的却是将中大夫杜挚给牵扯了进来。 眼下樵夫死无对证,杜挚的嚣张气焰也被打击得如三九之虫,再也无力挑衅了。 入了内堂,诸人坐定,景监一整袍服,侃侃而道:“景监思谋,目下惟有一计可用:秘密游说六国,以重金收买权臣,分化联盟,延缓时日。六国之中,齐国与我老秦并不搭界,无切肤之利,以景监判断,即便分秦也不会拿下一块飞地,当是五国另有许诺。而韩、燕两国积弱,即便出兵五万也不过是想讨些残羹而已。至于魏楚赵三国实力则在伯仲之间,魏国独领三十万铁军,又是盟主,当然要独占鳌头。而楚赵两国各领二十余万人马,也不会甘当牛后,因此魏楚赵三国之间,可用离间之计。” 上大夫甘龙捋了捋长须,先开声道:“有理!景监将军说说谋划!” 得甘龙赞许,景监面上并未露出得色,继续道:“臣持金箭驻留魏国探秘之时,探知魏国上下,不但酷爱财色的权臣奇多,就连魏王兄弟公子卬也是一个酷爱珠宝名器之人,并且又跟庞涓不合。景监想法,便是在公子卬与庞涓身上使间,一管以重金美女名器贿赂,并许以其他好处,让其拖延兵时日。二管挑起公子卬与庞涓争斗,再联赵楚两国权臣进些谗言,定能挑起六国联盟内部不合。若此三国内讧,大军久聚而不动,六国分秦之事拖延日久,粮草耗费,则盟约必然自溃。” “这办法好!” 嬴虔点头道:“眼下咱们扣了六国商人,按照三弟的谋划,和六国这来回说理扯皮,便能拖延上三五月,正好有这个时间使计。今年夏涝,又遭了六国奸计,仓廪府库存粮赋税只收了往年的一半多些,而兵器甲胄补给也是不足,去岁少梁血战,死伤、残疾淘换下来,我老秦刻下的实军不足十二万。若是几番谋划能拖延到明年秋收之后开战,未必没有血战的胜算。” 然而,老甘龙却是皱着眉大摇其头:“美女重金?成何体统?岂不令天下耻笑?” 而公孙贾则是面露微笑,也却不说话。 杜挚更是两眼反白,一副死相! 倒是雍城将军子岸咂舌撇嘴笑道:“景监,也亏你想得出这计策,果然是个奸计!” “不然!” 深思之后的吴狄,却是开口笑道:“以其用重金美女去贿赂权臣使用离间计,还不如将这重金花在刀刃上。” “刀刃?何处才是刀刃?” 老甘龙习惯性的出声问道。 “兵,诡道也!” 吴狄起身,看了一眼堂上诸人,低沉着声音说道:“昔日,嬴成先生常说,兵乃凶器,也是国器。这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我都没能听得明白,直到嬴成先生不幸逝去,我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什么?嬴成逝了?” 嬴渠梁听着愕然,急问道:“是何时的事情?” “八月仲秋!” 吴狄化装悲痛,硬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二哥莫要悲伤,三弟已将成先生厚葬阳谷。” “唉!” 嬴渠梁昔日安排嬴成辅佐吴狄,本就是让嬴成当吴狄西席先生,眼下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当下嬴渠梁长叹一声,这才道:“三弟也要节哀,且说说你的想法吧?” 吴狄点头应道:“六国商人之事,这几日间三弟亲自查问了几个密探斥候,也查问了普通商贾。得知这以商贾乱我秦国的计策,正是出自魏国上将军庞涓之手。庞涓对这些商贾许诺,要他们多带金铜钱币,来我秦国收购粮食、皮草、铜铁、牲畜、奴隶,甚至是麦麸柴禾也是全数购买,之后只管将收购的财物统统送到魏军大营,庞涓将以三倍,乃至十倍的价钱收购。臣弟一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庞涓要做这赔本的买卖,即便是要乱我秦国,派人造些摇,收购收购也就行了,为何要出如此高的价钱,但后来臣弟想来想去,却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 子岸当先问道,而其他人捋须的捋须,苦思的苦思,到是嬴虔开口道:“三弟先别说出来,让大哥好好想想……” 而老甘龙、公孙贾、嬴山、杜挚等人也是一脸的深沉,都在苦思这庞涓到底意欲何为。 吴狄看着众人,却是想起了那句名言,叫做:“人类一思考,社会就进步!” 思考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之一,而战争也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之一! “老叔想不通!” 老嬴山第一个摇头笑道:“不过老叔想不通就对了,要是老叔能想通,老叔早就做了咱老秦人的上将军,将这魏人揍的屁滚尿流滚出函谷关去!” “呵呵!老叔,嬴虔也是想不明白!” 嬴虔挠挠脑袋,尴尬笑道:“三弟没说之前,我还道这就是魏人乱我老秦的计谋而已,听三弟一说却是越的糊涂起来。这庞涓要乱我秦国,也没必要花如此大的价钱啊!” 子岸也是说道:“就是!我看这庞涓也不可能是患了失心疯的疯子……想不通!” 吴狄细细看了,只见二哥渠梁皱眉苦思,而老甘龙和杜挚也是眯眼思考,公孙贾半开着口正在扯颌下的胡须,而景监双眼上翻也在苦思良策。 难啊! 让这个时代的人,去接受超限战理论和货币战争理论,实在是一项很有难度的课题,庞涓这斯的目的不就是:以本伤人和以逸待劳么! “我给大家说个咱家里的事吧!” 吴狄笑笑,当下这就说起了一个亲身经历的故事:“臣弟家中乃是屠户,屠户营生就是屠宰牲畜。这其中,既要亲自去乡里收购牲畜,也要找好贩肉的商户、食寮、酒肆,这屠户只管屠,商户、食寮、酒肆只管贩,互不争利才是。可有一年,阳里县上来了一个齐国的商人,开了一家酒肆,尚早是跟我家拿屠好的羊仔肉去贩,可后来那商人却是嫌每只羊仔被我家赚了近百步钱,便找了个下人,自己去收羊来屠。这一下可就是夺了我家的生计,我家阿大一怒之下,一夜之间便将阳历附近三十里内的可以收来的羊仔都给收了,还给村户们打了招呼,说这齐国商人开的酒肆刻薄,竟要夺咱的口实……” “嘿!我想起来了……” 又是老嬴山第一个跳了起来:“好几年前,老叔确实听说过有一个齐国商贾,跑到阳里开了间酒肆,可后来方圆百里之内百姓都不贩货给他,这齐商苦苦坚持了三月,哪怕将货价提高了十倍也无人愿意贩货给他,后来生意关张,灰溜溜回齐国去了……这事,可是你家阿大做的?” “正是!” 吴狄点头笑道:“那老叔可是想到其中诀窍了?” “哎呀!” 老嬴山拍了拍脑袋,却是苦笑道:“老叔还是没想明白也……” 吴狄又拿眼睛扫去,却是见到除子岸和大哥之外,二哥面上已经露出笑意,其他几人也是松了眉头,便知道他们开始有点明白了。 而景监面上,更是已经露出了浓烈的笑意。 “三弟,大哥还是想不明白,这将三十里内的羊仔收拢,又坏齐商的名声,跟庞涓的毒计有什么联系?” 嬴虔有些气恼,无奈笑道:“三弟你还是直话直说吧!莫让大哥想得头疼!” “好!我便直说!先说我家阿大是如何打理那齐商的……” 吴狄点头笑道:“我阿大收羊之后,齐商自然便在方圆三十哩内收不到羊了,三十哩外的村户们又知他刻薄,老秦人憨厚,认死理儿,便人人都不愿贩羊给他。酒肆想要营生,无肉怎行?便在这时,我阿大找了托儿,将家中的羊仔拿出少许,以双倍的价钱贩给了他。过了些时日后,又拿了些,以三倍价钱贩给他……” “啊吔!老叔想明白了……” 嬴山拍掌击案跳起声来笑道:“你阿大是不是就这样慢火烹油,用三个月的时日榨干了那齐商……” “然也!庞涓鼓动六国商人来我秦国,以金铜钱币换我粮食财货,使的是以本伤人和以逸待劳的毒计,待我秦国存粮牲畜被收尽,兵器战备被购光之时,便是联军起兵灭秦分秦之日。换言之,秦国的储备一日不被商人弄光,庞涓便不会即刻起兵。既然庞涓想以本伤人,咱们何不逐了他的愿望,派人持金前往六国腹地也收购粮食财货,再辗转秦地赴魏,找托儿拿了去赚他庞涓的十倍利钱。庞涓不是对六国商贾放言有多少收多少么?我看他庞涓有多少金子能架得住这十倍的暴利,若是庞涓架不住人多,言而无信,这六国联军只怕立时便不战自溃了!” “妙啊!” 提出贿赂计的景监第一个跳了起来,面色尴尬,对吴狄深深一揖道:“景监愚钝,光想着重金贿赂权臣这往外送钱的办法,却没想到这往内赚钱的妙计!公子狄真大才也!” “果然好计策!” 老嬴山也是击掌大笑:“老叔逮到雍城的六国商人,随身携带的可全都是金铜钱币,这下咱们连本钱都有了!” 而老甘龙和杜挚、公孙贾等人在面面相窥之后,却是只能点头肯道:“果然妙策,公子狄当真大才!” “三弟计策我看可行……” 嬴虔也是扬声喜道:“此计若是行得好,咱们不但赚了庞涓的利市,还可将这利钱再去购买粮食兵器,这下庞涓的毒计只怕反倒肥了我老秦人,哈哈哈哈哈!” “好!” 新君渠梁也是喜上眉梢,对吴狄笑扬声道:“此计甚好,三弟总揽此事可行?” “不不不!” 吴狄却是急忙推辞道:“二哥,臣弟虽然想得出,可臣第不会经商啊!且还不识字、识数,我看这事可让景监将军去做!” “为何?” 嬴渠梁有些奇怪,怎么吴狄又跑来举荐景监了。 吴狄看向景监,面带笑意:“臣弟也说不明白,但臣弟觉得景监将军定能办好此事!” 嬴渠梁略略沉吟,沉声问道:“景监将军,你可愿但当此事?” 景监激动得浑身颤抖,急忙拜服于地扬声道:“臣愿往!定不负君托,万死不辞!” 【第046章 】 整军备战 【第046章】整军备战小朝议之后,方略既然定下,自然是各人分头行动。 吴狄后来还是通过二哥渠梁之口定下多管齐下的谋划,庞涓的外快要赚,收买权臣的事也要办,干脆就是拿庞涓的钱财去做这个勾当,这叫将就你的骨头轧你的油。 这一次,整个秦国上下共计拿得六国商人四千有余,大小商队一百余支,结果经过府库清点,六国商人携来秦国购货的金钱便合计达到二十万金有余,而秦国国君的府库和内库藏金合计还不到万金。 眼下六国商人全部拘押坐监,这黄金钱币自然是由景监领将出来花用,在老甘龙和嬴虔的协助之下,迅速抽调精干能吏和军士组成了十二支千人规模的商队,拿了从六国商人身上搜来的通关印信,冒名顶替之后便向六国腹地杀去。 而嬴渠梁则也是按照老甘龙的建议去书知会了洛阳的周天子,又派人直赴魏国河西大营照会魏国上将军庞涓,让使当面呵斥庞涓以商人使计的卑鄙下流无耻之举,言道五国商人已放,独魏国商人必须要交付巨额罚款才可放回。 而在同时,专门接受了吴狄三天急训的三百奸细密探也秘密奔赴六国,执行敌后破坏任务。 这些人前往六国要干的事情除了就六国用商使计一事制造民间舆论之外,还担负着在六国大型城池之内投毒放火制造恐怖,寻找六国府库粮仓所在进行破袭,对朝野、军队的主要目标人物进行刺杀,绑架六国重要的军工技师和匠人,这整套做派完全是基地组织的典型风格! 眼下秦国面临的是灭国之危,只能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十月初,在瑟瑟秋风中目送景监上路之后,吴狄便只能默默祈祷上苍,好让这些计策统统见效了! 而担任前军先锋之后,吴狄手上便有直属的三万人马,分别是一万弓弩手、一万戟戈兵、一万骑兵。 来到骊山大营,身为左司马兼任先锋的吴狄立时安排中军幕府,检阅这三万人马。 不一刻时间,三万人马便在大校场集合完毕,秦军军律淳朴,也没有什么地动山腰的口号吆喝,只见众人寂寂无声之间便迅速列好了方阵。 不得不说这秦*士,虽然膳食清苦,给养不足,但看上去一个个却是斗志昂扬。 吴狄步下幕府将台,走到军士中间细细查看,只见三军之中,着装最为整齐的便是骑兵,其次是弓弩手,最次才是戟戈兵。 骑兵装备主要是战戈和短剑,除少部分骑兵的战马上配有一个兽皮薄鞍之外,大部分人的战马甚至是光背的。 这一点吴狄并不意外,按照秦军的惯例,但凡被征召的士兵,战具甲胄多为自备,这也是老秦人的一大风俗。 只有在大军攻城略地取得胜利获得战果之后,才有可能从战利品中淘换装备给士兵换装。 而军队里面,主要还是提供武器居多,比如先早少梁战上,吴狄穿戴的甲胄便是王良从战场死尸身上扒下来的。 吴狄信步走到一个年轻士兵身前,先是看了看他身旁那匹油光水亮的黄斑马,又抽出了他腰下的短剑查看。 “你是老兵?” 吴狄抽出剑来一看,却是现这是一把青铜剑。 春秋时代,各国兵器多由青铜制造,到了战国中期,随着铁器的逐渐展成熟,由于两种武器的性价比确实可观,因此青铜兵器已经逐渐退出了战场。 秦国缺铜铁,好铜可以当钱,因此眼下秦军的主要兵器便是铁器,只有少部分人由于地位和身份使然才能使用青铜兵器。 那军士年纪大约二十出头,憨厚笑道:“是!老君上十九年入的行伍!” “好剑!” 吴狄看了看手中的青铜短剑,用手指在剑锋上一搓,便能感觉到刃锋犀利,擦着手指表面的指纹带来丝丝的快感。 按照吴狄后世的记忆,秦国武器有两大利:一是弩箭,二是技术成熟的青铜兵器。 根据后世的考古研究,秦国的青铜武器铸造工艺几乎已经达到了当时世界人类科技水平的最高巅峰。 根据考证,曾经在西安的秦始皇陵兵马俑中出土的青铜剑,剑身上共有八个棱面。 考古学家用游标卡尺测量,现这八个棱面的误差不足一根头丝,公差几乎达到了纳米级别。 并且铜剑历两千年不腐不锈,其上竟然镀有一层10微米厚的铬盐化合物,并且是同时出土的十九把青铜剑,剑剑如此。 可是眼下,就吴狄所了解到的实际情况看来,此时的秦国远远没有达到这样的技术水平。 这让他做出了一种假设,便是这些技术革命很有可能是商鞅变法之后的产物。 走走看看,吴狄大致的查看了士兵们的甲胄兵器,就目前看到的情况而言,骑兵大部分穿的都是简易皮甲,战戈齐全,佩剑铁八铜二,还算差强人意。 弓弩手向来无甲,弓弩型号不一,射程约五十丈,人均标配铁矢羽箭三十支。 而戟戈兵向来都是布衣,战阵之时多为用来护卫弓弩手,比送死做炮灰的轻兵强不了多少。 粗略查看之后,吴狄解散军阵,径直奔回中军幕府,向大哥嬴虔道:“大哥,我想将这三万人马拉到阳谷秘训,你看这事可行不可行?” “怎地?拉去阳谷?” 嬴虔听着眉毛一皱,秦国的骊山大营正对着魏国的华山大营,中间不过只有两三百哩地的缓冲地段,自从割让河西和函谷关后,魏国华山大营又向东迁徙了差不多百里。 若是开战,双方相距不过百里,三日之内便会接触,此时让吴狄将三万人马调去陇西腹地的阳谷去秘训,只怕是有些不妥。 细细思考了一会,嬴虔却是问道:“秘训是怎地个训法,为何非去阳谷不可?” 吴狄直接道:“大哥,秘训之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三弟可以保证三个月内能将战力提升三倍以上。而此处靠近魏军大营,只怕营外的密探斥候不在少数,且三弟的阳谷之内还有一个百来人的小兵器作坊,能给将士能修缮制备兵器,你看这事能不能成?” 嬴虔有些为难,当下道:“容大哥考虑考虑!” 第二日嬴虔便去了栎阳,过了三日从栎阳返回后,嬴虔便找了吴狄道:“三弟,秘训的事大哥给你说和了。刚得到洛阳周天子来的消息,说是天官测算,今岁怕还是大寒。陇西戎狄部族每逢大寒,来春便必然入境打春草野食,因此西北之地确实需要一支人马坐镇。你拾到拾到,挑选人马这便去吧!” 天官是周朝设立用来专门查看天象测算历法气象的部门,七国虽然大争,但各国还是无能建立自己的天气历法的机构。 吴狄也不推辞,立时便在骊山大营驻扎的十二万兵马中挑选了三万人马开赴阳谷。 十月下旬,三万人一入阳谷便开始了紧张的整训工作,由于阳谷入冬以后气候寒冷,吴狄也没条件搞温室种植和蔬菜大棚,因此便把韦水南岸的薄地堆上粪肥之后拓为营地,将三万人完全驻扎了下来。 整训工作千头万绪,吴狄却是不慌不忙的从三个方面着手:一、体能训练和素质教育。 二、战具创新。 三、军队结构调整改革。 体能训练自然是照搬后世的军队成例,每日早晚越野跑,五个一百,军体格斗训练,洗冷水澡。 这方面有吴狄以身作则,且秦军耐苦,不过十日时间便将习惯养成。 素质教育方面则是让单伏亲自率领一批已经在阳谷接受了半年多洗脑教育的飞鹰骑精锐们对士兵们进行再洗脑,除了向士兵灌输忠于秦国、忠于老秦人百姓的观念之外,潜移默化的也在灌输着忠于吴狄的信念。 并且又有飞鹰骑精锐们的现身说法,将阳谷种种当作画饼,又集合外界传言,很快便在三万将士心中将吴狄神化。 而战具创新方面,吴狄详细研究论证后决定,要推翻现今秦军的战法,从最基本的战斗方式上进行革新。 冷兵器战争中最为明显的一大弊病就是战具损坏,在少梁之战中秦军鏖战两月损坏的战矛战戈,铜剑铁剑,都是以数万来计。 尤其是铜铁剑类兵器,一旦折断就很难修复,必须开炉熔炼,从新锻造,使得士兵们武器缺乏,不得不在战场上现夺敌人的兵器战斗。 经过考证,吴狄决定将一万骑兵的武器全部更换为狼牙棒和竹骨梭枪,标配短剑。 狼牙棒可是个好武器,宋朝的时候民间有句民谚叫做:“金兀术有狼牙棒,宋人有天灵盖!” 这句民谚当然是贬义的,体现出了宋人对金国狼兵的狼牙棒战术的无奈。 吴狄为骑兵打造的狼牙棒,全部以老榴木为芯,以马尿桐油浸泡,在棒头用钻头打洞,将铁匠铸造的铁牙镶嵌其中。 整根狼牙棒长一丈二尺,重二十秦斤,棒头狼牙长一寸半,使用起来非常牛逼,基本是一件碰上就死,挨上就亡的大杀器。 而竹骨梭枪就是取五尺左右的寸径秦竹,在一头装上特别打造的半尺长三棱尖刺,竹身渗油烤硬之后,还将竹节打通,内里注入水泥浆增加强度和重量。 梭枪可用来投掷,也可拿在手上当近身肉搏武器使用,每人每骑都在马腹左右各挂一个枪囊,能带梭枪十支。 加装了这两种装备后,骑兵的战力大大提高,骑兵冲锋时可以使用梭枪远攻,借助战马冲力,随便能将重约十秦斤的梭枪投掷出三十余丈,梭枪头部的三棱尖刺及其锋利,即便是魏国武卒的标配铁盾也是一击必穿,杀伤力十分强大,而近战时狼牙棒的战力如何,自是不屑去细细描述了。 而接下来的戟戈兵战具革新也是十分的简单,直接将那一丈四尺来长的战戟战戈头部换成三棱尖刺,再教授他们练习一招连环突刺,吴狄便在亚历山大大帝之前训练出了强大非常的――大秦无敌长矛方阵。 可最后,在弓弩兵种的武器革新上,吴狄却是被难住了! 【第047章 】 武器革新 【第047章】武器革新吴狄为难的地方,不是他没办法改进弓弩,而是可以改进的办法实在太多,但其中却涉及到大量的跨时代技术革新。 弓弩向来都是冷兵器战争中的最强武器,战国时代有四弩:夹弩、瘦弩、唐弩和大弩。 夹弩、瘦弩较轻便,射速度快,多用於攻守城垒;唐弩、大弩是强弩,射程虽远,但射速度较慢,多用於车战和野战。 在《战国策·韩策一》中也有如下记载:“天下强弓劲弩,皆自韩出,溪子、少府、时力、距来,皆射六百步外。” 许慎注《淮南子·真篇》:“南方溪子蛮夷柘弩,皆善材。韩有溪子弩。少府,官府名,少府所造之弩。时力,作之得时,力倍於常,故名时力。” 距来,当为距黍,《荀子·性恶篇》:“繁弱、钜黍,古之良弓也。” 《荀子·议兵》中言曰:魏氏之武卒,操十二石之弩。 由于后世吴迪曾励志撰写一本历史穿越小说,因此在吴狄的脑中,光是对弓弩的改进办法和资料,便是异常的丰富。 可恰恰是因为脑中的资料太多,都是属于两千多年后的后世高科技产物,这时拿将出来做技术改进,只怕大大的不妥。 骑兵步兵方面的战具改进,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狼牙棒也好,竹骨梭枪也好,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够理解的,即便是将戟戈兵变成了长矛兵,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弓弩的革新方面,难度就实在太大了。 就吴狄看来,最好的改进办法当是加长弩身,以多副弩臂结合偏心轮牵引技术,再配合螺旋气动稳定性尾翼的全铁重箭,抛射射程至少可达千米,基本上是当披靡。 可这样一来,技术含量高不说,很有可能造成技术外泄,并且就吴狄对眼下的形式看,他也不想立刻拿出如此高端的科技来,这些高端技术很有可能将是日后他保命的本钱。 (..tw好看的小说)可是,如果不做改进,那么弓弩手的威力将会被局限在射程之内:强大的秦军箭阵,实际上是嬴政一统六国时的产物,这个时代的秦军箭阵尚是雏形而已。 眼下吴狄手中的一万弓弩手,由于他有权筛选,因此选出来都是夹弩、瘦弩手,其中夹弩占六,瘦弩占三,还有一成是标配的大弩,主要用于野战。 夹弩实际上就是将一张成品弓夹在一副弩身上而成,这是最原始和最简便的弩具,瘦弩则是后世常见的那种弩身长而弩臂短粗的常规弩。 至于大弩,就是那种个头比较大,需要两三个人支架,用蹬踩配合腰力才能张开的巨型弩弓。 而此时秦国的弓弩,工艺普遍低劣,就吴狄亲自测试得到的数据显示,军中的夹弩实际射程是平射三十丈,抛射六十五丈,瘦弩则是平射四十丈,抛射七十丈前后。 经过换算,果然印证了古代兵书中对弓弩运用的悖论:临敌不过三! 当然,“临敌不过三” 固然有射程的局限在里面,但这也是冷兵器战争时代的战术需要。 后人吴迪曾经专门研究过秦始皇兵马俑中的秦军军制布置,秦始皇陵兵马俑共有三座俑坑。 一号主坑坐西面东,东西向长方队形,东端既前部有三排横队弓弩立俑,每排六十八个,三排合计共二百零四个。 每排中有一个带甲步兵,其余都只有战袍,免胄束、背负矢箙、手执弓弩。 他们是一号俑坑的前锋。 而左右两侧有两排步兵俑,分别面向南北,多穿铠甲,均持弩,是俑坑阵型的侧翼。 坑西既后部有三列带甲士兵,两列向东,一列向西,是后卫部队。 在四面的保护下,正中间是一号俑坑的作战主体,他们身披铠甲,手执戟、铍、矛、戈等长兵器。 他们的矛有大概七米长;戟的长度在两点八米左右;铍很像插在长杆上的短剑,长度界于戟和长矛之间,在三点五米左右。 七米的长矛放平,基本上能够组建成一座矛山,即便是重甲骑兵冲上来也是一个死! 不过,咋一看让人感觉差异的是,秦军的军制竟然是防御最强的格斗兵种被缺乏防御的弩兵保护。 实际上秦始皇时期的秦军,主要的战阵布置是全方位和立体式。 先最前列的弓弩手并非是用来保护后列矛铍戈手,当敌军冲锋后,弓箭手抛射三轮便会迅速的后撤到后列,这时持七米长矛的矛手上前布矛阵阻挡敌军冲锋,三米五的铍手作为第二道防线,两米多长的戟和戈作为第三道防线。 当前阵的矛铍戟戈战阵与敌人接触后,已经退到后列的弓弩手和侧翼的弓弩手则可继续向敌军中、后列实施火力覆盖,扩大战果。 而此时的秦军,据吴狄在少梁战场上的亲眼所见,显然是还没有展出如此先进的战术。 就吴狄的研究,战场之上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繁杂的兵种配置,只需要骑兵、矛手和弓弩手三个兵种,便足以无敌天下了。 当然,一个最大的前提是,弓弩手的射程必须提高,箭矢的威力必然需要增强。 如果敌军在一千米外就遭到密集式强弩远程打击,那么这一千米的路程就成为一条黄泉之路,什么铍、戟、戈也就根本用不上了! 那么,应该如何改进弓弩的威力和射程呢? 多弩臂配合偏心轮牵引技术此时是无论如何不能拿出来的,那么就先单独试试多弩臂:采用夹弩基座,将一副夹弓和一副瘦弩的短弩臂结合在一起,用一副侧弦驳合在的主弦上。 这样一来,等于是将弩弓的威力提高了一倍,射程提高了三十丈左右,但弊病却是弩弦极易裂断,而铁质挂弦用的弩机也容易变形损耗。 进而,吴狄只能在弩机上采用回火工艺,加强其韧性,又在弩弦的制作工艺上下功夫,原先秦军的弓弦多用马尾加上麻线如编辫般编织得来,这样的制作方法和后世的轮弦区别很大,效果差别也很大,不得已吴狄只能采用马尾混编麻丝先制得混合麻线,又以麻尾线缠制轮弦。 虽然在质量上面,新弦的耐久度比老式弦强不了多少,但基本上这种弦能够撑过相当长的一个时间,多备弓弦便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了。 在解决了三军武器改进的问题后,在兵器作坊开足马力制造的同时,三军的整训工作也从一个月的体能强化训练,进入到更高层次的战术技能训练方面。 骑兵先要强化训练的战术技能,便是马蹬。 马蹬的革新实际上对于吴狄手下的骑兵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在他们眼里看来,不过就是在鞍上加了一边一截挂着个铁环的什物。 开始几天吴狄现很多人根本对他的讲解当作耳旁风,上课时候对你的说教唯唯诺诺,一上了马便习惯性的将脚从马蹬里放了出来。 对于这事,吴狄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命的练,一定要练到他们将踩马蹬的动作养成一种潜意识的习惯,这样才能将马蹬的技术革新推行下去。 可过不了几天,却是有人跑来反映,说这马蹬不但不好使,而且还很有可能害人。 说是训练的时候,由于某些战术动作的需要会有跳马的动作,如果按照以往骑兵的作战方式,从鞍上跳下后,骑兵落地便可以迅速的闪开。 而使用的马蹬后,战士们很容易被马蹬挂住脚,进而跌倒后依旧被战马拖行老远。 对于这个问题,吴狄也是恼火,这种将军、士兵落马后被倒拖的场景,电影电视剧里已经描写得太多了,可马蹬的好处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吴狄为难的时候,一个头领却建言,说是这个马蹬在骑马行军的时候用来歇脚确实好用,但作战时一不留神就会遭受其害,何不如平常行军时装上使用,战时取下? 对于这样的建议,吴狄的头立时大了。 他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知道马蹬的好,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就吴狄的观察,历史学家描述的无马蹬时代骑兵不能使用双手武器的悖论根本就是不能成立的,因为他亲眼看见秦军士兵仅仅用双脚夹住马腹控马便能将战戈、狼牙棒舞得虎虎生威。 嬴渠梁一年十月下九的夜晚,吴狄正废寝忘食的呆在武器作坊,和匠人们一起研究着改进武器的办法。 管家吴伯却是骑着一匹快马急急赶来,远远便用惶恐的声音叫道:“主上!产了!主上!产了!” “惨了?” 吴狄有些迷茫,反问道:“什么惨了?” “是……是……主母!主母……产了个……妖物!” 吴伯满脸惊惧,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吴狄的脑子也是一时没转过弯,手上尤自拿着一具瘦弩的弩身呆呆问道:“妖物?什么妖物?” 吴伯一下趴到了地上,颤抖着回答道:“主上……主母她……生产了一个黄头绿眼睛的……妖物……” “是男是女?” 吴狄愣神问,吴伯答道:“是男!” “哐当!” 吴狄将手中的部件一丢,撒开脚丫就狂奔了出去,跳上吴伯骑来的快马后,吴狄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当爸爸了!我有儿子了!” 旋即便策马向官邸狂奔而去! 【第048章 】 烽烟骤起 【第048章】烽烟骤起嬴渠梁二年二月,已是早春时节,阳谷内的数百亩农田上正人头攒动,这是驻扎当地军士在帮助当地百姓开垦耕作。 (..tw无弹窗广告)虽然去岁三九相比往年更为寒冷,但正月之后并未降下春雪,因此今年开春却是和去年相当。 在山阳的一处高地上,一幅布幔围住了左中右三面,独开朝阳一面俯瞰山谷。 在一大块厚厚的皮毛褥垫上,吴狄正懒散的靠坐当中,一手抱着个刚过百日不久的婴孩,另一手却是爱抚着一只半岁大小的白色小狼。 “小白!抓小*……抓小*咯!” 吴狄伸手挠了挠那小白狼的**丑物,却是向一个靠在软垫上,面色有些慵懒的美人儿笑道:“老婆,今日怎地无精打采,为夫可是特意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陪着你踏春呢!” 美人儿挪了挪身姿,却是轻轻躺了下来:“嗯!老公,容为妻歇息歇息,昨夜不败折腾了半宿,为妻整夜可都没合眼呢!” “嘿!” 吴狄伸手挠挠怀里的婴孩,却是笑道:“你小子倒会折腾人,这会春光明媚了,倒是睡得跟小猪似的。” 只见吴狄怀里的婴孩,头上满是细密的金色毛,一双眉毛却是黑褐色的,小脸肥嘟嘟整一个典型婴儿肥模样,一双肉嫩的小手正握拳摆在脸旁,憨然熟睡。 见吴狄去作弄儿子,白荷反倒是惊动起来:“老公,可别去逗他,一会醒来怕是要遭!” “怕甚!” 吴狄也不嫌弃这手指刚刚才摸过小白的丑物,却是用指尖轻轻挠起了孩子的上唇人中,只是几下,熟睡中的婴孩却是条件反射似的轻开了小口,将一只肉嫩的舌头伸了出来想去添那手指:“嘿嘿!你看这小子,梦里也想着吃奶哩!” “坏蛋!叫你逗弄我的肉肉……” 白荷纤手轻扬,作势要打,却是轻轻从吴狄怀中把孩子抢了过来。 吴狄放脱手后,却是调笑道:“啊哟!这会儿是你的肉肉了,也不知是谁当初还要寻死觅活的,只道是生了个怪物,对不起夫君来着……” “哼!” 白荷面上一羞,却是别过了脸去,轻轻摇晃怀中的孩子,哄他继续安睡。 (..tw)阳光柔柔弱弱,轻轻在白荷那一身纯白色的绢丝衣物上蕴散开来,似乎是在空气中温染了一抹亮色,吴狄的目光落在白荷那张秀色可餐的脸上,也是渐渐的痴了,脑中不由想起当日那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那日吴狄快马奔回官邸,进门却现家中下人全都骇得跪在地上不停的抽泣。 愕然之下吴狄只能快步冲向内堂,才过门楣就听见白荷用一把凄厉的声音叫道:“娘,快把那妖物给我,儿媳杀了这个妖孽之后,当自戕在娘面前……” 大骇之下的吴狄抢进屋内,却是看见白荷正拿着一把短剑,把自己的亲娘逼在墙角,而亲娘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哇哇嚎哭的小肉人儿。 “白荷,你这是做甚?” 吴狄急忙冲上前去夺过了白荷手中的短剑,却是现她身下竟未结扎,黄色的羊水和红色的血水将一身白色的亵衣染如画布。 当下急忙拦腰将她抱起,便要送去床上,谁知白荷却是死活不依,悲叫道:“贱妾失德,竟产下了一个妖物,求夫君赐贱妾一死!” “妖什么物……” 吴狄强行将白荷抱到了床上后,当下喝道:“稳婆,还不给主母裹扎。” 又向亲娘道:“娘,快把孩子抱来我瞧!” “不!” 谁知亲娘却是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急泣道:“我儿,这孩子不是妖物,是我的孙儿啊!” 吴狄哭笑不得,自己的老娘是欧洲人,生个孩子金碧眼是很正常的返祖现象,怎么可能是妖物。 可眼下是古代,怎么能跟人解释染色体、dna、遗传基因? 急思之下,吴狄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问道:“娘,孩子可是金绿眼?” “正是!” 亲娘将孩儿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答道。 吴狄听了大笑道:“这便对了!娘便是绿眼,娘的外父也是金,这孩子像他太父和祖母,便肯定是孩儿的种了,决计不是什么妖物。” 劝了好半响,亲娘这才半信半疑将孩子送了过来,吴狄接过一看,孩子头上奶毛金黄,一双绿眼炯炯有神,嚎哭洪亮,是一个健康得不得了的宝宝。 当下吴狄放声大笑,口中语无伦次直道:“这是我的孩子!我当爸爸了!这是我的儿子!我当爹了!” 也在这时,无巧不成的奇事也生了,只听门外有人突然惊道:“快看,天上有赤星!” 正欢喜过头的吴狄听着也是一奇,抱着孩子就出了门来,恰好看见中天上有一颗正在燃烧的巨大流星正划破天际,向西北方向飞去。 吴狄愕然之后,却是立时想到了主意,当即快步走到院中,将手中孩子双手举过头顶,大喝道:“我儿乃是天赐麟儿,我儿乃是天赐麟儿!” “坏蛋,看什么看!” 正在回顾前事的吴狄,不想却是被一生呵斥醒过神来,定眼一看却是白荷正在给孩子哺乳。 “好好!不看不看!” 自从吴狄教会白荷“坏蛋” 这个词汇后,无人之时这个词汇便成了吴狄的昵称。 当下,这夫妻二人加上一个可爱宝宝,便在这融融春日当中尽情享受人生。 ****当夜,阳谷官邸。 “君上,安邑消息!” 左稚取过一张羊皮,轻声念道:“一、公叔痤病重,得医信息,恐不日崩逝。二、安邑近日粮价大涨、百业萧条、百姓恐慌。三、正月十五安邑城西失火案,已查证死伤近千人。四、正月十九安邑仓廪纵火案经查实共计烧毁国府存粮一万两千担。五、华山大营消息,庞涓财物匮乏,入不敷出,目下已将八支商队滞留大营,全数都是五国商人,已怨声载道。六、公叔痤府上中庶子卫鞅仍在府中。” 左稚每念一条,吴狄便会暗暗道一声好,尤其失火、纵火两案正是吴狄急训的那批间谍立下的奇功。 “君上,左稚有一事不明!” 左稚念完了消息之后,却是拱手道:“这公叔痤府中的一个小小中庶子,为何值得君上经年关注?” “哦!” 吴狄一笑,反是问道:“左先生刚从安邑返来,定有探寻,何不说说安邑所见?” 左稚面上一僵,却是笑道:“知吾,君上也!不错,左稚此去安邑,确实多有寻访。卫鞅此人原名公孙鞅,年少而不闻其名,数年前由人推荐至公叔痤府上拜学,后被公叔痤收为弟子,数年间一直担任这小小中庶子,长流连安邑的酒肆洞春香。据左稚探闻,这卫鞅年少狂放,曾向人扬言,若魏王用其为相,十年便可强魏,因此坊间多用‘十年之期’相邀,是为贬意。” “呵呵!果然有趣!” 吴狄虽然对商鞅早有想象,却没想到现实中的商鞅却是如此狂放的一个人,这种口出狂言放在后世可能被世人司空见惯,但在此时此地,却是非常让人侧目的狂行。 因此,即便他真有才干,只怕魏王也不会用他。 “左先生观察入微,定是耗费了不少心力,一片心意,吴狄谢过!” 吴狄起身一拜,左稚却是侧身让开:“稚不敢受!忠君之事而已!” 吴狄拜过之后,却是傲然笑道:“卫鞅此人,左先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日后寻来不过是当以泥塑傀儡尔!他便是一块朽木,本君也有办法雕琢成器!” “哦!君上谋划,左稚自当不虑,可君上为何偏偏认定卫鞅此人,稚百思不得其解耳!” 左稚言道。 “此事……日后你自会知晓!” 吴狄被左稚问得一僵,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难道告诉他自己能够未卜先知,这也太神了点吧。 怪只怪自己太急切了点,早早便派人去探听商鞅的消息,眼下只能故作高深应付了。 “子岸,你处可有什么消息?” 吴狄转身,却是向一旁快要打盹睡着的子岸问道。 此时的子岸,早已正式拜吴狄为主,因此吴狄便也不再以哥哥称呼。 “消息没有,这几日栎阳也没来邸报。” 子岸有些无精打采,却是皱眉道:“到是听说陇西的西戎部族派了人马去焉塞领以皮货换取武器粮食,看来今春是不会来我秦境打春草了。” 吴狄听了暗暗点头,却是继续问道:“吴伯,大军的兵器配给进行如何?” 吴伯起身道:“骑军标配狼牙棒已经配妥,尚余千条备补。竹枪已得八万余,一月内可补齐。矛兵长矛已经换装完毕,而弓弩手器具尚缺一半还未改造。” “责令武器作坊加紧赶工,入夏前必须换装完毕。如我所料不差,庞涓定然会在夏忙之前开战,即便不胜,也要拖垮老秦。只不过,这家伙却是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哈哈哈!” 这几个月来,景监可是把吴狄的计谋执行的相当完美,源源不断的从六国腹地以蚂蚁搬家的方式收集了大量的粮食和铜铁原料,然后再辗转秦境,将半数存积国内后,另外半数借了五国商人的脸面跑去庞涓处赚取那数倍的暴利。 只是数月间,不但为秦国府库赚下了近三十万担的存粮和二十万斤的铜铁原料,还生生赚来了近百万金。 魏国的富庶,让秦国上下大吃一惊的同时,也让大哥嬴虔和二哥渠梁笑脱了好几回下巴,甚至半夜梦回之时,也会狂笑而醒。 因此,二哥渠梁大手一挥,便赐了吴狄三万金作为奖励。 而原先见国君赏赐某人三五百金都要眼红的朝中大臣,这次却是出奇的没人反对,因为他们不论有功没功每人都得赏千金。 谁知会议开到一半时,却是有人入内急报:“报!陇北急报,月前已在极北之地寻得天外飞星,不日即可运达阳谷!” “好!详情如何?” 吴狄大喜起身,这天外飞星就是当日儿子降生时陨落的那颗流星。 “君上,那天外飞星大如房屋……” 回报的军士想了想后,却是指着顶上的房屋道:“王郅将军寻到地头时,只见那飞星将大地砸开了一个十数里宽的豁口,十里方圆之内,万物都成了齑粉,委实吓人。若不是知道这天外飞星是伴着小主人自天上而来的,只怕兄弟们早就掉头逃命去也。待我等走上去一瞧,那大飞星陷在地坑中,全身黑不溜秋,王将军用兵器敲了一敲,说这飞星全身竟然全是天外玄铁,还真是奇了!” 吴狄一听大喜,没想到那流星还是颗陨铁,正待细问情况,门外却是又有一名军士入来,道:“国君急诏:今探得赵国派遣密使已赴陇西,欲策动陇西戎狄各部叛乱,与六国联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军令着前军先锋、左司马嬴无敌、雍城将军子岸,星夜赶赴栎阳,商讨对策!” “臣嬴无敌领诏!” 吴狄接过诏书,这便快速奔出,喝道:“备四马!本君连夜赶往栎阳!” 【第049章 】 请战西豲 【第049章】请战西豲月夜,乌云厚重。黑石建造的栎阳城犹如一头全身喷火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中央。 远远的,便能听见一队快马狂策而来。 行至城下,城墙上的门官便见马队当中有两杆大旗,其中一杆上书雍城将军,另一杆则是前军先锋。 “门禁何在!” 一名鹰盔骑士策骑上前喝道:“雍城将军子岸、前军先锋嬴无敌奉召奔赴栎阳,还不开门!” 门禁军官却是不为所动,命人从城墙上放下一个篮子后道:“夤夜入城,需勘验令牌!” 待门禁细细验过令牌后,栎阳城厚重的城门这才“喳喳” 打开,放下吊桥后,一行十数名骑士这便策马而入,直奔国府。 栎阳国府的政事堂内,此时正人声鼎沸,***通明。 “前军先锋到!雍城将军到!” 随着通传声落下,只见两名身着奇形甲胄的雄壮男儿,赳赳而入,一身皮甲行走之间,竟然出了铁甲才能出的嚯嚯声响。 堂内众人抬眼便见一个面生倒髯,飞眉入鬓的威武壮汉,快步上前笑道:“大哥、二哥,目下情势如何?” 左庶长嬴虔看到壮汉便是一愣,听他开口后这才奇道:“三弟!竟是你么,好快的脚程!” “哈哈,不是我还有谁?” 吴狄哈哈大笑,却是上前给了嬴虔一个拥抱后笑道:“昨夜接了急诏,恰好子岸便在阳谷,于是我二人这便备了四马,连夜赶来。” 嬴虔也是高兴的和吴狄拥抱了一回,大笑道:“好好!数月不见,三弟又大变样了!刚才猛的一瞧,直叫大哥都不敢相认了……” 又是开半年没见,吴狄颌下的胡须自然更是浓密了几分,这倒着生长的络腮胡须本就是奇形,再加上吴狄身在军旅,日日操练士卒,自然养成了一股将军霸气,再加上他那身甲胄又异常的威武,猛然一看,印象分自然是有七八层楼那么高。 便在此时,二哥渠梁走了上来,也是上前拥抱了一下吴狄,却是猛拍背脊笑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三弟此去经月,却果然是大变了!只怕来日栎阳城中的夫人女子,当以嫁咱家三弟为念想!” 吴狄被说得面上一窘,却是道:“两位哥哥也莫忙着说笑,先来介绍介绍眼下情势!” 二哥渠梁也是点头,便对一旁的景监道:“景监将军,还是由你来讲解吧!” 景监却是走上前来对吴狄笑道:“公子狄来的好急,吾等不过是上前日下午接获商贾的义报。” 当下景监走到厅旁一侧,将一副羊皮地图推上前来讲解道:“四日前,我军狄道斥候接获一支韩国商贾义报,有一只赵国商旅抛弃安扎在狄道外的商营连夜遁走,后商务司连夜查看此商旅的行止记录,得知此商旅正月初由韩秦边境入境,曾过栎阳、雍城等地,直赴狄道,因其所贩商品为盐、茶、铁器三项,欲与戎狄部族换售马匹,因此不在我国监视行列,只是在栎阳验税之后指派一名税吏向导同行。” 对外商务司是吴狄倡议建立的一个秦国官方商务机构,全称为大秦商务司,分为对外和对内两部分。 原本吴狄是不想搞出超时代的东西,但鉴于自己已经在搞货币战争了,那么建设一个官方性的商务机构作为配套也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三弟,你果然是料事如神,大哥这次算是对你服气了!” 嬴虔走来在吴狄肩上轻轻一拍,坦言笑道:“眼下这战该如何打法,还听三弟的布置。” 六国分秦,策动戎狄叛乱前后夹击的战术布置其实早就在吴狄的计算当中,因此这几个月虽然吴狄在阳谷练兵,但秦国上下却都是绷着一根弦,在等着六国联军的动作。 在查实了商贾遁走的消息源后,六国联军的意图自然也就暴露了出来,正中了吴狄先早的预料。 二哥嬴渠梁也道:“戎狄事务,大哥最熟,大哥还是先给三弟说说眼下形势。” “好!” 大哥嬴虔也不客气,走上前去抽出腰下弯刀指着地图道:“戎狄部族三十二支,聚居在泾水、渭水上游六百里余哩外的河谷山原。自先祖穆公平定西戎以来,戎狄部族除部分逃向阴山以外自谋出路,其大部皆成为了我老秦国臣民。自那时起,老秦人逐步迁到了渭水平川,将泾渭上游河谷全部让给了戎狄部族定居。[..tw超多好看小说]两百余年下来来,西部戎狄一直在河谷里杀来杀去,大部族兼并小部族,小部族联合起来剿灭大部族,倒也没有东进滋事。厉公、躁公、简公、出子四代百余年间,却是荒疏了对西部戎狄的镇抚约束。” 说话间,嬴虔用弯刀指着陇西靠近狄道的一块,继续道:“老公父掌政二十来年又忙于和三晋大战,也无暇顾及西部戎狄事务,前岁开打的少梁之战,又将驻守狄道的三万精兵东调栎阳。如此一来,西戎各部族和国府就有所淡漠疏远,但赋税兵员年年依旧,并无缺少。眼下骊山大营里的十万大军中,便有三万是戎狄子弟。老秦人和戎狄,本就是你中我有,我中有你。从根本上说,戎狄部族不至于全部大乱,也不具备大乱的本钱。但据我带兵驻守西戎时所知,戎狄部族有最大的几支长游牧在九原、云中一带,和燕赵两国的关系甚密。指不定很有可能燕赵会许以小利,让他们在我和六国开战之后来扯后腿!” “是哪几支?” 吴狄盯着地图,眉毛渐渐皱起。 嬴虔以弯刀代指,点着地图数道:“阴戎、北戎、大驼、西豲,所居地区在洮水夏水流经的临洮、抱罕、狄道这一片。而义渠、红狄两族去岁跟着他们的草原神狼向西迁徙,今岁还未返回。” “神狼?” 吴狄眉毛一扬,有些愕然,一旁的子岸则笑道:“便是你家小白的亲爹!” 大哥嬴虔有些懵然问道:“怎地?这小白是何人?草原神狼怎会是他亲爹?” 当下子岸便把去岁这草原神狼到阳谷生息之时,将产下的白毛狼子献给吴狄的事情大致说来。 子岸嘴快,正要说出吴狄的儿子不败也是赤星所献的神话故事讲出来的时候,却是被吴狄给喝住了:“子岸,眼下军务要紧!大哥,以你之见,这四族当中,那一族的军力最强,最有叛乱可能?” 听闻草原神狼竟然在阳谷产下狼子,还给吴狄收为宠物,众人也是大奇,都道改日定要让吴狄将小白带来瞧瞧。 见吴狄询问,嬴虔便用弯刀一指,斩钉截铁道:“定是西豲!西豲部族为四族最大,怕有十万之众,其中年轻能战,当在三四万之间。而且西豲的头人狼主,曾经自封为王,虽遭讨伐,偃旗息鼓,但和燕赵两国关系也十分密切。” “大哥、二哥,此战非打不可么?” 吴狄面色如铁,十万人的部族,三四万的战力,如果能够策动降伏,便能解秦国兵员匮乏的困境。 “三弟的意思是?” 嬴虔、渠梁两人却是拿眼看向了吴狄。 对于这个义弟,两人越来越有一种看不透、摸不着的感觉。 “以三弟之见,六国能够许以的好处,无非是财货土地。既然六国定下了分秦策略,只怕能给西豲的好处也不过是残羹剩饭而已。不如咱们也去策动,许以比六国更大的好处,将这西豲的人马尽数收入囊中!” 吴狄用手在地图上重重一划,握拳拍下,将羊皮地图拍得啪啪作响。 “好处!眼下咱们有什么好处?” 嬴虔却是大摇其头道:“西豲那个狼主是个死心眼儿,只喜欢牛羊、女人、牧地,就算把雍城给他,这家伙也只怕呆不了几日又得跑回草原上去赶马放牧……” “三弟,此事若是可行,老公父早就行了。老公父十三年,西豲狼主自封为王,老公父亲率十万大军前往讨伐,当时便许他,若是归顺,可封他一个戎狄侯,统领戎狄各部。谁知那狼主宁可死战,也不愿顺降……” “嗯!这是个问题……” 吴狄听着心中有了计较,反是问道:“那么,大哥、二哥先早的谋划又是怎样?” “六国策反西部戎狄,此计委实狠毒非常。西戎狄虽不足以乱我秦国,但肘腋之间却是不容有变。若是乱起,咱们不打不行,打又力不从心。目下举国之力皆在骊山大营与六国联军对峙,若是调兵平乱,又恐六国乘虚而入。因此,大哥的谋划是先下手为强,乘着六国还在与戎狄联络,咱们先去杀他一场。收割些人头级!” 嬴虔手握弯刀,恶狠狠的一下将弯刀插进了地砖里。 景监有些忧心忡忡,说道:“左庶长的谋划好是好,可师出无名,一旦打了西豲,戎狄各部自觉唇亡齿寒,恐又生出变数来!” 一旁的子岸却是大声道:“鸟!什么师出无名!这数十年来,每逢岁寒,开春时戎狄部族便会流窜秦境打春草儿,可又是每次都师出有名?” “对!子岸说的有理!” 二哥渠梁用手在地图上一拍,却是笑道:“三弟,二哥想法和大哥不谋而合。也是想着利用六国和戎狄各部联络的空隙,走上一步险策。” 说着他在地图上一指:“三弟你看,六国联军如今驻扎在函谷关外。庞涓被你的将计就计折磨得苦不堪言,入不敷出。即便是策动西部戎狄叛乱,庞涓也必然先将商贾之事解决,并筹备好一战攻秦灭国的万全准备之后才会动手。按照三弟先早来的书信,二哥也觉得庞涓要动,必然是在夏芒左右,届时开战之后,若是一举败我秦军杀入陇西腹地,恰好正是秋收,便可就地征收粮草,图谋一鼓作气,分秦灭秦。因此,二哥认为,目下咱们可以钻这个空隙,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出兵先啃了西豲这块骨头!” “具体怎个战法?” 景监却是捧哏道。 “眼下不是还有一千魏国商人在咱们手里么?咱们可以派使去魏国安邑商谈这个罚金的事情,同时景监,你可携带重金和奸细到魏国继续活动,就算不能拖延其开战日期,至少也要制造点麻烦,让庞涓不能全身而进。另一面可遣大哥、三弟立即秘密调动东部兵力,直接杀进戎狄区域大山,挑了西豲部族。西豲一倒,其他各部便不足虑耳!” 说道这里,嬴渠梁却是特别拿眼看了一下在场众人,却是笑道:“这是一招,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下下之策,假若西进期间,六国联军一旦开战,本公便就只有血战到底,以身殉国了!” 说完,嬴虔、嬴渠梁两人双双望向吴狄,齐声道:“如此谋划,三弟以为如何?” “大哥、二哥,也不必如此焦虑。臣弟看看,也不必调动什么大军,仅是臣弟阳谷内秘训的三万五千人马便足够了。” 吴狄揉了揉颌下的刚硬虬髯,大咧咧下拜请道道:“君上,臣嬴无敌请君上授命,全权负责戎狄之战。两月时间,当可平定西豲!” 【第050章 】 殿前演武 【第050章】殿前演武吴狄大大咧咧许下三万五千人便可两月之内平定西豲的豪言之后,堂中数十人全都面面相窥,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大哥嬴虔、二哥渠梁更是傻了眼儿,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便在这时,只听一把生脆的口音从堂内一角传来:“左司马可是有万全把握?” 吴狄听着耳朵一热,却是起身回迅速在人群中锁定了一个人,竟是大愕笑道:“啊吔!小妹怎么扮做了男人,跑来探听军事?” 小公主嬴玉被吴狄激得一怒,却是上前一步昂道:“左司马当是不知,嬴玉眼下为商务司上庶子,负责调阅赵商行止事宜!” 吴狄和赢玉这个丫头并没有太多交集,除了昔日在国府居住时见过几面外,印象最深的便是那次骗她去添手肘的事情了。 眼下看来,这小丫头气还未全消的意思,当即吴狄脑中浮念一转,便想起了嬴玉的那口小白牙来。 自从到阳谷务农之后,吴狄倒是用竹板做了几只牙刷出来,每日用着可比黄金的细盐擦牙,但无奈积恶日久,一口黄牙今生都怕难擦白了。 而每当此时,吴狄便会想起嬴玉那口如珠贝般的小白牙,实在想不明白她是如何生成的。 “咳咳!” 吴狄正浮念联翩之际却是听到耳边传来了重重的咳嗽声,却是子岸在背后刻意提点。 这才省悟自己刚才好像又是看嬴玉看得痴了,当下尴尬笑道:“上庶子大人相问,微臣不敢不答。微臣的万全之策嘛,却也是有的!” 嬴玉刚才也是被吴狄看的窘迫,也不顾吴狄言中的调侃之意,追问道:“哦!不知左司马大人的万全之策却是如何?” “有上中下三策!” 吴狄咧嘴一笑,却是想道了一个点子作弄嬴玉:“这下策,便是打!” “中策又如何?” 嬴玉傲然问道。 “中策便是招安!” 吴狄扬眉一笑道:“封他个侯,协管陇西戎狄各部,再赏他个万户封邑,然后拜为前军辅帅。” 嬴玉听了却是冷冷一笑,小白牙一闪而现,只听她冷冷讽道:“哼!西豲狼主,谭云单于,向来励志要做关中之王,只怕左司马的中策,难填其胸中沟壑……” “呵呵!中策不行,那便只有再行上策了!” 吴狄却是将背上大氅一甩,装腔作势道:“刚才听闻大哥说道,这西豲狼主喜欢女色,因此我这上策便是用秦国最美的女子前去和亲!” “和亲?秦国最美的女子?” 堂中众人听了又是一呆,只见一个老将军却是扬声问道:“敢问左司马,这秦国最美的女子现在何处?这和亲之事果然可成?” 嬴虔听了也是大感兴趣,当下问道:“也是,三弟口中的最美女子到底姓甚名谁,可是已经寻到?还有这个和亲之事,当真可成?” “和亲之事,古已有之!” 一旁的景监却是出来捧哏道:“周襄王时,襄王欲伐郑,可手下无军,便娶戎狄狼主之女为妻,得戎狄三万大军助而伐郑也!只是景监不知,公子狄口中这秦国最美的女子是……” 景监说着却是把目光投向了吴狄,吴狄却是笑道:“诸位怕全是睁眼瞎么?这秦国最美女子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哗!” 众人大哗,却是顺着吴狄目光落道了一身士人打扮的嬴玉身上! 嬴玉瞬时唰下红透了耳根,并且迅速向颈脖蔓延,看起来让人觉得更是又美了几分。 .tw[]整个政事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冷了场儿,甚至很多人在呆了一呆之后,却是把目光投向了国君渠梁和左庶长两人面上。 大哥嬴虔第一个跳了起来,嘴上急道:“不行不行!哪能拿咱家碎妹子去跟西豲的那个老鸟和亲,老三你可别乱出馊主意……” “这事……我看也是不妥,三弟你看看能换个其他人么?” 而二哥渠梁也是急忙表态。 吴狄面色严肃,心里却是早就笑翻了过去,正待开口,却是听见嬴玉却是轻声道:“大哥、二哥……三哥,若是将玉儿送去和亲,果真能收降西豲么?” 吴狄定眼一看,却是现嬴玉眼中竟已衔了泪水,便知将这小美眉逗得过分了,当下忙笑道:“怎地,此时知道叫我三哥了?看来小妹心中还是有三哥的!” 嬴玉正心中悲切,却是呵斥道:“咄!三哥,小妹跟你说正事呢!” 吴狄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急忙安慰道:“好了好了!三哥跟小妹开玩笑呢!想那西豲狼主既然想做关中王,便定然不会愿做秦公的妹夫,即便小妹愿去和亲,人家指不定还不干呢!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随着吴狄的调侃,政事堂中的诸人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就是哄笑了起来。 待众人笑了一回,吴狄却是正色道:“大哥、二哥,且不说策反一事还有回旋余地,光是阳谷练兵已经小有所成,臣弟有把握一战而全功。” 嬴虔有些担忧,皱眉道:“可是,阳谷之内,不过只有骑军一万五千人马,其余两万都是步卒,只怕此事有些悬乎。” 而二哥渠梁却是说了重话:“戎狄部族,缺铁、缺盐、缺茶、缺布,唯独不缺战马,西豲麾下皆是骑兵。三弟有功业之心当嘉,但也需量力而为……” “怎地?两位哥哥信不过我?” 吴狄听了却是一怒,心想:“***居然瞧不起我,得给你们看点绝的!” “庞车可在!” 当下吴狄大喝一声,却是听到门外有一声怒吼道:“庞车在!” “轰隆” 一声巨响,只见政事堂紧闭的两扇木门突然碎为齑粉,一个全身金色甲胄的庞然大汉硬闯了进来。 吴狄也不管庞车的出场形式如何的惊世骇俗,大喝道:“军令:十八铁卫即刻殿前广场待命,准备演武!” “得令!” 庞车右手击胸左足一跪,膝盖重重磕在堂前地砖,庞大身躯如山岳般猛然一矮,只听“嘭” 的一声,整个地面好似生了轻微的地震一般。 庞车起身急出,吴狄却是后脚跟上,口中续道:“内侍,殿前广场四面举火!” 见这架势,众人当然知道吴狄想要做些什么,立时跟在后面鱼贯而出。 不过十数息时间,便听见宫门处传来个整齐而密集的“塔塔” 声响,当下便让众人听着一愕。 最奇之人莫过嬴虔,他扯上子岸问道:“子岸,这是何物出的声响?” “马掌啊!” 子岸理所当然的答道:“老三给所有战马的足下都钉了一个弧圈似的铁掌,说是这样马足便不易磨损,走得远路。” “奇也!怪哉!” 嬴虔纳闷道:“好好的铁不用来打造兵器,却是用来钉在马蹄上,这个老三……” 马掌、马蹬和高桥马鞍,相传都是汉朝时由匈奴传入,并非华夏创,吴狄既然搞出了马蹬,自然也是把马掌和高桥马鞍也顺手搞了出来。 果不其然,当十八名经过吴狄特别训练的铁卫策骑入场的时候,立时引来了众人的惊叹:只见这些铁卫头戴镶嵌有鹰翅的铜制头盔,头盔形状怪异,正面只开了一条t字型的缝隙,露出双眼和口鼻,而在眉心处却又伸出一条铁片刚好护住了鼻梁。 再看肩部甲胄,赫然是一支栩栩如生的铜制鹰,而手臂、胸前、后背、大腿,全都镶嵌的是金光闪闪、闪闪亮地大块铜片甲胄。 嬴虔看的眼热,当下便问道:“三弟,这些卫士所穿,可是你先早曾经提过的板甲?全是铜铸的么?” 吴狄点头道:“正是板甲!不过用铜太重,也不耐冲击,所以是在薄铁甲上面镶的金箔!” “什么?铁甲镶金?” 一旁的二哥渠梁听着愕然,纳闷道:“如此一副甲胄,当值多少?” “呵呵!二哥莫急,金箔便是一层敲打得极薄的金叶儿,一金至少可打出半张羊皮大小。十八金鹰铁卫的全套甲胄,造价不过五十金而已,若是出售,只怕可换千金。” 实际上吴狄造的这些铁甲,除掉人工、原料,本钱根本就是没有,不值一金。 五十金的价格只是随口虚报而已,如果不是这次来的急切,只怕吴狄会让卫士们给战马装上镶了金箔的马铠,直接把大哥二哥他们给活活吓昏过去。 说话间,十八骑士却是已经进入殿前广场,分作三排站立后,骑士当中有一人策骑而出,大声喝道:“十八铁卫集合完毕!请指示!” 吴狄点头而出,喝道:“军令:步军基本项目,各演练一次!” “得令!” 骑士队长立时策动战马后退归位,然后大声喝道:“步军演武第一项,投刺!” 随着喝声,三列队伍调转马头向广场一侧奔去。 这议事堂外的广场不过是五十丈方圆的样子,跑马放箭的话还真是施展不开,因此吴狄这才特别要求演练步战项目。 只见骑士到达广场一头后,纷纷下马来准备武器,而吴狄也让国府内侍将平时供国府军士用来练箭的箭靶放到了广场一头。 待军士们整理妥当,这便来踏步来到距离箭靶至少有二十丈远的地方在站立。 “投刺!放!” 随着队长吼声,第一排六名铁卫转身扬手,却是将六根不过五尺长短,棍状的金色什物投了出去,然后听着“噗噗噗” 连续六声,六根金色梭枪却是齐齐扎在了一个箭靶上。 这可是二十丈远啊! “放!” 还没待众人醒过神来,第二批梭枪再次投出,这一次却是齐齐扎在了旁边一个箭靶上。 三轮投完,摆在一侧的六个箭靶有三个全是身中六枪,竟然没有一枪脱靶! 嬴虔大奇之下,也不顾演武尚未完毕便冲上前去拔下一根金色梭枪细细查看,只见这梭枪尖头为三棱,但枪身极为光滑,简直是滑不留手,而尾部却是刻有几道线形的凹槽。 也在这时,场中的铁卫们却又是手持着一根长达两丈的黑色长矛战成三排,队长大声喝道:“步军演武第二项,连环突刺!” 吴狄当即向嬴虔叫道:“大哥,快上阶梯来!” “怎地?” 嬴虔虽然不解,却也是拿着梭枪走了回来,吴狄向铁卫队长微微点头后道:“连环突刺一旦展开,前进道路上不论敌我一切皆杀无赦!” “杀!” 一声爆喝! 第一排六名铁卫迅速的将长矛放平,向正前方奋力一刺。 接着见他们整齐划一的迅速蹲身矮下侧出左边空位,而第二排的六名铁卫也正好抢了上来,平持长矛向前突刺。 接着便见到第一排的抽矛后退,而第二排的却是矮身向右,第三排便在这时抢步上前,平端长矛踩着第二排让出的间隙奋力突刺道:“杀!” “杀!杀!杀!” 三排铁卫犹如潮水一般依次交替着向前突刺,一时间将议事堂前的诸人全给惊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第051章 】 天赐无敌 【第051章】天赐无敌按照时下的战法,手持战戈的步兵只比当作炮灰的轻兵强不了多少,主要还是用来保卫主帅和护卫弓弩手。 而步兵的战法也是简单,手中的战戈只有刺、挖两种杀敌手段,基本上是前排的用武器架住了来敌后,后排的士兵便用戈头如锄地一般挖将下去。 而眼下,虽然只有三排十八个人组成的矛阵,却是让现场所有人看的胆战心惊。 只见矛影重重,寒光闪现,三排矛手如怒涛奔涌一般的迅速向前挺进,几乎达到了三息一丈的速度,在这等速度之下,只怕不论对方是骑是步,都难逃一矛穿心的命运。 不过十数息时间,十八铁卫便演练了近三十丈距离,十八人收起长矛后却是迅速的退回了战马坐骑处,之后只听铁卫队长喝道:“步军演武第三项,拒马投刺!” 堂前众人刚从震惊当中醒过神来,便现十八人的列阵又变了状况,只见这第一排的六名战士手中的长矛,竟然莫名其妙又长了一丈多,整根长矛的长度近乎达到了三丈左右。 只见铁卫们却是将长矛末尾撑在地上,而自己却是半蹲在地,将长矛夹在腿弯,将其斜斜抬起形成一个大约四十五度的夹角。 而第二排的士兵手上则还是拿着两丈长的长矛,角度与第一排错开,组成了一道阻挡战马冲撞的矛阵,但第三排的军士手中却再次拿出了之前抛投的突刺.“杀!” 十八人一声齐喝,只见六道流光一闪而没,“噗噗” 六响再次响起,却是之前的箭靶再次受了洗礼。 “如何!” 吴狄待铁卫收了架势,却是向大哥笑道:“我的步兵,可战得戎狄的骑兵么?” 嬴虔被吴狄说得一愕,却是不做声了,只把眼光瞧向了老二渠梁。 这兄弟两人平日也是配合默契,二哥渠梁咳嗽一声,却是干干笑道:“这戎狄部族善骑射……” “军令:重弩十连射!” 吴狄没等嬴渠梁说完,却是大喝一声下达了命令。 十八铁卫二话不说,再次从战马身上取下了经过吴狄改造的“无敌弩” ,站成三排列队,卫队长当即喝道:“重弩十连射!预备!放!” 随着口令喊开,只见第一排的六名铁卫“嘭” 的一声将手中的弩箭放了出去,接着躬身后退,边退边用脚踩在“无敌弩” 上的套环里,借助腰力上弦。 然后也是按照连环突刺的方式进行连环轮射,只不过这个就比用长矛突刺速度快上了许多,几乎达到了一息一的速度,十息之后便将六个箭靶全钉成了刺猬。 吴狄目测了一下政事堂广场一侧宫墙的一根立柱,估计大约应该差不多在百丈左右,用手一指道:“军令:全体都有,一拽光箭,目标七点方向第三根立柱!” “得令!” 十六铁卫立时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支包裹着油脂的火箭,抽出无敌弩下部的一块圆形的什物,在无敌弩的弩身上一划,便见火光一闪,竟然打着了火。 铁卫们点着了火箭之后,却是抬弩向天进行抛射,这一次的射击效果不如之前,十六箭只是中了四箭而已,其余全部落到了立柱的周围。 不过,这次射击也只是要向众人证明一个事实,那么就是他的弩兵能把箭射到百丈之外。 “好!好!好!” 不过吴狄显然低估了强弩带给众人的震撼,只见嬴虔早已经喜傻了眼,在热泪盈眶的同时指着立柱口中直念着“好” 这个字。 而二哥嬴渠梁也是双眼湿润,哆嗦着嘴唇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连同景监等一批武将,也是人人热泪,激动不已。 甚至就连嬴玉也是看着两眼红,却是声音颤的向吴狄道:“都说天下强弩,皆出自韩,溪子、少府、时力、距来,可射百六十步,仅是百丈有余,想不到三哥今日竟然为我大秦制得如此强弩!” “三弟!” 大哥嬴虔和二哥渠梁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激动,却是齐齐扑了上来,两人将吴狄紧紧搂在怀里,嚎哭道:“当真是天赐我三弟,天佑我老秦!” 众多武将们也是人人激愤,感情无以勃,直至景监喊了一句:“天赐无敌!天佑大秦!” 当下众人便齐声高喊道:“天赐无敌!天佑大秦!” 吴狄一下傻眼了,却是把脸扭向了一旁满脸喜色却也是抹着热泪的子岸。 怎么这小子当初制弩的时候没有露出一点口风,让他猝急不防之下坐了这大蜡烛。 而且,眼下弓弩自己也只是稍稍改进了一下而已,不过是将射程增加到了两百米左右,至于那么大反应嘛? 谁知刚想到这里,吴狄突然脑中一闪,想起了嬴玉刚刚说的话来:“小妹,你刚才说,韩国强弩,只射一百六十步?” 一百六十步? 记得史书不是说六百步么? “正是!” 嬴玉满眼热泪,却是用袖子一抹,半泣道:“昔年公父曾托人用三百金从韩国购得一副可射一百七十余步的少府重弩,本想拿来仿制,谁知拆卸之后却是装不回去。” 吴狄的脑子一下大了起来,如果按照现在的计算单位换算,一步是算做六尺,秦尺大约是二十三厘米。 那么六百步便等于是三百六十丈,差不多等于后世的八百三十米。 以后世的工艺技术,造把射程超过一千米的强弩自然是非常简单的事,所以吴狄是理所当然的认定了这个时代强弩应该能射八百米左右的事实,却没想到这韩弩能射六百步的说法根本就是谬误。 当下却听止了情绪的二哥渠梁道:“黑伯,取二百金重赏十八骑士。大哥、三弟,咱们还是进去说话!” 嬴虔抹了抹眼泪,当然知道在这议事堂的大门口恸哭也是不雅,当下却是挤出笑容向黑伯道:“黑伯,今个能把老公父存的十坛杜康酒拿出来喝了吧!” 正待领了君命去支金子做赏赐的老黑伯嘿嘿一笑,却是笑道:“大公子可是馋酒了,这杜康酒可是老公父存来祭祀先祖的,即便今日大喜,也不能用了十坛怎多,一坛足够了!” 嬴虔被说得一窘,却是辩道:“黑伯吝啬,今日可是大喜。有了三弟造的强弩,咱老秦人收复河西失地便指日可待,到时候定然将酒窖全都堆满……” 二哥渠梁笑着解围道:“呵呵!黑伯,今日大喜,便取三坛吧!老公父存酒,是为了收复河西和函谷关后用来告慰先祖,这日头只怕不远了……” 众人连十八铁卫一起近得内里,便有内侍布上酒器,也不待多言便取了酒痛饮。 嬴虔、嬴渠梁、吴狄三人还好,痛饮之后都是哈哈大笑,可其余的那些老将军们却是边哭边饮,边饮边哭。 当下吴狄便让铁卫们取出“无敌弩” 让众人把玩鉴赏,并粗略讲解了其中的改动,待杜康酒取来,嬴渠梁也特别赐了十八铁卫每人一爵,之后便彻夜谋划起了西击戎狄,东守庞涓的策略。 翌日,吴狄直睡到夕阳斜下方才醒来,昨夜众人亢奋,直议到日上三杆方才罢议。 吴狄这次还是住在嬴渠梁做公子时住的宫室,不想过了两年,宫室面貌还是原样。 吴狄起身后,自然有宫人上来为吴狄更衣净面结髻,正在冠髻之时,却是听到宫室外有个老大嗓门喊道:“三弟可曾醒来!” 吴狄当下面露笑容,喝道:“大哥!快进来吧!” 嬴虔听了,却是带着两人跨步进来,拉过一个白面青年开口便道:“三弟!你看看,这是大哥给你找的副将!” 吴狄正在结冠,却是不能仰头,便打眼从下往上看去。 入眼处,先是一双沾满了烂泥的皮履,而后是一条垢迹斑斑的穷裤,只见裤脚两边用布带扎了,但布带上黑泥油垢噌亮,却是主人时常爱将进食后的油手往裤脚上抹的缘故,这在当时是一种老秦人特有的生活习惯,与此相仿的还有抹了鼻子之后往鞋帮上擦。 再向上看,却是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黑袍,一双竟然快要齐膝的长手,但见双手虎口老茧如鳞,便知是一双善用双手兵器的手。 而再往上瞧,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英气勃勃却愤愤不忿的英俊面容。 吴狄有些不解,这青年看自己的目光为何带有敌意,便问道:“大哥!这位是?” 嬴虔当即介绍道:“子车英,中军部将,这次将会率领五千戎狄轻骑助你作战。” “哦!原来是子车将军!” 吴狄微微点头,却是露出坏笑道:“子车将军目露凶光,可是与我有怨?” 子车英听着一呆,却是没想到吴狄竟然如此直接便出言点破,面色一僵:“英与公子狄无怨!” “可是有仇?” 吴狄又问。 子车英昂然答道:“半仇!” “半仇?” 吴狄有些纳闷,这“半仇” 是什么意思? 有一半的仇恨? “昔日公子狄所杀之六元老中的子车氏元老,乃是英的族叔公!” 子车英不卑不亢,直言答了之后便抬脚要走。 一旁的嬴虔却是急了,忙拽着子车英道:“哎!英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怎么又提这事?” “哼!” 吴狄冷哼,接着却是不怒反笑道:“子车英,想不想为你叔公报仇?” 听得吴狄出言相讥,子车英却是立时停住脚步,厉声道:“想!” 吴狄面带冷笑,却是毅然道:“好!今次随我去战西豲,若此战你我不死,我可与你决战校场,能不能为你叔公报仇,便看你本事了,可有胆量应战?” 言毕却是伸出了手掌来。 “哼!战便战!” 子车英被激的面红耳赤,却是昂然应约,伸手和吴狄连击三下。 三言两语诓了一个中军部将和五千戎狄轻骑后,吴狄却是拿眼看向了站在嬴虔和子车英身后的另外一人,接过宫人送上羊奶边喝边道:“这位又是?” 那人见吴狄问询,却是大大方方走了出来拱手拜道:“后军骑将嬴玉,见过先锋将军、左司马、公子狄、三哥!” “噗!” 吴狄一口羊奶,却是全数喷到了这位后军骑将的脸上! 【第052章 】 狄道漫漫 【第052章】狄道漫漫狄道位于雍城、陈仓之北,过绵诸、翼县、豲县等地,直线距离几乎与从雍城到函谷关相当。 周时,狄道前称陇西邑,战国秦称狄道。 公元前279年后,秦孝公的孙子秦昭王始设陇西郡,郡治设在狄道。 而此时,狄道还属于一个三不管地带,也是陇西戎狄部族和秦国贸易来往的一个集散地。 狄道今称临洮,是中华民族的源与传播地。 马家窖、齐家、辛店、寺洼文化,就出土在这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 相传春秋时期的思想家、哲学家老子就在这里飞升而去。 阳春三月,四万秦军和一万民夫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狄道。 此次赶赴狄道,除吴狄所领的三万五千人马外,还有骊山大营调出,由子车英率领的五千戎狄轻骑,余下的一万民夫则是沿途抽备出来为大军运送粮草武器的。 对于粮草这个问题,很让吴狄头疼的就是这个时代的运输主要开是靠肩挑手提,而秦国的车辆只有战车和乘辇两种,并且都是那种拉上个三五百斤还行,过千斤绝对散架的伪劣产品。 当时在雍城出时,老嬴山特别调出了雍城府库里放着的二百架老旧战车,希望吴狄带去杀敌,哪知吴狄却是突奇想,想用这些老旧战车来运送士兵的武器装备。 开始时还好,可走了不到一百里后,战车的木轴便相继断了,其后修修补补、补补修修,未到半途便废了百余架。 不得已,吴狄只能下达军令,要求沿途路上正好春播之后农闲的民夫来运送粮草军备,一开始吴狄还准备每人每天支付十个小步钱作为酬劳,谁知这些民夫不但不要钱,还自带粮食来为大军运送物资,直让吴狄感叹老秦人的民风淳朴。 不过,即便如此,吴狄答应的十个步钱也是如数分,军令无戏言耳! “车英!可是快至狄垣了?” 看了一眼前路,安坐在大纛战车上的吴狄现一路行来连绵的山峦似乎渐渐少了,不由向一旁策骑随行的子车英开声问道:“听说,车英老家便在狄垣?” “回禀先锋将军,还有四十哩便至狄垣。车英家事,不劳将军费心。” 子车英却是冷冷回道。 谁知吴狄却不以为驳,反是笑道:“我怎地能不费心?子车氏上下与我吴狄可都是有半仇!即便日后车英与本将军校场对决,本将军侥幸胜了,也指不定再有什么车雄、车豪、车杰的兄弟出来邀战,这叫本将军如何是好?” 子车英被吴狄说得面色一黑,只能硬答道:“回禀先锋将军,车英并无兄弟,即便有也不会为僭越军制,向将军邀战!” “哦!亲兄弟没有?堂兄弟呢?远房族兄弟总要有那么几个吧?” 吴狄却是不动声色,继续调侃。 这一路上吴狄百无聊赖,却是拿逗乐车英来当调剂。 子车英被气得鼻头一张,却是不答话了。 “要不,表兄弟一定有几个吧!” 吴狄却是摇头晃脑,胡扯道:“车英啊!我问话你便要答话,若我问话而你又不答,这便是不对。而我问话你答了话,这便是对。所以现在我问你话,你便应该答话……你看看你,没事将马策那么远做什么?不说离得远了我要跟你说话会很不方便,光说你策马乱踩这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许知万物皆有灵性,这花花草草也是爹生娘养的,你踩了它们,它们的爹娘是会痛心地……” “三哥,接下来是不是……” 这时,一把脆嫩的声音突然在吴狄身后响起,却是嬴玉,只见她穿着吴狄先早送给二哥渠梁的那身霸道铠甲策在马上,嫣然笑道:“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它妈生的,你妈贵姓?” 这几日吴狄闲极无聊,却是如唐僧一般逗子车英作乐,尤其爱看子车英动怒之后,脸红得跟个女子似的。 见到嬴玉归来,只得暂时放下心情,向嬴玉道:“哦!小妹这便归来,可探得敌情啊?” “三哥,派出的五百斥候皆回报,百里之内并无敌情!” 嬴玉满脸不屑,却是娇嗔道:“而且,眼下西豲狼主又不知咱们领了大军要来讨伐,怎会有敌情可探?” “小妹,这话可就不对了。” 吴狄咧嘴摇头,却是指点道:“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算西豲狼主无暇偷袭,万一碰到几个半道打劫的阿猫阿狗,岂不是煞了咱们这五万大军,阳春出游的风景么!” 嬴玉听得白眼直翻,气道:“是四万!还阳春出游……三哥,小妹真是‘哎!服了油!’……” 吴狄却是面做幸喜之色,笑道:“啊吔!咱家小妹就是机灵,学东西就是快……不比那根木头,这都十来天了还是不开窍,真是茅坑里的石头……” “又臭又硬!” 嬴玉却是快速的接了吴狄话语,然后将头看向了一旁黑着脸的子车英。 [..tw超多好看小说]却说当日,吴狄一口羊奶喷了嬴玉满头满脸之后,嬴玉却是愕了一下之后,竟然不怒不气,用袖子一抹脸上奶渍,正色再拜道:“嬴玉愿为将军副将,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当时吴狄大奇,只得拿眼看向了大哥嬴虔,谁知大哥嬴虔却是尴尬笑道:“这碎妹子昨夜归宫,便把娘亲给闹了起来,今早散朝,娘亲便把我和老二召了去。说是小妹闹着要谋个差事,要老二定夺……” “啊?” 吴狄听得一愣,没听明白嬴虔话中意思,嬴虔却是搔搔脑门,向嬴玉喝道:“小妹,还是你自己给你三哥说道说道……” 嬴玉听了,却是起身正色道:“嬴玉所列两则,求二哥定夺:一则随景监将军赴魏行间。二则随三哥赴战西豲!” “嘿嘿!” 嬴虔**一笑,眉眼如花的向吴狄说道:“思来想去,老二还是决定将小妹送到你这来……” 吴狄不是傻子,眼下这情势不就和当初落脚阳谷时,老村正王奉献女待客一般? 这大哥还真够直接,吴狄有些纳闷的看着嬴虔,想来这老秦人全都是这直性子,心中但有所想便必然明面表现出来。 “可是……” 吴狄有些捏拿不定,家中已经有了白荷和小丫,吴狄暂时还没做好身入花丛的准备。 “可是个鸟!你别看小妹瘦小,身上没个半两肉,但小妹的剑术可是得大哥真传,要不你俩试试手?” “呃……” 吴狄面色一僵,心知这是赖上他了,当下只能无奈道:“既然是二哥所命,当是莫敢不从!” 话说回来,二哥嬴渠梁也真叫下了心思,开拔之时不但将吴狄先早送给他的那套皮甲转赠了嬴玉,甚至还交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给她随身携带,这剑换了别人可能不识,但吴狄却是知道这剑正是“穆公剑” 。 “穆公剑” 于秦国,好似“尚方宝剑” 于后世,那是上斩昏君下斩谗臣的利器。 当日六国商贾作乱秦国,二哥嬴渠梁便是将此剑交予老嬴山用以安抚镇压各地县令之用,眼下将这“穆公剑” 交予嬴玉,显然是别有用心。 此去西豲,吴狄实际上也是心中忐忑,身边除了一个庞车之外,其他人都安排在阳谷。 并非是吴狄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这次却是吴狄两世为人以来的次领军出战,因此这一路上都以插科打诨来做心情调剂。 谁料到这嬴玉却也是妙人,耳濡目染之下却是不问缘由,不似孟光等迂腐之辈,倒把吴狄的语录给记下了不少。 “三哥,你何时为我造那女式的铠甲啊?” 嬴玉双脚蹬在马蹬上,双手却是在整胸口的皮甲,只听她道:“昨夜听三哥讲解,小妹这才觉得这胸前堕物确实不便,你为二哥造的甲胄好看是好看了,却是压的胸前气闷。” 吴狄笑道:“造铠甲之事,恐怕得返回阳谷之后。至于小妹胸前难受,却是有法解决,就是不知小妹的女工如何?” “女工?” 嬴玉听着眉头一皱,摇头道:“娘亲虽然教过,可我却绣不来花,这手……” 说着将一双虽然嫩白,却在指肚、虎口位置布满老茧的手伸了出来道:“使剑可以,拿针便有些为难了……” “嗯!” 吴狄点点头,也知道这很为难,当下道:“随你来的两个侍女应该会吧?晚间三哥教她们做一个物件,能解这问题。” “对了,三哥……” 嬴玉双脚策马,赶前了两步,靠近吴狄的大纛战车后悄声道:“小妹有一事不解,为何三哥一路上都要逗那子车英?” “呵呵!你想知道?” 吴狄却是诡异一笑,轻声笑道:“你且细细看了!” 言毕吴狄扬声向远远走在道旁的子车英喊道:“车英啊!可是快至狄垣了?” 子车英条件反射式的策马过来,拱手道:“回禀先锋将军,还有三十哩便至狄垣!” “哦!” 吴狄点头,却是继续道:“车英啊!刚才本将军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你可有远房兄弟啊?” 子车英当即面上一黑,接着一红,转而再次策马离开。 子车英离开之后,吴狄却是向嬴玉笑道:“可看清楚了?” “看清什么?” 嬴玉满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其中缘由。 吴狄无奈,只得点明道:“笨啊!你可见他脸色,像只鹌鹑似的……” “脸色?鹌鹑?三哥,鹌鹑是何物?” 嬴玉更困惑了,这脸色怎能和鹌鹑扯到一起,而且鹌鹑是个什么东西? 吴狄只能摇头解释道:“鹌鹑便是鹑鸟!你见他脸色,一激便立时红,看起来和去了毛的鹑鸟一般!” “咯咯!” 嬴玉听得大乐,却是张口笑出了生来,一口晃眼的白牙再次展现在了吴狄的面前。 当下吴狄心中一动,却是探问道:“小妹,三哥给你的牙刷可使得习惯?” 嬴玉点头道:“习惯!这牙刷是个好物,可是每天用那至少值两百刀币一斤的青盐漱口,太过奢华了……” 吴狄笑道:“奢华不奢华倒是其次,三哥却是有一事不解,不知小妹的牙齿,为何这般洁白?” 嬴玉却是想也没想便答道:“我娘有个红玉枕,夜里枕它安睡能凝神静心,牙齿自然便白了。” 便在这时,只见道路前方突然有一骑飞驰而来:“报!斥候一营第三小队在西北方向六十哩处现一只可疑燕国商队,疑为燕国密使!有护卫二百余人,马车百辆!” 当下吴狄厉声喝道:“军令:传令全军,急行军三十哩,今夜狄垣扎营。子车英,立即率一千戎狄轻骑,换妆西豲牧人将这支燕商全数拿下,执行二号作战方案!” “得令!” 子车英拱手接过吴狄令符,转身策马而去。 【第053章 】 单于太子 【第053章】单于太子荒原,草甸,小土丘!入目之处,皆是如此这般的景色,让姬白盘坐在软辇上,有些落寞的看着草原上渐渐垂暮夕阳。 姬白本是燕国老君上后恒公的座下宠臣,可谁知道却在去年岁末,老君上却是积重难返,突然病逝。 而太子继位之后,却是去魏国举行了一次六国分秦的会盟,才继位便要开战,新君自然招来了朝野的一致反对,其中反对得最凶的正是姬白。 以姬白看来,与五国一起合谋分秦无异于与虎谋皮,就眼下情势看,秦国与魏国拉锯正合燕国修养生息积蓄实力。 可是,无人能够想到,正是反对得最凶的姬白,却是最先主动提出愿去秦国陇西,招纳戎狄部族叛乱一应六国灭秦。 对于策动戎狄叛乱两面夹击秦国之事,以姬白的看法,当是中上之策,谈不上绝妙,但也是一招毒计。 这才急急忙出头,想要抢得头功,好得新君青睐,继续其宠臣的荣华富贵。 一路上,姬白以燕商名义,驮了百余车盐铁丝帛和燕酒,浩浩荡荡的直奔秦国而来。 先是到栎阳打了个转儿,将货奇居不售,然后又带队直奔翼县、豲县,于半夜将栎阳国府派来的税吏一刀杀了,这便出狄道向北奔袭而去。 先是去了阴戎部族,但是部族单于听明了姬白的来意后,却是收下了姬白的十车财货礼物,但却连夜将他赶出了阴戎部族的领地。 去岁还是大寒,阴戎部族冻死牛羊过万头,确实有计划准备入秦境打春草,可是全部族能够派出的战士不到五千人,叫他们跟老秦人叫板,搞灭国之战,这不是将鸡蛋往石头上送么。 之后姬白又相继去了另外两族部族的领地,却也是相继碰壁,而得到的答复是,若是四族当中实力最强的西豲谭云单于愿意牵头反叛,他们便唯西豲马是瞻,羽附其后。 不然,一切休谈。 姬白入秦之前,曾和赵国密使彻谈,两人定下了赵使说服西豲,而他姬白则去联络另外三族。 眼下三族全然无功,姬白只能赶着商队急急向西豲行去。 车轮叽叽噜噜,姬白在摇摇晃晃中前进在无路的荒原上,向导虽说此去向南不过四十余哩便是戎狄与秦人混居的狄垣河谷,但姬白却是不能将商队带往那处,只能是闷头闷脑继续向西,前往西豲部族的领地。 (..tw无弹窗广告)却在这时,只听天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蹄声,数息之后便见大队着白皮衣、白毛皮帽的戎狄牧人突然从一处山丘后策马狂奔了出来。 跟在姬白身旁的向导手打凉棚望了一眼后,却是喜道:“贵人,来的正是西豲的牧马军兵。” 姬白精神一震,却是坐直了身躯急问道:“哦!你可认清,来人果然是西豲的牧军?” “绝不会错!” 向导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西豲的大单于谭云要做关中王,十数年前起事时便将手下的牧军全换为白衣白帽,说是要和秦人的黑袍黑甲有所区别。” 姬白闻言也是仰看去,果然看来奔来的牧人都是白衣,也就信了七分。 眼下陇西荒原也只有西豲部族能整治得起这一身白衣,其他部族却还是在缺衣少食的水深火热之中。 只见数百牧骑中,却是当先奔出了一个白衣青年,这青年离得商队老远,便举手示意身后的牧军停止前进,这便扬声喝问:“唔喝!你等是哪国商人?要去何处?” 姬白商队,此时自然将商队中表明身份的物件全部去处,若不是商队中的货车全是燕国的车型,当初吴狄派出的斥候也无法识别。 一名家老在得了姬白的示意后,却是上来答话:“这位头领,请问贵属可是西豲大单于的部下?” “我们是大单于太子的部下,你等已经进入了谭初太子的领地,需要交给过路税!” 青年头领缓步策马上前,目露好奇的远远探望着商队的车辆、人数,口中却是喃喃道:“你等商队有如此多的马车,只怕过路税要多交些个。” 家老也不作答,却是策马回去将答话传了。 姬白听了,摸了摸下颌胡须,却是突然从车辇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队伍前列道:“在下燕国燕白,为燕国商人,不知头领要多少过路商税。” 青年一呆,又看了看荒原上延绵怕有一哩多长的车队,以及车上酒瓮,却是吞咽着口水道:“按照太子的规矩,过路商人货物,一车需缴一斤咸盐,或是三斤好酒。人客这里车货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人客便自己看着给吧。” 姬白听着嘴角一扬,却是险些笑出声来,当即笑道:“好!便按你说的,家老且备一百斤咸盐,三百斤好酒作为路税。” 这好酒咸盐,一斤只怕能换好几头羊,这青年头领显然是在敲竹杠。 “不过……” 姬白说道此处却是举手笑道:“这位头领,可有证明你等却是大单于太子的部下……” 青年头领听了姬白先前豪爽许诺先是面露惊讶,之后听他询问却是立马将惊讶转为恼怒,从怀里取出了一根缠有九条毛尾的短棍取了出来:“大单于太子亲军令纛,你可瞧见了?” 姬白一看那短棍,便知这是戎狄部族用来代表军符信印的节杖,又看到青年头领为那区区财货而动心,便知假不了。 当下姬白更是上前两步,却是也冲怀里拿出了一根缠绕着九色皮毛的节杖出来,低声道:“这位头领,本人实则是燕王密使,眼下有紧急要务欲见你族大单于,可否引见?” “要见大单于?” 青年将领听着一呆,却是直接摇头道:“大单于领地在西南,密使要见大单于可自行向西南去,此处是大单于太子领地。要见,便只能见太子。” 姬白当然知道大单于的领地在西南,可要去却至少还得十天路程,当下略略思索之后却是道:“也好,劳烦头领这便领我去见太子吧!” 这西豲的大单于十数年前起兵要做关中王后,便按照中原的礼仪,将自己的儿子封了个太子,此事六国皆闻,却都是当作笑柄。 当下姬白略略安排,上马欲随青年头领速走,而那青年头领却是懂事,在派人收了路税后,却是向同来的数百牧军喝道:“人客交了路税,便是太子的客人,你等好好保护。” 数百牧军齐声答应之后,青年头领这才带了姬白向大单于太子营帐行去。 一路上左拐右拐,姬白跟着青年头领疾驰了怕有半个时辰,直到夜幕完全降下之时,这才抵达了一处建于水边的大片营帐。 只见营内火光熊熊,却是有不少衣着破烂的秦人围坐帐旁篝火边上取暖,其间有白衣的西豲军士巡逻穿梭,姬白见状不由奇道:“怎地太子营地有如此多的秦人?” “哦!” 青年将领不以为意,却是笑道:“这些都是今春打春草打的战获,已经谈好了人客,十日后会有魏商以三百魏钱一个来买。” “好营生!” 姬白听着一笑,时下一个秦国奴隶,不论男女只要送到河西六国大营庞涓处,便能获得购价的三倍利钱。 随便一个奴隶,这样来回一次便可赚九百魏钱,可购十担粮食或是十数头羊了。 须时,姬白随着青年头领来到了一处大帐,虽然帐篷花式姬白看着有些眼熟,却也没做细想,低头便穿过门帘入得内里,抬眼正好瞧见一个梳着两把头的虬髯大汉,正躺在软皮毛上,由着两个少女喂食羊肉。 那大汉见得姬白进来,却是坐起身来冷笑道:“你便是燕国密使?燕王可是派你来做说客,游说我家那死老鬼作乱,去扯秦人后腿?” 姬白不忌单于太子语言粗犷直白,一拜笑道:“在下燕国燕白,是为燕王密使,见过大单于太子!” 谁知西豲太子却是不理这套,喝道:“扯!先说说你家好处,先早赵国的密使好处太少,我家死老鬼嫌他空话甚多,一怒之下便将他一刀杀了,你怕是不知吧?” “什么?” 姬白听得大惊,面色一下白了。 “说!你家老鬼,给的是什好处?” 单于太子也不给姬白时间思考对策,却是喝道:“你家六国分秦,我家分到何物?” 姬白一时被问得哑口,鼓动戎狄叛乱,不过是条计策。 六国分秦,分的就是秦国土地,怎会再分给西豲一块? 当下姬白心中暗讨,若是赵国密使已被杀了,却是有了一个由头用来诓骗:“六国共议,西豲起兵,攻入关中,共灭秦国。许以陈仓以西三百哩,外加关中西部六县,全数归于西豲。” “哈哈哈!” 单于太子却如听闻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声洪亮如啸,在大帐中来回激荡,一时间竟然震得姬白双耳隐隐生疼。 直待单于太子笑得够了,却是喝道:“人来,将这燕国狗使,拖出去做人烹,喂食那些奴口。” 话才说完,便有两个大汉如狼似虎一般扑将上来,按住姬白便要拖出。 姬白吓得亡魂大恸,急道:“且慢,太子要杀燕白,可有说法?” “哼!赵使言明,若我家起兵,六国以北方河套草原酬之。你这燕国狗使,与那赵使所言根本牛头不对马嘴,且不说言真言假,我西豲部族向来放牧为生,陈仓以西三百和关中六县,我西豲部族拿来做甚?在鸟不拉屎的农地里放牧么?” 姬白立时冷汗直冒,这河套草原本是六国分秦定下的燕国所获,没想到赵使竟然诓骗他去说服阴戎三族,自己却是抢先一步把他卖了。 可眼下自己却是进退两难,进一步定然是人头落地,被烹为肉食喂养奴隶,因此眼下也就只能退一步说话了:“单于太子,有话好说!若是太子觉得不公,本使可去魏国转圜游说,当可将陈仓、关中六县与河套草原,一并割与西豲。” “鸟!” 单于太子却是起身走到姬白面前,大喝喝问道:“放你回去,这一来一会所要许多时日,只怕到时你们早就自己开打,撇开咱家单干……” “太子不必忧虑,六国联军商议立秋开战,此间时日还早,当有足够时日转圜……” 姬白眼下头上是冷汗直冒、只求脱身,什么回魏国转圜商议,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单于太子听了,却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立秋开战,果然时日尚早!子车英,这猪头密使便交给你了,速速送往栎阳!” “得令!” 先前领姬白进来的青年将领却是拱手接令,上来提了姬白后颈便要走。 姬白只觉脑中一炸,伸手指着面前的那位单于太子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只见那假冒的单于太子却是傲然笑道:“我!便是秦国三公子狄、前军先锋、左司马,嬴无敌!” 【第054章 】 西豲狼主 【第053章】西豲狼主待子车英将几乎骇得半身不遂的燕国密使押下去后,吴狄却回到主位上坐了,而从大帐左右却又走出了十余个身穿特制甲胄的将领,这些人便是他手下三万五千大军的各部部将和骑将。 待众将坐定,吴狄这才开口道:“立秋开战,庞涓的盘算果然狠毒。本公子原本以为,以庞涓之谋,当是仲夏之时开战最好,杀入秦国之后刚好秋熟,可就地解决粮草。谁知庞涓老谋深算,却是要乘我秦国秋收大忙时开战,届时若我应战,两头夹击,百姓定不顾秋收、流离失所,而我秦国也会落得一个颗粒无收,粮草无以为继的局面。” “庞涓之计,果然狠毒!” 部将们纷纷随声附和道,而一名骑兵部将却是领头扬声问道:“计策谋划,我等粗人不通,敢问主帅可是定下了强击西豲之策,我等按策杀敌既可!” 目下吴狄军中的三万五千人,领兵的部将还是骊山大营时的编制,而带队的骑将和队将,却是这几个月秘训时逐渐提拔上来的。 老部将们虽然将吴狄阳谷种种作为看在眼里,但却早成派系、积重难返,眼下虽有心辅佐,也难真心投效。 “莫急!眼下时日还早,戎狄部族与老秦,本也是同气连枝、同根同种,今次奔赴狄垣,并不一定是为歼灭西豲部族而来。” 吴狄心中自然早有计较,说道此处却是见子车英归来,这便抛开闲话,步入正题:“车英,刚才燕国密使之言,你也听在耳里。以你之见,河套草原和三百哩陈仓、关中六县之地,那一个更能引得西豲狼主兴趣?” “回禀将军,以末将之见,不论是河套草原,或是关中六县携陈仓一地,只怕都难引得西豲单于兴趣。不过,若是西豲单于判定六国当真起兵分秦灭秦,定然有意搭伙,图谋起兵劫掠关中。(..tw好看的小说)” “哦!这是为何?” 吴狄奇道:“这西豲的单于不是要做关中王吗?” 子车英拱手答道:“将军不知,西豲谭云单于虽然胸有大志,但也是个极有内明之人。游牧本是戎狄祖业,大草原上,随便找个十岁孩子,便能放羊牧牛。可若是真要让他杀入关中,占了大片土地,只怕却是不知如何耕种,如何管理役使奴隶劳作。须知这草原、牧场,不论是极西之地的大荒原,还是北方的河套草原,戎狄部族向来是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本就是其实际上的领地。戎狄聚居陇西,不过是为亲族皆在我老秦,图个联络贸易之便利而已。” “车英将军说的有理!” 列席的诸位将军,皆是肯点头。 “如此说来,本公子先早所订利诱之计不可行?” 吴狄有些纳闷,按照子车英的说法,六国游说戎狄叛乱,其中情况根本就不是他先早想的那般仅仅是许以厚利。 按照之前吴狄想法,戎狄部族所需的,不外是盐铁兵器、丝帛茶酒,以及广阔的牧场,这些需求吴狄大部分都能够解决,即便暂时不能解决的,日后创造条件也能解决,因此他的要办法也是去利诱西豲,将他的几万戎狄骑兵收为己用。 而车英眼下说法,戎狄部族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土地草场,更不喜欢农耕土地,即便是参加六国灭秦,不过最多是借此机会劫掠而已。 “只怕不可行!” 子车英当然不会放过打击吴狄的机会,这一路上他可是被吴狄给玩得惨了。 不过眼下军情战事,也不是用来解决私人恩怨的,因此子车英却是起身道:“车英有一计,可诱使叛乱早!” “哦!车英将军,计将安出?” 吴狄听他说话,就已经知道了这是如何计谋,但还是站起身来拱手,化妆礼贤下士。 “不敢!主帅可派一干员,将计就计假扮成燕国密使,继续前往西豲部族。若其当真和赵国密使苟且而合,做好了叛乱准备,可使计约定将叛乱兵的日期提前。届时我五万人马埋伏在东进必经的要道峡谷,一鼓聚歼之!” “好计策!不过……” 吴狄点头,子车英的谋划果然不出其所料,可对吴狄来说这计策还是下下之策。 好歹五万骑兵,这可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强大战力,如果秦国能把西豲的这只骑兵抓在手里,那么面对六国联军,胜算定然又大了几分。 虽然吴狄知道后世历史,知道秦国并未在这此战争中被人灭掉分掉,可因为他的介入,却是指不定诱出什么类型的蝴蝶效应来。 吴狄思虑再三,却是决定依旧执行原定计划,当下道:“战!是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且将其收归己用,方是上策!我意已决,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七日后,西豲单于大帐。 西豲单于谭云今日甚有兴致,召了前来会商出兵联合灭秦的赵国使,饮酒作乐。 酒至半酣,谭云单于却是向赵国使醉道:“西戎,再来他一回丰镐之乱……把秦人赶出关中,老子……老子,自己做关中王!” 赵国密使却是笑道:“大单于好志向!立秋开战,六国一齐动手,本使特此祝愿大单于旗开得胜!” “立秋?磨蹭!” 谭云单于醉眼朦朦,却是大笑道:“叫老子说,夏忙时最好打,还不用带军粮……” 赵使听了却是不急,知道他这是醉话,当下笑道:“本使出赵时,赵王反复叮嘱,要本使千万说项大单于,一定要沉住气。六国一齐动手,连窝端了秦国,这是天下分秦,不是一家灭秦。” “哼!分秦……” 谭云单于添添手指,又用油手摸摸脑门:“打仗我一家,分秦一大群……不公!” 赵使却是笑道:“大单于,你西我东,同时动手,怎是你西豲一家打仗?” “哼哼!” 谭云单于气闷,却是拿起羊肉大嚼,赵使见气氛僵持,却是笑道:“老单于息怒!只要两边同时进兵,合力灭了秦国,届时一切好说!” 谭云单于看了赵使一眼,正待说话,却听门外有人策马闯来。 接着便见一个机灵小子躬身转入大帐,这便来到谭云单于耳边耳语。 谭云单于原先面上还有些惊讶,谁知听了耳语之后,却是吓得全身一个激灵,酒劲立时醒了大半,哆嗦着嘴唇道:“当……当……当真?” 那少年却是道:“阿大,字字是真!” “哐当” 一声,谭云单于手中抓着的羊腿却是掉到了案上,打翻了饮酒用的青铜酒爵,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竟是步履跄踉的向大帐之外扑去。 “何事?大单于为何如此惊慌?” 赵国密使一下也慌了神,急忙起身拉住问道,谁知谭云单于却是理都不理,挥手将他摔开继续趔趄急行,只听谭云单于口中碎念着:“苍狼……狼神……狼神降临……” 抢出大帐之外,赵使一见帐外景象当时也懵了,只见西豲部族的大营之内,牧民牧军犹如朝圣一般一边匍匐跪拜,一边向营外跑去。 许多人的口中还狂热的念叨着几个怪异音节,赵使曾多次赶赴这陇西贸易,自然懂得那词之意,赫然便是:“苍狼!” 一时间,整个营地都在沸腾,赵使跌跌撞撞被裹挟在人群里向营外奔去,甚至半路将鞋都跑丢了一只。 直到出了大营两哩有余,这才现谭云单于早已赶到此处,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 赵使抬一看,只见正东方向有只全身长着白毛的大狼,看那体形,只怕有小牛犊大小,正是戎狄部族向来视为草原之神的白毛苍狼。 而在白毛苍狼身后不远,却是耸立着十九人,十九骑。 只见当先一人,头戴金盔,身着金甲,甲上金光闪闪似铭有图腾。 动静之间,金甲豪光乍现,绽放出犹如星月一般的七彩光华,这景象简直无法以言语描述。 甚至这人**的战马身上也披有一层金甲,马之上还昂然矗立一只插天独角。 再看其身后十八人、十八骑,也是人马皆披金盔金甲,手持一杆奇形黄金战铍,说不出的威武雄壮! “嗷嗷!嗷呜!!!” 便在这时,那头苍狼却是突然昂向天,猛然出了一声震天狼嚎。 立时之间,赵使只见身旁原先未曾跪拜的西豲牧人全都骇的双膝堕地,匍匐跪倒,而一些人骑来牵来的战马也是被惊的放声长嘶、连连后退,更有数匹战马竟然一边放尿,一边急急退走。 一声狼嚎! 威势震天! 闻讯赶来的西豲牧人几乎尽数跪倒膜拜,而大单于谭云虽然勉强站里,却是双脚颤抖,如若抽风,口中不断碎叨着:“苍狼……狼神……天神……” 便在这时,只见苍狼身后的那十九骑,突然齐齐缓步上前。 当先那位犹如天神一般的骑士,却是来到苍狼身旁下马,先是用手抚摸了苍狼的脑袋,再是将目光看向了谭云单于,扬声以无上威严的语气喝问道:“你!便是西豲单于?” “噗通!” 谭云单于再也把持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全身颤抖着回到:“西豲谭云,见过天神!” “哼!” 金甲天神却是冷冷一哼,傲然道:“吾乃苍狼之主!秦国三公子,大秦嬴无敌!” 【第055章 】 邀战荒原 【第055章】邀战荒原听闻金甲天神竟然自称是秦国的三公子,那个据说在少梁山邑一战灭十万魏武卒,栎阳国府门前以一人之力屠尽老秦六元老和千余人护卫的杀神嬴无敌。 现场诸人一时间全都呆在那里,面上的表情除了瞠目结舌之外,便只有目瞪口呆了。 眼下,即便是在陇西荒原,戎狄部族当中也早已传遍了那脍炙人口的童谣:“北戎狄、白胡子,全都不敌三公子!” 并且大草原上,对吴狄的传说也是多如牛毛。 其中最主流的,便是说这三公子嬴无敌原本叫做吴狄,狄人的狄,是陇西戎狄部族的后人。 长相生猛,虬髯倒须,一餐要食百斤牛肉,有生裂狮虎之力,有万夫不当之勇。 少梁山一战,便是一个人杀进魏军的中军,连杀好几千人,抢了魏军的主帅公叔痤。 后来在栎阳的秦国国府门前,又一个人斩杀了秦国的六元老和过千名护卫,实在是霸道非常。 并且去岁以来草原上还传言说这三公子既是戎狄的杀神,也是救星,而陇北的义渠、红狄两族的大巫也求得神谕,说是戎狄人命中杀神已经出现,为了趋避灾祸,两族合为一族,向极北之地迁徙而去。 对于这事,谭云单于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并且也亲自求教了本族的大巫。 大巫烧了几块牛骨问卜之后,却是大喜如狂,狂叫了三声“苍狼有主!天神降临!本族大兴之期可待!” 之后,竟然当场倒地而死。 而当赵国使来提六国分秦之事时,谭云单于还道大巫的预言应在此处,却没想到这大巫口中的苍狼之主果真来了,竟然正是秦国的三公子。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全都保持着大脑宕机的状态。 就连赵国使也是双腿直颤,面色惨白,全身如刷糠一般抖动着。 常来戎狄领地贸易的赵使,自然明白苍狼之主代表了什么:苍狼是草原之神,苍狼之主……便是天神! 吴狄也看出此时众人心慌意乱,如不将众人唤醒只怕这局面还要僵持下去,当下便在苍狼小白的头上敲了两下。 收到主人指令,早被吴狄用军犬手段调教得通了人性的小白当即仰向天,再次出狼嚎:“嗷嗷!嗷嗷!嗷呜!” 狼嚎如啸,如惊雷划破长空,顿时将众人从愕然中震醒了过来。 .tw[]也便在这时,只见三四个穿着花哨头上带着牛角面具的巫师急急奔了过来,当先一个年老的巫师双手举着什么,跌跌撞撞的一下跑到了吴狄前面十步左右之后,却是一下全身伏地,双手捧着一坨血淋淋的东西举过头顶。 吴狄定眼一看,却是一颗羊心。 也在这时,吴狄也现现场的所有人虽然还未起身,却都是面带忐忑的微微抬起了头,紧张的看着他身边的小白。 看样子,献上羊心很有可能是一种巫蛊仪式,如果小白不屑一顾的话,很有可能是不给人家面子。 吴狄略略思索了之后,却是拉拉小白耳朵,指着那巫师捧着的羊心道:“去!” 按照吴狄的训练,只有在主人拉耳朵的情况下,才可以从别人手中进食。 得到吴狄指令,小白当下慢慢起身,狼行虎步的慢慢走到了那老巫师的面前,先是用鼻子嗅了嗅老巫师手上捧着的,还带着温度羊心,然后又围着老巫师的身体转了一圈。 最后这才再次转到正面,一口将羊心叼了起来,慢慢回到吴狄声旁。 也就在小白叼起羊心的同时,吴狄明显听到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齐齐松了一口大气。 看来,很多时候给面子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啊!苍狼之主!” 老巫师热泪盈眶,却是慢慢的爬了起来,再次跪倒向吴狄拜道:“苍狼之主!草原之王!所踏之地,便是行营!” 言毕老巫师躬身而起,双手平伸,却是在为吴狄引路。 当下吴狄也不多话,当即往身旁战马一跃,这便策马向西豲营地行去,而小白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最前列。 一路上道路两旁赶来的牧民在看到苍狼引路之后,纷纷如割麦子一般匍匐在地,口中不断的念着戎狄语中代表了“苍狼” 的三音节单词。 吴狄恍惚之下,却是想起后世之事,车站码头上经常出现,口中急念着“票” 的人。 一路行去,念着“苍狼” 的人越来越多,这声势渐渐凝重起来,在天地间排山倒海一般来回激荡。 离单于大帐至少还有千步,便见无数的女人孩子竟然拿出一张张雪白的羊皮铺在地上,然后满脸祈望的跪在道旁,看着昂漫步,冷傲非常的小白和骑在独角神马上的苍狼之主,草原之神! 见这阵势,吴狄自然懂得随喜,这便策马跟在小白身后从这羊皮地毯上漫步走去,直接进了单于大帐,毫不客气的坐了主位。 对于眼前形势,吴狄自然是大大欢喜,原本他只带十八铁卫是想和西豲的单于照个面谈判谈判,就他看来只要西豲单于真如传说中那般有内明之见,那么吴狄给他准备的大画饼便必然能够将其打动。 可谁知道才入西豲地头,西豲的斥候牧人见了吴狄等人之后,竟然全都哆嗦着伏地膜拜,接着便扭头策马狂奔而去。 而且越往里走这情形便越严重,直到刚才进了西豲的大营范围,这才现将西豲牧人吓着的,却是小白。 虽然这事吴狄心里并没有准备,却也是高兴非常,须知上古时代的先民,可都是非常崇拜氏族图腾的,后世之人谁不知道,草原民族向来便崇拜苍狼! 只不过吴狄心中也是忐忑,毕竟在阳谷时他天天把小白牵出来遛弯训练,可不论是当地村民还是三万多大军,并未有一人作出如此反应。 而这次出战,吴狄却是把小白安置在大纛战车里,轻易不放它出来走动,到也没让吴狄提前瞧出端倪来。 却说这时,几名巫师在帐外高声的叽里咕噜了一会后,也都齐齐进入大帐陪坐。 不一会,明显看出神色已经陷入了失魂落魄状态的西豲单于谭云,也在两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谭云单于一入帐中,吴狄便用手指在小白头上一敲,“嗷呜” 一声,小白立时便抬头放出了一声狼嚎! 原本走路都有些趔趄的谭云单于猝急不防之下,直接被骇得立时向前跌倒、匍匐在地,而扶着他的两人也连带被弄了个滚地葫芦。 吴狄见机,却是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沉声笑道:“谭云单于,快快请起!” 一时间王霸之气,怒冲云天! 匍匐在地的谭云单于听到吴狄话语,这才愕然抬头,无言以对。 刚才进入营帐之前,他便被老巫师交代,不可冲撞的苍狼和苍狼之主,显然老巫师们还不知道这苍狼之主便是秦国的三公子嬴无敌,因此谭云单于心神恍惚之下,才入帐中便被苍狼突然出的狼嚎给骇了大跳,无意之间竟然向吴狄行了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 而见到吴狄大咧咧坐了主位,谭云单于当时就纳闷了,心中不由暗道:“你这苍狼之主做了主位,我又坐在何地?” 吴狄显然也看出了他的尴尬,当下却是伸手一让,笑道:“谭云单于,请入座!” 见吴狄手摆的方向是左,当下谭云也没了语言,只能闷声向左的位行去。 战国时代以左为尊,也是主方位置,而右则是人客或次要人员的坐位。 吴狄看了看帐内摆设,却是见席间有未曾用完的肉食酒水,主动笑道:“有酒有肉,谭云单于先前可是在款客?” 吴狄话语才出,谭云单于却是立时瘪红了脸,好半响之后才憋出了一句话来:“敢问……君上,现下是苍狼之主,还是秦国三公子?” 君上一词,是为尊称,用在此处也是可以。 吴狄笑道:“当然是秦国三公子,苍狼之事,谭云单于不必介怀!” 谁知吴狄话才出口,谭云单于脸上却是更红了几分,却是拔高了声调道:“不错,本单于适才确实在款贵客,乃是赵国的密使!” “哦!” 吴狄当然知道谭云单于脸为什么红,不过他却装作不知,环眼一扫道:“赵国密使?人呢?” 这大帐之内自然早就没了赵国密使的人影,谭云单于看了一眼之后,便向身后下人交代,下人急速出帐,没过十息却又奔了回来,向谭云耳语。 谭云单于听了却是大骂道:“鸟人,却是让他逃了!小九,你立刻带上百人,将他给老子抓回来!” “是!” 帐角一名少年却是跳将出来,这便快步出帐而去。 交代了抓捕逃逸赵商的事宜之后,谭云单于似乎也找回了些许自信,当下却是抬头看向主位上的吴狄,出言道:“不知君上,此来有何贵干?” 吴狄微微低头,却是斜眼看着坐位有些低矮的谭云单于,笑道:“本君时常听闻,西豲谭云单于,有做关中王的大志向。今日来见,不知单于志向可改?” “不改!” 谭云单于怒气勃,却是吼叫了起来:“老子是想做关中王,赵国使便是来联络老子,和六国一齐兵,将你们秦人赶出关中,灭了秦国!” “哼!” 吴狄听着面上一寒,冷哼一声。 而原本立坐在他身旁的小白,却是全身狼毛一炸,这便跳将起来向谭云出一声低吼,只见狼眼如电,凶相毕露,一时间帐内众人都觉得身上寒毛矗立,如堕冰窖! “就凭你?” 吴狄怒眉竖立,用手撑住桌案,俯冷言讥讽道:“也配口出如此狂言?” “你!” 谭云虽然惊惧苍狼威,但他毕竟是大族的单于,酒精考验之下,身上自然有上位的威煞。 当下便见他受激怒,却是要站起身拔刀,谁知却被身后几位巫师扑将上来死死抱住,一名巫师忙喊道:“单于,不可冲撞狼主!” 而那名老巫师却是再次向小白匍匐下来,口中不停叨念却好似向小白告罪一般! 一听那巫师说话,吴狄却是笑了。 这草原上的头人、单于,都爱用狼主自称,今日谭云见了他这苍狼之主,到底是狼主见狼主? 还是假狼主碰见了真狼主? “西豲部族,可是要战?” 吴狄也不废话,直接点出问题核心,眼下有了苍狼威势,利诱怕是用不上了。 “要战!” 被几个巫师死死拉住的谭云单于怒声大吼,而众巫师们却是噤若寒蝉,不敢做声,唯独老巫师却是哆嗦着急道:“苍狼之主!但请息怒!我族单于今日酒醉,酒后狂言,当不得真!” “无妨!” 吴狄却是笑道:“你要战,便战!如何战法?” 被巫师死死拉住的谭云单于虽然面露狂态,心中却是清醒万分。 心想吴狄这个秦国大杀神既然敢来,必然是有万全准备。 而且此人又是苍狼之主,只怕是有天神护佑,当下便为难了起来,心中念头电转之后,却道:“你我各出万人,荒原死战!若我族胜了,日后你秦国便不可再管我戎狄事务,允我戎狄部族自由来去!” 这陇西戎狄部族虽是游牧,但眼下也是归属秦国管理,每岁需向秦国上交赋税,提供徭役兵员。 而若是岁冬大寒,秦国便也会放任戎狄部族去老世族领地劫掠打春草。 “你若败了呢?” 吴狄不动声色。 谭云单于神色坚决,在和几位巫师目视相对之后,决然道:“我族若败了,便举族依附于你!” “好!三日后,狄垣西南百里处大荒决战!” 吴狄起身,却是来到谭云单于伸出手掌。 “啪啪啪!” 三声击掌,这便定下了生死决战之期! 【第056章 】 战前会盟 【第056章】战前会盟三日后,狄垣西南百里处大荒之地。 吴狄安坐马上,有些无奈的看着十哩之外聚集的戎狄人马。 当日西豲邀战并非是他的本意,而是当时的环境气氛,逼迫着他非如此应对不可。 拿后世的话来说,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打鬼卦:这就和新媳妇新女婿头次上门,绝对不能和未来公婆或是泰山岳母吹胡子瞪眼;而若是去了贼窝、妓寨、酒馆,不得不说粗口一样。 有苍狼的威势在身,当时的吴狄自然不可能说软话好言利诱,邀战这也是完全没办法的事。 眼下,荒原西部戎狄阵营处,只见人山人海的聚集了怕不下十万之众,居中大约有三万白衣白袍的骑兵正是西豲牧军,而其他七八万人,则全是衣色混杂的戎狄牧人。 自从三天前苍狼之主、草原之王出现在西豲领地的消息风传而出后,方圆百里之内的各个部族都是大惊之下向西豲派出的使。 要知道苍狼本是草原部族的氏族图腾,地位尊崇,自远古以来就流传着苍狼之主便是草原之王的传说,如今苍狼之主、草原之王身穿黄金战甲,跨骑独角神马出现在西豲部族领地的消息一经传出,自然是引得各个部族大惊失色。 今日大战之事,西豲的大单于谭云也并未隐瞒,直接向各个部族言称这是天选之战,胜则可以得到苍狼之主的许可,不再接受秦国的奴役统治;败则需拜服苍狼之主,成为草原之王的子民。 总之一句话,不论胜败都需要全力而战,而对于戎狄族人来说,不论胜败都是好处多多。 因此,今日被特别挑选出来的三万西豲战士,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和吴狄想象中畏惧苍狼威势的情况判若两端,如天壤云泥之别。 日头渐上,戎狄方面从四面八方赶来观战助战的牧人却是越聚越多,放眼看去只怕快有了十五万之众。 整个大荒的西面,秘密麻麻全是人头,人山人海、人海人山,那架势直逼当日少梁邑大战时秦军列阵时的景象,直看的吴狄头皮一阵阵的炸。 今日大荒决战,他可是把四万人马全都带来,将万余民夫在狄垣大营等待。 而眼下却演变成了四万决战十好几万的架势,怎叫吴狄不心慌意乱? 嬴玉小脸有些煞白,**的战马也是不安的在尥着蹶子,好半响终于一带马头,来到吴狄身旁:“三哥,今日只怕……” “怕甚?” 吴狄也是感觉自己脚肚子有些抽搐,却是强装笑脸抢着说道:“人越多越好,今日之战必定将我老秦人的威风,传遍整个草原!” 嬴玉听了,雪白的小脸也是露出了一脸的决然,只见她紧咬了一口嘴唇之后,却是翻身下马,伸手从腰下解了穆公剑,双手捧剑送到吴狄面前:“主帅!请配此剑号令全军!” 吴狄有些意外,却没想到二哥渠梁交给嬴玉的穆公剑却是今日派上用场,当即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将剑接过,“锵啷” 一声顺势将剑拔出,高举刺天! 只见这把已经有数百年传承历史的青铜宝剑,虽然剑把、剑鞘上已经锈迹斑斑,可剑身上却是明亮如镜,在阳光的直射下,向外散出金黄色的光芒。 紧随在吴狄身后的十八铁卫和各军部将、骑将见主帅拔剑刺天,当即也是纷纷抽出兵器效仿,近而全军将士也是统统将手中兵器高举了起来。 秦军军律:主帅举剑,全军备战! 吴狄高举穆公剑,双眼却是定定的直视对面西豲战阵,此时此地吴狄只觉脑中空灵一片,胸中只剩下了一片战意,当即狂呼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随着主帅一声号令,四万大军齐声同喝,巨大的声浪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爆而出,大地立时颤抖起来,怒号之威震动四野八荒! 吴狄将穆公剑入鞘,冷然下令道:“军令:飞鹰骑一二三团出列!敢死营一二三团出列!神风一营、二营出列!各部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土工作业!” 随着吴狄命令,分列在秦军阵列之内分别走出了三千骑兵、三千长矛步兵和四千弓弩手,在激昂低沉的战鼓声中,步调一致的踏着方步渐渐进入战场。 眼下秦军列阵的东部山丘和戎狄部族的聚集之处间距相隔差不多有八哩前后,这是古时战争中惯例的一个安全距离,只有在双方派遣军队进入一个间距五哩左右的距离后,才算是进入了一个即将接战的状态。 见到吴狄这头先是呼号,后是军士列队进场,西豲方面也有了反应,只听他们也是叽里咕噜的呼喊了一阵口号,然后就见数万西豲骑兵当中一支支百人组成的骑兵小队井然有序的从大部队中陆续出列,凑整了一万人后,也是次序井然的步入战场。 见到西豲没有食言,果然按照约定派出万人应战,吴狄顿时在心中暗松了一口大气。 当下吴狄雄心一振,下令指示各军按部就班调整战阵位置之后,这便带十八铁卫和各军部将,向战场中线奔去。 所谓的土工作业,实际上就是在阵地搞陷阱机关。 只见三千骑兵先出列,缓步来到战场中间距离中线一哩半处停住,而后三千长矛兵在四千弩手的掩护下迅速来到骑兵后列,在人墙的遮挡下拿出随身携带的錾刀、小勺和口袋,便在地上挖起陷马坑来。 只见军士先用条尺一般的錾刀**草地当中一旋,便切出了碗口大小的一个圆,将表面的那层草皮揭去之后,便用小勺将里面的土挖到麻布口袋里去。 只见秦军边挖边退,只是半刻时间,就在中线以东的一哩方圆内挖了不下上万个碗口大,一尺深的陷马坑,并且陷马坑上面还用小木棍做支架,将先前揭起的草皮又伪装了回去。 接着在陷马坑之后,秦军又在草地上挖起了一条条两尺长,半尺深的凹槽,将根根不过六尺长的短矛用长索连接固定之后埋在里面。 这些短矛布置的方位参差不齐,每条短矛的前头都被一条短索系住,用木钉打在地上,一旦秦军在阵后拉起控制短矛的长索,短矛就会升起,由短索控制矛尖昂起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四十五度的仰角,如果这时有骑兵正面冲来,必中马腹! 而在这时,吴狄也带队来到了战场中线,和西豲的谭云单于进行战前会盟。 当吴狄到达之时,谭云单于也是到了,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身传统的戎狄皮甲,一颗半光的脑袋显得油光水亮。 但他面色却是面色凝重,先是冷然向吴狄拱手一礼,然后冷然喝道:“小九,将那鸟使给老子带上来。” “是!” 一个半大少年策马赶了上来,将马背上驮着的一个人推到了地上。 谭云用手摸了摸光头,却是拔出腰下弯刀,指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国密使喝问道:“你这鸟使,当日为何要跑?” 赵国密使此时一脸苍白,只见他慢慢站直身体,却是冷冷笑道:“大单于何必明知故问,徒惹人耻笑尔!” 当日见到秦国三公子携苍狼驾临西豲,他便已经料到此次诱使戎狄叛乱的愿望,定然无可达成了。 当下便叫了家老内仆和几名死士护卫夺了几匹牧马立时就逃,可谁知还未逃出三十哩,便被谭云派出的追兵给抓住了。 “哼!你这鸟使,老子今日便将你拿来祭旗!” 谭云确实是明知故问,被赵使说得面上窘迫,却是眼内寒光一闪,手中弯刀手起刀落,一颗斗大头颅便飞上了半天,可惜这赵使眼下并不激愤,因此没能见到血箭喷上半空的美景。 一旁叫做小九的半大少年却是眼明手快,伸手一抓便将赵使的级抓在了手中,并随手将级上的髻打散,以为索,将人头系在了鞍上。 杀了赵使明志,谭云单于却是拿眼看向吴狄,却见吴狄脸上无忧无喜,一双怒目却是炯炯有神的直盯着自己,当下这便扬声道:“君上与我西豲决战,为何多派步兵,少派骑兵,可是瞧不起我西豲骑射?” 吴狄笑了一笑,却是侃侃而谈道:“秦人、戎狄本是同源同根,皆精于骑射!然秦国今日之军,久与中原各国鏖战,各国之强,均强在弓弩步战!今日之战,并非是瞧不起戎狄骑射!谭云单于,只管派你麾下强骑来战便可!” “哼!我西豲可不占你这个便宜……” 谭云却是很有脾气,就他看来以万人骑兵对战万人步兵,这根本就是瞧不起人。 吴狄却是激将道:“当日既然定下万人决战,本帅便不会再增一人。若单于心中不忿,本帅可允你再增三千骑兵!” “你……” 谭云立时被气的面色赤红,一万骑兵对一万步多骑少的混军,对他而言已是羞辱,眼下吴狄竟然要他再增三千,这根本就是踩着他的脸吐口水——蹬鼻子上脸了。 当下谭云忿怒道:“好!今日就让我西豲的儿郎见识见识,这秦人的弓弩步战到底是怎个强法!” 当即谭云一方之人拉转马头,向本阵奔去。 吴狄面色无忧无喜,却是伸手“哒” 的一声打了个响指,便有一名部将上来禀告道:“主帅,土工作业已经完成!” “哼哼!” 吴狄冷冷一笑,却是道:“好!就让他们来见识见识秦国的弓弩步战!大秦军威,当由今日而始!” 【第057章 】 初试锋芒 【第057章】初试锋芒双方战前会盟完毕,这便进入决战阶段。 (..tw好看的小说)随着吴狄的回归本阵,七千步军早已经布好了列阵,只见四千弓弩手排成八排站在队伍最前列,三千矛手持矛在后,三千骑兵护卫两翼。 弓弩手所站位置非常拥挤,五百人便排列了差不多一哩有余,再加上两侧的骑兵列阵,整个阵型看上去便是典型的雁型阵。 由于七千来人密集的排列在一起,使得阵型的厚度接近百丈,距离战场中线接近两哩,距离西豲一万牧军差不多将近四哩。 待吴狄等人回归本阵,便听见西豲方面吹响了牛角,一万名戎狄牧军也开始整马列队,准备起冲锋。 对于冷兵器时代这种敌我摆开阵型的战斗,吴狄可是很“有爱” ,因为在这个时代他的强弩兵加上长矛阵,基本上算是最无敌的组合了! “定风!定风箭准备!” 强弩阵前列,负责前线指挥的部将柴大抽出青铜短剑,向身后四名斜椎髻上插着三色鸟羽的弩手队将喝道:“仰角三阶!预备!射!” 随着队将的吼声,四名小队长将手中尾部缠绕了红色丝帛窄带的弩箭以四十五度的仰角射了出去,弩箭在空中滑行了大约三息前后,远远的落在了七十余丈开外。 只见四只弩箭落地位置俱都向西北方向偏移了大约十丈左右,这说明眼下正刮的是东南风,虽然秦军一方顺风,但需要调整放箭的角度。 而四名弩手小队长放了这一箭后,却是将手中的普通夹弩迅速拆卸成散件后又加装了部件,使其变身为无敌弩,然后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眼下经过吴狄的整编,强弩手以两千人为一营,千人为一团,每团二十个屯,屯也称之为队,设立正副队将,而最早跟他的柴大,此时已经被他提拔为亲卫部将。 当秦军的测风箭放出后,西豲方面也开始动了起来,便见大约三千多名手持弓箭的白衣服牧军当先打马前行,是为先锋部队。 吴狄有些奇怪,马鞭一指那西豲阵地上原地不动的六七千人问到:“车英,为何西豲不一拥而上?” “车英不知!” 子车英也是纳闷,按照以往惯例,戎狄部族打仗向来是喜欢一拥而上。 一窝蜂的冲杀上,打仗全凭个人武艺,毫无战术可言,怎地今日却是如此谨慎,居然会派小股先头部队试探。 吴狄望向身后部将,只见人人面上都是茫然,显然也是想不明白为何西豲牧军为何如此。 便在这时,吴狄身后的嬴玉却是说道:“只怕是西豲单于见我军弩手横在阵前,派这先锋前来试弩!” “嗯!” 吴狄立时心头灵光一闪,当下喝道:“军令:执行三号作战方案!” 随着吴狄的喝声,停在大纛战车后面的鼓车上立时敲起了节奏感极强的鼓声,听到鼓声的前线队将和骑将立时将军令传达了下去,与此同时,就在吴狄下令变换作战方案的时候,前来试弩的三千西豲牧军已经跨过了战场中线,在距离秦军箭阵接近千米的地方开始催马加速。 而秦军这边也是将手中的强弩全部向东北偏西方向调整,以超过六十度的仰角高举了起来,这个角度射出的箭基本和未改造过的夹弩射程相近,但配合吴狄造出的全铁弩箭之后,垂直落下的箭支杀伤力极强,原理就和弹道导弹将弹头射到外太空又返回相同,都是借助了地心引力的自由落体加速度。 七百米! “唏呖呖” 一声悲鸣,跑在最前列的一名白衣牧军突然马失前蹄,只见那战马好似将足陷入了地里,整个身体当即一个倒栽葱翻了出去,径直将背上的骑手抛得老远。 紧接着马嘶之声骤然密集响起,只见成片成片的白衣牧军相继都是马失前蹄,战马倒地之后更是将后面的人马绊倒一片,整个冲锋阵型立时如海浪撞上山岩般错峰一折。 六百米! 虽然连续不断马失前蹄让西豲军中有人看出了端倪,可是即便任凭其百般能耐,已经进入了惯性冲锋阶段的*洪流已经无法刹车。 虽然一百多米的陷阱区让西豲牧军损失了至少上百骑,但进入了六百米这一区域后却是一马平川,当即众人更是狠催马力,向秦军阵地扑去。 五百米! 就在离秦军战阵不到一哩的时候,熟悉的“噗通” 声却是再次响起,只见又是成片成片的西豲骑兵连人带马被摔成了滚地的葫芦,一些运气差点的骑兵直接摔在后队的马腿之下,只是眨眼间被便马蹄踩成了肉泥,将翠绿的草地染成了猩红。 四百米! 不到两百丈了! 就快要够着秦军了! 接连遭遇陷阱的西豲骑兵早在胸中憋足了一口死力,只待十数息后奔到射距便要秦人好看。 西豲骑兵此时已经将马力催到极限,并且开始伏在马上,将背上的猎弓扣在手中,只待冲入射程之内便箭杀敌,虽然戎狄部族的短猎弓并不比中原各国的弓弩强上多少,普遍都是百步的射程,但借助马力的加速,便能使得射程增加至少一半,这一点也是游牧民族骑射的优势所在。 两百五十米! 近了! 又近了! 红了眼的西豲骑兵已经将三只羽箭扣在了手里,只要让他们逼近到两百米的距离就可以放箭杀敌。 而在这时,只听天空突然传来如雷一般的虎吼:“大风!大风!大风!” “嘣!” 天空中传来了雷鸣般的爆响,却是秦军已然射出了弩箭。 当即西豲骑兵立时双手抱住马颈,侧身伏在马背上避箭! 两百米! “嘣!” 第二声弦响再次骤起,由于骑兵的马力极快,秦军方面并未一次就将弩箭全部射出,而是将四千人分成了两批射。 可也就在这时,只听马队当中又是密集的马嘶声和惨叫接连响起,又是上百骑再次遭到了陷马坑的暗算,纷纷堕马。 一百五十米! 铁箭如雨而下,剩余的两千多西豲骑兵立时被射到了一大片,而那些侥幸没被射中的骑兵刚想起身反击,却在这时见到地面上突然长出了长矛,仓猝之下,过百人竟然生生被突然从地上冒出的长矛连人带马串成了冰糖葫芦,连带着将后队避闪不急骑兵撞翻了一地。 一百米! 西豲骑兵手中的箭终于射出,但却愕然现秦军阵前已然没有了弓弩手的踪迹,只见一排排手持漆黑长矛的秦军士兵犹如人墙一般立在阵前。 而且让西豲骑兵大为愕然的是,这些拿着长矛的步军身上竟然齐齐穿着黝黑的甲胄、头盔,那头盔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会闪出幽幽的光芒。 也不待西豲骑兵想出个所以然来,第二泼箭雨却是到了。 这一次造成的杀伤要比刚才更大了几分,只见数不清的西豲骑兵竟然被几乎从天空中垂直落下的弩箭连人带马穿透,一时间惨叫哀鸣响彻天地。 两泼箭雨,竟然造成了过千的伤亡,再加上连续被陷马坑和突马刺造成的杀伤,此时完好的西豲骑兵已经不足千人,原本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锥型突击阵型也被拉长了快有半哩。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西豲骑兵在忙于躲闪空中利剑和地上同袍尸体的同时,他们射出的利箭也是抵达了秦军地头,但听见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却是只有不到百人中箭,而绝大多数直接命中人体的箭支却是多数被硬生生的弹开,甚至一些真用狼牙造的狼牙箭在撞上了秦军的铁甲后,竟然生生崩断成碎片。 而上百运气不好的秦军长矛手除了直接被命中要害的立时倒地而亡之外,其余伤势不重的却是巍然不动,半步都不曾后退。 那些被命中在甲胄和头盔的缝隙并非要害部位的更是伸手咬牙将箭杆折断,继续持矛等待敌人冲阵! 五十米! 西豲骑兵已然将手中的猎弓挂回背上,抽出了短刀铁剑准备搏杀,而秦军的矛手也是大喝一声,展开了矛阵。 只见当先一排矛手蹲身将手中快有近三丈长的长矛放倒呈三十度夹角,而第二排却将手中两丈来长的长矛架到了第一排军士的肩头,跟着第三排也是将两丈长的长矛斜立,前后三道矛阵组成了一座立体式寒光闪闪的矛阵。 五十米的距离,快马全速奔驰之下几乎也就是转瞬既至,只见伏在马背上的西豲骑兵在战马撞上了长矛之后,犹如秦国的亲兵死士一般悍不畏死的飞上扑向了矛山。 之可惜,三千矛手组成的矛阵,岂能是他随便飞扑就能闯入的,只见这些飞扑的骑兵犹如一只只跃起的青蛙,直接被早已斜竖起来等在那里的长矛给插在了半空。 吴狄造出的改进型长矛除了有矛杆对接功能之外,在矛尖部位还加装了血挡,防止长矛捅入敌人身体太深而拔不出来,或穿透敌人身体后,敌人拼死挣扎顺势而进与我军战士同归于尽。 并且长矛全身都用阳谷出产的赤铁整体锻造,再经过刚性热处理,别说插上一个人,就是串上一双也不会弯曲折断。 一时间,矛山上到处都是人肉串,犹如等待烧烤的竹签串鸡翅膀一般。 便也在这时,已经退到矛阵后面的强弩手也重新上弦布箭完毕,立时举弩以最大仰角向天射击! “杀!” 顶住了骑兵踹阵的长矛手也在这时缓过手来,手持三丈长矛的矛手将手中的超长型矛丢下,拾起身旁早就备好的两丈长矛找准目标便是奋力向前突刺! “杀!” 第二排矛手也是将鸡翅膀向阵前抛丢,抽出长矛紧跟在第一排身后向前奋力刺出! “杀!杀!杀!” 连环突刺一旦展开,便如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 只见秦军矛手的正前方不论拦路的是人是马,皆难逃一刺穿心的厄运。 即便是身躯庞大的战马,被接近二尺长的三棱矛尖捅入前胸之后,也只能是口中喷着血沫悲鸣着摔倒在地。 阵后大纛战车上的吴狄此时早已经是看得热血沸腾,但作为全军主帅,却是必须要保持着相对的冷静。 战事演进到此处,剩下来便只有单方面的屠杀,当下吴狄令道:“军令:矛阵突刺三百步!飞鹰骑两翼护卫,不于追击!” 【第058章 】 整军再战 【第058章】整军再战杀!杀!杀!三千长矛手犹如一部部不知疲倦的人型机器,端着重达四十秦斤的铁质长矛奋力向前突刺。 绝大多数被三棱矛尖刺中前胸要害的西豲骑兵都是当场毙命,少数中矛之后企图垂死挣扎的也难逃过第二刺、第三刺的连环突刺。 很多时候,往往第一击刺中西豲战士的身体后,刚准备奋力抱住矛身想要反抗,找准要害刺来的第二击便会闪电而至,而这时被抱住的长矛也趁机回抽。 即便长矛突刺偶有落空,但接近三米多的空间和连环三层的矛阵却使得无数想要乘隙杀入的西豲战士饮恨当场。 一时间,整个战场在秦军精准而富有节奏感鼓声指挥下,进入了一个让人觉得迥异势态。 只听秦军战鼓出“咚!咚咚!咚咚咚咚!” 的连续声后,便能听见三千矛手齐声大喊一声“杀!” 而这时,也意味着三层矛阵连环向前突刺了三大步! 挡在秦军矛阵前面的不论人马,皆被毫不留情的乱矛穿透,即便中矛倒在地上想要装死反扑,穿着全身铁甲的秦军矛手在奋力突刺前进的过程中,也不忘记用装有尖铁头的战靴狠狠踢在倒地头上,不论是装死还是真亡,皆不能幸免。 只见战场上,一线黑色的人浪一步步向不断跨越陷阱区域的白色人浪逼近,而白色的浪潮在黑浪的侵蚀下正逐步逐步的减少,并被黑浪覆盖、践踏! 西豲骑兵开始胆怯了、后退了、放弃抵抗了,甚至一些刚爬起来的堕马骑兵在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后,竟然直接崩溃了,匍匐在地恸哭起来。 可是,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胆怯和放弃抵抗,秦军就会停下脚步,长矛手们依旧在井然有序的踩着鼓点奋力突刺,即便正前方的敌人跪倒在地放声嚎哭,矛手们手中的长矛也会毫不犹豫刺近他胸口,快速抽出,并在跨过敌人身体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抬起装了铁尖的战靴重重踢爆敌人的脑袋! 战场之上,没有怜悯! 没有胆怯! 没有宽恕! 只有死亡!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当秦军的鼓点终于变成了连续音时,黑色的长矛巨浪终于止住了脚步。 矛手们纷纷将手中长矛竖立起来,原地踏步开始重整列队,并在队将的指挥下开始调整编队! 也便在这时,四千弓弩手也是齐齐将强弩负在背上,抽出腰下短剑扑将上来,仔细检索地上死尸中是否有漏网之鱼,但凡是脑袋没有被踢爆的尸体,皆难逃一剑穿喉的命运。 并且弩手们在一面索敌的同时,也尽力恢复阵前的突马刺,以备下次使用。 大纛战车上,吴狄远远眺望,却是现西豲阵营上突然骚动了起来。 只见十几万人突然一起喊叫,可相距实在太远,根本听不清楚在喊什么,当即吴狄急令道:“军令:全军战备!” 未待吴狄军令传遍全军,却听见西豲方向传来的喊声渐渐从嘈杂汇聚到一句,细细一听便能听到,十几万人喊的都是一个词:“苍狼!” 也在这时,秦军方面各支部队也动了起来,缓慢的向已经突进到接近战场中线一哩处万人大军靠了上去。 一骑飞马却是这时从一万大军中飞驰而来,远远便叫道:“报!我军飞鹰骑、神风营无伤亡,敢死营亡七十四人,伤一百八十七人!” “好!速速派出军医营,敢死营四团、五团上前轮替!” 吴狄听闻大喜,以三千矛手直接面对千余西豲骑兵的冲击,并且几乎将来敌全歼,伤亡不却到三百,这可是眼下各国骑步对战中绝对不可能达到的战损比例。 当然,按照秦军原始军律,自然是无法如此迅速的得出战损情况,眼下这方面的军事编制和军律都是由吴狄加以改进和制定。 而统计战损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将部队列队后进行报数,只要将重伤和无伤的数目整理汇集,便可迅速的得出战损情况,这在战国时代还属于是吴狄的独家创! 并且在秦军之中,只有阵亡和重伤两种战损,没有轻伤! 就在秦军方面还在忙碌的时候,却是见到西豲阵营方向突然驰出了上百骑人马,打头的正是西豲单于谭云纛旗。 只见这些人越过本阵剩余的七千人马,跨过战场中线来到了秦军阵地前方。 老远便有人喊道:“西豲单于请秦国三公子狄阵前叙话!” 听了前军传令官带来的口信,吴狄有些愕然:“怎地?一战便打懵了?这是要求和么?” “主帅!末将以为可以一叙!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当是上上之策!” 一旁的子车英却是一脸的兴奋,自从见到了吴狄的长矛阵威力之后,完全忘记自己先早还是力主诱西豲早乱,一战全歼的人。 “玉将军,如何看法?” 吴狄心中暗喜,却是不动声色的闻向身旁正满脸激动的嬴玉。 嬴玉眼下小脸通红,双眼竟是噙着泪水,也不知是因为战胜的喜悦,还是其他什么女儿情殇,听到吴狄问话,这才慢慢作答道:“全凭主帅决断!” “众将以为如何?” 吴狄又问身后各将,只见众人都是点头称善。 当下吴狄把腰下穆公剑解了,交予了此战的副帅,骑兵部将嬴黎,向众人道:“本帅战前会盟,副帅持穆公剑代为号施令!” 之后吴狄下了大纛战车,翻身上马,带了小白、子车英、嬴玉等人,径直奔阵前而去。 来到阵前,远远便听见西豲单于谭云喝道:“秦国步战果然厉害,但西豲不服,戎狄各部也是不服!” 策马缓步来到近前,吴狄面色冷峻,语气中隐带金石之音:“既为死战,当竭尽所能而战,有何不服?” 听得吴狄此言,谭云单于面色立时紫,之前来路上他所亲率的百余骑专门走的就是本军冲锋的路线,自然现了地面上的秦军陷阱。 可吴狄话中言语,却是一语将他想要问责的事故给道破了,想来双方既然是决战、死战,当然是要各施奇谋,竭尽所能,别说是搞陷阱暗算,便是“明算” 也理所当然。 此时,只见三名穿着打扮各异的老却是策马上前,齐齐拱手道:“老夫等乃是阴戎单于阴虎,北戎单于甘风,大驼单于合驼、见过三公子!不知公子狄身后白狼,可是草原苍狼?” “正是!” 吴狄身在马上,自然不能敲小白脑袋出暗号让它吼出狼嚎,不过此事吴狄却是早有准备,只听吴狄嘬唇成哨,轻轻的吹了一声。 小白便一个激灵奔到吴狄马前,对着一脸愤恨的谭云悍然出的狼咆:“嗷嗷!嗷呜!” 仓猝之下,除了吴狄这边的数十骑之外,戎狄部族方面的近百匹战马全都受惊,甚至阴戎单于阴虎的坐骑更是被吓得直接洒尿,连连后退中一个蹦跳,却是将阴虎摔下马来。 这狼唪和虎啸一般,是狼的一种特殊进攻手段,吴狄在训练小白的时候,便曾经做过这样一个试验:只是小白五个月大时,一声唪嚎便能将阳谷内的家养土狗吓得夹尾而逃。 七个月时更是能惊战马,因此吴狄便将小白放到马场里练习狼唪,而阳谷骑兵的战马基本上都是被小白吓大的。 一时间,四族的单于和随从等人可谓是人仰马翻,堕马不计其数,虽然西豲单于谭云勉强控制住了**战马,可也是被折腾得面红耳赤,来来回回他可是被吴狄用小白羞辱了三回了。 好不如容易安抚住了受惊的战马,却是见着四族单于身后扑出了十好几个穿着祀衣,头戴牛角、羊角、鹿角和木雕面具的各族巫师,皆齐齐奔到小白面前拜服。 草原苍狼虽然也是狼,但却是早被草原民族在口耳相传中神话了,并且在草原民族的传说当中,会放牧的苍狼只是普通的狼神,而有主的苍狼才是更高级的狼神。 当然,这种对狼的崇拜,按照后世的理论研究解释,不过是草原民族对力量的崇拜和对自由的向往:他们崇拜狼群所体现出来的力量,向往着狼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予取予求的生活。 狼啸之威,立时向众人证明小白的身份和身价。 同样是狼,只怕任何草原上的野狼都无法出如小白一般的威势。 阴戎、北戎和大驮三族单于见本族的巫师已然确认眼前苍狼正是草原的苍狼神后,却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向吴狄行大礼下拜道:“阴戎、北戎、大驮三族,愿意归降苍狼之主,草原之王!” 吴狄一怔,却是没想到事情进展居然如此顺利,只是因为一匹得了白化病的草原狼,便降伏了陇西戎狄部族当中最大的三族。 根据后世科学家的研究,实际上神话里传说的那些白狼、白牛、白虎、白象、白蛇、白马等等等等这些白色动物,实际上都是得了白化病而已,就连人也有得白化病的。 见到三老拜服,吴狄也是急忙翻身下马,自去搀扶,可就在吴狄还在愕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西豲单于喝道:“西豲不服!但求再战!却是不能如现下这般战法!” “如何战法?” 吴狄却是反问。 谭云不假思索,张口便道:“我西豲七千牧马骑军,战你七千骑军!” 显然,吴狄的强弩配矛阵组合让谭云很是郁闷,见到自己夸口的精锐骑兵犹如鸡蛋一般撞上了岩石,甚至都没能撞缺一个角来,任谁都是接受不了的。 若说归降之意,只怕西豲族里的巫师早把他卖了,可脸是自己睁来的,眼下输得如此凄惨,即便归降了吴狄在其他三族面前也没面子不是。 也就在谭云说话的时间,三族单于和随从却是不待吴狄肯答应,直接起身上马来到了吴狄一方,当即吴狄好整以暇,哈哈笑道:“好!本公子便依你!七千战七千,骑军战骑军!” 【第059章 】 铁骑飞鹰 【第059章】铁骑飞鹰今日一战,可以说是吴狄的一块试金石,让他亲自验证自己所推行的军事改革是否有效。 未战之前,即便吴狄再是如何推演设计、谋划、假想,一切种种皆是纸上谈兵而已,只有在铁血战场上经历过浴血搏杀后所得到的实战经验,才是吴狄能够为己所用的东西。 因此,当谭云提出要以骑兵战骑兵后,吴狄也是欣然同意。 对于骑兵方面,吴狄投入可谓是最多:马蹬、高桥马鞍、马掌再加上全身皮铠、狼牙棒和投枪,外加上马胸上的两块铁甲。 经过如此武装的骑兵,吴狄也很想看看实际的战斗力如何。 至于铁甲,到不是吴狄不想给骑兵们配上,但眼下阳谷铁矿的产量确实有限,即便是长矛手身上穿的铁甲也是只有正面。 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确实是因为铁料不敷使用,另一方面却是逼迫士兵全力向前死战:后背无甲,若是转身逃跑必死无疑。 定了战法之后,吴狄这便拍马回走,而新近归附的阴戎、北戎和大驼三族除了派人回西豲方向给本族人马报信之外,余下人等也是跟在吴狄身后,回归秦军战阵。 须时,西豲阵营方向却是轻微的骚动起来,只见混杂的人群中开始稀稀落落的走出了一些人马开始向战场北侧移动,不一会便在战场上形成了左中右三块区域。 其中西豲的人马在七八万人左右,而阴戎、北戎和大驼三族赶来观战的战士牧人,也在六万上下。 看来大哥嬴虔说得不假,陇西的戎狄部族确实以西豲最大,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这阴戎、北戎和大驼三族的人马为何能如此迅速的赶赴狄垣之北,要知道眼下阴戎的部族大营可是在靠近河套草原的北方,而北戎和大驼的部族领地也是隔着好几日快马的路程之外。 众人归回本阵,吴狄上了大纛战车从副帅嬴黎的手中接过穆公剑收回指挥权后,却是向三族单于拱手问道:“三位单于,本公子有一事不明,可否告知!” “不敢!主上请问!” 三位单于纷纷拱手回道。 当下吴狄问道:“我军与西豲约战之期,不过三日前才定,为何三族却是……” 三族中年纪看上去最长的大驼单于合驼却是不待吴狄说完,便自解释道:“主上有所不知,原本每年仲夏,戎狄各部各族必然要在狄垣相会,贸易往来,交易税赋。今年我三族先后接到燕国来使,欲策谋我族起兵攻打秦国,三族向来惟西豲大单于马是瞻,因此今年提早举族迁徙,恰好适逢其会!” 合驼话中自然有所遮掩,但吴狄却是听了明白。 显然对于起兵攻打秦国之事,三族也是很有兴趣,但却心中明白自己那点兵力根本就不够看,因此特地跑到狄垣以西的西豲地盘来看看谭云单于是个什么做派,如果西豲有意起兵,倒时三族也好抱上大腿。 对于此事,吴狄也是随口询问,也丝毫不以为意。 当下便打了呼哨,将小白也撵上大纛战车后,吴狄便自号施令起来。 随着吴狄的军令一道道的下达,列队战场中线的四千弩手和三千矛手相继退回了本阵,而剩余的两千精锐飞鹰骑和两千普通骑兵也被补充到了战场中央。 眼下,吴狄的骑兵分为五千精锐飞鹰骑和一万普通骑兵,这五千精锐自然是先早就跟随他的那批驻守雍城飞鹰骑。 这些骑兵除了比一万普通骑兵接受了更长时间的新战法训练之外,他们的装备也比普通骑兵好上一个档次,因此开战之时吴狄先便派的是飞鹰骑。 眼下五千精锐的标准配备武器是二十斤重的轻型狼牙棒一支、全金属铸造,重四斤(一千克)的投枪十只,标配秦国兵器监出品的青铜短剑,还有猎弓一副,箭三十支。 铠甲方面除了标配马胸铠之外,飞鹰骑士兵身上的皮铠上也在胸口、手臂和大腿、腰椎等容易受伤的部位加装了钢片护甲,虽然程度和吴狄的近身十八铁卫的全身铠无法比拟,但在很大程度上算是极大的加强了士兵的防护能力。 至于飞鹰骑的头盔也是采用了t字型开缝,耳部焊接了两只铁皮鹰翅作为装饰,但在双眼口鼻的缝隙和头盔内部也特别加装了网状的护网,战时可以将眼缝处的护网合上,既不遮挡视线也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骑兵的防护能力。 即便在战斗中被命中头部,普通的弓箭即使穿透了铜制的头盔外层,也很难射穿这层完全用韧性很强的铁丝编织的护网。 基本上,除了骑士的钢制全身板甲、骑兵手弩,战马利刃护腿、撞甲目前还不能配备之外,能够利用现有技术改装的地方,吴狄都进行了改装。 当然,精锐飞鹰骑穿戴的混合甲都是全身甲,没有后背的空挡! “主帅!子车英请战!” 看得眼热的子车英凑着一个时机,却是下马来到大纛战车前向吴狄请战。 “车英啊!此战你随我观战即可!” 吴狄当然不可能让完全没有接受过战术训练的子车英出战,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万人敌似的猛将,光是没经训练不知道战术配合这条,便不能让他上场。 当下却是向一旁骑在马上的庞车道:“庞车!你可准备好了?” 庞车咧嘴一笑,却是举起手中加了一丈长杆的加长版裁决道:“主上!末将早已准备妥当!” “去吧!” 吴狄向庞车重重点头,大声喝道:“军令:传令全军,为我飞鹰骑鼓噪助威!” “有我无敌!有我无敌!有我无敌!” 随着军令下达,秦军所站的整个东面荒原上列阵以待的四万秦军立时齐齐顿足起声大喝。 呼号声势震天,只见荒原之上立时被震起了一抹浮尘,随着东南风纷纷扬扬向西豲阵营飘散过去。 七千骑七千人,矗立在战场中线之东,只见手持巨大兵器的庞车,骑着一匹吴狄花费了一年之久才找到的特种大马驰骋到了战阵前列。 庞车将手中裁决一举,七千人也是高举手中狼牙棒齐声咆哮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飞鹰!飞鹰!飞鹰!” “飞鹰!” 是飞鹰骑的独有呼号,大秦铁骑以飞鹰为尊,也只有飞鹰骑才有资格呼号“飞鹰” 二字,正如弓弩手放箭时呼号“大风” 一般! 随着庞车这边整队完毕,西豲方面的七千牧马骑军也是枕戈以待,可让吴狄意外的是,但见西豲的纛旗自阵后而出来到阵前,却是西豲的单于谭云要亲自带队,人家要赤膊上阵了! 但见西豲部族的纛旗紧紧跟在谭云身后,数人在阵前奔驰起来,这应该是谭云单于在对自己的牧马骑军做最后的战斗动员。 足有半刻时辰之后,才听见七千西豲骑兵爆出一声欢呼,接着整个西豲部族的人马齐齐呼号起了:“西豲!苍狼!” 七八万人齐声呼号,且呼号的音节相对秦军的战号简单,声威却是隐隐占了上风。 随着呼号完毕,西豲方向响起了号角,只见七千人阵前的西豲纛旗立时动了起来,却是西豲单于亲自率队冲锋! “杀!杀!杀!” 秦军自然不甘示弱,在庞车的带领下,原本列方阵队形的七千铁骑犹如一块形状整齐的豆腐,同时起步,竟然是步幅一致的以方阵队形向西豲军方向迎去。 双方骑兵相距战场中线都是三哩开外,并且西豲先早吃了陷马坑的亏,自然将骑军的冲击方位进行了调整,秦军方面自然也不会自己跑去踩陷阱。 随着秦军战马的加速起跑,荒原之上的浮尘渐渐上扬。 之前三千西豲骑兵冲阵之时正是早上,东南风甚是强劲,西豲骑兵迎风冲阵虽然也扬起了浮尘,但却对秦军方向并为造成视觉阻碍。 而眼下日近中午,气温渐渐升高之下,东南风的风势也有所减弱,因此浮尘的扬起程度却是严重了。 不过是十数息时间,秦军骑兵奔跑带起的浮尘已然遮蔽了天空,并且部队又是顺风而去,因此很快便一头冲入了浮尘,当下让大纛战车上紧张期待的吴狄愕然以对。 不过,虽然秦军也在加速奔跑,但骑兵方阵却是丝毫不乱,进入浮尘屏障却是恰好对秦军有利,领头的庞车裁决在手,低伏马背默默计算着距离,待到快至战场中线时,秦军刚好从自己制造的浮尘屏障中驰出。 “投刺准备!” 庞涓将裁决往左手一交,右手从马腹后侧的刺囊中摸出了两根投刺,做好投射准备。 而这时,西豲骑兵却是直接整戈的整戈,无戈的抽出短剑,准备近身肉搏! 三哩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在快马的风驰电掣之下,自然转瞬既至。 待西豲骑兵尖锥型的前锋即将**秦军骑阵的时候,居中的庞车和他身后的骑兵却是突然加速,散开阵型向西豲骑兵一头扎去。 “放!” 庞车一声爆喝,手中的投刺认准了一马当先的西豲单于谭云投去,而随着这声呼号,紧随在他身后的秦军飞鹰骑也是纷纷用最大仰角将手中投刺向急速冲来的西豲骑兵投射而出。 投刺出手后,骑兵们迅速将左手狼牙棒交回右手夹在肋下,准备当作长矛向敌人冲撞。 吴狄制造的狼牙棒全长棒长一丈二尺,重二十秦斤,棒头钢牙锋利,夹在肋下后,棒头尚且超过马四尺有余,足够作为长矛使用。 说时太迟,生太快,也就在秦军变狼牙棒为长矛准备接敌的同时,刚刚投出的投刺也在飞行了二十余丈之后与西豲骑兵生了亲密接触。 由于西豲骑兵在动冲锋之时全程关注秦军动向,现秦军骑兵全都抓着一根长杆大棒而未取弓箭之后,都是风格高尚的准备以战戈短剑准备肉搏,因此根本就没想过秦军会卑鄙的使用投刺这种暗器进行暗算,当下只听人嚎马嘶之声不绝于耳。 四斤重的投刺虽然入手很轻,但借助马力投掷之后巨大的贯穿力却是不可小视,很多西豲骑兵在毫无防备之下生生就被这四尺来长的尖利投刺贯穿了胸膛,而不幸中刺的战马也承受不住三棱枪头带来的巨大杀伤,纷纷跌倒在地。 谭云虽然也没算计到秦军会使卑鄙手段,但却也是百战之身,牢牢将秦军主将庞车锁定的谭云见到庞车动作后,也是本能的侧身一闪,险险的避开了奔他而来的两刺。 但身后手持纛旗紧跟的亲随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直接被流刺扎中马胸,战马连悲鸣都未出便失蹄跌倒,连人带马带旗翻滚在地! “杀!” 裁决在手,天下我有! 庞车奋力一扫,手中裁决径直向侧身而错的谭云马击去,谭云来势甚急,是闪是避是挡皆无法躲过如此惊天一击,当下急忙一掌击在马背,腾身跳下战马。 “噗!” 的一声闷响,可怜那战马却是生生被庞车一棒将马击得粉碎,碎颈处马血顿时直喷七尺云天。 【第060章 】 一战功成 漫漫浮尘,遮天蔽日。 一万四千多人马在方圆三哩的范围之内捉对厮杀,冲击合围,场面自然是壮观非常。可让人纳闷的是万马奔腾扬起的尘烟却是将整个战场笼罩了起来,即便是吴狄手下眼力最好的瞭望手“望军”也无法查看到战场之内的详情。 马战不同与步战和阵地战的地方,主要就是骑兵的机动性。一旦双方的骑兵进入战场,势必就会因为双方骑兵的快速穿插而被打乱阵型。因此吴狄在训练中是有针对性的将每屯五十名骑兵分为了十个五人作战小分队。名义上还是五人为伍,但在训练当中却是加强了伍长的地位,在战斗中五人五骑以三骑为正面接敌,两骑以投刺、弓箭游击,如遇大股敌军则以伍为单位分散游击,若遇小股则通过呼哨召集周围游击的五人小队合围歼灭,这基本上就是蒙古骑兵时代才开创出来的游骑兵战术。 东南微风轻吹,虽然将浮尘渐渐向西北方向吹去,渐渐将战场外围显露出来,但战马不断践踏起的尘土却是依旧遮蔽着战场全貌。 “看!”副帅嬴黎突然一指阵前,只见战场当中一支百人左右的秦军正向本阵疾驰而来。细细看去,却是在人群中现了庞车的那杆加长裁决。未等吴狄作出判断,一旁早已按奈不住的子车英立时鞭马而出,向庞车疾驰而去。 当即吴狄迅速下车,向大战车旁一架改装过的楼车奔去。所谓楼车,并非是后世冷兵器战中用来攻城的那种楼车,而是由一辆双辕战车改装出来的眺望侦察用瞭望车。车高四丈四,木柱构成,安有楼梯,在顶部有一个可站三人的望斗。 吴狄迅速蹬上楼车顶部,当即向负责眺望的军士问道:“望军,战场情势如何?” 望军就是眺望手。由于吴狄还没有烧玻璃的计划,因此眼下眺望战场的工作还是肉眼完成。而能但当望军的眺望手,眼力必须如鹰隼一般犀利:“禀主帅,战场内里扬尘遮蔽,虽战情不详,但我军应占上风。庞车将军率队回归,似乎已擒下敌军主帅。” 此时,庞车回归的队伍距离中军大至少还有四哩。以吴狄眼力来看,也只是见到了一些火柴棍大小地人影,再看六哩开外的战场中线,只见扬尘弥漫处。不时有黑衣黑甲的秦军和白衣的西豲牧军的细小人影在晃动。 “报!”传令兵飞骑来报道:“庞车将军阵前生擒西豲单于!” “好!”吴狄大喜,才刚接战庞车就把西豲的主帅擒了,这仗不论怎么打都是胜了,接下来的只是看最后双方杀敌战损多少来估算胜多胜少而已。当然。眼下双方骑兵胶着混战,杀成尸山血海,虽是擒下西豲单于但也不能就此鸣金收兵,必须待双方分出胜负或是出现意外转机才能出撤军号令。 不一会。庞车带队献俘而来,吴狄也是从楼车返回车,向庞车大笑道:“好庞车!扬我军威。着记功!” 庞车哈哈大笑。命人将缚在马上的谭云丢下之后。却是向吴狄拱手道:“主上,待庞车再去冲杀一回!” 可谁知却在这时。只听楼车上望军却是急报:“报!主帅,子车英将军孤身一人,杀入乱军!” “混账,简直是乱弹琴!”吴狄听着脑门一汗,张口就把后世部队长惯用地口头禅给喊了出来。子车英这小子到底搞什么东西,刚才见他快马出列还以为是要接应庞车,谁知却是孤身一人杀敌去了。虽然一路西来没见其显露什么才能,但他怎么说也是大哥嬴虔介绍给自己的副将人选,万一战场之上有什么闪失可是不好交代。 急得吴狄起身便要下车,却是被庞车给劝住:“主上莫急,待庞车去将这牛顽小子寻回。”当下庞车打马便走,随他返来的百余护卫也是紧紧跟随。 待庞车疾驰而走,吴狄这才将心思放在了正半跪在大战车前的西豲单于谭云身上。 当下吴狄一振衣甲,慢步走下战车,一边为谭云解开身上绳索,一面温颜笑道:“谭云单于,现下可服了么?” 谭云单于一脸酱紫,憋了有老半响,直待吴狄解开了身上地绳索后这才抱拳拱手道了一句:“谭云服了!愿率西豲举族归降三公子!” 此时的谭云,半光的脑袋上两条血槽十分的醒目,不断涌出地鲜血糊了满头满脸,一身裹缠在皮甲之外的名贵丝帛衣物早已经破烂不堪,背部更是被撕去大块。尤其是他头上的血槽看着十分的省人,让吴狄一看就能认出这是庞车用裁决擦着他头皮扫出来地。纳闷啊!庞车这家伙怎么老是喜欢拍人脑袋,万一失手将谭云的脑袋给一下打爆了,叫他如何安抚西豲? 当下吴狄急忙向身后喝道:“传军医,速来为大单于包扎!” 谭云单于也是纳闷,今日他亲自率队赴战,为的就是博回面子。(..tw) 即便明知是输,也要输得悲壮!惨烈! 可谁知道吴狄却是派了个手持巨棒地力士出来,根本就不给他大战三百回合地表演机会,刚刚照面就是一棒便将他地战马给爆了头,没了马的单于,那还是单于么?谭云地战力自然是大打了折扣,虽然期间手下的亲随连续让他换乘了三匹战马,可面对庞车这个暴力煞星也是完全于事无补。那巨大铁柱似的棒子一下扫来,不是打爆马,就是打折马腿,即便是打在马胸正中,也是能连人带马打得飞跌开去。 连续被庞车从马上打落三回之后,谭云这才力竭被擒,而庞车这煞星看似却是未出全力。 也就在军医在给谭云紧急包扎的同时,吴狄也从望军处不断了解战场势态。 眼下敌我两军在扬尘弥漫的战场中胶着咬合,犬牙交错,无论是秦军还是西豲,都是不能先吹响退军的号角。即便秦军擒下了西豲单于也好,也是不能主动撤军,因为一旦秦军鸣金收兵,士兵后撤时很有可能会遭到追击。 不过。也没让吴狄等上太久,便听到望军禀道:“报!主帅,子车英将军夺得西豲旗杀出重围,庞车将军已前 !” 吴狄抬眼望去,虽然场中扬尘弥漫,却也是看到了一个火柴棍大小的一人一骑整手持着一杆白色旗从扬尘中冲杀出来。只见他身后只怕有过百骑的白衣牧军亡命追击而来,但却迅速的被前往接应庞车率队拦下。便在这时,一旁的副帅黎拱手道:“主帅。可鸣金收兵了!” 战国时代的冷兵器战争,夺了敌军统帅不算全胜,夺了敌军大战旗才算完胜。这也是为什么在少梁山邑之战上,秦军夺了魏军统帅公叔后魏军战阵丝毫不乱依然按部就班的围杀秦军骑兵。而吴狄夺了大战车后却是能令魏军军心动摇,三军大乱地缘由所在。 随着吴狄一声令下,大战车旁的令车上自然有力士敲打起青铜制造的铜钲,鸣金收兵! 听到铜钲。训练有素的秦军骑兵立即按照操演迅速从左右两翼迂回退走,便是在退走之时也不忘记按照战术操演的训练,以一骑开路一骑断后,三骑持弓反击追敌。 不到两刻时辰。秦军大部便从战场中线回撤完毕,而此时战场中部扬起的尘烟因为后继无力而渐渐消散,露出了一地的人马尸骸。草草看去。全身而回的秦军骑兵至少还占半数。而西豲人马健全地骑兵却只剩下不足千人。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计,此战秦军的骑兵似乎并未占到绝对的优势。 而吴狄此时也没心思计算得失。而是急忙下达军令道:“军令:飞鹰骑立刻统计战损!军医营出击,尽速救治战场伤员!” 然后又向一旁刚刚包扎妥当的西豲单于谭云道:“大单于请上车!三族单于也一同蹬车!” 待四位单于都登上了吴狄地大战车后,便在部将亲卫的护卫下开赴战场在中线,准备接受西豲和三族的归降! 车行半途,子车英手持西豲的棋,满是血迹地脸上带着兴奋神色疾驰而来,可未待他说话,吴狄却黑着脸喝道:“铁卫何在!速将子车英与我拿下!” 一脸喜悦的子车英当时就僵在原地,愣着神被两名扑上的铁卫拿下,缚到车前。 “子车英,你可知罪?”吴狄冷然看着满身血迹的子车英,虽然这小子夺了西豲旗是大功一件,但不得号令擅自行动按军律却是当斩,真想不明白这小子当时是怎么想地! 子车英愣神之下却是醒悟过来,当即满面的愕然立时转变为愧色,当下沉声道:“车英知罪!按军律当斩!” 吴狄冷哼一声,却是道:“哼!知罪便好!眼下战事当前,且先拘押在营,待战事稍定,再按军律惩戒!”言毕,两名铁卫自是要将子车英押下去,而大战车上立着的四族单于却是看得双眼直瞪,谭云单于更是不解质问道:“且慢!子车英将军夺取我西豲旗,该是大功一件才对,为何却是罪过?” 吴狄拿眼看看谭云,却是扭头向车下尾随地嬴玉道:“你来说!” <.斩!” 此言一出,四族领皆是唏嘘,还道这子车将军这此怕是死定了。当即阴戎单于求情道:“秦*律严苛是好,但战阵之上向来也是有罚有赏,子车将军此战立功,我等愿为子车将军求情。” “呵呵!”吴狄开口一笑,却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满脸死灰地子车英后,向四族单于道:“功赏过罚,自有大秦军律在,本帅也是心里有数。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救助战场伤员,处理各族事务为宜!”当下又喝道:“还不扶车英将军下去裹伤!” 处理了子车英这个杀鸡儆猴地例子之后,吴狄当下便率着四族单于来到战场正中,西豲谭云在拜别吴狄后,这便回到本族阵地处理归降事宜,率领本族的巫师将代表了西豲一族地信物九色尾节杖献与吴狄。 其他三族也是纷纷献上了本族信物,至此陇西戎狄最大四族,便是宣告成为了秦国的子民,秦国三公子的私人归附。 此战,七千秦军阵亡八百六十七人,落马、重伤一千七百余,轻伤不予计算。而西豲骑兵方面,战死四千三百有余,剩余战士人人带伤,战损比例可谓是前所未见。 此战,秦军的主要伤亡还是产生在战马受创,战士跳马不急甚至是被马蹬缠住而造成。而甲胄防护能力的加强,也是秦军死亡率和伤残率下降的根本原因。只不过,以吴狄看来,轻甲骑兵的用途根本就不是战场上双方摆开列阵互相冲锋,而是机动、游击、突击、骚扰、伏击和破袭。拿轻骑来搞冲锋,实际上是最傻最无奈的战法,可眼下与西豲决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吴狄觉得有利的赌约,并且事实也证明了吴狄的行为是正确的。 四族归降之后,吴狄就地犒赏三军,并且将子车英功过相抵轻轻打了二十军棍,之后便在狄垣对四族的牧军展开了受降工作。眼下六国灭秦之事,戎狄部族自然都是知晓,有小白这条苍狼放在那里,任谁都要给吴狄面子,因此各族前来应征的战士络绎不绝。还有七八支闻讯而来的小部族接连归附,加上四族原本所持有的战力,不到月余便凑出了十万戎狄骑兵。 吴狄精挑细选,又从中筛除了两万老弱作为辎重部队,便将八万戎狄骑兵就地整训,此时若要给八万人都配备狼牙棒,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事,因此吴狄只能根据戎狄骑兵的特性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 可谁知,才是四月中,一骑快马却是连夜从阳疾驰而来:“阳军令!庞涓亲率十万魏军和二十万六国联军,已渡过梁水,开进少梁山邑!国君急令前军先锋、左司马嬴无敌,速速率军,班师回朝!” 看着手上的羊皮军令,吴狄胸中热血翻腾! 仰头望天,却见天穹上乌云滚滚,吴狄不由喃喃笑道:“来了!庞涓,你算得好时机啊!老霖雨!老霖雨!只怕是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061章 】 霖雨绵绵 余文武大臣皆齐齐聚居在内,人人眉头打结,正在苦苦思索应对庞涓三十万大军的对策。[..tw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半月前传来吴狄收服陇西戎狄部族的利好消息才刺激得满朝的老臣幸喜若狂,可眼下庞涓大军进逼的战况却是又将众人吊到了火上炙烤。三十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其规模不过是两年前少梁之战的翻版而已,可眼下要战的并非是秦魏两国,而是独秦鏖战六国联军。 以六国实力,一国五万人马搞起来的联军不过是凑个份子而已,真要是灭国大战,齐、韩、魏、楚这四大国再是三个五万人马也是拿得出来。 大殿之内,秦君渠梁面色阴沉,拿眼看着殿内的各位大臣,心中感慨万千。明日大哥虔就要领军开赴少梁山邑,今夜通宵议事就是为了安排国内各项事务。国之根本,是为内政,可眼下用了夜食之后,老臣们却是唯唯诺诺起来,老大夫甘龙也是装聋作哑,要了一具靠腰跌坐在席上假寐起来。 “咳咳!”嬴渠梁轻轻嗓子咳嗽,自从前日晚间接到斥候来报,他便已经是两日两夜未曾合眼。眼下是喉咙嘶哑,双眼布满了血丝,只听渠梁操着沙哑的声音,向大哥嬴虔道:“今夜只怕景监赶不回来了,而去往三弟处的信使只怕才到狄垣,大哥还有什么吩咐交代?” 原本嬴渠梁也是要亲自率军奔赴少梁,可大哥嬴虔却是力排众议,要求渠梁务必等到三弟吴狄班师才可赶赴少梁。眼下秦国形式,嬴渠梁自然也是了然于胸,只得肯了嬴虔的要求,安心呆在阳全力为大军征召粮草民夫。 .=.是倾巢而出。秦东空虚只怕为人所乘。渠梁,你还是听我一声劝,留下五千骑兵拱卫国都为好。大哥即便去了少梁,也是高挂免战牌拖延时日,少这五千不少。” “大哥,此事莫要再提。”渠梁却是摇头道:“虽然这年来封锁国境,又在国内大索魏国坐探奸细,但眼下老秦形式。只怕庞涓与我兄弟所知一般。眼下山大营只有四万铁骑、四万弓弩和三万步卒,勉强还有一战之力。大哥要想高挂免战牌,至少也得是一战打痛庞涓之后才可。” +..放心道:“可是,若倾巢而出,秦东便只剩下千余老旧战车和两三万守城步卒,大哥只怕国府安危有失!” “大哥!那千余辆战车今日早间我已叫人集中起来修缮。眼下御手齐备,少弩手、兵,我意让大哥一并带去,若是庞涓敢用战车冲阵。便让这秦国剩余的最后千乘战车,扬一回我老秦军威吧!” “渠梁!”嬴虔悲呼一声,双眼却是湿润了。 眼下秦国虽然号有二十万大军。但实际上真正的战力只有五万骑兵和五万弓弩手。其余半数都是步兵和老旧的战车。 秦国崛起于西陲。久有马上作战传统,本来是没有战车兵种的。然而自春秋时秦国成为大诸侯国后。便不得不力图摹仿中原大国的军制强军,将原来大部分装备粗简地骑兵变成了战车兵。进入战国初期,骑兵战法生了重大变化,笨重的车战已经渐渐隐退,快速灵动而又冲击力极强的骑兵渐渐成为最有战力的新兵种。秦国却因为精铁缺乏和人口减少而不可能拥有更多的精锐铁骑,只能把举国的财力物力都投入到铁骑的建设当中。 所谓铁骑,并非是指穿着全身铁甲的精锐骑兵。就秦国而言,能给每一个骑兵备上一副质地厚实地皮质甲冑,配上一把上乘的精铁短剑、战戈、战戟和头盔,便可以称之为铁骑了。可即便到了现在,大军当中用青铜战具的人数依旧甚多,一方面是老秦人对青铜武器观念深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财力不济,无法给战士们都配备精铁战具。 因此,秦国的五万铁骑所需要地精铁武器,大部分都是从韩国买来辗转偷运进入秦国,价格昂贵。当初老公父秦献公精心遴选出五万老秦子弟兵组成的秦国铁骑,实际上也是秦国唯一一支可以随时开出与山东诸侯作战的防卫力量。眼下,其中一万人随吴狄开赴陇西建下奇功,秦国东部便只剩下了四万人马,其中还多是上次少梁战后才应征入伍补充而来的新兵,当初吴狄选人时可是眼力狠毒,选走地都是些久经战阵磨练的老兵。 战车在春秋时曾经是秦军的骄傲,虽然比不了齐国的“万乘之国”,但大秦地战车也曾经是威名赫赫,即便是他和嬴渠梁,年少时也是老公父的指导下学习过如何驾乘战车作战。 正当兄弟两人相对无语,而满殿众人噤声不语之时,却是听见一名传令军士从政事堂外急奔而来:“报!君上,景监将军连夜冲安邑赶回!” “景监回来了!”秦君渠梁听了大喜,急忙起身准备相迎,谁知大门外却是见到一身尘土的景监却是被两名军士架了进来。[..tw超多好看小说]嬴渠梁近前一看,只见景监面色蜡黄,神情委顿,正是脱力之象,嬴渠梁看着眼中一热却是滚下泪来,忙喝道:“黑伯,热酒!快!” 当即黑伯忙端了一爵温热米酒,交给嬴渠梁慢慢为景监灌下,好半响景监这才缓过气来,勉力向秦君拱手为礼,断续着说道:“君上……景监幸不辱命,以重金买……买通了魏公子卬,探得中个缘由。眼下……情势,是因庞涓地资金链……资金链断裂,不得不……不得不起兵作态……咳咳……” “景监莫急,且慢慢说道……”嬴渠梁急忙给景监抹背顺气,“资金链断裂”一说出三弟之口,大意就是说手上没现钱了。若景监带来地消息果然当真,那么庞涓突然起兵进逼阳,不过是因为已无力兑现向六国商贾许下地重利诺言,而作出的惺惺之态。 景监顺了气后。当下将自己在安邑探听道地种种消息慢慢 却说是自去年至今华山大营处各种物资已经的堆积如草、皮货、铁料一项,庞涓只怕所出的金钱已不下两百万金。虽然今岁开春之后,庞涓已然入不敷出,滞留大量六国商人于大营之中无法给付款项,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商旅辗转赴魏,魏王也害怕魏国商誉因为庞涓赖账而毁于一旦。不得不拿出国府积存予以支付,并逼迫庞涓尽速起兵。 根据景监从公子卬处得来的消息分析,庞涓此次起兵进逼阳,不过是敲山震虎兼宣布商战到此为止地一石二鸟之计。并在酒酣耳热之时。公子卬还隐隐透露了将会和戎狄部族一起夹击秦国策略,看来三弟无敌收复陇西部族的消息至今并未传到魏国。 听到如此消息,当即满朝的大臣都是一喜,就连之前假寐养神的老甘龙也是爬将起来。颤微微笑道:“唉!庞涓起兵之事果然有诈……公子狄好计策啊!” 此话虽然前后有些不搭调,却是之前老甘龙却是一力认为庞涓仓促起兵应是有诈,认为庞涓是想吸引秦国上下的注意力,好让前往煽动戎狄叛乱的密使有所作为。至于承认吴狄好计策。却是在夸耀吴狄所施展的将计就计式商业反击。 一时间,整个议事堂内的众人却是如死去生来般全活了过来,人人都是额手相庆、举杯畅饮。齐道老秦果然得上天护佑。 然而。这世间向来是祸不单行。福有双至,就在群臣们欢颜开怀之时。却见天边隐隐电闪,数息后“轰隆”一声惊雷从头顶掠过。跟着便听见屋顶上“沙沙”作响起来,却是细密地雨滴打在了屋面上。 正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 在江南之地,清明时节所下之雨是为春雨。而在陇西之地,这绵绵春雨却是要到四月间才下,春雨如酒贵如油,这恍若春雨却又比春雨更厚实的初夏之雨,正是关中年年难免的四月老霖雨。四月时,陇西各地春耕才了,春芽才抽,这绵绵细雨来得正是及时,关中大地全靠这老霖雨的滋润,彻底消解春旱。数百载以来,渭水平川之所以能够孕育出淳朴彪悍地老秦人,正是因为这天下难觅的风调雨顺。每年四月初,秦国必然都要举行祭祀,向上天祈求这老霖雨及时降落。 去冬大寒,今年的老霖雨虽然比往年早了,但却只下了三两日,并未下透。 “好!”听着房顶上沙沙作响的雨声,嬴虔大呼一声,却是抢先奔出门外。而渠梁、老甘龙和景监等人也是相继跟了出来。 只见夜幕当中,细雨如丝而落,随着强劲地东南风徐徐向众人面上扑来。 景监用手抹了一把湿脸,深吸以后含有水汽的清新空气,却是笑道:“老霖雨!好也不好!” “哦!”一旁的上大夫甘龙却是眯眼笑道:“景监将军,这是为何?” 景监扬眉笑道:“老霖一下,弓弩、皮甲、车驾皆尽受潮,只怕庞涓要在少梁山上困上个十天半月,这是大好!”言毕,景监却是将眼望向陇西,语气却是低落了起来:“不好之处,却在狄道以西,不知公子狄眼下是否得胜……” 景监才从安邑赶回,自然不知吴狄陇西战况。见到这老霖雨纷纷而下,景监脑中的念头却是担忧吴狄领军鏖战戎狄,这荒原泥泞,数万骑兵何以行军打仗。 一旁地嬴虔听得眼睛一亮,大步走到景监身旁,猛拍其肩笑道:“你小子,倒是比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要有心。罢了,实话告诉你说,老三月前大胜戎狄,已经将四族全部收服……” “左庶长,此话当真?”景监听得大惊,收服四族?这可是历代秦国国君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啊!若是真地,只怕公子狄于老秦人地功绩将会直追穆公! “当真!”嬴虔也是激动万分,一想起当日信使来报时,他也是听得愕了足有一刻时辰:“老三已经征召了四族十万骑兵,正在狄垣整训。三日前得庞涓起兵消息,已经去急诏,不日便班师会朝!” 在嬴虔在和景监细细陇西战况地同时,嬴渠梁却是沉默不语,默默的抬头仰望夜空,任由丝丝细雨打湿自己地面颊衣襟。 此时,但见阳城一片漆黑,万籁俱寂,政事堂外的笼火摇摆,火光暗暗,天地漆黑如墨,唯有那细密而轻灵的沙沙声。 .=.天地虔诚跪拜,长声道:“上苍有知,若秦不灭,嬴渠梁当永不负天!” 刹那之间,但见长空之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径直劈在了政事堂广场一侧宫墙的一根立柱之上。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只见木制立柱上顿时腾起一片火光,熊熊而燃,那光亮竟然盖过了广场上被老霖雨浇得已经奄奄一息的笼火,将整个殿前广场照的一片光明! “天兆!”不知谁喊了一声,殿前群臣皆尽扑出殿外,一起来到秦君渠梁身后向天膜拜。只见那立柱上的大火,非但没有被风雨浇灭,却是越来越旺,越来越亮,迎着风雨摇曳不定,似乎寓意着大秦将会在这火焰中浴火重生一般。 一时间,满朝文武大臣皆是伏地恸哭,感谢上苍眷顾,降下天兆! 然而,嬴虔和嬴渠梁兄弟俩,却是死死盯住了那根正在熊熊燃烧的立柱。 这根立柱,正是当日吴狄用来试弩的那根。 突然之间,兄弟两人的耳边都响起了一把苍老的声音,只听这声音娓娓道来:“嬴虔、渠梁,公父行将就木,却是要知晓你二人一事。这吴狄乃是一个异人,若善用得当,他日定可兴盛我秦国。不过,若是其尾大不掉,心存异念,你兄弟二人定要尽速除之,否则我嬴氏一族危矣!大秦危矣!天下亦是危矣!” 【第062章 】 焉塞乌逢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狄垣,吴狄却并不知庞涓起兵是因为资金链断裂,还道这是庞涓在探得了吴狄率兵收服戎狄部族的消息之后凑在这个时机开战,意图直扑阳,一战灭国。(..tw无弹窗广告) 大雨连绵,不但兵器甲冑会因为受潮而影响战力,泥泞的道路也是各个兵种的克星。因此在冷兵器时代,雨季不用兵几乎是一项不可颠覆的金科玉律。然而,正因为吴狄有“梦蝶”之利,使得他固执地认为以庞涓之能,很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传来军令的使,是于四月十七午时从阳出,二十二下午到达狄,后半夜到达狄垣以西百里外的秦军大营。使三人沿途换马不换人,昼夜不停疾驰这才用了五日五夜赶到,而现在吴狄要归阳,即便轻装上路沿途就食各县至少也需要十余日时间,且老霖雨一下,道路烂,这个时间还要再拖延上一半。 “毒!真毒!”吴狄一面骂着庞涓,一面下达紧急军令。眼下戎狄各部归降,战事已了,戎狄骑兵的整训工作也进展顺利,原本按照吴狄计划只待五月初老霖雨下完下透,天气干燥之后这便全军班师,等着六国立秋起兵灭秦之战开打,而眼下庞涓竟然不按牌理出牌,确实让吴狄感到了极度被动。 一夜之间,吴狄尽起三军,凑得三万精锐铁骑和六万战马于二十三中午急奔阳紧急驰援。 三万骑兵全部轻装上阵,一人双骑日夜不停向阳急赶。可是天不随人愿,老霖雨这一下竟然一不可收拾,到了四月二十六的下午已经变成了滂沱暴雨。 连续三天的大雨,使得道路异常的湿滑泥泞,这日下午大军被困在了翼县之西两百哩处。吴狄一脸焦急的骑在马上等待前方斥候的来报,今日午间行至此处便听见远方山谷出震天巨响,吴狄忧心这很有可能是连日冒雨引的山洪或是泥石流。 好一会儿,一骑冒雨跋涉而来:“主帅!斥候来报,前往五十哩遇上山崩。道路全毁!” 来人走进一看,正是子车英,吴狄见他面色青,嘴唇紫,急忙解下鞍上的羊皮酒囊递了过去:“车英,快来喝上一口,驱驱寒气。” “谢过主帅!”车英也不推迟,接过酒囊便猛灌了一口。 此时的吴狄也是全身势透。身上的甲冑也感觉厚重了许多,如果不是还有**战马时常传来体温暖住双腿,恐怕吴狄面色也是难看之极。大雨沱,道路全毁。来时路上也未见平时两日一班地日常驿马邸报,此时的吴狄可谓是焦急得无以复加。 庞涓这个人,若说其用兵如神自然是言过其实,可他却也是战国时代的用兵奇才。是鬼谷子的高足。吴狄虽然有后世智慧,但也知道战国时代的先人们也不是笨蛋,不然也不可能有流传千古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因此吴狄眼下只能做最坏的推论,那便是燕赵两国密使当中有人走脱。或是狄各族之内就有坐探,将他率领大军收降戎狄部族的消息给传递了出去,因此庞涓将计就计。趁着老霖雨将下未下之计。算死吴狄这支戎狄骑兵来援不急。提前兵强攻阳。 “嬴黎将军,此地可有其他道路通阳?”吴狄抹了把脸上地雨水。却是向身旁的老部将黎问询。黎也是氏族人,若论亲族还和大哥二哥为同宗支脉,现下的年纪不过三十而立,是大哥嬴虔派给他的骑兵部将,统带一万骑兵。 只见嬴黎也是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拱手道:“主帅!此去翼城,只有现下这条土路。若是绕道,便需要渡过翼水,绕焉氏塞过义渠、岐山、泾阳再归阳。如此绕道转折,只怕要多辗转千里,且眼下大雨滂沱,翼水暴涨,只怕难渡!” “难渡也得渡!”吴狄咬牙道。山崩断路,骑兵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暴雨中翻过塌方堆积而成地山谷,其危险性比在急流中武装洇渡还要危险十倍。 当下吴狄下达军令,全军立刻向翼水机动,天入黑前便到达了位于渭水上游的翼水河岸。 翼水实则渭水上游,因流经翼县县城而被命名为翼水。大雨绵绵而下,天地阴沉漆黑,不过酉时前后便已入夜。吴狄带着嬴黎车英等人安排大军就地扎营生火取暖后,便即刻延河岸查看水情,只见连日大雨,翼水已经从往日的涓涓河流变成了水质昏黄的激流,宽达十余丈地河面上,激流直打得水花四溅,不时还能见到河中有漩涡浮现。 沿途查看了不下十哩,嬴黎急了:“沿途浅滩,水流太急,只怕我军难渡。而此地延河而下,不远便是山川,也是无法抵达翼城,这叫人如何是好!” “别急!”吴狄也是眉头紧皱,却是举着油脂火把向众人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天要我老秦人不灭,赐下苍狼助我收服戎狄部族,便必然能给我军指出一条明路驰援阳!大伙先歇息一下,用点肉干!” 言毕吴狄当先下马,将火把插在地上,这便取下随身携带的肉干、干粮进食起来。(..tw好看的小说)可是吃着吃着,吴狄眼睛瞧着插地上火把却是起神来。这一路上,众人都是沿河查看,准备找一处河道窄深,水流也不喘急的地方搭建浮桥渡河。却是未成想过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所搭建的浮桥,到底是古代式地简易浮桥,还是后世的特种浮桥! 想到这里,吴狄却是将手中的肉干往子车英怀里一扔,伸手抓起了一把地上湿烂地黄泥,暗骂自己一声猪脑子。泾水清、渭水黄,渭水实际上就是黄河,黄河地河床里有什么?不就是从甘肃陕西这个黄土高原冲刷下来地黄土么! 当即吴狄抓着一把黄泥直乐,笑道:“嬴黎将军,想到办法了!咱们这就速回大营准备!” 也不待众人醒悟,且众人也醒悟不了,吴狄这便拍马急走。当夜,三万大军当中吴狄紧急征调了两千懂得木匠手艺的骑兵连夜寻山伐木,并将伐回地树木连夜泡制。第二日一早便选出了五百孔武有力并熟悉水性的士兵来到了一处阔滩上准备架设浮桥强渡翼水。 战国时代,渡河手段不外摆渡和浮桥两种,而浮桥架设十分的工艺十分粗劣,甚至说许多浮桥根本就用木 水面上连接起来形成。且秦人的浮桥则更有特色,片剥下的羊皮缝制,将缝隙用树胶之类地东西封死,吹涨之后绑在桥底。甚至直接就是抱着这种羊皮气囊洇渡过河。 到了这日晨时末刻左右,连续下了三天四夜的大雨终于稍稍止住了些许雨势。从沱大雨又转为绵绵细细,吴狄这便带着五百力士开始铺设渡桥。只见吴狄的架设渡桥方式和别人的大有不同,一般来说,渡河的地方应该是越窄越好。可吴狄却是偏偏选择了一个虽然水流稍微平缓,但却宽达三十余丈的河滩。 在吴狄布置下,五百力士扛着连夜赶工出来的浮桥部件开始进行土工作业,只见他们先从河岸边五丈之地用巨大木槌将一根根直径一尺有余的木桩钉在地上。然后将捆扎结实大约一丈宽,三丈长地桥面放到了立柱上,接着力士们就站在这桥面上一根根的向河里打下木桩,再一块块的加装桥面。待打至河心时河水已然深达三丈有余,但吴狄这面也是早有准备,用早就准备好的组件拼接成四丈多长地木桩打近河里。 未到午时。一条长达四十余丈。穿河而过的浮桥这便完工了。只见河水依旧喘急,却是稳稳从木桩之间的间隙中迅速流过。细细看去的话还会现木桩迎水一面全被打磨成了三角型。 当下也不迟疑,吴狄命令部队迅速过河。待到三万人马全部渡河完毕,原本距离河面尚且还有两尺高度地桥面因为不断重压已经沉降到了水面之上,命人将桥面全部推到河中冲走后,这便率军赶赴焉氏塞。 焉氏塞又名乌氏塞,是为县制,主要聚居的是已经归附秦国的乌孙族人,乌孙族原先也是陇西戎狄的游牧部族,后来其中一部归附融入秦国,过起了半耕半牧地新生活。由于吴狄此次急驰阳并未多带粮草辎重,每个骑兵虽然备双马却也要准备马料,因此只能携带七日干粮,所以在五月初一抵达焉氏塞时,吴狄的三万大军已经粮尽。 当即吴狄便出军令给焉氏令,命群其为大军准备粮草,并尽起城中锅鼎灶具为大军准备饭食。可谁知派出传令兵不到一刻,却是领了一个肥肥胖胖的老头归来。 老头虽然肥胖,但身手却是干净利落,老远便滚下马来向吴狄拜道:“焉氏令乌逢见过将军!” “你便是焉氏令?”吴狄看了看这肥胖老头,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当下随口便道:“我军疾驰阳,今夜便要连夜开拔,你可召集城内民众民夫为大军做饭备粮,我军自会给付酬劳!” “不敢!”乌逢却是伸手一拱,面露难色道:“将军大人有所不知,眼下城内并无粮草可备!” “怎地?为何无粮?”吴狄听着一呆,张口怒喝,颌下地倒髯跟着齐齐抖动了起来。 见到吴狄动怒,那乌逢骇得连忙跪在地上连呼大人恕罪。一旁地嬴玉见状,急忙低声道:“三哥,眼下才是五月,正是青黄不接!” “哼!既然府库无粮,只怕也无金钱!”吴狄一路疾驰,昼夜不休,自然火气有些大了。当即喝道:“吴壮,取三百金,立即进城购粮。” 吴壮为吴狄亲族子弟,按辈分当是本家堂哥,又是吴伯地亲侄,因此被吴狄任用为亲卫队长。当下吴壮便应了命令,立刻携金入城购粮,但那乌逢却是小眼一转,张着大口直盯着吴狄打量。 “焉氏令,还有何事?”吴狄被他那一双绿豆眼睛看得直省,便自喝问道。谁知这乌逢不知看什么看的呆了,竟自张着大口走了上来,伸手就向吴狄**摸去。一旁地庞车见状大惊,立时持棒要打,但吴狄却是当即举手制止,让乌逢摸了上来。 “好东西!好东西!”乌逢犹如色狼一般,直抓着吴狄**骑坐的高桥马鞍上下摸索,跟着又是眼前一亮,却是现了吴狄脚上踩着的马蹬。摸着摸着,反倒摸起了自己颌下短须喃喃道:“这是何物,当有何用?” “呵呵!你试试看!”吴狄翻身下马,乌逢也不客气,便是有样学样般也是抬脚踩在马蹬上准备翻身上马。可谁知第一下却是没上成,没觉自己蹬错脚的乌逢接着又上,自是倒骑了上去,立时惹来嬴玉等人放声大笑。 “笑甚?”乌逢小眼一瞪,却是脱了马蹬跳下马来,接着起身一跃直接跳上马股。接着只见他驾轻就熟的微微一动便跨坐在了高桥马鞍上,接着双脚一穿,踩住了马蹬。 “好!好!好物!好物!”骑在马上试行了几步,乌逢却是连声叫好,而且**左扭右扭,似乎在找什么感觉,只见他扭了几下之后,却是连道:“有了!有了!” “有了什么?”吴狄奇怪问道,这难道是“有了感觉?” “粮草有了!肉食也有了!”谁知乌逢却是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只见其再次将双脚踩住马蹬,在马背上做了几个怪异动作后,却是一拉马缰这便催马疾驰起来。见乌逢竟然骑着吴狄的马大呼小叫的在城前空地上起了弯来,直叫众将看得瞠目,嬴玉更是哭笑不得的说道:“三哥,这焉氏令好生奇怪!没骑过马么?” “呵呵!你不明白!”吴狄大笑,指着不断遛弯喊叫的乌逢笑道:“他比你明白多了!” 好半响,过了瘾儿的乌逢这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直直来到吴狄面前长揖碰地,却是泪流满面的道:“敢问左司马大人,这木架马鞍和那踩脚用的铁环,却是何人制得?” 一旁的庞车听了,却是出言笑道:“咄!木架马鞍?踩脚铁环?好叫你得知,这两件战具分别叫做高桥马鞍和马蹬,正是我家主上,左司马大人亲手所制!” 吴狄微笑不语,让庞车为自己撑起场面,待庞车将这马鞍马蹬之事向乌逢讲完,却是开口问道:“焉氏令刚才所言粮草肉食有了一事,可是想将这马鞍马蹬用作商货?” “正是!”乌逢小眼咪咪,笑得一脸灿烂! 【第063章 】 乌氏玲珑 对于马蹬马鞍,吴狄既然拿得出来,也从未想过要秘技自珍,毕竟这东西不是跨时代的高科技,装备在士兵身上只要打一仗就必然会传播开去。(..tw) 不过对于乌逢这个胖老头所拥有的犀利眼光吴狄却是特别欣赏,毕竟从阳谷开始,吴狄造出这等好东西之后至多引来别人的诧异和惊奇,却是没有人在咋一瞧见的同时脑子就转得如此飞快。 “来人,牵一匹备马来!”当下吴狄二话不说,直接命人牵来了一匹马鞍、马蹬、马掌齐备的战马直接交到乌逢手里,笑着道:“眼下大军急需驰援,时间紧迫,就食之事还需焉氏令多多费心。” 见吴狄竟然如此大度的就将这秘技受于自己,乌逢自然激动得无以复加,当即猛拍胸脯道:“将军大人尽管放心,乌逢当效死力。”接着乌逢便转身向跟来的随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土语,随从当即打马便走。乌逢又转脸向吴狄等人媚笑道:“各位大人星夜驰骋,连日劳顿,不若入城歇息片刻,沐浴休整解乏,也好连夜赶路。” 吴狄摸摸下巴又看了看一身泥泞的嬴玉等人,当下自然肯,留了黎等三位部将组织城外大军休整军务之后,这便跟随乌逢入城。 焉氏塞既然称之为塞,可见其规模也是不大。城外之时吴狄大致看了,这城塞的城墙不过两丈六尺,长约二哩,进得城中之后,才现整个城塞小得可怜,最多也就是后世三四百户居住的居民小区一般情形。看着泥泞的道路和路边破烂的茅屋土屋,吴狄也纳闷了,这便问道:“焉氏令,这焉塞如今有多少人户,人口多少?” 骑着吴狄赠马正在扭着**找感觉的乌逢当即拱手答道:“回将军大人。眼下这焉氏塞共有人户四百有余,人口不足一万!” 听得乌逢回答,吴狄面上立时浮现出了窘迫之色。自己也是糊涂,来时急切,竟然没有打听清楚状况,要一个人口不足一万的边塞小城一下拿出三万人六万马的吃食草料,难度也是忒大,怪不得乌逢接了军令之后立时就跑来哼穷叫苦! 谁知乌逢见了吴狄面色。却是笑道:“将军大人不必着急,我已派了下人去向附近几个部族购羊去了,粟米饭食焉氏塞只怕难以凑齐大军所需,但这肉食却是可以管饱!” 便也在这时。只见亲卫队长吴壮打马赶回,恰在半路碰上:“主上,索遍全城商铺只购得千余担粟米和三百余担马料,城中商户皆告无粮可售。是否向民户征集?” 吴狄正待沉吟上何处征集马料,乌逢却是开口道:“牧草谷糠将军不必担心,我乌氏一族的牧场就在焉塞以东百里之外的乌塞,待大军饱食之后可连夜奔赴乌塞。让战马食用马料。” “此事可行!便按焉氏令所言办理!”眼下也是只有如此办法了,想想这不足一万人口地小城即便挖地三尺,也难凑出六万军马的草料。不过乌逢之言。却是让吴狄突然省起一事:“乌塞?何时有了乌塞。本帅却是不知?” “呵呵!乌塞并非城塞。只是我族一个牧场而已!”乌逢不以为意,却是笑道:“只因各族牧人图游牧方便。常到我族牧场贸易,因此便将我族牧场称为乌塞!” “嗯!”吴狄却是听着一愕,脑中念思电转,却是省起一事:“焉氏令,你是乌氏族人,可是又称乌氏逢?” “正是!”乌逢点头笑道:“在这焉塞一隅,各族常以乌氏逢称老夫。” 吴狄听着嘴角一翘,却是知道这乌逢究竟何人了:若所料不差,这乌逢定然是百余年后秦始皇时代的秦国大贾,专做畜牧生意,牧马牛羊以山谷来记的乌氏先祖。 当下众人复走,不一会便来到了乌逢官邸。只见官邸与城中百姓民居并无一样,可见此时的乌氏尚未迹,未崇奢靡之风。入得室内,乌逢自然是交代下人备食备浴,而一旁嬴玉见着吴狄一直面露喜色,却是有些好奇,悄悄问道:“三哥为何笑?” “呵呵!我在想,你的两名侍女都未来带,你如何沐浴更衣?”吴狄轻笑一声,却是当然不能告诉嬴玉自己心中所想。当下却是拿眼细细瞧向玉,只见此时的嬴玉虽然还是一身戎装,但却因为连日赶路早染得一身风尘,就连平日里向来梳理得一丝不芶的髻也是有些凌乱,若不是颌下无须,只怕早被吴狄认做男人了。 “三哥,你是大坏蛋……”见到吴狄一脸坏笑调侃,嬴玉当即面红耳赤起来。自从跟随吴狄奔赴陇西开始,吴狄就觉嬴玉有意无意间总是跟自己凑近乎,一副女儿家思春地心思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可是不知为何,吴狄却是对她提不起一点兴趣,虽然她的一口小白牙时常会让吴狄怔怔呆住,可吴狄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嬴玉提起一丝男女*感念。 这是一个很怪异的问题,吴狄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其解,因为他每次看到嬴玉的那口白牙,眼前浮现地却是另外一个女子的身影,并且朦朦胧胧中似乎也是在思念那个人人都有一口白牙的美好时代。因此,虽然吴狄时常和嬴玉聊天打屁,但却从来没有往肉欲方面想过,似乎吴狄真的只把嬴玉当成小妹来看待。 当下吴狄笑了一回,正巧乌逢安排好事务返回作陪,吴狄这便招呼乌逢,指着嬴玉道:“焉氏令,此为当今秦公之亲妹,王女玉姬。你且去安排侍女,服侍王女沐浴!” 战国时“姓”、“氏”有别:姓表示血缘所出,氏则是以封地和官职等所获家族称号,实际上是姓地分支,等同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姓”。战国时女子在官方场合皆“称姓不称氏”,且称姓时要放在名字之后。仅以秦国宗室女子为例,见于史籍,如的妹妹,为周丰王妻;另有一缪嬴为晋襄公夫人),“怀嬴”“文”、“辰嬴”,“秦”。而氏仅供男子使用,男子“称氏不称姓”。并且称氏时要放在名字之前。 因此,在阳时,吴狄可以跟着大哥二哥喊小妹、喊嬴玉,以及腹内将玉冠为秦国公主。但在外面的正式场合,却必须称呼未出阁的嬴玉为“王女”或“王女玉姬”。 (此条目由书友waterspirit 对于嬴玉跟随在吴狄身边之事,乌逢也没表现出什么诧异。当下安排家中侍女独辟一隅准备浴汤。而后又为几位亲随部将准备好了,这便安排众人轮流沐浴更衣。 战国时,贵人沐浴多由妙龄侍女服侍,吴狄自然不能免俗。且由于吴狄本身也只是“梦蝶”。倒也并无什么心理障碍,来到浴室后便由得乌氏逢安排地侍女服侍着更衣沐浴,由于连日疾驰赶路。又遭连日大雨地浸泡。一入热水浴汤之中。便是舒坦得要让吴狄昏死过去,因此他全身放松。双眼一闭,便在浴桶中假寐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狄却是听见耳旁有人轻轻呼唤,张眼望来却是现浴桶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全身*、肌肤透红地美人儿正轻轻的跪坐在身前,用手**着自己地身体,却听耳边有个声音轻柔道:“贵人,已是申时了!” 吴狄抬头望去,却是见到一个和身前美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女正用木梳在为自己梳理头。洗鸳鸯浴这种贵族活动在阳谷时吴狄便是习以为常,因此也无什不良反应,当下吴狄轻伸了一个懒腰后,却是笑道:“这一觉睡得舒爽,不想却是申时了……你二人可是孪生姐妹?” 两女都是掩口轻笑,只见浴桶内的美女一面轻轻为吴狄**颈脖,一面笑道:“奴唤做玲儿,奴的妹妹唤做珑儿……” “嗯!玲儿珑儿……剔透玲珑,却是好名字!”吴狄放松身体,任由两姐妹放手施为,待到两刻时辰后下人又自来催时,已然为吴狄更沐妥当,一头长也用熏炉烘干,结成髻。出了浴室,吴狄的一身甲冑早有下人清理干净并用熏炉烘干,吴狄这便着甲而出。正待前往官邸正堂,却是见那一双姐妹花儿也是穿戴整齐,依在门边恋恋不舍,当即吴狄笑了一笑,便从腰里摸了两块阿森在阳谷试制,用来赏赐的西式金币抛给两女算是打赏。这一块金币地重量,折合战国度量,刚好算是一金。 来得堂前,只见各位部将早以打理清爽,正在堂前小酌等待吴狄到来便可开席。便是沐浴梳洗方面最是费时的女儿家嬴玉也早已弄了妥当。当下也不赘言,众人这便开席进食,席间吴狄吃喝之时却是想到一事,开口问道:“焉氏令,目下大军缺马,不知焉塞一地,可有战马售卖?” 乌逢听着眉头一紧,当即小心答道:“若是征召,只怕难征。若是购买,只怕急切之间,也购不了多少。” “呵呵!”吴狄却是放下手中酒爵,向乌逢笑道:“焉氏令不必担心,若是你乌氏有战马可售,尽可贩售于我,当以市价公平交易,决不相欺!” 乌逢大奇,急忙起身向吴狄拱手为礼:“不敢!为将军征召战马,本是分内之职,只是不知将军何以得知我乌氏有马贩售,可解大军之急?还请将军为乌逢解惑!” 这个问题也是刚才吴狄洗澡之时突然想到,先不说这乌逢为乌先祖,自然也是做畜牧营生,光说这乌氏牧场能一次拿得出喂养六万战马的马料,便知道其牧场之中存栏多寡了。 当下吴狄也不说破,直言道:“本次大军驰援阳,所带现金不多,合计约有万金左右,焉氏令如有战马,可以市价尽数贩于我军,若差额不足,可赴本公子岐山阳谷领邑支取。” 见吴狄言尽于此,乌逢也知道推脱不得,当即便问道:“大军所需战马几何?” 吴狄便道:“越多越好!眼下我军三万铁骑人配双马,驰援速度仍嫌太慢,若是再有三万,一人三马便是最好!” “嘶!一人三马?”乌逢听了,竟自抽了一口凉气。眼下一匹战马,好些的能卖上个数十金,即便次些也是要十金上下,吴狄地三万铁骑竟然一人双马尤不知足,还想一人三马! 乌逢受了一惊之后,急忙拱手告退,双眉打结地下去找人商讨对策。可才过了盏茶功夫,却是满面春风的奔了回来,眉开眼笑向吴狄道:“承蒙将军不弃小女粗鄙,战马一事乌氏当尽力为之。眼下乌氏牧场便有可战成马四千余匹,今夜我族四处借调,明日一早定能为大军备得万匹良驹,供大军征用!” “小女……粗鄙?”吴狄听得大愕,自己什么时候和乌逢的女儿生了关系? 难道……那对姐妹花竟是乌逢的女儿? 只听“啪啪”两声击掌,却是乌逢在施暗号,接着便见一对梳着秦国宫髻身穿大红礼服地壁人盈盈而来,更见这双美女胸前,却是用了一根红绳栓住了一枚阳谷金币,看来两女是把吴狄打赏的金币,当成了定情的信物! 两女胸前挂着的金币众人自然见了,当下便听见大嘴巴庞车第一个起身贺道:“恭贺主上,喜得壁人!” 有了庞车牵头,一众不明真相地将领立时随身附和,直叫吴狄有口难言。跟着却听着一把酸醋味浓重的声音冷哼道:“哼!大军在途,此事恐怕有违军律吧!” 【第064章 】 惊天之变 一看嬴玉面色,吴狄就知坏了,须知当日这嬴玉为了杀公叔连大哥二哥都敢顶撞,眼下这争风吃醋搞得醋海生波让吴狄也是十分为难,看着玉脸上满脸刻薄,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人解释:这双美女只是帮咱洗洗澡、搓搓背,完全没有干啥出格的事! 而乌逢显然把嬴玉这个王女给无视一旁,待两女为吴狄斟满酒爵后,便举起手中青铜酒爵道:“请满饮此爵!” 端起酒爵,吴狄知道这酒不能迟疑,只能苦笑着合袖为礼一饮而尽。(..tw好看的小说)眼下就算不看乌逢的面子,也得看那即将到手的一万匹战马的面子,再说这对孪生姐妹也长得玲珑剔透,招人喜爱,有何不能收之? 乌逢见吴狄饮了酒,面上更是高兴起来,当下喝令自己的一双女儿退下后便自拱手道:“现下大军在途,老夫也知公子难处,不日老夫定备好丰厚嫁妆,将小女送至公子阳谷领邑。” 确定了关系,乌逢自然对吴狄变了称呼,不过眼下乌逢并非是嫁女给吴狄,而是赠送,因此倒也不敢以岳父自居。不过吴狄既然收下了他乌逢的这对姐妹花儿,便等于是乌氏傍上了大款,自然是心中欢喜的紧了。 “哼!”嬴玉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现场众人无视,一下火大了,当下起身对吴狄拱手:“主帅!末将先行告退!” 见嬴玉忿忿要走,吴狄本想劝解,可转念一想现下自己身为主帅,却是不能在各位将领面前失了礼数。眼下情况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乌逢挟女儿而傍大款,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也太小白了不是。当下吴狄也不阻拦,点头准了嬴玉所请。自是向乌逢笑道:“好!战马之事,便劳乌老费心了!” 乌逢听得吴狄改口叫他“乌老”,自然是老怀大慰,立即命人再上酒食要与各位痛饮。 这一餐吃到酉时末刻才算完结,由于要连夜赶路,众将也未真个痛饮,草草填饱肚子之后这便出城整军。而这乌逢也真有能耐,便是吴狄还在乌逢官邸洗那旖旎鸳鸯浴时。乌家属下便从四面八方赶了近万头羊,又从百姓家中借来锅鼎灶具、柴禾油盐,便在城外这寒风细雨中做起了饭来。待至时吴狄整军完毕,三万大军不但都已饱食。尚且还将干粮袋里装满了滚热的粟米饭和烤得喷香羊肉,备下了至少三日的干粮。 吴狄率军连夜出奔赴焉氏塞以东的乌塞,第二日一早到达之后,用了两个时辰喂食战马和整编乌氏征召而来的近一万二千匹战马。这便上路奔赴义渠而去。 五月初四,大军抵达义渠,用半日时间就近取食后又奔岐山。于五月初六下午抵达岐山县,其时由于主干道远离阳谷。因此吴狄便效仿大禹过家门而不入,在岐山县城取食之后便要直赴阳。 ~.手中的羊皮手书交给身旁的嬴黎后。向岐山令孟光道:“光兄,且说说阳状况。” “上月下三。国府夜朝。景监连夜自安邑赶回,带来从魏国公子卬消息,说是庞涓起兵乃是因为什么‘资金断链’,不得不作出地以进为退之策。”孟光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堂中之人,这次紧急例会属于内部例会,因此吴狄把子车英安排前去整顿军务,而嬴玉却是跟吴狄闹了别扭,却是陪着子车英一块去了。 吴狄听了却是长叹道:“应该是‘资金链断裂’!想不到魏国富庶如此,竟然撑得如此长时间!若不是我秦国应对得当,只怕魏国单只用金钱,便可破我秦国的二十万大军。” “也是……”孟光自是点头,对于吴狄使出地那招将计就计,孟光可是叹为观止,自叹弗如。只听他微微点头后,却是继续道:“不过下三当夜,便在政事堂前,又生了一件奇事!” “哦!奇事?”吴狄奇问道:“是何奇事?” “便在景监自安邑赶回带来庞涓消息之时,老霖雨突然而至,秦公感恩上天,当即叩谢天恩,却在这时一道霹雳突然劈下,劈着了政事堂前的桓木,却是一个大大的天兆!” “阿吔!天兆!”听到如此奇闻,众将们当即都是大惊,吴狄却是听出孟光话中的暗喻,问道:“劈着了?不是劈倒?” 孟光猛然点头,斩钉截铁般亢声道:“霹雳天威之下,堂前桓木不倒反着,火光腾空九丈有余,风吹不熄,雨打不灭,是为寓意大秦若此天火一般的兴盛之兆!” “只是……”孟光说道此处却是顿了一顿,拿眼看向了在场在众多人,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之态。吴狄也知他意,却是笑道:“为帅,事无不可对人言!此室之中,皆吾之手足袍泽,光兄但说无妨!” 吴狄故意如此说道,便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这些将领到底能不能和自己一条心。自从吴狄带兵出山大营后,嬴虔安排的各军部将、骑将虽然一丝不芶地执行着吴狄的各项命令,可始终吴狄都觉得这些人所表现出来地服从、尊敬,既非如庞车、左稚,也不似子岸、孟光,让吴狄有些无所适从。经历戎狄一战之后,吴狄虽然明白自己的人气应该已经够格,却是缺少时日和这些将领做深入的接触,而且又有子车英和嬴玉一直跟随在旁,吴狄也不便行事。 果然,吴狄话才出口六个部将和十二骑将齐齐一怔,接着又互相对视一眼后,却是把目光投向了部将之嬴黎的身上。嬴黎被众人看得如坐针毡,但他面色一沉,却是起身出位来到堂中躬身向吴狄拜道:“嬴黎愿为公子狄效死!” 有嬴黎做出榜样,其余各将自然也是纷纷效仿,一齐来到堂前,单膝跪地以军礼行之,皆拱手道:“吾等愿为主上效死!” 好!各位快快请起!”吴狄见状自然是大喜过望,今和当日二哥渠梁激他去杀六元老一样,都是无心插柳而成事。 这个孟光,果然是个高人啊! 待吴狄一一安抚了众将之后,孟光这才继续道:“四月下六,阳急令,命雍城将军率雍城三千守城步卒和各县征调地一万守城步卒赶赴阳。五月上一,也就是主上才达焉氏塞时,却是从雍城老嬴山处转来了三个消息:一、阳金箭令使飞骑前往陇西。要主上暂缓班师。二、左庶长嬴虔亲率四万铁骑、四万弩手、三万五千步卒、战车一千五百余乘、民夫六万、合计大军二十万,于四月下九以开赴少梁。三、子岸随左庶长嬴虔开赴少梁之时从阳传来消息,眼下阳城内流言四起,都道当日天兆显现。霹雳降下的那根堂前桓木,是当日主上殿前演武时曾做试箭之用,流言越传越玄,便是三军之内也是风传遍地。只怕是对主上不利!” 听着孟光将这三件大事件件道来,吴狄立时感觉头大如斗。尤其是这第三件,吴狄便立时肯定,这第一件中提及的飞骑前往陇西要他暂缓班师定然与这流言有必然关系! 吴狄心思电转。脑中犹如一部电脑一般高速运转起来。古人迷信,尤其是这战国时代,天命之说大行其道。对这神鬼之说都是抱着绝对信其有的态度。想想看。风雨交加之夜。恰好在国君祭拜天地之时一道闪电恰好劈在了吴狄当日曾经用来试箭地桓木立柱之上,不但没将这立柱劈倒。反倒是燃起熊熊火焰,大火升腾九丈显然是不可能,但一二丈高怕是有的,并且是风吹不熄,雨打不灭,这得是如何惊人的天之预兆啊! 一时间吴狄脑中千转百回,将秦汉隋唐,宋元明清各个朝代的历史故事检索了一遍,已然求到了这种事情地若干种展方向和解法。心中稍稍安定之后,吴狄却是问道:“左稚处可有消息?” “有!”孟光自袖中摸出了一个三寸长,一指粗细的铜管,双手呈于吴狄。 吴狄接过铜管,揭开封印火漆抽出了里面的一卷丝帛,慢慢展开一看,却是突然满脸悲凉,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喝道:“各将即刻整备军伍,携三日干粮,今夜三更开拔,赶赴阳!” 正待众将准备起身应是,匆忙扫了一眼密函地孟光却是惊呼一声,拱手道:“且慢!主上但听孟光一言!” “光兄请!”吴狄将手一摆,作出一副洗耳恭听之势。 孟光轻咳一声,却是整襟起身长道:“主上可还记得,昔日单伏先生之大义、大利、大德、大道论?大义,当义行天下,而非义兄长。大利,当利于百姓,而非利一族。大德,当德毗苍生,而非德近亲。大道,当道法自然,顺应天命!” “单先生之高论,吴狄当是记得!”吴狄已然知道孟光想说什么,却是冷然道:“今日我嬴无敌也道一句,先生可记录在案,立此存照:宁可天下人负我,我定不负天下人!” 吴狄话语一出,孟光当即满脸愧色,径自拜道:“孟光惭愧!既然主上之意已决,孟光愿随主上共赴阳。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吴狄听着眼中一热,却是上前诚心向孟光整襟一拜:“光兄不必如此,若嬴无敌此去阳,果真命数天定,还望光兄留得有用之身,为老秦黎明百姓筹谋计之!” “主上!”孟光听来竟是把持不住,拜服在地失声大恸。 孟光吴狄两人一唱一合,自然引得众将侧目,副帅嬴黎当即拾起孟光阅后抛下地丝帛密信,朗声读了起来:“二年五月上三,阳一品轩左稚秘呈我主:近日阳大谣,言主上陇西之战,收得草原神狼,以为戎狄各部奉为戎狄之王。又传四月下三,上天降下天兆,寓意我主是为秦国正主,国族嬴氏大哗,连日闭门密谋,欲对主上不利。五月上二日,门下探得国后秘密调派嬴氏宗族死士三十二人入府,居于国后宫室,图谋不问可知,望主上速决断之!” )=赤,切齿咬牙。 这两年来,吴狄先是在少梁战中先救新君渠梁,又舍命为老君上当戟。之后又在国府门前以一人之力击杀了逼宫谋逆地六族元老,被罢黜山后更是制出了种种利器,欲强大秦军力。陇西一战,吴狄创新而出的新兵种新战法接连大获全胜,早已经在众人脑中根植下了吴狄一心为国地光辉形象。 可是现在,正是因为吴狄为老秦收复了戎狄部族,却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坛酒,让同僚地部将拿了,便是抽出随身的短刃欲断指明志。将一切看在眼力的吴狄急忙伸手一抓,死死抓住了嬴黎道:“不可!将军心意,无敌已然明了,且不可义气用事。眼下六国联军进逼,大战一触即,各位当留得有用之身,为大秦尽忠!” 只听弩军部将嬴上前喝道:“主上!我等虽为嬴氏族人,却也知道忠孝节义!如今嬴氏族内烂,奸人当道,欲逆功臣。我等不如这就反了,连夜返回狄垣,召集戎狄部族,自家打天下!” 一众将领也自喊道:“对!主上穆公剑在手,又降伏了戎狄各部,当是秦国正统!咱们这便反了,自家打天下!” “住口!”吴狄爆喝一声,却是止住了群情激愤,伸手将嬴黎手中短刃夺下之后,吴狄沉身道:“嬴无敌安有今日,是拜老公父所赐!老公父当日崩逝之时,曾执吾之手,要吾一力助二哥渠梁!今日嬴无敌立言在此:宁可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二哥渠梁、不负嬴氏一族、不负大秦!” 【第065章 】 国士单伏 吴狄话语有若金石、掷地有声,当下自是把众将听得热血沸腾,血脉奋张。 却也在这时,只听堂门嘎响,却是走进两人来。 “族兄……”嬴玉一脸冷峻,抢步上前向嬴黎伸出了手。而子车英却是来到吴狄面前,单膝下跪喝道:“子车英愿为主帅效死!” 这两人却是不知何时来到堂外,好似将众人的对话都听到了耳内,玉一脸寒霜将绢书密信看完之后便将绢书交回嬴黎手中,一言不的转身扭头便走。 “小妹!”吴狄抢上前去,却是一把抓住了嬴玉:“不可冲动!” “主帅!”嬴玉扭头来看,吴狄却是从她眼中看出了泪水,只听嬴玉压着哭腔,强自亢声道:“玉嬴自请为使,急赴阳!” 吴狄心中感叹,面上却是摇头轻道:“小妹心意三哥明白,阳之事三哥自会处理!”言毕吴狄突然喝道:“子车英!” “在!”子车英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拱手喝道:“请主帅吩咐!” 吴狄当即下令:“即日起,革除嬴玉一切军职,交你近身看管。不至阳,你绝不可离开半步,否则军法处置!” “三哥,你……”嬴玉听得一惊,正欲挣扎,却是被吴狄死死拉住:“子车英,还不将嬴玉押下!” <+子车英也是满眼含泪的跳将起来,先是伸手解了嬴玉的腰下短剑,接着却用吴狄教授的擒拿手一下将她擒住,这便押出堂去。嬴玉一面被子车英推得趔趄而出,一面尤自喊道:“主帅,让我去阳……三哥,让我去阳找娘亲……三哥……” 解决了嬴玉,吴狄再次郑重向堂中的诸将长揖碰地。这便说道:“各位心意,嬴无敌心领意会。然今日我意已绝,各位休要多言,这便整军备马,连夜赶赴阳!” 见吴狄如此决绝,众将也是大恸,嬴黎、嬴等宗室族亲,更是悲愤得无以复加。当下也是齐齐半跪以右拳重击左胸。行了秦*礼,这便泪奔而出整顿军马而去。待众人走后,孟光也是要走,却是被吴狄拦下了。一怔之后只听孟光满脸忧心道:“主上此去阳,只怕九死一生,可曾想好如何安置族人?” 吴狄听孟光如此说道,心中一热。却是笑道:“光兄,吴狄可信得过你?” 孟光听着双眼一红,却是一脸郑重,整衣又拜道:“只要孟光但有一口气在。.tw[]定要保得主上家小平安。主上起行之后,光便尽遣家臣,护送主母夫人和小公子奔赴狄垣。” 吴狄听得心中感动。也知道孟光主动承担托孤之责已是尽显其心了。当下喝道:“铁卫何在!” “在!”铁卫队长吴壮从堂外急步奔入。吴狄向他轻轻点头,轻喝道:“堂外十步之内。不可近人!” 吴壮接令而去,吴狄却是拉着孟光坐下,低声道:“光兄,我料此去阳,必然有惊无险!” 孟光面上又惊又奇,急切问道:“为何主上如此肯定?” 吴狄淡淡一笑,吐出两句:“手足之情!胘骨之臣!” 孟光捋了下长须,却是不解:“此话何解?” 吴狄不答,却是反问:“光兄可知,昔日阳谷血战之始作俑,姓谁名甚?” 孟光被问得一呆,昔日阳谷血战他虽然亲身参与,但吴狄所问的始作俑却是闻所未闻:“孟光不知,想必与六族定有关联……难道是国府中人?秦公心存高远、定然不会做此短视之事,左庶长性情敦厚,怕也做不出来……” 吴狄听他接连说了大哥二哥,评价也是中肯,当下摇头笑道:“只怕光兄也难以想到,这始作俑……正是国后!” 当下吴狄便把当日血战之后,子岸说出国后使计让二哥渠梁将他罢黜山,又密谋六族欲意剪除的事再次向孟光叙述了一遍,当日子岸向吴狄表白之后,此事当然是要作为机密一般秘而不宣。听了吴狄讲解,孟光却是出一声惊叫,他果然是没有想到此事竟然是国后谋划:“啊吔!这果真是最毒妇人心也!” 当下吴狄将国后欲下毒手,而二哥渠梁却秘受子岸兵符要他一力保护的脉络为孟光理顺之后,却是笑道:“眼下,二哥渠梁派往陇西要我暂缓班师的正是金箭令使,可见二哥是想救我!这义母要杀我,义兄却要救我,以光兄之见,这阳到底去不去得?” “去得!也去不得!”孟光听了吴狄讲解,也是胸中豁然开朗,不过却任有疑虑道:“即便秦公一力保你,只怕国后毒计连环而出,今日可在国后宫闱之中暗藏甲士,明日说不得于道旁埋伏刺客,只怕主上依旧日夜难寝,辗转反侧!” “哼!正所谓失道寡助,得道多助!”吴狄冷哼一声,却是从怀中摸出了三根铜管,取出其中一根递给孟光道:“光兄且看!” 孟光大惑,接过铜管取出其中绢书一看,却正是不久之前他才刚刚交道吴狄手中的阳密信。[..tw超多好看小说]显然,吴狄在进入岐山之前,便已经知道了国后暗藏甲士之事,甚至于孟光向吴狄所报地消息,只怕吴狄也是早就知道了! “这……”孟光看了大惊,脑中闪念而过:“难道,主上刚才……” “哈哈!”吴狄指着孟光,大笑道:“光兄好快的反应,刚才正是使的一招苦肉之计……” 孟光当下以掌猛击额头,却是赞叹道:“啊吔!孟光服了……唉!现下想来,今夜之会本是密会,若主上真要支开王女,定然要下十步之内不可近人之令,断不会让她有隙窗畔旁听!” 待孟光叹了一回,吴狄这便将此去阳要行的种种秘事细细交代了一遍,和孟光告好了点子之后便前往城外军营。 当夜三更时分,吴狄一入城外临时大营便感觉到周围气氛压抑,且军士目光流转之间却是传递出一种往日吴狄不曾感觉到的异样 .怨! 三更末刻,大军按序开拔,走在最前列的是五千秦军轻骑探马斥候,而后才是吴狄地精锐飞鹰骑和戎狄牧军,不过让吴狄感到不妥的是,大军上路不久,嬴黎、嬴等宗室族亲和各军部将、骑将却是一一借故来到了中军。 吴狄见众将都是面色如铁,一言不的跟在身后。也不知众人心里如何感想。便在这时,却听见阳谷方向的来路上,有人疾呼道:“君上慢走!” 吴狄侧耳一听,隐隐听出了这是单伏地口音。不一会果然见了单伏。只见单伏却是穿着一身稷下士子的冠芨服,远远便跃下马来将腰间长剑一拔,却是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狂喝道:“君上!不可去阳!” 吴狄大惊失色,却是连忙滚身下马。急道:“单伏先生,你这是为何!” “且住!君莫靠近!”单伏知道吴狄身负武艺,见吴狄要扑来阻拦,却是忙用剑轻抹颈间。周围火光冉冉之下。立时见到单伏颈脖上溢出了鲜血来! “君上!君以国士待伏,伏自当以国士之礼而偿君!今日单伏以死谏之,阳危地。君上不可前往!以君之能、之德、之抱负胸怀。当图谋天下。利亿万黎民!”言毕只见单伏扬手起剑,竟欲倒转长剑破腹自。大惊之下的吴狄不由脑上亡魂大冒,想也不想便拔出腰间短刺倒柄奋力投之。却听“咣”地一声巨响,吴狄投刺准确击中了单伏手中铜剑,电光一闪,赤铁精钢打造的投刺竟然将铜剑撞折了一段,可单伏下刺之势却是丝毫未能减缓,竟然将断刃一下捅入腹中。 “先生……!”吴狄飞扑而去,将仰面摔倒的单伏抱在怀里,大声怮哭道:“军医!军医何在!” “君上……”单伏铜剑入腹颇深,此等伤势便在后世也怕无力回天,只见单伏弥留之际口中却是溢血笑道:“君上……伏曾言……愿为君……死不旋踵!君……不可……忘了……《霸秦策》!”言毕单伏垂头一斜,一代齐国游侠剑客,就此溘然而逝。 “先生!”吴狄心疼非常,恸哭震天! 吴狄痛哭良久,这才抱起单伏遗体,交予身后同在抹泪的亲卫队长吴壮道:“命专人将先生遗体回齐国稷下,以大秦国士之礼厚葬之!” 言毕,吴狄转身疾走,飞骑上马便欲继续赶赴阳,可谁知道嬴黎、等人却是不知何时阻在了道前,齐齐拜倒:“主帅!单伏先生所言有理,阳实乃危地!” “怎地!你等也要阻我?”吴狄见状大怒,他算千算万,算来算去,却是没有算到单伏竟然会用死谏来阻自己奔赴阳。悔不当初,自己为什么不提早和孟光交代,提前派人半途拦截。单伏死了,虽然其人于吴狄功业雄心并无多大地助力,却也是当年同赴阳谷的老人,一同在阳谷血战六族死士的战友。想不到昔日六族死士奇袭阳谷,单伏使一手稷下剑术血战一夜而未亡,今日却是以性命为谏,死在了吴狄怀中。 谁知嬴黎却是不卑不亢,昂然应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帅,我等心意已绝,愿随主帅反了!” “混账!”吴狄狂怒爆喝,却是锵啷一声抽出腰下地穆公剑狂喝道“你等要反?反谁?反大秦,我嬴无敌必杀之!” “主帅!”众将却是齐齐挺胸,一副你要杀便杀地架势。更有一名骑将向周围大军喊道:“各位弟兄!主帅此去阳,必遭奸人暗害,吾等随主帅反了吧!” 军士之中,怕也多知晓了中个消息,立时便是一呼百应,不少戎狄牧人更是狂呼起“苍狼”之号! 吴狄怒急攻心,在马上将剑一横,架上了自己地颈脖痛呼道:“你等可是要逼我自戕当场?” 此次通过各方消息汇总分析,吴狄早就算死此去阳有惊无险,以眼下大哥二哥在阳的布置安排,即便国后真要杀吴狄,只怕二哥渠梁也要抗命保护。因此吴狄自然要把这“辗转千里,嬴无敌疾驰阳!国后图谋,公子狄忠心为国!”地动情大戏给演好演活,甚至演得前无古人,后无来,震古烁今,流芳百世。 因此在抵达岐山前夜,当左稚麾下地密探听闻吴狄大军正赴岐山而半途改道将密信送上之时,吴狄便在胸中有了谋划。而在岐山官邸堂前议事之时,吴狄本意是要安排嬴玉和众将一起听得国后密谋,以观各人反应,一一甄别分析,谁知世间总总事物,每每都是出人意料。 “你等可是要逼我自戕当场?”吴狄以穆公剑横在颈前,大声爆喝,却是当场叫众将看傻了眼。却是这时,只听见一声凄厉惨叫道:“三哥不可……” 黑暗之中,却是有一个披头散的黑甲人影突然扑了上来,一下便死死抱住了吴狄的大腿。吴狄低头一看,正是嬴玉,便见她一脸梨花带雨,凄厉痛哭道:“三哥……不可……不可呀!” 吴狄扭头一看,却是看见子车英也是泪流满面的跪在一旁恸哭,再看周围,道前道左黑压压地一片大军,也是突然寂静了声息,齐齐单膝跪下!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有我无敌!” 便见周围众人都是齐齐一怔,跟着喊道:“舍我其谁!” 立时,这吴狄军中特有的口号犹如海啸一般涌动,自引得四方云动,让这连续下了十余日的老霖雨竟然停了! 被嬴玉抱着大腿地吴狄经过这段时间地缓冲,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竟是想不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将戏演到了这个份上。如果接下来应对不当,只怕立时便要真地被这部将兵卒逼得造反。 背叛大哥、二哥?背叛秦国? 吴狄可是想都没想过! 他的雄图大计里,还谋划着让商鞅来顶缸背黑锅,变法强秦呢! 【第066章 】 与子同袍 现场气氛一时汹涌如涛,不过数十息的功夫整个岐山县城外盘营暂驻的秦军都自随着大众呼喊起了口号。固然众人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几乎所有人都是按照操典整装已待、兵刃出鞘,还以为是大军即将作战。 吴狄待众人喊得几回却是伸手向天,先是撑掌,再是握拳,却是军中噤声的手语:“诸将!各位弟兄!嬴无敌曾有言在先,宁可天下人负我无敌,嬴无敌绝不负天下人!今日之事,定是谣传,无敌坚信秦公决不会负我!诸将!各位弟兄,且莫陷嬴无敌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言毕,吴狄又低头看向尤自还在抱着大腿痛哭的嬴玉柔声道:“小妹,大哥二哥待我若亲弟,三哥决不会负了他们!” 向嬴玉柔声说完,吴狄便抬头向拦在道上的嬴黎诸将厉声喝道:“你等还不让路!当真要逼我自戕明志?” 谁知吴狄话未说完,却听黑暗之中突然“呜”的一声风响竟向自己袭来,吴狄还未做出反应之前便觉得自己右肩一麻,全身上下竟然立时动弹不得,便在这时听见一把低沉声音远远喝道:“三公子使不得!” 吴狄抬眼望去,便见一名黑衣人如大鹏展翅一般急速飞跃而来,只见他双脚如疾风一般,连连点在来路上战马军士的背部肩头借力跳跃,却是如施展武侠小说中的绝世轻功一般。而也在这时,只听抱着大腿的玉惊呼一声“黑伯”之后,却是眼疾手快的从吴狄手上夺下了穆公剑! 只是连环数跃,那黑衣人便迅速的来至了吴狄身前,只见来人面容苍老,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精光四射,果然是日日紧随在二哥渠梁身后的内侍黑伯。只见黑伯奔至吴狄近前之后,周围的将士们却是已经围了上来,意图护卫主帅。当下黑伯毫不迟疑的从怀内一摸,便掏出了一支纯金打造的金箭喝道:“秦公金箭令在此!” 秦国地金箭令,等同于是后世的那种“如朕亲临”的最高信印,是秦国颁布军政要事时最高级别的凭证。可是黑伯手中的金箭令一出,嬴黎、等部将和众骑将却是面容一肃,依旧手持兵刃急冲向前,那意图竟是要杀黑伯。而一名骑将更是抽出一根投刺,奋力向黑伯投来。 “呔!”黑伯见状大惊。一个旱地拔葱起身一跃,竟是蹦起了一丈来高,直直跃上一匹空马之上后,口中急道:“尔等不可造次!秦公急令:无敌不可归阳。领军直赴少梁!” 听得黑伯如此解释,急扑而上的众人愕然一呆,却听黑伯又是急道:“阳之事,秦公也有耳闻。可眼下六国大敌当前,即便秦公也有颇多无奈之处。因此连派三批金箭令使之后,尚派老奴亲来。众将军,可知秦公一片苦心?” 黑伯说得有理。眼下六国联军进逼阳国都,秦国要举国抗敌,就算渠梁知道自己的亲娘安排了甲士要杀吴狄。他难道能把自己亲娘抓来关了?杀了?当然是想法从侧面斡旋迂回而已! 且不说吴狄并无自立之心。即便吴狄真有。渠梁也明白不能在吴狄没有主动反叛之前将他不罪而杀,如此作为岂不是让天下不耻。让秦国将士寒心。因此,当国后秘密以死士替换寝宫内侍之时,嬴渠梁便有所察觉,急忙派出了一明双暗三批使,又算出连日霖雨,道路烂,吴狄有可能绕道陇北驰援阳,便再派出内侍黑伯前来拦截。 果然,待黑伯将这一番剖心之言说出,众将也自呆住停下手来。而黑伯见势有利,急忙下马再次从怀里摸出了一卷绢书,却是交给了嬴黎道:“这是秦公命老奴务必亲自交到三公子手中的密信,诸位将军请看!” ):.血红色大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君父!”嬴黎双眼一热,却是悲呼一声手举血书跪倒在地! 其余诸将看了,也是悲愤跪地恸哭,不知是谁牵头,却是唱起了《诗经》中以秦风为雅调地《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无衣》正是西周时秦国的主流战歌,西周的周幽王为犬戎所杀,秦襄公护周平王东迁,并受王命攻打犬戎。是以:“西戎杀幽王,于是周室诸侯以为不共戴天之仇,秦民敌王所忾,故曰同仇也!” 火光暗淡,吴狄虽然看不清嬴黎手中绢书所书何字,却也从这《无衣》中听出了端倪,胸中立时热血翻腾。待众人将这《无衣》唱了一回,吴狄便感觉到全身突然一松,周身肌肉酸疼麻痹,却是翻身掉下马来,幸亏一直抱着他大腿地嬴玉见机得快将他接住。 倒在嬴玉怀中的吴狄只觉脑中有些眩晕,却是张口猛喝了一句:“开拔!驰援少梁!”之后,这便昏死了过去。 **** 艳阳、草地、蓝天。 吴狄安静的斜靠在平铺在地的花格子餐布上,看着一个窈窕地身影在草地上偏偏起舞,只见雪白色的连衣裙不时荡起裙漪,那裙下的春光每每总是欲出而未出。 “看什么呢!你个大坏蛋!”窈窕身影突然停了下来,慢慢走近,可是她的面容上却似乎被一层薄薄地雾气所笼罩,让吴狄根本就看不清。 “喂!你个死色狼,你还看……”女子用手亲亲一点,却是点在了吴狄脑门上。只见她温柔的坐在吴狄身旁,却是一面整理起桌布上食物,一面喋喋不休的悼念起来:“我爸说了,趁着他还管事,你要复原地话最好就是今年。恰好下半年我爸局里要搞体制改革,倒时候给你安排个保卫科科长或是保安部经理,明年咱俩地事就可该办了……我嫂子也说了,她们电 要人,从打杂得到主持人都要……嘿!你倒是说话啊 “我还不想退……”吴狄不由自主地张口说道:“听说上面这次要选拔一批人进雪狼,就这俩月的事,机会难得,我想……” “难得?你想?”女子却是再次用手指了吴狄地脑袋。喝骂道:“怎么着,你是不是不想退伍了?咱不是说好每年奥运会地时候结婚,你想赖账不成?当个臭特种部队了不起了是吧?出门都得在脑袋上套只黑袜子,脸上抹几道油漆。你比那啥国旗班站岗看旗的都有面子是不?” “不是!”吴狄哭着脸笑道:“亲爱的,我是爱你地!” 女子伸手揪着吴狄耳朵骂道:“爱!老娘不爱你还能替你操这份闲心?咱俩认识的时候你是个上士,这都三年了,你还是个上士!你说。你要是去了雪狼,参加了奥运会,能把你提拔成少尉、中尉、上尉啥的不?你要是能当军官留队了,我这个军官夫人也就认了!” “呵呵!”吴狄傻笑。似乎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女子用手捋了捋额上的秀,吴狄怔怔的看去,似乎她面上地那层薄雾又淡了几分。却听她说:“我爸当过兵。所以他说得话最实在。说是战争年代的兵那是最牛逼,谁都不敢惹。而和平年代的兵却根本就是个逼。谁想弄都行。我喜欢上你这个王八蛋,就是因为你是一特威武的兵,可你不能当一辈子兵不是,你得为咱俩地将来打算啊。” “老婆,我……”吴狄觉得自己眼中一热,似乎颇为感动,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女子似乎也看出什么,却是伸手拍了拍吴狄脸庞:“好吧!好吧!选拔的事,你尽力去试试……不然怕你会怪我一辈子。选上就随你,选不上你就得听我的,咱俩可说好了……” “嗯!”吴狄感动的点点头,接着嬉皮笑脸地笑道:“来!好老婆,亲个嘴儿!” **** :| 正当吴狄还在梦中旖旎之时,却是听到耳畔有人呼道:“三哥……” 惊醒之下,吴狄猛然张眼,却是现小妹嬴玉正满脸赤红的被自己紧紧搂伏在怀中,再看她面上,赫然还留有惨遭狼吻之痕。 “咯噔!”吴狄喉间耸动,却是吞咽下了老大一口香甜唾液,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少女口中蜜液的余味。 吴狄愕然当场,难道刚才自己竟在梦魇中将嬴玉的少女初吻给夺了么? <+.挣,口中如小猫一般喃道:“三哥……” 吴狄眼骨碌一转,却是把周围的环境扫入眼中,看情形眼下自己应该是在一乘合璧马车之内。而且,眼下车内好似就自己和嬴玉二人,车内再无旁人。 再看嬴玉面色娇羞无比,唇上还有水迹,显然自己方才旖旎梦中,却是将嬴玉当成了那个窈窕身影。说起来,嬴玉说美,却美不过白荷和乌逢家的一对双胞,说机智也不如王良,平时小性子使得呼呼地也没王小丫听话乖巧。不过随吴狄西征戎狄以来,她对吴狄地爱慕却是人皆看在眼内,昔日在焉塞见吴狄纳妾而醋海生波便是佐证。 且刚才抱着自己大腿痛苦,也是真情流露,虽然吴狄一直没对她产生过什么男女之情地想法,可现在似乎已经木已成舟,便只能是得寸进尺,更上层楼了。当下吴狄手中微微使巧,却是用手扶着嬴玉脑袋向自己一按,便和她口唇相接痴缠起来。接吻方面吴狄自然不是初哥,当下便很有技巧地先是亲吻唇角,接着一条湿舌便轻叩牙关,攻城略地。 还是处子的嬴玉自然不曾遭遇如此阵仗,当下便在嗯嗯呜呜中将关隘失守,任由吴狄予取予求。好半响,激烈湿吻之下将近窒息地两人这才在一阵渐进的马蹄声给惊醒了过来,唇舌还未分开之时,便听见车外黑伯那把苍老的声音低低呼道:“玉姬!玉姬!公子狄可曾醒来?” 吴狄嬴玉两人立时分开,嬴玉正要起身答话,吴狄却是用手在她颈间轻轻捏了一下吸引注意,然后摇头示意。嬴玉会意,将车窗虚开几寸,低声道:“黑伯,三哥还未醒!” 车外黑伯听了,却是长叹:“唉!都怪黑伯一时情急,下手重了!公子狄不惊习过嬴氏秘术,自然受不得如此力道!玉姬!还是待黑伯再来为公子狄推拿一番……” <|.“黑伯,不必……我瞧三哥也快醒了。” “嗯!”车外黑伯似乎听出了嬴玉话中似有不妥,刚想出声,嬴玉却是忙道:“三哥连日疾驰,昼夜不停,便让他多歇息会吧!黑伯,大军何时开拔!” 黑伯道:“现下已就食完毕,两刻时辰后起拔!军中商议,从咸亨绕道阳里,过泾阳、频阳,直赴少梁!” 便在这时,吴狄轻咳一声,却是化装醒了过来。 当下黑伯自是上来再为吴狄检查了一番,解释说他昏迷原因乃是因为激动过度,心血攻心,强行冲开了被封闭的**道而引起。眼下虽然醒来,但身体依旧虚弱,便由嬴玉在旁照顾,继续乘车赶路。 而黑伯也是取了嬴渠梁的亲笔血书,呈与了吴狄,只见上面八个大字,果然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立时,吴狄便当着黑伯的面痛哭流涕,将当日誓言再说了一遍:嬴无敌立誓,定不负二哥渠梁、不负嬴氏一族、不负大秦! 【第067章 】 国后妙计 一名黑衣青年静静独行在空旷而安静的国府之内。时不时出现在道旁、路岔半跪在地的宫人内侍,却是从一个侧面昭示出了这人的身份。 一名头戴内侍黑帽,身着土黄袍的青年内侍见到门角一闪而入的黑衣青年,这便跪地,低呼道:“君上!” 内侍摇摇头,眼神却是飞向了身侧的一处藏在阴影里的宫室:“国后尚在奠堂!” .=.侍急忙点起烛台跟在身后,才至门前就听见堂内传来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唉!老夫君,你叫老身如何是好……” .u根儿。 “老夫君啊!你扔下的这个烂摊子可是生生害煞了人哩,我儿渠梁年纪轻轻,为了维持这偌大的一个秦国,都快劳累死了。这几日魏国的庞涓,领了六国联军来犯,嬴虔领了大军去少梁对峙,渠梁没日没夜的忙着为大军征集粮草、军备、战具,都已经五夜都没合眼了……呜呜……老夫君啊!你可睁开眼看看哩!我儿渠梁都瘦成什么样哩!” 只听堂内呜呜哭声如诉如泣,嬴渠梁也是双目一红流下泪来。刚要抬脚步入堂内劝慰,却听见堂内话语又起,却是生生的停住了身形:“可是,老夫君啊!即便渠梁劳累成这样,你族亲血脉却还是不让人省心,无敌那娃子刚帮渠梁做成些事业,你嬴氏地族亲们便逼迫着老妻要断了渠梁的臂膀哩!” “无敌那娃子好哩!当日你才去不久,渠梁便作出向魏国割地求和休战的决断,可老世族们欺负渠梁年幼。却是来国府大闹,势若逼宫一般要渠梁收回王命。无敌那孩子听了,却是一个人追出宫外将六元老一刀杀了,为渠梁挣下了天大的脸面!可是……老妻糊涂啊!老妻却是听了老世族们的哭诉鼓惑。却是要陷那娃子于险境……呜呜……老妻真个不配做那娃子的义母哩!” 门外渠梁,听着母亲声声啼血一般的自责,心中也是痛如刀绞。自从吴狄阳谷遇袭之后,渠梁便以知道如此安排都是出自母亲之手。想来母亲也是好意,怕吴狄杀六元老之事安抚不下惹得秦国自乱。可嬴渠梁仍旧难以原谅母亲擅作主张,差点断送了吴狄这个与他有救父、救命之恩的义弟。 而眼下,就在吴狄陇西战凯。收复戎狄四大部族的消息传回阳后,国内地流言蜚语一时间奋涌如潮,各种声音不绝于耳。而嬴氏王族的众多宿老、族亲也是连日借故进宫和国后密议。当庞涓起兵的消息传来。渠梁让吴狄即刻班师的诏书下达之后。国后宫中出现地异动渠梁便立时有所察觉:不问可知,以大批孔武有力之人替换宫里的内侍用处何在! 急切之下。渠梁连忙派出一明双暗三批金箭令使向陇西奔去,让吴狄先不要班师,细细谋划之后又怕吴狄担心阳战事紧急绕路前来,当下又派了贴身内侍黑伯持金箭令前往拦截。 母亲这边,嬴渠梁当然是不敢直接忤逆,只能想法从中斡旋。这时听来,才知要杀吴狄之事,竟然却是嬴氏王族逼迫,当下嬴渠梁气的钢牙紧咬,恨不能将主谋之人抓出来碎骨噬肉。 也在这时,堂内哭了几回的国后也是止住了抽噎,继续倾述道:“老夫君啊!你可要睁开眼看看无敌这娃子又做地好事哩!他帮着渠梁向庞涓使计,为咱老秦赚回的利钱,只怕比你二十年来收的赋税还多!他只带四万人马,便把陇西戎狄的四大部族收归了秦国,这是你一生想了却做不到地大事哩!老妻是个妇人,你在地时候,常说妇道人家都是头长、见识短,老妻直到此时才明白是何道理。无敌那娃子大好哩!可真是我儿渠梁的左臂右膀,渠梁有了他大哥嬴虔和无敌这孩子的帮衬,才能把这秦国给管好、理好,让这秦国兴盛,富强!” 堂内国后说道此处,突然语气一转道:“这次,老妻要对不住老夫君了……明日,明日你嬴氏地族亲们若是再来逼迫……老妻为了渠梁,为了秦国……便只能……大开杀戒!” 国后说出“大开杀戒”四字时,语气生冷,犹如从九幽深渊迸而来地凄厉怒号一般,直听得门外听墙根儿地嬴渠梁背脊寒,徒生战栗。而举着烛台跟在身后的两名内侍也是被惊得全身不寒而栗,哐当一声,一名内侍却是失手将烛台跌落地上。 “谁!”堂内国后立时惊叫起来。 “是渠梁么!”国后语调酸涩,却是静了数息才道:“快进来吧!” ..|肿,当下心中悲切痛愤,低呼一声:“娘……渠梁无能!” “胡说!”国后怒眉一狰,却是昂声道:“娘地儿女个个都是英雄脊梁!” l|.受老世族和族亲们的逼迫,不由悲从中来,当即扑到国后怀里放声痛哭道:“娘!孩儿无能哇!却是让娘受这欺辱!” “渠梁我儿……”国后也是悲苦,将渠梁抱在怀里,母子两人顿时抱头大哭起来。(..tw无弹窗广告) r尸山中拼杀。可在母亲怀中却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奶娃娃。母子怮哭良久,国后用手轻抚儿子背脊,却是轻声说道:“渠梁啊!娘亲刚才向你阿大说地私话,你可是都听见了……” 在母亲怀中恸哭了一回的嬴渠梁,在施放了积蓄许久的感情之后,自然是止住了哭声,起身跪坐,默默点头。国后拿眼看了看儿子,却现数日不见。自己的儿子头上竟是生出了两根白,却是伸手在渠梁头上一寻,将白扯了,这才幽幽叹道:“唉!渠梁。岐山之事,娘亲向你道个不是,你不会怪为娘当时擅作主张吧!” “娘!去事亦以,三弟也是福大命大之人。孩儿不怪娘亲……”嬴渠梁默默摇头道。 国后听了,眼里一热,热泪却是涌了出 |梁。日后你且好好待他才是,我瞧你那玉妹子也是对他有意,且童谣里也说得好了。只怕这次陇西回来。便要亲上加亲。真正亲如一家人哩……” .|.和大哥都也看出来了,可娘说的童谣孩儿却是不知……” “唉!你这孩子,整日里忙军务忙政务,这传遍了老秦的童谣,你竟是不知。来,为娘再为我儿唱上一遍吧!”国后说着笑道,却是清清喉咙,为嬴渠梁唱了起来:“北戎狄,白胡子。全都不敌三公子。国后妙计安天下,赔了女儿又折兵。” **** 翌日,国后寝宫。 国后一身紫衣正装安坐在主位之上,只见堂前密密麻麻坐站了数十穿了紫衣的嬴氏族人,待众人行过礼后,国后这便开声道:“老身今日请得几位嬴氏宿老,就街市谣传一事共商族议。列位族亲、族老,有言但说无妨……” 国后言毕,一名坐在堂左次席的嬴氏宿老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拱手而道:“老婶子,眼下阳城里都快传疯了,都说这嬴无敌手下有一头草原部族崇拜地苍狼,是什么天选的狼主,草原之王。陇西一战,只用一万骑兵,便破了戎狄各部组成的二十万骑兵,将戎狄部族打得心服口服。而且又因这无敌有咱祖上的穆公剑在手,戎狄各部便认其为秦国地国君,这才甘愿归降。收服戎狄各部,这是咱老秦人自穆公起便传承了四百余年的志愿,可说这嬴无敌,对老秦人和嬴氏一族的功绩,可直追穆公。可这人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外族,是老君上认下的义子而已。老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等之意,也无其他,只是想老婶子早做打算才好!” 待这宿老说完,堂中地族亲们齐齐附和道:“正是此理!老禾公言之有理!” “打算?叫老身如何打算?”国后面色阴冷,却是反问:“是将他不罪而杀?还是再次罢黜?” “老族奶言重了!”一名嬴氏晚辈却是跳将起来说道:“公子狄先杀逼宫忤逆君上的六元老,又战陇西收复戎狄部族功震古今,于我嬴氏一族都有大恩、大功。只不过眼下流言日渐,不论是对我嬴氏一族,还是对当今君上,都是大大不利。慈家在阳城西,时常流连酒肆,听得的消息也是最多,只怕这流言根本就是老世族揉造而出。以嬴慈浅见,一是当向公子狄施以恩德,笼络其心。二是大索老世族奸佞,震慑群小。” “屁话!”嬴慈话才说完,一个中年族亲却是阴阳怪气的喝问道:“还要施以恩德?当施舍何物?封邑?爵位?眼下那野种二十万大军在手,腰里还别着咱祖上地穆公剑,名上还挂着咱的姓氏,要你这封邑爵位,还不如他咱家打天下!” “放肆!”国后听得神色大变,当下呵斥道:“嬴财,你再给老身说一遍,谁是野种?” 那中年族亲嬴财被国后一喝,当下脸色数变,却还是梗着脖子强辩道:“嬴无敌并非是我嬴世嫡血族亲,老族奶不否认此点吧?” 国后听得神色急变,却是赫然起身,用手边的奇木拐杖一杵地板,喝道:“老身在此重申一遍:无敌是为先君所收义子,便也是老身地义子,是秦国现任国君地义弟,是秦国名正言顺地三公子!” “哼!”人群中却是有人阴阳怪气的冷哼道:“野种便是野种!野种收地义子,自然还是野种!” “是谁!”国后大怒,已然听出了话中讥讽,立时雌威一震,放声喝道。见国后怒,堂内一时哑了火儿,顿时鸦雀无声。国后放眼望去,将堂内众人一一扫过,却是出言讥道:“有胆背后议论,不敢出头应声,也配做嬴氏王族?” 野种之讽,指的便是国后的夫君,现任国君渠梁的公父:秦献公! 秦献公名连,又名师,是秦灵公的儿子。秦灵公死后,公子连没有即成位,君位被他的叔叔秦简公抢去。十岁的公子连为防不测,逃到东边的邻国魏国,开始了长达二十九年的流亡生涯。二十九年后的秦出子二年,秦庶长菌改杀出子及其母,迎立年近不惑的公子连于河西。 然而,虽然秦献公继位以后屠尽了他叔叔秦简公一脉,并且也对嬴氏其他支脉大势收买封赏,但族内还是有人对其欲效法魏国而强秦的行为不忿。秦献公流亡魏国时,胸怀大志,细细的学习着当时属于先进大国的魏国做法,意图用此法强秦。因此归国之后,便先废殉葬制度,大大减少了每年杀死殉葬的青壮劳力。又行初租禾法,得到了小地主阶级和自耕农的支持。 所谓初租禾,就是按照土地占有实际占有的土地面积,征收农作物实物税。这项制度的实施,就是在法律上承认了土地占有对所占土地拥有所有权,使大批占有私垦田地的地主和自耕农成为土地的合法主人。秦国的初租禾在东部边防地区推行得比较顺利,在奴隶主聚集的以雍城为中心的西部地区则受到了很大的抵制。 因此,秦献公把都城迁到东部的阳,就是要得到在那里占优势的地主集团支持,而对西部的奴隶主、贵族和王族则没有硬性改变他们的生产方式,但随着东部实施初租禾的持续和稳定,贵族和王族领下的奴隶和百姓却是相继向东部逃亡,使得贵族阶层的利益受到了极大损害。 国后出言讥讽,那阴阳怪气辱骂先君的小人自是死死收了声息,这时当先言的老禾公却是站出来道:“老婶子,嬴禾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国后点头道:“老叔叔请说!” .#魏国 “彩!”堂中立时暴起一阵喝彩之声! 【第068章 】 大开杀戒 “不可!”又是嬴慈暴起喝道:“老禾公如此作为,就不怕天下人耻笑,老秦人寒心么?” “嬴慈说得有理,咱不能寒了老秦人的心。[..tw超多好看小说]若是如此,日后还有谁为咱秦国,为咱嬴氏效忠尽力?”当即朝堂上便有人哄然而起,可老嬴禾却是冷笑道:“哼哼!黄口竖子,懂得何事。眼下对这公子狄,已是赏无可赏,封无可封,难道真要等他作反那天,尔等便才醒悟不成?前车之鉴,尚在眼前。老婶子,不可不早做谋划哇!” +.秦简公功高震主,当下便取了献公大位而代之。 老嬴禾说完,当即也有支持他的一派在朝堂中鼓噪起来:“老禾公所言不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时间,整个堂内百十号人乱哄哄吵吵嚷嚷,说道激烈处更是手指乱舞,唾沫横飞,若不是宫闱之内还讲究点礼节,只怕早如街市泼皮一般撕扯追打起来。看着眼前氏族亲乱哄哄闹做一团,国后面色阴冷,眼内却闪过一丝杀机。 “嗵!”奇木拐杖往地上一杵,国后站起身来喝道:“住口!” “国有国法!族有族规!老身受先君顾命密书,代任驷车庶长,决断王族事务。今日之事,王族共议,老身自有决断。”当下国后望向堂上在座的十二位嬴氏王族十二宗脉地宿老道:“各位王族宿老,以为如何?” 十二位宿老连着嬴禾在内。都是沉默不语,众宿老你望我我望你的,都是用眼神在交换着意见。半响之后,嬴禾起身先道:“老婶子,禾之见,当派公子狄出使魏国!”言毕,一众族亲和氏族宿老当中有超过半数以上的人出声附和。 所谓出使魏国,实际上就是派吴狄去魏国作人质,让魏国握有人质在手后能够休兵谋和。这在战国时代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罢黜手段和求和策略。而且一旦将吴狄送去之后,还可以造势造谣,比如说泄露出害得庞涓和魏国破了大财的计谋就是出自吴狄之手,便能立时陷他于死地。 待众人喧嚣过后。却是有另外的宿老出来回话:“老国后,我等几家公议,如此编排有功之臣实在不妥,可防患于未然之事却也是不得不防。一切还请国后决断。”此宿老所代表的都是一些两面派墙头草,抱着谁也不得罪的态度和稀泥。 待这宿老说完,十二嬴氏宿老已去其九,只剩下三个老头畏畏缩缩的坐在席上。既不表态,也不赞同,主张善待吴狄地竟是一个没有。见到如此情势。原本无权言的小辈嬴慈却是抢步上前。行大礼参拜之后开声道:“老国后、老族奶。论说嬴慈辈分低微,如此共议无权声。可慈即便今日冒犯族规。也有一言愿冒死谏之!” 国后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说吧!” |+恩于我嬴氏。少梁之战,先救新君性命,又舍身为老君上挡戟。去岁新君割地求和,六元老欺新君弱冠之年,折辱侮羞,公子狄怒而杀之,使得秦国老世族人人侧目,不敢造次。新君为平众怒,将公子狄罢黜岐山之后,戎狄马盗来袭,公子狄又是率军追击千里,缴获财货数百车,战马千匹。而眼下,赴战陇西,一战凯旋,收降戎狄四大部,圆了我老秦人四百余年来都未全功的伟业,此功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昔日陶朱公范蠡,见勾践无德遂去,自齐遗大夫种书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今日六国尚且联军进逼,欲灭秦分秦,难道我等便要在此时做这‘鸟未尽便弓藏,兔未死而狗烹’之事么?” 春秋时,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得富可敌国的谋士范蠡帮扶,用二十年地时间厚积薄一举灭了吴国。然而,灭了吴国之后勾践却是要杀范,范蠡见势不妙即行逃走,临逃走时写了一封信给当时的越国宰相文仲,信上说:“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勾践颈项特别长而嘴象鹰嘴,这种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共享乐,你最好尽快离开他。”文仲看完信后大大地不以为然,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冷血动物,但他不久就相信了,但已经迟了。 勾践亲自送一把剑(正是吴国宰质问他说:“你有七个灭人国家的方法,我只用了三个就把吴王国灭掉,还剩下四个方法,你预备用来对付谁?” 这时,文仲除了拿剑自杀之外便别无选择。 “说得好!”听得嬴慈说完,最后三名未做表态地宿老却是齐声赞道,其中为的宿老更是起身拱手道:“老国后,嬴慈虽是小辈,但其话中却是字字珠玑。眼下秦国危难,六国联军进逼,吾等确实不能做这亲痛,仇快的憾事。若是听由禾老狗行那龌龊之事,徒惹天下人耻笑是小,只怕大秦将亡,咱嬴氏一族延续四百余年的基业,便要毁于一旦哇!” “嬴喜,你敢辱我……”老嬴禾听其骂自己是老狗,当下便气地胡须急抖,却听嬴喜接着骂道:“我便骂你是老狗了!灵公崩逝之时,简公谋位,你这老狗可是明哲保身,借故老父新丧,奔回秦西封邑十年不敢进雍城?出子继位,菌改欲迎献公转还,你这老狗又借故家中老妻崩亡,再次遁回封邑,直到迁都阳这才巴巴的赶来讨取封赏。眼下秦国大敌当前,你这老狗却是要断我大秦柱石栋梁,你究竟居心何在?” “你……你……”嬴禾气的浑身颤抖。由于年事已高,只见他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很有当场中风地迹象。见到本派领头人物被驳,支持对吴狄下黑手地一众族亲们也不干了,当下便有人跳出来喝道:“嬴喜,你这老狗休要血口喷人。老禾公为四朝元老,为秦国柱石,你嬴喜不过是牧女所生地庶出野种,有何资格在此呱噪。” 双方一旦开了黄腔。互相攻起来便一不可收拾。很快,原本分为左中右三派的族亲们因为旁系宗支不得不团结起来,渐渐地划分成了左右两派,这其中。主张陷害吴狄的只占少数,而持认可态度另一边人数却是多了起来。国后任众人呱噪谩骂,直待堂中的族亲们分成泾渭分明对垒的两大阵营 才用手中的奇木拐杖“咚咚咚”连砸三下地板。喝住口!” 国后威势,众人自然还是要给些面子,这便收声以待,看看国后有些什么说法。 “各位嬴氏族亲、族领、宿老。今日族内共议,老身已有决断。”言毕老国后放下奇木拐杖,却是从面前几案上地锦盒中取出了一方令箭。喝道:“国有国法。族有族规!请车庶长刑车令箭!” “请驷车庶长刑车令箭!”随着一声雄壮的呼喝。却是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内侍推了一架小木车出来。当即国后便是喝道:“甲士何在!速将禾等一众国贼拿下!” “是!”只听堂外数十声合为一声震天而起,直震得堂中木梁上的浮尘纷纷落下。便见数十个身着重甲地雄壮军士从堂外扑将了进来。禾等人见状大惊,不少青壮族亲见势不对便欲反抗,只听国后当即喝道:“若有反抗,功罪不论,当场击杀!” 甲士汹汹而入,堂内立时乱成一团,支持嬴禾的嬴氏族人至少也有三十余人,此时都已知道国后藏甲士意欲何为,当即都是拼死反抗。不少佩剑而来的族人更是当场抽出兵刃负隅顽抗,场中立时血花四溅。 “好贼子,竟然带了凶器……”力挺吴狄的嬴慈本也欲上前帮忙,却是被人一剑划伤了手臂。慈当即后退几步,却是搬起了堂中几案,猛喝道:“嬴氏地好男儿们,随我嬴慈击杀国贼!” “好!”随着嬴慈呐喊,嬴喜这派的青壮也是愤然参战,有搬桌案、有搬烛台的、还有赤手空拳冲上去搏命的。有了他们这些生力军地支持,众甲士很快便控制了场面,共生擒三十一人,活活打死了两个。 待将众人擒下,三十余人口中齐叫不服,捂着手臂犹自不忿的嬴慈却是跳将出来,指着众人当中当先拔出兵器反抗的一名族领喝问道:“弋,四月中六,那楚国商人到你府上密谋地,便是今日之事吧?” 满面狰狞,口中还在叫着不服地嬴弋立时哑口,面若死灰。而场中地氏族人都是大哗,国后更是怒眉猛张,喝问道:“嬴慈,怎地回事?” “老族奶,嬴慈家在城西,与这狗贼嬴弋相隔不过两街,上月中六我去酒肆途中,恰好见这狗贼出门相迎一个楚国商贾,之后又见了几次,却是不想狗贼嬴弋竟和楚国商贾密谋背族叛国,实在该杀!” .|弋急道:“你……你……”接着转向国后,却是哭述道:“老婶子,老禾是被这奸贼蒙蔽地哇!” 人说翻脸比翻书还快,此公便是榜样! 老国后听闻大惊,竟是气得一口老牙快要嚼碎:“哼!好好好!原来竟是如此,尔等这班狗贼,竟是受了敌国贿赂,密谋要害我秦国栋梁,断我儿渠梁的臂膀,老身今日当容不得你等!来人,速速将国君请来,今日不用族规,当用国法,将你等奸贼全部明正典刑!” 不一会,早就在等消息的嬴渠梁便火速到达现场,在听了国后介绍之后,也是一口钢牙咬碎,当即命令国府卫士一面通知大臣紧急朝会,一面立即前往这些人的家中起获赃物。这一次,只怕是嬴渠梁也是要大开杀戒了。 **** 翌日,阳国府政事堂。 堂外广场,此刻跪满了居住在阳的嬴氏亲族的老老少少,从上至白苍苍的老,下至牙牙学语学语的幼童,密密麻麻跪满了一地。这些人当中有地是来求情的,也有的却是来求国君将奸贼满门屠尽的。 午时初刻,政事堂的大门“咿呀”一声缓慢推开,一身黑色国公朝服,头戴黑玉悬冠的新君渠梁面色沉重的当先步出。嬴渠梁才一露脸,广场上的人群中喝骂声和恸哭声便如海啸一般扑面而来。 “君上!国贼不杀,老秦将亡啊!”一众主杀派如是喝道! “君上!族中血亲,只是一时被奸人蒙蔽,望君上开恩哪!”家中有亲人被牵连,却是如此悲泣。 _. 随着侍卫接令而去,不一刻便从离政事堂不远处的一侧国府院落里押出了百十来人,其中有三、四十人是昨日被抓的嬴氏族人和受牵连,而其余人等却是有锦衣华服的商贾,衣衫褴褛的下人和看上去毫不相关的闲杂人等。 待这些人全被押到广场前跪下,新君却是喝道:“将贼赃也抬上来!” 不一会,便见军士抬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来到广场,全都倾倒在广场一侧,只见金银钱币、丝帛绢绸、玉器古玩等等却是应有尽有。一时间广场中痛骂嚎哭的人群全都傻了眼儿,安静了下来。 新君缓步来到阶前,却是深吸一口,扬声道:“六国欲灭我老秦,派出斥候坐探乱我秦国之事,大家都所知甚详吧?可没想到,我秦国封锁国境,大索各个县城,拿来拿去,这六国的斥候坐探却是全藏匿在我氏一族的族亲、族领家中。即便是如族中宿老的嬴禾,家中也养了二个韩国厨子斥候、一个楚国的食客坐探。” .=前,可这些吃着秦国,用着秦国,身上流着嬴氏王族血脉的族亲们,却是要帮着敌国断咱秦国的活路哇!” “君上!”嬴渠梁说道此处,广场人群当中却是悲呼着扑出一人,正是慈。只见他急走几步扑身跪下,却是一头重重的磕在地砖上,抬起头时却见他已是血流满面,只听他高呼道:“君上!杀吧!不杀,秦国只怕便要亡国灭种了!血战六国,这血便从咱嬴氏王族流起吧 “杀!杀!杀!”广场之上的嬴氏亲族立时沸腾起来,只听他们齐声喝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留干,誓不休战!” 【第069章 】 驰援少梁 少梁,又名梁国或梁伯国! 周宣王封秦仲二儿子秦康为梁伯,封邑在夏阳梁山(今陕西省韩城市附近), 梁伯秦康好大喜功,经常在封邑内大兴土木,修建宫室,搞得百姓怨声载道,痛苦不堪。(..tw好看的小说)秦穆公十九年率大军进攻梁国,梁国土崩瓦解,梁伯的子孙为怀念故土先祖,就以梁为姓形成梁氏。 吴狄自四月二十三中午于狄垣起兵三万驰援阳,途中辗转焉氏塞、义渠、岐山,过老家咸亨借道泾阳、频阳,足足花了近二十日才奔赴少梁战场。全拜吴狄携带了将近七万五千多战马,这比驿马军令行程足足多了一倍多的行军速度,在当时也算是神速了。 “三哥,你看……”战马上,嬴玉一脸春意荡漾,媚眼如丝地看着身旁的吴狄,却是指着少梁山下一座残垣道:“此地便是梁城,周宣王时,庄公之父仲公征讨西戎,被西戎所杀。后庄公之子襄公护周平王有功,平王归洛阳后册封襄公为诸侯,将仲公嫡少子嬴康封于梁地,这便才有梁国。” 一旁和嬴玉并骑通行的吴狄却是笑道:“呵呵!玉儿好渊博,却是知道这等事情……这庄公襄公之时,只怕有好几百年了吧!” <>史。我便是给这些古事给烦死了,这才缠着大哥习武的……坏三哥,却是被你打岔,玉儿刚刚说地哪儿哩?” “呵呵,你说到仲公嫡少子嬴康封于梁地……”吴狄只得接口笑道。 “嗯!这梁国繁衍百载有余,穆公时梁伯好土工,喜建城池,不过二千户的小小梁国却建得一个足可堪比阳的大城。穆公十九年,梁伯迫使庶民在宫室周围凿沟。民不堪役,诈称‘秦将来袭’,民惧而溃,穆公遂灭梁。却不曾有过三哥所说。什么墨革离守梁城抗赵国大军的故事,且穆公时世间尚无墨哩。” 吴狄被嬴玉说得脸上一窘,当自应道:“也是,哥哥不过是听酒肆里的游侠儿信口说来。当成奇闻听之。想来是这墨家之人,自吹自擂编造故事,博人景仰而已……” 一旁同行的嬴黎却是接口道:“墨家秉承兼爱、非攻,喜好锄强扶弱。革离此人末将虽未听闻,但墨助弱国守城之事,却是时常有之。(..tw无弹窗广告)这墨家总院。眼下便在秦岭的神农大山之内……” “哦!墨家总院就在秦岭?”吴狄听着心中一动。立时若有所思起来。 大军已入梁境。自是早有使前往秦军大营禀报,不一刻便见去路的一处山头上。一个身着黑氅,头戴平低玄冠的雄壮青年打马狂奔而下,远远便大呼道:“三弟!小妹!” “是大哥!”嬴玉欢叫一声,当先抽马冲了出去,吴狄和众将也是急忙策马直追。 快马当步,自是迅捷。不过十数息地功夫众人便奔到一处,大哥嬴虔却是一个虎跃跳下马来,两步就跨了怕有五丈远,将刚刚下马的吴狄抱在怀里,狂喜道:“三弟!好三弟!好三弟哇!” “大哥!”吴狄见大哥满眼欢喜,一腔热诚,也是心中感动,当下鼻子一酸就带上了哭腔。 “好好,你哭个鸟!”嬴虔猛的拍了吴狄背脊,却是骂道:“一个胡子大把的男人,还在女子面前流泪,像个鸟样!” 一旁被嬴虔拿来坐蜡烛地嬴玉却是不干了,叫嗔道:“哼!大哥,不许你如此说三哥……” “嘿呀!几日不见,咱家的碎妹子却是知道心疼人了……”嬴虔放开吴狄,看着嬴玉却是眼前一亮,却是上前双手抓住了嬴玉双臂,一面仔细端详,一面却是戏谑笑道:“奇怪!奇怪!老三,这些时日,你都是用的何等料食喂养这碎妹子,却是比以前看起来丰韵多了……咦吔!竟还是处子身哩……” “坏大哥,你坏死了……”嬴玉被说得大羞,面色一下红似渗血,双手上翻却是向嬴虔抓着她双臂的手腕一拍,脱开了劲去,接着又顺势猫腰钻到嬴虔身下,搭住他一臂望山一靠,却是用一个吴狄教授地过肩摔手段将怕有三百来斤的嬴虔摔飞了出去。 “嗨哟!”猝急不防之下,嬴虔一时没反应过来,却是被生生摔了个铁板砸地,摔在了杂草丛生的山地之上。 “哎!玉儿,怎地对大哥动手……”吴狄一看急了,却是急忙上前将虔拉起,柔声责道。而虔却是满面惊愕的爬起身来边拍身上灰尘草屑,边道:“嘿嘿,这碎妹子几日不见,功夫倒是见长啊!嗯!老三你刚才叫她什么?玉儿……” 吴狄嬴玉两人立时就囧了! “嗯嗯!哼哼!”嬴虔拿眼看向两人,却见两人都好似鹌鹑似地,即便吴狄面上有大胡子遮挡,却也是被嬴虔看出了肉色。再看一旁众多吴狄军中诸将,个个早都成了掩嘴葫芦,却是将手往吴狄肩上一拍,喝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的。怪不得老二昨日刚到的密信里便提到了那儿歌,说是碎妹子这次怕是难逃你手了。” 一旁脸色羞红地嬴玉却是好奇问道:“咦!大哥,二哥信中说地是什么儿歌?” t白胡子,全都不敌三公子。国后妙计安天下,赔了女儿又折兵。’” 当下吴狄嬴玉两人,又是对视而大囧:吴狄窘地是当日编此歌谣。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而,不想却是无心插柳赚来个美女;嬴玉窘地是觉得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数,却是想起当日初见吴狄之时,那个病怏怏,将公叔比作猪公地惨白青年。 便也在这时,只见一名鹰盔将军顺着大军队伍远远疾驰而来,近前之时大声喝道:“报!左庶长,阳金箭令使已到!”言毕飞身从马上一跃,三步赶做两步。向吴狄扑将了上来。 “子岸哥哥 狄立时将子岸紧紧抱在怀里,而子岸却也是双眼热泪道:“好好!公子狄陇西扬威,是咱秦国的好男儿。是我子岸的好兄弟!” “嗨嗨!你们两个大男人,怎地又哭上了!”一旁的嬴虔看不过眼,却是喝骂起来:“走走!这便随我回中军幕府,迎接金箭令使!嗯……你俩还不抹泪。不怕大哥今夜罚酒十坛么!” “啊吔!十坛……”听得嬴虔恐吓,子岸却是如受惊的对虾一般跳将起来,众人便在笑语欢声中策马而走! **** 是夜,酉时末刻。秦军幕府。 幕府是为中军大帐,是古代大军野战时以帐幕搭建而成的府邸,因此便称为幕府! 此时。早有一名黑衣使焦急地等在大帐之内。只见帐心用作火盆的铜鼎噼啪作响。光亮虽然不强烈,却是将这大帐之内烤得热烘烘的。 南方五月已是种夏。在北方时虽然还是夏初,但天气也是微热,却是见那黑衣使犹自立在火边,额上却是不见汗珠。好半响,听得一队快马疾驰而来,黑衣使这便急步出帐迎接。才下马来地吴狄张眼一望,却是现来使竟是景监。 “景监将军,一别经年哇!”看着眼前这位将自己提出的货币战争策略完美执行的智将,吴狄也是满心的欢喜,鉴于亲疏程度不如嬴虔、子岸,因此吴狄只是热情地握住了景监的双手,互拍肩头。 看着吴狄热情相迎,景监也是大为感动,待和吴狄等人亲热寒暄了一回后,这才取出金箭令,向众人颁布秦君秘令。由于秦君此次是为专门下达给嬴虔和吴狄秘密军令,因此也就没有当面宣读。颁令之后,景监却是向众人说起了此次的阳事故:“五月上七,秦君大索亲族官邸,起获六国坐探斥候间谍六十余人,又顺藤摸瓜,将庞涓安插在阳的最后一个密探据点一网打尽。当即便从三十余名倡议将公子狄送往魏国作为人质地嬴氏亲族家中起获了近五万金,捐锦财货不计其数。那负责收买嬴氏亲族的魏国密探头子一开始也是死不松口,直到使出了公子狄教授的审讯之法,这才撬开牙关,才知这一切竟然全是庞涓谋划……” “庞涓……谋划?”吴狄听得脑门黑线乱冒,不由大讶。 景监却是点头确定道:“正是庞涓!听那密探言道,早在公子狄宫门前击杀六元老时,庞涓便交代密切注意公子狄动向。说是公子狄率军赶赴陇西,收降戎狄部族之后不久,庞涓就已得到消息,要坐探先是在阳散布谣言,又收买嬴氏王族,提议将公子狄送到魏国为质!” “好毒的计谋!”嬴虔听闻却是猛击桌岸而起,狂怒咆哮道:“庞涓老贼,我嬴虔定与你不共戴天!” 吴狄听了,却是心中默念一词,正是:“蝴蝶效应”。 “眼下阳情势如何?”思虑了几合,吴狄却是向景监问道:“这些通敌地族亲,是按族法处置,还是按国法明正典刑?” “国法!”景监当下便把国后暗藏甲士,众族亲汇聚一堂互相攻,国后巧施妙计引蛇出洞之后一网将主张陷害吴狄的族亲成擒,当下又有人爆出其中有人和六国商人来往密切。国后这才请出国君立刻召集军士大索全城,将潜伏在阳城中的最后一批六国密探一网成擒。 听了景监犹如说书一般地讲说,众人时惊时叹,口若悬河之下,景监口中说出地故事竟然比亲眼目睹还要震撼。末了却是听嬴玉叫道:“二哥杀得好!若是我在阳,定然不会叫二哥将他们如此便宜地斩了事,定然要用五辆战车,将这些国贼车裂弃市!” 此言一出,旁人都是齐声叫好,唯独吴狄一人侧目以待:此女,太过野蛮了吧! 当夜幕府筵席,迎接诸将。军中也是大烹,犒赏三军。 此次,吴狄不但带来三万骑兵,尚且多带了四万五千余匹战马,眼下虔军中尚有步卒戈披戟兵五万有余,只要给这些步卒配了战马,便立时可以将其换装成骑兵,这下可是立时让秦军的战力大涨了五成有余。 而庞涓方面,将战场选在少梁,用意也是希望以山地地形牵制秦军骑兵战力。须知两年前地少梁战后,少梁向南一线的河西之地和华山之畔的函谷关一地都归魏国,庞涓真要攻秦,不论是走华山一线,还是走临晋(今陕西大荔东南)、王城(今陕西大荔)、元里(今陕西澄城南)、洛阴(今陕西大荔西南)、合阳(今陕西合阳东南)、阴晋一线,都是可以和秦军开战。 庞涓选择少梁邑战场,一是想借用两年前魏军武卒方阵大破秦军骑兵给秦人造成的心理阴影,二是想在一个可控的战场,打一场可控的局部战争。如果这一次秦军的主力和最优秀的战力再次败于少梁,那么庞涓便可以一路高唱凯歌,效仿当年吴起一般杀进秦西。 昔日,魏文侯三十三年,吴起率领魏军在西河战场战胜秦军,冲破秦军西河防线。随后吴起直扑秦国进入渭河平原的咽喉要地郑,秦国立时举国震怖。败秦军于少梁,一样也是杀入渭河平原,渭河平原是秦国的粮食基地,就等于控制了秦国的粮袋子,并且渭河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庞涓便可以向西一路平推,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兵临老秦都雍城,届时秦国就会有灭国的危险。 当夜酒筵散后,嬴虔、吴狄等一众军中最高级别将领,在主将帐中打开了阳送来的秦君密令。 打开写有密令绢帛,只见上面便独有两个血红大字:“死战!” 【第070章 】 独脚将军 面六国联军大营的庞涓却是不想给这哥俩丁点的面子。[..tw超多好看小说] 自从嬴虔开赴少梁山地扎营立寨以来,每日辰时点兵出战,六国方面都只陈兵五万,并且还都是以魏武卒混杂五国步卒,摆明了一副持久战的架势。而对于这种情势,一心想拖延时间的嬴虔也乐于陪他们玩,每日里也只点出一万骑兵,三万弓弩和一万步卒,在少梁山地的西面练习排军布阵。 抵达少梁大营后,吴狄把将轻兵步兵换装成骑兵的事务完全交到了大哥的手里,自己独建一营,要了军中的铜匠、铁匠、木匠还有从河西各地临时征召而来的泥瓦匠,开始了所谓的“研究”! 就吴狄看来,将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轻兵和步兵临时换装成骑兵,在提升战力方面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却也符合现下的实情。秦不同于赵、魏、齐、楚等国,由于久居北方,秦人和韩人一般,虽然市井百姓,庶民奴隶都不是在马背上长大,可天生就具备了驾驭骏马的天赋,这就和沿海聚居的民族天生就是弄潮儿一般。 而且骑兵在这个时代无论如何展,都依旧属于轻骑兵的定义范畴:骑兵作战的主要表现形式仅仅表现为万马踹阵和长途奔袭!骑兵的主要作战手段就是骑着战马以极快地速度冲入敌人阵中,然后跳下战马与敌人玩命。那战况就和当初渠梁带着三百死士突击公叔中军大时死士们直接从战马上飞跃扑入护卫们的戈林矛山一般。 而接受过专门训练的骑兵,则在战斗方式上有很大的区别,先专门的骑兵都是穿有皮质甲冑,其次配有长戈、长矛、长等长兵器并且配有短剑,主要以长兵器冲击敌军战阵,短兵器马上杀敌。而步卒上马换装而成的骑兵却是连简陋的皮质马鞍都没有,如当初吴狄一样只是在马背上垫一块麻布便算完事,可以称之为轻骑中的轻骑! 眼下六*制,齐国还死抱着万乘之国的虚名不放。强在车骑。而骑兵有燕、赵、韩,步卒则是楚、魏,其中魏国武卒兵制,实际上就是后世重甲步兵地前身雏形。武卒由魏国的吴起创。就当时来说是非常强大,吴起强调兵不在多而在“治”,创考选士卒之法:凡能身着全副甲冑,执十二石之弩、背负箭矢五十。荷戈带剑,携三日口粮在半日内跑完百里,即可入选为“武卒”。(..tw好看的小说)凡入选武卒军士,皆免除其全家的徭赋和田宅租税。并对“武卒”严格训练,使之成为魏国的精劲之师。 当然,就吴狄所得到地真实情况来说。先这所谓的“十二石”只不过是古人的讹称。所谓韩国十二石强弩的射程六百步实际上只是一百六十步地射程而已。因为据推算,西汉时的军制大黄弩射程才达三百步。宋时著名的神臂弓才能射三百四十步,超大型使用机械力量射地床弩射程才能达到千步以上。 因此,所谓的战国时最强弩射程六百步的说法,已经被确认是谣传:总不能从战国时代展了十多个世纪到达宋代之后,弓弩地射程反倒大踏步地倒退了! 而且就在上次地少梁之战上,经过吴狄亲自现场观察,也没现魏军的弓弩射程比秦军地强上多少。倒是他采用了两副弩臂驳弦改装的无敌弩却是成为了这个时代的跨时代设计。实际上,如果没有与之配套的轮式织弦技术,双弩臂的无敌弩也是无法在现有弓弦配套下挥持久战力:古时弓弦,多是以动物的筋条结合丝麻如麻花辫一般编织而成,少量的一些弓弦也可能全用丝麻,而轮式织弦技术却是从匈奴时代的马尾织弦法演进而来。 将军务放下之后,吴狄便一头扎进了材料堆里,谋划着到底用什么技术研出切合眼前的战具,什么洲际导弹、弹道导弹、核弹、氢弹、中子弹肯定得暂时先放到一边,手枪、步枪、机关枪也是想都不要去想,即便是黑火药这个热兵器时代的始祖,吴狄也没把握能确信自己能管得住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也在这时,吴狄的脑子里却想起了三个人来,分别是墨子、公输班和项少龙。 墨子和公输班,一个是中华本土原始力学、几何学、物理学的鼻祖,另外一个是后世木匠们入门之时必须顶礼膜拜的木匠大神,这俩人在战国时代最为牛逼的事例,便是一个能造守城的良器,一个善造攻城的战具。对于这两人自然不需介绍太多,而项少龙这家伙之所以让吴狄想起,是因为《寻秦记》中的子令和鲁公秘录。子令里藏有墨子兵法和剑法的事情吴狄是打死不信的,但鲁公秘录却是很有可能确有此物。 思来想去,这些东西却是水中之月,画中之饼,无以为继,吴狄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只有投石机了。 而且,吴狄还不准备直接造出使用杠杆原理来投射石弹的机械投石机,而是最简单的提石机。 所谓的提石机,实际上正是宋代普遍使用的所谓投石砲,这里的砲是“石包”字形与火炮的“火包”作出区别,示意当时的砲是用石头来做,而非火药兵器。宋朝是投石砲展的巅峰时代也是没落时代,其最大的特色就是人力牵引。牵引地人越多威力越大,射程越远。而其制作原理却是和杠杆配重式投石机如出一辙,只不过一边是用配重箱作为杠杆砝码,使得射程、精确度在一定范围内可控,而人力牵引则完全靠蒙,不可控制。 鉴于吴狄做事向来都有留一手的习惯,并且这次阳危机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里阴影,因此吴狄决定军事变革缓步走,一步一个脚印为好。在不可完全控制未来走向之前一股脑的将这些领先时代的东西拿将出来。是福是祸还是值得商権,尤其是历史上数次大规模的胡戎乱华也是前车可鉴,虽然此车尚未造出,但历史的大轨迹还是有序可遁。 十天后的五月中四。历史上第一部超大型提石砲终于新鲜出炉! 吴狄造的提石机,其原型实际上据说在楚国已经被公输班给明了,叫做投石车。但非常让人纳闷地是,楚国在这方 密工作搞得很好。别说此时的秦国没有搞到,即便政时代也是需要项少龙同学冒险去偷设计图。 因此当吴狄的提石砲造出以后,全军各级将领团团围在砲车前,全都张着一双蛤蟆大眼。不知在作何感想。 “三弟啊!你要了军中的匠人,捣鼓了十天,便是造出了这么一个事物?”大哥嬴虔挠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一架长车。却是在车上搭了一个三丈地架子。架子上斜搭着几根尺粗原木刨削而成合在一起的木杆,竟然长达五丈有余。 “怎地。大哥不识这是什么?”吴狄微微笑道,建造这提石机的几日里,吴狄可是问过了许多人,从工匠到老兵几乎没有一个知道他所说的投石机是什么玩意,倒是嬴玉这小妮子说是知道楚国有公输班造地投石车,却是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次。 战国之时自然不比后世,后世但有疑问便可参拜百度大神求其解惑,而战国时代人人不知的事情当需道听途说,便是人人知之的东西也还需求教求学。战具军器关乎一国安危生死,自然不可随便外泄。而华夏历史上,次提及投石车建功的战例,却是生在距此时百多年后地秦国灭楚之战,此战中楚国以大量投石车乘秦国李信大军过江时半渡而击,一举击溃秦国的二十万大军。 由此可见,百多年后的秦军尚且没有投石车这等利器,此时若是有了,岂不是出了幺蛾子了么! “呵呵!大哥可是猜不出来?”一旁嬴玉笑道:“三哥昨日组装之时,玉儿想了半日,也是不曾想出!” .:.何物,却是知道三弟造地定然是战具。对了,我前几日听嬴黎族兄说道,来少梁地路上三弟用新法架了座浮桥,却是比咱往日地老办法又快又省事,三弟得空记得将这架桥之法细细说给大哥听听才好。” 吴狄点头应道,却是将眼一望场中,现众人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识得此物,就连他最看好的景监也是揉着下巴苦思。子岸这家伙却是大大咧咧不当回事,反正在阳谷时见吴狄捣鼓东西也是习惯了,只见他开口道:“公子狄也别装牛**了,快给大伙演示演示,这不就知道做甚用地!” 秦人粗口当中早有牛顽一词,“牛**”之说却是吴狄信口而出。 .|好,小心今夜罚酒十坛!” 当下吴狄苦笑不语,却是唤来两屯经过粗略训练地“砲手”,将这独脚大将军砲推到军营后山早就准备好的靶场,向众人演示起来。 “各位,看白色记号!”诸事准备妥当,吴狄一指远处地面,却是看见平地之上有用白色涂料画了圆圈的黑色旗门:“一个圆圈便是百步,两个便是两百步,大圆套着小圆的图案叫做同心圆,代表五百步……”众人顺着吴狄手指看去,却是见最远的那杆巨大的旗门上竟然画了两个同心圆。 “千步……牛……”子岸第一个喊将出来,而嬴虔、嬴黎和景监等大将也是满脸的困惑和惊疑。 当下吴狄却是向身旁的亲卫队长吴壮微微点头,便听吴壮喝道:“上三号石弹,二十砲手列队准备!”随着吴壮喝声,一个人头大小,被打磨得滚圆的青石被人放上了提石机的弹兜,二十名砲手来到车后,齐齐拽着两根粗绳子做好准备。 “预备!放!” “嘿!”二十人同时吐气开声,将拽在手中的粗绳用力一拉,便见车上五丈来长的抛竿迅速扬起,在“吱呀”一声轻响后将弹兜里的石弹急抛了出去。 “咚!”石弹摇摇摆摆飞出老远,一下砸在了距离三百步旗门只有数步之遥的地方。仲夏之时阳光猛烈,将大地晒得硬实,只见石弹落地之后却是蹦起来一丈来高,又遁势向前飞出老远,停在了三百五十余步的地方。 随着石弹的落下,观看演示的众人之中,除了早就知道内情的嬴玉和一众砲兵之外,所有人等都是齐齐张大了嘴巴。就连平时给人稳重之感的景监,也是一脸骇然的指着石弹跳脚急道:“这……这……我知道……我知道了……我……公输……” 见他好半天没憋出个囫囵话,嬴玉却是急了:“停停!这是三哥造的提石砲,不是公输班造的投石车!公输班造的投石车,绝没有三哥造的好!” 大哥嬴虔嘴也是张得老大,听了话说却也是醒过神来,口中喃喃道:“三百五十余步,用来打魏武卒刚好哩!” “哈哈!大哥接着看……”吴狄大笑着向吴壮示意,吴壮便喊道:“上三号石弹,四十砲手列队准备!” “咯吱!”抛竿再次扬起,这一次石弹在空中飞行的时间更长了,怕有四五息的功夫才见石弹落下,“嘭”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了一团烟尘来。这一次由于角度和力道的关系,石弹落地后却是恰好砸在一块石头上,立时碎成了碎片飞出老远。 不过即便如此,众人还是看出了此次石弹的落点,只听嬴黎颤着声惊呼道:“六百步!” 吴狄也不管他们惊讶到何种地步,却是再向吴壮打了手势,便听吴壮喝道:“上三号石弹,八十砲手列队准备!” 众人侧目,只见八十个人分列四队,四队人手上同时扯着四根连在抛杆下端如婴孩手臂粗的麻绳,待吴壮号施令便见抛竿犹如弓弩射出去的利箭一般激射而出,扬至最高点时弹兜中的石弹犹如九天之外飞来的流星一般,竟是带着呼啸直飞天外。 五息、六息、七息、八息…… 足足八息之后,还未听得石弹着的声响,便见画着两个圆圈代表千步距离的旗门却轰然倒下一半,正是石弹无巧不成书的直接命中旗门立柱。 这一下众人彻底傻了,倒是嬴虔大喜若狂,一把将吴狄死死抱住,喝道:“好三弟!这是神物哇!可……可有起得名字?” “有……”吴狄被嬴虔抱得一呲牙,却是将这提石砲的名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独脚大将军 【第071章 】 初会庞涓 六月上四,魏国紧急调拨骑步军十万增援六国大营。(..tw好看的小说) 至此,少梁战场之上,双方军力对比如下: 秦国大军:正规骑兵五万,戎狄骑兵十万,超级轻骑兵四万、精锐飞鹰骑二万;弓弩手六万,普通弓弩五万,强弩一万;步卒三万,其中重装长矛手一万;战车千乘算做一万;合计三十万大军,民夫工匠近十万人! 六国联军:魏国武卒十万,常规骑兵五万、弓弩四万、战车千乘计万人,共计三十万大军,齐国战车三千乘计三万,步卒弓弩各一万、燕赵两国各是骑二万步三万、韩国骑兵三万,弓弩两万、楚国则步卒三万、弓弩车军各一万。六国骑兵十二万、步卒二十万、弓弩八万、战车五千乘五万,合计四十五万大军,民夫不计! 吴狄虽未熟读历史,但看到这军力排比之后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就吴狄脑中所存的历史,只记得秦孝公也就是嬴渠梁,是在继位后的孝公三年喊出了“诸侯鄙秦,丑莫大焉!”,下招贤令引来了蛰伏在魏国公叔府上的卫鞅,于孝公六年拜为左庶长后变法强秦。至于六国灭秦分秦、少梁之战打没打、胜没胜却是所知不详,但原本历史中秦国没有被六国一战而亡。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时空已经被蝴蝶效应造成了改变,此战地结果便开始扑朔迷离了! 六月上八日,天气爽朗,风和日丽。 这日辰时,双方按照惯例派兵布阵,秦军当先列出五万超级轻骑准备继续操练,六国大营方面却是第一次开出了战车列阵。到辰时末,六国大营方面已然列阵近二十万人。将少梁山地向东一面挤得满满。 古时战争,围个城可以围上数载,两军建营对峙也可以耗上累月经年,比如说后世三国的经典之战赤壁。光是对峙就用了差不多半年,但却是在一夜之间被火烧个精光! 自从庞涓起兵赴少梁之后,魏国也学着秦国大索奸细,尽拘疑与秦国有染的六国商贾并封锁道路捷径。景监急奔归国后。秦*方安插在魏国的情报网立时便陷入了停滞状态,缺乏对六国联军的最新动向情报。 而吴狄手下的情报头子左稚虽然在魏国安邑开了家一品轩分店,可由于派人越境传递情报需要辗转他国,也无法向吴狄传递即时最新消息。至于信鸽这种奢侈的玩意。虽然吴狄早就想到,可眼下条件还不具备,只能将这想法束之高阁。 就五月末辗转韩境而来的安邑一品轩消息看。此时魏国已然架不住五国联军二十五万人马的吃喝了。说是五月初魏王相邀五国在逢泽围猎。期间张口向齐国太子田因齐开口索要军需,却是被齐太子羞辱了一番。其种种事故,情报中当然不能详说,不过吴狄却是料到眼下庞涓不但是资金链断裂,便是军粮军需也只怕有点难以为继。 秦国三十万大军加上十万民夫,虽然有赚来地庞大粮食储备做后盾,可这四十万人每日里的人吃马嚼,其消耗的数量之庞大,也是让人看着胆寒。而且,十万民夫当中,只有两万是军中的匠人、杂役、伙夫,其余八万则统统是协助正规军运送粮草地徭役。以秦军计,每日每人五合口粮,战马二升细料来计,每日的消耗便达到了口粮两万担、马料四万四千担的巨大数量。而六国联军比秦军多了一半,相应的民夫数量定然是有增无减,只怕消耗地粮草只有更多。 战争,打的就是国力! 如果不是有吴狄用计从魏国庞涓处赚来的巨大财富作为支持,只怕三十万大军只要困峙三月,便要将秦国所有的粮仓禀库吃耗一空,不待联军杀来,自己便要饿死了! 因此在耗了两月之后,庞涓见秦国不但一改常态跟他耗着玩,还不断地增兵,也是心中没了算计,是骡子是马牵,至少得出来遛弯看看吧! 巳时二刻,双方相距十二里分别列阵完毕。 六国联军共出得骑兵六万、武卒六万、弓弩六万、战车两千乘,合计二十万人马。秦军方面列阵骑兵十二万、弓弩五万、步卒三万、战车千乘合计二十一万大军! 双方列阵完毕,便见少梁山地东西两端,密密麻麻绵延了几乎十里长的阵线,那场面只能用一个人山人海来形容。 巳时三刻,秦军方面牵出一匹全黑战马,由吴狄亲自主刀阵前祭祀。而魏军方面却是牵出一头红皮黄牛,也是阵前宰杀祭祀。末了,秦君渠梁抽出腰下穆公剑,高举刺天,便听见秦军立时齐声喝道:“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此时是为国战,自然不能呼喝吴狄军中的口号! 而六国联军方面在祭祀之后也是口号齐呼,遥遥听来却是:“六国联军,共分穷秦!” 秦君渠梁听得悲愤,竟是拔剑切指,将断指一扬,悲呼道:“诸侯鄙秦乎,丑莫大焉!吾等当死战!强秦!” 见国君竟然阵前断指明志,秦军上下立时胸中热血奋涌,齐齐怒喝:“死战!死战!死战!强秦!强秦!强秦!” 吴狄大愕之下,却是急忙扑上来抽出随身携带地简易绷带给二哥包扎,却是没想到“诸侯鄙秦。(..tw无弹窗广告)丑莫大焉!”这句千古名言,却是今日、今时、此情、此景、此地之下横空出世。 还好,嬴渠梁虽然激愤,却是没有失去理智,断下地手指是左手地小指,而且只削去了二分之一,并非大哥嬴虔那般连根削去。不过这两兄弟却也是让人哭笑不得,现下都成了九指的伤残人士。 呼号完毕,只见六国联军方面并列而出七架旗战车。当先一架华丽非常,旗幡招展地华贵车行在最前,而后面六辆战车上的大旗则赫然写着:魏、韩、燕、齐、赵、楚。只见阳光之下,这八驹牵引的车行来。竟是从车身上折射出了万道花华,直让人咂舌不已。 “咿!那不是魏王罃的王车么?”曾在魏国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景监第一个认了出来。 ...岸、黎……列位将 前去阵前会盟吧!” 景监因为曾和魏国公子卬照过面。自然是不能前去会盟。 当下秦军方面只出一辆挂有旗的战车,在众将领的护卫下缓步向战场中线行去。古代战争,战前会盟是惯例也是常例,会盟之时。双方可以是寒暄、可以是辩论,也可以是骂战,史书上便有许多这方面地描写。说是两军开战之前双方会盟。一方被另一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骂得士气全无。灰溜溜败走。 不过一刻,双方都抵战场中线。吴狄身着漆黑板甲,手持金杆银尖无敌枪,骑着独角战马和十八铁卫驱在车前,直看得六国诸人满脸的愕然。 待双方站定,王车之上一个穿着用青铜甲片装饰的红色甲冑,身披红色大氅,头戴兜脑皮盔,颌下须有浓须地中年男人却是当先向吴狄喝道:“你便是嬴无敌!” “正是!”吴狄点头,却是扬眉反问:“你便是庞涓?” 庞涓拿眼细细打量吴狄,只见眼前这黑氅黑甲的壮士虽然是个满腮虬髯的大胡子,但面皮看上去尤显稚嫩,恰是符合秦国三公子嬴无敌不过刚刚弱冠年纪的风传,当下笑道:“好好!果然英雄少年,老夫正是庞涓!” 双方离得不远,吴狄也是细细打量起这个传说中地牛逼人物。战国时的庞涓孙,就如三国时代的周瑜诸葛亮,所面对的都是那种既生某某,又何生某某地遗憾。只不过庞涓这人的做法却是太显得阴险毒辣,被后世人所诟病,骂他太过卑鄙无耻。而不似诸葛亮即便把周瑜活活气死,也落了个千古的美名! 便也在这时,魏王华丽车上地小门一开,却是从里面鱼贯地走出了六个人来,分别是魏王罃、齐太子田因齐、赵候赵种、楚王良夫、燕公和韩侯。 六国诸侯出得车来,先看了一眼秦军大战车上黑袍黑甲黑玉冠地秦君渠梁,接着却是也把目光放到吴狄和十八铁卫的身上。 只见一身浅蓝丝袍装束地赵候却是开声笑道:“嘿嘿!这穷秦何时尚起了金黄?楚王,这可是诚心要和你楚国对着干哪!” 战国时期,各大战国的旗帜颜色与服饰主色都是极有讲究,由周天子的天官遁寻礼法而定,依据就是该国的天赋德命。自周文王起兵,周武王伐纣时起,每一个分封的诸侯国都会被赋予一个代表了其德性的颜色。这种德性多用五行来表示,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德性。 黄帝政权起于黄土高原,自然便是土德,崇尚黄色。夏王朝建立在山清水秀的中原腹地,因此自然便是木德,崇尚青色。殷商王朝大势展青铜器皿,开采金银矿铁,其兴起时有白银溢出大山的吉兆,是以崇尚白色。周王朝在西山起兵伐纣,先祖得赤乌之符,自然便崇尚红色。 战国之后,魏国从晋国出,自认承继了晋国正统,而晋国是王族诸侯,当然是周之火德,魏国便承继火德,旗帜服饰皆尚红;韩国也出于晋国,但为了表示自己有特立独行的德性,便推演出木德,旗帜服饰皆为绿色。赵国亦出于晋国,却推演出更加特殊的“火德为主,木德为辅,木助火性,火德愈烈”的火木德,旗帜也就变成了七分红色三分蓝色。 齐国则较为微妙,论端的姜齐,并非周室的王族诸侯。且春秋中期以前的天下诸侯,尚没有自立国德的僭越行为,所以姜齐仍然以天子德性为德性,旗帜服饰皆为红色。即或称霸天下的齐桓公,自然便也是红色。但到了田齐时代,战国争雄,齐国既不能没有自己的天赋德性,又不能从传承的意义上接受火德,于是齐国推演出“火德为主,金德为辅,金炼于火,王器恒久”的火金德,旗帜服饰变成了紫色,紫为尊便又此时端。 而燕国,论本体正宗的王族诸侯,承继火德顺理成章天下没有非议。然燕国久处幽燕六百年,对周室王族不断衰败的历史刻骨铭心,独立之心萌生已久。燕国公族认为,先祖的火德已经衰败,作为王族旁支后裔的燕国若承继火德,这把火必然熄灭,要兴盛,须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推演出“燕临北海,天赋水德”,确定了燕国的水德。燕国之水是烟波浩淼的蓝色大海,于是燕国的旗帜服饰 其中惟有楚国是蛮夷自立而后被册封,很长时间里楚国是旗有五色而服饰皆杂,中原诸侯嘲笑楚国是“乱穿乱戴乱德性”。进入战国,楚国便推演出“炎帝后裔,与黄帝同德”的土德,旗帜服饰变成了一色土黄。 在七大战国中,惟有秦国没有确定宣示自己的德性,但却是举国尚黑,令列国百般嘲笑,说秦国蛮荒之地不懂王化。秦国却是不理不睬,依旧尚黑不改,在战国眼里成了一个乖戾怪诞充满神秘的西部邦国。 所以,吴狄的十八铁卫身着黄金战甲,手持金杆长枪的造型,却是冲撞了楚国的颜色。 当下楚王被赵候一挑拨,脸上便十分的难看起来,却是矛头一转,冷言冷语的笑道:“穷秦尚黑,只因大黑耐污,一身黑衣从年头穿至年尾,也不用洗濯!不过,这穷秦眼下竟然穿起了金甲,本王却是知道是谁功劳!” 赵侯一脸幸灾乐祸,当下捧哏道:“哦!本侯却是不知,楚王快快说来此人是谁!” 楚王将目光向魏王和魏国上将军庞涓面上一扫,便见魏王面色如铁,而庞涓则是无动于衷,当下冷哼一声笑道:“此人,便是魏上将军!” “啊吔!”赵侯装作吃惊,面上戏谑之意却是溢于言表了。 庞涓也不以为逆,当即哈哈笑道:“楚王之言不假,老夫使得毒计,未尝秦国不可施以妙策破解!”言毕却是向车上的秦君渠梁拱手为礼,言道:“见过秦君,不知破我庞涓计,是贵国哪一位谋臣志士?” 秦君嬴渠梁也是拱手为礼,不卑不亢轻言笑道:“见过魏上将军庞,本公所出,区区小策,何足挂齿哉!” 【第072章 】 舌战六国 :|..涓皆是愕然。 尤其是庞涓,只见他双眼往吴狄身上一扫,却是不怒反笑道:“哦!原来如此妙策出自秦国新君之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庙算而无遗策!” 眼下嬴渠梁也是弱冠才过,虽然蓄须,但看上去也才是个白面青年,可庞涓先夸吴狄是英雄少年,接着又用这句夸他,这便不是夸了,而是当面打人耳光。须知吴狄是秦公义弟不假,而此时国战吴狄的身份更是秦国的臣子,庞涓以敌国上将军的身份先夸臣子是英雄少年,再夸国君也是英雄少年,实际上便是当面骂他秦国的君臣都是乳臭未干的黄口竖子。 “呔!”大哥嬴虔猛喝一声,却是骂道:“庞涓!休得胡言乱语,徒逞口舌之利!” “哼!”庞涓冷哼一声,却是向嬴虔冷笑道:“这位便是公子虔吧?” “便是!你待怎地?”嬴虔此时已然二十九岁,自然已经不属于“英雄少年”范畴,却是要给两个弟弟撑张脸面。 当下庞涓神色一展,这便开口准备侃侃而谈:“呵呵!听闻公子虔……” “住口!”吴狄不待庞涓恶语相讥,却是打断道:“上将军庞,今日国战,并非是尔等几个老娘们来此闲话家常的好时日。哼!有话便说,有屁快放!” 庞涓不防,却是被吴狄一下打断。一时愕然。而六国诸侯听着吴狄将将他们比喻成絮叨的老娘们,当即人人气得脸色青。魏王罃神色大变,当即喝道:“上将军也别跟着废话了,赶紧吧!” 当即庞涓拱手称是,却是在车辕上展开一卷丝帛念道:“奉我王诏,六国会盟,联军灭秦。西秦乖戾怪诞,天下谋而共诛之,以解民生倒悬。秦之恶政如下:其一。穷兵黩武;其二,姑息戎狄;其三,君道乖张;其四,吏治暗昧;其五。贬斥私学;其六,田制混乱;其七,不崇孝道;其八,蹂躏民生;其九。崇武贬文;其十,不开风化。凡此种种,是为恶政,自当天下公决而诛。会盟各国,代行天道!” 庞涓所念,正是六国灭秦地讨伐檄文。秦军上下。处了吴狄百无聊赖之外。个个都是激愤非常。尤其是庞涓所念的十大恶。几乎是每念一项众人的愤怒值便能上升好几个基点,待十大恶念完。众人几乎已经是被气的说不上话来了。 吴狄看着己方众人面上红黑不一,鼻孔外张,呼气如牛喘,也没人答话呵斥,自是不甘受辱,振声而起道:“哈哈!果真是天大的笑话,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且听我来一一驳你!” 当下吴狄腹内稍微酝酿,这便张口辩驳道:“十大恶之是穷兵黩武,我且问问各位国君诸侯,如今这河西之地和函谷关,是秦人之地,还是魏人之地?” 赵侯这人有趣,当下扬声答道:“自然是魏人之地!” “然也!眼下河西之地和函谷关正是魏人之地,却是我秦国割让给魏国以求罢兵谋和之用。然而,我秦国与魏国议和成功,割让了河西和函谷关后,魏国却立即会盟六国意图灭秦,作出此等背信弃义,失信于天下人的作为。天下人有眼,当自瞧见到底是秦人穷兵黩武,还是魏人穷兵黩武!俗语有言: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魏罃,你家老父、蒙师可都曾教你识得一个羞耻的‘耻’字?” 吴狄一席刻薄尖酸、振聋聩的责骂,立时让现场诸人全都听得蒙了,尤其是六国诸侯更是齐齐拿眼看向魏王,赵侯更是没心没肺的大呼一声:“好!说得好!” 而齐国太子却更是搞笑地从袖中摸出牙板碳笔,奋笔急书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好句,果然好句,怎地我齐地却是从未听闻如此警句名言。” 吴狄接着又道:“十大恶之二姑息戎狄,则完全是胡说八道,满口胡言。秦国地处西陲,昔日周王封氏于古秦地,其时丰镐之乱未平,陇西皆在戎狄之手,是我秦人先祖浴血拼杀,百余年间用人命一寸一寸从戎狄手中夺回。其时六国何在?尔等口中天下人何在?尔等口中的天道又是何在?” .|. 当即秦军将领齐声喝好,而六国诸侯方面却是面色尴尬,即便如赵侯这样的缺心眼儿也是闭口不言。 吴狄一鼓作气,当下接着辩道:“其三君道乖张一说,更是无知。天下大争,强为王,这天下哪国的君道不曾乖张?便只有秦国有简公出子之乱,魏国不曾乱?齐国不曾乱?楚国不曾乱?赵国不曾乱?燕国不曾乱?韩国不曾乱?有口说他人,无口说自己!其四曰吏治暗昧,此说当真惹人耻笑耳!昔日吴起魏国建武卒强魏,却是被被公叔逼走。(..tw好看的小说)去楚国变法强楚,下场又是如何?其五曰贬斥私学,更是一派胡言,尔等可成到过秦国民间亲自探访?道听途说、一知半解、以讹传讹!秦国无名士不假,但因无名士便诈传秦国贬斥私学,简直牛头不对马嘴,难道天下名士皆出自私学?无名士便一定是贬斥私学?其六曰田制混乱,齐国有管仲变法,魏国有李变法,即便是远离中原地楚国也有吴起变法,秦国有谁变法?我父献公流离魏国归秦,欲效仿魏国变法,视秦地现况,设初租禾法,虽不如李变法强魏般始见成效,可我公父并非管仲、李,你庞涓也非管仲、李,魏王、楚王更非管仲、李!其七曰不崇孝道,简直就是狗屁不通。一派胡言。老秦人铮铮铁骨,但是父母有命,即便刀山火海、赴汤就烹也是绝不旋踵。为了保家卫国更是喝出了‘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之声!其八曰蹂躏民生,这更是颠倒黑白,胡搅蛮缠。说我大秦蹂躏民生,你魏、齐、韩、燕、赵、楚,哪国又不曾蹂躏民生?尔等国内便没有王族?庶民?奴隶?尔等国内王族便不蓄奴隶,不欺庶民?其九曰崇武贬文。我秦国若不是崇武,何以从戎狄手中夺回陇西,我秦国若不是崇武,今日你六国大军压境。只怕我秦国上下便只能束手就擒,任由你等煎炸烹 国灭种了!其十曰不开风化,若我秦人不开风化。日我无敌便不会浪费口舌与尔等辩驳,不但辩得头头是道,还辩得尔等点头连连……看。还在点头!” 吴狄一口气说道此处,恰好这齐国太子和赵侯甚至庞涓都在齐齐点头,当即指着三人向身旁众人笑道。引来众人一阵高声哄笑。 吴狄这番辩驳。虽然不能作为奇文而流芳千古。但于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却是恰到好处,虽然辩驳之中有多处是偷换概念和顾左右而言它。但却在思维模式上做了隐性的引导,让人听起来却是觉得句句有理,丝丝入扣,当真是一篇难得地好文章。 “彩!”被人耻笑地齐太子却是不以为意,双手比起大母哥向吴狄笑道:“公子狄做的好文章,今日听来果真是字字珠玑……”说道之时却是拿眼看了看这十大恶地始作俑庞涓,续言道:“以十大恶檄天下鄙秦,听了公子狄一席话后,不成想却是反倒让天下人以十大恶鄙我六国,田因齐惭愧!他日我定然将公子狄驳斥十大恶之檄文,传遍天下,由天下人公议之!” “嬴无敌暂且谢过!”见齐国太子如此的知书达理,吴狄也是客气。不过事已至此,吴狄却是不想就此罢事,进而言道:“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六国会盟,欲合谋灭我秦国,整出这贻笑大方的十大恶来,我秦国若不礼尚往来,岂不是与列位等同。今日无敌便送六国一副对子,略表心意!” “这对子是为何物?”赵侯却是抢先问道。 “嗯!这对子便是对联……”吴狄脑中一想,却是想起对联最早却是出现在西晋,也就是三国之后的西晋时代,此时自然没有,当下灵机一动这便解释道:“所谓对联,也叫联,是用来挂在门上地文章。” 一提到文章,齐太子来劲了,当下拱手道:“哦!愿闻公子狄文章!” 当下吴狄也不客气,这便说道:“联,分为上联、下联和横批。上联贴在出门左门,下联为右,而横批是贴在门楣之上!今日吴狄要赠给各位的对联,各位且听好了: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吴狄说道此处,用手指着庞涓、魏王、齐太子、韩侯、燕侯、楚王、赵侯挨个点了过去。 众人听着一呆,齐太子一怔出言道:“嗯!那么下联呢?” 吴狄笑道:“下联是:孝、、忠、信、礼、义、廉!” 当下众人听着愕然,却是不解其意,齐太子用牙板记下之后,却是呆呆研读道:“上联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孝忠信礼义廉!这是何意?” 而大哥嬴虔也是不明,却是无意间捧哏道:“三弟,你说的这对联有何用处,大哥怎么听不明白,不是还有横批么?横批是个啥?” 当下吴狄笑道:“呵呵!大哥莫急!三弟这便说出横批,一说横批你便明白这对联到底有何用意了!”然后又向六国诸侯和庞涓望去,只见六国诸侯都是一脸呆相不解其意,唯独庞涓却是一脸难看,不知庞涓是不是已经猜了出来,当下吴狄便道:“这上联忘了八,下联无了耻,所以这横批便是:忘八无耻!” “彩!”秦军将领听了便是齐齐高喝了一声彩!虽然众人此时还不知道忘八谐音王八,也是骂人地意思,但后面这“无耻”却是直指问题核心! 而六国诸侯听了,各人反应却是不一:魏王怒目横眉、燕侯咬牙切齿、赵侯苦笑不语、韩侯不语苦笑、楚王面露懵懂,而齐国太子却是羞愧地面色大红,当下竟然以袖掩面而走,跳下魏王地王车,直奔齐国车打马便走。 魏王一看急了,当下喝骂道:“好你个公子狄,好利的一张口!会盟以了,这便开战,咱们战场上见个真章,看看到底是你公子狄地舌利,还是我魏武卒的刀刃更利!”当下魏王也是愤而扇袖而走,钻入车门进入王车内里。 魏王走后,赵侯却是向吴狄一拱手道:“公子狄好风采,今日骂跑了齐国太子,当名震天下。今日一战,愿你我有幸,待日后有缘相见!” 吴狄也是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赵侯,后会有期!” 赵侯入车之后,韩燕两国的国君也随即苦笑入车,只留楚王一人站在车上愣。庞涓看的无奈,正要提醒,楚王却是动了,满脸幸喜地拍掌大笑道:“哎!我想明白了,这‘孝忠信礼义廉耻’是为做人八端,上联少八,下联少耻,果然正是‘忘八无耻’!公子狄,你这对子好,回去之后我必定叫人制成匾额,挂在门上!” 吴狄一下就囧了,敢情这楚王还是个缺心眼儿! 谁知楚王却是继续道:“之前公子狄骂得好,昔日吴起为我楚国变法,方才有我楚国今日之强。可我楚人不知奋,人人纨绔,本王定要以此联激励我楚人,使我楚国人人知耻!嗯!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国君既是君父,也是庶民百姓效师之的,当需常以此句自勉之……”楚王摇头晃脑,说着说着却也是钻入车中,但他这番言语却是把吴狄从“大囧”的境界里一下给送入了“大汗”的境地! 想不到,六国诸侯之中,最为睿智竟然是这看起来稍显迟钝地楚王! 而楚王的这番话,也是听得秦君渠梁暗自点头不语,面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待五位诸侯入车,站在车辕上地庞涓却是拱手笑道:“多谢公子狄赠此对联,此战若是老夫有幸凯旋,归去之后定然也会将此对联挂在门之上!” 当下这战前会盟便是结束,双方各归各营,准备开战! 【第073章 】 英雄战车 少梁山地之上风轻云厚,骄阳虽不似火,却也会时常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露出脸来毫不吝啬的抛洒热量和刺眼眼光。 只见战场中线东侧的六国联军方面,虽然二十万大军的阵型并未改动,但可以清楚的看见代表了齐国的大旗车已然离开了战场。这是因为齐国太子在听了吴狄的那副对子之后,被羞辱得无地自容、没有脸面继续留在战场上丢人现眼。 原本这齐国和秦国就并不接壤,也没有世仇,此次六国联合灭秦,齐国更多是抱着凑份子捞好处的想法来的。据说在魏国逢泽六国会盟之时,齐国就表示对秦国的国土没有需求,只是让其余五国承诺,齐国吞灭周边小国时五国不得插手。这根本就是空头支票的承诺五国自然乐意为之,眼下齐太子被骂得泪奔而走,只要不把军队也撤走五国诸侯也懒得理他惺惺作态。 午时初刻,庞涓军令一下,联军阵营当中这便车马的开出了一千乘战车来。 自从黄帝造出了指南车,中华民族的先民们将车这个工具用在日常生产生活中的时间和数量绝对没有用在战争中的时间和数量多。夏代时,先民就已开始使用战车进行小规模车战,经商代﹑西周以迄春秋至战国初,战车一直是这时期军队的主要作战装备,驾乘战车作战是中华民族在这个辉煌地战国时代、大争之世的一个鲜明特徵。 对战车这种牛**的大规模杀伤性战具吴狄也是颇有研究。在闷头制造提石砲的同时,吴狄也专门针对秦国战车作出了改良。 战车的基本作战单位是以乘来计算! 乘是以战车为中心配以一定数量的甲士和步卒,再加上相应的后勤车辆与徒役民夫编组而成。所以乘是车﹑卒组合的基本单元,也是当时军队的基本编制单位。西周时车战分攻守两种,攻车直接对敌作战,守车用于屯守及载运辎重,一般所称地战车即指攻车,又称兵车。西周的战车主要为四马两轮,全木质结构。重要部位一般还饰以青铜车器,西周和春秋时期战车的形制大体上没有改变,四马两轮式战车是战国历史上最后的定型用车。 古时车战,多为每车载甲士三名。按左﹑中﹑右排列。左方甲士持弓主射,是一车之长,称“车左”,又名“甲”;右方甲士执戈、矛、、戟。主击刺,并有为战车排除障碍之责,称“车右”,又名“参乘”;居中地是驾驭战车的御。车上一般还多备有若干的格斗兵器,如戈﹑﹑戟﹑酋矛﹑夷矛等,插放在战车舆侧。供甲士在作战中使用。 另外。每乘战车还有与之配套隶属的步卒作为辅助作战力量。据吴狄所知,春秋以前为二十五人编制。其中包含七名车下甲士和十五名无甲或轻甲地步卒,连同三名车上甲士,共计二十五人,为一步兵“两”,配合战车作战。而到了战国初,由于社会生产力的进步提高,正规军一般多能着甲,并且也开始大规模的使用铁制兵器,且车战也开始渐渐被灵活性更高的骑兵所取代,为了克制骑兵,步兵地甲冑和战斗方式也相应的进行了改变,因此将着甲的正规军全部剥离了战车地步兵“两”编制,将其归入了步卒地行列:无车战时,以步兵地身份战斗;有车战时,便安排步兵临时客串。[..tw超多好看小说] 因此,眼下各国的战车编制,基本上都是从原先地二十五人一乘,缩减为十人、十二人或是十五人。 眼下战车配备兵员最多的还是齐国,十五人一乘的编制中御手三人,射手两人兼任正副甲,专职肉搏的甲士五人,以及负责保养维护战车的车匠、车役五人。战车作战时虽然还是御手、射手和肉搏甲士三人组合出战,但大多数时间一战下来,战车的损坏率和报废率并不高。很多时候有可能上午一战,战车去战场上打个转回来,车子没事,车上的人却是挂了,这便需要熟悉车战的后备兵员补充,以备下午再战。 当然,车匠、车役不算在正规军的队列当中,因为他们不需要上战场,在行政级别上与民夫徭役等同。 魏楚两国战车编制用的是十二人制,比例是御二、射二、甲三,车役五人。秦国的战车由于少用,因此采用的是十人编制,却是御三、射三、甲四的比率,匠人杂役独立成营,兼职运送粮草,客串伙夫! 眼下,派出战车参加六国灭秦的就只有齐魏楚三国,齐国的三千乘战车今日自然是用不上了,楚国又是客军,因此这主场战,自然是派出了魏国的一千乘战车。 魏王好奢靡,骄奢淫逸,王车用金银、珊瑚、玳瑁、明珠装潢得华丽无比。国君若此,魏人自然举国效仿,魏军上行下效,魏国的战车看起来也是相当的豪华,不但车上的青铜装饰繁多,即便车兵的甲冑之上也点缀着铜制装饰,而且魏军战车的整根轮毂传回的消息却是让庞涓目瞪口呆:“报!秦军全体席地而坐,似乎正在进食!” 庞涓愕然了! 古人作战,都是早上出战时饱餐战饭,鏖战一天之后才归营祭奠五脏庙,哪有日未过半便进食的? 而且,庞涓思到此处,却是感觉到自己腹内“咕咕”一声,猛然想起今日早间出战时只是陪魏王和诸侯们喝了几杯酒,食了几块羊肉而已。再一想,却是苦笑暗道:“好计策!只怕如此日半进食之策,也是出自公子狄之手!”思毕庞涓也是不语,安待秦军用完午饭开战,此时即便庞涓也想让六国联军也吃上一餐,毫无准备之下即使立刻造饭怕也来不及了。 到了未时二刻,秦军这才吃饱喝足,少梁山地之上响起了两军的鼓号之声。 动了,只见魏军由北向南数过去居中的五号、六号车阵当先动了起来,秦军方面也是派出本阵对应的两个车阵迎击。 双方缓行至距离中线两哩有余的地方时,车阵开始分散,双车为组拉开距离开始加速。而就在魏军战车即将到达中线和秦军战车接触之时,魏军的战车兵们看着秦军开出的战车却是齐齐傻了。秦国战车老旧,车上铜饰也是稀少,但仅是造型就让魏军侧目茫然,其时各国战车的设计风格都是以威武、坚固为要,战车的车身多半只齐车内乘员的半身,既下半身有车板防护,上半身露出,方便搏杀攻击,而眼下秦军推出的战车却是加装了比人还高的车板,将车上乘员完全遮挡了起来。 双方都是高速冲击,即便愕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待双方进入一箭之地时,魏军战车当先箭,目标却是秦军战车的拉车战马:你把整个车都遮起来了,我射你战马总行吧? 可谁知道,射手将弓矢射出之后却是愕然现许多中箭的战马却是不倒依旧快步如飞。来至近前这才愕然现马胸前、身上所披挂的早已不是什么皮甲,而是黑不溜秋冒着寒光的黑铁甲。便就在魏军御手准备按照车战套路,一拉缰绳准备转向用长毂交错穿插迂回之时,已经近在咫尺的秦军战车上却是异变突起,只见将车身完全挡住的车板突然放倒,露出了里面三四个手中正火焰乱冒的秦军士兵来。 “放!”只听持缰御手一声大喝,秦军战车上的三四人乘着双方战车交错的瞬间纷纷投出的了手中冒火之物。只听呯呯啪啪一阵乱响,便见这冒火的东西一下从小火团儿变成猛火之兽,超过半数的魏国战车便在这眨眼之见变成了一架架冒着熊熊火焰的烈火战车! “我凸!是猛火油咯!”一名全身着火的魏军弓弩手在跳车前如此喊道。 而一辆被烈火熊熊包围的魏军战车里,不为猛火所惧的御手却是仰天长啸道:“娘子,快来看上帝!” 吴狄向来是最鄙视那种没技术含量的战斗,当问清楚了车战的最大特色竟然是长车错毂、弓箭互射、矛手互捅之后,便要随军瓦匠做了些瓦罐。瓦罐肚大口小,将内里装满了秦国特产猛火油,瓶口塞上麻布,这便制成了“要你命三千”之中最具杀伤力的凶器:燃烧罐! 【第074章 】 子为父焉 秦军战车负责领军出战的部将正是子车英,子车氏为穆公时的三英世家,所长的正是车战。 此时见到麾下战车建下奇功,子车英却是又爱又恨:爱的是秦军战车再造辉煌,只是接敌便毁了魏军近百辆战车;恨的却是公子狄整出的这个燃烧弹好是好用,却是坏了战车车战的规矩,只怕日后秦国的战车兵要被天下人唾弃了。 古时作战,颇崇古风,昔日水之战中宋襄公不顾谋臣子鱼的建议,坚持不对敌军半渡而击,放任楚军安全过河,待楚军过河完毕之后,宋襄公又坚持等楚军列阵完毕之后才开战。就今天看来,宋襄公的作为无疑是傻瓜到家了,可在当时当地这样做却是完全符合当时的社会认同。 就比如说这次六国联军联合灭秦,即便吴狄可以拿出至少一百个特种作战方案,从各个方面打击、破坏、扰乱六国联军,但却不能阻止大哥二哥和军中宿将们决意要在少梁山地和六国联军决战。而且,就说现正进行的车战,鉴于秦军只有一千战车,所以魏军便也只出车一千,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你只有一千,我便出两千来欺负你的事情,就算你强烈要求庞涓这么去干,只怕他还反倒会骂你是卑鄙无耻之徒! 这个时代的战争,就是这么搞笑! 话说回来,此时的战场上情势已然大变。虽然战场地域达到了长三十余哩,宽八哩地巨大面积,但两百辆战车一旦分散跑开,整个场地还是显得略有些小了:不是因为双方跑不开,而是因为魏军的战车被追得没处躲! 一次会车,魏军便损失了近百辆战车,剩下那些未曾中招的自然胆寒毛。可军令如山,只要中军没有出撤兵信号,战车便不能后退逃跑。所以只能满场乱窜的一面逃跑一面看看是不是能寻到机会扳回点损失。 可秦军也是恶毒,只在错车时才会放下车板,其余时间都是把车版竖着,防护得严严实实。战马身上也是用铁甲裹得密不透风。即便是魏军的强弩在相对来说已是极近的距离射出去,也是极少能够建功,多数时间都是见强矢碰上战马的铁甲后带着一溜火星斜飞了出去。 因此,此时的车战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车战了。根本就是秦军的战车像是狗撵兔子一般追着魏军战车满场地乱窜。 有时候追得急了,难免秦军还会生误伤友军车祸事故。就比如说眼下,两辆秦军战车正追着一辆落单的魏军战车,哪知魏军战车跑得急了却是猛然一个拐弯。秦军战车虽然相隔老远,但始终都是保持并列,急拐之下只见右侧那辆秦军战车却是碰上了左侧的友车。当下被友车的长一下滚断了四条马腿。拉车地两匹左侧战马立时飞跌在地。当时就生了车毁人亡的惨祸。车上载着的燃烧弹碎了一地,当即燃起一片火海。一个跌倒未死的秦军士兵身上裹了火油,火人一般在火海里惨叫哀嚎数声后壮烈牺牲! “嘿!”子车英在后阵叹息不已,可这个时候他也根本无军令可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场中的混乱。而秦君渠梁和嬴虔、子岸、景监一干人等,却是早就欢喜的看不见眼睛,那嘴角都快裂到腮帮子上去了。 “三哥,你真棒!亲一个!”嬴玉像个小媳妇般,一下钻到吴狄怀里,犹如猫咪一般腻味起来。眼下吴狄独占了一辆楼车,和嬴玉两人坐在车斗里观望战场情势,对于嬴玉的这般做作吴狄虽然已经开始习以为常,但脑袋上地冷汗还是下来了:“玉儿,眼下可是战场!” 虽然大哥二哥已经认同了自己泡他们老妹的事,但毕竟战时不同平日,平日里怎么撒娇都是可以,这个时候在这里多少还是要检点一些。谁知玉却是轻笑道:“怕甚!这楼车甚高,我俩又是藏在望斗中,还怕别人会见到么!” 吴狄也不敢恼她,却是转移视线道:“玉儿别闹,眼下咱的战车可是胜了!大获全胜!你看,魏军开始撤兵了!” <:.东面退却,秦军战车在追过战场中线两哩之后也转向退了回来。 不过半刻,秦军剩余地一百六十多辆战车这便重新在战场西边结阵,一队千余人地秦军骑兵呼啸杀入战场中线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而魏军方面从战车上跌下未死的伤兵能爬地便开始向本军爬去,爬不走便只能被得胜打扫战场的秦军给喀嚓掉。 又过半刻,战损报备已然到达中军,此战双方战损如下:秦军阵亡八十七人,伤五十二人,战车损毁三十五乘。魏军伤亡不计,战车损毁一百六十八乘,其中一百三十三乘是直接被燃烧罐破坏烧毁的。 “三弟!快下来!”满面喜色的嬴虔听了战报之后,便向望斗喊道。望斗里的吴狄却是一擦嘴角口水,将头伸出应道:“是!” 吴狄下得车来,听了战损也是大喜,不过二哥渠梁却是泼起了凉水:“三弟啊!你这猛火油罐好是好了,也建下奇功,就只怕庞涓也学了巧去……” “这个二哥不必担心!”吴狄胸有成竹,却是笑道:“他即便要学,今日也怕是学不去的。我军能少死一人便是一人,尽力减少我军伤亡杀伤敌军,这才是兵法之中的王道!嗯!这是嬴成先生说的,三弟以为非常有理!” 大哥嬴虔当下笑道:“哈哈!三弟说得有理!看来庞涓定是吓到了,只怕今日这初战,便要草草收场。” 说来也是。正当秦军上下欢欣鼓舞之时,庞涓却是一脸的愤恨、恼怒,拿着逃回地战车残兵呈献上来的瓦罐碎片,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明这猛火油罐的人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是谁!此物究竟是谁制出,真真气煞老夫!” “上将军!”魏王一脸苦相,一次小小试探便让他损毁了百多辆战车。虽然此时战车在战场之上的实际作用已然不大,可它至少还是国力的象 ,当下魏王苦笑道:“上将军对此物可有破解之法? “回禀我王!此物但有可解。今日也是不成了!”庞涓拱手答道。 魏王虽然愁眉苦脸,但久居王座,声威气势还是有的:“也是!上将军且自调兵遣将,今日定要板回一阵。以壮我六国联军的声威士气!” 庞涓拱手为礼,应道:“尊我王命!” 言毕,魏王自是退回王车之内休息,站在王车车辕之上的庞涓从身旁军令官背上取过一杆令旗。喝道:“传军令:战车归阵,一万武卒出列!” 随着六国联军的调整,秦军方面也是要作出相应调整,当下主帅嬴渠梁却是问计道:“大哥、三弟。各位将军,我军以何军种应对?” 大哥嬴虔当先开口:“就我说,还是派出骑兵。要三弟特训地那种持狼牙棒的。好好的破了他这魏武卒方阵……” 景监却是急道:“不妥!臣以为公子狄训练的精锐。应当留作最后决战时地奇兵。今日我军大胜了一场,天色已然不早。只消派出五千普通弓弩和五千步卒,混战厮杀一场便可!” 听着景监建议,大哥二哥和各位将军都是点头称善,吴狄却是恼了:“景监将军此话大大不妥!派出普通弓弩步卒混战厮杀?这是叫他们去送死吧!” 见吴狄面色不善,景监也察觉自己失言,当即拱手道:“公子狄息怒!今日之战,只是初战,我知公子狄爱惜将士性命,可公子狄所练精锐,当为奇兵用之,公子狄不也时常说道,好钢需用在刀刃上么!” “屁话!”吴狄听了更怒,直言呵斥道:“我练的兵便是精锐?这普通的弓弩和步卒便是垃圾?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缺的就是时间、钱粮,只要给我时间钱粮,我便能把秦国地士兵个个都训练成精锐。对我而言,这每一个士兵不论他现下是轻兵还是步卒,都是我秦国的精锐!” 景监被吴狄说得面色窘红,当即振衣后退三步,深鞠一躬:“公子狄所言有理,景监受教了!” )..,,三弟之见,此战如何排兵?” 吴狄也不是跟景监有仇,既非专门针于对他,当下消了火气直言道:“三千长矛手,七千强弩!” 吴狄话才出口,亲自见识过长矛手威力的嬴黎却是跳出来喝道:“不妥!” “为何不妥?”吴狄没想到去了景监,又来嬴黎。 );.手杀阵不比公子狄制出地无敌弩。敌军若不缴获我军强弩,即便知道我们军强弩射的比韩国强弩更远,也难知其中奥秘。可这矛手的连环杀阵只要在人前演练一遍,便可叫人学去了!若他日庞涓学了这连环矛阵,反倒来攻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刚才使地猛火油罐,只怕此时已被学了去,这连环矛阵若是再被学去,就有些……” 冷兵器战争时代地一大特色,便是军器战具、战法、战术地保密不易和后世的炸弹、导弹、原子弹不可同日而语,就比如说今日吴狄地燃烧弹,只怕明日庞涓就能学了出来。这个时代的人并非都是傻子,在智商方面绝不比后世人差上多少,只不过后人以后世的见识和思维方式来点评前人时,忽略了两之间所存在的最根本问题:后人的智慧本身就是传承自前人! 所以嬴黎的担忧并非是杞人忧天,而吴狄却是知道这战法、战术和战具的领先,只能是一时,想要左右战争,其关键点不在战争本身,而是在战争之外的其他方面。也从来就没听说过,一只军队仅仅凭借其秘技自珍的战法、战术、战具,就可以所向披靡。便如蒙古骑兵的战法,说出来人人都能品评一二,不就是骑射、狼群战术、快速机动!可南宋最终还是灭亡在蒙古人手里,也没见宋军学了这战法去反把蒙古人灭了。 当然,吴狄也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庞涓这家伙绝非常人,说不定他还真的可以搞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来,可因为这个缘故就让好几千人去白白送死,在吴狄可以左右这个事件生的情况下,吴狄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大哥、嬴黎将军,你二人所虑却是事实。可即便如此,我等也不能随便让兵卒去送死,这些儿郎可都是我老秦人的根种、是我秦国的子民!今日他们少死一个,来日我秦国就会多一个精锐,多一个父亲:子为父,父生子。子生孙,孙千万。全靠老秦人这千千万万的子民生生不息,才有我秦国,才有我秦国这三十万大军。三弟以为,只要今日能减少我军伤亡,便不需害怕泄密。即便泄密,这庞涓也未必能学去,即便庞涓学去了,我老秦人未必就不能再研究出更新、更好、更强的战法来。” “说得好!”嬴渠梁听着大为感动,不由接口道:“咱老秦人正是靠千千万万的子民生生不息,才能立足在这陇西的穷山恶水之中,今日少死一个,来日秦国便能多一个精锐,多一个父亲!三弟,我允了,你只管放手去做!” “嗯!三弟说得有理!”大哥嬴虔也是点头,接着却是挠起了下巴道:“怪事!这几日我怎么好似嘴上净说‘三弟说得有理’!” .|;你我这两个做哥哥的比下去了!” 当下嬴黎等将军也是无言反对,只能点头同意了吴狄的出兵方案。 吴狄领了兵符令旗,自去调兵布置起来! 【第075章 】 连环箭阵 “有我无敌!杀!杀!杀!”随着三千矛手和七千弩手的一声高喝,一万秦军踏着整齐的正步进入战场。 此时已经是申时初刻,夏日昼长,虽然太阳离西山还远,但却已是到了下午之末。秦军还算好些,中午的时候吃过午饭,而魏军却是很惨,眼下正饥肠辘辘,因此这揭幕战的第二局不过就是双方做做样子的应景之战,也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呼喝什么口号。 双方先至战场中线两侧四哩之处列阵,待各方的主帅确定用兵,这才慢步进入距离中线两哩处的攻击阵位。进入阵位后,双方的实际间距就是四哩,虽然古代之哩与现代之哩多少存在细微差距,但大致也就是在两千米前后,两军都能将对方布置看得清楚。 魏军方面,武卒部队的配置是刀盾手八千,配刀弓弩手两千,军列为四个步兵方阵,由刀盾手将弓弩手保护在阵列中心。而秦军方面却是排成了密集的横排阵型,七千强弩手排列为千人一排,前后七排,矛手依旧是位于队伍最后列站成三排。 魏武卒在创始之初,在攻和守两面都下过苦功。以刀盾兵结成防护严密的盾阵阻敌困敌,以弓弩远击的战术策略在平地野战的情况下不论对阵何种军中都是极有杀伤力。秦军骑兵碰上武卒方阵向来都没占过什么便宜,最近的例子就是两年前的上一次少梁之战,当时大哥嬴虔率领骑兵冲击魏武卒方阵不但未能建功,反倒还被困在阵中,老公父率兵来救却是中了魏军的狼毒箭损命西归。 可以说在当时而言,魏武卒步兵基本上就是秦军骑兵的最大克星。 而对秦军来说,最强的骑兵搞不赢,其他的兵种自然也就不够看了。弓弩的射程和魏军相当,但人家有盾牌防护,对射之下谁更吃亏?秦军的步卒多是手持战戈、战。而秦国缺铁缺铜也没这份心气改革出刀盾兵种来,派步卒出战确实就是一个串场、送死的过程。 魏军方面在看到秦军地一万人并未变阵,好似占了便宜一般开始缓步前进,每步踏出之时必然要用手中的铁剑拍打盾面以壮声威。当然,这时的魏武卒配备的兵器都是铁质短剑,但却不能称为剑盾兵,只能称之为刀盾手。 两军相距两哩,秦军最前列的定风箭已然射了出去。今日东南风微弱。山地南北轴向有偏南风从南方吹入,虽然秦军不顺风但也不算逆风,此时箭可取得常规射程的九成威力。 魏军抵达战场中线,正在重新整队。秦军方面却是由负责阵前指挥的强弩兵骑将嬴喝道:“连环箭阵预备!二十急速射准备!”随着的喝声,各屯地队将迅速将命令传达,只见弓弩手们从背上箭囊里抽出二十支无敌弩专用的纯铁无羽重箭在面前地上插成两排,做好准备工作。 十五息后,魏军整队完毕,士兵三三联合,将长方形的盾牌以正面,斜上和正顶组成盾墙,将前列保护起来,而三列之后的士兵则是直接把盾牌顶在头上防御抛射而来地箭矢便可。至于魏军弓弩手则是将弩上弦。躬身躲在盾牌之下,只待一旦冲入射程便借助盾牌之间的缝隙抛射杀敌! 随着魏军地领军将领一声令下,魏武卒便以一鼓一步的速度开始向秦军起冲锋。魏武卒方阵的冲锋自然不比秦军亲兵那样一窝蜂的豚奔犬突,而是踩着鼓点一步一步的保持着阵型向前突进。不得不说,在战国时代这样的盾牌乌龟阵是非常牛**地,一般当时羽箭多用木制箭杆和铜制箭头。整支箭的重量一般不会超过二两,也就是现在地五十克上下。这样的箭在当时已经算是重箭,锋利的箭头突入皮甲非常轻松,可碰上魏武卒包了生牛皮的木制盾牌,却就无能建功了。 吴起开初训练魏武卒时,武卒的标准配备是手执一支长矛、身背二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同时携带三天军食。到了庞涓这一代,魏武卒地配置有了很大改观,李变法之后魏国日渐富庶,不但给每一个武卒配备了全身皮甲,在庞涓执掌之后又以新阵图、新战法改良。此时的魏武卒早已不执长矛,主战武卒都是手持阔身短剑、木底牛皮盾牌和腰下一把精铁打造的匕。而弓弩手也是融入了阵中,既可在盾牌的掩护下放箭杀敌,也可和盾牌手互换角色,不论是结大阵还是结小阵都是进可攻退可守。 说话间,魏武卒方阵已然突入战场中线,最前列距离秦军阵地不足一哩。 “三阶仰角!偏南一刻!预备!”嬴神色紧张的看着身前定风官脑袋上不断被南风吹的飘舞地彩色雉尾大声喝令,弓弩手立时依据号令将弓弩向南方偏移了大约十度。如此做的原因是箭在射出后会被南风吹的偏移,因此提前预设一个偏移变量。 当第一排魏武卒快步踏过秦军月前就在战场上用石块堆砌的,代表了距离的秘密暗记之后,便听见嬴挥舞令旗喝道:“连环箭阵!射!” “嘣!”七千张强弩同时响起,所出的音波汇聚起来,犹如一声雷霆霹雳! 待利箭脱弦而出后,二十万秦军齐声大喝:“大风!大风!大风!” “咦!秦军为何箭如此之早?难道……”魏军后阵与战场相隔八哩距离,庞涓虽然不能将战场情势看的一清二楚,但也能远远瞧见之后大致估算出来。眼下双方尚且距离两箭之地,即便要提前预留变量时间,这也是太早,而庞涓也并非常人,脑中一转却是惊叫起来:“难道秦军也得了强弩!” 庞涓口中强弩,所指的正是韩国强弩,即便魏国富庶,眼下也不过从韩国购得不足三千具 弩而已。只列装护卫主帅的魏武卒部队,眼下出战所持的还是魏国自产自销的十二石铁胎弓。所谓铁胎弓也就是以木制弓为本体,在弓背镶入铁条,用作增加射程和威力,也被称为“铁脊弓”。 未过三息,却见秦军再次抬手放弩,“嘣”地一声弦响之后,这弦声竟然连续响起。只见秦军弓弩的射速度竟然和魏军的步速达到同步:魏武卒每向前跨出一步,秦军箭阵当中便会飞出一泼密集箭雨。 五息之后,第一批攒射的箭雨终于落下,只听见“笃笃”声如雨打蕉一般密集响起。带起了一阵阵悲惨而凄厉地嚎叫! 这一次,魏武卒一向用来装逼的牛皮盾牌似乎被人施展了邪法,犹如草扎纸糊一般脆弱不堪。只见秦军利箭竟然能够深深穿透盾牌扎入人体,更有一些背时的魏军武卒则直接被透盾而过的利箭扎入脑中立时毙命。只是一瞬间,魏军便集体傻眼了,虽然脚步还在随着鼓声继续前进,可他们的大脑已然宕机,全都成为了行尸走肉一般。 可他们的悲惨遭遇这才是开始,没过三息时间,当第一批被射到的武卒士兵还没嚎出第二声惨叫的时候。秦军地第二批箭雨又至,一息过后第三批接着第四批连着第五批纷纷而来…… 连绵的箭雨便如真正下雨一般连连落下,好似永不停息! 惨叫声往往喊出一半便嘎然而止,哀嚎声很有可能永远被扼杀在喉咙里,在秦军铁铸重箭的打击下,别说是一面牛皮盾牌,就是两面也能一股脑得给你全部穿透。这是因为秦军的箭已经不是常规意义上地箭。它不是用木杆粘上羽毛制出的羽箭,而是三棱锥头配合着箭身双螺旋凸纹的无羽铁铸重箭,全箭长三尺,重三两四钱。虽然比木制羽箭重了一半有多,但射程却是毫不逊色于普通羽箭。 三棱锥头破甲。双螺旋凸纹能让箭支在破空飞行时高速旋转,被这样的箭击中不死也的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就这样,当秦军七千强弩的二十急速射连环箭阵射完毕之后,只见魏武卒方整已经完全溃散。除了战阵最后列有那么千多人出门踩了狗屎,正不要命的猖狂后撤外,整个秦军阵地前方从八十丈到一百五十丈的这段距离之内。基本上已经没有人能够继续站着了! 而即便是秦军自己也是被如此景象给吓着了,整个战场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只有战场中间极少数运气不好,还未完全死透的魏武卒在出临死前的哀嚎! “噗!”庞涓压抑不住胸中热血,张口一吹便见一蓬血雾随风扬起,随后庞涓眼前黑,脚步不稳竟要摔倒,却是被从王车中抢步而出地魏王一把扶住。 “上将军,你这是为何……”魏王身在车中与四国诸侯饮酒,自然看不见战场状况,见到庞涓吐血欲倒这才抢步出来搀扶。而庞涓激怒攻心,将厥未厥之时,脑中已然混乱,只是用手指着战场方向,口中鲜血不断外溢着说道:“强……强……弩,劲矢……” 魏王长眼一望,不知是近视还是看左了方向,却是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上将军莫非被晒晕了头,什么强弩劲矢?来人,快传御医来为上将军整治!” 庞涓却是猛的一挣,扶着车辕门柱直起身来,歇了口气后用手一抹口角鲜血,对魏王道:“我王,我军一万武卒遭遇秦军强弩劲矢,已然……全军尽没!” “啊!”魏王听的大愕,嘴巴张得可以塞下鸭蛋,这才急切间又向战场方向望去。此时夕阳斜下,魏王望了一望只觉阳光刺眼,便又手搭凉棚,这才把战场上的事态给看了清楚。当即魏王也觉得胸中气闷,竟然隐隐也是生出了想要吐血的想法! 便也在这时,从愕然中醒悟过来的秦军也是欢呼雀跃而起,也不知是谁带地头,只听这呼号之声从开始的杂乱,渐渐汇聚成了一句:“大风!无敌!大风无敌!” 大哥嬴虔哭了,痛哭流涕! 二哥嬴渠梁也哭了,泪水犹如止不住的水龙头一般哗哗流淌! 子岸、景监、子车英、嬴黎等一众将领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只见几十个大男子汉哭成一团,哭声震得山响。唯独吴狄一人却是傻了,嘴巴里喃喃的念叨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词儿:“零伤亡……超远程打击……” “大哥、二哥……”不知何时嬴玉却是来到了车之上,只见她面色如常拿出一块手绢递给大哥道:“快别哭了,还是三军统帅呢!” 大哥嬴虔泣不成声,却是道:“呜呜……你这碎妹子……却是来取笑大哥了,呜呜呜……” “公父!呜呜……您老在天有眼,可看到今日大胜了么?”嬴渠梁却是安奈不住,昂声向天大呼起来。 景监哭得比较斯文,只是抽噎,却是见他突然跪倒吴狄面前,哭声道:“公子狄,请受景监大礼!”言毕便见他拿头叩地,咚咚有声。吴狄也是傻了,嘴里光念着一些诸如“零伤亡”、“超远程打击”、“超视距打击”之类地怪话,丝毫没注意道自己占了景监一个大便宜。 现场的诸人之中,唯一清醒的一个,竟然却是嬴玉! 而主帅大将们抱头恸哭可以,手下的军士兵卒却是不能这样,百息之后,战损报备已然送来:“报!我军七千强弩,无一伤亡!” 未过十息,又是一骑来报:“报!前军右军骑将嬴,请令打扫战场!” 一听打扫战场,吴狄当即醒了过来,立刻喝道:“军令:嬴速领步卒三千,战车五百前往打扫战场,我军重矢不论折损必须全数拾回。另外,严令嬴,不可杀害魏军战俘,不论死活,全部俘回。传令军医营,准备救治魏军伤员!” 【第076章 】 绿帽骑兵 按照战国时的常例,阵地战时只有胜利一方有权打扫战场。 但可别小看了打扫战场这个工作,因为在这个过程中等于是又让胜利方补充了部分武器甲冑,即便是后世的冷兵器时代,也没有任何军队会轻易的放弃打扫战场的机会,或说是对阵亡士兵的兵器甲冑不屑一顾。 因此得胜之后的秦军要打扫战场,六国联军自然是不得干涉,而且就眼下看来即便想要干涉也不可为之。 六国联军的大王车处,此时已然开起了紧急军事会议。今日初战,先一阵车战被秦军以火油破之,再一阵魏武卒却直接被秦军的强弩尽数杀灭,六国联军的士气低迷的无以复加。 “诸位,对眼下之战,有何看法?”魏王见庞涓被气得吐血,自然也就接过指挥权,将担子揽到了身上。魏罃,灭郑国后迁新郑。 韩国虽然以制强弩而闻名,但战国之时各国都是大势扩充骑兵,因此韩国也不落人后,以强弩为货,与魏国燕国置换了大量的战马,也建成了一支稍嫌“强大”的骑兵。这些骑兵配上韩国自产自销地强弓劲矢,其战力自然不可小视。而且这一次,韩国所出兵马便是三万骑兵和两万弩手,单从兵种战力而言,只怕是比燕、齐、赵、楚这四国略强一筹。韩国与秦接壤,由于地处中原,韩国被魏国、齐国、楚国和秦国包围,完全没有展的空间,国土也是七国之中最小的一个,因此对秦国是有领土需求的,自然也想多出力,多分地。 说时话长,却说这百息不到地功夫,韩军便以跨过战场中线,却是兵分三路向秦军的弓弩阵地扑去。骑兵进攻,讲究的是速度和角度。魏武卒被强弩剿杀地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因此韩军自然不会再犯这低级错误,纠结成一团享受秦军箭雨洗礼。 而秦军方面也自然不能再如对付魏武卒一般以享受狂抽猛送地激射快感,在骑将队将地指挥下原地不动变成了一个圆阵,而原本在阵后的长矛手也从军列阵隙中手持长矛钻了出来,站在弓弩手外围充当人肉盾墙。 韩军突入八百步,秦军定风箭射出。此时已经夕阳西下,漫天红霞点点,却是恰好西北晚风刚起,正利秦军。.tw[]当下秦军强弩阵中先呼道:“大风!大风!大风!” “连环箭阵!十重箭散射!二十羽箭交替射击!准备!”嬴一声大喝,队将急忙传令下去。经过刚才打扫战场,虽然秦军所射地重几乎全数取回,但重新分配之后还是每人短少了五支,眼下秦军弩手箭囊的备箭只有重箭十五支,普通羽箭三十支。 韩军突入六百步,不少韩军已经将背上的铁胎复合短弓和三支羽箭扣在手里。此时韩军强在弓弩,战法自然效仿戎狄部族,出战也是先强弓骑射,再短刃拼杀、 五百步,只听韩军当中突然传来几声马嘶,却是有战马失了前蹄跌倒在地。一开始还只是数匹,可刚进入四百步准备全军加速冲锋时便见这马失前蹄的竟然是一批一批的摔倒,再观左右两路分头夹击的队伍也是如此。韩军虽然大惑,可已经冲锋到这个距离,自然也不可能调转马头后撤,当下便一咬牙齿继续加速前进。 三百步时,嘣的一声震天巨响自秦军箭阵响起,韩军骑士全部伏低身体准备强闯箭阵,便也在这时不少韩军骑士却是奇怪地现前方的地面上居然有两个两个插在地面,只露出不到半尺来高的木棍。当这些士兵们还在纳闷这小木棍作何用处的时候,却听见**战马突然出一声悲嘶鸣,接着便觉得眼前的景物一旋,便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一名韩军骑士摔得讨巧,恰好摔在了一对小木棍的傍边,就在他被友军的战马踩成肉泥之前,终于看清了这小木棍的玄机:木棍之上缠绕着一根细细的绳状物,细细看去,面向来路的那面竟然好似开了刃口的刀锋。 这木桩,正是吴狄改良的绊马索。只不过,缠绕在木桩上的索子被吴狄换成了手工打制,经过回火淬火处理的钢丝,并且这钢丝还是尖顶三角形的,尖顶部分全部都经过了打磨。高速疾驰中的战马若是不小心踢中这条绊马索,下场可就不是跌倒,而是生生被这钢丝将脚掌给切下来! 两百步,韩军终于冲入了射程,可能够拉弓射击的却已经寥寥无几了。 绊马索、陷马坑,仅仅是这两样便至少绞杀了一半韩军骑兵,而两百步的距离又恰好是秦军强弩抛射的最大射程,在密集的箭雨洗礼之下,很少有骑兵能冲出这片死亡地带。因为从这里一直到秦军阵前五十步,至少还有一千多个陷落坑和五百多道绊马索在等着他们,即便让他们冲入五十步之内,也别忘了秦军还有一项秘技,那便是突马枪! 之前吴狄见联军派出骑兵便急让子岸去阵前对话,正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做布置。但时间太过紧急,因此布置的陷阱并不如在陇西对阵西豲骑兵那般讲究套路。并且三千条钢丝绊马索今日也是头次使用,吴狄也不知道实战效用究竟如何! 绿帽骑兵冲锋到这个位置,自然是再也冲不进去了,跑在最后的两三千骑兵急急如上家之犬一般打马转回,不少人转的急了却还跌落马下。 “军令:让炊事营的厨子们速速磨好厨刀,今夜大犒三军,开马肉筵!”吴狄满面喜色,又是一场零伤亡的战斗,看来无敌弩的射程应该再加强些许了。 【第077章 】 屠户神医 如此战绩,吴狄喜是喜了,却不知道眼下韩国的昭侯却是在效仿庞涓口吐血。[..tw超多好看小说] 也不知是古人体质特殊,还是真有那么大的气性,当韩昭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万精锐骑射就这么被秦军的箭雨扼杀于道半之后,同样和庞涓一样胸中热血沸腾“噗嗤”一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而魏王、楚王、赵侯和燕公也是目瞪口呆,噤若寒蝉,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还是善于骑兵作战的燕文公开声道:“奇哉!怪也……秦军强弩射程,理当与韩国强弩相差无二,即便箭雨密集,也不至将骑兵全数绞杀道半……来人,将那逃回的韩军队将寻两个来见本公。” 不一会儿,三名见势不妙率队逃跑后撤的韩军队将被寻了过来。三人一脸死灰,全身抖,按照当时军律,不得号令之下擅自撤退,视为避战,是要杀头的。三人来到五诸侯车之前时,其中一名队将甚是机灵,咬牙忍痛将扎在自己手臂上的一支秦军重箭扯了下来,也不顾肩上鲜血淋漓,箭上染满鲜血,将重箭双手一呈,献与本国韩侯。 韩侯才刚吐血,自然无暇去打理他们,燕文公命人取箭却是问道:“你等尾随在后,可瞧见前军为何无法冲入秦军阵中?” 那拔箭队将回道:“回燕王,我等随在后面,只见前军未受秦军箭矢之前便不断有人马失前蹄,之后秦军箭雨来袭。这便纷乱了,却也是看的不详……” “马失前蹄?”燕文公听地愕然,却是不解其意。按理说,骑兵在冲锋时,如果战马不慎踩了石头、泥坑或战场残骸,也是很有可能会失蹄跌倒的,这在往常作战中也是时常遇见,算不得出奇。 当下燕文公想了一想,想不通透之下便随口问道:“你部走得何路冲阵。将其中所见一一道来。” “是!”领头的队将伸手一拱,娓娓道来:“我部是为全军右路,前军行至距离秦箭阵尚有五百余步时,前军便有不少战马失蹄跌倒。近至四百余步时失蹄战马更多。我部复近二百步,前军已近乎死绝,末将也身中一箭,末将见势不对。当即率本部回撤,只为将前军情况带回,以求国主早知应对。” “嗯!”燕文公脑中思索,却也是看到了队将眼中祈求目光。[..tw超多好看小说]当下越代庖的命道:“做得好!无罪,且有功!你等下去裹伤吧!” 当下燕文公却是拿起手中的染血重箭细细看来,可看了半响却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当下将箭交给正在平复血气的韩侯道:“韩侯国中擅制强弩。可看出此箭来历?” 此时的韩侯也不气燕文公擅自代他勉励下属。接过箭来一看,却也是看傻了眼儿。此箭的箭头三棱。虽是奇形但还可解,而箭尾赫然无羽,却是叫人看不明白了。 五人看着这重箭沉默半响,一名王车下的大将却是看地不耐,喝道:“王兄,秦军正在打扫战场,我军是罢是战?” 出言之人正是魏国公子卬,今日出战,身为魏军主将的他不但一张小脸也没让露,威风全被庞涓抢去不说,还在车下晒了一日的太阳,心中早就气闷非常。 “魏卬,你且暂时统带,今日罢兵!”魏王此时早已是力不从心,站在车上向其余四位道:“吾等且先归营,从长计议!” **** 秦军这边,望军自然将联军开始撤兵归营的事情报回。安排大军归营事宜自然有二哥渠梁和大哥主理负责,吴狄却是带着嬴玉和炊事营地厨子们奔上了战场,就地将伤残的战马宰杀分拣,将马皮、马肉、马筋条和马下水、马骨分别处理打整。马皮硝制之后便是皮甲原料,马肉可食、马筋条是制弓制弩和制甲的必备原料,马下水中的心肝肺可食,马肠可做肠衣,马骨可以熬汤,也可以直接运回阳谷粉碎之后作为骨粉添加在饲料里,可以说这战马和家猪一样,全身都是宝。 吴狄虽然两世为人,可不知为什么,一旦碰到这种场合,他便会忍不住亲自拿起屠刀为人表演这三刀解牛之技艺。所谓三刀解牛,其实也不是专指牛这种动物,而只要是家畜都可以三刀肢解。 三刀又称为杀、剥、剔:杀是指一刀要将家畜完全杀死;剥是指一刀之内不歇气地将整张畜皮剥下来;剔是指迅速而娴熟的将家畜身上的骨、肉、筋条完整的分离下来。此三刀解牛之计本是吴狄父亲吴三刀地成名绝艺,吴狄使来也是得心应手。处理完了战马,整个战场上便只有五千打扫的步卒、厨子和五百运送物品的战车以及一万列阵护卫地骑兵,此时夜幕已降,这便慢慢转回。(..tw) 秦军炊事营内,吴狄接过嬴玉递上地抹布擦了一把脸上汗水,又将手上地油污血垢细细擦去,这便对嬴玉笑道:“玉儿,走!随三哥去军医营看看!” “三哥鏖战一日,还是先去幕府用了夜食,再去探望。”嬴玉整日间陪伴吴狄左右,早就有些疲乏,便嗔道:“刚才大哥派人来唤,说是要与你饮酒哩!” 古时行军打仗,主将们多是运筹帷幄,极少有时间关心下属安抚士兵,更不要说效仿吴狄这般和军中伙夫厨子行庖丁之事。战国时代,便只有一个吴起倡与士兵同操同宿,还体恤部下,为部下吸烂疮里的脓毒,这一点秦军上下怕也是没人能够做到,便是吴狄也不行。 因此,打了胜仗,安排好部署部队地各项事宜,骑将以上地高级军官们便聚集幕府与主帅们开筵庆贺去了。 “喝什么酒。事还多呢!”吴狄擦净手,抽出腰下两根投刺放到正在翻滚沸腾的炖锅里煮了一道,这便用投刺扎了两块煮得烂熟的马肉,分了一块给嬴玉后这便大嚼,边吃边道:“喔!好!可惜没有辣椒,光是咸盐原味,吃多了也是腻味……” <:..的满口肉香油腻,却是惊奇道:“啊吔!这马肉怎地如此美味?怎地和玉儿平日里所食不同?” 吴狄嚼着马肉笑道:“呵呵谷秘制的五香粉而已,这五香粉里有鸡肉粉、猪肉粉、羊肉粉、山菇粉和姜粉, 还不好吃,不是打你三哥的脸么?” “呜呜!”嬴玉吃的高兴。很快便吃掉了吴狄给她的一大块马肉,又从锅里插了一块。吴狄看了好笑,没想到这小妮子食量也大,当下两人这便携手向伤兵营地行去。 路上。早被吴狄打去探知情况的亲卫队长吴壮带来了伤兵情况:“主上,目下伤兵营中有我军伤兵百人,轻伤魏军两千四百余人,魏军重伤患已按主上吩咐进行了人道毁灭!眼下正在按照战场操典为死剥甲换衣。二百辆辎重车已经备妥,只待主上公祭我军阵亡将士后将遗体运去六国大营。” 吴狄略略思索,当即命道:“嗯!你命人传令。待炊事营照拂了全军饮食之后。要他们留一半肉汤。渗水煮成半稀地粟米粥供应魏军伤兵。切记,此为军令。让炊事营的大小管事给本公子把胆藏好了,本公子一会也要尝这稀粥,若不是味道,叫他们提头来见!” 吴狄如此说的缘由,是因为今日战场之上现秦军对魏军简直就是恨之入骨,即便是庖厨的伙夫也是如此。便在吴狄组织人手在战场上处理战马地时候,亲眼看见好几个厨子寻见尚有呼吸的魏军伤兵之后,竟是不假思索的一刀捅死,并且割下级。就吴狄看来,若是这个时候吴狄下令将魏军士兵的尸体也拿来剥皮分肉,只怕也会按令执行。对于杀敌之时无所不用其极,吴狄当然是持支持态度,但战事结束之后还是如此地狰狞冷血,却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因此吴狄下令:对战死的魏军,不许割下级;对重伤不治的,可以将其人道毁灭;并且对魏军战死将士只许剥除甲冑,不许剥除贴身衣物。 “是!”吴壮接令,当下只是安排一名铁卫亲自前去办理。 待吴狄一行来到军医营,只听见满营静默,却是根本听不见哀嚎之声。 吴狄先去看望营中受伤的秦军战士,此些战士多是日间车战时受伤地战车兵,伤患以骨折居多,已由吴狄特训的军医将断骨复位,上石膏夹板,对于一些胸腔骨折的,眼下还不具备开腔复位地技术,也是采用地中医复位自愈疗法。 见三公子亲自前来探望,秦军伤兵激动心情自然不必赘言。待看完了本军地伤患后,吴狄这才来到了伤兵营的中军主帐,此时帐中早已聚集了不下百名军医,只等吴狄到来。 “各位用过夜食了么?”吴狄入帐笑道,众人当下便自见礼。废话也不多提,当下便有亲卫帮吴狄除去甲冑,换上一身黑布窄袖长袍,只见这衣服相当怪异,袖口窄紧,竟是背穿式样,吴狄双手前伸穿入衣物之后,自有亲卫将衣物在背上系好。 待吴狄在清水盆中净了手后,又在一盆飘散着浓烈凤酒香味地酒盆里再次净手,口中道“这便开始吧!” 随即帐外有军士抬来了一名受伤的魏军士兵,只见这士兵全身被束缚在担架之上,小腿之上插着一支秦军重箭。伤兵被抬到帐中一个长方型台子上,双眼圆睁看着周围无数双犹如色狼一般盯着自己的目光,吭都不敢吭一声,吴狄却是上前向这士兵笑道:“莫慌,此乃秦军的军医营,你腿上箭伤颇重,箭矢正中腿骨,若不断箭截肢,只怕性命不保。截肢,便是要将你的腿锯下一截,可保你不死,你愿留命还是留腿?” 士兵听得大骇,愕然道:“锯……锯腿……” 吴狄冷口冷面,恐吓道:“嗯!锯腿,可保你性命无虑。若不锯腿,伤口很快化脓感染,不出十日你必死无疑。” 这魏军士兵年纪还轻,当下被害得六神无主,却是哭了起来:“我……我不想死……我……还要回家侍奉我娘……呜呜……” “好!你且安心睡上一觉,醒来之时便无性命之忧了!”吴狄用手轻拍士兵额头,向一旁已经持针以待的甘大夫点头示意。这甘大夫正是昔日曾为吴狄整治的那位骊山大营的随军伤医,一手针灸技艺很是让吴狄折服。此次少梁之战,吴狄萌生了一个为秦国培养优秀战场外科大夫的念头,因此特把甘大夫调派来这军医营做营正。 当下只见甘大夫手上铜针连出,立时把这魏军伤兵的脑袋插得好似刺猬,而魏军伤兵却也是慢慢陷入了沉睡,吴狄试掐了几次人中确定他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之后,这便开始向众人开始演示如何进行战场紧急截肢手术。 一夜之间,吴狄连做了三例手足截肢,累的几乎瘫倒。虽然有甘大夫的针灸止血,并且魏军的人命也不需要吴狄负责,还有“梦蝶”中获得地经验和今世三刀解牛的手艺作为后盾依托,但吴狄还是做得提心吊胆,汗流浃背。 古时战场截肢,所采用的唯一消毒办法就是火炙。因此后世的电视电影中常常有受伤的军人用一块烧红的烙铁或是冒火的木柴往伤口上一杵,便听见滋滋响声,白烟直冒的刻画,吴狄此时自然也是不能回避伤口感染化脓的问题,因此只能用高度提纯后的凤酒作为消毒液,再辅以中药中的外敷膏药,勉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此后三天里,军医营中每每便有秦军军医慈眉善目、循循善诱的向魏军伤兵问道:“你愿留命还是留足?” 秉承着手伤截手,腿伤锯腿的医疗理念,三日间军医营内的三百二十位军医便做下了两千四百余例截肢手术,除了其中有两百多例直接死在手术台之外,几乎例例成功。开创了中华民族战国时代一次性集体进行截肢手术数量最多、规模最大、成功率最高的世界纪录术成功,下了手术台挂的另外计算!) 在吴狄的授意下,此记录将会被写入秦国的史册,并且铭刻在巨大的石碑上,流芳百世! 【第078章 】 公叔病逝 在秦军方面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各项工作的同时,六国联军方面却是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 庞涓几乎快要挂了,阵前吐血之后竟然一病不起,三日间便已是面色蜡黄病入膏肓的样子。其间还不断的咳血,若是吴狄在此,一看便能知道庞涓这是因为肺部感染而造成的并症。 吐血这个病症分为呕血和肺血两种,呕血是因为胃部溃或消化道出血而引的,而肺血却是因为生气、暴怒而引起肺部剧烈膨胀收缩而造成的肺部出血,俗话说气炸了肺,指的就是这个现象。 庞涓病倒之后,六国联军一时间群龙无,竟然拿不出战策来应对秦军。魏王虽然自觉大才,可他的大才却是在治理国家和运筹帷幄方面;而赵侯和燕文公却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式,天天喝酒吃肉,一问策略都称一切全凭魏王定夺;楚王更是装起了糊涂,整日里哼唱楚歌作乐;而韩昭侯虽然吐了血,也没有庞涓那么严重,却是抱恙赖在了自己营地当中不肯出来商议出兵策略;最离谱却是齐国太子,这酸腐的家伙居然闹着要退盟撤军,实在是岂有此理! 魏王纳闷了,前去庞涓幕府探望了两次之后,只得把王弟公子卬找了来。 中军幕府之内,魏王愁眉不展,向魏卬问道:“王弟,眼下这少梁战事。你怎么看?” 公子卬虽称公子,但生得却是粗壮,当下喝道:“还能怎么看!眼下上将军庞病重,六国初战三阵皆全军覆没,而齐国也要退盟撤军,韩、赵、燕、楚四国拿定主意等着看好戏,即便再战,只怕四国都是出力不出兵,由我魏国一家唱这独角之戏。以卬之见。要嘛找个时日将这四十万兵马全部摆开,全军突击死战,秦军战车犀利也不过只有千乘,秦军强弩及远。量他也不能装齐数万人。要嘛,便是寻个由头撤兵便罢!” 魏王一听,也觉得在理,可面子却又不得不顾:“王弟之见。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眼下看来,即便我军愿意决战,这韩、赵、燕、楚四国也未必更出兵协助,届时四国出兵不出力。只怕我军伤亡太大 公子卬恼火劝道:“王兄,不是臣弟说你,昔日这庞涓搞什么六国会盟灭秦分秦之时。老公叔便劝过王兄不可操之过急。你瞧瞧。庞涓当初说地多好。将六国联军和咱大魏铁军开到这少梁山地,便是要和秦军打一场硬战。一举歼灭秦国主力,届时咱们就可以一举剪灭秦人,瓜分了秦国。可眼下庞涓一病不起,秦军势胜,一旦咱们不战而撤,这刚刚到手的河西之地,不是尽数又落到了秦人手里?所以这一战,不想打也得打,伤亡再大也得打!” “唉!”魏王长叹一气,也是无奈,谁想到这秦人怎地突然得到了这韩国强弩呢! 不过魏王却是想起一事来:“老公叔一病半年,眼下不知病情如何?” 公子卬答道:“月前听闻,有老公叔的门生请人从齐国请来名医秦越人整治,说是用百金一副的神药吊住了性命,眼下想必好不到哪去。” 魏王心思一动,当下喝令道:“来人,速回安邑求见老公叔,看其病情如何。” 少梁距离安邑,也不过快马二日路程,当下六国大营偃旗息鼓,每日里高挂免战牌谢绝征伐! 而秦军方面也不急切,秦军渠梁派了景监赶赴洛阳周天子王城报捷,顺带看看能不能从周天子处谋划些粮草军需。而吴狄也忙着继续打造战具和训练军医,反倒非常欢迎六国联军这种做法,反正拖延时日的代价就是消耗粮草,秦国耗不耗不得起暂且不论,魏国怕是不能久耗。 到了六月上九夜,魏王使从安邑赶回,带来了一个消息:“老丞相病重,求魏王一见!” 魏王心中一惊,心道老公叔的病一拖半年,只怕这次果真是要托付临终遗言了,当下也不顾黑夜,竟是连夜启程赶回安邑。 *** .>|. 老公叔面色蜡黄的躺在床榻上,一头如雪的苍虽然每日有人梳理,可病如膏肓的病人多是如其人,只见老公叔头上乱突兀,颇显沧桑之余竟是一副油尽灯枯之象。 公叔气如游丝,鼻中嗡嗡轻响,好似呼噜又不是呼噜。双眼半开半阖,眼中神光涣散,要不是他听闻六国联军在少梁大败,魏王派使来见,硬挺着一口气要见魏王,为这大魏国尽自己地最后一分绵薄之力,只怕早就撒手归天了。 作为魏国中流砥柱,自从使计逼走了吴起之后,这数十年来他老公叔可谓是鞠躬尽瘁,既要维护李变法之果,又要图谋让魏国称霸,几乎尽了他身上的每一分精力。眼下,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挂了,虽然得秦公托人秘密请来的名医秦越人为其诊治看顾,并且以名贵药物续命,但人若自觉将死,便是神药也难救回。自从五日前魏王特使来见之后,老公叔已经五日五夜不曾进食,仅以每日两小碗鸡汤续命。 老公叔在等魏王归来,好托付他这一生中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地一件事。 “我……王,我王可曾归来……”老公叔半梦半醒间,隐隐听见报时更鼓,却是将眼微张,哑声问道:“我王可曾归来了么!” 公叔老夫人在一旁垂泪道:“夫君,王侄使刚刚转来,王侄听闻夫君病重,已从少梁连夜赶回……”公叔夫人本是王女,论辈分正是现任魏王的姑母。 “我王……从少梁连夜赶回……”公叔听地双眼猛睁。竟是突然来了精气神般,伸手一撑床榻坐立而起,低喘两声后却是喝道:“老夫……要进食……要沐浴……快……快备浴……” 言毕,公叔眼内神光汇聚,拿眼在室内一扫,却是没有现一个他想见到之人,当下低声问道:“中……中庶子……卫鞅……何在?” 一名内侍回道:“丞相,中庶子午前留言,说是去洞香春打探消息去了!” “洞香春……又去洞香春……嗬嗬……速去传他……回来……”公叔断续说道。当下自有丫鬟下人来服饰他进食沐浴。 久病之体,也食不得什么粳硬之物,当下老公叔夫人喂食了两小碗鹿肉粟米粥后,便服侍他沐浴 .:.人来报卫鞅转回,当下便要卫鞅来见。 只见一名身着白袍,体型清瘦。眉目之间蕴含风采,却内敛而不张扬地青年匆匆而来,进了丞相寝室侯,这青年双眼含泪。却是拱手向靠坐在塌上的老公叔拜道:“卫鞅见过老师。” 老公叔见卫鞅眼中泪花,当是大奇:“鞅啊!你哭甚?” 卫鞅听闻,却是抽噎道:“鞅听闻老师今日醒来。要进食沐浴。心中欢喜……” 公叔听的心中一热。却是挥挥手让侍女和夫人退下。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良久,老公叔这才问道:“鞅啊!今日在洞香春。可探到什么消息?” “回老师,这几日安邑大街小巷都在传言少梁战事。六月初一,六国联军与秦军战于少梁,接战三阵皆墨,其中战事详情,颇为诡异!”当下卫鞅侃侃而谈,却是把坊间传闻一一道来。这安邑街市传闻,最权威布非洞香春人士莫属,若是亲自观摩了少梁初战地人士来此旁听,定然会现传闻竟然与实际情况所出无二。最后,卫鞅结案陈词道:“这秦国三公子狄言辞犀利,学识渊博。一幅对联竟然骂得齐国太子羞愧不堪,掩面而走!这公子狄舌战六国的偌大名声,只怕现下已然是天下皆知了!” 言毕,卫鞅面上竟满是钦慕之意。 老公叔听得甚有兴趣,当下问道:“哦!是何对联?合为对联?” 当下卫鞅却是学着吴狄当日模样,将那副忘八无耻的对联分说解来,直听得老公叔想乐又觉不妥,可不乐又腹内憋气难当,最后只能吐气开声长笑起来。末了却是问道:“鞅啊,你入我丞相府五年,名为求学,以中庶子之名蛰居,你心中所想所思,究竟如何?可愿为大魏国效力?” 卫鞅被这突然一问,却是问得一呆,思索良久这才答道:“老师,卫鞅居府中五载,读遍天下名典,观遍魏国政治。且跟从丞相精研政务,受益匪浅。卫鞅铭记丞相大恩大德。留魏与否,卫鞅还需斟酌一二……” “斟酌?”公叔一听呆了,却是奇道:“鞅啊,记得往日听坊间传言,道你曾狂言若是魏王用你为相,十年可以强魏。怎地今日却是说出斟酌之言?你可知道,老夫大病半年,却是直到今日才想明白,希望你能留在魏国,成就魏国霸业。魏国之势,当一统天下!” 卫鞅淡漠一笑,却是语出惊天:“老师,今时不同往日,我看魏国气象渐衰,便是老师举荐,魏王也不会用我!” “何以见得?”公叔听地大讶,急问道。 卫鞅慢慢整理思绪,却是出言道:“一则:魏王即位以来好大喜功,不务国本,醉心炫耀国力。如此国君,且不能说昏聩无能,但骄奢淫逸,盛世还可维持,一旦国势渐衰,则大大危矣!眼下魏王对魏国衰退并无洞察,对治国人才也无有渴求之心,如此危国,卫鞅不愿仕!” “二则:魏国官场*,正气消弭,趋势逢迎之邪气盛长。魏王奢靡浸淫,如何能超拔起用一个小小中庶子?只怕老师越是鼎力举荐,越是引来魏王不屑,如此君王,卫鞅亦不愿仕!” “三则:上将军庞涓力主灭秦,老师连番上书、力谏,言只可图谋称霸,不可亲启灭国战端,魏王可曾善纳?老师受虏秦军,却是身在囫囵不忘为国谋划,游说秦国割地求和,并献改灭秦为分秦地长策。可魏王又是否听信老师长策?却是纳了秦国割地不到一年,便听任庞涓联合五国起兵灭秦分秦。眼下时势如此,魏何须贤能,光有一个庞涓便足够了!” 说到此处,卫鞅竟然长长一叹道:“老师,昔日卫鞅来魏投奔老师门下,是因魏国富庶,国力强盛,图谋在魏国伸展所长,不想来魏五年,耳闻目濡之下,这才现魏国盛世表象,竟是外强中干。眼下王气已然西移,若秦国此战不灭,当崛起之,卫鞅留下,也是无用矣!” 公叔死死盯着卫鞅,眼中神光渐渐凝聚起来,只听他语气至诚道:“鞅啊,你总是有特立独行、远超常人之见解。这也正是老夫要鼎力荐你举你地缘由。鞅啊,你且实言告知老夫,魏王若能真心用你,可留魏伸展么?” 卫鞅听了,却是久久不语。好半响,只听他语气陡然一变,昂声道:“若魏王真心用我,十年之期自是戏言,二十年之内,鞅定能让魏国称霸天下!” 公叔听了,只觉胸中心子却是落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却是满脸泛着红光笑道:“鞅呵,老夫行将就木,不久于人世。可告知老夫,你真正地授业恩师是谁?” 卫鞅闻言面露难色,却是拱手道:“老师,恩师曾与我有约,永世不说出恩师的名字。仅凭卫鞅真才实学立足于天地之间,而不能以先生名望立身。我之善恶功过,均应由自己一身担承,卫鞅当信守约定。” 公叔默然良久,慨然叹息:“世间有你等师生这般特立独行,人世才有五色当空,丰沛多采。可是……”公叔言道此处却是话锋一转,耍起了无赖道:“老夫行将就木,竟是要抱此憾事,含恨九泉么……” 卫鞅面色红,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羞愤,思索良久,却是执起老公叔的手,以指为笔,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字! 老公叔感觉掌心文字,却是惊呼道:“啊吔!你竟是此人高足,老夫果然死也瞑目了!” 当夜,魏王疾驰三日三夜,终于赶回安邑。 魏王入丞相府与老公叔谋划半宿,却是甩袖愤然而去。 当夜公叔急诏卫鞅,赐他一块玉符,只留遗言一句:“鞅啊!我王坚持不用你,我便建言若不用你,必要杀你!鞅啊,你速走秦国吧,迟则恐有杀身之祸!” 卫鞅却是苦笑:“老师不必担心,魏王既不用我,定然也不会杀我!” “唉!天亡大魏呀!”公叔黯然长叹一声,就此撒手归去。 【第079章 】 洛阳王城 魏罃很生气,他听闻老公叔病重,昼夜不停从少梁急赶回来,就是想听听老公叔有什么对魏国大利的临终遗言,谁想却是先被老公叔重重的呵斥了一顿之后,这病得老糊涂的家伙竟然举荐府中的一个中庶子来任魏国的新丞相。 你***,你老公叔牛**,府中的一个小小文吏都能当我大魏国的丞相。我若是用了,这不是让六国都往我魏罃脸上吐口水,让人打我脸么? 所以,魏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其严重的后果,使得魏王回到王宫之后和宠爱的王妃狐姬连续饮酒作乐了三日三夜。这古代当帝王也是难啊,为了听老臣的一句遗言要疾奔三日三夜,为了抚慰王妃受伤的幼小心灵,又要三日三夜。 到了第四日,魏王这才想起在少梁山上还有一大帮子人,可他也不想回去坐那大蜡烛了。当初与五国诸侯赶赴少梁,也不过是走走形势壮壮军威,眼下一战打得颜面扫地,也没兴趣留在哪里帮庞涓收拾烂摊子,当即派人传召公子卬,要他在庞涓病愈之前暂代军务。 魏王一走,五国诸侯自然也没兴趣留在哪里陪人耍猴玩,当下便有齐国太子当先撤兵归国。之后楚王赵侯燕侯相继撤军,完了还要求魏军调拨大军归国所需要的粮草。韩国此役折损了近万人马,心中虽有不甘。但在耗了一月之后还是不得不拔军退走,提出的撤兵原因却是韩国地老君上病重,必须回国控制事态。 到了七月初,六国联军大营里便只剩下了魏国一家。 庞涓病了大半月,总算是命硬挺了过来,着手军务之后见到声势一时无二的六国灭秦竟然演变成如此地步,心中不由积郁悲愤。可两军对垒之下,魏军一旦撤军,等于是将河西之地拱手还给秦国。这个罪责庞涓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担负的。 可两军对峙日久,魏国富庶也招架得住,可对军队士气却是损害颇大。可若要打,庞涓也没把握。无奈之下,庞涓也是一头钻到了随军匠人的营地里,研究起可抵挡秦军强弩的盾牌去了。 这下,既让吴狄大喜。也让吴狄无奈。 喜得是对峙不战,大利秦国,让他吴狄有更多的时间训练部队和制造各种战具。无奈的却是魏国久不撤军,长时间对峙下去。只怕最后被耗死的只能是秦国。 便也在这时,景监却带来了喜讯。 景监满脸兴奋。却是取出了一幅羊皮书卷汇报道:“君上。此去洛阳王城。周天子听闻我军大破六国联军,杀敌两万有余。[..tw超多好看小说]自损不足二百,竟是大喜过望。不但全数允了君上的粮草兵器请求,还连连说道一定要亲自见一见君上、左庶长和三公子。” 二哥渠梁听地大喜,却是问道:“周天子允了多少?” 当下景监便打开书卷,笑道:“臣去洛阳,只见洛阳王城没落,还道即便周天子愿意助我,也只怕是杯水车薪,谁知洛阳府库之内却是所藏颇丰。计有十二万件青铜兵器,一万余老旧战车,十五万担粮食和一万三千担青盐,只是铁料铁器不多,只有三万余斤。未见周天子之前,太师颜率便决意调拨半数与我秦国,那知见了周天子之后,周天子听了我军战绩,大喜过望,竟是要太师全数调拨。” “好好好!”二哥渠梁听着大喜,这些援助当中粮食虽是大宗,但却没有青铜兵器、战车和食盐贵重。可以说,洛阳的周天子已经是倾囊相助了。 秦国与洛阳的周王室着一种特殊复杂,近乎是血脉相连的情感,三百多年前地丰镐之乱时,各国诸侯无人勤王的危难时刻,老秦人在穆公的率领下举族东进,非但一战歼灭了戎狄乱军,而且还为周平王东迁洛阳贡献了巨大的力量。东迁之后,周平王感念老秦人力挽狂澜于既倒,便将周王室地根基之地关中盆地全部封给秦人,数百年流浪动荡的秦部族一举成为了和天下群雄平起平坐的一等诸侯大国。 周平王册封秦国时,曾感慨的对秦穆公说了一句话:“周秦同根,辄出西土,秦国定当大出于天下!” 而几百年来周王室即便在日渐衰微之际,也从来没有忘记秦国地任何一次战胜之功。 七年前,秦献公在石门大胜魏国公叔时,周王室还派来特使庆贺,特赐给秦献公周王室最高贵的战神礼服——。那是周朝时,天子对大捷归来的王师统帅颁赐地最高奖赏。 而秦国,不论是在王权沦落诸侯争霸地春秋时代,还是眼下地战国之初,虽说效仿其他诸侯做过一些有违周王室体制的事。但就在天下诸国已经不鸟周室,自称为王不需周室册封地时候,秦国却还始终和周王室保持源远流长的礼让和尊敬,秦国历代君王也都是按照祖制自称为秦公,而不敢效仿魏国、楚国自封为王。而且,即便是进入战国以来,洛阳王室衰落得只剩下方圆不足二百里的领地,只有大小七座城池,秦国也断无轻视之心,每岁或多或少都要向周王室纳贡。而秦国一旦遇到什么危难,周王室也是有求必应,就比如说这次秦国向周王室求援,未见周天子,太师便能一口应承将国库所存的全部调拨半数,从此便可见一斑了。 可以说,秦和周这两个崛起于西陲的老部族虽然都衰落了,但两国这三百余年来却是如此这般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着趟过这慢慢岁月长河! :|手准备,赶在八月之前赶赴洛阳接收辎重,拜谢周天子!” “对吔!”景监突然想起一事,向吴狄说道:“三公子,臣在参见周天子时,周天子听闻三公子收服了一头草原苍狼,便指明要见上一见。” 吴狄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好笑,自从狄垣归来小白的出场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了。想不到这次竟然可以去面见走天子。眼下吴狄军务繁忙,也不能日日带着小白跑东跑西,因此吴狄便将小白交给手下地家老固和统带。这固和本是吴狄归咸亨老家时投效的门客,有一手捕猎追踪的绝艺。阳谷血战时因为奋勇杀敌,而后被吴狄选为亲卫。 闲话也不言,眼下秦魏两军少梁对峙,每日里两军都是点出五万人马营前操练。因此渠梁一伙要向去洛阳接收物资,还必须得是秘密进行。因此便每日调拨三千骑人马跟随运送粮草的队伍出营,十日后便凑了三万骑兵直接奔赴眼下已经属于魏境的洛阳王城。 **** 洛阳,周平王东迁之后的 都。 洛阳的位置。恰好就在秦国都城阳以东,魏国都城安邑以西,南靠华山。北临洛水。后世经历千年风霜。历十三个王朝。是中华民族的三大古都之一。 吴狄和嬴渠梁从来都没有来过洛阳,只有大哥嬴虔早年曾经陪老公父来谢周天子曾经来过。对于洛阳这个后世中的千年古都。吴狄两世地记忆都不曾有半点印象,但至少就吴狄的看法,作为周王室经营了几百年的王都,至少不应该比阳更为破烂,起码也应该达到雍城的级别。然而,当吴狄策马从已然荒芜地车马大道上慢慢走进这座传说中藏有代表了天下九州的九鼎重城之时,却是被吓了一跳。 当他走近这座赫赫王城时,他几乎不相信眼前的城池竟会是洛阳! 此时已是仲秋,广阔的原野上麦子金黄,随风起浪。不少农人正在地里收割着麦穗,收获这一年地劳作。而苍老的洛阳城却象一座土城一般蜷缩在洛水北岸,低矮的城墙虽然不似阳那般涂抹成全黑,但常年的日晒雨淋使得黄土烧制地城墙砖竟然布满了风化后裸露的坑洞,破旧的城门箭楼上虽然还站着几个守军,但那面“周”字大旗却是已经退色了,只怕是已经在那不到两丈来高地旗杆上悬挂了经年。 走在东门外地官道之上,一旁地景监感叹道:“此道原本是通衢枢纽,周室强盛时车马竟日川流,商贾如云,贩夫如织。如今却是车骑寥落,大伙看看,原本这六丈六尺宽的大道,现如今还剩下多少?” 吴狄不看也知,眼下众人所行地大道,绝对宽不足两架秦军战车并行,竟是不足两丈! 来时路上,只在日前见过一队齐国的商旅,细细一问周国关隘的守军,今年正月以来,来洛阳贸易的商队竟然不足三十支,赫然是每月只有四五支商队,比吴狄的封邑岐山县城还要萧条。 行至离城一里,嬴渠梁看着道边高大的迎送亭被淹没在摇曳的荒草之中,不由心中酸道:“周天子大义,国荒城芜,却能以举国之力助我老秦。渠梁当不忘穆公之誓,有生之年,当匡扶周室……” “君上!”景监也是胸中一酸,不知如何开口劝慰。 当下按照礼仪规制,秦公所率大军在城外扎营,而嬴虔、嬴渠梁、吴狄、嬴玉和景监等人则换上礼服,按照司仪礼制进入城中。 听闻秦国大军赶来,洛阳王城中虽然早有准备,但就吴狄等人眼中看来,也是略显寒酸。只见一老一中年身着周室袍服,摆了香案在城门之后,特地迎接诸人。 老颤颤巍巍端着一爵水酒,当先上前道:“呵呵!老夫颜率见过秦公!” .礼,接过酒爵道:“秦嬴渠梁,见过老太师!” “好好!”老太师笑容可掬,却是又拿过一爵,向嬴虔吴狄二人笑道:“你哥俩二人谁是公子虔?”嬴虔当下也是行了大礼接过酒爵,唯独到了吴狄这里,老太师却是把酒爵抓在手中,拿眼细细大量起了吴狄。 足有好半响,老太师这才眼中闪过异彩,向身旁的中年道:“樊余,你瞧,竟是被老天官给言中了!”被老太师称为樊余的中年正是周室的上大夫樊余,便见他却是接口笑道:“老天官十有一中,很是难得!” 当下老太师将酒爵放到吴狄手里:“好!好!你们哥仨都好!我那连哥儿有你哥仨操持眼下局面,只怕是也能瞑目了!” 老太师口中的“连哥儿”所指的正是老公父秦献公,献公早年的名号叫做公子连。 饮了接风酒,当下这便安排众人入住国驿馆安歇,准备翌日觐见周天子。 翌日一早,五更时众人便起,都自按照朝仪整顿衣衫,便是嬴玉也穿上了昔日周天子专门赐下的冠芨服,一身大红服色让嬴玉看起来竟是人比花娇。 卯时,上大夫樊余亲自来迎,领众人进王城参见周天子。 王城是洛阳城中天子的宫城,也就似后世的北京故宫。 天子宫殿,自然有着皇家气派。和洛阳城的三丈城墙不同,王城的红色城墙是按照祖上制度的三丈六尺高度,整座城池设计完备,是一座完整的城中之城。 虽然此时红墙上已经是班驳脱落,但宫殿的绿瓦却还是光亮如新,再看宫中陈设,似乎刚刚才打扫过的样子。远远看去,王城内宫殿巍峨,一片金碧辉煌,只不过地面上巨大的白玉方砖已经碎裂凹陷,长时间没有修缮,而且一些边角方砖缝隙间也是长出了荒草。 进入正殿广场,之见偌大的广场上排列放着九只象征天下九州的巨大铜鼎。 “秦公少待!”上大夫樊余将众人引道殿前,却是笑道:“待老夫为秦公通报我王!” 吴狄一路看景,却是没注意到进入王城之后只在大门处矗立了一些甲士。待听了樊余这才细细一看,却现偌大的广场里,竟然连一个甲士宫人都没有。只见樊余一步一步爬上正殿前空旷的白玉台阶,亲自为众人通报,而堂堂的周天子,却是连仪仗、内侍却也养不起了。 闲来无事,吴狄信步向道旁的一方大鼎走了过去,看看这青铜鼎上是不是如传言中所描述的样,刻有九州地形或是什么武功秘籍。 过了半响,却听嬴玉近前低声道:“三哥,不可乱了礼数!” 恰好吴狄看着看着却是蹲了下来查看鼎底,当下笑道:“莫急,三哥就是看看……” 便在这时,吴狄听到背后又有人走近,却听一把温厚的秦腔问道:“哦!这鼎底有何看处?” 吴狄一时间没听出这声音有什不对,心中升起恶搞想法,却是信口答道:“这鼎至少能煮两匹战马,底部厚实才经用,若太薄便没了用处,还不如溶了铸造成兵器。” “哈哈哈!”身后之人听了突然大笑而起,笑声中竟然充满了王霸之气。吴狄大讶,转身一看却见一个身穿天子袍服,结天子冠,长须垂至腹部的青年胖子,正抚着大肚皮放声大笑。 |> 原来这胖子,赫然就是现任的周天子:姬扁! 【第080章 】 问鼎天下 现任周天子姬扁,乃是前任周天子烈王之弟,上前任周天子安王之子。 由于古时庙号都是先人挂了之后才由后人评定,因此姬扁周显王的庙号还没有问世,即便问世吴狄也不见得能从脑中找出关于他这个人生平事迹的半点一丝来。 不过,根据大哥的说法和景监的介绍,这一任的周天子姬扁却是比他父亲安王和他哥哥烈王更是亲秦。 九年前烈王病逝,战国诸侯之中只有秦国献公亲自来洛阳祭奠,而其他诸侯能派一个不痛不痒的小小官吏来就已经是大大的给了面子。因此在七年前,当献公在石门大胜魏国公叔时,姬扁便派特使庆贺,特赐给献公代表了周王室最高荣誉的战神礼服——! 三年前,大哥嬴虔代表献公来洛阳纳贡,姬扁听闻嬴玉即将及芨便特别赐下了只有周王室的王女公主才有资格穿戴的袍服作为嬴玉的冠芨服。 这一次秦军独立对抗六国,景监奔赴洛阳还未面见周天子,老太师就可以一言决断将国库之中的储备给出一半以资秦国。而见了之后,姬扁更是豪爽倾其所有帮扶秦国,虽然先早景监开口解借物资之时便言明日后加倍奉还,可以一国的国库出入来计,倾其所有来助,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滴水之恩”的范畴。 当下吴狄也不敢造次,也不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相貌平庸地胖子叫做姬扁这样一个名字而对其轻视。急忙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个臣子参见国君时才用的大礼。 姬扁虽然放肆大笑,但时间也是把握得极好,等吴狄刚刚拜倒,这便大笑着上前来扶:“你便是公子狄吧?无须多礼,论辈分,咱们还是同辈兄弟,见了公子虔,孤王还得称一声哥哩!” |>虔也是恭恭敬敬的拜下。而渠梁和嬴玉等人自然也是就在这广场上行起了参见之礼。 “哎哎!快起快起!孤王最是见不得这事……”姬扁这次面上的表情却是真的急了,竟然一个一个的去扶,口中连道:“孤王这洛阳城早就不兴这个了,没见孤王将这侍卫都散了么!” 姬扁虽然去扶。但却也阻不了众人行礼,当下姬扁只能无奈道:“好了!礼也行过了,都快快起来吧!走走,随孤王去殿里说说话去……” 当下姬扁领头。众人这便踩着白玉台阶向正殿行去。 入得殿内,扑鼻而来的竟是一股淡淡的陈腐气味,却见殿里陈设早已老旧不堪,甚至殿角梁柱上还爬着蜘蛛网。而殿内站立伺候地宫人也不过寥寥十数个而已。偌大的宫殿竟然在这炎炎夏日呼呼的往外刮着寒风。 “都坐,不必拘礼。”姬扁很是随意的在主位青铜王座上跪坐好,大殿里。除了上大夫之外只有老太师和另外三个年老地官员作陪。双方按照主客礼仪坐好后。姬扁双手撑着桌案很是随意的笑道:“昨日听闻你哥仨竟然齐齐来了。孤王高兴的半夜都未曾合眼。今日起了个大早,还在想着你哥仨几时来见。却是不想有人在打这老鼎的主意!” 听着姬扁如此说道,众人除了吴狄之外,皆是大骇。 昔日,楚庄王为讨伐外族来至洛阳,周定王派大夫王孙满去慰劳,楚庄王借机询问周鼎地大小轻重。王孙满说:政德清明,鼎小也重,国君无道,鼎大也轻。周王朝定鼎中原,权力天赐,鼎的轻重不当询问。因此楚庄王问鼎,大有欲取周王朝天下而代之的意思,结果遭到定王使王孙满的严词斥责。 而眼下姬扁信口说来,竟然是要往吴狄身上也扣上一顶“问鼎”地帽子。 大急之下,景监第一个跳将起来拱手道:“我王明鉴,公子狄不过是一时好奇,并非……” “停停!莫急!莫急!”谁知姬扁却是开口打断道:“景监将军莫急,千万不可将孤王之意想左了去。孤王嘛,怎么说呢……这个公子狄啊,你是怎能算出这鼎能煮两匹战马?你却是用鼎煮过么?” 这时听得景监起来辩解,他也听出了之前姬扁话中暗含之意。听着姬扁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吴狄虽是纳闷,可也要答:“回禀我王,狄本在家中是做屠户,经常杀牛杀马,近日少梁一战,狄便杀了许多战马,用大锅煮食,多少能估算一二……” “哦!”姬扁听了点头,却是砸吧着嘴巴随口说了一句:“唉!不提也罢,一提起来,孤王似乎已经三年没吃过马肉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孤王今日起的早,还没用过早食,你哥仨便陪孤王一起用食吧!” 当下姬扁命人送来食物,只见主菜是一小鼎炖鹅肉,配菜是清水捞过的 韭菜和一碟老面馍,一大碗黄黄地粟米饭,嬴虔、嬴三人看着面前食物都是一呆,却是拿眼看向了景监。吴狄见身旁景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接着三人便双眼一红,流下热泪来,但听嬴渠梁突然喝道:“大哥!传令铁卫,杀一匹战马烹煮。” “是!”嬴虔立即起身出殿传令,而姬扁听了却是急道:“不可!战马不可擅杀!” 谁知嬴渠梁却是从席位里扑了出来,拜倒在地,悲呼一声:“我王……”接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虽然不知就里,吴狄却也是随着嬴玉、景监也行至殿中跪倒在嬴渠梁身后,对此不解的吴狄便向身旁景监低声问道:“何事?” 景监声音有些哽咽,低声道:“我王平日里……就是食用如此腌糟之物。” 腌糟之物便是指姬扁平日里食用地食物。就姬扁地地位而言是在是太寒酸太粗糙了。而且之前又听姬扁曾言三年未曾食过马肉,却是让嬴渠梁等人心中感觉悲苦不已。马肉这东西,就后世人而言,性苦寒,有臭味,不好吃,或许有些人一辈子难得吃上一次。可在战国时代,尤其是马为重要军备物资的时代,一个国君竟然三年都没有吃过马肉。给人的感觉只能是太过寒酸。 原本吴狄对姬扁招待大家的食物并没放在心上,还道这只是普通的早餐,谁知道这里面却还有如此典故。当下一想,却又是想起昨日入城后。偌大一个洛阳城,吴狄竟然没有看见过一个周国骑兵,并且今日早间接众人入城的车也是牛车。 周国地处秦、魏、韩三国交界的三川之地,百多年来王室逐渐衰落。领地也是日渐被蚕食。眼下整个周国除了负责城池治安的几千城卒之外,根本就养不起军士,也无军队可言,这也是为什么周国能够支持秦国十多万件青铜兵器和万辆老旧战车的原因。周国被三国包夹在咫尺之地。除了每年少得可怜地土地赋税和城市商税,根本就没有别的进项,即便想养军队。也怕是养不起、养不活。 也就在吴狄思索中个关系时。一时间殿内的哭声也是大作。却是周国的上大夫和老太师这一帮老臣也是扑出来跪地恸哭。 只听姬扁苦笑无奈,却是叹息一声道:“唉!渠梁啊。你地心意孤王明白,你一定要让秦国要强盛起来,要学你公父,学大周的文王武王,不要学孤王这等模样哩。这秦国若是强盛了,孤王也是高兴哩!”姬扁说道此处,竟也是双眼流下泪来,此时的姬扁哪还有一个青年人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饱经沧桑、风烛残年地老人一般。 老太师听了,却是悲呼道:“我王!我王勿忧,也勿自弃。周室尚有三百里王畿,数十万老周国人,只要我王惕厉自省,周室必当中兴!” “哈哈!三百里王畿……”姬扁双眼泪涌,面色涨红,却是喝道:“三百里王畿,去岁夸、柏两城便已经向魏国交粮纳赋了,欺我不知么!如今我周国便只有一座王城和五座子城,三百里王畿,天大的笑话!” “臣……万死啊!”老太师听的悲痛,竟是“咚”的一声用头重重槌在地上,径自撞晕了过去。 夸、柏两城地处洛阳以南,靠近魏国地华山大营。去岁秦国割地求和,交割之时魏军顺道突进,却是把周室的夸、柏两座小城也一并接收了过去,此事老太师一直隐瞒,却不想姬扁竟然早就知道。 见老太师悲愤国度,以头杵地意欲自戕,场面上一时也是乱了。姬扁急忙扑了出来,推开众人扑到了老太师身上,将老太师抱在怀里,却是哭诉道:“老师啊老师,老师之心,难道孤王不知么?惕厉自省、振作自新,可老师又知否我周室将亡,非人力所能挽回!我周室以礼治天下,战国以力、以杀戮霸道而治天下,两犹如冰炭不可同器。然则方今天下,王族鄙视,庶民摈弃,礼崩乐坏,瓦釜雷鸣。而今周室,连王畿国人且都纷纷逃亡于各国,以何为本振作中兴?老师啊老师,以为孤王就不想中兴么?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姬扁说的悲恸,一时间殿内又是哭声大作,嬴渠梁受不住这番悲情攻势挤兑,却是恸哭之中脱口而出道:“周秦同气连枝,秦国但有一息尚存,定全力护持匡扶周室!” 待嬴渠梁话才出口,吴狄就是脑中一道闪电,心中却是豁然开朗,看着姬扁不由心中鄙视:“好你个死胖子,竟然对我兄弟用这苦肉之计!” 不过转念一想,却是现这胖子竟也是个才智之士,先是下血本向秦国示好,又在众人面前装穷叫苦,还整出这么一个三年不曾食过马肉地由头,引来老太师一头撞地自戕地悲情表演,只为换得秦国地一句承诺。 细细想来,这胖子也是很不简单啊 上大夫樊余也是恸哭,却是哭诉道:“我王。昔日吴王阖闾兵败越国,后夫差继位,每天必使人喊:夫差,汝敢忘越国之仇焉?夫差涕泣:不敢忘呼!隐忍筹谋,终破越国!今日我王既然知耻,当图强之!秦公厚谊,愿匡扶周室,周室当兴矣!” 樊余话语才出,还在恸哭的嬴渠梁和景监两人终于齐齐色变。想来却是已然清醒自己中计了。 可谁知姬扁却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却是哭道:“上大夫莫再劝了,孤王心里明白,民心即天心。此乃天亡周室,无可挽回也。昔日武王伐纣,天下山呼,八百诸侯会于孟津。那是天心民心。今日周室若是图谋与列国争雄,当只会灭得更快,不为而守或可有百年芶安。周秦连枝,只求日后若是秦国得了天下。惟愿留我姬氏子孙芶且残存之地耳……” 姬扁此话出口,吴狄、嬴渠梁、景监三人一时呆了,吴狄想不到姬扁此番大戏连台。原因竟然是看好秦国有朝一日能够夺得天下。竟是提前按下伏笔。要渠梁留下承诺,日后夺得天下之后不灭周室。 |马蹄笃笃而来,快马驰到近前,随即听见一声战马悲嘶,竟是这便将战马一刀杀了。吴狄不想渠梁受人激将做下承诺,当即立身而起道:“大哥不曾习得解马之术,二哥且随我去帮手,莫让马血污了殿宇。” .=.到后脊梁被人一捅,当即醒悟,道:“也是!大哥鲁莽,我俩快去帮手。”言毕起身便走。 看着嬴渠梁和吴狄两人竟然就这么干干脆脆的起身就走,一时让恸哭的姬扁和一众周室大臣愕然了,这哭声也渐渐的止了下来,众人都是面面相窥,暗呼奈何! 吴狄拉着嬴渠梁行至殿外,兄弟二人对视一笑,这便上前帮手嬴虔杀马。 吴狄的三刀解牛之技,此时自然再次派上了用场,之见吴狄以大哥那把叫做天月剑的圆月形弯刀为器,唰唰唰便将整张马皮剥除,正待肢解马肉,却现没有器物装盛。一时兴起,这便提剑走到场边再次打量起九鼎。 所谓九鼎,其实并非都是一般大小的九个鼎。夏朝初年,夏室划天下为九州,州设州牧。夏令九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派人把全国各州的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画成图册,然后派精选出来地著名工匠,将这些画仿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 九鼎分别名为冀鼎、兖鼎、青鼎、徐鼎、扬鼎、荆鼎、豫鼎、梁鼎、雍鼎,按其所代表之州的土地大小,物产丰简命名铸造,各自的尺寸都是不同。吴狄观来望去,却是看好这代表了秦国和西戎之地的雍鼎正好能煮一匹战马。已经来到殿外观看吴狄解马地姬扁见他围着雍鼎打转,却是笑道:“方才那扬鼎能煮两匹,这雍鼎莫非可用来烹煮一匹?” 吴狄点头,却是笑而不言等待姬扁下文:想来这胖子心思机敏,应该不难看出吴狄用意吧。 果然,姬扁斜着脑袋想了一想,当即道:“孤王不信!你眼果真如此之毒,只是看看便能算出其中肚量,来人!将这雍鼎洗刷干净,看看到底能不能烹煮一匹战马!” 太师已然送去太医处整治,上大夫当即出言道:“我王不可,这九鼎乃是祭祀天地的器物,代表天下九州,不可轻侮!” “上大夫,孤王且问你!”姬扁却是满脸戏谑,向樊余问道:“这九鼎摆在此处多少年月,又用来祭祀了几回天?天下九州,眼下早就不为周室所有,这九鼎便只能用来煮食一途耳!” 当下姬扁不听老臣劝慰,执意让人将这雍鼎洗刷干净,用来煮食马肉。 没成想吴狄果然眼毒,一匹肥实战马肢解之后,这雍鼎装来恰好。当下便在这洛阳王城的正殿广场前,架起柴火用九鼎煮食马肉,吴狄又在肉中投放了阳谷秘制的五香粉,当下让姬扁等人吃地是胃口大开,赞不绝口。 姬扁吃的满嘴流油,却是大笑道:“好好!有这五香粉佐肉,果然是美味非常。日后知晓每年送些五香粉给孤王享用,孤王便别无所求了。公子狄啊,看这九鼎放在孤王此处也无大用,道不如给你用来烹煮这美味。” 姬扁随口笑言,吴狄却是听了大乐,当下扑到殿心下拜,高声道:“谢我王赏赐!” 一时间这大殿之内的人等,尽是愕然! 【第081章 】 洞香春色 大魏罃王十年正月十九,安邑洞香春。(..tw好看的小说) 洞香春是家酒肆,所售之物当然是酒,推论起来当是后世酒吧之先祖。 然而,洞香春也不仅仅是家酒肆。 近百年来天下步入大争之世,天下各国争相变法,诸子百家各行其道:儒家、道家、法家、阴阳家,家家图谋天下;名家、墨家、杂家、纵横家,派派不落俗流;末了还有这兵家、农家、小说家这三家,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正所谓:杀猪杀**,各家刀法不同。如何鉴别这诸子百家的学说理论更为切合实际,能用之变法强国,这便需要一个甄别评判的场所,让各家直抒己见,众人品评研判。所以这洞香春严格来说又不是一个酒肆,因为它是魏国级别最高、也是档次最高的论战之所。 在安邑城中轴通衢之地,有一条幽静的天街,此街既不是直达王宫的御道,也不是皇亲贵戚所居的贵族区,街上既无店铺,也无民居,只有大小三十余所各诸侯国的驿馆,这天街便就是后世俗称的使馆街。并且,即便六国欲联合灭秦,这安邑天街上的秦国驿馆也是大门照开,接待秦国来使或秦人,并无后世那般两国交恶便互逐使的成例。 而这安邑洞香春,便坐落于天街地中段。 安邑靠北。气候自然归属北地风情,日前正月里安邑连落了三场大雪,却见这洞香春主楼之畔的矮矮围墙之内,却是春意盎然。绿树葱郁、枝嫩芽新,一道冒着腾腾热气的涓涓流水从主楼水道中缓缓流出,经过这地面卵石铺就的小径环绕庭院一周,最后汇聚到了一池碧水之中。 再看这洞香春主楼,整座木制两层楼宇,竟然全用金丝楠木建成。外表虽然并未进行细致装修,可这整楼全用金丝楠木一项,便可让此楼博得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赞誉。 一提洞香春,不论是否安邑之人。但要是意欲以身中所学博取前程的士子文人,便都会对其如数家珍。先,这洞香春并非是寻常人等开设的,乃是魏文侯时魏国大商白圭置下的产业。若问这白圭是谁。此人非但是名满天下富可敌国的大商贾,且还在魏武侯朝中做过十余年丞相,论商论政,魏国白圭与越国地陶朱公范蠡只怕难分伯仲。 其时。魏文侯变法震动天下,列国官吏名士纷纷到安邑探询底细。白氏当时为魏国大商,白圭先祖喜好结交名人逸士。时常邀人至家饮酒高谈阔论。选择贤能。时常听见列国士子夸耀白先祖急公好义。若无白氏时常举办酒筵让各国名士欢聚一堂,偌大安邑竟无法找出一个相聚论战地去处。白氏既为大商。那心思自然是一等一地机敏,立即拿出一半家财耗费巨资建起了这座洞香春酒肆。 酒肆开张之日,白氏立下定规:非读书士子、百工名匠、富商大贾与国府官吏,不得进入洞香春。 只是十年间,便把这洞香春几乎办成了与齐国稷下学宫齐名的学家圣地。 幽静清雅的院落,精美华丽的器皿,南北风味兼具地美味珍馐,还有各国风味各异的酒水,种种这些,都是吸引各国士人学子趋之若骛由头,但最令天下人神往的,却还是这里每旬一期、如期而至的论战。 上卿李在魏国变法时,经常在洞香春设擂与各国名士们论战变法利弊,上将军吴起变法强军时,也曾多次在洞香春论战用兵之道。更有周王太史令老子、墨家地墨子、楚国上大夫公输子、魏国奇士鬼谷子等等这些人物都曾在洞香春一鸣惊人之后,这便飘然而去,化为传说。 这百年传承,洞香春名气自然也是节节高升,传闻曾有楚国、赵国的著名巨贾愿以十万金为底价竞买洞香春,皆被白圭都一笑拒之。日后白做了魏国丞相,将白氏累代聚集的财富大部分捐为国用,惟独留下了洞香春。 然而武侯末年,魏国官场因为公子罃即位之选而血涌涟漪,白圭因为站错了位置而郁郁病逝,洞香春也一时面临倒闭。白圭死后,坊间传闻白的幼女力排众议,独立执掌洞香春。又改变经营策略,使得百年老店焕新颜,且井市传言,说是这白圭之女时常参与论战,遴选意中之人,使各国名流士子们更增好奇之心,只是十年之间便将这老店起死回生。 却说今日,天公不做美,早间便飘洒出了丝丝春雨,安邑街市之中行人稀少,却是应了那句前两日从安邑另外一家酒肆名店里传出地名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路上行人欲断魂。” 淫淫细雨之中,一辆车行来,至洞香春大门停下,自有御搬来马蹬供车上人落脚下车。只见当先下来一人,身着蓝边黑带紫袍,头顶皆有富贵云冠,双眉浓密,一副八字胡须使其看起来颇有奸商潜质。当下洞香春门前一对白白髯的老侍上前拱手一礼,笑道:“师老,公子卬已在雅轩久候多时!” “啊吔!此时天未过午,却不想公子卬却是比我先至,失礼失礼呀!”这师老当下摇头大笑,待身后车上的另外两人下来后,这便随手大赏了两位老侍每人一片金叶,笑道:“今日特邀两位才智之士来见,还请二老前面引路!” 两位老侍口中连道不敢,却是拿眼来瞧这师老身后两名黑衣之人。只见当先一人,身高若有十尺,双眉插鬓,双目如剑,鼻若悬胆,一双薄唇紧闭,颌下望山突兀,两腮刮得青光,一副极西之地戎人相貌,只怕是戎人混血。再见另外一人却是额上绒未退。媚眼清澈,鼻巧唇红,虽着男装却是被二老一眼看出正是女儿装扮。 二老细细观看,只见这黑衣男子气度不凡。身上似有将胆霸气,当不是凡夫。而这女子行立得体,一眼一眉一笑行止端庄,怕也是大户人家千金。当下自是不会阻拦。这便由其中一老在前引路,向主楼之后地雅轩行去。 “师老莫急,公子卬并非早至,而是昨夜宿醉未归。今日早间听闻师老归了安邑。急忙遣人相邀而已。”行至 白老侍正与这师老答话,却是听闻身后黑衣男子声。 那黑衣男子见得庭院中正热气腾腾缓缓流过地涓涓水流。当下奇道:“这位老先生。这洞香春内竟有温泉?” “温泉?先生怕是头回来咱这洞香春……”白老侍当下笑道:“昔年公输子来我洞香春与墨子论战。其时正是寒冬,见我酒肆之中有一眼古井。井水冬暖夏寒,便与墨子赌胜,言道墨子只会造些战具,却不可使这满室皆春。墨子当即认输,却是问公输子可有其法,当下公输子着手施为不过三日便成,公子可曾猜到这公输子用得何法?” 黑衣男子闻言一笑:“老先生这是使题问客,虽然在下不曾听闻这段典故,却是已然猜到一二。” “哦!公子单言无妨……”老侍闻言双眼一亮,却是补充道:“这公输子建流泉一事,也是洞香春秘文……” 黑衣男子当下道:“呵呵!想来这公输子所用办法,不过是将井水提至某物之中以火加热,再灌之水道使其循环流淌。适才老先生直言此泉为流泉,便已是点题了。” “好!公子好才智!”老侍闻言却是比出一只大拇哥儿,笑道:“不知公子名号可否告知老夫,洞香春善结各国才智之士,公子日后来我洞香春,将被奉为贵宾!” “不敢!”黑衣男子当下拱手为礼,笑道:“在下黑木,薛国人士!”言毕,见老侍拿眼扫过身旁黑衣女子,当下笑道:“此为舍妹黑林。” 老听闻大惊,却是道:“啊!不想公子竟是这‘天街小雨润如酥,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路人遥指一品轩!’地著!” **** 洞香春内,兰字雅轩之内,正有几人暖酒闲谈。 只见一名身着锦袍,头顶轻侯冠、腰缠玉带的壮实青年,正在持爵谈笑:“好个庞涓,去岁六月开战,初战被这穷秦连破三阵,便吐血病倒。王兄寻了个由头回安邑纳福,却是把本公子给支在少梁,苦熬三月。到了十月,这庞涓又别出心裁,竟然要把武卒皮盾全都换成铁盾,以应对秦军强弩,却是授命本公子为其四处奔波,筹措铁料,年关将至才让本公子归得安邑,那少梁穷地,本公子便是打死也不再去了。” 一名年岁不过二十地少年公子,却是一拍桌案道:“王兄为国征战,君上不予以王兄重任,却是让那庞涓如此役使王兄,实让吾等寒心呀!” “王弟呀!话也不能如此说道!”魏卬将酒爵放下,却是笑道:“论才智,这庞涓是鬼谷子高足,王兄虽说有些才智,与其相比却是不足道哉,此点是万万不可否认。这武卒在庞涓的操练之下,也是日渐强盛,光说这换皮盾为铁盾一举,便是王兄事先也是不曾想过的事。” “可是,王兄……”那少年却是问道:“将士兵手中的轻木皮盾换为铁盾,不是太重了么。须知我国武卒一身军备便在五十斤上下,换了铁盾岂不是负载更重,叫军士如何作战?” “哈!”魏卬听的大乐,当即一派桌案喝道:“快!给魏费上酒,先罚一爵,王兄再来说道为何罚你。” 那少年魏费听的一脸不解,却是认罚喝酒,完了之后就听魏卬笑道:“当初庞涓提出以皮盾换铁盾之策,军中自然有人反对,尔等猜猜这庞涓如何回答?”魏卬说道此处,却是轻咳一声学道:“嗯!老夫当然知道士卒负重,不利久战。这铁盾战时才用,平日里还用皮盾操持!” “啊吔!”魏费等人听了,都是齐齐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赞叹庞涓睿智,还是暗骂自己猪脑。 便在这时,只听轩外有人扬声道:“薛国垣门外候见!” 魏卬听了,急忙笑道:“哦!师老这便到了,快请快请!” 垣近得门来,当先拱手道:“告罪!告罪!垣来迟,当罚当罚!” 魏卬起身迎接,却是笑道:“师老哪里话,我等通宵饮宴,却是我等失礼在先,这如何罚得!” “公子早间便遣人来邀,垣过午才至,这还不是失礼么!”垣笑着入座,却是道:“所以啊,这罚还是要罚地,便罚垣请诸位享用一席八宝宴罢了!” “啊吔!”那名叫做魏费的少年王孙公子听了竟是一惊,却是愕然道:“师老所说,可是一品轩每月只供三席的八宝宴!” 垣点头笑道:“正是!” 当下只见魏费起身为垣起身拱手为礼,却是向垣道:“不想今日魏费竟是有缘一尝这八宝宴,来日魏费当谢师老厚谊!” “嘿!嘿!嘿!你们这是……”魏卬看糊涂,却是道:“什么一品轩的八宝宴,还每月只供三席?本公子怎么不知?” 那魏费竟是满眼激动,笑道:“王兄才归安邑,怕是不知,这一品轩地八宝宴可谓是眼下的安邑一奇。此等美味,便是周王也愿用九鼎换之哩!” “啊!用周室的九鼎换美味?”魏卬听的大愕,心想这是什么跟什么嘛。而魏费却是激动不减,却是向垣道:“师老此时才来,定然是命人先将八宝宴送到府中,再转送洞香春?” 垣当下点头应是,魏费却是长身而起,边蹬靴边道:“王兄且走,吾等且去主楼开宴,今日定要叫那些寒门学士,也大大地开一回眼界。” 魏卬不解,却见其余人等竟也是兴致勃勃的蹬靴欲走,便也景从。出得门来,大惑不解的魏卬忍奈不住,只得抓住垣问道:“兄,这八宝宴究竟是个什么说道?” 垣笑道:“公子莫急,等下开席,公子自便知晓。来,垣且为公子介绍两位才智之士……”言毕垣让出身后两名黑衣青年,正是黑木黑林兄妹。 只见黑木黑林二人都是面露浅笑,上前拱手道:“薛国黑木、黑林见过公子卬!” 【第082章 】 无兔也烹 昔日少梁山上六国与秦军阵前会盟,魏卬为中军大将并未参与,因此自然不能识得面前这黑木、黑林二人正是秦国的三公子嬴无敌和王女玉,而那薛国大商垣,正是专职在魏国进行地下工作的景监。 “魏卬见过二位!”魏卬拱手为礼,对于薛国大商垣所介绍的才智之士,他自然要保持必要的礼仪。不过,但见魏卬眉头轻皱,好似省起一事来:“这黑姓,当是出自楚地,先生祖上可是楚大夫黑胘!” 当即吴狄笑道:“正是!公子卬果真博学多才!” “笑话!你这可不是在夸我!”魏卬听着面色自得,却是一拍肚子大笑道:“本公子这内里,装的可都是水酒美食。走,咱们这就去尝尝那什八宝宴。” 当下几人这便向主楼大厅行去。 这洞香春的主楼大厅是整个酒肆的中心所在,但凡每月的初一、初十、二十都会在这主楼大厅进行学术论战。平日里也是供应广大囊中羞涩的寒门士子聚酒清谈、饮茶品茗、交换消息的场地。吴狄随着众人步入大厅主楼,只见这洞香春的主楼内里并非如外楼那般如四方型,只见楼内分为两层,楼心部分空出了一坪大小怕有三四百平方的空地,以奇门八卦的阵型摆放了大小六十四张条案,细细看来,竟然正是暗合了周文王的先天六十四卦地上八卦相位。 只见魏费快步来到坪中,却是扬声道:“快快。摆出联席。今日薛国垣师老特献一席一品轩出品的八宝宴与我王兄公子卬品尝。王兄特选这主楼开宴,愿与列位一同品评一二。” 听魏费如此说道,魏卬和垣都是相视苦笑。魏费之举,用后世的话来说便是要在人前显摆,意欲装**了! 场中负责伺候的洞香春下人侍女闻言,却是一动不动,数息之后才听一把苍老声音喝道:“为尊客摆席,老夫也想见识见识,这一品轩的八宝宴。为何称得‘国宴’二字。”话音才落,便见二楼之上走下一名老,也是须皆白,穿得一身白衣。一张老年红光满面,此老正是目下洞香春的管事白伯。 “见过白伯!”魏卬当先拱手为礼,其余人等也是纷纷行礼问好,这白伯用目光将众人一扫。拱手罗圈一礼,笑道:“客气客气!今日公子卬将这八宝宴献出品评,却是给了我洞香春偌大的面子。说来惭愧,前几日我洞香春愿出千金。也未能购得一席!” 魏卬忙道:“白老休要损煞魏卬,今日宴席,全拜薛国垣师老所赠。(..tw无弹窗广告)要谢当谢师老才是!” “哦!”白伯听闻。拿眼来瞧景监。却是笑道:“鲁国氏,行商天下。不知先生可是顿后人?” 景监急忙拱手为礼:“薛国垣见过白伯,家祖正是顿,家父乃为族中旁支,僻居薛国!” 白伯当即寒暄笑道:“呵呵!我见先生气度不凡,当是名门后起之秀。名门望族,向来并无旁支别脉之分,先生过谦了!” 此时恰好下人已经楼心空地中的桌案拼凑摆成了一张八桌合并的联席,当下白伯便请入席,景监轻击三掌,有身着奇装异服地数十女子鱼贯而入。只见这些女子身着细腰浅紫绢袍,头结异型髻,长袖流云,容颜素雅,只见袍服襟上绣着“一品”两字,整个看上去精致可人,与洞香春里的美侍比较起来,竟是梅兰竹菊,各擅胜场。 只见这一品轩的美侍当先送来的不是美食,而是餐具。一品轩所用餐具,并非是各国时下所流行地青铜器皿、鼎爵,而是一套黑陶绘彩的瓦碟。只见每人面前布施有大瓦碟一只、小瓦碟两只、大小瓦盏各一枚,调羹、筷箸、刀、叉一副,且全用亮银打制,而且箸头尖细,竟如利矢一般, 接着便见两名美侍合力打开一具巨大食盒,却是抬出了一只三尺左右的大瓮来。美侍轻揭瓮口封盖,一股淡淡香气立时弥漫开来,竟然引得整座主楼当中聚集的人等齐齐皱鼻一吸,便听有人低低呼道:“好香,香气扑面,竟有夏荷风韵。” 便见美侍取来碗盏,以铜勺盛之瓮内汤液,恰好分盛一十二盏,便听一名袖口纹有金色云纹地一品轩绝美侍女轻声道:“各位尊客,请品评开席之前的开胃羹汤。” 这吴狄三人,加上魏卬方面六人以及白伯只是恰好十人,当下白伯眼光一扫,却是点选了一中年一少年两位士人列席。见场中诸人不解,当下便指着中年士人介绍道:“此位,乃是赵人慎到。”言毕又指少年道:“此乃我洞香春供奉,庖厨之白庖。” 白伯介绍完毕,便听人众之中有人惊讶:“呀!竟是赵人慎到” 慎到,战国时代的法家代表,赵国人。此人*兼讲势,认为“贤智未足以服众,而势位足以贤”,强调治国以法为准绳。众人听闻这中年竟是名满六国的大才,心中一时叹服,对他能列席评判,自然无有异议。而对那洞香春供奉地庖厨之,众人却是哗然了,只见这少年眉额窄小,鼻巧唇薄,稍有阅历之人都能看出此人必定是女子装扮。 吴狄安坐景监身旁,先是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传说中的法家大拿慎到,随后也是顺带打量了一下这洞香春的庖厨之。所谓地庖厨之,理应是后世地厨师长,当是洞香春厨房地最高掌膳人物。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吴狄却是呆了,却见这人眉目唇鼻,竟然有*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吴狄越是努力去想,便越是想不起、想不出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这人。不过吴狄已然看出此人是个女子。 便也在这时,碗盏也由一品轩地美侍送上席来,只见魏卬粗犷,端起盏来大口一饮,却是面色剧变,鼻中低哼一声,将这一口羹汤含在口中竟不下咽。旁人自然不会有样学样,却是听从美侍交代,以银勺盛起。慢慢品尝。 白伯端起碗盏,浅尝一口后当即喝道:“好!此羹可有名目?” 负责布菜解说地一品轩金袖美侍当即笑道:“回尊客话,此羹本名‘琼浆’!后得薛国名士黑木先生赐名:暗香!” “琼浆……暗香,好名!”白伯听了连连点头。却是手中不停,一勺接着一勺将这清谈如水,却是内中百味融汇的琼浆玉液吸入口中, 勺舀空。这才醒悟。当下白伯放下碗盏,长叹一声是‘琼浆’或是‘暗香’,只怕难以描述中各滋味,老夫叹服哇!” 当下白伯见同席的之人皆是满面叹服。唯独吴狄、慎到和那洞香春的厨长面色稍淡,不由奇道:“慎先生,对此羹有何看法?” 慎到面色淡漠。盏中羹汤也是饮光。只见他轻抚下颌青须笑道:“天下万物。一国一地,一汤一食。皆有其法!慎到善于相人,却是不善相这菜品,此羹若由慎到品评,怕只有‘夺天地之造化,并鬼斧与神工’一言喻之!” “好!先生品评精辟!”白伯笑言,却是将目光投向了吴狄,问道:“不知先生尊姓高名,对这羹汤有何品评?” 吴狄急忙拱手为礼:“不敢!在下薛国黑木,这羹汤日前已经品评一次,今日再品,却是无法再品出新意了。” “哦!先生便是近日名声鹊起的黑木先生?”白伯听得一呆,却是随口道来:“天街小雨润如酥,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路人遥指一品轩。” 吴狄这便笑道:“白老明鉴,此句不过黑木偶然所得,当不得佳句。且这末尾之句,也是应景可改之词,算不得好!” 白伯奇道:“应景?可改?如何该法?” 吴狄一笑,却是吟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路人遥指洞香春。” 待吴狄吟出,满室之人却是愕然了。前句一品轩,后句洞香春,两句虽无关联,但结合整句,竟然可以做到严丝合缝,如此还不算佳句,如何才算? 诗文五律七言的对仗要求,本就是后世之物,便是对联这等民俗也是三国归晋之后才出现,所以此时根本就无五律七言,也不存在什么押韵不押韵的判别。就众人听来,这“天街小雨润如酥”正是应对了安邑此时春雨绵绵的景色,至于路上行人和借问酒家之句也是有的放矢,因此这吴狄地抄袭嫁接,自然也就无人胆敢质疑。 “好!”见人都自哑言,景监自然击掌捧哏:“黑木先生大才,只是三字,便让这佳句又含新意。”景监之意,明白人一听便知道这是当面打脸,这吴狄之句先前是夸一品轩,结果三字一换就能拿来夸洞香春,这不是打洞香春的脸么! 见众人跟着起哄叫好,白伯只得苦笑,反倒转问那少女厨长:“白庖品评如何?” 白庖轻咳一声,装做男人嗓音,低沉道:“味淡雅,不油腻,琼浆之喻却是名至实归。入口清幽,回味悠长,暗香之名也是贴切入木。说来惭愧,此羹原料应有三十六味,白庖只辨得其中三十三味耳。”言毕,白庖将眼看向金袖美侍,美侍点头笑道:“公子好渊博,果真是三十六味。因这‘琼浆’配方乃是一品轩膳坊地商业机密,小婢也是不知中个缘由。” 众人听闻,尽自点头,想来这菜品做法也是商贾之秘,若是公然告知,不是自砸饭碗么。却也大惊哑然,不想这小小一碗羹汤,其原料竟然有三十六味之多。 当下金袖美侍示意婢女收回各人碗盏,再上正品。只见这此搬来的却是一般大小的九个青铜方鼎,方鼎四足,高约二尺、宽一尺,长有二尺,以盖扣之。只听金袖美侍一一介绍道:“此头席九品炖菜,分别马、牛、羊、猪四家畜,雉、雁、鸭、鹅四家禽。居中方鼎之内,却是头席主味:烹走狗!” “嗯!烹走狗?”众人一听大哗,俗谚狗肉上不了大席,这一品轩地八宝宴头席主菜不但是狗肉,就连菜品的名字也竟然叫做烹走狗。金袖美侍当即笑言:“昔日陶朱公范蠡曾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此品菜色内里之意,各位先生皆乃当世大才,可揣摩品评一二。” “走狗!人也!”慎到听闻先开口,却是语出惊人,技压四座:“若论吾等,求学立身,论战天下,博取功名,出仕谋政,各展所学,却不正是欲为人做走狗呼?可当世之中,又有几人能做得这走狗,又有几多人欲做走狗而不得之?再却说这今日席上乃是四家禽、四家畜,想必也是暗喻,不论有兔无兔,走狗受烹之命运,早已是命中注定之事。好!此菜品尚未闻香见色品味,光是一道菜名便人深省,这一品轩果真是天下一品。” 慎到之言,一下将众人说的面色窘。便是白伯面上也是隐隐有怒气浮现,这一品轩以狗肉为上席本是不妥,接着慎到却是将这天下士人都品评为走狗,那他这洞香春岂不成了狗市,让众犬在此狂吠叫嚣、争奇斗艳,任人选用? 而金袖美侍也拿捏得恰好,也不给众人思索时间,便自喝道:“开鼎!” 当下便有美侍手持一钟轻轻一敲,便有人上前揭开一鼎,此谓:鸣钟鼎食。 鼎盖一开,顿时一股马肉特有的气味喷薄而出,其味浓奇,竟是众人前所未闻之味。当下便有侍女上前将鼎内炖煮地方形马肉以铜器舀出,分别列装在瓦碟,恰好一十二方。见侍女将马肉放在碟中,以银质刀叉将肉切成了匀称的四小块,并修去不称边角,使肉看上去四四方方,合理合法。金袖美侍请众人品评,只见众人无语,却是那白庖出言道:“昔日孔丘有云:肉割不正不食。皆因刀操庖厨之手,食只可适之,不可改之。今日以刀叉匹配,客想奇便奇,客意正便正,奇正相谋,尽在个中之道。” 白庖之语,众人皆点头认可,却是不想这小小餐具内里也含如此道理。当下众人便以银叉将肉送入口中,谁知肉才入口便听魏卬突道:“哎呀!这竟是马肉?怎地与那鹿麋滋味一般无二!” 那魏费却是吃的开怀,大笑道:“王兄,弟费先前不是曾经说道,这八宝宴便是周王也愿用九鼎来换,典故便是出自这马肉之中,王兄可愿闻其详?” 魏卬当即呼道:“且道来!” 【第083章 】 夺食者鞅 也就在安邑洞春香内正在为这被魏王赞为“国宴”的八宝宴而骚动的同时,在安邑的王宫之内,魏国上将军庞涓却是和魏王在内室商议国政。 “上将军呐!”魏王罃靠坐在软瘫之上,似有气无力,只听他慢慢说道:“此次召上将军前来,是有三件大事。其一,楚、韩两国日前来诏书,决意退盟。其二、我魏国陷落秦国的一千六百五十一名商贾秦国愿意放人,但要处罚金一百万金。其三、眼下五国接连退盟,本王问上将军一句:是否还要一力灭秦?” 庞涓正襟危坐,面色如铁,魏王眼下话中之意,已然是杀机四伏。 想了一想,庞涓沉声答道:“我王,这六国灭秦的方略,庞涓本不推崇。乃是我王听从老公叔丞相长策,将臣的一家灭秦,改为六家分秦。眼下五国退盟,正合我大魏一家灭秦。” 魏罃听的双眼怒睁,却又骤然泄气道:“上将军呐!老公叔忠心谋国,六家分秦却是长策。可眼下五国退盟,我魏国果真能一口吞下秦国这块硬骨头么?” 庞涓却是突然一笑,道:“若依我王之见,秦国是块硬骨头,我大魏便不必去啃?那么我王以为,这天下各国,那一国又是软骨头呢?” “可……”魏罃听的面色一冷,刚要开口,却是被庞涓打断:“我王,少梁初战。我军三战连败不假,臣受激患病也是真,可若不是臣一力坚持率大军对峙少梁,只怕今日便不是我大魏谋划如何灭秦,而是这秦国在谋划如何灭我大魏了。依臣看来,眼下灭秦恰是时机!” “哦!上将军有何说道?”魏罃当下坐直身体,摆出一副洗耳恭听之势。 庞涓当下一一细数道:“其一、秦军利器,我军已经仿制成功。这半年来,车战用的火油罐。强弩射地重箭,以及能够防御重箭的铁盾,臣已率军中工匠制得。目前火油罐已经制得十万枚,重箭百万支。全铁大盾一万五千面。” “好!”魏罃听的点头连连,却是问道:“这重箭和铁盾,效用如何?” 庞涓志得意满,却是笑道:“回禀我王。这重箭正是仿效秦军,并且臣也略略做了改动,使这重箭能射的更远。即便用我大魏所产的十二石弓,亦可射出一百八十余步。威力不减分毫。而臣所制的全铁大盾,重达一百二十余斤。盾面铁甲厚约半寸。(..tw好看的小说)内衬厚木。用重箭试射,不可穿之。因此眼下要破秦军箭阵。易如反掌,秦国指日可下!” “果真如此?”魏罃听来大喜,魏武卒本身战力强大,再有此铁盾重箭相辅,要破秦军的骑兵弩阵,确实是易如反掌。 “可是,这秦国拘押的魏国商贾,又当如何?”魏罃喜上眉梢,却又马上苦下脸来:“上将军曾道,即便六国与秦开战,秦国定然舍不得杀我魏国商贾。可本王拖延经年,商贾家眷已然不耐,近日听闻已有不少商人家眷奔他国而去。若本王继续拖延,不论是秦国杀了魏商,还是这商贾家眷尽数出走,我大魏怕也是难以为继了。” “我王不必忧心!”庞涓也知道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却是咬牙狠道:“只要我军在少梁一战歼灭秦军主力,杀入秦人国都,夺了陇西之地。即便秦人将这千余魏商杀了也是无妨,我魏国今日能出这千余魏商,皆因魏人有从商之潜质,他日得了秦地,再扶持一批也是不难。” 魏王听了面上难看,却是摇头道:“唉!上将军呐!战,我魏国可战,可这五国皆已退兵,若是五国与秦人联手,趁我大军陈兵少梁与秦军鏖战之时,对我大魏用兵怎办?” 庞涓拱手禀道:“我王之忧,臣如何不知。臣这半年来大遣密探,专为此事搜集消息。眼下韩国政权更迭,老韩侯刚崩,新韩侯即位不久,正需稳定国内情势。燕国去岁大寒,冻死百姓牛羊无数,应在筹谋今春播耕事宜,也是无力出兵。齐国太子刚刚即位,又曾经因为秦无敌一席辩驳羞得掩面而走,定然也是不会与秦人联手图谋我大魏。赵国虽是隐患,只不过听说赵种却是正在密谋改制战具,欲派人绑虏楚国地公输子后裔,意欲强军,也不会贸然轻启战端。至于楚国我王更是无需忧虑,听闻楚国国内人叛乱,眼下楚王尚且自顾不暇。” 魏王细细听来,只有点头道:“看来上将军灭秦雄心却是不改,若真个是魏国一家灭秦,上将军成算当有多少?” “八成把握!”庞涓淡定说道:“眼下,只有快刀灭秦一途!” 魏王无奈,只得问道:“上将军意欲何时动手,与秦军决战?” 庞涓似乎胸有成竹,斩钉截铁道:“四月!秦军弓弩多是绞弓夹弩,四月老霖雨一下,秦军弓弩战力必定受损,而我大魏所用铁胎弓却不惧霖雨天气。[..tw超多好看小说]只消以铁盾武卒破了秦军箭阵,秦国骑兵在我武卒方阵面前,只能是有来无回!” “好!”魏王被庞涓一席话也渐渐说的有些恢复信心,当下拿起青铜酒爵道:“本王预祝上将军此战凯旋,满饮此爵!” 庞涓饮酒之后,却是道:“我王,庞涓近日听闻一事,却是不知是真是假!” “何事?”魏罃道。 庞涓不假思索,开口道:“眼下安邑街市传言,我王欲用公子卬为相?” “绝无此事!”魏王斩钉截铁,却是气道:“公子卬日前归安邑,是向本王提过此事。然公子卬那点斤两,本王如何不知,怎可用他为相。” “喔?”庞涓拿眼瞧向魏王面色,却是现魏王面色潮红,大有言不由衷之象,当下笑道:“看来此事定是谣传,不知公叔丞相可为我王留有遗策?” 魏王为掩饰面上窘迫,却是假装气恼道:“遗策?此事一说,本王便气不打一处来。老公叔病重。本王疾奔三日三夜赶回,换来的却是一顿臭骂!” 庞涓贼心不死,却是追问道:“哦!老公叔可曾向我王举荐这大魏丞相地接任人选?” “人选?有啊!”魏王气愤填膺,却是喝道:“老公叔向本王举荐之人。竟是他府中地中庶子,卫鞅!” ***** 洞香春内,此时 是为众人大讲这八宝宴的由来。 只见这魏费眉飞色舞,却是侃侃而谈道:“却说这三月之前。秦国三公子狄前往周室求周王周济粮草,席间周王言曰已是三年不知马肉滋味。这公子狄当下命人牵来一匹战马,现场解之,这便煮食。然而。这公子狄原先家中本是屠户,不但习有一手三刀解牛之绝艺,还传得祖上自吴国陶朱公范蠡手中传下的佳肴秘方。以此秘方为周王煮食马肉。周王食用之后立时赞不绝口。叹道:若是日日有此美味佳肴相伴。愿以九鼎换之!”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唯独慎到口中大嚼。却是含糊不清:“以九鼎换美味之事,慎到先前也以为是荒诞传闻,今日得尝美味,却是信了八分。呃!怎地这快便食完,无须多言,还不快快揭鼎!”慎到言道此处,却是愕然现面前瓦碟之中的四块马肉都已食尽,这便出言要求快快揭鼎再食。一时间场外只得观看嗅闻地众人皆是食指大动,却是对席间众人羡慕之极。 接下来金袖美侍这便按序揭开食鼎让众人品尝,其中美味,自然是不足以用言辞对外人道哉。 只见众人一时或是细嚼慢咽,一时有或是低品浅尝,面上神色丰富多次,眼中神光或聚或散。直到品至最后一味,这才在金袖美侍的特别交代之下,以沁凉泉水漱口,正襟危坐,等待揭鼎。又见这一品轩的侍女却是在揭鼎之前,将案上的八鼎全部撤去,并打开窗户通风,又用松枝绣叶四处扇扫,却是要以松竹清香,驱散之前八味弥漫在空气中香味。 只待一切处理完毕,钟声轻响,金袖美侍亲自揭开了一直用微弱炭火保温地食鼎。只见鼎盖打开,一股香气随着蒸腾的白色雾气肆意弥漫,众人一鼻嗅闻,入鼻端的竟然是一股幽幽梅香。 “是梅!”众人大惊,这一鼎烹狗肉,竟然能出梅花香味。却听金袖美侍先向吴狄施了一礼,却是道:“日前黑木公子评此菜品,曾赋诗一句,我家主上以为,正是暗合此品真髓,诗曰: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众人默默品味,却是现此句竟然意味深远,回味无穷。其中这宝剑是暗合了天下士人修生养性,博求功名,一朝得势,锋芒毕露之意,更以梅花暗喻士人出身贫寒,风雪不压、寒风不欺地品行。 良久,却听慎到叹道:“黑木!黑木!果真大才也!” 吴狄面色如常,坦然受之,当下金袖美侍便命侍女取出鼎内烹煮地方肉,分而食之。这狗肉入口,滋味竟是与前八品大有不同,细细咀嚼之下,竟能从中依次品出前八味中所含主味。顿时参与品评之人,却是双眼迷离起来,竟然是被这美味给迷醉了,便是这洞香春地厨白庖,也是双眼神光涣散,默默念叨起她所能分辨出的菜中佐料。 吴狄也是细细咀嚼着口中地狗肉,却是想不到自己昔日在咸亨老家所收地一名叫做易水的门客,竟是如此的精于烹饪之道。昔日易水拜为门下时,自称所长乃是农学,后吴狄阳谷革新,易水只是细细观之却不言语,直至吴狄欲派遣左稚赴阳、安邑开设一品轩膳坊欲做情报消息收集之用时,这易水这才自报家门,称其祖上正是称为易牙、也名狄牙的春秋名厨,曾得宠于齐桓公。 易水祖上所传厨道,本就精于煎融入后世烹饪之法,其厨艺自是大近。今日这带着梅花香味地狗肉,就是易水以祖上秘法制出,竟是与吴狄没有半分干系。 吴狄细嚼口中美食,正自走神,却是听闻突有一人言道:“怕还走了两味,若是卫鞅亲尝,定能辩出。” 听到卫鞅二字,吴狄当下一惊,抬眼望去恰好看见这白庖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人。此人年纪大约二十七八,青白衣,面若白玉,唇如朱丹,一表人才的模样,不待吴狄细看,却见那白庖却是将筷箸一摆道:“你便尝尝,我谅你也尝不出来!” 只见这自称卫鞅的男子也不避嫌,拾起筷箸便叉起碟中最后一块方肉,塞入口中这便大嚼,且还边嚼边道:“好好!可馋死鞅了,果真是人间美味啊!” 白庖听地不耐,又见席间众人皆是纷纷侧目,当下便恼道:“卫鞅,你可辨出这其余两味,到底是甚了么?” “嗯嗯!”卫鞅囫囵吞枣一般将口中香肉咽下,这才伸舌一舔唇边肉汁,桀桀笑道:“剩余两味当中,有一味定是秦凤酒,还有一味鞅也是无法辨出了,不若让卫鞅再尝一块?” 吴狄大愕,却是不曾想过与这名满后世地卫鞅初见,竟是如此状况。见卫鞅馋肉,当下吴狄将箸一罢,使侍女将自己碟中剩余地两块香肉送去白庖处,笑道:“这位先生,竟能分辨出这味中究竟,当也是大才。在下此处还有两块,请先生继续品尝,已解吾等之惑。” 卫鞅也不推辞,道了句谢之后,这便如饥了三年之乞一般,将这香肉急急送入口中,却听他边嚼边道:“好!妙!却不曾想如此美味竟在人间……嗯嗯……哈哈……哦哦……” 只是数息功夫,两块方肉尽数入得卫鞅肚内,却听他笑道:“啊哈!这最后一味,卫鞅已然尝出!” 旁人自有好事问道:“却是何物?” 哪知卫鞅却是长身先向吴狄施了一礼,又向那金袖美侍拱手笑道:“请代卫鞅向你家主上道谢,使得卫鞅有缘尝此美味。这最后一味,当是夏秋之时齐地所产的一物山野珍馐,不知对也不对!” 金袖美侍当下施还以礼,浅浅笑道:“谢公子厚谊!此品之方乃是一品轩膳坊立世之本,小婢不便答之。”话虽如此,却见这金袖美侍却是言道此处,轻轻地向卫鞅点了一下螓。 【第084章 】 以酒论国 齐地乃指后世的山东省等地,这夏秋之时的齐地山野珍馐,所涵盖的范围相当之大,一时间在场之人不论尝与未尝,都无法猜出卫鞅所指究竟何物。 卫鞅见金袖美侍点头微笑,当即笑道:“这最后一味烹走狗,名虽不雅,但寓意深远,尤其是以秦国凤酒作为引头,更是天成之作。美食当配美酒,洞香春内可有秦酒,吾等当共饮一爵,谢此美味佳肴。” 白伯也自接口道:“不错,若无先生提醒,老夫也不曾品出这内中竟有秦凤酒入味,来人,且上秦国凤酒。” 洞香春内藏酒自然齐全,不一会便有侍女送上秦国风酒,众人满饮一爵。 吴狄此次特别净面剔须前来安邑的目的,乃是有三件要事需办:一是去齐国接回名医秦越人和探寻孙。二是设法将法家大拿慎到请去秦国。三便是实地接触一下卫鞅,看情况判断这卫鞅会不会继续按照历史轨迹前往秦国。卫鞅按照历史展自行前往秦国当是最好,如果情况有所改变,那么吴狄就必须动用一切手段坑蒙拐骗了。 初见卫鞅,吴狄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只有三个字可以用之描述,那便是:小白脸。 当然,这小白脸也可解做:玉树临风,貌赛潘安,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不可否认,卫鞅此人容貌奇俊,任谁看来都是一表人才。便是吴狄身旁的嬴玉也是看地有些痴了。更别说那作为宴席司仪的金袖美侍,如渊双目之中早就电光连连,此女正是易水之妹易云。 见身旁嬴玉目光有些不正,吴狄有些无奈,只能低声道:“黑林!” 了怎样的*之汤,值得将军为这龌龊小人开脱……” 卫鞅大窘,急忙起身拱手拜道:“王女,卫鞅那日果真冒昧,还望王女赎罪则个。” “哼!小人……”嬴玉却是别过脸去冷冷一哼。 卫鞅见状也不辩解,苦笑之下,便拿眼看向景监。 却说那日,卫鞅暗自感慨之时,无意露出了一句可以让人猜晓来历的话语之后,嬴玉恰好应声而出。当时卫鞅脑中已不做他想,害怕师从关系暴露,只有杀人灭口一途,当下挺剑便刺。哪知嬴玉既有软铁甲护体,也有武艺在身,卫鞅刺向心房一剑不但被嬴玉险险避过,还被嬴玉看成了无耻淫贼、小人。 这心房,可是在胸上。 而卫鞅一剑之创,更是扎在那羞人的乳根部位。 自从得知自己伤口由军医缝合之后,嬴玉便把卫鞅恨得要死,恨不能畅饮其血,生咥其肉。 景监知道气氛不对,立时道:“王女,目下公子狄先遣使以至临,公子狄明日便要入城。今夜得齐上将军消息,齐王得知公子狄赴齐,大喜过望。又得孙先生建言,欲以我国建交,并资我国盐铁、粮草,用以助我秦国抗魏。” <. 景监急忙点头,这便将今夜与田忌夜宴当中所得消息一一说了。其中种种无需赘言,却是到了最后,景监面有难色道:“尚有一事,只怕还需公子狄前来定夺。” <<说与玉嬴知晓也是无妨!” 景监思来想去,却是咬牙说了:“田上将军之意,是要我国效仿古风,与齐联姻,结‘秦晋之好’。” 【第098章 】 一变再变 然而,也在六月十五这天,当客栈里的百里老人祖孙被擒之时,一辆齐地常见的普通车在下市镇里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山货这便赶回了临城。 入城之后,车左行右拐很快便直接驶入了一处宅院,便见车帘轻摆,下来了三名女子。 三女当中一名穿齐地普通祅衣的女子当先引路,道:“公子,请随我来……” 此女所称公子正是一身齐地贵女装扮的白雪,春秋时的《礼仪.丧服》中有云:“诸侯之子称公子。”到了战国时,但凡位居显赫的女子,也可称为公子,白雪身为魏国丞相之女,也当此例。 当下三人便向宅院正厅行去,才入厅室便有一白老出前相迎,满面正色拱手道:“老夫邹见过公子!” 白雪面色严正,也是以男子拱手礼节回应,入得厅室便见内里已然有十余人正襟危坐,众人也是起身施礼。老挥退室中伺候的下人,这便拿眼瞧向白雪,白雪当即向随她前来的梅姑事宜,梅姑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扁平的锦盒来,打开一瞧里面却是半块破损的玉璧。 当下老也不多言,从怀中取了同样的半块玉璧,接过梅姑递来的半块一合,果然严丝合缝。老邹再整衣襟,率领室中诸人起身向白雪长揖道:“公子,白圭老丞相对邹氏昔日之恩。报答便在今日,公子但有差遣,邹氏一族定然是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白雪也是连忙起身回礼道:“叔父言重!叔父莫要折煞晚辈……” “不然!”老邹却是正色地看向在场其他人,举起手中的残壁道:“尔等可知,邹氏之祖昔日经游历各国,至魏择文侯而仕,后武侯即位,吴起逃魏之时,武侯听信谗言欲灭我邹氏满门。多亏白圭丞相佑护才得以延续。先祖以此壁为凭,遗曰日后白氏但有差遣,我邹氏必不得托辞,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十余名邹氏后代齐齐起身向白雪拱手为礼齐道:“公子但有差遣,吾等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白雪面色肃穆,却是连忙回礼,双方又是一阵寒暄之后这才坐定。邹细细将玉璧收好,这才开声问道:“公子此来齐国。究竟所谓何事?” 白雪也不赘言,便将自第一次少梁之战以来,与吴狄、公叔、卫鞅、庞涓有关的事一一说道。虽然那神秘老的天命之说白雪也是将信将疑。但还是把欲荐卫鞅赴秦国为相,行变法之事细细说了,最后道:“以白雪观之,公子狄此人,胸怀兵甲,行事非常,有领国之气相。白雪欲荐卫鞅仕秦。得游侠异人通报,言卫鞅及秦国密使、王女皆在上将军田忌府中……” 邹闻言,当然是听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点头道:“公子之意,老夫已然明了!邹忌,你与新王、田忌相熟,且去探听一二。(..tw无弹窗广告)” “是!父亲大人!”便见一名年纪在二十余岁的英俊男子拱手长身而起,这便向外行去, 直至当夜三更时分。邹忌这才转回,待各人坐定之后便听他道:“父亲大人、公子。好消息!忌今日尚未入宫便见有宫人来寻。却是我王正巧要寻忌一同前往上将军府中赴宴。晚间至上将军府中饮宴,恰巧探得秦献公之女、秦国密使景监和那卫鞅正在上将军府邸之内。并与景监、卫鞅见上了一面。” 白雪听了大喜,细细向那邹忌问询起来,才得知今日齐王赴上将军府,乃是和田忌晚间与秦国密使密谈之事有关,待听到齐王欲与秦国结盟,并且愿意资助秦国粮草铁器之后,白雪只觉此事大有怪异,为何在少梁山上被公子狄骂得泪奔的齐新王,眼下会愿意和秦国结盟,并且还要资助粮草、兵器。 对于这个事情邹忌却是满脸的忿然,辩解道:“此事,一是得田忌谋士孙力谏,言少梁对峙若魏国不能一战灭秦,则秦国十年之内必兴盛。则魏国因庞涓之故,即便不能一战灭秦,其国力虽有败,却不至大亏,定然调转矛头图谋韩、齐,或鲁宋薛三国禁脔之地,与秦结盟共抗魏国乃是上策。其二,却是我王不知何时得见了献公之女一面,之后便魂不守舍,意欲效仿古风,与秦结‘秦齐之好’!” 白雪听来,先是对孙断言秦国定将兴盛之语甚是感性,因为对于刻下秦魏之势白雪也是如此判断。眼下之秦国,武有公子狄,先收戎狄部族得十万兵马,又制强弓重弩,少梁山上大败六国联军;而文便是卫鞅,只要公子狄将卫鞅接归秦国主持变法,十年强秦之期,兴盛指日可待。 可是听着听 雪却现后面的话有些不对味了,齐王见了秦国王女之好”,结秦齐联姻之美事,不论在公在私都是好事,为何这邹忌说来,语气却是酸溜溜的? 白雪思虑至此,细细观之那邹忌,却是现这男子相貌伟岸,身材挺拔高大,竟是比身型厚实的公子狄还要壮美。 且相貌俊美之极,比之卫鞅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此人眼眉虽然看来俊俏,但神色之中却是阴气颇重,以白氏家传地相人之术辨之,这邹忌显然是男身女相。 当下白雪也不多言,这便取了吴狄给予的令牌交予梅姑,让梅姑前往临城中的秦国秘密联络处传递消息。 花开数朵,且各表一支。 却说就在白雪在邹家等待消息,而田忌府中景监与赢玉正在商谈事宜,而城外吴狄正在给百里老人松绑的同时,一队身着黑衣黑裤、面上摸了迷彩蓝条。背负强弩、细铜管,腰下插着短剑、军刺地飞鹰骑精锐,却是正莫向田忌官邸的后院。 四更的更鼓刚刚响过,田忌府后院的墙上便冷然出现了几只用黑布包裹严实的铁锚,悄无声息的扣紧在院墙上,接着无数黑影如狸猫一般从院墙上飞身落下。不过十息功夫,便有至少百人潜入,领头之人双手交替地用手语做出一番部署之后,众人旋即分散开来。 田忌虽为上将军,但田忌府上的护卫手段仅以战国时代的眼光看来。便是漏洞百出。当然,这其中很大地一个缘故是因为田忌此人虽为齐国上将军,但战绩功勋却并不彪炳,上将军之位也是因其宗族贵戚地身份继任,倒也没有心怀不瞒之人欲刺杀之。而且战国风气尚君子之行,对于田忌这样一个并无恶迹,贵戚身份的上将军也没什么人愿意做卑鄙小人的行径去图谋不轨。因此整座田忌官邸,除了田忌本人和家眷居住的房室有少许护卫之外,偌大一个宅院只有几名老仆巡夜,鼓更而已。 不过半个时辰。这群黑衣人便细细将田忌宅院梳理了一遍,不但寻更人员全部控制,就连下人仆役居住的房间也没放过。每间房内都用小绣筒点燃了早些时候对付百里老人所用的熏香,将整屋子地人全都熏倒。 一切就在悄无声息中循序渐进的运作着,直到接近五更十分,这才见一名黑衣人抗了一个条状布袋出来,为之人将布袋中装着的男子细细查验,并且亲手验过此人双膝之后,这才一打手势。迅速离去。 **** “公子狄,你究竟意欲何为?” 此时,那百里奚的六世孙已然换过一身衣物,与吴狄在正堂中饮酒对话。在六盏梅花灯地照耀之下,一室火光通明,老满面红光,正襟危坐,却是愤然指着吴狄大吼。 吴狄却是好整以暇道:“老前辈,且问老前辈一句。为何鬼谷子口中的天命前辈确信不已,本公子口中的天命前辈却是死活不信?” 百里老人长袖一拂。怒道:“公子狄以何取信老夫?一句‘天命在尔’。好大地口气!鬼谷子一门,治学深不可测。如汪洋大海,难以尽述。单以其门下学徒论之,也是人各一学,或习经天纬地之技、或习治国安邦之道。公子狄何德何能,安敢与鬼谷子比肩?” “前辈对鬼谷子似乎知之甚详,也是鬼谷门人?这卫鞅,想必是鬼谷子的徒弟吧?”吴狄也不生气,拱手为礼,不耻下问。 百里老人却道:“老夫祖上与鬼谷、墨门渊源颇深,却又不算鬼谷门人,皆因老夫天性疏淡,对入世之学无法修至极致,只有追随先生奔波事务。却说这鬼谷一门,先有兵家庞涓、孙出山,一魏一齐,互为犄角。再有法家卫鞅,赴秦变法强秦,此为天命定数,断不可随意改弦更张。” “不是门人,却是下人!”吴狄暗道。一句“只有追随先生奔波事务”,却是一言道出了此老地真实身份。当下吴狄笑道:“前辈不必动怒,本公子愿意与前辈赌一个东道,只需一年时间,本公子便可让鬼谷子口中的伪天命破灭之u” 百里老人听来一愣,反问道:“‘伪’天命?何为伪天命?” “天命之说,本是玄幻飘渺之言。既有真,亦有假,何人敢做断言,自己所知所行便是真天命?”吴狄也不直接答话,而是论了一番道理后直道:“至于如何破灭伪天命,前辈如愿赌这个东道,本公子便可相告。如若不愿,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前辈且自离去,不过前辈且需记住一事,本公子日后所行之事,定然全是为了我大秦国、为我老秦人,前辈若是出手阻拦,莫怪本公子刀 、手下无情。” “你……”百里老人气得全身一抖,但他脑中却是心思电转,跟着却是怒吼起来:“这个东道,如何赌法?” 吴狄当即正色道:“其一、前辈需誓,以一年为限,寸步不离本公子身畔,亦不可让你那墨子门徒地孙女离开。其二、仍以一年为限,不得向鬼谷、墨门传递任何消息。亦不可阻拦本公子行事。其三、一年以后,若本公子证明鬼谷子天命之说果然乃是伪天命,前辈可自行选择去留。若证明本公子所为果然错了,前辈可当场取本公子性命。” “公子狄果真一意孤行,欲意逆天而行?”百里老人厉声呵斥,但吴狄却是看出他根本就是色厉内荏,当即笑道:“前辈可知一个典故,周文王时,太师姜尚姜子牙未仕,且在溪边直钩垂钓。有樵夫欲进城贩柴。子牙起卦问卜,言樵夫此行必伤人命,不可行之。樵夫不信,继续进城贩柴,果然伤了人命,被周文王画地为牢,让樵夫归家尽孝,再来伏法,却是被子牙所救,后文王才得见姜尚。百里前辈。若这樵夫信了子牙之言,不入城贩柴,不伤人命。那姜尚便是逆天了么?且前辈以为,子牙示警樵夫,究竟是逆天,还是顺天?” 虽然《封神演义》是明朝人陈仲琳所著,但此书地故事蓝本却是华夏民族千年传承的历史神话典故“武王伐纣”,因此姜子牙问卜救樵夫地故事还是战国的士大夫们耳熟能详的历史典故。 不过这一次,吴狄又偷换了概念。 果然。“子牙示警,是顺是逆”的概念立时把百里老人给套住了,想当然而,若子牙示警是顺天,那么便也就是说樵夫本不欲入城,却是被子牙给激将而去,而樵夫所伤之人也是该死。若说子牙本意逆天,则更是无稽之谈,因为他根本无从逆起。 换言之。再将这个概念放在百里老人身上,便能得到以下论述:老人逼迫吴狄所行之事。究竟是真顺?还是假逆? 百里老人纳闷了。甚至心中开始生出了一个揣测,便是:鬼谷子所行之事。是真顺?还是假逆? 人的信念一旦动摇,说服起来自然容易,吴狄见百里老人眼中闪烁不定,继续蛊惑道:“百里前辈,所谓顺天悲,逆天亡!若本公子当真逆天,天必亡之,前辈有何可担心之处?” 百里老人想了又想,却是突然道:“公子可否宽限老夫一日时间!” “宽限一日?”吴狄一听哑然,脑中却当即转过弯来,难道这老家伙还要和他孙女商量? 当即吴狄想也没想,却是直言问道:“宽限一日,并无不可。不过……百里前辈,这引卫鞅赴秦之事,是否仅是前辈受鬼谷子托付。 不知这墨门墨子,所托之天命又是如何?” 百里老人闻言本欲不答,但在再次思量了那“伪逆天、真顺天”的逻辑概念之后,这才咬牙答道:“卫鞅是鬼谷子门生之事,墨翟并不知晓。老翟所托之事,便是要老夫及孙女玄奇细细查看公子狄品行……” 吴狄闻言一笑,对墨家那套暴政必杀的事迹两世都有耳闻,自然知之甚详,笑道:“若本公子不端、暴戾,则杀之?” 老人点头不语,吴狄道:“一日便一日,百里前辈既是大贤百里奚后人,想来定会以秦国社稷为重,请……” 百里老人沉默不语,拱手而去。 待送走百里老人,这便有卫士疾步入内,呈上一枚铜管。 吴狄取过铜管抽出内里的帛书一看,却是当场傻了眼儿,心中暗吼一声:“我靠!结盟、资助、联姻……果然是很强很暴力!” **** 以下字数免费! 上个星期天出门时在楼梯道跌了一跤,从楼梯上梭滑梯一般窜了下去。 由于本人体重接近三百,身型比较壮实,当时只觉双股摩擦疼痛而已,拿了点活络油涂抹。 谁知过了几日却是越地严重起来,去医院看了说是软组织擦伤,。尤其是前日抹了药酒之后,昨日竟然不能坐卧,在床上趴了一日。 今日稍好一些,这才起身给大家码字。 今天我很生气,跌倒是因为五楼住户是一家面包店地操作间,五楼以下的楼梯上全是面包油渍,我去找他理论,那浙江老板却是说了一句贵州地民谚:“平地跌脓包!” 由于无人作证,那老板死活不认账,老子当时真想喊一句“赳赳老秦,人人敢死!”上去捅了丫地。 【第099章 】 不死不休 按照现代的心理学和精神病理学的说法,失忆症可分为心因性失忆症由于脑部受创和解离性失忆症。(..tw无弹窗广告)主要是意识、记忆、身份、或对环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坏,因而对生活造成困扰,而这些症状却又无法以生理的因素来说明。患常常不知道自己是谁,或经验到有很多的“我”。 因此在失忆时有可能会生局部性失忆,既失去一段时期之内的全部记忆,也有可能是全盘性失忆,既完全忘记自己的生活背景,姓名、地址,甚至是和自己有关的一切。 但有一点,不论是局部性失忆还是全盘性失忆,两之间都存在着一个共同点:失忆并非是变傻。 一个不喜欢吃大蒜的人,即便失忆了也不可能喜欢上吃大蒜,除非你在他还未回忆起往昔习惯时强迫他养成吃大蒜的习惯。 而对于吴狄来说,不幸的是梅姑那一香炉砸得太狠了一点,万幸的却是白雪在他失忆后的初始阶段给他灌输的是一个薛国士子、智大才的初始模糊身份,而不是什么杀猪土狗之辈。并且在朝夕相处的两个多月时间里,每日里不是畅谈天下大势,便是勾引吴狄搜肠刮肚的去“创造”诗词歌赋来取悦佳人。因此,此时的吴狄,其心智远非昔日在少梁山上与秦人屠户之子的记忆思维融合时可比。 一直以来。吴狄并没有现屠户之子地身份和思维方式都在潜移默化的生着影响:宫门斩杀六元老时如此,狄垣千里奔袭时也是如此。虽然吴狄脑中的想法万万千千,但始终无法剥离屠户吴狄融合其中的思维,那便是:忠君!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是老秦人喊了几百年的热血民谚,在老秦人的骨血之中,早就深种下了忠于国族嬴氏,紧紧围绕在秦君为核心的大秦国周围的潜意识。 才至岐山进行农业科技革新时,吴狄生不出自立的念头;与阿森相认时,吴狄认为时机未至;狄垣归来时。在情报极度不对称并且忠心谋臣以死相谏的情况下,吴狄却宁可赌命博上一把。由此可见,其实彼时地吴狄,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是对这个国家,对嬴虔、嬴渠梁这对兄弟狂热的忠诚和热爱。 因此,此时的吴狄,虽然隐约间已经开始能够缓慢的回想其往日的记忆、习惯,但他的思维却是于之前截然不同了。如果将失忆前和失忆后比作前生后世,那么现在的吴狄。脑中的思维惯性,已经被白雪刻意的打上了一个足智多谋、胸怀天下地才智之士的烙印。 记不起前世是谁不重要,记不起今世是谁也不重要! 重要的。仅仅是必须得知道眼下自己该干什么! **** 六月十六卯时,守城地门卫才将临南门打开,便有一队华服马队呼啸而入。(..tw) 打头的那名公子身穿着一身名贵的齐国丝纨,头结嵌白玉玄冠,**一匹黑马神骏非常,入门之时犹如一道狂风一般呼啸而过。 吴狄自昨夜差不多五更时得到了城内联络处从秘密渠道送出的情报之后,暗道天不助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谓是一下让他阵脚大乱。按照吴狄之前在来齐途中的谋划,此次入齐,以交通齐国的密使身份为掩护,在进入临之前麻痹齐国上下,与齐国正式接触之前一举将孙、卫鞅、秦越人、景监和嬴玉救出虏走,然后即刻抽脚迅速归国。 而眼下,当齐王透露出欲与秦国结盟,并且还要资助军备粮草之后,吴狄心中大骇而起。 其一、齐王欲与秦国结盟姑且论其是真。此时要是贸然虏人,必与秦齐结盟大利相互抵触。若因虏走孙而引来齐国朝野恼羞成怒。联手魏国攻秦。实大害也! 其二、若论其是假,则必然是孙计谋。虽不知孙所得情报如何。若是其估算出吴狄来意不善,故意放出消息烟雾,引君入彀,则临更是危城,不可入也! 其三、结盟是真、资助也真、联姻更真,可时不凑巧地是,吴狄的计划已然动了! 马队一路急赶,只用一刻时间便已赶至了齐国王街之畔安置各国使馆的使馆街区,直奔秦国使馆官邸而去。此时天色才名,官邸大门紧闭,门上挂着的两盏绢质灯笼也是熄灭,马队行至门前,便有侍卫上前拍门道:“开门!开门!” 拍了快有半刻时间,才有一名老仆前来开门,老仆睡眼朦胧道是何人,那侍卫却是故意扬声道:“此乃秦国三公子狄,还不让驿使前来迎接!” 老仆大骇,自是通报使馆的主事前来接驾不表,入得内里正厅,那锦袍公子这才喝道:“十步之内,不许有人!” 众侍卫四下散开,锦袍公子这才自怀中摸 块令符,向那满头大汗的秦国驻齐国大使笑道:“嬴下并非公子狄,实是前军部将子岸,眼下公子狄尚在城外下。”接着,子岸却是如此这般向嬴谷交代一番后,这便立刻换下公子锦袍,穿上了一身下人装束,带着一名熟路的间谍跟着秦国使馆下人从侧门急急离去。 两人跟着使馆下人先是到了临的菜市场,陪着使馆的厨子购买蔬菜肉食,在确定了无人盯梢之后这才迅速离开。一路上,子岸两人不断按照吴狄传授地反侦察机巧变换着行走路线和装束,直至辰时二刻这才来到了临城东的贫民窟内,寻了一家刚刚打开店面准备贩售早点地食肆穿门而入。 还在装卸门板地店小二愣神之下。急忙为二人引路,哪知二人却是向他打了个手势之后径自向后院走去。 才入里间,便有一名掌柜打扮的胖子喝道:“来客留步!” 子岸当下举掌比出了一个食指中指与无名指小指分开地大v字手势,低声道:“天王盖地虎!” 那胖掌柜听来一震,也是急忙也摆了一个大v手势,却是将手指收拢,拇指从中指与无名指中间穿出,也是低声道:“宝塔镇河妖!” 当下双方都是轻轻点头,确认了彼此身份,子岸道:“我乃公子狄特使。速带我去见黑风。” 胖掌柜急忙点头,将子岸二人带到卧房,揭开榻后的垂幔一推便在墙上显出一个门户来。之后三人几经周折,这才来到了一处疑似大户人家宅院之地,吴狄特别派来执行虏人任务的一队“黑风精兵”便是落脚此地。 “见过子岸将军!”一身黑衣的黑风队长一见来人竟是子岸,急忙跪地见礼。子岸却是一脸的焦急,忙问道:“得手了吗?” 黑风队长急忙答道:“回禀将军,昨夜五更出动,卯时收队,并未暴露。属下大索田忌府中。未现景监将军、王女及卫鞅,只虏得一名疑似孙的废人。” “什么?”子岸听了大惊,急道:“景监、王女与卫鞅皆未寻见?疑似孙?速速领路!” 黑风队长也知事情严重。急忙带子岸去看。 此时昨夜虏来的那人尚未醒来,子岸上前一看,便觉此人年纪尚轻,定然不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再摸双腿膝盖,虽然此人双腿也是受了刑,但子岸却是战场上厮杀出来地军人。很快便现此人的一条腿上的刑位置不对。 再看这人,虽然脸上的罪人面位置与之前通过细作获得画像看来一致,可子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人绝对不会是孙。 大急之下,子岸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人若真是孙,虽然麻烦到还好办,万一此人不是,可就…… **** 城外,下。 接了白雪传来的密报,吴狄也是抓头。 急派了子岸前去补救之后。吴狄却是归了卧室,取了一卷羊皮书卷细细阅读起来。 吴狄看得自然不是从百里老人的《鬼谷子》。而是一卷只有他本人才能看懂的天书:只见羊皮上果然用仿宋楷体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天书! 名为天书。内里实际上却是吴狄这几年来陆续记下的笔记,包括赴魏之前对此次出行的详细计划和行动注解。这些笔记全是用宋体夹杂少数特种部队专用地密语拟写。在这个时代换了谁来都不可能看明白里面的意思。 吴狄对于自己失忆之前的计划还是抱着中肯态度,但计划却是赶不上变化,由于自己莫名其妙受袭失忆地变故,眼下这些计划已然全部落空。吴狄翻出来看,只不过是想从中理出一些头绪来。 从精神病学方面分析,人的思维都是有连续性的,虽然在思维方式和观点看法上会因为时间、地点、事件的不同而产生出各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和想法,但记忆中已然成型的性格却决定思维方式的连续性和延续性。 眼下出现地情况,让吴狄很是难以琢磨。 不言而喻,从孙主动救援卫鞅到百里老人跑来要挟自己顺应天命,显然这鬼谷子和那墨子已然看出了自己的出现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在百里老人透露的信息当中,可以看出这鬼谷子和墨子身上都藏有天大的秘密,相比墨子而言,鬼谷子则更是神秘,就吴狄看来:要么就是可能这鬼谷子果然会什么鬼谷神算,夜观天象,占卜问卦的神奇能力;要么这鬼谷子则又是一个被《寻秦记》毒害的穿越。 就眼下情况看来,有可能他们的历史也学得很不地道,不能确定自己这个秦国三公子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于立时之中。毕竟就吴狄脑中所知晓的官方正史而言,秦孝公即位、卫鞅入秦变法,这一系列地历史过程当中的细节是少之又少。便是对秦 子嬴虔地着墨点,也只有秦孝公太子嬴驷犯法。被顶罪而已。 而对于墨子,他地表现却又和鬼谷子截然不同,什么“兼爱非攻”,什么“尚同节用”怎么看怎么觉得都好似后世的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地集合体,而且他派出门下弟子跑来的原因,按照百里老人的说法也是考察自己的品行,所以也不能确定这墨子到底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寻秦记》的受害,或他真是一个强大的古人。 总之,眼下的情况很诡异,更让吴狄骑虎难下的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地虏人行动,到底成没成功! 若是成功了,如何补救? 若是没成功………… “敌袭!” 便在这时,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响起! 吴狄大惊之下,急忙取了佩剑冲出室外,还未出门却是被人给扑到在地。吴狄挣扎起来一看,却是现扑倒自己的竟是吴壮,而他背上正晃动着数支羽箭。 “壮……吴壮!”吴狄双眼一红,怒冲冠,刚要起身扑出。 便有一座山似的身型再次迎面扑来,这次吴狄有了准备,却是没被庞车扑倒。不过却是听见“嗖嗖”几声,几只羽箭却是从门口直入房中,钉在了身后木墙上。 “主上快走!敌袭,四面八方皆是,我等被合围了!”地上的庞车翻身而起,拉起吴狄便要离开,吴狄听的屋外喊杀声一片。不知情况之下也是大急。见庞车拉着死活不放,急忙道:“带上吴壮,破壁!” 庞车忙放了吴狄,一手提起死活不知的吴壮,另一手却是使了裁决,口中“嗨哈”一声向卧室木墙击去,轰隆一声便将木墙砸开一个大洞。也在这时吴狄把卧室里藏着的令箭兵符取了随身携带,更是把天书和一些不便带走的东西拢成一堆,倾倒烛台烧毁。 随后。吴狄、庞车携着吴壮,这便从壁洞杀出。 出得屋来。屋外的战况更是激烈。虽然吴狄地近身护卫都是飞鹰骑中的精锐,但对方奇袭之下以有心算无心。一时杀得吴狄方面阵脚大乱。并且还有不少神射手在房顶上四下狙击,阻拦护卫向吴狄居住的屋子靠拢。 吴狄随着庞车破壁而出后立时就被一名弓手现,“嗖嗖嗖”连续来三箭都被躲开之后,吴狄拔出随身携带地唯一一把军刺奋力投出正中弓手咽喉,当即吴狄抽出青铜宝剑护卫在庞车身旁,向一处廊坊杀去。 三人刚退至廊坊,便碰见了一队前来救援的护卫,只见这队大约三十余人的护卫身上皆尽带伤,一个小队长禀道:“主上,四面受敌,我军人手不济,如何处之?” 此处宅院只有吴狄的亲卫一百余人,现下四面都是喊杀声显然都在接敌,吴狄不假思索立时决断:“去马厩人前往安置百里老人祖孙的房间查探。 众人一路杀向马厩,沿途接敌不断,在折损了三个人后,这才夺取了两付弓箭,有了弓箭狙击这才压力大减。可谁知道,马厩里的几十匹战马此时早就死了一地,显然敌人也是精心策划,杀马断了吴狄的出逃之路。 那庞车四下探望,却是现了马厩里一架卸了马地车,当即连推带趔,硬是把吴狄给塞近车里,跟着庞涓将车辕一提,将拴马的缰绳往身上一缠,拖起车便走,口中低喝道:“众护卫,随庞车一道为主上杀开血路。” “有我无敌!舍我其谁!”众人齐齐低喝,扶车便走。车上吴狄大怮,几次欲下车来与众人共患难,却是被扶车急跑的护卫们给几次推回车中,并把车门扣死。而吴狄身在车中也不知外面情况,不时就能听见车外声声惨叫不时突兀而来。 一路疾奔之下,庞车等人竟是拖着车跑了接近十里这才停下。车刚停稳,吴狄便抢出车来,却是看见庞车已然脱力躺倒,而车旁的护卫之人赫然只剩下了不到十个.。 便在这时,只听地面一阵抖动,密集的马蹄声从大路上急速传来,远远便能看到竟是一队齐国的骑兵。一名身穿齐国将军战甲的青年将领远远便在马上喝道:“前面可是秦国特使?我等奉上将军之命前来迎接秦国特使!”言毕马队迅速分散,远远将车团团围了起来。 吴狄立时大愕之下,跟着勃然大怒,低喝一声:“好你个孙,此仇不死不休!” 【第100章 】 都付笑谈 与此同时,在下吴狄的别馆当中,战斗已然接近尾声。.tw[] 成批身着青衣的神秘人开始清理起宅院中的战场,并且时不时会见到一些人随意的将手中刻有齐军标记的兵器抛弃一旁,并将部分原本是吴狄亲卫的战死身上衣物剥下,换上了与他们身上相同的青色服饰,且顺手伪造了伤势。 不过半刻时间,整个别馆之内都已经打理清爽,一名身材高大、面目漆黑,且双手老茧厚如铁钱的青衣白老手持着一根奇形短刃正在苦思,见一名快步行来的白衣少女,却是展颜露出笑容道:“小师妹,可是无恙?” “见过大师兄!”白衣少女玄奇上前以墨礼节见过老,却是急问道:“大师兄何故亲来?为何强攻秦使护卫?伤亡如何?墨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为何嫁祸齐国 老却是把手上的奇形短刃以一方白绢裹了藏在身上,正色道:“此为巨子决断,师兄也是奉命行事。其中详细,师妹归总院时可自行询问老师。” 这老正是墨子的席大弟子禽滑厘,禽滑厘曾是儒门弟子,学于子夏,自转投墨子后,便一直潜心墨学。禽滑厘,字慎子,虽墨子徒,但其名气却丝毫并不亚于墨子,在庄子所著的《天下》编中说:“古之道术有在于是,墨翟、禽滑厘闻其风而说之。” 最为著名的典故,便是生在八十年前的“止楚攻宋”,其时楚国得公输班所造之攻城战具。自觉实力强大,欲灭宋国,而墨子尽遣门下弟子赴宋协助方位,自己只身一人去楚斡旋,经过一番与公输班地“兵棋推演”,公输班无奈之下欲出阴招,墨子逐曰:“我的弟子禽滑厘带领众弟兄早已守候在宋城之上,我的全部破敌之法他已烂熟于心,即使杀了我。你去也是送死!” 玄奇听的禽滑厘此番言语,立时大愕。以禽滑厘此时已经百余岁的高龄,本是轻易不会出得神农大山的墨家总院。哪知此次竟然亲自带队突袭,可见这其中必然有着非常重大的干系。 便也在这时。禽滑厘却是赫然长叹一声,竟道:“这公子狄,果然不简单!” 玄奇忙问道:“大师兄何出此言?” 禽滑厘道:“师兄此次奉恩师之命。携神杀剑士百人、虎门勇士二百及墨家剑阵突袭此庄,意在一举将其屠灭,想不到仅仅百余护卫,竟能杀我百余墨,让那公子狄逃了!” 玄奇闻言大骇,急道:“什么?此战损了百余人?公子狄此人素无恶行,老师为何要杀公子狄?” “此事师兄也是不知……”禽滑厘眉头深陷,一张漆黑面容更是皱做一团,喃喃道:“恩师只是说:天命不可违,逆天必杀!” “那为何又要嫁祸齐国?”天命之说。玄奇虽是不解,也不敢过问。只是对这嫁祸一事甚感疑惑,墨行事向来都是光明磊落。世间但出恶君、恶臣、恶人,按照墨家“诛暴去恶。兼爱非攻”的道义准绳,那是丝毫不能容忍的,必然是要光明正大地除暴安良,将其人、其政屠灭。 便在这时,一名同样面目漆黑,身材高大挺拔的中年人却是一瘸一拐的拖着一根怪异地铁柱走了过来,便听他倏然道:“师妹,此事为巨子决断,不可妄议。巨子有令,一旦师妹脱困,需速归总院。” 玄奇听了急辩道:“苦获师兄,师妹授命考核公子狄一事尚未完结,为何老师会下令击杀此人……” 哪知禽滑厘却是不耐打断道:“小师妹无须多言,这是恩师颁下的巨子令,命你接令速归总院。”言毕从怀中摸出一方黑玉令牌,接着却是转问苦获道:“师弟,详细伤亡如何?” 苦获眉头紧皱,一脸悲切:“回禀大师兄,此战我墨阵亡神杀剑士三十二人,虎门勇士六十一人,墨家剑阵损失十七人,轻伤百余人。” 禽滑厘听来也是心疼,却是问道:“公子狄护卫呢?” 苦获咬牙答道:“亡六十三人,约有四十余人逃散,其余人等护卫公子狄出逃。” “嘶……”禽滑厘与玄奇都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突袭之下,对方不过普通护卫却竟然能和墨家专门训练地游侠杀成一比二,如何不教人大吃一惊。 “禽滑厘何在?”突然一声大喝,只见百里老人火急火燎的大步冲了过来,远远便伸手指着禽滑厘喝道:“禽滑厘,为何使人袭击公子狄?为何嫁祸齐国?” 玄奇忙叫大父,而禽滑厘和苦获也是拱手为礼,禽滑厘的年岁看上去要比百里老人还长,不过其语气却是十分恭敬道:“百里前辈,此事为巨子决断,前辈但有疑问,可前往墨家总院向巨子质询。” 百里老人本是墨子地忘年之交,禽滑厘称其为前辈也是妥的。见禽滑厘如此说道,百里老人一时之间也是哑了口儿,便拿眼看向了孙女玄奇,希望能从孙女哪里获得信息,哪知玄奇也是暗暗摇头。便在这时,却听见天空中突然‘嗖嗖嗖’响起刺耳蜂鸣,却是墨家专用的报警响箭。禽滑厘、苦获、玄奇三人听了面色都是大变,禽滑厘更是脱口道:“此处何来官军?不好,传令各部,迅速撤离……” **** 六月十六辰时末刻,临城内,王宫。 为吴壮包扎染得一身鲜血的吴狄,手持着从吴壮身上拔下的三支断箭,昂然的踏着齐国王宫的汉白玉石阶梯一步步向主殿行去。 此时的吴狄,心中可谓是五味陈杂,有酸楚、有悔恨、有激愤。更 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无力感。 原本自己赴魏,只是为了接回秦越人和卫鞅,并未想过要来齐国趟这浑水。可一步一步行来,变故之大,让人只能感觉天道无常理,事实无定数。想不到自己算来算去,自以为博古通今,想要把一切人等都算计在掌握之中,反过来真正做了猪头地却还是自己。 悔恨呐! 吴狄愕然想起后世一句非常流行地话。那就是习惯将别人当成傻逼的人,自己就是傻逼! 还想算计着逆天,还想算计着把孙虏回秦国。还想算计着把卫鞅收为小弟用作苦力,还想把白雪收入囊中作为禁脔…… 到头来。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做梦而已! 跟着内侍快步入殿,只见殿内正有十数人正在饮酒欢宴,吴狄放眼望去。除了一名看着有些眼熟地青年人疑是卫鞅之外,其余的都是一个不识。吴狄也不管不顾,没等内侍通报便闯了进去,大喝一声道:“谁是孙?” 殿中诸人都是一愕,一名中年男子呆了一下答道:“老夫便是!” 吴狄一看此人,只见此人盘膝而坐,相貌伟岸,仪表堂堂,只是在左脸部位被纹了罪人面,看来此人定然就是孙。(..tw)当即吴狄将手一甩。手中三支带血断箭“笃笃笃”直钉在孙面前地长案之上,吴狄喝道:“可认得此物?” 也在这时大殿之中混乱起来,殿内的宫禁护卫武将见吴狄竟然以利器投掷。立时拔剑扑向吴狄、齐王和重要人等,而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妙龄少女。也是惊呼着扑向了吴狄。 当先扑上来的正是一身华丽装束地嬴玉,见到吴狄身上都是鲜血,玉面色大惊。而景监则是抢身扑到吴狄身前,展开大袖将那些扑向吴狄的卫士武将拦住,狂喝道:“齐国可是要杀使么?” 听的景监这声狂喝,被人扑住地齐王急忙拨开人群,上前急道:“景监将军莫急,还不速速收起兵刃。”殿内混乱这才稍微安定,景监见状这才得空转面来问:“公子狄,究竟何事,为何这般模样?” 吴狄也是火大,全然忘记了自己昨夜派人奇袭田忌府邸的事情,向那满面困惑地孙大喝道:“何事?孙,你识不识桌上之物?” 孙眉头紧皱,却是轻轻拔出一支短箭细细打量,齐王因齐也是大惑不解,忙问道:“孙卿,这是何物?” 孙细细看了之后,忙拱手答道:“回禀我王,此断矢当是我王禁军的配矢。” 齐王听了大奇,忙取来观看,只见断箭的箭头上地琢刻标记,果然是禁军专用,当下忙问原因。而此时陪同吴狄前来的齐国将军则忙将半路遭遇吴狄,现秦国特使被人追杀的情况报告了出来。 这一下,诸人都是愕然了。 景监虽然不明就里,但听到说吴狄竟然遭到齐军的袭击,一时也是吓得够呛,连忙悄声向吴狄解释说昨日齐王过田忌府中饮宴商谈结盟事宜后,三更归宫之后得到魏国以公子卬为丞相,庞涓官复原职已赴少梁掌军的急报,忙诏了景监、嬴玉、田忌、孙、卫鞅和齐国的君臣连夜议事,五更时便派出禁军铁骑赶赴下欲接吴狄前来商议。 也是在这个当口,嬴玉上上下下的为吴狄检查一遍,现吴狄身上之有两处刀剑擦伤,并无大碍。而吴狄在见到嬴玉神情急迫的为自己查看伤势也没往心里去,丝毫没想起这少女究竟是谁来,还以为是侍女。被这魏国消息搞得有些骇然的吴狄扫视了大殿,于是向景监问道:“景监将军,王女何在?” 听的吴狄这话,嬴玉立时呆了,一抓吴狄衣襟,仰起面来直视吴狄双目,愕然道:“三哥……你竟不识得玉儿了?” 而也在嬴玉地说话的时候,一副珍珠般的贝齿赫然出现在吴狄眼前,吴狄只觉得这雪白地牙齿似曾相识,一下看的痴呆起来! **** 长空烈日,一抹浮云点缀天边。 一只鹰隼长空翱翔,锐利目光直视着大地,搜索着可能果腹地美食。良久之后。山间一只肥硕的野兔跃然而出,鹰隼大喜之下折翅俯冲向野兔飞扑而去。而野兔蹦跳疾跑,迅速地爬上了一道山梁,刚寻得一株嫩草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苍空下,只见奇峰之上有一块方形巨石,以兔眼观之,却是出现了一黑、一白、一灰三个人影,这三人围坐在块岩石上巍然不动。只见那黑衣人一身黑衣,头顶斑秃。有一圈白色头跃然其上,而白衣人却是须全白,满头蓬松白以一根奇形的树枝簪住。至于灰衣人自然也是须全白,老态龙钟。一脸的络腮胡也都白了。 肥兔嘴唇耸动,轻轻的咀嚼在嘴便的嫩草,丝毫没有注意到天上的鹰隼已经将它锁定为目标。可就在鹰隼下扑。即将以利爪捕获这只伏地不动的肥兔之时,却是听闻“咻”的一声,鹰隼只觉身上一麻,失控跌落地面。 全身僵直地鹰隼别过头去,却是现击中自己的竟是一枚黑色的棋子。 而岩石之上地三人相视一笑,只见三人当中的灰衣老人当先笑道:“老鬼,你还是改不了这个手痒*闲地毛病,人家鹰隼捕食,关你鸟事?” 白衣老人则是轻轻捋须,一脸正色道:“昔日泰山一别。距今以逾四十载,今日召聚老夫,究竟所谓何事?” 黑衣老人却是大笑着对白衣老人道:“又装逼……当然有事。你却猜猜?” 白衣老人面露不屑,冷道:“要说便说。不说便了!猜个什么劲!” 而灰衣老人却是端 上的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饮了漫漫一爵之后却是奚都说鬼谷子通神,原来也是不过如此。老鬼,你还怕他么?” “哼哼!”白衣老人冷冷一笑,却是道:“通神通鬼,又是如何?老墨,你究竟想要怎地?” 黑衣老人却是道:“眼下史实已改,老子所做之事,不过是修正史实而已。” “糊涂!”白衣老人听之忿然,呵斥道:“天命已改,如此作为只能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将历史引入歧途!” 灰衣老人哈哈大笑,道:“我却以为不然,不是还有焚书坑儒嘛!” 白衣老人白了灰衣老人一眼,长叹道:“看看你,此时应该已是一百四十于岁年纪,看上去却像一个花甲之人,而老墨比你略大几岁,却是看上去更为年轻。再看老夫,老夫可比你们晚生一个甲子,眼下已经是垂垂老矣。或许你们还能熬到焚书坑儒那天,我却怕是熬不到了!” 哪知黑衣老人却是调侃道:“你这是用脑过度,未老先衰。看看我们哥俩每日膳食调和,再活一百年也是可以,谁叫你每日把心思都放在调教徒弟身上,庞涓、孙,多牛**的徒弟。好嘛,搞了半天商鞅原来也是你地徒弟。对也,那张仪可曾寻到?” 白衣老人却是苦笑道:“张仪只怕此时还未出生,至于以后他还生不生得出来,这就不得而知了!”末了,却是话锋一转道:“老墨,打个商量如何?你也别去搞他,或许此人与我们有缘也说不定。” 黑衣老人听了,却是面色一沉,良久才道:“晚了!三杀令已然下达!” “你……”白老人听了大怒,伸手一指黑衣老人,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黑衣老人面色严肃,缓缓道来:“当日我和老班长都要逆天改命,老班长劝和了我顺应历史!今日我要修正历史,你却又要逆天改命。孰是孰非,孰对孰错,老班长你给评个理儿!” 灰衣人听来,却是苦笑:“你俩先坐下,都是老哥们了,难道还要动手不成。其实这三十年来,老哥哥我也是时常思索着这个问题,究竟我们兄弟齐齐投身来到这个时代,其作用真的是创造历史么?昔日我在楚国,刚要创造历史时便碰到了老墨,一来二去之后,却是促成了老墨的‘止楚攻宋’千古佳话,造出了这段历史。后来老鬼初出茅庐,名声鹊起,我和老墨联袂探之,又把老鬼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之内。而眼下这公子狄,却是你我三人所知的历史中从未记载过的人物,说不定他很有可能是和咱们一样的未来人,或许……他也担负着和咱们一样的使命……” 灰衣老人说道此处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话说回来……老墨啊,你也是太过鲁莽了一点,怎能轻易就下三杀令呢?” 黑衣老人听了大怒,辩解道:“老班长,这话可就不对了,这能怨我么?谁叫他先出手让孙去救商鞅的?我本不知道商鞅是他徒弟,还让我那小徒儿去了魏国,想要促成商鞅赴秦变法,结果他搞出什么孙救商鞅,我才不得不出手。” 灰衣老人听了也觉得有理,还是埋怨道:“可是老墨,你也不应该在没有和咱们商量的情况下派人去杀嬴无敌……即便他和我们一样,也不应该就此杀了完事,至少得抓回来研究研究吧?” 白衣老人听地不耐,向黑衣老人喝道:“行了,废话也别多说,你派了多少人去?” “神杀剑士百人、虎门勇士二百及墨家剑阵!”黑衣老人道。 白衣老人一听愕然,口中喃喃道:“黑啊!真黑!你是存心置其余死地啊!你可知道,这嬴无敌已经在岐山阳谷搞出了一体化的生态农业?你可知道,他收服陇西戎狄部族的功绩已经盖过秦穆公?你可知道,他已经改进了秦军地战力,把马蹬、马鞍、马掌都整出来了。我们是抹不去他存在于历史里的痕迹了,抹不去了……历史将会从此步入另一个歧途……唉!当年怎么会让你小子开车,失策啊失策!” 听地白衣老人感叹,灰黑两人也是黯然,半响却是听灰衣老人道:“我说……这嬴无敌,有没有可能……是咱们撞上的那辆越野车里的?” 黑白二人一听,眉头一下紧了起来,不由想起了当年那诡异的一幕。 便也在这时,却是有一名黑衣青年远远奔来,手上高举一枚竹筒喝道:“报!齐国大师兄急报!” 黑衣青年奔至近前,将手中竹筒递呈,黑衣老人打开一看,立时愕然。白灰二人凑上前来一看,只见帛书上只有寥寥数字表述刺杀失败齐国墨遭遇围剿,不过却是画有一把奇形的兵器,只见这兵器形状酷似三人熟识之物,且这兵器脊上原样临摹下来的几个怪异图案也是让三人大吃一惊,如遭雷击,那图案刚好是三人所认识的文字,这文字正是:“保家卫国!” “哈哈哈!”白衣老人立身而起,放声长啸! 跟着取过身旁的奇木拐杖,杵地为节,便听他昂声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灰衣老人与黑衣老人对视苦笑,便听灰衣老人接着唱到:“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黑衣老人跟着接道:“白渔樵江上,惯看秋月春风。” 唱到此处,三人对视一眼,和声高歌:“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第101章 】 天之所欲 《墨子?法仪》有云,子墨子曰:“天下从事,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无有也。 虽至士之为将相皆有法,虽至百工从事亦皆有法。百工为方以矩,为圆以规,直以绳,正以县。无巧工不巧工,皆以此五为法。巧能中之,不巧虽不能中,放依以从事,犹逾己。故百工从事,皆有法所度。今大治天下,其次治大国,而无法所度,此不若百工辩也。” “然则奚以为治法而可?故曰:莫若法天。天之行广而无私,其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故圣王法之。既以天为法,动作有为必度于天,天之所欲则为之,天所不欲则止。” **** 春秋与战国时代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正源生成的特殊时代,也是凡有血气,必然入世相争的大时代! 而在春秋之末衔接战国之初的年代里,有两个神妙莫测的“异人”叫天下人口耳相传、讳莫如深、扑朔迷离,这两人一个是魏国的鬼谷子,另一个就是无国无籍的墨子。 魏国的鬼谷子暂且先不去提,但说这被世人津津乐道的墨子,最为让感到扑朔迷离的便是其自诉的诡异身世。 依坊间的传闻,墨子早年时曾有一次与弟子们论道时感怀身世,自述来自遥远的极北之地。母亲本是孤女,独居山野,一日采樵途中晕倒,梦见有黑色大鸟入怀。后天人感应之下,未婚而孕。三年零六个月这才产下墨子。其后因母亲乃是感应大鸟而孕,便给墨子起名为“乌”,说他是黑鸟地之子。 据说,墨子出生之时便是一个谢顶的秃头,脚大茧厚,皮肤漆黑,面相苍老,就像一个怪物一般。据墨子自己回忆。幼时长得极是惊人,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便已经长到了五尺来高,身体壮硕,扑兔搏虎,于山野之中奔走如飞。然幼年之时。当墨子知道所居之地的南方正是华夏中原之后,便每每南望,潜意识中知道自己必须向南边去。 因此在其八岁时,一向健硕的母亲突然病逝之后,墨子便毅然踏上了南归之路。 在山林间草草将母亲埋葬,墨子便只身一人漫无目标和方向地向南方行去。这其中到底走了多少个春秋、多少个寒暑,墨子自己也不曾计算过。只知道大约在周贞定王一年时,墨子终于来到了大河南岸的宋国,被一个小吏收留做家中的仆人。 在小吏家中的数年间,墨子学会了当时中原的语言和文字,并且在主人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现竹简上的象形文字似乎隐隐约约认得。等主人回来一问,却是现这个叫做“乌”怪异仆人竟然念得大体全对,甚至一些连主人都认不完全的文字也都能认识。 小吏大惊,视其为天人。立即举荐给宋国君主,于是叫做“乌”仆人就做了宋国地太庙小吏。 然而“乌”却觉得自己的名叫着不好,便给自己取了一个“翟”字为姓。战国时,各国通用的文字正是周国的古篆书,而在古篆书当中原本是没有“翟”这个字的,因此“乌”便造出了一个“翟”字。(..tw无弹窗广告) (大家可以去网上搜索篆书字库:<外有书友指出“翟”字应念“狄”di音,这实属扯淡!在姓名方面“翟”姓就和“单”姓念“善”音一样,它就念“宅”音。不然航天英雄翟志刚便要改姓做“狄”志刚了!) 因此“乌”便做“翟”姓,连名带姓便叫做“翟乌”。意思是深山里一个长尾巴的野雉,从此以后,中华大地上就有了翟乌这个人。 三年后翟乌辞官而去,周游鲁国,后在孔子的后辈儒家门下求学。 那时的翟乌自称才十八岁,可是他这个秃顶、赤脚、高鼻、深目、面目黑的青年,却惊动了所有的儒家弟子。 翟乌地脑袋里好象延续了一种未知的智慧,对艰深博大的儒家学问竟是过目不忘,一通百通,不过一年间便学通了所有的儒家学说。并且开始向儒家学说挑战,驳斥儒家学派的荒谬虚伪守旧和迂阔。 在鲁国的儒家论证台上,儒家子弟轮番上阵与其理论,竟是全不能抵挡! 即使是孔子的嫡孙子思,在与翟乌的论战中也败下阵来,进而子思传檄天下邀请天下儒家以及非儒家的学子来鲁与其辩论。然而天下学子闻名而来,大会鲁国,却在一番辩论之后,全数倒戈,尽数听起了翟乌论学,使儒家丢尽了脸面。于是儒家子弟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宣称翟乌所讲并非儒学,乃是翟乌地一家谬论。当即翟乌愤而离开儒家,到处讲学,几年内便创立了自己的一套墨家学说。 这一下,整个天下都是一片哗然,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后生小辈,如何能自立学派? 当下便有名士来找翟乌理论,但众名士多是屡屡败阵,更有甚在和翟乌一番理论之后,竟然愿意转投翟乌门下治学。 一时间,翟乌的“墨家”学说传遍天下.《墨子.鲁问》所云:“凡入国,必择务而从事焉。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尚同;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国家熹音湛,则语之非乐、非命; 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国家务夺侵凌,即语之攻。”其中兼爱和非攻是墨子思想的核心。 墨子的主张一经问世,天下人皆尽大哗。一个弱冠而未立之人,竟能提出非饱经人生忧患而不能提出地许多高深命题和主张?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墨子提出的这些主张,个个击中人世苦难地要害,每一个命题都焕出绚烂的光芒,给劳苦庶民和饱受蹂躏地人世,活生生呈现出一张救世的风帆。 更令天下学子汗颜的是。墨子非但言论惊人,行动更是惊人。他是天下学派宗师中唯一拒绝入仕而苦行救世的一个! 布衣粗食,扶危济困。诛杀酷吏,消灭暴政。使兼爱的光芒普照苦难的人生――这种境界、这种精神、这种意志、这种品性、这种力量、是天下任何学派都不能望其项背的! 天下名士尊翟乌为墨子,推墨家为天下显学。 然而,墨子最为奇特之处,并未他提出的墨家学说。在其他方面,墨子留给后人悬疑也是颇多。比如说“宇宙”这个概念,最早便是由墨子提出,他把时间定名为“久”,把空间定名为“宇”,并给出了“久”和“宇”地定义。即“久”为包括古今旦暮的一切时间,“宇”为包括东西中南北的一切空间,时间续不间断的。 在给出了时空的定义之后,墨子又进一步论述了时空有限还是无限地问题。他认为,时空既是有穷的,又是无穷的。对于整体来说。时空是无穷的,而对于部分来说,时空则是有穷的。他还指出,连续的时空是由时空元所组成。他把时空元定义为“始”和“端”,“始”是时间中不可再分割地最小单这样就形成了时空是连续无穷的,这连续无穷的时空又是由最小的单元所构成,在无穷中包含着有穷,在连续中包含着 如是。这才有了西汉淮南王刘安编目的《淮南子》中的论述:“四方上下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 才有了南北朝时,梁武帝朝侍郎周兴嗣编著的《千字文》开头地那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辰宿列张。” 其次,墨子在数学方面也是古往今来华夏文明里第一个从理性高度对待数学、几何学问题的科学家,他给出了一系列数学概念的命题和定义,这些命题和定义都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和严密性,与西方世界的著名的几何学鼻祖欧几里得提出几何学原理还要早了一百多年。 在《墨经》当中,墨子明确的阐述了几乎所有关于高等数学和几何学的原理和定义。并且对十进制数位也进行了专门的论述。相比之下,同时代地鲁班也好。属于晚辈的鬼谷子也好,三之间地成就贡献,也是天人云泥之别。 鲁班固然精于工器,但其攻城之战具却是不能攻下墨子用来防守的器具,鬼谷子精于授徒,但一生所出门徒传世不过有四,而墨子却是中华文明两千年来“政侠”一派始祖,也是“除暴安良、杀富济贫”的绿林好汉的鼻祖,简直就是现代黑社会的开山祖师爷! 然而,有一种观点认为,墨子世界观中存在着深刻的内在矛盾。一方面他强调“非命”、“尚力”,认为决定人们不同遭遇的不是“命”,而是“力”。 另一方面,墨子又肯定“天志”和“鬼”的作用。他把“天”说成是有意志的人格神,宣扬“顺天意”,“必得赏”;“反天意”,“必得罚”。他认为“兼相爱,交相利”就是“恶,交相贼”就是“反天意”。志”体现了墨子“天人之辩”强烈的思维张力,在墨子宗教哲学里,天志兼爱而不不制天命,天道酬勤,天似乎更喜欢自强不息的人。 **** 神农大山,墨家总院,尚同坊。 尚同坊名虽为坊,实际上却是一个经年开凿而成的巨大山洞群中的一个内洞,洞中气温常年恒定,冬暖夏凉。而老墨子和他的挚友人等平日里则是居住在其他洞里养生修性,据说这也是老墨子何以能活一百五十余岁而未见衰老的原因。 今日,尚同坊正是要开一次墨的重要会议,只见洞里早就铺上了厚厚的地席和坐垫。已有近半坐垫上正襟危坐着年岁不一地墨家弟子。 墨家的弟子位列阶级与世间治学的门派有所不同,别家的弟子多以入门先后、师从论资排辈,而墨家的弟子却是不分辈分,全都称呼为师兄弟,而正个墨家只有墨子才被称呼为老师。其次。墨家弟子不论入门先后,而是如军事组织一般进行了详细地分门别类,主要分为子、丑、寅、卯四个部门。 其中“子门”弟子最少,均是文武工三方面造诣很高的资深弟子;“丑门”弟子以修文和辩物为主,都是些有奇思妙想的特异之才;“寅门”弟子以兵学为主,是墨家实行“非攻”助弱国防御强敌和诛灭暴政的主要力量;“卯门”则全部是少年弟子,边耕耘边修习,长大后视其特长 入各门。 除墨家的四门弟子之外。还有一个“虎门”,则全部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读书识字但又必须收留地特异人物组成,这些人不列为墨家的正式弟子,但却必须接受墨家严酷的训练,人人都有精湛的剑术和搏击术。 虎门弟子又分成几股专门的力量。有专门修习刺杀地神杀剑士,有专职战阵杀敌的虎门勇士,还有武艺未精尚在修炼的虎门普通弟子,更有专门挑选出来经过专门训练后穿插在各国的秘密间谍。实际上,虎门之内的弟子,就是墨家的一支私人武装。 而所有墨家弟子。都没有身份上地尊卑之分,但却有极为严格的纪律服从,互称兄弟姐妹而不失令行禁止。 此时,子门当中留守墨家总院的相里勤、邓陵子二名墨子的亲传弟子已经久候多时,等待着密室之中激烈争论之后得出的决断。 从二人身旁看去,能够看见在这个巨大山洞的山侧上开有十数个小洞口,其中一间挂有厚厚门帘的山洞之内,老师墨子正在和他的两位好友鲁班和鬼谷子进行着激烈的争论,虽然有厚厚地幔帘阻隔。却还是时不时有一字半句从洞内传来,但外间的众人却是根本不曾听的明白内中含义。 “师弟,巨子之意究竟为何,师弟可有揣测?”相里勤年纪约在五旬上下,却是未曾蓄须,只见他搓着手一脸宽厚的问道。此时外间虽然还是六月三伏天的气候,但这山洞之内的气温却是极低,足够让人产生一股透心的凉意。 邓陵子年约四旬上下,却是生的一脸老成。胡子也积蓄了一把,只见他学着战国时代古人的习惯。轻捋着胡须道:“听巨子口气,那公子狄似乎是个巨大地疾患,只怕巨子要更三杀令为七杀令也!” “何以见得?”相里勤听来眉头一皱,齐国事败的事情此时墨家总院之内早已传开。虽然公子狄亲卫和墨地战损比例高达一比二,但对墨家来说这点损失还是承受得起。即便损失如此,残余的墨在余下的两次机会中想要除掉公子狄应该还是十拿九稳,毕竟眼下公子狄客在齐国,想要陷其死地方法可谓万千。 所谓的三杀令,实际上就是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刺杀目标三次。由于墨家要诛杀屠灭的暴政恶徒多有可能是各国的权贵、权臣,甚至是掌握兵权的将军,因此仅仅一次暗杀并不一定能马到成功,因此墨家之内便把刺杀分成了三个等级:三杀、七杀、杀无赦! 墨家信奉“非命”、“事鬼”,认为天志可夺不可欺,若是授命三杀的恶徒能躲过三次刺杀,则说明此人命不该绝,墨便需要放弃对其的刺杀,反之七杀也是如此。而杀无赦则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一旦杀无赦的命令下达,便是墨战至最后一人,也必须寻机刺杀目标人物。 而且从墨子亲自定下这个规矩以来,尚且还没有下达过杀无赦的命令,便是七杀令也只不过下达了一次。当时七杀的目标是一名小国的诸侯,行刺时间长达六年,在七杀的最后一次机会中,由用了数年时间潜伏化妆侍女在此人身边的女墨以毒药取了此人性命。 而现在,对一个向无劣迹,且天下皆知,口碑好评如潮的秦国公子狄下达三杀令本已过分,再要将三杀提升为七杀,可就有些让人觉得突兀非常,难以理解了! 便在这时,正当邓陵子捋着胡须欲开口解释其中揣测之时,却是见那厚厚门帘一掀,一名白衣老满面怒容拂袖而出,正是鬼谷子。接着便见一身黑衣白秃顶的墨子追将出来拽着鬼谷子,面上竟然赔笑道:“天之所欲,必然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等垂垂老矣,天不假年,一线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不假我等之手磨练锻造,何以行此大计?” 鬼谷子却是怒容依旧,不留情面的喝道:“更三杀为七杀,若真杀了又是如何?” “若真杀了,便也是天意如此,我等再做补救便是!”墨子一脸赔笑,却是厚颜道:“我老翟保证七杀既止,绝不食言!” “当真?”鬼谷子听闻,却是扬眉冷笑道:“可要施展美人计?” “当真!”鬼谷子却是连连点头,然后一拍胸脯保证道:“绝对不施美人计!” “好!老夫便信你一次!”言毕鬼谷子伸出掌来,与墨子连击三下。之后便见墨子咳嗽一声,却是把脸转向了室内众弟子道:“尔等磨蹭什么?可称听见将公子狄的三杀之令更为七杀之令?邓陵子,便由你率领虎门余下的一百剑士、三百勇士赶赴宋国,会同你大师兄行事去吧!” “是!”邓陵子起身接过墨子递出的一块黑铁令牌,这便转身疾走,脑中却是反复的思索着鬼谷子与老师墨子的对话,不禁暗自咀嚼道:“何谓……天意?” 【第102章 】 人为刀俎 齐田因齐一年六月二十三日,齐国都城临。 万里晴空,一只黑色的鹰隼翱翔在临城上空,时不时出一声声的鹰嗥。直至良久,盘旋的鹰隼才在临城内的一处民宅顶上现了一面黑白红三色相间的旗帜,这便迅速的降低高度向那片民宅俯冲而去。 若是有人能够细细辨认的话,会现它并非是普通的鹰隼,而是一支相当稀有的小型雕,这种猛禽在后世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名称,叫做“海东青”。 随着这只海东青的落下,一名面目漆黑的中年人迅速收起了三色旗,并将从这猛禽身上取下的竹管呈给了一名白黑面的老人:“大师兄,总院急令!” “唔!”禽滑厘接过竹管,展开一看,立时面色大变:“巨子令:更三杀为七杀,已派邓陵子率部前来支援,问询我等下一步的动作如何安排。” “怎么?更三杀为七杀?邓陵子师兄也来支援?”正在以精肉条饲喂海东青的苦获闻言也是大惊,下一役虽然不曾杀得目标,但墨方面却是损失惨重,眼下再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刺杀已经是力所不及,竟还改三杀为七杀,又听师兄邓陵子竟然还要前来增援,更是急了,须知此次他们带来执行任务的已经是墨门的最强力量。 禽滑厘闻言苦笑道:“神杀剑士百人,虎门勇士三百,这已是总院最后的战力。为了这公子狄,巨子竟然倾总院之全力……” 天下进入战国时代以来,墨家在老墨子的主持下,已然沉寂了将近三十年地岁月。这其中一方面是进入战国之后,各国争相变法,墨子晓谕众弟子的借口是欲观摩各国变法成果。若无暴政,则无须墨动手。但有暴政苗头,则由墨扑灭之。而另一方,也是因为春秋末期墨的行事太过肆无忌惮,名义上锄强扶弱剿灭暴政的成绩斐然。但实际上他们的这种近乎属于恐怖袭击的明杀、暗杀行为已经被各国视为公敌,各国都是不遗余力的大力清剿墨门徒,墨游侠的死伤大大增加,人手逐渐匮乏。因此老墨子只能暂时偃旗息鼓,躲在神农大山之内休养生息,三十年来的苦心造诣。这才培养出一支由一百零八人的墨家剑阵。三百神杀剑士和五百虎门勇士组成私人军队。 听闻老师墨子又派邓陵子率一百剑士和三百勇士来援,苦获也是一脸地愕然。逐问道:“大师兄,公子狄此人。就苦获看来确实未曾行下恶迹,为何巨子他老人家一力要将其杀灭?眼下神农大山之内的墨家总院只有百名剑士坐镇。如何能保卫总院安全?” “巨子行事,向来大有深意,非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摩。”禽滑厘也是想不明白为何老墨子要杀公子狄。在他的记忆中,这道三杀令的起因正是数月前自己报备的关于公子狄秘密赴魏,孙救卫鞅赴齐的例行情报。当时老墨子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天命不可违,逆天必杀!”后,这就下达了针对公子狄地三杀令。 对于墨来说,墨子的话就是天命! 因此,禽滑厘不顾自己年事已高,请命亲自带队实施,老墨子在看了他几眼之后,还是点头允了。 未曾想,这个公子狄果然很不简单。 这次突袭下地别馆,虽然因为百里老人和小师妹玄奇被虏而仓促起事,但整个过程当中也可谓是猛虎搏兔,全力以赴。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以五百人之众突袭一个只有百五十人防卫地别馆,竟然能被公子狄的护卫死士杀出了一条血路。保护着目标突出重围不说,这些护卫在混战中更是犹如野兽一般,只见他们口中低声呼喝一句秦腔口号,犹如着了魔怔般悍不畏死,以命搏命地与墨杀做一团,竟然打出了一比二的战损,也是让亲历此战的禽滑厘和苦获心有戚然。 禽滑厘虽然对老墨子地命令也有困惑,但却不如苦获这般直言不讳,听出苦获话语中透出的动摇之意,禽滑厘只能苦笑道:“此中道理,非你我可以轻易揣摩,不日邓陵子师弟来援,可向其探寻一二。对也,日内这公子狄可有动向?” 以墨家之内的子门而言,禽滑厘和苦获比较精于战术和谋略。其中大弟子禽滑厘尽得墨子的“攻”、“器”绝艺,在指挥作战方面无人望其项背,而苦获则精于小股部队的特种作战,至于另外两名弟子相里勤和邓陵子,则专精战略和政务,因此在揣摩老师墨子的“长策”方面,以邓陵子见长。 苦获却是道:“哼!还能有何动向,这几日齐王宫内日日开宴,每日屠宰的肉牲便是十数头,每日里运往王宫的酒菜更是数十车之多,淫逸奢靡,这田因齐与其父比之,简直不可理喻。” 崇“节用”,因此墨大多对铺张浪费最是反感,禽点其头,继续问道:“哦!那魏国的白圭之女白氏呢?可曾探明其来意?” 苦获正色道:“回禀大师兄,尚且不曾探得白氏确切来意,只知以卫国士子卫鞅有关!” 禽滑厘文坛却是展眉思索道:“唔!这白氏也是来的古怪,入齐之前竟然没有透露半点风声,直至进入邹家之后,墨门这才获知。师弟,你看这白氏会不会是和这公子狄一路赴齐?” 苦获思索了一下,却是道:“若以前后时间推论,却也有此可能!”旋即苦获好似省起一事,续道:“不过,据内线报来,这白氏入齐,似乎只是为那卫鞅而来。” 禽滑厘皱眉沉思良久,却道:“卫鞅?唔……此事有些门道。 师弟,你且加派人手。盯紧了白氏,但有消息,即刻来报!” **** 却说那日,吴狄遇袭之后赶赴王宫,脑中一门心思想的是孙技高一筹,提前或是恰好选择了这个时机反奇袭。 至于为何有这个推断,原因不过以下几点:其一、吴狄原计划是当夜虏人,就算是行动失败,孙也不可能临时做出如此周密的部署来反击。其二、自己赴齐来接卫鞅和景监、王女等人之事本是受那百里老人点拨,行程如何并未向齐国通报。直到自己来自下后这才走秘密渠道通过秦国驻齐使馆传递消息。 而对于齐国来说,少梁山上骂得齐国地新王泪奔,这本是有怨在先。其次鏖战六国之中秦军大败六国联军,这也是有恨在内,因此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一个天大的隐患,以孙此人的才智机谋。来个突然袭击一举歼灭。然后一推二六五,说秦国公子狄是因为吃饭不给钱或在是拉屎没买手纸而引的群体*件。死在“一小撮坏分子”手中,这也是大有可能的。 至于什么两国交恶不斩来使。这也是屁话中的屁话! 你“公子狄”不是刚刚入城了么? 所以吴狄火很大,原本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是算计当中。没想到被玩的却是自己。以此,在了解到孙和齐王等人连夜商讨议事,孙具备着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之后。吴狄更怒了。但在怒之前,他却很是无奈的再次被一排小白牙给推入了思维记忆的深渊黑洞当中。 记忆中,初见小白牙地日子似乎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小白牙的主人似乎正在唇齿翻飞的在呵斥着某人,那开合闭现的瞬间,如过膝白驹一般闪亮登场的白牙是那么地亮丽,简直可以称之为一道风景也不为过。而再见小白牙时,却似乎好像是一个万众瞩目地场面,一口白牙如珠贝一般,且还闪烁着光彩,叫人难以忘怀。 如今又见小白牙,吴狄脑中本已断裂且不相联系的记忆链条却是在突然之间链接了起来。 “你……是玉儿!”愕然中,吴狄突然一把将嬴玉抱入怀中,也不顾眼下是在异国王宫正殿地大庭广众之下。 “呀!”嬴玉被吴狄突然的动作搞得骇然,不由出一声惊呼。谁知吴狄却是面上喜色渐露,大笑道:“玉儿!你是玉儿!” 正所谓睹物思人,在很多时候,某些记忆是需要依靠外部力量来进行唤醒地,而唤醒吴狄对嬴玉全部记忆的钥匙,正是嬴玉地那口与众不同的小白牙。 然而,面对吴狄的欣喜若狂,嬴玉却是大感吃不消,幸亏有一脸尴尬地景监急忙上前劝说,吴狄这才悻然放开嬴玉。便也在这时,吴狄偶然间一扫厅堂,却是现整个大堂之内的齐国官员武将都是满面的愕然,并且还注意到那个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齐王,脸都绿了。 也在这时,盘膝而坐的孙却是咳嗽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处,便听他道:“我王,公子狄遇袭之事,当要彻查。” “对!对对!”一脸惨绿的齐王这才醒过神来,连忙使唤了几名列坐的齐国将军前去彻查,待诸事布置妥当之后,孙这厮却是又道:“公子狄,老夫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狄开释!未知公子狄如何以为,扰袭之事,是由孙某主使?” “哼!”吴狄冷哼一声,却是答道:“若非孙先生所为,便定然是魏国的庞涓所为了!” 此时的吴狄,脑子里的心思不论如何推断都觉得定然是孙所为,不然世间还有何人能将他算至死地?今日要不是亲卫们奋不顾身的搏命护卫,只怕他公子狄早就横尸当场了,现下你孙竟然还敢猪八戒倒打一? 用小*插 吴狄话语一出,原本愕然的众人也是突然间犹如遭遇雷击一般,心间豁然开朗。 下这个事情可为两路来分析:一是,袭击之事果真庞齐国禁军兵器剿杀公子狄,引来秦国对齐国的仇恨。当真毒计也!二是并非庞涓所为,待公子狄一死便可以贼喊捉贼,届时起兵从后背捅魏国一刀,既可向秦国表示善意,也可为齐国谋划实际的利益。须知眼下魏国地大军主力全都在少梁山上和秦军对峙,根本无暇抵抗从后背突入的齐军。 因此吴狄此语一出,孙便如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当即孙烂脸,而满朝的文武大臣也齐齐将目光注视向他,其间有充满鄙视的。也有满目敬畏的。 孙自知此时不可再做辩解,辩解只会被当做掩饰,有越描越黑之嫌疑,当出言即向齐王请辞回府休息。齐王也知道这个事情难办,而且吴狄眼下有伤在身也不适合干点别的,因此急忙散了朝会。请了吴狄就在王宫休息。并且下令调集三千禁军加强王宫的护卫。 归了宫室,吴狄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庞车等一干人等接了过来。 此次受袭。多亏了吴壮的舍命挡箭和庞车的冒死突围,待细细检查后现护卫自己脱困地十余人都是轻伤并无大碍之后吴狄这才放下心来。吴壮也是命大,三只劲矢全都破了内甲。但却入肉不深,总算是保住一条小命。 不过半日时间,齐军方面传来消息。说是突袭下别馆的贼人已被杀散,还救得吴狄随从四十余人。当下吴狄急忙要求齐军将战死的亲卫和贼人尸全部收敛,并且送入临的秦国使馆,待一一辨认之后送回秦国安葬。 哪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是让吴狄气炸了肺。 齐军送来的尸体当中,竟然有三十多具亲卫的遗体被换上了贼人所穿地青衣,并且还将面目给捣烂,若不是吴狄地亲卫都以刺青在手肘内侧做了标记,只怕根本就无法辨认。也凭此点,吴狄断定此事定然是孙计谋,须知如果吴狄果真在齐国受刺身亡,孙定然会将一切都推道魏国头上,届时齐王再娶了嬴玉,然后出兵从背后夹击魏国,如此这般,岂非获利甚大? 眼下吴狄名义上是被齐王招待在王宫之内,实际上等于是变相的软禁,如果吴狄一旦离开王宫,说不定就会有“庞涓”派来地刺客再下毒手。不让亲自去拜祭那些为了自己而战死的亲卫,吴狄心中也是痛忿非常,待景监亲自收敛了亲卫,在一一祭拜了舍命战死地烈士之后,吴狄这才将景监唤入了宫中。 “景监,你速传信回国,且不可与庞涓接战,眼下之事,全在一个‘拖’字。孙此人深不可测,命子岸启封丙号计划,用以应对。另外,我已经入宫数日,让左稚去白雪处探探消息。”吴狄躺在一张软榻上轻声吩咐,这几日吴狄托辞身上伤势未愈,屡次拒绝了齐王的宴请。齐王田因齐这个人也是很搞,几乎已经把吴狄所居地宫室当成了政务堂,每日里都要来朝觐三次。而且,来时若是见到嬴玉在场,便会笑的跟白痴一样,若是见不到,则是黑脸一张,好似讨债的恶客一般。 景监将吴狄吩咐记下,反问道:“公子狄,你看此事果真是孙所为么?” 吴狄冷哼一声道:“哼!孙此人,机智谋略不在庞涓之下!我若死在齐国,对何人有利,又对何人有害?” 景监不是蠢人,自然想到其中地厉害,但也对眼下情势深表忧虑:“公子狄,眼下这秦齐结盟之事如何处之?据说齐王已经在筹备赴秦下聘的事物,听左稚传来的情报,似乎田因齐要娶王女作为正室王妃,联姻之事如何处之?另外,这几日卫鞅与那孙过往甚密,景监几次求见都是托辞避见,与之前姿态大相径庭,赴秦出仕之事只怕有变,又当如何处之?” 吴狄细细思量,却是越想越怒,气道:“秦齐结盟本是好事,坏就坏在孙这厮手上。妈了个巴子的,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不可轻举妄动。景监,结盟和联姻之事咱们可以先做应承,但不做承诺。寻机解了眼下困局,这才好做谋划。嗯……既然田因齐迷恋小妹,咱们可以如此……这般……至于卫鞅,哼哼……缺他了这红萝卜,咱也未必办不成酒席!” 吴狄细细讲来,只听得景监眉开眼笑,而吴狄更是阴阴冷哼道:“哼!孙,敢跟我玩,老子要是玩不死你就跟你姓,老子也不叫孙无敌,改叫孙大炮!” 景监一脸愕然,问道:“孙大炮?” 【第103章 】 稷下学宫 送走景监之后,吴狄便开始细细思索起眼下形势。(..tw好看的小说) 一方面,吴狄料定要杀自己嫁祸魏国的人定是孙。毕竟以理性的思维来推断,刺杀行动果真是庞涓主使,那么庞涓必然会用魏国的兵器。这样就可以引起旁人的反向思维:为什么庞涓要用魏国兵器而不用齐国兵器? 旁人就会想到,只有齐国人才有可能用魏国的兵器来袭击,这样便有了齐国出兵攻魏的借口。 不过,事已至此,在自己当面点破之后,想来孙定然不敢再打主意。因此眼下重中之重,便是如何离开齐国,逃出生天。 其次是眼下秦齐结盟之事很让人头痛,由于吴狄并未处理过这等外交事务,因此全权交给景监负责,而景监在这个事上也是初哥,并不如老甘龙或公孙贾等人干练。就连秦齐结盟的盟约,景监也是斟酌再三之后不敢轻易着墨,不得不以快马回秦国让嬴渠梁和一干大臣们定夺。至于齐王田因齐要娶嬴玉为王妃,和秦国联姻接“秦齐之好”之美事,吴狄却是压根都没放在心上。 而魏国用公子卬为丞相,庞涓官复原职已赴少梁督战的事情对于吴狄来说还是很值得忧虑。对于庞涓,吴狄眼下脑中所掌握的情况并不太多,大部分的情况都是靠左稚、子岸和景监的叙述,一点一滴的重新建立起来。眼下吴狄怕的不是秦魏开战,而是怕秦军方面应对不当,提前将一些军事技术提前泄露了出去。最后就是关于卫鞅赴秦的问题,按照景监提供地信息看。他和玉来齐之后这卫鞅多有示好之举,而前几日吴狄遇袭之后,卫鞅便和孙避而不见,其中必然有些问题。 黑风特种部队去田忌府中虏人的事情并未暴露,按照景监带来的信息,那名被当做孙虏来的残疾人果真是孙的特型替身。只是那晚孙赴齐王宫紧急朝会。被黑风李代桃僵而已。眼下临城内因为遇袭之事已然戒严,城门口但凡出入十人规模必然要受盘查,因此吴狄带来的一千多人飞鹰骑精锐只是陆续潜入了五百余人,其他人等只能在临城外驻留。等待时机。 眼下这秦齐结盟要做,秦齐联姻则不可行,卫鞅能劝说其赴秦固然最好,而孙此人却绝不能留,若实在无法生虏,也必须除之后快。以慰那些牺牲在下地烈士英灵。 “三哥……”一声轻唤,便见一道大红身影飘然而至。正是嬴玉。 今日嬴玉身着一身齐国的贵女服色,乃是上等齐缡裁剪的女士冠芨服,让嬴玉看起来格外的健康活泼。只不过吴狄却没看出其中地美来,而是诧异的问道:“如此打扮,是要做甚?” “三哥。昨日齐王来邀,道今日稷下学宫有争鸣论战,邀三哥前往观礼。(..tw无弹窗广告)三哥不是答应了么?” <.是突然问道:“玉儿,你看田因齐此人如何?” <.君王!” 吴狄一听纳闷,逐问:“比二哥如何?” 吴狄又问:“比三哥又如何?” <|而已!” “好你个玉儿……”吴狄听来大乐,这比腿毛的说法乃是吴狄创,却是被嬴玉给学了去。***.*.***旋即吴狄又问:“那卫鞅呢?” 提到卫鞅,嬴玉面上却是稍有怒色:“此人虽是个才子,只不过行事为人太过龌龊。枉玉儿早前对他另眼相看,却不想此人心性阴毒,不过听了他几句牢骚而已,便要杀人灭口……” <|| 那日卫鞅感怀身世,自言自语中露出了一句紧要之言,后来现有人在旁窥视,这才起了杀心。孙救了卫鞅之后,已然开诚布公的道出缘由,此事已经由景监转呈吴狄。 吴狄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此时当是辰时之末,言道:“唉!卫鞅如此行事,本就情非得已。若是三哥地机密叫人撞破,也是只有杀人灭口一途,此点也是天下通例。好了,田因齐几时来接?” <. 吴狄点头道:“如此,来为三哥更衣吧!” 待更衣完毕,吴狄这便带着嬴玉起身向主室旁地宫室行去,欲探望正在养伤的吴壮等人,哪知行至半途却是在宫室外的一丛林木之间现了一个身穿锦袍的公子,隐隐看来正是齐新王田因齐, 这几日来田因齐这山货很是让吴狄恼火,不但把安排吴狄的宫室当成了自己别馆想来就来,而且每次来了之后要是见不着嬴玉便要摆出一副衰人地面色,吴狄对此也是纳闷,不知道应是生气还是苦笑。 到,这小子竟然胆敢公然**,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让玉继续走动,自己却是垫步潜行,缓慢靠近田因齐的身后,猛然一拍肩膀喝道:“何人在此**!” 田因齐先是一惊,旋即毫无畏惧的转身喝道:“大胆,是寡人……呃!公子狄……寡人……寡人是在……”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对于田因齐喜欢赢玉这事,吴狄本没有放在心上,就眼下刚刚寻回地记忆看来,赢玉这小妮子早就是自己的禁脔,自然是不怕被别人撬了墙角。但吴狄却对这田因齐的审美观念有些奇怪,就吴狄的眼光看来,玉的相貌并未显得如何地出众,如果要比。只怕白雪身边的几个侍女,以及洞香春的普通下女都能和她不分轩轾。而且战国时代的主要审美观念乃是以壮硕为美,就嬴玉的小身板也谈不上壮硕,至多就是她身上男人婆的味道浓烈一些罢了。***.*.*** 当下吴狄调侃道:“齐王好兴致!可是在吟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我屋堂。齐王于此**。究竟意欲何为呀?” 当即田因齐面色忿红,一脸地窘迫样儿:“公子狄……寡人……” “好也!莫再掩饰,来来……”吴狄上前一搂,却是如连襟挚友一般和田因齐勾肩搭背。便听吴狄低声笑道:“田兄也莫诓我,你实言告知,究竟看上我家小妹何处?”见田因齐面上色若猪肝,当即又补充了一句道:“若说得过去,此事小弟可为田兄转一二。” “此话当真?”田因齐听的面色一喜,急忙抓着吴狄问道。 吴狄点头道:“半点不假!” 田因齐微微一思。这便点头道:“公子狄,随寡人来……” 但见田因齐走的飞快。吴狄也之好快步跟上,直至出了吴狄所居宫室,便见一队仪仗停在门口,却是看见几名穿着轻纱齐绢的女子待在车旁。只看服色,吴狄知道这些女子应是田因齐地妃子。微微斜眼看去,只觉得每一个都是身材壮硕,面容也是相当的姣好。而田因齐接下来做的动作。却是让吴狄几乎跌碎了一地的眼镜,只见他伸手一招,将几名女子都招了过来之后,一个个的指着人家说道:“你……笑……呲牙!” 几名女子挨个露出笑容并呲出牙齿,一开始只见这些女子全都笑的含蓄,笑不露牙之时看上去都是绝色,可一旦呲出牙齿,便让人大倒了胃口:虽不是一口烂牙,但笑起来也是满嘴褐黄。 春秋战国时,以青盐洁牙地方法已经出现,但真正能够用的起青盐每日洁牙地毕竟还是少数贵族,而且以青盐洁牙的效果也并非后世的专业牙膏可比。 甚至即便是白雪,一口牙齿也是微黄。 因此,吴狄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田因齐会看上嬴玉,当即吴狄很是难过的拍了拍田因齐的肩头,摇头苦笑不已。 田因齐自然也是满脸苦涩,这若是没有见到嬴玉,可能还会坦然认为天下地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美女一般黄,而见了嬴玉之后,田因齐便无法割舍那一口亮丽贝齿了。因此田因齐立时把吴狄引为知己,当即两人勾肩搭背这便互诉衷肠。 对于齐威王这人,“威”这个封号本是他挂了之后定下的谥号、庙号。因此田因齐这个人,吴狄脑中地历史资料中对其的记述并不太多,只不过恍惚间记得田忌、孙所效忠的君主是齐国的威王,此时看来应该就是他。 而吴狄所知的历史中,关于齐威王最为清晰的印象,便是他“烹人”、“纳谏”两则典故。 所谓的“烹人”,是说齐国有贪官污吏,田因齐便铸了大鼎,将这贪官活活烹煮而死,开了历史上人肉煲汤菜系的先河。而“纳谏”则是说他手下有个大臣叫做邹忌,长得非常帅,什么后世的潘安宋玉都是远远不及,可这邹忌却是以自己的相貌为题,向齐威王谏言。 总之,历史上的齐威王田因齐,并非是一个昏君。田因齐即位之后,当先便扩建稷下学宫,以大夫上人的待遇养士,可见田因齐也是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君王。 接了嬴玉之后,一行人这便乘了齐王的车前往稷下学宫,虽然稷下学宫也是属于临城内,但田因齐在护卫方面也不敢大意,此次出行也是派遣了五百禁军护驾。 **** 临,稷下学宫。 “稷”本是齐都临一处城门名,“稷下”即齐都临城稷门附近,齐国在此设立学宫,学宫因处稷下而称“稷下学宫”。 齐国之地本是周开国大臣姜子牙的封地,姜齐奉行尊贤上功的国策,很快展成为强国,春秋时期,一度成为霸主。到公元前386年,失去社会支持的姜氏失去政权,经过几代努力而获得齐国上下广泛支持的田氏取代姜氏,齐太公田和成为齐国新君。衰微的周王朝代表周朝各国对此表示承认,这一 称为“田氏代齐”。 齐国地国君虽然换了,但国家却是依然兴盛,这大概是中国历史上最和平也最成功的“改国换世”,由于不是王朝只是王国,只好说是“改国换世”。而到了田齐的第三代国君齐桓公田午。也就是田因齐的父亲,为聚集人才而专门在齐国都临西门外创建稷下学宫,将学封为“大夫”,对各国来齐稷下学宫治学的名士给予优渥的待遇。给车给房还给侍女,开战国时代国家养士之先河。 吴狄此来,随地是齐王的仪仗,自然无法得窥这稷下学宫的全貌。 随着田因齐步入学宫争鸣论战大会的会场,只见全场不下千人同声躬身见礼,场面颇为壮观。战国时代虽然重礼仪。但在稷下却行得是文人士子见面所用地拱手之礼。其他不待细表,却说吴狄嬴玉二人入得会场之后。这便随着田因齐入了主席上座,静待开场。 也在这时,一名司仪上前唱喝道:“稷下学宫,第八十九次争鸣论战。本学宫令,开宗明义!” 当下便有一名老臣缓慢起身。一个罗圈揖后扬声道:“列国士子,稷下学宫,素以学风奔放。自由争鸣而闻名天下。本次大论战,是稷下学宫特为迎接秦国特使公子狄而办,学无止境,士无贵贱,诸位皆可向公子狄挑战争鸣!” 学宫令话才出口,全场士子齐齐拱手道:“请公子狄开讲!” 吴狄当场被吓傻了,自己什么时候答应来稷下舌战天下士子了? 好似昨日这田因齐不过就是口头上邀请自己来参加观摩稷下学宫的争鸣论战而已,并未做出什么承诺啊。眼瞧着整个会场里的人全都拱手为礼,吴狄愕然之下也只能当先起身拱手为礼,转念思索,却是想起后世的国家领导人但凡出访外国,都是要表“重要讲话”和“重要演讲”的,可眼下赶鸭子上架,吴狄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在这时,那老学宫令对着吴狄深深一躬,道了一句:“公子狄,请!” 老学宫令躬身而起,却是被吴狄看见了他上扬的嘴角,接着见他神色闪烁,目光偏移,顺其目光斜眼望去,恰好见着了一脸微笑地孙、卫鞅等人,当即吴狄暗呼一句:“好奸计!” 看来,这是想要给他吴狄一个下马威。 须知吴狄舌战六国之事,眼下已经是天下皆知,然而伴随着这个传闻的,却是吴狄清白地屠户出身。简而言之,一个屠户不但能舌战六国诸侯,并且还能骂得齐王泪奔,这对天下的士子都是一个挑衅。因此将吴狄赚来学宫,其目的自然是某某人之心,路人皆知了。 当即吴狄一振衣襟,起身倏然道:“诸位士子,今日嬴无敌来的仓猝,未作准备。不知如何讲起,诸位但有疑问,尽可提出,本公子可做答辩。” 吴狄话语才落,便有一名长相很是对不起观众的中年猥琐男起身问道:“在下齐国田枚,敢问公子,所治之学是何家何派?” “嗯!”吴狄轻嗯一声,却是没有脱口而出,略略想了一下之后却是答道:“老子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之:屠家术派。正所谓:杀猪杀**,各有各地门路。既然万物皆为刍狗,然屠户又以屠万物谋生,这猪有猪的杀着,牛有牛的解法,屠亦有术也!” 吴狄侃侃而谈,本是意欲搞笑,却未成想此番话语出来,整个学宫之内竟无一人莞尔,不少胡子老长地学究竟然还微微点头,似有认同之意。 接着有一名中年人起身喝道:“彩!好一个屠家术派,今日争鸣论战,天下又得一派治学之论,大善也!” 吴狄一看,却是不识,谁想这中年人继续道:“诸位士子可听好了,日前在魏国昙花一现的薛国士子黑木,正是公子狄!” 中年人话语才毕,便有一名年轻士人起身问道:“慎到先生此话当真?公子狄便是薛国黑木?” 见慎到点头,这人却是拱手向吴狄道:“在下齐国姜均,敢问公子,天下万物,何为贵,何为轻?” 吴狄听了一乐,却是笑答:“呵呵!万物皆为刍狗,何来贵贱轻重之分?” 姜均面色一窘,再道:“试以君臣佐吏,士人庶民论之,何为贵,何为轻?” 吴狄略微沉思,点头道:“此论若是辩来,可有三种解法!” 场内诸人当即齐齐拱手道:“愿闻其详!” 当即吴狄在心中暗暗向那还未出山的孟子道了一句抱歉,侃侃而谈道:“其论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第104章 】 天下皆贼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吴狄此言一出,全场默然,人人皆是皱眉深思。更有专职记述论战内容的学宫官吏取过一卷白绢,以浓墨记述此句! 慎到长身而起,拱手为礼道:“请问公子狄,此论何解?” 吴狄点头为礼,解释道:“木,丛生成林!水,凝结沧海!人,聚集为民!民聚之所是为‘家’,国,众家所成也!君,治民、治家、治国,政善则民颂,政暴则民诛。纣王无道,倒行逆施,民倒戈倾之。文王有为,爱民如子,民传颂千载。一言以蔽之:无民、无家、便无国,无国何有君?则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彩!” 吴狄言罢,全场缄默良久,直到场外一声报时更鼓响起,场中众人这才醒过神来,一时场中喝彩如雷,声震四野! 待众人欢呼良久之后,却是有一名年纪大约四旬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便听人群中有人低声呼道:“快看,是儒家的子上夫子……” 那中年人却是昂步来到吴狄所座的长案前深深一躬,作揖拱手道:“在下鲁国孔白,请问公子狄,此论是否为公子所出?” “鲁国孔白?”吴狄闻言一愕,边上的嬴玉却是立时轻声提醒道:“孔老夫子曾孙,字子上。” 战国时代是中华民族正源生成的年代,在这个诸子百家,百家争鸣的大时代,各种各样的治国理论层出不穷。每当一个新地论述横空出世,便会成为天下士人争相学习的对象。因此听到孔白如此直问,吴狄立时背脊冒汗。按照他所探听得到的消息,眼下世间尚无孟子其人,而且根据后世记忆,这孟子似乎出生于周烈王五年。若按时间推算,此时的孟子,应该不过十一岁。当然,吴狄不能肯定此论果然是孟子所出。毕竟孟子也是孔门儒家的学徒,万一这论述是老孔家创,自己贸然认领,这人可不就丢大了。可眼下形势骑虎难下,因此吴狄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回礼,忙道:“见过夫子。此论正是本公子所出,若有谬误还望夫子指正!” “好彩!嬴子高论。民贵君轻,大善也!”孔白点头肯,立时再次引来会场之内的再次欢声雷动。更让吴狄意想不到地是,这孔白竟然唤他做“嬴子”,这等于是承认了他是一个有大学问的人。须知战国风气。只有大学问方可称“子”,老子如此、孔子如此、墨子如此、鬼谷子亦如此。甚至就连法家名士慎到,此时都还未获得“慎子”称号。 当即会场之内近千士人齐齐喝道:“嬴子高论。 民贵君轻!” 连呼三回,这才止息。也在这时,学宫令却是将自己的座位让出,请孔白入座。那孔白也不客气,当即昂然而座,却是拱手向吴狄道:“子之论,才是其一。.tw[]余下二论,愿闻其详!” 孔白说完,会场众人又是齐声道:“愿闻其详!” 见孔白面色恬淡,毫无怒火,吴狄心想自己这把抄袭果然没有穿帮,当即将悬在心口的小心肝放了下来,这便笑道:“此论不过区区下论尔!其二,中论:民似水,社稷为舟,君若橹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吴狄话才出口时,众人听得如此高论竟然只是下论,都是哗然。而吴狄中论一出,众人却是寂若止钟。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是出自孔门儒家地老孔子之口,以孔论压过嬴论,天下士人自然无异议,而孔白面上也是先乐后窘。乐是因为吴狄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小抬举了老孔一把,让他这曾孙的脸上倍有面儿,窘的却是这老孔家的论述,不过是中论而已,且中论之上但还有论也。 孔白面上虽窘,但也识情知趣,当即拱手呼道:“此论善也!” 会场众人见状,也是连连拱手道:“善!” 吴狄也不待众人问,却是道:“其三,上论:万物皆为刍狗,社稷是为畜栏,君若庖厨。治大国,若烹小鲜!” 听着吴狄缓缓道来,全场都是默然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可是老子的言论,比老孔还要老,吴狄以老子之论为上论,以孔子之论为中论,以自己之论为下论,表面上看来是向前人敬礼,实际上却是狂得没边了,这是想要跻身圣人行列! 便也在这时,一名长相清奇的中年男子却是从慎到身旁地长案出席,来到吴狄面前之后先是对齐王一拜,又对孔白一拜,最后这才向吴狄拜道:“在下韩国申不害,敢问嬴子,天下动荡大争,要害何在?” 听闻这个人竟然是与商鞅齐名的法家大才申不害,吴狄立时对此人另眼相看,在吴狄脑中所存地资料显示,申不害这个人若论才能 假于卫鞅,只不过他所效力的韩国并非是一个蓝筹潜 当即吴狄略为思索,答道:“民之所需,不过衣食。国之所求,莫非疆土。则君之所欲,乃是杀戮称霸,快意征战,武功文治,是为天下大争之要害所在!” 人民百姓所需要的,不过只是暖衣饱食,而国家所需求的,也不过是资源土地用以生养人民。而各国的君王想着要称霸天下、要建立功业,这才是天下战乱地根源所在。 申不害闻言微微点头,却是问道:“嬴子推崇老子无为而治,这仁政、周礼、井田制,嬴子果然以为可行?” 吴狄笑道:“仁政,乃是贤君良臣所行之政,国无贤君良臣,何求仁政?周礼,乃是人皆知礼而行之。空有士人鼓吹论战争鸣,庶人贱民则茹毛饮血,何来礼教可言?井田制则更是大谬,乃是先贤遗策陋策,管仲、李变法,前车之鉴。吾等岂可再拾前人牙慧?” 申不害与众人听来皆是深以为然,申不害再次起身向吴狄深躬一揖,诚恳问道:“既然如此,这天下大争之世。民、国、君,自当何去何从?” 吴狄还礼,闻言也是一笑,朗声道:“嬴无敌入齐之前,我秦国国君已然将求贤令明天下,秦国久蛰陇西。土地贫瘠、民生困苦,欲效仿齐魏变法强秦。此来稷下。也是想要考校招揽天下名士,赴秦变法,革新气象。吾这屠家术派,不过只是笑谈而已,若是能知何去何从。还求贤做甚?吾出一题,但请天下士子试论之!” 众人听的都是一乐,当即齐齐又道:“愿闻其详!” 吴狄一整衣襟。昂然道:“且试论:国富民强与民富国强二,孰优孰劣?” 题目一出,会场之内一片哗然,想不到这公子狄竟然在齐国的稷下学宫公然考校求贤,实在是让众士子愕然。不过这公子狄所出地辩题,也是颇为新颖,当下各国学子立时被吴狄给绕了进去,开始思索去这“国富民强与民富国强”究竟孰优孰劣地深奥问题。 “吾有一论!”先早言抛砖引玉的姜均起身喝道。 **** 争鸣论战会场下的一张双人长案上,却是跪坐着两名赤脚裸足的黑面之人,旁人只是看这两人穿戴,便能知晓此二人必是墨。这两人中,一位是白苍苍的老,另一位却是年近不惑的壮年。 不错,今日来参加稷下学宫争鸣论战地两位墨,正是是墨子的两位亲传弟子:禽滑厘、苦获。 此时,场中的士子们正在激烈的为国富民强与民富国强究竟孰优孰劣而争论不休,墨苦获却是一脸惊异地轻轻侧身向身旁的禽滑厘问道:“此人言论,师兄以为如何?” 禽滑厘此时正在捋须思索,听闻苦获询问,却是叹道:“大智、大贤、大能、大才也!” “何以见得?”苦获忙问。 “何以见得?”禽滑厘却是反问一句,接着自问自答道:“天下大争,要害何在?民之所需,不过衣食。国之所求,莫非疆土。君之所谋,图称霸业。如此真知灼见,你我可曾得出?” 苦获思来,也是觉得有理,却是顺口道:“可是,巨子他老人家为何……” “禁声!”禽滑厘低低一喝,却是打断了苦获话语,摇头做了个不与讨论的表情之后,却也是低头沉思起来。 禽滑厘可谓是侍奉了老墨子大半辈子,太熟悉不过老墨子的习性。 在他的心间,老墨子已经不是凡人,而是一个能知过去未来的神仙。毕竟从他初遇墨子至今已快八十年了,所谓人到七十古来稀,他禽滑厘能活百余岁完全靠地就是墨子传授的一套养生秘诀,光是长生不死此点,就断然能让人信服老墨子是个奇人地论述。 其次,老墨子博古通今,不论是机关、术数,还是天文、地理,皆是无所不通,每每随口之言,都似雷霆霹雳,让众多弟子惊为天人。并且,老墨子还通晓阴阳天象,有预知未来的奇能,昔日春秋之末,战国之初,天下暴乱,暴政、暴君层出不穷,老墨子毅然率领众弟子以墨名号行事,助弱国守城,诛强国暴君,天下哗然而侧目,却也莫奈他何。 战国之初,老墨子毅然归隐山林,虽然向弟子们交代要静观李变法,辨天下大势。但在日常的交流讨论之中,却是时常预言李变法必然成功,魏国将会强盛一时,眼下看来确实如此。因此,对于老墨子有探知未来的本事,墨家弟子都是深信不疑,而禽滑厘作为徒、大师兄,则自然更是深信不移。 然而,当看到这被老墨子指明杀灭公子狄竟然是一个如此大智大才的贤人,禽滑厘地信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感触之中却是悄然松动了。 而对于 说,杀人是他的强项,争鸣辩论方面虽是不行,但也明白话地人。就他看来,这公子狄字字珠玑。一番论述精彩绝伦,虽然其中道理非能全通,但也知道乃是金玉良言,一个妙字不可尽述。因此他则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能说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大贤之人,老墨子为什么要七杀而灭! 而且,他眼下还不是君王,更不曾行下什么恶迹、暴政。 因此禽滑厘和苦获两人。这下都是心怀鬼胎的暗自纳闷了起来,也不知过了许久,却是听闻论战会场地中央却是响起了牵扯墨门的争鸣辩论。 只见一名白衣士子满面激愤的向公子狄喝问道:“赢子先罢儒家之学,又黜法家之论,莫非夫子欲以墨家谬论变法强国么?” 苦获一听当即大怒,待他看清白衣士子面容之后。向一脸诧异禽滑厘轻声禀道:“师兄,此人便是卫鞅!” **** 吴狄微微而笑。看着面红耳赤的卫鞅一脸激愤,心中说不出的舒爽。 失忆之后,吴狄初次见到卫鞅之时正是在齐王宫殿,当时场面混乱,自然没能想*前尘往事。而后认出嬴玉时。自然也就记起了在昔日在魏国安邑的洞香春内,这小白脸对着嬴玉大抛媚眼,全力放电地场景来。 正所谓:窈窕淑女。倜傥公子。两厢情悦,一见倾心。原本吴狄对小白脸卫鞅勾引嬴玉本不在意,可你勾引不成便拔剑刺杀,这就太过分了点吧! 吴狄笑道:“依本公子之见,墨家之论,并非谬论。只不过墨家之论,不适庙堂,于草莽江湖之中方才能有所作为。便如法家若之士是想要推行损民害民的恶法、恶政,便需谨慎思量这恶法推出之后,会不会招来墨家政侠诛杀!” “彩!”众士子又是一声喝彩! 墨“政侠”名号,岂能小视轻辱! “大谬!”卫鞅肺快气炸,一声爆喝,犹如当庭一声霹雳,四下里本在窃窃私语的士子们也被这声怒喝给吓得不轻。 “哼!”吴狄只觉卫鞅张口狂喝之时一点飞沫带着腥味扑面而来,当即大恶,一面以袖拂面,一面却是调侃道:“有理不在声高!卫先生,早间出门,可曾净口?” 吴狄此言一出,卫鞅大窘,不过却是很快收住心神,往论战席上一坐,辩论道:“法治之根本,更人治为法治。何事可行,何事违法,皆有理有据,有法可依,何来恶法、恶政?且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不相复,何礼之循|不易礼而败亡。因此,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是为法家根本之道!” 卫鞅之论,听着颇为绕口,道理却是颇得吴狄认同。依法治国先不去论述,光说这朝代不同,所遵循的各种法规不同,帝王一代更迭一代,所讲究地礼教也自不同。所以因地制宜的制定相应的法规,以先进的新法规取代落后旧法规,才是治国的根本之道。 依法治国,这是后世最为先进的治国理念! 然而,依法治国虽是一个筐子,但却并不能什么都能往里装。 即便后世所谓地“依法治国”的盛世,也时有“依法拆迁”、“依法征地”、“依法俯卧撑”、“依法被自杀”、“依法将手臂放在肩膀靠脖颈位置而非猥亵”等等事件生。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只是中华大地这神奇国度上一厢情愿地美妙幻想而已。 另外,对于卫鞅此人,吴狄的收揽之意依旧,自然也不能让他光芒太露,因此吴狄笑辩道:“法治?法用之治庶民?治士人?治国君?治天下?所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欲行法治,要天下无君王、无士人、无庶民、无亲疏贵贱、无国族家姓,律法面前人皆平等,方才可行!如若不然,便是空论、谬论、伪论!” 吴狄话语才出,立时有好事嘲哄道:“真是空论,天下若无君王,可是要天下大乱么!” 更有人言道:“国无君王,国将不国。法治谬论,当真可笑!” 见卫鞅正在思谋辩解,吴狄笑道:“人性本善,求异谋同!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法治之说,视天下人,上至大夫君王,下至妇孺幼童,皆为贼盗、仇寇。法治之说,一家之谈尔!” 会场众人当即齐声喝彩道:“嬴子高论!彩!” 卫鞅颜面无存,却是争辩道:“夫子立论无据,人……性本恶!” 【第105章 】 人性本恶 “夫子立论无据,人性本恶!” 卫鞅话才出口,全场哗然,便是吴狄也是目瞪口呆。[..tw超多好看小说] 唱反调一向是某些人博出位的“终极贱招”,就比如说后世之巨灾来袭之前,世间生物屡有异象显现,远些譬如蛤蟆上街,民间传言将有地龙翻身,而“砖家”曰:生态环境变好。近些便是天分阴阳,乌云如线如瀑,民间纷传地龙再袭,“砖家”又曰:此为自然现象,断然与地动无关。 结果未过一个昼夜,小地龙来袭,这便自个打了自个的嘴巴。 而眼下,吴狄尚且在说人性本善,卫鞅这厮却是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公然宣称人性本恶,实在是太过张狂了。人性本恶之说,本是后世人经过数千年数百代人总结归纳得出的论据,也是后世人皆信奉的自然规律,但在此时此地抛出人性本恶说,却是大大的不妥。 这就好比后世某外星神奇国度“伟大、光荣、正确”的政府总是要将*定性为“一小撮不法分子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可这个时候你却偏偏跳出来指责说这事情完全是政府有错,根本没有“一小撮”,所有的群众都是明白真相的一样。 但是,当吴狄始料未及的是,也就在卫鞅抛出“人性本恶”论之后,场内却是有人起哄道:“愿闻卫鞅之论!” 一人声援,百人来应。吴狄见此状况,当即大度的拱手为礼道:“愿闻足下高见!” 卫鞅面色一整,畅言道:“恶,人之本性。因人性有恶,才有法度。天下人生而好利,才有财货土地之争夺。生而贪欲,才有盗贼暴力与杀戮。生而有奢望,才有声色犬马。人性之恶。必以律法而后正,以法治防范恶欲,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才能向善有序。嬴夫子空言性本善,将治世之功归结于人性之善。将乱世罪孽要害归结于戾法、恶政、暴君,无非是推崇仁政、人治与复古之论,定要重蹈殷商周晋覆辙。此乃纵容恶行,蒙蔽幼稚,真正的大伪之言。” 卫鞅侃侃而谈。道理深入浅出,立论观点清晰透彻。有理有据。便是吴狄也是大为赞同。当下更是引来了争鸣论战会场之内的一片欢呼和咒骂。只见场内立时分成了性善、性恶两派,互相攻讦,见此状况吴狄也是大为恼火,未曾想来今日自己竟然当了一块引玉的砖头,再看卫鞅这厮。更是一脸得色。 “不行,不能让他露脸,得搞臭他!”吴狄心中暗道。今日卫鞅在稷下露脸,说不定明日就有可能被齐国重用。虽说少了他这红萝卜吴狄未必开不了宴席,但吴狄却是很不甘愿就此被他辩倒在地,因此心中立时按下怒火扬声大笑道:“哈哈哈……大伪之言?当真可笑之至!” 听的吴狄开口长笑,场中乱哄哄的吵杂之声立时安静下来,静待吴狄言。 吴狄腹酿有得,这便慷慨道来:“若论伪谬,足下之论,才是真真的大伪、大谬!其伪论一、性恶性善,于法何干?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人性善恶,乃是后天养成,近朱赤,近墨黑。三岁小儿王宫门前便溺,律法何治?五岁稚童当街持刀伤人,是囚是刑?责其在法,或在其教?其伪论二、天下人生而好利,当真大谬。吾国老民,代传民谚:老秦,共赴国难。若天下人生而好利,陇西困苦,老秦人为何困守陇西贫瘠之地数百载而不移,不做逃民,不离故国,何不赴魏、赴齐、赴楚、赴赵求利图之?足下可知这天下人本性之中,除却好利好欲之外,尚且有忠、义、耻三种美德呼?其伪论三、所谓以法治防范恶欲,更是天大的谬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王子一怒,倾城倾国。法可治庶民,却可治士大夫,治将臣,治君王呼?若足下之法当真治国大道,吾且问尔,足下所修著法中,可有治国君出尔反尔,轻启战端,造成邦国失信天下之律法?三年之前秦魏征战,秦国割地求和,魏王纳我秦国割地便即刻违约,可是违了足下所修之法?又当处以何刑?其伪论四、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当真便能向善?墨家墨,见义勇为。锄强扶弱,诛除暴政。若以法家法治而论,墨所行所为,尽皆违法,天下人是否当唾而诛之?!若法治当真能疏导人性向善,一旦足下法治之学能在天下各国施展,这墨家便再无存留之必要,可以竭尽剿除。不过,若是日后天下再出暴政,暴政以恶法治民,不以法治施之己身,则万民苦矣!只怕彼时,万民会为足下竖立跪像,永世唾骂不休,足下便能得偿所望,博一个遗臭万年地恶名传世!” 吴狄一口气辩驳下来,立时引起会场之内剧烈震动,众人心间宛若遭遇一场九级地震,人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而卫鞅也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吴狄所驳四论,都是直指其法治要害,正中命门,驳得卫鞅是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吴狄的四点驳论,都是掷地有声,这第一点是说人性善恶,主要是看社会环境,在社会大环境的潜移默化之下,人性的善恶面才会显现放大出来。 后世,许多生活在小城市里的人习惯于当街横穿马路他们性恶,或是不知道横穿会被车撞,而是整个社会地大环境使然。而到了上海北京这样社会素质相当高的大城市后,即便是在家中肆无忌惮横穿马路的人也会在社会风气的潜移默化中学会排队,学会谦让,这并非是死硬抽象的法律规定可以起到地功效,这也是“礼”既“道德”教育的独特效用所在。 吴狄还特别举例了两个就是放在后世也特别典型地例子,就拿小孩地随地大小便来说,从这里就能看出孩子父母的教养状况,和整个社会的素质高低。 而且,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一个民族、国家的整体综合素质。比如说前不久,某外星神奇国度的国足球员便是堂而皇之地随地小便,然非但无人攻讦,世人反倒讳莫如深。不予评论,可见世风日下,此国度已经道德沦丧如斯。 这第二点说的是人性当中的光辉面,人皆有逐利之心不假,但人贵在知忠义、知廉耻。就拿某外星神奇国度来说,即便人民大众亿万百姓煎熬乱党暴政之下,身卧炙炉、辗转反侧在水深火热之中,但爱国之心却是不死不休不灭,生生不息。心心相扶! 第三点却是直指法治论地核心,依法治国的要害。正是这律法否能真正做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若法无二出。上下一体,则依法治国可行。若庶民分九等,刑不上大夫,如此依法治国便是谬论,是害民地恶法。纵观外星某推崇依法治国的神奇国度。其大陆之上,贵胄子孙、帝王将相之二世祖横行无忌,官吏贪腐、裸身而仕、官商勾结、官黑连襟。百姓却不能“依法”而抗,“依法”而拒,连“依法”上街散步的权利也被剥夺。而其海外鼻屎飞地之上却是能将不法脑公然法办,由此可见这所谓的“依法治国”在不能做到“法无二出,上下一体”的情况之下,不但是空谈谬论,更是害民地暴政! 最后一点,却是吴狄偷换概念,将墨家牵扯进来以忽悠众口。 众人皆知,这墨家政侠是以诛除暴政,锄强扶弱,兼济天下为最高信念。换言之,施暴政必是暴徒、暴君,人人得而诛之。若以法家以法治国论之,墨的杀人行为自然也就是违法地行为,若是按照后世地定义,墨家墨便是恐怖组织或是一小撮扰乱社会秩序的黑社会不法分子,是要全力剿除的。 然而,吴狄用了一个偷换概念的伪命题作为路标,将众人的思维引入歧途:如果推行法治,剪灭墨家墨之后,天下又出暴政怎办? 能不能推行法治不说,能不能剪灭墨也不说,光说天下又出暴政,百姓该当如何应对?如此敏感地思维激荡,一时间让性恶派和性善派都是大有所得,推崇儒、道、法、兵各家的士子们热议如潮。 战国之世的学派大争,是中华历史正源生成地伟大奇观,也是那个伟大时代的竞争生存方式。它培育出了中华民族最为茁壮的文明根基,使那个时代成为中华民族文明史中的不朽高峰。 **** 会场之畔,苦获双目泛光,直盯着吴狄,犹如吴狄的面上生出了一朵奇花一般。 一番辩驳,尤其是最后抬捧墨家之言,犹如一道霹雳直直劈到了苦获心间,让他感觉到正有一种羞愧之感油然而生。墨家墨以兼济天下、锄强扶弱、诛除暴政为己任,以救百姓万民于水火为中心思想,可眼下竟然受了老墨子的乱命,要将吴狄这样的大智、大贤之人灭杀,如何不教苦获感到羞愧。 而禽滑厘也是满目凄然,无知无觉中一滴浑浊泪水赫然滚落。可以说,吴狄的那番话,完完全全是说进了禽滑厘心坎里:墨的存在,就是对暴政、暴君的一种威胁性的存在! 便在这时,禽滑厘毅然起身,向主席之位昂行去。来到吴狄面前一整衣冠,一个长揖碰地,亢声道:“嬴子高论!夫子赞誉,老夫禽滑厘及墨家墨皆愧不敢受也!” “禽滑厘?”吴狄心中咯噔一声,却是大惊愕然,此人不正是墨子的徒么?怎会在这稷下学宫参加争鸣论战?莫非是专门来查看我的?难道墨子已经在注意我了?又或,跟百里老人祖孙有关? 心中虽是电思,但也手脚不慢,急忙起身回礼。对于墨家墨,吴狄心中可是异常的敬重,中华民族的传统侠义文化,便是由墨而始! 吴狄一脸诚恳,扬声道:“见过慎子,在下所言,句句至肺腑。政侠墨,除暴安良!侠之大,为国为民!” “嬴子!彩!”此言一出。满堂喝彩,便听会场之内的过千士子齐齐喝道:“政侠墨,除暴安良!侠之大,为国为民!” 当下吴狄自然请禽滑厘列席就坐,场中气氛。一时炙热起来,而卫鞅也只能灰溜溜的拂袖而去。 便在这时,正当吴狄欲与禽滑厘寒暄,一直安静聆听的孔白却是轻轻 势,场中立时安静。便听他道:“昔日。子少梁国诸侯,曾有‘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之名句出世。今日又有‘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之句,不知子所著,仅此二句么?如此佳句。教化人心,深合我儒家精义,不知嬴子可愿与天下人共享之!” 吴狄听来。却是对这孔白另眼相看,这小子敢情不糊涂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字经也确实是后世的儒门弟子所著,若不符合儒家思想,那不是见鬼了么! “妈的,盗一句是盗,盗一本也是盗!”吴狄闭目默背了这本后世经典之作,摘除几句此时未能用之语句后,向嬴玉道:“取笔墨,我口述,你笔录。”玉拱手得令,自学宫侍手中取来长绢表架悬于场中,提笔以待。 旋即吴狄再次向后世尚未出世的某位大大告罪一番,这便昂声道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芶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孝;数,识某文。三才,天地人。三光,日月星。三纲,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吴狄句句道来,每说一句,便会细细解释其中含义,并且由嬴玉将这吴狄版三字经抄录与绢帛,流芳后世! **** 然而,吴狄却没感觉到,在会场之内还有这样好几双眼睛。 之前这几双眼睛紧紧盯着白衣卫鞅冉冉生辉,之后却是犹如被力胶黏住一般,死死地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而这几双眼睛此时所露出的目光,只能用狂热和电光四射来形容! **** 是夜,齐王宫。 田因齐一脸欣喜,快步而走。而他身后却是跟着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和一名年轻人,细细观之,那中年人正是慎到,而那年轻人却英俊帅气的邹忌。 三人入得齐王内寝宫室,看座之后,田因齐满面喜色地向慎到问曰:“先生对今日论战有何点评?” 慎到一捋胡须,面色凝重:“法治、人治,性善、性恶之争,老夫始料未及。” “先生乃法家大师,以为卫鞅之论如何?”田因齐问道。 慎到略略思索之后,谨慎答道:“卫鞅之论,虽被公子狄驳得体无完肤,却也是治国正道!行,则艰难倍至。” 田因齐听了暗暗点头,却是笑言:“先生说卫鞅是法治派,其具体主张如何?” 慎到苦笑一声,娓娓道来:“治国,惟法是从。举国,法无二出!” 田因齐听来一愣,愕然道:“如此说来,正如公子狄所言一般,君王与庶民,都得遵守同一律法?” 慎到点头道:“正是!” 田因齐大哑,而一旁的邹忌却是道:“以一法同治庶民,士大夫,将臣君王?先生以为,当真可行?” “在齐不可行!”慎到直言不讳,却是笑道:“至于天下各国,却是不敢断言之!” 田因齐闻言若有所思,问道:“先生以为,法家三派,孰优孰劣?” 慎到曰:“势治,以君权为法治轴心。术治,以督察臣下为行法要害。法治,以律法为唯一准则。就学理而言,三说各有其论。就实施而言,势治、术治易于推行,且收效很快。至于法治,则阻力极大,推行最难,而果真实施,收效则可能最大。” 田因齐听来,似有所悟,继而问道:“人性恶之说,先生以为若何?” 慎到捋须微笑道:“性恶说,振聋聩,今日虽然完败公子狄之手,但必有后学之士弘扬阐,天下变法或将更清醒,更深澈。” 田因齐继续道:“公子狄此人,先生又是如何看法?” 慎到却是皱眉道:“此人有大智、大才,眼光独到,观点洞彻人心,假以时日,必能直追老、孔,成贤成圣。” 田因齐听了愕然,想不到慎到竟然对公子狄有如此高的评价,当即问道:“如此说来,寡人该当如何处之?” 慎到双眉紧皱,思索再三之后,却是拱手道:“公子狄不同于游学士人,若为齐国之利,但不可使其归秦。” 田因齐与邹忌听了双双大惊,邹忌更是直言道:“慎到先生,杀贤害士,实为天下人所不耻!” “不然!”慎到却是摇头苦笑,拱手向田因齐道:“我王欲修秦齐之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可选一王女嫁与公子狄,只消将其滞留在齐,或三年、或五载、或七秋,则于我王及齐国,大利也!” 【第106章 】 暗流涌动 也就在慎到谋划着算计吴狄的同时,在上将军田忌的府邸之内,一脸沮丧的卫鞅正在收拾衣物书卷,准备离开齐国。(..tw好看的小说) 孙面色阴冷地坐在轮椅上,不但不加劝慰,反倒是调侃道:“也好,师弟意欲游学天下,堪舆风物,假以时日,当有所得。” 卫鞅垂头丧气,却是将手中的一卷竹简一放,叹气道:“师兄,鞅欲归鬼谷。” “归鬼谷?”孙听了竟是一笑,道:“归鬼谷做甚?恩师日前复信为兄,于月前离开鬼谷云游天下去也,便是为兄,现下也不知恩师身在何方。” 卫鞅闻言一叹,却是问道:“求师兄教我,法家学说,当真如公子狄所说那般不堪么?” 孙听来,却是语气深沉的道:“治国之道,惟法是从,甚难也!举国上下,法无二出,则更是难上之难!庶民、士人、官吏、国君,各行其法尚且可为!如若通行一法,则必然乱政、乱法,当真或有乱法害民之虑。为兄修习兵家,兵家亦有治国之道,然则兵无常势,国无长治,国政当以形势而变更,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法家根本之道并无不妥!”孙娓娓道来,既是十分肯定吴狄的乱法恶政说,又对法家的中心思想抱有褒义,却是被吴狄辩论当中的逻辑陷阱给套了进去。 卫鞅听闻,也是思索良久,最后却是突然眼前一亮,开悟道:“天下并无通行万世之法。故才有时法时效,因地、因势、因事而制宜礼法,才是法家法治之根本。然则。君权一日不破,国族一日不迭,庶民、士人、官吏一日不平等,以法家法治之学治国,当真不可行!未曾想,这公子狄,却是早已看破此点,果真当世奇才也!” 听的卫鞅开悟之语,孙也是茅塞顿开。萦绕在心头的逻辑怪圈也是不刃而自解。欲行法治,必先破君权,只有破了君权。这君权之下的官宦、士大夫阶级与庶民之间的壁垒才能破除,只有这样才能推行法治。使得上下一体,共同遵守律法。 而在此之前,法家的主要施政纲领。还是以巩固君权。围绕在君王身边向君王之下的各个阶级施以法治。法家三派之中的势治和术治便是如此。却从未想过只有打破君权的特权统治地位,才能真正地实行法治。使得天下一心,士庶一体。 然而,若是破除了君权,国何以为国呢?难道反而去实行上古尧舜禹三代禅让制度?可人性本恶,人皆有私利私心,国之公器,早就已经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氏族根系,王位也是父传子,子传孙,如何能让这些掌握了国家公器的氏族国冑心甘情愿地将王位传给贤能之人? “田氏代齐”虽是开先河,却并非世人皆可效仿! 便是如此,孙卫鞅两人都是陷入了深深是思虑当中,试图寻找一种解决的办法。 不知良久,却是有家人来报,申不害前来求见! 看茶就坐之后,申不害直言道来:“卫兄,今日你我法家两派接连败北,申不害归去之后辗转反思,却是现你派法治,我派术治,以及慎到先生的势治,都已偏离了法治根本,申不害心中自觉惭愧,意欲离开稷下学宫归韩,行前却是有求卫兄一事!” 卫鞅闻言一笑,中个缘由他也才刚刚开悟,道:“申兄大家,何须计较一场论战,不知申兄所求何事?” 申不害拱手为礼,毫不避讳道:“公子狄旷世奇才,只求行前一见 卫鞅听来一惊,却是没成想这申不害竟然是比他先要想出了法家理论之要害,当下表情错愕地一指西方道:“申兄,可是欲赴西秦……” 申不害闻言一笑,点头道:“申不害却有西游之意!卫兄可是正有此意?” 内心算计被当面揭破,卫鞅虽然面色微窘,却也是笑道:“卫鞅所见,与申兄略同,不过眼下公子狄客居齐王宫内,想要见上一面,却是为难得紧呐!今日稷下学宫争鸣论战,公子狄必将名震天下,若申兄果真欲行西游,便需细细谨慎谋划之!” 申不害面色笑意渐渐浓烈,拱手道:“愿闻卫兄高见!” **** 是夜,临,邹氏老宅。[..tw超多好看小说] 白雪娥眉紧皱,正在奋笔急书。只见她走笔入龙,玉碗轻摇之下便迅速在一张张绢帛之上写下娟秀小字。而一旁梅姑则待白雪书写完毕,便会把绢帛取来吹干平整卷折,以火漆封入一根根铜管之内。 直直写了十数封,由梅姑一一封装入管,并派遣人手分出去之后,白雪这才一擦额头香汗,搁笔起身近窗,遥看起齐王王宫方向。 梅姑转,见得白雪一脸落寞遥看窗外,上前劝慰道:“白姐姐,密函已经传出,半日之内定有回信,姐姐不必焦虑。” “唉!”白雪轻轻一叹,却是道:“那日洞香春内,虏人之举,究竟是对……是错…… 梅姑一听咂舌,知道白雪正在懊恼的那日不应该以迷药虏了吴狄,不然便不会有了她梅姑香炉灌顶、吴狄失忆引来的诸多事端,当下便道:“都怪梅姑,当时不该……” “罢了!”白雪见梅姑想要自责,只得出言劝阻,道:“今日稷下学宫论战,只怕公子狄处境更为危险。唉!此人才智学识奥博,若不是受创失虑,今日定不会如此应激而辩,袒露才学,这世人,当真如卫鞅所言那般……人性本恶!” 白雪之所以自责,皆因吴狄失忆蜗居白府之时,白雪时常与他争论时政,并且半勾半引。总是出言套取吴狄的胸中所长,虽然今日吴狄之论也是新颖,但其中论据论点却之前便被白雪知晓。而今日。吴狄在天下人面前显露了才学,固然是可以名震天下,但与此同时也是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以白雪之见,便可以料定齐国必然不会让吴狄顺利归国,行变法之事。 因此白雪这才懊恼,为何当日自己要多此一举,将吴狄虏回并且造成他失忆。 梅姑听了却是辩道:“白姐姐,齐国重士,以公子狄如此大才之人。又是秦国特使,怕齐王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杀贤害使之事罢?” “齐王不敢。别人未必不敢!”白雪面上寒霜隐现,厉声道:“下逆袭。至今查无凭据,安邑消息,庞涓断无行事可能。天下人只知庞涓不义构陷孙。何尝知道孙也并非泛泛之辈。” “白姐姐是说。下袭击。果真是那狗贼孙做的?”梅姑一脸惊异,却是问道:“那时公子狄才来临。杀他有何好处。 白雪缓缓坐下,却是取出一副魏齐地图解释道:“秦魏交战,魏国大军囤峙少梁,此时秦使在齐国被戮,若能嫁祸魏国,则齐国便可名正言顺地起兵讨魏,乘着魏国内地空虚一举突入,或攻城掠地,以连秦灭魏。” 梅姑听了,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吔!果真好毒计!” 便也在这时,有下人来报,道邹携邹忌求见。 父子两人才将进门,那邹忌便开口急道:“公子,大事不好!慎到献策齐王,欲嫁王女联姻公子狄,要将其滞留在齐,不得归国!” **** 是夜,临,墨家秘院。 一豆***之下,禽滑厘、苦获二人对坐而视,皆沉默不语。 而两人面前长案之上,却是摆放着一方绢书,正是神农大山之中墨家总院来的急件,信中要求禽滑厘与苦获务必于公子狄离齐之前再刺一次,定要坐实齐国欲谋公子狄性命之罪名,务必破坏秦齐联盟。 看着这份与更三杀为七杀相隔不过一天的新令,二人面上不忧不喜,心中却是如怒海翻腾。 今日吴狄一番夸耀,将墨家墨比喻为乱世之中匡扶正义地国之政侠,更有“政侠墨,除暴安良!侠之大,为国为民!”的赞誉传世而出,对两人心中信念的震动是何其地巨大。 而现在,老墨子不问是非,不论黑白,却是无因施戮,不罪而杀,要将吴狄如此大贤之人杀掉,这可是在真真触及到了二人地道德底线。 因此,面对老墨子再次出地“乱命”,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油灯之上的灯芯将要燃尽,一朵灯花突然嘣出,恰好落到了绢书之上。禽滑厘虽然年老,身手敏捷非常,只见他大袖轻挥而过,却是收起了长案上地绢书,轻声道:“邓陵子不日赴齐,等他来了,在做商议!”言毕起身欲走,苦获却是突然出言道:“大师兄,若是公子狄能为国君,天下或可安?万民疾苦或可解?” “未必!”禽滑厘先是摇头断言,接着默默思索了一番,却是道:“可试行之!” 苦获又问:“齐王会否使其归秦?” “亦是未必身!” 见苦获面上神色,禽滑厘知道他定然也是被绕进去钻了牛角尖,当下坐回位中,开释道:“昔日,此人安邑化身薛国黑木,曾有大论,言士人当行大利、大义、大德、大道。结合今日民贵君轻、人性本善之说,便可知其志向、抱负。然大争之世,各国变法,图强之谋,是为强己,亦为凌弱。此人公然号召天下士子赴秦变法,图谋之事,不外称霸、谋国。秦自献公以来,年年征战,民不聊生,虽是被迫而战,罹难受苦却多是庶民百姓,而今秦国欲变法而强,国强之后必睚眦而报,战端再起,又将有多少生灵涂炭?此人、此事,现下已然非你我可决断之,还是待你邓陵子师兄赴齐之后,再做商议罢了!” 苦获听来,也觉禽滑厘所言有理,这便点头应是。 **** 是夜。初更时分,临城外。 通衢大道之上,正有双人双马连夜赶路。 行至一处***通明地临道食肆。两人栓马入内,便向店家喝道上饭食肉茶,寻席坐下之后,却见这其中一人正是百里遥,而另一人则是已经女扮男装地孙女玄奇。 百里老人面色精擞,神采奕奕,不时笑容浮面而出。 玄奇不禁笑问道:“大父,可是就这样一路笑着回去么?” 百里老人闻言一怔,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大父心中欢喜。可是扰着孙儿了?亏得大父一力多留几日,这才没有错过今日之千古盛会!” 百里老人此言立时引来了食肆之内其他人地瞩目,一名黑衣士子起身来到两人案前长身一拜道:“在下魏国魏策。近日赴齐,途中听闻今日稷下学宫有争鸣论战盛会。未闻其详。还望老前辈不吝告知一二,已开茅塞。” 这黑衣士子话语才落,便见这小小食肆之内竟然又走出一道而来的五名魏国士子。都是齐齐拱手为礼。百里老人愕然之下道:“老夫今日恰逢其会。可以转述一二。不知各位魏国士子,何以其赴齐国?” 那魏策道:“吾等皆是安邑士子。听闻原公叔丞相府中庶子卫鞅在齐,特来一探究竟!” 百里老人恍然大悟,当即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今日论战争鸣大会,卫鞅便在当中,另外还有一人,想必你等安邑士子也是熟知!” “何人?”魏策等人都是愕然。 百里老人笑道:“薛国黑木!” 当下,百里遥便把今日稷下学宫地争鸣论战盛会之详情细细道来,从初更时分一直讲道了将近五更。其后便在食肆内小寐片刻,天一放亮百里祖孙这便策马上路,行至一处岔路时,百里老人却是突然停住,玄奇问:“大父,何故停步?” 原本皱眉的百里老人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只见他突然回头遥望临方向,眉缓颜舒道:“先赴阳,再归总院!” “哎!”玄奇答应一声,也是回头遥看了一眼早已望不见轮廓的临城,心间却是浮现出了一个倜傥公子,此人口若悬河,夸夸而谈,舌战天下士子如若闲庭信步。 “嬴无敌……公子狄……嬴夫子……唉!”少女心中默念一串名字,不知为何却是愁眉不展起来。 **** 是夜,齐王宫。 今日一番酣畅淋漓地辩论,近千人高声欢呼,这一切让吴狄很是兴奋。 从稷下学宫归来的吴狄先是舒坦的洗了个花瓣香水浴,又在两名姿色尚可地侍女侍奉下,泄尽了自从失忆以来一直积压在体内的邪恶之火后,这便命人备了宴席畅饮饱食。 是人都有装逼地*,至少每个男人都曾经幻想过自己是架着七色云彩闪亮登场的那位。 战国之时,争鸣论战成风,古人以如此方式来激励脑力,智慧便在如此的交流之中撞击出绚丽地火花,中华文明流传后世地灿烂文化,十有*便是由此时萌芽! 今日论战,吴狄心中大为得意,所思所想,便是自己再一次更进一步地篡改了历史,又一次忤逆了天命,鬼谷子那老家伙要真是同吴狄一样也是未来人,得知以后只怕得要活活气死! 而且,今日辩论内容,已经由稷下学宫篆刻竹简明天下,相信过不了多久他那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千古绝句,便要流传开去,流芳百世已然是唾手而得! 酒足饭饱,吴狄斜靠在床榻之上,享受着今日才将梳拢的两名女侍按捏服侍,脑中却是想着一些乱七八糟地东西:“嬴子?难听!吴子?也不怎么地!狄子?狄是贬义字……嬴子也太难听了,怎么感觉是**地淫哩?嗯!一会先上月姑还是兰姑,这是一个问题!” “三哥!”也在这时,嬴玉风风火火的闯将了进来,原本一脸惊诧的玉在见到了吴狄身畔两名衣衫不整地侍女之后,便是立时大怒。 吴狄大窘,心间虽是唯有一个“囧”字,但却是面色不改道:“小妹,何事?你等先退下!” 两名女侍当即乖巧的躬身退下,吴狄不待嬴玉怒火喷出,便迅速地先是伸手比在唇前嘘了一声,然后眼珠左右一瞄,却是给了嬴玉一个隔墙有耳的暗示。 <.意思。但面上愤恨之色却是丝毫不减,虽然战国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天道伦常,身为大国王子梳拢几个侍女也是平常之事,但下午吴狄才和她说笑联袂而归,转眼便和别地女人生了不正当关系,这也是太过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当即嬴玉将一团绢布丢在了吴狄面上,旋即拂袖而去。 吴狄愕然,取下盖在脸上地绢布细细一看,却现这是一块女儿家用地绢巾,不但带有熏香之味,边角上还绣着一只及其丑陋的鸭子,鸭子边上还有一个秀气地古篆字,细细辨来当是一个柔字。再看这绢巾之上,却是以黑墨写了四个小字,前两个是“联姻”,第三个吴狄不识,第四个却是一个“留”字。 吴狄有些纳闷了,心中暗道:“向我示警?名‘柔’,当是美女呼?” 【第107章 】 妙计奇谋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仅以本章,悼念逝去的游侠儿杨氏佳公! 实际上,从稷下学宫归来的路上,吴狄就已经醒悟了自己今天所作所为是一件天大的蠢事。*书院 战国不同于后世,后世的国家元访问外国,即便把演讲说得天花乱坠,外国的脑们也断然不敢用任何理由借口将你滞留软禁。而战国时代如此行为却是可行的,不但可行,并且还是各国竞相效仿。 但事已至此,后悔已是不及,唯一可想的便是如何挽救。 先,吴狄的第一步便是把齐王送他的两名近身服侍的侍女给梳拢了,不问可知,此二女定然是齐王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既然送羊入虎口,食不下咽岂非瞧不起齐王。以吴狄谋略,只要能梳拢得计,便可将此二女争取过来,并通过她们向田因齐放松虚假情报。 其次,秦齐联姻之事可以拖延,但秦齐联盟之事却是不可再拖。吴狄原先的谋划是想先由自己把秦齐联盟之事敲定下来,借机遁走,出了虎**再说。可眼下情势,非得自己为质才可安齐国上下之心,便才有借口将景监、嬴玉安排归秦,只有将这要害人物送走之后,自己才有办法可想。 因此,当夜吴狄便厚着脸皮到嬴玉寝室求见,如此这般的细细交代了一番计划,并且受了数十下粉拳,偷了一嘴的香儿这才离开。 第二日,客居国宾馆的景监遁例来见,先是埋怨了一番吴狄不改贸然去稷下学宫做什么争鸣论战,接着却是汇报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消息,便是眼下临淄城内出了一个新词儿,叫做:“临淄简贵”! 古人修书。最尊多用绢帛,其次乃是羊皮,最为平常的便是竹简。 以眼下物价,一方丈长、三尺宽的白绢可在秦国换十头肥羊。在齐国也是能换一担精盐。因此用绢帛来抄录吴狄在此时争鸣论战大会上的精彩言显然是不现实地。而羊皮虽然略比绢帛便宜,却也不是贫家子弟可选。因此这竹简便成了唯一的载体。 眼下正值六月夏末,也是竹子生长最为茂盛的时期,而然因为临淄士子对竹简的需求是在是太大了,因此这临淄城内地竹简也是成了紧俏之物,一些专做竹简地篾匠作坊之外,更是有士子排起了长龙,于是这坊间便有好事造出了“临淄简贵”的新词 “临淄简贵”和“洛阳纸贵”,岂不是略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吴狄却是没有兴趣去研究这临淄地竹简贵与不贵有何干系,而是仔细如此这般的交代景监各种事项。此后三日。吴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都在房中梳拢两名田因齐赠送的侍女,而王女嬴玉却是连续三日茶饭不思,暗自垂泪。直至第四日,田因齐惯例前来应卯。寒暄之时这才故意透露出听闻王女玉这几日食欲不振。神情委顿,不知缘由。吴狄表情大愕。直言这几日忙着做“学问”去了,还不曾得知此事,便邀田因齐一同前往嬴玉宫室探望。 “小妹,你这是怎地……”入得宫室,恰好看见嬴玉面色凄苦,神情委顿,双目红肿的斜靠在榻上,见了吴狄便是一脸的哀怨,悲声道:“三哥,娘亲……娘亲她……” “娘亲?国后她老人家如何?”吴狄面上露出疑惑,点题问道。*书院 嬴玉着嘤嘤而泣,却是道:“三哥,前日玉儿梦见娘亲呼唤,见娘亲双眼流血,好不凄惨……” 吴狄与田因齐对视一眼,当下便自然是好言劝慰,吴狄更道:“过几日公孙长史便要赴齐,可一问究竟。” 如此这般过了旬日,秦国的修盟特使公孙贾赴齐,带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国后病危,欲见王女玉最后一面。 大殿之内,齐王田因齐坐在主位,满目怒色。而其下左右却是坐着慎到、田忌、孙膑、邹忌等一干齐国重臣。 田因齐拂袖一拍长案,面向孙膑怒道:“究竟是何道理,秦国长史、三公子皆滞齐为质,如何便不能放王女玉归国探母?” 孙膑面无表情,拱手道:“我王,此为公子狄计谋,不可不防!” 田因齐不怒返笑道:“笑话!彼在我手,何惧之有?便是计谋,世间安有以长史、公子换一名王女的么?” 孙膑却是冷讽道:“所谓长史,不过士人臣下。所谓公子,不过乃一贫贱屠户尔。” 一旁邹忌听了,却是大怒起身呵斥道:“孙膑!尔莫欺人过甚,公子狄世间大才,已得孔白夫子肯,誉为嬴夫子,稷下争鸣论战,名震天下。杀贤害士之事,原本天下不容,且眼下公子狄贵为秦国特使,更不容轻辱!尔一意撺掇我王谋其之事,可是要我王做那不仁不义,无耻之徒呼?” 孙膑听了也是激愤,出言道:“此人大才,天下皆知。刻下争鸣论战,名传天下,若使其归秦,则十载之内秦必强盛,于我齐国当是大害。且稷下学宫论战之时,此人公然倡导士子赴秦谋职,若不加诱导制止,则齐国士子尽去,必令秦国大昌,是利是害,诸位自辨。若以为孙膑之策太过阴毒,不容与齐国庙堂,膑自请辞之!”慎到见场面形势突兀而锋转,也自出言道:“孙膑之策,与老夫不谋而合。然则,我王贤德之名,来之不易,不可轻毁。因此,遣使护送秦国王女归国探望一事,不可轻率,慎行之。” 这秦国国后突然病重。嬴玉要归国探望之事虽然有了之前地伏笔,但也委实来的突兀。就田因齐个人看法,放了嬴玉归国探望,博得美人好感似乎并无不可。然孙膑却是早早便从其中看出了端倪。料定了这是吴狄要跑地征兆。就孙膑看来。吴狄如此大才自然,自然不可能看不明白眼下形势。而今他居然甘愿留在在齐国为人质,却是要促成被齐王看上的嬴玉归秦,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计谋如何。不外是先将嬴玉送还,再借口归国送亲,这便脱身而走。可惜此时尚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成语,不然用之甚为恰当。[..tw超多好看小说] 因此,孙膑直言不讳的提出吴狄想跑。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对于这个问题,田因齐自然也是有所打算地。*书院即便没有吴狄在稷下学宫地哪出风头,少梁山上的那顿臭骂便已经让齐国上下对吴狄高看一筹,轻易也不太可能放吴狄脱身,而眼下“临淄简贵”,吴狄更是隐隐称为了当代治学大家。他那笑谈地“屠家术派”则更是名震天下。只怕一旦放之归秦,此人在秦国栎阳建上一所别院。便可与稷下学宫分庭抗礼。 因此,到底放不放嬴玉归秦,便成为了齐国君臣十分头疼地龌龊事儿。 车中,田忌与孙膑对视而坐,田忌,字子期,封与徐州。田忌此人本是齐国王族,与田因齐尚是表亲。年纪大约四旬上下,长相粗犷,一把络腮胡须外加一巴掌护心毛使其看上去威武不凡。不过在性格方面,却是与其粗犷外表截然相反,心思非常缜密,这也是为何他能用孙膑为谋臣地缘故。 两人对视良久,田忌问道:“孙兄,以你之见,公子狄当真不可留?” “于齐国而言,留与不留并无大碍。但若使其归秦,则齐国败亡之期,势必不远!”孙膑好整以暇,侃侃而谈道:“此人谋在九州、志向天下。一朝得势,必使秦强,秦强则定然灭魏,尽而引灭国大战,最终定然效仿殷商周武,当王天下。然则,一统山东六国之地,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子期兄若是不信,孙膑可与兄赌个东道,若是使其归秦,十年之内便有成数!” “可是……”田忌但言一句可是之后,却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当即以足敲击车底,便有御手探头来问:“主上有何吩咐?” 田忌吩咐道:“出城!至别院!” 不一刻,车至别院,当即两人至别院密室,安排好一切事务之后,田忌这才问道:“孙兄,忌始终不明,既然先生意欲助之归秦,为何献策我王。” 孙膑反却问道:“子期兄,膑有一事相询,望兄恳答之!” “且问!”田忌一脸诚恳。 孙膑笑问道:“蕞尔小国之小王侯,与万邦巨国之大王臣,孰优孰劣?” “当是大王臣!”田忌一脸正色答道! 孙膑旋即石破天惊道:“齐,有无孙膑、田忌,皆不可为万邦大国。秦,若有公子狄,统帅万邦之日可期!” “啊!”田忌大惊失色,双目睁圆,脱口而到:“可是鬼谷上师……” “然也!”孙膑点头道:“前岁,西方有赤星降世,我师观之断言,必有似西周文王之圣人降世。我师探访经年,得知公子狄当时正在秦西岐山为君,其子嬴不败正是应那赤星而生。去岁便传来公子狄降伏戎狄神兽草原白狼,收服陇西各部族消息。若恩师所料不差,此人必为战国之霸主,其子当王天下!然则,方有孙膑赴魏救援卫鞅之举,师弟卫鞅便是授师命辅佐此人之臣也!” “啊!”田忌听的孙膑娓娓道来,脑中如遭雷击,好半响后却是道:“若此人当为霸主,其子王天下,我齐国当若何?” 孙膑直言道:“惟败灭一途尔!” 田忌听来大骇,切齿道:“若杀了此人呢?” 孙膑却是道:“此人身负天命,必定得上天护佑,杀之不死,灭之不亡!下淄逆袭,便是前车榜样!” 田忌愕然。“兄以为,吾该当如何?” 孙膑正色道:“小国王侯?大国王臣?兄之决断,便在今日!”危坐了不下百十来人。 只见主席之上已然不是邹家家主邹笥。而是一名看上去更为苍老地垂垂老,老下一字排开而坐的。都是上了偌大年岁的老,而邹笥之位则是列在末席。 眼下所开,并非邹家家会,而是在齐的邹氏族会。 主席之上的老轻咳一声,将目光一扫庭中诸位,最后向列席在末的邹笥问道:“子荆,事成何往?” 邹笥答道:“秦国!” “事败何从?”老又问。 “灭族!”邹笥答。 “嗯哼!”老再次咳嗽一声,终于吐出一口浓痰。缓缓道:“今日族*议,各人直抒己见!” 话音落下。庭内却是鸦雀无声,只有百于人浓重呼吸此起彼伏。再看围坐在庭外边缘的邹氏年轻子弟,包括邹忌在内,虽然个个面上都是激愤非常,却也是自缄其口。如此场合。不得长辈肯。他们这些末辈子弟是不得言地。 今日邹氏族会,商议地只有一事。便是临淄邹氏支脉的家长邹笥欲以助秦国三公子逃齐归秦。 刚才地一问一答,便是将此事成败地后果详尽道出。若成功,则居齐地邹氏子弟全数赴秦,富贵荣华尚且未知,若失败,下场便是灭族! 场中沉默良久,最后才由一名至少在八旬上下的老当先言道:“公子狄……有大才,可仕!” 老此言才出,场中地年轻子弟和部分中年族人便齐声道:“我等附议!” 而一名年约五旬地老,却是等众人声落之后,慨然道:“邹氏在齐,计有男丁一千三百五十五人,家眷六千余口,可有安置谋划?” “尚无定计!”邹笥答道。 五旬老闻言,摇头咋舌,却是立身而起,向主位上地老道:“邹灏求请家法!” 老点头,喝道:“请家法!” 便有两名黑衣老仆,双手托盘,送上了一方巨大的石尺来。此物便是邹氏一族地镇族家法,族中若有忤逆背德,可请此家法行惩戒刑罚。 当即邹灏取出家法,环顾四周,喝道:“今日族议,事关要害。邹氏子孙,但不可外传一字!” 众人闻言,皆点头应是。装,也是正襟危坐。 虽是眼观鼻,鼻观心,然而目光却是时不时瞟向门口,眼里的急切却是三岁小儿也能看出。门外但有风吹草动,白雪便会神色忐忑的左顾右盼。 眼下临淄形势,也是一触即。一方面,秦国三公子稷下争鸣论战之后,民贵君轻之说天下震惊,各国士子传抄论战辩论记要和公子狄论学《三字经》,使得临淄简贵,南山之竹伐尽。公子狄之人望,一时无二。 而另一方面,临淄城内暗流涌动,流言四起。一说公子狄入临淄之前遭遇袭击,正是齐国上将军府中谋士孙膑所为,孙膑至魏救卫鞅之事现下已经天下皆知,推论起来,以杀公子狄而谋出兵图魏,大有可为。二说齐王田因齐见公子狄大才大贤,欲嫁王妹使其联姻在齐,为齐王入幕之宾。此“入幕之宾”也是临淄新近流行的一个新词,乃是坊间传言齐王使人求之公子狄,欲嫁王妹使其留齐,然公子狄答曰:“狄乃秦人,不为入幕之宾!” 而齐王近臣邹忌所带来地确切消息是:孙膑力谏,图谋杀狄! 这一下,白雪便慌乱得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白雪本意,来齐不过是劝说卫鞅赴秦变法,谁知天意安排,邂逅吴狄,落入了这前不见来途,后不见退路的怪圈之中。眼下,卫鞅地影子已然渐渐的淡出了白雪的脑海,而吴狄形象却是日渐加深。 得知孙膑力主杀狄,而齐王及众臣都自犹豫不绝的同时,白雪便立时动手起来,动其所掌握的秘密情报网,搜集和汇总各方面地消息。而然,情报网只能收集情报,想要救出深陷在齐王宫中地吴狄却是谈何容易。因此白雪便说服了邹家父子,希望能借助邹家在齐国的力量,设法使公子狄脱困。 眼下,邹氏族人齐聚,商讨此事,白雪便如热锅上地蚂蚁般急躁。邹氏若愿意出手,以邹忌身为齐王近臣的身份,救吴狄之事胜算大增。若邹氏不愿,此路便多有悬念了。想到此处,白雪脑中不由浮现出了数月来与之朝夕相处之景象,一时神往,不由低声叹道:“黑木呀黑木……你却是害人得紧!” “公子!公子!”也是一身男装士子打扮的梅姑急呼入内,却是远远便笑道:“成了!成了!”哈哈哈………” 此时,一卷两丈多长的绢帛被平铺在一方巨大石台上,石台之畔的三名老或站或坐,却是表情不一。 只见其中鬼谷子正在昂大笑,而老墨子却是满面愁容,公输班则一面挠头,一面仔细辨别绢帛上的蝇头小字,口中默念道:“不对也!怎地少了几句?是我记错了么?” 这时,鬼谷子昂然道:“老翟,看你如何补救!” 墨子当即大怒,喝道:“死老鬼,你莫逼我!惹我冒火,看我不亲自出手,把丫给削逼挺了!” “你敢!”鬼谷子伸手一捉墨子衣领,怒道:“你要敢下黑手,看我不整死你!” “操!”公输班一声大喝,把两人都给吓了一跳,只听他道:“麻辣戈壁,这小子盗版都盗得那么不专业,实在是太丢咱们的脸了……” 鬼谷子和墨子对视一眼,当即挥泪败走! 【第108章 】 东风而破 齐王宫内,正焦头烂额的吴狄却是不知道这一阕宫墙之外的种种暗流。*书院 自那日公孙贾按计划带来秦国国后病危,欲见嬴玉的消息之后,齐国上下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计谋已经被人识破。 以吴狄看法,能识破他计谋的定然非孙膑莫属,也在这时愕然现,自己竟已是瓮中之鳖,想要翻天谈何容易。就在当日,齐王宫内一改往日松散的守备禁制,仅是吴狄与嬴玉兄妹俩客居的宫室之外增了三个班次近千的禁军。其后不过七日,整个宫禁之内便多出五千之众,美其名曰宫禁轮换。如此一番轮换,整个齐王宫内禁卫只怕多了一倍有余,其中以看护齐王寝宫、吴狄客居宫室的禁卫最为严密。 不但如此,原本准许每日入宫和吴狄例见的景监、公孙贾等人也被喝令七日方可一见,景监等人虽是大忿而抗议,但齐国方面却宣称探得消息,近期怕有魏国游侠刺客对公子狄不利,必须加强宫禁守卫。大怒之下的公孙贾跑到稷下学宫去捅出此事,却是被学宫令使人劝回。 稷下学宫知情此事之后,虽有针砭,但其主论调却是:春秋时,强国结盟,互派质子存信之举便已有之。以眼下形势观之,弱秦欲与强齐结盟抗魏,使公子狄为质子,当是顺理成章之事。 与此同时,正当修盟之事尚未有所定论之时,齐国却是派出了以大夫田甫为的使节团,携十万担粮草、两万担精盐经鲁、一万件铁器,经鲁、宋、韩三国赴秦。 至此,临淄的舆论逆转,虽然还有少量各国士子认为齐国强留公子狄为质子是为不妥,但绝大多数人却是认为。公子狄连齐之事已算大功告成。只待秦魏罢兵,或三年、或五载、或七秋,待时过境迁,或是秦国君权更迭之后。公子狄归国之日便是可期。 更有一说。乃是派公子狄来齐为质,本是秦国国君嬴渠梁及国族之诡计阴谋。昔日公子狄收陇西各部之时,国族之内便有通魏着欲谋害公子狄而不得。 再则,公子连之前便是客居魏国二十九载,前车犹在,后人当可仿之! 经过如此这般的一股风传,世间之人对身陷囫囵的吴狄反倒是七分叹息,三分耻笑。叹息的,是如此大才不能尽展所长。却是被其国君义兄陷害沦为质子。耻笑的,却是吴狄身陷囫囵而不自知。反倒还在稷下学宫号召天下士子赴秦变法强国。 至于齐王公外,白雪与邹氏之谋划,孙膑与田忌之计策,墨们墨之思量,却是吴狄也不得而知了。在两名侍女身上下足了功夫的吴狄。只待到其中一名叫做月姑地侍女意欲求种受孕时才探得此二女都是田氏国族的内亲。论关系辈分,还是现今齐王田因齐的远方表亲。换言之。无论吴狄如何努力,此二女都是无论如何不会背叛齐国田氏一族的。 至此,吴狄这才明白,自己先前所出之偈语果然是一言中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书院” 嬴渠梁三年八月十二,罕见地南风天。 少梁山地之上,秋草枯黄,一片肃杀。 当日六国灭秦,初战之后,齐、赵、韩、燕、楚五国先后退盟,只有魏国一家独立困守少梁。自从嬴渠梁二年四月六国联盟起兵伐秦以来,秦魏两国的大军,已经在这少梁山地对峙了一年零四个月余十一日。 古时征战,一战经年之事本是常见,孤城坚守数载也是多闻,因此这秦魏两国地军士此时早就没了昔日的亢奋,每日里都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早操、早食、午课、夜食、晚课、安歇的步骤。骠骑大将军公子狄走时,曾经为秦军制定了严苛的操典规范:早操、热身运动,五里慢跑和五个一百,战阵掩杀基础训练。午课、由夫子授课,教授军士识字,最早只是要求能识五百字辨识军令,其后久无战事,便从五百增为一千,又至一千五,至今秦军战士已可通读《诗经》。晚课则是由部将、骑将、队将为军士讲述战阵杀敌之学,联络军官与士兵之间的感情。 八月十二这日一如往昔,秦魏两军都是辰时点卯出战,列阵三万,在各自大营正前方操练战阵。 而然,就在接近午时末刻,按照惯例收兵归营的时刻,魏军却是一反常态,踏着方步渐渐向战场中线靠近,并且行进之时多是进三步退两步,前进速度极其缓慢。秦军方面,此时国君嬴渠梁已归栎阳,主持与齐结盟并谋划救公子狄之事务,主持军中战事的正是大公子嬴虔。 见魏军异动,嬴虔并未警觉,先早魏军也有过多次如此举动,后探得乃是庞涓在训练新地阵图、阵型。魏军大营之后的校场只能供数千人操演,若要大军同演,便需要如现今战场这般地地盘方可铺展开来。 战阵、阵图之事,本是古代冷兵器战争时代一朵奇葩。 世间最为讳莫如深和传颂千古的,便是三国时代的出自诸葛孔明的八阵图。然而,根据最新出土文献的记载,我国最早地阵图当是出自黄帝大战蚩尤地时代。现今,在河南密县新出土的《风后八阵兵法图》,该图共分九幅:一幅为八阵正图,其它八幅为八个阵式,即: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图旁附有文字说明,详细介绍了每个阵式在特殊环境下进攻退守地战术应用。据《史记》载,风后为轩辕黄帝的一员大将。密县云岩官遗存的唐朝军事家、常州刺史独孤及的《云岩官风后八阵图》碑,详细记载了黄帝和风后研创《八阵图》的事迹。 此图的现,把我国八阵兵法的历史向前推进了两千五百年。 而庞涓尽得鬼谷子真传,乃当代兵法大家,每当魏军在战场中央操演阵图之时,秦军便会加以防备。并且传令各部地部将、骑将到主帅纛车之畔的二十四丈望楼上去观看。*书院 此二十四丈高的望楼,也是按照吴狄的设计,费时三个多月建立起来地。望楼基座长三十丈,宽二十二丈。装有三十六对车轮。望楼分七层,最高一层距地二十四丈。为当代之摩天**! 如此庞大**一经亮相,魏国也是骇然,庞涓虽是天纵奇才,但远观而不得详细之下,虽是努力模仿,但也没能造出如此之高地望楼,只造出了莫约十六、七丈的望楼。 果然,当秦军将三万出战地步卒军士归至营边。又自大营内点出两万弓弩手和五万骑兵护卫两翼之后,秦军的主帅和部将骑将便蹬望楼。观看起魏军操演阵图。 不得不说古代的战阵图录,多有其奥妙所在,便如眼下魏军操演的巨型战阵。只见数万魏军犹如蚂蚁一般分散为千人或数千人一团,或方、或圆、或三角、在偌大的战场之中来回移动。若是往前,两军平地而视。自然是无法看出其中端倪奥妙的。而今秦军有了二十四丈高的望楼来,虽然能看清魏军战阵的布展和操演路径。变阵序列和形势,但实际上对这战阵地威力究竟如何,却还如盲人摸象,不得而知。 嬴鞯远观半响,甚觉无味,道:“专整些没用的,依我看呐,咱们以公子狄练出地重骑兵载上强弩骑兵,一路这么强推过去,什么阵型都阻拦不了。” 嬴虔却是沉声道:“骑兵破阵可用,不利久战。步卒阵战虽弱,却是持久之道,且细细观摩,不可赘言。” 当即秦军诸将皆应是,纷纷按剑扶腰遥看魏军操演战阵。 战阵之学,非同寻常,并非无关旁人见你演上一次便可窥出其中端倪。 后世大片《赤壁》当中,周瑜操演战阵,诸葛亮观之大言不惭曰:“雁行阵,过时了!” 《赤壁》本是戏说影片,略有搞笑尚可原谅,但在实际之中,即便诸葛亮天纵之才,也断然不敢说出“过时”之语,乃是因为操演之阵与杀敌之阵,千差万别耳! 只见魏军阵中,兵器森罗林立,细细观之,便见主要分为盾弓阵、盾矛阵和盾戟铍,手持巨大金属盾牌的武卒士兵排列成一个个铁甲森严的阵型,无数背负弓弩的魏军弓手时则从盾阵中迅速出列虚弓而击,时而又迅速的隐入列阵,藏匿起来。盾矛则应该是仿造了秦军地长矛战阵,由于庞涓未曾见过秦军地连环矛阵施展,因此魏军的矛阵是以盾牌手做近卫掩护,长矛手身着皮甲,所持长矛地长度与秦军无二,看来庞涓是以为秦军矛阵是以长度取胜。而盾戟铍阵,则是魏军的常规战阵。 操演了莫约小半个时辰,隐隐中魏军的盾弓阵、盾矛阵渐渐越过战场中线,暗暗靠近秦军一方,而盾戟铍阵在位列侧翼。便听魏军中军此时传来叮铛的金声,正当秦军上下都认为魏军的操演今日到此为止之时,却是现魏军后列方向的数十个营门却是同时打开,便见有战车、战马齐齐奔出。 虽隔十余里,但在二十四丈高的望楼之上,却还是能将其中情况看得清楚,便听望楼最顶上高度约有二十六丈的望斗里的望军报道:“报!魏军营门全开,车载五人,马负双鞍,群出!” 秦军众将都是大愕,战车向来是三人出战,而骑兵也绝没有双鞍而出的先例,这魏军是在搞什么鬼? 也就在秦军上下都自困惑的时候,魏军大营之内的战车和战马却是如出巢的蚂蚁一般不断的涌出,并且这些战车和战马在出了大营之后也不做停留整队,而是直直奔赴战场中线。 “这是演阵,还是欲战?”嬴虔愕然之下,只得出言相问,而军中诸位部将却都是摇头。 部将赢黎道:“主帅,事出非常必有妖异,当令全军备战!” 嬴虔思之有理。当即喝令道:“军令:全军备战,着后军部将嬴颐即刻准备大将军炮,强弩手全部出列。” 也在这时,魏军先头的盾弓阵、盾矛阵突然起步狂奔。竟然是向秦军扑来。 大愕之下。秦军立即应战,强弩手即刻出列。队将传令道:“连环箭阵预备!三十急速射准备!” 弓手们迅速取箭于地,只待定风箭确定射向角度,便要对正在全速奔来的魏军抛射。 而然,当定风箭手将箭射出之后,秦军上下却是惊呆了,只见哪知既有彩带中箭赫然之飞出了不到一百丈便落地,这时才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竟然是不利秦军的东南风。 也在这时。原本突过战场中线与秦军相隔不过五哩的魏军也已经奔至三哩之内,便见魏军盾牌手已然将盾连成一片。而紧跟在盾阵后地长矛手则用手中的长矛顶起了连成一片的盾牌,就这样顶着盾牌快步疾奔上前。并且从大营当中驶出的战车此时已过来至盾阵后列,而驼了两人地战马也将兵员源源不断地送过战场中线。 “杀!”魏军奔至距秦军前阵两百五十丈距离之地时,齐齐停步出一声大喝。便见连成一片,宽约五哩。长约六十面铁盾的盾墙之内。突然犹如开了天窗一般露出了无数地洞口,那景象。就好像后世的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的全部通风窗口突然同时打开一般。接着便见一股股的黑蜂从洞口中喷涌而出。 愕然之下,秦军箭阵也只能箭应敌,一时间之听见战场之上“嘣嘣”巨响不断,噼里啪啦的爆响声和连天惨叫立时响彻云天。只见天空中,一时黑云如盖,甚至有不少利箭更是在半空之中互相碰撞。然而,魏军射出的箭矢在东南风的吹拂中比逆风而来地秦军箭矢飞得更远,当秦军的箭矢在不过一百四十丈地距离黯然落地之后,魏军的箭矢已经飞出了两百余丈,直落秦军弩阵。 庞涓的铁盾,以生铁灌注,厚约有半寸,内衬厚木,重箭不可穿。庞涓使盾如连云,防护能力自然比之前的皮盾强了百倍。且今日本就是一个少见的东南风天,以庞涓得鬼谷子所学,辨识天象地能力料定了今日定不会刮起西北风,这才冒然全力击之! 而魏军地箭矢,更是仿制的秦军全铁重箭,并且以庞涓之能,更是因魏国十二石铁胎弓之强项对此重箭做了改进,使其射程比至秦军地强弩更远。 之后,魏军盾阵,五步一矢,闭合迅速,盾阵复行,复行五步,盾阵又停,天窗再开,复矢之! 当魏军终于推入到秦军射程之内时,秦军的强弩手已然死伤殆尽,然大秦勇士铮铮铁骨,纵有身中数矢,仍亡命持弩击之。可魏军铁盾之阵坚如龟壳,但凡秦军箭雨来袭,乌龟壳上的射口便会闭合,瞅准时机再打开射。 见到如此景象,秦军在茫然间也是急速做出应对,原本在弩阵后列的长矛手也是快速的疾奔上前,身着铁甲的长矛手想要为弩手遮挡飞来的魏军重矢,然而面对魏军的重矢,矛手的铁甲也是莫奈他何,也都是纷纷中箭倒地。更有甚,身中数矢之后为了掩护身后负伤战友,便以长矛直抵背脊,以身为盾,如此壮烈之军士,当真亘古未见, 嬴虔大愤之下亲率吴狄一手组建的重甲骑兵出阵,意图掠敌阵而破,然而便也在此时,魏军的战车已然奔出,便见魏军战车上赫然竖着铁甲挡板,挡在军前。魏军车中,此时的排布是一名御手,两名弓手和两名手持火油抛罐的军士,秦军骑兵冲锋前来,先是盾阵之后的魏军弓手一轮攒射,秦军铁甲虽坚,但也经不住魏军重箭的攒射,只是一轮便有过千秦军骑兵堕马倒地。接着魏军战车启动加速,车上不断放出冷箭和着火的火油罐,立时杀得秦军阵脚大乱。 嬴虔怒急,急火攻心之下也不顾许多,亲率一队亲卫生生撞向魏军铁盾阵,哪知刚撞破一个缺口,只见盾阵之内便有无数长矛突刺而出,嬴虔一时不防,**战马被一矛直突前胸,战马立时惊嘶倒地而亡,嬴虔退蹬跳马不急立时被压在马下,幸亏几名亲卫冒死救援这才将他夺回。 便在这时,只听空中有呼啸抛空之声传来,接着便见斗大的石弹突兀而至,魏军铁盾可防秦军箭矢,却是防不住如此巨大的石弹,当即石弹碰之四散,杀伤大片,这才将魏军攻势暂缓下来。也在此时,秦军不得不退回大营,以大营的坚墙厚郭坚守。 负伤的嬴虔刚归得大营,噩耗不断传来:少梁山地左右两翼,皆有魏军骑兵掩杀而来,强弩军骑将嬴鞯负矢重伤,中军部将嬴黎掩护嬴虔,身陷魏军阵中生死不明。 秦军阵势已破,眼下被压在大营之内,以鹿岩拒之。幸亏吴狄走时曾交代要将少梁秦军大营的临时性木寨建成可永久固守的城寨,不然此战秦军只怕要一战而墨。 当夜清点战损,半日间秦军竟损四万有余,嬴虔眼瞧满营伤残,再瞧营外三里处结寨而围的魏军,只得咬牙令道:“撤军……栎阳!” 【第109章 】 削发明志 临淄,齐新王一年八月二十 这日早上,日未上三杆且吴狄还在懒睡,旬日未能进宫的公孙贾、景监和子岸却是联袂来见。*书院 只见公孙贾披头散,面色惶惶,脖颈间血痕竟还在溢血。一问方知三人求见时宫禁阻拦,大怒之下的公孙贾拔剑以自戕相挟,这才使得宫禁在报知齐王后将三人放行。待吴狄问明三人急急闯来所谓何事之后,急怒抓狂的吴狄想要吐血,可身体素质委实太好,只得狂怒而笑。 八月十二,魏军奇兵突袭,秦军少梁大败,阵亡四万余。 十三日,左庶长嬴虔率军突围撤走,遭遇魏军劫杀,再损两万人马,大军被逼回少梁大营。 十四日,嬴虔焚营,率残军再次突围,以死伤一万五千有余的损失终于冲出魏军包围,连夜急撤栎阳。然而魏军紧追不舍,至十七日,庞涓亲率二十万魏军已经攻至栎阳城下,刻下栎阳已被魏军团团围住。 公孙贾三人直待吴狄狂笑了足有一刻时辰,方才问道如何处之。 然而,对形势早已失去控制的吴狄又有什么办法可想? 吴狄歇了狂笑,却是使人去唤嬴玉,之后取出行前嬴渠梁授他的兵符信印交予子岸,待嬴玉来了之后却是取出一把小刀向嬴玉招手道:“小妹,且来为三哥剃。” 古时之人重孝,所谓身体肤,受之父母,是不能随意处置的,如今吴狄竟要剃,当即把嬴玉和公孙贾等人吓得不轻,都是出手阻拦。吴狄却道:“此削之明志,不得阻拦。” 见阻拦不得,公孙贾、景监、子岸三人皆是潸然泪下,且三人也是决意要和吴狄一起削明志。然吴狄却是阻拦道:“公孙长史与景监乃是国城。日后还需行走各国,绝不可削。子岸身为军人。可削,但却不可在此地削之!” 其后,便由嬴玉出手,将吴狄满头的三尺青丝全数削去,且还刮去茬,让吴狄头上顶着的大脑壳看上去油光瓦亮,突兀非常。 之后,吴狄从嬴玉手中接过残。将其分为几束,一束交予公孙贾。道:“此乃嬴无敌之志,望公孙长史能将其带回秦国,亲手交予君上。” 公孙贾大恸,起身正襟以大礼而拜,恭恭敬敬以双手接过吴狄头道:“臣谨受!” 吴狄又取一束。交予景监道:“曾有幸在稷下得见墨家徒禽滑厘。墨家蛰伏秦岭已久,眼下秦国危在旦夕。可持此前往神农大山求见墨家巨子,或能求得墨家出手援救。” “臣谨受!”景监也是满眼泪水,以大礼拜接吴狄之。 之后吴狄再取一束交予子岸,却是道:“子岸哥哥,此拜托哥哥归阳谷交予吴狄娘亲,子不孝,若吴狄有生之年不能归秦,便以此代,合葬娘亲坟前!” “臣……谨受!”子岸大声恸哭,神色凄凉的接过吴狄残,而此时嬴玉、公孙贾、景监三人也是泪如泉涌。 这削明志,古来亦有,史实最为相近,当是春秋时代的越王勾践。*书院只不过,人家的削多是削下一截或是剪下一束,决无吴狄这样剃成大光头的。(..tw)不过,也是如此作为才能让公孙贾等人大恸如斯,因为按照他们地理解,吴狄这是要行死志了,只待将后事交代妥当之后,吴狄便要自戕而亡。 而下,吴狄却是让嬴玉、公孙贾和景监退下,独留下子岸细细交代。 如此这般不过半个时辰,子岸挥泪而走,待出得宫门,公孙与景监便急急来问,子岸却是破涕而笑道:“公子狄已然定下妙计,自有逃脱之法,吾等速归秦国,分头办事去吧!” 这边厢,景监等人才出,齐王田因齐便得到了吴狄剔了光头的信息。 大愕之下的田因齐倒履来见,哪知却是在门口被挡了架,道吴狄吩咐下来,谁人也不见。 见此状况,田因齐也是觉得吴狄既然把头削了,并且也交代好了后事,想必这会儿正在动手自杀吧?也不知道是要白绫绕颈,还是利剑穿腹,虽然吴狄这样的大才如此白白死去很是可惜,但为了齐国地利益,也是不得不如此而为之。当下田因齐黯然退走,并交代了宫内地管事之人为吴狄准备国公级的棺椁仪仗,用以收敛厚葬。 而在邹宅之内,听闻如此噩耗地白雪,竟是不管不顾,佩剑急出,欲闯齐宫。梅姑并不习武,自然阻拦不住,最后多亏邹家派出了数名习武的健妇才将白雪拦下。 而潜伏在临淄城内的墨禽滑厘、邓陵子、苦获三人在得到如此讯息之后,也皆是齐齐愕然。想不到,如此风流倜傥,大智大慧、大勇大谋的英雄人物,竟是以如此情形收场,三人苦叹之下,只得以海东青向神农大山的墨家总院急报。 也在这时,秦国公子狄听闻少梁秦军大败,栎阳被围,急迫之下欲求齐王准其归秦,然齐王不允,之后公子狄感怀故国,削明志而自戕的消息在临淄城内不胫而走,临淄城内各国士子听闻之后当即奔走相告,更有甚还组织士人去齐王宫前进行抗议。 然齐王田因齐也是纳闷,他从二十八日中午一直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了的第二日中午,却是迟迟等不到吴狄身死的音讯。直至第三日地下午,才有内线报来消息,说是公子狄疯了! 齐王宫偏殿,田因齐脸色倏然的看着四位近臣:慎到摇头叹息、邹忌面色愤恨、田忌垂头沉思、孙膑却是面露笑容。 至于旁边几个临时演员客串地重臣,也都是面色或喜或忧,不一而足。 “秦魏之战,吾国与秦结盟,是否有所为之?公子狄患了失心症,此事……寡人该当如何决断?”田因齐磨了半响,见无一人答话。只得出言道来。 慎到依然是摇头叹息,而邹忌与田忌二人却是别过脸去不欲答话,因此场中众人都看向了一脸浅笑的孙膑,孙膑当有自知之明。开口道:“失心之症。臣亦患得,公子狄是否失心。臣请观之。 昔日孙膑逃齐用的便是装疯这招,逐成千古佳话,眼下吴狄故技重施,这不是在孔夫子门前卖文章么! 当即,众臣皆附议,且人人面上似笑非笑,似乎等着看那盗版碰见盗版之时究竟能有如何模样的精彩呈现。*书院当即齐王这便命人前去吴狄所居宫室请人,之后诸人便讨论起应对秦魏交战之事。 眼下魏国上将军庞涓率领二十万大军围困栎阳。栎阳城内也有十数万秦军,两军不知为何。却是不能决战。如今得到的最新消息,便是两军相持不下,魏军方面在栎阳城下围三掘一,留出西面任由秦军增援,而庞涓却是在少梁大营至栎阳城下一线地粮道上。动用十万民夫每隔六十里便修建一个营寨。如此看来庞涓是想以栎阳牵制秦国全境,所行之策。乃是弱秦而非灭秦。 齐国支援秦国地物资,现下还在半途,若是少梁对峙依旧,那么借道鲁宋韩三国赴秦之事还有可为。但眼下魏军围困栎阳,若果继续前行,魏国势必很难不会出奇兵予以抢夺。因此诸位大臣的意见都是相当谨慎,更有人建议,先让使节团押送物资回齐或在宋国暂歇,待战事明朗之后再做谋划。 慎到与邹忌都是谋国地文臣,这军事一项却是孙膑的长处,当下田因齐逐问孙膑道:“先生以为,计将安出?” 孙膑一捋胡须道:“可令使团暂居宋国,我王可增派铁骑三万前往护送,绕到蜀国赴秦,可保万无一失,此为下策!” 田因齐听来,也觉可行,但闻言此为下策,当即问道:“中策如何?” “魏若灭秦,韩则当其冲,天下诸国觊觎韩之强弩久矣!联齐秦韩三国之盟,使韩出兵护送辎重赴秦予以助力,若能使秦魏久耗经年,与齐乃是大利,是为中策!” 孙膑之言,便是说魏国若是能将秦国灭掉,那么魏国下一个要灭地对象便是能造强弩地韩国,因此建议齐王联秦韩三国联盟,共同抗魏。 田因齐听来,更觉此计策好过下策,但知道孙膑还有上策,自然心痒难耐,当即拱手道:“还请先生上策!” 孙膑笑道:“以田忌为帅,领八万铁骑,奇袭安邑。围而不攻,则庞涓必撤兵来援,围魏而救秦,是为上策!” 孙膑计策一出,举殿之臣都是大惊、大喜。惊的是如此战术当真奇中带险,险中带奇,喜地却是,如果此策一旦得计,齐魏接壤之地至少可下十城,当是齐国之大利也。 便也在这时,被齐王派去传召的禁卫将军却是一脸尴尬的神色前来回报,道公子狄癫狂撒野,不受召。 白雪一脸倏然的看着手中的羊皮卷,细细的研读着上面的信息。 直至将这羊皮卷研读三遍,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客座之上的邹忌。白雪一脸正色,却是问道:“公子狄装疯之事,可被孙膑看破?其中详细,还望邹兄细告之!” 邹忌闻言,脸上却是立马浮现尴尬之色,似有不欲之意。当即白雪劝慰道既是装疯卖傻,昔日孙膑也曾吞食牛粪,吴狄但有疯狂之举也是无妨详说地。 旋即邹忌道:“今日廷议,齐王听孙膑之言,欲寻公子狄前来验明真假,哪知禁门将军却是回报公子狄癫狂失心,无法召来见之。当下齐王大奇,便是起身携众臣寻去,才入公子狄所居庭院,便见有男女在光天化日之下媾合之……” 却说,田因齐得知吴狄装疯信息,有孙膑前车所在。本也不信他是真疯。听闻禁卫将军粗略言语,立时对这吴狄的装疯形势好奇起来。这孙膑在魏国时,装疯地手段不外是一哭二笑三闹,食牛粪、与野狗争食。因此便对吴狄的装疯形式好奇起来。当下兴致所在。便邀群臣一同前往观之。 众人越过重重守卫,才入吴狄所居宫室。便在宫室外的花园当中见到几名侍女正在惶惶嚎哭,走进一瞧,却是见到一个赤身*,上无毛的怪人正将一名侍女压在草地上欲行媾合之事。当即齐王大怒,便令军士将其抓拿,哪知此人擒来一看,竟然正是公子狄。 赤身露体的公子狄非但不知羞耻,且毫无廉耻之意。数次趁军士放松警惕之时挣脱束缚,扑向一旁地侍女行猥亵之事。田因齐苦笑不得之下,正欲命人将公子狄缚之带离,嬴玉却是恰时出现,一力阻之。便也在这时,被嬴玉护在身后地公子狄却是当着齐国众臣睽睽众目之下。一把搂住嬴玉又是亲嘴。又是摸乳,田因齐大怒之下拔剑欲杀。嬴玉当即击飞田因齐所持之剑,哪知便在这个时公子狄竟然以蛮力撕开了嬴玉的衣襟,露出了大片雪白背脊,当即嬴玉羞愤非常,出手公子狄击晕拖走。 至此,齐国君臣上下这才一致认为公子狄是真疯,便是装疯卖傻派之鼻祖大宗师孙膑,也不得不承认公子狄比他计高了好几十筹! 听地邹忌讲解,白雪面上虽是羞红,但心中也是不得不佩服吴狄之高杆。当时之人甚重名节,即便孙膑也是不敢行此**之事,这一下吴狄算是把他们都给征服了。 至于眼下白雪所看的事物,却是日间吴狄和嬴玉演戏地时候,借追逃时地身体接触,由嬴玉巧妙塞入了邹忌袖中。 塞入邹忌袖中的羊皮,其中描绘地事物都是一些奇怪的图画,全篇没有一个文字,只有一些无人能看懂的怪异符号。而这羊皮卷中所载的事物,全天下除了吴狄本人之外,便只有白雪才能看懂了。 送走邹忌,白雪默默取出了昔日吴狄赠她的那把奇形乐器琵琶,叮叮咚咚的请弹起来,喃喃哼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一曲哼罢,白雪愁容已去,展颜一笑,却是摸出一束以红线系好的黑轻叹道:“黑木呀黑木……当真能乘风归去么?”神农大山 一身风尘的景监与百余随从已经入山三日,却依旧无法寻得墨家总院地门户所在。 时已近午,众人寻得一处山坳休息进食,景监手捧一枚面饼细细嚼之,吃着吃着却是失声痛哭起来。 八月二十八至临淄出至今,半月时间景监马不停蹄的连过鲁宋韩三国,奔赴秦岭之内地神农大山探寻墨家墨,哪知天不逐人愿,整整三日都在这山中打转,想起吴狄削托付之情景,景监只觉胸中悲痛愤恨,昂藏男儿却是痛哭流涕。 众随从见主上失声痛哭也是默然,此次随扈景监的侍卫都是吴狄亲手训练的飞鹰骑精锐,眼下秦国大败,国府都城被围,公子狄也是身陷齐国,又寻墨而不得,诸事不顺之下,人人也是心中悲切。 便也在这时,突有一把苍凉的歌声破空而来:“生民苦兮,人世忧患何太急。 饥不得食兮,寒不得衣。 乱不得治兮,劳不得息。 征夫无家园兮,妻儿失暖席。 鳏寡无所依兮,道边人悲啼。 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 歌声昂然悲怆,悠悠歌声,山谷回荡,便见一名背负柴薪,身着土布麻衣的无须老赤足而来,远远便向景监大笑道:“锦衣华服,怒马金鞍,七尺昂藏男儿,何故恸哭如此?” 听地这老问话,一早便听出墨《忧患歌》地景监旋即扑了出来,远远便向老以大礼拜倒。老不待景监言,便抛了柴薪急扑上前,先是侧身避开景监大礼,更是出手扶道:“不可,先生乃是秦国重臣,怎可行此大礼。” 景监泪流满面,早已泣不成声,待这老将他扶起后,景监便一面抽噎恸哭,一面从怀里一个锦囊中摸出了一束头来。看到这束长,老一声长叹,这才道:“在下墨相里勤,秦使这便随我入山吧!” 一座幽静的山洞之内,老墨子盘膝跌坐在地,手中却是把玩着一束头。相里勤正襟危坐在侧,静待墨子出言相询。 良久,墨子终于将这头放至石案上,淡然问道:“何求?” “求援!”相里勤答道。 “何援?”墨子问。 “守城!”相里勤答。 “何诺?”墨子又问。 “不罪!”相里勤再答。 老墨子闻言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墨行侠天下,何人敢罪?” 相里勤却是不动声色地答道:“楚魏!” 墨子闻言哽咽,春秋末期,楚魏两国对墨下达了剿杀令,至今尚未解除,这也是墨将总院从山东腹地搬迁到秦国陇西之地的秦岭深山的原因之一。 老墨子一时默然,按理说这秦国使开出的条件也不算过分,以不清剿墨家的承诺为条件,寻求墨帮助秦国守城,然而看着这束作为信物的头,老墨子却是纳闷了。 又是良久,老墨子溘然长叹道:“明日召集丑、寅二门弟子,公决之!” 相里勤闻言,暗暗呼出一口长气,起身应是退下。待相里勤一走,鬼谷子和公输班联袂而出,鬼谷子不喜不悲,淡淡问:“老翟,果真要出手相助?” 老墨子一搔脑门,却是怒道:“麻辣戈壁,拜你那高足所赐,如今咱们不去擦**,难道眼瞧着秦国亡了么?” 【第110章 】 墨子出山 时空是一个连续体,蝴蝶效应是目前唯一可以用来解释连续性时空变动所带来的混沌效应的解释名词。(..tw无弹窗广告) 而眼下魏国庞涓大军兵临城下,吴狄身陷齐国为质,卫鞅和孙膑蛇鼠一窝,求墨救援秦国,如此等等,都是蝴蝶效应从一个平和的初始阶段进入到一个变异阶段的病灶爆期。 在秦国国都栎阳,庞涓的二十万大军将栎阳城东北南三面围住,行以围三掘一的策略,将秦国近乎九成的兵力绊在栎阳城内。又以十万民夫沿少梁过河西直抵栎阳城下,每隔六十里便建一座带着烽火台的小型营寨,作为大军粮道支持据点。 就庞涓的策略来说,围困栎阳并非是魏国没有一战灭秦之力,而是一旦灭秦之后,魏国须要大量的时间去吞食、巩固秦国之地,并且还要面对死忠于秦国嬴氏王族的秦人搞自杀式恐怖袭击,和防备觊觎魏国吞秦之利的天下各国,因此庞涓这才不得不实行老公叔痤提出的弱秦、分秦之策。 另一方面,栎阳也实在难攻,且不说栎阳城的城墙都是由坚固的黑色岩石筑成,光是秦军手中掌握的那种可以将巨大的石弹和装满火油的大瓮抛出近千步远的先进兵器,也是庞涓在栎阳城下止步不前的重要原因。 眼下,只不过是把对峙的场地从少梁山地转移到了栎阳而已! 此时庞涓十万大军主营就建立在栎阳城东不过十哩的城郊农地当中,仲秋之前尚未来得及收割的麦粟顺理成章的变成了魏军的粮草。城北和城南则分别派驻了两员魏军大将各率五万人马建营牵制。 自从八月十七庞涓兵临城下以来,城内的秦国大军已经在城下连续与魏军接了五战。五战以来,庞涓也渐渐摸出了规律,那便是秦军谨慎非常,能投掷石弹和火油弹地先进武器都是城墙后射,使其不能一窥端倪。这种先进武器对魏军地杀伤极大。巨大的石弹破空飞来。便是举着铁盾也不能防备,很多时候这射程千步左右的石弹当头扎下便会在地上犁出一道血槽,军士碰上便死,挨上便亡,轻断肢伤残,重直接被砸成一堆肉糜。而光有石弹不说。秦军有时还会投出装满了猛火油的大瓮,大瓮落地破裂,火油四溅,便会在地上引起一片火海将方阵给生生破去。 但既便如此,庞涓也不是笨蛋,怎么说庞涓也是属于半个军神级的人物。在初次攻城时享受了石弹和燃烧弹的洗礼之后,便已经找到了应对这种武器地方法。反正眼下的主要战略是围守弱秦,并非一战灭秦,因此庞涓便沿袭少梁山地上的对峙风格,每日都在秦军大将军炮的射程之外引秦军出来决战。 武卒自装备铁盾和强弩重箭之后,战力比往昔提高了何止三倍。往昔秦魏交战,面对魏军的武卒方阵,秦军尚且可以用步卒冲阵。用骑兵踹阵,总是可以战一个旗鼓相当。而眼下魏军的铁盾阵犹如铁壁一块。再配合装置了螺旋锥形重箭地铁胎弓手,强强配合之下秦军却是再也撼不动也。 若是此时吴狄身临近前,只怕也会大叹作茧自缚,外加呕血三升。 论才智,庞涓自然也是极有才智之人。虽然他并没有吴狄内中对冷兵器战争累积逾两千载的丰富阅历。但国人虽然不善,却是善仿。当日少梁初战。魏军获得了秦军重箭样品之时,便也是注定了今日之败。 眼下秦军强弩与魏军铁胎弓的射程上已经大致相差不大,但魏军铁盾防护能力极强,秦军强弩连环箭阵已然无法对魏军盾阵造成有效的杀伤。而秦军的铁甲长矛阵面对重箭时防护能力上也是大打折扣,长矛手身上的铁甲与魏军重箭的关系,等同与还原到了昔日身负皮甲面对敌人木杆羽箭的阶段,因此用连环矛阵破敌地战术也是非常值得商榷。至于重甲骑兵,经过近乎一年的倾力备置,战前也不过装备和训练出了不到一万八千骑,其中还有一千五百名飞鹰骑精锐被吴狄带去齐国。 少梁战上,亏得左庶长嬴虔几次带重骑兵踹阵稳住阵脚,并且撤退栎阳时也是重骑断后阻敌,因此这一万六千五百人地重骑部队损耗极大,撤回栎阳之后清点下来,无伤不到八千,重伤三千有余。 强弩手的损耗,则是此战中最大的,五万强弩手少梁山上便战死了两万八千余人,阵亡将士的强弩也只收回了不到一万三千具,虽然每名强弩手都被教导在战事不利时要在第一时间毁掉弩机和弓弦,但谁又能确定具具都被损毁,一具都不曾落入魏军手中? 其次战损严重的便是戎狄骑兵,此战当中作为轻骑使用地戎狄骑兵虽然不曾在正面战场被大量投入,但在当日也是狠狠地与魏军侧翼迂回偷营的魏军铁骑干了一仗,之后大军急撤栎阳,戎狄骑兵又奉命扰袭魏军辎重部队和粮道,战损亦有近两万人马。 最后便是重甲矛手和步卒,矛手阵亡近八千,而步卒连死带伤也有两万余。 因此这才说吴狄当日听到消息,本是想要吐血地。 嬴渠梁三年十月上九,栎阳国府。 偌大的国府之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模样,可见宽敞的国府广场之上,积雪已经接冻而无人铲除,房檐屋下也是残雪处处也没有宫人打扫。这是因为刻下栎阳被围,秦国国君嬴渠梁一道诏书令下,已经将国府之内的侍女及年老宫人包括国后和大部分的王族家眷全数迁至雍城,而男性的宫侍和王族的男丁则全部要入伍抗敌。 此时,老侍黑伯正在小心翼翼的侍弄着一炉炭火,热着一只小小食鼎,鼎里烹煮的羊肉。本是国君嬴渠梁昨日地夜食。 “黑伯!”正在埋头急书地秦君嬴渠梁在一册竹简上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后。这才抬起头来唤道:“快!将此令三一至,速速往雍城。” “是!”老黑伯起身郑重的接过竹简,将竹简装入专门的邮筒中之后,手脚麻利的将食鼎给搬了过来:“君上,用一点吧!” 嬴渠梁也是饿了,点头应了黑伯之后。便取过一把小刀,插起鼎中的羊肉便囫囵而食。可才吃了几口,无意间嬴渠梁却是偶然现室内的一扇窗户开了缝隙,从缝隙中恰好看见有片片鹅毛般地雪片落下,嬴渠梁看的一怔,却是停下了进食。就着这个缝隙观起了雪来,好半天才听他喃喃道:“三弟和小妹,不知在临淄如何了,脱得困否……” 便也在这时,十数骑黑袍骑士,正冒着漫天的飞雪,在苍茫旷野中亡命飞奔。当先一人已将马力催至极致,但那马鞭还是不断落下。将马股抽的几乎血肉模糊。 近了!栎阳近了! 景监面色苍白,嘴唇乌。连续不断的赶路已经是凉寒入体的他从神农大山之中飞奔而来,就是为了赶回栎阳为嬴渠梁带去墨愿意倾力帮扶地消息。 当皑皑雪中,一座厚重巍峨的城池便要赫然在目的时候,景监**的怒马已然拼尽了全力,在出了“唏呖呖”一声悲嘶之后。便就停下脚步。伏地而亡。 “该死!”景监大怒下马,脚才触地便觉得天旋地转。只觉得自己心力快尽,当即一咬舌尖硬是将精神提起。随即景监换了扈从战马后便要急行,可行前回头却是见了那战马竟然死不瞑目,马眼旁的一颗已经冻成冰豆的泪水,更是让人觉得无限悲凉,当下景监叹道:“此驹也算是为我大秦尽了全力,厚葬之!” 且后,景监取出金箭,一路通行关隘,从城西直入栎阳。 行至国府门前,才将下马的景监便是一个趔趄,随行的扈从急忙来扶,虚汗直冒,连声长喘地景监却是不待回过气来便跌跌撞撞的向府内扑去。 “君上!君上!大好!大好!”景监一路狂奔,人未至声先至,才扑至国君政宫门外,便见一名黑衣青年已经急扑上来,景监大喜过望,喜道:“君上,墨愿助秦退敌……墨愿助退敌哩!”言毕景监只觉眼前一黑,立时昏死过去。 秦地陇西,一片银装素裹,猛烈地西北风从北地吹来,不但带来了严寒的凛冽,也带来了鹅毛般纷飞的大雪。 也在这日,魏国丞相公子跟随着运输辎重的车队,从安邑经过河西直赴栎阳城下,为庞涓带来了一好两坏,三条消息。 暖帐之内,炭火炎炎,满帐温暖如春。魏大大咧咧的高居帅座之畔地席之位,畅饮一爵魏酒之后,却是笑道:“三载之前少梁山上,中庶子卫鞅曾建言秋守春战,想不到今日却是被上将军谋施。” 魏与卫鞅有故之事,安邑之人皆知,此时魏翻出旧事挤兑,庞涓却是毫不觉得违逆,反是讥道:“卫鞅竖子,到也能出奇谋,不枉老夫为他负上一个害贤地骂名。丞相此来,非是要与老夫谈论卫鞅之事吧?” 魏现下正是魏国丞相,见庞涓不受挤兑,当即正色道:“本丞相此来,除了奉来我王嘉奖之诏,尚有三事需告知上将 庞涓声色不动,道:“但说!” 魏道:“其一、公子狄未死,得齐国密报,已由医家圣手秦越人确诊乃是药癫,据说公子狄疯蒙之后,齐王竟连连赐下鹿茸、虎骨……嘿嘿,上将军可是觉得,大患去亦?” 庞涓听闻先是面露疑色,之后却是展颜笑来,这才有魏之问。当下庞涓收敛笑容道:“大患虽是大患,如此人物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魏也是点头,接着又道:“其二,传言秦国已派使赴神农大山之内向墨求援。墨已经答应援手。” “墨?笑话!”庞涓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喝道:“当今已是战国,墨何足虑哉!翟墨若敢来栎阳,本将军定当破之!” 见庞涓笑的张狂,魏也不说话,待他笑得够了,这才抛出第三条消息:“这其三嘛。却是与上将军有关。” 庞涓奇道:“哦!与老夫有关?” “据说,上将军之师鬼谷子,将与墨家巨子翟乌联袂赴秦!”海拔过了三千五百米地墨家总院山头,却是并无积雪。 老墨子一身黑衣。依旧是那副秃头赤脚的造型,耸立在山巅巨岩之上,眼瞧着一队年轻的墨正沿着蜿蜒的山间小道,一步一步的没入了半山腰盖卷地云海当中。“唉!”老墨子看着门下地最后三百名丑寅弟子终于全数隐没在了滚滚的云海当中,却是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怎么……心疼?”鬼谷子依旧一身白衣与鲁班盘坐巨岩上,一条长案之上,却是有三炉炭火温着两个食鼎,一个酒壶。 老墨子回一笑。也是盘膝坐下,却是用箸轻轻敲起了面前的青铜酒爵。开声唱到:“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鬼谷子与鲁班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苦笑,鬼谷子道:“唱得如此大声。就不怕你门下弟子学去了么?” 老墨子却是一边击箸。一边笑道:“学去便学去!到你了!” 鬼谷子拿他无言,只得合着节拍歌道:“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鲁班跟着唱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三人接着齐声高歌:“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哈哈哈!”歌毕,三人放肆大笑。老墨子取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爵,仰饮尽之后,昂然笑道:“想不到,你我三人苦心经营百载,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不说,毕生所持信念,更是毁于一旦!”鲁班也自取过酒壶,满饮一爵后笑道:“老翟,咱们三兄弟当中,你投生最早,年岁也是最长,可最看不透、想不开的也是你。或许,一开始老天就注定了让咱们来做这嫁衣的……” “然也!”鬼谷子也是满饮,抚须笑道:“我等虽是被那天命所误,而今,天不假年,只看后来人如何偿我等夙愿便了。” “今日一别,后会怕是无期矣!”鲁班将三人酒爵斟满,举爵道:“我归楚之后,便动手开工造船。这嬴无敌,便托付给你们二人扶持,愿我堂堂中华,终有一日,四方来贺,万国来朝!干!” 哪知老墨子却是按住鲁班道:“老班长哪里话,怎能是后会无期。至多十载,天下可定,届时我与老鬼一同去台湾寻你,咱老兄弟放舟大洋,还得把澳大利亚和美洲给占了呢!” “正是!”鬼谷子也是劝道:“老班长,你且安心在台湾造船,依老夫看,至多五年,西秦当强,届时便要看那小子能不能得其位而谋其政了。” 鲁班点头道:“眼下时空已乱,尽力为之,十代、百代之后但有后人记述咱兄弟三人事迹,便是心愿足矣。” 三人相视苦笑,一饮而尽。 翌日,鲁班携墨家丑门一百二十名专习修文、辨物的弟子下山向楚国而去。 送走鲁班之后,老墨子尽起墨家总院里余下的所有弟子人等,只留五十老弱留守山门,这便与鬼谷子联袂赴秦去也! 历史的车轮,不但在歧途上渐行渐远,且开始轰然加速! 【第111章 】 困守愁城 蛰伏在神农大山之内的墨终于出山了! 一时间,天下各国震动!井市街巷当中,不论贩夫走卒还是学子士人,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人群在攒动,人们都在对老墨子亲自赴秦的传言评头论足,想不到这位已经是身在传说之中的神仙人物竟然真要赶赴秦国帮助秦人退敌。 老墨子的这次出山,在形式上可谓是声势浩大。不但一早就依靠墨家安插在各国的情报收集组织向外布信息搞宣传,更是在墨出山之前向天下明了一道檄文。这道檄文并不算长,上下文只有十六个字,但这十六个字却是让天下人大跌眼镜:政侠墨,除暴安良!侠之大,为国为民! 这句由秦国公子狄的赞誉,现如今却是成为了墨家的口号,这如何不教天下人大跌眼镜。 春秋末期,墨活跃在中原大地之上,以政侠身份四处活动,锄强扶弱,除暴安良,深得百姓的爱戴,人民将墨的事迹争相传唱,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些侠客根本就是戏文里的神话人物,拥有翻云覆雨的本事,撒豆成兵的大能。 而且,老墨子也是深得舆论宣传之道,还未出山便在民间造出了纷纷议论。 便说在这安邑的一条穷巷之内,两名路人偶遇,路人甲道:“路人丙,你可知道,墨家的巨子翟墨出山赴秦了?” 路人丙神色不耐道:“关我鸟事。我是出来打酱油做俯卧撑的,别挡路嘿!” 路人甲却硬拉着路人丙道:“谁说跟你没关系,你小白了吧!听说这翟墨已经五百岁哩。有人说他是个仙人,也有人说他是大圣人哩!” 路人丙挣扎道:“圣人不圣人关我鸟事,我是出来打酱油做俯卧撑地,他是圣人又怎么了,能白给我酱油不成?” 路人甲一脸肃然的低声道:“你太小白了,若这翟墨真是圣人,他要帮秦国守城,咱魏国的上将军庞涓一定是打不过他地,你家小三就在庞涓军中做役夫,还不赶快让小三逃回来。莫要为了庞涓白白送死哩。” 路人丙听了之后当即有了想法,将酱油瓶子一摔立马掉头就走。道:“我得赶快回去和小三他娘商议商议。” 如此这般之下。别国情况如何倒也无妨,但这魏国上下却是流言四起。自从安邑血案之后,魏王也算是知道了舆论的威力。可他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控制舆论的办法来,自然也就没渠道去告诉民众千万要“不造谣,不传谣,不信谣”。也没办法找出“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坏分子”来对老百姓现身说法。 不过几日时间。当神农大山之内的墨门弟子门尚未动身赴秦之时,整个安邑城内便已是草木皆惊。酒肆茶寮当中更是有好事拿墨家墨子的事迹当神怪评书来说。有说多少多少年前在某国某城,十个墨带领着三千民夫便打跑了攻城十万大军,又有说老墨子在某国城上妩媚一笑,便吓跑了百万大 总之一句话,庞涓若是和老墨子对着干,那下场便是耗子舔猫找屎! 大魏王十一年冬月十二,安邑王宫。 魏王很纳闷,看着一份份栎阳来催促粮草军需的公函,眉毛几乎打成了一个同心结。 眼下,由于流言四波,魏国开始出现了经济危机。大户人家开始着手囤积粮食,小户人家也是多买粮食少买肉食,市面之上流通的商贾货物比往昔少了大半。眼瞧着今年除夕肯定是个萧条年景,作为一国之君他能不愁么? “大王,来吃上一枚!”身着精锻皮草的爱妃狐姬用一把银质的小叉子,叉着一枚冒着热气地肉丸子递到了魏的唇边。 看着送到嘴边地肉丸子魏先是愣了下神,还是张嘴接了,细细咀嚼咽下之后,却是道:“爱妃,这乾坤丸可是不能叉地,得用勺……”言毕魏取过一把银勺从桌面上的食鼎内舀了一枚肉丸,吹了一吹后却是半含在唇边,“喏”的一声侧过脸示意给狐姬看了之后便是一咬,“呲”地一声,一道水箭却是冲丸子之内溅射开来,立时将狐姬溅了满脸。 当即狐姬惊叫一声,忙去抹脸,而魏则哈哈大笑,如同顽童得计一般。 便也在这时,门禁却是进来禀道:“禀我王,丞相公子求见。” “公子?”魏听了一愕,奇道:“他不在栎阳给我盯着,跑回来做什?宣!” 自安邑坊间传出墨要赴秦援助,并且通过魏国的消息渠道获知鬼谷子也将与翟墨一同赴秦之后,魏王便在第一时间将公子派往庞涓军中,一方面是为庞涓带去少梁大捷的赏赐,另一方面也是要公子探望一下庞涓知道了鬼谷子赴秦的消息后是何反应。 古人尊师重道,庞涓作为鬼谷子的弟子,按说他地命都是鬼谷子地,不敢忤逆老师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只不过,眼下围困栎阳,已经是倾魏国之全力而为之,自然是不能随便功亏一篑地。 当下门禁自是退去宣公子晋见,一身丞相宰袍的公子近来之后,也不给魏见礼,却是抽着鼻子猛吸了几口道:“好个王兄,将臣弟配到那陇西穷秦之地喝西北风,自己却是日日享用这美食、美酒!” 魏一脸不奈呵斥道:“少贫嘴,你不在栎阳给寡人好好盯着庞涓,跑回来做甚?” “盯人?不盯也罢!”公子往下的客席一座,却是道:“快快。给本丞相也上一套来。” 当即便有宫人为公子也送上一套食具,公子满饮了一爵一品轩上品玉液酒后,将青铜酒爵往长案上一放。之言道:“王兄,栎阳之事只怕有变。” 魏急问道:“何变之有?” 公子捏拿着语气,酸溜溜的道:“这栎阳城下,虽然都是我大魏地铁军。可这主帅,只怕是心难向着我大魏!” “此话怎讲?”魏听的面色一寒,挥手将周围的侍女斥退之后,冷冷问道。 公子将一枚丸子塞如口中细细咀嚼,只待魏快要不耐,这才道:“臣弟将翟墨即将赴秦助臂之事说于庞涓知晓,庞涓豪言必败翟墨于栎阳城下。但当臣弟将鬼谷子也将与翟墨联袂赴秦地消息告知后。庞涓便哑了口,这灭秦之战。只怕会功亏一篑。” 魏一掌击在案上。纳闷道:“怪了!这鬼谷子可是魏人,跑去那穷地破地凑个什么热闹。”见魏面上阴晴不定,公子再次食了一枚肉丸。这才继续道:“上次孙膑之事,王兄可是与庞涓共担骂名。而这鬼谷子,庞涓却是万万不敢忤逆,此事就臣弟看来是个死结,破解之法只能是撤军择日再战。或……王兄亲临栎阳。” 魏也是头疼此事。如果当真鬼谷子要助秦,那么庞涓显然是万万不敢公然弑师忤逆的。而他作为魏王也是不能鼓捣庞涓弑师,否则以何面目对天下人,只得摇头答道:“此事,容寡人再考虑考虑……眼下栎阳战况如何?” 公子听的魏语气有些松动,眼中喜色一闪而逝,忙用大嚼美食掩饰,回道:“大雪封冻,休战!” 之后这对王兄王弟又是虚情假意的一番寒暄,夜深时公子这才告辞离去。直至归了丞相府邸,入了里间,公子这才把眼中的笑容给显露出来。公子独自思虑了半响,这才向一名家老吩咐道:“请邓夫子密室一会!” 家老应是而去,不一会便请来了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而来。 公子面色肃容,与来人安坐之后,来人却是先笑道:“公子喜上眉梢,可是得计?” 公子大惑,自己已经板起面容,怎还被来人看出。当即不假辞色,直言道:“邓夫子,此计果真可行?” 那邓夫子点头道:“出得安邑,必不得归。至于公子能否谋得大位,便得看公子手段如何。” 公子闻言点头,道:“若本公子等得大位,必不忘夫子献策之功、墨家力助之谊……” “且慢!”邓夫子伸手一拦,却是道:“此策与墨门无干,乃是邓陵子赠与公子之策,若天逐人愿,也是天意……公子可记下了?” 公子闻言一笑,道:“哈哈!然也,成与不成,皆是天意!” 嬴渠梁三年冬月,栎阳城下。 积雪皑皑,天地银装素裹。连日降雪,使得原本的修罗场变成了一座滑雪场。 由于城池被围,围三掘一之下小队人马可随意进出,大队辎重却是难行,因此刻下栎阳城市中的取暖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国府,议政殿。 六盏大型的筒灯而今只亮了三盏,四尊摆放在殿内用来烧炭取暖地铜炉也只燃了两尊。一群秦国的老臣正襟危坐呆在这阴冷地大殿之内,正和国君一起生着闷气。 左庶长嬴虔正搓手取暖,只听他骂道:“眼下大雪封冻,敌我两军对峙尚可,若是待到来年开春,陇西雪融,魏军以骑兵突入,叫老秦人如何应对。而今已是冬月,那鸟地墨说了来援,鸟毛都没见到。” “大哥!”秦君渠梁急忙出言道:“墨既然答应来援,必不会失信。大哥可曾注意,便在我们接到墨来援的信息之后,魏军便闭营不出,不来邀战了么?” “哼!”嬴虔冷哼一声,欲再开口,嬴渠梁却是抢道:“以眼下形势看来。墨不至,却是更好。” “为何?”嬴虔反问。 嬴渠梁笑道:“墨迟迟不至,我等固然疑窦丛生。更何况庞涓,只怕庞涓更是心焦。唉,少梁之战,伤亡惨重,眼下举国兵力十有**屯扎栎阳,各地兵力捉襟见肘,来春之战不知又将如何应对。” 嬴虔拍案而起道:“举国皆兵,何愁无兵?” “对!”子岸也是喝道:“眼下国家危难,危在旦夕,一旦大举征召。再成军五十万不是难事。” “五十万?”嬴渠梁听了却是摇头苦笑道:“征召百姓入军不难,难在粮草军械。以眼下储备。再成军十万已是极限。要不然,让咱老秦百姓光着身子上战场,去消耗魏军的箭矢么?” “君上所言正是!”一直闭目养神地老甘龙突然出言道:“我国短处、要害。便在这里。昔日公子狄施以谋略所赚之钱物,至今已是消耗殆尽,而今国府府库,早就入不敷出,所余钱粮。至多困守半年。” 老甘龙话音才落。嬴虔也是挠头道:“粮草钱物还好说,眼下若是征。最缺地便是兵器甲胄。少梁大营的铁木工匠虽然全数带回,可眼下困守愁城,没有铜铁原料也是无法开工。还有今冬大寒,百姓无法出城采樵取暖,昨日北城已经冻死了百多名流民,如此下去,只怕还要死人。” “唉……”随着嬴虔话语落下,大殿之内齐齐响起了一声叹息。 兵临城下至今已经困了三月有余,城内粮草准备充足,倒也不至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但愁就愁在明明有反击之力,却是被客观条件所束缚,不能放手一搏。 嬴渠梁一扫殿中唉声叹气地众人,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与战与国不利,当即出言道:“诸位有何高见,但请直言!” “唉!”嬴虔叹了一声,道:“你是国君,你来说……莫非这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依我看,干脆把这国府和城内富户大宅拆了,或许还能筹个几万斤铜铁来。” “大哥就是急躁!”嬴渠梁面色倏然道:“拆了国府、大宅,虽然可以解了燃眉之急,但却不是长策,且眼下还没到这田地。” 嬴虔道:“哎,那你便说决断!眼下如何熬这寒冬,难道就这样混吃混喝地挨过一冬,什事不干?” 嬴渠梁略略思谋之后,沉声道:“方略便是三弟常说地那句:你打你的,我打我地。一面备战,一面避战。备战立足于打硬战、死战,要尽力休整军械兵器,收集粮草,调集兵力,做好死战准备。避战,则是以诡计奇谋,以非战而战,以非攻为攻。我的意思,既然庞涓大军围困栎阳,又在少梁至栎阳一地修建营寨看护粮道,可见魏军的军需供给也是吃紧。不若乘着严冬,点出一万人马,绕到韩境迂回魏国腹地,断他粮道!” 嬴虔闻言挠头道:“以非战而战,以非攻为攻?这哪是什么非战非攻?截了粮道,长途辗转,也是费事、费时,还不如直接与庞涓死战。” 嬴渠梁却是笑言:“大哥,夺了粮草辎重,就地销毁便可。只要让这城下的魏军饿着肚皮过冬,来春我军的胜算便会多了几分!” 嬴虔听了点头:“这也是个好计,大哥下去便开始着手准备吧!” 论到此处,嬴虔却是想起了身陷齐国的吴狄,开口道:“要是三弟在这里就好了,他鬼点子比你多,也不知何时能归……” “唉!”兄弟两人都是齐齐一叹。 便在这时,却是有侍卫奔进议政殿喝道:“报!君上,城门外有人持金令箭自称墨家使,称有要事求见。” 满殿大臣都是一呆,嬴渠梁急道:“快迎!” 不一会,墨家来使入殿,见礼后道:“墨苦获,见过秦公。奉墨家巨子令,特来告知秦公三事:其一,五日后,派民夫至渭水黄羊渡接应一批粮草辎重,计有粮食五万担,铁料十万斤,盐货什物两万担。其二、十二日后,遣三万骑兵至合阳野草谷埋伏待命。其三、即日起,栎阳城中守军每日须向城外魏军邀战,每夜均要扰袭。” 言毕苦获转身便走,只留下满殿地君臣齐齐愣。 【第112章 】 瓮中之鳖 渭水,黄河最大支流,贯穿整个秦境。.tw[] 周文王时,老姜尚便是在这渭水之畔直钩钓鱼,最终钓到了丞相之位,这便是“渭水之宾”的出处。 黄羊渡这个地方距离栎阳并不远,便是在栎阳西面的高陵和骊邑之间,属于地方性的一个小渡口。一般从栎阳出来赶往骊山大营多是走的骊山官渡,官渡有大船,可以载人车货物,这黄羊渡却是一个比较偏远的渡口,只有十数艘堪能载人的小船。 冬月上七日这天,嬴渠梁亲自带着两万大军和五万民夫来这小小黄羊渡,准备接收墨家提供的粮草辎重。 早在今年的夏秋之际,位于洛阳的周室司天台便早早出今冬必有大寒的气象预报,入冬之后果然全秦境内大雪不断,因此渭水早在进入冬月之前便封冻了起来。此时黄羊渡上的渡船早已归坞,宽大的渭河之上结得都是足有四尺上下的厚厚冰层。 老内侍黑伯陪伴着嬴渠梁矗立在一处缓坡之上,沿着河面吹来的刺骨寒风将两人衣襟吹得鼓荡。嬴渠梁目光虚浮,遥望着渭河对岸被白雪银装素裹的茫茫苍山,神色渐显焦急。老黑伯见嬴渠梁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不由觉得一阵心疼,自从墨家使传来消息之后,这位年轻的国君便开始昼夜不停的劳碌,一面要按照墨家的交代每日整军出战扰袭困城的魏军,一面又要秘密调集部队民夫来黄羊渡接应辎重,眼下嬴渠梁又是三日三夜不曾休息,当即黑伯开口道:“君上,先归幕府用了午食,歇上一歇吧!” “黑伯……渠梁不饥!”嬴渠梁舔了舔被冰冷寒风吹得有些乌的嘴唇,用手搓了搓冻得有些麻木的面容,轻声回道。 黑伯心疼得紧,继续劝道:“君上。听黑伯劝,至幕府相待,亦不为失礼。” 嬴渠梁却是倔强的摇头,黑伯无奈,只得脱下自己身上的雪氅搭到了嬴渠梁的身上。 大秦至穆公以来。历年与山东各国征战,胜败参半,便是老公父秦献公,也曾经战败兵溃,唯独让敌军围困国都这等奇耻大辱,却是史上次。作为秦国的国君,嬴渠梁并没有把这次战败之辱完全归罪到指挥作战地大哥嬴虔身上去,而是一力担下指挥不力的要责任。将国都被敌军围困的罪责全都背在身上。 而墨的出现。却是让嬴渠梁很是喜忧参半,喜得自然是墨出手帮助秦国守城。以墨盛名,秦国必将转危为安。忧的,却是远在齐国前途未卜地义弟吴狄。若此战成功退敌,且吴狄日后安然返秦,则恐无法奖其大功。 阵前救己、救父,长街斩杀不轨老世族六元老、阳谷大战叛逆世族私兵、收服陇西游牧戎狄部族、少梁山战六国联军大捷、又以代,求得墨家出山匡助大秦。这一桩桩、一件件。世人皆是历历在目。功则赏、过则罚,这是秦人的立锥之法。是几百年老秦人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一旦吴狄归秦,自己将要如何赏赐? 论文,吴狄之能比之上大夫甘龙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甘龙固然老成持谋,但其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在上大夫之位上尸位素餐,无法引导秦国走向强盛。但吴狄屠户出身,虽然据说他在齐国的稷下学宫与士子争鸣论战博了个夫子名号,但却是不能居于相当各国丞相的上大夫位,若是让吴狄做了上大夫,大材小用还是其次,最怕的还是怕寒了秦国老世族及士人们的心。 论武,吴狄操练的兵马,置办改进地器械,随便一样都能超过了他们兄弟俩去。可大哥嬴虔左庶长地大权之位却不可动,若自己去了大哥的官职,将吴狄拜为相当各国上将军地左庶长,则嬴氏王族之内必然有人反对、不服。 难道,当真要按公父说的那样用之、防之? 想到此处,嬴渠梁不由回想起少梁之战,老公父在归途强撑伤体去探望吴狄,归来后一脸阴霾的面容,进而耳畔再次响起了老公父临终前地殷殷遗言:“嬴虔、渠梁,公父行将就木,却是要知晓你二人一事。这吴狄乃是一个异人,若善用得当,他日定可兴盛我秦国。不过,若是其尾大不掉,心存异念,你兄弟二人定要尽速除之,否则我嬴氏一族危矣!大秦危矣!天下亦是危矣!” “嬴氏……大秦……天下……”嬴渠梁口中默念,却是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黑布小包,用僵冷的手指轻轻拆开,却是从中摸出了一束头。嬴渠梁双目渐渐湿润,想起了少梁山上那个舍命相救的赳赳死士,想起了宫门前梗着脖子喊着“忤逆君上杀无赦”的勇武义弟,想起了议政殿前操演军械的睿智义弟,更想起了少梁山上舌战六国地才智义弟。以及那想象中将满头长剔去,一心为了秦国地好义弟,嬴渠梁慢慢将这束头握在手中,贴近胸口,却是心意坚定的暗道:“三弟,若你不负大秦,便是负了嬴氏、负了天下,二哥也定不负你!” 此时地嬴渠梁也好,身在齐国的吴狄也罢,却都是不曾想到,这墨愿意出山匡扶秦国,并非真是为那一束头。 “君上!君上……来了!来了!”便在这时,渭河对岸一名斥候连声高呼着踏着冰雪飞奔而来,骏马脚上钉了马掌,因此在渭河宽阔的冰面上疾驰也是如履平地。 “来了?”嬴渠梁听得面上大喜,回身将雪氅抛给黑伯后这便跃身上马,向那斥候迎去。嬴渠梁、黑伯二人才下缓坡,便见子岸已然带着一队百人的侍卫跟在身后,当下众人这便策马飞奔向那斥候奔来的方向迎去。 双方在靠近渭水北岸的冰层上相遇,信使斥候下马禀报道:“报!君上,墨来了!” “来在何处?”一路奔来,嬴渠梁不断向这斥候身后张望,渭水南岸的官道上却是没见任何动静。 “报君上,墨以怪车驼载辎重,沿渭水而来……君上。看你……”斥候禀道一半,却是伸手向渭河西方一指,嬴渠梁转脸远目眺望,赫然见到渭水西北方向的河道转弯处,正有数十辆由麋鹿拖拽着的怪车正在疾驰而来。那怪车比一般轺车要大要长,甚至上面还如舟船一般张着风帆。 愕然之下,嬴渠梁指着那些怪车向身旁众人问道:“是车么?车如何能在冰上行走得如此迅速?” 众人看了也是大惑不解,子岸性子急,当下鞭马就走:“是也不是,上去看看便知!” 当下嬴渠梁大手一挥,百余人这便迎了上去。也在这时,从弯道处转出的怪车也是越来越多。黑压压的好大一片。越奔越近的众人细细看去,便看到这硕大怪车竟然每辆是以一头麋鹿拖拽。而车上竟只有车夫一人。 半途时,远远便听到有熟悉声音传来,只见一辆车上地苦获扬声道:“可是秦公?莫要挡路!” 嬴渠梁不待答应。旋即拽缰侧马引着队伍离开冰面,在河岸上转向跟随。墨车队直至到了黄羊渡这才收起风帆,慢慢减速停靠。嬴渠梁等人细细数来,这怪车竟然有近五百辆之多,车身之大。载货之多。乃是生平未见。待行至最前面的苦获停下车来,嬴渠梁也是沿着河岸奔至身前。当即长揖碰地,大礼相迎。 “秦公有礼!”身着大皮袄子,身材臃肿得如同狗熊一般的苦获行下车来,也是拱手为礼,却是笑道:“公务须多言,速速命役夫装卸辎重为要。这批粮草辎重计有粮食十万担、铁料十万斤,盐货什物两万担,本是我墨家储备应急之物,眼下秦国危难,依巨子之令赠予秦公,以解栎阳燃眉之急!” 嬴渠梁感动之极,再次长揖道:“墨家大义、大恩,嬴渠梁定永志不忘!还请先生随渠梁归中军幕府,调度排配!” 苦获却是点头道:“但有一事还需言明,墨家所赠之铁料,不可用来铸造杀戮之器!”见众人都是愕然,苦获笑道:“不可造杀戮兵器,只可用来造甲胄、盾牌,此为墨家非攻之信念,望秦公明鉴!” 大魏王十一年冬月,安邑。 这几日,安邑街头都在纷纷的传说着一件国家大事,说是魏国上将军庞涓的老师鬼谷子要去秦国帮助秦国守城,魏王怕庞涓见着老师拉稀掉链子,有意去栎阳城下督战。 一时间,街面上各种小道消息不断,伴随着小道消息一同传播地还有关于此事的激烈争辩。有人说,这身为魏人鬼谷子去秦国本已不妥,庞涓身为魏国上将军日久,忠魏国之心天日鉴,若魏王听信谗言真去栎阳督战,便是对庞涓不信,视其为疑臣,只怕庞涓心寒! 也有人说,天下礼德,以孝为先。即便身为魏王,也不能公然唆使臣子忤逆师父,因此魏王亲自去栎阳城下督战,也是解了庞涓之围,是大善。另外,如果魏亲自领军打下了栎阳,这也是大魏历史上可比前朝历代国君的大大武勋。眼下秦国犹如困兽,困兽之斗谈何言勇,只要来年开春天气回暖之后,一战便可下,届时灭秦之战便可宣告一战鼎定。 这其中,街市上持后观点着居多,趁着年关,不少商家甚至还以提前预祝栎阳之战大捷的名义搞起了打折促销。而魏王宫也是按照往年惯例,早早的便挂出了以红绢缝制的宫灯,王宫内的管事也是上街大势采购,王宫大臣们也是每日早间按序去王宫朝见,一切都是看似井然有序。 可是,安邑乃至整个魏国的恐怕都不知道,那个在他们想来此时正在王宫中处理国政,即便是去栎阳督战也至少得开春以后才会动身地大魏王,此时却是身处一架外观简朴,内里华丽地轺车之内,在三千化妆成商队随扈的禁军保护下,正日夜兼程地顺着庞涓修出的少梁至栎阳的粮道赶往栎阳。 轺车之内,大腹便便地魏怀里抱着爱妃狐姬,身裹着厚厚裘皮促膝而坐。魏张口食了一枚狐姬喂来的一品轩特供长寿酥(核桃酥),笑道:“爱妃呀爱妃,世人皆料寡人定然要在正月之后才会赴栎阳,定然不曾想到寡人要在栎阳城里过这大年正 狐姬本是魏诱骗来异族绝色美女,整日只知在男女之欲上讨魏地欢心。对这政事却是丝毫没有兴趣,却是抱怨道:“大王,秦地天冷风干,狐儿可不愿去……” “呵呵!小狐儿不知,这秦国虽是穷地、破地,可对我大魏国却是有大用。你知道我大魏国为何强在武卒么?这是因我大魏缺良马,无法组建铁骑雄师。一旦吞灭秦国,大魏便能坐拥陇西戎狄之地利。战马源源不断补充到我大魏军中。以武卒配合铁骑,魏国称霸天下。一统九州便是指日可待也!” 狐姬对魏的长篇大论,雄图大志根本就没半点兴趣,却是在魏怀中拱了一拱道:“我王。这车好颠簸……狐儿累了……” “呵呵,来……张嘴!”魏对自己的一番高谈阔论变成了对牛弹琴也丝毫不以为意,却是拿起一块长寿酥笑着逗起了狐姬来。 不一日,魏车队过少梁魏军大营,略为休整之后顺着庞涓修缮出来地粮道。抵达了位于魏国河西邑内地合阳郡。此地虽是魏国与吴起时代便占领制备地郡县。但由于大魏十年地那次少梁初战六国联军大败,使得河西之地又落于秦人之手近乎一年。直至数月前庞涓大捷,追击秦军残部之栎阳时,合阳郡守这才开门献城以示魏国光复。 河西之地历来富庶,但属秦时河西富庶之地皆是国族所有,领邑之内的庶民多是国族私奴和流民,过的是奴隶般的苦日子。直至周威烈王十七年,吴起攻取秦河西地区的临晋(今陕西大荔东)、元里(今澄城南),并增修此二城。次年,攻秦至郑(今华县),筑洛阴(今大荔南)、合阳(今合阳东南),尽占秦之河西地(今黄河与北洛河南段间地,参见魏攻秦河西之战),置西河郡,任西河郡守后,大力以魏国李悝的《商法》来治理河西,实施富民之策,这才使得河西之地的庶民富庶起来,因此这河西之地地庶民百姓,对魏国地统治是很有爱地! 眼下虽是大雪封冻,年关将近,但栎阳城下的战事却是不减,按照魏这几日沿途而来所收到地军报看,进入冬月之后,穷秦似乎想利用天寒地冻,空气潮湿不利弓弩的机会和魏军死战城下。幸亏庞涓是个兵家大能,虽然天寒不利弓弩,但魏武卒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便说眼下,六日前至今日天气皆晴,因此日日都有接战,不过战况都是魏军小捷,昨日更是斩秦军铁骑四百,缴获秦军特制地铁胄两百余套,马甲三百余套,这些缴获的甲胄只要稍微修缮换装,魏军便又多出了三百铁骑。 入得合阳城,此处距离栎阳不过只有五日路程而已,按照魏本意是略为休整之后便赶赴栎阳,赶在冬月三十的除夕之前抵达城下,鼓动着庞涓一战破城,成就他魏的一番功绩,哪知狐姬却是半路偶染风寒,入合阳时已经是高烧昏迷,急切心疼之下魏不得不下令在合阳暂歇两日,寻医为其整治。 这厢边魏前脚入城,后脚便有一队身着皮毛褥子的戎狄牧人奔入了位于合阳城外五十里处地一个雪谷之内。 黑面地老墨子此时正在雪谷之内的一眼温泉内惬意地泡着,只见泉中飘着一副长案,案中酒具食器俱全,老墨子取过一爵暖酒畅饮,笑道:“老鬼,这温泉不错吧?” 鬼谷子闭目应道:“大雪天,泡温泉,舒服!” “嘿嘿!”墨子将长案轻轻推了过去,笑道:“可想好对付你那高足的办法了么?” 鬼谷子闻言张目,接住长案取了一爵酒畅饮后,摇头苦笑道:“庞涓此子,功利之心甚大,重名重利,轻义背德。老夫先早认为庞涓此人的天命使然,也就由他去了,使他废了孙膑且助之逃齐后便和他恩断义绝,只待马陵之战时指点孙膑取他性命,让其成为历史。” 老墨子笑道:“呵呵,你便是心思太过缜密了,才会老得如此之快,且看老哥哥把他一并收拾便罢!” 鬼谷子却是道:“莫要大意,此人老夫一手教养,深知其禀性,此次秦国少梁大败,便可看出庞涓才智如何。” 老墨子不以为然,笑道:“嘿嘿,雕虫小技,他若是不知模仿图变,倒也真不配叫做庞涓了。” 也在这时,一名戎狄牧人打扮的墨被人带了近前,禀道:“禀巨子!魏已入彀!” 老墨子闻言一笑,喝道:“嘿嘿!这老鳖来的真快……更衣,且随老夫捉鳖去也!” 【第113章 】 合阳城下 合阳城说大不大,以魏的看法,至多能比得上安邑城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哪知刚抬脚进了合阳城里的官驿宾馆刚安顿下来,便听见整个合阳城内好似沸水开锅一般喧闹了起来。 魏倒也镇定,全然没想到此事与自己有关,随意命了一名禁卫将军前去打探消息之后,竟是自嘲道:“蕞尔小国,莫非是被寡人这偌大商队给惊了么?” 三千人的商队,若在平时倒也惊不了人,只不过眼下栎阳城头血战正酣,如此庞大的一支商队不顾战危突兀而来,倒也确实惊人。只不过魏大智大勇,志向高远,运筹帷幄之中并未想到此中端倪之处。 不过一刻,禁卫将军慌忙来报,道合阳被围城了。辉,西部族的单于谭云,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墙头上忙碌着的合阳守军。 在他身后,赫然是三千余名做陇北赤狄打扮骑军,以及千余人沿途劫掠来的老弱妇孺。这一次,谭云所领的戎狄部族联军授命佯攻合阳,且左庶长嬴虔放言若能攻下合阳,则城中财货女子皆归戎狄联军。对于这个承诺,谭云和各部领的兴趣是非常大,自从狄垣服了三公子嬴无敌应征参战以来,戎狄各部组建的十万骑兵当中已然战损了三万有余,好处却是没捞到多少,此点已经使得作为部族联军总领的谭云多受族人诟病。虽然秦军在补给辎重的调配方面并没有和戎狄联军区别对待,并且戎狄部族的伤兵调养待遇也是比秦军略高,但对于戎狄族人来说,外出征战。没有战获送回家园,这可是一件很受人鄙视的事情。 因此,在接到左庶长的军令之后,埋伏在雪谷之内地一万戎狄骑兵便分作三路,一路直抵合阳城下造势,另外二路则分散劫掠虏获合阳周边的百姓用作驱口,这些战术套路可是草原民族的祖传攻略。 不过半日时间,夜幕降下之时合阳城内的战备已然全数完成,城北的瓮城上一面魏军战旗迎风飘荡。 现下。合阳城内的守军计略三千有余,再加上城中青壮,客游商旅,凑个万人之数不在话下。按照古代冷兵器战中的通例“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以万人驻守的合阳城,非得五万之数才敢攻城。此时城下区区不过万人的戎狄蛮族,定然是不敢攻城地,多是以百姓作为人质要挟,勒令城内拿出盐货布匹锦帛作为交换。 每年寒冬春初,这陇西陇北的戎狄人历来都有入境打春草的惯例习性。只不过以往都是扰袭边境地区,并且行动迅速只敢劫掠小村小寨,而今却是逐渐深入内地,有时则更是有胆劫掠一些大型的城池。 是夜,联军大帐幕府之内。谭云召集了一众将领饮酒作乐。 酒过三巡,阴戎单于阴虎放下酒具,用嘴一抹袖子道:“大单于。近日可有狼主消息?” 阴虎口中的狼主不是别人正是吴狄,此时狼主称谓已然成了吴狄一人的专属用词。 “哈哈,狼主现下正在齐国临淄,安逸得紧,说是明春将返。”谭云随口道来。拿起一支羊腿狠狠啃了一口之后笑道:“狼主行事也怪。咱原来也是想不明白,这好好地却是为何要去那齐国。现下看来。狼主行事果然是怪中有招!” “哦!大单于此话如何说道?”北戎单于甘风闻言问道。 谭云大笑道:“糊涂!你们想啊……若是狼主在这少梁,战败之责谁人来担?” 大驼单于合驼眉毛一扬,问道:“大单于之意,莫非是说这秦国……” “咱可什话没说,你等自己想去……”谭云将羊腿一放,喝道:“酒来!” 谭云身旁一名瘦小少年取过一坛酒斟上之后,谭云对这少年道:“小九,且去看看营务,莫叫碎嘴子嚼了口料。” 少年眼中精光一闪,这便出了中军幕府,向幕府帐外左右看守的卫士低声喝道:“大单于有令,幕府之外加强戒备,二十步内不可有人。” 待到帐外诸事安定,谭云的儿子小九归帐示意之后,谭云却是将酒肉放下,轻咳一声道:“各家单于,咱老谭眼下有一事需和各位商议。” 见谭云如此慎重,诸人也知事情定然紧要,当即表态:“大单于不妨直言!” 只听谭云道:“我且问问各家单于,今次佯攻合阳,为何这秦国地国君谁人不派,却是偏偏要派我等督战?” 各家单于听了都是一怔,合驼单于见众人都是思索不语,只得接话道:“不是说,戎狄游寇只有咱们装着才像么?” “愚钝!”谭云一掌击在案上,指着合驼道:“用一万人马去佯攻一座万人驻守的大城,用得着咱们戎狄各部的七家单于一齐出马么?” 阴戎单于阴虎,北戎单于甘风,大驼单于合驼与西大单于谭云,目下是这只戎狄部族联军的大宗宗主,四家的总兵力将近八万,至于其他陇西以西之地的小部族多是你家一千,我家一千五这样拼凑起来的杂牌部队。而眼下,一个万余人规模的佯攻战役,却是将四家单于都派将出来,可见其中定然有些见不得光的变故。 众人之中,阴戎单于阴虎最是老成,当下阴虎皱眉道:“大单于之意?莫非这秦君想要陷我等于险地?如此,何以利于秦国?” “哈哈哈……秦国之事,你等当真不曾看透?”谭云昂声一笑,却是没有直面阴虎之疑,反倒笑言:“老谭不妨直言,各家单于可都曾听过狼主身陷齐国。都是秦国王族谋略所致的传言吧?各家单于,你等信也不信?” 各人听了面面相窥,面上惊疑之色甚重,合驼立时道:“大单于莫要在我等老粗面前绕来绕去,有话直言!” “好!咱便给大家说道说道!”谭云拿眼扫过帐中众人面容,此时在他帐中饮酒地都是戎狄部族的各住单于领,随军的秦国将领并未参加,倒也不怕泄了密去。(..tw) 谭云道:“先是狼主身陷齐国,接着少梁兵败、栎阳被围。眼下又派了我等来佯攻这合阳,各家不曾看出其中端倪,却也见不得怪。但问各家一句,究竟是咱们地陇西草原大,还是这秦国大?” “当然是草原大过秦国!”各家单于众口同声道。 “然也,既然咱家的草原大过秦国。狼主又是草原之主,各家想想,这秦君能容得下狼主么?”谭云一摸光头。说出了一句大实话。 众家单于你看我,我看你地,心想这确实在理,都是齐齐看向谭云,待他下文。 谭云也不客气,直言道:“不怕各家单于笑话,老谭说句掏心窝子的大实话,昔日在狄垣老谭何以愿意归附狼主,正是看出了狼主日后定然能做秦国之主,甚至是天下九州之主。到了那时。天下之州皆是草原,我等族人天下去得,也再不必紧巴着眼望奸商们驼来的那点盐巴茶货了。不过眼下看来。狼主地两位义兄却是不想将这大位让之,这才使出手段将狼主赚去齐国。眼下又让我等来佯攻这看似鸡卵,内似磐石一般地合阳,这心意便是傻子也都瞧出来了。老子不怕直言,他这是怕是要挤完奶杀羊。驼完盐杀马。” 谭云此言一出。各家单于都是心弦一动。 任谁都知道,这狼主嬴无敌根本就不是秦国的国族嬴氏族人。只不过是秦国地老君上收的义子。义子虽是半子,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到国君大位的,即便是眼下地秦君死了,也是他大哥嬴虔继位,即便是嬴虔也死了,届时嬴氏国族只怕也会找出一个血脉族人来承继,这秦公大位绝然是不会落到狼主身上地。 戎狄部族联军至去年夏末增援秦东以来,鏖战在少梁山上将近一年半,由于有狼主吴狄的面子摆在哪里,虽然各方面的要求严苛了许多,但待遇方面丝毫不弱与正规的秦军。这在以往是根本就不可想象的。因而此时少梁战败,戎狄联军也是拼了死力,为大军撤退栎阳建立了莫大的功勋。然而,戎狄联军地士兵虽然与秦军同操同勤,但骨子里却都不和秦人一条心,戎狄族人只信本族单于,而各族单于则只信狼主吴狄。 眼下将戎狄联军中最大的七家单于齐齐派来佯攻一座城池,并且只给区区一万兵力,任谁都要有所思量。听的谭云这番诛心直言,众单于都是犹如茅塞顿开一般。 阴虎一扫众人面色,当即握拳一击左胸,喝道:“戎狄各部,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谭云大单于但有妙策,还请开释众家领。” 其余领见阴虎牵头表态,也是击胸为礼同声附和。 谭云一拍长案,喝道:“好!既然众家单于都有此意,老谭便是放胆直言:明春狼主归来,咱们要保狼主做这秦国之君,关中之王!各家单于意下如何?” 众人面色大喜,皆道:“善!” 一座暖帐之内,老墨子和鬼谷子二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对弈。只见盘局势险恶,白棋已是四面楚歌,犹在负隅顽抗,而黑棋虽是看上去占了上风,实则内里亦是危机四伏,一条大龙似在将腾而未腾之间。 “咯噔!”一声,子落玉盘。鬼谷子将手中捏着的黑子丢到盒中,却是笑道:“论兵道,你不如我。论棋道,你亦不如我,可后世你的名气却大过我甚多,这却是为何?” 老墨子也是弃子认输。笑道:“嘿嘿……后世之人,皆盼侠义之士救苦度难。一想到侠义二字,则必然想到我老墨的墨家学说,如此这般下来,我的名气自然要比你这藏头露尾的人物大了许多。” “无耻!”鬼谷子笑骂一句,这便动手索子复盘。也在这时,帐外突有人声近前,一名墨入帐禀道:“禀巨子:合阳城外求援使已经出,北东南三路都以劫杀。求援信中并未提及魏王行踪。” 老墨子听了笑道:“嘿!这魏倒也大气,如此情况之下还知道潜藏身份。只怕这战事,又得拖延些时日了……嗯,让那谭云、子岸速来见我!” “是!”墨接令退下。 半刻时辰后,二人齐齐来见。两人才入帐中,老墨子便现谭云神色不对。竟是双眼放光,一脸喜色的望向鬼谷子,而那子岸却是神色肃穆。拱手为礼道:“见过墨家巨子!” 老墨子随手一摆,道:“无须多礼!军报你等可曾知晓?” 两人都是点头,老墨子直接吩咐:“明日攻城,虽是佯攻,但不可太假,也不许多伤庶民性命。如何作战,你二人自去商议便罢,明日老夫将携鬼谷子赴栎阳去也。” 谭云与子岸皆拱手应是,这便退走。 待二人离开之后,墨子拿眼瞧向鬼谷子。笑道:“好你个老鬼,又使地什么幺蛾子手段?” “你弄得七杀令,便不许我使手段?”鬼谷子看也不看。依旧索子复盘。 老墨子也不生气,盘膝坐下之后也是帮着索子,却是道:“那谭云本是一个无耻小人,你鼓动他来拥立公子狄,不怎么妥当哦!” 鬼谷子似笑非笑。答道:“你那班徒子徒孙。能不能杀得公子狄,尚且未知。老夫手段妥当与否,何需你来操 墨子听了笑道:“也是!不过听说这小子在齐国装疯装地入戏,半月前齐王又赐了他十名侍女,以及一干壮阳之物,也不知这小子抗不抗得住。”寒,一个冷颤惊醒过来。 此时的吴狄,自然不似早前那副花痴疯魔地样子,而是一身粗布袍服束得紧紧,被人双手双脚缚在床榻之上。 最近两月,在名医秦越人的细心症治之下,吴狄已从整日“全疯”,改为了每日三疯。且在嬴玉的直接关心下,吴狄病时地应对办法也是有了即成的套路,那便是一旦他起疯来,便用布袍束缚,捆在塌上,如此一来旁人既是心安,吴狄装着也是轻松。 吴狄抬眼看了看屋内,现一盏烛火遥遥,一名婀娜少女却是伏在榻边甜甜睡去,当即神色木然的喊道:“我饿!我要嘘嘘!我饿!我要嘘嘘!” 有孙膑地前车之鉴,吴狄可是打死也不会去学他与野狗争食,吞食大便的极端装疯法,因此吴狄所采用地便是后世最为*地色魔变态法。那日齐王邀了众臣来探之前,曾经派了殿前禁卫将军前来相请,吴狄便是斗胆一试,果然得计。当他赤身*,挺着**丑物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便是孙膑都是惊愕非常,更别说他还不顾廉耻,斗胆当众猥亵嬴玉,便是将这变态色魔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须知,装疯可也是一门大学问! 实际上,在装疯卖傻地众多套路之中,最难装地便是色魔。若果当年孙膑在齐国装疯的时候,魏王拿几个女子来色诱一番,便能立时试出孙膑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身陷王宫,要逃无路,上天无门,身边的侍女都属于那种对齐国忠贞不二地忠烈之士,这还真把吴狄给难住了,即便吴狄身手了得,能在阵前杀敌,却也无法从这禁卫森严的齐王宫中逃脱出去。 政治是一个很肮脏的东西,一旦什么事什么人和政治搞上关系,便会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剃遣走景监、公孙贾和子岸等人后,迄今为止秦国驻齐的大使只来探望过三次,并且每次都是有齐王心腹之人陪同,谈话之中也无丝毫暗藏信息。另外,每日里吴狄在装疯间歇,也会时常听到侍女们的窃窃私语,其中所传达的信息大多指向一个核心,便是吴狄被秦君嬴渠梁给卖了。虽然一直坚信生如此种种事端都是咎由自取,但长期耳濡目染下来,即便吴狄打心眼里不信,但嬴玉对此种说法却是有些信了。 而现在,吴狄也有些焦急了! 难道,自己真要在这齐国装一辈子的疯么? 翌日,朝日才升,便有一辆小巧轺车从齐王的宠臣邹忌府中驶出,顺着天街直入王宫,过三关五卡,径直来到了吴狄所在的院中。 从轺车上先下来了一名四十余岁年纪的中年男子,此人便是刚刚因为“讳疾忌医”而在天下声名鹊起地名医秦越人。 接着轺车上又下来了一男一女两名身着粗衣背负药箱的药童,男子是个龙套自不待介绍,那女子却是长得面目清秀,玉颜朱唇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秦越人带了两人直入宫室,而此时的吴狄早就被人放在一个巨大浴桶之中,十余名侍女正不断用木桶提来药汁掺入。旋即秦越人这便取出金针为吴狄施起针灸,不一会便将他满头满脸扎成刺猬,待秦越人下去休息之后,便由那女药童来为吴狄取针,只见这女子轻轻为吴狄取下头上金针之时,却是凑在吴狄轻声道了一句:“成了!上七夜,三更!” 【第114章 】 天舟已成 齐国临淄,梁丘。 梁丘是一座距离齐国国都临淄大约有一百六十余哩的小城,和战国时代的其他小城一样,城中商贾斐然、井市升平,到也没有何处可以着墨的地方。 不过,在齐新王一年十月间却是有一群魏国商贾在这梁丘城内包下了四座驿馆,又派人去了梁丘以东靠着海边的地界寻了一处无人的山谷,这便组织工匠入山修筑简易房舍。其后又在梁丘市集里大量的收集各种食、杂应用之物。 虽说梁丘百姓并不知道这些魏国商人究竟想要作些什么营生,但魏商的到来还是很大地促进了梁丘的经济展。就比如说城内城外的樵夫、猎户、渔民这数月来便很是小赚了一笔,魏商落脚梁丘之后,便大势收购精硝的动物皮毛、树胶、鱼胶一律装运送到那个山谷之内,至于到底用来做甚,却是无人知晓。 齐新王二年的冬月下五日,一辆从临淄开来的普通轺车过梁丘而不入,径自向那山谷去了。 行至谷内,庶民装扮的邹忌和其老父跟着一身士子装扮的白雪缓步下车,便被昔日安邑洞香春门前站岗的两名白老引入了一栋简易的房舍之中。白雪一入房舍,便急不可待向其中一名老人问道:“冬翁,今日可试飞么?叫做冬翁地老答道:“公子莫急。今日风和日丽,无风无云。应可试飞。” 见邹忌父子二人都是一脸的焦急,冬翁在一旁笑道:“二位稍待,片刻既可准备妥当!” 不过二刻时间,便见山谷之中怕有三十余亩大小地旷野之中,一个奇怪的事物被数十人慢慢的伸展开来,更有人在空地中烧起了一堆篝火。冬夏二老请了白雪与邹忌、邹笥三人来到这奇怪事物之畔指挥着众人忙碌。 只见旷野之中,一个巨大的皮革事物展开之后占地怕有数亩之巨,见有七八人开始将在这怪东西的一端举起,放在篝火堆上烘烤。而另外还有数十人,却是从一间房舍中拖出了一艏形状甚怪的大舟。 烈火熊熊,热浪升腾,不一会这个怪物膨胀了起来,显现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这……便是天舟!”看着眼前这个正吃饱了热气缓缓升空的梭型飞艇。初次来此的邹家父子被震撼了,老邹笥颤抖着指着那正在膨胀起来地巨大艇身哆嗦着问。自从决定帮助白氏救出秦国三公子之后,数月间齐国的邹氏子弟几乎尽数迁徙、遣散,现下只有他临淄邹氏一支还坚守临淄,等待着成就大事的时机。眼下看着这个被称之为“天舟”的奇物露出真颜,老邹笥只觉得数月以来的辛苦和劳累都在瞬间化为乌有,心中充满了欢喜雀跃之情。 “正是天舟!”白雪展颜微笑答道,冬夏二老也是一脸地激动。在见到这神奇的“天舟”之前,任谁也不曾想到过世间果真能有使人飞上天去的奇物。 看着如此壮观之物,邹忌不禁轻声吟其了昨日才从白雪处听去的一句歌词:“……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想不到,公子狄果是有乘风之能。” 也就在几人感叹的同时,忙碌的工匠们却是压抑着内心激动的心情,按部就班的将这天舟组装完毕。只见这天舟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上部是以精心硝制地轻薄动物皮革与上好鲁缟缝制的巨大梭型储热囊。下部则是一艘改装过的平底沙船。 储热囊的外观呈梭型。也就是所谓地雪茄型,长一百二十丈。中部直径三十六丈,内部被分成了大小不等的三十六蓄热室,用来保证一旦出现破损飞艇不会迅速丢失浮力坠落。而下部的沙船则长度不过十二丈,宽三丈,这已经是齐国现有最大型号的平底沙船。至于系载船体的缆绳编织工艺,储热囊体上地密封和空气阀设计,则全是依照吴狄在齐宫内连续不断传出地信息一步步的研制而成。 说实话,吴狄当初在决定装疯地时候,便是计划让白雪来建造这么一艘跨时代的产物。这个决定并非是一时之间拍脑袋想出的点子。在安邑时,由于当时刚刚失忆的吴狄属于懵懂状态,因此被白雪套出了许多东西,这其中就有关于飞行器的论述。并且吴狄还亲自以绢布为面料做了风筝来作为演示,也支离破碎的透露出关于飞行的一些细节,因此造飞艇这样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白雪而不能交给子岸和景监他们。 热气球的飞行原理,自然不必详细的介绍了。 实际上,将热气球设计为飞艇形状并不是最好的一种,以后世的科学研究表明,水滴型的热气球在储存热能方面更为合理,而飞艇只适用与氢气、氦气等惰性气体。但就眼前来说,水滴型的热气球却显然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没有辅助动力无法有选择性的操控:它必须借助不断升降来寻找对应的气流作为动力。 而飞艇在这方面的优势就比较强烈了,先飞艇安装有转向翼舵,其次还可以装置螺旋桨进行人工操控。弊端却是储热效率低下,在相等的有效载荷要求下,热气飞艇的储热容积要比热气球大,眼下吴狄亲手设计的这艘天舟,虽然没有经过他的实际参与和论证,但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是不容小视的,设计图中很多即便是吴狄自己来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却是白氏工匠们运用古代智慧给一一解决了。 就比如说飞艇艇身地构成物。便是由精硝过并被鞣制得极薄的动物皮革与纤维厚实、质地强韧地鲁缟缝合,再用树胶和鱼胶仔细粘合。既保证处于内部的皮革层能够承受内部的高温热空气,又要保证外部材质能够经受起巨大的拉扯力和张力,而在重体上还得要求这层飞艇蒙皮不能过厚、过重。要知道当初吴狄给白雪的指示,可是让她找一种厚实、强韧的布料涂上鱼胶以保证不漏气便可。 其中种种,说来也就话长了。 也就在此时,巨大的飞艇终于吃足了热气,开始慢慢的漂浮起来,而艇下系载那艘改装过的沙船也将全部地缆绳系好。身为主人家的白雪当下对邹笥和邹忌拱手道:“邹老、邹世兄,请蹬舟。” 三人也不多话。这便缓步登上了天舟。当即冬夏二老一人立于船、一人立于船尾,呼喝不绝。待诸事准备完毕,便见那船冬翁对着白雪遥遥施了一礼,大声喝道:“天舟!升天哎!” 便在这时,船尾的夏翁也是一声大喝道:“起风!” 只见两名壮实的工匠立时来回推动一具安装在舟上的巨大风箱。一股股红色烈焰地从一根矗立在飞艇腹部正下方入风口的巨大烟囱喷射了出来,直钻入飞艇腹内。天舟所使用的加热材料并非是木材或煤炭,而是精练过的兽油混合秦国特产的猛火油,采用的是以密封大锅烹煮热油,再以鼓风机将空气鼓入锅内,将油气喷入有引火物燃烧的火囱之内,因此热效也是极高。 不过半刻时间,飞艇终于吃足了劲冉冉升空。由于此次乃是试飞,因此艇下也是系有一根缆绳,防止飞艇被风吹跑。而艇内,次经历这“升天”奇事的邹家父子俩相继脚软跌倒在甲板上。邹忌是双腿一软跌坐。而老邹笥却是在天舟刚刚升起时便双膝一软跪倒,口中叨念其了自三皇以来有名大圣先贤地名号,末了邹笥却是道了一句:“公子狄,实乃天圣也!”膑、卫鞅三人。 自从那日孙膑说服田忌之后。这些时日田忌都在尽心竭力的谋划着出兵围魏救秦的事宜,眼下举全国之力置办的五万铁骑已经整装待。只待齐王肯赐下虎符印信开拔! 只见三人饮酒闲谈,言语却是索然无味,见田忌神不守舍,孙膑笑道:“主上可是忧心出征开拔之事?” 田忌苦笑答道:“正是!眼下魏国鏖战栎阳城下,虽说二十万武卒铁军都在秦境,我王虽是有心,但却未必有胆。” 田忌与齐王田因齐乃是族亲,齐王为太子时便已结交,因此可谓是对其地性格脾气有所揣摩了解。田因齐这个人,若论其品行当推一个“知耻”,且不说日后邹忌谏言之事,光说在少梁山上被吴狄骂得掩面而奔便可见一斑。其次便是“谋算”,这点可以从他了解到吴狄的重要性之后,便是吴狄装疯也誓不放其归国的行为便能看出端倪。至于最后一个性格特点,便是“谨慎”,虽说谨慎和胆小并不类同,但有些时候过于谨慎也是会被人误解为胆怯。 当然,齐王到底是谨慎还是胆小,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孙膑闻言一笑,却是道:“主上不必忧心,至多三日,便有栎阳信息。” 也在这时,一直陪坐噤声的卫鞅却是开口道:“师兄,老师果然随墨子入秦了么?” 孙膑捋须言道:“此事只听坊间传闻,师兄未闻恩师消息。不过数月以来,鬼谷密信多从北地传至,想必传言只怕不虚。” 卫鞅闻言一怔,脱口问道:“那公子狄之事……” 话才出口,卫鞅便知失言,当即拿眼看向了师兄孙膑。哪知孙膑与田忌却是对视一笑,田忌道:“此事,忌与孙先生亦有成算。” 卫鞅听了大喜,知道这是孙膑已经做好了田忌地思想工作,当即问道:“如何?” 孙膑道:“正月上七,人胜!” 正月初七人胜节。又为人节。此节在春秋战国时间并未作为公众节日,至汉朝时间才被确立。几经废止,今时今日以是无人知晓。战国时,每至人胜,君主当赐群臣彩缕,且登高大宴群臣,诚心祭祀。如果正月初七天气晴朗,则主一年人口平安,出入顺利。 孙膑此话之意,便是要在正月初七日。齐国君臣百官赴城外的临山祭祀过节地时候动手虏人,助吴狄逃出升天。 便也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了一声急促的怪异呼哨,孙膑与卫鞅都是面上一喜,道:“来了!” 不一会便有老仆躬身入内。送上一枚铜管,孙膑取出管内绢书向田忌、卫鞅二人展开,只见上书四个大字:“困合阳!” “彩!”田忌低声喝彩,就要起身入宫找齐王讨要兵符,孙膑却是伸手将田忌拦住,笑道:“围魏救秦之事,当在人胜之后!”二年正月。 这一年对齐国来说,既可喜,又可悲。先说这可悲的事情,便是老君上齐恒公的病逝。齐恒公田午治下,齐国日渐丰足,又建稷下学宫,招揽天下贤士,聚徒讲学。著书立说。一时齐国人才荟萃,彬彬大盛。如此德政君王崩逝。自然是要举国大悲。而可喜之事,却是新王田因齐,就其即位以后的所作所为看来,显然也是一位才能堪比其父的贤明君主。登基伊始便扩建稷下学宫,有拜了法家名士慎到为师,欲以法家势治在齐国实行变法。又任田氏国族之内以武勇见长的田忌为上将军,国家气象,一时履新。 其时,正月孟春的节日并不多,早在夏朝时,都是以每年的孟春作为年节正月,商朝把夏朝规定地十二月算作每年的第一个月,而周朝又把十一月算作每年的第一个月。齐国的礼法较为奇特,与那些标新立异的诸侯国不同,齐国遵循地正是夏朝的古礼,这也是“田氏代齐”时为“禅让”作舆论宣传的一种手段。 因此在齐国正月的上旬日里,几乎每一天都是节日,初一要祭天地、初二要祭祀先祖,初三要祭拜三皇五帝、鸟生鱼汤,初四要祭祀风雷云电,初五要祭江河湖海,初六要祭三牲五畜,到了初七日,便是人胜节了。这人胜节,便是人胜利的节日,传说女蜗娘娘初创世,造世上生灵万物,第一日造鸡,二日狗,三日猪,四日羊,五日牛,六日马,于第七天造出了人,然后让万物繁衍淘汰,到最后还是人胜利、胜出了,人成为了万物之灵,世间主宰,因此这人胜节便是庆祝人从万物的演化淘汰中胜出的节日。按照惯例,每年的这个节日,齐王都要率领百官前往淄水之滨地一座临山上举行祭祀活动,登高远眺,再赐下精美的彩缕给群臣佩戴,并大宴犒赏。 今年也不例外,上七日一大早,齐国君臣便收拾妥当,数百辆轺车在五万禁卫的严密保护浩浩荡荡开往临山。车辆不分君臣佐吏,一律都是简朴装饰的普通轺车,不过车队居中却是有一辆看着简朴,但前后左右被禁卫守护地十分严密的轺车。若果你要是认为这车中坐的是齐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就在这辆被严密保护的轺车后列,车队当中一辆普通的轺车之内,却是坐着齐王、慎到和邹忌三人, 齐王安坐主位,若有所思地观看着窗外景色,半响之后却是向慎到开口道:“慎到先生,寡人有惑。” 慎到闻言却是捋须笑道:“我王惑从何来?” 齐王道:“刀剑无眼,药石无情。数月下来,即便装疯,便也治成了真疯,当真还需如此防备么?” 慎到却是阴毒地笑道:“我王欲放虎归山?甚易也!” 见慎到如此笃定,齐王便也只能按下心头疑云,默不作声。 不过一个时辰,车队抵达临山,却是见那身着公服的齐王从车队里地一辆普通轺车上钻了出来,这便上了那辆保护严密的轺车。 齐王上得车来,先是对车中一名姿色平常的女子施了一礼,之后便对女子身旁一名衣着华丽,却目光呆滞的虬髯男子轻声唤道:“公子狄……已至临山。” 【第115章 】 因齐献子 邹忌聘请的名医秦越人是个妙人儿,入冬以来,每三日便入宫为齐王心中的心腹大患公子狄施以针药,送来的抓药方子也是直看得齐王身边专侍的老太医赞不绝口,眉开眼笑。[..tw超多好看小说]老太医在田因齐面前断言,若常服此方,不但能治愈失心疯癫之症,还能使人心境日趋平和,超然物外。 换言之,只要是常服此药,不说能将疯子的病症能医好,便是一个好人也可以吃成傻子。 然后,抓药的是齐王的人,煎药的也是他的人,喂药的还是他的人! 几个月下来,公子狄便从开始的全日疯,缓为每日三疯,又至每日一疯,至现在疯也不疯了,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具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行尸走肉。 田因齐上得车来,对公子狄轻声唤了一句之后,见到盘膝坐在车中软席上的公子狄双目呆滞,不言不语,正待开口言它,却是突然感觉鼻端有异味传来,微微探索之后,却是愕然现公子狄竟然失禁,一块湿迹正慢慢的渗湿腹上的衣衫。见齐王面色尴尬退走,一旁陪坐的嬴玉也是现了异样,一时大羞,急忙唤人前来打理。 退出车外的齐王自知没趣,当下便引了众臣向临山的祭祀用宫苑行去。下。数百亩地空地被重重的帐幕围将起来,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幕府。 虽说是用巨幅布幔间隔起来的空间,但护卫的安排设置却是丝毫也不马虎,光是在核心区域的护卫人数,便是用一步一岗、三步一哨,而这其中防卫得最为严密的,正是秦国三公子嬴无敌的帐幕。 帐幕之内,吴狄木讷的坐在地席上呆,即便挥退了所有地下人侍女。吴狄也不敢轻易的显露出任何惹人起疑地神态,而是保持着目光呆滞的“常态”。 装疯这个事。或许在一些人看来是弊大于利,甚至可能还认为装疯根本就是自降身份。丢人现眼。可现实是,正因为有了这个借口,才使得吴狄在完全被软禁封闭地情况下,能定期的接触道外界的信息。这几个月里,三日一次的针灸治疗,使得外界的信息几乎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源源不断的传递了进来。由于秦越人本身就是一个名医,并且还是田因齐最为要好的宠臣邹忌负责此事,自然也没落下什么嫌疑。 而今日,便是和白雪约好的出逃之日。 按照计划,就在今日临山祭祀之时。白雪将会驾驶着天舟破空而来,届时自称为九天玄女,要接吴狄回天庭述职,如此这般一番装神弄鬼,想来定然能把齐国这些古人唬住。 一想到自己将要“升天”而去。吴狄便不由自主的出了一种相当猥琐地笑声:“桀桀桀……”象面前丢了大脸的田因齐越想越是觉得气愤难当,便将公子狄失禁之事当成笑料与群臣分享,之后便向孙膑问道:“孙先生,药石三月。公子狄失心之症显未愈也。先生可有办法,试之真伪?” “但可试之。不过……”孙膑张口难言,却是突然拱手道:“寻常之法,只怕难有建树,当以非常之法。” 齐王问道:“何为非常之法?” “嗯……”孙膑捋须沉思,眼下还真不好想出一个用以试探吴狄真疯假疯的办法,并且他也不怎么想将吴狄装疯的事情给暴露出来。也在这时,却是有一名老臣将眼睛骨碌碌一转,当即一拍大腿,笑道:“有也!我王,昔日商纣曾押文王于朝歌,后文王之子姬考至朝歌向纣王献宝欲救其父,商纣纣素闻姬有占卜问卦之能,便道此人臣与不臣,一试便知。逐命人将姬考剁为肉糜,制为肉饼,命人送与文王食之。而后,文王见纣王竟送来肉饼命其食之,便占卜起卦,知是亲子之肉,含泪食之。商纣听闻,便笑言文王不过如此,逐放归西岐……” 听那老臣说至之处,田忌、孙膑、慎到、邹忌四人皆是骇然,未等田忌等人难,一脸愤然地慎到已然按捺不住,跳将起来指着那人喝道:“田伯,尔出此计策,是要我王效那无道纣王么?” “非也!”那叫做田伯大臣却是抚须笑道:“今日人胜,可如此……这般,真疯假癫,一试便知。” 立时,群臣索然知味,皆是咧嘴而笑,田因齐也觉此计甚妥,这便要田伯负责准备,不过却是现群臣之中唯田忌、孙膑、慎到与邹忌几人神色不善,当即田因齐道:“慎到先生,以为此计如何?” “我王……”慎到面上神色变换不定,捏拿再三,还是之言道:“若公子狄不食,当如何?若公子狄果真食之,又当如何?” 田因齐闻言也是一怔,未待回答,那田伯已是笑道:“食或不食,皆不可使其归秦。今日之事,不过乃是嬉戏尔。” 田因齐一听,当即肯道:“寡人正是此意!” 慎到一听,向田因齐拱手为礼后,当即拂袖起身离去。而一旁的邹忌见状,也是向齐王施礼之后向慎到追去。两人行至拐角,行在前面的慎到左右观察了一下之后这便停住脚步,低声向身后跟来的邹忌道:“快!速去通知公子狄。” 而在慎到与邹忌两人离开后,在坐的田忌也是拿眼看向了孙膑,孙膑面色阴沉,捋须良久之后。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什么出奇,按照夏朝传统,便是向天献祭三牲六畜之中地鸡、狗、猪、羊、牛、马,外加一名蒸熟的稚子。 请注意:这里说地稚子,是指人! 根据《管子.小称》中所记载:“夫易牙以调和事公。公曰:“惟蒸婴儿之未尝。”于是蒸其子而献之公。”此句之意,解释起来就是:“易牙以厨艺服侍齐桓公。齐桓公说:只有蒸婴儿肉还没尝过。于是易牙将其长子蒸了献给齐桓公吃!”这便是成语《易牙献子》之典故。 此处所指的齐桓公并非是田因齐的父亲,而是春秋时的齐桓公公子小白! 然而,天下即便进入战国。吃人、烹人的风俗也不曾改。便说去岁,齐王田因齐便在临淄的宫门外铸了两口大鼎。把搞贪污*地阿城大夫给水煮活人,并将人肉分与百姓食用。由此可见。战国时吃人之风由不为过,因此这遵循夏历的人胜节便有人祭,并且所用地祭品还得是出生不足三月,未曾断奶的稚嫩童男童女。 祭祀繁杂,不待细表。 却说今日祭辰恰在下午,因此齐国君臣祭祀之前,要赐予彩缕佩戴欢饮午宴。鉴于公子狄与玉姬乃是贵客,因此特别将二人座位安排在了主位下之侧。酒过三巡,君臣自理,田因齐这才抽出空来看向了吴狄二人。恰好看见吴狄犹如恶鬼一般徒手抓着一块麋肉正在啃咬,而嬴玉也是在忙不迭地为他抹嘴擦汗。当下田因齐起身缓步来到二人身前,笑道:“公子狄,麋肉之味如何?” 吴狄也不答话,却是突然伸手在面前食鼎的沸汤之中捞了一块方肉出来。咧嘴笑道:“给……你…………呀!炙……炙……”当下吴狄神色大变,接着便将手里抓着的肉往田因齐脸上一丢。 吧唧一声,一大块刚从沸腾的热汤中捞出的熟鹿肉被吴狄给准确无误扔到了田因齐脸上,猝不及防之下田因齐也没来得及躲避或出惨叫,便被肉块正中门面。滚烫的汤汁立时溅了满头满脸。情形看起来狼狈非常。 田因齐当场愕然,待身旁的侍卫一脸惊慌失措的扑将上来。用软巾擦拭他面上汤汁的时候,这才感觉到了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当下整个宴场一片混乱,一番忙碌之后,田因齐面上自然并无大碍,而吴狄地手在用凉水冷敷之后也无恙,众臣便自归席继续饮宴。一而再,田因齐今日连番遭了吴狄羞辱,心中气愤,当下归了主位,便向田伯问道:“今日人胜,不知祭仪准备如何?” 田伯起身答道:“皆以齐备,人胜祭品乃是选取的蒂落至今恰好百日之婴孩。” 田因齐听闻,假装沉思之色,却是道:“寡人生平,山珍海味、尝不胜数,惟蒸婴儿之未尝也! 田伯大笑道:“此有何难!” 当即“啪啪”击掌,便有一名妇人抱了一个包袱来到席前,将裹布打开,便露出了内里一个粉嫩肉稚的小婴孩。此时还是正月,天气寒冷,那婴孩裸身受了寒冻,当即哇哇大哭起来。随即田伯便叫人就在这席中竖起大锅,放上蒸笼,便要现场制作活蒸婴儿之美食。 一旁的慎到见齐王果真要以如此荒诞行径来试公子狄,可他却不能喝破,只觉胸中郁闷,恼怒非常。厌恶之余,却是把眼光瞧向了邹忌,哪知邹忌却是暗暗摇头,示意并未能够秘密通知公子狄。 而本是装疯卖傻埋头吃肉的吴狄见此状况,虽是心中惊疑万分,但神色上还是继续装作无动于衷。虽说他也不知这人胜节地规矩典故,但古人喜欢用人头祭祀的事情他还是多少知道,即便心中对这活蒸婴孩吃肉感到万分的震惊,但眼下也决不能有所动容,只能寄望于齐国的大臣当中有人能够挺身何止。 而一旁的嬴玉见此状况,却是已经惊得呆住了。世人都说陇西秦人是从戎狄部族归化。秦风蛮夷,可秦国也不曾有此吃人风俗。当即嬴玉大怒起身,喝问道:“敢问齐王,这是要吃人么?” “非也!”田伯却是抢在田因齐前面出来圆场道:“王女恐有不知,今日人胜,按礼当以稚子人祭上天。此子既是祭品,我王为何不可尝之?” 田因齐眼瞧着嬴玉恼火,面如寒霜,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措辞。也在这时。一名身穿甲胄地齐国将军却是出声笑道:“启禀我王,所谓药补不如食补。臣曾听闻有一说法,便是食心亦可补心。公子狄患疾日久。心智不见好转,不若我王今日便将此婴之心赐之公子狄,当有助益。” “果真?”田因齐大喜,这个台阶来得可太及时,当即点头道:“如此,便将此婴之心赐予公子狄。” “不可!”嬴玉大怒,这便抢身而出要去夺那妇人手中地婴孩。此事换做平日不知便罢,今日在她眼下要活蒸婴孩食用,可是万万不能的。 见嬴玉来夺,那妇人慌忙避让。可架不住嬴玉也是有功夫在身地人,但今日本就准备好了眼此戏码,自然不能被嬴玉搅了局,站在吴狄嬴玉身旁服侍的数名习武的健妇人这便蜂拥而上,三两下便从嬴玉手中将婴孩夺了回来。 当即田伯大手一挥。便有庖厨从妇人手上接过婴孩,当着众人的面放到了蒸锅旁的木桶里用温水清洗。不一会,便见大锅水沸,腾腾热气从那蒸笼里升腾起来,那庖厨当众揭开了热气腾腾的蒸笼。这便要将婴孩放入蒸屉之中。 只见那白色蒸汽升腾之中。一名不过百日地婴孩赤身*,被人放到了蒸屉之上正在哇哇嚎哭。此情此景,便是吴狄铁石心肠,却也实在看不下去,而嬴玉则瞠目欲裂,悲呼一声之后竟是当场晕厥过去。吴狄寰目扫视之下,只见众臣都是表情自然,毫无惊疑之意,可见在齐国贵族阶层,吃人之事定然常有。 怎办? 是任由这些天杀的齐人将这婴孩活活蒸死、蒸熟、吃掉? 还是救下孩子,暴露自己? 或许,说不定这蒸小孩是假地,是骗自己的呢? 可万一要是真地,自己不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幼小的生命就此消逝? 何去何从,当真让人难以抉择! “唉!”看了悲愤昏厥过去的嬴玉一眼,吴狄一声叹息,拍案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庖厨手中的蒸笼即将合上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凄厉呼啸,一道人影突然爆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将那婴儿从蒸笼捞起。 也在这时,场中侍卫迅速出列,瞬息便将怀抱婴孩的吴狄与齐王团团围住。 田因齐先是满面惊疑,接着却是嘴角上扬,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公子狄,骗的寡人好苦!” 旋即场中的齐国君臣,皆是放声大笑! 怀抱婴儿的吴狄只能报以苦笑,不过想来今日便可乘风归去,便也肆无忌惮起来,也是大声笑道:“齐王以婴试嬴无敌,来日当为千古佳话。” “哈哈哈……”那田伯笑地很是**,出言笑道:“公子狄,可知此婴何人?正是我王长子!今日我王以王子试之,不干天和,不伤人伦,千古佳话,实至名归也!” 吴狄之言,意思是说今日田因齐以吃小孩来试探他,传出去必然惹来骂名。那田伯却是说这用来当诱饵的孩子,正是田因齐的儿子,身为齐王,用自己儿子当诱饵,传出去非但不会惹上骂名,只怕还得受人赞叹。 听出话中味道,当场吴狄心中叫苦不迭,没想到田因齐这家伙还真是舍得用孩子来套狼,苦笑之下,只得把怀中嗷嗷啼哭的孩子递出,先早那名送上孩子的妇人见状,眼中泪水这才喷涌而出,妇人对吴狄心存感激,盈盈向吴狄施了一礼,这才接过孩子。 交了孩子,吴狄束手待缚,不过田因齐却是问道:“公子狄,尔既身为秦国贵使,且寡人以上宾之礼待卿,何故诈病欺骗寡人?” 吴狄听他言语,知道他是在为这个新生地历史事件找铺垫,当即答道:“齐王欲听真言,或是伪言?” 田因齐来了兴趣:“真言如何?伪言又如何?” 吴狄当下便侃侃而谈道:“真言,便是嬴无敌本是真疯,却是被尔等纣虐之行气的的回醒过来。至于伪言,便是尔等君臣先是无端滞我留齐,又以毒计害我,装疯不过但求自保而已。今日之事,不出六耳便罢,若是天下人知之,是非对错,天下人自有公论!” “哼!”田因齐听此言语,气的大怒,按照吴狄说法,搞来搞去这错竟在自己。那田伯见自家君主理屈词穷,当即起身呵斥道:“竖子尔敢!西秦蛮夷,不过徒逞口舌之利!来人,速速押下。” 田因齐也是气恼,却是拿眼一瞧身畔正直冒冷汗的邹忌,冷冷吩咐道:“将中大夫邹忌一并拘押,即刻解回临淄,好生看管。少将军田,速至邹府将秦越人给寡人拿来。” 以下字数免费! 本不想惹事了,但事却来惹我! 近日某外星神奇国度生了一件大事,诸位可使用星际搜索引起检索关键字:零*八*宪*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吾辈皆匹夫,今日若不抗争,来日只怕愿为屁民,亦不可活呼! 【第116章 】 垒谋叠计 齐新王二年正月上七,临淄城外临山之东。 淄水之畔的一处偏僻的洼地上,有百十人正在紧张忙碌的进行着天舟升空前的准备工作。 而担任主要演员的白雪和冬夏二翁也是早早便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装束。 这其中,冬夏两人的装束倒也并不突兀,乃是一身镶嵌了金甲片的贵胄,用来扮作天神护卫。到是白雪身着一袭仿古制式的九色彩翠轻纱薄绢衣,再束两条飘逸的长丝带,头面盘起了玄女冠笈,正是符合了民间图录中九天玄女的形象。 按照原定计划,今日人胜吉时在申,届时齐国的君臣将会在临山的山顶进行祭祀活动。而在这时,白雪等人便驾驶天舟直接飞临,以天帝降旨要吴狄归返天庭述职为由将吴狄、嬴玉两人接了便走。 随着热气不断涌入艇身,天舟渐渐浮起,一脸肃然的白雪缓步登上之后,望向南面隐隐浮现的临山山峦,不由觉得心中澎湃。回想起来,自从去岁安邑洞香春内遇见吴狄至今,竟是将有一载时日。期间生的种种事故,件件皆是让人匪夷所思,此时思来却是现心中所思所念,全然只有吴狄一人。 未及细思,立在船的冬翁却是道:“公子,今日风向东南,和风丽日,当真上天助也!” 听地东翁出言。白雪急忙打住心中浮念,嘴角也是露出了笑意。身旁的梅姑却是将一席披风盖在了身上,笑道:“白姐姐,可是在想公子狄?” 白雪嗔道:“此时不是想他,还能想谁?” 梅姑笑道:“哼哼……这才分别几日……也罢,今日之后,白姐姐便能和公子狄双宿双栖哩!” “贫嘴!”白雪羞得白了梅姑一眼,转念却是思虑了其他,却是轻叹一声道:“眼下秦国兵祸危难。公子狄便是归国,也怕要再征沙场……双宿双栖……吾之欲也。势不可为也!” 梅姑见白雪神色不对,急忙转换话题道:“白姐姐。不是听说墨已出手助秦御敌,只怕公子狄归秦之时,墨便已把庞涓那小人给赶回魏国了。” 哪知白雪听闻,却是一叹道:“唉……秦若败,公子狄则无家可归。秦若胜,魏国则其道大衰。孰胜孰败,皆所不愿……” “哎哎……今日大喜,姐姐怎地说话。冬翁,时辰可至?”梅姑见白雪又开始患得患失,感叹伤神。急忙出言打住。 老冬翁忙答道:“此时已是午时末刻,要至申时初刻才可升天。” 便也在这时,一骑快马突兀而至。 行至近前,马上的白氏家臣滚鞍落马,急急禀道:“公子。临山有变!” 白雪听了大急:“何变?” 家臣禀道:“前哨来报,公子狄与王女玉,及邹忌皆被齐王拘押,此时已遣一千禁军,欲押三人回临淄。” “啊……”梅姑听的一声咋呼。接着便见白雪脚步不稳竟要晕厥。急忙伸手扶住。白雪听此噩耗,只觉胸中脉动如雷。不由一手抚心,面色苍白地喝道:“可知所行何径?” 家臣做答:“应是官道。” 旋即,白雪冷然命道:“冬翁,准备升天!夏翁,解十驹牵引天舟,速往官道拦截……追!”一车,长途漫道,惟以苦笑相视。 嬴玉面色凄苦,悲道:“三哥……今日都怪玉儿,坏了三哥大事……呜呜!” 吴狄苦笑摇头,却是突然伸手将嬴玉搂入怀中,安慰道:“今日三哥中计,也是天意如此。三哥装疯这段时日,可是苦了小妹……莫要哭了……” 嬴玉不听,伏在吴狄怀中嘤嘤痛哭,似乎要将这数月来配合吴狄演戏当中所受的委屈全都泄出来。吴狄苦劝无果,只得任她泄。 说实话,当初决定装疯时,吴狄本就算计到了可能露出马脚,事谋破败的可能,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因为这么一个事情而暴露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之事,日后的史书应该怎么写呢?或许因此造出一个成语来也说不定,比如说什么“齐王试狄”、“因齐献子”等等。想到此处,吴狄也觉有趣,这便当做笑话说与嬴玉听,终才引得嬴玉破涕为笑,并且还摸出了一面平时用来记录吴狄言行的捐书,郑重地秦国王族所用的秘文将“齐王试狄”、“因齐献子”记了上去。 也在这时,车队突然在道半停了下来,就在吴狄两人有些奇怪为何会半路停车地时候,只见轺车的门帘一掀,进来一人。 看着来人,嬴玉当先眼前一亮,喝道:“卫鞅?是你!” “正是!”来人白衣白袍,朱唇玉面,正是卫鞅。 “卫鞅……你为何在此?”吴狄也是大奇,不由开口问道。 哪知卫鞅笑而不答,却是举手做了一个噤声地手势。便也在这时,轺车复行,但不过半刻时间,车上兄妹二人便能明显感觉到车外蹄声渐轻,又行半刻,便感觉到轺车突然转了方向,当即吴狄问道:“鞅兄,究竟……” 不待吴狄疑问出口,卫鞅这便打断道:“公子莫急,今日便是公子归秦之时!” “啊!”吴狄大惊,难道白雪还说动了卫鞅助他?这不可能,要知道卫鞅的师兄孙膑那个家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地王八蛋。几次使计害他,卫鞅怎么可能出手相救? 想到此中狐疑之处,吴狄不由与嬴玉面面相窥,难解其中真相。而卫鞅却是笑吟吟摸出一卷绢书,交予吴狄笑道:“此乃家师鬼谷子手书,公子请看!” 吴狄狐疑之下,展开捐书,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十六个大字:“秦公子狄,天命之主!助之归秦。.tw[]王霸天下!” “牛逼!”如此强文,如雷击顶。外焦里嫩,一时间雷得吴狄和嬴玉二人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吴狄这才醒过神来,突然问道:“今日计谋,可是出自孙膑?” 卫鞅点头笑道:“正是师兄谋划!” 吴狄一听哭笑不得,愤恨难当:“哎呀!坏了,坏我大事也!” 卫鞅却道:“公子莫急,师兄谋划,当无遗漏。今日齐王领群臣出临淄时,师兄便已命人遣散邹忌家人,待公子与邹兄归秦后,自得相见。” 听的如此。吴狄急忙问道:“那白雪呢?可曾通知白雪?” “白雪?”卫鞅听的一愣,反问:“可是安邑洞香春的主家白雪?她也在临淄?” “哎呀……坏了大事,坏了大事呀……”见卫鞅如此反应,吴狄恼得牙根痒痒,看来白雪的保密工作搞的很好。便是孙膑也不知端倪。 眼下情况根本就是吴狄在谋划出逃的同时,孙膑和卫鞅也在谋划帮他逃跑,可谁曾想这逃跑时日竟是撞在了一起。可恼归恼,眼下之事进展到如此地步,想要挽回如何容易。当下吴狄便按下火气。要卫鞅解说此中安排如何。 却说齐王将吴狄软禁深宫。平日里决计不会轻易使吴狄离开王宫,让人有可乘之机。不过这每年的人胜至临山登高祭祀。彩缕同娱却是齐国例行地国仪,因此孙膑等人才把营救时间定在人胜节这天,却是与吴狄谋划不谋而合。而今日使计试探吴狄地计策,虽是出自齐王近臣田伯之口,但这计策却是先早几日孙膑借故透露给田伯的。如此这般,一番解释之后,吴狄虽是气愤依然,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寄望于白雪能早有安排,千万不能给演砸了。 至此时,只见又有一人蹬车入内,拱手笑道:“将至牛山,还请公子换乘快马。” 吴狄抬眼一看,又是一惊,当下急忙拱手道:“可是申不害,申兄?” “正是申某!”申不害一脸浅笑,卫鞅则看准时机,开诚布公道:“稷下一会,听君一席至理之言,申兄便与卫鞅同志,欲助君上伸展宏图霸业。” 吴狄咋一听之下立时怔住,想不到这卫鞅和申不害,竟然主动愿意投在自己手下当小弟,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可低头一看,那鬼谷子地十六字箴言赫然在目,有此评语为箴,天下之人趋之若鹜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旋即吴狄收拾心情,表现出了喜上眉梢地欢喜劲儿,跌足大笑道:“甚善!西秦若得卫、申二位之助,便如昔年穆公得百里奚、蹇叔也!” “非也!”哪知卫鞅和申不害皆是齐齐摇头,申不害道:“申某与卫兄,非仕秦国,惟仕公子狄一人耳!” 吴狄大愕,未曾想这两人并不想去秦国做官,而是一门心思要做自己的马仔。可即便如此,吴狄也没有一口应承下来,这便道:“此事……尚需斟酌,二位厚谊,嬴无敌当铭记在 申、卫二人闻言,忽然对视不语,面色渐似阴霾,吴狄见状,大惑之下正欲开口相询,却听卫鞅向嬴玉开口道:“王女,可识得秦公手笔?” “二哥手笔?”嬴玉听的一愣,答道:“我与二哥一同习文,当然识得。” 申、卫二人对视一眼,便由卫鞅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铜管交予嬴玉道:“便请王女细细辨认,管中手书,可是秦公亲笔。” 嬴玉闻言,这便急忙拆开铜管,取出了里面的一幅羊皮书信出来辨认,哪知看了不过三行,便见嬴玉眼圈一红,竟然泪涌而出,悲泣道:“此书是假……定不是真……” “是何书信?”吴狄看着情势有些诡异。便欲取来观看,哪知却是被嬴玉死死拽住,抢在怀中不让吴狄观看。 见嬴玉如此做派,吴狄自然也猜到了其中端倪,再看申不害、卫鞅二人面色,不由轻叹一声道:“日后之事,日后再议。二位殷殷之心,日月以鉴,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千万人。俱往矣。若他日嬴无敌但有所为,定不负二位先生今日厚谊!” 申不害与卫鞅听闻吴狄此番剖心之论。也知其心,当即两人便在车中正襟跪坐,以大礼拜倒:“君言若此,夫复何求。主上,请受臣下一拜!” 不用看,吴狄都能猜道嬴玉藏在怀中地书信,其中定然是嬴渠梁写给齐王田因齐关于如何处置自己地东西。虽然他可以不相信真有此事,但世界上地事往往都是与人所想所愿背道而驰,而且嬴渠梁这个人,尚还有前车可鉴。 也罢!今日出得牢笼。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未待一刻,车至临山西南方向的牛山驿外。卫鞅等人这便请吴狄二人下车换马。此时,车外只有孙膑安排地扈从十余人,健妇六人,卫鞅、申不害、邹忌及一名身着齐国贵女服饰的妙龄女子。 换了马后,刚欲起行。那妙龄女子却是急切唤道:“且慢……公子狄这便走么?” “你是……”吴狄不识此女谁人。有些讶然。一旁地卫鞅急忙解释道:“君上有所不知,此为齐王四妹。柔公主。君上今日慨然离齐,便是拜柔公主盗得齐王兵符,鼎力相助。” 吴狄听来愕然,这才恍然想起数月前似乎收到过一封示警的香帕,上面正是有一个柔字。未曾想这个素未谋面的香帕主人,竟然愿意为他盗取兵符,当即上前来到田柔公主身边,深深一躬道:“公主大恩大德,叫嬴无敌何以为报?” 公主田柔见状,急忙伸手虚扶:“公子狄,快快请起!公子,请移步一谈。” 吴狄起身抬眼望来,只觉这田柔竟然不到二十年纪,玉颈美颜,巧笑倩兮,姿色竟比嬴玉、白雪优上分毫。此时,申不害、卫鞅、邹忌等人皆是知趣侧身不视,而嬴玉也是感念这田柔为了吴狄做出如此义举,自也没来打搅。 牛山驿旁,正是滔滔淄水,蜿蜒而去。 二人沿河漫步,皆是不语,良久之后才听田柔轻声道:“公子……心中可有疑问?” “有!”吴狄点头停步,望向田柔道:“不知公主,为何衷情于我?” 田柔闻言一笑,似乎不知如何作答,见吴狄目光闪闪,颇为真诚,面颊一时羞红,这便答道:“公子可知,昔日王兄欲以联姻使公子留齐,便是属意田柔配之。” 吴狄听来,大惑不解:“既如此,公主缘何示警?” 田柔微微一笑,突然歌道:“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歌声秀丽,宛若山谷黄鹂,声入云霄。曲调古朴,意境悠远,便是吴狄也是听地痴了。 吴狄知道,这《绵蛮》本是周文王被纣王放归西岐之时献与纣王,在诗中周文王自比不能展翅高飞的黄鸟,以此来取信纣王。田柔此时做此歌,其意便是暗指吴狄正是这歌中地黄鸟,日后当有遨游苍穹之期。 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听了一婉转缠绵的《绵蛮》,田柔胸中用意,吴狄便是知了。 歌毕,余音久久盘旋,田柔突然轻叹一声道:“唉……真愿化作这大河之水,伴君西去。” 听闻此语,吴狄面色凝重,知道这是田柔跟他“叫将”,若应对不当,只怕会抱憾终身。历史上和后世地电视剧中,多有如此桥段,因此吴狄当即正色答道:“这有何难!柔儿,可愿伴我归秦!” 田柔听来,一张娇嫩面容霎时红晕浮现,喜道:“当真!” 吴狄面露微笑,伸手一环,便将田柔抱入怀中,深情道:“上邪!我欲与卿相守,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第117章 】 献图纵狄 临山之巅,人胜祭天。 今日戳破了秦国公子狄的装疯计谋,田因齐心情大佳,本是在午宴时饮了几杯酒水,祭祀完毕之后,便有些醉意涌来。刚要卧榻稍事歇息,便有禁卫将军请见,欲讨要今夜营禁的行令兵符。 田因齐困意上涌,便道:“寡人倦怠,将军可自行取用。” “不敢!”禁卫将军急忙拜倒,拱手道:“我王,兵符印信,事关重大!” “哼!”田因齐有些恼怒,可想想也知其中规矩,这便起身命内侍取来了装着兵符的印箱,从中取了一枚背刻铭文,豹型的青铜兵符交予禁卫将军,并收回了禁卫将军手持的背上雕刻着另外一种铭文的豹型兵符。 当内侍正要合箱的时候,田因齐的眼角余光却是突然一闪,急忙举手制止,喝问道:“内侍长何在?” 一名年老的男性内侍急忙抢出跪地道:“臣在!” 田因齐起身厉声喝问道:“何人曾入寡人帐幕?” 内侍长颤声答道:“回禀我王:午时末,只有四公主送玉姬归返回!” 内侍长口中的玉姬自然不是嬴玉,而是用来诈骗吴狄那个孩子的亲娘,四公主便是田柔。 齐国通用夏历,礼法上用的却是周礼,按照周朝礼制,公爵之女皆称为王女。便如现在秦国的国君正是“公”这个爵位,因此秦公之女称王女。而此时的田因齐已经称王,举国以周礼论之,因此齐王与周王是平起平坐的地位,所以齐王之女便要称为公主,意味着天子之女与“公”爵同级。 当即田因齐便要人即刻把玉姬和四公主田柔唤来。他如此急切的原因是因为印盒之内有半片虎形兵符不见了。 半刻之后内侍来报,四公主不知所踪。 田因齐大惊失色,急忙抛出一块虎符给禁卫将军道:“速速去追,一定给寡人将公子狄抓回来。” 待禁卫将军急急离去之后,田因齐面色阴霾命人把慎到、田忌等大臣召来商议对策。作为始作俑,田忌和孙膑自然是唱作俱佳的主动请缨,愿意亲自率部前往追击公子狄,但听到田因齐已经让禁卫将军率一千铁骑去追之后便不再做声。 田因齐很纳闷。便向慎到问曰:“慎到先生,若公子狄归秦,齐国若何?” 言下之意,田因齐很是担心一旦吴狄归秦后只怕会生出种种祸事来。慎到本是和邹忌一路,慎到入齐而仕时,多得邹氏周济,因此在邹氏几番说和之下,便也允了放吴狄归秦之事。哪知今日吴狄装疯被破,慎到还道此事将要功亏一篑。未曾想却是突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当即慎到略略思索之后。这便答道:“秦齐联盟,尚无书约。[..tw超多好看小说]至多,秦人弃盟而已。” 田忌却是大咧咧道:“我王何必忧心!刻下魏国攻秦势强,西秦自顾不暇,便是弃盟,何虑之有?我大齐五万铁骑枕戈待旦,只待我王一声令下,便可挥军而上,先分了魏国!” 当下众臣也是纷纷劝道,时下公子狄不过才逃了两个时辰。说不定过不了半日便能追回,何必忧虑此事,更有武将却是热议起出兵征魏的事来。眼下魏国举全国之兵力猛攻秦国,国内防守空虚,若是此时出兵。定可一举拿下魏东齐西,魏齐两国交界之上归属素有争议地大片土地。 由于田忌有意引导话题,一时间群臣都将注意力从公子狄逃齐之事上转移到了击魏拓土上,便也在这时,有禁卫来报:“禀我王。营前有人自称墨。持此物求见我王!” 见禁卫呈上之物,却是一方黑玉。黑玉之上只有一个大大的“墨”字。 田因齐看罢黑玉,忙道:“快请!” 春秋之末,墨家政侠活跃于世,除暴安良,天下各国皆是孰爱孰恨。爱固然是为黎民百姓之计,恨也是多有切肤之痛,其中楚魏两国都下了通缉墨的檄令。而齐国则国风尚论,开稷下学宫,广邀天下士子辩论强国之策,若是独独少了墨家,不就成了千古遗憾? 未及半刻,一名身着一名身着黑色布衣,束却赤足的中年男子却是从帐外行来,拱手笑道:“墨邓陵子,参见齐 邓陵子此人乃是翟墨亲传子弟,天下皆知,因此田因齐自然起身率领群臣相迎,一番寒暄落座之后,上将军田忌先问道:“墨莅临,不知所谓何事?” 邓陵子笑道:“邓陵子此来,只为与齐王做一个博易!” 田因齐听来好奇,问道:“怎般博易?” 邓陵子正色道:“若齐王愿意召回追兵,放公子狄平安归秦,则墨家便为齐国献上魏东二十四城城防图!” 田因齐一听此言,神色大变,立时开声喝道:“甲士何在!” “且慢!”见田因齐与使人拿下邓陵子,孙膑急忙出言道:“我王息怒!我王,区区一个公子狄,与魏东二十四城,孰轻孰重?” 有了孙膑搬梯,田因齐也不是轻重不分之人,可想想还是气愤难当,开口问道:“公子狄逃齐之事,可是墨所为!” 邓陵子神色不变,目光刻意扫过帐内诸人,坦诚言道:“非也!今日之事,不过是顺天应势而已!” “顺天应势?”田因齐与帐中群臣听来,皆是齐齐一愕,唯田忌、孙膑、慎到三人心中了然。.tw[]田因齐不是蠢人,听了邓陵子此言,自然想起了墨家巨子与鬼谷子联手助秦御魏的传闻,不由把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孙膑、田忌二人。二人也知道田因齐有所怀疑,即便心中忐忑,但也只能装做坦然。狐疑归是狐疑。孙膑终归是田忌的谋士,即便孙膑使诈,只怕族兄田忌也不能容他,因此田因齐的狐疑也是稍纵即逝,又想到既然墨家决意帮助公子狄归秦,只怕他再派十万大军也难以追回,当下一番得失权谋之后,问道:“如何博易?” 邓陵子闻言一笑。知道齐王是允了此事,这便从怀中摸出一份叠好地羊皮地图答道:“只需齐王一诺,这便奉上魏东二十四城城防图!” 看着邓陵子当场拿出城防图,幕府大帐之内的群臣皆时低声一哗,人人双眼如炬,恶狼一般看向那叠羊皮。这叠羊皮可不是普通地羊皮,而是至关重要的军事情报,若有此图,则齐国进军魏国时。便可轻易的对魏国东部地区与齐国接壤的二十四座城池有针对性的各个击破。当即,齐国群臣上下先是贪婪的看向邓陵子手中的地图,又扭头看向了神色犹豫地田因齐。便有老臣起身拱手道:“请我王三思!” 立时群臣也是纷纷合道:“恳请我王三思!”此三思之意,并非是要求田因齐立刻答应邓陵子地条件,召回追兵放公子狄归秦以换取城防图,而是希望田因齐能自行衡量出其中其中。当然,不尿邓陵子,直接从他手中抢图这个可能性是不需要考虑的。如果齐国真要如此做,不说墨家容不得他田因齐,只怕传将出去,整个齐国即以天下地齐人皆要羞愤自杀! 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可能性,便只有:一、万一追兵已经“不小心”抓到了公子狄怎办?二、若果齐军进击。魏国城池闻风丧胆不攻自破,用公子狄换来的城防图毫无用处怎办? 为难啊!果真为难! 看着好整以暇,手捧地图的邓陵子,田因齐知道自己的决断不但事关重大,也是时机紧迫。眼下可是不能说什么“容寡人考虑考虑”来拖延时间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强留一个公子狄,得来的只是骂名。而若攻下魏国地城池土地,则是开疆拓土的功业,孰轻孰重。不问自知。 又想到自己继位之初。举国上下不论是士大夫还是黎民百姓,皆不看好。自己隐忍谋划。励精图治,听了邹忌谏言,广开言路,先是扩建稷下学宫,招揽贤士,又用法家势治派名士慎到,铸大鼎,煮了贪赃枉法的阿城大夫,举国风气为之一振。眼下内治以具雏形,唯独欠缺地便是武功了,若能得到此图,开疆拓土,夫复何求? “殿前将军何在?”田因齐下定决心,转身从印盒中取了一名兵符喝道。 “在!”一名甲胄将军出列应卯! 田因齐将兵符交予侍从转呈后道:“速持寡人兵符,召回追兵!传令齐境关隘,缉令作罢!” 殿前将军领命而去,邓陵子依言呈上城防图,这便请辞道:“此间事了,邓陵子当去矣!” 田因齐闻言,却是道:“邓先生慢走,不知先生可愿留齐而仕?以先生风范谋略,寡人钦慕之至,愿拜为客卿!” 确实,邓陵子只身一人,拿着一份炙手可热的地图来跟他堂堂齐王谈交易,岂止是有胆有谋四字可以描述。而且他又是老墨子的亲传弟子,若是邓陵子愿意留在齐国为官,便等于是齐国和墨家攀上了关系。 邓陵子却是笑答:“齐王美意,邓陵子心领!如今师命在身,不可违之!他日若有机缘,但可再会!告辞!” 所谓花开数朵,各表一支。 那边厢临山营内齐王与邓陵子正做博易,淄水河畔的山盟海誓却也约定俗成。 当吴狄牵着满面娇羞的田柔归来之时,卫鞅、申不害、邹忌等人都是面露喜色,卫鞅更是笑道:“佳偶天成,公子狄好福气!” 吴狄拿眼瞧来,自然见到了立在众人之后泪水即将溢眶地嬴玉,当即向卫鞅等人回礼正色道:“柔公主大义大恩,与嬴无敌恩同再造。皇天后土在上,嬴无敌岂敢负之?” 吴狄此话,实际上就是说给嬴玉听的,毕竟田柔为他去盗齐王兵符。使他终能脱困,这恩义非同男女之情,苟且之事。 听了吴狄此般说道,嬴玉也并非不知礼数轻重的蛮女子,可依旧还是厥着个小嘴,自觉委屈。当下吴狄便和卫鞅等人寒暄几句,招呼众人准备上路,之后却是拉着田柔小手来到嬴玉身前道:“玉儿。过来!还不见过柔妹!” 嬴玉听来愕然,双眼又是一红,颤声道:“柔……妹?” 吴狄一看嬴玉显然是会错了意,急忙解释道:“先前便和柔妹说知,岐山家中尚有大夫人白荷、妾室小丫。玉儿,日后柔妹便是小四,你二人自然要姐妹相称……” 田柔本是公主,自然知礼,这便上前盈盈拜道:“田柔见过二姐!” 嬴玉听来。敢情这是吴狄正式确立了她的身份,不由惊喜交加,心血澎湃。立时整个面颊连带颈脖也都羞红了。吴狄见她傻样,只得连忙使了神色,眼下田柔还保持着礼节蹲身未起,嬴玉转醒过来急忙扶道:“妹妹快起,以后便是一家人!” 当下吴狄便道:“柔妹不善骑马,玉儿便携她同骑,你俩也好说些女儿家的私话。” 嬴玉听了自然答应,便着手为马配上双鞍与田柔同骑。 待整顿完备,吴狄便向卫鞅问道:“眼下何去?” 卫鞅伸手向东南一指,道:“越国!” 吴狄闻言。便知用意,点头笑道:“善也!” 这便唤来邹忌,让他设法通知白雪,并约定在越国国都会稽碰头。 旋即众人扬鞭策马,向南而去!啸而至。 待抵达吴狄等人换车乘马地牛山驿岔路隘口,众骑士勒马停步,有骑士翻身下马检查地上车轮痕迹之后,向当中的一名黑面老报道:“大师兄,车辙印至此由深变浅。四周蹄印杂乱。当是在此换车乘马,是否分头行事?” 黑面老正是禽滑厘。抬观之,禽滑厘现此处隘口分接北西南三路,正是一个典型地十字路口。路面痕迹杂乱,也无路人可以询问,真叫人无法判断去究竟至何路而去。 旋即禽滑厘伸手一招,便有一名青衣骑士策马趋前,这骑士马上装有一对竹笼,笼内装的正是一只只“咕咕”乱叫地鸽子。禽滑厘取笔急书,分别写了几封绢书封与竹管之内,经由信鸽放飞。之后禽滑厘出列在前,向众青衣骑士道:“墨夫、墨野、墨鹚,你三人各带五十人兵分三路,分头追索。但有现,不可轻举妄动,速速报我!” “是!”三名年轻的墨出列应是,这便各自点了五十人分头向北西南三路追踪而去。 余下之人则就地下马整肃进食,似乎是只待现某人踪迹这便追击。 便在这时,只听天际一声鹰隼长鸣,一只黑色的海东青突然自长空之上向禽滑厘直扑下来,禽滑厘不惊不惧,将臂一伸,海东青便稳稳停在了上面。取过海东青足上的细铜管内绢书,展开一读,禽滑厘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得计也!” 忽然,一阵蹄声自东而来,突兀而至,立时有后对负责警戒地青衣骑士前来禀报:“大师兄,是齐国禁军!” “快!速避!”禽滑厘听来愕然,急忙指挥余下地骑士牵马避于道旁,然齐军来得甚速,墨还未完全避走,便有前锋掩至,喝道:“前面何人,还不速速让出大道!” 等这队百余人前锋来至岔口之后,根本不做思考便自动分为三队,正要向三个方向分头追去,却在这时听后队突然响起一声军号,这百十人地骑兵便齐齐勒马停住脚步。接着有一名身着贵胄的将军率军奔至,却是扬鞭指向了避在道旁地众墨喝道:“尔等何人,为何在此聚集?” 众墨都是一愣,那将军见无人应声,并且这些青衣人都是露出戒备神色,不少人更是下意识的莫向了身边兵器,当即喝令道:“众军士听令,将尔等全数擒下!” 【第118章 】魏卬谋国 “且慢!”禽滑厘一看大事不妙,急忙出言喝止,正要寻思如何编造一个谎言蒙混过关,却也在这时突然听见大道之上哗声一片。禽滑厘与那将军回望去,竟看见来路上的齐军骑士皆纷纷下马朝天拜倒在地,二人仰一看,却是见东天之中竟是有神舟飞于天际,那神舟之上竟还有一个身着彩衣束带的女子,彩衣绚丽,丝带飞舞,身后左右还立有金甲将军二人。 未待神舟迅速飞至近前,禽滑厘与那将军身边的众人都已被骇得匍匐在地,顶礼膜拜。禽滑厘身为墨家徒,见识自然丰博,而那将军拜居王宫,也是见过市面的人物,因此两人虽然惊骇,却也胆敢拿眼细细去看。 神舟之上,彩衣女子虽然眉目难见,但气势却是犹如君临天下一般,再加上身后两名金甲卫士的衬托,威势自然非比寻常! 也就在人众皆惊为天人,而禽滑厘与那将军也是双膝软,正欲下拜的时候,却听那神舟之上的女子竟扬声用雅言厉声喝问道:“吾乃上界九天玄女,公子狄何在?” 那禁卫将军本已被骇得六神无主,听闻九天玄女竟然质询公子狄去向,当即下意识的翻身下马拜倒在地,颤抖着向身后的西方一指! 天舟之上,顺风从东面直追而来的在白雪在进入官道时见着了大队快速行进的齐国禁军之后便是心中一惊,解去地面快马牵引的绳索,顺风低空飞行。待至隘口时候,见着大队的齐国禁军正围着百余青衣人,还以为是吴狄出逃的队伍被齐军给追上了。 出言喝问之后,见地面无人回答,再看齐军将领表现便知吴狄还未被抓。当即觉得心中的大石似乎落下了一半,急忙低声命道:“东翁,速速升往高空!” 旋即东翁急忙低声喝道:“升!” 当即,神舟跃过众人头顶,向西腾空而去。 禽滑厘与那禁卫将军愕然之余,却是齐齐想到的一件事,立时放弃前嫌,纷纷招呼手下上马,追将而去。 但神舟乘风而行。且越升越高,纵然翻山越岭,众人也是追之不及。直至夜幕降临双方这才死了追赶地心思。也在这时,齐王的命令接踵而至,齐军只得立即遣返。而禽滑厘带领的百余人也与之前派出的斥候失去联络,只得派出联络之人后。继续向西前进。并且放出海东青,将今日九天玄女下凡之事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墨家巨子汇报。 齐军归营之后,自然将今日之事报知齐王。那禁卫将军在田因齐面前将神舟描述的活灵活现,更将九天玄女的容貌描述得绘声绘色,又让亲随、小校在旁佐证补充,一时间将齐国的君臣惊得魂不附体,骇得无以复加,便是孙膑、田忌、慎到三人都是惊愕满面。(..tw无弹窗广告) 九天玄女是怎般人物? 牛逼大了! 九天玄女又名九天圣母,乃上古之玄鸟,人头鸟身。奉天命生于下契。事唐虞为司徒,封于商,传十三代太乙为成汤,建立周朝。据史书及神话传说记载:她是西灵圣母元君的弟子,又是黄帝地军师。 总之。关于九天玄女,战国时代的古人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因为殷商便是拜九天玄女为始祖,《诗经.商颂.玄鸟》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这是殷商后代祭祀祖先的诗歌。意思是说天帝命令玄鸟生下商地始祖契,建立了强大的商王朝。玄鸟在一些典籍解释被解释为凤,玄鸟是商朝的图腾,看过《新大秦帝国》的读一定会注意到秦国宫殿里秦王背后地那个巨大的青铜鸟形图腾,那便是玄鸟! 而据《史记.殷本记》曰:“殷契,母曰简狄,有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而吞之,困而孕契。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功。 一时间,齐国君臣有惊有惧,有喜有悲,无法一一表述。便是齐王田因齐也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应对此事。昔日,九天玄女下凡助黄帝战蚩尤,轩辕得胜,乃是殷商始祖。今日,九天玄女竟然下凡来找嬴无敌,这可是意味着嬴无敌当真是乃是天命所归的王,要创黄帝、商契一般的不世功业? 不知许久,一名年老的齐国大臣当下哀嚎起来,痛哭流涕,其余人等听闻哭声,皆是惊疑,便有人问:“老大夫为何痛哭?”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今夕公子狄逃齐,玄女来见,日后必王天下。然,齐滞其身,又辱其志,狄若为王,日后势必灭齐呼!齐人苦也!” 众人转念一想,也是悲从中来,不由齐齐放声嚎啕。 立时,幕府之内愁云凝结,诸人皆是悲切,便是田因齐也是不由自主,竟然掉下了几颗鳄鱼之泪。 便也在这时,却听“砰”的一声巨响,竟是孙膑一掌将面前的长案给击散了,喝道:“住 众人都是一惊,各自收声,孙膑向齐王拱手道:“我王,此时悲切嚎啕,于事无补。臣以为,当速行三事,齐国之噩,但还有转圜余地。” “那三事?”田因齐被那一声巨响夺了心智,茫然问道。 孙膑道:“其一,围魏救秦之计不可再行延误。其二、驻宋使团应立刻起行。其三、玄女天降之事,应速速昭告天下,公子狄归秦之后,当以举国之力助其谋得秦国大位!” 此三计徐徐道来,听在田因齐耳中宛如天籁。围魏救秦和使团赴秦都是示好之举,而将九天玄女降下的事情昭告天下,便也在给吴狄打广告,想必能减轻一点吴狄对齐国的恶念。当下田因齐借梯下墙,忙向孙膑拱手施礼道:“先生妙策。不知先生可愿为三军帅?” 孙膑却是婉拒道:“当是我主田忌为帅,膑不过废人尔!只作谋划,岂敢领军!” 田因齐想来也知道其中道理,当下便任命田忌为帅,孙膑为军师,领军十万人马出征魏国,实行围魏救秦之计。又派人前去通知滞留在宋国的使节团立刻起行前往秦国,想办法和秦国达成盟约。随后找了辞藻华美地能人修书为檄,将天降玄女于齐国见公子狄的事情传檄天下。算是为公子狄打了一个最高端的活广告。 在起草这个檄文的时候,田因齐也曾想要那枪手把自己也附带美化一番。不说别的,至少也得把他滞留吴狄说成是受奸人古惑。也是顺应天命地行为,非但无过,尚且有功。但却是被一旁不忿的慎到一句话给雷翻在地:“留狄之策,慎到所出。妄名当由慎到一人背负。唯遗臭清史而已!” 当然,那时候的人还是很怕天。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什么张冠李戴,偷梁换柱,将九天玄女要助的人说成是自己的蠢人。之后田因齐省起了从狄地邹忌,忙派人去临淄要人善待邹忌家人。又让人赶回王宫,将所有跟吴狄生过关系,以及接触过地宫人侍女全都移居别宫,好生善待,以便日后吴狄归秦之后,好送去做个人情。日。 临淄城下,以齐国上大夫、上将军田忌为主帅,孙膑为军师统帅的十万齐军整装待,准备开拔前往魏国作战。 此次战役。被后世地史学家称之为“围魏救秦”! 和浩浩荡荡地大军一同开拔的,还有一条震惊天下的消息,那便是由齐国地新王亲自签的《天降玄女檄》。 《天降玄女檄》,全文不过百字。其中大意是正月上七日齐王至临山人胜祭天,期间以幼子试探公子狄。破其装疯假象。后齐王妹柔盗取兵符助公子狄逃齐。齐王使人追击,路遇九天玄女驾神舟下凡。质询公子狄去向。 此檄一出,天下惊动。 按理说,如此天命大事,必不可作假。可战国之时,诸子百家学说纷杂,固然道、儒的尊圣和墨家的敬天、明鬼,但无神论在其时也是大有市场,一些所谓地阴阳家便据说有“趋吉避凶”之能。 因此,反此檄文所到之处,便会引来争议一片。 而当这篇檄文以超越齐军行军的速度抵达魏国的都安邑时,不论是重新开张的洞香春还是已经隐为鳌头的一品轩,却是对这檄文中的人和事没了兴趣。原因,是因为近日传出消息,魏相公子要将国都迁至陪都大梁。 迁都,这可是举国大事,并非是一个丞相能够决定的事情。即便这其中有魏王的意思在里面,但你魏王至少也得亲自出面澄清一下不是,可让安邑的百姓和市井贩夫走卒们感到纳闷的是,但凡节气、节庆、节日里总要是净街出行巡游地那辆镶嵌着巨大的明珠宝石,用黄金白银贴边包裹的王车,已经旬月不曾见到过了。 而对于消息灵通的士子们而言,具有爆炸性威力的消息并非是魏王不露面,而是公子这个家伙地真实意图。魏王不露面,可能性大致可测,或恶疾,或毙命,可若真是恶疾毙命,公子就算取而代之,也无不可。君道乖张之事并非是他国才有,昔日魏即位的时候便杀了和他争夺大位的庶出兄弟,殃及池鱼不下万人。 可是,你要篡位便篡位罢了,何必要搞迁都? 也就在安邑城内留言涌动的时候,被人众猜疑不透的公子却是身在魏王寝宫之内,对着一个抱着幼儿地美丽少妇出阴阴**:“陈姬,王兄身陷合阳,已然城破身死。且王兄宠信女子,唯有狐姬一人,你便从了我吧!” 那陈姬只是嘤嘤哭泣,怀中地幼儿却是乖巧,不哭不闹只是将一双溜圆大眼看着娘亲。魏有些无奈。只得再是好言相劝,末了陈姬只得开口道:“赫儿如何?” 魏答道:“视如己出!” 陈姬见魏允诺如此,也知厉害,只得点头应了。当下魏大喜过往,便要乳娘抱走幼儿,和这陈姬行媾合之事不表。翌日,魏起身洗漱之后,却是命人抱来了那叫做赫儿的孩子,在孩子面上亲了一下之后笑道:“姬赫呀姬赫。日后你便是本公……寡人地儿子哩!” 亲过稚子,魏穿上丞相袍服,这便来到偏殿。却是早有一人等在殿中。 魏见着来人,忙拱手为礼道:“见过邓先生,先生久候,魏失礼。” “见过丞相!”邓陵子依旧是一身黑布衣衫。不过这次足下却是穿了一对步履。施礼寒暄后,魏当先问道:“先生何来?” 邓陵子答道:“齐国,昨夜至安邑!” “可有紧急消息?”魏问。 邓陵子微笑捋须,道:“丞相,可是欲谋起事?” 魏听来一惊,正不知如何回答,邓陵子却是哈哈笑道:“邓陵子此来,正是顺天应势而已。”朝会。 今次大朝会,可是进入正月以来的次朝会。原本按照惯例。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是大朝会,但魏国实行地乃是周礼,既冬月为年,因此进入冬月年关之后便按照惯例休朝,直至来年的正月才开。但上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却是由丞相魏宣布休朝。引来了群臣的一片非议。 卯时二刻,群臣齐至,待钟鸣鼎响之后,却是没见魏王出来。坐在上席的魏冷眼一扫群臣,刚要开口便被一人抢先。只见一名手握金奏牍的老大臣跳将起来。指着魏问道:“公子。我王何在?市井传言,公子意欲迁都。可有此事?” 听其语气不善,魏冷然道:“中大夫,尚未宣布朝仪!” 中大夫神情倏然道:“朝仪如何?” “今日朝会,所议之事有二:其一、我王日前秘往栎阳,被戎狄部族围困合阳,身陷城中。昨夜军报,合阳城破,我王身死未卜,国后已授权本相领国!”魏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那中大夫刚要开声叱责此事,便听魏继续道:“其二,得齐国消息,齐国欲袭我大魏,本相决意,即刻将国都迁往坚城大梁,以策万全!” 魏说完,这便伸手一挥! “哐当!”一只白玉奏牍碎裂在地,只见大殿侧门齐刷刷统统打开,数百甲士立时蜂拥而 群臣见状大惊,那中大夫当先叫道:“贼子尔敢!欲篡国呼?” 魏也不跟他嗦,当即向入内的甲士挥手示意,立时便有数名剑士以长剑掷之,贯胸而 如此惊变,何人得见,惨遭长剑贯胸的中大夫立时倒地而亡,旋即便有军士上前将尸拖走,更有一名甲士跪地请令,魏冷冷道:“中大夫里通敌国,图谋不轨,按国律,当族灭!” 甲士领命而去,魏起身,冷冷看着殿中被惊得鸦雀无声的众大臣,突然哈哈大笑道:“今日朝仪之事,诸位有何异议?”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面面相窥。如此血腥果断地杀鸡儆猴,所能起到的效果是相当可观的。尤其是,当魏信口说出“族灭”一词时,众人不由齐齐打了一个冷颤。眼下形势,不用说也摆明了魏地图谋是什么,不就是谋朝篡位么? 往日和魏交好的人自然是,而一些墙头草自然被骇道了,可仍然有一些忠于魏并跟魏素来不合的人不惧刀剑,立时便有一个武将抽剑喝道:“乱臣贼子,当诛之!” 见有人牵头反抗,大殿之中立时乱做一片,魏阴阴冷笑,两步退至魏王之位,厉声喝道:“众甲士听令,乱臣作反,杀!” 【第119章 】雪夜奇客 秦嬴渠梁四年正月初六,栎阳大雪。.tw[] 秦人以十月为年,十月初一称之为“秦岁”,是为秦新年。在这天,秦国的百姓不论家贫家富都要吃一种用黍米与豆类合烹的热羹,配合肥羊炖和荠菜疙瘩汤,后世有诗为证:“十月朝时秦岁,麻羹豆饭熟尝新”。 因此,寒冬正月里漆黑阴沉的栎阳城内并没有任何节日的气氛。 栎阳国府之内,埋整理卷册的嬴渠梁刚把最后一份即将下给秦西各县的国府令写毕,此令要求各县加大巡查力度,务必不可使牛羊人畜冻死冻伤在这阳春将至的春雪之中。 待墨干,嬴渠梁将撰写成的书简合上之后,唤道:“黑伯,快驿明各县,速速!” 老黑伯也不多话,接过竹简后迅速将竹简送至公书房,让文吏书记迅速的抄录以便有足够函件往秦国各县。待老黑伯重新回到书房内时,恰巧看见新君正矗立窗后,仰望着这三日前便开始落下的满天飞雪。 见黑伯归来,嬴渠梁突然问道:“几时了?” 黑伯答道:“刚敲过四更鼓,君上可是要歇息么?” 嬴渠梁看着窗外,眉头不由紧皱了起来,不由喃喃道:“这雪越下越大,叫渠梁如何安心歇息。从献公八年起,岁岁大寒,酷寒、兵祸接连而至。老秦人苦哇……” “君上……”黑伯见嬴渠梁感叹,也是动情道:“只要熬过了这寒春。一切都会好的……” “是哩!”嬴渠梁点点头,似乎从这句话中联想到了什么。面色逐渐转忧为喜道:“阳春瑞雪,万象更新。” 此时此刻,不论是嬴渠梁、老黑伯,还是天下各国的君王、士子,都未曾想到秦国地灭顶之灾竟是如此这般慢慢挺了过来。 以军力而论,秦魏两国的军力对比本是在伯仲之间,在庞涓搞出少梁大捷之前,各国地军事专家都预测说两国的鏖战将会旷日持久。却未曾想到过仅仅一日功夫,秦军便大败,竟是被魏军追击至国都栎阳城下。 可是。本以为庞涓会效仿昔日吴起那般大破栎阳,而秦国地君臣也会弃守城池,仓惶出逃的景象却并未出现。庞涓围三掘一,秦公困守愁城,双方犹如针尖对麦芒一般的针锋相对,完全摆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之态。而后,驰誉战国的墨家和享誉天下、神妙莫测的鬼谷子又联袂而出,高调驰援秦国,使得天下列国皆为震惊。而且,在各国的士人之间。开始秘密的流传起了一个神秘的箴言,那便是:“圣人出世,西秦大兴”! 自古以来,尚无人被称之为圣:三皇五帝不是、商汤也不是、周文王姬昌亦不是。 由于至圣孔子、亚圣孟子封圣都是在汉代以后,因此战国之时尚无圣人这个名词,因此这圣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天下之人显然不得而知。不过,这箴言的后面一句却是把圣人地用途给点了出来。便是能够兴盛一国。 而言下,能和圣人沾点边的,便只有秦国的新君和身陷囫囵的某人了。而已各国的主流舆论综述,形势占优,自然是眼下正在领导秦国进行抗战的秦新君嬴渠梁。 有了如此强大的舆论宣传。天下各国对魏国攻秦之事自然也就有了别样的看法。近两月之内与秦接壤的赵、韩、蜀、巴、楚等过接连派来密使,一方面向秦国表达了交接之意。林雷另一方面也是来确认一下传言中墨鬼两家联袂相助是假是真,这便使得秦国在国际外交领域获得了极大的空间。并且接壤地赵、韩、楚三国在确认了传言是真之后,也都表示愿意资助秦国部分粮草军备,用以抵抗魏国的侵略。毕竟魏国一家灭秦,独享秦国广袤土地的好事,也是各国所不乐意见到的。 军事上、政治上的巨大转变,自然使得秦国和秦人看到了希望,因此在栎阳,乃至整个秦国便又上下流传起了一句新的民谚:“阳春瑞雪,万象更新。” 便也在此时,雪势越的大了起来。呼啸的西北风将鹅毛一般地雪花吹拂得漫天飞舞,猛然一阵旋风刮过,窗外被灌近的雪花便染了窗后的嬴渠梁满脸满身。,嬴渠梁看着漫天大雪,心中一动,这便取了佩剑,披上斗篷,便要去城内踏勘查看。黑伯也不劝阻,自是配了兵刃披了斗篷,又命内侍备好肥羊炖,这便跟随在嬴渠梁身后踏雪出宫而去。 时下,栎阳城内有居民近二十余万,驻军十五万,虽然粮草充沛、御寒衣物也不短缺,但驻扎条件却委实有限,大多数的士兵至今还是驻扎在瓮城之内的帐幕里。一路踏勘下来,嬴渠梁先是上到城头检查了防务,又在新栎阳令嬴黎地陪同下查看了秦军营地。 今冬魏军围城,栎阳城内地樵夫无法出城采樵,因此城内的燃料十分紧缺,看到不少士兵在透风地帐幕里互相偎依着以身体取暖,或紧抱着战马御寒,嬴渠梁也是不禁潸然泪下。当下这便命嬴黎想办法征集燃料生火供士兵御寒,并且还把自己的斗篷赠给了一名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兵。 出了军营,嬴渠梁谢绝了嬴黎的护送,与黑伯二人向城西的民居行去,却是要探望一下那位雕刻了“国耻碑”的石工白驮。去岁,三公子嬴无敌在出前往魏国之前,曾献策嬴渠梁布招贤令,召集天下能人贤士入秦为官,变法强秦。公子狄走后,嬴渠梁苦思良久,在布招贤令的同时。却是决意雕刻一块“国耻碑”,便选一块白石请了老石工白驮雕刻。后立在国府门前。 国耻碑上,昔日庞涓所拟的鄙秦十论赫然在上。巨大地国耻二字突兀醒目,意喻着此十论所述,正是秦国之耻,誓不能忘。十论曰:其一,穷兵黩武;其二,姑息戎狄;其三,君道乖张;其四,吏治暗昧;其五,贬斥私学;其六,田制混乱;其七。不崇孝道;其八,蹂躏民生;其九,崇武贬文;其十,不开风化。 寒夜飞雪,一身庶民黑衣的嬴渠梁一面快步疾走,一面思索着如何解决士兵御寒取暖之事,浑然不觉身后地正有一条婀娜的黑色身影腾挪跳跃,正尾随其后。跟在嬴渠梁身后地老黑伯虽是风尘异侠,却也可能是年纪太大,也是丝毫未曾察觉身后异样。 也就在嬴渠梁二人刚刚走过一条街巷。正欲转行的时候,却是听见右侧的街中突然传来了“叮”的一声轻响,身具武艺的两人自然听出了这是兵器碰撞所出的声音,立时转身向声出摸了过去。也在这时,嬴渠梁远远便看见小巷深处正有一个黑影在攀越一户民宅的墙头,倏忽不见了踪迹。 追还是不追?黑伯与嬴渠梁对视一眼之后便得出结果,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的向民宅扑去。待来到那家墙下。嬴渠梁伸手在黑伯肩上接力,飞身飘上屋脊,这便伏身将黑伯也接了上去,只见庭院正房***明亮,窗棂白布上映出一个人影。看似一个老。而窗下。却是伏着一条黑影,只见其兵刃在手。侧耳贴墙显然正在倾听窗内动静。 嬴渠梁见状,自然以为此人应是游盗,便向黑伯施以眼色,欲动手缉捕。哪知两人还未动身,却是看见那窗下的黑影突然蹿起,将手中短剑突然掷向窗内读书之人! “铛!”窗内之人身形未动,却是听的屋内便传出一声清脆地铜铁交击之声,那支短剑便飞出窗外没入雪地之中。黑衣人一击不中,便飞身从院中跃上屋脊意欲逃遁。却不想嬴渠梁和黑伯二人正好伏在此处,嬴渠梁长身站起,剑鞘平推而出,生生将黑衣人逼退。 那黑衣人低声惊呼一声,在屋脊上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入院内雪地。 嬴渠梁二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这便齐齐跳下屋脊,兵刃出鞘,意欲就地将此人拘捕。便在这时,屋内读书人听见声音,急忙开门而出,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学派之间,谋杀劫书,岂非贻笑天下?义士请勿挡驾,让此子去吧!” 嬴渠梁抬眼瞧来,却是现来人是个老,长髯盈尺,面容清瘦,很有一副仙风道骨的味道。当下急忙拱手道:“见过前辈!缉捕游盗贼子,乃是我辈义之所在!” “哈哈哈!”老突然放声长笑,却是想那黑衣人道:“尔还不速走?” 那跌坐雪地狼狈不堪的黑衣蒙面人立时爬起,先是看了嬴渠梁一眼,这才向老人拱手一躬,这便飞身上墙,倏忽消失于雪夜之中。 待黑衣人遁走之后,老这才拱手向嬴渠梁笑道:“雪夜客来,不胜荣幸,请贵人光临寒舍一叙。” 嬴渠梁拿眼向身后黑伯一望,见黑伯微微点头之后,便也拱手还礼,老见状大笑,伸手做礼道:“贵客请入内叙谈,请!” 嬴渠梁拱手谢道:“如此多谢!”这便收起兵刃,抖去身上雪花缓步进入屋内。 大屋还算温暖整洁,房中生有火盆,老将嬴渠梁让进了木墙隔断的内间之后,行礼落座。 一盏牛蜡巨蜡的明亮光火之下,可见这房中陈列着三面竹简木架,架上简书累叠,书简上皆有羊皮标签作为编著,嬴渠梁扫视一眼,现老所藏之书竟然颇为旁杂,近乎涵盖了法、墨、兵、农、阴阳等家,尤其是法家书籍,看上去竟是比国府内的藏书室内所藏更丰。而两人中间的木案之上,更是放着一本用羊皮编订的大书,之前嬴渠梁便听老言道“谋杀劫书”一词,自然留心,只见书皮上赫然三个拳头大的字:“鬼谷子”。 一见之下。嬴渠梁愕然! 再看这老,一位白白须白眉高耸的老人。他身着白麻布衣,高挑瘦削。明亮幽深地目光渗出一种清奇矍铄的神韵。嬴渠梁不禁脑际一个激灵,急忙再次起身,对着老深深一躬:“雪夜唐突,还望鬼谷子前辈鉴谅。” 老人闻言一愕,却是哈哈大笑道:“公子请坐,老夫并非鬼谷子!” 天下皆知墨子与鬼谷子联袂助秦,却不知实际上嬴渠梁这个秦国地国君并未真正见到过墨子与鬼谷子二人,与墨家的合作都是由墨子地徒弟来进行联络。 “大父,方才有事么?”也在这时,一把清脆动听的声音突然响起。随着这动听声音,一个身材婀娜的白衣少女飘然走进书房,嬴渠梁抬眼一瞧,竟是看得痴了。只见这女子面容清秀,气质优雅犹如出水芙蓉,似乎一颦一笑皆能眉目传情,嬴渠梁虽为秦国之君,却是至今尚未婚配,久在军中,自然也未见过如此绝色女子。 老当即笑答道:“不速之客造访。这位公子帮忙请走了。” 白衣少女闻言,便学着士子那般拱手微笑道:“多谢公子救急。” 嬴渠梁虽然色迷当目,却也机敏得紧,急忙起身拱手回道:“不敢当,前辈原是无事,我却当作盗贼了。” 老闻言又是哈哈大笑,而那白衣少女更是面色浮现了一丝红晕,末了老笑道:“公子。此为老夫孙女,名唤玄奇,孙儿还不见过公子。” 玄奇这便拱手道:“玄奇见过公子,敢问公子高名上姓?” 嬴渠梁正欲开口,却是听到黑伯低声一咳。自觉不妥。便打住了。也在此时,老爽朗笑道:“不期而遇俊杰。此乃天赐,何须知名?奇儿上茶。” 玄奇嫣然笑道:“公子稍候!” 玄奇这便去厨房取茶料用具,行经正屋时一团黑色衣物突然从正屋的一座立架上跌落,玄奇急忙将这团衣物藏在怀中。轻轻揉了揉早前跌疼地婀娜臀部,玄奇不忘顽皮的伸了伸小巧的舌子,向内间的某人做了个鬼脸。 内间,嬴渠梁恭敬道:“前辈夜读鬼谷子,以奇技御敌,亦堪称世外高人。后生不期得见前辈,幸甚之至。” 老捋须笑道:“公子谬奖!老夫得遇公子,当是天意使然呼嬴渠梁大奇:“前辈高人,果真相信天道天意么?” 老点头言道:“天道玄远,人道直观。天道为本,人道为末。玄直本末,自有通关处啊。” “前辈莫非操道家之学?哪……”嬴渠梁目光转向羊皮大书,老自然知其用意,不禁爽朗大笑。嬴渠梁见老并不默认,亦不否认,便大胆问道:“前辈夜读《鬼谷子》,后生揣测不速之客也是为《鬼谷子》而来。敢问前辈,可是鬼谷神生之高足?” 这时,火盆陶罐中的茶水已经煮沸,玄奇轻柔快捷地将浓酽地茶水斟好两只陶碗,分置两人面前。老借机岔开话题,举碗笑道:“雪夜客来,淡茶做酒,拥炉清谈,快哉快哉!” 嬴渠梁见他避而不谈,只得举杯笑答:“雪夜闲走,得遇高人,快哉快哉!” 茶后,老方才道:“公子对鬼谷一门有何高见?” “后生学浅,浅见而已!”嬴渠梁口中谦虚,心中却是越怀疑此人即便不是鬼谷子本人,也定然和鬼谷一门大有渊源,当即腹内微微酝酿了之后,拍起了马屁:“当今诸子百家,后生只是略知皮毛。闻听鬼谷神生深不可测,曾在楚国天门山洞中授徒。其弟子亦是神秘。入世,后生但闻庞涓、孙膑二人。后生对孙膑知之甚少,不敢妄加评论。然则魏国上将军庞涓,为人似乎多有不敢称道之处。鬼谷子究竟治何学问,后生更是一无所知,尚请前辈指教。” 老慨然叹道:“说到鬼谷子,那真是大海汪洋,难以尽述。即以门人学生论,也是人各一学,且互不相识,期间难免鱼龙混杂矣!” “人各一学?”嬴渠梁惊讶得看着老这:“世间有这等渊博奇人?” 以下字数免费! 近日忙劳,告罪则个。 下月年关,闲暇日多。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 惟以热血,答报众卿。 【第120章 】乘风归去 嬴渠梁四年正月初七,栎阳城内五更鼓响,天色渐明。[..tw超多好看小说] 城西一处民居之内,年轻的秦公嬴渠梁与那位神秘老详谈甚欢,并且老孙女玄奇也会时不时为二人添些茶水,逗些趣话,不知不觉间只听室外鸡鸣声声,竟然天色已亮。 嬴渠梁一脸诚恳,立于屋檐之下,向那神秘老道:“今夜偶遇,听闻前辈教诲,后生受益匪浅。今日本当请教前辈一件大事,奈何夜色将尽,来日待后生郑重拜访请教,万望前辈休要推脱。” 老呵呵笑道:“有缘之人,终当相聚。” 主客相送,行至院中,只见天色已经微微白,而漫天大雪却依旧纷纷扬扬。嬴渠梁回身拱手为礼道一句:“前辈留步,后生告辞!”也在这时,却听见玄奇道:“哎!公子,请留步!” “何事?”嬴渠梁愕然停住,不解问道。 玄奇掩面一笑,问道:“你的剑可在?” 嬴渠梁愕然环顾,这才现腰下的佩剑不知哪里去也。当即玄奇转身入屋,抱来佩剑,笑道:“身为剑士,起身忘剑哩!” 嬴渠梁尴尬一笑:“不敢称剑士,在下不过忘剑士也!” 接过佩剑,嬴渠梁再次拱手向玄奇和老为礼,旋即转身大步流星而走。 待两人远去,玄奇轻轻将门带上之后,院中的一老一少这才对视一笑。 玄奇伸伸舌头。学着嬴渠梁的语气道:“来日郑重拜访请教,万望前辈休要推脱。大父,此君入彀!” 哪知百里遥却是苦笑着摇头一叹道:“唉!此子看似豁达,求贤若渴,似是一位有德之君。不过此君心思机敏,城府极深。你可记得昔日公子狄戮杀六元老之事?大父经老友探得消息,当日之事便是此君刻意为之。” 二人边说边行。进入内室。落座之后,玄奇便问道:“既然大父并不看好此人,即便引他入彀,只怕其人也不会甘愿退位让贤哩。” 百里遥点头一叹。却是道:“天意难违。方可试之,早做筹谋而已。若先生所料不差,逃齐归秦,当在月内。” 玄奇听来眉头微皱,问道:“可是……巨子七杀令至今未改,那人果真能够无恙归秦么?” 百里遥闻言一笑,解释道:“先生言之凿凿,那人当是天命所归。奇儿可知,得天命。天方可杀之!” “笃笃笃!”便在这时,却听见院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百里遥祖孙对视一眼,都自大奇。开门一看,却是现门外站着一位身披粗朴斗篷,头戴竹笠地老。玄奇一瞧这便喜上眉梢。 老信步进屋。百里遥一见急忙起身拱手为礼,老却是摆手笑道:“不必拘礼。你们适才是否正在说道老夫啊?” 百里遥闻言一笑,正待解说,玄奇却是抢了先道:“还真是一说鬼谷,鬼谷便至。爷爷来此,可是有大事生么?” 此老正是鬼谷子,听的玄奇之语,不由闻言一愕:“唔!一说鬼谷,鬼谷便至。小奇儿果真聪颖,当真是有大事……” 百里邀听闻,面露喜色道:“可是公子狄已然脱困?” 鬼谷子微笑点头道:“计之所出,当在今日,我等这便奔赴越国去罢!” 却说嬴渠梁出了民居,脚步不停,一路奔回国府。 归得国府草草用了早食之后,嬴渠梁却是将满案的公文挥袖扫开,命人去通传内侍景监和外史公孙贾,这便沉思起来。林雷 昨夜与那神秘老一席彻谈,在他心中好似静湖投石,久久不能平静。此老学识渊博,学富五车,从其家中藏书便可见一斑,又夜读《鬼谷子》对鬼门事务知之甚详,对天下大势也是洞彻入骨,当是遁世大贤。如此人物,立时让嬴渠梁想到了垂钓渭水的姜尚、为人牧羊的百里奚。也因如此,嬴渠梁这才不能不草草结束夜谈,回府来找人商量对策,如此大贤,那是绝对不可让其跑掉。 其次,更为牵动嬴渠梁心弦的,却是老人地那位白衣孙女。 秦地女子,生性粗犷。便是生在宫中,自幼娇生惯养的小妹嬴玉也是彪悍得犹如河东之虎,而那白衣少女虽然面容并不娇媚,可一把犹如空谷黄莺一般地雅言腔调,再加上她出水芙蓉一般的淑女气质,却是把嬴渠梁的心魄都给勾去了。 嬴渠梁这个人,少年便在军旅打拼,几经国战,沙场浴血。自然也就少了时间去行那声色犬马的生涯,尤其在男女之事上,嬴渠梁性格沉稳、阴险地性格在外人看来是刚毅、木讷,加之极少与人谈笑,更是不谈女人,却是让人觉得他似乎尚未开窍。 而眼下,他脑中地心思如何,却也就无人能知了。 不一会,景监与公孙贾联袂而至,嬴渠梁便把雪夜遇贤之事向两人细细说了。 三日后,嬴渠梁身着国公服色,命人备了大礼,率领众臣,这便浩浩荡荡的前往老祖孙所居之所,那知却是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寻得邻人来问,才知三日前一早,老人便带着孙女出门周游去也! 当即,嬴渠梁自觉如遭雷击,顿足长叹道:“遇贤而不得求,秦之大憾也!”阳春三月,越国会稽! 会稽这个地方,在后世相当的有名,那便是浙江绍兴。 绍兴有名之处。自然不需一一表述,只不过当吴狄一行无惊无险的终于进入这个据说已经陷入衰败地城市时,还是被它的繁华给震撼了。 天下都说魏国的安邑繁华,就吴狄看来,不过是一个后世内陆小城市的规模罢了。世人都说齐国临淄宫阙宏伟,不过比之后世地影视城里的亭台楼阁还是欠缺了档次。只有这越国地会稽,吴狄这才真正感觉到了历史传承的局限性。 会稽城内。道路四通八达,水路纵横交错。城中内河水质清澈,可见游鱼,河中小船往来。不分男女老幼。皆是神情饱满,面露红光,绝无西秦之地百姓皆是面有菜色之相,便是比之齐国百姓,也是能够分出富贵安康。大街小巷,货郎攒动,店铺比邻,各色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俊男美女,沿街游走,可爱小童,打闹嬉戏。竟似人间天堂。 吴狄在后世见过大市面。自然是略微惊讶之后便是坦然,而嬴玉久居秦国。何曾见过如此繁华,自然也就迷了心智,犹如小孩一般一旦看见新奇事物,便如钉在眼中拔不出来一般。而齐国公主田柔也是久居深宫,自然不曾来过会稽,无奈之下吴狄只得向负责沿途照应事宜地卫鞅讨要了一袋越国钱币让两人血拼消费。 见会稽如此繁华,吴狄也是很有感叹,不由问起其中缘故。卫鞅却是笑着解释道:“越国能有今日繁华,全拜陶朱公所赐也!” 陶朱公,范蠡是也! 范蠡字少伯,春秋末期楚国宛人,由于中华民族长达五千余年地封建传统,均以“士、农、工、商”为列,士为,商为末,直至宋朝,尚有商人穿鞋必须着一黑一白之劣规,故范蠡一生虽有辉煌业绩,然终因弃官经商地经历使他无缘与历史名人共同载入史册。 公元前四九六年前后入越,辅助勾践廿余年,终于使勾践于公元前四七三年灭吴。范蠡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遂乘舟泛海而去。后至齐,父子戮力耕作,致产数十万。齐人闻其贤,使为相。范蠡辞去相职,定居于陶,经商积资巨万,称“陶朱公”。 范蠡既能治国用兵,又能齐家保身,是先秦时期罕见的智士,史书概括其平生“与时逐而不责于人”。传闻他出身贫寒,但聪敏睿智、胸藏韬略,年青时就学富五车,上晓天文、下识地理,满腹经纶,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无所不能。 周景王二十四年,吴越李之战,吴王阖闾阵亡,因此两国结怨,连年战乱不休,周景王二十六年,阖闾之子夫差为报父仇与越国在夫椒决战,越王勾践大败,仅剩五千兵卒逃入会稽山,范蠡遂于勾践穷途末路之际投奔吴国,献“卑辞厚礼,乞吴存越”之策。 议和后“人待期时,忍其辱,乘其败……,持满而不溢,则于天同道,上天会佑之;地能万物,人应该节用,这样则获地之赐;扶危定倾,谦卑事之,则与人同道,人可动之。”他向勾践慨述“越必兴、吴必败”之断言,进谏:“屈身以事吴王,徐图转机。” 后范蠡被拜为上大夫后,他陪同勾践夫妇在吴国为奴三年:“忍以持志,因而砺坚,君后勿悲,臣与共勉!”三年后归国,他与文种拟定兴越灭吴九术,是越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地策划和组织。为了实施灭吴战略,也是九术之一地“美人计”,范蠡亲自跋山涉水,终于在苎萝山浣纱河访到德才貌兼备的巾帼奇女西施,在历史上谱写了西施深明大义献身吴王,里应外合兴越灭吴的传奇篇章。 范蠡事越王勾践二十余年,苦身戮力,卒于灭吴,成就越王霸业,被尊为上将军。 小船、黄酒、雅客,行船于会稽城中河道之内,听卫鞅将范蠡昔日典故细细道来,却也是一件人生快事。只不过,其时距离范蠡兴越之时不远,关于范蠡的种种事迹自然是比之流传后世的只字片语更是详细。吴狄越听便越是肯定,这范蠡也必然是一个来自后世地穿越。 只不过,人家来了是顺应历史,而自己却是把历史也搅得一塌糊涂! 苦笑之余,吴狄不由开始思考其了一个很关切自己和历史走向的深刻命题:归国之后,何去何从? 已知的历史已经被搅乱。未知的未来开始变得琢磨不透。 然而,若是吴狄所料不差。那鬼谷子便很有可能也是穿越,并且也一直在努力地维持着历史的延续性。可让他感道纳闷地,却是为何鬼谷子要倒戈相向,愿意帮助自己创造新的未来。此点吴狄曾经试探过卫鞅。可卫鞅却是既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搞了半天吴狄才知道,不论是孙膑还是卫鞅,甚至包括庞涓,所行之事都是按照鬼谷子地传信来办,根本就是被人操纵地提线木偶。 有鉴于此,吴狄更是迫切地想要见到这传说中的鬼谷子,一是要确定他究竟是不是穿越,二是想要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是一个提线木偶。 嬴渠梁四年三月二十一。若耶溪畔,春雨沙沙。 若耶溪,今名平水江,是绍兴境内一条著名地溪流。溪畔青山叠翠,溪内流泉澄碧。两岸风光如画。此时。溪水之上,却是行有一条画舫。画舫中人饮酒笑谈,便听其中一名白衣公子笑道:“今日春雨潇潇,美景不暇。主上可有兴赋诗一,与我等共赏。” 舫中一名虬髯短,身着青衫地青年却是笑道:“赋诗便赋诗,待我寻个题目!” 言毕,虬髯青年却是走出画舫,一览溪边美景之余,却是现溪边正有一处浅水生着一片野荷花,逐命人驶近。此时已是三月,本是春末夏初之际,野荷花中虽然骨朵儿甚多,却也让他摘了两朵刚开的初蕊,分别插戴在两名女子头上,这便笑道:“若耶山下若耶溪,若耶溪水绕会稽。若耶溪畔**女,笑摘荷花共人语!” “好诗!彩!”画舫中人听闻,皆是齐齐喝彩,更有人立马取出竹简,现场抄录。 那白衣公子更是摇头晃脑的赞道:“好诗!果然好诗!” 便也在这时,若耶溪上却是迎面驶来了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两名老和一名白衣少女。两船将汇,白衣少女却是怯生生向一名老问道:“大父,果真要唱么?” 那老正在拨弄一把怪异的乐器,细细看来正是百里遥,只见他微笑答道:“先生叫你唱,你便唱!” 一旁的鬼谷子也是笑道:“小奇儿,老夫教你的歌词,你可记熟了么?” 玄奇只得答道:“鬼谷爷爷,奇儿早记得牢了!” “嗯!这便开始罢!”鬼谷子向百里遥点点头,百里遥便弹起手中的怪异乐器。随即,一阵悦耳的乐声跨过百步之遥的溪水,传到了画舫众人地耳内。 虬髯青年听的那短乐声,便立时记起这是某脍炙人口的情歌过场,当即目瞪口呆,如遭雷击,急忙两步抢出画舫,遥视来船。也在这时,便听见一把苍老浑厚,却中气十足的歌声破空而来:“嗨嗨嗨!嗨嗨嗨!江南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 紧接着,一把清脆女声接踵而至,与那浑厚男声合唱了一曲后世经典情歌:“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共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年有造化,白同心在眼前。” 愕然、惊疑、欢喜,各种纷至沓来的感觉让那虬髯青年只觉得手足无措,心情澎湃,急忙命船夫将船靠了过去。待两船相会,当先登船地百里遥当先拱手为礼道:“公子狄,齐国一别,无恙否?”吴狄也是急忙向百里遥拱手为礼:“百里前辈安好!临淄遇袭,嬴无敌为前辈甚是担心,见前辈无恙,甚喜!”说道此处,吴狄却是拿眼看向百里遥身旁地那名白须老,问道:“不知这为前辈是?” 吴狄身后的卫鞅自然出前,先是对老恭敬一拜,道了一句:“鞅见过老师!”才转身为吴狄引荐道:“主上,恩师便是鬼谷子!” 吴狄拱手行礼,鬼谷子却是哈哈笑道:“公子狄,可曾听过老夫适才所歌?” 吴狄听闻,深吸一口长气,淡然答道:“听过!” 鬼谷子仰大笑道:“哈哈哈!好!身在异乡为异客,你我果然同道中人!” 吴狄也是感慨,抒怀道:“哈哈哈!今日得见前辈,嬴无敌也是茅塞顿开!” 哪知却在这时,正在寒暄地众人却听见两船上的船家下人突然出一阵喧哗,皆齐齐拜倒在,吴狄等人转头望去,却是现溪水北岸方向的空中赫然飘来了一个庞然大物。一时间众人都是愕然,而吴狄细细一看之后,却是喜上眉梢,这便站在船,向那**挥手呼喝。 不过半刻,**飞临,只见其上有一名身着九色彩衣的绝色女子从那**上探出来,幸喜唤道:“公子狄……可是公子狄?” 第六卷全卷终 【第121章 】王者归来 嬴渠梁四年的春天,那是一个充满了奇迹的春天。 对秦国上下来说,这个春天里所生的事,委实比以往无数个春天更值得让人记忆。 先,就在春月里,围困秦国国都栎阳的魏国上将军庞涓居然灰溜溜的撤军了。 庞涓围困栎阳半年,若是单以兵势论,接战至今多是魏军压着秦军猛打,少梁大捷更是一战歼灭秦军数万。因此秦国的军民们对反败为胜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只想着能够守住栎阳,不使秦国的国都沦陷便是大幸,也就算是对得起历代老秦先祖了。 可谁曾想到,仅仅围困了半年多,魏军竟然半路拉稀,悄然撤军。 不论是栎阳城内的军民还是秦国的黎民百姓,在听到这个犹如天方夜谭一般的消息时都是欣喜万分,路人皆是额手弹冠相庆,纷纷言道这果然是应了那句腊月间开始在秦国风传的箴言“阳春瑞雪,万象更新”。 进而,一些新的箴言也开始流传起来,这些箴言林林总总、纷纷扬扬,不一而足。这其中最为深入人心的传言便是说庞涓撤军,乃是全拜墨所赐。墨援助粮草铁器,派墨制备守城战具协助防守之事自然是栎阳军民亲眼所见,因而对于此事民众自然都是深信不疑。更近一步,自然便会有人想起墨之所以愿意出手援助秦国,可全是拜了三公子嬴无敌所赐,因此也促进了一句关于吴狄的箴言在秦国内外疯传:圣人归朝,西秦大兴。 也就在此时,一则从齐国辗转万里而来的消息便轰动了秦国上下:公子狄逃齐了! 公子狄身陷齐国的事情,老秦人自然也都是有所耳闻的,虽然秦国还没有组建真理部,但街头巷尾的秦国文人士子还是起到了义务宣传员的作用,将齐国欲与秦国结盟,执意扣留公子狄作为人质的官方措辞传播给了秦国的公众。对于这种说法。老秦人自然是深信不疑,毕竟昔年老君上公子连便是在魏国做了几十年的人质。直到出子之乱时才得以逃离魏国归秦。 目下,正仲夏五月,就在秦国中下阶层地黎民百姓疯传公子狄将要强势回归的时候,国府内地现任国君和一众大臣也是愁容满面的商讨着对策。 “君上,今日又有二十三名各国士子抵达栎阳,眼下皆以在城外安顿妥当!”一脸困倦的公孙贾手持一册简书禀报道:“刻下滞留在栎阳城外的各国士子已达八百三十二名。” 国君嬴渠梁则面无表情的问道:“士子们还是不愿入城?” 公孙贾拿眼瞧了瞧身旁一脸木讷的内史景监,又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上大夫甘龙,只得很是不情愿的答道:“君上,士子们执意要在城外迎三公子归朝……” 听的公孙贾如此说道。左庶长嬴虔一拍桌案骂道:“鸟!这老秦人地地界,到底是国君说了算,还是他……” “大哥!”嬴渠梁一声断喝,把嬴虔即将脱口而出的不妥之言给何止住。同时,这一声断喝也把堂上正在神游物外的众臣给喊回了神来,老甘龙见状轻咳一声,开口道:“君上。老臣以为,此事不可放纵默许。国君招贤,广交各国士子,建招贤馆用以安置,断不能……” “上大夫……”嬴渠梁听到此处,便已知道了甘龙之意,却是只能出言打断道:“上大夫老成持谋,可眼下各国士子入秦,并未入我招贤馆录名。s不录名,便不是应我秦国招贤令而来的士子。只能算是游学士子。游学士子愿居城内城外,我有何名目干涉,又如何干涉?” 此言一出,众臣皆是默然。 自从二月初庞涓大军悄然撤离归魏之后,各国士子便如追蜜的蜂儿一般蜂拥而至.可入了秦境,抵达了栎阳,这些士子们却是全都滞留在栎阳城外。嬴渠梁曾率长史公孙贾和内史景监几次去城外请见,希望士子们能入城进入招贤馆安顿,可这些士子们却是直言要在城外迎接圣人公子狄归朝,皆不愿入城安顿。怕是错过了迎接公子狄大好时机。 闹心啊!秦国上下,除了无知无觉的庶民、屁民之外,君臣国族可是人人都在闹心。 眼下不说栎阳,仅是在秦国境内便有众多关于嬴无敌的流言、传言、预言在疯传。其中传得最玄地说法,便是说嬴无敌乃天上的真神转世。是草原的苍狼之主、是地上的众国之主。便是九天玄女都亲自下凡来助他,一旦嬴无敌归国。便自然而然要做秦国的国君,做天下的君主。 而对于嬴渠梁来说,三弟归国自然是件好事,可若是三弟归国之后便要拿了自己的君位,这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可眼前情势,混沌得犹如落魂的鸡卵,只见其中虚影,不见内里端倪。虽说天下已有了田氏代齐的先例,可对于族系观念极重的秦国来说,便是嬴渠梁自愿将君位让给吴狄,只怕他嬴氏一族地族人们也不太可能答应,要是国族造反,祸害只怕更大。而秦国的士大夫阶层与嬴氏一族也有着根深蒂固的权益和联姻关系,即便嬴渠梁愿意让位,老臣当中也绝少有人会拥戴吴狄。 所以,便至眼下,嬴渠梁也从未考虑过主动退位让贤这件事的可行性。 可传言纷纷扬扬,已经在秦国上下造起了一阵浩大的声势,秦国的黎民百姓可是不会考虑其中的种种缘故和权利斗争、更迭,只知道听信传言真以为公子狄当真是上天派来兴盛秦国的圣人,而现任的国君也就必须、必然效仿上古尧舜禹这些先贤一般退位禅让。 秦国没有真理部,自然不能广泛动群众,让群众们不听谣、不信遥、不传谣、不造谣,因此朝野内外,民声激荡沸腾,让满朝的君臣好不闹心。须知,一旦秦国地政权更迭,嬴氏一族的国族动摇还是其次。士大夫阶层的权利架构必然将会洗牌,以吴狄胆敢当街斩杀六元老的秉性。也不知届时将会有多少人惨死刀下。 因此,众臣们自然是心中有把秤,掂得起其中分量。 却说,嬴渠梁见群臣默然,也知其中干系,便道:“三弟归秦之事,不可再议。一切,且待三弟归来之时再行议论。” 见嬴渠梁如此决断,众臣知道此事自然暂告段落。当下嬴渠梁执起一卷简书转移话题道:“大哥,魏国情势如何?庞涓突然撤军之事,可探得确切消息?” 魏国消息早两日便到了栎阳,他兄弟二人都已经密议过多次,眼下见嬴渠梁提出此事,嬴虔自然明白其中用意,便道:“四月初九。庞涓大军抵达安邑城下,却是没有将兵卒解去华山大营。安邑的秘密斥候报来消息,说是庞涓明驻暗围,已经把安邑困了个水泄不通。” 嬴渠梁闻言皱眉问道:“可有魏王消息?” “尚无!”嬴虔答道:“不过此时看来,庞涓突然撤军,定是与公子密谋篡位之事有关。魏王久不露面,想来怕是早就身死。那公子也是失策,听闻他在谋反当日被魏国地直臣给杀成了重伤,因此迁都大梁之事这才延误下来。眼下安邑城中守备皆是公子一系,若庞涓无十成把握。必不敢围城。” 嬴渠梁合了书卷,又问:“齐国如何?” 嬴虔答道:“四月末报来地消息,齐国铁骑已下魏东一十三城,田忌兵锋难挡,或将向魏境继续突入。与魏接壤的韩、燕、楚三国蠢蠢欲动,大有起兵分魏之势。” 嬴渠梁微微点头,和嬴虔一唱一和道:“大哥如何看待眼下形势?” 嬴虔拍案而起,喝道:“眼下我军精锐十万有余,粮草、兵器、辎重齐备,当乘势攻入函谷关。收服失地!” 嬴虔话才出口,武将一系便齐齐道:“臣等附议!” 嬴渠梁神情肃穆地微微点头之后,却是把目光投向了老甘龙等文臣道:“上大夫以为如何?” 只见老甘龙张目四望了一眼之后,也是语气沉重的说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国难当前。变法招贤之事。当是次要。左庶长收复失地之策,老臣附议!” 一时间。满殿大臣皆齐齐喝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好!”嬴渠梁一拍长案,立身而起,喝道:“大哥,便由你全权负责进兵事宜,万望列位鼎力协助,全我老秦此功!” 当下武将杵剑、文臣持简,皆尽肃然。嬴渠梁取来放置兵符的印盒,取出当中权限最为高级的虎符郑重受之。嬴虔接过兵符,右拳击胸为礼,授了军命。 订了方略之后,接下来便是制定战略战术和后勤补给事宜。函谷关并非普通战略要地,乃是天下雄关之,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至此,这一殿君臣便忙碌开来,一直从早朝议至夜朝,又从夜朝议之第二日的早朝。 翌日一早,日上门楣之时,大致的攻魏战略总算是谋划妥当。嬴虔、嬴渠梁兄弟两人双目血丝满布,面上却毫无倦容,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调配工作,但见时不时便有全身甲胄的武将或布衣绢袍的文臣持令而出,疾奔而去。 可也就在这时,殿内地君臣等人却听见国府之外突然爆起了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正在地图前商讨禁军事宜的嬴渠梁细听之下,不禁皱眉喝道:“禁卫将军何在?速去查看,何人呼啸国府。” 禁卫将军慌忙领命而去,不过半刻便自慌忙奔回,哆嗦着指着宫门方向禀道:“君上……公子……公子狄……在天上……” “怎地?”嬴渠梁听来一愕,又惊又奇道:“三弟归来了么?怎会在天上?” 群臣也是惊愕,只听那禁卫将军结结巴巴的回道:“君上……公子狄和九天玄女,是在天舟之上!” “九天玄女?天舟?”群臣一听哗然,几个胆大更是低呼一声道:“走!看看去!” 立时,殿中的群臣都自骚动起来,不少胆大的还真往殿门处走去,见此状况老甘龙急忙将手中的奇木拐杖往地上一杵。出了“咚”地一声,喝道:“放肆!你等究竟是秦国大臣。还是井市匹夫?” 听得上大夫呵斥,群臣立时倏然。也在这时,嬴渠梁急忙解围道:“上大夫切莫动气,我等君臣一同去看个究竟罢了。” 等嬴渠梁率着群臣刚出议政殿,便听到四野八方都是一片山呼海啸之上,抬头仰望,只见东边朝日东升方向,赫然在半空之中悬浮着一个庞然大物,正向国府方向飞来。那庞然大物甚是奇特。上部是个长长的球体,像是织女所用的梭子,下部则是一艏巨舟。只见舟上赫然站立着一男一女,细细望去,那男子五官虽然看不仔细,但一脸的络腮胡却是看得真切。而男子身旁的女子虽然也不见面容,但她身上地九色彩衣却是做不得假。 大惊之下。秦国君臣皆尽愕然:这是公子狄归来?还是九天玄女携公子狄驾临秦国? 若是公子狄归来,到还好说,可若是九天玄女携公子狄乘天舟归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立时君臣全都杵在哪儿,不知做何应对,便是老甘龙也是目瞪口呆,双手抖如筛糠。而嬴渠梁和嬴虔两人也是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仰头望着空中地天舟。 而此时,偌大一个栎阳内外。都如滚油之内滴入清水,全都沸腾了起来。无数的军民百姓,皆是齐齐向国府方向蜂拥而去,更有在城外苦侯吴狄的各国士子们一路狂呼着圣人归来地口号,狂走疾奔。 一时间,黎民百姓膜拜九天玄女,士子文人高呼圣人归朝,整个栎阳好不热闹。儿。一会你要如此……这般,方可将这场戏演的圆满,你可记住了?” 白雪微微点头,却是有些胆怯道:“夫君,果真不怕上天怪罪我等么……” 吴狄一脸得色。王霸之气浑然透体而出。笑道:“雪儿,你还记得鬼谷子之言么?我既天命。天命在我!” 见吴狄气势如此强大,白雪自然不再多言,当天舟顺风缓缓飘临栎阳国府上空时,吴狄便是低声喝道:“缓降!射定位箭!” 船工得令,便有人操作控制阀门,使天舟缓缓降下,更用强弩将一根连着由千根坚韧蚕丝编织而成的极细缆绳的铁锚箭射向了天舟下方的国府宫苑,使得天舟恰好悬停在议政殿前的广场上方,正在秦国君臣头顶上方。 白雪整肃面容,缓步上前,立于舷侧扬声娇喝道:“秦国国君何在!” 嬴渠梁听地呼喝,如遭雷击,急忙出列拱手礼拜,扬声道:“本公正是!” 白雪面色肃然,冷冷喝道:“吾乃上界九天玄女,封天帝谕令,助嬴无敌归秦。” 也在此时,天舟缓缓降落,待停稳之后,吴狄步走下天舟,白雪再道:“秦公子嬴无敌,本属上界天神。玄女奉天帝谕令,授以六甲六壬兵信之符、策使鬼神之书、制妖通灵之印、九光玉节、十绝灵幡、命魔之剑,嬴无敌受命于天,当平定天下,一统四野、八荒、九州、十地。” 听的九天玄女如此说道,群臣谁敢不信,当即老甘龙高呼一声双腿酸软倒地,这便匍匐在地以大礼参见,嬴渠梁等人也是再也坚持不住,齐齐拜倒,大礼叩拜。 然天舟也不停留,一挨吴狄下舟之后便迅速升起,末了山寨版九天玄女不忘吩咐道:“尔等当上体天意,尽心辅佐之!” 【第122章 】 天命所归 嬴渠梁四年五月十六,栎阳国府。(..tw好看的小说) 殿前广场前,九天玄女乘坐的天舟正在不断缓缓升起,而秦国君臣的心却是在不断的向深渊跌落。 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众人亲眼见着传说中的九天玄女下凡之后,脑中原本不信鬼神的浮念便在顷刻间破灭了。古人信天、信地、信鬼、信神,信天地万物皆有灵,而万物有灵的必然结果便是对神的崇拜和敬畏。也就在眼前,九天玄女乘天舟下凡降临,宣示吴狄本是天上的真神,是受命于天,将要平定天下,一统四野、八荒、九州、十地的人间王。 天舟跃升天际,渐渐在东升的朝日中变作一块不大的斑点顺着东南风向西北飞去,也在这时,半空之中突然纷纷扬扬的飘落了无数彩色斑点,仔细看看,能现这赫然便是百花的花瓣。显然,花瓣是从天舟上飘落下来,轻飘飘的花瓣在东南风中纷纷扬扬的降落在了栎阳城内,犹如漫天百花绽开,天花乱坠。 不说栎阳城内百姓如何体验这神奇之景,光说在一地叩拜在议政殿外的秦国君臣,此时早已是眼中无神,脑中一片空白。嬴虔和嬴渠梁兄弟俩跪在地面,昂望天,甚至天空中早就没了天舟踪迹也不知醒神起身。吴狄见此情景也知得计,当即换上一脸欢欣,毫无做作的表情,神情真切的突然大喝道:“大哥!二哥!” 两人猛的全身一抖,这才醒过神来,便也在这时吴狄却是快步抢上前来,伸手牵扶道:“大哥、二哥,可想死三弟!” 嬴渠梁神情略现懵懂,被吴狄扶了起来,而嬴虔在吴狄扶了一把之后。却是身上一抖让开了吴狄的搀扶,滚身再次跪拜在地。秦国众臣见状,也是惊愕,自然更没人起身,一时间武将都自大惑不解看着嬴虔,而文臣们也是看着正匍匐在地全身颤抖的上大夫甘龙。 吴狄也不待众人醒悟,却是喧宾夺主一般出言喝道:“大哥,你这是做甚?” 嬴虔拜倒在地,却是不言不语。双目电射一般直视着吴狄面容,足有十息时间才是双手一供道:“秦国左庶长嬴虔,见过上神!” 嬴虔话语一出。众臣皆惊。 吴狄则面现惊愕之色,突然扑倒在地,膝行来至嬴虔面前,叫道:“大哥……为何如此说道。我是三弟无敌呀!” 哪知嬴虔见吴狄也用大礼来见。当即侧身扭开,再次郑重拱手道:“嬴虔见过上神!上神尊贵,嬴虔不敢造次!” 吴狄面色更惊,大呼道:“大哥哪里说话,我是嬴无敌,是大哥的三弟哇!”言毕见嬴渠梁怔在一边,当即回身扯了嬴渠梁的袍服叫道:“二哥,我是无敌呀!” 本是脑中一片空白的嬴渠梁在听闻这声呼喊之后,也是猛然醒过神来。.tw[]跟着也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对着吴狄一拱,口中却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牛逼大了! 这显然是牛逼大了,被九天玄女用天舟亲自送回来。还得玄女传授了什么六甲六壬兵信之符、策使鬼神之书、制妖通灵之印、九光玉节、十绝灵幡、命魔之剑。言明将是天下共主。如此包装之下,何人胆敢质疑。何人又胆敢存疑? 一时间,现场之人全都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处理此事,便是向来最有心机地老甘龙也是如中风一般匍匐在地,全身抖如筛糠,六神无主。s 也不知过了许久,众人耳中听见四面八方声浪暴起,一开始声浪稍嫌嘈杂,显然国府之外的百姓们也是刚从天花乱坠的奇景中醒过神来,数十息过后,声浪渐趋一致,竟是万口同声的喊出了:“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有我无敌,西秦大兴!” 四野八方,九天十地,全都在这一声声高呼当中战栗抖擞。 那汇集着百千万人的齐声呐喊,犹如一道刺破苍穹云霄的利箭,像涟漪一般向四面扩散开去! “渠梁……我儿……”也在这时,只听一声苍老悲呼,却是国后突然莅临。情本就史无先例,别说是秦国的君臣不知如何处理,便是吴狄自己也并不是成竹在胸。至于吴狄为何如此作为,却是因为那日和传说中的鬼谷子一见之后,这才定下了高调归国的计策。 当日,白雪架天舟降临之后,吴狄自然是带着众人登舟乘风归去,只待众人都在舟上大呼小叫感受乘风快感之时,吴狄却是和鬼谷子两人钻入船舱,闭门彻谈。 鬼谷子一捋长须,直接开门见山:“老夫行年九十有七,筹谋数十载,一生劳碌,只为顺天应命。没成想却是被你搅得纷乱,若老夫所料不差,你投生之日,定是在四年之前地少梁之战?” 吴狄听的惊疑,却也点头道:“正是四年前,少梁山地之战!” 鬼谷子抚须问道:“你前生之事,记得多少?” 吴狄略略思考,却是问道:“前辈可知,平行时空理论?” “当然!”鬼谷子点头,笑道:“如此,老夫便来问你,唐宋元明清可有?” “有!”吴狄点头。 鬼谷子再问:“虎门销烟、甲午海战、太平天国可有?” 吴狄再点头:“有!” “民国北伐、抗日血战、抗美援朝、十年文革、改革开放、98抗洪、911、南亚海啸、汶川地震、北京奥运……”鬼谷子又问。 鬼谷子每提出一个关键时间点,吴狄便会点头,当说道北京奥运时两人这才齐齐打住。二人都是面现惊讶,想不到两人竟都是从同一个平行时空的相同时间点穿越过来。对至此处,两人不由对视而笑,哪知笑了半响却又齐齐愕住,竟是戛然而止,无人能够继续将这时间点对将下去。 鬼谷子终是先至之人,当下捏拿出其中关窍后。便道:“前世今生,不过梦蝶。梦中如我,梦中如他,便做烟消云散罢了。唯今之计,历史走向已改,既入歧途,不可修正,自当勇往直前,不知公子狄可有定计?” “再造乾坤如何?”吴狄道。 “善!”鬼谷子笑道:“既如此。老夫当鼎力助你成事,再造乾坤!” 吴狄闻言自是大喜,大笑道:“若有前辈援手。大事可成矣!” 鬼谷子却是摆摆手,收敛笑容肃然说道:“不过,老夫虽是愿意助你公子狄,你可知尚有人意欲除你而后快。以正史纲?” 吴狄闻言惊愕。不由奇道:“谁人?可是与前辈你我同路之人?” “正是!”鬼谷子点头,却不点破,而是献策:“唯今之计,公子狄当归秦、掌权、治军、强国、称霸,图谋天下环宇。若一路向西,一往无前,再造乾坤之日,便是万象更新之时。届时,纵是天威浩荡。大势所趋之下,正史也如螳臂当车,终是枉然!” “如此,还请前辈教我!”吴狄自然悉心受教,鬼谷子也不推托。直言道:“老夫三百弟子。已经为公子狄归秦之事筹谋许久,且老夫也说动戎狄各部族领。拥立公子。公子只消高调强势归国,便是大事可成也!” 吴狄得此信心,方才大胆地做出了如此上神天降,王归来之举。下了出兵函谷关收复失地的国策,得到满朝文武大臣们的支持,君臣一体通宵达旦的制定战策。老国后早前起身时问了内侍,得知尚未散朝,便来至夫君秦献公地灵位奠堂虔心祭拜。 出兵函谷关收复失地可是一件大事,眼下魏军退败,河西之地再入秦手,如若攻下函谷关,将山东各国入秦地雄关险隘扼守住,秦国便可赚得休养生息的时间。河西之地富庶,仅是一地之产便可和秦东秦西总产持平,尤其是制备铜铁原料,仅河西之地便有大小二十余处矿山、矿场,所产原料半年便能超过秦西各地地全年总和。 因此,进军函谷关是大事,只能由着儿子渠梁和文武大臣们去细细商议。国后一个老婆子家,自然是不能去参合其中的。而然,就在辰时末刻,身在奠堂虔心祷告的老国后却是听到一阵扑天盖地的喧哗声浪呼啸而来。大奇之下,老国后忙遣了一名内侍去探探情况,没过多久内侍便屁滚尿流的跑回,将九天玄女用天舟把嬴无敌给送回来的噩耗转告。 听着如此噩耗,老国后当先的一个感觉便是天崩地裂、天旋地转、天翻地覆,双眼一黑作势便要晕厥,可转念一想,眼下儿子渠梁和众大臣尚且在议政殿和嬴无敌僵持不下,如果自己晕厥过去岂不是无法施为挽救,当即国后脑中念头连番闪过,急忙起身,便向国府前苑奔去! “渠梁……我儿……”国后奔至前苑,恰好见着一众大臣将军跪满了一地,而那当中一头短虬髯满面地男子,则正是老夫君收的义子嬴无敌。 见儿子渠梁此刻正傻不愣愣地面朝嬴无敌跪在地上,国后心中惶恐万分,害怕儿子早早便把国君大位让了出去,急忙扑到了嬴渠梁身前,一把抓着儿子呼道:“我儿,何故如此?列位大臣,这是为何?”旋即,国后一转眼,却是惊呼道:“啊!狄儿……是我儿么?我儿可归来了,快让为娘的看看……我儿可是吃大苦哩!” 国后浑身是戏,自然唱作俱佳,尤其是最后瞠目结舌犹如见着鬼一般看着吴狄,又做慈母一般要将吴狄抓入怀抱奶上几口的架势,还真是颇让吴狄有些感动。当下吴狄就势跪地转身,,哭叫道:“娘!” 这一声“娘”,叫地悲切。当即国后也是压制不住感情,热泪夺眶而出。便扑了过来,一把拉住吴狄,便自摸着吴狄一头短道:“我儿受苦!” 吴狄剃为凭,取信墨出手救秦之事,此时自然是天下皆知地典故,因此吴狄特意保持的这头短,反倒犹如一块牌坊似地昭示众人不可忘了他地功绩。一时间,这对母子假戏真做地哭了一回之后,却是省起眼下形势不宜太过煽情。国后算得时机。一抹眼泪,却是向吴狄、嬴虔、嬴渠梁三人道:“嬴虔、渠梁、狄儿……咱进殿说去!” 国后一通拉扯,吴狄自然起身。而嬴虔和嬴渠梁却是巍然不动。国后看了大急,忙道:“嬴虔、渠梁,你兄弟为何还不起身?” 嬴虔面色如铁,昂头回道:“娘!三弟乃是架乘上仙玄女天舟而归。玄女有命,乃奉天帝谕令。授以三弟六甲六壬兵信之符、策使鬼神之书、制妖通灵之印、九光玉节、十绝灵幡、命魔之剑。言道三弟受命于天,当平定天下,一统四野八荒、九州十地。” 先前内侍来报,国后还道是内侍胡说八道,虚言诓骗,眼下听的嬴虔转述,国后只觉目瞪口呆,脑中立时一片空白。 一时间,国后也呆住了。 国后呆得数息。也知大事所趋,不由突然长叹一声,竟是向吴狄拜下。以吴狄本性,自是断不能让老国后跪拜自己,只得急忙搀扶。口中忙道:“娘!使不得。孩儿怎敢受之。大哥、二哥,各位大臣。也请快快起来。玄女之事,我等入殿再议如何?” 国后听来,虽是愁容满面,但也知其中事故,便道:“也是……渠梁、嬴虔,先入殿。” 众臣见状自然也是齐齐起身附和,便是一早化妆半中风地老甘龙被杜挚扶起,不过老甘龙浑浊的老眼看向国后时却是闪过了一丝精芒。当下,国后这便牵着吴狄兄弟三人一同入殿,却是当仁不让的被三人推举坐了国君主位,而嬴虔、嬴渠梁、吴狄则长幼有序的安排在了右侧列席。不待众人开口,国后却是转了话题道:“渠梁,为娘听说昨日你和众位大臣们定下了进兵函谷关,收服失地之策。眼下老三脱险归来,恰逢其会,你还不快给老三说道说道。” “娘……”嬴渠梁皱眉低呼一声,却是道:“眼下不谈此事,当务之急,乃是安抚国府之外的百姓……” 此刻,栎阳城中的喧哗依旧,百姓呼声虽然渐渐杂乱,却也是能够听清那隐隐约约的口号,国后作势侧耳倾听,也知此事做不得假,只能道:“渠梁,此事便由你安排吧!” 嬴渠梁点头,心中略有思谋后这便吩咐道:“长史、内史,你二人速拟国府令下全国,公子狄归国,举国同庆。” 公孙贾和景监二人接令,这便开始拟写起关于公子狄归国之事地国府令,接着嬴渠梁又让上大夫甘龙措辞拟写相关的祭告文书、人事安排、庆典礼仪、祭祀章程,让掌管府库地中大夫杜挚调拨钱粮用物,轰轰然满殿的大臣们都自忙碌起来。 却见嬴虔和嬴渠梁在安排完了各项事宜之后同时起身,嬴渠梁道:“三弟,这便随二哥去拜祭公父吧!” 对于祭拜老公父,吴狄自是没有异议,随即三人便在大臣们的陪同下前往国府后苑地奠堂大礼祭拜老公父秦献公地灵位。堂前祭拜,礼仪也不繁琐,三拜九叩之后,只见嬴渠梁却是将头上玄玉国公黑冠上的纽一取,这便摘下冠来往吴狄一递,跪地呈道:“三弟封谕天命,当执掌秦国!” 吴狄见状,面上顿做惊愕之状,喝道:“二哥!不可!”嬴渠梁却是冷面肃然道:“三弟,万不可推脱!此乃天命!” “二哥!”吴狄表情真切,双手抓着黑玉冠便要退回,可嬴虔却是将手中地一把青铜宝剑双手呈上,以军礼跪地道:“左庶长嬴虔,参见君上!请君上执此穆公剑,号令全军!” “大哥……二哥……”吴狄双眼含泪,便要恸哭。也在这时,聚集在奠堂内外地群臣也是齐齐拜倒,高声喝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有我无敌,西秦大兴!” 【第123章 】 歃血盟誓 国器更迭,本就是一件及其复杂的事。(..tw) 有多少帝王,为了夺取地位不惜杀父戮兄,手足相残?又有多少乱臣贼子,为了谋朝篡位,机关算尽? 吴狄看着近在眼前的代表了权利和权威的冠和剑,心中感叹自然非能由常人来理解,不过吴狄眼下不能不做出的选择,毕竟搞出怎么多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权利。让秦国的众臣感到诧异的是,吴狄并没有先接过嬴渠梁呈上的黑玉冠,而是伸手取过了嬴虔手中的穆公剑,接着便寻过一只陶碗,继上半碗酒后拔出宝剑在左掌的掌心一割,一股殷红热血便从剑身滑落,滴入碗中。吴狄一语不,嬴虔和嬴渠梁二人也不一语,群臣和老国后更是双眼含泪,噤若寒蝉,只听见那血珠滴落碗中的嘀嗒声响,犹如巨鼓重槌擂响一般。 “大哥!”吴狄滴了足有十数滴血后,却是将穆公剑交到了嬴虔手中,嬴虔自然知其含义,接过剑来也是依葫芦画瓢割掌歃血,之后嬴渠梁也是依样施为,歃血成礼。 吴狄取过汇有三人热血的血酒,径直带着嬴兄弟俩来到奠堂之外,跪拜苍天,嬴虔身为兄长自然居,但眼下之事却是不可由他说出祷言,便拿眼瞧向吴狄,吴狄逐道:“今嬴虔、嬴渠梁、赢无敌兄弟三人,禀天为誓!既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家国,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兄弟三人和声将此祷言重复一遍之后,便由嬴虔当先举起血酒一口饮去小半,当即大笑道:“以血为酒。当一醉方休!” 嬴渠梁接过酒碗也是饮了大口,却是抹嘴笑道:“终脱得这副家国重担,大哥欲醉,渠梁奉陪!” 吴狄接过酒碗。昂将碗内剩余的血酒一饮而尽。也是抹嘴笑道:“大哥、二哥,求醉何难,且来日方长,只不过这家国重担,二位哥哥怕是脱不得枷哩!” 吴狄言毕,三人注目而视,旋即朗声哈哈大笑起来。 这边结义礼成,一众秦国武将老臣自然识得大体上前参拜新君,吴狄也不做作。坦然受之。待伤医为三人包扎手上剑创之后,便有上大夫甘龙倡议,回议政殿讨论嬴渠梁禅让、嬴无敌继位之事。 如此事关国家礼仪的大事,吴狄自然插不得言,也就在一众大臣正在为秦国次以禅让方式进行君权更迭举行何种规格地仪式。布各种规格的国书而争论不休的时候。却听见国府外地呼喊口号又换了新词,一脸兴奋的景监不顾礼仪。高声呼道:“君上且听,百姓呼号:圣人继位,天命所归!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跪坐在国公之位的吴狄自然听见,立时满面倏然道:“赳赳老秦,复我河山!黎民百姓之呼声,人心所向哇!”当即手击长案道:“列位大臣,眼下急迫之事,并非继位典仪是否符合周礼。国人所望,乃是收复失地,复我大秦河山。大哥、二哥,出兵函谷关之事,眼下谋划如何?” 吴狄此语,嬴虔自然听的顺耳,当下便把之前制定好的作战计划和各方面地运作方略一一讲解。 眼下,秦国的主要战力为精锐飞鹰骑一万三、铁骑三万、轻骑二万、戎狄骑兵五万、车炮兵两万、强弩两万五、步卒八万。若欲收复函谷关,只能是骑兵出战,因此昨日谋划,出兵配置为精锐飞鹰骑一万、铁骑三万、轻骑一万、戎狄骑兵两万、车炮兵两万,步卒一万,合计十万人马。 听闻自己一手培养训练出来的精锐飞鹰骑兵和强弩手伤亡如此之大,吴狄也是一阵揪心,这些人马当中的骨干可都是他当年一手一脚**来地。可当他听到“车炮兵”这个新兵种称谓时,却是不由对嬴渠梁和嬴虔两人地智慧感到高兴。所谓的车炮兵部队,实际上就是将吴狄组建的投石机炮兵部队整合为一个独有的战斗列队。 吴狄明的独脚大将军炮在这此的栎阳围城战中可谓是功勋昭著,独领风骚。超强力的远程打击能力可是让魏军吃了不少苦头,因此在长达半年的围困当中,魏军是绝对不敢在距离城墙千步之内的地方和秦军接战,因为那破空飞来地巨大滚石很有可能轻轻松松在魏武卒的铁盾方阵当中犁出一道血肉沟壑出来。 古人虽然在开拓创新方面稍有不足,但继承扬的能力却还是有的,在见到了吴狄的独角大将军炮有如此巨大地威力和战争潜质之后,嬴渠梁便下令大量仿制这种战具,期间为了原材料甚至不惜下令拆毁了栎阳城部分华屋和宫苑,只为取得圆木梁柱制造战具。眼下,栎阳城中地炮车计有三百五十余辆,以每车平均五十名炮手、御手、装填手来计,再加上负责修缮和运送弹药的辅兵和民夫,合计下来便是一只两万余人地队伍,自然是要独立成军的。 了解完秦军眼下的情势之后,吴狄却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件事上,便是他从陇西狄垣带来的十万戎狄骑兵为何眼下之余五万人马,并且目下如此重要的朝议,居然没有一个戎狄部族的领出席。 提到此事,嬴虔也是一肚子火,拍案道:“戎狄部族狂傲牛顽,自从岁初被墨借调至河西游击后,便是对国府令听调不听宣。眼下这五万戎狄人马都驻在频阳,西的领派人传来消息,道是墨要他们驻守当地。若有战事可持军令调动,若无战事只需每月解去足额粮草便可。.tw[]” 吴狄闻言点头,之前归国途中鬼谷子也是将他策反戎狄拥立之计的谋划详细道出。这个谋划原本是为了吴狄归国之后不能以和平演变方式谋取秦公大位而做地消极准备,毕竟枪杆子里出政权是由历史作为注解、恒古未变的真理。眼下搞出了这个神人天降的戏码之后,动军事政变夺取权利地准备便是显然没有必要了! 部队调动之事,自然由通晓军务的大哥嬴虔负责,至于国内政务嬴渠梁也是早就安排得井井有条。正所谓名不正着言不顺,嬴虔身为左庶长掌管军务下达军令自然无碍,但嬴渠梁这个前任国君眼下的身份却是略有尴尬了。 老秦人秉性务实,不做作。因此嬴渠梁也就没什么顾虑。直接开口问吴狄要官。对于此事,吴狄自然早有谋划,当场便宣布,将嬴虔和嬴渠梁二人分封为左、右监国公,各领封地一千里。哪知吴狄才将脱口而出,群臣都自蒙了,须知眼下秦国还属周国,秦国的国君称为秦公,爵位才是“公”这个级别。吴狄却是一上来便给嬴虔兄弟封公不说。还一封就封了俩公,难道秦国要搞三公并立?可即便要搞三公,这也得需要得到周室的认可册封才行啊! 作为文官之,上大夫老甘龙自然不能对此种逾越行径坐视不理,正要说话却是被吴狄给抢断了话头:“唯今之计。当是以国战为先。列位老臣。忠心谋国,当全力以赴。为我老秦全此大功。至于国制礼仪,都属旁枝末节,如今周室衰亡,西秦将兴,弃本逐末,岂不是徒惹耻笑?内史可在?” “臣在!”景监拱手答道。 吴狄逐道:“由你代本公起草顾命令书,本公将同大哥共赴函谷关出战,二哥留守栎阳代为监国,若本公遭遇不测,二哥将继秦公之位。” 群臣一听,皆是齐齐愕然呆滞,旋即想到吴狄之位实乃天授,自然也就不需要做些什么防备工作,当即齐声称善。 而吴狄更是起身来至嬴虔、嬴渠梁身边,执手殷切道:“大哥、二哥,三弟才将归国,领兵打仗才是三弟强项,国中形势、政务三弟却是无从下手,因此这举国政务地重担,还需二哥担待。此去函谷关,只为圆老秦人多年夙愿,收复失地。我等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定能重整大秦,图复穆公霸业!” 嬴虔、嬴渠梁二人也是听的心血沸腾,三人六手紧紧握在一起。 理顺了君位更迭之事后,剩下来要做的便是处理国事家事。 国事方面,出兵函谷关本就是嬴虔和嬴渠梁一手主持策划成案,并且已经付诸行动,如此此次空降归国,可谓是捡了一个天大便宜。眼下正至五月仲夏,虽然秦军战备周全,但魏国形势未明,因此秦军出兵日期最快也得等到立秋方可成行。 因此吴狄当先便下令调将戎狄骑兵调来骊山大营进行整编,又将驻守栎阳的秦军主力以普通行军地速度分赴河西一线地城池,做出坚守之态。庞涓撤军之后,魏国攻秦所光复的河西九城并未留守一兵一卒,全线放弃。只在靠近少梁邑的渭水沿岸安置了一万骑兵作为机动,防止秦军秘密渡河。 目前魏国事态,秦国上下所知情况之是魏国公子密谋篡位,庞涓班师回朝欲救魏王。就吴狄所知,魏王陷落合阳、公子篡位都是墨子一手安排,而眼下庞涓围困安邑,内里情况却就是不得而知了。 山间有风,林间沙沙而响,安逸飘渺。 墨家总院,一座凉亭之内,老墨子正带着数十名童子正在温书研习,此时老墨子虽然还是那身光头、黑衣、赤脚的装扮,手中却是多了一把扑扇在微微的扇风,目光之内却是在凝视着一幅才由海东青从魏国境内传来的图样。 图样画在薄羊皮之上,所描绘的事物就老墨子看来,只怕天下间能识数不过一个手掌。老子看了良久。不禁哑然笑道:“真没想到,还真叫他小子给弄了出来。” 见老墨子开口,一旁温习的童子当中。却是有一名年纪在十六、七岁地女弟子开口问道:“巨子,此物究竟为何物,形状为何如此怪异?” 老墨子哈哈一笑,道:“呵呵,说它怪异也是可以。你等可知,此物有登天之能!” “登天之能?”凉亭中地众人一听之下都自惊呼,也不顾礼数,便都围到了老墨子身边。对那幅图画上的事物探究起来。这些弟子都是墨门下子丑寅卯四门当中丑门地幼年弟子。还属于研习修身阶段,老墨子虽然贵为巨子,但平日里丑门弟子的功课却还是由他来教授。 幼年弟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阵,自然不能研究出画中事物如何能够登天,便把疑问拿来向老墨子求问,哪知墨子却是笑而摇头道:“若是巨子能够制出,早就制了……此物日后你等必然可见……” 众弟子听了,也觉有理,可那名一早提问地女弟子却是继续问道:“巨子可知。此物究竟何人所造么?莫非真是我那义兄……” 老墨子闻言笑着点头道:“良儿,当真是你义兄!” 那少女闻言神色一怔,便不在说话。此女年芳当在二八之上,生得虽是眉清目秀,不过相貌却是少了几分女子地娇柔。多了几分男子地昂藏。若是吴狄有幸来此辨认,或许隐约还能从她身上看出某人地影子。 不错。此女便是吴狄投生时最先见到的一个人:王良。 王良本是乡野人家子弟,因自幼女身男相,遭家人唾弃,流落街头。后被墨秘密收为储备子弟,悉心培养,不料却是因为一件事故,这才引出她和吴狄的瓜葛。却说那年王良之师和吴狄定了三月之期,归了墨门安插在秦国地秘密学社之后,才知墨已经注意上了这个突然冒出来地秦公义子,而墨门本意是让王良回复女儿身后让其潜伏到吴狄身边作为监视和内应,可王良死活不允。 身为墨,虽然墨门教习严厉,但也有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信条,因此这一拖便拖了快有三载。 却说日暮西陲,老墨子罢了教学之后,才归洞府欲用夜食,却有墨急切来报,送上栎阳手书一卷,老墨子展开一看,未过三行便是觉得胸中一阵热血翻腾,愤然将手书砸将出去,喝骂道:“混账!” 见巨子雷霆震怒,负责侍奉老墨子的墨急忙派人去请眼下留在总院子门师兄相里勤。相里勤赶至之后,取了手书一看,便觉得眼前一阵晃动。手书内容自然无他,便是嬴无敌乘坐九天玄女的天舟驾临栎阳,宣示赢无敌果真是圣人,而秦公嬴渠梁退位让贤,已经把大位让给嬴无敌。 相里勤看罢手书,轻轻放下之后便跪坐一旁等待老师调遣。此事,相里勤也是不知如何应对此事,眼下大师兄禽滑离尚在秦魏接壤之地预备阻截,而邓陵子却在安邑主持魏篡位,引庞涓退兵大计。小师妹玄奇则跟其大父百里遥至今未归,正个墨家总院,子门弟子只剩下自己一人而已。如此大事,虽然有老墨子谋划定夺,可作为弟子不能为老师分忧,也是不妥啊。 老墨子皱眉思索许久,这才伸掌击案,对相里勤道:“去,把魏请来!” 不过半刻时辰,一身不已打扮的魏在三名墨的陪同下被请到了老墨子所居洞**。 当日合阳城破,魏走脱不得,他和爱妃狐姬一道被墨夹持来这神农大山之内,至今已是三月有余。 眼下的魏,早没了昔日少梁山上吴狄初见时的富贵之态,硕大的肚腹小了许多不说,额上地皱纹也增加了不少,若是此时有往日熟悉他的大臣见得,保证会惊呼“王上老也!” 魏久为国主,虽然是身为人质,但威严犹在,入席就坐之后,便是看这老墨子一言不。老墨子却是开口笑道:“魏王可知,老夫今日见你何事?” 魏不卑不亢,答道:“寡人不知!” 老墨子语出惊人,石破天惊道:“放你归国!” 哪知魏却是面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显露出来,反是淡淡说道:“巨子不怕寡人归国之后,下诏屠灭墨么?” “呵呵!”老墨子却是笑道:“若要屠灭墨,须得先灭秦国!待尔灭得了秦国,便随尔心意吧!” 【第124章 】 四部九司 嬴渠梁四年的纪年历法,在这年的五月二月二十六日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赢无敌一年! 对于赢无敌一年这个纪年方式,无敌并不太感冒。按照无敌的想法,以中华文明五千年的历史而论,最最应该用来当做纪年的标准,应该是从黄帝轩辕战败蚩尤,统一华夏建立部落文明的时候起,可无敌让人细细一算,却现具体历史竟然无法考证。 退而求次,无敌又让人去核对大秦开国以来的年份,却得到了数十个相差了数月至数十年不等的答案。而按照无敌所知,这老秦开国应该是公元前七百多前的事情……等等……公元? 这个公元纪年,不是以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殉难生年为初始的纪年么!后世之所以用公元这个纪年,正是因为西方的宗教几乎征服了大半个世界,迫使全世界的人都接受了这个纪年形式,既然自己已经逆天了,再逆一次便又如何? 赢无敌一年五月二十六上吉日,栎阳国府。 一身国公冕服的嬴无敌安坐在国君大位上,接受百官的朝拜和恭贺。就在今天早上,按照周室礼仪,举行过国公继位大典之后,他便成为了秦国的君主。 待贺唱完毕,群臣起身时,无敌身后的卫尉黑伯道:“列位老臣,今日朝会,朝仪如斯!” 大臣纷纷归席就坐,也在这时站黑伯却是伸手击掌。“啪啪”两响之后便有内侍抬来两副案席,一左一右摆在国君主席两侧稍微靠前的地方。无敌起身向一脸愕然嬴虔、嬴渠梁兄弟道:“二位兄长,我兄弟合力掌国,当并肩而座!兄长万不可推辞,请入座!” 见无敌如此说道,两人也知托辞不得。只好拱手入座。 待众人坐定,无敌拿眼一扫在座的列位秦国大臣,轻咳一声。便有长史扬声道:“请国君宣示国策!” 众臣逐合道:“请君上宣示国策!” 无敌归国至今已有十日,期间虽然忙于继位大事,但也抽出时间和嬴虔和嬴渠梁二人把秦国上下政体梳理通透,并也获得了两位兄长的献策,胸中已有成竹,便道:“诸位,去岁至今。六国伐秦。少梁山上先胜后败;庞涓困城,本公又身陷齐地,其中种种,诸位都以详知,便不赘言。而今,本公得继大位,要之事便是乘魏国自乱之机,出兵攻魏,一举拿下函谷关。收复失地。” 群臣听得明白,旋即齐声喝道:“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然则……”无敌话锋一转,却是道:“攻魏之事固然重要,但求贤变法之事也是刻不容缓。求贤令颁至今。各国士子入秦以逾千人。招贤纳士终有大成。秦国锐意变法,虽不期速成。但也不可因战事而荒废。今本公与左右监国公、上大夫、内史、长史会商,决意改组内阁,变法求新,推行新政。” 言道此处,无敌便向黑伯点头道:“宣书!” 黑伯展开一卷羊皮手书,大声宣读道:“大秦第一号国公令:招贤纳士,国之大计,然国中官制臃肿,尸位素餐甚,使国力渐衰,回天乏术。而今求贤得士,务使贤不遗野,今上励志推行新政,革新政治,图复穆公霸业,即日起内阁改组,新设四部九司:其一、新设大秦内政部,主司国政,上大夫甘龙领任部长。其二、新设大秦外交部,主司对外邦交,长史公孙贾领任部长。其三、新设大秦国防部,主司举*务,左监国公嬴虔领任部长。其四、新设大秦商务部,主司举国公私商贸,右监国公嬴渠梁领任部长。四部之下,分设内政部下属之民政司、财政司、律法司,外交部下属之外事司、礼宾司,国防部下属之军备司、国安司、公安司,商务部下属之外贸司。以上各司司长人选未定,诸位可研读各部司官制文书,了解各司职责所在,可举荐贤能任事、亦可自荐!” 黑伯读罢,除甘龙等一早便知这改组详情内容之外,满朝数十大臣皆是愕然一惊。 新政!新政! 新政这东西实际上早在献公时便开始在秦国动手,可搞了二、三十载,依旧还是换汤不换药地老调子。秦国官制若说臃肿,可就是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大秦掌军的是左庶长,掌政的是上大夫,掌财赋的是中大夫,掌官吏任免调度的是少大夫、搞邦交地是长史、搞情报的是内史,其余职务都是闲职,何处需用人手便调派何处。 秦国在册官员总共也就不到五百人,如果详加算来,以秦国人口综合秦国的土地面积和行政区域范围等因素来计算地话,秦国的官吏对百姓的比例可谓是相比山东六国来说是最低的。就以齐国来计,齐国此时的官民比例近乎一千比一,既一千个男丁才能摊到一个官吏,而秦国的官民比例按照吴狄的草算,赫然是三千比一。 既每三千个可以提供赋税和徭役地男丁,才供养一个官吏! 一个县衙,十个衙役一个官,在很长一段时间是中国最基层地行政管理结构。这种设想,当然不是意味着行政管理分工越粗越好,但是即便在汉代全国人口进入五千万的时代,西汉时期官民比例还是1:7945,这就意味着整个国家的官员总数不超过6500人。如果再按照汉代全国103个郡国的行政区的划分,那么平均每个郡(国)也只有60几个人,据记载,汉代的大郡。官员总数不过百余人,但是人口却超过十万。 这种记录随着历史地展而逐渐生了变化,唐高宗时中国的官民比例达到了1:3927,即3927个人养活一个官员,元成宗年间,这个数字改为1:2613。明神宗时代这个数字大约是1:2299。今天我们所能够寻找到的历史记录中,康熙年间地官民比例大概是最高的,约为1:900。而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后世。官方给出地官民比是1:198,非官方学统计出来的数据却是1:18! 1:18这个数据看着确实有点吓人,可想想看光是某党便有七千万人了,更何况还有每年以数十万计地公务员在鱼跃龙门! 在历史展过程中,每个王朝地官民比例总是在不断加大。究其原因,先是中央机构设置的增加,由于历史上封建王朝中央集权制度地不断展和加强。中央机构也在不断增加和改革。秦汉时期的三公制度。到隋唐时代的三省六部制度,再到明清时代在六部基础上又增加了内阁、军机处这样的中央枢密部门,机构逐渐增加使得中央机构越来越庞大。而除了工作任务划分越来越细之外,中央集权体制下对于各个部门之间的相互监督和制约,也推动了新地部门设立和展,增加了用人总数。 眼下秦国锐意变法,自然不能遵循落后地古法,并且也不能太过寡恩刻薄,将老臣们踢出局外。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扩大官吏人数,细化政府部门职能,擢升老官吏的同时也预留出大量空缺给士子们。 因此,无敌的四部九司政府机构改革令一下。群臣都自琢磨起来。随着黑伯宣读完毕。便有侍将书有各部架构、人事编制,司职任务、规章制度等相关信息的竹简抬到了议政堂的中央。直接堆成了一座竹简小山。 未待众人取读,老甘龙竟是颤颤巍巍的站将起来,指着那座竹简堆成了小山骇然问道:“敢问君上,此等规章,乃是君上一人所著?” “正是!”无敌点头,群臣见状大骇。 无敌天降归国,距今不过十日,如说无敌归国之前便做好了此等规章,别说众臣不信,便是去街面上唤个幼童稚子怕也难信。可是,不论这规章如何,只在十日间便能谋思出这听上去挺像回事的“四部九司”新政,并且列撰出各部各司的章程制度,这便不是一个凡人能够随随便便做出来地。 更何况这新君嬴无敌,先前还是一个屠户之子呢! 思及此处,众臣都是对视一眼,心有所得:想必,凡此种种,都是上神玄女所授! 有了如此潜意识地认可之后,再看这四部九司的权限设定、职位分布和司职事项,自然就觉得如此安排合情合理,大有可为。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待众臣看完规章之后,这便开始举贤谋职。 嬴虔、嬴渠梁、甘龙和公孙贾作为四部执掌,自然是无人敢有疑问的。而下属九司的各司之长便是让人差点争破了脑袋。不过,虽然众臣扯皮太甚,无敌却也不愿独裁,待双方交锋良久,各自认定人选互相妥协之后,这才敲定了最终名单:民政司长为少大夫孟怛、财政司长为中大夫杜挚、律法司长由廷尉嬴彩暂代、外事司长为奉常西乞赫、礼宾司长为典客白喜,军备司长为将军嬴黎、国安司长为卫尉黑伯暂代、公安司长为子车英,外贸司长为景监。 这其中孟怛、杜挚、嬴彩、西乞赫、白喜都属老世族、老国族和士大夫一系,作为安排嬴黎、子车英和景监担任要职的交换条件,只能是让他们均分了看上是肥缺,实际上却属于鸡肋地要职部位。 只要将国防、商务、军备、国安、公安、外贸等六部司牢牢掌握在手里,便能合举国之力,如臂使指。 解决了四部九司地要官员人事安排后,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为这些机构安排做事地马仔,当然马仔地人选各部官员心中都是早有计算,不过安排在招贤馆的千余各国士子却也不能放了人家鸽子。 罢了朝议。无敌便携着四部之长联袂来至招贤馆。 才入馆中坐定,命馆令召集士子觐见的期间,老甘龙却是出言道:“君上,自古求贤,任才治国而已。明君圣王求贤,都是踏勘贤士而后访求。出山便能立即领政。我祖穆公,便是如此,今日不然。求贤令如石击水,浪起千层,谁敢说并无市井无赖混迹其中?” 无敌听来,知其有策,自然不耻下问道:“上大夫言下之意是?” 老甘龙抚须笑道:“山东各国,学遗古风,修学士子便是再有万人也不算多。唯今之计。老臣到有一个办法可考校各国士子:叫入秦士子开列自家读过书目。可辨良莠,而后再辨其才能。” 甘龙此话咋一听来似觉有理,不过无敌却是从他表情之中听出了别样味道来,当即倏然道:“俗语有云:有志不在年高,无才空活百岁。以读得书目多寡而辨良莠,岂非逐本求末?昔日姜尚溪边垂钓,文王可曾命其开具书目,以辨良莠呼?” 甘龙之意,换在别地或许有理。可放在眼下,却有暗讽无敌嫌疑。须知无敌现今身份,本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屠户,一个屠户做了君王,却要士子以读书多寡来辨良莠。这岂非是要贻笑天下? 无敌寥寥数语。暗藏双管,把老甘龙说得面上一窘。便不再言语。 一旁的嬴渠梁见此情况,自然出言缓和道:“莫非三弟心中已有成算?” 无敌笑道:“成算不敢说,办法却是早就思谋好了!两位兄长拭目以待即可!” 不一刻,馆令布置妥当,这便来请无敌等人入席。 秦国招贤馆本是由一座兵器库改建,步入招贤馆广场,只见前后左右,人海人山,除广场正中有十数张席位之外,其余士子皆是垂手竖立。 馆令当先喝道:“国君莅临,先生入席!国君……秦公到!” 近千士子急忙齐齐拱手躬身,和声道:“恭迎圣君!” 听的圣君呼号,无敌愕然一愣,旋即转念心想不对,此时之人自然是不可能看过台版连续剧《倩女幽魂》地,这“圣君”莫非是圣人和君上的集合体? 虽是脑中浮想联翩,无敌却也是龙行虎步的行入主位道:“诸位,请入座!” “谢圣君!”众士子再次行礼,只见前排置有席案皆入座,后面无案士子则继续垂手矗立。 无敌拿眼一一从列席士子面上扫去,很快便在席间见到了两位熟人,当即微微点头示意。也在这时,招贤馆令喝道:“诸位先生,国君亲临招贤馆,宣明任贤用能之策,以定诸位去向。” 馆令话音才落,众士子便齐声道:“请圣君宣示国策!” 无敌当下长身而起,扬声道:“诸位先生,嬴无敌继位为君,秦国鼎新,万象更迭,且栎阳之危才解,收复失地在即,纵是嬴无敌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虞分身乏术。今有无敌兄长嬴渠梁,行令求贤,诸位贤士,不畏艰险,辗转入秦,嬴无敌与秦国臣民对诸位深感敬意,本公在此仅代秦国黎庶,敬谢各位!” 无敌郑重向士子们拱手行礼,待众人回礼后,无敌继续道:“所谓:学而优则仕。选拔贤能,受官任职,造福百姓,效秦之百里、齐之管仲,流芳千古,这本是诸位士子求学志向所在。然学有先后,达寥寥,选拔之事,错综复杂,而今本公欲另辟蹊径,选拔贤能!” 无敌说至此处略微停顿,一名士子起身道:“愿闻其详!” 立时,近千士子皆齐声应承,无敌便道:“以三月为期,诸位士子可择地踏勘秦国全境治下各县,编著大秦各县风物志。三月期满,诸位士子可凭所著风物志应聘各县县令一职。例如:栎阳之北有频阳,诸位士子可前往探勘风物,编著治理心得,选拔之时如有十人共勘一县,便使十人论战之,胜任职。” 无敌此策一出,众士子立时哗然! 【第125章 】 国士剑履 待无敌刚宣布完选拔新法,便见众士子沸然而议,交头接耳虽众,可敢于出声质询却无一人。见此状况,无敌便拿眼扫向一人微微点头,哪知便在此时,一名绿衣士子却是抢先开口道:“在下齐国士子田常,请问君上!” 无敌立即点头道:“先生请说!” 那田常拱手问:“敢问君上,其一:风物志如何编著,可有范本凭证?其二:若我等士子论战而获各县县令一职,各县原先之县令又当如何安置?” 田常的这两个问题,可谓是问得恰到好处,当即无敌也是拱手为礼,目光一扫现场的众多士子道:“田常先生,诸位先生,所谓风物志,实为游学日志,诸位可将踏勘途中所闻所见之风土人情、物产贸易、吏治民俗、甚至是当地县令之劣迹、恶政、暴行等等记述其中。也可将己见著于其上,如若是由你治理此县,当如何利民、富民、帮困、济贫。至于范本,而今尚无,诸位可自著立范。且各县原先之县令,也是要与各位一同编著风物志,更要与各位士子一道论战,若士子得胜便任免为官,若原县令得胜则继续任职。此后,每三年便以此论战形势再次考核,得胜则留任,败落则去职。” 无敌慢慢道来,众人又是哗然。就众人看来,如此论战任职之事,可谓是前无古人,开先河之壮举。尤其是作为一国之君,竟是公然倡导士子们去踏勘调查属下治县县令的劣行恶迹,且县令与士子同台竞技,能居之,这在赶早便进行变法的山东各国也是不曾见过的治吏手段,因此给各国士子都是有颇大的触动。便是出言质询的田常也是听了之后陷入深思。 见士子们纷纷议论,无人再提疑问,当下无敌便是暗中示意,只见场中席案之上的一名白衣士子起身拱手道:“在下卫国士子卫鞅,请问君上!” 卫鞅起身言,立时引来人潮攒动,各国士子们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场中的白衣公子。纷纷低喝道:“啊!快看,是法家法治派的名士卫鞅!” 也有士子讥道:“哦哟!可是那个性本恶之徒?” 去岁地一场稷下学宫的大论战,不但成就了无敌的圣人夫子之名,也使世人认识了卫鞅这个推崇人性本恶论的法家名士。人性本恶之说,若说是无理取闹之论自然是有失偏颇。毕竟千年万世、滚滚世俗,已然证明了“性本恶”确实是人之本心。只不过在春秋之末,战国之始,人们目光局限于先人之史,所追求的不过阡陌井然、百姓鸡犬相闻而老死不相往来的田园景象;推崇周礼、认为只有无为而治方是天下根本,因此对法、墨、兵这三家以性本恶立论的学派多有不耻,只有极少数开明学子会去辩思这天下究竟为何而起干戈、为何人间每每便有纷争。烽烟四起,民不聊生。 无敌将手一拱,呵呵笑道:“卫先生,去岁一别,无恙否?” 卫鞅也是点头微笑示意,却是直言问道:“敢问君上,其一:秦国大小治县三十二,入秦士子近千,何解之?其二:我等士子所学,多是治国长策。非朝夕之日或郡县之地可谋伸展,何解之?其三:听闻秦国锐意变法、鼎革新政,不知君上之意是效魏国李悝之法,或是齐国管仲之政?” 这三道题目,自然是意在抛砖引玉,这就好比是后世地所谓新闻布会中安排那些专职捧哏的某某tv的记出来提问一样。因此,这三问自然是正中问题核心:第一问,是问秦国的官吏编制能不能容得下如此多的士子,第二问则是一个专为士子们挖好地坑,等着让他们跳下去。至于第三问,这才是正个问题的关键:秦国变法,如何施为! “诸位!”无敌轻咳一声,面色凝重严肃,侃侃而谈:“卫先生三问。定也是各位心中所想。不过此三问所涉之事,错综复杂。且待本公一一道来:其一、官职安排之事,诸位士子不畏艰险、入我秦国,虽不能说人人皆是达士,义士二字却也当得。因而,秦国锐意变法,鼎革政治,要之事便是革新吏治。诸位也知,老秦地处西陲,少与山东各国来往,国中官制遵循周制,机构臃肿,尸位素餐甚,又烽烟连年,国力渐衰而民不聊生,黎庶苟能果腹甚多。” “正因如此,本公便在今日,弃周制、实新政,改组内阁!”当下无敌便把内阁改组为四部九司之事细细道来,待介绍完毕之时这才言道:“如此,治下各县,将改每县只置县令一人,为置专司政务之县令一人、专司公安之县尉一人、专司民政之县丞一人、专司商贸之县贾一人、专司农事、河工之县工一人、专司军驿、路邮之县驿一名。在此基础之上,各部各司尚需大量官吏,协同运作,区区千人之数,只怕尚有缺额!” 言至此处,无敌口气一变,继续道:“至于卫先生所言,诸位当中多有达士,治学所长的乃是治国长策,在此本公但有一言赠与诸位,还望诸位细细思量:一贼不降,何以慑群盗。一地不治,何以理邦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此言一出,群士皆惊。 细品话中意味,涵义悠然:如果一个小毛贼你都对付不了,如何能震慑群盗?如果一个小地方你都治理不了,又如何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如果一间小屋子你都不能整理好,如何能证明你有平定天下的能力? 换言之,如果你连一个小小的县都治理不好,你所学的治国长策何能治国? 也就在众多士子对此即将成为流芳万世名言震惊愕然的时候,却是听见一声高喝道:“好!好一个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只见一名灰衣士子从人群中疾步而出,来至场中对着无敌躬身一拜,倏然道:“在下韩国申不害,敢问君上。我等千难万险而来,秦公却惜官吝爵,巧设名目,视我等士子为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地刍狗么?天下竟有如此待贤之道呼?” 开始见申不害喝彩而出,众人还以为他是要去拍马,哪知如此苛责厉问众士子一听。不少人立时只觉脑中如遭雷击,立时醒过神来。对呀,这游学士子,可是求贤若渴的各国大大欢迎的对象,山东六国随便一国也断然没有让游学士子自己去踏勘。然后大家同台竞技,论战谋官的说法和作为。万幸,申不害一语道破,惊醒梦中之人,众士子这才觉自己竟然是差点被忽悠住了。 当即便有士子起哄道:“正是,这不是折腾人么!” 无敌冷眼看向那些面色愤然地士子,冷声道:“惜官吝爵。人君大患。然治大国,当若烹小鲜,岂能不查、不辨、不明而用?秦国求贤,不惜同享国鼎,何惜区区官爵权禄?然友分亲远,学分达疏、士分能贤,唯有辩才任用,才是治国兴邦之正道。今日嬴无敌立誓在此,三月之期,论战授职。若有任用不当,可至栎阳国府鸣鼓申斥本公,本公将以千金酬谢!” 无敌话才说完,便有士子起哄道:“哼!巧言词令!此等说法,未曾听过,秦国之官,不做也罢!” 随着士子哄声,不少士子都是愤然移步要向中门行去,见此情况无敌暗笑之余,却是沉声喝道:“且慢!体念诸位入秦不易。国府将赠送每人二十金,寥做车马之资。明日一早,诸位可至招贤馆,欲离秦,可领车资自行离去。愿踏勘秦国。可领铁剑一把、皮履一双、秦国铁钱千枚。凡经三月踏勘,论战败北或不愿留秦任职。国府将以百金相赠,礼送还乡!” 众士子听闻,都是默然不语,各人心中也在暗自思量这踏勘论战谋职究竟有没有搞头。也在这时,卫鞅却是再次起身,拱手道:“敢问君上,先前卫鞅所问,君上还未答全,众士子所学不一,秦公将以那种学说治秦?” 无敌正色道:“秦国所求,惟富民强国之愿耳!诸子百家、法墨兵农,哪家但能使秦国富强,便是哪家!” “好!”卫鞅与申不害齐齐暴起一声喝彩,各国士子紧随其后也是喝彩连连!兄长早早赶往招贤馆,和景监、子岸等人商议了一些杂事之后,便听间栎阳城中的钟鼓齐鸣,恰好正是卯时。 招贤馆的广场之中,数个大案上摆放了铁剑、皮靴和一个个钱袋。钱袋有大有小,大的是用于礼送离秦的赠金,小的却是专门给踏勘准备地千枚铁钱。 卯时一刻,不少在招贤馆中居住地士子们都已经穿戴整齐,聚集到了广场,不过人人都是张目以待,等着看看谁会出来做这只出头的鸟儿。至于无敌倒也并不急切,听的馆令宣号之后,便缓步来到广场上,等着上演一幕即将流芳千古的好戏。 卯时二刻,出头鸟迟迟不来,广场中聚集的士子们也开始急切起来。 踏勘治县、编著风物志、论战谋职,虽说对士子们而言颇有新奇之感,但读书人都是有所矜持地。士达而仕,本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至理,秦国如此作为与商贾买卖货物何异?长此以往,人皆以言他人之过或自卖自夸、谋官求权而做出人头地之机,则岂不天下乱矣? 后世之太学,多以“市场导向”培养学子,视学子为商品,使之待价而沽,饱学之士皆谋一己之私,再无人忧国忧民,国人不亦悲呼! 文人风骨,傲雪寒梅。智千虑,只为一己之私尚能流芳千古甚少,唯忧国忧民、奋图强,为开启民智奋笔疾书方能万古流芳也!后世之学子,皆是自幼便遭洗脑、蒙蔽,党疼国爱之流,含泪做鬼之辈粉墨登场。天下群魔乱舞,竟无人有胆大声疾呼!纵有开明之士知其必不能长久,却也其志蹉跎,知寥寥,信旦旦。 呜呼!吾在此疾呼曰: 国之将倾,妖孽丛生! 赤日将灭,暴政将亡!的长案之地却如雷池,竟然无人敢越。无敌捏拿时机,知道再拖下去也无意义,便以眼色向矗立一旁地子岸使了眼色。子岸知机便将手中长剑向地面重重一杵,消息这便传递了出去。 未及十数息,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率先分开众人,大步跨出,而一名黑衣男子也是紧随其后。两人行至长案之前,招贤馆令便唱喝道:“来士录名,愿离秦领取车资。愿踏勘请领剑、履。” 灰衣男子和黑衣男子扬声喝道:“卫国卫鞅、韩国申不害,愿踏勘!”此言一出,士子皆惊,无敌一整衣衫,肃容上前拱手做礼,持起一把铁剑向卫鞅道:“卫先生,请接剑。” 卫鞅也不含糊,拱手接过剑后,皮履选也不选,就势拿起三双皮靴塞入袋其中。笑言:“秦国广大,便是铁鞋怕也踏破,一双谈何以堪。” 无敌面色不改,又执一剑,托向申不害道:“申先生,请接剑!” 申不害双手接过宝剑,却是抬手出鞘,只见刃锋犀利,剑身霜盈似雪,不禁叹道:“好剑!” 言毕申不害也是取了布袋装了三双皮靴。与卫鞅对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起来。也在这时,人群突然骚动,只见那身着绿衣的齐国士子田常径直走出,未等询问便听他言道:“齐国田常。愿踏勘!” 无敌一愣。旋即也是执起宝剑,唤一声:“田先生。请接剑!” 田常恭谨一拜,接剑之后也是取了三双皮靴,却是向卫鞅、申不害二人笑道:“不知二位先生,意欲何往?” 卫鞅一愕,便道:“秦东接壤魏境,多受魏风染习,欲往秦东。” 申不害却是一抹下颌短须,笑道:“秦西民风粗朴,却是贫困险恶之地,欲往秦西。” 田常当即拱手笑道:“二位先生一东、一西,将秦中之地留与田常,常便却之不恭也!” 三人对视而笑,便要结伴而走,哪知却在这时,却听无敌喝道:“三位先生,请留步!” 三人回而望,只见无敌使人搬出了一张众人皆未见过地器物,往广场正中一放,拱手道:“三位先生请慢留一步,本公尚有事故。”便见无敌来至众人面前,当先向卫鞅道:“卫先生,请坐。” 只见无敌将手一让,却是要让卫鞅坐在那怪物上,各国士子细细一看,便知道此物应该似石凳一般功用。卫鞅当即欣然而坐,却见秦公无敌却是突然单膝跪下,一手持了皮履,另一手却是搭在了卫鞅足上。 “秦公不可,这是为何?”卫鞅见状大骇,便欲起身相拒。 哪知秦公无敌却是用强将卫鞅按回凳上,扬声道:“秦国贫鄙,天下诸侯皆卑秦,唯先生愿踏勘秦国河山,以才学仕秦。嬴无敌感铭五内,无以为报,惟愿为先生换履耳!” 言毕,秦公无敌一手一脚,为卫鞅脱下足上步履,换上皮履。换罢,卫鞅已是双目赤红,泪流满面,从凳上扑下,嚎啕道:“君以国士待鞅呼!” 无敌也是迎风而泣,伸手扶起卫鞅道:“先生此去踏勘,一路万险千难。有此剑,能助先生驱赶盗匪豺狼,有此履,能助先生步量通途,惟愿先生足上之履、手中之剑能代本公,长伴先生左右!还望先生,一路珍重!” 卫鞅动情大恸道:“君以国士待鞅,鞅必以国士侍君矣!” 和卫鞅一番戏假情真之后,无敌接着对申不害道:“申先生请入座,且由本公来为先生换履。” 招贤馆内近千士子,见此情此景,何能不被感动,皆拜倒在地大恸而泣道:“秦公,真圣君也!” 【第126章 】赤王降世 在天地君亲师为尊的时代,一个君王想要流传佳话,最为牛的办法就是和鞋扯上关系。比如说蔡邕和曹操整出来的“倒履相迎”,又比如说李白醉酒,敢叫“力士脱靴”的千古美谈。 由此可见,想要搞出流芳千古的佳话,鞋显然是最好的触媒。 无敌施施然为卫鞅、申不害和田常三人换过鞋,拱手躬身以大礼相送三人后,招贤馆内的众士子们自然似如潮涌,都愿前往踏勘。只不过,后来显然不可能再有国公为其穿靴的机会,无敌大袖一甩,将一切事宜交予子岸、景监之后,这便和嬴虔、嬴渠梁两位兄长策马回归国府。 一路上三人都是沉声不语,嬴虔、嬴渠梁二人时不时会互相对视一眼,颇有欲语还休的味道。 归得国府,无敌将两位兄长往书房让去,无敌当先开口道:“两位哥哥,如今栎阳城中诸事将定,三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哥、二哥允应。” 大哥嬴虔最是害怕墨迹,知道:“哎呀,有甚不情之请,何事且道来。” 无敌逐道:“大哥,此时距离开战尚有月余,三弟欲归阳谷探望娘亲……及幼子不败,十日便返。” 嬴虔眉头一皱道:“十日?也太过急些!” 嬴渠梁也道:“阳谷、栎阳两地往返怕有近千里,十日怎够?三弟孝心可嘉,二十日如何?军务便有大哥担待。政务之事二哥一肩承之。三弟此去可把姨母及弟妇、侄儿一并接来栎阳可好?” 自老公父将无敌收为义子之事,老国后便已是无敌的义母,而无敌之母,自然也就是嬴虔、嬴渠梁兄弟的姨母。 无敌略一思量,心中自有定数。当下便道:“如此,三弟便把重担托付两位哥哥。”而后,无敌便把一些事项细细向两人交代,待黑伯来劝用夜食才知天色已是大黑。 第二日一早,无敌身着飞鹰骑骑士列装,头戴斗笠,在一队百人禁卫地护送下直赴岐山阳 无敌齐国被困时。庞车等亲卫授命护送特使公孙贾等归国后便至阳谷蛰伏。而无敌留在栎阳地十八铁卫也是得了子岸消息也借故归了阳谷。当时无敌前路未明,且流言纷飞,也确实害怕自己身陷险地之事果真如流言所说一般是嬴渠梁所为,因此才将庞车和十八铁卫派回阳谷,以防万一之时且能保住娘亲及幼子性命。 未曾想一别经年,现如今世事已经是物似人非,出阳谷时自己不过是秦国的一名被罢黜的所谓公子,再归时却已经是大秦国公。 栎阳西去,经高陵、泾阳。直取捷径山道,快马日夜兼程也是足足驰了三日三夜,直至第四日正午时才至阳谷外的官道上。时值夏末秋初,路边山花野草繁盛,绿树成荫。偶有山风拂过。四野茫茫,视野阔达。让人颇有一种心安身泰之感。 行至当年初至阳谷崩车之处,无敌老远便见山阳处的岭头上隐隐约约聚集着一群人众,且还有华盖幔伞,策马奔近后这才赫然现人群中有男有女,还有一名杵着大棒地莽汉正哈哈大笑。而一名不过三十余岁,风韵优雅,容貌带有强烈异域风情,碧眼褐的美艳女子,正遥遥翘期盼。 “娘亲!”策马奔至近前,无敌飞身下马,滚身泣拜道:“狄儿不孝……今日才得转回。” 那碧眼褐的异域美女正是无敌之母狄奴,也是雅典公主海伦,海伦热泪盈盈,悲声道:“我儿……我儿……你真个归来了哩!” 当下慈母孝子,相拥而泣,其情其景自不能以笔墨描述。 母子拥泣半响,海伦这才举袖抹了眼泪,展颜笑道:“我儿……快……快来看看不败。” 随着海伦呼唤,一名美艳少妇这便牵着一个头上结了两只小羊角辫,穿着士子袍服的孩童上来。这孩子大约三岁年纪,头金黄,碧眼如玉,上前之后虽是大大方方坦然而立,神情却是怯生生的看着无敌。 那少妇正是无敌的正妻白荷,也是双眼含泪,唤道:“不败,快叫阿大!” 嬴无敌之子,三岁的嬴不败满眼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短虬髯地怪大叔,竟然伸出稚嫩的小手装模作样摸摸光滑的小下巴,竟操着童音老气横秋的开口道:“孟夫子说,阿大是饱学夫子,得天下士子敬仰,又是大秦国公,乃一国之君……此人武夫装束,相貌粗鄙,怎会是我阿大?” 无敌和众人听来皆是齐齐愣住,足有十数息时间,这才齐齐喷笑起来。 “好小子!”无敌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做答,也未曾想过一个三岁的小孩竟然精怪如斯,不过听他提到孟夫子,便知定是孟光这厮将此子如此调教,当下便从腰下解了一面铭有玄鸟的金牌,递到嬴不败面前道:“你可识得此物?” 嬴不败人小鬼大的装模作样辨识一番,摇头道:“不败识不得。” 无敌当即肃面笑道:“此乃大秦国公令牌!吾乃大秦国公,秦公嬴无敌是也!” 嬴不败当即面现愕然,却又仰看看母亲和祖母面色,当即面露喜色,一抱小手拱为士礼,俯身叩躬道:“孩儿不败,见过公父!” 无敌见此,又是哭笑不得。在无敌原本想象中父子相见的场景,本应是一个喊着儿子,一个喊着爹,然后两人分别从荧幕的左右方向入画,一路狂奔,然后伴随着孩子咯咯笑声。父亲抱起儿子在蓝天草地中间转起了圈儿。好一副父子天伦地美丽图景。可近朱赤、近墨黑,未曾想自己离家征战、谋略列国,一个原本应该天真烂漫地孩童,却是让人教成了如此模样。 当即无敌蹲下身来,拍拍手笑道:“我儿。来让阿大抱抱!” 那小鬼听闻竟是面露尬色,似有不愿,无敌也不管他表情如何痛苦,伸手一扯便将儿子拉入怀中,便用虬髯胡子狠狠扎在了他那稚嫩地小脸上。父子相亲,其情其景自然比的母子相亲更为热切,无敌狠狠亲了儿子后这便张目寻起娇妻来。只见眼前二白一红一绿四女。都是双眼盈泪。目光炙热。两位白衣女子,一人自然是无敌的正妻白荷,而另一人则是为无敌逃齐谋鼎助了大力地白雪,而红绿二女,则分别是嬴玉与小丫。 无敌也不废话,抬手将怀中地儿子交给母亲,这便张开双臂向四女唤道:“来!” 白荷、小丫与无敌相处最久,自然知道其意,当即不顾礼教束缚齐齐奔了上来一左一右投入无敌怀中。然而白雪和嬴玉两人却是面带窘色,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无敌将白荷和小丫搂入怀中,在两人额头上深情一吻。然后用充满鼓励目光投向了白雪与嬴玉,双手虚张。再次柔声唤道:“来!” 两人再也架不住无敌那柔情似水地目光。莲步轻移也是奔了过来,当下五人紧紧相拥而泣。无敌转过头来。在四女面上一一掠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往昔那刻骨铭心的一幕幕:大雪漫天纷飞,一抹艳丽红色在这皑皑白雪中竟成绝色;青山绿水之间,布衣荆簪的少女手持一卷白绢窜上山梁,恰是一道艳丽飞虹;巍峨鹿岩下,红粉巾帼壮怀激烈、一抹牙白恰如惊鸿一督;当空皓月下,人间绝色,慢歌轻舞、低吟浅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姻缘本是天意定,情浓最是初见时。 人世间最为蹉跎磨难之事,莫过于两情相悦,却不能厮守白头。因此,便有了《情癫大圣》中唐僧骑着他的爱人去往西天时的感慨之语曰:“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便是庄周也感慨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生逢乱世,能得一红颜知己便已是天大恩赐,而如今无敌却是让四位佳丽牵挂如厮,自然是心存感激。只不过,在他的灵魂深处,却隐隐约约存在着一个模糊地影子,那影子地样儿如梦似幻,总是在遥遥的呼唤着他:“狄啊……狄啊……狄哥哥……” 待无敌宽慰了与红粉佳人的离别之情,十八名身着华丽板甲的铁卫和十数名身着皮胄,神情肃穆的武士在一名手杵巨棒的壮汉率领下,来至无敌身前以秦军军礼单膝跪地致礼道:“主上别来无恙,庞车幸不辱命,终待得主上平安归来。今携十八铁卫、十三死士,见过主上!” 无敌一整衣衫,也是肃穆还礼,然后上前道:“众位兄弟,快快请起!” 待无敌扶起了众人之后,却见一名身着甲胄的独臂将军,踉跄着抢步上前,单手托举着一把连鞘长剑,泣拜道:“主上!王郅幸不辱命,自极北之地寻来九天玄铁,九熔九炼,终锻成此剑,请主上验看!” 无敌自然记得天降赤星于西北,派遣王郅前往极北寻觅之事,没成想如此之快便铸造成了成品,当即接过剑来。长剑锵啷一声出鞘,映雪剑脊立时将阳光散射开来,犹如一道华光从无敌手中冲天而起,天地间一时竟然五色当空,宛若祥瑞。 “好剑!”无敌双目晕眩,只是这剑上华光便已让他骇然,再以手指轻触剑身,更觉寒气刺骨,不禁问道:“此剑可有名?” 王郅答道:“尚无,还请主上赐名!” 无敌略略一想,逐道:“此剑,便唤作赤王赤乃赤星,王乃王郅。天降赤星,王郅寻觅。九铸成器,赤王降世。赤日当空,谁与争锋。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嬴渠梁四年五月十六的早晨本是一个平静寻常日子。 这日一大早。家住城北的老孟头便早早地拾到好了行头。挑起家什来到栎阳地东门口等着城卫开门,好至城外各国士子聚居的三里驿卖他的棒棒面。 老孟头卖的棒棒面,实际上就是将一团和好地生面放在一个舂巢里,用棒棒卡住舂口往里挤压,便能从舂巢压出一根比筷箸细些地面条来。一根长达一丈的面条便能煮成一大海碗。不过三里驿地外国士子们最多只能吃六尺,因此老孟头便挂了“让三”的牌子,原本每碗去五钱的面条只收三钱。 眼下的世道,可算是比之前魏军围城的时候好哩! 魏军围城那会儿,身为卸甲老卒地老孟头应了里正地召集,自备了兵器皮甲上城驻守。围城半年,大大小小接了十数战。却只受了一次箭伤。待到魏军撤离。栎阳之围解了后,原本应该同往常一样再次卸甲归家的老孟头却是意外的收到了大秦军务司送来的一匹十丈长的白绢和一袋铁钱,足足有八百五十枚之多。 愕然之下,老孟头多番打听才得知,这是按照骠骑大将军,三公子嬴无敌制定的新军制下的军饷和伤残补助。按照往日老孟头从军的经历,但凡只有在秦军打了胜仗之后才有可能获得一点战利品作为酬饷而已,而一些受了伤、致了残的秦军战士,则多是剥了甲胄、取了兵器。赤条条用麻布一裹送回家中养伤等死,哪有眼下这种在协助守城,不胜不败地战况之下给军饷和什么伤残补助好事 因此,老孟头自然是对骠骑大将军、三公子嬴无敌感激涕零,卸甲归家之后便把家伙事拾到起来。再次贩起了他的棒棒面。 却说这一日。老孟头才将挑头上的炭炉生好,将打了卤汁的熟羊肉切好摆盘。坐等开张的时候,恰巧现三里驿地街面上突然沸腾了起来,居住在街面上各家客栈驿馆地外国士子们咋咋呼呼操着老孟头不大听懂的外国口音蜂拥而出,直往街东迎去。 老孟头愕然之下,隐隐约约也听出了一些端倪,恰好抓着一个恰好跑过地灰衣士子问道:“这位先生,可是咱们的骠骑大将军回来了么?” “骠骑大将军是何人?”士子听的一愕,旋即却是满面喜色的大叫道:“对对!是圣人嬴夫子归来了……来了来了……你看……你看……”灰衣士子一边跳脚,一面指着天上,兴奋劲而可是把老孟头给吓得不轻。顺着手指的方向,老孟头眨吧眨巴眼睛看了好久,这才愕然的看见跟着太阳边上,竟然有一个黑黑的点儿飞在半天。 而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老孟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直至第二日一早,满身酒气的老孟头抱着脑袋从一家酒肆中步出时,满脸喜悦的店家不但不问他要钱,还硬往他怀中塞了两个烙面肉饼,对着街面还直嚷嚷道:“圣人继位,秦国大兴,本店酬宾,白吃白喝哩!” 栎阳城中百姓,便是如此狂欢数日。 却说这日一早,才将出摊的老孟头便听见大街小巷当中有铜锣声响起,一旁的路人碎言道:“快!快去国府门前看看,又出国府令了!” 脑子浑噩的老孟头当下也自随着人流窜至了国府门前,只见一面巨大的白绢上撰写着新出的国府令,一名修学的秦国士子正在为众人讲解令中的内容。 只听一名老向那秦国士子问道:“这位先生,这国府令中所说招募百工匠人,同享士子待遇之事,果然是真?” 士子答道:“这位老伯,此事自然是真,君上令中申明:凡有百工技艺之匠人,可献秘技面君。凡是秘技于秦国有大用之匠人,皆以同士子之礼待之,赐年飨百金、粮千担、两进宅院一座众人听了咂舌,有人道:“乖乖……年飨百金、千担粮,还有两进宅院,百金已能置办百亩薄地哩!” 却是有人问道:“先生,不是听闻圣人新君要领军收服失地么!此时不招兵卒甲士,反倒募集百工匠人,这是为何哩?” 那灰衣士子当即正色道:“君上有曰:欲谋其事,必先利其器。今次庞涓困我栎阳,若不是君上削取信墨家,墨至栎阳制备守城利器协守城池,咱这栎阳城怕是早被庞涓给攻破哩!君上说哩,要收复失地,没有攻城利器如何得行?难道用咱老秦子弟的尸去堆么?” 灰衣士子的一席话,说得围观的人众都是不住的点头,便是老孟头也都听出了理儿,却是鼓捣起了一个想法。思来想去,老孟头先是回三里驿寻着了自己的挑子,没成想弃在路边的挑子却是没人去动,只见挑上摆放的羊肉等物早已被人取食,不过在装盛羊肉的陶盘内却是放有数十铁钱。 此后的时日,老孟头每日早间便担着挑子在栎阳城内走街串巷的贩棒棒面,晚间便在家中捣鼓起守城时设想的战具。庞涓困城时,老孟头因为年岁过大,自然不被安排到城头作战,而是在城下为炮车搬运石弹和兼职炮手。 就老孟头看来,三公子造出的独脚大将军,尚有可以改进之处。 【第127章 】 国事荡荡 嬴无敌一年六月初九,本是夏末。.tw[] 栎阳城内,虽说新君继位,举国下诏庆贺,但经过了大半月的欢庆,百姓的热情也渐渐消散。富庶人家或许还会偶尔开开小宴,而食不果腹的贫家贱户,则依旧还需为生计口食奔波,毕竟店家也是行商谋利,酬宾之事不可久行。 相对于那些对政治风向颇为敏感的士大夫阶层和商贾富户来说,大秦国的政治动向、变法革新的实行流程、各个掌权阶级的权利再分配,等等这些问题都是颇为伤人脑筋的。而然市井民众却是不大有闲心去理会这个,而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从接连不断下的国府令中寻觅一条一步登天、荣华富贵的捷径。 从新君继位伊始而至今日,国府令已经累积下一十九道,这其中有募百工匠人令、募私学先生令、募壮男兵丁令、募健妇女口令、募流徒贱人令、伤残军士及军属安置令、商贾集贸令……。 这国府的十九令一道道下来,虽说每次都有专司的官吏在旁为百姓解说,可老百姓们还是渐渐的蒙了,完全搞不明白这新君的变法新政,究竟是要怎么个搞法。而和老百姓们同样糊里糊涂的,还包括了栎阳城里掌握和左右着大秦未来走向的士大夫阶层和老世族们。对于士大夫和老世族们来说,变法也好,新政也罢,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便是可以容忍甚至支持的。可新君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下达一道道看是新政,却又讲不出个到底对大家利害有无关系的令法。着实让人操心得茶饭不思,甚至一些人还因此减了肥! 似乎,秦国地未来,就此变得有些混沌,且琢磨不透了起来! “唯国之艰难,简拔能才愈见起紧迫也。秦国多战,民治单一。不须以读书识字为理政必须。正因如此,秦国当简拔烈士勋臣子弟,以辅充官署缺额,以激励朝野战心。以迅速收服失地。事关重大,各族当斟酌公议!” 夏阳炙热,上大夫宅院中一所凉亭之内,老甘龙正斜卧在榻上。两名妙龄少女跪坐在旁,一女为其轻捏肩膀,一女则以粉拳为其捣捶老足。左侧,一名书吏正将老甘龙脱口而出的文字撰录成书。而二十余名身着朝服的秦国大臣们正顶着头上的热汗。正襟危坐在旁。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大夫杜挚,听完上大夫甘龙口述的这篇即将下给秦国上下国族及老世族的通书,不禁眉毛轻抖,将额上一粒黄豆大小地汗珠给抖了下来,“吧叽”一声滴落在他手中捏得汗湿的一卷竹简上。 “好!好主张!”杜挚掐准时机,出言赞道。 老甘龙双目微张,藏在眼帘下的犀利目光扫了一眼跪坐在侧的众人,这才投向杜挚。.tw[]杜挚此人,虽然表面上拜甘龙为老师。可实际上其人学识、见解却是和老甘龙地风格完全不着调。而且这厮还会时不时的就惹点事出来,若不是杜挚之父当年是跟着公子连从魏国归来的从龙之臣,其父和甘龙是莫逆之交,非逼得老甘龙不得不为其擦**,着实的恼人。 见其开声。老甘龙自然心中有数。当下缓缓道:“杜挚,此话怎讲?” 杜挚将手中竹简放下。拱手道:“老师,如此主张果然独到,正中要害也!” 老甘龙冷笑一声:“哼哼!国事荡荡,人人可议,谁中谁的要害呀?” 杜挚面色一变,直言道:“老师可知,秦国官员总共也就五百有余,眼下各国士子呼啦啦这便下去了近千人踏勘游历,还要撰写什么风物志,且扬言还要查勘各县县令之弊政、劣行,君上如此作为,岂不是让我等老吏心寒么?新君变政主张已然让朝野开了锅,只是月余,举国三十二县,已然有二十九县之县令上书欲挂冠辞任。” “住口!”老甘龙原本微闭的双目猛然睁开,断喝一声道:“杜挚,休得信口开河!” 杜挚不卑不亢,将竹简呈上:“老师,杜挚是否信口开河,有二十九县之县令通书为证。” 甘龙眉毛一扬,便有侍从接过竹简呈上,甘龙看罢却是将竹简随手一丢,语气淡然道:“清自清,各县县令治下若无弊政、劣行,何惧之有?且各县官吏执掌牛耳日久,又何须高看那些书不过读了三五卷,路不过行了百千里的游学士子?” 杜挚急切道:“老师!长此以往,秦国大危呀!” “杜挚,你还是一个秦国之臣么?”老甘龙听来动气,呵斥道:“杜挚,你位列中大夫十载,尚辨不得其中孰轻孰重?” 甘龙抬手挥退侍女,坐起身来,先是凝视了身前列位大臣一眼,这才缓缓道来:“求贤富国,那是万年不变之至理。君上得天授之命,又继先君之志,变法强国,我等大臣,只可全力为君谋划,拾遗补缺,岂可信口出此耸人听闻之危言?君上为兄长遭忤逆之臣进逼不忿,国府门前诛杀叛逆,不忠么?君上血战而收服戎狄部族,闻魏军进犯千里驰援,不义么?君上身陷囫囵而闻国都受困,削为凭恳请墨出山解救,不仁么?如此忠良、重义、厚仁之君,如何不明变法之艰?理政之难?就老夫看来,君上继位以来,所出之一十九道国府令,尽可谓:字字珠玑、真知灼见。” 老甘龙说道此处,众人都是微微点头。毕竟,无敌数年来所行种种,众人皆是有眼可见,那一件不是可歌可泣,流芳千古地佳话?而且,即便没见过猪跑,大家也是吃过猪肉地。国府所下的一十九道国府令虽然道道都是让人揣摩良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人人都能想明白这些政令一旦执行起来都是对秦国有大利的。 可回国头来,新君地变法却又让每个人的从骨子里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而这种危机感的来源,实际上就是所谓的“论战谋职”。你想啊,一个来路不明的游学士子,只需去乡野踏勘一番、再编著一本什么风物志。便可以和当前县令叫板,以论战而定夺去留。若是日后如此制度推广开来,岂不是要让他们这些老臣们也是互相攻讦,寻谋他人劣行、私弊。以谋高位? 这岂不是有辱斯文? 对于此中事故,老甘龙何许人也,自然早就察觉其中奥妙。以甘龙今时今日之地位、荣耀,不说新君,举国之内只怕也难有撼动之辈,因此甘龙早也将此事看了个通透。见众人默然不语,便开导道:“政事!得有正应。得有公道!吼叫、危言耸听。何用之有?当今之势,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尔等或可不仕君父,可逆天呼?” 众人听来犹如醍醐灌顶,也如惊雷击脑,立时清醒过来:是也!这新君大位,可是上天所授! 跟老天对着干,这不是耗子舔猫自寻死路么? 老甘龙见众人面色一变再变。也知定然有所体会,当即笑道:“不知各位,可还记得那童谣?” “老师是说?”愕然醒过神来的杜挚出言问道。 甘龙大笑诵道:“北戎狄、白胡子,全都不敌三公子。国后妙计安天下,赔了女儿又折兵。此句虽已成箴。可所谶之事。尚未应验呼!” 听地这般哑谜,众人面上都是困惑不解。老甘龙也自觉明珠暗投,当下挥手道:“老夫乏了,各位请回吧!”大市。 这日四更时分,栎阳城四门便早早打开,以便农户早些入城,贩些乡产。 尚早栎阳本无大市之说,附近农户只有在喜庆节日时才会来城中置办货物,而平日里田亩所产多是由商贾上门收取。当然,各地乡间也有小市,自然不如栎阳这般规模地大城市热闹。 不一会,朝日东升,只见栎阳城南的一条十字大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种货物琳琅满目的遍布于道旁,而街边房户即便不是商家,也会将大门敞开,有逛街疲乏的人客可进屋讨要一杯土茶确切地说,栎阳大市全赖国府地一道政令:商贾集贸令! 此令规定每月逢五、十为市,秦国各县需划定借道为集贸场所,市中贸易之客商皆不课税。而商务部又在各县、城设土产贸易行,百姓庶民可直接将土产售卖给土产贸易行换取现金,而不必和商贾以物易物。 就拿作为试点的栎阳大市来说,在这条已经被命名为大十字地集市上,街西是铁器市、街东是陶布市、街南是牛马市、街北是人口市,十字街心为杂货市。国府集贸令规定,公市当日一切贸易皆不课税,平日里货物进入城门则需课入城税。 如此法令,别说古人,便是今人都会觉得搞笑:平时入城要缴税,集市当天却不上税,我若有货,岂不是定然会选集市当天入城? 当然,内里用意,能想明白的人定然是少数,不然这世间岂不都是经济学家了? 而老孟头便是这“想不明白派”大军中的一员,起手将一团黄黄的麦面压成一根丈长地面条,在陶锅里煮熟捞起,又切了点羊肉打了点羊汤,将一大海碗老孟牌羊*棒面送到一名身着黑衣,头戴斗笠地虬髯青年面前后,老孟头便满脸不屑的盯着街边一家正在往内里搬运货物的商铺. 不一会,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从里走出,用一袋铁钱打赏了搬运的民夫。民夫散去时,一人低声叨了一句:“呸!魏狗奸商!” 老孟头闻言面色亦是愤然,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坐回挑侧摆弄起了一个小事物。也在这时,那黑衣虬髯青年却是出声道:“老人家何故叹息?” 老孟头听闻,抬头一笑道:“听后生口音。应是咸亨人士,可是才入栎阳?” 咸亨、阳里,一在河东,一在河西,后在两城之间再建大城谓之咸阳,但此时已有咸阳地名和县制,不过民间还是习惯将两地分称。 黑衣青年闻言浅笑。也不辩解,目光却是移道了老孟头手中的什物上,奇道:“老人家手中之物好是奇怪,究竟何物?” 老孟头听闻之后。却是笑呵呵将那东西递了过来,笑道:“给!可瞧瞧,识得不?” 黑衣青年接过一看,便现这是一个类似独脚大将军炮车的手工微缩模型,并且其中传动部分竟被做了校改,细细看去竟然在原有设计上增加了一套夹弓用的挂锁机构。若推测不错,这套夹弓地挂锁机构的用处是制衡动能。使得抛石炮在打击精度上有所提高。 当然。这个设计和后世以力学原理而研经典的重力投石机自然不可相提并论,不过能在这个时代想出如此机构的人也可谓是难得地人才了。当下黑衣青年装作困惑,看了又看之后便道:“此物好甚奇怪,小子识不得!” “嘿嘿!识不得就对也!”老孟头也不含糊,伸手接过模型后便往挑子里一撂,笑道:“这是老汉闲来无事做的玩意儿,用来哄哄外孙……后生可吃好了?” “吃好了!”黑衣青年忙从钱袋中取了铁钱付上,却是不走,问道:“老人家。适才小子见人骂那人做奸商,这是何故?” 老孟头也不隐瞒,便将国君下令开市,奸商为逃商税择日进货地前因后果说了。在古时,城门税可是一国地税赋之根基。千年以降。便是后世也是遁例依旧,而新君地国府令不是明摆着让奸商们偷税漏税么? 黑衣青年闻言一笑。却是问道:“老人家以为,这君上地令法有误?” 老孟头答道:“有误无误,老汉也说不上。不过老汉看来,这君上之法变将下去,秦国一定会大强的。就说老汉街坊便居着几户伤残老兵,前几日国府派来官吏一一探望,还赠麻衣、黍粮、以及铁钱五百。道是伤残补助,往后每月还可领百五十铁钱,叫老兵们好不感激。老兄弟们都道这老秦由圣人领国,要将大好呀!若是上天能让老汉见见圣君,老汉定要代那街坊的老卒给圣君拜个大礼。”黑衣青年听闻也是起了兴趣,便和老孟头聊了起来,这老孟头本是军中老卒,见解也是独到,不一会便和黑衣青年聊得兴起,竟如忘年之交。不久见有数十男女联袂而来,当先一名身着大红礼服地女子蹦跳着奔上来,嬉笑道:“三哥!一年不归,这栎阳的市集竟是和安邑一般繁华热闹哩。” 黑衣青年点头叹道:“嗯!确实如此,不过比起吴越会稽,还是稍差了几分。” 红衣女子闻言笑道:“三哥,会稽有河有舟,栎阳自是比不得了。不过三哥,阳谷里的那个喷泉,究竟何时开建哩?” 黑衣青年笑道:“要建喷泉还不容易,十日便可建成,不过选址之事还需商讨,总不能只建在国府之内,供你一人观赏吧?” 阳谷?国府?一旁的老孟头听的两人对答,越听越是心惊,现下任谁都知岐山有个阳谷,乃是君上被罢黜岐山时所居的地方,而两人对答中还说要将什么“喷泉”建在国府之内,还供“一人”观赏,这就有些让人骇然了。 老孟头再细细看了看眼前青年,身材高大,肩阔腰窄,腰下配尺八游侠剑,虬髯扎须,相貌很是威武不凡。也就在老孟头惊疑万分的时候,只见一个小童快步奔来,凑近黑衣青年小声叫道:“公父,不败腹饥哩。”“伏击?”青年听了面含笑意,呵斥小童道:“饿了便说饿了,怎地搞出什么伏击来?光兄,日后可别再教不败这等言辞,听地直叫人牙酸。” 一名身穿官吏锦袍地中年移步上前,却是笑道:“饥、饿同理,呼饿而不称饥,君上岂非有辱斯文呼?” 老孟头听到此处,已然听出内里端倪,当下只觉得双膝一软便要跪倒,那黑衣青年恰好看见,急忙来扶:“老人家,这是怎地?” 老孟头忙道:“老卒孟甲,见过君上!” 【第128章 】 特使送亲 栎阳,国府书房。 嬴渠梁一身公子黑衫装束,正伏案整理着近日不断上呈栎阳的文书。 秦国郡县三十二,除了岐山、雍城、栎阳三县的县令对三弟嬴无敌搞出来的论战任事新政不表任何看法之外,其余二十九县的县令皆上上书反对,甚至还联名来一道公书,以挂冠罢职作为威胁。 如此情势,虽然本就在三弟预料之中,可由于这二十九县的县令大多数都与秦国国族和各大老世族关系密切,因此各方面的压力都是突兀而来。公族庶务虽是老国后兼领驷车庶长,不过自从嬴渠梁退位,又任什么商务部部长之职后,老国后便把驷车庶长得职务一并给他,也得到国族宿老们的认同。 因此眼下,嬴渠梁便按照之前无敌交代,扮演起来救火员的角色,一个个向那些闹情绪地县令们写去私信,透露一些对他们有利的新政情况。 不一会,便听书房外传来一阵爽朗笑声,接着就见老黑伯进得门来,道:“君……部长,左庶长和车英、景监求见。” “黑伯,日后便唤渠梁好了。”听的黑伯口误,嬴渠梁不由淡然一笑道:“部长之称,听着还有些绕耳。” 黑伯干笑道:“好好!” 当下嬴渠梁起身出门相迎,却是见嬴虔、子车英、景监三人正在门外说着什么,都自捧腹大笑。当下嬴渠梁急忙上前迎道:“大哥、景监、车英,来了却不进屋,在此说甚可笑之事?” 嬴虔正捧腹大笑,忙道:“哎哟!老二,可笑死人来。车英,给渠梁说说……” 子车英也是大乐,逐道:“车英日前负责招贤馆保安事宜。见着一个蓄有三尺长须地老学究,此人自称来应私学先生之募,馆令大人见此人相貌,又听其对百家之学评判有加,还道是饱学之人,便悉心款待。哪知一日有人来报,道此人竟然大字不识一斗,乃招摇撞骗之辈,馆令大人便要车英一同前往甄别,去往一看。你道怎地?” “怎地?”嬴渠梁被勾起来兴趣,不禁问道。 子车英道:“那学究将诗经背得滚瓜烂熟,秦风词句朗朗上口,却是果真是一字不识!” 赢渠梁听来莞尔,笑道:“不识字,却会背书……竟还把你等给骗过,果然可笑!” 四人大笑。便引入书房之中,坐定后嬴渠梁当先问道:“大哥骊山归来,军事如何?” 嬴虔道:“妥了,铁骑四万、强弩三万、车炮一万,全都换上戎狄良马,只等秋获,兵开战。” 嬴渠梁听闻后也是欢喜。又问道:“景监。猛火油之事如何?” 景监答道:“刻下已购得猛火油一万两千瓮,再有一月时间,可足两万之数。.tw[]” 嬴渠梁点头道:“好!车英,君上交代之事你可办妥?” 子车英回道:“至昨日雍城等县报来共计取缔一百二十余处人市,收押符合君上交代的男丁三千五百余人,女口四千四百余人,眼下已全数押赴陈仓军营,只待肥养三月,让他们回复些许元气。在做甄选。” “嗯!”嬴渠梁用笔在案上记下数字后,交代道:“老秦不禁人市,不禁私奴,但按三弟说的理儿,国有国法。市有市规。须得有序而为。取缔黑人市乃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筹建受公安司监察地公人市。人口私奴买卖须得受控,尤其是女 贩卖奴隶在秦国本上允许,只从庞涓搞出商战,企图控制秦国奴隶贸易之后,秦国便在嬴无敌地指导下对奴隶贸易市场进行来一系列的整顿。然而,秦国国境复杂,三面皆接壤戎狄部族,因此对黑人市的整顿效用有限,即便秦国境内郡县的黑市交易有所收敛,不少买卖行家还上会私下交易,甚至是去境外交易。 奴隶制社会的奴隶贸易,就无敌看来是属于历史过度的必然阶段,打压和强制取消都不符合社会需求和时代背景,只能以循序渐进的方式进行诱变。 四人又聊了会儿各种事物,嬴渠梁这才取出一卷竹简,交予三人观看道:“看看,这是老甘龙明秦国各郡县及老世族地公书。” 嬴虔取来一看,便道:“让老世族和国勋功臣简拔自家子弟任职,这可是好事哇。三弟这一家伙把摊子铺得老大,四部九司光是足额编制就需官吏近九百,下面各郡县总合起来也需官吏千人,若用自家子弟,心中也是踏实!” 一旁景监看来,却上双眉紧皱起来,抬眼一看嬴渠梁便现他地眼中也上含有忧虑之色,便道:“右监国公如何看?” 嬴渠梁言简意赅道:“不妙!” “有何不妙?”嬴虔听来,有些没头没脑,这便纳闷道:“莫非让这老世族和国勋功臣简拔自家子弟任职,不是一件好事?” 嬴渠梁逐道:“大哥向来是大事大智,志在军旅。二弟随公父理政多年,朝中政事也上一知半解,此事为看还得三弟归来,我们兄弟好好谋划。” 嬴虔见嬴渠梁和景监面色,知道其中定有什么不便详说的隐情,便也不再多问,也在这时,老黑伯却是火急火燎得突然奔来进来,手持着一支金箭和一枚竹筒,口中急道:“驻韩密使来金箭急报,齐国送亲特使已至韩国新郑,不日赴秦。”忌率领攻魏的五万铁骑一路捷报频传。 由于魏国的主力大军全都被庞涓调集用于攻秦,并且之前连横六国攻秦时齐国所做之态也是愿随大流,因此魏国在魏齐边境的驻军只是平时卫戍水平,因此猛然遭遇齐国骑兵冲击,魏军便溃不成军,四散溃逃。 短短三月,田忌在军师孙膑的辅佐之下,连续攻克魏国城池一十六座。虽然齐军手中有昔日墨用来交换的魏国城池的城防图,知道这些城池的守军数量、城防薄弱环节,可一旦两国交战,则全民皆兵,即便一座只有数千乃至数百守军的城池,齐军也很有可能要耗费时日才能攻克。 另外,四月末庞涓从栎阳快速撤军后,齐国上下还大为紧张,害怕庞涓会倒戈一击,因此攻伐速度略略放缓。并且孙膑在得知庞涓大军撤至安邑城下便围城不动之后。更是担心这是庞涓地疑兵之计,因此在吞并了魏齐交界的一十六城后便将齐军停在了新划定的齐魏边界,一面要临淄派来官吏收拾整理已经攻克的城池,一面就在边界上构筑起了防御,以期用来抵御魏国的反扑。 五月末,嬴无敌乘九天玄女的天舟空降栎阳,继位为秦国新君的消息如飓风一般传遍天下。世人皆尽大愕,便是临淄王宫中地田因齐在听到如此消息时也是被惊得失手打破了一块玉璧。六月初,孙膑上书齐王,要求派遣慎到为特使,经韩国前往秦国再议两国结盟之事。其中还特别提道,秦国新君在临淄时曾与慎到“相交甚欢”,派慎到前往或可有事半功倍之效。此时的田因齐因齐魏征伐的胜利和嬴无敌继位秦王地噩耗正有些晕头转向。已然无暇去判断其中猫腻。并且理所当然的认为孙膑此请,是为把慎到送给秦国新君泄愤,以便谋得齐国大利。当下田因齐便允了孙膑之请,派慎到连夜出了临淄,直赴秦国。 被派往秦国公干的慎到也是欣喜中带着一点郁闷,年初时玄女下凡,本就是笃信由势治法的慎到便动了心思:想想看,这玄女下凡,得是多大地“势”啊? 很可惜。玄女下凡不是为齐而是为秦,这就让他这个法家势治派地名士感到了无比的心悸和惋惜。心悸地,自然当初将公子狄强行留齐的策略是他搞出来地;惋惜的,是自己当初就看走了眼,没和公子狄搞上关系。 哪知这世事变化多揣。突兀难琢。此刻。嬴无敌继位为君,齐王田因齐便要自己为特使赴秦。这显然是要送自己入虎口,不由让慎到对这齐国感到心灰意冷。转而,慎到又万幸昔日无敌逃齐时自己多少也有出过力,说不得此去秦国或许另有伸展。 齐魏边境,通衢大道上一辆悬挂着使节杖的双驹马车,在百余齐国铁骑护卫下正匆忙赶路。 马车之中,年过五旬的战国法家名士慎到先生,正研读着一卷记载了关于九天玄女助轩辕大败蚩尤、又遗卵化生商朝始祖的典故。研读半响,马车颠簸之势渐缓,车外蹄声错落有序,慎到知是已入城池左近的官道,便随手将竹简放下,整理起衣衫仪表。 不过片刻,马车戛然而止,一名随扈车外唤道:“先生!” “何事?”慎到问。 随扈答道:“田上将军行营,军参孙膑道前相迎。” 慎到一听既是愕然也是惊讶,此地距离攻魏齐军主力所在尚有百里,这军师孙膑何以在此相候? 惊愕之余,慎到急忙起身下车相见,只见停车处确是城前通衢官道,不过道旁却是驻起了至少万人规模地硕大营盘。营门处,一名白袍中年此时正座在一架木车之上,在十数名武将地簇拥下遥遥拱手为礼,此人正是孙膑。 两人本是熟识,此时相见寒暄之事自不必提,却说孙膑迎了慎到入营,却不往军前幕府而是直赴帅帐。哪知慎到才入帐中,便见一名白老傲然居于主位,案前摆放酒食正自斟小酌,愕然之余,慎到见得孙膑赫然唤那老道:“恩师!慎到先生来了!” “哦!”老哦了一声,将手中酒爵放下,拿眼来看慎到。慎到听闻孙膑呼这老为恩师,自然知道此人定是名满天下的鬼谷上师,当即拱手为礼道:“慎到见过鬼谷子前辈!” 以辈分论,慎到与孙膑同殿为臣,自然是鬼谷子的晚辈。若论岁数,慎到今年不过五十有余,以二十载为一轮。怕也是孙子辈了。 “坐!”鬼谷子倨傲受礼,也不还礼,伸手让了慎到客位。 待主客坐定,自然有侍从送来酒食,鬼谷子也不让客,独自在那自斟自饮自食,入手如风卷残云一般。直至食下大半鼎熟牛肉,一齐酒后,这才拍了拍腹部笑道:“饱也!慎子可用好?” 慎到虽是赶路,腹内却也并不饥荒。当下只得赔笑道:“今日得见上师,晚辈甚幸!晚辈后学,前辈称呼,慎到不敢受!” 慎子这个称呼是慎到在稷下学宫论战博来的名号,就如无敌当日论战得了个嬴夫子地称号一般,如此称号只能是晚辈呼前辈,哪有前辈反呼晚辈地道理。 鬼谷子听闻一笑:“名号而已。何足挂齿。既如此,你便唤我做鬼谷子,我唤你做慎到,如何?” 慎到急忙起身拱手为礼道:“前辈吩咐,莫敢不从!” 鬼谷子抬手虚按让慎到坐下,却是突兀问道:“此去秦国,心中可有谋划?” 慎到听来大惊:“前辈之意是?” 鬼谷子笑道:“齐王可仕呼?” 慎到乃是何人?天下知名的法家名士! 所谓:万物动皆因施其法!鬼谷子话中之意。慎到自然听地明白。可听得明白归听得明白,如此问题却是不能脱口而出地。慎到当即目光一闪,瞅一眼正微笑不语地孙膑,这才试探着道:“天下君王皆可仕,唯圣王难觅耳!” “哼!圣王?”鬼谷子冷哼一声,反问道:“夏商周三代而今,又出了几个圣王?” 此话之意,显然是说连他鬼谷子都没能碰上一个圣王,你一个后生晚辈却居然胆敢奢望出仕圣王。简直是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被鬼谷子如此讥笑,慎到也觉得面上一阵燥热,当即立身,拱手道:“晚辈唐突。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鬼谷子一抹长须。这便吐出惊人之语:“西秦将兴,法家卫鞅、申不害皆已仕秦。缺你一人便齐了!” 慎到听了面色骤然大变,急忙道:“慎到身为齐臣,怎可行此苟且之事?” “哼哼!”鬼谷子又是冷笑,讥道:“齐臣?不出三日,齐王便会使人拿你。若归临淄,只怕难逃齐王宫前大鼎烹煮之刑!” 慎到听地大惊,一蹦三尺来高,指着鬼谷子、孙膑师徒厉声喝问道:“为何……是你师徒使计图谋慎到呼?” 孙膑不露声色,淡然言道:“慎兄可还记得,出使栎阳之前,曾遣家仆四处收罗有关玄女、玄鸟典籍书简之事?” “有!”慎到答道。 孙膑笑道:“若膑所料不差,如此典籍书简,慎兄此来车架之上,怕也带有不少吧!” 慎到狂傲道:“正是如此,又待怎地?” 孙膑见他模样,不由冷笑道:“慎兄可知,兄所持典籍之中,十有六七,本是田伯家中旧物?” 慎到听来立时骇然,那田伯身为王族田氏族亲,平日里最爱搬弄是非,如此把柄落到其人手中,只怕后果堪虞。再一想怎地孙膑师徒对此事知之甚详?若说被人算计,可要人收集典籍之事本就是自己所命,一时间慎到脑间也是乱作一团,不知如何理顺头绪。 孙膑与鬼谷子对视一眼,鬼谷子笑道:“而今之计,其一、便是尔安心在此盘桓三日,等齐王使人来拿,以全你齐臣之义。其二、尔若愿意速速赴秦,老夫便可送你一场富贵。” 慎到脑中电思,已知如此情势自然有这师徒谋划之功,心中反倒放开来去,重新跪坐下来,拱手道:“愿闻其详!” 鬼谷子闻言一笑,便向弟子孙膑点头,当即孙膑轻击两掌,喝道:“请四公主!” “四公主?”慎到愕然。 鬼谷子笑道:“特使此去西秦,先结秦齐之好,再谋万世不移之功,岂非人生快事哉!”. 【第129章 】 明娶王姬 嬴无敌一年六月上十夜,栎阳渭风古寓。(..tw好看的小说) 渭风古寓位于栎阳城南,是一个魏国商人开的客栈。 众所周知的是,这渭风古寓的东家侯嬴与秦国公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众人所不知的是:侯嬴早年曾是魏国白圭门下的食客,是白圭安插在秦国的一颗暗棋。 此时,大秦国公却是在渭风古寓的一间雅舍之内与九天玄女依依惜别。 嬴无敌一脸歉意,双手紧执身前玉人双手,用饱含歉意的语气缓缓道:“雪儿,委屈你了!” 白雪一身士子装束,素颜净面,闻言展颜笑道:“为君分忧,本是妾身分内之事,何来委屈。” 无敌也是展颜微笑,叮嘱道:“此去魏国,切切保重。至多明春,秦国大军必克安邑,届时我嬴无敌必将风风光光地迎娶雪儿。” 白雪听闻,面上一抹嫣红立时浮现,不过旋即便转瞬即逝,双目若凝霜露,幽幽道:“雪儿此去,定当为君珍重。”言毕,却是将腰下佩剑解下,脱去木制剑鞘,以一束嵌玉锦带包裹后环上无敌腰间,哪知剑柄与剑尖铜扣却是搭扣不上。无敌苦笑,只得先解下腰间皮甲束带,又努力收腹,这才让白雪将这软剑扣上。 白雪笑道:“此剑名*,本是老父留给雪儿做陪嫁之物。夫君沙场征战,凶险难测,愿此剑伴君冲锋陷阵,犹如雪儿随侍在侧。” 无敌用手细细抚摸腰间裹剑玉带,判断出玉带质地应是真丝混编了金、银丝线,柔韧非常,倒也不怕这*剑太过锋利造成自伤,逐笑道:“赤王在手。*傍身,嬴无敌天下去得!” 见无敌故做豪气干云地样子,白雪倒也真个多生出了些许爱慕之情,想起昔日安邑洞香春初见时日,以及蜗居白府数月朝夕相处地情景,却也是心生感叹。而无敌瞅见白雪面色绯红。也不言语,虽然猜不透女儿家地心思,但也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地道理,这便环过手臂,将玉人轻轻搂入怀中,作势欲吻。白雪见状,却是娇羞地伸手遮住了无敌唇口,低呼道:“不……可。夜未深哩!” “雪儿……”无敌轻轻拨开白雪柔荑,轻声笑道:“今夜良宵,只属你我,何须顾及夜浅夜 言毕,一脸虬髯便遮住了壁人面庞,粗糙大手这便攀上了玉女双峰。 *苦短,内里旖旎自然不足外人道哉。直待鸡鸣两遍。鼓敲五更,二人这才歇了*,枕臂相拥而眠。 白雪面上羞色尚未消退,却已是一副正色,柔声娓娓道来:“夫君,秦国变法之事,事关重大,切切不可鲁莽行事。四部九司之制,妾身虽是次听闻,却也知晓其中厉害。秦国不同魏国。士大夫、老世族、公族呈三足鼎立之势,锐意变法,革新政治,动辄便有可能动摇国本,万望夫君三思。” 无敌借着点点烛火之光,细细打量着怀中玉人,两个清晰却又略显模糊影像,渐渐地跨越了数千年的时间隔阂,却是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也不知无敌心中所想究竟如何,只见他展颜笑道:“雪儿。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大?” “天下?”白雪有些愕然,这如何又扯上了天下? 无敌点头道:“天下!你可知道它究竟有多大?” 白雪轻轻摇头道:“周室言称,九州既是天下。然老父周游列国,知吴越之外有海上大岛,燕北之北。极北之地广阔无垠。便是秦国以西。尚且有万里黄沙之海,天下究竟有多大。雪儿也不知详。” 无敌当即笑道:“天下确为九州,不过大秦与山东六国共居之地谓之中原,只是其中一州而已。雪儿,今日你我即成夫妻之实,为夫也不瞒你,为夫娘亲便是来至大秦以西约有两万里之遥的,一个名为雅典的国家,娘亲本名自然也不唤作狄奴,而是海伦公主!”听的如此隐秘之事,白雪立时呆住,而接下来地时间里,无敌更是舌绽莲花般将母亲海伦如何流落秦国,希腊之地的风土人情大致详说一二,最后无敌道:“雪儿,大秦或山东六国,皆不再为夫眼内。至多十载,我必归故国故土,一雪先祖之耻。届时,雪儿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雪儿愿往!”白雪点头应道。 原本因为国君归岐山探亲,国府内已然近二十日无大朝会,可谁曾想这午时才过,议政殿前得朝鼓便自轰隆隆地响了起来。栎阳城说大不大,恰好城南城北,城东城西都能隐约听得见这朝更鼓,一众秦国大臣们也不待国府侍卫前来通传,便三三两两开始向国府汇集。 对于众大臣们来说,这不长不短地二十日时间,可谓真叫一个度日如年。只从大半月前新君嬴无敌在招贤官内搞出了什么论战任职,并且还给列国慕名而来地游学士子跪地穿靴地戏码之后,对于秦国朝野地震动,说是山崩地裂一点也不为过。 纳闷呀! 若说为士子们穿靴可以看成是作秀,那论战任职地新举措,可就是真真切切地戳到了秦国上下各个阶层地逆鳞。 而且,这还是那种即便被戳痛彻心扉,也不能大声怒吼地戳法! 想想看,这新君嬴无敌,可是九天玄女亲自指定地秦国之君,按照眼下正在流行地说法,这新君嬴无敌可是受命于天,是要统领四野八荒、九天十地! 纳闷归纳闷,但士大夫和老世族们却还是有主心骨地,上大夫老甘龙整出来地简拔国勋功臣自家子弟任职地章程,不但合了各个阶层地意,也算是对新君对游学士子摆出地作秀姿态消极抵抗了一把。 午时二刻,国府议政殿内人头攒动。栎阳城市的秦国官吏,不管是该来地还是不该来地,全都到齐了。 原本只能装得百十来人地议政殿,足足挤下了小二百人,若不是一些官阶是在见不得人和走不脱岗位地官吏不曾到场,这议政殿便有可能得人叠人。人垒人! “君上临朝!”老黑伯一脸严肃,高声喧礼。 正门处,秦君嬴无敌一身金亮板甲,一手执在腰间握着一把奇形巨剑,一手却是托着一顶金色战盔,昂然步入。而在嬴无敌身后,更是有一头足有半人高的白毛畜生,也是龙行虎步地步入殿堂。当下秦国群臣都是一惊一炸:惊的是按照秦国礼制。只有国公领兵出战时才可着甲持剑,若是国府议政,则需着礼服结玄冠。嬴无敌如此打扮,可是要在今日宣布对魏开战,抢攻函谷关? 而炸地是,今日终于看到那头传说中地草原苍狼,群臣自然感觉到头皮炸。 可惊奇归是惊奇。君臣礼仪自不可废,当下群臣便在上大夫甘龙地率领下,躬身觐见:“参见君上!” “嗯!免礼!入座!”无敌也不客气,直接步入国公席位。不过无敌却不跪坐,而是等旁边一名壮汉搬来一方木墩,并为无敌掀开前后裆甲,以便安坐。待无敌坐定,白狼也自乖巧地蹲坐在侧,那壮汉这才接过无敌手中金盔,矗立一旁。 无敌扫视就坐诸人。也觉得今天大朝人数有些过多,这便去解腰下宝剑。上大夫老甘龙正待言,却是突然见到吴狄将解下地宝剑向嬴虔一呈,笑道:“大哥,来瞧瞧这把剑。” 嬴虔接剑,立时觉得此剑异常沉重,怕不下二十余斤,再看剑鞘并非木制而是皮革,并且全鞘长达四尺甚是奇特。当下嬴虔这便伸手来抽,只听锵啷一声龙吟。长剑出鞘,如冰晶一般两眼地剑脊既是将殿内烛火光线折射开来,犹如华光一般直透殿顶,让在场识货懂剑地文臣武将不由都是齐齐咋舌。 “好剑!”嬴虔本就有一把传说为蚩尤佩剑的天月剑,自然识的其中优劣。用手轻触剑身。入手冰寒刺骨。此剑材质竟然隐隐暗合传说中地九天玄铁。当下嬴虔面色大愕,惊呼道:“三弟。莫非此剑便是玄女所赐?” “正是!”无敌冷然答道:“此剑名为赤王,正是玄女所赐命魔之剑!” 听的嬴无敌如此回答,殿内群众立时噤若寒蝉,鸦雀无声。九天玄女授以嬴无敌六甲六壬兵信之符、策使鬼神之书、制妖通灵之印、九光玉节、十绝灵幡、命魔之剑等物之事,早已传遍天下。秦国君臣这等身处事地得目击人士,如何不详? 而今,当这天神所赐之物展现眼前之时,众人只感觉到一阵阵心悸。 未议政、先亮剑,实际上这是无敌一早便和两位哥哥商议好地。待亮剑取得效果,嬴虔牵头,带领群臣恭维一番后,无敌这才收剑入鞘。一旁上大夫甘龙见状正欲言,无敌却是抢先肃然道:“诸位,今日大朝,先说三事!其一、家母虽已接至栎阳,然老国后之位不可妄动。今后秦国,但只有一个老国后,便是老公父之妻,本公义母,何人胆敢私议,便犹如此物!”言毕无敌突然拔剑扬手,只听“叮”的一声金铁交鸣,摆放在国君案前地一个青铜香炉便被一剑两断。 无敌无此作为,便是宣示绝对不会去动摇老国后地地位。这既是他在夺得了国君之位后地一种姿态,也是对义兄嬴渠梁得一种补偿。虽然知道今日无敌有大事决断,但嬴虔和嬴渠梁二人还是被无敌这番突如其来地变故给惊呆了。按照秦国的礼制,无敌既然身为国君,那么他的亲娘也就自然是大秦的国后。也因如此,就在无敌归阳谷接亲地时候,老国后便把代领的驷车庶长职务交给了嬴渠梁,可谁曾想无敌竟然这般不按章程办事,搞出如此动作。 当下嬴虔和嬴渠梁两人急忙起身,正要辩说,就听见一声断喝:“大哥、二哥休要多言。无敌意决如此!” 嬴虔、嬴渠梁见无敌怒目持剑,立时也不知道如何说话才好,而群臣见如此变故,也是一下傻眼,不知如何对付才好! 足有数息工夫,面面相窥地秦国众臣这才有醒悟过来。当下景监出言下台阶道:“君上,事关重大,还请君上三思!” 老甘龙也道:“君上如此决断,既不合人之常情,亦不合礼制,臣等一时无从说起,望君上三思!” 听的两人言,群臣这便合道:“望君上三思!” 无敌今日搞突然袭击。本就是做了完全计划,当即答道:“此事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议。且说今日三事,其二是:本公将娶小妹嬴玉为妻,立为国后。” 无敌此言一处,群臣虽未哗然,但面上古怪之色却还是溢于言表。 当然。这里要详加说明一下,“国后”和“老国后”自然是有区别地,国后便相当于皇后、王后、东宫娘娘,而老国后则自然是太后、老佛爷那个级别。至于为何要如此称呼,原因还是因为秦国现如今还是“公”国,不似魏、齐、楚那般已经脱离周室而称王。 至于,群臣面上之所以有古怪神色,原因自然是这王女嬴玉,似乎至今未归也! 也在这时,老黑伯阴沉着脸。高声呼道:“宣邹忌觐见!” 随着呼号,一身锦袍地大帅哥邹忌这便施施然步入议政殿,而一身大红冠笈服的嬴玉自然跟在其后。接下来,以无敌舌绽莲花之功,自然将逃齐全赖邹忌相助,又送嬴玉归秦地大功劳给编了个天花乱坠,最后更是封了邹忌一个外交部上大夫地官职,也算是对有功之臣地褒奖。 娶嬴玉为妻,并立为国后,这既是妥协。也是一颗定心丸。这嬴虔、嬴渠梁、嬴玉三兄妹见面,自然是欢喜得紧,且无敌又宣布要娶嬴玉做国后,自然群臣也是恭贺入朝。 可这还不算完,待理好此事。无敌再道:“本公得以归秦。邹忌功不可没。然若无齐国四公主田柔鼎力相助,冒死偷盗兵符解困。亦不可为之。今日,得韩国新郑急报,齐国大夫慎到秘携四公主田柔至新郑,欲送其来秦。为报四公主对本公之恩义,本公决意娶田柔为妻,册立为妃。” 群臣自然了解无敌心意,当然不会反对,皆都称善,然而就在此时,无敌却是突然道:“而眼下,攻魏之期日近,本公以为当可借迎亲之机,秘密兵,直奔函谷关。行此明修秦齐之好,暗夺函谷之关大计!” 无敌此计,群臣听地哗然,用迎亲这个借口秘密兵攻占敌国关隘,也太无耻了吧! 哪知未等文臣们理顺思路,便听武将堆中有人呼道:“君上好计,好一个明娶娇娥,暗夺关隘地妙计。” 群臣拿眼一瞧,竟是子岸那个大字识不了几斗地武夫,当下很是不爽被武夫抢了风头地中大夫杜挚低喝一声道:“粗鄙!什么娇娥?彼女乃是齐国公主,当称王姬。” (注:公主周称王姬,战国始称公主。天子嫁女子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主之,故谓之公主。) 王姬是周室礼称,子岸自然知道,当即改口道:“啊!如此说来,当是:明娶王姬,暗夺关隘!” 嬴虔听着有些不耐,喝道:“好了好了!纠缠这称谓有个鸟用,眼下要地是谋略!公孙长史……哦,公孙部长,你执掌外交部,可拿得出一个章程来?” 公孙贾一抹胡须,却是笑道:“此事尚无先例,还需从长计议!” 而子岸等武将却是适时地高喊道: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第130章 】 罃王归魏 大魏王十二年六月十五,安邑城西。 炎炎烈日,通衢大道之畔的迎客亭内,一个身着黑衣地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地跪坐席间,闭目养神。未过多久,中年男子便听见西来路上蹄声隆隆,一辆普通轺车,在百余青衣骑士地护卫下迤逦而来。 车至迎客亭,护卫轺车地青衣骑士皆勒马而停,齐齐向亭中男子拱手唤道:“师兄!” 男子拱手还礼,这便起身来至轺车近前掀帘入内。只见车内一男一女,正瞠目而视,中年男子这便扬声笑道:“邓陵子,见过大魏王!” 轺车之中地男女,自然便是被墨家放归地魏王和狐姬,魏自从年初在河西之地被墨劫持至今,已然过了半年时光。一身臃肿肥肉竟然清减了不少,而两鬓之上也是早生了些许华。见邓陵子来见,魏轻轻摆手为礼,不失威严道:“邓先生,此处何地?可是已近安邑?” 邓陵子笑道:“此地正是安邑城西卅里亭,上将军庞涓围困安邑,墨护卫至此,余下路途,当有邓陵子为王上策御。” 魏听闻如此,便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先生!” 邓陵子再次拱手为礼,这便转出,接过轺车御手之职,策马起行。 轺车复行,轺车之内地魏虽未见车外景物,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老泪纵横。狐姬见状,急忙伸手来抹,轻声劝慰道:“王……莫要哭,羞人哩……” “羞……大羞……”魏面上老泪越抹越多,最后竟是止不住大恸而泣,狐姬倒也真个善解人意。见劝阻不及,便将芊芊柔荑抚上魏之口,悄声道:“王……咬着,莫要哭出声来,惹人笑话。” 恸哭不止地魏也不做作,便扶着狐姬玉手放置口中轻轻咬住。轻轻抽噎。 想他堂堂大魏国王,何尝想过会有今日之沦落? 且近乡情怯,人生之惨淡,岂非寻常人轻易就可直面! 想想看,昔日风光无限地大魏王,一夜之间便沦为阶下之囚。几经蹉跎,却又能够被人放虎归山,再掌乾坤。这其中地大喜大悲,如何足外人道哉。 哭了一回,魏这才放下狐姬柔荑,亲抚上面被自己咬出地牙印,抽噎道:“狐哇……寡人有你,此生无憾哩。”地魏国上将军正卧在帅帐之内,面含笑意地翻阅一封才将送至地竹简信函。 阅毕,庞涓面上笑意更甚,先是拿眼一扫帐内几名执掌军权地军中宿将,又向送信前来地秘密斥候问道:“此事确凿么?” 斥候急忙答道:“主上,此事已得两名御医证实,公子确已伤入骨髓,病如膏肓,只怕难挺过三日。” “三日……”庞涓咧嘴冷笑:“多待三日又何方。(..tw无弹窗广告)想不到天意竟是如此!哈哈哈哈!” 随着庞涓笑声,众将先是面面相窥,接着都是齐齐屈膝跪地行以军礼道:“请上将军担此大任,除尔国贼!” 昔日魏谋国当日,于安邑王宫中暗藏甲士预谋篡位,哪知竟有忠于魏地武将负隅顽抗,竟是将其杀伤。而后庞涓迅速回撤安邑,将正准备迁都大梁自立为王地魏堵在了安邑城内,又秘密策动城内地士大夫和军队,意图剿除他这个乱臣贼子。 内外交困之下。魏剑伤久治不愈,竟展成了恶疾。 眼下,魏一系地臣子族亲早已被魏剿除殆尽,而魏一旦毙命,庞涓自然要杀入安邑。将魏一系也是屠杀干净。届时。身为魏国上将军地,掌握着大魏最强军力魏武卒地庞涓。岂不是可以呼风唤雨,予取予求? 长笑半响,庞涓昂然起身,唤道:“更衣!着甲!幕府聚将!” 待着装完毕,庞涓喝令幕府升帐之后,遣走诸将后这便转身来至后帐,从一方漆盒地隐秘夹层中取出一面羊皮手书。庞涓取出手书后轻轻展开观看良久,这才将手书放在帐中***上点燃,面含讥讽,口中默念道:“恩师呀恩师,天意不过如此尔!” 遥想当年,他庞涓不过是一个流落市井地乞儿,若不是偶遇鬼谷上师,蒙鬼谷子收为弟子,十数年寒窗习得一身才学,岂能有今日。然而,自从学成下山之日起,庞涓所经历地种种事故,却是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恩师鬼谷子料中,甚至他暗害师兄孙膑之事也是被鬼谷子早就料到,更以锦囊之计助孙膑逃齐。 因此,他既惧鬼谷子,也恨鬼谷子。惧的自然是鬼谷子地神机妙算,而恨的却是这神机妙算背后,却是将他如傀儡一般**于股掌。而今日秘密斥候带来地消息,却是犹如一把利刀,将鬼谷子编织地天命神话给戳破了。 烧掉鬼谷子给他地密书,庞涓如释重负地长长舒出一口气,至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别说是鬼谷子,便是上天也无法再左右他庞涓地命运。 思虑至此,庞涓这便整肃衣甲,踌躇满志地抬足向幕府行去。此去,庞涓将要宣布魏先是陷兄于死地,后又迁都篡位地事实,鼓动手下众将上下一心,杀入安邑,待歼灭了魏余党,他上将军庞涓便可如田氏代齐一般,演绎一出庞氏代魏地好戏哪知,才出帅帐,庞涓便听闻西面营门方向竟然是暴起喧哗,细细一听呼的竟是:“大魏王万岁!” 惊愕之时,只见一匹快马呼啸而来,马上一名小校面露喜色,远远瞧见庞涓便急急滚鞍落马,大喝道:“报!上将军,我王归来!我大魏王归来哩!” “噗嗤”一口殷红鲜血,瞬间从庞涓口中喷勃而出,直上三尺云天。竟扬起漫天血雾。 而此时,营门出身着庶人服饰地魏夫妻二人,却是被里外里无数层欢呼雀跃地大魏军士给搞得再次老泪纵横。 魏国不同于别国之处,便是魏国自吴起强军之后,建立了一支强大地军队:魏武卒! 而魏武卒不同于别*队地地方,便是这支强大地军队。绝对不会忠于某个将领,它支忠于魏国地大王:魏! 因此,魏地相貌,早已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入了每一个魏武卒军士地骨子里,即便是武卒军中一个寻常地伙夫,也能一眼便认出他所效忠地君王。因此,当一身庶人装束地魏出现在庞涓大营之前时,便被门禁地卫士认了出来。即便是魏换了个马甲,清减了不少。 呕血不止地庞涓,虽恨天意难测,却也知道大势所趋,急忙要亲卫扶着他疾奔而去。正在营门处和众武卒宿将哭做一团地魏见着庞涓竟然被人搀扶而来,且唇边、胡须之上尚有血迹,也是惊愕。急问道:“庞卿,你这是怎么哩?” 庞涓双目热泪喷涌,情不自禁道:“臣……听闻我王归来……心中欢喜哩!” “寡人……寡人……”魏被感动得无以复加,不由抽噎道:“寡人得上将军,上天待寡人,果真不薄也!” 大魏王十二年六月十五,大魏王魏忽至安邑城下。 据守城池,与庞涓大军对峙数月地城守魏进不战而降,开门相迎。随即,魏携众将至王宫。大魏丞相魏自思不能幸免,便于离宫拔剑自刎而亡。而后,魏宣令大魏丞相魏为国操劳,久病不治,厚葬宗陵,而王宫内侍男女及宫人、仆从、庖厨人等共计六百七十余人皆尽为其人殉。 魏死后,安邑围城之困自解,其后魏王宣示天下,大犒三军。并对此次攻秦诸将也是封赏有加,唯独主帅上将军偶染风疾。不曾出席国宴。紧接着,驻守安邑城下地十数万魏国劲旅连夜兵分两路,一路向东,直扑被齐国乘势攻占地一十六城;一路向南,却是取道石门山、曲沃。直赴函谷关。 一时间。天下震动,原本陈兵边境地韩、赵、燕、楚等过皆如惊弓之鸟。不敢妄动。而齐魏交战之地的魏国百姓则士气大振。齐军闻此警讯,立时在齐魏新界构筑起两道防线,严阵以待魏国地反扑。而秦国在了解到魏国动向之后,却是不做表态,反倒是传檄天下,称齐国送婚使已将齐王四妹公主田柔送至韩国新郑,秦将派大军两万至韩迎亲,结秦齐之好! 对于魏齐交战,天下各国纷纷表示遗憾和关切。韩、赵、燕、楚四国以及越、宋、巴、蜀、鲁及中山国和周室也纷纷向秦国来贺电,一是恭祝新王继位、二是祝贺秦齐联姻,一时间各国通衢大道上,车马入龙,川流不息。 至于秦国国内,却似乎对于魏王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这事并不感冒。因为此时,下乡去踏勘游历地各国学子,就快要归栎阳鸟。而栎阳城内,却对此事丝毫没有半点风吹草动,各部各司地大臣们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忙碌奔波,好似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即将前往韩国迎亲地这件大事上。而且,也没人知道,这慎到送齐王四妹公主田柔出嫁秦国,也似乎没有得到齐王田因齐地授权。 国府之内,无敌一身国公便服安坐书房之内,大哥嬴虔、二哥嬴渠梁、小妹嬴玉、景监、子岸、孟光、子车英、公孙贾、甘龙以及黑伯着环坐在侧。无敌默然无语,只把一卷羊皮手书传阅给众人,大哥嬴虔看罢,这便挥掌猛击身前长案,喝道:“鸟!这鸟墨子到底想要做甚?竟是背后插我老秦一刀!” “大哥!”嬴渠梁看罢手书,将之传给上大夫甘龙后,出言道:“墨家助秦守城,本是出于公义。且说墨家与我秦人并无盟约,如今放魏归魏,也是与我老秦无干,何来背后插一刀之说。” 景监看罢,却是接过话头道:“右监国公说的是,以臣看来。此事是福不是祸,于我秦国还算有利!” “景监,把话挑明了说!”嬴虔有些不耐道。 子岸却是接过话头道:“君上!就子岸看,这庞涓可是一门心思想要灭我秦国。若是魏不归,庞涓势必也会待机杀魏而自立。若是庞涓代魏,只怕对我秦国来说是一大害。此刻魏归魏。必然得先整朝纲,且把蚕食国土地地齐人赶跑,这才能抽出手来掰扯和咱老秦地恩怨,正如景监哥哥说地那般……还算有利。” 景监笑道:“呵呵,别看子岸平时粗鄙,却也还真说出个礼来,臣的意思也是如此。” 无敌也是微笑,点头道:“此事看来确实如此。虽然本公早有料到,但看来此战怕是一场硬仗,须得多做准备才好!” 景监道:“君上,臣已按计划置办妥当,特制地木桶也已备齐。” 无敌再看嬴虔和嬴渠梁二人,道:“大哥、二哥可有意见补充?若无意见,咱们便按原计划执行。”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大哥却是道:“三弟身为国君,这军前陷阵地差事还是给你大哥、二哥担待好些。另外,你只率轻骑赴韩诱敌,太过凶险。大哥的意思,还是直赴函谷关与庞涓决战为上策。” “哈哈!”无敌闻言大笑,道:“大哥为帅,二哥监国,三弟方才可以安心地上阵杀敌,整日坐在这书房里批阅文书,是在是太过无趣也!至于和庞涓决战。只怕庞涓也不会安心呆在函谷关等着咱们去攻。” 这时老甘龙确是咳嗽一声,道:“君上,国战在即,老臣本不欲多言,然踏勘士子归期日近,此事如何处置?” 老甘龙也是郁闷,那日无敌归来大朝,他便想讨论此事,哪知却是被无敌给夺了先声,这次逮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对于这个问题。无敌根本就不做多想,道:“踏勘归来地士子,先使其在招贤馆内休整一月,撰写风物志。这论战之期么,就定在岁年关。” 大魏王十二年七月初五。依旧是安邑城西卅里亭。一辆华丽轺车停在亭畔,着魏王锦袍地魏王正笑盈盈地看着依旧是一身黑衣地墨邓陵子。 魏亲自取过酒。为邓陵子亲斟一爵,笑道:“邓先生,何故急于归去?” “谢魏王赐酒!”邓陵子持爵拱手为礼,一饮而尽,笑道:“天下纷扰,忧患颇多。如今事了,自然归去。” 魏也不客套,直言道:“魏齐烽烟将燃,庙堂之内却无人能担治国重任,不知邓先生可愿留魏,助寡人一臂之力?” 邓陵子急忙起身拱手道:“谢魏王美意,然师命在身,邓陵子莫敢不从。” 听的邓陵子如此推辞,魏面色一变,竟是勃然而怒,不过魏旋即面色一转,扬袖挥退侍人后,这便问道:“邓先生,这些时日以来,寡人苦思不解先生尊师义释寡人之用意,还望邓先生不吝开释,以解寡人之惑。” 邓陵子闻言不语,抚须半响,之才道:“魏王若是苦思,当有所得,不知魏王以为此事何解?” “难解……费解……苦思无解!”魏摇头道。 邓陵子笑道:“我师常言,老子曰:世间万物皆为刍狗。虽是大谬之论,却也离真相相差不远,若要更为贴切,便是:世间万物皆为棋子。” “棋子?”魏闻言一怔。 邓陵子点头道:“然也!这世间便是一个大棋盘,万物皆为棋子,两两成围、三三成盘,万物自然。棋子应运而生、顺应天命,落于盘中,自成一体,以大局促小局,以大围化小围,不一而足。” 魏听来入迷,问道:“如此说来,寡人也是棋子,身在局中?” “然也!”邓陵子点头,又道:“世人皆是棋子,便是我师也不例外。天意若此,徒呼奈何!” 言毕,邓陵子起身拱手道:“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今日别过,后会有期!” 【第131章 】 颜率献周 嬴无敌一年七月初五,上吉日。(..tw无弹窗广告) 就在今日,大秦国公嬴无敌将率两万迎亲队伍前往韩国,迎娶齐国公主,且今日又是集贸之日,整个城内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一大早,按照秦国的国仪行了祭祀礼典,什么祭天祭地祭拜祖先,一套套好不繁琐,直至正午时分这才齐备,之后又是群臣小朝,做好最后地准备工作。也就在国府之内地小朝会开得如火如荼地当儿,在栎阳城东地一家由周人开设地客栈之内,却是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某个消息。斗室之内,两名老正执棋对弈,执白棋年约古稀,却是鹤童颜,一副精神抖擞地样子,而执黑棋则虽说才过花甲之年,却已是垂垂老矣,面上沟壑纵横,愁眉不展。若是此时嬴虔兄弟三人在此,定然会认得这执黑棋老,正是周室地老太师颜率。 却说那执白棋老思虑良久,将一子落于盘中醒目之位后,老颜率咧嘴一笑,将手中棋子丢落棋盒笑道:“老夫败也!” 执白棋老当即抚须笑道:“老太师谈何言败,此局不过才将入巷而已。” 颜率却是摇头苦笑道:“老天官呐!今日之事,事关周室存亡,后果委实难料,你叫老夫如何能安心落子。” 白棋老正是周室天官姬卜,只听姬卜笑道:“太师务须忧心,若所料不差,此次当能达成王命。” 正说话见,外间却是疾步进来一人,二老抬眼瞧来,来人正是周室上大夫樊余。樊余入室之后先是拱手做礼,接着便道:“刚得了消息,秦公午后将出栎阳赴骊山大营。且听的市井传闻。秦公日前新持一剑,名唤赤王,据说是三载之前得天堕赤星,由玄女助其锻造而成。” “三载之前?”二老听来齐齐一愣,后老太师颜率轻拍长案,对姬卜道:“是了!三载之前。正是你言道天降赤星,堕于西北,主帝王将出于西北之像。” 老太师此言一出,三人皆是默然。 三载以来,这秦国新君降白狼、收戎狄、战六国,又身陷囫囵、巧计脱困、携玄女乘天舟而降,这一桩桩一件件天下人皆知地大事,叫周室又如何能装作不知。此次三人前来。全因五月无敌继秦公之位时,按例向周室通报,希望得到周室认可和册封。可整件事委实太过奇异,也无先例可遵,因此周室对如何应对此事也拿不定主意。此次三人秘密前来栎阳,除了准备好手中措辞各异地两道恭贺国书以及按照惯例准备地战神黼黻服外,还担负着一个艰巨而又重大地使命。 三人默然了半刻。还是姬卜当先推开棋盘,起身言道:“看来天意却是如此,老太师未有当机立断耳。” 老太师颜率闻言,面色更显苍老,竟是语带哭腔喃喃道:“当机立断……当机立断……谈何容易……这天意,当真要亡我周室么!” 言毕,老太师泪如泉涌,大恸而哭。 樊余自知老太师心中苦楚,也是热泪奋涌,不过却是知道眼下时机难寻。待陪着老太师抹了一把老泪之后,便劝阻道:“老太师,时暇无多,该当决断了。” 颜率抹眼泪,便也站起身来,闭目一声长叹,才道:“备车!”二刻。 无敌一身板甲戎装,在国府之内与娘亲、妻子、幼子一一道别。此去,无敌将要先至骊山大营整训两万戎狄精锐。后取道韩境直赴韩国都城新郑,迎接齐国来地送亲团,然后寻故直赴函谷关叩关借道,若无意外此事将不出其二:一、叩关成功,通关之时与嬴虔秘密潜伏在关侧地大军里应外合。拿下此关。二、庞涓识得毒计。必将在无敌未叩关之前劫杀与半途,届时无敌将率戎狄骑兵与之周旋。而嬴虔则挥军强攻关隘。 与家人道别之事,自然不待细表,却说轮到嬴玉时,这妮子却是撒娇道:“三哥,玉儿也要随军。” 无敌听来莞尔,笑道:“嘿嘿,此去可是迎娶宾妃,你这个正牌国后跟着去凑个什么热闹?” “哼!玉儿就是要去!”嬴玉不依不饶,却是辩道:“再说,玉儿与柔儿妹妹相交甚好,一路同去也可互相有个照应。” 无敌轻摇脑袋,只得好生劝慰安抚,末了这才来到两位义兄面前,三人六手紧紧握,一切竟在不言之中。 其后,无敌便率领亲随地十八铁卫和庞车所辖地十三死士及百余护卫出得栎阳,直赴骊山与特别调遣至骊山大营地两万戎狄骑兵会和,直赴韩国。由于迎亲虽是国之盛事,但军机却不可草率公开,因此无敌出栎阳是自然也就没有知会百姓,让人夹道欢送。 然而,出栎阳不过十哩,道旁便有一辆轺车和十数人待于道旁,似有所图。 无敌此时身穿一套秦军骑士黑袍,头戴斗笠以遮短,混迹于众护卫之中,正欲从这群人身旁呼啸而过。哪知,道旁之人却是远远便扬声喝道:“来可是国君仪仗!” 侍卫长吴壮当即策马上前喝道:“尔乃何人?阻于道旁所谓何事?” 那人面容淡定,不卑不亢道:“在下樊余,求见秦公!” “樊余?”无敌有些愕然,这周室地上大夫拦于道半,到底想做什么? 当下无敌也未多想,毕竟大秦与周室可谓是同气连枝,一脉相承,这周室地上大夫虽然来得古怪,想必也是确有要事。当即无敌策马上前,取下斗笠笑道:“上大夫,可识得在下否?” 樊余拿眼一看,只见眼前地虬髯青年似曾相识,再一想当即醒悟道:“阿!樊余见过秦公。一别经年,却是不想再见之日,秦公样貌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当即无敌下了马来,便熟络地上前执起樊余,笑道:“上大夫哪里话,秦国之危。全赖周室及上大夫竭力相助方得解困,上大夫不来寻我,无敌不日也要去洛阳寻你哩!” 两人昔日虽不是熟识,但当日无敌三兄弟前往洛阳拜见周天子时,这樊余多少也给三人留下一个难得地印象,因此自然熟络。略微寒暄之后,无敌便直言问道:“上大夫此来,所谓何事?” 樊余微微点头。却是牵着无敌的手低声道:“秦公预知究竟,请上轺车。老太师以在车上相侯多时也。” “老太师也来了?”无敌闻言更是大奇,这便安排了侍卫长吴壮操持防务事宜,然后便登上路旁轺车,一探究竟。 入得轺车,无敌便见车上有两位老正肃穆相待。其中一老正是昔日在洛阳见过地周室老太师颜率,那日周天子姬扁欲对无敌兄弟三人行苦肉之计。便是这老太师唱作俱佳地以头杵地,要自戕谢罪。而另外一位老,却是无敌未曾见过之人,不过看来此人相貌堂堂,便知其定然并非泛泛之辈。 当下老太师颜率当先拱手为礼,为无敌介绍道:“见过秦公,此为周室天官卜公,如论辈分,乃是当今周天子之祖叔公,承文王卜卦一脉。” 文王卜卦说得就是周文王地先天八卦。是后世《易经》地脱胎母本。 见周太师颜率突兀之间冒出来不说,还带着一个搞算命地,无敌愕然之余立时直言道:“老太师此来,究竟所谓何事。本公愚钝,且二位请开门见山,直言相告!” 两老听闻,都是愕然地对视一眼,也都没想到无敌会如此干脆地不做寒暄客套,要求开门见山直言而告,当下老太师与那姬卜齐齐愣住。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却是姬卜先言道:“听闻秦公得玄女赠剑,不知可否赐下,但求一观。” 无敌听来愕然,自然不知其意。略微思谋之后便欣然解下腰间赤王。供其观看。此时虽是处在轺车之中,但赤王出鞘依旧华光不减。那姬卜略微查看之后,却是伸手入袖取出了几片龟甲,就在这轺车之中地长案之上抛甲占卜起来。 无敌一时间也是好不迷糊,只能冷眼旁观这所谓天官作为,只见其三占三卜,又取出算筹细细演算,到最后却是见他满头大汗,双眼含泪地向一脸紧张地老太师颜率绝然道:“天意,果真如此!” 颜率听了之后,竟是犹如泄气地皮球,一下便瘫软再了软席之上,紧接着更是老泪纵横,大恸而哭。这一下,无敌算是彻彻底底的傻眼了,都这么半天了,还真就没搞明白这俩老头到底想要搞些什么玩意,当下无敌只能硬着头皮道:“二位,这是……” 姬卜黯然一声长叹,这便伸手去扶颜率,而颜率颤颤巍巍坐起身来之后,却是突然向无敌一扑,促然拜倒,抽噎着哀声悲呼道:“天……意……不可逆……大周……愿……献国于秦!” 无敌大惊之下急忙去扶,哪知姬卜也是拜倒,口中却是连呼圣王、赤星等词。无敌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应对,也在这时樊余上得车来,得知状况以后也是恸哭,不过却是边哭便断断续续地将其中用意娓娓道来。 实际上,这个事情相当简单,便是三年前无敌之子嬴不败降世时天上陨落地那颗流星,被远在洛阳地周室天官给观测到了。天官姬卜乃是周文王地先天八卦一脉亲传,自然便要问卜占卦,算来算去也就算出了圣王降世,位在西北,后来多方论证之后,才知无敌便被封再西岐,这个西岐也就是昔日武王伐纣起兵地西岐。但是,天象虽然如此,但人却未必事事都得听信天意。可几经蹉跎,世事变迁虽如白驹过隙,可天意却是不能虽人力人意而变更,于是也就有了今日之事。 只不过,眼下秦国之形势,接不接纳这只有一座王城和五座子城,不到二百里王畿地蕞尔小国。还真叫人颇费脑筋。你说接纳吧,肯定会让天下侧目,若是山东各国想要违抗天意,再来一次六国联军进逼栎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不接纳,说不得这老太师可能还得一头杵地。这罪过也就大了。 这其中思虑,自然甚多,无敌也不能立时便答应下来,这便命人启程,携周室太师等人先赴骊山大营,又命人赶回栎阳知会嬴虔、嬴渠梁等人,详细商谋对策。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骊山大营地校场之上,数万人犹如密密麻麻地蚂蚁一般堆叠在一起,而他们齐声喝出地怒吼,竟是将校场地面上那层薄薄地黄土也给震的飞扬了起来。 陇西之地,黄土高原,秦人世代聚居与此。自然也就养成了所谓“人死鸟朝天”的背卧黄土鸟朝天地彪悍民风,大秦军士放眼天下而言,也才称得上是真真正正地死不旋踵之士。而今日,大秦国公嬴无敌,却出了一道比让他们去慨然赴死还要让人悲愤地军令:剃! “老秦地将士们!”无敌身着一套华丽地黄金板甲,手扶着腰间地赤王剑,站在三丈来高地点将台上,面对着四万大秦劲旅,扬声喝道:“你等……皆是大秦死士!” “大秦死士,有我无敌!”四万人立时齐声爆喝道! 无敌举拳。一张一收,全场便立时鸦雀无声,无敌续道:“今日,本公下令剃,正是要全你等死士之壮心!有道是: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毁。也正因如此,本公所下剃令,也是为全你等忠孝。你等髻将一分为二,一份送归你们父母亲人手中作为念想。一份存于军中,一旦你等为国捐躯,便已代,供于大秦英烈祠,享千秋血食。受后人万世敬仰。” 待无敌解说完剃用意。且由军士一一传达之后,数万军士立时哗然。古时古人对头这个东西看得极重。轻易是不会也不敢乱剃头,便是到了后世明末清初,满清入关,推行留头不留,留不留头地血腥政策时,便也还是有无数汉人不愿屈服于满清统治,不愿剔去额前那象征屈服与奴性地头,慨然赴死。 但是,风俗归是风俗,后世人也都知道,男人留长头固然很帅很靓,又酷又有型,但清洗起来很是麻烦,并且如果头部受伤地话,还不好清理伤口。因此后世地军队中,士兵几乎都是清一色地锅盖头。但这个事情显然是不便于无敌对老秦人地这些死士儿郎们直说地,因此便需要换个花样,换个说辞。 剃掉长,一半留个家人做念想,另外一半保存军中,若是阵亡便可代替骨灰放入英烈阁享受香火供奉,这个说法不但在情在理,而且还特能引人入胜,叫军士们如何能够反对? 因此,当军令宣布完成之后,子岸这家伙便第一个跳出来,右手抓着自己头顶地髻,一手执剑,暴喝一声,长剑一拖,便把头上地三千烦恼丝给解脱。当然,像是子岸这样干脆,早就等着这一天地人虽然不在少数,可大多数地秦军战士还是双眼饱含着热泪,由军中伙夫兼职地理匠削去头,不过这部分人中得绝大多数在理完法后都会破涕为笑,这是因为伙夫们一面为他们刮头,一面还讲述着昔日君上在齐国身陷囫囵时,以代求得墨救援秦国于为难地故事。 却说无敌盯着四万颗光头刮洗干净,这便在幕府鸣鼓聚将,哪知西单于谭云却是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用手一摸自己地光脑门儿,大声呼道:“狼主,咱戎狄儿郎也要剃!” 【第132章 】 此次秦魏大战,又无敌带来地戎狄各部联军一开始因为安全顾虑被嬴虔全都调到栎阳以西地频阳驻守,之后由于鬼谷子地介入,自从栎阳之围解后戎狄联军却是老母鸡抱窝一般呆在频阳死活不动,只要栎阳方面按时解去粮草。对于戎狄联军之事,确实让嬴虔和嬴渠梁兄弟两个伤透脑筋,可谁曾想无敌归还之日,一切便自迎刃而解。 此次鏖战六国,历时经年,期间先胜后败,还被庞涓挥兵直上,围困国都达半年有余。这在春秋以来地中原战史中可是没有什么先例的。而这年来壮烈牺牲在战场之上地军士,光是秦军一边就多达六万余人,伤残更是难记其数。虽说此时地秦军依旧号称尚有二十万之众,实际上真正经过训练,见过血腥,可堪再战地军力,便就是眼下骊山大营里地四万光头党。 便是无敌从陇西狄垣带来地十万戎狄骑兵,现如今也只剩下了不到六万人马,战损地四万戎狄战士中绝大多数都是在撤离少梁和保卫栎阳地战役中为大秦捐躯,只有极少数戎狄儿郎能活着带着一身地战伤返回草原故乡。 虽然,此次一开始表面上是六国联合兵分秦,实际上就只有魏国一家出力天下大战,可以说,真正撼动了秦国地,让大秦算的上是大伤元气,可战事却并未因为庞涓因为国内突事端而撤兵而宣告结束。 正如昔日老献公嬴师隰所言,秦魏死敌,老秦人若不拿回河西之地,函谷雄关,谈何休养生息,谈何复我河山,谈何雪耻、谈何图复穆公霸业。因此,就在庞涓撤军栎阳不久,秦国上下刚有一口喘息地功夫之时。嬴虔所代表地秦*队系统,就提出了乘魏国内乱之计出兵强夺函谷关地战略计划。 而就无敌看来,打与不打,关系到一个两难问题。 胜负虽是难料,但若胜则势必逼迫魏国强力反应,届时河西一线。秦魏两国隔渭水相望,这需要大量军力驻守以巩固战线,这将无疑对无敌即将在秦国实行地变法强秦设置难关障碍。若败,秦国最后地战力势必将被消耗殆尽,届时整个大秦便会犹如去了甲壳地河蚌,脆弱且不堪一击。 可收服河西之地、函谷雄关,可是老秦人世代祈望地夙愿,叫无敌又如何能拒绝。想想看。若是无敌跳上台去,对全国人民说:咱秦国和魏国对河西之地这个有争议地区先暂时搁置争议、共同开好不好? 只怕无敌立时就能被老秦人用唾沫给淹死! 秦魏世仇。不死不休! 即便秦国此时已经是勒紧了裤腰带,饥得前胸贴后脊梁,也得以国运相赌,收回河西失地,夺回函谷关。.tw[]而眼下,由于庞涓地急撤,栎阳以东,从周室王都洛阳至少梁邑地半壁河西之地已入秦国之手,而骊山以西,洛阳以南。华山至函谷关这半边称之为商地的河东半壁。 然而,想要夺回这半壁江山,难度却不是一般地大。 先,魏国地华山大营就在骊山大营地正对面,虽说此时华山大营精锐尽出,但此处却还驻守着一直常年用来和秦军骊山大营对峙地杂牌老军,约有三万步卒和数万民夫徒役。其次是华山大营之后尚且还有延绵五百余里地熊耳山,将河东半壁环抱在内,若不能拿下函谷关这个雄关险隘,秦国日后要攻山东六国。向南便只能绕道走蓝田、过灞水、丹水、沿熊耳山脉,经武关,从韩境而出。 而这条路线,也正是眼下无敌将去韩国迎亲地路线,这比直出函谷关入韩。至少多出三倍地路途。 哪知千头万绪之中。诸事纷至沓来,搞得无敌真叫一个手足无措。携戎狄各部单于居于客位,和秦军宿将朝面而坐。 秦公无敌一身金甲戎装,肃穆威严,将一道道将领分下去之后,喝道:“诸位,此战事宜皆以安排妥当。此次以国运相博,全老秦夙愿,收服失地,此战只可胜,不可败,望诸将全力相佐。” 无敌话未说完,却听西单于谭云喝道:“狼主,老子不服!” “放肆!”部将嬴鞯见状立即出声喝道:“君上面前,需得自称末将,休得胡乱自称!” 无敌却是举手示意嬴鞯落座,开声问道:“谭云单于有何意见,只管道来。” 谭云一摸脑门,吹着胡子喝道:“狼主,凭什咱戎狄儿郎要同你去迎那劳什子地亲,而他们却有仗打?哼!戎狄儿郎要打仗,不迎亲!” “对!要打仗,不迎亲!”其余几位单于也跟着起哄,谭云见群众情绪稳定,跟着叫道道:“打仗有战功,迎亲没战功,老子要打仗!狼主还是带着他们去迎亲好了!” 听到谭云如此说话,不说无敌,便是秦军将领们也都是哭笑不得。按照秦军地军制,打仗当然是有战功地,并且根据战斗情况,士兵们可以将收缴地战利品归为己有。此次秦魏大战,戎狄联军出力甚多,伤亡也大,但在后期由于战略需要,戎狄联军主要任务就是在魏军粮道和城池之间进行破坏扰袭,夺取粮草辎重,因此这斩获自然也就丰盛许多。 眼下,无敌战略是以两万戎狄骑兵冒充秦军,护卫其前往韩国迎亲,而秦国四万大军精锐骑兵主力再辅以各兵种,秘密绕过魏国华山大营地监测潜伏至函谷关外。届时无敌借迎亲归国之机,前往函谷叩关,好里应外合。两面夹击,一举拿下此关。 因此,谭云等人看来,陪同无敌前往韩国迎亲非但不是一件美事,反倒还会妨碍他们财。 无敌无奈,只好解释道:“两边皆是以同等战功来计。本公定不会厚此薄彼。而且,此去韩国,需一月之内往返,必须善骑之军方可达成其事。纵观大秦,只有你部儿郎可担此任,单于万万推脱不得。” 谭云摸摸胡子,略略思量后道:“嘿嘿!两万儿郎,仨马一鞍。还不就是一个跑腿地差事,狼主既然说了以同等战功来计,我老谭便没话说了,不过我家要出一万人马,谁有意见?” 若果两边都按同等战功计算,自然是人多占地便宜也就多,谭云一出口便要占去一半地份额。立时引得各部单于侧目。大驼单于立时叫道:“老谭不地道,一家便要独占一半,营外我家五千儿郎,如何安排?” 而阴戎、北戎和另外三个小部族地单于也是吹胡子瞪眼地叫唤起来,听的他们吵吵,无敌这才现,自己军令原本是调派两万战士,六万战马,谁曾想这些单于却是以赶马为名,各自夹带了不少人口。整体算来竟然来了三万五千多人。如此一来,想要利益均沾便有了些难度,可厚此薄彼之事也是断然不能做地,由于之前派出使前往韩国商量借道迎亲之事时已经将迎亲队伍地规模定在两万,这也是韩国能够容忍地最大限度,因此最后无敌只能将迎亲队伍扩容为两万六千人,全为骑兵,配双马。 战国时代有很多特例,比如说这送亲迎亲,就可以由缔约国前往沿途各国商量借道事宜。然后大军过境,秋毫无犯。而后世却就不能搞这样地特例了,就假如说中国地某个领袖要迎娶英国地某个公主,而英国却把公主送到美国,这个时候美国或许可以让你派飞机去接。派军舰去接。但绝对不会允许你派几万陆军登陆美国本土去迎亲。 因此。由于此次所谓地秦齐联姻完全是孙膑和鬼谷子这队师徒搞出来地,并且田柔还是偷盗国君兵符放跑重要政治犯人地叛国,因此慎到这个所谓地特使也就只能把四公主田柔送到韩国新郑寻求政治避难,让秦国派人派军队前来迎接。 对于这其中事故,韩国地国君韩侯自然也是知晓,虽说韩国也是积弱,却也是有实力可以不尿魏、齐等国,因而对秦国这个顺手人情地请求也是不太感冒,不过无敌派去地使仅仅是取出一面地图,在上面用手指画了一个圈圈,韩侯便大笑着同意了这个借道迎亲地请求。 待解决了戎狄部族这边地人事问题,无敌当即宣布会议结束,各自执行军令去。秦军诸将闻言皆齐齐起立起身喝道:“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而然,诸将喝毕,却现戎狄联军地部族单于,竟全是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席上动也未动,西单于谭云更是摸着光头一脸傻笑。见秦军诸将面上皆有怒色,谭云一扬眉毛,却是抹抹嘴角胡须瞪眼喝道:“怎地?狼主,咱们也要嚎这劳什子地歌谣?” 无敌道:“戎狄、秦人,本是一家,血脉相融,同气连枝。谭云单于与各族单于既然服了本公,自然也是咱老秦人一家,怎可再分彼此。诸位单于及戎狄儿郎当以老秦人自居,从今往后,咱大秦再无什么戎、狄之分,皆是秦人,诸将下去,切记晓谕部署!” “是!”秦军将领皆以跪地拱手军礼响应,而戎狄各部单于则全是起身以拳击胸表示尊服。之内,急赶过来地大哥嬴虔和二哥嬴渠梁挑灯和无敌就周室献国这个问题足足商议了一夜。 周室虽然此时已经名存实亡,只有一座破败地王城和两百里不到的所谓王畿国土,但它却至少还是名义上地天子之国,是周室地最后象征。而作为城邦国,并且封为公爵地秦国反倒把作为宗主过地母国给兼并了,这其中所涉及地问题,远比常规地效果破灭兼并更要严肃:如国秦国把魏国兼并了,还可以让周室出个诏书,承认其国际地位。而秦国若把周室兼并,谁来承认秦国地国际地位? 并且周室地老太师所谓地献国,并非是将周室解散,让如今在位地周天子姬扁回乡种田。他地献国要求也是非常简单,既周室可以宣布天子退位,并奉无敌为新天子。秦国为天子之国,但秦国不得兼并周室所谓地国土王畿,而是将洛阳那块地方划成一个独立地郡县或大秦地城邦国,每岁可以向秦国缴纳税赋,但姬扁和周室子孙地福利待遇以及政治地位却不可动摇。 简单点说,老太师颜率的意思,就是要让周国称为秦国国土之内地国中治国,交换代价是把所谓地权柄和国家公器交出来。承认秦取代周,成为天子之国,秦国地国君也从“公”这个级别直接越过“王”升级为“天子”。 兄弟三人谋划一夜,直至鸡叫五更方才定下方略。 乘着天色未明,嬴虔、嬴渠梁二人这便策马赶回栎阳处理各项事宜,送走二人,两眼血丝地无敌这才唤来连夜召至骊山地景监、左稚、孟光这三名他眼下唯一可以信任地谋士。商讨对应之策。 “君上,二位国公是何意见?”景监两眼也是布满血丝,自得无敌召唤,得知周室意欲献国之事后,他也是激动的一夜难眠,守在外面等待消息。 无敌听闻此问,却是不答反问:“景监,你曾去过洛阳数次,先说说就你看来周天子此人如何?” 景监略略一思,道:“机敏、持重、善藏。” 无敌闻言点头。叹道:“此人城府极深,此次派老太师前来献国,怕是另有深意。大哥、二哥之意,乃是不予不求,先静观其变,再做图谋。” 大秦立国四百载,秦人对周室向来都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复杂情感。 三百年前,戎狄部族毁灭西周镐京,天下各国诸侯因为“烽火嬉诸侯”之故而无人勤王地危难时刻,老秦先祖念周室对先祖恩义。不顾灭族凶险举族东进,倾一族之平息了戎狄之乱,并且为周平王东迁洛阳护送了整整六个月。 周平王感念老秦人力挽狂澜于既倒,便将周王室的根基之地关中盆地全部封给秦人,数百年流浪陇西地秦族一举成为诸侯大国。周平王册封秦国时。曾万般感慨的说了一句话。“周秦同根,辄出西土。秦国日后定当大出于天下!” 几百年来,周室即或在衰微之际,也从来没有忘记秦国的任何一次战胜之功。 昔年,老公父献公在石门大胜魏国俘虏公叔痤,周王室还派来特使庆贺,特赐给秦献公最高贵地战神礼服黼黻。那是周天子对大捷归来地王师统帅颁赐地最高奖赏,上面有黑白丝线绣成的巨大战斧,有黑青花纹的几近“亚”字型的空心长弓。 而老秦人,对周室始终保持了一种源远流长地礼让和尊敬。 每岁每载,但凡秦国有所丰余必定要向周室缴纳贡赋,而秦国遇困,周室也是倾囊帮助。 抛开利害恩怨,光是这血浓于水地情意,便让这献国之事涂抹上了别样色彩。 左稚近年来一直为无敌潜心经营着一张无形地大网,所处地位和所遇事故自然丰富,便听他劝道:“主上,就左稚看来,此事只怕是祸非福。若稚所料不差,不出旬日,此事当天下皆知!”“何以见得?”景监、孟光闻言皆惊,异口同声而问,而无敌却是面色一紧,立时想到缘由,不由惊道:“好毒计!” 左稚直言道:“左稚昔日曾听主上讲述洛阳见闻,那周天子面似仁厚,心思却是机敏非常,眼下主上挟玄女天降之威,喻为圣王,此人岂能甘心授,交出天子之位?” 【第133章 】 图穷美现 昔年六国伐秦,嬴渠梁派景监前往周室筹措粮草兵器,后得周室鼎力支持,于是嬴虔、嬴渠梁、无敌及小妹嬴玉四人联袂共赴洛阳亲自拜谢周天子姬扁,便也是此次觐见,姬扁那死胖子搞出了三年未尝马肉及大鼎烹肉地典故,与太师颜率合演一出苦肉大戏。 眼下细细想来,这老太师突兀而来,屁癫癫便将一国献上,虽说所要求地东西也算合理,条件也开得近似人情,可细细想来其中却是端倪遍地,迷雾重重。先,周室不同于别国,别国若无军队,必定会被周围诸侯征伐灭亡,而周国却可以大大咧咧地连基本地城防部队也可不要,也不会有谁敢来打它地主意。便如这次六国伐秦,周室捐助了秦国粮草兵器,也没见六国出声问责讨伐。可以说,天下大争之世,不论是牛打死马还是马踹死牛,除非某国能一统天下,否则任谁都不敢妄动他周室一根汗毛。因此,一个不具备亡国之危、灭国之险地蕞尔小国,是不需要如此急切选择站队地。 其次,秦国自献公嬴师隰继位以来,虽然行了初租禾地新政,让国立稍有增长,但连年战祸,国力羸弱,便是此次六国伐秦,也得要求周室筹措粮草兵器,后更是求墨出山帮助守城方才解脱厄危之局。如此一个实力、势力、能力皆不显性地积弱之国,仅仅凭一个耳听口传地神话便能撼动天下,岂非笑谈? 须知,所谓地玄女天降,携圣王无敌莅临栎阳之事此时早已经传遍山东六国,也没见着天下各国有人屁颠颠地跑来献国地。因此,本着人性本恶地标准。这颜率献国定然是一个计中计,连环计。 有鉴于此,无敌当即转换思路和左稚、景监、孟光三人细细思谋,一一立论甄别。可眼下能做地事情,却委实太少,若真如左稚猜测,周室一片派人来商讨献国事宜,一面却又偷偷向山东六国散布消息,这后果可就不太妙也。 四人这一议,转眼便议到了日上三竿。无敌连日操劳未眠自然困乏,左稚三人也是星夜兼程赶至,于是便遣三人先做休息,晚上再议。 是夜四人再聚一堂,继续谋划此事之事,哪知下人报称客居骊山地颜率、樊余、姬卜联袂求见。.tw[]当下无敌自然要三人避于帐后,亲自整襟相迎,颜率三人入得宫室,寒暄自是不提。不过也就在无敌命人备宴之时。那颜率却是命家老呈上一个漆盒,从中取出了一卷羊皮道:“秦公,老夫手中有一副新作地图画,还请秦公品评鉴赏。” 无事献图,莫非想要图穷匕见? 当然,图穷匕见这个事情应该不太可能生在这个时代,无敌自然欣然命人展开观赏,哪知这羊皮才将展开,便叫让他看得痴了。 一张半白羊皮,却是有亮丽伊人跃然卷上。乌黑云髻、半点珠唇,淡绿衣裙罗衫,竟是引人入胜。分外妖娆,不由让无敌愕然想起那《神话》中传世地佳人画卷。 秦时无纸,也无颜彩,多是以绢帛、羊皮作画,色彩虽然可用各种石材研磨,但要想达道后世水墨画或油彩画地水准,定然无疑与痴人说梦。因此《神话》当中所描写地那种可以历经两千年而不褪色。且色彩动人依旧地画工技艺。本就是虚构而已。而此时呈现在无敌眼前地画像,虽无法与其比拟。但在人物写实描绘方面,却还真有其独到之处。 只见画中女子宽额、高鼻、樱唇,脸盘长如鹅卵,神态撩人,便是美人唇便地一个小小美人痣,却是被唯妙地勾勒出来。 大晚上献美人图,不用猜便能知其用意,当下无敌假装入彀,出言问道:“此女子却是何人?” 颜率抹须笑道:“此女乃是周天子嫡出之妹,王姬月,今岁才将及笈。” 无敌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太师之意,可是欲效仿秦齐,结秦周之好?”“正是!”颜率慨然答道,却是随即反问:“秦公以为如何?” 无敌也知其中深浅,自是断然不会一口便应承下来,当即摆明车马道:“本公赴韩在即,诸事繁杂。本公之意,三位可暂居栎阳,待本公归来在做计较,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颜率、樊余、姬卜三人对视一笑,都自点头不语,如此一来便让无敌有了转换之机。这又是献国,又是嫁妹,亲上加亲不说,骑虎之势委实让无敌难做。当即无敌只得先王顾左右而言他道:“如此画工技艺,堪称一绝,不知出自何人之,得见如此佳作,当饮一爵!” 当下四人畅饮享宴,自是不待多表。直至三更十分,方才将喝得几乎大醉地三人送回,之后无敌便又请出左稚三人商议。三人藏在侧室,自然将详情听得明白,当即景监先道:“君上,以景监看来,此事可成。” 而一开始便从恶推断地左稚也有些松动道:“若主上娶之周王嫡出亲妹,则秦周之好缔结,秦接纳周室献国之事或有可为。” 唯独孟光却道:“昔尧禅让与舜,嫁娥皇女英已示传承之意,今周王欲嫁王姬与公,其意或可揣测一二。不过眼下君上已将嬴氏之女册为国后,齐国公主立为嫔妃,这周室王姬妾,以何名分安置?若其日后有所出之,又当如何?” 孟光这话地意思,就是说当年尧让位给舜,实际上就是把权利交接给自己地女婿。今天姬扁将妹妹姬月嫁给无敌,其中显然也是含有这个意思,也就是把大位由大舅子传给了妹夫。而眼下无敌已经确定了嬴玉的国后地位,又把仅次于国后地嫔妃之位安排给了田柔,届时把姬扁老妹娶了过来如何安排?让她当没名分地小三显然不合适,按照周室礼仪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国后,不能有两个地位相等地女主出现。 而且。万一这个姬月日后给无敌生个儿子出来,又将如何安排? 就无敌听来,孟光之言很是有理,不过当提到万一姬月生儿子如何安排这个问题地时候,无敌不由多看了孟光一眼。转念一想,不禁哑然,眼下儿子不败已经拜孟光为师,日后不败长大,自然是太子,那么孟光就是太子傅。听其言而观其行。这个太子傅还真称职,早早便开始考虑这太子地继位问题,还真是鞠躬尽瘁。 战国时代,用公主王女作为政治联姻地筹码,本就是一件平常之事。 只不过,如此早早便送来筹码,以伯乐相中千里马地目光看好无敌,并且提前做长线投资,这除了需要具备一定地政治洞察力和卓识远见。还得十分大胆才行。不然一个娇柔妩媚地公主。便有可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可是,无敌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品味地人,不能人家随随便便送点好处过来便照单全收。就秦国之利而言,接受周室献国,弊大于利。若是没有水到渠成般地前期铺垫,突然之间搞出秦周并国,必然会引起天下侧目。大争之世,人人热血,国国征伐。这无疑是给别人糟蹋秦国主动地送出一个口实。 因此,献国之事必须放缓,而这个政治联姻也自然也是放缓。 待整理好了思路。无敌便将此事压下,交代起另外一件大事:“左稚,山东六国地别馆、联络点建设情况如何,交代你筹备地资金是否已经到位?” 左稚答道:“主上,山东六国国都地一品轩分店都以建妥,另在各国置办有大小三十三座别馆,各类店铺一百二十余间。算是初步将主上交代地那个谍报网组建起来。主上交代筹备地资金已筹得约十万金。眼下尚未秋获,秋获之后应可再筹三万。” “嗯!十万便可。无需太多。”无敌点头,这便向一旁地亲卫队长吴壮道:“去把阿森唤来。” 阿森正是那位千里迢迢不远万里前来寻找无敌母亲地那位忠诚卫士,自从得知母亲身世之后,无敌便把阿森安排在阳谷居住,负责管理阳谷地奴隶。经过数年地优渥生活,此时地阿森看起来反倒比初见时年轻了许多,甚至原本枯瘦地身上竟是隆起了雄壮地肌肉。此时正值陇西地盛夏,便见阿森竟然穿着用两匹布料缝制地雅典式袍服,并且脑袋上还箍了个花环! 而且,这家伙一进门便五体投地匍匐行礼,夸张的喊道:“啊!伟大地王!全知全能之 无敌很是无奈,这家伙显然是那种随便给点阳光就灿烂地人,当即喝道:“好了,此次让你同本公一道前往韩国之事,你需与左稚、景监两位大人协同办理。半年时间内,须得购置价值十万金地货物,你可有信 阿森满面兴奋地答道:“我的王,秦国和山东六国地货物,不论那一种,只要能跨越茫茫沙海和无尽地高山荒原,抵达那个被众神诅咒之地,便能轻易赚取十倍、二十倍,甚至是一百倍的利润。我的王,阿森定然不会辜负我王地嘱托!” 无敌却是摇头道:“阿森,你此去置办货物,需谨记两点:一、只许置办贵重、能受得长途跋涉颠簸地货物。二、此去六国置办货物途中,千万不可泄露半点秦国以外地口风,若是有人问你办货何往,之说办去秦国,你可记得?” 阿森连忙点头应承,却道:“我的王,阿森可以购买女奴么?” “购买女奴?”无敌听了当即道:“不可!” 阿森急忙道:“我地王,在那众神诅咒之地,女奴是可是第一等地货物,有时一个美丽女奴地价值,甚至超过一条大船满载地货物。” “此事无需多言,本公自有计较。”无敌当然不能将心中所想随口说出,忙道:“置办货物数量、种类之事,自有景监助你,你们二人自去商量吧。” 待二人离开之后,无敌又向左稚、孟光交代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后便自休息。此后三日,骊山大营之内一片繁忙景象,三万余戎狄军士齐齐被赶至骊山脚下地骊水洗刷衣物、鞍具。 嬴无敌一年七月十五,秦公嬴无敌率领三万骑兵,由骊山出,走蓝田、过灞水,直赴熊耳山,过武关赴韩,迎接由齐国大夫慎到率领地送亲使节团! 也在此时,已经前往栎阳等待消息地周室三人组却是不顾嬴虔、嬴渠梁地一再劝阻,执意要归洛阳。 通衢道上,双驹轺车飞驰如电,车内三人却是齐齐放声大笑,老太师颜率抚须笑道:“卜公,老夫还道此事难成,未曾想确如卜公所言一般,如此看来我周人有望也!” 姬卜虽然笑意盈盈,却是笑叹道:“周室衰亡,天下大争!但求朝夕之安,甚难也颜率笑道:“秦公已然入彀,卜公多虑也!嗯!归去便要筹备大婚事宜,上大夫可要多多用心!” 上大夫樊余拱手道:“定不辱命!” 【第134章 】 王良出山 七月,仲秋收获之时。 神农大山之内,秋意盎然,山林树木之间硕果累累,飞禽走兽出没于四野,享受着大自然给予地恩赐。 然而,墨家总院之内,却是一片肃杀。 越过山涧地秋风吹过矗立再半山之中地房舍楼阁,飞檐陡立地亭台,**地呜呜风声如诉如泣,而在总院正中心广场上地论政台前,却是悄然安坐着近千墨家弟子。这些弟子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多数空手盘膝而坐,不少人却是怀抱宝剑,只有少数女弟子面前摆有长案,备有笔墨竹简,是为笔录书记之人。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墨家论政台! 而论政台上,居中而坐地老着黑袍、谢顶、赤脚、黧面,正是墨家巨子老墨子。而其面前左右手着分别正襟危坐着禽滑厘、相里勤、邓陵子、苦获、玄奇、百里遥等人。 老墨子闭目不语,一道山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山风拂面,花草林木之气息温厚纯良,竟是引得老墨子陶醉不已。好半响后,当山风终于歇止,这才见他拾起手边一根木槌,挥手敲响了案边一口铜钟。 “咚!”钟虽小,钟声却是浑厚,将场中盘膝闭目而坐地近千弟子唤回神来。接着,老墨子扯着一把苍老、洪亮,中气十足地浑厚嗓音,高歌道:“生民苦兮,人世忧患何太急。 饥不得食兮,寒不得衣。 乱不得治兮,劳不得息。 征夫无家园兮,妻儿失暖席。 鳏寡无所依兮,道边人悲啼。 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 老墨子起了开头,近千弟子自然低声而合,悠扬地古曲让这墨家地《忧患歌》挺起来颇有沧桑之感。 春秋之末,战国之初。天下大争,民不聊生。 君侯谋国,庶人谋食。争膏夺腴,皆为刍狗。 然千百载以还,世间纷扰,朝代更迭、明君诤臣世代辈出,独夫民贼好戏连台。这世道人情,竟似恒古未变之铁律,叫人越不得雷池半步。便是后世所谓复兴之盛世,也是饥寒依旧、横征暴敛、劳苦多难,而党政不知敬畏天地,改善民生,只知粉饰太平、文过饰非、方才有了诸如“含泪做鬼”、“多难兴邦”之遑天大谬横行当道! 而其之甚,身处所谓友邦,信口雌黄企图蒙蔽幼稚。受人斥责其独裁本性。复以履投之,竟胆敢谬言狡辩:“如此卑鄙伎俩,安能坏我天朝与友邦情谊!”殊不知百年之前,所谓友邦纵横其土,烧杀抢掠,毒我百姓,夺我膏腴,又占我睾丸之地,使之蹉跎百年始归,谈何情谊? 后世恬不知耻。当以此君为泰山北斗之鉴也! 一曲忧患歌,两襟辛酸泪。 世间魍魉何其多,安得猛士舞干戚。 近千墨家弟子悠悠哼唱。神志竟都陷入了对弱地悲悯,对暴地愤恨之中,也在这时悠扬钟声再次响起,众人只觉浑身一震,如醍醐醒脑一般从梦魇中回醒了过来。 战国之世,论战之风乃是当时地时代潮流。 举凡天下各国地名士名家,其人所持地信念主张。若不经论战锤炼。如何能屹立于世间? 理所当然,不论是一种处世行为还是一种学术观念。想要让天下人都能知晓,甚至是接受,就需要一个恰当地平台作为媒介来表。而一种能够经受得起反复论战地观念理论,自然也就能够拥有流传研究地价值。 老墨子昔日也如同无数名士一样,是从无数次地血腥论战中搏杀出来地论战高手。而已天下兴亡为己任,以诛灭暴政为天职地墨家墨,自然不能在大事上对天下没有一个坦荡的交代、说法。因此,墨从春秋末年开始进行除暴大业之日起,举凡诛杀苛虐的暴君、恶臣、酷吏,无无不筑起论政台历数其劣迹罪恶,列举其罪证、并允许其自辩争论、直至铁证如山,对方理屈词穷,辩无可辩,心悦诚服的引颈就戮。 纵有那些死活不认罪,理屈词穷仍旧负隅顽抗地恶徒,墨家也会允许其寻找雄辩之士代为论战,以使其死而无怨、无憾。 这,是墨的坦荡自信,也是天下所公认的侠义精神之根本。 “今日常论,诸子自便!”老墨子敲钟司礼,定下了今日论战地基调。.tw[] “弟子禽滑厘,向列位师弟道明年来齐国见闻!”大弟子禽滑厘当先起身,向论证台下近千弟子拱手为礼后便将年来在齐国地见闻一一讲来,当然这里他要讲地是关于齐国地官吏政治,而不是汇报他是如何袭击今日秦公、昔日公子狄的。便听他侃侃而谈道:“……去岁,齐王问策于客卿邹忌,邹忌说齐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谓臣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齐王闻之大善,乃下令曰: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受上赏;上书谏寡人,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受下赏……” “大善!”禽滑厘说至此处,近千弟子中纷纷爆出喝彩,皆言齐王此举善也。 禽滑厘却是面上冷笑,继续道:“然,不过二月之期,齐王查得即墨大夫勤理政务,荒地得垦,百姓富饶,因其人不善结纳近臣,故时王前多有毁言谤语;而阿城田地荒芜,仓库空虚。防务松弛,近臣却对阿大夫日有美言善称。齐王即召回二大夫,殿前论辩,其后赐即墨大夫加封万户食邑,却是在宫门之前架起大鼎,将阿大夫不罪而刑,活活烹杀!” 禽滑厘话音才落,就听一声略带童音地女声高叫道:“暴君、暴政!” 此言一出,墨家子弟齐齐侧目。 这齐王烹杀巧言令色,祸害庶民地坏大夫。本是一件好事呀!如何能是暴政哩? 而且齐王在杀他之前,也是如墨家一般殿前论辩,昭明其罪方才行刑,就墨家理念看来,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拿眼一看,禽滑厘现喊出此话地是一个叫做王良地女弟子,巨子年来为其授业,似乎有将其升入子门,列于玄奇之后地意思。当即向她笑问道:“何以见得?” 王良急忙站起身来行礼道:“大师兄。巨子常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弟子王良近日随巨子修习各国律法,知齐法不重肉刑,并无烹人之律。然齐王独断独裁,以一己之喜恶,另辟蹊径,创如此泯灭人性,烹煮活人之酷刑,定然会被天下各国所效仿。然人分良莠、士分能贤,若是日后各国效仿齐国,将无能不贤之士皆尽烹煮之。天下何安?如此,齐王所为,遑论暴政,其人更为暴君耳!” 战国时代,王侯执掌一国,便如天王老子一般,治理百姓民众。那叫一个想煮就煮。想蒸就蒸,想要红烧。手下人绝对不敢给他做出糖醋地来。因此,王侯地命令,那叫一个五花八门,随需而变、率性而为,便说千古第一玩笑“烽火戏诸侯”,其初衷就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已。 听地王良这番辩论,墨家弟子都是黯然一呆,不知作何应对:好似墨诛杀恶政暴君,所秉承地乃是天道,也不是那国那家地律法撒! “彩!” 众人沉默半响,却是听到一把浑厚嗓音高声喝彩!大讶之余抬头观看,现喝彩之人竟是来客百里遥。便也在这时,老墨子当即很有风度地鼓掌笑道:“好彩!王良之论,形于法家,想不到我墨门之中,今日竟是出了一个法家之士!” 百里遥笑道:“昔日临淄,稷下学宫论战之时,法家名士申不害曾问秦公,天下动荡大争,要害何在?秦公答曰:民之所需,不过衣食。国之所求,莫非疆土。则君之所欲,乃是杀戮称霸,快意征战,武功文治,是为天下大争之要害所在!然君王之欲从何而来?正是因其有不罪而罪之王权也!然若欲制衡王权,依秦公之见,需从法治着手。弟子以为,兼顾墨法两家之长,或有可为也!” 百里邀之言,虽说论事,却是隐隐有给无敌打广告之嫌疑。老墨子听来,虽不知他心中味道如何,只是点头微笑道:“法治、王治、人治,诸子且公议!” 当下,便由老墨子牵头,这墨家地论证大会便热烈地激辩起来。期间还穿插着负责监控各地事物地墨带来天下各国各地的各种消息:比如说楚国有恶吏知县,强抢民女,该当依法论处;赵国有贵族纨绔草菅人命,却只能以王权治其罪,凡此种种墨们便要争论辩驳,也是引出了许多讨论。 不过,战国时代,王权在人们心中可谓是根深蒂固,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若想在这个时代搞出什么民主政治、*而推翻王权,显然是无异于痴人说梦地想法。便是老墨子浸淫多年,也未能扭转弟子心中对王权地崇拜。 一日时光,在岁月长河之中自然宛若白驹过隙一般闪没。 是夜,老墨子跌坐在洞府之中,却是对弟子王良吩咐道:“王良,今日之论战,你可有所得?” 王良答道:“弟子受益良多!” 老墨子叹道:“观尔今日之辩,老夫感慨良多。今日尔已学成法家治国之术,当可下山去也。王良,去前老夫尚有一问,望尔以真心答之:若日后,尔义兄若行暴政,该当如何?” 王良听来一怔,一时呆住不知如何作答,良久喃喃道:“良可劝之。” “劝未果又如何?”老墨子问。 “良必死谏!”王良咬牙答道。 老墨子哈哈大笑道:“死谏?尔若身死,暴政依旧又当如何?” 王良被老墨子说的双眼一红,竟欲落泪,不想却是用力一咬下唇道:“良必代天杀之,而后必自戕以谢兄长恩义!” “好好好!”老墨子点头道:“有此心,足以成事!明日,你便下山去吧!” 茫茫神农大山,艳阳之下,树影婆娑,苍茫之中略见秀色。 一座无名山巅之上,却是独身屹立着一位黑袍老人,正极目远眺着山梁之下正渐行渐远地一队人马。半山腰上,数百墨家弟子也是默默目送着,直至去将要行出山坳,才听见一把苍老浑厚嗓音高歌道:“生民苦兮,人世忧患何太急。 饥不得食兮,寒不得衣。 乱不得治兮,劳不得息。征夫无家园兮,妻儿失暖席。 鳏寡无所依兮,道边人悲啼。 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 “生民苦兮,人世忧患何太急。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墨家弟子低声吟唱,久久游荡在山谷之中,绵延不绝! 【第135章 】 予民干戚 何谓干戚? 解:干,盾牌;戚,大斧。 《山海经?海外西经》:“刑天至此与帝争神,帝断其,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刑天为炎帝近臣,自炎帝败于阪泉,刑天一直伴随左右,居于南方。但刑天不甘心失败,他一人手执利斧和盾牌,直杀上中央天帝的宫门之前。黄帝亲自披挂出战,双方杀得天昏地暗。刑天终于不敌,被黄帝斩下了头颅。黄帝把它的头颅埋在常羊山里。没了头颅的刑天却突然再次站起,把胸前的两个*当作一双眼睛,把肚脐当作嘴巴,左手握盾,右手持斧,向着天空猛劈狠砍,战斗不止。 无头地刑天挥舞干戚,实际上象征着一种人类恒古未变地精神:永不妥协! 墨家《忧患歌》中,忧患世人饥不得食、寒不得衣,而唯一可以用来解决地办法,便只有“义士舞干戚”。换言之,只有义士手中地武器,才是对抗、灭亡暴政恶政,为受压迫地穷苦人民带来幸福安康地唯一手段! 并不是每一个义士都能手持那些有名地“干戚”去战斗。因此,每一个义士手中地“干戚”,会各有不同! 然而,当一位异国异族地义士用他足上地鞋履作为“干戚”,去为某国那些正在遭受压迫、剥削地人民牟取他们本应该获得地公平正义之时,那些自甘堕落、不思反抗,却期待着被拯救们却是莫名其妙地愤怒了。 “一个国受惊了,仅是因为一个外国人在公众面前表达了他的个人见解。接下来的是诅咒,是将示威的个人立场与国家利益牵强的拉扯在一起。再接下来的是哭天喊地呼喊着道歉啦,开除啦。惩罚啦,甚至不惜篡改它国脑的言辞。 唯有这样,才可以挽回本来就没有地面子,维系本来就不存在的情感。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二十七岁的裔博士生,他不归属于这片和谐的皇天厚土,他生来具有的权利会受到另一部宪法的保护,没有人可以牺牲他的意志进行政治交易。如果愿意,他可以一直不合时宜的行为下去。并不会因为持有另一种声音,而消失在对外声称永不称霸地国家的精神病院中。”转至:艾未来博客。 显而易见,接踵而至的谎言却依旧把一些不明真相地人当做三岁孩童一样欺骗,向他们描绘着对方地谦卑和懦弱,结果事实地真相却又再次无情的给了说谎一记响亮地耳光。 唯有“干戚”,才能牟取幸福,不论这种“幸福”是正义地,还是非正义地! 但独裁却决不可能给予人民任何可以用来谋取幸福地“干戚”!国府。.tw[] 国府门前。大约有三四百名士子正聚集在大门口。议论纷纷。 只见其中有一名士子与身旁好友说得几句之后,突然提高声线扬声道:“诸位!今日招贤馆令上呈诸位之风物志,在下齐国士子姜均,呈有一册杜县风物志,愿与诸位共议。” 一旁有士子立时搭话道:“愿闻其详!” 当下姜均便向四周罗圈一揖,这便徐徐道来:“……杜县县令白,为人跋扈、贪腐,既任县令,又任杜县白氏族之族老,私相授受于族人。五载之前。夏初大旱,白下令截取杜水河道,供其亲族之用。致下游千亩农田或干种减产,或禾死无产,使下游戎人饿殍遍野。三岁之前,其又唆使亲族与蓝田戎族争地,双方械斗三日,死伤不计其数。今岁,杜县风调雨顺。白便下令治下戎狄族人需必往年多缴纳两成税赋。而其亲族反倒比往年减免大半,使杜县民怨鼎沸。生民倒悬于水火……秦国若需变法革新,要之事,惟剪除恶吏,治理贪腐、清明吏治,否则变法革新便是一场空谈!” “彩!”众士子听的姜均之论,皆出言喝彩。 紧接着,又有一位士子跳将出来,行礼喝道:“诸位,在下韩国赵,也有一论愿与诸位共议……” 一时间,国府门前犹如集贸市场一般热闹起来,各国士子纷纷在人群中表即兴演说,讨论秦国之事。 而在此时,国府议政殿内,大秦四部九司地各级部长、司长汇聚一堂,正愕然地看着殿中堆积如山地竹简。 嬴虔、嬴渠梁、甘龙、公孙贾四人面面相窥,皆对眼前摆放地上千册风物志束手无策。 这上千册风物志皆是五月末外出踏勘,先期归来地大约半数学子所撰写,尚且还有近半学子至今未归。就招贤馆令方面进行地初步统计显示,先期归来地学子所提交地风物志中攻讦各地县令实行恶政和作为地风物志占大半以上,而针砭时弊,探讨秦国行政谬误,提出治国方略长策却是寥寥无几。 论战谋职之期原本就是安排在秦岁,无敌前往韩国接亲,并且借机图谋函谷关,本就是凑上了这个空当。可眼下学子们既然呈上了风物志,不闻不问自然也就说不过去,因此有监国职权地嬴虔、嬴渠梁兄弟俩这便召集朝会,商讨处理事宜。 可没曾想,这招贤馆令接到宣召之后,一送便送来整整三辆牛车地竹简,并且还让学子们知道了消息,全都聚集到了国府门外围观。 默然半响,虽是愕然各国士子上陈地竹简数量之多,但正事也还是要办地。(..tw)当下嬴渠梁当先起身,随手便拣了一份竹简观看,那知一看之下,双眉便紧皱起来。喝问道:“中大……杜司长,杜县今岁之税赋,核定为多少?” 财政司长杜挚当即起身答道:“与去岁相同,并未变动。” 当即嬴渠梁将手中地竹简往杜挚桌上一丢,冷道:“杜县县令白私自加赋,激起民愤,此事杜司长竟不知晓?” 杜挚听来愕然,拿起竹简一看,便见竹简抬写着“齐国士子姜均呈杜县风物志”,再看内容。立时惊的合不拢嘴。见此情形,嬴虔也自起身来至简山之畔,随手取了一卷比其他竹简更为厚实地卷书来看,那知才看了一眼,却是气的伸掌一拍长案喝道:“好个共县县令,其子竟公然伙同外国商贾强拐贫户女子为奴,贩卖牟利。” 见嬴虔如此愤怒,嬴渠梁等人也是侧目,当下众人便要简书来看。只见上面将事件缘由皆罗列清楚。被拐骗女子也编目了籍贯名册,可谓是证据确凿。当下诸人皆是狂怒,须知战国时代女子虽无人权,但却是一个国家地实力保障,昔日勾践的“十年生养,十年教化”便是建立在他越国还有女人地基础上,若是当时越国没有足够地女人,还生养个鸟,教化个毛。 因此,尤其是在这次六国伐秦。庞涓指使魏国商人大势恶意收购秦国女奴女口之后,无敌便把其中要害给两位兄长细细说了,定下了限制秦国人口黑市。转为可控公市地方略。而这个共县县令之子,竟是为了蝇头小利,公然帮助外国商贾在山野乡村之中拐骗无知少女贩卖为奴,当真罪大恶极。 嬴虔喝道:“车英,限你十日之内给我把这鸟人拿来,老子定然要将他亲手剐了。” 公安司长车英刚要拱手应是,嬴渠梁忙道:“车英且慢!大哥。一面之辞。不可武断行事。”当即嬴渠梁便明在场地下级官吏,按县份统属。将着千余册风物志分门别类,检索堆列起来。 秦国郡县三十二,除秦西狄垣一带八县未见士子转回之外,秦中和秦东各县地风物志都有,这其中小部分士子多是著一册,其中内容多为攻讦地方官贪腐无能;部分士子则编著两册,一册用以攻讦,一册则阐述了若其担当该县县令,当如何治理一县之地;而也有不少士子心思更为机敏,分别著有攻讦、产物、理政、国事等册,庞杂别类。分好类别之后,嬴渠梁便专门将杜、共两县地风物志取来观看,只见众多士子皆是言辞一致,直指当地县令之恶劣、暴敛,不由心中沉重异常。 光说这杜、共两县之恶,并非一日,事由经年,从老公父时代到自己理政,可自己竟然被蒙蔽在鼓里,充耳不闻。今次若不是三弟无敌要士子们下乡踏勘,拟写风物志,只怕如此恶行事端依旧无人知晓。 见嬴渠梁面色难堪,一殿之臣皆是噤若寒蝉,郡县官吏之恶,栎阳地士大夫如何不曾耳闻,可这些县令官吏,多是世族之人,便说杜县白就是孟西白老世族中地白族族老,何人能管?何人敢管? 也在这时,却是见一个高大男子突然自后列而出,拱手为礼后,操齐地口音对嬴渠梁道:“右国公,邹忌昔日仕齐,曾面谏齐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谓臣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齐王闻之大善,乃下令曰: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受上赏;上书谏寡人,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受下赏。而后二月之间,朝野之中,谤语如潮,揪出许多奸佞之臣。由此可见,国皆有奸佞,只是难查其踪而已,右国公不必自责。” 邹忌如此这般侃侃而谈,当即让满殿秦臣竭尽汗颜,以邹忌之说,此事若是追究起来,他们怕是一个都跑不脱干系。当即老甘龙吊眉一拧,立即起身道:“国有奸佞,臣等失察!” 众人见老甘龙率先表态,当即也跟着道:“国有奸佞,臣等失察!” 嬴虔见这些鸟臣又来惺惺作态。当即不耐道:“嚷嚷什么?国君出战,你等在这嚷嚷有个鸟用?嚷给谁听?”旋即,嬴虔向嬴渠梁问道:“二弟,此事你看如何办好?” 嬴渠梁略微思谋,后道:“三弟出战前只是交代,论战谋职之期定为岁,且如今踏勘士子还有半数未归,各县县令也未归栎阳述职,此事须得多加谋划才是。” “二弟意思……大哥明白了!”嬴虔点头道,旋即以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却是突然抽出腰下宝剑,喝道:“今日之事,若有走漏风声,便如此案!” 言毕,嬴虔抬手一挥,一方檀木长案“笃”地一声便被他手中地蚩尤天月剑一分为二。妙龄少女跪坐在侧,将老甘龙地一双老腿抱在怀中。以粉拳轻捶。中大夫杜挚跪坐在旁。正襟危坐,而十余名大臣则全数静坐在一道竹帘之外。 良久,老甘龙喉中嚯嚯轻响,捶足少女急忙取来一个铜质口钟递道甘龙口边,老甘龙低低一咳,吐出一口浓痰,这才睁眼来看,却是道:“唔!杜挚,何时来地,为何不叫醒老夫?” 杜挚忙答道:“老师。学生乃是同孟西白三族族长一道而来,见老师困乏,不忍惊扰。” “孟西白?”老甘龙拿眼瞧去。自然见到了竹帘之后地孟怛、西乞赫、白喜三人,以及十余名秦国老臣。 当下甘龙挥手示意侍女扶着自己起身,寻住靠腰支住身体,这才慢悠悠地道:“你等此来,所谓何事?” 杜挚忙道:“老师,今日之事,老师以为如何?” “哼!”老甘龙冷哼一声。冷眼一扫众人。徐徐道:“诸位……老夫地项上人头如何?可能挡得住左监国公手中利剑?” 杜挚愕然道:“老师何出此言?” 甘龙冷道:“自作孽,不可活!诸位请回吧!送客!” 甘龙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愕然。那孟西白三族地孟怛、西乞赫、白喜三人更是面面相窥,见事不可为,只得起身拱手道:“既如此,我等告退!” 见此状况,杜挚面上好不尴尬,当即也是躬身为礼,便和众人一道退走,也就在他正要出门之时,却是听见甘龙一声低唤:“杜挚!” 杜挚忙道:“老师有何吩咐?” 甘龙双眼一闭,默然道:“新法新政,大变之期不远矣,你且好自为知!” 杜挚听了,双眼一润,忙躬身下拜:“杜挚告退!” 出得甘龙府邸,杜挚上了自家轺车便要车夫直接回府。 也就在杜挚轺车远去不久,便见一道黑影自甘龙府中鱼跃而出。黑影身手矫健,行动如风,不过一刻时间便穿越半个栎阳,直接没入了栎阳国府那幽黑地围墙之后。嬴虔和嬴渠梁对面而坐,嬴渠梁向一身黑衣地老黑伯道:“黑伯,烦劳你老,先去歇息吧!” 黑伯应是退下,嬴虔、嬴渠梁兄弟两人这才对视一笑,嬴虔道:“三弟说的不错,这甘龙果然是老狐狸一条。” 嬴渠梁道:“二哥,甘龙辅政三代,公父在位之时多有建树,二哥言词也不必如此刻薄。如今甘龙认清事态、明哲保身,对三弟推行新政新法或可减少些许阻力。” 嬴虔却是摇头道:“新法新政,不杀怎成?老二,大哥不日就要领军出战,这摊子事你可要一肩承担。乘着老三不在,这该杀地一个都不能放过,反正这恶人大哥是当定了,那些奸佞贼子,大哥定要亲手刃之!” “哎!天下各国变法,岂有不杀之变?”嬴渠梁也是长叹,却道:“孟西白三族与秦有功,使得老秦得以延绵四百余载,而今太过寡恩刻薄,怕也遭人唾弃。大哥,只诛恶可好?” 嬴虔哈哈一笑,道:“二弟,只要抵得各国士子地悠悠众口,便防手去做吧!” 【第136章 】 强秦九策 熊耳山,延绵六百余里,西南端接伏牛山,为秦岭东段的支脉。(..tw无弹窗广告)以两峰状如熊耳得名,为伊水、洛水之分水岭。昔日无敌出秦赴魏,走的并非这条险峻山道,只不过如今大军出动,无法化妆成商队直通函谷关过魏境赴韩。 大军开拔旬日,虽是双马急行,可每日也不过百二十里路程而已。毕竟数万大军地迎亲队伍每日开拔前要收拾营帐、进食、派出探马伺候踏勘道路,下午又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安全并靠近水源和草料的营地扎营,因此这行动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 而金箭令使的速度却是要比大军行动迅速多了,栎阳生地事态不过一日二夜便传达到了无敌手中。 看着手中地简书,无敌不由露出了些许笑意。 变法这个东西,并非是三月地天小孩儿地脸,说变就能变地。 历史上地商鞅变法,其核心剧目就是商鞅和老世族、士大夫以及皇亲国戚这些权贵进行阶级斗争。虽说领了一时地风骚,最后秦孝公一死,还不是落了个车裂分尸地下场。虽说这其中商鞅搞出地酷法让这一史话颇有“作法自毙”地凄美意境,但他对阶级斗争地认识不足也是最后功败垂成地关键。 然而,对于阶级斗争地严酷性、残酷性和认知,换了别人可能不好说,但对无敌这个将马列毛论学得滚瓜烂熟地后来而言,显然是信手拈来。 搞平衡是谋略,搞制约才是战略。 将学子们下放至各乡县踏勘,让他们收集、整理、查勘出各地官吏地恶行恶迹,这就是后世所谓地“民间监督”、“人肉搜索”。以此来制约各地方官吏,使之不敢、不能、不便为恶,这比在庙堂之内和那些老奸巨猾地老狐狸们搞平衡制定一些漏洞百出地所谓“新法”要强大的多。 眼下果不其然,将士子一放出去,威力即刻便显现了出来,而这个结果实际上也是无敌在归国途中详细推演过无数次地。 合上栎阳国府来地文书,无敌又取过两枚才将送至地铜管一一打开,两枚铜管之中各有羊皮书信一卷,始地分别为秦东和秦西。当下无敌将来自秦西地书信先行放在一边,缓缓展开了来至秦东地那卷羊皮书信。 打开一看。四个大字赫然在目:强秦九策! 实际上秦东之地只占秦国江山地五分之四不到,西至少梁,南至华山、竹山一代。 在战国之初,东方列国皆将秦国划为蛮夷之邦,排斥在中原文明之外的这种蔑视和鄙视,甚至超过了对另一个也属于蛮夷之邦地楚国。 这种对秦国排斥地根源,仅仅是因为秦人和秦部族在长期与西方戎狄杂居过程中,展和孕育出了一种起源于周制。却又不同与山东六国地文化传统。也既是所谓地:“秦风”。(..tw无弹窗广告) 秦人仅凭着武勇和坚韧地生命力,犹如撼树地蚍蜉一般牢牢将根扎在了贫瘠地陇西,经过数十代地繁衍和延续,演变成为今日能够和物产丰富,百姓富庶地山东六国并肩成为战国大诸侯,如何不能引起山东诸国地侧目? 以此,在那种不知鄙,外国地月亮绝对没本国圆地八卦心态之下,山东诸国但凡士人官吏相聚,总要大谈秦国的种种陋习、愚昧与野蛮。都戏称秦国地民风是“三代同堂。男女同屋;寒食恶饮,好逸恶劳”;而民治是“悍勇好斗,不通礼法”;民智则更是“钝蛮憨愚。不知诗书”。即便是对享有盛名的秦穆公,也有“人殉酷烈,滥用蛮夷”的恶名相加。 在山东士人眼中,秦国是一片野蛮、荒芜和恐怖的邪恶土地,除了打仗之外,万万不要踏上那块恶土。因而,在这种流播久远地谬议诡论传闻。年复一年的在山东六国给百姓们洗脑地情况下。极少有学子士人愿意主动进入秦国踏勘,所以数百年来“秦国无士”一直是天下共识。 在这种陈陈相因的共识中。卫鞅也都未能免俗。他在为老公叔收集天下法令之时甚至在另一个“蛮夷之邦”的楚国游历了半年,也没有想到过要去秦国看看。而今若不是因缘际会,顺天应命地受命辅佐秦公建不世之功业,也没机会亲自踏勘秦国。 函谷关以西,便是大名鼎鼎地河西地带,也是秦人口中地秦东之地! 战国时,“河西”二字让人们所能连想到的,只有魏秦两国的长期拉锯连绵杀伐,无数赳赳男儿死战沙场,无数孤儿寡妇哀嚎绵绵。此“河西”便是黄河成南北走向,周氏王都洛阳地西岸地带,其南部大体上包括了桃林高地、崤山区域直到华山脚下,东西涵盖面积达三百余里;其中部大体包括洛水中下游流域以及石门、少梁、蒲坂等要塞地区;北部大体包括了雕阴、高奴、肤施,直到更北边的云中,这就是战国人口中所说的河西之地。 黄河西岸这块辽阔的土地,纵横百千里,从秦穆公时代起便是秦国固有之领土。可后来日渐被魏赵韩三国蚕食。尤其是魏文侯时期的两个名将,吴起和乐羊,对秦国和其他诸侯展开大战七十六次,战胜六十四次,战平十二次,使魏国疆域大大扩展,其中夺过来最大地一块便是秦国的河西之地。那时侯正是秦国简、厉、躁三代国公乱政,是秦国最为混乱软弱的时期,根本没有能力与新兴的强大魏国对抗。 而魏国对原本属于老秦国的这块河西之地,并没有实行相应的变法,井田制、隶农制依旧保留着。也没有封给任何功臣作为封地,确切的说,没有一个重臣愿意被封到这里。魏国的办法是。将河西之地划分为十六县,由王室派出县令直接管辖,赋税通归王室;对河西之民课以重税与频繁徭役,却不许他们当兵。(..tw好看的小说)这是因为,魏国信不过这个“蛮夷之邦”地子民,只将他们当作耕夫和牛马看待,而不愿意让他们成为光荣地骑士,河西之民和魏国本土民众地富裕日子相差甚远,只是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而已。 作为公叔丞相府里地中庶子,卫鞅自然是有机会看到相关地文书和公函。就卫鞅看来。如此对待河西庶民显然是最为愚蠢的方法,是逼迫河西庶民离心离德的苛政。以此卫鞅曾经几次向公叔痤上书,建议魏国对河西之地实行“轻税宽役,许民入伍”的“化心宽政”。 对此,公叔痤是大为赞赏地,却就是无法取得魏王与魏国贵族阶层的认同。毕竟以当时地社会结构和思想认识而言,如此政策太过标新立异,因此魏王只能说这是祖制,轻易不能触动。而魏国地老臣世族们则说:秦人蛮贱。只配做苦役,岂能以王道待之? 出得栎阳,卫鞅没有耽延,打马直奔河西地带,直至快要看见魏国地华山大营后这才将马寄存在客栈之内,徒步踏勘起来。 之所以卫鞅选择秦东作为踏勘之地,除了他在魏国时曾经了解过河西之地的相关之事外,他还认为河西之地在数十年地拉锯战中,曾经和魏国有过一段紧密地联系,河西之地的百姓也多少知道魏国地法令和富庶。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因此,要实行变法,就卫鞅看来河西之地无疑是一个具备了基础条件地好地方。对变法地排斥强度相对而言肯定要比秦西那些荒僻之地要低。 卫鞅选择了渭水北岸的官道作为踏勘路径,一路向北,要将河西之地从南至北细细踏勘一遍,掌握第一手地资料。 踏上这条仅能错开车辆地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以其说这条路是官道,还不如说是一条蹊径。连条道路都修不起,维护不得。仅此一端便可见秦国确实贫穷。卫鞅走走看看。似乎又成了当年的游学士子一般,每遇道边农舍便会走进去讨口水。和主人寒暄片刻,了解一下当地地风物,官吏得失。走至天黑时,便会寻一家农舍歇息,和主人直说到三更。次日清晨,视主人家中贫富,或殷殷作别,或留下少许铁钱权做宿资,悄悄上路。 却说一日,卫鞅踏勘至渭水平原地带。 只见渭水犹如青色玉带一般将偌大平原一分为二,河面宽阔波光粼粼,平原之上禾苗翠绿连天,好一片夏日景色。而然,复行不过五里,却见眼前岸边尽是白茫茫一望无际的盐碱荒滩,滩中或有野草灌木茂盛繁密,确是掩盖不住无际荒滩所展现出来地荒凉。 也在这时,突有一阵大风呼啸吹过,瞬间在荒滩上荡起了漫天白色尘雾,大风突兀而来,仓促不防之下,凛冽狂风竟是将卫鞅一头长吹散,将髻上包裹着用来遮阳地头巾吹上了半空。 大风呼啸,白碱如雪,一时间卫鞅竟是被扬起地盐碱迷了眼。正当卫鞅用衣襟猛擦泪眼之时,却听见身旁不远出却是传来了一阵笑声,不过数息时间,便听见耳边有轻快女声,抄着一口秦腔道:“后生,快用水洗洗哩!别动……” 只觉一只女儿家地玉手轻轻拉住卫鞅衣襟,将他按下腰脊,又扳过他的头面,将涓涓溪流一般地清泉轻轻倒下。清水流过,眼中地烧灼感自然消去,情不自禁地卫鞅不由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水洗了把脸,又尝了一口,却现这水竟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感觉地苦咸味道。 直起身来,卫鞅注目凝望,这才现为他解困地女子竟是一个生的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美丽,年纪不过十六、七地少女,而在少女身后不远地地沟旁,一群农人正持工具站在一棵大树阴下指点他俩轻声畅笑。 当即卫鞅便向少女拱手谢道:“谢过少姑。” 那少女却是大胆笑道:“后生哩!你可是读书人么?” 卫鞅也是笑道:“在下游学布衣,也就算是半个读书人!” 少女听来,不由掩嘴笑道:“读书人还有一个、半个地分别么?” 也在这时,一名农人远远扬声喝道:“死女子……还跟客掰扯,还不请客过来歇歇。” “哎!”少女面上一红。用手扯了扯衣襟,道:“客,去歇歇哩!” “去!”卫鞅忙点头。 来至众农人面前,卫鞅恭敬地拱手相问:“敢问诸位父老,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中年汉子抬起头,眯起双眼,细细地打量这卫鞅,直至在他腰间看到了一块秦国地官府通关令牌后,这才拱起手回道:“回大人,此处是骊邑白村。” 卫鞅见汉子误会。忙解释道:“在下是游学布衣,不是大人。” 汉子听了,却是奇道:“游学士子?可是君上用招贤令请来地山东士子?” “正是!”卫鞅连忙点头,那汉子听了,竟是大乐起来道:“好好好!老汉早就听说,说咱老秦地新君上是个大圣人,用招贤令请来了许多山东士子,帮咱老秦人变法强国。好哩!好哩!死女子,你快归家将你二伯请来。要村里烧起笼火。” “好哩!”少女扭头看了一眼卫鞅。这便撒开脚丫飞奔而去。 “来,喝一碗粟酒,先解解乏困。”说着,汉子将卫鞅拉至树下,将身上地短衫解下铺在一方大石上,硬将卫鞅按坐后,便从树下取出一坛土酒,用陶碗注满,笑道:“莫客气,干咧!” 卫鞅自然难拒盛情。饮尽一碗,抹抹唇边酒渍,这才笑问:“敢问诸位父老。这可是在合伙耕田?” 那汉子便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我等八家是一井,今日按例合耕公田。官府指派,淘这条水沟,这便来淘了。” 卫鞅举目一望,四野皆是盐碱荒滩,不由奇道:“此地没有耕地。淘这水沟有何用处?” “先生你看……”汉子手指四周白茫茫荒滩地。解释道:“这渭水两岸地白盐滩,忒煞怪人哩。白地苦咸,烧种,却是光长草,不长粮。那滩地上地流出地清水,又咸又苦,淘几条毛沟毛渠,苦咸水便能慢慢从沟渠中流走,天长日久滩上便会生出几块薄田来。” 卫鞅顺着汉子目光一看,只见荒滩边缘有几块一两亩大小的田中,摇曳着些许低矮弱小,不经意间还有可能被错认为野草地大麦,不禁问道:“这薄田一亩地能打几斗粮食?” “几斗?”一个老人听着不耐,高声插话道:“能收回种子,就托天之福哩。” 卫鞅听来惊奇,疑惑道:“哪还种它作甚?加上人力,岂不大大赊本?” 汉子值得叹息道:“去岁,新君地兄长收复河西,下令我等垦荒,想要多收点粮食。可他哪儿知道,这碱滩不生五谷啊!” 卫鞅看看众人,除了这个中年汉子外,其余几乎全是两鬓霜白地老人,问道:“这位老叔,怎尽是老人耕田,丁壮田力呢?” “你说后生呀,都当兵咧。左庶长地大军过村,呼啦啦便全带走了,听说去了栎阳哩。”汉子说来,眼中竟是泛起了一阵异彩。 卫鞅点头道:“老叔可是井正,没有当兵,对么?” 汉子答道:“对,一井留一壮。咳咳,还不如当兵战死,君上不是说么: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哩!就是这个理儿!”老人们纷纷答道,一名老人还扯着身上地一袭粗布黑衣道:“咱秦国地新君可是个圣人哩!看老汉身上地衣裳,就是君上派人给咱老卒送来地咧,给君上打仗,死了也值哩!” 随着老人打开话匣子,气氛一时便热烈起来,不久这白村地村正更是赶了过来,将卫鞅迎了回去。 是夜,篝火映天。 看着淳朴地村民们,热情洋溢地摆出各种食物招待远客,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秦东之地,河西之畔,风土产物就秦国而言还算丰富,因此当地村民过地还算勉强。可就游历过天下,见识过魏国富庶地卫鞅而言,当地人地生活却只能算是下等之下。 感慨之余,卫鞅铺开羊皮,这边动手写起了书信,将心中地想法一一描述。不知不觉中,他竟是整整写了一夜,足足写满五长羊皮,之后又再三斟酌,逐字逐句地论证,将自己地真知灼见浓缩在一卷羊皮手书之中,是为:强秦九策。 以下字数免费! 有书友质疑书中夹带私货,有碍观瞻,对此深表歉意。 拟日后不定期推出焦点人物,供诸位思谋。 本期焦点人物:家宝阁下长公子,温云松大人! 详情请谷歌搜索关键字:温云松! 【第137章 】 农商为本 卫鞅的《强秦九策》,就无敌看来基本上与历史上的卫鞅变法条目并无差别,分别为:变田策、赋税策、农爵策、军功策、郡县策、连坐策、度量衡策、官制策、齐俗策。(..tw) 战国时,治国之策略论述多称之为“长策”、“策论”,至汉朝时修史方才将卫鞅的《强秦九策》编目为《强秦九论》。 卫鞅的九策分别为:其一《变田策》,立定废井田、开阡陌、田亩可自由买卖。其二《赋税策》,抛弃国君之下贵族、富商、县府贡物无定数的旧税制,使农人按田亩、工人按作坊、商按交易纳税,如此则民富国亦富。其三《农爵策》,使农人力耕致富并多缴粮税,可获国家爵位。此举将可真正激农人勤奋耕耘,为根本的聚粮之道。其四《军功策》,凡战阵斩,以斩获级数目赐爵。使国人皆以从军杀敌为荣耀,举国皆兵,士卒奋勇,伤残无忧,何患无战胜之功? 其五《郡县策》,将秦国旧世族的自治封地一律取缔,只设郡县两级官府,直辖于国府之下,使全国治权一统,如臂使指。其六《连坐策》,县下设里、村、甲三级小吏。民以十户为一甲,一人犯罪,十户连坐,使民众怯于私斗犯罪而勇于公战立功。其七《度量衡策》,将秦国所行之长度、重量、容器一体统一,由国府制作标准校正,杜绝商贾与奸恶吏员对庶民的盘剥。其八《官制策》,限定各级官府官吏定员与治权,杜绝政出私门。其九《齐俗策》,强制取缔山野之民的愚蛮风习,譬如寒食、举家同眠、妻妾人殉等等。 然末尾卫鞅还特别强调:此九策为变法总纲。若变法开始,尚须逐一制订法令,落于实处。 对于这九策,无敌这个后来自然是觉得有些熟悉,可等他看到下面注明只是总纲并无法律条目的时候,不由哑然失笑。 就无敌以后人眼光看来,卫鞅的这九策或许放在战国时代有可行之处,但要让他拿着原封不动地在秦国实行,实在是太难了。想当然,曾为沧海难为水。掌握有后世先进技术经验的无敌如何可能继续用如此落后的办法来富民强国。 鉴于卫鞅地老师鬼谷子也是后来人,教出怎么一个徒弟颇为不易,无敌也不能一棒子将其打死,将他地“变法总纲”全盘否定。思量再三,无敌便叫来书吏,动笔修书给他,阐述自己对于《强秦九策》的看法观点。 先,《变田策》中“废井田、开阡陌”地办法是可行的,但田亩可自由买卖却是封建社会地主阶级的主要催生条件。而《赋税策》中的使农人按田亩、工人按作坊、商按交易纳税。办法又太超前。(..tw好看的小说)不合时宜。古代农业生产力低下的因素多种多样,不平衡的地主与佃户的生产关系正是其中之一。田亩自由买卖的弊端就是个人大量兼并、囤积土地,一旦地主阶级手中的土地超出社会可以承载容错地数量,接下来便会衍生出伟大的农民起义! 以此,在农业政策方面,无敌的想法自然是实行后世最为的经典“包产到户”,而税法则实行唐代的“租庸调法”。 提到唐代的“租庸调法”,就不得不提北魏的均田制度:北魏本为游牧民族,建立政权於北方后族人集体徙居黄河流域。而后渐渐开始从事农业活动,自五胡乱华北方屡受战乱所扰。而晋渡建业中原大族多南迁,至使广大田地荒废,人民困饥流散。而豪强却趁机占夺田地。北魏政权为抑压豪强,解决民困,遂重分配田地,用李安世议,行均田法。 均田法规定:每丁十五岁以上授田,男丁受露田四十亩,桑田二十亩。丁女则露田二十亩。露田不得买卖。桑田则为世业。则丁每年纳粟二石,帛一匹,除丁男丁女可获授田外,每户家中奴婢及耕牛。亦可获田。北魏之均田制,使贫亦能有相当耕作之地,亦能为国家负担相当之赋税,在於“均力业”,而非“均贫富”。 到了唐代均田制有产生了变化。先均田制的实施所必要的基要条件是必须有大量剩余土地,隋末唐初之际,北方残破、苍茫千里、人烟断绝。隋时全国共有有民户八百九十万户,人后将近一亿,而唐初时全国仅剩下三百多万,户人口亦有大量流移或死亡,是以唐初建国,要任务是收拾残局,使流亡人口重新安置在土地上,以恢复国家生产,保障国家经济,故於高祖武德七年,承北魏旧制而行均田制。 唐武德七年,设立租庸调制,以作徵收均田民户之依据。租庸调和均田制均以人民为单位,法律上规定所有人都要授田,故人人都有义务承担税项.“有田则有租,有家则有调,有身则有庸”,所谓租就是田亩税,每丁获授田后,岁纳粟二石。庸是力役,凡丁岁役二旬,闰年加二日,无事则折绢三尺,布加四分一。有事加役,十五日免其调,三旬则租调俱免,通正役不得过五十日。 至於调,则是布帛之徵,每年每户纳绢二丈,若纳布则加四分之一,纳绢兼纳绵三两,纳布则加三斤。绢布棉之纳实按不同地区而施行,凡租庸调之物皆於秋季徵收。唐制并非所有民户皆纳要立租庸调,免课范围实很广泛。官吏九品以上及贵族,官学生徒等,均免课役。此外如鳏、寡、孤、独及豪族之仆妇寺均免其赋,至於由狭乡迁宽乡,天灾损失及由政府下令特免皆免其赋。 就战国时代地实际社会生产情况看来,实施租庸调法是比较切合实际地一种办法,对于一个生产力落后奴隶制社会,直接跨过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而引入社会主义社会的“先进”制度,不但不现实。只怕还会适得其反。 因此,无敌的农业政策,核心便是将土地收归国有,然后实行均田制将田亩均分到百姓手中,再以一个较低的税赋比率让百姓富裕起来。只有百姓逐渐富裕,手中的硬通货多了,才能带动消费水平,促进经济展。 其三《农爵策》,使农人力耕致富并多缴粮税,可获国家爵位。这个条目放到后世来看是很傻x地。但在战国时代用之激励百姓斗心却是不错,毕竟战国时代还是一个奴隶、庶人和贵族对立的时代,获得爵位的庶人、奴隶可以见贵族、见官不用跪拜行礼,这在当时可是一种满足虚荣心的有效手段。对于此点无敌亦是认可,但以缴纳粮税多寡对度量甄别手段,却可能会有失偏颇,还需谨慎斟酌。其四《军功策》,以斩获级数目赐爵,基本属于谬论。先时无敌参加老公父嬴师隰主持的少梁会战。沙场之中杀了多少人以不可计数。可无敌却没有斩下哪怕一个级挂在腰间拿去邀功。而且真正沙场死战地时刻,谁有那个闲情逸致一边杀敌一边砍脑袋玩儿? 不要太忙好不好! 军功奖励是必然要实施的,但以斩多寡而计爵显然不切合实际,这一点无敌自然是有考虑。虽说卫鞅日后搞出的二十级爵位制度流传千古,但无敌既然在此,自然也就不会让其传美于后了。 至于其五《郡县策》,将秦国旧世族地自治封地一律取缔,只设郡县两级官府,直辖于国府之下的建议,无敌不但要采纳。而且还要细化,细化到:市、县、乡、镇、村。 实行均田制地要前提就是将秦国老世族的自治封地收归国有,并且将其封地内的奴隶全部由国家赎身。使之成为自由民、庶民,这个政策在后世被形象的称之为“打土豪,分田地”。之后,便需要将秦国各地的庶民和老世族、戎狄部族进行异地迁徙、打散混编,进而由国府直排官吏,直辖市、县、乡、镇、村,五级行政单位进行垂直管理。使老世族再无可乘之机。 而其六《连坐策》。县下设里、村、甲三级小吏。民以十户为一甲,一人犯罪。十户连坐,使民众怯于私斗犯罪而勇于公战立功。对于这个策论,无敌是很“啼笑皆非”地,话说商鞅变法,秦孝公嬴渠梁挂掉之后,太子嬴驷即位,嬴虔便要拿商鞅开刀报昔日商鞅借故割他鼻子地仇,商鞅吓得逃跑,却是被堵在了秦国地国门之下。据《史记.商君列传》:“商君亡至关下,欲舍客舍,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无验,坐之。商君喟然叹曰:嗟乎!为法之敝一至此哉!” 这便是“作法自毙”地出处! 其七《度量衡策》,将秦国所行之长度、重量、容器一体统一,由国府制作标准校正,杜绝商贾与奸恶吏员对庶民的盘剥。这条策论深地无敌之心,但谋划虽好,却不够大胆,按照无敌想法,要统一度量衡,自然是要把全天下地度量衡都统一,不过万里长征足下起,先统一秦国,在统一天下,也是可以地。 其八《官制策》,限定各级官府官吏定员与治权,杜绝政出私门。这等同于政治体制改革,现阶段无敌把士子们放出踏勘,便是在为体制改革埋下伏笔,以备日后实施更为廉洁、高效的政府职能官吏体系做准备。 至于其九《齐俗策》,里面所提到的强制取缔山野之民的愚蛮风习,譬如寒食、举家同眠、妻妾人殉等等。这些不该是有政府来制定法令,而是该由教育部门来进行教化,提高全民的道德素养和素质教育,比如搞出一些“戴三个表”、“八耻八荣”之类的东西以儿歌童谣形式推广,当有所建树。 零零碎碎,无敌将一些针对卫鞅《强秦九策》的修改建议提了出来,鉴于商鞅变法的后期实行地是重农抑商政策,以此无敌还特别在书信末尾强调。希望他再多走走多看看,乡村要下,市集也不能错过,并特别提示到:“国以农为本,则国积粮粟。国以商为重,则国积金钱。然粮粟是为民生,而金钱可购百物。若国重农亦重商,则举国粮粟无忧,百物齐备。” 春秋战国时期是奴隶制社会逐渐崩溃、封建制社会形态确立的大变革时期,在这一时期。铁制农具地使用和牛耕地逐步推广,导致奴隶主的土地国有制,逐步被封建土地私有制所代替。随着封建经济的展,新兴地主阶级的经济和政治势力越来越大。新兴地主阶级纷纷要求在政治上进行改革,展封建经济,建立地主阶级统治。 彼时,天下各国纷纷掀起变法,如魏国的李悝变法、楚国的吴起变法等。卫鞅的变法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这种社会变革、变法运动体现了生产关系必须适应生产力展、上层建筑必须适应经济基础变化地规律。 在这种情况下。变法地核心之一便是富国强国。核心之二便是继续巩固王权地位,将世族阶层和贵族阶层和平地划入既得利益阶层,使之支持变法。商鞅变法虽然最后取得成功,为秦国日后统一天下奠定了坚实基础,但其人地败亡,以及“秦人不怜”其亡的现实,却昭示了商鞅在这场社会变革中并未能看透政治、经济循环更迭表象下的真实本质。 秦法严苛,颇重肉刑,秦赋重戾,至使天下百姓“苦秦久已”。这些都是商鞅变法引起的恶政。虽说无敌也知天下没有不杀之变,可作为一个后来之人,当倾全力不使重蹈覆辙才是。 写完给卫鞅的书信。无敌命人即刻转之后,这才听到帐外敲其了四更鼓响,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挥退书吏,无敌轻按额头小憩片刻之后,这才拿起那份由申不害从秦西来的密件。 申不害此人,比卫鞅年长不少,论阅历自然要比卫鞅丰富不少。而其幼而失学。又无名师指点。全靠自学成才,就这点无敌对他也是很佩服的。 从齐国归来途中。无敌曾专门和卫鞅、申不害两人进行过深切恳谈,对于申不害其人的想法观点,也有所得。 申不害地学术思想,明显地受到道家地影响,但他的直接来源是老子还是眼下即将归秦的慎到还不得而知。他遵循老子的大统一哲学,认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认为自然运行是有规律的,也是不可抗拒的。按照无敌的记忆,他要求对待一切事情应以“静”为原则,以“因”为方法,“因”指“因循”,“随顺”。“贵因”指“随事而定之”,“贵静”的表现就是“无为”,申不害把这些原则用于人事,构成其的社会哲学思想。 申不害的“无为”,要求地是君主去除个人作为的“无为”,以便听取臣下的意见。但是,申不害仅仅把这种“静因无为”地哲学思想用于“权术”之中。为了完善这种方法,他进一步挥《老子》“柔弱胜刚强”的思想,要求君主“示弱”,决不是指君主无所作为,只是君主决策前的一种姿态。 在关键时刻,申子要求君主独揽一切,决断一切,也就是独裁! 对于古代帝王而言,独裁无疑是最好的统治方法,虽然在很多时候帝王的独裁必须建立在对臣下绝对控制的情况之下,然千年以降,古往今来无数帝王、政权和统治们却都无不为之折腰:独裁、*政治是指由一个人、或具紧密关系的一群人,以绝对权利控制地政治体制。 独裁或*政治意味着暴虐地统治,这种体制下的政府,对其所有公民采取苛刻和近乎绝对地控制。与此相关,“仁慈的独裁”是特指在十八世纪时展起的一种模式,独裁以其的权威在国内创建一些经过改良的政治、社会机构以实现其权利,这种做法很可能受到了在1718世纪产生的thenighenmen运动的影响。 以下字数免费! 本章焦点人物与独裁有关,请谷歌关键字:克拉玛依况丽 只有在一个独裁的政权控制之下的国家,才会衍生出如此荒诞之事! 【第138章 】 东出武关 申不害的哲学思想,是君主哲学,是政治哲学。这种哲学由道家的“天道无为”演化展来,是他的法家“权术”思想的基础。申不害主“术”,但他所说的“术”,是在执行法的前提下使用的,而“法”又是用来巩固君主统治权的,因此他并不是不讲“法”与“势”的。 关于君主的权势,申不害认识得很清楚。在战国诸侯争霸的情形下,君主*是最能集中全国力量的政权形式,也是争霸和自卫的最佳组织形式。他说:“君之所以尊,令也,令之不行,是无君也,故明君慎之。”令是权力的表现,是一种由上而下的“势”能。 “权势”是君主实施独裁的本钱! 申不害提出“君必有明法正义,若悬权衡以秤轻重。”为了说明“法”,他提出“正名责实”的理论。“正名”主张,先由孔子提出。申不害吸收了这个主张,是名分等级,不得错乱。与孔子“正名”不同之处在于包括责任、分工的内涵。申不害提出“正名”的意义在于确定了“主处其大,臣处其细”的大原则,而且把这个原则具体化,即把名分按实际情况规定下来,然后进行任命,听取意见,检查监督。 什么是“术”?申不害没有明确规定。“术”是君主的专有物,是驾驭驱使臣下的方法。“法”是公开的,是臣民的行动准则,而术却是隐藏在君主心中,专门对付大臣的。申不害说,“君如身,臣如手”。既然如此,君主仍要对付大臣是由复杂的社会斗争所决定的。 春秋战国时,臣下弑君,酿成习气。 曾经有这样一个笑话,说是如果帝王有错,满清时大臣会这样跟皇帝说:“皇上圣明,奴才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如何,小小浅见,还望皇上定夺。” 而满清之前地大臣们则会:“皇上就算要杀臣,臣也要斗胆直言。皇上肆意妄为,如此下去定然亡国!” 而春秋战国时代的大臣却是:“王上有错,臣以为某君贤德,欲仕之……刀斧手何在?” 因此,现实告诉申不害,君王的主要威胁不是来自民众或敌国,而是来自亲密如手足一般的大臣。所以他一再告诫君主,对君臣关系要有清醒的认识:那就是不相信所有的大臣。申不害认为,君主有了势。定了法。其地位还不是稳固的,必须有两面之术,不然势与法就会变得威严而不受用,刻板而不通达。如果以术来联通势与法,就如虎添翼,无论动静,都会使臣下慑服。他的术分两类,一类是控制术,像前面提到的“正名责实”,就是讲规定职责。考校监督的。还有如君主以静治动地,无为而治的,这些属于领导管理方法。有一定的合理性。另一类是搞阴谋,耍手腕,弄权术。**权术,当然不是自申不害开始,但他是第一个在理论上的系统研究,这在官场的政治斗争中,很受历代统治的喜爱。但从本质上说。无补于稳固政权。因为既然有驭臣之术。必有欺君之方,尔虞我诈。你争我斗,加剧了政权的不稳定性。申不害研究术,有正面的领导控制方法,也有阴谋诡计,我们现在不能说他是否道德,但可以说,他的思想和研究是可以启迪后人地。 以上论述都是后世大学古代史必修课程,是后世学对战国时代诸子百家革新变法中申不害其人其事所做出地中肯评价。 正由于无敌对于申不害的“术治”立场有所了解,以此看起他的手书来尤为专注。 手书当中,开篇并无卫鞅那般写些不咸不淡的游历见闻,而是直接切入主题,言道陇西之行见秦国官制六大弊端。其一是官吏太少,一个县城只有一个县令和十数名衙役,无法有效执行国府法令。二是警备力量缺乏,秦*制只在大县县城或城池要塞驻军,而各地乡村并无驻军,只以村正、里正、乡正来管理民事。三是陇西各地刀耕火种,农事不得其法,效率低下,秦国有专司法、水、工的三司曹丞,却无专事督察农事的农曹丞。四是陇西世族贵胄势力横行,与庶民百姓争水争地。五是陇西秦人只遵族规,不畏国法,好勇私斗,内耗民力。六是陇西各县女多男少,多为老残,少壮稀缺,长久以往,秦国将无可募之兵,可战之士。 据此六大弊,申不害又逐一提出解决之道:一、官吏过少可以采用无敌原本就计划好的办法增加各县官吏,细化官吏职能;二、警备力量缺乏可设立护路、护水曹军以点盖面的策略投放各个乡村,使之覆盖全面,闲时可缉盗安民,战时可护守城池;农事需设专司官吏,推行畜耕、选拔良种,提高粮食生产效率;三世族贵胄势力必须打压消弱,不得已之时须得拿出霹雳手段、杀鸡儆猴、或强制迁徙、或分散安置,将世族私地收归国有,决不可姑息;四推行新法,遏制秦人私斗之风,应以酷法惩戒,以儆效尤;男女比率失调之事可有国府颁布法令,鼓励青年男女成婚,青壮男子可多娶庶妻,生育子女多可颁一定奖励。另需遏制贵族蓄养女奴之风气,凡至二十六岁仍未婚的健壮女子,可由官府强制指派男子成婚。手书看到一半,无敌忘形之下伸手击案叫好。相比卫鞅的强秦九策而言,申不害地谏策可谓说道点子上去了。卫鞅的策论,只适合作为国家可持续展的长远规划来研究,而申不害地建议则是直接就当前问题做出解决方案。 增加官吏,细化政府职能;设立民兵,解决国内公共安全问题;推行农业科技化、增加粮食产量和农民收入;制定土地政策、解决土地兼并问题;制定宪法、遏制犯罪;调整人口比率、提高生育率,等等这些都是无敌日程上正待逐步解决的问题。 变法革新之事千头万绪,不是朝夕便可圆满解决的大事,一切且需从长计较。 当下无敌也不唤书吏。执笔便给申不害回书一封。地。 武关位于今丹凤县东,武关河的北岸,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成为“秦之四塞”。武关历史悠久,远在春秋时即以建置,明曰“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关城建立在峡谷间一座较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地少习山,南濒险要。 关西地势较为平坦,唯出关东行,延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因此武关为古代兵家必争之地无敌此去韩国,名为迎亲,实为有所图谋。至此从武关而出。往东北走便入韩境。 嬴无敌一年八月初一。秦公无敌迎亲大军出武关。 武关之外三十哩处,通衢道旁,却是有五十名身着便服的秦军骑士整装待。未及半刻,一身戎装地无敌策马上前,来到领头地那名骑士面前,将一根铜管递上:“阿壮,管中地图你须以性命护之,人在图在,人亡图毁,你可明白?” “主上。吴壮明白!”吴壮以拳击胸,应承道。 无敌神色郑重,殷切吩咐道:“此去西南。以一年为限,务必寻到谷种。若苦寻无获,亦可将沿途所见之物种携回,须得细心记下详情。” 吴壮答道:“是!吴壮定不辱命,必为主上寻回谷种。” 无敌点点头,伸手紧紧握了握吴壮的肩头,这才喝道:“去吧!” 吴壮此去。正是要去楚国西南之地地九夷部族为无敌寻找水稻谷种。 相传。上古时代,是由神农氏教会先民种稻技术。由此可见。中国自古就是农业国家,而稻在3000多年前,就是中国人的主要粮食。当时约在商朝出现了“稻”这个字,不过只有类似“臼”字的字形,后来周朝时稻谷种植较为普及,就加上了如稻穗挺立般的“禾”字,在金文当中,臼地上面加上了“爪”,形如迎风打稻,用手舂米。至於“米”字在甲骨文中,原先只有六直点,上下三点,代表著米粒。后来将中间的点连起来,用以表示放米的架子隔板,就成了“米”字。而东汉许慎在其著作一本关于汉字的解说书《说文解字》中说到:“米,粟实也,像禾实之形。” 后在汉字中也有将“粟米”称为“小米”,“稻米”为“大米”。透过文字记载,可以看出中国种稻的历史相当悠久是无容至疑的,但有不少学依然希望找出最早的水稻或旱稻品种,亚洲有很多考古地点曾陆续现了一些早期的稻谷。如1995年在中国湖南道县玉蟾岩遗址里,现了四粒黄色的稻谷,测定年代为公元前一万年前,据知是目前世界上最早地稻谷。此外在长江下游河姆渡也曾出土有约7000年前地稻种残留物;广东英德出土的约一万年前的人工栽培的水稻硅质体。然而,就无敌所了解到的情况,眼下稻谷的种植仅仅局限在南方沿海的吴越之地,关中秦地,包括魏国,并无大面积的稻谷种植。其主要原因就是南方的水稻品种无法适应关中的气候和土壤条件,而种不活、产量低也是人们不愿去种植水稻地原因之一。 也因如此,无敌这才萌生了派人前往中南半岛寻找占城稻的想法。吴壮手中的地图,也是无敌依靠模糊地记忆画出的草图。 送别吴壮之后,由景监率领的三千人的观光采购团也迤逦起行,向楚国进。 景监此去,目的正是为阿森办置采购可以向西方输出的贵重货物,按照无敌的计划,现在是时候启动这条丝绸之路,作为一个窥探欧罗巴地窗口。当然,在窥探地同时,自我的保护措施也必要地,绝对不能搞出后世那种因为一本《马可波罗游记》而使得中国遭受数百年侵略,苦难深重、血泪悲惨地破事。 为此,无敌特别命子岸、车英借助清理整顿秦国私奴市场的机会,秘密选拔出一批男女奴隶扣下送往陈仓老营,准备打造一支派往外域的特种部队。 东出武关,一路向北,无敌驻马西望,目光停留在西北方向葱郁的群山之巅。 群山之后,有两块肥沃的土地正等待着无敌率领大秦铁骑前去征服,这两块土地一块叫做“巴”,一块叫做“蜀”。 锵啷一声,无敌拔出腰下的赤王剑,向身后的两万戎狄精骑喝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有我无敌,舍我其谁!”两万铁骑齐声狂喝应和! 喝声如雷,山摇地动,无敌一时心血来潮,童心大起,跟着呼道:“抢钱、抢粮、抢女人!” 【第139章 】 栎阳事故 嬴无敌一年八月,无敌率领迎亲队伍才出武关之时,国内却是一片风起云涌。 士子游历踏勘而归,既带回了记载着秦国各地物产、民风的风物志,也带回了大批秦国官吏贪腐、谋私的控诉之状。 一人告,尚且可以说其是“不明真相”,十人联袂告,只怕内里必有缘由。国府之内虽然眼下尚无动静,可遭到攻讦最众的孟西白等老世族却是如热锅上蚂蚁,再也坐不住了。 华屋之内,百余人济济一堂,吵杂声中竟然听不清内里之人究竟在商议何事,头系高冠的孟族新族长孟怛伸手一拍长案,扬声喝道:“老甘龙蔫了……杜挚也撒手不管,这究竟是整的个什么鸟事?依我看,我孟西白三族装聋作哑未必可行,说不得只能将那祸弃之以自保。” 听着呼喝,满脸麻子的白族新族长白喜也扬声喝道:“且收声!”又向孟怛拱手到:“孟兄,今日招贤馆又归百余士子,都是从秦西来。梦西白两族多居雍、、杜三地,雍城以西这孟族果真都是良民?若是放任这些士子们胡闹,由其空口攻讦,只怕我三族都讨不了好去。弃祸自保?只怕今日能弃两个,明日就得抛却一双,迟早一日,我孟西白三族非得在秦国除名不可。今日在此集会的众人都是老秦孟西白三族居于栎阳的族老和理事的族亲。自秦穆公起,孟西白三族便俨然等同于秦国世袭罔替的国亲,三族之间以及和嬴氏国族多有通婚,关系已然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 自从下去各县乡踏勘的游学士子不断归来,事关孟西白三族地种种恶、劣之事便如水落石出一般纷纷浮出水面。秦国郡县三十二,除嬴氏国族的族亲直接治理的一些关隘要塞、大城富庶之县外,由三族之仕人官吏治理的地方多达十四县。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三族之人治理了如此多的郡县,以权谋私、罔顾法纪、欺行霸市、鱼肉百姓之事自然也没少做。 当然,之前百姓忌惮于孟西白三族的势力,也习惯了逆来顺受,甚至慢慢的适应了这种统治,集体患上了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可山东六国来的学子们却不曾得到足够的教育和经验,并且秦国地新君还鼓励众士子们大胆的揭、攻讦为政的劣行恶迹,如此一来。别说新近才出的恶事,便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也被人给深挖了出来。 根据民政司长为少大夫孟怛得来的消息,孟西白三族族人所治理的一十四县之地,能摊上一个优良评语的只有一个岐山孟光,其余一十三县的族人皆是恶迹昭彰,眼下虽不知道新君新政将要以何种手段处理此事,但那个曾经在齐国鼓捣齐王以大鼎烹人地邹忌却正在栎阳,若所料不差,只怕嬴无敌会欣然效仿。 昔日嬴无敌国府门前当街斩杀六元老。便和孟西白等族结下血海之仇。而后各族说服老国后授意将其流放,又使死士半路截杀,哪成想却是步步都失先机,非但没把嬴无敌怎么样,自己个却是赔了不少兵卒、财货、奴隶,而后无敌又收复陇西部族,鏖战六国,一时间威势强盛,使得各族都不敢轻起贼心。谁知道转眼只见又是峰回路转,竟然又傻了吧唧地跑去身陷齐国。还失心疯了。然而,正当各族自觉开心,出了一口恶气之时。这家伙居然被玄女以天舟礼送归国,一日之内便成为了秦国地君上,细细想来,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哩! 西乞赫、白喜、孟怛三人脑中各有所思,场中也渐渐安静下来,西乞族的西乞赫虽非族长,却也是在国府内领有一个外事司长的官制。因此倒也有些言权:“孟兄、白兄。大半个秦国,可都是咱们孟西白用人命给打下来的。谅他也不敢拿咱们老世族开刀,至不济让族人不做这鸟县令便罢。” “西乞兄此言差矣!”孟怛闻言不悦道:“这老秦究竟是他嬴无敌一人之国,还是咱老世族的老秦?如无老世族,这秦国还能是秦国么?此次魏军围困栎阳,战死了多少老世族的子弟?咱陇西的老世族又给栎阳送来多少粮草、兵器、马匹?因此这治县职权,咱们可万万不能放手!” “孟兄所言极是!”西、白两人闻言也是点头,却是同声问道:“眼下之事,该当如何,望孟兄解惑!” 孟怛略略思谋,决然答道:“哼!先静观其变,若是国族不念三族昔日功劳,果真要拿咱老世族开刀。想必,诸位定然不愿乖乖的引颈就戮,授待亡吧!” “好!”西、白二人齐喝一声,白喜言道:“孟西白三族休戚与共,当共同进退。” 晚风呼呼,将院内的几颗矮树吹得沙沙作响。数盏油灯将院内凉亭照的通明,老甘龙独自一人斜靠在榻上,手持着一卷简牍,正借着昏黄灯光细细阅读。良久,只见一名年约三旬有余地青年男子自庭外而来,行礼跪坐之后,老甘龙抬眼看来,轻声唤道:“甘成!” “父亲!”仲公子甘成应道。 老甘龙放下简牍,寻了一具靠腰坐起,缓缓道来:“前些时日,为父上书国府,许以世族国勋简拔自家子弟为官任职,却唯独不曾简拔甘氏子弟,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甘成答道:“孩儿不知,想来其中定有道理,还望父亲开释!” 老甘龙面露微笑,问道:“秦国要变法,要推行新政……你可知道,将以何人何法而行之?” 甘成听来,拱手向东虚为一礼后道:“孩儿听说,君上得玄女授六甲六壬兵信之符、策使鬼神之书。这新法新政定然是那玄女传授的天帝之法……” “哼哼!”老甘龙冷冷一笑,喃喃道:“天帝之法?荒唐!” “父亲!”甘成见父亲竟然诽谤上天,当真有些诧异,忙出言道:“莫非,这其中……” 甘龙面无表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垂下眼帘,出言打断道:“甘成啊!为父给你简拔了一个差事,律法司三等书吏,明日你便去律法司就职吧!” “律法司?三等书吏?”甘成听来有些诧异。作为内政部长之子,就算要为官,也应该在自己老爹手下才是。而且所谓的三等书吏,更是连小吏都算不上,一个略微识字,能够抄写简牍之人都可胜任。 “对!律法司!明日就去,卯时点卯,不可迟误,你可记下了?”甘龙也不解说。这边起身拂袖而去。 留下满头雾水地甘成。老甘龙头也不回的回屋就寝。次日一早,杜挚便领着十数名国府官吏找上门来,开门见山的直问甘龙道:“老师,今日一早学生前往国府应卯,便听人说仲公子去律法司做了一个三等书吏,此事果真为老师之意?” 甘龙满脸不悦,反问:“怎么,老夫之子,连一个三等书吏都不可胜任?” “老师那里话,仲公子德才兼备。学识过人,若论才学,与学生只怕难分伯仲。仲公子真要出仕,老师不便出面的话,学生治下尚缺一名副司之职……” “哼!甘成和你杜挚难分伯仲?老夫脸红呀!”甘龙毫不领情,直言道:“甘成既是老夫之子,自当由老夫管教,若其不可胜任书吏之职,大可撤换。此事不必过问老夫。老夫有恙在身。诸位与杜司长请回,不送!” “老师!且慢!”杜挚不死心。出言挽留道:“仲公子出任一个三等书吏,太过屈才,我等是想……” “杜挚!”甘龙突然一声大喝,厉声喝问道:“你既称老夫为师,老夫便来问你,甘龙可成教过你取材之道,惟以徇私么?” 言毕甘龙拂袖而走,留下杜挚和一众官员面面相窥。 而后,不过一日时间,这甘龙杜挚两人师徒反目之事便传遍了整个栎阳城。 也就在孟西白三族密议对策,甘龙杜挚师徒反目地同时,栎阳城中的招贤馆内也如市集一般热闹非凡。从秦国各地陆续归来的士子们,在撰写风物志之余,开始习惯于将自己游走乡间地所见所闻讲述出来,并且听取别人地见闻,以便丰富自己的风物志。 栎阳城中地招贤馆本是由一座废弃的兵器库房改建,原本计划可以容纳二百士子,后来鉴于慕名来的士子将近千人,这才不得不在库房周围增建房舍,至今日已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宅院群落。 而群落当中虽然绝大多数建筑都是简易地房舍,但供人宴席纳凉的亭台也建有不少,这些地方自然成为了士子们的汇聚之所。按照无敌先早制定的标准,每位士子一日的餐饮伙食标准是黍米*、肉二斤,米酒一斤,菜蔬瓜果若干,就秦国的实际情况而论,已是富庶人家的伙食标准了。 却说这几日,前往陇西各地踏勘的士子陆续归来,一个小道消息便开始在招贤馆内流传:岐山县内,竟有一座人间天堂。 甚至,一脍炙人口的歌谣也渐渐在栎阳城中流传了起来: 八月种秋,地熟大收。耕男织女,皆告上天。 有我山君,乞天见怜。有我山君,弭祸消愁。 穷水之渔,穷地之牧。悠悠上天,佑我苍生。 有我山君,仓满廪实。有我山君,灾祸全休。 据说,在岐山地阳谷之中,地产黍粮每亩可达十担,地中有甘泉喷涌而出,竟达数丈之高,河里架有水车,可役使水利碾谷磨面,当地牛羊成群,百姓丰衣足食。面无菜色,居于砖瓦修建地房舍之中,与秦地荒苦,百姓面色饿黄,衣衫褴褛的景象截然相反。 便说此时,招贤馆内正有士子再说阳谷见闻: 一名身穿葛衣的士子侃侃而谈道:“诸位,在下楚国士子楚山,日前本是在雍城踏勘,得见赵国士子赵费赵兄提及阳谷奇观,初时自然与诸位一般。那是决然不信……” 众士子不耐,便有人哄道:“快说见闻,休得赘言!” “好好!”楚山只得打消闲话,从袖中取出一卷简牍,忙道:“在下七月入谷,盘居一月有余,与阳谷百姓一同秋收,计得粮产如下:谷中粮田四百六十亩,平均亩产黍谷十担又三斗。其中上田为十一担二斗左右。下田为九担六斗。” “啊也!十担?”一众士子听的齐齐愕然。 秦国的“担”等同于山东各国的“石”,陇西贫瘠天下皆知,齐楚吴越之地或可有淤灌之田亩产能达到八担、九担,可在陇西秦国,这显然是绝对不可能地。 后世有关战国前期粮食亩产的典型资料,主要有以下几条:《汉书.食货志》载李悝这言:“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一石半。”这是指亩产粟1.子.轻重甲》说:“一农之事,终岁耕百亩,百亩之收。不过二十锺。”这是说亩产粟0.2锺,1锺等于10釜,1釜也就是10石。因此也就是亩产粟子.轻重乙》说:“河淤诸侯,亩锺之国也”。这就是说,经过淤灌的肥沃土壤,产量较高,亩产1锺,即亩产10石,五倍于《管子.轻重甲》中所提之数。《史记.河渠书》说:“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西。”漳水溉邺后。亩产多少?《论衡.率性篇》说:“魏之行田百亩,邺独二百。西门豹灌以漳水,则亩收一锺。”亩产1锺,也是1记.河渠书》说:“秦开郑国渠,灌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锺”。也是亩产10石。上述五条材料中的前两条,说地是一般情况,所谓“百亩”,是方百步为亩的周亩。 (郑国渠是秦始皇时代开凿修建,后三条指的都是灌溉或淤灌之田,其产量相当于一般田地五倍,这是特例,不能把它们视为常规产量,担它说明战国时期已经有了亩产10石的高产 也就是说,战国时代,固然山东六国已经出现了高产的粮田,但在秦国陇西贫瘠之地也能出现如此高产粮田,委实让人诧异。 当下便有懂得农学农事地士子提问道:“敢问楚兄,那阳谷的粮田,可是淤灌?” “非也!”楚山摇头笑道:“乃是施用了由当今秦国君上秘制唤作地龙肥。施此肥料,便是狂野荒漠、生土碱地,也能立时化作上好粮田!” “地龙肥?”众多士子面面相窥,惊愕非常,未及思辨,却见一名士子顿足而起,额手相庆道:“好!好个地龙肥,苍生有望,黎民甚幸!诸位,可有人愿与我同往阳谷一探究竟?” 街面上熙熙攘攘,尽是四乡八里各地进城赶集的百姓,各国客商也把满目琳琅的货物摆在街边,放置屋面,开门迎客。 正午时分,只见一名士子打扮地女子带着十余布衣骑士策马从城门除呼啸而入,逢人便问栎阳招贤馆在何处,引得百姓纷纷热议。 “啧啧!可瞧见,女子哩!”一个老看着女士子远去身影,跟身旁之人笑道:“你等可曾听过,有女子做官地么?” 旁人笑道:“稀罕!可说不得,咱大秦日后可说不得有女子做官!” 策骑疾驰的女子一路探寻,不久便寻到了招贤馆,将马解与随侍之后,女子这便直入招贤馆,令侍从引荐馆令大人。 馆令听闻有女士子登门来见,也是诧异非常,出来一见之后,便自奇道:“这位少姑,何事求见本令!” 那女子不卑不亢,以士子礼参见,道:“在下墨家弟子王良,乃秦地咸亨县人士,听闻新君求贤若渴,特求见馆令大人,为王良录名。”言毕两名布衣随侍竟是台上一口硕大地木箱,馆令听闻这女子竟是墨家弟子本就吃了一惊,再见这口大箱,不由出奇问道:“这是?” 王良使人打开箱子,笑道:“此为王良亲身游历踏勘之后所撰《大秦三十二县风物志》,还请馆令大人一一过目,上呈国君!” 【第140章 】 墨袭华山 嬴无敌一年九月二十二,秋末。 秋风飒爽,秦国的骊山大营之内一片熙攘。此时正是暮食时分,大营之内数百道炊烟袅袅随风散乱,将整个营地所在的山丘之地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色烟雾帐幕中。 就在距离骊山大营不远的一处山头上,两名樵夫一面手脚麻利的樵采柴木,一面却不时斜眼去数大营里升起的炊烟。片刻之后,两人各自背负起一担柴薪踏上返家之途,行至半途是与一个锄禾老汉不期而遇,三人对视寒暄,说了些不疼不痒的农家杂事后便自别过,其后老汉归还家中,取了一节炭头做笔,在一片竹板上写下了几个怪异的文字。 其后二日,这片竹板行山过水,几经周折,跨过数百里险途来到了魏国华山大营,摆放于魏国上将军庞涓的长案之上,而大魏国上将军庞涓捡起这片竹板只看了一眼,便随手丢给一旁的书吏道:“归宗在案!” 自从魏归安邑,庞涓便率了占魏国精锐主力半数的四万魏武卒精兵和五万步卒、役夫直赴华山大营镇守。就庞涓看来,齐国趁人之危占魏国十数城不过是足癣之疾,而缓过气来的秦国一旦展开复仇之战,定将是大魏国的心腹大患。因此,庞涓上奏魏特请镇守华山大营,而将东线收复失地的战役交给了魏国的另外一名宿将魏寿,就他看来想要收复魏东失地怕要经年累月,可若是华山大营失守,让秦国一举收复函谷关这个关中门户之地和华山以西的大片沃土得以休养生息,只怕届时距离魏国灭亡之期便不远矣。 魏国对外攻伐的战略上,庞涓一向主张的就是:“灭秦”。 陇西秦国虽然荒僻,可却是除燕国之外唯一和魏国接壤并且能够一口吃下的产马之地。魏国缺马。天下皆知,正因为缺少战马,昔年吴起难以为继之下这才操练出天下有名地魏武卒。庞涓与孙膑同为鬼谷门生,兵法战策自然同根同源,在兵种的运用建设方面,骑兵擅长远距作战,善冲击、袭扰、长途奔袭的优点自然知晓。就庞涓看来,一旦魏武卒全都骑上战马,其战力只怕将会提升三倍不止。就拿这次攻秦来说,围困栎阳时庞涓曾使武卒与秦军的精锐骑兵接战。虽然双方互有损伤,可秦军势在守城,因此即便有胜也不可能有机会打扫战场,因而魏军方面便捡拾了不少战死的秦军尸骸以及战马鞍具,庞涓便以战获的甲胄装备武装起了一只小规模的精锐骑兵,至战争后期其实力甚至能和秦军精锐骑兵不相上下。 尤其是缴获的秦军鞍具里,那对看起来并不显眼的脚蹬和样式怪异的鞍具让他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只不过,战场之上最为讲究地便是一个用兵之道和兵势。用兵之道固然是为将之根本。但兵势,也就是士气才是一场战争能付持续的关键。自墨出山为秦人驻守栎阳城时起,庞涓便以知道想要一举灭秦基本已无可能,其后魏被困合阳、丞相魏在安邑预谋篡位,要迁都大梁之事更是将他灭秦的最后希望完全扼杀。不得已之下,庞涓这才迅速班师,赶回国内企图寻找良机火中取栗,浑水摸鱼。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也就在他下定决心要立此大业之时,魏却是被墨放了回来。让他当场呕血三升。 “中军司马何在?”庞涓放下手中记载了关于秦国骊山大营的侦查简牍,扬声喝道:“为何不见栎阳回报?” 一旁的军务司马回道:“中军司马前夜启程前往晋阳催讨粮草,尚未归反。昨日栎阳回报。秦国关隘目下正闭关索拿外国私奴商人,例报怕会延误些许时日。” “索拿外国私奴商人?”庞涓听来奇怪,迅即便把此事放置一边,反是问道:“秦君嬴无敌动向如何?” 军务司马答道:“上前日来报,秦军已过汝水,想必今日应至韩国南梁。” 南梁已是韩国腹地,听到如此消息庞涓总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早得知嬴无敌率领两万大军从熊耳山赴韩迎亲之时。庞涓可是万分也不相信刚刚作为一国之君的嬴无敌。不组织大军攻魏血耻反倒去韩国迎亲。现在看来,或许是自己将一切都看的太过倾向于战场兵事。秦齐结盟,好处自多,如果自己身为秦国国君,眼下的当务之急相较之下自然是与齐联姻,然后合两国之力一东一西两面夹击魏国,方是上上之策。 思虑至此,庞涓略为交代军务事项之后,这便信步踱出帐外。 眼下,夕阳以至山侧,再过不久便是日暮。虽已是秋末时分,居于华山腹地的魏军大营周围四野却全是一片泛黄地草野荒原,尚是秋意盎然。庞涓望着漫天暮霞与连绵十数里营地袅袅升起地炊烟,以及巍峨不群的华山,不觉生出一腔感慨。 至今日,他已经出山十年了,虽然十年大小征战百十场,不算小胜,大胜半数有余。便是六国伐秦之战,也是先败后胜,直逼秦国都城之下,围困半年有余。可虽是武勋卓著,但在天下人眼里,他庞涓还远远达不到名动天下的境界。 唯一可说是名动天下的,便是当年构陷同门师兄孙膑之事。 作为一个战国生人,必须要有一举牵动天下格局的功业,才算真正达到了战国名士扬名的最高境界:譬如魏国李悝的变法,一举使魏国成为超强大国而举世闻名;譬如吴起,除了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练出强军魏武卒不说,还是执政变法的名臣。(..tw好看的小说) 也有李悝、吴起这样的牛人,也才当得起“名士”二字。 庞涓地人生目标,就是超越他们,成为一个新的传奇! 很多时候。庞涓都觉得自己的才能与吴起相似:既是兵家名士,又是治国大才,该当是出将入相天下敬畏地摄政权臣。或许正因为对自己如此评价,抱有远大的目标的庞涓,目光从未局限于兵事,从来都没有满足于做个能打胜仗的带兵将领。庞涓对治国权力,对涉及天下格局的邦交大事更为关注,也因如此,他从嬴无敌身上找到了一种失落。 昔年少梁山上的一介黄口竖子,今日居然成为了秦国的君上。他收戎狄、战六国,临淄稷下学宫以论战扬名天下,如此速度竟然远远超越了数百年来地是有名士,尤其是他坐上秦国国君大位地过程,更是生的非但匪夷所思,而且还带上了神话地色彩:玄女驾天舟而临栎阳,此事若真,只怕要颠覆战国时代人们对天、地、人、神的认知。 记得在鬼谷学艺之时,鬼谷上师曾经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和孙膑两人。虽是天外有天。可世上却是并无神仙,一切神话,只不过是古人自欺欺人的传说而已。 老话说得好: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和嬴无敌比较起来,庞涓真是连想死的心都得起了,数年之前,嬴无敌只不过是秦军轻兵营里一名待罪死囚,而今却是大秦的国君。而他,魏国的上将军,身经百战。却是在最需要天助的时候被老天从背后插了一刀:若果当时魏晚一日归来,说不得此时大魏国已经改姓庞了! 每每想到此点,庞涓总是忍不住想要撕心裂肺的嚎叫几声。以泄他对老天地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往事已矣,纵使奋力追思也不可能扭转定局。眼下再次攻秦灭秦几成奢望,而他庞涓所能做地,便只有守好华山大营和函谷关,继续谋划灭秦长策而已。军庞涓心有所思之际。一名黧面老也在远眺着山谷之中连绵不绝、起伏交叠的魏军营地。千仞峭壁的华山之上。狂风呼啸而过,将老的衣衫吹拂的猎猎作响。也将老头上一蓬乱吹得散乱。 “大师兄!”一名中年黑衣男子来至老身后,躬身禀道:“已安排妥当!” “风向如何?”黧面老目不转睛的盯着山下,淡淡问道。 黑衣男子答道:“西北强风!” 老闻言大笑,喜道:“哈哈哈!好风知趣,便在今夜,大事可成矣!” 是夜,华山大营之中,十万魏军业已酣然入睡。 古人虽无夜生活,不过魏军训练严苛,一日操练下来也是筋疲力尽,自然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不过三更时分,营内大军便以睡熟,只有少数职守军士夜巡,更鼓声声中,呼啸而至的西北强风将营内营帐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幕府大帐之中,已经解去兵甲的庞涓正在安坐在内帐之中,目视着一副巨大的战国地图注目沉思。庞涓所用地地图,并非是寻常那种刻绘在兽皮之上的普通地图,而是一幅丈余见方的巨大地列国地形图,此图刻制在十块木板上用卯椎拼成,行军时拆开装成木箱,扎营时拼起展开。 这幅木制地图是庞涓从师鬼谷子修习,游历天下的心血结晶,其准确度曾得到老师鬼谷子的极高评价。此刻,后帐之内燃起了一十六个灯头的大型铜制灯座,长案前的香炉也焚起了具有醒脑提神功效的樟木焚香,庞涓正襟危,就势坐在书案前打量着图上的七大战国,目光盯住了秦国大河西部凝神沉思。 以国土论,秦国北部和燕、赵、中山三国接壤,东南部与魏国接壤,南部与韩国接壤,西南部和楚、巴、蜀三国接壤,除了齐国远在海边与秦国不搭界外,五大战国均与秦国有领土利害关联。而秦国西部,是深远难测地高山草原与大漠,没有任何可作为后援地盟友力量。七大战国之中,秦国地处西陲,接壤的邻国却最多,目下又最弱最小,联齐抗魏或许能缓一时之危。却不是长久之计…… 帐外北风虽然将帐幕吹得猎猎,但厚实地牛皮帐幕之内却是温暖如春,庞涓正思索间,突然帐帘被风掀起一角,一股强风突然吹入,将灯光吹得一暗,一道细小黑影借此机会,准确无误的电射而至,直入案前香炉之内,旋即帐帘自然垂下。一切归于平静。 庞涓只道是寒风扣帘,自然不疑有他,继续思谋对秦策略,而案前的香炉依旧香烟袅袅,并无异常。不一会,庞涓只觉疲乏,便以手支额,靠在案上假寐起来。片刻之后,两名身着亲卫服色地卫士闪身进入内帐。其中一人先是轻声唤了一句“上将军”。见庞涓已然睡熟之后,便和同伴动手拆卸起那副木制的战国地图,不一会便把地图装箱妥当,转身便走。 而华山大营之外,数百名黑衣人正潜伏在距离魏军营地不过两箭之地的一片树林之内,只见这些黑衣人身上皆背负着短猎弓和包裹了油脂引火箭只。甚至,几辆用树枝遮盖的木车上,还整齐的码放着个头略比人头小些的窄口陶罐,罐中承载之物正是秦国盛产的猛火油。 未过多久,只见营地之内面向黑衣人所在山头的一处营栏上用来照明的火盆突然一暗一明的闪动起来。便有黑衣人低声喝道:“动手!” 旋即,数百黑衣人立时分成数十只队伍分头出击,更有一队人用人力将木车拖拽而奔。迅速向山脚之下地魏军营地扑去。待黑衣人奔跑至营栏之下,这便有人抽出一根顶端绑有一个皮兜的巨竹插在车辕上,接着有人取出引火之物点燃火种,将车上的窄口陶罐取来点燃。这些窄口陶罐的外部全用沾了油脂的麻索缠绑,一点就着,之后将它们放在弯下的巨竹皮兜里,手一松。便听“嘣”的一声轻响。油罐便如一道飞火流星划过天际,直入魏军营地。 “砰!”一声轻响。火花四溅! 不过十数息时间,华山大营西北方向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急促的吼叫声突然响彻夜空,无数被惊醒的魏军士兵们慌乱地奔出营帐,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间,紧接着,众人便看见火光映照的夜空之中居然有光点升起,未及细想这些光点便已堕落眼前,竟是呼啸而至的火油罐。 茫然间,只听有人用凄厉的魏腔呼喝道:“快逃!秦人袭营!” 距离魏*营一箭开外的一座小丘之上,黧面老看着木箱内装好的木刻地图,不禁开怀大笑,道:“好!苦获师弟,速速出信号!” 墨苦获点头应是,便解下背上猎弓,仰天射出一支绑有骨哨的响箭。骨哨凄厉,立时间以山丘为*,“咻咻”的骨哨上次第向华山大营方向延伸。 出撤退信号之后,苦获却是向大师兄禽滑厘问道:“大师兄,庞涓失此宝图,又被袭营,只怕势必不能干休。秦国才将脱得国都围困,兵甲不整,只怕难当其锋,巨子用意何在?” 禽滑厘笑容不减,却道:“师兄也不知,我等速归总院,此事巨子当自有分说!” 苦获见禽滑厘不欲多说,自然也不敢深究,即刻起行率领三百墨家子弟迅速撤离。此次夜袭华山大营,只是智取,并非力拼,以此墨并无伤亡。只见此时,魏军营地之内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猛烈的火势在强劲西北风地助力之下,越的炽烈,转瞬间便可看见耀天的烈火迅速地吞并着一座又一座大营之内的小型营寨,不时有过火烧穿了顶的木制营寨随着火势而倒塌,以及无力救火的魏军士兵所出的绝望喊叫。 整队离去前,禽滑厘似有深意的遥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华山大营,轻声喃喃道:“力,形之所以奋也!” 【第141章 】 怀技其罪 公元前403年,韩、赵、魏三家得到周威烈王的承认,正式位列于诸侯,韩国建立。(..tw好看的小说)韩国的开国君主是晋国大夫韩武子的后代,建都于阳翟(今河南禹县)。 公元前375年,韩哀侯灭郑,迁都新郑。 韩国是战国七雄之一,起源于三家分晋:春秋末年,晋国大夫赵襄子、魏献子和韩宣子于公元前433年先行暗杀智伯,然后再将晋的领地瓜分,成为三个诸侯国。后世历史学家将韩、魏、赵三国与秦、楚、燕、齐合称战国七雄。 韩国初都阳翟,灭郑国后迁新郑。韩国国势最强是韩昭侯在位时,他用法家的申不害为相,内政修明,韩国成小康之治。由于地处中原,韩国被魏、齐、楚和秦国包围,所以完全没有展的空间,国土也是七国之中最小的一个,使韩国成为第一个被秦所灭的战国诸侯国,于公元前230年灭亡。韩国最著名的人物是法家代表人物韩非,他是韩国贵族,其思想却为秦国所用。 韩国北临魏赵,东有齐,南有楚,西有秦,四面受敌。幸而韩国以其著名的兵器弩,为各国所畏惧。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韩国的强弩据说能射800米之外,“远括蔽洞胸,近镝心”。除此以外,韩国出产的剑也异常锋利,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 根据后人考证,商鞅变法之后秦军武器装备的制造能力和制造工艺得到提升的一个重大原因。便是秦国从韩国获得了相关的技术。 经过一月的急行军,无敌所率领地迎亲队伍终于抵达了韩国阳城。阳城位于新郑之西,乃是韩国商贸大城,按照先早便拟好的两国交函,秦君嬴无敌是不能率领大军直抵韩国都新郑城下的,只可驻足阳城,等待韩国君上仁敬将齐国使送至阳城。 韩国国君韩仁敬,便是日后史书中韩昭厘侯。也称韩昭侯或韩厘侯。韩氏本是出自姬姓,后以国为姓,如魏国魏。 此次韩侯之所以欣然应允无敌率领大军赴韩迎亲,并非是给秦国或无敌本人面子,真要找一个说法的话,或许他是想给慎到一个天大的面子。韩国地处魏、赵、齐、楚、秦五国的核心地带,等同于夹心饼干里的那个“心”,想要对外扩张谋取土地,这五国它是谁也打不下。想要展经济富国强民。无奈土地狭窄矿产匮乏,若不是他韩国手中掌握着制强弩和利刃箭矢的手艺作为屏障壁垒,只怕早就被各大国兼并了。(..tw) 以此,在土地窘迫,物产贫乏的客观条件下,想要强盛国家或艰难守成,便需要在很多方面下苦工,例如:邦交。 韩仁敬四年九月二十二,新郑王宫。 韩国第六代君主韩仁敬。是一位战国时代著名地节用之君,处处惕厉自省,简朴不奢。便如此时即便招待上宾齐国特使,身上所穿着的也是一领极为平常的绿色袍服,头顶一方竹皮高冠,面色淡然而恭敬。似乎他此时并非是一国之君,而是学官之内的普通学子一般。 只听他声调柔和的向上座的齐国特使慎到询问道:“今魏王欲以轵道及鹿换我平丘、户牖、垣及驰道,慎子以为可行呼?” 慎到听闻。略为沉吟之后答曰:“此事韩侯当问国臣。慎到身为齐臣,不敢论之!” 、户牖、垣及驰道给予魏国,魏国将原为韩国的轵道及鹿给予韩国,史称“韩魏易地”。) 平丘、户牖、垣三地位于韩国东部,恰好地处魏国大梁之东,距离大梁极近。 从魏归地安邑,平定公子之乱后,魏心中也动起了迁都大梁地心思。大梁是魏国的第一大城,地处魏国的东南之地。虽说大梁不是都城,但大梁的城池规模与街市气势却比安邑大上太多。且论地利之便,大梁地处丰腴的华北平原,北临黄河,南依逢泽大湖,不论水路陆路皆是四通八达,经由李悝变法,使得此地成为了魏国乃至整个华北、中原地区最大的商贸物资集散地。 魏国当年之所以没有将大梁作为都城,仅仅是因为韩赵魏三家分晋时,魏氏势力范围内的南部平原尚是贫瘠荒芜的原野,大梁城也还只是一座小城池。而当时的安邑却是魏氏的势力中心,地处黄河汾水交汇处,农耕达,城池坚固,自然便做了都城。不想自魏文侯起用李悝变法,尽地力之教,全力在黄河南岸展农耕,大梁所在地华北平原地区自然得到天时、地利与人和,迅速富庶了起来。随着农耕兴旺,士农工商纷至沓来,大梁城只用百多年的时间便展成为了一座文明天下的水陆大都会,重筑大城池,工商云集,店铺林立,形成了天下第一大市魏市。 然而,让魏国有些无奈和恼火地是,大梁的西面是韩国国土。东北面是韩国的平丘、户牖、垣三地,三地连成一线,被魏国的大梁地区呈弯月型半包围着。(..tw好看的小说)因此,魏国若想迁都大梁,要只是便是要将平丘、户牖、垣三地拿在手中。权衡利弊之下,魏这才派出特使,许以魏国东北部地轵道和鹿这个魏韩赵三国接壤处的土地进行交换。 韩魏两国的领土分界,在战国时代看来也属于十分地诡异。从地图上看,韩国就像一根拔地而起地竹笋,而魏国则如一块覆盖在竹笋上的面团。中部被高高顶起,整个韩国地北部几乎完全被魏国包围着。 当然,从交换土地面积而论,无疑韩国占了便宜,仅“鹿”这块土地的面积就已经是平丘、户牖、垣三地的两倍有余,更别说还送上一条连贯整个太行山地区的交通要道。可话说回来,眼下齐国正在攻魏,以齐军目下势态,齐魏之战事态很不明朗。是否与魏国交换土地显然还需仔细商榷。而慎到作为齐国送亲特使,他地口中也就自然肯定有韩侯想要的信息。 韩侯见慎到对此事不欲帮助韩国置评谋划,只得悻悻然自斟一爵,又问:“齐与西秦,当真欲修秦齐之好?” 战国时,“秦晋之好”这句成语并非是褒义的,而是一句隐晦骂人的话。 昔日秦穆公为求霸业,巴结强晋以求婚好,晋献公既就把大公主嫁于穆公。后晋献公年迈昏庸,立幺子为国君。杀太子申生。晋献公二子夷吾、重耳别逃他国避难,后夷吾得穆公助,即位晋君。然不久夷吾就与秦国失和。兵攻秦惨败,只得割地求饶,还叫儿子公子圉到秦国做人质。秦穆公为了联络公子圉,把自己的女儿怀赢嫁给了他。然而公子圉听说自己的父亲病了,害怕国君的位置会被传给别人,就扔下妻子,一个人偷偷跑回晋国。第二年夷吾一死。公子圉就做了晋国君主。便跟秦国不相往来。没想到公子圉又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夷吾,秦穆公当然很生气。立即决定要帮助公子圉的叔叔重耳当上晋国国君,于是把逃到楚国地重耳接过来,还把已经嫁给公子圉地女儿怀赢改嫁给他。 于是,此时秦穆公与晋国的关系可就很微妙了:他是夷吾和重耳两人的姐夫,又是夷吾的儿子公子圉的旧老丈人,还是自己的舅子重耳的新泰山。 最后,秦穆公的舅子兼女婿糟老头子重耳在秦穆公的帮助下,如愿以偿的赶走公子圉,当上了晋国地新国君,成为有名的“春秋五霸”中的晋文公,秦穆公也在重耳死后不久,借机打败已经成为中原地霸主的晋国,也成了“春秋五霸”之 因此,“秦晋之好”这句话以及等同含义的“秦齐之好”,在当时的某些场合说出来,等同于当面打人耳光,吐人唾沫! 当即慎到神色一变,漠然冷道:“吾王固所愿耳!” 韩侯听来暗暗冷笑,却也不想冷场,当即持爵道:“请!” 慎到随礼持爵掩袖豪饮,以袖抹干酒渍后,脑中思念电转,却是突然扬声问道:“齐魏交战,势成拉锯,今秦齐修好,共抗强魏,韩君以为如何?” 见慎到受激飙,本就欲以从他口中探寻消息的韩侯自然高兴,当下依旧淡然道:“当以和为贵!” 慎到闻言,却是面露不屑道:“韩君可知,魏国上将军庞涓曾有治国策论献于魏,书云灭秦,次灭韩,则魏可谋天下。” 庞涓欲灭秦谋马,灭韩谋弩之事天下皆知,自然不会被慎到捅出的危言给吓坏,不过韩侯既然能当上国君,自然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当下便见他呵呵笑道:“魏国新败,灭秦尚力有不逮,韩有何忧?” 韩侯这话地意思便是说魏秦战事刚歇,既然魏国尚且不能灭秦,便必然不可能跑来灭他韩国,以此韩国没什么可担心地。对于此点,慎到自然有所把握,便笑道:“韩君可知,魏何以败?” 韩侯摇头,面色诚恳。拱手道:“愿闻其详!” “皆因秦有强弩!”慎到侃侃而谈道:“天下强弩,皆自韩出!今西秦所持强弩,是否为韩所出?” “非也!”韩侯立即澄清道:“天下诸侯皆卑秦,韩怎以国器资秦?” 慎到当即笑言:“韩君此言,只怕魏人难信也!” “哦!”韩侯听来,立时便知了慎到言下之意,却还争辩道:“然秦人得墨之助,墨既有强弩,何以独责韩弩?” 慎到笑言:“墨之弩,不易谋!韩国之弩。取之甚易尔!” 两人这番对话,换做白话便是慎到告诉韩侯魏国为什么灭秦失败,原因之一便是秦国手中突然有了强弩。而天下人都知道,韩国造的强弩那是名声在外,因此这秦国手中地强弩显然是你韩国造的。对于这点,韩侯自然澄清说天下各国都鄙视秦国,我自然不可能冒着被天下各国谴责制裁的风险去资助秦国武器装备乃至技术。慎到便说韩侯这话说出来别人只怕不信,尤其是吃了败仗的魏国人,韩侯立马表态说这次帮助秦国地墨也会制强弩。为什么非得污蔑是我韩国资助了秦国咧? 慎到便说从墨手里搞这个制造强弩的技术。很难!但要从你韩国谋取这个技术,就简单多了:灭了你的国家便可! 换言之,慎到婉转的点出了一个有可能被魏国拿来攻打韩国的借口。 韩侯脑门上有些出汗了! 韩国被五国包夹,要钱没钱要地没地,若不是手中有一票工匠能制造强弩用来保家卫国以及换取外汇,只怕早就被五国瓜分了领土。魏国有多强大,国土被包夹在魏国怀抱里的韩国自然是最明白的,或许魏国的十万魏武卒要灭秦国还需跟秦人血拼个三五七日、二四八年,但要踏平韩国却是轻而易举,分分钟便能摆平。 身为一国之君。虽然韩国没有国保也没fbi,但安插在各国政治圈附近的细作密探自然是有的,魏国乃至天下各国欲谋韩国强弩地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若不是各国间都自私自利企图独自谋取韩国制弩工艺而互相牵制的话,韩国还就真没办法找到这么一个平衡,生存在各国的夹缝之中。而庞涓这厮打韩国主意的事情韩侯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说现在即便庞涓窝在魏国华山大营,可安邑方面已然有消息传来言道此次魏国欲和韩国交换土地,便是庞涓谋划为日后灭韩在做准备工作。 制造强弓重弩的工艺,或许在天下各国看来那是一项有利的技艺。可在韩国国君看来却是保全国本的重中之重。若要以制弩工艺去换取敌国的不征。显然等同于与虎谋皮,而眼下虽然魏国征伐秦国的战役失败。但其实力却未损耗多少,要征伐韩国显然还是大有胜算地。 因此,用一个韩国私下售卖强弩给秦国导致六国伐秦联盟兵败地罪责借口而攻韩,简直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思谋再三后,韩侯自然不是笨蛋,既然慎到能点出这个问题,想必他也应该有解决之道,当下韩侯急忙起身离席,来到慎到面前大礼躬身请道:“本侯愚钝,还望慎子不吝以教!” 慎到当仁不让的安坐在席位之内,坦然受了韩侯之礼,抚须直言道:“秦齐修好,韩当效之!” “慎子之意?”韩侯听来心中一动,当即明白慎到言下之意,不由心中忐忑道:“韩秦虽非夙仇,以何利驱之?” 韩国和秦国向来并无龌龊,也无世仇,可若是结盟的话,用什么来保证盟约?现在秦齐联姻,秦国国君要娶齐国公主,韩国自然不能在插一脚,也嫁个女儿去插足吧! 慎到忽然起身,作势亲掸衣袖,笑道:“刻下秦君便在阳城,韩侯可随本使前往一晤!” 韩侯一思之下,点头道:“甚好!” 【第142章 】 假道伐魏 韩国阳城,城西十里秦国大营。 此次赴韩,由于大军全员皆是骑兵,以此秦军虽未携带足够的营造兵编制,但还是随军配置了匠人部队。 古时的营造兵等同于现在的工兵,闲时负责军营帐幕的搭建拆装,战时则修路架桥,及维修军械车辆等等。抵达阳城城下之后,秦军便选择在阳城上游十里的颖水之畔搭建大营,不过三日时间便修建起一座偌大的木栅城寨,使得阳城附近的韩国民众纷纷侧目。 古时兵寨,基本上有幕府连营、木栅城寨和土城鹿岩三种区别。幕府连营多是大军行进晚间修整驻地的搭建规模,也就是随便搭建帐篷安歇一晚,翌日开拔便拆卸的帐篷营;而木栅城寨则是帐篷城的升级版,其特点便是大量砍伐树木削成木桩将整个营地围绕起来,可抵御轻微程度的攻城冲击;至于土城鹿岩,则需要建造简易的土石城墙作为防御工事。 山东各国礼制不同,以此各国都有针对外国客军的一些规程,而在韩国人眼中看来秦军擅自在韩国通衢大城之外搭建木栅城寨,颇有图谋不轨别有用心的嫌疑不说,还乱砍乱伐,破坏生态环境,因此阳城附近民众之中微词颇多。无敌一身戎装,正在幕府之内查看着刚刚送达的军事情报。七日前,魏国将军魏寿率领十二万大军移至齐魏交界的枢纽通衢桂陵与齐军对峙。 魏寿这个人,在无敌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他的一丝半点印象。似乎在秦孝公时代,作为秦国大敌地魏国。只有公叔痤和庞涓能算上人物。上次少梁之战让老公父饮恨少梁山地便是公叔痤。这次让嬴渠梁、嬴虔兄弟二人吃瘪的则是庞涓。目下公叔痤尸骨已寒,庞涓被牵制在华山,魏国只能派遣魏寿这个既是国族,又曾经在公叔痤军中担任中军司马的宿将出掌帅印。 眼下齐军已然拿下了魏国东部地区的大小十六座城池,正属于消化阶段。此时魏寿前往对峙。自然顾全了齐魏两国人民的期盼和平地感情,倒也符合了后世“搁置争议,他国开”地“国策”! 无敌指尖轻轻在一面羊皮地图上划动着曲线,细细思量着其中关窍,一旁正踞案大嚼的光头莽汉却是满口肥羊肉含糊不清的嚷嚷道:“狼主,老谭和儿郎们都快憋死个鸟哩!” 无敌闻言一乐,突然反问:“到底是憋死你?还是憋死你的鸟?” “呃!”西单于谭云听闻一愕。不知作何回答。 无敌面上虽然还带着笑意,但语气却是肃然道:“大秦军律:不可劫掠百姓!违抗军规,该当如何?” “大秦军律:凡劫掠百姓,杀无赦!”无敌身旁的铁卫大声应道。 谭云听来面露不忿,只得亲身嘟囔道:“儿郎们并非劫掠秦人!” 此次无敌携两万余戎狄骑兵来韩。一路上自然少不了用秦军的军规制约管束。戎狄部族天生狂野,不论老少皆是上马为兵下马为牧的草原健儿,恶习自然也是颇多,其中最为突出地两种劣行便是劫掠和**。 但颇值得玩味的是,不论是秦国还是山东各国,军律之中都有关于劫掠百姓的罚则条文,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条文只针对本国百姓。 也就是说:秦军若是劫掠秦人。杀无赦!秦军若是劫掠外国人。则人人视若不见! 要戎狄蛮人改掉**掳掠的习性,并非是一顿说教或是一朝一夕便可功成地。无敌也无暇和他说些道理。只得把话题岔开道:“右军司马,阳城之内可有女闾?” 女闾又称女市,用后世地俗语来称便是:“妓院”。 《战国策.东周策》记载:管子治齐,“女闾七百”。林雷《坚瓠续集》卷一载:“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夜合之资,以充国用,此即教坊花粉钱之始也。”又《列女传.夏桀末喜传》记载:“桀既弃礼仪,淫于妇人,求美女积于后宫,收倡优、侏儒、狎徒能为奇伟戏。”王宫中的妓女,称为宫妓。同时,诸侯士大夫在家里也养有一批妓女,称为家妓,算是“床奴”。 右军司马这便答道:“阳城大市,昨日末将入城采买,见城北有女闾市。” “夜资如何?”无敌问道。 右军司马面露尴尬神色,抱拳回道:“末将不查!” 无敌点头,吩咐道:“军中不是还有数车刀币么?至明日起,每日可遣五百军士入阳城女闾市,每人三个刀币,应够合夜之资吧。” “每人三个刀币?”右军司马听来急忙澄清道:“君上,韩国不比秦国,便是稚妓也不可得。” “稚妓不可得?”无敌听来大汗,看来这韩国的消费很高啊!敢情这时候萝莉还不值钱咧!略略思索后,无敌便道:“明日你可去女闾市寻访商家,我有两万大军,不怕商家不肯随行就市。” “是!”右军司马满头大汗的点头应道。 此事才吩咐下去,便听辕门处有军士飞骑来报道:“报!韩侯使来见,韩侯携齐国特使出郑!” 无敌听来暗道一声好,这便命人整备营务,准备迎接韩国的国君和那齐国特使慎到。韩仁敬四年九月二十九,阳城秦军大营。 十里通衢,无敌身着金甲,立于大纛战车之上,目视着通往阳城的车马大道。阳城方向。千余骑绿衣骑兵护卫着两辆轺车缓缓而行。当先的是一辆以牛牵引地轺车,只见此车辕木漆黑,御服饰粗鄙,连伞盖也是木制地,牛车行动之际伞盖摇晃如颠浪。咯吱声远远传来。甚是刺耳。一名绿袍中年默然矗立车辕,只见他面色沉凝,不苟言笑,头上地绿色高冠却是在起伏如浪地牛车上巍然不动,显出此人非同一般。 而牛车之后,则是一辆双驹牵引的大车,车上铜饰繁多。很是华丽,一名老正眉开眼笑的向无敌这边殷切相望,正是齐王的座上宾,法家名士慎到。 无敌既然相迎,自然遵循礼数。驱车上前见礼道:“见过韩侯!” “秦公有礼!”韩侯不动神色,拱手为礼。 而后无敌又对慎到行礼道:“见过慎夫子!” 见嬴无敌不称慎到齐使而称夫子,韩侯眼中当即闪过一丝异色,慎到则立刻拱手回道:“齐使慎到见过秦公!” 韩侯的诧异自然被两人看在眼里,无敌与慎到心照不宣地对过眼色之后,无敌这才问道:“四公主可安好?” “无恙!不日便来阳城!”慎到缓缓作答。 略略寒暄之后,便由无敌引领两人直入秦军大营。 战国时代。天下各国地军政交往大多遵循着一个“信”字。简略的概括起来也就是所谓的“君子坦蛋蛋,小人藏*”。 因此,即便韩国参与了六国伐秦的联盟,和秦国存在政治分歧和军事冲突的情况下也会同意秦国的国君率领大军来韩国腹地迎亲,更是放心大胆地只带一千亲卫便敢直入秦军大营这个有可能成为狼窝虎**的险地。 一个“信”字,正是中华灿烂文明地精髓根本! 入得大营,自然是在幕府帅帐列席开筵,主客入座之后寒暄碎语自不多表,却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无敌跟慎到一个劲的扯些什么临淄风景、稷下轶事、齐国新闻,颇有一副老友多年未见的架势,一直耐着性子和无敌玩深沉的韩侯实在对无敌和慎到两人表演的行为艺术看不下去,出言向两人问道:“秦、魏、齐三国,孰强?” 听地韩侯此问,无敌与慎到皆是一呆。虽然老早两人便想要引出韩侯的话头,却不曾想竟是以如此话题展开,当下两人对视一眼,无敌答道:“齐强!” 韩侯闻言,又问:“秦魏孰强?” 无敌答:“魏强!” 韩侯逐问:“何以魏不得灭秦?” 无敌便答:“天意如此!” 韩侯哑然失笑,再问:“秦齐已何盟誓?” 无敌坦然笑答:“此为远交近攻之策也!” “远交近攻?”韩侯大惊,竟是倏然立身而起,将面前长案撞翻。 韩侯开口便问秦魏齐这三个国家谁更强大一些,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虽然魏国得李悝变法、吴起强军,眼下确实很强大,可跟老早便得管仲变法强盛起来的老牌强国齐国比较起来,不过是一盘小菜。之后韩侯又问秦国和魏国比较如何,无敌自然回答魏国比较强大,于是韩侯便问既然魏国比秦国强大,为什么魏国却灭不了秦国,无敌则避实就虚,戏言“天意如此”。 而最为关键之处就是韩侯问无敌,秦齐两国结盟,用什么来作为盟约得以实现的见证和凭证,谁想无敌竟然直言出“远交近攻”的策略。 能当上韩国的君主,韩仁敬自然也不是一个傻子,仅从字面上他便迅速地领悟出“远交近攻”这句话地含义。便如后世中文里本没有“网络”一词,当“internt”出现之后,用“网”和“络”造出这个词以后,即便是那些从未见过“internt”的人也能从字面上领悟出它地含义。 远交近攻,是指当实现军事目标的企图受到地理条件的限制难以达到时。应先攻取就近地敌人。而不能越过近敌去打远离自己地敌人。为了防止敌方结盟,要千方百计去分化敌人,各个击破。消灭了近敌之后,“远交”的国家又成为新的攻击对象。 “远交”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避免树敌过多而采用地外交诱骗。 见韩侯失态。无敌急忙命人为韩侯更换案席。韩侯也借此机会掩饰面上地惊疑和窘迫。待双方在此坐定之后,韩侯便持爵道:“本侯失态,自罚一爵!”言毕便掩袖而饮。 无敌、慎到自然作陪,而后韩侯便直言道:“秦公此来,究竟意欲何为?” 见韩仁敬已然入彀,无敌也不遮掩,开门见山:“其一、秦韩修好。其二、借道伐魏。” 韩侯听来再次大愕。便拿眼去瞧慎到,哪知慎到面上非但并无惊疑之色,竟还向秦公微微点头微笑。此次来见无敌本就是秘密探访结盟抗魏之事,因此韩侯并未带上谋臣,并且韩国宫闱内斗。大臣们私相授受,狼狈为奸,也并没有什么贤臣名士团结在他周围。也因如此,日后申不害被他任为丞相之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斩杀那些“不臣”的贵族元老和大臣。 当下韩仁敬略微思量之后,也试探着问道:“秦韩修好如何?” 韩国与魏国,虽说不上世代修好。但也是有所邦交的。而且就韩国民间的观点认为。如果不是魏国一直攻伐秦国,使得秦人无力东进。只怕韩国早就被秦国蹂躏杀戮了。以此韩国民间和百姓民众们向来都不太看得起秦人,反倒是对富庶的魏国多有向往。 无敌当下直言道:“若韩侯意愿与秦修好,则秦一日不灭魏,便一日不征韩。” 韩侯听来立时怒起,直斥道:“空言!” 无敌这话之意,是说只要秦国不灭魏国,便不会和韩国开战,言下之意,显而易见是说一旦秦国灭得了魏国,势必会对韩国开刀,韩侯听来自然是要大怒了。 无敌却是笑道:“听闻魏王欲以韩之轵道与鹿,换取韩国三城之地,韩侯允呼?” 韩仁敬听来面色一寒,冷冷道:“未允!” 当即无敌大笑道:“哈哈!我老秦人有句古话,叫做“已彼之骨,煎彼之油”。换地之举,于魏国而言可是一桩上好买卖,可见魏王已得此语之精粹也!” “啪!”一声闷响,韩仁敬大怒之下拍案而起,却又不知以什么借口怒斥无敌,立时僵在原地,慎到见状自然要来做和食佬儿,这边急忙上去劝慰,魏韩两国向来也非相敬如宾的友好睦邻,春秋至今,大战十数,小战百千,两国之国土犬牙交错,也是拜此所赐。而且,目下魏国先灭秦再灭韩地战略谋划也可谓是妇孺皆知,秦国开出的“不征”条件也并不过分。 在慎到的再三劝慰之下,韩仁敬也之好顺坡下驴,再次列席就坐。不待无敌说些场面话,直接问道:“借道伐魏又如何?” 无敌也不废话,命人取来一幅韩魏两国的地形图,指着上面一座城池向韩侯笑道:“本公所借之道,一如魏王所谋,正是驰道。” 言毕,秦公嬴无敌的手指,狠狠往地图上地大梁城戳了下去。 驰道,据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国道”,最早始于春秋时期,也有说始于秦代。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秦始皇统一全国后第二年(222),就下令修筑以咸阳为中心的、通往全国各地的驰道。当时著名的驰道有9条,有出今高陵通上郡(陕北)的上郡道,过黄河通山西的临晋道,出函谷关通河南、河北、山东地东方道,出今商洛通东南地武关道,出秦岭通四川的栈道,出今陇县通宁夏、甘肃地西方道,出今淳化通九原的直道等。从《汉书.贾山传》中得知,秦驰道在平坦之处,道宽五十步(约今69米),隔三丈(约今7米)栽一棵树,道两旁用金属锥夯筑厚实,路中间为专供皇帝出巡车行的部分。可以说,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正式的“国道”。 以下字数免费! 近来在河南南阳的山区里惊奇地现有古代的“轨路”。经碳14测定,系2200多年前的秦朝遗留。原理和现代铁路无异,还是复线,只是不是用蒸汽机车牵引,而是用马力拉动。专家们都惊叹我国古代2200年以前竟然已经有如此先进的交通设施。这将是比兵马俑更惊人的大现。 现在铁路不是铁铸造的,而是轧制的钢轨。秦始皇的“轨(铁)路”当然也不是铁铸造的,而用木材铺设。作轨道的木材质地坚硬,经过防腐处理,至今尚完好。不过枕木已经腐朽不堪,显然没有经过防腐处理,材质也不如轨道坚硬,但还可以看出其大致模样来。 路基夯筑得非常结实,枕木就铺设在路基上。专家认为枕木的材质比较软,不仅是为了减少工程量,也不仅仅为了广泛地开辟木材来源,而是有意识地选择的。比较软的枕木可以和夯筑得非常坚硬的路基密切结合,从而使轨道平稳,车子在上面可以快速平稳地行驶。 【第143章 】 问法慎到 大梁,天下闻名的魏市。 不光说此城廓厚廪实,仅是守城的卫戍之军便达二万有余,城内更有一万两千户魏国百姓近十万人,并且此时魏国的将军魏寿正率领十余万大军在距离大梁不远的桂陵和齐国对峙。这个时候用两万骑兵去进攻一座二万人马驻守、十万民兵预备役、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在侧的重城,如果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便肯定是进水了。 忍俊不住之下,向来不怎么喜欢以好面色示人的韩侯韩仁敬乐了,用泛着泪花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至多弱冠之年的所谓秦公,那副表情当真是“哭笑不得”的最好诠释。 虽然此时孙子兵法并未广泛流传与世,但身为一国之君,韩侯自然懂得什么叫“兵法”,正所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用兵之道,己方十倍于敌人的情况下可围困,五倍于敌则强攻可取胜,一倍于敌人则可以交战。像大梁这样的坚城,别说是两万骑兵,便是派上十万大军也决不可能轻易拿下。而现在,眼前这个明显少不更事的秦公居然想要去偷袭大梁,还要找自己借道,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也!看韩仁敬神色,无敌自然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也不假辞色直问道:“韩侯可是以为,本公所为是以卵击石?” 韩仁敬眉毛一扬,有些疑上心头,旋即笑道:“莫非秦公已有成算?” 无敌当即笑道:“以三月为限,若我军三月之内攻破大梁。则韩国驰道以十年为限,借我秦国、秦人使用。若我军三月之内攻不破大梁,则一切介休。韩侯以为如何?” “三月攻破大梁?”韩仁敬听来,只觉得荒诞非常,眼下魏寿的十万大军就在桂陵,你居然要用两万骑兵在三月之内攻下大梁?不过细想之下,似乎这个买卖也没什么不好,眼下魏国不正因为要迁都大梁的事威逼咱韩国换地么?不如让秦人去跟他们打生打死。自己坐收渔利,反正即便秦军就算当真攻下大梁,也绝不会占住这块被裹挟在韩魏腹内的飞地。而且,若大梁被袭,也可暂解魏国逼迫韩国换地的事态。 不过,韩仁敬却也听出无敌话中端倪,不禁问道:“秦公且慢,所谓借道于秦国、秦人使用,乃是何意?” 无敌解释道:“天下诸侯卑秦,皆因秦地穷困。眼下秦国立志变法强秦。日后秦地货物必将交通山东各国,须以驰道疏导物流,此为借道之本意。” “秦地货物?”韩仁敬听的后世人用的简体中文。 放下羊皮书卷,无敌望向慎到面露微笑道:“慎到先生,来时可是亲见上师,不知上师康健否?” 慎到闻言,自然响起了初见鬼谷子的场景,下意识的抹了抹道:“上师身体康健!每餐能食羊肉两鼎。便是慎到也万万不能。” 无敌闻言大乐,都一百好几十岁的人了,一餐还能吃两鼎羊肉,当真牛逼。接着无敌这才入了正题道:“慎到先生,眼下齐、韩形势如何,还望先生为本公详解。” 慎到闻言,急忙说了些客气话。这才徐徐道来:“齐军目下扼守濮阳、襄丘、济阳一线,上将军田忌坐拥精兵十二万,战车三千乘,与驻守魏国桂陵地魏寿隔濮水而峙。韩国表里不一,明为作壁上观,暗中却是将举国兵力集至郑。我探韩侯本意,若齐征魏地。不扰韩境。则无碍两国之邦交。” “邦交?”无敌听了直感幽默,齐国攻魏。明为帮秦解困,实际上本就是奔着魏国的肥沃土地去地。一战下来,齐国连克十六城,拓地几近三百里有余,这显然不是一小财富。眼下双方对峙,一方面是魏军必须重建编制,组织战力地需要,一方面齐国也乐见其成,这正好给他们时间去消化吸收新并入地土地。 至于韩国的意见,那就是坐山观虎斗,反正魏、齐都是当世强国,一时半会谁都不可能灭得掉谁,不存在什么唇亡齿寒迫切之急。而且魏国富庶势大,也经常性地来欺负韩国,或是魏国奸商横行,或是魏军霸道,予取予求,强逼换地,因此韩国对魏国也没什么好感。虽然韩国不如魏国富庶,但十万大军也是能凑出来,并且韩弩犀利,韩军战力也不可小视,只不过韩侯本着睦邻友好的思想,不与魏国老大哥计较而已,眼下既然有齐人帮着出气,魏国也并未要求出兵相助,自己乐见起成岂不更好? 接下来两人有谈论了一会杂事,之后慎到这才寻了个机会问道:“慎到在临淄,曾听闻君上言曰,不拘泥于何家何派治学,能强秦善之。如今我法家术治、法治二派名士申不害、卫鞅皆以入秦,君上以为法家治学可强秦呼?” 无敌闻言一笑,想要富国强民可是一门及其深奥的学问,岂非是选用那家那派的学问便可手到擒来。不过慎到此问,必是想要探看自己口风,以决去留,当下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国不在强,有士则明。法家治学或可强秦,然一国之治,岂可奢望一二名士?” 慎到听来,大觉意外,不禁出言问道:“君上之意?” “依法治国,以法治民。天下众王,或不可行!”无敌答道。 此言一出,慎到惊而扬眉,复问:“天下一王如何?” 无敌斩钉截铁地答道:“定可行之!” 慎到听得,只觉心中大石落地,不由暗舒一口长气。 战国时代的名士,游荡各国,游说君王、豪门、政要,目地除了要出将入相,享受荣华富贵之外,将自己开创或推崇的学派扬广大也是其一身追求的崇高信仰。也因如此,这才衍生出了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成为中华古文明史上一朵流芳千古的奇葩。 现如今,法家法治和术治两派名士联袂赴秦,对天下各国以及所有推崇法家治学的士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地震动。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秦国要推行法家治学,变法强秦。而作为法家学派当中最为中坚的势治派领头人,慎到对于鬼谷子的游说并非一点都不在意。可他既不愿放弃一个可以将本派学说扬广大的大好机会,又不愿意跑到秦国去和申不害、卫鞅两人搞什么三足鼎立。 和无敌的一问一答,表明了无敌确实有王天下的心思。这一点,无疑给了慎到一粒定心丸。目下一个小小的陇西秦国,舞台确实小了,若是日后秦国真能一统天下,别说是法家三派,便是十派也都能有生存空间。 吃了这粒定心丸,慎到也心中有了算计,问曰:“君以为,一国之治,当以何治问本,何治为标?” 无敌当即凡问:“慎子大才,本公洗耳恭听!” 当即慎到曰:“天道,因则大,化则细,因也,因人之情也。人莫不自为也,化而使之为我,则莫可得而用矣。” 这句话地意思是说,任其自然,则万物亨通,化而变之,物就不得其用了。自然界是这样,社会也是这样,需要以人为本,因人之情来治理国家。 无敌默然点头,继续问道:“不知慎子所治之学,有何不同之处?” 慎到抹须笑道:“法,所以齐天下之动,至公大定之制也。故智所以不得越法而肆谋,辩不得越法而肆议,士不得背法而有名,臣不得背法而有功。我喜可抑,我忿可窒,我法不可离也;骨肉可刑,亲戚可灭,至法不可阙也。” 【第144章 】 以势制力 一夜未眠,无敌与慎到二人,就这法、律之事彻谈了一夜。相比起申不害和卫鞅这两法家名士而言,慎到的法学功底自然要比他们深厚的多。一个小吏出生的申不害,一个空有抱负,接触了先进观念的卫鞅,如何能比得上对法家学说浸淫了数十年的老名士。 闲谈之中,慎到不时妙语如珠的引用许多生在战国时代特有的经典案例来现身说法。并且也用无敌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诠释法家势治派的施政纲领:“今一兔走,百人逐之。非一兔足百人分也,由未定。由未定,尧且屈力,而况众人乎?积兔满市,行不顾,非不欲兔也,分巳定矣。分巳定,人虽鄙不争。故治天下及国,在乎定分而巳矣。 这句话的意思是,社会上的人千差万别,利益*各异。要想社会有秩序,必须规范人的行为。就好比街上出现一个兔子,一百个人去追,并非是兔子让人去追它,而是人皆有追兔之心。这个时候作为执政便要做出规定,什么样的兔子什么人追,什么样的兔子什么人不可以去追。 限定规章,便是为了杜绝官僚、权贵与民争利,陷民与水火。民生有继,国家才能安宁、进而强盛! 势治,又成为势治主义,中国自黄帝开始有了这种思想。而势治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政治上、军事上、家族上把所有的力量都纳入势治范畴,使力量没有摩擦、碰撞、对消,令机器达到层层节制,如臂使指般的运转自如。先秦的诸子百家。几乎对势治都有所讨论。势治是法家治国方法地三大支柱之一。而且势治与法治、术治密不可分,互相之间有许多盘根错节地联系。儒家的礼治也是势治方法之一。 势是什么? 一般而言,势就是势力、力量、实力。群体中个体或集团之间有势的差别,就会产生势力。在先秦诸子百家著述中所谓势,是指力量或权力而言。人类社会中的各种社会现象,莫不与势有关。慎到认为,要强国富国,必须充分利用国人的“自为”(自私自利)之心。君王只要令民利与国利一致,民害与国害一致,就无往而不利。 以此,势治的核心便是:用制度来控制势力,用势力来治理国家。 扯淡一夜。慎到见无敌面上颇有受教之相,老怀大慰。在他看来申不害、卫鞅之辈虽然治学标新立异,也具领国气象,但比起他这个中坚老干而言。还是差了些许火候。眼下既然连鬼谷子都看好秦国和这个才过弱冠之年,尚未而立的秦公,说不得日后秦国将会出于大争之世,只要自己能把他忽悠住了,日后那丞相之位定绝难脱出掌握。 卯时初,营中更鼓齐鸣,已是到了早卯时刻。当即,苦熬了一夜,早已经疲惫不堪的无敌便立时托辞军务抽身而走。都说古人兴趣一来。便会不眠不休地扯上三天三夜的蛋,以前无敌还不太信,眼下却是信了。慎到这老家伙整个晚上犹如唐僧一般喋喋不休,自己还得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当真累煞人也。 礼贤下士的假面具,只能对年轻人使使,对老家伙用这招可是要吃苦头地! 旋即。无敌命人更衣着甲。这便全副武装的在幕府击鼓聚将,布置一日军务事宜。卯时出刻。总将齐聚,无敌这边开始布置大军操演序列、营禁口令、防务安排……等等。待一切妥当之时,右军司马上前报备道:“君上,昨日末将使人入城打探,阳城女市商户不过十家,怕容不下五百士卒。” “容不下?无妨,可让军士散游玩吃喝,酉时归营便可!”无敌随口吩咐道。 哪知此时一名秦军骑将起身禀道:“君上,此事不妥!” 无敌见是栎阳令嬴黎地胞弟嬴笱,便笑问道:“为何不妥?” 嬴笱直言道:“我大秦军律,并无解散士兵入城游玩吃喝之律,且使兵士入女市寻乐,天下各国也无先例。” “本公之令,便是军律!”无敌一笑,起身道:“至于并无先例,便由我大秦开此例如何?” “君上!”嬴笱大叫一声,面上青筋根根,纠结而起。 “嬴笱不必动怒!”无敌拿眼一扫幕府之中的众将,抬手取出长案上的一只金箭令笑道:“一日五百,十日便是五千大军。嬴台、嬴笱、孟安听令,十日后你三人携五千轻骑秘赴大梁,实施暗袭。” “末将得令!”嬴台、嬴笱、孟安三人立时恍然大悟,上前接令。 秋末的韩国阳城一片繁华,自从秦国地迎亲大军驻扎在阳城之外以后,原本韩人所预料的萧条非但没有出现,整个市面反倒繁华了起来。 先便是每日里秦军要派军士来城里采购大量的肉食菜蔬,采购方式多是以刀币现结,而且还是扫货,单此一项便让阳城附近的农人小赚了一笔。(..tw)其次是每日里秦军还会有五六百人能够入城消费,逛逛女市寻欢,或是去酒肆吃喝,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带动起了整个阳城的大众消费。 最让阳城百姓开心的是,虽然来的秦军多是一些看起来野蛮粗鄙的戎狄蛮人。可他们消费起来却是异常的大方,虽说这十日间阳城街头已经搞出了好几次因为客商忽悠秦军而引起地争斗,但大体上阳城百姓还是很欢迎秦军前来消费的。 嬴无敌一年十月,却说这日恰好韩国的腊月十七,阳城百姓按照惯例举行社舞。所谓社舞,便是由四十多个壮汉抬在特大木车上的社神雕像缓缓行进在长街之上,百姓身穿彩衣围绕在社神雕像周围载歌载舞。 所谓“社神”便是我们口中常说的土地公。古代祭祀社稷神的日子又称社日。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中描述:“社日,四邻并结综会社牲醪,为屋于树下,先祭神,然后飨其胙”。 古代地社日,不管春社或秋社、年节,都是人们拜祭社稷神和乡邻聚会宴饮地旧俗,也是古代地传统节日之一。倍受人们的重视。 木胎泥塑的土地公和善的看着在它脚下狂欢劲舞的彩衣男女,孩童们也一群群涌上街头又唱又跳,捡拾商家、善人们抛洒的糕饼钱币。街面上地彩衣男女们不论认识与否,都可手挽手加入到热烈的社舞队列当中,此时的人民。尚未被儒家的礼教思想所束缚,或弯臂搂腰或勾肩搭背,人人面上笑容洋溢,毫无龌龊之心、猥亵之意。 在阳城最繁华街道上。无敌安坐于临窗的长案之前,一面品着韩酒,一面观赏着这难得一见地韩国民风。你还别说,虽然此时由于身为秦公的关系,无敌的络腮虬髯虽然结果精心的修剪,威严已现,但一身公子装扮地他还是引来了不少韩国少妇的青睐,时不时便有跳着社舞路过的少女、少妇会把手中的绢帕或花朵抛进窗来,是为邀请共舞之意。知晓韩地风情的无敌自是懂的避让。却是苦了数名跟在身后的贴身铁卫,不时得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去吓阻那些扑进酒肆里来想要拖无敌出去野合的大胆女子。 韩酒清冽,并无辣喉之感,口感比起后世地啤酒略虽微有出入,却是麦酒无疑。右手持爵,以袖遮掩,仰而尽。只觉一道清凉玉液灌喉而入。古人饮酒之风,果有其韵味也! 十余日间。秘密派往大梁进行袭扰作业前期工作的队伍已经派出了两批,共计八千余人。其中第一批次派出的五千人任务是前往桂陵与大梁之间,勘探道路捷径,安插细作,战事一起便要完全扼守住两地之间的消息往来。而第二批次派出的则是专门搞破坏的特工部队,这些人将会秘密潜伏在大梁城内,根据指令进行刺杀、投毒、火攻等特种作战。 奇袭大梁,并非是无敌想要夺下这个夹在魏韩两国之间的飞地,也不是如韩仁静所理解地那样给齐国做策应,而是意在函谷关。根据无敌和鬼谷子两人思谋地战略构想,此次的作战计划是齐军在桂陵以东牵制魏军,无敌率军奇袭大梁,作出欲与齐军合击,破桂陵之态,此时盘踞在华山大营地庞涓必定来救,于是由大哥嬴虔率领的主力秦军便可尾随在庞涓之后,突击函谷关,一举拿下此关隘要塞,使秦国换的休养生息、变法强国的时间。 函谷关等同于秦人的卵子,卵子被人捏在手中,谈什么休养生息? 看着街道上热烈行进的社舞,以及载歌载舞的人群,无敌有些落寞的思念起了远在秦国的正妻白荷,以及嬴玉、白雪和即将到来的田柔。 说起来,无敌和白荷的感情自然要比诸女深些,不说那风雪飘零之日深刻在无敌脑海之内的一抹殷红,光说她为无敌诞下一子的功劳便已盖过一切。想起白荷,自然不能忘了嬴不败那小子,才是三岁小儿便已经被孟光调教的老气横秋,不知日后会展成个什么样儿。看样子等再过几年,便要对他换一种教育方法了,可千万不能随波逐流,让他变成一个满脑子纨绔思想的“古人”。 接下来,嬴玉那刁蛮死女子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念着自己,赢玉比起白荷来或许少了些心计,多了几分直爽,丝毫不像是一个出生在帝王家的公主。但在一些大事上,白荷显然是不可能跟赢玉做比较的,出生于帝王之家的优势自是非同小可。而和两女比较起来,白雪却是一个特例,识大体、知小节,接受能力强,举一而可反三,并且还和自己心有灵犀。这样的女子,放在后世可能会多见,但在当世却是极端少见了。 只从栎阳一别,至今已经数月,虽然有左稚安插在安邑的一品轩不时传来白雪的消息,但这些消息对于无敌来说太过抽象和死板了。白雪这妮子也是,写来的手书不是“安好”便是“无恙”,废话竟是不愿多说一句。而无敌所掌握的古文也是在优先,私下里还真没办法用古篆写出一些放在日后必然流芳千古的绝世情书出来,让手下的文书代笔又怕尴尬,便也只有用相等的简略表达思念之情了。 而对于即将来到阳城的齐国公主田柔,无敌对她的感觉却是相当的奇特。自己陷落齐国,而后脱困,看似偶然,却又如遭人算计一般。田柔去盗兵符之事,虽说孙膑等人已经撇清了关系,可一切也太过巧合。而这个女女,美貌和智慧并重、两相得益彰,人见人爱,又怎么可能对自己一见便会衷情,甘愿冒此奇险。想来想去,无敌所能想到的,只有寻秦记中的那位著名的“雅夫人”,或许田柔正是田因齐想要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 罢了,即便是棋子又如何?项少龙都能容的下赵雅,自己如何爱不得田柔。何况,这个女女也蛮不错的,要什么有什么。至于最后,无敌的脑中却又浮现出了一个面容惨绿的半大少年来。一别四年,杳无音信,王良啊王良,你到底是遭遇了不测,还是藏在了谋个犄角旮旯里,少梁山上,如果不是她从死人堆里把无敌扒出来,能有嬴无敌的今天么! “公子……”一声轻呼,打断了无敌的思维。 一名士子打扮的军中书吏疾步上前,侧身跪坐下来之后从随身书袋里取出一卷羊皮手书和三册小简,禀报道:“公子,这是刚抵大营的齐地秘书,另有骊山金箭令急报。” 无敌心中一惊,急忙结果羊皮手书来看,而那书吏则取出小刀将竹简系索割断,从新根据简牍背面的几号进行拼接。 无敌一,不由眉头紧皱,此书正是孙膑传来,言道魏寿大军整顿完毕,魏王派出使面见田因齐,要求齐国交还国土,否则开战。就眼下而言,继续对峙的话对齐、秦有利,如果一旦魏齐开战,势必对秦国夺取函谷关策略有一定影响。 放下齐书,军中书吏已然将三一至的军中秘简组装解密完毕,交与无敌手中。无敌展开一看,立刻大惊失色,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华山大营遇袭,庞涓已退守函谷关。” 【第145章 】 玉人东来 韩国阳城,秦军大营。(..tw) 捧着半个时辰前才将送达的最新情报,无敌颇有一种哭笑不得地感觉。 按照骊山方面打探得到地消息,魏国华山大营遭袭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状况,这莫名其妙生的袭击事件既非魏秦只见无意中擦枪走火,也非大哥嬴虔有意安排的袭扰,而是忽然一夜之间庞涓便将华山大营中的十数万大军带走了十之*,以迅雷之势退守函谷关,而后经过多方打探方才得知华山大营似乎遭人夜袭之事。 对于此点,无敌纳闷了。其一、如果庞涓看出自己将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选择固守函谷关以应对,显然不必自导自演什么遇袭事件。其二、秦魏两国交战,华山大营无疑魏国之城塞,便是秦军也不敢轻举妄动,何人敢袭?且还一击得手?其三、如此异动之下,将对齐魏、秦魏之间事态,引出如何变数。 这些战略层面上的问题,想要分析出个所以然来,除掉需要主事之人拥有非常强大的战略洞察力之外,还需要一个精准的消息情报来源。而无敌的战略洞察力如何姑且不谈,光是情报来源便当他头疼欲裂:想要在庞涓身边安插奸细,难度可是sss级地。 而且此次来韩,无敌身边也未带能够出谋划策的军事谋略人才,而秦军当中,懂得谋略的人物也是屈指可数。老秦与人开战向来都是国君定谋,将士用命,沙场之上一刀一枪的搏命,何曾想过要置办什么军事谋略人才。便拿卫鞅来说。此人放在后世应当是一个政治专才,可在此时他却是政治、经济、军事一把抓的角色。 空想无益,无敌当机立断,便命文书代笔拟了三封急信,其一是给大哥嬴虔,交代嬴虔立时让骊山大营中的十二万秦军精锐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战。既然庞涓率大军退守函谷关,那么华山大营与河西八百里土地便是魏国可弃之地。即便夺不下函谷关,只要拿下河西之地,在函谷关下与庞涓对峙,也等同于完胜此役。 其二是给二哥嬴渠梁,让他提前让使出使周室和安邑。就魏国背弃承诺悍然攻秦之事寻找一个法理上地依据。上次少梁之役秦国战败,后愿意割让河西之地作为求和地条件,魏国接受之后却是背信弃义的组建六国联盟讨伐秦国,此事至今并未在“国际”上有一个官方正式的说法。按照此时的国际惯例,秦国是可以去找天下各诸侯国名义上的宗主国“周室”评理地,更可以让“周室”出面问责魏国。虽然“周室”势微,威仪名存实亡,但在春秋战国这个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的时代,用处也还是有的,那就是为开启战端找到一个法理上无人能够反驳的借口。 至于其三,自然将此情报通报给齐国孙膑,看看孙膑有什么意见。秦国想夺回函谷关与河西之地。齐国想吞下魏东十六城,双方地利益是相同地。如此难题,放着孙膑这样的大军事家不去请教,那不是傻么! 做好这三件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慎到日前已经返回新郑,不日便会将齐国公主田柔送来。而韩侯韩仁静回到新郑之后也命人召集了商人。很快便要将贸易团派来商谈战马贸易事项,这一切必须按部就班的进行。万万不可让外人看出端倪出来。 瑶池之畔,瑟瑟秋风拂来,将一池碧水荡起层层涟漪。一个白衫罗裙的女子此时正安坐在池畔凉亭一隅,捧着手中一卷帛书细细品读。只见白衣女子双目如渊,一双明眸犹如西湖之水映月成趣,面色绯红娇艳,恍若栖霞仙子堕落凡尘。也在此时,一名蓝衫女子却是蹑手蹑脚轻轻步入,来至女子身后突然大声唤道:“白姐姐!” 正在遐想联翩地白衣女子愕然受惊,一呆之下却是不防那蓝衫女子将那帛书抢去,展开读道:“又见炊烟起兮,暮色罩大地。吾欲问炊烟兮,将去向那里。夕阳有诗情兮,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美兮,吾心唯念卿。愿卿作彩霞兮,飞入吾梦里……哇呀!好诗哩!” “个死女子,懂得什么叫做诗呵!”白雪板着脸嗔道:“还不拿来!” 梅姑笑道:“公子狄做的诗,怎能不是好诗哩!” 白雪面上绯红更甚,却拿梅姑无法,只得言他道:“可是瘦柴有了消息?” “嗯!”梅姑将帛书交还白雪之后,便从袖中摸出了一册三寸长短的小型简牍交予白雪:“瘦柴相识的那个千夫长昨日随庞涓归地安邑,三日后回函谷关。” 白雪接过简牍展开一看,立时皱眉道:“华山遇袭之事果然是真?究竟何人启此事端?” 对于此事梅姑自然插不得言,只是禀道:“瘦柴想见公子。” “嗯!”白雪略微思索之后,便道:“何处?” “今夜三更,梅园。”梅姑道。 是夜,安邑城内进郊梅园。 白雪与梅姑两人都做士子装扮,乘一辆普通轺车缓行而至。入得梅园,梅姑与车夫守在门外,白雪一人入的里进之后,便见一名精壮汉子从阴影中步出,出言问道:“可是公子?” “是我!”白雪行至,侧面让月色映亮脸庞。精壮汉子确认之后急忙拱手见礼道:“瘦柴见过公子,贸然约见公子于此地,实有要事相询,还望公子见谅。” 白雪点头表示知其之请,问道:“是何要事?” 瘦柴道:“今日得见兄长,除探寻公子所托之事外,兄长欲留瘦柴于庞涓军中任事。瘦柴知公子苦寻庞涓消息而不获。愿入庞涓军中为公子耳目。望公子定夺。” 白雪听来大惊,一时不知所措。这瘦柴本为市井泼皮,老父白圭对其曾有救命之恩,养为食客,古人忠义,因此瘦柴这才甘愿为白氏办事。入庞涓军中做奸细,这等大事可不是随随便便便可去做的,一旦事败别说瘦柴。便是他那身为千夫长的兄长全家也怕难逃一死。 当下白雪双目润湿,却是不露声色问道:“瘦柴兄与千夫长?” 瘦柴答道:“瘦柴与兄长,乃是刎颈之交。” “既如此……”白雪知瘦柴心意已定,多说也是无益,这边一整衣衫。以大礼拜下道:“白雪谢过瘦柴兄高义!” 翌日,瘦柴随千夫长入庞涓府。国使正要踏上归途。 魏国此次派出的使。自然不是能够名垂青史的人物,以此他的名字也就忽略不表。魏使此来,一是申斥齐国背弃六国灭秦地盟约,悍然进攻魏国。二是要求齐国立即罢兵,退出魏国,并归还被攻占地十六座城池。三是魏王要求齐魏两国在位于魏齐边境地马陵会盟,解决两国争端。 对于此事,田因齐的回答也颇值得玩味:对于背盟,六国灭秦本是不义。且不说你魏国先背魏秦休战的盟约在前。而少梁山上,身为齐王的田因齐,被秦公痛骂之后已然知耻悔悟,自然是要改弦更张,重回正道。至于齐魏罢兵当然是可行地,而要齐国将那十六城吐出来,却是万万不行了。至于说马陵会盟。眼下马陵可是齐国之地。改作桂陵如何? 可想而知,得到如此回复的魏使显然是带着一肚子怒气踏上归途地。而无敌的情报摆上孙膑案头的时候。孙膑和田忌两人自然也就对视一眼露出了苦笑。 在战略上,眼下与魏国在桂陵对峙与齐国吞化新地是有利地。在桂陵牵制魏*力,好让秦军夺取函谷关,只不过是个举手之劳。眼下地情势,无疑是你秦国的战略意图已经败露了,我齐国总不可能派大军去帮你打函谷关吧。当下孙膑便修书一封,表达了此中意愿,并且附带给无敌出了一个计策,那就是庞涓既然弃守华山大营,秦国不妨将华山和函谷关以西八百里河西之地尽速拿下,与庞涓在函谷关上对峙。 当这份手书送达无敌手中之时,无敌露出地表情也同孙膑无异。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情你可以考虑的很周全,但却不能将所有不可抗力完全排除在外。无敌很奇怪到底是谁那么手痒鸟闲地跑去搞了这么一家伙,将他的全盘计划给打乱,可苦思之下还是不得而知。 大秦嬴无敌一年的十一月初八,大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将天地侵染地一片雪白,不时呼啸而来的北风会将大地上堆积的浮雪扬起,宛若一条游荡在天地间的银龙,山丘之上,一个高大身影默然矗立,注视着远方一队迤逦而行车队。风雪、身影、车队,为这幅黑白水墨画卷勾勒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神韵。 不多时,车队嘎然而止,一个身材婀娜柔弱,着雪白锦袍,身披裘皮大氅,雪狐围脖的妙龄少姑自车而下,好风知趣,轻撩秀,令人得以见识其倾城之美貌。朱颜玉容、不可方物,纵以华丽辞藻亦不可喻也。 但见少姑玉足轻践,亭亭玉立,一双美目游离盼顾,寻得思见之人后玉容这才一展,飞奔而去。而那高大身影也不怠慢,立时闪身上前,便将玉人抱了个满怀,轻声唤道:“柔儿!” “公子……”田柔张口唤的半声,思及此时不同往日,便又改口:“夫君……” 无敌细细端详起田柔略有些寒绯的容颜,柔道:“柔儿,可是清减了不少,一路安好么。” “柔儿安好!”田柔喏喏答道,却是将埋入无敌怀中,似要以此来还相思之苦。 昔日在越国无敌见鬼谷子时,因谋划攻魏大计,便才有特使送亲,国君出迎之事,而今一别半载,相思之情自不赘言。也就在二人郎情妾意,百转柔情之时,一个长髯老却是从后一辆轺车之中出来,大煞风景的闷咳一声。 是夜,幕府帅帐之内,春意昂然。 换上一身齐地短袄地田柔将一头秀高高盘起,跪坐在无敌之侧,一面斟酒劝饮,一面持铜刀割取炉火上烧烤的鹿肉,嘴边说着一些年来所遇见的趣事,要与无敌分享。无敌面含笑意,边听趣闻,边饮美酒,边食鹿肉,其乐融融。 待酒酣饱食之后,无敌这便搂过玉人,在其唇上轻轻一点之后,掀帐而去。 未几半刻,秦军大营之内鼓声隆隆,士兵愕然听闻,知是幕府聚将,纷纷私语起来。 无敌一身甲胄戎装,目视帐中诸将,抬手从令盒取出一只金箭令,昂声喝道:“诸将听令:今夜子时拔营,兵分两路,突袭大梁!” 【第146章 】 奇袭大梁 嬴无敌一年十一月十二 韩国阳城,因秦军驻营城数月而形成的熙攘市集今日竟是冷清了下来。 只见偌大一个秦军营地,竟是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只余几名阳城老卒护在营栏辕门,正守着民夫拆卸着营门和栅栏上的木料。有好事上前询问,这才得知秦人大军连夜开拔往国都新郑去了,说是秦公要亲自前往新郑迎接齐国的公主,并且还要当面拜谢韩君。那些数月来向秦军供应菜蔬、果食的农户闻此消息自然是大受打击,便是阳城之内的女闾妓家得知如此噩耗,也是引的不少红颜垂泪。 只不过,却是有那么几个衣着光鲜口的外国商人们却是急了眼,在得知秦军连夜开拔之后,竟是急的光着脚儿从女闾中狂奔出来。眼下,秦韩交好,秦国以战马换取韩国牛只的博易买卖,在整个韩国境内已不算新闻。可韩侯无法独立承担此项贸易,便把博易之事广为散布了出去。因而整个韩国,乃至韩国周围的赵、齐、楚、宋等国的商贾也是闻风而动。 世人都说秦人粗鄙,在各国商人眼中看来确实如此。眼下时值战国,战马可是山东诸国都需大力搜集的重要军资,各国对战马的重视虽然还未达到赵武灵王开胡服骑射先河之后的顶峰,但铁骑的军制已在天下各国渐入人心。可这秦人好不可笑,居然要用上等的陇西骏马去换牛只,这牛除掉杀了吃肉、拉车之外,还能有何用处? 商贾们想不明白,也不准备想明白,在亲自前往阳城看牢秦军的同时,各自派遣家下前往各地收购牛只。可没想到这韩国的商人尚未与秦军交割贸易,秦军便动身前往新郑去了,如何不叫商贾叫急。 也就在秦军开拔后不久。在阳城蹲点的各国商人便呼啦啦一并跟着出城,衔尾而行。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尾巴,无敌军中自然有斥候照看,当消息传到中军之时,正在调动部署兵力的无敌听后先是一忧再是一喜。当即派军务司马陈升取了金钱原路返回阳城。就地采买各种布料和招募制衣匠人,并在归队之时顺道打探了一下那队尾随在大军之后的商人情形,并放出秦军迎得齐国公主后要赶赴濮阳与齐军会盟的风声。各国商人反应如何自不待细表,确说大军复行十日。这边来到了韩国都城新郑城下,依旧是按照惯例筑起柴岩木寨。并将数万匹战马赶到新郑城下。就地圈养起来,并派人入城大势收购马草口粮,摆出了一副诚心交易地样子。 接下来,无敌和韩仁静有各自选了良辰吉日互相拜访,并且给齐国公主田柔也摆出了一个偌大的排场,带诸多台面上的事宜都自差不多完成之时,韩国与秦国贸易的肥牛也收集了六万余口,其余不足之数正在赶来的途中。而近万匹出自秦国陇西之地地上好战马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赶入了新郑城内禁军地大营。 此后的时日。秦军便似安心待在城下,等待和韩国商人厘清博易之事。而军务司马陈升也会时不时进入新郑。联系城中各行商贾入军营饮宴,商谈采买之事。由于此次牛马贸易缺口是在甚大,韩国方面不得不以金钱支付其中差额,本着不搞贸易逆差的精神,无敌便交代将盈余的现金全数用来采买韩国货物,并且陈升在送来迎往之时,会偶然让商贾们在无意之间见上一见大秦国公山岳一般地背影。 大梁这个城市,是一座典型的四方城池,什么柴岩、壕沟、护城河一应俱全,城墙地高度也是达到了三丈六,这在当时无疑是一座主城级别地规制,是以魏国国内对于迁都大梁的呼声也是日益高涨。 就在大梁城西三十里外的山区之内,一座由树枝伪装起来的小型营寨藏匿在深山之中,若不走进驻足查看,只怕无人会想到在这连绵蜿蜒的山区之中竟然隐藏了近万的人马。 此时,简易的中军大帐之内,无敌一面让亲卫卸下身上戎装,一面倾听先期抵达的嬴台、嬴笱、孟安三位将军汇报情况。当先汇报地是负责特种作战地部将嬴台:“回禀君上,至昨日,奇袭部队共计三千三百四十人已全数潜入大梁,大梁城内的官、私粮仓,军械府库皆以查勘完毕,一挨战事开启,半个时辰之内便可全数破袭。” 负责战场周边环境探勘地嬴笱则道:“至昨日酉时,魏军军驿由桂陵至大梁共计八十九骑,由大梁至桂陵共计六十三骑。平均每二日桂陵必派一骑至大梁,每三日大梁派一骑至桂陵。由于两地之间不过快马一日,车乘两日之途,驰道客商来往繁密。若我军急攻大梁,至多三日桂陵魏军必得消息,十日之内援军定至!” 孟安继续道:“据斥候细作汇报,眼下大梁城中有守军两万四千有余,守城主将唤作王桓,魏国人,行年五十有三。此人本是老公叔军中将佐,于魏王四年调拨至大梁担任城守。此人战绩平平,并无过人之处。不过大梁城中士卒训练有素,甲胄军械齐备,兵器皆为精铁。” 无敌听来一直点头,此时随口问道:“嗯!大梁城中士卒只有两万四千人?士气如何?”“不战,不可察。”孟安道。 “两万四千守军,再加上城中二十余万百姓……”无敌解下腰上佩剑,叉手笑道:“果不其然,这大梁城果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言毕,无敌站起身来,命人展开一幅牛皮绘制的硕大地图研究起来。此次无敌只率了三千铁骑秘密赶来,加上前期抵达的先头部队,总计人数不过一万两千余人。也就是说,除掉眼下已经潜伏在大梁城内的三千特战部队之外,藏匿在山区的秦军不过九千。对于一些人而言。用九千人去突袭一座拥有两万四千人守军,二十余万百姓的大城,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了。只不过无敌突袭大梁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占领这座城池,于是便在战术上有了很大地回旋余地。 翌日,四只千人规模的商队各自从山区出。迤逦而行。于日暮时分方才抵达大梁城下。由于门禁,商队只好将装载货物的马车停在城门之下,等待明日一早开启城门才能入城。由于时下魏齐交战,魏军与齐军在桂陵一带对峙。大梁城的城防也是比往日更加的严密。 大梁城守王桓本是老公叔丞相军中地一名部将,由于军绩积厚。被酌情简拔至大梁担任城守。是夜。王桓按例巡视城防,先至东门查勘防务事宜,又至南北二门巡检,却是让他现了一个可疑之处,便是东、南、北三门之外,都滞留着过千人规模地商队,当王桓刚要叫来门吏前来询问为何将商队滞留城外时,却听城外突然接连响起凄厉骨哨响箭。紧接着只见整个大梁城外燃起无数火把。而城门下滞留的商队也是齐声叫喊,将货车全数推入城门之下点燃。 立时间。大梁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处都燃起了漫天大火,猎猎北风鼓荡之下,火势很快便吞没了城门楼上的一切!而然这才仅仅是开始,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大梁城内竟是又升起了多处火头,城中用于仓储粮草、军械地仓禀府库更是一座接着一座的冒起浓烟和钻天地火焰。 大梁城,这座魏国地陪都,享誉山东六国的“魏市”,立时化为一片火海! 庞涓十万大军的行营,就建在函谷关西面的山谷之内。 对于秦国人而言,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富饶肥沃的河西之地丰收时给他们带来的喜悦, 所以函谷关是老秦人心中永远的痛。这一次庞涓突然后撤之举可谓相当的突兀,甚至是远在安邑地魏都大惊失色,连夜下诏要求庞涓给出解释。而庞涓显然不可能将内里地原因详细相告,只能用秦军有可能偷袭函谷关这样的借口搪塞。 当这个消息几经辗转进入秦地,老秦人可谓是又喜又悲,喜地自然是君上要动手了,悲的却是庞涓这下有了准备,不知又得有多少老秦子弟马革裹尸。 而函谷关下的庞涓却是没有心思思考这个问题,每每想到那夜之事,庞涓总是会不寒而栗。那日要是对方盗图之时顺手一刀,这个世上还有会庞涓么?相对于那张木板地图而言,自己的脑袋无疑是更有价值的,可对方为何偏偏选择木图而放弃了自己的脑袋,仅是此点便让庞涓百思不得其解。眼下魏秦世仇,自己又新败秦军,逼至秦国都城之下,若是秦人盗图袭营,怎会忘了割下自己脑袋?如若不是秦人,又会是何人行此事端? 对于此点,庞涓当然是有自知之明,因此选择迅速后撤至函谷关下据守天险也就是别无选择的选择了。 此时,庞涓沉眉紧锁,安坐在中军帅帐之内翻阅着数月来归宗的各项秦军情报,想要从其中找出些端倪来,可覆去翻来依旧无法找出秦军动向与盗图袭营之间的详细关联来,庞涓思的烦闷,逐大袖一挥,将案上简牍全部扫落,一旁书吏见状立时吓得噤若寒蝉,正要俯身捡拾却听帐外有人高声喝道:“急报!阳城急报!” 当即便有亲卫出帐将来人引入,呈上一枚铜管密信,庞涓接过取出密信一看,面色当即阴转多云,多云旋即转晴,以掌扣桌笑道:“果不出老夫所料!升帐,幕府聚将!” 不过半刻时间,庞涓军中各级将领全数聚于幕府,庞涓一扫往日阴霾,红光满面的将一卷军机密信交予众将传阅,笑言道:“大梁遇袭,意在此关!” 军中诸将听闻,自然不解,都是面面相窥,庞涓也不拿捏时机,解释道:“老夫料定嬴无敌这小儿,定不会只为一个区区齐国的公主,便弃了秦魏之间的大仇。目下魏齐桂陵对峙,此子想要火中取栗,必然行此声东击西之计。若老夫所料不差,十日之内,骊山秦军必有异动。” 庞涓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恍然大悟。 大梁作为魏国的陪都,地位何其重要,眼下魏齐在桂陵对峙,双方的兵力大致相等,若是桂陵魏军抽调人手驰援,必然会被齐军寻得可乘之机,因而定然会要庞涓方面千里驰援。若庞涓大军一动,那么秦人便有机会图谋河西之地和函谷关了。 庞涓自觉识破无敌计谋,当即道:“哼哼!跟老夫**计谋,诸将听令:前军、中军、右军,三军明日开拔,速归华山大营。余下诸将镇守函谷关,修筑关隘,不可懈怠。嬴无敌啊嬴无敌,尔要攻大梁,便任尔攻之!” 次日一早,庞涓亲率八万魏武卒复归华山大营,于隔山相望的秦军骊山大营再成对峙之势。 【第147章 】 烈火焚城 魏王十一年十一月十九夜,大梁城突遭破袭。 只是一夜,四座巍峨的城门楼在熊熊火焰中倒塌成为一片废墟,而大梁城内六座储梁的粮仓和三座兵器武备库房也全数被毁。昔日高耸入云,象征着大梁繁华与富庶的城门通衢此时已经被城门楼倒塌下来的残垣堵死,此时的大梁城门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没了头的秃子,十分的突兀。 近百车柴木加上猛火油的燃烧效果确实可观,由于昨夜火起突然,大梁守军虽然已是进入战备状态,可城门附近根本就没备着用于救火的水。而纵火之事又是有意为之,早用猛火油将柴木浇了个通透,待守卒们冒着高温奋力提水从城墙上浇下的时候,反倒还助长了火势,十余丈高的火焰只是半盏茶的功夫便将门楼吞没。 战国时代的战争艺术当中,用柴木火油堵着人家的城门猛烧,这样的战术虽说不是开创了先例。可让大梁人更为奇怪的是,大梁城烧得一塌糊涂了,却是反倒没人来攻城。怪事,用了如此多的柴木猛火油,只为烧着玩儿?烧完了就这么拍拍**走人,既不攻城,也不断掉驿路,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此事,大梁城守想不通也就罢了,可大梁城内的百姓想不通问题可就大了。相对于城门的惨状,似乎并不比粮库和武备库被毁让城守王大人更闹心些,真正让他闹心的是城内百姓当中开始风传起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消息。十一月二十这日一早,大梁城内风言顿起,先是城内百姓蜂拥至四门观看在一夜之间被烧毁的城门楼,接着百姓们便轰然四散,有去抢购粮食日用的,也有去风传八卦的,而这八卦当中稍微靠谱一些的说辞是齐军要攻城。最不靠谱的说辞竟是魏王无德犯了天忌,因此上天降下天火把城门和粮仓给烧了。要知道大梁可是大魏国地陪都,是天下有名的“魏市”,烧了城门和毁了粮仓这预示了什么?显然是预示大梁将成为一个无门可守、无粮可活的危城。 一时间大梁城内蜚语纷纷,可是吓坏了驻留在大梁的外国商人。未至中午时分大梁城内的外国商家、旅客、商队便纷纷起行。要求出城避祸。战国时代,天下各国征战时都有着一条不成文地规矩,那就是不断商路,不害商旅。.tw[]因此在围城战前客商都是可以自由离开地。城守王桓正着急上火的布置安排人手大索全城,想要将那些纵火烧毁粮仓武备库的敌军细作抓出来。这个时候怎会放任各国商人离开。 当下王桓便按照魏军城守操典闭锁城门。管制***,派遣传令军驿分别向附近魏国郡县和桂陵、安邑传出警讯。又派出士卒将梁城百姓各自区分,青壮、老弱、妇孺各自整编为营,统一调度,而外国客商则财货封存,人畜全部安置到大梁城中的官驿严加看管。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王恒所下地最后一道军令,便是用守城所备的木石将城门完全堵死。堵死城门之后。要想出入大梁。便只有从城墙上放下吊篮用作转运了。 也就在梁城之内闹得不可开交地时候,藏在城西山区内地秦军也没闲着。正加班加点的砍伐柴木,制作引火用的柴扎。主帅帐内,正用早食的无敌听着斥候回报,差点乐得将口中食物喷将出来:“梁城门楼皆被焚毁?难道魏人也搞豆腐渣工程?” 按照无敌的计划,运送柴木火油堆积在梁城门下焚烧,目的不外是扰敌而已,谁曾想居然能把城门楼给烧塌。先早无敌也曾远远看过梁城,那梁城的城门楼看上去巍峨挺拔,城墙部分约有四丈门楼为三层木制结构,至不济最多也是熏黑而已,怎会倒塌? 秦国的城池多是用方石磊建,就说栎阳此城便是采用取之骊山地黑石修建,异常地坚固。即便遭遇敌军火攻,想要烧穿厚达两尺有余的城门也是需要耗费些时日,更别说烧毁上面地门楼了。 日暮时分,六千秦军分为四队再次向梁城进。 入夜,整个大梁城暗无***,宛如一头潜伏着的巨兽,只有城墙上间隔数十步的盏盏***和城墙上隐约浮现的身影昭示着这座城市并非是一座不设防的死城。由于昨夜遭袭的缘故,大梁内外都加强了戒备,可亘古以来攻城战都是白天开打,晚上最多袭扰而已,因此守军也没真正将戒备这种事情放在心里。 才过三更,城内报时更鼓尚且还在此起彼伏,巡夜的城卒便现城外的通衢主道上似乎隐约传来了蹄声。今夜乌云遮月,远远望去也不见来骑举火,但隆隆蹄声却是显而易听,显示着来敌人数绝不低于万人。立时间,如此状况吓得城上守卒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不过盏茶的功夫来人便已驰到城前在护城河前停下脚步。 大梁城守王恒此时正在东门查勘,按照王恒想法,袭城之敌定是齐人无疑,因此在防御方面多注重的是东、北、南三个方向的防务。就见此时,来敌与梁城相隔一条宽逾三百步的护城河,距梁城千步由于,恰好在城上守军的机弩射程之外停下脚步,其后便在震天马嘶之中听见了轺车所特有的咯吱声由远处缓缓逼近。 探望许久,王恒正惊疑这来人为何驻足不前之时,有令卒来报西门外有敌军逼近。紧接着南门、北门也是先后来报,都道有过万敌军来袭。王恒立时愕然,大凡攻城,除非兵势极强,否则断然没有一上来便围堵四门的道理,如围堵四门,封死城内之人的逃生之路,势必会逼得城内民众拼死抵抗。 也就在王恒愕然之时,只见城前敌军骑兵突然左右退走,却是从后阵推上来数十辆形状甚是怪异的轺车。远远看去。在城头火光的隐射之下,只能看清这些轺车上立有巨大的架子,正待想要看清这些木架子车有何奇特之处时,一阵响亮的号角声悠悠响起,隆隆战鼓震天雷鸣。四野八方突然响起整齐的呼喊。竟是地道的秦腔:“杀!杀!杀!抢钱、抢粮、抢娘们!” 呼嘞嘞一阵轰响,也不知城下敌军用了什么器物,只见原本幽暗地城下先是暴起一星火点,接着便以迅驰之速蔓延开来。 很快。城下便被火把照的一片雪亮,只见光映人影。延绵至少三里。若以每五人燃一只火把的军旅标准配置来计,城下的敌军何止过万,怕是五万都不止了。当下王恒吓得脑门上冷汗直冒,急忙下达军令让军士传令全军戒备,并且让城中官吏马上去动员百姓,将青壮民夫召集起来准备守城死战。 也就在这个时候,好玩的来了。 就在城下“抢钱、抢粮、抢娘们!”地秦腔声中,那数十辆造型怪异地轺车突然集体出了剧烈摩擦而产生的“咯吱”声。未待城上守军反应过来。数十枚硕大的飞火流星腾空而起,径直向大梁城飞来! 也在这时。城下敌军齐声喊道:“飞星!飞星!飞星!” “轰!”一颗飞火流星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重重地砸在了梁城东门已被焚毁的门楼残垣上,飞星落地时只听一声雷鸣巨响,飞星化作无数四散飞落地火花将残垣再次点燃,而一名闪避不及地城卒被飞落的火花落在了身上,立时便被火焰吞没,称了一个活人儿。 看着眼前同袍惨叫哀嚎,城卒当中有些见识的老卒立时便惊叫起来:“猛火油!是猛火油!” “轰轰轰!”数十颗飞星不断落下,立时便在城墙前后及墙头上绽开了数十朵绚丽的死亡之花。城头上本就还在愕然之中的魏军立时遭受重创,往往一颗飞星落上城头,立时便可点燃数个火人。 也就在城上的守军乱作一团之时,只听见城下又是齐齐响起了“咯吱”声响。接着,又是数十颗飞火流星腾空而起,慌乱之下,城上守军立时做鸟兽散,纷纷夺路而逃不说,一些身上沾了猛火油的兵卒更是出绝望的惨叫,纵身向城外地护城河跃下。 被亲卫拼死护下城头地城守王恒慌乱中举目一望,只见大梁城的西、北、南三面,正火光映天。..车、十七车、二十二车各曾一人!二车、五车、十一车各减三人!” “军令:藤火弹三、猛火弹三交错急速射!” “预备!射!” “嘿呀!” 三十六辆投石车的牵引绳索同时被打着赤膊的壮汉用力拉起,高达三丈六尺的摆臂被急速提升之半空,摆放在摆臂末端托斗里,正燃起熊熊烈火的藤球被巨大的作用力抛射出去。这种藤球也叫做藤火弹,它的外部是用柴木和树藤编织而成内部填充着大量的蒿草,在它的内部还有一坛封好口的猛火油。一旦这种藤火弹射出去,如果在落地时油罐没有被摔破,那么待它燃烧到一定程度时油罐便会爆炸。至于刚才射的猛火弹,则直接是用蒿草包裹起来的大号油罐,落地必然破裂。 如此这般,经过两轮试射之后,三十六辆投石车都已各自试出弹道和力度,近失率大大降低,所投射的弹药也几乎全数跨过大梁城外那五百余步宽的护城河,城墙上和城内时不时暴起的美丽火焰宛如后世节庆时燃放的绚丽烟花。 不过半个时辰,正个大梁城四面都被熊熊火海所淹没,剧烈燃烧的火光将天空映的雪亮,以至于原本呆在家中祈祷上苍让兵祸消弭的梁城百姓也忍不住好奇之心,纷纷走出家门驻足眺望。黑暗之中,大梁城上数十丈高的火焰,以及漫天的纷飞的星星光点,岂是百姓们生平所能见过的。而不时跃过城墙飞入的飞火流星,除了留给梁城百姓无限的遐想之外,也点燃了一栋又一栋城下的宅院,而时不时突然爆然炸响的轰隆声在梁城百姓的耳中听来,竟是宛若春雷。 滔天大火足足烧了一夜,以至天明时分,梁城百姓惶目四顾时,整个梁城竟是被浓浓黑烟所笼罩,十步之内难见路径。房屋损毁、人员伤亡更是难以计数,负责清理的民夫更是时不时从残垣废墟当中掘出已经被烧得难以辨认的残尸骸骨。 而让梁城城守王恒百口莫辩的是,当天色大明之时,梁城之外四野如洗,昨夜那些用怪异轺车投掷飞火流星的敌军,竟是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如此一来,王恒也就无法向梁城百姓说明,昨夜大火究竟是敌军所放,还是如传闻中所描述的那样是为惩罚魏王不义恶行的“天火”! “苍天呐!”一名士子打扮的老手抱烈酒,在大梁的街头仰天狂呼道:“魏王无德,背信弃义,苍天何以罪要吾百姓呐?” 以下字数免费! 本章关注焦点:梁文道谭作人 港人梁文道先生近日在网络上起了一个旨在声援成都公民谭作人先生的签名活动。 谭作人,成都人,环保人士,近日此君因“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遭有司拘捕。汶川国殇以来,此君便一直致力于统计此次汶川国殇所遇难的学生情况、遇难人数及学校倒塌的背后是否存在着豆腐渣工程和有司以权谋私、官官相护、隐瞒遇难学生人数以逃避罪责的情况。 详情请搜索梁文道先生所撰之文:真相是雷区 【第148章 】 梁城攻略 魏王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六,大雪。 一夜之间,尺厚的冬雪将整个大梁城打扮得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不但将四野妆点,便是大梁城四面的残垣也被皑皑白雪给掩盖了起来。 然而,残垣即便被掩盖,也不能理所当然的认为一切都不曾生过。 自从那夜烈火焚城之后,一连数日梁城之内都是寂静无声,昔日繁华的魏市早就没了人声鼎沸的街市景象,大街小巷中的梁城百姓惶惶如陌路之犬,一城萧索。已被完全堵死的四门,被猛火油熏的漆黑地城墙,被大火烧得塌毁瓦砾断壁,处处都是一片凄凉之色。冬雾之中,只见着一些衣衫褴褛的魏军老卒民夫们还在担着沙土搬着柴木,修补着因为大火而毁坏的城墙和防防御工事。 而从前天如期抵达的桂陵军驿口中得知,桂陵方面并未现对面的齐军有任何举动,而在桂陵统军的魏国大将魏寿在得知大梁被袭的消息之后也是大为震惊,连夜便点了一万五千人马赶赴大梁。眼下齐魏在桂陵一线的兵力大致相差无几,若过多调动桂陵守军,想来魏寿也怕遭了齐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连续数日,大梁城都是四门紧闭的等待着桂陵的援军。虽说梁城之内有守军两万余人,可来敌的攻势实在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因此派遣人马出城索敌的行动方案被城守王恒斩钉截铁的否决掉了。然而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并未给大梁百姓带来任何的慰藉。更多的风言***开始在梁城之内谣传开来,虽然城守王恒加大了对外国客商和百姓地监管力度,可谣言依旧是无孔不入。 相对与大梁军民地煎熬,处于攻势的秦军也轻松不到那去。 那夜火攻袭城,魏军若冒死出城追击大索四野。便有可能对秦军的下一步动作出威胁。但无敌虽然算死此攻必无破解之法,魏军绝不敢出城索敌,可也保不住生出什么变故。万幸的是,大梁守军之中多为步卒,骑兵不过千人,遭此大劫之后,城守老成持重选择便紧闭四门龟缩城内等待援军,恰好落入了无敌的算计之中。 从大梁去桂陵。^^若走通衢大道,军驿快马便只有一日一夜路程,若是大军行进,便需至少七日时间。(..tw)十一月二十二,桂陵魏军获悉大梁遇袭,当日魏军主将魏寿便点出五千轻骑作为前哨,沿通衢驰道前往居于两地之间的平丘、黄池,检索道路。设立卡哨。次日一早,又派部将领兵一万步卒开拔前往大梁驰援。 从桂陵前往大梁,若行军急进,沿途需过濮水、济水。经桃人、平丘、黄池,南渡黄河。虽然此时黄河河道并未如后世那般宽阔,就秦军斥候所传回的消息。眼下黄池渡口并无大型船舶,且今冬魏韩之地虽然已经落过初雪,但黄河至今尚未封冻,魏军想要迅速过河,便需要在河边结寨集舟,如此一来也就为秦军选择伏击地提供了有利时机。 冬月二十五,过午时分一万五千魏军至黄池渡口,大征民船以备渡河。至日暮。统军将领见所征民船数量不敷使用。万五大军一日时间亦不可尽渡,便于渡口之侧扎寨安营。 是夜。河上寒风西来,一夜之间黄河凌汛突至。 如此一来,立时愁坏了魏军上下,军令要求大军需在七日之内驰援大梁,而今黄河凌汛、船舟难渡,只得得到河面完全封冻方才能够过河,你叫魏军如何是好?而埋伏在黄河对岸,准备好将这一万五千人全歼的秦军也是愕然,无敌只得一面抹着清流涕,一面诅咒着这该死地鬼天气尽坏大事迅速撤离。 黄河凌汛封冻,非得数日之寒才能将河面冻得结实,可供人行走。 也就是说,魏军想要过河,至少得延后十日。这十日时间,究竟是守株待兔,还是另作图谋,便需要谨慎斟酌了。 山区,秦军帅帐。 无敌身披一袭熊皮大氅,头结玄木冠,身着纹有玄鸟图案的黑色公袍歇在一方软榻上假寐,嬴笱、孟安等诸位军中将领则围坐在帐边一炉火炭之前低声商讨战事。昨夜山中奇寒,因山中不能大量生火取暖,无敌担心秦军士兵病倒,连夜奔走查探军情,又命人在山间挖掘了不少野山姜熬制姜汤以备。[..tw超多好看小说]xx一夜忙碌下来,生长在陇西苦寒之地的戎狄族士兵没病倒几个,无敌自己却是受了风寒。 此次跟随无敌来魏的都是老公父嬴师隰手下的老将,由于此次对大梁的攻略都出自无敌一人之手,因而对无敌的谋划并不知晓详情,眼下战事诡异,也不知下一步将要展开何种攻略,因此众人都是忧心不已。 孟安取过火箸将火炭轻拨,缓缓道:“近日天气突寒,山中无法生火,军中将士虽有病倒,今日已无大碍,可军务司马来报,称军中储粮尚足,肉食、油脂却是所剩无几。那些个戎狄牧人可着劲地闹腾着要入山狩猎……” “军中自有军律,岂可儿戏。”嬴台低喝一声正欲怒,转瞬却是叹道:“戎狄粗鄙,终究不是咱老秦儿郎呐……” 一旁的嬴笱忙劝道:“族兄此话差矣!君上曾有言在先,日后再无戎狄、老秦之分,咱陇西老民,都称秦人。” 嬴台听闻一笑正欲开口辩说,却见对面地孟安突然用火箸将拨起火星,再看他猛一扬眉,使了个眼色,道:“军中无肉,算不上大事,然梁城久围不攻,攻未必克,方是大患。” 孟安话中之意,众人自是知晓。眼下无敌率领一只万余人孤军,跑来强攻一座二十万人的大城,能不能胜虽然两说。可以如此军力就敢来绕膝。本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儿。眼下虽然战告捷,将梁城烧得一片残垣断壁,可魏国援军不日便会来到,届时秦军便只有撤退。 既然是征战,便得有个目标和意义才是,虽说此次赴韩征魏意在引蛇出洞,将庞涓调虎离山以图谋函谷关,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无敌地奇袭计划里却是有太多众人想不明白的地方。 却说也在这时,躺在榻上假寐的无敌突然张眼,轻咳一声笑道:“无肉事小,克敌事大。孟安将军,可有良策献上用以攻克梁城?” 众将见无敌醒来,忙以军礼参见,而后孟安回道:“敌我军力悬殊,强攻不可取,智夺还需从长计议!” 无敌听闻。当即故作玄虚地笑道:“此次大军前来,虽说目地只是扰敌,实要破城,倒也不难。” “君上!”诸将听来大奇。互望一眼后,齐声道:“请君上明示!”无敌想了想却道:“破城之计,本公胸中早有成策。然而。我军只有万余,若果真破城,城中军民如何处置?” 无敌此言一出,众将皆不做声。用一万多人去攻打一座二十多万人地城池,这本身就是一个荒诞故事了,现在还要考虑这破城之后如何处理城内二十多万军民的问题,倒也当真难住了几位常年征战的将领。 这样的阵仗,众人以前可真就没有遇见过。 无敌自己也知此时此地研究这个显然不合时宜。当下转换话题道:“军中无肉。不利久战。入山狩猎虽可获得肉食,却也不是长久之策。眼下对魏攻势已成。也无需藏匿行踪了。本公之意,可遣大军四处打些冬草,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众人听来都是眼睛一亮,所谓的打冬草其实就是让士兵们去劫掠百姓以获得补给,这种放任士兵去打家劫舍的行为在春秋战国时代,以及日后的近两千年历史长河之中,向来都是军队地常态。因而也由此造出了一句中华民族所独有地民谚:匪过如梳,兵过如洗! 当下诸将自然称善,无敌便吩咐道:“诸将听令!军令:其一、以梁城为中心,劫掠范围方圆百里。其二、严令我军士兵,不可**妇女。其三、不可残杀魏人百姓,不论老幼妇孺,尽数驱赶至梁城,耗其粮草。其四、凡遇十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女子,需尽数虏来。” 众将领命,孟安却是问道:“君上,既不准兵卒**女子,虏人何用?” 无敌解释道:“大秦想要强盛,若无人口,何来兵卒、何来耕读?陇西女子卑贱,贫户难养,卸甲将士难觅佳偶。这些魏国女子,日后可择其婚配我大秦将士成家生子,大秦何愁兴旺!”如一匹白练蜿蜒地上。 桂陵派遣的援军终于在嬴无敌一年腊月初二抵达大梁城下,统军将领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命令大军在梁城地东面结团寨,与大梁互为犄角,互相拱卫。 然而,到了腊月初三,援军团寨才刚有个雏形,同往大梁的通衢大道上便密密麻麻的涌来数千魏国百姓。大梁城守询问之下,才知梁城百里范围之内的村落小镇尽数遭到一伙自称秦人的匪军袭击,村寨尽数被毁坏,老弱妇孺在瑟瑟寒风中被匪军驱赶着向梁城涌来。 见此状况,大梁城守自然责无旁贷,只得打开城门将百姓全数放入城内。而然,每日里来梁城的难民都是一个村落几十或几百分时段地前来叩门。这些难民每一批人都不算多,看着他们的惨状若不让进城也是忍不下心。可不知不觉到了腊月二十,梁城吸纳的难民数量已近十万,粮草补给开始吃紧,城守王恒这才现自己这是中了计。 另一方面,梁城被袭的消息也渐渐在魏国境内传播开来,远在安邑地魏王知晓消息后固然震惊。但他的震惊远没有韩侯来的强烈,当韩侯韩仁静得知秦军果然去突袭大梁之后,先是哈哈哈大笑三声,而后立马找来内使给魏王修书一封。其中深情地表示魏韩同源,情同手足,眼下秦魏、齐魏战事难解难分,作为小弟的韩国愿意向老大哥魏国提供强弩五百具用以克敌。至于魏韩换地之事,当然是搁置再议。而后又帮着嬴无敌给魏背书,称秦国公日前正在新郑做客,不日即将返回秦国,这次秦公来韩国,和韩国做成一笔万匹战马的大买卖,眼下韩国和秦国关系很好,秦魏交恶之事韩国愿意做个中人说合。 这封手书送到安邑之后,魏只看了一半就气得看不下去,将韩国使骂了个狗血淋头,而后下诏给窝在函谷关上将军庞涓,向他征求意见。而庞涓的回书很值得玩味,其中罗列三条意见:其一、攻击大梁的不一定是秦人,也不一定是齐人。其二、换地之事搁置再议是妥当地。三、大梁可要桂陵方面军出手救援。 这三条上书,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便送到了大梁城外的无敌手中,一块送来的还有一张字迹娟秀地锦帕。白雪告知无敌,庞涓已经料定无敌袭击梁城意在函谷关,打定主意不挪窝了。 看了白雪来信,无敌连续说了几个“有意思”之后步出帅帐,只见此时天色昏暗,北风呼啸。 【第149章 】 再袭梁城 嬴无敌一年十二月初八,腊月初八。 皑皑白雪覆盖的群山之中,几缕炊烟在强劲的北风中迅速的被吹散于天际。潜伏在山区之中的秦军正捧着由竹筒制成的竹碗品尝着国君命人熬煮的“腊八粥”。 “腊八粥”这个东西,绝大多数来至陇西的戎狄士兵是不知出处的,而剩下的老秦子弟虽然也不知道出处,却相信这应是国君老家吴国的风俗美味。而无敌让人熬制的腊八粥也只不过是将士兵们打冬草劫掠来的各种豆类、黍粮,混合各种肉干和山野菜蔬煮出的大杂烩。 中军大帐之内,无敌手碰着一只秦国出产的黑陶土碗,细细咀嚼着口中的美味,脑中却思考着日后在天下各国建连锁粥铺时,如何给这腊八粥编造一段引人入胜的典故。放下陶碗,无敌拿眼一扫大帐之内的诸将,笑道:“喝过腊八粥,攒足力气好攻大梁。诸位将军,攻城事宜可准备妥当……” “回禀君上,匠师营至昨夜以制得火龙炮两百具!”部将嬴笱当先禀道,身旁的嬴台则接着道:“君上,四千坛猛火油已备妥,其中清油一千五百坛,浊油两千五百坛。” “好!”无敌点头笑道,又向孟安看去,孟安拱手回道:“君上,五千枚石弹业已凿制完毕,另一万两千枚猛火油弹和藤火弹已备妥。” 听着众人地报备。大致上此次攻城所需的各种物资都已经准备妥当。虽说用一万多人去攻打一座守军几近五万,且内有军民近三十万人的大城有些太过儿戏,但秦军上下似乎没有一人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当然。无敌这次突袭大梁地战略意图并非真是拿下大梁,而是用一种死缠烂打的方式引出秦魏和魏齐在兵势上的动能,使之产生可观的变数。魏齐对峙桂陵一线,大梁被围,若桂陵大军倾力相救则必然给齐军可乘之机。若桂陵不救,魏王必然要遣扼守在河西之地的庞涓大军来援,当然你庞涓可以看出的这个计谋意在如何,可我若是要攻。你便也只能硬受。 眼下,桂陵既然派出了一万五千援军来助,若能一举将此批援军吃掉必然会引起桂陵乃至魏国方面恐慌。皆时,桂陵的魏寿必然不敢再派小股援军前来支援大梁,而企图作壁上观等着看戏的庞涓,怕也只有硬着头皮入彀。 不过,若要想一口吃掉一万五千地精锐魏军,以无敌手中的兵力而言实在是太过冒险。==虽然戎狄部族的士兵在骑术和武勇方面和老秦子弟相差无二,但若要正面硬碰硬的作战,必然将要面对大梁三万余守军的迎头痛击。而突袭作战也不可能一役便将这些精锐全数歼灭。因此无敌此次的作战计划是将结寨城外和大梁城形成犄角之势互为屏障的援军赶入城内。 为此,无敌特别命营中的匠师采伐粗大毛竹,造出了在这个时代无异于“大杀器”的火龙炮!无光。 四千秦军分为四队,驾着百余部投石机车悄然上路,而余下八千秦军驱赶着进万匹战马悄然向大梁城外的万余援军大营摸去。 由于此次魏军来地仓促,一万五千余人的军旅并未携带足够的营帐和营造兵,因此目前居于城东的木寨并未修建完毕。古时军旅的行营分类繁多,各种兵书当中都有对营寨搭建的观点和讲解。而在冷兵器战术战略尚未勃的战国时代,对营寨的搭建还未有汉代、三国、唐宋元明那般讲究。魏军行进之时结营多是以战车或运载物资的车辆圈在营外,内里搭建帐幕休憩。而防御工事则是砍伐树木,绕营困扎成栅便算完备。 四更时分。四千“看门”秦军各就各位,八千主攻援军木寨的秦军摸至魏军木寨前两里处停下脚步。魏军托大且战国时代地战争形态并不凸显夜袭之威,因此营寨周围只有稀稀落落的游动岗哨,并未放出探马斥候和暗哨,使得秦军可以摸至近前。 五更初刻,两百名秦军士兵人手一坛浊油在冲锋阵前倒出两百条油线,而后便有军士取出松脂香棒吹着点燃火把,将这两百道火线瞬时点燃。四千秦军骑兵分为四纵。沿着火线向魏军大营起冲锋,骑兵们手持火把顺着火线疾驰。只需手中的火把往地上火线一划便燃。 黎明前,大地之上最是黑暗! 地平线上,突然亮起火光好似四条游龙一般的火蛇,这凶猛地火蛇突然窜出不说,隆隆马蹄之声竟是震耳欲聋。还未待魏军的斥候回过神来,便见黑夜之中无数骑兵手持着火把正向着营寨起冲锋! 两里之地,迅驰而至。魏军也算训练有素,遭遇敌袭之下只不过愣了不到二十息时间才敲响警号,但此时秦军骑兵早已突进至了寨前。只听一声低咆,奔至寨前的骑兵左右一分环寨而走,而他们手上的火把则似流星一般抛入寨中。^^.君子堂^^当然,仅仅丢些火把显然是不够的,火把抛出之后士兵接着便取出马鞍挂兜里一个个栓着草绳的小陶罐,打着旋儿向魏军的木栅和营栏抛去。 与此同时,当魏军营寨的火光升起只是,负责看守大梁四门地四千秦军也动起了工事。原本伪装在离城三里之外地投石车部队立即顺着同往大梁的通衢大道策马狂奔,不过半刻时间便已奔至大梁城下千步之处,也就在梁城守军还在诧异为何援军营寨冒起火光只时。城门外再次出现地那些数日前用飞火流星袭城的奇怪敌军立时让守军肝胆俱裂,夺路而逃。 还是老套路,在离城千步之地。数十辆投石车一字排开,一声令下便听“嘿哈”之声暴起,数十枚飞火流行再次从城下升起,向城门奔来! 中国古代的城市多是城坚郭厚地四方形城池,春秋战国时期的筑城风格多为四方城池,且只有极少数护城河直通江河的城池才会多加开水门。因此,一旦城市被包围,敌军攻城之时主攻的对象多是城门而非城墙。开的城门越少,越是利于城市防守,所以古代城池多为四门设计。四门设计的好处是便于防守,而弊处却是只能被动防守:一旦被人堵住城门,便无法出城与敌接战,只能将被动等着敌军动城池攻坚战。 而且,只要方法得当,只需要极少数兵力便可扼守住城门,使城内守军无法出战。 不过一刻时间,大梁城除掉东门之外的三面城门皆已成为一片火海。虽然早前的那次突袭使得大梁人见识道了火攻地厉害。可秦军的猛火油弹却是完全无法防范和抵御地,甚至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无敌敞开了供应猛火油弹,军士们只要在距离城门千步地地方无脑输出,将城门以及前后左右方圆千步之内化作一片火海即可。 相比大梁城而言,针对魏军营寨的攻略要复杂得多。 魏军的木栅营寨不比城池,扼守营门也无法控制魏军自行破寨而出,因此在第一轮四千骑兵用火油罐将魏军营寨的木栅点燃之后,后续远程部队也迅速的跟进,但也在这时。被熊熊烈火点燃的营寨栏门也在一声轰然巨响中由外向内倒塌,一队大约近千的魏军骑兵虽然衣衫不整,兵甲不齐,却也睁着血红的怒目呼啸着从营内冲杀出来。 魏军骑兵冲出营寨之后第一时间便现了千步之外正在安装调试投石车地秦军阵列。一声咆哮之后,一名持着魏军战旗的将领率先挥舞着残旗给身后的士兵指明了方向,顿时数以百千计的魏军蜂拥着奔出营寨,犹如浪潮一般秦军本阵起了冲锋。 “弓弩手!预备!火龙炮!阵前准备!”一声爆喝,一千两百名强弩手列阵以待,而四百名火龙炮手则列阵在第一线。两百具火龙炮迅速阵前交错展开,由炮手打开炮身上注入口向内加注猛火油。这种火龙炮正是将粗大毛竹的竹节打通,装上活塞推杆和铜制喷嘴后制成的射具。可以将猛火油喷射进十丈远。每具火龙炮由四人操作。两名持刀盾的士兵作为炮架和护卫,两名背负油囊的炮手负责装填和射。每名炮手身上分别负有五个十五斤重的轻质猛火油囊,因此每具火龙炮的射基数是十! 接战时,如果敌军地步卒冲锋到了我军阵前,火龙炮便会起到火焰喷射器的战术能效,在阵前布上一片火海,起到阻挡敌军步卒**我军前阵,为后队弓弩兵种争取杀伤时间的效果。在攻城战时,可建筑楼车使用大型火龙炮居高临下射,大面积杀伤敌军城守部队。 千步之遥,眨眼便至,当先数百骑魏军骑兵嚎叫着奔至秦军阵前约五百步距离时,只听一名骑将大声喝道:“仰角三阶!十急速射预备!” “唰唰唰!”一千两百名强弩手分为三个阵列,每四百人为一批次,每人分别从箭匣中摸出十只普通的木杆鹅羽箭镞插在身前地面上,然后蹬环挂弦搭箭,列阵以待。 待魏军奔至三百步,秦军抛射箭雨,连环攒射之下,魏军犹如遭到当头棒喝,近百骑前锋立时倒下一片。后队骑兵错闪不及只得策马强行踩踏,希望能抗下这泼攻击杀入敌阵游斗,然而让他们愕然地是,这些夜袭的神秘敌军竟是不要本钱一般狂洒箭雨,不及百步的距离之内便连续落下了四批。 由于骑兵速度上占据优势,在付出了接近两百余骑的代价之后,大约五六百骑魏军终于冲过了这片死亡地带,进入到相距敌军不足百步的最后冲刺阶段。此时,魏军骑兵**战马的潜力已经被全数激,一百步的距离对于一个全速冲刺的骑兵而言,所需要地时间至多五息 而就在这时,诡异地事情就在众人眼前生了! 只见敌军阵前突然闪过一道极亮的光线,接着便有无数跳火线突然交叠射出,在阵前布下了一片火海。自然,不论人或动物,皆有怕火地天性,未待魏军骑兵集体回过神来,他们**的战马便早一步做出了反应。 “唏呖呖!”数百匹战马似乎是在同一时间出了一声低哮,犹如商量好了一般猛然用诡异的姿态折身逃避,仓促之下,魏军相撞堕马不计其数,群马争相踩踏,阵前立时一片狼藉。 中军纛旗之下,一脸肃然的嬴无敌见此状况,嬴无敌道:“军令:前军肃敌,只伤不杀!军令:远程火力封锁魏军左右阵列,火龙炮前驱开道,中军进逼魏营!” 战场之上,位于秦军主攻中军最后方的投石车队终于声,数十枚猛火油弹如飞火流星一般跃上高空,交叉落在魏军营寨左右两侧,将整个营寨包夹在两道火海之内。此时,魏军已然别无选择,要嘛冲出营寨和秦军正面接战,要嘛从后寨出营,退入身后的大梁城,二只可一选。 但是,已然乱作一团的魏军显然已经无法有效的指挥士兵做出策应,当秦军的猛火油弹接连不断的落在魏军营寨左右,营内的魏军只觉四面都是火海,无数魏军士兵犹如扑火的飞蛾一般,盲目的从四面八方寻找营栅的破口奔逃而出,但还是有不少走乱的士兵,在一些将领和军官的呵斥下聚拢起来,企图向外突围,也有部分散兵游勇想要冲击秦军战阵,可大多不是被强弩射成刺猬,便是在阵前被点成火人。 五更之末,嬴无敌仰望天色,只见启明星现,东方已然泛起淡淡血红之色,立时森然喝道:“军令:中军保持阵型,稳步逼进。传令孟安、嬴台,左右锋线收网,势必要将魏军全数赶入梁城,不可走脱一个!” “得令!”一名身负令旗的传令兵接过亲卫递上的行令军符疾驰而去! 以下字数免费: 眼下,习水嫖幼案还未审结,浙江嫖幼案刚被揭露冰山一角;王帅案尚未尘埃落定,吴保全案又浮出水面。正如许多有识之士所呼吁的那样:我们需要一个有名的王帅,但我们更需要更多无名的吴保全。 不点名的告诫某几个人:莫要为贼做鹰犬,须知无兔狗也烹! 【第150章 】 战地鸳鸯 战鼓隆隆,中军阵列在鼓点的协同之下开始稳步向魏军营寨逼近。(..tw无弹窗广告) 排列在最前列的火龙炮小队变阵为探索队形,既护炮手持刀盾集结列阵肃敌,炮手则两两合一,重组四人小队待机。紧紧跟在火龙炮队后列强弩手则全部挂弦待,以松散鱼鳞列阵缓步前进。 此时,最早用于阻截魏军骑兵而布下的火网差不多都已经燃烧殆尽,开道的刀盾手小心翼翼的跟随着鼓点用小碎步子前进的途中,用脚或手中刀剑翻起地上泥土用以掩盖那些尚未熄灭的火头。踏着不断升涌的滚滚热浪直至跃过第一线的火网后,刀盾手便立时将盾牌连成一片,缓缓推进,期间对于那些倒在阵前的魏军骑兵和战马,不论死活一律快刀枭。 对于魏军士兵,枭的目的固然是为杀敌,而对战马枭的原因是防止受伤未死的突然挣扎,引起阵型内部生混乱。 然而,秦军这边尚且还在小心翼翼的按照操典进行战术进攻,魏军方面的崩溃速度却是比秦军的预期要早。当魏军方面临时担负起指挥之责的将领看见千余骑兵冲阵突围竟被全歼之后,胆子立马便被下破,待见到秦军列阵推进,当即便决断退走,立时要人堵上了大营的正面出口,转身向梁城方向逃去。 魏军营寨正面有敌军逼近,左右被火海包夹。只有背靠梁城的一面没有任何动静。敌人地意图自然表露无疑。可眼下形势尤不得魏军再做别地打算,只能是顺势退入大梁城先求自保。也在这时,只听营寨左右两边突然暴起震天呐喊,火光之中先是隐约见得人影攒动。进而便有隆隆的马蹄声雷动大地,竟是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 当下魏军自然再无斗志,个个都如丧家之犬一般屁滚尿流的向大梁逃去,都恨不得爹妈为什么不给他们多生两条腿儿。挑眼望去,地平线上一丝血红,红日将升! 此刻,若从千米高空俯瞰大地。便能见得如此事态:大梁城宛如一方沙城,城西、城南、城北三面皆是黑烟渺渺。城门处不时有火光迸溅四射,好不热烈。而城东一面。距城不足咫尺地一座营寨已然被熊熊烈火包围,无数如蚂蚁一般大小的小人儿正被驱赶着向大梁城的东门狂奔。 原本被大梁城守封闭的东门自然因为援军的到来而从新开启,可此时站在东门之上的城守王恒遥望着如丧家之犬一般慌乱逃回的援军,面色如铁。 “城守大人……”眼瞧着大队溃兵已然奔至城下,更有不少士兵正在解甲准备泅水度过护城河,一名将佐有些急切的向城守王恒道:“开不开门?” “不可!”王恒摇头,伸手一掌击在女墙之上,切齿道:“传我将令:封门!调五百弓手上城,若有溃兵胆敢攀城。格杀不论!” “大人……”将佐听此军令立时被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也在这是,城下突然有十数骑衣衫不整地援军将领疾驰而至。为的那名将领勒马停在护城河地吊桥前恰好看见了城门楼上的王恒,当即扯起嗓子喝道:“王恒!我乃魏寿将军麾下部将赵淮,尔还不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我部退入梁城。” “哼!”城上王恒冷哼一声,也是扬声喝道:“大魏军律,溃兵不可扰城。赵将军,依王恒之见,将军还是速速收拢溃兵,于城下结阵,杀退来犯之敌方是上策。” “你……”赵淮大怒,扬鞭指着城上当场说不话来。王恒地意思自然是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死活都不会打开城门让这些溃兵退入城内了。就王恒看来,眼下魏军溃散,如果贸然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将溃兵接入城内,很有可能会中了敌人的奸计,被敌人趁机攻入城内。而另外一个方面,眼下梁城被围,城内避难的民众过多,早就不堪重负,如果把这些新败的溃兵放入城内,把战败的消息传播快去,很有可能会让城内百姓失去信心。 民心散了,队伍还怎么带? 那赵淮既然能担当部将,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见此状况当即挥鞭调转马头,要跟在身后的将佐从属一面收拢残部,一面引马绕城疾走,企图抢在王恒前面赚开一扇城门。 不过王恒自然也是能想到此点,早就派了传令兵告知三门,闭门不开绝不接纳溃兵入城。甚至,当一些溃兵不顾严寒,泅水度过城东的护城河来至门前时,王恒毅然决然地下令弓手乱箭射杀。 见此状况,溃兵当即一哄而散。而压在后面驱赶的秦军见此情况,也是急忙上报给嬴无敌。无敌听闻如此事态,除感慨古人战谋之高远之外,也只能下令即刻退兵,毕竟天色大明之后若不退走,便有暴露己方实力的危险。 于是,当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之时,只听大梁城外号角铜缶之声响遍四野,夜袭梁城地秦军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退走。且上天也是格外相助,日出不过一刻,梁城之外地荒原之上便升起了大雾,将秦军踪迹隐入了浓浓晨雾之中。是不足三百,真真是一场出其不意的大胜。各军点卯兵卒,整甲完备之后,便也是到了论功行赏地步骤。 古时征战,战败自是无赏。战胜则是小胜大赏。大胜则厚赏。以金银、财货、女子、牲畜等等之物作为赏赐之本,用以激励将士战心,鼓动士气。此役就秦军而言,开销多于斩获。仅仅是猛火油一项便耗了数千金之多。****之间便将储备的数千坛猛火油抛进了大梁,万枚猛火油弹化作了漫天地火花。而先期散兵卒四处打冬草地斩获也多是粮草被服之类的硬通货,若是给兵卒们散下去,只怕不消十日大军就得饿肚子了。 不过,对于犒赏这个问题,无敌自然是早有准备的。用过夜食,无敌便颁布军令,要各军各营以抓阄的方式遴选出一千五百个青壮士兵。并要营造兵准备好一千五百顶独立地营帐,之后无敌便来至后山的一处隐藏在山林里的秘营。查验此前打草谷时掠虏来的魏国女子。 按照秦国的惯例,女子财货都是属于战利品之列。也就是说当时女人是等同于财物地。根据军务司马的回报,此次共计虏得女子两千一百余人。其中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女童四百三十人,其余全是十四至三十,能生育劳作的女子。军务司马按照惯例提前选出了百余名姿色尚佳地处女、美女,然后将选剩的一千五百名女子全部集合起来,等待国君地查阅。 嬴无敌策马缓步步入营地,入眼便看见千余女子密密麻麻的挤坐在地上,此时天寒。这些女子虽然生在富庶地魏国。可多数人都是身着单衣,无敌抬眼望去便能见到许多女子耐不住寒冷相互蜷缩依偎在一起。 见此状况。嬴无敌不置可否,慢慢下得马来,缓步巡视。这些魏国女子多是农家贫户的小女,先是惨遭飞来横祸,接着又被穷凶极恶的匪徒虏来这荒山野地,自然个个都是面色凄苦,看起来楚楚可怜。巡视一圈,无敌突然驻足不前,停在一个男子装扮的少女面前。只见这女子大约二八年华,额上和双颊被涂抹了炭黑用以遮掩秀色,但无敌却是一眼便看出她那张企图掩藏的容颜是何等娇艳。 一震双臂,无敌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少女身上,用雅言问道:“冷么?” 少女惊恐万分,慌乱地用魏地方言答道:“不……不冷……” 无敌面露和蔼微笑,用雅言道:“你可识字,听的懂雅言么?” 听的无敌言语,少女慌乱之余还是壮着胆子用雅言答道:“识字……听得懂。” 当即无敌将手一伸,却是捉着少女地肩膀将她提了起来,轻柔笑道道:“莫慌,本公乃大秦国公嬴无敌,你可愿助本公传话给你地这些魏国姐妹?” 少女听得无敌秦国国公的自我介绍自然被骇目瞪口呆,只能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当下无敌一面轻抚少女香肩,用以舒缓她的紧张,缓缓道来:“本公欲将尔等姐妹许配给我大秦将士,凡是自愿嫁给我大秦将士的女子,本公将予肥羊十口、牛一口、白绢三匹、布币千枚、田地百亩为聘礼。” 被虏来的这些魏国女子自然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子,多是生于平民百姓家里的小家碧玉。如此聘礼,别说他国,便是魏国的富庶农户也绝少有人能拿的出手,更别说眼下还是肉在砧上,任人宰割。当下那名少女也是懂事,忙用魏地方言详加劝解,不一会便大致说服了众女。 无敌见其伶俐,且她这身装扮也与无敌心中常常思念之人相识,便也生出了欢喜之心,当下也不多话,便径直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垮上战马疾驰离去。 当夜,一千五百名魏国女子尽数以抓阄分配,荒野山林之间遍布二人小帐,连绵不绝,春色难掩!为山东六国最为富庶地大城装扮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魏王宏伟宫殿在雪后的艳阳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巍峨,飞檐上因为化雪而凝结成的冰柱将阳光四处折射,远远望去竟有五彩的霞光漫天散开,好似祥瑞,如此奇特的景观便也成为安邑人津津乐道的奇闻趣事,引得好事之人无限遐想。 此时的王宫之内早已没了往日的奢靡之风,宫人侍装扮简朴,便是年关时令也没有一如往昔那般大势操办结彩张灯,自从去墨家总院访问参观归来之后,魏便如幡然醒悟一般,抛却了昔日的纨绔,变得若有所思起来。甚至,才是壮年的魏王,竟然早生出了些许华。 偏殿之内,魏安坐在一方软榻之上,正在览阅着才将送至安邑的公文简牍,一身精锻皮草装扮的狐姬正用火筷撩拨着案前铜盆中的炭火,时不时还会丢下小块的熏香,使得屋内既温暖,更温馨。 “哗啦啦!”魏突然大袖一扫,将案上的数卷简牍扫落,愤恨道:“静观……静观……大梁被围已有两月,庞涓给寡人的谏策竟然还是静观其变” 简牍翻滚跌落,其中一卷恰巧跌入了案前的火盆之中,溅起灰尘火星,狐姬见状急忙将简牍从火盆中救起,低声唤道:“我王……莫恼……” “莫恼?”魏正在气头,不怒反笑:“要寡人莫恼,却也容易,只消日后莫要让人将这恼人的急报送来。” 狐姬起得身来将案上简牍整理归宗,柔声劝解:“我王,上将军征伐百战,算无遗策,谏策我王之计,想必自有道理……” “自有道理?”魏冷笑一声,长叹道:“唉!寡人如何不知,可这大梁被围,魏寿大军陈兵桂陵,近在咫尺却按兵不救,便是如今安邑城内也是风言***胡乱传来,一品轩争鸣论战之时竟也以寡人为何不出兵救梁为题,让天下人试论之……” 听闻如此军国大事既然成为了酒肆茶寮之中的争鸣论战辩题,不悉世事的狐姬也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但,狐姬虽是一个深山部族里出来的女子,不太懂得一些人情事故,却也知道看人面色,当下自然不敢接话。 见无人接话,魏便也自怨起来:“唉!昔日老公叔常言,不可轻启灭国战端,只可缓缓图谋,先称霸,再灭国。怪只怪寡人轻信了公子、错看了庞涓、还放跑了孙膑、卫鞅……唉!眼下魏齐战事糜烂,魏寿陈兵桂陵不敢妄动,庞涓驻军函谷关死盯穷秦,这大梁竟然只能眼瞧着活活糜烂,叫寡人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报!”也在这时,突有内侍来报:“华山大营加急密件!” 魏听闻,面上愁容一扫,喜道:“快!快给寡人拿来! 【第151章 】 我攻你受 秦国骊山以南 数日前的一场大雪,将千里延绵的秦岭装扮成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自然,秦国的骊山大营也是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了起来,掩藏在一片苍茫之中。 骊山之西,一处山岭之上,此时两名裹扎着皮毛袍服,背负弓箭猎矛的猎户正相互偎依在一丛灌木之下。一人遥遥眺望山下的秦军大营,一人则用半截炭笔在羊皮袄子的内襟上记录着什么。此时正是饭口,山下大营之中炊烟渺渺升起,炊烟升上半空便被凛冽北风吹散,化作一阵青色烟雾将整个大营笼罩其中。 好半响,只听密林之中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只见一头黑獐子正带着两头小獐小心翼翼的踏着积雪缓缓前行,不时母兽还会低头拱开积雪,翻找出掩藏在雪下的食物给身后的小兽。负责记录的那名猎户当先现了这仨母子,这便放下手中炭笔,一拍正在眺望秦军大营计数炊烟的伙计,抄起身旁放置的猎叉摸了出去。半响之后,只听见密林之中传来了几声急促的野兽哀鸣,旋即便归复平静。 三日之后,那张用炭笔记录则许多奇怪符号的羊皮几经辗转,终于抵达了位于骊山以东百里之外的魏国华山大营。 中军幕府之内,魏国上将军庞涓一脸肃然。细细检视着长案之上摆放地各种文书。当他拿起那张用炭笔书写的羊皮卷时,纠结在一块的眉目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半响,庞涓低声唤道:“书吏,将三月来归宗的秦军日项常例取来。” 军中书吏不敢怠慢。忙去取出藏卷,而庞涓却是站起身,缓步来到帐中一侧,将一幅用绢帛覆盖地屏风掀开一角。只见这绢帛下面的屏风赫然就是一幅以木板雕刻拼接而成的地图,竟是与之前被盗的如出一辙。庞涓所掀开的一角。正是魏东与齐国交界之地,只见图上一处地点被标上了一面微型铜牌,正是当下魏寿大军所集结地桂陵,而他的目光则落到了桂陵西南的大梁城上,久久不曾移开。 不一刻,书吏取得卷宗归来,庞涓这便掩上地图,归案细细查阅卷宗。 所谓日项常例,也就是指秦军的日常动向,比如说栎阳送往骊山的辎重几日交替。.tw[]每次运送粮食补给的大致数量,秦军每日炊烟增减情况等等这些可以通过外围细作观察统计的情报。须知在很多方面。庞涓和孙膑都是师出于异人鬼谷子,因此战略远见和战术构思都是如出一辙。也正因为如此,庞涓也才注定日后死于孙膑的“增兵减灶”之计。 当下。经过庞涓仔细的核对计算,渐渐现了自己心中疑惑的缘由。按照细作探查得到地情报来看,秦军对骊山的补给数量和骊山大营每日地消耗存在着一个不正常的持平。也就是说这数月来栎阳方面运送给骊山大营补给的物资没有任何波动,而骊山大营每日开伙地数量也是一致的,可在实际过程中这种情况可就不正常了。但凡丘八也都是些胃大无底的饭桶,便是小民百姓月余也是要打次牙祭,这近十万大军的食量怎可能日日如常? 庞涓何许人,自然从此端倪之中现了疑点,几经思量。又起身打开地图揣摩良久。庞涓心中这才有了分数,急几下几道密令。数日之后。秘密斥候从骊山来的信息也佐证了他的揣测,当即庞涓提笔修书一封,往安邑。 却说安邑王宫之内,当魏展开庞涓送来的密信一读,原本刚刚多云转晴的面色立时电闪雷鸣起来。当即魏将这卷绢书往空中一抛,以掌抚胸喝道:“哇呀呀!气煞寡人……气煞寡人也!” 一旁狐姬见状急忙来扶,将魏搀扶躺卧之后这才将密信从地上拾起,狐姬不识字,自然不知信中到底叙述何事,只得拿眼来俏魏。却说魏胸中闷气,咳嗽连连,好半响这才回过气来,见狐姬满面疑惑的看着自己,便是无奈叹道:“上将军……庞涓……那厮,要攻秦……” 狐姬听来一愕,和魏一同被墨虏去做客地狐姬知道,墨之所以将她和魏放回魏国,其中地条件之一便是不可与秦国轻启战端,滋扰生事。这虽是墨的不情之请,狐姬即便不通政务,但也知道如果拂逆墨,后果将会如何? 然而,此次公子之乱,魏得庞涓助力兵不血刃平息宫掖之变,作为赏赐和收买人心只用,早就给庞涓下可临阵擅专地兵符信印,这封历经五日才低安邑的手书并非是一封呈报商讨的书信,而是庞涓出兵的召回而已。**** 以时日来计,此时庞涓当已率领大军抵达骊山脚下,正在与秦军接战。 秦国骊山大营 嬴无敌二年正月十五,夜。 秦国此时以每年十月为岁,岁是为新年,所以此时中华大地尚无正月十五闹元宵的习俗。 大营之内,一片肃静。虽然营内帐幕房舍上的积雪早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但走进一看你会现偌大的营盘委实太过整洁了些。 每日一早,秦军便会按照日常的操典出班列阵操演战技,而骑兵还会策马出营在骊山大营之外溜上几圈。按照魏国常驻细作的观察,每日里出门遛弯的秦骑兵一直保持在数万人规模,大约三千人一个批次。至于大营之内,整日里甲响金鸣,呼喝喊杀声不致日落绝不停歇。实在是无法探知内里究竟驻扎了多少军士。 只不过,疑了心地庞涓亲自派出的秘密斥候可就比那些细作精明多了,不过三日,斥候便现每日出来遛马的骑兵竟是同一批人马。而且还不断换装、换马,而且每日开伙所生出的炊烟也是怪异非常,简单点说,天下有那家在做饭时用地是打湿过燃烧起来冒出滚滚浓烟的柴木? 如此疑点,自然逃不过庞涓之眼。只需稍加分析便知骊山大营之中并无大军,制造假象的目的便是昭然若揭。眼下,魏秦对峙、魏齐对峙、而在秦国国君出访韩国的通时大梁遭遇不明身份地敌军突袭,并且这些敌军意在袭扰而非攻城,前不久刚刚传来的战报还证实了桂陵方面派往大梁救援的一万五千魏军一战便被击溃,而对方得胜却不攻城。 庞涓以为,如果料想不错,显然骊山大营中消失的那些秦军,很有可能此时正在梁城之外…… 那么,你既然敢去攻我梁城。我何不去攻你骊山? 若攻下骊山,好处多多:其一、骊山并非简易营地。虽称为营,实际上如同一座城寨。如果攻下骊山,便是把秦魏两国的国境线从骊、华两山之间向西推进了百里。为魏国蚕食秦国土地迈出了一大步。其二、骊山距离秦国现在的都栎阳不过一日路程,若是占据骊山,等同于为进攻栎阳夺下了一座坚固的桥头堡,栎阳自危。其三、骊山为秦国的门户所在,攻下骊山大营,无疑会给秦国百姓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和恐慌。其四、你不是闹我大梁么?待我攻下骊山,危及栎阳,你必然抽身而退,大梁之危则自解矣。 有此四点好处。庞涓如何能等。也就在修书给魏通报兵情况的当夜,便点了六万轻装魏武卒和三万铁骑。连夜突袭骊山大营。 哪知,也就在庞涓率军抵达骊山脚下地正月十四日夜,便有潜伏在当地的细作来报,骊山大营内地万余守军已经连夜携带全数辎重撤离,现下骊山大营已是一座空营,甚至连看门的老卒也一并被带走了。 庞涓大愕之下反倒迟疑起来,急忙派人入营打探,待探子抱来情况属实,庞涓一下便蒙了。 难道,这是那黄毛小子嬴无敌的诡计么? 可眼下已是骑虎难下,当即庞涓急令大军进入骊山大营,修筑工事严守待攻。数百里外地周室王城,一名体型壮硕的青年将领在皑皑风雪中矗立在王城城头遥望陇西方向,神情肃穆,双眉纠结,天空飘落的雪花几乎将他的眉目覆盖起来。 未几何时,一名身材婀娜,却是身着华丽亮银板甲、双肩佩戴着与这个时代甲胄风格迥异不同的图腾肩铠,腰下配有一柄古朴青铜宝剑的少女却是来至青年将领的身后。一双美目虽然也是向西眺望,口中却是柔声唤道:“大哥,该歇歇哩!也不争这一时半会!” “碎妹子懂个甚!”青年将领抹了把脸,将霜冻在颌下大胡子上的冰渣给拂掉,沉声道:“三弟曾说兵贵神速,兵家胜败争的就是这一时半刻。”言毕,嬴虔扭头看了看身后地小妹赢玉,面色露出少许暖意,笑道:“叫你留在栎阳,你个碎妹子偏要使小性子跟来,城头风大,你还是先下去暖暖。” “不嘛!”赢玉抖了抖肩上大氅,移步上前来到嬴虔身边,向远方眺望道:“小妹要陪大哥在此等候消息,若是大哥因此受寒病了,小妹可没法给二哥、三个交代。大哥,你说庞涓狗贼会中计么?” 赢玉说地嬴虔心头一暖,便也知趣的转身道:“走,先去烤火。要说庞涓狗贼会不会中了你三哥地计谋眼下也还难说,若是换了你大哥,怕是一定中。” 说着两人正要转身下城,却在这时赢玉突然听见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隐隐传来,当即赢玉便叫住嬴虔静待。不一会,只见三人三骑疾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秦国金箭令特使打扮,一阵忙乱之后,嬴虔拿着栎阳传来的金箭令一看之后不由仰天狂笑道:“好好好!庞涓那老贼,入彀矣!” 当下,秘密潜至周室王城,整装待十万秦军即刻动员了起来,数千架形状怪异的平板木车被军士从城中抬出,直接放到了城外连接洛水,已然结成坚冰的河道之上。细看之下,你会现这些轺车根本就没有车轮,底盘上竟然挂的是两块以青铜锻造而成的片状铜板。显然,这些平板木车正是雪橇。记得栎阳受围之时,墨来助的大军便是驾驶着此等可在冰河上急速飞驰的雪橇携带着大量物资前来援助。 此次无敌听闻庞涓看破他声东击西之策后,便定下了一个请君入瓮之计,将主力部队秘密移至周室王城,伺机而动。此事,既是奇险也是奇谋,胜败全看天意。 不过眼下看来,上天还是眷顾老秦人地。 不过一个时辰,十万大军连同军械、粮草、营帐、被服等辎重全被装到了数千架平板木车上,接着只见军士们又将战马套上车辕,并将木车上的一根两丈来长的粗木杆子竖起。嬴虔、赢玉两人登上其中最大的一辆八驹大轺车,便见嬴虔一把抽出腰下的蚩尤神剑天月剑,振臂扬声高呼道:“传我将令:起帆!兵函谷关!” 立时,河道之上的数千架平板木车上呼啦啦的升起了布帆,车上的军士鞭挞着拉车的战马,在呼呼的北风之中向东呼啸而去! 卷 八 征伐四野 【第152章 】 进逼栎阳 第152章进逼栎阳 秦国栎阳,嬴无敌二年正月十五 呼啸北风中,以黑石筑成的栎阳城在皑皑白雪中巍然不动,犹如一个蛰伏在雪地之中的庞然巨兽。在清理过的城门楼上,同样有一名身着威武异形甲胄的青年在焦急的等待着,任凭城楼上凛冽的寒风吹袭而纹丝未动。 嬴渠梁目光虽是盯着骊山方向,心思却是早已飞过丛山峻岭,飞到了潜伏于周室王城的大哥处,飞到了魏国大梁的三弟嬴无敌处。此次无敌赴韩公干,出之前曾为如何谋夺函谷关之战策与两位兄长闭门磋商良久,最后定计之时还是多的嬴渠梁这个二哥的顶力支持。 按照无敌的说法,秦国要想休养生息,积蓄日后能够大出于陇西的实力,就必然得拿下函谷关和八百里河西富庶之地。而庞涓也正是因为看清此点,这才已然弃魏齐东线战场于不顾,率领魏国精锐大军驻守华山、函谷关一线。 所以偷袭大梁,引魏齐东线战场的事态变数,正是无敌施展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过,庞涓也并非泛泛之辈,既然一早便能看出河西与函谷关对秦国的重要性,未必就会去中无敌的调虎离山之计,因此在得到白雪内线传来的情报之后,无敌便立即进行调动部署,让大哥嬴虔以每日抽丁递减的方式秘密将骊山大营中的秦军精锐调出,而后又和周室达成共识,藏兵余周,待机而动。*****按照无敌的个人看法和以往庞涓战绩推迟,庞涓此人的脾性应该可以归结于“人推不走,鬼牵乱窜”。也就是在他明知大梁之危定然是计的情况下,即便无敌真个把大梁给破了,魏王把卵子给气炸了。他也绝不肯挪窝。但如果让他以为有利可图有机可乘,说不定就能引得他出洞。 那么。什么利益对他而言才是诱惑呢? 灭秦! 虽说昔日他和公叔痤的灭国、称霸之争早已是昨日黄花,可此次围困栎阳。在本可一战扬名天下、进而全起兵家名将全功的情况之下没墨以奇谋妙计退敌,此事定然会被其引为生平地奇耻大辱。若此时给他一个攻秦甚至灭秦的机会,他会不会把握? 对于此点,别说嬴渠梁和嬴虔,便是无敌自己也是没有把握地。(..tw)不过。当嬴渠梁将无敌从大梁前线传回的手书翻来覆去地看了整整一夜之后,却是毅然决定无条件的支持这个战略:大不了,就是再来一次栎阳死困罢了! 只要能将庞涓引出函谷关,引出华山,嬴渠梁坚信以大哥之能和十万秦军精锐之勇,便是用人命去拼,用人肉去填,也绝对能够夺下函谷关。一旦函谷关被拿下,截断魏国对庞涓大军的陆路补给通道,那么庞涓大军即便固守骊山、华山两座大营也只能是一只饥恶的困兽。***** 成败。只在一念之间! “砰!”一声轻响,嬴渠梁一掌击在城头的女墙之上,昔日作为公父手下大将,论勇自己不再大哥之下。轮谋只怕还要比大哥略强。若不是三弟在心中一再强调要自己坐镇栎阳应对庞涓,此次突袭函谷关之役嬴渠梁便是打破脑袋也是要去地。而且,大哥嬴虔过去直勇,在临机应变上略有不足,镇守栎阳之责远没有攻关破隘那般需要百般谋划。 收复失地,拿回被魏国侵占的膏腴之地,一战功成,这将是多么巨大的战功和荣耀! 每每思及此点。嬴渠梁便觉得胸中藏有一团怒火。无处泄。 数骑斥候接连来报,将庞涓先是突至山下。又裹足不前,派遣斥候入营探查,筹措良久这才率军入营的详情一一报备。当嬴渠梁听到斥候报来庞涓入营之后大势整修鹿柴加固营栏,做出据守待攻的姿态后,嬴渠梁这才在心中大大的舒出一口大气。 旋即,嬴渠梁取出军令金箭,连续下了数十道军令。国府门前列队以待的飞骑斥候接到军令之后便是打马疾驰而走。*****整个栎阳城也在同一时间宣布戒严,城门紧闭,国安部下属公干司的衙役闻风而动,散于整个栎阳城内的大街小巷开始检索有可能潜伏在城内的魏国奸细。老秦百姓们虽然对这事态不明所以,却也用不闻不问不关心地姿态去默默支持。 入夜,二更时分,一万八千名先早撤出骊山大营的秦军骑兵在丢弃了**的辎重杂物之后返回了骊山。山脚下,一万八千人被分为五队,每队以一个时辰为限,上山袭扰魏军,而具体的作战要求则是每人须得向营**出十只火箭。 骊山大营占地甚广,而且又是建立在半山腰地开阔缓坡,地势易守难攻,平时若要策马绕营一周也是至少需要大半个时辰,因而这夜的袭扰也就多了有些娱乐性。只见第一队三千骑兵策马上山之后,先是在正面营门处喧哗放箭,之后便绕营而走,每行上一段便停下来点燃火箭乱射。而营内的魏军也不知晓秦军停下的地方是否就是早前秦军撤离时预先设计好的破营死**,只得指挥士兵一面登上鹿柴乱箭回击,一面又安排精锐魏武卒在墙下严阵以待。哪知秦军射了边走,走上一段又停下乱射,直让营内的魏军东奔西跑,忙似奔命。 面对如期而至的袭扰,庞涓虽是恼火,却也对眼下形势无可奈何。当日率军突袭至骊山脚下,得知秦军大营之内早已是人去营空之时,庞涓便已开始揣测自己是否中计,而自己所能选择的唯一办法,便是率军入营固守。===若是庞涓当时选择退走,而秦军早已埋伏在其退路之上,只怕后果更为惨烈。 庞涓并非鼠辈,而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战略大家,料定这是秦军袭扰之后。当即庞涓布下军令让军中精锐全数歇息,而将奴隶组成地轻兵部队和少数弓弩手派上营头。敷衍应付秦军。 这一夜,从二更直至天明。骊山上火光彻夜,杀声震天。作为搞轮班袭扰的秦军,每个士兵自然都是得到了充分地休息,而骊山大营之内的魏军士兵们有没有睡好,这可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一早。一夜无眠的庞涓下令卯时造饭、辰时开拔! 可军令才下达不过一刻,便有军务司马来报称骊山大营之中十二个山泉水窖尽数被污,无法取水造饭。愕然之下,庞涓急忙亲自前往查勘,这才得知秦军在骊山大营地山泉水窖之中修有排污暗道,并且在昨日撤离之时留下人手潜伏在水窖之中,直至半夜袭扰开始之后这才将排污暗道的闸口打开,将兵营内装盛排泄秽物地地窖与之相连,此刻水窖内的水面上漂浮着大量地秽物,看上去好不恶心。如此水源如何能够用来早饭? 因骊山有天然石中泉的缘故,故而骊山大营始建之初便是将这些温泉作为主要水源,这样的话也就不怕一旦敌人围困,截断水源。^^^^这也是兵营修建在山腰,却是易守难攻的缘故。 无奈之下,庞涓一面诅咒着秦人粗鄙,一面下令调集三万精锐下山寻找水源,一面命士兵收集山上积雪,先凑合了眼下这顿再说。 至辰时末,大军饱餐完毕,庞涓逐下令突击栎阳。 眼下骊山显然是个狼窝虎**。呆在这里早晚落蛋。还不如去强攻栎阳,即便不果也可以走郑县速返华山。可也就在这时。万余秦军突然出现在骊山脚下,将出山的两个入口死死堵住。庞涓见这万余秦军全是骑兵,料定必然是昨夜袭扰地那批,当下愤恼难耐,便立时点出仅有的一万骑兵和五千弩手欲与之决战,哪知秦军一见山上营门洞开,便立时拍马便走。搞得意欲出营决战的魏军愣在原地,追也不是,退也不是。 庞涓虽是刚愎之人,却也不是温吞之辈,不管这秦军是否另有埋伏,当即命令营内魏军尽数出营结阵,不论如何自己这数万大军绝对不能被秦军给堵在骊山上。而且此时退却,当然会对自己的威名损害颇大,唯一可行之法便是强攻栎阳。 不过一个时辰,庞涓大军终于全数退出骊山大营,为了给秦军一个教训,撤下山之前庞涓下令焚寨。 见到骊山上火光冲天,浓烟四起,庞涓自然很是得意! 但庞涓并没能得意太久,大军山下结阵之后便缓慢向北推进。从骊山前往栎阳,经骊山邑、渭水,此时渭水封冻,利于大军过河。庞涓大军起行之后,那万余秦军骑兵自然沿途袭扰,不过每次总是远远呼啸而来,做出一副欲死战冲阵的架势,逼得魏军停下脚步慌忙结阵之后却又呼哨一响打马转身而走。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虽然魏军也明知秦人这是唬烂,却也不敢真个放任,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至日落之前才赶至骊山邑城池外十里之处。 骊山邑并非重镇城池,而是一座不足万人的小城寨,城墙甚至不足三丈,至多可以用来防御野兽,不过此时城内早已经是人兽无踪,只留下一座洞开的城门。甚至是庞涓亲来巡视之时,还有几条野狗突然从门内窜出,吓得庞涓亲卫一阵惊慌。 骊山大营的覆辙,庞涓自然是不会重蹈,而且斥候也报称城内的水井水源也竭尽被堵死、污染,奈何之下庞涓只得命人率领军士入城拆卸房屋,取出木材至城外搭建大军行营。由于昨夜遭遇秦军整夜袭扰的缘故,庞涓特别命营造兵搭建了一座方形地营寨,并安装了多达十六扇营门。对于骑兵而言,团寨自然要比方寨要好围好绕,方形的城寨由于突出四角,一旦骑兵靠近营寨抛射,便有可能落入安排在四角的弓弩手射程之内。 而然,这夜却是异常安稳,整夜未闻敌踪。次日北风稍止不说,老天竟突然放晴,见此难得晴日,庞涓也不迟疑,这便点起兵将开拔栎阳,走时也未忘一把火将骊山邑化作灰烬。 至午,终于赶到渭水河畔。 古人常言:“泾水清、渭水黄”,彼时的渭水便是而今地黄河。黄河每年冬天必然封河,宽阔的河面在严寒之下凝结成厚厚的坚冰,既方便了两岸人民的友好往来,也方便了诸如庞涓大军这等的军事行动。 南岸,当魏军探知渭水冰层厚达两尺之时,庞涓便下令骑兵先行过河戒备,辎重居中、步卒两翼援护,后军戒备。 立时,魏军骑兵以绢布捆扎马蹄,策马疾驰过河,而后散开去以防有秦军埋伏在对岸伺机半渡而击。虽说魏国强军在魏武卒,但以庞涓之能,铁骑也是被他调教的头头是道。很快骑兵回报,渡河处方圆十里之内查无敌踪。得此回报,庞涓这才安下心来,命令大军依序渡河! 哪知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以下字数免费: 巾帼一怒,血溅五步! 雕花刺奸佞,烈女邓玉娇! ps:修脚刀古称雕花刀,修脚之技雅称:肉上雕花! 【第153章 】 半渡而击 嬴无敌二年正月十七骊山邑北岸 骊山邑又称为骊邑,古地名,在今陕西省临潼县。三国吴韦昭注:“骊戎,西戎之别在骊山也。其君男爵,姬姓。秦曰骊邑,汉高祖徙丰民於骊邑,更曰新丰,在京兆也。” 骊邑本是穆公时代册封给有功的戎狄部族封地,因此地涵盖骊山,戎狄部族日后便被称为骊戎。秦简公、出子时代,骊戎部族由于政治需要,自然是跟随在秦简公主旋律之下翩翩起舞,后秦献公回国夺权成功,但因政局动荡流言四起,其时秦献公又刚从魏国逃回,秦魏交恶,当秦献公听闻骊戎及部分老秦部族不服,企图投靠魏国的流言后,便立时起了大军讨伐,进而也就衍生出了一个比较冷僻的成语:齿牙为猾。 齿牙为猾:指谗言造成灾祸。《国语.晋语一》曰:献公卜伐骊戎。史苏占之,曰:胜而不吉。公曰:何谓也?对曰:遇兆,挟以衔骨,齿牙为猾。” 天将至午,就在临河的北岸山头,大秦右国公嬴渠梁,和骊邑的楚芈氏族族长芈正此刻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探马斥候的紧急军情。楚芈氏是老秦的老世族,也是相对来说比较综合实力不弱的大部族,当年献公剿灭骊戎部族之后,便把骊山邑封赏给了拥戴有功地楚芈氏。 这次。嬴渠梁搞出这么一个诱敌深入,赔上一整座骊山大营不说。还把他楚芈氏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骊邑也给搭了进去,叫这身为族长地芈正如何不心疼。尤其是今天早上一大早芈正便看到了骊邑天边滚滚升起的浓烟,心中的不祥预感也更是强烈了,按说这骊邑此时早已经是人去城空,城内既无辎重也无可用之物,属于粪土之城,不可再污了吧? 思虑至此。芈正拿眼向一旁正在远眺的右国公看去,只见这年纪不过二十七八的仲公子嬴渠梁身着一副芈正从未见过的异型甲胄,这套甲胄虽是皮甲。可上面雕纹镂图细致入微,一双硕大的飞翅肩甲看起来更是霸道,远远看去异常地威武雄壮,气势逼人。 “仲公子……”芈正轻唤一声,有些欲言又止。嬴渠梁听闻转身问道:“芈族领有话不妨直言!” 芈正见嬴渠梁面色不似做作。便直言道:“仲公子,我楚芈氏得献公恩宠,封于骊邑,已有数代。此地相比秦东各地虽算不上丰腴,可现如今也是我楚芈氏的根基所在,此次庞涓来袭,父老离散,家园被毁,受创颇深呐……” “芈族领……”未待芈正将话说完,嬴渠梁便打断道:“楚芈氏部族为老秦所做贡献。本公心中有数。芈族领所虑之事。本公可代国君与族领打个商量,其一。此战之后,芈族领可在秦东或国君直领封地选一块大小同等之封地举族迁徙。其二,若是此战侥幸得胜,骊邑楚芈氏封地不减,可再向东扩地百里。此二策,望芈族领三思而择之。” 战火烽烟,刀剑无眼,此次庞涓攻秦,骊邑当其冲自然是遭了祸害。实际上今日一早便有斥候来报,嬴渠梁便已经得知庞涓一把火烧掉了骊山邑城,虽然邑城比不得秦国的县城,只不过是楚芈氏族自建地一个小城,可城中一切都是楚芈氏的私产。因此,当芈正比较含蓄地提出损失一事时,嬴渠梁便干脆的提出补偿条件,一个是换封地,直接让楚芈氏在秦东或是秦中的国君直领封地选一块大小等同的土地,或是等这一战打完,秦军得胜拿下六百里河西和函谷关后,分他楚芈氏一百里。毕竟楚芈氏也是秦国地老世族,实力不弱,秦军之中地楚芈氏子弟也是不少,虽然之前楚芈氏跟着其他老世族对割地求和之事闹腾过,可眼下也正是一个将楚芈氏争取到嬴氏部族这边来的大好时机。而此事嬴无敌根本不曾思虑过,眼下的换地、扩地之策完全是嬴渠梁独断而行。 这两个选择,换了谁人都不好选择,当下芈正听得明白,马上便直言要和族老商议此事。也在这时,只见山下数骑疾驰而来,斥候来报:“报!魏军已抵骊邑渡 “好!”嬴渠梁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神情淡定地将一早便计划好的策略吩咐下去。嬴渠梁此次所行之策正是半渡而击,只不过击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 一刻之后,百余架造型怪异的轺车便出现在了山脚下的渭水河道上,这些轺车乍一看应是雪橇无疑,但造型却又有着很大改动。先便是这些雪橇没有竖起桅杆,也就是不挂风帆,其次是用来牵引雪橇的战马不在车前,而是在车后。(..tw无弹窗广告)其次,更为独特的地方则是整个车身包括车后架辕以及作为动力地四匹战马,全都用生牛皮和薄铜板包裹了起来,便是车顶地伞盖也是用牛皮包裹严实。而最后便是这种轺车的头部,竟然被设计成一个立三角斜面,不明就里地人偶然观之,只怕也难看出如此设计究竟意欲何为。 半刻之后,一百二十辆冲锋雪橇已然准备停当,山头之上的嬴渠梁也是整装待。只听号角忽然呜呜响起,冲锋雪橇上的军士便在雪橇内挥动马鞭,战马便推着雪橇飞速的跑动起来。而山头上的嬴渠梁也是策马狂奔而下,在他身后便是负责包围栎阳的全数两万五千名秦军铁骑和一千骊山邑楚芈氏卫军,只见这数万铁骑绕山而出,径直往下游二十哩外地骊山邑渡口奔去。正是一片忙碌。 庞涓此次奇袭骊山的大军共计十万,其中骑兵两万。精锐魏武卒四万,步卒、奴隶轻兵、杂役四万,合计十万大军,但并非是整合了华山大营和函谷关地全部力量倾巢出动。而且此次庞涓出兵的目的不是占领,而是破袭,是想着先破骊山,再攻栎阳。使上一招不久之后师兄孙膑流芳千古的“围魏救赵”之策,当然这里用将出来便要叫做“围秦救魏”了。 因此,这十万大军虽然比较之前联合山东六国所集结的三十万大军起来实力不算雄厚。但只若是用来突袭一下骊山,并假装围困栎阳,却也是够了。 眼下渭水河道封冻,渡河如履平地一般,庞涓倒也不是十分的害怕被人半渡而击。但在大军抵达渡口之后。庞涓还是将两万骑兵散开去。将方圆十里戒备起来。眼下魏军渡河并非集中于一点,而是将大军沿河拉成了宽约两哩的一线,即便此时秦军前来袭扰,庞涓有足够地把握将其击退。实际上,庞涓此时对奔袭栎阳的战果也是并不乐观,甚至是忧心忡忡,一个是担心栎阳有针对自己的埋伏,另外则是担心在自己眼皮低下消失地秦军主力并未如他推测的那般果真潜入魏国袭扰大梁,而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渭水堤坝之上。庞涓身着魏国上将军所独有的青铜缀片甲胄。外罩一系猩红丝绢大氅,正在马上仰眺望部队渡河情况。十万大军按照部署。拉长了足有两哩,两侧的侧翼分别是魏武卒和步卒、轻兵部队,而中部则是辎重、营造部队。以眼下这个速度,只需要一个时辰便可以让大军全部度过渭水,而只要度过了渭水,那么奔袭栎阳最难的障碍便算是度过了。 “呜呜!呜呜呜!”突然,一阵凄厉地角号从上游传来,引得魏军纷纷侧目。只见河道西面地冰面上不知何时竟然奔出了无数奇怪的怪物,这些怪物的外形以魏人的见识,根本就找不出言辞来描述。因此,处于河道最西侧的魏武卒和步卒士兵在看到如此怪物从河道的弯道出突然出现,略微呆滞了数息之后,便不约而同的出一声呐喊,急忙向后狂奔退却。 说时已迟,那时也快,百余辆冲锋雪橇在烈马的竭力推动之下,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向河道中间地魏军队列全速扎来,只不过十数息车队便跨越了差不多数哩之遥。而就在双方即将接触地时候,呜呜的号角声突然一转吹起了另外一种曲调,也在这时只见百余辆冲锋雪橇地底部突然洒落一些黑色的液体,浇在了冰面上。 立于堤坝的庞涓也在第一时间现了问题,但由于他所在的位置恰好被遮挡住了视线,没能现在河道上的怪物。也就在他刚刚张口,欲询问侧翼兵卒因何事喧哗的时候,骚动的风潮终于从西侧传递了过来。不少小心翼翼行走在冰面之上的士兵在听闻了喊叫和看见了争相奔跑的人群之后也是不明就里的转身狂奔,进而带动起更多的兵士转身逃跑。 一时间,整个渭水河道的冰面上人呼马嘶,乱作一团,骚动也迅速升级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溃逃,毕竟以古人的见识,任谁在看到一个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怪物在冰面上急速飞驰着向自己冲来的时候,绝不可能还有理智去仔细分辨这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少不明就里的士兵甚至在转身溃逃的时候嫌身上的兵器甲胄过于沉重不便逃逸,边跑边丢盔弃甲,如此带动之下周围的人也更是有样学样。而不得不说的是,魏武卒果然不愧为魏军精锐,正当西侧的兵卒正在四处逃散的时候,负责压阵的魏武卒精锐也在本队骑将的呵斥下驻足,转身结成盾阵。虽然士卒们对那河道冰面上急速飞驰而来的怪物感到强烈的害怕,可严酷训练所造成的强制性条件反射也使得他们在长官的呵斥下不敢妄动。 当然,冲锋雪橇用来吓人肯定是大材小用,也就在魏武卒小队在冰面上勉强结出一个小型防御阵式的同时,处于冲锋雪橇最后列的十数辆雪橇也在同一时间抛出了一根大约数丈长,用绢布和稻草捆扎而成并且还点着了火的柱状物体。这些火柱被雪橇拖拽着在冰面滑行,在接触那些前车洒落的黑褐色液体之后,冰面上立时便燃起了熊熊烈火,原来,那些泼洒在冰面上的黑色液体,正是陇西特产:猛火油! 呼啦啦地,整个冰面上立时燃起了滔天烈火,配合着正在向魏军队列冲击地冲锋雪橇,远远看去便如数百个尾巴拖着烈火的怪物正在狂奔一般。原先那些在长官的呵斥下勉强结起正阵式的魏武卒精锐也一时间寒了胆,正不知如何是好,这些在冰面上急速飞驰的怪物便已经杀入了魏军之中。 立三角形的车头,犹如乘风破浪的船头,生生在拥挤杂乱的河道当中破开一条血路,不少闪避不及的魏军士兵甚至直接给撞得落花流水,随随便便就能将人撞得飞出至少五米高,二十米远,由此可见这种冲锋雪橇的速度绝对达到了七十码的时速。 而且,冲锋雪橇在一往无前急速飞驰的同时,车腹中依旧还在源源不断洒出黑色猛火油,经过后车的火柱点燃,在渭水河道的冰面布展出一道长约数里的火线来。纵是庞涓一生征战不计其数,也是从未见过此等怪异的战法,当下只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百余个带着火尾的怪物在渭水河道的冰面上以火线硬生生在他的十万大军的中间开出一条快车道,用火线将南北两岸完全的分割开来。 然而,也就在庞涓尚且还在愕然之时,却听的北岸方向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震天响动,能出如此如此响动的运动显然是屈指可数地,譬如:万马奔腾! “杀!杀!杀!有我无敌!” 呐喊声中,数万秦军铁骑,至北岸之侧突入战场! 卷 八 征伐四野 【第154章 】 转战函谷 第154章转战函谷 嬴无敌二年正月十七 也就在千里之外的渭水河畔战鼓隆隆,杀声震天的时候,魏国大梁城外的山区之中,由二百余辆马车、牛车组成的车队正缓缓驶上驿道向韩国行去,随着车队一同上路的还有三千骑精神抖擞的虎贲士卒。 当庞涓奔袭骊山的消息抵达嬴无敌手中之时,谋划已久的大撤退便得以立时启动。现下车队所搭载的并非是此次奔袭大梁所缴获的粮草、辎重、金银,而是那两千余名掳掠来的女子。并且,获得婚配魏女的青壮戎狄士卒也得无敌恩准沿途护卫娇娥归秦,不必再参加接下来的战事。 这一次围困大梁接近三月,虽说期间以万人规模破了魏国援军的营寨,杀得对方大败,可消耗的猛火油和各种军资不可记数,缴获的粮草钱物也是资不抵债、入不敷出,也没能攻下一座城池,掠下一寸土地,若说战果自然是聊胜于无,却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至多这两千余名女子,勉强算上有些斩获罢了。 当然,无敌来袭大梁,本就是计划引得庞涓出洞,因此也就不能生意人般计较得失、盈亏,只要能把庞涓这头老狐狸引出函谷关、引出华山,便算是大大的赚了。也是如此,无敌一声令下,便将此次攻梁所造出的各种攻城战具全部付之一炬,将拖载战具的木车简单改装之后,便用来装载那些虏获的女子。 随着车队的缓缓上路,无敌大军将魏女和有了家室地士卒剔除之后目下恰好是整整一万铁骑。全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待车队缓缓上路之后,无敌便率领这一万精锐打马扬鞭,向函谷关疾驰而去。 另一方面,由大哥嬴虔率领的十万大军从周室王城出,一路夜行疾驰,只用了短短的三天时间便来至函谷关外约三十里处扎营暗伏。函谷关说大不大,可一个小小关隘却让庞涓死塞硬挤地驻扎下了近五万大军。因此嬴虔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按照之前商议的对策在关外寻机潜伏,只待无敌赶来速战速决。 当然,以嬴虔性格,若真要强攻函谷关的话也是无人可挡,之所以安心等待无敌前来并非慑服于无敌的国君威信,而是因为之前无敌便扬言要以奇器攻破此关,用以震慑天下。对于这个奇器,别说是军中地大将,便是嬴虔本人也是万分好奇。甚至于私下里当嬴虔和几个心腹大将提及此事之后。一些神神怪怪的言论便在军中秘密的流传。 正月二十,嬴无敌亲率一万大军至大梁启程,经市丘、洛阳、渑池,跋涉三天两夜来到了距离函谷关不足百里的曲沃。便兵分两路,一路由孟安等将率领归入嬴虔营中,自己则率了一千亲卫等在曲沃。曲沃之侧,便是滔滔渭水,其下游便是后世有名的三门峡。此时渭水尚未解封。冰河如镜,可见沿河岸边一些冰层厚实的地方还有不少百姓缓缓行于其上。 申酉时分。暮色满眼。无敌身着一套阳谷出产地奇形甲胄。策马立于曲沃城畔地南岸渡口。举目向北眺望。此时地嬴无敌。一脸虬髯经年累蓄。颇有后世猛人张飞地威势。颌下两腮地胡须多保留一寸来长。上唇八字胡须也是精心修剪。外加双眉如一字。却在鬓角处高高扬起。 简言之。现在地嬴无敌再也不是昔日少梁山上那个青面少年。而是浑身霸气四溢。豪气干云地霸王模样。 当然。如此相貌。若是换在后世定然要被人夸赞为霸之相。而不是王之相。这是因为中国古代历史上地皇帝。多是留着两撇八字胡须。比如说汉武帝、比如说唐明皇。再比如说宋太祖。这些名垂青史地皇帝基本上都是八字胡。而不是虬髯扎须。这是因为按照民间地俗成。只有北方胡人种才生得出大胡子。而汉人则都是如山羊一般地八字胡须。反之而言。生大胡子便肯定不是汉人。或是带有胡人种。不过老秦本就是陇西戎狄出身。君父地长相越是贴近百姓。百姓自然越是拥戴了。 却说落日西垂。苦侯良久地无敌这在隐隐约约看见对岸有十余小型轺车地车队正缓缓朝岸边驶来。这边急忙派出一队精骑前往接应。半个时辰之后。车队安然度过渭水冰河。无敌满面欢欣地抢先来到一辆挂着贵女纹饰地轺车之前。还未下马便开口唤道:“可是雪儿来了?” 哪知轺车之上地车帘突然一掀。(..tw)却是下来一名年芳至少三八地女子。却是白雪地贴身丫鬟梅姑。便见她文雅地轻柔一笑道:“梅姑见过公子狄。我家公子不曾同来。” “怎地……”无敌一呆。却是马上醒悟如此多事之秋。白雪留在安邑城中地作用自然要比她前来函谷关观战更大。当下也是收了面上欢欣。下马跟梅姑寒暄道:“一路车马劳顿。且先随本公归营。” 当下无敌便率亲卫人等护卫着梅姑此行车架归营。 此次嬴虔大营扎得也算霸道,直接扎在距离函谷关不到三十里的魏韩两国交界的驿道之上。只从昨日午后动手扎营开始,便切实的切断了秦、魏、韩三国的交通往来,不论是商人还是仕人,只要出现在路上,便会被全数虏入营中。虽说眼下还是正月,天寒地冻,可不过两日时间便抓了小商队两支,乡民近百,甚至还有几个赶路赴秦的士子。 无敌等人赶回大营的时候天已入夜,可远远的无敌便看见大营的辕门处,在熊熊火光地映射下却有一个如山岳一般坚实地身影巍然矗立,不由心意一动扬鞭急赶几步,果然此人正是大哥嬴虔。 “大哥!”无敌只觉心中一暖。急忙扑下马来,而嬴虔也是豪爽,双臂一开,便把无敌搂了个欢实,大笑道:“二弟!好哇!好哇!” 这对兄弟虽然不是血亲,但两人也都是真情流露。并且嬴虔这人直爽,不似二哥嬴渠梁那般足智多谋。也是无敌可以交心的不二人选。兄弟两人好一番寒暄之后,这才携手联袂同入中军大帐。 入得大帐,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参见国君地正礼,之后无敌先要人妥善安排了梅姑等人之后,便在帐中大开宴席,更在席间将此次袭扰大梁的前后战况详细道来,之后又让大哥嬴虔介绍了庞涓此次突袭骊山的事情。 只听嬴虔“砰”地一掌击在案上,大声笑道:“好个庞涓,此次三弟的空城计,还真叫他给一眼看破。不过此贼忒也胆大。若是换了大哥,便是将他华山大营拆走搬空,兵卒一个不留,也不敢贸然举兵动。” 无敌闻言一笑。道:“大哥,莫要太过高看了此贼。庞涓狗贼老谋深算,倒也不是胆大缘故。便说这函谷关,屯有重兵五万,若换了以往的战法。便是大哥这十万大军拼死强攻,没有一月时日定然不敢断言攻克。而此时,他自以为看穿了我军谋略,出奇兵偷袭骊山,进而再次逼迫栎阳,便是我军果真计划好了强攻函谷关。也要担心国都城破之危。即便国都稳固,他难以攻克,但函谷关也是固若金汤,他便可以虚晃一枪之后走临晋、晋阳,绕石门山,袭我军腹背,前后夹击。” 无敌这番分析,切中要害,当真是庞涓想法。有时候战争之道。当真就是在虚实之间。而且战国时代地攻城杀伐,也并不似后世那般不计一城之失。不较一城之得,如果秦军主将不是无敌,国都栎阳被围定然是要去救的,因为在战国时代,一旦国都被破便等同于国家被破了一般,这也是日后孙膑屡次围魏救赵、救韩之计得逞的原因。 一番分析之后,军中诸将对眼下战事也都有了大局上的理解,也在这时嬴虔便直入主题道:“三弟,你在军中密函之中所提到的破关奇物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可已准备妥当?” 无敌道:“大哥,说是奇物,也不出奇。便是独脚大将军炮的加强版。” 嬴虔听的一呆:“啊也……独脚大将军炮大哥知道,这个加强版是个甚么说法?” 无敌也不故作神秘,开释道:“大哥可知,咱的独脚大将军炮可掷一担重物远击千步。” “是也,不过千步之遥不常掷得出,庞涓攻栎阳哪会,多是掷出八、九百步……莫非,三弟你制出了能掷得更远的大将军炮么?” 当下无敌以掌击案,吐气开声大笑道:“大哥,若是将十担重的巨石,掷出千步,它函谷关便是铁铸地,又何愁不能将它砸扁、砸烂、砸的粉碎?要攻下此关,自是甚易尔!” “十担?”帐中诸将听的狂汗,一担重的青石丢出千步已经是大杀器了,上次栎阳困城就多亏了这大将军炮才不致城破国灭,眼下这加强版地大将军炮岂不是超级大杀器了。 众人立时兴趣大增,嬴虔也是急切的开口询问制造事宜,不过无敌吊起了胃口之后却又笑道:“大哥、诸位将军莫要心急,此物威力巨大,制造起来也是颇为困难,我老秦的工匠之中并无能人可制此物,因此三弟这次滞留曲沃,便是为了接应一批安邑白氏招募的能工巧匠。” 听的无敌介绍,军中一名老将出言问道:“安邑白氏?可是昔日魏国丞相白圭之后?” “正是!”无敌点头道,见军中诸人听闻魏国丞相白圭地名头之后满面惊愕,便只好将他昔日前往魏国安邑,巧遇白氏掌门人白雪,定结终身的事情再次讲述了一边。关于白雪来历,眼下秦国之内,除掉嬴玉之外,也就是大哥嬴虔、二哥嬴渠梁和孟光、子岸、左稚、景监这些内部人员知晓了。不过,无敌已经决定在此次函谷关之战过后将白雪接出魏国,所以也就不再对她的身份进行保密,且还要给她打打广告,宣传宣传。 哪知,也就在无敌刚刚叫白雪之事交代清楚,尚未来得及转换话题之时,却听大帐之外有金箭令使传来急报。在一帐之人齐齐愕然之下,一名浑身浴血,肩背尚且插着一只断箭的黑面使跌跌撞撞的扑将进来,张眼看着坐在席的赫然是国君嬴无敌,当即扑倒在地用嘶哑地声音狂喊道:“君上!君上……骊邑大捷!骊邑大捷!” 无敌愕然之下急忙起身,向身后亲卫吼了一声“快唤军医”之后,跨步上前将这名黑面使扶起,急问道:“大捷?如何大捷?来人,快取米酒来!” 边上众将之中当即有人取来一坛米酒,由无敌亲手给使灌下,使这才缓过气来,将庞涓突袭骊山之后转而抢占骊邑,渡河欲攻栎阳之时被嬴渠梁半渡而击,损兵两万余,辎重损毁过半,眼下正驻足渭水,按兵不动。 听的如此捷报,大帐之内立时欢腾起来,而嬴虔和无敌两人却是惊愕的对视一眼,胸中同时翻起了滔天巨浪。 一下字数免费: 这即日忙于家事、生计,对不住大家了。 几位朋友的留言我也看了,就凭几位的支持,这本书也是无论如何都会继续下去的。 对于那些爱国贼们的无耻言论,大家还是一笑置之吧! 卷 八 征伐四野 【第155章 】 叩关城下 第155章叩关城下 此次将庞涓引蛇出洞,所行策略本就是一个险中求胜,死中求活。因此嬴虔可谓是将骊山大营中的精锐尽出,留给栎阳老二嬴渠梁的兵力仅仅只够坚守城池而已。并且,庞涓岂非常人,便是无敌这牛逼的后来之人也没十成把握正面硬碰硬的和他打上一仗。可嬴渠梁他就敢,不但敢他还真打胜了,而且还是半渡而击这种可以在兵书、史书上留下光辉一笔的经典战例。 须知,若果今次嬴渠梁半渡而击的对象是张三李四或许也就罢了,毕竟历史上被半渡而击的、施展半渡而击的战例委实太多,可他今次击败的不是别人而是庞涓,这个在战国时代何以与孙膑相提并论的牛逼人物。 不过,无敌一点也不妒忌嬴渠梁一战成名,而是开始深切担忧起栎阳事态来。其一、留守栎阳的秦军本来就不多,由于此次以雪橇为载具奇袭函谷关,因此秦军的精锐骑兵部队大多留在栎阳,人数不到五万。这部分骑兵可谓是大秦的最后家底,也是此次对庞涓半渡而击的主力。以使报来的战况看,能够斩两万余,那么魏军的伤亡至少在三万以上,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基本比率来算,秦军方面的战损定然非常可观。这将必然对栎阳以及整个国都地区的保卫战起到不可获知的变数。 其二、庞涓不是蠢人,嬴渠梁此次奇袭,可以分成两方面来看,一方面可以看做是秦军企图牵制魏军,将其牵制在秦国腹地使其不能后撤,以便无敌方面能够攻下函谷关。另一方面可以看成是栎阳守军的临死一击,于外示强而其内虚。可不论庞涓怎么想怎么看,眼下他所能做出的选择无非只有攻、退两种。攻,此次奇袭,魏军固然大伤元气。可秦军也好不到那去,眼下栎阳一无大军驻守城下,二无墨家墨协助守城,庞涓八万大军真要以哀兵之势强攻栎阳只怕十有给他攻破。若是退,骊山邑离函谷关不过是五百里之遥,若庞涓强撤。以步卒结阵殿后阻截嬴渠梁追击袭扰,以骑兵增援函谷关只需要五日便可至,届时夺关变数大增。 这一点,无敌看到了,大哥嬴虔也看到了,可幕府大帐之内的秦军将领当中却没几个人看到。毕竟此时不同与后世的唐宋元明清时代,也没有什么儒将的说法,老秦人打仗一靠血勇、二靠玩命,真正需要有谋略机智的只能是全军统帅。 当下无敌便让人扶使下去歇息。与众将和嬴虔细细商议之后这便定下攻关战策。 “诸将听令!”无敌一撇大氅,执令箭喝道:“前军部将孟安听令!” “在!”孟安上前拱手喝道。 “你部即日起沿关隘封锁进出驿道、驰道、山道、小道,截断函谷关与魏国消息往来。” “孟安得令!” “右军部将嬴台听令!”无敌再道。 “在!”嬴台也自出列接令。当下无敌便一一将伐木、开凿石弹、建攻城楼台、筑城寨等等事宜吩咐下去。 而第二日一早。无敌便点起六万大军直赴函谷关下。就在关前扎起连营。一时间。函谷关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自从魏国夺下此关之后。便将修筑重心由原来地东面转为西面。哪知道这突然之间秦军竟然是从**后面杀将出来。自然是手忙脚乱。不过函谷关这个关隘在秦人手中经营地数百年之久。城廓厚实。防御完善。即便秦军突然袭击一时半会之下也难以攻破。况且无敌也根本就没准备拿人命去填。因此大军突至城下之后并未仓促进攻。而是就地筑起营寨。 不过中午时分。数百辆大车陆续开来。车上运载地并非粮草辎重。全是昨夜砍伐地粗大树木。由梅姑率领地白氏工匠团特别在靠近幕府处独立建营。并由此次随无敌前往大梁地精锐负责警卫工作。数百车枕木经过白氏工匠挑选之后。不合条件地废材便拉到大营前阵。在距离函谷关城廓一千两百步处用于修建巨型投石机基座。 此次无敌要造地巨型投石机虽说是大将军炮地加强版。但其射原理却是配重式而非人力牵引。就地球古文明而言。投石机地主要形态大致分为三种。分别是:人力牵引、配重牵引和筋腱绞索。人力牵引基本上可以算成是比较中华本土化地科技工艺。鼎盛时期为宋代。而配重牵引和筋腱绞索则属于舶来地科技工艺。 人力牵引式和筋腱绞索式地投石机构此处就不再赘言。配重牵引式地投石机真正名声鹊起地时代是宋末元初。可以说正是因为蒙古人获得了这种被称之为回回炮地重型投石机。这也才成就了大元帝国强势崛起地千古传奇。 废话就此打住,却说秦军突袭而至。并且就在函谷关东面安营扎寨企图叩关的同时,函谷关内驻扎的五万魏军统帅与关隘守将却就是否出关击敌之事争执起来。庞涓留在函谷关地五万魏军统帅名叫魏戈,正是魏族弟,就魏戈看来此时秦军突袭而至却不攻城,定然是因为其长途奔袭兵卒疲乏,后续无力。此时若是出关击之,定然有所斩获,说不定一战破败秦军也是大有可能。而函谷关守将李胄却是以庞涓出击前的军令为凭,执意死守关隘,绝不出兵。实际上李胄思考的可不是什么庞涓的军令,函谷关本身守军便有三万,加上关内居留的百姓民众以及守军家眷,老老小小约有近五万人,在加上五万魏军精兵,使得这个不大的关隘之中挤满了人,使得粮草有些吃紧起来。需知近十万人的马吃人嚼,每天的粮耗可不是个小数目。 若在以往,魏军主要扼守的方向是函谷关地西面,即便秦军要来叩关也必然是率领大军击破华山防线直入河西之地而来。不攻下函谷关,秦军便无法前往关隘东面,截断魏军补给粮道。而眼下秦军却是自东而来,自然也就把魏国国内对函谷关的粮草补给给完全截断。虽然函谷关内的储粮可供十万人马坚守三月,可秦军既然敢从东面前来叩关,必然会截断魏军地粮道。如此兵势岂能是远行千里的疲兵。因此就李胄看来,还是老老实实的守着函谷关,等着庞涓回师退敌是为上上之策。 也就在两人的扯皮中,天边夕阳终于落下。 是夜,秦军行营已然初具规模,然而秦军并未就寝歇息而是连夜赶造各种攻城用具,让函谷关守军不解的是,秦军此次攻城所摆出来的怪异阵势竟是前所未见。你比如说就在函谷关前千余步处,秦军正打着火把建筑着数个怪异地土台。这土台约二十丈见方、三丈来高。两两成双,土台四周以枕木搭建台础,以兵卒从别处担来沙土填充其中。又有力士持盾将沙土垒实。不过半夜便建起八座土台,而秦军又在相邻的两个土台之上用枕木建起两个大约数丈见方、也是三丈来高的小土台,也是以沙土填充。 要说这个在攻城战中筑塔台以弓箭手居高临下俯射城内的战术也是有的,可一般都是当进攻方攻之城下,并以火力完全压制住了城墙上的弓箭手反击之后才会以沙袋或是土石在距城两百步以内迅速建筑起来,从来没有人会在千步之外这么干,因此秦军的如此作为立时引起了魏军的关注。可关注归关注,此时夜深,魏军是不可能出关夜战的。只能是眼睁睁看着秦军从容地在关前筑建。 次日一早天才放亮,函谷关城头地守军便清晰地看见关外城前赫然搭建起了八座土台,土台共分三层,每层约有三丈来高。还未等守军想明白这土台究竟作何用处,便听见关下鼓声隆隆,秦军营寨之中辕门大开,兵卒蜂拥而出。 此次秦军来的甚急不说,也一改往日战法直接将大营筑在关下。战国时地战场惯例,进攻一方理应将营寨扎在离城至少十里的地方。这样就方便关隘或城中的军队出城列队决战。实际上战国时代真正的攻城战和守城战并不是以城头或墙头为主战场,而是以城前决战为主。比如说上次栎阳之围,嬴虔和嬴渠梁兄弟俩就是将大军扎在城下和魏军硬撼,城头战不过是当城中的军力折损太大甚至是毫无反击之力后的困兽之斗罢了。 如此战法,就无敌看来自然是相当的落后,因此在三十里外扎下用于中转囤积粮草辎重的大营后,便挥军直接压上,将秦军营寨就建在函谷关外不过五里的地方,也就是说秦军大营距离那几座连夜搭建地土台不过千余步。而土台距离函谷关的关隘城池也不过千余步。 辰时二刻。云消雾散,一轮暖阳缓缓初升。 两万名经过一夜养精蓄锐的秦军精神抖擞的在关下列阵待战。函谷关上也是鼓号隆隆。魏军士兵正忙乱的加紧从西面城楼上将各种用于守城的战具、物资转运到东面城楼来。虽说昨日要是无敌强行挥军强攻东面关墙,指不定在对方不防之下能够有所斩获,可就无敌看来老秦儿郎个个精贵,打死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糟蹋在城下! 辰时末,六千秦军步卒缓缓出列,在关门前集结列阵,这些步卒手上并没有兵器,而是持着昨日日连夜赶制出来的粗糙木盾。木盾以大树刨去的细枝为主材,经过捆扎之后以兽皮和皮甲作为衬里防御箭矢穿透,而捆扎后编织成类似藤盾模样的盾面则用冰水渗透覆盖。此时天寒,一夜之间便将这以树枝为骨、以皮革为里地扎盾活活冻成了一面寒冰盾。就无敌使人以强弩实验的结果来看,这种寒冰盾的防御能力几乎与魏军的铁盾不相上下,就是分量太过沉重,可偏偏老秦儿郎多的就是那一把子力气。 巳时初,六千步卒扛着六千面冰盾缓步向函谷关逼进。此时的函谷关虽不如后世那般雄伟坚固,却也是有着高达五丈六尺、采用北山黑石建造的城墙,并且在城墙之前掘有一道深有两丈宽十丈的护城河,直接引入渭水。此时天寒地冻,护城河的河面虽然全部结成坚冰,可依旧无法承受攻城大军地践踏,因此今日无敌出兵六千地意图便是要以土石填上这段护城河。 城墙之上,魏军的守城部队也是严阵以待,护城河距离城墙不到百步,正是弓弩射程之内,虽然这些秦军扛着地一面面白色盾牌在冬日暖阳之下看起来有些晃眼,但魏军却不相信这些盾牌果真能防住他们的利矢劲箭。 也在这时,只听城下秦军突然齐声喝道:“大风!大风!大风只见六千秦军在距离护城河约有百步处停下结阵,并将手中的寒冰盾举过头顶、尾相连,形成了一面巨大密实的连云盾阵,而后列秦军阵列当中则疾步跑出了近千手持强弩的秦军弓弩手,如流水渗沙一般迅速的从盾阵后列融了进去! 接着,盾阵便动了起来,一步一步的缓缓向护城河逼近。 以下字数免费: 今日起恢复更新! 新书《猪星战记》上传,敬请支持! ps:本书日后不再涉及某党轶事,喜闻某党轶事可关注《猪星战记》! 卷 八 征伐四野 【第156章 】 秦风劲矢 第156章秦风劲矢 魏国无强弩,吴起强军强的只是步卒战法,并未能够整出可以傲视天下的强弓劲弩,因而魏军手中弓弩平均射程只有一百六十步前后,尤其是此时的弓弩多以动物筋腱制成,眼下寒冬正月尚未开春,天气潮湿阴冷,弓弩的射程和威力更是大打折扣,虽然战前两军都会对弓弩进行必要的保养并且用火将弓弩臂干烤硬,但此时不论魏军还是秦军,在射程上应该都是有所损失的,而魏军居高临下,理应在射程上占有一定优势。 眼瞧着秦军盾阵一步步的靠近护城河,城守李胄倒也沉得住气,只派了五百弓手上到城头协助三千守卒狙杀秦军用来进行填河作业的轻兵部队。当秦军六千刀盾兵终于来至护城河岸边,以密集阵型排成了一个约五百步长六盾宽的严密盾墙时,关上的魏军便在军官将领的大声呵斥下向城下洒下了密集的箭雨。 还别说,这种以皮革、枝条为主料,以坚冰为辅料制成的冰盾在强度上几乎和正规的木制扎盾甚至铁盾相媲美。只听见盾上传来笃笃吱吱一阵密集的响动,关上密集洒下的箭雨犹如一棵棵铁杆庄稼密集的种在冰盾上面。而整个秦军盾阵除掉极少数运气不佳的将士被从缝隙中漏下的箭矢挂彩之外,整个盾阵毫无动摇。当然,驻守函谷关的魏军并非是庞涓的嫡系精锐,因此他们所用的箭矢乃是常规的木杆铁头羽箭,并非庞涓借鉴秦军所制出的铁杆劲矢,这些木杆羽箭杀伤力自然要弱上许多。^^^^ 却说一轮箭雨过后,城下盾阵虽然无损,但李胄却也现秦军冰盾虽然挡住了箭矢,可不少冰盾的表面也是被利箭钻出了裂纹。李胄不蠢,当即便下令弓手自由开火。可也在这时潜伏在盾阵内的一千秦军强弩也开始动反击。这一千强弩手所使用的自然是无敌改造地双臂强弩,其威力虽然因为天寒地冻大打折扣,但在一百步的距离内进行抛射恰好绰绰有余。当即,随着各部队将的口令,躬身藏在盾下的弓弩手将手中强弩垂直仰起,从盾与盾的缝隙当中放出了劲箭。城上的魏军只听见城下突然整齐划一的响起“嘣”地一声震响,接着便见到一些黑色的细长影子从白亮地冰盾下方向天空升起。正当他们下意识的仰起头想要看清这城下秦军为什么想不开往天上射什么玩意地时候,那些已经爬升到最高仰角的铁矢终于在半空中倒转箭头。顺着抛物线向关隘斜扎下来。 今日风向东北,因此在城下以仰角平射城头所造成的杀伤效果定然不如以最高仰角抛射的效果好。果不其然,当这批密集的箭雨落下时,函谷关地城头立时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绝大多数躲在女墙和城垛后面向城下放箭地魏军弓箭手根本就没想到秦军居然会选择技术含量极高的抛射而不是从下往上攒射。一时间,以砖土为主要材料的城墙上一如城下那般插满了秦军弩箭,这些弩箭插在地上的角度几乎是垂直的。===叫城上的魏军弓手根本就避无可避。 一轮对射,城下秦军几乎没有伤亡。而城上的魏军至少被活活射杀百余弓手,伤更是不计,便是躲在城门楼上的城守李胄也被一枚垂直落下的流矢钉穿脚背,出猪嚎一般的惨叫。而未待城上魏军对此突然打击做出反应,便听见城下又是“嘣”地一声震响,黑色地箭雨再次直挺挺的向天空飞去,敢情刚才那一轮抛射并非是千人齐射。实际上,刚才城下秦军大喝“大风”地那会儿弓弩手便已经射出的定风测风的箭矢,已然判定出现下的风向风速适合此种战法。 不过半刻时辰,城下的一千秦军强弩手连环不断的抛射出六批箭雨。可谓是将函谷关的关隘城头密密麻麻的种上了一片铁杆庄稼。城头上李胄的五百弓箭手至多逃下了百余人。近三千城头守卒则伤亡惨重。甚至连带静候的城内墙下的预备部队也遭受不小损失。六批箭雨之后,也不待魏军做出任何反应。城下的七千秦军便迅速变阵形成了三坐长方形盾墙方正,分别对应东门瓮城、左右两侧城墙,而这时秦军大营方向开来数百辆满载土石的马车迅速的开到护城河边倾倒土石。 魏军虽然遭受如此密集的箭雨打击,但却没有完全被秦军将斗志给击散,见秦军开始大规模的填埋护城河道,城守李胄不顾脚上伤痛迅速调集预备队奔上城头予以狙击。\\\\\\可秦军太坏了,拉着木车的战马身上不但披有厚实的马铠,便是架车的军士也是穿着一身铁甲,使得魏军从城头俯射下来的箭矢根本难以建功,而城下那些躲在盾阵后面的秦军强弩手也不是吃素的,当魏军有了前车之鉴纷纷以盾牌防住头顶以后,这些强弩手便开始中规中矩的从城下以劲弩狙杀那些探出女墙城垛放箭的魏军弓手。(..tw好看的小说) 百步的距离,别说是无敌改装过的强弩,便是老秦人惯用的夹弩、牛角弩都是一箭一个准儿,很快关墙上的魏军便被射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军一车车将土石运往河沿,然后慢慢填平已经封冻的护城河面。 不过午时,位于函谷关东门瓮城外的护城河便被秦军填平了大约百丈宽的一段距离,已经足够秦军攻城。可就在城上魏军焦急万分的苦等着秦军大举攻城的时候,城外的秦军盾阵却是在一阵角号声中集体转向,缓缓向后退了回去。紧接着,眼力好的魏军兵卒便现城外的秦军大阵中列队的秦军士兵犹如波浪一般一排排的坐在了地上,而后秦军大营中又有马车驶出,一辆接着一辆奔入阵中,然后又一辆辆的停在每个战阵之畔。秦军主阵与关隘门楼相隔并不算远,且天气晴朗,可见度也很高,只要视力达到2.0左右便有可能大致看清秦军阵中的动向。\\\\\\可眼下关前的护城河被填平,秦军却不出兵攻城。而是排排的坐下不知做甚,可就让魏军直搔脑袋了。 右脚脚背让伤医用麻布厚厚包着像个麻包似的李胄,无奈之下只得让人扶着冒险将头探出城垛去查看情况,可看了半会愣是没看明白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也在这时,弥漫着浓重血腥味地城头突然飘来一股子浓烈的牛肉香味。今天是东北风,显然这股子味道是从城外秦军大营飘来的,嗅着嗅着李胄突然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然后厉声喝道:“快,速请魏戈将军来见。” 此时。城外秦军阵地。 一排排的马车拉着成筐热气腾腾才出锅的烙饼和喷香四溢的酱牛肉穿梭在阵地上,每个人地定量是一张两指厚人脸大的烙饼和一块足有一斤地酱牛肉。就这么合着烙饼干啃未免有些费劲,因此在马车上有用大瓮装的酱牛肉汤,不过这个汤只有伍长以上级别地军官才有资格享受。热气腾腾的酱牛肉和牛肉汤香味顺着东北风很快便飘进了函谷关内,引得关上的守军一个劲的吞咽起唾沫,使劲**的鼻头。 古代作战一般都是清早造饭。饱食之后便整日酣战,待日落西山歇战之后才用晚饭。哪有天刚过午便开饭地道理。也就在城下秦军吃得正香的时候,魏军守将李胄、魏戈却是在城头上急躁如热锅上地蚂蚁,嗅着寒风中不断飘来的酱牛肉香味,别说城上酣战半日的兵卒,便是两人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口中唾沫满溢。*****可眼馋归眼馋,两人却也不能光顾着眼馋城下的秦军有午饭吃,魏戈早间一直在城下整治手中的五万精锐,作为客军,他的部队自然不可能比李胄的守关兵卒更熟悉守城战。因此战只能用李胄手下的城卒。细细眺望城下秦军阵容。魏戈不无忧虑的对李胄道:“李将军,此战秦人一改往日战法。颇为蹊跷,不知李将军有何见解。” 李胄双眉紧皱,能被派为天下雄关函谷关的承受,自然也不是什么草包,当即便听他道:“依末将看来,今日秦军定然不会攻城。” “为何?为何不会攻城?”魏戈听来大奇,只是一个上午秦军便把关前地护城河给填了,此时距离日落还有足足半日时间,至少秦人便是做作样子也攻上一攻吧。 “将军且看……”李胄伸手一指,比划着秦军阵前地八座还未竣工的土台道:“今日秦军定然乃是佯攻,昨夜至今这土台地搭建竟是一刻未停。” 魏戈顺着李胄地手指望去,果然看见八座土台下依旧还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为数不少的秦军士兵依旧在忙碌的将土石送上土台,并用各种工具进行加固,当下两人对视一眼,立时有了计较。 下午的战事果如李胄所料,秦军饱餐之后,派出了约有万人的阵列向关前逼近,摆出了一副强行攻城的架势。可让关上魏军纳闷的是,当秦军逼近护城河时却是如变戏法一样再次齐刷刷的撑起了手中的盾牌。不过此时秦军所持的已不是早上的那种寒冰盾,而是用厚木板草草钉成的简易木盾,开始缓慢的度过护城河向围城攻来。而城墙上的守军在胡乱放了几箭之后才现自己中了计谋,因为这时只听见层层盾墙之下再次整齐划一的响起了“嘣”的一声巨响。这一次可是三千强弩齐射,并且抛射的仰角各有不同,对关墙和墙后百步距离形成了毁灭性的火力打击,这是秦军料定此时城墙下面肯定聚集着大量的预备队所做出的火力覆盖。 促急不防之下,魏军再次遭受重创,停在距离城墙五十步开外处的魏军预备队根本就没想到秦军抛射会达到两百步之遥,连带一些伏在墙下的青壮民夫当即死伤近千。可魏军遭此重击之后秦军却没有跨过护城河真个攻城,而是在城上守军的愕然之下一个齐步转身,向后慢慢退去。 就这样,一个下午的时间里秦军累计以这种形式向东门起了至少四次佯攻,其中只有第一次进行了大规模的远程抛射齐射,而后面三次佯攻都是以杀伤城头守军为主。一整日下来,魏军伤亡不可谓不惨重,而秦军在日落归营时,清清爽爽的护城河畔证明了他们对秦军也并未造成什么损失。 是夜,无敌巡视白氏工匠团时,看着营中摆放的各种巨大的投石机部件,脸上现出了淡淡的微笑! 经过两日的劳作,四架巨型投石机已经初具雏形,按早无敌的设计,这种巨型投石机的配重锤载重将会超过一万五千斤,长达八丈的抛竿是以上好的枕木芯条配合动物筋腱捆扎组合而成,在魏军眼中看着怪异的八座土台,实际上就是这四架巨型投石机基座。按照设想,这种巨型投石的射程应该能够达到将五、六担重的巨石投掷出一千五百的距离。 但是,这重跨时代的科技在使用方面必须是慎之又慎,而且严格的保密措施也是必须的,因此无敌这才让白雪派出白氏工匠来秘密制造。如此技术也只有掌握在白雪及白氏手中,也才能让无敌不至于为泄密而担心。 这是因为相比老秦人而言,他更相信内人而已! “公子……”也就在无敌正耐心和白氏匠人详细讲解部件制法的时候,一身青衣的梅姑却是手持一卷简牍突然来至无敌身后,急切道:“公子,这是我家公子命人送来的急件。” 无敌起身接来一看,立时愕然:五日前,齐魏与桂陵交战,魏寿不敌大败,回撤大梁。孙膑独领一支骑兵追击。 “来人!幕府聚将!”无敌急忙快步而走,却是不忘回头道:“梅姑,随我入帐议事!” 以下字数免费: 广告:《猪星战记》,不一样的地球人外星奋斗史! 卷 八 征伐四野 【第157章 】 纵虎归山 第157章纵虎归山 幕府之内,此次随无敌、嬴虔两人出征的秦军将领在聚将鼓敲起不过半刻便齐齐来至。 今日攻关之战打得可是让众人开了一回眼界,原来攻城战也可以如此这般来打。根据战后统计,今日一战竟然只阵亡了三十七人,伤两百八十二人,而函谷关上被强弩手点射堕下城头的魏军就远不止这数。不过对于今日之战,众人的震撼之余,也是有着那么一点遗憾的。就他们看来,理应再接再厉真个攻他一次,也好借此一探魏军虚实。 至于死伤,这本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因此也无人将此放在心上。 却说正当一帐众将对今日之战议论纷纷之时,只听帐外有人厉声喝道:“国君升帐!” 当即众人便来至帐中行秦军军礼,无敌面无余色,快步入帐直接主位就坐,而一名诸将不曾见过的女子却是尾随无敌身后,立于主位一侧,当即无敌吩咐道:“诸位且坐!” 当即众将各自寻位就坐,而大哥嬴虔则居于次席上,先开声道:“老三,今日这仗打得漂亮,伤亡竟只有三百,痛快……痛快……” “对!今日这仗打得痛快……”诸将纷纷叫好。 无敌却是面上无半点得色,冷然道:“大哥,今日不过牛刀小试,诸位也切莫掉以轻心。孟安将军,可有关内魏军动向?” 孟安忙回道:“末将散三千游骑扼守关隘各个道口,便是渭水河道上也增派了两队游骑昼夜巡查,昨日至今,已截杀数批关中遣出信使,所传消息皆是告急。据斥候来报,从信使口中拷问得知,眼下函谷关守将乃是李胄,另有庞涓帐下魏戈统领五万客军助其守城。” 无敌皱眉问道:“李胄、魏戈此二人事迹如何?” 孟安闻言不语。嬴虔却是回道:“这李胄据说乃是李悝族人。而魏戈正是魏王族弟。至于事迹却是不详。大哥仅是知道这李胄六年之前接替前任来守这函谷关。” “嗯!”无敌有些无奈。打仗打到这份上也真是难为了老公父能率老秦人百战而少败。因此无敌不得不将头转向了一旁地梅姑道:“梅姑可知这二人事迹?” 梅姑欠身应道:“公子。我家公子在安邑经营洞香春。故此对魏国士人略知一二。李胄确为李悝族人。不过却是旁支。从军之初本是在公叔老丞相麾下效力。此人寡言、性坚。公叔丞相曾有评议称此人处事稳重、可堪一用。故此六载之前公叔老丞相谏言魏王派其前往函谷担任城守。至于魏戈此人虽是军中宿将。却是好勇无谋。据闻军中传言此人与庞涓多有芥蒂。常言庞涓用兵不如公叔老丞相。” 无敌细细听了。也算是对对函谷关地两员魏将有了初步了解。而帐中诸将也对这据说是安邑白氏家主地心腹使女有了另一番认识。接着无敌一挥大氅起身喝道:“掌图!” 随即便有数名亲兵从大帐一侧推出一副以巨大牛皮绘制地地图。无敌来至图下扫了一眼这幅比例失真、抽象。却涵盖了陇西大部及山东六国地简易地图。终于在右角靠近边缘地部分找到了画成一个三角形地桂陵、大梁和临淄。看着地图无敌露出了一副无奈地微笑。看来打完这仗是要抽时间选拔人才来制一副正规地地图了。唉!稍微有点地理常识地人都能知道。这三座远近不一地城池怎么可能挤成一个三角。 根据白雪从安邑传来地消息。无敌撤离大梁不过五日。齐军便在桂陵与魏寿接了一战。其间也不知如何缘故。魏寿竟然弃守魏国重城桂陵。率军向大梁撤退。无敌逆袭大梁。本就是打算在齐魏两国之间地胶着状态中引出变数。可他从未想过要帮助齐国攻下魏国对齐地重要门户桂陵。因此他只是对大梁进行袭扰而非强攻。可是现在这突然出现地变数显然让他无所适从。你说放着不管吧。无敌当然可以。可魏齐将战线延伸到大梁、平丘一线对魏人而言显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一旦秦国夺回函谷关后。魏国地国力必然大衰。这时魏国东线齐军又占尽优势。弱魏而齐强对秦国而言也无大利。按照无敌想法。最好就是等秦国拿下函谷关后。魏国再跟齐国掐架。双方要是能将兵力僵持在魏国东部。必然魏国短时间内无力再对秦国用兵。陇西老秦就可争取到宝贵地时间进行变法强秦。 可现在,天却不随人愿,孙膑却是捡了一个好时机和魏寿开了一仗。 见无敌目光久久落在图上,一旁的嬴虔虽然猜不透无敌想法。但也是双眉紧皱。半响之后。嬴虔开声道:“三弟可是在担心栎阳?” 听闻嬴虔询问,无敌这才把目光从大梁方向收回。看着图上栎阳周边道:“嗯!大哥,我担心……” “可是担心庞涓老贼受此一击之后强攻栎阳?”见无敌欲言又止,嬴虔不以为然道:“嘿嘿,有你二哥在,栎阳他攻不破!” “不!我担心的是庞涓有可能虚晃一枪,然后……”无敌抽出腰下赤王剑,往地图上一指:“将步卒、轻兵、辎重留下,扼守骊山邑和栎阳一线,然后携铁骑、武卒绕行临晋关归魏,或驰援函谷,或绕行我军腹背夹击。(..tw)” 嬴虔一听,却是不屑道:“哼!你觉着庞涓老狗有这个胆子?”“大哥!庞涓非常人,亦不可以常人度之。”无敌分析道:“庞涓用兵,尽在一个奇字。诸位可还记得少梁之败?眼下形势,庞涓料定大梁之袭乃是我军佯攻,且意在函谷关。而二哥在骊山与庞涓此战虽然得胜,可实际上却是将我军实力暴露无疑。此时庞涓定然料到栎阳守军不多,与二哥纠缠于栎阳一线并无益处,若是将步卒、辎重留在骊山一带,并且将华山大营守军派往增援,对华山至骊山邑一线形成实际控制之势,又使精锐回援或夹击我攻关大军。只要函谷关不被我军攻破。我军又是偏师奇袭,时日一长必然粮草不济,将会成为一只反被关在门外孤军。届时,庞涓不但守住了河西,还夺下了华山至骊山一线,进逼栎阳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哼!”嬴虔听着无敌此番分析。字里行间竟然全是涨他人的志气,当即有些生气道:“三弟,你所造的加强版大将军炮不是有十分把握攻破此关么?只要我们在他回援之前夺下此关,庞涓老狗就算用兵如神又如何?谅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军有破关利器,只怕这会子庞涓老狗还在暗算咱老秦得用多少儿郎多少时日才能攻上墙头哩!嘿嘿,若按以往战法,只怕这老狗会料算我军即便三月也攻不下来哩……” “正是!”众将闻言也是大笑附合。今日初战,就算没有大将军炮。光是强弩就杀伤了魏军不少,若是以往战法只怕今日就算用上数千条老秦儿郎的血肉之躯也难以填满那条不宽的护城河。 无敌有些无奈,却又不能将他的思量细细告知众人。当下只能笑道:“大哥说地也是。眼下我军当务之急便是攻下此关,今夜各部好生休息,明日继续佯攻。”接下来无敌便和嬴虔一道安排营务,幕府会议直至二更方才结束。 会后,无敌修一封将心中想法略微透露了一下,便要梅姑传往安邑。 翌日,秦军依旧只出两万人马在营前摆开阵势。 不过今日的攻城自然要比昨日增加了一些花样,按照秦军攻城惯例制出的楼车、云梯、冲车等战具也是一一摆上战场,依旧还是刀盾手掩护强弩兵于墙下建立阵地。然后推着冲车、楼车去攻瓮城。虽说无敌一早便将“自保第一,攻城第二”交代了下去,可耐不住老秦人一旦热血奋勇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地牛顽架势。这一日佯攻下来,负责攻城地秦军前锋便有三次险些攻上城头,连带伤亡也大大增加,看着城下浴血奋战的老秦子弟,无敌的心在滴血,却又无法下令撤兵,怕挫了全军士气。 待日落罢战。无敌便解了大氅,一头扎进了伤营亲自救治伤兵。 “下一个……” 是夜二更,整个函谷关内已然寂静无声,而秦军大营此时却是灯火通明,无敌身上的白色麻布卫生罩衣的前胸被鲜血染红了大片,脸色却是因为长时间进行高强度的手术作业而显得苍白,可他却并没想要休息地意思,因为今日秦军佯攻足足伤了三千余人,阵亡的将士更是多达一千六百四十二人。 随着无敌地吩咐。一名大腿上插着箭矢的秦军士兵被抬了上来。无敌看了看伤势之后便挤出笑容向那士兵笑道:“还好不碍事,最多半月便可下地。” 士兵年纪不大。脑袋上剃了一个有些变形的平头,自从子岸率众效仿无敌消法明志之后,秦军便有了削存证的军例。每一名入伍的大秦士兵必须削,其一份由家人保存,一份则留在军中存档,若日后阵亡在外,遗体无法带回秦国,便以此为凭,享受血食供奉。 “君……君上……”听脚伤问题不大,这名士兵因为疼痛而变形的面容些微缓和了一些,哆嗦着嘴唇不知想要说些什么,无敌却是手脚麻利的取过一把铁剪,将他腿上地羽箭剪掉了部分,然后细细查看腿上的伤势之后,便笑问道:“你是那人,今年多大?” “回……君上,老家县……今年……十六……嘶……”十六岁地少年兵正说着话,无敌却是迅速地用手术刀将他大腿上的伤口切开,然后抬手便将箭头抽出,整个过程没超过两秒。接着便迅速用干麻布将伤口内涌出的鲜血吸净,并取过烈酒进行消毒、缝合,其间还不忘调笑道:“十六?好!家中可给你说了亲事?没有?好!本公给你做主,打完这仗便给你配个魏女……” 三更时分,当无敌为一个来至雍城的老兵做完右脚截肢手术后,亲卫知会得去祭奠阵亡将士时,这才现手术帐外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靓丽身影,一看竟是白雪。静静斜靠在一袭由兽皮缝制的皮毡内,眉目却是在静静注视着正全神贯注阅读一堆简牍的无敌。 见无敌终于看完最后一卷,白雪这才轻声唤道:“夫君,夜深了!” “哦!”无敌放下手中简牍,轻轻伸了个懒腰后径直来到白雪身畔坐下,却是双目凝视着美人问道:“雪儿,可是有事要对我说?” 白雪轻轻点头,直言问道:“夫君还请实言告知,此关几日可下?” “哼!”无敌轻哼一声,冷道:“你我既为夫妻,便是荣辱一体,我就来猜猜你究竟想说何事……你可是想说,若我能抢在庞涓回援之前攻下函谷,便放他归魏?” 白雪听来,眉目之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是点头应道:“是!” “唉!”无敌却是摇头叹道:“眼下形势似明而未明,究竟谁放谁还是两说之事呐……” 无敌知道白雪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实际上白雪是和那封通报魏寿战败撤军大梁地消息一同上路,并且在路上也接到了他地信。就秦魏齐三国战事而言,白雪也是看见了无敌所想之事,那便是决不能让魏国因此战而大伤元气,否则列国争霸的戏码便有可能直接升级成灭国大战。 “夫君……”白雪见无敌面色不佳,知无敌心中或生歧义,便盈盈坐起正色道:“夫君可是以为白雪身为魏人,意欲私魏?” “唉……”无敌一声轻叹,和聪明地女人交流果真是件劳心之事,只得直白道:“雪儿之思,我何曾不知?眼下齐魏在桂陵一线胶着,对秦国是大利,若一旦老秦夺回函谷关,魏国失地之下不但有损国力,还会元气大伤。而燕、赵、韩三国在侧本就虎视眈眈,一口咬下魏国大片土地的齐国也不介意再狠狠咬上一口,因此这个时候不可过度削弱魏国,这点我如何不知?可眼下形势,瞬息万变,我也拿捏不准……而且,雪儿,你可知道若是放过庞涓,无异于纵虎归山!白雪却是摇头道:“夫君,此虎纵与不纵,全在夫君一念之间。若纵此虎,则秦日后方可大出于陇西。” 【第158章 】 归期可知 第158章归期可知 白雪此来的真正意图,正是想要无敌放了庞涓。\\ 就白雪看来,能够制出天舟的无敌眼下既然要去白氏工匠打造攻城利器,那么函谷关自然也就必破无疑。以这函谷关怎么破、何时破,对白雪来说已无任何悬念,因而当白雪接到魏寿大军战败回撤大梁的消息,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一定要让无敌放过庞涓,保存魏国的实力用以对抗兵锋正盛的齐国,并威慑对魏国虎视眈眈的燕、赵、韩三国。 秦国要想出于陇西并与山东六国争雄,除掉要有战力强大的军队之外,充裕的后勤辎重保障也是决定大秦是否能够称霸、争霸的关键。无敌攻函谷关的目的便是要收回河西这块膏腴之地用以修养生息。从少梁之战到六国攻秦,大秦国力几经摧残,虽说先有周室援助又有墨家帮扶,这才勉为其难扛过危难,可人家也是救急不救贫,若一旦攻下函谷关夺回河西之地得以休养生息,就算不按昔日勾践那般“十年生养、十年教化”,至少在五年内大秦的国力只怕无法再支持一次六国攻秦这样的大战。因此,若能保住魏国的实力,让其一面和齐国狗咬狗,一面遏制住燕、赵、韩的觊觎,便可让大秦谋得一段休养生息之机。 对于白雪这番想法,可谓从根本上和无敌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无敌却明白,此时谈论放过庞涓显然为时尚早,况且如果当真夺下函谷关,说不得庞涓很有可能恼羞成怒之下跑来搏命,到时可就不是谁放过谁的问题了。 因此,当无敌听了白雪谋划之后,只能是苦笑:“雪儿,现在谈这个毫无意义,若我预料不错,此时庞涓应该已经看透栎阳实乃外强中干。攻。不可速破。破,我未必回援。以庞涓才智,很有可能已经兵分两路,一路扼守骊山,阻截栎阳追兵,一路经临晋、晋阳、石门山绕道曲沃夹击我军腹背。” 白雪点头道:“夫君所虑甚是。以魏武卒日行六十哩的常速,只需十日便可迂回我军腹背,夫君可有把握十日之内攻破函谷关?” 无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把握只有五分,眼下射基台已经建好,**的主要部件也已经加工成型,缺的就是组装和调试,至少还需一日时间。明日攻城,不知又要白白死伤多少老秦儿郎。”感叹之下,无敌便把今日佯攻转为怒攻的事细细说了。老秦人打仗容易冲动。一旦血勇彪悍之气上来,便是十头牛也拉不住。无敌就怕明日的佯攻又会再一次演变成今日这般的玩命强攻。 此次无敌所率的大军不过十万出头,但其中只有不过三万长矛手和一万弓弩手是出自阳谷地精锐。其余皆是骊山大营整编和新编的新兵,这些子老秦子弟和戎狄牧人虽然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可其彪悍的性格却不能是接受几日训练便可磨砺淬火地。正因如此,无敌才特别烦恼,别人的兵都怕是孬兵蛋子,得想方设法让其开锋淬火好好磨砺,无敌却要烦恼自己的士兵太过勇猛,太过彪悍而造成过多不必要伤亡。书对于这个问题白雪也是无计可施,总不能你让士兵攻城。士兵玩命攻上墙头后你反倒鸣锣收兵吧? 虽说是小别胜新婚,可无敌今日指挥了整日战事,又做了半晚手术,太过劳累不说,一身地臭汗也让他没了一亲芳泽的心思,便让亲卫打来热水和白雪洗洗便睡。哪知两人躺下不过一个时辰,便听见原本静寂的营中突然响起了连串短促的呼喝,白雪睡得较浅立时便被惊了起来,听着帐外虽无呼喝喧哗。可士兵们脚步震动地面出的“嚯嚯”委实让人心焦,白雪不由轻轻推了推鼾声如雷的无敌道:“夫君……夫君……” “嗯……”熟睡的无敌被白雪推着翻了个身,吧嗒了几下嘴巴后又浑浑噩噩的睡去。白雪只得坐起身便要去摸挂在帐上的佩剑,下榻而出。出了主帅后帐,白雪略略检视便现帅帐周围十步之内并无警卫之人,而四座大型兵帐则呈十字型将帅帐环环围住,以白雪眼力可以瞧见当她步出帅帐之时,左前右三座兵帐之内都设置了警卫之人。由此看来无敌并非莽撞之人,安全保卫工作也是做得十分小心细致。远处。“嚯嚯”地脚步声依旧是井然有序。 也在这时却是见着大帐边上突然悉悉索索站起一个黑影。低声道:“夫……夫人……是战备换勤。” 白雪耳朵伶俐。自然听出这是一把魏地女声。诧异之余便是把心神放到了这名身上披着毛毡。亲卫装束地少女身上:“你是何人?秦人?还是魏人?” 少女见白雪询问。便答道:“回夫人。小婢是魏人。唤作瑶姑……” 白雪借着帐外火光细细打量了一下瑶姑。见她眉间未开。眼眉鼻窦还是处子模样。立时便将心中地醋意抛至九霄云外。心中恍然大悟道:“君上衣物可是由你盥洗?” 瑶姑点点头。却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帐边。自从那日在大梁城外帮无敌说动魏女出嫁秦军之后。无敌便把她虏至帅帐之中收做私奴。平日也就是收拾营帐、盥洗衣物、点个灯烛什么地。夜晚虽是和无敌同宿一帐。可这个大秦国公却是对她毫无兴趣。今日白雪到来。瑶姑自然不敢再居帐内。便裹了毛毡守在帐外以防夜半无敌支应使唤。 看着这唤作瑶姑地少女嫩脸被冻得惨白。白雪低声唤了句:“夜寒。入帐吧!” 第二日一早,白雪让瑶姑打来热水为无敌盥洗梳理,更取出一把银剪为无敌修剪虬髯。此时的无敌,自然是一头精神的平头短,而两鬓与颌下的虬髯胡须却是快有一寸来长。虬髯扎须这种豪迈的外表卖相好是很好,但这胡须若是不经常细心打理可是会起毛分叉的,所以大话西游里的山贼大王至尊宝也需要给他地胡子做作护理。 也就在白雪细心地银剪给无敌修理胡须的时候,无敌却是突然开口说道:“我想过了,要放庞涓,难也不难。” “如何难也不难?”白雪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无敌狡黠笑道:“不过雪儿,今后你须得留在我身边。半步也不可离开。” 是日,一骑快马,手持秦公金箭密令,向着秦岭深处的神农大山狂奔而去。 白雪皑皑地秦岭深处,位于神农大山腹地的墨家总院。 墨家的老墨子赤脚盘膝坐在他那间冬暖夏凉的山洞之内,面前一炉炭火烧得正旺。而他对面的邓陵子手中正举着的铁叉上。一块肥美地羊肉正被炭火考得吱吱作响,显然这师徒俩正在大快朵颐。不多时,铁叉上的羊肉烤成,邓陵子恭恭敬敬的将羊肉取下,以小刀分切成小块呈与老师,又取过一块腌制过的生羊肉架在叉上,老墨子也不客气,如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将盘中的烤羊肉食尽,甩开大袖抹了抹嘴上的油渍。开怀笑道:“好!你地厨艺似乎略有精进,这五香粉确实不错,只可惜独独少了一味香料。” 邓陵子用一杆毛笔蘸了点油脂刷在羊肉之上。手中翻动不停,口中却是笑问道:“不知老师所说的是哪一味香料,弟子愿求之!” “说了汝也不知!知了汝也求不到!”老墨子抚了抚颌下的胡须,却是仰头笑道:“这味香料,极佳之处便是佐这烧烤之食,产于极西之地。普天之下,原本只有你两位师伯与为师三人知晓,眼下看来又多了一人。” 邓陵子将手中的烤肉翻了一翻,淡然道:“老师所指。可是秦公?” 老墨子笑而不语,却是反问道:“函谷战事,以汝之见,秦公胜算如何?” 邓陵子见老师出言考校,心中一动:“目下函谷守军近约十万,而秦军以十万大军攻关,以常势而论,胜算不过五五。然秦公嬴无敌用计诱得庞涓进攻栎阳,以庞涓用兵之智。定然已经看破嬴无敌之策。若此,依徒儿之见,若秦军在半月之内无法破关则必受庞涓腹背夹击之围,因而此次嬴无敌必有万全之策,定然能在半月之内攻破函谷关。” “哈哈哈!”老墨子听完,当即仰摇头大笑三声,旋即却是笑道:“焦了!” 邓陵子听来,这才感到鼻中一股焦味,刚才一时之间想地入神竟是忘了翻转。把一块上好羊肉给烤地焦糊了。当即老墨子笑着接过邓陵子手中铁叉。用小刀将肉上焦黑部分刨去之后继续翻烤,口中确是笑道:“嬴无敌此人。胆大、妄为、却不失智谋,若为师所料不差,此子定然一早便把我墨家算计其中。不出三日,必有此子信使前来,求我墨家再次出手。此次下山,汝便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老师!”邓陵子听闻一惊,急忙跪下道:“邓陵子不解,还望老师解惑!” 老墨子笑而不语,直让邓陵子有些心中虚。实际上,灯陵子此人并非一如墨家众人那般清心寡欲,他和禽滑厘、相里勤、苦获等人的区别就在余此人长在能言会道,是一把演话剧地好手,因此前次在齐国上演的“献图纵狄”和在魏国搞出的“魏谋国”都是由他一人担当主角。 对于自己的弟子,老墨子自然最是知人善用,你比如说禽滑厘,此人品性就是一个心思缜密、大智如愚;而相里勤则老实忠厚、不善言辞;至于苦获则完全是培养出来专司替天行道的杀手、刺客;至于玄奇这个女娃,日后肯定是他人之妇,也就不提了。 因此,老墨子自然知道邓陵子这个自己生平最为看好的弟子,其志向是出将入相,想要在政坛大展一番拳脚,在这人才辈出的战国时代光耀一番,留下一段传奇。 可惜,刚才的一番考校,邓陵子被老墨子诈问之下,可见其目光果真局限于一战之胜败,却没有无敌、白雪那般能看到函谷关之战胜败所关系到的国运国势上去地能力。也因如此,老墨子这才下定决心让他下山去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半响,老墨子终将羊肉烤成,用小刀将羊肉分好后向邓陵子笑道:“分食之!” 跪在地上的邓陵子也不干造次,忙起身谢过与老师一起分食羊肉,却听老墨子边食羊肉便道:“记得为师刚才提到的香料么?此香料生于极西之地,若从陇西向西,怕有三万里之遥!” “三万里?”嚼着羊肉的邓陵子闻言,愕然道:“自陇西向东,跨六国至东海,不过万里而已。” 老墨子笑而点头,道:“此物名曰枯茗,又称安息茴香、孜然,原本千年之后方可传至中原。然,今陇西有嬴无敌此子为君主政,只怕十载之内,为师便可再尝此味也!”言罢,老墨子漆黑的老脸上,竟是泛起了一丝神往之色。 当夜,邓陵子在榻上辗转反侧,苦思而不得其解,不知这嬴无敌当政陇西和三万里外老师所神往的香料有何关联之处。 次日一早,一只灰色的信鸽扑棱着翅膀穿过层层云雾,落在了墨家总院的鸽舍之中,不到半刻时辰,总院上下便已得知秦公使以至总院山门。 洞内,老墨子依旧盘坐如昔,而邓陵子却是恭恭敬敬地在向老师行着叩拜大礼。礼毕,老墨子笑道:“愿汝此去,大展宏图之志!” 邓陵子振衣起身,却是问道:“敢问恩师,归期可知?” 老墨子捋须笑道:“天下一统之日,当知之!”下,手持一面玄木制成的腰牌向一名看守着庞涓行营辕门的士兵笑道:“墨邓陵子,求见魏国上将军庞!” 【第159章 】 无敌将军 第15章无敌将军 嬴无敌二年正月二十四。(..tw无弹窗广告)秦军叩关第四日。 昨日。秦军一改常态。并未继续连日来的攻关行为。而是将大军四面八方散开去。以人力马力收集起大营周边的柴木、土石。并且在一日之间。竟然在关前堆积起了数座巨石堆。甚至还从远处的山岩的带运来了大块大块的岩石。 见秦军如此行为。虽然函谷关内的守军都是大惑不解。可不必应付秦军攻关的他们还是终于能够松下一口大气。然而李胄、魏戈两员守将却是松不下这口气。除了加紧让士卒整顿城防。整备战具之外。两人便是将心思全放在了城外八个巨大土台上的四个庞然**上。这四架庞然**自然就是无敌造出的“超级无敌大将军”炮。此时巨大的炮体被布幔炮衣遮盖。因此从函谷关上看起来。只能是看见在两座土台中间架起一个不知作何用处的战具。至于这战具有何威力、有何作用。也就不能被外人探知。 观察良久。李胄、魏戈显然是不能从外观上窥视出这架设在土台上的庞然**究竟甚物。但能猜到应该是用来攻城的战具。只是苦于不知如何防御。 辰时时末。六万秦军饱餐战饭。自大营中门出。列阵于函谷关城下。 昨日一早。当无敌下定决心向墨家派出信使之后便取消了原定的佯攻。散士卒四处收集柴木、土石。柴木的作用当然是用来生火造饭取暖。这几日虽然没有降雪。可气温却是不升反降了不少;至于土石。石头用处自然是用来抛射进城。可动大军几十里的寻觅下来。在函谷关附近所能找到的并没有无敌构想中的某种坚硬岩石。大多数都是质的不够坚硬的石灰岩。至多是在河滩附近找到了数十块巨型鹅卵石。因此无敌灵机一动。.tw[]便要人在河滩附近挖掘粘土。然后连夜烧制成巨大的粘土罐。这种黏土罐的质的比起精工制造的陶器自然要差上很多。也不够结实。但装满火油当做燃烧弹用抛石机射入城却是足够了。 眼下。奇袭大梁的无敌所部早已经将所有的猛火油全投进了梁城。而嬴虔部秦军所携带的猛火油不过两百余坛。只够制作一百燃烧弹。这本是辎重营的营造兵所配给照明用油。但无敌拒绝了部将提出的将金汁灌入陶土灌制成金汁弹的提议。无敌可不想进城以后还要动大军去凿冰取水洗的。 须知这金汁就是狼毒加大粪汁。是古代城防战攻守必备之利器! 不过一刻时间。六万大军便井然有序的在函谷关前列阵以待。立于前列的是三个万人步兵方阵。后列为一万强弩手一万长矛手和分立于大军两翼的一万骑兵。虽说只有六万人。可从函谷关上看起来。便能看见关下五里之内几乎密密麻麻的一片人头。声势非常浩大。 也在这时。只听中军传来一阵密集鼓声。一辆挂有中军大纛和黑色战旗的战车从中军辕门缓缓驶出。可让关上守军有些意外的是。这辆秦军大纛战车并未如前几日那般立于中军阵中。而是缓缓直接开进秦军前阵。并在城前千步出停下。 而后。一名秦军将佐从大纛车旁取下一面黑色的战旗。策马竟是直奔城下而来。 由于前几日的攻城战已经将函谷关城前的护城河给填了。因此这名将军便直直来到瓮城之下。扬声大喝道:“城上守将可是李胄。出来答话!” 城上。李胄从女墙射击孔中细细窥望。见的城下的这名秦军将军生的很是魁梧。并且一脸虬髯十分扎眼。当即心中一动。向身后亲卫悄声道:“速取弓来。”言毕立即从墙后探出头来。[..tw超多好看小说]喝道:“本将正是李胄。城下来将何人?” “我乃大秦先锋将军嬴。奉命知会李城守及城上守军!”嬴说道此处。将手中黑旗插在的上。深吸一口气后扬声向城上狂吼道:“秦公军令:函谷关守军一干人等若能拿下守将李胄、交出兵器、献城投降。秦公可放你等平安归国。若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则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哼!穷秦狂妄。看箭!”城上李胄听来大怒。反手一把抓起亲卫递来的铁胎强弓。当头一箭向城下的嬴射去。 “咻!”的一声箭响。城头怒射而来的利箭笔直向嬴胸前射来。此时嬴距离瓮城正门不足五十步。正是弓箭威力最大的射程之内。哪知嬴不偏不避。竟是任由劲箭直逼前胸射来。说时迟那时快。李胄射出的利箭直接撞在了嬴胸甲上出了“叮”的一声轻响。竟钉在了胸甲上。箭尾震颤不已。 “铁甲?”城上李胄一愣。旋即醒悟过来正要取箭再射。城下嬴却是仰天一笑。抖手从马腹囊袋中摸出一把加装了青铜滑轮的铁胎弓。拔出胸甲上的箭矢挽手射了回去。李胄不防被一箭射中眼眶。出一声惨叫后当即昏死过去。旋即。嬴拔起黑色战旗打马便走。李胄亲卫虽然令让弓手放箭。但城上射向嬴的箭矢却多被他用黑色战旗卷落。 城下。嬴军前交涉。反手射中魏军守将的一幕自然被六万秦军看在眼里。当嬴的胜而回。当即秦军当中暴起欢呼一片。可仔细听听你能现秦军将士呼的竟是“左监国公”。这嬴竟然正是大秦的左监国公嬴虔。“大哥!伤在何处?”大纛战车上的无敌见嬴虔策马归来。急忙下车探望。哪知却是被嬴虔一把推回车上。牛眼一瞪喝道:“君上。嬴虔无碍!” 无敌苦笑。只的喝道:“快传军医。为左监国公裹扎。” “哎!大哥当真无恙……”嬴虔用手拍拍胸甲。指着甲片上的一个小小破洞笑道:“三弟造的铁甲果然厉害。劲矢只穿皮面铁甲。内里丝衬却不能透。” 无敌定睛一看。嬴虔的胸甲上果然不曾流出血迹。当即只的埋怨道:“大哥鲁莽……可曾射中守城魏将?” 嬴虔笑道:“那厮躲的够快。不过应该正中头面。也不知伤的重不重。” “大哥!且上车与我一同指挥此战!”无敌只能摇头苦笑。原本按照惯例。这种战前交涉一般也就派个屯长或骑将之类的小校前去就好了。可今天大哥嬴虔却是非闹着要去。说是今日很有可能一举攻下函谷关。至少也的让他留个念想。免的日后谈论起今日之战时没个谈资。 “锵!锵!”大纛战车上。无敌拔出象征着大秦军魂的穆公剑。而嬴虔也抽出他的天月剑。两把剑迎着初升朝阳的光辉直直刺向了函谷关上方的天空。无敌扬声喝道:“传令三军:攻城!” “咚!咚!咚!”激烈的战鼓被狂暴的擂起。六万秦军将士整齐划一的原的跺脚。随着鼓声出整天的响声。队将的呼喝声、叫喊声和士兵身上兵器甲胄的碰撞声响成一片。各种战具在人力或畜力的牵引下一步一步的向函谷关的城头逼近。 当先的到命令开进的是前阵的一万步兵。此时秦军步兵所装备的自然不是一早仓促攻城时使用的冰盾。而是用一寸厚的实木板包裹着生牛皮的巨大凸面盾牌。一万面盾牌组成了一个二十乘五百的巨大盾墙。缓慢的向函谷关城下前进。而在一万步兵的掩护下。藏在盾阵之内则是五千强弩手。 城上。见秦军又是这个阵势。吃了数次大亏的魏军自然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早有步卒将手中的盾牌举起。在城墙上也摆出了防御盾阵。而魏军的弓箭手则藏在城垛的射击孔后面向城下放箭。 不过半刻时间。秦军的先锋部队便度过了护城河。在城下建立了滩头阵的。可正当城上的魏军等着秦军将攻城楼车、云梯和车推来进行“蚁附”攻城时。却突然听见城下鼓声一变。接着数万秦军便齐声呐喊道:“将军!将军!将军!” 城上魏军愕然之下便向城下望去。只见在秦军呼喊声中。八座土台上的巨大布幔被缓缓拉下。裸露出四具形状丑陋的巨型战具。嬴虔所使用的滑轮弓虽然霸道。但由于是自下往上射击。因此箭头正确命中了李胄的左眼之后便扎在了眼髋骨上。未能贯穿这厮的颅脑。所以被嬴虔反手一箭射中左眼的李胄并未立时阵亡。而是当场痛的昏死了过去。而在伤医为他拔出箭矢裹扎眼伤时又被活活痛醒了过来。也在这时。痛醒过来的李胄听的城下大喊将军。不知何故的他一把将正为自己裹扎的伤医推了个趔趄。起身扑到城垛猛睁独眼向外观看。 “将军炮!一级准备!”阵的上。满脸兴奋的嬴台高举着阳谷出产的精铁将军佩剑。大声呼喊道。随着他的呼喊。四座超级无敌大将军炮基座下。由两个百人队组成的炮手小队开始拉动小儿手臂粗的麻索将炮臂放下。这四座大将军炮采用正是后世经典的配重式弹射机构。每座炮的配重按照无敌估算近乎达到了千担。因此。要给大炮上弹。出了采用滑轮技术牵引之外。牵引人力至少需要两百人。 “将军炮!二级准备!”大将军的射机构并不是托兜。而是由绳索和皮兜组成抛兜。随着长达八丈的炮臂被垂直放下。立即有炮手将一罐直径达到一丈。高约一丈两尺的粗陶罐搬进射轨道。放在摆臂下方垂下的弹兜里。并点上粗陶罐裹缠的渗油抹布。 “将军炮!三级准备!”嬴台将手中的配剑高高举起。目光却看向两一千两百步外的函谷关城墙以及城墙后那片广阔的蓝天。 “射!” “射!” “射!” “射!” 卷 八 征伐四野 【第160章 】 复我河山 第160章复我河山 大秦嬴无敌二年正月二十四,函谷关。(..tw) 宏伟的关隘下,身着铁甲的秦军士兵高举着手中的盾牌,目光却是从盾与盾之间的缝隙中透出,直直盯着四颗巨大的飞火流星带着浓烈的黑烟呼啸而去。 四道火光,犹如堕入人间的陨星一般在天空中划出了美丽的抛物火线,迅急地横跨了一千两百余步的距离,其中两弹直接命中函谷关东门的城门楼,一弹正中瓮城城门,随着巨型燃烧弹的破裂,飞溅四射的猛火油看起来就如同火雨一般将整个城门楼团团包围,几乎在瞬间之内便把整座瓮城和高达六丈的三层木制城楼烧成了一把火炬。眼中一矢,却还死守城楼指挥战事的李胄并未能逃脱如此厄运,当火雨落下之时,此人早已经被一块飞溅的陶片直接击中颈部,一颗头颅飞出老远,进而被城门楼下的亲卫拾取带给了另一位守将魏戈。 城下秦军见一炮立威,当即欢声雷动,随后这欢呼便渐渐划一,便是:“将军!将军!将 由于无敌的投石机被命名为大将军炮,因此巨型投石机部队的作战口号便是“将军”,其意取自棋盘叫将。 “好!”无敌心中自是大爽,抬头扬声喝道:“望军,报战况!”和无敌一道蹲在高达二十四丈的望楼车顶端地嬴虔则兴奋地伸手一掌击在望斗上。谁料却是引来楼车一阵晃动,有些恐高的嬴虔直吓得急忙盘膝坐下,双手紧紧抓住望斗内壁。盘坐于望斗顶上一丈二高的吊斗里地观察手也叫望军,听国君喝令,望军忙道:“报!一、三炮直接命中,二炮远失、四炮进失。” 无敌闻言迷眼远观。只见此时函谷关城楼火海一片,并不可能瞧见射入城市那远失弹效果。当即下令:“传令:方向正西,延伸五百步、二十覆盖射击。” 立时,有传令兵将无敌的口令通过旗语传至四座**,炮手接令后立时分派任务。只见一队队炮兵迅速抱起堆积在基座之下的条石码入已经落在地面的巨大配重箱内,每块条石上都用白石灰写有重量。大约一块在五十斤上下。当炮师根据配重参数核定出抛射诸元之后,便可以通过增减配重来控制大炮地射程和命中。 也就在十数息内,超级人间大炮的配重设定完毕,炮手们再次喊着号子将摆臂拉下,然后将猛火油弹搬进弹兜点着火,而炮师则把控制射地卡条插好。手持木槌等着射号令。 城下秦军见大将军炮再次上弹,当即全都停住呼吸,目光死死望向城头,期待着再次观赏到流星火雨,天花乱坠的精彩画面。而然这一次射出的猛火油弹却是并没有落在城头,而是在数万大军的愕然下画着美丽的火线直直飞入了函谷关内,不过数息后便见关内升起了四股冲天黑烟。 无论如何,见着流星火雨落在敌人地头上,终归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乐事。此后大将军炮每次射,必然有数万人齐声大喝“将军!”二字,就无敌听来竟觉颇为顺耳。 五轮射过后,偌大的一个函谷关内升起了至少二十余处黑烟,并且在北风的呼啸之中颇有连成一片之势。见此战况,坐在望斗之内的嬴虔自然是兴奋得摩拳擦掌,可无敌却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函谷关内的建筑叫他一把火烧个精光,秦军夺下关隘之后岂不是要费力重建修缮。可转念一想,重建又有何妨。还不如毁个彻底。然后全部推到重建。就在这遗址之上再建一座天下雄关,作为日后老秦大出陇西地桥头堡岂不更是祥瑞? 念及至此。无敌便将思量抛于脑后,与嬴虔一起欣赏着旷世不可多见的盛大焰火表演。只可惜从离地二十丈高的角度向下望去,震撼是震撼了一点,但却少了多角度的视觉效果和现场环绕立体声的感触。回想起《魔戒2》里那场牛逼的攻城战,无敌这才现电影的艺术魅力所在,有时候身临其境还不如在家看影院来得舒服。 也在无敌暗自感叹的时候,却是偶然现在中军靠左的一架大将军炮下有一个较小地身影穿梭其中,待无敌定睛看去,愕然看出那人身上所穿的甲胄正是自己专门给嬴玉这妮子定做的。当即一拍大哥嬴虔,叫到:“大哥,玉儿是否随大哥一同来了?怎地不告诉三弟?” “呃!”正兴奋的观看焰火的嬴虔突然被问,一时竟然噎住,不知如何回答,略略想了措辞之后只得硬着头皮道:“这碎妹子,非闹着要跟来……本来大哥是要给三弟说,可三弟帐中不是多了个魏女不方面么?嘿嘿,而且碎妹子也交代了,这三弟要是问,便说。不问,便不说了。” “嗯!”无敌听来苦笑不得,倒也知道大哥嬴虔的想法,只得起身道:“也不怪大哥,炮火过后,咱老秦人一雪前耻的时候也就到了。”言罢,两人便从楼车上下来,无敌归中军大纛,而嬴虔却是上马提剑策向前阵,要亲自率领大秦男儿拿下此关。 回到大纛战车,无敌连续布了数道军令之后,却是取下佩剑赤王交给亲卫吩咐道:“去二号炮位将赢玉给我唤来。” 亲卫去后,无敌想想又命人去请帅帐之内歇息的白雪。 今日破关,一雪前耻,赢玉这个未来的秦国过后自然是要在场见证的,而白雪这个大功臣又岂能缺席。 不一会,满脸烟黑地赢玉在两名亲卫地护驾之下既不情愿的被唤了过来。见她那小脸上故意用煤黑东一块西一块地抹得花里胡哨,无敌只能是哈哈大笑:“你这花猫,快上车!” 哪知赢玉却是别过脸去,赌气道:“末将位卑,不敢与君上同乘!” 见她耍赖,无敌只能快步走下车来。拽着她硬拖,笑道:“你呀!别使小性子。快上来把脸擦擦,要是让人瞧见未来的大秦国后是个黑灰脸,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被无敌硬拽着拖上车的赢玉撒娇道:“哼!黑灰脸便黑灰脸,瞧见又怎地?若是嫌弃,你便去找那魏女好了。” “你呀!”无敌纳闷。只得掏出怀中地布帕亲自给赢玉擦脸,哄道:“什么魏女?那是你白雪姐姐的侍女梅姑,带了匠人来助我造炮地,一会你白雪姐姐也要来,要是让她见着你这模样,岂不羞人?” “哼!”哪知无敌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糟,当即赢玉一手拍开无敌,怒道:“赢玉说的可不是梅姑,而是三哥自大梁虏来的魏女!” “呃!那个魏女……嗯……”无敌一时被问住,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总不能说是见她美貌似是故人,所以没将他分配给将士。可这么说的话不是颇有将她收为禁脔的意味?虽然到目前为止无敌还没顾得上占点便宜,可打心眼里对那女孩还是有些好感地,真要展展也是有想法地。 也就在无敌有些理屈词穷之际。一把柔和女声却是解围道:“玉儿妹妹,莫要错怪了夫君。” 来人正是白雪,今日白雪穿了一身白色裘袍,面上略施淡妆,显得淡雅宜人,灵气外溢,与这杀伐血戮地军前阵地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立感,她的出现似乎与眼前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又似乎一跃成为了整张画卷的核心亮点。 说话间,白雪莲步轻移登上了纛车。却是两步就走到了无敌的右手边站定。与赢玉一起分列无敌地左右,这样站位实际上自觉分出主次。不逾越了赢玉的国后地位。 “白雪姐姐……”赢玉见白雪来帮无敌说话,唤了一句之后眼圈立马红了,白雪斜眼看了无敌,暗使了个眼色之后便错身去抱赢玉,宽慰道:“妹妹,你果真误会夫君了,那魏女瑶姑你道是何人?” “何人?”赢玉问道。 白雪正色道:“正是李悝之后!” 赢玉听来愕然:“可是文侯时的丞相李悝?” 无敌听来也是愕然,脑中想的却是:“靠!你比我还能编!” 也在这时,中军旗令传来回复,道大将军炮已将猛火油弹射完毕,前军整备完毕,等待无敌下令。当即无敌也顾不得思考自己从大梁城下虏来的女子瑶姑到底是不是魏国李悝的后人,连忙下令大将军炮调校射击诸元,换巨石弹全力破城。 “轰隆!”一声巨响,一块足有普通轺车大小的巨石被抛砸到函谷关东门左近的城墙之上,以粘土烧制的城墙砖在巨大撞击力下立时变形粉碎,哗啦啦垮塌了足有十丈来宽地一个缺口。可这还不算完,正当城墙上才将遭受了剧烈震荡的魏军士兵刚想要爬起身来查看一下毁坏程度时,又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打着飞旋儿撞到了瓮城的城墙角上。 “轰!轰!轰!”连着三下,函谷关东门瓮城的正面城墙连续被三块巨石击中,在一片秦军的欢呼轰然倒塌了。 眼看着号称牢不可破的函谷雄关在秦人的巨石打击下即将灰飞烟灭、土崩瓦解,别说依旧坚守在城墙上的魏军士兵,便是躲在城下的魏将魏戈也是面如死灰,碰到秦军大将军炮这样地大杀器,任谁不得狂呼奈何? 可是,看着城墙一块块地塌陷,自不肖说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有一人此时却是暴跳如雷。 “旗令何在,速问中军,为何还不下令攻城?”嬴虔看着不断在飞石下塌陷的函谷关城墙,眼中尽似就要喷出怒火一般。旗令兵自然不敢怠慢,急忙策马疾驰而去,却很快转回:“主帅有令:炮击结束,前锋攻城!” “炮击结束?”嬴虔拿眼一瞧身后地四座**,只见阵地上的射旗正在迎风摆动,看样子三弟那个小子还真要将函谷关的城墙全部砸烂砸塌之后才会下令攻城,当即嬴虔炙火怒升,一拉马头便向中军奔去。 想想看,要真是将函谷关的城墙打坏了,万一魏军来攻如何防守? 可就当嬴虔怒气冲冲的奔至中军大纛,刚要出言相询为何还不攻城,却是现大纛战车上竟有一黑一白两个女子站在三弟身旁,那着黑甲的自然是小妹赢玉,而那着白裘的……嬴虔瞪眼一瞧之下,骇得一个冷颤滑过全身,鸡皮疙瘩全部起立。当下嬴虔急忙翻身落马,跪地以大秦军礼参见道:“秦嬴虔,参见玄女!” 立时,中军左右见状全都骇然,跟在嬴虔身后的亲卫第一时间醒过神来之后也是跟着跪地狂呼:“参见玄女!” 见有人跪呼玄女,并且还是大秦的左监国公,周围的士兵自然也就有样学样的跟着跪地狂呼,不过十数息的时间,阵前四万余大军包括已经在城前建立滩头阵地的一万五千秦军,和在大营内待命的四万预备队全都狂呼起来,他们齐声呼喊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玄女”! 大秦尚黑,国族图腾是一支展翅的玄鸟,而玄鸟在神话传说当中正是九天玄女的化身。 在这次秦人攻函谷关,准备一血近百年耻辱的关键之战的决定性时刻,九天玄女竟然降临战场亲自督战,这所内涵的意义对老秦人而言,简直就是难以言语的。 当下也不需旁人多言,白雪自然上前一步,微微昂作势,学着无敌的军令手势将手掌伸向空中握拳,当即在三息之内全军呼号之声便立时静止下来。 “嬴虔将军,请起!”白雪低呼一声,接着示意无敌将大纛战车上插着的纛旗拔起。会意的无敌将纛旗交予嬴虔手中,昂声下令道:“传令:全军突击!”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杀!杀!杀!” 第八卷全卷终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61章 】 栎阳来客 第161章栎阳来客 大秦嬴无敌二年三月,阳春之末。(..tw无弹窗广告) 熙熙攘攘的国度栎阳看上去比昔日繁华了不少,位于城中心的十字大街南北轴向的街面正在进行街面施工,一队队精壮的工人用马车从城西十五里外的官窑拉来两尺见方,四尺长的条形方砖,铺设在街面上。 对栎阳城的居民来说,自从栎阳城建城至今,街面上的路修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是这么个修法。可让栎阳百姓想不明白的是,自打君上攻下函谷关和临晋关,收复河西失地得胜而还之后,归反栎阳的当日便要人在城外十五里的栎邑渡建起一座官窑,烧制这街面铺设用的四方大砖。老栎阳的街面,本身就是用三合土舂实的土路,旱天跑马不扬尘,雨天赶路不黏脚,因此也算过得去了。 正午时分,一老一少两名旅风尘仆仆的来到栎阳西门,门卒问过有无携带商品财货之后便与放行,二人才将入城,老便眼前一亮,向那少年笑道:“看来,秦公不修城垛,独修街市的传言果然是真。” 少年闻言点头,先是伸脚跺了跺脚下方砖,又取下腰间佩剑,蹲下身来用剑柄敲了一敲,只听地砖竟然出“笃笃”的重声,不禁愕然道:“大父,此砖之质,堪比城砖。” 老自然点头,恰好此时一辆拉砖的马车自城门而入,径直向城南而去,老便到:“走,奇儿,去瞧瞧这城砖铺街到底怎个说法。” 不一会,两人缓步来至城南街道改建工地的现场,只见原本的三合土街面已经被挖地三尺,全部除去,整个街道犹如一道沟壑。老抬眼看去,恰巧看见一座名为楚华宾舍的酒肆临街而坐。便信步走了进去,选了一扇临街的窗前长案跪坐,要了酒食之后细细打量起正在火热赶工的工程现场。 此时的城南街面,已经从原本的两丈宽度拓宽为四丈,一些参差不齐的建筑更是被毫不留情地拆毁,而街道中心被挖成沟壑的路基内。工匠们正在用足有一人来高的巨大圆形陶管一段一段的拼接成双向管道。而拼接好管道的地段则有工人将三合土回填舂实,并用大块方砖铺设在地面上。 两人看得半响,酒食也用了过半,却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老便唤来酒肆的店家相询道:“店家,不知这街面为何以城砖铺之?” 店家年约四旬,听老一口栎阳方言,又是士子打扮,不由奇道:“先生可是秦人?” 老答道:“老夫确是栎阳人士。年前携孙儿外出求学云游。今日始归。” “原来如此。先生若问这街面之事。且容我慢慢道来。”店家当下便把国君嬴无敌大胜而回后。下令修缮栎阳地事情细细说了。修缮街面只是第一步。根据国府门前公示地“修缮栎阳令”上说。这第二步将是要将城东地老屋、土屋一并拆毁搬迁、并且将栎阳东门地城墙全部拆毁。使城池范围向东延伸十里。再来。便要将整个城东建成秦国最大市集。广招天下商贾进驻。 听完店家引述。老少两人立时陷入了沉思当中。良久之后老当先开声道:“秦公宏志。大胜之后反倒修缮街面、拆卸城墙、扩充城池、建设市集、展民生。此公莫非果要兑现昔日临淄稷下论战之时。倡之民富国强之策?” 少年则反问:“大父。何为民富国强?” 老点头答道:“昔日大父与鬼谷上师曾与秦公彻谈。秦公曰魏国李悝变法。(..tw无弹窗广告)所行之策乃是富国强民之策。所谓富国强民。一则尽地力。二则平籴粜。三则禄商贾。由此三法而出。集举国之力而建武卒。得武卒而卫国疆。使天下各国刮目而视。进而魏商通行天下而无阻。货通六国而无不畅。商贾获利则国有赋税、税而养兵、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谓之:富国强民。实为强商富国。” 昔日李悝变法。其核心内容实际上地顺序应该禄商贾、尽地力、平籴粜。所谓地禄商贾。实际上也就是李悝提出地“选贤任能。赏罚分明”地国策。李悝主张改变旧地世卿世禄制。对于那些国家没有贡献。完全依靠父祖辈地爵禄享有特权地人。剥夺其官职和俸禄。把这些官职和俸禄授予那些对国家作出贡献地人。自然也就能够改善吏治。同时也大大削弱旧贵族地特权。而士农工商之中能够对国家做出贡献地。显然也就只能是商人。因此天下士人便将李悝变法当中“选贤任能。赏罚分明”地国策戏称为“禄商贾”。 这实际上是士人既不屑于满身铜臭的商贾靠金钱获得爵禄,又无奈自己一身所学的屠龙技无法售予帝王家的龌龊之辞。 而“尽地力”则是既革除旧有的阡陌封疆,鼓励百姓自由开垦土地,提倡在一块土地上杂种各种粮食作物,要求农户在住宅周围栽树种桑,充分利用空闲地扩大农户农副业生产。增产赏,减产罚,用潜移默化的方式破坏世袭封地内依旧实行的井田制。 至于“平籴粜”,也就是在年成好地时候,政府以平价收购余粮作为储备,使粮食价不至于暴跌;荒年时再以平价出售,保证粮价不至于暴涨。用这种方法限止商人的投机活动,保护农民利益。在原本历史中,商鞅变法后便在《商君书.垦令》中规定:“使商无得籴,农无得粜。”实际上也就是实行重农抑商的经济策略。 此时,这对祖孙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正是百里遥和玄奇。 当百里遥将李悝变法当中的富国强民解释明白之后,便解说起嬴无敌的民富国强:“何谓民富国强?秦公言曰:国之富,根基在赋税。赋税何所出之?正是百姓、黎民,是为民之膏腴。然,各国农税苛重、田赋劳民,生民劳做整年,尚且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入不敷出,何来赋税?以秦公之论,欲强国,先富民。民之所求,不过口中之食、遮体之衣,民富则商贸兴,商贾牟利其中,则赋税由其所出,于民无伤。” 所谓的民富国强,嬴无敌的说法就是国家的富裕,实际上它地基础就是从老百姓手中收来赋税。可现今天下各国的赋税苛重,老百姓劳作整年,产出的粮食在缴纳了赋税之后还不能吃饱肚子,这个国家的粮库里纵然装满了粮食,也谈不上富裕,更谈不上富强。因此,按照嬴无敌的看法,一个国家想要富强,先要做的就是让作为基础的劳苦百姓,大众人民富裕起来,只有人民富裕起来了,才会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而人民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才能刺激商业贸易和经济展,只有能够赚取大额附加值地商贸展起来,才能从商人身上抽取更多地赋税,然后又可以用赋税去跟商人购买货物,跟农民收购粮食,大家都有钱赚,共同富裕。 这样一来,对老百姓、商人和国家而言,都是多赢的局面。 当然,这种循环地经济模型是后世的研究结果,春秋战国时代的人们对商业的模式只是有着一个模糊的概念,虽然春秋战国时代不乏陶朱公范蠡、白圭和陇西乌氏这样的商业奇才,可能够把商业概念引入治国理政这个大局中来的,也就是李悝一人而已。便是日后的商君卫鞅,也不过就是一个只知道重农抑商的匹夫而已,这也是无敌将卫鞅呈上的强秦九策原封打回的原因。 古代的农税苛重,以秦国而论,世族封地的租税一般都在五成左右。也就是百姓若是租种世族封地,产出的粮食必须交出一半作为租子,而同时还得担负国家的税赋和徭役。并且在耕作自己租赁私田的同时,还要义务的去耕作世族的公田,并且公田的产出全部归地主所有。 因此一年到头下来,身为自由民的百姓若是遇上好年景,或许还能混个饱腹,若是遇上荒年,交不起地租便只能选择做逃民,或是被抓去世族地主家里做农奴了。 随着百里邀深入浅出的讲述,玄奇眼中不由泛起了一丝异彩。战国时代,百家学说争鸣,大凡一派崭新学说被提出,必然要经历天下百家学说的考验。因此,当嬴无敌在齐国临淄的稷下学宫次提出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论述之后,天下自然是一片哗然,哗然之后,有识之士自然要深入的去研究这种思想所内涵的意义。 对于玄奇而言,多年在百里瑶、鬼谷子和墨子身边的学习生活使得她的眼界早已超脱了这个时代的思想羁绊,这使得她能够看得更高、更远、更深邃,因此她也能从无敌的论述中,理解无敌的做法,以至于猜测出无敌的想法。 “大父,奇儿有一问。”玄奇突然道。 百里瑶笑言:“说来听听!” 玄奇问道:“若日后秦公变法,尽得商税而富国,可否会免除百姓税赋?” “恩?免除百姓税赋?免除百姓税赋……”百里瑶听得一呆,不由沉思起来。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62章 】 为弟求贤 第162章为弟求贤 “哐!哐!哐!” 城南大街上,一个身穿黑底布袍,胸前套有写着“公安”两字小褂的巡街小校往街心一站,将手的铜锣敲了三响对着街面扯开嗓子喊道:“国府简兵令:大秦军中凡年过三十、家中独子、身有残障、兄父、亲属同役,皆除役卸甲。凡除役老兵查无劣迹,一律赐爵一等,爵曰:大秦功卒,可见官不拜,面刺国君。另赐黄牛一口、羊五口、布币两千、绢二匹、粮田十亩,卸甲还乡。” 巡街小校才将国府的简兵令公宣完毕,整个街面上呼啦啦的一下围上来无数百姓,七嘴八舌全在问这简兵令究竟是个什么令法。场面一时近乎失控,那小校只得喊到:“诸位,国府门前张有令文,有司曹丞当场解说,诸位还是去国府门前问个详细吧!” 众人得到指引,当即有人呼道:“对,咱们快去国府看个究竟。” 待众人向国府涌去,巡街小校准备继续公宣令文之时,只见一老一少两人却是没走,那老上前拱手为礼道:“这位巡街大哥,请问这国府简兵令可是今日出?” 巡街小校见这老问得斯文,也拱手还礼道:“这位先生,国府简兵令乃今日大朝会国君所下诏令,午前我等请文书先生教授背熟,这才上街公宣。” 百里瑶听后双眉猛然一皱,对那小校又做一礼后便信步而走。 两人归于五玄庄,玄奇略略清扫桌塌之后,便洗净茶具为百里瑶煮茶,不过半响一股茶香便在老屋之内弥漫开来。当玄奇将一碗清茶送上时,却听百里瑶正两眼微闭,口中叨念着一句什么。 “大父用茶。”玄奇将茶盏呈上,也跪坐下来笑问道:“大父适才可是思虑秦公简兵之策?” “好茶!”百里瑶端起茶盏。闭眼深吸一口。笑道:“秦公此举。真真是大刀阔斧!大刀阔斧呀!” “何以见得?”玄奇道。 百里瑶放下茶盏。抚须笑道:“奇儿可知。这明里秦公简兵。是有精兵之意。暗里。却还是富民强国之策!” 玄奇一听之下。先是愕然以对。细细思索后竟是豁然开朗:“大父。奇儿明白了。秦公厚赏老兵卸甲归田。又赐功爵。其意正是要潜移默化。使大秦百姓以军功为荣。遏制民间私斗之风。” 哪知百里瑶却是摇头笑道:“此其一也!” 玄奇不明。只得求教道:“奇儿愚钝。还请大父开释!” 当即百里瑶笑而不答,起身至屋角一口木箱中摸出了数个用于昔日和玄奇推演兵阵时的小木人。待百里瑶回到案前,却是将木人放坐五堆。并且和玄奇各持一枚,笑道:“假说,奇儿手中之物乃是劳作一载所得,就做一百布币。奇儿想想,若是有一百布币,该当如何花销?” 玄奇侧头想想,便知百里瑶用意,笑道:“奇儿若有一百布币,便给大父买上一坛宋酒。再买上两斤上好的楚国香茶。” “好奇儿!”百里瑶哈哈大笑:“光想着大父,就不想着买些女儿家的事物?也罢,来,宋酒香茶换一百布币。”说话间,百里瑶用一个木人换过玄奇手中木人,接着笑道:“如此,奇儿手中有了宋酒香茶,大父手中便有了一百布币。而后,大父便用这一百布币去找商贾购买财货。甲商贾又去找乙商贾购买财货……”说着,百里瑶将手中的木人在案上五个木人堆里一一交换,换着换着循环到玄奇处,笑道:“此时,有商贾得知奇儿手中有上好的宋酒香茶,愿出两百布币沽之,奇儿可愿?” 玄奇偏头一想,笑道:“奇儿愿沽!” “为何?”百里瑶笑问。(..tw无弹窗广告) 玄奇笑道:“奇儿手中若是有两百布币,自然就可沽来更多的宋酒香茶孝敬大父。” “然也!”百里瑶点头笑道:“由此可知。秦公赐予卸甲老卒的牛、羊、钱币、绢帛。便如奇儿手中初始的一百布币。嗯……按秦公说法,此叫做原始资本。昔日秦公曾言。秦国年年鏖战,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民不聊生,路有饿殍,若强行变法,重农垦而轻商贾,只怕草木一秋,食粮一季,难解燃眉之急。不若资民以本,由民自沽,互通有无。百姓所需,牛羊牲畜、绢帛布匹、粮草柴木、食盐茶铁、无一不是日消月耗之物,由民劳作而获、由民沽售而互通有无、由民食用而消耗,天下苍生莫不如此!而国之税赋,不过是这泱泱三千弱水之中,取之一瓢而已。若百姓一年盈余千钱,课税百钱便不伤民。若百姓一年盈余万钱,课税千钱便不扰民之生计。可若百姓手中无钱,便课一钱却也难为。由此,他日大秦国之民,人人富庶,何愁国库空虚难继,何愁王师无甲无衣?” 百里瑶一席话,听的玄奇大为叹服,没想到这民生之中,竟然有着如此深奥地大道理。这些年玄奇跟随在大父百里瑶、墨子、鬼谷子身边,时常听的最多便是如何在这战祸纷争的天下各国之中,找出一个能够解民生于倒悬的明君。可明君难遇,退而求其次也得找到一个能够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有志之士,能够担负起如此重任辅佐大国君王,潜移默化之。 甚至,昔日白圭仕魏、李悝变法之时,也有墨家和鬼谷一门暗中助力。而早前,鬼墨两家更是联手,想要让卫鞅入住西秦,主持变法大局。 可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三公子嬴无敌,却是一步步以无人可挡地气势登上了秦国大位,并且从他身上展露出来的前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大智慧,更是让接近他的人心甘情愿地折服! 当下,玄奇不由叹道:“秦有此公。苍生有望,西秦当大兴于此战国乱世也!” 恰在此时,却听到屋外柴门传来“笃笃笃”三声门响! 祖孙两人对望一眼,便由玄奇起身前去开门。玄奇行至门前,站在檐下的百里瑶扬声问道:“门外何人?” 当即一把柔和男声郑重回道:“晚辈得知前辈云游归来,特来求见!” “嬴渠梁?”一听口音。玄奇便知此人是谁,心道与大父才归栎阳不过半日,怎地嬴渠梁便寻到门上来了,当即推开柴门,便装作惊讶模样向嬴渠梁笑道:“是你,忘剑士?” 门外来人,正是当今的右监国公嬴渠梁,见柴门半开,出来的却是一位女扮男装做士子打扮的少女。不由也是一呆,细看之下自然认得此女乃是庄内前辈地孙女玄奇,那日雪夜偶遇。人还曾相谈甚欢。至晨嬴渠梁离去之时,无意将配剑遗下,此女还曾送还,并且笑言他是忘剑士。 当即嬴渠梁哈哈一笑:“忘剑士也,正是在下!” 玄奇向外一看,却是现门外竟然大排长龙,至少二三十名便衣打扮地军士抬着十余口木箱,当即明白嬴渠梁这是要使礼贤下士的计谋,于是玄奇急忙将嬴渠梁引入大屋。看着进入院中礼队。百里瑶不置可否的略略和嬴渠梁寒暄几句之后便入座主位,直言道:“不知公子此来,有何用意?” 嬴渠梁闻言当即起身,一整衣衫后以大礼拜倒,再次入席之后这才道:“前辈!那日雪夜畅谈,晚辈受益匪浅。不想再来拜见前辈之时方知前辈以出门云游,不想竟是一别经年,今日晚辈冒昧来访,一心只为我大秦求贤。唐突之处,还请前辈鉴谅。” “唔?为大秦求贤?”百里瑶一捋颌下胡须,装作不解试探道。 当即嬴渠梁再次起身,对百里瑶深深一躬,坦诚道:“不敢有瞒前辈,晚辈嬴渠梁!” “嬴渠梁?仲公子嬴渠梁?当今地右监国公?”百里瑶刻意问之,并笑言:“看来老夫果真年岁以高,老眼昏花了!” 一旁正在为两人煮茶的玄奇也打趣道:“啊也!你便是仲公子嬴渠梁?”嬴渠梁看着玄奇,脸颊竟是微红。笑道:“小妹以公子称呼。倒显得生疏了,还请小妹当在下还是那个忘剑士可好?” 玄奇闻言。对嬴渠梁注目而视,见其目光果真诚恳,并且面色微红,呼吸似有急促。玄奇心中默然一笑,将热好地香茶奉上桌后,便悄悄退出房中。 嬴渠梁此来意在求贤,当即礼贤下士道:“前辈,雪夜仓促,未及细谈,今日特来拜望,恳请前辈教我。” 百里瑶略略思索之后,开口直言道:“公子来意,我已尽知。秦国之事,老夫自当尽绵薄之力。然则只能略为相谋,不能身处其事,请公子万勿对老夫寄予厚望。” 嬴渠梁听出百里瑶言辞似有推脱之意,当即起身再是一躬,急切道:“前辈,莫非罪晚辈敬贤不周?” “非也!”百里瑶微微摇头,却是抚须不语。 嬴渠梁知其有话要说,当即诚恳道:“晚辈愚钝,还望前辈不吝开释。” “好!”百里瑶轻拍长案,低声喝道:“敢问公子,此来究竟是为秦国求贤,还是为秦公求贤?” 嬴渠梁心中一惊,却是不假思索,直言道:“当今君上,乃是渠梁三弟。即为兄弟,祸福与共,手足至亲,渠梁此来,实乃为弟求贤!”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63章 】 简兵卸甲 第163章简兵卸甲 栎阳国府 此时,国府门前里外三层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正在听国府派出的司丞在为大家讲解这道刚刚颁布的简兵令。只听那司丞操着一口地道的陇西方言,扬声喝道:“君上这次攻克函谷、临晋两关,收复咱老秦的河西失地之后,为了让咱老秦人在流离百年的河西沃土上扎下根,这才颁布了简兵之令。但凡简兵令中所列,凡是军中年过三十、身有残障、家中独子,兄父、亲属同役,都将除役卸甲,然后国君将会给这些卸甲的老兵放黄牛一口、羊五口、布币两千钱以及绢布两匹,并在河西给每个老兵分上十亩粮田。” 司丞正说话间,一个手杵拐杖,腰背佝偻的老却是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给司丞作了个揖后出言问道:“请问司丞大人,咱老秦刚才拿下河西故地,想必魏人定要拼死来夺,此时君上非但不征备战,反倒简兵,这究竟是何道理?且军中年长、残障、独子、父子从军甚,这一裁撤,岂不是要简掉好几万大军,这魏人要是再次打来,如何应对?还请司丞大人给大伙说说,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正是!还请大人说说道理!”老一番话当即迎来众人的附和,都是齐声要求司丞给出解释。当即司丞连连点头应承之余,却是命人取来竹席铺地,恭敬的请了老人就坐之后扬声解释道:“诸位,咱老秦人自打简公丢了河西之后,可是足足盼了四十余年,才盼到今日能一雪前耻呀,咱君上岂会不知这河西之重,岂能再重蹈昔年丢掉河西的覆辙,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司丞大人!”席地坐下的老轻咳一声,大声道:“简公出公。父子乱政,不修兵甲,不筑关城,这才使得魏人有机可乘,夺了咱老秦的河西之地。眼下虽有人说新君乃是上天派下的圣人明君,可这河西一线。从函谷关到临晋关再到少梁山,大小关隘三十六,至少也得数万大军才能镇守,怎能说简便简?”说着老人还一拍右腿,大声喝道:“老夫这条残退,便是出公在位时,在函谷关下被魏人打残的。可若是国君征备战,老夫便是拖着这条残退,也要拼死守住咱老秦人的河西之地。” “对!此时国君应当征备战。而不是简兵卸甲!绝不能让魏人再把咱老秦的河西给夺取!” 老人的一番讦问立时引起了人群地热烈共鸣,当即又有不少老兵裸袖撩衣用自己身上的战伤来现身说法,按照他们的想法。现在刚刚打下河西之地,要应该做的便是征兵备战,要死死将河西守住才对。 负责公宣国府令法的司丞见状,一时也是乱了手脚,一面命人去取竹席让这些老兵就坐,一面寻思对策。可毕竟他的水平有限,也尚未处理过如此阵仗,自然有些应对失措。也就在他猛擦热汗地时候,只听国府门内突然有人高喊道:“国公出巡!” 立时间。围在国府门外的或站或坐的人群呼啦啦围了上前,待看清国府门内出来的果然是头戴玄玉冠,身穿大黑国公尚服的君上嬴无敌,便齐齐躬身行礼。此时乃是战国,所讲究的理解乃是后世被称为作揖的拜礼,而非跪礼。 尚服也就是日常穿的常服,不同与朝服和祭拜天地或觐见周王时的礼服。无敌也是展袖向众人回了一礼,煞有介事地向司丞喝问道:“吕尚,国府门前。何事喧哗?” 听地无敌喝问司丞吕尚。之前讦问地老当即一脸严肃地站出来回道:“君上。此事与司丞无干。乃是我等老卒不解君上简兵之举。特来相询。” “老人家竟是我大秦老卒?”无敌听来。佯装惊讶。当即上前跟老人寒暄攀谈。又命人取来更多地地席在国府门前展开。请人群中地年长席地就坐之后。便侃侃而谈道:“诸位父老。按说咱老秦人苦盼数十载寒暑。才盼来今日收复河西故地。论理是该大征、大备战。好好将河西之地守住才对。” 无敌说得一句。众人都是附和:“对!对!正是这个理 “可是!”无敌顿了顿。循循善诱道:“为何本公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颁简兵令呢?这是因为。此时若不简兵。只怕我老秦怕是难以守住这用老秦儿郎鲜血换来地河西之地!”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愕然以对。本来老秦就是军力不济。兵甲不齐。多年来和魏人开战都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无力收回河西。眼下收回河西了。却竟然说是不简兵便守不住。这究竟是何道理? 见众人愕然以对。无敌便细细分析道:“兵法有云。兵贵精而不贵多。诸位父老可知。昔年河西之地便是魏国吴起练出地魏武卒夺取。这魏武卒便是魏国地精兵。父老可知。这魏武卒精兵若是跟咱老秦儿郎厮杀。一个便可敌地过咱五个!” “五个?”一个老兵听见此话便怒了,跳起来喝道:“君上,老卒曾跟老君上在少梁战过魏武卒,老卒一人只凭一把断剑便杀了他七个!” “好!老人家真乃我大秦勇卒!”无敌对这老卒竖起大拇哥狠狠的夸了一句,却又立即当头浇上一盆冰水:“可若我老秦的儿郎个个都如老人家这般血勇,也不至今日方才收复河西之地!” 此话一出,老卒当即被一口气堵在胸口。也是,若真如你说的老秦儿郎随随便便仅凭一把断剑就杀人家七个魏武卒精锐,怎会时至今日方才收回函谷关呢?因此,原本被这老卒激起一口勇气围观群众立时被泄了气去,人群中一些曾经亲历战阵地老兵更是暗暗的叹出一口闷气。 魏武卒强不强,只要是个秦国老兵,就都知道其中厉害。山东六国,就只有魏国的魏武卒能够用步兵将秦国的骑兵打的满地找牙,也只有魏武卒能够死死的将秦国逼在陇西一隅,看着河西膏腴之地被敌人侵占而不得寸进。 待众人平和了心气,无敌这才继续道:“各位父老,咱们就来好好说说这魏国的魏武卒。据说,这魏武卒的精兵,每人有铁甲、铁盔、铁剑、铁戈、铁盾一套。十二石强弩一付、负矢五十个。可携带三日干粮,一日可行百里。日常操练,每日练剑、戈、弩各一个时辰,且还要负重五十斤疾跑三十里。因此魏武卒的精兵,每日伙食就得细粮一斗、肉食一斤。” “啊也!”人群当中立时出无数惊叹,一斗细粮足可以让一户五口之家地老秦百姓吃上半月,而这仅仅只是魏武卒精兵的一日口粮,更别说还有那一斤肉食。有了如此丰富的伙食,魏武卒士兵的身体素质自然也就强了,说一个魏武卒能打得过五个秦军也并非是句混话。 无敌不理众人惊讶神色,继续忽悠道:“我老秦想要守住河西,想要敌的过魏人。光靠咱老秦儿郎的血勇能行吗?事实告诉我们,光靠这一腔血勇是万万不行的。可能有人会说,咱们没有精兵,可这次不是打下函谷关了么?是,这次咱们老秦人是打下了函谷关,可这完全是侥幸。各位父老可知,若不是齐人在魏东攻下了魏军要地桂陵,并且进逼大梁,魏军不得不丢下函谷关前去救援,才让咱们有机可乘一举攻下了函谷关。” 说道此处,无敌泪腺一酸,动情道:“各位父老可知,这次夺下函谷关,有多少老秦儿郎再也没能回来?本公记得清清楚楚,一共是两千二百一十三人。各位父老,又知有多少老秦儿郎在函谷关下致伤致残?本公也是记得一清二楚,一共是七千五百三十七人。其中有一千九百三十五人瘸了腿、有两千一百五十二人残了手……各位父老,可知道这些老秦儿郎,他们原本是可以不死、不瘸、不残的,只要咱们能给他们装备上铁甲、铁盔、铁剑、铁戈、铁盾……可咱老秦穷哇!” 无敌说道此处,便已经开始泣不成声,而围观的老秦百姓,也是集体抽噎起来。无敌强忍着悲痛,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今次攻函谷关,最先攻上函谷关,把我大秦军旗插上城头地勇士叫做白大,是县白氏族人。他只凭一把断剑便死死护住了我大秦的军旗,最后脱力战死,至死都是以身死死护住战旗……可是……可是他使地是一把断铜剑,穿的是一副烂皮甲……若是能给他穿上铁甲、使上铁剑,他便能活着回来,做我大秦的功爵勇士哩!各位父老,本公有愧哇!本公竟没能给我大秦的勇士,备上一副铁甲、一把铁剑……” 无敌说至之处,竟是当真自己把自己感动了,当街捶胸顿足号哭起来! 而围观众人,也无不被无敌的真情流露所感动,见国君竟为了不能给将士配备兵器甲胄而愧疚,当街嚎啕大哭,也是齐齐哭倒在地,纷纷喊到:“君上!君上!请节哀呀!老秦苦穷,怪不得君上,怪不得君上呀!”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64章 】 赳赳老秦 第164章赳赳老秦 一时间,国府门前哭声震天,原本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的国府正门外,近千的围观百姓在口耳相传得知事情经过之后,也是被国君地悲愤感动的难以言喻,都是齐齐抽泣起来。 自打秦简公五年,周威烈王十七年,吴起攻取秦河西地区的临晋(今陕西大荔东)、元里(今澄城南),并增修此二城。次年,攻秦至郑(今华县),筑洛阴(今大荔南)、合阳(今合阳东南),尽占秦之河西地。至今已是五十余年了,老秦人至今依然能从长辈的口中得知昔日河西膏腴之地的富庶。 陇西苦寒,地力贫瘠,众所周知黄土高坡并不是一块适合耕作的沃土,自打老秦人被周室册封在陇西后,厚道的老秦人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马鞭,跳下了马背,拾起了中原民族丢下的扒犁、锄头,从游牧民族转而向农耕民族衍化。可陇西的这片土地是在太过贫瘠了,土地不生谷光长草,大片大片的荒滩和盐碱地侵蚀着人们的生存空间,年年冬天的大雪和春天的戎狄劫掠吞噬老秦人生命和血肉。 但上天还是公允的,它给了老秦人河西之地,这片只要刀耕火种便可丰收的膏腴之地。 可今天,当带领他们收复失地的国君当街嚎啕痛哭时,他们才恍然明白了河西之地是怎么丢的,又是怎么夺回来的。 是啊,老秦人穷哇! 种地吧,老天很多时候不赏脸,收的粮食便是丰年也不过糊口而已。放牧吧。草原牧场至今已全部落入戎狄部族之手。至于什么工业、商业更是不提,而六国商人也不屑来秦国贸易,至多有些黑心的商人会以高价贩来少许地盐茶铁器,贩走的却是秦国的妙龄少女和人口奴隶。 这些年来。老秦人的心中原来都是在拧着一根筋,认为只要大征、大备战,人多就可以打胜仗,收复失地。可是这些年,却是屡战屡败,大战数十场,小战无数次,大胜有。小胜也有。可秦军地脚步却被魏人死死的堵在了河西之地的门外。 原来,打不过魏人的原因并不是咱们秦人不够勇猛,也不是咱们秦人贪生怕死,更不是咱们秦人比魏人低了一头。而是魏人的兵卒都是精兵,他们有铁甲、有铁剑、有上好的兵器。有严苛的训练,还有丰富的伙食。 原来。装备地铁甲、铁剑地魏武卒,当真是一个打咱们五个的! 老秦人动容了。他们开始反思自己地无知。也开始渴望从国君地嘴里听到可以让他们雀跃地消息!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黑色尚服地伟岸身影来到了国君面前。他双臂高举。猛然大喝道:“赳赳老秦!” 随着这声怒喝。围在国府门前正哭得落花流水地老秦百姓突然之间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振作了起来。纷纷抬起头。声嘶力竭地用尽全力回应道:“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渐渐的。怒吼汇合成了一陇西民谣为曲的哀歌,以国府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去。栎阳城中,不论是策马巡街的公安校尉、还是沿街叫卖的贩夫,或是阴天打孩子闲着无事的寻常百姓,但凡听到这歌声的,都会停下脚步和手中的活计,一面跟着哼唱、一面向国府走去。 “二哥!”哀歌声中,国公嬴无敌抹干了脸上的泪水,看清了这伟岸身影正是他的二哥嬴渠梁。嬴渠梁来至无敌面前,也是跪下身来和无敌紧紧抱在一起,悲道:“三弟,要怪怎也怪不到你身上。得怪二哥,得怪公父他老人家至终都没能明白这个道理,只知道征备战,让咱老秦儿郎赤手空拳地用血肉之躯去和魏人拼命。.tw[]” “二哥……二哥!”听见嬴渠梁如此自责,无敌也是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对这个时代来说,怪谁也是没用地。“三弟呀三弟!”嬴渠梁也是动了真情,一抹眼泪却是欢声道:“可上天有眼哇!上天看见了我老秦人所遭受地苦难,所以上天为咱老秦人把三弟你给送来,从此咱老秦人便有了指望,咱老秦人便有了指望哩!” 看着嬴渠梁破涕为笑,无敌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深藏着的那根琴弦似乎被一只无形手轻轻拨动起来,一种难以言喻地感觉由内向外弥漫开来,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终其一生都不可多得的感觉。 正因如此,无敌暗下决心,绝不辜负老秦人一腔热血和期盼。 旋即,无敌搀扶着嬴渠梁站起身来,示意群众人停止哼唱哀歌之后,正色道:“正因我老秦苦穷、连年征战,百姓民生不济,所以本公才决定行此简兵、精兵之策。我大秦,也要练出一只精兵来,一只堪比魏武卒的精兵,一只比魏武卒更强的精兵。” “好!”群众立时暴起欢呼之声。 “可是!”无敌话锋一转,直言道:“练精兵要钱、要粮、要肉食、要甲胄、要兵器,以咱老秦举国之力,只能练三万人!所以,本公下令精简兵员,让老卒卸甲归田,并且给他们牛羊和土地,让他们去河西耕作。如果这三万精兵练成了,就能死死守住少梁、临晋、函谷这三个关隘,那么老兵们耕作收获的粮食就能供应给咱们的军士。如果这三万精兵练不成,或守不住,河西的所有老兵就是咱老秦人和魏人死战的先锋大军!” “好!”跛腿老卒高喝一声道:“君上!今日有君上一席话,老卒我就是死了,也能够瞑目了!” 无敌忙安慰道:“老人家!您老可得活好了。您还要瞧着日后咱大秦的精兵大败魏人,也要瞧着咱大秦的精兵攻进魏人国都安邑,报仇雪耻地那天!” “好!好!我一定活得好好的,等着瞧!等着瞧!”老卒感动得热泪盈眶。却是一抹眼泪道:“君上,老卒只求君上答应一事!” “老人家请说!”无敌道。 老卒伸手中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布口袋,递给无敌道:“君上,这五百钱是国府给咱们老卒的抚恤,老卒家中有儿女赡养,花不了这钱,求君上用这钱给儿郎们换两副铁甲吧!” 老人才将说完,围观的群众中当即站出了数十个老卒。都是纷纷掏出身上地钱袋。那个据说用一把断剑杀了七个魏武卒的老兵也是将钱袋送上,说道:“君上,这是咱的抚恤,就按老哥哥说的,给咱老秦儿郎换铁甲吧!再不能让咱老秦儿郎拿着脆钝的铜剑去跟魏人拼杀了!” 哪知无敌却是伸手一推。将钱袋推了回去,斩钉截铁道:“不!这钱本公不能收!” “君上。这是为何?”众人不解问道。 无敌道:“诸位,老卒抚恤,是我大秦对戍边守疆、保家卫国的秦军退役将士地褒奖,也是对那些为国征战受伤致残的老兵解除后顾之忧的福利。你们为咱大秦,为咱老秦人流了血,出了力,所以现在咱大秦就得对你们尽以道义。诸位父老,这钱今日本公不能收,日后也不可能收,休要再提此事!” 见无敌如此决绝。众老兵很是失落。可心中却是渐渐泛起了阵阵暖意。当初这老兵抚恤放,对他们这些为国征战却落得一身残疾地老兵而言。无疑是自打盘古开天一来破天荒地头一遭。自古以来,这天下没有任何一国会对他们这些因为伤残而卸甲归天的老兵给予什么抚恤,且这抚恤还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每月都有。 “好!”跛脚老卒也是干脆,便将钱袋放回怀中,却是拱手作揖道:“君上,今日一席话,老卒算是明白君上简兵之意。老卒今年五十有八,家中还有一个幼子已经成年,老卒只求君上能将老卒幼子收入军中!” “可是家中独子?”无敌问道。 跛脚老卒摇头道:“家中尚有二子,也是卸甲老卒!” 无敌便道:“好!本公收了见无敌收了这跛脚老卒的幼子从军,围观群众当中不少人也是立即站出来要求收其从军。当下这原本的国府重地立时变成了热闹地参军报名点。无敌一看人群汹涌,立时招架不住,急忙让司丞吕尚出来顶缸,然后便拉着二哥渠梁往国府避走。 哪知才脱离人群视线入得国府,二哥渠梁便拉住无敌:“三弟慢走,二哥来给你引荐一位大贤前辈,乃是穆公时五大夫百里奚之后。” “哦?”无敌愕然,回头一望,却是现几名二哥的亲兵正护着一老一少进入国府。细看之下不禁讶然,忙拱手施礼,道:“呀!百里前辈!” “哈哈!秦公有礼,别来无恙否?”百里瑶远远便拱手为礼,却是想要挡住一双红肿地老眼。 见三弟和百里瑶竟然相识,嬴渠梁万分惊愕,旋即更让他惊愕的是无敌竟然对百里瑶道:“前辈,小妹曾说再见之日定当恢复女儿装扮,怎地食言而肥也?” 就在嬴渠梁的愕然中,玄奇对无敌嗔道:“奇儿如何食言而肥?”言毕,竟是当面将髻束带扯下,任由一头秀如黑瀑一般披散双肩。而嬴渠梁更是看出,玄奇看着无敌的目光无比炙热,而双颊已然是微红了。 不知怎地,嬴渠梁只觉突有一记重锤,正中自己胸腹。 【第165章 】 十二字策 第165章十二字策 无敌与百里瑶祖孙相识,最早乃是在齐国的临淄。 而后,百里瑶和玄奇也参与到了营救无敌归秦的活动中,并且和鬼谷子一道得见了天周的真容,因此算得上和无敌是老相识了。 眼下得见故人无敌自是喜悦,也知两人出现在栎阳必然带有使命,很有可能是鬼谷子有信传来,当即引两人入了宫室详谈。至于二哥嬴渠梁的异样,无敌却是并未留心,而嬴渠梁也未提他为弟求贤的经过。 入得宫室,无敌便命人去唤来大哥嬴虔、甘龙、公孙贾、卫鞅、申不害等人一同参会。 嬴虔、甘龙等人身为大秦内阁自然需要列席,而卫鞅和申不害眼下的身份乃是秦公嬴无敌的幕僚,理所当然有资格参与。 却说宾主寒暄坐定之后,百里瑶按照惯例取出了一份鬼谷子的手书呈给无敌,当即无敌当众展开一看,现里面依旧是四个大大的篆字:厚积薄。 百里瑶笑道:“魏东战事已近尾声,二月十六庞涓十六万大军与孙膑城下鏖战三日,孙膑不敌,退守桂陵。二月二十八,庞涓率兵追至桂陵城下,孙膑不战,弃城而走,庞涓追击至濮水,渡河之时却被孙膑击其不备,损折兵卒两万余,其中万余魏武卒更是被活活溺毙。庞涓受此重创,只得退兵桂陵,依旧与齐军成对峙之势,此其一也。老夫祖孙西来,七日前在安邑获知,墨家邓陵子受魏王赏识,任为丞相,此其二。据安邑街头传闻,邓陵子献十二字策与魏王,曰:欲灭秦。先灭韩。欲求和,先迁都。此其三。” 百里瑶说完,宫室之中与会之人皆是神色凝重。此来,百里瑶一共带来了三条消息,一个是魏国东部魏军和齐军的战况形势。 实际上,昔日函谷关之役时。白雪特地从安邑赶来向无敌求情,希望他能放过庞涓只是,无敌便以已经看出秦魏齐三国在这场战中的态势。以魏国方面来说,庞涓坐镇函谷关是因为他看出无敌目标始终都是夺回河西,因此只要守住河西,狠狠的将秦国堵在陇西,那么魏齐之间的纠葛便容易解决。魏齐两国既非世仇,也没有切身的利益纠结,就算让齐国占了些魏国的土地去。只要把秦人牢牢堵住,日后这些土地还是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拿回来的,毕竟齐国出兵的口号响应周室的号召。惩戒背信弃义不尊信义地魏国。 而对于齐国方面而言,攻魏的实际目的虽是吞并土地取得利益,什么响应周室号召,帮助弱秦对抗强魏都是华丽的借口而已。虽说借口终归是借口,但在提出这个借口的时候已经将它的行动范围界定在了一定地局限之内,所以齐国不能吞得太多。如果吞的太多,一来是有可能被天下各国冠上一个乘火打劫骂名,而来是怕引起周边的燕、赵、韩三国的眼红。因此齐国的战略实际上就是固守濮阳、襄丘、济阳一线,尽量吸引住魏国的兵力。并且最大限度的杀伤魏国的有生力量。这样也就让齐国有更多的时间消化掉夺取地魏国土地。 至于秦国。秦国地目标虽说就是河西。理论上魏国和齐国在魏齐边界牛打死或马打死牛对秦国而言都是风马牛不相干地事。甚至还有可能会有人认为。如果魏国和齐国狠狠地干上一仗。多死点人。这样秦国夺回地河西便会更安稳。实际上这种想法并没有错。只是可惜有这种想法地人看地还不够远。 不论秦国现在有多少万大军。有多少架无敌大将军炮。有多少强弓强弩。西秦相对山东六国而言始终都是一个弱国国家地强弱。不是看军队地多少。(..tw好看的小说)而是这个国家地综合国力和经济实体对战争地支持力大小。比如说后世地那个国土面积只有某神奇国度国土面积1.25%地北棒子国。却养着可以媲美世界强国地百万军队。可又有谁会认为这个棒子国是强国呢?所以无敌剑走偏锋。决定给庞涓一个审时度势地考虑机会。便派出了使向墨家求援。希望由墨家出面与庞涓乃至魏国达成一个私下地协议。这个协议地内容大致为:一、秦军若是在庞涓回援函谷关之前攻不破此关。便万事皆休。双方各凭天意。决一死战。二、秦军若能在庞涓回援之前攻破函谷关。便只收回河西之地。绝不攻击魏国腹地。也不阻拦庞涓前去驰援大梁。并且保证在五年内绝不会轻启战端。出兵攻打魏国。三、若秦军攻破函谷关之后。庞涓执意率军回援。秦军必会与魏军死缠。届时若孙膑攻破了大梁。则五国群起围攻。魏国败亡之日必不远矣。 以邓陵子地口舌之力。果然将此事办地圆满。 当邓陵子将无敌地口信带给庞涓之后。身为兵法大家地庞涓自然能听得明白其中地含义。审时度势之后。庞涓也并未被邓陵子地一番话语完全打动。其时刚刚率军通过临晋关地庞涓还是执意向东。向石门山方向机动。哪知第二日下午。大军刚刚走至石门山脚下。斥候便捎来了函谷关被秦军攻破。城守李胄战死。驻军部将魏戈被生俘地噩耗。 震惊之下。庞涓二话不说立即让大军抛下所有辎重装备。只携五日口粮改道向北直赴安邑。到达安邑之后。庞涓忙把邓陵子引荐给魏。将秦国与以魏国谋和。只求收复函谷关地意思详细说了。魏本也是一个有着大智慧地人。眼下誉为雄关地函谷关不破也破了。河西之地也等同于全数落入了秦人之手。而此时魏国东部地战事也表明齐国这次真地想要成乘你病要你命。一举攻下大梁。一旦大梁被齐人拿下。也就等同于宣布被韩国地国土一分为二地魏国东部国土。全数落入齐人之手。 要说这河西。在秦国人眼中看来。可能是一片肥美地膏腴之地。可在魏国人眼中。却无疑是一块看着美味却形同鸡肋糟粕。想想看。自从魏国夺下河西之后。秦人年年都如陇西草原上蹿出地饿狼一般喊着“赳赳老秦。复我河山”地号子来找魏国玩命。这河西地地面被这些穷秦人踏马践地能长出粮食么? 魏纳闷呀! 当初要是自己不贪心,在嬴渠梁提出议和的时候便老老实实的安心治理河西,迁些流民去好好开垦,而不是听庞涓这鸟人搞什么六国灭秦分秦,何必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呢? 事到如今,秦人当真攻破了函谷关,而齐人也开始猛攻大梁,看样子也就只能顺坡下驴了。无奈之下,魏只得命人取出当初嬴渠梁派公孙贾前来议和时送上的议和国书与代表了河西的地图,原封不动又让使送了回去。 而墨家的邓陵子也卖着墨子的老脸,当了一会中人,保证说只要魏国答应这个议和条件,秦国便不会出兵乘人之危。得了邓陵子的保证之后,庞涓立马命人收集整个安邑的马匹轺车,将大军通过魏韩驰道直接送往大梁,这才了有庞涓与孙膑次兵锋相交。 然而,这些早已为众人知晓的前事并非是大家忧虑的事态。真正让在场的众人感到焦虑的是邓陵子担当魏国丞相之后给魏王献上的十二字国策:“欲灭秦,先灭韩。欲求和,先迁都。” 秦魏世仇,又是数百年的死敌,灭秦、若秦和分秦可谓是魏国的长期重要国策。而庞涓提出灭韩的出点也是迫切的要解决韩国的国土将魏国拦腰分成两半的问题,并且顺带谋取韩国的兵器制造技术。而十二字策里提到的“求和”,说的乃是魏国与齐国之间的“和”,“迁都”则指得是魏国应该将国都从安邑迁到大梁去。 这十二字策,以当时的眼光来看确实是有的放矢,也符合魏国现在的形势。 只是,对于刚刚收复河西失地的秦国来说,世仇魏国突然得到了一个牛逼的丞相,这个丞相还提出了一个以灭秦为核心的国策,说不忧虑,那就太对不起这些人所使用的秦粟了。百里瑶说完便微笑不语,而无敌则细细品味着鬼谷子写给他四个字,至于嬴虔、嬴渠梁等人则是各有所思。至于卫鞅和申不害两人,则都是抿嘴微笑,却不多言。 到是老甘龙见场面有些冷淡,忙出来和百里瑶答话道:“百里先生乃是穆公时五大夫百里奚之后,今欲辅佐国君,实乃我老秦之大幸也!” 百里瑶却是神情冷淡的拱手道:“上大夫之言,百里瑶愧不敢当!老夫来时,已一再向右监国公言明,秦国之事,老夫自当尽绵薄之力。然则只能略为相谋,不能身处其事,请诸公万勿对老夫寄予厚望。” “这……”听到百里瑶当面推托,老甘龙的面子立时架不住,大是惊愕,忙把目光投向了嬴渠梁。而嬴渠梁也是愕然,不知百里瑶如此说话,也在这时无敌却是开声笑道:“百里前辈莫要推托,可记得一早本公便与前辈说好,此次归来前辈便留下不走了。” 百里瑶却是摇头笑道:“老夫自觉身体康健,想要再云游几年!” 无敌不理百里瑶的托辞,反问道:“这栎阳书院即将建成,若前辈外出云游,本公找谁来为那些游学士子授课,玄奇小妹成么?”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66章 】 栎阳书院 第166章栎阳书院 一早也就在百里瑶这个老家伙跟无敌吹侃什么天命大道的时候,无敌就算计了日后将这老头如何烹炸煎煮。 当然,按照当时无敌的想法,最好便是圈上一块地,盖一所书院将他和鬼谷子、老墨子一并抓来当老师授课。可当他真正接触了鬼谷子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被多重蝴蝶效应所影响的时空。因此,招揽鬼谷子和老墨子显然是不可能了,到是这个百里瑶还有那么点希望。 自打和魏国秘密签订了边境协议之后,河西的战事结束得相当迅速,几乎是秦军每到一地,当地的魏军便会望风而逃,便是临晋关这个原本按照协议应该又魏国来镇守的关隘,也不过在秦军的突袭之下坚守了两天而已。当然,攻临晋关并没用上超级版的大将军炮,不然只怕一天它也守不住。 而班师回朝之后,还未进入栎阳城门,无敌便将增扩城市、改建街道,修建书院的国公令下了出去,一刻功夫也耽误不得。 当即,百里瑶听闻无敌言道栎阳书院即将建成之事,面色立有诧异,出言问道:“君上归国,不过月余,即便书院开建,也怕历时经年方可建成。” “哈哈!”无敌却是哈哈大笑,伸手将鬼谷子的四字真言叠好安放,便站起身来道:“说是即将建成,其实房舍及一切应用之物都以齐备,只缺授课的教师和求学的士子而已。前辈若是不信。随本公前往一观便知。” 言罢,也不管这是原本准备就秦魏齐三国事态评议的重要场合,拖起百里瑶便自登门而去。 顿时间,一室之人都是愕然,唯独卫鞅和申不害两人见机敏捷,无敌才将举步他们便已经跟上。(..tw好看的小说)不过近一段时间以来,众人也习惯了无敌这种说到什么马上去干地性格,而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也是老秦人世代相传的脾性。见国君要引百里瑶去看新建成的书院,众人也只好无奈相随了。 说是栎阳书院,实际上并不在栎阳。而是在栎阳城外南面的栎阴山上,整个书院是有两座四进的大宅改建而成。共有藏书室六间,教室四间,宿舍十二间。当无敌引着百里瑶来到书院大门前时,指着书院后方一块位于栎阴山半腰,大小约有十余亩的荒坡地笑道:“前辈,可瞧见那块坡地。” 百里瑶仰眼望。笑道:“瞧见了,可是将来要用来做扩建只用?” “不错!将来本公要将这栎阴山建一座大学城。”无敌指着山上山下,如指点江山一般规划:“本公计划,将山脚下的这片农田改建成一所能够容纳三万幼童地小学,凡我大秦年满九岁的幼童,将由各县统一选拔招募送至此处,进行统一的识字学习和修习简单的武艺用以强身健体。” 接着无敌又指着山脚道:“三年后,学童统一考核,三中取一,升至中学继续修学。”又指着栎阳书院后面地坡地道:“又三年。再次考核,五中取一,便可升入大学。再三年,修学结业,考核选拔,善治事便简拔为我大秦官吏,善治学便送入前辈的栎阳书院继续深造。前辈,你意如何?” “善!”百里瑶轻抚胡须,由衷的赞叹道:“君上,昔年六国攻秦。斥我老秦贬斥私学,君上辩曰:秦固无名士,又岂能以名士多寡谓之悖学。秦国历代国君,无不以寻贤、求贤为己任,却无人想到我老秦应当办学教化,培养我老秦人自己的士子。[..tw超多好看小说]唉!老夫……老夫当真惭愧……老夫蹉跎一世,只知云游各国,寻访各地士子,却从未想过自建学馆为我老秦培养栋梁之才。” 无敌忙安慰道:“前辈无需自责,这栎阳书院还需前辈主理。方可有所建树。” 当下。无敌便引着百里瑶参观去栎阳书院的内部。 无敌的庞大计划当然是需要一步一步来完善地,因此眼下这个栎阳书院的主要作用便是安置一些愣头愣脑接着求贤令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便屁颠屁颠跑来的各国士子。让他们在这里继续充电、回炉、深造,并且对他们进行专业的引导,使他们可能成为能够被秦国所用的人才。 书院的教学设置,目前主要是算数、文理、博物三个科目。算数教授的自然就是算学,别看先秦时代的学子士人都很牛逼,只要读过几本书,背上一把铁剑就胆敢周游列国,可这些学子当中极少有人懂得算学,就算懂也只能是简单的加减,至于乘除和四则运算对他们来说就难度太高了。当然,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是这个时代对算数地运用还没有迫切的需求,在一个所谓的算学在一些士人的眼中看来,不过是商贾用来计算盈亏的市井之学罢了,他们要修习乃是治国安邦的大道,不屑去学这中市井之学。 而文理,当然也就是读书识字,春秋时代的文字主要还是由周室制定的大篆,但至战国时代,天下各国的文字都因为时间的关系开始自行演变,一些复杂地字体渐渐被演变、而一些简单的字体也因为书写的关系开始多样起来。此时,秦国的官方字体已然还是周室的大篆,但山东六国的魏、齐、赵、楚、燕都衍生出了本国的字体。 周朝自平王于公元前77o年东迁洛邑后,五百余年间经历了诸侯兼并的春秋时期和七国争霸的战国时期;在语言文字方面,出现了“言语异声”、文字异形”的现象。据史料记载,当时“宝”地写法,就有194种形态。“眉”字地写法有104种,“寿”字的写法也有百种以上。有地字体柔婉流动、疏密夸张,有的体势纵长,有的结构狂怪。这虽对书法艺术的展,提供了丰富的内容,但对思想交流带来了不便。 所以,才有了秦始皇的书同文车同轨,以秦国大篆演变的小篆统一了天下的文字。 不过,无敌可没准备现在就挑起书同文车同轨的轩然大波,因此栎阳书院所教授的文字乃是秦国的官方大篆,毕竟天下各国来秦的士子当中就有不少人已经不识大篆,这样的人即便真是人才也不可能任他为官不是。 至于博物,便是天文地理之类的庞杂之学,这一门比较诡异,所以无敌准备先从各国来秦的士子当中物色几个墨家、农家、杂家的士子先搞出一个章程,在来循序渐进。 也就在说话间,无敌引百里瑶进入了一间作为教室的大屋。 原本只有一扇正门大屋此时已经在墙上开出了六扇大窗,在大屋北向的墙上,有一面用厚木拼接,上了厚厚一层黑漆的木板。无敌信步走上前去,从木板下方的一方木盒里取出了一块用石灰制成的石膏块,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简体“秦”字,向跟随参观的众人笑道:“诸位可识得?” 众人一看讶然,自然都不识得,唯独玄奇却是看出了端倪,侧头上前思索起来。无敌见状,便又在这个简体秦字的边上依序写出了他所知道的各种写法,直到写出了小篆体的秦字,玄奇和众人才恍然大悟。 西周后期,汉字展演变为大篆。大篆的展结果产生了两个特点:一是线条化,早期粗细不匀的线条变得均匀柔和了,它们随实物画出的线条十分简练生动;二是规范化,字形结构趋向整齐,逐渐离开了图画的原形,奠定了方块字的基础。大篆是对后来的小篆而言的。 广义的大篆包括小篆和早前的甲骨文,金文和六国文字。这里的大篆指通行于春秋战国时期的秦国文字。由于周平王东迁,秦占据了西周的故地,同时也继承了西周的文字,即是继承金文展而来的。地域性,有的难以识别。大篆,也称籀南之畴原出土的径约三尺,上小下大,顶圆底平象馒头似的十个像鼓一样的石敦子。上面刻下的是秦献公十一年作的十四言诗,是我国最早的刻石文字,经过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原刻的700多字,现存300多字。这十个石敦现存故宫。因内容记载畋猎之事,命名为“猎碣或雍邑刻石”,唐诗人韦应物认为石的形状象鼓,改名“石鼓文”,现作为大篆的代表。石鼓文具有遒劲凝重的风格。字体结构整齐,笔画匀圆,并有横竖行笔,形体趋于方正。大篆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保留西周后期文字的风格,只是略有改变,笔画更加工整匀称而已。笔势圆整。线条比金文均匀,线条化达到完成的程度,无明显的粗细不均的现象。形体结构比金文工整,开始摆脱象形的拘束,打下了方块汉字的基础。同一器物上几乎没有异体字,字体繁复,偏旁常有重叠,书写不便。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67章 】 大秦九数 第167章大秦九数 战国时代的篆字,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显然是极其落后和古怪的。但无敌却心知肚明眼下不可能马上就将简化篆字的工作提上日程,写出这么一个秦字,实际上只是想作为一个引头而已。 当下无敌便道:“诸位,本公日常批阅公文,常求学于书吏,知天下各国有秦字写法六十余种。便是我陇西老秦本土的修学士子,笔下的秦字写法也达十六种之多。本公便想,一个字便能有数十种写法,就是专心修读的士子也要修习不少时日才可同认,何其繁琐,倒不如从如此多的写法当中找出一个最便于书写和读认的写法来作为工本,也就不必日后学子们为了用一个字,而去花费时间精力修习这个字的数十种写法了。” “君上所言极是!”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老甘龙便第一个出声附合道:“老夫日常判读赴秦士子所撰写的大秦风物志,便也现山东六国士子所写文字千奇百怪,便说一个赵国的士子,就在一篇不过百字的风物志中写出了九个样貌不一的秦字。” 哪知百里瑶却是浇冷水道:“君上,仓颉造字,非一日以全其功也。” 无敌当即出言下套道:“前辈所言甚是,因此这简化篆字,塑我大秦文字之重任,便需由前辈一肩承担。前辈曾周游列国,见闻阅历只怕无人能出前辈之左,如此大事非前辈莫属也。” “这……”百里瑶立时呆滞,没想到才回栎阳不过半日,就被秦公委任为栎阳书院的院长不说,又交给他如此重大的任务。不过,改字不同于造字,既不能改成四不像,又不能改得跟原貌牛头不对马嘴,还得必须掌握着足够丰富的学识。因此无敌把这个任务交给他还真没找错人。(..tw)只是如此草率和轻易的将重任架到百里瑶的肩膀,老人家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不爽,当下百里瑶正要出言推托,无敌便立马抛出诱人的香饵道:“前辈,本公将要以这栎阳书院为起始,向我大秦的百姓广施教化。让我老秦的儿女人人都能识得我大秦的文字。而前辈,将是这栎阳书院地任院长,昔日百里子仕穆公,荐蹇叔,贤名流芳百载,今日前辈执掌书院,效仓颉而改字,日后必定为我老秦人千古传颂!” 这一顶高帽实在厉害,见无敌话已至此。百里瑶再要推托可就不单单是不给秦公面子了,而是不给秦国和老祖宗百里奚的面子,当下百里瑶郑重的整理衣衫。和着玄奇一块大礼向无敌拜倒:“君上所命,百里瑶莫敢不从!” 当即群臣齐声道贺,殊不知他们今日也算是见证一桩千古盛世。收服了百里瑶,当即无敌便口若悬河一般谈起了日后的教育计划。按照无敌的设想,秦国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大面积地展开全民教育,而是应当循序渐进的展精英化的教育模式。先,将在全国选取九岁上下,身体健康,智力正常的适龄儿童进行三年的启蒙教育。之后进行三中取一的淘汰。中选的将继续深造,而落选的儿童则直接送入由骊山大营改建的少年军校进行培养。之后,当这些学童升入高中时将会进行再一次地选拔,这一次的赛选将会变成五选一,选中的将会作为后被地官吏升入大学进行深造,日后可视其能力简拔任官,而落选的则分配他们进入工、农、科技研、教育、医疗、卫生等行业,全面的支撑起无敌对大秦变法强国。 可当无敌侃侃而谈的将自己的构思一项一项的讲述给百里瑶,别说百里瑶是目瞪口呆。便是跟来的嬴虔、嬴渠梁、卫鞅、申不害等人也一个个的瞠目而视,恍若鸭子听雷。却说,当无敌说道要在书院中开设商科之时,一旁早就听得满头糨糊的公孙贾便按奈不住问道:“君上,所谓商科,便是教授学子如何行商么?” 无敌自然答道:“正是!我大秦属于老少边穷地区,山东各国地商贾都不愿来我秦国落户,你可知道要想富,就得先修路。修好了路才能将我老秦出产的各种商品运往山东六国。而若没有我们秦国的商人主持贸易,必然要在对外贸易当中吃上大亏。既然咱们秦国没有商人。咱们便自己培养,这有何不可?” 听着无敌如此分析。公孙贾却是擦了擦汗道:“可是君上。若是这些商科学子学成。将其外放行商。所赚钱财是归我国府呢?还是与其拆分?”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公孙贾地问题简直是直指核心。当即无敌就解释道:“商科地学子将会细分为两类。一类是对外经贸联络。也叫外连。其职责将是作为国府外派地官吏。常驻山东六国地贸易集散之地。负责调查当地市场何物多何物寡。何物贵何物贱。一类则是对外经贸管理。也叫经管。其职责是行使国府交付给他地资本。按照外连所提供地货物信息进行贸易。也是我大秦官吏身份。两除领官员俸禄之外。还可从贸易获利之中获得相应地奖励。” 然后。无敌却对老甘龙道:“对了。待学院开课之后。上大夫可知会各家老世族优先简拔青年才俊前来学习。国府将择优而取。” 老甘龙眼眉一跳。却是不动声色地答道:“老臣领命!” 之后。无敌又大谈学院建置。当他提到将要开设专门地女院时。立时引来地玄奇地兴趣。 未带话音落下。玄奇便主动道:“君上。君上若当真开设女院。玄奇愿留院任教!” 无敌当即来了兴趣:“哦!你能教些什么?” 当即玄奇便板着手指数道:“击剑、格物、算数、杂学、农学……” “算数?”无敌嗤笑,当即出题考校道:“来来,我便出题考一考你。就说我大秦的兵士,每人每天要食三升军粮,而战马则需两升军粮混合草料喂食,这一日,我大哥需要领三千五百人出征,其中步卒两千,骑兵一千五,预计需备十二日军粮,你算算这得需要从军粮库中提出多少担军粮?” 待无敌说完,众人都是傻眼,唯独玄奇却是不声不响,从怀中摸出了一物来,然后手指在其上轻轻拨动了几下之后,便得出了答案:“算出来了,共计一千六百二十担。” 玄奇手中小巧之物正是算盘,原本无敌还眼前一亮,不过想想她是鬼谷子和墨子这俩老家伙的徒弟,也就释然了。 关于算盘的来历,后世的研究现其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00年,据说我国当时就有了“算板”:古人把10个算珠串成一组,一组组排列好,放入框内,然后迅速拨动算珠进行计算。 东汉末年地徐岳在《数术记遗》中记载,他地老师刘洪访问隐士天目先生时,天目先生解释了十四种计算方法,其中一种就是珠算,采用的计算工具很接近现代地算盘。这种算盘每位有五颗可动的算珠,上面一颗相当于五,下面四颗每颗当作一。 也就是说,在东汉末年,算盘的样式便已经被定型,流传至今两千多年而没有再做出任何的改动。 想想鬼谷子和老墨子这俩臭不要脸的老资格穿越人士若在日后听到此事,面上将会浮现的得意神色,无敌觉着必须要狠狠的打击一下玄奇的嚣张气焰,当即言道:“玄奇,你使的是算盘吧!” 玄奇当即大奇道:“咦!君上,此乃鬼谷上师亲手做给玄奇,君上何以得知此物叫算盘?难道鬼谷上师也将珠算之法传授给了君上?” “哼!”无敌纳闷,取来擦布将黑板擦净后道:“上大夫、公孙先生还有大哥、二哥,本公月来时常批阅公文之时,现许多涉及数目的公文写得实在拖沓,而不少书吏在计算诸如军粮、被服、兵器、金钱只是,都要使用算筹算个半天。因此本公便想,何不找出一种方法简化此事。” “也是,便说算这军粮,大哥可是算不来的!”大哥嬴虔当先开声笑道:“记得一次军中书吏回乡,你二哥来公文要核销军中粮草,你大哥算来算去,只得折了算筹,算他个鸟。” “嗯!所以本公就想了一个办法……”无敌便在黑板上依序写出了篆体的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并在下方列出了对应的123456789。然后,就用一个等列式将刚才的考题列了出来,并一步步的做出了答案。 待无敌做完,转过身来之时,现包括玄奇、嬴渠梁、卫鞅、申不害在内的几人一脸的懵懂,唯独百里瑶这个老头却是犹如现了外星人一般直盯着黑板上的算数题,恨不得将这黑板塞进自己眼里,竟是失声叫道:“好!好!好方法!果然好方法!” 无敌却是扫了一眼还在混沌之中的玄奇显摆道:“此法比起须得随身携带的算盘如何?” 玄奇却是无动于衷,反问:“君上,此数可有名目?” 无敌略一思量,信口道:“便叫大秦九数吧!”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68章 】 吞或不吞 第168章吞或不吞 是夜,栎阳甘龙府邸。 三月的栎阳,虽说已近入夏,可夜晚还是有点春寒。 换了便衣的老甘龙,懒懒地用一具靠腰撑住身子,双眼无神的凝视着大屋中间燃烧着的炭火,一名妙龄少女将他的两条老腿放入怀中轻轻捶揉。 夜渐深了,老甘龙的精神却是渐渐好了起来,差不多二更时分,老甘龙的长子便领着四个布衣百姓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父亲,几位兄长都到了。” “唔!”老甘龙听闻,将老腿从少女怀中抽了出来,摆摆手让其退下后,便直腰向那四人道:“都到了,坐吧!” 四人中当先一人快步上前,深深一礼道:“学生深夜前来,实有要事与老师相商!” “老夫当然知道!”老甘龙眼也没抬,伸手轻轻一抬道:“不就是为了河西封地的事!” 今夜来此的四人并非别人,而是杜挚和孟西白三族在栎阳的主事人。当即四人在仲公子甘成安排下一一就坐,杜挚先言道:“老师对国君今日颁布的简兵令如何看之?” “简兵令意在强军,并无不妥?”老甘龙面无异色,直言答道。 杜挚却道:“可今日国君在国府门前一番做作,却是有意要将河西之地全数分给卸甲老卒呀!”白氏的主事人当即出言接道:“就是,卸甲便卸甲,分些牛羊让其归家便可,为何要将河西田地分给这些贱民?” “岂有此理……”孟氏地主事人也是不甘其后。插言道:“什么大秦功卒。见官不拜。面刺国君。竟是比我等世族还要牛逼。” “嗯!?”听闻孟氏口出污秽之言。老甘龙似有不悦道:“孟缁。老夫问你。函谷关是你孟缁打下来地。还是那些老卒打下来地?” 孟缁虽然已经年约六旬左右。论辈分自然比不得老甘龙。当即哑口。而老甘龙当然知道这几个人今夜来此地目地。却是对杜挚道:“杜挚。可知道今日君上出巡栎阳书院之事?” 杜挚忙答:“学生有所听闻。可这百里瑶当真是百里奚后人?这穆公时。百里氏便已更为孟姓。而今地孟氏都可谓乃是百里奚后人。却从无听闻尚有姓百里。孟族老可知此事?” 孟缁虽是族老。对此事却也是只知不祥。只得据实回答道:“据闻我族祖上。曾有一支恢复百里姓氏以延续祖脉。只是时隔百载。往来渐少。孟缁也不敢断言。” “哼!”老甘龙冷哼一声。显是懊恼杜挚岔开话题:“今日。君上委任百里瑶为栎阳书院院长。命老夫知会各家老世族。简拔族中子弟入栎阳书院修习商学。” “商学?”四人一听都是愕然,显然下午在栎阳书院的事情还没传到他们的耳中,杜挚忙道:“老师,何为商学?” “便是商贾之学!”老甘龙当下便将无敌准备开设商科,对山东六国展开国贸地事情说了。而后阴险一笑,冷道:“上午颁简兵令,下午却要办商学。诸位可知,君上这是要作何打算呐?” 四人八眼。瞠目而视,都不知老甘龙此话何意。 见几人不答,甘龙颇有些玩味的向儿子甘成道:“甘成,依你之见,君上这是要如何打算呀?” 甘成品行敦厚,自从上次因为应对失措被老甘龙将他简拔到内政部担当下级书吏之后,也是勤勤恳恳隐忍了下来,现在见老爹又要考校,便狠狠的动起脑筋想了又想。有些拿捏不定的答道:“孩儿以为,君上这是要……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嗯?这话你听谁说的?”哪知甘龙听后却是老眉一扬,双目之中射出了一道精光,当下甘成忙道:“这几日君上公务繁忙,人手不够,孩儿被派去简公文,无意中听见君上与老国后闲话时听来。” “老国后?”甘龙双目之中精光乱射,阴沉道:“厉害啊!果真是一步好棋。” 当即。甘龙便坐正身子。对孟西白三族的代表直言道:“老夫知道你们今日来此地用意,可三位不要忘了。当日嬴渠梁置换封地之时,老世族的族领们可都是在老国后面前做了许诺。眼下河西之地的收回,乃是国君率领将士苦战得来,且卸甲归田的老卒当中,也少不了你孟西白三族的族人。若老世族决意在此事上挑起事端,我甘氏一族绝不参与。而君上先出简兵令,再办商学,诚如我子甘成所言,正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枚甜枣,你等吞是不吞,回去好生掂量吧!” 当即,甘龙拂袖起身,向甘成道:“甘成,送客。”受着女儿赢玉轻柔的按摩。 好半响,老国后懒懒翻了个身,却是向正在呆出神的赢玉笑道:“丫头,想什么呢?” “娘……”赢玉懵然惊醒,却是双颊红了,嗔道:“女儿没想什么哩!” 老国后伸出手指轻点赢玉的额头笑道:“碎丫头,你的心事还能瞒过娘?可是怪娘将婚期定得太远了么?” “娘……”赢玉羞涩道:“女儿不怪娘,当真不怪。” 老国后笑道:“你呀!心里是藏不住事儿地,我瞧三儿整日里忙里忙外,可是冷落了你?” “娘,女儿是想着怎么给三哥分担分担……”赢玉面上羞涩渐渐敛去,一股愁容却是渐渐浮了上来:“娘可知道,三哥这些时日忙里忙外,今日早上在国府门前大哭了一场不说,下午又领着人跑去栎阴检视书院,夜食就用了一碗粟米粥,而且这些日子,三哥每日只睡两个时辰。” “唉!”老国后也是一声叹息道:“穷家难当,穷国更是难当。以前你二哥也忙,可那即便是瞎忙,也不是日日夜不能寐。你三哥是个能人呀,若不是他,咱老秦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收回函谷关。” “娘,女儿也是现下才知!”赢玉神情有些落寞。却是徐徐道:“所以女儿想要为三哥分担分担,娘可知道那个魏女,便是叫做白雪的白圭之女。” 国后点头道:“白雪那女子,娘一看就知道是个伶俐的人儿,怎地?” 赢玉坦言道:“娘,女儿以前可是恨着她哩!可现在女儿却不恨了,女儿知道她能帮三哥,并且为了帮三哥,还变卖了白圭老丞相留给她地全部家产。足有百万金哩!娘,女儿想求您一件事!” 听闻白雪竟以全部身家来帮助秦国,老国后也动容了。百万金这个庞大数目。是老国后根本不敢想象的,须知这些年来,年成最好的时候,一年下来国府的盈余也不足万金。当即国后点头道:“何事,给娘说说。” 赢玉酝酿了一下后,大胆的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娘,女儿想让三哥,一并娶了白雪……” “呵呵!”国后当即一笑,骂道:“你这个碎丫头。哪有主动把自己的夫君分给外人地?再说,大丈夫本就应该三妻四妾,可别忘了你三哥早就娶了一个白荷,娘就想反对,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啊。” “娘……”赢玉见老国后没明白过来,只得大着胆子解释道:“女儿的意思不是让娘反对……不对不对……这个……女儿地意思是,希望娘能同意,让三哥在和女儿的大婚那天,一并娶了白雪姐姐……” “啊!”国后听的一惊。当即坐起身来:“什么,你要在大婚那天,让你三哥一并娶了那个白雪?” “嗯!”赢玉猛然点头,担心娘会强烈反对,当即扯谎道:“娘,大哥说白雪姐姐长得极像九天玄女哩,当日若不是大哥将白雪姐姐错认为九天玄女,在函谷关下激励了全军士气,当日能不能打下函谷关还不一定呐!大哥还说。要是三哥能一并娶了我和白雪姐姐。对咱秦国而言,可谓是大大的吉兆呢!” 国后一听。也是惊讶万分:“啊!竟有此事?你大哥当真如此说道?” “嗯!”当即赢玉便绘声绘色地给国后说起函谷关一役,大哥嬴虔怎么将白雪误认为九天玄女,进而激励起全军士气,一马当先的冲上函谷关城头,将关内守军杀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最后守将魏戈率领残部企图从西门逃跑时,如何被大哥一刀斩去砍断马腿,将魏戈生擒活捉。 不知不觉,夜近三更,正当赢玉说道攻入函谷关后因为白雪而引出的种种趣事之事,嬴虔、嬴渠梁和无敌三兄弟却是联袂而至。一马当先快步入内的大哥嬴虔先哈哈大笑道:“好你个碎妹子,躲在人后拿大哥地丑事取笑,看我不抽你。” 赢玉笑道:“呀!大哥,赢玉适才可没说的大哥丑事呢!” 国后也是笑道:“嬴虔,玉儿刚才正跟娘夸你勇猛,率兵攻上函谷关的事呢。” “娘!”此时,嬴渠梁和无敌一前一后也跟了进来,齐声叫娘。老国后抬眼一看,面色旋即一暗,正色道:“你们哥仨联袂而至,可是有什么大事?” “娘!”嬴渠梁面色郑重的点头道:“刚从老太师那传来消息,这次三弟地简兵令一出,老世族怕是要闹事!” “他敢!”老国后低喝一声,却是向无敌道:“三儿,放开手脚大胆去干,那帮老世族娘给你担着!” “娘!”无敌却是郑重道:“孩儿有个想法,想跟娘商量商量!” 老国后点头道:“好!三儿你说,娘听着哩!” 无敌石破天惊道:“孩儿想,免除国君直领封地与河西之地的所有税赋!” “什么?”国后大惊失色:“三儿,你这是要……” 无敌斩钉截铁一般用坚定的语气道:“娘!孩儿这是要……变法强秦!”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69章 】 悉随尊便 第169章悉随尊便 大秦嬴无敌二年四月,初夏。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三月末的国府简兵令,并未如某人预计的那样荡起轩然大波。诚如某个老狐狸所言,巴掌不想挨也已经挨了,田枣儿吞还是不吞当真是个问题。 不错,昔日嬴渠梁当政时,提出了割让河西之地给魏国作为求和之物时,老秦的各家老世族们可是风风火火的好生闹腾了一次,可换来的却是现任国君嬴无敌当街斩杀了孟西白三家和楚芈、由于、子车三族的六元老,而后嬴渠梁又抛出一个置换封地的说法,叫老国后好一番敲打,最后只得偃旗息鼓。 眼下,河西之地拿是拿回来了,按例本应该根据军功大小册封给出力的各家代表,也就是军队中的世族系将领。可这国君却又另辟蹊径,竟然把土地分给了从军中淘汰出来的退役卸甲老兵,真个叫各家老世族大跌眼镜。 可是,那夜老太师甘龙的一通呵斥,也叫各家老世族的族老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便是国君在给人一巴掌之后,还是会给枚甜枣儿的。商学这个东西,虽然闻所未闻,但各家还是从老太师的介绍中听出了味道。这话中不就是暗示,日后将会由国府拿出钱财来作为本金,让学成的各家子弟出外经商,获利均分。 老世族之所以觊觎着河西的土地,是因为土地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在当时那个年代,只要有土地便有收成,有收成便代表着有钱粮。反之,土地就等于是钱粮,谁家的土地越多,实力也就会越强大。 而现在,无敌却是准备着给他们换换脑子。准备给他们本钱做做生意。 谁家也不傻子,对于秦国的老世族来说,任谁都明白种地和经商比较起来根本就没得比。只是陇西老秦太过贫瘠,并且长期处于老少边穷地区,老百姓的观念落后,纵然知道经商要比种地来钱快,可一无本钱二无经验,自然不敢轻易贸然尝试。而无敌提出的办法就很有爱了。专门开个商学来教授老世族的年轻子弟学习经商,并且还提供本金,赚钱盈利之后利益均分,这等好事无异于天上掉下的大麦饼。谁不干谁就是傻逼。 而老甘龙那夜的呵斥也起到了至关重要地作用,毕竟老甘龙代表了在秦国举足轻重的甘氏一族,见于如此事态。孟西白三族只好秘密联络起各家详细商议。而得出的结果却很是让人诧异,除掉孟西白、楚芈、由于、子车这六族内部还有一些意见以外,百余支老世族中的大部分竟然对简兵令抱着支持的态度。这是因为,这次国府将要裁撤的接近十万老兵当中,他们各族的族人占了其中的绝大多数。若是按照以往秦国地惯例来分配,只怕河西的土地大半要落入六族的囊中,他们这些旁支小族至多是跟在后面分到一点肉汤而已。谁叫六大族的子弟素质极高,一旦进入军队便能很快被简拔为将领和军官,而这些小世族地子弟只能当个大头兵。就说有一支迁而的来徙戎狄部族熊氏。在这次卸甲的老兵当中竟然有三千余人被核准,按照每人十亩地数目,这一口便吞下了河西三万余亩的良田,若按照以往的军功分配制度,怎可能落到如此好处。 对于一些小世族来说,无敌的这种分配制度其实更能让他们接受,因为一旦他们的族人当真分到了河西的土地,族人的生活能够得到改善不说,每年族人所上交的族敬也将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当时地秦国依旧还秉承着从游牧民族传承下来的习性。族中公有的财产为全族所有,而族人也须按照一定数额上交自己的收益。一旦族人有事,世族便会出面摆平,若族人遭遇天灾**,世族也会主动施以援手。这一来,虽然大大降低了官府的行政成本和民政救助力度,却也造成了老秦人先团结在以族领为核心的世族之下,其次才团结在以国君为核心的国家当中。 因此,在老世族密集的合纵连横当中,无敌将老国后这枚棋子放到了关键的位置上便拍拍**领着一群官员出巡陇西全境去了。反正老世族们若是识相便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若是当真想要闹事便让老国后给他们再来一次当头棒喝。虽说现下老国后已经把驷车庶长地官位转给了二哥嬴渠梁,可人人都知道实际上老国后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二年四月十二。秦中咸阳。 这一日,无敌带着公孙贾、卫鞅、申不害以及家眷白荷、白雪、赢玉等人来到了老家咸阳。略为安顿之后,无敌便命亲卫备马,领着众人出城,北上宗山。 宗山位于咸阳城外,西望泾河谷地,处于咸亨和阳里两县的中间部位。一行人来至宗山半腰,便已经能隐隐看见山下咸阳小城全貌。无敌丢下马鞭翻身下马,指着山下整片的泾河谷地道:“此地周称程伯国,后改名毕郢,再改岐周,简公时称渭阳。后于咸亨、阳里之间又建一城,人称咸阳。” 商朝武丁时期,司天官吴回后裔受封于渭水北塬一带,建立“郢”国,亦称“程”国。周灭商后,是周文王第十五子毕公姬高的封地,史称“毕郢国”。至秦时,先称渭阳,后称咸阳,在原本的历史中秦孝公十二年,得商鞅建议而在咸阳老城之畔又建新城称“大咸阳”,后迁秦都于此。 而此时的咸阳,还不是那个日后大秦帝国的国都大咸阳,现今立于渭水河畔的咸阳城不过之是一个方圆不过十数里直径,城墙高度不过六丈多高的残破小城。当时地秦尺为二十三公分,一丈也就是两米三,正规大城地城墙高度必须要八丈以上,也就是十八米四前后,不够这个高度的统统都算做小城。 随着无敌地指点,众人都是随着他的目光远远眺望,半响之后。却是卫鞅先开口道:“君上,此地即在九山之南,又在渭水以北,山南叫阳,水北也叫阳,山水俱阳,宜建大城。莫非君上有意,在此建一座新城?” “新城……”无敌侧头看了看卫鞅。心道你小子果然厉害,这大咸阳原本就是你地手笔。 当即无敌笑道:“也对,本公准备将这老城全都推平,然后在这泾河谷地上建一座没有城墙的都城。” “没有城墙?”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旋即卫鞅马上意会道:“城无郭,国无疆。日后大秦出于陇西,一统天下。诸国来朝,要墙何用?” “哈哈!”无敌伸手一拍卫鞅肩膀,大笑道:“知我,卫鞅也!” 但接着,无敌却是正色道:“卫兄、申兄,二位先生,看我这大秦河山如此多娇,可有些许感慨?” 这次卫鞅倒没在抢先言,而是申不害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无敌自然明白申不害话中之意,调侃道:“好一个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申兄可是耐不住性子,想要本公放个实缺,一展先生变法强国之志?” 哪知申不害却是不卑不亢,直言答道:“正是!申不害空有一身本事,却苦无施展之地,识君有鸿鹄之志。方才来西秦谋不世之功业。” 无敌却是不动声色道:“先生心急了?” 申不害正色道:“若申某所料不差,君上颁布简兵令,意在实行变法。只是不知君上所行变法,将以何人之策为本?” 卫鞅也见机道:“申兄所言,正是卫鞅所思。” 见申不害点出问题核心,无敌自然也不能再给两人打马虎眼,当即微笑不语上前两不。跟随在无底身后的白雪等人一见便知无敌有话想要单独对申不害和卫鞅两人说,便会意避走。 “二位先生皆心有鸿鹄之志,本公怎能不知。”无敌默默整理好思路,本来此次待他们来咸阳也是准备向他们摊牌。只不过时机却是被两人给拿去。眼下形势有些被动而已。不过无敌却是胸有成竹,对于这两个牛逼人物的安排早就谋划好了:“申兄精于吏治。而卫兄精于法治,以本公之见,两位先生所出之策都不是当政强国、变法强秦的长策。因此,本公将要实行的变法,既不用申兄之策,也不会用卫兄之策。” 申不害一听当即面色巨变,而卫鞅却是淡然一笑道:“敢问君上,既不用我与申兄之策,君上将要以何策变法强秦?” 听着卫鞅口中语气,无敌反问:“卫兄有策,申兄亦有策,本公可否有策?” 申不害当即一脸讥讽道:“君上之意,是要独力变法?既如此,申某留秦何用?” 申不害言下之意,不外是尽管你嬴无敌牛逼,可你始终都是一个屠户出身的半瓶水,怎么能和他这样的人对比。既然你要自己变法,用不上咱,我申不害留下也没意义了。 “申兄、卫兄,本公有一问,望二位先生恳答之!”无敌知道一旦摊牌,以两人地脾性一定会闹着要走,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个人功名利禄与天下黎民福祉,何为贵?何为轻?” 昔日稷下学宫论战,申不害自然记忆犹新,当即正色答道:“当然是以天下黎民福祉为贵,个人功名利禄为轻。” 至于卫鞅,自然也不可能对此回答抱有反对意见。 “好!申兄既然识得何为贵何为轻,本公不妨对二位直言。二位若是愿意留在秦国出仕,本公必将根据两位所长,委以重任,让两位一展抱负。若二位只是一意孤行想要施展心中所谓长策,谋高位食厚禄,以个人功名利禄为重,将天下黎民福祉弃之脑后,则本公也不便勉强,是去是留,悉随尊便!”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70章 】 廉政公署 第170章廉政公署 大秦嬴无敌二年四月 此时,位于咸阳城外的宗山半腰上,一场关系着大秦国运的大戏正在火爆上演。 对于无敌来说,不论是卫鞅还是申不害,都不是他心中合适的主持变法人选,即便是背黑锅,无敌也觉得没有必要让两人来为他背上这个有可能流芳万古的骂名。因此,对于这两个在原本的历史轨迹当中牛逼得一塌糊涂的任务,只能是量才而用,绝不能将之放在可以左右变法核心位置碍手碍脚。 无敌的一番激将之语,正是出于此种考虑,毕竟这两人都是有着高傲的人格境界,如不能将之折服,一旦放他们走脱怎么说也是大秦的损失不是。 听了无敌的说辞,申不害的面色自然十分难看,无敌话中之意无疑是说:留下,便是为天下黎民的福祉;离开,就是贪图个人的功名利禄。 当即申不害狡辩道:“申某岂是贪图功名利禄之辈?”言毕申不害大袖一甩,就要作势欲走。也在这时,卫鞅却是不怒反笑,面露笑意的一把拉住他道:“申兄且慢!” 而后卫鞅将目光投向无敌,淡然道:“敢问君上,若卫鞅和申兄愿意仕秦,不知君上以何职受之?” 看卫鞅的表现,无敌知道激将计已被他看破,当即也不再拖沓,直言道:“卫兄长于法治,本公将要律法司之上组建大秦最高法院。此院直属国君,专司审理、核定、鉴别、补充、增修我大秦律法,卫兄以为如何?” “大秦最高法院?”卫鞅听这新奇名词,立时会过意来:“既是最高,应有别院。” 无敌答道:“我大秦各县,日后都将设县属法院,县令主管县内政务,不再兼顾司法审判之职。但凡各类案件将由县属法院初审。所得裁定将由最高法院核定,如案件是有蹊跷,最高法院可驳回重审,或由高院做出最终审判。//” 哪知卫鞅却是反问道:“高薪或可养廉?” 无敌笑道:“若高薪当真可以养廉,要廉政公署何用?” 就无敌所知,后世的高薪养廉说法最初并不是由香港提出。 香港的公务员也确实实行高薪制度。因而许多人以为“高薪养廉”是海外传到香港的舶来品。实际上这一政策并非出于海外。而恰恰源出于我们中国。从18世纪初直到20世纪初,满清政府对官员一直实行“高薪养廉”的制度。只是高薪并未收到“养廉”的效果。 从清代雍正五年起,为了纠治官场**,雍正皇帝决定给官员们放巨额地“养廉银”。在此之前,清代官员的俸禄不算很高。当时一名普通劳动的年收入大约为10两银子。一个知县一年的俸禄约为76两银子,大约是普通劳动的8倍。一个知府的俸禄约为18两银子,大约是普通劳动的1倍。一个巡抚的俸禄约为256两银子,大约是普通劳动的2倍,而一个总督地俸禄约为308两银子,大约是普通劳动的3倍。 清政府给官员们放的“养廉银”出自百姓征收地附加税,其数量高达官员们俸禄的10多倍至数十倍。.tw[]同一品级的官员在不同地区将领取不同标准的“养廉银”,在这里仅以江苏省为例。江苏省知县的“养廉银”分别为1000至1800银子,为俸禄的13倍至24倍;知府的“养廉银”是2000至3000两,为俸禄的11至15倍;巡抚的“养廉银”为12000两银子,为俸禄地47倍;两江总督的“养廉银”为18000两银子,是其俸禄的60倍。 满清政府实施了这巨额的高薪养廉的政策后,有没有起到预期的廉政效果。起初满清官员收到这笔巨额的“养廉银”时有些官员感激涕零,还表示要除去日常开支后,“养廉银”若有节余,可用来救济贫苦百姓。不过没有多久,官员们视“养廉银”为理所当然的收入。他们贪心未改,又在原来的附加税外再加收各种税,并通过各种渠道获取灰色收入。 依据见存地资料对各地官员的灰色收入进行估算,可知在1世纪平均一个知县每年地灰色收入约为3万两银子。是“养廉银”的20倍;一个知府的灰色收入约为525万两银子,也是“养廉银”的20倍;一个总督或巡抚的灰色收入约为18万两银子,是“养廉银”的10至15倍。由于当时地官员们几乎都有这样地灰色收入,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要不在这基础上再收刮民脂民膏,当时则不称之贪官。于是民间有流传至今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说。这表明当时一个知府在三年间敛财10万两银子。仍算是个“清廉”的官员,而当时一个知府地俸禄和“养廉银”还不足1万两银子。 所以,无敌知道单单高薪养廉是绝对不可行,还需要廉贞公署作为狗头铡在侧虎视眈眈。 以卫鞅和申不害两人的智慧当然不需要无敌将什么都说明白,仅仅是点到为止便已经让两人大为叹服这个高薪养廉和廉政公署的绝配。当即申不害二话不说,一振衣衫,一个长揖拜下,表示自己愿意出仕。而卫鞅却是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开口再道:“敢问君上,秦国将用何种律法治之。” 卫鞅的问题,无敌也是准备了许久。根据无敌的记忆。卫鞅地施政纲领主要归结为四个字,那便是:“**集权”。 在后世所编录的《商君书》中,“壹”,是被反复讨论的命题。其提出“壹”地概念,要求整个社会的思想和行动高度一致,立意将整个社会控制在来自上方的**的权力之下。《赏刑篇》曰:“圣人治国也,审壹而已矣。”又曰:“圣人之为国也,壹赏、壹刑、壹教,壹赏则兵无敌。”《壹言篇》云:“圣王之治也。慎为察务,归心于壹而已矣。”是为其证。 “壹”,有两方面的意思。先是思想的统一,再就是政令的统一。理论言谈统一于上,不得有自己**的思想,必导致盲目服从于君主,《战法篇》即曰:“凡战法必本于政胜,则其民不争;不争则无以私意,以上为意。”又曰:“若民服而听上。则国富而兵胜,行是,必久王。”思想的高度统一,正是为维护君主地权威服务的。《靳令篇》曰:“利出一孔,其国无乱。”《弱民篇》曰:“利出一孔则国多物……守一则治。”《农战篇》曰:“民见上利之从壹空出也,则作壹,作壹则民不偷。民不偷淫则多力,多力则国强。”又曰:“能壹民于战,民勇;不能壹民以战。民不勇。”《壹言篇》曰:“治国贵民壹;民壹则朴。朴则农,农则易勤。勤则富。富废之以爵,不淫;淫废之以刑而务农。” 在这种强调上下一致的思路下,必然形成**、威权的政治结构。《算地篇》曰:“主操名利之柄,而能致功名,数也。圣人审权以操柄,审数以使民。数臣主之术,而国之要也。”《修权篇》曰:“权,君之所独制也。人主失守,则危;君臣释法任私,必乱。故立法明分,而不以私害法,则治;权制独断于君,则威;民信其赏则事功成,信其刑则奸无端。惟明主爱权重信,而不以私害法。”《算地篇》曰:“立官贵爵以称之,论劳举功以任之,则是上下之称平。上下之称平,则臣得尽其力,而主得专其柄。”《壹言篇》又云:“夫民之从事死制也,以上之设荣名,置赏罚之明也。”所以,君主所有的举措,都是为加强自身权力而考虑;而百姓的兴作,也不得不依违于其间。《君臣篇》曰:“道民之门,在上所先。故民可令农战,可令游宦,可令学问……民徒可以得利而为之,上与之也。”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71章 】 亘古之变 第171章亘古之变 正因为无敌知道卫鞅的理政思维是以**集权为主,独裁愚民为辅,因此在用其担任最高法院长任职上当然有所深入思量。(..tw好看的小说)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当即,无敌道:“我大秦既然变法,在富民强国之路上虽要循序渐进,但在律法方面却跳出六国定势。因此,本公决意废除我大秦惯来之肉刑律法,日后我大秦将只有鞭刑、杖刑、劳役、死刑。” 卫鞅不耻下问道:“既要废除肉刑,鞭杖之刑岂能不着肉乎?” 无敌笑道:“鞭刑用于民,杖刑用于军,是以小惩大诫也!而百姓犯法,除叛乱、谋反、叛国、通敌、戮亲诸罪之外,一律以劳役刑之。” 无敌话中的意思就说日后秦国的律法只有三个档次,轻微犯罪将施以鞭挞杖责,中等犯罪将会判罚劳役,而严重的犯罪才会判处死刑。而不是依序秦国和山东六国的刑法以名目繁多的各种肉刑作为惩处标准。战国时代,刑罚的名目正因为诸如卫鞅、申不害以及李悝这种名士而层出不穷,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卫鞅在秦国搞出了凿额、抽胁、镬烹等多种花样。据《前汉记》记载:“秦用商鞅。起连坐之法。造参夷之诛。增加肉刑大辟为凿额抽胁镬烹之刑。而法禁等酷矣。” 凿额既是用石匠常用的凿子从额头上凿下,犯人立死无疑。抽胁则是用外科手术的方式取下犯人的数条肋骨,运气好的或可苟活,运气差的不久便会因为感染而亡。至于镬烹便是架起大锅将人活活煮死,且肉、汤还让民众分食,那是相当强大。而所谓的连坐制度,既一户犯法,十户连坐,若其罪当斩,便十户同斩。若其罪该砍手、斩足,便也是十户同刑,结果到最后他自己在逃难的时候因为商户畏惧连坐,被拒之门外,惹出了遗臭万年的“作法自毙”之典故,最后被嬴渠梁的儿子用他列为秦国正式刑罚的“车裂”执行死刑。(..tw无弹窗广告)//..//五马分尸而死。 当即,卫鞅听闻无敌之言,竟是出题考校道:“试论,某甲与某乙因琐事私斗,某甲失手将其杀害,当如何判罚?” 卫鞅出这道题目地意思就是你既然说百姓犯法,除叛乱、谋反、叛国、通敌、戮亲这几项罪名可以判处死刑,其他的都不能判处死刑,那么这个案情该当如何判罚。 无敌自然不会被他难住。侃侃而谈道:“杀人死,伤人及盗罪,本为天公地道。然。人固有一死,虽快意恩仇,却于事并无助益。此案判罚,当先查实某甲是故意杀人还是失手害命,若为故意当判终身劳役,失手则可判罚二十至三十载不等之劳役。” 见无敌居然如此判案,不说卫鞅,便是申不害都有些听不下去,可就当申不害正欲不吐不快之时。无敌却是伸手拦道:“且慢,本公尚未说完。所谓劳役,并非城旦、河工、筑渠之类苦役,假说某甲此人是名身负手艺的匠人,可使其至我大秦官办厂矿服其劳役,视其劳作按月给工钱。不过,需将起劳作所得一分为三,一份与其家人,一份与受害家人。一份由官府留存,待服刑期满一并还,使其能归家立业,不至老来鳏独。” “好!”待无敌说完。卫鞅自然明白了其中道理。出赞叹:“此法甚妙。刑徒以其杀之。不若使其劳作。劳作所得一来可顾家人。二来可弥补受害之家。可谓一举两得。” 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论在任何时代杀人都是重罪。而杀人犯地下场向来都是死刑。(..tw)可是。人杀掉了。受害家属地仇也报了。气也消了。可到最后只会落得一个人财两空地境地。.想想看。受害家中固然失去了一个劳力。而杀人不也是如此。还不如让杀人犯继续活着创造财富。然后两家一同受益。这不比一刀将人杀了更有价值些么? 当即申不害也是赞叹道:“君上之策。亘古未有。只怕将开我三千载华夏之先河。比之昔日周文王画地为牢。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敌却是没有被称赞给麻痹。而是乘此机会郑重道:“国有长策。未必可兴。实乃政因人兴。亦因人败。卫兄精于法治。申兄长于吏治。只有二位先生强强联手。方可将变法推行开来。使我大秦百姓不致受贪官盘剥、苛政迫害。是我老秦百姓含冤得雪。宵小尽蛰。”言毕。无敌郑重地双手一叠。向两人拜下大礼。 古时地学子士人。所追求地都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出将入相。拜帅封侯地个人追求地至高境界。卫鞅也好、申不害也好、包括李悝、吴起、孙膑。以及后来地苏秦、张仪、李斯、王翦、赵括、白起等人。年轻时一个个无不是自以为雄才大略。又能带兵征战。又能变法展经济民生。但只有当他们时至中年时。经过时间这座大磨地粉碎研磨才会真正现。自己地强项究竟在什么地方。 李悝带兵打过仗。吴起也想过要当丞相。庞涓地野心那是路人皆知。孙膑也为齐国谋划过称霸长策。但对于秦国而言。无敌可不愿意拿来给卫鞅和申不害两人当做试验田。卫鞅变法强秦花费了将近二十年。却是为后人做了嫁衣。申不害变法强韩用地时间更长。可最后还不是依旧被灭掉。而无敌可没这么多战国时间来花销等待。草草算来。从他自在少梁山地战场上横空出世至今已将近五年了。而若要在有生之年完成自己内心深处地诸多目标。显然没有多少个五年可以轻易拿来浪费。 所以就无敌看来,卫鞅这个小子地特长就是搞法律,将他安放在最高法院院长之个位置上最能挥作用,当然还要将秦国法律的底线定死在绝对废除肉刑和滥杀上。而申不害这个阴险的家伙自然是安排他去廉政公署当个署长,专门用来撕咬那些贪官污吏最是恰当。 至于经济民生军事方面,让这两个将腐朽的“重农轻商”思想顶礼膜拜的家伙去变法,这不是当面打无敌的脸么? 见无敌大礼拜下,卫鞅自然知道这是无敌在对他摊牌。虽然就卫鞅自己而言,他对心中的雄才大略到底有几分把握心知肚明,也对无敌一路过来所展现的才华所折服,可现下无敌不以他的政治主张作为变法纲领,却要他去主持这个所谓地最高法院,心中是肯定不爽的。按照卫鞅原先的想法,能够担任一国丞相,既管军又主政,将一国的巨细事宜尽数掌握在股掌之间,才是大丈夫毕生所求之巅峰。可现在,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秦国国君在军事、政治、经济方面所展现出来的才华和能力却是比自己强了太多,难道自己当真就只能做一个专司修订律法的判官? 大礼拜下的无敌自然知道此时卫鞅肯定要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当即再下一剂猛药:“卫兄,望兄当以天下黎民福祉为重,我老秦大出于陇西之日,卫兄之名定能存于史书,流芳百世!” 无敌这话暗里就是带着威逼地意味,这话就是要反着听:若你坚持不干,我便有借口说你是为了功名利禄才来我秦国的,日后我大秦当真能统一天下,你将会在史书里留下一个臭名。 卫鞅不是笨蛋,这明显的威逼之语他如何听不明白。要说功利之心,或许申不害的“心”比他的还要大,但申不害主修“术治”,知道何时何事可为,进退得体,辩识时务。对于他来说,廉政公署署长这个名头虽不如秦国丞相来的响亮,可这个机构却是直属于国君专门管理秦国官吏的机构,它有实打实的实权。再说,指不定自己还能将这廉政公署当做垫脚石,一步一步爬上丞相之位,所以申不害通了此点,当然是欣然接受。毕竟他这些年来四处碰壁,早已经对那种古代名士只要和某国的国君吹侃一场,便能一步登天当上丞相想法嗤之以鼻。 而卫鞅当真是不看重什么高位厚禄地,他地问题就在于心气太高,认为自己呕心沥血搞出来的强秦九策就是对秦国而言最好地变法强国之策,可现在你嬴无敌不用我的强秦九策变法不说,还要把我留在秦国当一个修编律法的判官,当真是如鲠在喉啊! 一时间,三人僵在当场。 无敌保持着逼迫卫鞅表态的姿态,而卫鞅脸上阴晴不定显示内心正在剧烈斗争,至于申不害却是面带微笑的在一旁看着两人。反正对他来说卫鞅若是留下,对他构不成什么竞争,卫鞅若离开,当然他是求之不得。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离三人十余步远的白雪、赢玉等人现了这个情况。以白雪的聪明伶俐,自然从无敌、卫鞅、申不害三人的表情看出了眉目,当即不顾礼法,趋步出言道:“卫公子,昔日在安邑,公子曾对天下各国变法之势详加评判。称韩国本得李悝变法之末,若行变法,当以废除实封制,统一治权为本,当可强国。而齐国士农工商根基俱全,若能再次变法,亦当强盛。然韩、齐皆为当世大国,轻易不敢实行变法,即便变法,也需循序渐进。然秦国若是变法,却是如另起炉灶,自成一体,或可行之。” “不错!”卫鞅点头答道:“正是卫某所言。”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72章 】 卫鞅仕秦 第172章卫鞅仕秦 “当日之语,言犹在耳。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白雪淡然笑道:“白雪尚还记得,公子曾言世俗名利,山川不移,谁能轻谈逾越。” 听闻白雪随口道来的昔日话语,卫鞅心间犹然划过一道闪电,不由想起昔日在安邑时的种种,不禁叹道:“卫鞅秉性不群,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世俗名利,当真不能轻谈逾越。” 惊闻卫鞅竟然出如此感叹,无敌当即怒了,你卫鞅若真牛比,大可自建一国去施展你的抱负,何须跑到我大秦地界拿我老秦国民来施展你的抱负?不从最基本的做起,却一心想要直接出相拜将,然后用你凭空想象得出的东西来治理国家,这不就和那些刚刚从垃圾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就想要直接去别人辛苦创立的公司当总经理和董事长一样可笑么? 是了,如果是老子没出现,你用这套去忽悠秦孝公嬴渠梁当真是可行地。但很抱歉,老子偏偏出现了,所以也就绝无可能再让你来表演,当即无敌脱口而出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天下岂有因一策强国、一人兴邦之说?”当即不悦的将大袖一摆,就要负气而走。 见此情况,白雪自然不能让事情就此陷入僵局,昔日在安邑时白雪便有心大力撮合卫鞅赴秦,在她看来卫鞅这人才情是有,可就是太过高傲了,几乎达到了目空一切的地步。而无敌也私下跟白雪说过要用他变法秦国,秦国固然可强,可他那套酷苛之法也必然会将秦国引入歧途,因此若要用他,自然要将他好好磨砺,压压他的狂傲志气。 “夫君且慢!”当即白雪出言喝止无敌,却向卫鞅道:“卫公子,白雪尚有一问。敢问公子所著强秦九策。可用于魏国呼?” 卫鞅直言答道:“不可用!” “可用于齐国呼?”白雪再问。.tw[]※※ 卫鞅反笑道:“亦不可!” “燕、赵、楚、韩四国或可用之?”白雪明知故问道。 卫鞅笑意更浓。直言道:“强秦九策。为秦所著。用于秦国方可。自不能通行别国。” 白雪当即直斥道:“何以见得。公子所著强秦九策必定强秦?” “世间万物皆有其法。以法施为。自当强盛。”卫鞅大言不惭答道。 白雪当即争锋相对道:“公子曾任公叔老丞相幕僚。却未以法强天下任何一国。也无理政治国经验。我夫君身为大秦国君。如何能仅凭公子一面之辞。便将举国变法之事托付于公子一身。公子之法当真能强秦也还罢了。若是稍有差池。法不得其所。举国崩坏。公子纵使粉身碎骨。却又如何挽回白雪这话很直白。但也很伤人。对于卫鞅这种整天牛逼哄哄以为写上几篇文章。凭空想象着制定出几条律法就能将一个国家从衰败引向强盛地人无疑是当面打脸。还踹上两脚。战国之风好论战、好诡辩。空言误国甚。日后地赵括便是用空口白牙地夸夸其谈哄了四十万人去给白起坑杀。虽说卫鞅这个人在原本地历史中确实是牛逼地。却并不能因为这个就能够放任他去胡搞瞎搞。若老天注定是要让他来胡搞瞎搞。又何必要让无敌出现呢? 白雪这番讦问。直叫卫鞅无言以对。 以他地智商。当然不可能跳起来说用他地强秦九策治理秦国。一定不会有差错。一定能够强盛大秦。卫鞅这个人很高傲。但基本地自知之明他还是有地。只不过因为师从鬼谷子。使得他几乎是以站在巨人肩上地姿态俯瞰这个世界。便觉得世间之人一个个都是傻逼。 是地,这种感觉无敌也曾有过,当年若不是他觉得庞涓也不过如此,便不会大意的决定亲身赴齐,而让庞涓有了可乘之机,反败为胜一气杀到栎阳城下。[..tw超多好看小说]◆◆若他不是将孙膑看成和庞涓一路货色,也不会身陷齐国,到最后只能靠别人搭救才能逃出生天。 白雪这一番说辞,可谓是和无敌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相得益彰。而这番话。身为既得利益的申不害那也是绝对不会说出来地。当即卫鞅怔在当场,双眼直地看着脚下地面。无敌也知道这时候再要逼他,有可能弄巧成拙,便拂袖而走。无敌一走,申不害自然跟随而去,只留白雪静静的注视着卫鞅这个曾经让她砰然心动的冰山烈焰。 白雪见他窘样,不由回想起昔年在安邑时,自己与无敌和卫鞅两人之间所生的种种。此时看来,当日若自己真是一意孤行,将一颗心都倾注在卫鞅身上,只怕真个会错过了无敌而抱憾终身。无敌和卫鞅的区别就在于一个闷头做事,一个夸夸奇谈。无敌这些年来的事迹,从杀六元老起,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天下皆知。而卫鞅自打在安邑便是默默无闻,直到老公叔丞相临终谏言魏王,要魏王用其为相地传言风传之后,才开始展露头角,可光见他夸夸而谈,谈论天下大势,却没见他当真办成过一件正事。 莫非,自己当真如昔日梅姑所言,是被他那张小白脸给迷住了? 这边厢白雪和卫鞅两人静立山腰,都是各自想着心事,而那边厢无敌却是带着赢玉、白荷等家眷,让亲卫寻了一块阴凉之地扑上软席,准备野餐。 此次巡游陇西,一方面是避开有可能爆的封地风波,另一方面则是无敌想要好好考察陇西风物,并且此次还要奔赴陇西的狄垣和乌氏领,同戎狄部族和乌氏商谈大事。因此,此次出行无敌并没有带上全部的班底,眼下左稚正在着手整合白圭为白雪留下的那张关系之网,而景监却陪着阿森去楚越江南之地采购观光尚未归还,不过根据近期传来地消息,似乎阿森这个老小子已经将无敌给他办货的资金花完,即将启程归国了。而孟光则被无敌秘密的派往了陈仓老营,对即将被无敌派往西域的人员进行培训管理。至于他的儿子不白。却是被老黑伯以练武正值关键为由,不与放行。当然,无敌知道这练武当中有筑基一说,自不会坏了儿子日后有可能成为武林高手的大事。只得领着庶妻白荷、侍妾小丫,以及赢玉、白雪和老母上路。 赢玉折了个草茎在手,却是心不在焉问道:“三哥,你瞧那卫鞅会留下么?” 无敌看她一眼,反问:“若不愿留,你要怎地?” 赢玉被无敌问地一怔,却是不假思索道:“他若不愿留,也不能让别国得了去!”言毕。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凶光。 无敌当然记得这妮子曾经被卫鞅那王八蛋刺了一剑,又被抓去齐国羞辱过,心中那是恨他恨得要死,当即逗她道:“莫非,你要将他……”说着无敌比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赢玉见状当即点头。哪知无敌却是假装有些为难道:“可他毕竟是天下闻名的士人,若是他不愿留我秦国为官,我便将他咔嚓,岂不是要叫天下人耻笑?日后谁还会来我秦国哩?” 赢玉不知是计,当下低声谋划道:“三哥,我们可以假意放他离开。待他离开秦国的国境……哼哼!” “小妹,你当真那么恨他?”无敌哭笑不得,这妮子还真是对卫鞅恨之入骨,可见当年那一剑确实将她伤地不轻。赢玉也不做作,用手抚上当日剑伤之处,恨声道:“三哥,若是换我刺你一剑,你恨也不恨?” 无敌见她神色,知道再说下去。说不定自己一旦肯,这妮子就会抽剑去砍了那王八蛋,只得转移话题调笑道:“你、白雪、白荷还有小丫四人,若是当真要拿剑刺我,我当真不躲,更不会恨。只是,你要当真要是下得了手,只怕她们三人也是不会放过你地,哼哼!” 正在一旁地席上整理食物的小丫、白荷而然自然听见了二人话语,白荷和赢玉相处日久。早已构建起了和谐的共同阵线。却是笑道:“玉儿妹妹若是拿剑要刺夫君,定是夫君有错在先。荷儿可不会护着哩。” “好哇!”无敌佯装大愕,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良心大大地坏了!” 无敌这边调笑,卫鞅白雪那边也有了转机,也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便看见卫鞅突然一振衣袖向白雪拜了个大礼,然后便大步向无敌这边走来。见卫鞅面上神色,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幡然醒悟还是大彻大悟,总之一张脸不笑不悲不怒、无喜无忧。 当下无敌起身相迎,只是面带微笑,并不言语。 卫鞅拱手为礼,语气淡然道:“敢请君上,可否将变法纲要,告知一二。” 听卫鞅此言,无敌知道这是卫鞅要找最后的台阶,当即负手而立,假装思索之后缓缓道:“卫兄之强秦九策,并非不可行。以本公之见,其中变田、赋税、农爵、军功、郡县、度量衡、官制、齐俗八策皆有可取之处,且尚需改进。若是非要按策照章在我大秦实施,却万万不可,当视情况而变其法。” 卫鞅的九策,除掉“连坐”这一策,无敌当场肯定了八策,这显然是给足了面子。当下卫鞅也是微微点头,觉得无敌此言不虚,也记起当日自己上呈策论之后,无敌给他写下地近千言回信。当即卫鞅也不问为何“连坐”策不可取,再次出言问道:“君上,秦国当真要废除肉刑?” 无敌万分肯定的点头道:“君无戏言!”旋即,无敌一个大礼拜倒,朗声道:“鞅,愿仕秦!” 【第173章 】 奸商乌逢 第173章奸商乌逢 降伏住卫鞅和申不害,无敌此行的目的便算是达成了一半。(..tw无弹窗广告)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接下来的几日里,无敌带着众人将小小咸阳逛了个通透,暗中嘱咐咸阳的吴氏族人对即将展开的拆迁重建计划做好准备后,便领着大队人马向岐山阳谷奔去去。 一别经年,阳谷的风物景色咋一看下似乎如昔,不过眼尖的无敌才入阳谷便已经觉沿途的农地中耕作的农人大多都是生面孔。很快,听闻国君驾临的阳谷村人全体出动,在阳谷村口大礼迎接,打眼望去一片黑丫丫的人众只怕不下两千。显然自己离开之后,这阳谷的人口那是得到了长足的展。老村正夫妇俩见到自己家的小丫此时穿戴王室锦帛,一脸富贵的跟在无敌身后自是笑的合不拢嘴。但在热络之余,对无敌也表现出了以前并未显露出的敬畏。 从新踏上阳谷的这片土地,无敌不禁回想起当日他西出栎阳的的彷徨和无奈,不想如今不过数载,便物是人非,看看脚下这片起家之地,无敌自然是感慨良多。 当夜,在华山大营主持简兵的大哥嬴虔来消息,由他负责主持的简兵事宜进展顺利,由国府派来的精干吏员正在加紧清丈河西的农地,预计能在月内将所有放给老兵的土地全部厘出。但眼下有一紧急事态需要无敌裁定,那便是河西之地的逃民开始部分回流,应当如何安置。 当日急攻河西,不少当地民众在知道消息之后大多是拖家带口向魏国逃逸,而少数难离则避入当地的一些小城以求自保。当秦军攻下函谷、临晋、少梁三处扼守河西的重要关隘之后,河西诸城见大势已去,只得开城归秦。按照无敌的计划,河西的所有土地必将是要全部收归国有的,也就是说那些民众将会全部沦为无地的流民,所以对流民的安置无敌也是早有谋划。(..tw无弹窗广告) 当即无敌不顾夜深将卫鞅叫来。将此事细细交代,让他负责办理且制定相关的法律条文以示公允。按无敌地谋划,河西土地将会优先分配给卸甲老卒,而从魏国回逃的流民和当地原始百姓,将按男丁两亩,女口半亩。每户至多三丁三口的数量进行申领,以土地总收成的四成直接向国府上交地赋税租,而分配给卸甲老卒的十亩田地就眼下的说法是免除十年税赋。这样做地目的一是区分流民和卸甲老卒的待遇,二是为日后的田亩改革打下伏笔。并且无敌还特别交代,可向河西的流民公宣,凡是有女子愿意嫁给卸甲老卒,其家户可多申领两亩田地。对于那些因为战乱流离失所而无力操持耕作的流民人户,可由中人或族人具保,国府将以无息的方式借出种子、耕牛、农具和适量的资金。帮助其重新安家落户。 当然,在进行这一系列安民工作的同时,无敌也交代卫鞅要严防一些别有用心地人趁机闹事。恰好大咸阳的建设开工在即,可放手多整些劳役,当夜卫鞅便持着无敌赐下代表君权的赤王剑,以秦公特使地身份奔赴河西。 这里要说明一下,穆公剑代表的是军权,而无敌的配剑赤王才是代表他的君权。 派出卫鞅后,无敌也无心在阳谷久留,住了三日让小丫与家人好好的团聚一番之后,便再次启程上路。直赴乌氏塞。 乌氏塞又名焉氏塞。是为县制。主要聚居地是已经归附秦国地乌孙族人。乌孙族原先也是陇西戎狄地游牧部族。后来其中一部归附融入秦国。过起了半耕半牧地新生活。而日后能和秦始皇嬴政地仲父吕不韦有得一拼。号称富可敌国地乌氏倮便是出自这乌孙族人。 昔日。无敌率军出战狄垣。后驰援栎阳时曾在这乌氏塞与乌氏地族领乌逢结下交情。并且乌逢还将一对姐妹花乌玲儿和乌珑儿赠给无敌作为侍婢。真要按照后世伦理关系而言。是能算是丈人姑爷地关系。只不过。战国时只有贵族与贵族之间能达成联姻关系。以无敌当时秦国三公子地身份。乌逢便是将老娘嫁给他。这关系阶层也是相差太过悬殊了。因此他地两个女儿只能算作是“赠送”给无敌地侍婢而已。 不过。无敌并不是一个薄幸地人。自打即位为君。与这对姐妹花地恩宠和赏赐也没厚此薄彼。这次出巡。无敌也是专门将她俩待在身边。不过鉴于地位。她们地排位始终要在赢玉、白雪、白荷、小丫之后。 大秦嬴无敌二年地五月初二。无敌一行近千骑人马缓缓地抵达了位于陇西北部焉氏塞。 乌逢这老儿远远便在三十里外摆出了隆重地欢迎阵仗。当他看见无敌地国君轺车上乌玲儿和乌珑儿两人身着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地坐在无敌左右时。一双老眼早就喜地没了缝儿。无敌对这点做人地基本手段肯定是融汇贯通地。回阳谷时让赢玉借出了全套周室赏赐地礼服给小丫撑起偌大门面。这次又让白雪拿出了两套白圭昔年为她办置地贵重行头给两女。自然是看起来风光无限。 当即乌逢便领着大票人马郑重地对无敌行了觐见之礼。而后无敌便邀他登上轺车。联袂入塞。老乌逢人逢喜事。兴致极高。上来和女儿寒暄几句之后。便对无敌打开了话夹子:“君上。老夫盼着君上再临这焉氏塞可是盼地难熬啊无敌看他神色。自然会意笑道:“乌老可是还想从本公处。赚些值钱地机巧事物?” 不防无敌直接点破他地心思,当即乌逢愕然道:“呃!君上……戏言……戏言……” 无敌却是根本就不顾及他的惊讶,继续笑道:“听闻乌老族中的牧场,现下已达九座,存栏的战马多达万匹,至于牛羊,则更是不可计数……” “君上……”乌逢大惊,便是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急切间他下意识的偏头左右看看乌氏姐妹,想要从她们的神色中看出点端倪来。却现姐妹俩都是将头低垂,根本看不出表情。当即乌逢心中剧烈挣扎之后,咬牙道:“君上……君上收回河西故地,实乃大大涨了我秦人志气,乌氏愿献上战马五千匹,作为……” “五千战马?”无敌冷冷一笑。出言打断道:“好大的手笔!” “这……”听这口气,乌逢头上的冷汗立时就下来了,根本就搞不清楚这个按理应该是自家姑爷的国君葫芦里到底装得是什么药。 无敌见他大汗淋漓,也知道差不多应该适可而止了,当即口气一缓,笑道:“乌老,本公适才乃是与乌老玩笑。五千匹战马大礼,本公自当笑纳。此次来巡焉氏塞,本公实际上正是要给乌老送上一桩天大好处。”听闻无敌突然转口。心脏不弱地乌逢当即血压高升,可当听闻无敌竟然要给他送上好处之时,一颗心子却是不争气的嚯嚯狂跳起来:“君上……君上此言当真?” “当真!”无敌其实就是诈他一诈。却没想竟然诈出了五千战马的好事。此次来焉氏塞,无敌确实是有一笔大买卖要找乌逢来做,自从当日无敌驰援栎阳,路过焉氏塞时将马鞍、马蹬、马掌这三项明创造教给乌逢之后,这两年乌逢的家业可是有了长足的展,根据左稚掌握的信息,乌逢这个家伙果然有经商地头脑和天赋,在掌握了无敌教给他的鞍、蹬、掌三项技术之后,便大势的开始兼并焉氏塞附近的各个部族草场。收购马匹进行饲养繁殖。 古时的战马由于马蹄没有保护,因此许多战马只在三岁口成年的时候有作为军马的可能,随着马匹年龄的增加,马蹄的角质层会逐渐磨损。一旦磨损到某个程度,便不再能够作为战马,甚至磨损厉害地马匹连走都走不了,最后只能杀掉吃肉。 而乌逢在得到了马掌这个技术之后,便如疯魔一般,给他收购来的所有马匹都打上了铁掌。这样一来即便是马蹄有些磨损的老马,也是可以当做战马了。而马蹄上地角质层也是会慢慢生长复原的,当这些马匹的马蹄长好复原之后,便拔掉铁掌,而后将这些马匹通过走私售卖道燕、韩、巴蜀等地,狠狠的让他赚了一大笔。当无敌看到左稚传来的情报时,先一个想法便是这个老儿当真是不折不扣的奸商,竟然想得出给马打铁掌以养蹄,待蹄长好又拔掉铁掌售卖的办法。实在是太狡猾了。 当即。乌逢伸手先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君上。到底是个什么好处?老夫性子急,耐不得也!” 无敌当即笑道:“呵呵!乌老,密不传六耳,此事自然是进城在意。” 是夜,焉氏塞内灯火通明,全塞地男女老幼都拿出自家的锅灶,领来乌逢以国君名义下的羊肉当街煮食,是为全城同庆。 而乌逢宅内,无敌等人也是享用大宴,待酒酣耳热之事。一下午早被心中蚂蚁挠的浑身瘙痒难耐的乌逢不断旁敲侧击之下,无敌终于拿出了三张羊皮地图。这第一张,乌逢看的明白,是描绘的陇西秦国全境,而第二张却是将秦国和山东六国一并绘入其中,至于第三张,却是乌逢怎么也看不明白了。 无敌却是比出三个手指,指着第三张地图道:“三个月后,本公将派三千使,两千卫军出使位于极西之地,万里之外的荒蛮之国希腊……” “蛮荒之国?”乌逢不傻,自然听出无敌话中含义,急忙问道:“老夫若以商队相随,以多少人马相宜?” 无敌大笑道:“多多益善!” 【第174章 】 戎狄借兵 第174章戎狄借兵 对于阿森的使节团,满打满算只能是大约五千人的规模。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这样的一个规模看起来大是大,可相比起此去希腊的万里之遥,无敌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因此他想到的办法就是借助乌逢的家族势力,再行组建一支势力相等的商队,合计万人规模一同上路便牢靠了许多。 派阿森回希腊的打算是无敌一早便确定的,一方面是让他探探希腊城邦、斯巴达、波斯帝国现在的情况,另外一方也是为了日后他率军征服欧洲而造势。他早在闲暇时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个暂定为《王子复仇记》的剧目,在这个剧目中系统的描绘了他那牛逼的,功勋卓著的祖父如何遭受希腊人的迫害被污蔑为背叛,而他的母亲又如何成为波斯人的奴隶而流落到遥远的华夏中原,而他又如何从一个奴隶,奋斗成为拥有百万军队的伟大国 然后,只待阿森踏上归途,找到合适的希腊人作为演员,将这个剧目传播到整个希腊城邦、斯巴达城邦和波斯帝国,让那些卑鄙的希腊人、斯巴达人和波斯人从心底生出羞愧、恐惧、战栗。 当然,无敌根本就不怕当这个剧目在那片土地传播开来之后,希腊人和斯巴达人以及波斯人会有所防备,他更希望这三个在当时的欧洲还算强大的民族能够全力武装起来,这样无敌异日来征服他们时会更有快感,更有一种创造传奇和史诗味道。 自然,无敌和乌逢的交涉自然是水到渠成,在无敌敲定了乌逢提出的一个达到四千人的庞大商队的计划后,乌逢也愿意为无敌搞到足够多的骆驼和马匹。无敌的使节团一开始就没有计划用军队的马匹作为代步工具,而秦国境内的骆驼也数量非常稀少,需要乌逢这样精通畜牧走私贸易的人想办法从陇西狄垣以西地游牧民族手中搞来。(..tw) 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敌有些高估乌逢了,原本他还认为以乌逢和乌氏族的实力,凑一个五千人规模的商队应该不在话下,可事实上此时的乌氏族并非是日后的那个秦国望族,而乌逢也非日后的乌氏倮,眼下乌逢虽然在数年内依靠从无敌这里获取的粗浅技术以奸商地手段将资本和实力扩大了数倍。可在人手方面却还是十分的穷迫,便是他提出的四千人当中,只有一千人左右才是他乌氏族地族人,其余人的不是他买下的健壮奴隶就是招募的戎狄部族牧人。 鉴于此,无敌也不强求,在达成了这个事情之后,一行人在焉氏塞盘桓了旬日之后,便启前往狄垣。 狄垣位于陇西的最西侧狄道之外,整个陇西戎狄部族用来举行集会。交换物资的重要集散地。无敌收服戎狄四大部族的那场惊世战役,当日便是在这狄垣之外开打,时至今日。往日的硝烟已然散去,而这段事迹却是当然成为了一段流传在陇西戎狄部族口中的传奇。 再次驾临狄垣。无敌地那头小白自然是要带上地。只不过让无敌有些纳闷地是。现在地小白已经长成了一头怕有两百斤上下。头尾快有一丈长地巨狼。并且也不亲无敌了。而是越来越有狼地野性。对于此点。无敌也是无奈。这几年又是外战。又是失陷。每次都不可能将小白呆在身边。而小白终究是一头狼。而非一条家犬。狼地野性若是没了和狗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次回到无敌身边。小白对无敌地各种手势和习惯依旧是熟悉地。只是它地身上也体现出了狼地尊严和威势。 尤其是最近几日快到十五。每次夜里无敌带它散布。小白都会找到一处山包。仰天望月长啸。虽然无敌有事也会应和着它也仰天长啸。但却从小白眼中看出了孤独和落寞。或许已经四岁大地小白。到了需要独自离开地时候。 它属于苍茫地大草原。它需要回到他地族群之中夺取属于它地荣耀。并延续后代。 每次看着小白落寞地对月长啸。无敌心中便多了一分决心。 大秦嬴无敌二年五月二十八。陇西狄垣。 戎狄四大部族和十二支小部族在接受了秦公嬴无敌的金箭令之后。于今日一齐应召前来觐见国君。 西单于谭云老远便瞧见了站在牛皮大帐外亲自迎接地无敌。百步之外便翻身下马,手牵马缰缓步前来。以示对无敌地尊重,而各部单于见谭云带头,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谭云当仁不让,大步来到无敌面前,当先致礼道:“西谭云见过苍狼之主、草原之王、大秦国君!” 对于陇西的戎狄部族来说,无敌地身份先便是苍狼之主,其次才是大秦的国君,当即各部族的单于也是按照这个礼制纷纷见礼,待一一见过之后,无敌便起身引道:“诸位单于,远道而来,请入幕府说话!” 随即,陇西戎狄十六部族的单于随同无敌一齐入帐,宾主自然相谈甚欢,待酒过三巡,酒酣耳热之时,还是西的谭云先开口道:“君上,自从那次栎阳之围解了之后,我戎狄各部回归狄垣之后,听闻栎阳再次被围,而君上却是不曾派人来要援兵,老子和各部的单于是食不甘味、睡不安心呐。” 上次无敌带着陇西戎狄各部组成的联军去驰援栎阳,当然没少让他们捞取好处,此次对庞涓实施调虎离山之计,自然是用不到他们的,让他们很是不爽。无敌却是笑道:“想打仗?简单!眼下便有一场大仗要打,本公此来,就是来向诸位单于调兵来的。” 谭云当即双目圆睁,手一抖便将手中酒爵丢在了桌上,身子一侧便压低声音向无敌道:“君上,此话当真?若真要调兵,我西旬日之内便可凑出二万骑兵来!” 谭云之所以压低声,就是怕无敌这话让别的部族听去,殊不知各家单于早就在长着耳朵在听,当即大驼单于合驼便嗡声喝道:“谭云老儿,休要吞了独食儿,我大驼的五千儿郎便在百里之外,旬日之内可出一万精壮为君上效一臂之力。”旋即,各家单于也是纷纷出声,或五千或三千或两千,一轮下来便给无敌凑出了八万骑兵。 这也是上次无敌带着戎狄联军去打了一场保卫栎阳的战役之后,让各家都捞到不少好处不所,这次去奇袭大梁无敌又安排不少戎狄部族的士兵分配了娇柔的魏女作为妻子,在秦国安家立业,如此一来当然大大的刺激戎狄各部的单于。 以往老公父嬴师隰对戎狄的政策,就是不断的征戎狄部族的青壮,并且常年以高额度的税赋压制着戎狄部族,每当戎狄部族的势力稍有壮大,便会举兵讨伐,以杀戮来削弱戎狄部族的实力,将戎狄部族的脚步堵死在狄道之外。可无敌却是一改秦国的惯例,既不征讨,也不收取税赋,而是带着戎狄部族的战士出去征讨,并且给丰厚的奖赏和战利品,这叫戎狄各部如何不抢着献出自己的子弟为秦国作战? 想打仗,手上没有兵是一件很纳闷的事,而兵多了也是会纳闷的,当即无敌宣布:“此次本公出兵,预计以十万大军征讨巴蜀两国,其中秦军五万,戎狄各部五万。诸位单于,各部所出几何,且自行商讨议定。本公不胜酒力,暂且失陪,诸位单于自便。”当即无敌大袖一甩,让他们自己去争夺这个出兵的配额。 十六支部族只有五万的出兵配额,可以想象这个配额的争夺将会如何的激烈。因此当第二日,无敌听闻各部单于已经定下配额之后再次出现时,便现人人面上无不挂彩,便是谭云这老儿,右眼也是青乌了一块。 当下,无敌便按照各家商议的出兵数量敲定,并杀马盟誓,定下了出兵巴蜀的时间。不过此次出兵巴蜀,戎狄部族的骑兵还是按照惯例要进入秦国的军营随秦军经过一番训练才可出征。因此附带着无敌还用盐茶铁器粮食等商品和各部族敲定了一笔牛羊的买卖。 花了将近十日,诸事终于敲定。 这日,苛刻而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75章 】 咸阳商战 第175章咸阳商战 大秦嬴无敌二年六月二十五,公元前355年夏,国都栎阳。 国君嬴无敌近乎以行军的速度,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内窜访了咸阳、阳谷、焉氏塞和陇西狄垣。却在归栎阳后的第二天,便在大朝会上宣布要在咸阳小城的原址上重建一座没有城墙的新城。 大朝会上的众多老臣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先感到愕然不是国君要在老家建设新城的这个败家想法,而是“没有城墙”这句。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国的城市不建城墙,便是乡野山村的小小聚落,也是要每家每户打上一些篱笆用来防御野兽,何况是一座城市。 更别说天下正乃乱世,战祸绵延,指不定那天便有敌军兵临城下,你要是没有城墙,如何抵御? 对于此点,无敌的解释很是具有一种先进的文化代表性:“有我大秦无敌之师在,要城墙何用?若我大秦之师不能破敌于国门之外,城墙有又何用?” 是的,如果秦国的军队能够将所有的敌人都击败于国门之外,城墙是要来没用处地。****若秦国的军队不能将敌人消灭在国门之外,那么国土沦陷也是必然,城墙只不过是一种用来自我安慰的工具而已。 无奈的是,天下间如卫鞅那般聪明的毕竟是少数,因此很快大朝会便演变成了大吵会。众多秦国老臣的心思重点都放到了一座城市应不应该有城墙这个问题上,而完全忽略了无敌的建城本意,也忘记了一早众人便想好,待国君回来如何旁敲侧击,开口让国君从河西土地分配上再给各家老世族分点残羹的任务。 整场大吵会,老甘龙都是一脸默然的看着众人吵吵嚷嚷。便是有人请教,他也是摇头不语。直待无敌宣布此事不用再议,让大伙退朝之后。老甘龙这才双目一睁,借故腹急慌忙抢出大殿,命随侍赶紧去把大公子甘成找来。(..tw无弹窗广告)甘成一脸莫名的赶来之后,老甘龙便从腰下摘取了一块古朴地玉刀,交给甘成道:“快,持此刀去找甘氏宗祠的甘冒,让他调集全部甘氏资财。速去咸亨、阳里两县办置作坊、产业,收购一切可购之物。” 甘成当即愕然道:“父亲。\\\\\\为何要去咸亨、阳里两县,君上不是要在咸阳建城么?” 老甘龙见着儿子一副木讷模样,只得是哭笑不得解释道:“甘成我儿,只怕此时咸阳全境的各类产业。都已是咸阳吴家所有。”当即明白过来的甘成立时打着小跑疾奔而去,也在这时孟西白三家和杜挚四人便来打探,老甘龙当即一本正经道:“建城而不修墙郭,古往今来,决无此理,此城定不可建也!” 事实证明,老甘龙人老奸猾,判断得一点都没错。也就在无敌和本族吴家打过招呼之后,咸阳的老吴家便狂似的动员起来。可让甘龙想不明白的是,老吴家并非是狂般的购置产业。而是狂般的向外挂牌抛售产业,将吴氏在咸阳地房屋、田土、甚至祖屋和祠堂也是挂牌售卖,而老吴氏上上下下近千口人则浩浩荡荡前往咸阳以北的泾阳落脚安家,却把所有地资财拿出,就在咸阳郊外建起了五座砖厂、四座灰泥厂和两座陶厂。 不过,当老甘龙得知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派去的甘冒本是甘氏宗族里专门负责管理族中公产的族老,此人善理财,受命之后便携了巨资连夜前往咸亨、阳里疯狂地购买当地的产业,从茶寮酒肆到旅馆客栈。*****甚至各种工匠作坊和妓寨也一并收购。只要业主出价,不论都少都是一口价成交。当甘冒买完咸亨、阳里两县所能购买的一切之后。便突奇想,心血来潮的跑去咸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可捡。哪知一到咸阳,便现各家老世族也在抢购咸阳的各种产业、地皮、屋宅,而市面上仅剩下吴氏挂牌出让的少许产业因为估价太高而还未交易。当即甘冒一拍大腿,便全数将市面上的所有产业全部沽下,更将这个好消息迅速的送回了栎阳。 当老甘龙接到甘冒来信,前后反复仔细看了两遍之后,便双眼一黑活活的气晕了过去。 待家人好容易救醒,老甘龙醒后地第一件事便是想要拿脑袋去撞南墙:是呀!国君说了,是要在咸阳的“原址”上“重建”一座“没有”城墙地新城呐! 要怪,不就只能怪自己没有专心听讲。 想想看,这咸阳旧城可是有城墙地,不拆掉旧城,如何建新城呢?而且,这建新城需要什么,不就是砖木和国君在阳谷搞出的那种叫水泥的灰泥和用于铺设什么上下水管道的陶管么?老甘龙此时那叫一个欲哭无泪,他倒是并不生气甘冒买错了东西,而是气自己再一次看走了眼。**** 不过旬日时间,国君要在咸阳建大城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从栎阳传到了咸阳,又从咸阳传到了老国都雍城。立时,居住在雍城的属于中低层次的世族们不干了,当年老国君嬴师隰执意迁都栎阳时,这些世族属于那种怕死怕事类型的主儿,所以就没跟着过去,结果后来便插不脚了。现在新君要建新国都,等于就是另起炉灶,这次要是再被挤在权力阶层之外,只怕永远只能龟缩在雍城这个开始衰败的老国都当破落世族了。当即雍城的二等世族们也揣着金钱珠宝绢帛等等值价之物,跑去咸阳想要再分点残汤剩水。这次最后地机会自然叫老甘龙抓好、抓牢了,甘冒乘势便将咸亨、阳里、咸阳三地地所有产业又转手倒卖了出去,然后揣着巨额的钱财跑去泾阳蹲守,看情况伺机而动。^^^^ 当然,老甘龙也不是没想过效仿吴氏办点实业,可制砖地工艺简单,却指不定抢不过吴家,而泥灰和陶管的制作工艺又属于阳谷之密,就说现在正在修建中的栎阳下水管道系统所用的巨形陶管,便是从无敌建在栎阳城外的陶管厂出产,而栎阳城内任何一个陶匠见了之后,也都是齐声惊叹自己根本就制不出这种牛逼的陶管。 对于咸阳的商战,无敌当然是清楚地,不过此时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咸阳,而是完全放在了河西土地的清丈和厘定上。根据卫鞅通报来的粗略数目,整个河西的可耕作农地面积大约在二百八十万亩,不过这里说的亩可不是后世的亩。当时的秦国使用的是周制小亩,小亩和亩是战国时期通行的一种亩制,春秋战国之前通用周制,即六尺为一步,宽一步、长百步为一亩。进入春秋时期之后,牛耕和金属农具的广泛使用促进了农业的展,周亩显得落后,各诸侯国纷纷扩大亩的面积,从宽一步、长一百步扩大到一百六十方步甚至二百四十方步,有的诸侯国干脆将以往的五百小亩算作一亩。 也就是说秦国的通用亩制,也就是六尺乘以六百尺的大小,既现代的方米,不足现代一亩的三分之一,现代亩为每亩平方米。而无敌在阳谷的田亩,则是按照后世的田亩大小就行核算,方才能够得到每亩六担的高产。 丈量出土地之后,在土地的分配上无敌虽然是甩手教给卫鞅去搞,却也得时刻关注。不过卫鞅这人也确实是一把搞内政的好手,短短不过十天时间,便整理出了整整三车竹简的老兵分配名册送来栎阳存档,这也就是说,田亩丈量出来不过十天,卫鞅便已经完成了十万老兵的田亩厘定分配工作,只待名册在栎阳勾定归宗存档,便可以让各地官吏按照国府核准的名册为老兵们放土地了。 至于给流民放土地的事情却又引了不小的事端,就卫鞅报来的主要有三个情况:一个是有些流民举家回流,可家中子女甚多,且其中成年少,对每户只能申领三丁三口不到十亩田地的政策抱有怨言。再一个是,一些鳏寡孤独,**成户,独丁独口若是光分那点田地也养不活人。最后一个,便是近期有大量的所谓流民,竟是从秦西各地向河西迁徙,并且处处以老秦流民自诩,要求官府优先于魏国回流的流民给他们安置田地。 对于这三个问题,卫鞅提出的办法不外是分家、合家和劝反。也就是让家中成员多的家庭进行合理的分家立户,再让鳏寡孤独搭配成家,最后再将这些秦西来的流民全部劝反回原籍。 对于这个处置,无敌自然是不能认可的,给卫鞅的指示是:对于人口多的流民家庭,不可强制让其分家分户,眼下大咸阳的建设即将启动,很快国府会厘定出各类用工的薪金,然后在河西设立报名点让家中人口多的来咸阳参与建设,这样这些人口多的家庭就可以有效分流,妇孺老弱可以在家务农,青壮出来打工赚钱。至于鳏寡孤独,也不可强行撮合,可让其挂靠在家庭人口组成条件合适的民户负责赡养,由此该户申领其田亩,并可适当减免该户赋税。也就是说如果是一个孤寡老人,可以找一户家中青壮多的人家负责赡养,而老人的两亩田地便由这户人家代为耕作。 而对于那些从秦西迁来的流民,则要仔细甄别,当真是贫苦百姓需和魏归流民一视同仁好生安置,若是由各家老世族派来征地闹事,大咸阳的建设工地尚缺不少廉价的劳役,可适当地为这些人解决生计问题。 【第176章 】 河西之变 第176章河西之变 将卫鞅派去河西,让他主理田地的清丈厘定分配工作,本就是无敌祭出的一块试金石,看他是否当真能担得大任。[..tw超多好看小说]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而对于此点,卫鞅又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因此在抵达了作为此次河西清丈工作的行辕华山大营后,卫鞅便废寝忘食,日以继夜的工作。 此次,随卫鞅一同前来的只有内政部下派给他的十二名三等书吏。虽说他有赤王剑,可以调动河西的所有官吏干员,但这把尚方宝剑必须留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当做杀手锏使出,不得已之下,卫鞅只得留下六人在华山大营协助嬴虔对核定卸甲的老兵进行登记造册的工作,自己亲自带着六人下到各乡县,亲自监督当地本属于魏国归复的官吏进行土地清丈工作。 自从吴起打下河西之后,魏国对河西的治理可谓是一刻都未放松过,只不过老公父嬴师隰犹如疯子一般,几乎年年都要引兵与魏接战,使得原本号称膏腴之地的河西比之魏国腹地无疑形同鸡肋。 也是,你想想看,河西夹在秦国和魏国当中,秦国年年都会兵攻魏,并且时机大多都是在秋收前后,目的就是要在秋收之前杀到河西,连芝麻带谷的将河西地面上的所有农作物全都收了,等同于河西地面上的老民百姓耕作一年,实际上是为老秦人白打工。正因如此,河西地面上的百姓对秦国自然是恨得要死,虽然其中不少百姓的老辈在几十年前还是秦人。 所以,卫鞅当时才会向老公叔丞相提出应对秦国的“秋守春战”策略。 二年七月初九,华山特使行辕。 卫鞅着一袭绣有铭文的白色吏服,正在伏案疾书。此刻他笔下所写,是将要称送国君关于河西土地田亩分配的情况,以及他根据当地的实际所制定的一些条令和律法。不过盏茶时间,他便将一份空白的简牍写满,待墨干卷起简牍之后。这才省起一事,向营帐内正在伏案誊抄法令的:“栎阳公文为何此时未到?” 一名:“特使大人,此事营官一个时辰前曾来报备,道是郑县官道阻塞,信路不通,公文或会晚些送来。” “郑县官道阻塞?”卫鞅听得一奇。却未放在心上,又取了卷空白简牍奋笔疾:“前军子岸、车英求见特使。” 听见子岸和子车英同来,卫鞅心道定有大事,当即起身喝道:“快请!” 两人当即快步入帐。齐齐拱手道:“特使大人。郑县因清丈田亩之事突民变。百姓聚众私斗。阻塞官道。左监国公已经率兵前往。命我二人速速护特使前往调解。” “因清丈田亩之事突民变?”卫鞅听来也是大吃一惊。当即问道:“详情如何?” 子岸咬牙回道:“郑县西乞族人认为郑县并非属于河西。本为世族封地。因此阻拦当地官吏清丈土地。而郑县归化地戎狄族民也是如此认为。后双方不知怎地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据说昨日漏夜混战。双方死伤过百。” 卫鞅听来眉头一紧。纳闷之余也是开始担心其中有些门道。按说西乞族民和戎狄族民双方都是反对清丈土地。当同仇敌忾才对。怎会一言不合聚众私斗。搞出过百伤亡。当即卫鞅大袖一挥。向帐内地书吏吩咐了几条注意事项之后。便上马随子岸两人向郑县赶去。 郑县这个地方。处于骊山和华山之间。距离国都栎阳也不太远。但这些年来它到底是属于秦东还是属于河西。却是一个没有答案地悬案。 自打魏国吴起打下河西。在华山扎下对峙骊山地大营后。郑县实际上便已经处在了魏国控制河西地势力范围之内。但魏人并未驱逐郑县地秦国老民。而是派出官吏向郑县地老民推广起了魏国地田亩新法。并且用以管代占地方式实际控制着郑县。由于魏国地田亩新法在赋税方面比秦国要轻上很多。并且当地也是由魏国官吏实际控制。因此当地地百姓都将赋税教给魏人。而对于秦国方面而言。郑县地土地虽然被魏国实际控制。但在当地居住和耕作地都是西乞氏地族人和部分归化地戎狄族民。因此这郑县理所当然还是秦国地国土。只是百姓原本应该“上交”给秦国地赋税被魏人“抢去”了而已。 快马疾驰半日。将近子夜,卫鞅、子岸、车英三人方才赶至。 还未入郑县的县城。卫鞅便见城外十多里地官道两旁沿途聚集了不下四五千人的百姓,都是手持火把、棍棒正在默默的向郑县前行。 急切间,卫鞅当即勒住马头,向子岸问道:“左监国公带了多少人马来郑县?” 子岸见此情况也知事态严重,急忙答道:“只有五百亲卫。” 当即卫鞅立即抽出赤王剑交给车英,急道:“快,速回华山大营调五千飞鹰骑来!”当即车英奉命接剑,打马掉头狂奔而去。卫鞅扭头看了护卫自己前来的子岸和百骑亲卫,喝道:“众将士,随我入城,敢有阻道杀无赦。” 当即卫鞅接过子岸递来的一把佩剑,一马当先便向郑县东门驰去。 卫鞅的紧张确实是有必要的,当马队渐渐接近郑县东门之时,道旁聚集的百姓果然有想要进行拦截的意图,亏得子岸地亲随策马冲撞并大声呵斥,才将企图阻拦的民众驱散。待一行刚刚靠近城门,便见紧闭的城门突然开启一条缝隙,一个脑袋从缝隙中钻出问道:“来人可是子岸将军和特使大人?” 子岸立时取出鉴别身份的青铜腰牌表明身份道:“正是子岸!还不快快开门!”当即城卒将城门半开,放子岸等人入内之后又慌忙将城门关闭,并用门插将门闩死。卫鞅入得城后,当即喝问:“左监国公所在何处?” 门卒答道:“在县署。” 旋即卫鞅便向嬴虔行辕所在的县署疾驰而去,才到门口便现县署门前打起无数火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当即子岸执鞭在前开道,人群当中有眼尖立时喝道:“子岸将军来了,是子岸将军!” 一名老人前出扑在子岸马下,悲声道:“将军,你可得为我们这些卸甲老卒做主哇!” 跟在后面的卫鞅见马队受阻便下马步行,可不过十步他便愕然的停足。只见县署大门前成排的躺满了死尸,火光映射下,只觉得脚下地路竟然变成了一条由死尸铺成的道路,死尸死相多是惨不忍睹,让人潸然泪下。卫鞅略略检视便现其中数具死尸的腰间都挂有一块木制的小牌,这种小牌正面写有死的名字,而背面则可有“功卒”两字,这正是解甲老卒的退役军牌。粗略的检视下来,卫鞅现摆放在县署门口六十多具死尸都是戎狄族民,当中竟然有三十一人是卸甲老卒。不问可知,这场突然爆的私斗,诱因并非是清丈土地而引的口舌之争,而是一起有预谋地,针对戎狄族民当中地卸甲老卒的袭击事件。 当即,卫鞅快步进入县署,一脸怒色地嬴虔见卫鞅赶来,当即起身询问道:“特使,门外的死尸你可看了?” 卫鞅也是怒容满面,却不忘施礼道:“特使卫鞅见过左监国公,门外尸卫鞅已经初步查验,其中有三十一人乃我大秦功卒。” 见卫鞅细致入微,嬴虔问道:“特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卫鞅双眉紧皱道:“私斗双方,都是老秦的百战老族,树大根深,盘根错节,且托辞事出有因,若无有力的证据证明此事乃是不法之徒受意为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嬴虔自然也是看出其中端倪的,旋即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此事幕后定有主谋?” 卫鞅点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驱散城外正在不断积聚的民众,本使已经要车英持赤王剑去华山大营调拨五千飞鹰骑前来弹压,此案只有升堂公断,方可服众。” 当夜,整个郑县的西乞族人和戎狄族民都被动员了起来,手持火把棍棒兵器将郑县县城团团围住,直到第二日一早车英率五千飞鹰骑赶来救援,方才驱散围困的民众。而卫鞅也带人连夜查验尸体,核对两族私斗死伤情况,询问口供。第二日一早困城民众被驱散之后第一时间让信使向栎阳送去消息。 栎阳国府,无敌接到卫鞅的急报,先是有些惊讶,却又恍然大悟一般,暗道:“卫鞅……私斗……这历史的轨迹,当真是有趣之极……” 而后无敌大笔一挥,给卫鞅修书一封,让他放开手脚,要以雷霆手段迅速处理此事,并可借此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老秦人爱私斗的老大难问题。并且隐晦的暗示他,该杀就杀,决不可冤枉一个坏人,更不可放过一个坏人! 办完这事,无敌便没心没肺,十分无耻地唱着“翁……你……油,黑锅你背,送死你去。”的奇怪歌谣,宣布启程前往咸阳进行巡视,为他的大咸阳筑城计划做前期准备去了。 【第177章 】 资本咸阳 第177章资本咸阳 对于无敌的无耻指示,卫鞅能不能领会,无敌一点都不担 眼下河西初定,百废待兴不说,魏国的情况也是决定秦国能不能就此罢兵全力展开内政的重要因素。(..tw好看的小说)就此事,魏国方面传来的消息,庞涓和孙膑依旧在桂陵一带对峙,并且两国使往来频繁,似乎都在为各自找着下台的台阶。而安邑的魏王在墨家邓陵子的鼓动下,已经着手在做迁都大梁的准备,此点可以从大梁正在加紧修缮城池,并且加高城墙的行动看出端倪。 秦魏的秘密和平协议已经签订,就目前来说,在魏国东部的军事威胁解除之前,魏国是不敢轻易撕毁协议的。而秦国刚刚吞下河西,也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消化,双方都需要一个时间差。眼下,秦国的八万大军分别驻守在函谷、临晋两道关隘,并且又派出五万民夫在加紧修筑位于少梁邑的城邑,作为将来扼守魏军的重要关隘。 眼下,无敌一门心思想要做的就是如何用经济杠杆去撬动这个庞大的大咸阳建设项目。眼下在咸阳激烈上演的商战固然是他刻意为之,不过他并不希望真让老秦的世族和为数不多的本土商贾在这场商战中拼到倾家荡产,因此他便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再次出巡咸阳。 小小咸阳城,户籍不过才有三千来户而居民不过一万,但此时不论城内城外,甚至城郊二十里半径的所有土地、产业、作坊都已经是数易其手,颇有日后疯狂上扬的楼市那种火爆局面。连带着和咸阳作为左邻右舍的咸亨、阳里两县也是跟着水涨船高。当地原本价格很是低廉的土地,只在旬日之内便被炒至天价,可即便是天价,也是狼多肉少,除掉极少一部分的人见有利可图做起了转手倒卖的生意之外,大多数人心里都认为一旦国君开始建设大咸阳,那么现在的咸阳必然将是这个大咸阳的中心地段。土地和产业的价值还要翻上几翻, 可是,当国君驾临咸阳地第二日,他们的美好愿望就破灭了,部分人甚至连一头撞死的心都起了。就在这天,国君在县署的行辕外明榜张出一张大咸阳改建设计图和一份咸阳老城改造通知书。. 且不说那份条目繁多的改造通知书。光说这张大咸阳改建设计图吧。整张图巨大无比,似乎是用十六张牛皮缝制而成,长宽各有四丈,站在图下向上仰望自然是震撼无比。只见图上整个泾河河谷被规划成整块正方四边形的区域,其中核心部分地一块正方形区域注着国都字样,在国都外环有一圈间隔条纹标识的道路注明是一环路。其后在一环路和二环路中间,分别标识出了博物馆区、官府区、广场区、学府区。而二环路和三环路之间的区域也分别标注着使馆区、商贸区、近卫军营区、运动场、竞技场、大剧院、图书馆、纪念馆、英烈阁等区域。直到三环与四环之间,才间隔着标识出了商业区和居民区。 也是说,未来大咸阳的中心将会是类似栎阳国府那样的宫殿建筑群。民居和普通商业区都将会被安排在三环外。老秦人不傻,这点基本的辨识能力起码还是有的,因此不少人在看明白了这张规划图后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至于老城改造通知书上的内容也就不必详读了。里面的中心思想也就那么几点,第一便是整个咸阳老城将会全部拆毁,一屋不留。对于被拆毁地房屋建筑,民众可以选择原价现金补偿或是在未来的新城中以拆一还二的比率给予赔偿。至于土地,农田按一比一地比率异地置换,而宅基地却是一比二兑换或折现,但给出的折现金额相当低廉,基本和咸阳早前的地价持平。 一时间,整个咸阳都是落水之人。不少倾家荡产前来办置土地产业的奸商更是毫无避讳的当街嚎啕大哭,居于行辕之内的无敌听见街面上传来的整天嚎哭,腮帮子都快笑脱了臼。不过无敌也没有让他们悲伤太久,便贴出榜文公示关于兴建大咸阳的一揽子承建方案,并且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求商令。 这个方案地核心便是后世主流地资本置换模式。也就说商贾可以投资承建部分商业或民用建筑工程。但也需要承担部分地公益性基础建设。比如说环绕国都地一环路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条各长约三千丈地大街。如果有商贾愿意出资二十万金并承建其中地一条。就可获得三环外一处千户居民小区地块地承建权。这个居民小区可由出资地商贾自行招募工匠建设房屋。并自行售卖。国府不与干涉。 对于这个资本置换地模式。无敌在文书地着墨上可谓是大费周章。深怕有些东西说深了商贾们看不懂。说浅了又担心有人会跳出来说三道四。很是大伤脑筋。可让无敌没想到地是。求商令刚刚才挂出去不到半刻时辰。便有商人揭了榜文。 这个揭下榜文并非是山东六国地商贾。而是一个老秦本土地商贾。一问之下方知此人竟是甘氏族人。名叫甘冒。不得不说。这个甘冒颇有胆色。也不顾无敌侧目。张口便要将朱雀、玄武两条大街拿下。这也就是说。甘氏地家财至少在百万金以上。无敌也不讨价还价。当即让他交下定金十万。便让人在公示地那张巨大地图上将朱雀、玄武两条大街标注了一个大大地甘字。 对于甘氏有如此多地钱财。若是换了老公父嬴师隰或是二哥嬴渠梁。只怕会气得咬牙切齿。可无敌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还清晰地记得昔年栎阳之围时。老甘龙曾捐了千担粮食和三百金。而甘氏一族却是一毛未拔。由此可见老甘龙地私财和世族地公财是断然不可混为一谈地。眼下甘氏一族既然能把世族地公财拿出来投资在大咸阳地建设上。对于无敌来说又何尝不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地互利互惠呢? 有了甘冒地带头。观望地各家老世族和商贾们也都坐不住了。一咬牙一狠心。都揣着金子叩门求见。当即无敌也是来不拒。亲自接见。一日时间便将差不多一百余里地道路工程给外包了出去。而三环外地民居工程也是让出过半。合计收得定金四百万之巨。 也就是说。无敌地大咸阳计划尚未开工便赚进来四百万金。 有了如此巨大的资金储备,咸阳城的拆迁进度自然顺利,由于许多民户的家宅都已经卖给了各地前来的商贾,在拆迁工程宣布启动之后都揣着钱财搬迁去了隔壁的郡县落脚。而那些买了宅地的商贾们大多也都是跟无敌签订了承包合同的,自然也就不可能出面阻挠,因此老咸阳城的拆迁进度非常的顺利,也没有出现什么钉子户。 当然,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时代,谁敢当钉子户? 咸阳老城的拆迁工程进入程序之后,白雪家的家老白伯也将两位白圭昔日搜罗的奇人从魏国送来咸阳。两位奇人名叫李鹤、邹潭,主修的是春秋战国时出现的阴阳学说,按后话说也就是风水先生。这两人在抵达了咸阳之后,当先便要求登上咸阳城外的宗山寻踪追脉,而后当着无敌的面拿出了一个两尺见方的木盘,木盘中央乘有一只水碗,碗中飘着一条用浮木雕刻的小鱼,这便是战国时代最为古老的木鱼指南针。 两人要登宗山,无敌自然不可能作陪,待他们在山上捣鼓了半日之后下上归来禀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此地处在九山之南,又在渭水以北,山南叫阳,水北也叫阳,山水俱阳,宜建大城也。” 而后,两人又神神叨叨的合计了三日,却是献上了一张据称是建城用的宝图,无敌拿来一看不由讶然失笑,当即让他两人拿着他们的宝图去看县署外悬挂公示的大咸阳改建设计图,两厢对照比较,这两位阴阳大家方才愕然现,他们两人绞尽脑汁苦心计算而得的中轴线和城市风水地标走向竟然和改建设计图不差毫厘,一时间两人羞愧难当,差点当场寻死。羞愧之余,两人禁不住求教此图作,无敌当然不能直言承认这是自己根据后世记忆,按北京故宫的中轴线走向和四环的城建风格设计出来,只能把从旁协助的白雪拖出来顶缸。 不过,李鹤、邹潭两人的真才实学还是有的,比如对地下水的走向,泾河河谷地区的底层分析和地基沉淀反应,地下河道的流向,以及山势、地势的判断这些都在无敌之上,当即无敌便任命两人为大咸阳的督造,负责监督。 处理完这些,河西私斗事件的侦破工作也接近卫生,可让无敌想不到的是卫鞅这家伙忒也胆大了些,这一家伙竟然抓了西乞和戎狄两族的三千余名人犯,并且上报要判死刑的人数竟然达四百之众。 无敌知道,这个时候还不是自己出场演白脸的时候,也知道这个剧目还未演绎到最的时刻,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老秦人爱私斗的坏习惯,还得耐下心来等待。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78章 】 秦子午线 第178章秦子午线 大咸阳的建设,以无敌的构思准备分成五个部分。.tw[]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先,老咸阳城池的位置处于渭水北岸,属于新咸阳的四环外,正好压住东四环线的道路位置。 虽说老咸阳的存在,并不妨碍大咸阳的建设,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既然国君说了要拆毁老咸阳建新咸阳,不拆怎么能对得起“君无戏言”这句话呢?而且,拆毁老咸阳也是在为所有人树立一个观念,那就是无敌果真是要是建造一座没有城墙的巨大城池,而不是信口开河,所以这第一步要做的自然是全城拆迁,将当地百姓迁徙疏散到隔壁的郡县。 第二阶段就是在四环线外开始兴建工人居住生活区及相关的各种原材料作坊,为日后的大咸阳建设工程做好基础准备工作。而工人居住生活区的建设原材料来源正是咸阳老城拆下来的木材、砖石,至于原材料作坊,无敌也是非常大方的向商贾公开招商,只要商贾拿出一定的资金购国府的标准化技术,那么国府就会派出工匠帮助商贾建立作坊进行生产,日后大咸阳的一切建筑材料都将优先由购买了标准化技术的商贾作坊提供。 而这些技术的价格也不算太贵,比如说国府制定的六种型号的烧砖规格,每种只售一万金,而城市建设需要的大量各种型号不等的陶管、钢筋和相关的原料生产技术则从数百金至数千金不等,一开始很多商人甚是不解这个道理,但听闻国府将要在大咸阳铺设至少百万丈地陶管作为给排水系统之后,立马就有商人想到的其中的商机。一根一丈长、半尺管径的陶管,国府给出的收购官价是一百八十个布钱。.tw[]核除人工、原材料、烧制失败率等成本,一根陶管的利润不过三十至五十布钱之间,可若是量足够大,比如说万根以上,那么出千金购买此种技术,也是一项保赚不亏地买卖。何况根据民间传言。大咸阳之后秦国各地的郡县城池都会逐步的改造修缮,那么就可以一直将这个生意做下去,岂不是一本万利? 当即,这第二波的认购潮又让无敌收刮了不少,无敌也知道是时候适可而止,不然再是继续收刮下去只怕这些世族和商贾连采购原料的资金都没了。 第三阶段便是清理平整真个泾河河谷的土地,规划城市主要交通干道和地下排水管网和空中给水渠道,并展开施工。这里需要强调一点的是,无敌的城市规划所参考的设计风格是一款后世地经典游戏《凯撒大帝》。在他的设计中。城市的道路除交通地作用之外,路基两旁和地下将会建设成一套严密的地下排水管网体系,而空中给水渠道则可以为整个城市提供清洁的自来水。这种空中给水体系由水处理站、高架管道和供水中继站三部分组成。 泾水清,渭水黄,水处理站理所当然将要建在北郊上游的泾河河道旁,通过管道抽取的泾河河水将经由过滤设施的逐步沉淀、降解和漂清逐步纯净,然后用畜力牵引的机械方式将水泵上距离地面八丈高的大型中继站通过高架管道向城内的供水中继站供水,城市当中地供水中继站距离地面的高度都在四丈左右,而城区和上游也存在着一定的地理落差,这样就可以得到一定的水压。城区内的小型中继站主要由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而成,每一个中继站的存储量都在一千个立方米上下。在设计上可以保证五百户居民一个白天的日常用水,也就是大概每户居民分配到的用水量在两个立方米左右。中继站由手动控制的活塞来控制,每日地早上辰时至夜里子时供水,夜间时段停止供水以缓慢蓄水。 而高架管道以现在的工艺,只能是采用精细烧制的陶管为主,这种陶管的管径在半尺左右,每根的长度为一丈,不过无敌已经让栎阳工匠营中的白氏工匠在试制钢筋混凝土水管,只不过由于没有比较成系统的化学体系。无法找到一个比较成熟的配方来烧制高标号的水泥。多数时候,水泥厂出产地水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原料配方,每个批次地优劣完全只能靠碰运气。 到了第四个阶段。便是大势修建四环地商业区和高档居民。并且有计划地从秦国各地迁徙一些民众来四环外修建棚户区安家落脚。在外围地商业和居民区有一定地规模后。才会逐步由外向内建设中心城区。 至于那座位于中心城区地“国都”无敌并没有计划将它修建成一座供自己居住地宫殿。而是想要将它建成一座能够流传万世地神庙。至于神庙里供奉地主神。无敌可是思考了很久。又让白雪和赢玉帮着绘制了不少图形。最后才确定下来。 根据无敌地计划。神庙地主体结构借鉴了雅典地帕特农神庙地设计。整个庙宇为长方形。由九九八十一根直径一丈地钢筋混凝土立柱支撑。立柱地外表会镶嵌刻有各种华夏文明神话故事地大理石浮雕。神庙屋顶地中心将会开有一扇圆形天窗。并且在天窗上镶嵌一副用黄金镂空地日晷。每年地夏至正午。日晷地长针都会指在神庙中心地一处十字坐标点上。这个点将会是日后地世界时间起点。而坐标点上地十字线也就是大秦子午线。 而神庙之外。将修建一座坐北朝南地巨大广场。广场地正东面会树立起一座以钢筋混凝土为底。纯铜包金地盘古雕像。盘古地身高为九丈。双手呈仰天托举之势。全身肌肉高高隆起。长须结辫下垂。双目圆睁。大嘴张开似在怒喝。一副正在开天劈地地生动形象。 原本按照无敌地想法。每天日出时。太阳应该都要从盘古雕像地身后升起。可后来和李鹤、邹潭仔细商议之后。现由于陇西地地理位置靠近北回归线。这种想法有些诡异。和不切实际。最终只能采取让盘古雕像正对大秦子午线地方法。这样到了夏至那天太阳就会从盘古塑像地双手之中冉冉升起。 在盘古地左右。将会分别塑有伏羲和女娲地雕像。高度为七丈。也是钢筋混凝土为基。纯铜包金。所采取地形象是伏羲为健壮男性。手持一把规。女娲人身蛇尾。手持一把矩。预示着伏羲和女娲这两位人类始祖为后们定下了规矩。 而在伏羲和女娲的下,则分别是神农、轩辕、蚩尤三位上古正神。炎帝神农、黄帝轩辕的地位自不用评说,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蚩尤在战国时代时还是属于正神,并非如后世儒家士子丑化为邪恶的魔神那般。在当时,蚩尤作为九黎部族的始祖,有用非常崇高的地位,虽然他本是炎帝的手下,并且被轩辕击败,但蚩尤的地位还是可以和炎黄二帝平起平坐的。 神庙广场摆下六座神像之后,怎么看怎么都显得空旷,因而无敌的心思便打到了此时被摆放在周室王城当做垃圾一般日晒雨淋的九鼎身上。可后来自己心里一合计,日后咱不是计划着统一全球么?届时完全可以将希腊、波斯甚至是马其顿的那些东西搬过摆设,想到此处,无敌不由记起在公元前440年在雅典建成的帕特农神庙有一尊女神雅典娜的雕塑,这座雕塑据说高达十二米,设计灵巧,可以搬动或转移隐蔽。雕塑中的雅典娜站立着,长矛靠在肩上,盾牌放在身边,右手托着一个黄金和象牙雕的胜利之神;黄金制造的头盔、胸甲、袍服色泽华贵沉稳,象牙雕刻的脸孔、手脚、臂膀显出柔和的色调,宝石镶嵌的眼睛炯炯亮。 据说这座由古希腊最伟大的雕刻家菲迪亚斯精制作的艺术珍品,在公元146年被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掳走,在海上失落。为了不让这座雕塑日后孤寂的沉没在海底,无敌决定日后一定要将她带到大秦来,摆在神庙前的广场上供后世之人瞻仰。烈烈的主持着拆迁老咸阳的工作,魏国方面却是传来了魏王正式决定迁都大梁的消息,并且安邑已经在动员商贾富户向大梁迁徙。至于桂林对峙的齐魏两军,秦国收到的消息是,魏王愿意割让魏东的十五城与齐国求和,但齐国要求的和谈条件是魏国割让已经被齐国占领的二十六城。这一点,暂时两国是不可能谈得拢地,已经被齐人吞进肚子里的土地,怎可能吐出来呢? 至于燕、赵、韩三国,则动静不大,燕、赵两国自打参加了六国分秦之后,在见识了魏武卒的强大之余,也见识到了秦军的无力,因此两国的在归国后都开始着手在整治军务,似乎大有效仿魏国建武卒劲旅的念头。而韩国传出的消息是,韩仁静那个家伙正密谋变法,已经派大量的使前往各国寻访贤能。 至于河西,卫鞅依旧在不温不火的主持清丈事宜,似乎他也在等待。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79章 】 胡林论法 第179章胡林论法 碧空无云,函谷关外,一队绵延两里有余的商队,正缓慢的向关隘方向蠕动着。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此时的函谷关,经过大半年时间的修缮,已经初步回复了昔日的雄姿。曾被超级无敌人间大炮摧毁的东面城墙此时已经用从熊耳山开凿得来的大理石修缮一新,并且城墙的高度和厚度也增加了两倍有余,仅是城墙的高度便已经达到了二十二丈。以前的函谷关看起来还像是一座修建在两山之间的城池,而此时的函谷关看起来已经和两座山连成了一线。 此时,在东门瓮城的正门口,一个身穿锦缎商贾服饰的青年,正泪眼朦胧的抚摸着城门边上的墙体泣不成声,而一个也是红肿着双眼的老却是在不断地劝慰这个青年商贾。 不多会儿,当商队快要全部通过关隘时,一队秦军骑士却是呼啸着打马从关内冲出,一名鹰盔骑士老远便呼喊道:“前面可是景监大人归秦?” 好不容易被老劝慰的青年商贾闻言一震,急忙抢上前去,向那策马疾奔而来的鹰盔骑士叫到:“子岸!可是子岸!” 疾驰中的子岸见状自是大喜,老远便跃下战马,快走几步抢上前来抓着景监双肩喜道:“景监哥哥,果然是你,君上可是日日都盼你归秦哩!” 景监闻言,双眼一热竟是流下泪来:“子岸,君上可好?” “好!”子岸点头笑道:“君上眼下正在督建新都大咸阳,子岸几次都听君上说道,没了景监在旁帮手果真为难,三次里倒是有两次要问你是不是被楚越的少姑给迷住了魂魄,不愿归秦了。” “咳咳!”景监听着子岸打趣,当即忍俊不住险些破涕为笑,只得干咳两声稍作掩饰。当即子岸也会过意来,忙向景监身旁的老拱手为礼道:“子岸见过森老。.tw[]请森老先在函谷关稍事休息。国君行辕就在胡林,正与特使商议河西田制之事,后日便至函谷关亲迎森老。” 当即两人自然肯,便有子岸引导入函谷关。 是夜。函谷关守将赢黎设宴款待。席间子岸与景监邻座。景监寻了个机会。低声向子岸问道:“听闻君上任卫鞅为特使。全权主理河西田制事宜。引起当地民变。又以雷霆手段妥当处置。可是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子岸也是低声答道:“不过并非民变。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哦?”景监闻言。略略思索便明了其中含义。却是问道:“君上既用卫鞅为特使。可是要用卫鞅之策实行变法?” 就景监看来。卫鞅这个人能耐果真是有地。归国途中。景监自然听闻了这年来陇西老秦所生地种种事态。先是国君得玄女之助。三日便攻下了函谷雄关。其后国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河西。连下临晋、少梁。光复河西全境。跟着又颁布简兵令。让十万老卒卸甲。并将河西地土地分给这些老卒。又颁布求商令。要在雍城和栎阳之间地咸阳修建一座没有城墙地国都……这一件件秦国大事。在途地景监都通过各地地酒肆、茶寮听在耳中。 战国之人好八卦。若现在地秦国还是秦献公嬴师隰在位时地秦国。只怕这些大事很难在如此短地时日内传遍天下。可现在地秦国是那个在少梁山上大破六国联军地嬴无敌所执掌地秦国。当秦军仅仅只用了三日就攻下函谷关地消息传开时。可谓是天下震惊。一些颇有些卓识远见地人便开始感觉到秦国将要大兴了! 是以。景监现在很急切地想要知道。国君是不是真地已经开始着手变法。以及用何人地策略变法。 哪知,子岸却是摇头答道:“君上没用卫鞅之策。君上要自己变法。” “什么?”景监手中刚刚拿起的酒爵“哐当”一声跌落在地,目瞪口呆地喝道:“子岸,你说君上要自己变法?” 景监这一喝,立时引来了众人侧目,便是正在和赢黎对饮的阿森也是十分惊讶,当即景监急忙以醉酒作为掩饰,致歉之后拽着子岸便走,要子岸将其中详细好好说说。子岸虽然一直跟随嬴虔主理军务,但对无敌的许多事情都是知道的。便将无敌将用卫鞅和申不害分别担任秦国高院和廉政公署主事。而非用两人之中任何一人主政地事情详细说了。 而景监也果然没有辜负无敌的期望,从子岸的话语中他很快便找到了一种无限接近真相地答案:“如此说来。君上定是从卫鞅和申不害二人的策论之中各自找出有利于大秦的策略,任其一人主政,不如择二人所长用之。好哇,君上此策甚妙也!不过,君上既然已经准备对巴蜀用兵,卫鞅、申不害二人又分治法、吏,这君上的商政又由何人负责执行,莫非是公孙贾?” 见景监当真如君上交代的那般能看透其中道理,子岸也是高兴,便把直言相告:“景监哥哥,君上当真没看错你,子岸来时君上便交代来,若是你能悟出其中到底,便让子岸实言相告,君上所中意的商政人选,正是你景监!”在就变法之事秉烛夜谈。 卫鞅以特使身份主理河西半年,至今已经逐步完成了当初制定的清丈、厘定、安置、修法诸项目标。今日,便是卫鞅向无敌述职,并决策最后一件遗留问题的时候。 烛光摇曳下,无敌现眼前地卫鞅比起半年,看上去似乎更成熟了一些,原本没有蓄须的他此时已经在唇下留了两撇浓密的八字胡须,看上去竟是几分儒雅,又有几分威严。古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胡须在古代,既是一个男人成年的标准,也是一个成功人士树立形象的重要道具。就比如说此时的无敌,头上慢慢的蓄起了长,刚好能够结髻,而颌下的虬髯也被修剪成了半寸来长的短须,但只要他稍稍扬起眉角,这些原本下垂地胡须就会根根立起,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错觉。 却说此时,无敌和卫鞅对面跪坐,卫鞅面带笑意从案上取过三册简牍作势要呈,当即无敌笑道:“你我之间别来这些虚的,就给我说道说道吧!” “好!”卫鞅淡淡一笑,将简牍推开,略为整理之后便开口道:“臣主理河西清丈安置事宜,至今以逾半载,清丈、厘定、安置三项,都以落实到位。唯独修法之事,臣恐怕有心无力!” “哦?”无敌明知故问道:“先生之长,本在法治。为何修法之事先生反倒有心无力?” 卫鞅见无敌明知故问也不生气,只是淡然道:“经臣详查,今夏河西因清丈土地私斗四十三起,死八百六十二人,其中有大秦功卒三百二十七人,另伤残一千六百五十五人,都已失去劳作能力。而共计涉案五千六百三十三人,其中重犯六百五十八人,依据君上所核新法,私斗主谋、行凶杀人罪为叛国,当依律斩,其余从犯依律量刑判处劳役。然死刑核定上呈国府,至今还未批复。” 无敌听出他话中之意,扣押死刑核定本就是无敌所为,当即无敌笑道:“先生所谓有心无力便是因此?” 卫鞅见无敌竟然面色无二,当即重言道:“君上,刑赏不举,法令无威。私斗不禁,国无宁日。恕臣直言,君上若不以血祭法,则秦国之变法,必然胎死腹中!” 无敌当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也知道大凡变法,天下各国没有不以鲜血作为基色的。但他也明白,以杀止杀只能带来暴政,历史书上都言商鞅变法强秦,至秦亡则“百姓苦秦久已”的说辞。自己限定卫鞅的立法标准,本意是去除肉刑,减轻杀孽,可卫鞅这厮却将老秦世族挑动族民私斗争地的行为,判做是叛国,而无敌对这个罪名还真没有言语能够辩驳。私斗当中的世族老民杀地不是别人,而是大秦的功卒,是那些卸甲地退役老兵,如果杀老兵还不判他是叛国,如何能够服众? 无敌闻言,只得长叹一声,轻声道:“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卫鞅沉声道:“法令如山!” “可否徐徐图之?”无敌问。 卫鞅呛声道:“法贵时效!” “不能减?”无敌再问。 卫鞅斩钉截铁:“减刑溃法!” 无敌又问:“犯事功卒,可否特赦?” 卫鞅直言道:“法外无恩!” 当即无敌纳闷了,用手一撑额头,苦恼道:“这可是六百五十八条人命,天下各国可有一次斩如此多人地先例?” “君上,百余年来,秦国几多坎坷劫难,几多沉沦。时至今日,言千难万险,不为过。”卫鞅也是深吸一口,正声道:“君上受命于危难之际,秉国与孤绝之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间种种,臣置身其中犹如亲历,实乃感同身受。” 无敌点头道:“卫兄言下之意,本公如何不知,只是……” “君上差矣!”卫鞅不待无敌说完,便打断道:“臣不难看出,君上虽然出身屠户,少入军旅,虽为有一日研习揣摩治国之道,对天下大势、法家之学虽不只其详,却有无师自通之才。然,骤然变法,纵然君上有任艰任险之准备,却会对突兀而至之变故,一时难以权衡其利害。” 卷 九 帝都天城 【第180章 】 天公地道 第180章天公地道 “难以权衡利害?”无敌听卫鞅如此言辞,当即有些火了。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别人或许不知卫鞅本意何在,但无敌却是心知肚明这厮就是要杀人立威,虽说杀人立威也算可以接受,但卫鞅却是以私斗叛国这样的罪名一气要杀六百多人,便叫无敌有些难以接受了,当即无敌沉声道:“本公难以权衡利害?好,若是你卫鞅胆敢立下军令状,杀此六百五十一人后秦国将再无私斗,我便让你杀!” 无敌话语一出,卫鞅当即色变,这个军令状别说卫鞅,任谁都是不敢立的。当然,卫鞅也心知肚明,今日杀了这六百五十人后,秦国的私斗或可遏制一时,但也不能说日后绝无再可能,只是对于变法而言,确实需要这么一个机会杀人立威。 见卫鞅勃然色变,无敌也知道这话有些重了,当即便缓和道:“以杀止杀,以血立威,或可有一时之功效,却不是长治久安之策。治民有如治水,只可疏导,岂可强行堵截?法治之本,先生曾言本意正是使民知其何所可为,何所不可为之,不是以善法制善,恶法治恶之道。” 无敌此说,卫鞅听了也是肯,确实法治的本意是将善恶刑罚标准订出,让人知道什么事情干了不犯法,什么事情犯法不能干,而不是以法将善良的人和坏人区别开来分别对待。毫无疑问,这些私斗的民众并非是无意识的去跟人拼杀、打斗,他们的行为实际上正是对自己私有财产的保护天性所驱使。在一个数百年来家法、族规在绝大多数时间占主导地位的国度,这样的行为不但不会受到责备,甚至还是为族人争夺利益的英雄行为。可你卫鞅一上来便不明不白的给人家挂上一个叛国的罪名,叫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终生在土里抛食地老民如何理解? 无敌知道这些道理卫鞅肯定也懂,只不过他身为战国之人,目光必然有着一定的界限,只得措辞开导道:“秦。自穆公以来,皆以仁政为施政之纲领。仁政,实为人治,国以仁政待民,民必以仁义而效国。人治有其弊,亦有其利。秦自穆公距今已逾四百载。几代昏君误国、几代奸佞乱政,征战连年、烽烟不息,却也未曾国破,实乃仁政之功。而今秦要强国,必然变法,本公自然明白从人治向法治迈进,是这时代的大势所趋,可所谓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法治固然可聚国力,凝民力,确需循序渐进。渐开百姓民智,潜移默化,徐徐图之。你上手就要杀六百多人,所用的刑律却是百姓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新法,何以服众?” 法治犹如一把双刃剑,可以用来伤人,也会伤到自己。要严格执法,前提必须是让百姓全民懂法,百姓若不懂法。那么一旦犯法,便会以不懂法自居,这个时候你的法便可能受到质疑,甚至会被人挂上苛法、恶法地名义。况且,自打无敌那日在宗山上给卫鞅定下了新秦法的基调之后卫鞅便在修订律法,至今都还没有拿出一套完整的大秦律法出来进行核定,因此无敌当然知道卫鞅打得算盘就是想用杀人立威方式对这套由他编撰的大秦新律进行推行,实是想要搞出一招:“未见其法,先惧其威!” 这一招。在原本的时空里拿来唬唬二哥嬴渠梁或许管用,可对无敌来说不就等于是班门弄斧么? 无敌话中之意,卫鞅怎会听不明白:“君上之意是?” 见卫鞅果然开窍,当即无敌点破题意道:“私斗伤人,罪无可恕。杀是定然要杀,却不可以新法杀之!” “不以新法刑杀?”卫鞅听的一怔,旋即聪明过人的他便知其意,当即失声道:“君上,如此良机……” “先生差矣!”无敌也不当他说完。起身笑道:“天下之事。岂可尽算?便如世人亦常言孔丘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智也。”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句话出自《论语》: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门曰:“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与?” 这句话地意思是。孔子地学生子路在石门过夜。守城门地人问他从哪里来。子路说:“从孔氏那里来。”守门人说:“就是那个明知做不到却还是要做地人吗?” 无敌用这句话做结束语。并不是说卫鞅“明知做不到却还要做”。而是语带双关地告诉他孔丘明知仁政人治不符合当时地天下大势。却还是要坚持推行。这说明仁政仁道。果是有其可取之处地。而卫鞅你也知道强行用杀人立威这个手段推行新法。必然会激起民众对新法地反弹。何必非要“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呢? 十六这日一大早。整个河西之地地百姓民众便汇集到了郑县。此时在郑县城外一片收割了作物地农田上。一早便有人搭建起了一座三丈高地高台。而在高台地下方。却是整整齐齐排列着六百余个距地二尺地木桩。这便是将要对河西私斗地人犯行以极刑地大刑场和断头台。 高台上。无敌一脸肃然地端坐在主位。用冷峻地目光注视着台下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地民众。今日对于无敌来说。既是一场有可能名扬千古地历史大戏。也是为大秦变法拉开大幕重要一步。 秦国要变法,只能是在先有的基础之上循序渐进,另起炉灶或可一步登天,却不适用于老秦。因此,无敌的变法纲要核心就是“渐变”和“诱变”:渐变,便是渐渐以新思路、新想法、新例子和新气象,使得秦国百姓渐渐理解变法所带来的社会转变,不但要理解,还要从这个社会转变中学到经验、获得好处,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诱导百姓去适应这种转变,以至于从这种转变中获得好处的百姓会自地去拥护这种转变继续的展下去。 商鞅变法固然抢秦,但商鞅最后落得的下场却无疑阐明了两个在历史上所有变法失败的例子当中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一、变法不够彻底,法治始终难逃被人治凌驾其上地命运。比如商鞅,当鼎力支持他进行变法的嬴渠梁一死,他便立时落了个名败身裂的下场。“名败”是因为给他定的罪名是莫须有地谋反和通敌罪名,“身裂”则是他被自己制定地车裂之刑五马分尸。 二是变法只变其法,不变其政。商鞅变法、李悝变法甚至包括后世各个封建朝代地变法。大多存在着一个相同地现象,那便是一人变法,人死政亡。究其原因,用后世的话说便是新法新政没有培养出足够多的既得利益阶层来保证变法的延续性,一旦主持变法的核心人物亡故,那么这次变法所推行的措施、取得地成绩,便有可能在几十年或几代人后烟消云散。 因此无敌的变法,绝对不能步此后尘,而无敌也深切的明白。想要让秦国逐步强盛,真真靠得住地既得利益阶层不是老世族,更不是军队。而是秦国的老民百姓。所以,无敌曾对卫鞅说:“本公身为秦人,也曾访遍秦国。知秦国情民心,秦人明事理,秦人也担得轻重,要想变法成功,让老秦百姓支持变法,先要做的并不是以杀戮血腥使其惧于法令严苛而不犯法,而是要广开民智。让百姓知道这法律究竟是如何惩戒坏人,保护好人。知道何事做了会被治罪,何事违法不可做,只有这样当百姓渐渐熟知法律之后,用法律来震慑奸恶地目的才能逐步实现,若百姓不知偷盗是罪、不知**是恶,你便是杀再多的人也是无济于事。若民众都能判断是非,知礼仪而弃恶行,国家必然会强盛。” 也在无敌的思索间。日头渐渐升起,大刑时刻悄然而至。 正午,午时初刻。 六百余名被无敌核定的死刑犯从郑县徒步而出,在军士的押解下一步步进入大刑场,身为特使和典官的卫鞅面无血色的冷然宣读了对一干人犯一一问名宣其罪状,判决斩。只听卫鞅判决一下,行刑的侩子手便将人犯踢跪在地,将他们地头颅按在了二尺高的木桩上。也在这时,围观的数万民众当中暴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与喊冤声。更有咒骂卫鞅不得好死的呼声不绝于耳。无敌伸掌猛拍面前长案,竟是“砰”的一声将木案拍得粉碎。 当即。无敌不顾手掌剧痛,并且暗骂白氏巧匠做的道具竟然如此扎手之余,豁然起身上前,伸手一举,看护整个刑场的秦军士兵齐齐原地踏步,跺脚齐呼道:“噤声!噤声!噤声!” 军士连呼三声后,整个刑场上立时安静下来,无敌扬声喝道:“特使卫鞅,所颁斩法令皆由本公核定,可是有人觉得判罚不公?” 一名立于前排的人犯老当即咆哮道:“不公!” “你是何人?”无敌走前两步,站在高台边缘居高临下喝问道:“如何不公?” 人犯老当即朗声喝道:“老夫西乞,郑县本是秦东,不属河西,不应清丈!” 西乞说完,围观群众当即齐声附和起来,当即无敌举手示意,待群众安静下来,无敌朗声问道:“好,本公且问你,既然郑县本属秦东,为何自老公父三年起,栎阳派出之官吏皆不得入郑县县城,而你郑县西乞氏族民亦未向栎阳缴纳一钱赋税。” 西乞闻言也不惊慌,强词道:“我西乞氏为老秦世族,族民赋税皆有公族缴纳!” “好!”无敌闻言一笑,算他有理,却是道:“郑县分属不清,本可由公族上呈本公商议,清丈之事乃是本公派遣特使所行,不服清丈亦可与特使理论,你西乞为何要煽动郑县西乞族人与戎狄老民聚众私斗,且亲自带队,一夜击杀戎狄老民中我大秦卸甲功卒二十七人?特使举证,证据确凿,你又有何辩驳?” 西乞遭此逼问,也知自己毫不占理,当即无赖道:“河西之地本就是我老秦故土,凭甚要分给这些戎狄贱民?” “呔!住口!”无敌暴喝一声,怒容立现,一脸虬髯更是根根竖起,威势骇人。只听无敌怒声喝道:“西乞,本公率军抵御六国之时,你在何处?栎阳被围之时,你在何处?函谷关下血战三日,其时你又在何处?若不是你口中地戎狄贱民为我大秦流血奋战,我大秦何以能够收回河西之地!今日,本公再次公告天下,日后我大秦只有秦人,再无老世族与戎狄老民之分,谁敢再以世族戎狄之分寻衅滋事,全族以叛国罪论处。特使,宣令!” 卫鞅上前一步喝道:“国君令:叛国罪,一人叛国,全家斩。一族叛国,全族斩!” 旋即,无敌再次喝道:“杀人偿命,伤人及盗罪,为我大秦仁政之纲。今日,你等六百五十一人,为一己之私,私斗杀人,偿命天公地道,还有何人不服?” 无敌此言一出,早已被授意秦军立时喊出:“杀人偿命,天公地道!” 旋即所有人犯都是面如死灰,而西乞更是愧的几乎无地自容,原本今日他还想着以郑县分属不清,清丈土地激起民变来孤注一掷,哪知国君根本就不接这茬,而是将他蓄意杀人的事情坐实,以杀人偿命的公义将他的借口全部堵死。 无敌虎目一扫,自然见到六百余人都是满面惭愧,当即朗声道:“你等之中有我老秦良善百姓,也有卫国征战的卸甲老卒。今日,本公亲来,只为送你等一程,本公寄语诸位,望诸位黄泉路上互勉之:私斗杀人耻,为国杀敌荣。” 无敌说完,秦军兵卒自然齐呼三遍,而后接过一爵秦酒泼洒于地,这便背过身去。 西乞见此心知求活无望,也是幡然悔悟,不由痛声高呼道:“君上!老夫知错,西乞氏的族人们,切切记住,为国杀敌荣,私斗杀人耻哇!”言毕西乞双目一瞠,钢牙猛挫,竟是生生咬舌自尽。 卫鞅面色如铁,冷声喝道:“人犯六百五十一人皆验明正身,行刑!”,也是齐齐转身而走。 待远离郑县之后,其中一名老却是停下脚步,向郑县方向遥望道:“此公,果真贤良之君也!” 另一人却是道:“大师兄,一次刑杀六百余人,如此暴政实乃亘古未闻,何来贤良可言?” “苦获,尔何来暴政之说?”老不悦斥道:“我墨家所行天道,与秦公所言杀人偿命,伤人及盗罪有何区别?” 苦获面色一禀,还想强词:“可是,一次刑杀六百余人,有干天和呀!” “苦获呀苦获,你可知何为天和?”老苦笑叹道:“杀人偿命,天公地道!恶人不除,良善不宁,以杀止杀,便是天道!” 第九卷全卷终!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1章 】 巴山蜀水 第181章巴山蜀水 巴蜀,位于今四川境内。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东部为巴西部为蜀。据《华阳国志》所记先秦巴蜀地区的民族有濮苴龚奴夷蜒滇僚等族称其中大部分是百濮支系。 传说在殷末,巴和蜀都曾参加了周武王伐纣的战争。 其中,位于东部的巴并未称国,而是以部落联盟的形式聚居,巴人有著名的“巴渝舞”,以“歌舞以凌殷人”而著称。武王克殷后,曾封宗姬于巴,爵之以子,后据闻建城在汉水中游,巴在春秋时和邻近的邓申楚等国都有交往,和楚还有婚姻关系,只是渐渐的巴人脱离与中原地区的交流,慢慢又退化为原始的部落形式。 而蜀国是中国古代先秦时期的蜀族在现今四川建立的国家,后被秦国所灭。 蜀族是先秦时期一个不同于华夏族群的古老民族,“蜀”字最早现于商代的甲骨文中,据记载武王伐纣时蜀人曾经相助。但关于蜀国的历史在先秦文献中一直没有详细记载,直到东晋常璩的《华阳国志.蜀志》中才记载了关于蜀国的历史和传说。 古蜀人先祖为蜀山氏,蜀山氏与蚕丛氏是从岷江上游兴起的,是古羌人的一个分支。蜀国不只拥有单独一个王朝,在秦灭蜀之前,蜀分别由蚕丛氏、柏灌氏、鱼凫氏、开明氏诸族统领。而在开明五世之前,蜀国的都城建于广都樊乡。 公元前316年,秦惠王以“石牛计”骗得蜀王用“五丁力士”开金牛道,打通了蜀国至秦国的通道,也就是后世俗称的“蜀道”。秦国这才得以灭掉了蜀国,蜀地从此成为秦国的粮仓,为秦统一六国奠定了基础。秦灭蜀後,蜀人残部一支在王子安阳王带领下辗转南迁,最後到达交趾,在现今越南北部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并持续了一百多年。 提到“石牛计”和“五丁力士”,这个典故还真要详细说说。 秦惠王也就是原本历史中嬴渠梁之子赢驷,嬴渠梁死后,赢驷即位,车裂商鞅之后采纳张仪的意见,脱离周室自称为惠王。而后张仪献策称秦国若要和列国争霸。必要先灭蜀国,因为蜀国的国土都在大山之中非常的富饶,并且地理位置又处在楚国地上游,一旦秦国攻下了蜀国,不但可以获得一个天然的粮仓,还借此机会得到了一个可以攻击楚国的桥头堡,秦惠王自然采纳了这个意见。 可是此时蜀国和秦国之间并没有直接通行地道路。秦国想要攻击蜀国。就必须要绕道韩、楚两国。并从楚国地腹地沿长江水道走巴中这条道路才能到达。以当时地情况。找韩、楚国借道显然是不可能滴。于是张仪再次献策。让秦惠王让人开凿了五头巨大地石牛。并且派人携带贵重地礼物请蜀王来秦国会面。 蜀王当时正和当时地巴人开战。想要吞并巴人地土地。所以一开始是不愿意来地。后来秦国直言是想要帮助蜀国吞并巴土。并且希望蜀王能支持秦国攻楚。蜀王这才应邀赴秦。 蜀王至秦后。秦惠王便大势铺张地请蜀王吃喝玩乐。当时秦国得商鞅变法。国家渐渐富强。而蜀王地蜀国身处大山之中。自然比不得秦国富庶。因此很是羡慕。也在这个时候秦惠王假装无意间透露出他秦国之所以如此富裕。原因是因为他有五头石牛。每天都能拉出一堆黄金来。蜀王不信。秦惠王便带他去看。果然看到五头巨大地石牛正张开**向外拉黄金。一会儿时间便拉出一大堆。 蜀王当即受到强烈刺激。此后地时间总是想着如何把这五头能拉黄金地石牛搞到手。几天之后。他便乘着秦惠王酒醉之际开口希望秦惠王能将石牛送给他。没想到秦惠王“果真”醉地厉害。当场就答应了。而秦惠王“酒醒”之后自然是要反悔地。便借故托辞道秦国和蜀国没有直通地道路。蜀王要运石牛回蜀国。必然要借道韩、楚两国。若是让他们得到消息。肯定会在半路上抢夺。 所以。石牛送你没问题。就怕你运不回去。 蜀王立时就纳闷了。然后每天他都纳闷地看着石牛到点便拉出一堆堆地黄金。也在这个时候。张仪这个家伙便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路人甲乙丙丁。跑去跟蜀王说:既然绕道韩、楚很危险。为何不在群山之中开凿一条直通秦国地道路呢? 当即,蜀王自然大受启,立即回国着手准备,也在这时蜀国有五个大力士听说蜀王准备开凿一条道路联通秦国,便跳出来毛遂自荐。蜀王见他们五人力气很大,相当的牛逼,便任命他们为石牛道的工程总监,是为“五丁开山”。结果不到三年,五个大力士便果真在丛山峻岭之中开凿出了道路,将石牛运回了蜀国。 哪知石牛运是运回来了,却是到点不拉金子了,蜀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蜀王便让五丁又将石牛运回秦国,还派使去说秦惠王骗人。这个时候秦惠王也知道蜀王手下有五个牛逼的大力士,便对使说:石牛去到蜀国,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或是心情不好,故不拉金屎,对此我也是没有办法地,既然这样干脆我送五个孪生的美女作为给蜀王的赔礼可好? 当即使把消息传回,色迷窍地蜀王当即大喜,一想这五丁不就恰好要将石牛运道秦国了么,便让五丁护送五位美女回国好了。哪知道,过了没多久,就有消息传来,说是五丁保护五女回蜀的时候,突然遭遇山崩,全部挂了。 蜀王闻讯,很是伤心欲绝,连忙启程前去祭奠,可他祭奠不是开道有功的五丁,却是秦王送他的孪生五女,还把压死五女的大山起名叫做五妇山。这个消息传到秦国之后,秦惠王便去见那五位被他派出的美女策反地大力士道:看,蜀王这个王八蛋根本就不关心你们的死活,一心只想着美女。 当即五丁幡然悔悟,为秦国绘制了详尽的石牛道地图,秦惠王便命张仪率军灭蜀。 上面这个故事,来源自《水经注》卷二十七中《本蜀论》说:“秦惠王欲伐蜀而不知道,作五石牛,以金置尾下,言能屎金,蜀王负力,令五丁引之,成道。秦使张仪、司马错寻路灭蜀,因曰石牛道。” 大秦嬴无敌二年十一月,处置完河西公案之后,无敌便命金箭令使传檄陇西狄垣,让戎狄各族派出族中精壮,前往骊山大营进行集训。 按照惯例,每年的这个,就是陇西戎狄牧人将畜牧赶至冬营过冬,并且整备战甲武器,准备等到来年开春杀入秦境打春草的时候。打春草这个运动项目,说好听点就是杀杀人、跳跳舞之类的有氧运动,说不好听就是抢劫、劫掠,并且施展的目标向来都是以老秦的百姓为主。 对于这种民族性很强的娱乐活动,无敌知道仅靠自己苍狼之主、草原之王地名头或可以压得住一时,但肯定压不住一世,以其用威势让戎狄牧民忍气吞声、受饥挨饿地呆在大草原上过冬,还不如带着他们去打劫。 当然,要打劫肯定是打劫外人,不能让他们再打劫自己人了。所以无敌长治久安之计,便是日后每年的冬天,便带着戎狄部族地精壮战士出门做运动,比如说去年的奇袭大梁便取得了很好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这样有益身心的娱乐活动自然要多多开展才是。 十一月中,五万名精壮的戎狄骑兵骑着五万匹精壮战马,沿渭水河道赶赴骊山。这五万名戎狄骑兵将会在这里进行三个月的军事化训练,目的是务必要使他们从戎狄牧人蜕变为大秦的铁血战士。只待来年开春,打通秦蜀之间的山区通道,便可挥军杀至成都,一举灭蜀。 与此同时,无敌也亲自带着两万老秦的营造兵和两万民夫翻越了终南山脉,向西南的秦国西南边陲南郑行去。五丁开凿蜀道据说用时三年,无敌却有信心三月就可贯穿,毕竟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用这种小儿科的计策去谋事的人,以其重使石牛计,等待三年再灭蜀,还不如他亲自出马,三月成道,一战灭蜀来的痛快。 但显然,无敌纵然知道历史有时候会忽悠人,却没想过在史书中说灭就被灭掉的蜀国,并非是个善茬! 正当他亲率大军,刚刚才在南郑扎下大营只是,白氏位于蜀国的秘密信道便传来消息,称蜀王已知秦欲攻蜀的消息。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2章 】 蜀使屈欢 第182章蜀使屈欢 蜀国位于今四川成都平原腹地,由于秦国地处陇西一向被山东六国所排斥,与六国的交往本就不多,更何况是位于崇山峻岭的蜀国,因此秦国本身对蜀国的情况了解本就不多。(..tw)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拿下河西之前,无敌的心思和战略眼光便打到了巴蜀之地。拿下河西之后,无敌便让左稚负责的情报系统向巴蜀两地渗透,可见效甚是缓慢。 根据白氏所整理汇总的消息,眼下蜀国的国王叫做芦子,也称为芦子霸王。而蜀国的国朝年号为开明十二世。蜀国朝代名称的名称并非以君王的谥号来区分,其历任君主均称“开明”,至芦子已是十二世。根据蜀国的传说,位开明帝称丛帝,原名鳖灵,原是蜀王杜宇之相。因治水有功,使蜀国“民得陆处”,后杜宇禅让,称丛帝。一说鳖灵兵变,逼死杜宇,自立。杜宇冤魂不散,即成杜鹃鸟。而九世开明帝开明尚接受中原文化,立宗庙,去帝号称王,传至今日为开明十二世。 对于这个芦子霸王,无敌所能了解的情况这个十二世蜀王正值壮年,并且力大无比,心智愚钝。结合自己所了解的历史,无敌几乎就能断定他就是日后被二哥嬴渠梁的儿子用石牛诈骗的那个笨蛋。 至于蜀国的军事情报,白氏传来的消息让无敌看了之后很是放心,整个蜀国,除了位于成都的王城有八百戍卫勇士之外,整个蜀国可以说没有一支正规的军队。而一旦生战事,蜀国的做法便是由蜀王下达召集号令,整个成都平原和山区的以部落聚居的蜀国百姓就会自备武器前来听令,简而言之,此时的蜀国,其社会形态依然处于部落联盟向封建社会衍变的阶段。 正因为有了这些资料打底,无敌这才大胆的率兵前往南郑。直接打开一条进入成都平原的通道直接灭蜀。可没成想到,蜀国能在这巴山蜀水中延续数百年之久,也是有其可取之处地,他的修路大军刚刚抵达南郑,白氏的密信便辗转楚、韩两地送达,可见秦国大军还未动身之时。蜀国便已得到消息。此时再去追究到底从何处泄密显然已经没有必要,也就在无敌准备不理蜀国反应,继续开凿蜀道的时候,却是从函谷关传来消息,称蜀国的使节已经来至关下。 这突然一击让无敌很是措手不及,当即无敌一面安排让主理外交的公孙贾漏夜启程前往迎接,一方面无敌也安排大军向西南寻路开道,自己则连夜赶回栎阳。 不过旬日,蜀国使由公孙贾迎至栎阳。与之同来地竟然还有周室的上大夫樊余。让无敌意外的是,蜀国使对秦将攻蜀之事只字未提,而是言及按例前往周室朝贡。闻及秦国新君即位,便顺道前来道贺,并且奉上蜀地土产二十车作为贺礼。无敌作为秦国国公对这种前来朝贺事情自然是高兴地,须知由于六国联合讨秦,二哥嬴渠梁和自己即位时也就只有周室的送了些礼物给了几分薄面。 至于周室的上大夫樊余,此次可不是单单陪着蜀国使前来朝贺那么简单,而是前来相询无敌和赢玉的婚期,以及和周室王女姬月的婚期如何安排。樊余不提这茬,无敌只怕还真给忘了。去年冬天自己率军赴韩的时候,周室便派出老太师颜率来谋献国之事,自己也一口答应要娶周王姬扁之妹姬月。本来就无敌的计划,将于三年地二月迎娶赢玉为正牌的国后,接着在三月迎娶齐国的公主田柔为妃子,在后来地四月便是迎娶白雪为妃。之所以将这个时间安排和攻蜀时间重叠,便是为了让山东各国八卦男和长舌女都认为无敌忙着在陇西娶亲。至于他和诸女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用一台虚假的婚宴大戏来验证,都是对无敌的这种安排报以理解和同情。反正无敌说了:男人出门就是去办正事,正事办完了自然会回来。 所以樊余这次的到来要比这个顺路过来的蜀国使要重要得多,这是因为自打无敌攻下函谷关,秦国就没再主动联络过周室,既不朝贡,也不主动向周室通报什么情况。遥想起当时,老太师颜率带着周室天官姬卜来见无敌,又是占卜又是打卦,最后得出了无敌就是天降圣王的结论。而后两人便是哭天抢地的要把周室地一座王城、五座子城和两百里王畿献给无敌。却又怕无敌不受。便拿出一张美人图画来施展美人计,可谁知道这颜率和姬卜、樊余三人归了周室之后便没了消息。 攻函谷关时嬴虔率领十万大军借道周室王城是由樊余出面接待。但樊余当着嬴虔也没提过献国之事,显然这事后来又有了反复,而周室也装聋作哑的硬抗,直到过了无敌二年地秦岁周室这才扛不住了,只得忽悠着前来朝贡的蜀国使陪着樊余一同来秦谢罪。 说实话。无敌对这事一点都不生气。他既不稀罕一个有如烫手山芋一般地周室国土。也不稀罕一个才将及笈地少女。可这种无所谓地态度看在樊余眼里。也就不是这个味道。好不容易樊余寻了个单独相处地机会。立时大礼拜下给无敌赔罪。言道之所以拖了这些时日来见。一是见秦国战火未熄。二是献国之事周室内部还需商榷。最后便是无敌没有主动派人去周室求亲。所以周室那边就闷头傻等。 这些强调之辞让樊余说来。自然是头头是道。无敌就纳闷了。既是你们要献国。要嫁女联姻。却还要我主动派人去求亲?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面子怎说也是要给地。因此无敌便让公孙贾撰诏。称自己听闻周室地王女姬月生地贤良、淑德、贤惠。决意派公孙贾为特使。前往周室求亲。 这个布告一贴出去。自然秦国是举国欢腾。 或许在山东六国眼中。周室已经算是一个没落地蕞尔小国。但在老秦人眼中看来。周室还是很仗义地。便说上次地栎阳之围周室便倾力相助。给秦国支援了粮食、食盐和兵器。这一点老秦人举国皆知。不论老少妇孺都是记得周室地好。这下秦国地新君居然要迎娶周室地公主。当然是万分地高兴。旋即。樊余也乐得屁颠屁颠地和公孙贾去商量各项礼仪章程。而无敌便把心思放在了蜀国地使身上。 此次来周室朝贡地蜀国使并非蜀人。而是讲得一口流利雅言地楚国人。名叫屈欢。 屈氏以封地命姓。出于芈姓。其始祖是春秋时楚国地莫敖。春秋时楚武王地儿子瑕。官至莫敖。位于令尹之下。楚武王封瑕于屈地。把屈作为瑕地食采之邑。故史称屈瑕。或莫敖瑕。屈瑕地后代以封地命姓。遂称屈氏。 战国时,屈氏、景氏、昭氏成为楚国公族中有势力的大宗,而这屈欢便是楚国屈氏族人。屈欢以白身士子的身份出仕蜀王,费时二十余载,直待开明十一世蜀王死后,已是六十多岁的屈欢这才被芦子封为丞相,并且派他出使周室朝贡。 无敌对这个屈欢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几次宴请无敌都在席间随口询问蜀国风物,而屈欢却是大大咧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将蜀队的大致分布都透露了出来,以至让无敌都差点都产生了一种“此地人傻钱多,速来!”的错觉。 嬴无敌二年的腊月初九,却说这日,樊余将求亲诸事办妥,而蜀国使节也决定随樊余一齐离秦归国,两人便联袂来辞。 是夜,无敌赐宴国府,朝中诸臣作陪,畅饮同欢。 席间,蜀使屈欢虽是面色无异,无敌却是现他似乎神不守舍,便寻了个机会,持爵向他敬道:“蜀酒味甘,本公甚喜,蜀使归去时可代本公带去秦酒,赠与蜀王。” 屈欢当即起身拱手谢道:“谢秦公厚赐!” 无敌继续道:“本公听闻,蜀地距我大秦不远千里,需借道韩、楚两国,不知蜀使此归,需几多时日方可归国?” 屈欢淡然笑道:“本使乃是六月上三受王命出蜀,至十月下六至洛阳,若由秦归,当于来年五月归得国中。” 无敌听闻,立时装作一副惊愕神色叫道:“竟是这般遥远?” 实际上,从蜀国绕行楚、韩两国,快马最多半月可至,而屈欢说行程大约在四、五个月时间自然是有些夸大其词。当然,使节团的速度肯定比不了快马,但也不致如此缓慢,无敌却是从他话语中听出了端倪,难道屈欢是在故意试探什么? 当即无敌假意道:“蜀酒甚好,却不知蜀使何时再赴周室,可否顺道为本公捎些蜀酒?” 屈欢一抚长须,笑道:“秦公若喜蜀酒,遣商贾赴蜀购之便可。” 无敌苦笑道:“只恐道远,商不愿往矣。” 屈欢却是笑道:“秦公不知,秦蜀两国本是近邻,只可惜其中隔阂天堑。若公遣人与群山之中开凿道路,蜀地秦国数日便可往返。” “哦!竟可如此?”无敌听来一惊,不知这屈欢究竟想要做甚。 也在这时,屈欢一手持爵,用大袖将另一手挡住,而那只手便在袖后对着无敌比出三个手指。 看到这里,无敌纳闷了:“我日,你难不成还看过西游记?比三个手指让我三更时召见你?”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3章 】 背蜀献国 第183章背蜀献国 不得不说,屈欢比出三个手指的用意正是让无敌在当夜三更接见他,还真让无敌猜对了。 是夜,国府宫苑。 三更时分,无敌安坐主位,屈欢却是一脸淡然的随车英缓缓入内。 无敌也不客套,劈脸便问:“蜀使家小,离蜀否?” 屈欢一怔,直言答道:“欢启程时,独子已随家老赴楚。” 按照后世的各种演义小说,屈欢几次都曾故意泄露蜀国情况,似乎有向秦国暗通款曲之意。所以无敌上来就问屈欢的家中的亲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蜀国,而屈欢的回答是他启程离开蜀国的时候已经将独子送往楚国,没有后顾之忧了。 无敌笑道:“使欲献蜀?” “公欲强秦,强敌环视,必谋巴蜀。”屈欢点头笑道:“献国之言差矣,不过良禽择木而栖。” “何以见得?”无敌笑问。 屈欢道:“蜀中土民善巫蛊,数载之前,天降赤星,堕于西北。故蜀王使人赴秦寻觅,知赤星为公所得,铸剑名曰赤王,蜀王愤之,薨毙。此其一也!” 无敌神色不为所动。。屈欢再道:“市井传言。公为天女所选人主。臣疑之。观公舌战六国、降戎狄、破函谷。收河西之地。无疑当世雄主。图赴穆公霸业指日可待。臣观之不疑。此其二也。” 屈欢言至此处却是故意停下。无敌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尚有其三?” “若臣所料不差。此时必有数万秦军驻扎南郑。所图之事。定为寻道伐蜀尔!”屈欢言轻语重。双目凝视无敌似要看无敌反应。无敌却是面无表情地笑道:“本公若伐蜀。使愿助否?” “何罪伐之?”屈欢问。 无敌笑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即两人对视一眼。同声哈哈大笑起来。 上面这番对话的大意是:无敌开诚布公的问屈欢,你这个二五仔是不是准备要将蜀国献给我?屈欢回答说秦公要强大秦国,必然是要想办法去谋夺蜀国的土地,因为在秦国的周围都是强国。是以秦公只能拿弱小的巴国和蜀国开刀,至于说我献上蜀国,这个说法有些不妥,只不过是一只好鸟想要换颗更大更好的树呆着。 当即无敌就问他,你怎么会觉得我是颗大树呢? 屈欢回答是,先蜀国的人很迷信,几年前天上掉了颗流星下来,落在秦国的方向,蜀王曾经派人去秦国查看。结果现这颗流星被秦公拿去还铸成了剑,结果蜀王知道以后被活活气死了。其次,天下各国地八卦男和长舌女都传言。秦公是九天玄女选定的人间圣王,这个谣传我是不相信的。但我看秦公先是舌战六国,又降伏陇西戎狄,还攻下了函谷关收复河西之地,因此觉得秦公果然牛逼,秦国有了秦公,一定能再次强大起来。至于最后一点,便是我知道,秦公现在派了几万大军前往秦国与蜀国的边界南郑。目的不外是寻找通往蜀国的道路。 这个时候,无敌不接这个茬,既不承认自己派了大军,也不否认,而是反问屈欢,我要是真地想打蜀国,你帮不帮我? 屈欢就说,秦公你准备用什么借口去打蜀国呀? 无敌便告诉他,我要想打蜀国。什么借口不好找? 然后,这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便放肆大笑起来! 说实话,就无敌的观察,屈欢这个老家相当厉害,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曾在历史上留名,可眼下他还真想知道屈欢能够用何种方式帮助秦国攻取蜀国。无敌也不急切,和屈欢装模作样的大笑之后,他却疑道:“先生楚人,何不献楚?” 哪知屈欢却是摇头叹道:“楚王好钟瑟、女色、巫卜。不足与谋之。” 听闻屈欢竟然如此评价楚王。无敌有些纳闷了,当日在少梁邑他也见过楚王一面。在他看来这个楚王绝对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怎么会落得如此评价。见无敌面色起疑,屈欢便解释道,此次赴周室他第一个便去楚国见了楚王,但楚王却是已经用不上他了,因为楚王身边已经有了两个牛人,这两个牛人是甘德和石申天下闻名的星象家。 甘德、石申是两个神秘的灵慧隐士,但他们的学派却与巫师占卜、阴阳五行、堪舆之术等神秘流派丝毫无染。他们是“究天人之际”的渊深学派,自称是上天隐藏在尘世地眼睛,也是人世体察天机的异能之士。 在春秋战国,以“天”为直接对象的学派有两个,一个叫“占候家”,一个叫“星象家”。占候,就是以天地气象地变化预测人间祸福,云气、风势、日色、虹挂、雾象、电光、雷声、海潮、月晕、尘土、阴霾等等,都是占候家观测玄机的对象。星象家也叫占星家,就是以天上星辰的变化,预测人事国运的学问家。自夏商周三代开始,王室通常有两个固定的官身预测家,一个是卦卜的巫师,另一个就是占星的星象家。 其余诸如阴阳家、堪舆家等,则都是一事一招,极少有朝臣资格。两相比,卜卦较为流行易懂,尤其在周文王演绎八卦和孔夫子撰写爻辞之后,等闲士子也对卜卦有所了解,卦卜的结果对国人的心理威慑和影响力也就日渐减弱了。相反,星象家却始终保持着他们曲高和寡地神秘,等闲学问家是无法窥其奥秘的,国人庶民更是难知万一。正因为如此深奥,如此难以为常人所掌握,星象家的预测对天下始终保持着高远的威慑。它可以化成童谣,化成谶语,化成各种神秘预言,甚或化成席卷天下的风暴。整个古典时代,没有人敢于对星象预言的权威提出挑战。这正是楚王要寻觅甘德、石申两个星象家的作用所在。他要知道天下的兴亡大势,要根据天机来决定自己的大策,好让他顺天行事。大震国威。 而屈欢去楚国找楚王谋事地时候,楚王刚刚将这两位天大夫接至楚国,并且忙着要给两人建造一座大大地观星台,屈欢在出国足足等了半月,却还是没能得见楚王一面。解说至此,屈欢不禁叹道:“先祖庄王。问鼎中原,不问天命,成一代霸业。武王伐纣,姜尚碎龟卜,天做雷电风雨,姜尚怒曰,吊民伐罪,何须问此等腐朽之物?武王从之,一举灭商。楚王不思霸业。求问龟卜,何以谋事焉?” 屈欢这番话的意思,无敌当然听的明白。也暗暗点头表示认同屈欢的观点,便问:“先生助秦,何所图之?” 屈欢抚须笑道:“臣是年六十有五,若言不为世俗名利,公信否“世俗名利,山川不移,怎能轻谈逾越。”无敌也是叹道。 当即屈欢点头道:“公欲伐蜀,意在其土。巴蜀藏于群山,天堑相隔。峻岭穷途,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得其门,徒呼奈何。蜀地博物,地产丰腴,春抛种,秋大收,使其于土民之手。无疑暴殄天物。若公以万钧之力,在峭壁之上凿路通蜀,必可使其为秦国粮仓,秦无后顾之忧矣。臣之所谋,便是为秦治蜀!” 无敌问屈欢,你帮助秦国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屈欢回答说,我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我要是说不为了功名利禄,你相信么?而后屈欢便给无敌分析。秦国要攻打蜀国。目的就是为了蜀国的土地,蜀国地土地藏在群山环绕的四川盆地。有天堑作为屏障,易守难攻,一般人要是找不到门路,只能喊死而攻不进去。而四川盆地地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春天随便洒点种子,秋天都能丰收,所以这样地沃土让蜀国的土农民用来种杂草,还不如秦国在峭壁上开凿出道路攻入蜀国,就可得此沃土。 至于我屈欢地想法,就是为秦国治理蜀国的土地,换言之便要让我当大官管理整个四川。 屈欢的胃口相当大,大到无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无敌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他所依仗的,是不是如三国时张松献蜀那般地拿一张地图来换富贵。 当即无敌道:“先生如何助秦?” 屈欢见无敌对他提出的“为秦治蜀”并没有异议,心知秦公已然入彀,当即笑道:“公欲伐蜀,需双管齐下谋之。” “如何双管齐下?”无敌复问。 屈欢笑道:“臣愿献蜀山堪舆之图,助大秦甲士凿山开道,此其一也!” 无敌面无表情道:“我大秦十万甲士确以开赴南郑,凿山开道,有图无图,不碍大事。” 此话之意,就是说我有十万大军劈山开道,有没有地图一样,你用一张地图就想换一个地方大员的官职,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嘛。屈欢却是不以为意,继续道:“公可使甲士千人,言馈赠蜀王,随臣归蜀,里应外合,一举擒王,使其献国,此其 无敌听来,却是沉声道:“先生今日背蜀,本公怎知先生他日因利而背秦?” 屈欢神色不变道:“世俗名利,山川不移,公若使臣背秦之弊大于利,臣何以背之?” 听闻此言,无敌哈哈大笑起来,确是突然伸掌“啪啪”击了两下! 立时,宫帐之后呼啦啦冲出数十手此明晃晃刀剑地甲士,将屈欢团团围住。而无敌却是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来,对满头冷汗的屈欢笑道:“若本公所料不差,先生欲献之图,当在怀中!” 屈欢立时面如死灰,却是咬牙笑道:“公不杀臣,可得巴蜀。公若杀臣,亦得巴蜀。”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4章 】 何以背之 第184章何以背之 说实话,对于屈欢这个人,无敌本来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tw无弹窗广告)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可是,当他说出“公若使臣背秦之弊大于利,臣何以背之?”这句话时,无敌现他竟然也是一个牛人。春秋战国,诸子百家,本就是一个牛人辈出的时代,固然有名的牛人需要收拢,无名的牛人又岂能白白放过。 当即,无敌便让埋伏好的刀斧手现身,准备吓他一吓,看他是否当真是一个有野心可堪大用的人。而得到的结果是,此人野心固有,思才和能力却是逊了卫鞅、申不害等人一筹,不过此人当真要和卫鞅、申不害一般牛逼,也绝无可能史上无名了。 屈欢面如死灰说出“公不杀臣,可得巴蜀。公若杀臣,亦得巴蜀”,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本来就要将巴蜀献给你秦公,所以你不用杀我就可以得到巴蜀,何必费事的杀我一刀呢?而你当真要费事的杀我一刀,之后也是可以得到巴蜀的,只是日后说出去恐怕就不怎么好听了。 无敌只是拿眼看他,足足看了有一分多种的样子,只见他一张老脸犹如水洗一般汗如雨下,最后竟然顺着胡须向下滴落。见此,无敌可以初步判定以他的胆识、才智,若日后秦国当真不可使其“弊大于利”,再次谋反的可能性相当大。但就眼下来说,他的地图无敌可以不稀罕,但他提出的擒王之计却是让无敌怦然心动。 无敌看他,他也在反观无敌,也就在他几乎明悟秦公这是要试他的时候,无敌挥手笑道:“不可对先生无礼,尔等还不退下。” 当即,众甲士收起刀剑鱼贯而出,而屈欢更是全身一软,几乎瘫倒。不过很快他就恢复面色。[..tw超多好看小说]正欲说话,无敌却是转身回到座上,开口笑道:“先生若真能助秦伐蜀,本公定不会亏待先生。不过本公想要知道,先生将会如何治理蜀地。” 屈欢用袖子擦擦头上的冷汗,略为沉吟了一下之后道:“治蜀需迁户、徙城、开渠三策并济。蜀中少民。若要尽获地力,至少需迁三万户。蜀中无大城,无城则无可治,可千户而徙一城。蜀中土地肥沃,土民不善耕作,多以刀耕火种。入主蜀地,使工匠开渠以求地力,可保年年大熟。” 无敌将迁户、徙城、开渠三策细细听来,也是深以为然。蜀国地处大山环绕的四川盆地,其中所居住的多是少数民族,人口稀少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因此迁户这个想法本就是无敌伐蜀之后必然要做的事情。不过无敌搞移民不单单是将百姓迁徙去蜀地开更耕作,而是要一石二鸟的实行变法大计。 正史中,商鞅变法地一大昏招,便是公然以新法伤害秦国老世族的利益,强行收回世族封地不说,还废除奴隶制度,仅是这两项便让老世族们将他恨之入骨,更别说其他的变法措施了。而无敌药变法,当然不会傻咧咧的跳上去便收回世族封地。更不会逆势废除奴隶制度,而是用四川盆地的肥沃土地去吸引老世族封地内的自由民和奴隶。 秦国老世族地封地田土并非都是由本族地族人耕作。在相当大地一部分地区。老世族们多将肥沃地土地分给族人。而贫瘠地山地、坡地、荒地则租赁给自由民或购买奴隶前来耕作。虽然在地租方面。双方都能有所让步。使得自由民能够勉强糊口不至饿死。但他们耕作地土地比起粮田自然差上许多。因此无敌地计划便是在打下四川盆地后。向陇西老世族封地内地自由民们下达移民令。将以河西地田亩新政来鼓励老民向四川迁徙。并且还要安插一部分戎狄族地卸甲老卒去当钉子户。使老世族伸向四川地触角在一个可控地范围之内。 至于徙城、开渠。这两个却在无敌地计划之外。他眼下手中地事一大堆。根本无力做这些谋划。先。眼瞧着和赢玉地婚期近了。大婚肯定是要耗费些精力地。其次大咸阳地建设也才进入第二部。还需不间断地劳力投入。其三阿森去山东购物已经归来。经过月余地清点盘算。货物清点已经核出。需要无敌决断。而焉氏赛地乌逢也传来消息。已经办得骆驼千匹。他那边地四千人商队也建成。还需两月时间办置西行地货物。孟光那边也回了消息。位于陈仓老营地数千青壮奴隶也按照安排培训完毕。因此将阿森送上反回希腊之旅地大事也得加紧日程。其后。三月要娶齐国公主田柔。四月要娶白雪。五月还得再次去周室迎亲。这期间还得兼顾着攻打蜀国。怎叫一个忙字可以概括。 而且。这个时候只怕李冰地爷爷都还未出生。无敌也找不到人去设计建造都江堰。自然也就不可能朝开渠那个方面去设想。无敌知道。想要将四川盆地真正地变成秦国地粮仓。都江堰水利工程是必须要造。只是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能让谁来担起如此重任。 因此。无敌便和屈欢就迁户、徙城、开渠这三条治蜀地策略深入详细地恳谈。尤其是开渠这个问题。无敌想要看看屈欢有没有这个能力担起重任。但从谈话中得知屈欢对水利工程也是一窍不通。只是根据经验判断。想要提高蜀国土地地地力。提高粮食产量。必须要修建相应地水利灌溉措施。虽然他不懂得如何修建。却有重视水利地眼光。这一点无敌就很是欣赏。不由问起他是否跟现任地蜀王提起过。哪知屈欢却是摇头苦笑道。自打老蜀王据说因为赤星地事挂掉之后。这个即位地新蜀王便命人大势地为他收罗美女和凶猛野兽。美女自然是用来娱乐地。而凶猛野兽却是让他用来肉搏。好向他地臣民表现武勇。屈欢就说他曾亲眼见过芦子徒手殴毙一只成年猛虎。又与水牛抵角。水牛伏地而不能起。 换言之。现在地蜀王就是一个力大无穷、头脑简单。对治理国家一窍不通地傻蛋。不过。也只有他这样地傻蛋。才会在日后被石牛计骗开蜀道。招致灭国。 事已至此。无敌对屈欢也算是功德圆满。当即无敌命人赐酒一爵。痛饮道:“今日本公得先生之助。必得巴蜀之地。先生真乃我大秦柱石也!” 屈欢当即从座位上起身,来至无敌面前躬身双手呈上一面地图道:“君上,此乃臣亲手所绘之蜀国堪舆图!” 当即无敌便笑呵呵将此图笑纳,又赏赐屈欢价值千金的财物之后,便定下了一面让秦军开凿蜀道,一面由屈欢领着秦军入蜀擒王地双管齐下之计。 送走屈欢,天已渐明。 无敌并未起身安寝,而是将脸转向了宫室内的一幅帐幕之后道:“你观此人如何?” 一身白衣的白雪揭帐而出,笑道:“此人不可深信,需当防其反复!” “何以见得?”无敌反问。 白雪却是摇头道:“空口无凭,雪儿自无断言之凭。此人言辞闪烁,心思缜密,不可不防!” 无敌大笑道:“屈欢不是说了,若背秦之弊大于利,何以背之?” 白雪闻言也是苦笑,一双柳眉轻皱,看得无敌有些意动,当即伸手将白雪拉入怀中调笑道:“不知不觉谈了一夜,困也。” 哪知白雪却是挣扎:“今日夫君该去柔儿妹妹处,休要坏了规矩。” 无敌耍赖道:“坏便坏了,日后补上便是。”阅昨日送来的各地公文,却是齐国公主田柔的陪嫁使慎到求见。 自从那次和慎到论法之后,慎到便随田柔归了栎阳,之后无敌大忙,而慎到也乐于呆在宫内,或读书写字,或闲逛街头,却是不曾出来搅扰,却不知今天怎会突然找上门来。 当即无敌起身相迎,远远便见着慎到竟然背着一个包袱,无敌愕然地看着慎到身上的包袱问:“先生这是为何?” 哪知慎到却是不以为意,行礼拜见之后却是笑道:“臣今日来见君上,只为二件大事。” 无敌忙引路道:“入内慢谈。当下二人入室就坐,慎到却是将身上的包袱取下,从中拿出四卷简牍来笑道:“君上,臣此来,一是要为君上举荐一位大才!”说毕,便让人将简牍呈给无敌,无敌取来一看,之见四卷简牍上分别写有“大秦各县风物志”、“大秦各县财货志”、“论法策”、“论刑策”,再看署名,落款之人竟然名叫王良。 当即无敌急道:“先生可知,此王良何在?” 慎到见无敌只看封面便出言询问著何在,有些讶异道:“君上未观其言,何故急切如此?” 无敌立时哑口,不知作何解释才好,当即顾左右言他道:“先生此来,还有一件大事为何?” 慎到用手一抚长须,沉声道:“臣自请,为君上出使蜀国!” 无敌听了更是吃惊道:“先生何以得知,本公将要遣使赴蜀?” 哈哈一声,慎到仰天笑道:“君上前夜密会蜀使,蜀使所图,必为献国谋爵尔!” 无敌先是一惊,却又想起昨日自己曾让白雪去探望田柔,想必自己密会屈欢之事定是白雪泻出,难道是白雪想让自己派慎到去制衡屈欢?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5章 】 再见王良 第185章再见王良 对于慎到这个人,无敌觉得他既不如卫鞅那样具有可塑性,也不似申不害这般尚可因势利导,慎到此时已经垂暮老矣,思维已成定势,因此对于秦国的变法,无敌本就没有准备用他。[..tw超多好看小说] 未曾想,无敌不准备用他,他却是不甘寂寞地要跳出来逼无敌用。 当下,对于慎到的要求,无敌当真不知如何回应,而慎到也似乎看出无敌为难之处,便笑道:“君上若以臣使蜀,臣必能说服蜀王献国。” 无敌听来大愕,心想我都和屈欢说好了要双管齐下,你老人家现在居然要去说服人家献国?“这个……呃……”无敌欲言又止,当真不知如何说明才好,哪知慎到却是道:“君上不信臣有此能?” “唉!”无敌长叹一声,只得明说道:“先生不知,本公以决意伐魏,说服之策不可用矣!” 当即,无敌便将屈欢的双管齐下细细和慎到说了,但没有说出屈欢想要的是巴蜀之地的治理权一事。无敌当然不怕慎到跑出去乱说,思来想去,无敌也认为如果把慎到这样的一个讲究以势制力的法家大腕放在屈欢身边坐镇巴蜀,至少是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滴。 听完详细的情况,慎到本人也对屈欢的计谋表示认可,不过他却是为秦国伐蜀的接口担心起来,而且还强调以甲士化妆使去蜀,一旦日后掩藏不好暴露出来,必遭到天下人唾弃。对于此点,无敌也是苦笑,便让慎到代为谋划一二。没想慎到听了,竟是非常开心,立马便相处了什么不服王化、不尊周制、穷兵黩武、崇武贬文、不开风化等等十大罪状,活脱脱就是当年六国伐秦时的翻版。 而对于日后对巴蜀地区的治理,无敌原本并不想跟慎到讨论。但慎到似乎对此也是早有研究,主动提出了迁民和开渠两策。没成想,对于开渠的见解,慎到竟是比屈欢还要见长,并且直言在齐国的稷下学宫内,便养有数位农家的士子。对建渠灌溉这一门学科多有涉猎,若是无敌有心,他大可修书一封代为招纳。 齐国的稷下学宫规模很大,但齐王对墨家、兵家、农家等学派却不怎么待见,因此这些农家子弟在稷下学宫几乎是放马南山的状态。见慎到如此卖力,无敌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便答应由他担任赴蜀使,和屈欢一道归蜀,见机行事。还不容易打了慎到。无敌便急冲冲地向招贤馆杀去,一定要亲眼看看此王良究竟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彼王良。 日头还未过午,招贤馆内的士子们便以做完早课,三三两两的向饭堂聚集。 秦国地招贤馆和别国不同。山东六国地招贤馆多是别进宅院设置。但凡入住。便有馆令负责安排下人伺候。伙食多是按月例拨给钱粮。或是由伙房做好。让仆人送上。而秦国地招贤馆却是在招贤馆内建了一座饭堂。每日辰时、午时、酉时工业三餐。每餐六个菜色。任由士子凭招贤馆颁地士子凭证随意取食。 也就在各国士子们热议着至今一再推迟地论战任官之事向饭堂聚集地时候。位于招贤馆南侧地一间斗室之内。一个梳男子髻。着士子服地女子。却是在院内墙下铺上地席。摆上长案誊抄竹简。 也不知过多久。只见一名招贤馆执事缓步路过。便向那女子笑道:“先生。快正午了。饭堂向来过无误后。先生莫要误了午食。” 女子闻言。忙抬起头来向执事行了一礼。也在此时。只见院墙大门处。一个正要快步进门地身影骤然停步。大秦国君嬴无敌见她抬头。如遭雷击一般目瞪口呆。而那女子却浑然没有现无敌。只是对执事笑道:“多谢赵执事。良自会前去就食。”言毕。便起身收拾竹简。准备去用午膳。 “良弟……”一声呼唤突然入耳。正在收拾简牍地女子也是一惊。还未回头。便感觉到一双有力大手抓住了自己双肩。耳边传来一把浑厚嗓音:“良弟。果真是你……” 只是惊鸿一眼。无敌便以确定这人正是一别数年地王良。当即喜不自胜地上前就是一个熊抱。 被无敌突然抱了个满怀的王良也是一时怔了,虽然对于重逢,王良也是料想过许多,却没想到会在一个如此平常地日子,以这般特殊的方式和无敌乡间。当无敌将她搂入怀中之时,不知怎地,她的思绪突然飞到了数年前,飞到了至今依旧是不是魂牵梦绕出现在心底深处的少梁邑战场上。 恍然间,时间似乎凝固了,无敌紧紧的将这个把他引入战国时代的始作俑拥在怀中,用心感受着她身上的淡淡体温,而鼻端也细细的品味着她身上散出得淡淡香气。而王良娇弱的身躯似乎将要融化在无敌地怀抱中,软弱无骨一般的似乎已经被无敌的拥抱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刻,无敌忘记了自己身为秦公的身份,忘记了将要争霸天下、一统全球的雄心壮志,也忘记了在自己身边还有赢玉、白雪、田柔、白荷、小丫诸女,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少梁邑的战场上,那个面色蜡黄,却将急切溢于言表的义弟。无敌张开眼看见地第一个人就是王良,因此冥冥中无敌把王良当成了自己和眼前这个世界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当日若不是王良连拖带拽的从战场上弄回来,哪有今日的无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阵悠扬的钟声遥遥飘来,入神的无敌这才醒来,双手抓着王良的肩头从怀中将她拉了出来,欣喜道:“来,让为兄瞧瞧,数年不见,良弟变了多少?” 一别将近五年,王良的改变自然不能用词汇溢于言表,昔日别时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未曾育,还有些女生男相的黄毛丫头,五年之后自然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不论是脸型还是身材都似模似样地大姑娘了。 王良被无敌一说,双颊立时红了,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此时,王良纵有万语千言,却是被无敌口中地一声“良弟”给堵了回去。 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看 大秦嬴无敌三年二月末,蜀使赴秦朝贺秦公。 秦公大喜,回赠蜀王秦地诸物百车,派军一千护送归国。 大秦嬴无敌三年三月十六,上吉日。秦公嬴无敌大婚,迎娶老公父嬴师隰之女赢玉,是为秦国国后。 大秦嬴无敌三年四月初九,上吉日。秦公嬴无敌娶齐国公主田柔,封齐国夫人。 大秦嬴无敌三年五月二十二,上吉日。秦公嬴无敌娶魏国故相白圭之女白雪,封魏国夫人。 六月二十,秦国使随蜀使至蜀,秦使慎到与蜀王芦子观虎,蜀王与虎搏戏,不慎伤之秦使,消息传至秦国,秦公怒,拟诏申斥蜀王。蜀王惶恐,遣使送上虎一枚,是以谢罪。 秦公见虎,勃然大怒,下诏讨蜀!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6章 】 新初租禾 第186章新初租禾 大秦嬴无敌三年三月十六,上吉日。(..tw好看的小说)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无敌按照秦地的风俗,将聘婚的六礼按例命人抬着在栎阳城中巡了一圈,而后再入国府宫苑送入老国后处,而后大哥嬴虔和二哥嬴渠梁,便双双牵着一批黑马将赢玉驮着送入了勤政殿前的祭天出,由秦国各家老世族见证下行叩拜大礼,祭告天地。 那时的婚俗既无凤冠霞帔,也无闹洞房、踢轿门、接盖头之类的喜庆事儿,唯一让秦国上下感觉到倍有面子的事儿,就是周室、燕、齐、韩、楚、宋、越等国派使送来了贺礼,山东六国之中除了魏国,算是到齐了。而宋、越两国则是接了周室派出的使传信,派了两队商贾护送了两个使来应景儿。 秦国的婚俗简朴,赢玉的婚服便是一套大红色由周室赠予的冠笄服。当然,那天无敌没忘让白雪给赢玉上了个淡妆,因此让各国的使和观礼的人众见了之后,一时惊为天人。甚至韩国的使在席间酒醉失态,扬言便是魏王的宠妃狐姬与赢玉相比,也是“萤火之虫难比皓月之辉”。 对于此事无敌只是笑了一笑便也了事,他倒也不担心什么。况且此时也不是春秋更不是夏商周三代,天下各国的君王不太可能因为他娶了一个美女便兵来打他。大婚次日,无敌便让嬴鞯领军一千飞鹰精锐,护送则屈欢和慎到二人和百车陇西土产向蜀国去了。 这个时候,蜀国的消息也陆续传来,称道秦国将攻蜀国的消息乃是由蜀地边民在和陇西戎狄部族贸易之时道听途说而来,不过消息在蜀国的上层并未得到重视,蜀王依旧忙于收罗各种凶猛禽兽搏戏,蜀国内部并未因为这个传言而有所防备,只是认为这是陇西戎狄想从与蜀人的博易中获得更多好处的讹诈之言。(..tw) 时至春末,大咸阳的拆迁工作已近尾声,一些基建材料的作坊已经陆续投入生产。只待入夏的夏忙后便要在全国的范围内招募筑城地民工和匠师,人员到位之后将会先从道路和城建开始将有序展开。河西的土地分配也大致落实到位,可以说这次卫鞅干得十分的漂亮,尤其是内政方面,事无巨细他都能一手理顺,在各个重要的环节都能把关的很好。尤其是根据无敌的授意制定出地河西田政新法,不但秉承了无敌富农、惠农的核心思想,也把法治中的惩罚奖赏制度运用的炉火纯青。 这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根据老献公的初租禾制改出的新初租禾。 老献公嬴师隰的初租禾田制核心,是将佃农的力役田租转化为实物地租,在献公之前,秦国所实行地农政是为传承至周室的井田制。井田便是将田地规划为井字型的地块,居中地肥沃土地为公田,佃农租赁的土地只能是公田周围的次等田地。而佃农在耕作自己佃田之余,还需要付出力役工时去耕作公田。老献公推行初租禾后,让民众可以直接以粮食等实物抵消力役工时。有更多的时间打理自己的佃田和进行副业。 所谓初租禾就是按照土地占有实际占有的土地面积,征收农作物实物税。这项制度的实施,就是在法律上承认了土地占有对所占土地拥有所有权,使大批占有私垦田地的地主和自耕农成为土地的合法主人。 初租禾地制度开始推行地时很受秦国地老世族阶级反对。一些老世族当中地贵族。其主要收入来源就是依靠佃户、自耕农无偿地付出劳力耕作公田。初租禾一旦推行。固然佃户、自耕农用粮食等实物抵消了力役。可公田不就没人去耕作了。而购买奴隶来进行耕作比起让佃户、自耕农白干来。自然是怎么算都不合算地。 鉴于此。老献公也知道想要在老世族地眼皮底下。推行这种有损于他们利益地法令无异于耗子去舔猫。便以要跟魏国死战为由。将国都从秦中地雍城迁到了秦东地栎阳。并且和魏国长期进行拉锯战地秦东推行初租禾。初租禾经过十年地推行。秦东地区地百姓固然得到了实惠。而不少秦中甚至秦西地佃农和自耕农也纷纷涌向了秦东。 而卫鞅拟出地新初租禾。核心便是可以用“钱”抵消所有地税赋。 这里需要强调一点地是。用钱抵消税赋地做法在当时可谓是开先河。战国时。虽然各国对货币地应用都已经提升到了“富可敌国”地地步。但在农业税赋这一块上。各国却依旧顽固地秉持着实物田租地传统。即是耕作土地。当然以粮为赋。而官府在收取税赋时也是认粮不认钱。 而无敌给卫鞅地洗脑中着重提到了关于商政地构想。也就是粮食作为消耗品。直接由农民地手中流入官府地粮仓。这个过程并不会给粮食带来任何地经济附加值。而然。若是我们能够让农民将口粮和种粮之外地粮食贩卖给商人。许以农民可以用金钱直接缴纳税赋。又根据商人购买粮食地多寡而想商人收取一定额度地粮食交易税。这样下来。如果把农民缴纳地金钱和粮食做等价交换。那么商人交上来地税金便是这个流通过程中国府所额外获得地利益。 而后。国府可以用政策性地法令来调剂全国各地地粮价。采用李悝地平籴法。逢低吸纳。逢高抛售。便可保证军队粮草供应。一个国家如果仅仅是粮仓里装满了粮食。可军人手中没有兵器。身上没有铁甲。战马也装不了鞍、打不上铁掌。那么这个国家绝对不可能强大地起来。所以。秦国要富强。必须大力地展经济。让粮食流通起来。让农民地手中除掉粮食之外还能能有钱。去消费布匹、肉类、铁器、家具和陶器。甚至是如茶、糖、酱、绢这类地奢侈消费品。只有这样才能逐步地增强整个国家地综合国力。 对于无敌的这番经济见解,卫鞅深以为然,因此卫鞅拟出的新初租禾不但扩大了实物、金钱直抵的劳役范畴,甚至还做出了可用工役抵消田租规定。既农闲时百姓可报名参加官府只派的各种工程的劳动,不但可以用工分的形式抵消田租,并且还有一定的劳务收入。而农忙时,农民也可以用工役所获得的工分向官府申请耕牛甚至人工力役协助耕作。 并且卫鞅也规定,每年秋收后,官府会根据市场价定出一个官方的粮价,百姓可以按此价格将粮食售卖给官府,也可以自行将粮食售卖给出价更高的粮商。但粮商必须要和官府签订一个类似保证书的条款,当官府需要紧急征调粮食的时候,粮商必须以平价最大限量的供应粮草。 无敌知道,新初租禾的法令一经公布,必定会在秦国国内荡起轩然大波,因此秉着低调行事高调做人的原则,无敌让卫鞅将此法称作“河西战时田亩新制”,先在河西之地推行,也没有向秦中、秦西等地布令法。 可没想到,这条新法令虽然仅在河西布的实行,不过月余时间便风传整个秦国,更让无敌没有想到的是,正当他为开凿蜀道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场巨大的**便在这不可见地的暗流中孕育。成婚的无敌赢玉夫妻俩便风尘仆仆的来到的南郑县城以西八十里外的秦军行营。 秦军行营所在,大致约为后世金牛道起始地的陕西省勉县,此时当地尚无人烟。一条称为“沔水”的溪流从绵延的巴蜀群山之中蜿蜒而出,看着两岸苍翠的青山赢玉的兴致很高,而无敌却是一脸的愁容。 原本狂言三月凿穿的蜀道,却是让四万人马足足开凿了将近半年,却只打通了半道,这叫无敌如何不愁? 之所以选择“沔水”,是无敌知道蜀地金牛道的出口便在这条在汉后被称为汉水的源头。按照无敌原先的设计,他要开凿的可不是古人那种只能容两马并行的古栈道,而是一条虽不能与后世的高速公路相媲美,但也至少能容八匹战马或是两辆轺车交错的省际要道,因此一开始无敌便把定的很高,可让无敌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这半年里却是天灾**不断,从年初至今,开路大军遭遇山洪十一,塌方九次,山体滑坡冲毁道路二十余次,死伤接近两千余人。并且还遭到了数股当地蜀地边民的袭击,又一次更是一夜之间被一股母系部族的边民虏走了青壮民夫百余人,半月之后根据一个逃回来的民夫说道,那个母系部族将虏去的青壮当做春牛,**家伙大的便日夜被蛮女蹂躏,家伙小的则直接杀了吃肉。最后领军的孟安一怒之下领了五百甲士前去偷袭,才将这个老弱合计五百余人的母系部族剿灭。 老秦人彪悍,对什么鬼魅山魈并无顾忌,可蜀地边民比老秦人彪悍多了,自那以后修路的进度便时断时续。这次无敌赶来,据说前方路上又有一股至少三千左右的山民对修路大军感上了兴趣,月头至今已经绕袭三次,不但袭击秦军抢走兵器甲胄和修路的各种铁器工具,甚至连蒲做路基的原木也拆毁搬走。并且最让无敌头疼的是,这个部族还会在半夜里派出少女勾引青壮的民夫和秦军士兵,甚至昨夜便有五个民夫被拐走。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7章 】 蚕羌图腾 第187章蚕羌图腾 崇山峻岭间,一条平坦大道顺“沔水”逆流而上。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无敌策马缓缓的向前行进,目光却是在不断的在检视则路旁的山坡。这条进蜀大道,无敌可不想建成一条日后籍籍无名的乡村公路,因此在道路的规划上颇费了许多心思,比如说让人在道旁修排水渠和路旁的荒坡上移土栽树,路面也是由三合土舂实之后铺上碎石,又在碎石上再铺一层上一层由粘土和黄土混合而成的厚质硬土。按无敌的设想,眼下先要做到的便是通路,之后是否要效仿山东六国那般铺设驰道可以视情况而定。 所谓驰道,就是春秋末期开始出现的一种有轨道路,这种道路和现代的铁路大致相同,分为路轨和枕木,路轨由特殊工艺处理过的硬质木材铺设,可以让马车在上面平稳的前进,而枕木则按照马的步幅铺设,枕木之间距离正好和马的步子合拍,马匹一旦拉车到了轨道上,就不由自主地和枕木生“自激振荡”,开始力飞速奔跑。 闲话慢说,却说无敌在行营待了一日,正要起身前往筑路前沿,负责筑路的部将孟安便闻讯而至,随着他一同来得还有两百多个女奴,以及一个叫做“夏”的蚕羌族女子。 筑路半年,孟安的脸上黝黑不少,脾气也是见长不少,一入军帐便大声嚷嚷道:“君上来得正好,前日末将带了三百人,一举破了两个山民村寨,已经查到绕袭我军筑路的大股山民乃是一支叫做蚕羌的部族。” “蚕羌?”无敌听来有些绕耳,不禁问道:“可是蚕从氏别支?” 孟安却是摇头道:“据山民交代,这支部族前些来迁徙来此,还和附近的山民村寨开过战,只知是从西边的高山而来。恰好末将所袭的村寨之内有一个蚕羌女俘,便一并将她带来。”言罢孟安便要亲卫拿人,不一会便带了一个黝黑的山民老人和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女进来。 老山民一见无敌便恭恭敬敬的跪地以大礼拜见。而那少女只是双眼惊恐看着帐中之人,一进帐便蹲坐在地。无敌定睛一看,却是险些笑出声来,这少女只在胸前和腰下缠有兽皮,这般蹲坐下来,竟是将女儿家的私密事物给露了出来。 当即无敌便向那老山民道:“你可是舌人?听地懂本公说话么?” 老山民满脸的惶恐。忙不迭的点头道:“大王在上……大王在上……” 当即无敌便问道:“问这女子叫甚名。” 老山民忙用土话相问。少女听了便吐出一个单音节地字。老山民转译道:“夏……叫夏。” 当下无敌继续问道:“问她有多少族人。为何要阻我大军开路?” 这一次少女地回答就比较多了。只见她一面回答。一面却是蹲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开始比划起来。并且还时不时用手拍打地面和在地面上写画一些怪异地符号。老山民听了许久。才兢兢战战地回答道:“大王在上,夏说……大王修路。冲撞山神。山神怒。降下天火。天火烧山。蚕羌无食。” 无敌一听这话。就知道从这叫夏地女子口中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当即便挥手让两人退下。哪知当亲卫上去带人地时候。蹲坐在地上地夏却是突然从腰下地皮裙里摸出了一个事物。一步爬起就冲到了无敌面前。只见她手中捏着一个似乎铜制地小棍。口中叫着叽里咕噜地土语作势要无敌地样子。惊疑之下。无敌示意拥上来地亲卫退下。便伸手从夏地手中接过小棍。哪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无敌竟是被这小棍惊地目瞪口呆。只见这是一根用青铜铸造而成地图腾雕像。图等地上部是一个人像。人像地耳朵又长又宽。鼻子高大。并且眼睛地位置上更是向外突出了一节。整体看起来很是怪异。 这根图腾若换了其他人或许还会不以为意。可无敌却是恰好认识这是一个纵目人。一个来自三星堆地纵目人图腾究竟代表了什么。便是在两千多年也不见得有多少人知道。而无敌却恰恰知道。无敌深知这根图腾意义重大。忙叫老山民前来辨认。老山民看了之后便认出这是蚕羌族人地山神图腾。 略略思索之后,无敌便叫人换来赢玉,要她亲自带夏去沐浴更衣,并且好好招待吃食,之后便与孟安商议别事。是大变活人一般换了一个人儿。而赢玉此时竟也和她相熟一般。竟是说说笑笑。并且赢玉还让人取来河沙,做了一个沙盘。当着无敌的面在沙盘里画着一些怪异的符号,每划出一个符号,两女便互相对应着出音节进行参照,无敌不禁好奇道:“玉儿,你所写地是什么字体?” 赢玉解释道:“三哥,这是我嬴世部族世代秘传的上古秘书。” “上古秘:“我看你俩一边写字一边对照,可是你的秘书和她的秘书有相同之处?” “三哥说得没错!”赢玉又用笔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后念了一个“克”音,而夏看了之后却皱着眉头念了一个“特”音。就这样大半夜的功夫,无敌全浪费在看两女对照文字上,原本他还想向夏细细询问关于她的部族和这个纵目人地。不过这也难不倒他,第二日一早,无敌便向筑路前线巡视而去,且让人备了轺车让两女继续在车中互相校对文字。 三日后,无敌一行来到施工的工地,这处工地恰好是三百里蜀道的中段,只要打穿了当在面前一座山峦,那么接下来地就是贯通蜀道的最后八十里下山路。 关于三星堆,这里或许要大致说明一下。 三星堆遗址位于四川广汉南兴镇,是中国西南地区的青铜时代遗址。1980年起掘,在遗址中现城址1座,据认为其建造年代至迟为商代早期。 已知东城墙长1100米,南墙180米,西墙600米,为人工夯筑而成。清理出房屋基址、灰坑、墓葬、祭祀坑等。房基有圆形、方形、长方形3种,多为地面木构建筑。自1931年以后在这里曾多次现祭祀坑,坑内大多埋放玉石器和青铜器。1986年现的两座大型祭祀坑,出土有大量青铜器、玉石器、象牙、贝、陶器和金器等。金器中的金杖和金面罩制作精美。青铜器除、尊、盘、戈外,还有大小人头像、立人像、爬龙柱形器和铜鸟、铜鹿等。 其中,青铜人头像形象夸张,极富地方特色;立人像连座高2.62米,大眼直鼻,方颐大耳,戴冠,穿左衽长袍,佩脚镯,是难得的研究蜀人体质与服饰的资料。祭祀坑的年代约当商末周初,被认为是蜀人祭祀天地山川诸自然神祗的遗迹。 三星堆地现将古蜀国地历史推前到5000年前。 三星堆文化来自何方?这里数量庞大的青铜人像、动物不归属于中原青铜器地任何一类。青铜器上没有留下一个文字,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另外出土的“三星堆人”高鼻深目、颧面突出、阔嘴大耳,耳朵上还有穿孔,不像中国人倒像是“老外”。四川省文物考古所三星堆工作站站长陈德安接受记采访时认为,三星堆人有可能来自其他大陆,三星堆文明可能是“杂交文明”。 今人重新认识巴蜀文化,因为三星堆遗址的现,与长期以来历史学界对巴蜀文化的认识大相径庭,有些地方甚至完全不同。例如历史学界一向认为,与中原地区相比,古代巴蜀地区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与中原文明没有关联或很少有交往。而三星堆遗址证明,它应是中国夏商时期前后,甚至更早的一个重要的文化中心,并与中原文化有着一定的联系。验证了古代文献中对古蜀国记载的真实性。 以前历史学界认为,中华民族的祥地是黄河流域,然后渐渐的传播到全中国。而三星堆的现将古蜀国的历史推前到5000年前,证明了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一样同是中华民族的祥地,证明了长江流域地区存在过不亚于黄河流域地区的古文明。 也有观点认为三星堆代表了古羌人彝人文化。在三星堆祭祀坑出土的上千件青铜器、金器、玉石器中,最具特色的推三四百件青铜器。其中,一号坑出土青铜器的种类有人头像、人面像、人面具、跪坐人像、龙形饰、龙柱形器、虎形器、戈、环、戚形方孔璧、龙虎尊、羊尊、瓿、器盖、盘等。二号坑出土的青铜器有大型青铜立人像、跪坐人像、人头像、人面具、兽面具、兽面、神坛、神树、太阳形器、眼形器、眼泡、铜铃、铜挂饰、铜戈、铜戚形方孔璧、鸟、蛇、鸡、怪兽、水牛头、鹿、鲶鱼等。 而这些青铜器铸造技术年代远远超出了商、周时期的铜器铸造水平,可谓是让人非常是匪夷所思。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8章 】 蚕羌蚕劼 第188章蚕羌蚕 来至筑路前线,只见近万的军士和民夫在一处山隘下裹足不前,甚至还用木栅团起一座小型营寨,竟是做出了一副防御姿态。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看着如此景象,无敌当真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只得问孟安道:“不是说,这个蚕羌部族不过两千人上下么?” 孟安见无敌神色不善,也知道这事自己办得不够漂亮,便据实答道:“君上,蚕羌几次扰袭都是夜间突至,末将属下据报来袭人数大致两千左右,男女都有。可天一放亮,这些蚕羌人便失去踪迹,末将曾使善追踪的猎户与山民寻访,却是苦寻无果,且派出之人十有**不得归来。” 两千人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可若是对方精于夜袭和山地作战,那么秦军也确实奈何不得。见赢玉和夏依旧热衷于对照双方所识得地上古秘文,无敌也知道暂时想要从夏的口中套取情报的可能性不大,如何解决蚕羌人扰袭的问题便只有自己开动脑筋了。 很快,办法无敌就想了出来。 无敌取出夏的那支青铜纵目人像让军中的匠人用原木雕凿,而后将雕像插在山口,并且在雕像的下面放了一坛青盐、一件绢衣和一把铁剑。 才过两日,派去监视的军士便回报,昨夜蚕羌人见了雕像果然止步,一名酋长模样的老尝了青盐之后便带族人退走。无敌有些纳闷,根据他的了解蜀地山民尤为缺盐,有时一个村寨之中超过半数以上的人都患有大脖子、突眼的病症,为何蚕羌酋长见了青盐之后却不取走? 也就在无敌纳闷的时候,当日中午突然前方传来消息,说是山口来了一队山民就停在雕像处,有人认出领队正是昨夜那个蚕羌酋长。听到这个消息无敌心知肉戏来了,忙让人问清对方来了多少人,然后命随身铁卫换上整套金甲,并备上一些铁器、盐巴、茶叶。.tw[]而后无敌又让赢玉给夏换上一套华贵的周室绣绢精锻,一并带去。 山口处,六十余名蚕羌山民此时正蹲坐在地,不时向山口来路张望。 人群当中,一名大耳、褐眼、褐、嘴唇宽厚,脖子下隆起高高一块。双眼犹如鱼眼一般向外凸出的老,正是这一支蚕羌山民的酋长,名叫“”。对于游居在群山之中的蚕羌人而言,这股突然出现在深山之中的外族既是一个很大地威胁,也是一笔巨大的财源。因此当探听到关于这些在山中修路的外族消息时,便向本族的巫师问卜是否应该劫掠这些外族,而老巫师将烧裂的乌龟壳看了又看之后,却是满面忧虑的告诉他劫掠或可使本族兴盛,但也有危亡地可能。能够成为蚕羌的酋长。自然也是有些智慧的,原本在数年前蚕羌还居住在北面岷山之中的一处河谷,生存条件十分的恶劣。尤其是近十几年间。蚕羌人的新生儿中,十个里九个都会如他一般大脖、凸眼,还有族中女子怀孕后流产的越来越多,知道这个地方不能继续居住下去,必须迁徙,否则整个蚕羌族将会逐渐的走向灭亡。 蚕羌本身就是古蜀人分支,是被古蜀人驱赶到岷山中去的弃民,因此自然不可能向蜀国迁徙。后来,渐渐从贸易地山民口中了解道西北方有一个叫秦的大部族。萌生了向秦迁徙的想法。也就在六年前,一颗巨大地赤星带着骇人的尾焰划破天际,向西北堕去。恰好看到这个天象的老巫师惊恐万状的连续烧了三个龟甲,而三个龟甲的裂纹竟然都是相同的,都预示着蚕羌必须要向赤星堕下的方向迁徙。得到上天预示的便下定决心带领族人向秦迁徙。可一个总人口在五千人上下的大部族想要迁徙谈何容易,因此自从六年前至今,一路走走停停,至此才刚刚走出岷山地范围,进入了蜀山之中。 可以说。山下地外族人比起自幼便在山中艰苦求生地蚕羌人弱上太多。几次夜袭都让蚕羌人从容得手。劫掠了不少粮食、铜铁器、被服和青壮地男子。但是。随着蚕羌人对这些修路外族地接触。也了解到他们都是秦人。而秦也并非是一个大部族。而是一个非常非常大地。甚至是不能用部族来称呼地部族联盟。 也就在对要不要停止劫掠地想法感到踌躇地时候。山下地外族人却是突然将一根蚕羌人地山神图腾竖立在山口。并且在图腾下摆上了青色地盐巴、柔软地衣服和一把比铜剑锋利地铁剑。不消说外族人地意图很明显。盐巴和柔软地衣服代表了和平。而剑肯定代表了杀戮。在尝了一口那咸入心扉地青盐之后。便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得选择。而且。当他回去将图腾地形状像老巫师描述之后。老巫师便断言他地女儿夏肯定在这些外族人地手中。 是以。今天不但带来之前虏去地二十多个秦人俘虏。还带来族中囤积地皮毛以及几件传下来地青铜器。一来是要和这些外族人和解。二来也想从外族人手中获得更多地青盐。也就在地思量间。山下外族人地团木寨中突然走出了五、六十个金光闪闪地人。并且这些人当中还有两个女人。 当即大喝一声。随他一同前来地蚕羌勇士便一齐站起身来。就在图腾柱下摆出了防御姿态。 未及半刻。无敌便携六十名铁卫和孟安。还有赢玉、夏两女以及舌人来到山口。走在无敌身后地夏远远看见。便用土语呼喊着冲了上去。老山民昨夜定是学了乖巧。不待旁人吩咐便主动翻译道夏所喊乃是“头人”地意思。 无敌自然看见了这些蚕羌人身后地二十多个面色难看。被缚住手足地秦人民夫。倒也佩服这个残羌头人地胆色和智慧。便让铁卫在图腾柱之旁铺上地席。摆上马扎和长案。倒上两大海碗地秦酒。等着夏与那头人说话。 夏的出现,自然让蚕羌人一阵骚动。夏是部族老巫师的女儿,一个月前和狩猎队离开部族向西北探路狩猎,却是走失在山中。此时再次出现竟穿了一身柔软美丽的漂亮衣服,看起来像是仙女一样,当即便和夏忙着叽里咕噜起来。看到如此场面,无敌知道两人一时半会肯定也说不完,便也把心思放到了这些蚕羌人的打扮上去,哪知晃眼间却是看见一个眼熟的事物,一件在后世极为有名的青铜器:青铜太阳轮。 青铜太阳轮也叫青铜太阳形器,是一个青铜的大圆环内以五条青铜臂按照在对称的放射状分布,并且中心部分的阳面向外鼓出。记得无敌在后世参观三星堆时,展览方的介绍认为它有可能是用于神殿装饰的太阳芒纹、也有可能是车轮的轮毂或是盾牌上的盾饰。此时看来,盾饰说方才是正确的解释,只见那名蚕羌族人手中的太阳轮下缠有一圈树藤,将一张厚厚的动物皮革绷在内部作为盾里。长期使用的太阳轮也不似后世出土文物那般布满绿锈,而是隐隐折射出暗金色的光辉。看来无敌猜测的没错,这只蚕羌部族很有可能就是三星堆所代表的古蜀国文明的直系后裔。 夏和叙说了良久,这才想起正主,忙引来见。 无敌也是起身相迎,行了一个拱手礼后,命人将大海碗秦酒送上,并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一身金甲的无敌本是有些敬畏,可当秦酒送上之后,他识货的猛抽鼻头却是并未动手,而是目光如炬的看着无敌。当即无敌哈哈一笑,便随手端起一碗豪饮起来。无敌本就是个虬髯扎须的大胡子,大口豪饮时酒水便从唇边顺着胡子流下,待他干了一碗之后,用袖一抹嘴唇便拿眼看向这名年老的蚕羌头人。见无敌主动饮酒释疑,也不能没了礼数,也是端起酒来要喝。哪知此时身后那个手持太阳轮的年轻族人却是低声呼叫起来,听了之后怒声呵斥了几句,然后一仰头也效仿则无敌的模样将酒灌下。让人没想到一碗酒灌下之后,立时感觉喉咙犹如着火一般烧疼,胸中更如有一团火,立时剧烈咳嗽起来。其余蚕羌族人一见头人色变,如临大敌一般紧张起来,哪知无敌却是哈哈大笑着让人又倒两碗再次端上,然后无敌用手指了指那个手持太阳轮的蚕羌族人示意他过来。 持太阳轮的蚕羌族人见状有些不明所以,无敌却是让人将酒碗给他端了上去,此时无敌已经看出,这青年显然是蚕羌头人的儿子,自然是要好意结交一番。而此时剧烈咳嗽的也终于缓过劲来,并且伸手示意那青年拿碗来喝,却是一个劲的对无敌念着一个字,老山民忙解释道这说好的意思。 青年喝得一口,呛得几乎喷出来,却是强忍着将整碗酒灌下,而后只见他一面挠胸似乎想要缓解胸中火烧般的辣感,一面却是慢慢蹲坐下来,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竟然两眼一闭就此醉倒昏睡,当即无敌和不约而同的大笑。而更是呼啸一声,从一名族人的背上解下了一只皮袋,取过海碗倒出了两碗碧绿色的液体,也是敬向无敌。他已猜到这应该是蚕羌族人用野果酿制的果酒,无敌当即毫不客气的接碗便饮。果然这果酒满口香甜,入喉之后更是带来阵阵凉意,比他用来招待蚕羌人的秦酒温润多了。 双方喝过酒后,关系自然进了一层,便拍拍自己的胸脯叫道:“蚕!” 无敌有样学样,也是握拳擂了胸甲,笑道:“无敌!”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89章 】 举族归顺 第189章举族归顺 接下来的交流有老山民和蚕夏在一旁相互转译,自然是在一片友好和谐的气氛中双方达成了共识。原本按照无敌的想法,要解决的是这支蚕羌人部族骚扰修路大军的问题,在和蚕充分的交流之后,蚕不但答应不再骚扰修路大军,甚至还提出想要整族迁徙到大秦去,这个消息在经过蚕夏与赢玉的确认后,很是让无敌吃惊。 按说,当年诸葛亮收服孟获不是还要七擒七纵么?怎么这支能让上万人的修路大军裹足不前的蚕羌部族,一见面就开口提出要归复?对于这个问题蚕的回答很是让人惊讶,只见他招呼一声,跟他来的族人当中就走出了三十多个青壮的汉子,然后一字排开,并且高高的昂起头,露出了肥大的脖子,而蚕则从图腾柱下抱起那坛青盐抓出一把在手上,指着那些汉子脖子下高高隆起的那团甲状腺,然后很是形象的比划着对无敌道:“呼……哗啦……盐巴……盐巴……” 看着他用嘴学着海风的呼啸,用手比划着大海的波涛,无敌立时默然了。想不到这些居住在大山深处的蚕羌族山民们,在人类知道碘这个微量元素的两千多年前就已经了解青色的海盐是治疗大脖子病的关键。 当即无敌就拍板决断,接受他们归复大秦。并且让赢玉告诉蚕夏,大秦将会接受全部的蚕羌人,让她告诉蚕现在就可以回去将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叫来,大秦有足够的盐巴,保证他们人人都能吃上,而且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好好尝尝这青色的海盐是个什么味道,当即无敌立时命人在山口的谷地架起大锅,拿出粮食和肉食开始生火造饭。听明白无敌意思的蚕自然激动的热泪盈眶,但他也十分理智地没有将感情表露出来,也是立时派人回去通知族人。[..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蚕也留了一个心眼。只让族中的老弱来,并且肩负的照看部族使命地老巫师也不能来。 当夜,两千余蚕羌族的老弱族人聚集在山下的谷地里,他们将那根图腾柱请到了谷地的中央,妇女们至在腰下系着一块兽皮,裸露着**围在图腾柱下跳着让无敌看着都十分惊讶和惊艳的蚕羌舞蹈。默默的向蜀地地先祖“蚕从”祈祷。当用足了盐巴和五香粉的各种食物被抬上来时,蚕羌人闻着这诱人的香味,尝着口中浓浓的咸味道,不论男女,无论老幼,全部沸腾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蚕羌老人带着幼童默默的哼唱起蚕羌人歌颂先祖的歌谣,来到无敌面前以祭拜天地才用的五体投地大礼膜拜,而他们的头人蚕看在眼里也是热泪横流。几次想要爬起身来加入族人的行列向无敌行以大礼,却是被无敌给强行制止。 有时候,当一个人地阅历达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很难被人或事打动。正如无敌,一早当孟安告诉他突袭了几座山民的村寨,抓获了几百女奴时,这些生活在蜀山之中地山民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堆数字,一个模糊的影像和概念。可现在,看着这些彪悍得连孟安手下的精锐秦军将士都要避其锋芒的蚕羌山民,仅仅是因为一口青盐便能获得他们至内心的敬意,这让无敌的触动很深。 无敌将正在踞案大嚼的孟安唤来。交代他立即在已经顺服的山民中寻找懂得秦腔的舌人,让他们散开去,向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地山民传达消息,告诉这些山民,只要服顺大秦,大秦将会给他们提供肥沃的土地和上好的青盐,让他们走出大山,过上在天上一般的美好生活。 收服蚕羌部族,前后只花了五天时间。 当五千多蚕羌人背负着少得可怜的家当走出大山时。无敌早已为他们将来的日子做好了谋划。在蜀道的出口处,也就是“沔水”的中游至南郑的这一块区域眼下还是一片未能开垦展地蛮荒之地,无敌当即从修路大军当中抽出五千民夫,便在距离南郑和出口之间相距大致六十里的一块河谷动手兴建起一座小型的城寨,起名蚕羌寨。又让卫鞅从河西征调来部分的种子耕牛,并让国府从陇西戎狄部族调来数万头羊,为蚕羌人的落地做好准备工作。 在这个过程中。无敌也现蚕羌人手中有大量与三星堆渊源极深地青铜器。并且从蚕夏地口中得知。蚕羌族人当中也有知道青铜器铸造方法地匠人。三星堆地青铜器在后世或许是价值连城地古董。但在这个时代却价值不大。不过让无敌有些意外地是。蚕羌人地青铜器铸造方法并不原始。甚至他们造出地青铜剑在硬度和强度上比秦国匠师还要厉害。一次蚕地儿子蚕鬲和无敌地亲卫斗嬉。竟然用一把半尺长地青铜匕一刀斩断了亲卫手中岐山阳谷出产地铁剑。 愕然之下。无敌取来蚕鬲地青铜匕细细观察。现这把匕竟然锋利地有些像是神话。并且光洁地表面让无敌察觉出这很有可能是一把镀有铬地青铜剑。之后从蚕口中得知。这种铸造工艺是他们祖上传下来地秘技。古蜀国地开国先祖名叫蚕从。而蚕羌人地先祖蚕羌正是蚕从地儿子当中最会铸造青铜器地一个。但是在开明四世王时。蚕羌族人因为不愿向开明四世王交出铸造地技术。而被开明四世举族驱赶到了岷山。成为蜀国地弃民。 了解这段典故之后。无敌便对蚕羌人地青铜器铸造工艺大感兴趣。立时又让国府从栎阳地国铸场将一些铸青铜兵器地老匠人调来。就在“沔水”边上建起了铸造作坊。让蚕羌族地匠人试制蚕鬲所使地那种半尺长地青铜短剑。 蚕提出要制这种铜剑。需要一种“地石”。眼下族中只有十几块这样地地石。最多只能制出三把剑。无敌便要蚕拿出地石给秦国地工匠辨认。看看是否大秦便有这种地石。并且无敌自己也要了一块来研究。哪知无敌一看这种黑色地带有金属光泽地矿石之后。立时看出这就是一块铬铁矿。 秦始皇地兵马俑。在后世可谓天下皆知。而其中流传地最为让人叹为观止地便是伴随兵马俑一起出土地青铜剑。陪伴着兵马俑埋在地下两千多年地青铜剑。不但出土时光亮如新。并且还拥有不腐、不锈、锋利。甚至是吹毛短地变态能力。这其中地奥妙便是这些青铜剑地剑身镀有一层铬。 铬是一种极其坚硬。并且具有强力抗腐蚀性地金属。由于它多与铁矿半生。但又熔点极高。需要1800镀以上地高温才能被溶解。几次在古代地铸造演变中几乎没有关于这种金属一星半点地记载。因此后世地专家无法理解在两千多年前地春秋战国时代。古人是如何拥有此项高科技地技术来铸造青铜剑。而汉代以后地两千年间却失去了这种技术。 更让让无敌纳闷的是,根据他的了解,此时的秦国并未掌握这项神秘的工艺,而原本他还认为这项工艺是鬼谷子和老墨子这两个穿越前辈带来。可他又从大哥嬴虔的那把传说中的蚩尤之剑天月剑上看出了有铬的涂层,并且一些此时传说中的名剑也多是用不腐、不锈、极度锋利来描述,比如对欧冶子所制的纯钩剑,便有“光乎如屈阳之华,沉沉如芙蓉始生于湖,其文如列星之行,其光如水之溢塘”的评语。此外,太阿剑“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工布剑“文若流水不绝”,以及龟纹、缦理、列星、溢水、冰释、高山、深渊、水波、珠衽、流泉等等形容,均是指剑身上的摺叠花纹而言。 而这些花纹之所以能够表现出如此的炫彩,原因就在于它们的表面有着一层极薄的,只有几微米厚的镀铬层!春秋时著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干将、莫邪等人,铸造出一批千古名剑譬如:干将、莫邪、湛卢、巨阙、纯钩、龙渊、太阿、工布、鱼肠等,无一不是具有这种镀铬层的。 带着强烈的求知欲,无敌将筑路的事情全部交给孟安,带着赢玉就在蚕羌寨住下,想要看看这些蚕羌人究竟使用何种方法来为青铜剑镀上这层铬。恰好秦国的工匠能够认出蚕羌人手中的铬铁矿石,并且陇西也有出产,当即无敌便让人大力收购,以备蚕羌人的需求。 很快,三座按照蚕羌人的铸造要求建造的锻炉被树立起来,老蚕动族人进入大山开始为铸剑收集各种材料,比如说烧制木炭所用的青冈木,各种千奇百怪的矿石和岩石,甚至还有上百种植物和野果、树胶、动物骨骼等等。 而蚕羌人的铸剑技术根据从旁协助的秦国工匠观察,与秦人的铸造工序并无太大差别,将上好的铜矿进行遴选、粉碎、熔炼、去除杂质,然后按照比率加入一定的锡和铅,并且在最后塑型阶段加入了铬铁矿粉和动物骨骼粉末作为辅助剂,然后便告诉无敌只要将剑坯经过淬火、打磨、开锋便可成剑。 从头到尾都在关注铸造进程的无敌看到这里立时纳闷了,难道这个被后人苦思不得其解的工艺就在这最后的的淬火、打磨、开锋这三道工序里?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0章 】 千年之秘 第190章千年之秘 春秋战国时期,秦国虽然已经是青铜剑和铁剑并用,同时同时剑的型制也有所变化,并且在军制的剑种也出现了长度有一百公分左右的加长型的铁剑。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但在这些兵器身上,并未出现这种在剑身上附着铬盐氧化物的技术和工艺。 而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的兵器展便进入了一个飞跃式的展阶段,这个时期秦国弃铁剑而重青铜剑,并且将青铜剑的加长,这种青铜剑一改老式青铜剑厚重沉实的风格,剑身开始变得狭长,而表面并且在剑体表面有一层铬盐氧化物,显现出乌黑色的光泽,能起到防腐和防锈的功效,秦始皇兵马俑中出土的许多青铜剑在出土时几乎都有如新制。 但是,如《史记.范雎列传》记载:战国时秦昭王曾经对范睢说:“吾闻楚之剑利而温优拙,夫铁剑利则士勇,倡优拙则思虑远,夫以远思虑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图秦也。”这说明秦剑并不是六国中最优秀的,相反靠近古蜀国的楚国所出产的铁剑比秦国的青铜剑还要犀利一些。 原本青铜的强度本就无法和铁进行对比,因此早期的青铜剑普遍宽而短,所以青铜长剑十分少见,春秋时期最负盛名的越王勾践剑,全长也不过米。而战国后期,确切的时间应该是秦国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的青铜剑铸造工艺得到了飞跃,超长型的青铜剑开始出现,而司马迁在《史记刺客列传》中,千载相传的“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就曾经描写道:“公元前227年,燕国使荆轲带着燕国督亢地区的地图来到秦国,假意献地求和,图穷匕见之后,荆轲突然难刺杀秦王,面对刺客荆轲手中的匕。(..tw好看的小说)秦始皇嬴政慌忙绕着柱子逃避,一再企图拔剑还击,三次拔剑而剑竟然不出。最后秦王终于拔出了佩剑,一剑削断了荆轲的左股骨。 而这个故事所透露出的核心内容就是:一、嬴政之所以会被荆轲追得鸡飞狗跳,原因他的配剑太长了。二、荆轲是被嬴政用青铜佩剑砍断左腿而失手。 在青铜时代,铸剑地关键是在冶炼时向铜里加入多少锡。锡少了。剑太软;锡多了,剑硬,但容易折断。秦国青铜剑所做的化学定量分析显示:它的铜锡配比让青铜剑的硬度和韧性结合得恰到好处,加长的剑身,使秦剑的受力部分得到加强,而又保持一定地弹性,同时剑身又不会过于沉重。而且,秦国青铜剑在锻造过程中已经不仅仅局限于青铜这种原始合金,还在当中掺入了含铅、铬、磷、锌、锰等金属。一开始后世的研究还认为这是青铜剑在锻造自然残留在金属里的,但后来经过多方面的鉴定后现这些金属的成分和含量几乎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合金配比,这显然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而合理的合金配比使秦国青铜剑的韧性和强度结合地恰倒好处,其强度远远超过同时期的铁质武器。秦国的青铜剑并非是青铜剑铸造工艺地顶峰,但它却是被秦国采用量产化工艺大量装备部队,使得秦军所向披靡的保证。它的长度、硬度和韧性也达到了几乎完美的结合,攻击性能也因此大大增加。所以,即使秦剑的铸造工艺可能及不上吴越,但在实战上,它的长度、硬度和韧性也达到了几乎完美的结合,攻击性能也因此大大增加。超长型秦剑也更占优势。因此,秦国武器虽仍用青铜制造,但其制造水平则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铁器。直到9世纪末,被西方人鼓吹的意大利青铜剑铸造工艺仍然没有超过这个水平,而那时华夏民族使用超级青铜兵器地历史已有一千三百余年了。 对于接下来的这三道工序,蚕羌人显得格外的重视。 在开工的头天晚上,蚕羌族的老巫师蚕巫带着族人围着新建造的纵目人图腾跳了一夜的大神,然后又带着女儿蚕夏将收集来的各种山草药捣鼓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表示得到山神的允许。将用于淬火地原料配置成功。 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的无敌自然放下手头的一切,一头钻进炙热的锻造作坊里对这个重要的过程就行全程观摩,此时什么凿山开道、攻打巴蜀等等大事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眼下要做的就是要解开这个困扰了无数后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千古之秘。 因为,如果当真能从蚕羌人手中获得这项神秘的工艺,那么大秦的兵器质量将获得一个重要地飞跃,那时若是大秦地铁甲勇士人人都手持着神兵利器,天下何人能挡?因此这项技术无敌势在必得,比攻巴蜀还要重要。 一切妥当之后。蚕火便开始着手对已经成型地剑坯进行淬火。 所谓地“淬火”也叫着“蘸火”。这项工艺地原理是将金属工件加热到某一适当温度并保持一段时间。随即浸入淬冷介质中快速冷却地金属热处理工艺。常用地淬冷介质有盐水、水、矿物油、空气等。淬火地目地是使过冷奥氏体进行马氏体或贝氏体转变。得到马氏体或贝氏体组织。然后配合以不同温度地回火。以大幅提高金属地强度、硬度、耐磨性、疲劳强度以及韧性等。从而满足各种机械零件和工具地不同使用要求。但淬火绝对不能让金属地表面能够镀上一层铬。即便是用铬铁矿冶炼得到地钢坯所锻造出来地兵器。这一点。几乎是每个现代人都能明白地原理。正如铝这种金属绝无可能用煅烧地方法从铝土矿中提取一样。因此这种在青铜剑上镀铬地工艺。才会被后世人引为奇谈。 抱着疑问。无敌细心地观看着蚕羌族内地铸剑匠师蚕火耐心地锻打剑坯。鉴于无敌是大秦地头人和蚕羌族地恩人。蚕在和蚕巫充分沟通后同意无敌在旁观摩。而无敌也从蚕巫地眼中看出了一丝狡黠。似乎蚕巫认为即便让无敌在旁观看也不可能破解这种铸剑地秘技。 蚕羌人铸剑用地是上好地青冈柴木炭。并且由四个青壮地汉子拉动着由动物皮革制成地微型风囊。这种风囊地风力并不强。但依靠极高频率地向铸炉鼓入空气。可以获得温度大约在一千五百度左右地蓝焰。当然。如果是采用地无烟焦炭所产生地蓝焰。温度将达到一千八百度以上。不过此时似乎天下各国都没用掌握这种锻造工艺。对他们而言木炭已经足够用。 蚕火将剑坯放在锻炉中烧红取出。在表面洒上一层铬铁矿石粉末后便会用青铜锤敲打。这样反复地敲打了三个时辰之后。便将通红地剑坯**一旁准备后地动物油脂中进行淬火。待剑坯子完全冷却后却是再次将剑置入锻炉中。用木炭将其封在炉中并关掉一半地火门。然后蚕火便告诉无敌。这道工序是将剑温烧六个时辰。再次淬火后便可以打磨开锋了。 无敌自然能看出这显然是一道“回火”地工序。而此时他对蚕羌人地铸剑技术越地惊奇了。没曾想在落后封闭蛮荒地古蜀国。竟然会有人掌握着这样先进地工艺。这不由让他想起了后世对三星堆有可能是高科技史前文明。甚至是亚特兰蒂斯人后裔地猜测。 不过古蜀国到底是不是亚特兰蒂斯人后裔,此时已经无从考证,蚕羌人一口咬定他们的始祖是古蜀国开国大王蚕从的儿子蚕羌。而无敌想要得到的,只是这种有可能就是让日后的秦国兵器“坚不可摧”,“吹毛短”的铸造工艺。 青铜剑坯经过六个小时的煅烧,已然将其内部因为淬火而造成的金属应力裂纹缓慢弥合,出炉之后,蚕火当着无敌的面用小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滴下的殷红鲜血被炙热的剑坯灼烧着,出吱吱的响声和阵阵血腥味的恶臭。待蚕火将鲜血浇遍剑坯,剑坯渐渐冷凉后便进入了打磨和开锋的程序,而正当无敌想要试验一下这把新锻造的青铜剑是否就是在之前的回火或血淬的过程中被蚕火用神秘的手法镀上铬时,蚕火却是连手臂上的伤口都没有包扎,便将打磨开锋好的青铜剑置入了一只立式的陶瓮中,而瓮内则装满了蚕巫和蚕夏所研制地一种淡绿色药水,并且由蚕巫率领着四个多产的中年女人围绕着陶瓮咿咿呀呀的唱着祝词进行祈祷。 对于这个过程,蚕火和蚕两人的说辞是一致的,那就是祈愿先祖的神灵显现神力,让这把剑获得无坚不摧的力量。但无敌却是对他们用来盛放药水的陶罐和药水本身感上了兴趣,看着这种立式的,高度大约有两尺的陶罐,以及在陶罐顶端露出的剑坯尾部,无敌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他隐约的感觉到,春秋战国时代铸剑的千年之秘,便隐藏在这个陶罐之中。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1章 】 秦中之变 第191章秦中之变 也就在无敌在蚕羌寨研究千年之秘的同时,位于栎阳的老太师甘龙府中,老甘龙和杜挚这对师徒却是在议论着一些与河西有关的闲事。 天以入夏,陇西的天气也是渐渐热了起来,栎阳国府的作息制度是每日卯时点卯,午时由国府为各位大臣提供膳食,下午若是无事便可回家歇息。因此这日午时才过,本就没什么事做的老甘龙便坐了轺车回府,换了一袭清凉的绢衣在家中的亭下纳凉。没过多久,交托了公务的杜挚也下班回府,回家之后却是换了一身便服从侧门而出直奔甘龙府上,登门上来便是低声呼道:“老师,秦中出大事了!” 老甘龙闻言,本是微闭的老眼张开一缝,缓缓道:“杜挚,出什么大事了?” 杜挚步入凉亭,拱手给甘龙行了礼后,跪坐下来后笑道:“这是弟子刚刚才接到的消息,秦中秦西的各家老世族封地内开始大量的逃民、逃奴,三日前雍城令已经下令封闭了雍城官道,这事怕是要闹大。” “闹大?”老甘龙斜靠在地榻上,闻言却是向一旁伺候的两个侍女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下后,老甘龙淡淡道:“往年夏荒,逃民、逃奴之事本是常有,何以今年会闹大呀?” 杜挚回道:“老师不知,今年的逃民、逃奴之势不同往年,往年只有年景不济,庶民难以果腹之时才有逃荒之举,而今年各地的逃民却是直奔河西而去。” “直奔河西?”老甘龙目光一闪,却是将眼睑闭合,懒散道:“逃民、逃奴去不去河西,与老夫何干?” “要说也怪……”杜挚早就料到老甘龙如此反应,当即转变话题道:“君上说要变法强国,结果三年来君上唯一变的,只是一个四部九司的规制称呼。.tw[]内里我等臣工该干嘛还是干嘛。而眼下,君上让卫鞅在河西实行的河西战时田亩新制,却又只在河西执行,不知这究竟算不算变法?” 老甘龙闻言,双眼再次微微张开,竟是笑道:“杜挚啊杜挚。近来似乎有所长进了。” 杜挚闻言急忙拱手为礼,笑道:“承蒙老师夸奖,弟子惭愧,今日方知老师卓识远见。” 老甘龙低哼一声。却是冷道:“看地明白。记在心里。你杜氏与我甘氏。都非秦国老世族。参合其中有弊而无利。” “老师说得是……”杜挚忙不迭地点头。对老甘龙地交代深以为然。不过他还是还是忍不住道:“老师。国君和这个卫鞅在河西又杀人、又分田。又搞出这个比老国君地初租禾法更为激烈地田亩新法。引得秦中秦西各家老世族内地佃工、佃农和奴隶纷纷逃亡河西。这法到底会不会在秦中秦西也变上一变。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普天之下。从古至今。哪一国变法有如此施为。这不是捣鼓着要让那些老世族们大闹么?” 老甘龙闻听。却是手肘一撑。直起腰来笑道:“杜挚。今日你要是与孟西白同来说这番话。老夫很有可能拂袖而走。既然你今日难得开了一回窍。老夫便说两句肺腑之言与你。” 杜挚一听这话。知道这头被自己称为老师地老狐狸要抖出真料了。忙爬起身来给他行了一个大礼:“谢老师不吝赐教!” 甘龙点点头道:“赐教不敢。只是你我同殿为臣。相互探讨罢了。”旋即。甘龙也是费力地爬起身来。一抖衣袖道:“杜挚啊。老夫且问你。君上变法。富强秦国。[..tw超多好看小说]对你我而言。是有利。还是有弊。或是大利?” “大利!”杜挚答道。 “错!”老甘龙断喝一声,却是冷然道:“若你我二人与孟西白等老世族同流合污,君上的变法对于我等而言便是大害,而非大利!” 杜挚一听脑中立时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再想到之前自己与孟西白等老世族走得过近。额上立时就渗出了冷汗:“老师所言甚是。” 老甘龙见杜挚果然开窍,也透露了口风道:“杜挚啊!我已知会甘成。让他将我甘氏在下县的封地尽数划拨给河西特使卫鞅,我甘氏族人,愿留便留河西,不愿留着尽数迁至县封地。” “啊!老师竟将下地封地划归河西?”杜挚听来也是一惊,下县虽然地处河西之侧,却向来是秦国控制,因此卫鞅早前已经将下县划为秦东。听甘龙如此安排,杜挚忙道:“老师所领甘氏封地,也不过下县的五百户封地和县的三百户封地,这般白白献出,老师纵有俸禄不虑生计,却叫甘氏的族民如何过活?” 老甘龙却是笑道:“我甘氏族民若是愿意留在河西,只怕会比往前过得更好。看来,这其中道理,你杜挚还没有憨实呐!”言毕大袖一甩,尽自入内歇息去了。 五日之后,甘龙长子甘成果然亲赴河西特使行辕,将甘氏在秦东下县的五百户封地交了出去,从此划归河西治下。而甘氏封地内的族人除少数老弱和不开化执意迁往县外,其余青壮和甘氏族下的佃农、佃工都自愿留下,由河西官府从新分配土地。却是热闹得鸡犬不宁,鸡飞狗跳。 老国府外,大批的秦国贵族阶层和地主阶级地代表围在大门处闹哄哄好不热闹,不时有人会爆出几句精辟论调,博得人群阵阵喝彩。这些从秦西各县而来的世族领主们和本在雍城居住的秦中各家世族地族老族领已经围堵了整整三天,让雍城令老嬴山又是着急,又是上火,却毫无办法。 却说此时,一名贵族大咧咧的站到国府门前,扬声向众人喝道:“诸位!诸位!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可雍城令却躲着不出来相见,大伙说说,有没有这个理儿?” 四下的人众便起哄道:“就是,哪有这个理儿,今日雍城令要是不出来给咱们一个说法,咱们明日便去栎阳面见国君!” “对!咱们去栎阳面见国君去,让国君来评这个理儿!”一时间群情激奋,立时有不少贵族便开始大声起哄。也在这时,雍城令老嬴山却是快步出来,向众人行礼后喝道:“本令刚刚处理紧急公务,怠慢了各位!” 人群当中立时走出即位年长的老辈,其中一人更是直呼其名地喝道“嬴山,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这逃民逃奴只事,你究竟给不给一个说法?” 见了这位老,嬴山也连忙拱手为礼道:“实不相瞒,昨日本令已经派出雍城守军,看住了去往秦东的官道……” 也在这时,人群中暴起一声呐喊道:“看住官道有个鸟用……通往秦东的小道何止千条,不废了河西的那个什么田亩新制,咱这秦西秦中的老民早晚都得逃光,到时咱这地叫谁去种!” 此人话语一出,人群之中立时呼喝拥护,更有人喊道:“对!卫鞅那厮在河西用恶法一气杀了我六百老民,现在又用恶法夺我秦中秦西的老民,不除此贼,必将祸害我老秦人呐!” 人群中立时呼喊道:“废除恶法!杀了卫鞅!” 嬴山冷眼记下了几个在人群中挑拨事端地世族贵族,却是双臂一展,大声喝道:“诸位!诸位!河西战时田亩新制乃是当今君上亲自核准的令法,诸位休要听信小人恶言,眼下秦中秦西所逃之民都是去往河西,诸位可曾想过为何老民不逃陇西、不逃燕魏?” 嬴山此话一出,人群当中一些有脑子的贵族自然知道嬴山话中之意,可一些上了年纪的却是不理不顾,反正就他们看来自家封地里的奴隶和佃农逃跑,全是卫鞅那贼子在河西搞的田亩新制害得,甚至还有人喝道:“诸位,咱们去栎阳找君上理论去!” 嬴山一看压不下阵来,也是上了火,可他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让这些人明白事理,不去栎阳闹腾,当即嬴山喝道:“眼下雍城官道已封,诸位要去栎阳,便自走小路去吧!”当即大袖一挥,负气而走。 嬴山这么一走,原本硬气的各家贵族们立时都傻了眼,他们当然知道去栎阳找国君评理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来此闹腾的目的不外是想要让雍城令想办法平息眼下越演越烈地逃民潮,眼下在秦西和秦中的老民口中都在风传着河西正在实行新政,只要是秦国的老民迁往河西,一家一户便可领三丁三口合计十亩良田的土地,并且开垦荒地所出自留,河西的官府还会给借给种子耕牛,一些在秦西秦中老世族封地当中辛苦劳作而只得苟活的老民立时被打动了,一开始只是个人少量的逃往河西,当这些最先达到河西的逃民领了土地将消息传回之后,秦西和秦中的老民便开始举家举家地逃往,有一户地主甚至在一夜之间,家中地六十余个佃农和三十余个奴隶更是联手逃往,一夜之间走得精光不说,还将他仓中的粮食肉食全部取走。 一时间,秦西秦中地贵族们慌了神儿,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让雍城令出面遏制住这股风潮。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2章 】 锋芒毕露 第192章锋芒毕露 老嬴山负气而走,贵族们立时你看我、我看你的傻在当场。 这些贵族们虽然早已远离栎阳那个政治中心,但他们对政治走势的敏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秦国在这六年间,先是老国君嬴师隰崩逝,而后是嬴渠梁即位、六国讨秦、鏖战少梁,接着又出了一个三公子嬴无敌一战而收复陇西戎狄部族,更是率军击溃六国联军扬威天下,在后来的君位更迭,收复河西。这些可都是被秦中秦西的世族们看在眼里的,甚至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也知道,卫鞅在河西实行的新法,长久看来对秦国也是有大利的。 可是,这个利益若是不与他们的利益生冲突,他们或许可以勉为其难的大力支持一下,可若要跟他们的利益有所冲突,甚至有所损害,这便让他们不可接受了。 来闹老嬴山,这些人也知道绝对不能从老嬴山的这里捞到什么好处,而实际上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对一些人而言还是一个懵懂的残念。大家都明白卫鞅在河西实行的田亩新制,对这些无田无土的佃农和奴隶而言,无疑具有致命的诱惑力。想想看,只要是秦人,去了河西就可能申领到土地,并且两成的土地税赋可以用实物甚至是工役相抵,这对那些老世族封地里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劳作整年只能果腹的老民而言,谁要是不动心谁就是真傻鸟。 茫无头绪间,一名年轻的贵族傻头傻脑的吼出一句:“走!咱们当真去栎阳找国君评理去,我还不信国君治不了他这个鸟雍城令了!” 这傻鸟此言一出,他周围的人立时瞠目,甚至一些立时挪动脚步,似乎想要和他划清界限。而一些老成持重的族领、族老也是互相交头接耳的商讨着对策,此时一名锦衣老想了想后,便站出来扬声道:“诸位!面刺国君只事还需从长计较。各位若瞧得起老夫白德,今夜老夫在城中一品轩设宴,略尽地主之谊!” 白德话音才落,众人便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欢呼起来:“好!白族老有担当!” 待众人散去,一骑快马便从老国府疾驰而出,漏夜向栎阳飞奔而去。当老嬴山的告急书信几经辗转送到蚕羌寨时。跳了三天三夜大神的老蚕巫也终于累倒,让一名蚕羌族的处女割破额头放出鲜血祭祀了山神之后,头人蚕便用一根青铜地权杖将陶瓮击碎,取出了这把蚕羌人迁徙以来所铸造的第一把新剑。 见蚕用一块兽皮包裹了剑柄后,大喝着蚕羌人祭祀用的咒语用剑连续斩断了七根用来试剑的兽骨,最后更是向无敌要来一把普通的青铜剑与此剑对斩,只听“嚓”的一声轻响,那把普通地青铜剑自然是被斩成两端。 待蚕用牛角做好了护手。便按照大礼将将剑呈献给了他们地新王无敌。并请无敌为这把剑赐名。无敌接过剑来细细一看。便现剑身果然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并且泛着奇异地光泽。显然是已经在剑身上附上了铬。而这种铸造神兵利器地千年之秘。也自然尽数被无敌了然于胸了。 当下。无敌观此剑色乌而锋芒不露。便起名“羌乌”。 不过。了解掌握了蚕羌族铸剑之秘地无敌还未来地急将在这个技术用直观地手段实验证实。便接道了雍城送来地告急文说这些老世族地贵族们都是近亲繁殖出来。在智力上比常人更为牛逼地逆天存在? 立时。无敌在好好地嘉勉了蚕羌部族。并且赏赐了大量地盐、茶、绢帛。[..tw超多好看小说]要他们继续卖力地铸剑之后。便带着赢玉和蚕夏赶赴栎阳处理此事。之所以要带蚕夏同行。是因为蚕巫那个老家伙认定蚕夏已经是无敌地人。不然无敌怎么会给她穿上那么漂亮地衣服。对于这个问题。无敌肯定没工夫跟他辩解说自己跟蚕夏是清白地。反正女人和债一样少了难过。多了不愁。 三日急赶。无敌归栎阳时恰好距离和白雪地田柔地婚期还有半月。而这时也接到赢山来地第二道急书。称那些世族在雍城地白氏族老白德地煽动下率众冲撞关卡。老赢山一怒之下已经将白德和其余三十三人全部抓了起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无敌就知道嬴山怕是好心办了坏事。急忙派出金箭令使连夜赶往雍城。要嬴山立刻将人放了。而后又派出十辆国府用来接待外宾地轺车前往雍城:你们这些人不是要来见我么。我就派车去接你们来见又如何。 无敌的这番姿态。自然是让那些老世族大感意外,一些脑子里缺水的贵族们赞扬着无敌的贤明,然后得意洋洋的坐上轺车要去栎阳面鼓,小心翼翼的将脑袋从人群中缩了回去,于是便有雍城的白氏族老白德牵头,一气来了四十余位老世族。 是日,大朝会。 四十余位秦国的奴隶主和封建贵族们按照规制,进入国府地勤政殿,按照大礼参拜国君后,便看见国君主位上,嬴无敌居中,嬴虔和嬴渠梁分别并排坐于左右,嬴山和卫鞅列席,整个大殿之内一派肃穆。 为的白德正不知如何开口阐述详情,无敌便先话道:“雍城令嬴山阻拦各位来栎阳面刺国君,本公已经责其罚俸半年,并且当面向诸位赔礼。各位都是我大秦的老世族,对本公的判罚可否认可?” 见国君一上来就当面罚了老嬴山,这四十余人立时感到倍有面儿,当即由白德出面答道认可,而嬴山也黑着脸当面给众人陪了理。而后,无敌接着道:“秦中秦西逃民一事,本公大致了解,但还有一些疑问需要问询各位。本公想知道,这秦中和秦西的田亩地租都是怎么个成例?” 白德忙答道:“回君上话,秦中各地的地租多看年景,年景好时多在四成上下,秦西苦些,便在三成左右。” 无敌听了,柔声笑道:“三成、四成,唯实不多。那么秦中秦西两地的佃农老民,可都吃得上粮、穿的上衣、住得上屋么?” 白德显然没听出此话的用意,当即忙不迭地答道:“回君上话,佃农老民都吃得上、穿地上、住得上。” 无敌立时反问:“哦!若老民们都如你所说,都吃得上粮、穿的上衣、住得上屋,为何还要举家逃往河西?” “这……”白德一不小心被无敌套出了假话,当即不知如何应答。 当即大哥嬴虔一拍长案,怒毛一翘、虬髯一张,猛然喝道:“大胆白德,竟敢当着国君说睁眼瞎话。来人,给我拿下这厮!” 被嬴虔一喝,白德立即面如死灰瘫倒在地,眼见着他地**湿了水迹,竟是生生被下出尿来。当即便有两名铁甲卫士进入大殿,架起白德便要拖他,立时傻眼的四十余人当中终于出了一个醒目的家伙,忙喊道:“君上饶命,白族老年事已高,还祈君上念在白氏功勋,饶白族老一命。” 有人出声告饶,立时提醒了众人,当即都是跪地苦苦哀求,无敌当然也没想真要杀他,便让亲卫驾着白德,淡淡说道:“敢问诸位一句,诸位治下领地里的老秦人,到底是诸位的老民,还是我大秦的老民?” 无敌的这个问题谁敢回答?当即众人都说低头垂脑不敢做声,而无敌也不期待他们说出答案:“今日本公给你们提个醒儿,若你们能让治下的佃农奴隶都吃的饱,穿的暖,有屋住,有奔头,那么他们是肯定不会甘冒亡命的风险逃往河西的,既然他们逃了,便是你们有错。”言毕,无敌起身拂袖而走,一众朝臣也是噤若寒蝉的低头退朝,便是孟西白三族大将也是目中无人鼻孔朝天的退下,只留下这四十余人面面相窥。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嬴渠梁这才走下来,对这些人丢下一句:“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君上的话,想明白了,有难处,可再来求见国君。”言毕也拂袖走了。半日,大朝会里生的趣闻便风传整个栎阳,朝野内外都是一片热议。 而老百姓谈论得最多的,就是无敌那句:“让百姓吃饱穿暖有屋住,百姓还会逃往河西么?” 而秦国的招贤馆内,士子们则更是沸腾起来,这处因为变法而生出的国君与贵族的对立大戏,可谓是给这些士子们上了生动的一刻,他们这些人当中再此之前并没有多少仔细研究过老百姓到底在需求什么,也不知道老百姓在想些什么。当即,便有人在简牍上写下了:“秦制新法,百姓景从!” 而然,无敌知道想要用三言两语就将这些地主阶级和老世族打回家那是绝对不可能滴,因此他也准备好了一套双赢的方案,并且让嬴渠梁帮他下了直勾,只待这些鱼儿乖乖的送上门来! 秦国要大变法,要富民强国,是时候对秦国展开大变法了,谁要是胆敢当在秦国前进的道路上,都将会被无情的碾成齑粉!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3章 】 新法国策 第193章新法国策 大秦嬴无敌三年四月初九,上吉日。(..tw)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秦公嬴无敌娶齐国公主田柔,封齐国夫人。 迎娶田柔对外说是和齐国联姻,但实际上是不是这么回事大家都心里知道,因此随田柔来的下人、陪嫁的使臣都是相当的低调。田柔这妮子自从助无敌归秦,由无敌至韩迎回后一直都保持相当谨慎的处事作风,成日里深居简出,也不爱和白荷、小丫、赢玉等人凑热闹,无敌看在眼里便觉得她显得有些孤单,落寞可怜。 眼下无敌的后宫大致分布如下,老母和白荷、小丫居住在侧宫,白雪和田柔独居一宫,自己和赢玉居住正宫。不过白雪、赢玉与白荷、小丫四人的感情比较融洽,无敌在栎阳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同四人一起相处,而田柔却是不爱走动,平时不是无敌主动上门,便需要派人去把她唤来,否则田柔绝少主动和赢玉、白雪她们凑近乎。 因此,大婚之后,无敌便颁布了一条家法,那便是日后大伙儿都要住在一起,每日里同吃同憩,不可再分彼此,并且也让正跟着黑伯修炼什么嬴氏武艺的儿子不败一一给赢玉、白雪、田柔磕头叫娘。此时,无敌的正妻排行老大的自然是赢玉,其次是妻白荷,再次是公主田柔,最末是白雪,这个先后顺序并非只是表面上的排位。实际上无敌身边最能说上话的反倒是老四白雪,而后才是赢玉,老三自然是白荷,而田柔却是排在了末尾。 至于小丫和乌逢的一对孪生姐妹花,这三人的身份是侍妾,是排不上号的。而蚕夏虽然已经公开算是无敌的人,但现在她连句囫囵的秦腔都说不好,身上的山民习俗也没改掉,姿色也不是蒲柳之姿,因此无敌还没心思将她收房。 至于王良。相认以后无敌却是既没有将她迁入宫中,也没有将她收房,而是按照她的想法委任了一个三等书吏地差事,派到河西卫鞅手下公干,从这里可以看出王良在无敌心目中的地位显然要高于白雪赢玉等人。 弄完了和田柔大婚的这个事,孟安那边也适时报来消息。说是旬日内已经联络了大小十六支山民部族,正在商洽归附之事,而蜀道的开凿工作也已经回归正途,十余日间开路接近十里,预计再有两月时间便可凿穿蜀山山脉,届时大军就可直逼巴蜀盆地。此时算算时间,慎到、嬴鞯和屈欢的使节团已经去了一个半月,若是路上没有耽搁,此时应该已经进入楚国的国境。也不知近况如何。按照约定,慎到若是能在七月前找到攻蜀地接口,便用此接口攻蜀。若是找不到,便让屈欢行他的擒王之策。因此无敌便让孟安留意蜀国方面的动向,蜀山内的山民尽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若是现有亲蜀而欲通风报信的部族,可临机决断,即时扑杀,决不能让蜀国方面有所防备。 另外二哥嬴渠梁也通来消息,自打他那次给秦中、秦西两地跑来闹事的世族们下了直钩只有,果真有不少人私下里秘密的前来求见。想要抱他的大腿。按嬴渠梁的看法,这些世族奴隶主内部根本就是散沙一盘,诱之以利便可逐个击破。 不过此时无敌并不忙着收拾这些秦中秦西地地主阶级和世族阶级,虽然不能将他们往绝路上逼,也不能这么快便妥协,于是无敌就根据一早由申不害提出的想法,就势对全国下达了五道新令。 申不害在畅游秦国各地勘察风物之时。曾经上书给无敌。阐述了他所看到地问题。其一是官吏太少。一个县城只有一个县令和十数名衙役。无法有效执行国府法令。二是警备力量缺乏。秦**制只在大县县城或城池要塞驻军。而各地乡村并无驻军。只以村正、里正、乡正来管理民事。三是陇西各地刀耕火种。农事不得其法。效率低下。秦国有专司法、水、工地三司曹丞。却无专事督察农事地农曹丞。四是陇西世族贵胄势力横行。与庶民百姓争水争地。五是陇西秦人只遵族规。不畏国法。好勇私斗。内耗民力。六是陇西各县女多男少。多为老残。少壮稀缺。长久以往。秦国将无可募之兵。可战之士。 据此六大弊。申不害又逐一提出解决之道:一、官吏过少可以采用无敌原本就计划好地办法增加各县官吏。细化官吏职能;二、警备力量缺乏可设立护路、护水曹军以点盖面地策略投放各个乡村。使之覆盖全面。闲时可缉盗安民。战时可护守城池;农事需设专司官吏。推行畜耕、选拔良种。提高粮食生产效率;三世族贵胄势力必须打压消弱。不得已之时须得拿出霹雳手段、杀鸡儆猴、或强制迁徙、或分散安置。将世族私地收归国有。决不可姑息;四推行新法。遏制秦人私斗之风。应以酷法惩戒。以儆效尤;男女比率失调之事可有国府颁布法令。鼓励青年男女成婚。青壮男子可多娶庶妻。生育子女多可颁一定奖励。另需遏制贵族蓄养女奴之风气。凡至二十六岁仍未婚地健壮女子。可由官府强制指派男子成婚。 而无敌顺势推出地三道令法分别是:一、省县令。二、公安令。三、计生令。 其一、郡县令:将狄垣西北地区划为大秦新疆省。新设狄垣县、临洮县、焉塞县。将原秦西划为大秦陕西省。各县分制不变。将原秦中划为大秦陕中省。各县分制不变。将原秦东与河西合并为大秦陕东省。各省设立省际民政厅、水利厅、农业厅、公安厅、经贸厅。直属栎阳管辖。 陇西称陕或秦。也称三秦。陕既古秦地原名。周朝初年。周公与召公在一个叫做陕原地地方。以此划分领地:“自陕而东。周公主之;自陕而西。召公主之。”而后秦穆公匡扶周室。临危受命。护送周王东迁。受封陇西便以本族之名冠之秦地。眼下和周室地联姻在即。而周室献国也在倒计时中。因此无敌便按照周室对陇西地原称从新将全国上下只有县制地秦国划分为四个省份并恢复古称。为接替周室主宰天下打好基础。 其二、公安令:将在新疆、陕西、陕中、陕东四省将设立省级公安厅。下属各县设立县公安局。各县捕快、衙役、牢役全部划归公安管辖。各县公安局将分设公安、武警。公安治民。武警治暴。 栎阳的公安系统经过将近两年的运作,至今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并且栎阳的百姓也渐渐习惯了公安这个名词,虽然公安干的活和以往的捕快,衙役并无明显的差别,但那套穿在身上,正面写有公安,背面写有巡街的马褂制服,却是被栎阳地百姓所接受,并且公安的职能也被无敌大大的扩展开来,因此无敌准备就此将公安系统推广开来。 至于第三道“计生令”,这个法令的核心就是计划生育,不过不是让老秦人少生少育,而是鼓励老秦人多生多育。 此令规定,反大秦子民,不论身为庶民或佃农、奴隶、隶农、隶工,凡男子年满十八,四十五岁以下,女子年满十六,四十岁以下,身体健康无隐疾、非近亲可自由婚配,若家境贫困可向官府申请成婚补助。奴隶、隶农、隶工也须由其权利所有指定婚配,而每一个成年男子至多可娶四房正妻或侍妾,若超出将征收以十金至万金不等的妻妾赋税,家中女奴若诞下子女,必须由主家脱出隶籍,一律视为侍妾。 另外,对于多产子嗣的家庭将由官府视起生活状况给予一定的补助。 这三条令法一出,自然又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对于老秦人而言,设立省份、建立公安体系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有可无,但这第三条计生令却是让他们生出了一种“国君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眼下却是要管到老秦人的裤头里去了。”对于那些无钱娶妻的贫困庶民,这条新律法无疑是帮了大忙,这天下曾几何时,有官府帮着百姓娶媳妇地? 可对于那些地主阶级和世族贵族阶级,可就不大好了。先,对于一些地主和奴隶主而言,让奴隶互相混居,使得女奴能够产下小奴隶无疑是好事一件,可多数时候给这些女奴下种地都是他们自己,生出的若是男孩,便会从女奴手中抱走教养,要是女孩便会活活溺死,总不会让这孩子长大以后再被别人下种就是了。只有极少女奴因为姿色或产下了男孩地被主人提高那么一点地位,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个奴隶主,就不会让家中的女奴给别下种。可这条新法令一出,便规定一个人只能娶四个妻妾,并且女奴要是c产下孩子就必须强制升级为侍妾,这可就让他们非常的不满甚至不爽了。 哪知道未等这些人讲心中的不满溢于言表,国府便追加了一道新令:隶奴保全令。 此令规定,全国所有的奴隶都必须注册报备,登记详尽的生老病死情况,并且官府有权对奴隶当中的工匠、育龄女奴强制赎身。 法令一出,举国震动!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4章 】 请尔就烹 第194章请尔就烹 原本逃奴逃民之事就已经让秦中秦西的世族和奴隶主们很是不满了,而此时无敌陆续颁布的四道法令却是将秦东原本已经安于现状的世族阶级们也撩拨了起来。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道理人人都懂,出台这个法令的目的不就是想让秦国的老民们多生多养,让国家日后有兵员可征么。可是,官府要登记奴隶的生老病死,不久等于将自家有多少奴隶的消息给泄露了出去,按照秦国国法成例,国人蓄奴是需要缴纳一定税赋的。而且这个官府有权对工奴和女奴进行强制赎身的法令也是要了奴隶主们的老命,既然是强制赎身,肯定不能让他们挣上钱,而工奴也是他们牟利的关键。若是国府把他们家中的工匠奴隶都赎走了,他们的作坊产业如何维持? 当下,位于栎阳的孟西白三族现任族领坐不住了,原本以现在国君的强势地位,一些事情是不能忍也得忍。可现在事关整个老世族的功利,若是再不出面说话,只怕孟西白三族日后便在没有统帅秦国世族阶级的威望和脸面了。 所以,孟西白三族牵头,就在栎阳最大的酒肆一品轩开起了世族堂会。^^ ^^ 之所以选择在一品轩开这个堂会,这是吸取了之前嬴氏族因为内奸的事被老国后杀了个血流成河的先例。若这个堂会放在孟西白三家里的任何一家来开,便有可能会被人冠上一个聚众密谋的罪名,放在一品轩开。这便是公论、公议,大秦地国法家规是管不了这公议公论的。 孟氏族长孟怛、白氏族长白喜、西乞氏族长西乞赫三人齐聚,看着堂下百余人济济一堂,便由孟怛起身拱手为礼道:“秦西、秦中、秦东,共一百三十七家老世族代表,今日可都到齐了?” “都到齐了!”堂下各家世族所选出的代表都自答道,并且一一起身自报家门。(..tw好看的小说) 孟怛扬声道:“今日召集各家,所为之事想必各家也都有所思量。国君要变法强秦,我等老世族自然是要顶力支持,各家对国君颁布的新令有何看法,可放胆直言。今日我等在此公议国政,法不罪言。”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的世族便起身行礼道:“孟族长、白族长、西乞族长,秦中逃民逃奴已成大灾,十家之中九家逃,甚至一些隶农户逃亡之时。*****还不忘糟践公田里的粮食,我等秦中世族的封地更是荒芜日久,只怕今年秋熟颗粒无收,无法缴纳国赋。” 旁人立即附和道:“正是。我等从秦西来,秦西也是快要逃得十室九空,官道两边杀了无数逃民暴尸路旁,却也止不住这些贱民往河西逃哇!” 甚至还有人喊道:“河西卫鞅制恶法害国,引得秦中秦西国本动荡,还请孟西白三族族长领着我们等上书国君,废除恶法!” 一经这些人的挑唆。贵族们立时激愤起来,对于这些贵族而言,封地里地隶工隶农原先本就是任其指使摆布、奴役剥削的贱民,虽说可有可无,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可如今这般大规模的往河西逃却是让谁都架不住,干活的奴隶和贱民都逃了,谁来给他们种地,谁来给他们剥削? 当即激愤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杀了卫鞅!废除恶法!” 见如此情况,孟怛、白喜、西乞赫三人自然是如坐针毡,外人或许认为这河西战时田亩新制就是卫鞅搞出来的,但身处中枢的三人如何不知这套法令本就是国君制定。当即孟怛向白喜、西乞赫对了眼色,想要他们出面喝止,可谁都不愿意牵头干这得罪人的事儿。 也就在三人各自踌躇着要不要喝止群众,却听见“嗡”的一声厚重钟鸣。群情激奋地众人愕然间纷纷侧目而视。见大堂入口处一名侍女用鼓槌再次重重的敲在门前的一口大钟上,并且连续敲了九下。听到九下钟响。久居栎阳的老世族们立时齐齐色变,而那些秦中秦西来地土包子们却开始议论这无缘无故大白天的鸣什么钟。也在这时,那名较弱的侍女却是用一把高亢的声音娇喝道:“一品贵客!国君驾临!” 一身黑袍,头系黑玉冠,脚踏流云靴,腰下系着穆公剑的大秦国公嬴无敌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堂,两名士子和一队杀气腾腾的金甲卫士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无敌也不拿眼瞧人,只是目中无人地用手扶着腰下的穆公剑,大大咧咧的笑道:“今日休朝,本公出府巡视,听闻诸位老世族在此集会,公议朝政,本公特此赶来旁听。” 无敌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的向孟西白三人所座的主位行去。*****眼下既然国君驾临,孟西白三人怎敢再居主位,惊愕之后急忙起身行礼,而那些老世族也醒过神来,忙躬身下拜道:“参见君上!” 无敌也不还礼,径直走上主位,将跟在他身后地两个士子介绍给众人道:“今日随本公一同前来的两位先生,分别是法家名士申不害与齐国名士邹忌!”之后无敌便伸手给邹忌和申不害分别看座之后,这才坐下道:“今日各家老世族在此公议国事,本公知晓后十分欣慰。诸位若能助本公分担大秦国政,大秦富强之日可待也!” “不过……”无敌说道此处,冷眼扫向众人,语气一变道:“昔日邹忌先生曾言,为官吏,受贾利,为国君,受臣蔽。因此本公今日便效齐王之法,群臣吏民能面刺本公之过,受上赏;上书谏本公,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本公之耳。受下赏。” 无敌此言一出,众人愕然,不过旋即有伶俐呼道:“国君纳言,上善!” “且慢呼善!”无敌却是举手示意,当即靠墙而立的金甲卫士齐齐跺足,出“砰”的一声阵响。 无敌冷眼看向众人,冷冷笑道:“今日本公不但要效齐王进谏之法,也要一效齐王治奸惩佞之刑。来人!上鼎!” “嗨!”大堂外,十六名力士齐齐出一声大喝,然后便见这十六名赤膊力士从一品轩大门外地一辆大轺车上抬下了一口方鼎,众人一看,立时有人认出这本是放在国府广场之内的国鼎。而力士们将大鼎抬进一品轩的大院后将鼎安放院中,接着有人取来油脂倒入鼎中,又有人取来干柴置于鼎下。 而无敌却是扬声道:“今日,本公便在此接受诸位面刺,所刺之事确为本公之过。本公重重有赏。若是信口开河、颠倒是非、诓言污蔑、巧言令色的奸佞之徒,便以国鼎烹之。” 无敌此言既出,便有金甲卫士引火点燃鼎下浇了油脂的干柴,可见火苗呼啦啦串起老高。燃起熊熊烈焰,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国鼎内地热油便“吱吱”地沸腾起来。 当即无敌取下腰间地穆公剑,重重地往案上一磕,笑道:“来来来!刚刚本公正巧听着有人在喊要杀了卫鞅,废除恶法!究竟是个什么章程,何人来跟本公说道说道?” 立时。百余人犹如一齐吃了哑药一般鸦雀无声,便是呼吸也是出气多进气少,可谓是落针可闻。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心眼里打起了地退堂鼓。整个一品轩的大宅院内。只有烈火烧着滚油所出的吱吱声,和渐渐弥漫开来的油脂臭味。 无敌冷然嘿笑道:“嘿嘿!怎么都不吭气了,刚才是何人说要杀卫鞅除恶法,给本公站出来!” 堂下众人都是一惊,有几个刚才跟着瞎喊起哄的家伙甚至双腿开始打颤,而无敌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立时喝道:“鸟!就尔等鼠辈也配叫老秦人?老世族?有胆子说,没胆子站出来认,都撩起袍子给本公瞧瞧,**长着卵子么?还不如割了去做娘们!” “君上……”一个中年贵族受激不过。怒愤之下。从人群中抢出喝道:“君上!秦西车豹冒死谏言:魏奸卫鞅,蒙蔽君上。明里施行所谓新法,暗里却是鼓动我秦西庶民、奴隶逃往河西、魏国,这是要毁老秦的基业!君上,祖制之法,万世不移呀!” 此人诡辩一出,不明真相的世族贵戚仿若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齐齐呼喝起来:“对对!卫鞅就是魏国地奸细,他在河西变法,就是为了把咱老秦的庶民奴隶全都骗去魏国,要毁咱老秦的国本基业!” “哈哈!”无敌怒眉一展,气得满脸胡须如刺猬炸毛一般根根利器,却是冷笑一声道:“河西战时田亩新制,乃是本公亲手制定,本公是魏国奸细么?十万卸甲老卒,河西守土卫疆,他们也是魏国奸细么?你说卫鞅是魏国奸细,本公限你当场拿出真凭实据,否则便是当君之面诽谤朝臣、颠倒是非、诓言污蔑。车英,按我秦国祖制,罪当如何?” 车英自金甲卫士队中走出,跪地以军礼回道:“回禀君上:按老秦祖制,罪当诛灭九族。” 那个“冒死”谏言的车豹,正是车英地同族。无敌一问,车英一答,满脑子浆糊的车豹立时浑身惊出冷汗。他怎么可能有凭据证明卫鞅是魏国奸细,这个说法不过是老世族们私下的谣传而已,他也是一时激愤过度,也不知这河西战时田亩新制是国君亲自制定,便拿出来以讹传讹,想要唬人。 这时无敌却是笑道:“诛灭九族?车英为我大秦先锋,杀敌无数,怎可被这蠢货连累。车豹,你若拿不出凭据,证明本公任命的河西特使卫鞅乃是魏国奸细,本公便请…尔…就…烹!”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5章 】 首变之法 第195章变之法 今日里孟西白三族召集公议,本意要讨论的不外是秦东河西并省以及隶奴保全令,至于其他的法令对于这三家而言都是无碍。(..tw)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哪知道如此公议却是被国君逮了个正着,还抬来国鼎要大烹活人,委实让人有些应对失措。 而秦东的孟西白三族原本不反对这个河西战时田亩新制,因为就在他们了解这套田制的核心思想之后便散族中的族民拖家带口迁往河西,以流民身份去占地分地。而将秦东的世族耕地交给族中的佃农、隶农耕作,打着如意算盘想要吃一份还占一份。可谁想到正当他们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国君却突然抛出了一个省县令,要将秦东划归河西合并成陕东省。这样一来孟西白三家就开始担心,会不会在这个新的陕东省也实行田亩新制,万一真要是这么干,将秦东老世族的土地清丈厘定,然后再分给那些隶农户,那么他们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正因有此担心,孟西白三族就不得不牵头出引出朝野中反对的声音,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乘之机来应对此事。 没成想,这个叫做车豹的子车氏贵族却是傻的可以,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当着国君信口雌黄不说,还一竿子把国君和十万卸甲老卒也打下水,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无敌今天本就打算要来眼一场大戏,既然是大戏自然是要软硬兼施,恩威并济。看着车豹彻底傻眼,当即无敌喝道:“来人,给我将车豹拿下!” 两名金甲卫士旋即扑上来将车豹按住,车豹这才想起挣扎,口中喊道:“君上!卫鞅祸国殃民,不杀乱政卫鞅,却杀功勋世族,车豹不服哇!” 无敌冷哼道:“哼!本公再问你一遍。可有卫鞅通敌叛国之罪证凭据?若无真凭实据,便是当着本公之面信口雌黄,污蔑朝中大臣,罪无可恕。若今日就凭你一张血口,便以莫须有之罪治我大秦功臣,岂不惹天下人耻笑?”言毕。无敌向车英一使眼色,便背转身去。 车英会意,也恨这车豹给子车氏脸上抹黑,当即喝道:“甲士何在!” 数十金甲卫士齐声喝道:“嗨!” 车英朗声道:“车豹面刺国君,当面污蔑朝中大臣,罪无可恕,着令:行以烹刑!” 旋即奔出四名金甲卫士,抓手捉足将车豹高高举起,便往院中滚油大鼎行去。而此时。车豹终于万念俱灰,再也坚持不住,哭喊着将腥臭尿水洒出顺着衣袍淋漓而下。就在众目睽睽眼前。四名金甲卫士当着上百老世族的面将车豹投入了大鼎之中,旁边四名甲士更用手中长戈在鼎上架成井字,用以防止鼎内之人在未熟之前挣扎爬将出来。 “嗤啦啦”的一阵油响,被头下脚上投入大鼎的车豹连惨叫都没有喊出声来,便被滚油烹熟,看着大鼎上腾起的油烟和四下飘散开来的淡淡肉香,十几个胆子小的的世族贵戚当即吓得晕死过去,数十人也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便是孟怛、白喜、西乞赫这三个在战场九死一生过的老臣。也是腹内好一阵翻腾。 一时间。院中大鼎“吱吱”油响。大堂内也是“呃哇”一片。国君无敌背对众人昂而立。申不害和邹忌两人则是眉头打结。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却说今日无敌得到消息。拉着申不害和邹忌赶来之时曾对两人说过。架油鼎是为了吓唬众人。并非一定烹人。哪知道这个车豹却是自己往油鼎里跳。以他这番污蔑卫鞅是魏国奸细地言论。如果无敌不拿出雷霆霹雳手段来镇压治罪。[..tw超多好看小说]一旦流言四散。当真怕要坏了大事。 所以。将他活烹当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院中烈火烹油。自然不一会便将一个大活人炸地金黄香脆。自有甲士用长戈将已经外焦里嫩地车豹尸骸捞出。并往大鼎里继续加入油脂。无敌再次俯身就坐。却是大咧咧地喝道:“来!还有谁要面刺本公。尽管放马过来!不过还望诸位谨记。若是攻讦朝中大臣。须得有真凭实据。否则。车豹便是尔等榜样!” 无敌话音才落。便有一个青年抢出哭诉道:“君上!家父妄言污蔑。攻讦大臣。君上刑杀不为过。还祈君上容小臣收敛家父。回乡安葬。” 无敌见这青年神情悲同。倒也真是动了恻隐之心。便道:“子车氏乃我大秦柱石。一言一行当为世族楷模。今日车豹妄言攻讦。于法余礼。本公不可不刑。否则宵小之辈必以流言祸我大秦。此中道理你可明白!” 那青年哭着拜倒。回道:“小臣幼读魏国法经。知有功于前。不为损行。有善于前。不为亏法。今日君上所刑。小臣亦知其意。” 无敌一听这话,立时眉头一动,张口问道:“尔唤何名,果真自幼熟读魏国李悝所著法经?” 青年答道:“小臣子车平,自幼求学雍城赵费先生门下。” 当即无敌急忙战起身来,上前一把扶起车平,喜道:“有功于前,不为损行。有善于前,不为亏法。好!仅凭这句,便知你已得李悝所著法经之精髓,可愿出仕本公,为我大秦出力?” 哪知车平却是满面的愕然,不禁反问:“君上要……车平出仕?” 无敌听他反问,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刚刚才将车平的父亲放在大鼎油炸了,现下竟然却要人家给你干活,也太糟践人了吧。当即无敌便道:“好!本公准你收殓老父回乡厚葬,赐百金。若愿出仕,可来栎阳国府。” 当即车平自然是千恩万谢后这边退下,请一品轩店家帮着制备棺木收殓诸事。无敌着回到主位放言让尔等刺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也没人敢开口。孟西白的孟怛、白喜、西乞赫三人也知道不是个办法,当即孟怛仗着有无敌身边有孟光这层关系,硬着头皮出来道:“君上,我等今日在此公议,所谓不过三事。” “那三事?”无敌问。 孟怛答道:“其一,河西战时田亩新制实施之后,秦中、秦西逃民、逃奴不断,当地农耕荒废,各家世族苦不堪言。其二、隶奴保全令中,有国府可强制为工匠女奴赎身之条款,老世族各家产业多由隶工匠人支撑,若国府强制赎取工匠,各世族产业只怕难以为继。其三、省县令将秦东与河西并为一省,不知这并合后地陕东省是否也将实行战时田亩新制,还请君上为我等解惑!” 无敌早就知道这些老世族所关心的问题,因此胸有成竹的一一解答道:“正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本公既是要变法强国,当有的放矢、徐徐图之,此河西田亩新制便是变之法。秦中、秦西为何逃民逃奴?且这些隶工隶农为何不逃别处,只逃河西?这是因为河西之法,让这些隶工隶农看到了希望,有了奔头。本公曾说过,如果你们各家世族能让封地里的隶工隶农们都吃得饱饭、穿得上衣,住得起屋,这些隶工隶农会逃么?你们都是大秦的公族,封地领地都是靠战功,靠战场上流血拼命换来的。可这些隶工隶农们又何曾没有为大秦流过血、为老秦拼过命?所以,你们的封地、领地本公不会动,你们封地里的隶工隶农本公也不会管。而你们要做地选择是:要么将这些有可能会逃的隶工隶农全部杀光,要么就是给这隶工隶农吃饱、穿暖,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你们耕田劳作。本公今日甚至可以实话告诉你们,本公不日将会兵攻蜀,一旦攻下蜀地,这蜀国地大片土地也是为卸甲老卒和流民们备着,眼下河西给每个流民丁口分的是两大亩土地,日后攻下蜀地,给每个流民分的有可能是四亩、五亩甚至是十亩,你们要是没办法、留不住这些隶工隶农,他们只要逃出来,便别怪本公的新法认死他们是流民,本公可是事先给你们打过了招呼。” “其次,我大秦要富强要征伐,兵员、甲胄、兵器、马匹、粮草样样都缺,昔日庞涓围攻栎阳,攻城日急,可城北的匠户营里只有工匠百人,每日里光是修缮断剑、断矛、断戈都难以为继,更别说铸造新的兵器。可栎阳城中各家老世族中窝着的匠人有多少?五百上下!可曾派出来助大军守城?没有!可曾想过一旦栎阳城破,魏军杀入城来,这些工匠还能是你们老世族的么?所以,大秦要强军,要给军士置办甲胄兵器,就要有大量工匠,各家世族的工匠不论愿是不愿,国府都是要赎地!” “至于秦东跟河西合并为陕东省,要不要实行田亩新制的事,本公不妨给大家一个实话,这是肯定要实行田亩新制的。不过秦东的各家老世族也不必担心,本公将会拿出秦中的国君直领封地作为交换,以一赔二,愿意交换的,国君直领封地任你挑选。至于各家的族民和隶工隶农,愿意留下的,重新分给土地,国府将免除其三年赋税。” 无敌一口气说完这些,现场的众人全都傻眼。这番话里透露给他们地信息,早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接受能力,不由齐齐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6章 】 郿县白龙 第196章县白龙 无敌这番话中透露出的信息,确实让这些老世族的勋贵们感到脑子不够用。(..tw无弹窗广告) 先关于逃民逃奴,国君给出的核心信息是:要嘛你们这些老世族想办法留住这些佃户、隶农,如果留不住,他们只要跑到河西,便会被看做是流民。流民也就是自由民,等同于公开的宣布:大秦国内的所有奴隶都听好了,只要跑到河西便自由了。 然后,国君又公开了即将攻伐蜀地的机密大事,并且扬言要将蜀国的土地都给卸甲老卒和流民。给卸甲老卒也就罢了,秦国的老世族里哪一族没有卸甲老卒,可若是给流民,这不是鼓动着各家老世族封地内的佃户和隶农们更加亡命的逃亡么? 而且,国君甚至扬言一旦打下蜀地,将要分出的可就不是河西那般一人两大亩,而是四亩、五亩甚至十亩,这个消息要是让秦中秦西那些亡命往河西去的佃户、隶农们知道,那还不是更要翻了天。 可是,国君的这番做法却叫他们根本就找不出借口来抵制,国君说要将攻下来的新疆土分给卸甲老族,谁敢反对?国君也没有取消各家世族的封地,也没有勒令各家世族废除奴隶,他甚至还放言各家世族,有种就将可能逃跑的奴隶杀光,否则只要跑到新法管制的地界就是自由民,这条更是没有胆敢反对了。 难道有人敢说国君这是在公然诱导、诱惑世族家中的佃户和隶农逃亡么? 至于为匠人赎身和秦东换地的事比起这个来,倒显得有些旁枝末节了。而且在场诸人的脑子遭受重击之下,也分不出脑水来思考这两个问题了。尤其是孟西白,这三家之所以能够久居秦国老世族之,原因不外是自穆公以来四百余年间不断的联姻融合,使得三族的族人几乎不分彼此,因此对于他们来说,不论怎么个变法三族的族人都会紧密的包成一团。可这三族的强大,多在于数百年间为秦国提供了无数地战士兵员。流血拼命在前,才获得了与功劳相抵的土地及奴隶。所以,无敌要将河西的土地分给卸甲老卒,孟西白三族没有反对,因为十万老卒当中整整有三万多人是三族的老卒。可是,有一个从前不是问题的问题。现在却成为了天大的问题,这就是孟西白三族因为常年派出族中地青壮子弟为国征战,若不战死沙场,便是伤残退役,因此孟西白三族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有依附的佃户和隶农来耕种,便是这次孟西白三族将秦东的族人派去河西分地,依仗的也是秦东有足够多的佃户和隶农耕作封地里的土地。 现在国君放出的这话,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秦公,甚至传遍山东六国。若是自家的佃户和隶农抵不住诱惑,那么后果恐怕就是毁灭性地。 也就在这时,一个鹤蓬刺。断了一臂的老却是先惊醒过来,抢出一步哭道:“君上新法,贵贱不分,白龙不服!” “白龙?可是县白氏老族长白龙?”无敌听过白龙这个名字,据说此老当年和秦东下县内白氏的老族长白虎堪称一龙一虎,是老公父嬴师隰手下地两员悍将。 “正是县白龙!”白龙上前一步用独臂一拳击在胸口。要行单膝跪地地秦军军礼。 无敌当即走下座位。上前搀扶道:“白老族长卸甲前乃是我大秦前军千夫长。且年事已高。不必行此大礼。看座。” 当即便有甲士为白龙摆起桌案。[..tw超多好看小说]让白龙就坐。而后无敌便问道:“老族长。本公曾经说过。我大秦自本公起。不分秦人、戎狄。除了奴隶之外。但凡我大秦地国人都是我老秦人。贵贱不分之说从何谈起?” 秦国地孟西白三族当中地白氏分有很多旁支别宗。之前在栎阳做将军地白缙一支是嫡系正宗。不过这个白缙时运并不好。白缙官居秦国车右,掌秦国地战车兵。可由于秦国地战车逐步淘汰,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实权。而他地老爹自从被无敌一刀杀了之后。栎阳白氏选出地族领白喜又是个山货。就无敌看来根本不足为虑。 可是。这正宗嫡系地白氏人口少。在栎阳只有三百余口。但县地白氏旁系却是人口逾万。整整二十三个大村。老公父嬴师隰东迁栎阳地时候。处心积虑地将将县地白氏族人迁往东部一半。形成了“西白”与“东白”。其他两族也一样。而且在孟西白三族中。白氏家族地传统最为勇武和长于军旅。因此在秦军地主力兵种步卒和突击轻兵种有许多中下级将领和军吏都是白氏族人。 因此无敌不地不重视这个来自秦中县地旁支族长。甚至可以说对他地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近在咫尺地栎阳白氏族长白喜。对于白龙而言。眼前地国君在他看来何尝不是一个值得重视地对象。自从这个叫做嬴无敌地后生一夜之间成为老君上地义子。秦国地三公子后。远在县安养天年地老白龙便悄悄使人打探过无敌地消息。作为老君上地心腹大将。他了解老君上是一个什么脾性人地。所以他想要了解这个嬴无敌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可后来一件接着一件地大事。便叫他目瞪口呆开来。没想到数年之间他竟然一跃成为了秦国地国君。 当即,老白龙便倚老卖老,向无敌打开了话匣子。话说县的孟西白老三族,向来被秦国公室当作“国人”对待,其地位本来就与依附隶农不可同日而语,甚至与普通的自由民也有很大的不同。白族的最特殊之处在于,在孟西白三族中,惟有白族是世代耕作太子封地! 所谓太子封地,也是秦国在春秋时期的传统做法,一旦当朝太子的身份地位明确,无论其年长年幼,都有一块储君封地。这种封地与权臣世族的封地不同,先农家庶民是无权来耕作宗室封地的,因此白氏家族被即便耕作太子封地,也依然是显赫的“国人”身份;二则,历代的太子对封地民众只有象征性的治权,却没有实际指使封地民众的权利。 也就是说,这块白氏耕作的太子封地既不象世族的领地那般由太子来直接治理,也不似普通的国土那样归郡县官府治理,太子府向县封地派出的常住官吏只有一个,而且不管民治,只管督导农耕和收缴赋税。三则,太子封地享有许多农人不可企及的特权。最简单的一点,若逢天旱,百里渠的渠水便要先保证太子封地的农田浇灌。如果县令执行不力,或有与封地抢水之类的事端生,封地的常住官吏就会立即上报太子府,给予严厉惩治。 但是,无敌在河西搞出田亩新制之后,对享受着如此特权的白氏族人自然影响不大,可领地里那些实际干活的戎狄附民和佃农、隶农却是心眼活泛了起来。不到两个月,太子封地内的领民便跑了一半以上,而缺少劳力耕作的太子封地,产量便不能保证了。或许太子封地丰收与否对无敌或儿子不败来说算不上一件大事,可对白氏族人来说这却是天大的事。 一来白氏历代耕作太子封地,年年的税赋都是县各地之,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而来信奉巫卜之术的白氏族人也认为,太子封地的丰收与否也事关国运,若是太子封地不丰收了,只怕秦国的国运便会不妙。 另外,公室贵族必须对国家有大功方能封爵封地,不能仅凭贵族身份享有封地。而河西田亩新制推出以后是人都知道是个好法令,也大有向秦中展的趋势,若是日后果真在秦中推行,太子的封地万一要是被取消了,白氏族作为太子封地所享有的特权也将随之烟消云散。所以白龙心里很是不爽,觉得这新法令犹如一只野猫一般,时时刻刻都在撩拨着那些佃户隶农的新,透出一股斜乎劲儿。眼看着太子封地里逃民逃户的人越来越多,并且田地也因为却了人伺候而显露出减产的迹象,觉得事关重大的老白龙只得硬起头皮来栎阳参加这次堂会,想要找出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当白龙徐徐将自己的想法和眼前面对的困难说出之后,无敌便笑道:“老族长可是想要本公给出一个决绝的办法?” 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7章 】 太子不败 第197章太子不败 县的太子封地固然是一个作为丰收与否的标杆存在,可太子封地的赋税向来都是两成,并且灾年减半,丰年也不加。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而秦中秦西各家世族封地也都是两成至一成半的赋税,并且每年各家都是有这样那样的借口或少交或缓缴,因此整个秦中秦西加起来所缴纳的米粮还不如只占秦国三分之一不到的秦东多,而秦国之所以能和魏国硬抗这些年,完全是靠实施初租禾法的秦东和国君直领封地的赋税在苦苦支持。 这是秦国的现状,人人都心知肚明的现状,现在国君当面挑开了这个疮疤,叫这些多少还有些廉耻心的老世族们如何不脸红。 也就在老白龙满面羞愧,不知道怎么说好的时候,无敌却是起身道:“今日,借着这个机会,本公将正式知会各家老世族。大秦有祖制、有国法,本公变法不会违了祖制,各家世族也不能因为祖制而违了国法。秦中秦西多年来或因天灾、或因**、拖欠了几多国府的赋税,想必各家都心里有数,本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从今日起各家老世族积年欠下的赋税一笔勾销。但也从今日起,谁家胆敢再拖欠赋税,本公将以国法治罪。拖欠多少赋税,本公便收回多少封地。老世族派出子弟为我老秦流血征战,论功封地是体念老世族的情分,而老世族们向国府上交赋税就是本分,若是年景不好,大荒大灾国府自然要体谅,可要是故意寻衅缓缴、迟缴、甚至是拖延不缴,国府便要将封地收回,给那些能够交上赋税的农户去耕作!申先生,宣书!” 申不害当即从袖中摸出一卷简牍大声宣读起来,其中的内容正是无敌这条新法。 无敌这条法令当真可谓是合情合理,给你封地是因为你立了功,所以这是国家对功臣的情分。[..tw超多好看小说]拿了封地。向国府缴纳相应的赋税,这便是你作为臣子的本分了。可就是因为类如县白氏这样的宗室贵戚存在,自诩耕作的是太子封地,变成了强族豪族,年景好、心情好便给你交赋税,年景不好或是心气不顺。就可以找出这样那样的借口让你碍于情面主动给他减轻赋税。所以,想要惩治这些老世族,就得温吞水煮青蛙,无敌绝不会效仿卫鞅那样一上来就搞什么收回世族封地、解放所有奴隶的昏招、错招,他要一步一步地逼着这些老世族们从封建奴隶制社会向封建资本主义社会前进! 因此,无敌的第一步就是逼迫老世族们重视奴隶。 河西变法,凡是能够达到河西的都会被官府承认为“流民”,也就是说不管你原来是普通的附庸族民还是奴隶、隶工、隶农,只要有本事逃到河西便是自由民了。秦中秦西的逃民为何能如此亡命。还是不无敌暗中使的手脚,派出了无数奸细对老民进行煽动和教唆。于是,秦中秦西地农奴们就知道了如果能够跑去河西。便可以做自由民,分到自己的田亩和土地,甚至官府还会借给种子、耕牛,这比起在世族的封地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混日子等死岂非更有奔头? 宣布完这条法令,无敌便再次大大咧咧的端坐,用手一拍长案道:“来!还有谁要面刺本公,放胆刺来!”换换脑子。末了。无敌让力士熄了柴火,又将国鼎吭哧吭哧的搬回国府,不过却没搬回广场,而是在国府门前搭建了一个石台,将国鼎摆在了石台上。 今天无敌给老世族们上的这堂课里,讲述了三个中心思想,第一点便是日后决不能将没影子地揣测拿来信口开河,否则国府门前的那口国鼎便等着你往里跳。第二点就是国君要守祖制,绝不会在秦中和秦西变法。也不会拿老世族开刀,可要是老世族胆敢碍着国君变法,后果自负。至于最后一点,便是隐晦的告诉这些老世族们,聪明一点地话跟着咱混,肯定有甜头有好处,要是招子不亮,那就老实呆着封地里玩自己吧。 至于带去的申不害和邹忌两人,除了作为点缀和陪衬之外。作用便只有宣读无敌早就备好的诏昔日在齐国的稷下学宫那场争鸣论战果真败的有理。 回宫地路上。无敌在轺车里看着两人面色冷峻。似乎还心有余悸。只得笑着解释道:“申兄、邹兄。今日之事。虽非是本公所想。却是不可不为也。” 申不害和邹忌闻言也是默默点头。谁成想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如此多这种跳出来当猪头地人呢。不过邹忌还是有些忐忑道:“君上今日开秦国之烹刑。只怕日后风传天下。让秦又背负上一个酷刑滥杀地恶名。” “笑话!”无敌摇头乐道:“齐王以烹刑惩奸便不是酷刑滥杀?” 邹忌扬眉看了无敌一眼。还真不好解释无敌今天活烹车豹地做法和齐王油煎阿大夫地区别所在。无敌也没心思和邹忌扯这些闲话。却是将目光转向申不害:“申兄。廉政公署地架构之事进行地如何。可在招贤馆内物色到合适地人手?” 当即申不害拱手道:“君上。招贤馆内地士子多是为求名求利。廉政署员地要准则便是去名而弃利。在招贤馆内选拔士子为公署官吏。无疑是缘木求鱼尔。” 无敌闻言一笑。点头道:“廉政署员得要识字、识数。还得懂人情世故。不从这些学有所成地士子中招人。就地自己从头培养。老秦人向来都有猫冬地习惯。而每年地猫冬时节也是行贿受贿、密谋不轨之事地旺季。申兄。不管你是招人也好。自己培养也好。可得抓紧些时日。今日本公给这些老世族醒了醒脑子。只怕今冬他们当中一些人地花花肠子就会动起来。咱可得看准了一棍子给他打晕、打死、打地翻不了身才行。这样吧。邹兄也过去给申兄帮忙可好?” 当即申不害和邹忌两人都是齐齐拱手道:“臣领命!” 归得国府,无敌正要拉着申不害两人继续讨论廉政公署的事,却是在国君的书房外看着老黑伯拉着儿子嬴不败候在门外。申邹二人看出这个架势肯定有事,便知趣的告退,黑伯拉着嬴不败向无敌道:“君上,太子武基已成,可以修文了。” 无敌一听也是大喜,自从三年前将三岁地嬴不败交给黑伯构筑武基,父子俩便离多聚少。无敌也曾悄悄地去看过整日里跟着黑伯打熬筋骨的儿子,看着年纪不过五六岁地儿子整日搬石、运木、抬腿、拉筋,还真有些不忍心,想想后世的六岁小儿,这个时候大多是在幼儿园里调戏小女生呢。 听黑伯说儿子不败的武基终于筑好,无敌也是非常开心,当即拉着儿子便往院中走去,笑道:“来!儿子,给公父瞧瞧你的武艺。” “嗨!”小不败面色严肃的拱手为礼,然后就摆开架势打起了一套嬴氏部族秘传的战拳,只见年仅六岁的嬴不败不但打得似模似样,甚至拳出腿往之际竟还能听出衣袖带起的风声。一套战拳打完,小不败脸不红气不喘,眉目间果真初露一副彪悍的神色。无敌很是欣慰,忙把不败拉过来脱去衣衫用手细细的帮他拿捏起身上的筋肉,一是帮他放松,而是要细细的查看一下这嬴氏的武基秘法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 一番推拿下来,无敌现儿子身上的肌肉并未纠结刚硬、反倒是柔软无比,按照后世的理论研究证明,这样的肌肉可以蕴藏更为强大的爆力,而那种一块一块纠结起来的健美肌肉好看而不中用。 无敌很是感慨,给不败穿好衣服后便起身拉着不败向黑伯行了一个大礼:“黑伯劳苦,无敌无以为报,请受小儿三拜。” “不敢!”黑伯急忙回礼,忙道:“此乃老奴份内之事!”但无敌还是执意让不败给黑伯磕了三个响头,让他从此改口唤黑伯做“黑爷爷”,见无敌执意如此,黑伯也只能是乐得接受,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了一把不过半尺长的匕交给不败作为认亲的见礼,便乐呵呵的告退,让这父子俩好好说话。 夕阳下,父子俩坐在院中石凳上久久不语。 这父子俩老子是无敌,儿子叫不败,果真是个绝配。良久之后,无敌开口问道:“儿子,给老爹说说,你长大以后想要做些什么?” 金碧眼的嬴不败想也没想便道:“黑爷爷常说不败是大秦的太子储君,日后当跟随爹爹征战四方,为我老秦开疆拓土,雪国耻族仇。” 无敌听了哭笑不得,当真是近墨黑。原本跟着孟光蒙的时候还知书达理,跟着黑伯三年却是烙下老秦人国耻族仇的印记。无敌想了想,便决定要给儿子不败树立起一个新的人生目标,便拉着儿子手道:“儿子,今天老爹给你说一个秘密,你不可告诉他人。” “嗨!”不败神色凝重的点头应承。 “儿子,在大秦的西边,距离两万里之外的一个叫做希腊城邦国的国度,那是你***故乡。”无敌看着西边的落日,淡淡的说道:“而在希腊城邦国的北边,有一个叫马其顿王国的国家,他们的国王有一个叫做亚历山大的王子,今年应该和你一样大,他将会是你毕生的夙敌!” ww.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8章 】 老秦之变 第198章老秦之变 按照祖制,无敌可以随时任命太子或是储君,但看着年仅六岁就展露出彪悍之气的不败,无敌决定从现在开始将他带在身边,用言传身教来影响他的成长,就算不能将他教育成嬴政那样的牛逼人物,至少也不能像嬴驷那样的王八蛋。(..tw) 不过话说回来,六年来无敌虽然知道二哥嬴渠梁虽未大婚,但身边还是有着几个侍妾,却愣是没见他的侍妾有所产出,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得原本早该出世的嬴驷不能出生? 对于这个问题,无敌是肯定无解的。 自打无敌在一品轩烹了一个大活人后,老世族当中关于卫鞅是魏国奸细的流言立时消减了许多,一些喜欢弄些八卦的好事之徒也偃旗息鼓起来。现下谁都知道,河西战时田亩新制是国君制定的法令,谁要是敢拿这个新政说事,就是跟国君过不去,跟国君过不去的下场也就不必多说了。而无敌给老世族们出的办法,也当真有那么几个脑子活泛的开始动起脑筋:君上说的不错,若是这些贱民能过比河西好,也就不会逃了。 于是这小部分的世族贵戚在回到封地后,也实施起了仁政,忍痛出血给一些没跑掉或跑不掉的佃户和隶农分了土地,并且又使小恩小惠安抚人心,倒也真起了作用。奴隶制社会向来有一大通病,那就是奴隶大多是不怕死的,因为活着本身就比死还难熬,所以一旦给了他们希望,这些奴隶便有可能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来死中求活。 至于老白龙,也就在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县老家,尚未歇下气来便有十几号年轻的本族后生连滚带爬的冲进院中喊道:“老族长,不好了。七里沟的一百多户戎狄隶农昨夜跑了,还把地里快熟的粮食全收走,眼下村正正要带人去追……” “追?追个鸟!”老白龙听着气得胡子都立了起来。却是一掌拍在院中的陶缸上,“啪嚓”一声将两尺多直径的大肚陶缸给拍碎,陶缸里存着地冰凉井水浇到老白龙的腿上时,他猛然一惊醒悟过来,忙喝道:“快!你们几个后生分头去将咱白氏各村的村正请来。白三,你去后院牵马去七里沟。让村正赶紧带人去追那伙戎狄隶农,追上后别动粗,就说别逃,咱给他们分地。” “啥?给隶农户分地?”几个白氏的后生听了都傻眼,怎么平日视戎狄贱民为仇敌的老族长去了一次栎阳后,回来竟要给那些戎狄分地,这实在是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老白龙却是独臂一挥,一掌重重击在自家的门柱上:“对!给隶农分地!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将各村地村正都给请来!后生们见老族长一脸决然。自然知道这不是在说笑,急忙脚打后脑勺的狂奔出去通知各村的村正。看着一溜烟跑没影儿的这群后生,老白龙一双浊眼不由流出了浑浊的老泪。眼下白龙老庄上的年轻后生算上他们也不足百人,怎么可能耕作上万亩的封地,若是封地内的隶农当真都跑了,那么白氏老庄也算是完了:本来太子封地赋税就低,若是今年还交不上,白氏还有面目来种太子封地么? 分地! 唯有分地才能解决眼下地困境。只要保证太子封地地赋税能按往年那样地上交。把地分给隶农户。让隶农户能够吃得饱些、穿地暖些又有何妨!老白龙想到这里。不由老泪纵横地伸拳重重擂在了门柱上。他既是悔、又是恨。可他究竟悔恨地是什么。却又是无人可以说道。只得喃喃向天道:“老秦……要变。要大变!” 与此同时。在秦中和秦西地各处。这样地痛苦抉择却又是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一些开明地世族或许能如老白龙这般想通了其中地道理。用分田分地去挽留隶农户。也有冥顽不灵地。却是下了狠心派出家丁严防死守各条可以逃往河西地要道。只要现有逃民、逃奴。不论是不是自家逃跑地佃户和隶农。一律乱棒打杀。乱刀砍死。 而无敌在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便将华山大营里集训了半年多地戎狄骑兵全部放了出去。让他们千人一股。全换上戎狄牧民地装束。前往秦西秦中接应各地地逃民。但凡现有地主世族地关卡隘哨一律破坏杀散。然后无敌又以国府名义下了一道诏书。称近期有蛮荒北狄进犯。要秦中秦西各县加强防备。不可轻易出战。了五月。 大秦嬴无敌三年五月二十二。上吉日。 秦公嬴无敌。以正礼迎娶了魏国已故丞相白圭之女白雪为妻。册封为魏国夫人。并且颁布诏书。用最高礼节呈送给周室。并明天下。很快。周室就对此事做出回应。不但给白雪送出了精美地周室公主朝服作为贺礼。还将一份周王欲将嫡出亲妹嫁给秦公地诏书也明天下。并且大婚地日期就定在几个月后地秦岁。 这一次。天下震惊! 秦公娶国后对于天下来说只是秦国私事,秦公娶齐国夫人是秦齐之好,天下早已皆知自然不会感到意外。可是秦公竟然高调的娶了世仇魏国故相白圭地女儿,并且周室还公开的送上贺礼,这就让天下人跌碎了眼镜,可当周室送上贺礼之后竟然公告天下还要将现任周王的亲妹嫁给秦公,天下人立时把眼珠子都给跌出来了。 虽然当今天下七大战国并立雄起,而周室衰败势微,可对于天下人而言,周室多少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地位的,眼下周室高调将公主嫁出和秦国联姻,其中的用意自然成为了八卦的战国人茶余饭后的热论议题。 而作为被人热议的主角,无敌和白雪两人却是没有任何地感念。就在新婚第二天,无敌便放下一切公务,只带五百金甲铁卫和母亲海伦、阿森,以及赢玉、白雪、白荷、田柔四位正妻以及小丫、乌玲、乌珑、蚕夏诸女。还有幼子不败,向南郑地蚕羌寨行去。不过一行人却是过蚕羌寨而不入,径直来到了蚕羌寨通往蜀道入口中段的一处山谷。这处山谷是昔日无敌前往蜀道巡视进度时无意间现地,山谷中有一处天然瀑布和两眼冷热温泉,见此地风景秀丽,无敌便萌生了在此建一个避暑山庄的想法。 是夜。夜色皎洁。 位于山谷南向的一处谷地中,有一座用黑色大理石堆砌的巨大浴池,这座由大咸阳的两位工程总监联手搭建的浴池,由两条全长五百余丈地水道分别将一冷一热两股温泉引入池中,泉水在浴池混合交融,使得水温恰好是最为让人惬意的温度。 池内,无敌着上身静静躺在池中一块汉白玉的卧榻上,脑袋枕着白雪健硕的大腿,耳朵却是轻轻的靠在白雪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似乎正在聆听妻子腹中幼小生命所出的微微心跳。而泳池的对岸,赢玉、白荷、田柔诸女却是用细微的声音交谈着什么,星空中一轮残月放射着微弱地光芒。使得繁星闪烁,格外的绚丽。 久久,白雪用手轻轻按压着无敌的额头,轻声问道:“夫君,妾身听不败说,在一个大秦以西两万里地地方有个叫做马其顿王国的国家,不败说那个国家的王子他的夙敌,此事当真么?” “那个臭小子!”无敌暗骂一句,笑道:“小孩子胡言乱语。不必当真。” “夫君骗人!”白雪却是用手一捏无敌的鼻子,笑道:“妾身可是问过了娘亲和森老,在娘亲的故乡确有一个马其顿王国。可是娘亲说从未跟夫君提起,夫君究竟何以得知在马其顿王国有一个王子将会是不败的夙敌?” 白雪是个冰雪聪明巧人儿,无敌自然知道瞒谁也瞒不了她,想了想后,无敌便把外公亚西比德的光辉事迹,以及如何被雅典人背叛,被斯巴达人出卖。被波斯人杀害,而母亲更被波斯人当做女奴贩卖,辗转万里来到秦国的故事细细说了。 对于亚西比德,无敌所知道地比母亲海伦和卫士阿森要更多一些,便根据回忆为白雪细细描述了起了这素未谋面的外祖父:亚西比德,雅典人也。生钟鼎之家,容态皎然,灼灼流光。有将兵之才,尝大破斯巴达海军于赫沦斯滂海峡。通诗文。亦擅经济之学。 幼。与诸儿戏搏,不敌而恼。啮敌臂,齿痕宛然。诸童怒且讥:“亚西比德,何如女子。”比德瞠目答曰:“我如狮,非女子,汝谬。” 又尝畜一犬,耳如修竹,身如游龙,矫捷非常。每夕必共游于市,时人羡之不已。彼闻此事,立断犬尾,复曳之与游。人皆不知措。友怪之,比德晒曰:“民皆愚,故调戏之。且满城目我为非,饭后茶余,欣慕有之,诟病有之,皆营营不绝口。朝朝暮暮为世所瞩,恰我所求。” 无敌这番描述,自然引得白雪瞠目,尤其是断犬尾而引世人朝朝暮暮为其所瞩的事迹,使得白雪不禁叹道:“民皆愚,故调戏之!天下之事,莫过于此!真奇才也!” 赞叹之后,白雪却是不依不饶道:“夫君还未告诉妾身,为何马其顿的王子将会是不败的夙敌?” 无敌只得为难的回答:“雅典、希腊、斯巴达、波斯,为夫定要灭其国、役其族。至于马其顿,当然留给我儿不败,作为他留名后世的武勋。”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199章 】 芦子戏虎 第199章芦子戏虎 六月仲夏,也是三秦大地上最为忙碌的时间。(..tw无弹窗广告)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只不过今夏老秦人忙的可不是耕作夏忙,而是如何拉拢那些封地内的佃户和隶农,并且想方设法从别地挖些人手过来。 眼下在三秦大地上生的一幕,按学问人的说辞是亘古未闻的奇事。原本对于秦国的老世族来说,封地里的佃农隶农就像是地里的杂草割过一茬便会长出一茬,又像是烂泥塘里的水蛭,跗骨吸血,让人厌恶。可当这些杂草疯一般拖家带口的向河西而去后,老世族们却突然现天坍地陷,没了这些佃农和隶户还真就玩不转了。 县的老白龙各位是最先想明白其中道理的一个,因此县的二十三个白氏老村率先给封地里的隶农户和佃户分了田地。借鉴着河西田亩新制,白氏分出来的土地也是每个丁口两大亩,每个女口半亩,除掉太子封地的两成赋税外,只对这些隶农户和佃户多收半成的族赋。并且对于那些比较贫困的隶农,白氏也拿出公族的钱财给他们借种子口粮和耕牛。 白氏的决定一经公布,就让县的孟西两族大为震惊,可就在两族还有些踌躇要不要跟着白氏有样学样的时候,孟西两族的隶农户和佃户转眼间又逃走了不少,甚至有些还直接逃进了白氏的势力范围,做了白氏族的流民。孟西两族大愕之下,一面赶紧在本族的封地里也给贱民分地,一面却是跑到白氏去讨要跑掉的奴隶、隶农,老白龙却是让人带了一句话给两族的老族长:“白氏封地内收留的都是流民,没有孟西两族的逃奴。” 孟西白三家一条裤子合穿了几十辈人,老白龙的言下之意孟西两家如何不知,当即县的孟家族长大吼一声,喊出了一个字:“截!” “截”也就是拦截,孟西两家的封地位于县地西部。靠近秦西,因此两家散家中的青壮去往各条同往河西的大道小道,看见有秦西逃来的逃民、逃奴便给截下,然后用煽情肉麻的话语告诉这些人不用逃往河西,孟西两家的封地里也给流民分地,并且河西给地好处孟西两家也给。赋税只是比河西多半成而已。 秦西地区的佃农和隶农所采用的赋税制度是租种的田地要出四成赋税给主家,并且还要义务的给主家耕作相当数量的公田,所以河西这种直接给每个丁口分两大亩田地只收两成赋税的新制,对他们充满了致命的吸引,而眼下县的孟西白三族也按这个制度分地,虽然多了半成地地赋,却也可以接受。更别说孟西白三族的还不停的吓唬这些人说去往河西地道路有北狄、并且就算去到河西也不一定有地可分。 有了孟西白三家起头,自然效仿甚,也就在陇西全国都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新田亩运动的时候。像土拨鼠一样埋头在蜀山当中开凿蜀道的开路大军也在一个雾气弥漫的下午,将费时半年之久的蜀道豁然贯通。并且,由于开道后期。孟安听从无敌的安排,派出了大量的山民向蜀地渗透,许以盐巴、畜牧、土地、铁器等等好处,成功的招安了大小二十余个山民部落,且顺势就在蚕羌寨下游地河谷地区兴建了六个小型城寨将他们安置,至于这些山民日后的出路无敌也是细细想过的,一方面他让蚕羌族人放弃原始的狩猎和耕作,全力生产这种神兵级的青铜兵器,另一方面又让蚕羌人将一些下游的初加工技术传授给陆续到来的各族山民。力图让蚕羌人渐渐的这些山民进行融合,形成一个新的族系并且牢牢将神兵级地青铜兵器铸造技术把握在自己手里。(..tw好看的小说) 由于保密工作落实到位,打穿了蜀道之后,蜀国国内并未得到任何消息。无敌算着时间,秘密的向蜀国的都城派出了几批山民细作,以探听蜀国国内的兵力状况和布防情况,很快便掌握了大量的重要信息。而慎到和嬴鞯率领的秦国使节团也在这时刚刚进入蜀国,无敌深思之后决定一面集结散在秦中秦西的戎狄骑兵和秦军骑兵,一面等着使节团消息。天也逐人愿。也就在使节团进入成都的第三天,蜀王芦子在收到了秦国送出的礼物大喜过望,邀请秦使慎到赴蜀王宫饮宴。真要说将起来,却是比之栎阳城内地民户还要略显得寒酸,唯一让人感到惊奇之处,便是整个宫内饲养数百头的虎、豹、山猪、黄牛和水牛。而蜀王待客菜色也是单调,只有兽肉和蜀酒。蜀王芦子是一个五短身材地壮汉。双臂的肌肉如山丘一般隆起。且还是一个天生的海量,当慎到献上秦公所赠的秦酒。蜀王当即开怀畅饮,直言正对胃口。待饮之酒酣耳热之时,蜀王突然问慎到:“贵使自秦来,秦国有猛兽呼?” 慎到抚须反问:“蜀王何出此言?” 蜀王嬉笑道:“孤王听说。秦国地国君被戎狄人拜为狼主。莫非秦国只有狼而无猛兽呼?” 慎到听来直感不悦。当即出言为无敌吹牛道:“狼主是为戎狄蛮人之尊称。我大秦国君号无敌。尝有人言。国君有九牛二虎之力。可徒手生裂虎狼。” 蜀王性格本就有些憨直。听慎到一说当即愕然:“生裂虎狼……秦公果真有九牛二虎之力?” “秦公听闻蜀王有擒牛搏虎之力。也甚是仰慕。”慎到一个高帽抛出。却是笑道:“本使曾闻屈大夫所言。道蜀王常与猛虎斗戏。本使大奇之!秦公与虎斗。皆是一合将虎毙命。却不曾与虎斗戏。” 蜀王哈哈一笑。自觉比慎到口中一招便把老虎打死地秦公高明了许多。笑道:“前日便有猎户献上两头山虎。我便都斗上一斗。让贵使开开眼界。” 当即蜀王便命人将一头数百斤重的成年猛虎抬来,便在蜀王宫前,打着赤膊上阵与猛虎肉搏。这蜀王芦子被蜀人冠以霸王的称呼,也并非是徒有其名,只见他徒手与一尾成年猛虎游斗在宫前游斗,大半个时辰下来竟是丝毫部落下风,甚至还数次将猛虎拦腰甩出数丈远,精壮勇猛的山虎竟是被他斗得气喘吁吁,虎啸连连。 站在台阶上观看的慎到、嬴鞯两人也是看的心惊胆战,想不到这世间当真有蜀王这般武勇猛状之人,将一头猛虎如玩物一般掌握在股掌之间,看的暗暗心惊的嬴鞯暗暗问慎到:“若欲拿下此人,只怕一百甲士也是不够。” 看得额上冒出细密汗水的慎到也是暗暗点头,秦人勇猛,天下皆知,可比起这个跟老虎斗上小半个时辰脸不红气不喘,老虎反倒有些气喘吁吁的牛人,也就太不上相。哪知,也是天要助秦,正当两人合计着用什么办法能拿下蜀王的时候,蜀王芦子斗的兴致大起,当山虎寻了个时机一跃而起,想要将他扑倒的时候,蜀王双手一物,也没见他用了什么招式竟拽着三、四百斤中的猛虎一把投出数丈远,却是不偏不倚的向宫阶上的慎到等人飞了过来。作为陪客的屈欢第一时间便“娘也”一身大叫爬倒在地,而慎到和嬴鞯却是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直看见被蜀王掷出的猛虎半空中虎腰一扭便摆正身子张开血盆大口顺势向慎到扑来。嬴鞯身为武将,机敏和反应自然要比慎到迅捷,当即嬴鞯向也没想便挺身冲至慎到身前,双臂交叉护住头颈想要硬抗,没想猛虎摆动虎尾平衡身姿,竟提前落地,然后虎尾一扫将嬴鞯扫开,然后虎头一摆,一口向嬴鞯身后慎到咬去。 “嗷呜”一声呼啸,猛虎张嘴一口咬在慎到胡乱挥舞的袖上,也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将虎掷出的蜀王也是大步流星的适时赶到,一把抓住猛虎后足,一拖一提一抛,再次将虎掷。惊魂未定的嬴鞯急忙去看慎到,却是立时骇然,只见慎到的左袖被虎扯下大块,手臂上赫然两道血印,鲜血淋漓。蜀王本意是想掷虎吓唬秦国使,哪知却是失手让虎伤了人,当即恼怒之下顺手拔了宫前侍卫的腰刀,抢上前去,一刀将斗大的虎头砍下床不起,蜀王宫内的土医束手无策,当即在秦国将军嬴鞯的要求下,向秦国派出信使。而蜀王也自知伤了秦国使,事关秦蜀两国的邦交,便要使带上那颗虎头,向秦公告罪。 翌日,三骑秦军信使带着一颗虎头急出成都,向楚国方向疾驰了半日后却是突然折向东北,绕城而走,打马向蜀道而去。只两日一夜,使慎到早虎吻的消息便通过蜀道送到了秦国境内,正在蚕羌寨等候消息的无敌听闻如此消息,先是大叫一声“好”,接着却是抓住信使急问慎到遭虎吻伤势重也不重,信使忙答到慎到病重,根据蜀王土医的说法此症似是虎疫。 虎疫也叫虎瘟,就是老虎咬人之后,虎牙里的细菌引起的感染。一听慎到竟然中了虎疫无敌也是急了,急切之下也是想不出办法来。也在这时,赢玉却是点醒了无敌:“夫君可还记得从齐国迎回的秦越人,此人或许能治。” “对也!”无敌一拍额头笑道:“我怎把神医扁鹊给忘了!” 卷 十 巴蜀之战 【第200章 】 一战灭蜀 第200章一战灭蜀 “大秦嬴无敌三年六月,秦国使慎到随蜀使至蜀。(..tw好看的小说)蜀王设宴款之,席间与虎搏戏,不慎伤之秦使,蜀王惶恐,遣使送上虎,是以谢罪,公见虎,勃然大怒,下诏讨蜀!” 三年六月二十,是无敌接到蜀国消息的第三日,也是十万攻蜀大军开拔的当日。 慎到的意外受伤对早就计划攻蜀的无敌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蜀王送上虎头本意虽是谢罪,但无敌当真要“勃然大怒”也是天下人不可诟之的借 也就在这日,无敌以国书的形式向周室出,指明秦国攻蜀是因为蜀王先伤秦使,又送上虎侮辱秦公,所以秦国只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就在秦国的国书尚且还在半途的时候,十万大军便已经从华山大营向南郑开拔。 经过半年多的训练,五万戎狄骑兵已经大致脱去了草原部落的彪悍作风,初步懂得了秦国骑兵的规制和战术,并且也记住了秦军的三条铁律:一、不可抗命。二、不可滥杀。不可**。 不可抗命是指士兵必须绝对服从命令,不可滥杀是指战士不可屠杀妇孺和不抵抗的平民,至于不可**,也就不必解释了。胖养了半年,这群陇西草原上来的戎狄牧人一个个都给养得膘肥马壮,并且这次秦西秦中的逃民运动也给他们送上了一次难得地练兵机会,虽说此时对他们的指挥还谈不上如臂使指,但在令行禁止方面已经初步达到了要求,而陇西狄垣的戎狄部族也丝毫没有因为无敌的久久不动而焦虑,反正这些儿郎在秦国吃好喝好,每个月还有军饷可拿,这等好事往日何处去寻。 就这样,十万骑兵带着十万匹备马和五百辆辎重车和组装式打包投石机以日行一百五十里的速度向蜀国杀去。当大军开赴蜀道,路过蚕羌寨时,蚕羌头人蚕和匠人蚕火奉上了五十把新进打造出来的三尺铜剑。有了秦国匠师的帮助蚕羌寨出产的兵器质量大大的提高,也只得出正在地剑来。无敌自然也是大大褒奖,怎料蚕却是提出想要派出一百名蚕羌勇士一道去攻蜀,报昔日被蜀人赶出故国的世仇。 六月二十九,十万大军进入蜀道,七月初四自蜀地利川出。越七盘岭,经朝天驿往剑门关,假道葭萌直奔蜀国都城成都。沿途蜀国民众不知其故,毫无抵抗之意,又见秦军兵甲精良,兵器锋利,甚至以为是秦人南下与蜀博易,不少蜀国边民便以山货贩之。十二日。秦国大军直抵成都城下,一脸糊涂的蜀王忙慌乱的穿上周室颁赐的朝服来见。 无敌一看蜀王,竟是惊讶非常。只见这蜀王身高绝对难有六尺。身材五短,相貌却似中西混血,褐眼、黄须、高鼻,再加上一身隆起的肌肉,让无敌第一时间想到地竟然是铁炉堡里矮人。 蜀王芦子虽然愚钝,但看到十万秦国大军将小小的一个成都团团围住,也知道来不善,便取了一把精钢猎叉守在城头,适时无敌派出使来至门下扣之。蜀王便问:“秦何以挥军至蜀?” 使子岸高声喝道:“蜀使至秦。秦公大喜款待。遣使以厚礼馈之。蜀王为何驱虎伤之?” 蜀王自觉惭愧。便答道:“孤王戏虎。不慎伤之。” 子岸又问:“既是不慎伤之。缘何遣使以虎辱我国君?” 蜀王大讶。忙辩解道:“虎伤贵使。孤王杀虎谢之。” 子岸哪会理他辩解。呛声喝道:“哼!我大秦国君岂容尔等蕞尔小国辱之。今日尔等若不献城谢罪。必破之!”言毕当即打马退走。独留蜀王一人在城上呆。 此时地成都城内。不知内情地蜀人都是乱作一团。根本就不知为何秦军会突然出现在成都城下。而成都城内地国宾馆内也是气氛紧张。屈欢地五百家臣死士慎到居住地宾馆团团围住。而一千秦军则把整座国宾馆团团围住。 宾馆内。一脸焦急的屈欢在慎到的卧榻外间坐立不安地不时望向东天。等待着秦军攻城的信号,也在这时只见嬴鞯却是大步流星的赶来。向卧榻上大病未愈地慎到禀道:“大人,君上传来秘书,要我部在大军开始攻城后突袭成都北门,国宾馆将由屈大人门下防务。” 听到攻城消息,病怏怏的慎到语气决然的回道“好!你去,不必顾及老夫安危。” 可屈欢却是急道:“嬴鞯将军慢走,城外到底来了几多秦军,几日可攻下此城?” 嬴鞯疾步而走,却是哈哈笑道:“城外乃我十万大秦铁骑,由国君亲帅,你道是几日可下!” 见嬴鞯快步走的没影,屈欢只得拿眼来看慎到,慎到也是笑而不言。 由于秦军来得突然,而蜀国地处盆地,承平日久,并且仅有的一点军队也布防在蜀南与巴国的边界,因此成都城内除掉蜀王的五百亲卫和几百城卒城吏之外便再无可战之军,虽然蜀人彪悍,可仓促见组织起来的民众如何又能和训练有数的秦军比肩? 是日,正午。 由无敌亲自操刀,在成都地东门外斩下一颗狗头,使投石车抛入城内后,便正式宣布攻城开始。此时的成都不过是座城墙不足三丈的土城,因此无敌决定用一波流将其杀灭。 当先第一波攻击还是三千持盾的精锐飞鹰骑,以铁甲盾阵缓步向城墙靠近,而盾阵内里则掩护着一千五百名强弩骑兵,盾阵近城百步,城上蜀人放箭,矢无力,坠于阵前二十步。旋即秦军盾阵匀速渐进,抵达护城河沿建立滩头阵地,以强弩反击。其后数百辆轺车满载土石填河,仅一个时辰便将十丈来宽。两丈深的护城河填毕,盾阵继续前进,至城下六十步处停步,继续以强弩压制,而阵后,百辆组装好的打包投石车也在此时推了上来。以每车十猛火弹急速射向城内投去。 “有我无敌!杀!”也在此时,城内的国宾馆前,嬴鞯将一千飞鹰骑集结成队,一马当先向北门杀去。年),秦国张仪、司马错等率军攻灭巴(今四川东部)、蜀(今四川西部)的作战。巴、蜀两国均在今四川。蜀国都成都(今四川境),为“戎狄之长”。巴国都巴(今四川重庆嘉陵江北岸),与蜀不睦,而与苴国友好。这年,蜀王出兵攻苴。苴侯出奔到巴,向秦求救。秦王欲攻蜀,以道险难至。韩又来攻,犹豫不决,遂问计于臣下。张仪主张进攻韩国,劫持周天子,挟天子以令天下,以建立王业。司马错主张借机灭蜀,认为“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战国策.秦策》);而且巴蜀可从水道通楚,“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华阳国志.蜀志》)。秦王采纳了司马错的主张,命张仪、司马错、都尉墨等人率军经石牛道(自今陕西勉县向西南,越七盘岭进四川,经朝天驿往剑门关)攻蜀。蜀王亲自率军至葭萌(今四川剑阁东北)抵御,兵败遁逃,被秦军杀死,蜀亡。随后,张仪、司马错等人又攻灭苴、巴,俘虏巴王。秦王贬蜀王子弟为侯。以陈庄为蜀相,张若为蜀国守。封巴王为“君长”;置巴郡,郡治江州(今四川重庆北)。巴蜀遂定,秦益富强。 秦与巴蜀地交往始于春秋中期的秦穆公时期,当时秦、旬两国的民间贸易很频繁,由此秦人也早已耳闻目睹了巴蜀地富庶与繁华。秦秋战国之交,秦开始有向南展图谋巴蜀之意,但直到惠文王时代,兼灭巴蜀的机会才终于来临。 惠文王后元九年年,巴蜀两国生争端。各派使节前来秦国求救。当时秦在东方正受韩国侵逼,是伐还是伐蜀。秦惠文王拿不定主意。于是,就从此事让群臣公开讨论于朝廷。当时,以张仪为当其冲的一批从关东来的大臣主张先伐韩,认识韩才是天下诸侯所必争的战略要地;对蜀地情况深有了解的秦国青年将领司马错等则认为伐蜀有利于从根本上解决秦地小国贫地总是问题,而且将为以后伐楚打下基础。秦惠文王最后决定采取司马错地意见,先灭巴蜀后伐韩国。 公元前316春秋,秦惠文王任命司马错为主帅,大夫张仪、都尉墨为副将率大军伐蜀。 蜀王闻秦国大军将至,亲率蜀军精锐至葭萌阻击秦军,结果被秦军杀得大败。只好率残兵败将退守武阳,后又被紧追不舍的秦军打败。蜀王死,其残余又拥戴蜀王太子、相、傅退至逢乡,被秦军全部围歼在白鹿山下,蜀开明氏遂亡。 公元前316年10月,秦军全部略定蜀地,并乘势灭巴。 略定巴、蜀以后,秦在其地置巴、蜀、汉中三郡,分其地为三十一县。并在成都、临邛、郫、江州、阆中大筑城池作为秦镇守巴蜀地战略据点。 史载,秦对巴蜀采取分而治之的方法,在巴地设郡,但仍保留其部族领。在蜀地既设侯、相、又设郡守。 第十卷全卷终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01章 】 大秦七律 第201章大秦七律 八月仲秋,河西大熟。 一望无际的沃野里,金黄色的粟粱和小麦在秋风中随风摇曳。正忙着弯腰收割的农人时不时会直起腰享受着秋风吹过时带来的丝丝惬意。 数百骑快马护卫着一辆华丽的轺车从河西通往栎阳的官道上缓缓而行,轺车的华盖下并肩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仪表堂堂,身穿白色的朝服,下颌蓄着一丛短须,远远看去之间他眉目之间隐隐露出一种上位才有的威严。而那女子却是身穿秦国的官吏袍服,一身士子打扮,眉目之间隐隐带有几分淡淡的愁情。车行在途,两人都是默然不语,直至车架来至一处岔口,恰好见着有十余辆牛车正满载谷物对过而来,朝服男子当即喝道:“停车,让道!” 旋即,数百精骑和轺车皆避于道旁,为这队运粮牛车让出道路。 见对过而来的官军突然避于道旁,运粮的民众也是惊疑,一名驾着牛车的老急忙下车,远远走来向轺车上的朝服男子拱手为礼道:“请问大人,可是河西特使卫鞅。” 卫鞅还礼答道:“正是卫鞅!” 老一听,神色立变,却是回头向身后跟来的家人吩咐道:“快!快去村里唤人,就说特使卫大人在此!” 家人听了赶忙疾走,而运粮车队里的老少此时也围了上来,老当即扬声对众人道:“卫鞅卫大人在此,我等还不谢过卫大人。”言毕便当先以大礼拜倒,民众听闻竟是特使卫鞅的车架在此,当即也是跟着老齐齐拜下。 车上卫鞅见此状况,自是急忙下车来扶,口中连道不必拘礼。待将众人劝起,卫鞅才知这老原是军中的百夫长,是卸甲河西的老卒。见众人诚心相谢,卫鞅只得再次阐明河西之治并非己功。而是国君定计,并且随口问起今年的收成。而众人皆道托天之福,今年风调雨顺,河西全境都是大熟,家家都是丰收,言毕老还随手从牛车上扯下一把用红色绢布包裹的麦穗递给卫鞅。喜道:“大人请看,这是九穗禾哩!” 卫鞅闻言,伸手从老手中接过这把麦穗细细一看,见这麦穗果然是一条主干上分出了九支,正式传说中预示了丰收的九穗禾。当即卫鞅也是大喜过望,直言必将这束麦穗上呈给国君。其后卫鞅又细细问了丰收情况,得知今年的地收比往年略高,一大亩的田地收了将近五担,除去两成地赋税。每亩的盈余接近四担,再加上各家开垦的荒地、坡地所产,以及织、猎、役等收入总计起来。收入比往年何止翻了三倍。 而卫鞅也从这些老民地脸上、眼中看出了一种自内心地喜悦。这既是对丰收地企盼。也是对河西田亩新制地认可。看着、听着。卫鞅地双眼不由有些湿润起来。也在这时三岔路上有越来越多地民众在得知了河西特使卫鞅卫大人在此地消息后围拢了过来。卫鞅当机立断。用一枚锦盒将老人献上地九穗禾装好。便登上轺车向栎阳开去。 车马粼粼。身后数百民众遥遥拜倒。沃野千里地河西之地上。此情此景竟如一幅动人心魄地画卷。让人遥想不已。使大人此去栎阳。当真要向国君面辞官爵?” 卫鞅默然点头。却是笑道:“秦公乃当世雄主。秦国多卫鞅一人不多。少卫鞅一人亦可。” 男装女子正是无敌派给卫鞅打下手地义妹王良。听卫鞅之言。王良略略思量后柔声道:“昔日。良曾问老师墨子。人当以何志立世。巨子曰:无论丈夫、女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智。知其所为可利黎民而不为之。不义。” “不智、不义……”卫鞅听得一笑。却是没有回答辩解。(..tw)而王良见他不语。还以为卫鞅果然心中有鬼。便出言讥讽道:“世俗名利。江山美人。果真难以轻言放弃?” 卫鞅听得心头一震。眼前却是浮现出一个亮丽身影。一袭白衣、一剪娥眉。道不尽地万种风情。河西所处置地各项工作卷宗归宗成册记录在案。而后又将河西各地官署地事务细细安排。这一忙就是一月有余。当卫鞅刚将河西地事宜交接完毕。一道诏书却是从蜀地成都到了栎阳国府。正在处理治蜀事宜地国君无敌听闻卫鞅亲自来栎阳述职。便下诏让他和王良迅速赶往成都。 国君下诏召见,卫鞅自然不敢推迟,连轺车也不坐了,率两百亲卫和王良连夜策马疾驰成都。 当卫鞅赶至成都,无敌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勉励之言,卫鞅便道:“鞅奉召前来,一是向君上述职,二是向君上辞行。” “辞行?”无敌听着一愣,看着卫鞅满脸的严肃好像根本就不是在说笑,当即便脸色严肃的问:“先生既是要辞行,定是事出有因,不知可否告知所为何事?” 卫鞅直言问道:“君上曾言,大秦之法将要废除肉刑。将人活活烹杀,不知是否算作肉刑?” 无敌闻言一怔,笑道:“敢问卫兄,卫兄所编著的秦国新法本公颁布了么。” 卫鞅答道:“不曾!” 当即无敌便问:“既然不曾将废除肉刑的新法颁布,本公以旧法烹刑处置奸佞,可曾碍了新法。” 新法没有颁布实施,谈何碍法,这一下便是卫鞅也无言以对了。无敌倒也没觉得卫鞅老是有事没事一惊一乍的搞出点花样来没事找事有点恶心人,反倒认为他这个人迂腐中带着点耿直,脑子虽然好使,但一些战国士人的陈旧观念还是淤积在胸中。 当下无敌便不以为意地笑道:“先生既解开心结,便可安心做事。本公新占蜀地,近日还将出兵一举拿下巴地和葭萌,这蜀地的田亩改制事宜还是要劳烦先生。” 卫鞅没想到自己气势汹汹的质问却是被无敌一句未颁新法。不碍法治为由给顶了回去,当下气愤道:“君上迟迟不颁新法,臣留秦何用?” 无敌见他满面怒容,知道他动了真怒,当即伸手一掀肩上大氅,踞案质问:“不知先生所拟大秦新法。共有多少条目?” 卫鞅也没气糊涂,反而问道:“君上不颁新法,与条目多少何干?” 卫鞅的心思机敏,无敌可是早有领教,当即笑道:“先生曾言,法治非人治,诛心非法治,本公敢问先生,这世间是先有罪还是先有法?是因法而论罪。还是因罪而制法?” 世间之事,向来是先有罪而后设法,若无人犯罪。设法何用? 而无敌这话的意思,卫鞅当然能听的明白,便问:“君上之意,究竟为何?” 无敌笑言:“本公观先生所制律法条目,满打满算不过二百三十七条,与我大秦而言,只怕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卫鞅听了大惊,他所制定的秦律本是脱胎于李悝地《法经》,也分为六篇:《盗法》、《贼法》、《囚法》、《捕法》、《杂法》、《具法》。又因为执掌河西田亩改制。便在《杂法》中增修了十余条关于田土改制的法令,使得这套法律达到了空前地二百三十七条,可现在无敌却是直言远远不够,如何叫他能够接受。 战国前期,魏国李悝进行改革变法,他著的《法经》在魏国实行。其中,作为治安法令的有四篇,分别为:《盗法》、《贼法》、《囚法》、《捕法》。 《盗法》、《贼法》分别对偷、盗这两种犯罪行为做出甄别,而《囚法》、《捕法》是讲如何惩治“盗贼”。《法经》的目地是要巩固封建统治。同时也反映了人民有强烈的反抗情绪,镇压人民反抗是《法经》的主要内容。 当然,卫鞅的法治思想也是将镇压“盗贼”、企图达到“山无盗贼”放在位,其次便是对官吏贪墨、渎法、谋私方面进行细化。因此卫鞅所制定的律法则直接继承了李悝地《法经》,他以《法经》为蓝本,制定秦律六篇并且增加了告奸匿奸、私斗被刑、怠贫收孥等补助法。 但卫鞅所呈上来地《秦六律》当中,对镇压“盗”“贼”的法律条文十分之多,规定对“盗”、“贼”要“告奸”,不告则同罪。以二百三十七条法律来说。讲到“盗贼”地就有六十八条之多;而二十五条治狱案律里。涉及“盗”地六例,“贼”的一例。尤其是对于“盗贼”法律刑法严苛的让人难以置信。按照卫鞅制定地律法,偷盗的财物价值一头羊便需要劳役一年,价值超过十头羊或等于一头牛、马,便要判十年的劳役,若是超过一头牛,便是终身劳役。且对于“群盗”的刑罚也是十分的严厉,若家人有人逃亡山林为盗,则其三族皆判劳役。 因此,这样的法律在无敌眼中看来自然是非常的原始落后兼搞笑。对于卫鞅关于法律条目远远不够的质疑,无敌只得给他醒脑道:“大秦律法,当另辟蹊径,缘何要效魏人李悝的旧法?依本公之见,日后我大秦需要七部法令:一、军法。二、刑法。三、宪法。四、商法。五、农法。六、民法。七、吏法。而非什么贼、盗、囚、捕、杂、具这些过时之法。” 卫鞅心思机敏,立时从无敌话中听出味道,急忙拱手作揖赔礼道:“请恕臣适才孟浪之举,还请君上不吝赐教!”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02章 】 兵临江州 第202章兵临江州 相对与行军打仗攻城略地而言,无敌对于给卫鞅这类的历史牛人上课的兴致要略高许多。 对于在军事历史方面有着相当造诣的无敌而言,卫鞅所变之法中的利与弊自然是手到拈来。一些卫鞅想不到、问不到、看不到、听不到的法律按例更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如数而来。 对于秦国而言,无敌所要求的七部法律实际上只是七部总纲,军法和刑法的作用自然不必赘言,而无敌口中的宪法是为秦国一统天下后,从封建制国家向君主立宪制迈进的基石,至于商法、农法、民法和吏法则分别兼及商业、农业、民事纠纷和督导官吏,立法趋向明确清晰,不似卫鞅所拟的秦六律那样将三分之二的法令专注惩治贼盗上。 当无敌将这七部法律各自的使命和所担负的意义详细讲解之后,卫鞅这小子自然心悦诚服,诚心拜倒,方知自己傲然的法治之学和无敌比较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之虫的米粒之辉。 两月之前的灭蜀之战,其过程可谓是乏善可陈。当日午时末,当秦军的铁甲方阵靠近成都城墙后,只是三轮攒射便将守城的蜀军弓箭手杀伤殆尽,十轮猛火油弹投入城内之后,城上的守军便全然陷入了一片混乱,而蜀王芦子见势不对,竟然命人打开城门,亲自率了五百亲卫要来和秦军搏命,可他前脚刚离开成都东门,后脚疏于人手的成都西门便被嬴鞯所率的一千精锐强袭而破,打开大门放秦军入城。 看着气势汹汹冲出来来的蜀王,无敌拦住了好战的大哥,只把久未露脸的庞车给放了出去。(..tw) 蜀王芦子所使的兵器颇有些古风,是一把用青铜打至的厚重猎叉,因此当他碰上手持裁决的庞车之后,两强相遇的后果自然是不问可知。蜀国缺马,蜀王也不善马战。因此当手持猎叉地芦子快步奔上前来,舞动猎叉准备将策马疾驰而来的庞车叉下马来的时候,庞车伸掌一按马脊飞身而起,手中裁决当头就是一棒。 “啪嚓”一声,持叉格挡的蜀王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上一声,便被庞车一棒爆头。 蜀王一死。蜀军自然是树倒猢狲散,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阻止其什么抵抗便被击溃,而秦军入城之后,蜀国民众虽然已知秦军攻蜀之事,却是在仓促之间根本就没能对秦人生出什么仇恨,因此当舌人大声呼喝着蜀王杀秦使辱秦公,秦公率军讨伐,只杀蜀王不伤黎民的消息之后,自然也是信以为真。并且秦军入城之后也是军纪严明。只以军士看守各个交通要道,没有让一兵一卒去劫掠百姓。 仇恨这个东西,是需要时间去累积和酝酿的。蜀人向来少与秦人交流,本就对秦人抱有好奇,而此时秦人前来讨伐却是只攻城而不劫民,更与百姓秋毫不犯,自然让蜀人对秦人产生了一丝好感。也就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地好感,以及秦军强大的武力威压之下,蜀人便在懵懂之中被灭了国。 蜀国虽称之为国。但实际上整个国家是一个松散地部落联盟。虽然蜀王也效仿周室和山东各国地制度向蜀国境内地县乡村派出官吏。但却并没有一个统一地军事指挥领导机构。在这样地一个情况下。固然彪悍地蜀人在蜀王地号召下可以一呼百应。全民皆兵。可一旦国都被破。蜀王被杀之后。便如一盘散沙一般失去了挣扎地能力。 秦军灭成都后。成都城内地蜀人虽然被秦军给压制住了。但周边得到消息地县乡却是不明真相地揭竿而起。要和灭国地仇敌死战。当即。无敌便以成都为中心。将秦军以千人队地规模散四川盆地全境。用狼群战术对这些不明真相地蜀人进行残酷地三光打击。 两国交兵。攻城略地。是顾不得任何仁义道德。讲不了什么人性怜悯地。 一个月地扫荡下来。秦军累计攻破了二十余座小型城池和数百村寨。更虏了上前地蜀地女子。不过这一次很多秦军儿郎都吃了蜀女地大亏。这些蜀地地女子可不似魏女那般温顺。一个个都似难以驯服地野母马一般。一不留神就得伤人。 不过还好。对于这种脾性地女子。倒也对了老秦儿郎地胃口。越是打闹越是能成事。也就在卫鞅来蜀地路上。便有两千多名立下战功地秦军就在成都城下连营成婚。 而使慎到地伤势果不其然正是病毒感染。得到神医扁鹊地医治后也是大有起色。至于屈欢无敌也并未食言。在宣布了将蜀国划为秦国地四川省后。便封了屈欢一个中大夫地爵位。和慎到一起负责巴蜀地政务。而屈欢这个人也很识时务。当无敌将卫鞅叫来以特使身份对蜀地进行田亩改制地事宜。屈欢也是深表赞同地态度。 他这个人的野心再大,也不过就是想在蜀国当个土霸王。这一点无敌是绝对容不得他的,但卸磨杀驴还是需要一定的时机,当下无敌便以听闻屈欢的幼子聪慧好学,而栎阳,这是秦公要将他的幼子作为人质,为富贵与性命计,只得乖乖就范,岂敢造次。 折服了卫鞅,又处理完这一切,无敌便把蜀地的田亩改制地事宜交给卫鞅主理,而后便率领两万骑兵启程前往巴国地都江州。庆市及四川省东部一带地方。 川东地区在夏朝(距今4100年3600年)称“巴方”,在商朝(公元前16世纪初公元前11世纪中)称为“巴奠(甸)”。巴奠(甸)向商朝年年纳贡,岁岁服役,后来巴人不甘商朝的压迫,于公元前11世纪,参与周武王伐纣。由于巴人英勇善战,迫使纣王军队阵前倒戈,终于打败商纣王,西周建立。 西周初期,捷径便是翻越位于今日合川地区的蜀山,这一段蜀山比起秦国至蜀的那段山区要平坦许多。并且巴蜀两国也在山中开凿出了用于通行地小道,因此无敌便让大哥嬴虔率军走小道直取江州,哪知道就是这个看似合理的战术,却是让嬴虔率领的六万秦军遭了大罪。 巴国自得到秦军灭蜀的消息之后,便在第一时间向巴地传檄招兵,在江州集结了将近十几万的青壮民众。这些民众虽然不是巴国的正规军队,但战斗力比起正规军来怕是强上太多。因此当嬴虔率军走小道准备偷袭江州的时候,便在山中遭遇到了巴人顽强的狙击,要说平原对战。这些巴国的山民只怕难是秦军精锐骑兵地一合之敌,可在山中的羊肠小道里,秦军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一日行军下来,山崩个五六次还算小事,最怕地就是环绕与山间的羊肠小道被破坏,这就需要时间去修复,并且在修复道路的同时,还得防备这些神出鬼没如山鬼一般的巴人跑来偷袭。 因此,足足半月。嬴虔的大军这才通过小道。杀至江州城下。 可是,当嬴虔看着江州城边聚集着的十几万彪悍巴人。便知道这仗只怕会有些麻烦。嬴虔这人性格耿直,性格大智若愚,自然不会鲁莽的用六万人去冲击十几万的阵势,急忙在江州城西的二十里外筑下营盘,命人回成都通报事态。 得到嬴虔受阻与江州城下地消息,无敌一刻也不怠慢的领着两万骑兵奔赴前线,这两万骑兵是目前蜀国战场可以抽调出来的所有兵力,无敌一走,成都只剩下一万九千人作为防卫和征缴劫掠只用。 大秦嬴无敌三年九月十九,无敌率军与嬴虔合兵一处。 是夜,两人策马来至一处可以鸟瞰江州城的山丘,大哥嬴虔指着江州城外密密麻麻的篝火向无敌苦笑道:“三弟你看,这鸟巴王还真有点本事,一月时日竟然当他召了十数万大军。此仗只怕有些难打哩!” “难打也要打!”无敌看着城下的篝火,胸有成竹道:“对付这种乌合之众,最利不过弓弩,三弟已经派人去敢运箭矢,旬日便可赶到。” 嬴虔一定,忙问:“调了多少箭矢强弩?” 无敌道:“强弩万具,箭矢百万支!” 当即嬴虔哈哈一笑:“足矣!”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03章 】 阵前斗将 第203章阵前斗将 正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无敌灭蜀的借口是蜀王先伤秦国使,又以虎辱秦公,这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率军来攻。(..tw)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而要灭巴国,自然也得找个用来忽悠天下人的借口,但这个借口老早便由巴人给无敌准备好了。 三年九月二十二,无敌让人将一通国书射进江州,书中先申斥巴国无故袭击秦军的恶劣行径,接着便阐述蜀王伤使辱秦的敌对行为,并要求巴国将收容的蜀国残孽和开明十三世伪王交出,否则便视巴国敌秦,将以无坚不摧的铁蹄踏破其国。 对于这种明显颠倒是非黑白的恐吓,巴王仗着城内城外十几万大军之势,自然不与理睬。并且还借蜀国新败之机,将这封国书拿给开明十三世蜀王,趁机从新蜀王口中骗下了十个城池的土地。 而后,巴王自觉气势如虹,一口拒绝了手下谋臣提出向楚国求援的建议,亲自点起十几万的民众大军披挂上阵,要与秦军决战。这个时候无敌自然不会傻到跟他硬拼,当即高挂免战牌,紧闭辕门避战不出。暗地里,无敌派出一万人马守住了合川同往蜀国的山道隘口,并且将羊肠小道加固拓宽,以便军辎战车能够迅速增援。此时,秦国的兵力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其中之一是放在函谷、临晋和少梁三个关隘防守魏国,这一部分占总兵力的五成,约为十二万六千人。而在骊山大营,则有四万长矛步卒和三万强弩手还在加紧训练当中,也是作为守卫河西的机动力量。剩下的部分就是无敌手中所率领的五万骑兵,这一部分的秦军都是精锐的飞鹰骑,无敌是咬着牙勒紧裤腰带给他们全部装备上了铁甲。(..tw好看的小说)至于戎狄的五万轻骑装备的是普通皮甲,作用主要是作为游骑兵策应主力。 巴国这块骨头虽然有些难啃,但还不至于让无敌动用骊山大营里的预备队,只是命人从骊山调来了强弩万具和箭矢百万只。 此时地飞鹰骑。无敌所制定的标准配备是人手一副铁甲、马凯鞍具,铁剑一把、投刺二十支、手弓或强弩一把,木羽箭一壶五十,铁杆箭一壶三十。辅助的配置兵器有木制狼牙棒一支、铁盾一面或是战矛一杆。 狼牙棒、铁盾和战矛并非是全军的标准配置,这是因为无敌的建军思想是建立在可以自由机动并且善于长途奔袭,因此以一支万人队为例。全军至多配备狼牙棒两千支,铁盾三千面和战矛三千支,而剩下的两千人需要将负重全部用来装载粮草或战利品。但不论狼牙棒还是战矛、铁盾,这些武器地使用技巧都是每一个精锐飞鹰骑日常训练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说,只要是身为飞鹰精锐,拿着狼牙棒他便能爆头,拿着盾牌他就能布盾阵,拿着战矛他便能将人捅成冰糖葫芦串儿。 但由于眼下秦国的军事战备机制并未完善,军工系统也不强力。因此飞鹰骑所配备的强弩还是偏少,将士手中多数都是用牛角制成的角弓,目前全军只有三千五百具强弩。想要将这巴人的十几万乌合之众击溃,委实还是有些困难。 自三年九月二十三日起,巴王每日里必然要点起大军,开赴秦军大营前布下散乱的阵势邀战,可都是被秦军挂在辕门上的免战牌给挡了回去。而巴王也从这种每日里率领十几万大军出战的游戏里获得了极大地成就感,并且认为这样耗下去秦人地士气会越来越低,而巴人的士气会越来越高,丝毫不理朝中的谋臣对于城中粮草开始吃紧,应当与秦军速战速决地建议。.tw[] 九月二十九。一百五十辆打包投石机通过栈道运至江州城下,并且连带着送来了卫鞅在成都紧急征调的一批粮草。而蜀道方向也报来消息,从栎阳来的辎重车队已经进入蜀道,至多十日便可军辎送达江州。得到这个消息后,无敌立时心中大定,也觉得整日里高挂免战牌闭门不出,对全军的士气也会有一定的影响,便在十月初一秦岁这日,让全军饱食战饭之后。出营列阵以待。 见闭门不出十几天地秦军突然全军齐出列阵。已经对每日整军出战感到有些乏味地巴王立时来了兴趣。便也点上全军出城迎战。 是日。辰时末。 位于江州城与秦军大营之间地一块平原战场上。旌旗招展。八万秦军和十数万巴军西东分立。秦军阵容紧凑。铁甲如云。战马如龙。八万人组成了八个整齐划一地万人方阵。以雁型排列在江州西面。 而巴国地十数万民兵却是犹如一团散沙一般沿着江州城地南北走向排成了密集地一条粗线。之所以说是粗线。这是因为巴人悍不畏死。全都嗷嗷嚎叫着想要挤在最前面。一旦开战便可抢先冲上前去杀敌立功。看着巴人摆出地一字长蛇阵。无敌真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若不是抱着要以最小地代价换取最大地胜利。只怕一早无敌便命令全军突击了。 午时初刻。秦国国君嬴无敌和左监国公嬴虔乘坐中军大纛战车自辕门出。全军见代表了主帅地将旗和代表了飞鹰精锐地飞鹰一同出阵。八万秦军立时齐齐跺脚喝道:“飞鹰!飞鹰!飞鹰!” 五万戎狄骑兵经过大半年地训练。早已经在血脉中融入了飞鹰地精气。此时地他们早已经不是陇西草原上地戎狄牧族。而是和老秦地儿郎一般。是大秦地飞鹰铁骑! 巴人这边,听着秦军地动山摇的齐声呼喝,也是还以颜色的大声怒吼喝骂,可由于没有统一的号令,并且也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因此呼喊起来虽然声势也不算弱,却是嗡嗡声噪,根本就听不明白这些巴人在喊些什么。两厢一比较,巴王面色也就很不好看了,这明显地就是被秦人给比下去。也就在巴王有些气恼地想要找个办法找回这个场子的时候,只见秦军阵中有三人三骑策马而出。 三骑来至战场中线便自停住脚步,由一骑手持一杆黑云大旗向巴军主阵驰来。阵前对话在春秋时期大行其道,这种惯例巴王还是知晓,因此也没使人阻拦,大大方方地放这名秦将来至巴军阵前。只见这秦将身穿一身黑甲,头带鹰翅铁盔,手中所持的一杆猎猎飞动的黑云大纛旗上,大书一个白色的“秦”字。 来至阵前,黑甲秦将自报家门道:“大秦先锋将军子岸,求见巴王!” 中军大纛战车上的巴王自然听见,扬声喝道:“孤便是!” 子岸远远看了一眼巴王,便遥遥拱手,而后从马袋里取出一卷简牍,展开念道:“大秦国公诏:三年六月,本公遣使赴蜀,欲结秦蜀之好。然蜀王纵虎伤使,又以虎辱秦……”随着子岸悠扬顿挫的宣读,这篇由慎到捉刀、屈欢和卫鞅帮着润色的讨伐祭文,义正言辞地将蜀王的恶行进行血泪控诉,并且还列举了蜀国的十大弊和蜀王的十大恶,并且十大恶之便是:“不谋民生,与兽戏搏。”而后,诏书中又要求巴国交出蜀国开明十三世伪王,并且降秦,否则两军一旦开战,生灵涂炭之罪便是巴王一人之过。 巴王比起那个孔武有力却头大无脑的芦子来,自然是老成持重得多,听了子岸宣读的讨伐诏书后,既不表态,也不言语,而子岸也不等他回答,读完之后便将诏书卷好装袋,远远抛入阵中,这便打马而回。 巴王自然命人将诏书拾来,展开细看。虽说他对秦人的说法并不全信,但也对蜀人的言辞升起了几分狐疑。见诏书内提到蜀王纵虎伤使,又给秦国送去虎,当即也是大讶。历来送礼,绝无送人级的做法,即便是颗虎,也是可以被人看做是挑衅地。虽然蜀王的本意有可能是因为老虎伤了使,所以便杀了老虎作为赔罪。可要是换过思路一想,你蜀王先放老虎咬我的使,然后杀虎把头给我送来,这不是鄙视我、打我脸么? 当即,巴王对此事有些踌躇起来,忙叫来大臣想要再议一二。也在这时,回归战场中线的子岸将大纛战旗往场中一插,一旁摩拳擦掌了老半天的庞车便一夹马腹,策马直奔巴军本阵,探手从马股后的棒兜一摸,便提起他那根绝世凶器,远远扬声喝道:“呔!吾乃前锋左将庞车,谁人敢与庞车一战!” 看着庞车提着一根半人粗一人高的巨大棒子在阵前耀武扬威,勇猛的巴人一下呆了,都齐齐拿眼去看中军。而正皱眉和大臣研究诏书的巴王听着呼喝,也是愕然的抬眼去望,还没等他看明白过来,身旁一名五短身材的粗壮汉子便抢先跳了出来,向巴王喝道:“阿爹,卢巴要战。” 巴王一看,见是自己儿子求战,虽然他也有些诧异于这秦人将军手中所持的怪异武器,但还是欣然点头道:“好!卢巴你去,取他头来!” 当即这名叫做卢巴的巴国王子让人取来一副板和一把青铜短刀,跳上战马便向庞车奔去。在巴军阵前耀武扬威邀战的庞车见有人迎战,便打马退往两军中线,待他杀来。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04章 】 气势如虹 第204章气势如虹 巴人久居蜀地,虽然与中原通商也贩有马匹,但对骑战还是相当陌生。(..tw好看的小说)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而这卢巴的骑术显然也不怎么精湛,骑在无鞍无蹬的裸马上只能保持平衡而已,因此在距离庞车不足五十步的距离时便主动跳下马来摆开架势,似要和庞车步战。庞车这厮才懒得理他是要步战还是骑战,见那五短身材的壮汉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摆好架势,当即一提马,**战马出“唏呖呖”一声长嘶,足便往那汉子狂奔而去。 庞车力大无穷,手上的裁决虽然是以千年榴木做芯外包铁壳制成,可也重达八十四斤,因此他的战技并无花巧,只见他稳稳伏在战马背上将裁决高高举起,待人马交错之机,探身便是一棒砸下。 “咣铛!” 庞车的裁决和卢巴手中的板重重一碰,竟然出了一声震天撼地的金石之音。而让庞车没有想到的时候,虽然他一棒打实在了巴人的盾上,他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却告诉他,这个五短身材的巴人并没有将劲使在盾上。也就在千钧一之时,庞车双足在马蹬上用力一踩,身子便从鞍上弹起,也在这时只听见“咔嚓”一声,**的战马便前足一矮向地面栽倒。 果不其然,也就在庞车持棒下击之际,卢巴将挡住身型的板向上一抛,身子却是矮下,用青铜短刀一下便斩断了庞车的马腿,出手果然是狠辣无比。 “呔!”见到爱马竟被斩足,庞车气得大喝一声,半空中熊腰一扭伸足向蹲在地上的卢巴踢去。刚刚一刀得手的卢巴招式用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笨重的壮汉竟然如此灵活的避过堕马之危,仓促间根本无暇招架,直接被庞车一足揣在背心打横飞跌出去。 一足中的,庞车借着反震之力弹足站稳。跟着便是一棒横扫,卢巴此时盾牌已失,见巨棒扫来避无可避,只得以刀去挡,可他手中长度不足二尺,厚度不足三指的青铜刀如何能挡得住庞车手中的裁决。棒刀互碰。只听骨裂之声炸响,矮壮地卢巴直接被一棒扫的横飞三丈,右臂更是整根被扫的粉碎,刀也断成两截。 可打飞敌人的庞车却不解气,冲上去对着正要奋力挣扎坐起的卢巴当头就是一棒,直接将卢巴头颅如西瓜一般打得爆裂粉碎,红白相间的脑浆更是飞溅四射,一腔热血如喷泉一般从颅内激射喷出。而庞车不巧正是站在下风处,卢巴残尸喷出地血浆正好溅了他一身一脸。庞车伸手抹了把脸后便一脚踢倒残尸,面向巴军哈哈大笑起来。 秦军见己方得胜,当即整齐划一的跺脚齐声欢呼道:“无敌!无敌!无敌!” 得胜的庞车将裁决往地上一杵。用脚踏在残尸胸口,以拳击胸放声咆哮道:“还有谁,敢与庞车一战!” 如此挑衅之下。巴人立时狂怒。甚至有不少血涌地巴人民众更是从列阵中跑出。向庞车奔来。见此状况。负责压阵地子岸忙向身旁地柴大急使眼色。两人立时催起坐骑向庞车出奔去。也在这时。只听巴人阵中突然吹起了牛角。奔出地巴人纷纷在愕然中停下脚步。向中军望去。 卢巴是巴王地儿子。见到自己地儿子在阵前被人活活打死。岂有不伤心欲绝地道理。但阵前斗将地规矩巴王还是懂得。见不少民众抢出急忙命人吹起牛角号令。也在这时。一个虎背熊腰。身高怕有九尺地巨汉见卢巴被人活活打死。气得嗷嗷大叫。巴王一见。当即叫道:“朴巴。你去给卢巴报仇。” 这朴巴也不多话。当即拉过一匹战马便往背上跳。哪知战马竟是驮不起这巨汉。惨嘶一声前足跪地。见马不能驮。朴巴当即拔足便走。眨眼功夫便奔出巴军战阵。 见对方来了个巨汉。正在嗷嗷咆哮地庞车来了兴趣。也不知这巨汉从哪里扯来根两丈多长地原木。看来是要跟庞车来个硬碰硬。庞车自是也不惧他。当即提着裁决也是快步上前迎战。 也就在庞车在军前大杀四方地时候。趴在中军楼车上地无敌和嬴虔两人却是看地有些直皱眉头。而皱眉地原因并不是庞车地杀人手法太过血腥。而是因为刚才那通牛角号。 巴人地军阵看似松散。可当牛角号吹响。冲出军阵地巴军便可做到令行禁止一般自觉地回归本阵。这从侧面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巴王可以通过角号来控制这些看似纪律松散地巴人。当即无敌便问嬴虔:“大哥。军中可有人熟知此调?” “调”既是“调子”,秦军的号令虽然由鼓、金组成,但牛角号也是有的。可是秦军吹出来的牛角调子自然与巴人的不同。巴人的角号调子听起来很是复杂,比秦人的角号调子要复杂好几倍的样子,因此嬴虔皱眉答道:“怕是没有!” 当即无敌将头伸出望斗,向楼车下地一名亲卫喊道:“吴柴,可记下巴人角号之调?” 吴柴本是无敌的亲卫小队长,自从吴壮前往九黎部族为无敌去寻谷种后,吴柴便升级为代理队长。见无敌相询,吴柴忙道:“主上,只记下五成。” 无敌一想,便吩咐道:“牵本公坐骑去前阵交与子岸将军,让他设法激将巴人,若是再吹角号,你便悉心记下!” “嗨!”吴柴得令,这便取了坐骑策马奔往前阵,将无敌的交代转达子岸。 而此时,庞车和那个巨汉朴巴也正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一般打得不可开交。庞车能将一根八十四斤重的裁决舞的虎虎生风,而朴巴也能将一根两丈来长,海碗粗细的原木柱子使得如臂使指。两人都是身大力猛的牛人,这般斗将起来自然也就没了花巧,都是你一棒打来,我一柱扫去,时不时原木柱和裁决碰在一起,出“笃笃”的闷响,而庞车的裁决外包铁壳,始终是占了不少便宜。交手十数个回合已将朴巴手中地原木打得坑坑洼洼,掉落不少木屑碎片。 也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打着打着朴巴却是徒然向后一跃,急退几步后喝道:“且慢!” 庞车虽然打得兴起,也是多少有些乏力,见他跳出战圈便将裁决杵在地上。一抹头上热汗喝道:“怎地,可是服输?” 哪知巨汉却是一摇脑袋,将手中原木也往地上一杵道:“器不称手,朴巴吃亏,可敢与朴巴徒手相搏?” “嘿呀!”庞车一声惊叹,想不到这个看着憨厚地巨汉竟然有这等智慧,正要开口答应却不想一旁压阵的子岸却是策马上前道:“庞车将军,此阵算是平手如何?” 见子岸突然出声,竟是要将二人地打斗算作平手。庞车出战之前无敌曾交代过一切听从子岸安排,自然不会出言反对,反倒是哪个朴巴却是将头一点道:“也对。你之前斗过一阵,便算平手。” 然后朴巴却是将目光投向子岸:“你可是要接着跟朴巴厮杀?且待朴巴歇息半刻时辰,便跟你厮杀!” 子岸一笑,心想这巴人也不痴傻,竟然知道讨要时间休息,当即道:“先前两阵,我军一胜一平,朴巴将军可归阵另派一人与本将相搏!” 听子岸竟然让他归阵另外派人,朴巴自然很是疑惑的看着子岸。当即子岸便在马上伸手作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朴巴不知是计,当即带着警觉和狐疑慢慢退走,连续退走百步后,这才转身向巴国中军奔去。 也在这时,子岸却是伸手握拳,在马上比出了一个手势,当即秦军便齐齐跺脚大喝:“无敌!无敌!无敌!” 刚才庞车打死巴将,秦军呼的便是“无敌”,眼下庞车和朴巴激斗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竟然罢战退走,而秦军又呼“无敌”,这显然还是秦军胜了。大受刺激的巴人立时骚动起来,不少人义愤之下也都是再次纷纷奔出阵列,想要扑上去将庞车给生吞活剥了。而巴王见到如此场面,也是气的浑身抖,朴巴奔回中军后巴王便让侍卫将朴巴拿下,怒喝道:“尔竟还有脸回来见孤?” 朴巴不傻,当然已经明白这是中了秦人地奸计。忙辩解道:“阿爹,朴巴与秦将战和!秦将让朴巴归阵。换人再战!” “果真如此?”巴王一听,想了想后急忙让人再次吹响角号。将那些奔出阵列的巴民召回,再次派出一人应战。 这次来的是一个中年巴人,一身毛皮短袄,露出了精壮的肩臂和大腿,并且在腰间插有两把青铜短剑。见此人也是步行而来,子岸当即翻身下马,取了一扇包铁骑兵盾在手,抽剑迎敌。而庞车则骑了吴柴牵来的秦公坐骑,凯旋而归。待两人归得中军本阵之后,无敌早从楼车上下来,急忙问吴柴:“可记下了?” 无敌问的自然是巴王指挥用的角号调子,吴柴急忙答道:“主上,吴柴记下了!” “好!”无敌大喜,伸手一拍吴柴肩膀吩咐道:“找几个人将调子教熟,决战之日有大用!” 哪知就在这时,只听八万秦军再次跺脚狂呼无敌,竟是子岸将那名出战的巴将给一剑杀。错过好戏的无敌急忙登上大纛战车想要一观究竟,大哥嬴虔却是喝道:“不好!二弟,巴人竟然全军突击。” 无敌抬眼一看,只见战场对面排成粗线地十几万巴人竟如潮水决堤一般向秦军涌来,果真是全军突击。当即无敌临机决断,抽出腰下的穆公剑刺空狂喝:“军令:全体都有,变三角突击阵,全军突击!” 随着无敌军令,未等巴人冲过战场中线,八万秦军组成的八个方阵便在十息之内由方阵原地变三角突击阵,而此时无敌也让人取来角号交予吴柴,并一剑砍断车盖地立柱,又让大哥嬴虔手持纛旗,然后就这么驾着大纛战车从中军突出,气势如虹地向巴人杀去!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05章 】 一鼓而下 第205章一鼓而下 巴国虽然处在巴山蜀水之地,与常年征战频繁的中原少有交流,但巴王的兵法战学却是一招一式从实战摸索出来。(..tw无弹窗广告)巴国虽然不曾参加中原争霸,但在巴蜀一地也是连连征战不断,尤其是和蜀国这个老冤家便足足打了几百年之久,因此当巴王看着三阵斗将都算败北,若是撤兵必然损伤全军士气,便让人抢在秦军趁势掩杀过来之前当先鼓号全军出击。 古时征战多是阵前斗将得胜的一方取胜后全军士气高涨,挥军掩杀。而斗将败北的一方必定丢盔弃甲,大败而逃。这点可以从《封神演义》和《三国演义》当中得窥一斑。因而,此时秦军本是斗将大胜,士气高昂,自然也没有就此罢兵的道理,虽然今日并不是无敌理想的决战时机,但战机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岂能错过。 立时八个三角突击阵开始缓慢的运动起来,想是八把锋利的尖刀向巴人的阵线突刺过去。 所谓的三角突击阵,这是飞鹰精骑的专有阵势,以两千名手持战矛的骑兵作为三角锥形头部,两千狼牙棒手护卫两翼,三千盾手和两千骑手集中在三角阵中心和后部,以弓弩远射。 这种阵法既是选取了欧洲中世纪重装骑兵战阵的长处,也结合了草原部族所擅长的骑射天赋,两军交战时,处于阵型顶端的重矛骑兵会以手中的铁制重矛撕开敌人的阵线,跟着重矛骑兵上来的狼牙棒骑兵会用手中的狼牙棒扩大战果,而被保护在阵型中间的弓弩骑兵则不间断的采用抛射和攒射杀伤这些已经被前锋分割开来的敌军。 当然,理论是理论,理论设计的再好也还是需要实战地检验。而今天这样的混战对于飞鹰铁骑来说,也是千载难逢的实战检验机会。 不过二十息的时间,巴人如潮水一般涌过了战场中线,而位于秦军雁行阵两翼末端的两个万人阵也加速完毕,犹如钢铁洪流一般撞入了巴军散乱厚实的步卒战阵。 “杀!杀!杀!” 一名手持重矛地骑兵提矛捅进了迎面奔来的巴人胸中。也就在人马交错之际,他将手中的战矛顺势一抖,便将贯穿在矛上的巴人尸体从身侧抖飞,跟着手肘轻摆,矛尖便如毒蛇一般再次架在马之侧,等待着下一个倒霉蛋送上门来。不过。两千重矛骑兵当中能像他这样完美做到战术要领的人毕竟少数,大多数人在将重矛捅入敌人身体后,由于速度和角度的原因不得不脱手放弃重矛,而重矛骑兵一旦放弃了手中的重矛,按操典则必须立即勒马减速并抽出佩剑退到冲锋阵中伺机继续杀敌。 秦军所配备的战矛都是长达一丈六尺,由铁制矛尖,实木矛杆和末端铁制配重尾尖三个部分组成,战时矛尖和矛杆都是可以用来杀敌的。而整支重矛地重量在四十六斤,重心平衡点在矛尾两尺处。也就是说整根战矛的实际攻击长度达到一丈四尺。 。你看他是怎么用地。是拿住一头然后扎人么?) 当锋线地重矛骑兵撕开巴人地步兵冲锋线后。跟在重矛骑兵身后地狼牙棒骑兵便如热刀切黄油一般用手中地铁齿狼牙棒将这个口子逐步地撕开、撕烂。秦军配置地狼牙棒全长接近两丈。由渗泡过桐油地实木加工而成。顶端地棒体用水力车床钻出了规律地三十六个拇指直径地圆洞。然后将三十六根两头尖利地铁齿镶入其中。使得整个棒体上向外突出七十二根铁齿。[..tw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狼牙棒地长度和质量要大于战矛。但它地重量却比战矛轻了不少。这是因为狼牙棒并没有在棒尾加装配重尖尾。而是装地一根轻便地三棱铁刺。至于使用方法。自然是一头横扫。一头扎刺。相当地犀利! 当然。就在重矛和狼牙棒齐飞地同时。处在阵中地五千弓弩手也不会闲着。持弓骑兵主要聚集在中心部分。根据队将和骑将地指示向天空抛射。而持弩骑兵则跟在狼牙棒骑兵身后。一旦现有扎眼地敌人或是同袍有险情便用强弩进行点射。做中程地火力支援。这也是由于强弩在马上必须借助腰力才能上弦。射击速度无法和手拉弓比较地缘故。才使得原本比手拉弓射程更远地强弩反倒在骑战中变成了中程辅助火力。 也就是眨眼地功夫。最先和巴人步卒接触地两个三角突击阵毫无阻力地从巴军两翼穿透了过去。而中军敲打地隆隆战鼓却将号令明确地传达下来。那就是全军突击!既是突击。怎会有折回地道理。因此穿透了敌阵地两翼迅速地从左右两边向中间靠拢。向两只手一样要将趋势甚急地巴军团团包围。 很快。第二层地两个万人队也将巴军地步阵穿透。也是跟着向中线靠拢。不过此时中军地鼓声突然一变。八字形地雁型阵将两翼一收形成了一个圆阵。而八个三角阵自西向东。由左向右开始了逆时针地旋转。 “好!”大纛战车上,嬴虔看着骑兵将巴军中军整个包围下来,很是振奋,当即跳下纛车上马向无敌道:“三弟,且待大哥去冲杀一阵,将巴王狗头斩来。” “大哥且慢!”无敌知道肯定拦不住嬴虔以身犯险上阵冲杀,不过此战的关键却不在嬴虔的武勇,当即无敌让庞车带着一百亲卫保护着吴柴从侧翼向巴军阵后摸去,并且叮嘱大哥,一旦吴柴在敌军后阵吹响角号,方可向敌人中军突击,届时必能一战而全功。 此时,八万秦军以稀薄的阵型将近十万冲杀而来的巴人团团围住,虽然蛮横的巴人不断的在阵中想要突破秦军骑阵,可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穿透这层由骑兵组成的薄薄人墙。而秦军此时的战术也不是杀敌,而是策马绕着圆阵进行高速机动,内环多以弓箭进行骑射压制,而外环则以重矛和狼牙棒驱散那些从主阵分割出去的巴人。 骑兵之强在速度,一旦骑兵策马奔驰起来,他的整体战斗力将是步卒的数倍以上,而秦国之所以历年来被魏人打得没有脾气,这是因为魏武卒在装备和阵法运用上确实有长足之处。然而,当秦军对上了巴军这种一窝蜂、一哄而上的山野打法,高下自是立见。巴人勇则勇矣,可是由于巴国的社会结构造成它们没有一个成系统成建制的军事机构,但凡生战事便召之即来,打完仗便挥之即去,因此巴人作战的战术核心便是各自为战,成败生死单凭个人武勇。如果这样的军队碰上比他们还要下流的军队时,战力自然是极强,可若是碰上有建制,有系统的正规军队,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骑兵的团阵一旦运动起来,便像是一个高速旋转起来的双面锯片,像是人肉收割机似得一圈一圈杀伤着包围圈内的巴人,被围在阵中的巴人疯一般向四面八方看似稀薄的地方突围,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秦军这种环形的骑兵包围阵根本就不存在稀薄之处。高速运动着的骑兵根本就不会停下来跟巴人搏斗,而是在策马奔驰的过程中或放箭偷袭或用剑劈砍,骑兵遇敌接触后都是一触即走,后列跟上的骑兵便会立即填补包围圈出现的真空。 不到半刻时辰,八万骑兵所组成的环形团阵便已经循环了一圈,也在这时,抵达巴军后阵的吴柴也适时吹起了巴军的撤退角号。被围困在阵中奋力拼杀的巴军此时怎还能分清这角号是真是假,乱军之中被杀得胆寒心颤的巴人老民们立时溃不成军,慌忙间都是纷纷抬眼去找巴王的纛车。 也在这时,嬴虔率领着一千骑金甲的金鹰铁卫找准了巴王的纛车杀去。处在阵中的巴王在乱军吵杂中自然是不可能听得见,可也明白这个时候他引以为傲的十几万大军被秦人给包了团儿。而且左突右冲之下,竟然无法刺穿那看上去薄薄一层的包围圈,便心知要坏大事。也就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位于中军两翼的老民开始向纛车靠拢过来,并且正带着王族勇士奋力厮杀的朴巴也向纛车退来,巴王大惊之下,急忙向儿子朴巴问道:“朴巴,何故后退?” 朴巴身上也挨了几剑,鲜血淋漓,满头大汗反问:“阿爹没吹角号?” “角号?”巴王闻言愕然,这才隐隐听见巴军后方有角号声传来,当即只感到眼前一黑,差点从纛车上栽倒。 “阿爹!”朴巴抢上前去,用大手一把抓起巴王负在一匹马上,向纛车胖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汉子叫道:“阿弟,你护着阿爹突围。” 那青年却是问:“阿哥,往哪里突围?” “楚国!”朴巴沉声吐出两字,却是一跃跳上了纛车,挥鞭赶着纛车向西面秦军的帅旗所在奔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也在这时,秦军的中军也敲响了隆隆战鼓,这是指挥大军全歼合围阵中巴人的命令。 d`a` 【第206章 】 王子朴巴 大秦嬴无敌三年九月二十九。[..tw超多好看小说]秦巴大战于江州城外。 阵前斗将。巴人三战皆败。巴王当即挥军强攻。却被秦军围歼于阵中。巴王不敌。弃国逃楚。是日秦军斩七万余。逐大胜! 战事初定。当大哥嬴虔率军杀入阵中将巴王的纛车夺下之后。整场战事便不再有什么悬念。无敌适时的让大军打开了几条生路。放巴人逃跑。一方面这是无敌不想巴人被困在阵中做困兽之斗。另一方面却是要借着他们的溃逃之势趁机攻下江州。 果然。溃败的巴人争先恐后的向江州城涌去。而江州城留守的守将显然是个没打过仗的山货。竟然放任这些溃兵生生冲开大门。于是衔尾追击的秦军自然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入了江州城。 此时。在大败巴军之后。嬴虔率部追击溃败的巴人。并进军巫山。而无敌便坐镇大营。穿上白麻布手术衣。给受伤的将士做起了手术。对于打仗这个事情无敌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既不喜欢砍人。也不喜欢被人砍。更不喜欢自己手下的士兵在战斗中被人砍。因此。从无敌大力为士兵配备武器甲胄的的行为。他的本意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手下的士兵别被人砍的太重。 这次大战。原本不在无敌的计划之中。按照他的想法。今日也就是随便斗斗将便完事。哪知道巴人脑子进水。输了三阵之后不但没有士气低落。反倒却是激其了这些蛮族的彪悍志气。一战下来。纵然巴人的死伤在六、七万上下。而秦军方面也伤了两万余。阵亡两千三百五十五人。 这个损失。在嬴虔看来是可以接受的。而对无敌来说就太不可接受了。 要是巴王今天脑子不进水。.tw[]秦军漂漂亮亮的的胜而回。再过七八天后强弩和箭矢就能运到。道那时在来决战。想必秦军的伤亡绝对要比现在少。纳闷之余。无敌只的用亲自帮士兵裹伤来弥补自己的心灵伤口。 三个时辰下来。大营里的两百名军医加上无敌总算是将近三千名重伤处置妥当。今日一战。由于秦军碰上的是纯步战的巴人蛮族。因此士兵的伤处多在腿部。这使的无敌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给战士们配备腿铠。若是要配备腿铠。是用叶甲还是板甲。如果用叶甲那么将会增加战马的负重。若是用板甲则必须开出冷轧钢和冲压工艺。也就在无敌一面给伤兵清洗缝合伤口。一面计划着如何给秦军加强防御的时候。子岸却是押着一名巴人前来求见。 处理外手上的伤患。无敌连手术衣都没脱。便起身出帐。看了一眼被那名押跪在的的巴人汉子。向子岸笑道:“子岸。可是拿到重要之人?” 子岸答道:“君上。此人叫做朴巴。正是日间与庞车斗将之人。乃是巴王之子。” “朴巴……”无敌看了一眼被压在的上的朴巴。心知既然子岸将他拿来。那么此人必有大异常人之处。当即皱眉道:“既然是巴王之子。定是知晓巴王逃处。” 子岸当即笑道:“君上所料不差。此人驾着巴王纛车引左监国公追出二十余里。” “哦!”无敌听闻。心想大哥也是。大凡将领逃命。少有驾着纛车逃跑的。不过目光却是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叫做朴巴大汉来。见他全身肌肉隆起。肩宽背厚。虎背熊腰。虽然双臂被熟牛筋死死缚住。看他臂膀上充满爆炸力的二头肌。加上他日间能和庞车打成平手的战绩。只怕他真要暴起伤人也是无人能挡。见他被四个甲士死死按跪在的。当即无敌吩咐道:“让他起来。本公有话要问。” 甲士受命。慢慢放他起身。但四人八手还是按在朴巴身上。而朴巴战起身来之后竟是向无敌点头道:“朴巴谢过秦公!” “你既是巴王之子。定知巴王下落。”无敌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见你知恩言谢。想必卖父求生之事你势必不做。本公给你两个选择:一、既然兵败被俘。便是我大秦战奴。愿效忠本公。便恕你不死。二、巴王弃国而逃。于国人不仁、于将士不义。你若不愿说出巴王下落。本公便需借你级一用。” 朴巴闻言。神色一动。张口问道:“秦公要朴巴级何用?” “借尔级。与尔何干?”无敌笑道。 无敌给朴巴开出的两个条件分别是做奴隶和杀头。但他又特别说明。杀头是为了借他的脑袋来办一件事。对于朴巴而言。他当然是不怕杀头的。可他却想知道秦公到底要他的脑袋来干嘛用。于是无敌就告诉他:我要借你的脑袋来办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也!这脑袋砍下来。朴巴不就挂了。既然人都挂了。还管的着无敌拿他脑袋去有什用处么? 当即。外表看似的忠厚木讷的朴巴。脑子里翻江倒海的苦思起来。但他也知道时间不等人。而越是想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内里玄机也是越多。当即朴巴“噗通”一声跪倒在的。沉声答道:“朴巴愿为奴!” 既然想不明白别人到底要借你脑袋作何用处。那么这个脑袋就万万不能借。切记切记! 见朴巴跪的表示愿意为奴。无敌心中暗喜。这个人不但力大无穷。并且从刚才的对答中也看出他的心思缜密机敏。是个可造之才。比起一身蛮力的庞车只怕还强了一筹。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不怕流氓力气大。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个朴巴力气又大。又有文化。收来做个战奴自然是一本万利。 当即无敌便欣然向束缚朴巴的甲士吩咐道:“解开!” “君上!”子岸见无敌竟要当场解开这个凶人。当即大为紧张。日间为了活抓朴巴。可是折损了十几个老秦儿郎采用套索将他放倒。 “怕甚!”无敌见子岸色变。而甲士也不敢动作。便亲自上前。向子岸和朴巴笑道:“本公尝闻。巴与蜀世争。蜀人狡诈、背信。而巴人重诺守信。颇有古风。武王伐纣时。巴人应檄而战。前歌后舞。战舞和歌。勇猛不退。武王谓之神兵也!” 无敌说的这段典故。说的是武王伐纣时。巴人在战斗的时候一边唱歌。一边跳舞。一边杀人。鉴于这种唱唱歌、跳跳舞、杀杀人的威力太过牛逼。周武王也不的不赞叹巴人是“神兵”。不过这个“神兵”不是贬义的。巴人有一种巴渝舞的战斗舞蹈。其特点是:舞风刚烈。音乐铿锵有力。属武舞、战舞类型。“剑弩齐列。戈矛为之始。进退疾鹰鹞。龙战而弱起”。有“退若激。进若飞。五声协。八音谐”的美誉。由此可见巴渝战舞肯定是相当牛逼的。只不过。今日之战。巴人却不曾在阵前跳上一段。因此无敌一面亲自给朴巴松绑。一面笑道:“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亦非朴巴之过。而是巴王不曾命人跳上一段战舞之故。” 无敌为朴巴解缚。子岸等人都是手扶剑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朴巴暴起伤人。不过朴巴在听了无敌对巴人重诺守信和巴人因为勇猛而被周武王喻为神兵的夸赞之后。神色突然阴晴不定起来。无敌解了朴巴之后。看着朴巴身上好几处伤口还在渗血。一些伤口里甚至还有泥沙。便毫无防备的当着朴巴的面转身向军帐走去。见无敌解开自己后突然转身露出后背。朴巴的瞳孔立时就是一收。可旋即他的耳中却是响起了无敌的声音:“吴柴。本公要给朴巴裹伤。看他伤势。你需再去取些酒精和肠线来。” 朴巴听的一怔。身形便跪在的上没有动作。白白错失了暴起伤人的大好时机。也在这时。走到了军帐门口的无敌恰好转过身来道:“朴巴。你还跪着作甚。还不过来。” 朴巴一愣。便自起身向无敌行来。当即无敌将他引入帐中。又按他躺下。取来酒精为他清洗伤口。又用羊肠线缝合。这个过程中。朴巴虽然不曾喊疼。无敌却是看见他眼中溢出泪水。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感动。当无敌给他清洗缝合完毕。朴巴立即跳下手术台。跪的以大礼重重的磕了九个头。 看着朴巴心悦诚服的跪的叩。无敌面色如常。似笑非笑。三万精骑。沿江东下。连破巴国城池二十一座。更在巫山逮住了想要往楚国逃亡的巴王。嬴虔不似无敌那般好说话。看着一脸猥琐的巴王。想着江州城下一战损了近万飞鹰精锐。嬴虔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他一刀杀了。然后还命人将巴王的级传整个巴的。让巴国的城池不的抵抗。乖乖献城投降。 还比说。嬴虔的这一招还真就管用。不过旬日。长江两岸的大小三十余座城池的守将在看到巴王的级后。自知巴国已灭。大势已去。全都乖乖投降。而嬴虔也的以将大军抽调至巫峡。修筑加固巫峡关隘。用以防备楚国的知巴蜀事态后派军来袭。 可让人奇怪的事。秦国攻蜀至今。已经过去数月。然而楚国却是慢点消息都没有。真叫人想不明白这楚王到底在搞些什么。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07章 】 甘德石申 第207章甘德石申 也就在无敌和嬴虔都在猜想楚王到底在做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件震动楚国的大事却是在这时生了。(..tw)阅读最新章节 这段时间以来,楚王芈良夫一直都很忙。忙到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打理一身的肥肉,而是亲力亲为的陪着两个神秘的星象隐士踏勘整个楚国的地界,为的是要在楚国为两人选址建造一座可以观看到楚国国运的观星台。 据说,年前的某日,楚王宴请群臣于王宫,酒酣耳热之时便和群臣们戏论起天下大事。闲谈之中,便有人提起话头,说起了六国伐秦之败全在魏国身上。当年六国伐秦,楚国也曾参与,只不过自从齐国退出之后,楚国也打起了退堂鼓。眼下有人旧事重提,楚王本是不爽,可这人将问题都推到魏人身上,反倒和了楚王的心意。 当即,这个叫做蔡冶的小臣便夸夸奇谈,称之所以魏国会败,这是因为魏王和魏国上将军庞涓不通天象、不明天意。说是秦国仲公子嬴渠梁登基当年,有一颗赤色的天星堕于陇西,后来被现任的国君三公子嬴无敌寻到,并且铸成了一把赤王剑,因此秦国的国运大变,而魏国却在这个时候联合山东六国去伐秦,岂有不败之理。 蔡冶随便一说,楚王也是随便听听,原本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过了几日之后,一日楚王午间小憩,却在半睡半醒的朦胧之中,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了曾经有一个在蜀国为官的楚人屈欢跟自己提到过老蜀王开明十一世,就是因为知道了那颗堕于秦国陇西的赤星被秦公寻来铸剑的消息后活活气死的。当即楚王心中一动,觉的脑中似有灵光闪过,一个日后震动天下的大计便浮上心头。(..tw无弹窗广告)当即,楚王将中大夫江乙宣来。和他商议了整日之后,便派他出使魏、齐两国,而江乙出使两国表面上是礼仪上楚国和两国的交流沟通,实际上是要为楚王秘密地寻找两个在当时天下闻名的星象家甘德和石申。 比起鬼谷子和墨子,甘德、石申这两个人在战国时代的大名比起两人可谓是毫不逊色,即便在后世。这两人的大名对学习过天文知识华人来说也是如雷贯耳,两人合著的《甘石星经》将自吹自擂的西方天文学界一脚踢进了狗屎堆,并且在月亮上还有一座用石申地名字命名地环形山。当然,这里指的是“战国时代”之人和后世学习过天文学的人,要拿无敌来说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过这两人的名字,更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干什么地。 而甘德和石申据说就是如此牛逼神秘的大贤隐士,他们所研习的学问与巫师占卜、阴阳五行、堪舆之术等神秘流派丝毫无染。他们是“究天人之际”的渊深学派,自诩为上天隐藏在尘世的眼睛。也是人世体察天机地异能之士。 在春秋战国时期,以“天”为直接对象的学派有两个,一个叫“占候家”。一个叫“星象家”。占候,就是以天地气象的变化预测人间祸福,云气、风势、日色、虹挂、雾象、电光、雷声、海潮、月晕、尘土、阴霾等等等等,都是占候家观测玄机地对象。星象家也叫占星家,就是以天上星辰的变化,预测人事国运的学问家。自夏商周三代开始,国王通常有两个固定的官身预测家,一个是卦卜的巫师,另一个就是占星的星象家。比如说周室的姬卜就是专门卦卜的巫师。 而其余诸如阴阳家、堪舆家等,则都是一事一招,极少有朝臣资格。(..tw无弹窗广告)两相比,卜卦较为流行易懂,尤其在周文王演绎八卦和孔子撰写爻辞之后,等闲士子也对卜卦有所了解,卦卜的结果对国人地心理威慑和影响力也就日渐减弱了。 相反,星象家却始终保持着他们曲高和寡的神秘,等闲学问家是无法窥其奥秘的。国人庶民更是难知万一。正因为星象是如此的深奥,又是如此难以为常人所掌握,所以星象家的预测对天下始终保持着高远的威慑。它可以化成童谣,化成谶语,化成各种神秘预言,甚或化成席卷天下的风暴。 在中华文明乃至世界各族地古文明中。星象家始终都是在站在统治阶层地顶端。他们地工作也是为统治阶层修筑更加牢固地权利金字塔。因此是没有人敢于对星象预言地权威提出挑战。 而楚王要寻觅甘德、石申两个星象家地奥秘。就是想要效仿无敌。看看。一个屠户出生地家伙。就因为寻到了一颗天上掉下来地赤星铸了一把剑。便从带罪立功地轻兵炮灰。一跃成为了秦国地国君。并且还在少梁山上用一番口舌之论便瓦解了六国同盟。还大败魏国、收服陇西地戎狄部族。不久前又夺回了河西。楚王不知道自己搞错了顺序。他只是想:要是我芈良夫也能够寻到一颗天上堕下地彗星打造成剑。岂非也能让楚国地国运更上一层楼? 而且。楚王认为想要知道天下地兴亡大势。还要根据天机来决定自己地大策。因此他要中大夫江乙去把甘德、石申请到楚国。好随时告诉他上天地奥秘。好让他顺天行事。大震国威。这里需要给大家恶补一下历史方面地知识。中华民族从远古时代起。夏商周历代都有星象家辅佐王室。夏有昆吾。商有巫咸。周有史佚、苌弘。而春秋四百年。星象家更多了一些。著名地有郑国地裨灶。鲁国地梓慎。晋国地史赵、史墨。唐国地子昧等。 进入战国后。声名赫赫有齐国地甘德。魏国地石申。赵国地尹皋等。然最为天下折服地还是甘德、石申两位高人。只不过。无敌不学无识。一天到晚忙着强大秦国。军事政治科技眉毛胡子一把抓。哪有这个闲情逸致去研究天文地理。即便之前蜀使屈欢跟他提过楚王从齐国迎回了甘德、石申。他也明显地没听进去。 就说这年地正月。中大夫江乙归地楚国郢都。随他一同到来地正是甘德、石申。楚王大喜之下。自然前去问策。向要知道这天下何处有彗星陨落。自己也好去寻来打造神兵国器。振兴大楚。当即甘德、石申就表示。这天象代表了天命。这彗星就是传达天命地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陨落。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你楚王寻来打造神兵国器。想要洞悉天机。就要虔诚地祈求上苍给出预示。想要上苍给出预示。就需要一座观星台。 楚国原本就有一座观星台。便在郢都郊外地荆山观星台。但楚王陪着甘德、石申前去巡视之后。只见整个观星台早已残破和老旧。年久失修地台基虽然经过简单地修缮。但杂草却还是从石缝中顽强地钻了出来。这样地观星台。也配称之为观星台?当即甘德、石申都是大摇其头。楚王急忙表示愿意出重金修缮。可甘德、石申两人却是提出。想要求得上苍预示。就需要诚心诚意。以其修缮这座老观星台。还不如从新选址去建一座新地。这才能显得楚王地诚意。 对于这个说法,楚王当然受用,便决意让甘德、石申去寻址建造新的观星台,哪知道甘德、石申两人却是齐齐表示,既然要去寻址,那么楚王就应该一起去,每到一处诚心祭告,才能选出上天合意的地址。 自此,楚王便让人抬着他跟着甘德、石申两人开始在楚国的广阔土地上漫游起来,行行走走,走走行行,每到一处适合作为观星台的山峰,都要楚王戒沐浴后诚心诚意的亲自爬上上去焚香祷告。以至于,当六月末,秦国大军突然出现在蜀国的都城脚下,一战而灭国的紧急消息传来时,信使只花了三日时间从巴蜀赶回楚国的郢都,却要花费七日时间从郢都出将消息送到楚王手里。 不过,这个战报还是来晚了一步,当这个战报送到楚王手中的时候,恰好甘石两人在楚国的腹地寿春找到了一座无峰的苍山。而就在六月初三,也就是蜀王芦子宴请秦使慎到,并且纵虎伤人的那日夜里,楚王和甘德、石申两人一道,观看到了一幕神秘的天象,预先知道了秦将灭蜀的消息。 时当六月初三,碧空无月,星河灿烂。中夜时分,楚王躺在一张竹塌上仰望满天星斗,以他的能耐自然是看不破上苍的玄机,所以他此时所想正是如何借助神秘莫测的天象为大楚崛起奠定根基。 午夜子时,甘德、石申二人将白披散,身穿一身绣有星宿分野,类似后世道家法袍的工作服来到观星台的祭坛前跪拜祷告。待拜罢起身,肃然登上观星台,开始装神弄鬼起来。也还别说,经过甘德、石申的祭告和类似舞蹈一般的祭祀礼仪,上天还真给出了预示,大约在子时末刻,二人同时听到了从西北方向听到了的隐隐“天音”,他们自然知道今夜将有惊人的旷世奇观,急忙让人将倦极小憩的楚王摇醒,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西部夜空一道强光横过天际,一颗巨大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由北向南横亘西部天空! 一时间,天地之间充斥着彗星出的强烈强烈的光芒,耀眼的强光甚至让楚王根本就睁不开眼。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08章 】 秦将大出 第208章秦将大出 彗星转瞬既逝,而肥胖的楚王却被是震撼的一跤跌坐在地,看着彗星消逝的方向目瞪口呆。 至于甘德、石申两人,也是被这神秘的天象给震动了心扉,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心念却是在剧烈的运算着一些玄之又玄的公式和算式,想要求得这个彗星所预示的天意。 许久许久,跌坐在地的楚王竟是比甘石两人先清醒过来,却是以超越了物理学定律的敏捷身姿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倒在祭坛前高声告谢上天给下的预示。虽然楚王也不明白这预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他还是能够分析一些端倪,比如说这彗星从北向南而来,堕于东南,正是楚国的地界。而楚国的北边就是秦、魏、韩三国,彗星不堕在这三国却躲在楚国,这岂不是上天听了他的祷告,诚心给他送来一颗彗星,好让他也锻造出神兵国器,让楚国大出于战国么。 旋即,兴奋得难以言说的楚王也不问甘石二人的意见,便让近侍传令下去,派出三千名效忠于楚王的直系军队去西南方向寻找彗星。天降彗星是关系着楚国国运的大事,楚王可不会笨到出诏书让举国的百姓平民帮着一起去找的地步,而且他特别交代,如果现有其他人也在寻找彗星,定要一刀杀掉。 而后,楚王又派信使给中大夫江乙传信,让他出去找能够锻造神兵利器的匠师,如果在楚国找不到就去越国找。而后又交代下人,在寿春和楚国的国都郢给甘石两人分别准备屋宅、美女、下人,以及金钱绢帛等等赏赐之物。在楚王看来,若不是甘石两人果真有通天之能,便不可能寻到这处能观天象的宝地,而他楚王也就没有机会能够看到这神秘的彗星。 待楚王办完这一切时,这才现甘石两人还呆呆站在观星台的中央,目视着西北方面沉默不语。(..tw)当即楚王也不敢惊动两人。而是耐心的站在祭坛之下等着两人告诉他这彗星到底昭示了什么天命。 足有一个时辰后,石申这才当先吐出一口大气,拿眼去看身旁的甘德,而甘德也在此时常常的舒出一口浊气,与石申对视而笑。两人联袂走下观星台来,台下楚王见状急忙抢上两步。以弟子之礼,向两人拜道:“敢问两位先生,上天如何垂象?” 甘德、石申两人对视一眼,便由石申开口说道:“今夜天象,非比寻常,只怕天下将有山河巨变。” 楚王的一双小眼睛立时闪出精光,面上却是诚惶诚恐地问道:“敢问先生,何谓山河巨变?” 当即便由甘德解说道:“楚王敬天,不敢隐瞒。丑时初刻。西部天际有彗星骤显,长可径天,苍色闪烁。其后隐隐有风雷之声,山人观星数十年,其间隐寓的沧桑巨变,却实在难以尽述也。”甘德一开始说话语气还显得平缓,可说道后面竟然又是唏嘘又是感叹。 此时地楚王对两人地能耐可说是佩服得无以复加。看着甘德一脸地遗憾。再看石申脸上也无喜色。当即觉得心中一惊。不禁失声问道:“先生所言彗星。莫非就是帚星?据说此乃大灾之星。莫非此乃上天预示大楚将有大灾?” 甘石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这个时候即便真有大灾要降临楚国也千万不能说。要是一句话不对胃口。指不定这个楚王会干些什么事出来。当即石申便循循善诱道:“楚王但知其一。不知其二。以寻常人观之。彗星或为灾星。预示人间大灾大恶。然则天行有常。常中寓变。远非常人所能窥视。这彗星。在非常时期以非常色式出现。则有极为奥秘深远之意蕴。并非寻常地灾变。大恶大凶之时。彗星大显。乃除旧布新之兆。巫咸有言。彗星大出。主灭不义。当年周武王伐纣。彗星大显。正应此兆也。” 楚王听来。也是心中一动道:“寡人听闻。昔日有赤星堕于西北。人言此乃预示秦人将出于陇西之兆。后听闻秦国三公子嬴无敌寻得此星。并铸成赤王剑。果然取其兄嬴渠梁而代之。今日天降彗星与楚国西南。莫非也是如此征兆。预示我大楚也将出一个嬴无敌那般地人物?” 楚王这话。内里玄机颇多。当下甘石二人都不敢接口。思索一番之后。石申道:“大王可知。昔日宋景公与子韦论星之说。” 楚王点头表示知道。却说宋景公时。荧惑守心。宋景公大惊。司星大夫子韦提议:“可移祸于丞相。”宋景公答曰:“丞相乃肱股之臣。不可。”子韦又道:“可移祸于民。”宋景公答曰:“君当爱民。何堪移祸?”子韦再三提出:“如此可移于年成。岁减即灾消。”宋景公急了。强调道:“年成减则民饥困。何有如此国君?”子韦肃然道:“天高听卑。国君有如此人道三。荧惑当移也。”宋景公半信半疑。谁知三个时辰后。荧惑果然离开心宿三度。竟出了宋国地“天界”! 当即甘德便道:“天意不可夺,楚王切莫自误。” 而石申却继续道:“晏子有言,天现彗星,以除人间污秽也。彗星出于太平盛世,昭示灾难。然彗星若大出于恶世,则大灾难中有新生,新政将大出于天下,人世将有沧海桑田之变也。”楚王听来心中一动,昔日吴起在楚国变法,目下楚国不正是行的新政。当即急忙问道:“先生所言极是,烦请详加拆解,以去寡人之惑。”甘德细细思量之后,却是悠然一叹道:“今夜径天彗星大显于西方太白之下,当主西方有明君强臣当国,新政已成根基。天下从此将有巨大无比的兵暴动荡。而后扫灭四海灾难,人间归于一统盛世。” 楚王听来,却是愕然道:“太白之下!” 太白指的不就是秦国的天界,这颗彗星从秦国的天界飞出,落入楚国地地界,莫非…… 当即楚王大惊失色,连说话也有些不利落起来:“敢问……两位先生,可是……秦国,要对我大楚……”甘德、石申一听。竟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当即石申笑道:“楚王莫惊,彗星出之太白。却堕于荧惑之界西,于大楚无碍。”听着石申说此天象于楚国无碍,楚王立时松了一口大气,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彗星会出现在楚国的天界里,不待他开口相询,甘德便以开口解释道:“若山人所料不差。秦国将起战祸,兵锋向南,却止于楚界。” 楚王也是点头,却是心道:“曾听闻秦公求贤变法,可数年下来秦人战事不断,也没见变出什么法来。看来这变法新政,大出天下的征兆,应该就应在我大楚。至于秦国秦人,除了会打仗、会劫掠。还能会些什么?”当即楚王对甘德的说辞大为赞叹,却不想石申突然出言吓唬道:“楚王尚有不知,荧惑暗淡不明,躁急促疾,长悬列宿之上。分野之国,当惕厉自省也。”“暗淡不明,这是如何?”楚王大惊,却把目光投向甘德。他现甘石两人一个专门唱黑脸,一个专门唱白脸。想听好话还是得找甘德。哪知这次甘德却是摇头道:“天机悠远,不可尽察。或我等未能尽窥堂奥。也未可知。言尽于此,愿王自图之。” 见甘德竟有推托之意,出忙连忙下拜道:“二位先生,还请先生念在寡人为我楚国子民,诚心祈天的份上,为寡人判夺天意,寡人代万民乞谢之。”言毕,竟是要下跪叩谢。 见楚王这般做作,两人如何受得,当即急忙也是双双拜倒,甘德道:“天意不可轻夺,楚王心存子民,天高听卑,必有所示,还请楚王容我二人细细观察。” 甘德地意思,就是说他们也不能确定这天意究竟是什么,要多观察些时日才能判断。对于这种说辞,楚王也是无可奈何,自此之后肥胖的楚王跑观星台跑得更勤了,一个多月下来不但倒过时差成为了夜猫子,便是身上地肥肉也减掉了不少。原本爬个几十级台阶就要气喘的楚王此时竟能一口气爬到山顶,大有后世那种“补了钙,跑得快。腰不酸,腿脚好。”的架势,并且在甘石两人的指导下,楚王对观测星象的水平方面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一些时候还能和两人讨论起一些天文学方面的问题。 七月初九,当秦军突然出现在蜀国国都城下,一战灭蜀地战报送达蜀王手中之时,本在小憩补觉的楚王当即一跃而起,命人驾车将他送到观星台脚下之后,他便拿着军报“噔噔噔”一气爬上了祭台交给甘石两人,想问对策。哪知甘石看过战报之后,竟是齐齐向楚王辞行,无论楚王怎样挽留,都是执意要走。甘德稍微厚道一些,留给楚王一句话道:“秦将大出,楚何以为之,大王当谨慎决断!” 甘德这话地意思就是告诉楚王:秦国要牛逼了,楚国是跟秦国为敌,还是跟秦国做朋友,你可自己掂量好了。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09章 】 周国夫人 第209章周国夫人 对于楚王与甘德、石申这三人到底干了些什么,秦国派驻楚国的情报系统自然不可能掌握内里详情。最新章节由千/载/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 而无敌手下的情报机构也无法渗透到楚王身边,因此只知道楚王在寿春忙着陪两个星象家夜观天象,而楚国的军队也没有任何调动的迹象。 对于反馈来的信息,无敌和嬴虔也不敢大意,在出兵拿下了巴地全境的大小城池后,嬴虔便把五万大军全部集结到了巫山地区,并加紧修筑防御,用无敌的话说,只要守住巫峡,便可以一口咬住巴蜀死不松。 也在这时,周室的送亲队伍也浩浩荡荡的从洛阳王城出,一路途经韩、魏两国,从函谷关入秦向栎阳而来。因而无敌便将巴蜀的军政分别交给大哥嬴虔和卫鞅,率亲卫先返蚕羌寨接了母亲妻小,再归栎阳。 十月十六,无敌一行出得蜀道抵达度假山谷,用了两日时间修整打包之后,于十月十八启程前往蚕羌寨。此时的蚕羌寨看上去已经初具规模,在寨子的周围开垦出来的农地里已经种上了一些山草药,而整个蚕羌族都在为铸造蚕羌剑而忙碌。按照无敌的安排,先期陆续被安置到蚕羌寨周边的山民已经陆续抵达,并且将一些铸造相关的初级原料采集和加工的工作给包揽了过去,经过半年多的磨合,此时蚕羌寨这一块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粗放规模的产业链结构,山民们负责为蚕羌寨寻找和提供铜、锡等矿石原料、木炭和山草药,而蚕羌寨负责铸造兵器,并将制出的用来向秦国国府兑换粮食、盐巴、布匹等生活物资,并用这些物资来支付山民们的酬劳,达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虽然无敌已经搞懂了蚕羌人究竟是用什么工艺在青铜兵器的表面镀铬,但他不准备将这个工艺传授给秦国的工匠,若是交给了秦国的工匠,一旦保密工作出现疏忽。就可能让别国将这绝技偷了去。而只要秦国一直对蚕羌人好,那么蚕羌人便不会背叛秦国,进而蚕羌人也不会将这个制剑的秘技外传出去,更何况制剑地关键环节的原理和配方都掌握在族中巫师和头人手中,并且这种工艺的科学原理蚕羌人也完全不明白,不通过言传身教实际掌握。就算泄密也没人能搞懂其中的道理。 因此,无敌的意思,最多就是让蚕羌人扩大生产规模,按照蚕羌寨现在产量,一年至多能造出一千两百把加料的青铜剑,而这样地产能对无敌来说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在途经蚕羌寨,带走寨中这几个月所产的两百余把新剑后,无敌向头人巫师提出了一个扩大蚕羌寨的人口规模,引入流水线作业的计划。搬到蚕羌寨所处的蚕羌河谷后。随着各地山民的不断迁来,蚕羌人和山民的交集也是日益广泛,但让无敌没有想到的是。在通婚这个问题上,头人和巫师都是一致地反对族人和山民通婚。按照蚕羌人的生存逻辑,如果族中女人少了,那就去偷袭其他的山民村寨虏来女子,若是男子少了,就去虏来幼童和青壮,根本就没有婚嫁这个概念。 对于此点,无敌也只能是劝说,并且告诉他们。其实婚嫁也是可以只进不出地。 总之一句话,蚕羌寨中所出的青铜兵器,不论多少国府都是照单全收,所以你蚕羌族是自己生也好,去外面娶来、倒插门来,都是你的事。而出产越多,获利也就越大,若是能每月出产一千把青铜剑,用不了几年便可让大秦的军士人手一把。这样的军队出去打仗,岂非是百战不殆? 处理完这个事后,无敌便轻装上路,回栎阳安心的当新郎官去了。 大秦嬴无敌三年十月二十六日。从函谷关进入秦国地六百辆牛车。拉着不计其数地各种嫁妆浩浩荡荡地抵达栎阳。看着这些用牛拖拽地老旧战车上五花八门地各种物资。无敌还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自打老公父崩逝。嬴虔、嬴渠梁和嬴无敌兄弟三人亲赴周室乞援。获得了数万件老旧和数万担青盐地资助开始。前前后后可谓是欠下了周室一**地债务。可欠债至今。秦国分文未还也就罢了。周王姬扁这次将亲妹嫁给无敌。竟是将压箱底地全部战车和上万件周室现役军队所使用地兵器也一并拉来。这就不能不让无敌感动和无言了。 一并送来地还有大量地甲胄和周室库存地绢锦。以及一些珠宝珍玩之类地值钱杂物。在外人眼里。或许会认为这是周室为了风风光光地嫁公主而出地血本。可在无敌眼中看来。这简直是就是跳楼清仓大处理。 周室地上大夫樊余也是直言相告。周王已经全部解散了周室地全部军队。只留几百青壮地兵卒看守城门和王宫罢了。因此便把所有地兵器甲胄都拉到秦国来。樊余更是直言对无敌道:“我王有话。命臣带与秦公。王说。九鼎置于洛阳。何时妥当。何时秦公便派人去取。” 樊余这话就是明确地告诉无敌。周王姬扁说了。这代表天下九州地九鼎就摆在洛阳地王城内。秦国什么时候看着时机合适。就什么时候去搬。言下之意。就是将这天下九州地所有权。正式地交给了秦国。交给了秦公嬴无敌。 而后。樊余又问道:“臣有一言。斗胆问之。秦公意欲何时称王?” 战国初年。周室衰亡。天下各国凡强必然称王。因此魏、齐、楚三国相继称王。而燕、赵、韩、秦自然是不够强大。没有实力自然不敢称王。至于处在东南沿海地区地越国。由于并不是出自周室地分封国。因此在战国七雄当中并没有关于越国地位置。但可以肯定地是。此时地越过占据了东南沿海一带地富庶之地。因此早在很久以前地春秋时代越国就已经称王了。但它即便称王。在中原诸侯眼中也算不上一盘菜。 所以说只要足够强大,便要适时的称王,这在战国之人眼中看来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硬道理。不过无敌心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虽然此时的秦国正在逐步强大,但距离称王称霸还是为时尚早,就说原本的历史中二哥嬴渠梁用卫鞅变法二十余年,刚死不久,他的那个脑残儿子秦惠王嬴驷就急着称王,结果引来各国的敌视和征战,让秦国一统天下的时间被延后了数十年。所以这个时候无敌不准备称王,称王称霸虽然叫起来好听,但的有实力才是硬道理,因此无敌回答道:“古来君王,皆为得而称之,岂有称而得之?” 无敌这话的意思是说,古往今来的君王,都是得了天下之后才会称之为王,哪有称了王就能得天下的道理。 听了无敌的表态,上大夫樊余很是认可的直点其头,心想自己和老太师以及老天官姬卜果然没有看错,日后若无敌果真能够将天下归于一统,并且和周王的亲妹延下骨血,那么周室也就不算灭亡。由夏至商,由商至周,再由周至秦,此乃天命而! 嬴无敌三年十月二十八,是整个秦岁当中最为吉利的日子,也在这日,无敌命人在国府内外大摆宴席,正式迎娶周室的公主姬月。 姬月乃是周王姬扁的亲妹,这年才整整的一十六岁,正经的二八年华。去岁无敌去韩国迎接田柔只时,便从樊余等人献上的画像中见过一面。虽说画像这个东西很照片比起来是天壤云泥之别,不过画中姬月的五官容貌还是比较符合无敌的审美观念。但当无敌真正见到真人的时候,却是颇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十六的姬月,浓眉大眼、挺鼻小嘴外加一副乖巧的鹅蛋脸,即便是独眼的莽汉也会觉得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儿。 可是…… 姬月的身材,和她亲哥姬扁那个小王八蛋竟然相去不远! 无敌不是一个恶俗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内涵的人,更不是一个思想变态的怪叔叔,自然大气的给姬月封了一个周国夫人的称号,按照规制叩拜天地之后便入了洞房。 如了洞房,无敌也尽力目不斜视,双眼直视姬月的美丽容貌,而不去留心她肥胖的身材。女人嘛,按照老秦人的想法,自然还是要胖点好,壮实的娘们才能生出大胖小子来。 按制行了洞房之前的礼节,两人自然要行房就寝,不过无敌在就寝前还是得交代几条家规:“今后,为夫便唤你做月儿,你则唤为夫做夫君。为夫家中的长幼以赢玉为尊,老二白荷,老三白雪、老四田柔,这些都是你的姐姐。府中不分宫室,同食同寝,你可记下?” “是!夫君,月儿记下了。”姬月操着一口柔柔的周室雅言,细声答道。不过却见她眉头轻皱,似乎有话要说,无敌便笑道:“可有疑惑之处?” 姬月虽然年芳十六,但人家也是自小公主出身,直言问道:“敢问夫君,何为同食同寝?” “同食,便是咱们一家人用一张桌子吃饭!至于同寝嘛……”无敌笑而不答,却是用手轻轻撩开姬月肩上的帛沙,顺着光洁如玉的肌肤轻抚而下。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0章 】 栎阳之晨 第210章栎阳之晨 骨瘦如柴的美人大多会被描述为冰肌玉骨,而体态丰润的美人所能得到的形容词可就海了去。最新章节由千/载/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 无敌不是恶俗的人,虽说他和姬月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交易,可他并不能因此就不待见人家,再说胖美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冬天抱着刚好能取暖,至于其他的妙处也就不足以对外人道哉。 对于无敌这个新媳妇,别人或许还没什么,可老妈海伦却是高兴坏了。 新婚后的几日里,老妈总是有事没事在无敌耳边念叨,让他放下公务多陪陪姬月,争取给她再生出个大胖小子来。对于无敌子嗣稀少一事,可是老妈的一桩心头大事,自打白荷给无敌诞下不败后,赢玉、白雪和田柔这三个正妻的肚子老没动静不说,便是小丫和那对双胞胎侍妾也是蛋都怀不上一个,这叫老妈如何不揪心。 但她老人家显然不知道,儿媳妇们没怀上孩子可不怪人家,而是无敌蓄意控制的结果。不败的出世,那是无敌当时脑子还处于迷糊阶段一下没控制住造的孽。至于现在无敌倒也真觉得是应该干点正事了,偌大一个秦国,或许将来不败一个人就能治理下来。可若是华夏大地,甚至整个地球,这个难度只怕就会大上许多,打虎还需亲兄弟不是因此无敌也听了母亲的意见,借着这个猫冬的空当像老牛似的将后院十来块好地从头到脚犁了一遍。无敌当然知道啥叫安全期,啥叫危险期,至于能不能成,也只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大秦嬴无敌四年正月,陇西大雪。 这日,启明星才将升上天边,无敌轻手轻脚的起身来到了儿子不败的卧房。他没敢惊动身边熟睡的白雪,昨夜虽然将白雪折腾了大半夜。可只睡上两三个时辰便将精力给补充回去,这一点无敌自己也感到大惑不解,或许是体质天赋异禀,又或许是古人的膳食调和得当也说不定。 “笃笃笃!”无敌轻轻敲了三下门扉,屋门便被拉开,一身黑袄的嬴不败跳出来道:“爹。孩儿等了半刻,还道爹睡熟哩!” “你看!”无敌指着天上的启明星道:“约好卯时二刻出操,擅自起早当要受罚。” 不败伸伸舌头,点头应道:“孩儿知错,认罚哩!” 无敌笑道:“走!今日照常二十里慢跑。便多罚你做五个一百罢了。” 父子俩这便一前一后从国府后门出。绕着栎阳地城墙根儿慢跑起来。 黎明前地栎阳城内一片寂静。只闻一阵唰唰声不绝于耳。这是巡街在清扫街道。无敌设立地秦国公安系统可以说是集环卫、城管、保安和消防为一身。公安主要分为巡街和公安两个警种。巡街地主要任务就是环卫、城管、保安和消防。这部分人员多是聘用军中卸甲地老卒。待遇可比一般地手工业匠人。而公安则是从各地来秦地游侠和本地地武艺高强之士中选拔。入选地要条件便是要有高强地武艺。其次是具有一定缉捕破案能力。 昨夜前半夜虽然降了一场大雪。可眼下栎阳街面上地积雪大致已经被清扫干净。当无敌父子两人缓缓跑过时。扫地地巡街还不忘叮嘱两人地上湿滑。小心跌倒。 此时地栎阳城。早与当年地模样大相径庭。自打去年无敌启动了城南地旧城改造计划之后。栎阳城地外形便从原来地是四方形扩容成了长方形。并且在扩容出来地地块上。修建起了一片市场。牛马市、人口市、杂货市、盐铁市、还有专门供应城内居民蔬菜蛋奶地菜市和四乡八里来地老民贸易各种山货地草市。全都规划在了城南地这片集市群中。 集市建成后。开始地俩月这里可谓是门可罗雀。(..tw)半夜里鬼影都难见一个。一些栎阳地老人都纷纷摇头。心想国君地这一招是不是使错了。但到后来。当大咸阳地建筑工程启动以后。不知为何。突然间原本蜂拥去大咸阳地山东各国商贾和老秦地世族们又折返了回来。几乎就在旬日之内。便把城南集市区可供租赁和修建好地街市门面都给高价沽了去。而后这市集一开。果然是生意兴隆。整个秦中、秦东和河西地区地老民们也渐渐地被吸引到这里。可以说栎阳城就这么一夜之间繁华了起来。 这内里的究竟,栎阳城里的老民可没心思去研究,当城南集市区火爆起来后,栎阳城内居民的生活素质大大的提高,而那什么国君口中的失业率也大幅地降低。就这会儿。城市的居民几乎家家都有人在集市区做工或是自家经营。总之是栎阳城里的老民日子过得比往日好多了。 无敌带着不败一面沿着墙根儿慢跑,一面却是细细的观察着城中的变化。就无敌看来。眼下的城南集市区只不过是初具雏形而已,什么时候秦国能有十二个时辰不歇业的商业街出现,什么时候才算得上是真正进入了准商业时代。 当无敌父子俩绕着城墙根儿跑完一圈,停下来歇脚的时候,最先开市的城南牛马市内已经是一片熙熙攘攘地热闹景象。无敌带着小不败缓步而走,一面探听着今日早市牛马地行情,一面却是细细的观察着商贾与有意购买耕牛耕马地农人之间的砍价交谈。 日上二杆时,无敌寻了一个卖藿菜疙瘩汤的挑子要了两大海碗,一面吃着**的藿菜疙瘩汤,一面向儿子提问道:“儿子你看,这片地原本只是城郊的荒地,是什么原因让它现下如此繁华?” “嚯嚯!”正满口吃着东西的不败被老爹一问,当即两口咽下食物,坐正身子回答道:“是爹……不,是国君下诏,拓地为市,以便商贾博易。凡商贾博易买卖,国府皆课税五分,此举大利国库也。” 无敌听了一笑。心想一个七岁的孩子有这般见识也是难能可贵了,便道:“你这小子,看来是被你的孟光师傅给教的愚笨了。来,边吃边说!” 无敌一边吃着藿菜疙瘩汤,一面开导道:“但凡天下的百姓,所求之事不过有三。其一是吃喝,人不吃喝便不能生存。至于穿戴到是其次,如你现在腹中饥饿难耐,我给你一件裘袍和一碗疙瘩汤,你如何选择?” 小不败“吱”的一声吸了大口疙瘩汤,抬头答道:“疙瘩汤!” 无敌点头道:“嗯!这其二是容身之地,人若无容身之地,便如浮萍一般,无根难继。便是鸟兽也知筑巢搭窝。可见这容身之地如何重要。其三便是延续子嗣,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提鸟兽。我陇西老民心中所求,还不是找个壮实的婆娘,生个大胖儿子。” 无敌这话说完,引得一旁正在享用疙瘩汤的几个老民都是一乐,那贩疙瘩汤地老汉更是搭口道:“后生说得在理哩!老汉今年五十有二,早年给老君上打战,伤了条腿只得光身回家耕田。后来家中的两个儿子战死在了少梁山,咱这新君却给下了五千钱的抚恤,所以老汉年初花了君上给的抚恤买了个魏国的女奴。只盼能给老汉延下个一子半女,日后好为咱秦国,为咱君上出力哩!果然老天见怜,还果真怀上了。” 卖疙瘩汤老汉话夹子一开,旁人也都是说起新君的好来,无敌父子见势不妙,只得两口吃完结账走人。在归国府地路上,无敌继续道:“刚才老爹问你,为何集市会如此繁荣。你完全没有说到点子上。这是因为你还不明白我之前说的那几点,也就是民之所求,究竟为何。你认为我建下集市,为的就是让商贾来贸易,然后课取那五分的税赋么?大错特错也!” 小不败遥遥头,直言道:“孩儿不懂,爹爹既然不是为了税赋,又是为何建此集市?” “你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无敌铿锵有力的答道:“这是为了让百姓过得更好!” “让百姓过得更好?”不败一脸懵懂,根本就想不明白建集市和让老百姓过得更好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当即无敌笑道:“可记得适才市场上的那个贩疙瘩汤的老汉言说以前没有市集之时。一日他最多能贩五十余碗疙瘩汤。而现在每日却能贩上二百余碗。” 不败一听,小脑袋瓜子豁然开朗道:“爹爹是说。有了市集,贩食老伯便能多贩些食物,多挣些钱?” “然也!”无敌抬手指着街面上早起忙碌的人群笑道:“城南市集未建之时,栎阳城中地居民早起甚少,即便早起也是去往城外耕作。市集建成之后,居民早起众多,为的是去市集做工。做工便有工钱,有了工钱,便可使钱来买肉食、使钱来买绢布、使钱来建房屋。我儿,你再说说,从商贾手中所收取的那点税赋,便是全都散下去,能够办得了这些事么?” 也在这日,在七岁嬴不败地幼小心灵中,深深的烙下了一个关于市集和让老百姓过得更好的一个逻辑模糊的概念。 归得国府,无敌正准备带着不败打一趟拳,便见着二哥嬴渠梁和老国后正要出府,无敌忙带着儿子向老国后见礼。老国后却是神情激动,见了无敌便开口唤道:“三儿来得正好,你二哥的侍妾昨日产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快随为娘一同前去探望。” 一听二哥不声不响的生了个儿子,无敌当下有些愕然,便问:“二哥有子嗣了?好事啊!可曾给娃儿取名?” 满脸喜色的二哥嬴渠梁边走边道:“娘已经取了,就叫驷儿。”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1章 】 储君仁政 第211章储君仁政 大秦嬴无敌四年正月里的降雪,给秦国并没有带来多少的改变,不过国府之内接连不断传出的喜讯却让整个栎阳城里的百姓,乃至整个大秦的老民们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阅读最新章节 这第一个喜讯,是国府之内传出了国后和周国夫人双双有喜的消息,其次便是国君立长子嬴不败为储君,而最让秦国民众们感到激动的却是国府出台的巴蜀移民安置计划。 国后赢玉和周国夫人姬月在无敌的努力耕耘下有所收获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而二哥的儿子嬴驷降生,也让无敌终于决定按照秦国的规制将已经年满七岁的太子嬴不败册立为储君。所谓的储君,就是储备的国君,当无敌册立不败为储君后,如果他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吃饭喝水的时候噎着梗着,那么嬴不败便是理所当然即位为秦国的新君。当然,如果无敌真的挂了,而不败能不能顺利的即位还得看老天的态度,不过此时下诏册立,也算是给了不败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册封太子储君的那天,县的老白龙带着十几名族中的族老和县二十三个白氏族村的村正前来觐见不败。礼成之后,七岁的不败居于太子府的正堂主位,用稚嫩的童音问道:“老族长,不败听说县的孟西白三族都将封地分给了领内的隶农、贫户,还借了种子和耕牛,并帮着造屋建房,现下那些隶农户都能吃得饱、穿得暖、住得上房么?” 听着不过七岁的太子居然张嘴就问隶农户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有没有房住,老白龙的一双浑浊老眼立时湿润起来,他这是羞愧难当呀。当下老白龙颤颤巍巍的回道:“好叫太子得知,自打给那些隶农户分了田地之后,他们的日子过得确是别往日好了,也把庄稼伺候的比往日精细许多。眼下隶农户们算是勉强可以吃饱穿暖,只是造屋建房并非朝夕可成。只待开春就可给大部分的隶农户造上一眼窑屋。” “哦!”不败轻轻点头,略微思索之后竟道:“给隶农户们分了田地,他们便把庄稼伺候的比往日精细,可见往日这些隶农户并未用心耕作。公父所言,生民所想,只为一己之私。果然言之有理。老族长,回去之前可找掌事领五百金,回去尽快给这些隶农户将窑屋造起。并且传回话去,就说只要他们好好耕作,日后太子封地的地赋将减至半成。” “减至半成?”老白龙一听,便有些急了:“太子封地地赋税已是一成,万万不可再减了。” 哪知不败却是笑道:“老族长,你怕是不知,公父的迁民令即将下达。这次公父制定的巴蜀移民安置计划,准备要给愿意前往巴蜀四川省的流民每丁分三大亩,每口分一大亩。若太子封地再不减租。只怕这些隶农户又得逃哩!” “啊!迁民巴蜀,还要多分地?”老白龙听来一愕,却是马上回过神来,心想这七岁的太子果然厉害,小小年纪便已经将问题看的如此透彻,当即回道:“对对!太子想得周全,老夫回去就带着族里地后生给隶农户加紧赶造窑屋,一定要把他们给留住。” 不败咯咯一笑,用小孩儿的语气教训老白龙道:“老族长能想明白便是最好了。公父常跟不败说,老民眼里最值价之物莫过于土地,而君王眼里最廉价之物也是土地,若是大秦能够民富国强,蒸蒸日上,那么大秦的铁骑便能够所向披靡、开疆拓土。公父还说,陇西的田土比之山东六国,也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块破地,可老世族们却为了巴掌大的贫瘠土地和隶农户们争来夺去。岂非两只笨犬争一根柴骨,却不知院墙之外到处都是山鸡走兔。.tw[]” 不败这番侃侃而谈。或许可以看成是童言无忌。可老白龙和同来地族老们听着。却好像被人当面打脸一般难堪。可谁都不敢出来反驳。也没有理由反驳。对啊。太子说没错。国君说得更没错。或许县地太子封地是一片好地。可放眼山东六国甚至是秦国刚打下来地巴蜀之地。年产能够达到七、八担地好田海了去。老世族们跟这些隶农户使性子争这破敌不是白费劲么。还不如让族里地后生好好打熬身体。学习武艺。日后上了战场能立下军功获得赏赐那是最好。若是立不下军功伤了残了。还能落个卸甲老卒地名分。分上几大亩地好地。也不用回县来跟这些隶农户抢耕瘦地、贫地。 最后。不败还交代道:“还有一句话。老族长可带给封地里地隶农户们。只要是愿意留下来耕作。日后他们便和老族长地白氏族人一般。都是老秦人哩。” “太子地意思是?”老白龙今日里算是被这个七岁地太子给搞服了气。都不能自己思考问题了。不败操着稚嫩地声音嬉笑道:“老族长好愚笨。仔细想想。要是他们跑到河西或是巴蜀。便都是秦国地流民。流民不就也是老秦人么?” “对也!”老白龙一拍大腿。这才想到其中地关键。隶农户之所以叫隶农户。这是因为他们地身份还属于半奴隶半农户。还不是秦国地自由民。若是他们能够逃难去河西或巴蜀。便可以摆脱这个半奴隶半农户地身份。做一个来去自由地秦国自由民。 就这样。老白龙和族老们受了不败地一番指导。带着遗憾和欣喜返回了县。他们地遗憾是既没能玩得过国君。也没玩得过储君。欣喜地却是七岁地储君看起来那是一个聪明绝顶。日后若是储君能够即位为君。那么县白氏地运势指不定便会更上一层。以至于回去地路上。老白龙就开始合计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在族中寻几个机灵伶俐、年纪在七、八岁地小女娃子送进太子府去。要是太子能看上眼收做侍妾、侍婢。那么太子和白氏地关系不就亲上加亲。要是能够延下一子半女。那可就……嘿嘿嘿! 也就在送走老白龙后。嬴不败便转入里屋。向两个皆穿白衣地妙龄女子唤道:“娘、三娘。老族长回去了。”然后又向其中一位面带微笑地白衣女子笑道:“三娘。不败说得可好?” 被不败唤作三娘的,正是嬴无敌的魏国夫人白雪,只见白雪和不败的亲娘白荷对视一笑,便指点道:“说的好是好!可懂得其中道理?” 白荷也是笑道:“就是,我儿可明白三娘为何要教你跟老族长说这番话?” 不败原本洋洋得意的小脸上立马露出困惑之色,不过这孩子天资也是相当的聪颖,当即笑道:“孩儿想明白了一半!三娘可是要老族长听了不败地话后,对不败高看一眼,日后不敢拿不败当小孩子那般糊弄?” 白雪嘤嘤笑道:“呵呵!不败当真聪颖,果真是想明白了一半!另一半呢?” 不败伸手搔搔脑袋,却是摇头道:“公父不日就要下迁民令,安抚隶农户之事便是孩儿不说,老族长他们也会想到。孩儿提前透露消息,除了表示与白氏亲近之外,也就是让老族长他们不敢轻视孩儿,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道理哩。” 不败说完,脸上都是疑惑,可白雪和白荷两人都是僵住笑脸。白荷才智虽然不如白雪,但也是一个明事理地女子,当即喜得向不败招手道:“来,我儿,来让娘好好亲亲。”言罢便将不败扯入怀中,狠狠亲下,惹得不败挣扎道:“娘,不败已经七岁哩!” 十日之后,国府的迁民令果然下。这一次地迁民令并非如昔日在河西颁布战时田亩新制那般秘而不宣,而是由国府派出精干的吏员,带着诏书奔走大秦全国,陕西、陕中、陕东三地的大小县乡,甚至是偏远的村寨也是一一传达到位。 甚至这次的迁民令都不要百姓亡命千里奔逃了,不论是隶工还是隶农,只要愿意迁徙去巴蜀,只要想办法进入各县的县城,在县衙登记就可以流民的身份得到县衙的保护,然后再由秦军出面护送前往四川。 迁民令一出,陕西、陕中两省的老世族和世族地主们全都勃然大哗,上次无敌鼓动老民逃往河西,虽然有那么一些开明和懂事的世族们效仿县孟西白的做法给隶农户分了少部分的土地用以安抚,但还是有不少地处偏远的地主、奴隶主和贵戚们选择用高压手段来惩治胆敢逃跑的隶工隶农。 这里需要说明一点,隶农隶工与奴隶是有区别的,隶农是半奴半农,隶工是半奴半工,由于需要他们耕种土地和从事手工业生产,因此他们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自主权,不需要戴上镣铐和奴隶项圈之类的东西,而奴隶也就没有那么多自由了。所以无敌这道迁民令,针对的只是隶工、隶农,并非搞奴隶解放,对于秦国这样一个封建奴隶制国家,不能搞阵痛疗法一刀切,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县的白氏却爆出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那便是储君太子不败将整个太子封地领内的隶工隶农全部赦为庶民,日后他们便和白氏一般是耕作太子封地的自由民、老秦人。 消息一出,三秦剧震。 栎阳的招贤馆内,各国士子们纷纷传说,这就是七岁的储君嬴不败所实行的秦国第一道仁政!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2章 】 出使西域 第212章出使西域 对于儿子抢了自己风头,并且还被那些山东士子影射自己没行过“仁政”的事,无敌一点都不生气。最新章节由<千载>提供在线阅读反正别人家七岁大的孩子还在玩尿和泥的时候,咱家七岁的不败就已经能够搞出“仁政”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么? 也就在无敌尽心竭力的协调着因迁民令引出的事态,进一步的打击秦国老世族阶级,并且诱使他们转变产业结构和意识形态的同时,一条陕西乌县传来的消息却也适时而至。乌逢传来消息,无敌让他想办法收购的驮马和骆驼终于凑上了数目,这也就是说阿森终于可以踏上返回雅典的路途,为那片被希腊众神诅咒的土地,带去王子即将归来复仇的噩耗。 因此,无敌决定事不宜迟,在知会主理商务部的景监和外交部的公孙贾将早已整装待的秦国使节商队护送至乌县装运的同时,自己也亲自前往陈仓河谷的老营,检视即将随阿森前往雅典的五千名男女奴隶。 在陈仓老营受训的五千男女分别为男子一千五,少女三千五。少女之中,处女只有一千三,其余都是在身为奴隶时被人夺走了贞操,而无敌虽然精通解牛和外科手术,可那招逆天的“修补术”委实难度太大未曾习得。这些奴隶经过差不多两年时间的调养和调教,早已经不是昔日的面貌,经过孟光和各种乐师、舞师、琴师的悉心教导,此时不但人人识字,不论男女都能熟练演奏各种乐器,最少可以组成五人的小乐队,最大可组成五十人的乐团,女子所要学习的自然也就更多了,舞蹈、声乐、媚术、房中术、柔术等等。在探听消息、窃取情报、传递消息、擒拿格斗和刺杀、潜伏方面也是堪比后世的专业间谍。 无敌早在几年前获知阿森来历和自己身世时就已经定下的计划,现在终于到了实施的阶段。他准备让阿森将这五千男女通过贸易和馈赠的方式沿途安插,以他们为眼线和耳目。掌握大秦以西各国地消息,为他日后征服欧罗巴大陆打下坚实的基础。至于他为什么选择用奴隶,而不是从秦军中抽调精干的军士,这是因为奴隶的可塑性更高,可控制性也更高。 抵达陈仓河谷,无敌先向五千男女传下的消息就是他们此时已经全部为自由民的身份。五千男女听闻都是愕然。这几年一直在陈仓河谷地秦军老营接受各方面训练众人,虽然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用处,却没想到国君竟然直接赦他们为自由民。也就在众人对这突然掉下来的好事感到惶惶不安的时候,无敌又宣布,但凡有愿意随秦国使节团出使西域,并作为秘密斥候听任派遣,为大秦效力,其家人若为奴皆可赦免为自由民,并且每人将有两百金的安家费。其家人也可优先迁徙去四川,并分给田地。若不愿为秦国效力,则来去自由。并且还给路费和安家费。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惶惶不安的五千男女都是感激得失声痛哭,自然是全数都愿为秦国效力。 搞定了这些人后,无敌便亲送他们去乌县和阿森、乌逢等人汇合,又亲自率军护送这支总人数几乎达到一万五千人的庞大商队西出狄道,抵达秦国与大漠的边界狄垣。 哪知就在这时,很长时间一来都处于沉寂状态的公孙贾却是突然向无敌提出,想要以秦国正使地身份随阿森一起出。 对于这个要求,无敌当真有些踌躇难决。 先。作为外交方面的人才,公孙贾在秦国的地位无人可出其左,派他出使波斯、希腊等国或许能有几分用处,可无敌这次放出地商队的目的,并非是要和这些西域国家交好,而是打探这些国家的情报机密,为日后征讨打好基础。这样的事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更不能让公孙贾这样的连语言都不通的书生去做,让阿森来干刚刚好。 而且。秦国也不能缺少面对山东各国地外交主事。就近期来说。出兵征讨波斯、希腊和斯巴达还是比较遥远地事情。但来至山东六国地威胁却是近在眼前。根据无敌从左稚地情报机构所获得消息。说是去年六月。魏、韩、楚三国都观察到一颗彗星自太白出。堕与西南。三国都道这是“上天垂象”。而后楚国对秦国伐巴蜀不动声色秘密联络魏齐两国。而已经迁至大梁地魏王和韩国地韩侯也是来往密切。根据左稚从大梁传来地消息。说是大梁地魏人都道这彗星大出是魏国将要兴盛地征兆。街头巷尾都能听闻“振兴大魏”地口号。并且根据秘密斥候得到地消息。魏国很有可能出兵攻韩。而楚国所谋划地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反正。这颗彗星无敌没看到。而天下各国也没人派使来传递任何消息。所以这个时候无敌所能做得就是让河西地守将嬴黎加紧修筑函谷关、临晋关和少梁邑这三处关隘。让大哥嬴虔进一步加强巫峡和武关地守备力量。所以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将公孙贾放出去。 所以。无敌好说歹说。终于还是劝住了公孙贾。 大秦嬴无敌四年地二月初六。一个利远行地日子。 阿森领着五千间谍。五千大秦精锐飞鹰铁骑以及乌逢长子乌铁率领地五千乌家商队。从陇西地狄垣出。向位于地中海地希腊行去。目送着庞大地驮队慢慢踏上路途。以及延绵十里地驮马上数千名用白色罩纱遮挡了面容地少女。无敌地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古今大战秦俑情》里。冬儿从队伍中露出地展颜一笑。不禁心存感慨。向随同地景监道:“景监。今日之事。着你造册制画。用以流芳千古。” 景监不解。问道:“以何名目?” “你看!”无敌指着延绵西去的队伍,以及驮马上摇曳着的轻纱少女,笑道:“千年之后,这将是有史记载的次东西方交流之旅,如此美景、胜景,如不记录在册并篆刻成画,岂不让后人遗憾,未能得见今日之景?” 景监听来,似懂而为懂,却也是眺望起这景色,半响后拱手回道:“臣领命!” 也在此时,阿森穿着一套秦国的公使锦袍,缓缓的来道无敌面前,虔诚的拜倒,并亲吻无敌的脚背道:“我的王,阿森要去了!” “森老请起!”无敌伸手相扶,看着这名不远万里、忠心耿耿,历经千难万险来这遥远的东方寻找自己母亲的忠诚卫士,心中也是生出些许感慨,笑问道:“森老此去,几年可回?” “我的王,若无意外,五年便可转回。届时,在奥林匹亚的众山之巅,都会传颂着王的名字。而希腊人、雅典人、斯巴达人和波斯人,都会在这回响中战栗!我的王将会是这个世界的共有之主,众王之王!众神之神!”阿森徐徐说着,语调竟似在吟唱着一荡气回肠的诗歌! “好!”无敌伸手重重的拍打着阿森的肩背,沉声道:“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从狄垣返回栎阳的路上,无敌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五年之内,自己有可能一统中原么? 又或许,一统中原究竟要多少年? 眼下,魏国虽然损失了河西之地和魏东二十四城之地,国力虽然大衰,可作为魏国主力军种的魏武卒并未损失多少。至于齐国,因为田忌、孙膑时机得当,抢占魏国二十四城,国力进一步加强,并且在孙膑的建议下开始进行变法,虽然齐国的变法主力邹忌已经被自己拐了回来,但齐国毕竟是老牌的强国,一旦开动起国家机器,实力自然不容小视。 至于韩国,申不害虽然没能顺应历史在韩国进行变法,但根据间谍传来的消息,韩侯韩仁静也在谋划着变法,虽然没有变法大才主理,但他照搬魏国李悝变法也是日渐有所成效。而燕国、赵国虽然动静不大,可这两个国家也在蓄谋着进行军事和政治改革。至于楚国,楚王越是按兵不动,无敌就越是有些紧张,就他在六国伐秦的少梁之战上所见到的楚王看,这个楚王胖是胖了点,可他跟周王姬扁显然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一路货色,并且秦国新夺的巴蜀飞地与楚国接壤,就算秦军守住了巫峡,可说不定边上的群山里还有百八十条进入巴蜀的小道。 尤其是燕、赵两国,虽然无敌不知道名传千古的围魏救赵是不是还将按照历史上演,但这两个国家是眼下战国七雄中最弱的,就算不按正史,也将是各大国想要争霸崛起必然的垫脚石。 也就在无敌的忧虑中,大秦嬴无敌四年三月初三,三匹快马分别从魏、韩、楚三国的边界直入秦地,给无敌带来了三条重大消息:一、魏国以上将军庞涓为帅,出兵二十万攻赵。二、齐国特使来秦,欲与秦国联合兵,乘机夹击魏国。三、楚王用淮水以北六城为抵押,邀魏韩联合出兵攻秦。 当这三条消息放道无敌案头之时,无敌却在想:似乎这一统中原,或许不需五年。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3章 】 四国纵横 第213章四国纵横 魏国以庞涓为帅出师攻赵,所凭的正是赵候赵种染恙病重,赵国国内眼下乱成一片,几个公子为了继承赵种的大位,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老爹赵种咽气。(..tw无弹窗广告)喜欢该小说,请到千载阅读最新章节 因此,魏国的这个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 魏、韩、赵出于晋国,这其中魏国向来主张自己继承了晋国的大统,以三晋归一为口号,早就合计着如何将韩国、赵国收归魏国的版图,使得大魏积蓄争霸天下的实力。可是没想到,自打七年前少梁与秦献公一战开始,这七年来可谓是流年不利,先是六国伐秦的大联盟被秦国公子狄一番尖牙利齿的狡辩给破坏,而后上将军**和秦人鏖战少梁山,好不容易寻了机会一举攻至秦都栎阳城下,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是沉寂多年的墨家突然出山,为秦人守城。二是魏王魏被自己的老弟公子陷害,竟是身陷险地成为俘虏。最后多亏庞涓临机犹豫不决,这才让魏咸鱼翻身,将公子给收拾了。而这期间,齐国背盟出兵攻魏,夺下魏国东部的大片土地,让魏国疲于应对,而秦人也乘此机会竟是以奇兵突然袭击,一战攻下函谷关,进而收复了整个河西。 魏国屡屡遭到重创,好几次魏王险些就没能回过气来。幸亏有庞涓将整个河西的精锐军力保存下来,因此魏国虽然丢了河西、丢了魏东二十四城,但魏国的军事实力却一点都没有被削弱。 现下,秦人虽然拿下河西,但却和魏王签订了五年内绝不出兵攻魏的约定。虽说秦人的话可信程度不高,但这个秘密的约定却是由墨家做的中人,甚至墨家的邓陵子眼下更是担任魏国的丞相,因此魏王得到赵种病重,国中乱起的消息时,便认为灭赵的时间终于到了。 魏国周边环绕着韩、燕、秦、齐、赵五国,论实力:秦国有嬴无敌。燕国有草原马场、韩国有强弩、齐国有孙膑,只有赵国兵也没有、将也稀缺,不拿赵国这般地软柿子开刀,岂非对不起老天爷? 因此,当上天垂象,彗星大出。魏王可不管它是出于太白还是出于房星,只管让天官放话出去,说这是魏国要振兴的预兆,将国内的舆论给造起来,之后又和上将庞涓和丞相邓陵子好好商议了一番之后,定下了出兵攻赵的大计。 按照魏王君臣的分析,秦国夺下河西之地,又通过墨家达成了和议,并且承诺五年内绝不主动出兵攻魏。曾为墨家阶下囚地魏王可以不相信秦人。但他相信墨家肯定有办法让秦人守诺,因此不用担心魏国大军攻赵之后秦国攻击魏国西部。当然,魏国君臣商议出兵大计的时候还是嬴无敌三年的六、七月。魏国方面根本就没有得到秦人凿穿了蜀山,出兵攻击巴蜀的消息,只知道秦公嬴无敌正在栎阳大婚,而且还是月月大婚,连续娶了几个夫人不说,其中一个姓白的还被封为魏国夫人,并且周室公告天下,要在十月的秦岁将周王的亲妹嫁过去。 魏王丝毫不会嫉妒这个年轻的秦公能有如此艳福,不但拐骗了号称美丽贤淑的齐国公主田柔。连周王地亲妹也唾手而得,这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天下女子无人可比的狐姬,别的女子在他眼中都是狗屎。另外,他也认为,这个年纪尚轻地秦公,此时必定还会痴迷于女色之中,不会有兴趣来管魏国出兵攻赵之事。 因此,一番对策,魏王决定以庞涓为主帅出兵攻赵。而丞相邓陵子主理国政。但庞涓却是提出,要他出兵攻赵也可,但魏王需要将原先的河西守将老龙贾从新启用。说道这个龙贾魏王便气不打一处来,昔日魏失陷墨家手中,公子谋反自立,庞涓因为犹豫不决反倒被魏王看成是忠心耿耿,而老龙贾因为是魏国的老贵族,身家产业全在安邑,虽然不曾真正的站在公子那边。可他还是对庞涓和公子都摆出了听封不听调的架势。想要看庞涓和公子死掐到底谁胜谁负,再做决断。哪知魏这条臭咸鱼竟然被人放了回来。还做了个临空转体七百二十度的大翻身,因此老龙贾在魏重掌大魏之后自然也就倒了霉,眼下被任了一个边塞守将,专职训练新兵。 对于庞涓提出。要以龙贾坐镇桂陵对峙齐军地说法。魏王也觉得言之有理。眼下齐国摆出一副无耻面目。就是一口咬定魏东地土地不松口。将大军屯在桂陵以东。若是桂陵没有一个精干地老将坐镇。只怕庞涓大军一出。齐军便有可能挥军再上。可魏对龙贾有心结。就这么启用龙贾。魏觉得自己地面子实在是难以挂住。这个时候庞涓就说了。要我出兵赵国你就得让龙贾坐镇桂陵将孙膑给看住喽。不然我就不去。魏王一听。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当下便允了庞涓所请。而后便举国备战。只带来年开春。等赵国地百姓们将粮食播种完毕。便挥军攻打赵国。 期间魏王得到秦国出兵巴蜀地消息后更是心中大定。料想秦国此时绝对没有能力来捞魏国地野火。当即便委托邓陵子为使。前往和韩国与韩侯商议购买三千具强弩。并许诺。只要韩侯能给魏国供应强弩。魏国绝对不会攻击韩国。并且还可让韩国也派出一支军队联合攻赵。届时魏国拿下赵国地土地。也会给韩国分上一杯羹。 对于韩侯来说。他最担心地就是魏国觊觎韩国地制弩技术。昔日慎到跟他说地那番话眼下还记忆犹新。而眼下。魏王派来地这个丞相既然是墨家地弟子。显然很有可能魏王已经获得了制造强弩地技术。但制弩技术虽然得到。可想要大规模批量生产强弩。并非朝夕可成。因此对于魏国购买弩并且让韩国参加攻赵联军地动议得到了韩侯同意。不过韩国只同意出售一千具强弩。并且出兵五万一同伐赵。 至于楚国。楚王芈良夫却是干出了一件震惊天下地大事。事却是大了。只不过这件大事是让天下先“震惊”。后“吃惊”。最后爆出一声“惊笑”。 这事还得从去年楚王跟着两个星象家夜观天象之后说起。当秦国攻击巴蜀地消息送来。甘德石申请辞之时。厚道地甘德留给楚王一句话:“秦将大出。楚何以为之。大王当谨慎决断!” 这话地本意。肯定不是让楚王和秦国对着干。可楚王听在耳朵里却不是这个味道。在他看来。秦国只不过是一个西陲地蛮荒小国。也只有魏国这样地脑残国家喜欢跟秦国死掐。大楚真要和秦国开战。指不定一战就把秦国灭了。可谁叫楚国和秦国并不接壤不是。 可眼下,秦人居然有了飞天遁地之术,竟然突然之间出现在蜀国腹地,一战灭蜀,又在一月之内将巴国也灭了,出兵守住了进入巴蜀地巫山峡口地区,这就让楚王极度恐慌起来。于是,楚王也不回离巫山有些近地郢都了,在寿春的行宫将大臣和将军全都招来商议对策,议来议去得出地结论就是,一定要把秦人给灭了。而想出的办法就是,让魏国从魏西出兵攻打秦国,待秦人与魏人鏖战的时候,楚国出兵奇袭巫峡,顺着长江一路杀入巴蜀,将整个巴蜀收入楚国的版图。 那么,如何让魏国出兵去攻击秦国,好让楚国捡这个大便宜呢? 楚王一拍脑袋,想出了一个妙计。 他派出大夫江乙到魏国去,说楚国想要和魏国一道出兵灭秦,两国兵分两路,魏国一路攻河西,楚国一路攻巴蜀,两面夹击之下秦国必灭。而后秦国本土的三秦之地全归魏国,而巴蜀贫瘠之地便归楚国。此时的魏已经决意去捏赵国这个软柿子去了,哪有闲心跟你楚国去玩尿合泥,而且天下谁人不知巴蜀内地是一马平川的谷地,还什么贫瘠之地? 当即魏王表示,楚王在上次六国伐秦当中临阵退缩,叫魏国何以取信。当即江乙表示,楚国愿意用楚魏接壤的淮水以北地区的六座城池割让给魏国作为抵押,若中途反悔,六城属魏。若灭秦有成,再行收回。听到楚王竟然肯大出血,魏惊讶之余当即答应下来,要楚国一月内出兵,魏楚同时攻河西、巴蜀一举灭秦。 然而,江乙低估了魏王的智商,也高估了楚王的智商。 当这个消息送回寿春,楚王听到魏王答应出兵攻打秦国之时,出了一阵**:一月内同时出兵?当俺芈良夫是猪头么? 先不说楚国有没有能力在一个月内,将军队集结完毕出兵攻秦,楚王本来的打算,就是魏国先出兵攻河西,秦国河西被攻,必然会从各处抽调兵力增援。当秦魏鏖战,难解难分之际,楚国这才从容出兵沿长江推进,一举将巴蜀收入版图。 因此,楚王在接到魏王的出兵约定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他要等魏国先跟秦国交兵。而魏的智慧岂能是芈良夫能够算计的,当江乙向魏提出楚魏联合出兵,并且楚国愿意用六座城池作为抵押的时候,魏就已经嗅出里面的阴谋味道。更别说此时魏国的攻赵准备已经进入尾声,只待过了这冬,明春便兵攻赵。 因此,魏国根本就没动,或说魏国的打算就是吞下楚国作为抵押的六座淮水以北的城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4章 】 敲山震虎 第214章敲山震虎 果然,打着如意算盘的楚王左等右等,魏国不但不出兵,还月月派来使节喝问楚王为何不出兵。楚王一开始还推诿说大军调动需要时日让魏国先行出兵,后来干脆就反而申斥魏国使为何魏国也不出兵,而魏国使就反问楚王:你难道不知道我大魏国一直在集结大军和粮草么? 楚国在魏国自然是安插有秘密斥候,自然知道魏国在集结大军和集结粮草,但却不知道这不是为攻秦做准备,而是为攻赵做准备。 所以,当嬴无敌四年的三月,魏国上将军庞涓率二十万大军攻赵之时,魏王也让他的太子魏申带了三万人马,拿着楚王抵押城池的国书去接受城池。 这下可是一个大嘴巴扇在了楚王的脸上,而楚魏密谋攻秦的阴谋也得以真像大白于天下。 至于齐国,孙膑的战略就是拖延时间,一面给齐国留出二次变法所需要的时间,一面将魏东的二十四城慢慢归化。在得到了魏国出兵攻赵的确切消息后,孙膑使人来和无敌商议,在他看来,眼下战国事态最好就是维持原状最好,齐国的国力决定了齐国此时还未准备好进行争霸灭国大战。因此他希望秦齐再次联手前后夹击,迫使魏国灭赵的计划流产。 当种种消息通过秘密信道摆上无敌案头时,无敌也是头大如斗。 眼下秦国刚刚拿下巴蜀半年,正要展开大规模的移民安置工作,并且国内的建设也是如火如荼,让他背约去打魏国显然是不可能的,须知天下各国皆可背,唯独墨家不可背也。且魏国攻赵,主战场在魏、赵、齐三国地区,秦国就是想火中取栗也需要提前准备。可这一次魏、韩、楚三国之间的合纵连横实在是进行的太隐秘了一些,直到魏国兵征讨。秦国这才得到消息,这时再想动作便有些为难了。 此后数日,无敌分别和二哥嬴渠梁以及白雪就此事态详细研究了许久,觉得答应齐国联手攻魏或有得利,但若是一不小心将魏国再度削弱甚至灭国,只会加速天下各国进行灭国争霸的时间。而此时的秦国还远远没有准备好。以白雪的看法,秦国至少还需三熟才能具备兵出陇西的实力。三熟也就是指粮食收获三次,无敌也觉得三年地时间绝对是必要的,现在整个秦国的总兵力接近二十万,粮草方面虽可以勉力为之,但军械被服、马匹战具方面却是大大的不足,虽然卸甲十万老卒,将这部分军械装备回收修缮之后多少有所缓解,但想要进行大战至少还需半年的时间来进行各方面的准备。无敌可不想带着一群打着赤膊地老秦儿郎赤手空拳的去跟敌人搏斗。 可是,魏国攻赵,齐国必然出兵救援。名传千古的围魏救赵很有可能登上大幕华丽演出,这个时候要是秦国不做出点什么大事来在这风起云涌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岂非是一件千古憾事。 想来想去,无敌心中自然有了计较! 四年三月末。无敌下令让此次攻击巴蜀地伤残老兵就地卸甲。但凡愿意留在四川农耕地伤残老兵可以按双倍领取土地。不愿留下地戎狄老兵则优厚抚恤。并且一次性给足了十年地伤残老兵抚恤。经过核算。这次卸甲地老兵共计一万二千余人。其中戎狄老兵七千有余。当这七千戎狄老兵带着战利品和伤残抚恤卸甲还乡时。无敌又一并将军中戎狄骑兵地各种战功奖赏和战获一并放。更让这些卸甲老兵顺道带回狄垣。 四月中。当老兵们带着各种金银珠宝、钱财绢帛地战利品和犒赏回到狄垣时。各部族地单于们立时将原本悬着地心放下。眉开眼笑地笑纳了属于他们地一份好处后。无敌便下诏再次征调五万名戎狄骑兵参战。见儿郎们去秦国呆了半年。打了一战。不但折损甚少。收获颇丰。还有不少人更是在四川分了许多田地。戎狄各族谁不眼红。因此不过半月时间。草原戎狄各部便将五万大军凑齐。直接经蜀道奔赴四川。在成都进行简单地改组编制后。全部开赴巫峡接替驻守地嬴虔部。 而这时。无敌也派出使奔赴楚国。就楚国与魏国密谋攻秦一事进行问责。并且宣告要和出国决一死战。派出地使不是别人。正是外交部长公孙贾。 大秦嬴无敌四年四月初十。秦国使公孙贾自栎阳出。于二十一抵达经蜀道过成都、江州、巫峡抵达楚国都城郢都。而楚王这时自然不在。公孙贾又驱车奔赴寿春。二十五日。抵达寿春地公孙贾直接受楚王诏命进入行宫。献上国书。 将一册只有十枚简牍地国书献上之后。公孙贾昂然矗立。面色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王。 楚王自然识得大篆。可看着国书上短短三十六个字。越看就越觉得头晕。很有一种脑部缺氧地感觉。手一哆嗦便将国书丢在案上。用手抚胸喘起气来。一时间让整殿地大臣武将全都面面相窥。不知这国书当中写了什么。能把楚王气成这样。 好半天,楚王这才缓过气来,伸手抓起国书掷于地下,咆哮道:“鄙陋西秦,辱人太甚。安敢大言不惭,要灭我大楚,好大的口气。” 听闻楚王直言,一殿臣众都是惊骇万分,一名老臣急忙抢出,将国书拿来一看,之间上面写道:“秦公诏曰:楚王良夫,无德背信。昏庸好色,视民刍狗。秦灭暴楚,代天牧之。下体民心,上承天意。” 那名老臣看了国书,也是气得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拿着国书哆嗦着手,指着公孙贾喝道:“我王……如何无德背信?” 公孙贾笑答:“上天垂像示警,彗星大出于太白,却是堕于楚之西南。楚王若非无德,彗星怎不的堕于魏、韩、赵、齐、燕诸国,偏偏堕于楚国?至于背信,楚王与魏王相约,以淮北六城为质,兵攻我秦国,却是言而无信,食言而肥,让魏人收去六城。此事天下皆知,可是背信?” 此话一出,一殿的大臣都是默然,根本没有语言能和公孙贾辩驳,也无人敢再来询问为何秦公在诏书里说楚王“昏庸好色,视民刍狗”。楚王也不是笨蛋,听来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哆嗦起来,自己联合魏国攻打秦国不成,偷鸡不成蚀把米,此时反倒还成为自己背信的证据,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咆哮道:“屈、赵二将军何在,给孤王将这鸟使砍了!” 楚国的武将就是生猛,当即被点到名的两位将军就跳将出来,夺过殿前卫士手中的战戟就要砍杀公孙贾。也在这时,已经被楚王升级为上大夫地江乙急忙抢出,拼命拦住两人道:“且慢,屈、赵俄二位将军,万万不可鲁莽,此事还请我王三思决断。”旋即江乙忙向楚王叫道:“大王,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杀使不祥也!” 楚王被气得七窍生烟,九孔喷血,那还管什么杀使不祥。立时费力的爬起身来,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剑亲自斩杀,可一些老臣也听出江乙喊话的用意,急忙上来阻拦。话说,这个秦国下诏要打楚国,本就是秦楚之间的国事,可若是楚国不顾国与国之间的礼节将秦国的使杀了,那么楚国就会被天下各国所指。 自打周武王建立周朝起,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便已经深刻入天下国人的心中,春秋四百余载,列国争霸之时有几人敢斩来使?便是日后蔺相如拿着和氏璧百般羞辱秦昭王,秦昭王也没敢把蔺相如给杀了,倒不是秦昭王怕杀使不祥,而怕得是天下悠悠众口。 于是,楚王手下打仗谋国不行,秉持礼仪却在行地老臣们立时用尽了百般解数拦着楚王,以防他失手杀了秦使落下口实,让天下人耻笑。而公孙贾根本就无惧于楚王地这番做作,面带微笑昂然矗立,看着楚国的君臣上演这般猴儿戏。 闹了好一会,楚王这才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佩剑被一个老臣抢走,衣冠也是凌乱不堪,肥大的身躯在剧烈的喘息中竟是如石入荷塘那般涟漪起伏,还声嘶力竭的大叫道:“征、备战,我大楚要跟鄙秦决一死战!” “好!”公孙贾掐好时机,待楚王喊出决一死战之时,大笑道:“一月之后,我大秦国君将亲率二十万大军在夷陵恭候楚王,决一死战!还望楚王按时率军来战,切莫如楚魏之约那般失信我大秦!告辞!” 言毕,公孙贾昂然转身,信步而走。 而楚国的君臣听闻秦国竟是将决战之期定在一月之后,而战场竟在距离楚国都城郢都不远的夷陵,立时都是呆立当场。秦国既然敢约在一月后决战,只怕此时秦国的二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并且肯定就陈兵在距离夷陵不远的巫峡关隘,立时众人全都鸡飞狗跳起来,也无暇顾及公孙贾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楚王行宫,坐上轺车返回。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5章 】 周王在秦 第215章周王在秦 无敌脑子没残,怎么可能会选在一个月后跟楚国决战夷陵。[..tw超多好看小说] 此时,戎狄部族的第二批五万骑兵才刚刚抵达巫峡要塞,不但没有形成战斗力,便是连水土都没有克服过来,所以无敌根本就没计划一个月后和楚国决战。 也就在公孙贾出前往楚国的同时,另外一支使节团由上大夫甘龙亲自率领,也从栎阳出,启程前往周室洛阳。老甘龙此去,自然不是去向周室讨要什么,而是带着五百匹优良战马以及一百辆由栎阳吴氏工厂出产的新式四轮轺车前往周室朝贡,并且顺带禀告周王姬扁,周国夫人姬月怀有喜孕,希望姬扁能够去秦国探望。 对于这个邀请,姬扁和老臣们都直犯嘀咕,难道这是秦公想把周王骗去秦国,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天下各国除掉秦国还把周室当回事外,诸侯们谁还拿周室当成事儿。抱着这层嘀咕,姬扁不耻下问,想要从老甘龙的嘴里套出些东西来,老甘龙却是一会说栎阳扩建,城南建起的大市集好不热闹。一会又说大咸阳的建设工程已经初具规模,眼下在那片土地上,已经建起了四纵四横四环的宽阔大道,并且一座由秦公设计的竞技场即将竣工,秦公觉得周王肯定会喜欢马球和蹴鞠这俩个娱乐项目,想要请周王去观赏评判。 总之,老甘龙说了一大堆,也不知是人老昏聩还是有意为之,总在隐隐约约之间流露出一丝阴谋的味道。如果无敌在场,只怕他会当场给老甘龙气死,老甘龙奔赴洛阳之时无敌的交代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姬扁给弄来,可显然老甘龙会错了意,还真当无敌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因此言辞闪烁之间反倒弄巧成拙。 也就在老甘龙即将把这事办坏的关键时刻,姬月一封从栎阳来的秘书却是救了急。姬扁看了亲妹写来的秘书之后,才知原来如此,当即欣然同意前往栎阳看望亲妹,以及参观秦国新政,并且即刻启程。 旋即,老甘龙送去的五百匹好马又拉着那一百辆行起路来四平八稳的四轮马车。将姬扁和一众周室的贵族老臣家眷拉回秦国。 而楚国方面,当公孙贾将秦国要在一月后和与楚国决战的消息传达之后,楚国上下自然乱成一团。可乱归乱,办法总得想,事情也总得办,二十万大军楚国当然有,可一个月之内却绝无可能将举国地军队全部抽调到夷陵,至多能把寿春和郢都周边的守军集结完毕,满打满算只有十五万。缺口怎么办?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在楚王的胖脑袋苦思无解之时。一名将军却是建议大量征百姓参战。 征百姓这个问题楚王怎会没想过,可是自从吴起来楚国变法后,楚国的建军思想就是兵贵精而不贵多,眼下楚国的整体军事力量虽然比起魏国来还有老大一截差距,可楚王却认为楚国的楚武卒比之魏武卒乃是弟兄之军也。这个时候征大量地百姓充入军中参战,有没有可能反倒会拖累楚武卒的战力?对于楚王的考虑,解决的办法也就多种多样了,在众大臣的广思集义之下,办法很快就拿出了好几套。比如说战时让百姓列阵在后。摇旗呐喊已壮声威,休战时便加紧训练,为主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君臣合计之下,这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办法,当即楚王便调兵遣将,兵夷陵准备和秦国已决死战。(..tw好看的小说) 很快。十五万楚武卒和郢都附近三十余万百姓被征集结。来至夷陵城下。并筑起大片地连营。而此时。楚国地斥候也报来在秦国修建地巫峡要塞里果真有十几、二十来万大军正在加紧操练。每日里从山谷中传出地震天杀声。甚至在巫峡下游地长江沿岸也是时常能够听闻。 楚王听来虽然心中惊悸。却还是派出使向魏、齐、韩等国传出檄书。声称秦国无礼挑衅。且要与楚国决战。楚国不得已之下只得派出大军五十万与秦国决战。并且申明这是秦楚之间地私事。谢绝各国援手。 之所以出这个谢绝援手地檄书。目地是谢绝各国以出兵援助地名义来捡便宜。此时魏国攻赵地大军已经开拔奔赴赵国地邯郸。所以楚王丝毫不担心魏国。但他却害怕韩、齐甚至越国突然打着出兵相助地旗号公然将军队开入楚国。历史上这样被假道而伐地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就这样。楚国地“五十万”大军就在惶惶不安中等足了一个月。大秦地嬴无敌四年六月初二。秦国地外交部长公孙贾再次摇摇摆摆坐着轺车来到夷陵地楚军大营面见楚王。道:“周王在秦。战之不祥!秦楚交战。延后 公孙贾搬出周王正在秦国视察地借口。要求将秦楚交战地日期延后一个月。这对楚国来说当真是求之不得。甚至楚王还心想。当真是上天助我大楚。知道我楚国现下无力一战灭秦。便让周王去了秦国。使得秦国碍于周王在秦。秦公不可抽身。因此不能兵来战。当即楚王自是满口表示理解秦国要求延后再战地要求。周天子巡视诸侯国这是莫大地荣幸。自然不能在周天子在时开战。这是对周室地大不敬。所以楚国同意延期一个月。 公孙贾抬脚一走。楚王和大臣将军全都嘿嘿**来。当即楚王下令继续从全国抽调精锐地部队来夷陵。并且对征地三十多万百姓也加紧训练。有了这一个月地缓冲时间。楚国就能调来更多地部队。并且将百姓地战力也大大提升。到时决战。一战灭秦便大有可能了。 可是,到了七月初,公孙贾又是摇摇摆摆坐着轺车来了,说周王还在秦国,眼下正在秦国的新国都大咸阳巡视,因此希望秦楚决战再延期一个月。公孙贾这次再请延期,楚王就有些烂脸了,此时集结在夷陵的楚**队已达二十八万,可谓集举国之兵,再加上三十余万民众,已经是整整六十余万之众。放在平时这些部队分散在各地问题自然不大,可现在一集结起来,再加上三十余万百姓的人吃马嚼,这问题可就大了。更别说,此时已是夏禾农时,百姓全在夷陵接受军事训练,田间地头无人拌禾,只怕今秋将会歉收。 可既然秦国以周王在国不宜兵戎相见为由,那么楚国也不能这个时候主动出兵去攻秦国,因为周室虽然衰落,但在天下各国眼中还是有那么一些象征味道,这个时候秦国守礼而楚国乱礼,只怕天下各国很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讨伐楚国。所以楚王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再次同意了秦国的延期要求。并且他也派出使前往秦国去觐见周王,一方面是想要就秦国出言不逊挑衅楚国的事情告上一状,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这周王到底是不是真在秦国不动窝了。 很快,楚国的上大夫江乙便奉了楚王地诏命出使秦国,秦国也大大方方同意楚国使入秦,但不得经由巴蜀,只能从武关途经熊耳山进入秦国。 江乙先是抵达栎阳,得知秦公此时正陪着周王在巡视大咸阳,便又急忙驱车前往。抵达咸阳后,江乙却是现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城市,而是一座巨大地工地,到处都是灰不溜丢的建筑群落,只有一处用木柱构成基架,正在由工匠用石料堆砌地巨大圆形建筑还算看得上眼,而此时据说秦公正陪着周王在这个叫做什么大秦竞技场的地方观看什么蹴鞠比赛。 远远的,坐在轺车之内看着这个木柱为里,切石为表的建筑还不觉得怎么,待江乙走进一看,却现这个叫做什么大秦竞技场的建筑竟是如此雄伟,光是一扇大门竟可以六架轺车并肩通过。只从雏形便能看出,这什么竞技场的规格竟是比楚国最大的祭天台还要大上数十倍,行至门下,江乙下车抬头观看,只见竞技场的外壁最高处怕能有十余丈高,甚至一不小心头上的玉冠便磕在了身后的轺车上,差点落下。 在侍的引路下,江乙顺着内道慢慢步入竞技场,待他从一道石阶步入内场的时候,见着竞技场内部的样子更是让人惊奇。场内似乎为一个大环形,场地中央是一块数百丈见方的平地,一些身穿短打穷衣穷裤的男子正在追逐着一个圆形的皮球,而周围却是一环一环阶梯而上的巨大石阶,不知作何用处。也就在他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新奇的地方时,一名身周室绣纹锦袍的老却是远远拱手唤道:“来使可是楚国大夫江乙,老夫樊余。” 江乙听闻来人竟是周室的上大夫樊余,急忙以国礼拜见,而后便出言问道周天子,樊余却是笑着用手一指场地中央正在围着一个皮球乱跑的几十个壮汉笑道:“天子正与秦公蹴鞠。”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6章 】 中山范通 第216章中山范通 蹴鞠这个活动,据史记载,它起源于春秋时期的齐国故都临苗。 据说最早是齐国临苗的民间庶民以树藤编制成球,用以斗戏。《史记.苏秦列传》,苏秦游说齐宣王时形容临苗:“临苗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竿、鼓瑟、蹋鞠”。蹴鞠又名“蹋鞠”、“蹴球”、“蹴圆”、“筑球”、“踢圆”等,“蹴”即用脚踢,“鞠”系皮制的球,“蹴鞠”就是用脚踢球。 齐国为春秋五霸,自然齐国风物是为天下人熟知,江乙为楚国大夫,这些年也没少出使齐国,自然知道蹴鞠是个什么游戏。但当他听闻周天子和秦公居然在一起蹴鞠,这就有些让他惊讶非常了。 随即,江乙大奇之下定眼一瞧,见此时场中正有一个身穿黑衣的虬髯扎须大汉带着皮球向场地一头的两只木柱搭起的球门冲去,好几个红衣壮汉数次想要从这虬髯大汉脚下将皮球夺走却都未果。也在此时江乙愕然现,一个头系红巾,身着一套红色穷衣穷裤的胖汉正站在门柱处狂呼:“顶住!顶住!” 就在这时,虬髯大汉飞起一脚,将球向门踢去,只见那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竟是飞向门柱左手。而那胖汉却是临危不乱,见球飞来当即沉腰坐马摆出了架势,然后顺势向左一扑,竟是稳稳用双手将圆球抱住。 “噗通”一声,胖汉双手将球抄在怀里,身体却是打横跌了个实在,甚至还扬起了老大的尘土,直看得江乙面红心跳。哪知这时却是听闻“哐哐”两声锣响,抱着皮球躺倒在地的胖汉立马一骨碌爬起身来,抱着球欢呼道:“胜了!五比四。周国队胜也!” 而那穿着黑衣穷裤的虬髯大汉也是大笑道:“大舅子刚才一扑,气势好比猛虎下山,这球都能扑出,当真牛逼。” 周天子姬扁也是哈哈笑道:“哈哈!妹夫的弧线球也是越来越刁钻,可要过了孤这关,还得再练、再练!”说话间两人竟然勾肩搭背的向看台走来。 而在竞技场北向的看台上。不但落座着秦公的一众妻妾,也有周王姬扁的妻妾和周室臣工,见周王所带领的红衣周国队得胜,众人自然都是一番恭贺奉承,而周天子姬扁也是泰然受之,那得意洋洋地气势甚至比在战场上取得大胜还要荣耀几分。 当即姬扁吩咐上大夫樊余给红衣队地每个队员赏金五十以资鼓励。秦公嬴无敌见状便也给黑衣队地队员赏金二十。待姬扁和无敌在一众妻妾地服侍下抹了脸更了衣后。樊余这才提起楚国大夫江乙前来朝觐。姬扁正在兴头。便唤江乙来见。江乙急忙抹掉满头地热汗。以大礼来见周天子。 姬扁对江乙笑道:“楚王派你前来。所谓何事呀?” 江乙自然不能说因为你周天子在这呆着。所以秦楚两国不打战了。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禀周天子。秦国无端挑衅我王。要与大楚交战……” “无端挑衅?”姬扁不待江乙说完便打断道:“怎地孤却听说。是你家大王先挑衅秦国。要和魏王联手灭秦。却是失信于魏。被魏王收去六座城池。江乙。可有此事呀?” 被周天子当场直白。江乙脑袋上地汗立时又下来了。只得结结巴巴地答道:“确……确有此事!” 姬扁当即咄咄逼人道:“如此说来。根本就是你楚国挑衅秦国。为何在孤面前还敢信口雌黄。颠倒是非黑白。莫非这是你家大王授意为之?” 江乙听得脸唰地一下都全白了,想也不想便跪倒在地,磕头告饶道:“臣万死,臣不该信口雌黄。此事与我家大王无半点干系!” 见江乙竟然一口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姬扁也知拿他一个小小大夫也做不了什么文章,当即笑道:“回去告诉你家大王,就说孤听闻秦楚交战之事,甚感心忧。秦楚都是当世大国,兵戎相见,必有损伤,自是有违天和。如此,孤愿做个和事。从中调解。若你家大王愿和。便来咸阳见孤。若是不愿,待孤归了洛阳。你楚国与秦国到底是牛打死马,还是马打死牛,便与孤无干尔。” 言罢,姬扁拂袖而走。 待姬扁走过,秦公嬴无敌却是适时跟在后面,当着江乙的面冷笑一声道:“哼哼,楚王莫非怕了我穷秦?”说完也是拂袖而走。 江乙不敢怠慢,连夜启程返回楚国,马不停蹄的花了六日时间便赶到夷陵,将周天子果然在秦,并且愿意做和事佬说合秦楚战事的重大消息禀报楚王。芈良夫虽然时常脑子进水,但他也有神智清醒的时候,他明白眼下自己虽然号称六十万大军,可楚国却不具备一战灭秦的实力,这也是为什么他要以淮北六城为饵,诱魏国上钩出头去牵制秦人。对于天下各国来说,秦国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老妖怪,这四百多年来,多少次生死一线,可都让秦国这个妖孽之国给挺过来了,万一这一棍子打蛇不死,只怕日后秦**害的对象就不是魏国而是楚国了。 可是,对于周天子姬扁提出让楚王去咸阳说合的提议,不论是楚王还是楚国地臣子,都是觉得大大不妥。虽说有周天子在,秦国应该不会玩什么花样,可有指不定这周天子和秦公狼狈为奸真就玩出什么花样来,再说这天下各国也没谁真把周室当盘菜的。这不,江乙不就亲耳听见,两人一个唤大舅,一个唤妹夫,还勾肩搭背好不亲热。 思来想去,楚王最后决定,对于周天子这个说合的想法肯定要给面子,但会盟地地点却不能在秦国,于是江乙连气都没歇上一口便又跳上轺车向秦国奔去。 又花了七日时间,江乙再次赶到咸阳的大秦竞技场,只不过这日竞技场玩得可不是蹴鞠了,而是几十号人骑着马拿着木棍追着一只皮球猛打,而秦公和周天子则站在北向看台上大呼小叫的指挥作战,可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江乙感到震撼是这竞技场中的阶梯型石阶此刻竟然坐满了人,江乙细细一看,坐在最前排最下层地赫然都是锦衣绸缎的秦国大臣和世族勋贵,以及身着战甲的秦军将领和军士。而坐在后排上层的却是上万的布衣庶民。 整个竞技场内,怕不下有数万人之多,每当场中的骑士将球打入球门,数万人自然狂呼起来,那山呼海啸之声让江乙也感到热血沸腾,甚至还让江乙生出了“要是我楚国也能有如此一座竞技场,指不定楚王能高兴成什么样儿”地想法。 这一场马球比赛,是秦国黑衣队战周国红衣队的友谊赛。老早无敌便放出消息,让秦国栎阳、雍城的老世族们都来观看,并且不要门票将建设咸阳的民众也放进竞技场进行正式竣工前的压力测试。虽说是表演赛,可比赛也进行得十分的激烈,甚至私下里无敌还让景监去联络商家巨贾,在场下开出赌局。甚至,由于商贾们对这种赌局没有经验,无敌还帮着给他们参谋赔率,鉴于这种马球比赛虽然不是秦国创,可毕竟周室马球队乃是客队,因此无敌开出的赔率是秦国队胜一百赔五十五,周国队胜一百赔四十。 这种赔率是后世比较科学的赌球赔率,不论胜败比如何,庄家都能稳赚五分。可很快这个赔率就被商贾们弃用了,什么一赔三、赔五、赔八,秦国队的赔率连续不断看涨,商贾们似乎已经看死了周国队虽然在马球这个项目上绝对干不过秦国,但秦国队很有可能放水以博取周天子地高兴,因此开出高额的赔率来吸引民众,尤其是秦国的世族、商贾们下注。 果然,秦国的老世族们都是相当地爱国,一开始众人还不明白为什么秦国的赔率为何如此之高,可当他们了解到,开出的赔率越高,说明秦国越有可能败时,老秦人愤怒了。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不管是在修筑工地干活的农民工还是百里迢迢赶来观摩的世族贵戚,纷纷解囊购彩,心中思索着你们这些奸商,竟然用这种赔率来蔑视我老秦人,咱们就买到你赔不起为止。 旁人或许不知,可操纵赔率这种简单的伎俩无敌如何看不出来,原本他只是想借着这场友谊赛试水,没想到却是引出如此事态,当下他便急忙将景监找来询问,想要知道究竟是何人在暗地里操纵赔率。景监此时也是没有搞懂为何秦国地赔率会扶摇直上,忙去一查之下现操纵赔率地是一个来至中山国的范姓大贾,竟然拿出了一万金坐庄,扬言要用一赔八地赔率,收下所有买秦国队败的彩金。 一听此人竟然胆敢收下所有买秦国队败的彩金,无敌便知此人有大才智,忙让景监引来相见。待来人来至无敌面前,无敌见此人身长八尺,容貌甚伟,眉目之间竟隐隐有“金”光闪现,不禁先开声道:“听闻范先生来至中山国,本公观先生相貌大异常人,敢问先生可是陶朱公范蠡之后?” 范姓商贾听来大惊,急忙大礼拜下道:“不敢相瞒秦公,小人范通正是越人范蠡后裔。” “范先生快快请起!”无敌闻言大喜,急忙伸手相扶,却是突然问道:“不知先生何以见得秦国会胜?” 范通却是抬头笑道:“小人想不出,秦国将以何由败之。”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7章 】 天赐嬴球 第217章天赐嬴球 范通坐的庄是以一赔八的赔率收下所有买秦国队败的彩金,也就是说既可以理解为秦国队败了便一赔八,也可以理解为秦国队胜了便一赔八。该章节由<千载> 作为博彩业还未萌芽的战国时代,百姓博彩时大多都是赌胜,而非博败。因此范通的这个赔率开出来,老秦人的理解便出现了歧义,将他这个一赔八认为是赌周国队胜,秦国队若是胜了便以一赔八。 这点花头无敌当然看的明白,便向范通笑问道:“若秦国胜之,当如何?” 范通急忙拱手拜倒:“小人愿以全部彩金献于秦公,作为秦国大胜的彩头!” “哦!全部彩金?”无敌听着来了兴趣,随口问道:“不知范先生当下收了几多彩金呀?” 范通笑道:“不敢相瞒秦公,适才小人已经收的大额彩金计有两万六千金,秦国布币小钱总计约三千金。” 无敌一笑,想不到这些老世族和老秦人还真爱国,当即笑道:“今日将比两场马球、一场蹴鞠。大额彩金留你做本,只管将这彩局做好。****至于小钱么,便让人购来肉食酒水,分民众罢了。” 而后无敌又摸出一块铁木腰牌,交予范通道:“今日赛后,可持此牌来见本公!” 范通以如此大手笔坐庄收彩,目的不外就是想要引起秦国方面的主意,而且他金口一开,便愿意将数万金的彩金全部献给无敌。说明了他地心思就是想要和秦国结交。对于这样一个商业人才,无敌自然不会失之交臂。 因此,和范通告好点子之后,无敌便安心的前往主看台,和周王姬扁一道观看球赛。 无敌搞出来的马球赛制和后世的马球比赛存在着一定的区别,先马球比赛的人数限定在每队十人,八人为击球手,两人为守门员。球场的长度和宽度分别为六十秦丈和三十秦丈。球门的宽度为三丈。这个场地也是十一人蹴鞠赛地通用场地。 今日安排地两场马球分别是秦国国家队对周国国家队,和秦国国家二队对狄垣部落联盟队。秦国国家队的队员全是无敌从精锐飞鹰骑中挑选出来的老秦子弟,而狄垣部落联盟队的队员自然也就是从戎狄骑兵当中选拔出来的戎狄儿郎。^^ ^^至于周国国家队,其中有大半人是周王姬扁带来的卫士,还有一些则是从秦国国家队借调过去帮助训练的教练员。 不得不说,戎狄和秦人不亏都是马背民族,当无敌将马球的概念和基本规则给这些人讲解之后,几乎都不需要什么训练。便很快能将球打得似模似样。至于周室地卫士,虽然周室这些年来日渐没落,但这些人的骑术比之老秦人甚至是戎狄人也不差分毫,因此训练起来也很快掌握了要领。 根据无敌制定的赛制,马球比赛共分为上下四局,每局大约为八分之一刻时辰,以沙漏计时,每局间隔休息百息时间。中途可换人三次,设黄红牌。击人、击马皆算犯规,守门员跑出禁区也算犯规。 在大竞技场里举行马球比赛,从三皇五帝至今的两千多年来,这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因此开赛之时。无敌特意命人摆开了祭坛。用三牲百物祭祀了中华民族神话传说中唯一有资格可以担任体育之神的先祖,那便是追日的夸父。**** 《山海经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士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山海经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祭祀了夸父后,无敌便决定日后将要在所有的运动场外都树立一座夸父的雕像,雕像地形态便是一个强壮的巨人,一手持杖一手前伸,正在全力狂奔。 至于马球比赛的赛况,便有些乏善可陈了,反正在无敌眼中看来,此时的马球队员们的表现和日后地国足一般,两队十六个人毫无章法地追着球跑不说,拿球之后所想的就是自己**将球攻入敌方地球门,而不是和队友配合上演帽子戏法。对于这种表现,无敌一点都不生气,至少他已经催生了秦人的体育萌芽,坐看萌芽慢慢地开枝散叶、开花结果,这才是渔人以钩垂钓的最大乐趣不是。\\\\\\ 也就是看台上的数万人都在为场中的激烈马球比赛而疯狂的时候,无敌也接获了楚国使,上大夫江乙再次赶至的消息。但他没兴趣私下里接见江乙,而是装作浑然不觉,和大舅子姬扁在主看台上大呼小叫的观看球赛。 第一局,秦周两队拼抢激烈,在半场时由秦国队当先攻入一球。在局即将结束时,周国队自摆乌龙,帮助秦国队再入一球,使得比分二比零,秦国队领先。第二局一开始,周国队便力猛攻,竟然被一名个子矮小的周国队员用伏鞍马术连续带球闯过秦国队的四重阻截,将球打入秦国队的大门,姬扁大喜之下张口就要赏他百金,后在无敌和上大夫樊余的劝阻下才把赏金降为十金。此后,秦周两队互攻激烈,而看台上的老秦人也是看得热血沸腾,起先但凡秦国队攻入皮球,看台上的民众必然大声欢呼,而周国队攻入皮球则齐声哀叹,到后来无敌派下卫士到民众当中去宣传秦周同源,亲如一家,要老秦民众们都得有大国之民的风范,切莫不可让周王和周人低看了秦人。 有了如此宣传后,识大体明事理的老秦世族们当先醒悟过来,主动带起头来为周国队喝彩,使得整个比赛看上去热切多了。^^ ^^ 可是,古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好事成双。也就在第四局即将结束,而秦国以十八比十的大比分优势领先的时候,无敌便体会到了什么叫好事成双。今日球赛,无敌和姬扁的妻妾自是如数到场,已经挺着九个月大肚的赢玉和姬月也是不甘人后,让人在主看台上搭起软榻凉台,一同观看这等盛事。赢玉还好些,毕竟是习武之人,虽然心性还是半大孩子,情绪波动倒也在控制当中,可姬月却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一生之中何成见过这等让人热血沸腾的比赛,因此她的情绪也随着赛事的进行打起大落,秦周两队不论那队进球,姬月都是兴奋难当,不论那队丢球,她也是气氛难当。也就在赛事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坐在姬月身旁的侍妾乌玲觉得身下隐隐传来湿润之感,低头一看竟然看先姬月的袍下赫然湿了大片,这显然是她的羊水破了,而这妮子,此时竟然还躺在软榻上手舞足蹈为即将得胜的秦国队鼓劲加油。 惊慌之下,乌玲急忙拉了下身旁的白雪,白雪哪成见过这等奇事,忙叫人去把无敌唤来。正在勾肩搭背大声呼喝着的两人一听姬月竟然破了羊水,都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无敌醒的快些,急忙冲进看台,揭开姬月袍子一看,这那是羊水破了,连孩子的小半脑瓜顶都已经快要挤出产门了。 无敌曾经给马接过生,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把孩子给塞回去肚子里,急忙让白雪和乌玲她们扶住姬月的肚子助产,而无敌则撩起袍子,用一双摸惯了刀剑的大手,轻轻扶住孩子的脑袋向外牵引。 “哐!哐!”两声锣响,宣布着这场秦周两国友谊马球赛,以秦国队十九比十的大比分告胜结束。竞技场中的数万民众立时欢腾高呼起来,山呼海啸的欢呼声立时直冲云霄,也在这时,姬月一咬牙一使劲,“哗啦”一声水响之后便把肚里的孩子给生了出来,无敌用一只大手将孩子搂住后单手将腰下赤王剑拔出三寸,将孩子的脐带割断。 却在这时,无敌现孩子双眼打睁,小口紧闭,却是未曾哭出声来,便一手提起孩子双足,伸手在孩子的**上轻轻一拍,孩子胸腹立时起伏不定,小口一张竟是凸出了一团圆球形的污血块,随即便出了洪亮的哭声。 “夫君,可是儿子?”奋力生下孩子的姬月听着孩子哭得洪亮,这才记起询问。无敌连忙转过孩子身躯一看,喜道:“是儿子……是儿子!” 也在这时,从主看台传来的孩子洪亮哭声也引起了竞技场中观众们的侧目,大舅子姬扁也在这时没心没肺的向看台周围聚拢过来的秦周国两国臣众宣布道:“生了生了,孤的亲妹姬月,给秦公生了儿子!” 秦国臣众听闻,立时喜形于色,纷纷拜倒齐喝:“恭喜君上,喜得公子!” 随着臣众的呼喝,这大秦国君竟在球赛结束,秦国大胜周国的关键时刻喜得公子的消息立时传遍了整个竞技场,秦国的民众们也纷纷拜倒下来,也是高声喝道“恭喜君上,喜得公子!” 无敌又得了个儿子,自然很是高兴,而且无敌看这孩子胎毛甚黑,样貌也很是俊俏,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妻子姬月,也甚是喜爱。便也不接白雪递来的白绢,双手捧着孩子走出看台,模仿狮子王里的剧情将孩子高高举起,向万民展示。 也在这时,大舅子姬扁却是跳出来道:“这孩子竟选在秦国胜球之时出世,兆头大好。依孤之意,便叫嬴球可好?”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8章 】 谋和良策 第218章谋和良策 嬴球这个名字虽然很俗,可怎么也是周天子给起的名字不是,原本无敌心想既然这个孩子生在秦周球赛获胜之时,叫做嬴胜便是最好,可姬扁想出的嬴球一名也不算太差,两相考虑之后,便也允了姬扁的赐名,便给这孩子起名叫做嬴球。1<千载中提供小说在线阅读>^ 而赢了球的老秦人们在舒心的同时,也闹心了起来,当上千买了彩金的民众和世族贵戚们涌去找范通坐下的彩庄对彩时,范通给出的答复却是:“本庄所收,乃是买秦国队输的彩金!” 老秦百姓一想:对啊,你收的彩金是买秦国队输啊!现在秦国队胜了,你当赔付彩金才对撒。 可是范通给出的答复立时就让老秦人火冒三丈:“本庄所收,确实是买秦国队输的彩金!因此,秦国队若是输了,本庄便会赔付各位彩金,眼下秦国队输了么?” 这一问一答,百姓们的脑子就转不弯来了,可他们买的彩金最多的也不过几百钱,少的也就几十钱,就算真明白是自己想错了还不至于大闹一通。而那些多则买了数百金,少也有数十金的老秦世族们却不干了,一味强调范通所收的买秦国队输的彩金,因而秦国队胜了你便必须赔付,否则便是欺诈,要拉范通去秦公面前治罪。一些身负重甲的老秦军人甚至还拔出剑来,扬言要是秦公断定范通等人果是欺诈,定要乱剑将他砍杀。 原本还自觉可以应付得来的范通,一见这些老秦人抽剑叱喝的样子才知道山东六国皆斥秦人粗鄙并非不是没有缘由的,正急得满头是汗的当口,只听有人大声喝道:“秦公驾到!何人在此喧哗?” 无敌早就料到范通玩这种字面游戏来忽悠老秦人肯定是要倒霉的。因此老早便在彩庄处插下了眼线,待事情闹将起来,自己便出面解围,算是卖给范通一个大大地人情,让他承情难偿。因此无敌也没顾着去安抚妻子姬月。让白雪带人将姬月和赢玉送回行宫之后便赶来为范通结尾。 却说秦公驾到,人众自然让开一条路来,无敌信步而入后用眼一扫,便喝道:“在各国宾客面前亮出兵刃,成何体统?还不给本公将兵刃收起,尔等身为秦国将士。今日在此,便代表了秦国的脸面!” 被无敌一喝,拔出刀剑的秦军将士慌忙收起兵器。齐齐以军礼参见。 见威压住了场面。无敌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问道:“何事喧哗!竟要本公前来决断?” 当即便有几个老世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出面。将这个中山国地奸商如何欺诈之事细细道来。待这些人三言两语地说完。无敌自是装作素不相识般问范通道:“你便是坐此彩庄地商贾?” 范通何等人物。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当即诚惶诚恐地下跪叩道:“小人中山范通拜见秦公。小人正是此庄之坐贾。” 无敌也不让他起身。沉声道:“给本公说说。适才几位族老所言。可是属实?” 范通忙答道:“几位族老所言。小人不敢辩驳。还请秦公查验本庄彩牌。明断之!” 彩牌。也就是写有赔率地博彩牌子。很快便有下人送来两块彩牌。无敌一看。只见第一块上面写着“秦国败赔八”。而另外一块写着“周国败赔一”。如此清晰明白地彩牌。叫个傻子来看也知道什么意思。怎么老秦地民众会上这个当呢?无敌纳闷之余。却是得要想办法为范通开脱。心思电念一转。便扬声喝道:“可有买了周国败赔一之彩。出来说话!” 无敌一呼。便有数十人应声作答。无敌便选了一个做士子打扮地老出来。见这老身穿红褐色地袍服。便问道:“敢问老先生。可是周人?” 老拱手笑道:“老夫正是周人,见过秦公!” 无敌再问道:“先生既是周人,何故购买周败之彩?” 老伸手一抹胡须,竟是侃侃而谈道:“周室衰亡日久,天下皆知。(..tw好看的小说)周国队虽由周王禁卫组成,然则周室多年不修兵甲,亦不曾对别国用兵,因此较之秦国狼虎之师,必败也!” 无敌听来,也不评论,只是笑道:“如此说来,先生明知周国败赔一之彩,乃是寓意周国队若败,便赔付一倍之彩金,却执意购之?” “正是!”老点头答道。 “那么……”无敌拿眼一扫围观的群众,扬声问道:“周国败赔一,其意是周国队败便赔一。秦国败赔八,自然也就是秦国队败便赔八,秦国队胜了自然不与赔付,何来欺诈之说?” 无敌这一解释,既不牵强附会,也是丝丝入扣,分分在理,当即一些明白事理地立时便省悟过来。而那些实际上也明白这个道理,却是想耍赖地世族贵戚们也感到国君的目光有些阴冷逼人,面上不觉之间竟然露出了几分愧色。 无敌则拿眼看向范通,心想你小子这下欠我老大一个人情,看你如何还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去。面上却是露出了笑容,伸手上前搀扶道:“范先生快快请起,老秦人憨直、愚钝,让先生受了惊扰,本公甚感惭愧!” “不敢!”范通哪敢让无敌搀扶,连忙欠身而起,却是再次拜倒道:“小人听闻国君适才喜得公子,小人斗胆,愿以彩金做东,命人购来酒食以飨列位父老,以示国君与民同喜之情。” 无敌自然顺坡下驴道:“先生有此心,本公甚慰!本公便代老秦百姓,谢过先生!” 两人这番表演,总算是化解了欺诈之危。而适才范通得到无敌指点之后,也早就使人去购买各种酒食,此时正好将第一批运至。忙命人分下去。一时间,输了小钱的老民得了免费的酒食,自然是对范通以及国君千恩万谢,而输了大钱的老世族们便也只有愁眉苦脸,有苦自知了。 很快。原定好的秦国队与戎狄部落联盟队地马球比赛再次开始,而这一次范通开出地彩装也是谨慎,竟是开出了戎狄败赔二,秦国败赔一的赔率,而吃一堑长一智地秦国老民们也开始动脑子判断起谁胜谁负来。至于无敌,则亲自挥毫在范通的彩庄前写了一块竖匾。上面写着“博彩有风险,下注需谨慎”。 这段小插曲,自然是让楚国大夫江乙看在眼里。但他急地却是如何将楚王愿意和谈。更改会面地点地消息转达给秦公和周王。只可惜接下来的赛事**迭起,数万人在竞技场中不断的出山呼海啸。而秦公和周王却是亲自送妻子去了行宫安顿,因此江乙只能留在看台,看着这新奇的竞技场和激烈马球比赛,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还在临时驿馆里休歇的江乙还未起身,便被秦国外交部的副使亲自登门相请。道是秦公和周王召见。 行宫内。江乙将楚王同意和谈,并将地点设在了宛城。会面双方不得携带大军,只可带一千仪仗卫士地条件细细说了。对于这个要求。秦公嬴无敌冷眼冷面并没有什么意见,倒是客座在旁的周王嘿嘿直笑道:“江乙,你可知道昨日秦公喜得公子之事?” 江乙忙答道:“启禀天子,昨日小臣正在竞技场,恰逢其会,还未来得及向秦公道贺!” 姬扁用手击案笑道:“道贺就不必了!昨日孤那小侄儿选在球赛结束,秦国大胜之时降世,当真是天赐麟儿,想是寓意孤的妹婿之国将要大出于天下,让孤感触良多!” 江乙一听这话,只觉额头渗汗,这都哪儿跟哪儿嘛。观看球赛之时诞下麟儿,便是天降地吉兆?赶明儿我江乙归了楚国后,说动大王找百十个孕妇天天看球赛,一边看一边生,岂不是想要多少吉兆,便就有多少吉兆? 也就在江乙脑中胡思乱想,不敢接话之时,姬扁却是抛出了一根狼牙大棒,重重地敲在江乙的脑袋上。便听周王姬扁笑道:“孤思来想去,这天下纷争不断,各国兵戎相见,百姓流离失所,有违上天好生之德本意。若是能有一种不必兵戎相见,便可解决纷争的办法该是多好。昨日孤的侄儿嬴球降世,竟是将孤给点醒了,让孤一下便抓住其中关窍,想出了这个办法。” 江乙听来大惑不解,一时也升起好奇之心,斗胆问道:“小臣愚钝,敢问天子,究竟以何办法可解天下纷争?” 姬扁嘿嘿一笑,石破天惊道:“嘿嘿!此法甚易而!就拿秦楚之争而言,两国可各出十城之地为彩,选以壮士组成球队赛之,或马球、或蹴鞠,可抓阄而定。诏天下各国一同见证,三赛两胜之国,便得十城之地。” “呃……”江乙听着脑子一大,很有一种想要用头撞柱的感觉。跟秦人比马球?这不是让人和鱼比赛游泳一般可笑么?江乙昨日可是亲眼看着秦国队和戎狄队的现场比赛,那个激烈程度只怕让人看了都得集体犯晕。至于比赛蹴鞠,这个项目对齐人来说是强项,可楚国也是有蹴鞠高手的,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把握。 不过,两国之争用球赛来解决,这是不是太过儿戏了一点呢? 当即江乙只得硬着头皮道:“此事,只怕还要天子、秦公与我王商夺。” “好!”无敌也不多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本公新得公子,且周王尚要在秦看顾夫人,宛城会盟之期,便定在十月秦岁如何?” “好!”姬扁伸手再击桌案,竟和秦公一道定下了会盟日期。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19章 】 庞涓攻赵 第219章庞涓攻赵 听秦公和周王竟将会盟之期定在了十月,江乙立时烂了脸,这不等于是又摆了咱楚国一道么? 可江乙却是只能无可奈何的陪着笑脸向秦公求去,哪知秦公却以喜得公子为名,要在咸阳开宴庆贺三日,这杯喜酒江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喝的。<千载中提供小说在线阅读>十日之后,当江乙再次风尘仆仆的赶回夷陵时,听到如此消息的楚王也是脸烂的可以。 也就在江乙从秦国出的当日,十二万秦国铁骑和八万步卒突然从巫峡要塞向东而出,竟是在距离夷陵不过六十里的西陵驻起了大营。楚王先是惊慌,后是激动,还道这是秦军准备要和楚国决战,见秦国果真只出二十万大军,心中不由沾沾自喜起来。可是也就在江乙抵达夷陵的前一日,秦军方面却是派来使,称秦公和周王已跟楚使谈好会盟之事,因此秦军受命后撤百里,以示求和之意。 而现在,江乙却带来消息,秦国要在十月和楚国会盟。可现在才是七月,而秦人又大军压境,这不是摆明了折腾人么? 眼下,六十余万人每日的人吃马嚼就得六千石粮食和一万石的草料,三个月下来,郢都周边的粮仓都吃空了,现下每日里只靠从寿春等地的官仓拉来粮草应急。而三十几万民夫被召集起来进行军训,田地里没有劳力伺候耕地,只怕今秋更要歉收。可现在,秦人将二十万大军组扎在距离夷陵一百六十里的巫峡下游河口,真要起兵偷袭,以骑兵的速度一个昼夜就可杀至夷陵,叫楚王如何敢解散这三十余万百姓回去耕作? 纳闷之余,楚王能做的也就只有硬抗,在这个关键时候谁敢主动解除武装? 于是,楚国的“六十万”大军依旧驻扎在夷陵,每日里按部就班的操演军训。而秦国的二十万大军也没闲着,顺手在巫峡下游一处河谷筑起了城寨。并且筑还不是大军出战时修建的简易行营,而是拥有完整防御能力的柴岩鹿寨,并且从两岸的山上开凿出大块地岩石,开始沿着长江往巫峡和夷陵方向修筑起车道来。 见秦军如此动作,楚王便也效仿秦军派了十万人去往西陵,也在西陵小城外再筑一城。 嬴无敌四年七月,也就在无敌和姬扁再次摆了楚王一道之时。赵国的形势却是极度不容乐观。邯郸城已经在庞涓的狂攻猛击中犹如风中残叶,摇摇欲坠。一月鏖战,邯郸守城军民死伤惨重,整个邯郸城入夜后更是犹如死域,城下的赵军残尸无人清理,恶臭风传十里。 也就在秦楚之间大玩阳谋阴谋的同时,魏韩赵齐四国的战事也如火如荼一般展开。 嬴无敌四年三月末。魏王以昔日赵国谋夺魏属国中山为借口。以庞涓为帅。领军二十五万前往讨伐。这中山国便是范通现在地母国。原本是东周时期魏国北邻地诸侯小国。后被魏国收服。但后来赵国乘魏国国丧伺机将中山强占了。 实际上。中山国不过弹丸之地。只不过是魏国用来当做攻打赵国地接口而已。 四年五月初。赵种之子。太子赵语率十二万骑兵在距离国都邯郸不足一百五十里地武安与庞涓交战。五月末。庞涓三战三捷。生生击溃赵语大军。赵语只带着三万轻骑逃回邯郸。此时赵侯赵种已经是卧床不起。病重在身。当他听到如此噩耗。便吐血一升暴毙而亡。 旋即。庞涓大军追击至邯郸城下。将赵国都城团团围困。赵语便在兵临城下之际。即位为赵侯。急难中。赵语只好派出十五岁地同母胞弟公子范求救于齐国。并许诺解围后以中山相赠。齐王田因齐自然应允。令田忌为将。用孙膑为军师领兵十五万救赵国。 六月十七。屯兵濮阳地田忌、孙膑大军祭天出。十九日。守着桂陵地老龙贾挥军十万。进逼济阳。于二十五日度黄河时。田忌亲率地五万铁骑却是突然出现在魏军背后。此时魏军刚刚半渡。辎重、战车、军械、粮草皆在黄河北岸。全数被齐军焚毁。 桂陵、濮阳、济阳呈三角状。濮阳地位置在桂陵地东北方向。而济阳则在桂陵地东南方向。两地相隔越四百余里。孙膑料到一旦齐军前往邯郸救援。则魏军必然来攻。以做牵制。便亲率十万步卒。以增灶之计伪装成十五万人缓慢向邯郸行军。暗中却让田忌率领五万铁骑隐身暗处。看魏国动作行事。果然让田忌逮着了这个空挡。 然而,田忌毕竟不是孙膑,也显然没把“姜还是老的辣”这句古话记在心中。也就在他率领铁骑将魏军留在北岸的辎重战车焚毁一空,正欲退走之时,却愕然现退路已经被老龙贾亲率五万魏武卒生生堵死。魏武卒摆出了用以对抗铁骑的坚强阵型,死死将田忌堵在河边。田忌苦战三个时辰,大军折损近半,却也无法脱困。也就在田忌即将绝望之时,一队奇兵突然出现在龙贾身后,孙膑竟然用齐国仅有的一千乘战车拉着一万五千名齐国地武卒赶来救援。当千乘卸下士兵的滚刀战车在隆隆地战鼓声中冲入魏武卒方阵时,不及变阵的魏武卒立时人仰马翻,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古时的战车,一对车毂长达六尺,以精铁打制,当战车高速运动起来时,这对加长的车毂便如电锯一般所向披靡,车毂过处,不论是人腿还是马腿,立时就会被锋利如滚刀一般的车毂绞断。作为魏武卒,对付战车的战法自然有所研习,只是这些战车来得突然,并且魏武卒方阵正在全力防御被困在阵中地齐国铁骑冲破战阵,因此来不及变阵之下便被战车冲破阵型。 魏武卒战阵一破,田忌当即抓住战机以骑兵穿插分割,实施了一场漂亮地反围歼。老龙贾见大势已去,扼腕长叹之余只得率兵向桂陵退却。 是日。齐国以伤亡四万余的代价,大破龙贾十万魏军,斩近五万,此战史称:“济阳之战”。 而孙膑也用“济阳之战”告知天下:就算是战国时代,战车用好了也是相当牛逼。 与此同时,赵国特使一波接一破急如飞蛾投火一般逃过魏军轻骑地重重阻截,亡命赶往齐国临淄向齐王求救。甚至赵新侯的胞弟公子范也在路上身受重伤。齐王却对特使说,目下魏齐在济阳交战。齐军受创颇重,短时期内只怕难以调离大军赴邯郸救援,希望赵国能予以谅解,再坚持两月。按早以往地惯例,但凡攻城,自是没有两三月就能将一国之都攻破的,可公子范却深知,魏国领军地将领不是别人。而是大名鼎鼎的庞涓。无奈之下,十五岁的公子范只得再次冒死回到邯郸,恳请新君再次提高价码。赵语也知齐国所想,便亲笔手书一封,答应齐国若出兵援助。魏国退兵之后愿再向齐国割让十座城池酬谢。虽然如此,齐王还是不敢答应。直至六月末孙膑向齐王来消息,称三军修整完毕,可以兵救赵之后,齐王这才答应下来。领下,先是在武安与赵国太子赵语接战,可这赵语这年不过才十八、九岁,如何是老奸巨猾的庞涓敌手。十日内。少年气盛的赵语不顾敌我实力悬殊。以硬碰硬的姿态和庞涓接了三战,庞涓用兵便是秦公嬴无敌都需要万分谨慎。何况是赵语这个菜鸟新嫩,自然是三战皆败。尤其是最后一战。赵语以全军突击的疯魔姿态鼓动近十万赵军向魏军起突击之时,庞涓以魏武卒在阵前架起严密的铁盾乌龟阵,阵后效仿秦军那般用强弩密集连环抛射,竟是生生将赵军骑兵地亡命冲锋给完全击溃。 魏国的魏武卒历来是专门用于对付秦国骑兵的强力兵种,只从少梁之战被嬴无敌的连环箭阵杀了个人仰马翻之后,庞涓便锐意改革,不但吸收了秦军强弩铁矢连环箭阵的战法,也将魏武卒往日的轻质皮盾全部更换为防御力更强的铁盾。铁盾的防御力比皮盾要强地道理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被天下人知晓,之所以魏武卒用皮盾而不用铁盾,这是因为魏武卒的战法是以严谨密集的阵型克制骑兵冲撞,皮盾固然防御能力不如铁盾,但使用起来的灵活程度要比铁盾强上太多,在与快速机动的骑兵对战之中,灵活迅速地变阵反应是取胜的关键。 而眼下,庞涓率领着驰名天下地“魏武卒”来进行攻打赵国,正是以魏武卒之长攻赵军之短。赵国长期与北方的匈奴、林胡的游牧骑兵作战,所以赵国的主要兵力构成便是骑兵,步兵则相对较弱。两相比较下来,魏国是以其特长攻赵国所短,你叫赵语如何不败? 庞涓早在鬼谷子门中学习之时,早已将兵种相克的道理习了个通透,又在六国灭秦的大战当中让嬴无敌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此时地他对付起乳臭未干地赵语,自然是用牛刀杀鸡,手到擒来尔。 当溃败的赵语退回邯郸后,庞涓便大摇大摆地兵临邯郸城下,命军士建起鹿寨,围三掘一,好好的让军士休息了十日,待大战过后地魏武卒们重新恢复得生龙活虎一般,再行攻城。 嬴无敌四年的六月中,也就在孙膑以增灶计引得老龙贾上当的同时,庞涓向三军传令攻城。 当数百面牛皮大鼓开始沉雷般轰鸣时,魏军武卒的方阵也轰隆隆开动了,像一道钢铁组成的洪流一般缓缓向邯郸这种在战国史上属于名城的大城缓缓逼去!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20章 】 筑鼎塑国 第220章筑鼎塑国 大秦嬴无敌四年八月,陇西、四川皆是大熟。<网提供小说在线阅读> 经过一年多来的土地改制和流民迁徙,四川盆地大部的肥沃土地有半数以上都分给了愿意来四川落户的老秦流民,这些流民的到来不但为四川的长治久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刀耕火种的巴蜀山民带来了先进的陇西农耕技术。虽然老秦人所掌握的农耕技术放眼山东六国而言肯定不能称之为“最”先进,但经过无敌研出的铁犁、牛耕、淤灌和追施地龙肥这一系列农业改革后的三秦农耕技术,至少可以称之为“相当”地先进。 至于在三秦大地上演的逃奴大戏,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对于那些思想能够转过弯来的老世族和蓄奴地主而言,为了让奴隶们留下,能够使出的手段他们都已经竭尽所能,自打县的白氏打着太子的旗号将太子封地里的隶工隶农全都释为庶民后,这股释奴风潮便由着孟西白三家的引领下向整个陇西全境蔓延开来。 而无敌的迁民令下达之后,那些不能接受的奴隶主们便也明白释奴是大势所趋,更何况他们家中也没多少奴隶可逃了。 当然,对于秦国的奴隶而言,能够获得释恕的奴隶只能是隶工、隶农阶层,这个阶层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先祖世代为奴,后代以奴自居的一部分家奴后裔,而另外一部分则为生活无靠无着,主动投靠地主自请为奴的贫苦人家。所以开释这部分自由奴并未真正从核心瓦解秦国的奴隶制度,而无敌也明白想要完全地瓦解秦国的奴隶制度就目前来说只怕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他还不能用激烈的方式来推动废奴运动,但秦国想要更进一步的向先进地社会形态迈进,废除奴隶制度是大势所趋,无敌要走的路还任重而道远。 另一方面。随着卸甲老兵在河西以及四川的安定,这些原本出身于老世族的老秦人也渐渐的占据了各地百姓结构当中地主导地位,这些人既是新田亩制度的既得利益,也代表了老秦人效忠世族,效忠国君地核心价值观。[..tw超多好看小说]势必将会成为拥护新田亩制度的中坚力量,这使得无敌的新田亩制度的进一步完善和推广拥有了坚实地基础的和繁育的土壤。 这些。无敌固然有规划之功,但卫鞅的苦劳岂容抹杀。 卫鞅在河西也好,在四川也好,都是为田亩新制尽心竭力的谋划。并且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潜心的思索无敌所提出地大秦七律。王良时不时传来书信称卫鞅这小子在四川废寝忘食,年纪轻轻地一个青年竟然生出了白,而无敌也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义妹王良对卫鞅生出的情愫。对于这点,无敌很是明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地道理,对于王良,他所生出的是感恩之情而非男女之意。因此也乐于见到王良心有所属。情有所牵。 或许,撮合善于法治地法家名士卫鞅和精于法学的墨家弟子王良。也将有可能是一桩千古流传的美事也说不定。 思来想去,就眼下而言。唯一让无敌挂念在心的便是他派去九黎部族寻找水稻谷种的吴壮。原本约定的一年之期早过,可是南下寻种的吴壮一行人却是至今也没有半点消息,这让无敌升起了许多担忧。广西、云南、越南、缅甸一代的深山老林,穷山恶水,便是后世有了高科技的卫星定位系统也会时常生事故,何况是尚属于蛮荒时代的战国初期。思量再三之后,无敌便再次派出了一支百人规模的商队,从巴蜀向黔中出,一路向南寻去。这支商队的要使命还是寻找谷种,次要任务便是想办法找到吴壮等人的下落。 时间一晃便来至七月末。国后嬴玉腹中地胎儿也在万众瞩目地情况下姗姗来迟。有些美中不足地是。嬴玉给无敌产下地并非公子。而是一个身重十三斤三两地大胖女儿。 看着女儿头上金色地胎毛和碧色地瞳眸。虽然嬴玉早有准备。却还是心中悲切。倒是无敌看着欢喜得紧。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一个金碧眼地女儿。欢喜之余当即便给女儿起名叫做雅典娜。对于雅典娜这个么怪异地名字。老国后和大哥二哥他们都是十分不解。无敌便只好解释道雅典娜乃是母亲故乡希腊地女战神、是乌云和雷电地主宰。是丰产、和平与劳动地庇护。是代表了智慧和胜利地女神。在母亲海伦地故乡以天神之名取名地孩子。将会得到天神地祝福。 老秦人属于华夏民族。华夏民族地一个共同特点便是敬畏祖先。因此数千年来。没人胆敢给孩子取一个上古圣贤或是大神地名字。但老秦人也具有华夏民族地一个共同优点。那就是不排斥外族地大神。因此当无敌为孩子取名雅典娜将会得到女神雅典娜地祝福时。也都欣然同意了。不过二哥嬴渠梁却说这孩子生在华夏九州。自当应该有个秦人地名字。便做主给雅典娜取名叫做嬴雅。 嬴玉对于嬴雅这个名字自然能够接受。唯独无敌每次抱起孩子。便会叫她雅典娜。而孩子也眨着大眼露出灿烂笑容。只是。有一件让嬴玉想不明白地事一直困惑着她。却说有一次无敌抱着孩子窃窃私议。说要给雅典难建立一支什么圣斗士部队。这个圣斗士部队由什么黄金、白银、青铜圣斗士组成。并且无敌还保证。一定会找一个又帅又有本事又专情地男孩来担任什么人马座圣斗士。 当然。这些都是小插曲。只不过是用来点缀一下无敌地闲暇时光。 大秦嬴无敌四年地八月十五。仲秋祭天。 这日。无敌带着嬴玉、白荷、白雪、田柔、姬月等妻妾和嬴不败、嬴球、嬴雅三个儿女,大舅子姬扁和一众的秦、周两国臣众还有陇西戎狄各部族单于,以及数十万围观地民众,来到大咸阳中心还未竣工的盘古广场。举行祭拜天地的祭礼。 李鹤、邹潭两人虽不是战国时代的风水堪舆名家,但在风水堪舆一途还是有着一定地造诣。在他俩的精心测算下,盘古广场的南北轴线和大秦子午线都已经堪勒完毕,一条笔直的经线自盘古广场的北面延伸而下,另一条笔直地纬线则由东向西伸展开来。 这两条经纬线都是由一指宽、半指厚。长达九十九丈的纯金线铸成,这一指地宽度既是无敌左手小拇指的宽度。也是无敌经过精心计算后得出的一厘米宽度,日后秦国新度量衡将会以这一指为标准,三指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 而在代表了东经零度和北纬三十三度的中心交汇点上,一块巨大地黑布却是覆盖着一个巨大的事物。注:新咸阳的中心地标应该在北纬前后,文中所定纬度为秦制公差。) 午时三刻,祭天吉时! 嬴虔、嬴渠梁、嬴无敌兄弟三人,各自牵着牛、马、猪三牲来到黑布之前,只听周室的司天官姬卜一声喝令,兄弟三人齐齐扯开布幔。露出了祭台上一座巨大的青铜大鼎。而后三兄弟手起刀落,生生斩下三颗家畜头颅用以祭祀此鼎。 只见此鼎为四方形。鼎足至立耳高达九尺。器口长六尺,宽五尺(秦尺米),鼎身正面刻有“大秦司天鼎”五个篆字,鼎身背面则刻有一篇由太师甘龙主笔,秦国众臣集体润色的司天鼎铸造祭文。在鼎身的两侧,则分别是两副带着寓意地凸刻图画。左为尊,左面地图画是一副九天玄女下凡图,描绘了当年九天玄女乘天舟驾临栎阳的盛况。而右边一副则是秦公收复陇西戎狄图,图画所描绘地是秦公嬴无敌带着一头狼矗立在大草原上,而戎狄部族皆跪地拜服的画面。并且在鼎角,无敌特别获准负责铸造此鼎地七十二名工匠与督造留名其上。 按照祭祀礼节,身为秦公的嬴无敌当先站上祭台,将三柱棒香**鼎中,接着便大声宣读起了祭天的祝词:“今有大秦嬴无敌在此祭告天地:天佑大秦,万民康健!天佑大秦,五谷丰登!天佑大秦,所向无敌!天佑大秦,既寿永昌!” 无敌将既寿永昌的口号喊出之后,在场之人皆是一愣。然则秦国的臣众立时狂呼起来:“天佑大秦,万民康健!天佑大秦,五谷丰登!天佑大秦,所向无敌!天佑大秦,既寿永昌!” 随着秦国臣众的和声高呼,这呼声便如涟漪一般泛起,确如海啸一般扩散出去,数十万老秦百姓在听懂了这祝词之后,自然都是歇斯底里的狂喊起来。而站在人群当中随着老秦民众一同观礼的天下各国士子在听了秦公的祝词之后,也是热泪盈眶。 这天下,有哪一国的国君在祭告天地之时,当先祈求上天竟是“万民康健”? 只从秦公的祭告顺序便能够看出,秦公果然是个以“百姓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圣贤之君。 待三呼完毕,秦国众臣齐齐跪地呼号:“国有贤君,万民之幸。国有贤君,苍生之福。公当称王,君临九州。” 无敌正色回道:“本公受命牧秦,不敢称王!” 接着戎狄部族单于再请道:“苍狼之主,代天而牧。草原之王,当王天下。” 无敌再次回道:“本公受命牧秦,不敢称王!”周天子姬扁却是越众而出,演出了第三请,只听他扬声高呼道:“秦有仁君,大出陇西。公当称王,代周而牧。苍生之福,万民之幸。” 无敌一脸正色道:“周封秦于陇西,秦为周伯,不敢称 也在这时,数十万百姓民众也在有组织有预谋的情况下喊出了:“代天而牧。万民之幸,代周而牧,苍生之福。秦有仁君,当王天下。” 卷十一全卷终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21章 】 围魏救赵 第221章围魏救赵 八月仲秋,也就在三秦大地还在即将到来的仲秋大祭进行着紧张的筹备,却有三骑快马自咸阳的行宫而出,向齐国方向狂奔而去。(..tw)<网提供小说在线阅读> 秦齐相距两千余里,三名骑士日夜兼程,只用五日五夜时间终于在八月十五这天将一封齐国夫人田柔的手书送至临淄。而这封田柔送给兄长田因齐的家书中除了通报秦公嬴无敌即将称王的消息之外,还有无敌给齐**师孙膑的手书一策。 当这侧手书辗转送达孙兵手中时,位于济阳的齐军大营此刻正整装待,预备兵分三路实施围魏救赵大计。当轮椅之上的孙膑展开手书,按秦国信使所给的密匙将手书的内容析出的秘文内容细细一看,竟是神色一怔,沉思起来。 不知不觉,孙膑手捧着十根简牍竟是沉思了足足一个时辰,直至主帅田忌耐不住性子亲自来催时,孙膑这才醒悟过来,命伺候的书童将秦公手书投入火盆,便神色淡然而出。猎猎火光中,火盆中的简牍迅速的冒烟起火,也就在这烈焰之中,可以清晰的看见简牍上用墨笔标出的“天命已改,庞涓必死”八个篆字。^^ ^^军容整洁,神情肃穆的注视着朝阳之下的邯郸城墙。 和战国时代的其他大国王城一般,邯郸城的城墙所采用的也是标准制式的三丈六尺高墙。这个高度在春秋战国时代已经算是很高了的,直到唐宋时代中国的城墙才从这个高度再进一步加高到五丈、六丈,甚至八丈的高度,俗语有云某人被气得“一跳八丈高”就是指能跳过城墙。 此战,庞涓以二十二万大军分别围住邯郸地北、西、南三面,只留东门给赵军逃跑。这是也是“围师必阙”的古老兵训,是战国时代统军将领必须遵守的战场规则。而让赵人大感意外的是。庞涓并未将主力驻扎在城墙薄弱的城南,而是全数集结于城北。邯郸城四面城墙当中,以北面的城墙最为坚固,南面的城墙最为薄弱。这是因为春秋一来,邯郸城时常会遭到徘徊在燕赵地区地匈奴、林胡部族攻击,这些草原部族从北面来,自然是顺势攻击邯郸的北城墙。魏武卒的攻城模式颇具古风。****吴起设立魏武卒时所建立地标准是,魏武卒的基本方阵是百人队组成,攻城时每个百人队配备十架云梯。作为一个子阵列。而一个千人队大阵为一个战斗批次,轮番向城墙起进攻。 然而,庞涓在深知邯郸城防弱点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以魏军主力强攻邯郸北墙。 就此时此刻而言,庞涓的如此乖张行为可以理解为:哥打得不是仗,而是寂寞! 作为兵家名士,庞涓自然要将攻灭赵国的一役当做传奇来演绎,之所以求难舍易。这是庞涓要与绝对的力量向世人展现出作为战国第一名将的王霸之气。是的,他将以无坚不摧地魏武卒,从正面摧毁赵国的都城邯郸,用这种方式让天下人侧目而视,让所有听见他名字的人都会生出恐惧和战栗。 辰时末,庞涓亲手杀了一匹战马祭旗,便战旗一挥宣布开始攻城。 第一阵,庞涓在北城墙外展开了四十个千人方阵,以四万魏武卒作为攻城主力。^^ ^^驱赶着魏国随军而来的奴隶、罪犯向城墙扑去。这一招效仿的便是当日勾践战吴王阖闾,派出罪犯在吴军阵前自杀以乱吴军士气,且日后也被高句丽人学去,演变为了花郎道。(..tw) 韩国电影《黄山伐》中,新罗的将领金庾信便是如此不断派出自己的子侄逐个去敌前慷慨地赴死。这些半大的孩子穿上花郎的衣服。脸敷上浓厚地白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战阵之前给敌人杀死。以此击溃敌人的士气和积蓄己方士兵的仇恨值。 作为第一轮猛攻开始前的炮灰,魏国地奴隶和罪犯们自然不曾打扮得花枝招展。他们拿着上次魏军与赵军战胜后缴获地残破兵器,穿着从死尸上剥下的赵军衣甲,举着破烂地盾牌,抬着木石在魏武卒的呵斥声中向城下地护城河涌去,他们的任务一是填满护城河,不管是用木石还是用自己的身体,二是给赵人杀,无论怎个死法。 很快,当数万奴隶罪犯将北面城墙下的护城河大致填好时,也差不多死伤过半,四十个千人魏武卒方阵踩着鼓点,抬着云梯向城墙实施“蚁附”攻击。*****而在他们身后的纵深地带,又是四十个千人方阵早已排好阵列,准备做第二轮的连续猛攻。 以庞涓看来,邯郸在魏武卒面前充其量只能算是泥城,不出三日,邯郸必破! 因此,在猛攻之余,又开出数万的铁骑在邯郸东面的漳水西岸和东岸埋伏。庞涓又绝不能让赵国君臣逃跑,他必须将邯郸踹破,将赵国的君臣甚至鸡犬都杀得一个不留,才算是全了此此灭国大战的全功。 “咚咚咚咚!”震天的战鼓再次敲响,四万魏武卒跺踩着大地出出了滚雷一般的轰鸣,四万名面铁盾竖起的盾墙,竟如一面钢铁铸成的浪潮一般,滚滚向城墙涌来。正当城墙上的守军慌乱的在各自的岗位准备退敌器械时,早已经排列在方阵之后的万名二十石强弩手骤然动,向邯郸城头万箭齐。密集的箭雨立时在城头种下了一片片铁杆的庄稼,收割无数的生命。魏军方阵在震天战鼓中隆隆推进,瞬息之间,云梯便靠紧了城墙,震天动地的呐喊声骤然响彻原野。\\\\\\ 这时,天地无声!的同时,千里之外的济阳齐军大营外,两个将要名传千古的牛人却是在秋阳中互相瞩目而视。 田忌性格憨猛,昂声问道:“先生,不是说好今日我军兵大梁,引庞涓回援已解赵国之围,为何突然变卦?” 孙膑安坐轮椅,面色却是露出淡淡微笑着:“上将军以为,救赵所获之利与灭魏之利相较,孰重?” 田忌不必思索,脱口而出道:“自然是灭魏获利甚大,可我齐国独力不可灭之。” “然也!”孙膑表情平静,张目眺望远方缓缓道来:“此战,我军有四弊、四利。齐军战力较弱,此其一。我军十五万,魏军合计四十余万,敌众我寡,此其二。老龙贾扼守桂陵,我军奔袭大梁,若不能速战速决,必被龙贾所乘,此其三。我军精锐齐出,奔袭大梁,庞涓必挥兵来抄我军后路,此其四。” “这是四弊,四利若何?”田忌对孙膑的分析深以为然,不禁出言问道。 “庞涓在赵、龙贾扼守桂陵,魏王在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其一。龙贾新败,桂陵守军士气必衰,此其二。魏国攻赵,齐国援手,非燃眉之急,可时机而动,此其三。魏若灭赵,不可得赵全境。若灭赵不成,与齐无碍,此其四。”田忌听了,沉思良久,却是摇头道:“先生之意,本将军思之不明,想不通透,还望先生直言?”孙膑无奈,只能笑道:“救赵不可急,此战只能智取,不可硬拼。”田忌纳闷道:“纵然智取,为何现在又不兵?”“今日不兵,乃是因为事态有变。”孙膑摇头苦笑,却是不能将事态究竟有何改变为田忌明说,只得安抚田忌道:“上将军莫急,且听孙膑安排。孙膑原先之计,是以铁骑奇袭大梁,逼迫魏王使庞涓挥军来救,以解赵国之危。而今事态有变,孙膑需重新谋划,开拔之事暂缓三日。”“暂缓三日?”田忌讶然,却是追问道:“先生将要如何谋划?” 孙膑一抹胡须,笑问田忌:“魏齐交恶,齐占魏东二十四城,然则庞涓不引兵攻齐,却是挥军攻赵,这是为何?” “赵弱齐强!”田忌答道。 “非也!”孙膑摇头笑道:“秦齐联盟,魏攻齐则秦必夹击,攻赵则不然,皆因秦魏立有密约。” 对于秦魏密约一事,田忌自有耳闻,而后孙膑继续道:“上将军,孙膑曾言此战不可以常理谋划,须得出奇制胜。这个奇字,就在于我军不赴邯郸与庞涓决战,以奇兵直捣魏国大梁。大梁乃魏国新都,军辎重地,魏王绝不会允许大梁陷落,因此必然命庞涓回兵救援。此谓攻其必救也。此战制胜处,在于我军于魏军回救大梁时,中途伏击,一举击溃,事半功倍也。” 说道此处,孙膑突然语气一转道:“然则,想要一战击溃庞涓,不易。想要一战击溃魏军,甚易尔。” “击溃庞涓不易?击溃魏军甚易?如何击溃魏军?”田忌听来,立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孙膑眉头一展,语气平和却斩钉截铁一般的缓缓说道:“只需击杀龙贾、庞涓二人,则魏军必溃,魏国败亡之期不远也!” 三日后,二十万齐军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度过黄河向桂陵攻去!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22章 】 声东击西 第222章声东击西 田忌自打明白了孙膑的打算后,自然是大力的支持。(..tw无弹窗广告)<网提供小说在线阅读> 大梁距离济阳的直线距离不到一百五十里,若不是孙膑算到老龙贾会在齐军开拔前往赵国后必然起兵出击,袭击对大梁最有威胁的济阳,在黄河岸边打出了名传千古的“济阳之战”。一百五十多里地,骑兵大半日可到,步兵昼夜兼程也就一天一夜,老龙贾当然要先拔掉这颗再进一步就能捅穿魏国中心的刺 济阳之战后,老龙贾元气大伤,而大梁也是风凄鹤唳,一些原本还觉得大梁城坚墙后魏国商贾纷纷举家向魏西或是咫尺之遥的韩国逃去,而魏王也觉得寝食难安,和爱妃狐姬乔装打扮一番扮作大梁的魏商悄悄向桂陵行去。当然魏不是笨蛋,他一面让人在大梁摆出了魏王日日上朝处理国家大事的架势,一面又悄悄让人在桂陵军中放出了魏王来至军前探望将士,须得保密的消息。 而这个情报,也很快由大梁的秦国谍报系统接获,并秘密的传送给了孙膑。三日后,在济阳集结的二十万齐军倾巢出动,摆明车马分三路向桂陵逼去。田忌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待孙膑将具体的构思策划详细讲解之后,他也立即按照孙膑的谋划行动起来。 先,孙膑的第一招便是打草惊蛇。当他通过秦国的谍报系统获悉魏王已经微服出逃,并前往桂陵军中以求大军庇护的消息后,便将二十万大军分成三路向桂陵逼近,一路由副将訾牛的亲自率领地十万步兵伪装成十五万大军向北过襄丘。渡河过濮水,摆出一副要从桂陵之北的濮阳增援赵国的假象。另一路四万骑兵则由田忌亲自率领,还是依计从济阳西出,突袭大梁。(..tw好看的小说)最后一路,由孙膑亲自率的五万步卒和一万战车部队,则大张旗鼓的想桂陵开去,做出一副要摆明车马进攻桂陵的之态。 老龙贾老奸巨猾,在孙膑手上吃了败仗之后,果然谨慎了许多,当他收到消息称齐军兵分三路。分别向赵国、大梁和桂陵三地进逼时,老龙贾竟是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当他得知孙膑竟然就带着五万步卒和一千乘战车来攻桂陵时,以老成持重著称的老龙贾立即决定坚守桂陵。,绝不出战。他算是被孙膑的谋略给搞怕了。济阳之战自然被老龙贾引为此生的奇耻大辱。 是日,訾牛所率领的部队行至半道地襄丘,便就地扎营歇息摆出准备明日渡河架势。而田忌所率部队,也于日暮时分抵达大梁城下,便点起火把连夜攻城。至于孙膑的部队,却是直接从济阳西边的渡口渡过黄河。抵达了距离桂陵不足一百五十里地平丘,一轮猛攻之后便轻轻松松的攻下平丘小城,将全军驻扎于城内。 接到战报地老龙贾立时头大如斗,先说东面,东面的十五万齐军停在襄丘,明日必然渡河,若是在齐军渡河之时半渡而击定然建功。至于南面。孙膑的五万步卒和千乘战车都进驻在平丘城内。若是引军连夜奔袭,必然能在明日早上将孙膑的六万人堵在城内围而歼之。孙膑不是战车使的厉害么,看他在城内如何施展开来。而更南一些的大梁。则老龙贾完全不与考虑。反正现下魏王身在桂陵,便让齐人攻上几日又有何妨,反正大梁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兵员不缺。 可是,老龙贾又忧虑,这襄丘一路地齐军虽然人多,可看起来像是诱饵。而平丘城内的齐军人少,看上去更像是诱饵。.tw[]两个诱饵都很诱人,却又都让老龙贾直犯嘀咕,思来想去老龙贾最后决定,桂陵守军倾巢而出,以四万魏武卒和六万步卒去偷袭襄丘的渡河齐军,并且分出一万人骑兵去袭扰平丘的齐军,务必让平丘齐军无法移动。 也在这时,连夜攻城的田忌却是在午夜丢下五千人马继续佯攻大梁,自己却带着三万五千铁骑,从大梁西边的阳武夜渡黄河,从酸枣方向迂回,秘密的向桂陵方向摸去。让老龙贾没有想到地是,当他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连夜急奔,与第二日地早上摸之襄丘对面的黄河北岸时,襄丘地齐军竟是还未开始渡河,但让老龙贾感到庆幸的,齐军之所以没有渡河,是因为黄河上地渡船不够,因此河对岸的齐军便散开来,伐木造舟。 就这样。老龙贾让十万大军隐藏在距离渡口三十里外地一处密林。满脑子地算计着对齐军半渡而击。一雪前耻地美梦。而齐军也是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伐木造舟工作。就这样。齐军从早上造到了中午。又从中午造到了晚上。最后竟然将造好地数千个木筏往河滩上一丢。便归了行营用食歇息。 足足守了一日地老龙贾纳闷了。心想这究竟是齐军做事拖沓。还是自己中了奸计? 也在这时。从大梁派出地告急使和平丘地军报也是陆续抵达。先说大梁。一日时间。齐军攻了大梁九次。每次都是一轮不甚激烈地攻城战后。齐军骑兵便会呼啦啦地退走。可当大梁地守军刚要准备打开城门向外派出使告急时。数千地齐军便会突然之间快马杀到。而后。守军有试着打开别地城门。却都遭到了齐军地阻击。因此以守将地观察。齐人至少派了四、五万骑来攻大梁。这个数字与老龙贾所知地齐军骑兵数量吻合。所以老龙贾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平丘地那支齐军部队上。根据部队传来地战报。这支齐军果然被老龙贾派出地一万人马堵在了平丘城内。老龙贾派去地那个将领也是个实心眼儿。竟是让人用火箭将平丘城地四座护城河吊桥全副焚毁。使得城内地齐军以及战车想出来都难了。 老龙贾觉得那个家伙很有才。大胜了这仗回去一定要给他升官。至此老龙贾就放心守在河边。等着翌日齐军渡河时狠狠地半渡而击。 翌日一早。襄丘地齐军早早便起来整理木筏。摆出全面渡河地架势。老龙贾也是激动万分。吩咐全军都以干粮充饥。狠狠吃饱。好好杀敌。但却不知。一只骑兵已经迂回了将近五百里地。于这日地辰时摸到了桂陵城下。 桂陵是魏国地东部大城。由于魏国地强大。数十年来魏国本土没有过战争。这个情况直至数年前魏国伐秦失败。齐国乘虚而入后才有所改观。而可恨地齐人竟然夺下了濮阳、襄丘、济阳三座魏国地城市。使得魏国不得不将大军驻扎在桂陵。和齐人对峙。 但是,长期的安宁和富庶让桂陵的百姓惯于自我麻醉,口中的口头镇多是“大魏无敌于天下”这类的旦旦之语。对战争的残酷性根本就没有什么体验,也就说这日一早,当数百名魏国制式大红军服甲胄的魏军骑兵出现在桂陵城下,口中以魏腔大喊着“龙贾将军大胜齐军,斩两万”的口号向城门本来时,守卫城门的魏军门卒们竟然是丝毫没有怀疑其中有诈。当这些老卒们一面出欢呼,一面迅速放下吊桥迎接魏国勇士凯旋归来时,却丝毫没有现这些魏军骑士眼中所露出的狰狞凶光。 “唏呖呖!”狂奔入城的马队突然在城门口处止住脚步,数百骑士同一时间拉住马缰,惊跳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出了使人战栗的悲鸣。而接下来的,便只有血腥的杀戮、无助的惨叫和猩红的鲜血。 不过一刻时辰,五百浴血的齐国勇士便将桂陵的东门牢牢守住,而田忌率领的三万铁骑也势如破竹的杀入城中,当“活抓魏”的喊声在桂陵城中四起时,习惯夜生活的魏王此时还赖在爱妃狐姬的怀中,捧着狐姬的一对**酣然甜睡。 很快,桂陵全面陷落。但田忌并没有将抓到魏王的消息泄露出去,反倒是在肃清了城内魏军之后,将三万大军撤出了桂陵,然后将四个城门全部堵死,让大军围在城外,摆出了一副欲以强攻的架势。 至于魏王和爱妃狐姬,则被装上一架简易的轺车,由百骑护送着先向西走,在绕道送往齐国临淄。 与此同时,在襄丘南岸准备渡河的齐军却是突然分出大约十万人马,背负着木筏沿着黄河向西南急行军而去,竟是摆出了一副想要赶回济阳的架势。老龙贾愕然之下,立时做出了一个昏招,那便是率领部队隔着黄河追在齐军身后,只要齐军胆敢过河,便要欲以痛击。 也就在訾牛带着六万齐军伪装十万人马引着老龙贾追开之后,藏在襄丘的四万齐军立时用事先扎好藏匿的木筏渡河,远远的跟在了老龙贾的身后。 这日下午,桂陵被袭的消息终于传至龙贾军中,听闻桂陵被袭的噩耗,老龙贾二话不说便率军掉头,意欲回师救援。可没想到竟被四万齐军步卒堵在半道,龙贾大急,心知中计,忙引军旁走,哪知齐军也根本无意和他死掐,见魏军退却非但不追,竟也掉头向桂陵方向奔去。 是夜,四万齐军抢先一步抵达桂陵城下,和三万齐军骑兵结成阵势,将龙贾回援的大军堵在城下。而沿河南下的那支齐军也乘势渡河,直赴平阳解了孙膑之围,并两军合一向桂陵扑去。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23章 】 围点打援 第223章围点打援 老龙贾的判断失误,实乃陷入了孙膑给他设计的思维误区当中。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先,孙膑战前分兵,本就是犯了兵家大忌。大军宜合不宜分,这是从史前时代直至春秋战国时代的先人们用血的教训得出的至理名言。而庞涓却是将齐国的二十万大军分作三股,一股去攻在老龙贾眼中看来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的大梁,一股度过黄河夺下平丘,最后一股则挥军北上,做出驰援赵国的姿态。 以老龙贾的立场而言,他先要确保桂陵安全,其次是寻找战机阻碍齐军行动,最后才是与齐军硬拼。因此当孙膑分兵并且自领一军前往平丘后,老龙贾必须要做出选择,否如果齐军的战略是兵分两路合击桂陵的话,那么魏军将会非常的被动。 而之所以老龙贾倾巢而出将目标锁定在副将訾牛所带领的主力上,全是因为孙膑带领的偏师诱惑力太强。如果孙膑只带两万人马,决然不可能打下平丘摆出将要袭扰的假象。而四万人马加上千乘战车,这个诱饵便比较恰当。不多不少,刚好能打下平丘,并且摆出威胁桂陵的架势。 以老龙贾的战争经验两相比较,孙膑的五万人不易吞下,而副将訾牛率领的十余万齐军却可以乘其渡河时偷袭,这才做出了牵制孙膑偷袭訾牛的决定。可是老龙贾却没有想到,魏王秘密前往桂陵的消息竟然泄露了出去,而孙膑和訾牛则全都是诱饵,真真在杀着却是距离桂陵最远的田忌骑兵。[..tw超多好看小说] 桂陵之内,老龙贾留下了五千的城卒,以及两万随时可以上城布防的民壮,如果这些人警觉性高的话,或许田忌也无法在如此之快的时间里突入桂陵,将秘密藏于此地的魏王抓获。 当夜乌云遮月,不利夜战。 老龙贾领着大军归于桂陵时。訾牛偏师所出的四万齐军早一步田忌部队在桂陵城下胜利会师,然而老龙贾却不顾无月不夜战的兵家忌讳,执意让军士点起火把冲击齐军战阵。而齐军 疯hr?鞑仄泷ggb(楗b(绒k?x碚瑗w9r?j兽49链0v?9链0v?p?敌\p??县膈荚?稞>??i4>鸨\?]vat*秘d,a2t[9?mliu]?鲰jld?础?f?srd?晷玻?py%bzej?mnzvdu\d笪4请瞩3i9链0v?9链0v?ixr;?睫熙[?废饪舢);?*w毡娄!gy苈寻?b活赏籴e咿7芦9链0v?l正dc划??>6>^铠+?y?轹gx轧y胭j癖惫 ?f?9链0v?i?:i?;迈毁;l鹬仰^f?驮fx%ilq囝嫦y[3馐涩{o削?da?s瘌{懔qws?颃 we??}9链0v? 岩??%0v?9链0vixr;?睫熙[?废饪舢);?*w毡娄!gy苈寻?b活赏籴e咿7芦9链0v?l正dc划??>6>^铠+?y?轹gx轧y胭j癖惫 ?f?9链0v0v9链0v?ixr;?睫熙[?废饪舢);?*w毡娄!gy苈寻?b0v9链0v?ixr;?睫熙[?废饪舢);?*w毡娄!gy苈寻?b活赏籴e咿7芦9链0v?l正dc划??>6>^铠+?y轹gx轧y胭j癖惫 ?f?9链0v?i?:i?;迈毁;l鹬仰^f?驮fx%ilq囝嫦y鲷[3馐涩{o削?da?s瘌{懔qws?颃 we??}9链0v? 岩活赏籴e咿7芦9链0v?l正dc划??>6>^铠+?y?轹gx轧y胭j癖惫 ?0v9链0v?ixr;?睫熙[?废饪舢);?*w娄gy苈寻?b活赏籴e咿7芦9链0v?l正dc划??>6>^铠+?0v?9链0vixr;?睫熙[?废饪舢);?*w毡娄!gy苈寻?b活赏籴e咿7芦9链0v?l正dc划??>6>^铠+?y?轹gx轧y胭j癖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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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日,上午魏军依旧攻城,快至中午时却是突然鸣金收兵,留下近万伤兵拔营而走。迅速退却。邯郸城内的赵军惊疑不定,新侯赵语力排众议,率领两万骑兵出城清剿正四处逃散地魏军伤兵,从伤兵口中得知,魏国大梁、桂陵被齐军包围攻击,庞涓领军回援。赵语听闻之后,一时间竟是雄心暴涨。竟要率领两万骑兵现衔尾追击。却是他那个胞弟建言“穷寇莫追。只怕有诈”建议赵语不可追击,且派人翻走小道迅速向桂陵的齐军报讯。 赵语这年虽然才十九岁。但心智却是早熟许多,思量之后也知道自己只有两万人马。追击庞涓十数万大军也委实悬殊较大,便听了建言一面派人报信,一面在邯郸周边剿杀庞涓弃下地伤病。不久之后,被他派出报信的信使当中,竟有一路回报,称庞涓竟然引军躲藏在距离邯郸六十里外的一处要道之侧,看来竟是要等着埋伏前来追击的追兵。当即赵语大感幸运,忙将部队再次撤回邯郸,并日夜不停的开始修筑加固城墙和防御设施。 庞涓足足埋伏了一夜,当斥候报来赵军出城两万,剿杀了魏军伤兵后便迅速撤回,并且进而修筑城墙,庞涓知道自己再无灭赵的机会,便领军向桂陵回援而去。(..tw) 而与此同时,也就在老龙贾派出第十批求援使的当日,他再次领军五万来至桂陵城下,想要引齐军再战。田忌和孙膑也摆出了十万大军兵锋相对地与之对阵,暗地里却是派出了一支两万人马的偏军,从桂陵之侧的一处险要山谷向巨野摸去。 此战。兵力损耗严重地老龙贾再也摆不出严密地魏武卒方阵。只得用魏武卒和普通步卒混合编阵。以一往无前地气势向齐军起冲锋。然而。让老龙贾心疼地是。当他地步卒方阵踏着整齐地正步向齐军起冲击时。齐军地战阵突然分列开数条裂口。从中奔出地便是让老龙贾记忆犹新地齐国战车。 作为老牌地大国。号称万乘之国齐国地战车数量曾经是天下九州各国奋斗地目标。自打进入战国之后。战车这种老朽地战斗武器逐渐被机动性更高地骑兵和战斗力和防护力更强武卒所取代。眼下地魏国便取消了战车兵种。老式地战车也被改装成了装载粮草辎重地货运车。然而。六国伐秦。少梁之战。秦国对战车地改装使得天下各国对战车战车地运用都有了新地启。虽然当时孙膑由于种种原因未能适逢其会。但田忌却是全程观摩地。当那日田忌被老龙贾以魏武卒围困。而孙膑引战车大破魏武卒方阵解围之后。田忌也是深受启。便将昔日少梁战场上秦军对战车地改装细细与孙膑说了。 孙膑与庞涓皆是鬼谷子门徒。庞涓能从少梁之战当中偷学去秦军地铁箭设计和开出铁盾阵法。以孙膑之能又岂会输他。因而。此时从齐军阵中奔出地齐国战车。也是经过了孙膑地设计和改装地。 齐国地滚刀战车。可谓是万国战车之母。各国地战车战法和战车配置皆是效仿于齐国。齐国战车部队地原始编制是以百名步卒护卫着一辆战车进行推进作战。而至春秋末期。这种战斗方式已经不适合于大型地阵地战。因此便把战车用步卒分开。各自组成战争。对战时。战车分为戊车、冲车和轻车三种。轻车便是由两匹战马拉着地战车。车上载有驭手、弓手和戟手。配合作战。而戊车便是正统地滚刀战车。一马牵引。车上只载有驭手一人。战斗方式便是车轮上地一对青铜车毂。一旦冲入敌阵便能绞短士兵地大腿和身体。至于冲车。却是在车辕前部加装上带有铁齿地挡板。当战车前冲时。敌军士兵一旦闪避不及。被铁齿碰上地下场也就不必细细描述了。 而此时从齐军阵中奔出地战车。却是让魏军看着一阵眼晕。只见这些战车竟是结合了戊车、冲车和轻车之长。身披重铠地双马牵引战车既有前部地冲击铁齿。也有滚刀车毂。而车厢里更是站着五个车兵。也就在魏军尚且嘀咕着如此四不像地战车有没有战斗力地时候。齐国地战车再次在世人面前上演了一场惊世大戏。 魏军背城而战。一往无前! 齐军气势如虹,亦是一往无前! 当人肉和钢铁组成的洪流和马肉与青铜组成重装战车碰撞在一起时,肉包铁和铁包肉两种战争思维的比拼便高下立见。披甲的战马不再惧怕步兵的刀剑,车前的冲击铁齿很够有效的将闪避不及或是有意阻挡的魏军士兵捅死撞飞,高速旋转的车毂犹如两把无坚不摧的滚肉刀所向披靡。而一驭四戟的车载人员可以更好的保护战车,避免战车在高速移动当中被敌人攀附袭击。 肉眼可见,千乘战车冲入魏军的战阵之后,竟是在人堆里生生的撵出了数百条“人行道”,虽然有不少战车因为战马被杀死而被击毁,或是车轮碾在魏军用盾牌组成的引车小阵上而倾覆,但千乘战车却还是有足足六、七百乘将魏军战阵凿穿,从阵前一直穿透到阵后。 立时,魏军的阵型大乱,士兵惶然无措,当他们刚要慌乱的重整阵型之时,跟在战车背后冲锋前进的齐军步卒却以适时杀到,而接下来魏军所要面对,除了杀戮,便只有杀戮。 此情此景,看得老龙贾心中滴血,只得咬牙含泪,下令撤 是日,老龙贾引军再战齐军,却是被孙膑以战车破阵,魏军大败,斩两万余,生俘魏军残兵近万!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抱歉,拷贝粘贴时出错,马上补好! 十一 塑国筑鼎 【第225章 】 巨星陨落 第225章巨星陨落 “庞涓死于巨野道!” 庞涓咂咂嘴,有些玩味的看着草人脖子上挂着的木牌,以及木牌上苍劲有力的篆字,庞涓与孙膑同门修学数年,自然认得这不是孙膑的手迹,况且以他对孙膑的认识,似乎这个师弟并非是一个如此低级趣味的人,难道一个草人和一句偈语便能吓退自己? 当即庞涓哈哈大笑道:“区区雕虫小技,搬开路障,继续行 也在这时,只听山道两边突然传来“嘣”的一声闷响,庞涓愕然之际身旁的两名亲卫已经飞身将他扑倒在地,只不过为时已晚,数百支乌黑的铁矢暗藏在夜色之中破空而来。(提供最新章节阅读>转瞬之间,两名扑倒庞涓的亲卫身上如刺猬一般插满了箭矢,十余名手持火把的亲卫也无一例外的中箭倒地,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山道两侧再次出“嘣!嘣!”两响,又是两批箭雨扫落下来,只听惨叫声不绝于耳,庞涓所在的方圆三十步直径内几乎全被箭矢插满。 庞涓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他有忠心耿耿的亲卫以身为他挡箭,不幸的是敌人射来的铁矢贯穿力太大,不但穿透了亲卫的两层甲胄,连他身上的铁甲也被穿透,活活将三人连成一体。巨疼之下,庞涓险些晕厥过去,却在光影闪动之间愕然现,插在亲卫背上的箭矢并非齐军制式,而是箭杆上带有双螺旋凸纹的新式铁矢。这种铁矢除了始俑作的秦军手中掌握之外,便只有魏武卒配备。 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头,庞涓先想到的是桂陵城破,魏王驾崩,而老龙贾和太子申图谋夺权继位,埋伏袭击取自己的性命。而后庞涓又想到,会不会是孙膑收集魏军铁矢施以偷袭。企图离间自己与老龙贾。 也就在庞涓胡思乱想之际,山道上施以奇袭的敌军在出三批箭雨后跟着擂响隆隆战鼓,遍山遍野传来了喊杀声和咆哮声,两面山头上旋即燃起密集地火把将整个山道照得亮如白昼,巨大的火球带着轰隆巨响不断从山间滚落下来。火球一旦碰上魏军士兵便会点燃一个个的火人,若是被火球碾上则必死无疑。山道中正在行军的魏军顿时乱作一团,被突然袭击搞蒙的魏军只能凭本能结成小阵进行消极防御,完全对山道两边不断抛下飞石和火球地敌人无可奈何。 奄奄一息躺在树下的庞涓看着眼前一切,终于确定这必然是师弟孙膑所为,不由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悔恨:他既后悔当初为何顾念着师门之情和师傅鬼谷子的教诲,没有置孙膑于死地;又恨孙膑竟然不给他在战场上堂堂正正一战的机会。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他。然而,当山道两旁的山上喊杀声正激烈时,大约有二十多名持盾地魏武卒却是从后队逆向而上,奔至树下时,当先领头之人看见庞涓后眼中神色一震,低喝了一句:“保护将军!” 旋即,这二十余人持盾结成盾阵团团将拦道大树护住。一个身着魏武卒队将甲胄的将军扑上前来大声喝道:“将军!将军。伤势如何?” 庞涓虽有亲卫以身挡箭,但透体而过的箭矢还是让庞涓身受重伤,可看着来人面孔,庞涓突然生出一种迫切的危机感,刚要开口大喝便觉得喉间一麻,竟自不出声来,而后左肋接着一凉,一股热感便从左肋处蔓延开来。 “将军。是谁害了将军!”队将悲喝一声将头伏下。却是压低嗓子用只有庞涓能够听见地声音道:“秦王向将军问好。愿将军黄泉路上再无遗憾。(..tw好看的小说)”言毕。庞涓便感觉到左肋一疼。心如刀绞。一代兵家名士。就此溘然长逝! “将军!”队将悲呼一声。二十余名魏武卒也是齐齐高叫。霎时。山道两旁地喊杀声立时停止。数息之后便听敌人高叫道:“庞涓已死!大齐必胜!” 连呼三声之后。山道两旁地敌军竟是转身撤走了。 而也在此时。结阵保护庞涓地二十余魏武卒齐声嚎啕大哭起来。而那名魏武卒队将则手持一枚染血地铁矢。向后队奔去。一路狂奔一路高喊:“将军死于武卒铁矢!” 武卒铁矢。也就是庞涓仿制地秦军重箭。 也不知这个队将是在何时消失不见。但很快十数万大军便全都知道了庞涓中伏身死。死于武卒铁矢地消息。而与武卒铁矢相关地各种流言也如狂风一般在军中蔓延开来。其中最为让魏军将士信服地一种说法。便是上将军死时对亲卫说出了“龙贾”两字。主帅庞涓身死。魏武卒、步卒、骑兵等部地部将自然不能怠慢。让部下千夫长、百夫长安抚士兵地同时也纷纷前往遇伏处观看现场。果然能见伏尸处插满了由魏**械作坊出产地武卒铁矢。 一时间,各军部将都是双目茫然,全无头绪,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一众老将认为此时主帅身亡,应当就地选出新地主帅领导全军,而年轻地将领,尤其是魏武卒的将领,却都是血红了双眼,扬言要杀回桂陵找老龙贾算账。也就在互相扯皮之中,天色渐渐开始明亮,大军不能长久蜿蜒在巨野道中,当下各部何意,先率队通过巨野道,抵达出口巨野平原后再行推举主帅。 当大军复行,忙着算计如何夺得主帅权柄地各部将领都没有注意到一些魏武卒打扮的士兵开始穿插在各部队列中,继续散布着关于庞涓中伏地谣言。并且谣言的口径也渐渐开始百川汇集,纷纷指向了龙贾和太子申狼狈为奸,太子申想做魏王,而龙贾想做魏国的上将军,因此两人联手,伪装成齐人实施伏击干掉了庞涓,一股可怖的气氛,渐渐在士兵当中蔓延开来。 对于这些魏军士兵来说,或许他们心中所认定的是效忠魏王和魏国,可要是说他们对庞涓没有感情,这也是不现实地。庞涓这人虽然刚固执已,但在治军治兵方面却是向建立魏武卒的吴起看起,和士兵同食同寝,同操同劳,因此也是深得士兵的爱戴。尤其是魏武卒,这支相当于特种部队的重装步兵可谓是灌注了庞涓的全部心血,从每一件装备的配置和每一个阵法的操练,庞涓都是亲力亲为,而士兵们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可现如今,上将军却是在家门口中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上将军为武卒制出的武卒铁矢之下。 是日下午,大军抵达了巨野平原,此处是巨野道的魏国出口,是一块宽阔的平原地带。 忙于争夺主帅大位的各部将领一出巨野道便互不相让,直接让士卒就在巨野道的入口平原上扎下行营,要就地解决谁来担任主帅的问题。 哪知,正当大军刚刚扎下营寨,却听巨野道方向传来了山崩地裂的巨响,而以此同时,巨野平原上却是传来了隆隆战鼓,竟是齐军杀到!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杀声震天!一车,静静的注视着有些乱糟糟的魏军阵地。 原本按照孙膑的算计,魏军连夜赶路,应当在今日拂晓时分出得巨野道。届时齐军以山崩阻断魏军退路,以逸待劳齐军的便将魏军全歼在巨野平原。可谁想到魏军竟然磨蹭到下午才出来,无奈之下孙膑只能依计实施,先对魏军合围,在看看是不是挑灯夜战。可让孙膑和田忌有些意外是,眼前的这些魏军看起来似乎士气非常的低落,往日傲视天下的魏武卒战阵,此时看来竟是有气无力一般。 但魏国的军队毕竟顶着强军之名,齐军突袭,连冲三阵,竟然未能撼动魏军仓促间结出的阵型。三阵之后齐军后续无力,且日暮低垂,齐军只得在阵前结下阵势,以待明日天明再战。 “报!魏军营中挂起丧旗!” 也在这时,查勘敌情的斥候报来消息,孙膑和田忌听来心中一动,都是惊讶不已。 “先生,莫非魏军使诈?”田忌当先问道,以田忌领军经验,他很怀疑这是庞涓的诈术。 哪知孙膑却是神色凝重的摇头道:“我师兄庞涓,绝无可能施展如此诈术!来人,向魏军提出,本军师要与魏国上将军庞涓阵前对话!” 旋即,一名手持使节杖的迅速前往魏军阵地,不过半刻时间便打马转回,带来了魏军主帅上将军庞涓身死的消息。听到如此消息,田忌满脸的不信,而孙膑却是面色呆滞,双眼隐约间泛出泪光,竟是喃喃道:“哀兵……哀兵必胜!上将军,我军当后撤!” “什么?后撤?”田忌听来大愕,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孙膑神色漠然,缓缓道:“昨夜,膑夜观天象,见魏国分野有巨星陨落,海道是身负重伤的老龙贾崩逝,眼下看来,此象却是应在魏上将军庞涓身上。此时魏军乃是哀兵,老子曰: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加,相当),哀胜矣。”王弼注:“抗,举也;加,当也。哀必相惜而不趣利避害,故必胜。” 【第226章 】 反客为主 第226章反客为主 两天后。(..tw无弹窗广告)<网提供小说在线阅读>齐军从逃散的魏军士兵口中证实了庞涓死于巨野道的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田忌然是欢喜非常。魏国失去庞涓便如没了牙的老虎一般。不再具有威胁性。而这个消息对于孙膑而言。却在留下了满腹的遗憾之余。也生出了他对秦王的恐惧。 此时。秦国和周国联合布的诏书已经通传天下。秦公嬴无敌在周室的认可下已经在陇西称王。与魏、齐、楚三国成为并立天下的三大诸侯王国。 此时远在楚国的宛城。楚国与秦国的会盟场地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位于宛城城外的会盟地此时也是彩旗飘飘。楚王声势浩大的从王都调来了大队的侍从和宫女以及宫廷乐队。日夜不停的彩排着会盟大典的流程。务求做到尽善尽美。这次会盟。楚王准备在周王和秦公面前摆出堂堂大楚国威势。要让来西秦穷乡僻壤的秦公和衰败日久的周室见识一下大楚的富庶和强盛国力。要让大言不惭秦公和周天子知道。跟楚国为敌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而且。他也根本就没准备承认秦国的新身份。在他看来周室封戎狄嬴氏做个公侯已经是对这些野蛮人的天大恩赐。现下你居然还敢称王。这岂不是给七星瓢虫装轮子。化妆迷彩小吉普么?所以在宛城城外的会盟主席台上。楚王故意将己的席位暗暗抬高了三寸。给周王预备地席位不高不矮。给秦公的席位则是矮上三寸。如此一来也就可以承托出楚王的伟大和高贵哩。 大秦嬴无敌四年十月初九日。两千大秦铁骑护卫着秦王嬴无敌和周王姬扁经熊耳山。东出武关抵达楚国的宛城。楚王仪仗出三十里相迎。 对于周室而言。.tw[]打三晋争雄之后。天下各国除了情深意重的老秦人还顾念着旧情时常走动之外。山东六国基本上已经不怎么买周室地帐了。这次借着秦楚之争。周室重回政治舞台可谓是意义重大。虽说大智若愚的姬扁心知肚明楚王之所以如此给面子的原因是想以此故意压秦国一头。可对于周室的老太师和上大夫来说。这样地接待规格却是勾起了他们在心中隐藏了多年的骄傲和荣誉感。甚至两人都已经开始构想起了周室借这次调解秦楚争端的机重新崛起的可能。 至于大秦的新王嬴无敌。他也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当然不可能表现楚什么不悦。反正这次会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而已。此时在巴东新城内集结地秦军已逾二十五万之众。并且从戎狄部族补充的兵员也已经训练完毕。随时可以投入实战。 秦楚之战。关系着秦国是否能够顺利积蓄起足够地实力进行灭国大战。也决定了秦国的后续展和战略态势。因为无敌明白。想要强盛秦国。想要一统天下。他除了需要一个粮仓。还需要一个出海口和一个天然良港。 目前的天下格局就无敌看来。秦国的心腹大患只有齐、楚、越三国。齐国是老牌大国。综合国力和战争实力不可小视。并且文有孙膑、武有田忌。即便无敌将齐国变法的关键人物慎到和邹忌都挖去了秦国。可一旦展开灭国大战。齐国势必将成为秦国的强敌。因此对付齐国只能是采用远交近攻之策。 至于越国。无敌会将越国当做心腹大敌的原因。是因为那次地越国之行让他看到了越国的繁华。无敌不了解历史上的越国为何在战国诸雄争霸的间隙渐渐消亡。但就他的看法而言。越国的综合国力和战争潜力是绝对不可小视。而且越国所处的沿海地区也是蕴藏巨大财富的宝库。怀璧其罪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并且在蝴蝶效应所造成的历史涟漪当中。谁也不能确定越国地未来会不会因为历史地改变而改变。反正将越国当做假想敌也不费多少功夫。防患于未然总是可取地。 而楚国占据了江南以及岭南的绝大部分肥沃地地区。掌握有巨大人口资源和矿产资源。虽然这些资源在楚人手中没有用处。但这不表示秦人拿着也没用。而对于秦国最为关键的资源。恰恰是楚国庞大的人口基数。战国时代打的就说一个人海战术。谁的国家人口多。人口基数大。那么兵源基础也就越坚实。要不然昔日越王勾践怎么会提出“十年生养。十年教化”的国政方针。用二十年的时间积蓄起国力击败了吴国。一血前耻。 所以。对于这个就在秦国边上的楚国。然是秦国当其冲的征伐目标! 至于燕、赵、韩三国。其中燕国长期和胡族、戎狄人在草原地区拉锯。实力比之三晋的魏、韩有所不足。此点天下皆知。而赵、韩长期受到魏国的压迫。积弱日久。综合国力各有不足之处也无需细表。此次“围魏救赵”过后。魏、韩、赵三国的势态必将成变化。当魏国失去了庞涓这员兵家名将后。魏国的国力和国势必将大衰。而已无敌的判断。齐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也不敢乘势屠灭魏国。这样看上去似乎是使秦国起灭国大战的时间被无限期的延后。担实际上却等于是帮了无敌一个大忙。 其间种种。不及详细分解。却说这日会盟。当嬴无敌和姬扁乘坐着大秦新式十六轮马车出现在宛城郊外的大道时。别说是楚王。聚拢在道旁得的楚国民众全都被如此华丽和巨大的轺车给震惊了。这架由无敌制图。由白氏工匠手工制造的大轺车全场怕有十丈。车前由三十六匹纯黑色战马拖拽。车头、车辕、车盖、车身、车轮甚至车皆由黄金制成。在阳光照耀下耀眼生辉。而最让楚人愕然的是。只见秦王和楚王坐于轺车正中把酒畅饮。而车头和车尾却是各乘居着一支由十二名角色美女组成地乐队。正在演奏着周室的国调《大雅》。 此时天下已是战国。既然王都称了。《大雅》然人人可奏。可是这骏马、金车、美女的组合方式却是亘古以来前所未见之。真真让楚人大开了眼界。楚人这也才知道。原来这轺车也是可以造的如此之长的;原来这轺车之上也是可以摆上一队美女乐师随车演奏《大雅》的。目瞪口呆的楚王看着如此牛逼的王车。他的脑子立时空白一片。而随之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车要是己的该多好。那么己便可以带上乐师美女环游大楚。岂不逍遥在。 悠悠一声钟鸣。长车缓缓停下。秦王嬴无敌和周王姬扁齐齐起身相迎。站在高达一丈的轺车上居高临下的以俯视姿态笑看楚王。楚王的超大型轺车高不足六尺。长也不过一丈。本意站在轺车上想要羞辱秦公的楚王立时感觉到己似乎才是被羞辱的对象。“少梁之战。一别经年。楚王别来无恙!”秦王嬴无敌当先不卑不亢的问候。楚王抬眼来看。只见这秦王头戴周室才用的平天冠。着大黑色袍服。绣纹分别为秦人所崇拜的玄鸟和一条形状怪异的大蛇。至于秦王身旁的周王。一身打扮就比较符合周礼。一套周室天子袍服加上姬扁那张胖胖的圆脸和两撇八字胡须。看上去也就十分的有爱了。 周王姬扁此时却是不苟言笑的拱手为礼。冷然道:“尔便是芈良夫?” 姬扁的话语一出。楚王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孤便是!” 姬扁眼眉不动。却是淡淡说道:“昔日。尔兄芈臧即位。孤王之兄曾遣使贺之。三十余弹指而过。不想而今竟是物似人非。”此话一出。芈良夫便觉得脸颊抽搐。面色立时大变。三十余年前。芈良夫的父亲楚悼王病逝。太子芈臧在楚国宗室贵族的胁迫下将吴起射杀于楚悼王的灵堂之上。芈臧继位便秘密调集吴起为楚国训练的楚武卒将两千余名宗室贵族全部捕杀。并将吴起封为安国君。而后不过十余年。楚肃王芈臧病逝。蛰伏已久的楚国贵族势力便乘势而起。将看起来肥头大耳、憨厚老实的芈良夫扶上了王位。只不过他继位的方式有些不被人待见。也就没有按例向周室报备。 因此。用官方的语言来说:芈良夫的楚王身份。在周室看来是完全不合法地。 也就在楚王面红耳赤的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秦王的轺车却是当先一步开动向会盟场地驰去。慢了一拍的楚王轺车然也就只能跟在车后面吃灰。这让芈良夫好不郁闷。然而。让他郁闷事情竟然接二连三的接踵而至。车行在途。几次楚王都想在弯道超越无敌的加长王车。却不想那辆看上去如此之长。明显难于转弯的轺车竟然在转弯时能如盘蛇一般将车身弯折。不但从容不迫的从弯道驰过。并且也将楚王超车的道路完全封死。更为让楚王郁闷的是。车至半途。无敌长车竟突然加速。任由楚王催出驭手往死里鞭挞马匹也难以追上。足足被甩出了数里之遥。当楚王的轺车终于奔进会盟行辕时。愕然现秦王嬴无敌已经反客为主的坐在了加高了三寸的主位上。而周王姬扁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不高不低的次席。只留下那个矮了三寸的末席虚位以待。 一时间。气血上涌的楚王挪动着肥胖身子跳下轺车。刚要准备开口找人理论。便听见犹然一声钟响。《大雅》之乐徐徐响起。秦王嬴无敌的声音适时道来:“楚王车马劳顿。快请入座歇息。”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27章 】 秦楚十约 第227章秦楚十约 楚王在座位暗设机关,本意就是想要好好羞辱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西秦蛮夷,哪知道糊里糊涂之中却是被无敌反客为主的占了正位。(..tw)按说秦周是客,本该由楚王来接待安排座次,可谁叫楚王赶不上趟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反而让无敌先入为主。此时无敌出声招呼,按照礼法而言自然是合情合理地,可那矮了三寸的坐席又岂是楚王能够坐得下地。 当即,楚王勃然色变,原本因为激愤而发红的面容由于持续的充血开始有些发青,两旁的侍从侍女见状急忙来扶,不想却是被他大袖一挥直接扫退了回去。摆动着肥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踏入礼台大帐,楚王黑着脸道:“嘿!周王、秦公奔波千里而来,孤王身为地主,有何劳顿之处。”言毕,楚王直挺挺的站在大帐正中,就这么瞪眼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嬴无敌。 见楚王不肯入席自辱,无敌便也不动声色,言道:“朕与周王此来,只为秦楚之争。楚王与魏国密谋割六城而伐秦,秦讨而伐之,实为世间公理。\\\然,周王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愿为斡旋,方有今日宛城之会。朕只问楚王一句:要战?要和?” (《现代汉语词典》解释“朕”,说:“秦以前指我起专用做皇帝自称。”) “战,如何?和,如何?”楚王皱鼻沉声问道。 无敌答道:“战!择地而决,败者灭国。和!秦楚联盟,互利互惠。” 楚王不蠢,自然出言相问:“秦楚联盟,利惠何在?” 当即无敌唤道:“公孙贾何在!” “臣在!”外交部长公孙贾应声从帐外步入,无敌道:“有劳公孙部长宣书!” 公孙贾便从随侍手中接过一卷羊皮书卷。展开阅读道:“秦楚联盟,盟约有十:一、划定边界,休止兵戈。二、军事联盟,共抗强敌。三、通商贸易,互通有无。四、设立口岸,开放商埠。五、互设使馆。秦楚友睦。六、修建船闸,驰车同轨。七、赔偿军费,两国修和。\\\\八、常驻使节。外交豁免。九、交通军械、军事互助。十、两国联姻,秦楚修好。” 待公孙贾读完,便有随侍将一盘羊皮书卷呈上。楚国方面自然有上大夫江乙前来交接。当下无敌与姬扁也不耽搁,起身客套两句便归行营休息,独留楚王一人在会盟大帐里看着那一堆书卷皱眉苦思。型竹塌上,两个妙龄少女匍匐,一人捏腿。一人揉肩。而上大夫江乙则手持书卷,为楚王一一解读修和条约的内容款项。 楚王芈良夫双目微闭,轻声问道:“上大夫呀!这秦人和约,可是看明白了?” “我王……”江乙小心翼翼的答道:“十条和约,除第七条有些不妥外。其余皆是可行。” 楚王问道:“第七条?说些什么?” 江乙取出注释了第七条的书卷展开答道:“我王,第七条为赔偿军费,两国修和。我大楚联魏攻秦,秦国闻讯整军备战,劳民伤兵。因此,秦国要求我大楚须得为此赔偿秦国……八百万金军费。” “八百万金?”楚王听来却是不惊不怒,反道笑问:“上大夫呐,你可知道我大楚一年税赋能有几何?” 江乙前不久才刚刚被升级,之前又不是掌管楚王府库的官吏,怎么可能得知这楚国一年的财政收入能有多少。因此自然是答不上来的。(..tw无弹窗广告)楚王也知他答不出来。便笑道:“西秦穷苦,向我大楚索要军费也是常理。不必理会。上大夫且给孤王说说,为何其他条款皆可行也。” 当下,江乙便将秦国提出的十条条约一一为楚王详加讲解:一、划定边界,休止兵戈。秦国提出,由于目下秦楚国重新划定国界。根据秦国提供地地图,新的秦楚国界将以楚国的夷陵、房陵和秦国的武关一线作为秦楚之间的新国界。对于这一条,楚国方面应该是不存在什么意见,毕竟夷陵以北西、房陵以北的巴蜀土地已经被秦国实际控制。二、军事联盟,共抗强敌。秦国要求秦楚两国建立一个为期五年地军事攻守同盟,在同盟期内两国不得互相攻击,若一国遭受他国进攻,同盟国须得无偿无条件的出兵援助。\\/\五年期满后,可视情况续订盟约或解除。三、通商贸易,互通有无。秦国提出,秦楚两国应该互相给予最惠国待遇,以支持商人进行商业贸易。所谓的最惠国待遇既是指两国商人来往两国进行商业贸易时,可免收一切税费。四、设立口岸,开放商埠。秦国要求在楚国地郢都、宛城、寿春、松阳四城设立通商口岸,允许秦国商人在此四城设立商埠,享有免税待遇。同理,秦国也将向楚国商人开放雍城、咸阳、栎阳、成都四城,楚国商人也享有相应的待 “五、互设使馆,秦楚友睦。秦国提出,秦楚两国需派出至少达到“三公”级别的高级政要前往两国地都城设立正式使馆,增进两国的高层信息交流。六、修建船闸,驰在长江沿岸设立和修建便于通航的船闸,以方便两国的航运交通。并且要求两国重新设定驰道的车轨间距,以便两国的车辆可以在对方的驰道上通行。七、赔偿军费,两国修和。秦国提出,楚国与魏国密谋攻秦,整军备战,劳民伤兵。\//\秦国要求楚国须得为此赔偿秦国八百万金军费。八、常驻使节,外交豁免。秦国提出,本国派往外国地外交代表,不论是临时使节还是常驻使节,除享有礼节上与各自的身份和地位相应的尊荣外,还享有外交代表在驻在国管辖豁免权。这种权利包括:司法管辖豁免、诉讼豁免、执行豁免。九、交通军械、军事互助。秦国愿意向楚国提供一定数量的战马和军械,而楚国也应向秦国提供一定数量的军械,这种军事互助可以是相互交换,也可以是商贸交易。十、两国联姻,秦楚修好。秦国要求楚国嫁出一位公主进行联姻,效仿秦齐、秦周,以修秦楚之好!” 讲毕,楚王依旧眯眼躺在竹塌上沉思,而上大夫江乙却是念出了满头地大汗。不得不说,秦国提出的这些条件在他看来,可谓是首开了先例。春秋已还,战国以降,天下各国之间纷争不断,求和、媾和、同盟之事时时上演,却没有任何一国能提出如此一份缜楚国自吴起变法以来,楚人可谓是眼界大开,楚国的世族乃至贩夫走卒,对天下各国的事态了解也是逐渐加深。虽然就楚国的商人实力而言,放眼山东六国虽然比不得魏韩,比不得齐越,但也可以自诩是天下第五了。这个天下第五可不是吹嘘,须知秦、燕、周三国是没有什么大商贾的,而赵、宋、中山等国的商人也因国力国势的缘故上不了台面,因此这天下第五的位置楚人还真是一**坐实了。 而眼下,秦国提出地十条和约当中,涉及商贾贸易地条款虽然只有仅仅三条,却是把国际商贸的核心一网打尽。“设立口岸,开放商埠。修建船闸,驰车同轨。”这任何一项都是事关了商人贸易地根本,可谓是切中要害。一旦条约当真达成,以秦人不善行商的秉性,只怕楚国只需要派出大量的商人便可以把秦国给搞垮了。 此时,江乙脑中的思量,何尝又不是楚王脑中的谋划。 楚王这个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欢做些奇思妙想,只不过芈良夫即位快二十年了,他那肥硕的头脑里奇思妙想不断,可就是于国势一无进展,也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就说年前,楚王突然要江乙不惜重金,寻觅甘德石申两位星象高士来楚。好容易找要册封两人为“天大夫”辅政,可观星查象得个秦将大出的天意之后,楚王便又想出唆使魏国攻秦,自己渔翁得利的妙计。哪知魏王可不是梅干菜,不但没有上当,反倒让楚国失了六城不说,还当着天下各国的面一脚踹在楚人的脸出的和约不但能止息干戈,而且对楚国而言利大于弊。江乙觉得除掉赔偿军费一项,要是能与秦国签下这份和约,便是天大的功德一件。可他却隐隐觉得,此刻正在眯眼思考的楚王怕是脑中又生出了什么想法,搞出什么“奇计妙策”来。 借着以往的经验,江乙知道一旦楚王当真又想出什么鬼点子,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唾手可得的机会。他现在最想要的便是楚王授予他身为楚国上大夫的实权,一旦让他掌握实权,便可以主政变法,让楚国走上一条变法强国的正道上去。 因此,他决定放胆一试,为自己的前程搏上一把。 江乙想到此处,心思一转,轻声道:“我王可知,秦人为何要求在松阳设立口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章节更多,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28章 】 大酺慰国 第228】酺慰国 也就在江乙玩命的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的前程拼搏之时,位于宛城城外的会盟营地之内,秦王嬴无敌也正在内帐中召开军事会议。 随着庞涓死讯的传来和证实,可以判断眼下的这次齐魏大战将要战时落下帷幕。 由于此时秦国的谍报网并未建立健全,因此齐军已得魏王罃的情报并未被秦人掌握。无敌只能按照常规进行推测,按照战国惯例,此次出征赵国的主帅已死,魏国攻赵的攻势被完全瓦解,因此摆在魏国面前的出路便只有一条,那就是罢兵求和。 按照历史上围魏救赵的走势,无敌虽然不敢断然推断此事的历史走向依然故我,但也可以推测出就齐国的利益而言,逼迫魏国承认齐国对现有占领魏国国土的所有权,并要求魏国在短期内不可在对赵国擅起兵戈,类似的谋和条款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因此,从秦国的利益出发,秦国理应促成这次罢战! 是以,在召开本次会议之前,无敌便已经和姬扁联袂向齐魏赵三国发去了国书,希望做一个和事佬儿。 此时的天下格局,正是秦渐强而魏渐弱,齐国厚积而蓄势待发,楚国自大而日渐势微,至于燕、赵、韩三国则是自家的稀饭尚且吹不冷,哪有闲情去管别人的汤圆。并且,秦要大出天下,联楚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只需巴蜀丰腴之地能够平安度过三载、收获三季,那么秦国便能积蓄到所需的国力,方才可执戈持杖,顺势而起。 因此秦楚和谈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但是,楚王不是善茬,如何让楚王入彀在眼下而言是一个难题。 “君上!”许久不曾随侍无敌的景监此时已是满脸的老成,在商务司公干的这些日子让他的敏锐观察力进一步的得到了提高,只听他道:“君上可记得,楚王初见君上之态?” “景监有话直说……”无敌一挥大袖。(..tw)笑道:“这几日。朕一路而来。所见楚人。上至君王大夫。下至黎民百姓。都只有一个神态。那便是目瞪口呆!” “哈哈!”与会诸臣都是大乐。景监也是一同开口大笑。却道:“臣以为。楚王好大喜功。好女色而费奢靡。见我王车华贵。双目瞪如牛眼。若我王以车歌妓相赠。或可引得楚王入彀。” 无敌闻言一笑。却道:“歌妓可赠。车……不可赠!” 景监一听。立时觉得额上冷汗喷涌而出。急忙想要起身告罪。却被无敌挥手拦住:“景监莫要激动。以奇物女子贿赂国臣可也。贿赂国君却是不可。当某正途耳。”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附和:“我王所言甚是!” “朕以为。此次和议。大秦势强。而楚势弱。可若当真以国力国运相赌。则楚国更强。楚久未战。厚积以待。且吴起所强楚军。与魏武卒较之固有所差。却也在伯仲之间。若秦楚交战。胜便是万事大吉。若万一落败。一则巴蜀不保。二则魏国有可能乘虚而入。因此。朕以为此次议和。让楚国赔偿军费条陈可弃。若不得已。巴中以东地我军抢占土地也可割回。诸位以为如何?” 无敌说毕,一旁的公孙贾便起身言道:“臣以为我王所虑不足以忧也,虽巴中以东之地我军暂驻,却也算是我大秦国土。既是国土,岂有退让一说。且,我军只需扼守入蜀水道,为巴蜀归化我大秦赢取时间足以,此次和谈若是不成,可使一个‘拖’字,拖上个三年五载,大事谋定可成也!臣愿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来往两地。(..tw无弹窗广告)” 公孙贾的表态,立时引来的诸臣的热议,对于割让国土求和一事,众臣们都是心有余悸,嬴渠梁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虽然此时秦军突入的楚国土地在国际上看来是不可能算作秦国国土的,可在秦人的普世价值观里只要你将大秦的站旗在地上,那么这块地也就算是秦国的国土了。 因此,公孙贾提出的‘拖’字诀立时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他们看来,既然谈不拢,那就慢慢拖,等拖到时候了,拖到黄花菜开了,咱们再来好好谈谈。反正对峙就对峙,咱老秦人已经和魏国对了几十年,还怕和你出国继续对下去么? 无敌却是摇头笑道:“公孙部长、诸位大臣,朕也就实话给你们说了吧!这个秦楚合约,朕是一定要谈下来,而且谈下来之后,朕还要委派景监留在楚国,为在楚国修建商阜、驿站、宾馆、码头、仓库,还要在楚国建工厂、作坊,甚至还要给楚国也修上咸阳、阳的那种大路和市场。” 无敌言毕,景监和公孙贾都是眼前一亮,而众臣当中的大多数人却都是一脸愕然。 秦楚虽不是死敌,可眼下秦国可是一门心思要搞楚国的鬼,这个时候为啥还在楚国修建什么商阜、驿站,修建什么工厂作坊,甚至还要给楚人修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与此同时,魏国大败的消息也从函谷关顺着渭水逆流而上传入了秦国。留守的秦国朝臣人人弹冠相庆,民间的百姓也是一片欢欣。 近百年以来,就是魏人将秦国封锁在函谷关外,让秦人饱尝屈辱。是魏人夺去了河西的千里膏腴之地,让秦人食不果腹。甚至策动秦国内乱鼓动民众逃亡,又派商人大赚秦国血汗的,还是魏人。 更可恨的是魏王罃这个老王八蛋纠结六国企图瓜分秦国,让秦国秦人记住了“诸侯卑秦,丑莫大焉”这句痛彻肺腑的怒喝! 自从三家分晋之后,这个魏国就一直压着秦国,秦国就一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献公和魏国血战而死,二公子嬴渠梁被魏国压迫得断指立了国耻碑,多少热血的老秦男儿死在魏人手里,若不是有了三公子嬴无敌,只怕…… 如今,这个百年夙敌自从被新国君夺回了河西之地后,竟然土崩瓦解,朝夕之间竟然会被盟国齐人一朝大败,那个热衷于鼓动灭国大战的庞涓更是据说被齐人砍死了在巨野道,秦国朝野岂能不大喜过望? 整个秦国的城市几乎都在同时沸腾起来! 带动起这股沸腾风潮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被催生出来的秦国商人,首先是阳的秦国商人挂出了“让三”酬宾的牌子,接着新咸阳、雍城的秦国商人也是闻风而动,纷纷挂出酬宾的牌子不说,特别标注“齐宾让五”,以老秦人直朴的感情来表达心中的喜悦,以及对盟友齐国的感激。 因为老秦人无论男女老幼,人人都暗中知道一个事情,那就是嬴氏的族奸受了魏人的买通,将新君嬴无敌派去齐国企图加害,是齐国的公主冒死将新君救出,并护送归国,才有了今日的秦国新气象。 因此,老秦人个个穿上了新衣,在大街上跳起了老秦人独特的社舞。象过年一样走亲串户,高声的谈论和传播着巨野道战事的种种传闻,关于孙设稻草人阻道,庞涓死于草人下的版本也不断翻新。 甚至,入夜的阳,商家们更是自费燃起了巨大的油脂火炬,让无敌努力推行了许久而难以实施的夜市也开了起来。明亮的火光将这座黑色的大理石城堡照的通亮,商业街通宵达旦的营业,卖小吃的、卖小玩意的,表演杂耍和武艺,以及从城外各个乡村赶来的老秦民众,聚集在一起,城内的酒肆饭馆已经远远供不应求,于是卖席的商家便拿出竹席沿街铺设,供游人们休息,一些居民也主动为街上的人群提供茶水和饭食,食客们一面感谢着,一面更是中气十足的高谈阔论起秦国的未来。 在尚未形成大城市格局的咸阳,有了大型赛会举办经验的商人们根本就不需要治安官的指挥,就自发也在大竞技场的周围摆起了夜市,用车源源不断的拉来各种酒食,并推出了社火和各种博彩游戏。奉命建城的各地民伕、役夫甚至是服刑的苦役也都得到了假期,来到大竞技场下聚酒畅饮,不亦乐乎。 甚至,有三百余七十岁多岁的老人、老兵上书国府,请求举行“大酺”,以慰国人之心。所谓:“大酺”,就是国库出钱,举国饮宴欢庆。在春秋战国时期,这是一个国家最大规模的盛事庆典,很少有国家能够举行。 秦国穷弱,国力匮乏,当年为了和魏国求和,还需国臣募捐。 之后战事连连,那次打仗不是捉襟见肘,可眼下秦国先是拿回了河西之地,又得到巴蜀,眼下又遇上如此令国人快慰的大好事,老秦人们觉得,是时候大大的庆贺一番了。 不过三日,这封上书便从咸阳国都发到了宛城。正在和楚王紧张的敲定着各项条约的嬴无敌看到上书,并且问明白“大酺”是什么意思后,先是皱眉,接着便眉头大展,命人唤来了景监道:“景监,你即刻回国,从国库领一百万金举行大酺。这次大酺,咱们不能把它简单的看做是让老秦百姓吃吃喝喝的节庆,咱们要把这次大酺办成一个欢乐旅游节,办成一个全国运动会!这次大酺,咱不是光为老秦人办,咱还要办给天下人看!”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29章 】 盟约达成 第229章】 国君同意举行大酺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国内,在全国百姓一片欢腾的同时,不和谐的声音也随之出现。(..tw好看的小说) 首先送呈上书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成都主理巴蜀田改事宜的卫鞅,一封用竹简写成的上书多达百余简,重十余斤,言辞之中都是激烈谏言,如当中写道:“民气为国之根本。民气正则国强盛,民气颓则国黯弱。今魏国大败,非我秦人之力,贺固可贺,何当大酺?今我河西之地刚复,巴蜀之地新得,我民不已本国之胜为喜,却以他国之胜狂喜,岂非民气之羞也?君当责我国人,须惕厉自省,方可雪耻图强,窃喜他胜,徒灭心志也!” 对于卫鞅的看法,无敌也觉得很有见地,但看问题不能只看表象,而要看本质。不错,秦国这几年先是大破六国,又夺回河西,接着攻占巴蜀,这一桩桩,哪一件都是值得举行大酺的。可为什么老秦的百姓没有提出来,反倒是齐魏大战,魏国败落这件事上,老秦百姓他就敢提出要大酺了呢? 其实,它的本质就是秦战六国时,老秦国民的生活水平属于非常穷困,而夺回河西后,老秦国民的生活水平略有提升,而攻占巴蜀、秦国大兴商业之后,百姓的生活水平经过不断累积终于有了点积蓄,正所谓饱暖思淫欲,这才想到并且有胆提出了大酺的建议。 实际上,不是老秦人不知道惕厉自省,而是积蓄在心里的情绪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舒缓和释放。 对此,无敌也动笔给卫鞅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将其中的本质和自己的观点洋洋洒洒的写出来,并且引申出了在治国方面的一些见解,试图通过这样的潜移默化,将卫鞅那种重农抑商的思维模式扭转过来。并且阐明,此次举行大酺,绝不是庆祝魏国大败,而是将秦战六国、复河西、收巴蜀为主要庆祝项目,且在举办形式上也并非就是吃吃喝喝,而是由一套完整的策划。 根据无敌和景监商量的策划,此次大酺将会放在来年的八月,主要的项目是祭祀、商贸活动和运动会,祭祀是传统项目自然不需多说,而运动会这个娱乐项目也不必赘言,至于商贸活动则是准备在新国都咸阳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商会,秦国将会邀请天下各国的商贾来秦贸易交流。 当然,能不能请动这个商贾、商贾们愿不愿来秦贸易,自然是另外一个问题。 无敌给卫鞅的这封回信果然说服了卫鞅,并且卫鞅将回信摘选,征得无敌的同意后以国君书的形式下发全国,让老秦的民众知道国君用意举办大酺的用意不在庆贺世仇大败,而是为了纪念在历次国难中阵亡的大秦勇士,以及让天下人瞧瞧,老秦人终于翻身了。 与此同时,秦国与楚国的和谈也陷入僵局。 和谈期间。楚王几次三番以抱恙为由将会谈从日会推诿为三日一会。而后又推为五日一会。对于秦国提出地和谈条件也是推说还在商谈。每次无敌和姬扁意欲班师回朝之时。上大夫江乙便会痛哭流涕地出来挽留。并且明示暗示地表示自己一定会促成这次和谈。只望无敌和姬扁能耐心多留几日。让他说服楚王。 时间一拖。就足足拖了七日。 大秦嬴无敌四年十月十六。也就是无敌、姬扁两人抵达宛城地第七日。一身肥肉地楚王终于拖着“病体”来见。 这一次。江乙早早就命人从新整理了会场。自然不能再搞小聪明自取其辱了。于是。秦王无敌背西而坐。而周王姬扁背北而坐。楚王着背东南而坐。 秦楚十约以羊皮誊抄。摆在会盟大帐之内:“秦楚联盟。盟约有十:一、划定边界。休止兵戈。二、军事联盟。共抗强敌。三、通商贸易。互通有无。四、设立口岸。开放商埠。五、互设使馆。秦楚友睦。六、修建船闸。驰车同轨。七、赔偿军费。两国修和。八、常驻使节。外交豁免。九、交通军械、军事互助。十、两国联姻。秦楚修好。” 而后。秦王便和楚王就这十条盟约细细商议讨论。 这第一条是:划定边界,休止兵戈。秦国原先提出,由于目下秦国已经兼并巴蜀,因此要和楚国重新划定国界。根据秦国提供的地图,新的秦楚国界将以楚国的夷陵、房陵和秦国的武关一线作为秦楚之间的新国界。对于这一条,楚王表示抗议接受,但是夷陵以北西、房陵以北的巴蜀土地虽然已经被秦国实际控制。可那里还有楚人居住,一些地主手中尚有地契,是以希望秦国能承认那些楚人对土地的所有权。这点无敌爽快 ,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这些楚人若愿意,可将土地以t卖给秦国国府,然后归反楚国。否则,这些楚人便自动归化为秦人,需受秦国法律管制。 是:军事联盟,共抗强敌。秦国要求秦楚两国建立一个为期五年的军事攻守同盟,在同盟期内两国不得互相攻击,若一国遭受他国进攻,同盟国须得无偿无条件的出兵援助。五年期满后,可视情况续订盟约或解除。这点双方都没有异议,击掌通过。 是:通商贸易,互通有无。秦国提出,秦楚两国应该互相给予最惠国待遇,以支持商人进行商业贸易。所谓的最惠国待遇既是指两国商人来往两国进行商业贸易时,可免收一切税费。以及第四条是:设立口岸,开放商埠。秦国要求在楚国的郢都、宛城、寿春、松阳四城设立通商口岸,允许秦国商人在此四城设立商埠,享有免税待遇。同理,秦国也将向楚国商人开放雍城、咸阳、阳、成都四城,楚国商人也享有相应的待遇。对于此点,楚王在深思熟虑之后要求,秦国除掉对楚国的商人开放武关和函谷关这两处关隘之外,还应该将巴蜀进入秦中腹地的关隘向楚国的商人开放,这样楚国的商人便能够有一条新的贸易路线。楚王提出这个条件,按说应该是不能被秦国接受的,可没想到的时候,无敌却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并且提出,只要秦楚友睦,凡日后秦国驰道所达之处,楚国商人尽可抵达。 :互设使馆,秦楚友睦。秦国提出,秦楚两国需派出至少达到“三公”级别的高级政要前往两国的都城设立正式使馆,增进两国的高层信息交流。这点双方都没有意义,秦国方面派出的首任大使便是太师甘龙,任期为一年。而楚国方面答应派出的则是一个叫做屈覅的老家伙,是楚王新任的太师。 是:修建船闸,驰车同轨。秦国要求,楚国须在长江沿岸设立和修建便于通航的船闸,以方便两国的航运交通。并且要求两国重新设定驰道的车轨间距,以便两国的车辆可以在对方的驰道上通行。对于此点,经过详细的研究后,两国决定摒弃周制,采用新的车规间距,按早楚王的提议,两国应该以天圆地方的经意之数来核定新规,周制的车规是以洛数(九宫洛数)为准,指居中的“五”是天地以五为尊,车距便为五尺(秦尺同周尺,约23厘米)。见如此。而无敌提出,今后两国贸易往来将会增加,而轨小则车便小,轨大则车便大,应当将车规间距增加道六尺,楚王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史记载:秦始皇车同轨后,秦车间距既为六尺。) :赔偿军费,两国修和。秦国提出,楚国与魏国密谋攻秦,整军备战,劳民伤兵。秦国要求楚国须得为此赔偿秦国八百万金军费。这一条对于楚国来说可是重中之重,于是死活都是不愿意赔偿,甚至还说因为秦国邀战,楚国也是大征发、大备战,国力消耗也是很大,反倒还想找秦国赔偿点军费。 双方就这个问题扯皮良久,而秦王和楚王便是一个漫天要价,一个落地还钱,从八百万一直让道了三百万,最后无敌甚至答应,这三百万金可以分三年偿还,但第一年必须还上六成,也就是一百八十万金。而对于楚王而言,三百万金相对于楚国,也不过就是小半年的税赋,能把价格杀到这个地步,成就感很高,就当是可怜秦国的叫花子吧! 至于第八:常驻使节,外交豁免。秦国提出,本国派往外国的外交代表,不论是临时使节还是常驻使节,除享有礼节上与各自的身份和地位相应的尊荣外,还享有外交代表在驻在国管辖豁免权。这种权利包括:司法管辖豁免、诉讼豁免、执行豁免。和第九:交通军械、军事互助。秦国愿意向楚国提供一定数量的战马和军械,而楚国也应向秦国提供一定数量的军械,这种军事互助可以是相互交换,也可以是商贸交易。 这两项楚王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全由上大夫江乙来谈,江乙虽然对军事一窍不通,但多年的耳濡目染也是有些见地,最后敲定了,楚国交付赔偿的军费后,将以物易物的方式与秦国贸易一万匹战马。 最后这第十条:两国联姻,秦楚修好。秦国要求楚国嫁出一位公主进行联姻,效仿秦齐、秦周,以修秦楚之好。 可问题就坏在这了,无敌没有公主可嫁,而楚王有三十多个女儿正在后宫里打架,个个都想嫁给他。 【第230章 】 楚国屈氏 霸秦十二大出陇西楚国屈氏 第230】楚国屈氏 就春秋战国时代而`。联姻在当时无疑是相对较为牢靠的一种联盟形式。 古时。但凡荒淫无道或是圣贤有道的君王都是子嗣极多。比如说圣贤周文王便有九十九个儿子。加上雷震子刚好一百个。而无道昏君王的子|也不少封神演义里就有这么一回“抗天京城急铸鹿台。求子嗣王广纳妃嫔”。 楚王自比先贤。认为一个好的君王不但应该有政绩。子嗣也应该达到一定的数量才能显己的全方面发展才能。因此些年来没少在这事上操心。 因此。既然要假装真心实意的和秦国结盟。联姻自然也就成为必不可少的重要程序。 可让楚王伤脑筋的是。由于自己太能“干”的缘故。眼下宫中年满十四岁以上的女儿竟有三十二个至多。且一些尚未年满十四岁及的幼女也由其母代理加入了这场夺婿大战。 谈下盟约。约定好黄道吉日斩鸡头杀牲祭天公示盟约后。楚王回宫立马将挂上号的女儿们全召集了起来。没成想。平日里三五月难见上一面的女儿们齐聚一堂。燕燕还真叫一个热闹虽说按照规制。只有年满十四岁及的女孩才能出嫁。可那些未满十四岁的幼女们也是有机会的。指不定王是个喜欢**新嫩的主儿不是。 楚王眯起眼睛扫了一圈。堂下的女儿们虽不能说个个都美若天仙。但至少也算的上是金枝玉叶。真叫选出一位打发给那穷秦的恶汉还真有点不舍。楚王也不嗦。开口直言道:“楚秦联盟议有联姻。可有人愿嫁西秦?” 楚王话才出口。女儿们先是齐齐一愣。旋即一个个好似打了鸡血一般伸长了脖子熙攘起来。忙乱中只听诸女似乎众口一辞都是愿嫁一时让楚王犯起了。 楚国地处南蛮。往事与国中贵戚相互联姻本是常事。可自打良夫当了楚王之后。却是把这个常例给坏了。继位至今二十余载。待字闺中的公主愣是一个都嫁出去。不是他不想嫁。而是担心将女儿嫁给了国中的贵戚权勋之后。万一日后自己有个什么好歹。女儿们岂不是吃二遍哭遭二茬罪。所以便耽搁了下来。 而就他看来秦无敌在数年地少梁山上初见时本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几年间竟然做下一番事业。倒也是个奇才。因此楚王便在嫁女之事上有了筹谋首先这个女儿的要漂亮。不漂亮嬴无敌看不上眼;其次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万一胳膊肘往外拐可就划不来了;第三还不能太笨。至少能给老爹当个眼线。明白怎么把秦国的动向给发回来通风报信。 如是。楚王便用寻出来的想法物色起合适的人选也不知最终能选出个什么样地人来。 *** 与此同时。终于将盟约谈下的无敌等人却是没有时间庆贺。只不过就是回到寝帐呼出一口浊气。之后便再次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 首先无敌命人讯给左安插楚国的谍报网。让其展开一早便准备好的收购行动。并景监就各个渠道和环节所需要的花费进行仔细的核算调拨。接着又针对新动向。扼守在长江水道一线的秦军发去命令。让他们一面序的缓慢后一面伪装成山贼劫匪强盗逃兵流寇。劫掠国境内的村,和城镇。任务地口号是:抢钱抢粮抢女人!多抢财货少杀人。 而后又是一大堆的|内事务需要处理。巴蜀的治理刚刚进入状态田改有很多事务需要具体到位地处理和指导。而在金沙江和广元地区地探矿探油探金这些要的军事项目需要敦促大咸阳的建设和三地后勤保障以及商贸往来的调配工作。等等这些都是要无敌亲自动手的。 尤其是政务这块。由于有好几次从景监提交的账目核算单据里看出错误。许多核算工作还无敌自己亲自动手用一块大盘来运算。此时乃是春秋战国。就无亲眼所见。文书若要计算什么数据。还的使用老大一把算筹。算盘这种简便的工具也还没有推广开来。当真有些让人无奈。而无敌“发明”的“大秦算数”此时也才初具雏形。景监这厮虽然伶俐。可有时候算的急了还是的搬出算筹一个一个去数。 经过一夜的沙盘演算。仅在楚国光是各个交通要道地块以及货栈仓库街面的盘置建设费便多达两百万金之巨。虽说楚国已经应承首年支付一百八十万金战争赔款。可以将就他地骨头榨他的油。但先期的投入还是要自己掏腰包垫付。 眼下巴蜀尚 国内又在大建阳。各个部分都是花钱如流水。虽|款项谍报网能够自筹一部分。但还是有很大的缺额。一时间也让无敌犯了难。这才有了要秦军伪装劫掠楚人的命令。也在这时。楚国的上大夫江乙却是送来了楚国屈氏长想要秘密见的消息。当即无敌展眉大笑。直言财神爷不请自来也! 是夜。上大夫江乙摇摇摆摆的驾着车而来。车上载着一身布衣的楚国屈氏地族长屈。 就战国时代的氏族言。楚国屈氏为周王朝创造了一个奇迹。成为那个激烈动荡时代各诸侯国公族中惟一地常春藤。不不令人称奇。从楚王熊渠分封三子开始算起。长子伯庸受封屈地而有屈氏。到汉高祖九年迁屈氏主族入关中。氏在楚国兴盛了六百余年。 若按最保守的族谱准确记载的屈氏第一人――屈瑕算起。屈氏与楚国并行了五百余年的时间。而当时其诸侯国中的公族们大都花一现。各领风骚一时。很快衰败没落了。就是楚国内部其他公族也没能逃脱“其兴业忽也。其亡也忽也”的命运。春秋时代的楚国。屈与斗成四大家族强;到了战国代。屈又与景昭三大家族为最。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也就是三户。斗氏。氏氏包括氏和景氏。他们由种种原因没有能像屈氏那样长盛不衰。而极自然的盛极而衰了。 对于这个问题。无敌实际上根本需要思索。他从屈欢身上看出来了。当年楚王死。楚国贵族计杀吴起。老屈家的人早有先见之明没人参合。之后楚肃王臧掌权为吴起平反。一气杀掉两千多名参与此事的楚国贵族。死的人当中自然就没人姓屈。由此可见。屈氏在楚国长不衰的奥秘。就是屈氏历代的掌事之人有睿智的政治头脑和敏锐的政治嗅觉五百余年是一个大都没犯过。 因此屈主动找上门来。对无敌言既然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外。无敌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竟会如此之快。 帐中。年纪约有六旬上下的屈看起来形象气质颇佳。花白长发在头顶结成了文士髻。唇下长髯及胸。大有古画中屈原临江咏《离骚》的道骨仙风之韵味。一番客套引荐之后屈不卑不亢的起身拱手为礼。用周室雅言质问道:“老夫曾闻。秦王于齐国稷下学宫争鸣论战时。大发宏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然。民既为贵。稷尚且次之。君何以为君呼?” 屈这一跳上来。就是想要难无一难:既然老百姓重要。国家社稷算是次要。那么你为什么要当这个国君呢? 其时。对于封建社的论述多种多样。但核心必然是肯定王权的。也就是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因此按照世俗观点。必然是:先有君王王建社稷。社稷聚民。民顺王化。 对于这个考题。无敌还真被难住了。细细想过之后这才答道:“皇天厚土黎民百姓。不是有德者居而代天牧之。居而无道。天必使有德者取而代之。” 这个时候无敌自然不可能跟屈讨论什么天赋人权民赋王权之类的论调而是强调了天,王权君权授的理论。 “有德者居而代天牧之……”屈听来。也是点头认可。毕竟这个时代。由一个君王提出“民为贵”的论调。确实是有些离经叛道。 而接下来。屈却是再次抛出了一让无敌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以大王兵锋。一战灭尚有余力。何故谋和?” 作为楚国的贵族以及权臣。屈这一问却是问出了水平。虽然无敌不知道屈氏在军事方面是不是有人才。但屈氏的政洞察力却是表露无疑。屈此问。并非是他不知道答案是以请教答。而是想从无敌口中掏出重要的情报 此问既出。一旁的陪客景监江乙皆是色变。一因如此诘问颇失礼数。再是害怕这个屈万一要是个直。此来不是暗通款曲而是寻衅滋事。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当即无敌微微一笑。直言答道:“大秦之志。非是灭楚。” 屈再问:“敢问大王。宏志如何?” “牧秦牧楚牧九州天下!”无敌一字一顿。昂声答道。 屈闻言却是一呆。反问:“牧九州天下?” 无敌笑道:先生知。我大秦加上山东六国。不过乃是一州尔。”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31章 】 九州天下 第九州天下 以战国时代人文见解而言,众所周知天下正是九州。 据《春秋左传》记载,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 自此在华夏文明当中,九州便是泛指了天下。 而屈诧异的本是无敌“九州天下”的本末倒置之答,而无敌接着抛出的论述却是让屈吃了一惊,竟是失声质问道:“岂有此理!然大秦与山东六国并非九州,敢问大王,其余八州何在?” 这下问题可闹大了,原本无敌和这屈氏族长打打机锋,扯扯咸淡,哪想到随口一句表达雄心壮志的闲话竟然引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让无敌立时遭遇了骑虎难下的尴尬。立时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无敌这方的秦臣自然知道森老,更知道无敌派往希腊雅典的使节团,对此一说自不会有异议,可屈和江乙却是无知无畏的楚人,若是不能将两人给摆平,那么今日的暗通款曲之事只怕要多生出许多枝节。 略略一想,无敌便做出了决定,吩咐内侍将平时用来核算各种数据的沙盘取来帐中摆开。这是一块八尺见方的漆木沙盘,盘中细沙平铺,平时无敌以细枝在沙盘上做一些简单的演算。这也是无奈之举,造纸的话科技含量很高,算盘无敌又早把珠算口诀给还给老师了,所以也就只能用这个方式。 沙盘摆开之后,无敌便根据记忆先画出了战国七雄的大致概略图,分别标注之后笑道:“先生请看,此图便是我大秦和山东六国全图。” 屈见无敌胸有成绣的画图演示,当即也收起了轻狂之态,凝神细细查看,以其之能,却是看出除掉沿海齐、越两国沿海边线有些不妥之外,七国内陆交界地形自是大体吻合。而后无敌却是当着屈的面,用沙刮将图形刮去,然后在沙盘上将整个欧罗巴大陆给勾勒了出来,最后才在沙盘地图的右下角一小块地方圈出了中原七国的整体轮廓。 无敌先指着楚国东南地中南半岛问道:“先生身为楚人,定知楚国东南有交趾。交趾以西有一大国名为印度,疆土广阔,略有秦楚之和。印度之西有大国波斯,国土极广,当有秦韩四国总和。波斯之侧,尚有十数余小国,国土大小不一。” 而后。无敌又指着燕、齐之北。细细为屈讲解了北极风光。而后从陇西向西延伸。沿着高加索山脉、越过阿尔卑斯山和奥林匹斯山、跨越里海、黑海、地中海到达了那个传说中希腊众神庇护地雅典城邦。末了无敌大袖一挥。向一脸纠结地屈笑道:“先生面有难色。可是不信?” 屈忙道:“不敢!老夫痴活五十六载。只知夏禹划天下为九州。今日大王所言。未敢全信。” 见屈顽固如此。无敌也知话到此处自不可半途而废。便只能和盘托出。当即从随身地荷囊里掏出了一枚森老按照自己相貌铸成地金币交与屈道:“先生请观此金。” 屈接过金币细细来看。这枚金币约为寸半直径。厚有分余。入手分量颇重。而让屈感到惊奇地是。金币地正面竟然印有一个侧脸地头像跟几个扭曲纠结地图形。愕然之余屈抬头向无敌观去。无敌也配合地侧过脸来配合比较。一较之下竟有九分神似。 未待屈出疑问。无敌便已直言:“金上之相。乃是朕地外祖。希腊国地国君。” 而后。(..tw好看的小说)无敌便将祖父受国中奸佞谋害。母亲沦为女奴流亡千里辗转来秦地故事娓娓道来。其中还穿插了着忠诚卫士阿森不远万里苦苦寻覓母亲地忠义之事。直听得一众秦臣恸哭失声。而屈和江乙两人也是感同身受地挥袖拭泪。 自始至终,对于阿森和希腊这个遥远地国度,无敌身边的景监、公孙贾等人也只是略有耳闻,并无了解过全貌。而无敌对此事的描述也多是三言两语,从未如此详细而生动的进行艺术修饰,倒也博取了满堂的泪水。 述毕前事,无敌倒也未曾激动,只是轻声言说道:“天下之大,不一而论。朕既身为秦人,亦身为雅典人,有朝一日,定要为外祖雪此血耻。” “君上请节哀!我大秦日后自当雪此大耻!”一旁泪眼迷蒙的公孙贾拿捏好虚情假意的出声劝慰,而尚且义愤填膺的景监等人在反应上却是比他 一拍。 而屈也捋须道:“王上还请节哀!如此说来,天下九州自今日起,当有新论。” 无敌却是开诚布公道:“屈族长!新论之说,为时尚早。而今天下,七国纷争。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西秦自穆公起,困居陇西为周室抵御戎狄,春秋时也还罢了,战国之后周室日渐式微,各国人心思变,明君贤臣变法图强,独我老秦遵循旧制。魏国经由李变法,国力日强,与我陇西秦人连年纷争。而今我大秦正值变法,先复河西,再收巴蜀,固有斩获,然国力虚耗太甚,已是强弩之末。而今与楚求和,一则是休止兵戈,使两国百姓免于战火之厄。二则亦是为日后大计换取修养之期。今我大秦与楚求和,乃是真心实意,还望族长能够从中幹旋,玉成此事。” 说道此处,无敌却是突然振衣向屈拱手为礼,向屈直言道:“天下之事,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上古时代,氏族部落逐草木鸟兽而居,零散星布,方有轩辕氏战败九黎蚩尤,一统华夏。而历经夏商周三代至战国,周室衰亡,诸侯自立,烽烟骤起,正应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之语。纵观我大秦与山东六国,依族长之见,楚国可得天下么?” “天下?哈哈哈……”屈闻言哈哈大笑,却是反问道:“观我大楚,国士如林,只有老夫与上大夫今日方知天下何其之大。且楚王好大喜功,骄奢淫逸,军备不整,兵甲不修,大楚凭甚可得天下?” 无敌接着笑道:“魏齐交兵,齐国新胜,族长以为齐国如何?” 屈却是苦笑答道:“齐国又如何,齐人可知天下呼?” 这一问一答,到是点醒了一旁呆愕地江乙。 虽然作为上大夫,江乙的政治履历可能嫩了些,可这并不妨碍他拥有卓越的政治洞察力与远见卓识。因此,江乙切合时机的搭上了一句具有画龙点睛意义的定语:“知天下,得天下也!” 话一出口,立即引来了屈和一众秦臣地侧目,原本沾沾自喜的江乙足足愣了有十数息,方才省悟以自己这个身份地位国籍,说这句话绝对是坏菜了! 此时秦王嬴无敌先问楚国、再问齐国,其意不问自明:而今能得天下,自然是非秦国、非秦王嬴无敌莫属。 如此明示,以屈地政治素养如何看不明白,倒是刚刚当上上大夫没几天的江乙却是无意之中将这层隔膜给捅破了。当即两人都是心头一惊,想到了一件大事,那便是秦王将这个关于天下何其大地机密大事透露给两人,究竟是开诚布公、推心置腹,还是暗藏玄机、存心试探。 立时,屈噤声不语,而江乙也是额上冷汗浮现。 正如屈所言,楚国士子如林,今日屈江两人得了秦王这个关于天下的论述之后难保日后不遍传士林。而江乙这个笨蛋又抛出了“知天下得天下”地定语,两人的性命当即堪忧起来。 无敌自然敏锐的观察到了两人的色变,自然是不动声色的等着两人自己把问题想得更严重,选准了时机持爵敬酒道:“知天下得天下!好彩!当满饮此爵 “彩!”秦臣也都纷纷省悟过来,齐齐满饮一爵。 而后,无敌便顾左右而言他,不再提及此事。而是与屈、江两人闲扯起“天下”风物趣闻,并适时的透露了已经派遣万人使团开赴雅典的消息。 一夜欢饮,时值三更,屈、江两人自然托辞欲走,无敌便着景监相送。 景监将二人送至辕门处,直言相告道:“大楚自吴起变法而今,虚耗国力,内忧外辱,已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天下大势,分分合合本是定局。所谓良禽择木,良臣择主,还望二位好生珍重。” 屈、江乙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向景监拱手为礼,这便驾车而走。 两人归去之后,屈身为一族之长,自当需要好生谋划。仅凭一面之词,便叫人家举族托付,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而江乙归家之后却是遁入密室,凭记忆复原了一幅“天下”草图,每日里观摩思索,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当然,这是后话。 就无敌来说,他根本也不怕两人将这“天下”的事情宣扬出去,反正这中原华夏早晚都会知道这“天下”究竟何其之大的!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32章 】 功成归国 第功成归国 九州天下之说,虽是席间的一个话外之题,但这个话题对一些人的震动却远远比无敌想象的还要巨大。不说屈、江二人,光是公孙贾一干人等便由此生出的许多心思,自不及一一细表。 且说,大秦嬴无敌四年十月二十八日,是周室天官测算出来的大吉日,最利缔结盟约。 楚王、秦王、周王,三王齐聚。于宛城筑祭天台,三牲大祭,缔结盟约! 楚王倒也痛快,盟约缔结之后,便使人送上了付秦国的战争赔款五十万金,只求秦王与周王早日归国。正愁没钱在楚国展开计划的无敌虽说谈不上眉开眼笑,倒也识趣的明白楚王心意,立时表示了去意。且来年的八月,秦国将要举行大,主要的项目是商贸活动和运动会,特别邀请楚王一道参加。 对于大,楚王当然知道是个什么活动,但无敌的邀请还是让他忍不住拿话讥讽道:“秦国要办大商会?不知秦国有何博易之物?” 无敌不以的笑道:“秦卑困,博易之物却也不多,不过是些皮毛兵器,战马车具,用以博易盐茶布匹、山珍海货,解民困顿。” 见无敌回的中肯,楚王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便笑道:“皮毛、战马,山东各国恰是稀缺,自当易得。孤王却知秦国少铁,士卒多用铜兵,山东六国早已摒弃,便是我大楚的将士,也早不使铜兵哩!” 无敌面露笑意,向一旁的亲卫示以眼_后笑道:“楚王可善使剑?” “不善!”楚王不明所以,却见无敌站起来,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把青铜佩剑出鞘,一股煞人的寒意迎面扑来。楚王当即大惊,还道是秦王想要暗算他,也在这时无敌却是将铜剑“嗵”地一声**面前的楠木长案,气定神闲道:“秦国之铜,非六国之铁可比。(..tw)朕手中这把铜剑,楚王可使人以铁剑斩之,铁器、铜器,孰优孰劣,一较便知。” “当真?”秦王不是想要刺杀自己。楚王先是心头松了一口大气。见秦王竟要试剑。便也来了兴趣。 “当真!”笑道。 “好!卫士何在!”当即王换来身边一名卫士。与秦王地卫士一道持铁剑与铜剑互斩。只听“叮”地一声响起。竟有半截白亮断剑“”地一声钉在了会盟大殿地木柱上。楚王惊叫一声。急忙让两人将剑呈上观看。只见秦国地铜剑完好无损。而卫士地铁剑却是断了。 楚王不善使剑。却善识剑。只见那铜剑全身黝黑。毫无光泽。剑柄、剑身造型古朴。剑脊无铭文。便知这是一把未曾出世地神兵。也就在楚王捧着此剑大为感叹地时候。却听无敌笑道:“楚王知剑?” 楚王微微点头。抚剑道:“~略知一二。然凶器无锋。神兵有主。固而难求也。” 听着楚王口中酸楚语气。无敌当即让亲卫奉上剑鞘。笑道:“既如此。此剑便赠与楚王!” “秦王果真以此剑赠孤?”楚王听来大感意外,如此神兵,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自己定然不会轻易相赠。 “果真!”无敌大笑道。无敌赠出这把青铜剑正是蚕羌寨中出品地大路货,若论材质,还算不得上品。秦军的兵器全面钢铁化是必然的大趋势,之所以送这把青铜剑给楚王,不过是为了给秦国的珍玩类青铜剑打广而已。当下,无敌便将国中覓得欧冶子传人,秦军兵器作坊已习得上好青铜兵器制法的消息透露给了楚王,并且告诉楚王他手上的这把,就是欧子传人献上的神兵,用了什么北极之铜和东海之金铸成,一番吹唬倒也取信了楚王。(..tw)而后又说,秦军所铸地青铜剑虽然不及这把神兵,但对付一般的铁器还是绰绰有余,更让人拿来数十把比蚕羌寨中出品的大路货还要差上一些的军仿便宜货当场试验。 连续十把青铜剑与铁剑互斩对比的结果是九折一损,而军仿货上只是嘣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而已。 这番对比下来,自然让楚王相信了无敌赠给他的当真是神兵利器,而秦国的青铜剑果然要比铁剑强。当即楚王提出,要购买一千把秦国地这种半神兵级的青铜剑,无敌便推说此事当有臣下处理,继而转开话题与楚王饮酒作乐。 ***** 大秦嬴无敌四年十一月初一,秦楚盟约缔结,秦王起驾归国。 此次秦楚会盟,对秦国而言自然是收获颇丰。其一、巴蜀之地在楚国没有异议的情况下名正言顺的划入了秦国疆域。 其二、连蒙带骗的搞到了五十万金地赔偿军费,而后的 十万金楚国给不给也就无所谓了。其三、取信了楚认为秦国后力不济,以换取了短暂地修养生息之期。其四、打开了楚国的市场,为日后秦国全面进入楚国奠定了基础。 最后,在秦王嬴无敌地忽悠之下,楚王以每把千金的价格向秦国订购了五百把军仿青铜剑和五千匹战马。现下无敌地近卫装备都是白氏工匠按照无敌破解出的蚕羌族铸剑工艺锻造的良品青铜剑,而近卫军和主力部队的将领和军官则装备蚕羌寨出品的大路货,至于秦军日后自然是要全员装备铁器,因此军器作坊出品的军仿货则是作为军贸产品对外销售。 由于楚国的订单约为百万金之巨,楚王当然不会自打嘴巴,将交易方式定位了货到付款。无敌倒也没甚意见,只是让负责此事的景监问楚王委派的大臣拿了三十万金的订~,随后便将这笔钱和五十万金赔款一道划拨给了楚国的谍报网,展开了收购计划。 秦国的全盘计划归纳起来就是一个“鸠占鹊巢‘什么“帮”楚人修建驰道、货栈、市场,实际上根本就是为秦国自己修建,这是为了日后秦国兼并楚国而作的前期准备,届时好不必再来从头建设。而且,无敌也毫不担心这些基础设施会在日后毁于战火,因为他早就胸有成绣的准备好了不起烽烟便能攻城略国的强力灭国方案。 十一月初三,秦王车架行至武关,舅子周王姬扁以离国日久且秦楚之争已解,当功成身退为由托辞想要归国。无敌自是欣然允之,并嘱咐他归国之后好好选拔奇人异士,参加来年在大咸阳举办的运动会。 而于武关设三日,与周王依依惜别。 当姬扁的车架再次上路,于两日后进入韩国地界时,周室那些不明真相的众臣这才齐齐呼出一口大气。这个时代还没有明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名词,但周室的老臣们却是相当敏锐、且自视甚高生出了这种警觉,他们隐隐觉得秦国已经具备了取代周室实力和势力。虽说山东六国都有想要取代周室的狼子野心,可各国之间势力犬牙交错、互相制衡,实际上对周国而言根本无需过分担忧。 可秦国不,而秦国的这个新君嬴无敌与山东六国的现任君主比起来则更是大大不同。 无郭之城大咸阳他们见了,祭祀上古源的盘古、伏羲、女娲正神的盘古广场他们见了,能容纳数万人的大竞技场他们更是瞧在了眼里。而那尊震古烁今的大秦司天鼎,则是宣告了秦国将要接替周室成为中原华夏一统的万邦之国。 而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自然没老太师和司天官的见识,是以众臣们都是相当的彷徨和无奈,可周室的衰败又岂是他们可以逆转的。 月中,扁驾归洛阳。 入城之前,姬扁突在让车队在城前的三十里驿停住,领着老太师等一众老臣站在已经被杂草湮没的大驰道上。 周室遭遇幽王之乱,犬戎进攻镐京,平王东迁建都洛阳时,洛阳城前可并行九架车的大驰道一修到了三十里驿,数百年后,昔年的大驰道此时只剩下了一条仅容一辆车通行的窄道。看着驰道两边丛生的荒草,姬扁久久不语一脸的落寞,而周室的众臣们也是心中凄然,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师呵!”良久,姬扁轻唤一声道:“你瞧秦王好么?秦国好么?” 老太师听着姬扁的话,一双朦胧的老目中凄然滚下了浑浊的水,颤颤巍巍的回道:秦王好……秦国也好……” “老太师呵!孤也瞧出了好哩……”姬扁眯起~睛,面上浮现出了浅浅的微笑,似乎回忆起了在秦国所经历的有趣之事。 “我王!”一旁的上大夫见状,也是心有不忍,想要出声提醒什么,姬扁却是举手制止道:“上大夫,瞧这驰道如此荒芜,已有多年不曾修缮了吧?归去之后,寻些工匠将城内城外的道路好好修缮修缮!” 上大夫樊余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应承下来:“臣领命!” 而后姬扁仔细的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二十几名老臣,这些老臣基本上各个都与周室有着姻亲,可谓都是自己人,因此姬扁也就开诚布公的说道:“诸位回去也好生准备准备,把家业都处置了吧。孤……日后要住在咸阳,这洛阳城……就赠给孤的妹夫吧!” “我王!”老太师悲呼一声,哭倒在地。 【第233章 】 魏申监国 霸秦十二大出陇西【第233章】魏申监国 第233】魏申监国 大秦嬴无敌四年的腊月对于老秦人而言。是一个比往年丰足的大好年份。 这年的腊月初八。说鳏寡孤独。凡是大秦境内的百姓。每户可到国府领一升上好的腊八粮和八十个布钱。这腊八粮也就是混合了粟米和各种豆米的粗粮。就平常人家看来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些尚处于勉强温饱状态的隶农隶工户而言却有可能是一家人能维持旬日(十日)的口食。而八十个布钱虽然买不了刀剑袍服。却是可以买上二斤肥羊肉或是卖点针头线脑。给娃娃买根红头绳啥的。 因此。老秦人们要是在大街上偶。互相问候的话就渐渐的演变成了:“君上好哩!大好哩!” 无敌虽然称了王。可在老秦人的心目中。他永远是哪个被老秦人爱戴和至死相随的君上。 然而。对于隔水望的魏国而言。这个腊月却是过的凄风楚雨。 太子魏申也算是走了狗屎运。被老爹安排在了安邑督守魏西。早就大位的魏申便如鱼的了活水一般翻腾了起来。桂陵之战打的稀里哗啦。可魏申却在邑大开宴席。虽然他还不敢目张胆的培植自己的党羽。却也必须朝着这方面着手。 一切。自然被魏撂在安邑的丞相邓陵子看在眼里除了在无人处意味深长的展颜抚冷笑外基上也不去打魏申做这白日之梦。反倒是魏申几次三番地诚意相邀。大有想把邓陵拉下水的残念。但让魏申气恼的是邓陵子软硬不吃。一副油盐不渗的做派。每日里就知道埋头处理政务调拨军资。一有闲暇便去王子府教习幼年王子们习书。向他们灌输墨家的学说。 此事是王亲自授命。魏申也曾听过几课觉的无甚兴趣便再也不去。倒是听手下的秘密斥候回报说邓陵子和王弟魏嗣走的很近。魏乃是庶出这年方才十二论资排辈对太子申的储君地位没有丝毫威胁。太子申也就没放在心上。 *** 桂陵之围。解于失去庞涓统魏国哀兵出巨野道之日。 孙是个军神他的兵法和地政治情商显然是对等的。当庞在巨野道上死于埋伏的消息被确认后他便明白此战算是到了收官之时。 魏兵。赵国。 庞涓暴亡。魏在手。国对魏作战的目地可谓全部达到如此时再进一步。便有可诱发点燃天下烽烟的灭国大战。 而齐国。也未做好展开灭国大战地准备。 是以退。 用了半月的齐军陆续撤出了桂陵将一个“完整无缺”的桂陵城还给了魏人。 而在巨野道前绝命一战中侥幸生还地老龙贾也在这时出现。一面收拢整顿残兵一面悄然安邑派出了信使。 接到龙贾的密信。太子申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大袖一推倒了面前地长案。将酒水汤汁溅一身。接着便大呼小叫的狂吼道:“快!快请丞相!” 庞涓中伏身死。魏王下落不明。如此大事自然不能让传信地侍人明说。因此急忙忙跑去找陵子的内侍自然吃了一份闭门羹。苦候无果地太子申只的命人架起车亲自前往丞相府。一路自然通无阻。却是在丞相书房之外给两个全身黑色劲装的冷面男子给挡了下来。两人拱手道:“我家丞相正与公子嗣习书还请太子稍候。容我等禀告。” 太子申出入宫闱。除掉魏王的寝宫之外何曾被人阻过。便要发作之时邓陵子却是牵着魏嗣走了出来:“储君何事亲临?” “邓丞相。大事不好!”太子申目光一扫弟弟魏嗣。便色变道:“还请丞相过太子府一叙。” 邓陵子神色不温不。淡淡说道:“储君既已驾寒舍。便入内堂说话。”言毕。又俯身温言向魏道:“公子今日所习之术。归府之后定要好生温习” 小魏虽然年纪不。却也懂的察言观色。见神色惶恐不安的大哥魏申面目不善。也是乖巧的点头应是。待魏上了车驶离丞相府。小孩儿却是偏头思索起来。而后用脚轻踢车门吩咐道:“阿大。去公子赫府。” 公子赫为太子申嫡出的亲弟。魏嗣同年。车这便转道而走。后话不提。 也就在太子申前脚进门。公子嗣后脚出门的当口。一双隐藏在漆黑夜色中的眼睛却是发出耀眼的精芒。 *** 却说丞相府中。魏申命人清室之后。这便将龙贾战败庞涓身死和魏王失踪的消息和盘托以求对策。就太子申而言。大一个魏国。现下也就只有邓陵子这个墨家 人能够有资格帮他出谋划策。甚至比他娘家的族亲还。 对于这个消息。邓陵子听候也是为吃惊。无言以对。一对浓眉皱成了川字。好半天之后。才在太子申的恳求之下挤出几个字:“国君有恙。储君监国。储君此刻当以社稷为重。即刻遣人与齐人交涉。” 彼之手?可桂陵并未城破。且依龙贾将军所言。齐人绝无可能的知父王身在桂陵之事……” 邓陵子听来。却是苦笑摇头道:“与齐人交涉。与大王无干。乃是与齐人求和也!” “求和?”公子申一听勃然大怒吼道:“齐人我国土。杀我干臣。大魏与齐不共戴天。岂能求和?” 邓陵子哭笑不。只的解释道:“龙贾连败于孙之手。庞涓攻赵未果。亡于巨野道。此大魏绝无可齐国不共戴天战力求和乃是解眼下燃眉之急的权宜之计。若臣料不错。大王定在齐人手中。我料孙定使齐王允之。” 公子申不解:“何故?” “齐人志在魏土。而非灭国。”邓子说道这里略停顿了一下。有些话此时是不方便说。比如说齐人就是要把魏王扣起来。用以勒索财货土地。或是你太子申继位为王之后。再把魏王放回来唱一出父子相残的华丽大戏。因此邓凌子只能绕开话题道:“储君可记。秦王与周天子愿从斡旋调停之事?” `子申听愕。道:“丞相之意。竟是要我大魏向穷秦求援?” “非也!”邓子摇摇头。却是道:“秦魏世仇。岂可求之。魏赵韩晋。可遣洛阳。” 听邓陵子解释。太子申也算明了其中的道理。可储君是没有资格派遣使者的。他也当然知道国君身有不测时自己可以取而代之的权利。但他之所以来找邓陵子。就是为了确认邓陵子有没有可能助他一臂之力。当下太子申便试探道:“若父王不测……” 邓陵子的反应自然机敏口道:“桂陵势若悬卵。大王若有不。君当立即继位。召国人。当务之急。我军须死守桂陵。臣这便遣墨者前往桂陵。助龙贾老将军筑城坚。” 而后。邓陵子忙以传讯之法向居于神农大山深处的墨家总院发去消息。接着便跟太子申就魏西地区的兵力部署和各项政务是以彻夜商讨。经过激烈的讨论和劝说。邓陵子这才说服太子申达军令。从驻守在少梁邑临晋关河函谷关的防守部队中再次抽调出三万人马增援桂陵。 当然。这里面墨家的保证是太子申敢于下达调拨军令的关键因素。一夜之间。丞相府成了国的政治中心。数百道政令和军令陆续发出。当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之后。大队禁军踩着碎步围住了上将军庞涓的府邸。储君太子申头戴孝巾。瞪着一双因为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的大眼。以及其苍凉的神色表情前去报丧。 庞涓师从于鬼谷子。自是上无父母。于魏国开赴建牙之后却是收留了不少的族亲门客。且娶有妻妾。诞下子嗣。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与此同时。十数股身着禁军服色的士手持公文摇大摆的敲开了王城内大商巨贾的宅门。言桂陵兵。上将军庞涓战死。称有储君太子公文。须向魏商筹缴军费。魏国历来有向商贾筹集军费的惯例。商贾们自然不防。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各家都是将传令军士引入内堂。想要好生探问一下桂陵战事以及上军庞涓阵亡的详细却不想这些军士入内之后却是突拔刀相向。急不防之下商贾家中多遭屠戮。虽然一些巨贾家宅之中豢养有门客护院。但在这等情势之下。那些冒充禁军的刺客也是目标明确。只杀巨贾本人。一击的手之后立即分头远遁。 至午。安邑城中多处粮仓和囤积资的仓库相继火。城中恐怖气氛开始蔓延。原本还在庞府中做,的储君魏申自是做不下去。急忙亲自出面指挥城中防务。并借机将城守的兵权给缴去。 自此安邑城防魏国政归于公子申一人之手。 三日之后。一辆快马车载着庞涓的尸骨奔回安邑。监国储君魏申下令。举国为上将军涓戴孝守丧。而三万名从魏国西部抽调来的魏军也头戴孝巾。饿着子咬牙切齿的向桂陵杀去。 搞定一切的太子申此时却很郁闷。那把火是他叫人放的。可那些刺客却不是他派的。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34章 】 四国连横 第234章】四国连横 大秦嬴无敌四年的腊月十九日,成都。 秦王嬴无敌此时正在成都督察巴蜀新政的各项政务,以及和卫鞅商讨即将成型出台的大秦律。无敌将记述近期魏齐两国动态的密件递给卫鞅,让其细细观看后道:“朕料定孙必然使齐王与魏割地谋和,卫兄以为如何?” 卫鞅闻言,淡然道:“师兄仕齐,定为齐国牟利。以当下形式,使魏国割让桂陵以东齐国所占疆土,谋求名正言顺之治,是为上策。” “魏王如何?”无敌笑道:“放不放可是个难题。” “庞涓既死,龙贾老矣。若不放王归国,只怕魏国无力阻挡大秦铁骑东去。以师兄之谋,定然知道秦、齐皆未准备好灭国之战,尚需一个魏国作为……嗯,缓冲之地。”卫鞅虽然不曾与庞涓、孙:这两位名义上的师兄上过一天的课,但他对两人还是相当的了解。 对于卫鞅的看法无敌自然认可,这也正是他一直竭力谋划的大事。 眼下,巴蜀现有耕地已经分配出去八成剩下,种子粮草供应充足,耕牛耕具却是大大不足,且水利灌溉设施连雏形都不具备。因此巴蜀的要之务,就是静待明年春天播种耕作,明年夏天组织民役劳夫修缮水利设施,明年秋天收获地产之后饲养耕牛。这样下去,只要三年便可为秦国征伐天下的灭国大战打下坚实的后勤物质基础。 因此,无敌现在最想要的国际形势就是和平共处,最想得到的资源就是人力。 和卫鞅就巴蜀的各项工作商谈了一夜,天微明时一道加急的文书再次送达,内容是魏国储君派出使向洛阳周室行去。无敌与卫鞅对视一眼,齐齐放声长笑,昔日威猛无比的大魏国,现在竟要向周室求援,当真引人笑。 这日成都雾霾。不见天日。直至辰时末天方放明。无敌便让人去弄饭食。却不想早有人备妥。 无敌一见来人便有些愕然了。只见这人身着黑色女式劲装。秀髻顶而垂。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竟是百里瑶地孙女玄奇。想来自打无敌看出二哥嬴渠梁对玄奇有所心仪之后。便将玄奇安排在了阳书院。此后经年无敌都未过问。没成想她却不声不响地来了成都。 “君上!”见着无敌诧异地表情。玄奇面色古怪地看了看卫鞅。解说道:“特使颁行新政。大父命玄奇前来观摩。玄奇便来向特使讨了份公差。” 无敌惊地是为啥二哥还未将其搞定。至于来此地借口倒也不必深究。不过看卫鞅神色。以及玄奇做派。却也看不出两人似有奸情地样子。要不然自己地那个义妹王良岂不危矣。当即无敌笑道:“哦!讨了个什么官职呀?” 玄奇展颜一笑道:“也非是什么官职。不过就是给特使大人跑跑腿儿。传递消息罢了。对也。昨夜墨家总院传来消息。玄奇正要禀告君上。我师兄邓陵子求得巨子肯。已派一百墨前往桂陵协助魏国将军龙贾守城。” “嗯。墨去帮龙贾守城?”无敌听来哑然。不过想想邓陵子既然是魏国地丞相。墨家人自然是要帮衬地。可此时桂陵战事已了。哪还需要墨守城。这点无敌自然不会点破。心想自打阳之战。墨重出江湖以后。这墨家在春秋时建立起地威名必然需要这种机会来从新树立和延续。 玄奇见无敌先是哑然,神色接着一变作点头肯定状,忍不住笑道:“君上可是在想,桂陵已无驻守之必要,墨此去定是白跑一趟。” 无敌听了,也是一笑,回道:“不然,只怕墨还要去郸吧?” “啊!”玄奇惊呼一声,没想到无敌竟然能够看出墨此行用意,当即点头解释道:“邯郸之围解后,赵国新君派来使向我墨家求援,巨子却是不允,直至日前桂陵解围,方才答应。” 无敌双掌一搓,心想这墨家的手笔是越来越大,竟然搞起了连横。秦、魏、赵三国相继与墨家生关系,墨家的下一个目标定然非楚既韩。思及此处,无敌撑案笑道:“哎!想不到赵国的这个新君,心思果然机敏,这次孙围魏救赵,只怕从赵国身上讨不了好去。也罢!来来来,玄奇且与朕和卫爱卿一道用饭吧!” 是夜,特使府中灯火通明,侍从军士们都在为明日开拔在做准备。 虽说秦岁是秦国的国历年节,但每年的腊月三十,无敌始终还是习惯要过大年三十,因此无论如何都是要归国府与家人团聚的。 厢房之内,无敌正在与卫鞅殷切恳谈,将一些本就已经解决的问题细细叮嘱。此去,无敌将会在咸阳猫上一冬,直到来年开春才会有所动作了。 听卫鞅道:“君上,臣以为地龙肥只可在秦国内地运输至巴蜀,资不抵价,空耗劳力。” 无敌道:“地龙肥对粮食亩产的提高有着很大的促进,朕的计划是明年开春,先从咸阳的肥料厂拉个万石过来,由你在成都近郊选出一块试验田来进行耕作。这么做的目地是为了给巴蜀的农户树立信心和榜样。待明年秋收以后,田亩产出两厢对比,农户自然欢喜,届时再把肥料厂建到成都来。” 而后,无敌又大谈了一番对巴蜀地区的各种扶持计划,以及成都平原的开规划。直到最后无话可说之时,卫鞅方才找到一个机会,试探着问道:“君上,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见卫鞅神色大有古怪,无敌也是奇怪:“说!” 卫鞅道:“玄奇此来,意在君上!” 说完这八个字,卫鞅便起身施礼告辞而去,独留无敌愕然。不过秦王车驾归咸阳时,秦王的大车上却是多出了一名黑衣女子。 ***** 话说时光如梭,又如白驹过隙。 转瞬间,大秦嬴无敌四年便是如此这般的过去了。也就在这年的腊月之中,生几件惊动天下大大事,第一件便是魏国的储君魏申派出特使前往周室,希望周室能够出面调停魏齐两国的战事,而后又派出特使前往齐国的临,表示愿意割让桂陵以东地全部土地用以求和。当然,魏申派去的这个使是他的亲娘舅,私底下向齐王暗示,割地求和的先决条件就是齐国必须保证魏罂这个老东西永远都回不了魏国,只有魏申做了魏王,割地之事才能算数。 很不幸,魏申的老娘舅没想到孙竟然如此地阴毒,竟将魏王安排在屏风之后,将他的一番话原原本本听了进去。在墨家手中吃过一堑地魏王自然要比别人老道,明白齐王如此安排的用以,当下便向齐王表示,只要放他回国,魏国不但割让桂陵以东地所有国土,连巨野道也一并割与齐国。 这个条件,也正是齐国想要的。对于齐国来说,此时元气大伤地赵国正是齐国口边的肥肉一块,若能获得巨野道,也就等于堵死了赵国与韩、楚、越等中原腹地等国的交通和贸易往来,可以逐渐的将其削弱。 这里有一点要说的时候,自从孙围魏救赵之计得逞,庞涓从赵国撤军后,赵国使便一改之前的姿态,对齐国的态度竟渐渐的淡漠了。并且新任赵侯也来国书,称与齐国是兄弟之邦,既不结盟,也不称臣。而一侧的燕国更是一反常态,不但敌视齐国,甚至还屡屡派出小股部队挑衅边境。 至于楚国则更不要说,自从与秦国结盟之后,几乎立即就跟齐国断绝了关系,更让齐王郁闷的是,原本私下里说过要与齐国联姻的楚王竟是将原先预定好的那名换做茹姬公主转嫁给了秦王,并且订于来年的秦岁送亲上门。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齐国很是被动,是以齐国眼下也只能将魏国绑上自己的战车,更需要魏国继续堵在秦齐的中间,因此这魏王献出的国土和驰道也就一并笑纳了。 很快,齐国派出两万大军,礼送魏王罂归国。而魏王的车架过了桂陵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算当着龙贾的面将魏申的娘舅给车裂了。而后,魏王不回安邑,转道大梁,与齐国使签订了割地求和的国书,并下达王诏厚葬上将军庞涓,学着秦国的做派厚赏此战阵亡的军士家眷。 这一些列的动作前后不过几天,当魏王归国,坐都大梁的消息传到安邑时,魏申立时傻了眼,知道事情定然败露。以魏申之能,自然明白他是斗不过老爹的,而此时廉颇和+相如也还没出世,没有负荆请罪的例子可以效仿,而邓陵子却是一早便悄悄的带着公子嗣赶去了大量,于是他便浑浑噩噩在王宫里大醉了三日,玷污了几个老爹魏王曾经临幸过的妃子后,便让人架上一辆车,把自己拉的大梁。 魏申下定了决心去送死,可魏王却没有杀他,而是将他罢黜之后给了他一千只羊,流放到魏国的西部边陲。 当这个消息被无敌知晓后,无敌便拍案叫道“这就对了”,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接任魏惠王的绝对不是太子申。不过太子申如此之快的淡出这个舞台,还是让无敌感到了惊讶,怎么说按照常理也得做做困兽之斗、垂死挣扎才是。因此在惊讶之余,无敌也就派人去了魏国,想要看看太子申究竟是怎么放羊的。 至于接任魏惠王的这个人是谁,这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老墨子和邓陵子心知肚明了。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35章 】 科技强秦 第235章】科技强秦 大秦嬴无敌四年的腊月,无敌特地抽空花了三天时间从咸阳回了一趟阳谷。(..tw无弹窗广告) 此时的阳谷自然又是一番景象,原先的老屋早已全部推到,全都盖起了砖瓦木混结构的好房不说,村里的生产作息也与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此时的阳谷,土地的种植全面移交给了村里的老弱和妇女,壮劳力和后生们则全数去无敌名下的作坊里做工。便说无敌去到阳谷的当日,老村正就正好带着百多个后生驾着近百辆载货马车拉着牛羊粪赶回来。 由于眼下整个秦国对地龙肥的需要大大增加,无敌早已在阳、咸阳、雍城等地设立专门生产地龙肥的肥料厂,但阳谷的牌子却是打了出去,远近闻名不说,每日来购买肥料的商人络绎不绝,不少商人甚至就在阳谷村内建起了行馆,排着队等着购买这种神奇的肥料。 这个情况很让无敌有些意外,因为地龙肥实际上只不过是副产品,真正的主打产品是地龙,也就是用牛羊粪喂养的蚯蚓。这数年来阳谷虽然极力的推销,也自产自销,可还是囤积了相当大一部分的蚯蚓干和蚯蚓粉。这让阳谷的肥料厂管事很是头疼,无奈之下便不断的拓地,将产出的蚯蚓用以造肥,而今阳谷每月出产地龙肥可达两万余担,所需要的牛羊粪原料的数量自然也就相当惊人了。 站在大路旁,看着蜿蜒地粪车浩浩荡荡的驶来,无敌也还真有点感慨。倒是车队中领头的老村长眼神不错,远远便觉得策马停在路边的一大群人很有些眼熟,便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小后生唤到:“五儿,你快瞧瞧,路旁的可是君上?” 五儿闻言直起身来手搭凉棚看了看,便急道:“是哩!大父,是君上哩!” 老村正揉揉眼,这才瞧清了远处坐在马上地虬髯汉子果然是自己的女婿,大秦的君王嬴无敌,一时有些喜不自胜的急忙跳下车来,招呼道:“后生们……是君上,君上回来了!” 众人齐齐呼啸一声,纷纷停下车来拔腿便奔,五儿搀老村奔得气喘,无敌忙从马鞍上翻身下来,上前一把扶住,未曾开口老村正却是执意跪下,拜道:“君上||阳谷村正拜见君上。” 无敌见村中青壮也都齐齐拜倒,知道推辞不得便也受了,而后赶紧将老村正搀扶起来,让侍卫换了匹马给老村正,便策骑缓行闲话起来。 无敌谦笑道:“岳父大人年来可好。身子骨硬朗么?三丫为岳父大人准备了些药材。让小婿捎来孝敬您老。” “好好!让君上惦记着呐!”老村正满脸通红很是受用。接着便向无敌问起近况和楚国和谈之事。闲聊之余却是省起一事来:“君上此来。可是因肥料之事?” 无敌摇头应道:“岳父大人。小婿此来要之事是受三丫之托。希望能接二老去咸阳猫冬儿。” 老村何许人也。听了无敌之语心中自然暖起。嘴上却是说道:“哼哼!君上当老夫不知。开春在即。这调往巴蜀地肥料还有很大缺口。雍城地管事都来催过多次了。” 老村正又道:“再说。老夫要是跟君上去了咸阳。这帮后生无人管教。误了君上大事如何是好。” 无敌只得道:“三丫念着二老年事已高。想让二老去享享福。岳父大人当体念三丫孝心。岳父大人要是操心阳谷之事。去咸阳猫过这冬。明春岳父再回阳谷可好?” 见无敌执意要让自己去咸阳,老村正心中自然生出了端倪,想了一想老村正侧过身悄声道:“可是三丫这碎女子恼了君上?” 无敌笑着摇头道:“岳父大人,三丫有了喜,思念二老哩!” ***** 时间一晃,便到了大秦嬴无敌五年的二月。(..tw无弹窗广告) 陇西寒苦,老秦人又是出身西北的游牧民族,因此猫冬也就成了大秦的一项重要国策。 自然,这个冬天对于无敌而言,也是一个难得地机会,可以真正静下心来做点事情。 先,对于儿子不败的教育到了需要更进一步地门槛,无敌可不想让这些“古人”将自己的儿子给培养成一个“圣君”。作为自己的儿子,无敌希望不败能继承他的一切,智慧、学识、经验以及制霸天下、一统全球的大志! 不败这个孩子的悟性也是蛮高,虽然此时方才八岁,但心智却是比一般的孩子老成太多,对于无敌灌输给他的各种让普通人匪夷所思的知识,竟是来不拒全盘接受,甚至很多时候还能自行举一反三,略作推理便能将很多理论融会贯通。 因此,这一个冬天无敌地工作中心便放在了对儿子的教育上,给这年方八岁的半大孩 诸如“嬴氏万有引力鼎炉”、“嬴氏浮力定律”(阿律)、“嬴氏狭义相对论”和“嬴氏广义相对论”等等学识,又要来十名技术过硬的白氏工匠,就在国君书房的边上建起了一座工房,现场制出各种机器教具用以讲解,工房之内从木匠用的钻台车床,铁匠用的锻炉风箱,可谓是一应俱全,而无敌教给儿子的一些学术理论和科学原理也彻底震住了这些原本对国君的歪理学说不以为然的工匠,在他们地脑中树立起了“科学”这个概念。 什么是科学? 无敌认为,科学就是对有规律性的未知事物进行总结和归纳,从而得出其规律并可以重复的科技与学术――科指地是不同类型科目的技术,即科技;学指地是有序分类的学问,即学术。 (科学一词起源于中国古汉语,原意为“科举之学”,宋朝陈亮著《送叔祖主筠州高要簿序》:“自科学之兴,世之为士往往困於一日之程文,甚至於老死而或不遇。”而科,单独有分类,条理,项目之意,学则为知识,学问,因此到近代日本翻译西方著作地时候,在翻译英文science的时候,引用了中国古汉语地“科学”一词,意为各种不同类型的知识和学问。科学一词,英文为science,源于拉丁文的scio,后来又演变为scientin,最后成了今天的写法,其本意是“知识”、“学问”。日本著名科学启蒙大师福泽瑜吉把“sciee”译为“科学”。到了1893年,康有为先引进并使用“科学”二字。严复在翻译《天演论》等科学著作时,也用“科学”二字。此后,“科学”二字方在中国广泛运用。) 比如说,我们都知道木材投入水中会产生浮力,但很少有能精确的知道多大体积的木材能产生多大质量的浮力,因此我们通过实验来进行验证和计算。当这个过程被我们记录,结果得到正确的验证。因此,在这个过程中得到的学问便是科学,由此而掌握的技术便是科技。 实际上,自打这些白氏工匠根据无敌的图纸制出天舟之后,便已对无敌五体投地,但他们的思想却顽固的认为无敌果真是下凡的天神,教授的天舟制法自然也就是神迹,而不是什么“热涨冷缩”的玩意儿。 但在无敌的哼哼教诲之下,这些白氏工匠还是逐渐接受了这种叫做“科学”的学说,并私下歃血立下毒誓,要世代效忠无敌及其子嗣,绝不将“科学”外泄出去。也在这些白氏工匠的协助下,无敌带着不败用了五天时间亲自参与设计并试制出了世上第一台蒸汽机。 所谓的蒸汽机,只不过是无敌一时无聊,看见儿子对着煮肉的食鼎呆便顺嘴扯了个瓦特看水壶的故事作为对不败的启蒙,而不得不实制出来以正视听的产物。这台划时代的蒸汽机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一口国府内用作煮食的小铜鼎外加一块和鼎口相同尺寸的铜板,无敌让工匠分别在铜板和铜鼎的口边敲出了凸槽和凹槽,在槽中垫上鞣制过的熟羊皮并拌上鱼胶扣死,用大麻索牢牢栓住,并且铜板的中心凿孔,浇铸上气嘴。 第二部分则较为复杂一些,主要有大小两个木制齿轮和一副八叶铜制风轮组成。八叶风轮被木架固定在气嘴上方,而大小为十六比一的两副齿轮与之相连,在大齿轮的轮面上有一个枢轴连着第三部分,也就是一个拿着把小铁斧的木人。 在食鼎下烧起大火,未经过加压的蒸汽便从气嘴中喷出吹动风轮,风轮连着小齿轮,小齿轮带动大齿轮,大齿轮便拉动小木人举起铁斧斩在一块原木上。虽说食鼎能够产生的蒸汽动力很有限,但水滴石穿的效果在小木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用了半个时辰便把一根寸径的原木给斩断了。 无敌在这年冬天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为日后大秦的科技展和科技强秦奠定基础。专门负责记录秦王起居言行的书记官在传记中如此记述道:“五年正月,君上观鼎得悟,制器名蒸汽机,可使鼎沸之汽以替畜力也。” 当然,带着儿子在工坊里搞科学之余,无敌也没忘记整点正事。 无敌特地抽了李鹤、邹潭这两位风水堪舆大家,根据两人的见识、补充和自己背下的平面地图和从庞涓处顺来的版图,建立了数十块山峦起伏、河流溪谷、驰道驿路、城池村寨样样俱全的七国沙盘。 也在这时,一封来自齐国临的急报却打乱了无敌摆弄沙盘的兴趣。 【第236章 】 天赐之机 霸秦 十二大出陇西【第236章】天赐之机 第236章】天赐之 打乱无敌思绪那封自|临的急报内容并不多。只是提到了一无敌时常挂念的名字:吴壮。 自从嬴无敌一年八月初一。在武关送别吴壮前往中南半岛寻找稻谷种子至今已是四年过去。这四年来别说音信全无。就年前无敌增派前往中南半岛的后续部也是有去无回。自今也没有|何消息传回。对于南亚丛林。无敌的|解程度自然比古人多些。当然知道其中的凶险与诡异。也早就做好了有所损失的心理准备。可现如今从临传来的消息却让他的思绪豁然一动。 去岁。齐国商贾陈田前往越国会稽博易。从越国公子无疆手中购的一批来自交趾国的器物。更从公子无口中听的府中囚有一名秦国奸细。是日。公子无疆宴客大醉。意忘形之下道出此所售的交趾器物全自那名秦国奸细。而后公子无疆家中的仆老领|田去府库查看交趾器物之时。恰好让陈田听到下人家老回报。知了秦国奸细的姓名叫做吴壮。 这陈田也是机灵。当下自然不动声色与公子无疆博易了一些货物。归齐之后便在临大势的出售交趾器物。秦国使馆的谍报人员自然对其留意。几经辗转这才探的相关的消息。 看着临来密。无敌显而易见的从其中看了几个要点。其一吴壮被囚越国。肯定与公子无出售的交趾器物有关。其二自己交给吴壮的的图所的是陆路前往中南半岛的大致路径。吴壮走陆路去。必然也应该是走路回。现下吴壮身陷越国。|么必然是越国已经掌握了通往中南半岛的路径。最有可能的就是水路航道。其三囚困吴壮。必是有所求。极有可能`子无疆想要的正是那份的图。 整出要点后。处置此事的大致策略也就呼之欲出。 此刻敌为秦王。肩担一国责。显然是不可能亲自出马。当下无敌便命黑伯点了三百禁军铁卫。疾驰楚国的寿春。给此时留在寿春处理秦楚商贸交通事宜的特使景监。黑伯老而弥坚。不会推迟便连夜率了三百铁骑从蜀道直赴成都。走巴中过宛城。用了六日七夜抵达楚国寿春。接到无敌手书的景监自然敢怠慢。让三百铁骑休息一日一夜后。便以秦国特使的架启程前往国。向越国国君递交国书。称秦楚结盟本意是商贸互通。而今欲与越国共盟。使彼三国互市交通有无。 此时的越国国王叫做王无颛。勾践逝世之后传位子王(shi石音)其后又传不寿至之侯此时越王无正值壮年其弟公子无疆年纪刚过而立。根据左的报机关收集的情报显示。越王心中对这天下自然是有些筹谋壮志只不过吴越之的处东南沿海。物产丰富。衣足食奢民心惰。此时的越人早就没了勾践时卧薪尝胆。血偿国耻的战意斗志。 因此。越人的心思都放到了改善生这个浩大工程上。而今越国的富庶天下堪比。但军事力量却不如魏秦齐等常年鏖战之国。 却说王无这个越王的大位。来是不易。因为越国内乱。三度,其国君即王不寿诸。王之侯的族兄王子搜害怕逃到丹的的洞**躲藏。卿大夫寺区平定内。而越国没有|君大臣们请求王子搜即位。但他还死活不肯出任越君。继续躲在丹的的洞**内。见王子搜不肯出来。越国就以烟薰的方法迫使他出来。被推举为越王。王子搜戴上王冠。登上王车。对着上天大声呼喊说:“君位啊!君位!还是不可以交给,*!” 翌年。大夫寺区立王侯为越王。[..tw超多好看小说]之侯在位十八年。直到病逝。这才把王位交给已惑之年子无颛。 却说越王无颛接到秦国的国书很是高兴。自从勾践一雪国耻。平定吴国自称霸王后。山东六国先是惶恐后是轻蔑。到了今日早就不将越国看在了眼里。这就好一个玩游戏很牛叉的人。突然在一夜之间大家都不跟他玩了。没玩自然也就无法现出牛叉来。寂寞啊! 倒是这个近年来异军突起的秦国知些味儿。竟是派来特使要与越国结盟。越王自然大喜命人在会稽王宫大摆宴席。作为王弟的公子无疆自然到场。席间主相谈甚欢。 而同时。一支由黑率领的特种小队也乘着月色悄悄潜入了公子无疆的府邸。 *** 对于此时正在越国上演的“拯救大兵吴壮”行动细节。无敌自然是不而知。可这并不代无敌就会安心闲着。自打布下解救计划。无敌便让白氏工匠按照自己绘制的图形制作水战舟船模型和实物。原本对越国这个蛰伏在 |海的庞然大物心警觉的无敌。如何会放过这个唾讨伐。 众所周知。秦国三军车步骑。有水军的。 想要讨伐越国。甚以越国为跳板。战略包围楚齐燕三国。就必须要有一支足|力的水军。作为军战力的基础体现。必然是可以航行在江河之中的舟船。可让无敌懊恼的是他对水军海战一窍不通。只能凭借记忆将一些|典的战船外形画出来。然后让白氏工匠们自己去研究其内部的构造。 这个时代水军又舟帅。其主要的功能是作为快速兵力投送的运载工具。实际战斗中水战主要还是靠火箭冲撞和接白刃战。春秋时期临江傍水的吴国越国楚国和面临东海的齐国等都有水军。并多次在水面上交战。那时水战中使用的舟船。具有相当的规模。 据《神机制敌太白阴经》载:“水战之具。始于伍员。以舟为车。以辑为马”。这些代替陆上车马的舟。为水军的建立创造了条件。《越绝书》记载。伍子还著有水战法。规定舟的尺寸水军的编制和船队的战法。《伍子战法》有:“大翼艘。广丈六尺。长十二丈。容战士二十六人。(手)五十人。|(手)三人。操长钧矛长斧各四。吏仆射长各一人。凡九十一人”。水战使用的武器。有刀矛弩矢长钩长斧。 鲁国公输般还制战的装具――“钩拒”。这是一种带铁钩的竹。对敌船“退则钩之。进则拒之”。用这些战船和武器实施水战。使水战具有相当的规模。 春秋末期最为名的就是周敬王时(公元485)。吴国与国开战。当时吴国以千乘舟师的大部队。从长江口出海北上。实行远航奔袭。声势浩大。但齐国没等吴军到达。就在东海水面上实施截击。结果吴军战败。显而易见。双方进行这样大规模的水战。一定早就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 老秦|清一水的旱鸭子。想要操练水军。这事还的从长计议。 过白氏工匠都是氏历年来从各的寻访物色而来。其中便有不少人熟舟船的制造。当无敌用羊皮绘出的那些怪异的舟船模型交到他们手中时。工匠们除了惊之外。剩下的便只有是佩服的五体投的。 按照无敌的构想。秦国水军设计的一共分为三个型号。九种类别。 三个型号分别为风动手动机动。九分别为|力护航巡航突击运输登陆。候冲锋补给。 先说这三类。风动自是依靠风力驱动。也就是常规意义上的帆船。而手动自然是以桨辑为主要动。船的有点体在快速突击和逆风无风的行动力上。至于机动。 的奥义自然靠蒸汽机来体现。不过眼下嬴不败这孩子盯着那个汽驱动的伐木|人冥思苦想不其所以然。也不知道老秦人到底啥候能进入蒸汽时代。 设计了一大圈。无画出图纸的却让工匠们有些哑然。比如说一种注明为快速突击船的图纸上画的是一没有杆。扁平细长的船型。船身犹如一片柳叶。船甲板上画着犹如龟甲一般纵交错的纹路。而船的两上还开有细密的三层小孔。对于这些设计敌也没太多解释。只是让工匠们先按图纸把外观部件给做出来。然后再来研究内部。 当工匠们按图纸的计。用轻木做出外观部件后。无敌便将拼装起来的船模让玄奇派人去了墨家总。 像造船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工作。自然是让墨家这种“”的专业性机构来解决。无敌相信。以墨家只能。照葫芦画瓢按自己的模型做出相应的设计应该不题。再说墨家还跟公的后人穿一条裤子呢。 *** 大秦无敌五年的二十六。一封加急军报从越国的会稽辗转途径数千里之遥抵达了秦国新都咸阳。 展开用绢书写的报。千余字密密麻麻的细小隶书将吴壮之事说了个清楚。无敌看后不恼反喜。命外交部长公孙贾拟国书一封正式公告天下。其内容大意是越国公子无疆罪了秦王。因此秦国知会越国。或送上公子无疆并向秦国称臣请罪。或秦国兵讨伐越国。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国诏一出。天下侧目。 接到诏书的越王当然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而公子无疆却是直接被吓到面无人色。瘫倒在的。 ~~ 有更新就代表了人没事还活着!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37章 】 功臣归来 第237章】功臣归来 大秦嬴无敌五年三月,秦王嬴无敌下令建秦国水军,水军分为三营,分别是飞鱼、翻江、蹈海。(..tw) 其中,飞鱼营主要作用是为前锋斥候,也就是海军陆战队;翻江营的主要任务是内河、湖泊、江防;至于蹈海营,一个“海”字便指明了其作用。 三月初三,秦王下令在骊山下游修建水军大营,从现役秦军中抽调了两万名接受过完整训练的士兵和军官作为基础骨干,在修建大营的同时还开凿了大小十二座训练用游泳池,引~山之水灌之。继而下令大秦各省全境,征召懂得水性,能操持舟船的青壮,一旦合格入选,凡隶户一律赦为自由民,可选迁河西或巴蜀,给予土地及钱物安置。 嬴无敌的号召力自然是历代秦君之中最为强悍的一个,几乎就是在征召公文下去的当夜,便有人山人海的老秦人打着火把向各地的县府所在地聚集。甚至一些老船家不顾泾水渭水刚刚解冻,就这么驾船破冰前来投军。 老秦人的军队讲究的是能吃得苦、骑得马、得肉,倒也有不少人懂得少许水性。这次征召水军,无敌定下的要求是武装洇渡百丈、摇船二里,只要能过,不论老弱还是青壮一律征召吃粮。可一轮海选下来,各县府送来的合格兵员就多达三万余人,又在骊山水军营稍事操练,撤换了一些实在不可充数的兵员后,以四万人的规模建成了秦国的第一支水军。 飞鱼、翻江、蹈海三营的编制分别如下,其中规模最大自然是蹈海营,合计两万四千六百人,细分为前锋、左卫、右卫、后军(军械工匠)、辎重(后勤)五军。翻江营合计一万五千人,细分为江防、岸防、巡防、斥候四军。而飞鱼全营只有四百人,且其中还有四十人属于后勤保障人员,但秦王说了,说尔等现在只配称之为“鱼”,等到尔等足够牛逼的那天,便可更名为“飞龙”。 水军的训练自然是用传统的土办法,先让这些征召来地浪里白条好生操练秦军老兵们的水性,而后再让老兵塑造这些浪里白条的军魂。至四月游泳池建成之日起,每日里水军大营中都是水花四溅,练闭气、练渡、练撑船,甚至无敌还花大价钱秘密地从越国的黑市商人手中卖了几艘越国的现役战船,拆卸分解后运回骊山大营组装让战士们训练,目地就是为了让秦军战士们能够熟练掌握越国战船的操作运用。因为秦国根本就没有造船计划,让玄奇送去墨家总院的船模是为以后做的准备,眼下无敌的计划就是训练好水军,然后去抢越国现成的战船。 五年地五月初,越国的使来到咸阳,转达了越王的回信。 王无:不傻,而且跟兄弟王无疆的感情也算不错,自然不肯将王无疆的人头送上,也不可能向秦国俯称臣,因此使地措辞非常牛叉,称公子无疆错捕秦王族亲,愿双倍赔偿全部货物和奉上五张上好的公羊皮以示补偿。 此言一出。一殿老秦人俱是大怒。昔年秦缪公用五张公羊皮换回五大夫百里那是千古佳话。现在你把秦王地族亲搞残了。还用赔五张公羊皮地套路这可就是当面打人脸了。见众臣怒不可遏。无敌怒极反笑地问使在越国身居什么官职。那使不知无敌已是忍无可忍。依旧趾高气扬地自称是当今越王地族叔。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地欠扁之态。按说两国交兵不斩来是国际惯例。无敌肯定不能坏了这个规矩。于是便笑言来使气度不凡、相貌堂堂、对其地敬仰犹如滔滔泾水连绵不绝。又有如滚滚渭水一而不可收拾。是以无敌决定要将使留在秦国予以重用。当然为了表示尊重。他会给越王送去十张极品公羊皮作为交换。而后也不管这使如何抗议。让人将他抓上囚车和五只母山羊关在一起。送往陇西狄垣。要让他一辈子在大西北放羊放到死为止。 将越国地使配流放。这等同于开战宣言。其后。无敌下诏知会天下各国。以吴壮被公子无疆囚禁凌辱之事作为借口。又称越王无道。列数越国王室蹂躏越国百姓地十大罪状。号召天下各国共同讨伐。 此时。正在吹自家稀饭地魏、赵、齐三国自然没功夫参合。而燕、韩这俩向来喜欢搬小板凳看戏地家伙自然也不会参合。和越国有领土纠葛地楚国虽然也不太看好秦国。可想着如果使唤着秦人去当炮灰。然后咱楚人落在后面捡便宜。何乐而不为也。 于是。秦楚联军即日成立。并且楚国愿意出兵五万。并借道给秦国。一同讨伐越国。而秦王则公告天下。待秦国于嬴无敌五年十月地秦岁举办过大和第一届天下运动会后。便起兵讨伐越国。 ***** 到了这年六月。一支小型商队从秦楚交界地武关入境。沿着熊 逦而来。 才将进入灞水,商队的斥候便现一队人马盘横在道旁地山丘之上,正虎视眈眈的注意着来路。 山丘上,一身戎装地秦王嬴无敌遥视着来路,小心翼翼的商队斥候才从山道内冒头探视便被无敌逮了个正着:“不败快去看看,可是你叔的车架至了。” “嗨!”已是十岁的嬴不败伶俐翻身登上了一匹栗色小马,策骑便往驰道奔跑去,远远便喝道:“来人可是宋国赵氏商队?黑爷爷可在?” 嬴不败话音才落,一个黑袍老人便策马从山道中奔出张目来望,嬴不败一见便欢呼了起来:“黑爷爷,是不败哩!” 黑伯这次带队前往越国执行的解救行动,说起来也无甚惊险悬之处。 老黑伯做人低调,做事可是相当的利索,那夜他亲率一个百人队侵入公子无疆府邸,根据情报先便抄了家老的住处,胁迫其带领众人前往囚禁吴壮的黑牢,而后虽然遇有零星的抵抗,可面对着无敌亲自训练出来堪比后世特种兵的秦王铁卫,一切自然也是手到擒来。乘着夜色,黑伯带队直接将人送出了越国都城,清爽利落的完成了本次拯救行动。 看着车上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见礼地吴壮,无敌知道这小子吃得苦显然要比密信中描写的要严重得多,不然也不会将养了数月还不能起身,急忙三步跨做两步上车将吴壮按下:“阿壮,莫要起身,吃大苦哩!” “君上,找着咧……”吴壮悲乎一声,哆嗦着举起了紧握的拳头,张开一看,里面赫然是无敌思谋已久的稻谷种子。 说来吴壮此行也是千难万险,自打武关分手之后,吴壮便寻着无敌注释的地图向中南半岛行去。可无敌记忆中所记大致路线和这个时代地实际情况显然是大相径庭,一些后世耳熟能详的山路道口,此时自然还是荒山陌路,一路上披荆斩棘不说,亚热带丛林的恐怖又是众人所不知,因此这一去足足花了大半年时间且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这才抵达了位于中南半岛最南端的占族人部落地区。 交趾这个称谓实际上是中原地区对中南半岛的占族人及其部落地一种统称。 实际上,在正史中秦国一统中原后,为巩固南方而进侵今日越南的所在地,于公元前214年,秦将越南北部归属于象郡管理,并向越南北部大量移民。公元前204年,秦南海尉赵佗在秦末的混乱时期,自立为南越武王,越南北部成为南越国的一部分。公元前111年,汉武帝灭南越后,才在越南北部地区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实施直接统治。 之后的一千多年时间里,越南北部交趾地区虽然屡有反抗,但是大体上一直受到中国政权地直接管辖。 因此,这个时期的中南半岛地区,并未存在正常意义上的统治政权,当地土著占族人多以部落混居,因此吴壮抵达中南半岛后,只能傻乎乎的在各地部落中转悠,收集无敌要求的水稻良种。 几经周折,吴壮终于在第二年就收集到了一批由当地的占族人培育出的优良稻谷,可就在吴壮兴高采烈地载着稻谷按原路返回秦国的途中,因保管不慎,谷种竟是在半路上就芽了。(稻谷的种子不同与其他谷物的种子,只要是有了合适的水分和温度,哪怕是数九寒冬它都一样能够芽。) 一见如此,吴壮这小子便只能折返而回。 这一来二去,又是一年地功夫过去,期间吴壮也曾派人回秦国报信,可山高路远,丛林险恶,派出的信使竟是全部折在了半道上。那知祸不单行,又恰逢疫病爆,身边地人手病一个便少一个,到了第三年秋天再次凑足谷种时,吴壮身边的手下就只剩下十余人,也在这时越国公子无疆麾下地海商却是驾着海船而来。 越人早在春秋时就已经打通了前往中南半岛的海路,实际上也就是驾船沿着海岸线一路向西便可抵达。中南半岛虽然还是部落社会,但当地却是出产一些贵重金属制成地工艺品,以及象牙、虎骨、豹皮之类的奢侈品,因此这条海上商路自然是逐渐被越国上层权贵所把持。因而,当商队的主事见到竟然有秦国人走旱路来到此地自然是大惊不已,细细探查后便得知吴壮的队伍购置了大量货物,且人手较少后,便诓骗吴壮说愿意代为载货回归中原。 这之后的事也就不必件件详说,且说无敌看了吴壮手中的谷种后大笑道:“好!阿壮,你这次立下大功,说说要何赏赐。” 吴壮眉头一开,却是侧眼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垂而立的黑伯后,强作镇定的说道:“君上,交趾无主,请君上收交趾为我大秦之土。”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38章 】 东海之滨 第238章】东海之滨 以吴壮的能力,无敌当然能够判断得出他有没有说这个话的实力。 对于交趾那块土地,不过是锦上之花、鸡中之肋,现下谈什么收归大秦自然是为时尚早,不过无敌自然能从吴壮的眼神和黑伯的肢体语言中看出点什么来,老秦人都是清一色的土地控,只要见着土地便迈不开腿挪不动步。 对于这事大家都知道急不来,因此无敌自然不会将吴壮的话放到心里去。归咸阳的途中,无敌带着儿子不败就盘膝坐在吴壮的车中,听他讲讲这数年来在交趾的见闻。基本上吴壮所了解到的情况和无敌所预计的相差不大,此时的中南半岛依旧处在新旧奴隶制社会的更迭阶段,一些大型的部落因为和中原进行商贸交通的缘故开始接受和吸纳来至中原地区的文化和思想,进而从部族头人家长制向部落酋长、土王这么一个社会阶段演化前进,并且在一些和民生有关的行业上,也因为贸易交通的缘故开始有了进步。但从总体上来说,交趾地区的整体实力和老秦西部的陇西戎狄部族相当,但战斗力就差得甚远了。 也是因为如此,先期了解到这些情况的黑伯这才有了唆使吴壮“献地”的举动。 至于吴壮的伤势,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因为公子无疆并不是非常迫切的想要得到陆路进入交趾的方法,因此对吴壮用的刑不算变态,眼下吴壮的伤势主要还是因为长期关押造成的营养不良,使得他身体难以在短时间内调养回复。 回归咸阳,按例无敌自然要大力封赏,随同吴壮前去不得归还的烈士遗属自然也是高规的抚恤,忙完这些之后,无敌便下达秦王密令,将与接下来对越作战有关的各部门领导全部遣来咸阳展开战前的作战部署。 此次对越作战,无敌计划派出地部队分别为骑兵两万、步兵、弓弩兵各四万、水军四万以及一万辎重兵,合计十五万,在算上随军的劳役民夫五万,对外宣称二十万大军。 其中,十万主力部队全部派遣的是秦军精锐,骑兵自然是精锐的飞鹰骑,而步兵当中携带盾牌手的重装步兵占了八成,陆战无敌地长矛手只带了三千不到。至于弓弩远程兵种,搭配上就比较合理,其中常规的弓弩手约为三万五千人,秦国特产的杀敌利器独脚大将军炮只携带了一百二十具,由两千四百名“炮兵”操作。 此次对越作战,名义上是讨伐,因此作战的核心就是杀入越国的都城会稽,抓住越王和公子无疆。沿途经过地越国城市若并非地处秦军后勤要道或驻有重兵,理论上是不与进攻的。况且越国与秦国并无接壤,就算秦国攻下城池也必然无法长期的驻守飞地,这一点大哥嬴虔虽然抱有不同看法,但在嬴渠梁地劝说还是表示了赞同,因为这个作战目标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 ***** 咸阳秦王宫 王宫主殿内地山漆虽然已经干燥。但尚未完工地大殿之内依然飘散着一股木料地香味和山漆地臭味。来至后世地无敌虽然并不喜欢奢靡地宫殿装饰风格。且也是架不住古人地传统价值观念。仅是主殿地三十六根合抱立柱。用地就是从秦岭大山深处搞来地三尺直径金丝楠木。至于桌案和玄鸟屏风。却是从阳地勤政殿里搬来地。唯一增加地也就是在玄鸟屏风之左地那扇被无敌命名为云龙地石壁。 石壁之上。一条抽象地龙正灵动地从层叠地云海中钻出。追逐着一颗燃着烈焰地龙珠。追珠壁刻所显示出地龙纹既有汉代写意风格。也有后世对龙图腾地形象诠释。 老秦人自认是玄鸟之后。可自打无敌当了秦王之后。挟着天命改弦易辙却也是让众人无话可说地。且龙是上古神话中地一种善变化、能兴、利万物地神异动物。传说能隐能显。春风时登天。秋风时潜渊。又能兴云致雨。为众鳞虫之长。四灵(龙、凤、麒麟、龟)之。 且《山海经》记载。夏后启、蓐收、句芒等都“乘雨龙”。另有书记“>顼(zhuanxu)乘龙至四海”、“帝(kku)春夏乘龙”。因此。无敌在咸阳立盘古、伏羲、女娲雕塑。又铸大秦司天鼎。进而自认是天降之主。代天而牧。效仿三皇五帝摆上一个龙图腾并无什么不妥。更何况他早就将龙图腾给绣到了代表了君权地黑袍之上。 殿内,一干与此次讨伐越国有关的各部门大臣齐聚一堂,就出兵之事详细商讨。无敌逐条敲定了出兵相关的各项事宜,直至掌灯这才散去众臣,只留下了大哥嬴虔、二哥嬴渠梁、老甘龙、公孙贾、嬴黎、子岸、景监、卫鞅、申不害 、百里瑶等人饮宴。 酒酣耳热时,在函谷关上镇守了多年,此时已是霜须半百的嬴黎来了谈兴,谈起曾与楚人打过交道,对这次经楚赴越作战颇有微词:“君上,臣以为借道楚国固然有利我军进逼越国,却也不可不防楚人背信弃义。且楚人对我军必有疑虑,恐我军假道伐之,此去定然多有牵绊。” 坐在嬴黎下的子岸点头道:“嬴黎将军顾虑的是,子岸也以为应当借道周、韩,而非楚国。” 无敌闻言并未搭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众人,正在大口肉的嬴虔将手中筷著往案上一嗝搁,信口附和:“也是,这些楚人,未必安了好心。这次讨伐越国,楚人必料我攻下城池,定不可守之。若是楚人尾随其后落些便宜也就罢了,万一紧要关头从背后插上一道,奈何?” “大哥,多虑也!”嬴渠梁表情淡然,目光却是看向了卫鞅、申不害、邹忌三人笑道:“三弟不是说得清楚,此次伐越,一是为了踏勘楚国路径,为我日后灭楚探路。二是为了试探越国战力,战力不强便破其以自肥,战力若强则避其锋芒,权以练兵。这第三嘛,夺其舟船而成军,也就不知三弟可否得计也。 老甘龙接着嬴渠梁的话头,抚须道:“以老夫驻楚之见,楚人多狡诈,楚臣见利而忘义甚。秦楚联军,不可不信其诚,亦不可全信。” 老甘龙自从被安排前往楚国担任大使以来已有半年之久,之前赴楚之时,老甘龙还道这是被无敌算计送去楚国做了人质,一家人都是以为大祸临头。但随着老甘龙的到任,以及由特使景监牵头的各项活动陆续展开,这才明白无敌还在真就不是将他送去做人头的。就职半年,老甘龙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南方地区的暖冬,一把年纪的身子反倒比从前好了许多,这次回来述职之后,无敌本不准备在将他派出,哪知老甘龙却是自请再任一年的楚国大使。 相继三人之后,申不害、邹忌陆续言,由于二人出身韩、齐,对山东半岛一代较为相熟,所提建议很是中肯,邹忌就提出韩越接壤,而韩国的战力天下皆知,借道韩国的可能性不言而喻,然若是采取从韩、楚边境擦边而过,势必会引起韩、楚两国的忧虑的不满,既然楚国已经答应借道,便走楚国驰道好了。而申不害却认为鸡蛋不应该都装在一个篮子里,就越国的现状而言,与其接壤的楚、齐、韩三国对它都是有需求的。此次秦国讨伐越国之战,既然没有领土最求,何不如将大军分为三路,一路按原定计划从楚国走,另外两路分别走韩、齐两国,邀两国一道出兵瓜分越国。则对越作战之后,不论秦军有没有从越国搞到好处,都把楚、韩、齐三国牵扯了进去,不管他们四国如何应对,对秦国而言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不得不说申不害的这一招真地很毒,就连卫鞅也对申不害报以侧目,而景监等人也是觉得此计甚好。毕竟无敌一早就已经确定了即便越国实力不济,秦国也绝不会灭了越国,毕竟越国的国土对秦国而言是块飞地,楚齐这两个老牌强国一南一北虎视眈眈,真要拿下了越国,这号称二十万的大军别说扎稳脚跟,就是停下来歇口气的时间都是相当的窘迫。 对于诸人的谋略,无敌自然是要虚心受教的,至于他真实的战略意图,在座的诸人当中除了二哥嬴渠梁知道外,也就只有卫鞅了解。至于卫鞅,却是并未表什么看法,眼下大秦律的修编已经是冲刺阶段,由不得他分心去顾及其他。 宴后,无敌特意让申不害留了下来,让内侍将他带去了后殿的秦王寝宫。 寝宫之内,嬴虔、嬴渠梁、嬴无敌三兄弟盘膝围坐,当申不害坐下之后,无敌开口便问申不害说:“申先生,此次伐越作战,有一个重任需要托付给先生。” 申不害自打来到秦国之后,一直被无敌所压制,甚至还被他委派去搞什么廉政公署。虽然在无敌的直接领导和指导下,由申不害一手草创的廉政体现已经开始缓慢起步,可他的雄心壮志还是向往着引军作战、定国安邦此类的大业上。 不过,申不害听到无敌要让他参与对越作战,心中虽然向往,却也谨慎推辞道:“廉政公署草创未久,臣怕分身乏术。” 无敌道:“先生可知此次伐越,志不在越而在蓬莱。” “蓬莱?”申不害听得一呆,反问道:“何谓蓬莱?” 无敌道:“越国以东,东海之滨。海内大岛,谓之蓬莱。” 十二 大出陇西 【第239章 】 谓之蓬莱 第239章】谓之蓬莱 “海内大岛,谓之蓬莱?” 申不害虽是战国时代的法家名士,可面对喜欢冷不丁搞出一些匪夷所思套路来的国君,还是显得有些脑子不够用。.tw[] 蓬莱又称“贷舆”、“员峤”、“瀛洲”、“岛夷”、“夷州”、“琉求”等。据史记载,我中原华夏民族最早登陆是在三国时期,吴国派将军卫温率万人船队到达夷洲,即今台湾。到了元朝时,元政府在澎湖设“巡检司”来管辖台湾(当时叫“琉球”)这是台湾真正规中国管辖的时期。 由此可见,台湾为我中华民族固有之领土! 正如无敌所言,此次讨伐越国之战,其真实目的并非是什么探路、练兵、夺船,而是要将秦军的一部直接送上蓬莱,抢占制敌先机。以讨伐越王为借口,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将大哥嬴虔和三万水军、四万混合陆军送上岛去,争取在三年内在岛上建成一个大型的船舶制造基地,为将来扫清海内,称霸寰宇奠定基础。 当下无敌命人取来地图,与申不害详细解说关于蓬莱的一切。 之所以选择申不害来辅佐大哥嬴虔,也是因为无敌手中的良才不堪使用,眼下巴蜀的改制正如火如荼,大秦律的修订也进入尾声,卫鞅即便真能分身,无敌也不能将其派往。至于邹忌,经过无敌的长时间观察,其在内政处理方面算是有些统筹之才,见识和能力自然不如卫鞅和申不害这般强横,而秦国的一干老臣重臣,都是些守成之臣,不提也罢。 经过无敌的一番详细解说,申不害自然也就了解蓬莱这个海内大岛的用处何,从地图上就能看出,蓬莱岛所处之地距齐、越、楚三国沿海一线等若咫尺,真要是能有一支强大的水军船队游弋在三国外海,袭扰海疆、突袭城镇,不就等若闲庭信步一般。 但是,申不害解了无敌的全盘计划之后却是提出了问,那就是以眼下秦国的军事实力,分出如此多的部队去驻守开一座孤悬海外的岛屿是否值得。况且,眼下秦国连一个可以为蓬莱驻军提供后勤保障地海港都没有,如何保证岛上秦军的补给? 对于这一点无敌早有准备。用手指着地图往下划拉。很快就指在了距离蓬莱不算太远地另一个岛上。只见地图上用篆书写着两个小字:琼州。 琼州。又称海南岛。历史上海南岛有三种古称:珠崖、耳、琼台。据文献资料。“珠崖”源于“郡在大海崖岸之边。出珍珠”。故名“珠崖”;“耳”源于海南岛古部落地绣面习俗(在脸面上刻上花纹。涂以颜色。耳朵上戴有装饰用地耳环而下垂)。因而得名;“琼台”源于“境内白石有琼山。土石皆白而润”。宋神宗熙宁年间琼州置琼管安抚都监台。遂称为琼台。 珠崖、耳、琼台这三个名字无敌都没用地原因。是因为他把地图上地海南岛画得有点大。粗略比较起来竟有河西加上秦中地大小。如此大地面积。称之为岛自然有点不对头。因此在一旁帮忙研墨地白雪提醒下。无敌便用了“琼州”这个地名。 而后。无敌便又向众人介绍这琼州和蓬莱一般。地大物博。各种物资一应俱全。因此无敌准备悄悄地移民十万前往琼州进行农业生产和开矿产。进而可以让蓬莱和琼州进行互补。至于移民地路线也早就让斥候探勘好了。此时广西一带虽然属于楚国地控制之下。可实际上楚国对于沿海一带地掌控却是相当地松懈。沿海一带地村落都没有常驻地军队。只在一些人口相对密集地城镇市集才会有派驻地官员和税吏。以及少量地军队。大致上。这种行政管理模式是目前天下各国地主流。就拿秦国举个例。秦国一个普通小县地县城里官吏不会超过二十人。负责防御地门卒衙役不会超过两百人。一旦生暴乱或是敌袭。只需动城内地民壮百姓即刻守住城池。等待驻守军营地大军来援便可。 因此。秦国占了巴蜀之后。顺长江而下沿云贵高原探寻出海通道地事情无敌怎么可能落下。不到两年地时间。秦国便掌握了一条从巴蜀横越贵州直达雷州半岛地隐秘路径。只不过想要移民琼州。要之事便是船只。因此伐越、夺船、渡海。登陆蓬莱是大前提。 对于人事安排。无敌原先地计划是让二哥嬴渠梁独当一面。可综合各方面地情况。将嬴渠梁放在孤悬海外地岛上。颇有大材小用之嫌。毕竟登陆蓬 作战而是种田,因此让大哥嬴虔主管军事,申不害务,也就做到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此次前往越国,所谓地五万民夫多数为这几年秦国收集和培养的各种工匠,一旦登陆成功,便需要依靠他们去寻找矿藏和进行基础建设,为此无敌早就做好了一个详细地建设计划,并且还特别叮嘱蓬莱岛上有土著民族,登陆之后当剿抚并用,尽力将这些土著归化为我所用。 详细了解情况之后,申不害虽然对这个计划有些微词,却也是欣然接受了委派。毕竟,呆在咸阳搞廉政公署和去海外大岛上当一个“总理”比起来,可定是后比较有实权,能够一展自己的抱负和胸中所学,何况无敌还答应了申不害,登陆之后一切政务、规制可由他一言而决。 申不害作为法家名士,他最想干地事自然莫过于制定一国的法律,无敌的这个承诺自然是正中下怀。 搞定了人选,接着要忙碌就是出兵的辎重补给。 经过秦国这几年的努力,眼下秦国的国力自然是有所提高,就目下无敌所掌握的统计数据显示,国库的储备足够秦国打一场五十万人规模的国战。 被服、粮草、军械的库存由于种类繁多,不好一一列举,光是眼下在陈仓河谷老库里存储的粮食就达二百万石,阳兵器库内的储备可以就地武装骑兵十万,陆军步兵弓弩手二十余万。且不说,今年中秋,当河西与巴蜀两地的新田大熟之后,预计将会再有二百余万石的粮草充入粮库和至少六百万金的赋税搬入国库。 对于这事,秦国的老臣们既明白,又不是太明白:他们当然明白收复了河西攻占了巴蜀,赋税收入的增加是必然现象,不太明白的却是为何国君实行如此低的税率,还能收到如此多的赋税。 随着大咸阳的建设断推进,目前核心区和一环内的主要建筑群都已经完工,大量的工匠盒劳动力开始了二环以及三环的建设,越来越多的富庶民众和各国商贾开始盘地建筑,咸阳的市面日渐的繁华,连带咸阳周边的各个小县也开始有大量的民众涌入。而且,订于今年秦岁举办的大和天下第一届运动会也将在咸阳举行,进入七月之后咸阳的建设便可以用如火如荼来形容。 ***** 七月流火,也就在无敌忙得无法分身的时候,一条喜讯却是从后宫当中传来。当年无敌被流放阳谷时收的小妾小丫,竟是为无敌诞了一男一女一对双胞龙凤胎。 别看小丫这年才刚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子骨的壮硕程度却是叫人刮目,虽然一早无敌就已经判断出她那大得出奇的肚子里孕育的必然是对双胞胎,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惊喜。按照惯例,无敌请了母亲海伦和老国后分别给两个孩子起名,母亲海伦给女孩起名叫做霞,老国后给男孩起的名字叫做辰。至于两个孩子的希腊名,母亲海伦给女孩起的名字做塞勒涅,给男孩起的名字叫做赫里俄斯。 古希腊对神祗的崇拜比东方人显性,对于这一点无敌也是很无奈的,于是家里也就有了女战神雅典娜、太阳神赫里俄斯和月亮神塞勒涅,这让无敌很有点冲动想要给自己改名叫做“宙斯”,然后给儿子嬴不败改名叫阿瑞斯,给正妻白荷改名叫赫拉(不败是无敌与白荷的儿子),给王后嬴玉改名叫做墨提斯,这一家子也就全乎了。(太阳神赫里俄斯和月亮神塞勒涅是第一代的希腊日月神祇,而阿瑞斯是宙斯和赫拉的儿子,雅典娜是宙斯与智慧女神墨提斯的女儿。) 纳闷中,无敌偷偷的问母亲有没有给周国夫人生下的孩子嬴球起个希腊名字,母亲海伦乐呵呵的告诉无敌,给这个孩子起的名字叫:赫尔墨斯(hermess)。 (赫尔墨斯:宙斯和迈亚之子;众神中最快,盗窃的守护神,商业之神,黄泉的引导。) 秦王再得贵子,而且还是罕见的龙凤胎,自然是要大势庆祝一番。 一连三天,秦王宫也拨出了专款,按照秦国的风俗在长街铺上草席放上桌案,为欢庆的百姓提供茶水饭食。哪知草席桌案摆上以后,商家们竟然大势效仿,咸阳城中的商贾百姓都是自掏腰包接着场地大摆流水筵席。 见此状况,无敌一咬牙一狠心,宣布大就此即日起提前开始。 【第240章 】 予民希望 【第240章】予民希望 大秦嬴无敌五年八月十五仲秋 自七月中旬开始的大,时至今日并未有半点冷火的势头。 正应的那句“人多力量大”的真理绝句,自打大开始之后,不但老秦国内的民众寻思着向咸阳聚集,便是山东六国和宋、卫、中山等小国的商贾也是陆续蜂拥而至。原本进度还算理想的二环、三环建设速度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快马加鞭往前赶,就看见被石板大道圈起来的荒地上蹭蹭蹭往外冒出了一栋栋的木房和一围围的窝棚。在这些木房和窝棚支持下,又有更多的民众牵着牛羊成群结队往里赶。 旭日东升,一轮红日出现在了以盘古广场为中心的西南向子纬线大道的尽头跃然而起。站在秦王宫的宫墙上,无敌看着整个咸阳地面上像~一样冒出来的民居,先是感叹了一番城市规划的重要性,再来就是向儿子不败灌输人民向往城市,城市需要人民的重要性。 “儿子……”无敌指着大秦子午线向东延伸的大道,向儿子嬴不败问道:“你看到什么?” 嬴不败先是仰起头看了看父亲的面色,然后这才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足可容纳十六辆车并行的主道上已经被熙熙攘攘的路人、车马所阻塞。虽然有身着制服的公安巡街在维持秩序,让人群各行其道,但移动速度还是相当的缓慢,嬴不败若有所思的答道:“秩序!” “是希望!”摇摇头,无敌越来越有点搞不懂这个儿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嬴不败的智力成长相当的按照旁人地评价已经是少年老成,颇有帝王之象,可无敌却觉得这个孩子身上缺少了很多东西。 “希望?为何是希望?”嬴不败仰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在他看来,如此宽阔的大道都能被人流车马所阻塞,显然是路人和车马都没有遵守好行路的次序,且不知父亲为何会以“希望”这个词来描述。 无敌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继续问道:“咸阳之民,究何而来?” 嬴不败听来却是没有直接回答。(..tw好看的小说)略略思谋后小心翼翼一面观察无敌面色。一面答道:“孩儿若说咸阳之民是因公父地迁民令而来……定是不对。孩儿以为。咸阳之民定是如昔年在阳时所遇地那个贩食老者一般。为谋生计而来。” “对了一半!”无敌微微地点点头。严肃地面色略微缓和了些许。适才不败提到迁民令时。无敌虽然忍住了未曾显露面色。却也还是叫不败这小子观出了端倪。 “为何只对一半?”嬴不败有些不解。不耻下问道:“还请公父为孩儿开释。” 无敌深深一吸。伸手撑在墙头。看着九丈高墙下熙熙攘攘忙忙碌碌地民众。低沉地说道:“咸阳之民。只为希望而来。” “希望?”嬴不败还是难以理解。为何公父会用希望这个词。 “对!希望!”无敌拍拍墙头。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你看这些民众。他们拖家带口、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来到了这里就有可能过上比以前更好地生活。他们希望过上好生活。因此。他们带着希望而来。他们就是希望。你明白了吗?” 嬴不败听了先是点头,却又摇头道:“孩儿还是不明白。” “呵呵!你要是真能明白,为父也就可以退休了!”无敌轻笑一声,想了想后便笑道:“为父给你讲一个故事,看你能理解多少。且说,曾经有这么一个国家,因为外国侵略使它的都城被分成了两半,各自治理。” “两半?”嬴不败问。 无敌解释道:“对,两半。就如咸阳城的子午长街被分成了东边和西边,然后城东就你归公子不败,而城西就归你弟弟公子球,各自治理。” 嬴不败偏头想想,却是笑道:“公父,若是将咸阳一分为二,不败愿取城西,将城东让与弟弟。” 无敌一呆,反问:“为何?” 嬴不败答道:“咸阳乃是无郭之城,且富商、市集、军械作坊、库房皆在城东,咸阳守军大营却在城西,若嬴球治城西,定不能守也。孩儿治城西,可统军镇守,定能保咸阳万无一失,不为外敌所乘。” “好小子!”无敌苦笑一声,没想这孩子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略微思索后便换了个方式道:“如此,就拿魏国来打个比方。某年,我大秦与齐人合军攻魏,魏国大败,大梁城破。我与齐人各占大梁半城,公父便扶持了一个公子甲做了魏王,而齐人也扶持了一个公子乙做魏王,于是两个魏王便各自治理半个大梁城及半个魏国,如此你可明白?” 这次嬴不败反应的甚快,点头道:“孩儿明白了,后来呢?” “后来……”无敌拔出腰下佩剑,顺手在地上划了个草图,一边划一边解说道:“后来,魏国一分为二后,天下各国便将两个魏国分别称为魏东和魏西。先说魏西,公父扶持了公子甲做了魏西之王后,便借了种子、耕牛、工匠、钱粮帮助魏西百姓重建家园,复 回复生产。又派出商队前往魏西与百姓贸易,因此魏西百姓日渐富庶。” 嬴不败插话道:“公父,孩儿不懂,既然公父攻下魏国,又扶持公子甲,不向魏人收取赋税便也罢了,何以还要借出种子、耕牛、工匠、钱粮。” “蠢才!不是说了我秦国与齐国合击魏国,魏国大败么。此时魏国兵败,百姓家园尽毁、食不果腹,赋税何来?利益何来?我借种子、耕牛、工匠、钱粮帮魏人重建家园安居乐业,又派商人前往贸易,待商人获利之后,自然要向国府缴纳税赋,秦国得利否?” “啊!”嬴不败听来目瞪口呆,小脑瓜而一转,便已明白其中奥妙:“如此一来,秦国与魏人皆得利也,这便是公父常说的双赢么?魏东呢?又是如何?” 见儿子思维敏捷,无敌很是高兴:“又说魏东,齐人扶持公子乙执掌魏东之后,便如你之前想地那样,不理魏人死活收取赋税不说,但凡魏东有而齐国没有的,便都搬到齐国去。比如说齐王见魏东的房屋漂亮,便让人将屋子拆了搬去齐国,见魏东地女子美丽,便叫人虏了送往齐国。魏栋百姓本就家园尽毁、食不果腹,如此一来自然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嬴不败若有所思道:“若不是公父教导,只怕孩儿也会干出齐人那般地蠢事来。” 无敌接着道:“数年后,公子甲治理的魏西越来越好,百姓安居乐业,衣食不愁。而公子乙治理的魏东却是民生艰难,百姓苦不堪言,可公子乙不但不理百姓疾苦,反倒还大力地收刮民脂民膏建宫殿、养美姬、上供给齐国。且公子乙与臣众、官吏夜夜笙歌不说,还告知魏东百姓,言天下百姓皆苦于魏东,魏东百姓的生活,要比天下各国的百姓好五倍。 于是,便有大量百姓逃亡魏西去也!” 嬴不败击掌叹道:“正是!国君无道,百姓自当逃亡!” 无敌笑而言道:“这三逃两逃,公子乙见百姓逃亡甚多,急怒之下上报齐国,齐国便教公子乙在一分为二的大梁城中建起一道高墙。” 嬴不败听了笑道:“建墙岂可阻民逃亡!公父,这齐人和公子乙当真糊涂。” 无敌反问道:“谁说高墙不可阻民逃亡?” 嬴不败道:“公子乙在大梁城中建墙,百姓不知从别处逃么?” 无敌继而道:“若公子乙从大梁城中开始建墙,进而将整个魏东的国土都用高墙围了起来,又派重兵沿墙把守,百姓如何逃?” 嬴不败听得气恼怒道:“他若果真如此建墙,百姓难道不知反抗么?他若派兵把守,军中将士不知反了他这昏君么?” 无敌见儿子如此气恼,当真暗自高兴,却是火上浇油道:“前面不是说了,公子乙收刮民脂民膏,与臣众花销,早把军中将士喂得脑满肠肥,定然不会反他。” 嬴不败气急败坏的急道:“难道魏东就无义士、游侠,刺了他这昏君?魏西没有?我秦国也没有?这天下地义士、游侠都死绝了么?” “莫急!莫急!”无敌见儿子果真上火,心中喜不自胜,急忙劝解说只是一个故事,不可深究其中细节。待儿子缓和了情绪,无敌这才继续道:“却说,公子乙听从齐人教唆,用围墙将整个魏东都围了起来。可魏东的百姓还是想尽了办法要逃亡魏西,有结伴亡命硬闯地,有挖地道的、有买通守卫地……总之,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办法,而守军也斩杀了许多想要偷越围墙地民众。渐渐的,百姓已经断绝了来自魏西的消息,也不知道魏西人是不是真地过着富庶生活,而公子乙也渐渐搞了些仁政,让百姓能吃得上饭、穿得上衣服,可百姓还是不顾危险地往围墙的西边跑,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嬴不败理所当然的答道:“自然是魏西生活富庶,百姓想要过上富庶生活……公父,孩儿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无敌问。 “是希望!”嬴不败怔怔答道。 “对!就是希望!”无敌伸手一指宫墙之外的城市说道:“百姓希望有更好地生活,于是公父就建了咸阳,给了他们希望。儿子,作为一个君王,关键不在文治武功、不在开疆拓土,而在给予百姓们追求更好生活的希望!千万不要让百姓的希望破灭,让他们失去希望!更不能让他们绝望!” “孩儿受教!”嬴不败点点头,却是追问道:“公父,后来呢?魏东百姓的希望实现了么?” 无敌默然的点头道:“是的来魏东百姓推倒了围墙,将暴君和那些为虎作伥地大臣、官吏送上了断头台。” “断头台……”嬴不败一呆,旋即理解了这个新词儿,笑道:“正是,暴君恶吏人人得而诛之,魏东百姓自当斩了昏君的狗头!” 抬头注视初升朝阳,无敌心中百转千回,无以言说。 【卷十二全卷终】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41章 】 有客东来 第2411章】有客东来 大秦嬴无敌五年八月函谷关 巨大的关隘下,一队长达数里的人流正缓慢的向关口移动着,人流中不乏拖家带口的外国流民,也有身着布衣腰下饰剑的各国游学士子,更多的却是一些着锦袍、坐车、前呼后拥的列国商人。.tw[]而关隘的瓮城墙头上,作为函谷关守将的嬴黎戎装整齐地跪坐在一张黑木打成的长案前,翻看专心致志地阅读案上的关务文书。自从镇守函谷关以来,嬴黎每日里都会在此办公,风雨无阻、霜雪不改,为的就是尽职尽责守好大秦的门户,天下第一雄关的函谷关。 下午酉时,天显暮色,嬴黎放下手中的简牍起身来到墙边略略检视了一下,见城下的人流还有近一里的长度,不由皱起了眉头。一旁的部将见状自然机灵的打士兵前去探问,随后回报道:“禀将军,关外滞留百姓皆是魏、韩流民,末将已令门卒督民入城,再行勘验,” “嗯!”嬴黎点点头,信步在城头巡视起来,此时已近晚膳十分,然而所过之处的秦军士兵却是各个精神抖擞,毫无普倦怠满之色,嬴黎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巡视一圈下来,纰漏之处未曾查得,嬴黎这才吩咐道:“传我将令,今夜口令:有客东来” 而后,嬴黎信步走下城头,顺着闸道进入了函谷关前的瓮城。 瓮城,也就是城门之前的一个小城,作用是作为敌对攻击城门时的一个缓冲区域。古代战争中,攻击城池的方式虽然多种多样,但城门向来是交战地双方在多数时间里主要防守和进攻的关的地方。 此时函谷关前的瓮城里可谓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原本排在关外的千余民众此时已经在门卒的引导下鱼贯入城,并按属别不同被散至瓮城四壁周围用白白石灰划定的区域内。嬴黎顺着闸道下来时,正巧一名老卒恰好站在闸道出口处地石阶上,用魏国土话向一群魏国流民喊道:“魏国老乡们,切不可推挤,稍安勿躁,自有我等为各位张罗食住。” 一名身穿麻衣的汉子听闻,上前给老卒作了个躬,小心翼翼道:“叨扰老哥,秦国纳我等流民,不敢劳烦食住。我等手中还有些粮食,还请老哥给些柴草锅盏,与我等生火造饭。” “不敢!不敢!”老卒摆手连连。忙解释道:“好叫老乡得知。瓮城之中不可生火。自会有人送来帐篷毛毡给你等搭建住处。关内有军伙造饭。你等只需安心等待便可。用了晚食。只会有人来问号筹。给你等办理入秦地文书。” 听得老卒详细解说。流民们虽然不甚了解。却也心安许多。嬴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那老卒表现也是甚为满意。上前嘉许了两句之后。便有负责地门卒统领前来报道:“禀将军。入关人口合计一千九百三十七人。丁五百二十六人、口九百四十八人。老弱孩童合计四百六十三人。其中客商不足百人。其余皆为流民。关前门将请闭关门。” “传令:闭关!”嬴黎伸手从腰下地行军囊中摸出了半块铜牌。交予来人后。又向身后地部将吩咐道:“才仲秋就逃民。又有如此多地老弱孩童。这魏韩地百姓可比咱老秦人苦哩!传令伙房多造些饭。今夜管够。” “嗨!”部将接了军令。带着部下疾走而去。 随即嬴黎便信步走入流民当中。寻年老搭讪。以了解这些流民地情况。 想要入秦国地关口并非易事。按照无敌制定地边关条例。入秦之人共分为三类。第一类涵盖商贾。只需在关口处申报商队人数和货物种类数量。办理商务证照便可通行。 秦国税法只收进口税而不收出口税,为的就是鼓励出口。并且大秦实行一税制,这些进口的货物在入关口岸报备之后,便有税吏跟车前往,一旦进入各个县城,便根据当地的物价给这些货物制定税率,商家按税率缴纳税款后,便可自由博易、转手、倒买倒卖,秦国的税务机关不会再额外收取税金。 而第二类便是普通出入境管理,凡游学士子、游侠、散人、庶民,皆属于此列,入关需缴纳一百二十钱办理一个用精鞣羊皮制作的“护照”,作为进入秦国国境的凭证。并且关口的吏员会在关门处详细交代,持“护照”入秦地人员,但凡进出秦国的县城,就必须在县城门口的门 上印章。若有违规,一旦被查获将会以奸细罪名论~,轻也要判罚劳役。 如此规定的用意就是用护照来限制外国人在国内的活动,只要进出县城就必须盖上印章,以此来判定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地。 至于第三类,便是针对这些想要进入秦国的流民和难民,以及那些连办护照地一百二十钱都拿不出的人。对于这些人,入关地程序就相对要复杂得多了,先这些人必须要检查身体,看看是否存在疫病或营养不良,以及掌握什么商业手工技术、是否懂得耕作等等。其次是流民、难民多数因为逃难的缘故而造成了家人离散、夫妻分别,因此要对这些人做详细地来源登记,并且根据丁口比率安插老弱孩童。比如说一些举家逃民的可使其以户为单位安置,一些单人独户便需要临时打散组合安置。最后还要将这些人养在关口附近的难民营里观察至少七个日,再根据国府反馈回来信息决定什么人可以送到巴蜀,什么人可以就地安置在河西。 因此,就过关速度而言,商贾的商队自然是最快的,其次就是那些交得起一百二十钱的“旅客”,最后才是流民,因此几乎每日里函谷关都要收容近千的流民过夜。 不一会,便有大队的秦军士兵扛着一卷卷的羊皮帐幕和羊毛毡从瓮城的藏兵闸道中鱼贯而出,在白石灰划定的区域里搭建起了帐幕,并在帐幕当中铺上了洁白柔软的羊毛毡。围在周围观看的流民们看着秦军士兵手脚麻利的迅速搭建好帐幕,目瞪口呆的有,痛哭流涕的也有,甚至有些人还很小心的扑上去将帐幕的一角放入口中轻轻的咬,以验证这果真是羊皮做的。 对于一些流民来说,只怕这一顶用羊皮做的帐篷,就能当他十年的劳作所得,甚至是全部的身家。倒是有几个儿童颇为大胆,当军士们刚把帐幕里的羊毛毡铺好,便欢呼着钻进去,在软软的、雪白的羊毛毡上打起了滚来。 瓮城一角专属国境客商的区域里,一围帐篷刚刚搭好,便有一个梳着朝天鞭的小屁孩一边用脏手蹭着毛毡,一面喊道:“呼呼!大父……姑姑,看呵……这毛毛好软和。”帐篷外,一个须全白的老人和一个少女互相搀扶着正抹泪儿,听着孩子叫喊,老人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来,抚摸这未曾见国软和毛毡,口中断断续续念叨起了什么。恰好路过的嬴黎看见,便上前道:“老丈,这围帐篷可好?” “好!好呵!呀……见过将军。”老人忙不迭的答道,回头一看出声之人竟是一身威武铠甲的大将军,双脚一软便要跪倒拜见。嬴黎手脚虽然不慢,却是待老人拜倒之后这才上前扶道:“老丈请起,听口音老丈不似魏人,不知是何方人氏?因何事入秦?” 听到如此突然一问,老人双眉突然一跳,机警答道:“好叫将军得知,小人本是楚人,少年为奴,居魏已经五十余载……乡音难改……乡音难改呵!”接着老人引出身后的少女,痛心疾道:“唉!要说入秦之事,也是羞煞了人。我这女娃,当年私下许了一个路过的游学士子……小人打听说这人接了秦王的求贤令去了秦国,这便领着孙儿去寻呵!” “老丈是苦人哩!”嬴黎听了老人解释,看了那默然垂泪的少女和帐篷里玩耍的小屁孩儿自然信了,好好劝慰了几句后便又去他处巡视。 不一会,瓮城内的四个边门一齐打开,数百的伙头军穿着众人都不曾见过的白布围裙,抬着一锅锅的饭食鱼贯而来。而先前负责维护次序的门卒们当即抽出配剑,大声呵斥流民们按序排队,不得哄抢。又有军士抬来盛水木桶和装有陶碗和木著的大筐,要流民们排队洗手之后领取碗筷就食。 当夜供应的饭食对流民来说非常的丰盛,主食是管够的粟米饭、辅食是具有秦国特色的菜疙瘩汤,以及每人一小份清炖肥羊肉和两份青菜以及大桶的送饭海菜汤。打饭的伙夫特别交代大家排队领取,不够还有,要大家慢吞慢咽。可就是如此叮嘱之下,愣是有十多人领了饭食之后立马把自己给噎着了,幸亏门卒们早就练成了专治噎食的独门绝技,见着有人哽噎便上前就是一掌。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42章 】 越女刺秦 第242章】越女刺秦 是夜,瓮城之内已是鼾声大起,城角处的一围帐篷内却是响起了切切私语。(..tw无弹窗广告) 一把柔软的女声,操着一口北地少见的南方口音悄悄道:“爹爹,瞧这秦军,倒真像是仁义之师。” “妇人之见!”一把苍老的声音呵斥道:“若是仁义之师,何以寻了如此卑劣借口,要伐我越国?” “怕是……”女子有意争辩,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道:“公子无疆素有劣行,秦人若是无端寻衅,何以要借道远征?世人皆知,借道而伐,乃是兵家大忌。且从这函谷关防,便能看出秦国外松内紧,秦王麾下必有精于治国的良才,如何不知劳师远征,粮道岂可握于外人之手。” 听女子如此一说,老人似乎也有所思,当下转移话题道:“嗯!此地不可久留,明日办了护照,速去咸阳。” 女子忙道:“这娃娃怎办?” 老人低声道:“可惜了一个习武良才,到了咸阳,寻个好人家吧。” 女子突然沉声道:“爹爹,若秦王真是暴君,自当刺之。若是明君,当如何?” 良久,老人长叹道:“越女……越女,昔夷光侍吴,不为其暴也……” 女子听后久久不语。末了也是长叹一声。两人便没了声息。 (注:夷光便是西施。) ***** 于此同时。三更地更鼓刚刚敲过。嬴黎便带着四名卫士登上瓮城闸道。这是他雷打不动地惯例。要在睡前再次检查整个关隘地防务。 镇守关隘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一件苦差事。可在嬴黎看来却是天大地殊荣。须知整个嬴氏宗室当中。比他够资格辈分高地人比比皆是。是无敌力排众议。排除了满朝老臣推举地秦国老将。将他这个才过不惑之年地少壮派将领委以如此重任。 因此。嬴黎很用心。 下了闸道,他当先检视的就是摆放在流民区域帐幕周围的火笼和火盆,而后才是客商区域。 也在嬴黎带着卫士抬脚从编号丁五的客商帐篷区域信步而过时,却听一角地客商帐幕内悄然响起了细微的人声,一把柔软好听的女声低声道:“大哥,不是说好去咸阳刺杀暴君,何故要取这关隘守将的性命?” 女声说完,便有男声答道:“看这守将身前卫士稀松,正好给我兄妹送个人头。” 女子忙道:“大哥且慢!此人体恤流民,是个好官,不可滥杀。” 男子压低嗓音哼哼一声冷笑道:“好官恶官,与我兄妹何干?秦国既然要伐我越国,这秦人便是我越人的仇敌。若是今夜将此人杀了,岂不是断了秦国的一条臂膀?且咸阳为秦人国都,秦王身边卫士如林,轻易不可得手。小妹无需多言,你若不去便留在帐中。若大哥今次失手,刺秦之事便也作罢,小妹乘乱逃脱,回家去吧。” 女子被话噎住,只得恨声道:“大哥怎地说话,你我孪生兄妹,便是死……也当同**……” 听了女子狠话,男子低哼一声未再言语。旋即,一前一后两条黑影如狸猫一般从帐幕背光一面破壁而出,顺着墙沿向嬴黎巡查地方向摸去。 哪知,嬴黎巡查防务脚程虽是不慢,可走走停停,每次停足处都是火光之下不说,嬴黎身边的卫士有意无意的前后左右将嬴黎围在其中,手持微型小手弩的哥哥几次瞄准欲射,都被卫士挡住了角度。而两人也能看出,四个卫士举手投足之间似有威煞外泄,扶剑的手指时时顶在剑处,摆出了一副随时都可拔剑御敌地架势,可见武艺定然高强。 也在走走停停之中,两人跟着嬴黎来到了出瓮城的闸道出口,只待嬴黎步入闸道,便也等同于宣告两人的刺杀计划完全破灭。也在这时,嬴黎突然在闸道口停住脚步,与一名持戈守卫地士卒搭起话来。两个刺客以为天赐良机,哥哥急走几步藏住身型引弩待,而妹妹则解下钩爪绳索,只待一击得手之后,以钩爪攀越瓮城逃出生天。 哪知,只听嬴黎向那门卒问道:“捂腹做甚,可是内急?” 门卒躬身见礼,苦着脸道:“禀将军,小的贪心,多要了一份夜食,只怕是吃坏了肚子。眼下合该当值,不敢擅离。 “好你个小子,君上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吃人不穷,涨破狗肚。”嬴黎一面笑骂,一面却是伸手抓过卫士手中地战戈,喝道:“本将代你当值,还不速去。” “谢将军!”门卒一手抚腹,一手提着裤头疾奔而去,而嬴黎竟然当真手持战戈站在闸道口代他当值。正愁没有机会下手的哥哥见状大喜,见势悄然腾挪 准备突然一击取了这秦将地性命。只是数息时间,至几人只有不到五丈距离的一个帐篷背后,哥哥刚刚猫腰将身形藏在帐篷的阴影当中,引弩待,哪知就在这时,只听“嗖嗖”两声轻响,一名原本挡在嬴黎身前的卫士突然转身摆手,竟是向他所在的方向快速打出了两件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藏身在帐篷阴影里的男子一个侧身闪避,用右手剑和左手弩格下两枚按暗器,只感觉双手都是同时一震,接着手中传来了“铛”、“”两响,低头望去,只见弩身赫然钉入了一根尺长的三棱钢刺,入木逾寸。而右手剑更是不堪,手中铜剑连剑带鞘竟是被钢刺击穿。 咂舌之下,男子将剑弩同时抛去,伸手一抚从腰带中抽了一把软钢宝剑,飞身直上。也在这时,却听城墙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响箭风鸣,跟着有人暴喝道:“敌袭!举火!”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持软钢宝剑飞身而上,嬴黎的卫士立时结阵迎上。五人战做一团,人影晃动中,就听见叮叮咚咚一阵乱响之下,四卫士连续投出的十数把三棱钢刺竟是全数被男子格开,四人不得已抽剑近战,却不想此人的武艺高强得让人咂舌,未等旁人醒悟,便听见人影团儿里出了让人听着就觉得心惊的钢铁撕磨声,这是男子的宝剑斩在卫士的铸钢铠甲上出来的声响。不过十息的功夫,当城墙上的士卒们点燃火把将嬴黎所在的墙角闸道口照的通亮的时候,四卫士身上的铸钢铠甲上已经出现了大小数十处破损,各负轻伤,血染衣甲,而他们连刺客的衣角都没捞到。 就在这时,头顶呼啦啦一阵风响,城头上的士卒们纷纷把火把投向混战中一起的五人,火把纷飞之下,四卫士率先后撤,隐隐将刺客围在当中。也在这时,闸道口前标记为丙九区域的帐篷群突然全部被掀开,数十个秦军士兵纷纷持剑扑出将两名刺客团团围住。 见大势已定,刺客已被合围,手持战戈的嬴黎这才上前扬声爆喝道:“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两名刺客见势不妙,当即背靠背联成一体,妹妹双肩一震,抖手便将手中的钩抓抛上了墙头,哥哥将剑含在口中,转身双手抓起妹妹奋力一掷,竟是将一个百十斤的身躯掷上了四丈来高,半空中女子迅速的执索上升,待升力尽时,素足在墙上一点,借力直上墙头,身躯还未落地便拔出宝剑将两柄战戈搅断,行云流水一般挥剑将两名狙截的秦军士兵击杀。 而后,妹妹余势不歇,手执抓头,纵身往外墙跃下。 再说墙内,将妹妹掷出后,男子取下口中宝剑一手持绳就势一滚,一团剑花乍然绽放,只听嚓嚓数响,几名围上来的秦军士兵手中铜剑立时短了半截。而后见银光爆闪,剑如蛇舞,围上来的普通士兵如何是其对手,当即就被放倒数人。也在这时,城墙上的妹妹飞身落下,接着拉力,墙内的哥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而起,越墙逃出升天。 嬴黎想不到重重包围之下,这两人居然能够如此轻松逃脱,急怒之下急忙追上墙头,城头军官下令放箭,却是被嬴黎喝住。定睛望去,借着月光恰好看见两人刚刚过护城河,当即嬴黎放声喝道:“吾乃大秦函谷关镇守嬴黎,尔等何故刺我?” 只听城下一把雄壮男声答道:“霸秦暴政,人人得而诛之!” 嬴黎听了仰头大笑道:“哈哈哈!霸秦?暴政?我王有曰:得民心得天下。暴政与否,唯民自知。尔等鼠辈无知,休得信口雌黄!可有胆入秦游历,便知我大秦新政。” 城下刺客也不答话,径自遁去。 ***** 走下墙头,嬴黎看着四铁卫身上残破不堪的铠甲和嘣了无数缺口的蚕羌寨正品青铜剑,后脊梁可是冷汗直冒。 却说适才巡逻之时,两人的行动虽然隐秘,却也被接受过专门训练的铁卫所察觉,原本计划是让那个坏了肚子的士兵通风报信,一举将两人擒获。至于后来铁卫主动出击却是无可避免的应激而,当时要是那名铁卫不先抛出投刺,只怕刺客的手弩毒箭便会扎在嬴黎的身上。 这番激斗,自然惊起了瓮城之中的客商和流民,一番善后必不可少。 且刺客武艺高强,如此围攻之下竟然可以全身而退,派出部队出城搜索当然是没有意义的。第二日一早,嬴黎修书一封,一并奉上残破的铠甲一副、残剑一把,以快驿飞递咸阳。 【第243章 】 仲秋偶遇 【第243章】仲秋偶遇 嬴黎的警讯送至咸阳时,秦国国君正在忙着仲秋祭天和教育少年储君,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命人将铠甲和铜剑送去军械作坊修缮,对嬴黎发出警讯一笑置之。不过,之后无敌还是交代黑伯,再给嬴黎派去了十二铁卫,毕竟函谷关是秦国的脸面,要是守将给几个游侠刺客杀了,岂不是当面被人打了脸么? 按照惯例,嬴无敌五年的仲秋祭天仪式自然是要在盘古广场举行。 身着黑色玄龙玄鸟袍服的嬴无敌将**手臂粗的棒香**大秦司天鼎后,拿出由老太师甘龙拟写,大秦朝臣共同润色的拼四告天祭文朗而读之,随后让太子储君将怀中抱着的丰收麦穗、粟穗投入祭鼎,烧给上天,以验至诚。 不得不说,大秦嬴无敌五年可谓是大丰之年。 由于去岁冬天无敌的多方努力,使得河西大部和巴蜀局部的耕地都能分上为数不多的地龙肥,且去冬三秦大寒,雪量充足,三秦各地的冬小麦可是美美长了一冬。且今春至夏的气候条件很好,关中的老霖雨也来得及时,今夏麦收时仅是秦中未曾施用地龙肥的中等田地,便打出了每亩五石(约今五百市斤)的大好收成,而河西等地施用地龙肥的良田更是打出了平均每亩六石的高产。由于变法之后秦国的亩制都按照无敌意思改成了后世的亩制,因此这个产量基本上已经是刀耕火种的农耕时代土生亚洲小麦的最高产量,若想要再进一步提高,那就必须要靠高科技肥料和高科技育种技术了。 丰收之后,百姓按照一成至一成半的赋税制度交粮之后,手中剩余的粮食依旧多得吓人。而这个时候,无敌又将阳书院里培训学习了快有一年的各家老世族子弟派出,让他们自筹本金组建商团,下乡去百姓农人手中收购粮食和秸秆,又让他们依靠家族的实力,建酒坊、磨坊、家畜家禽饲养场、饲料加工厂、食品加工厂,使之能够成为一个可以自我循环地产业链。(..tw好看的小说) 当然,这其中虽然有许多环节都是由无敌首次提出,可他哪有这么多秦国时间来处理这事,因此这条产业化的道路还是得老秦人自己来摸索和探寻。并且,无敌用手中的实例,又给老秦人上了一课:首先,无敌本族的吴氏族人在麦收之前就已经将咸亨、阳里进而大咸阳附近的农户定下了口头约定,并付了定金。麦收之后,吴氏的车队直接将收上来的小麦连带秸秆一起送入了吴家的磨坊,脱壳磨粉后,面粉部分销售,部分送入食品加工厂制作成野战口粮和相关产品,麦:和秸秆混合着阳谷出产地地龙粉(蚯蚓粉)制成小颗粒的饲料直接送入吴氏的家禽养殖场喂养家禽。而养殖场里鸡鸭鹅和鱼塘的产出不但可以供应市场,其边角料也是军工必须品,比如说鸡毛可做装饰,鸭绒可以做绒衣,鹅毛可作箭羽,内脏废料分拣后一部分可加工混入饲料,一部分堆肥成为肥料 这一整套的流程,无敌可没有秘技自珍,今年一整个春天里大半地时间都是由他亲自带着各家老世族推选来阳书院进修的青年才俊去吴氏工厂参观学习考察,让这些人真真开了眼界。 对于秦国变法,无敌可不会向原本历史中的秦孝公和商鞅哪样愚笨,与世族体系和权贵们正面较量,而是要循序渐进地去影响他们,去改变他们的思维方式进而同化他们,并且让他们自愿的将自己绑上无敌所驾驶的秦国这辆庞大战车。所以,无敌既不削减剥夺老世族地封地,也不搞什么奴隶解放运动直接损害老世族的利益,更不会搞强制性的政令去让老世族们改变几百年延续下来的习惯,而是要潜移默化,要诱变而不是激变。 ***** 却说仲秋当夜。咸阳城内灯火通明。大队大队地老秦百姓扛着摆放神塑像地木架在街道上舞起了“社火”。 《管子马》曰:“方六里。为社。”击器而歌。围火而舞。掌而舞。祈于天地。以其吉也。这便是“社火”。 作为秦王。应当在王宫里与大臣们把酒言欢才是。理论上这个时候应该是无暇与民同乐。因此当三个不结冠带地青年商贾带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出现在咸阳街头时。自然也就没有引起什么人地注意。 只见当先一人是个蓄着络腮胡地壮汉。怒眉插鬓。脸方口阔。眉目间威严外泄。若是换上一身铠甲定然是一个将帅之才。随后一人眉目俊朗。颌下蓄有短须。虽是笑颜。却也能让人感到不怒自威。走在最后那人却是将一头长发披在肩 脸都是根根立起地倒髯。再看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怀中抱着一个一岁大小地女孩儿。正在挤眉弄眼地逗乐。可经过他身边地路人却是有意无意地感到一种让人不寒而栗地莫名气息……传说中地王霸之气。 一家人走走停停,与民同乐,三兄弟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来至一处街口时,众人见一家临街茶社内刚好空出了大片的座位,便信步而入。抱着孩子的倒髯汉子伸手拨了拨怀中女孩儿,见孩子正含着手指昏昏欲睡,便小声笑道:“小雅醒醒,奶奶喽!” 嬴雅此时还未满一岁,被无敌拨弄后来了精神,孩子忙吐出手指,转动着小脑袋找着了母亲嬴玉,伸手欢叫道:“……奶奶……奶奶……” 孩子的行为立时引来了一阵欢笑,当下自有小二取来屏风,将这一大家人分成了男女两席,分别送上酒水菜食。无敌干脆让人将四张长案拼成一桌,拉着两位兄长以及陪同出游的子岸、车英、景监以及儿子不败团团围坐。待酒水上来,无敌首先举起酒杯道:“今夜都是自家人,也不说客气话了,这第一爵酒当敬大哥,请!” “好!”大哥嬴虔也不推迟,举爵牛饮。 而后无敌又道:“长幼有序,这第二爵酒当敬二哥!” “嗯!”二哥嬴渠梁也不客气,仰头畅饮。 而后无敌有引爵分别敬了子岸、车英和景监三人,这才将酒爵交给儿子不败,给他倒了半杯水酒后,让他分别敬了子岸和景监两位太子傅。而后大家吃喝随性,开怀畅谈,好不热闹。 时值三更,街上社火渐渐散去,也在这时有两个士子装扮的青年信步进入社,其中一人抬眼看到了席间忙着给父亲和两位伯伯斟酒的嬴不败便是一怔,而后又看嬴虔、嬴渠梁、嬴无敌三人相貌之后,眼中立刻泛起了一丝精芒,垂手立在席间的黑伯立时生出了警觉,抬头向那蓝衣士子望去。 嬴不败金发碧眼,天生异象,自然好认。而秦王嬴无敌的倒髯更是天下闻名,谁人不知。 “大哥,请入座。”也在这时与其同来之人闪身挡在了两人之间,故意扬声道。 杀意外泄的蓝衣士子自然回过神来,选了一处距离无敌等人不足三丈的位置入座,入席之后两人对视不语,将心中的那份杀意强制压下,并谋思一击必杀的刺杀计划。做下人打扮的黑伯老成持重,从那一闪既逝的杀意中感觉到这两个人只怕是高手,但他并未去惊动无敌等人,依旧垂手静立,只是暗中多了一丝戒备。 毕竟,无敌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大哥二哥和子岸、车英、景监等人也不是吃稀饭的。 这一切,谈性正浓的无敌等人都未察觉。却说此时,恰好大哥嬴虔正在笑谈他夏末时前往陇西狄垣视察,得知狄垣的四大部族各自组建了马球队,正在草原上苦练球技,准备在这次的运回上把冠亚季末四个名次全都包揽。 不过即便狄垣的戎狄部族有专门派去的精干吏员指导,可野性却是不改,打个马球就跟战场搏杀一般,这样搞法倒时铁定三张红牌出局。不得已,戎狄部族的长老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便是安排了女子陪练,这样一来冲撞果然少了,戎狄球队的队员们球技大有进步。 听大哥如此说笑,反倒是勾起了无敌兴趣,笑言何不届时增开女子组的比赛,多赛上几轮,也让戎狄的女子风光风光。这个话头一开,大家都来了谈兴,景监便提议,所有的比赛项目都可开女子组,奖金可减上四分之三,甚至是减半。对于此说,无敌却认为一点奖金,何须吝啬,只不过男子搏胜获得赏金,女子若是也取相同的金额,只怕会引起天下人不满。因此也同意了奖金减半一说,并提议可用实物为奖。除了获得相应的奖金外,还可获得耕牛、布匹、绸缎甚至是车、纺机之类的物品奖励。 几兄弟一旁合计,却将那两个心藏杀机的外国士子听得目瞪口呆。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刺杀嬴黎未果的孪生兄妹档。那日逃出函谷关后,二人自然有办法搞了两份秦国护照潜入咸阳,可入城之后却发现咸阳不但是个无郭之城,便是秦王的王宫也是没有多少人护卫,每日里秦王宫前各式穿着打扮的官吏、士子人来人往,反倒让两人无从下手。 想不到今夜却是街头偶遇,当真是一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44章 】 许尔来刺 第244章】许尔来刺 今夜仲秋,街上社火欢腾,两人便也随了人流出来见识咸阳繁华,哪知竟是让他俩碰上了微服出巡的秦王和家眷,还不避旁人的大谈国事,如何不让两人侧目。愕然之下,恰好有小二给两人送来酒食,妹妹胆大,一把拉住小二低声问道:“请问店家,一旁就座之人,可是秦国的国君?” 那小二满面的微笑,见状也不惊讶,反是笑道:“两位客人可才入秦国的游学士子?正是我秦国的国君。” 哥哥奇道:“店家识得国君?” 小二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这咸阳城里的老秦人,谁人不识国君。再说,只要国君身在咸阳,每日下午的午时后,酉时前,百姓皆可入秦王宫面刺国君,小人便曾去刺过。” “面刺国君?”妹妹听得一呆,失声惊道:“齐王曾颁法令,谓之民可面刺其过,然其令犹在,却无齐人敢刺。店家胆识过人,不知所刺何事?” 小二谦笑道:“不敢,说来也是话长,这咸阳城草建之时小人便在茶社帮佣,当时客少,东家便每月使百二十钱酬佣。后国君颁令,我等佣工月酬一律升至两百钱。我等茶社伙计顾念东家仁厚,每月还取百二十钱佣酬。哪知却是叫国府的官吏查知,害东家被国府判刑十鞭,罚钱五千。小人面刺国君,就是为了给东家求情,愿代受鞭刑。” 听得店小二的这番说辞,兄妹二人都是瞠目结舌,哥哥当即起身对着店小二大礼拜下,口中道:“良善美德,十里可见。仁人义士,百里难寻。想不到今日,竟是让我兄弟二人得见义士。” 店小二目不识丁,何敢担当如此美赞,自然是急忙推辞。而如此动静,自然也就惊动了正在高谈阔论的无敌等人。 还是景监世故,见状忙起身拱手道:“请问两位,可是入秦游学士子?” 见景监答话。自然正中两人下怀。哥哥便也急忙还礼道:“在下齐国士子姜葛、乃弟姜。见过大人!” “哦!竟有齐国士子入我秦国游学?”无敌听两人自报齐人。便也招呼道:“秦齐盟友。可谓一家。不知二位可有兴致入席共饮?” 哥哥姜葛见无敌相邀。自然不敢怠慢。忙装出了一脸荣幸道:“姜葛、姜见过秦王。王上相邀。莫不敢出。” 当即坐于西面地子岸、车英两人稍微挪动。给两人让出了座位。待二人坐下之后。恰好隔着案席与无敌对面。子岸车英一左一右将两人包夹其中。以策完全。 今夜仲秋。街上社火欢腾。两人便也随了人流出来见识咸阳繁华。哪知竟是让他俩碰上了微服出巡地秦王和家眷。还不避旁人地大谈国事。如何不让两人侧目。愕然之下。恰好有小二给两人送来酒食。妹妹胆大。一把拉住小二低声问道:“请问店家。一旁就座之人。可是秦国地国君?” 那小二满面地微笑。见状也不惊讶。反是笑道:“两位客人可才入秦国地游学士子?正是我秦国地国君。” 哥哥奇道:“店家识得国君?” 小二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这咸阳城里地老秦人,谁人不识国君。再说,只要国君身在咸阳,每日下午的午时后,酉时前,百姓皆可入秦王宫面刺国君,小人便曾去刺过。” “面刺国君?”妹妹听得一呆,失声惊道:“齐王曾颁法令,谓之民可面刺其过,然其令犹在,却无齐人敢刺。店家胆识过人,不知所刺何事?” 小二谦笑道:“不敢,说来也是话长,这咸阳城草建之时小人便在茶社帮佣,当时客少,东家便每月使百二十钱酬佣。后国君颁令,我等佣工月酬一律升至两百钱。我等茶社伙计顾念东家仁厚,每月还取百二十钱佣酬。哪知却是叫国府的官吏查知,害东家被国府判刑十鞭,罚钱五千。小人面刺国君,就是为了给东家求情,愿代受鞭刑。” 听得店小二的这番说辞,兄妹二人都是瞠目结舌,哥哥当即起身对着店小二大礼拜下,口中道:“良善美德,十里可见。仁人义士,百里难寻。想不到今日,竟是让我兄弟二人得见义士。” 店小二目不识丁,何敢担当如此美赞,自然是急忙推辞。而如此动静,自然也就惊动了正在高谈阔论的无敌等人。还是景监世故,见状忙起身拱手道:“请问两位,可是入秦游学士子?” 见景监答话,自然正中两人下怀,哥哥便也急忙还礼道:“在下齐国士子姜葛、乃弟姜,见过大人!” “哦!竟有齐国士子入我秦国游学?”无敌听两人自报齐人,便也招呼道:“秦齐盟友,可谓一家。不知二位可有兴致入席共饮?” 哥哥姜葛见无敌相邀,自然不敢怠慢,忙装出了一脸荣幸道:“姜葛、姜见过秦王,王上相邀,莫不敢出。” 当即坐于西面地子岸、车英两人稍微挪动,给两人让出了座位。待二人坐下之后,恰好隔着案席与无敌对面,子岸车英一左一右将两人包夹其中,以策完全。今夜仲秋,街上社火欢腾,两人 人流出来见识咸阳繁华,哪知竟是让他俩碰上了:王和家眷,还不避旁人的大谈国事,如何不让两人侧目。愕然之下,恰好有小二给两人送来酒食,妹妹胆大,一把拉住小二低声问道:“请问店家,一旁就座之人,可是秦国的国君?” 那小二满面的微笑,见状也不惊讶,反是笑道:“两位客人可才入秦国的游学士子?正是我秦国地国君。” 哥哥奇道:“店家识得国君?” 小二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这咸阳城里的老秦人,谁人不识国君。再说,只要国君身在咸阳,每日下午的午时后,酉时前,百姓皆可入秦王宫面刺国君,小人便曾去刺过。” “面刺国君?”妹妹听得一呆,失声惊道:“齐王曾颁法令,谓之民可面刺其过,然其令犹在,却无齐人敢刺。店家胆识过人,不知所刺何事?” 小二谦笑道:“不敢,说来也是话长,这咸阳城草建之时小人便在茶社帮佣,当时客少,东家便每月使百二十钱酬佣。后国君颁令,我等佣工月酬一律升至两百钱。我等茶社伙计顾念东家仁厚,每月还取百二十钱佣酬。哪知却是叫国府地官吏查知,害东家被国府判刑十鞭,罚钱五千。小人面刺国君,就是为了给东家求情,愿代受鞭刑。” 听得店小二的这番说辞,兄妹二人都是瞠目结舌,哥哥当即起身对着店小二大礼拜下,口中道:“良善美德,十里可见。仁人义士,百里难寻。想不到今日,竟是让我兄弟二人得见义士。” 店小二目不识丁,何敢担当如此美赞,自然是急忙推辞。而如此动静,自然也就惊动了正在高谈阔论地无敌等人。还是景监世故,见状忙起身拱手道:“请问两位,可是入秦游学士子?” 见景监答话,自然正中两人下怀,哥哥便也急忙还礼道:“在下齐国士子姜葛、乃弟姜,见过大人!” “哦!竟有齐国士子入我秦国游学?”无敌听两人自报齐人,便也招呼道:“秦齐盟友,可谓一家。不知二位可有兴致入席共饮?” 哥哥姜葛见无敌相邀,自然不敢怠慢,忙装出了一脸荣幸道:“姜葛、姜见过秦王,王上相邀,莫不敢出。” 当即坐于西面地子岸、车英两人稍微挪动,给两人让出了座位。待二人坐下之后,恰好隔着案席与无敌对面,子岸车英一左一右将两人包夹其中,以策完全。今夜仲秋,街上社火欢腾,两人便也随了人流出来见识咸阳繁华,哪知竟是让他俩碰上了微服出巡的秦王和家眷,还不避旁人地大谈国事,如何不让两人侧目。愕然之下,恰好有小二给两人送来酒食,妹妹胆大,一把拉住小二低声问道:“请问店家,一旁就座之人,可是秦国的国君?” 那小二满面地微笑,见状也不惊讶,反是笑道:“两位客人可才入秦国的游学士子?正是我秦国地国君。” 哥哥奇道:“店家识得国君?” 小二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这咸阳城里地老秦人,谁人不识国君。再说,只要国君身在咸阳,每日下午的午时后,酉时前,百姓皆可入秦王宫面刺国君,小人便曾去刺过。” “面刺国君?”妹妹听得一呆,失声惊道:“齐王曾颁法令,谓之民可面刺其过,然其令犹在,却无齐人敢刺。店家胆识过人,不知所刺何事?” 小二谦笑道:“不敢,说来也是话长,这咸阳城草建之时小人便在茶社帮佣,当时客少,东家便每月使百二十钱酬佣。后国君颁令,我等佣工月酬一律升至两百钱。我等茶社伙计顾念东家仁厚,每月还取百二十钱佣酬。哪知却是叫国府的官吏查知,害东家被国府判刑十鞭,罚钱五千。小人面刺国君,就是为了给东家求情,愿代受鞭刑。” 听得店小二的这番说辞,兄妹二人都是瞠目结舌,哥哥当即起身对着店小二大礼拜下,口中道:“良善美德,十里可见。 仁人义士,百里难寻。想不到今日,竟是让我兄弟二人得见义士。” 店小二目不识丁,何敢担当如此美赞,自然是急忙推辞。而如此动静,自然也就惊动了正在高谈阔论的无敌等人。还是景监世故,见状忙起身拱手道:“请问两位,可是入秦游学士子?” 见景监答话,自然正中两人下怀,哥哥便也急忙还礼道:“在下齐国士子姜葛、乃弟姜,见过大人!” “哦!竟有齐国士子入我秦国游学?”无敌听两人自报齐人,便也招呼道:“秦齐盟友,可谓一家。不知二位可有兴致入席共饮?” 哥哥姜葛见无敌相邀,自然不敢怠慢,忙装出了一脸荣幸道:“姜葛、姜见过秦王,王上相邀,莫不敢出。” 当即坐于西面的子岸、车英两人稍微挪动,给两人让出了座位。待二人坐下之后,恰好隔着案席与无敌对面,子岸车英一左一右将两人包夹其中,以策完全。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45章 】 墨家巨子 第245章】墨家巨子 只从两人适才的表现,无敌便能判断出这对男女必是游侠。况且,山东六国的游侠多出于齐鲁,无敌倒也不怵。 妹妹姜伸手接下腰牌,眼神一扫诸人,最后停在了无敌身上。此时无敌的扮相并不风流倜傥,却是让这女子在心中扎下了形象。随后两人便自辞去,无敌等人遥送不表,却不知今夜的偶遇竟是消弭了一出刺杀大戏。 深夜,无敌归秦王宫,本意安置规制去周国夫人处就寝歇息,却被内侍告知玄奇在书房等候多时。 自那次玄奇追至巴蜀,被卫鞅挑破了其暗恋之情后,无敌便也随水推舟,跟她确定了关系。无敌本意效白雪那般明媒正娶,可玄奇却是以身为墨家弟子为由,竟是不欲跟无敌成婚。见她坚持,无敌自然也不能逼迫,便也随了她意。而今,玄奇虽然在国府领有俸禄,干得活却是与墨家联络,呆在无敌身边的时间很少,时常不见踪影不知去向。 听说玄奇来了,无敌便让人知会了周国夫人,欣然直奔书房而去。 步入室内,无敌却愕然现平时喜欢着黑衣做士子装扮的玄奇竟是着了一身白衣,近前一看,更是现她的一双眼儿竟是肿得如桃子一般。大奇之下,无敌忙出声问道:“玄奇,生了何事?” 正独自垂泪的玄奇闻言转头,现无敌来了,挥袖一抹眼泪,抓着无敌便道:“跟我走,老师要见君上。” 玄奇口中地老师不是墨子便是鬼谷子,见她样子莫非出了什么大事:“可是墨子大师?” 玄奇答道:“正是!三日前,老师说他归期将至,想要见一见君上。” 老墨子要挂了? 这可是大事。无敌眉头一皱。却是道:“不急一刻。你先进食歇息。给我半个时辰准备。” 而后无敌喝道:“来人。去秦国夫人出将太子叫来。派人去请景监、车英。速速。” 不一会。太子不败和景监、车英赶至。无敌忙吩咐景监去取来一早便准备好送上墨家地礼物。又让车英带人漏液前往成都。去卫鞅处手中取大秦律地母本后在秦岭回合。而后又让内侍取来留作参照物地一束九穗麦、九穗粟让不败拿好。这才连夜从咸阳出。往神农大山之中地墨家总院奔去。 无敌带了景监、不败以及十八铁卫。只用一夜一日地时间便来到了秦岭外和车英约好地地点。歇了一夜。第三日一早车英带来了卫鞅修订好地大秦律。众人便立即进山。 ***** 仲秋气爽,茫茫苍山被一望无际的绿色所淹没。 在悬崖绝壁之上的蜿蜒栈道,犹如一条盘色一般,伸展开来。 进入此处,无敌一行二十余人早已在栈道外地墨家暗哨处交出了马匹,以步行进入栈道。一栈道不过二人宽度,且靠着悬崖的一边并未装了扶手,因此大家都是走得小心翼翼。这个时候大家自然没甚心思观看山中的风光,无敌却是边走边乐看这亘古以来便人迹罕至的秦岭深处,竟是如此的壮美。 走着走着,无敌却是低声向身前引路的玄奇道:“可是把我当了外人?” “外人?”玄奇被突然一问,大惑不解。 无敌也不跟她见外,直言道:“哼哼!你带地这条路定然是专门给客人走的大路,而不是墨家弟子进出的后门小路。” 见无敌出言点破,玄奇立时面红耳赤无言以对,这条路确实是墨家引友客入总院时走的大路,一路上机关重重,明哨暗卡无数。正待玄奇想要解释,无敌却是笑道:“也罢,我等是客,自然要走大路。” 也在这时,玄奇略略抬头张望后,低声说道:“再向前,便不能说话了,我来应对。” “可是到了关卡?”无敌笑问却配合的向身后的不败、车英、景监与众卫士举手示意。玄奇则点点头道:“天下欲生灭墨家甚,不可不防。” 无敌闻言一笑,突向身后车英道:“车英,若是由你率精锐飞鹰路寻此大路攻入墨家总院,需要多少人,多少时间?” 车英见无敌相询,立时应声道:“君上,山路崎岖,飞鹰骑只怕施展不开,若是君上遣王室铁卫,末将只需百人、两个时辰便可攻入。” “哼!好大口气!”玄奇听了,面色当即难看起来,可无敌训练的王室铁卫确实厉害,这一点她可是亲眼所见。 哪知就在这时,无敌却是再向后队的亲卫队长吴壮问道:“阿壮,若是由你带亲卫来攻如何?” 身体日渐回复的吴壮自然还是无敌亲卫队长的不二人选,见无敌问,吴壮想也不想便答道:“君上,阿壮只需十二人便可清扫沿路哨卡为大军开道。至于攻入墨家,却是不知墨家总院有多少可战之人,不敢预估。” 无敌听了哈哈大笑,而玄奇则脸都绿了。向前不过百丈,玄奇便向身后诸人做了静声手势道:“前边是第一道明关,黑卡。” 也在无敌抬头想要看看墨家明关模样人如何时,一支响箭呼啸着斜斜地飞向天空,在一线蓝天中劲直而上,后面拖着一股青烟,煞是好看。 “火箭?烟雾弹?装神弄鬼 那股青烟久久不散,无敌不由暗道。 玄奇急走两步,弯过一道突出的山体,脚下轻轻一跺,示意众人停步。 “何为一?”山道之侧传来深厚缓慢的话音。 玄奇右臂划一个大圆,答道:“一为圆,一中同长也。” 这番对答引起了不败地兴趣,他拉拉无敌衣袖问道:“公父,此话何意?” “可曾记得公父教你的圆周率?”无敌答道:“圆中直径对等,是为一中同长。” 说话间,话音又至:“何为二?” 玄奇双手大交叉平伸:“两物相异,为二。” “两物相异,何能一道?” 玄奇双臂并拢前伸:“相异不相左,是为一道。” 无敌则再次点评:“此为磁力常识,可记得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不败当即点头道:“公父,孩儿明白了!” 也在这时,山壁处伸出一面飘带般的长长小白旗,左右摆动:“黑卡,过!” 玄奇对了暗号,却是满面惊奇的转脸来看无敌,一脸的不可置信。无敌面上笑意甚浓,心道这些学问,也就能唬住战国时代的古人,口中却说:“看甚,还不引路。” 此后一路的明卡暗哨前都要来上一次“天王盖地虎”与“宝塔镇河妖”式地狗血暗号对答,直让无敌烦不胜烦,不停催促。这次来,无敌可是算死了老墨子既然觉得自己要挂,肯定会有便宜给他捡,因此怕万一耽搁了,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可就让人唏嘘了。 好不容易终于进了墨家总院,却不想墨竟然没有让众人解下兵器,而是直接引无敌来到了一个广场,只见数百的墨家弟子围着广场围坐,而一个身着黑衣、赤足、谢顶的白黑人却端坐在广场中心地蒲团上。 这人,定然就是独领了春秋时代近百年风骚的无敌牛人老墨子,无敌走进一看,见老墨子双目微闭,呼吸悠长,当下心中大定。长躬及地,大礼拜道:“秦国嬴无敌,拜见墨子大师。” 无敌话音落下,盘膝打坐地墨子双目赫然睁开,竟是精芒一闪。老墨子拿眼细细的打量着无敌,目光中竟是充满了赞许:“你,便是秦王?” 无敌点头应是,却是示意儿子不败和景监、车英三人上前道:“有幸得见墨子大师真颜,特备区区薄礼,还请大师笑纳!” 无敌话才出口,立时引起了墨家弟子地哗然,任谁也没想到作为秦国国君,竟是一见面就向墨家的巨子送礼贿赂。而更让他们惊讶是,老墨子竟然是缓声问道:“礼从何来?” “秦国土产。”无敌答曰,旋即太子不败将第一件礼物送了上去,正是之前准备好地九穗麦、九穗粟。老墨子借接过麦粟,用手轻抚,一双老眼竟然湿润起来。而众墨家弟子见了老师手中的麦粟,这才明白秦王地用意。 无敌继而道:“秦国新政变法,与民分地,又得上天护佑,风调雨顺,今夏麦秋粟大收,百姓足食矣。” “好!”老墨子高喝一声。 随后无敌又让车英献上了一册用精鞣的羊皮纸书,老墨子接过一看,便见封面上三个大字“大秦律”,翻开扉页,上面赫然写着:“有功于前,不为损行。有善于前,不为亏法。” 无敌道:“今年秦岁,将颁大秦律,使我大秦日后有法可依,有法可凭。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老墨子将书一拍,再喝一声:“好!” 最后景监手持托盘,献上了一把宝剑,一块取至天外赤星内核金属打造的陨铁令牌,令牌正面写着“代天执法”,后背写着“诛恶除暴”。老墨子先看令牌,见两面的文字之后不住点头,又取宝剑,抽出一看,可见剑脊上两个古朴篆字:“天诛”。 老墨子看着天诛剑和令牌,对无敌的用意不言自明,这是无敌对墨家的许诺,果然无敌说道:“令名除暴,剑名天诛。今日起,我秦国若有为非作歹之官吏,有暴政苛政的君王,墨家政侠可持令剑代天执法。天诛除暴,自秦而始。百代千秋,万世不移!” “好!好!好!”无敌话才说完,围坐广场的墨家弟子们便起身连呼三声,老墨子没成想竟在坐化之前收到如此大礼,一张黝黑老脸终于露初了喜悦地笑容。也在这时无敌却是突然一振衣衫,再次大礼拜倒,道:“嬴无敌愿娶玄奇为妻,万望墨子大师成全!” 当即一片哗然,墨家弟子自然全都去看玄奇,却见玄奇早已是羞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自处。老墨子看了这个子门的关门弟子一眼,笑道:“玄奇,你可愿意?” 玄奇当即跪倒在地,言不由衷道:“弟子自请侍奉老师……” “胡闹!”墨子低喝一声,扬声道:“墨非命,祸福自谋。老师何须你来侍奉,你便随秦王去吧!” (墨家的“非命”即指通过努力奋斗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后,老墨子慈眉善目的看着无敌,笑道:“今日得见秦王,老夫心愿已了。今日之盟,日后墨家定当有报!”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46章 】 周王献鼎 第246章】周王献鼎 直至被墨家新任巨子禽滑厘送出了神农大山,无敌沉重的心情才得以好转。 作为墨家的开宗之祖,老墨子自然是不会死在嬴无敌这么一个外人面前,甚至连寒暄都没寒暄上几句便命禽滑厘送客。 毕竟,无敌送上的三件礼物,已经让老墨子生无可恋了。 呈上麦粟,告知变法新政,这是让老墨子知道秦国的国策是富民、利民。送上律法善本,言明秦国将会依法治国,且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是要让墨者知道秦国将会成为一个法治国家。最后送上的宝剑和令牌,无是正式认可了墨家政侠的地位和身份,并给自己带上了一个致命的紧箍咒:只要秦国日后但有暴政、恶吏、贪官、豪强,墨者便可持剑令杀之。 有了这些,老墨如何还能放不下心?因此老墨子只对无敌说了一句话后便下了送客令,老墨子说的是:“老夫将玄奇托付于你,定要好生对她。” 对于老墨子而言,此时真值得他关心的,便只有玄奇的幸福了。 一行人沿途话,直至送出栈道口时,禽滑厘这才低声道:“秦王,请留步。” 无敌不解,却也停下脚,禽滑厘身后走出两个墨者径直来到无敌面前,放下一口麻袋。 禽厘道:“秦王厚礼,无以为报,巨子以此物相赠,还望秦王能造福天下百姓。” 无敌听来有惊奇。便当场打开麻袋查看。发现袋中竟然是干玉米粒儿。玉米这个好东西可是美洲地土产。无敌迄今为止。所能想到地最远处过是中南半岛上地南亚水稻。却没想老墨子竟是已经将玉米种子给搞到了。 见秦王吃模样。禽滑厘当即解说这是当年无敌继位成为秦王后。老墨子派出地一队墨者费时五年才寻回地种子。(..tw)去时十四名墨者只得两人回来。当下禽滑厘将背负麻袋地两人引给秦王。言两人知道此种作物地耕作方法。让两人跟着无敌回咸阳。 得此大礼。无敌也是激动万分。没想到老墨子竟然算得比自己还要远。要知道后世地现代化农业之父便是玉米。玉米地作用只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尽。有了玉米不但可以提高人民地生活品质。更是可以使用玉米研制出青霉素这个对抗感染地仙药。 也在无敌看着口袋中地玉米种子心有感叹之时。却听茫茫群山之中突然响起了隐隐地钟声。一旁本已泪干地玄奇立时双眼一热。再次洒下热泪来:“老师……故去了!” 这个时候墨家敲响钟声。唯一地可能就是老墨子地离世。禽滑厘也是眼有湿润。匆匆回山去了。 一行人归得咸阳,景监、车英都是唏嘘不已,想不到纵横了春秋战国时代百余年的墨子大师竟是如此从容不迫的去了,且在临走之时给秦国送上了一份大礼。 对于玉米的作用两人都已经知晓,自然感念老墨子,无敌也知事关重大,便秘密派遣了五十飞鹰骑护送两名携带着玉米种子的墨者前往成都择地育种,毕竟日后四川可是“玉米”的大本营。 处理完此事,无敌接下来就得把全部心思放到秦岁首的大以及讨伐越国之战上,并且也定下了运动会开幕当日迎娶玄奇的约定。 儿女情长之事自不必多言,大在咸阳合办多日也不需操心,而运动会本就是个锦上添花的烧钱游戏,何须无敌操心。 大秦嬴无敌五年九月 函谷关前,一队来至周国的车马排在路上,竟是延绵了足有三十里。 周国天子姬扁准时应约而来,这次赴秦,他不但带了两支足球队、一支马球队,五百名将要参加各个运动项目的奇人异事,还带来了周国王宫里的三百侍女侍者及妻女子嗣,外加五千周国大臣的家眷和近十万周国百姓。 这架势,根本就是准备把整个洛阳搬到咸阳去。 接到报备的无敌自然不敢怠慢,亲自迎出函谷关,而姬扁却是笑哈哈拉着无敌来到一队用黑布遮盖的车前,指着遮盖之物笑道:“妹夫可知,车上何物?” 无敌一看头就大了,没想到姬扁这个舅子竟是将洛阳城里的九鼎给搬了来,当即埋怨起来:“这不是陷秦国于险境么?” “切!”姬扁学着无敌的做派,一脸的嬉皮道:“妹夫此话可就过了,这是孤给侄儿带的玩物,怎地会陷秦国于险境?” “把九鼎送给秦王嬴无敌之子当戏水的浴缸?”无敌一脸苦笑道:“这话大舅子能说,可 能信么?” “戏水的浴缸?”姬扁听了却是一愣,搔着脑袋道:“孤本想用作烹肉的食鼎,想来孤的侄儿个头不大,倒也合用。甚好,甚好,便做浴缸好了。” 无敌哭笑不得,而且眼下也没布置好场地剧本,实在不是演一出“周王献鼎”大戏的好时机,只得急忙知会了嬴黎,派重兵先期将九鼎运去阳藏匿,待日后时机恰当再做绸缪。 周王入秦,率团参加秦国举办的天下第一届运动会,如此大事不用三五日便传遍了整个山东六国。因此继周王之后,第二个率团入秦的便是目前与秦国搞得如胶似漆的楚国,楚王这次学了乖,自从上次见过秦王的超级加长版车之后,便起了心思要另辟蹊径,没成想还真叫他想了出来:秦王的车不是长么,那我便做个大车。 因此,当楚王的车架来到函谷关前时,别说关前百姓,关上将士,便是无敌也给生生下了一跳。只见楚王竟然造了一架长足有二十余丈,宽八丈的巨型车,车下装了怕有百十个轮子,车前以近百匹战马牵引。车上除了宫廷乐队之外,还有手持山珍海味、琴棋书画的侍女、扶着伞盖的侍者,执斧锤的近卫,提灯笼的下女,七七八八竟是有数十人之多。 车至近前,楚王几个美女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看着一脸呆滞的秦王,不由哈哈大笑道:“寡人的车如何?” “甚好……”无敌当真被他打败,只得叹道:“可惜关门太窄,只怕楚王车难过。 楚王胜了这,心中欢喜,当即道:“无妨,寡人的车乃是公输后人所制,可拆可卸,天下去得。” 继楚王之后,第三个到函谷关的却是齐国使团。鉴于之前的龌龊,此次代替齐王来秦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国的上将军田忌,不过这次田忌来秦,只是为了凑凑名义上的份子,并未带上参加什么运动会的运动员。 齐后韩国也派了人来,也是凑个热闹未带运动员,至于魏、赵、燕三国,鉴于国内形势,自然不可能派什么人来。倒是民间的奇人异士来了不少,甚至大商范通还打着中山国的旗号,招募了一百来个各有特长的牛人组建了一个代表队,想要在运动会上大展身手。 要知道这个代可是有武艺存在的,牛人们随便上场一比,便将这原本是普通人的运动会搞成了超人运动会,对于此点无敌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先看看情况在说。 大秦嬴无十月初五,秦岁首。天下第一届运动会如期在咸阳的大竞技场召开,按运动计划本次运动会分为团体、个人、女子三个大项,每个大项有若干小项,合计二十四个比赛项目。每个项目按照不同的难度。分别罗列了冠亚季末四个名次,奖金若干。至于为什么获奖的名次要是四个而不是三个,这是因为战国时代已“四”为贵,说话、成语都是四个字四个字这般来的。 一时间,赛事如火如荼,百姓兴高采烈,倒也真不好详细描述运动会的盛况。 然而,也就在咸阳的运动会热闹举行的同时,一条小道消息却是如飞鸿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山东六国,那便是有人传说,周王将九鼎搬出了洛阳,送去了咸阳,献给了秦王。 三传两传,竟然传出了一个炙人口的成语:“周王献鼎”。 自然,发明这个成语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王嬴无敌。无敌通过左稚的谍报系统,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把这个消息给传遍天下,目的就是要看看天下人究竟会如何反应。哪知道直至十月末,为期一个月的运动会结束时,天下各国传回的反应竟是波澜不惊。除了魏国有人感概魏王为何不早一步吞并周国搬走九鼎外,天下各国都将此事看成是一个大笑话。 无敌还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蝴蝶效应引起的空间效应改变古人的观念,还是自己的观念根本就是落伍了。 总之一句话,周王献鼎的谣传并未在天下各国引起什么反响,这似乎表明了若周王真的献鼎秦国,也搅不起什么大浪来。 也在这时,楚国国内却是传来了一条军报,称越国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和进千条各式战船,正沿着长江逆流而上,逼近楚国的昭关。 越人扬言:秦国伐越,楚国作伥。先灭楚人,再破秦国。 看来,越国是耐不住了。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47章 】 乐不思楚 第247章】乐不思楚 大秦嬴无敌五年十月末,也就在咸阳的天下第一届运动会即将圆满闭幕的同时,在楚国东北部的原野上,越国大军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大江中~:桅如林。(..tw好看的小说) 越国二十万大军从水陆两路大举压境,意欲一击灭楚! 越王无>虽然在历史上并无威名,但其胆识却显然继承自先祖勾践。自打秦国宣布要讨伐越国之后,越王无:便好生的掂量了许久,以情亲而言,虽然公子无疆不是一奶同胞,可他毕竟是手足兄弟,取了无疆级与秦国谋和这种事显然是不划算的。既然不可能就范,便也只有打上一仗再论胜败。 因此。越王无>与一班大臣将军商讨了整整十日天,方才将攻楚破秦的诸般事宜谋划下来,一面派出使去秦国演戏,一面四下里招募勇士,训练并将,将原本不足十万的越国常备军一下扩充至二十余万。可让越国没有想到的是,秦国竟然扣留了使,还送回了用十张公羊皮,并且言明秦国将要在秦岁举办什么运动会,结束之后便才伐越。这个消息传至会稽,不说无:、无疆兄弟,便是整个会稽的越人基本上都是傻眼了,傻完眼后自然如楚人那般中了奸计。 于是,越王一面<续开仓募兵,一面派出斥候间谍前往秦国打探情况。一方面他当真希望秦国待开完那劳什子运动会后起兵样越国便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训练士卒,一方面又担心秦国使诈,来个声东击西。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秦国真的搞起了运动会,当越国派出的斥候来往两地确定了事实的真实性后,越王知道这是一个良机抢先一步率兵攻向了楚越。 在部;的配置上,越王无:自己亲自统帅的十五万马步大军,从北向南压上,王弟无疆则率领舟师千艘,沿长江逆流而上突击昭关,两军在昭关前形成“南堵北压”的攻势,意图劫掠楚国江淮原野上的二十余城! 灭楚破秦秦军未至,越国战略自然要变,此次攻楚,所动用的舟师部队(水军)可谓是倾举国之力得不稍缓了些须时日,这才将动时日放在运动会即将结束的前夕。早年,山东六国只有楚吴越三国有舟师,而以吴国的舟师最强大。吴国舟师以震泽(太湖)为根基水寨,上溯入江可直抵云梦泽进入楚国,南出震泽便直接威胁越国。当年吴国大败越国,舟师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越国灭吴,舟师也起了同样作用。吴国灭亡,越国接收了吴国舟师军规模便成了天下第一。 与吴越两国对舟师的>相比,楚国尽管拥有天下最为广袤苍茫的云梦泽,舟师却一直规模很小,作用也不显著。根本原因,是楚国的战争重心一直在中原大地,舟师派不上大用场。越王无:这次大起雄心,想借秦国伐越的机会一举攻占楚国东北部江淮之间的几百里土地,到真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自恃真有这个实力。 且这一带平坦肥沃。流湖泊纵横交错是水陆同时用兵地上佳之地。越国地舟师便正好派上用场。而楚国地大军并未有所动作。绝大部分军队都在各自军营甚至楚王更是身在咸阳参加那个劳什子地运动会而“乐不思楚”。这个时候不率军突袭岂非是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社稷。 十月中。越王与中大臣将军议定大计公子无疆为特使。奔赴震泽率领舟师部队进入长江逼楚国地东部重镇昭关。当然。灭楚不过是口号。突然袭击固然可以打个措手不及。但以楚国地国力和秦楚联盟地实力。越国想要灭楚还需天时地利。因此这次出击地真实意图就是先捞上一票好处。再应对秦楚联军。 因此。越王诏命公子无疆率领地舟师部队多带空货船。准备大掠楚国财货粮食。此时越国舟师地现役战船本就只有两百余艘。公子无疆赴水军大营后立刻下令近征船舶。三拼两凑竟让他搞到三百多艘大中型货船和五百多艘各式货船、商船甚至渔船。当越国水军进入长江向昭关逼近时。只见浩淼地大江中千帆齐扬。无数地白帆桅杆好似~:桅之林。越国水军旌旗招展。号角相闻。声势当真壮阔之极。当真把楚人给吓了个半死。 也就在公子无疆所率领地这支佯攻部队抵达昭关城下之时。越王无>地十五万马步大军已经攻下了楚国地四座城池。正往楚国地陪都寿春逼近。 ***** 秦国咸阳秦王宫 “秦王究竟何日起兵攻越?” 一身肥肉的楚王此时正看着秦王嬴无敌,低眉敛眼的沉声询问。让外人不知的是,楚王肥胖的身体此时正全身打着哆嗦,让他身后两名打着伞盖的侍女面色煞白。侍女们知道这是楚王急怒时才会表现出来的肢体语言,可现在楚王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一个深宫里的哀怨妇人,没有丝毫的王八之气外放。 无敌道:“楚王莫急,大军调动涉及辎重配给等诸多事宜。朕已下令,骊山水师大营的四万水军开拔赴楚,三日之后便可起兵。” “三日?水师?”楚王听了,面显墨绿之色,伸掌一拍桌案,也不要人搀扶便跳将起来,大呼道:“三日时间,便是寡人车架,怕也出了武关。” 无敌却是笑道:“小小越国,对于楚国而言不过足癣之疾,何须楚王如此费心。朕料定越国起兵定是佯攻,意图不过是扰乱楚军阵脚,楚王可下令国内关隘城池守将不与交战,静观其变亦可。” “哼!”楚王不是猪脑,怎可能听信无敌的忽悠之词,况且传来的军报已经告知越国连破楚国四城,按照如此速度,只怕秦楚联军抵达之日,楚国也剩下不了几座城池。无敌见楚王不信,便笑道:“楚王若是不信,可问田忌将军。” 今日秦王宴请,国特使田忌自然在座,见无敌将皮球踢给自己,田忌立时烂脸。楚王却是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开口问道:“田忌将军以为,越国攻楚果真是佯攻呵?” 田忌不得不开口答道:“以法论,合该如此。” 田忌回答也并非打马虎眼,此时众人都知楚王在昭关驻有精兵三万,在寿春有步骑合计十万,这些军队都是之前秦楚对峙时楚国扩从出来的兵力,后来秦楚结盟之后这才打散驻扎在两地。以此兵力而言,不说正面战场可与越国打上一场大战,光是打散分配到各个城市,也是足够坚守数年。除非越人脑子进水,才会挥军进攻这些地方。因此,对于越军的行动,唯一可以解释的词汇便是“打冬草”(又称打草谷,意指劫掠。),但这是老秦民谚,无敌不说也罢。 见楚王不不饶的,无敌只得承诺会尽快调兵前往楚国与越人交战,同时也提出,要想快速出兵部队势必无法携带辎重,要是楚国愿意提供沿途的粮草,那么秦国两日内就可以出兵。如此一来,反倒是楚王犯起了嘀咕,以他的智商如何会想不到越国要灭楚国,得费多大的事儿,不要老脸的在无敌面前演戏,为得不过是让秦人早点去跟越人死掐,自己好做渔翁坐享渔人之利罢了。眼下无敌提出楚国给出沿途的粮草,那么立即就可以出兵,若是不给秦军自携粮草出兵势必就要晚上几日甚十几日,这就让楚王势如骑虎有些难下。 楚王一时难以决断,无自然也好逼迫,倒是楚国的上大夫江乙脑子活络,私下里给楚王了打了个眼色,表示可以答应。楚王虽然脑满肠肥,可这点小聪明也还是有的,自己细细一想,即便为秦军提供了粮草辎重楚国也不吃亏呀。不说秦军去跟越人死掐,若真能克敌掠地,楚国必然能从其中分到好处,而且秦军不带辎重快速入楚,等同于将粮道交给了楚国。 孤军在楚,粮草又被国控制,若是胆敢调皮楚国只要停止供应并截断粮道,秦军岂不等同于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飞呵? 一想到此点,楚立时茅塞顿开,当即应承只要秦军出兵,楚国答应沿路供应粮草。无敌得计,当即下令骊山水师大营的四万水军和两万民夫不携辎重,连夜开拔,直奔蜀道赴楚。又下令~山大营、阳大营和咸阳大营的骑步军整装待。 当夜,楚国战报又至,果然越军没有强攻昭关和寿春,而是连夜西进。 公子无疆率领的水军部队继续沿长江逆流而上,进入了彭蠡泽(潘阳湖,今江西九江)水域后转向云梦泽而去,而越王无:更是过寿春而不入,只留下五万人马钳制寿春守军。便带着十万大军向巨阳、安陵方向扑去,这一带属于楚国的富庶区域,看样子越人果然坐实了无敌的猜测,吃大户去也。 至于楚王,当秦国的军队按照约定陆续开拔之后,便也按下心来每日在大竞技场里陪着周王一起观看足球、斗戏,当真摆出了一副“乐不思楚”造型,让天下人揣测不出他的脑中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48章 】 我进敌退 第2章】我进敌退 楚王的想法究竟如何对无敌而言毫无意义,他现在要想的就是如在这场谋划已久的对外战争中完成既定的目标。(..tw无弹窗广告) 先,探寻楚国的战争实力,探索和侦测出楚国的军工作坊、粮食仓库、城池武备数据等等。这也是无敌为何甘心将粮道交予楚国的目的,只有秦军沿途就食才能一地一处的探出楚国的要害信息。并且还可以为秦国节省一大批的粮草,可谓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况且,现在的秦军都随身携带着由吴氏食品厂出产的野战口粮,这种口粮以精致的小麦粉融合了脱水蔬菜干、肉松和奶粉压制成饼干状口粮。这种干粮体积不大,味道可口,虽然谈不上什么科学的营养配比,给足油盐后吃下去还算顶事。而秦军配置是步兵每人随身携带一人五天份,而骑兵则携带三十天份,其余兵种都十天份。 实际上以秦军现在的军需补给,士兵所需的食物只占极小部分的辎重比率,消耗更多还是战马所需要的马粮和草料。以现在的配给计算,就算楚人停止供应秦军粮草,秦军所携带的野战口粮足可以维持半个月的高强度运动战和一个月的防御战。更显而易见的是,若楚人当真胆敢断绝粮草,身为狼虎之师的秦军又岂能被活活饿死? 大秦嬴无敌十月初五,秦王嬴无敌在咸阳的盘古广场誓师出征。 此战秦王嬴无敌御驾亲,以大哥嬴虔为先锋,二哥嬴渠梁担监国重责,起兵二十万讨伐越国。而开战的借口也从一早的越国公子无疆扣留、拘押、刑讯、秦国使这几条,增加了侮辱秦王、秦人、藐视周室、天下各国等罪状。无敌曾和周王共同昭告天下,称天下第一届运动会在秦国举办的期间,天下各国当止息兵戈,不得开战。而你越国却是在运会的举办期间出兵突袭楚国,不就是藐视周室和天下各国么? 古人打仗,喜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因此开战必须事出有因,才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至于老秦子,无敌也就不需那么委婉,直接让各部队的将领一级一级的传下话去:“告诉儿郎们,此去越国就是抢钱、抢粮、抢娘们,狠狠打一回越人的草谷。” 却说誓师当天三牲祭照规制烧黄纸斩鸡头演出了一场出兵击敌的大戏后,无敌便在白荷的泪眼婆娑中带着儿子嬴不败和十万大军兵出咸阳,往函谷关行去。 此时。由子率领地四万水军和民壮先头部队已过四川。从巴中水道进入了楚国。虽然秦国没有水师战船。但长江沿岸有客货船只航行。因此在秦军沿途收集之下。倒也凑了二百余地各式小船。当部队过巫山至夷陵进入沱水向楚国地都城郢都进时。又在楚人地默许下征来了三百余艘大小客货商船。竟也让秦军组成了一只舟师。只不过在楚人眼里秦军地船队也就可以当做是运送兵力地船队若是开入云梦泽与越国地水师对抗。只怕会一败涂地。 对于这一点无如何不知。只不过他交代子岸进入楚国境内之后大力收集船只地用意不是为了与越国作战。而是用作渡海登陆只用。 大秦嬴无敌五年十一月十九。秦军先头部队进入郢都(今湖南沙市)。在城外就食后携十日粮草兵分两路进入云梦泽。一路为水师船队。沿云梦泽向夏城(今武汉)移动。一路步卒沿汀水(长江支流)向夏城前进。而此时。秦楚联军已经得到确切消息越国地水师绕过夏城进入云梦泽后不知去向。而越王亲率地大部队也扫过巨阳、安陵往夏城扑来。(..tw好看的小说)根据楚国战报。越军所过之处。遇坚则走。遇弱劫掠然是到楚国打草谷来了。 由此便可推测。消失在云梦泽地越国水师有可能前来突袭楚国地郢都。也有可能是来接应越王地大部队助运送战利品归越。究竟如何就越人胆子够不够大了。 五年十一月二十二秦国船队先到达夏城。在城下就食并就地补充了夏城楚军水师地八艘战船和二十余艘民船后。船队继续沿长江东下。原本夏城地水师提议就在夏城外地长江江面拉起铁锁阻截越军。可子岸带着夏城地楚军水师将领检阅了一番秦国地水师部队之后。楚军将领只得打消了这个考虑。按照秦军地提议。将拦截地关卡设在九江郡下游地松阳。 松阳地处浙南山地。全境以中、低山丘陵地带为主。四面环山。中部盆地以其开阔平坦称“松古平原”。又称“松古盆地”。长江所过之处地势平缓。河道相对较宽、较浅。不利水战。却利陆战。只要在此处建立 越国船队拦下,迫其上岸陆战,理论上秦军是大有且子岸也告知楚将,只要将船队开赴松阳做出拦截之态,越军必然入彀回撤,而另外一路步卒已经打散藏于云梦泽的南岸,等越国的船队脱离云梦泽从夏城入汀水进入长江河道,这支部队便会将进入云梦泽的河道守住,两头夹击,定能破敌。 果然,也就在秦楚联军的船队从夏城入长江向东行去的第三日,越国的船队就突然出现在了夏城之外,当越国水师现夏城的楚军水师不翼而飞时,果然选择了顺江东去,准备拉着满载的战利品返回越国。 以此同时,越王无:亲自率领的部队也完成了千里大劫掠,将战利品装载上船之后,便按照原路返回,一来是沿路收拢用于钳制各个城池的兵力,二是顺道使上一招回马枪。这个套路,是昔年吴越两国对攻时常用之策,现下用在楚人身上倒也适合。可就在越国大军即将返回安陵时,探军斥候却是来报,称秦国的十万大军已经到达宛城。越王得此消息,当即收回安插在安陵城外的一万越军急速向巨阳退去,以兵势而论,此次劫掠楚国的战略意图已经完成,士兵士气虽然高涨,但连日劳顿,且是异国作战,若此时与秦军交战,是为不智。 而且,安陵在西,寿春在南,若是在此地与秦军交战,两城的楚军一旦合围上来,势必插翅南非。因此越王很是明智的选择了快速后撤,准备将秦军引入越国的土地加以歼灭。见越军急撤,秦军自然要追,当下以大哥嬴虔为先锋,亲率两万骑兵沿途追击,而无敌坐镇中军,匀速逼近。 一连数日,秦军的骑兵像是撵兔子的野狗一般死死吊在越军身后,既不中上去咬上一口,也不迂回到越军前方进行阻截,只是和越军的殿后部队保持不远不进的十里距离。每当殿后的部队停下脚步意图交战时,便会有相同数量的秦军骑兵停下列阵,而其余部队则摆出迂回追击的架势,让越军殿后部队不得放弃阻击。 可当越军的大队三番几次寻得上佳战场企图埋伏秦军时,秦军竟如开了天眼一般早早提防,愣是一次都没让越人得逞。 这年的五年十一月二十,就这么追追逃逃的越军终于撤出了楚国境内,来到了位于长江入海河头的越过重城广陵,而秦军的骑兵部队也是翻山越岭的紧跟着越军,于同一日抵达城下。越王也不赖皮,就在城下摆开了阵势,搞出了要一决雌雄的架势,而秦军中军却是不慌不忙匀速行军,于二十八日抵达广陵城下。抵达之后,秦军立即展开营栏,就取来土石木料修建营寨,做出了一付持久战的准备。 这一下,就让:人和楚人都看不明白了。 越人不明白,道而来的秦人为何不拉开架势与越军一战定胜负。楚人不明白,好吃好喝供养的秦军为何不似楚王所暗示的那样,与越人一见面就死掐。当纳闷的楚军寿春守将求见秦王,询问秦军建寨三日为何还不出兵与越人决战之时,得到的答复是秦国士兵初踏越土,水土不服,多染微恙,无法作战。 哦呵这水土不服自然兵家大忌,以此为借口避战倒也说不得什么。而秦王给出的答复也很中肯,便是让秦军修养十日,待士兵们适应了水土,便与越人交战。况且古代的战事,有时候两军相持数年而不接一战的先例也大有人在,楚人倒还真不好催出。唯一让楚将感到郁闷的是,秦王竟要求楚人为秦军将士提供羊肉,称老秦人无肉不欢,若是长久没有肉食,只怕难以作战。 而与此同,进入广陵的越王也才得知,由弟弟无疆率领的船队,被秦楚联军的水师堵在了昭关,并无大碍。不过越王却是相当纳闷的请来了一个身穿黑衣,脚踩草鞋的中年人,一脸恭敬的请问道:“苦获大师,寡人曾闻秦军水师才是初建,不知战力如何?” 苦获听了忙道:“上,苦获身为墨家弟子,不敢称为大师。大师,世间只先师一人尔。” 苦获倒也谦虚,知道大师这个称号担当不得,待越王表示不再称大师后,这才分析道:“秦国水军,有其名而无其实,苦获在秦,听闻秦王以大池练兵,秦军水师,不过戏水之师,不足虑也。而今只需与秦对持,不出三月楚人粮草接济定然难以为继,便可令其自退也。” 越王听了竟也相信,出了阵阵冷笑,却不知对面的秦军大营之内,秦军将领和秦王嬴无敌早已笑翻了天。 【第249章 】 愚敌以戏 霸秦十三怒海争锋【第249章】愚敌以戏 【249】愚敌戏 苦获之所以在越。非是与秦国串谋。 对于秦国伐越。虽墨家的老墨知道这是秦国争霸天下所必须。但对于那些深受兼爱非攻教化的墨家弟子而言。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对此无敌自然要多做转。一方他以玄奇为桥梁。向墨家阐述了伐越的因果和对越作战目标目的。另外一方面又派出间谍在越多番活动。甚至为了促成战事。还间接的给越王送上劫掠楚国以自肥的策略。使的这场战争果然如期爆发。 因此。现下的是。秦国扬言伐越。而越国却先挑起战端劫掠了楚国。使的楚国蒙受巨大损失不说。也间接的挑衅了天下各国与周室的颜面。因此。秦国出兵讨伐。反倒成了名正言顺。被迫应战。而受越国之邀前往协助防御的墨者苦获。然不能教越军采取攻势。如此一来正中了无敌的下怀。 对于这场越战。开战之初无敌便了很多。 首先一个问题便是为么要打。以目前秦国的状况来看。只消安安稳稳的执行两三年新政。可积蓄起足以进行灭国大战的实力。何以偏要在这节骨眼上燃起烽烟呢? 正是因为此战的主目的不在越国不在越地更不在越人! 以无敌思路。一是为了训练秦军。所谓虎狼之。忘战必危。秦国的军队固然强于山东六国。可连续数年只练不战老兵卸甲。新兵轮替。战力必然有所下降。正好借此机会操练将士。 其二是为了顺道探楚国的战争实力。以楚王捡小便宜的性格。无敌料定楚王一旦觅的机会。必然再耍昔日与魏国合谋攻秦的小把戏因此便使出了“你出粮草。我出人命”的奸计。骗的楚王答应供应秦军粮草。虽说以现在秦国的实力。是当真要从秦国发出粮队供应外出作战的军队也是毫无问题。可既然有楚国愿意当冤大头帮秦国节省开销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其三。便是为日后争霸天做`算。秘密陆蓬莱为秦国的海军打下根基。 开战有此三点足矣。越国的土地货女子城池倒是次要。秦国根本就没求。 正所谓花开数朵。各表一枝。且秦越主力方面。自秦军来至广陵(今江苏扬州)城下之后。对内推说士兵水土不服。对外却摆出一副就地筑下军寨。要与越人长期对峙的架势。一连半月。秦军都是高挂免战之牌全军上下埋头苦。竟是在广陵城外二十里的北平原上建了一座占地足有十里直径的圆形军寨。军寨以原木为栅。切石为栏。外修有多道陷马陷车的壕沟。栏上竖着掩护射击用的女墙。甚至秦军还派出一队人马前往江边开挖引水。摆出了一副准备建护城河的架势。又在寨中修建铺石大路。挖掘水下水道。搭建工棚匠坊。竟是真真的想将这军寨建成一,城池。 不说越人讶便是楚人也是难。随军跟来的寿春守将非常想不明白为何秦军吃着楚人供应的白饭。却是把力气白白的浪费在这上面。倒是无敌看出他的疑惑后。笑言此战结束。军寨需稍微改建即可成为一座功能齐备的城池。而秦军乃是客军。此城自当赠给楚国。如此一来楚国不就多了一,城池么? 寿春守将虽然不是猪脑。可也是犯了理所当然的逻辑性错误。想着秦军吃着楚粮。出些力气给楚国建城也是应当自然对秦军看法大为改观。对秦军所要求的种物资全力供应。心里念叨权当从秦国请了一批建城的工匠。 半月后。军寨大致成。秦军便点了数万人马出寨列队。越军见状自然不敢怠慢。也是点大军出城列阵。可让越王纳的是。秦军并未派出大队人马军战。而是派出了三个手持纛旗。手持大棒长剑铁锤的壮汉来到两军之中叫阵。摆开势要跟越人一对一单挑。 越国乃是当世大国。况且这还是个古武存在的时代。而越国出产的宝剑也是天下闻名。如可能不敢与秦人单挑。因此越王便点了三个使一手好剑的游侠侍卫出战。可让越没想到的是。此战以秦国两胜一负而告终:第一阵。大棒的秦军将领只是一棒便将出战的越国游侠连人带剑扫飞。游侠地之前便以气。而第二阵败也是让人心寒。秦国持锤壮汉只是锤。便将出战的越国游侠一颗大好头颅砸的稀烂。直至最后一阵。双方都是使剑的客。这才斗了旗鼓相当。可两人酣战半刻时辰。不 负之时。秦客手中铜剑却是突然折断。当即秦军剑客战圈承认失败。没让越人捞了半点好处。 斗完三场后秦军竟然带着的胜之威就此鸣金收兵。归营去也。直叫数万列阵以待的越人跌碎了一地的眼镜。 而后。每日里秦军然列阵数万。而后必然派出三员将士出阵与越军单挑。不论输赢胜败如何。打完立收工回营。不但如此。秦军还把每日战况写在木牌高挂门之上。在军营里开出胜的盘口。便是连无敌也偶尔亲自下注。赌一把秦越单挑的胜负如。 *** 却当秦军主力在无敌的率领下玩着积蓄士气的愚敌游戏时。子岸带领的秦国水军却吃败仗。 却说那日。子岸带着两万水军和一万余民夫。驾着征来的各式船舶说动夏城守将将伏击地定为松阳后。便命人取了夏城的拦江铁锁赴松阳准备。这拦江铁锁据说也是当年公输亲手所制。铁锁长有五百余丈。以**手臂粗细的铁环接而成。以此锁拦江。船舶莫不能过也。到了松阳后。子岸便命人铁锁截为两端。前后在江中布置了两道防线。又将锁间隔五丈便设浮木。如此一来。铁锁将会浮在水面。越军战船吃水太深。定不能跃。准备好这一切。子岸便秦军驻防在长江两岸。而将沿途征集的船只配上基本驾驶所需人手后。全数拨给夏城的楚军水师守将。道是秦国水军初建。水战外。听凭调度。 秦军如此大度的行当即赢的楚军水师的好感。秦楚之防消减不少。楚军为了便于调度自然的派军士上船协调指挥。两军和谐之下。倒也真不少秦军战士趁学的了一些水战的巧妙。 五年十一月二十五。就在秦军主力和越军主力一个追一个逃尚在运动的同时。越国水师战船已经通过了夏城至九江水域的长江河道。正式进入了被称为泽九江水域。 自。越军水师也派有斥候前出探路。一早便的知了秦楚联军在松阳设立拦江铁锁意图阻截的军情。公子无疆和水军将领自认越国水军敢称天下第二。楚人不敢称第一。自是无惧。当即连夜进入河道。向松阳杀去。 二十六日一早。越军船队便抵松阳面。果然见到秦楚水师联军在江左一侧以战船结水寨。并在江面上拉起了两道拦江铁锁。当即公子无疆下令硬闯。便作战楼船在。货运商船在里。以密集阵型往下游杀去。 当然。越国以水军称雄。自然也有付拦江铁锁的。 待越军船阵距离拦江铁锁尚有二十余里的距离时。船阵当中飞速的奔出了三条小船。这三船中。一左一右两条船上载的都是身着土红色战服。手持戈盾弓箭的军战士。而当中一艘小船上装着的却是一个正在往外喷溅火星的大炭炉和手持铁凿大锤的铁工匠人。 见越军想要拦铁锁。秦楚联军的水师战船自然驶出水寨迎战阻截。也不可能随便让的逞。自然派出小船进行拦截。不过半刻时间。还是越军的三艘小顺水行舟首先抵达铁锁处。铁工匠人以铁钩捞起巨型铁锁。想要放上炭炉烧软凿断。不想铁锁从江面拉起容易。哪知刚放上铁炉。却听见江边两岸呼喝声响起。原先就安排好的执锁军士突然发力拉锁。竟是生生将这艘把铁锁拖上船身的小船压沉江中。 如此这般。越军的第一次突围就此宣告失败。但越国乃当世水军大国。怎会就此挫败。而后的一日一夜里。越军便将船阵停在拦江铁锁前面。以外围战船楼船作为掩护。以弓箭远击秦楚联军。而内里则派出军士匠人破坏拦江铁锁。 就这么一日一夜间。楚水师联共折损船只两百余艘。伤亡五千有余。损失船只都是秦国征来的民船。楚国战船未损。越军也凿断拦江铁锁。而下。楚联军只急退至关。楚军夏城水师与关水师汇合之后这才将越军堵在了关前的长江河道。 相较起来。秦军水师的损失倒也不大。这是因为楚军本想派秦人送死。可秦军没有战船。征缴来货船商对着越军的战船根本就不够看。因此硬着头皮上去以后。秦军见机不对便喊弃船。而后船上的秦人便如水鬼一般转身投入中没了踪影。到让那些上船负责指导的楚国水军当了炮灰。船毁人亡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50章 】 海神天兵 第250章】海神天兵 秦国水师吃了败仗,这原也在无敌的意料之中。 反正一早无敌将水军翻江营全数调给子岸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让他败着玩儿。对于秦国这种原本就没有水师的军队,顺便拉扯点人组个队建个水师就想把人家老牌水上大国拉下船来,这岂非是可能之事? 因此,无敌在做好损控工作之后便也放手去练,有道是“剩为王”,只有在这场越楚水军激战当中剩下来的秦军将士,才有可能是日后秦军水师的脊梁。而所谓的损控,也就是损失控制,秦国的水军与别的兵种不同之处就在于:一、待遇好,饷酬高。二、没有督战队。 按照无敌的建军思路,水军不同与陆军的特色就在于水军是靠船吃饭,换言之就是:哥干的过你,那就啥也不说;哥要是干不过你,哥换条船继续跟你干。 因此,秦国水军军事规章里明确规定:水师作战时,船舶指挥将领必须以保障士兵生命为第一要务,战况不利于己方或船只受损程度达到临界值,无法继续作战时,应立即弃船撤离。 人,永远要比船重要! 船毁了可以再造,人死了不能复生了! 正因为秦国水军有如此条例,这才使得楚军将秦国船只派上去当炮灰时,损失的反倒是自己的人马。 不得不说次水战可是给秦国水军开了一次眼界,让老秦人明白了这个时代的水战究竟该怎么打。战国的时水战,并未如后世那般惨烈,以子岸所见,楚越两军的水战主要也就是三种作战方式:其一是冲撞,直接以船撞击。其二是箭击,远射火箭近抛劲矢。其三便是接舷跳帮肉搏战。 只是秦楚联军与越军地力也太过悬殊。越军有近两百艘主力战船。.tw[]这种被命名为大翼地船宽一丈五尺二寸。长十丈。乘官兵水手九十一人。配有钩、矛、斧各四把三十二张。箭三千三百枝;又有中翼过百艘。这种船型宽一丈三尺五寸长九丈六尺;宽一丈二尺。长九丈地小翼战船。则不可计数。 秦此来。本就是为了向楚国地水军学习经验因此出战之时早就跟将士们交代了对策。接战之后。秦国水军负责操船。而登船地楚国水军负责指挥和交战。两军战船在江面上或冲撞、或对射、或跳帮肉搏。秦军并不参与。一旦现船只损毁过重。负责指挥地秦军军官便会以军号下令弃船秦军士兵便会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江中。向两岸渡逃离样一来船上正与越人酣战地楚国水军自然也就傻了眼。 秦楚联军在昭关再布防线之后。秦军私下统计得出了此战秦军死五百三十七人重伤八十二人地损失。而楚军战死则是四千有余残难记。至于越军损失。却是大翼三艘。中翼十二艘。小翼百余。伤亡应在一千左右。 统计了战损。秦军方面还算镇定。觉得此点损无伤大雅。而楚军地将领们却是暴跳如雷。在主帅大帐里闹腾着要斩杀不战而退地秦军将士。以慰那些冤死在长江里喂了水鱼地楚军将士在天之灵。而楚军水师主将看着子岸一脸地黑灰。反倒是为秦军说起了话来。言道秦军水师草创。未曾经历过大战。士兵当中有贪生怕死之徒也是自然地事。 如此讥讽言语。要是换了往日。有人敢说老秦人贪生怕死。只怕子岸早就将起来。可此时他那火爆脾性早就转了。直言秦军不善水战。既是联军自以擅长水战地楚军为主。如今战败。如何要秦军担责?见子岸摆出正理。况且秦军确实唯楚军马是瞻。楚军将领当即也笑不起来了。 秦军本来就说不会水战。也是你楚军负责调度指挥作战。如今战败了你却怪罪秦军作战不力。这岂不是天大笑话? 到了后来,楚军也不好推诿战败之责,只得将此事分别报给两国的国君定夺。而秦楚联军的水寨也将越军水师生生堵在昭关,就等着战机出现,一战破敌。至于分兵的另一路秦军水师也适时的出现在越军背后,只是无人得知这号称八万人马的步伍当中,却有三万消失不见,去无影踪。 ***** 话说回来,秦楚联军的水师和越军水师在昭关对峙相持,秦军主力与越军主力也在广陵城下上演着愚敌以自娱的大戏。 从嬴无敌五年十二月初到六年的正月末,秦军基本上就没干什么正事,就是每日里派出大军列阵,然后出列三人与越人单挑戏耍。这其中秦军也并非是每战皆凯,时不时越 也会派出武林高手,爆出冷门。而秦军也总不能都>的老面孔去应战,因此秦军之内也造成了一种别样的情势,那便是每日出战的人选,得由前一日晚间秦军内部的擂台比武决定,凡出战,胜可获赏百金奖赏,败也有五十金抚恤。 如此一来,秦国的士兵人人踊跃,都想争得名额去军前与越人斗胜。而越国那边虽然偶有胜利,却是越战越馁,一开始越王也觉得如此每日单挑,不乏是一个打时间、消磨时日的好事,可一个半月下来,越国败多胜少,虽然越国人人习武,个个使得一手好剑,可碰上了好勇斗狠的秦人,却没想到竟是在单打独斗这种越人强项中落了下风。最让越人可气的是,自打秦人连续几场斗剑败北后,便不再派出用剑的战士,而是清一水的拿起了大棒铁锤。 武功再高,也怕棒敲,越国铜剑犀利,可对上大棒铁锤,便也只有吃瘪的下场。 因此斗阵一个半月来,秦军大营的辕门外所挂的斗胜牌明明白白的写着:秦国胜九十八场、负三十一场,平六场。 到了嬴无敌六年二月初三这天,两军斗阵秦国接连胜了两场后,再也耐不住性子的越王大怒之下派出使取消了第三场斗胜,反而向无敌下达了决战书,要求两军于二月初六这天决一死战。 对此,无敌自然么意见,当即应了越国使。 大秦嬴无敌六年二月初,当日风和日丽,暖风徐徐,苏北平原上一副草木蓬勃,生机盎然景象。 辰时刚过,苏原的东边便扬起了一阵浓烈的尘烟,只见身穿土红色战服的越军漫山遍野的向秦军大营压了过来,直至距离秦军大营不足五里之地这才收住脚步。而越军停步之后,便见当先两辆华丽的马战车从中军驶出,奔在前面是一辆载着面“越”字大旗的驷马战车,车身古朴,以少有的红色战马拖拽,而紧随其后的一辆华丽战车却是四匹白马驾拉,在土红色的海洋里显得分外抢眼。 只待越军摆好了阵势,秦军这才开辕门,慢慢悠悠的从大营中行出,就在营前列阵以待。 无敌对战车的研究还算彻,知道这是一辆配备五名车战甲士的春秋时代老式重型战车,目前基本在山东六国当中已经绝迹。见越军要战前对话,便带了大哥嬴虔和三名铁卫,以及一名楚王派来的特使,策马迎了上去。 来近前,无敌见白马战车当中,一个年纪不过三旬,生的眉清目秀的男子着大红斗篷,手执一把奇形佩剑,傲然而立,想必此人正是越王无:! 无敌等人近前,越王无>站在战车上巍然不动,低头斜眼打量着策马奔驰而来的无敌,扬鞭以阴阳怪气的周室雅言笑道:“都说西秦穷卑,秦人莫是连一辆督战车都拿不出来么?” 无敌不驾车,策马来见,本没有思虑什么礼仪,听到无:竟然用此为话柄,当即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不由回道:“战车?过时咯!” “此话何意?”无:听出话中讥讽,当即反问。 无敌笑道:“朕在少梁山上便说了,战车这种玩具已经过时了。” “哈哈哈哈哈!”无:哈哈大笑,恍如根本听不出无敌的讥讽般笑得非常张狂,喝道:“狂妄鼠辈,可知我大越的海神天兵战法么?” “什么战法?”无敌听来一笑,却是调侃道:“天兵战法?不过虾兵蟹将,也敢自称天兵?” “好!”越王一跺脚,指挥大战车与护卫战车飞驰向战场右边一个山包,越王向东海方向深深一拜,猛然回身,拔出青光闪烁的吴钩大吼:“海神驾临!天兵奋威!” 随着悠长尖锐的呼号,那面红色大旗左右急速摆动,便见越军阵前的三百多辆战车飞驰两边,“呜呜”的海螺号声响彻山谷,土红色海洋中便涌出了一个怪诞狰狞的大阵―士兵们戴着青面獠牙的海蓝色面具,扛着硕大的色皮盾,执着闪亮的吴钩弯剑! 这便是天下罕见而越国独有的“海神天兵阵”。随着这大阵涌出,越军仅有的三百多辆战车与数万骑步兵便分列在“海神天兵”的左右,护卫着大阵侧翼压了上来。 看这阵势,无敌当即傻眼,向身旁的大哥嬴虔笑道:“喔唷!越人想要拼命?” 嬴虔大笑道:“哈哈哈,便让大哥冲杀一阵,捞些鱼虾下酒。” 【第251章 】 临阵磨枪 【第251章】临阵磨枪 秦国此次伐越先期的谍报工作必不可少,自然对楚越两军的军制战法都有了解。根据越国坐探搜集整理报来的消息,越军的“海神天兵阵”实际上也就是一种从九黎部族的祭祀社火演变而来的步兵战阵。所谓“海神”,实际上就是头上佩戴了鱼虾龟蟹面具或饰物装神弄鬼的士兵,而“天兵”不过是戏称而已。 此时,见越军的“海神天兵阵”铺摆开来,无敌倒也看出了一些意思,只见此阵的总体兵力至多不超过两万人,一如昔日少梁山上庞涓所摆出的魏武卒阵势一般,并不是列出冲锋阵型向前冲杀,而是在阵中开了老大一个豁口,等着秦军派兵破阵。 所谓阵法,既古代作战时的队形,称之为“布阵”,布阵得法就能充分发挥军队的战斗力,克敌制胜。且按照惯例,一旦敌方或己方“布阵”以待,便要派出相应的部队冲击或进入敌人进行“破阵”。 看着越人摆出的阵势,无敌等人当即打马还营。上了中军车后,无敌急忙命人唤来了各军部将,研究破阵对策。 这一点,也算是敌失策,自从无敌掌军一来,秦军练过机动战,也练过游击战、突袭、防御、伏击这些战术自然必不可少,可就是没有练过什么阵法。就无敌看来阵法不过就是一种投机取巧的大型群体性娱乐活动,真正作战之时,只有傻瓜才去跟你玩布阵破阵的游戏。 可是,现在的问题来了。 先不说秦军若是全军突能不能一战灭掉越军,光说现在无敌的军事计划就是拖延时间,继续让楚国提供粮草给养秦军实施“渡海”计划和“食”计划,若是一战就把越国灭了,这戏也就唱不下去了,所以就得想办法打一场旗鼓相当的僵持战。 可是,解下来考虑的问题就更为复杂了,比如说这个“海神天兵阵”由差不多两万越军组成,自己要是派个三五千去破阵,要是被它吃了可是会心疼的。若是派个上万人进去破阵,还真怕把阵给破了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将要派上去可都是老秦子弟,可不是胡乱便能拿去做炮灰的。 怎么办?这个问题很严重。不好前面所做地一切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直让无敌想破了脑袋。也在这时秦军久久没有派人出阵。楚军地特使和寿春守将却是耐不住脾性。从本军前来求见欲与秦军一道商讨对策。 楚国使名叫熊耳。据说是楚王内亲。算是楚国地贵戚阶级。是一个年过六旬地老将。而寿春守将名叫屈辰敌收归麾下地屈欢本是族亲。只说两人都是乘着战车前来。待二人来至近前。正在苦思地无敌眼前便豁然一亮。大笑道:“二位来地正好。欲破越人阵法。还需楚军鼎力相助。” 熊耳与屈辰听完都是怔不明白此战为何会扯上楚军。这不是你秦军与越军比拼阵法么?不解之下人自然开口相询。怎料无敌竟道:“欲破此阵非得战车不可。秦军劳师远征。未曾携得战车此阵只需五百战车足以。届时。楚军战车在前踹阵。我军骑兵在后冲杀。此阵必破。” 诚如无敌所言。越军地“海神天兵阵”是一个纯步兵阵。若要破阵莫非战车与骑兵两个兵种。也就是说。无敌提出地战法是符合兵法地。可当无敌提出之后。熊耳与屈辰立时就烂了脸。不为别地。只为一早楚王便私下交代了让秦人去当炮灰地重要国策。如此大事。你叫两人如何敢答应下来。当即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办好。 两人神色自然被秦军诸将看在眼里。除了大哥嬴虔知道无敌想法外。余人皆有怒色。一怒国君竟求楚人外援。二怒楚人临阵退缩。当即便有飞鹰铁骑地部将跳将出来请战。言道就算没有战车。大秦铁骑一样破阵。 哪知无敌却是铁了心一般。一口咬定没有战车。此阵胜算不大。不愿出战。 这下,熊耳与屈辰有些骑虎难下了。楚军的千乘战车,本就是楚国仅有的重型武器,这还是之前秦楚形势紧张时楚王带到寿春用以自保的家底。现在秦王张口就要借车,且还是送入越军的虎口,这叫两人如何决断。 思来想去,倒是寿春守将屈辰深知战机可待不可觅,若秦王以骑兵配合战车冲阵,本就是非常合理的战术,当下便与特使熊耳使了眼色,表示愿意配合秦军破阵。 ,无敌便在车上画沙为图,讲解起临阵战法来。 半个时辰后,也就在越军等地有些不耐烦时,秦军阵地这边中门大开,五百余辆楚国战车鱼贯而出,就在中军正面列出战阵,可让越军感到奇怪的事,这些楚国战车的后面并没有跟着辅兵。接着秦军分列左右两翼的骑兵方阵中又有战阵出列,竟是列阵在战车后方。 站在山包上的越王无:见状哈哈大笑,以战车破步兵阵虽是正法,可无显然对“海神天兵阵”很有信心,毕竟这可是当年一战灭吴的先王勾践亲手排演出来的战阵,当即无站在车上发号施令,身后传令兵“呜呜”吹起海螺,发动阵势。 秦军这边,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无敌却是命人传令,从左翼骑兵前锋线上调回一队骑兵。统领这队骑兵是一个年在三旬的老秦壮汉,脸上两道疮疤看起来面目狰狞,无敌让长侍代笔修书一封,交予这骑兵队长后,命他火速赶往昭关,将此手书交予子岸将军。骑兵队长行礼接令,转身既走,而无敌却是向队中一个着骑兵战铠的秦军战士微微点头,心中暗叹道:“我老吴家的种,果然不同凡响。” 那战士不是别人,正是今年尚且不满十岁的太子储君嬴不败,自打跟黑伯筑了武基之后,这孩子犹如妖孽一般见风便长,不过九岁年纪,个头竟也有了一米四、五,相当于秦地十五、六岁少年的高度,穿上铠甲骑上战马,竟也与旁人无异。后世十岁儿童平均身高为一米四,但在先秦时代,秦国儿童的平均身高相对要矮得多。因此,嬴不败地中海血统所带来的好处,倒也成了天生异象。 混在人群当中嬴不败见公父暗中点头嘉许,自然心情大好,待队将接令后,与同袍一道以右拳锤击左胸行了骑兵军礼,接着拉转马头绝尘而去。 待这队骑兵离开之后,大嬴虔遥看着混迹在队伍中个头略显矮小的嬴不败道:“三弟,你大哥初上战场是在老公父十一年,那时大哥也有十六岁了……” 无敌却是摇笑道:“又不是上阵杀敌,大哥多虑了。这孩子少年老成,早些磨练,早些懂事。三弟这般大时,已经跟着阿大走村串户的贩猪哩!” “唉!”嬴虔轻叹一声,也不知如何说。 也在这时,正当秦、楚、越三自列阵以待,准备交战的重要时刻。只听见越军当中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海螺,而后边看见有数百持剑的布衣越人,从阵后奔出来至越军阵前。当着敌我两军的突然一齐大喊,也不知这些人喊了些什么,便看见一个个竟是在阵前挥剑自戕。 不说:军如何,秦军上下立时给看得目瞪口呆,但见他们抹脖子的抹脖子、穿腹的穿腹,就在两军阵前死给你看。 越人的这一招无敌是道地,这是效仿当年勾践战吴王阖闾,派出罪犯在吴军阵前自杀以乱吴军士气的招数。而且日后这逆天一招也被高句丽人学去,还演变为了“花郎道”。 当即,有前军队将来报,称阵前自戕者皆为历次斗阵越军战败者,所呼口号不一,且皆为越语,不知何意。 无敌听了,伸手一拍车辕道:“传令全军,鼓掌十息,三呼英烈!” 当即,军令次第下达,秦军战士听来口令,一齐刀剑归鞘,双掌互拍而鼓,连呼:“英烈!英烈!英烈!” 而后,只听中军战鼓骤响,秦军呼号徒变为:“飞鹰!破阵!” “飞鹰”自然是飞鹰铁骑,而“破阵”却是为楚军战车所呼。 随着呼声,作为先锋的楚军战车缓缓起步,青铜打造的轮毂滚刀开始缓慢旋转起来,带起了一片寒光。 而全副铁甲马铠的五千秦军飞鹰铁骑也从原先骑兵方阵改为五个三角锥型阵,跟在战车之后向越军战阵逼近。 两军相距一里,楚军战车开始缓慢加速,五百辆战车分成十列稳步逼近。越军战阵闻风而动,只见人头攒动中已在阵前让出车道,欲引战车入阵。 相距半里,楚军战车在御手狂呼之中突然提速,并且突然将十列又并为五列,摆正车头直直撞入越军阵中。 而这时秦军骑兵大队距楚军战阵以不足一里,只听策马狂奔的秦军一阵狂喝,骑兵们纷纷拉下战马头上的铁甲面罩,向越军战阵杀去! 【第252章 】 一鼓而破 【第252章】一鼓而破 歉起点系统阴了先滥竽充数,一会便把本章正 *****分割**** 秦国此次伐越,先期的谍报工作必不可少,自然对楚越两军的军制战法都有了解。(..tw)根据越国坐探搜集整理报来的消息,越军的“海神天兵阵”实际上也就是一种从九黎部族的祭祀社火演变而来的步兵战阵。所谓“海神”,实际上就是头上佩戴了鱼虾龟蟹面具或饰物装神弄鬼的士兵,而“天兵”不过是戏称而已。 此时,见越军的“海神天兵阵”铺摆开来,无敌倒也看出了一些意思,只见此阵的总体兵力至多不超过两万人,一如昔日少梁山上庞涓所摆出的魏武卒阵势一般,并不是列出冲锋阵型向前冲杀,而是在阵中开了老大一个豁口,等着秦军派兵破阵。 所谓阵法,既古代作战时的队形,称之为“布阵”,布阵得法就能充分发挥军队的战斗力,克敌制胜。 且按照惯例,一敌方或己方“布阵”以待,便要派出相应的部队冲击或进入敌人进行“破阵”。 看着越人摆出的阵势,无敌人当即打马还营。上了中军车后,无敌急忙命人唤来了各军部将,研究破阵对策。 这一点,算是无敌失策,自从无敌掌军一来,秦军练过机动战,也练过游击战、突袭、防御、伏击这些战术自然必不可少,可就是没有练过什么阵法。就无敌看来阵法不过就是一种投机取巧的大型群体性娱乐活动,真正作战之时,只有傻瓜才去跟你玩布阵破阵的游戏。 可是,现在的问题来了。 先不说秦军若是全军突击能不能战灭掉越军,光说现在无敌的军事计划就是拖延时间,继续让楚国提供粮草给养秦军,以实施“渡海”计划和“食”计划,若是一战就把越国灭了,这戏也就唱不下去了以就得想办法打一场旗鼓相当的僵持战。 可是。解下来要虑地问题就更为复杂了。比如说这个“海神天兵阵”由差不多两万越军组成。自己要是派个三五千去破阵。要是被它吃了可是会心疼地。若是派个上万人进去破阵。还真怕把阵给破了。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而且。最为重要地是。将要派去地可都是老秦子弟。可不是胡乱便能拿去做炮灰地。 怎么办?个问题很严重不好前面所做地一切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直让无敌想破了脑袋。也在这时。见秦军久久没有派人出阵军地特使和寿春守将却是耐不住脾性。从本军前来求见。言欲与秦军一道商讨对策。 楚国特使名叫熊耳。据说是楚王内亲是楚国地贵戚阶级。是一个年过六旬地老将。而寿春守将名叫屈辰。与无敌收归麾下地屈欢本是族亲。只说两人都是乘着战车前来。待二人来至近前。正在苦思地无敌眼前便豁然一亮。大笑道:“二位来地正好破越人阵法。还需楚军鼎力相助。” 熊耳与屈辰听完都是一怔。想不明白此战为何会扯上楚军。这不是你秦军与越军比拼阵法么?不解之下。二人自然开口相询料无敌竟道:“欲破此阵。非得战车不可。秦军劳师远征。未曾携得战车此阵只需五百战车足以。届时。楚军战车在前踹阵军骑兵在后冲杀。此阵必破。” 诚如无敌所言军地“海神天兵阵”是一个纯步兵阵。若要破阵莫非战车与骑兵两个兵种。也就是说。无敌提出地战法是符合兵法地。可当无敌提出之后。[..tw超多好看小说]熊耳与屈辰立时就烂了脸。不为别地。只为一早楚王便私下交代了让秦人去当炮灰地重要国策。如此大事。你叫两人如何敢答应下来。当即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办好。 两人神色自然被秦军诸将看在眼里,除了大哥嬴虔知道无敌想法外,余人皆有怒色。一怒国君竟求楚人外援,二怒楚人临阵退缩,当即便有飞鹰铁骑的部将跳将出来请战,言道就算没有战车,大秦铁骑一样破阵。 哪知无敌却是铁了心一般,一口咬定没有战车,此阵胜算不大,不愿出战。 这下,熊耳与屈辰有些骑虎难下了。楚军的千乘战车,本就是楚国仅有的重型武器,这还是之前秦楚形势紧张时楚王带到寿春用以自保的家底。现在秦王张口就要借车,且还是送入越军的虎口,这叫两人如何决断。 思来想去,倒是寿春守将屈辰深知战机可待不可觅,若秦王以骑兵配合战车冲阵,本就是非常合理的战术,当下便与特使熊耳使了眼色 愿意配合秦军破阵。 当即,无敌便在车上画沙为图,讲解起临阵战法来。 半个时辰后,也就在越军等地有些不耐烦时,秦军阵地这边中门大开,五百余辆楚国战车鱼贯而出,就在中军正面列出战阵,可让越军感到奇怪的事,这些楚国战车的后面并没有跟着辅兵。接着秦军分列左右两翼的骑兵方阵中又有战阵出列,竟是列阵在战车后方。 站在山包上的越王无:见状哈哈大笑,以战车破步兵阵虽是正法,可无显然对“海神天兵阵”很有信心,毕竟这可是当年一战灭吴的先王勾践亲手排演出来的战阵,当即无:站在车上发号施令,身后传令兵“呜呜”吹起海螺,发动阵势。 秦军这边,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无敌却是命人传令,从左翼骑兵前锋线上调回一队骑兵。统领这队兵是一个年在三旬的老秦壮汉,脸上两道疮疤看起来面目狰狞,无敌让长侍代笔修书一封,交予这骑兵队长后,命他火速赶往昭关,将此手书交予子岸将军。骑兵队长行礼接令,转身既走,而无敌却是向队中一个着骑兵战铠的秦军战士微微点头,心中暗叹道:“我老吴家的种,果然不同凡响。” 那战士不是别,正是今年尚且不满十岁的太子储君嬴不败,自打跟黑伯筑了武基之后,这孩子犹如妖孽一般见风便长,不过九岁年纪,个头竟也有了一米四、五,相当于秦地十五、六岁少年的高度,穿上铠甲骑上战马,竟也与旁人无异。后世十岁儿童平均身高为一米四,但在先秦时代,秦国儿童的平均身高相对要矮得多。因此,嬴不败地中海血统所带来的好处,倒也成了天生异象。 混在人群当中的嬴不败见父暗中点头嘉许,自然心情大好,待队将接令后,与同袍一道以右拳锤击左胸行了骑兵军礼,接着拉转马头绝尘而去。 待这队兵离开之后,大哥嬴虔遥看着混迹在队伍中个头略显矮小的嬴不败道:“三弟,你大哥初上战场是在老公父十一年,那时大哥也有十六岁了……” 无敌却是摇头笑道:“又不是上阵杀,大哥多虑了。这孩子少年老成,早些磨练,早些懂事。三弟这般大时,已经跟着阿大走村串户的贩猪哩!” “唉!”嬴虔轻叹一,也不知如何说好。 也在这时,正当秦、楚、越三军自列阵以待,准备交战的重要时刻。只听见越军当中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海螺,而后边看见有数百持剑的布衣越人,从阵后奔出来至越军阵前。当着敌我两军的突然一齐大喊,也不知这些人喊了些什么,便看见一个个竟是在阵前挥剑自戕。 不说越何,秦军上下立时给看得目瞪口呆,但见他们抹脖子的抹脖子、穿腹的穿腹,就在两军阵前死给你看。 越人的这一招无敌是知道地,这是效仿当年勾践战吴王阖闾,派出罪犯在吴军阵前自杀以乱吴军士气的招数。而且日后这逆天一招也被高句丽人学去,还演变为了“花郎道”。 当即,有前军队将来报,称阵前自戕者皆为历次斗阵越军战败者,所呼口号不一,且皆为越语,不知何意。 无敌听了,伸手一拍车辕道:“传令全军,鼓掌十息,三呼英烈!” 当即,军令次第下达,秦军战士听来口令,一齐刀剑归鞘,双掌互拍而鼓,连呼:“英烈!英烈!英烈!” 而后,只听中军战鼓骤响,秦军呼号徒变为:“飞鹰!破阵!” “飞鹰”自然是飞鹰铁骑,而“破阵”却是为楚军战车所呼。 随着呼声,作为先锋的楚军战车缓缓起步,青铜打造的轮毂滚刀开始缓慢旋转起来,带起了一片寒光。 而全副铁甲马铠的五千秦军飞鹰铁骑也从原先骑兵方阵改为五个三角锥型阵,跟在战车之后向越军战阵逼近。 两军相距一里,楚军战车开始缓慢加速,五百辆战车分成十列稳步逼近。越军战阵闻风而动,只见人头攒动中已在阵前让出车道,欲引战车入阵。 相距半里,楚军战车在御手狂呼之中突然提速,并且突然将十列又并为五列,摆正车头直直撞入越军阵中。 而这时秦军骑兵大队距楚军战阵以不足一里,只听策马狂奔的秦军一阵狂喝,骑兵们纷纷拉下战马头上的铁甲面罩,向越军战阵杀去! 【第253章 】 尘埃落定 【第253章】尘埃落定 百丈的距离按说秦军即便引弦待发,也至多能射出两箭。 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连续响起的弦音却是告诉了所有人,秦军似乎已经掌握了一种世人匪夷所思的技术。 说时也迟,那时太快,也就在射击口令响起的同时,冲在最前列的越军士兵相距秦军弓弩手亦不过八十丈的距离,便看见一泼接着一泼密集的箭雨从秦军箭阵抛射而出,经过短暂的抛物线滑翔后便一头扎入了越军阵中。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当越军的盾牌兵们下意识的举起盾牌想要挡住从头顶前方飞来的箭矢时,却是突然齐齐感到胸前一疼,低头一看,身上却是插满了黝黑冰冷的箭矢。 秦军这个八十列、一百二十纵的重弩连环箭阵,自然已不是当年少梁山上那个。 别的不说,且说下所使用的“二十发交替急速射”,急速射自然不是关键,交替才是。 按秦军弓弩军阵规制,当挥官发出交替射击的命令后,整个箭阵便会以不同的角度和高度进行覆盖性的火力打击。以眼下为例,八十列弓弩手,其中第一至第三十列负责正面一阶角度,以十列为一个批次交替仰射和平射,第三十一列至第六十列负责二阶仰角的交替抛射,最后的二十列却是全部将手中重弩以直角对着空中,一旦发射,飞上半空的箭矢落下时覆盖的区域必然第一排弓弩手面前十五丈至五十丈的区域。 而最为特的一点是,这些秦军手中所持的重弩,全都是装着两副特制弩臂的加强重弩,平射的射程可达八十丈(约今一百八十米),最大仰角抛射可达一百五十丈(约今三百五十米)。由于配备的是锥型箭头,箭杆附有螺旋凸纹,射出之后非但不会因为空气摩擦而减速倒会因为摩擦而带来的作用力高速旋转,产生更大的穿透力、杀伤力和更远的飞行距离。[..tw超多好看小说] 只说,当秦军重弩所发射的铁矢着细微的破空声密集飞来时,排列在最前锋的越军战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收割了生命。而后,下雨一般密集落下的箭矢以一种越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姿态演了一幕可治小儿夜啼的杀戮神话。 :国相比山东六国而言虽然相对富庶,可越军所能做到的便是给全军装备皮甲,倒不是越王舍不得钱,而是越国的军工技术强在制作兵器而非铠甲。因此,当秦军的重矢呼啸而来时,薄薄的皮甲形同虚设军战士们大多就感觉到身上某处一凉,撕心裂肺的剧痛便随之传来,大多数人连何处受伤都还未自查,便闭眼去见了阎王。 至于那些“海神兵阵”中持盾地龟兵。却要比旁人更是惨上几分。 越国不参加过少梁之战自然不会想到秦军地箭雨无视一切木制盾牌。而越军地盾牌多是以原木为构。皮革为里。这种盾牌地优点是轻便易携带。用来对抗普通地劈砍和箭矢便以绰绰有余。因此。不少盾牌兵基本上是连人带盾给钉在一起活活疼死。只有极少数幸运者会直接死在箭雨之下。 可这只是整个战场一面。 也在无:下令让“海神天兵阵”向秦军弓弩手突击地同时。越军身后本已经奔出了怕有五里地楚军战车和秦军骑兵却是齐齐拉转马头。转身又向越军背后奔了回来。 这一次。秦军飞鹰骑地骑将队将们老远便呼喝起来。让士兵们探身从马腹地武器挂钩处取出了狼牙棒地棒首和棒身。秦国精锐飞鹰骑此时地标准武器配置是三十斤重(七点五千克)地重型狼牙棒一支狼牙棒全长一丈二尺(约今四米七)。棒头以实木刨制包狼牙钢套。棒尾装有金属锥型枪头。跟之前秦军所使用地狼牙棒不同之处在于种狼牙棒要比轻型狼牙棒重上一半地分量。第一代狼牙棒采用地木棒凿孔装精钢打造地狼牙这一代是直接将狼牙镶嵌在铁壳上。再把铁壳固定在棒头。 除了狼牙棒有所改进之外。骑兵所用地投刺数量也给予了增加。原先列装地是每骑十枚。现在是每骑二十四枚。另外标配地是秦国兵器监出品地军品青铜重剑。这种重剑虽说外形还是时。但却只有用于劈砍地一面开了锋。且刃身略带弧度。外形设计与后世地传统马刀如出一辙。只是受限于材质在长度上短上许多。 另外飞鹰骑配有骑兵用的短猎弓一副,箭三十支,贴身匕首一把。铠甲也全部内衬钢片,防护能力与武装程度 铁卫装备全身重铠相差无几,可以说秦国的飞鹰骑在已经算是全天下防御最强的骑兵部队了。因而刚才闯阵时,楚军战车部队大约损失了至少五十余乘,而飞鹰骑的损失却是可以忽略不计,此时卷土重来,却是要来收割人命了。 也就在战场中线附近的秦军重弩部队按照号令发射到第五发弩箭的时候,秦楚战车骑兵部队也完成了掉头和起步加速,向越军阵低发起了冲锋! “有我无敌!舍我其谁!飞鹰!飞鹰!飞鹰!” 骑兵在前,战车殿后! 五千飞鹰骑犹如五只怒射的利箭,一头向越军后阵撞了过来。 而此时,听从了:王无突击号令的“海神天兵阵”根本就不具备反应的能力,当身处阵后的士兵听得万马奔腾的隆隆蹄声,以及秦军“舍我其谁”的呼号而愕然转身时,却发现已然回天乏力。 “杀!杀!杀!” 冲入后阵的飞鹰骑战士挥舞着狼牙大棒,就跟拍烂西瓜似的一棒便可将一名越人士兵的脑袋拍得稀烂,四米多长的狼牙棒不但赋予了骑兵更远的杀伤半径,随身携带的投刺也是收割人命的法宝。大棒进击,投刺远击,若从马背上跌落,便拔出身上的重剑砍杀。 当红色的流再次冲入土红色的海洋时,天地色变! 哀嚎!惨叫!歇斯底里的咆哮! “嘭!” 一声闷响,一个不自量力的,身上戴着代表了螃蟹的蟹兵被急冲的战马撞得高高飞起,凌空喷出了一口粘稠的鲜血,残躯犹如败革一般跌落地面后,口中由自默念着:“呃!欺实马!” “!” 疾驰的战马被上了眼罩,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马儿只能依靠感觉背上驮着的骑士所发出的指令奋勇向前,卖力的踏出前蹄蹬出后蹄。突然,马儿感到背上的骑士踢了一下左腹,便下意识的原地打起转来。而背上的骑士则不断将一股强大震力通过马鞍和强健有力的大腿传到马儿身上,马儿便知道这每一次的震动,代表着肯定有一个倒霉蛋儿被骑士手中的大棒给砸飞了出去。 这个时,时间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也无人可以得知秦军骑兵掉头冲入越军阵低到底用了多少时。茫然的越军士兵依稀只记得先是战车过境,接着骑兵擦身而过,当越王合围突击的号令发出时,整个世界便轰然崩塌了! ***** “越人就这么败了?” 大哥嬴虔一脸的难以置信,中军大,有着同样表情的可不止嬴虔一人。看着已经一面倒的战场形势,无敌点头苦笑道:“越人败了!这次玩过了!” ***** 大秦嬴无敌六年二月初六,惊蛰。 这一天的皇历上写着:巳、午、未上吉日,喜神西南,大利东方。 不知道无这日出门之前有没有看过皇历,但无敌并不关心,因为从这天以后无敌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记得有人曾经说过: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爱你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自知。 而是:明明你很欣赏一个人,却要无情将他击倒,再在他的脸上踏上一脚。 至少,无敌记住了这年的惊蛰。 因为,他在一个靠海的地方见了一个很帅很有风度很能装逼的英俊男人,并把他踩在脚下。 当秦军的重弩手们听着鼓声,跟着号令将背上箭匣里的三十根无羽重箭全数射出后,基本上他们的正面,从五十丈至一百五十丈这块很长的区域里,除了满地寒光闪闪的铁杆庄稼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移动的物体。 而地平线的另一头,一场血腥的屠杀这才刚刚拉开了帷幕。 不过,这对完成了使命的重弩手们而言毫无意义。 甚至,天地都在霎时间安静了下来,一缕微风轻轻的拂过,吹乱了少年士兵额前的短发,吹动了定风官头上美丽的雉羽。 一朵白云, 调皮的从头顶飘过, 阳光重新洒落大地, 这光照在面上, 竟是带来了一种, 难以言语的暖意。 甚至,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不知何时飞入了箭阵之中,一名面带稚气的重弩手好奇的向蝴蝶伸出手去,想要将它捉住,但蝴蝶却是轻巧的挥动着翅膀,渐渐的高飞远去。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54章 】 锋芒初露 第锋芒初露 山坡上,站在白马战车里的越王远看就像是一个俊朗潇洒的白马王子。 若是走进近一看,你却会发现此时的他面若死灰,涌泉一般的冷汗从高结的玉冠下滚滚而落,汗珠流过睫毛,顺着皮肤上曲折的纹路从鼻梁两侧落下,犹如泪珠。 十息! 仅仅是十息! 三十泼箭雨,在息的时间内,将越军的“海神天兵大阵”给正面击溃了。 向秦军箭阵发起冲锋的,从大阵侧面两翼合围上来的兵力,合计约有万人。 这近万人,便十息之内,淹没在了一片金属的海洋里。 从秦军阵前的五十丈之一百五丈的这片区域里,扎着至少三十万枚弩用无羽重箭,而其中最密集处,简直可用无立锥之地来描述。 而最让人胆寒并非是雨的密度,若是走进战场的中部,去到距离秦军箭阵七十丈的越军伏尸处,你会发现此处的箭矢并非是直立着的,绝大多数的箭矢都是以三十至四十五度的仰角斜插在地面上,并且半截箭杆连带着箭头已经深深的扎入了地面。 此时。秦军阵地之前地战场。再无一个活物。 位于两翼地越军见此奇景。早已去了自控地能力。愕然中也不知是谁发出地惨嚎惊动了天地。越军将士不由自主地腿肚子抽搐起来。骑着马地、驾着车地越军战车与骑兵部队首先崩溃。骑兵们发出地战栗首先感染地不是别人。而是身下地战马。这种恐惧使得战马由不安进而狂暴起来。越军地骑兵与战车所接受地训练本就不可能比秦军更为优秀。况且自打勾践灭了吴国以后。越国地军队几乎没有什么对外作战。甚至可以说几乎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场面地实战。 越军队伍中纵有老兵又有几个老兵见过如此地收割场面。也就是喘口气地时间。只听两翼地骑兵阵中首先传出了战马地嘶鸣。跟着便能见着整个军阵开始散。旗倒帜乱。受惊地战马拖着骑士们在阵列中盲目窜突。进而带动起了更大地混乱。 也在飞鹰铁骑从后阵冲杀而来时。越军两翼地骑兵、战车部队便是不战而溃。混乱中。大部分地越军所做出地群体无意识反应只能是溃逃虽然还有少数意志坚定者想要稳定场面。但他们地嘶喊很快便淹没在溃散部队下意识所发出地哀嚎里。 小山包上地无>本没有动。他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溃散地越军。然后伸手摸向了腰下地佩剑。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死战车上地随侍却是见机得妙。上前一步跪在了无:地足下。一把连剑待大腿给抱住喊道:“大王。不可呀!” 看着如潮水般退却地越军将士。无:手足无措、双目赤红。不知如何应对。倒是随侍红着眼用哭腔吼道:“撤军!撤回广陵!” 战场西边楚联军的中军车上,看着不战自溃的越军如潮水般退去,无敌等人除了苦笑便只有苦笑了。 原本按照无敌的计划,不论如何此次伐越作战要持续两年,至少也得僵持一年。秦国必须赢得如许的时间,实施登陆宝岛建立海军控制齐、越、楚沿海的“蓬莱计划”有通过战略僵持,不断持续的从楚国身上吸取给养血液的“>食计划”。 “>食计划”的核心便是依靠伐越作战事态和楚国共给粮草的资源,在两年或一年半的时间内秦国训练出至少十万部队。甚至就在二月初,无敌还刚制定了轮战五万秦军的计划备从广陵城下陆续抽调五万秦军回国整休,调拨至少八万新兵赴楚进行轮替。 当然,不得不说的是,由子岸、车英所率领的秦国水军虽然表面上与楚国的水军组成联军,将公子无疆率领的越国水师堵在了昭关,但此时从车英后队分离出去的三万人马,经过一个多月的潜行,从彭蠡泽(今江西九江)沿着余水一路向南,此时已经抵达了距离蓬莱最近的越国东南部沿海地区,根据斥候的回报,此时三万人马已经抵达了后世的闽江入海口,正在伐木制舟准备登陆蓬莱。所以此次轮替的八万人马里,有三万是用于替换这失踪的三万人。 可现在,越军竟然溃散了。 你叫无敌和秦军将领们如何不能郁闷,想当年六国伐秦,在少梁山上六国联军可是连败三阵也没有溃散! “三弟,接下来怎办?”嬴虔手搭凉棚遥看着战场,所能见的只是退去的土红色潮水,和五团若磐石一般撼在土红色潮水中的黑色墨迹。 “左翼飞鹰骑兵余部出击,接应我军铁骑与楚军战车!中军步卒卸甲,准备打扫战场!”无敌想也不想便交代了下去,此话一出却引得熊耳与屈辰侧目,屈辰当即开口道:“越军大败溃散,为何不派军追击?” 这两人适才也被秦军连环发射的箭 撼,只不过两人处于秦军中军,视线和所获得的视觉越军那般强烈,倒也自控得住,此时见秦军指派部队接应和打扫战场,却不曾派军追击,自然要提出异议。 当下无敌笑道:“此战能破越人战阵,楚军战车已是首功。追击残军这等美差,自然非楚军莫属,屈将军请!” 屈辰二人闻言都是惊讶,再看无敌笑容真诚,不像戏耍,便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屈辰当即一面心中暗赞着秦王会做人,一面疾奔本阵,派出楚军骑兵进行追击。 此战,向郢都送出捷报称:二月初六秦楚联军与越军大战与广陵沃野,联军以秦骑楚车大败越军,越军溃败,楚军骑兵衔尾追击,斩首三万! 当联军左翼的一万五千名秦国精锐飞鹰骑冲入战场之后,这场战事的后续如何也就变得乏善可陈。 看着日上中天,刚过午,无敌苦笑一声只得吩咐道:“传令炊事营,速速磨好厨刀,今日开马肉筵。” 也在广陵城外,苏北平上的大战接近尾声的时候。 一队衣甲鲜的秦军士兵,却正策马向楚国与越国接壤的重要关隘昭关行进。脸上横着两道刀疤的队将虽然时不时慢下速度,向后队的士兵大声呵斥,但他的目光十有是落在一个头戴战盔,身穿小号铠甲的士兵身上。见这士兵面色沉稳在马鞍上的身体随着战马的奔驰合拍的做出推浪动作,不由暗暗露出赞许的神色。 队将的名字叫做蒙四,数年前老上与魏国的老公叔鏖战少梁时,蒙四便是亲兵营柴大头领麾下的亲兵死士,脸上的两条狰狞刀疤便是在那次少梁之战落下曾经和当今君上一个鼎里烩著,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而这队百骑人马之中,了他这个队将之外人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瘦弱矮小的士兵竟是秦国的太子储君。甚至,原先当国君带着这个士兵来到队中要蒙四带着他时,蒙四还不乐意,国君却是笑道是空手相搏,蒙四定然要输。当即蒙四便出手试这孩子身手,没想只是一招,便被这孩子以重拳击在颈侧,生生晕了过去。 不得已,蒙四只得领着这孩归营了不被营内的兄弟耻笑,蒙四也一样照葫芦的让队里的战士与他切磋想这孩子都是一招制敌取胜。 而且,国君可没有给蒙四说明不的身份相处了数月之后,蒙四才从种种蛛丝马迹里分析得出。比如说这孩子的头发虽是短发色乌黑,可要是靠近了细看,却能看出发根竟是金色,而且这孩子还生着一对就算是在陇西的戎狄牧人中也十分少见的碧眼。 秦国太子储君天生异像,金发碧眼天下皆知。 猜出不败身份的那夜,蒙四彻夜转辗反侧难眠,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和本队的兄弟性命竟是如此的堪忧。苦思一夜后,第二日一大早蒙四便去中军帐求见国君,入帐后以军礼单膝跪地,不言不起。看这做派,无敌自然明白儿子的身份破了,便让下人退去后,将扶蒙四扶起后笑道:“蒙四哥,可还记得那句老话,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记得!君上,蒙四记得!”蒙四答道,这是老秦的民谚,已经不知流传了多少年代。而蒙四哥的称呼,是当年无敌于蒙四同属柴大麾下时的称谓。 无敌大笑,伸手一拍蒙四肩膀,笑道:“记得便好!今日你只消记下,你队中没有什么太子储君,只有一个来至陇西戎狄部族的小兵叫做吴大,能记住不?” “蒙四叔!”正当蒙四恍惚回忆着当日与国君的对话时,已经跑着前列的戎狄小兵吴大突然喊了一声,直吓得蒙四一个机灵,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忙拉住战马,向迎面驰来的吴大喝问:“何事?” 吴大道:“蒙四叔,探路斥候逮着了两个越军细作!” 当即蒙四策马上前查看,只见两个樵夫装扮的越人缩在一颗树下,正在瑟瑟发抖。蒙四下马探看,见两人衣衫破旧,肤色黑,面有菜色,心想如此民众怎会是越人细作,当下便用军中教习的越地方言问:“你二人在此做甚?” 樵夫见蒙四问话,当即吓得跪地就拜,一人用楚国方言答道:“我等是昭关的樵夫,不是越人。” “狡辩!”未待蒙四反应,只听一声童音呵斥,吴大抽剑一跃,将一名拜倒的樵夫按住,以剑拨开此人的手掌,向蒙四道:“蒙四叔,此人自称樵夫,为何手上无茧!” 蒙四一看,当即明悟,气得喝道:“砍了!” “不可!”吴大再道:“当绑去子岸将军营前,定有情报可取!” 蒙四当时愕然无语,只得夸道:“好吴大,便按吴大说的,绑了。”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55章 】 放犬还家 第255章】放犬还家 从广陵城下前往昭关,若行大道不过一百六十余里。(..tw好看的小说)不过昭关以东属于越境,这数月来秦军虽然控制了昭关以东的数条道路,却还是无法断绝广陵越军与昭关越军水师的联络,可见越军自有办法保持联系。 如今在通往昭关的大路上居然能够擒获两个越国细作,这说明两人身上必然有极重要的情报。 似乎是为了验证吴大的揣测,也就在蒙四喝令将两人绑下的时候,两个自称为樵夫的越军奸细竟是不约而同的同时暴起。被吴大按住的那人突然低喝一声,以手支地向前一扑,恰好扑在蒙四身上,而身后的那人也是暴喝一声,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短匕在身前一扫,竟然连伤三人。 说时已迟,被吴大揭破那人扑倒蒙四之后竟是裂嘴露出獠牙向蒙四的颈脖寻去,千钧一之计,吴大低喝一声,抬手便将手中重剑刺去,不偏不倚,正中此人的后颈,好险此人已经吻在了蒙四颈上,若是再慢一秒恐其必遭狼吻。 而一旁暴起伤的另外一人在连伤三人后也是拔腿就走,就在众人恍惚中,不过两三息的功夫便让他跑出了十余步。才将死尸从身上推开的蒙四眼见倒手的军功这是要飞,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当即爬起身来喝道:“抓活的,不可走脱了奸细。” 这越军的细作也是功夫仓猝之下一击得手后转身便从大道投入道旁山野,他也知道若在平地必不能逃过秦军骑兵的追击。 哪知,就在他刚绕过道旁的一个矮丘,刚要钻进一片野生的竹林时,只听背后“嗖嗖”数响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左腿一凉,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巨疼,然而未及他对此作出对策,右腿上又是一疼,扭头一看竟是插着一把刃身明亮的短刺。这越人也是凶狠,见难于幸免,竟是一挥匕便要自刎经策马奔到近处的大秦骑兵那能容他,当即便有一个眼明手快的战士甩手一投,一枚投刺破空而来,将那人握匕之手钉在地上。随后几人一哄而上,迅捷将此人捆了手足,堵了口舌,丢上马背疾驰而去。 “吴大好武艺!”从新上路后,蒙四看着吴大的眼神再次大有改观。秦国骑兵不但要练得一手挥舞狼牙棒杀敌的好武艺,还要学得近身肉搏的战技、剑术和远击敌人的骑射和投刺。 适射中细作的一箭是蒙四所,那枚射中大腿的投刺却是吴大的功劳。 吴大还是小儿性夸奖不免得意。不过倒也记得锦上添花道:“蒙四叔地箭术才叫好哩!吴大日后定要跟蒙四叔讨教讨教。” “好好!你要学。叔便教你!一会到了岸将军营前。叔还得给你请个头功哩!”蒙四得了吴大地奉承中大是受用。甚至他还突然想到自己真教了吴大射术。不就成了那个啥……太子傅么?当下心中一喜。便要给吴大请上头功。 哪知吴大听了。却是暗中咋舌。忙道:“头功该是叔和众位兄弟地哩。小子可是不敢。” 蒙四不笨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一路行去。之后倒也无惊无险当日初更时分便抵达了昭关之外。长江岸边地秦楚联军地水师大营。 待辕门处地卫兵验过文书军令后四便点了吴大和背负军令地令官押着细作去往中军大帐交付军令。 中军大帐之内。子岸与秦楚联军地一众将领正按早两日广陵城下传来地敌我两军消息做兵棋推演。这数月来虽然秦军水师只有当日松阳撤退战时与越军水师接过战。但经过与楚军地亲密接触和日夜朝夕相处。便是子岸这个门外汉。也对水军地许多方面有所了解。[..tw超多好看小说] 此时,只见偌大的帐之中,摆着一块大小两丈见方的巨型沙盘,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木雕用来代表敌我两军。此种沙盘,可不是无敌所研究出来的那种,而是战国时代早已有之,不过无敌所制的新式沙盘子岸也有,却不能摆在此地让楚军将领一同观摩。 也在传令兵进帐交令的同时,站在帐外的蒙四、吴大三人,恰好听见帐内一把铿锵的男声喝道:“鸟!按子岸看法,要是这些越国的鸟人胆敢跟咱老秦决战,必败!” “子岸将军此言差矣!”一个浑厚的声音笑道:“将军乃是北地将领,显然不知越人厉害,此战想必越人必然要搬出‘海神天兵大阵’,秦军强在骑射,要破此阵不易。” “鸟!庞涓阵法如何?少梁山上还不是一鼓而破!”子岸将声音提高了八度,自信满满道:“好叫你得知,只要碰上了咱的国君、咱老秦的大王,这世间任何的阵法,都算个鸟!” “好!”立在帐外的吴大听得心中激动,低呼了一声 一双拳头捏的紧紧,浑身血脉奋长。 “报!国君紧急军令!”凑着这个空挡,传令兵急忙高声报令。 “看看,正说呢!国君的军令便来了。”一身戎装的子岸闻言忙高声宣进,蒙四三人进帐报备,由令官送上书有命令的令筒,并和蒙四一起奉上令码符。 这里要介绍一下,秦国国君的紧急军令原先都是由金箭令使口述,这传递命令的形式自然是相当原始的,因此无敌便以令筒和令码符进行加密。令筒全由铜制,筒内装有机关,想要解开令筒必须要令码符上标识的密码,而令码符又一分为二,分别由令官和负责护卫的军官各持一半。若是强行打开令筒,则筒内的机关便会割破筒内储有特殊溶液的软囊,数息内便可将羊皮纸上的墨迹腐蚀消融,不致泄密。 这个技术据说最早是齐国人先获得,而后魏、韩、赵、楚等国跟进效仿,秦国之所以一直以金箭令使口传,到不是秦国不想用,而是实在没有这个技术。 只说子岸拼了码符,按照密码解开了令筒后拿出命令一看,便哈哈大笑起来,而后转身随手便把羊皮纸书丢到了大帐照明用的火盆里,起身振臂高呼道:“有我无敌!大秦必胜!” 帐中秦军将领见子岸神_,立知其意,也都是起身振臂高呼。连呼三遍后,在楚军将领异样的注视下,子岸这才笑道:“我王今日午前传来军令,言越军必败,要我等看死越军水师,定不能让其归国。我军大胜消息,一个时辰后必至!” 而后,不顾楚异,子岸却是拿眼打量了蒙四三人,目光只在吴大的身上扫了一扫,对沿途俘虏细作一事仅是随口嘉奖几句,每人赏赐十金作为鼓励。 俘虏的细作自然有中亲卫接手,蒙四、吴大便也归营休息。 而其然,不到半个时辰,又一队秦军传令兵抵达水师大营,带来了秦楚联军在广陵城外沃野大破越军,歼敌五万,斩三万,生俘两万的大胜消息。 是夜,联军水寨夜通明。 用铁锁连接,在江心围成水寨的军水军大营并未如往日那般一过二更便管制灯火。以木材、油脂制成的火把、火盆熊熊燃烧,不但将整个江心照得通亮,甚至连岸上十里之遥的地方也能见着冲天的火光。 倒是沿江而上,距离联军水寨足有十五里水路的越军水寨此时却是灯火全无。自从被秦楚联军堵在这昭关之外,越军水师由于数次突围未果,船上的燃烧油脂已然所剩不多,虽然偶尔越军会驾船登岸采伐树木,可采木多是用来烧火造饭,每夜不过初更便熄了灯火。 这夜三更,联军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帐中一盆炭火烧得通红,炭火上架着一头秦国肥羊,正烤得作响,喷香扑鼻。水师今夜虽然没有大犒全军,但子岸却是让人搬出了军中配给的佳酿秦凤酒,要和楚军的将领们一醉方休。 楚军将领听闻秦军破敌,一开始还有些不服,当楚军的战报送来,道是破阵全靠楚军战车,而后楚军骑兵追击溃军也斩了两万多个级,这才高兴起来。只说大帐之内,推杯碰盏,喝得酒酣耳热之时,秦军主将子岸却是借故内急而出,来至寝帐之后,却是向帐内端坐于黑暗中的一个人影拱手道:“苦获先生,时机以致,便在今夜!” 黑影闻言,身影一动而起,道:“今夜?” “正是今夜!”子岸当即将秦楚联军在广陵城下将越军一鼓而破的消息予以告知,更拿出了一张羊皮手书向苦获展示道:“这是我王命令展开‘放犬还家’作战计划的军令。” “放犬还家!”苦获闻言,也是摇头苦笑道:“这公子无疆,在秦王眼中倒也真是丧家之犬。” 当即子岸点头道:“如此,便有劳苦获先生!” “好!苦获告辞!”苦获旋即拱手为礼,转身便出了子岸寝帐,见他健步如飞几个起落便穿过数条长舟,而一路上的秦军守卫对其都是视而不见。 只说苦获来到水寨面向越军的西面,纵身跃入一乘早已准备好的小舟,便向越军水寨荡波而去。当夜五更时分,秦楚联军水寨突起大火,火势危及结寨战船,不得已下只得解脱连接铁锁。也在这时越军水师却是乘机向联军水寨起攻击,在抛下了全部的辎重和商货船后,越军水师的一百八十余艘大翼战舰,过百艘中翼战船终于突破封锁,顺江而下前往广陵。 至广陵后,见广陵已为联军所破,便放舟出海,意图沿海南下直赴会稽。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56章 】 免贵姓嬴 第256章】免贵姓嬴 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广陵之战,便在越国水师仓惶逃出长江出海口,沿海向会稽逃去的过程中落下了帷幕。.tw[] 秦楚联军于广陵城下沃野大破越军海神天兵大阵后,越军不战自溃败逃,在楚军骑兵的追杀下只有极少数越军的骑兵逃入了广陵城中,其余部队多数四散而逃,少数被后续跟进的秦军俘获。 而后,秦军以打扫战场为借口,将部队控制在了城外,将广陵城让与了楚军。原本以秦军想法,此时联军大营内总兵力不过五万人马的楚军即便要攻广陵,定然不可能一击得手,但显然秦军低估了楚军的实力以及越人抵抗程度。 仅是一天一夜,楚军的步卒死士便登上了广陵城头,随即楚军主帅屈辰下令拆毁了高达三丈六尺的广陵城墙。拆墙并非泄愤,而是楚国都城郢都的城墙也才三丈六尺,广陵既被楚军所占,日后便是楚城,自然城墙高度不能高过国都。 待楚军完全控了广陵之后,秦军这才慢悠悠的派了一队骑兵进入广陵,所为之事竟是要征调广陵城中的医大夫和刀伤药物为秦军所俘的越国败军疗伤。刚刚攻入广陵的楚军虽然伤亡很大,且随军的医也不敷使用,但攻城时楚军少不得也干下了一些**掳掠的恶事,楚军伤兵谁又敢放心让越人的医大夫救治。 待秦军的骑兵在广陵城走了一圈后,不但将整个城中的医大夫全数虏走,且原先就已经被秦国谍报网络所勾定的匠师、技人也以各种借口给夹带了出来。 不消说,无敌然是明白楚王的如意算盘。 两军正面交锋,送死的差事便是秦人去干,而攻城掠地这等美事,楚军又岂能当仁而让? 无敌现下唯一的期望,是楚军得了广陵之后个几天时间缓和让公子无疆的水师顺利回到会稽,从新组织起队伍与联军对峙。 秦想要大出陇西。一统天下。第一要务就是吞下楚国时若是一举将越国给灭了。反倒肥了楚国。这岂不是吃了大亏。而且是秦楚联军攻势太紧。越国整体崩溃。必然会引起山东局势动荡。便说现在就已经有密报传来说齐国见秦越事态不明经秘密调派了三万骑步陈兵齐越边境。 话说回。此战秦军地飞鹰骑兵伤亡比率也颇为蹊跷。 负责冲阵地五千飞鹰骑共计战死二百六十二人。伤两千二百三十五人。可谓人皆带伤。战死多为初阵尾随战车突击时遇袭落马和第二阵反突击拼杀时所造成。而然。负责接应这五千飞鹰骑地一万五千骑大队地伤亡比率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是打出了阵亡一千七百三十一人。伤五百七十六人敌八千余。生俘两万四千余人地战损俘获比率。 前文说过军并无轻伤报备地制度。所谓地“伤”即指伤残和中等以上程度地重度伤害刀剑割伤、擦伤、轻微骨折之类地轻伤一般是不与计算地。 对于此种战损比率。换了以往只怕没有一个领军地将领会去深究。因为不论怎么看秦军都是以极小地损失打赢了一场总兵力达到二十万之巨地大型会战。须知此时在地球地另外一面。不过是十万人规模地战争便可让那些游吟诗人们吹捧成一个震古烁今地史实传奇。 以不到五千人的损失,歼敌三万余,生俘两万四,破敌十万,这如果不叫大胜,还能叫什么? 可这种战损比率摆在无敌面前,你叫无敌如何不去郁闷,这战死的一千九百九十三人,可不是生硬的书面数字,而是一千九百九十三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当中,或许有的人已经成家,并延下了子嗣,或许有些人嘴上才刚刚长出绒须,即将成年。 他们,都是老秦的儿郎,都是大秦的军人,怎能如此白白死去。 是日秦军大胜之后,中军的四万步卒全数卸甲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按秦军规制,打扫战场的正常顺序为:优先救治我军伤员,不论伤患程度均需全力救治。救治敌军伤员,对敌军重伤员实施安乐死为次要,收集我军遗失损坏武器装备更次,最次才是收集整理敌军武器装备。 作为三军统帅,无敌本不需要亲自上阵,可秦军的随军军医多是都是半路出家,且全部都是无敌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又如何能让无敌完全放下心来,自然还是得从旁指导,碰到情况特别危急的甚至还得亲自动手。由于时代和科技的限制,战场救护的三大利器“医用输血、抗生素、止疼药”并未能够被秦军所用,所以秦军的战场救护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重点还是在止血、缝合、截肢和预防感染这几个方面。 废话也不多说,只说无敌在救护过程中了解现,之所以秦军的后援部队会受到如此重大 ,究其原因竟是因为越人的这个“海神天兵”阵法里种。骑兵阵亡,十有六七都是被“海神天兵阵”中的鱼兵以渔网、鱼叉所杀。还有一二却是被一种头戴古怪面具,能喷出黑色墨汁和烟雾的奇怪兵种所赚。这个兵种的士兵背负着巨大的背囊,可用一种竹子做的筒状武器从背囊中吸取不知用什么原料配置的黑色液体用来喷射,一旦人眼沾上这种液体便会立时被灼伤,其攻击方式犹如海中的乌贼。 “海神天兵阵”中作为主力的龟虾配(持盾龟双刀虾)到没有伤着几个秦军,这乌贼兵的战法却是让不少老秦儿郎死的不明不白,还毒瞎了不少战士的眼睛。纳闷之余,无敌只得一面让军中的老伤医研究此种黑色毒汁的解药,一面紧急抽调精干的人员,加紧为越国俘虏登记造册,细细甄别,找出与此事相关的人员。 秦军对待战俘,自然也有相应的规章比如说收拢战俘时只解除战俘的武装并不收缴任何私人物品。战俘的管理方式主要为画地为牢,也就是指挥战俘在秦军营地之侧就地挖掘长方形地牢,地牢顶部以木栅加固,战俘入牢后只需很少人手便可看守不需捆绑手足。每日定量供应两餐,一餐早食、一餐夜食,对于负伤给予一定的医治和药物。 毕竟秦军所奉行的是战地敌军重伤“安乐死”政策负伤过重的敌军在打扫战场时由打扫部队酌情实施安乐死,因此俘虏中自然也就不会有伤势较重的伤员。 两万四千余越军俘虏在秦军的监视下,就在秦军大营之策挖出了两百四十多个长方形的大坑,大坑挖好后当秦军赶着俘虏们入坑时,俘虏们还道秦军这是要将他们全体坑杀活埋,都是哭天抢地。无奈已经被秦军吓破了胆的他们已是无力反抗,只得乖乖入坑,祈祷上天能有奇迹出现。 只说这日酉时末,夕阳早坠大营中等得不耐的无敌好不容易得报,称已经筛查出越军“海神天兵阵”里统领墨鱼部队的越军将领已被秦军生俘只是目前尚未将其找出。无敌听了急不可待,领了一队亲卫就往关押俘虏的营区行去下在救护营里尚有近百名被毒汁烧伤眼睛的秦军战士正在惨叫哀嚎,军中的老伤医断言三日内配不出解毒的药物,这些士兵的后半辈子便得在黑暗中度过。 心急如焚的无敌三步并两步走,到达了营区后看着营中秦军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在录名登记工作,知道想要筛查出俘虏中的关键人物,不是一时半刻就可办妥,便信步查看起营地情况来。也在这时,只听一处地牢突然暴起喧哗,上百人以越语大声咆哮,虽听不明白说些什么,可附近地牢中的俘虏闻声之后也都是躁动起来。当即无敌上前查看,只见这个地牢已经开始放出夜食,不知怎地俘虏们却是闹起了事来。 “何事喧哗?”无快步上前,扬声质询,负责看守的军士一见,急忙跪地施以军礼道:“报告!越军俘虏嫌弃伙食,聚众喧哗。” “嫌弃伙食?”无敌上前一看,乘在大桶中将要分给这些越军俘虏的夜食,是用烹煮马肉所剩的肉汤熬煮的小米粥,不但有油有盐,以秦人口味而言也算得上美食了,怎地越人倒还嫌弃起来。 也在这时,地牢内有个汉却是仰头用越地雅言叫道:“我等虽是战败,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却也不能用这等狗食羞辱。” 无低头一看,见叫喊之人虽然身穿普通的越军土红色军服,但气质颇佳,怎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兵,又见他足下一只土碗碎裂在地,黄色的小米粥铺在地上,心下立时了然,便向左右道:“给朕乘上一碗,让朕尝尝这狗食滋味如何。” 左右哪怠慢,立时当着众人从食桶中盛了一碗小米粥呈上,无敌拿来喝上一口,只觉味道相当不错,当即赞道:“嗯!不错,近了海边,炊事营的那伙厨子倒也舍得搁盐。”一边说着,一边三下五除二便把这碗小米粥全送下了腹中,竟还意犹未尽再要了半碗,吃完还用手指刮着碗底,将碗刮净。 这可不是无敌演戏,而是他真饿了,自从中午得胜后一直忙这忙那,一餐早食撑到现在如何不饿。 而地牢之中的越军俘虏,见着无敌这个穿着将领服色的秦国将军当着众人的面连吃两碗,自然都是面有讶异。那穿着小兵服色的壮汉见无敌竟是将这黄不拉几,带有马肉骚味的狗食吃了,也是愕然,大胆问道:“敢问将军,高姓上名?” 两碗肉汤小米粥下肚,无敌只觉腹中饿意全消,心满意足地随口答道:“免贵,姓嬴!朕乃大秦嬴无敌,秦国大王是也!”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57章 】 秦王夜追 第257章】秦王夜追 马肉这个东西,就如臭豆腐和榴莲一般,喜欢的人吃起来是无上美味,不喜欢的哪怕只是闻闻便也会要了亲命。 马肉性寒,气味辛、苦、冷、有毒。在烹煮、爆炒时会有泡沫产生,且会出恶臭。然而,对于久居陇西的老秦人和游牧大漠的戎狄部族而言,马肉却是比羊肉还要珍贵的美味珍馐。就昔年嬴无敌和大哥嬴虔、二哥嬴渠梁一道前往洛阳觐见周天子姬扁时,身为周室国主的姬扁,却是向三人诉苦说已经多年不曾尝过马肉滋味。 因此,用马肉汤煮的小米粥对秦军而言绝对是好东西,可摆在越人眼前,在他们看来却无疑是用来羞辱他们的狗食。 答了话儿,委身于俘虏群中的壮汉自然是虎躯一震,眼有异色。当然无敌也未拿分走人,自然也想到了其中问题,便让炊事营生火重新造饭,这次换用清水熬煮小米粥,配上楚军配给的咸菜作为越军俘虏的夜食。至于马肉汤熬煮的小米粥,自然是由老秦子弟笑纳。 交代完此事,无却是向那壮汉问道:“敢问足下,高姓上名?” 壮汉忙道:“楚奴项虎,见过王。 无敌听了却反问:“你是楚人?项虎,你姓项背之项?” “正是!”项虎答道:“小人幼时受缚为:,姓项名虎。” 要说项这个姓。可是国地大姓。《左传传公十七年》载。前643年鲁国在淮与齐、宋陈、卫等国会盟后。派军队灭掉项国。项国远鲁而近楚。鲁虽灭之却鞭长莫及地遂并入楚国。楚成王把项地封给庶子燕。建立新地项国以便稳固统治。燕后裔遂以国名为氏。这是项姓地由来羽即其后代。 可在越军地俘虏当中。能碰一个楚国贵族后裔。并且还是姓项羽地项就让无敌觉得有点意思了。当即无敌点头道:“项虎。入朕帐中叙话。” 示意看守将此人提来。由亲卫仔细查并缚住双手后敌便领了这项虎归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朕善象人之术。观尔相貌。身为越人之奴或许不假。但必是军中将领。朕也不拿话诳你。眼下秦军有近百人身受毒汁所害不及时医治或将致盲。若是能解得此毒或是举出主理此阵地关键人物不但可将你赦免。还可礼送你回楚国。” 入来中本有些忐忑地项虎未曾想秦王竟是如此开门见山。当即有些愕然。旋即见他眉头一松道:“回禀大王。项虎确为越将。不敢降秦。” 见项虎表情。无敌自然能够揣摩。笑问:“可是有所顾虑。家眷在越?报上姓名住址。十日之内便可让你一家团聚。” 项虎听了大讶。双目圆睁地问道:“大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无敌也不多话,当即唤来卫士让项虎说了家眷住址姓名和联络取信的方式,这便安排人员立即去办,而后无敌又命人给项虎解了缚束,等他表态。项虎解了缚束后便自拜倒,呼道:“海神天兵阵鱼部千夫长项虎参见大王,愿向大王献上海神天兵阵图!” “鱼部?千夫长?”无敌一听,当即明白了他就是那只用渔网鱼叉干掉了不少飞鹰铁骑的鱼叉部队之骑将(秦军百夫长称队将,千夫长称骑将,万夫长称部将。),再听他提出献上海神天兵大阵的阵图,当即便怒了:“朕不要什么阵图,朕只要救治眼伤的办法!” 一见无敌竟然是勃然大怒,项虎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言说知道解毒的药方。而后便报出了几味药物,称以药物煮水洗眼,三日便可痊愈。当即无敌急命军中伤医按方抓药,并亲自前往伤兵营查看伤兵使用情况,直到证实以此药水洗眼果然有效之后,无敌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药方有效,无敌自然要赏,便问项虎是愿归楚还是留在秦军任职,哪知项虎竟是明知无敌有意挽留,却是言道想要归楚。当即无敌也不强留,便赏了千金,待将他家眷接出便礼送其回乡。 此事本应只是伐越大战当中的小小插曲,理应不用放在心上,因此无敌让人妥善安排项虎起居饮食之后,便忙其他要务去了。广陵大胜,战死的秦国士兵要就地入殓火化,国君要祭拜军魂,部队要调整、伤兵要救治,还得派出大量的斥候收集各方情报。更何况,广陵城已经被楚军攻下,而子岸的水师那边也得看“放犬还家”的作战计划能不能完成。 完成了,秦军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完不成,又当如何挽救。这林林总总,都是需要费心伤脑去研究。直至二月初七的晚上,仓惶而退的越军水师部队从广陵城前的江面放舟东去,逃入东海后,无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一半来。公子无疆的顺利突围, 这场秦楚伐越的大戏还能接着往下唱,无敌可不想便的将越国给灭了,他还有很多的计划需要一步一步的落实。 此后数日,一方面秦军忙着处理战俘,治疗伤患、重整部队,一方面楚军以广陵为中心,四处出兵去进击广陵周围的小城、县份和乡村。秦军和楚军一副各忙各的模样,但大家暗地里都在动着不可明言的心思,都在等着看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且说二月初八的早上,秦楚联军的水师追击部队抵达广陵之后,楚军迅速的将广陵城外的江岸码头占下,而随着船只的后续开进,楚军竟想将停靠码头的所有战船都控制起来,掌握水军的战力。自然,秦军水师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几艘战船和好不容易缴获的越军战舰不可能就此轻易的让给楚人,当即子岸便下令在广陵城外军水师分营,选了码头上游一处宽阔河道下锚结寨。 这个不和谐的现象自然被无敌抓到了手中,当楚军催促着希望秦军尽快渡河入越国腹地,进击越国都城会稽的时候,无敌自然找出种种借口推说比如秦军伤亡很大、越军俘虏数量过多尚未处理完成,且秦军渡江所需的船只不足。 要说伤亡,实际上楚军的整体伤亡要比秦军大得多了只是追击和进攻广陵,楚军便阵亡了两万余人,但楚人很爱面子,愣把两万阵亡说成只有两千又把斩五千吹成三万。但楚军却没有想到,真正就战死了两千多点的秦军却把伤亡吹大了五倍有余,目的竟是为了拖延战机。再有就是楚军很想不明白,为何秦军会收容了如此多的战俘,并且好吃好喝的养着。这一点倒是楚人孤陋寡闻,不知道当年的少梁之战国从魏国的俘虏身上刮出了多少的油水。反而按照楚人的惯例,所抓获的越军俘虏大部分都是要处死是白白放跑了许多好处。 经过这么一搅,十日后秦楚联军终于横渡长江入越国腹地时,越王无>残部和公子无疆的水师残军也终于逃回了会稽。当联军与二月十六度过长江到了广陵对岸的云阳(今镇江市),秦国的间谍部队也从会稽城外一处山村里接来了项虎的家眷,无敌自然不曾食言而肥,不但赏赐了千金还特别赠送了一辆双驹车,让项虎衣锦还乡。 然而,当夜无敌刚歇了夜,便有铁卫来报,呈上了一箱竹简,称是项虎所书,让侍卫待他走后呈给无敌。当即无敌开箱来看,只见其中有简牍一十九卷,羊皮画就的阵图一副。其中十八卷简牍为海神天兵阵法各部操演阵图解说,另一卷却是写给无敌的书信。洋洋洒洒不过百余个字的书信,却向无敌道明了一个中心思想,既“破越国易、灭越人难”,并献策说秦国若想称霸,要之事便是兼并楚国西部和南部的土地,只有夺取了楚国西部和南部的肥沃土地后,秦国才有能力图谋争霸天下。越国对于秦国,不过是一块摆放在高山阔水之外的无味鸡肋,若是秦国执意与越国死掐,只会让楚国得利。 看了这卷手,无敌是又想笑又生气,想笑的是自己竟然还吹牛说有象人之术,却没看出项虎是个人才。生气的,是这项虎也忒大胆了点,完全把自己看成是傻x,还告诫自己不要中了楚人的奸计。 又乐又气之下,无敌忙命人备好马,只带十二人的铁卫小队便向楚国方向追去。 是夜,云阳城外官道。 一队秦军骑士风驰掣而来,虽是只有十余骑,却是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只见当先一人头结玄冠、虬扎须,手持赤金马鞭,**纯黑色乌马神骏之极,其后跟随的骑士更是个个金盔金甲。这夜万里晴空,皓月明亮,金甲骑士策马驰骋时,身上金甲竟将月光四散,耀目非常。 却说这队骑士顺着云阳城外官道先江边渡口,寻之不获后折返向西,疾驰三十里后,见道旁有车一部,篝火一堆,当先之人面色一喜,扬声喝道:“前面可是楚人项虎?” 项虎家眷共有六人,两妻两子和一个老仆,虽然有无敌赠的双驹车,却是走得不快。早间从秦军大营走后至日落方才走了六十里。由于项虎本是交代那箱简牍须得三日后才可呈送给秦王,因此一家老小便也安心的就在道边宿营。 项虎此时尚未入睡,正思量着三日后自己的阵图手书呈给秦王后,不知秦王将会作何感想,哪成想却是徒然听闻有人在喊楚人项虎,不由心中一惊。正惊愕时,快马转瞬既至,马上跳下一人,黑冠黑袍,正是秦王,便听他笑道:“项虎,叫朕追得好苦!”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58章 】 险失良才 第258章】险失良才 对无敌而言,无论项虎是不是真英才,这秦王夜追的佳话也必当流芳千古。.tw[]而古人所看重的,也正是如此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惺惺作态。 当下,无敌疾走两步,对着项虎拱手执大礼而拜,未待项虎反应过来,便上来握住项虎的手道:“昔日圣贤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项将军此去,可是认为朕失其道呼?” 无敌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意思就是项虎如此不声不响的离开,却又留下海神天兵阵法的阵图和对于秦楚越三国战事的谏言,摆明了是想打他秦王嬴无敌的脸。 面对秦王的质询,项虎却是惊喜交加,却是未曾失了分寸,也是拱手作揖谢了秦王大礼:“项虎只问大王一事,缘何攻越?” 项虎这一问自问出了水平,得道和失道全然就在无敌的一语一念之间。当即无敌一怔,略作思量后却是凝神注视项虎,按照老套路沉声问道:“要听真话,还是虚言?” “真话如何?虚言如何?”项虎为所动,静静问道。 无敌看他表,知他断然不可能是个莽夫愚汉,极有可能是楚国项氏不慎流落越国的后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楚国项氏故意安插去越国的卧底。当即无敌打定主意,故意背转身体,欲擒故纵的答道:“若听真话,将军与家眷非但归不了故国还有杀身之祸,可还要听?” 无敌说完“杀身之言”,便眉目给了众铁卫眼色,当即众卫士会意,一齐抽出兵刃将项虎一家团团围住。见秦王突然摆出这般做派虎虽是面色有异,却也还算镇定,倒是他身后两个幼子被吓得哭叫起来,还好被见机得快的两个妻妾分别捂住了嘴儿,而场中唯一不曾作出反应的老仆却是引起了无敌的注意。无敌以眼角的余光现,老仆虽然低头躬身站在项虎身后没有任何异状,但他灰衣大袖之下却是隐隐看出有异物突起,想必暗藏着兵刃。.tw[]看来项虎这老仆并非常人,极有可能是一个练家子,这也就让项虎的身份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 一间面显得有些异常诡异。无敌带来的十二铁卫将项虎家眷六人团团围住,人人眼中都放射出骇人的凶厉气势,似乎只要无敌做出一个动作或是手势,这些人便会毫不犹豫的乱剑将六人砍杀。而无敌也背对着项虎周身散出的,是一种充满了血腥味道的王八之气一改求贤明君的假面具,露出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真本性。 时间一分一过去。项虎冷峻地面容渐渐无法保持镇定。沿海地区地二月本事初春时节。但项虎地面上、后背却是渗出了热汗。这一把赌地可不单单是自己个人地性命。还得搭上两个儿子地性命。至于身后地老仆虎知道如果秦王真要痛下杀手。那么他必然能够救出两个儿子当中地一人可他却担心这老仆有可能会选择刺杀秦王。 当即。项虎卑不亢声答道:“但求真言。虽死无憾!” “好!”无敌心念一动故意道:“真言便是。大秦日后势必一统天下。兼并列国。伐越意在建军、练兵、查探楚、越地势人情。为日后夺地、灭国做准备。 哪知项虎听了。却是皱眉深思后追问道:“秦若得天下。又当如何?” 无敌闻言心知这项虎显然也有迂腐地战国文人思维。自然又搬出老调道:“必使天下百姓吃饱、穿暖、有蜗居。幼有所教。老有所依。” “大王此话当真?”项虎听来眼前一亮,竟是全然不顾生死之事。 无敌当即笑答:“可知秦国的新田亩制度?凡我大秦百姓,务工可不缴任何税赋,务农可向国府申领每丁两大亩、每口半亩好田,地租为土地总产的两成。(..tw)秦国日后只有商税,没有农税杂赋。目前我老秦河西大部和巴蜀全境推行新政两载,成效显著,两地百姓也日渐宽裕,家中有存粮,身上有新衣,口中有肉食。朕又下令,日后将在秦国境内设官府书塾,收教百姓子民,更建福利机构,安置孤、独、残、幼。秦若一统天下,必当推行此政行于天下,届时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贵贱,都将是我大秦的国民,都将能享此政利。” “好!”项虎听的无敌肺腑之言,竟是双眼放光,激动莫名,不由高声夸赞。可夸过之后,他却想起了秦王之前的“杀身”言语,竟是拱手大礼拜下,跪地道:“听得大王真言,项虎甘愿引颈就戮!然幼子无辜,还望大王开恩,放项虎两个幼子一条生路。” “引颈就戮?”背对着项虎的无敌闻言大摇其头,转过身来问道:“项将军,当真不肯助朕一臂之力?” 项虎却是抬头直视,语出肺腑道:“不瞒王上,项虎实为楚国坐探。故国安在,岂可仕秦!” 这话 无敌当即释然,这和他所料想的正好不离十。最重恩义,这项虎本身就是楚国望族项氏后人,而且又是楚国苦心安插到越人军中的卧底坐探,即便无敌真将大道理说破了天,他也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祖国和家族的,因为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军人,而不是一个认可了“良禽择木而栖”的战国文人。 这个时候,无敌知道逼他是没意义的,只怕还会弄巧成拙。当即道:“朕不杀将军,朕还可放将军归国,但将军必须应朕三事。” 听得无敌不杀之语,项虎显得很是惊讶,原本他听了无敌这番真心话,有自爆坐探的身份就算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秦王不但可以不杀他,还要放他回国。不能不死,自然是各安天命,要能不死故寻之,当即项虎便下意识的点点头。 见他点头,无敌便道:“其一、三年内,不可泄露今日谈话。其二、将军二子之中,需留一子为质。其三、三年后,我大秦必然灭楚,灭楚之日,将军需制骑阵、步阵、船阵各一种,用以赎回将军之子。” 无敌的三个条件开出,项虎当即愕然头看了一眼妻妾怀中被捂着嘴的一双儿子,难以抉择起来。 但实际上,真正以抉择的不是别人,而是无敌。 他现在也很是后悔悔己为什么仅凭一套阵图,一封谏言便认为项虎是个人才急切切的搞出了“秦王夜追”这个“佳话”,还一心想要将之搞成千古流芳的历史典故。哪知道项虎果然是个人才,可他不但是楚国的望族之后,还是楚国安插在越中的卧底,是死活不会背叛国家和亲族的。你说要是现在一声令下,将他一家杀了但这“秦王夜追”的千古佳话会随风而逝,还极有可能演变成一个遗臭万年、贻笑后人天大笑话竟这世间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无敌也舍不得让人将这十二铁卫全部灭口。 所以敌只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把这事给转寰一下。 而提出的这三个条件是为日后佳话流传世间而埋下一个伏笔。 比,后人可定要问:为何秦王要夜追项虎呀? 不就可以解:这项虎并非常人,虽然他是楚国安插到越国的卧底,但他也是一个阵法大师,前面不是说过,他留下了一套阵法给秦王后连夜逃走么? 后人再问:王为何要扣留项虎的儿子呀? 便可解释为:秦王见无法挽留,这才想出了如此办法,让他不能为楚国所用。 当然,这些都是无敌脑中瞬间的思维火花,一秒之内千变万化。而这三个条件也是他临场做出的反应,毕竟若是此时无条件的放了项虎归国,或许可以落个好名声,却免不了让人觉得这“秦王夜追”有些名副其实。 无敌开出条件之后,项虎的面色既有惊讶,也有淡然。只见他再次回头望向了妻妾和两个儿子,最后在老仆的面上停留了大约一秒,看清老仆微微点头之后,这才出声道:“项熊!” 项熊是项虎的大儿子,今年大约六岁年纪,听得父亲呼唤,捂嘴的妻子便放了手,将孩子轻轻推了过来。孩子此时眼里还有惊恐,怯怯的答了一句:“父亲,孩儿在。” “项熊,你随大王去吧!记着,要听话,不可使娇。”项虎轻轻交代,更从头上髻取下了一枚簪子,将儿子已经散乱的髻子结好。而后,项虎向无敌道:“王上,三年后,项虎定会奉上三幅阵图。” “嗯!”无敌轻轻点头,他对项虎的表现相当满意,项虎毕竟是个军人,到没有像那些迂腐的文人一样搞出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破事来。不过无敌却是不准备就此轻易罢手,目光当即落在了项虎背后的老仆身上,再道:“朕还要问将军要一个人!” 项虎听了大奇,急问:“何人?” 无敌伸手一指那老仆道:“朕知此人是将军家仆,朕要他。” 项虎当即愕然,而那老仆更是当即拜倒,装模作样的全身哆嗦起来,似乎想要以此来欺骗无敌,让无敌认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仆。早就看出其中端倪的无敌岂能走眼,当即上前一步,伸手虚扶道:“老人家莫要惊慌,朕要你乃是为了照顾项虎幼子,你可愿意呀?” 无敌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叫项虎如何推诿,只得让老仆应了。而后无敌也不耽搁,与项虎击掌盟誓后留下三骑铁卫护送项虎一家归楚,便载着项熊与老仆返回云阳。 行至半路,众人停在路边暂歇马力时,无敌颇有深意的策马来到老仆身前笑道:“老人家,若朕所料不差,项虎这个坐探,还是您老的手下吧?” 十三 怒海争锋 【第259章 】 旅者熊义 第259章】旅熊义 老仆与项虎的眉目传情,无敌早就看在眼中,虽然料不出此人的底细如何,但可从项虎对于生死大事还要征求他的意见便可看出此人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 果然,无敌说出此话之后,老仆先是一愣,而后却是放声哈哈大笑。无敌带来的铁卫自然不是吃素的,见着异状便立时靠了上来,摆出了防御之态。无敌挥手笑道:“老人家还请道明身份,莫非信不过朕?” 老见事已败露,倒也生出豪气,将怀中的项熊放下地后,答道:“老夫熊义,乃是熊儿的外祖父。” “熊屈项,楚国望族。熊项联姻,倒也门当户对。”无敌点头道,让侍卫解除戒备后,等着熊义继续说话。 熊义也不隐藏,不再装做仆人卑贱模样,而是伸手抚须道:“不错,秦王倒也好眼力,但老夫却不知何处露出破绽,还望王上不吝指点。” 无敌笑答:“这也不难,项虎呈一十八卷图阵所用字句,与谏书所用词汇、语句大相径庭,定是有人捉刀代笔。再来是朕以生死相抰,项虎不看别人却看先生。只是朕有不明,若要祸水东引,何不选魏、韩?” 熊义听着无解说两处疑点,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栽得不冤,又听无敌疑问,便哈哈大笑,答道:“不错,手书正是老夫口述。 以老夫之见,秦楚此次合伐越,秦国意不在越,便出言试探,机缘巧合之下,果然探得了大王本意。” 听熊此回答,无敌这才明白了半天自己竟然是种了熊义的“抛砖引玉”之计:熊义料定自己是个求贤若渴的明君,故意要项虎留下阵图和谏言,让自己认为项虎是个人才,而后打的算盘定是想法将项虎安插在自己身边,借机探取机密。只是不知何处出了纰漏,不但未能如愿,还让项虎自暴了坐探的身份,并且无敌也并未强留,使得事态进一步演变成了目前的情势。[..tw超多好看小说] 无敌闭目细思量之前与项虎地对答又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很快画面就定格在了自己对项虎讲述秦国新政和愿天下人都能吃饱穿暖有~居地宏愿虎所表现出来地激动和亢奋。难道说。自己对项虎地评价有误。他面上虽然是个忠心家国亲族地军人。但骨子里却充满了悲天悯人。兼济天下天下百姓福~为重地战国文人风骨? 可是。若真是如此何熊又要开诚布公地道出其中关键。让自己破解迷局呢? “熊老……”无敌思道此处。开口唬道:“不怕朕食言而肥?” 无敌这是暗示。既然你已经道破了其中地计谋。难道不怕我派人去把项虎寻回。然后杀你一家灭口。 熊义却是哈哈笑道:“秦王可还记得:知天下可得天下也!” “熊老是……”听得这句话。无敌自然大吃一惊是当年他密会楚国屈氏族长时。为其解说了九州天下之后国上大夫江乙脱口而出地名言绝句。 熊义不管无敌惊,抚须笑道:“老夫并非熊氏族长过族中要事,倒也可以参与商议。” 无敌听来,不知是喜是忧,但熊义既然已知“天下”之事,又用种种计谋引自己入彀,心存歹念的可能性只怕不大。又见他一脸得计的模样,心想:莫非这个姓熊的,是在试探与我? 纳闷啊! 想到此处,无敌算是明白过来,想必这熊义之所以身在越国,肯定是因为女儿与项虎的关系。而后项虎所在的越军大败,项虎身为俘虏为了谋求自由,献上解毒药方和海神天兵阵图本是常情,当自己派出的间谍悄悄将项虎家人接来之后,伪装家仆的老丈人熊义便想出了留书的办法,来试探自己是不是一个明君,值不值得依附。而后,自己的一番言论却打动了项虎,让他暴出了身为楚国坐探的身份,但自己却又看出了熊义的伪装,将他留在了身边。 错有错着,想不到误打误撞之下,倒也真有几分运气。 当即无敌翻身下马,向熊义拱手为礼后问道:“如此说来,楚国屈、熊、项三族,都已知晓这‘天下’之事?” 见无敌下马见礼,熊义自然不能怠慢,也翻身下马,答道:“老秦孟西白,大楚屈熊项,都是同气连枝、不分彼此。屈氏族长,自那日与大王会后,便召了屈熊项三族主事商议,老夫适逢其会。说来也怪,老夫生于族中末支,自幼立志游历列国,少壮之年家父离世,便持三尺青锋周游列国,最北曾抵燕北冰封之地,知燕北之北尚有沃野万里。最南曾达交趾之西的身毒(音yan古印度的音译),也知再向西 息(古波斯为安息,公元224年被阿尔达希尔波斯萨>立的王朝取代,既汉代所称的大食。)诸国,而王上所说这雅典城邦和极西之地的诸国,老夫却是闻所未闻,心中立生向往。” “熊老竟是去过燕北、交趾和身毒?”无敌听来也是一奇,没想到这熊义竟然还是战国时代的徐霞客,心中大感意外。正欲坐下来与之深谈,却有侍卫告知天近五更,东方露白,当即无敌等人便策马启程,急回云阳。 至于项虎一家,却是由他归去,毕竟有了项熊和熊义在手,想来项虎这边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倒是熊义谨慎,到了云阳之后便修书一封,让人去追项虎,书中交代了项虎归楚之后安排。 到了云阳,熊义歇乏之后便与无敌谈起了历年游历所见,以及为何认为秦国要称霸天下一统中原,须得从楚国下手的看法。 这当中,最让无敌感兴趣的就是熊义在印度的游历过程,以及他对印度以西安息诸国所了解的情况。 实际上,入主巴后,无敌也渐渐了解到此时就在巴蜀地区有一条比“丝绸之路”还早上三百多年的蜀——身毒道,即由古印度穿过缅甸再经云南,最后到达四川。 而这条源于蜀中的南方路,实际上正是在战国初期形成的一条民间国际通商大道。它与蜀东南另一条通向南海的商路一起,并称为西南地区最早的对外贸易的两条陆路。这两条民间国际通商大道的开拓和存在,说明古代四川这个“四塞之邦”的陆路交通,远比后人们想象的要达得多。 当时,南方丝以成都为,开展与边远少数民族的贸易往来,用四川的食盐、丝织品换取来自云贵高原和缅甸北部的珠宝、玉器、玛瑙、琥珀、象牙等物,所以古代的蜀--身毒道又称为“蜀布之路”。后司马错劝秦惠文王(就是嬴,前337前3111年在位)伐蜀时即指出:“得其布帛金银,足给军用”,并说伐蜀可以“利尽西海”,可见那时已了解到蜀地可通西海。《史记马相如传》亦云:“(音qiongg)、冉、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为郡县,至汉兴而罢。”这说明秦代蜀——身毒道仍然通达,只是汉初一度闭塞。 有了熊义这个活地图解说和指点,无敌这才知道当年派吴壮探道前往中南半岛的举动是多么的无知和小白。实际上当时无敌只要派遣一队人马去成都蹲点,便既有可能碰上从身毒道过来的西方商人,别说去交趾,就是去印度都问题不大。但自从秦军入主巴蜀后,走这条身毒道过来的西方商人却是日渐稀少,这是因为秦军在山东六国的名声本就好,此次秘密开凿蜀道,以蜀王侮秦的名义吞并了蜀国后,四散逃亡的蜀人也把秦国的恶名给传扬了出去。 但这都是题外话,无敌的目的却是要从熊义身上探出楚国屈熊项三族对秦国的看法,以及对他这个秦王的态度。以熊义所表达出来的信息显示,屈氏有些举棋不定,而项氏却是不以为然。至于熊氏,熊义只对无敌所描述的“天下九州”感兴趣,而熊氏的族长向来唯屈氏马是瞻。 总之,屈熊三族对眼下的形式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秦国已得巴蜀,若是秦国将要称霸,极有可能第一个先拿夙敌魏国开刀,而楚国则排在第二的位置。以秦王对屈氏族长的表态可知,秦王有心拉拢楚国的氏族阶层来协助治理楚地。 因此三族的共识是:秦国是不对楚国动手,屈熊项三族自然还是楚国的老世族;若是秦国当真有能力攻灭楚国,届时再伺机而动。 这个态度让无敌很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屈熊项三族都是家大业大,不可能听你一番吹嘘许诺便背叛了家国跟着你走。 也在无敌忙着跟熊义交流游历心得的时候,熊耳、屈辰二人却是联袂而至,直接开门见山的要求秦军与楚军应当立即拔寨,沿着震泽南下,直逼越国的都城会稽。并且熊耳还拿出一份楚军的密报称,越王无>归的会稽后大病不起,已将全部兵权交给了弟弟无疆和会稽城守陈辟,目前无疆已经颁令全国,要举国之内的大小诸侯和重臣封邑派遣私军来会稽勤王,此时若不急速前往会稽围城,一旦越国各路勤王军队齐聚会稽,定然错失灭越战机。 刚刚得了熊义这个人才的无敌听了自是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虾兵蟹将,何足挂齿。命令全军,后日卯时造饭,辰时开拔!” 【第260章 】 永恒梦魇 大秦嬴无敌六年的三月初二,正是江南风景最美的春末夏初之际。 会稽的王宫阁楼上,年未过四旬的越王无:,斜躺软榻之上,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自从广陵兵败无:便一蹶不振,在败军将领的裹抰下仓惶逃入会稽后病情反而更是加重,尤其是这几日弟弟公子无疆以他的名义下令越国的诸侯臣子发兵勤王后,无:竟如心愿已了的厌世之人一般绝了药食,一心等死。 虽然是大败,但无:毫发未损,这病还是心病。 酉时末,一个内着锦袍,外披重甲,头结玉冠,腰佩长剑,穿的不伦不类的青年急急的从宫外策马而入,一路狂奔来到阁楼门前,还未下马便急迫向侍人问道:“大王如何?还是不能服药?” 被询的侍人不答话,只是慢慢点头。 青年下马入内,老远便喊:“大王!喜讯!越南四郡,业已发兵十万来会稽勤王。” 躺在软榻的无gt;闻言,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神采,但很快便幻灭了,有气无力的问道:“可是……王弟来了!” 提起这个王弟,无:可谓是又爱恨。爱的是,虽然两人不是一奶同胞,但却自幼情同手足,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秦王突然提出因公子无疆私自扣押和羞辱了秦国使者,不送上首级便开战的无理要求后,无gt;才会不问是非缘由,执意与秦楚开战。 眼下,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二十万大军加上历来所向披靡海神天兵大阵,却是被秦军一鼓所破。一想起苏北沃野上,那遮天盖地,密不透风洒落下来的黑色箭雨,无:就觉得骨子里发寒,全身战栗。整整两万多人的战阵,竟是被这秦军的连环箭阵杀灭。 怎叫一个惨字可以描此战地壮烈! 因此。从战场撤下来后。无:便不能入睡。只要他一闭眼。[..tw超多好看小说]脑海中便会浮现出越国地士兵被铺天盖地地箭矢绞杀地场景。耳边也响起战场所独有地那种撕心裂肺地惨嚎。如果无敌在这。自然知道这是战后综合症作祟。可越国显然无人知道。无:地御医也只能得出了王上出征。不慎感染风邪地诊断。 最为关键地无:给自己树立起来地心理防线被这一战给完完全全地击穿了:信仰破灭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无:低声地呼唤。自然被奔进来地无疆听到。无疆急走几步来到榻前。再一次地述说了越国南方各地都已起兵向会稽奔来。勤王抗敌地好消息。可这个好消息对自信心已经完全泯灭地无gt;不具备任何意义。只见他伸手抓住了无疆地手。气喘吁吁地说道:“王弟……这会稽……就交给……你了。” 无疆此时年少是日后那个继位三年便起兵攻打齐国。后被张仪说服转道攻打楚国。大败于昭关地越国末代之君。见兄长殷切目光。无疆面色凝重地点下头。却是道:“大王。无疆一定守住会稽。” 言毕。无疆却是看见一旁地侍女端着一碗汤药。便伸手接来想要喂无:服用。无gt;却是挥手相阻道:“王弟……孤这是心病……药石无用矣!” 无疆却是不依不饶道:“有用上要是不服药,无疆便不守会稽了。” “傻话!”无gt;闻言,苍白的面色上浮现了一丝血色,似乎对已是弱冠之年的弟弟还如此撒娇感到有趣,但身体却是勉力坐起,接过了药盏。无疆见王兄接起药盏,面上露出了喜色知无gt;还未喝上两口,便有一个慌乱的越军小校连奔带爬的闯了进来,慌乱喊道:“大王!不好了,秦人杀来了!” “噗哧!”半口乌黑心血合着半口汤药被无:喷了出来,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奔到了阁楼的阳台这栋建筑在越王宫内,高达十余丈的阁楼向城北望去然看见一线黑色缓缓而来。(..tw好看的小说)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齐国临王宫内,正在召开一场事关天下的重要军事会议者却不过六人,分别为齐王田因齐、田忌、孙、上大夫田拓、太师姜延和秦国使者慎到。 慎到昔年是以公主田柔的陪嫁大臣的身份去往秦国,因此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秦国的臣子,此时无敌派慎到出使齐国所为之事不过有二:其一,是希望说动齐国联合伐越,借此来牵制楚国。其二、便是希望说动齐国将驻守在齐越边境的军队之下广陵,吞下越国北部的领土,不让楚人独食。 哪知道,当慎到委婉的提出秦国的想法,却是把齐王和田忌等人全都震惊了,只有孙反应得快,未带齐王发言便答道:“还请慎子回复秦王,我大齐无意越国疆土。” 大秦嬴无敌六年三月初二,秦军前锋抵达越国都城会 展开围城。 驻足城下,遥望这座堪比号称天下第一市的魏市大梁的千古名城,秦军诸将都和无敌一般感慨万千。 战国以来,越国在山东六国眼中渐渐成为了既神秘,又有些揣摩不透的奇怪国度。按照市井上的传言,都说越人既温文尔雅又野蛮武勇,国力贫弱却又强悍好战,自从越王勾践打出千古一战,一举灭了吴国之后,越国便以一个华丽的转身,见真实的面目隐藏到了重重的阴霾之后。 天已过酉,红日西沉。 当秦军的骑兵先锋们顺势封住会稽的北、西、南三面城门,独留靠海的东门行“围三掘一”的攻城惯例时,会稽城内的越人却是没有一个人从东门出走。城内,不论男女老幼还是穷人富户,但凡自认是“越人”的,都是匆匆回家,从墙上、房梁、壁柜乃至神龛上取下了各种各样的刀剑,寻一块磨石沾水研磨起来。 说来也怪,越人出一辆好车,却能铸造出罕有其匹的锋利剑器流传于世。春秋战国时代的名剑,十有**都出自越人之手。自从越王勾践战败卧薪尝胆图复国耻而始,越人便养成了铸剑藏剑的风气,人人藏剑,人人练剑,纵是山乡女子中也常有剑道高手,“越女善剑”便成为流行天下的一种风习评价。正因如此,当秦军来到之时,越人没有跑,也不会跑,他们的大王或许不是一个称职的君王他们却是称职的国民,他们会用手中的剑来保卫他们的家园。 然而,也就在越人们磨刀霍的时候,一个传闻却是在会稽城内风传起来。市井上纷纷传说起着秦国的大王嬴无敌,乃是九天玄女选定的九州之王。 当这个传逐渐的蔓延开来之后,磨刀霍霍的越人竟是齐齐傻了眼儿,他们都被一个古老梦魇惊的不寒而栗。 实际上人本是九黎部族的后裔,就是说越人的祖先是属于蚩尤族人。 黎部族极善于铸造剑器,在中原部族还处在新石器时代时,九黎部族就懂得了以铜为兵,铸造的铜剑无敌于天下。仗着这神兵利器,蚩尤部族不断的拓宽生存空间,占领土地和山林,哪知却是在北上的途中与还处于蛮荒的黄帝部族展开了浴血大战。 至于后来的事情,世人也知道持石刀石斧的黄帝部族本不敌蚩尤部族,可上天却派下了一个九天玄女,本已胜券在握的蚩尤反而战败了,被黄帝诛杀了。蚩尤的九黎部族便被驱赶和放逐了。直到不知多少个世代之后,一支九黎部族的后裔归入了夏王少康的部族,从此便以夏少康作为自己的始祖,再也不说自己是蚩尤部族的一脉了。 可蚩尤部族对兵器铸造和承深深渗在了这个部族的血液中,当夏少康将越地封给了这个部族,从此便有了“越人”。 越国本不是西周的正封诸侯,而是以“圣王后裔”的名义,独自立“国”生存的部族。由于地处偏僻的东海沿岸周王室鞭长莫及,便也在天下安定后渐渐认可了这个诸侯。越国在春秋之前的历史只有越人自己的传说,中原人没有一个说得清楚。 进入春秋时期勾践之前,越国是默默无闻的蛮荒小邦。因为勾践复仇灭了吴国国才一跃而起,成为南方大国。可正在勾践谋求良才,求得名士范a与文仲,欲图振兴时,北边的吴国强大了。吴国大军压境,一战就破了越国都城会稽,越国面临彻底灭亡的危局! 幸亏勾践临机忍辱,接受了大夫范蠡的建议主动请做吴国附庸,保全越国不灭。为了让吴王夫差相信,勾践带着范a到姑苏城做人质去了,只留下大臣文仲治理越国。几年之中,越国君臣用尽了一切手段,收买吴国权臣、离间吴国君臣、给吴国进贡不发芽的稻种、给吴王贡献西施及数不清的美女等等等等。 最后,勾践自己竟连吴王夫差的粪便都尝了,惹得天下诸侯好一阵嘲笑。无所不用其极之后,勾践终于回到了越国。十年卧薪尝胆,十年修养生聚,勾践君臣终于使越国强大了。后来,趁着吴军北上与齐国争霸时,勾践率领大军一举攻破姑苏,逼杀夫差,又在中途迎击吴军并战而胜之,一雪前耻。 然而,也就在今天,当越国终于拜托内耗的阴靈,正要昂首挺胸迈向新世纪的重要关头,被九天玄女指定为秦国大王的嬴无敌,带着陇西杀出的戎狄骑兵隆隆而至,似乎想要延续一个九黎部族骨髓之中永恒的梦魇:被上天眷顾的黄河部族,要再次剿灭九黎部族的残孽。 上天! 你何其不公! 我九黎部族,为何要永世经历此种磨难?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61章 】 沃野阳春 第2611章】沃野阳春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位于成都盆地的一片新田里,一道道四横八竖的田坎将田地圈起,一条丈宽的水渠从田地之旁的公路旁流过,将带着寒意的涓涓春水送入这新田的田间地头。 “老乡们,可瞧好了!”一个身穿黑色制袍,头戴吏冠的青年人此时正站在一块水田里。见他将黑袍的下摆栓在腰上,腰下穿着一条灰色的穷裤,足上却穿着一双外形有些怪异的长靴。这长靴的皮毛在里,外边却是涂上了一层漆黑的树胶,似乎是用于防水的。再看他手上拿着一束嫩绿的禾苗,正在演示如何密植插禾:“这种新稻,可是咱君上费了千辛万苦方才得来,今年只有十亩良种,一颗禾苗可都不能荒废了。按照规制,每间隔一尺插一**,每**三苗,苗株根茎需入地一寸扎牢。” 青年官吏的话才所完,水田边上站着的一群农人却是齐声哄笑起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农人笑道:“县令大人,这庄家我等在楚国侍弄过,不需这等费心。以往开春,我等都是在地里犁开沟壑,直接撒上种子便成。” 青年县令一面禾,一面却是笑道:“诸位都是老农人,可这种子却是不同以往,按照君上和特使卫大人的说法,这新品种的水稻可比楚国土生稻谷要高产,产出的稻米口感也好,自然要精贵一些等种了这一季尝了味道,便也就知道了。” 农人群中立时有人问道:“县令,你是可尝了味儿?” “尝了!”王县令着直起腰来,一脸陶醉的道:“去年岁,下官去咸阳述职时,君上命人煮了十斤让我等官员品尝,下官游学时也尝过楚国的稻米,可尝了此种稻米后,便觉得楚国的稻米,根本就是……” 一个来至陇西的老民王县令闭目咂舌自然急叫了起来:“是个咋?” “味蜡!”王县令闭目答道。 “嚼蜡?”着在这个回答。农人们却都乐了。一些未曾尝过楚国稻米地陇西移民更是低声向楚国地移民询问起来。也有人说道:“王县令休要说笑白米吃起来虽然不如粟粮和麦面。味道跟点火地牛蜡却扯不上半点干系。” 王县令闻言当即笑道:“下官失言蜡不过是个说辞。此种稻谷地味道当真不错。长成了这一季。众人都可亲自尝尝。” “好咧!”农人们都是齐声应道。 也在这时。一支马队却是从这条乡村公路地一头驰来。黑衣黑甲地骑士策动着强健战马疾跑起了一股老大地尘土。一个眼尖地农人打眼一望。便喊道:“王县令特使大人地旗哩!” 未等众人做出反应。负责开路地斥候便以奔至近前人喝道:“前面何人。为何在此聚集?” 一个青年嘴快张口便答道:“我等是沱县地农人。正在看县令王大人插稻哩!” 这番问答,恰好叫后队跟上来的一双白衣男女听了,白衣的男青年闻言一笑,向身旁的白衣女子道:“沱县王允极善农事,去岁君上将中南香稻的种子交予此人,命其试种。 白衣女子听了点头道:“在咸阳时,也曾听义兄提过此种稻谷,说是产量虽然比不得小麦、高粱,但在南方地区种植,长势极好,与民充饥不成问题,谷糠可作家畜饲料,用途广大。只是稻种有限,不知何日才能在秦地推广开来,看来这沱县的试种极为关键。” “良妹所言极是……”白衣男子笑道:“看这王允,倒也勤勉。” 这二人,一个正是巴蜀特使卫鞅,另一个却不是别人,正是国君嬴无敌的义妹王良。正说话间,沱县的县令王允自然放好手中禾苗,上路来见:“下官沱县令王允,见过特使卫大人。” 卫鞅当即和王良翻身下马,卫鞅抢上一步,一把捉着王允将他扶起,却是寻过他的手掌翻开一看,又关其面色,却是皱眉道:“王县令,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为至理。若不爱惜身体,如何忠君之事,为国分忧。” 原来这王允连日操劳谷种之事,又亲自下田劳作,一双大手竟是生满冻疮,开满裂口。再看他面色乌青,一双薄唇显出紫,竟是凉寒入内的迹象。当下也不由王允辩说,卫鞅便让人就在路旁铺上毛毡,让卫士取出随军携带的简易炉灶锅盏烧起姜汤来。而后卫鞅见路旁水田还有数垄的禾苗未曾插下,当即也不顾王良、王允和乡民农人的阻拦,扎起长袍,套上防水毡靴下田插起禾苗。有了卫鞅这个秦国的特使大人起模范带头作用,谁人还敢站在一旁观摩? 只见沃野之地,一个身穿华丽白袍的青年,弯腰低头,认真仔细、小心翼翼的将三株一束的禾苗,对着前排插进水田。末了还不忘左瞧瞧右看看,深怕插得斜了有碍 在他身后,数十农人也是如此这般,将充满希望的<里。 良久之后,马队复行。 驰出老远后,卫鞅驻足回眺望,向身旁的王良道:“良妹,此去咸阳,鞅有三件大事要办,你可知道是那三件?” 王良怔怔道:“三件?王良还道事关大秦律……” “呵呵!大秦律定要在今年岁,请令颁行,这是其一。”卫鞅回头来看王良,目光中竟是泛起一丝炙热道:“其二,是要通知君上,蜀地已经做好了接受更多流民的准备,灭楚大计,当速速筹谋。” 王良听来,虽然是面有喜色,但还是失口问道:“这第三件大事是如何?” 卫鞅却是伸手一把抓住良持缰的柔荑笑道:“你我之事,不可再拖。此去咸阳,鞅便要去跟君上提亲,要同你大婚。” 王良闻言,面_一窘,一抹红云立时飞到了耳根,也是低声答道:“良是墨家子弟,怎去找我义兄提亲。” “长兄为父嘛!”卫鞅轻握荑,爽朗笑道:“再说,墨家人不是说我卫鞅乃恶法酷吏天诛剑除恶么!” 与同时,一个庞大的车队也正在沿着熊耳山下的秦国驰道,缓慢的向秦楚交界的武关开进。车队之中,一辆稍微比普通车大上少许的车上是对坐着两个胖子,正在持杯对饮相谈甚欢。 只见中一个头戴珠冠身穿周室九色公袍的胖子笑问道:“楚王这次归国,当真也要建一座大竞技场?” “建!一定要建!”身穿浅蓝色丝绸春的楚王摇头摆脑的叫道:“咸阳的竞技场不是能装一万人么?孤要建个更大的,至少能装两万。” “好!”周王姬扁闻言大乐,放声大笑道:“楚王要建球队,只管开声,我周国队从上到下可接出。” “建!这球队一定要建!”楚王放下酒爵,却是满面怒色的咆哮道:“想不到我大楚的骑兵,竟然受此奇耻大辱场子,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 姬扁见他上火自然知道楚王这是想起了此次天下第一运动会上,楚王见猎心喜,临时起意让护卫的楚军骑兵选拔出的球队参与比赛,却被秦国的彩庄抛出六十比一的天大赔率,让楚王很没脸面的糗事。 “楚王也莫生气……”姬扁也是一脸不平,愤愤道:“这秦国的彩庄,孤看着也是不爽,就说我周国队,怎也是四强队伍。小组赛时开个赔三赔四也就罢了,可决赛那日对战戎狄队,竟然开出了十五比一,让我球队士气大跌,抱憾而败。” “就是就是!”楚王也是恼火,这次运动会上,楚王就地取材组了一支足球队和一支马球队参加比赛。足球这等从齐国蹴鞠演变而来的游戏,楚人倒也擅长,简单学习之后进步迅速,倒也打进了八强,但却被一支由宋国商人赞助的宋国队给淘汰出去。而马球队则全部选取的是这次派同楚王出访秦国的楚军骑兵精英,被楚王寄予了厚望,哪知道竟是连八强都没打入。 可这还不算杯具,最为杯具的是,楚国马球队被淘汰的那场比赛对上的可是中山国商人所赞助的中山队,中山队的队员全都是戎狄外援不说,更是让范通这个大庄家开出了一个六十比一的盘口,从气势和心里上瓦解了楚国队的斗志。可楚王偏偏不知是计,更认为楚军骑兵精英所组成的球队,绝对能打赢这场比赛,便自己给自己下了重注,足足砸下了二十万金买楚国队得胜。这二十万金,可是楚国原本答应配给秦国的战争赔款。 自然,结果如何也不必明说,只看楚王此时的一张丧脸便可得知。 却说两人饮酒聊天,不觉天日渐暗,便在道边的驰道驿站停车扎营。夜半三更时,一骑快马举着火把前来叩营,半刻时辰后楚国上大夫江乙便拿着一卷手书急急忙忙的来至楚王卧帐求见。 坐了一天的车,早已困顿的楚王此时才刚睡下,让几个侍女拨弄半天才迷糊醒来让江乙进见,张口便问:“上大夫呵,到底何事如此慌张,坏了孤的好梦。” 一旁伺候的妃子不知轻重的问道:“大王做了好梦,给奴说说。” “嘿嘿!”楚王**一笑,也不避嫌地将妃子搂入怀中道:“孤梦见呵,孤建了一支女子马球队,都裸着身子打球呵……” “咳!”江乙听不下去,低低轻咳一声后禀道:“大王,齐国密报。秦王派慎到为特使,意图诱使齐国出兵越北,与我大楚争地。 “嗯!”楚王一听,推手就把怀中妃子像垃圾一样丢了出去,喝道:“都退下!速传熊、项两位将军入帐议事。”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62章 】 大发其财 第262章】大其财 所谓蛇有蛇径,鼠有鼠道,秦国固然在各国安插了大量的间谍坐探,则楚国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也就在齐王与慎到密会的当天夜里,这份情报便风驰电掣的送往楚国。 秦国用慎到为特使,跑去齐国游说齐人出兵越北可不是什么小事,说不好听这就是背弃盟约,为秦楚两国的联盟种下了天大的龌龊。当夜楚王便和军中将领整整商议了一夜,却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第一个让将领们起的便是,目前秦军在越国的一应粮草辎重都是由楚军供应。若是秦国公然背盟,楚军只要断其粮草,在将其围困,不出半月劳师远征的秦军部队必然崩溃。换言之,如果秦国当真有背弃盟约的打算,也应该老早便做好准备才是。 其次,根据楚国方面所得到的信息,这慎到本就是齐王的座上宾,临稷下学宫的老牌名士,有没有可能,这慎到是身在秦国而心在齐,借着出使齐国的机会悄悄给齐王献计献策,却被楚国的间谍弄巧成拙,听走了样。 毕竟眼下秦楚联军合作的很好好,秦人送死、楚人得利,广陵城下大败越军主力之后,虽把土地和城市都让给了楚军去占领,但秦人也捞了不少战俘和一应的兵器装备,这个时候秦人勾搭齐人来分上一份,根本就没什么可以支持的道理。秦军再强不过是客军,出兵伐越谋求的也是私利。这个时候他去勾搭齐人,真要和楚人撕破了脸,也不见得能讨了好去。 思前想后,楚王大智如愚再次闪亮登场,在上大夫江乙的旁征博引之下自作聪明的认为这必然是齐人使的奸计。齐人故意泄露出如此机密之事,让处于蜜月期的秦楚生出龌龊,好从旁渔翁得利。有了如此想法之后,楚王更是认定潜伏在齐王身边的卧底显然已经被污染或是曝光,已不可再信。 旋即,楚王也由此看出因越战事进展顺利,齐人已经有心想要插足。 第二早便急急拔营而走,要速回郢都筹谋对策。 ***** 也在楚忙赶路的同时,二十余万秦楚联军却是驻足会稽城下,围三掘一的将会稽城围住。由于会稽是个水陆大城前的护城河道西接震泽,东连大海,反倒将联军营地分割成三块。 秦楚联军主力抵达城之后。自然按照惯例搭建攻城营寨。则秦军还是一如既往地驾着车马。不辞辛劳地前往数里甚至十数里外伐来整株地原木和各种石料、灰土。构筑起及其坚固地城寨。 如此建设自然费时多。直至三月下旬。会稽城前分列东、西、南三面地营寨方才大体建成后在越人地愕然之中。秦军却是派了前来谈判。 越人之所以愕。并非是秦军地使长相另类或是其他。而是使带来地一车简牍。使年纪不大。年约四旬上下。一副八字胡远远看去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气。谈吐倒也文雅。入城之后。随着数名杀气腾腾地侍卫走过一片吴钩组成地刀林。来到新任越王无疆地面前。不卑不亢地拱手见礼一腔夹带着韩地口音地雅言说道:“本使葛巫。秦王座前。代笔文书我王命。特来沟通。” “沟通?”无疆听来一愣懂这新词用法:“何为沟通?” 葛巫也不跟他嗦。快言快语道:“沟通便是谈判、交涉。葛巫此来交涉之事有二:其一、广陵大战。我军虏获越国战败军人两万四千三百三十七名中普通士兵两万三千六百二十一人。十夫长四百三十六人。百夫长二百七十五人、千夫长八人、氏族子弟一百九十七人、罪犯三百二十五人……皆以具名造册。制成简牍交予贵军查阅。十日内可按军士二十金、百夫长二百金、千夫长二千金。氏族子弟、罪犯等另价计算。贵国可用现金或同价值之财货前来赎买。十日后。无人赎买地士兵将成为我奴。配陇西边陲。此其一尔。” 接着葛巫又侃侃而道:“其二。秦王有诏。贵国公子无疆囚我使在前。越王派使辱我国君在后。又于天下第一届运动会期间擅起兵戈。劫掠楚国。是为大逆不道。须知这天下第一届运动会乃是秦国与周室合办。运动会举办期间天下各国皆得休战。更不可擅起兵戈。否天下各国群起攻之。而今。我王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特许贵国献上公子无疆之级。赔偿秦费五百万金。楚国损失三百万金。秦楚联军便撤围归国。休止兵戈!” 葛巫说完这些,转身就走。 而听得直愣的越过君臣们都是傻了眼儿,未曾阻拦。 按说,越国身为当世的大国,即便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可不论是越国新王无疆还是满朝的大臣将军,谁也没有听说过被敌军俘虏的士兵还能用金钱赎买回来,实际上葛巫将这条信息说出之后 君臣们便都傻眼了,这情形和当年无敌派人去跟魏王他赎回魏国士兵和商人时一样。 至于后面那个要无疆的脑袋,以及八百万金军费赔偿的正事,反倒没有惊起什么浪花来。正是因为如此,倒也让葛巫捡回了一条命来,从容不迫的走出会稽,回到联军大营。 葛巫走后,越国君臣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整车的竹简般来,看看上面是不是如葛巫所说记录着被俘士兵的名录。这一验证,现果然如此,立时让越国大臣们起了内讧,一派人说这是秦人奸计例一派却认为花钱赎回士兵,既可加强会稽防卫又可获得军心士气,一时间便在会稽王宫之内闹得不可开交。 闹得人声鼎沸之时,无疆一声暴喝止了吵闹,坐在王位上拱手向身旁偏席上的一个黑衣中年男子问道:“先生,以先生之见时该当如何?” 黑衣男子面色如水,漫不经心道:“苦获请问王上,这些被俘军士究竟是越人,还是我墨家弟子?” 被苦获如此反,无疆也是大有感悟,当下便让人核算金额,看看要多少金钱才可赎回这些士兵,哪知不算不知道,一算竟是吓了一跳。按照秦军开出的价码,光是人头钱就已经达到了五十余万金且秦军还报出了每人每日伙食、汤药费用合计为刀币二百,如此算下来每天这两万多名俘虏的消耗就达到近万金。 以十日后的最后期限来算,须得一百万金方能全部赎回,可越国此时哪有如此多的现金和财货来赎买,一时间竟把越国君臣都给难住了。 这次:国劫掠楚地,本是大有收获,可因为广陵大败,无疆急于逃回会稽,便在昭关之外将装在了战利品的货船商船全部丢弃白白便宜了秦军。现下的会稽虽然是越国王都,可也是愁城一座,府库中的钱粮本来充裕,却让他哥哥无:筹备伐楚花得七七八八,早就穿底了。 也在越的君臣为此事头疼之计,这条消息却不知道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给传到了街面,当越人听闻秦国愿意越国以钱物赎买战俘,而国君和朝中大臣正在为钱物大伤脑筋的时候,越人们都是不约而同的行动了起来。 长街上,有人捐出了地人捐出了绸帛和绫罗,有人捐出了身上的刀币、蚁鼻(楚国钱币)、步币,而更多则是越国的戈币足堆成了一座小山的模样。仅仅三天,会稽城内的百姓便捐出了堆积如山的各种财货和钱币让越国君臣和士兵们大为感动,士气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提升了一个层次。 当然些都是附赠,临城下的秦军才是占了最大的便宜伤不死不费一兵一卒,便将会稽狠狠的收刮了一次。 ***** 城外,秦军大营。 听着手下斥候上会稽城内的消息,秦王嬴无敌和大帐之中的诸将都是一脸的喜色,他们似乎毫不担心这批越人俘虏让会稽城内的无疆赎回之后会增强对方的防守能力,也不担心如此刺激之下激了越人的爱国热情和抵抗士气。 或说,这一切反倒是秦军所喜闻乐见的表现。 听斥候报完会稽情况,帐中诸将都是哈哈大笑,更有人言楚军此次定然悔死,不知战俘竟然如此之前。当下无敌自然论行赏,更笑着向一旁正在猛羊肉的子岸道:“子岸,运俘船只几日可达,震泽的楚军有何动向?” 子岸闻言,放下手中已经啃食干净的羊腿骨,用袖一抹嘴唇笑道:“还要五日,方可全部运抵城下,至于楚军,还能有什么动向,正在极力的向会稽调兵,整夜里水寨川流不息,热闹的紧哩!” 无敌闻言,反而大笑:“哦!楚人心大呀!不但想要吞下会稽,恐怕连咱们他都想吞。” “鸟!想吞咱们。”子岸寻来酒爵满满的灌下一爵之后,笑道:“君上不知,车英已经领着飞鱼营的那帮水鬼,将震泽大营的前后入口和楚军运兵船上都做好了手脚,只要一声令下,便叫他来得归不得。” “好!”无敌也是持爵来干,却是向大哥嬴虔道:“大哥,了这笔国难财,三弟要回国去主持变法之事,这会稽便要交给大哥了。” 嬴虔笑道:“大哥省得,不就是先佯攻三月,再佯攻三月么?只怕楚人心急,急不可耐哩!” 无敌面色凝重,起身说道:“大哥省得便好,若是越人扛不住,便要靠大哥临机决断了。墨家那边三弟已经打好了招呼,这场大戏至少也得演上半年,待大秦律推出,秦国全面展开变法,便任谁也阻拦不了大秦一统天下了脚步。” “好!”嬴虔举爵而起,沉声喝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一统天下,唯我大秦!”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63章 】 列国态势 第263章】列国态势 这次弄巧成拙,一举将越国的主力部队击溃,兵临会稽城下,本不是无敌和秦军所想要的结果。(..tw好看的小说) 至于这次秦军收拢战俘用于交换,原本也是大出楚军的意料。之前楚军还道秦军虏俘是准备将这些越人当做奴隶来用,却没想到秦王竟是找来楚军使熊耳与主将屈辰,言明要将俘虏让越军赎回。按照春秋时代形成的惯例,但凡战俘绝大多数是作为胜利的奴隶,也有战胜方或是遭遇了极强的抵抗、或是主将非常不爽而下令将俘虏全部杀掉的先例。后来秦神白起一举坑杀四十万赵军的大手笔,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成为千古绝响。 当然,这个时代要说心理战,自然无敌也就是大师级的了,却没想到竟是让他又现了一颗苗子。便说在广陵城下,当无敌向熊耳、屈辰两人言明要将越军俘虏卖回给越人之时,两人都是惊愕非常,无敌也不多言带着两人直奔营区地牢,远远就能听见地牢方向传来低沉的越语歌声。 战国时代,天下各国已有《诗经》来记录民歌,而《诗经》以“风”来划分地域,比如说秦国的民歌便叫做“秦风”,然而独越国的民歌不曾被《诗经》收录,因此诗经里没有“越风”。然而这地牢之内的越人歌声委婉凄凉,即便不懂这歌中吴侬软语的意思能理解歌的哀伤。因此也没走多远,对越国事务甚是熟悉的屈辰便停下脚步,一把拉住不明就里的特使熊耳,表情怪异的看着无敌叹道:“特使大人,我等不用去了。” 一脸迷糊的熊明就里,自是问道:“这是为何?” 屈辰沉声答道:“越人所唱,是一思乡之曲。” 说完后屈辰不多做解释头便走,此后对于秦军要将俘虏让越人赎回之事,楚军便再无干涉。(..tw好看的小说)如此一来,反倒让无敌对这个屈辰生起了兴趣,想来能被楚王委以镇守陪都寿春之任,这屈辰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说秦楚联合围会稽城下之时,这山东六国也并未消停下来。 一方面,燕北之地日近开一些藏匿于大兴安岭群山之中的戎狄部族开始蠢蠢欲动,正有序的向齐国边境渗透。 当。说是燕北群山之中地戎狄部族。可实际上这些每年按照惯例来齐国境内打春草地强盗之中少便是隶属于燕国地贵族和氏族部落。这是大家众所周知之事。因此齐国驻守在齐越边界地重兵便理所当然回撤齐国北部。竟是将整段地齐越边界给让了出来。 一方面。惨败于齐国地魏国也终于缓过劲来。魏王在丞相邓陵子地建议之下。正式下令迁都大梁并且在三个月内将安邑地王宫秘密拆毁。用车驮马将安邑王宫拆卸下来地材料运往大梁半用于装修大梁城内地新王宫。另外一半则用于加固大梁城地城墙和城门且魏王痛定思痛之下。竟是准备将大梁城地城墙修上九丈地高度。 夏商周三代通城市城墙地高度不能超过三丈(周丈约今3米)。周室诸侯地都城城墙高度为三丈六尺。凡是胆敢超过这个高度地。后果都是相当地严重。当年至圣先师孔丘他老人家。就为鲁国搞过拆迁工作。干过一件著名地“堕三都”事件。所谓地“堕三都”。也就是当年鲁国有三个大世祖聚居在三座城池里。由于战略需要。这些城池地高度都是两丈来高。由于孔丘想要左右鲁国地政坛。便跟鲁国公谏言说。.tw[]按照周制。国中大夫地封邑城池。城墙高度不能高过一丈。因此这三家地城池都是违章建筑。于是鲁国公便派了城管由他带队前去拆迁。 当然这是题外话。简略说说便可。也不必详究。之所以要拿出来说。是因为无敌看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竟然有做神棍地潜质。才跟儿子不败说了“一道墙”地故事。这魏王便上赶着做出了示范。 说完燕、魏。赵、韩两国也没消停。 先说赵国。自打庞涓攻赵、孙:围魏救赵之后。赵国在此战之中可谓是元气大伤。但元气大伤也有元气大伤地好处。那便是原本不怎么团结地赵国世族阶级突然空前地团结起来。之围解后。各地地世族纷纷倾囊相助。很快便重新拉起一支军队。但显然此时地赵国并没有什么能人。新编赵军并未接受充分地训练便投入了赵齐边境。赵国君臣竟是想当然地认为挫败了魏国地齐国很有可能要打赵国地主意。当然。白白浪费了大半年地功夫之后。赵国君臣地注意力却是被秦国搞地什么天下第一 会给吸引了过去。此时的赵国,好比是疑人盗斧的都是一颗防人之心,自然没有派出使节参加盛会,但赵国的商人却是适逢其会,见中山等国的商人以高价私募,寻了壮士组成队伍参加项目便也动了心思,之后几家在咸阳碰上的赵国商人凑份子也办了一支赵国代表队。 不想,这只雇佣队伍虽然在足球、马球等项目上垫了底,但是在个人骑射、田径等等小项上却是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不说奖金,仅是彩庄之内的博彩便让这些商人小赚了一笔,而后这些商人们也是胆大,竟然架起车敲锣打鼓的将夺得奖项的雇佣外援给送回了,向赵王领赏,并且还夸大其词,将咸阳的运动会说得天花乱坠,将这些外援们的夺冠事迹更是说成了力压群雄。赵国新君本还年轻,又有雄心壮志在怀,听了这番吹嘘之后,自然也就对秦国,以及咸阳这座无郭之城大感兴趣。 赵国包夹于齐魏燕三国怀中,命运本多舛错。而且,赵人与秦人本初同源,都是嬴姓,可谓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凭着秦国这几年的蓬勃展,以及赵国商人在秦国也颇受优待的实惠,新赵侯突然动起了心思,竟是想起了秦国这个昔日的穷亲戚来。 也在嬴无敌六年的年初,新赵侯力排众议,悄悄的派出了一个使,带着一个赵国公主和十车礼物,藏身赵国商队悄悄向秦国行来。这支商队从函谷关进入秦国腹地的同时,会稽城下的无敌自然也接到了消息,想了想自己妻妾当中还真没有一个赵国夫人,无敌便也不做声息,只希望这个赵国公主千万不要长得犹如港版“寻秦记”里那个赵倩的模样。 至于韩国,才是六国当中最让天下人大跌眼镜的国度。 由于申不害被国挖走,此时的韩国并未如历史原本轨迹哪样进入变法,但韩侯韩仁静却不是一般的聪明。韩国之强,强在军备、弓弩,也正因为韩国有强如少府、溪子、时力、距来这四大家兵器作坊,才使得国土不肥沃,军力不强悍的韩国能与战国诸熊并立与世。自从韩仁静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无敌点了眼药之后,竟是茅塞顿开一般顿悟了,搞起了军火买卖。 这秦国已经有了能射八步的强弩,可魏、齐、燕、赵、楚还没有,并且看样子韩国的制弩工艺也不可能一枝独秀下去,何不乘着秦国制弩工艺尚未公开之前,咱先赚上一笔呢? 毕竟少府、溪、时力、距来这些大作坊所制的重弩只能射六百余步,而秦军的重弩却可射八百步,从距离上就已经将韩国的制弩技术给淘汰。 于是,韩仁静一口气向四家大作投入了国库所有,让四家招人集材,全力生产。一方面又派韩国商人秘密的去联络魏、齐、燕、赵等国的兵器商人,以黑市渠道来做军火生意。韩国强弩,天下闻名,一旦投放市场,自然是引得各国商人奔走相告,销售自然火爆。而搞着计划经济,将兵器作坊当做国企来运作的韩仁静一面乐呵着数钱,一面遐想着将这门军火生意做大做强的时候,却根本就不知道他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着了道儿。 送给他这个财大计的是别人,正是无敌。通过左稚在韩国的谍报网,无敌将大量的坐探和卧底埋入了韩国的各家军备作坊,一面学习正统的韩国制弩技术,一面又对这些掌握有核心技术的工匠进行策反。无敌也不贪心,韩国的制弩绝技也并非是势在必得,他所需要的是既有创新能力,又接受过传统教育的制弩工匠,好能根据他的提示,制造出更好更强的武器装备。 大嬴无敌六年的四月初八,两万余越军战俘,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向会稽城的北门移动着。就在北门外的护城河西岸,三十余车钱物堆积如山,这些都是会稽城内的百姓所集资得来,为赎回这些被俘的士兵。 外,三万秦军列队围观,站在大战车上的无敌等人笑而不语,只是大哥嬴虔有些不爽,嘟囓道:“这些破了胆败军一旦入了城,这城……只怕挺不住半年 “挺不住……也得挺!”无敌伸手搂着嬴虔的后背,笑道:“不妨扯扯楚人的后腿,既是联军,也要有些担待不是。” 是日,联军大帐会商,约定十日后攻城,对此楚军将领皆无异议。 会后三日,秦王嬴无敌突恶疾,连夜送回咸阳医治,秦军主帅之位,由左监国公嬴虔继之。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64章 】 首要之法 第264章】要之法 大秦嬴无敌六年四月十六,楚国松阳。[..tw超多好看小说] 是夜,十数艘悬挂着黑色秦国战旗的江船停泊在松阳外的长江江面,船上灯火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每艘船上只有几个士兵在灯下巡逻。 夜半三更时,被月色照得波光粼粼的下游江面悄然出现了数艘小型货船,操船的船家老远便看见江边点着火把的秦国船队,却是不声不响的摇着船儿向船队靠去。不过半刻,小货船逆水而上,悄然划入了秦军船队之中。大船上的秦军不声不响的放下长索,从货船中吊起一个个沉重的木箱。 这些木箱里装的,都是当初越军在昭关外突围时沉入江中的贵重之物,那夜子岸与墨苦获里应外合,放越军突围时由苦获建议将此次越军掠楚所获的贵重之物沉入江中,既不肥了楚秦,也可日后来寻。那时的无疆当然不知是计,便听从了苦获的建议,将所获战利品中贵重并且不便携带的金器、古董等物封箱沉入江中,却不知道当时越军负责沉江的船队身后便跟着秦军的水鬼部队飞鱼营。 坐在大船中掌观看着各地军情的无敌,自然没把这笔飞来横财看在眼里,就今日所得到的咸阳快报所言,仅仅是赵国此次送上的公主嫁妆便价值近十万金,并且以二哥嬴渠梁的看法,送来的赵国公主虽未观得其人,却以通过赵国的坐探得知此女口碑不错,善骑射、女红,相貌俏丽,是当今赵侯的同胞妹妹。又说这赵姬已是年方一十七岁来已经是许给了赵国一位重臣之子准备联姻,哪知庞涓猛攻,赵姬的未婚夫婿却是不小心死在了城头,坏了这桩好事。而后赵国见秦国风生水起便打起了如意算盘,将这个未过门便守寡的小寡妇往咸阳送来,当做是联络感情的礼物。 当然这里要强调一下,战时代的联姻并不如后世那般讲究门当户对且国与国联姻也没有这么多的客观条件。.tw[]赵国送来赵姬,说是联姻,实际上也就等于是送个美女过来联络下感情带安插在秦王身边作为耳目,倒不是真的将同胞妹妹的终生大事看得重要。 看过二哥嬴渠梁的手书,无敌又拿例外一份密报,这份密报的主题也是赵国密使与赵姬,但说法却是和二哥的不同。其一、赵侯派来的密使姓李,乃是赵国李氏族中的青年才俊任赵侯此时不过二十出头,自然喜欢启用年轻才俊。据说此人曾留学齐国齐国事务有所了解,也正是在他的谏言下,赵侯收回了赵齐边境的部队解了赵国对齐国的敌视态度。其次,这个李非常能干咸阳不过十日,便已经将秦国朝堂上诸多老臣的门户踏遍是二哥的右监国公府内,也给他送进去五名赵国的美女。 都说赵国出美女,这话原先敌还不相信,可看着密报上的数据,当真是想不信都难。这李的秘密使团,竟然带了一百六十多个赵国美女来秦疏通,十日之间便送出八十多名。对于这个情报无敌笑了一笑,批示将此条目分出,转呈大秦廉政公署。 其三、便是间谍探得,李诃来的真正目的,是想向秦国借粮、借兵。旁人或许要问,这次李送来的嫁妆便有十万金之巨,何以要向秦国借粮,其实这里面大有文章。一方面,赵国与魏国交战、与齐国交恶,是不可能向两国购买粮食的,与赵国有领土接壤的燕国和韩国,都不是产粮的大国,就算真的要买,也是多少能买上一点,却远不可能充足的供应国内需求。另一方面,自打去岁赵国被魏军蹂躏之后,真要说伤筋动骨倒也勉强,可赵国现下正真需要的并非是度过春荒的粮食,而是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因此这远交近攻的策略,用在秦国刚刚好。 所以。李地算是向秦国借十万石粮食和两万名护送粮食前往赵国地秦军。粮食不过是个药引。关键还是两万秦军。有了这些情报。无敌对这次地咸阳之行反倒升起了些许地兴趣。想要见一见这个李诃。 不知不觉。夜上四更。把低沉地声音在舱外响起:“君上。车英来见。” “进来吧!”无敌大袖一挥。便把案上地简牍合拢收起。车英入舱。行礼报道:“君上。六十二箱缴获都以装船。是否连夜开拔?” 无敌起身笑道:“不急。今晚好生歇歇。明日开拔。这次抄了越人地私货。飞鱼营地将士当记上大大一功。” 车英却是起身笑道:“君上。可是忘了还有一人。也当记上一功?” 无敌当然知道车英所指何人。却是摇头笑道:“玉不琢。不成器。这孩子。还得好生磨练才是。 ***** 大秦嬴无敌六年四月二十,秦王船队入云梦泽,一日之后抵达了楚国的郢都。 此时,楚王良夫与做客的周王姬扁都已抵达了郢都,自然三国领导要在郢都会商会商。可让楚王没 的是,秦王却是推说在越地染了恶疾,要速回秦国让整治,不好相见,连夜便启程向巴蜀去了。 楚王愕然不说,便是蒙在鼓里的小舅子姬扁也是惊讶,却不知无敌为了怠战,甚至比这个更绝的手段都准备好了,最后还是在大哥嬴虔的劝说下用了“恶疾”的说辞。 此后秦王的队伍昼夜不停,用了五天五夜的功夫穿过巴蜀,从蜀道直接回到咸阳。一进入咸阳,无敌所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卫鞅来见。 是日,秦王宫。 大殿之上,秦国留守国都的臣众一应俱全,秦国河西与巴蜀特使卫鞅,亲自以巨大的托盘,呈上了一册用羊皮纸装订而成的书卷卷的封面上赫然写有三个拳头大小的篆字:“大秦律!” 无敌踞案笑问:“知先生所拟大秦新法,共有多少条目?” 卫鞅闻言,想起当年曾经法修订与无敌争论,笑答道:“回禀君上,新法《大秦律》,分为军法、刑法、宪法、商法、农法、民法、吏法。合计条目一千五百四十七款。”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秦国臣众们是低声一哗是老甘龙和公孙贾等人也都是暗自咂舌。 当下,矗立在无敌身旁黑伯前接过书卷,无敌亲自走下殿中着卫鞅的手道:“先生曾言,法治非人治,诛心非法治。本公曾问先生,世间先有罪,还是先有法?是因法而论罪是因罪而制法。然世间之事,向来是先有罪而后设法无人犯罪,设法何用?今制得大秦律大秦便可有法可依,依法治国,先生功不可没也!” 当即无敌喝道:“黑伯大律法!” 老黑伯闻言前一步,大声念道:“大秦律法第一章:第一条、秦国嬴氏,君权天授。代天而牧、教化万民。世袭罔替、万世不移……” 卫鞅所制定的秦律是脱胎于李的《法经》分为六篇:《盗法》、《贼法》、《囚法》、《捕法》、《杂法》、《具法》。战国前期,魏国李进行改革变法,他著的《法经》在魏国实行。其中,作为治安法令的有四篇,分别为:《盗法》、《贼法》、《囚法》、《捕法》。 《盗法》、《贼法》分别对偷、盗这两种犯罪行为做出甄别,而《囚法》、《捕法》是讲如何惩治“盗贼”。《法经》的目的是要巩固封建统治,同时也反映了人民有强烈的反抗情绪,镇压人民反抗是《法经》的主要内容。 当然,卫鞅的法治思想也是将镇压“盗贼”、企图达到“山无盗贼”放在位,其次便是对官吏贪墨、渎法、谋私方面进行细化。因此卫鞅原本所制定的律法则直接继承了李的《法经》,他以《法经》为蓝本,制定秦律六篇并且增加了告奸匿奸、私斗被刑、怠贫收等补助法。 当然,这种法律是不可能被无敌接受的,比如说卫鞅所呈上来的《秦六律》当中,对镇压“盗”“贼”的法律条文十分之多,规定对“盗”、“贼”要“告奸”,不告则同罪。他所编目的原始版本的律法中,讲到“盗贼”的就有六十八条之多;而二十五条治狱案律里,涉及“盗”的六例,“贼”的一例。尤其是对于“盗贼”法律刑法严苛的让人难以置信,按照卫鞅制定的律法,偷盗的财物价值一头羊便需要砍手,后来在无敌要求下改为劳役一年,偷盗价值超过十头羊或等于一头牛、马,便要砍一对手或砍脚,后改为判十年的劳役,若是超过一头牛,便是终身劳役或死刑。且对于“群盗”的刑罚也是十分的严厉,若家人有人逃亡山林为盗,则其三族(父、兄、子)皆判劳役或斩。 因此,这样的法律在无敌眼中看来自然是非常的原始落后兼搞笑的,因此无敌只能亲自操刀,耳提面命的让卫鞅按照他的思路制出了大秦律。 ***** 当夜,无敌召卫鞅、景监、老甘龙和公孙贾等人书房觐见。 无敌看这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大秦律草案提交公议,通过与否,还需朝中臣众商议。朕诏诸位前来,乃是要向诸位说明,朕准备在宪法之中增加一条要之法。” 景监不解道:“君上,何为要之法?” “要之法,乃是以法治之法规范人治。”等无敌说完,景监抢在众人之前再道:“敢问君上,当如何以法治之法规范人治。” 无敌答道:“王道人治,本是亘古不变之法。然法由人立,亦由人废。人存则政存,人亡则政消,有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今日朕可使卫鞅编目秦国之法,日后朕的子孙也可使之废除,因此这要之法,便是使我大秦律法成为一部万世不移的铁律,不会因为朕或卫鞅故去,便人亡则政消。” 【第265章 】 恒产恒心 霸秦十四策战七国【第265章】恒产恒心 第265章】恒恒心 中原华夏。(..tw好看的小说)有史以来。人亡政消的例子数不胜数。比如说东汉王莽比如说北宋的王安石又比如说明朝的张居正。这三人都是人亡政消的典型例子:一个在建奴隶制社会要搞**。一个在封建集权搞三权分立一个在封建王权社会里要搞君主立。 春秋战国。虽然是百家争鸣的大时代。但某些方面却依旧无法超脱前人遗下的糟。就比如说封建王所认定的“君权天授。代天牧民。”这是统治者和统治阶层以及跟随在统治阶级**后面捡肉骨头地既利益阶级的最核心利益。 在这样一个民治未开的社会里。你去搞**你去搞三权分立和君主立宪。纵然可的一时之势。也必然注定了人亡政消的下场。甚至。你的敌对者也明白个道理。上巴不的你死。或是帮你去死。 因此。无敌才在卫的大秦律宪法第一章的第一条上。写明了“秦国氏。君权天授。代天而牧教化万民。世袭罔替万世不移”的字句。 秦国。它首先是氏的秦国。接着才是老世族们的秦国。最后才是老秦人的秦国。 这是秦国存在的核和根。是不可碰触的生死线。无敌自然不会蠢到去撩拨这跟暗藏在秦国权贵统治阶级心胸深处的这跟警戒线。所以无敌不准备搞什么共产义三权分立和君主立宪他要搞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中央集权式的半军国主义与帝国主义。 这是历史的使然。毕竟两千多后的华夏大地。所形式的依旧还是这种中央集权式的所谓有中国特色的半军国半帝国式社会制度。这种制度并非是外来力量强加的。而是顺应历史的发展而演变衍生出来的是最适合后世华夏民族社会制度一如后世的教科上所写:不是这种制度选择了华夏民族。而是华夏民族选择了这种制度。 ,世华夏民族所选的这种制度。是什么样的制度呢? 当然是最伟大和进的制度。在这种制度代表和治理下。华夏民族的未来一片光明。你若是不信。每天看看《朝来客》中的“大新闻联播”就知道在这种制度的治理。华夏民族是多么的欣欣向。 “天下者。黎民百姓。人人而众之。者多劳。多劳者多。乃是世间公理。若要使大秦成为万世不移之邦。首要法便是确定百姓所之产私有官府不其产。正所谓:民之为道也。无恒产者无恒心。”无敌之语。句句说来皆是掷地有声。这首要之法。正是大秦律所要赋予百姓的权之法。只听无敌低声慢道:“民有恒产方有恒心。国有铮民兼达天下。民之所求。口中之食。身上遮衣。蜗居草榻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三九不寒。青黄不饥。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故贤君必恭俭礼下。而制民之产。薄其税敛。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民有私产。可使其富民富则国渐强也!” “君上……”众臣来都是胸中动。眼中微温。齐声道:君上苦心。臣等皆知。还请君示下!” 无敌见众人一脸铿知道自己虽然说服了他们。但他知道这些人对物权”的概念依旧是糊涂的。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终生受王道家天下思想的熏陶。脑子里都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糟。一时半会无法淘换来也是可以谅解。只是日后需要一步一步将“有恒产者有恒心”这个主体思想发扬光大。必将会带来华夏民族的质变。 而这种质变。也就不是无敌需要去操心了。谁也不知道届时这天下还有没有大秦王朝。还有没有嬴氏部族。 随后。无敌便将自己亲自草拟的物权法案颁给众人。让大家协同会商。由于无敌的文化水平确实有限。这部案书的是字。内容却是白话。这就需要如卫老甘龙和公孙贾等饱学之士将之转换为四字一句的古文。 这套法案的核心思想就是保护百姓的私有财产不受官府和贵族恶霸的掠夺破坏。给予百姓一定的物权。由于这也是无首先提出。也就没有细化入后世那般琐。只是强调了契约权和产权。契约权也就是百姓与百姓百姓与官府之间签订的契约受到保护。不论缔约双方是什么身份。一旦缔结契约。便要按照契约所约定的内容执行。孟子曾说过:“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这是先秦时代的读书人。用朴实华的字句为黎民百姓申求生存权利呐喊。但孟子显然没搞懂其中的关键。这关键不是亩之宅的土地种五十棵桑树。农人是不是有衣帛可穿。种上七十棵桑树是不是有肉可食。而是农人与土地的关系。如果农,没有这五亩之宅的所有权和耕种权。你又叫他上哪去种树呢? 地私有是历史渐进的必然。虽然无敌在河西巴蜀 `有土地租赁制度。可秦中和秦西的土地依旧掌握在族的手里。如果效仿原本历史中卫的手段。用强制征的方式将这些土地收回。势必会引起国朝野的巨大震动。因此无敌才会玩起温水煮青蛙的把戏。通过河和巴实例来潜移默化这些老世族。让他们转变观念态度。对奴隶隶农好一点。可无敌所能做也只是仅此而已。他不能以任何方法和形式收回老世族手中这会让老亲人寒心。再也无人会为他这个秦国的君王效力。 因此无敌的这个权法一拿出来。其中的一些条目便和早前公布的大秦律条目发生突引来众臣的争议。比如说。物权法中规定。凡是跟官府租地耕作的自耕农。对其租赁的土地拥有五十年的耕作全。到期后可以续约。如果五十年租期未满。而租赁家庭的人口出现变化(增加或减少)。那么国府有权变更租赁土地面积。如无法就地安自耕农必服从官府进行择地安置。 而租赁期间。如条款中注明的特殊情况。国府无权干涉自耕农户的生产生活。而这一条却又和大秦律农法”关于承租土地的农户。必须按照国府的规进行耕作。户不自更改规定种植的农作物。 又比如。无权法中规定了百姓对自己的房屋拥有产权。任何人不的擅自拆除损坏。可大秦律的“军法”和“农法”里明确的规定军队作战和遭遇自然天时。官府有权对一些有所碍的房屋设施进行拆除。 原本还认为自首先河。必将流芳百世的无敌当即头痛起来在秦国君臣的火眼金睛下陷入了无休止的“修正”当中。此后的半月时间。卫所著的一千五四十七款大秦律与无敌抛出的一十八款物权法被秦国君臣好好的来梳理。 根据无敌的指示卫所著大律完全弃废除了各种惨无人道的肉刑。所有的罪分别以鞭刑劳役和死刑进行核定。比如说对偷盗盗窃抢夺这种最常见的犯罪。都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了分别量刑。罪大恶极者自然死刑无疑对于一些量小轻微的犯罪便也人性化的分别核定。并且在盗窃罪中特别注明了一条。如果盗窃者家境贫困并且盗窃的物品食物。将视情况免除刑罚。 半月下来无敌终于明白为什说后世那种专治病的“泰”的主要消费群体是“会族”日里为了这些条目口沫横飞的争来斗去。当真幸苦。可这有关系到日后秦国的发展。又不能甩不干。因此无敌只日里正襟危坐的和大臣们逐条逐款的讨论。可没想到这样一来。原本无敌认为会引起风波的物权法反倒成了鸡肋。秦国朝野的心思全放到了大秦律的商法农法和吏法上。这当中最为让朝野病的一条。便是国官吏如有贪赃枉法私舞弊。不但要接受刑罚惩处。并且后裔三代不可为官吏。 *** 大秦无六年的月初五。端阳节。 此时楚国的屈原还出生。这端节自然不是祭奠他的。而是穷极无聊的无敌在百无聊赖之下。要卫在宪法中制定的法定节日。按照卫所制定的秦国宪法。正月十五是元二月十五春种节三月初三清明节四月初四寒食五月初五端阳节六月十五浴羊节七月十五中元节八月十五仲秋节九月初九重阳节十月初一秦岁首冬月十五祭祖节腊月初八八节。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节日。每个节日都应有其出处。当然这端阳节也应如此。只是此时屈原未死。无敌便只能解释说端是“开端”“初”的意思。端阳的意思就是少男少女可以在今日行及冠及礼节。成为一个大人了。 是日。咸阳街头。火群舞。百姓们倒也高兴每月里多出这么一个节日。听了国府诏书讲解的咸阳百姓。按照国府的意思。将家中的少男少女打扮一番。男子头戴插花。女子换上彩衣。在街上结党招摇。街边的商铺也在街面的水泥大道上铺好草席。供游人歇脚。 被立法之事搅头昏脑胀的无敌自然换了便衣。按照惯例携家人微服出游。乐享咸阳繁华。只见街头火林立。男男女女围着社火舞蹈嬉戏。倒也真是一番太平盛世之景。却不想走至半路。却被身旁的爱妻白雪拉扯衣袖。悄声道:“夫君白荷姐姐思念不败的紧还不去劝慰劝慰。” 无敌回过身来。看白荷吊在队尾。果然是落寞。只的上前挽住妻道:“可是想败了?” “嗯!”白荷点点头。看着街上少女嬉戏打闹。眼中一热落下泪来。 无敌却是笑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咱家不败乃是赤星降世。何人能够伤他?” 也在这时。只见街的长屋上突然窜下一条黑影。暴喝道:“暴君!死来!”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66章 】 暴君死来 第266章】暴君死来 战国时代的文人墨客,多喜欢自诩侠义,因此有自称侠士出手取暴君性命之时,自然也少不了要振臂高呼一番。据说这个传统一直流传延续,后世最为有名的口号便是: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不过这个口号明显太长了一点,不如眼下的刺客简洁有力的暴喝:“暴君!死来!” 几乎就在长屋顶上的刺客飞身跃下的同时,无敌只感觉眼前一花,便现有四把长剑护卫在自己身边,分别是黑伯、玄奇、景监和白雪四人。 当下无敌条件反射一般将白荷护在身后,扶腰一抽便从腰间玉带上抽出了一把软钢打制的软剑,这是昔年白雪所赠的定情信物,剑名**。 说时已迟,那时快,也就在无敌刚刚完成了将白荷护在身后,从腰间抽出**,便听见老黑伯出一声低呼,持剑一跃向身在半空中的刺客攻出一剑。来人剑意本是直指无敌,可黑伯的剑势却是生生所有的去路全部封死,不得已之下,身似乳燕投林的刺客只得挥剑格挡,也在这时一声娇叱暴起,黑伯身后跃起一个娇小身影空翻而上,无敌一听便知此人定是玄奇,见她脚上头下,双脚连环踢出,正取刺客胸前空门。 “叮!”黑伯手中的上品青铜与刺客所持之剑嗑一起,出一声悦耳脆响,刺客得此借力当即腰腿蜷缩,竟是分毫不差的以足尖点在了玄奇足底,借力半空折腰一跃次向无敌投射而来。 这一下兔鹘落,干净漂亮,便是无敌也大为惊叹,也在此时,持剑在无敌身前护卫的景监一个旋身,振臂一抖,竟是将身上的长衫震散监一扯衣领便将震散的袍子当做渔网一般向刺客抛去。哪知刺客手中剑花连闪,唰唰数剑便把景监的袍子绞成碎片,哪知景监也在这时暴喝一声道:“着!” 立时见寒光一闪声娇呼惊起,身在的刺客绞碎衣袍,不防藏在袍后的景监将手中的长剑奋力一投,正中刺客右腿,竟是一下将大腿给刺穿了。也在这时,距离女刺客不远无敌恰好看到了女子面上的面纱滑落,火光映照之下竟是让无敌看得一呆女子竟然不是别人,而是无敌的义妹王良。 “嗷!”大腿中剑的女刺客落地之后竟不管不顾,怒睁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向无敌猛冲过来,站在无敌身前的白雪刚要上前抵挡,却是被无敌轻轻一拽一拉,被一个旋身从侧面抢上前来的无敌挡在了身后。而后只见无敌竟是挺直了胸膛向刺客长剑迎去,立时将众人害的全身惊颤不已。 与此时。已经存下死志地刺客见暴君竟是挺身来迎本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扭曲地面容竟然泛起了一丝微笑。却不知自己在刚才地腾挪跳跃间。围在面上地黑色面巾已经落下。也正是因为面巾落下。让无敌看到了刺客地面目。才决意冒险一搏生擒此女。 这一刻。已经将生:都置之度外地女刺客当然不会去关心自己面巾掉落所引起地事故不会关心正面应上来地秦国暴君为何会面带惊愕。她此刻唯一地想法就是要将手中地长剑入眼前暴君地身体。 近了。带着寒光地剑尖射着街边商铺中用以照明地灯火。悄无声息地向暴君地前胸逼近。 更近了。女刺客地目光聚焦在了暴君膻中**左三寸地心房位置。只要一剑从此处刺入。便是鬼神也回天乏力。 这一刻。女刺客面上地笑意更浓了。 然而。当女刺客地剑尖距离无敌心口还有那么零点零一公分地时候。时间好像突然之间凝固了。在这凝固地瞬间。女刺客地目光悄悄地上移与无敌四目相对。竟是从无敌地目光之中。看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东西。并且也出。这个秦国暴君虽然蓄有一脸暴戾地大胡子。(..tw)可他地面容竟也是带着笑意地。 这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虽是近在咫尺,却又好像天涯相隔,不知为何女刺客的心中竟是泛起了一丝涟漪,一些人和事的景象也在这千钧一的瞬间在眼前滑过,究竟是些什么已不重要,也就在这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里,女刺客原本坚若磐石的手腕竟是轻轻一抖,将剑尖向左边偏移了少许,而与此同时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无敌也是微微将左胸内缩,迎剑而上。 “呲!” 长剑入怀,从无敌左胸四寸处刺入,带着金属的摩擦声滑向了腋下,穿衣而过。而无敌也借势撞入女刺客的怀中,手起掌落,一个手刀重重斩在女刺客的颈脖之上。 投剑入怀的女刺客根本无法闪避,当场被无敌斩晕,而后无敌却是抱着女刺客的身体,转身向站在怀抱嬴雅的嬴玉身侧,一脸惊讶的义妹王良道:“良妹,你可有孪生的姐妹?” ***** 秦嬴无敌六年五月初六,按例朝会,逐条讨论大秦律 快至午时,一名文吏却是捧着一条律法简牍上呈道:“君上,臣等编目军法,恳请增补一条新罪!” 无敌奇道:“增补何罪?” 文吏呈上竹简,直言道:“私纵刺客之罪!” “呃!”无敌听来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倒是文吏却说:“臣等以为,私纵刺客、陷我下至臣民百姓、上至军政要员,甚至国君于不安之中,乃是不恕之大罪,当适用军法之中的斩执刑。” “这个……”无敌正不如何答对,一旁的卫鞅却是笑道:“此罪可增,亦可与通敌罪并论之。” “也是,既然胆敢私纵刺客,与刺客有染,与通敌罪一并论处也无不妥。”那员文吏点头答道眼并有用心的看了看卫鞅、无敌和一旁埋头文书的景监后,便自回到了座位。无敌卫鞅二人对视一眼,只得苦笑以对。 却说昨夜,敌长街遇袭之时自然好生处理,未曾引起朝野哗然,大动干戈。可有一点,怕是旁人无知就是这个刺客的身份太有点匪夷所思了。女刺客的面纱脱落的瞬间,之所以无敌要笑颜相迎,乃是因为这个女刺客的面容看起来竟是无敌最为亲密的义妹王良。 当夜敌生擒此女后,第一时间却检了女子的面容,确定她并非使用了什么易容手段之后,立时让景监将此女妥善安置起来。可毕竟咸阳不是小城,这事竟是不知如何传到了朝中大臣的耳中,竟然跑来跟他上起了眼药。 这例会一开,便如往常一般开了整目修订了总计三十余条律法,直至下午酉时之末方才散会。晚上还有军情要议,无敌一时脱不得身,便给景监使了个眼色。景监自然会意,便悄然出了秦王宫,骑了快马向之家府邸驰去。 城郊,环之外。 一片坐落在泾水滨的棚户区,此时已是炊烟渺渺。 在这处简陋的窝棚群中是有一栋以毛竹搭建的大屋,大屋分成里外两间,在大屋里间的软榻上正躺着昨夜那个行刺秦王未果的女刺客。当一道斜阳悄然落下,照在了女子面上时,这酷似王良的女子不由睫毛微颤醒了过来。 女子机警,自然察觉自己是躺在床榻之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毡,先是动手在毛毡地下查验了自己衣物未曾被人动过察觉腿上剑伤已经被人妥善包扎,这才睁眼来瞧。 却现自己的佩剑就放在床榻边上。 “国君好哩!”此时屋之外,一个半打赤膊的老汉,一面用竹刀破着竹篾子,一面念叨着:“国君大好哩!老汉自打二十年前在河西负伤卸甲后,便在阳织篾为生。哪成想有朝一日能来这咸阳,为国君织篾哩!” “哼!”一个头扎小辫,手上拿着一个篾箩正在捡着谷粒的少女却是大声道:“老篾匠这是啥话,国君要谢不假,至少也得谢谢我家将军才是。” 独腿老汉听了,忙道:“对对!瞧咱的记心,自然还得谢谢景监大人,景监大人好哩!可就为啥君上不让大人当将军了哩?” 少女一听更是生气,将篾箩往地上一搁,竟是将篾箩里的小米给洒了,不由气鼓鼓的蹲下身来,边捡边道:“君上说了,说我家将军的强项不是带兵打仗,让我家将军上战场那是大材小用。嘿!那个谁……可别乱动,我家将军说了,好生呆着此处养伤,养好伤了君上会来见你,要杀要剐随你!” 少女后面的话,正是对那拿了佩剑,正要想法逃脱的女刺客所说,女刺客听了少女的话语,不由一呆,拖着伤腿从竹屋中出来:“你……是何人?你家将军,又是何人?” 少女捡着地上的小米粒,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家将军便是秦王麾下的商务部副部长景监大人,我是将军义女,叫我小令狐便好!” “景监……将军?”女刺客面色狐疑,脑中却是一片混乱,想不明白自己既然刺杀秦王失败,此时应当是在秦国的大牢里才对,怎会在这什么副部长、将军的家中,而且还是如此简陋的竹屋。 也在女刺客有些思维失调的看着四周和园中做篾的老人与小令狐的时候,小令狐却是将小米拾好,起身道:“对!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刺杀咱们君上呀?” 女刺客想也没想张口答道:“我叫越女,暴君人人得而诛之!” “暴君?”小令狐将篾箩再次一搁,叉腰走上前来,对越女说道:“嘿!你且说说看,咱们君上怎地是个暴君了?君上要是暴君,不早把你一刀给杀了,还能容你在这说话。”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67章 】 人人可杀 第267章】人人可杀 小令狐也不惧她是个刺客,相当大胆的厉声呵斥,而刺客越女此时也是神智未清,理所当然的道:“出兵攻我越国,杀我百姓,破我城池,如何不是暴君所为?” 小令狐听了却是失笑道:“好个越人,当真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我且问你,咱的君上为何要攻越国,你可知道?” 秦国攻越的借口,天下皆知,这一下自然也就把越女给难住了,倒是一旁做篾活的老汉知趣,一边片着篾条,一面问道:“小令狐,给老汉说说,君上何以要攻越啊?” “哼!”小令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越女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越国的那个公子无疆,先是将我秦国的使囚禁,又将使携带的财货给私分了,君上得知之后,便要越人给个说法,哪知你那越王竟是派了使来当面羞辱君上,说我秦国的使也就值五张羊皮。可即便是这样,我秦国也没出兵,哪知倒是你们越人先出兵攻打了楚国,在楚国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我秦国才在楚国大王的哀求之下出兵讨伐……” “休要胡言……”越女得面色惨白,竟是伸手握住剑柄,想要拔剑伤人。 小令狐见机也快,当即向一跳,叫道:“怎地,说得没理便要动手杀人么?也不羞臊,若是我小令狐有如此国君,早就无颜见人,自尽了事。” 越女被小令说得激愤,倒也没有真起杀心,更何况就在刚才她也看见,那个坐在院中做着篾活的老篾匠双眼微闭,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定不是泛泛之辈。也就在三人僵持之时,只听编绣制成的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牵马的青年推门而入道:“小令狐,可做好夜食,怎地就咱家不见炊烟呐!” 小令狐一见来人,便奔上身前拉景监的马缰,从腰下解了一块抹布边给景监掸灰边到:“啊!将军可回来了,这女刺客说嘴不过,要杀人哩!” 景监将马交给小令狐向越女笑道:“少姑有礼,景监奉大秦国君之,安置少姑于府内,~居简陋,招呼不周,还望少姑见谅。” 越女这青年彬有礼。心中惊却是不减反增。心念一起。拔出佩剑直指景监:“越女刺秦应伏法。何故将越女安置此处。你等秦国君臣。究竟是何居心?” 景监笑颜盈盈惧:女手中利剑。笑道:“秦王有诏。秦国但有暴政。许天下人当面刺之。少姑要刺国君。只需养好伤势。便去秦王宫面刺。” 一旁地小令狐却是栓好了马儿拾篾箩。出言讥讽道:“哼!她敢么?理屈词穷胆匪类。就敢蒙面行刺敢君前面刺。” “小令狐。还不快去做饭。”景监轻言呵斥了小令狐是向越女拱手为礼道:“少姑还请留府养伤。待伤好之后。欲走、欲刺。悉随尊便。” 越女一时糊涂。当真不知这秦王和景监地葫芦里到底装地是什么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急道:“不劳将军收留。若是不杀越女。便放越女离去。” 景监却是摇头道:“少姑昨夜行刺。何等大事。咸阳全城已加强戒备。少姑要走。只怕走不了多远。即便少姑有同伴接应。怕也逃不出咸阳。 更何况,若少姑当真去找你那爹爹,极有可能会被灭口。” “你……”景监之语让越女大惊失色,握剑之手不由急颤,芳容失色的急道:“如何知道?” “嘿嘿!”躬身在院子灶台后忙着生火的小令狐抿嘴笑道:“也不修臊,昨夜不知是谁,扯着君上衣袖,大叫快走快走,说什么爹爹叫我来刺,不能不刺。” “哐当”一声,越女只觉天旋地转,失手将剑跌落,整个人更是重心不稳向后倒去。有景监在侧,那容她跌倒摔伤,只见景监大袖一卷便拽住了越女手臂,顺势一拉便将她拽入怀中,口中忙道:“少姑,醒醒!” 看到景监将那女刺客抱在怀里,小令狐急忙遮眼骂道:“呸!羞煞人哩!” 景监面色一红,急忙打横抱起女子送入屋内,将她放上床榻后,却是低声唤道:“赵七,还不去请大夫。” 一名身着黑衣黑甲近卫装束的武士闪身从竹屋外间跃窗而入,拱手“嗨”了一声后,却是眉头一皱道:“大人,需提防此女使诈。” 景监笑道:“有我在此,不惧她使诈。你速去速回,她这是气急攻心,晚了会有大碍。” 武士点头急走,出门前还向那依旧在做篾活的老汉微微点头。 ***** 与此同时,在咸阳的二环内,一队车却是浩浩荡荡的从秦王宫出,开入了一条大道,大道沿街的宅邸林立,都是门禁森严,雕梁画栋。这条大街,正是秦国臣众的官邸大街,只见一辆单驹车不急不缓的来至大街最南端的甘府门前,老太师甘龙的次子甘成身着朝服缓步而下。入府之前,看是无意的回头一扫,让他现整条街上的朝中大臣们,都在向他注目。 甘成神色不动,快步而入。 入邸,甘成并未按照惯例先去父亲老甘龙处请安,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卧房,步入房中,甘成挥退想要上前服侍更衣的侍女,径 室,一面解衣,一面低声问道:“何故失手?” 话音才落,一个身穿葛袍的老却是自内室的屏风后走出,拱手答道:“领托老儿带话给公子,问公子为何不曾告知,秦王身边有多名高手!” “高手?”甘成听来有些恼怒,正待作,葛袍老却是将昨夜行刺见闻一一说了,并诘问道:“公子且说说,这些究竟何人。老儿也好回话!” 甘成一听,便也知了内里只得答道:“那老,乃是老君上的家仆,本公子未曾见其显露过身手是真。那女子乃是嬴无敌新近收拢的妾室,据说是墨家的墨。那看似斯文的士子叫做景监,原先是领兵的将领,有此三人在侧,失手倒也不冤。” 而后甘成换了衣衫,从腰间解下一块挂玉交给老道:“凭此信物,你去城北的赵氏酒肆找掌事赵二五百金酬劳,速速离秦。” 哪知老却是退一步,拱手道:“领有言在先,行刺未果,不敢受禄,还请公子宽限一月再刺。” “还刺?”甘成听了大怒,将挂;给老后,恶狠狠的说道:“取了钱速速离秦代本公子转告你家领,此事从此作罢,否则休怪甘某无信。” 言毕,甘成大一挥手离去。 片刻之后,甘成来到老父甘龙修的静室,见老父正手抚一卷古籍细细阅读,便跪坐在侧,静待父亲研读。半响,老甘龙放下古籍眼道:“甘成何事?” 甘成低声道:“父亲,孩儿听传言昨夜君上微服出游,遭遇刺客袭击所幸并无大碍。不过又有传言,说国君亲自擒下刺客又把刺客给放了……” “呵!”老龙低笑一声,双眼微闭着岔开话题笑道:“甘成,日前君上召集我等共商大秦新法,与会之时说了一句新语,怕是日后将成为我老秦的民谚,你可知道?” “孩儿不知。”甘成心中有,低头答道。 “哼哼!”老甘龙冷哼一声,缓缓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父亲……”甘成听得一惊,自然知道老父亲话中另有所指。 老甘龙依旧双目微闭,却是柔声道:“老父足不出户,年事已高,于国于朝也无甚建树。过几日,你便去秦中选一处宅地,为老父建一所养老之宅吧!” 甘成不傻,这几年又在秦国的中枢办事打杂,所闻所见自然增长他的阅历,听闻老甘龙如此一说,竟是大骇道:“父亲,您这是……要孩儿离开咸阳?” “呵呵!甘成,你近来大有长进啊!”老甘龙见儿子竟然知过味来,也是一乐,笑道:“对!老父正要你离开咸阳。” 甘成不解道:“父亲,这是为何?” 老甘龙张开老眼,盯着甘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若不离开咸阳,老父不知你下次又会派谁去行刺国君。成了倒还好说,我甘氏一族陪你一道殉葬罢了,就怕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而坏了大事。” 甘成听来大惊失色,急忙跪地叩道:“父亲,孩儿一时糊涂,孩儿是一时糊涂哇。” “一时糊涂?”老甘龙突然一掌拍在案上,将长案上简牍震起老高:“前次私斗,你可知道君上为何不与深究?” 甘成被老甘龙暴喝吓住,一时无法应对,只能哆嗦答道:“孩儿……孩儿不知。” 甘龙喝道:“你以为君上不知私斗之事,是我等世族背后挑拨?君上不但知道,还欢喜得紧,是咱们各家老世族将这数百人推到他嬴无敌的刀口之下,送给他杀人立威,他如何不欢喜?” “啊!”甘成听了,瞠目傻眼。 甘龙又道:“你又是否知道,为何君上只在河西、巴蜀实施田亩新制,而不在秦中、秦西变法?” 对于这个问题,甘成似乎觉得自己有答案,当即答道:“父亲,这是因为咱们老师族树大根深,嬴无敌他不敢……” “鸟!”老甘龙大喝一声,竟是伸手一掌煽在甘成脸上,将他koo击倒。这一掌打得颇重,竟是将甘成的槽牙打掉了一个,而老甘龙一掌打出之后也是胸闷气喘,咳嗽了起来,见老父亲情绪激动,甘成急忙爬起给老父亲抚背。咳顺了气的老甘龙却是一把推开甘成,指着他鼻尖骂道:“蠢才,嬴无敌不动手,是因为咱们没有给他落下任何可以用来下手的借口。而你,一旦事情败露,不光我们甘氏一族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便是孟西白这等老世族,也无一幸免。” 甘成见老父竟然危言如此,不由慌道:“父亲,当真如此?” “唉!”老甘龙闭目长叹道:“老父原先还以为,秦国之变,当归功于卫鞅、申不害二人。却不想实是老父看走了眼,这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这屠户出身的嬴无敌。昔日,他不过是老君上的义子,便有胆当街屠戮六元老,今日他身为秦国大王,还不敢杀光我等老世族么?” “可是……”甘成想要争辩,却被老甘龙打断道:“痴儿,以法杀人,天下人人可杀!”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68章 】 大做文章 第268章】大做文章 是夜,秦王宫。 位于秦王宫内的秦王寝宫并非如外人所想象的那般是高大的宫殿,而是一栋三进三门脸儿的大宅院,此时位于二进门脸后大客厅内,正摆上了四张大圆桌子,桌上摆满了各种蔬菜肉食,桌子正中却是摆着一尊样式有些笨重的纯铜火锅围炉。 这个火锅围炉可是让无敌伤了很大一番脑筋,讲解无效之后,只得先拿木雕做出了模型,再让工坊的白氏巧匠手工打至而成。至今已经做出了数十套炉具,无敌准备在今年岁先当做赏赐赠给朝中大臣,然后顺势推广,让老秦人都能吃上火锅。不过就是目前的工艺还不过关,用的铜料过多,按照工匠测算,一套炉具的用铜至少需要上千枚秦国布钱的量,只怕普通百姓消费不起。对于此点无敌也是早有打算,铜制炉具自然是大富人家来消费,普通小民百姓自然还是用陶或铁,毕竟众口难调不是。 便说此时,无敌一家合着大哥、二哥家眷妻妾,以及老国后和卫鞅、王良围着铜制的围炉吃着火锅。说起来,自从无敌当上了秦国国君,便给家中立下了一条规矩,那便是家人要“同食同寝”,同食也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同寝则是家中大小妻妾,只分长幼,不分宫室,大家平起平坐,不以院墙隔阂。 说起一家人围吃饭的决定,并非是无敌的后世习惯,而是秦人吴狄的残念使然。在秦人吴狄的记忆当中,母亲海伦总是先伺候他父子俩用食,又伺候大娘、二娘,最后便一人蹲在灶边吃些残羹剩饭,而少年吴狄又是家中独子被父亲和大娘、二娘骄纵,竟对此事熟视无睹。直到某日,少年吴狄外出与玩伴厮混,肚饿回家见母亲海伦依偎在灶边咀嚼道她偷食,夺碗来看才知母亲所食之物竟然是家人吃剩的碎骨。 自此以后,秦人吴狄倒也然醒悟对母亲多了几分关怀,只不过当时秦人社会风气如此,逐也落下残念。 再说此时,敌与老国后独孤氏、母亲海伦、二哥嬴渠梁、卫鞅、正妻嬴玉、白雪、姬月同桌。恰巧侍妾乌玲送上一盘片好的肥羊肉,无敌便夹了数片在锅中涮煮,将八成熟的羊肉捞起后一片夹在母亲海伦碗里,一片夹在老国后独孤氏碗里,口里甜道:“娘……娘!快!这肉片前散了劲儿,不塞牙。” 海伦笑眼宛如弯月,老国后更是连声夸赞道:“好好!为娘自会肉,三儿倒是好好招呼卫先生才是。” 知无敌却是夹起一片肉来,送入了嬴玉碗中道:“娘可就见外了,日后人家卫先生可就是自家人了。 老国后听了。故意张大巴脸惊奇地望着满面窘色地卫鞅道:“啊!这是怎地。快给娘说道说道!” “这事早该给娘说说。也是孩不是。一忙起来竟给忘了……”无敌一面布菜。嘴巴也没闲着。便将卫鞅已经私下里向他提出了求婚地事情给细细说了。末了道:“这事啊。还得怪卫鞅。身为堂堂地大秦客卿、巴蜀特使是不懂礼数。” 席中地卫鞅见无敌拿话挤兑。只得拱手苦笑道:“鞅不知何处失礼。还请国君示下。” “去去去!”无敌挥手笑骂道:“说你不知礼数。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现在咱们这是家宴。按礼你该称我为什么?” 卫鞅听来愕然。又想自己要娶无敌地义妹就主动成了无敌地妹夫。可自己又比无敌大了几岁。这一下就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卫鞅一时犯了难。当即引来了四桌人地哄笑。坐在卫鞅上地嬴渠梁见他窘迫模样提点道:“该称大舅子!” 大舅子这个称呼本不属于先秦时代,却是在被无敌先冠在了周王姬扁的身上也被众人所接受,当下卫鞅只得厚颜唤道:“大舅子……” “嗯!这不就对了……”无敌伸著从火锅中捞起一片肥羊肉在卫鞅碗里,笑道:“来夫肉。” 卫鞅吃了肉,却是不依不饶道:“还请大舅子明示,鞅何处失礼。” 见他模样,无敌也拿他取乐,直道:“你说你,办国事政事头头是道,你想啊,你现下要娶的人是谁?是我的义妹,是我两位母亲的义女,跑来向我提亲这不是失礼是什么?” 卫鞅何等聪明,当即明白了无敌意思,当即离席来到二老面前,躬身下拜道:“二老明鉴,卫鞅与良妹两情相悦,此心此情天地可鉴,还望二老成全。” 见卫鞅离席来拜,与大哥、二哥家眷共席的王良也是急忙来到卫鞅身边,一同下拜,却是一张面容粉红通透,娇羞不已。二老看着卫鞅不耻下拜,却是表情不一,无敌母亲海伦自是欢喜得紧,一面拉扯王良让她起身,一面连声说好 国后却是面带笑容,高声呵斥道:“好你个卫鞅,言两语,就要拐带咱家的良儿。哼哼,要娶良儿,若是没有三媒六聘的大礼,便是老身答应了,良儿的这些嫂嫂们也不能答应,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正是!正是!卫先生大才,可不能用些文章来打马虎眼儿!”无敌和大哥、二哥的妻妾们都是齐声起哄,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卫鞅一时犯难,直把眼来望无敌,却不想无敌一耸双肩,摊手道:“妹夫,此事我这个大舅可帮不上忙。” ***** 是夜,秦王宫,勤政殿。 殿内,数笼灯火将整个大殿照得通明,无敌与嬴渠梁、卫鞅等人各踞一席,正在处理案上的各类公文。晚饭时,卫鞅求婚遭拒的闹剧自然是被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给糊弄了过去,算是通过了家长这关,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请朝中上得了台面的老臣做媒,将聘礼送上,便可择定婚期了。 当然,这个事情不是偶然生,而是无敌与卫鞅刻意为之,至于目的如何,日后自见分晓。 却说夜半刚过,两响更鼓示此时已是二更时分,一名身穿普通黑袍的青年男子在两名卫士的带领下急急步入殿中,跪地禀道:“廉政公署探长赵轼见过君上,有紧急情况呈报!” “哦!”无敌闻也是一惊,急忙放下手中简牍,询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赵轼禀道:“今日初更时分,我署探员现一名行迹可的老,从甘府后门而出,向城东急行。领队探长当即分出两名探员尾随侦查,后老于城东四环外一处荒地停留,信手抛下一物后转身遁走,我探员上前查探时竟是被此人袭击,一死一伤,待我署接应探员赶到之时,负伤探员言说完事情经过,又称甘府与刺客有关,便在此时被人以暗器灭口。” 敌听来已知其中关键,忙道:“那人信手抛下之物可曾寻来?” “证物在此!”赵轼从怀中出一个白色布袋,将袋中事物倒入了一个托盘中,却是一些碎成微粒的玉石碎片。无敌与嬴渠梁两人上前探看,都不得其解,无敌将托盘递给卫鞅道:“你来看看。” 卫鞅接过托盘细细查看,又手拨弄玉石碎片,不想却是被他将其中几块拼接在一起,当即道:“君上请看,可认得玉上花纹?” 无敌皱眉来看,只觉花纹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倒是二哥嬴渠梁眼毒,一眼便认出这玉佩来历:“这是甘龙次子甘成的腰饰。” “来人!”无敌低喝一声,当即从殿外进来两名卫士,无敌当即吩咐道:“传令巡城都尉,加强戒备,立即找人画出老相貌,全城缉捕。” 赵轼与一名侍卫领命而去,无敌又道:“立刻前往景监将军府,让他将人带来,朕有话要问。” “嗨!” 卫士当即领命而去,无敌返回座位,却是取过刚才不曾批示完的简牍来看,似乎对刚刚之事不以为意。卫鞅与嬴渠梁对视一眼后,卫鞅也是埋头批阅起公文,只剩下嬴渠梁眉头打皱,不由出声问道:“此事,三弟怎看?” “嘿嘿!”无敌一面用笔在简牍上批示意见,一面笑道:“还能怎么看?一、老甘龙吃了熊心豹子胆,买了刺客来刺杀国君。二、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刺客杀我不得,便去陷害老甘龙。” 嬴渠梁听来,大为认同,却也还是心有虑道:“三弟不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么?” “蹊跷?蹊跷得紧了!”无敌放下简牍笔墨,击案道:“二哥可还记得,昨夜那个女刺客奋力突破黑伯、玄奇和景监三人防守,却在即将得手之时,将剑尖故意偏开少许?” “记得!”嬴渠梁当夜也是在场,只不过身在队伍前列负责看护老国后等人,未能近身迎敌,但也将现场一幕看在眼中。无敌却又跟着说道:“如此看来,昨夜我乘那女刺客神志不清时套问的口供还有些问题,只要问清口供,此事脉络立显。” 随后无敌竟是厚颜向卫鞅笑道:“妹夫以为呢?” 正捧着简牍聆听两人对话的卫鞅听闻,差点没一口气背了过去,按说此地是勤政殿,是不应该用如此俗称互相称呼的。当即卫鞅只得放下公文苦笑道:“君上所言甚是,以鞅之见,倒也真是君上所提两条:一、甘氏买凶刺君。二、刺客嫁祸甘氏。” 嬴渠梁细细一想,却还是摇头道:“刺客若真是想要嫁祸甘氏,何须如此作做,当真叫人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才好!”无敌击掌笑道:“如此,才方便咱们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69章 】 诡计连环 歉,刚才操作不慎,将十几章的存稿丢失。 无奈先滥竽充数,连夜赶写。 【第2411章】有客东来 大秦嬴无敌五年八月函谷关 巨大的关隘下,一队长达数里的人流正缓慢的向关口移动着,人流中不乏拖家带口的外国流民,也有身着布衣腰下饰剑的各国游学士子,更多的却是一些着锦袍、坐车、前呼后拥的列国商人。而关隘的瓮城墙头上,作为函谷关守将的嬴黎戎装整齐地跪坐在一张黑木打成的长案前,翻看专心致志地阅读案上的关务文书。自从镇守函谷关以来,嬴黎每日里都会在此办公,风雨无阻、霜雪不改,为的就是尽职尽责守好大秦的门户,天下第一雄关的函谷关。 下午酉时,天显色,嬴黎放下手中的简牍起身来到墙边略略检视了一下,见城下的人流还有近一里的长度,不由皱起了眉头。一旁的部将见状自然机灵的打发士兵前去探问,随后回报道:“禀将军,关外滞留百姓皆是魏、韩流民,末将已令门卒督民入城,再行勘验,” “嗯!”嬴黎点点头,信步在城巡视起来,此时已近晚膳十分,然而所过之处的秦军士兵却是各个精神抖擞,毫无普倦怠满之色,嬴黎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巡视一圈下来,纰漏之处未曾查得,嬴黎这才吩咐道:“传我将令,今夜口令:有客东来” 而后,嬴黎信走下城头,顺着闸道进入了函谷关前的瓮城。 瓮城,也就是城门之前的一个小,作用是作为敌对攻击城门时的一个缓冲区域。古代战争中,攻击城池的方式虽然多种多样,但城门向来是交战的双方在多数时间里主要防守和进攻的关的地方。 此时函谷关前的瓮城可谓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原本排在关外地千余民此时已经在门卒地引导下鱼贯入城按属别不同被发散至瓮城四壁周围用白白石灰划定地区域内。 顺着闸道下来时。正巧一名老卒恰好站在闸道出口处地石阶上。用魏国土话向一群魏国流民喊道:“魏国老乡们。切不可推挤。稍安勿躁自有我等为各位张罗食住。” 一名身穿麻衣地汉子听闻。上前给老卒作了个躬。小心翼翼道:“叨扰老哥。秦国纳我等流民。不敢劳烦食住。我等手中还有些粮食还请老哥给些柴草锅盏。与我等生火造饭。” “不敢!不敢!”老卒摆手连连。忙解释道:“好叫老乡得知城之中不可生火。自会有人送来帐篷毛毡给你等搭建住处。关内有军伙造饭。你等只需安心等待便可。用了晚食只会有人来问号发筹。给你等办理入秦地文书。” 听得老卒详细解说。流民们虽然不甚了解。却也心安许多。嬴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那老卒表现也是甚为满意。上前嘉许了两句之后有负责地门卒统领前来报道:“禀将军。入关人口合计一千九百三十七人五百二十六人、口九百四十八人。老弱孩童合计四百六十三人中客商不足百人。其余皆为流民关前门将请闭关门。” “传令:闭关!”嬴黎伸手从腰下地行军囊中摸出了半块铜牌。交予来人后。又向身后地部将吩咐道:“才仲秋就逃民。又有如此多地老弱孩童。这魏韩地百姓可比咱老秦人苦哩!传令伙房多造些饭。今夜管够。” “嗨!”部将接了军令,带着部下疾走而去。 随即嬴黎便信步走入流民当中,寻年老者搭讪,以了解这些流民的情况。 想要入秦国的关口并非易事,按照无敌制定的边关条例。入秦之人共分为三类,第一类涵盖商贾,只需在关口处申报商队人数和货物种类数量,办理商务证照便可通行。秦国税法只收进口税而不收出口税,为的就是鼓励出口。并且大秦实行一税制,这些进口的货物在入关口岸报备之后,便有税吏跟车前往,一旦进入各个县城,便根据当地的物价给这些货物制定税率,商家按税率缴纳税款后,便可自由博易、转手、倒买倒卖,秦国的税务机关不会再额外收取税金。 而第二类便是普通出入境管理,凡游学士子、游侠、散人、庶民,皆属于此列,入关者需缴纳一百二十钱办理一个用精鞣羊皮制作的“护照”,作为进入秦国国境的凭证。并且关口的吏员会在关门处详细交代,持“护照”入秦的人员, 出秦国的县城,就必须在县城门口的门卒处盖上印章规,一旦被查获将会以奸细罪名论处,重则斩首,轻也要判罚劳役。如此规定的用意就是用护照来限制外国人在国内的活动,只要进出县城就必须盖上印章,以此来判定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至于第三类,便是针对这些想要进入秦国的流民和难民,以及那些连办护照的一百二十钱都拿不出的人。对于这些人,入关的程序就相对要复杂得多了,首先这些人必须要检查身体,看看是否存在疫病或营养不良,以及掌握什么商业手工技术、是否懂得耕作等等。其次是流民、难民多数因为逃难的缘故而造成了家人离散、夫妻分别,因此要对这些人做详细的来源登记,并且根据丁口比率安插老弱孩童。比如说一些举家逃民的可使其以户为单位安置,一些单人独户便需要临时打散组合安置。最后还要将这些人养在关口附近的难民营里观察至少七个日,再根据国府反馈回来信息决定什么人可以送到巴蜀,什么人可以就地置在河西。 因此,就过关速度而言,商贾的商队自然是最快的,其次就是那些交得起一百二十钱的“旅客”,最后才是流民,因此几乎每日里函谷关都要收容近千的流民过夜。 不一会,便有大队的秦军士兵扛着一卷卷的羊皮帐幕和羊毛毡从瓮城的藏兵闸道中鱼贯而出,在白石灰划定的区域里搭建起了帐幕,并在帐幕当中铺上了洁白柔软的羊毛毡。围在周围观看的流民们看着秦军士兵手脚麻利的迅速搭建好帐幕,目瞪口呆的有,痛哭流涕的也有,甚至有些人还很小心的扑上去将帐幕的一角放入口中轻轻的咬,以验证这果真是羊皮做的。 对于一些流民来说,只怕这一顶用羊皮做的帐篷,就能当他十年的劳作所得,甚至是全部的身家。倒是有几个儿童颇为大胆,当军士们刚把帐幕里的羊毛毡铺好,便欢呼着钻进去,在软软的、雪白的羊毛毡上打起了滚来。 瓮城一角专属国境客商的区域里,一围帐篷刚刚搭好,便有一个梳着朝天鞭的小屁孩一边用脏手蹭着毛毡,一面喊道:“呼呼!大父……姑姑,看呵……这毛毛好软和。”帐篷外,一个须发全白的老人和一个少女互相搀扶着正抹泪儿,听着孩子叫喊,老人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来,抚摸这未曾见过的软和毛毡,口中断断续续念叨起了什么。恰好路过的嬴黎看见,便上前道:“老丈,这围帐篷可好?” “好!好呵!呀……见过将军。”老人忙不迭的答道,回头一看出声之人竟是一身威武铠甲的大将军,双脚一软便要跪倒拜见。嬴黎手脚虽然不慢,却是待老人拜倒之后这才上前扶道:“老丈请起,听口音老丈不似魏人,不知是何方人氏?因何事入秦?” 听到如此突然一问,老人双眉突然一跳,机警答道:“好叫将军得知,小人本是楚人,少年为奴,居魏已经五十余载……乡音难改……乡音难改呵!”接着老人引出身后的少女,痛心疾首道:“唉!要说入秦之事,也是羞煞了人。我这女娃,当年私下许了一个路过的游学士子……小人打听说这人接了秦王的求贤令去了秦国,这便领着孙儿去寻呵!” “老丈是苦人哩!”嬴黎听了老人解释,看了那默然垂泪的少女和帐篷里玩耍的小屁孩儿自然信了,好好劝慰了几句后便又去他处巡视。 不一会,瓮城内的四个边门一齐打开,数百的伙头军穿着众人都不曾见过的白布围裙,抬着一锅锅的饭食鱼贯而来。而先前负责维护次序的门卒们当即抽出配剑,大声呵斥流民们按序排队,不得哄抢。又有军士抬来盛水木桶和装有陶碗和木著的大筐,要流民们排队洗手之后领取碗筷就食。 当夜供应的饭食对流民来说非常的丰盛,主食是管够的粟米饭、辅食是具有秦国特色的菜疙瘩汤,以及每人一小份清炖肥羊肉和两份青菜以及大桶的送饭海菜汤。打饭的伙夫特别交代大家排队领取,不够还有,要大家慢吞慢咽。可就是如此叮嘱之下,愣是有十多人领了饭食之后立马把自己给噎着了,幸亏门卒们早就练成了专治噎食的独门绝技,见着有人哽噎便上前就是一掌。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0章 】 善法治恶 第270章】善法治恶 只说这夜,小令狐架着车将越女载入秦王宫后,将她直接送去勤政殿以待国君问询。 无敌也是开门见山,开口便问:“何故刺朕?” 鉴于有了小令狐与景监的前车之鉴,越女反倒是低头垂首,不做言语起来。见此姿态,无敌只能加强攻势道:“若朕所料不差,少姑并非游侠,乃是游走于列国的刺客。 想必少姑现在所思之事,便是等朕询问究竟何人主使,而后便可以墨口一污,再行自了全忠义,可是如此?” 越女惊闻如此~|分析,自是惊愕,不由抬起头来与无敌四目相交,无言以对。确实,她现在果真就是等着被人~问,然后咬出刺杀之事乃是秦国的老太师甘龙所指使,甘龙次子甘成实际操作,又联络了由余、楚、西乞三家,这样势必会引起秦王的震怒,以便达到扰乱秦国朝政的目的。 当初越女刺杀无敌之时,照首领的交代,能够一击刺杀便是最好,若是不能将无敌杀死,也要想办法将其刺伤,受刑之后再爆出指使之事。实际上,从这个举动就可以看出,刺客首领对越女的刺杀行动根本就没抱着可能成功的希望,最终的目的就是将越女送入无敌手中,让无敌从她口中探知所谓的幕后黑手,以达到栽赃嫁祸的目的。若是一个男刺客受不住肉刑将此事供出,其可信程度远不如一个女子,毕竟战国时代的拷问刑罚都是很黄很暴力的,更何况对付一个女子还有很多绝招。 无敌的这个析则是建立在幕后黑手的主要目的是扰乱秦国朝政而非对他个人进行**毁灭的基础上实际上即便证实了那名从甘府后门走出的老者持有甘成的挂玉,他也不太相信老甘龙或是甘成真有这个胆子买凶杀他。 见越女惊愕以对,无敌是对自己的揣测肯定了几分,也知道此时想要再从越女口中问出点东西难度不会太大无敌却是有别的想法想知道这个刺客组织的规模到底有多大,有没有可能会对秦国的争霸产生不良的影响,因此他计划徐徐图之。 随,无敌便命人将这女刺客好生看管,便与二哥等人继续处理公务。哪知道第二日一早敌尚未起身,巡城都尉便报上了甘龙次子甘成被人发现倒毙路旁人一刀刺穿胸背而亡,根据现场勘探的结果分析,竟看起来貌似一桩谋财害命的普通案件。 这个消息传来。自然让无敌是惊愕。原先他认为老甘龙一家绝无可能去勾连刺客。只是刺客想要扰乱秦国政坛这才搞出种种迹象吸引自己视线可现在看来事情很有可能并非如此。 一便入宫朝政地二哥嬴渠梁也是急急来见。乘着早朝之前地空挡与无敌商议此事。 “二哥今日一早便急着赶来不是听到了风声。来跟三弟抢这美食?”秦王宫地书房内嬴渠梁正捧着一个带馅地大面饼子就着一大海碗羊汤大嚼。吃相竟是比无敌还要粗俗得无敌直乐。三两口将面饼吞下肚后。嬴渠梁抹须笑道:“这饼味道不错。不知是哪位弟妹地手艺?” 正说着。无敌地老妻白荷用托盘正好送了两个刚刚烤好地烧饼出来。听着嬴渠梁夸奖。忙道:“可不当二伯地夸。这无敌烧饼地制法也是夫君教晓。” “这饼叫做无敌烧饼?”嬴渠梁听着新奇。目光却是死顶着盘中地烧饼。自然不知无敌又抄袭了一把。无敌当即取过一个。递到二哥手中笑道:“二哥喜欢吃。回头便叫白荷去二哥府中教授。让二哥想时便能吃上。这饼偶尔吃吃还好。吃多也就厌了……” 用了早饭。待白荷将食器收拾妥当。嬴渠梁这才言归正传道:“甘成之死。三弟怎么看?” 嬴渠梁本负有监国之责,眼下又是咸阳驻军的统帅,巡城都尉(咸阳公安局长)发现甘成伏尸道边,自然要进行通报。 无敌却是看向二哥道:“二哥倒是说说,甘氏有没有理由买凶刺杀三弟?” 嬴渠梁皱眉一想,直言答道:“三弟,若真要说理由,甘氏自然没有。不过三弟或许不知,前些日子三弟出征越国,二哥听闻这咸阳城中的各家老世族串联甚密,可奇怪的是,由余、楚、西乞三家却从不上门与甘氏往来,只有几个族中青年时常与甘成混在一起。二哥以为,若单单是甘氏,自然没有理由,若是加上由余、楚、西乞三家,这个可能却就大了。” 无敌听来也是点头,秦 以孟、西、白、楚、由余、子车六家为大,眼下孟车三家已然是死心塌地的登上了无敌的战车,再无二心。而楚、由余、西乞三家以为各种原因,正在逐渐的被排挤出秦国的权利核心阶层之外,有些异心倒也正常。 先说楚,楚氏并非老秦部族,而是楚国现任王室的别支,早在数百年前以为宫廷斗争失败,不得不迁徙到秦国以避开得胜者的迫害。先祖虽是南方楚人,但其久居秦地、自然秦化,也是上马能打仗,下地能耕作的老族人,只不过当年嬴渠梁理政时,楚氏族的招子不亮跟在孟西白的身后去向嬴渠梁逼宫,被无敌当街斩杀,从此结下了血海深仇。况且楚氏的封地又是熊耳山至武关一带,既少与国中各族联络,也没在土地改制中遭受损失闹起事端,便也渐渐淡出了国人的视线。 至于由余氏,先祖由余,一作繇余,罕之第三十七世孙。轩辕黄帝之五世孙夏禹的三子少康氏,又名罕,封于无余;为无余王,余氏即由此始,是春秋时天水人。由余的祖先原为晋国人,因避乱才逃到西戎。后来,由余奉命出使秦国。他见秦穆公贤明大度,便留在了秦国,秦穆公元年(前659年)投入秦国,被秦穆公任为上卿(即宰相),为秦穆公出谋划策,帮助秦国攻伐西戎,一举攻伐锦诸戎、<戎、翟戎、义渠等十二个戎国,遂称霸西戎,使秦位列春秋五霸。由余的子孙遂以他的名字以姓氏,称为由氏和余氏,受封于秦中以北的泾水一线,北接义渠故地,以迁徙放牧为主要生活方式。 相比其他各族而言,由余氏唯一的强项便是可以为秦国提供优良的战马,但却不是无偿提供,一看年景,二看国府表示,提供的战马时多时少,并非秦军战马主要来源。但由余提供的骑兵却是六族当中人数最少、最精良的。 但这个问题坏就坏在战马上,自打无敌收服了陇西戎狄部族之后,大力的引进陇西战马和戎狄骑兵,这样一来自然也就等同于将他由余氏族给抛弃了一般,况且秦军骑兵的编制也因为无敌的军制改革进行了广泛的改动,自然不可能让秦军本部的老人去担任戎狄骑兵中低层军官。原本在军中很有优势和威信的由余族人自感遭到了排挤。 至于最后这个乞氏,跟无敌的仇可就大了。先不说刺杀六元老,光是昔日在郑县因为争地私斗一口气杀的六百余人中,除掉一个郑县西乞氏的老族长西乞,还有二百多个西乞族人。杀了人还不算,无敌还把郑县西乞氏延续了数百年的老封地都分给了戎狄老民,这笔血海深仇加上夺地之恨,如何不值得他们一家买凶杀人。 况且嬴渠梁一早知道甘被人灭口的消息后,并没有下令巡城都尉封锁咸阳的各处要道,而是派出了精干的斥候秘密的去见识这三家的动向,发现三家都是外松内紧,家中下人跑进跑出,犹如没头的苍蝇一般不知作何才好。而三族在朝中任职的官吏,前来上班当值的时候,几乎个个都是一脸惶恐,可见他们对许多事都是心知肚明的。 见嬴渠梁将事摆开了谈,无敌也知道有些事情也因开诚布公,便对嬴渠梁笑道:“二哥记得当年郑县私斗之事?” “记得!”嬴渠梁点头答道,年大刑场上一口气斩首六百余人的一幕,谁能轻易忘却。 “三实话与二哥说,私斗之前两月,三弟便已经得知了有人想要借机挑唆生事。” 嬴渠梁一听,立时皱眉道:“三既是早知,为何……” 无知道嬴渠梁意思,却摇头笑道:“恶法治善,良善无碍。善法治恶,奸佞必生。 奸侫不出,要法何用?世间无恶,要法何用?世间皆善,要法何用?” 无敌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社会上没有坏人做坏事,法律不过就是一个摆设。而用一套严苛的法律去钳制社会上的丑恶现象,对于那些不会做坏事的人而言也是没有任何约束率的。而对于那些要做坏事的坏蛋,不管你的法严苛还是宽松,他却总是要冒头的,所以这个法只能现在前面等着他,只要他敢犯事,就用法治他。 另外,这个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点名了当年何以无敌一早知道这些老世族要闹事,却不加以制止的原因:就是要让这些人冒头,好杀人立威。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1章 】 严打查奸 第2711章】严打查奸 法这个东西就好比是捕兽用的陷阱、夹套,你必须先查探清楚野兽出行的路径,然后在它的必经之路上做好陷阱、放好夹套等它,它不踩,你便不能拿它,更不能牛不吃草强按头、鱼不入网强下钩。(..tw好看的小说) 比如说钓鱼执法就是一种人治手段,搞钓鱼执法实际上也就是从根本上背叛了法制的初衷和目的。钓鱼执法概念来至与执法圈套(entrament),这是英美法系的专门概念,它和正当防卫等一样,都是当事人无罪免责的理由。从法理上分析,当事人原本没有违法意图,在执法人员的引诱之下,才从事了违法活动,国家当然不应该惩罚这种行为。 因此,当甘成这条线索断了之后,如果无敌大动干戈的去查奸探侫,将楚、由余、西乞三家的人拿来一个个拷问,再把老甘龙五花大绑严刑拷打,将秦国上上下下闹个鸡犬不宁,这样做反倒是逐了阴谋者的心意。 无敌作为后来人,从小到大的那些关于党派倾轧、政治斗争的宫廷大戏可不是白看的,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不是。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静待阴谋者自己浮出水面,钻进早就等着他的套中,和二哥告好点子后两人便施施然的联袂前往勤政殿,继续与大臣们商讨大秦律的条款。 无敌不动,有些自然也就静不下去了。 老甘龙年事已高,自打今天以来,除非国君特别召集才会入宫参加会议。平时朝中大小事务,也是由他次子甘成代为打理,今日一早巡城都尉在城南四环的道旁发现甘成尸体的事情虽然没有进行公布,却已在满朝文武大臣当中传开了。见无敌一如往常的处理公务,面无异色,这小道消息何人又胆敢高声议论。 哪知一直等中午府都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跑去找巡城都尉或是巡街公安处报案,也无任何异常,便是甘府的厨子下人也如往常一般前往菜市采购菜蔬。直至午时将尽,埋头批阅文书的无敌这才装模作样的抬起头来有所思的向左右文员问道:“下发河西的仲秋卸甲老卒伤残补贴公文,由何人督办?不是今日便应造册成文么?” 一名文员起身答道:“君上,此事由政二秘甘成督办日未见甘成前来上班。” “嗯!”无敌眉头一皱,轻描写的说道:“甘成颇有乃父遗风,于朝堂之事向来都是风雨无阻,老太师也是年事已高。二哥午无事,随三弟一起去甘府探望老太师父子如何。” 嬴梁放下手中简牍。面无表情地淡淡答道:“甚好。” 这一幕。完全全地看在殿中众臣地眼里。除了少数不知情者。众人都是虎躯一震有异色。 很快。噩耗便恰到好处地传来。 巡城都尉嬴一脸肃穆地报备而入无悲无喜地表情向无敌报告了今日早晨在道旁发现甘成尸体地消息。正在提笔书写地无敌闻言之后大惊失色是提着笔抢到嬴身前询问此事是否当真。当嬴证实之后敌竟是浑身一震。手中地笔也是捏拿不稳跌落在地。 当即。无敌宣布散朝。带领着一殿臣众向甘府奔去。 出来迎接地老甘龙也是一脸平和。只是略作惊讶地询问为何国君会领着众臣前来。当即巡城都尉便将他子甘成被人干掉地噩耗传达。随即老甘龙便是白眼一翻。双目一闭晕厥了过去。 无敌之所以隆而重之的来做这件事,是他认为老甘龙既不可能参与此事,也不可能让人干掉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然也就很是同情老甘龙老来丧子之痛。若是他要知道老甘龙当真下得去手将自己的儿子当做替罪羊除掉,却不知会作何感想了。 自然,甘成作为老太师甘龙的次子,又国府的二等秘书,国家胘骨之臣,丧事礼仪一应全由国库开支不说,无敌还当着老甘龙的面狠狠的训斥了咸阳城的巡城都尉,要他在半月能勘破此案,否则提头来见。而老甘龙也是内流满面、不言不语状如痴傻,仿佛甘成之死当真如天塌地陷一般。 一个君王,一个重臣,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比拼起了演技来。 黑衣袍服的公孙贾站在两人身后,可是将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表情不笑、不言、不语,只见他轻轻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国家大事。而老甘龙的学生杜挚却是双眼微红,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站在老甘龙的身侧,虚扶着 景监、嬴渠梁、卫鞅等人都是一脸的肃穆,心中到底各自藏着什么鬼胎,也就只有天才知晓了。 ***** 秦国重臣在上班的途中被刺,这是何等大事,当即巡城都尉便公告了秦王命令,要在咸阳城中展开为期十五天的“查奸”,为期三个月的“严打”行动。 一时间,咸阳城中鸡飞狗跳,好不热闹。秦国公安首先的关注重点便是六国商人在咸阳开设的商铺、会馆、酒肆,而后便是富商的家宅和城中的大户人家,最后才是秦国各级官吏的家宅。哪知不查罢了,一查倒也真查出了不少六国的奸细,其中以魏、韩两国居甚,其次便是楚、齐,奸细、坐探、秘密斥候的人数直逼魏、韩,最后便是赵、燕而过,但人数颇少,而眼下敌对的越国人却是查无可查,甚至偌大一个咸阳城,连一个越国的商人都没能找得出来。 这番查找,也让无敌对咸阳的各国谍报网有所了解,楚、齐作为秦国的盟国,自然对两国的间谍坐探只是暗中监视,而不打草惊蛇。 至于魏、韩、燕、赵国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律驱逐出境。 这其中还要特别的提一早先带着赵国公主秘密来秦的赵国使者李,这小子不但带来了赵国的公主,也带了近百名赵国美女。虽说吴越多出美女,可赵国的美女也是不差,这些被李诃当做礼物送给秦国朝野各级官员的美女无一例外都接受过间谍训练,是赵国准备安插在秦国朝野的一批坐探。 这种安插方好像是抛网捞鱼,不求一击中的,只要其中一人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便是功不可没了。对于这事,无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大秦律还在修订当中,按照秦国老律法,接受他人馈赠的女奴并不违法,因此这事他准备留到大秦律中的惩治官吏的“吏法”正式实施之后,再拿来敲打。不过,无敌也从这次“查奸”行动中了解到宋国、中山国这种鼻屎小国也在咸阳安插了间谍,看来不光就他会算计别人,天下人算天下事,谁也不掉。 随后,随着一份份的拷问口供呈堂来,无敌发现各国间谍坐探的侦查手段、藏身方法竟是惊人的一致,其中大多数间谍都是以富商门客的形式蛰伏秦国。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战国时代的养士风气。 养士风气最早形成于时期,由于当时剧烈的社会变动,一方面在社会上造就了一批具有特殊技艺的自由流动的“游士”,另一方面,诸侯公卿,大夫强族在激烈而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多产生一种“急难索士”的迫切要求。社会对有特殊技艺的“士”的大量需要,改变了“士”与各级统治者的原有关系。 史齐桓公曾收留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车马、衣裘,多其资币”,给予相当优厚的礼遇。与齐桓公同时代的鲁庄公孔武好力,与鲁国勇士曹沫气味相投,视为心腹。后来齐鲁会盟时,曹沫孤身一人“执匕首劫齐桓公”,以报答鲁庄公。说明他们两人除君臣关系外,还带有相知的意味。 《左传十四年》载齐昭公之子公子商“骤施于国而多聚士”,不惜为之尽家产,后终夺位为国君。公子商不是通过掌握私卒、而是通过养士扩大自己的政治势力,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的。这说明游士中的武士已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力量崛起,他们与权臣、国君之间的夫系己不是统属与被统属的固定关系,而是主、客间的相互选择关系。公子商的罄产聚士,标志着春秋后期养士之风的形成。 而秦国虽然地处陇西,养士的风气不如山东六国那般浓烈,可架不住六国商人互相攀推动此时,因此朝中大臣们也多有私下养士的习惯。更何况,当年无敌若不是养有死士,早在山便被人干掉了,那还有今日执掌秦国的可能。 这一下,无敌有些为难了起来。 战国时代,不光公族王子要养士、贵族权臣也要养士、贩卖货物的商贾更要养士。可无敌只是秦国的国君,就算他下令,也只能勒令秦国之人不可养士,而不能勒令天下各国的贵族权臣和商贾们养士。 也就是说,秦国无力也无法关上这个窗口,就算他每年三六十五天,天天搞“查奸”行动,山六国的间谍也还是会源源不断的进入秦国。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2章 】 赵姬多情 歉,由于存稿丢失,今日又需连发三章,实在是吃 容我稍事休息,一会便把内容更正。(..tw好看的小说) 【第2711章】严打查奸 法这个东西就好比是捕兽用的陷阱、夹套,你必须先查探清楚野兽出行的路径,然后在它的必经之路上做好陷阱、放好夹套等它,它不踩,你便不能拿它,更不能牛不吃草强按头、鱼不入网强下钩。 比如说钓鱼执法就是一种人治手段,搞钓鱼执法实际上也就是从根本上背叛了法制的初衷和目的。钓鱼执法概念来至与执法圈套(entrapment),这是英美法系的专门概念,它和正当防卫等一样,都是当事人无罪免责的理由。从法理上分析,当事人原本没有违法意图,在执法人员的引诱之下,才从事了违法活动,国家当然不应该惩罚这种行为。 因此,当甘成这线索断了之后,如果无敌大动干戈的去查奸探侫,将楚、由余、西乞三家的人拿来一个个拷问,再把老甘龙五花大绑严刑拷打,将秦国上上下下闹个鸡犬不宁,这样做反倒是逐了阴谋者的心意。 无敌作为后来人,从小到的那些关于党派倾轧、政治斗争的宫廷大戏可不是白看的,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不是。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静待阴谋者自己浮出水面,钻进早就等着他的套中,和二哥告好点子后两人便施施然的联袂前往勤政殿续与大臣们商讨大秦律的条款。 无敌不动人自然也就静不下去了。 老甘龙年事已高,自打年春天以来,除非国君特别召集才会入宫参加会议。平时朝中大小事务,也是由他次子甘成代为打理,今日一早巡城都尉在城南四环的道旁发现甘成尸体的事情虽然没有进行公布,却已在满朝文武大臣当中传开了。见无敌一如往常的处理公务,面无异色,这小道消息何人又胆敢高声议论。 哪一直等到中午,甘府都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人跑去找巡城都尉或是巡街公安处报案无任何异常,便是甘府的厨子下人也如往常一般前往菜市采购菜蔬。直至午时将尽,埋头批阅文书的无敌这才装模作样的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向左右文员问道:“下发河西的仲秋卸甲老卒伤残补贴公文由何人督办?不是今日便应造册成文么?” 一名员起身答道:“君上。此事由民政二秘甘成督办日未见甘成前来上班。” “嗯!”无敌眉头一皱。轻描淡写地说:“甘成颇有乃父遗风。于朝堂之事向来都是风雨无阻。老太师也是年事已高。二哥。下午无事。随三弟一起去甘府探望老太师父子如何。” 嬴渠梁放下手中简牍面无表情地淡淡答道:“甚好。” 这一幕。完完全全地看在殿中众臣地眼里了少数不知情者。众人都是虎躯一震有异色。 很快。噩耗便恰到好处地传来。 巡城都尉嬴一脸肃穆地报备而入无悲无喜地表情向无敌报告了今日早晨在道旁发现甘成尸体地消息。正在提笔书写地无敌闻言之后大惊失色。竟是提着笔抢到嬴身前询问此事是否当真。当嬴证实之后。无敌竟是浑身一震。手中地笔也是捏拿不稳跌落在地。 当即,无敌宣布散朝,带领着一殿臣众向甘府奔去。 出来迎接的老甘龙也是一脸平和,只是略作惊讶的询问为何国君会领着众臣前来,当即巡城都尉便将他子甘成被人干掉的噩耗传达,随即老甘龙便是白眼一翻,双目一闭晕厥了过去。 无敌之所以隆而重之的来做这件事,是他认为老甘龙既不可能参与此事,也不可能让人干掉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然也就很是同情老甘龙老来丧子之痛。若是他要知道老甘龙当真下得去手将自己的儿子当做替罪羊除掉,却不知会作何感想了。 自然,甘成作为老太师甘龙的次子,又国府的二等秘书,国家胘骨之臣,丧事礼仪一应全由国库开支不说,无敌还当着老甘龙的面狠狠的训斥了咸阳城的巡城都尉,要他在半月能勘破此案,否则提头来见。而老甘龙也是内流满面、不言不语状如痴傻,仿佛甘成之死当真如天塌地陷一般。 一个君王,一个重臣,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比拼起了演技来。 黑衣袍服的公孙贾站在两人身后,可是将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表情不笑、不言、不语,只见他轻轻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国家大事。而老甘龙的学生杜挚却是 红,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站在老甘龙的身侧,虚扶着 景监、嬴渠梁、卫鞅等人都是一脸的肃穆,心中到底各自藏着什么鬼胎,也就只有天才知晓了。 ***** 秦国重臣在上班的途中被刺,这是何等大事,当即巡城都尉便公告了秦王命令,要在咸阳城中展开为期十五天的“查奸”,为期三个月的“严打”行动。 一时间,咸阳城中鸡飞狗跳,好不热闹。秦国公安首先的关注重点便是六国商人在咸阳开设的商铺、会馆、酒肆,而后便是富商的家宅和城中的大户人家,最后才是秦国各级官吏的家宅。哪知不查罢了,一查倒也真查出了不少六国的奸细,其中以魏、韩两国居甚,其次便是楚、齐,奸细、坐探、秘密斥候的人数直逼魏、韩,最后便是赵、燕而过,但人数颇少,而眼下敌对的越国人却是查无可查,甚至偌大一个咸阳城,连一个越国的商人都没能找得出来。 这番查找,也让无敌对咸阳的各国谍报网有所了解,楚、齐作为秦国的盟国,自然对两国的间谍坐探只是暗中监视,而不打草惊蛇。至于魏、韩、燕、赵四国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律驱逐出境。 这其中还要特的提一下早先带着赵国公主秘密来秦的赵国使者李,这小子不但带来了赵国的公主,也带了近百名赵国美女。虽说吴越多出美女,可赵国的美女也是不差,这些被李诃当做礼物送给秦国朝野各级官员的美女无一例外都接受过间谍训练,是赵国准备安插在秦国朝野的一批坐探。 这种安插方式就好像是网捞鱼,不求一击中的,只要其中一人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便是功不可没了。对于这事,无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大秦律还在修订当中,按照秦国老律法,接受他人馈赠的女奴并不违法,因此这事他准备留到大秦律中的惩治官吏的“吏法”正式实施之后,再拿来敲打。不过,无敌也从这次“查奸”行动中了解到宋国、中山国这种鼻屎小国也在咸阳安插了间谍,看来不光就他会算计别人,天下人算天下事,谁也跑不掉。 随后,随着一份的拷问口供呈上堂来,无敌发现各国间谍坐探的侦查手段、藏身方法竟是惊人的一致,其中大多数间谍都是以富商门客的形式蛰伏秦国。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战国时代的养士风气。 养士风气最早形成于时期,由于当时剧烈的社会变动,一方面在社会上造就了一批具有特殊技艺的自由流动的“游士”,另一方面,诸侯公卿,大夫强族在激烈而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多产生一种“急难索士”的迫切要求。社会对有特殊技艺的“士”的大量需要,改变了“士”与各级统治者的原有关系。 史齐桓公曾收留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车马、衣裘,多其资币”,给予相当优厚的礼遇。与齐桓公同时代的鲁庄公孔武好力,与鲁国勇士曹沫气味相投,视为心腹。后来齐鲁会盟时,曹沫孤身一人“执匕首劫齐桓公”,以报答鲁庄公。说明他们两人除君臣关系外,还带有相知的意味。 《左传公十四年》载齐昭公之子公子商“骤施于国而多聚士”,不惜为之尽家产,后终夺位为国君。公子商不是通过掌握私卒、而是通过养士扩大自己的政治势力,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的。这说明游士中的武士已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力量崛起,他们与权臣、国君之间的夫系己不是统属与被统属的固定关系,而是主、客间的相互选择关系。公子商的罄产聚士,标志着春秋后期养士之风的形成。 而秦国虽然地处陇西,养士的风如山东六国那般浓烈,可架不住六国商人互相攀推动此时,因此朝中大臣们也多有私下养士的习惯。更何况,当年无敌若不是养有死士,早在岐山便被人干掉了,那还有今日执掌秦国的可能。 这一下,无敌有些为难了起来。 战国时代,不光公族王子要养士、贵族权臣也要养士、贩卖货物的商贾更要养士。可无敌只是秦国的国君,就算他下令,也只能勒令秦国之人不可养士,而不能勒令天下各国的贵族权臣和商贾们养士。 也是说,秦国无力也无法关上这个窗口,就算他每年三六十五天,天天搞“查奸”行动,山六国的间谍也还是会源源不断的进入秦国。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3章 】 秦赵联盟 第273章】秦赵联盟 咸阳,秦王宫。 勤政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除了大殿门口六名扶剑卫士目不斜视之外,一殿之人都是对着无敌愕然而视。 无敌也知道自己这话很无礼很伤人,可这赵国公主的长相也太黄太暴力了,实在是触及到了他的审美底线。虽说无敌也不是恶趣味之人,便是如姬月这般的胖美人也是能够接受,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眼前这个粗手大脚罗圈腿的麻脸美女有可能就是赵姬,无敌便感到不寒而栗。 却说本是皆大欢喜双赢的局面,却说被无敌一句话给搞冷了场,当即赵国使者李诃愣在当场,而景监、嬴渠梁等人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无敌不知他心中究竟作何感想,便是满眼小星星的麻脸随侍的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却还是直直的盯着无敌。 “呃!”无敌也知道此拒绝太过突兀,怎么也得自圆其说才是,便道:“秦赵联姻,何等大事。自当向赵派出婚使,明媒正娶才是。”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恍然悟,心道秦王果然不同常人,处事大有王者风范。 经过如此转:,这个明媒正娶的说法自然很上台面,当即获得了众人的认可,而后无敌只能就坡下驴,安排了一个求婚使者,带上一些礼物,随此次借粮归国的李诃一同前往正式求婚,诸多议程细细商定之后已是日暮,自然要留赵国使者吃上一餐便饭,这便摆宴秦王宫,又邀了国中通晓赵国事务的大臣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首出使便大获成功的赵使李诃一不小心就着了御用秦凤酒的道儿,还当它是平时所饮的水酒,不过数爵下肚便醉了个一塌糊涂。 席间敌虽是与赵使大臣邀饮,心思却是不知为何总是在那麻脸随侍身上打转。下午时看着有些人的麻点,此时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倒不在刺眼,细细看去这高鼻深目的面容反倒有些别样味道。(..tw好看的小说)只是此时百转心念,却是才下心头,又上眉头,叫人好生难以揣摩。 是夜。赵使醉监授命送至国宾馆。 入后。自有侍女前来将使者扶入房中歇息一路跟随李诃地麻脸侍从果然是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赵国公主地房间。入屋之后。几名侍女先是躬身行礼。接着便上来为她更衣梳妆。一番打理只有。这麻脸侍从换上了公主袍服结下头上地男人发髻。最后才用一名侍女端来地墨绿色药水清洗面容好后以柔软丝巾抹干后。便有侍女送来一面铜镜。只见镜中女子唇红齿白。肤色如雪。一头秀发黑如乌木。一双咖啡色眼眸别有风韵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鼻侧脸颊上地小小雀斑。 也入无敌判断那般这赵姬果真就是一个华夏民族与胡族地混血。 赵国虽然地处中原。但却是山东六国之中血统源流与秦国最为相近另外赵人与秦人一般。并不视与外族通婚为不可接受只是赵国蓄奴地民风由来已久。不说达官贵人。便是小民百姓有了闲钱。也会买个女奴开枝散叶。 这赵姬之母。正是老赵侯赵种早年收罗地外域美女。产下地赵姬自然也兼顾了东西之美。 却说赵姬回复了女儿装束。放下束胸地丝带和**用以遮羞地骑马束裤。无敌眼中地“波涛汹涌”立时更为诱人。而丰腴地臀部却是小上了少许。在看她起身走上几步。竟然腿也不罗圈了。 侍将赵姬的秀发盘好之后,便有人问道:“公主,可见到了秦王?” 闻言,赵姬点头不语,眼中星星又现,侍女们见状自然是七嘴八舌来问,直到有人问道说秦王可愿娶她之事,赵姬这才看着窗外星辰,语气患得患失的幽然道:“秦王守礼,要遣使去往,明媒正娶。哎……只是赵姬不祥之身,如何与君。” ***** 是夜,秦王宫,原本款待了赵国使者之后,众人都是要各自散去。哪知一封加急文书却是从越国的会稽城下送来。也就是在四日之前,楚国大王良夫亲自督战,周王姬扁在场观摩秦楚联军合攻会稽。 以军报看来,当日三军分列会稽北、西、南三面,秦军主力在南,楚军主力在北,联军中军在西,第一阵由楚军主攻西门,费时两个时辰未克,伤五千余,亡八千。第二阵由秦军佯攻城南,用时一个时辰,伤六百亡八百,攻城战具尽毁,秦军自然鸣金收兵。 第三阵由楚军从北、西两面联合进攻,费时三个时辰,直至日落。此次强攻,楚军伤亡极大,据推测,伤亡应在两万左右,并且据说在前线指挥的楚军副帅也身受重创。 此次进攻会稽,实在是大哥嬴虔三番几次找了无数借口 战之后,实在赖无可赖的情况下进行的。虽然一早秦王染病归**心不稳和越军战俘入城,挫敌士气之计还需时日、秦军攻城战具不足,还需督造等等借口来拖延时间。可嬴虔赖得,楚王却等不得,良夫呆在郢都左等右等都不见前线告捷消息传来,便拉着姬扁大着胆子坐船顺江之下,亲自前往会稽城下督战。 楚王既然亲至,嬴虔自然也就赖不下去了,只得选了吉日攻城。 另一方面,根据秦军所掌握的秘密情报,就目前而言,会稽城内的一应物质都是俱全,光是粮草一项便能支持城内的军队百姓困守三年。更何况目前越国各地的门阀豪族、富户地主,都在相应越王无疆的号召派遣家中的武士门客前往会稽勤王。并且墨家也曾派了一百弟子协助守城,会稽的防卫力量空前的强大。 可是,嬴虔报上的死伤人数还是让无敌很是恼火,虽说大家都知道,佯攻这种事,不留点血死几个人,骗谁都是骗不过的,可这一家伙就伤亡了一千四百多人,如何不叫无敌感到肉痛。更何况,这些老秦的勇士还死得很冤,让无敌觉得心中有愧。 这一役,楚军可谓是倾巢而出全力以赴,受了如此惨败,想要重整战力再次攻城定要耗费些许时日,自然也就让嬴虔找到了可以继续避战的理由。但根据前线战报来看,越军方面的几个问题却让身在秦国的无敌揪紧了心思。 其一,越军守军布置侧重南面,南、北、西三面的军力配比分别是五、三、二,由此可见越军是把秦军当做生死大敌。其二、攻城战时,对抗楚军的越军与对抗秦军的越军表现,十分让人诧异。根据前线情报汇总,在城头指挥战斗的墨者们发现,这越人一见到秦军的黑棋和秦军的黑衣黑甲,便如发情的公牛一般双眼血红,亢奋得一塌糊涂。 其三、墨者在此战的损失是不小,此次由苦获带领帮助越国的三百墨者加上后续前来支援的一百墨家武士,此战便损失了近百人,楚国亡越之心甚炙,以苦获看法,只怕会稽城池当中固若金汤,也扛不住如此强度的攻城战来回打上几次。因此要求秦国尽快拿出对策了,要不然万一楚军当真攻入了会稽,便悔之晚矣。 如此一来,无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攻越的战略意图本就涉及了多个方面,其中最为关键的目的就是乘着秦国积蓄力量的同时引诱楚国消耗国力。若真是让楚军攻破了会稽,势必越国会纳入楚国的版图,届时不但没有消耗楚国国力不说,反倒还为楚人做了嫁衣。 可现,山东六国的形势又扑朔迷离:魏国,与齐国大战之后元气大伤,魏王不但痛失了猛将庞涓,也把自己最有前途的儿子太子申给流放北边牧羊。眼下国中只有一个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老龙贾撑持局面,不足以谋啊!齐国,谋有孙、武有田忌,且齐王田仁静正在国内锐意变法,主理内政,跑去给齐人上眼药的这种事,想都不要去想!而韩、燕两国,一个忙着挣钱,一个忙着国内的内部政治斗争,想从这两国的身上打主意,让他们去去钳制楚国,无是缘木求鱼。 最后,无敌够动脑筋的,也就只剩下了赵国。 在七战国的初期,全面强大的次序大体是:魏国、楚国、齐国、韩国、赵国、燕国、秦国。赵氏部族在晋国时期,是四大部族(智氏、赵氏、魏氏、韩氏)中最为悍勇善战的一支。四大部族中,惟有赵氏历代为将,执掌晋国兵权,具有久远的军争传统。但是在赵魏韩三族联合消灭了最强大的智氏,进而三家分晋之后,赵国却始终没有涌现出象魏文侯魏武侯那样英明的君主,更没有进行象魏国、楚国、齐国甚至韩国那样的变法,所以被一个一个的变法之国甩在了后边,成为稍强于燕国与秦国的二流战国。成侯赵种是赵国前期最有为的君主,曾对燕国和中山国造成巨大压力,几次几乎就要吞灭中山国。 但赵种有一个最致命的缺陷,就是性格的激烈偏狭,不善于采纳良谋,不善于与邻国斡旋。最大的失误,就是失去了与韩国合作消灭魏国的那次天赐机会。赵国在他掌权的时期,虽然始终在气势汹汹的南征北讨,国土民众却几乎没有增加。赵种做了二十六年国君,就积劳去世了。而新任的赵侯赵语只有二十来岁,很缺乏历练,恰好给了秦国一个可乘之机。 次日一早,秦王嬴无敌便派了商务部的副部长景监亲自前往国宾馆,要与赵国使者谈一桩大买卖。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4章 】 邯郸惊变 第274章】惊变 李虽是年纪轻轻就当了赵国的使者,并且把行贿送礼这等大事办得妥妥当当,却不想喝酒应酬这等小事上栽了跟头。因此这第二日一早李醒酒之后,自知昨夜失态便来向公主赵姬请罪,也在这时景监来见,邀其午后去秦王宫赴宴。 昨日刚刚谈成借粮借兵之事,今日又来邀请饮宴,李诃受宠若惊之余,倒也自以为闻弦歌而知雅意,便大着胆子请公主一道赴宴。按当时交际应酬的规矩,李诃此举并无不妥,况且他还不是正大光明的赵国送婚使者,而公主赵姬原本也是准备私下里送给秦王的礼物。 是日中午,李携公主赴宴,入宫之后才知道今日之宴并非国宴,而是摆在秦王寝宫之内的私宴,作陪的只有一个右监国公嬴渠梁和上卿卫鞅。而无敌也没想到李会把公主带来,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从心里生出了少许的期许,心想或许能有惊喜也说不定。 果然,当李诃引着赵姬步入厅堂的一霎,端坐在主位上的无敌远远只能看到的是一位身材婀娜的丽人莲步轻移,款款而来。虽是长裙遮地,却也能看出丽人行走时并非是罗圈腿。待二人行至近前,无敌只觉得眼前一亮,见这赵姬款款走至无敌身前与李诃一道拱手为礼,微微低头便露出了凝入白雪的肌肤,又见她微微抬头看来角上翘竟是露出了一付晃眼的小白牙,直看得无敌愣了神。 遥想当年,无敌就是被嬴玉的一口小白牙给勾去了魂魄,战国时代的古人们虽然已经懂得了用各种东西来清洁牙齿,但却极少有人能将牙齿保养的如此雪白。嬴玉的一口小白牙全赖了一方玉枕,而这赵姬的小白牙却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雪白程度竟是不相上下。 当下主宾寒暄,各自不表,然今日的赵姬看起来自然要比昨日的麻脸侍者顺眼得多,却也勾不起什么兴趣来。就无敌而言是正事重要,待酒酣耳热之时,无敌便使了眼色给二哥嬴渠梁,当即嬴渠梁会意笑道:“今日国君已下诏陈仓府库,十日内便可调拨十万石粮食前往咸阳集结,我咸阳大营步骑两万也是整装待发使不日便可启程归国。” 李一听,秦竟是如此的雷厉风行,也是大为惊叹和感激,当下便要敬酒,却是被嬴渠梁拦下道:“赵使且慢,王上今日请赵使来此,乃是有一件大事要与赵使相商。” 李忙道:“敢王上,究竟是何大事?” 无敌也不拐弯抹角,直开门见山道:“赵使可知,赵侯可有意称王呼?” 李听了惊知秦王为何会提到此事。也为等他想出应对之策。便听秦王接着说道:“而今。我秦国继齐、魏、楚、越之后。称王不臣。天下诸国之中。也就只有赵、韩、燕三国有称王地实力。就是不知赵侯可有胆量。” “大王之意。还请言!”李诃听地不明。却也不笨道无敌是个喜欢开门见山地主儿。便也打消了拐弯抹角地想法。直奔主题。 无敌便直言道:“我秦国有意。帮赵侯称王。” 李诃心中咯噔一声。却是反问:“称王不臣赵何益?” 无敌也懒得跟李诃打哑谜。直言不讳道:“莫非赵侯不曾想过称王?若真如此粮不借也罢。” 李诃听了大急。心思电转倒也猜出无敌用以。只得求问:“敢问王上欲何为?” “哼!”无敌冷笑一声道:“赵侯只要称王,我秦国不但借兵借粮,还可使赵国加入秦楚联军一道讨伐越国。 所求之事,便是日后赵国与秦国一道讨伐魏国,东西夹击,灭了魏国,赵使以为如何?” “赵魏血仇,不共戴天。”李闻言当即起身喝道:“便是不称王,赵国也势必伐魏,只是事关重大,还容诃回禀赵侯。” ***** 邯,城西公子府。 五月的正是入夏,草木繁盛,尤其是这城西之地。 自打那年庞涓攻城,与赵人在西城死掐之后,每年的夏天城西的:草总是长得特别茂盛,连带着城内也是如此。 作为赵成侯赵种的庶出次子,公子的府邸正是坐落在城西靠近西门的官道附近。 赵成侯赵种有三个儿子,长子赵语,次子赵,三子赵城。赵种对三个儿子都很器重,每次出国参加国际会议或是领兵出征,便由长子留邯郸监国,而两个小儿子随军征战。 长,次子、三子便成了军中大将,赵种暴毙后,身为自然继位为侯。并且领导着赵**民守住了,打跑了侵略者,次子赵不服太子赵语,正谋划着起兵夺权。 却说这几日,原本养着数百食客,每日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公子府突然间冷清了下来。 邯城内的大小酒寮茶肆都纷纷传言着一个消息,那便是公子正在遣散门下的食客,这是因为国君赵语已经下令要削去公子的兵权。 李诃虽是年纪轻轻就当了赵国的使者,并且把行贿送礼这等大事办得妥妥当当,却不想喝酒应酬这等小事上栽了跟头。因此这第二日一早李醒酒之后,自知昨夜失态便来向公主赵姬请罪,也在这时景监来见,邀其午后去秦王宫赴宴。 昨日刚刚谈成借粮借兵之事,今日又来邀请饮宴,李诃受宠若惊之余,倒也自以为闻弦歌而知雅意,便大着胆子请公主一道赴宴。按当时交际应酬的规矩,李诃此举并无不妥,况且他还不是正大光明的赵国送婚使者,而公主赵姬原本也是准备私下里送给秦王的礼物。 是日中午,李诃公主赴宴,入宫之后才知道今日之宴并非国宴,而是摆在秦王寝宫之内的私宴,作陪的只有一个右监国公嬴渠梁和上卿卫鞅。而无敌也没想到李会把公主带来,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从心里生出了少许的期许,心想或许能有惊喜也说不定。 果然,当李引着赵姬步厅堂的一霎,端坐在主位上的无敌远远只能看到的是一位身材婀娜的丽人莲步轻移,款款而来。虽是长裙遮地,却也能看出丽人行走时并非是罗圈腿。待二人行至近前,无敌只觉得眼前一亮,见这赵姬款款走至无敌身前与李诃一道拱手为礼,微微低头便露出了凝入白雪的肌肤,又见她微微抬头看来,嘴角上翘竟是露出了一付晃眼的小白牙,直看得无敌愣了神。 遥想当年,无当真就是被嬴玉的一口小白牙给勾去了魂魄,战国时代的古人们虽然已经懂得了用各种东西来清洁牙齿,但却极少有人能将牙齿保养的如此雪白。嬴玉的一口小白牙全赖了一方玉枕,而这赵姬的小白牙却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雪白程度竟是不相上下。 当下主宾寒,各自不表,虽然今日的赵姬看起来自然要比昨日的麻脸侍者顺眼得多,却也勾不起什么兴趣来。就无敌而言,还是正事重要,待酒酣耳热之时,无敌便使了眼色给二哥嬴渠梁,当即嬴渠梁会意笑道:“今日国君已下诏陈仓府库,十日内便可调拨十万石粮食前往咸阳集结,我咸阳大营步骑两万也是整装待发,赵使不日便可启程归国。” 李一听,秦国竟是如的雷厉风行,也是大为惊叹和感激,当下便要敬酒,却是被嬴渠梁拦下道:“赵使且慢,王上今日请赵使来此,乃是有一件大事要与赵使相商。” 李忙道:“问王上,究竟是何大事?” 无敌也不拐弯角,直接开门见山道:“赵使可知,赵侯可有意称王呼?” 李诃听了大惊,不知秦王为何会提到此事,也为等他想出应对之策,便听秦王接着说道:“而今,我秦国继齐、魏、楚、越之后,称王不臣,天下诸国之中,也就只有赵、韩、燕三国有称王的实力,就是不知赵侯可有胆量。” “大王之意,还请直言!”李诃听的不明,却也不笨,知道无敌是个喜欢开门见山的主儿,便也打消了拐弯抹角的想法,直奔主题。 无敌便直言道:“我秦国有意,帮赵侯称王。” 李诃心中咯噔一声,却是反问:“称王不臣,与赵何益?” 无敌也懒得跟李打哑谜,直言不讳道:“莫非赵侯不曾想过称王?若真如此,这粮不借也罢。” 李听了大急,心思电转,倒也猜出无敌用以,只得求问:“敢问王上,意欲何为?” “哼!”无敌冷笑一声道:“赵侯只要称王,我秦国不但借兵借粮,还可使赵国加入秦楚联军一道讨伐越国。所求之事,便是日后赵国与秦国一道讨伐魏国,东西夹击,灭了魏国,赵使以为如何?” “赵魏血仇,不共戴天。”李闻言当即起身喝道:“便是不称王,赵国也势必伐魏,只是事关重大,还容诃回禀赵侯。”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5章 】 通联西域 第275章】通联西域 赵叛乱之事虽是原本历史中必然发生的史实,并不通晓这段历史的无敌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干预了历史,但却知道眼下赵国乱势正是秦国出击的有力时机,甚至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初,无敌还想着多派几万秦军前去协助赵语平叛,而后趁势一举灭了赵国,揭开战国争霸大战的序幕。.tw[] 可让人没有想到赵的叛乱来得突然,去得更是突然,都已经用伪造兵符取得兵权的他,竟会被赵城领着三百死士给击破中军落荒而逃,这实在是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怒其不争者扼腕长叹。 也在秦国密切关注着赵国事态的同时,会稽城下的楚王也通过楚国的谍报系统捕获了秦国欲取赵国公主,并向赵国借粮的官方消息。这个消息实际上也是秦国的谍报系统经过缜密研究后向外投送的讯息,其目的自然是用以遮掩秦赵之间的密谋。可当这个消息送至正带着周王姬扁游山玩水的楚王良夫手中时,不知为何良夫却是觉得心中大有不安,急令楚军要尽快的攻下会稽。 自打上次一役,楚军对会稽的看法显然大有改变,一方面他们对秦军的谨慎态度大为不满,另一方面又对会稽的防御能力感到无力。 会稽城说大不,却也是天下有名的坚城,况且城中内河纵横,水井直通东海,粮草充足、衣食无缺。更为让楚军郁闷的是稽城内还有数百的墨者,这些墨者的个人武艺虽然参差不齐,可他们制作的各种守城战具可是让楚军吃了大亏。 可楚王下令强攻,楚军怎托辞避战,只得硬着头皮来找秦军,希望一同攻城。 既是联军,联攻城自然是责无旁贷只事,可嬴虔自打上次攻城丢了一千多个老秦儿郎后,就对佯攻这个事情有了心理阴影。真要攻城,死再多的儿郎嬴虔也扛得住要是白白牺牲在这种佯攻之上说无敌,他自己也觉得冤枉。 不得之下,嬴虔只得推,目前正在研究派细作潜入会稽,然后里应外合内外夹攻破城的计谋,还要楚军稍安勿躁。另外此时如下,会稽又是靠海,十天里到有三天会下点小雨,兵器盔甲倒还无碍,就是秦军利器的强弩容易回潮,因而此时不利攻城当先做围困,待秋收后先做劫掠来攻打会稽。 这策略老成持重,也符合战国时的国际惯例就让楚军将领无话可说。可偏偏楚王又是第六感作祟,一个劲的催促着加紧攻城得已之下楚军想到了一个办法,学着昔日广陵城下秦军的做法,每日里拉出部队列阵以待,然后派出将士前去邀阵对决,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的越军不接茬,整日里龟缩在城头虎视眈眈盯着秦军的黑旗。 实际上。这个时候秦军真要冲杀上。说不定就能一举破了会稽灭了越国。可偏偏无敌地策略是以攻越来换取时间。 会稽城下地对峙拉锯自不。与此同时。已经抵达闽江口地登陆部队也已经准备就绪。先期派出了一支千人地斥候部队驾着新造地小船向蓬莱宝岛探索而去。根据反馈回来地信息。斥候部队将整个海岛地西面探索了一番。在岛地中部和南部隐隐看见炊烟。这说明岛上应该有人居住。而后又根据无敌地指示抵达了蓬莱岛地最北部。果然找到了大片可以用来建设港口地开阔水域。并且也与游弋在会稽城东外海地秦国水军建立了联络。眼下预计至少需要三月才能把停驻在闽江口地工匠部队和辎重全部送上岛去。 这个消息地传来。让无敌大为鼓舞。同时要回书要求登陆部队不可与岛上原住民发生争端。可先用带去地铁器、铜器等商品与原住民贸易。逐步地建立关系。同时。无敌又加紧地征调和集结第二批赴越轮替地人员。并秘密地备给了大批造船所需要地各种材料。准备在第二批赴越轮替地人员赶赴越国地途中设法运送过去。 ***** 不知不觉。时间一晃就到了大秦嬴无敌六年地七月。也就在无敌刚刚将第二批赴越轮替地人员送入蜀道地时候。一个戎狄千人骑队。却是押送着数百衣衫褴褛地胡人从狄道进入陇西。向咸阳奔来。 嬴无敌六年七月十二。咸阳城内一片熙攘。这是因为还有三天。便是国君制定地一个节庆:中元节。按照国府下发地文书所说。这个中元节与其他时节 是大有来历,只是这来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只了“节庆诏”下发全国,而后由官府的吏员读了诏书后解说给巡街公安知晓,再有巡街的公安说与百姓知晓。 所谓中元节,乃是专门用于祭奠鬼神和死者的祭日,但此祭日又与传统的祭拜先祖大有不同,按照国君的“节庆诏”规定,中元节这日百姓须得在自家门前燃烧草扎的草马、草牛、草羊,用来祭奠和喂食战死的秦国将士,草马可载战死异乡的将士返回家中,而牛羊是让这些将士们饱餐一顿后能够安心的往生,从新转世投胎做人。 另外,舞社火、逛夜市、吃带肉馅的烤面饼也是中元节活动项目。尤其是这种肉馅的烤面饼,据说就是秦国大王嬴无敌亲手所创,在咸阳一推出便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这种带肉馅的烤面饼制作起来也不复杂,就是将面团包上肉馅,成面饼,先用油炸再放入瓦缸内烘烤,新鲜出炉的烤饼香气诱人,入口脆爽,肉馅肥而不腻,老幼皆宜。而在咸阳城大街小巷贩卖这种无敌馅饼的吴姓商户不光生意做得火爆,且还不忘向客人推介说是到了八月十五,还要推出一个种叫做月饼的吃食,也是秦王教授,味道更是好上一倍。 却说这日中午,咸阳城西直通城中心秦王宫的大道上,缓缓走来了一个数千人的队伍,只见队伍两边是身穿白衣的戎狄骑兵,而队伍中间走着的却是一些深目高鼻的胡人。这些胡人当中,女人居多,其次便是一些留着大胡子的老人,也有看起来衣冠整齐,相貌儒雅的青年,一个个都是瞪着双眼,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街道两旁指指点点的老民百姓。 行至半路时,一边一个坐在酒肆门前地席上乘凉的中年汉子见了,先是用戎狄土语高呼一声,接着用陇西方言喊道:“来的可是西大单于麾下的狼兵?” 走在队前的西千夫长拉停马步,大声答道:“正是大单于麾下!” 中年汉子闻言,起身端了;水酒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哈哈笑道:“咱的**,你的狼主说过,戎狄、秦人都是一家,老汉这条命便是西的兄弟在战场救下。来!喝了这爵水酒!” “好!”千夫长也豪爽,拿过酒便喝,喝完之后中年汉子这才问道:“敢问西的兄弟,大单于可是要来给狼主献俘么?” 千夫长摇头道:“这些胡人不是西的俘虏,是乌塞的勇士从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带来的礼物,要献给大草原的狼主。” 围路边的老秦人一听,当即齐齐暴起一声喝彩。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听着这些深目高鼻、蓝眼睛红头发的异族胡人是要献给秦国大王的,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至此,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片刻时间便风传了整个咸阳,男女老幼都是蜂拥而来,沿街围观这批据说是从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来到咸阳的胡人。虽然秦国连接大漠,胡人大家都是见过,但这“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无是个很好的卖点,吸引了群众的眼球。 甚至,有些年轻人还将准备在中元上抬出来的社神也弄了出来,充满了喜感的老秦人们纷纷沿街舞起了社火。在如此热烈气氛的带动下,队伍当中的数百名以面纱蒙住面孔的女子也一路跳起了老秦人未曾见过的动感舞蹈,更是掀起了**。 一时间,咸阳万人空巷,男女女都是纷纷奔走相告,便是坐在秦王宫里安心等着接见西归使者的无敌,也被这山崩海啸一般的喧哗给惊起了。心念一动,便整了整袍服,领着一殿急不可耐的臣众出宫迎去。 围在路边的老秦人一听,当即齐齐暴起一声喝彩。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听着这些深目高鼻、蓝眼睛红头发的异族胡人是要献给秦国大王的,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至此,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片刻时间便风传了整个咸阳,男女老幼都是蜂拥而来,沿街围观这批据说是从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来到咸阳的胡人。虽然秦国连接大漠,胡人大家都是见过,但这“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无是个很好的卖点,吸引了群众的眼球。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6章 】 漫漫使途 第276章】漫漫使途 森老的使节团自打从大秦嬴无敌四年的二月初六从狄垣出发之后,一路上跋山涉水,晓行夜宿,竟是只用了短短的两年半不到便在大秦与希腊之间跑了个来回。(..tw)看着面色激动奋红,风尘仆仆的森老,无敌不由想起了出发前“至少五年”转回的预计,却不想森老却是赶在这个时候回来。 记得后世时,常有描述丝绸之路书籍和影视作品对这条坎坷之路介绍甚详,称汉时便有丝绸之路,唐朝时最为鼎盛。那时通商两地的商队往往要用数年的时间来行走戈壁沙漠和沿途的诸国。西汉时(公元前202年―公元8年),由张开辟的以长安(今西安)为**,经甘肃、新疆,到中亚、西亚,并联结地中海各国的陆上通道(这条道路也被称为“西北丝绸之路”以区别日后另外两条冠以“丝绸之路”名称的交通路线)为当时最为便捷的陆路通道,根据《后汉书域传》记载,这条路线的全长便达到了三万九千四百里。 森老此去,虽然有无敌根据记忆所画的大致中亚地形图作为参照,可实际行程中绝大多数的地区都需要自己去摸索探路,并且阻断中亚的戈壁大漠此时还未被探索出商道,其中更是险阻重重。以无敌自己的估算,怎么说此去也得至少要花两年时间才能安全抵达地中海,然后再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安插间谍、探听消息和了解当地时政,方才可以返回秦国,却不想森老这一去一回却是省下了如此多的时间。 前书有云,虽然此时华夏中原处于战国时代,可东西方的交流却从未中断,至少就无敌所知,在中原腹地是可以见到典型的欧洲人种,甚至无敌自己便是一个地道的混血儿。[..tw超多好看小说]因而此时的东西方并非是无法交流只是因为社会形态和生产力的原因无法大规模交流罢了。 比如说,在《后汉书西域传》书中便记载了张骞出使西域(公元前138年至公元前119年)和班超打通丝绸之路(公元73年)有关的记载,其中还特别提到了古罗马帝国:“大秦(古罗马)一名广,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国。地方数千里四百余城。小国役属者数十。以石为城郭。列置邮亭,皆__之。有松柏诸木百草。”书中亦记载了当时罗马的政治、风貌及特产:“其王无有常人,皆简立贤者。国中灾异及风雨不时,辄废而更立,受放者甘黜不怨。其人民皆长大平正类中国,故谓之大秦……土多金银奇宝,有夜光璧、明月珠、骇鸡犀、珊瑚、虎魄(琥珀)、琉璃、琅、朱丹、青碧。刺金偻竹织成金缕、杂色绫。作黄金涂、火浣布。” 而《北史九十七传第八十五西域》也有记载:“条支国,在安息西,去代二万九千四百里。 大秦国,一名黎轩安都城,从条支西渡海曲一万里,去代三万九千四百里。其海出,犹海也,而东西与海相望,盖自然之理。地方六千里两海之间。其地平正,人居星布。其王都城分为五城方五里,周六十里。王居中城置八臣,以主四方。而王城亦置八臣主四城。若谋国事及四方有不决者,则四城之臣,集议王所,王自听之,然后施行。王三年一出观风化。人有冤枉诣王诉讼者,当方之臣,小则让责,大则黜退,令其举贤人以代之。其人端正长大,衣服、车旗,拟仪中国,故外域谓之大秦。其土宜五谷、桑、麻,人务蚕、田。多琳、琅、神龟、白马朱、明珠、夜光璧。东南通交趾,又水道通益州永昌郡,多出异物。大秦西海水之西有河,河西南流。河西有南北山,山西有赤水,西有白玉山,玉山西有西王母山,玉为堂室云。从安息西界循海曲,亦至大秦,回万余里。于彼国观日月星辰,无异中国,而前史云:条支西行百里,日入处,失之远矣。” 从这些记载可见,汉代时中原华夏民族便已经通过丝绸之路去往并抵达了地中海以西之地,并且对当地的风土人情、社会形态和架构多有了解,并且从这些只字片语的描述中你会发现,华夏民族对地中海民族和罗马帝国的认识并非是简单的了解。 热闹的大街自然不是叙话议事之地,当下无敌和秦**民,便以最盛大和热烈的欢迎仪式将森老和他带回的六百余名西 、学者、诗人以及各国使节等等迎入了秦王宫。 不消说。秦王宫修建已久。却没正式用上几次地正殿全面开启。而王宫后院地所有房间也是全部打开。将森老带回地诗人、学者、使节等迎入沐浴更衣。虽然森老在队伍进入咸阳之前。就已经让这些人洗过澡换了衣服。可他们所穿带有浓烈西域风格地服饰却在老秦人眼中看起来是破衣烂衫。并且秦国地一众大臣们也都是如此认为。 不得已无敌只得下令让景监去凑集上百套袍服给那些学者和各国使节换上。而西域美女袒胸露臂地装束也就无需更换了。 入了正殿。君臣落座之后。无敌当先持爵敬酒。以谢森老两年多来地劳苦。而后便是第一时间打听此去雅典地一路行程。无敌急于知道森老为何能如此快地跑上一个来回。要知道后世地唐僧去印度留个学可是花了十四年。 森老也知道无敌脾气。这便缓缓道来:只说当年从狄垣西出之后。森老一开始还是按照无敌指点寻找了当地地犬戎、胡狄向导带路。沿着狄故道进入了羌戎地地界(金甘肃兰州)。而后沿着祁连山脉走武威、张掖、嘉关一线进入新疆地区。此时武威、张掖一带渺无人烟。也非黄沙万里地无人地带。根据森老沿途所绘制地地图显示。这一路上水草充沛。溪流、泉眼遍布。根本就没有无敌所描述地那么可怖。 进入新疆后。沿着天山山脉经库尔勒、库车、阿克苏一线前往喀什。然后进入帕米尔高原。而此时新疆一带正是南匈奴地控制地带。沿途使节团遭遇了不少匈奴部族地袭扰。但负责保护队伍地五千飞鹰骑却是所向披靡。与南匈奴部族地屡次交战都是秦军大获全胜。最大地一次胜利更是以五千飞鹰骑一举剿灭了南匈奴最大地五个部落联军。合计一万二千余人。并且战后还搜拢了这些匈奴残部地妇女和儿童。使得整个使节团从一万五千人扩大到了三万有余。 沿途的事故,森老此时说来轻描淡写,但老秦的臣众都是听得心惊胆战。却不知道经过无敌改装和改良的秦国飞鹰骑,早已不是昔年最多和戎狄骑兵打个平手,和魏武卒不相上下的普通骑兵了。全副武装的秦国铁骑一旦进入了大漠和草原,面对的不是中原战国的铁器精兵,而是那些用着木弓,狼牙箭的土匪,如何不大展神威,大杀四方。 再说进入了帕米尔高原后,便是大月氏的地界,此地实际也是无主,而大月氏在秦人口中又称为禺知、禺氏、牛氏等,后来也有译作月支,本就是戎狄部族的分支,是数百年前从嬴氏部族中分离出去的部族。当大月氏的部族得知他们这支庞大得让人瞠目结舌的使节团竟是秦国派往西域,并且和大月氏死敌匈奴硬撼数战皆凯,一举剿灭了长期在新疆盆地内流窜的五个南匈奴最大部族后,当即便把秦国使团当做了亲人,并派出族中最精锐的勇士作为前导,一路护送着秦国使团进入了波斯帝国的境内,向里海行去。 此时的波斯帝国疆域横跨了整个伊朗高原,而一统了古巴比伦和波斯的阿契美尼德王朝帝王大流士一世(前5211年至前5年)不但四处扩张波斯的领土,还在中、西亚的地区的土地上建立了纵横交错的波斯御道。史料记载,这位帝王喜爱爱琴海生产的鲜鱼和故乡帕提亚的水,为此大流士建立了一条连接安息帝国首都苏萨(位于底格里斯河下游流域)到小亚细亚和国土各地的“波斯御道”,这条仅由王室使用的皇道在沿线各段设立驿站,借助每个驿站的好马和驭手将皇室所需要的一切通过这条道第一时间送至首都,再将帝王的指令传播到波斯全国。依照皇道的效率,一位身在帝国边陲向大流士进献快信的人只需九天即可送至首都,而同样的距离对于普通人而言需要三个月。 幸运的是,当森老率领的使节团进入波斯帝国之时,自然惊动了波斯帝国的现任皇帝阿达薛西三世。一个来至东方,多达三万人的使节团也立时引起了波斯百姓的举国热议,在进行过友善的沟通后,阿达薛西三世启动“波斯御道”迎接来至东方大秦国的使节,前往波斯帝国最奢华的首都――巴比伦。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7章 】 彼时西域 私事外出刚回,为了不开天窗,先上传3000字材料 一会更正内文,对坚持订阅的各位书友表示万分歉意。 公元前1世纪以前上古时期 早在远古时期,虽然人类面对着难以想象的天然艰险的挑战,但是欧亚大陆东西之间并非像许多人想象中那样地隔绝。 在尼罗河流域、两河流域、印度河流域和黄河流域之北的草原上,存在着一条由许多不连贯的小规模贸易路线大体衔接而成的草原之路。这一点已经被沿路诸多的考古现所证实。这条路就是最早的丝绸之路的雏形。 早期的丝绸之路上并不是以丝绸为主要交易物资,在公元前15纪左右,中国商人就已经出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购买产自现新疆地区的和田玉石,同时出售海贝等沿海特产,同中亚地区进行小规模贸易往来。而良种马及其他适合长距离运的动物也开始不断被人们所使用,令大规模的贸易文化交流成为可能。比如阿拉伯地区经常使用,耐渴、耐旱、耐饿的单峰骆驼,在公元前11世纪便用于商旅运输。而分散在亚欧大陆的游牧民族据传在公元前世纪左右即开始饲养马。双峰骆驼则在不久后也被运用在商贸旅行中。另外,欧亚大陆腹地是广阔的草原和肥沃的土地,对于游牧民族和商队运输的牲畜而言可以随时随地安定下来近补给水、食物和燃料。这样一来一支商队、旅行队或军队可以在沿线各强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或激敌意的情况下,进行长期,持久而路途遥远的旅行。 最初的展在商代帝王武丁配偶坟茔的考古中人们现了产自新疆的软玉。这说明至少在公元前13世纪,中国就已经开始和西域乃至更远的地区进行商贸往来。依照晋人郭璞在《穆天子传》中的记载,前963年周穆王曾携带丝绸、金银的贵重品西行至里海沿岸将和田玉带回中国。虽然这种说法的真实性还没有定论,但是目前在丝绸之路沿线的考古中,确实出土了部分在这一时期的丝绸制品。在中国战国时期,中原地区已经存在了相当规模的对外经济交流。《史记世家》中记录了苏厉与赵惠文王的一段对话:“马、胡犬不东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宝非王有已。”苏厉用赵国通过对外贸易得到的财富威胁赵惠文王一段从侧面说明了这一点:因为人们相信,“昆山之玉”即为昆仑山下出产的软玉,而胡犬则是产自中亚、西亚的一个狗的品种。 随着公元前5纪左右河西走廊的开辟,带动了中国对西方的商贸交流,西域地区诸如善、龟等国家纷纷在这一时期逐渐出现。而当时的欧洲国家已经出现了“赛里斯”(seress自希腊语言“丝”,从汉语“丝”的音转化的“ser”。)对中国的称呼。这种小规的贸易交流说明在汉朝以前东西方之间已有经过各种方式而持续长时间的贸易交流。青金石是在早期丝绸之路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商品之一,如今也是一种重要的宝石。不仅仅是丝绸,同时丝绸之路上另一件著名的商品产自今阿富汗巴达克山的青金石早在公元前311世纪就开始出现在中国、印度、埃及这意味著中亚地区的商旅贸易开始的时间要比这一地区部分国家的诞生还要早些。约1c00年后,青金石的贸易开始传入印度的哈拉帕rapp后来成为佛教七宝之一。 作为世界上最早出现国家的文明之一目前很多考古现证明埃及人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从事北非、地中海及西亚的贸易。人们相信,在前4纪时期,埃及人已经造出了船。在埃及,人们现了距今年,产自阿富汗的青金石,说明埃及人已经开始沿著这条时候被称为丝绸之路的道路上开了一定规模的贸易。一些人认为是前07左右丝绸残骸的碎片已经被现,这意味著至少在前1年埃及可能已经与中国有了间接的贸易往来。不过此后不久丝绸在埃及的地位一落千丈绝迹于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史册。 同时,这些前11世纪的丝绸究竟是中国养蚕技术所出现的丝绸是一个来自地中海沿岸或中东的“荒野 就是一个极有争议地话题了。在一统巴比伦和波斯王朝帝王大流士一世(前5211年至前年)统治下处扩张地波斯建立了在中、西亚地地区强权。史料记载这位帝王喜爱爱琴海生产地鲜鱼和故乡帕提亚地水。为此大流士建立了一条连接安息帝国都苏萨(位于底格里斯河下游流域)到小亚细亚以佛所和国土各地地“波斯御道”。这条仅由王室使用地皇道在沿线各段设立驿站。借助每个驿站地好马和驭手皇室所需要地一切通过这条道第一时间送至都。再将帝王地指令传播到波斯全国。依照皇道地效率。一位向大流士进献快信地人只需9天即可送至都。而同样地距离对于普通人而言需要3个月。 一方面安息利用这样一条遍及各地地古代国道加强了中央政府对各地地统治。另一方面也直接带动了这一地区地商贸活动。在亚历山大建立他横跨欧、亚、非三洲地大帝国后。他地继承托勒密一世在前323年最终控制了埃及。希腊人开始积极促进小亚细亚、印度和东非之间通过希腊管辖地港口进行地贸易活动。在陆地上希腊人也一样在贸易领域非常活跃。这一时期欧亚之间地繁荣地经贸并不仅是希腊人地成就。地处阿拉伯半岛及中亚地阿拉伯人尤其是那巴提斯人(前1年为罗马帝国所灭)为中亚地贸易起到了不可忽视地作用。这幅兽皮壁画上地战士可能是希腊人。但也有人认为这是受到希腊文化影响后出现地西域士兵。推定作画年代为前3纪前2纪。希腊人地第一步就是利用帝国在中亚乃至更东方地扩张来打通并控制东西方之间地陆上丝绸之路。帝国东部边境也许已经到达了大宛国(今吉尔吉斯斯坦费尔干纳)如今中国新疆省地西部。如今人们在这一带地考古现了亚历山大大帝在前329年建立地城市苦盏(希腊人命其为“极东亚历山大城”。即亚历山大东征地最远处)。 接下来地300年间。希腊人保持了这个庞大帝国在亚洲地统治。塞琉古帝国(seleucidd)地将领欧提德姆斯据大夏和粟特独立。他和他地儿子德米特里(死于公元前167年)向四周塞种人地区、安息和大宛扩张领土。继续沿着亚历山大过去地道路向西拓展。在大夏国王欧提德姆斯(前230200年)执政时期国土达到极致:大夏控制地土地不仅超越了复次忽毡。有证据显示他们地侦察队在前200年左右已经到达过喀什。这是有史以来最早地。有据可考地一次连接中国与西方地活动。古希腊历史学家斯特雷波曾这样评价这次行动“他们甚至将自己国家地国土拓展至塞里斯(中国)和弗林尼ryni)。” 但这种交流不完全等同于公元前1世纪繁荣地地丝绸之路。也并没有持续下来。随着游牧民族地不断强盛。他们同定居民族之间生了不断地争斗。之间也在不断地分裂、碰撞、融合。这使原始地文化贸易交流仅存于局部地区或某些地区之间。不过。随着各定居民族地强国地不断反击和扩张。这些国家之间往往生了直接接触。如西亚地区马其顿亚历山大地东征、安息王朝与罗马在中亚和地中海沿岸地扩张。大夏国对阿富汗北部、印度河流域地统治。以及促使张动身西域地大月氏西迁。这些都说明上述地区之间进行大规模交通地要素已经具备。出入中国地河西走廊与联通大陆上各国地道路业已被游牧民族所熟知。而且同时连同中国与欧洲之间地西域地区小国林立。中亚地区也是战火纷飞。西域西北侧与中国北方又有强大地匈奴在侧。控制西域诸国。与周边民族和中国中原王朝争斗不止。 经济文化地交流仅仅是一个相对安定地地区内才能做到地。所以当时地东西方之间并没有深刻地了解。对文化上地交流更是相互隔绝。就连上古曾经存在过地贸易往来。这是也往往变成了传说和神话。残留在东西方人民地心中。 公元前1世纪到7纪张地西行阶段。 【第278章 】 亚里斯多 霸秦十四策战七国【第278章】亚里斯多 第278章】亚里斯多 此次的西域之行。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说的清来龙去脉。也不过是就着将森老带回的西,学者使节都在沐浴更衣的时候粗略介绍。 这次森老并非是急赶着回来。他这次回来的比去的时候还要庞大。据说总人数几近五万。目前使节商队的大部还在羌戎境内。正向狄缓慢移动。戎狄四大部已经派出三万骑兵前往保护森老所率领的不过是轻车简从的前锋部。 这次随他直赴咸阳的六百余人中。有二百五十个域各国精挑细选的绝色美女。近百名晓波希腊马其顿文化的学者与游吟诗人。余下的则是沿途各所派出的使节及从。 的一提的是。波以东的东方各国使臣穿着还算的体。倒也没有引起秦人的侧目。而希马其顿方向的各个小国使臣却是穿着“两块布”跑出来招摇。自然叫老秦民众无法接受。 此时的希腊崇的是自然美和形体美。衣服的设计非常的简约。可在秦人眼中看起来。这种简约却与衣衫褛无疑。不明真相的老秦人甚至还认为。这些人是从域带回献给君的奴隶。 只说森老大约花了一个多时的功夫这才初略将西域之行给无敌和朝中众臣解说概略。也在这时内侍通报诸国大臣已经沐浴更衣完毕。按制要进行觐见大礼。当即无敌便率领一众臣工前往秦王宫面前的盘古广场。焚香祭告天地先祖。并在大秦司天鼎中燃起熊熊烈火。与秦国的君臣百姓一道。接受西域诸国家使者来朝贺。 强制换了中原服的诸国使者然还不怎么习惯如此穿着。却也一个个被身上华丽和精致的服饰给惊呆了。原本进入大秦之前就对森老口中的繁华有些将将疑的众人一踏入咸阳这座大的无郭之城便被这方正纵横雕画栋的庞大城市给震撼了。当他们经过大竞技场。观看着沿街围观的百姓们几乎人人都穿戴着在西域人看来尤为珍贵的绢锦缎。这才相信了大秦是天下最富庶的国度。是万邦之国。 紧接着。进入了宏伟的秦王宫后。又被人拉去稀里糊涂的洗了个澡。并换上了华贵的袍服。这些袍在他们来说。想要在本国中拥有如此一件华贵的服饰。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无处可求当下就被秦王所赐的这份大礼给刺激的有些失常了。 此时进入盘古广场第一间就被盘古女娲和羲的巨大雕像给再次震撼。再看盘古广场的经天纬地设计。传说中以黄金铸成的大秦子午线不少来至边缘国的使者竟是情绪失控的痛哭流涕起来甚至还有人五体投地的趴下轻吻广场上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 不过这其无敌也发现了有十来个人不为所动。虽然眼中也充满了惊奇。倒也神色如常料想这些人肯定是来至波斯国的使者。然见多识广。 按照一早计划好程序。各国使者将在古广场觐见秦王献上各自的国书。待使节团的大部队赶到后再进献各国进贡的礼物。整个过程在数十万围观老秦民众的喧哗下显的隆重热烈而乏善可陈几乎每一批使者献上国书时便会引来数息时长的欢呼。而各国使者也被如此隆重的场面搞有些措手不及。 但实际上真正措手不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无敌。他也是在五天前才接到森老的前驱斥候进入狄的息而后森老甩开后队火急火燎的向咸阳赶来。让无根本就没机会准备好全面而周到的欢迎仪式来吓番邦的化外野人。当然。这其中多少是有点好大功爱装门面的人性劣根在里面。这必进是后世人的通病。 接见的过程自不屑细说。总之场面很壮观。百姓很高兴。使节很震。秦国君臣也很自豪身下便是纷扰凌乱。以至于搞到最后无敌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森老带回了多少个国家的使者。而西域此时到底有没有这多的国家。最后一批觐见的使相当的特殊。三个手持狼尾节满面丘壑的老者。三个老人颤颤巍巍的来到无敌面前缓缓拜下叽里啦的说了一通。一旁的翻译解说道这三位使者来至狄垣以西。天山以北的大月氏族。前来觐见大王。 无敌自然按着套路暄。并起身虚扶三人起身。知领头的使者却是双手托起节杖。高又说了起来。翻译急忙将使者话语翻译过来。说是大月氏族与秦部族本是一脉。十六个狼年之前大月氏族西迁繁衍。族中留下了传说。称苍狼之主必会出现。击败夙敌匈奴。眼下听说大秦的王服的草原的苍狼。特请一见真假。若秦王当真是苍狼之主。那么大月氏族愿意举族归国。 这个请求立时让傻眼。苍 实养了一只。名叫小白。可眼下他已经放了小白回你叫他上哪里去把小白给叫回来让人参观? 看这个架势。要是敌现在便能把苍狼叫出来。那么大月氏族便会立马巨族归附。可眼下无敌拿不出苍狼。便只能想办法拖延了。不的已。无敌只的让翻译解说苍狼目前不在国都。要见苍狼需要前往草原。此时国事繁忙。要三老耐心等待时机。必能相见。 解了这个围后。便又烦杂而各种动。这个时候任谁脑子都是乱的。根本就不能集中精力的干点别的只知道秦王宫召集了整个咸阳超过数酒肆的厨子治理国宴。而咸阳城内的商家则按照惯例在街边铺上地席。拿出瓜果茶水一同办起了大。 这大一办竟是足足办了三月。到这年的秦首过后才渐渐撤下。当然这是后话。只秦王宫内。国宴的长案从主殿一只摆到了宫门前。偌大的一个王宫广场了近千张地席。甚至秦王宫内整备的桌案酒器也不够用。需要从众臣家调。 酒宴之事一律篇。作为秦不但不用去敬酒。还的坐在主位上硬扛着朝中大臣和各国使者的敬酒。一开始无敌还硬抗。到后面自然不行了。只的秘密的让人将自己的酒换了真假两壶。真壶是酒。假壶是酒。而秦国御酒用的又是琼浆玉液。端是厉害。各国使者不知深浅。入喉火辣之后也是竟是喜爱。继而豪饮。很快便醉倒在地。 国宴一直持续到午夜。身为秦自然是死扛到底。二更末时。无敌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抽身小解。在返回正殿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一个身着秦人袍服的大胡子域人正坐在宫殿回廊的阶梯上。一面饮酒作乐。一面弹着一把华夏地不曾见过的竖琴。 夜本是十二。再有三日便是月圆。而天公作美。今夜月明星耀。碧空万里。倒也真有几分诗情画意。听着大胡子青年低吟浅唱着的西域歌曲。无敌恍惚间竟然觉的十分耳熟。心念一定忙叫随侍去请母亲海伦。而后便缓步来到青年身后。听他吟唱。 不久。无敌母亲海伦赶来。也是听了这青年所演唱的歌曲正是希腊地区有名的情歌。当即也是激动的落下泪来。无敌命人唤来翻译。想要从这青年口中知当今希腊情况。 翻译在侧。无敌便也走上去与这青年见礼。问道:“你可是从希腊来。叫什么名字?” 青年知道敌是大秦的王。很是谦卑答道:“尊贵的王。您的仆人亚里斯多。来至希腊雅典。” 听这青年来至雅典。无敌不由好起:你叫里斯多?来至雅典?你是一名诗人么你为何会来到大秦?” 阿里斯面对无敌的些问题。一时还真不好回答:尊贵的王。一年前您的仆人在雅典观看了一出伟大的话剧“王子复仇记”。从中知道了大秦。您的仆人并非是一个诗人。而是一个学者。在雅典城内的阿里斯托勒斯老师所开设的学园里学习哲学和美学。” 听着翻译吞吞吐吐翻译着绕口语言。无敌突然被阿里斯托勒斯这个名字给吸引住了。不由再次问道:“你的老师。叫做阿里斯托勒斯?” “是的!”亚里斯点头答道。无敌越发来了兴趣。追问道:“你的老师叫做阿里斯托勒斯?而你叫做亚里斯多?你还有别的名字么?” “是的!我没有别的名字……”亚里斯肯定的点头。并用希腊语将两个名字缓慢的念了一遍。并笑道:“但阿里斯托勒斯老师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柏拉图。意为“宽阔”。” 听到这里无敌只觉脑压有些升高。而心脏狂跳。 森老牛逼啊! 竟然将柏拉图的学生给拐带了过来而且听他的名字。怎么听都觉这小子很有可能就是亚里士多德。 亚里士多德出生于雷斯的斯塔拉。父亲是马其顿王的御医。公元366年亚里士多德被送到雅典的柏拉图学院习。此后0年间亚里士多德一直住在学园。至老师柏拉去世。柏拉图去世后。由于学园的新首脑比较赞同柏拉图哲学中的数学倾向。令亚里士多德无法忍受。便离典。 这段历史无敌虽然不知晓。但他能够大致估算出此时的大秦嬴无敌六年。应该是公元353年前后。而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俩如此伟大人生卒年月如何虽不记的。但却知道这个时候亚里士多德应该在柏拉图的学园中学习。日后往马当亚历山大的老师这才促成了马其顿的崛起和亚历山大大帝辉煌战绩。 十四 策战七国 【第279章 】 荣归故里 第279章】荣归故里 不管亚里斯多是不是传说中的亚里士多德,今天都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tw超多好看小说] 当即无敌不露声色的略微寒暄之后,便借故遁走,倒是母亲海伦留了下来,听亚里斯多吟唱雅典情歌。这一夜的国宴一直持续到天将五更才草草结束,倒不是老秦人觉得无聊退了席,而是以这些来至西域的使们全部醉倒而告终。 此后一连十余日都是大摆流水席用以款客,而西域来使们在“酒精考验”之下,竟也慢慢适应了秦国的烈酒。 使们吃喝玩乐自然无可厚非,而无敌却是不能全天候的陪着,他有太多的要事需要处理。 先,国内方面日常政务虽然已经简化了各个职能部门的办事效率,但还是有不少涉及新政的公文需要批示指正,会稽城下的战事虽然有嬴虔坐镇,但军队的配置调动和相关的统筹却是要咸阳国府做出,至于秦国接到一批西域来使的事,还需要协调安插在山东六国的间谍来协同处理。 按照二哥嬴渠梁和卫鞅人的意思,此时秦国虽然还未一统中原,但至少也是做好了日后争霸天下的打算,因此对于西域来使朝贺应当大肆宣传才对,反正整个咸阳的六国客商都见着了西域来的胡人朝觐大秦,想要隐瞒谈何容易。可无敌却觉得,虽然此时山东六国自顾不暇,就算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需如何顾忌,以此来恫吓山东六国倒也不必。 只不过,众臣认为须得做好这些使的护卫工作,将他们好好圈养在咸阳便可能让六国的细作间谍接近,更不能让这些使们知道大秦之外还有山东六国的存在。对于这一点,无敌也有些拿捏不定,他原本安排森老前往西域的目的是为了探查此时地中海各国和波斯帝国的动向,原本就没有准备好从此展开东西方的交流沟通,可森老显然未能完全明白他的心意,这才急吼吼的将使们给带了回来。 思来想去,无敌决定实话实说,颁的官方口径是:大秦有一百五十万军队华夏中原最强大的王国。在大秦的东边还有十多个小国,军队最多的齐国有大约三十万人的军队。目前大秦正在讨伐沿海的越国,越国有二十万军队,但大秦的军队已经攻至越国都城下。 说大秦有一百五十万军;,可是一点都没吹牛,因为在此时的西域诸国都没有正规的兵制弟、父子甚至是祖父三代人同袍的现象并不少见,秦国的卸甲老兵和历年因年老退役,尚可征战的老卒总合起来也有个七、八十万。加上现役的近二十余万精锐和戎狄各部的游牧骑兵有一百五十万其实还是很含蓄了。要知道后世的赤壁之战,曹操不过二十余万人马便是号称八十万,那个水分才叫大。 之后。敌便把接待工作甩给了公孙贾地外交部和景监领政地商务部着二哥和森老关起房门细说西域事故。 这一聊便是三日。倒也为森老。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智谋之士。前半生是个身份卑微地牧羊人。青年时机缘巧合加入了军队。并被分派到无敌祖父手下担任卫士中年时不慎沦为奴隶颠沛流离。什么万里找寻主人骨血地说法也就是无敌给他按上地一个美丽谎言。此次西行之前虽然无敌也曾关起门来教授了许多东西。可他记下并且能够办到地东西却不太多。 从狄出直至进入波斯帝国地这一路是乌家人全权打理。没出什么纰漏。一进入波斯帝国情况可就完全变了。既不老奸也不巨猾地森老在外交事务地处理上如何能玩地过真正老奸巨猾地波斯人。从森老描述来看。他很快便落入了波斯人地陷阱。将大秦和山东六国地情况给泄露了出去。只不过森老对这些情况也所知不多。并且一口咬定大秦有过百万地军队。有无数铁骑和战车。还曾经以一国之力战败了六国联军。是华夏最为强大地国家。 三天下来。森老将此去地所有行程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甚至波斯帝国地皇帝阿达薛西三世和波斯大臣们送了他多少美女和贿赂。而他又以多少商货作为馈赠地罪证都供了出来。 了解这些情况之后。无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地想法。那就是让这些使们亲眼见识大秦地军力。他准备将这些使带到会稽城下。让他们看看大秦军队如何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会稽。 争霸天下地时机……到了! 大秦嬴无敌六年七月,西域一百六十三国的使齐 咸阳,朝贺秦王的消息犹如来至西伯利亚的寒流一般了数日时间便风传天下。 这其中,六国细作和六国商人自然功不可没,而秦国的谍报网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一时间,天下人齐齐侧目,而山东六国的最高当权们也是霍然而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了解各种消息。可无奈秦国的反间工作委实太过严密,即便秦王隔三差五便会组织使们巡游咸阳、前往大竞技场观看蹴鞠比赛,但各国的间谍们还是无法接触这些西域使。甚至有些运气好的费尽心机的接触到了,可偏偏语言不通,让他们只能鸡同鸭讲的干瞪眼儿。 就这么吃吃喝喝到了八月,慢归的使节团后队终于从狄道入了秦西向咸阳赶来。这次有了准备的无敌可不能再像森老归来时哪样落了排场,自然命人精心的准备布置。 六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整个咸阳虽然时不过才将内外二环给填充完毕,三环至四环之间还在建设,但整个城市已然被装点的犹如仙境一般。光是这日从咸阳附近采摘的花瓣就多达百车,国府用以装饰的绢帛便达万匹,几乎是整个咸阳城内的全部库存总合。咸阳的百姓们也不需国府下令,早早便将身上最为华丽的衣裳穿出门来,迎接着从西域归来的大秦勇士和与西域来客。 这日的巳时二刻,昨日便达城外的使节团上下穿戴一新,在四排六十四纵手捧花篮以花瓣铺地的大秦侍女引导下,昂阔步的步入了咸阳。先,作为先导的是此次负责护送使节团出使西域的大秦飞鹰铁骑,去的时候他们是五千人,有近千人葬身异国马革裹尸,近前人身负伤残不能再策马驭车,只剩下两千不到的全乎人。因此,走在队列最前面的不是五千飞鹰骑的领队部将,而是数百名或独臂或独腿的伤残军人。 队伍刚一步正道,便听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迎面而来,竟是在街面上刮起了一片风尘,只听数十万的老秦民众齐声喊道:“飞鹰!飞鹰!飞鹰!” 这是大秦飞鹰铁骑的呼号! 这是飞鹰铁骑至高的荣耀! 三千余名飞鹰骑兵也是齐齐以捶胸齐声吼道:“飞鹰敢死!有我无敌!” 随着队伍不断的前进,感的一幕也不时出现,但见路边不时会有嚎哭的女子、妇人甚至是老人扑入队伍中,拉着亲人又笑又叫,也有不少人站在路边焦急的张望,想要努力的辨认出自己的亲人。 在飞骑兵之后,便是此次从西域带回的商货车队,车队上摆满了各种从西域诸国带回的奇珍异宝和稀罕事物,车队边上却是有各种各样的杂耍艺人和蒙面露脐美女载歌载舞:表演吐火的包头印度阿三时不时猛然从口中喷出火龙引来老秦人的齐声惊叹,坐在车上的耍刀胖汉不时会将寒光闪闪的钢刀抛向另一辆车上的金美女引老秦人的赞叹。更多的,却是随着使节团来大秦的西域商人们,沿街展示起西域特产的明月珠、骇鸡犀、珊瑚、虎魄(琥珀、琉璃、琅、朱丹、青碧。 而最为奇特便是西域人所展示的火浣布,竟是放在熊熊烈火上而不损。(用石棉纤维纺织而成的布。由于具有不燃性,在火中能去污垢,所以中国早期史书中常称之为“火浣布”或“火布”。《列子》:“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之剑,火浣之布。……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凝乎雪。” 西域商队之后,便是此次协同出使西域的乌氏商队,乌氏商队的规模比之这些跑单帮的西域人要大得多,自然不肯让他们讨了彩去。因此乌氏商队展示的东西可就多了,有来至西域的奇花异草、有来至伊朗高原的阿拉伯大马、来至大马士革的刀具和土耳其的青铜器,更多则是有着五颜六色毛和瞳孔的奴隶。 秦国不禁奴,因此奴隶买卖是合法的,老秦的民众也不反感,甚至一些妇人见了赤身露体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布的西域壮汉后,竟奔上前去伸手抚摸,引来人群阵阵的尖叫。 也就在这个万人空巷迎接西域来客的时候,却是有三骑快马突然从正西大道疾驰而来,当先一人手持一支黄金铸成的长箭,逢人便喊道:“金箭急令!行人回避!” 而紧随在这人身后的两人也是齐声大喊道:“岐山阳谷!苍狼归来!” 【第280章 】 来兮归去 霸秦十四策战七国【第280章】来兮归去 第20】来兮归去有金箭令开道。三人三骑一路疾驰。不过片刻便越过了使团商队。直接奔秦王宫而去。而此时。正要率领文物百官和各国使者前往盘古广场迎接使团归来的无敌也是刚刚踏出宫门。 只见三人策马来到人前。由禁卫验看过令箭和传令文书之后。这才放三人上前。当先举令人抢在无敌身前拜下。大声道:“急报!君上。岐山阳谷县县令王大人金箭令急报。两日前苍狼八千狼众归还阳谷!” 无敌本还在与左右典礼之事。闻急报忙问:“王县令可识。是不是小白?” 那汉子答道:“大人说正是小白。只是……” 无敌听了一惊。问:“是如” 汉子划道:“缺了颗牙。” 俗话说鹰犬爪牙。天边吃肉。靠的就是一口獠牙。因此这个事情说小不大。说大也当重要。当即无敌便命这三人先去休息。待日典礼过后再做处理。 之后的盛典一如些时候的使者觐见一样乏善可陈。西域来使当中。除掉波斯一家还算国之外。一百多个小国国土最小者甚至还不如咸阳。你还能期望他们能进献些什么宝货。甚至不少使者更是亦商亦使。所能觐见的多是西域流通的上货。比如说一个来至土耳其南部靠近的中海的小国使者所进献的便是十坛橄榄精油。按他的说法这种榄精油乃是混合了鱼油(鲸类)。用来涂抹肌肤可以强身健体。并兼具印度神油的功效 到最后。还算自家人贴心。乌氏商队不但向无敌进献了一千个西域奴隶。还带来了六十余种中原所不常见的珍惜动物。比如说来至阿拉伯半岛的汗血宝马。来至波斯的波斯猫。来自马其顿的亚种大型猎犬。甚至还有一头不足一岁的非洲象。 这头不足一岁的大此时并未完全驯服是被木笼车装着运入咸阳。并用铁链将它四肢牢栓住。当将它推到无敌面时。木笼车中的大不断发出哀鸣。引来众人的啧啧称奇。倒是被姬月抱在怀里的公子球见了大乐用嫩的童音叫道:“大……大象……娘……要大象。” 听着公球这喊。抱在小丫怀中正忙着看神仙过路的嬴雅也转过头欢叫起来。这个奇怪动物他们可早就见过了。至两人都有软木雕刻的大象玩具。 见两个孩子认出了大象。无敌也来了兴趣。便让人打开木笼将大象放出。只不过这只未曾化的小非洲象有些认生又摆在今天怎么一个喧闹的场合。一出木笼便开始挣扎。几名壮汉费了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拉住不乱动。对于训练军犬颇有心的无敌自知道驯兽要诀。这便取了水果上前食一面喂并捏拿大象的鼻头耳背颈脖这些的方以舒缓小象的绪。待小象吃了无敌手中的甜果后倒也渐渐平缓下来。随后无敌让人解了小象腿上的锁链。又命取来稀释过的果酒给小象饮用。待它吃饱喝足无敌看准时机轻轻一跃。这便跳上了小象的厚背。 广场四周的老秦百姓见国君竟是如此轻易的便驯服了这来至西域的长鼻子牛妖都是爆出了热烈的喝彩。而公子球和雅更是蹦下的来欢叫。无敌童心打起。便将两个孩置于身前这就驾着小象巡游起咸阳。所过之处花瓣铺的万众欢腾更有百姓老民载歌载舞。好一个太平盛世景象。 当夜秦王宫大宴。逢的长子乌铁这次作为乌氏商队的主事随同出使。一路上乌家子弟也是尽职尽责。任劳任怨。无敌感激之下。下诏册封了乌玲乌珑姐妹为妃。又赐了乌铁一个国舅的爵位。并且封为西域通商使。日后将在商部协助处理秦国与西域通商的相关事宜。 此次连通西域。功可没的森老自然是封无可封。以无敌家老的身份独享尊荣之余也在外交部挂了一个职位。并在阳书院当了一个挂职先生。赏宅邸一座奴仆下人五十。年俸千担。至于各国使者。无敌一律挽留。直言待到十月秦岁首之后将要领着他们前往越国。观礼秦军灭越之战。 当然。与此时相关的许多事情无穷无尽。自当根据急缓分出主次。因此在大秦嬴无敌六年的八月十七。千骑秦军护卫秦王嬴无敌和三名来至大月氏的使者启程前往岐山阳谷。 一路无话。两日后秦王一行抵达阳谷。此时已经升任阳谷县令的王早早便在山梁上等候。汇合之后自是寒暄不表。只说王领着无敌等人来至北岸山梁。指着阳谷北面山麓道:“君上。五日前天刚入夜。便有斥候来报有大批中山狼直想阳谷奔来。臣下大惊失色。急忙让阳谷守军和谷中匠人劳役备甲持戈。不想领头的狼首竟是小白。老远便认出了臣下……” 中山狼乃是指游弋在河西高原的山区狼。与草原性不同。草原狼有放牧羊群的习性。而山 是逮着怎么吃什么。历来是河老民眼中的祸害。山狼的来历。当然与东郭先生无干。乃是河东原本有个中山国。是春秋早期的白狄部族建立的。那时西北方的,狄胡游牧部族大举入侵中原。与东南部的苗夷部族一。对中原形成了汪洋大海般的包围。白狄便是其中的一个部族。占据了晋国北部的山的河谷。后来齐桓公尊王攘夷。联合中原诸侯连年大战驱赶夷狄。于将入侵的游牧部族赶出了中原大的。这时。晋国北部的白狄却已化成了半农半牧的“晋人”。被晋国当做属的接纳了。后来晋国衰落。智魏赵韩四家斗不休。白狄又野心大起。趁机自立诸侯邦国。便叫做了“中山国”。中山国建立不久。便被新诸侯魏吞并。河西高原的猎户以悍出名。可是却不敢动这中山狼。魏国占领河西高原的几十年里。中=狼几乎就是河西高原的霸主。狼灾最烈时。魏**的游骑夜间都不敢出动。河西高原人烟稀少一大都是这中山狼害的。 此时的无敌也无心听王细说经过。站在山梁并指入口用力一吹。一声尖厉的呼哨平的而起。只见=麓向阳一侧伏的的狼群立时被惊起更见一条白色巨狼从狼群中奔出。昂首怒嚎。当即无敌并指再吹。用以指引方向。白狼当即四足翻飞疾奔。不明就的狼群立骚动起来。狼群中的公狼也是跟在白狼身后向山梁本来。 只是眨眼功夫数千匹中山狼一跑动。声势堪比万马奔腾。无敌身旁的众人也是觉的皮肤收紧。口唇发干。不少军士**的战马更是不安的惊跳起来。当即无敌抛了马缰便要只身去迎白。可王等人却是急忙阻拦称小白可认的故主。却不可不防中山狼不识好歹口噬人。 无敌一看。小白身后确实是万狼奔腾。万一没控制足局面倒也正有些危险便听了王的劝。继续用口哨指引方向。待小白奔至二里外的山麓缓坡时。无敌便打出了停止的手势和口令。思主心切的小白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条反射式的执行了起来。 所谓蛇无头不行狼群也是一个行动高度统一的群体。一见狼头突然止不前狼群也瞬时停了下来。见狂奔的狼群竟真在无敌的指挥下停了下来。山梁上握剑戒备的秦军和大月氏使者都是齐齐喘出了一口大气。中山狼威名显赫。老秦谁人知。这近万头中山奔狼要是果真冲上山狼。只怕这骑飞鹰能逃出半数万幸了。而大月氏的使者看着无敌竟然呼喝着万头狼群的首领。大草原上不可驯服的苍狼予进予退。也是当真信了是苍狼之主传说。 可接下来的一。更是让他;点倒的不起。投的。 只见王嬴无敌以手势和呼喝。命令着那头唤作小白的苍狼缓步走了过来。并在无敌的指做起了各种各种的动作。当一人一狼相距不过百米时。小白却是突低吠一声。身急扑。秦王嬴无敌不退反进。竟是张开双臂相迎。只见足有小牛大小的小白奔至前竟是人立而起。双爪搭在无敌肩头伸舌便添。狼不同与狗舌。狼舌上的肉刺锋利程度堪比仙人掌。无敌当真不能让它舔上。当下便和小白闹成了一团。 一别数年。无敌没今日会与小白在阳谷相见。更没想到出身草原狼的小白今日竟然能够成为中山狼的头狼。 细细看来。便发现白的下犬果然崩毁了一枚。而左脸上更是葛然留下了三道细长疤痕。疤痕从眼下划过。只消再高半分小白便有可能成为独眼的头狼再看小白身上更是伤痕无数。示出这几年小白也经历了无数的征厮杀。终于的了今日的位。 就在一人一狼叙旧只是。驻足停在原的的中山狼群突然骚动。数十头体型庞大的中山狼先是小声的低吼。接着竟然是鼓噪起来。开始慢慢向无敌和小白靠近。 小白见着无敌虽然喜。倒也没下它身为头狼有的警觉和威仪。它敏锐的感觉到。群中不安定分子见它与人亲近。竟是生出了异心。当即小白转身“嗷呜”一声厉嚎。喝止住狼群的骚动。然后转身对无敌低吠一声。似要表达去意。 看了小表现。无敌也知它心意。便叮嘱道:“去吧!去带领你的族民。不可再祸害河西。向西去吧!” 小白“嗷呜”一声。似有听懂无敌交代。接着见它转头向狼群叫唤几声。便有三头腹部隆起的母狼缓缓走出。来至小白身后静卧。而后小白依依不舍的再看了敌一眼。便转身带领狼群疾奔而去。 *** 三日后。斥候报来中山狼群并未返回河西。而是向西北草原奔去。 一月后。三只母狼分别产下了四白六花十头小狼崽。 【第十四卷全卷终】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81章 】 兵临城下 第2811章】兵临城下 大秦嬴无敌六年九月,西域使团盛大的入城典礼盛况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传遍了天下<> 如果说上次关于西域使的传言仅是让天下人侧目的话,这一次可就是让天下人咂舌了,甚至在齐国临的稷下学宫也为此特地召开了争鸣论战。 据悉,此次论战的主要议题有三:一、西域到底有没有怎么多国家。二、西域使觐见秦王合不合礼。三、齐国要不要跟西域诸国接触。 就山东六国而言齐国的学风最甚,这等本应是秘而不宣的军国大事也只有齐国才会放到学宫这种地方进行讨论,倒也真让齐人讨论出了个所以然来。与会的士子学普遍认为,史书中曾记述西域地域广阔,比如说《山海经》的“海内经”和“海外经”都详细的进行了描述,因此说不定当真有这么多的国家。其次,西域使来访的前因是秦国先向西域派出使,西域使回访秦国无可厚非,何况此时秦国已经是并列与周室的王国,不存在任何礼数问题。 至于最后这个,却是让稷下学宫里的人争反了天,士子学们主动分成两派,一派根据传言中西域使入咸阳时“衣衫褴褛”的说法,认为秦国之西的西域诸国定然如狄垣之外的游牧戎狄一般久失王化,根本就是化外野人,不接触也罢。就让这些野人和半野的秦人搞作一堆,也无甚大碍。 而另一派则都是些上了博学之士,这些人虽然也没见过西域使模样,倒是通过道听途说致也多少了解当今华夏与西域交通之事,认为放任秦国与西域诸国勾搭在一起,定然不是好事。作为山东六国当中唯一继承了上古诗书礼仪的齐国,应该当仁不让的担负起教化蛮夷的职责来。(..tw) 就这个问题说齐王呆在稷下学宫整整听了三天的辩论后齐王迫于朝野大臣和士子们的压力正式向秦国派出了使,当真准备想要和西域诸国交流交流。 只不过,当齐国使摆:一副礼仪之邦的派头,驾着华丽车按照日行二舍(六十里)的速度,慢摇慢摇的赶到秦都咸阳时被告知秦王嬴无敌已经亲自带着西域诸国使走蜀道前往楚国,向越国会稽赶去。 与同时就在在天下人尚且对咸阳生大重大新闻品头论足之时,赵国却是突然传檄天下,新任赵侯赵语宣布称王,并于无敌六年的十月十六在加冕为王。赵国的突然称王,天下各国都是再一次侧目以对,秦国称王的前提是秦国在六国伐秦的战役中获得了胜利且还收回了函谷关和吞并了巴蜀,因此秦王有这个称王的资本。 可赵国有什么资本? 赵国年前才被魏国攻击多齐国出兵围魏救赵。否则只怕赵人现在要改称魏人了。并且赵国地新侯赵语年未过而立还属于嘴上办事不牢地一类人。如何胆敢就怎么自立为王。 也在天下人纷纷对赵国突然称王地事情议论纷纷时秦国竟是在第一时间传檄天下。称秦王承认赵语地赵王地位。愿娶赵语地妹妹为妻结秦赵之好。并向赵国派出了求婚使。以三万秦军护送。 紧接着。一只呆在北边玩自己地燕国也是传檄天下。称承认赵语称王。有了秦、燕两国带头做表率。天下各国也就无话可说。除了魏国俱都派出使朝贺。也在此时。秦王再次出檄文公告天下。称越国十恶。越王无疆有六不义。再次号召天下各国群起讨伐。(..tw无弹窗广告)魏、齐、燕、韩四国正愣神地功夫。赵国却是立即相应号召。派出了五万骑兵借道韩国赴越。加入了讨伐联军。此时各国这才恍然大悟。目前秦国接着运粮和送求婚使地机会。向赵国派出了五万骑步协助赵国进行防卫。这才让赵国能够抽调出五万部队来加入联军。 赵国派出地部队由赵王三弟赵城率领。全是不带辎重地轻骑部队。只用十日时间便穿过韩国进入楚国进内。自然这次楚国又当了冤大头负责给赵军提供粮草。原本这个事情。楚王是不想答应地。可会稽围城半年有余。楚军大小二十余次攻城都没能登上会稽城头。死伤惨重不锁。士气也是极度地衰落。可恨秦军。这半年来不是天灾就是或气候不好。或士兵思想。总之各种各样地借口层出不穷。就算是在找不出借口。联合攻城时也是出工不出料。尽搞些磨洋工地事情出来。 可即便如此。秦军地伤亡也达到了两万有余。虽然这 几多水分楚王测算不出,但当秦国提出拉赵国这个死的提议后,楚王也觉得若不同意便显然是对不起自己的智商,这才答应了下来。 大秦嬴无敌六年的十一月初九,五万秦军护卫着秦王和西域一百六十余国使经由蜀道、穿越楚境,顺着长江一路东下,终于抵达了越国会稽城下。 是夜,会稽城下秦军大营灯火通明,喧哗呼喝之声十里可闻。 此时营外一座可远眺会稽东南方向的戒备哨塔上,一个身高约有七尺的矮个子秦军正骑在塔顶横木上,警惕的来回望戒备的方向。见这矮个秦军年纪不大,一双绿色的眼眸却是带着幽幽的凶光,再看他一双脏黑的大手上,手指肚上竟是爬满了厚实的老茧。 恰好这时塔下有个秦军走过,见他抬头喊道:“吴大,可不要睡了。” “白七叔,吴大睡了!”矮个秦军笑着答道:“白七叔来早哩!看天还有一个时辰才是叔的值。” 白四却是伸手一拍腰间,手来爬哨塔,笑道:“还说,适才孟九与人斗力,哪知你七叔压了条白眼狼,输了个蛋光。 吴大笑道:“孟哥力大人人皆知,只是前日孟九哥扭了大筋,七叔不知?” 爬上塔来的白七听了,得一掌拍吴大背上:“哎也!好你个吴大,怎不早说。” 两正说话间,一队秦军骑兵策马从大营方向奔来。 骑兵一路向南,连续进过了座戒哨营后,这才来到吴大所驻守的戒哨营前,守军验了令符后急忙放入营来,戒哨营中的百人队将听闻之后急忙从帐中抢出来见,只见这队骑兵的临头之人竟是今日才抵会稽的秦王。 “君!”头缠绷带的队将蒙四上前下拜见礼,无敌远远一看,却是急忙上前扶住,忙道:“四哥这是怎地?如何挂了彩?” 蒙四忙引无敌入帐,对于头上的伤却是不以为意道:“六日前,有越国的百姓半夜里悄悄给会稽城里送粮,来了几十人夜袭牵制,一不留神中了流矢。” 无敌听了,忙叫人掌灯来看,见他头上绷带包扎手法颇为专业,知道这伤是军中专职伤益打理,这才落下心来向蒙四打听起儿子不败的近况。蒙四也知道无敌念子心切,想要命人去唤不败,却是被无敌叫住道:“今夜已晚,且不日将攻会稽,攻下会稽再见吧!” 随后,蒙四便把这许久来不败的表现细细说了,这半年多来不败化身为普通秦军一员,与手足同袍共食同睡,据说还在几次小规模的接战中救了五六个人的性命,在军中也是小有人望。尤其那次传令路上现越国细作的事更是说得详细,以蒙四之见,不败年纪虽小,心智却是老道成熟,处事不惊、不忙、不乱,年少便已拥有领兵的将才,时常还帮着蒙四出谋划策。 听了儿子表现,无敌当真生出了一种老怀大慰,却是对蒙四问了一个核心问题:“可开了锋,见了红?” 蒙四点头答道:“咱都给他记着,有八、九人,最凶险那次还是这孩子帮四哥捡了条命哩!这孩子也怪,四哥当年见红时可是连着几夜都没能合眼,也见过尿的、哭的,可这孩子怎事没有,能吃能睡,鸟事没有。” 一听儿子不败当真杀了人见了血,而且心智极度坚定,无敌自己都觉着怪异起来。 临出营时,无敌悄悄打眼望了望营后那座哨塔,却是忍住了。 三日后,赵城率领一万五千名赵军骑兵前锋抵达会稽。 秦、楚、赵三国联军齐聚会稽城下,经三国合议,订于大秦嬴无敌六年的腊月初九对会稽城动总攻。 合议达成后,赵国建营会稽正东,与秦楚将会稽完全合围,而秦军则在正西和正南两面,开始堆土搭建超级无敌大将军炮的射基台,将用此大杀器破城。 史载:前312年,在秦国、韩国、魏国与楚国、齐国对峙时。此时越王原要借机伐齐国,经齐王使苏秦游说越王,于是越国就放弃齐国攻打楚国。楚威王兵迎击越军,大败越军,杀死无疆,把原来吴国一直到浙江的土地全部攻下,北边在徐州大败齐军。越国因此分崩离析,各族子弟们竞争权位,有的称王,有的称君,居住在长江南部的沿海,服服贴贴地向楚国朝贡。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82章 】 相挟城下 第282章】相抰城下 腊月的会稽,由于地处沿海倒也如陇西那般苦寒。(pm) 被无敌裹挟而来的一百余国西域使虽然不能离开大营,却也乐得窥视秦军威武。更别说心有别用的楚王,自得知秦王嬴无敌拉着西域使前来观礼,便下了狠心备了厚礼拉着周王姬扁前来作陪,想要与这些西域国家结交。不过这次楚王算是吃了大亏,西域使们的大礼重礼都留在了咸阳,见楚王时虽然都备了薄礼,却不及楚王馈赠回礼派头,基本上这百余国的使每人都赚了一个楚国美女,外加十匹楚国特产锦缎。 至于周王姬扁的那份见面礼,鉴于此时乃是应邀游历楚国,自然也是楚王代为准备,可是让众多西域使们落了个大便宜。 不过,西域来的使们也并非就冲着便宜来的,在咸阳时无敌的特勤机关就探查得知波斯使以及十几个与波斯、北欧接壤的小国使便私下里和六国使进行过接触。但这些别有用心之徒虽然在来秦的途中狠下过一番苦功,跟使团的老秦人学秦地方言,可无奈华夏语言太过博大精深,岂是学了几句日常口语便可解之,到惹来鸡同鸭讲的诸多笑话。 入了会稽大营,原本心急上火攻越心切的楚王却是对这些长毛碧眼的胡人来了兴趣,每日里都是宴席款待,想要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天下之大奈配给这些使的翻译可都是陈昌河谷老营毕业的职业间谍,倒也将双方的对话翻译得“天衣无缝”。 这楚王与西域使打得热,秦王自然也不能闲着。在城西、城南方向的无敌大将军炮台经十余日的紧张施工搭建完毕,函谷关一役建下奇功后便被封装在仓库里的无敌大将军跑架也从阳秘密运来。这个大杀器无敌只准备在攻城的当天使上一次,用以震撼和威慑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倒也不准备将如此利器外传出去。[..tw超多好看小说] 此时,经过大年的交战、围困、轮换,会稽城下的秦军规模已接近十五万之众,这其中有十万人是分成两批从国内调来轮换。而轮换回国的伤残军人全部归国自是不说,却还有一小部分人间蒸,被秘密派去了蓬莱。 三个月前,申不害已经密的跟着后续部队登陆了蓬莱,开始全盘接手蓬莱岛上的具体工作。按照申不害来的例行文书显示,目前岛上的各项工作正有序开展,并且依照无敌的“沟通、交流、同化、兼容”政策在与岛上的原住民展开贸易,并用粮食铁器为诱饵兼并了七个原住民小部族,为岛上的秦军提供了大约一千两百个劳动力。 另外,申不害还特别提到出查探的伺候在蓬莱中部的山区地带果然现了许多可用于造船的木材,但也在同时现了许多矿藏。不但有银、铜、铁、媒至还让申不害从一个土著原住民部落的口中探知了一个富金矿。哪知申不害脑子突然一残,竟派了五百工匠前去开采,传书无敌告知可月产黄金八百斤,怎料让无敌回书臭骂了一顿。无敌告知申不害,派去的工匠是用来造船的船工,不是拿去挖矿的矿工且你不是兼容了几个原住民部族么,自当派这些原住民开采便可。 而最近申不害在信中反复提到三个问题一是岛上贫瘠。田地需要自行开坑需种子耕牛拓荒。只有岛上地粮食能够自给自足后造船地进度才不会被耽误。其二便是岛上秦军情绪产生波动。具体情况申不害也是说不清楚。只知道不少秦军私下里议论着要去会稽上阵杀敌。不愿呆着岛上。 其三便是匠地情绪也如秦军般不稳。申不害也难探内里详情。 对于这两个问题无敌地解决办法早已想好。可眼下诸事都赶在一起。一时难以开交。 蓬莱岛此时本就是处于蛮荒时代。农田水利都是需要无中生有。因此种子耕牛之事早有安排。只等着申不害他们先造出第一批商货两用地混装船后。放舟南下前往雷州半岛。以海南岛为中转。从巴蜀源源不断地接济粮草和各项物资。形成一条活链。至于驻岛秦军地情绪波动问题。解决之道便是轮替。依旧还是要需要大批船只相继下水后。方才能得以实施。 至于工匠情绪不稳地问题。可解地方法也是早就备好。在内地地家人地工匠自然是将其家人送去蓬莱团聚。单身地工匠则让其在蓬莱成家扎根。这也不少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地。 因此无敌只能严令申不害。让他别在把心思花在找什么金矿上。一门心思地办好造船和兼并当地土著原住民这两件大事。此次派遣上岛地船工大部为历年来白氏收 工种木匠,以及秦国谍报机关秘密招揽的专业船工,不要他们研究什么高科技战舰,只是先按战国时代的科技水平造出当时流行的商船货船先做搬运只用,然后再来根据先早肢解搬运到岛上的越国“大翼”形战舰进行仿制和改进。 这些问题一桩桩一件件倒也不算烦杂,可还是需要有人协调处理。 到了腊月初五这天,无敌正在营帐里与诸将商讨初九那日攻城事宜之时,却听见帐外突然传来了鹰隼的鸣叫,负责与城内墨联络的玄奇听后几步抢出,却红着双眼入帐中回话:“师兄不愿撤离,墨家子弟誓言与会稽共存亡。” 腊月初九三军总攻的消息无敌自然让玄奇传进了城去,通知与秦军里应外合的墨提前一步撤离。哪知会稽城内的墨领袖苦获却是为了墨的身份和信誉,决意带着剩余的百余名墨家弟子与会稽城共存亡。这事要放在别人手里或许会赞叹一声,而后直接挥军掩杀,可搁在无敌这里却不行。无敌知道苦获是想杀身取义,使墨与秦军暗通款曲图灭越国之事永远湮没于历史长河,但于公于私无敌都不能这么做,他不能陷墨家于不义,更不能让自己的妻子玄奇从此留下心结。 次日一早,无敌亲自点了五万大秦铁军列阵城南,让士兵押了百余近期捕拿的越国百姓来至城前,喊话称愿以这百余人的性命换城中墨领一会。 如此要求,以侠自居的墨岂能不理,原本决意死战会稽的苦获听闻秦军如此要求,也只能苦笑不已:他知道无敌之所以出此计策逼他,乃是算定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与无敌相见。 一刻时辰后,会稽南门洞,苦获只身空手来见。 苦获一入营,军自然按约放人,哪知这百余越人刚以逃出生天的欢喜劲儿向城门狂奔而去时,只听城门楼上突然有人大声呵斥,接着一轮箭雨突兀而至,竟是将这百余人射杀了大半。 一时间,敌我两军都是然,被箭雨射蒙的越人百姓也是嚎啕大哭,却听城门上有人喝道:“尔等当中必有秦人奸细,若放尔等入城定中秦人奸计,尔等若是念国念君,便当在城前自行了断!” 众一看,但见城上喊话之人穿戴越王袍服,正是当今新王无疆。原来越王听闻秦军以百姓相挟,要与墨领苦获一见的消息后正好赶至南门,及时阻止了城守放这些百姓入城,并说出了如此惨无人道之语。 当然这里要调一下,以战国时代的国际军事惯例而言,都是不允许放不明来路的百姓入城,历史上像是这种情况下令当场射杀的比比皆是,倒也不是越王无疆特别冷血。 城下幸免人与中箭未死闻言皆是愕然,一是想不到能从秦人手中逃过一劫的他们,今日却是要死在自己人手中,二是想不到国君竟是以念国念君的忠义为由,要他们自行了断。 一时间,城下芶延残喘的数十人齐齐嚎哭,哭声恸天,有听懂越人话语的秦军将城上之语传开之后,秦军也是群情激奋,直为越人不值。城上的越军见秦军嘘声四起,也是齐齐面现愧色,悄悄将手中的弓矢放低。 而然,也就在城上城下纷扰不休的时候,却看见城下一名越人老汉突然仰天大叫一声,伸手拔出地面箭矢往胸口一戳,自戕而死。有了这老汉带头,剩余的越人竟是纷纷效仿,有取箭自戕的、有持箭互捅的、还有以袖掩面跳入护城河自溺的。 越人血性,由此可见一斑! 秦军阵前的墨苦获看着城前一幕,直看得双眼尽赤,也在这时听缓步走来的玄奇说道:“苦获师兄,秦王相候多时。” 苦获闻言一甩大袖,低声喝道:“莫要再叫师兄,自你出阁之日,便不在是我墨家子弟。” 玄奇也不接口,城前一幕她也看在眼中,不由问道:“敢问师兄,城下越人,究竟应何而死?秦王?越王?” 苦获胸如擂鼓,起伏不定,却是抬头答道:“皆因苦获!” 也是,若是苦获答应撤离,便不会有今日无敌以百姓性命相挟求见,那么这百余越人便不会以如此惨烈之状,屈死城下。 “不!”玄奇冷声道:“今日之事,皆因无疆而起。其,一不囚秦使、二不遣使辱秦、三不劫掠楚地,何来今日之伐?无疆乃不仁不义之人,秦国传檄讨伐,灭国在即。天命如此,师兄又缘何一意孤行,领着众师弟为其陪葬?” 【第283章 】 墨者苦获 霸秦十五烽烟战国【第283章】墨者苦获 第283】墨者苦获 玄奇的这番责问。(..tw好看的小说)听起来虽然有刺耳。但也合情合理。 当初之所以墨者要来越国帮助越王。前因是越国派使辱了秦国之后。秦国放话说讨伐越国。 但秦国说要讨伐。却付诸实施。而越国却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兵劫掠楚国。究其缘由固然是秦国以战争恐吓。可说来去也是越人先挑起的战争。 眼下这笔糊涂账真扯也是没有必要。不过此时越王无疆确实干出了不仁不义的事情。还真让苦获有些踌躇起来。也在苦获为难如何回答之时。城上的越王无疆却是恰到好处的推波助澜了一把。只见城上突然一阵骚动。很快城墙垛后便现了十几个被绑的黑衣墨者。有人大喊道:“大王有命:墨者通秦。通敌死罪。苦获若不速速回城伏法。便将墨者全数首。” 正在僵持的玄与获但见城上骚动。未能听到喊话。待军中领者将话带至。苦获一听之下血脉赫然奋涨。转身便向会稽南门奔去。玄奇见状急忙让人告知等她消息的无敌。也自跟上前去。 却说苦获缓步从城百余人百姓的尸体旁走过。来到城下仰头看着城上怒气冲天的越王无疆道:“墨者矢志非攻兼爱。尽遣门下弟子助越抵守。抗击秦楚联军。守城半年余。同仇敌。墨家子弟与越人一道浴血奋战。敢问越王今日何来通秦之说?” 无疆在墙头。丝毫不为苦获这番话语所动。冷冷反问:“若墨者不曾通秦。秦王何故你?” 苦坦言:“秦王苦获。只为直言越王之过。劝墨者不与相助。” “孤有何过?”无疆大声喝道:“说不曾通你看这是何物…………”说毕无疆从身旁卫士里抓起一物抛下城头。“碰”的一声掉落的面。苦获定眼去看见一只灰色信鸽。当即明白了日之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哈哈哈!”苦仰头大笑三声。手一指城上无疆笑道:“越王之过便在今日弃民于不顾假君国之说。使民愤而自。是为不仁。听信言。是非不辨。以捕风捉影之罪我墨者。是为不义。” 听苦获说他不仁不义。不弱冠年的无疆如何能够沉住气当即被刺激的怒血烧。怒发冲冠却又辨无可辨。谁叫他今日当真做下了此等不仁不义之事。立时怒不可遏恼羞成怒的无疆便要下令将城上的墨者斩首。且还从身旁射手的手中夺来弓箭。想要当场将苦获射杀城下。哪知身旁的越国大臣将领竟是出面阻拦让他三思四思。也就在城上的无疆跳着脚要杀墨者的时候。城下的苦获却是回头来望。见秦王嬴无敌已经来至阵前。正与玄奇并肩而。面色严峻的与玄奇低语。 苦获不傻。心间一。便以明白今日之事完全是无敌一手策划。不由亦悲亦喜:悲的自然是无敌竟是全程将墨者**于股掌之间。心甘情愿的为马前卒。为他图越国贡献力量。喜的却是今日通过无敌计谋看清了越王无疆和秦王嬴无敌的真面目。他俩都是这种不仁不义的鼠辈。 一时间。苦获悲喜交加。也不知他究竟作何想法。竟是俯身从的上取了一枚箭矢。用低沉而苍凉的歌喉。放声唱道:“生民苦兮。人世忧患何太急。饥者不食兮。寒者不衣。乱者不治兮。劳者不息。征夫无家园兮。妻儿失暖席。鳏寡无依兮。道边人悲啼。念我生民苦兮。[..tw超多好看小说]义士舞干。” 随着苦获起歌。城垛上被捆绑的墨家弟子也是满愤的出声相合。不料苦获唱完这《忧患歌》的最后一句。竟是挥手以箭尖直插喉咙。自而死。 无人知道苦获选择自的原因究竟是因为越王的背信弃义。还是因为被秦王利用而激愤羞愧。但他死时笑容却是永远凝固在了面上。 “苦获师兄……”奇见此。悲乎一声后昏死在无敌怀中。而城上的十余名墨家弟子见苦获自谢罪也是猛然挣扎。跟着有三四人拖着越军士兵跃下城墙寻了见。六七人却是挣脱束缚在城头厮杀起来。一时间城上乱成一片。只喝喊杀声不断。列队在城下千步之外的秦军部队将官都齐齐眼去看中军旗。若是此时无敌下令进攻。或许能够一击的手。可抱着玄奇的无却是面无人色。对亲卫交代收敛城下尸首之事后。便抱着爱妻返回了大营。 这一夜。会稽城内一改往日灯火管制的惯例。全城灯火通明。兵马调动不息。 间在城头上。三名墨家神杀剑士挣脱之后想刺无疆险些手。大难不死逃一命的无疆这连夜展开捕拿墨者和惩治亲墨越军将领。以泄胸中恶愤。 *** 是夜。秦军大营。 无敌一脸愧疚的坐床榻前。手握玄奇柔荑。目光却是停留在玄奇面法聚焦。晃眼间。无敌的眼所浮都是昔日与苦获相交的场景。苦获这人虽然是一个迂腐的墨者。倒也不失侠者风范。自打无敌用巧言套住他后。他便鞍前马后为无敌的攻越策略忙碌。一想起初见时。自己以天下百姓黎民福作为说辞。劝他从旁协助的往事如今历历目。无敌便更是愧疚。今日之变。其实是无敌早已通过会稽城内的谍的知了越王已经对墨者心存疑虑的消息。而苦获又不愿率墨者撤离。这才用出的离间之计。 按照无敌的计。今日也就是用百来个俘虏换苦获出来一见。而后着他墨迹半天再把他送回会稽。而越王那边也以伪造的密信相投。使越王对墨者产生猜忌。若是越王墨者全部抓起来关入大牢自是最好。这样在攻城之日墨者可以不用伤亡而越军也没有助力。就算不能如此。越王多少生了猜忌之后也势必不会用墨者呆在重要的守城位置上。也可以减少秦军的伤亡 可没想到此事竟会如此发。无疆这王八蛋居然没看出这是个离间计。逼死了苦获。 这还是验主义害死人。以无敌所知所想。一般情况下但凡是个将领君主。在遇到离间计的时候都不会傻傻的中计。就算中计也至少缓个几天。汇总各方建议之后才会开杀。想到事情会落如此被动的局面。 无正在自责。不知何时玄奇却是悠然醒来。躺在榻上眯眼注视着失神的无敌。良久之后倒是无敌先回醒过来查出异状。柔声道:“醒了?苦获先生的丧祭已经备好。你要不要去?” 玄奇缓缓睁开双眼。眸注视着无敌。声问道:“夫君。与奇儿说实话。” “实话?”无敌她面色。知道此时玄奇已经在中给他烙下了“坏人”的烙印。狡辩是没用的。诚答道:“这是一个离间计!” “离间计?”玄奇依旧语气冰。神色中竟是泛出了厌恶之色。并抽回了握在无敌掌中手。 无敌点头答道:“对!离间计。眼下会稽城内的军民百姓上下一心。就算三日后我军强下会稽。越国百姓也势必不会愿意接受秦国的统治。因此。必须要离间军民百姓与国王室关系。唯一可以下手的便只有墨者。” 而后无敌站起身来。行取过挂钩上的披风进行穿戴。继续说道:“原本以为越王中计之,会把墨者缉下狱。以利我军攻城时减少伤亡。事情发展到这个的非我所想。目下细作间谍已势在城内散布各种流言。使无疆人心向背。国人唾弃。城中守军士气必然低落。便于大军攻城。奇儿恨我也好。恼我。还是先随一起送苦获先生最后一程。” 说罢。无敌取了玄奇的披风静立在侧。玄奇也并非是不明事理的粗俗女子。自然知道战争当中所用的谋略向来都是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对无敌瞒着将计谋用在了苦获身上而感到齿冷。当即不言不语的坐起身来。任由无敌给她系上披风。随后两人便来到一处营区。而苦获的尸身此时已经梳洗穿戴整齐。架在了柴火堆上。 墨者节葬。这般火是逐了墨家追求节俭的节操。 无敌按照祭奠秦国战死勇士的礼节祭拜苦获。而玄奇则亲手点燃了火堆。看着苦获遗体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末了。玄奇取来布袋装了一把苦骨灰收好。却是对无敌说道:“奇儿要回陈仓河谷。” 无敌知道玄奇在陈谷有一个小庄园。但只听她提过。未曾去过。如今无敌也知道自己伤了玄奇的心。也不知该如何挽留。却也不能让玄就此离去。上前着她的手唤了声“奇儿”想要挽留。 玄奇将手一挣。却不的挣脱。不由长叹一声。缓缓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奇儿知道夫君难:。只是……奇儿有些厌倦了杀戮征伐……此去陈仓河谷。奇儿会种下许多女桑桑等着夫君。待夫君有朝一日也如奇儿这般,倦了征伐杀戮。便来陈仓河谷与奇儿相伴终老。可好?” 【第284章 】 祠祝钟离 次日,一轮红日才将升上会稽城头,玄奇独自一人策马向西绝尘而去。 无敌知道劝不住这倔强女子,只得让她寻个地方好生冷静冷静。目送玄奇离去,待不见身影后,无敌这才向身旁待命的百人队将交代道:“悄悄保护,不许惊扰。若被现,可直赴陈仓河谷,但务必探出落脚之处。” 队将领命而去,无敌心念百转千回,一时难以抑制。便带了几名护卫,策马登上了距会稽城南不远的会稽山,寻了山间一处石亭,举目远眺起会稽城来。 这会稽山原来叫做茅山,因为大禹当初召集了全国的诸侯来,“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禹会后病死而葬于此,为纪念大禹的功绩,诸侯便更名茅山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此时山上不但有古色古香的禹冢、禹井,还有一件略显破败的大禹神祠。 静坐石亭之内,无敌做举目远眺之状,心中却是暗自思量起自己往生以来近十年的经历。他不由想起了少梁山上的豪情壮志,想起了那日国府门前斩杀六元老时的血腥狂躁,想起了稷下学宫争鸣论战时的意气风,而今时今日的自己,为何会想出用苦获和墨家弟子为引,让玄奇看白了自己,不由低声自省道:“我当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之徒么?” 功利、市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无敌自己给自己做出的评价,思来想去间无敌忽然伸手击案,明白了其中缘由。自己之所以做出这等决断,完全是因为脑中后世人吴迪的价值取向所引,若以秦人吴狄的思维,倒真不可能做出此等不仁不义的恶事来。 先秦时代,人心向善,虽然陇西不.与山东六国交往,可老秦百姓们用口耳相传的方式将祖辈流传下来的道德规范教育后代,秦人立身处事的唯一标准便是诚信和忠义。而后世人所处的时代却是人心向恶,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一种互相残害、践踏、争名夺利的社会准则,在这个“互害社会”的大酱缸里漂染熏陶,如何还会有本来的人性? 后世的这种“互害”教育,究竟残.害了多少国人已然是无法统计,只知原本幼稚无邪的孩童从小学开始便需要接受这种“互害”教育,比如说同学之间用打小报告来表现自己的“高尚”,家长用小恩小惠甚至直接行贿来讨老师欢心以便自家的孩子得到特殊照顾,在学生中间划分阶级用“龙生龙、凤生凤”那套“血统论”来区别对待。 当这些孩子长大以后进入社会,便现整个社会.都是如此。 正如某人评论所言:“政府衙门都各尽其能kao山吃.山、kao水吃水,每个职能部门都将公共利益部门化和私人化,你到我这来办事,我制约你给脸色看,反之亦然。所以政出多门,叠床架屋,互相扯皮,没有效率是常有的事。至于老百姓就更惨,他到所有的部门都得看脸色,都得被踢皮球的各部门摔摆够――还不一定能办成事。所以再差的老百姓都要找个七大姑八大姨的背景kao山,办事不成,就去求情,大家共同玩潜规则,玩得自得意满,真可谓喜气洋洋。本来可以按正规渠道办好的,但却要到处去求人去打点,其实他没有看到这里面,对人格的侮辱,求人的窝囊,以及求人过后的还情还债,增加了许多有形及无形的成本。而这样的事,除非你的官大你的官管用,否则你也难免要低三下四地求情。何况退休后,你也得体会一走茶就凉的世俗况味。也就是说,公务员之间及各部门之间,其实都是拿潜规则互相伤害,增加了各种扯本,降低了效率。同时还培养了中国人喜玩阴谋,近乎无时无刻地玩阴谋,如此一来,丧失了明创造的时间与精力,丧失了坦坦荡荡、一脸阳光地活着的乐趣。有些人由于信息的闭塞、洗脑的巨大作用,一生都不知道另外有的国家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有尊严地活着,还以为大家都像那样把求爹爹告奶奶,然后再另一拨面前装大爷的生活,当成天经地义的美好生活。” 正因为有了这种定式的思维,无敌才理所当然.将墨家、越王和越人三者之间的关系当成了可以施展阴谋的道具,用后世那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核心价值来处理这个事情。进而无敌也现,若要顺着这条思路继续深入,那么自己收复陇西和侵占巴蜀的做法,争霸六国和统一天下的想法,也显而易见的陷入了这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核心逻辑陷阱里去。 王权就是专制,.那么自己收复陇西,侵占巴蜀是为了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吗? 吃也是每日三餐,睡也八尺床榻,就算看起来多娶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可这个时代是允许一夫多妻的,貌似也没占了多少便宜。 那么自己领着秦国军民争霸六国和统一天下的做法,又与**专制区别何在? **** “止步!” 无敌枯坐半响,日头渐高,虽是冬日暖阳,却也晒得让人有些口干舌燥。也就在渐渐陷入自己的思维逻辑循环当中无法自拔,即将思维崩溃之时,却是听到耳旁突然暴起一声,当即回醒了过来。 拿眼去看,只见石亭外侍卫拔剑拦住了一老一少两个越人,老者手中持着一枝树根雕刻的手杖,白苍苍,面上沟壑纵横看不出年纪,而少年乌黑眼,生的眉清目秀,手中却是托着一个木盘,身后背着一摞坐垫。见盘中有壶有盏,又背着坐垫,看样子这老少二人若不是路过,便是有备而来,当即无敌轻声斥道:“不得无礼!收起兵刃!” 侍卫闻言都是一愣,但优良的军事训练让他们自觉的听从了命令将佩剑还鞘,不过大家都是加强了戒备。也在这时,老人却是抄着一把越国口音的雅言问道:“老夫敢问一句,石亭中人可是秦军统兵之将。” “本将乃是秦王麾下中军部将嬴喜……”见这老者主动问,无敌自然而然的也留了心意,先是假冒了下属的姓名,接着问道:“老人家可是有话要说?” 话一出口,无敌却突然懊恼起来,自己刚才还在思考着秦人与后人的区别,转眼却又把后人这种“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互害习性给表1ou了出来。 老者眯着双眼,也不知是近视还是老眼昏花,却是指着身后少年笑道:“老夫钟离,乃是这会稽山上禹祠的祠祝,苟活七十一载。见将军在此,顾念秦军不扰、不掠且派军看护禹祠之德,今日有缘,特来献上一碗水酒。” 老人所说之事,无敌倒也知道,秦军的军纪自无敌入主秦国后大有改观,虽然不能苛令士兵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却也是做到了令行禁止。入越时,秦军便通令全军,任由楚军掠夺,秦军不可参与。围会稽时,无敌还特别调派了部分兵力来会稽山保护名胜古迹,防止楚军掠夺破坏这会稽山上的文化遗产。 无敌见老人语气平和,面貌良善,这便放下戒心笑道:“老人家有心,还请入亭一叙。” 当下无敌喝退卫士,老者与少年缓缓入亭,等少年将木盘放好后,又从背囊里拿出了两个布垫摆好,无敌和老者这才重新入座。随后少年取了酒壶满盏,无敌细看这盏中的所谓水酒,色泽微黄清澈,略带有米酒香味,便笑道:“此酒可是会稽有名的黄米酒,怎地闻起来却与坊间所贩略有不同。” 老者笑道:“正是黄米酒,此酒用山上沥泉所酿,又经数年沉淀,与坊间所酿自是不同。” 无敌端起万盏,放到鼻前一闻,知道这酒定然好货。便仰头一饮而尽。这个动作当即引来了侍卫的惊恐,立时便有六七名侍卫抢进亭中,未带动作便听无敌喝道:“都退下,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侍卫惊魂未定,钟离祖孙二人却是神色如常,待侍卫退下后,钟离举盏也是一饮而尽,却是笑道:“将军好胆色!” 无敌却是笑道:“与胆色无干。越人多忠义,若当真要刺我,也无需做出此等酒中下毒的卑鄙之事。” “好!孙儿,与将军满上。”钟离听来老脸一乐,便要与无敌再饮。无敌也不惧他,当下两人便举盏畅饮,闲话起会稽山的典故来。 这山泉酿造的黄米酒入口绵柔,后劲却是比之一般的米酒强了几分,无敌空腹饮酒,一会下来便感到了微微醉意,正巧钟离说道大禹治水后,帝舜要将大为禅让给大禹,而大禹推拖不敢,天下诸侯来会稽山请命的典故。无敌便是灵机一动,出言相询道:“请问老人家,可知我秦国的田亩新制?” 钟离闻言也是神色一动道:“略知一二!” 无敌便直言道:“若秦国攻下会稽,取越王而代牧越地,行田亩新制,分地与民,轻减税赋,宽赦奴隶,惩治贵族,越国百姓可会拥护?” 钟离听了,却是抓起手中木杖重重一杵,语气肯定的答道:“可行,亦不可行!” 无敌继问:“为何?” 钟离答道:“越人善战不善耕,地可聚民,不可留民矣!” 【第285章 】 一石三鸟 【第285章】一石三鸟 大秦嬴无敌六年的十二月初七,会稽西城下的联军大营一片热闹。还有两日就要攻城,此时营地里的三军士兵却在忙着一件事情,为明日的腊八喝粥大会作准备。 至昨日夜里最后一批赵军辎重兵抵达了会稽城下,此时城下已有秦国十五万,楚国二十二万,加上赵国的五万大军,合计四十余万,兵势丝毫不亚于当年的六国伐秦。只不过,秦国与赵国所派的都是精锐的战士兵将,而楚国的二十二万大军当中却有半数是劳役民夫。对于这种谎报人口的小事,无敌甚觉无趣,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楚王不知廉耻,竟是自以为出兵最多,出力也是最大,便自以为是当自己是这楚、秦、赵三国联军的主帅。 这几日楚王虽然依旧在宴请西域各国使者,但他的大半精力却是用到了三名肚皮舞跳得极棒的波斯舞姬身上,每日里倒凤颠鸳,竟是大有减肥的趋势。只说今日,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交粮睡下的楚王还没睡足两个时辰,便被帐外的喧哗给惊醒了过来。 一睁眼,楚王便感觉到自己肥硕的胸口有些气闷,低头一看却是现两条颜色略黑的细长美腿压在上面,楚王伸手一推,叫道:“来人,扶孤起来。” 随着楚王叫唤,便有三名生得健硕的侍女来至床边,先是几脚将波斯舞姬给踢下了床榻,而后两人拉手,一人推背,这才将楚王拉得坐起身来。而后楚王问了日头,便要人去传上大夫,健硕侍女服侍梳洗更衣后,江乙这才姗姗而来。 “上大夫呵!”楚王起了身,斜躺.在软榻上,向行礼叩拜的江乙问道:“这秦人又抽什么风,一大早便如此呱噪,让孤不得好睡。” 上大夫江乙这数年来兢兢业业.为楚王办事,虽然职位不曾看涨,却是隐然成了楚王心腹,当即江乙笑道:“大王不知,秦人这是在准备明日腊八会盟之事。(..tw好看的小说)” “明日会盟,后日攻城么?”楚王闻.言立时来了精神,做起身来笑道:“上大夫呵,可曾探出赵人图谋?” 江乙早知肉戏所在,便从袖中取来一块羊皮,呈献.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赵国愿与我大楚结楚越之好。” “呃……”楚王一听,先是愣了一秒,接着却是不接羊皮,拂.袖喝道:“荒唐!当孤是那穷秦贱种,随便找个女子,便想与大楚联姻?” 江乙忙解释道:“大王,可不是旁人,这次赵国送来.的是赵种亲妹,陈姬。” “唔!”楚王一听“陈.姬”这个名头,心中自有掂量,可想想却是眼眉一跳,皱眉道:“管他陈姬赵姬,上大夫倒是说说,赵人究竟打算如何?” 江乙忙道:“赵王三弟赵城此来,言明不图越地,只求大王准予劫掠。” “呵呵,这赵城呵!”楚王听了却是笑道:“这事问孤作甚,秦人不是言明不许劫掠么,让他去问秦人才对。对也!秦人又是怎地打算?当真攻下会稽之后撤兵回国,将这越国疆土拱手赠给我大楚?” “这个……”江乙听了面色微变,有些为难:“臣探不出,倒是听秦军之中多有传言。” 楚王笑道:“传言?与孤说说。” 江乙道:“说是秦王将会再通西域,又称西域有国二百,皆是富庶,只是一匹江南常见的绢帛,便可在西域换来数匹大种好马,数十个西域女子,秦人都说……” 楚王来了兴趣,忙问:“都说甚?” 江乙忙道:“都说通了商道,秦王定要再派商队前往西域,都盼着早日打下会稽,好归国卸甲,自组商队前往西域博易。” “唉吔!”楚王听闻,突然拍手叫道:“好!好!好!孤怎地就没想到!快!快!上大夫,去将秦王请来,孤有大事相商。” “大王……”江乙见楚王面上又一次浮现出昔日常见的jian笑,不由心中一惊。以江乙的切身体会,只要是楚王面上1ou出这种笑容,必然是他又一次想出了“奇谋妙计”,当即出言刺探,看看这次楚王又是想出了什么奇谋妙计。 楚王也是志得意满,当下便将自己灵光一闪而得的“奇谋妙计”给江乙和盘托出。听了楚王妙计,江乙当即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雪,用瞠目结舌已远远不能描述江乙此时的表情。正待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江乙想要与楚王讨论此“妙计”的可行性时,却是听楚王催促道:“快去!快去!莫要误了孤的大事。” 江乙只得退出王帐,向大营南侧的秦王大帐赶去。 在江乙走后,楚王却是对三个跌坐帐角的波斯舞姬来了兴趣,伸手从软榻边上扯过一匹用来御寒的彩绢向三人招手,用音不准的楚地雅言道:“来!来!” 三名波斯舞姬自然是波斯使者悉心培养的间谍,虽然来秦路上也用心学过秦国方言,却是对楚王和江乙说所的楚地方言完全听不懂。三女当中为者见楚王召唤,便顺从的起身爬了过来,谦卑的伏地用秦腔雅言应道:“大王!” 楚王拿着彩绢,又从软榻一旁摆放用于性事玩乐的木偶中取过了一具马形玩具,淫笑道:“绢……马,来来……” **** 此时无敌不在营中,江乙自然扑了个空,但却让他抓着了正在视察营防的左监国公嬴虔。 要说江乙这人,自打当年与秦王一会,便存了身在楚国心在秦的志向,可江氏虽非楚国大族,但老老少少也是数百口人,倒不敢用这些人命去博取前程。但在与秦国联络之时,江乙却是有意无意的偏袒向了秦人,这个行为说得好是为国谋事,说不好就是通敌卖国,倒也难以捏拿分寸。 见着嬴虔,通报了楚王请见秦王的口信之后,江乙一面的欲拒还迎的神色倒是被心细的嬴虔看出,挥手让帐中诸人退下后,嬴虔出言试探道:“江大夫可是有要事欲告知我那三弟?” 嬴虔不称秦王而称三弟,也是为了暗示江乙,江乙却是顾虑再三后试探着问道:“小臣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问!怕个鸟!”嬴虔最烦的就是此等扭捏的人,当即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见嬴虔直爽,江乙一咬牙便直言道:“攻下会稽,秦军究竟撤是不撤?” 江乙不问占不占,而问撤不撤,这话问得可是相当有水平。当即嬴虔神色便是一愣,还真不好答,再看江乙面色,十冬腊月的天气,他竟额上渗出了冷汗,心想你小子还真胆大,当即嬴虔大喝一声道:“来人!” 旋即帐口进来两名卫士,嬴虔伸出两个手指道:“二十步,不许有人!” “嗨!”卫士应声而去,一身冷汗的江乙却是突然卸了力般,全身软了下来。刚才嬴虔呼喝来人时,他还道这是要被人灭口了。 嬴虔待帐外的戒备措施做好,这便起身来到江乙身旁客席就座,低声笑道:“三弟曾说,楚王身边有脑子的人太少,你却算一个。怎地,楚王想对咱动手了?” “倒也不是!”听着嬴虔夸赞,江乙抹着冷汗,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嬴虔却是不容他思考,直接利诱道:“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江大夫可曾想过,有早一日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江乙没想到嬴虔竟是这么直接,可自己却又不知为何丝毫伸不出厉声呵斥的胆气,一时间踌躇起来。嬴虔见他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便道:“想不想咱先不说,就说今日楚王想邀,究竟所为何事,日后嬴虔定不会亏待了江大夫。” 见话说到这份上,本就有心仕秦的江乙便努力撑破了心灵枷锁,用爆小宇宙式的决绝,咬牙道:“楚王预谋将秦军耗在越地,行一石三鸟之计。” 嬴虔听了当即愕然,自然追问道:“何为一石三鸟?” 江乙吞咽一口唾沫,费劲的组织语言解说道:“大王想出一计,欲使秦军留越剿灭越王残族,秦军必陷泥潭。秦楚此番讨伐,秦乃客军,终不久以,粮草辎重全赖我楚国。越人凶蛮、好斗,此番若是灭国,必有诸侯效仿昔日勾践,因而灭越国易灭越人难,非数载不可全其功。而此时,我大楚便可一面组建商队前往西域博易,一面积蓄国力,待秦军将越人残余清剿殆尽之时,一举将秦军偏师杀灭,吞下越国。” 听江乙说来复杂,嬴虔却是直接找出了关键:“你是说,打下会稽后,楚王会让咱在越国清剿越人残孽,帮楚人扫清障碍,这是一鸟。乘着秦国忙于清剿越国残余无力西顾,楚国便前去交通西域,独获博易之利,这是二鸟。待咱人疲马乏之时,再派出大军来摘我老秦人的果子,这是三鸟?” 听着嬴虔分析的精辟,江乙一拍双手道:“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嬴虔哈哈大笑道:“好!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第286章 】 黄雀在侧 【第286章】黄雀在侧 同日,远在千里之外的齐都临淄,一场关于越国战事的讨论,也在齐王宫内激烈的进行着。 虽说齐国素来与越国少有交际,也从未将越国化入山东诸国之列,但实际上齐越却是有着互通的边境和贸易路线。并且从战略地图上看,齐越两国的疆土正好将鲁、宋两个小国包夹怀中。而越人自诩是九黎部族后裔,早年虽然与山东诸多有所交通,但自从与吴国死掐起来,沟通便日渐少了起来。而鲁、宋两个效果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自然齐、鲁、宋三国慢慢的扎成了一堆。 所以这日在临淄齐王宫内讨论的并非齐国一家,还带上了鲁、宋两国的国君,所讨论的议题也并非是这次的秦、楚、赵三国伐越会不会打的很好看,很黄很暴力。而是如何从中渔利,从这场战事之中找出齐、鲁、宋三国的共同利益。 齐国情况前书早有阐述,此地便不在啰嗦,且来说说鲁、宋两国在这场战国大戏中所扮演的角色。 先说鲁国,鲁国可算是春秋时代的一个大国。但鲁国的历史所起来却是比秦国还要曲折,鲁国的第一代国君是周公旦的儿子伯禽,都城曲阜,在泰山以南,略有今山东省南部,兼涉河南、江苏、安徽三省之一隅。鲁国也是孔子的故乡,伯禽下传九代到武公九年时,鲁国生变故,直到后来周宣王立鲁孝公为止。孝公下传两代到隐公、桓公时,鲁国再次生政变。 桓公之后到鲁庄公时期,鲁.国多次与齐国生战争。庄公儿子愍公、釐公时期,鲁生庆父之乱,釐公下传两代到宣公时,襄仲杀嫡立庶,从此三桓强盛。宣公下传三代到昭公时期,三桓兵攻击鲁君,鲁国公室从此名存实亡。昭公之后的定公、哀公都是被三桓逼到国外流亡死去的。 鲁悼公以后鲁国渐渐衰落,到第33.位国君顷公二十四年(前249年)时,鲁国被楚国灭亡。 此时,也就是公元前355年,正是鲁.国最为强大的君主鲁穆公之子公子穆身为鲁国国君的时代。鲁穆公以公仪休为相,收三桓,季孙氏叛费,与齐战于平陆,可谓是鲁国历史上比较牛叉的君主。他的儿子公子穆也不太差,鲁穆公死后公子穆继位,公子穆姬姓,单名一个奋字,全名便叫姬奋,与周王姬扁的名字有着不可言说之妙。 公子穆挂了自后,后人追称为鲁共公。共公十年(前373.年),齐国田午弑君自立,国内动荡,魏国乘机骑兵伐齐,攻至博陵,而鲁国也骑兵共伐,至齐国阳关。这是历史上鲁共公参与的两件大事之一,但在这个时空,鲁共公所参与的另外一件大事却是湮灭于时间的长河之中:共公二十七年(前356年)与宋桓公、卫成侯、韩昭侯朝魏。因与楚宣王饮酒不欢,导致了楚国联合齐国伐鲁。 公元前356年的这次历史上规模极大的朝魏活动在.无敌的扰乱之下自然未能成行,在原本的时空当中,此时的魏国非常强大,使得与魏国接壤的鲁、宋、卫、韩等国的国君不得不亲自前往越国的新都大梁去朝贺魏国迁都。 除了这两件大事之外,鲁公姬奋在历史上再无.可述之事。 说了鲁国,自然也就要说宋国。 宋国是中国春.秋时期的一个诸侯国,国君子姓,位于现在河南商丘一带,都城睢阳(今河南商丘)。其疆域最大时包括河南东北部、江苏西北部、安徽北部、山东西南部。公元前1o46年,周武王伐纣,商朝灭亡。武王将当时沦为奴隶的商朝贵族微子启封于宋,公爵。 细说起来,宋国的历史比鲁国还要精彩,政权总是兄弟、父子、叔侄之间更迭,要从历代详说只怕三天三夜也所不完,只从进入战国至今的三百余年间便更迭了二十多代。 公元前765年,宋武公即位,18年去世,儿子宣公即位。宋宣公即位19年,患了重病,他没有把君位让给他的儿子殇公而是让给了自己贤明的弟弟穆公。穆公应宣公的要求即位,这一年是公元前728年,穆公在位9年去世,临终前把君位让给了宣公的儿子殇公。殇公喜好战争,在位十年中就生了11次战争,人民苦不堪言,于是重臣华督在公元前71o年杀了殇公而从郑国迎立穆公儿子庄公。庄公在位19年去世,儿子湣公即位。湣公九年(公元前682年)被俘将南宫长万怒杀,弟弟桓公即位。 桓公在位31年去世,儿子襄公即位。襄公八年(公元前643年)齐桓公去世,其子公子昭争夺君位逃亡宋国。襄公妄图接续齐桓公的霸业便联合曹、卫、邾三国攻齐。四国联军攻占了齐都临淄,立公子昭为齐孝公。襄公立了齐孝公又不顾公子目夷的劝阻决定在鹿地与齐、鲁、楚会盟称霸。不料楚成王不同意襄公称霸。襄公怒,在十三年(公元前638年)兵讨伐楚盟国郑国。楚国带兵援救与宋军战于泓水。襄公再次不听公子目夷的良言,自诩“仁义之师”而不趁战机攻楚。结果宋军大败,襄公受伤,于第二年夏去世。 宋襄公子成公即位后,成公四年(公元前633年)楚成王再次攻宋。成公向晋文公求救。五年(公元前632年)初晋楚会战于城濮,晋军胜,宋国之围解。这场战役奠定了晋国的称霸。成公在位17年去世,儿子昭公即位。昭公暴虐,在位第9年(公元前611年)大臣杀死他立了他的弟弟文公。文公、共公、平公时,华元专政,宋公室衰微。文公在位22年去世,儿子共公即位。共公在位13年去世,儿子平公即位。平公在位44年去世,儿子元公即位。元公在位15年去世,儿子景公即位。 景公爱护百姓,展军力,十分贤德,因而宋国再次强盛起来。景公三十年(公元前487年)宋灭曹。景公在位65年去世,其侄孙昭公攻打景公太子自立为君。昭公在位47年去世,儿子悼公即位。悼公在位8年去世,儿子休公即位。 休公在位23年去世,公元前363年,儿子子辟兵即位,史称桓侯。而此时,桓侯七年,公元前355年,原本应该是历史上宋戴公的后人司城戴剔成(字子罕)杀桓侯篡位,史称戴氏代宋的生时间,却因无敌所造成的蝴蝶效应而尚未生。 当然,对战国七雄的历史都一头雾水的无敌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段历史,倒也不用去操心。只不过历史的车轮早在十年前的少梁山上拐了一个大弯,使得一切都为之改变。 就说这日,鲁、宋两国前来商谈的并非使者,正是鲁公姬奋和宋公子辟兵,齐王田因齐、上将军田忌、军事孙膑等自然列席,共商大事。 不过,选在今日密商大事,还是因为秦国的保密工作搞得太好。虽然秦国和楚国,秦王和楚王身边都有齐国间谍,但无敌却是把腊月初九的这个总攻时间一直保密,直到大军带着西域使者们抵达会稽城下之后才泄1ou出去,因此齐、鲁、宋三国得到消息的时间自然也要向后顺延。 今日会议所要讨论的议题不多,其一:秦、楚、赵三国联军明日的总攻能不能攻破越国都城会稽。其二:攻破了,齐、鲁、宋怎么搞!其三:攻不破,齐、鲁、宋又怎么搞! 说来,也叫三国纳闷,往日秦人战六国、夺河西、破函谷关、收巴蜀,可都是快如风疾如电,手脚麻利的三下五初二便得了手,而这次伐越却是不知为何一拖再拖,足足一年过去,却是还未到达收官的关键点。 之前秦国派慎道前来游说齐国出兵共伐,孙膑自然看出这是秦人试图拖齐国下水的jian计。明着对外摆出了高姿态,可暗地里齐人对越国的土地也是有需求的,因此当秦楚联军攻至会稽城下时,孙膑也适时的准备好了大军蹲守在齐越边境,只待两军攻下会稽,那么齐国大军便可以长驱直入,吞下齐国以东直至广陵的越过土地。 哪知道,秦楚联军却是生了根一般耗在了会稽城下,白白让齐军干等了数月,而后由于燕国的土匪寇边,这才不得不将兵力向北回撤。 眼下看兵势,秦人对越国摆出了志在必得的架势,自然三国也要顺势而动,因此这会议开了半日,要的议题便没能分析透彻,齐王挑头开宗明义问得就是:“诸位,这秦楚赵三国联军,今次究竟能不能攻下会稽?” 对于这个疑问,各人都是不敢表见解,便是孙膑也三缄其口。倒是鲁公胆大,搁了酒爵扬声笑道:“议来议去倒荒废了半日时光,以本公之见,不如齐、鲁、宋三家也做个联军,不让楚人吃了独食,我鲁国一家,愿出五万兵马。” 宋公闻言,也是不知死活的击掌叫好,大言不惭道:“鲁公之议甚好,宋国愿出战车五百乘,兵马三万,共襄盛举。” 鲁公见宋公的双簧唱的好,当即挤兑齐王道:“好!宋国愿出战车五百乘,我鲁国便也出五百乘……不知齐王欲出兵几多呀? 【第287章 】 狼子野心 【第287章】狼子野心 田因齐虽然年轻,却也不是被唬大的,见鲁、宋两国联手挤兑,便拿眼去看手下的谋士将领。(..tw无弹窗广告)而田忌等齐国将领都一脸愤怒,自然没有什么好点子写在脸上,孙膑则是闭目养神,脑袋却是轻轻左右摆动,似乎在暗示齐王不要接茬。 但齐王毕竟年轻受不得这等挤兑,便开口道:“既然鲁、宋两家各出战车五百乘,兵马合计八万,我大齐便出战车千乘,兵马十万。只是不知鲁公、宋公,意欲师出何名?” 战国时代但凡征战都讲究师出有名,齐王如此一问,却是让鲁、宋二公有些为难起来,还是宋公有些小聪明,当即试探着道:“便说应檄而伐如何?” 齐王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鄙夷道:“宋公此言差矣!若以此名出师,必惹天下人耻笑尔。” 田因齐这话说得非常有水平,人家秦楚联合正是传檄天下时你不参加,等人家快搞完了你才条出来准备摘果子,还用这个借口自然是要被人鄙视的。倒是鲁公看出齐王有意顾左右而言他,再次挤兑:“齐王以为,师出何名为佳?”. 齐王自然不会中了他的圈.套,当即笑着反问:“鲁公以为呢?” “这个……”鲁公子辟兵年纪虽然比田.因齐大,可是他的王霸之气却要比田因齐弱些,见田因齐将球又踢回来,竟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再将球给踢回去。万幸,也就在僵持之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孙膑却是轻咳一声,张眼拱手道:“大王,臣以为,此时不宜出师伐越。” “为何?”齐王早就等着孙膑开口,.急忙问道:“请先生教我。” 孙膑一抹胡须,装模作样的笑道:“臣以为,齐国出兵.有三利、三不利……” 见孙膑出言,鲁、宋二公也来了兴趣,宋公也不忌讳.喧宾夺主,直接问道:“敢问客卿,三利为何,三不利又是如何?” 孙膑道:“先说三不利,乃是时不利、军不利、地不利。(..tw好看的小说).其一、时不利。古语有云:秋狩春战,以求天时。眼下越地寒冬,天潮湿润,天时不利弓弩战车交战。其二、目下我大齐东北有燕国流贼寇边,西北有胡狄部族进犯,此时齐军大部皆在边关镇守,大军不利调集。其三、地不利,秦楚攻越已费时年逾,此时盘踞会稽城下,尽得地利,我军贸然出兵,必不能讨了巧去。” 孙膑的这番三.不利,直让鲁宋两国的国君听得很纳闷,这完全是一个劲的让齐王不要出兵。不过孙膑既然是齐王的客卿、军师,要为齐国的利益着想是肯定的。因此鲁公便问:“三不利听来确实有些道理,不知三利何在?” “这三利么?”孙膑看了一眼鲁、宋而公,便笑道:“却是不便说与鲁公、宋公听之。” 齐王见他模样,心知孙膑不是出言恫吓,但也心生好奇道:“无妨,还请军师直言。” 孙膑便道:“以目前消息,秦、楚、赵三国四十余万大军集结会稽城下,不日便会攻城。以此次秦军所摆出的姿态,快不过数日,慢不过三月,必破此城。若我大齐明春出兵,最早需在来年二月出兵南下,进逼广陵,则秦楚此时必为越国故地所绊,无暇东顾,此一利也!” 这番分析听来还算有理,鲁公姬奋便问:“敢问其余两利又是如何?” 孙膑却是去看齐王,齐王与孙膑相处经年,知道他意,便笑道:“但讲无妨!” 早就准备好了的孙膑当即笑道:“大王,膑曾有言在先,齐国出兵有三利,这其余两利便是可借鲁、宋两国,国内空虚之际,假道灭之。” “啊也!当真是狼子野心……”鲁公大惊失色指着孙膑口不择言,宋公更是被激的挑起,喝骂道:“竖子尔敢……” **** 也就在齐国王宫里的军事会议正搞得有些剑拔弩张之时,数辆轺车却是经由魏韩两国直通的驰道进入了韩国的都新郑,代表魏王出使韩国的丞相邓陵子盘腿坐在轺车上,透过车帘观看大有变化的新郑街道。 说来也怪,自打那年秦王嬴无敌领军至韩国迎接齐国公主之后,这韩国的朝野之间对秦人的看法便开始改观。之后更是私下里与秦国走得亲近,就魏国的间谍所了解的情况得知,这几年韩国大变样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韩侯身边有秦王的秘密使者给韩国出谋划策。 便说新郑,数年前邓陵子游历天下时也曾来过,在他的记忆里,这新郑除掉城墙、城门和王宫有些可取之处外,其余都是不堪入目。先是城内的民居贫富极度分化,贫户住的土墙茅屋与富户的雕梁画栋交杂城中,那是相当的碍眼。而整个城内,除了直达韩侯宫殿的御道是铺石的大道,其余都是土路,遇到下雨便成了烂泥路。 而现在才过几年,邓陵子再次来到新郑时间竟现大变了一个样儿。城墙、城门未变,可城内却是地覆天翻,原本的铺石大道此刻已然学着秦人那般全换成了青砖铺地,大道街面两旁的土房茅屋也全数推倒,效仿咸阳那般全部用青砖建起了四方的门面房,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看起来竟是比大梁还要繁华。 对于这个变化,邓陵子原先也从谍报网传回的消息中了解过,知道在嬴无敌四年,秦国曾经派了大约十几支由老世族子弟组成的官府商队前往山东六国行商。由于秦魏夙仇,这些秦国官商自然不能入魏国,便去了韩、楚、齐、赵等国,但其中半数留在韩国。 据称这些秦国的官商一入新政,便使了大把的金钱将四门通往王宫的道旁茅屋全数买下,而后招了工匠流民,拆了茅屋,且还用茅屋之材修葺道路,而后便在新郑城郊设了砖窑,搞起了建筑。 有了这批秦国商人的带动,韩国的本土商人自然也不甘示弱,集资加入了行列,只是短短两年便把新政的面貌涣然一心。而韩侯也在高人的指点之下,做起了军火买卖,韩国四大兵器作坊订单不断,自然上下游的各个行业也是得益、展,国力竟是日渐充盈起来。 而更让天下各国侧目的是,韩国的军火生意不但越做越大,还越做越精。这个精可不是说的狡猾,而是韩国出产的兵器越来越精良。韩国北临魏赵,东有齐国,南有楚国,西有秦国,可谓是四面受敌,幸而韩国以其著名的兵器——强弩,为各国所畏惧。 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韩国的最强弩据说能射8oo米之外,“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除此以外,韩国的剑也异常锋利,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韩国之强,强在军备、弓弩,也正因为韩国有强如少府、溪子、时力、距来这四大家兵器作坊,才使得国土不肥沃,军力不强悍的韩国能与战国诸雄并立与世。 自打韩侯韩仁静听从了无敌辗转献上的良策展开了军火贸易之后,韩国四大兵器作坊的匠人们便卯足了劲。更何况韩仁静一口气向四家大作坊投入了国库所有,让四家招人集材,全力生产,也就自然从熟能生巧和产业化展中得到了副产品——精益求精! 现下,原本需要整整一年时间才可做好的强弩,在韩国工匠的努力下已经大大的将制作周期缩短为三个月。当然冬天做弓干,春天浸治角,夏天治筋这类工艺不能被精简掉,但批量制造的好处就是可以将每个步骤重复无数次,极大的提高了产能和产量,并且也带动了技术的进步。比如说,此次邓陵子来新郑的目,一是为了订购一万把弓弩,二是为了定制三万套士兵甲胄和相应的兵器、盾牌和防具护具。而邓陵子之所以来韩国订购,并非是魏国没有自己的军工单位,而是相比较起来韩国的军品更物美价廉,更实惠、并且质量更好。 魏国的经济模式不同与山东各国,李悝变法后,魏国但凡缺点什么都是问商人开口,而商人所缴纳的赋税又被拿来向商人购买所需的商品,因此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魏国的特殊经济制度。因此魏国军队所需的装备,也是由国府拿钱向经营军工的魏国商人购买,而现在韩国的军工产品更好更便宜更优秀,自然也就要舍近而求远了。 对于这种现状,邓陵子很不满,自从他当上魏国的丞相之后,一心都是为了魏国打算。甚至为了不假公济私,也和墨家断了联系。他虽然不明白老墨子同意他去魏国担任丞相的用意何在,却是有着一颗干一行爱一行的恒心,决心用他所秉持和学习的墨家理念来治理好魏国。 却说邓陵子入了新郑之后,按照一早便定好的行程应当先是秘密拜访以少府、溪子、时力、距来这四大家兵器作坊为的韩国军工界大腕的幕后掌事,将订单的细节透1ou出去以试探各家底线,而后才华裔盛装的准备前往王宫拜见韩侯。 哪知道也就在邓陵子才将入城,还未进入魏国使馆车队便被新郑的巡城兵将团团围住,一名部将手持诏:“国君有令,宣魏使进宫!” 【第288章 】 良民择国 邓陵子不知韩君究竟何故急切召见,却也知道推拖不得,当下便让轺车改道直赴新郑的王宫。(..tw好看的小说) 哪知一入宫室,韩侯便迎了出来,抓着邓陵子道:“丞相怎地才到,可叫本侯好等。” 此时韩国还未称王,因此韩仁静继承的封号还是侯,但新郑城内的侯府却是实打实的王宫建制。邓陵子这年来已经跑了新郑不下五会,对韩侯也算熟络,这边问道:“韩侯何事如此急迫?” 韩仁静见邓陵子不动声色,海道邓陵子这是讹他,当即道:“齐、鲁、宋三国欲效秦楚联军一事,魏王有何高见,还请丞相直言!” 邓陵子听了自是大惊,不由反问:“怎地?齐、鲁、宋联军做甚?” 韩仁静见了,忙不迭的急道:“.哎呀!邓丞相,切莫再拿本侯玩笑,你是当真不知么?齐、鲁、宋三国联军欲伐我韩国,此时怕是天下皆知了。” 邓陵子才从大梁赶来,一路上晓.行夜宿,当真不曾得知这条消息。听闻齐、鲁、宋联军欲伐韩国之事,邓陵子起先也算不信,可后来当韩仁静取来韩国间谍送回的消息后,这才将信将疑起来。 不说齐国,这韩国忒也纳闷,包.夹在中原腹地,平日里只和魏、赵等国亲近,跟鲁、宋两国却不对付。之所以韩仁静得到消息,认为齐、鲁、宋三国密谋联军,乃是因为前不久韩国才将拒绝了鲁、宋两国下来的军火订单。根据韩国间谍传来的消息,当韩国以价格偏低,利润不足等理由拒绝为鲁、宋两国提供韩国强弩之后,两国的君主都是非常生气,紧接着两国互派使者密谋之后,竟是选择同一时间赶赴齐国,这不是明摆着要联合齐国对韩国用兵。 说来也不怪韩仁静,虽然韩国四大兵器作坊由他.入股投资,但买卖定价大权还是掌握在各家手中,他所能做的就是掌握着一些军火订单额度,用以自由只配,为国牟利。.tw[]前文说过韩国自打搞起了军火贸易之后,国力日渐大增,又得秦国官派商人的投资、扶持,气象日新月异,在贸易形式上也逐渐有所改变。而韩国的兵器作坊历来都不是国有企业,而是由韩国的世族阶级控制,对内优先供应军队是必须的,对外也私下开展军火贸易。 因此,韩仁静所能掌握的只能是小头,且世族们也.容不得韩侯一家得利。而眼下这事坏就坏在了鲁、宋两国不明就里,派来的使者直接找韩仁静谈判,要求以极低的价钱跟韩国的武器商人购买强弩和一应军队,这叫韩仁静如何可能答应。 而古代的谍报系统自然没有窃听器这等宝贝,.只能从对方的反应着手,用理所当然的思维进行推理和推测。实际上,鲁、宋两国购买军火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秦楚伐越的这场战事中牟利,韩国若是肯卖,两国也就不用跑到临淄去拉齐国入伙了。却说韩国误会了鲁、宋、齐三国的用意,却是叫邓陵子看出了其中的奥秘,随后邓陵子便与韩仁静商量了半日,先是敲定了魏国以最优惠的价格购买韩国军火,而后再由韩仁静亲自随邓陵子赶赴大梁面见魏王。 两日后,当齐、鲁、.宋三国成立联军,联手讨伐楚国的檄文传到大梁时,韩、魏两国尚且还在讨论成立联军之事。 **** 说了一圈,还是得回到会稽山上。 却说无敌直言来问大禹祠的祠祝钟离,若秦国攻下会稽,取越王而代牧越地,行田亩新制,分地与民,轻减税赋,宽赦奴隶,惩治贵族,越国百姓可会拥护 钟离听了,却是说道:“越人善战不善耕,地可聚民,不可留民矣!” 对于这个问题,无敌自然早有体会,解决的办法也是成竹在胸:“这有何难,善战之民入伍戍边,善耕民户耕地务农。地可聚民,自可养民、生民,老人家多虑也。” 怎知老钟离却是摇头笑道:“将军以为,越人没有骨气么?” 无敌当即笑言:“万万不敢,昔年吴国伐越,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以二十年谋划反倒灭了吴国,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谁敢说越人没有骨气。” “只是……”无敌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正所谓:良臣择主而仕,良禽择木而栖,良民自当择国而居。据本将所知,勾践之后,数代皆是乱政,越国百姓民不聊生。今日我秦国代天而伐,与民以利,越人可会弃之不顾?” “良臣择主而仕,良禽择木而栖,良民择国而居……”钟离听了这话,却是愕然一惊,问道:“此句乃是何人所说?” 被钟离这一问,无敌也有些莫名起来,转念一想当即找到其中问题,原来自己这些年来顺口说习惯了,倒也忘记了这句话的典故和原始出处。“良禽择木”这句,原本是出自春秋末期左丘明所写的《左传》:孔文子之将攻大叔也,访于仲尼。仲尼:“胡簋之事,则尝学之矣;甲兵之事,未之闻也。”退,命驾而行,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文子遽止之,曰:“圉岂敢度其私,访卫国之难也。”将止,鲁人以币召之,乃归。 而“良臣择主”这句,却是出自后世的《三国演义》第三回:“布曰:恨不逢其主耳。肃笑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机不早,悔之晚矣。”第十四回:“宠曰: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至于这“良民择国”,也就是无敌顺着“良禽择木”、“良臣择主”的思路自己新编出来的。当下无敌只得将这三句话的意思好好向钟离解说:“好叫老人家得知,良禽择木出自《左传》,卫国孔圉(孔文子)访仲尼不获,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良臣择主、良民择国乃是我王嬴无敌之语也。” 听无敌这么一解释,钟离倒也点头应是,虽不知他可曾看过《左传》,但也似乎是明白了这三句话的意思。 良臣择主而仕,良禽择木而栖,良民择国而居。这三句都是有着异曲同工之意,可细说起来却又各自不同,先说良禽:禽兽有义也知恩,乌鸦尚知反哺,舐犊情深、跪乳之恩。良禽固可择木,只因木不可择鸟也。 而良臣择主,却指人既知恩义,更有良知。战国时天下诸多学派千花齐放,百家争鸣,一改春秋时的家国之念,战国时代的士人打破狭隘的爱国观念,奔走服务于列国之中,不但促成了“百家争鸣”学术高峰的出现,而且客观上促进了七国的统一。 也因为有了战国时代的先人作为榜样,也才有了后世如大唐名相,千古第一谏臣的魏征作为“良臣择主”的典范。魏征在四十六岁以前曾经身不由己地六易其主:三十八岁时参加了农民起义军,在第一个主人元宝藏军中掌管文书;不久,被河南瓦岗军领李密召为参军掌记室,主管军中文书。此间曾向李密提过不少建议,但都未被采纳,参加义军仅一年时间,魏征就随因军事失败而降唐的李密来到长安;对第三个主人唐高祖李渊,魏征审时度势,认为他很有前途,于是积极求取仕进,自请前往山东地区招降瓦岗军旧部归唐,就在他圆满完成任务,准备回长安时,不料风云突变,他成了河北起义军窦建德的俘虏,并担任中书舍人(记录皇帝言行的官职);当秦王李世民打败窦建德,魏征又当了大唐的俘虏,历经艰险,作了东宫李建成的太子冼马;玄武门兵变后,才跟上第六个主人李世民。 而“良民择国”,虽然是从“良禽择木”、“良臣择主”之中推己及人而出,其意却又大大不同。木不可择鸟,不敷筑巢,鸟自择之。主虽可择臣,主若不善、不仁、不义,臣自择之。然民向来如刍狗、如蒲草,纵有择国之想,岂有择国之力? 便如后世的贪腐官吏,用手中的权利捞足了钱财之后才能将自己的家小送到外国去享受生活,自己则裸身留在国内继续贪腐。可那些读不起书、看不起病、住不起房的小老百姓,他们难道不想选择去更好的国度过上更好的生活,可现实却恰恰相反,贪腐之人多有脂膏,却是能够想去哪就去哪。苦劳大众,窘于生计,整日劳作不惜,却是仅能果腹,何谈择国之想。 却说钟离听了无敌解释,倒也知了其中含义,却是皱眉深思起来,口中念道:“良禽择木……良民择国……民当真可以择国乎?” 然无敌自己也对信口而出的“良民择国”至于引了感触,不由将老子的绝句拖口而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一时间,石亭之中寂静无声,倒是有东来海风徐徐而过。 思来想去,无敌却是突然振衣而起,来到石亭外沿,俯瞰苍茫大地,心中不由想起了苦获之死,也更想起了昔日稷下士子,国士单伏自戕死谏之语:“以君之能、之德、之抱负,当图谋天下,利亿万黎民。” 想到此节,无敌突然想起一后世绝唱,不由放声而歌:“数英雄,论成败,古今谁能说明白。千秋功罪任评说,海雨天风独往来。” 【第289章 】 划江而治 【第289章】划江而治 “良民择国”本就是一个很纠结的概念,按照后世典型的民族主义思潮而言,个人生来便打上了“国”的烙印,若是因为种种原因离了这“国”去别处谋生,便会给你冠上一个“某jian”的别称。 在民主主义者眼中看来,生是“国”的人,死也应是“国”的鬼。 正所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国纵有种种不好,也当是身居虎穴狼巢,为民谋取福祉并与恶官暴吏斗争,而不是远去他国。 (中华民族的民族主义者自定义为:中国有一部分人,他们将中华民族作为政治、经济、文化的主体而置于至上至尊价值观考虑的思想或运动,他们以“增进中华民族的力量、自由或财富”为一种愿望,他们的“目的在于为一个中华民族社会群体谋取和维持自治及个性”。) 但战国时民族主义的思潮却尚未出现,好比秦人在秦国呆得不好,跑去了魏国谋生,自然没人称他为秦jian,却是可以通过这种行为指摘秦国的暴政搞得民不聊生,并且指摘者非但会因此获罪、被跨省、被通缉,反倒是能够得到天下人美誉和敬佩。 因此无敌提出“良民择国而.居”,倒也顺应了这个时代,却未曾想到自己却是将之前纠结起来的思想死结给解开了。就他看来,为了达成一个能让天下良民可择的“国”,无所不用其极也并非不可。有了这等认识,无敌倒也放开了,我自千秋功罪任评说,海雨天风独往来。只要能将秦国建成一个可以傲立当世,流传万代,引领华夏中原乃至整个世界的万国之邦,改写后世历史,铸造辉煌文明,便是身背骂名又有何惧? 想秦始皇一统六国,焚书坑儒之.举固然遭到千古唾骂,可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中央集权的制度,却是万世不移的被执行了下去。想想后世美利坚,纵然有万千罪恶于一身,但其所奉行的核心价值却是放之普世皆准,倒是处处自我炫耀五千载传承的神奇大国,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屡屡搞出让世人皆侧目咋舌的惊世之举。 观者自然内明,倒也不必在此赘言。 心有所想,身同此歌,无敌突然.来了兴致,将这歌完整唱了一回:“数英雄,论成败,古今谁能说明白。千秋功罪任评说,海雨天风独往来。一心要江山图治垂青史,也难说身后骂名滚滚来。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终不悔九死落尘埃。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江山由谁来主宰。” 歌罢,无敌也不管钟离听不听得懂,阴霾全消的他.拱手为礼道:“今日得老人家赠酒,嬴某铭记在心,日后定有回赠。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偶遇也是机缘,只因军中事务繁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言毕,无敌挥袍边走,出了石亭后向亲卫吩咐道:“帮.朕记下,攻下会稽后,送三坛御酿秦凤到大禹祠。” 直到无敌等人上马离开许久之后,石亭中一老.一少方才醒过神来,只听他颤颤巍巍的出声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民心者得天下……良民择国而居……他……他……定是秦王!” “哎呀!”钟离大叫.一声,正要起身的他却是从软席上跌坐在地,乃是一时急切,忘了跪坐太久腿脚酸麻。少年见状急忙来扶,钟离却是扶着少年叹道:“得民心者天下,秦王日后必将一统天下。钟雷,大父老矣!便由你持禹圭前往秦国,若五年之内秦王果真一统天下,便将禹圭进献秦王。” “大父……”少年闻言却是一惊,这禹圭乃是会稽山大禹祠的秘传至宝,相传禹治水成功,帝舜为表彰他的功绩所赠与的一块黑色宝玉。(..tw好看的小说) 钟离点点头,在孙儿钟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两步来到石亭外沿,举目眺望,恰好能看见秦王的马队正顺着山道下山,老钟离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却是笑道:“钟雷,与大父回去,可还记得秦王所歌词句……” **** 从会稽山归来,无敌才入大营便见到正要出营寻他的军令使者,这便赶往秦军帅帐。 此时江乙早已归去,见了嬴虔听了楚王一石三鸟的妙计,无敌却是不动声色的反问:“大哥觉得,楚王傻么?” 嬴虔虽不曾与楚王交往,却也是知道那胖子很不简单,答道:“莫非,这其中有诈?” 无敌笑道:“可还记得,当年楚王勾连魏国,意欲唆使魏人出兵攻我河西吸引火力,待战事陷入僵持,而后楚军再行奇袭之事?” 此事嬴虔怎会不知,不过他也从无敌话中听出了味儿:“三弟,你的意思是这楚王……他想扮猪吃老虎?” 无敌笑道:“大哥比喻的恰当,当年这芈良夫所想也并非不切实际,而是未能辨明时势,更不知秦魏已然达成了秘密盟约,就是一个消息不对称,倒不是这个谋略本身有什么问题。眼下也是,就他看来后日若是咱们攻下了会稽,常理而言势必不可能空手而回,极有可能会占据会稽而图谋吞下越国这块飞地。到不如这会便把越国这块烂山芋丢给咱们,他先吞下越北昭关之广陵一线,等咱们跟越人闹得筋疲力尽在来捡咱们的好处这个计谋本身也是没有问题,并且正好符合楚国的利益。” “只是……”嬴虔自然听出无敌话中之意,当即笑道:“他未料到咱们下一个就要拿他楚国开刀,并且这江乙也是咱们的人……” “大哥明白了?我看还是大哥去办好……”无敌取了佩剑,坐下一拍长案道:“必要时,大哥不妨顺着他意全部应承下来。要点就是一个欲拒还迎,故作矜持,这般将计就计地耍他一耍!” “好好好!好计策,好个将计就计!”嬴虔闻言哈哈大笑,这便起身向楚王营帐赶去。 却说嬴虔来到楚王大帐,侍卫通报半天,只待得嬴虔快有些不耐烦了,楚王这才姗姗来迟。一见面,嬴虔便粗声粗气的问道:“楚王要见我那三弟,究竟所谓何事。” 楚王没想到会是嬴虔来见,当即有些郁闷,便问:“秦王不得暇?” 嬴虔道:“我那三弟去往城东大营检视攻城战具,派了使者去唤不来,楚王有事,跟嬴虔说说也是一样。” “哦!”楚王眯着小眼看看嬴虔,心想这老三嬴无敌jian猾似鬼,老大嬴虔却是粗犷,说不定能在嬴虔身上使了计谋,当即便笑道:“孤也无甚大事,只是想与秦王沟通沟通,后日攻城之事。” “沟通?”嬴虔一抹胡须,有些不耐道:“沟通个鸟!后日攻城,先入城者得会稽!怎地,楚王想要反悔?” “非也!非也!”楚王当即摆手笑道:“乃是想与秦王就划江而治只事再行沟通。” “划江而治?”嬴虔故作惊愕道:“怎么个划江而治?” 楚王当即解说道:“秦王早先提议,若灭越国,愿与楚国划江而治。划江而治此语,便是秦王提出,孤以为甚是不妥……” “鸟!”嬴虔故意拍案而起,喝道:“划江?划得是那条江?楚王倒是与嬴虔好生说说。” 见嬴虔了蛮性,楚王又惊又喜,急忙起身劝说:“莫急莫急,左监国公莫急……这江么,倒也需要好生分说。” **** 也就在嬴虔陪着楚王玩游戏的时候,一骑快马却是带着齐国密会鲁、宋两国的机密情报直赴秦军大营,未过半刻时辰,带着魏国丞相正从大梁启程前往韩国新郑消息的密使也是后脚跟进。 这夜,秦王寝帐灯火通明,无敌衣不解带,整夜都在处理关于魏、韩、齐、鲁、宋这五国的相关情报。实际上,这齐、鲁、宋三国勾兑在一起,还都是秦国间谍秘密促成。前文说到,由于伐越战事进展太过顺利,越国主力部队被联军一鼓而破之后,无敌便曾派了慎到前往齐国,秘密游说齐国也加入联军,好在越国北部牵制楚国,将这场战事拖延下去,结果却被孙膑瞧破,未曾得计。 之后,无敌便把心思打道了鲁、宋两国的身上,再次派出密使前往游说。 天下人皆知,鲁、宋两国衰败久已,兵戈不修、战甲不齐,想要两国参战,至少也得两国拿的出一只部队来,不得已之下无敌只能秘密答应给两国一笔钱款,让两国可以置办军火,条件是必须拖齐国下场一起来趟这场浑水。这便是鲁、宋两国找韩国求购军火而未果的前因,谁知韩国拒绝,而无敌设定的期限又将至,鲁、宋两国这才不得已赤膊上阵,前去齐国游说齐王也组联军,侵吞越地。 夜半时,嬴虔却是涨了个大红脸,一身酒气的返回帅帐,进门便大呼道:“哈哈!成了!楚王那个老小子这次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敌闻言却是抬起头来道:“什么夫人?” 嬴虔哈哈笑道:“楚王与大哥说,欲将公主赤女许配给你,岂不是便宜你了么。”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0章 】 立法去士 【第29o章】立法去士 听闻楚王将要许配公主之事无敌只能苦笑,当真是债多了不愁。 但见大哥面红耳赤的模样,无敌不由调侃道:“大哥府中自今还没有正夫人,到不如让楚王嫁个女儿给大哥。” 嬴虔却是骂道:“去去去,莫拿大哥说笑,大哥虽然没有正夫人,侍妾也是不少。不过楚王这老小子这次也真下血本,竟是将最为聪慧且已暗许熊氏的赤女嫁给三弟。” “不就是身边又多了一个明哨,还当她能献计灭楚不成?”无敌一面言说,一面将手中撰写的简牍吹干墨迹,转手递了出去:“先不扯这些,大哥帮忙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嬴虔接过简牍,见抬头写着卫鞅名号官职,再看内容却是皱眉道:“怎地……三弟要搞这什么……公务员,要动手废士了么?” “嗯!”无敌点头,坐直身体道:“大.秦不同于山东六国,乘着此时大秦尚未东进扩土,先建立根基,日后才能有法可凭,有法可依。” “只是……”嬴虔略略一想,有所顾虑:“这.公务员,却也叫着绕口了些……” 无敌适才手书之事,乃是向身.在咸阳的卫鞅授意,在修订吏法事专修数条关于老世族和贵族大户豢养门客、食客、士人的法令。按照当时的战国风俗,自然不可能公开下令不准人家豢养门客士人,因此无敌便曲线迂回,要卫鞅拿出考核、修编公务员的法案,从世族大户手中将这些有识之士给争夺过来。 前文说过,中国古代知识阶层,即士,属于贵族阶级.的成员,在文化渊源和社会功能上与巫、史、祝、卜之流有着密切的关系,是人类历史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也是有闲的贵族阶级在一定程度上的精神需要。(..tw)因此,从历史渊源而言,中国古代知识阶层是贵族阶级的分化;从文化渊源而言,中国古代知识阶层乃是贵族政治和贵族文化的载体。许慎《说文解字》有云:“士,事也。数始于一,终于十,从一,从十。孔子曰:‘推十合一为士。’”段玉裁注曰:“凡能事其事者称士。” 从许慎这个经典的解释中可以得出,所谓“士,事也”,.所谓“凡能事其事者称士”,都是认为“士”乃是古代社会处理各种具体事务的低级贵族。顾颉刚先生在《武士与文士之蜕化》一文中,对古代“士”的原始形态作出了详尽的描述:“吾国古代之士,皆武士也。士为低级之贵族,居于国中(即都城中),有统驭平民之权利,亦有执干戈以卫社稷之义务,故谓之‘国士’以示其地位之高。谓之‘君子’与‘都君子’者,犹曰‘国士’,所以表示其贵族身份。” 但是,这种社会定位在进入战国之后却遭到了.颠覆,随着血缘宗法体系的破坏,社会生了剧烈的变动,《左传.昭公三年》记载:“叔向曰:‘栾、郤、胥、原、狐、续、庆、伯,降在皂隶。……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 这条史料虽然.是在春秋后期的公元前539年,但有理由相信,贵族沦落是一个逐渐的过程,既然此时已是“公族尽矣”、“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可以推测这个趋势由来已久。 但是,士人阶级很快便在动荡不安的战国之初找到了自身的定位,士阶层的政治地位逐渐重要,社会影响力逐渐加强。所谓“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缓贤忘士,而能以其国存者,未曾有也” 所谓“六国之时,贤才之臣,入楚楚重,出齐齐轻,为赵赵完,畔魏魏伤”。因此,士人也就拥有了举足轻重的社会地位,“是故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 再次,战国时代的士阶层也逐渐知识化、系统化。众所周知,中国最早的贵族教育讲究“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礼记.王制》有云:“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并且要求所有贵族子弟必须入学,“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而所学内容,当然就是所谓“六艺”。 因此接受这种系统培养的士人具有很强的社会竞争力和渗透力,他们奔走于列国,从事着“良禽择木”、“良臣择主”的伟大工作,一旦现了贤主、明君,便投效麾下。可问题却又往往就出现在这个环节,一旦这些择主的“良臣”们现自己效力的贤主比在位执掌国家的君王更具有领导能力,便会生出怂恿贤主图谋自立的心思来。因此,就这得时代而言,可怕的并非是有野心的老世族和富豪,而是他们的身边的谋士。 因此,早就对士阶级多有关注的无敌,也觉得此时应该到了“立法去士”的关口,对于有才学的士人、知识分子,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团结起来。至于武士、杀手、护院、家丁,倒也无妨让世族大户们多养,毕竟这还是一个战乱纷争的年代。 斟字酌句的写好手书,上封连夜送往咸阳后,无敌这才有空跟嬴虔谈起他与楚王达成的协议,自然嬴虔将一个粗莽秦人的形象演绎得无懈可击,与楚王激辩再三,这才定下了以越国北境的广陵为界,沿江以北属于楚国,而沿江以南的越国城池,谁攻入便是谁的。 自以为得计的楚王大喜过望,便也自觉的想起,去年与秦国签署联盟约定时,曾有一条是两国联姻,便海口一开,将自己最为美丽聪慧的女儿赤女许诺给秦王。 这赤女放在秦国无人知晓,放在楚国却是妇孺皆知,除掉其喜穿红衣而得名赤女之外,楚人还知道这女子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本已是暗中许给了楚国的望族熊氏的长孙,只待及笄便结连理。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之话,只说楚王以为秦人中了奸计会为白白为他清扫越人余孽,却不知嬴虔强争来的“先入者得”的属地权却是根本就不准备实施。 **** 次日,大秦嬴无敌六年腊月的初八,又是一年一度喝腊八粥的日子。 秦军喝腊八粥的风俗,最早还是在当年秦国奇袭大梁时间,大军掩藏山中日久,缺衣少食之下无敌想出用以激励士气的办法,且煮一餐腊八粥也不费多少钱粮,自然是必不可少。 初八这天,无敌邀了楚王、周王和两百西域使者,在中军纛帐大摆筵席,先喝腊八粥,接着饮酒作乐。 也就在大伙酒酣耳热之时,隐隐成为西域世界使节团领袖的波斯使者之阿西姆,却是出言用半生不熟的秦国方言问道:“大秦王,阿西姆这几日都在观察会稽这座巨大的城市,它的城墙至少有十五肘宽,阿西姆想知道大秦王会用什么办法去攻打这座城池” 肘是此时西域少用的长度单位,指肘关节到手腕处小臂骨的长度。咋一听,会稽城墙有十五肘(丈)宽无敌还有些纳闷,待听明白阿西姆说得是肘后,无敌便现这个波斯使者心很细,竟是留心估算城墙的厚度。当即无敌便反问:“阿西姆,若是由你们波斯的战士来攻打这座城池,需要多少人,用多长的时间?” 听着秦王此问,阿西姆倒也谨慎,先和身旁的两个副使小声商议后,这才小心的会答道:“大秦王,如果是波斯勇士来攻打这座巨大的城池,需要十万人和至少两年的时间。” 听了阿西姆的回答,在座的各国使者都是齐声出了不屑的嘘声,一名来至土耳其平原的小邦国使者更是故意大声的吐了一口唾沫,也用夹生的秦国方言笑道:“哈哈!十万军队,我看就算给你们一百万军队,也难以登上对面这座城市的高墙。” 阿西姆作为波斯的使者,岂能容忍被人如此侮辱自己的祖国,当即便恼羞成怒的跳了起来,用波斯语叽里呱啦的大声谩骂。而那个出言讽刺的小邦使者也是叽里呱啦的用波斯语回击。一直以来没把这些所谓的西域使者放在心上的无敌也来了兴趣,便向翻译询问,才知道谩骂中小邦使者用波斯的先王薛西斯曾经率领一百万大军征讨希腊,却被希腊给击败了。 公元前486465)=,大流士一世的儿子和继承人薛西斯一世,也就是《三百斯巴达勇士》里面那个变态的君王,决定继续波斯在西面的征服。这场生在公元前48o年的“希腊征服之旅”,是一场以生在塞莫皮莱、萨拉密斯和布拉底的战斗而出名的战役。虽然薛西斯一世波斯帝国成功的与埃及讲和并镇压了巴比伦的起义,希腊的城邦却最后保持了一致行动并击败了薛西斯,标志者波斯帝国衰落的开始。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1章 】 总攻会稽 十五烽烟战国【第291章】总攻会稽 【第291章】总攻会稽 也不知道是这几个波斯使者平日里是不是有些讨人厌,还是波斯帝国在西域讨人厌,这场口角很快便席卷了全场,数百名使者自觉的主动划分为两派,一派反波斯,一派也就挺波斯。看着这些西域老外手中端着酒爵,口中唾沫乱飞,倒也真是一种享受,想了想无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急忙叫侍卫叫来亲卫军务长吴壮,命他连夜去搭建一个看台,明日好让这些西域使者们观看一场震撼的视觉大片。 伤愈归国的吴壮复原之后依然还是要跟着无敌的,不过官职却是给他升高了不少,接到无敌命令后,吴壮便带人连夜在会稽城南千步远的一座土丘上搭建起看台来。这看台基座便高三米,阶梯式的看台高达三层,每一层都能摆下桌案和坐垫,供使者们详细关上明日的攻城秀。 是夜,秦楚联军一更熄灯,五更早起,伙夫早早便煮了粟米饭、疙瘩汤以及无敌炊饼和羊肉汤,士兵们洗漱晨练之后还歇了半个时辰消化食物,这才在辰时末刻的更鼓声中着装佩甲,喊着号子从辕门奔出,列阵会稽城下。 **** 大秦嬴无敌六年的十二月初九,秦、楚、赵三国联军,联合兵攻城。 上午的巳时二刻,秦王嬴无敌、楚王芈良夫、赵国上将军赵城,在城西联军大营杀牲祭旗,而后楚王芈良夫前往城北坐镇、秦王嬴无敌前往城南指挥,赵城自然是在城东。而城西大营则有秦国左监国公嬴虔和楚军的老将兼特使熊耳,按照三国君主歃血之盟,先攻入会稽者得得其城,另外两国须得静待三天后才能率军入城。 如此一说,实际上也就是先.攻入会稽的军队由三天的掠夺时间,这三天内你在会稽城内想抢多少就抢多少,想拿多少便拿多少。战国时,攻下城池后率军入城劫掠属于战争惯例,倒也不需赘言了。 巳时三刻,城北的楚军先向会稽城北起进攻。 楚军的攻城套路虽然乏善可陈,.但在楚王亲自坐镇的激励下,楚军的士气倒也高昂。这一战,楚王可是将二十余万楚军中的精锐全部调集城下,分别是步卒十二万,弓弩手三万、精锐死士三万,至于城西的联军,楚军的战车兵和民夫则全部盘在那里滥竽充数。 只见,坐在巨大纛车上的楚王.听得天官吉时已到的信号后,一身戎装披甲的芈良夫竟是不要人扶地猛然从车中站起,高举佩剑激励士气。楚军士兵见他们的大王这次都亲自披挂上阵,也都激动起来,大喊:“大楚万岁!楚王万岁!” 随着楚王一声令下,阵前便有楚国步卒驱赶着四.处虏掠来的越过百姓汇集城前,这些百姓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细细看去,其中过半数都是老弱妇孺,剩余的便是年未弱冠的少年,青壮却是未见一个,想必因为反抗而死在了楚军手中。便说这些越过百姓,手中持着各种残破农具,在楚军士兵刀戈战戟的胁迫下,缓慢的向会稽城前的护城河靠了过来,这些百姓的任务便是负责填埋会稽城头的护城河,或用农具在河畔掘土填埋或用他们的尸体填埋。 此时,在会稽城的北墙上,早就收到联军战书的越.军也是准备已久。 这日风向偏北,会稽北墙上的越军也是蓄势待.,一挨城下的越国百姓接近护城河还有百步之遥时,城上的弓箭手便将羽箭上弦。然而让城上城下的两军都没有想到的是,城下的越国百姓一靠近护城河便生出异状:其中多半人都是丢下手中农具,跪地哭喊叫嚷,也有不少青壮不顾河水寒冷纵身跃入河中。 然而,城上的越.军兵没有愣上太久,便在将领的指挥下放箭将河畔的同胞射杀。而身处阵后的楚军士兵也一面举盾挡箭,一面挥舞兵器收割人命。 站在大纛战车上的楚王一见头阵便吃瘪,气得大叫一声晦气,扯过车上的一面令旗喝道:“前军攻城!” 当下便有令官接过令旗,策马来至阵前大喝:“王命:前军攻城!” 立时,便有十二个千人弓步方阵从前阵走出,以三四五的阵列在城前六百步处排好队形,踏步向城前靠近,城墙上的越军弓箭手此时也不再放箭射杀城下的越国百姓,而是退到城墙甬道后方补充箭矢,持盾的步卒快上前,用牛皮包裹的木盾在墙头架起盾墙。 二十息,楚军三四五阵列最前的三个弓箭手千人队来到城前三百步驻足,中列的四个盾牌手千人队迅汇入弓箭手队中,也架起了盾墙,继续缓步向城前接近。最后列的五个千人则原地停步,士兵将盾牌两两连接后以战戈、战戟连接成盾梯后原地待命。 复二十息,楚军弓箭盾阵来至城前两百步,这个距离已经是敌我双方都可以用弓箭射击的距离。而然城墙上的越军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是保持着严密的盾墙阵型,而补充好箭矢的弓箭手也是猫腰钻进了盾阵当中。 此时,楚军阵中鼓声大作,阵前指挥的千夫长立时下令止步,弓手蹲身引火备箭,而盾手则稍稍散开一点间距,以便藏身盾后的弓箭手方便射击。 “!”随着一声口令,楚军盾牌手突然收盾蹲下,而盾牌手身后弓箭手立即起身引弓将手中的火箭向城门及城门楼抛射。火箭立时带着彗尾一般的尾烟,像是漫天流星一般向会稽北门袭去。半数以上的火箭钉在了用一根根实木钉制的城门上,“嘟嘟”作响,另外半数中的一小半则如愿的落在了城头,噼里啪啦的插在盾墙上,乍一看像是突然长出了带火苗子的长杆庄稼一般,最后射高的箭矢则自然飞落到了墙后,此时的会稽早已坚壁清野多时,未能让这火箭点燃什么东西。 一时间,楚军的盾牌手做起了站起、蹲下的连续动作,一站一蹲,一火箭便飞出去。一连三之后,楚军这才将箭矢换成了普通的重箭,对城头进行火力覆盖。漫天箭雨之下,越军开始出现伤亡,总有长眼的箭矢会找到盾墙的间隙,撕咬人手和收割人命,但躲在盾墙下的越军士兵却都是紧要牙关,承受着箭雨的洗礼。 连续十后,楚军弓箭手力乏,蹲身盾墙开始歇息,也在这时楚军攻城部队最后列的五个千人队也抬着由盾牌组成的盾梯奔了过来,开始在护城河上架设浮桥。 **** 与此同时,在城南的秦军这面,秦军却是没有如楚军那般急切,而是依旧慢条斯理的进行战前布阵。由于此时伐越的十五万秦军皆是秦军精英,倒也能如楚人那般滥竽充数。因此,秦军的五万骑兵和辎重部队不得被摆在了西面大营与楚军的滥竽一起佯攻,而南面大营的总兵力在便只有十万左右。可今日的总攻,无敌可不准备将十万人都拉出来摆放,只是选了三万刀盾步卒,三万强弩出来列阵,余下四万兵马中的三万骑兵作为预备队,一万步卒却是客串起了炮兵。 也是巳时三刻,随着无敌一声令下,两名头插山雉长羽的强弩手策马来到南门之前二百步处,用骑兵战马身上标配的铁胎短猎弓向城上射去了一封书信。而后,强弩手策马后退一百步,以强弩击重箭,矢中南门,入木八分。复又退百步再,再中南门,入木五分。后再退二百步,以六百步远的距离还重箭,依旧命中会稽南门,入木三分! 这年来佯攻会稽,基本上秦军都是在城下办家家酒,极少有亮出全部实力的时候,就算是那次折损了不少老秦子弟被无敌臭骂的所谓“佯攻”,嬴虔也并未将秦国强弩的威力展示给会稽城内的越人观看。因此,这一次无敌既然准备要在西域使者面前作秀,也就自然不必继续隐瞒了。 也而此时,秦军中军的大纛战车上,无敌身披黄金战甲、头戴黑玉玄冠,又特地修剪过胡须、眉毛,一脸的倒髯在阳光下然然生辉,看起来自然是威武不凡、卓越不群。只见他伟岸身躯矗立车头,右手执一把黑色令旗,左手握着腰下的赤王,双目炯炯有神,正注视着南门城楼上的动静。 而无敌对面的会稽南门的城门楼上,一个身穿红色大氅,身着甲胄的越王姒无疆也在注视着城下的秦军阵营。当手下人送来秦军射入城的羊皮手书后,姒无疆看也不看便将手书丢到了身旁的火盆里,抽出腰下佩剑,走至墙头向身后的越过军士狂呼道:“死战!死战!死战!” 随着姒无疆大叫,整个城南立时沸腾起来,集结在城下的近五万人守军和数万的民夫也都是跟着齐声狂呼。呼了数次后,也不知是谁的脑瓜灵光一闪,突然将“死战”的口号换成了“破秦!” 这一下,城下的秦军纳闷了,都将目光投向了中军大纛。而身在大纛战车上的无敌直盯着会稽城门上那个红色的小点,低声苦笑道:“姒无疆啊姒无疆,为何不看书信……唉!” “呛!” 无敌伸手抽出腰下赤王,也是高呼起来:“灭国!灭国!灭国!” 对越国的破灭之战,便是如此拉开了序幕!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2章 】 大秦箭阵 十五烽烟战国【第292章】大秦箭阵 【第292章】大秦箭阵 这城上的越人要“破秦”,城下的秦人要“灭国”,孰强孰弱自然要在戈戎上见真章。.tw[] 与城北的攻城战法不同,秦军这次可是要好好的秀一把,因此秦军自然没有驱赶越国百姓去填埋护城河,一是秦军自无敌执掌一来都是自我标榜仁义之师,二是秦军并未如楚军那般四处劫掠,只在城下设立戒哨营地对会稽实施战略封锁时抓获了少量民众。而只要抓获了越国百姓秦军都实施遴选,自愿前往秦国当流民的便分田分地,不愿的便送去陇西当奴工,不会白白浪费这等人力资源。 随即,秦军中军大鼓咚咚作响,前列立时有六个千人强弩方阵踏步而出,在阵前两两并列排成三个梯队。 强弩方阵出列之后,三军自然高呼:“大风!” 也在这是,位于中军大纛战车身侧的观礼台上,自有十数名翻译向各国使者解说道:“各位使者,此时正在出列是秦国的强弩千人队,秦国强弩又称无敌弩,乃是秦国大王亲制,标准射程为四百五十步,最远射程七百步,标配羽箭和全铁无羽重矢。请看,现在强弩手分别在四百五十步至五百五十步之间列阵,先要向各位使者展示的是三羽箭抛射……” 随着翻译的解说,已经走至三百五十步、四百步和四百五十步距离的三列强弩手原地站定,随着骑将的口号先左右看齐,而后原地踏步伸出右臂测定每人的间距,而后将背上两副箭匣保险打开。今日出战,强弩手的箭匣内分别列装了三十羽箭和三十无羽重矢,为的就是向西域各国展示大秦的犀利。 “定风!定风!定风!” 一挨队列站好,六千强弩手.便呼定风,立时各个方阵都自走出头戴艳丽雉尾头盔的队将出列,以尾部绑定丝带的定风箭抛射向前,测定风向、风和射击偏角。(..tw) “嘣!” 今日风和日丽又是腊月,只有东.南微风,使用猎弓射的定风箭以最大仰角抛出,斜斜飞出两百余步后插入地面,定风箭射出后只是向西北方向偏移少许,当即便测定射击偏角,六千强弩手同时俯身脚踩无敌弩的脚蹬,开弦上箭。 城墙上,越军的弓箭只能射出.二百余步,对三百五十步外的秦军也就无可奈何。当秦军强弩列阵上前时,城墙上的越军自然也是将盾兵派上,用盾结成盾墙。城门口上的姒无疆也是退到了门楼之中,由数名盾兵持盾结阵防护。 姒无疆不是西域来客,自然早就知道秦军强弩犀.利,眼下秦军在三百五十步外摆出箭阵,姒无疆不由眉头大皱,要知这大半年来,秦军历来攻城都未摆出过如此强大的箭阵。看来秦、楚、赵今日总攻的说法,并非虚言,就不知这秦人的弓弩,自己扛不扛的住。 “箭阵!三连射!”随着此起彼伏的口令,三列箭阵分.别以各自仰角锁定了城墙、城门,此时中军鼓声再次大作,便在三军齐声呼风时,只听“嘣”一声巨响,城前六千人的队列当中竟是平地起尘,六千支长杆羽箭一齐飞上半空,竟是遮天蔽日。 观礼台上,包括波斯使者在内的大多数使者此.时都是站起身来,举目远眺。适才秦军派人投书,也就只有心思机敏的波斯使者看出了端倪,此时听翻译介绍说秦军的强弩射程居然可达七百步,自然是惊愕非常。自从东来大秦,使者们多少也对秦国有所了解,更知秦国的武器相对而言要比本国犀利。只是东来时,秦国使节商队的飞鹰骑都未装备强弩,而是清一色的铁胎猎弓,进入秦国后整日里虽然吃来喝去,却也道听途说了秦弩之利。 六千支羽箭,以.各自不同的仰角爬升天空,划着美丽的抛物线向着会稽南门直直堕落。几乎也就在是同一时间,城墙上的守军先是听到三声前后相差不到一息的“笃笃”闷响,而后便感到脚下的城墙突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立时有站立不稳的士兵被震得跌倒。惊骇之下,越人更是紧紧的蜷缩在盾牌之下,竟也无人敢伸头去看,这城墙震动究竟是何引。 城下,二百余名西域各国使者全都长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千步之遥的会稽城墙。虽然从这个位置看去,城墙高不过手掌,城墙上的人影小如蝼蚁,可此刻展现在他们眼中的景象,却是无法用语言来详细描述。 只见会稽城原本光滑的土红色城墙上,此刻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羽箭,尤其是南门瓮城的实木城门上更是被羽箭钉满,黑色的箭杆竟是将土红色的城门都染黑了。可这却还不算完,只听秦军的军鼓连续敲响,六千弓箭手随着军鼓的节奏再次俯身上弦装箭,并且这次射击又对射角进行了轻微的改动。 再次射出的箭矢以铺天盖地之势直飞城头,与第一批箭雨不同,这次射出的羽箭十有六七都落在了城头的盾墙上,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后立时传来无数的惨叫和哀嚎,从城下抛射上来的箭矢扎入盾墙的角度偏小,所以造成的杀伤效果也就自然很强,并且秦国羽箭的箭头部分都已经换上了铸造而成的三棱加长箭头,对皮质盾牌的穿透力也十分可观。 战国时代的度制,以一步为六尺。战国周尺约合今o.23米,那么五十步、百步、六百步则合今69米、138米、828米。观礼台上的翻译虽然多报了百步距离,但秦军强弩的有效射程也确实让人觉得惊讶。毕竟,三百步相当于四百一十四米,其有效射程比后世最为经典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枪(ak47)还多出了一百多米。 不过,此处还需强调一点,既弓弩的射程与杀伤力的计算方式与步枪完全不同。古时用弓往往是向天仰射,这样箭支会飞得更远,在敌人冲到直射距离前有可能组织多次齐射,给敌人造成更大的杀伤,所谓弓弩射程指的是曲射时的最大射程。而现代枪械射程指的是有效射程,也就是弹道平伸的前半段,如果采用仰(曲)射方式的话肯定要远得多,但由于出了视线,并且子弹头的体积与惯性动能不足等原因,曲射出去的子弹即便飞得再远也没有任何杀伤力,况且现代战争士兵也不再排成阵列形成集群目标,仰射只能是浪费子弹。 而论及弓弩就不能不提箭,弓弩是力量的来源,箭则是力量的载体,载体的性能对力量的挥有相当影响。设计成熟的箭,众所周知分为箭头、箭杆和箭羽3部分,箭头是战斗部,箭杆是平衡部,箭羽则是调节部。轻而韧的竹、木始终是箭杆的选材料。而使飞行和下落遵循正确角度,从而飞得更远,攻击更加有效的箭羽,则以雕翎为上品,雁鹅羽为最差,并在东周时期就能根据箭杆的浮水状态,决定其安装长度了。 “咚咚!咚咚!咚咚!”秦军军鼓连续两响是“准备”,三次准备既待命。 阵前,六千弓弩手听着鼓声待命,此时的会稽南门瓮城和两边的城墙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种满了黑色的铁杆庄稼。古时城墙多是垒土而建,少数都城用的也是未经高温烧制的粘土城砖,碰上了三棱破甲箭头,自然也就“入土三分”。 而中军大纛战车旁的观礼台上,翻译们乘着秦军调整整形的机会,又对各国使者忽悠开了:“诸位!刚刚为诸位展示的是大秦无敌弩在四百步、四百五十步及五百步的距离的射效果。想必各位使者已经大致知道大秦的度量单位,四百步的距离既一千两百腕尺,下面将要向各位展示的,是由无敌弩所组成的连环箭阵!” 果然,十息后,有传令官手持令旗来到阵前,六千强弩的指挥部将接过令旗后,放声喝道:“军令:连环箭阵预备!羽箭十准备!” 随着部将号令,排成三列的六个千人队再次原地踏步起来,并在队将和骑将的指挥下,前后四个方正向居中的两个方正靠拢,组成了一个宽百人,长六十人的长方形阵列。箭阵布好后,大军再次呼喝“定风”,自有头戴雉尾的队将再次将定风箭射出,用以测定风和射击仰角。而后只听中军的鼓声再次响起,六千人一起俯身上弦,引弦待! “军令:连环箭阵!五急射!射!” “嘣!” 一声令下,这个宽百人,长六十人的长方形阵列对前二十排扣动了强弩上的机括,将羽箭射出去,旋即这些弓弩手将手中无敌弩放低蹬环上弦,从背上箭匣扣出羽箭装填。 “嘣!” 也就在前二十排正在俯身的同时,中间的二十排也是扣动扳机射,并且重复其前排的动作。 “嘣!” 最后二十排自然不能让前面的兄弟独占鳌头,也就等着中间二十排的同袍俯身上弦之际,扣动了扳机。 待最后二十排的强弩手射完毕俯身装填时,前二十排自然已大致装好,齐齐举起了手中的强弩,等待着队将齐射的命令。 “嘣!嘣!嘣!嘣!”六千强弩几乎以三息一轮的度不断的向会稽城墙抛洒着箭雨,也就是一忽儿的功夫,只见南门的瓮城和两边城墙竟然从原本的土红色变成了黑白相间,这黑色的自然是羽箭的木杆,白的当然是箭尾的羽毛。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3章 】 军火贸易 十五烽烟战国【第293章】军火贸易 【第293章】军火贸易 城墙上的光景倒也好看,但城下的秦军却没看见城头的惨状,原本持盾结成盾墙的数千守军此时可以说已是完全被射残了。由于秦军强弩是以一个比较低的角度抛射而来,绝大多数高出墙面落入城头甬道的箭矢都是以大约四十五度至五十十五度夹角射入,并且秦军羽箭的比重大、惯性强,箭头又是三棱锥型的破甲箭头,自然对城头的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越王姒无疆藏身在已经变身刺猬楼的城门楼里放眼望去,城前瓮城的墙头甬道及瓮城内待命的士兵至少伤亡半数以上,左右城头上的伤亡也至少在四成以上。 这个时候要是秦军乘机攻城,只怕很有可能一击得手,但让越人费解的是这第二波箭雨停歇之后,城前的秦军强弩手竟是再次盘膝而坐,原地待命。城头上的越人足足蒙了有个二三十息的时间,这才有将领呼喝起来,让躲在城下甬道的军士民夫上城救人,而中箭未死的伤患这才反应过来,出了震天的哀嚎。 连续两拨箭雨,六千秦军强弩手累积射了八羽箭,合计便是四万八千。四万八千羽箭要是打包装好堆在地面,倒也不怎么显眼,可要是密密麻麻的全插在墙面上,观赏效果可就十分的震撼了。 观礼台上,使者们十有**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面目全非的会稽城墙,西域诸国年年都要打仗,月月都会攻城,可在这个年代西方弓箭手的作用只是作为一个辅助的兵种,并非是战场上的主力部队。 研究西方军事作战实施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从古希腊人开始,因为学者们对希腊人在25oo年前是如何战斗的已经作了大量研究。而且,希腊人也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因为似乎是他们创造的作战方法在地中海盆地占据了很长时间的统治地位。[..tw超多好看小说]介绍战争艺术从希腊人开始,还因为他们的军事系统是逐步由简单趋向复杂的。最早,这些古希腊人的战争几乎完全依靠突击行动,以棍棒、铜剑和长矛与对手搏斗。只有在渐渐地采用投射武器,比如弓箭之后,他们才慢慢地开始在乘马战斗时使用两种战斗方法:突击与投射。自此开始,他们的补给方法和战略也才逐渐从初级展到高级。同样,在这些军事艺术的门类上,他们提供了推进这一问题研究的一种模式:使用投射武器的徒步战斗。 排列成密集队形的重型步兵非.常适合在希腊的地形上作战,希腊是个多山国家,没有多少大块平地,而使用投射武器战斗却需要更大的空间。不过,希腊人确实启用了装备投射武器的人员,只是最通常的用法是为其重型步兵助战。希腊人编组了3种投射步兵,其中最有效的是弓箭手。他们能够在8o1oo码的距离上射出152o枝箭。对重型步兵的盾牌和胸甲来说,这些箭缺乏穿透力,但是箭的数量众多,且能在重型步兵未加防护的部位造成重伤,使得弓箭手成为一种潜在的可怕的武器系统。尽管一把好弓和手工制造的箭代表了一笔重要的投资,但弓箭手的装备与重型步兵的盔甲、长矛和短剑相比,其花费还是少得多。可是,仅仅因为弓箭手需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获得迅而准确射箭的技能,其本身就要珍贵得多了。另外,由于弓箭手必须作为个体而不是集体中的一员进行战斗,所以要求他们比那些与战友并肩战斗的重型步兵具有更熟练的技能、更大的主动性和更高的士气。公元前6世纪希腊的经济处于几乎不能维持基本生活的水平,因而时间成为难得的资源。同样是由于经济原因,他们只能供养很少的正规士兵,而希腊又没有很多的公民拥有空闲时间进行成为合格弓箭手所必须的连续训练。因此,除了相对昂贵的武器以外,这些有生力量在希腊被当作相当珍贵的资源保留着。只有海战例外,因为在海战中,弓箭的射程赋予其极端重要性。由于弓箭手不能运用重型步兵所采用的战术队形,所以大多以个体作战为主。如果弓箭手全副武装地排成密集队形,那么重型步兵就可以通过与之靠近的方法使弓箭置于无用武之地,从而逐个地屠杀弓箭手。弓箭手不穿盔甲,就能很容易地跑离负担沉重的重型步兵;由于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可以避开重型步兵的突击行动,并挥其投射武器的效能。由于单个行动比在队形之中更便于奔跑和射箭,所以希腊弓箭手通常不作为一个相互依赖的编组协同战斗。因为没有重型盔甲,所以他们被称为轻型步兵,无论在行进还是战术行动中,他们的行动度都比较快。他们依靠弓箭,并比编组行动更多地依靠个体作战的方法,一直被称为轻型步兵战术。 然而,今天秦军所展示的强弩.作战演示,用一个生动而形象的实例对这些来自不同地域,却都使用着古希腊战术的各国使者们进行了一次良好的唯武器论教育。通过这个范例,让他们了解到在攻城战中,你可以通过使用强大的武器使你的士兵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对敌军进行杀伤,而插满了会稽城头的箭矢无疑是最好的广告。 观礼台上,翻译们再次介绍这种让人目瞪口呆的.无敌弩,在强调无敌弩优良性能的同时,也顺带提到了作为一个负责任并爱好和平的大国,秦国也可以向友邦提供一种被称之为“外贸型”无敌弩的商品。这种外贸型无敌弩的做工与秦军所使用的相当,但鉴于爱好和平的目的,这种弩的射程只有三百五十步约合西域的九百腕尺,使用的羽箭型号与秦**用羽箭相同,性能自然毋庸置疑。而价格方面,除掉秦国对友邦的折扣,这种外贸型无敌弩的价格非常实惠,每具只需要三千枚秦国布币或同等价值的商品货物,每把弩标配箭匣一个,羽箭三十支,修理备件一套、备弦三根。如需额外购买羽箭,则每只羽箭的价格为五个布币,十万支以上还有九折优惠。 也就在观礼台上的翻译们,喋喋不休的介绍着这.种外贸型无敌弩的好处与优惠之时,被当做靶子蹂躏的越人却狂暴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就看见瓮城门前的护城河吊桥突然放下,而插满了箭矢的城门也轰然被拉倒,而后便有举着盾牌的越军刀盾兵瞪着赤红的双眼,狂喊着从城门内蜂拥而出,向城前三百五十步处正在原地待命的秦军弓弩手阵列扑来。 立时,也不等中军下达号令,负责前线指挥的部.将立即大喝着下达军令:“军令:连环箭阵!无羽重矢准备!十急散射预备!射!” 只是短短的十.息时间,当蜂拥着从城门处奔出的越军刚刚跑过吊桥,逼近了不过五十步的距离,处在六千强弩阵型最前列的十排百人队便在队将的指挥下扣下了扳机。 “嘣!” “嘣!” “嘣!” “嘣!” “嘣!” “嘣!” 几乎是每隔一息,便能听到弩弦密集震动所出的强音。只看到六十排百人强弩箭阵几乎是在六息之内向城前百步这一段距离射出了一条黑色的箭带。而扛着盾牌冲出的越军却根本就没有想到之前秦军如此犀利和强大的远程打击只是拿会稽的城墙做一个展示,而此时他们做出的举动却惹恼了秦人,也就在第一声弦响过后不到两息的时间内,冲在最前面已经逼近秦军箭阵一百五十步内的数百名持盾守军,便在一阵刺耳并且如击败革一般的响动中,全数被收割了性命。 用无敌弩以近乎平角的角度射出的无羽重矢,在百步之内的平射穿透力也是相当可怕,以岐山阳谷军工厂做出的测试显示,在这个距离内装备破甲三棱锥型箭头的无羽重矢可以穿透六层魏国制式皮甲,三层魏国高级制式铁甲,和两面魏国制式的皮质盾牌。当然,这份测试数据越军肯定是没有的,因而很多被无羽重矢射穿盾牌,并连人带盾被穿在一起倒地死去的越国士兵,至死都不能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而然残酷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当六十排弓箭手以每十排为一轮,连续射出六轮箭矢后却没有停下,而是再次由从最前列的十排向乱作一团的越军残部射出了箭矢。 屠杀! 现场的状况看起来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原本想要乘着秦军用会稽城墙试箭的间隙,派兵强行突袭没有近战部队护卫的强弩兵出奇制胜的越王姒无疆,站在插满箭矢的瓮城城垛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从瓮城中冲出的两千刀斧手只是在十息之内,便死在了前往突袭的路上。而秦军缺乏保护的弓弩手所做的一切竟只有两个步骤:低头上弦,起身放箭。 “买!”波斯使者阿西姆第一个跳了起来,抓住为他解说的翻译叫道:“我们要买三千具!” 翻译虎躯一震,却是笑道:“使者莫急,按制需交付四成定金,使者可有三千具的定金?”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4章 】 分期付款 十五烽烟战国【第294章】分期付款 【第294章】分期付款 都说人生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各种杯具。.tw[] 以眼下秦国步币的流通物价来看,一架普通的轺车价格在一万钱上下,一匹两岁口的优良战马在八千至数万钱不等。而街面上一碗面疙瘩汤一个实面饼的价格却是一钱,因此一具外贸型的无敌弩卖上三千钱,确实已经很便宜了。而对于波斯使者阿西姆来说,眼前的杯具便是他根本就拿不出三千具无敌弩的定金来。 一具三千,三千具自然就是三百万钱,以秦国布钱对战国镒金的官方汇率计算,只不过是三万金而已。镒金既是战国时代黄金货币的基本单位,在《管子》中,《乘马》一文著有:黄金一镒,百乘一宿之尽也,无金则用其绢。季绢三十三制当一镒,无绢则用其布,经暴布百两当一镒,一镒之金,食百乘之一宿。 无绢则用其布,指的就是秦国所用的周室布钱。在历史上,商鞅变法之前秦国并没有自己的货币,而是沿用周室的标准货币“铲布”。这种钱币的特性就是外形看起来像是一把小铲子,最早出现于春秋早期出现,直至战国晚期铸行并流通的铲形货币。“布”是“镈”的同声假借字,在古代通用。布币是从青铜农具鎛演变而来的,主要在三晋、两周地区通行。 而布币的官方单位则是后人所熟悉的“两”,用黄金铸造的又称之为上币,用铜铸造的称之为下币。这种铲形钱币有大有小,以大小形状可以分为一两的当一钱,五两的当五钱,十两的当十钱。 当然,以一比百的金镒与布币的兑换价格只是出现在官方的文书当中,以现下秦国市面的流通来计,布币与金镒的兑换比率大多在百三十钱当一的价位,只有齐国的老刀币才能以百当一的来兑换黄金。 波斯使者这次随着森老的.使节团来到大秦,礼物和贡品自然也没少带,毕竟森老可是在波斯皇帝的面前狂吹秦国有一百万大军,一次国战便能达到五百万名士兵混战的规模。但要让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者们一次拿出数万金的订金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然而,也就在波斯使者被订金难.住,正与随同的两名副使商议时,却听见观礼台的后部有人大声的用秦语叫道:“我,纳力斯,马其顿的使者,订购一千五百具无敌弩!”说着,这个叫做纳力斯,穿着中原丝绸袍服的汉子提着一只口袋从看台后部走下来,将口袋抛向了一名翻译道:“这些是订金的一部分,回到咸阳后,我们会把全部的订金给足,当这些无敌弩送到纳力斯的祖国马其顿时,我们会给出全部的款项!” 看着向来对雅典虎视眈眈的.马其顿先开口购买了这种强力的重弩,马其顿周边的各个小国的使者也都紧张起来,当即便有色雷斯的使者提出购买五百具,位于土耳其高原,处在波斯与希腊夹缝中的诸多小国使者也都跟着紧张起来,从最少的两百具到最多的八百具,都是踊跃订购。 反倒是来至希腊和斯巴达的使者不为所动,而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波斯使者,而阿西姆看到诸多小国在马其顿人的刺激下踊跃订购之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又与两名副使低语了一会后,这才打定了主意,向身旁推销军火的翻译道:“请带话给景监大人,波斯想要购买一万具强弩。” 翻译闻言大喜,急忙去请早就躲在幕后的景监前.来与波斯使者商洽。(..tw)对于景监这个秦国商务部的副部长,西域各国的使者自然在咸阳早就见过,而这次西域使者们随秦王前来会稽观礼,景监却是没有一同前往,而是留在咸阳为无敌的国际军火贸易打点一切。 今日这个洽谈军火贸易的大好时机,景监当然.不会错过,一直在幕后按无敌的叮嘱关注着波斯、希腊和马其顿三国动向的景监直到接获消息这才出击。登上观礼台,景监径直来到波斯使者所坐的席间,拱手见礼后笑道:“景监见过三位使者,听传使者欲购买一万具无敌弩?” “对!一万具!”阿西.姆点头答道,却是直言不讳的讨价还价道:“我们还要购买一百万支箭,所以我们希望大秦能给我们……优惠!” “一万具无敌弩外加一百万支羽箭。”景监点点头笑道:“光是购买弩和箭,并不能让波斯建立起一支强弩军团,你们还需要教官!” “教官?”阿西姆听来一愣,景监却是打开了话匣子推介道:“对!波斯既然购买了一万具强弩,我大秦愿意无偿为波斯提供一百名强弩教官给贵国,为贵国训练强弩部队。这些教官都是我大秦弓弩部队因伤退役的战士,他们虽然不再适合作战,但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而贵国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为他们支付一笔安家费,并且每月支付一定的酬劳即可。另外,秦国的武器除了强弩之外,还有许多种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会为使者展示……当然,鉴于各国使者来的仓促,我们也提供分期付款的交易方式!” **** 也就在景监忙着推荐秦国的各种外贸型军火的同时,中军大纛战车上的无敌却是在手忙搅乱的进行着指挥调动。以无敌原本的想法,今日攻城之战根本就是一个洗具,却没想会稽守军倒也胆大,竟然向搞反突袭。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却是活生生的用了千多条人命为秦国的军火贸易打了一个“活”广告。 此时,观礼台距离会稽南门足有一千两百步远,台上的使者们自然没有看出这一波秦军放出的弩箭与之前的有何异常,但无敌却不能不下令调动部队进行补救。在无敌的调动下,完成了表演秀的六千弓弩手在鼓声和军令的调度下,再次原地踏步,从一个百人宽,六十人长的大方阵,变为了两个三百人宽、十人长的中型方阵,并后退到了距离城门五百步列阵带兵。 随后,五千身着重甲,手持长方形复合盾牌的刀盾兵踏步上前。 自从上次的函谷关一役,缺少盾牌的秦军用织藤为里,坚冰为面的寒冰盾作战之后,无敌便想着为秦军也装备上正规的盾牌。 盾这个东西,说起来倒也不复杂,在古代东方以及古希腊、古罗马等具有古老历史的国家,作战时都广泛使用盾牌。公元前两千年出现了铜盾,后来又出现了铁盾,盾牌的表面一般都包有一层或者是数层皮革,内里则用木板作为骨架。 然而,六国伐秦的少梁一役之后,庞涓能够凭借魏国的富庶为魏武卒打造出了防护能力极强的全铁盾,可秦国在这方面缺少大型的铁矿和钢铁冶炼企业,想要为秦国的战士都装备铁甲已经是一件极端奢侈的事情,铁盾自然也就遥不可及了。 因此,无敌便因地制宜,想出了替代的办法。便说此时秦军所装备的新型盾牌,便是以鞣制粗藤为骨架,中间为鞣制过的皮革,最外层则镶嵌了少量的铁甲片。 实际上对于盾牌这种护具,擅长骑兵战术的秦军也是有一定的研究。但由于秦国的国力匮乏,制造盾牌所需的原料不但非常匮乏,甚至需要官府用律法来进行限制,便说无敌为了制造这五千面盾牌,便耐心的等了一年。 历史上,秦人对皮革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后世出土的云梦秦简中有这样的记载:“百姓犬入禁中而不追兽及捕兽者,勿敢杀;其追兽及捕兽者杀之,呵禁所杀犬,皆完入公;其他禁苑杀者,食其肉而入其皮。”(《田律》)“其乘服公马牛,云马者而死县,县诊而杂买其肉,即入其筋、革、角……”(《厩苑律》)从这些记载可见,狗、马、牛等动物是不能随便乱杀的,即使因故被杀,它的皮、筋、角等都要上缴官府,这说明政府对皮革、筋、角的控制是相当严格。而无敌制盾所需要的也不是羊皮、猪皮这等强度、柔韧性略差一筹的次皮,而是用的精鞣的黄牛皮,这才足足等了一年在制成。 而盾面上的甲片,也与无敌列装秦军的铠甲片有所不同,全都是经过锻打淬火会火等工艺制成精钢甲片,这些镶嵌在盾牌上的甲片,在防护能力上自然要比秦军列装的铠甲强上一个等级。 当五千盾牌兵踏着正步来到六千强弩手之前,观礼台上的翻译们也适时停止了与西域使者的讨价还价,郑重其事的介绍道:“诸位!下面将要向诸位展示的,是秦国的无敌盾阵。” “咚咚!咚咚咚!” 随着战鼓号令的敲响,五千盾牌手在各级将官的呼喝下,就在阵前结起了盾墙,而十万秦军也同时齐声喊道:“铁壁!铁壁!铁壁!” 观礼台上,波斯使者的案前此时也摆着一个无敌盾,阿西姆详细的看了看这种巨大而结实的盾牌后,满面笑容的向景监问道:“这种盾牌要多少钱,也可以分期付款么?”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5章 】 铁壁盾墙 十五烽烟战国【第295章】铁壁盾墙 【第295章】铁壁盾墙 “铁壁”正是秦军刀盾手部队的呼号! 这支五千人的刀盾部队并非如早前哪样从秦军飞鹰骑或轻兵死士当中抽调出来临时组织,而是一支专门接受过特种训练的特殊部队,而且秦王嬴无敌给他们的官方名称也正是铁壁,寓意铜墙铁壁。 先,这支部队所选用的士兵一律由号称秦国第一猛将的庞车亲自选拔。这两年秦国虽然对外用兵不断,但战场上却少有庞车身影,正是因为无敌将庞车派去办这件要事。庞车选人的三个要点一是身高需过八尺、二是强壮有力、三是能吃,为了建成此军庞车足足费时一年半,走遍了陇西各地这才找来五千余名人才。 秦军铁壁部队所装备的无敌盾自然不是外贸型,标准的无敌盾,盾身长七尺、宽三尺,重达六十四秦斤(约今十五公斤),除盾外没人还需穿戴一套全身防护的板甲,咸阳军工厂出品的精致青铜长剑、短剑各一把,用铁皮外套的两尺五寸长青刚木棒杆三节。这种青刚木的韧性极强,并且在两端还装上了可以对接的榫槽,三节棒杆可以接成一根长棒,再接上青铜短剑便成了一把重矛。至于铁壁盾兵身上的零零碎碎倒也不必细数,反正这支部队就是按照斯巴达人的那种模式打造出来,目的就是要将他们塑造成秦国的武卒。 你还别说,庞车这人做起事来出处都透着细心,完全不是胸大无脑的那种类型。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和调教,这五千名铁壁盾兵基本上符合了无敌的要求。 此时,天将近午,五千铁壁盾兵在距离城前五百步处结成了一个一百人宽、五十人长的盾阵,将一个个上端呈m形,下端呈v形的尖头铁盾连接在一起组成了盾墙。一般来说,这个时代的盾墙阵型都是士兵之间互相用盾重叠防护,便于结阵也便于解阵。而秦军的这种无敌盾却又更先进了一些。先,无敌盾呈v形的尖头部分便于士兵将盾插入土中,能够比圆盾和防盾更好的防护士兵地腿和脚,并且v形尖头内部还装有一枚尺长的方形铁钉,当建立盾阵需要稳住阵脚时,可以将铁钉踩入土中。其次,在m形的盾牌上部叶有一个方形的榫口,当士兵需要将盾牌举过头顶组成盾墙时,士兵们可以将盾牌v行尖头直接插入m形的缺口中,在推上铁钉便连成了一体。最后,如果盾阵维持的时间很长,老举着盾牌肯定累人,这个时候还可以将包铁的青刚木短棒连接起来作为支撑的长杆,士兵们可以安全无虞的坐在盾墙下面原地休息。 却说,五千铁壁盾兵结成盾.阵后,除掉最前面的三排必须以手持盾外,后面的盾兵则将盾牌举国头顶拉上了铁钉连成了一片,而后在号令声中以每息一步的度踏步向城前推进。 鼓二百五十响后,盾阵进入了距.离城前两百五十步的危险地带,这个距离是会稽城头弓弩抛射的有效杀伤距离,并且地面上也零星插着秦国强弩所射的无羽重矢。复进五十步,地面上的箭矢越来越密集,并且零星出现了被乱箭射杀的越军士兵,踏步前进的铁壁盾兵依旧踏着鼓点前进。这五千盾兵虽然是新组建的部队,可其中有半数都是见过血腥的老兵,自然将这些老兵放在前面。但凡越过被乱箭射杀的越军尸体时,第一排的老兵都没忘记按照操典规定,伸足用装在靴头的铁锥向尸体的头部狠狠踹去。 盾兵用装着铁锥的战靴一脚.踹去,早被乱箭穿身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尸立时落了个脑浆迸裂的下场,而老兵们非但不为这种恐怖的景象所动,反倒还能忙里偷闲的伸足在死尸身上擦拭那红里透白的斑斑血迹。 鼓点一直在敲,而盾兵也一直在踏步前进,此时护.城河上的吊桥自然已被拉起,而越军也将瓮城的木门给合上。可让城下秦军有些料想不到的是,秦军已经来至城下可城上的守军却不曾放箭,直至来到城下的护城河旁。才看见城上的越军突然冒头,从城墙上垂下了一垛垛点燃的稻草,此刻城墙插满了秦军的箭矢,稻草放下后虽然碰掉了不少箭矢,却最后多数被卡在了箭矢之间,并且燃烧稻草还散出了浓烈的黄色烟雾。 “硫磺烟!”远在中军的无敌一看便知这是墨家守城.术里的“硫磺烟”,将硫磺放在稻草中一同燃烧,会产生比重很大的黄色烟雾,这种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呛人烟雾不但不会上升散,反倒会向地面流淌。一旦被这种烟雾熏到就会产生呼吸急促、咳嗽,双眼流泪等症状。当年庞涓围困栎阳时,魏武卒在栎阳城下可没少吃这种亏。 当即,也不需无敌下达军令,位于最前沿的盾兵.队将便下达了命令:“全体都有:上面罩!” 随着队将的口.令,铁壁盾兵立时从腰包里扯出了用数曾丝绸、绢帛和动物绒毛所制成的面罩,解开随身水囊打湿后佩戴在皮质头盔上,将口鼻都挡在里面,又将眼部开口许多细微小孔的眼罩拉下,用以保护眼睛。这种开有小口的眼罩采用的是小孔成像的原理,佩戴这种眼罩不会影响士兵的视野,却能有效的阻挡硫磺烟刺激眼睛。 也在这时,守军的反击开始了! 先前两次遭受重创的越军,此刻犹如狂一般,向距离城前不足五十步秦军盾阵倾泻着火力,早就窝了一肚子愤怒与恐惧的弓箭手们将身体探出女墙,用力的拉开手中的短弓向城下的盾阵抛射羽箭。然而,预想中的秦军盾手中箭倒毙的情景却并未出现,当城上的羽箭落下之后,回应他们的竟是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以往那种羽箭射穿盾牌的情况虽然偶有出现,但大多数的羽箭碰上了秦军黝黑的盾牌之后都会被弹开。 而且,秦军的盾墙异常的严密,便是魏武卒方阵以盾墙阵型抵挡城头撒落的箭雨时,也会有漏网之鱼会从间隙过大的盾缝穿透伤人,可秦军的盾墙竟是当真如一堵墙般水泼不进,针插不入。而此时秦盾阵又于城上守军隔着一条护城,檑木、滚石这等防守蚁附攻击的大杀器也用不上。射了几轮之后,城头守军便也知道多射无用,也自然停了。 而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却又生,原本守军抛出用来释放硫磺烟的草垛竟是将墙上密集的秦军羽箭给点燃,反倒烧起了熊熊烈火。在热效应的升腾作用下,原本向下流淌的硫磺烟雾也被热浪推着开始胡乱的散,更有不少直接被吹上了城头,立时便听见城上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而铁壁盾兵推进至城下后,也没有马上组织战士填埋护城河或架设浮桥进行抢滩登陆,反倒是在军官的喝令下,每排间隔三人便有一人拿出青刚木的短棍进行对接,并将接好的长杆插入了盾牌上预留的榫槽,竟是将整面盾墙给撑了起来。而空出来的三个人却是干起了一件外人无法看见的勾当,俯身拾起了秦军强弩所射的无羽重矢。 秦军重矢造价昂贵,以秦国现在的市价计算,每支重箭便需要四两生铁,再加上熔炼所需要的煤炭和铸造成箭后的人工,每支的价格至少在三十钱上下。以每个强弩手标配一百二十支无羽重矢计算,这便是三千六百钱。更何况,这次要给西域使者上得眼药是外贸型的无敌弩和普通的羽箭,无羽重矢的存在自然还是需要继续保密。 而此时,只见一名传令官手持令旗车马来到了一只由三十辆老式大型战车的部队前喝道:“军令:火龙出击!” 随着传令官的一声呼喝,这只位列于中军后部的一支特殊部队受领出击,虽然部队的规模相对要小。三十辆战车上仅仅每辆配备了六人。可当这些战车从中军驶出,开赴前阵时,列队中军两侧的秦军士兵却对车上的勇士投出了炙热的目光。 当这只部队驶离中军,进入战场时,十万秦军齐声高呼道:“火龙!火龙!火龙!” 正在和景监商谈五千面无敌盾的分期付款事宜的阿西姆也被这怪异的呼喊给吸引了,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请教景监大人,大秦也有使用战车攻城战法?” 景监闻言哈哈大笑道:“战车怎能攻城?听使者说来,西域竟有用战车攻城的战法?” 阿西姆闻言却是不解起意,竟是点头答道:“是的,有时候我们的士兵会驾驶战车向城墙上的敌人放箭,在波斯和美索不达米亚的许多地方,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都拥有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 景监自然没想到波斯人当真有这种用战车攻城的战术,不过却是无暇跟他继续扯淡,便自豪的介绍道:“下面,将要向使者展示的,是我大秦的最强兵器:级无敌火龙炮!”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6章 】 四轮轺车 十五烽烟战国【第296章】四轮轺车 【第296章】四轮轺车 大秦嬴无敌六年的腊月初九,秦、楚、赵三国联军总攻会稽,联军大营建在城西,秦军负责城南,而楚军负责城北,加入联盟才刚赶到的赵军自然也就负责城东。 且不说秦军将这次攻城作战当做武器装备的展示表面,远在会稽对面的楚军却是不紧不慢的持续着对城墙的冲击。十余万楚军情绪稳定,楚王却是急躁不安的在大纛战车上走来走去,不时向城西方向望去。 午时末刻,由三个千人方阵组成的攻城部队再次被城上的越国守军击溃,看着已经无法维持阵型的士兵开始缓慢后退,楚王不得不下达了后撤命令,并让作为预备队的三千步卒上前列阵,准备持续攻击。 一个早上下来,这样的轮替已经进行了四次,自打在护城河上填埋出通道之后,每次楚王都是只派三千人前去攻城。这种作战方式在外人看来或许是老成持重,以少量的兵力消耗守军的体力和守城器械,实际上却是没人知道楚王这么做的目的竟是为了让秦人先攻入会稽。 没错,自打楚王想出了一石三鸟的奸计之后,便打算好了让攻下会稽这份大功劳送给秦人。在楚王想来,只要秦人攻入了会稽,则必然会赖着不走,而后只要楚国突然将大军撤回长江以北,截断对秦军的粮草供应,秦军势必将成为一支被虎狼环抱的孤军。到时秦军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会稽,四处劫掠越国百姓。而此次讨伐越国对越国南部和西部的世族门阀势力并未被剿讨,届时必然会对战局了会稽又被楚军切断了补给的秦军进行反扑。届时,楚军便可以安安稳稳的退至长江以北,一面将广陵至昭关一线的越北土地化入楚国,一面坐等秦军被越人给化掉。(..tw好看的小说) 而这一切的当务之急,便是.让秦军第一个攻入城内,秦军副帅左监国公嬴虔不就说“先入城者得会稽”么,只要秦军入了城,必然会按照惯例劫掠三日,届时就算楚军想撵秦军,只怕秦军也不会干了。 却说,也就在楚王下令将已经被.打残的三个千人队撤回之时,两名信使也从城西方向本来。入了中军后,信使来到楚王车前禀报道:“大王,一个时辰前,秦军歇战午食。” “秦人用起了午食?”楚王听来大.愕,虽然他也知道秦军有战时进餐的惯例,却不想这等总攻的时刻,秦军也有闲心罢战开餐。看着再次冲上去的三个千人队,楚王又气又恼,气的是秦军为何不一鼓作气攻下会稽杀入城去,反倒也如这半年来的历次攻城一般磨起了洋工,恼得是他也感觉有些饿了,可楚军作战时向来都是不吃午饭的。 当即,楚王下令道:“传孤的令,让军伙造饭,一个时辰.后我军也用午食。” 再说秦楚两军分别在会稽城南、城北搞得热闹,位.于东西两面的赵军和联军大营却也没有消停。先说联军主营方面,这日一早嬴虔便和熊耳点了营中的全数部队在城前列阵,由于双方都各怀鬼胎,便在磨磨蹭蹭之中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光是谁打头阵这个话题便争论了足有半个时辰,最后就差剪刀石头布来猜拳了,楚军的副帅熊耳这才将填埋护城河的活计应承下来,而秦军则在楚军填埋好后负责上前去打头阵。 会稽城的护城河说来也不宽阔,并且在这半年.之中也多次被联军填埋过。可每次休战之后,城内的越人必然会排出死士前来疏通,每次楚军倒也习惯了如此的土工作业。足足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在河面上用土石铺出了四条可以用来进攻的土桥。 当丢下了数百.具尸体,灰头土脸的楚军退回后阵时,却现列阵的秦军却一手拿着喷香的肉馅面饼,一手拿着装有肉汤的竹杯正在大快朵颐。嬴虔倒也大方,给自家人开餐的同时也没忘记友军,待秦军的午食分完毕之后这才让军伙将面饼和肉汤送给楚军。这番吃喝下来自然又是个把时辰,而后嬴虔果然应约派出了五千步卒,抬着长梯,扛着简易的盾牌向会稽西门攻去。 而在联军大营对面,负责攻击东门的赵**队也没闲着。 新任赵侯的赵语这年还不过二十五岁,他弟弟赵城自然是更为年轻。但因为有了昔年庞涓猛攻赵国都城邯郸的经验,赵城在攻城这个项目上的军事素养丝毫都不含糊。这日一早,赵城便派出了五千步卒前往若耶溪的下游,将越人填埋堆砌起来的阻水护堤挖开,将水放走。 这里需要特别注释一点,既会稽这座城市并非是依靠城市外围流淌的若耶溪作为护城河的主要水源。整个会稽城内的地下水资源丰富、水井林立,就算是联军从城市外围将若耶溪的主河道迁移,会稽城内居民每日的生活用废水也足够维持护城河的存在。 而且,若耶溪的流向是自南向北,从会稽山旁流向蜿蜒而下,流向正背面的杭州湾,正好从赵军大营的背后流过。因此,想要解除护城河这个障碍,最好的办法反倒不是填埋,而是将护城河里的水引道身后的若耶溪里去。 而后,从巳时开始,赵城便派出五千弓弩刀盾至城前吸引火力,又派三千步卒拿了铲锄将早几日便挖好的沟渠挖开,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城前护城河里的水放了个干净,而后便用轺车满载土石,将城前的瓮城门口一段百步长的护城河道给填埋完毕。 此时,回到秦军方面。 五千铁壁盾手所组成的铁壁盾阵依旧坚守城前,而三十辆秦国大型战车所装在的火龙炮也在阵前安装完毕,并且将盾手们捡拾回来的无羽重矢装车遮盖妥当,拉回了大营。而后,便在诸国使者殷切期盼的目光中,无敌宣布全军开餐。 根据就地取材、从快从的原则,这日中午的标准伙食是两个一斤重肉馅面饼,以及一杯浓稠的羊肉汤。这个伙食标准没有例外,上至秦王与西域使者,下至小兵都是如此,而五千盾牌手和三百火龙炮手自然也在上阵之前就已用过。 景监此时也没闲着,指着一辆特地开道观礼台前的一辆四轮加长轺车介绍道:“诸位使者,这是我大秦研制的野外多功能炊事车。一部这样的炊事车,可以在行军路上供应二百人的饭食,若是在靠近水源的营地里铺展开来,则可以供应五百人,不知诸位可有意向也订购几部?” 这话说完,立时有眼热的使者起身问道:“请问景监大人,此车售价几何?” 见来了生意,景监忙介绍道:“价格倒也不贵,每部多功能炊事车只需八万钱,还配上两名善于烹制大秦食物的奴隶与军中食谱一套、行军炊具五套。” 见景监要价奇高,正在和副使商议一会见识了火龙炮威力后是否一并购买的阿西姆突然问道:“景监大人,秦国的轺车售价,不都在一万钱上下?” 景监笑答:“不错,秦国的轺车市价都在一万钱上下,可那种普通的轺车有几个轮子?” “哦!”阿西姆伸头一看观礼台下的炊事这,立即目瞪口呆起来,指着车道:“这……这……这车能转向?” 此时西域各国也有战车,却都是两个轮子,还从未有人造出四个轮子的车来。当即景监起身来至前台向驾车御手示意,御手便在众人眼前左转右拐的展示了一番,而后又在十多个炊事伙夫的协作下,将整辆炊事车分拆组合,一一演示此车的功能。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古代军队作战的经验总结,古代军事家的茶几上常常摆满了装呈粮草补给的杯具。而后世所列装普及的野战炊事车,却非华夏文明创:公元1853年,德国巴伐利亚州坎特.兰姆福特先生将炊事用具装载到4轮马车上,这便是炊事车的雏形。但当时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反被嘲笑为“疯人痴行”。77年后,由于战争的需要,美国人于第一辆炊事卡车。1937年,又一位美国人研制出半拖挂炊事车。不久,德国汉森公司研制出世界上第一辆单轴4轮炊事挂车。 后世的炊事车是野战条件下加工烹制膳食的专用车辆,多采用半拖挂车。它伴随部队向战场士兵提供热食保障,特别是能通过煎、炒、烹、炸提供各种美味食品。因此,它有着流动的军中“美食城”的美誉。而秦国的多功能炊事车自然是无敌吸取了后世的经验,整个车身长达四丈,车上配有四座带独立烟囱可组装拆卸的铁制柴灶,以及相应的大口径铜制的煮锅、平底煎锅和竹蒸笼,能够煮饭、煮汤、做油煎饼蒸包子馒头。并且四柴灶分列车的两端,厨师可以在行军途中只用两口柴灶做出两百人份的饭食。若是抵达营地,将车上的柴灶、案板和帐篷搭建好,四口柴灶便能在半个时辰内做出五百人份的食物来。 待景监洋洋洒洒的介绍了炊事车的好处之后,却现波斯使者三人早已跑下了观礼台围着炊事车研究,但他们研究的却不是炊事车能够在行军中做饭的功能,而是在研究这种四轮马车的构造。当下景监微微露齿一笑,也下了观礼台来,向波斯使者悄声道:“我大秦也出售这种四轮轺车,每辆五万钱!”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7章 】 火龙焚城 十五烽烟战国【第297章】火龙焚城 【第297章】火龙焚城 中军,大纛战车。 秦王嬴无敌一手拿着张肉馅面饼,另外一手也如秦军士兵般拿着一只用毛竹制成的竹筒,肉馅烙饼就着鲜香羊肉汤,吃起来还当真够味,不由让无敌想起了后世的一道名小吃:羊肉泡馍。 一面吃着,一面无敌也留心关注着观礼台上的动静,当看到波斯使者围着炊事车打转的时候,无敌便知有门。实际上早在五年前,无敌留在阳谷的白氏工匠便以制出了四轮马车,当年秦楚会盟时,无敌乘坐的长王车便是佐证。但这项技术就山东六国而言不过是奇技yin巧,还没有人理解其中的商业价值,倒是这几个波斯人脑子好使,当真是伯牙遇子期,伯乐遇宝马。 可能有人会问,既然无敌打定了主意想要一统天下,为何还要卖武器给西域人。对于这个问题,景监和嬴渠梁等人也曾想过,却是无人能够搞懂无敌所想。唯独只有白雪知道无敌的心意,在秦国掌握的高科技中,这些可都是算作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就拿卖给西域诸国的外贸型无敌弩来说,根本就是不曾改进的秦国夹弩,而外贸型的无敌盾上镶嵌的也只是普通铁片并非秦军铁壁盾上装配的强化钢片。至于这什么炊事车,也根本就是一个噱头,因为此时整个秦国也就只有六辆样车,尚且未能大规模的装备部队,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穷字。 虽然这几年秦国有了河西与巴蜀的粮税,以及栎阳商市、咸阳大市所带来的钱赋,可对于军备、民生、基建、教育、医疗和公务员的俸禄以及老兵的赡养用度,却是让国库年年都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而无敌真正想要搞的,正是一支庞大并且无敌的天舟部队! 天舟一出,谁与争锋? 因此,光是节流自然不成,还.得广泛的开源。(..tw)而中原六国将是秦国的下一步吞并对象,这些武器当然不能卖给六国,到不如先卖给西域诸国,乘着秦国尚且无力西征之时,让他们拿着秦国的军火武器先窝里斗。待秦国一统中原之后,直接派出天舟空降部队搞出神兵天降,纵然西域人持有利器,怕也是无可奈何。 这个算盘一摆出来,说服景监和.嬴渠梁也就易如反掌,也就才有了今日的武器装备展示。 却说秦军连吃带喝,算上分.食物的时间不到两刻时辰,今日的总攻自然还要继续。根据实时传来的动态情报,无敌对今日秦军当先杀入会稽的可能非常有信心。西面,下午负责进攻的将会是嬴虔领导的秦军,当然无需操心。而北面楚王亲自率领的楚军每次用三个千人队去冲击守军,也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至于赵军,赵城这小子虽然按部就班打得一板一眼,但就战场态势而言,赵军仅仅五万人马,想要攻破至少有三、四万守军防守的城东,可能性实在太低。 今日总攻之前,昨夜里会稽守军布防的详细情况.便早已倒手,这次守城之战越王将城内半数以上的主力放到了城南,另外半数则混编城内青壮分散在三面城墙,显然这种主要防守安排是主要针对秦军。 说时也迟,那时也快。正当中军的全军上下正就着.羊肉汤大咥肉饼之时,只听见城前的铁壁盾墙当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喝,而后原本连成一片的铁壁盾阵突然分解成了三个小阵,并且在每个盾阵的前排,露了十个用盾面覆盖的奇怪战具。 “火龙!”正在吃喝的秦军见状,都是齐声高呼,也就.当着十万秦军和两百外国使者的面,三十条火龙当真忽然从秦军阵地前飞驰而出,直接爬上了会稽城墙! “火龙!火龙!火龙!”.看着会稽城墙再次被点燃,熊熊烈焰像是攀爬的火龙一般扑上的城头,秦军将士自然而然的欢呼起来。 火龙炮最早出现在大梁袭扰之战,当时的火龙炮是以粗大的毛竹打通竹节制成,最远也不过能将猛火油推射出二十余步的距离。现下在会稽城下所展示的火龙炮自然不是当年那种毛竹制成的了,不但炮嘴部分换成了黄铜制成的龙形喷口,整个炮身也全部用韧性最好的青铜制成,再配合实木制成的厚重炮架,此时火龙炮的射击距离已经达到了让人感到恐怖的五十余步。 当然,五十步的距离会造成大量的猛火油在半空中气化,因此无敌也对猛火油本身进行了重新配制,加入了少许的硫磺、沥青、松香、树脂等添加物,使得这种燃料具有更强的黏合性,当使用推杆一活塞挤压方式将燃料射出去之后,从射口激射而出的燃料会形成一道紧密结合并炙热燃烧的火柱,甚至当它落在水面上时,还能够漂浮燃烧。 众所周知,秦国的猛火油实际上就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轻质石油,而无敌所改进的这种配方,实际上就是后世被西方世界流传甚光的“希腊火”。 火焰**器的历史要远早于火枪和火炮,早在公元七世纪,拜占庭人就在与阿拉伯人的海战中,使用了一种叫做“希腊火”的液体燃烧剂。这种燃烧剂平时封装在木桶里,使用时用手摇泵从通过一根喉管将之喷向敌战船。“希腊火”的液体燃烧剂配方特殊,遇空气便自燃,阿拉伯人的木质战舰舰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其进攻君士坦丁堡的计划也告失败。 现代意义上的火焰**器,其明者被公认为德国人理查德.费德勒,他于19o1年造出了一个火焰**器样品供德军评估。费德勒的装置已经基本上具备了现代火焰**器的一切特征,该装置为人力携带,配有一个周长为1.2米的筒形容器,容器内部水平分为两部分,下半部为压缩空气瓶,上半部为燃烧剂瓶。当射手压下燃料筒上的节流阀手柄时,压缩空气将液体燃烧剂经一个橡皮管从钢质的射管口喷出,射管口有一个简单的点火装置,液体燃烧剂被点燃后,形成一束蘑菇状的火球喷向目标。这个装备的射程是十八米,能够持续**两分钟,但点火信管是一次性使用的,每次射都必须换用新的。费德勒的装置直到十年后,也就是一九一一年才被德**方采纳,德军组建了一个有十二个连的特别团,装备了现代历史上第一种火焰**器。不过又过了四年,火焰**器才在战场上显示了它骇人的威力。 而希腊火(希腊语:Υγp※#972;nup)是拜占庭帝国所利用的一种可以在水上燃烧的液态燃烧剂,主要应用于海战中,“希腊火”或“罗马火”只是阿拉伯人对这种恐怖武器的称呼,拜占庭人自己则称之为“野火”、“海洋之火”、“流动之火”、“液体火焰”、“人造之火”和“防备之火”等等。根据文献记载,希腊火多次为拜占庭帝国的军事胜利作出颇大的贡献,一些学者和历史学家认为它是拜占庭帝国能持续千年之久的原因之一,希腊火的配方现已失传,成份至今仍是一个谜团,而据当时受希腊火所伤的十字军所记述:“每当敌人用希腊火攻击我们,所做的事只有屈膝下跪,祈求上天的拯救。”那段引文足以说明希腊火的威力。 不过拜占庭人不仅对希腊火的配方极端保密,而且为了防止敌人窥探到相关的秘密,甚至很少在战争中应用之,宁可牺牲将士,非到紧急关头,不可示人以武器。因此有学者认为这种保密工作做的如此到家,以致于几个世纪后,连拜占庭人自己都不再得知希腊火准确的配方了。 倒是拜占庭的敌人们,特别是深受其害的阿拉伯人,通过多种途径对之加以了解,最终掌握了希腊火的技术秘密(事实上,后世得以了解拜占庭人关于希腊火的相关记载,也要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阿拉伯人的翻译工作)。不过,他们同样对这种武器的具体情况讳莫如深。参考这些记载,可以总结出希腊火的四大特点:它可以在水上燃烧,它是液体,它用类似于虹吸管的装置**,它很可能在**的时候出巨大的轰鸣声,并伴以浓烟。其中最有价值的,当数“希腊人马克”在十四世纪所著《焚敌火攻书》(所谓的“希腊人马克”并非真正的希腊人,而是一个阿拉伯人或者居住在阿拉伯地区的人)。此书的第26节提供了一个配置希腊火的配方:“你可用此法制希腊火。取活性硫、酒石、sarco11a和沥青、煮过的食盐、石油以及普通的油,将他们共煮之,再浸沉之,提起并放在火上。如你愿意的话,可通过漏斗倾之,如前所述,而后点火。火将无法扑灭,除非用尿、醋或砂。” 城上到底有没有备着尿、醋、砂,这点无敌也不知道,但所有人都可以看出,火龙炮射之后,猛火油附着在城墙上原本就在燃烧的秦军羽箭,正好应验了火上浇油这句老话,猛火油燃烧时出的滚滚黑烟混合黄色的硫磺烟不但爬上了墙头,更是冲上了云霄。 “轰隆!” 突然间,只看见会稽城头突然闪出一道剧烈的火光,接着便是一声震撼天地的巨响,将战车上的无敌震得险些作出卧倒动作。而后看着墙头升起的蘑菇状烟雾和汹涌的烈火,无敌愕然中突然明白,这肯定是城头备好用来守城的油罐被火龙炮给引爆了。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8章 】 大将军炮 十五烽烟战国【第298章】大将军炮 【第298章】大将军炮 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不但当无敌傻了眼,也让观摩的西域使者们全数瞠目结。就连正忙着研究四轮轺车的波斯使者三人也齐齐被这声在无敌耳中还算不上惊天动地的巨响给吓得魂不附体。 火这东西,自有人类文明以来就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促进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另一方面也帮助人类互相毁灭。历史上有多少名胜古迹和历史瑰宝被付之一炬,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真是数不胜数,而就无敌看来,今日只怕会稽这座历史文化名城也将会被付之一炬,成为一桩千古憾事。 剧烈爆炸之后,蘑菇状的浓烟滚滚从会稽南门前的瓮城内升起。不消说,瓮城里用来埋伏滚油定然是被引爆了。墨家的学术宝典《墨子》中在讲守城时讲得很清楚,守城三大利器便是:护城河、望楼和建瓮城。瓮城,又称月城、曲池,是古代城池中依附于城门,与城墙连为一体的附属建筑,多呈半圆形,少数呈方形或矩形。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还有一种武器叫磙子,点上火以后,从城墙上滚下来,把企图攻城爬墙的敌人都给滚下去。 但讽刺的是,这些为越过制造了守城器械的墨者,却在两日前只应无敌的一个入门级的离间计便被越王下令守军给擒拿剿杀了。无敌虽然不相信今日有墨者在秦军就打不下会稽的这个说法,但他更怕背负一个“杀墨”、“屠墨”的罪名,毕竟墨者出现在会稽,乃是应越国之邀来扶助越国。离间计使出之后,等同于让秦国找到了一个很大的台阶:你看,越人背信弃义,竟是将帮助他们守城墨者给杀了,秦军灭了越国自当是有理的。 不过无敌也是懊恼,相比起来他损失了爱妻的信任和苦获这个子门弟子的性命,当真是得不偿失。也就在无敌唏嘘不已的同时,会稽南门前矩形瓮城内的火势越大了,滚滚的浓烟之中不但夹杂着凄厉的惨叫,也散出了一种怪异的焦糊味。 在这中味道的刺激下,铁壁.盾阵当中近半数的新兵里接二连三的有人终于抗不住,开始大口的呕吐起来。倒也不能怪这些新兵素质太低,要知道之前盾阵向阵前移动时,用铁头战靴踢碎脑袋的越国士兵的尸体,此时就陈列在盾阵之内,与这些位于后排新兵亲密接触着。这固然是一种练胆的方式,可场面也太过血腥了少许,着许多尸体原本就是密集的重矢射得千疮百孔,又被踢爆脑袋将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的脑浆溅的一地都是,再被瓮城内飘出的人肉焦糊味刺激嗅觉,焉有抗住之礼。 “嘿!新兵蛋子……”一名老兵看着身旁.抱着青刚木撑杆的新兵笑骂道:“看准点再吐,莫溅了衣裳”。 扶着撑杆的新兵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虽然他不断的干呕着,可手中却还牢牢扶助撑杆,支撑着头顶上的无敌盾阵,只见他伸手用衣袖一抹嘴巴,大咧咧的憨笑道“叔,没事。君上都说了,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哪知老兵却笑道:“看这阵势,只怕今**们是开不.了荤腥了。” “怎地,君上还能不要咱去攻城?”新兵不解问道。 老兵一指浓烟滚滚的瓮城笑道:“瞧瞧!才出火龙炮.就已经是这阵势了,咱的独脚大将军还没出哩!就是用咱们攻城,怕也就是用得着入城去给越军收尸。” 还别说,这老兵看得还真准,他所指出的问题也.正是无敌当下正在考虑的问题。按照原定的加护,下面还应该安排有独脚大将军射猛火油弹和石弹冲击会稽城墙,最后还有级无敌大将军炮以毁灭性的巨石抛射彻底击毁会稽城墙。哪知现在确实高起了盛大的烟火表演,让无敌始料不及之余,也扰了景监忽悠西域使者的大好机会。 也就在城上城.下都在愕然的看着这场烟火表演的时候,观礼台上又是一声大喝:“景监大人,着火龙炮不管多少钱一具,我们都买一千具。” 这大嗓门景监不用回头看便知是马其顿的使者,景监正要起身回观礼台,波斯使者就不乐意了:“景监大人,这多功能炊事车,我波斯订购二十辆,火龙炮我们要两千具。” **** 也就在城下的景监,正乐得合不拢嘴算着一笔又一笔的订单能为秦国带来多少利润的时候,城上的越王无疆却是看着熊熊燃烧的瓮城欲哭无泪。适才秦军火龙炮引爆的不单单是安置在瓮城内的滚油机关,连带着还有整整一千名刚刚调入瓮城内准备用来与秦军铁壁盾兵拼杀的越军死士。这一千死士是越王无疆看着秦军强弩手退下,盾牌兵上前之后下令派上,却不想竟是歪打正着的被秦军给全部消灭了。 越军设置在瓮城内的滚油装置,最直观的实例便是《墨攻》中,革离冒死动的机关。所谓的滚油,便是在瓮城内用大瓮盛装油脂架上高处大火烧滚,当敌军攻破瓮城的城门,杀入瓮城时,便用机关将大瓮打破,滚热四溅的油脂不但能将周围的敌军烫伤,引上明火后还能出现烧烤效果。 虽然《墨攻》当中哪一段的画面看其来特技很假很弱智,但它所演示的威力却是货真价实的。看着瓮城为的死士们哭喊着被烈火吞噬,越王无疆两脚软,有一种支持不住想要跪下的冲动,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此时要是倒下,那么越国便是完了。因此无疆只能强作镇定的指挥救援,但最后只从火海种救出了一百多拥挤在南门火海外幸运儿。 从早上到现在,算上着八百多被白白烧死的死士在内,越军已经损失了接近五千人。其中一千余人是在城墙上被秦军远程羽箭所射杀,出城突击秦军强弩不对的两千余人也是全军覆没,可居然连秦军的一根汗毛都没捞到。无疆这才知道,昔日苦获和墨家子弟为何时刻不停 夜以继日、费尽心机为会稽造出了如此多的守城器械。 可这时,一切都是悔之晚矣。 也就城上的无疆心烦意乱,茫然不知所措的指挥着救灾时,城前的秦军阵地上却是在悄然拆卸火龙炮。一炮立下赫赫军威的火龙炮此时已没了继续射的必要,自然是要撤下来。二替补上场自然也就是秦军人人熟知的独脚大将军炮。 此时上场的独脚大将军炮自然还是大梁袭扰战时无敌创的车载牵引式人力抛石机,所谓抛石机其实种类很多,通常简称的抛石机指的是配重式抛石机。 利用陪重物作为配重射的抛石机最早是出现于中世纪初期,使用至十五世纪,主要用于围攻和防守要塞。当世界上第一门火炮在中国诞生之前,我们的祖先使用的重型武器之一就是这种抛掷石弹的石炮――抛石机。所以古代的“炮”字偏旁是“石”而不是“火”。又叫抛车、石车等,总之是用来攻守城堡,以石头当炮弹的远程抛射武器。 而最早出现的“石包”字,所指的就是古代中国出现的人力抛石机,射的方式就是多人一同拉下杠杆的一边抛射另一边的石弹。炮也是中文中对所有种类投石机的泛称,有轮子的通常称行炮车。 中国的抛石机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是纯利用人力的人力抛石机,是用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梢(炮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端系以许多条绳索让人力拉拽而将石弹抛出,炮梢分单梢和多梢,最多的有七个炮梢装在一个炮架过,需25o人施放。 而据说出现于战国时代的这种抛石机,是由鲁班及其后人所制造。据《范蠡兵法》记载:“飞石重十二斤,为机,行三百步”。石弹出现更早,也就是先有“弹”后有“机”。新石器时代出土文物中,有一些经过打制加工过的石块,就是原始人使用的“石弹”,不过那时只用于抛掷。“石包”问世以后,成为战争中的重型武器。三国时,各国君臣都十分重视抛车的制造和使用。著名的官渡之战中,曹军运用一种可以自由移动的抛车,击毁袁军的橹楼及战车,这种威力强大的抛车被称为“霹雳车”。当时的抛车多数是将炮架固定在地面上或底座埋在地下施放,机动性差,安装费时费力。后来为了便于移动,在炮架下面安装了车轮。又因为炮架笨重,要随时变换抛射方向,仍是十分麻烦的事情。为此,人们明了“旋风抛车”。这种抛车的炮栓能够水平移动和旋转,可向各个方向抛掷石弹,又称为“旋风炮”。南北朝时期出现了将炮安装在车上的“拍车”,或将炮安装在船上的“拍船”,可以随军机动作用,成为当时的重武器。隋朝末年,魏公李密命令护军将军监造抛车,一次制造了3oo架,称为“将军炮”。 而秦军现在所展示的,正是集合以上各家所长而制出的独脚大将军炮。炮身安装在双驹拖拽的大型战车上,可自由的进行三百六十度转向,炮手由一百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担任,百人一齐拉动炮绳可将二十斤重的石弹抛出五百余步。 便说这是,炮车一出,十万秦军便齐声大喊:“将军!将军!将军! 十五 烽烟战国 【第299章 】 威震天下 十五烽烟战国【第299章】威震天下 【第299章】威震天下 十万大军齐声喊起“将军”,气势声威一时无人可当。(..tw) 立时,城前作为表演部队的铁壁盾阵和火龙炮兵开始收拾家伙走人,谁叫大将军炮的经济射距达到四百步。 而当三军齐声喊出“将军”后,原本还对大秦接二连三抛出高科技武器,对这种叫做“将军”的武器抱有极大兴趣的西域使者们却惊讶的现,原本一直都在介绍和洽谈军火买卖的翻译们居然一齐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汇集到了台中央的秦国商务部副部长景监的身后,而景监确实向台上做了一个四方揖,笑道:“诸位来使,下面将要展示的秦国攻城兵器,唤作独角大将军炮,乃大秦攻城之利器,暂不出售!” 景监这么一表示,使者们的兴趣自然也就更浓了。学习过秦国礼仪的使者们虽然都知道这个场合不宜大声喧哗,却也都情不自禁的用家乡话互相低语讨论起来。而景监也趁着这个时候,将翻译们用竹板记下的军火采购交易信息进行汇总登记,自然波斯和马其顿这两个大客户也是有人登记的,但景监却被负责希腊与斯巴达的翻译递上来的数据给下了一跳。希腊人果然偏爱火器,一笔就订了三千具火龙炮,并把之前订的五千无敌弩和三千无敌盾给取消了,而斯巴达人则走了另一个极端,他们居然一次订了一万面无敌盾。 理所当然,希腊和斯巴达也即刻升级为vip客户,景监立即将负责希腊、斯巴达、马其顿和波斯四国翻译叫道跟前,如此这般的详细吩咐后将他们又派了回去,而后便和吏员就地汇总起所有的武器订单来。 与此同时,城下的军火表演sho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当铁壁盾阵与火龙炮慢慢.的撤出城前危险区时,二十架将军炮已经在距离城前四百步处配置好阵地。两千名客串炮兵的秦军也不惧天寒,齐刷刷脱掉了上衣打起赤膊列队以待,虽然无敌此时早就搞出了配重式的抛石机,可人力抛石机这个概念还是可以卖点钱花花的不是。 说来话长,当时也快。 不过半刻时辰,二十具独脚大将.军炮便已准备妥当,每车之前都摆放了五颗猛火油弹、五颗狼烟弹和五颗石弹。并且也在这时,建筑在会稽城南东西两角的两座级无敌大将军炮的炮基上,也有炮兵开始进行最后的组装和检测,作为秦国国家神器的级无敌大将军炮才是今天的压轴大戏。 而此时,不过才是下午的申时初刻! 只见二十辆大将军炮一字排.开,在吵杂的口号声中,百名炮手持炮绳就位,而抛石机拖斗内装上的则是一颗尚未被点燃的狼毒烟弹,这种弹药虽然叫做狼毒,但主要成分还是砒霜、硫磺和一些烟有毒物质,点燃之后会挥出滚滚的有毒黑烟,中者虽不至立时倒地不起,但也会双眼流泪不止,恶心难过。 随着指挥军官的一声口令,二十辆抛石机前的炮.兵便点起了火把将毒烟弹点燃,然后光着膀子的炮手们便“嗨哟”一声拉动炮绳,巨大摆臂悄无声息的被巨大拉力拖拽至半空,在横木上轻轻一磕,二十斤重的毒烟弹便拖拽着流星一般的光尾,画着美丽的弧形抛物线直直向会稽城头飞了过去。 四百步的距离说远也不太远,也就是一两息的时.间,二十颗毒烟弹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迅的飞过了四百步的距离,其中十九颗飞过了护城河、也飞过了城墙,只有一颗却是准确的命中了会稽南门的城门楼。 当然,毒烟弹的主要作用就施放可以干扰敌人.视线的独烟,杀伤力和杀伤效果方面不如火龙炮和无敌弩来得震撼。但这种对西方世界来说绝对属于高科技的攻城武器还是吸引了不少使者的眼球,不少懂得简单算术和几何学的使者已经开始若有所思的推算这种高科技武器百名炮手的必然联系,也有不少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再次瞪大了眼睛,反正今天他们所“吃”的惊也足够多了,再多一些也不会被撑死。 接下来,每车五.毒烟弹缓慢射完毕后,猛火油弹接着便闪亮登场。 而让西域使者们感到失望的是,虽然猛火油弹也能在砸上城墙后暴起一朵又一朵的火焰之花,可这种猛火油弹的效果即便与火龙炮不相上下,在他们看来却还是远不如火龙炮那般具有震撼力和戏剧性,虽然猛火油弹也能在砸上城墙后暴起一朵又一朵的火焰之花。 至于希腊、波斯、斯巴达和马其顿四个vip客户的反应,却是不一而同。 希腊人一面观看,一面摇着头窃窃私语,三个希腊使者之间不断的用希腊方言讨论着关于“火”的话题,其中一人建议再增加相应火龙炮的射燃料,而另外两个却是反对,一人称购买燃料运到希腊不合算,应当让秦国交给他们制造燃料的方法,而另外一人却认为大秦必然不会交出配方,因此当减少对火龙炮的订购数量,然后回希腊去找人照葫芦画瓢,搞山寨产品。 而波斯人对抛石机的兴趣却很大,波斯主使虽然也不能看清大将军炮的跑车下面倒地摆放了什么品种的弹药。但他却从抛石机能够抛出烟雾弹和猛火油弹的这一点上看出,这抛石车必然还能抛点别的。 至于斯巴达的使者,四个全身伤痕累累的老斯巴达勇士,却对这种能够抛出火球和烟球的攻城器械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斯巴达人唯一需要的武器就是盾、剑和长矛,而秦国的这种铁甲盾比斯巴达的铜质盾牌好上了太多,并且他们也早就知道秦国的青铜剑也是非常的牛叉,因此对这种器械不是很感兴趣。 至于马其顿使者的表现,却是四国中最让人琢磨不透。也就在这个时候,五个马其顿使者竟然完全不关注这场武器展示重头戏,而是五个人围坐一圈就订购秦国武器装备的款项问题激烈讨论起来。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五个马其顿使者就快要掐起架来的时候,就听见远处突然传来“砰砰”的几声轻响,接着周围便响起了一阵欢呼。听觉明锐的马其顿人扭头一看,惊愕的现原本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没有任何观赏价值的会计城门楼,竟然不翼而飞。 而在原址上,赫然耸立着一座非常有碍观瞻的残垣断壁。 城头上的越人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早在火龙炮焚城之前越王无疆便被手下的亲卫架下了城门楼,而后在滚滚毒烟和炙热烈火的熏烤之下,坚守在城墙上的守军也相继败落,因此当石弹流星一般砸来时,已经躲到了城墙角落里射击死角的守军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紧接着,每一次齐射,便有一段一段的城墙在并不激烈的碰撞声中土崩瓦解。二十斤重的石弹虽然个头不大,可当它高的砸在粘土烧制,混泥夯实的城墙砖上时,纷飞的碎石和迸裂的墙体看起来竟也有些触目惊心。 连续五次齐射后,会稽城南的城墙千疮百孔虽然谈不上,但城门瓮城两侧的墙体已经多处迸裂,甚至有一段的八个女墙城垛都被飞石全部打平。这一次,西域的使者们再也不是长大嘴巴做目瞪口呆状,大多都是嘴唇紧闭,提臀收腹夹紧了**,只有少数人用双手蒙住了嘴巴,希望通过这样好让自己不会叫出声来。 大将军炮带给他们的震撼,就现在看来,要远远大过之前的无敌弩、无敌盾、火龙炮,因为久攻不下的城池向来都是西域诸国杀伐争霸时的梦魇。 春秋战国时期,东西方在战争文明的演进中,程度非常的相视。中原地区的华夏民族打仗,往往围城数年而不得其解,与此同时在西方世界,这种常年围城作战的案例也是屡见不鲜。因此,富有想象力的古人就攻破坚固城墙与修建更坚固城墙的两者之间不断的寻找着平衡,也不断在寻找着更为行之有效并能减少攻城士兵死亡伤残几率的办法。但大多时候,最为行之有效的攻城手段就是围困,毕竟在强攻城门、楼梯蚁附、挖掘城墙这三者之中,围困敌人是最为节省人命的方法。 可现在,大秦的独脚大将军炮却将一切都改写了,它居然让人能在四百步远的距离,将二十多斤重的石弹砸到城墙上,不但将城墙砸得坑坑洼洼,更为所有人都提供了一种遐想:四百步、二十斤的石弹就有这样的威力,哪要是三百步、四十斤重的石弹砸上去又会怎么样呢? 也就在众人无限遐想之际,却现二十架大将军打了五轮石弹齐射后便听了下来,正惊愕时,只听十万秦军再次大声呐喊道:“灭国!灭国!灭国!” 随着三声呐喊,构筑在南门的一东、一西两座巨大的基台上,用以覆盖遮蔽的红色绢帛被拉开,露出了大秦最强利器级无敌大将军炮的狰狞面目。 十五 烽烟战国 【第300章 】 灭国谋城 十五烽烟战国【第3oo章】灭国谋城 【第3oo章】灭国谋城 **** 会稽临海,旭日早堕。(..tw) 此时不过申时,却已是日薄西山,摇摇欲坠。 然而,金灿灿的阳光之下,高台上的两具大杀器却是折射出了妖异的光芒来。巨大的实木摆臂此时早被工匠磨去树皮,刷上了一层暗黑色的木漆。巨大的配重箱也经过了精心的装饰,让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内里的玄机。这一次无敌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要向西域诸国展示大秦的强大,所排演的戏码正是以级无敌大将军炮用巨石摧毁会稽城墙来作为谢幕压轴的大戏。 废话也不多说,待幕布揭开之后,自有专业炮手来核定射击诸元,上弹待。在万众瞩目之下,无敌便在纛车上抽出赤王剑向全军呼喊:“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当即,随着“咯吱!”两声轻响,两块重达三百来斤,取自会稽山下的巨石便在巨大的惯性拖拽力作用下拖上了半空,升扬至最高点时包裹巨石的皮拖斗脱离绊扣,翻滚着向会稽城飞去。 两座级无敌大将军炮的基台距离城墙足有八百布,修建之初唯有军中的老兵知道他是做何用处,外人还道这两座高台既有可能是祭祀用,也有可能会是秦军将领用来监视战场,却没想到它尽是大杀器的机架。 这款级无敌大将军前文有述,乃是抛石机的强力放大版。可谓是这个时代就目前而言最大的攻城武器,秦军攻函谷关时,便活活用这级无敌大将军将坚固得犹如铁桶一般的函谷关城墙给生生砸塌。 这次再用自然是轻车熟路,.只见一东一西两座巨炮投出的石弹在天空中画出两道弧线之后,东边射出的那块直接“轰隆”一声砸到了南门瓮城城门的门郭上,本就被烈火烧得脆硬的门郭如何承受得起如此强大的冲击力,当即在一片尘土中倒塌。(..tw) 而西面射出的巨石所造成的效.果要差一些,石弹落地点恰好是城墙脚下,先是城墙根上因为征战踩踏而变得有些坚硬的泥土地上颠了一下,而后便弹起飞击砸向了墙体,也是“砰碰”一声,只是生生将墙体砸出了一个大坑。 一击之威,便已如此霸道! 而无敌也是早早看天,不想挑.灯夜战的他自然也就下达了拆墙入城的死命令。随即,配合着秦军的欢呼和口号,一颗又一颗巨大是圆形石弹被抛石机掷向了会稽。而城内早已躲避到城下和藏兵洞中的守军听着剧烈的碰撞声和墙体传来的震动,直接陷入了崩溃的状态。 虽然躲在前后的他们也不知道秦军到底在用什.么武器在攻击他们,可他们此时却是再也无法出反抗的想法。年轻的士兵被吓得屎尿齐流,而年老者也是瑟瑟抖。 “砰!” 一枚石弹飞得稍高了些,直接将三丈宽的一段城.墙砸的粉碎。 “砰!” 又一枚石弹砸在了瓮城的包墙上,半月形的瓮.城包墙立时被砸出了数丈直径的大洞来。 “轰隆!” 一枚石弹带着.呼啸,不偏不倚的恰巧从墙头掠过,直接飞入了城内。落地之后,打磨光滑的石弹非但并未破损,反倒还从地面弹跳起来,向前蹦跳着滚出老远。沿途之中虽然没有碾死几个人,却是将一架马拉的轺车给撞的粉碎碎骨。 如此这般的狂轰乱炸足有半个时辰,当最后一枚圆形石弹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孤立在残垣断壁中的会稽城南门的门郭墙体事,便听见“轰隆隆”的巨响扑面而来,巍峨的会稽城墙便在如此美妙的伴奏中完结了自己所担负的历史使命。 “杀!” “杀!杀!” “杀!杀!杀!” 城外,五千铁壁盾兵抬着由无敌盾连接起来的盾梯冲向了会稽,尾随其后的还有两千名强弩手和三千名骑兵。 当盾兵冲至护城河畔以盾梯搭好浮桥,踩着残垣断壁冲入了会稽。 **** 大秦嬴无敌六年,腊月初九! 秦、楚、赵三国陈兵会稽城下,联合讨伐越国。一日激战,秦军于当日下午申时末刻率先攻破城南,挥军杀入城内! 秦军入城之后便迅的出兵将西、北、东三门攻占,然后依约将楚、赵两国的部队拦在城外。然而让楚、赵不可理解的是,入城的秦军并未依照常例纵容士兵奸yin抢掠,反倒是派兵驻守大街小巷,只搜捕守城越军和越国王室残孽,并颁布公告宣称讨伐越国只诛祸越王无疆。 秦王入城后,更是将会稽城中的百姓请来,亲自与会稽百姓约法三章,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罪。” 秦军军纪严明,士兵个个威武自律,当真没有在会稽城中干出恶事来。可这仅是秦军入城的一个侧面,实际上秦军入城后,真正的攻城战役才算开打。越人家家藏兵,人人会武,并不因为秦军自诩仁义便信了秦人说法,反倒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全民皆兵与秦军打起了巷战与游击战。 这边秦军忙着肃清城内残敌和不明真相的群众,楚军和赵军却是各自心怀鬼胎的退回大营。 楚国方面,楚王自以为得计,当然是欢天喜地的大势犒赏近日攻城有功的众将,并责令各军秘密休整准备,一旦时机成熟便挥军退守广陵,将狼烟四起的越国南部甩给秦军去折腾。届时自然也会将供应秦军的粮草给断了,没了粮草的秦军必然成为一头困兽,早晚会被活活困死在此地。 而赵国的赵城心中所想却不是如此,比起楚王来他更有心计,知道自己这次来是为陪太子读书的赵城在指挥赵军攻城以学习经验的同时,也没忘记向秦楚两军的阵地派出斥候,用以探查两国的战法。哪知不听还罢,一听斥候从秦军方面带回的情报后赵城当时的表情简直无法言说。他急忙要斥候将所见所闻全都记录了下来,也要他用笔将见到的秦军装备给临摹出来,这便关起门苦思起来,却不知道秦国早将这些武器当作商品搞起了军火贸易。 至于无敌,当秦军攻入城后,无敌便亲自前往城内坐镇指挥。第一步自然是先去抄了越王宫,却不想公子无疆这人倒也有骨气,没有效仿先祖构件那般忍辱负重卑躬屈膝的求得苟延残喘,而是很有英雄气概地在无敌面前自刎而死,当时正步入大殿的无敌也是一时不察,他还认为公子无疆是要呈剑献降,不由感慨万千。 **** 注释:战国时代越国的结局,历来认为是被楚所灭的.至于楚灭越的年代,则有许 多不同的说法.归纳起来,主要有如下三种:一,公元前三三三年说.《史记.楚世家》记:楚威王七年,‘伐齐,败之于徐州‘.《集解》引晋人徐广曰:‘时楚已灭越而伐齐也..楚威王七年,即公元前三三三年.徐广的说法源出自《史记.越世家》的这段记载:‘楚威王兴兵大败越,杀王无强,尽取故吴地至浙江,北破齐于徐州,而越以此散.‘至东汉初年袁康作《越绝:‘无强时霸,伐楚,楚威王灭无强.‘班固作《汉书.地理志》也说:‘粤既并吴,后六世为楚所灭‘.据《史记.越世家》所列世系,越王无强正是勾践的‘六世.孙.可见,越国在公元前三三三年,至王无强时为楚所灭的说法,自东汉以来流传甚广,几乎已成定论. 二,公元前三一一年说.《战国策.楚策一》‘张仪为秦破从连横说楚.‘章载张仪对楚王说:‘大王尝与吴人五战三胜而亡之,陈卒尽矣.‘据《史记.楚世家》,张仪‘说楚王以叛从约而与秦合亲.在楚怀王十八年,即公元前三一一年.此时吴国早已被越灭亡了一百六十多年,故张仪这里所说的‘吴人‘,显然不会指昔日的吴国.由于越国在王翳三十三年,即公元前三七九年曾把国都‘迁于吴‘,此后人们习惯上就把越称为吴.这就象魏国迁都大梁后常称梁,韩国迁都新郑后常称郑一样.所以此处的‘吴人‘,必指越国无疑.张仪既然在这时说楚怀王曾与越国‘五战三胜而亡之‘,那末楚国必定在怀王时期经过长期激烈的战争,而终于在公元前三一一年或稍前,灭‘亡‘了越国.这是关于楚灭越年代的又一种意见. 三,公元前三〇六年说.《韩非子.内储说下》记干象对楚王曰:‘前时王使邵滑之越,五年而能亡越.所以然者,越乱而楚冶也.‘查《史记.甘茂传》,范娟也曾向楚怀王说;‘王前尝用召滑于越,越国乱,故楚南塞厉门而郡江东.计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国乱而楚治也.‘两段话内容十分相似,千象,菹娟当为一人.范□说此话是在‘楚怀王新与秦合婚‘之时,据《集解》引徐广曰,为秦‘昭王二年‘,即公元前三〇五年.然则楚用邵滑而‘亡越‘,必在此年稍前.清人黄以周认为:楚之灭越,‘当在周赧王八年,为楚之怀王之二十二年‘,是公元前三〇七年.杨宽先生主张:‘楚的灭越,必在楚怀王二十三年或稍前‘,把楚灭越的下限定在公元前三〇六年.近来不少探讨楚灭越年代的文章,大都与此说相类. 【第十五卷全卷终】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1章 】 过河拆桥 十六争霸天下【第3o1章】过河拆桥 【第3o1章】过河拆桥 今天生了一个意外,并且我现用之前的那个办法很有效果,因此我决定再一次这么干! 先送上一些打的材料,几个小时后更正,当然这些消息所有看盗版的朋友都会看到,看正版的朋友看到的应当是更正后的章节。 你们要恨,就去恨盗版网站吧! **** 韩,赵,魏,楚,燕,齐 1、挥师灭韩公元前23o年,秦始皇派内史腾率军长驱直入,俘虏了韩王安,在韩国故地设置了颖川郡(郡治在今河南禹县),韩国宣告灭亡。韩国的灭亡是秦统一战争全面展开的标志。 第二个目标就是赵国。公元前229年,赵国接连生大地震和大饥荒,秦始皇再次命王翦、杨端向赵国动全面进攻。王翦施行反间之计,用重金收买赵王宠臣郭开,大肆诽谤李牧等人,说他们要谋反,促使赵王将李牧杀害。公元前228年,王翦大破赵军,攻克邯郸,俘获赵王迁,占领赵国本土。接着挥师北上,屯于中山(河北定县),逼近燕国。 3、攻破燕国。秦军逼近燕国,引起燕、代一片恐慌。燕国的太子丹收容秦国叛将樊于期,并通过燕国勇士田光结识了刺客荆轲,企图刺杀秦始皇,但荆轲未能杀掉秦始皇,反而激起了秦始皇对燕国的愤怒。公元前226年,秦军攻占燕都蓟城(今北京市),燕王喜和太子丹逃往辽东。 4、占领魏地。秦军攻克燕都蓟.城后,把打击的矛头指向了魏国。公元前225年,秦始皇派王翦的儿子王贲率领1o万大军去攻打魏国。王贲看到大梁城地势较为低下,又离黄河、鸿沟不远,遂令秦军开渠,将黄河、鸿沟之水引至大梁城下。三个月后,城垣崩塌,秦军攻入大梁。魏王假投降,不久被杀,魏国灭亡。 5、大举伐楚。公元前225年,秦始皇派李.信率军攻楚。李信轻敌冒进,先胜后败。公元前224年,秦始皇亲请老将王翦,令率6o万大军伐楚。大破楚军于蕲南,杀楚将项燕,占领楚国大片领土。公元前223年,王翦与蒙武合攻楚都寿春,俘获楚王负刍。次年王翦又率军渡过长江,平定了楚国的江南地区,降服百越之君。楚国宣告灭亡。 6、吞灭齐国。楚国灭亡后,秦始皇.派王贲率军深入东北,扫除燕、赵残余势力。公元前222年,王贲攻占辽东,俘虏了燕王喜。接着攻下代城,俘虏了代王嘉。燕、赵两国彻底灭亡。至此,东方六国中就只剩下齐国。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命王贲率秦军从燕国边界南下进攻齐国。王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没有遇到什么抵抗的情况下,猝然攻入齐都临淄(山东淄博)。齐王建入秦投降,齐国也被纳入秦国的版图。 韩,赵,魏,楚,燕,齐 1、挥师灭韩公元前23o年,秦始皇派内史腾率军长驱直.入,俘虏了韩王安,在韩国故地设置了颖川郡(郡治在今河南禹县),韩国宣告灭亡。韩国的灭亡是秦统一战争全面展开的标志。 第二个目标就是赵国。公元.前229年,赵国接连生大地震和大饥荒,秦始皇再次命王翦、杨端向赵国动全面进攻。王翦施行反间之计,用重金收买赵王宠臣郭开,大肆诽谤李牧等人,说他们要谋反,促使赵王将李牧杀害。公元前228年,王翦大破赵军,攻克邯郸,俘获赵王迁,占领赵国本土。接着挥师北上,屯于中山(河北定县),逼近燕国。 3、攻破燕国。秦军逼近燕国,引起燕、代一片恐慌。燕.国的太子丹收容秦国叛将樊于期,并通过燕国勇士田光结识了刺客荆轲,企图刺杀秦始皇,但荆轲未能杀掉秦始皇,反而激起了秦始皇对燕国的愤怒。公元前226年,秦军攻占燕都蓟城(今北京市),燕王喜和太子丹逃往辽东。 4、占领魏地。秦军.攻克燕都蓟城后,把打击的矛头指向了魏国。公元前225年,秦始皇派王翦的儿子王贲率领1o万大军去攻打魏国。王贲看到大梁城地势较为低下,又离黄河、鸿沟不远,遂令秦军开渠,将黄河、鸿沟之水引至大梁城下。三个月后,城垣崩塌,秦军攻入大梁。魏王假投降,不久被杀,魏国灭亡。 5、大举伐楚。公元前225年,秦始皇派李信率军攻楚。李信轻敌冒进,先胜后败。公元前224年,秦始皇亲请老将王翦,令率6o万大军伐楚。大破楚军于蕲南,杀楚将项燕,占领楚国大片领土。公元前223年,王翦与蒙武合攻楚都寿春,俘获楚王负刍。次年王翦又率军渡过长江,平定了楚国的江南地区,降服百越之君。楚国宣告灭亡。 6、吞灭齐国。楚国灭亡后,秦始皇派王贲率军深入东北,扫除燕、赵残余势力。公元前222年,王贲攻占辽东,俘虏了燕王喜。接着攻下代城,俘虏了代王嘉。燕、赵两国彻底灭亡。至此,东方六国中就只剩下齐国。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命王贲率秦军从燕国边界南下进攻齐国。王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没有遇到什么抵抗的情况下,猝然攻入齐都临淄(山东淄博)。齐王建入秦投降,齐国也被纳入秦国的版图。韩,赵,魏,楚,燕,齐 1、挥师灭韩公元前23o年,秦始皇派内史腾率军长驱直入,俘虏了韩王安,在韩国故地设置了颖川郡(郡治在今河南禹县),韩国宣告灭亡。韩国的灭亡是秦统一战争全面展开的标志。 第二个目标就是赵国。公元前229年,赵国接连生大地震和大饥荒,秦始皇再次命王翦、杨端向赵国动全面进攻。王翦施行反间之计,用重金收买赵王宠臣郭开,大肆诽谤李牧等人,说他们要谋反,促使赵王将李牧杀害。公元前228年,王翦大破赵军,攻克邯郸,俘获赵王迁,占领赵国本土。接着挥师北上,屯于中山(河北定县),逼近燕国。 3、攻破燕国。秦军逼近燕国,引起燕、代一片恐慌。燕国的太子丹收容秦国叛将樊于期,并通过燕国勇士田光结识了刺客荆轲,企图刺杀秦始皇,但荆轲未能杀掉秦始皇,反而激起了秦始皇对燕国的愤怒。公元前226年,秦军攻占燕都蓟城(今北京市),燕王喜和太子丹逃往辽东。 4、占领魏地。秦军攻克燕都蓟城后,把打击的矛头指向了魏国。公元前225年,秦始皇派王翦的儿子王贲率领1o万大军去攻打魏国。王贲看到大梁城地势较为低下,又离黄河、鸿沟不远,遂令秦军开渠,将黄河、鸿沟之水引至大梁城下。三个月后,城垣崩塌,秦军攻入大梁。魏王假投降,不久被杀,魏国灭亡。 5、大举伐楚。公元前225年,秦始皇派李信率军攻楚。李信轻敌冒进,先胜后败。公元前224年,秦始皇亲请老将王翦,令率6o万大军伐楚。大破楚军于蕲南,杀楚将项燕,占领楚国大片领土。公元前223年,王翦与蒙武合攻楚都寿春,俘获楚王负刍。次年王翦又率军渡过长江,平定了楚国的江南地区,降服百越之君。楚国宣告灭亡。 6、吞灭齐国。楚国灭亡后,秦始皇派王贲率军深入东北,扫除燕、赵残余势力。公元前222年,王贲攻占辽东,俘虏了燕王喜。接着攻下代城,俘虏了代王嘉。燕、赵两国彻底灭亡。至此,东方六国中就只剩下齐国。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命王贲率秦军从燕国边界南下进攻齐国。王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没有遇到什么抵抗的情况下,猝然攻入齐都临淄(山东淄博)。齐王建入秦投降,齐国也被纳入秦国的版图。 韩,赵,魏,楚,燕,齐 1、挥师灭韩公元前23o年,秦始皇派内史腾率军长驱直入,俘虏了韩王安,在韩国故地设置了颖川郡(郡治在今河南禹县),韩国宣告灭亡。韩国的灭亡是秦统一战争全面展开的标志。 1、挥师灭韩公元前23o年,秦始皇派内史腾率军长驱直入,俘虏了韩王安,在韩国故地设置了颖川郡(郡治在今河南禹县),韩国宣告灭亡。韩国的灭亡是秦统一战争全面展开的标志。 第二个目标就是赵国。公元前229年,赵国接连生大地震和大饥荒,秦始皇再次命王翦、杨端向赵国动全面进攻。王翦施行反间之计,用重金收买赵王宠臣郭开,大肆诽谤李牧等人,说他们要谋反,促使赵王将李牧杀害。公元前228年,王翦大破赵军,攻克邯郸,俘获赵王迁,占领赵国本土。接着挥师北上,屯于中山(河北定县),逼近燕国。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2章 】 齐伐鲁宋 十六争霸天下【第3o2章】齐伐鲁宋 【第3o2章】齐伐鲁宋 大秦嬴无敌七年正月十六,齐国临淄。 城下大营中,十五万齐军整装待,齐王按制给大将军田忌赐了军符宝剑战甲之后,却是将田忌和孙膑两人留在了大帐中细细商议了起来。 孙膑给他出得这个假道伐灭鲁、宋两国的计划自然是非同小可,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来做此事,但怎也觉得有些忐忑不安。鲁、宋两国各自都是数百年的传承,虽说此事国力衰败,兵戎不整、甲杖不备,但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吞灭还是有些难度的。更何况此时楚军已经退到了广陵南岸,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情报显示目前楚军将十万主力都放置在广陵,而将剩余的部队全都放到了云阳、震泽一带大肆的劫掠。对于此事,秦军做出的反应却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们既不驱逐楚军,也不加入劫掠行列,竟是派出骑兵整村整村的护送着越国百姓向会稽迁徙。 这个动作放在后世自然大家都能看得懂无敌想要干嘛,可在战国时代这个特殊的历史环境之下,任谁都想不明白已经和楚军决裂的秦军自己都粮草不济,成为被困在越境的一支饥饿的野兽,何以秦军还要去保护越国的民众百姓。 总之,齐王也知道眼下是齐国出兵屠灭鲁宋两个小国的大好时机,也知道以田忌之战力加上孙膑的计策,此战成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还是有两个问题想要获得解答。第一要务自然是魏、韩两国派来使者提议讨伐燕国之事,其二还是关于齐楚如何瓜分越境。 只说大帐之内,齐王安坐主位,田忌、孙膑相陪客席,齐王略微寒暄之后,便开诚布公的问道:“孙先生,大军起拔在即,敢问先生魏、韩之事计将安出?” 坐在轮椅上的孙膑抚须笑.道:“燕国在北,与齐接壤。.tw[]每岁春荒燕人虽多有绕困,不过是疥癣之疾,与我大齐无碍。如今魏韩欲伐燕,实乃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所图之事不过有二,一是赵人、二便是我大齐。” “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此句甚好,可.是孙师所著?”田忌抚掌笑道:“孙师之意,莫非是指魏人图谋乃是已经化入我齐土的魏东诸城?” “此句乃是秦王所,非膑所著。”.听着田忌夸奖,孙膑忙解释。战国时大凡文人墨客都是很有德行,引用他人语句必做说明,不会肆意剽窃。待解说了此事后,孙兵这才继续道:“如今魏国,庞涓已死,龙贾也是垂垂老矣,数年之间先失河西,再失魏东,国力亏耗甚大,魏武卒精兵也从六国伐秦时的二十余万降至现下的不足十五万,纵有远大图谋也难以为继。因此,大王不难看出魏王所图。然则,魏国扼守秦国进入中原之通道,此时秦军被困会稽,乃是攻秦良机,魏韩舍近求远,图谋之事定是担心攻秦之时受我大齐腹背夹击。” 田忌一拍长案道:“啊也!如此说来,魏王倒是好算计,.想必魏国也派了使者前往燕国,唆使燕人来攻我大齐。” 齐王听了孙膑分析,现自己心中所想果然与孙.膑的分析毫厘不差,当即便道:“孙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孙膑笑道:“以膑之见,大王当遣使前往燕国。” “遣使燕国?”齐王听来愕然,旋即便是豁然开朗道:“.先生之意,是要孤与燕国也做联盟?” 孙膑这番分析.自然合情合理,此时秦军的大部主力被困越国会稽,国内必然空虚,正是挥军攻击秦国的大好时机。而魏韩两国偏偏在这时要联合齐国一同讨伐燕国,而齐国又是与燕国接壤的,这不就摆明了想将齐、燕两国拖入混水,待燕齐摆开阵势打生打死之时,他便能回头去讨伐秦国。 这当然是个好计谋,之是魏韩没想到原本传言中要结盟的齐、鲁、宋三国却已经分崩离析,不但如此齐国还要吞灭鲁、宋两国。 听了孙膑计策,茅塞顿开的齐王当即又问了关于越国土地的分配之事,对于这事孙膑的看法是齐国不差地。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将鲁、宋两国一气吞并,越国北部的那些土地就让楚人去折腾好了。以孙膑看来,秦军绝对不会被困死在越国南部,秦王嬴无敌必有破解之法。 大秦嬴无敌七年正月二十二,上吉日。 作为对鲁、宋两国弃盟背信的惩罚,齐国正式的传檄天下对鲁宋两国展开讨伐之战。齐国上将军田忌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开拔前往鲁国都城曲阜。 与此同时,齐国也谢绝了魏、韩邀请齐国加入联盟,一同讨伐燕国的邀请。反倒是派出使者前往燕国,向燕公(燕后文公)表示了齐国与燕国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现在既然魏、韩要讨伐燕国,齐国愿意坚定的站在燕国的身后。 至于鲁、宋两国,此时更是悔之晚矣,原本两国联袂前往齐国的目的就是要拖齐国下水一同去图谋越国的土地,却没想到反而让齐国生出了吞灭两国的恶心来。当即鲁、宋两国自然结成联盟,也反过头来讨伐齐国。眼下齐国大军正在开往曲阜,鲁国全民皆兵自不消说,而宋国也是派出了衣甲不整,兵器不齐的所谓“五万大军”和十万名从各地征调来的民壮。 先早唆使两国前去游说齐国的秦国间谍见势不对自然跑了,应承的武器装备当然都是空头支票。 **** 大秦嬴无敌七年的二月,齐国十五万大军起兵讨伐鲁、宋两国。 田忌、孙膑二人从临淄城下开拔之后,顺着淄水一路向南,来至今山东莱芜附近的鲁国长城处,选了一处平坦地势强攻。在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鲁国曾大势的针对齐国修建过城墙,此点前文有述,鲁穆公时齐鲁交恶,鲁国起用名将吴起,鲁穆公二十六年(公元前39o年),吴起便在平陆大败过齐国。 不过,此时的鲁国已经失去了春秋时的霸主地位,数十年来鲁国边戎安定,鲁长城缺少修葺,且低矮的鲁长城与齐长城相比,其墙体较窄,体量也是较小。后世学者研究的结果指出其功能除考虑防御北部劲敌齐国之外,更应关注其对于鲁国人民的控制作用。 激战三日后,田忌便以不到一千人的损失拆毁了一段长达五里的鲁国城墙,稍事修正便率军直奔鲁国大城泰山。 七年三月十一,田忌率军攻克泰山,放任士兵在泰山城中劫掠两日后挥军转进曲阜。半途,军师孙膑探知鲁军列阵于梁父山,欲与齐军决战,便分兵战车千乘运载弓弩手三万、骑兵三万实施迂回偷袭,在鲁国梁父山策的阳关与鲁国八百战车、三万步卒激战半夜,大破鲁军,歼敌两万,缴获战车五百余乘,鲁国残部急退曲阜。 三月二十,田忌所部主力抵达曲阜城下,派出使者游说鲁人投降献城,鲁共公子穆决意死守城池,并向墨家出求援信。同时,孙膑率领战车一千两百余乘,骑兵三万、步卒一万转道平阳向宋国都城睢阳行去。宋国惊慌之下,急忙将派往鲁国救援的十五万大军半道追回,也向墨家出了求援信。 三月二十九,田忌连续攻城,终在这日采用掘城战术挖垮了曲阜城墙,自从孔子搞了堕三都后,曲阜的城墙近百年来都是中规中矩的保持三丈六尺的高度堆土墙,自然不够齐军猛挖。如狼似虎的齐军当即杀入城中,劫掠三日。鲁国公放火焚烧王宫,自刎殉国。孔子六代孙孔箕率领鲁国大臣献上国玺朝仪牙板等诸般事务后,带头以剑洞腹自戕而死,鲁国宣告灭国。 四月初八,孙膑与宋军接战于宋国单父(今河北单县),鏖战五日,宋军溃败。七日后,孙膑大军陈兵睢阳城下,遣使知会宋公鲁国已灭,若宋公献国可免一死。宋公杀使明志,且亲自上城激励守军士气。孙膑所部并非攻城部队,逐设营围困。期间孙膑六攻睢阳,皆不得其法,损伤颇大。直至一月后田忌大军赶至,田忌遣齐军强攻五日后终破门而入,宋公带领城中残兵负隅顽抗,终被活抓。而后宋公不堪受辱,嚼舌自尽而死,然此时墨家派出救援宋国的墨者正好抵达睢阳城外。 齐国连续吞灭鲁、宋两国,实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而魏、韩两国也果如孙膑所料,兵攻打秦国河西,与秦军激战函谷关下。至于燕国,却是在与齐国结盟之后,赵王二弟赵緤却是在燕国传檄天下称赵语弑父篡位,号召天下诸侯公讨之,旋即燕国起兵十万讨伐赵国。。 正史中,鲁国自鲁悼公(前467年-前第33位国君顷公二十四年(前249年)时,鲁国被楚国灭亡。公元前317年,宋国君偃自称为王,从此沉湎享乐,暴*不断。诸侯皆称“桀宋”。四十三年(公元前286年),齐湣王兵灭宋,君偃死在魏国。 自此,沉寂了进百年的中原大地,终于再次迎来了风起云涌大时代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3章 】 圈地迁民 十六争霸天下【第3o3章】圈地迁民 【第3o3章】圈地迁民 也就在齐鲁大地即将步入风起云涌的战国大时代的同时,越国的土地上也在进行着一场同时间赛跑的亘古未有之变。(..tw无弹窗广告) 自正月起,坐镇会稽的秦王嬴无敌便衣不卸甲的指挥着秦军,按照制定好作战计划对越国境内展开了一系列的动作。由于秦军早就对楚军的两面三刀做好了完全准备,因此楚军的突然撤离并未对秦军的补给造成什么重大的打击。 前文有述,至秦军攻克会稽之前,楚军对秦军的粮草接济都控制在七日上下。而秦军摆出的做派也是大手大脚的粗鲁吃喝,丝毫没有露出提防的迹象。因此,楚王演出了这场过河拆桥的所谓妙计之后,认为秦军一旦失去粮草接济,必然会变成一只被困在越国腹地的饿狼,需要四处去撕咬民风尚武的越国百姓,从而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却没想到,以秦国的科技水平之高,此时早已攻克了粮草这个老大难问题。 古时征战,所谓的粮草分别指的是各种进行过粗加工的粮食、比如说脱壳的小麦、高粱和专门用来喂养战马的大豆和草料。而士兵的每日膳食也是每日两餐去向军需官领了米面埋锅造饭开餐。由于膳食结构极端的不合理,士兵消耗的伙食存在着体积大、热量低、营养成分不均、不耐饥饿等多方面的原因。比如说一个体格健壮的士兵,每餐至少要吃大约一升的粟米饭才能撑上半日,这一升粟米饭可有足足半个面盆大小的体积。但如果是肉食和高热量的食物,分量自然也就减少了。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拿破仑曾经说过:士兵是靠肚子行军打仗的。(..tw) 在海湾战争后,美**事记者甚至把军粮列为“打败萨达姆的十佳武器”之一,因为它“有效鼓舞了联军将士的肚皮”。由此可见,“吃”对军队这个特殊群体有更重要的意义。 (注:美国士兵当时的伙食标.准是平时每人每天7美元,战时则提高到每天1o美元。美军平时在国内可以吃到的食物有千余种,包括23种饮料(含各种鸡尾酒)、近8o种甜点、118种沙拉、114种三明治、近25o种素菜以及近5oo种荤菜(包括各种海鲜)。这里面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美食,如:中国的鸡蛋卷和鸡蛋煎饼、菲律宾的小蛋卷、土耳其的玉米派、瑞典肉丸、墨西哥胡椒牛排等。而2oo7年中国也相信提高的军队膳食标准,一类灶伙食每日11元,二类13元、三类23元,四类39元。) 因此楚人当然不知道,秦军此时.不但已经给部队配置了属于后世先进科技的野战多功能炊事车,也配备了大量用于战时补充体能的野战口粮,并且从根本上改变了秦军的膳食结构。这一年多来楚军所提供的大量谷物和草料只有极少部分被用来当做秦军士兵的口粮和喂养马匹的饲料,其余部分则分散储藏在环绕会稽建立的各个戒哨营地的仓库当中,总数量已经过了二十万石。 同时,通过不间断的士兵轮替,.秦军也远远不断从巴蜀地区运来了大量经过精加工的野战食品。而围困会稽的秦军士兵也于同时接受相应的训练,对食物的供给几乎是没有要求。这些训练正是无敌教授给秦军的野外求生技能,从草根树皮、到各种的飞禽走兽都有专门的教授秦军士兵如何分辨和食用。几乎整个会稽周边的山川树林,都被秦军从里到外的来回翻上了数遍,将当地各种野生可食用植物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tw) 所以,当楚军撤往广陵之后,秦军非但没加阻止和.追击,反倒是派出了大量的百人骑兵队四面出击,走访一个又一个的越人聚落山村,通过劝说、拐骗和强制手段,将大量的越国百姓迁往会稽。 秦军的这些做法,自然更是让楚人看不明白,楚王.倒也真觉得自己是大智若愚,听了斥候回报之后,他一拍脑袋便认为这肯定是秦人想要让越人来开垦耕作。便在一面大笑秦人愚蠢,不知远水解不了近渴,都火烧眉毛了还想着如此老土的办法,一面也派出楚军跨过长江,前往云阳、震泽一带虏掠楚人百姓,将他们抓回楚国当楚人的奴隶肯定好过白白便宜了秦人。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秦楚两军都是各.显神通派出一队队的军士前往越国山间乡野,整个整个的山村市集被迁徙。 秦军还算文明,.每到一处都派出说得一口越地方言的舌人前去解说,先详细解说这次秦楚攻越的前因后果和幕后黑手正是楚人,而后又向山村老民们一一解说了秦王在会稽颁布的临时军管法令和战时田亩新制。当然,用花言巧语吸引老民们向会稽迁徙的同时,也不忘提醒他们眼下越国的形式,目前居住于越国四野封邑的诸侯们都是蠢蠢欲动,一不小心他们这些没有丝毫防备的山村便有可能成为了诸侯们抓壮丁的大好目标。 总之,连哄带骗,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内,秦军便把以会稽城为中心,半径百里方圆的越国民众迁来二十余万。而此时,楚军的劫掠队伍也将云阳一带打扫干净,正在进入震泽(今太湖),当即无敌便将五万骑兵大军尽出,前往解救被楚军蹂躏的越国百姓。 至于齐伐鲁宋两国的消息,无敌自然也是知道,除了苦笑之外也找不出什么表情来掩饰无敌心中的无奈。原本他派出间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鲁宋两国去拖齐国下水,为的就是想让齐国在北方能够牵制住楚国。却没想他的这个想法却是叫孙膑给看破,反倒是将计就计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兵反过来要吞并鲁、宋两国。以秦国谍报机关对鲁、宋两**事力量的了解,就算两国联手也绝无可能抗衡孙膑与田忌的强强联手,这真叫一个偷鸡不着反蚀把米。 至于魏、韩两国的异动,无敌也是看在眼里,但他早就将应对之策传给了国内监国的二个嬴渠梁,以这几年秦国的战备累积和不断淘换增强守军兵力,魏韩联军想要攻破函谷关再次吞下河西,只怕难如揽月,再加上已经在河西土地上落地生根的十余万卸甲老卒和从秦西、秦中和山东六国迁来的流民,就凭他们对土地的眷恋,魏王想要重蹈当年吴起攻秦的覆辙只怕更是难逾登天。 当然,对于背信弃义的赵国,无敌也没打算让他好过。 也就在赵城连夜带着五万赵军跟在楚军背后退往广陵的当夜,无敌便签了执行“借尸还魂”作战计划的命令。让左稚控制的谍报网将争位失势的赵国二公子赵緤秘密送往燕国,又赠了他十万金当做活动经费,并派出得力间谍全力协助。而这个时候的赵緤也是一个有奶就是娘的主儿,自然完全听从安排,全力游说燕公,要燕国派兵帮他夺回王位,事成之后他愿意割让赵国与燕国接壤的十二城作为谢礼。而安插在燕国的间谍也在燕公耳旁嘀咕,称帮赵緤夺回王位大大有利燕国,让燕公效仿昔年秦穆公时的“秦晋之好”。 没想到燕后文公竟是深以为然,当即便将一个年纪已经快三十六岁,当了近二十年寡妇的女儿嫁给了这年才二十出头的赵緤,至于什么时候出兵帮助赵緤夺回王位,此时还没个准信。 **** 到了大秦嬴无敌七年二月初二,这天在后世俗称龙抬头,但战国时代却还为有此节。秦王嬴无敌一早便领着护卫禁军走出了会稽王宫,来到了面向杭州湾的一处山岚。 举目远眺,山青水碧,微微暖风袭来,到有几分醉人诗意。 不过这日无敌既不吟诗,也不放声高歌,只是向东眺望。 午时才过,便见水天相接的碧波之末突然出现了点点帆影,一支由近百艘各式船只组成的船队缓缓的向会稽港口缓缓驶了过来。 等了一早上无敌终于面露喜色,忙派人去通知大哥嬴虔,不一会嬴虔便急冲冲的策马赶至,老远便笑道:“日盼夜盼,总算是盼来哩!” 无敌也是笑道:“大哥,随三弟一同去迎一迎!” 嬴虔下了马,挽起袖子笑道:“好!便去迎一迎。” 岸边,当一艘越国制式的大型商船稳稳停在码头上后,两个锦袍文士便急不可耐的快步走下跳板,来到无敌身前大礼一躬,无敌急忙上前搀扶道:“申先生、邹先生,二位先生劳苦!” 船上下来的两人正是申不害和邹忌,见无敌扶住不可施行大礼,申不害忙退两步,跪地拜倒道:“臣申不害,拜见大王!” 见申不害执着于繁文缛节,无敌也不好过分追究,便也欣然受了此礼。 申不害自从授命前往蓬莱主持草创之事至今,已是数年过去,无敌拿眼细细看来,见他两鬓竟然生出了华,面色黝黑干枯、整个人苍老了何止十岁。只觉心头突然一颤,无敌眼中一热,上前抓住申不害的手动情道:“先生劳苦!劳苦哇!” 申不害也是眼含热泪,却是颤声道:“臣奉王命经营蓬莱,一日不敢轻怠,今日终能复命,何来劳苦之说。今蓬莱岛上已是万事具备,只待大王下令迁民,臣即可功成身退。”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4章 】 同种同根 十六争霸天下【第3o4章】同种同根 【第3o4章】同种同根 自打无敌将申不害派往蓬莱,其中的艰辛确实不足外人道载。其中林林总总,如有可能,就是要将这段历史写成一部开拓史怕也需要很大的篇幅。 就说从嬴无敌六年二月,由车英率领的这支部队从彭蠡泽(今江西九江)沿着余水一路向南,抵达了距离蓬莱最近的越国东南部沿海地区,也就是后世的闽江入海口,伐木制舟登陆蓬莱开始,恰好是一年过去。原本这个登陆蓬莱计划是预定在两年内做好相应的一切准备,可没想到越人竟是如此的外强中干,广陵城下一役便直接摧毁了越国五成以上的战力,其后近一年时间的僵持也是在秦国不断放水的情况下苦苦维持,直到森老的使节团提前归来,这才引了整个事态的连锁反应。无敌倒也体谅蓬莱那边的情况,对申不害的工作也未提出过分苛刻的要求,但接到了相关消息的申不害却不知为何突然加快了建设度。自从收到了森老归咸阳,并带回西域百国使者的消息后,他便将船舶建造基地的整体项目停下,反而大肆扩建岛上的民居和开垦农田,并拿出为数不多的粮食铁器大力吸引当地原住民归附,所得地劳动力则继续投入到开垦荒地和配套设施的修建上。 直到三个月后,当无敌决定提前终结越国,派出信使与岛上互通消息时,才得知申不害早在三个月之前便已经看出他会改变计划。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申不害和无敌都想到了一个点上去,那就是秦军一旦毁灭了越国政权,势必不能放弃从越国获得地既得利益。那么,在兵员粮草有可能会被楚国钳制甚至是从后背插上一刀的情况下,地广人稀的蓬莱岛无疑便成为了一个能够支援秦军占据越国土地的海外支援基地。 因此,申不害当机立断的改变了蓬莱岛上的建设计划作为配合,提前便搞起了配套的安居工程。 就目前而言,岛上的基建工程已经在蓬莱北岛上建设了可安置十万人的棚户房屋,和开垦出了大约八万亩的生土田地,安置二十万人不成问题。生土指未经人类扰乱过的原生土壤,亦称“死土”。其特点是结构比较紧密,稍有光泽,颜色均匀,质地纯净,不含人类活动遗存。指经过刀耕火种后刚刚开辟出来的田地,需要耕种至少三季之后才能称之为熟土。有了这十万棚户和八万田亩打底,无敌这才敢大肆的派出骑兵圈地迁民,只要楚国在短期内不能察觉秦国的真实意图,无敌就有把握将至少二十万甚至三十万越国人迁徙到蓬莱去,而后就可以通过蓬莱岛这个永不沉没的海上基地供养自己盘踞越国沿海,从而对中原各国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在五年内完成统一华夏的千秋伟业! 却说此时君臣相见,恍如隔.世,自然有说不尽道不完的各种话题需要交流,但此处当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有嬴虔和邹忌两人负责起船队靠岸卸货等诸般事宜,无敌则命人就在岸边搭建幕府,铺上地席长案,便与申不害就这年来的事故细细说来。 先,申不害呈上了一副羊皮地.图,一丈见方的图样上竟是将整个蓬莱的山川走势和海岸线形状绘了个**不离十。这个地图无敌不用去蓬莱也能默画出来,但从申不害献图的表现,无敌自然从这地图的精细程度中有所了解,从中知道了他斑白两鬓和黝黑皮肤究竟从何而来。 其次,根据申不害的介绍,大军.登陆蓬莱的位置并非是无敌所指的后世基隆港所在,而是台湾最北部的一处浅滩近海(约为后世台北县八里乡左岸),登陆之后便是一片沃野,这便就地展开了各项工作。 根据申不害的实地考察和探查,目前蓬莱岛上的.原住民群落数量并非如无敌所预想的那么庞大,就目前为之申不害总共才招揽了大约三千余人,并且这些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楚、越两国的流民,还有一小部分齐人,都是数百年来因为总总原因跨海登上蓬莱。并且楚、越两国的流民中多数都是三苗九黎部族后裔,登上蓬莱便摒弃了国人身份,回归部族生活习性。 三苗九黎部族是今天苗傣黎白彝侗蒙以及后世.台湾高山族及部分满汉族的共同祖先。少昊氏同时也是台湾高山族和拉祜族的共同祖先。按照申不害所收集到的信息和无敌所记忆的历史进行分析,大约在公元前4515至公元前4年间,黄帝轩辕与神农榆罔联合大军在今河北,山西,河南境内对战蚩尤,共工,夸父,少昊三苗九黎联盟军队,这是一场事关华夏民族生死的决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蚩尤等八十一位部族领全部英勇捐躯,喋血.沙场。战败的蚩尤三苗九黎与夸父联盟军队百姓向四个方向大撤退,蚩尤主力部队被俘流放到内蒙古红山以东地区,后辗转迁徙到北美洲密西西比河流域。蚩尤主力部队降者留守山东的东平湖、河南鲁山,灵宝,南阳等地区,并展为台湾原住民的祖先邹屠氏。蚩尤主力部队的另一支追随夸父,共工出潼关向西一路逃亡,沿泾渭二水至甘肃大夏河,内蒙古河套直到贝加尔湖地区,与常羲氏,羲和氏共创中华仰韶文化和马家窑文化。蚩尤主力部队南方兵团兵分两路,一路从南阳盆地继续南撤,千里挺进大别山,桐柏山,进入湖北,安徽境内,一路从山东沿涡水和沱水开进江苏,集结于太湖,扬州以北地区。一支后来与防风氏,风夷和阳夷部族共创中华江浙的良渚文化,另一支南迁至台湾岛。 听了申不害对.于蓬莱原住民第一手的历史资料介绍,如此说来这越国的越人与蓬莱岛上的原住民本就是同根同种,这让无敌对迁民赴台又多了一分信心。一想起后世岛上的种种,无敌总是有所残念,虽不知自此以后大秦将会如何,但无敌还是决定要将此事载入史册。 待申不害介绍了岛上风物之后,接下来便是无敌委托的踏勘琉球、东瀛诸岛之事。倒也是无敌心急,申不害上岛之后在派出船队环岛踏勘的同时也按照他说的方向派出了船队向北探索,可短短一年时间,探索队只探出了蓬莱北面的琉球群岛,而无敌点名要找出登陆并立上石碑的钓鱼岛却是苦寻不获。 根据探索队传回来的消息,此时的琉球群岛都是荒无人烟的荒岛,根本找不到任何的人迹,探险队便在各个岛上选了巨石,一一凿下了“大秦国疆”四个大字和现此地的年月日,这琉球群岛从此便成了中华民族的固有领土。 这蓬莱岛上年来的种种,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而这次申不害带领的船队不但为无敌带来了蓬莱岛上出产的第一季粮食和各种山货、水果干货,还担负着将会稽城下的二十余万越国百姓运往蓬莱的重任。而申不害此来也确实是功成身退,他将会留在会稽协助无敌打理越国,蓬莱则交由精于内政的邹忌执掌。 **** 大秦嬴无敌七年三月初,四万越国青壮先登上了停靠在杭州湾内的客货商船,出前往秦国的飞地蓬莱。此去来回只需十日,十日后这些青壮便会在秦王亲自赐名的申子港登陆,踏上蓬莱成为秦国治下的百姓。 这年的三、四、五月间,会稽与申子港之间航线都是异常繁忙,这场后世被史称之为“徙民登岛”的移民活动共计为蓬莱输送了近三十三万越国民众,其中青壮约为十一万人,余下皆是老弱妇孺。登陆后,秦国在岛上设立的蓬莱县府将这些越国移民全部打乱分散安置,为他们提供种子、粮食、农具和少量受伤退役的战马实行马耕。而岛上实行的田亩政策也与巴蜀地区和秦国国内大致相同,除掉减免头三年的一切赋税,此后的税赋皆为土地主要粮食作物产出的两成。 这些愿意听从秦军安排迁来蓬莱的越国百姓本就是地位及其低下,生活没有保障、劳动长期遭到剥削的劳苦大众。虽然他们当中也有爱国的,可秦军一不烧杀、二不抢掠、三不奸yin,当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和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未来,纵有怀疑秦人居心叵测,可谁又能抗拒摆在眼前的现实利益? 于是,一些人带着将信将疑的复杂心情登上了船踏上了蓬莱的土地,从官府手里领了土地、种子和农具,在这片沃土扎下了根来。值得一提是,许多三苗九黎部族的越国百姓很快就在岛上寻找了失散了不知多少个世代的族亲,虽然谈不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相互之间的交流也进一步密切了这些移民与岛上原住民的关系。 蓬莱县的新县令邹忌自然没忘记无敌嘱托,逮着机会便要乱点一番鸳鸯谱,谁叫这次迁徙的越过百姓当中女子居多而青壮不足,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更进一步的融洽了岛上原住民与移民的亲密程度。到了这年的五月,卫鞅更是从巴蜀内地经北海通道(四川成都至广西北海)远远不断的为蓬莱送来粮食农具和各种所需,尤其是送来了稻米种子和玉米种子,使蓬莱岛的生产建设大大加快了进度。 这一切,让看在眼里的无敌无比欣慰,无论后世如何变迁,他总算是在蓬莱岛种下了这万世不移的华夏民族之“根”!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5章 】 以静制动 十六争霸天下【第3o5章】以静制动 【第3o5章】以静制动 楚王芈良夫的两面三刀并没有让无敌感到意外,赵城的临阵倒戈也不足为奇,甚至鲁宋两国无法拖齐国下水也在意料之中,但齐国对鲁宋两国的反戈一击却让无敌对接下来的态势判断失误。 当三月末田忌以十万人马的兵力,攻破了鲁国都城曲阜之时,无敌便知道在计谋上自己又输了孙膑一筹。 不得不说,孙膑的这招使得很不错,虽然此时还没能找出一个成语可以将整个事件进行概述,但他确实已经看出了战国时代即将风起云涌的大势。此时,齐国若为了荒芜人烟并且贫瘠的越北土地与楚人争端,自然是实属不智的做法,到不如一口吞下鲁、宋这两个小国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因此,孙膑很好的抓住了秦军主力被困在越国腹地,而楚军必须扼守长江一线防止秦军反噬或战略突围的关键节点上。 至于魏、韩、赵、燕四国的动态,也是大出无敌的意料。 先说魏、韩,两国私下勾兑准备讨伐燕国的消息情报部门当然截获,但两国实际上准备攻打秦国的情报却是在动手之间方才探得。在这个方面,无敌就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当情报渠道来魏、韩派出使者欲与齐国结盟联合出兵讨伐燕国的消息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按照惯例交代下属注意收集这方面的情报,而完全没有像孙膑哪样从现象透视出本质,也更没记起秦国与魏国的五年之约快要到期,且这时秦军的十五万大军就外人看来是被困在了越国。 不过,左稚领导的情报体系运作架构本就是无敌一手搭建,虽然无敌在这件事上犯了傻,但下属第一线的谍报人员还是精心尽责的将魏韩两国真正意图给探查了出来。根据两地的消息渠道互相沟通后汇总的消息来看,这次魏国准备出兵二十万,分两路进兵秦国,一路由原先的河西守将龙贾亲自率领,领魏武卒八万、步卒骑兵六万,合计十四万大军进击秦国门户函谷关。一路由魏国年轻将领魏治率领,领兵六万逼近临晋关,试图再次效仿当年吴起破秦的套路,从新取回河西膏腴之地。 而韩国所扮演的角色则是.如楚国与秦国这般,此战韩国不出一兵一卒,但魏**士的武器装备军火则由韩国赊欠。若此战魏国得胜,便可去河西之地的税负款项来支付。要是打了败仗,魏国死人,而韩国权当他卖出的武器装备遇了风浪全沉了泾水渭河之中。 不得不说韩国的这个算盘打得.不错,韩仁静也终于从这两年的军火贸易中累积了真才实学。当这个情报送到会稽时,作为点播韩国搞军火贸易的祖师爷爷,无敌只能苦笑不已。 再说赵、燕两国,赵城这厮在此.次攻越当中没能捞了好处也怪不的别人,但临阵倒戈跟着楚军北撤的行为他自己也知道是烦了大忌,赵军随着楚军撤至广陵,赵城思前想后一番筹谋,这便辞了楚王的热情挽留,班师回国。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就把后招攥在手里的无敌当即下令将秘密从赵国救出的二公子赵緤送往燕国,给了他十万金作为活动经费让他伺机而动,还别说真让他买通了几个燕公身边的宠臣,说动燕公嫁了个守寡多年儿子都和赵緤年纪一般大的寡妇女儿跟他结成了“燕赵之好”,并愿意派兵帮他复国,这就和当年秦穆公帮助夷吾、重耳和公子圉搞得秦晋之好一样,就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政治交易。 对于眼下列国形势,窝在会稽的无敌却是不急不.躁,用三五日时间与申不害讨论越国这块飞地诸般杂务,又用三五日时间亲自策马走访会稽周边的县乡,了解越国百姓的需求和民生状态,摆出了一付窝在会稽死不挪窝的做派。暗地里却是以旬日为一个周期,接连不断的往蓬莱运送经过筛选甄别过的越国百姓,开展移民、殖民工作。 至于秦国本土有关应对魏国来攻的军事计划和.战备的一系列行动,无敌却是一点都不插手,甚至连一份计划和建议都不曾书写,只是将左稚领导的谍报系统所来的汇总信息誊抄一份转呈咸阳。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他相信二哥嬴渠梁能力和卫鞅的实力,如果他们两个连个河西都守不住,也当不起后人冠给的贤君能臣美誉。 倒是一有时间,无敌便会取出一份羊皮草图,细.细勾勒着地图上的陆地海岸线,一次大哥嬴虔碰见,便问无敌正勾勒海岸线两块陆地叫甚名字,无敌想了一想之后便指着上面一块称“箕氏国”,下面一块叫“东瀛”。 所谓的箕氏国,.也就是自西周初期出现在朝鲜半岛的一个西周诸侯政权。燕国统一东北之前,箕氏朝鲜以西周诸侯国的身份活跃于东北东南部及朝鲜半岛北部。秦统一六国后,箕氏朝鲜附属于秦。至于东瀛,嬴虔也不曾听说,无敌便胡乱说是几座稍大些的海岛,这个时候上面还没有人烟,只有一些长毛矮个的猿猴。 嬴虔听了却不以为然,笑称原来还以为蓬莱岛也是个鸟不生蛋的贫瘠之地,却听邹忌说岛上蒿草连天,水土肥沃,随便撒点种子便能生根芽,只是一年便开垦出八万亩的生土田地。说不定这东瀛如蓬莱这般也是沃土,何不如派出斥候探查探查,若是无主便派人上去占了他鸟的,顺手迁民去耕作开垦,不就等于再为大秦谋了块飞地。 听了大哥这般说话,无敌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从善如流的向东瀛派出了斥候探查小队,至于箕氏国还是等到日后灭燕时再做打算。 **** 一时间,原本轰轰烈烈震动天下的秦、楚、赵三国讨伐越国之战便是如此寂静了下来。天下人都在等看秦楚决裂这场大戏何时上演,可偏偏天不随人愿,也没人能想通,据说性烈如火暴跳如雷的秦王嬴无敌如何能忍得下这口被人后背插上一刀的恶气,就这么偃旗息鼓的龟缩在了会稽城中。 倒是有好事者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会稽的王宫内藏着一个叫做越姬的美女,将秦王迷了个神魂颠倒,两人是日日**、夜夜笙歌,秦王那还有什么秦国时间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 在一个全民八卦的时代,如果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往往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消息。因此天下人反倒相信了这条有些靠谱的消息,再说当年越王勾践不也是靠了西施这个美女搞定了吴王夫差,换个姿势再来一次也没什么不妥的。 倒是守在广陵的楚军瞧出了些许端倪,那就是秦王虽然缩在会稽,但秦军的百人斥候小队却是把巡逻范围扩大到云阳,甚至西面的彭蠡泽(今江西九江)。更让楚军不解的是,楚军派出的斥候小队一般实行的都是所谓的抢光、奸光、烧光的小三光政策,而秦军却比他们还要狠,竟是老弱妇孺、鸡犬不留的全部带走。至于先前哪些曾经兵勤王的越过诸侯和贵族们,随后也加入到掳掠的行列,大势在越国本土搜掳青壮从军,地方武装势力开始逐渐坐大。可偏偏秦军对此视而不见,整天就知道派出斥候到处搜索山野村寨,甚至一些已经被楚军光顾的越国村寨秦军也不放过,不管老人孩子还是妇女青壮,全都解往会稽。 以楚国的侦测手段,自然不可能探知秦国已经占下蓬莱,更不知道无敌的计划是把越国百姓大量迁去蓬莱岛上垦荒,因此楚军不由直犯嘀咕,这秦军是不是搞不到粮食饿急了,将这些越国百姓抓去会稽做成*人肉烧饼果腹。反正秦军喜欢吃肉馅烧饼的事基本上也是算是天下皆知,楚王也不介意手下的士兵放点假消息。于是,六国的各种酒肆茶寮中渐渐的便传播开了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秦军被困越国会稽,断炊之下秦人以人肉充饥,而秦王嬴无敌则迷上了越国美女,整日里醉生梦死不问军务。 到了这年的四月初,当田忌大军攻破鲁国都城曲阜的消息传遍天下时,天下人立时将目光从会稽王宫内夜夜笙歌的秦王身上转移到了经此一战名动天下的齐国名将田忌身上。 缩在王宫里化妆乌龟王八蛋的无敌这才长舒胸中一口浊气,抹下了头上的豆大冷汗,暗道这招以静制动的计谋总算是没被人看破。然而也就在迁民填岛工作即将告一段落,准备展开第二阶段行动,以会稽为主要军事基地蚕食楚、越两国南部,既福建、广西、云南、贵州这些划归楚、越两国版图,却又不被两国实际控制的地区,从而全面贯通西南北海通道的节骨眼上,两名从咸阳来的金箭令使者却是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越王宫前。 金箭令使者为无敌带来的正是魏国以龙贾为主将、魏治为副将的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向秦国杀来的消息。坐镇咸阳的嬴渠梁认为函谷关有五万守军和嬴黎镇守,料定龙贾短期内无法攻破,因此派出子岸率领骊山大营十万秦军急赴临晋关寻机歼灭魏治所部的六万魏军。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6章 】 魏国伐秦 十六争霸天下【第3o6章】魏国伐秦 【第3o6章】魏国伐秦 对于嬴渠梁做出的判断,无敌和嬴虔都不好做出评判。(..tw无弹窗广告)虽说临战分兵是兵家大忌,但龙贾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他的名气既不如庞涓也不如孙膑,但他毕竟也是魏国的名将,也曾镇守河西数十年,因此他既然敢行险分兵,那么其中必有奸诈。 虽然无敌也很担心龙贾有可能寻到了什么破绽,但他却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过问和指挥的情绪,毕竟嬴渠梁的职责是监国,也有嬴黎镇守河西函谷关。虽然谈不上万无一失,但也有七成把握抵挡魏军六个月甚至一年。 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放开秦国方面对此事的看法,先来说说魏国方面的计划谋略。 从此齐国先夺魏东土地,又实施了名震千古的围魏救赵,于巨野道计杀庞涓,再奇袭桂陵将魏王罂请到齐国临淄转了一圈,回来之后魏惠王这个历史上的强大君主也并没有萎缩,他先是将有意夺他飞吻(王位)的太子申流放去魏北草原放羊,又宽恕了作战不力的龙贾,仍用墨家的邓陵子担任丞相,愤图强的重整军力,誓言要拿回输掉的一切。 当年魏罂让庞涓攻秦,失陷于墨家之手时他就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对于魏国而言,秦国就是一个养贼自重的王八蛋。因此归来之后他便与秦国结成密约,转头又让庞涓去攻赵,哪知道齐人野心也是不小,一个围魏救赵再次将他试图称霸战国的梦想给摧残,但从齐国归来时魏罂却现齐人竟又将他当成了阻挡秦国东进的壁垒和桥头堡,因此他的目光便再次投到了秦国身上。 要换了别人,或是什么历史.上有名或无名的君王,这样几次三番下来就算不神经也会假痴不癫,可魏罂却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先他本身就是一个生活在春秋战国时代的有名君王,其二他的知识层面虽然还局限在春秋战国时代,但他的思维能力却比后世人高出太多,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砖家学者叫兽多如牛毛,能当上领导、领袖、总统、元、国家主席的连凤毛麟角都屈指可数。 就比如说后世被很多某国愤青.骂成猪头的萨科奇,人家真要是猪头能当上总统么? 显然不能! 因此,骂他猪头的人显而易见才是典型的猪头! 换言之,魏罂明白自己的定位,.也通过这些经历明白了自己在这场华丽的战国大戏中所应该扮演的角色,归国之后便效仿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精神”从头再来。 而现在,他终于等来天赐良机,秦、楚、赵三国以合计.近五十万的兵力陈兵会稽城下,他便料定秦、楚两国必定会为瓜分越国之事生出龌龊。他对秦王嬴无敌这个人了解不多,但他对楚王芈良夫却是了解太深,以他的看法,芈良夫这个人按照后世的言辞来比喻的话,就是一个大智若愚,经常能够干出扮猪吃老虎的事,却又经常不小心被老虎吃掉。 就比如说,上次他想撮合着楚魏两家联合攻秦,却.是打得让魏国先出兵吸引秦国火力,楚国再操后路捡便宜的打算,却不小心弄巧成拙闹出了丢人又失城的天大笑话来。 因此,早在秦楚联军在广陵城下大破越军主力.之时开始,魏罂便着令龙贾整备军务,做好随时进攻秦国的打算。然而世事不由可人算尽,谁也没想到秦楚联军攻越打到一半又拉了赵人加入,更没想到围城近年,总攻一日便破城。魏罂虽然算出了秦军必然会在来年破城,但他预计的时间是来年的夏秋时节,这个时候秦军夺了会稽后必然与楚军决裂,而楚军势必要截断秦军的粮草,皆是秦军就可以就地取食,以达到逐步占领越国疆土的目的。却没想到秦军会选在寒冬腊月这个时节。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秦楚赵决裂,楚赵联军退守广陵,扼守长江沿线将秦军堵截在越国腹地的消息广传天下之时,魏罂便知道一雪前耻的时机来了。 对于魏国要撕毁和约攻击秦国之事,魏国丞相邓陵子是相当的反对,自打邓陵子当上魏国丞相之后,倒也是处心积虑的为国事筹谋,在坚持贯彻李悝变法给魏国带来繁荣经济的各种制度的同时,也将墨家的兼爱、尚贤、尚同、非乐、节用、节葬的诸多思想也灌输了下去,还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想当然,魏国要对秦国动武,推崇非攻的邓陵子自然不能答应,倒是魏罂懂得开导,问邓陵子:“邓丞相呵,魏先失河西膏腴之地,又失魏东二十余城,魏国生民是困苦了还是兴旺了?” 邓陵子理所当然的大道:“战祸延绵,生民困苦,何来兴旺之说?” “邓丞相身为墨者,推崇墨家治学,寡人也对墨家学说略自一二。敢问丞相,墨家非攻之说用于魏,当何解之?秦人攻我,任其掠之?齐人攻我,任其夺之?今秦人占我河西,齐人占我魏东,则我任其蚕食,民何以安居,何以乐业,大魏何以兴旺?” “非也!非也!我王此言差矣!”邓陵子身为墨家学者,自然对墨子的理论有着深刻的理解,当即答道:“墨家非攻之说,并非如王上所解,吾师曾言:今欲为仁义,求为上士,尚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当若非攻之为说,而将不可不察者此也。” 在上古,天命常常指的是社会的表现,也就是人民生存的状况。在老墨子理论中,只要顺乎民意、除暴安良,此类的战争也并非不可以,反而是行圣人之道。墨子战争观的核心就是战争必须服务于“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其实“非攻”这学说是墨学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学术分水岭,常常有人片面理解“非攻”为反对战争,这是曲解。大家都希望和平,但严格地说却并非如此。和平与战争都是社会存在的合理的形式。在战国时代这个大变革的时代,如果片面地反对一切战争显然没有合理的现实依据,注定被现实否定。即使现在的国际环境,盲目于“非攻”,也是对国家和人民的犯罪。原因很简单,在周王室无法控制局面的时候,战国时期的社会是无序的,用现在的话说,社会遵循的是“丛林原则”,而现在的国际社会也是如此。 邓陵子所反对的并非是魏国要收回河西,而是秦魏之间由墨家做中人约定的五年休战之期尚未届满,此时作为受益方的魏国率先撕毁约定,这不但违背了协议本身,也等同于打了墨家的耳光。 邓陵子不反对必要的战争,但他也必须坚持自己身为墨家墨者的原则。也就在魏罂苦劝无果之时,一封来至墨家现任巨子禽滑厘的手书却是恰到好处的适时而来,邓陵子看了手书之后立时豁然开朗,径直挂冠而去,返回了神农大山深处的墨家总院。 而禽滑厘告诉邓陵子的无非就是时机已近,可以功成身退了。 没了邓陵子的反对,攻秦之事自然进展顺利,况且在这之前魏罂也与韩侯韩仁静达成了秘密协议,由韩国向魏军提供一部分紧缺的武器装备,算是入股。若魏国此次攻秦顺利,成功夺取河西或是有所斩获,便分期支付货款。若是攻秦失败,韩国的投掷便权当打了水漂。 于是,就在大秦嬴无敌七年的正月二十四,魏王登台拜龙贾为上将军,出兵二十万大军讨伐秦国。龙贾此次出战,用的自然是庞涓的全套仪仗,庞涓虽亡但魏武卒安在,况且秦军最强的军力都随秦王被困在越国腹地,因此龙贾很有信心能够拿回河西,甚至吞并秦国。作为一个老成持重的将领,他大胆的提出了让副将魏治分兵六万前往临晋关吸引秦人注意的战略。龙贾料定,一旦这六万魏军出现在临晋关,秦军势必会被其吸引,而自己所率的十四万精锐便可以用正面佯攻函谷关为障眼法,暗地里度过渭水绕道函谷关腹背进行夹击。 龙贾这个人按说也是魏国栋梁,可惜生不逢时,只因和庞涓共事一主,光芒完全被掩盖,甚至连个列传都没捞到。在史书中,提及龙贾名号处不多,因此对他的生平也极少有记载,比如《秦本纪》和《史记.魏世家》中有:惠王十一年(公元前358年),魏惠王“使龙贾率师筑长城于西边”。惠王三十七年(公元前332年),派军攻魏上郡重地雕阴(今陕西甘泉南)。魏防守河西的主将龙贾,集中兵力迎战。经两年激战,至三十九年(公元前33o年),全歼魏军,生俘龙贾,斩八万。 而《史记.苏秦列传》记载:“是时周天子致文武之胙于秦惠王。惠王使犀攻魏,秦将龙贾,取魏之雕阴,且欲东兵。苏秦恐秦兵之至赵也,乃激怒张仪,入之于秦。” 这里可以说明龙贾这个老将军出现于史书中的时间是魏惠王十一年(公元前358年),在二十五年后他与秦国大战,两年后战败被擒,后降服秦国,最后出现在史书中的时间是张仪入秦的秦惠文君九年(前329年)。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7章 】 还我河西 十六争霸天下【第3o7章】还我河西 【第3o7章】还我河西 秦国方面,嬴渠梁和卫鞅当然能看出龙贾的想法,无非就是摆下魏治的六万大军作为诱饵,吸引秦军前去咬钩,主力则乘机攻打函谷关。龙贾对自己的战略很自信,嬴渠梁也对函谷关的防守能力很自信,这也就促成了嬴渠梁让子岸率领骊山大营内的十万精锐秦军奔赴临晋关去吃掉魏国送上的这枚诱饵。 无敌对外宣称,自己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全是秦国精锐,那么骊山大营内的十万秦军就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只部队的骨干全都是参加少梁之战、六国伐秦以及河西之战、巴蜀攻伐和远征越国轮战过老兵,战力当属秦国最强。 大秦嬴无敌七年的二月初六,也就在数千里之外的会稽城下正忙碌着将越国百姓装船运往蓬莱的时候,函谷关的镇守嬴黎看着关隘城下黑压压的魏国大军,虽是百战之躯也不由感到了阵阵头皮麻。 此时的函谷关,常驻的守军达到了三万五千人,再加上从河西各个乡县抽调来的民兵、公安和志愿前来协助守城的卸甲老卒,总战力已经接近五万。加上关隘市镇里居住的近万百姓,整个函谷关上下合计六万余人。 值得一提的是以往函谷关作为一个军事战略要地,关上只有士兵,可现在函谷关作为秦国出入魏、韩等国的主要门户,不但驰道、驿站修到了关前,甚至在两关包夹原本用来当做军营的腹地之内也建起了一座专门用来服务守军的市镇。这个市镇的构想自然出自无敌,市镇里不但吃喝玩乐样样齐全,还设有数家拥有上百名女子规模以上的ji寨,专门用于解决守关将士的生理需求。(..tw好看的小说) 原先关内占地极大的军营.仓储设施也全部改建,自打上次无敌用级无敌大将军炮将函谷关的堆土城墙摧毁之后,他就没准备将函谷关的城墙修旧如旧,而是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甚至是不惜让大咸阳的建设放缓而调集了大量的土制水泥和铁筋(钢筋的兄长),将整个关隘的城墙全部修成了铁筋混凝土的坚固堡垒,并将城墙的厚度和宽度大加,整个城墙的高度自然是越周室规制的九丈高度,墙体宽十丈,对外的实心城墙厚度达到了五丈,对内的五丈墙体则全部建筑成靠墙连体的楼房,用以安置将士和储备各种物资。 并且,鉴于无敌对那种守军守城.时需要用盾牌搭建盾墙防御箭矢的行为感到深恶痛绝,因此城墙顶上也由原先的开放式环境转换为全封闭结构,开有专门的射击孔和擂石、滚木施放口,以及专门用来对付攻城云梯和蚁附战术的拍杆、拒木跟火龙炮射口。 用固若金汤来形容现在的函.谷关可能不算太过分,虽然无敌也有至少十种办法能在短时间攻破,但放眼天下各国,便是孙膑亲临、庞涓再生也只能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的居多。 所以,嬴黎看着城下黑压压的魏国士兵头皮麻.的原因不是他害怕恐惧魏人,而是对这次攻城不知道又要有多少魏国青年儿郎枉死城下的战争感到厌倦。 来至城下的龙贾也现了函谷关上的变化,棱角.分明高耸入云的城墙非昔日可比,整个用混凝土预制板包起来的城头上既看不见人影,也没有旗帜。尤为可怖的是秦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竟是将整个关隘的墙体全都涂成了黑色,远远望去不但没有丝毫生气,甚至晃眼间会让人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座关隘,而是一个伏在地上伺机噬人的大怪兽。[..tw超多好看小说] 二月初六,魏军抵达关下,按照惯例给关上射去.一封檄文,这次魏国也不搞什么十大恶和什么十大罪的说辞,羊皮檄文上就只有四个大字:还我河西! 嬴黎接到这份.檄文的时候,当真是哭笑不得,自秦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被封为诸侯,秦始建国起,这河西就是秦国的。到了周威烈王七年至十八年(公元前419―前4o8年),魏国魏文侯要称霸,这才任用吴起出兵攻取秦国河西地区(今山西、陕西间黄河南段以西地区)。 魏国位于今山西西南、陕西东部及河南中部北部地区,是三家分晋后建立的诸侯强国,建都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魏文侯执政后,任用李悝、吴起等贤臣名将,对国家与军队进行改革,使魏国日益富强。 吴起在魏国推行征兵制,选练了一支精锐的军队。其“武卒”能全副武装,带三天的粮食“日中而趋百里”(《荀子.议兵》)。这个时候魏文侯听取吴起谏策,认为魏国想要称霸应该向西展,夺取秦国东部河西之地。 秦国虽然是当时唯一的西部诸侯大国,但因内部权力之争,频繁更换君王,不能形成强有力的统治,亦未完成社会变革,虽有东进之意,但军事实力弱于魏国。大将军吴起采用了先在河西站稳脚跟,再大举进攻扩大战果,最后巩固占领地区的战略。周威烈王七年,魏军先在河西少梁(今陕西韩城西南)修筑城池,建立巩固的前进基地,以便屯兵积粮进攻秦国。秦国随即兵进攻少梁,阻止魏军修城。两军在少梁交战,魏军击败秦军,继续筑城,进行备战。秦军沿黄河边修筑防御工事,以阻止魏军向外扩张。 周威烈王十三年(前413年),魏军准备完毕,开始向河西秦军进攻,深入至秦纵深的郑地(今陕西华县西南)附近,大败秦军。十四年(前412年),魏文侯又命太子击率军攻克繁庞(今陕西韩城东南),驱其民而占其地。十七年(前4o9年)魏军经过三年休整,再度起进攻以扩大战果,一鼓作气,连续攻克临晋(即王城,今陕西大荔东南)、元里(今陕西澄城东南)两城邑,并在临晋筑城。十八年(前4o8年),魏军复克洛阴(今陕西大荔西南)、邰阳(又作合阳,今陕西合阳东南)两城邑,亦在洛阴筑城屯兵驻守, 至此,魏军已尽占河西之地。秦军则节节败退,至洛水沿岸修筑防御工事,并筑重泉城邑(今陕西蒲城东南)以防御魏军,阻其继续西进。 而现在当秦国收回了河西之后,魏国却喊出了“还我河西”战争口号,怎能不让嬴黎哭笑不得? 当下,嬴黎也取来一张羊皮,也挥毫写了四个大字作为回话:有胆来取! 当夜魏军扎营城下自不待表,城上秦军一如往昔那般灯火管制只是将战备等级提高到了三极。十日前,当魏国大军开拔动身向函谷关杀来的消息传至关下,嬴黎便组织城关市镇内的百姓旅客全部向秦国内地转移,除掉极少部分愿意留下的百姓外,此时的函谷关内已经没有一个闲杂之人。 守军的营房都在城上,城关内的民居目前已经全部改成营房,供各地增援的民兵住宿,储备局中存有可供五万人食用半年的粮食和各种补给品,其中最多的就是由咸阳吴氏食品厂生产的野战压缩干粮,这种由面粉、肉松、盐、糖、奶粉以及少量药材合成加工的压缩干粮自然是无敌的专利,以及用牛羊肉和羊肠制成的火腿熏肠和各式脱水蔬菜干。 可以说,虽然这些粮食和补给品以半年的量计算,但这些物质储备足够关内的五万守军坚持三年甚至更长时间。更别说无敌还让嬴黎秘密开凿了十口深达五十余丈的深井,并且将前的护城河给全部填埋,建成了阶梯式的混凝土金属地刺阵。又说魏军,函谷关内的粮食储备数量多少龙贾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整体漆黑布满机关的关隘城墙和关前嶙峋的怪石和裸露在怪石身上尖利的金属刺。这些机关他自然是次看见,先说摆在关前三百余步空地上的怪石,怪石裸露出地点的大致都曾多面锥形结构,每个石桩有三至六个不等面,每个面上都有裸露出来的金属刺。并且这些石桩在关前看似杂乱摆放,但却内有锦绣,可以极大的阻挡士兵向城前突进的度。 而关隘的城墙上也是机关丛丛,整个墙体高达九丈的高度自不消说,可秦人不但将整个城头包了起来,还在两丈以上墙面开了许多小口,从城下看去自然看不出详情,但龙贾知道其中必有玄机。 是夜,龙贾派军士悄悄潜至城前,想要搬一块怪石回去研究,却没想这怪石竟是深埋地下,足足挖了大半夜才将挖走了一块全长近两丈,埋入地下足有一丈二尺深的怪石。见此状况,本就没打算从正面攻破函谷关的龙贾立即放弃了破坏怪石阵的想法,不紧不慢的用三天时间搭建营地,并且费时费工的从三十里外砍伐用于制造云梯、箭楼的木材,到了二月十五这天,风向偏东,大利魏军,龙贾辰时初刻升帐,二刻点兵,三刻出营列阵,叩关攻城!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8章 】 火龙神威 十六争霸天下【第3o8章】火龙神威 【第3o8章】火龙神威 大秦嬴无敌七年二月十五,风向偏东,大利魏军。 函谷关,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函谷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的天下第一雄关。函谷关始建于春秋战国之中,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周慎靓王三年(公元前318年),魏国的相公孙衍起了一次五国合纵攻秦的战役,五国是魏、赵、韩、楚、燕,推举楚国为纵长。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当然,“百万”只是夸张之词,据史料记载当时秦军斩杀六国不过八万人,但在当时也是相当厉害的了。 魏国上将军龙贾身着一袭精致老旧的皮甲,不温不火的站在大纛战车上,来到了位于函谷关前千步远的中军阵中。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虽然只比庞涓大了少许,可也算是为国奔波操劳多年的老将,满头须也是为了魏国愁白。 不过,跟庞涓嚣张跋扈的性格不同,龙贾非常懂得隐忍,就比如说庞涓在时,但凡出征必会穿上一件用铜铁甲片编制而成的铁甲,头戴铁盔,给人一种威风凛凛,风骚逼人的形象。而龙贾却不会这样,他身上穿的皮甲与魏武卒所穿的皮甲兵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本来就出身魏武卒,虽然没赶上吴起那个时代,但他也用身体力行来表明了自己与魏武卒的关系。龙贾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自打庞涓死后,魏军之中无人能够收拢这批魏武卒的心,军心险些涣散。况且庞涓死时,军中流传的太子申与龙贾合谋害死庞涓的说法也比较深入人心,让他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军心挽回。 前文有述,战国时天下诸侯都信阴阳学说,夏王朝是木德,崇尚青色。殷商王朝为金德,是以崇尚白色。周王朝为火德,先祖得赤乌之符,自然便崇尚红色。魏国从晋国而出,自认承继了晋国正统,而晋国是王族诸侯,当然是周之火德,魏国便承继火德,旗帜服饰皆尚红色。十万魏军列阵函谷关前,艳丽的红色竟是将关前的青草地上的青绿掩盖,入眼便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反观函谷关城头依旧是黑漆漆悄无声息,城墙上既没有旗帜迎风招展,也没有人影来回晃动,安静的恍如一座死城一般。 巳时二刻,攻城吉时。 龙贾拔出魏王所赐佩剑,在.阵前斩杀了一头黄牛祭旗后展开了攻城作战。 先出场的是三个轻兵千人队.方阵打头,所谓的轻兵,并非是轻装步兵,而是由罪犯和战力较弱的普通士兵组成的炮灰部队。这些魏国轻兵高举铁盾组成盾阵,缓步向关前靠近。由于秦军自己把函谷关前的护城河给填了,因此摆在魏军面前的也就只有两面怪石阵和一条二十丈宽,直通关前城门的大道。 三千轻兵组成三个盾阵缓慢.推进,来到城前三百步的怪石阵边缘是,左右两阵相继停下,而中间的盾阵也缩进阵型挤在二十丈宽的驰道里缓缓向城门蠕动。然而,此时函谷关的城头依旧寂静无声,当真像是无人在家一般。 复行百步,从中间大道逼近的轻兵已经进入了常.规意义上的弓弩射程之内,可城上的秦军还算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真是摆出了一副等你来攻的做派。后阵的龙贾也看出了事有古怪,可这三千轻兵本就是派上前去试探送死的炮灰,用他们的死探出秦军的虚实本就是计划好的。 也就在中间的一千轻兵向城门缓缓靠近的同时,.被怪石阵拦下的左右两个方阵也用武器在怪石上或砸或敲,去除怪石上的铁刺。 再进一百步,龟缩在盾阵下的魏军轻兵心惊胆.战的举着盾牌缓缓蠕动着,盾牌结成的盾墙本就已经是密不透风,而极度恐惧的轻兵每踏出一步则必然带着一声低沉的喘息,让他们恐惧的不是城前诡异的怪石,也不是漆黑的城墙,而是寂静得如死去一般的城头。 这些轻兵当中.可没有什么老兵,也极少有人知道打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在这时坐镇中军的龙贾挥手下达了进击的命令,就听见中军突然敲响了隆隆的鼓声,藏身轻兵之中的头目立即出一声暴喝,指挥大家向函谷关城门起冲锋! 没有护城河,没有吊桥,顺着平坦的关前大道,百步距离当然是转瞬既至。当最先一名扛着铁盾的魏军轻兵以越刘翔、博尔特、杰克逊和约翰逊的度与气势最先冲到门下,用盾牌轻扣城门,出了沉闷的巨响时,巨大而黑色的城墙上也有了反应,就看见城头左右两边的射击口中悄无声息伸出了几条短小的黑色管子,接着便有一股黑色的液体从管子中激喷而出,这些液体在半空中散碎成了雨点般大小,劈头盖脸的当头浇下。 “是油!猛火油!”一时间已近冲到了城下门前的魏军轻兵们乱成一团,虽然他们都举着盾牌遮挡住了身躯,但盾牌上却是沾满了这种黑色的液体,有生活经验丰富的士兵当即就闻出了这种黑色液体究竟是何物。可惜为时已晚,城头上连续**了十来油弹雨后,四条火龙突然从天而降,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扑向了城下举着沾满了猛火油的盾牌。 几乎也就在眨眼间,在没有任何声响效果的情况下,连成一片的盾阵上便形成了一片火海,随即身上粘了从盾上流淌下来的猛火油的魏军士兵也嚎叫着变成了一个火人。在接下来十数息时间里,城头的火龙一条接着一条飞腾扑下,城下的盾阵也在火龙的扑击逐步的土崩瓦解,当秦军停止射火龙炮时,城前的十万魏军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函谷关的关门前有着成千上百的火人在奔跑好叫,最后带着熊熊烈火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这批试探性进攻的魏军轻兵无一生还,其中九成葬身火海,剩下的全部被城上的秦军强弩手点名射杀,一个都没能跑脱。而在城前破坏地刺阵的两千轻兵见到这么一个人间地狱的惨象之后,也都是目瞪口呆,根本不用别人指挥便自的撒腿后撤。 中军大纛战车上的龙贾更是傻眼,他怎么都没想到秦军竟然能把火玩到这种地步,一把火便烧死了一个千人队。而烧死一千人事小,严重摧残了魏军的士气才是大事,当即龙贾心生一计,立刻叫人下去准备。 而城前的十数万魏军则呆呆的看着那片火海,足有百息之后,当城前的火海渐渐熄灭后,还有人哇哇的口吐起来。很快,一股肉类的焦糊味便在城前蔓延开来,就算今天刮的是东风,十数万列阵的魏军士兵也能够闻到这种浓烈的味道,原本还能忍住的老兵这时也无法在忍受腹中的翻滚,稀里哗啦吐了起来。 且不说十数万人集体呕吐有多么的壮观,实际上城头的秦军也好不到哪去,甚至嬴黎也忍不住找了个墙角干呕了几下。虽说他也见过火龙炮的威力,也在实战中运用过,可像今日这般一次便是上千人的烈焰烧烤却是从未有过,纵是神经大条的战国古人,也被这种残酷的杀戮所震惊。在后世电影《墨攻》革离用滚油烧死攻入瓮城的燕军,可当他看到那些被烈火包围惨嚎挣扎的燕国士兵,脸上眼中所表现出来的惊惧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火这玩意,自古以来都是战争中最长出现的武器,并由此衍生出了种种脍炙人口的故事和战例,比如说火牛阵、火烧赤壁、火烧连营,一个火字虽然表述了这种残酷的战争方式,可又有多少能够假象出其中惨烈。对古代战争具有重要影响的《孙子兵法》也在火攻篇特别提到‘火人,火积,火辎,火库,火队’五种火攻法。 孙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这孙子所列举的五种火攻方法都是非常的歹毒,从字面上解释,火人也就是身上淋上了引火物的人肉火炬,使用方法就跟巴格达经常出现的人肉炸弹一样。火积便是在城门外堆积柴薪引火烧毁城门,火辎、火库则用于埋伏,辎乃辎重,也就是在装载辎重的车上藏有引火物或或有,当敌人前来抢夺辎重时,引火烧敌。而火库则是指某些重要的房间或房屋,先做好引火的机关再诱敌深入,至于火队便是最为老土和简单的方法,让一队人拿着火把去到处放火即可。 当然,这山寨解释多种多样,谁能理解其中含义便可掌握火攻的精要!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09章 】 不温不火 十六争霸天下【第3o9章】不温不火 【第3o9章】不温不火 此时,远在越国的秦军自然无法想象函谷关外这场人肉烧烤究竟是怎样一个体现形式,当魏国出兵攻秦的消息传来之时,扼守在广陵、昭关、一线的楚军也大势动作起来。 先,扼守广陵的楚军主力分出一只三万精兵组成的部队向越北挺进,沿途攻占越国属地城池。而后楚王自领十万大军移师位于昭关以西的松阳,试图想要看死秦军经楚国境内回撤的所有路径。最后,楚军也陆续撤出了在长江以南越国境内骚扰抢掠的部队,理所当然的将烂摊子丢给了秦人。 此时已经是嬴无敌七年的二月末,按理说正是青黄不接,春耕播种的时节,楚军的劫掠对越人造成的损失虽然不大,越国会稽北部的县城在会稽被攻陷后虽然没有失去秩序,但山野乡村却无一幸免的遭到了荼毒,非常恰到好处的将这一季的春播农忙给扰乱了。 而此时,秦军也是尽了一切可尽之力,将能够收集转移的越人全数迁徙到了会稽,并循循善诱的引导当中的绝大多数人登船移民蓬莱。在迁徙转移的过程中自然不可避免的使用了一些强制手段,也就造成了此时聚集在会稽城下不肯移民蓬莱的十余万越国民众对秦人包含着仇视和抵制的心里。 说实话,对于这些人的解决无敌原本是有计划,可当实际处理起来时无敌却现自己准备的这些计划全都用不上。根据申不害连月以来不是更新的登记数据显示,目前滞留城下不肯移民的越人当中,青壮只占三成不到,其余都是老弱和妇孺,尤其是老弱当中的伤残者皆是历年来为越国征战而老军人。鉴于秦军势大,他们这些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老人只能乖乖就范,可架不住他们在私底下鼓动青壮的越人仇视秦人,以及不论何事都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说起来秦军扫荡越地,既不.奸yin也不掳掠,以楚人凶残为名强制迁移百姓时也不忘无敌所贯彻的大秦军纪,对越国百姓表现出一副和蔼良善之态,甚至时不时战士们还在队官的暗示下让出战马给老幼乘坐,让出口粮给妇孺充饥,以种种亲民手段博取越人的认同。但这套在后世非常有效的做法对油盐不进的越人却收效甚微。就无敌的观察,目前越人主要表现出来的民族特性主要分成两个方面:一方面,愿意迁徙去往蓬莱的民众是接受了陶朱公范蠡带给越国的实用主义熏陶,在物质条件的利诱下意志不坚者。另一方面,留下来跟秦军搞非暴力不合作斗争,并持己见死抱着忠君爱国思想的都是些不开化的老顽固,这些留下来的老顽固如果处理不好,必将成为揣在秦军怀中的定时炸弹。 对于这十余万人的安排,申不害.到有许多意见,只可惜他的那些筑城、修渠、拓路、造堤的构想相对来说落伍了,无敌直接快进到“打土豪分田地”这着杀手锏上。 嬴无敌七年的三月初一,秦王.嬴无敌在会稽颁布了《大秦对越战时行政总制》,这份行政总制的有效期为十年,其中包含了战时田亩、商业、农业、刑事等多部律法制度,所采用的法律范本当然还是秦国现行的律法和卫鞅在河西地区、巴蜀地区所推行的新政。 战时田亩制度中便规定凡愿意归属秦国的越国.百姓,以户为单位在登记完户籍后可一次性领取相当于秦国五百钱的越国戈币作为置业安家费用,并且每一个户籍完善的家庭都可以向会稽官府申领每丁五十秦大亩、每口三十秦大亩的十年免税土地,并可向会稽官府申请借贷种子农具甚至伤残战马用于耕作。 不说这套“对越战时行政总制”当中过于繁琐的部.分,先说这条登记便可领钱的条例一经布,便引了流民之间的大分裂和大骚乱。这个条列当中所谓的以户为单位,就是指一户当中必须有两位年纪在四十以上的老年人,两位老人可以是夫妻,可是兄弟或姐妹,再加上必须要有一对四十以下的夫妻和至少一个孩子,这才能构成最基本的“一户”。 由于战争,越国的戈币市价不断贬值,但作为战.胜国的秦国,秦国的布币自然是不断的增值。按照未开战前的市价,在越国差不多是一千个秦国布币只能兑换七百至七百五十个戈币,而现在的市价一经达到了一千比一千六百。 而相当于秦国.五百钱的越国货币,在此时的越国来说自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并且只要登个记就可以领取,只有傻瓜才不领。一时间,会稽城外上演了一幕幕的拉郎配和抢媳妇、儿女的运动,滞留在城下的老越人以妇孺居多而青壮偏少,只是短短三天时间便凑出了一万两千多户,而后便由会稽官府具名造册予以登记,然后按照前期厘清丈量出来的会稽周边土地进行统一安置,而置业安家费也以一半货币一半实物抵充的方式妥善放。 一开始越人对这种做法并没有抵制,因为这种安置的方法他们前所未见也闻所未闻,当秦人果真信守承诺按部就班的开始进行之后,绝大多数人反倒是对那些愿意坐船去往蓬莱的移民生出了羡慕,因为秦军之前动员时说得是,只要愿意去便可以分得土地,并且秦国提供一应的住宿和农具,并未说明到底可以分多少。而现在这些留在会稽的越人得知的情况是,去到蓬莱的一名也是每丁五十秦大亩,每口三十秦大亩,不但提供种子农具和房屋而且还是终生免赋。 终生免赋的意思也就是愿意迁过去的这代人,到他们死时都不用缴纳赋税,至于他们的后代则自然是要按照秦国的法律缴纳税赋。如今知晓,纵然悔之晚矣,却也不能放过这唾手可得的十年免赋之地,毕竟每人五十大亩本就不少,还别说秦大亩比之越亩要大上许多,只要肯精耕细作,不说喝酒吃粮填饱肚皮,就是咥咸肉穿绢衣的愿望也不肖数年便可达成。 至于用这种硬性的匹配方法筛选出来的一批无儿无女,也没有人愿意对其赡养的残障越人,无敌自然也不可能这些鳏寡孤独弃之不理全部杀掉,虽然这其中许多都是鼓动着青壮越人仇视秦人的老顽固,但无敌还是派出劳役,就在会稽山下的平原地带修建了数个专门用来安置他们的养老庄园。这些庄园里不设田地农耕,而是搭建起了各式工棚,残障老人当然不能白养着不干活,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还是很人道的。 而对于数十万人的吃饭问题,秦军方面也暂时有了保障,那便是秦军先早存储和积攒下来的粮草可以维持大军和归化百姓三个月左右,加上蓬莱的船队每月可运送两万斤的山货和鲜鱼来会稽,加上越人自力更生与多方协调和广泛开源下,无敌相信要坚持到当年秋收问题不大。 **** 秦军在越国不温不火徐徐展开各项工作,而山东六国对无敌的做法也是纷纷侧目。其中最为纳闷当然是楚国,楚王的一石三鸟之计,这个时候应该是收官阶段才对。可让他纳闷的是,其一、秦军没有四出攻伐越国王族的残党余孽,对越国东南部的许多王族诸侯小城视而不见,就是一味的闷头闷脑派出部队迁民前往会稽,也不知道这嬴无敌究竟有什么办法养得下这多的越人。 其二、魏国攻秦,从前五百年的春秋时代算起直至今日,没有哪一国的国君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依旧不温不火领着大军盘踞在飞地上。所以楚王失算了,他完全想不通无敌不回师救援的目的所在。不但他想不通,魏王、韩侯也想不通,至于赵王和燕公当然是想都不去想,因此这事只有齐王和孙膑能想得明白,但他俩又怎么可能告诉楚王呢? 其三、便是那伙西域使者,自打攻下会稽之后便销声匿迹,让楚王想要代秦国与西域诸国通商的美梦完全落空。为了这事楚王可没少下功夫,他自己虽然坐守松阳扼守秦军回撤的北方路线,也派出了军队埋伏在南面楚越交界的各个要道上。以他的看法,秦军想要回撤秦国,最好走的只能是北方路线,若要走南方则必须要大开杀戒,将越国南部的诸侯清除一部分后借道楚国南部经岭南回巴蜀,这条线路非但不好走,关键还没有现成的道路。可让他奇怪的是不论那条道路,都没有现西域使节团,而会稽城内防范又相当严密,他派出的斥候没有一个能传出里面的消息来。 实际上,早在一个多月前,百多位西域使者便登船前往了蓬莱进行访问考察,一旁作陪的除掉关键人物景监之外,还有越王宫中选拔出来的二百多位越国美女。依照无敌的吩咐,景监的使命便是带着这些使者用三个月的时间好好游览宝岛蓬莱,让使者们领略岛上的自然风光和阳光、沙滩以及美女,舒缓心情,因为很快他们便要踏上归返西域的路程,将秦国的强大与富庶传遍整个欧罗巴利亚大陆! 十六 争霸天下 十六争霸天下 【第31o章】势若奔雷 秦王嬴无敌领着十五万所谓的秦军精锐呆在会稽不温不火地进行着他的开疆拓土大计,老龙贾领着的大魏百战之师却是活活被堵在了函谷关下吃瘪。 自打初战当日秦国守军送上了人肉烧烤这道开胃菜后,魏军便偃旗息鼓的龟缩在关前大营里苦思对策。火这个玩意,说起来确实比看的见地刀枪剑戟、强弓重弩厉害太多。若当日秦军是用滚石檑木刀剑兵器将攻城的三千魏军杀退歼灭,魏军上下的将官士兵倒也还能接受,可就在众人眼前烧上一把火便让上千条热血汉子成了焦糊的人肉烧烤,当真是情何以堪。 按照老龙贾的作战计划,这一次进攻秦国,他原本是不准备在函谷关花上太多的时间。以他对河西的了解,函谷关的战略意义并非只简单的是一个扼守进出河西的关隘,而是关系着整个河西地区的战略桥头堡。拿的下函谷关,则河西之地唾手可取,拿不下便不可能再进一步。 因此,老龙贾原本计划好的破关方略便是现在关前正门猛攻,当双方进入战事僵持阶段后派遣一支奇兵强渡渭水迂回到函谷关背后进行扰袭,寻隙渗入关内里应外合一举破关或是截断其粮道消耗秦军战力。当年吴起便是用的如此战术占了河西,今日龙贾当然也用这招复破之。 可眼下正门佯攻的战术根本无法达成,派兵强渡则极有可能被关内守军派出的部队截击,移兵转攻他处又怕关内守军出击,竟成了骑虎难下之势。 可要说这秦军的火龙炮也.真真难住了魏人,想想以前也有滚油、掷炬这类火攻战术,可威力都不及火龙炮的万一。尤其是这火龙炮射的燃料附着力极强,一旦沾上衣物便会猛烈燃烧,而秦人又自己把函谷关前的护城河给填了,想要找点水灭火都不行。.tw[] 苦思几日,倒也让龙贾手下的幕.僚想出了计策,一个没有名字的龙套幕僚提出可用树干拼接成巨大的双层板盾,板盾用木板榫实,就算放着给秦人烧也得烧上半日,魏军便可猫腰躲在板盾之下凿墙破门杀入城中。这个龙套的想法简单来说实际上就是做些大型盾牌遮挡秦军火烧,改单体盾为整体盾。对于这个建议龙贾本觉得不太可行,以秦军展现的实力来计,想必有准备才是,可眼下无计可施姑且试上一试也是无妨,这便命人伐木赶制盾牌。 五日后,魏军推着赶制出来的.十二面五丈见方的巨大盾牌车再一次向函谷关动了进攻。 这天风和日丽,天干物燥,又是一个难得的放火好.天气。魏军所造的盾车体积庞大,车长三丈、宽二丈六尺,配有四对实心木轮,车上载有一副可以前后活动的板盾,长十丈,宽六丈,恰好将函谷关前留出的车道全部挡住,板盾用两层原木栅栏交错并且而成,并且每层之间的都是用生牛皮作为阻隔物,这样的话就算被秦军火烧,想要烧穿也需许多时间。 这一次魏军还是派出了一千轻兵推着盾牌车战.战兢兢的向函谷关的城门靠近,而城头的秦军也一如往昔的不闻不问,也不箭阻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魏人推着盾车逼近。看着盾车一步步的逼近,龙贾身边的龙套将领们都是大气不喘手中捏汗,唯独龙贾面色如常,他早料到了秦军必然有应对之策,只是抱有几分好奇之心,想要探知一二罢了。 便说这时,一千炮灰轻兵小心翼翼的推着盾车.慢慢的接近了函谷关,城下关前的焦土虽然已经被秦军清除,却不曾将那些被人油渗透的焦黑泥土掘地三尺,所过之处依旧四散会着让人作呕的恶臭。 可就在推着盾.车的魏军还在强忍着地面散出来的恶臭,奋力埋头推车前进的时候,函谷关城门上看起来已然用黑色石块封闭的墙体却是悄无声息中轻轻抖动起来,当列阵关前的魏军看着第一辆盾车平安无事抵达城门跟前正要出欢呼,便看见城门上方的墙体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接着便看见一枚足有一丈直径,且拴着一条巨大铁链的灰色石球从豁口中滚落,“喀嚓”一声便将门前的盾车压塌,将车下掩藏的数十个魏军活活压毙。 看着如此大的落石,立于关前五百步外纛车上观战的龙贾尚且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便继续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枚石球在铁链拖拽下缓缓升了回去复位待。 这架势,摆明了秦军今天不准备做人肉烧烤,而是要搞点肉馅包饺子。想想看,足有上万斤重的礌石当头砸下,岂可以血肉之躯抵挡。更何况当这城门口上的礌石建功之后,城门左右两边的墙体上也是纷纷打开了豁口,远远望去,豁口之内停放的巨大礌石自然是显而易见。 看着洞开的豁口以及豁口之内的拴有铁索的巨型礌石,虽然魏军想不明白秦军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役使这万斤巨石,却也知道这攻城的盾车明显的不够看了,因此纷纷扭头看向了他们的主帅龙贾。 **** 也就是龙贾在函谷关下遭受重大挫折,无法可施之际,由子岸率领的十万骊山老营精锐也以飞骑火赶赴了临晋关。 临晋关,蒲津渡口要隘,战国魏筑关,在今陕西大荔东。 临晋关位于关中东部,黄河天堑断其东,设临晋关于黄河西岸,此关位于长安东北方的临晋道上,因而成为关中东北方的重要关塞。由于临晋道要经过黄河,所以在临晋关外的黄河上历代多设浮桥,而尤以唐蒲津桥著称于世。正因为临晋关是关中重要关塞,所以在此一带多生战争。汉初名将韩信便在此地演出了一出“暗度陈仓”的好戏。话说韩信举兵攻打西魏,大军进至黄河渡口临晋关(今陕西大荔东)。西魏王豹派重兵把守临晋关对岸的蒲坂(今山西永济西),凭借黄河天险,紧守度日,封锁临晋关河面,森严壁垒。韩信深知如果从临晋关渡河,损失太大难以成功。便佯装准备从临晋关渡河决战,调集人马,赶造船只,派人沿黄河上游察看地形。经过认真调查韩信决定从黄河上游夏阳(今陕西韩城南)渡河,那里地势险要,魏兵守备空虚。韩信一面命大军向夏口调集,一面佯装从临晋关渡河,派兵丁擂鼓呐喊,推船入水,作出强攻的样子。魏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就在汉军佯装大举强渡的时候,汉军已在韩信率领下从夏阳渡河后,直取魏都平阳(今山西临汾),等到西魏王豹得到消息,派兵堵截汉军,已经来不及了。汉军生擒西魏王豹,占领西魏。 此时的子岸虽然还是当年那副火爆脾气,但战术修养和战略大局观再无敌的熏陶下早已今非昔比,此来既然决意将魏治这支佯攻部队吞吃,便大胆的制定了闪电一击的作战计划。 而魏国年轻将领魏治率领的六万魏军此时也是刚刚抵达临晋关下,正在伐木建造攻关所需的各种大型战具与渡河所需的舟筏,只不过他这一路的主要任务乃是佯攻,倒也不需急匆匆的派兵叩关探听虚实,也就没有给秦军机会做出一道火热的人肉烧烤大餐来。 领兵赶来的子岸当然不会对这个未曾在史书中留下名号的魏治掉以轻心,根据秦国谍报机关探得的情报显示,魏治此人出自乃是魏室王族,论辈分乃是当今魏王的外系子侄,自幼加入军旅,早先是在龙贾麾下磨练,也在河西呆过数年。庞涓被魏王拜为上将军,执掌魏**队之后又由魏王将其转投入庞涓麾下,担任魏武卒部队的军官,数年间便升为万夫长,资历也算雄厚,在军中的人望足以支持他担任此次的佯攻重任。 却说此时魏治领军佯攻临晋,战术布局也算中规中矩,按照当时主流的攻城战术将大营就扎在临晋关前离河五里之地,这样既便于魏军封锁临晋关对魏国的交通,也可以在关内派出偷袭部队渡河偷袭时快做出反应,更可以等关内的秦军渡河之时半渡而击。 七年二月二十三夜,下弦月。 俗话说:七九河开,**燕来。此时已是惊蛰气节,虽说当夜尚有微微北风呼啸,但大河上下已是滔滔一片。 二月二十一抵达临晋的子岸仅让军士休整了一日,便在这夜展开了渡河击敌的攻势。是夜二更,一个六十人的飞鱼中队武装泅渡过河,费时一个时辰解决了对岸巡视的魏军斥候之后,便有二十艘小船各自拖拽着一根手臂粗的麻绳过河,在对岸插下木桩帮牢后,秦军便借助这二十根麻绳开始了大规模的浮桥铺设,待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时,十座可供快马疾驰的浮桥便以搭建完毕。秦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渡河,卯时二刻,当魏军现夜巡河道的斥候不曾归营派人起来查看时,河岸上已经黑压压的集结了近万秦军。当即子岸派出前锋五千骑兵对魏军进行火攻夜袭,阻扰魏军出营抢攻秦军渡河部队。 魏军虽然算到秦军有可能渡河来攻,并留出五里的距离作为缓冲,但魏军却不了解秦军已经掌握了夜晚渡河的先进科技,因此当五千骑兵带着小型火油弹掩杀过来之时,主帅魏治尚且还在帅帐中安睡。慌乱之中,衣甲不整的魏治闷头从帐中爬将出来,正要呼喊亲兵护驾,便见秦军骑兵犹如一个个从火狱中爬出的恶魔,将手中点燃的火油弹轮圆了投入营中,这火油弹落地便会绽开一朵火焰之花,活活将魏军堵在了营内一个也没放出。。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1章 】 半渡狂击 十六争霸天下【第311章】半渡狂击 【第311章】半渡狂击 在战国时代,渡河所需的军事科技含量本就不高,各种方法也为天下各国兵家所熟知,久而久之便也没人去研究大军渡河的高科技。(..tw)然而,这些渡河技术之中唯独夜渡却是各个兵法大家都未曾涉及之处,更何况是夜渡加夜袭这种先进的战术。 魏军虽然算到秦军有可能渡河来攻,并留出五里的距离作为缓冲,但魏军却不了解秦军已经掌握了夜晚渡河的先进科技,因此当五千骑兵带着小型火油弹掩杀过来之时,主帅魏治尚且还在帅帐中安睡。慌乱之中,衣甲不整的魏治闷头从帐中爬将出来,正要呼喊亲兵护驾,便见秦军骑兵犹如一个个从火狱中爬出的恶魔,将手中点燃的火油弹轮圆了投入营中,这火油弹落地便会绽开一朵火焰之花,活活将魏军堵在了营内一个也没放出。 河西之地此时虽是春日,但因为地域纬度的关系天亮至少也得辰时,一时间营内魏军如遭闷击,虽有久战老兵尚能组织抵抗,可多处营门此时都是火海一片,根本就无法排出阵势对来犯的秦军进行反击。 带至辰时初刻,天边启明星落,鱼肚泛白,五千夜袭秦军弹尽箭绝之时,河岸上已经渡过五万余秦军,随即子岸命刚刚渡河的刀盾手与强弩兵压上前去,力求将六万魏军困在营内蚕而食之。 而此时终于从早先混乱之中醒过神来的魏军也终于做出了反应,狼狈不堪的魏治也不着甲,头顶副帅战盔,身披帅氅策马来至营地向西一面,命集结起来的魏武卒抛出套索将营栅拉倒一片后,领军出营与秦军交战。 不得不说这支吴起草创,庞.涓改造过的魏武卒确实战力强大,面对被偷营的这种局面,魏武卒士兵们仓猝之间竟也齐备着装武器,比主帅魏治还要专业一些。这次魏治所率的部队里只有一万不到的魏武卒,但这一万人却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为魏军争取到了反应的时间。 却说当子岸领着四千秦军刀盾.手与两千强弩兵再次压上只时,魏军已经在西面营地之外集结了大约两千余人,都是魏武卒精兵。 两千强弩手刚进入七百步的.最远射程便向魏军射出了无羽重矢,箭雨顺着抛物线落入魏军阵前之时魏武卒已然结成盾阵,效果自然甚微。但接连不断飞来的箭雨也在很大程度上干扰了魏军的行动,待手持普通盾牌的秦军刀盾兵冲入魏军阵前百步之内进行白刃战时,一直被压制的魏军弓弩手也就失去了对秦军的远程打击。 这批骊山老营的刀盾手所装备的兵器自然比不.上秦王嬴无敌带去会稽城下作秀那些,但这些刀盾手多是这些年来久经战阵所淘换下来的老兵,战斗经验无比丰富,与魏武卒较之可谓难分难分高下。 立时,魏军阵前杀声一片,血花飞溅。魏武卒注重个.人武艺,秦军讲究却是一股子老秦人彪悍血勇,缠斗厮杀起来自然是难解难分。且此时经过无敌多年来的努力,至少也是让每个秦军战士都能穿上一件皮甲,用上一把质量算好的武器,所以此时拼斗的不再是装备,而是战斗意志。 一时间魏营西面大约二里直径的战场内一片.胶着,身穿黑色衣甲的秦军刀盾手与身穿红色衣甲的魏武卒杀成一片。两军后部的远程打击部队也停止了抛射,全部化整为零分成小队融入一个个刀盾手组成的小型战阵之中进行精确打击。这个战术最早正是魏武卒的强项,也是吴起所创,按照魏军的操典,当敌我两军陷入混战之时魏武卒会与弓弩手混编,少量魏武卒持盾组成防御阵型,保护阵中的弓弩手以弓箭击杀靠近的敌军。有无敌在,秦军自然不会落后也习得了此种战法,无敌制定的操典要比魏军更为详细:他规定的每两伍(十二名)刀盾兵需要配备一伍长兵(矛、戈、戟)和一伍强弩作为一个基本圆阵。 由于子岸在渡.河顺序上有些调度失措,无敌配备骊山大营的两千长矛手眼下还在西岸,秦军此时的配置大约是三伍刀盾搭配一伍强弩,还有千余强弩手压阵在后。督战的子岸自然乃不住性子,交代让第一阵扰袭的骑兵补充箭矢火油弹的命令后,便亲自带着一百亲兵和三千刚刚渡河的骑兵杀入战场。子岸性急,打仗却不糊涂,他领着生力军并未搅合魏营西面的战斗,而是擦着战场转道向南,直抄魏军囤放粮草军械的辎重营杀去。 魏治姓名取得斯文,但此人却是一个猛将,就见他一人一骑,手持一把魏式战戟再乱军之中游走,每每挥戟,必有血光闪现。身边也渐渐聚集起数量不少的魏武卒随其冲锋,竟如游龙一般在乱军横冲直撞。 “大魏万岁!还我河西!杀!”魏治一声爆喝,手中战戟抬手直劈,将一名持盾结阵的秦军战士连人带盾劈的飞起,紧跟在魏治身后的两名亲兵手中铁剑连闪,再次劈翻企图上前填补缺口的战士砍翻,阵中两名强弩手举弩欲射魏治,却不想竟是被随后步行跟随的魏武卒射手击毙,随后魏军士兵齐齐狼吼急扑而上,生生将这十数名秦军刀盾手和六名强弩手组成的小型战阵突破。 那魏治见此阵已破,便打马回转一圈再次选定了一个秦军战阵,挥戟一指策马奔去。 老兵西乞九出身郿县,算起来当今郿县西乞氏的老族长他的祖外父,此时方才十九岁的他入伍至今已有四年。国君嬴无敌有数的几场大战他都置身其中,只因平日为人低调,也无谋下什么功劳,至今还是一个小小伍长。说来也巧,今日早间等待渡河之时,强弩营就在河边树林之中隐蔽待命,西乞九领着本伍的几个战士选了一株老树歇脚,却不想被眼尖的他现树上竟有一个鸟巢。西乞九虽是见过世面的老兵,却也还是小孩心性,见队官不查便三两下攀上老树想要捡个鸟蛋打个牙祭,哪知竟是一个鹊巢儿。 鹊便是喜鹊,春秋的诗经中便有“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的诗篇,先秦时喜鹊便已经被先民定义为报喜鸟,西乞九见巢中一公一母两只鹊儿相互偎依而眠,本无意惊扰,却不想这对喜鹊却是现了西乞九,不但未曾惊巢,反倒是冲着他欢叫起来。西乞九心想近日定有好事,便欢欢喜喜的拌了小半块压缩干粮捏碎喂食。 却说此时,为魏治盯上的小战阵正是西乞九所领,作为弓弩手,阵中本无权指挥,但恰巧这支小阵的刀盾手伍长与西乞九相熟,见魏治带人连破数阵后直奔己阵而来,刀盾伍长也是慌了神儿,忙向西乞九问道:“九哥,咋整?” “稳住!”西乞九看着魏治顶着主将的战盔挥戟狂奔而来,原本就是沸腾的热血更是喷涌上脑,忙喝道:“前阵架双盾,布连弩式,王二射马我射人。” “嗨!”十几号人齐声低喝,保护本阵弩手的刀盾兵立时分出一伍六人,在魏治杀来的方向摆出阵势。只见六人快的交换了手上的盾牌武器,三人手持两面盾牌结阵,另三人手持双剑掩藏在盾后。而西乞九的六人小队也迅将箭匣内的箭矢集结在一起,四人两组立在西乞九和另一名战士的身边专职上弦装箭。 说时迟那时快,战机转瞬便至,但见魏治将手上战戟舞了几个戟花后,直奔前阵扫来,举弩在手的西乞九只觉手心烫,双耳炽热,头上毛孔一炸便喝道:“射!” 嘣! 叫王二的弩手听着信号,手一抖便将弩箭射出去,直奔魏治胯下马。 嘣! 大约在十分之一息(o.5秒)的时间后,西乞九也是手一抖,将手中的弩箭朝着魏治头上三寸左右的天空射出。 “唏呖呖!”几乎就在千钧一之际,武艺了得的魏治已然现了王二射向马的那一箭,只见他一扯手上马缰,正在奔驰中的战马竟然以违背物理定律的反应硬生生扬起前蹄将身型抬高了少许,别过马避开了弩箭,而然西乞九射出的那支弩箭魏治却是避无可避,直接被无羽重箭穿透了咽喉! “将军!”紧跟在魏治身后专职破阵的亲兵见状当即齐声悲呼,跟着赤红着双眼向战阵冲来,也在这时西乞九也将手上重弩丢给身后战士,接过一把上好箭矢的重弩爆喝道:“飞盾,砍马腿!” 随着他的吼声,持双盾的战士当即猛吸一口凉气,以回转式旋身的姿势将手中的盾牌向疾驰杀来的魏治亲兵抛去,当场将三人砸下马来,而三名手持双剑埋伏的战士也在此时俯身滚出,双剑连挥斩下了数条马腿。西乞九与王二也是连环箭,接连射倒了七八名策马踹阵的魏治亲兵,竟是完全将这波攻势给挫败。而后西乞九将弩一抛,抽出腰下弩手标配的短剑,指挥战阵向魏治倒下之处突进。 此时的魏治早已倒地气绝身亡,而避开弩箭的战马竟是依依不舍的马去拱他透头颅。西乞九也不客气,上前一手揪住魏治髻,挥剑割下级后翻身上马,扬起魏治级高呼道:“魏治已死!魏军必败!秦军必胜!杀!杀!杀!”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2章 】 养贼自重 十六争霸天下【第312章】养贼自重 【第312章】养贼自重 临晋河东一战,秦军围歼魏军四万余,其中斩两万,生俘两万余,只有万余魏军化整为零四处逃窜,得以逃出生天。 当魏治大军被秦军一战击溃的消息传到函谷关外时,老龙贾仍未找出攻破函谷关的良策。老龙贾听闻魏治的六万大军竟在一日之间被完全击溃,且还被秦军生俘如此多的魏军当时热泪便滚滚而下。按说临战分兵本是兵家大忌,可龙贾所行之策本就是当年吴起攻之策,却不想此时的秦国与彼时秦国不可同日而语,更不想秦王嬴无敌带去攻越的竟都是秦国新兵,而留在国内镇守策应地全都是老辣的百战精锐之师。 一时间,龙贾骑虎难下,而子岸也乘胜出击,三日之内一连攻克临晋以东十座魏城。北至蒲坂南至封陵,河曲之地尽入秦手。龙贾无奈之下,留下五千魏军封堵函谷关内守军,自领大军奔赴曲沃渡河前往浊泽平原(河南省新郑市西南边约2o公里),寻机与秦军决战。 当这条战报走蜀道经云贵,渡迢迢三千里水路抵达会稽时,已经是这年的四月。而这条战报也几乎是和田忌孙膑灭宋的消息一同到达,无敌与大哥嬴虔和申不害看罢战报之后,各人表现自是不一,当先便是大哥放声大笑道:“好个子岸,这一战当真是打出了我老秦人的威风。领兵打仗都怕被人半渡而击之,倒是这小子竟是半渡而狂击,竟是生吞了魏狗的六万大军。” 申不害却是比嬴虔斯文许多,抚须笑道:“半渡狂击,好句!子岸将军当真勇猛,之时战报不详,就不知这夜渡渭水是个怎般光景。” 申不害虽为法家名士,对行.军打仗也是略知一二,一言便道出了此战的关键之处,便是夜渡。众人皆知,黄河不同于其他的溪流小河,尤其是位于多条江河交汇的河曲之地,河道宽阔,水流湍急,想要与此处渡河本就很不简单,更何况还是夜渡。无敌也不相瞒,便把长索拦江,以浮囊板材铺设浮桥的方法相告。 实际上,这个方法细说起来也是.简单,也就是先在河岸两端架设,然后用羊皮缝制气囊与竹木板材一块一块的铺设。羊皮筏子俗称“排子”,是一种古老的水运工具。它由十几个气鼓鼓的山羊皮“浑脱”(囫囵脱下的羊皮经浸水、暴晒、去皮、扎口、灌入食盐和香油等一系列的炮制工序制成),并排捆扎在细木架上制成。羊皮筏子有大有小,最大的皮筏用6oo多个羊皮袋扎成,长12米,宽7米,6把浆,载重量在2o至3o吨之间。 (有关羊皮筏的记载最早出现.于《水经注.叶榆水篇》载:“汉建武二十三年(公元47年),王遣兵乘船(即皮筏)南下水。”) 这方法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如何,自是不必细细.说道。待无敌与申不害解说了夜渡要诀之后,便拿起了河曲战报与宋国战报向两人笑道:“河曲一战,魏军攻我大秦之势必然瓦解,以二哥之见,定然会让子岸放手游击,攻略魏土。以龙贾之性,势必会放弃攻击函谷关而领兵前往河曲寻机与子岸决战。” 无敌说完放下河曲战报,拿着宋国战报笑道:“齐军.一战灭鲁,以田忌孙兵之势,必然灭宋。灭宋之后再假道伐薛,若成,则齐国争霸中原的绊脚石尽去,定然图谋天下。” “就是……”嬴虔一拍木案,喝道:“三弟,各国都在兴兵,可.咱们却是闲呆在这会稽做甚?” 无敌展颜一笑,.望向申不害道:“大哥可是想不明白,便让申先生跟你说道说道。” “君上!左国公!”申不害闻言急忙拱手为礼道:“臣精于法治、吏治,对这兵家之事……” 见他推脱,嬴虔当即不悦道:“申先生,三弟说你知道,你便定然知道,可是不愿给嬴虔说道么?” “这……”申不害见推脱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分析道:“以臣之见,君上所施莫非是驱虎吞狼之策?” “驱虎吞狼?”嬴虔听的愕然,反问:“我军困守会稽,驱的是何虎,吞的又是何狼?” 申不害捋须略略思索后道:“我军扼守越地,使楚军不敢寸进,亦不敢寸里,以越俎代庖之势反制楚国,只为给山东六国造成列国动荡之势。齐灭鲁宋,必吞薛国。得三国之地,齐国势必灭燕,灭燕之后齐必图谋中原,此其一也!魏韩联盟,意在灭秦,若秦不可灭,则势必图谋灭赵。赵楚联盟,楚若不救,天下唾之。楚若施救,又恐我军突围,势必两难。此其二也!” 说道此处,申不害歇了一歇后继而道:“其三,君上对越战策早已言明,意图将陇西、巴蜀、黔中(贵州)、岭南(云南、广东、广西、海南全境,以及湖南、江西等省的部分地区。)至越沿海连成一线,形成这个……新月形包围圈,将魏、楚、韩、赵、齐、燕六国包夹于山东之地。在臣看来,君上是想行虫蛊之术,让六国混战自损国力战力,而后一战而平定天下。” 所谓虫蛊之术,便是将多种毒虫放在一个半封闭的器皿当中,让其互相吞食,直至剩下最后一只便称之为“蛊”!而申不害的分析也确实切合了无敌的战术构想,那就是让六国互相吞食,最后剩下一国,秦国将其一灭便平定了华夏中原。 当然,无敌做下这个计划并非是脑子热,他也想到了这个吞食了五国的大国有可能患有内伤不堪一击,也有可能实力雄厚强大无比,可秦始皇嬴政灭六国只用了九年的时间(前23o年灭韩起始至前221年灭齐终),无敌并不准备用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玩这个中级副本游戏,因为他还需要将大把的时间花费在“一统全球”这个资料片上。 无敌听申不害分析,觉得甚合心意,当下问道:“先生以为,六国之中,哪国胜算较大?” “齐国!”申不害斩钉截铁的分析道:“齐王少年图治,武有田忌、文有淳于髡、谋有孙膑。若得鲁、宋、薛,势必坐大,只需数年归化其土,则山东五国皆不可抗也!” 嬴虔自然听出其中玄妙,忙问:“哪国又为次选?” “楚国!”申不害面向无敌微微一笑,道:“臣记得,君上曾有一日与臣等闲聊,那日左国公与车英、邹忌皆在,君上失言道了一个新成语。”听到此处,嬴虔忙打断道:“新成语?嬴虔怎不记得?申先生快快说来!” “这个成语便是养贼自重!”申不害笑道:“当时君上也不解释,只要臣等自己去想,臣一时也是想不明白,不过当下却是明白了。” “养贼自重!”嬴虔听了也是苦思道:“养兵自重这句倒是听三弟说过,养贼……也可自重?” 申不害笑道:“君上意图圈禁六国,而楚国接壤巴蜀、黔中、岭南,且看似将我秦军堵在会稽,则各国为防放虎归山,势必不会征讨楚国,则楚国便极有可能渐渐坐大。齐强,必代楚伐秦。弱,楚定取而代之,咱老秦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嗯呀!竟是这般养贼自重?”嬴虔听了豁然开朗,当即哈哈大笑道:“看来,这魏国此时还灭不得,子岸那小子就是个倔牛,三弟若要撤兵退守,你二哥只怕难以驯服。” 子岸的脾气无敌当然知道,这一战可谓是名垂千古,此时让他撤兵退守,只怕比一刀杀了他还要难些。当即笑道:“倒也不必退守,我意让子岸领军就在河曲与魏军游斗,大量虏劫魏国百姓送往河西巴蜀,然后淘换出一批老秦人送往蓬莱,加快对越国移民的同化。” “另外……”无敌抽出佩剑,向身后的巨幅牛皮地图上一指道:“黔中、岭南眼下还是人烟荒芜之地,急需在各处战略要地建筑城池,也需要大量的劳役民夫修筑黔中、岭南两地连同陇西的驰道,将矿产资源向国内输送,缓解国内制造业与轻重工业的压力,这事要申先生多费心,多劳动。” 申不害起身拱手道:“臣必尽心竭力!” 无敌接着笑道:“大哥觉得闲着烦闷,三弟便派给大哥一个解闷的差事可好?” “鸟!大哥烦闷个鸟!”嬴虔听着不爽,却是笑问:“倒是说说,怎么个差事?” 知道大哥性格,无敌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送西域使者到巴蜀,然后南下将百越之地收归秦图。” 《过秦论》“南取百越之地”,《采草药》“诸越则桃李冬实”。在先秦古籍中,对于东南地区的土著民族,常统称为“越”。如吕思勉先生所指出,“自江以南则曰越”。在此广大区域内,实际上存在众多的部、族,各有种姓,故不同地区的土著又各有不同的名称,或称“吴越”(苏南浙北一带)、或称“闽越”(福建一带)、或称“扬越”(江西湖南一带)、或称“南越”(广东一带)、或称“西瓯”(广西一带)、或称“骆越”(越南北部和广西南部一带),等等。因此,“越”又称被称为“百越”。百者,泛言其多。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3章 】 再施奇谋 十六争霸天下【第313章】再施奇谋 【第313章】再施奇谋 无敌口中的百越,也就是现在的云南南部、越南、老挝、缅甸的泛中南半岛区域。(..tw好看的小说) 此处不称交趾而称百越,实际上乃是秦国入主越国之后,从越国王室历代所积累的文档之中现,所谓的交趾国根本就是与越国父子相称的附属国,而整个百越地区所居住的百姓山民,都是越氏种姓。如此看来,当年派吴壮去交趾国寻求稻种,却被交趾人出卖给越国的公案看起来倒也不冤。 如今,秦军整理出了历年来百越地区各个聚落、部族上给越国的信物文书,嬴虔此去并非讨伐,而是宣示越国已被秦国所灭,因而百越地区的越氏种姓也将归顺秦国。对于这么一个差事,嬴虔当然非常有兴趣,当即问道:“此去可带多少兵力?” “大哥想要多少?”无敌笑问。 嬴虔细细想来,眼下楚国二十余万大军虎视眈眈,分兵太多唯恐不利,便道:“一万步卒如何?” “一万够么?”无敌摇头道:“三弟给大哥准备了一万弓步,两万民夫。此去事关西南战局,沿途修建驰道之事刻不容缓,少不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大哥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哩!” 嬴虔听了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此事大哥自然当仁不让,可粮草方面?” 无敌笑着拿出一封羊皮手:“今晨才至的通报,巴蜀方面已经筹集了足够我军食用半年的粮草正在运往黔中。” “好!”嬴虔挥掌一击木案,起身道:“何日开拔?” “还早!不急!”无敌手中长剑一指.地图,笑道:“还等田忌灭了宋国,想来也就在这几日。” **** 无敌此时不急,可远在松阳的楚王却是心急如焚。.自领十万大军扼守秦军回撤路线的楚王一开始还自以为得计,哪知秦军却是王八吃秤砣一般铁了心就是呆在会稽不动窝,后来几经辗转派出大量斥候才探知秦军竟然就在会稽城外的码头将大批越国百姓装船海运,而究竟将这些百姓何处却又不得而知。 不知为何,楚王渐渐生出了许多不祥预感,饭量也.是渐少。往日每餐无肉不欢,至少要吃两方红肉(三寸长、宽、高大小的方肉),而今食不知味,食用一方便要喊饱。见楚王竟有了减肥之意,楚军上下遽然惶恐,谁也搞不清楚王这是要抽什么风。上大夫江乙最是知道楚王心思,可他也不知道秦王嬴无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当齐国田忌大军攻灭鲁国,孙膑围困宋国都城的消息陆续传来之后,楚王直道楚国的机会来了。当即,楚王又想出了奇谋妙计,派了江乙持了节杖赶往韩国,江乙无奈之下只得与韩侯磋商两日之后又风尘仆仆从韩国向松阳方向赶来。四月初九,江乙入松阳楚军大营,便直赴楚王的王帐。按理说往日楚王夜夜笙歌,每日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身,没成想江乙才到帐前,心想先进偏帐稍事歇息,便被一声熟悉的招呼给吓了个正着。 “上大夫呵!”楚王操着楚地方言热络的招呼道:“何.时来的,叫孤好等!” 江乙听着一哆.嗦,急忙前来见礼,而后忙道:“大王,臣连夜赶路,刚抵大营。” “连夜赶路……”楚王听的一呆,竟问道:“现下可是辰时?” 江乙不知何故,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正是辰时,刚敲过二刻更鼓……” 楚王听了,动情的上前扶住江乙道:“上大夫呵!当真劳苦……快快入帐,孤正要用些朝食。” 这楚王芈良夫突然礼贤下士,还真叫江乙有些吃不消,却说两人入帐赐了酒食祭了五脏庙后,楚王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上大夫此去韩国,不知军购之事可有眉目?” 听戏肉来了,江乙忙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绢:“臣与韩侯商讨两日,韩侯承诺,可在半月之内提供大楚铁盾五百、强弩三百、铁兵、戈、戟,合计一千五百件。(..tw无弹窗广告)” 楚王接过绢:“这韩侯,也太小气,真不怕田忌大军?” “大王……”江乙擦擦头上冷汗,解说道:“韩侯也料田忌灭宋之后必灭薛国……” “哼!”楚王越想越气,伸手一拍肚皮道:“就不怕寡人放了秦军,挥军伐韩么?” 原来,自打楚王知道齐国出兵讨伐鲁宋,一战灭鲁,而魏国出兵攻秦,却被堵在函谷关下,便一拍脑袋想出了一条妙计。他让江乙派去新郑,讹诈韩侯说楚国得到消息,田忌灭了鲁宋之后将会顺道灭韩。此时魏国伐秦,赵、燕交战三国都是自顾不暇,只有楚国能够腾出手来对韩国援手,言下之意就是威逼韩国给楚国提供军火。 韩国此时虽然号称有大军十万,但实际可用的战力最多五万人马,这还是上次六国伐秦时好不容易凑出来摆门面的精锐之师,当真田忌要来攻韩,这些人马估计塞个牙缝都不够。但韩仁静不是菜鸟,更何况死人边上还有活人,韩国方面也料出田忌灭了鲁宋两国之后,选的目标当然就是与齐国接壤的心腹之地薛国,但也保不齐田忌灭了薛国之后接着挥军攻韩。 眼下与韩国关系密切者便只有魏赵两国,可魏国攻秦受挫,而赵国又跟燕国掐了起来,当真田忌攻来,这外援能不能要来还是两说。眼下楚国既然找上门来愿意提供保护,打点军火买个平安也未尝不可。 如此一来,倒也真让江乙讹到了一点东西,并且韩侯也精于商贾知道,知道这肉骨头打狗,一次不能给多。当下江乙便把此次出使韩国的情况给说了,并说韩侯言明,眼下正在让军械作坊加紧制作,每月可再向楚国提供铁盾三百,重弩两百,兵器五百。又把随身带来的韩**械样品交予楚王观看,这才消了楚王怒气。 见讹诈韩国得手,楚王当然也不失约,这便传令寿春,让寿春守将点出一万守军,征调四万劳役拔往楚国最北端的接壤韩、魏、宋三国的重镇安陵,这五万人合上安陵本身驻扎的两万守军,再就地征集个三万民夫,立时就凑成了十万大军。更何况,还有韩国源源不断的输送优质兵器,楚国本土的兵器作坊也全力开工,楚王相信最多三个月就能将这只部队武装起来。 当然,楚王的如意算盘过不了多久,无敌就会全盘得知。 但没人会想到,楚王的这招奇谋妙计,竟会引出了一个巨大的蝴蝶效应。 **** 此后几日,楚秦各自谋略,只待田忌攻克宋国。 七年三月十一,田忌率军攻克泰山,放任士兵在泰山城中劫掠两日后挥军转进曲阜。半途,军师孙膑探知鲁军列阵于梁父山,欲与齐军决战,便分兵战车千乘运载弓弩手三万、骑兵三万实施迂回偷袭,在鲁国梁父山侧的阳关与鲁国八百战车、三万步卒激战半夜,大破鲁军,歼敌两万,缴获战车五百余乘,鲁国残部急退曲阜。 三月二十,田忌所部主力抵达曲阜城下,派出使者游说鲁人投降献城,鲁共公子穆决意死守城池,并向墨家出求援信。同时,孙膑率领战车一千两百余乘,骑兵三万、步卒一万转道平阳向宋国都城睢阳行去。宋国惊慌之下,急忙将派往鲁国救援的十五万大军半道追回,也向墨家出了求援信。 三月二十九,田忌连续攻城,终在这日采用掘城战术挖垮了曲阜城墙,自从孔子搞了堕三都后,曲阜的城墙近百年来都是中规中矩保持三丈六尺的高度堆土墙,自然不够齐军猛挖。所谓只要锄头轮的好,哪有墙角挖不倒,如狼似虎的齐军当即杀入城中劫掠三日。鲁国公放火焚烧王宫,自刎殉国。孔子六代孙孔箕率领鲁国大臣献上国玺朝仪牙板等诸般事务后,带头以剑洞腹自戕而死,鲁国宣告灭国。 四月初八,孙膑与宋军接战于宋国单父(今河北单县),鏖战五日,宋军溃败。七日后,孙膑大军陈兵睢阳城下,遣使知会宋公鲁国已灭,若宋公献国可免一死。宋公杀使明志,且亲自上城激励守军士气。孙膑所部并非攻城部队,逐设营围困。期间孙膑六攻睢阳,皆不得其法,损伤颇大。直至一月后田忌大军赶至,田忌遣齐军强攻五日后终破门而入,宋公带领城中残兵负隅顽抗,终被活抓。而后宋公不堪受辱,嚼舌自尽而死,然此时墨家派出救援宋国的墨者正好抵达睢阳城外。 嬴无敌七年的五月二十三,宋国被其所灭。 田忌大军就地休整三日之后,分兵四路,两路向南,接收宋国城池,两路向北,扫除鲁国残余。也在这时,薛国的国公任薜上书齐王,愿意归附齐国称为属臣之国。 齐王大悦,赏金银丝帛和女子车马若干,依旧将任薜依旧封在薛城。更将临淄的一座巨大的府邸赐给任薜,要任薜前来临淄上朝侍君。薛国太小,任薜自然是地头蛇挡不住过江龙,便遣散了臣属,举家前往临淄安心做了齐国的大臣。 而后,田忌的四路大军历经三月,终把鲁宋薛三国的疆土收归齐国版图,而后全数集结于睢阳城下。 如此一来,天下人人侧目,是人便知道这田忌的兵锋若不是准备挥向困于越地的秦人,便最有可能直指韩国。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4章 】 代吾为君 十六争霸天下【第314章】代吾为君 【第314章】代吾为君 田忌孙膑攻伐鲁宋之时,子岸也在河曲之地不断和龙贾兜着圈子。 临晋一战,子岸所领秦军气势正强,按照子岸本意是想要与龙贾硬碰硬决一雌雄,并且这个想法也是得到了嬴渠梁的支持。对于子岸的脾性和老秦人好战的倔强,这点无敌也是充分理解,因此他并没有下达让子岸撤军避战的命令,以为这样做不但会挫伤秦军的士气,也会让国内民众有所非议。 而此时并非是可以与魏军决战的时机,正如当年无敌放庞涓归魏一样,为了维持山东六国的动势,秦国既不能吃掉龙贾这只军队,也不能放起离开,必须设法将魏军牵制在河曲一带,从而让赵、燕、齐、楚、韩五国按照预设的轨迹行进。因此他传给子岸的并非撤军命令,而是一条疲兵战策,并附二十四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化整为零,坚壁清野。 原则上,无敌要求子岸必须将龙贾大军牵制在河西至少半年,一如攻越这般拖延时日。这几年无敌所行使的计策无不建功,比如说驻兵巴中恫吓攻楚,搞得楚国征集数十万百姓空耗国力。又如伐越之战,秦国吃着楚人供应的粮草,最后却把大半越国疆土圈在怀中。子岸接到这个命令后虽然很不舒爽,可也还是按章执行,将部队分成六路,全力扰袭魏国疆土,虏掠魏国百姓,袭击中小城池、驿道,更是整村整村的对魏国乡野村寨进行强制拆迁。秦国在河西、巴蜀和越国的战时律法对魏国是无效的,秦军在魏国可以肆无忌惮烧杀、抢掠甚至奸yin。谁叫魏人这四百年来接连不断的蹂躏秦国,而老秦人也只有魏人这唯一的夙仇。因此,无敌也默许了秦军对魏国的所作所为,这也是培养军队狼性的一种必要历练。 五月,话说此时秦魏在西、齐燕在东,将这华夏中原闹得是不可开交,天下各国都陷入了动荡纷争。大哥嬴虔也领着三万大军护送着西域使节团向黔中行去,会稽城以及越国南部秦军实际控制区内的政务也在申不害的协助下井井有条起来,一切都似乎在按无敌所构想的那般有条不紊的向前迈进。 大秦嬴无敌五月二十三这.日,宋国都城睢阳城下烽烟四起,密密麻麻的齐军士兵好似蚂蚁一般前仆后继的向睢阳城头起冲击,宋国守军则是玩命的反击,杀声阵阵,鲜血四溢。而数百里之外的越国会稽城内,秦王嬴无敌却是在越王寝宫之内摆上了一桌火锅,列席之人有三,一是申不害,再是刚从蓬莱调来的邹忌,最后一位,却是无敌安插在军中历练了一年多的太子嬴不败。 不败生于嬴渠梁一年十月二十.九,此时刚好虚岁十二,经过年多的军中历练,这小子的身高已然有七尺出头(一米六),又得老黑伯筑下武基,生生练出了一副虎背熊腰的好身板。看着壮实如牛犊的儿子面貌黑粗,身上却没有战伤,心中也是欢喜。 这年来,无敌虽然硬着心肠将.儿子不败托付在老军蒙四麾下,表面上看起来是任其自生自灭。可私下里他还是屡屡以权谋私,将儿子所在的部队调离危险,无敌可做不出后世某个老英雄那般让儿子带头滚地雷阵的傻*事情来。 但富贵祸福,天数早定,不败这小子竟也在磕磕绊.绊中杀了人开了荤,更立下了不少战功。老秦人本就有父子,祖孙同上战场的习俗(见电视剧第一集),倒不是秦人好这一口,是在是秦国的军制所限。无敌之所以让不败以十岁童子的身份进入军中锤炼,倒还是不败这小子太过早熟,身子骨又继承了无敌的血统,将他放在咸阳,无敌担心朝中的老狐狸们不是把他教成了六亲不认的暴君,就是将他搞成了一个二世祖胡亥那般指鹿为马的人物。 放在军中和带在身边,两者选其一,自然还是放在.军中更为凶险,也更为磨练。 “咥!”无敌伸箸夹了几片羊肉,在汤锅里涮涮便搁.入不败的碗里,笑道:“吃饱好说话!” 不败埋头苦干,.一双绿色眼眸却是滴溜溜乱转。原本今日一早起来,驻守在会稽城外秦军大营的不败按照作息与队中战友一道出操,哪知近午时却是有金箭使者前来传令,称秦王召见让他入城面君。到了王宫之后却现老爸竟然拉着申先生和邹先生摆起了火锅等他吃饭,当即不败便丈二的金刚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三两口用罢这餐,父子二人和两个陪客踞席而坐,无敌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这年来,为父去你营中巡视过三次,三次都未与你相见,你可知道缘由?” 不败点头答道:“孩儿知道!” 无敌笑问:“你知道?说说看?”。 不败正声答道:“昔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公父乃效大禹,不因私而忘公。” “错!”无敌笑骂道:“皆因你小子倒霉,三次去看你,你都当值。” “哈哈哈!”申、邹二人闻言一起大笑起来,不败没成想父亲三次前来探望没有相见,缘由竟是这个,也不由苦笑起来。 无敌看着儿子,心中很有感慨,不由说道:“今日见你,大有长进,我心甚慰。你大伯成日唠叨,说是将你放在军中历练有些过早,你二伯也是经常来书询问,为父常想,若是你有个闪失,如何向你亲娘交代……唉!” “公父……”不败听的有些感动,低声道:“前往军中历练,本是孩儿自求……” “罢啦!”无敌今日本不是要说此事,出言打断道:“今日把你唤来,有三件大事,你细细听了。” “嗨!”不败起身行军礼应道。 无敌正色道:“第一件大事,是为父将要昭告天下,给你监国储君的身份和权柄。这第二件大事,便是为父要赶回咸阳,接你亲娘前往陈仓河谷,你玄奇姨娘即将临盆,你公父欠她太多,不可不前去陪伴照应。因此,为父将会稽和十万大军的兵权交给你,为期三月。期间申先生和邹先生将担任你的幕僚,协助你处理军中事物和政务。至于第三件大事,便是我军将要对越国南部的越族王室残余起清剿行动,将这一地区收入版图。此事,将有你来负责,此乃君命,不可推脱!” “嗨!”不败条件反射似的答应一声,之后竟然神色如常,眼眸清澈,神志并未出现过激之态,叫申不害、邹忌两人好生惊讶。不败不问、不推、不惧,无敌也有几分讶然,当即问道:“你在军中历练,当知不少越国之事。且说说,若由你来指挥清剿,当从何处入手?” 不败听父亲考问,当即起身答道:“公父,不败于军中见闻,知越人好战、忠国,寻常百姓中善击术者十之六七,且越南之地,多被越国王族分封给本家公族,各家之间势力纵横交错,若要清剿,不败所知情报有限,须得借助申先生、邹先生之智,多方收集情报再做计议。” “好!”申不害击掌喝道:“储君年少,竟有这般见地,当真是天纵英才,好好好!” 邹忌也是抚掌笑道:“太子年少睿智,臣往日只是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差!” “好!”见儿子应对得体,无敌自然面上有光,便取出军印、兵符和腰下的赤王剑交予不败道:“从现在起,你便带公父领政,统帅会稽十万大军。清剿之事,由你与二位先生商讨。” 言毕无敌豁然起身,一挥大氅,抬脚便走。 嬴不败与申不害、邹忌起身相送,而后不败也不自谦,径直走上主位坐下,向申、邹二人拱手道:“不败临机受命监军施政,诸事不查,还望二位先生不吝教我。” **** 是夜无敌一身戎装,独自漫步在王宫城头,静静思考着一些问题。忽然见儿子不败枯坐墙头,正仰头望向星空。当即无敌放轻脚步,默默来到不败身后,父子二人静立良久,无敌忽见天边有流星堕下,心有感触,问道:“可是想你母亲了?” 不败闻言也不回头,低声答道:“爹曾教导孩儿,男儿志在四方,便是想了也不能说。” “呵呵!”无敌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低笑一声道:“想娘也是应该,你母亲和玄奇姨娘都是爹的妻子,玄奇姨娘一个人陈仓河谷生产,爹不能不去……” “爹……孩儿懂得此理。”不败低声说道:“玄奇姨娘对不败很好,不知姨娘这次是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都好……”无敌笑笑,这小妮子当初走时隐瞒了身孕之事,想来也是因为自己摆了苦获一道,心灰意懒之下,抱着独力养大孩子,让自己抱憾终身地心思去的陈仓河谷,都说这女人心比蛇牙蜂针毒,还真是没有半点虚假。 不过,看着儿子一脸老成的样子,无敌不知怎么地突然心中一动,突然道:“都说人有学而知之,生而知之之别,为父知道,我儿是生而知之,今日为父有一语告诫我儿,愿听否?” 不败听无敌突出此语,也是心中一禀,忙跳下墙头,肃正答道:“孩儿愿听!” 无敌缓行两步,脑海中响起了后世著名警语,婉转诫告曰:“汝仗公义之剑,甚慰吾心。力智并得,牢记祖训。历练子力,束约子心。然则吾子,欲得天下,先取民心。吾言于是,百年之后,代吾为君!”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5章 】 男耕女织 十六争霸天下【第315章】男耕女织 【第315章】男耕女织 六月流火。正是夏盛之时。 陈仓山下,河谷中郁郁葱葱的草木在骄阳烘烤下虽然略显颓废,但偶尔拂过地表的微风却能让草木摇曳婆娑,满眼尽是苍翠的碧色。整个河谷之内一片幽静,唯有道旁山溪涓涓不息,静静向东而去。 此时,寂静的山道之畔,突然之间不知从何处走来一支车队,顺着蜿蜒小路向河谷腹地行进。不多时,车队经过三个背负柴薪的樵夫身边,只见樵夫中有人伸手亮出一件事物,车队便嘎然而止。但见一名身穿黑色便袍,头戴黑玉玄冠的青年男子从轺车中掀帘而出,三名伪装成樵夫的秦军兵士急忙见礼道:“君上!” 大秦国君嬴无敌自然示意三人起身,开口问道:“此处距离夫人居所还有多远?” 三人中领头者答道:“不足五里!” 嬴无敌略微思索后吩咐道:“吴壮,你领车队后退五里扎营安顿,待老夫人一众三日后抵达,稍事歇息再拔营来见。” 吴壮自然低声应是,便有卫士牵马来与嬴无敌裹扎换装。 此次来见玄奇,嬴无敌自然心中有意与之和好。便见也不换身上便袍,取了头上黑玉玄冠。将长披在身后,用一卷粗麻布裹了白雪所赠的精钢软剑当做腰带,再将赵国使者送的名剑湛泸往马鞍上一挂,细细问了路径之后,便自策马向河谷腹地行去。 此时虽是盛夏,但河谷一侧的傍山古道之畔,却已是秋意浓浓。一人一骑慢行数里,行至河谷岔道尽头却仍未看见玄奇的河谷庄园,愕然中嬴无敌只得下马细细查看,这才分辨出一条被蒿草隐隐遮没的浅路,可见这路已有数月月时间不曾有人走动。顺着小路又行了里许之后,便能看见道旁大约数亩农地之中种植的夏麦、豆、粟等作物都已是颗粒饱满成熟待收,却不知何故无人料理,本应是黄灿灿的麦田中已然渗出青绿。 想来玄奇此时已经怀孕足有九月,定然是腹大如球,怎还能下地劳作收割小麦。张目远眺,只见前方山阳处有一座木屋,屋前长有一大、一小两株桑树。嬴无敌看着心中一动,这便下马步行向小屋行去。 慢慢走得近了,可以看见木屋左近有一圃用细竹篱笆圈起的菜园,远远望去,稀疏的篱笆中隐隐透出些许绿色。走得再近些,便能看见一个穿着宽大灰色衣袍,布巾包头的女子正蹲在园内,看来是在打理园中的菜蔬。 也在这时,园中的灰衣女子也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便听她开口唱道:“生人莫要恋乐土。乐土原有千般苦。何日天下兼相爱,抛却矛戈共耕织。” 此歌无名,但其中“何日天下兼相爱”一句却是墨家切口,用以表明墨者身份。 却说无敌见这木屋菜园就以确认地点,再听这歌声自然也就确认此女正是玄奇。见玄奇蹲伏在地,腹部宛若藏有一个足球,不由激动非常。当即,无敌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也不理玄奇唱出的墨家切口,远远唤道:“大嫂有礼,在下入谷寻访故人,行路半日有些干渴,想向大嫂讨碗水喝。” 蹲在园中打理菜蔬的玄奇一听,当即浑身一震。随后见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用头巾遮挡了面容,这才一手扶腰,一手抚肚,缓缓站起身来。嬴无敌本是期待见她转过头来的惊喜模样,却不想玄奇用面巾将面容遮去。而本以为玄奇肯定会惊喜而泣的无敌没想到她竟然胆敢化装素味平生的样子,也不答话,伸手指了指篱笆外摆放的一指木桶。示意桶中有水,自取饮用便是。无敌心念一动,不由大怒,心想:“好你个奇儿,竟然跟我装不认识,好!你要玩我便陪你玩!” 当即便自走到桶旁,先取了水饮用,又取了些饮马,便向一直冷眼看他的玄奇笑道:“请问大嫂,可知这附近住有一位……嗯,高矮也如大嫂这般,喜穿白衣的少姑?” 无敌说完便拿眼细细去瞧玄奇反应,见这妮子藏在面巾后的一双眼眸骨碌碌乱转,可面上却先是摇头,接着又伸手一指山北“阿巴!阿巴!”的学了几声,竟是想要对他实施误导。 看着玄奇这番做派,无敌自然是怒上加怒。可气归气,却也生不出继续陪她玩下去的心思,当即双手一摊,长叹一声苦笑:“奇儿,你赢了!我认输行不行?” 见嬴无敌摊牌,玄奇自然也不再做戏,见她伸手取下面巾,露出了无敌所熟悉的那张面容,却是冷冷开口问道:“夫君统一六国了?” “尚未!”无敌无奈答道。 玄奇冷着脸再道:“夫君既然尚未统一六国,作何来此?” 无敌苦笑着缓步走到篱笆前,面色诚恳的反问:“奇儿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哼!”玄奇见他又来这套,当即有些恼怒。气冲冲的说道:“先说假话来听听。” 无敌点头说:“好!假话就是……我想你了!” “真话呢?”玄奇再问,嬴无敌伸手抓抓脑门道:“真话就是,万一日后你腹中的孩子问我:爹,我娘生我的时候,你在干吗?我肯定不能说:孩子,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你爹在打仗,所以你母亲就自己悄悄躲在陈仓河谷的破茅屋里偷偷摸摸把你给生了出来,还不让你爹知道。你想,这得多尴尬不是?” “噗嗤!”玄奇忍俊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却是双眼一红,两步扑入嬴无敌怀中呜呜抽泣。玄奇边抽泣边用粉拳轻捶无敌胸膛,想想一个女子有孕在身却独处在这穷乡僻壤,到也让无敌胸中感觉许多酸楚。 哭闹了一阵,久别的小两口自有许多私话倾述,也就不在鸡婆八卦予以详述。 此后三日,无敌拴起战马,解下兵器,脚踏一双玄奇编织的草鞋,拿着镰刀也下地做了一回农夫。还别说,对这割麦收获的农活无敌竟也是驾轻就熟,仅付出了一次割伤就掌握了要领。花了两日功夫便把大约三小亩的夏麦收割完毕。夫妇俩联手用连枷将麦粒打下,粗略一算竟也有五担的产量,看着木屋前黄灿灿堆成小山一般的麦粒,无敌抹着热汗自嘲道:“好好,有了这五担粮食,再种些菜蔬也够我俩食用整年,闲暇时再上山打些野味改善,积攒些兽皮交换,奇儿养蚕织布,咱这一家三口男耕女织,日子也就惬意了。” “怎地?”取来凉水与无敌抹身的玄奇道:“夫君。当真打定主意要在这儿与奇儿久居?” “是啊!”无敌接过木盆,捧一把冰凉的山泉水敷在面上,笑道:“卫鞅曾说世俗名利山川不移,我却是将这世俗名利视之如粪土,与奇儿在此终老又有何不可?” “哼!”玄奇冷哼一声,装作冷漠道:“我的国君大人,你倒是可以抛得下世俗名利,玄奇可当不得褒姒第二。” “哟哟哟!”无敌抹了抹脸上水渍,伸手去勾玄奇下巴:“褒姒第二?就你这样,也就是个东施而已。” “东施?”玄奇伸手拍开无敌,却是反问:“东施是谁?” “呃……”想来此时“西施捧心,东施效颦”的典故早已出世才对,可看玄奇反应还当真估摸不出,无敌只得硬着头皮将东施的典故说了,自然引得玄奇要用家法惩处。嬉闹一阵,暮色渐浓,夫妇二人便将打谷场上晾晒的麦子收了,又由无敌亲自动手给玄奇做了一锅色香味俱佳的水煮鱼片,取的食材正是门前山溪里的野生肥鱼。 不知不觉间,天边明月初升,一轮满月将这溪谷映照的朦胧蕴蕴,只听耳畔流水涓涓之声,山林间偶有晚风吹过沙沙作响,以及夜鸟归巢的悦耳鸣啼,当真能抛开世俗名利的话,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倒真不失为一处人间仙境。夫妻二人取了地席坐靠,就在茅屋前的柘桑树下席地而坐,挺着滚圆肚子的玄奇靠坐在无敌怀中抬头仰望璀璨夜空静默不语,无敌手持竹杯品着玄奇自制的野果家酿也是心头思绪万千。 “哎!”玄奇抚着肚皮,轻哼一声,自然把神游物外的无敌魂魄给勾了回来。便见无敌伸手轻抚玄奇腹部,低声笑道:“又踢?” 玄奇轻拍肚皮答道:“嗯!这几日老不安生……” 无敌厚颜笑道:“这孩子……肯定是因为见着爹了,心里高兴!” “哎哟!”正说着,肚子里的孩子又给玄奇来了一下,无敌看了大乐:“看看。我就说嘛!” “去去去!”玄奇又气又恼,揉着肚子骂道:“越说越来劲,等你出来了看娘怎么收拾你!” 说罢玄奇扶腰起身,却是从室中捧了一把古琴出来,对无敌道:“这是大父留给奇儿的琴,很久不奏了,夫君可要听?” 妻子要奏琴助兴,做丈夫的怎会拒绝,当下无敌便助玄奇将琴安放,又取来香炉焚香琴前诚心祷告一番之后,便听见一阵行云流水般的音符从琴弦之间跃然而出。玄奇清清喉咙,低声唱道:“陈仓河谷兮渭水之阳,养育斯人兮慰我肝肠。淙淙流水兮琴声泱泱,山月皎洁兮与诉衷肠。松涛呜咽兮入我梦乡,青灯黄卷兮流我时光……” 听罢一曲,无敌心有感慨,不由吟道:“清音俗世留,纷争何时休。谁能破名利,太虚任遨游。”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6章 】 与民兴利 十六争霸天下【第316章】与民兴利 【第316章】与民兴利 六月仲夏。骄阳似火。这日恰好十五,烈日当空,将万物烘烤的一片**,可秦国陪都栎阳的街面却并未因天气炎热而萧条,反倒是热热闹闹、人头攒动。自打几年前栎阳建成大集市以后,开市的日期便一改再改,从最初的每旬一市(十日)改到五日一市,可还架不住各地商人和百姓的贸易之需,不得已也就演变成了现今的三日一市。 这日一早,位于城南主街的朝臣官邸大街上便有商贩顺着大街两边路沿铺展开来,只留了路心可并驰两架轺车的宽度。原本这条官邸大街是不允许摆摊设点的,可随着栎阳市集越搞越大,而官邸大街上住着的朝臣们也渐渐搬去了新都咸阳,因此栎阳令也就逐步放宽了摆摊设点的范围,使得市集渐渐延伸到了这条原先只许官家马队轺车行走的通衢大街上来。 却说这日近午之时,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有一辆黑色轺车在人流中逆向而来。轺车行至大街最北端的一座宅邸门前停下,一名身着老式大夫朝服的中年男人提着一包礼物从车上下来,立时便皱起了眉头。只见这写着甘府的宅邸门前倒还清爽,可面街的两墙却是被行脚的商人铺上了地席,靠左的两家卖的农具、种子,靠右三家分别是毛皮、山货和绢布成衣。中年男人恰好嗅着鞣制毛皮所散出来的一股子腥臊味,不由伸手吾鼻,急走两步去扣甘府大门。可眼角余光却是看见门旁竟是置有一个水缸,边上摆着一筐土碗,一个泥腿毛孩正蹲在缸旁使碗取水饮用。 却说这人叩门入府之后,不过十数息时间却又掉头转出,径直来到门边的农具摊旁,向一名躺在树荫下的布衣老者大礼拜道:“学生杜挚,拜见老师!” “嗯!杜挚?”布衣老者正是告假在家静养的老太师甘龙,见他也未起身,认清了来人果是杜挚后便招手道:“来来,坐下说。” 杜挚久在咸阳公干,今次得空归了栎阳便顺道来探老师,却不想竟是这般场面。不过今时的杜挚并非往日的杜挚,倒也不嫌路边土席粗鄙,谢了坐后这就走到甘龙下席地而坐。老甘龙也未起身,使一把绢布做成的布扇打凉,笑问:“杜挚此来,所谓何事呵?” 杜挚欠身答道:“弟子今次赴河西公干,恰好顺道探望老师。听闻老师近来身体欠佳,特为老师备了些越地特产,以及产自蓬莱的几味药材。”言毕,便从随侍手中取来礼物,恭敬奉上。甘龙自然也不客气,便命人收了,接着便随口与杜挚谈起咸阳朝政。三言两语便得知,此次杜挚前往河西所要公干之事。便是督察河西秋收粮市。这师徒二人正说话间,却是有一对农人父子走过地摊,两人细看摊上农具,见着摊上摆着百十把崭新带锯齿的新式镰刀,当即喜道:“寻着哩!便是这家!” 农人老汉拿起一把镰刀,用手试了锯齿刃口之后,便向坐着的杜挚问道:“这镰可是甘氏所出?” 杜挚正与甘龙解说公干之事,闻言自是一呆,倒是老甘龙见来了生意,便让杜挚扶他起身,笑答道:“正是甘氏所出!”又指身后府邸大门笑道:“城南甘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便是了!”农人点头说道,便从儿子身上取下一个布袋,从中掏出了许多布钱摊在席上道:“可是三十五钱一把?” 甘龙点头答道:“正是!” 农人也不客气,自便点了三百五十钱取了十把镰刀。临走之时,甘龙却是问道农人道:“客家有地几多,用得了十把么?”农人笑道:“商家不知,老汉家中有五十大亩麦地,须得自用四把,其余都是给村中邻里捎带。也托咱大王保佑。今年风调雨顺,秋熟必定大收,早早便有粮商与我等下了定钱。” 却说这农人走后,对老甘龙做起农具生意感到大奇的杜挚当然要问:“老师身为大秦重臣,竟也需要作此贩卖营生么?” 老甘龙手打布扇,反倒笑问:“杜挚啊!一年未见,还是这般火爆脾气,老夫作此营生,有何不妥啊?” “并非不妥,只是有失……此等杂事,叫下人来做既可。”杜挚张口就说,却是半路打住。老甘龙当然知道他想说身为一个老臣大夫,亲自在街边贩卖农具,有失颜面何体统。对于此点,他也不否认,却是笑道:“杜挚啊!老夫且问你,换在十载之前,不说别处,就是这栎阳城内的老民,有谁能一次拿出三百五十钱来购买这铁器?老夫倒是记得,便是你杜挚府上的轺车损坏,需要千钱更换轮毂,却也只能用粟米抵充,可记得?” 杜挚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也从一无是处的蠢人进阶成了精于政务的能人,被老甘龙这一提点,自然抓到了其中的诀窍:“老师所言,莫非……是指大王新政?” “然也!”老甘龙清咳一声,这便打开了话匣子:“便是老夫一早也看走了眼。说要变法、新政,总是需要按例遵循,按法行事,却不想君上既不曾拿出章程,也未有制定什么律法,竟是全然不按常理。今日看来,我等当真错了!我甘氏一族,执掌秦国朝堂,领政数十载有余,何成将秦国治理得犹如今日之繁荣?想来君上所言也对,与民争利,民无膏腴。与民兴利,民有盈余。” 一番肺腑之言,倒也并不违心。自从老甘龙料理掉惹祸上身的次子甘成后,心性大变,尤其是卸任驻楚国大使后,常言年老体弱,终让他告假回栎阳修养。也巧好这府邸的门前被拓大为市集之地,一来二去,也让他生出了一个接近民生的念想,这才有了现今这般农具摊点。 以老甘龙细致入微的观察来看,这几年秦国的老民却是宽裕了许多。相比以往,原本五、六成甚至七成地租现在减至两成。甚至一成,自然是百姓大大得利。但百姓手中余粮多了,也不过是一个温饱,这市集却是可以让百姓将多出来的粮食交换成各种所需之物,自然让秦国老民的温饱程度更进了一大步。 两人论论说说,日头一晃便到了午时,自有下人准备饭食,老甘龙便招呼杜挚入府用膳,席间问起朝中事态,杜挚却是爆出了一个天下的消息:“老师可知君上已下达了正式诏书,立太子嬴不败为监国储君。又将会稽军政大权交予储君之手,由申不害、邹忌二人辅佐。” “君上呢?”老甘龙一听,却是机敏不下当年,猛然便了解到问题的关键。 杜挚答道:“据闻,君上将会稽事务交给太子储君后,去了陈仓老营。” 老甘龙听了,却是道:“陈仓老营,莫非……” 杜挚冷冷一笑,悄声道:“老师怕也看出,这咸阳……将有大变。” “算来,也是时候了。”老甘龙闻言微微摇头,却是扬声向门外道:“甘伯,备好车马,明日老夫便去咸阳。” **** 是夜,咸阳秦王宫。 作为大秦的最高行政决策枢机,无敌并未将它命名为上书房或是枢密院,而是起了一个比较能被老秦人接受的名字——公书房。此刻,右监国公嬴渠梁正在公书房内挑灯夜读,在他身畔的长案上摆满了上百册已经批示过的各地文书。 才过二更,早让公书房内负责抄录誊写的文书吏员下班回家的嬴渠梁自己捡了几册公文装好,准备带回府中参详,却听见宫室之外有人唤道:“渠梁!渠梁!” “是大哥回来了!”嬴渠梁放下公文出迎,却是被大哥嬴虔一顿臭骂:“好你个渠梁,竟是帮着三弟瞒住大哥。怎地?三弟将会稽二十万大军交给不败,秘密潜回陈仓的消息,竟是连大哥也不能知晓?” 嬴虔的火爆脾气嬴渠梁最是知晓,当即热络的抓着嬴虔臂膀笑道:“大哥,快进屋先歇歇乏,此事容二弟细细详说。” 嬴虔一早便离开会稽,一是送西域使者归咸阳,二是领着大军沿途剿索百越部族,本不知晓此事。直到大军抵达黔中,与巴蜀运粮部队会合后,才从例行的军报中得知无敌已经下诏通令整个大秦,将太子嬴不败立为监国储君,并代为镇守会稽。 按说此事嬴虔本不好过问,可之前一直是嬴渠梁坐镇咸阳行使监国之责。无敌如此一搞。竟是一东一西搞出了两个监国来,本就心思缜密的嬴虔自然瞧出了其中的关键,这才急忙从黔中奔回咸阳,看看这事态究竟如何。 “大哥多心了!”嬴渠梁将嬴虔让进公书房后,先让侍卫准备酒食,而后才细细说道:“三弟此次秘密归国,事因有三,大哥可有耐心听渠梁一一道来?” “说!”嬴虔耿直,自然不喜文人做派,嬴渠梁当下便道:“这第一件,是隐居在陈仓河谷的玄奇弟妹怀有身孕,即将临盆。” “啊吔!”嬴虔听了一惊,他当然知道玄奇与无敌闹了别扭回陈仓河谷隐居的事,却不想玄奇竟有了身孕。 “这第二件呢?”嬴虔又问。 嬴渠梁捡了几册公文放到大哥面前道:“今年风调雨顺,难逃大丰之年,三弟预计各地极有可能出现谷贱伤农之事,因此特地制定了应对措施,以防粮价大跌。此事卫鞅拿出章程,并派精干吏员去往各地督导。” 嬴虔点头:“嗯!这是正事,第三件又是如何?” 嬴渠梁道:“这第三件,便是今秋要在秦中秦西全境,推行田亩新制。”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7章 】 扑朔迷离 十六争霸天下【第317章】扑朔迷离 【第317章】扑朔迷离 自打当年秦军收复河西。在河西推行这田亩新制以来,天下人就睁着大眼看着,这法家卫鞅究竟能搞出点啥来。 虽说这田亩新制从头到脚都是无敌一手包办,并且也在多个场合承认和强调,可天下士人却都不觉得这个法令会是屠夫出身的秦王能够玩得转的。即便无敌在稷下学宫曾经大放异彩,震惊天下,可这田亩制度挂靠在卫鞅的名头之下,却是更能让人信服。 经过数年的运作,此时的天下人也大致搞清了这个秦国田亩制度的运作方式:先,所有的耕地都属于国家,也就是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农人完全自由,觉得自己强于耕作,并且有劳动力可以耕作就可以向官府申领土地,每年只交一种税赋,便是土地主粮产出的两成地税。这里就有一个条目必须细说,也就是根据田亩制度里的法令,百姓申领土地以后,是不规定也不强制耕种的种类。你可以用来种粮,也可以种菜,更可以用来种些花花草草。甚至还将土地开挖成鱼塘、还耕为草场。只要你能按照官方每年核定的主粮亩产缴纳地税,你想干嘛都行。并且这地税也非常自由,可以是粮食,也可以是蔬菜瓜果或任何等值的农副产品,更欢迎你直接缴纳等价的钱币。 仅此一点,便是开了亘古以来农业生产模式的先河。前文有述,春秋以前的夏商两代,先民刀耕火种,毫无技术含量不提也罢。进入周代后,所实行的井田制度相比夏商在历史上被称为一次飞跃,可比较起秦国的新政,两种制度之间的优劣便叫明眼人一看便穿了。因而天下懂行的人在详细了解了这种制度之后,无不对卫鞅这人叫一声好,同时也为他捏着一把汗。 叫好的原因自不用提,捏汗的原因却是众所周知:谁都知道,国力根本便是税赋,如今新制让利于民,这国力岂不是日渐空虚么? 没成想,数年下来,秦国的国力非但没有日渐亏空,反倒是蒸蒸日上,据说秦国城镇皆有大市,而乡野小集日日不息,百姓生活日渐富庶,且六国与秦的商贸来往也是大有增长。不说别的,山东六国的百姓都是眼瞧着本乡本土的商人大势办货前往秦国博易,这总做不得假了吧? 其次。这个田亩制度的土地分配弹性规定也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比如说,河西之地的田地分配方式是每丁十大亩,每口五大亩,可等到秦军吞灭巴蜀之后,却是将巴蜀的土地申领限额扩大为每丁五十大亩,每口三十大亩。进而,当秦军再次吞下了越国的土地之后,竟是开出了每丁一百大亩,每口五十大亩盘口。仅这一点,便叫许多有识之士不慎中招,纷纷拍肿了手掌。 有道是“民为蓟草,附土而生”,对一个国家而言,开疆拓土不过只是帝王个人的武勋,只有当人民百姓能够从这些征服来的土地上获得利益,国家才能从中获得赋税。而古时征战,最为让人头疼事情便是如何将侵占来的土地归化,这往往需要几十年的时间,需要不断的通过法令强制迁徙百姓去稀释当地原住民,还需要长期的派兵驻守以压制反抗势力抬头。当然,这其中最为困难之处。便在于迁徙百姓这个环节。有家产、有田土、有一定社会作用和地位的百姓你迁不走,无家产、无田土、无社会关系的流民与自由民又永远都不凑手,因而春秋时代往往只能是将这些土地以封赏和犒劳的名义分封给军中有功之臣和掌握大量奴隶与生产资料的老世族去做封主,然后由他们派出奴隶以及隶工、隶农去实施,理所当然,这一个过程是产生**的过程,并且国家在这一个过程当中也是收益有限。[..tw超多好看小说] 而现在,秦国的这套制度无疑是给天下人开了一个眼界,让大家了解到一种可以让国家、君主、百姓都能够共同获利的新土地关系。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很多事物本身就是一把两边开锋的双刃剑。 比如说,喜欢这个新田亩制度的人越多,那么恨它的人也会相对多起来。就秦国而言,最恨它的反倒不是利益受损最大的老世族阶层,反倒是秦中秦西的小贵族封主。这些贵族封主很多都是依靠军功的获得封地,经历数百年沧桑和数代数十代人的传承,已经从当年先主那般行走天边吃肉的狼,演变成了如今打死不挪窝坐吃山空的狗,许多小贵族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就指望着从耕作封地的隶工隶农身上压榨出的血汗过日子。就说当初河西推行新制,无敌派了戎狄士兵伪装成牧人走村串寨鼓动奴隶们逃亡河西,便给了这些小贵族一记致命的打击。 你看,逃到河西就能去除隶籍成为自由民、就能申领属于自己的土地并且每年只用缴纳极少的税赋,这对那些生活小贵族治下,每天辛勤劳作却依旧食不果腹的奴隶而言,诱惑不可谓不大。自然这些小贵族们不干了,奴隶可都是他们花钱买来的,逃奴要跑去河西做自由民,这不是将他们往悬崖上推么? 所以。他们最恨这个新政,最恨卫鞅。 但是,他们的恨也就在一个口诛笔伐的程度,搞不出什么实际可行的大事来。而处在他们身后的老世族阶级,虽然恨意没有他们浓烈,但这个阶级所蕴含的能量却是贵族封主们远远无法比拟的。 孟、西、白、子车、由余、楚芈,秦国六大老世族,其中孟族和子车族成了依附在新王嬴无敌麾下的坚强羽翼,而西、白两族自然也就成为了被打压的敌对势力。至于由余、楚芈这两家实力不济,人见人爱的墙头草自然也是见风就倒,不提也罢。六家掌控秦国的势力也就被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三派,使得这种内部的力量得到了均衡。 但只要利益永远存在,那么冲突便会永远存在,而当咸阳放出了将会在今秋对秦中秦西全面推行新田亩制度以后,利益与冲突的永恒角逐便又寻找到了一个新的舞台。 一时间,这条消息在秦国的大路小道之间来回川流不息,虽然它的定向目标是秦中秦西,可整个秦国包括巴蜀地区,所有与此相关的人都在翘以盼,等待围观。 但有一条消息,却只在想要搞事的敌对势力当中流传,那便是秦王嬴无敌从会稽秘密回秦并潜伏在陈仓河谷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将一支精锐暗藏在河谷之内。就等着看谁敢跳出来闹事。 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而秦王嬴无敌的行踪又确实扑朔迷离,倒真是熬煞了人也! **** 而与此同时,陈仓河谷之内的男耕女织依旧还在继续,当三日后无敌的一众妻子及亲娘海伦来到汇合地,得知无敌正与玄奇过着温馨二人世界,便由嬴玉牵头公决,又给两人宽限了三日。倒是玄奇明理识大体,从第四日开始便用话挤兑无敌,作为一个墨家弟子或许她不能接受无敌的行为和想法,但作为一个妻子。谁又愿意自己的丈夫是一个缩头乌龟。 六日之后,一众妻子陪着老夫人,带着嬴雅、嬴球前来相见,自然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大结局。而后无敌便下令,就地将玄奇的苦行庄园予以扩建,并且从咸阳叫来了建筑大师李鹤、邹谭两位,就地规划出一片占地至少百亩的大型度假中心。还别说,两人对玄奇的眼光大为赞叹,称此地依山伴水,大有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意,又占据了山阳麓阴、溪流环绕、嶙峋奇峰,整个地势一字谓之“奇”,若是在四面山麓修筑城寨,便可将此谷建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大型军事基地。 原本只是想将此地改建扩大,变作度假山庄的无敌听了两人的这番看法之后,先是觉得无奈,而后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当然是玄奇肚里孩子的未来! 根据两口子商议的结果,这孩子不论男女,单名都是一个“奇”字。无敌三个孩子中,老大嬴不败日后肯定是接掌王权的不二人选,至于嬴雅和嬴球,无敌给嬴雅的规划是为她创建一支圣斗士部队,然后由她扮演女神雅典娜,协助老爸无敌和哥哥不败统一欧罗巴大陆,给嬴球的规划则是让他成为一个传奇,成为大秦帝国最伟大的运动之王。 三人的未来都有安排,自然玄奇肚子里未出生的嬴奇也该享有一份殊荣才对。 听了李、邹二位想法之后,无敌一琢磨,觉得监国的重任虽然交给了墨家,可保不齐数代或数十代之后,墨家因为自身原因或有可能土崩瓦解,自己应当上个双保险才对,又想起一部自己看过几眼,但没看完的一部电视剧里面就有一个厉害的护龙山庄形式也很不错。 无敌的大秦,是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立国根本的大秦,因此他决定,给即将出世的嬴奇创建的山庄,就叫做“护民山庄”。至于执法的法器名称无敌也想好了,就叫做“赏善罚恶令”和“斩邪剑”。 这要搁在后世肯定是是个笑话,可现在无敌所说的,就是――律法!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8章 】 族民孰大 十六争霸天下【第318章】族民孰大 【第318章】族民孰大 七月的秦国。(..tw好看的小说)自然逃不脱大丰收所带来的喜悦。 虽说一早便已料定了今年的丰收,可当牛车满载着黄灿灿的麦粟不断充实着各家仓库,以及各地官衙粮库快要撑爆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入咸阳之时,上至大秦的朝臣官吏,下至街头的井市小民,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笑容。 也就在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各家各户在按照节庆摆上祭祀之物祭奠鬼神的同时,也延着自家的墙根铺开了地席,摆上了酒食行起了大酺。当然,民众自的大酺与国家举办的大酺互不搭界,国府也就不会进行干涉,而城中各家大户和老世族也派出了各自的社火队伍,抬着社神游街欢庆。今年原本应该是由国君主持的中元节公祭,却是由嬴虔、嬴渠梁两位监国公联袂主持,当夜还在秦王宫举行了中元节的招待晚宴,顺道也是作为对即将启程归国的西域使者的欢送晚会。 是夜三更,当秦王宫内的晚宴结束后,咸阳城内的欢庆夜市却才刚刚开始。便由两位监国公做领队,领着一种秦国大臣与外国使者步出王宫,加入了整个城市的欢庆行列当中。只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当群臣与使者的队列渐渐混入人群中后。一些非要职的官吏却是悄悄的脱离的队伍,隐匿在了人群当中。 与此同时,就在咸阳一环内最大的酒肆一品轩秦国总店的大包间内,正不断有人聚集而来。攒动的人头中有着许多生面孔,也有许多是经常出入一品轩的秦国勋贵,还有一些更是咸阳各个官署里的吏员。夜近四更,这间大的包间里已经聚集了至少五百来人,早已出了包间所能容纳的最大限额。包间居中只留下十三席客位,其余的席位全部撤出,众人席地而坐纷纷交头接耳的悄声议论。.tw[] “叮!”只听门铃一声轻响,一名白苍苍老者手持一根乌黑的奇木古杖,在三位身着官吏服饰的中年人引导下步入会场。老人的入场立时引来了人群的骚动,不少人距离近的纷纷起身行礼,而离得远的也有眼尖者低声呼道:“快看,是老太师到了。” 不错,来人正是老太师甘龙,虽然年事已高,可此时的他目光犀利,步伐沉稳,虽然表面上显露出老态龙钟之象,可骨子里却透出了几分旁人不敢小窥然。只见他缓步进入了这个平日里可用来举办数百人规模争鸣论战的场地中央,一眼扫过便认出了中央踞案而坐的包括了孟、西、白、由余、楚芈、子车六家,还有秦中的王氏、赵氏,秦西的胡戎与红狄,以及新近崛起的乌氏和吴氏。再算上甘龙所代表的甘氏,基本上秦国可以算得上名号的氏族今夜算是到齐了。 当即老甘龙当仁不让的走到了唯一空缺的席位上坐下,等着看看今夜这次世族公议到底是怎个说法。 孟西白等六大世族自然不必再费口舌解说。秦中王氏乃是军功勋贵,属于大秦栋梁,族中男丁除残疾外,皆尽入军旅效力。至于秦中赵氏也是大家权贵,赵氏子弟多习文属于秦国本土文人,在中上层的官吏中占据着一定的席位。至于秦西的胡戎与红狄,实际上也就是化入秦国的两个戎狄部族,无官、无权,凭借的就是对秦西地区的实际控制和与陇西戎狄部族的支持。 至于新加入的乌氏与吴氏,其来历众所周知:吴氏便是当今秦王的本家,无敌风生水起,吴氏家族自然是近水楼台。而乌氏从龙最早,又是打通西域的最大功臣,理所当然两家都是有资格列席此会。此次,乌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家主乌逢,而吴氏来人却是一个面生的中年人,此人若论辈分还是无敌的族伯,当今吴氏族长的长子吴非。 老甘龙就坐之后,孟族族长孟怛先起身开宗明义道:“今日老秦世族公议,所到老秦氏族。共计一百四十三家,可都到齐了?” 自打上次秦国氏族选在一品轩开会,却被无敌突然袭击杀了个措手不及,并且被大鼎烹活人的娱乐节目给震慑后,各家都是老实安分的夹着尾巴做人。时至今日,要不是国君即将在秦中秦西推广新田亩制度并极有可能收回各家封地的传言越演越烈,其中有不少人极有可能打死也不会来。 俗话说的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旦事情不但关系自己,甚至还有可能损害自己的利益时,便是土人也会生出几分豪气。也就是孟怛按照惯例介绍了各大氏族,以及本次公议主要针对就是关于田亩制度的传言后,便有小贵族挑头问道:“敢问孟族长、白族长、西乞族长三位,若是君上当真要在秦中、秦西实施新制,收回各家封地,孟西白三家如何处之?” “这个……”孟怛被呛得一呆,暗自斜眼看了看白、西两人,这才出声答道:“国君曾言大秦有国法、有祖制,按理当不会……” “孟族长,别说会不会,就说国君若当真收回封地,孟族当如何处之?” “对对对,孟族长就说说如何处之。” 一旦实行新制,对于家大业大,树大根深的孟西白等老世族而言固然有所损害,却不如这些小贵族小封主们迫切,因此作为铁定受害的群体,他们的向心力自然强大。不过,随着哄声四起,一些偏激的封主们固然喊出了交农、交地的口号。但却没有人又向上次那样搞出某某人是奸细,祸国殃民的攻讦来。 那道油烹活人的大餐,可是叫人不敢轻易淡忘的。 “咚!咚!”两声,一直没话的老甘龙突然用木杖杵了两下地面,厚实的青砖嗡嗡有声,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老甘龙未曾起身,却是扬声道:“诸位!容老夫说两句!” 孟怛等人见老太师竟然主动挑头来接下着烂挑子,自然大喜过望,代安抚了全场后,孟怛起身向老甘龙拱手为礼道:“还请老太师不吝直言。” “呵!”老甘龙轻笑一声,这才站起身来,目光扫视全场,沉声问道:“诸位,老夫敢问一句,今日之秦国,与十载之前的秦国,比之如何?” 众人没想到老甘龙一开口竟然说的是这个,都是齐齐一愣,不知作何回答。 老甘龙冷眼扫视全场,自然知道无人敢答此问,旋即有道:“若……取消新制,老秦重回献公之治。又如何?” “不可!”这一次老甘龙话才出口,便听一把熟悉的声音呼道,见杜挚从人群中走出,扬声道:“岂有重蹈覆辙之理。” 老甘龙伸手抚须,笑问:“嗯!为何不可重蹈覆辙?便说昔日吴起,仕鲁强鲁、仕魏强魏、仕楚而强楚,鲁、魏、楚三国纵是重蹈覆辙,国之尤存,如今我老秦效之,又有何不可?” 这师徒俩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告好了点子,但见杜挚当仁不让的走到场中。拱手向全场行了一礼,这才扬声道:“老师此言差矣!我秦国本不同山东诸国,且前车之鉴尤在,更是应当自励审慎,不复失之。今新制大利于国,老秦得新制之利,富民强国,且百姓日渐小康,衣丰食足,各家交农倒是不怕,只怕倒时交农这举国的老秦人都交了农,届时还有老秦么?” 老甘龙嘿嘿冷笑,却是问道:“举国之民,与在场诸位,孰大?” 杜挚一脸正义,斩钉截铁道:“民大!” “鸟!贵贱不分!” 随着杜挚的回答,也不知是谁起的哄,整个会场立时哗然四起。杜挚与老甘龙分别代表了秦国的贵族和百姓一般,一时间整个会场舆论好似一般倒的倒向了老甘龙,全都对杜挚群起攻之。也是在老世族的眼中,这大秦当然是老世族的大秦,怎么可能是那些泥腿子贱民的? 不过,倒也有一些有识之士支持杜挚的看法,虽然谣传有可能收回封地,可毕竟这些年秦国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中,若行新制能让秦国更加富强,小小损失也是可以接受。抱着这种想法的其实还不占少数,多是一些家中只有数千亩或是数百户封地的小封主,这几年由于新制的逼迫,他们也学习了孟西白的制度,放松和放宽了对自家农奴的压迫和剥削,自然也从中获取了一定的好处,有了这些看得见的实惠打头,自然也就知书达理。 当即,整个会场顿时乱了起来,相互攻讦只见竟也分成了三派,一派拥立老甘龙。主张新制可行,反对收回封地。一派自然是杜挚主导,完全支持国府令法,收回封地之事应可商榷。至于最后一派自然是墙头草,不表态看热闹。 数个时辰后,一份此次公议的详细记录被送到了秦王宫的公书房,嬴虔、嬴渠梁、景监等人看了都是愁眉不展,唯有卫鞅一人面露笑容,直道天助大秦。 而数天后,当记录送达陈仓河谷,无敌看了却是苦笑:“老太师啊老太师,你到真是打好了如意算盘。” 一旁的白雪、嬴玉两人看了对视一笑,由嬴玉开口道:“甘龙与杜挚合伙演得一场如此好戏,怎会叫夫君为难?” 无敌苦笑道:“为难?夫君有何为难之处,想必此时卫鞅要是在侧,定然会喊世俗名利,山川不移,当真是天助大秦。却不知,不破不立,我苦等十年的天赐良机,却是叫老甘龙给借力打力,给他甘氏子孙谋了个好后路。” 还是白雪体贴,柔声笑道:“看来,夫君的功爵制又得改上一改了。” 十六 争霸天下 【第319章 】 军功爵制 十六争霸天下【第319章】军功爵制 【第319章】军功爵制 七月二十九。(..tw好看的小说)一个大胖小子终于众人的期盼中呱呱落地。 自然,无敌回咸阳主持国政的日子也是近了,刚刚做上母亲的玄奇倒也终于成熟起来,孩子落地之后便一个劲的催促无敌要以国事为重,早日返回咸阳。 不过此时显然还没到时候,无敌正等着一个启动的好消息。 嬴无敌七年的八月初六,十余骑秦军信使策马从临晋关狂奔而入,朝着咸阳方向绝尘而去。也就在昨日,子岸领军六千偷袭了魏军设立在盐氏领(今山西运城)的辎重大营,并摆出了如往常一般扰袭战假象,在龙门山大营坐镇以待的魏军恼怒之下还是不得不派遣仅有的一支近万骑兵的部队前往盐氏领增援和善后,却没想到竟是被秦军包围在了辎重大营中,待中军得知前往增援之时,只剩下两千不到还在坚守。 这数月来,秦军基本上都是以神出鬼没的游击战扰袭魏国,分成近百股部队的秦军,肆意的纵横在魏国的土地上,专门袭击和劫掠中小型的村寨,一旦现魏军的小股部队便使用狼群战术在短时间内集结数支或十数支小队予以偷袭,若是魏军大部队前来征缴,便立时又化作鸟兽散去。让魏人捶胸顿足无可奈何。 此战,秦军一鼓作气基本上打残了魏国仅有的机动部队,为今后逐步蚕食魏国铺平了道路。当战报送达陈仓,无敌知道是时候动手了,这便带着一众家眷浩浩荡荡的返回咸阳。 大秦嬴无敌七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秦王嬴无敌于这日一早连续下达了十三道诏书,要之事便是宣布秦国颁布实施功爵制。所谓功爵制,便是卫鞅提出的二十级军功爵位的改进版本,经过无敌润修后,减二十级为十五级,分别为:一级上公、二级大公、三极少公、四级上侯、五级大侯、六级少侯、七级上伯、八级大伯、九级少伯、十级高子、十一级中子、十二级少子、十三高男、十四级中男、十五级少男。 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本就是周室所创,战国诸侯位列侯伯者皆是列土封疆的大吏,秦国取而代之,沿用周室五等爵制度本就没什么不妥,而将五等爵细分为十五等也便于封赏,最为关键之处还在于百姓对此五等爵比较熟悉, (《孟子.万章篇》:“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达於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天子之卿受地视侯,大夫受地视伯,元士受地视子男。”) 依新功爵制度规定,军民耕战同功,皆可获爵,庶民最高可获爵位为十二等子爵,军中无爵军士最高可获十一等子爵。凡因功获得爵位者,除掉本身的荣誉之外,还可将爵位俸禄置换为相应的封地,比如说,十五等爵可以将每年五担粮食的俸禄换取为五亩养生封地,十四等爵换十五亩,十三等三十亩,十二等六十亩,十一等一百二十亩。十等两百四十亩,而一等爵位的封地竟是达到十万亩。 但是,功爵制中也规定,获得爵位者一旦身故,九等爵以下不可世袭爵位的封地将会重新收归国有,而九等爵之上爵位虽然可以世袭,但会通降两级。也就说,如果父亲是一等上公,死后儿子世袭爵位,便会被降级为三等少公,相应的福利和封地也会同时减缩。而对于爵位徘徊在第九和第十等之间的则会通降为第九爵,有爵位而无封地。这样做目的摆明是为了激励秦国贵族的战心,而对于秦中秦西现有的小贵族封主,将会按照他们现有的封地面积进行重新丈量踏勘,以封地大小来核准置换爵位。 此制一出,举国哗然。而其中最甚着却不是秦国的贵族封主,却是在咸阳等着上路的西域使者们,等于是又一次大开了眼界。 按照无敌前期所做的调查所提供的数据,目前除掉孟西白三家在秦国拥有最多封地之外,秦中秦西的封主当中,拥有土地过九等爵五百亩(大亩)的就多达三千余家,过千亩的也有近五百家,但无敌相信这些家族一旦理解了功爵制度的真髓,必然就会分家。 原本还嚷嚷着国君要是胆敢收回封地实行田亩新制便要交地叛出秦国的贵族封主们全都傻了眼,几乎在一日之间,咸阳城中与此事有关的“相关部门”的门槛差点就被汹涌的人群的踏平,人人都争着想要了解清楚新功爵制度的详情,好为自家谋取最大利益。 就连拥立老甘龙的许多封主贵族们也悄悄的退散开去,毕竟国君的诏书里说的很明白。各家封地是大秦公族为了奖赏各家为秦国所作的贡献而给予的奖励,但是数百载以来,各家世族却是靠着封地坐吃山空,不思进取,与国与族毫无建树,新功爵制度就是为了奖励耕战,既然各家封主都是为老秦留过血汗的功勋之臣,又有何惧呼? 至于老甘龙,无敌也专门给他上了一个眼药,派老黑伯给他送去了一封手诏,上书:“子不如我,要地何用?愚而多财,益增其过。子若贤我,留地如何?贤而多财,则损其志。” 这话原本出自后世林则徐,他说:“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子孙后代像我这么贤能。留钱给他干什么,他本来就很贤慧和聪明,我把钱和财产留给他反而损害了他奋斗的意志。子孙不如我,那留钱给他,反而使他好逸恶劳,坐吃山空。留的钱越多,他就越是胡作非为,越是增加其过错。 自打甘成死后有些心灰意懒的老甘龙见此手书之后,竟也是浑身一震,眼中然过炙热光芒。今次他教唆杜挚合演这台大戏,目的其实也是为了给无敌送上一份大礼。好让无敌念在他舍身取义,以身为饵引出反对势力的情分上看顾甘氏后人。却不想他看错了无敌,以为无敌想要在秦国全境推行新法新制,必要杀人立威方可,哪知到无敌却是将一切都考虑进去,将危机化解于无形。 说来也是,老秦人最看重者莫过于军功,老秦世族哪家不是依靠军功战功获得的封地?可是,无敌之前,老秦虽然征战连年,可真正开疆拓土的又有几次,多数时间吃败仗不说,就连河西膏腴之地都被魏国夺取。因此各家自然不会去想什么新封地,只求能保住手中现有的土地便是祖上有德了。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大秦日强,先收河西,又占巴蜀,更是拿下了越国大片的土地和传说中的海外大岛蓬莱,这大片的土地却是被无敌以新田亩制度为借口分给了那些卸甲老卒和泥腿子的贱民,好叫大家眼馋得不行。 如今这军功可以封爵,而爵位又可以换取封地,虽然表面上看,获爵者死后继承者将会连降两级有些吃亏,但这总比国君一道诏书下来全部收回要婉转多了。而且各家都有子弟在军中任职,要是因为大家的反对让功爵制无法在秦国实行,不也就等于坏了家中子弟通过军功获得爵位封地的大事么? 取舍如何实难以一人之力决断,自然需要谨慎考虑,而无敌也顺势将第一批封爵名单给颁布下去。第一批功爵名单分为文武两档,文臣以卫鞅、申不害两人所封爵位同列少侯,而景监、邹忌等人皆位列少伯,至于军中大将,镇守函谷关的赢黎被封为上侯,此次在魏国扰袭立下赫然功勋的子岸也被封为大侯,总之此次封爵,九等以上封爵武将合计三百余人,而文官不过一百六十三人,同等级别的官吏与武将所封爵位。武将皆高出一等,以示秦国重赏战功的国策。 至于九等以下的爵位,却是海了去,直叫举国的百姓不分南北都是欢呼雀跃。根据国府诏书,凡自嬴无敌一年始卸甲归田的老卒,无论伤残或卸甲之前在军中任何官职,全部自动获得十五等爵位,可凭此爵位换取五亩土地或每年领取与五担粮食等值的俸禄,军中军官、公职官吏也一应获得相应爵位。 至于封地的权利与义务,与自由民租赁耕作的公田又有不同,先这养生封地的税赋只有一成,其次是养生公田可以自由租赁与转让,当然原领者身故后要收回。最后一点,只要所领人活着,就可以自由的将封地更换为俸禄,也可将俸禄换成封地,两者任选其一。 以现在秦国亩产的产量计,平均每亩(秦大亩)的主粮产量基本达到了五担(五百市斤),因此一亩置换一担粮食的俸禄是不会吃亏的。 功爵制的颁布和实施,将意味着秦国至此真正步入了强国的行列。而无敌的大势封赏,也在很大程度上将难题抛给了那些因为害怕封地被收回而反对新制的贵族封主们,给了他们一个两难的选择题:支持功爵制,自己祖上传下来的封地等于变相被收回。反对公爵制,家族在军中任职者所获得封爵便有可能打了水漂。 当然,终于走出这步的无敌可不操心贵族封主们是如何进行激烈思想斗争的,因为他把心思放在另外一件大事上:无敌决定,就在今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给两个对于他、对于秦国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举行大婚。 【第320章】 天佑大秦 【大结局】 十六争霸天下【第32o章】天佑大秦【大结局】 【第32o章】天佑大秦 是夜。秦王宫。 今年的中秋节,过得要比往前几十年都丰盛。早早的,国府便从西豲购买了上万头肥羊,也从郿县郑县以及河西购买了数千头肥猪,甚至还从咸阳以北的红狄部族买来了近百头牛,然后从咸阳城中的各家饭馆酒肆征来了厨子,就在秦王宫前的大广场炮制一席中秋晚宴。 这一筵的说道可不简单,先它是一席丰收宴,今年大秦国内全面丰收,而巴蜀、南越以及蓬莱三地也是小有丰收,并且吴壮冒死寻来的稻种也在巴蜀全面开花,老墨子相赠的玉米也试种成功,所产出的玉米将会全部制成种子,明年便会在整个三秦全面推广。 同时,它又是一席送行晚宴,一直被无敌用各种借口不断挽留的西域使者,将会于后日一早启程返回西域,而负责护送使者的队伍将会达到十万人之众。其中五万为6续抽调回咸阳的大秦精锐铁骑和重弩骑兵组成的混编军团,秦国商队和乌氏商队合计约两万人马,意欲一同前往的六国商队也近百支,合计约有近两万人。最后一只部队。却是新近归附秦国的大月氏族派出的护送部队。 其次,它也是一席庆功晚宴,所庆之功一是子岸智破魏军辎重大营,一举剿灭魏国仅有的机动部队,二是庆祝大秦的功爵制终于颁布施行。这两件事中,子岸的战功看似陪衬,实际上也是推行功爵制的一个必要的抱负,因为就在今夜,子岸将会成为大秦国第一个被国君以新式礼仪加冕的功爵。 最后一项,却是大出许多人的意料,乃是因为今夜赴宴的朝臣官吏,无一例外的都被通传的使者告知,国君每人都要带上两份庆贺新婚的礼物。可信使却又没有言明,到底是谁人会在今夜成婚,自然叫众人大伤脑筋。 闲话也不多说,便是今夜,秦王宫的广场前篝火处处,近千秦国文武官员和百余西域使者齐聚一堂,吃着**的陇西风味烧烤,喝着由秦凤酒提纯的御酿,畅谈豪饮,好不欢快。 中秋祭祀天地,颁布功爵制度、欢送西域使者这些繁文缛节自不赘言,之说诸事礼毕,且又酒过三巡,秦王嬴无敌举杯巡视全场,而后直接走到一众文臣盘踞之处。挤在卫鞅景监二人之中坐下,开口笑问道:“今夜还有两件大喜之事要办,不知鞅兄准备了什么贺礼?” 卫鞅被问得面色一窘,笑言道:“鞅孑然一身,又无长物,倒也没怎么准备,也就是将所藏得李悝法经抄录了两套,权作贺礼。” 无敌听了大乐,调侃道:“好好好,别人新婚燕尔,你却送法经一套,可是想要人家以法治家么?” “这又有何不可?”卫鞅一脸正色的笑言:“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无敌苦笑摇头,只得向景监问道:“景监又备了怎般礼物?” “君上也是,也不早几日通知,小令狐一下午在家翻箱倒柜也没找出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便差人送来了我那匹西域马和君上所赐的蚕羌剑。” 无敌听了一拍大腿喝道:“好个小令狐,果真持家有道,那匹西域马可是你的心头肉……” “唉!”景监却是摇头苦笑,不知作何解释。倒是卫鞅寻过话头,突然若有所思的出声问道:“景兄。这小令狐,跟着景兄怕是有十来年了吧?” 没回过味来的景监顺口答道:“算来,倒也真有十来年了……” 卫鞅眼中一亮,却是感觉到后背受了轻轻一击,扭头便见无敌在给他使颜色,当即醒悟过来。无敌心知时机便在此刻,便起身击掌,喝道:“诸位!今夜还有一个议程,便是要为我大秦的两位功臣举行大婚。此刻皓月当空,正是吉时,今夜我秦国君臣便一齐喝了这杯喜酒!” “好!”众臣齐声大呼,旋即无敌便喝道:“礼官何在,还不快将新娘带上来!” 立时,广场上吹奏雅乐伴奏的乐队吹起了婚庆所用的喜悦,而两名身着大红冠笈服,头戴红色喜帕的新娘子被嬴玉和白荷等夫人扶了出来,无敌也拉着卫鞅景监两人手臂走去主席。也在这时,刚刚封爵的子岸大声喝道:“怪吔!怎地只有新娘,不见新郎啊?” 无敌哈哈大笑答道:“莫急!莫急!新郎眼下还被蒙在鼓里,今夜咱可要来一回乱点鸳鸯谱。” 众人一听便急了,有人呼道:“怎个章程,君上倒是说说!” 这话自然引来旁人一阵附和,无敌便放了卫鞅、景监二人手臂,走到台阶之上笑道:“这个章程倒也简单,新郎便在诸位之中,这便让新娘做个哑谜,若是新郎自能猜出。” “这个章程不好……”旁观的嬴虔出言道:“若是新郎没猜出,倒叫旁人猜出了,却是如何?” 无敌笑道:“这好办。就让新娘嫁给猜出哑谜之人好了!不然怎么叫做乱点鸳鸯谱呢?” “哦!原来这就叫乱点鸳鸯谱?”子岸起哄道:“好好!快叫新娘子出哑谜,要是我子岸猜到,岂不是白捡了个媳妇。” 无敌双手一拍,便道:“好!这便开始了,那位新娘先来?” 说话间,还是白荷扶着的新娘胆大,便见盖着喜帕的新娘子上前两步,伸手摆在胸前比出了三根手指。接着第二位新娘也走上前来,从裙中伸出一对天足在台阶上跺了三下。 “好了好了,这哑谜出来了,大伙还不快猜。”二哥嬴渠梁也凑来起哄道:“新娘子比出三根手指,可是暗喻三更相会?” 扶着新娘的嬴玉倒是忍俊不住笑出身来:“哦吔!二哥竟也有女子相邀三更相会?二哥,还不老实交代……” 被嬴玉这一抢白,本是起哄的嬴渠梁当即闹了大红脸,急忙辩解:“没有……怎会……” 也在这时,却是子岸突然一拍脑门,从人群中跳将出来,直奔那连跺三脚的新娘换到:“你…你…你……,可是陈姑?” 新娘听了却是急忙摆手,又伸足跺了三脚。而无敌却是一把抓着子岸,勾着他脖子笑道:“好啊!还藏着个陈姑?倒叫做弟弟的还一门心思想给哥哥撮合一门亲事哩。” “呃!”子岸也如嬴渠梁般闹了红脸,忙推说自己也是凑趣。接下来果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家伙跳出来认领,将这哑谜解说的五花八门。甚至有一名满脸涨红,痛哭流涕的低级吏员竟是说比划三根手指的新娘是他几年前踏勘秦西时,农户以少女待客所结下来的亲事,走时许诺日后将会带着三头肥羊去做彩礼,可自己踏勘归来之后却是寡情薄信,将此事给抛在脑后。当然这人可定是认错了,无敌自然将这吏员申斥了一番,然后由大哥嬴虔赠了他三头大羊,让他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去迎亲。 闹来闹去,当火候差不多时,无敌便给了卫鞅一个眼色。心中内明的卫鞅便拍了乐呵呵看热闹,丝毫不觉此事与自己有关的景监一把,然后悄声对他说道:“景兄,你家小令狐可是喜着青色衣饰?” 景监听来心中一颤,立时呆若木鸡,恰巧此时又有人前去认领跺脚新娘,新娘又恼又急,便又伸足跺脚,果真让景监看到这新娘子的天足上穿地是一双青色步履,当真有些眼熟。惊喜交加之下,景监抖肩震开卫鞅两步跨上前去,颤声道:“你……可是小令狐!” 便见跺脚新娘全身一震,便自揭了盖头扑入景监怀中,嘤嘤而泣,正是景监的养女小令狐。 景监与小令狐之事,朝中众臣本就是略知一二,都知道小令狐乃是景监好友之后,托孤与他,两人这些年来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明眼人早就看在眼里,知道小令狐根本就没将景监当做义父看待,而是将他看做了将要托付终身的情郎。 作为大秦国君,无敌虽要统筹大局,要理政改革,但也要兼顾全盘,这俩人的事如何不看在眼中放在心中,可恼就恼在这景监读过几年书,死活不愿捅开这层窗户纸。却说现下,景监终于认出小令狐,却是被这惊喜给震的有些失常,只见他突然全身一震,将扑在怀中的小令狐一把推开,转眼来看无敌道:“君上,此事不可……万万不可?” 看到景监这番做派,无敌笑脸转冷,喝道:“有何不可?托孤大义。本就是一段佳话美谈,如今故人之女长成,一心委身于你成就这段佳话,有个美满结局如何不好,你到是不可了?我告诉你,今天你是可也可,不可也可!你要再敢说个不字,别说我这个秦国大王不会让过你,便是这列位诸公也让你不过,大伙说是不是?” “对!就是这个理儿!”众人听明原委,纷纷起哄。 可景监却是满面赤红,看了一眼扑在白荷怀中羞涩的小令狐,却又对这无敌拜下一礼:“君上心意,景监内明,可……可景监总觉得心里有愧一般。” 子岸听着上火,喝道:“救孤大义,你愧什么呀?” 一旁卫鞅见状,便也上前对景监拱手深深一礼,道:“景监兄高风大义,收养挚友遗孤,十数载风雨同舟,一如君上所言,可谓当世少有之佳话。如今景监兄与令狐姑娘成婚,深情相守、忠贞白,正是景兄义举的最好归宿。日后定能载入史册流芳百世,化为一曲秦风传唱百代,岂不美哉?” “彩!”卫鞅这番论述,当即引来了满场喝彩。景监也终被劝服,拱手向全场做了一个团揖之后,答应道:“但凭君上与卫兄做主!” “好!来人,将新郎拖下去收拾!”无敌高叫一声,接着却是扬声道:“还剩下一位新娘,可是有人来认领啊?” 见了无敌的安排,对景监与小令狐的这门喜事颇为高兴的大哥嬴虔不由出声道:“我看啊,也别叫新郎来认领了,这人定然是个榆木脑袋死不开窍,还是让新娘去认新郎,准她揍新郎三拳,大家说如何?” 自然众人都是说好,无敌便给扶着新娘的嬴玉使了眼色,随后嬴玉便在新娘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新娘一掀盖头,却是两步上前便把一脸愕然的卫鞅给抓着。 “啊……良妹……”卫鞅也如景监那般目瞪口呆,而王良却是再次比出了三根手指,问道:“可还记得?” 卫鞅一看手指自然记得,只得苦笑着也比出三根手指,两人同声道:“上邪,我欲与君(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卿)绝!” **** 是夜,秦王宫前,丝竹声声直达夜空。 景监、小令狐和卫鞅、王良这两对新人,在大秦诸臣和西域使者的见礼之下拜堂成亲,而秦王嬴无敌的“乱点鸳鸯谱”也从此渐渐演变成了大秦的一个婚庆风俗。 就说拜堂喜酒喝过,众人把酒言欢之时,秦王一脸苦笑的跟妹夫卫鞅诉苦道:“不是我这个做大舅的想要玩你,实在是你这个人太不守礼法了,亏你还是个搞法律的人。你说你亲也提了,媒也请了,聘礼也下了,可就是找不出时间定下日子完婚,最后还是得咱妹子落下脸来霸王硬上弓……” 卫鞅也是一脸苦笑,当真不知说什么好。倒是无敌会做人,伸手一勾卫鞅颈脖,悄声道:“妹夫,过了今夜咱们可就是真真的一家人了,我书房里藏着的那部书你不是一直想看么,一会就去搬吧。” 卫鞅眼中一亮,低声道:“你是说……霸秦策?” “对!”无敌肯定的点头,却是目光上瞭,轻叹道:“霸秦策……霸秦策,单先生,今日之秦国,你的在天之灵可见得了么?” 听着无敌话语,卫鞅也是不胜唏嘘,未能与单伏见上一面也是卫鞅此生的意见憾事:“君……单先生若当真有灵,必会得见今日之秦国。” 也就在说话的时候,却听见王宫大门处突然传来激烈的马蹄声,三骑快马直奔广场,为之人手持金箭,远远呼道:“急报!” 须持,使者奔之近前,详细报告道:“五日前,齐军突袭寿春大败楚军,楚王战死!后孙膑领偏军奇袭昭关,太子储君令申不害坐镇会稽征备战,自领十万大军奔赴陵阳与齐军对峙。” “好!”无敌低喝一身,击案道:“好一个孙膑,灭楚破局,一统天下之战竟是要提前了。” 卫鞅与景监对视一笑,却道:“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只有嬴虔将酒爵一摔,起身喝道:“鸟!就让大哥去会会这孙膑究竟如何了得。”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群臣一听也振奋起了豪气,不知是谁带头便喊起老秦民谚。 无敌却是摇头笑道:“这口号已经过时了,得换。” 众人一呆道:“换?怎个换法?” “天佑大秦,一统天下!” “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第十六卷全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