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学院》 第一章 粉黛雪肌何处来 衣衫褴褛的少年,冷冷盯着跌落在地上的一枚银币,他的眼里几乎都透出怒火来。 “怎么不捡?”又是一枚银币从华丽骄慢的手抛出,划了一个弧线,掉在落魄少年的脚下。落魄少年觉得受到无比的屈辱,一脚踢飞银币,回头就走。 那骄慢的手忽然用力拽紧,而手的主人——一位衣裳华贵的绿衣少年,大声说:“小叫花,你胆敢在本少爷面前无理?”周围七八个侍从在绿衣少年一声令下,将落魄少年围在当中。那些侍从只轻轻一摔,落魄少年顿时觉得全身像散架一般倒在地上,疼痛无比。 绿衣少年正待嘲笑,眼角忽然瞥到一片紫影。却是一个紫衣少女施然走来,绿衣少年连忙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大声说:“你这乞丐居然敢偷我的东西。” 落魄少年嘶声说:“我没偷,你诬陷。”他原本不准备辩解,可是蓦然见到那美貌的紫衣少女,只觉若落实了这般羞辱,莫名就觉得还不如杀了他;他身为乞丐,并不自卑,而且在那些羞辱他的富贵子弟面前,还显得有些高傲;然而当看到紫衣少女并为之惊艳时,忽然自卑和自尊便交集起来。 那紫衣少女皱了一下眉头,却是绿衣少年含笑走到她面前说:“曼曼,别理这个乞丐,我们去魔法竞技场对练一番?” 曼曼摇头说:“太乏味了呢。”她的声音有些甜柔,落在落魄少年耳里,便如天乐一般——若能和她说上几句的话……落魄少年眼巴巴地盯着曼曼,希冀上天能给他奇迹。 那曼曼被落魄少年的眼光盯得不大舒服,她后退一步,忽然拍手叫起来:“这个乞丐说他没偷,要不我们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吧。” 落魄少年全身像火烧一般激动,他自幼孤苦伶仃遍遭屈辱,此刻听到眼前的女孩曼曼说要给他证明的机会,心下感动之处无可言喻。 那绿衣少年的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表情,他马上念动咒语,倏地从他双手飞出几道火光,在不远处的空中形成一个狭小的火圈,然后绿衣少年得意地说:“若你能跳过这个火圈,又没碰到火,我就承认你没偷。” 那火圈方圆极小,而且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对于这个丝毫不懂魔法的落魄少年来说,跳过火圈的难度当真是天大。落魄少年心下怒火更盛——这明显是刁难! 可是那曼曼忽然轻拍着小手,说:“这一定很有趣,不过他肯定穿不过去呢。” 落魄少年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到头顶:她以为自己穿不过去呢——那自己就穿给她看。他从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整了整衣冠,想给曼曼一个好印象。可是曼曼早不耐烦起来,嘟着嘴硬是不看他。 落魄少年耳边还残余着绿衣少年的耻笑,他明明知道自己冲过去非被火烧伤不可,可是心里总希望奇迹,若能给曼曼表演,让她大为惊叹……落魄少年这般想着,当下身体飞奔而起,向那火圈扑去。 可是当到了火圈面前,落魄少年竟发现火圈忽然凭空升起,而旁边同时传来绿衣少年阴谋得逞的笑声,而他自己一头钻空,衣服被火圈的下摆烧到,人还重重摔在地上。 随后他听到那绿衣少年趾高气扬的嘲弄,而曼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此刻他这才觉得说不出的憋屈——他们都是看自己笑话的。他越想越委屈,可是高傲的性子让他天生强忍着泪水。 那暗中的敌人,一定还在偷偷看自己笑话。那个曼曼,也许都在试探自己,等他哭了,也许她才心满意足的回去。落魄少年这般想着,缓缓爬起身来。 他茫无头绪在街上转着,心里却编织着许多念头:那个曼曼走到路上的一半,忽然后悔了,跑回来抓着他的小手到伯爵府去,一面向自己赔罪,而伯爵大人则疼爱地看着他和曼曼,颔首说:“曼曼你长大了,也学会帮助别人了,你既然把他带回来,他以后就做你的书童吧。”曼曼开心地应了一声,而身边的绿衣少年无论眼光怎么怨毒也没有用。最后,自己把事情前后告诉给伯爵大人,然后伯爵大人重重打了那绿衣少年一通,还让对方跪在书房里。 想到这里,落魄少年心里有无限的快意,只觉周围的景物都变得灿烂起来。 时已正午,他只觉肚内饥饿,他摸着怀里那唯一的一枚铜币,犹豫着,闻着那面饼店的香气,忍不住走到店门口,手在铜币上来回磨蹭,终于还是把铜币压在桌上:“给我来一个糖酥饼。”他平时都吃着残羹冷炙,今日终至于奢侈了一回,所以还拉长了“给我”两字的读音,腔调也都有些变了。 然而那店主人瞧也不瞧他,随手将一个糖酥饼扔到他怀里。 落魄少年得了糖酥饼,一时舍不得吃,正要放在怀里,可是忽然身前有人闪过,早把那糖酥饼抢在手里。 落魄少年认出来对方也是一个乞丐,此刻他又急又气,拼命追去,可是身体虚弱,只跑了几步追过拐角就已摔在地上。他紧紧咬着嘴唇,几乎都咬出血来!他强忍着泪水,正要站起来,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怎么了?” 一听声音,落魄少年如同触电一般——是那个曼曼吗?他连忙抬头,却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和善地问他:“小弟弟,出什么事了?” 落魄少年只觉对方的声音里有无数的温馨,他何尝受到这般关心,便忍不住把糖酥饼被别人抢走的事说了出来。他认定眼前的女子是个亲切美貌的仙子。 那仙子微微一笑说:“那我帮你追回来吧。”她的声音里,像有万古不变的温柔一般,如同她人一般的轻柔;然后她马上走了开去。 此刻落魄少年心里在忐忑不安——那人早跑远了,仙子姐姐能追到吗?刚才不是幻觉吧——仙子姐姐会一去不复返吗? 正当他担心的时候,那仙子手里已拿着热腾腾的糖酥饼过来了,她柔声说:“我帮你追上他了,他还很后悔,最后还赎罪地拿出一个铜币来赔你。” 落魄少年使劲咬紧嘴唇,自己怎么能怀疑仙子姐姐呢!他接过铜币和糖酥饼,虽然肚内饥饿,却只是一口口缓缓咬着,忽然间,一滴眼泪轻轻滴在糖酥饼上,溅落开去。 无论别人怎么羞辱,他也没有哭。然而受到这般感动,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 这一哭,几年的委屈顿时一古脑地一起往外窜,他零零碎碎地讲着那些经历,只觉天地之大,他终于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落魄少年紧紧跟随那女子,已连续走了一天一夜。此刻他当真是又累又饿又渴,忽然他打了一个趔趄,脚被荆棘划到,顿时流出血来,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强忍着不发出一声呻吟。此刻,那女子终于回头来,脸上露出欣然的表情,然后右手轻轻一拂,一道白光忽然掠到落魄少年的脚上,那伤口立刻痊愈。 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子,脸上渐渐从惊异到崇拜,此刻他完全确定眼前那女子是仙女,可笑刚才自己心下疑惑遇到了吭蒙拐骗的人,还想如何乘对方不注意而逃走。当下他脸上羞愧万分,然后将自己心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女子。说话的时候,他脸上全是虔诚。 女子听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孩子,都怪我不好,没和你说清楚,让你担心受怕。” 少年想不到女子连责备都没有,反而还自行道歉,语气是那么轻柔,他心下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却是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说:“这一天一夜,是我用来测试你的毅力,如今你已完全过关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我叫萧乘风,是个孤儿,从小就到处流浪。” 女子怜惜着说:“难为你了。乘风,你根骨极佳,愿意随我学习魔法吗?”在她眼里,眼前的少年如同未雕琢的璞玉,最为关键是,他的根骨为罕见的六缘星脉,无论学什么都容易大成。而这六缘星脉,也只有红粉学院之人才看得出来。 萧乘风这一生无比羡慕魔法师,此刻听到女子这般温柔的声音,更是如同天籁一般:“弟子乘风,愿随师父学习魔法。”他已郑重跪了下来。 那女子凝重地说:“萧乘风,如今你便是红粉学院第七代传人。”这六缘星脉本身就是佛缘,只有身具慧根之人才能具备,此刻,这女子也便没有对他的心性人品进行考验了。 萧乘风听到红粉学院这个名字,顿时呆若木鸡,随后欣喜若狂。 原来龙天历一二四年,一代神人萧吟和归隐,并创立红粉学院,其时他已是天下无敌,而他和几位女子缠绵的爱情,更是名传千古‘详见拙作《欲望学院》(南宫学院系列之一)’,当初他那首描写一位女性的《失魂》,龙天大陆早已耳熟能详。 “粉黛雪肌何处来?倾城少女,妖媚解,千尘万路俱回首。镜里春淡窗飞雪,香车香满袖,楼灯为伊皆消瘦。 风儿闻无计,花雨醉醉醉成伤。款步樱唇,落瓣纤影,蚀骨荡魂飞絮急。月月寻情,岂料小径媚影三荡。春花本难驻,玉人轻掬花常春。” 而萧吟和创下的红粉学院的传人,百余年来行踪极为诡秘,一旦出道,必有万千财富、无数美女伴随,匡正去邪,每一代都名誉天下。然而到了第六代却忽然销声匿迹,龙天大陆自然兴起许多传言,只要找到红粉学院,就可以获得无数财富和美女,无论是驻颜术、点金术,还是瞬间让武艺提升数倍的炼丹术等,据说在红粉学院里应有尽有。而无数人则一生只为寻找红粉学院而活,是以龙天大陆的人对红粉学院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女子像是丝毫没瞧见萧乘风的表情,只是淡淡说:“你抱住我的腰。”萧乘风轻轻抱住,只觉软玉温香,心下竟翩然若飞:仙女姐姐究竟要干什么呢?但是他心里并无一丝亵渎。 那女子蓦然念动咒语,施展风系飞行术,倏地飞上空中。萧乘风只觉两颊生风,连忙抱紧女子,更是不敢下看,但是心里一直在呐喊:我在飞!我在飞!在他小时候的意想里,若能学会飞翔,当真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那女子渐飞渐高,瞬间已没入云层,乍见云霄之上尚有一座山峰,两边陡峭无比,女子转眼已掠到山顶,放下萧乘风,她自己的身体却已轻轻颤抖起来。 萧乘风还未注意,却是那女子嘴角忽然溢出一丝血来,人已坐在地上调息。萧乘风眼见这山峰如此之高,想来必然是仙女因为带他飞翔太费神力,脸上不由惶恐不安。 那女子调息之时,她的身边忽然流动着七彩霓虹,将她围在中间,煞是美丽。一阵风轻抚而过,那面纱掀起,显示出美貌绝伦的相貌来,肤如凝脂、欺若赛霜,一时让萧乘风看呆了。 他就这般呆呆地凝视着女子的容貌,却是女子忽然睁开眼来,柔声说:“乘风,我时间已经不多,现在就传你红粉心法吧。” 萧乘风唯唯诺诺地应:“是。”他只是一味听从仙女姐姐的吩咐,至于“时间不多”,他根本也没怎么去深思。而此刻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身处在山崖顶端,周围光秃无物,当下他凝神静气,听那女子传给他心法。 “红粉心法修炼后,施展时可以让武学和魔法威力大增,同时,施展红粉心法时,对方若是男人,或幻想对方为他的红粉知己,或化身女子,等待爱人的前来,不一而足。若是女子,必以为自己便是你的红粉知己。只这般一犹豫,你已可以轻松取其性命。”那女子解释完,沉声说:“心法一共分为十段,你且记得,切勿随意施展心法,否则当对方清醒后,后患无穷。尤其以第十段心法最为艰难,必须要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况下方可修炼,否则便会走火入魔。” 萧乘风聪颖过人,不知怎得,他的心志此刻忽然成熟了许多,他蓦然明白,这红粉心法其实就是顶尖的诱惑术,若是修行到高深的地步,比起那些媚药来,效果当真是好上百倍。但是他心下诧异万分,萧吟和当年以紫龙剑无敌天下,何以创出这并非正道的红粉心法? 而他心志的成熟,也就是他体内的六缘星脉完全被激开的缘故了。 却是那女子看破他心头的疑虑,缓缓说:“心法无分正邪,只在于人心。” 萧乘风听到这般指点,豁然醒悟,心下再无芥蒂,他反倒暗恼自己怎么可以疑虑龙前辈的人格。 那女子传给他密门心法,一直到萧乘风反复背诵一字不漏才罢。萧乘风虽为乞丐,可是却不甘堕落,每日都在私塾外偷听,而且他天资聪颖,那女子只轻轻点破,他就能懂心法里的意思。 萧乘风先学“练气篇”,红粉心法的入门心法是摄天地的灵动真气入体内的神阙穴,和其他武学完全不同。萧乘风忽然感觉女子的手抵在他后背上,顿时,一股柔和的真元灌入体内,然后开始沿着大周天而走,蓦然,自己的体内也轮转起一股热气,紧随其后,这般连续数个周天,萧乘风浑然不觉女子已收回真元,而继续运行着全是他的本元真气。这般连续四十九个周天,他这才缓缓将真气纳入神阙穴。 待他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玉树银花之宫殿,周围那些嶙峋怪石错落而置,小桥流水悠然,四边有四根硕大的擎天柱子,上面都雕刻着龙的形状。萧乘风不由惊疑着站了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那女子慵倦地躺在白玉床后面,她伸出一只雪玉般的柔胰,轻轻地说:“乘风,这是幻影魔法,待你将红粉心法学到高深地步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你过来。” 萧乘风恭敬地走到床边,却是女子柔柔一笑,说:“我美吗?” 萧乘风只看了一眼,见到那女子脸上红晕焕发,眼波里流转万千魅力,一时心跳如撞,连忙低下头。那女子轻笑一声:“你学得红粉心法,以后见得多了,现在何必害羞?我希望你永远记着我的样子。” 萧乘风抬头,蓦然见到女子脸上变得苍白,连忙说:“仙子师父……” 女子轻叹一声说:“我叫红莲仙子。”她左手张开,忽然万道紫光爆出,萧乘风一时竟无法睁眼,女子轻运真气,那紫光这才减退,却是那一块粉红色的龙形玉佩,上面雕刻着“红粉”两字,女子不舍地抚摸着,这才递给萧乘风说:“这是红粉学院至尊的信物,红粉学院任何人见到都必须无条件听从命令。红粉学院有一些外院弟子,在大陆上都享有颇高威望,你切记得,只要是左手失去小指的人,而且还会一两招红粉剑法,你以红粉剑法指点于他再出示玉佩便可。” 女子的右手也倏地出现一本书籍和一枚古戒:“这戒指名为储物戒指,只消你修为提升,百川万物也可容纳,这书籍里是红粉心法和红粉剑法,化身为剑,便是剑法最高明的境界。”女子忽然咳嗽着,强提一口真气说:“你去吧,三日前我曾斩杀一条紫龙在山崖上,之后我将紫龙的内丹封住,此刻你迅速将那内丹服下。”女子说完,反手一掌击在萧乘风身上,萧乘风只觉一股柔和的真元将他托起,然后推出宫殿之外。 此刻,这位红莲仙子的内心一片宁静,空中落下许多片枫叶,将她轻轻包围。她伸手掂住一片枫叶。这位在雪玉床榻的女子,意志渐渐模糊。 原来三日前红莲仙子独斗一条紫龙时,稳操胜券,可是没想到紫龙使诈,居然装死,还将紫龙内丹吐出,而红莲仙子不及防备下,被紫龙反扑而被击伤,但是最后一刻她勉强施展红粉剑法,这才将紫龙彻底斩杀。她自知大限已至,这才勉强找到萧乘风作为传人。龙天大陆据说只有四种龙,紫龙为首,金龙次之,然后是黑龙,最次是绿龙,而她的修为就可想而知了。 此刻,她轻轻凝视着自己如同凝脂一般的玉手。凝视了很久,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落在她怀里的枫叶,是情人的手吗?龙天历二六三年,她用红粉剑法俘虏了情人的心,一剑破九霄时,他的笑容,是那般温柔……” 数只白鹤临空而飞,盘旋着,忽然化成几只玉针落在她的床头,然后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她笼罩。 “邪教顶尖高手踏舟西下,自己乘鹤而去,居高临下只一招,便将对方击成重伤,北海山上,万千邪教高手正准备图谋,可是却被自己蒙纱阻截。而她情人则乘隙安排了炸药,使得他们灰飞烟灭……那一战,世人皆不知是谁所为,而自己则在花月下轻轻躺在情人的怀里,那以后,自己已经决计不用红粉心法……” 她的心里泛起甜蜜的感觉,还记得他们一起仗剑江湖,以剑御魔法,做了多少行侠仗义之事,那飘坠的雪花,是否就在曾在情人肩膀逗留的那一片? 此刻,她身边无数鲜花绽放,而无数雪花和蝴蝶翩然落下,构成一片静谧的美景。 然而,他终究老了……而自己的容貌始终没改,红粉心法使得她多活了百多岁……他老死前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而自己梨雨泪花,哭着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爱别人。而他在自己手上划着圈圈,说:“傻孩子,你是仙子,只配别人爱你……”此刻,红莲仙子的泪水悄然落下,落入雪白的脖颈之间,每滴眼泪忽然化成七色彩虹。 “我终于去见你了……这一百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传人,如今我也可以瞑目了……” 她含笑着闭上眼睛,就在此刻,她脸上的红颜迅速变化,她的头发竟在瞬间已成银白。而红莲仙子则从怀里取出一面具轻轻带上……临死的最后一刻,她不愿让别人瞧见她凋谢的红颜,而且,那面具会让她永远美丽下去…… 一朵白色蝴蝶花在她胸口悄然绽放,那花瓣里,却是一只幼蝶轻灵飞出,越飞越高…… 萧乘风站在宫殿外,呆呆看着这一幕奇景,那万千蝴蝶将红莲仙子的身体围起,然后缓缓托着她飞舞。无数寂寞的花,在瞬间为之绽放。 而那宫殿,也在瞬间消失,他所处的地方,重归成山峰顶端。萧乘风缓缓跪了下来——他在一天内得到了一生里最大的温情,却又在一天里失去,心情当真是悲痛欲绝。 就在此刻,他忽然瞥见了空中那绝美的红颜,那红莲仙子似乎还在向他微笑,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却是那红莲仙子的身体忽然慢慢化成一只粉色的蝶儿,然后随着那万千蝴蝶翩飞。 萧乘风身体颤抖着,目光盯着那蝶儿。却见那蝶儿忽然向他飞来,萧乘风只觉身心颤栗,而那蝶儿蓦然停靠在他的肩头,然后用翅膀轻轻扇动着他的脸颊。 萧乘风似乎在耳畔还听到那温存的声音:“傻孩子,死就是生,生就是死。”而那蝶儿轻然飞起,然后停在空中,似乎在等待着他。萧乘风先前已将储物戒指戴在右手食指,将书籍放入其中,此刻见到蝶儿如此,便忍不住追去,而蝶儿诱导着他,慢慢到了山崖旁的一处裂缝,那裂缝处,赫然有一颗紫色的珠子。 “难道这就是仙子师父说的紫龙内丹吗?”萧乘风缓缓走上前,将其服入口里。 忽然间,他只觉全身如被燃烧一般,从那内丹散发出无数热气,几乎要将他身体蒸空一般。萧乘风的意识渐渐模糊,可是忽然间,他的丹田处,一股真元滚烫而出,那赫然是他刚修炼的红粉心法所得到的真气。那真元沿着全身而走,所到之处,紫龙内丹散发出的热气,竟温柔地和真元联合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红粉心法的神秘魅力?”这是萧乘风模糊里的最后意识。 蓦然,那真元到了内丹的位置,两者忽然紧密结合起来,然后他全身气血滚荡,他厉吼一声,全身衣服寸寸碎开,而在这般烈火焚烧的压力下,他已是身不由己地冲飞而起。 但见那半空之中,一道人影闪电般掠过,那人影身后,还夹带着一股熊熊的烈火,而那人影穿破云层,向渺渺的天际飞去。那人像是失去意识一般,完全不辨方向。 第二章 归月玉湖云初恋 东海长虹山表面终年被雪覆盖,可是进了云层后,偏偏见得是春天的暖湿,小溪旁稀疏着点缀着些秋菊,还有那夏荷未到繁盛时间,便如同睡美人一般轻轻掩面。正午时分,溪水里常常倒映着月色,显得异常美丽。 长虹山自然是与世隔绝,世人皆不知其所在。此刻,却是一道身影带着一团火光,破空而过。而那长虹山到了中间,悬崖陡峭成九十度,周围云雾缭绕,而且到处闪着金光,即使是魔导师级别,见到那些凌厉的金光也不敢前行。可是那身躯全然不惧,竟飞行而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身影从山顶处的城堡上空掠过,城堡上赫然写着:“圣女天城。”那城堡上空的白色光圈禁锢,竟对他全然不起作用,而那身影似乎受了某种吸引一般,径自向城内的玉湖扑去。 那身影自然是失去意识的萧乘风了。 此刻在这长虹山顶的圣女天城里,却是一片张灯结彩。这圣女天城是龙天大陆上最为神秘的所在,数百年来除了萧吟和外,圣女天城里绝没有男子驻足。里面到处都是碎玉、花月园林假山,美轮美奂。蝶儿们温馨而飞,甚是悠闲。 而在冰冷剔透的玉湖里,却有一个穿着圣衣的女孩,轻闭双眸,运行着法术,她的身体轻踩着湖水而不下沉。不远处的空中还有一轮弯月,照在她洁白无暇的肌肤上,反弹出柔和的光芒。那湖水在月下轻轻拨动,彷佛有玉手在轻拢慢捻一般。 忽然间,那女孩的脚下瞬息变成了璀璨的霓虹。可是仔细注意到那女孩踩在霓虹之上的玉足,是那般晶莹绝美,那霓虹相比之下,竟完全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却见那女孩肤如凝雪、齿若编贝,美得几乎让人窒息。上古奇人萧吟和曾为他的心爱女子写过一首《回尘思念》,此刻竟几乎是当前少女的形容:“一杯流落,春雨孤归千朵,明眸皓齿,云儿初恋他方。 深巷回尘,归月笼楼温柔,暖风醉月,梢头杏花夜开。” 那女孩双指轻轻竖立,那霓虹瞬间纳入她的体内,她的脸慢慢变得红润起来,显然是到了收功光景。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身影闪电般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她扑来,她竟来不及反应,被那身影撞中,一声娇呼,人已经被那身影紧紧抱住,重重跌入湖水里。 女孩只觉触手处,那身影有着不可思议的火热。她学得是水系魔法的冰封,身体可谓冷到极点,可是只一接触,体内的气温瞬间升到最高,她差点被炙烧而死。女孩连忙去推开那身影,可是那身影像是被她吸引住一般,牢牢抱住她。 幸好那玉湖有天下至寒的寒气层层涌出,那人身体的热量顿时被缓解。 那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此刻她这才发现抱住她的是一个少年;最为……最为讨厌的是,那少年全身裸体,而且他身上那和自己不同的地方,就那样抵住她的身体……他身上有一股神秘的男性气息,滚烫滚烫的…… 那女孩这一生尚未见过男子,此刻只觉身体似乎在飞翔一般,又炙热又舒惬。她乃是圣女天城里的少公主,明天就举行十六岁的圣浴,故而圣女天城里有庆喜的气氛。 女孩想到圣浴,忽然心头一个激灵——她的身体怎么可以被一个男子这般……这般“蹂躏”……她不懂“蹂躏”两个字的意思,反正每次听城主痛恨地说被男人碰到都是被蹂躏了。 她拼命要推开少年,可是少年反而抱得更紧。女孩连忙说:“你再这样,我要叫了。”此刻她全身的魔法真气虽在,可是被这般一抱,竟无法提起一点力道来。而她的声音如同莺声一般,清脆而动听。 那少年在迷糊里,忽然吻住了女孩的嘴唇。女孩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竟一片空白,而对方那炙热的双唇,轻轻吮吸着,还将舌头挑了进来。 女孩心下大惊,她天生为圣洁之体,日日沐浴在玉湖里,虽然内心的最深处有些期待,但是她的本能已让手上施展出一道风系风刃,砍向少年的后背。 可是那风刃砍中少年后背时,忽然被烧成碎片,水波慢慢荡漾开去。 少女连忙施展了几次魔法,竟无法撼动少年分毫。而少年已经用舌头拼命抵着她的牙齿,她再也顾不得,连忙默念咒语施展水系高级魔法水龙,但见她右手发出白色光环,那硕大的水龙从她的右手出来,夹着催天裂地的气息,近距离狠狠击中了少年。 可是少年体内自然而然反抗出一股魔法气息,不仅抵抗住了水龙,还将少女笼罩其中。少女只觉自己似乎是眼前少年的红颜知己一般,一时心神迷乱,牙关已被少年顶开,樱舌被对方的舌头闪电般轻触了一下,顿时整个人软了下来,完全放弃了抵抗。 可是就在此刻,那少年却停止了进攻,反而松开他的手,而人随着湖水漂泊起来。 此时穿着这霓虹羽衣的这女孩,全身已被水浸透,衬得曲线玲珑,更是美艳。女孩轻轻咬着嘴唇,呆呆看着眼前那随波而流的少年。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心下不由升起一股恼恨,自己的初吻居然让这样一个陌不相识的男子占去……她正要挥手施展魔法泄恨,可是蓦然只觉自己像是那少年的红粉知己一般,内心深处反而有一股念头在替他开脱“罪行”——他也许不是故意的呢! ——原来就在那瞬间,她被少年体内反抗出的红粉心法所影响。 她任由这念头越来越强盛,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原来自己心里并不怪罪他,反而……有一丝甜蜜呢。她脸上顿时满是红晕,目光不由凝视着那少年。 那个裸体的少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要攫取眼前所有的一切,右手颤栗着握紧拳头,如同一只庞大的野兽在疯狂转圈一般,似乎要将拳头捏碎,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左手却和右手完全相反,松弛着,瘫痪着,彷佛刚作过最强劲的挣扎一般。 女孩完全相信,少年的手拥有神奇的魔力,因为此刻她几乎被那双手的痉挛样子所窒息。她曾见过圣女天城所有女子的手,却从来没有今天这般强烈的感受。 这女孩名为雪海滨,在圣女天城里长大,她甚至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而她天资聪颖,所以魔法修为相当高明,而她的师父圣女天城城主曾告诉她,观察别人最重要的地方是手!无论是紧张、兴奋、奸诈,都会在手里体现出来。那手指的卷曲,骨节的折起,习惯性的动作,都代表着无数的含义,若细看手掌上的掌丘,更能发现这个人本身的性格。 雪海滨正凝视着,忽然间惊呼一声。 原来在瞬间,那少年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而他的双手忽然轻松地舒展开,如同月蝶一般优雅的姿态,和刚才那场景迥然两异。女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暴戾恣睢,到风平浪静,一时不由呆住。 猛地,整个湖面都炙热起来——难道这千古冰寒的玉湖,竟被少年体内的魔法真元所影响了? 雪海滨倏地明白,这少年必是失去了意识,而他被那至寒之气吸引这才会冲到这里,而此刻那玉湖已将他体内的热量慢慢化解,所以他这才恢复了本性。 ——那个少年脸上带着的柔和笑意,就是他的天性吗? 雪海滨身不由己,缓缓走到了少年身边——哼,刚才居然强吻我占我便宜,一定要好好报复回来!对于眼前神秘少年出现的解惑,加上小女孩的心态一兴起,雪海滨不由顽皮地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子,然后用小手点了点少年的脑袋,再把少年的双唇紧紧捏起来。 ——就是你这坏嘴! 忽然,雪海滨捏滑了手,而对方的嘴唇迅速张开,把她指头的前端轻轻咬住,竟吮吸起来。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来。心忽然如同小鹿乱跳一般,脸烧得通红——他的嘴唇,好温暖呢。 她背过身去,轻轻咬着嘴唇,一时内心有了炙热的念头——把手指再伸进去一点吧!在这念头的强烈刺激下,对于眼前这恬静的少年已有一丝莫名的情愫的她,颤抖着心虚着将手指伸出。 可是伸到一半,只觉心几乎要从胸口跳了出来一般,全身软绵无力,而手指再也伸不出去了。然而脑海里有强烈的念头在告诉她: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她平素在圣女天城,别人对她都恭敬地紧,而她都表现出一副玉女圣洁的样子,但是内心却有叛逆的冲动。而这,则是小女孩这个年龄常有的心态了……此刻,刚才那被吮吸着的禁忌的快感忽然充斥席卷而来,使得雪海滨终于将手指放在少年的嘴唇上。而少年果如她意想的一样,就那般吮吸着,雪海滨只觉手指传来温柔的快感,一时喘不过气来。 忽然,雪海滨发现少年的右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她当下用空闲的左手轻轻摊开少年的手,细数上面的掌纹。她发现少年那食指下的木星丘尤其发达,那是个性高傲刚强的表示,而他拇指下的金星丘微不可察地颤抖着——那是代表他有很强的爱情包容力,同时也一直在奢求别人的温情吗?原来他一直很少得到温情呢…… 雪海滨不免对这少年怜惜起来。就在此刻,她忽然发现少年还用舌头轻轻顶了一下她的手指,她如同触电一般连忙缩了回来,而正在此时,少年手脚轻轻抽搐了一下,渐似醒来。 雪海滨连忙走回岸边,默念咒语,顿时,四只绝美的手指同时射出一道白影,然后在月光轻轻绽放,最后化成了四只蝴蝶,然后将少年轻轻托起到岸边。 少年缓缓而茫然地睁开眼睛,先入眼帘的,是一张美艳至美、脸上带着沉思疑惑表情、穿着霓虹羽衣的少女,然而她的衣服像被水浸湿一般,曲线玲珑,美轮美奂,不由让他以为此际身处于天堂。 这少年自然便是萧乘风了,他在梦里只觉暖玉温香满怀,最后他还跪在红莲仙子面前,轻轻吮吸她的手指,此刻他缓缓清醒,忽然发现自己身无寸缕,不免大为惊惶,可是想到眼前是天堂,那些身外之物自然可以无所谓,当下轻松下来——然而唯一奇怪的是,看到仙女的感觉应该是虔诚无比、内心平静,可是自己非但陶醉沉迷,反而还有不该产生的欲望反应。这下子,萧乘风是尴尬不已。 而雪海滨显然是注意到这个变化,她面皮薄,不由脸上露出嗔怒的表情,她心里虽然对这少年颇有好感,可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同时免得让对方看破自己的思维,她便装出冷淡的表情来。 “你是谁,怎么会到圣女天城来的?”雪海滨盯着萧乘风。 萧乘风唇边的笑容忽然消逝,只觉自己又恢复到当初见到曼曼的场景——原来在天堂里,自己还是这般的卑微吗?他一时怀念起红莲仙子最后一刻那灿烂的红颜,忽然感觉:也许自己并非在天堂,而眼前……好像是自己服用紫龙的内丹后,自行飞过来的……他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雪海滨发现眼前少年脸上先是露出冷傲,委屈,之后忽然化成无尽的温馨,然后——好像是见到自己像是见到野兽一般的恐惧来……不会是自己的话伤害了他吧? 却听到萧乘风淡淡地说:“对不起,打扰仙子了。”萧乘风说完,连忙背身朝旁边一颗玲珑树走去。那玲珑树下,有件薄如蝉翼的粉色衣服。 雪海滨似乎从那淡淡口吻里,感觉到伤感、委屈,这个敏感的少女,感觉到就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让那少年瞬间关闭了心扉。此刻她心下不由无比懊悔,然而少女的矜持,却让她说不出道歉的话来。而对于少年的举动,她更是全身冰冷:原来他连看都不想看我就走…… 当少年拿起那衣服遮住他下身的时候,雪海滨这才明白少年的用意,不知怎么,心里轻松了很多,然而看到少年拿着那粉色上衣遮住下身的怪异场景时,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说:“你怎么可以用我的内衣去……”原来她每次行功都必须换上霓虹羽衣,而自己原先的亵衣亵裤则都放置一边。 萧乘风脸上又是尴尬又是为难,放下不是,不放下又不是。他生性高傲,可是在理说原是他不对,他脸上不由露出嗫嚅的表情。 这般一来,气氛顿时变得和缓起来。雪海滨这时便露出天生活泼的本性,大度地说:“那……内衣就给你吧……”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是将内衣送给男孩子,脸上顿时又起了红晕。 萧乘风感激地说:“谢谢仙子。”只觉手上的衣服柔滑之极,似乎还带着一股体香,而眼前女孩还赠送给他,不免让他心里有旖旎的感觉。 雪海滨眼波流转,问出刚才一直疑惑她的问题:“你体内火热的真元是哪里来的?” 萧乘风知道龙在龙天大陆上有不可思议的地位,而龙丹之珍贵更是匪夷所思,此刻他几乎确定眼前的女孩是类似红莲仙子这般的人物,可是这般秘密,决计不该泄漏出去。他绞动着手指,迟疑说:“我是不小心到了火山口……” 可是雪海滨早一眼看出他的手指的惊惶迟钝,那蜷曲的右手小指无力地下垂,似乎对说谎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态度;而右手拇指在左手背上轻轻转圈,颇有些紧张——一切都说明少年在说谎!她先是为少年手指的丰富神情所惊叹,随后马上恼怒起来:“你在骗我!”她斩钉截铁的说。 同时,她马上想到刚才被少年赚去的便宜,尤其是她的初吻,于是她咬紧嘴唇说:“我本来修炼心法好好的,忽然被你撞到水里……”此刻她身上的那霓虹羽衣在月光下显得璀璨无比,那水珠大都纷纷落下,身上业已看不出曾落入水里的痕迹,而这少女将嘴唇咬得紧紧的,脸上又是嗔怒又是娇羞,当真天见犹怜。 萧乘风看得又痴又醉,心被击中一般,几乎要炸开,只想着若能轻揽少女入怀,那将是天大的荣幸。他只这般看着,忽然自惭形秽起来,眼睛再也不敢抬起,只觉用这般心理去看她,便是在玷污这位仙女。 他本身理亏,此刻心头一震,设身处地想到若自己是仙女,被这般一个“臭小子”撞飞,说不定早杀了他,而眼前仙女只是恼怒地责怪他,已是天大的恩典了,他又想到刚才自己故作冷淡地说“对不起,打扰仙子”时,心里隐隐觉察到的空虚——难道内心深处,自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引她的注意吧?萧乘风心生警觉,以仙女这般的绝色,怎么看的上自己?做一些美梦和幻想倒也罢了,天天如此,自己当真会被迷失本性。 其实他并不知道,此刻他若非学了红粉心法,再见到雪海滨这般的绝代美女,早已神魂颠倒;而雪海滨对他的好感,却有些来自于那红粉心法无形里的溢出。 其他人若得到这般奇遇服下紫龙内丹,同时对药学有些了解的话,必然会连续让真元运转四十九周天,便可使得内丹的功效发挥到最大。像萧乘风这般无为,最多只能吸收内丹的四成元气。但若那般一来,红粉真元就无法泄漏,便不足以吸引雪海滨,雪海滨一怒之下当真会当场击杀了他,这般一饮一啄,原是世事难料。 雪海滨生气地责怪着,可是萧乘风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不免让她的生气打在空气里,空生闷气,还让她觉得自己被蔑视。因为自己被熟视无睹,所以雪海滨更加恼怒,于是正想施展魔法对眼前的少年小施惩罚,可是就在此刻,忽然她听到风里传来轻轻颤抖的脚步声,却是玉湖旁的森林入口,有两个柔曼的身影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第三章 盎然春意百媚生 翩然走来的两个女子,正是雪海滨的贴身侍女。雪海滨忽然想到若是她们发现有陌生男子在这里,势必会把抓到城主那边,然后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她甚至不假思索,便低声对萧乘风说:“快躲起来。” 萧乘风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他看了周围,却是没有任何能隐藏身体的地方,而雪海滨既听脚步声已近,情急之下,却是将霓虹羽衣的下摆掀起,将萧乘风罩于其中。萧乘风大惊失色,只觉眼前一黑,已被那羽衣拢入其中。 而雪海滨几乎同时,听到萧乘风发出一声微弱而延长的声音:“噢……天……啊……”天知道,他的声音里是带着因为遏制不住幸福而脱口而出的兴奋,可是偏偏还要去掩饰,正是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声音完全颤栗走样。而雪海滨听到这个声音,脸不免红了起来。 此刻,那一红一白衣服的两位美艳女子,已施然走到雪海滨面前,齐身一福:“少公主请回月香亭休息。” 而雪海滨脸上露出一副冷雅高贵的气息,她轻轻摆动小手示意,一副雍贵到极点的气度:“你们回去吧,不用催我。” 那白衣女子端庄素雅,眼神虽有一丝疑惑,却只是垂首点头,而那红衣女子忽然轻轻嘟着嘴,眼眸向周围扫了一眼,说:“公主,好像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呢。” 雪海滨淡淡地说:“哦?”脸上波澜不惊。 红衣女子语气轻松地说:“好像是一只小猫儿的味道呢,小公主你知道吗?以前我有只猫儿老喜欢蜷曲在我的裙子下面,然后天气一热,还将我的裙子掀到头上……”她说完,忽然笑得花枝乱颤,而素雅的白衣女子,脸上也有了一丝莞尔。 此刻在霓虹羽衣里的萧乘风,他的头全贴在雪海滨的玲珑玉腿旁,一股香润的刺激,几乎让他窒息。为了怕别人看出来,他尽量将身体挤成一团,幸好这羽衣下边中空,这才不致露馅。然而他虽沉浸在过量的幸福中,可是听到那女子的话,不免大惊失色,手上一用力,已将雪海滨的大腿抓紧。 雪海滨一惊,只觉大腿一阵异样,她竭力压抑自己神态里的激动:“那你说我裙子里会不会有猫儿呢?”她轻轻绞动着手指,忽然想到,自己的手上会不会显示出自己内心的紧张?她连忙把手翻过来,可是马上意识到手背上的青筋细微的颤动,不也显示真正的想法吗? 红衣女子脸上笑得甜蜜极了:“若小情是公主这般年纪,怕也应该有吧?” 雪海滨终于找到借口,借势生气,于是面上一寒,沉声说:“我是你用来打趣的?”她忽然觉得红衣侍女月小情应该会有些心虚——那月小情虽然闻到男人的气息,可是不敢确定;只是因为天性里爱追根究底的本性,这才让小情出言讽刺,此刻被自己训斥,应该会后悔才是。 果然,月小情听到雪海滨的斥责,心下慌乱:“对不起,请公主饶恕婢女胡言乱语。”她顿时跪了下来,眼眸都不敢抬起。 雪海滨知道自己获得了胜利,松了一口气,可是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你们去吧。”此刻,小情看到雪海滨脸上始终一副淡然的样子,忍不住对自己的判断起了怀疑,心理强烈的矛盾交织下,在抬头那刻,她偷偷朝公主的裙摆下瞥了一眼。 明知这一眼绝对无法看出虚实,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看了。结果自然一样。 雪海滨直到两人走远,只觉全身虚脱。此际她轻轻掀起裙子,可是下面那人居然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又把裙子给拉了下来! 于是雪海滨顿时才觉察到自己和萧乘风的暧昧,自己的大腿在少年双手的轻掐下,有些疼痛,然而更多的是炙热和欲念,全身不免软绵绵起来——这个叫裙下之臣吗? 她一时处在主宰的位置,脸上更是露出高贵的表情,正当她要推开少年的手时,却是树林入口身形一闪,白衣婢女竟转了回来,但见她一个掠身已到了雪海滨身前,然后轻声说:“禀告公主,城主昨天托给一个魔法镜。”她从怀里取出那有记录影象声音的魔法镜,递给雪海滨。 雪海滨只觉自己的头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机械地接过魔法镜,凭本能反射出一个试探的表情,淡然地对白衣婢女说:“是小情让你过来的吧?” 白衣婢女脸上一红,嗫嚅说:“是……是我自己……” 雪海滨装作大度地摆手,说:“她也是一片关心,我不会责怪她。”白衣婢女松了一口气,说:“小情她天生对男子的气息敏感,每次出城办事,半里以内的男子气息,都可以闻得出来,所以……” 雪海滨冷笑一声说:“很好,果然是她。” 白衣婢女大惊失色,却是雪海滨点到即止,说:“你去吧。”那白衣婢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后返身飞走。 雪海滨确信对方走远,当下施展一个迷雾结界,从她指尖射出无数雾气,周围顿时白茫茫一片,雪海滨这才安下心来。 在裙底下的萧乘风,只觉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享受着天大的幸福,可是又时时怕幸福转身就走,明知道这幸福终究有结束,心里却一直担心的紧。此刻在他心里,他宁可被暴露,也要多温存一段时间。他的手刚才因为紧张不小心抓牢了雪海滨的大腿,权衡轻重,固然有被当登徒子之嫌,可是也顾不得了,便紧抓不放。 而雪海滨身体轻轻飞起,然后落在一丈开外。对这个和她肌肤相亲的男子,她面上不免忸怩起来。刚才萧乘风是她拉进去的,明知他在下面“捣鬼”,可是自己若责怪起来,又要提起那个旖旎的话题,不免让她踌躇。于是她别开话题:“你刚才怎么知道她们会重新回来?” 萧乘风心里倒宁愿让雪海滨责怪一番,一则是他迫切想谈起刚才场景的话题,二则是想看雪海滨的反应,他马上支吾着说:“刚才……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雪海滨联想到刚才的场景,脸早红了九分,此刻她立在玲珑树下,月光轻轻打在她娇柔的脸上,反射出圣洁的光华。她轻轻跺着脚,说:“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 萧乘风听说她要走,脸上掩饰不住无比的失望,而雪海滨看了这一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柔和感。她已经做出走的姿态,不好反口,只好竭力走的很慢,希冀萧乘风能叫她,一直到了树林入口处,只觉时间漫长又干涩,而此刻终于传来萧乘风的声音:“仙女……”她当下如同电闪一般,已掠到萧乘风面前,一副婷婷玉立的样子,脸上掩饰不住笑意:“什么事呀?” 萧乘风被她的速度吓了一跳,但是见到雪海滨有备而来的样子,心下升起万般甜蜜,他说:“你……你能多陪我一会吗?”他几乎被自己声音里的温情感动了。 雪海滨柔柔一笑,此刻风儿轻轻颤抖,一片菊花叶儿落了下来,而雪海滨双手轻轻一掬,那菊花叶儿已被她咬在嘴唇上。她悠然向前走了几步,蓦然回眸去看萧乘风。她这般样子,自然是默许了。 萧乘风见到那菊花叶儿被那娇嫩的嘴唇咬住,回眸处流露处无限风姿,忍不住咽了一口津液,轻声说:“你很喜欢咬嘴唇吗?” 雪海滨甜甜一笑,说:“是呢。师父老责怪我,说这样会把我的嘴唇咬坏的……”她蓦然想到宫主的原话:“滨儿,要是咬坏了嘴唇,看起来就不漂亮了,那些少年公子,就不会喜欢你拉。” “哼,我才不要他们喜欢呢。”小海滨高傲的紧。 “等你十八岁那年,按圣女天城的规矩,公主都要出去历练一番的,到时候你嘛……”宫主意味深长地说。 小海滨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宫主就是圣女天城的城主,她虽年华已过,可是红颜未老。巧笑倩兮,也极为夺魂,此刻便轻轻去抓海滨的小手:“敢不听师父的话,要打你屁屁了……” ……那个时候,自己还什么都不懂事,等到年纪再大一点,便都一副娴静的样子,也不再尝到以前的那般温馨了…… 此刻,海滨的脸不由红了起来,不过幸好萧乘风没注意到。萧乘风听到雪海滨的话,不由摇头说:“你嘴唇那么漂亮,咬不坏的拉。” “我的嘴唇是老虎皮吗?”雪海滨故意嗔着说。 萧乘风刚想笑,可是忽然被呛住,不由捂住胸口又笑又咳嗽,雪海滨连忙上来帮他拍背部,一面从鼻孔里高傲地哼了一声:“谁让你取笑我?”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但是当她去拍萧乘风背部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萧乘风是用她的内衣别起来遮挡他的下身,此刻自己拍在他赤裸的背上,有了奇妙的感觉。她还没学过幻化出衣服的魔法,此刻连忙缩回手来。 为了化解这份尴尬,她忽然跃飞起来,飘然立在湖面上,含笑说:“我帮你弹一首曲子如何?” 萧乘风自然颔首答应,而雪海滨右手食指上的储物戒指青光闪动,顿时出现一把古琴来。这储物戒指在数百年前曾广为流传,可是此际在龙天大陆上是惜如珍宝,雪海滨浅笑着,手指轻弹,便是一首萧吟和的《酒逢佳人》:“阅遍酒村天外穹,盎然春意百媚生。丹枫各作惊鸿去,惊醒莺燕江影声。” 这首诗歌的韵味原在于“盎然春意”,可是雪海滨一味想在萧乘风面前弹好,得到萧乘风的称赞,不免有些急躁,“媚”字的旋律时快了半分,当下她只觉心头“咯吱”一跳:这首音乐自己还是第一次弹错。这般一慌,下面的连续几个音符又慢了。她连忙抬头去看萧乘风,谁想坐在湖畔岸边的萧乘风正闭着眼睛处于陶醉的状态,此刻睁眼说:“怎么不弹了?” 雪海滨柔柔一笑,认为萧乘风是故意这般,免得她出丑,当下对萧乘风升起感激之情,继续弹琴时,却已轻声唱起来,她的声音如同九曲妙转,一时在迷雾里的湖畔上,气氛悠然而美。 其实萧乘风全然不懂曲子,他只是觉雪海滨弹的好,故而迷醉。但是这迷醉之间,却还在回味在裙底下的事情。 原来他刚才将裙子重新拉下,并非是觉察到那侍女重新回来,他只是因为太过沉迷,并将此处作为他的地盘,而完全忽略了身外之物,而海滨掀起裙子,对他来说便是外界的刺激了,于是出于保护自己“裙底”的本能下,他又将裙子拉下。那时他的心情,包括了不舍、心跳加速、陶醉等,不一而足。 雪海滨弹完曲子,甜甜向萧乘风一笑。那一笑如同雪山上的碧玉芙蓉绽放一般,这笑容纯净而圣洁,那空中飞掠而过的一只魔法蝴蝶乍见这笑容,忽然失魂落魄地撞在玲珑树上。萧乘风只觉心神俱醉,却是雪海滨一个折身,然后坐在萧乘风的旁边,准备听萧乘风的评点。 却是萧乘风痴痴地说:“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能得雪海滨这般绝色少女为他弹琴,纵然是弹的如同棉花,他也会被之感动,更不用说雪海滨为“音之圣体”,弹得美妙绝伦到极点。 身为“音之圣体”之人,天地万物皆可为音乐,而且曼妙无比,若修炼到高级地步,听到之人无不如痴如醉。此刻雪海滨尚才十六岁,两年之内,她的音乐必然大成。而若在数百年之前,音之圣体之人,必然无法掌握半点魔法,可是在昔年萧吟和特殊的手法下,业已不存在这般缺陷。 雪海滨听到萧乘风的话后,不由嫣然一笑。两人就那样静静坐着,虽然不交谈,可是内心都有一种温馨的感觉。雪海滨第一次接触男子,存在太多的新鲜感;萧乘风忽然又回想到一开始的缱绻,当下想轻轻移动手指,装作不经意碰到雪海滨,可是这般一想,顿时心跳如麻,下了甚多勇气,全不挡用。他痛下决心,可是每每在最后一刻,他被强烈的心悸给压了下来。 “怎么了?”雪海滨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萧乘风,诧异问道,“身体不舒服吗?”她却是伸手放在萧乘风的额头上。 可是她这般一侧身,左肩就完全靠在萧乘风的肩膀上,只肌肤一相亲,萧乘风的下身像是早有预谋的一样,顿时又有了反应,那内衣便用力地被托起。 雪海滨顿时明白了,嗔道:“你坏透了。”她隐隐觉得那种反应很让她脸红。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阵子,萧乘风脑海里全是空白,然而若不交谈,是不是表现彼此不亲昵、自己坏透了呢?为了让自己不像雪海滨说的“坏透了”,他便想说话,可是他的话结结巴巴,自己也摸不着头绪,雪海滨听了有趣,便用右手支起下巴,偏头去看萧乘风。萧乘风心慌意乱,然而雪海滨总算听明白他的一句话:“你最羡慕的地方是哪里?” “红粉学院。”雪海滨莫名地快乐起来,她向萧乘风叙述了一个奇妙的场景:“那是很神秘的地方,别人都传言里面有财富、美女、驻颜术、点金术、炼丹术等,可是我不这么觉得。” 像是抵达到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雪海滨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她是一处只有爱人才能依偎的地方,朝霞轻轻照在小径上,许多没有绽放的花儿在月光下独眠;只有等一对爱人到了红粉学院后,那些花儿才能忽然乍放,于是天地之间充满了金色的花朵,里面还有如同花朵般的纤纤手指,会伸出来告诉你,这里是永恒的天堂,在这里的人,只要相爱,矢志不渝,就用永远生存下去……若有人不相爱,那些花丛会生出刺来,而花朵则在风里流出泪水……” 萧乘风憧憬地说:“是真的吗?” 雪海滨柔柔地摇头:“这只是我的幻想呢……你说会真的是这样吗?” “会的。”萧乘风此刻眼前闪现出雪海滨说的那一幕,只觉若能身处其中,那当真比神仙还幸福,他刚想说自己是红粉学院的传人,可是风中忽然传来柔和的箫声,雪海滨轻皱眉头,说:“宫主有事催我回去呢。你……能在这里等我吗?等夜深了,我再偷偷出来……” 那箫声的音律更急,而她也不待萧乘风答应,轻声说:“宫主催得紧,你可要记得等我。”她身体翩然飞起,如同柔和的花儿轻轻飞起。 萧乘风痴痴看着雪海滨的身影消失,只觉身处梦中一般,然而看着空荡荡的旁边,不由有怅然若失的感觉——仅仅是短暂的分别,就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他只知道,就在雪海滨叙述那红粉学院的美景时,他升起了一个奢望:若能和她相伴进入红粉学院,那该多好!…… 就在此刻,他体内的红粉心法忽然有了反应,直觉告诉他,森林入口有人过来了……而他看着无处藏身的湖畔,大惊失色。 雪海滨回到月香亭,却是看到圣女天城的宫主含笑说:“滨儿明天要圣浴了,不仅能成为圣女,还能提高魔法修为,怎么今天还在玉湖泡那么久呢?” 雪海滨淡雅一笑,也不回答,自行拿出储物戒指里的魔法镜,说:“宫主,请问这个是……” “里面刻印着圣女天城的高等魔法,你好好收着。”宫主柔柔一笑,说:“你不是最喜欢魔法吗?这回应该会很开心吧。” “回禀宫主,我真的很开心。”雪海滨脸上一副公主的正襟危坐派头,声音淡漠而悠远。 那宫主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那就好。” 自从她告诉雪海滨要有公主的冷淡高贵气质后,雪海滨就完全变了,不再和她那般亲昵——也许是她错了,她剥削了滨儿的灵动,让滨儿生存在冷漠的礼仪里——然而圣女天城规矩向来如此,她脸上强笑着,缓缓回过头去。而眼畔处,射出晶莹的泪光来。 也许……滨儿她心里真正在希冀温情吧,那无拘无束的温情……宫主心潮澎湃,心想此刻若忽然回头,也许能发现滨儿脸上的一丝落寞,然后自己轻轻抱住她,和她一起数星星……她可爱的小脚,轻轻翘在自己的膝盖上……真的还会回到过去吗?宫主的心颤抖着。她终于回过了头。 可是她看到雪海滨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面上依旧淡漠。宫主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而人已是踏着月光缓缓走开。 若雪海滨在平时,必然能发现宫主眼神的异样,可是今天她却巴不得宫主早点离开,此刻她坐在花月镜子前,嘴角早已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镜子里的自己,轻咬着樱唇,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好像嘴唇最为漂亮吧?几个侍女都曾这么说。要不再点一些唇膏吧?而他会不会注意到这点、然后称赞自己呢?——天呀,自己竟忘了问他名字了……他的名字应该会很美吧?若不美的话,自己替他取一个。忽然间她的脑海里莫名闪出一个字来“风”,好像……他还真像一阵风呢,就那样撞中了她——我会弹琴,他以后就吹箫吧,两人可以成为神仙侠侣……就叫他风箫吧?或者箫风?那倒还不如就用萧乘风呢! 雪海滨自顾想着,又看着自己的如水眼眸,细细用手拨了拨睫毛,忽然甜甜笑起来。化个妆,不是有古语叫女为悦己者容吗?她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梳妆盒——总归是用淡妆的好,配上淡紫色的玉绒蓝裙,那可是自己最喜欢的……理所当然,他也会觉得好看的…… 换上衣裙,细细整理了一遍,镜子里的女孩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这位内心还天真未泯的女孩,并不懂得什么叫情爱,然而正是这种青涩的、突其而来的感情、让人无法预料的感情萌芽,更让人觉得感动。 这位女孩还生怕去早了,泄漏出自己的内心,于是便在古琴前弹奏,琴声显然带着她情绪的激动,所以又有些急,雪海滨不满意了,一定要让自己先演奏出最好的音乐,这样那“萧乘风”就会更被她激动…… 一只蝶儿扑撞地飞进庭院,如同庸俗的舞蹈爱好者一般,刚看了别的蝶儿神采飞扬的舞蹈,不免东施效颦,她在雪海滨面前卖弄,还一面虚荣地等着雪海滨眼神的赞许,谁料雪海滨竟似完全没看到她一般。于是这只蝶儿不满意了,慢慢落在琴上。 而雪海滨正甜蜜地想着等一下和“萧乘风”在一起的场景:比肩而坐,一起听花开的声音;她被蝶儿这般一打扰,不免脸上露出微怒的表情,一挥手将蝶儿挥到十丈开外。 那蝶儿撞到了墙上,受伤倒是小事,自尊心伤害了是大,于是她轻轻扇动翅膀,装出不屑的表情:你要让我跳舞,我还不乐意呢……于是她便向别的庭院卖宠去了…… 雪海滨心念一转:他现在在湖畔会干嘛呢?会想我吗?——对了,他在玉湖那边,会不会有人发现他呢?那月小情能感觉他的气息,会不会等我走了,还重新过去?雪海滨心下一惊,先用魔法探测了一下庭院的周围,发现空无一人,当下连忙施展飞行术向湖畔飞去。 却是萧乘风体内的红粉心法刺激,让他听到脚步声,情急之下,已经潜入湖水里。而几乎同时,但见空中白光闪烁,驱开那迷雾结界,一道红影闪了进来。赫然是红衣侍女月小情。她确信小公主雪海滨在弹琴后,这才偷偷跑了过来。 此刻她驻足四望,忽然皱起了眉头:怎么那男人气息忽然在瞬间消失掉了?我明明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的…… 她站在湖边,那湖光摇曳,月光如水,可是她的心头却一阵茫然。难道自己的感觉当真出错了?或者——不会那男人潜入湖水吧?只有这寒湖才有隐匿人的气息这般功效呢,她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便要向下望去。 就在此刻,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小情,你在做什么?” 蓦然回头,竟是雪海滨。雪海滨面上不动声色,说:“你回去吧,我要再修炼一会魔法。”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那魔法镜。 月小情心下打起了鼓,她终于垂首说:“是。”可是她忽然一个不小心,向后跌去,竟摔入湖水里。她并不想得罪小公主,平时对雪海滨也是百般体贴,只是此刻她觉得找出那男人才能证明自己的嗅觉敏感,天性让她觉得这样做非常有意义。 雪海滨见状,连忙施展飞行术凌空飞至,要在最快时间内将月小情抓上来,但是已经慢了……她心里已是一片死寂——进入水的那瞬间,月小情必然可以发现“萧乘风”的…… 然而当她将月小情凌空用白色天芒魔法吸上来时,月小情脸上却一片茫然:“小公主,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气息,这么像男人?”原来她落水后,一眼看出湖里空无一人,那清澈的水波浑然没有男人的气息。 雪海滨几乎是在黯淡里看到璀璨的光芒,欣喜若狂——月小情居然没发现“萧乘风”?她面上淡淡一笑,说:“你去吧,忘了此事。”月小情像是被她声音里的魔法震撼一般,垂首缓缓走开。几滴湖水从她衣裙下摆滴下,晶莹地射起无数光芒。 待月小情走远,雪海滨轻声呼唤着:“你回来吧,是我。” 她的声音在湖面上轻柔地晃动着,她的声音魔法渗透了玉湖的每个角落,然而,只有传来那清雅的回声,焦急、苍茫,一声声如同花瓣碎开。 原来却是那瞬间,萧乘风沉入湖水,可是月小情就站在岸边,他一口真气已浊,若不换气,势必无法忍受下去。他只能拼命潜向远处。忽然间,一股神秘的力量拽着他向下落,萧乘风大惊失色,正要挣扎,可是真气已浊,不由吃了几口水。 他还以为自己势必会被呛住,可是他竟发现,自己居然能在湖里自由呼吸!他的皮肤表层,闪着一丝红粉颜色,使得他整个人有些发光起来。 难道是红粉心法的作用吗?萧乘风心下大喜,而此刻,那神秘的力量拉得更紧,萧乘风不防之下,已闪电般向下坠落,在到湖底的瞬间,他忽然被滑入了一个颇小的洞穴。 落地处,一片酥软。睁眼看去,发现竟是洁白的绒毛遍地,而周围亮如白昼,每块岩石都散发着皎洁的光芒,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池,散发着冰冷之极的寒气,寒气袅袅而起,将整个洞穴围绕起来。 而萧乘风忽然觉得体内的热气忽然爆发,随后,他竟被那吸力吸入那小池里,他拼命抓着小池的边缘,可是只有顺手抓了人参一般的果子。不知怎么,在他的挣扎里,果子被他吃了进去。 萧乘风自然不知道,此处是玉池冰寒之地的所在,只有圣女天城城主才知道所在,而冰寒之地百年才会结出冰玉人参,以圣女天城城主的修为,也无法接触冰玉人参,可想而知,这人参是至寒之物。萧乘风只是因为紫龙内丹才有如此机遇。 而天纵奇缘,萧乘风幸好没有完全将紫龙内丹的真元全部纳入体内,此刻,那冰玉人参和紫龙内丹同时在他体内融合,竟旗鼓相当。而这般混战之中,刚才空中泄漏出的内丹气息,竟被吸入萧乘风体内,而那玉湖,也摇旗呐喊,并参战,将那寒气来助冰玉人参。 萧乘风只觉自己几乎要爆炸一般,全身毛孔舒展开,周围竟生出粉红光晕,若是红莲仙子见了,此刻也会匪夷所思,这粉红光晕只有修炼红粉心法到六层之时才有的反应,而她连续获得奇遇,却只有在修炼红粉心法十年后才达到那境界。 而萧乘风体内如同有两条神龙,一冷一热,在彼此对峙一般。而他的面色,竟在瞬间变了几十种颜色。然而,萧乘风虽然疼得目呲欲裂,可是却也知道自己得到了千古罕见的奇缘,于是他便忍痛盘膝坐下,一遍遍地修炼红粉心法。 若他的紫龙内丹真气没泄漏,他势必不会被吸入此地,若他已将紫龙内丹转化回体内的红粉心法,此刻必然会冰玉人参冰寒攻心而死,萧乘风得到这般造化,隐隐之中,似有天意。他也不知修炼了多久,只觉体内真气澎湃翻涌,而自己的灵觉,竟在瞬间能感觉到十丈外一草一木的轻微摆动。 忽然,他身处的那小池忽然旋转起来,而萧乘风全身疲乏,竟在旋转里,缓缓向下沉去。 那小池深及十丈,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通道通入外面的东海。而在一个拐角,闪着紫色光芒,像是有一道禁制一般,将至寒的湖水和海水隔开。 萧乘风隐隐清醒,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轻松穿过禁制,人缓缓漂浮在海上,而他困乏到极点,人已沉沉睡去。 第四章 倾城英雄擎长剑 东海长虹山向南百余里,有地方为美琴岛,美琴岛是为一个小国,万余岛屿彼此相通,不用船也能行遍美琴国。美琴国位于龙天国的东面,最为津津乐道的,是美琴国每年一度的情节。 美琴人崇拜美神,每年美神节,几乎所有未出阁的少女会庄严肃穆地在烛光下裸体而舞,故而吸引无数龙天国的人前来,但是他们施展浑身解数,却无人得以一观。昔年有一个龙天国国王连续等候八年,耗尽无数金钱,却终于失望而去,然而正因为这样,更让他国之人蠢蠢而动。望眼欲穿。 此时是龙天历三九一年,美琴北面一座小岛正有一群劲装汉子,各个神情郑重,脸上似乎还抱着必死的信念一般,一起向北面跪下。为首的一个中年蓝衣汉子,脸带虬须,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左手缺了一根小指,此刻他高声说:“美琴十八岛屿的岛主将全力对北冥世家一战,纵舍命殉国也在所不惜。”而身后的十七人,也都一字一顿、激情地说完同样的话。 随后,众人同时施展魔法,隔空将桌面上的酒杯吸入手里,一起饮下,再将酒杯同时摔碎! “若有二心,如同此杯!”…… 就在此刻,那蓝衣汉子忽然诧异地向北面看去,却是海上正漂浮着一个半身赤裸的少年,他的下身围着华丽的锦绣内衣,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蓝衣汉子皱了一下眉头,忽然踏浪而去,已将十丈开外的少年拉住,一个纵身,飞回到小岛。 那少年虽是半裸体,可是仍能看出脸上颇有贵气,一副英姿勃发的样子,整个人还不时散发着微弱的魔法光波。那蓝衣汉子自然不知这是红粉心法所致,他见少年的气度,竟疑心他是王公贵族这类。 旁边有一白发老者捋须而笑:“纵天行,大敌当前,你还是一副慈悲心肠,无论任何人都想帮忙一把,这个习惯怕要改改了。” 被称呼纵天行的蓝衣汉子豪迈一笑,说:“为善乃为人之道,况且这少年这般气质,纵某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呀!”那“呀”字发出,竟有一股气魄暴然而出,纵天行哈哈大笑,说:“我们现在马上赶向天凌峰,和那北冥世家决一死战!”众人齐声应是。 纵天行将少年抱在怀里,当下施展风系魔法飞行术当先飞起。他豪气云天,可是又颇为细心,飞行之时,保持身体平稳,不让怀里的少年觉察到一丝颠簸。这般连续飞了半个时辰,怀里的少年终于缓缓醒来。 这少年自然便是萧乘风了。此刻他身体轻轻一动,纵天行已经觉察,当下他对不远处的白发老者说:“君天前辈,你们只管前行,我先把这少年安置一下。” 那老者知道纵天行不愿意耽搁行程,必然会在将少年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兼倍赶路而来,老者知纵天行的性格,一话既出,便不悔改,当下颔首说:“十七岛便由我先行率领。”那其他十六人齐齐对纵天行颔首,当下以老者为首,像大雁们飞行一般,以老者为中心的形式飞行,转瞬消失在前方的空中。 纵天行稳下身形,缓缓落在一棵苍天古树上,轻拍萧乘风的肩头,说:“你怎么会流落在海上?”他声音爽朗,让萧乘风听了不由有一股亲切感,然而萧乘风却不知从何开始来回答这个问题,不由怔住。 纵天行见到萧乘风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哈哈一笑揭过不提,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萧乘风说:“你先将就围着。”他故意戏谑地看了萧乘风下身的女子内衣一眼。 萧乘风顿时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将那女子内衣取下,换上大汉的外衣。他自然不舍得将内衣扔去,便将其放入储物戒指里。 纵天行见到萧乘风手上一闪,那女子内衣竟消逝不见,脸上大为诧异,此刻便注意到储物戒指,他喜怒都会形于脸上,此刻便哈哈一笑,说:“能拥有储物戒指这般珍贵之物,想来你的魔法造诣很深,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因为红粉心法的原因,萧乘风身材竟高了如许,此刻穿上纵天行的披风,竟刚刚合适,那披风是黑色的豹皮制成,而且辅以灵光魔法,所以会闪烁着流光异彩。此刻穿在萧乘风的身上,顿时显得丰神如玉。 纵天行忍不住拍了一下萧乘风的肩头,说:“人中龙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般气质的少年公子!”他忽然轻轻惋惜一声说:“可惜我天群岛上,没有一个有你这般风采,否则天群岛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萧乘风微微一笑,说:“单单有外表,但里面却只是绣花枕头,又有什么用?像前辈这般气度,十个萧乘风也比不上。” 这句话他曾在私塾里听老师说过,其实原话是:空有其表、败絮其中,他虽文墨不多,然而神情诚挚,那纵天行见了不由大为欢喜,说:“能这般谦虚,难得。老夫今日若非有事缠身,必要和你大喝三大杯。”纵天行忽然想到去天凌峰一行凶多吉少,脸上竟闪出一丝黯淡,但是随即脸上露出坚决的表情,对萧乘风说:“萧乘风?不错的名字呢。老夫乃是美琴国天群岛岛主,可惜几个儿子没一个成材,若你不弃,不如你当这一届岛主,如何?” 他当下从怀里将一块蓝色玉佩递给萧乘风,说:“这是天群岛的令牌,老夫再为你写一封书信,如此一来,天群岛不怕日渐衰弱了。”他见得萧乘风有储物戒指这般宝物,必然出生富贵;而他阅历甚众,仅从寥寥数语里,便觉得萧乘风为人出色,故而将岛主地位相赠。 天群岛在美琴国里是为大岛,享誉极高,纵天行的那些子女为争位几乎是不择手段,可是此刻纵天行却轻松地要托付给只有一面之缘的萧乘风。若别人知道,当真会觉得不可思议。 萧乘风诧异地说:“前辈怎么会这般相信我?若我是不怀好意之人呢?” 纵天行一面从怀里取出纸笔,一面说:“为人浮滑和稳重,不仅从言语里表现,眼神坦诚也可见出。”他已随手在诏书上写上:“事急,特将岛主之位赐给萧乘风,若再生争夺岛主之乱,斩无赦!纵天行字。”他忽然哈哈大笑,说:“那几个子女见到这命令,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他将纸塞入萧乘风手里,然后说:“今日有缘见到,了却纵某心里的这件大事,委实畅快,我还有要事,就此告别了。”他也不待萧乘风说话,人已飘然跃起。 萧乘风连忙大声说:“前辈不可。”若是别人,此刻豁然成为新岛主,当真会欣喜若狂,可是萧乘风手里拿着这个烫芋头,心下却是焦急百般,他连忙纵身去追纵天行,浑然忘记自己不会飞行术。 一口真气已浊,眼看萧乘风重重跌下去,却是空中人影一闪,正是纵天行将他抱住,随即向远处飞行。纵天行微微一笑,说:“若你此刻露出浮华或者得意忘形的样子,我便会把那诏书取回,这也算是一次试探,只因这岛主之位委实重要,请勿介意。”纵天行顿了顿,沉声说:“若你执意不收这岛主之位,恐怕这天群岛衰败下去,便是你的责任了。” “我的责任?”萧乘风一脸茫然。 “不管你受不受,如今你已是天群岛的新岛主,若你贸然走掉,天群岛必然陷入争夺岛主之争,甚至兵戎相见,而这些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可是前辈还在……”萧乘风忽然明白了什么,说:“前辈想来必是遇上了麻烦,所以做绝笔。”他忽然将手里的诏书撕成两半,然后说:“前辈能以这般重任托付给我,难道我就不能帮前辈的忙吗?前辈不怕死,难道我就怕吗?” 纵天行怔了怔,故意露出轻蔑的表情来:“刚才若非我扶你,恐怕你已摔成半死不活了,你体内虽有魔法,可是自己不会运用,反而成为我的累赘,你不知道吗?” 萧乘风脸上仍是一片坚定:“既然如此,难道前辈就不会教我吗?” 纵天行几乎要击节鼓掌,他哈哈大笑,此时尚在飞行当中,他左手扶住萧乘风,右手伸出大拇指说:“纵死不惧,好!我纵天行生平很少服人,此刻对你当真是五体投地!”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晃,那撕开的诏书忽然合在一起,竟完整无缺,然后他诚恳地说:“请萧兄弟收下。” 萧乘风听到纵天行的夸奖,脸上不由一红,接住诏书,别人若是羞辱于他,他面不改色、冷眼以对,可是别人若对他好,他反而觉得过意不去。 纵天行含笑说:“以你的性格,纵然我此刻不带你去,你自己也必会用别的方式赶去。” 这句话说中了萧乘风的心事,萧乘风不由抬头坚定地说:“正是。” “你明知这次凶多吉少,我自顾不暇,更不用说照顾你了。所以此刻我会尽快将飞行术和其他的魔法交给你。”纵天行知道萧乘风心意已决,微微一笑,说:“想到你居然会为一面之缘的我,甚至不问什么事就陪我而去。” 萧乘风微笑说:“前辈不也是和我只有一面之缘,便将岛主地位给我吗?” 两人此刻惺惺相惜,若是别人见了这般仅仅“一面之缘”的场景,当真会为之热血澎湃! 什么叫英雄? 这便是英雄! “我这一去,是鸡蛋对卵石之战,我不过是尽尽人事、忠臣之道而已。”纵天行一面飞行,一面解释说:“北冥世家想让美琴国对他臣服,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式,竟让国王屈服,明日在天凌峰签约,所以我等准备用血祭劝说国王,但是北冥世家向来心狠手辣……” 萧乘风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上,他说:“前辈不惜生命,只为国家,即使一死,然而前辈这般豪情,必然会流传下去!” 纵天行微微一笑,听到萧乘风这般夸奖,虽然他向来内心平静如波,此刻也难免有一丝欣然。他带着萧乘风,身形如电,而同时已将风系的飞行术说给萧乘风听,萧乘风在奇遇里已达到红粉心法的第六层境界,相当于别人三四十年魔法修为,此刻对于这初级魔法,当然是一点既通,而只一盏茶时间时间,他已运用地得心应手。纵天行不由大为赞叹。 其实萧乘风不知道,他若是运行红粉心法,再辅以飞行术,比纵天行还快上数分。纵天行生怕耽搁行程,没有让萧乘风单独飞行,否则此刻必然会匪夷所思! 前后飞行了一个多时辰,两人到了一处山脚,却见那山挺拔巍峨,高耸入云,远远看去,在云层下的山崖上,赫然写着“天凌峰”龙飞凤舞的大字,还隐隐发着蓝光,百里之内清晰可见,那般气魄,不由让人为之心旌震撼。 而刚巧见到前面有十余人正缓缓落在地上,纵天行豪爽一笑,说:“刚好赶上。”前面那些正是其他十七位岛主,此刻见到纵天行和少年一起,不免奇怪,那白发老者见到萧乘风脸上有凛然之色,再想到以纵天行的性格,以为是他被纵天行感动才会情绪激动而来,不由说:“这位小兄弟,此次一行九死一生,你……” 纵天行忽然竖起大拇指说:“我生平不怎么服人,对于这位小兄弟,当真敬佩的紧。”他便将萧乘风撕去诏书、甚至不问原因置死度外决意随他而来、不会飞行魔法还强行跳起追他的事情激情说出,而那其他十七人不由耸然动容,齐齐对萧乘风鞠了躬。 萧乘风不由束手无策,连忙回报鞠躬。 纵天行大笑,说:“萧小兄弟,他们是知道有你这般英雄,所以这才鞠躬,你应该拍拍胸口说:‘大家有肉一块吃,有难一块享’才是。” 众人不由莞尔,却是纵天行忽然沉声对众人说:“这次我们虽为血祭,可是不到危难关头,决不轻言死字,如今是正午时分,我们等调息一个时辰再上天凌峰,为怕中途受到北冥世家的阻截,我建议分成两队。”他向那白发老者抱拳说:“白岛主,届时就请你带领八位岛主从南面偷偷上山。我等则从东面正路走。” 他说完,也不待白发老者答话,便自行坐下调息,此刻大敌当前,他决计不浪费一点体力,而那老者显然早已习惯,众人皆都盘膝坐下。 萧乘风刚才路上从纵天行那里学得比如风系飞行术、火系火球术、水系水之防护等,此刻但觉自己体内魔法真元澎湃无比,一时想凌空飞起长吟,可是瞧见眼前气氛这般凝重,不由强行按下念头,此刻他心绪不宁,无法静心运行红粉心法,不由想到了昔日红莲仙子给他的那本古书。 顿时他想到红莲仙子临走之前的话:“红粉剑法,化身为剑,便是剑法最高明的境界。”自己虽然学得红粉心法,可是对于红粉剑法却还全然不懂。 当下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古书,翻看起来。那古书前面部分记载着红粉心法,萧乘风看到第二层上写着:“若已炼成第二层,百汇穴会有一热一冷两种真元交融。”他一探自己体内,发现竟已达到这般地步,他心下惊喜,接着往下看,一直发现,自己竟已经炼成第六层! 他还记得红莲仙子说:“修炼法门势必不可急,否则会走火入魔;一旦达到心法的特定阶段,会自动突破新的境界。而心法的提高,只在于每天魔法真元的运转。”当下他虽欣喜若狂,但对第七层境界也不刻求,便翻开下面的红粉剑法。 “红粉剑法一共八招,每招施展,必然要同时运行红粉心法,招式如下:海楼春黛花下醉,滨月低首玉人来。最盼蝶香同舟老,美至倾城相思开。 百灯为伊皆消瘦,千尘万路俱回首。浅黛红颜香满袖,花雨醉醉醉成愁。” 萧乘风看到这美妙的一首诗,不由遐想起来:这前面四句的开头,若拆开,便是:“海滨最美。”他不由想到了在玉湖里自己藏在那小公主裙袂下的那一幕——自己还没问她叫什么名字呢!既然自己学得红粉剑法,不如就称呼她为“海滨”吧,她的确最美呢。 还有,初见她时,她如同雪一般冰润冷漠地嗔怪他;神秘般的,他对那小公主的第一个感觉是“雪”——不如就称呼她为“雪海滨”吧! 他这般想着,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笑意。然而一想到“雪海滨”说当晚会来湖畔找他,可是自己却不知怎么去圣女天城,不免升起一丝歉疚,此刻的她,会不会驻足在湖畔边轻声惋惜呢?空中会落下一片雪花,轻轻落在她的裙袂上,然后慢慢滑落下去…… 他强行将头脑里的倩影挥去,看起那剑法来。可是越是这般,他更是怀念那时的温情。 “海楼春黛花下醉此招施展之时,会有万千花朵绽放,所以剑身颤抖的虚影要相当强烈……” 雪海滨轻轻咬着樱唇的样子,让萧乘风怦然心动。而他尤其记得藏在裙袂下的一刻,他抓紧她的大腿,温润香软…… “这一招有四十九式,意在万花,所以剑法要呈现弧圆型,连续划弧,身体轻侧……” 雪海滨她现在会思念自己吗?会因为自己的不在而恼怒吗? “每招施展之时,将红粉心法蕴涵在剑身上,每次划弧而出,记得力不可尽,免得红粉心法散发出去。等到第三十六式,这才挥出横掠一击,这一击击中所有圆弧的中间,便可以让天地之间的红粉心法在瞬间爆发,敌人便避无可避,一旦被众多红粉心法罩住,除非修为高绝之人,否则其他人必会完全沉迷,那一刻便是致命的一击……” 萧乘风看着下面的那些图形,一页页翻看下去,可是眼前一直浮现着的是雪海滨的影子。她最羡慕的地方是红粉学院,那么自己以后一定找到红粉学院,然后让她到达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第五章 海楼春黛花下醉 不知不觉中,已是过了一个时辰,纵天行站了起来,沉声说:“出发。”萧乘风连忙将古书收入储物戒指里。众人便分成两队,向天凌峰飞去。纵天行抓住萧乘风的手,身形如电飞起,飞到半山腰,忽然眼前一道凌厉的白光闪动,纵天行沉声说:“大家小心。” 他本可轻松避过那白光,可是生怕身后的萧乘风遇险,当下念动咒语,连续六道火光旋转着从他指尖射出,然后忽然纠缠起来,形成一个大火团,卷向那白光。 只见那白光肆无忌惮地穿过火团,强行突破而至。 纵天行面色一变,说:“是光系和火系雷电的魔法融合?”原来他施展的火团威力甚强,必然可以挡住各种进攻,即使挡不住也会炸开,唯独治疗系的光系魔法会不受影响,但是那白光还带有轰隆的雷声,想来必是魔法融合。 龙天大陆能修炼魔法融化的人可谓极少,纵天行忽然身形立在空中,厉吼一声,一拳当胸击出,而那白光在眨眼间已到了他身前。却见他拳风带起火热的光波,顿时将白光击碎! “高级火系魔法?很火爆的脾气嘛!不过以身挡魔法,倒是很鲁莽的做法。”一个娇艳的声音响起,一个女子噗哧笑了一声,落在纵天行面前不远,说:“那我叫你大蛮牛好了。”那女子相貌颇为妖艳,眼波轻动,已向众人扫了一眼,然后落在萧乘风脸上,心下轻说了一声:“好俊的少年。” 原来萧乘风换上披风,将赤裸的身体完全包裹其中,而被紫龙内丹和冰玉人参渗入体内的他,整个人的气质也被修改了,须知这两物都有百年灵气,不仅帮萧乘风重塑了骨骼,还将他的气质改变,比起当时雪海滨见到的他,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他身上还隐隐散发着红粉心法,大凡女子见了都会产生一种情愫,而这也是历年来红粉学院中人得获无数美女青睐的原因。 那妖艳女子虽觉得萧乘风气质颇佳,可是她颇为自负,便装作对萧乘风无动于衷一般,此刻便对纵天行说:“你是天群岛岛主吧,天凌峰并不欢迎你。” 纵天行淡淡地说:“天凌峰欢不欢迎,和我无关,我只知道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要见到国王。” 妖艳女子做出一个妩媚的眼神,又竭力装作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一般,然后她轻轻叹息说:“可是,见不见得国王,却并非你能决定。”她轻轻拍了拍手,周围忽然现出百数穿魔法袍的魔法师,手上都闪动着各式魔法,显然只要妖艳女子一声令下,就能进行催天裂地的进攻。 纵天行冷笑一声说:“这百数人,却不放在我眼里。” “若他们施展的都是变异融合魔法呢?你的其他几位岛主,也能一拳击飞魔法吗?”那女子撩了撩头发。 虽然那女子眼里藏着笑意,可是纵天行却觉得心头一冷——若是百余人都能施展融合魔法的话……他忽然灵感一动,哈哈大笑说:“融合魔法谈何容易?你未免也太会恐吓了。” 妖艳女子忽然身形一晃,竟留下一个残影,人已消失在远处。然后那百余人的魔法忽然同时爆发,却见其他魔法师将火球推到最前面魔法师手上的光系圣光术,顿时火光燃烧成白色。 “哼,原来是低级的融合。”纵天行爽朗地大笑,可是他话音未落,忽然从妖艳女子手上出现一把青色的光影,一瞬间居然让周围的草木同时枯萎! “青焰剑!”纵天行脱口而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青焰剑是一把上古宝剑,剑光乍出,光瞑夺人,若辅用真元,便可借用天地之间的灵气,随意施展火系魔法。此刻妖艳女子剑光所至,到处灰飞烟灭,而那些低级的融合魔法,在青焰剑的剑芒处一碰,竟掀起九丈火龙,向那些岛主飞去! 那些岛主面色大变,可是一时来不及避开,竟有三位岛主在瞬间化成灰烬。而其他岛主看了目呲欲裂,却是纵天行沉痛地说:“撤。” 刚才那威力,纵然是他,也不能挡其锋锐。那其他五位岛主齐齐飞起,原路后撤。而妖艳女子也不追杀,只是看着萧乘风的背影,心说:“我刚才故意不攻击你那边,你可知道我的含义?” 她甜腻笑着,又想:也许他以后不小心被我俘虏,然后在我的刻意关怀下,不仅在武功上服我,也偷偷爱上了我,可是我表面不假辞色,于是他只好闷闷不乐,还在牢里就伤心地病了。于是我从牢里救他出来,让他逃走,可是他反而跪在自己面前,表达他的情意,而自己高傲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勉强同意,于是他欣喜若狂,大声喊叫,眼看引来别人,于是自己偷偷把他带回闺房…… 她想入非非,心下不由芳心颤抖,而旁边的人以为她在沉思计谋,各个肃然,唯独那有灵性的青焰剑见到她一脸春情荡漾,不由鸣剑大叫。 纵天行等人退回山脚下的一座木屋旁,却是纵天行忽然反手制住萧乘风的穴道,然后沉声对其他人说:“既然正路不通,我们就不能做无谓的牺牲。”然后他回头歉然对萧乘风说:“萧小兄弟,你并非是美琴国中人,不必陪我们牺牲,所以只好将你留在这里。” 他眼看萧乘风欲言又止,不由将萧乘风的哑穴一起点了,说:“这次凶险程度远在我预料之上……”话音未落,忽然从南面飞来一位岛主,身上全是伤痕,他看到纵天行,一阵欣喜,可是人已委顿在地。 纵天行连忙去扶,施展真元抵在他背上,那岛主这才说:“南面也被伏击,不过我们发现了北冥世家掌教的小儿子,但是对方兵力太强,你们快去,我可以自行调息……” 纵天行面色微变,当下和那五位岛主飞起,向南面急赶。萧乘风苦于不能说话,空自焦急。他知道纵天行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次后退其实多半原因是纵天行不想他受到伤害。他心下暗暗感动,当下连忙运行红粉心法,想冲破穴道。 第六层的红粉心法委实相当高明,但是萧乘风不得其门,完全不知如何去冲破穴道,一直等到他运行心法十个周天后,他忽然发现手脚能微微动了,当下大为振奋。 可是就在此刻,却是远处飞来一个身影,萧乘风定睛一看,不由呆住了。 眼前那人,居然是满身浴血的纵天行! 而他怀里,竟还抱着一个幼儿,此刻那受伤的岛主已调息完毕,面色大为激动:“纵岛主,这孩子难道就是那北冥世家掌教之子?” 纵天行轻叹一声说:“正是。”他面上露出苦笑。 却是那岛主欣喜若狂,说:“我们有他就能要挟北冥世家了,那其他人呢?” “要挟?”那纵天行冷哼一声,说:“这等行为和禽兽又有何区别?” 那岛主一时张口结舌。 纵天行将孩子放在地上,目光凝视着远处,说:“其他人都被北冥世家的属下抓去了,而只有我带着这孩子出来,然而这孩子是孩子,北冥世家是北冥世家,我们美琴国纵使只剩下最后一人,也会牢牢记住仗义扶危,若用孩子要挟,那我们也便是第二个北冥世家了……” 那岛主大汗涔涔而落,垂首说:“是。” 纵天行此刻身上有十数个伤口,血还慢慢滴落在地上,可是纵天行反而豪气云天:“后山还有一条小路,辅以飞行术必能到达山顶,你在这里照顾这孩子,我便去了。” 他说完,身形再度冲天而起。而旁边的萧乘风听了只觉热血奋勇,这般铮铮男儿,三进天凌峰,可是无不透露着侠骨热血,萧乘风这才明白,什么叫真英雄,什么叫真气魄。 此刻那岛主忽然抱住那孩子,蓦然向远处纵天行的身影跪下,说:“纵岛主,你的英雄侠气是美琴国的楷模,然而在这国家存亡之际,我焉能因为这侠气而迂腐?我这条性命是卖给你的,但是也要死得其所。你是英雄,其他十七位岛主,难道就不是吗?他们宁可牺牲名誉,要抓住这孩子,自然是迫不得已之事,待这事后,我们本已无颜活下去,自会一死谢罪……如今就让你怨恨我吧,我仍会带这孩子亲自去要挟北冥世家……” 他磕了三个头,然后长笑一声,就要向天凌峰正路冲去。可是他冲了几步,忽然口吐鲜血,俯倒在地! 而在此刻,萧乘风热泪盈眶,真气流转,顿时冲破了穴道,他连忙走到那岛主身边,说:“前辈……” 那岛主微弱着说:“我怕是中了那毒,此刻已……”他只一走路,那毒性立刻发作,此刻已知自己是油尽灯枯,便说:“萧小兄弟,这孩子的大任,就托付给你了,为了整个美琴国。” “为了整个美琴国”这句话沉甸甸地压在萧乘风身上,他不由噙着热泪说:“是。”那岛主这才安心地闭上双目。 然而萧乘风犹豫着,终于选择了走纵天行说的后山之路;不到万不得已,他的确不愿意用孩子来要挟对方,于是他连忙施展飞行术飞起。 此刻的苍穹,一道蓝色的流星在天际呈椭圆型旋转,而流星下,许多朵美艳的花已是凋谢。 萧乘风一路走到西边,强提一口真气,施展飞行术,幸好他红粉心法浑厚,当下垂直向上飞行,竟在一盏茶时间里达到了山顶。他抱着孩子,沿着一个小洞穴走,从一个微小的缝隙向外看,这一看,看得他面色大变。 在天凌峰顶,赫然有数百人,大都为盔甲战士,围立在一处华盖的两侧,华盖下一位穿龙袍的人正侧身坐着,想来便是美琴国国王,而此刻在盔甲战士的包围之中,纵天行冷然而笑,他的左肩被一把剑横穿而过,右腿上一道深及数寸的伤口,血汩汩而流。而在纵天行的身后,十余位岛主都被士兵用剑逼住喉咙。 纵天行忽然长啸一声,悲愤地说:“我等生死本不足惜,可是国王,你若签下条约,岂非令美琴国千万子民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国王甚至头也不抬,像是全然没听到一般。 纵天行忽然声音嘶哑着说:“难道是因为怕子民们饱受战乱,国王你才答应的吗?” “休得无礼。”国王旁边一个青年的伯爵大声呵斥:“你不过是一位岛主,居然用这般口吻对国王说话。” 纵天行纵声长笑,说:“十四年前,我无意里救了国王一命,那时因彼此意气相投,便结拜为兄弟。此刻,我便以大哥的身份问你,二弟,你难道忘了宁死不屈这词吗?” 众人全都哑然,谁也不知道这纵天行居然曾和国王结拜,不由都把诧异的目光看向国王,可是国王依旧侧着脸,一声不吭。 纵天行缓缓走上前去,周围的卫士一起大喝:“无礼!”剑戟同时拦住。可是纵天行已欺身斜掠而过,然后到国王三丈外,跪了下来,大声说:“纵天行请问原因!” 几十把剑戟已将纵天行压住,而国王面前瞬间已出现十几个士兵严阵以待。国王忽然咳嗽一声,摆摆手。那些士兵顿时两边分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纵天行脱口而出:“你不是国王!” 这一话既出,众人皆惊! 而那远处负手的一位中年黑衣人,冷笑睥睨,缓缓说:“这纵天行还不算傻。” 纵天行指着国王,厉声说:“国王的右手食指曾戴有玉戒十年,后来摘下来,手指上却还有痕迹,可是你的食指却是一片洁净,你到底是谁?” 众人听了他的话,顿时疑云大起,若是如此,怪不得国王一直一声不吭。 却是远处的中年黑衣人冷傲着说:“美琴国国王已落入我手,而你们最后一批所谓忠诚义士,倒还有你这么一个细心的。” 纵天行大声说:“哼,果然是假的,那我死也不会跪拜于你!”他丝毫不顾身上威逼的剑戟,竟长身而起,而那几十把剑戟,竟同时刺入他的体内。尤其是他的右腿,竟被一把剑完全刺穿! 那些士兵听到国王是假的,连忙缩回剑戟,然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顿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属最近都不见了,还留下威胁信,此刻都向中年黑衣人投去怨恨的一瞥! 而此时,他们眼里的纵天行,几乎如同古代的勇士一般,全身带着烈火,熊熊燃烧最后的那分忠心!他是不可抵抗的! 萧乘风在洞穴后看到这幕,只觉全身的血一起疯狂上涌,他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心几乎要爆炸裂开一般!而此刻峰顶的众人,许多人已是热泪盈眶。 纵天行缓缓走到那中年黑衣人面前,此刻他真气已弱,血流出更多,已是虚弱无比:“阁下领导北冥世家,设下如此圈套阴谋,难道是想将我等一网打尽?” 那黑衣中年人便是北冥世家的掌教北冥落叶,此刻他淡淡地说:“我这一生甚少服人,你虽武艺不高,但是心细如发,视死如归,委实让我颇为敬佩。” 此时,有位岛主破空大骂:“若非纵天行将孩子夺走,此刻我等用孩子威胁于你,不怕你不屈服。” 北冥落叶忽然轻蔑地大声笑起来:“我的儿子有几十个,你们纵然将所有的儿子杀了,难道我不会再生吗?” 听到这句话,众人皆都面面相觑,想不到北冥落叶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北冥落叶继续说:“你纵天行能和美琴国国王结拜,身份还配得能和我交战,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他自负地说:“我就攻一招,用低级火系魔法攻向你右腿的受伤之处,若你能避开或还能继续站立,我就放你们这些岛主一条生路。” 纵天行淡淡地说:“请。” 此刻,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那北冥落叶的修为何等之高,但是已说明用的是低级火系魔法,而且还要攻到受伤处,让纵天行倒地不起,难度便可想而知了。 纵天行忽然默运真气,身上闪出赤色光芒,耀眼无比。 “魔斗士?”北冥世家身后的许多人不由失声说。原来龙天大陆的战士为低级、中级、高级,之后为魔斗士、圣龙斗士级别;魔法师级别则分为:低级、中级、高级、魔导师、神圣魔导师,而只有传说里的人物,才具备神圣魔导师和圣龙斗士的修为。而要达到魔斗士和魔导师级别的高手,委实寥寥无几。 纵天行淡淡地说:“你必早已看出我一直在隐藏武功?” “自然。”北冥落叶面无表情,说:“小心了。”此刻,忽然间飞砂走石,满天黑光旋转,而在黑色光影里,忽然一道火光以雷霆之势劈向纵天行。赫然是火系低级魔法火球术。 纵天行双手连续挥舞,顿时出现一道火墙,将他全身笼在其中,这火墙是高级火系魔法,纵那火球威力多大,也会被火墙炸开。 却见那火球术旋转呼啸着,当碰到火墙时,便如同碎玉一般和火墙一起裂开,纵天行不由心神一松,可是那火球裂开后又马上复原,溜溜直转,竟绕了一圈,打在纵天行的右腿上! 这等变故,让众人只觉匪夷所思。想不到北冥落叶居然能遥遥控制这低级的火球术,让它重新复合,众人正都惊咦一声,却是纵天行觉得右腿如同火烧得要融化一般,疼入骨髓,差点摔倒。 换作一般人,此刻早是晕倒过去。然而纵天行强忍疼痛,面不改色,反手施展出一道实影火剑,重重插在地上,保持站立。 龙天大陆有六大世家,六个掌教的修为都为魔斗士的高阶地步,此刻众人见到北冥落叶只一招果然得手,大都心头一凛。 此时纵天行的右腿已经完全燃烧起来,可是他仍屹立不动,长声说:“北冥掌教,既然我没倒下,你怎么不放了其他岛主?” 北冥落叶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轻叹一声说:“好勇士!你们走吧。”同时,那些架住岛主脖颈上的剑同时撤去。此刻众人都向纵天行投去无比激动的一瞥:那右腿上的伤口早被烧成脓,即使事后用高级治疗术,他的右腿怕已废了…… 就在此刻,忽然从岩壁边冲出一道身影,赫然是萧乘风。他盯着还依旧站立的纵天行,眼里满是热泪。 而众人见到他抱着正是北冥落叶的孩子,不由大为振奋,一个岛主就要去抢那孩子,口里一面说:“虎毒不食子,我就不信你当真对孩子无动于衷。” 那北冥落叶瞳孔顿时收缩,射出一股寒意来。 萧乘风一个腾身飞行术,避开那岛主,走到北冥落叶面前,冷冷地说:“阁下说到做到,放了那些岛主,所以我便把孩子还给你。”他将孩子放在地上,返身向纵天行走去,然后扶住纵天行。全然不顾身边那些岛主杀人般的眼神。 纵天行哈哈大笑,说:“萧小兄弟做的好!是男人应当如此!” 北冥落叶忽然沉声说:“尔等众人理当明白,大厦将倾,良鸟择木而栖,此刻若你们走到我身前三丈投诚,我便许于高官,在美琴国自可呼风唤雨。否则,你们今日虽然离开天凌峰,但是明日也必是阶下之囚。” 那些岛主自然咒骂不已,但是想到明日之后,不由心下冒出冷意,纵天行冷冷地说:“阁下的好意,就留给那些走狗吧。” 可是此刻萧乘风却做了不可思议的动作。 他竟放开纵天行,缓缓走到了北冥落叶的三丈身前。 北冥落叶本来还对这少年颇有好感,对方能在这般情况下送他的孩子回来,不由让他心存感激,虽然他宁可为了霸业而牺牲这孩子,可是若非万不得已,他又怎忍心作出“食子”之事。但是此际见得萧乘风贪生怕死,顿时恍然刚才对方送还孩子是早有打算投诚,并当以筹码,不由起了鄙视之意。但是他心下鄙视,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然而决计不去瞧萧乘风。 他缓缓回头对其他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小兄弟日后封爵高官无限,便比你们东躲西藏好上千倍。” 此时,在北冥落叶的身后不远,却是那个妖艳女子面上露出讽刺的一笑,她自负是萧乘风为了她,意乱情迷才去加入北冥世家,然后近水楼台,在月黑风高之夜,向她求欢……她高傲的紧——你现在全然当作没注意我,其实内心肯定是期盼之极,等一下你自然会装作不经意走到我身边——哼,谁让我长得这般漂亮…… 她正想入非非,就在此刻,却是其中一位岛主长声大笑,说:“好一个少年俊杰!”他脸上露出悲愤之极的微笑,自己千方百计抢到的孩子,居然被当作礼物送了出去……周围人无不露出鄙视的表情,唯独纵天行眼里露出坚定的眼神,然而他虽信任萧乘风,却不知道萧乘风这般用意何在? 就在此刻,却听到萧乘风淡淡地说:“我要向你挑战!”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那位岛主说到“少年俊杰”的“俊”字上,忽然嘎然而停! 这位年幼的少年公子,居然要挑战北冥世家的掌教! 一阵诡异般的沉默。而萧乘风又接着说:“若是我能击败你,你当如何?” 北冥落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若击败自己有什么奖励,此刻他只觉受到不可思议的羞辱一般。这位傲然不可一世的北冥世家掌教,此刻忽然气急反笑,笑声凛然九霄之上回旋,然后他冷冷盯着萧乘风说:“我若一招之内无法击伤你,你想要什么条件,我就都答应你。” 萧乘风伸出左手,按下拇指,说:“第一,你不允许踏入美琴国,而且北冥世家不能对美琴国染指。”然后掰下食指,说:“第二,放出国王……”他正要压下中指,谁知北冥落叶忽然厉声说:“够了!”他对于萧乘风的条件并无所谓,只不过无法忍受萧乘风像孩子一般数着自己的胜利品的样子。 萧乘风见到将北冥落叶激怒,心下微喜,面上却露出不悦的表情:“原来你赌不起!”此刻,天才般的气质在他身上初露端倪,他不仅能隐藏脸上的想法,还会审时适度,想出方式让对方心浮气躁。 北冥落叶狂声说:“我北冥落叶纵横一生,还第一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这般不知好歹,你说的条件,我再给你加一个,北冥世家在这天凌峰上带有百万两银子,若我输了,全由你取去。” 龙天大陆上的普通百姓,一个月有十两银子已是生活富裕了。那百万两银子,当真是可以买下几座城池。 萧乘风并不在乎这些,此时他便对北冥落叶说:“我施展的是剑法,不知可否借用青焰剑?” 北冥落叶瞧见萧乘风一副势在必得又悠然自得的样子,简直是气破了胆,但是他身为一代宗师,此刻尚能保持面上的冷静,语气却是极不耐烦:“小雅,把青焰剑给他。” 那妖艳女子婷婷走上前,这位自以为是的北冥世家的少公主,以为这必是萧乘风之计:绕了这么一个圈子,果然是扯到我身上了。哼,本小姐就偏偏装作冷漠,于是我就可以看到你露出失望之极的表情了,哈——不过总算他用心良苦,所以这次他虽会被父亲击伤,可是天性善良的本小姐就会走出去救他。不过他装的太过分了,居然正眼都不看一下我,哼,那就小小惩罚一下,不要让他觉得我是那么轻浮容易上手的女子! 妖艳女子北冥雅冷冷瞥了一眼萧乘风,将手上的青焰剑用力抛出。那青焰剑忽然掀起数丈火焰,向萧乘风扑到! 萧乘风没有战斗经验,见状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一个矮身,向旁边狼狈躲开。那青焰剑插在他原先立着的地方,一米方圆内,炸得灰飞烟灭。 妖艳女子北冥雅面色诧异——难道他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引我吗?虽然……虽然低俗了点,不过本小姐还能接受…… 北冥落叶瞧见萧乘风的样子,早看出萧乘风并非做作,而是对掌握魔法不熟悉,他几乎是厉吼一声,也不说话,决计要让萧乘风见识一下厉害。当下他双手晃动,天边竟平白现出一朵黑云,而周围的气息忽然完全凝固。 萧乘风连忙抓起青焰剑,心下想着自己不纯熟的“海楼春黛花下醉”——那一个多时辰的阅读,他记挂着雪海滨,天知道他学会多少。再则那“海楼春黛花下醉”繁杂无比,纵是有些人终其一生,也难以窥其全豹。 “这一招剑身颤抖,意在万花,剑法要呈弧圆型,身体轻侧……”幸好他还记得要诀。当下他笨拙地抓起剑柄,凭空画圈而出。这一招似是而非,是他随手划出,别人自然不识。而北冥落叶见他做“小儿戏”,此刻怒火已完全爆发! 雷声催天裂地响起,却不及北冥落叶这招的威势! 此刻,他整个人像是在黑暗里的君王斜睨天下一般,化身为龙,吞吐向萧乘风噬去。这一击之威,比起攻击纵天行那招,有天壤之别。那众人无不惊惶,只觉胸口窒息,站立不稳。 北冥落叶终是一代宗师,这一招发到一半,忽然心生警觉,自己怎么这般容易动怒?须知他的修为已接近天人,本应该波澜不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圈套,此刻眼前萧乘风已经划了十几个圆弧,空气里弥漫了一股温香,他心头一凛——那杂乱无章的画圆弧,难道也是一种招式吗? 只这般一迟疑,他的速度已慢了三分,而此刻,在他的威势之下,他和萧乘风两个人如同处在狂潮里一般,旁人已难看清他们的身影,更不用说是他们的招式了。 萧乘风见到这般对攻击的气势,心头早已胆怯,幸好对方的速度忽然缓下来,他也没时间划完那三十六个圆弧,当下施展红粉心法,一剑从中刺出! 顿时,那十几个圆弧里的红粉心法,被这般从中贯通,忽然如同一片空中飞舞的花瓣,轻轻裂成八瓣,然后散发出缱绻的芬芳,而天地之间,忽然充满了静谧! 随后,那八瓣花朵,又自分开,如同在浪潮里优雅的小舟,在月光下轻轻摇曳而出。 那浪潮和龙一般的气势,忽然陷入了寂静的夜中一般。空气忽然完全冰冻,而周围人只觉胸口要裂开一般,慌乱后退,而功力尚浅的人,此刻已是口吐鲜血! 萧乘风心里轻呼一声:“海楼春黛花下醉!” 蓦然,在北冥落叶面前展现了在海浪之间上,呈现着别致的小楼,而他自己彷佛化身成一个少女,眼见自己爱慕的少年翩然而至。在无数的花瓣里,那幸福感让他全身松弛。 而就在那瞬间,从萧乘风身上射出着粉红的霞光,像要盈满天地一般。幸而有那浪潮包围,周围人尚不觉察。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俨然是那龙势攻击的位置,众人都以为萧乘风必是灰飞烟灭,不由面色黯然,连那北冥雅脸上都露出绝望的表情。 待那浪潮和花朵缓缓消逝,而显示在众人面前的场景,让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 萧乘风手上的青焰剑,竟斜斜地指在北冥落叶脖颈前的一尺处。而北冥落叶失魂落魄着,半天才回醒过来,他心里不由闪过一个神圣的名词:红粉学院! 只有传说里红粉学院的剑法,才有这般诡异——居然能吸引自己以为自己是对方的红粉知已…… 他刚才受得那红粉心法影响,那龙势攻击便已击偏。随后他发现脖颈处一阵炙热,竟是青焰剑的剑芒,让他全身窒息。 萧乘风自然知道好玄,自己只勉强记得那前面三十六式的剑式变化,对于后续的招式全然不知,若是北冥落叶马上回身,或是继续进攻,他必束手无策。而且若非那青焰剑的剑灵辅助,而北冥落叶又先心浮气躁、随后犹豫迟疑,他的红粉心法,便决计无法得逞。 但是巧到颠峰,他就偏偏制住了北冥落叶。 北冥落叶凝视着咽喉前的那青焰剑,几乎在瞬间老了十岁一般,他轻叹一声说:“我输了。” 只三个字,沉甸甸地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名满天下的北冥世家掌教,在一招下,被神秘少年所击败! 而众人刚才被浪潮围卷,自然没人看得出萧乘风是如何击败北冥落叶的。 而北冥落叶此刻是心灰意冷,他既败在红粉剑法之下,而且有约在先,更无颜逼问那红粉学院的所在。此刻他长袖轻拂,人已飘然后退,黯然说:“你所要的三样东西,我自当应约。你叫什么名字?” 萧乘风淡淡地说:“我叫萧乘风。” 北冥落叶此刻知道,在三日之内,这萧乘风之名必然会名动龙天大陆。 而他再回头看了萧乘风一眼,身形如电,便已落寞转下山峰。只听他轻然一声叹息,却是忽然有些万念俱灰的他,决计要将红粉剑法出世的事情埋藏在心底。 那北冥世家的其他人,此刻见到萧乘风威风凛凛地拿着青焰剑,而自己视为神圣的掌教居然认输,更是胆寒,均灰溜溜地飞下山崖。而那北冥雅还没回神过来,连剑都忘了去拿。 却是萧乘风摆手叫住飞在最后的一位北冥世家弟子。那弟子见到这“煞星”伸手示意,当下脸已呈土色,双腿颤栗,若是此刻萧乘风一声大喝,他当场会跪下求饶。 萧乘风把剑递给他,说:“麻烦你拿回此剑。” 那弟子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在拿剑时被刺穿身体,当剑在手时,反而更如触电一般,他记得北冥掌教曾说:“一旦敌人说的越客气,那么你就越危险。”他脑海里还反复着萧乘风说的“劳妨”两字,此刻眼前一黑,差点向后倒去。 他勉强走了几步,回头看到萧乘风还在原地,一时忘了施展飞行术,撒开双腿便跑,跑到远处,只觉全身虚脱,背上冷汗已经浸透。 待他拿剑给北冥雅时,谁料北冥雅此刻心里更是升起了无数对萧乘风的热爱:他面皮薄的很,所以不好意思亲自来还剑,而他击败爹爹,其实便是告诉爹爹,他有资本娶自己……她随后想到萧乘风握过的剑居然被一个普通弟子拿在手里,当下反手一掌拍出。那弟子好不容易从死神里逃出,见得北冥雅方自心安,正为自己第一次和小公主说话而欣喜,谁知眼前一黑,金星直冒,便晕死过去。 天凌峰的山顶阁楼,萧乘风关切地看着纵天行说:“纵岛主,国王已请了最好的祭师为你治疗,一两年后,你的右腿便会恢复,不过你单独把我留我下来有什么事呢?” 萧乘风心下猜得是纵天行会感谢他——他一想到刚才自己击败北冥落叶的事情,只觉还热血奋勇,犹在梦里。刚才众人向他各个敬若天神,不免让他内心飘飞上空,他面上虽强自装出平淡的表情,可是嘴角的笑意却已出卖了他。 ——该不会是纵岛主见到他这个样子,要劝他戒骄戒傲吧?萧乘风想到这里,正心头一凛时,却是纵天行忽然从床上爬下来,向他跪下:“红粉学院外院弟子纵天行,见过尊者!” 萧乘风手足无措,连忙扶起纵天行说:“前辈你……” 纵天行坚决不起,他那受伤的右腿处这般一跪,竟已渗出血丝,但是他还是坚毅地说:“请尊者出示至尊信物。” 萧乘风连忙从储物戒指里取出那粉红色的龙形玉佩,然后说:“前辈快快起来。” 那纵天行只觉眼前紫光耀眼,这才安心被萧乘风扶到床上,然后他伸出左手,那上面赫然缺了一根小指,他轻叹一声说:“尊者请过目,这是外院弟子的标志。”他是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学习了一些红粉剑法,只要在近处看到剑法出世,就自然有灵觉能感觉到尊者的强大的红粉心法。 红粉学院外院弟子虽大都性格冷僻或桀骜,但各个均为忠诚不二。 纵天行又恭敬地说:“身受红粉学院的前届尊者指导三日,我从一个一无所有、软弱胆怯的孩子,变成如今的岛主,这一生受用无穷,此刻能见到新一届尊者,我便可以安心闭目了。” 萧乘风想不到纵这位傲气凌云的纵天行居然是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心下不由升起了许多震撼。三天之内,能使得纵天行产生这般的变化,拥有这般视死如归的气魄,那不知红粉学院里又有什么样的绝代高人? 他这般想着,不由悠然向往。 萧乘风忍不住问道:“纵前辈,你可知道红粉学院在哪?” “尊者不敢!尊者直称我名字便可。”纵天行差点又要爬下床,害得萧乘风连忙扶住。 “我乃为普通的外院弟子,自然不知红粉学院位在何方。不过在龙天国里,却有一位神秘人物也是外院弟子,他知晓无数秘密,并以卖消息为生,一个消息甚至能及上数万两银子,他叫千寻者。他说不定能知道红粉学院的方位。” 萧乘风记下这个名字,就在此刻,忽然他的灵感听到阁楼外的声音。 “拜见陛下!” “我去通报一下。” 一个豪爽的声音低声说:“不用,我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萧乘风佩服那一国至尊居然会屈驾等候,却是纵天行垂首说:“尊者是否要立刻请国王陛下进来?” 萧乘风连忙说:“这个自然。”他见得纵天行这般礼仪,心里颇不是滋味,当下便说:“纵前辈,我希望你还同以前一般,称呼我萧小兄弟就可以了,不用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纵天行眼里藏着笑意,他只从这句话里,就知道那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相信萧乘风的人品,决计不是投降了。 国王迅快走了进来,先对萧乘风跪下说:“若非萧英雄,只怕美琴国从此国已不国了。我这一拜是代表美琴国。” 萧乘风连忙扶起国王,他见得国王不惜曲身下跪,心下感动可想而知。 此刻却是纵天行含笑说:“二弟,你理应当再拜一次。”那国王不由愕然,却是纵天行指着萧乘风说:“他便是红粉学院的新尊者。” 那国王看到萧乘风手上的龙形玉佩,面上露出无比的诧异,然后转成惊喜,他马上将左手摊开,赫然也是缺了一根小指,随后他又跪下,口里已说:“海楼春黛花下醉此招施展之时,会有万千花朵绽放,所以剑身颤抖的虚影要相当强烈。这是红粉剑法第一招的心法要诀。外院弟子冷语野见过尊者。” 萧乘风想不到国王也居然是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此刻他心目里的红粉学院,似乎在向他敞开一扇美妙的门:“有这般英雄人物的纵天行、又有能曲膝下跪的国王,红粉学院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外院弟子?” 国王将萧乘风带到天凌峰的后山密室,却见里面银光闪烁,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堆满一室,那些玛瑙、玉石、晶钻、翡翠不一而足。国王微笑着说:“尊者,这便是那北冥落叶和您的赌注。请查收。” 萧乘风摆手说:“我并不需要,这些就由你作为富国之用吧。” 国王摇头说:“美琴国盛长紫理石,可以说满地都是财富,并不缺钱,而这些本是北冥世家用来发展的资金,本是不义之财,就请尊者收下。” 萧乘风自然还是少年心性,在仅仅数天之前,他还是到处受人凌辱的乞丐,可是这连续的奇遇,竟使他一步登天。连国王也对他必恭必敬,而自己竟击败了六大掌教之一的北冥落叶……如同地狱到天堂一般,此刻的他,如同在做一场美妙的梦一般。 待他用储物戒指弹指间将那百万两银子收入,却是国王手上储物戒指闪动,竟出现一把闪着白色光华的宝剑,国王双手持住,递给萧乘风说:“尊者,这是上古神剑龙风剑,尊者施展的是红粉心法,若是剑法有风一般的灵动,比原先快上十倍,剑法威力势必大增。还望尊者收下。” 萧乘风只觉那白色光华晶莹透彻,整把剑竟有说不出的花香之气,他轻轻握在手中,竟觉得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将他和宝剑融合在一起。他感觉到那神剑里似乎有精灵被剑身封住,于是他体内的红粉心法不自然已运用而出,那精灵受了心法指引,忽然脱开了禁制,然后向萧乘风感激地鞠躬。 而此刻,只见那剑光忽然吞吐而出,带着凌霄的气魄,将密室上空击穿,浩然飞向天边! 而那剑身上的“龙风”两字,更似乎要透体而出,整把剑在瞬间忽然有了龙的气息一般! 那国王大喜过望,说:“恭喜尊者能驾驭这把神剑。”原来只要和神剑里的剑灵沟通,剑的威力增加何止十倍,否则就只是一把随意施展风系魔法、尖匹之极的神剑而已。 萧乘风忽然得到这神兵和无数财富,心下欢兴鼓舞,这之后连续几天,他都陪在纵天行身边照顾,同时乘隙好好研究那“海楼春黛花下醉”的招式,研究时,又将对剑法心法的不解之处询问纵天行,纵天行对于剑法沉浸多年,自然有问必答。只半个月,萧乘风便初步掌握了这招剑法。他学得越深,方越知道当日胜过北冥落叶纯属侥幸。若是北冥落叶知道自己会红粉剑法,不贸然攻击,只用远程魔法随手攻击,便能将他轻松击败。 而那国王却已在此刻告诉萧乘风,在美琴国的国都,已为他建好了一座神王府,并配备了数千兵士作为躯从,而且还正式通告萧乘风乃为美琴国的神王,受百臣朝拜,地位甚至在国王之上。 萧乘风知道这必然是那国王身为外院弟子,出于恭敬才这般举措,他忽然得到这万人之上的地位,眼见每天无数官员刻意讨好拜访,不免心生厌恶,当下一律让侍卫挡驾。 而国王也赐许多美女歌舞,然而萧乘风心里只有雪海滨一人,对于其他女子全不感兴趣,他心里记挂雪海滨已久,加上纵天行早已无恙,只需再休息一两年便可复原,当下便立了决定,只身偷偷离开美琴国,去找那所谓的千寻者,问及红粉学院的方位。 第六章 又怜鹊桥情鸟散 雪蝶浅笑着,阳光、菊叶、露水让她感觉到美妙的生命。此刻无数雪蝶翩然而飞,使得整个龙天城充满了温馨的气息。而龙天城最为热闹的“雪含香”酒店,正施然走进一个衣裳半旧、气质却极为出色的少年公子,他星眸轻轻扫了周围一圈,自行走到靠窗的桌子上坐下。 有心注意的人,自然颇为侧目。原来这少年似乎长途跋涉,而走进酒店的那瞬间有些迟疑,加上他神态有些腼腆,太过俊气,那店伙当下猜测他是从世家出逃而女扮男装的掌上明珠,便恭敬地上前服侍。 这少年自然是萧乘风,对于陌生高级的地方,他总有一丝犹豫,然而听说这雪含香是龙天城名气最大的酒店,里面人物三教九流都有,说不定能打听到千寻者的消息。此刻他见到店伙太过殷勤的眼神,只觉全身毛茸茸的。 点了一些招牌酒菜,萧乘风小酌小饮;此刻他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两位俊俏的少年公子,面如朱玉,亲昵交谈。左首白衣公子俯下身子,听蓝衣少年低声说话,先是脸上露出柔和而专注的表情,偶尔插进几句话,因为蓝衣少年的赞同,嘴角便会露出一丝浅笑。有时他还故意翘起嘴角,好像要让对方注意,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店伙上点心时,白衣公子浑然不觉,一味将眼神盯着蓝衣少年,却是颇有依赖的感觉。有时候凝视太久了,直到蓝衣少年连续问了三四声,这才回醒过来,脸却已微微泛红。 萧乘风瞧着有趣,一直注意着,幸好那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待饭罢,那两人施然站起,而恰在此刻,雪含香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乞讨着,却被店伙一脚踢开。 萧乘风蓦然想到当初自己乞讨受苦的日子,不由一阵心酸。他正要上前,谁知那白衣公子已去扶摔倒的乞丐,他崭新洁白的衣袖,碰到乞丐已有了几分污迹,但是白衣公子不以为意,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乞丐,轻声说:“老人家路上小心。” 萧乘风忽然忍不住一阵激动,他感激的不是那白衣公子给钱,而是白衣公子的态度。能将乞丐尊敬地称呼“老人家”,绝非一般人能做到。此刻那白、蓝衣少年一起扶着乞丐缓缓走去,在人潮里渐渐消失。 一阵冷风从窗外刮入,然而萧乘风心头一片温馨。 将几两银子托付给店伙买衣,萧乘风穿上锦绣华服,再加上小憩一会,顿时显得神采飞扬起来。他刚走出雪含香,忽然发现人潮都在向西镇涌起,不免奇怪,便随波逐流而去。 到了西镇湖畔,却是万头簇动,原来是妙香院一年一度的“销魂花擂”,一条彩色的画舫在初夜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萧乘风听到众人都在说今年的花魁,不知将会被什么人赎身。萧乘风听了半刻,这才明白大概。 原来销魂花擂是龙天城最为盛名的妙香院举办的。妙香院里众女大都卖艺不卖身,而要参与花魁之争,势必要处子之身,而每年一次的销魂花擂,则要由众女献艺,最后评出花魁,然后开始进入竞价的赎身,而每年此刻,无不欢声雷动。龙天城各大盛名公子皆会到场,甚至传言有国王微服,还暗中竞价。 萧乘风听得有趣,正想上去画舫,可是却见那画舫面前卫兵林立、戒备森严,凡上得那画舫,须得出示请贴。那画舫周围都有白色魔法光照耀,若有人想用飞行术偷偷上船,必然会被发现。萧乘风驻足半天,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却见一个少年公子手持羽扇,身后跟着一名黑衣小厮,向画舫傲然而行,周围有人早轻声呼唤:“哇,蓝天伯爵之子蓝云呢,太帅了……” 那少年公子蓝云踌躇满志,忽然旁边走出一个气质非凡的少年来,一脸惊喜:“蓝公子,好久不见。”那蓝云还没回神过来,却是那少年执着他的手,拉到旁边去,一面热情地笑着,说:“蓝公子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小弟吗?” 蓝云的话被堵住,已被拉到旁边偏僻的角落,只听“啪”的一声,那身后的小厮已被那少年击晕在地。 那少年自然是萧乘风,他自幼身为乞丐,尝尽人间冷暖,却也养成了锐利的观察力,他见得诈骗也多,此刻第一次施展,竟得心应手,当下沉声对蓝云说:“蓝公子,得罪了。”随手施展一道火系魔法,顿时,蓝云周围一米方圆,烈火熊熊燃烧。 那蓝云平时贪图享乐,魔法造诣自然十分低下,此刻连声求饶:“无论大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萧乘风含笑拍着他的肩头,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当一回你的小厮好了。” 萧乘风套上小厮的衣服,低下头装作卑微的样子,随蓝云到了画舫上,此时却是画舫上最后一名女子在献艺。 但见兰色彩蝶伴随在女子旁边,轻灵飞翔,而一道水系魔法碧波,将女子笼在中间,显得女子的皮肤更加柔顺。那女子虽带着面纱,可是仍能看出她的美丽,她身穿白衣,正在弹一曲古人萧吟和的曲子:“小酌桂花,闲说轻风,最是当时人渺茫,思念仍长。 晚恋朝霞,纵酒暗垂,又怜鹊桥情鸟散,泪乱衣衫。” 她声音清幽,一时让湖水为之静窒。而别人无不露出陶醉的表情,而那台上的白衣女子眼波轻转,在弹到“渺茫”“思念”“怜”字,时不时看着台下一位蓝衣公子,眼神微不可察地露出深情。 萧乘风心头一震,那女子,显然是白天见到的白衣公子。此刻见她肤如凝脂,玉手如笋,台下众人皆心旌动摇。 曲罢良久,众人这才回神,掌声如潮。 蓝云轻声说:“这女子名为水若零,今年最有希望夺魁。” 此刻台下一位老者忽然沉声说:“水若零一曲相思,说相思,极尽相思,理当得到这次花魁。”那老者是京城里的琴圣,他的话自然不会让别人疑虑。而那水若零柔柔一笑,向台下一福。 台下彩声更动。 此时,但见那水系魔法碧波更浓,将她完全笼入碧色轻纱之中,而一位老鸨面带谄笑,走上擂台,说:“因为只有成为花魁,才能被赎身,否则进入妙香院,便要做满三年,而水若零还不到半年便轻松夺得花魁,所以便将这竞价从一千两提高到二千两,下面竞价开始。” 二千两价格,若是一般人听到,必然是觉得匪夷所思,要知十两银子就足够一家人一个月之用。可是台下众人均都面不改色,随后在他们的迅速标价上,已在短短时间内,提高到了一万两。 历年来,价码不过一两万两,可是这次因为水若零的名气姿色,加上她冰清玉洁的气质,使得众人皆为倾倒。要知道平时去妙香院,纵然花上百十两,也未必能揭开水若零的面纱,一睹真容。 此刻,忽然听到一个浮华的声音:“二万两。”那人持着一把玉扇,大刺刺地走到台前,用色色的眼神看着水若零,说:“我光顾妙香院十余次只为一亲芳泽,谁知你居然连见都不肯见我,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蓝衣公子见到这京城宰相之子余乱情,面色不由一片苍白,而台上的水若零,身躯不由一阵颤抖,忙将眼神求助般的投向蓝衣公子。 其他人知道这余乱情平素淫乱,而且睚眦必报,不由都为退缩。众人一阵沉寂,却是台上老鸨高声说:“二万两一次。” 蓝衣公子再也忍不住,缓缓站了起来,深情地看着水若零一眼,说:“三万两。” 这三万两是原先他预计的最高价格,半年前他一见到水若零就惊为天人,而两人一见钟情,当下便约定好到时候为水若零赎身,为了筹这三万两,水若零也花费了许多苦心,眼前成功在望,可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余乱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四万两。” 顿时,水若零花容失色,那蓝衣公子不过是普通商人之子,此刻除非将所有地产卖掉,才能筹备四万两以上。 蓝衣公子他眼神里流露出黯然、悲伤,最后他决然抬头看了水若零一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四万一千两。”这个委实是他的极限,再多一分,只怕便要沦为乞丐了。 余乱情斜睨看了他一眼,狞声说:“臭小子,看来你是破釜沉舟了?居然为一个女子,舍得倾家荡产。”他目光锐利,早已看出蓝衣公子说话的气势,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此刻他忽然哈哈一笑,说:“那我就出四万二千两。” 那蓝衣公子气得全身发抖,他咬牙大声说:“四万五千两银子!” “哼,我瞧你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余乱情冷冷地说。 那老鸨当下投去疑问的表情,而蓝衣公子猛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对老鸨说:“请验收。”他此刻心下不由一阵轻松——虽然万难,但是只要能和水若零在一起,又有何惧? 老鸨看过银票,这才说:“银票二万一千两,龙天城一百零六座地产值一万一千两,房屋抵押四千两,酒楼抵押二千两,北风城地产……” 台上的水若零,忽然忍不住要落泪——蓝衣公子为了她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而;另外那北风城的地产,其实都是向他的朋友借的契据…… 待老鸨清算完毕,这才说:“还差三千七百两。”她看着面色苍白的蓝衣公子,淡淡地说。 台上的水若零忽然轻声说:“妈妈,我这里有的。现在先不要为难楚公子。” 那老鸨冷笑一声,说:“你这半年来收入的一万多两,不是已都给了这位楚公子吗?怎么还有?” 水若零缓缓取下身上的首饰,一件件摆放在琴台上,说:“你可以估价。” 此刻,台下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早被这对情人所感动,此刻忍不住都大声喝彩起来,早有人扪心自问:遇到真正所爱的女子,你会如此倾家荡产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坚定的声音:“会。” 正当他们都为这对情人欣喜时,忽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五万两。” 那人正是冷笑着的余乱情。 顿时,拿着珍珠耳坠要放在琴台上的水若零,手忽然静止在空中,她不敢抬头看蓝衣公子,此刻,她的心几乎被凝固住,不再跳动。一滴泪水轻轻落下,碰到珍珠耳坠上,绝望地散发开无数水纹。 众人看到洋洋得意的余乱情,心里早愤恨到了极点,可是不敢表示出来。此刻这余乱情讽刺地说:“好一对痴情儿女,可是我说过我放弃了吗?”他抬头四望,说:“这下没人能出得更高吧?”他用挑衅的目光扫去,众人皆都低下头。 那蓝衣公子呆若木鸡,他就站在原地,看着近在擂台上的水若零,可是忽然觉得如隔着千山万水。他心如死寂。 余乱情缓缓向水若零走去,此刻他脸上露出淫乱的笑容,说:“老子用五万两买了你,一定要物尽其用……” 此刻,忽然台下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六万两。” 顿时,所有人都呆住了——能舍得六万两的价格,能和宰相之子争锋相对,这究竟是什么人? 却见一位华服少年,玉树临风站在船头,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柔柔的微笑,如同万朵花在颤抖一般!那是——风! 他如同一阵温煦灵动的风,神奇般到达这人间。有首诗可以这般形容他:“柳烟风骤,陌头锦绣。任惊雪千浪,豆蔻少女、心同梦晴。 鸿雁桃红,紫衣独酌。且乘鹤万里,低首掬雪,波澜不惊。” 那余乱情不甘示弱,大声说:“七万两!” 那华服少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竟没有一丝迟疑:“十万两。”听到十万两的价格,众人的心都蓦然大震!这十万两对于众人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价格,可是他们却不知为什么,相信这少年手里必能轻松拿出十万两银子来。 余乱情厉声大喝,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说:“十一万两!”他本来想说十二万两,可是自己委实拿不出那般价格,这“二”说到一般,忽然收成“一”,气魄不知短了多少倍。 那华服少年冷淡地说:“那你先把十一万两拿出来!” 余乱情咬牙将怀里银票全部取出,然后大声说:“我身上虽然只有六万两,不过以宰相之子的名义,拿出十一万两,难道不是轻易之极?” 萧乘风淡淡地说:“宰相是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到了你口里,居然成了张口要钱的资本,我倒想去问问他,他是怎么教导儿子的。” 那余乱情不知萧乘风来路,见到他气质夺人,此刻心头一凛:若是对方和父亲熟稔的话……他简直不敢想下去。此刻他见到萧乘风面上波澜不惊,蓦然明白:对方必有超然地位。但是余乱情向来对面子看得很紧,此刻委实拉不脸来,当下他装成身上的疾病忽然发作,面色苍白,斗大的汗珠呈现在额头,旁边的小厮早心知度明,连忙扶他离开画舫,一面高声说:“快,快去太医府,公子爷的病又发作了。” 众人见到这少年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让那余乱情拿不出十一万两字,还用言语挤兑,当下佩服之极,不由鼓掌喝彩。 那老鸨听到价格到了十一万两,早已心花怒放,但是又跌到十万银子,脸上难免不好看,但是她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连忙走到萧乘风面前。 萧乘风早在美琴国将一部分珠宝换成通用的银票,此刻便将十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老鸨。那老鸨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银子,不免眉飞色舞,随后想到那飞没的一万两银子,一阵肉疼,她不敢给萧乘风脸色,只好瞪了那蓝衣公子一眼——虽然这并不关蓝衣公子的事情。 那台上的水若零,向萧乘风一福,然后缓缓走到萧乘风身边,可是眼神却不离那蓝衣公子。就在此刻,萧乘风微微一笑,走到蓝衣公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 那蓝衣公子眼神从水若零身上收回,见到萧乘风的气度,比起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脸上不由带着强笑说:“那以后……若零就让你照顾了……”他绝望地瞥了一眼水若零,肝肠寸断,可是怕自己再多看几眼会舍不得,连忙背身而去,眼泪却已夺眶而出! 萧乘风忽然对蓝衣公子说:“我问你,一旦失去水若零后,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蓝衣公子失魂落魄地说:“最喜欢什么……离开若零,我还喜欢什么……什么都没有……” 萧乘风沉声说:“我见到你这般深情,所以我允许你选择你最喜欢得到的事物,二十万两银子,高官厚禄,你可任选一样……” 众人皆都哗然,二十万银子?或者高官厚禄?此刻,众人都在想,若是自己会如何抉择,但是心里衡量良久,却很难选出。按这位公子所说,能有二十万两银子,许出的高官说不定能成为伯爵一类……于是他们不免想入非非起来。 蓝衣公子摇摇头,说:“天下间我最为喜欢的,就是水若零,金钱高官又算什么……” 萧乘风微笑着说:“那既然如此,你最喜欢的必是水若零了?阁下对情的忠诚,当真让人敬佩,既然如此,我便送给你一样你必喜欢的礼物。就是她。”他指着水若零,对蓝衣公子说:“我便将她赠给你,希望你好好怜惜她。” 如同炸雷一般,所有人呆住了! 居然出十万价格赎得花魁,可是轻松就赠给别人?那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那蓝衣公子如同雷击一般,全身颤栗,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萧乘风,说:“这可是真的?” 萧乘风含笑说:“我何必骗你,连二十万银子都打动不了你,所以我为了结交于你,只好投你所好,将水若零完璧还给你了。”长笑声里,他施展风系飞行术,飘然飞起,只一瞬间,却已经消失在月色下。蓝衣公子抢声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可是萧乘风却没有回答。 众人更都目瞪口呆——这人飘然而来,不留名字便飘然而去,用了十万两,竟只是为了成全一对情侣? 他必是富可敌国、豪气云天的人物! 众人看着夜色里,月光轻轻摇曳,忽然心头震撼——天下间还有这般的英雄少年!此刻见到他的这般事迹,众人越想越是热血沸腾。 而此刻,蓝衣公子业已和水若零一起跪倒在地,向萧乘风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蓝衣公子平素绝对不会向别人跪倒,可是此刻,只觉心头哽咽,说不尽的感激和崇拜。 第七章 垂柳菊月君两畔 萧乘风绕了一圈,回到雪含香,可是雪含香门口站着两位劲装大汉,见到萧乘风连忙肃然作揖,说:“有请萧公子。”萧乘风心头疑惑,却是雪含香里已迎出两位锦袍老人,满脸堆笑,而他们身后还肃然站立几十个目光炯炯的武士,左首老人豪爽的说:“萧公子好气魄,今年花魁这重逾万金的一赠,势必会被龙天大陆津津乐道。” 萧乘风诧异对方何以知道,面色一变,却是那老人连忙说:“萧公子勿怪,我等是从千寻者买得消息,说萧公子一剑曾击败北冥世家掌教。” 萧乘风听到有关“千寻者”,不由心下大喜,面色却不动声色:“不知那千寻者身在何处?” 那老人面露迟疑的表情,却是萧乘风展颜说:“你不用疑虑,我只是想向他询问一些消息。” 这左首老人摇头说:“从来都是千寻者找别人,因为他知道什么人最迫切想得到消息,他如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 萧乘风一怔,说:“那么你们必然很迫切才来找我了?” 左首老人面露尴尬,说:“这……不知可否请公子去陋居详谈?我等有一件事情想麻烦萧公子,听说萧公子天生侠骨,我想萧公子必会仗义帮忙。” 萧乘风年纪尚轻,听到老人这般推崇他,而且从身后那几十个修为不低的武士来看,必有相当身份,于是他也不迟疑,说:“请。” 两个老人都面露喜色,似是想不到他如此这般好说话,须知他们此刻怀里,都揣着数万两银票,可是谁想在花魁会上,萧乘风居然随手赠出十万两,两人便不免惴惴,此刻这才安下心来。 萧乘风上了专用的魔法飞艇,不半刻已到了一座威严的伯爵府。萧乘风方知道这两人都是伯爵身份,然而他此刻本身便是神王,脸上并没因此而流露出尊敬的神情。那两位伯爵老人似乎早知如此,恭敬地将他迎入一座亭台楼阁。 伯爵府里端得繁盛之极,数里的湖泊,而在碧波里,许多玉菊如同潮水一般忽而绽放,忽而紧缩。萧乘风坐在阁楼正中,却是左首老人说:“若不嫌弃,我请小女来为萧少侠详谈。” 萧乘风心下一怔,面色迟疑。而一直没说话的右首老人忽然沉声说:“老朽知道萧公子乃慧眼明珠之人,故而相信萧公子必有公正的决断。”他这般说话,嘴边的髯发轻轻飘动,似乎激动之极。 萧乘风见那老人不爱说话,可是一旦说话,便盖了这么一顶高帽子,让他没有退路,心下不免佩服,便微微颔首。 此刻,那花丛中间,忽然走出两位动人的女子来,而她们的周围,还飘扬着梅花,衬得人比梅更白更艳。她们都正直芳龄,眼眸浅笑,先是向萧乘风投来装作的情意绵绵的一瞥,可是见得萧乘风气宇轩昂,一时都痴了,面色流露出天大的幸福来。 原来她们是两位伯爵的掌上明珠,然而却还是沦为牺牲品。在三日之前,她们就被勒令一定要去诱惑这位萧公子,两个女孩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而伯爵平时都非常疼爱她们,唯独这次要她们牺牲清白,为的是一位陌不相识的男子。她们想像里,那个男子必是邋遢无比,脸上挂着淫荡的笑容,她们心里想像出的场景将她们自己吓坏了;于是她们甚至绝望地哭泣,在半刻之前,她们还以为上吊是人生不可错过的选择,而此刻,她们却已完全被感动了。 这位萧公子单从气度上看,似乎比两位老人家的身份还高,此刻他柔声请两位女孩坐下。左首的女子颇为羞涩,在老者的介绍下,方自说了名字叫舒雨柔,另一个女孩舒岚则娓娓道来。 两个女孩都想在萧乘风面前表现乖巧的一面,也同时想把对方比下去,然而她们毕竟不懂什么叫不动声色,于是这暗藏的心机便赤裸地展现在萧乘风面前。萧乘风得到两美于左右各献殷勤,颇为为难,只好默不作声。而在为难之中,又有一分说不清的惬意。 舒岚性格外向,可是见到萧乘风后,心神一直不宁,早想好的用双腿在桌下轻碰对方的勇气全然消失;此刻她倒发现自己天性温柔的一面,想说些什么,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而此刻,却是柔弱的舒雨柔,在这关键时刻,表现出强烈的决心和言语气质,这不免让两位老人吃了一惊。在她的述说下,萧乘风终于明白了大概。 原来这两位伯爵乃为亲兄弟,他们以前几乎是彼此敬慕、密不可分,可是在半个月前,彼此得知师父留下了一套心法,并称一旦学得这心法,武功修为增加数倍,然而只能留于其中一人。这两位伯爵在几次争辩后,都冷眼相向;最后约定在得到心法后,彼此用武艺魔法比试高低再决定归属。而当他们发现师父留下心法的那盒子闪着神秘的光华,他们根本无法接近。他们用尽方式,不得其门,而此刻那千寻者便在此刻到达,用消息买卖说及东方有一个绝代少年,一剑击败北冥落叶,而近日他也将在画舫上的花魁大赛有所表现,两位伯爵将信将疑,偷偷过去,见到萧乘风后,这才明白千寻者的计谋已在千里之外。他们在龙天城当然有眼线,查到萧乘风在雪含香酒馆里自然轻而易举。 萧乘风听罢,面上沉吟,心下却掀起了滔天巨浪。知道自己击败那北冥落叶也便罢了,但那千寻者究竟何许神人也,居然预先料定自己在花魁会有所表现? 然而此刻他并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两位女孩,脸上都是一分娇嫩、九分羞红。却原来是舒岚见到被舒雨柔抢在前头说话,心下闷闷不乐,于是犹豫半晌,便在桌下看准方位,伸腿向萧乘风碰去。她脸上烫得通红,只好低下头掩饰。孰料她的腿却是碰到舒雨柔,她以为达到目标,便慢慢的接近,露出故意亲昵的姿态来,然后还偶尔抬头向萧乘风瞟去。 舒雨柔脚被碰到,说话之间,便不免结巴起来——她还想着方式去吸引萧乘风,谁知萧乘风这般主动,她心下接受萧乘风的紧,便轻咬嘴唇,脸上陀红——装出颇为有意的样子,生怕萧乘风以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桌下两人捣鼓了半天,忽然同时明白了什么,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脸上本是含蓄的笑容,变得尴尬之极。 萧乘风此刻站起,在两位伯爵的引导下,向内室走去。而两个女孩越发焦急,舒雨柔快走几步,到了萧乘风左边,忽然装作打了一个趔趄,萧乘风连忙扶起。她柔柔向萧乘风一笑,低声羞涩地说:“谢谢公子。” 舒岚见她抢了先,则从旁边轻轻摘下一朵花,甜甜地对萧乘风说:“萧公子,你喜欢花吗?”萧乘风微笑点头,却是她轻轻说:“公子能帮我戴在头上吗?” 萧乘风插在她鬓发上,见得花下娇艳的笑容对他绽放,而左边的舒雨柔还轻轻将酥软的手抵在他的手臂外侧。两个女孩都不甘示弱,越演越激烈,而前面的两位伯爵像是早约定这般,并不回头看。 忽然间,三人同时静寂下来。舒雨柔和舒岚都觉得自己达到了目标,此刻便是等待萧乘风选择,她们都轻咬樱唇,眼角却瞟向萧乘风,心儿如小鹿乱撞一般,虽都有自信萧乘风会选择自己,可是生怕另一方作出出轨的动作,使得天平倾斜,于是便紧盯另一方。 萧乘风却没有举动,他跟随两位伯爵来到密室,打开层层重锁,见到一块晶莹的玉盒子,通体发着紫光,而玉盒子里可清晰见到一本古书。 萧乘风只觉一股温馨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此刻他忽然身体跃起,已飘落在玉盒面前,而同时,他感觉到那玉盒的气息被体内的红粉心法吸收而入。 那身后众人,见到萧乘风忽然身体发光,竟不被那玉盒排斥,都一阵惊喜。却是萧乘风反手抓住玉盒,轻轻一运真气,那玉盒当下打开。而萧乘风已取得那古书在手。 此刻,两位伯爵露出无比的惊喜,同时抢上前来。萧乘风忽然将古书放在身后,淡淡地说:“你们不是说要比武分胜负吗?” 两位伯爵相视一眼,也不迟疑,当下施展魔法向对方攻去。两人此刻都是倾尽全身真气,顿时光芒四射,但见两人如同神龙一般,全不见老态龙钟之状,只听连续的雷声轰鸣,却是两人连续对掌,同时一阵气喘,便落在地上微微调息。 萧乘风忽然叹息一声,喃喃自语说:“两位老人家为了一本心法,不顾兄弟情谊,竟拼个你死我活,难道这一生的交往,便在贪字上,变得这般脆弱吗?古书何辜!学会高深的武艺,不是为了造福别人吗?” 两位老人忽然怔住了。他们只觉萧乘风的话重如千斤,狠狠敲在他们的心头。 萧乘风反手一掌,忽然划出弧线,隐约可见那浩然的真气浮动,却是萧乘风沉声说:“既然如此,我便毁了这古书。”伸掌向古书打去! 两位老人同时惊呼出口:“千万不可。” 萧乘风的手掌边缘,临近那古书不过一寸,此刻他淡淡地说:“为什么不可?难道还任由你们厮杀,让你们的儿辈担心受怕?” 两位老人同时看到了舒雨柔、舒岚两人焦急万分的情况,心下不由一疼。此刻,左首老人忽然大声说:“我不要了,就让给你。”而右边老人几乎同时说:“我不要了,就让给你。”两人语调一模一样,坚决而掷地有声。 萧乘风微微一笑,说:“这不就得了?到关键时分,你们都有大无我精神,那么,两位的人品都配的这本古书。”他将古书递给左首老人,说:“最恰当的解决方式,就是你们两人一起参读。” 那左首老人看着古书,迟疑着不敢伸手去接:“可是师父的遗命……” “只要你们将古书里的心法发扬光大,你师父在九泉之下还会计较这事?他想出只给一人的主意,难道是想挑拨你们的情感吗?” 左首老人大声说:“师父绝非是这种人。” “那就对了,他死前迂腐这么一次,固守陈规,可是若见得你们在毁古书前,互相谦让,必然会悔恨他的遗嘱的。” 那左首老人终于接过古书,此刻两位伯爵这才对萧乘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先前他们怀里有数万银票,之后又让女儿去诱惑他,无非是想加重筹码,同时又为女儿博一个武艺顶尖的丈夫,此刻他们如醍醐灌顶一般,完全清明,方知以前是那么幼稚,在心法面前居然利欲熏心,当下神色又是尴尬又是悔恨。 而两位少女此刻更是对萧乘风崇拜万分,他只用寥寥数语就让两位老人家重归于好,自己身为儿女,却还成为他们一时“头脑发晕”的帮凶,此际她们想到自己还用百般手段,顿时,这两位孝顺乖巧的女孩只觉得羞愧万分。 眼见两位女孩忸怩的样子,萧乘风不由露出微笑,而两位女孩更是自惭形秽,只觉萧乘风的笑容,是那般如沐春风。 就在此刻,忽然听得一个声音赞道:“萧公子果然为人中之龙。”那声音蓦然响起,却是一道身影从密室上空一掠而出。 众人不由面色大变,这密室守卫何等森严,居然有人潜入此中,还从头到尾瞧了一场好戏,最后从容离开,萧乘风和两位伯爵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千寻者! 只有这般的神秘人物,才能如入无人之境。 萧乘风身影忽然如同柳絮飘起,已凌空飞起追去。 而两位老人不由跺足叹息,他们心知萧乘风这般离开,便不会回来,而自己竟没来得及感激他,而此刻两位女孩脸上同时露出幽然的表情,要知道她们的一颗心已经完全被萧乘风所牵引了。 萧乘风闪电般追到伯爵府外,忽然眼前一花,那身影竟已不见,随后空中忽然飞落下一张纸笺来。萧乘风反手抓过纸笺,心神探知周围,发现已无人迹。 他知道以千寻者的身法,自己决计追不上,对方不过是将自己引出来而已。他佩服对方的神出鬼没、料事如神,想必也知道自己是红粉学院的尊者,这信笺应该是将红粉学院的方位告之,心下一阵激动。 那纸笺上凝然写着: “禀尊者:千寻斗胆,没亲自拜见尊者,实属无奈;尊者所寻之红粉学院,非去南海询问神鹤老人。 至于猜得花魁大赛之事,是千寻从尊者身负万千财富着眼,因得知水若零和他人相亲相爱、然而中途杀出余乱情的消息为线索,私以为以尊者之人品,必会大发神威,果如所料,心下却惴惴汗颜,生怕有误,还望尊者谅解。千寻字。” 萧乘风见到那“惴惴汗颜”四字,心下生起了奇异的念头。这千寻者这般说法,必是谦逊说法,而这千寻者必十分自信,所以才判断出花魁之事,并作为消息卖给两位伯爵;而眼见自己是尊者却始终不见,必是自负身份,不想对自己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必恭必敬。 他不免苦笑一下,心下好胜心一起,一定要让自己有所为,让这位千寻者佩服万般,心悦诚服地出来拜见他。 然而他反之一想,若自己是千寻者,身有万贯家财,又盛誉天下,也必不会贸然对新尊者下跪屈膝。 对方泄漏自己行踪,却是从人品上判断自己而起,不由让他起了一种温馨的感觉;而且两位伯爵绝非恶意,千寻者似乎还在身边一直保护着自己。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能和红粉学院的一些外院弟子一同呼吸。 此刻,他并不知道,当他的修为到达一定的程度后,就可以感觉到龙天大陆上所有拥有红粉心法的人的气息,而别人却无法感觉到他。 萧乘风又想到千寻者临行前的话:“萧公子果然为人中之龙”,对方不说“不愧”,而说是“果然”,也是猜得他必会让两位老人重归于好,萧乘风这般一想,更是对千寻者的料事之准敬佩万分,他心下不再犹豫,回到雪含香整理行李,便准备向南海而去。 萧乘风本想乘魔法飞艇,可是想让自己运用风系飞行术更加纯熟,当下便沿着龙天山脉向南边飞行。然而他飞行不到半天,却见到一个诡异之极的情况。 原来那空中正飞舞着无数的花蝶。这花蝶是由花天然盛开,受天气灵气而衍生出,但是这几万只花蝶一起朝一个方向飞行的状况,萧乘风还是第一次见到。却是那花蝶们飞得急,好像受到同类的呼救召唤一般,群情激涌而飞。 萧乘风见到它们前行的方向正是向南,当下便尾随其后。 那花蝶们若离开花,身上魔法便会大打折扣,可是它们对于路边的花却连看都不看。见得这拼命飞行的花蝶们,萧乘风大惑不解,而更令他吃惊的是,这些花蝶一路飞去,路边无数的花蝶也跟随其中,于是从几万花蝶,在半日内已变成了十数万。 而甚至在天黑之后,这些花蝶还未停息,萧乘风渐有睡意,便在飞行时施展红粉心法,只周身运行一周天,顿时身清气爽。 而至次日,那些花蝶们犹未停息,而更多的花蝶参入其中,瞬间已是几十万。萧乘风见到这浩浩荡荡的样子,更是匪夷所思。他这般连续跟了三天,终于到了临近南海处。 此刻,忽然在这无数花蝶面前,出现一条绿龙。绿龙虽是四大龙类里的最弱,但是在这小小的花蝶面前,无疑便是王者。它庞大的身躯挡在山谷,俨然一副谁敢侵犯的神态。 可是那花蝶面对这万倍实力于它的绿龙,竟不假思索,强行飞去! 那绿龙身上魔法爆发,随着身躯抖动,龙尾轻松一扫,已将千余花蝶击成浑碎! 然而那花蝶们前赴后继,全不怕死,而同时,它们同时施展自己的魔法,将那绿龙扑去。但见天地间无数的花朵盛开,同时将绿龙围在其中。 那绿龙被数十万的魔法威力击中,积少成多的威力,让它惨然而叫,而那些花蝶们竟似乎不顾体内微弱的魔法,连续施展而出。 那绿龙仅在瞬间已心生怯意,然而身为龙的尊严,怎么可被小小花蝶吓退,只这般一迟疑,但见那无数花蝶已飘然飞至。 无数的魔法攻击,加上许多花蝶强行冲入龙口之中,这条绿龙终于渐渐萎靡,任由它如何折腾,那体内的花蝶不时在以命破坏它的内脏。这般只半刻,它终于惨然一声,那硕大的龙身竟颤栗着,砰然一声倒在地上。 而那些花蝶见到障碍被挡开,虽然死去了十余万只同类,可是并没有迟疑,继续飞行。 萧乘风见了惊心动魄,这场实力悬殊的比斗,竟以这般结果收场,而他更为期盼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些花蝶们舍生忘死? 他继续前行,掠过绿龙身躯时,却见那绿龙早已糜烂,那龙鳞早被花蝶的腐蚀魔法侵入,最后终于渐渐化成一推白骨…… 萧乘风飞前半盏茶时间,却是到了南海边,然而,他见到眼前的场景,更是呆住了! 他露出那比绿龙被杀死更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原来这些花蝶竟然前赴后继地冲入东海里,随后被那东海冷冰的气息化成水,融化开去……那几十万的花蝶,难道竟是来东海寻死的? 若是寻死,何必要走这般远的路,一起投海而死? 萧乘风仔细凝视着海面,再一次确信,那些花蝶遇到那冰凉的海水后,就会马上融化腐烂…… 他万般不解,直看到那所有的花蝶都化成水融化在海水里,这才轻轻叹息一声,驻足良久,缓缓回头。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一声冷笑:“这有什么稀奇,你小子还装什么悲天怜悯之态,老人家我看了就生气。” 萧乘风抬头,却是看到远处一棵参天古树上,正有一个白须老人倒挂金勾在树枝上,他撇了撇嘴角,不再看萧乘风。 萧乘风心知对方必是一位异人,当下恭敬地说:“那小子请前辈指点,为什么这些花蝶会……” “因为它们笨。”那白须老人淡淡地说:“你这点都想不透?” 萧乘风不由哑然,但是他还是向老人抱拳说:“多谢前辈指点。”当下准备离开,可是那老人忽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是我在消遣你吗?这花蝶每年都旺盛成长,但是一旦超过极限,它们便会一起来殉海,这样一来,便不会让明年的花蝶找不到食物,而且死也不会占地方。它们遵循着这个规律已是数十年,可笑人类根本不懂这个道理,到处挖矿、竭泽而渔,可悲可叹。” 萧乘风听到这般说法,此刻这才明白天地造化何等神秘,这些花蝶竟遵守这般规矩,不免心生无数的感激和敬意,当下恭敬地向那花蝶们死去的方位躬身。 然而他回头对老人恭敬地说:“多谢前辈指点。”此刻他神情真挚,比起原先同样的话的淡然,自有天壤之别。 “孺子可教。”那老人摇头说:“不过你为了瞧热闹,干巴巴赶到这里,还真迂腐,老人家我看不起你这种人,回去吧。” 萧乘风面色不变:“前辈有所不知,我这番南行是为了想去求教南海神鹤老人。” 那白须老人哈哈大笑,说:“这世间知道他还存活的人已经不多了,居然还有人去找他,这老糊涂怕是不肯见外人的。你有什么事?” 萧乘风听到白须老人口吻,似乎和那神鹤老人颇为熟稔,心下微喜,说:“只要前辈能引介在下见得神鹤老人,我愿……”他忽然想到对方乃是异人,自己那“高官”“钱财”一旦说出,必反会被讥讽,而且他知道能和神鹤老人相交的人物必是绝代高人,自己如何说的出口,当下不由脸上微红,支吾支吾。 而他也忽然反省到,自己竟变得势利起来,动辄用金钱官禄来得到目的,此番心头乍明,对于他日后的为人行事起了相当大的变化,免得入了邪道。 白须老人冷哼一声说:“难道你愿作牛作马服侍我老人家?”他忽然从树枝上一掠而下,身形已经现在萧乘风左边,萧乘风向左望去,可是老人竟已经到了他右边。萧乘风心下惊骇,知道这老人的修为已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但是也就在这瞬间,他发现这老人赫然失去左臂,那袖子空荡荡的,却像有神秘的吸力一般,随时将会别人吸入。 萧乘风只看了一眼衣袖,就不敢再看,他心中佩服老人,更是因为老人的残而不废了。 白须老人将萧乘风上下瞧个遍,这才缓缓点头:“你小子的资质还算不错,若同意在我老人家面前跑前跑后,我说不定一高兴,就把你带到那神鹤的老窝去。” 萧乘风心下大喜,连声说:“在下愿听前辈差遣。” 第八章 神鹤远志风满楼 萧乘风跟在老人身后,到了南海边城里的一个酒馆。老人此刻全然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萧乘风老老实实走着,却是老人忽然拍拍他的肩头,说:“你以后称呼我酒鬼前辈即可。” 而后他对着菜单已连续点了几瓶好酒,那酒保打量了一下老人,面色不悦,说:“你可知道这碧玉香酒、天灵酒的价格?怕你的养老金也不够喝一口。” 老人面上露出愤愤的表情:“我有个好孙子。”然后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对萧乘风说:“小子,快把金子银子取出显摆一下。” 萧乘风不由哭笑不得,他当下便从怀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可是老人瞪了他一眼,说:“即使一百万两的银票又算什么,你给他翡翠珊瑚看看。” 萧乘风心下一惊,自己在天凌峰上得到的财富里,刚巧有翡翠珊瑚——难道这老人早知道自己身份?他也不迟疑,储物戒指一闪,一座闪着绿光、雕琢玉成的六尺翡翠珊瑚,便出现在酒保面前。 那酒保何曾见过这般宝物,一时呆若木鸡,良久,这才对老人恭敬地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而他的眼睛却还离不开那翡翠珊瑚。 老人眼睛笑成一条缝,对萧乘风说:“好小子,我随便说说北冥世家的翡翠珊瑚,你就能拿出来,不错不错。”而此刻,他将那一瓶碧玉香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又大声说:“再来一瓶碧玉香酒……” 那酒保忙不迭地送上那百年陈酿碧玉香酒。 萧乘风看那老人陆续不绝地喝了几十瓶,最后醉倒在桌上,他当下便结算了酒钱,扶老人进去房间休息。而他则慢慢走在庭院之间,看着月光轻轻垂挂在他的肩膀,轻轻叹息。 他负手在庭院好一段时间,正要回自己的厢房休息,可是忽然感觉到一阵魔法气息流动,竟来自酒鬼老人的房间。他连忙屏息,随后发现从房间窗户掠出一个老人,竟是那酒鬼老人。那酒鬼老人直接施展风系飞行术,闪电般消失在空中。 萧乘风连忙尾随,可是如何能赶上,他绕了边城一圈,正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径,可是忽然听到一个惨叫声,他连忙侧身飞去,待到了墙头,这一看之下,不由全身浴血奋勇! 原来在庭院之内,正在施展着一场屠杀,而肇事者,却是那个酒鬼老人! 此刻,酒鬼老人狂声大笑:“想逃,今天所有人都必须死在这里。” 前面一个颇有气度的书生,面色惨然:“你当真要斩尽杀绝?” “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难道你不懂?”那老人面色不耐烦地说。随后双手一晃,一道闪电忽然劈空下来,重重击在书生身上,那书生顿时灰飞烟灭! 而身后,一个妇人凄惨地叫着:“夫君!” 酒鬼老人双手连晃,九天之中有无数条闪电驰骋而来,而庭院里的数百人,施展水系魔法防护,可是丝毫没有抵抗作用,顿时所有人全部被炸成浑碎! 萧乘风再也忍不住,厉声说:“想不到阁下居然如此卑鄙,枉我看错了人!”他此刻厉吼一声,心里念着“海楼春黛花下醉”,那龙风剑已在空中绞出无数圆弧! 天地之间,像是充满了浩然正气一般,随后无数的花朵绽放出来,香馥幽然,将老人完全包围。 那老人冷笑一声说:“你就只会这第一招吗?”他忽然身形暴退,在萧乘风刺出当中一剑时,身影已经掠飞到百丈开外。 萧乘风心下一惊:对方怎么知道他就会一招?难道自己的行踪全部落在老人眼里吗?这竟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他一招威势十足,可是却完全击空。那老人在远处冷笑着,忽然施展雷电,如同狂蛇一般,追袭而来,萧乘风龙风剑飞舞,可是对于这密集的远程魔法,却是束手无策,最后,他只觉全身真气已尽,只听到自己最后发出嘶哑而愤怒的喊声:“我一定会杀了你!”就已晕倒。 幽幽醒来,却是身处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而萧乘风发现自己丹田的真元竟被封锁,此刻的他,义愤填膺:既然自己还能动,就决不气馁!于是,他便从储物戒指里取出那古书,再次参研那红粉心法。 “真元摆动、气龙旋转、百穴贯通、绝境逢生……”萧乘风发现第七段心法上,令他百思不解的“气龙旋转”——是用真气化成神龙旋转吗?可是此刻自己并不能施展真元。他喃喃着:“气龙旋转……”忽然从隔壁传来苍老的声音:“小朋友,你是说气龙穴吗?” 萧乘风一怔,说:“不知前辈是……” “我被这里关押几十年了,都忘了自己名号了,你怎么会被那酒鬼关住?”那声音嘶哑而沉闷。 萧乘风咬牙切齿地说:“那卑鄙的人,他居然大肆屠杀,还要斩草除根……” “听你声音,想来还很年轻……你刚才说的气龙旋转,好像是某种真气法门,我告诉你,气龙穴是在火鸩穴左一寸。” “火鸩穴是什么位置?”萧乘风感激地说。 “丹田小腹向下,男人的命根,哈,那可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萧乘风想到那“鸩”字拆掉,又想着男性会上“火”,不禁莞尔,当下他意守气龙穴,只想着“旋转”两字,忽然间,那气龙穴忽然升起一股热量来,而全身的真元不禁到处摆动,似乎要脱体而出,萧乘风心下大喜,想不到居然这般简单。 但是他却不知道,知道那气龙穴之人,少而少之,而且气龙穴只有在全身真气被封锁住的情况下,才会有所反应。而且若非他服用过紫光内丹和那冰玉人参,他本身的真元修炼的再高,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里又到达第七层的地步。此刻,萧乘风只觉全身真元圆转,百穴忽然完全贯通,他顿时身清气爽,朗声长笑。 此刻他业已炼成这第七层的境界了! 却是听到那老人兴奋的声音:“看来你体内的真元又上了一层了。”萧乘风忽然觉得那声音异常熟悉,他怔了怔,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前辈的声音……” 那老人轻叹一声说:“你必是觉得我声音和那酒鬼很像?” 萧乘风“嗯”了一声,心头警觉大起。却是那老人气急反笑:“这只怕是我这一生最悲哀的事了。你可知道那酒鬼的左臂为什么断了吗?” 萧乘风忽然觉得将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水落石出,连声说:“为什么?” “因为那是被我砍的!”那老人悲愤地说:“我本是他的兄长,可是有一次他乘我睡时,制住我的穴道,谁想我有警觉,反手施展掌剑,将他左臂砍去,而这豺狼心性的酒鬼,将我放下这地牢,还砍去我的右臂……” 萧乘风听了不由惨然,此刻他握紧拳头,厉声说:“我一定要为前辈报仇。” “普天之下,要胜过他,除非能施展红粉剑法的最后一招‘花雨醉醉醉成愁’……” 萧乘风忍不住说:“不瞒前辈,在下正是红粉学院的新一代传人。” 那声音透露出无比的惊喜:“当真?” “可是,这剑谱里,只有前面七招,最后一招‘花雨醉醉醉成愁’那一页的招式,却是空白的。”萧乘风翻看了半天,发现只有前面七招的剑法。 “那是因为只有完全掌握前面七招剑法后,自然会融会贯通成最后一招。我昔年认识红莲仙子,故而知道此点……” 萧乘风想不到这老人居然认识红莲仙子,不由语气激动起来:“红莲仙子正是我的师父……” “唉……昔年之事,不说也罢,如今你应该马上炼成那剑法……” 萧乘风这才按下疑问,静下心来,研究着第二招“滨月低首玉人来”,这一招他曾看过数百遍,可是无论以前他如何“低首”,剑法始终施展到一半就凝住,无法继续施展下去。 而此刻他心里充满了悲愤之意,剑法竟在瞬间飞舞、一气呵成。萧乘风心下激动,心想难道这招式名城这般美妙,可是必须要在绝境下才能修炼吗? 他当下便施展火系火光术照亮,开始专心研究第三招“最盼蝶香同舟老”,就在他又为新的剑意一筹莫展时,那老人的声音轻轻响起:“你必须要幻想着自己心目里最爱的女孩,在蝶香下,同舟轻渡……”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乘风将七招剑法炼得炉火纯青,可是他无论如何融合,却施展不出第八招来。待问那隔壁的前辈,可是却没有一点回音。 幸好萧乘风的储物戒指里有一些食物,萧乘风这才勉强支撑下去,一直到他在墙壁上划了十个“正”字时,头顶忽然露出一缕阳光。 萧乘风只觉那阳光异常晃眼,却是自天而降的酒鬼老人淡淡地说:“饿了五十天,我也该让你见识一下世面。” 萧乘风告诉自己要冷静,于是强忍下偷袭酒鬼老人的欲望。他此刻牢牢记住:只有学会“花雨醉醉醉成愁”,才能胜过对方。于是他装作穴道未解的样子,被酒鬼老人拽到庭院里。 此刻,那庭院里竟有一排二三十个幼童。他们见到那酒鬼老人,顿时面色惨白,他们想说话,可是却传出“支支呀呀”的声音。 那酒鬼老人长声大笑,说:“我用毒药将他们的嗓子都废掉,不错吧。” 萧乘风只觉全身热血奋勇,眼睛都冒出火来。 酒鬼老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游戏要好玩的才有意思。”忽然间,他身形掠出,用仅存的右手砍在一个幼童胳膊上,顿时,那幼童的右臂就被砍掉! 萧乘风双手握拳,厉声说:“你为什么要砍别人的右臂?” “因为我喜欢。”那酒鬼老人纵声大笑,他身形在幼童之间辗转,却在瞬间已将第二个幼童的右臂卸下。此刻,他似乎将自己失去左臂的痛苦完全宣泄。 此刻酒鬼老人沉下脸,对着萧乘风说:“你明明恢复了真元,为什么不上来杀我?” 萧乘风深吸一口气,说:“你既然最怕红粉剑法,我怎么可以慢慢施展给你,让你寻找破绽?”他此刻已猜得酒鬼老人的用意。 酒鬼老人冷笑着说:“难道我还怕你那红粉剑法吗?”他右手狠狠斩在一个幼童脖颈上,顿时,那幼童身首两异! 萧乘风几乎是目呲欲裂,说:“想不到你居然忍心对一个孩子下这般毒手!”他再也忍不住,疯狂地扑向酒鬼老人,手上龙风剑闪动,一道紫光挥舞而出! 酒鬼老人忽然反手将先前的幼童抓起,迅速扔向萧乘风,萧乘风一时收手不住,竟将那幼童一剑劈成两半。而酒鬼老人阴险的声音冷冷传来:“你不也是对这样一个失去右臂的孩子下这般毒手?” 萧乘风气急反笑,说:“我今日宁可死在你手里,也不愿忍辱负重,看着你这般人面兽心的嘴脸!”那红粉剑法的前后七招,已在他手里暴涨而出,天地之间顿时充满了粉红的气息。萧乘风手里的剑,就像花朵般的手指一般,轻轻被捏碎,散发出无穷的香馥来。 然后那无数的花瓣,层层叠叠绽放着,将老人包围在其中。 只听到老人桀桀地怪笑,似乎施展着诡异的魔法,天地为之一黯,而那无数的花瓣绽放又马上消逝,萧乘风虽将酒鬼老人包围在花海里,竟无法奈何对方一分! 忽然间,无数的怪石从老人的手里飞出,然后绕在萧乘风身边,将他完全包围其中,萧乘风只觉喘不过气来,真元似乎被那石头撵空一般。 他的手如同千斤重,他的剑竟无法施展一点红粉心法! 萧乘风似乎见到了死亡在呼啸而来,牵扯着他向黑暗里跑去。 难道他竟要死在这里吗? 眼前闪过雪海滨的样子,她柔柔咬着樱唇、面对自己的异样反应而娇羞若花,在侍女面前又如同高傲的公主;当听到自己希望她留下时,她身形如电转回头,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想到这般场景,萧乘风心下惨然,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那回忆竟是世间最为凄美的!——这是自己最后的回忆吗? ……红莲仙子临死前依旧温柔的面容,那豪情的纵天行心细如发的一面——和纵天行一起畅谈天下英雄的一刻,自己甚至不问原因,就陪同他出生入死,只是因为他豪气云天的气概! 在天凌峰上,将孩子还给北冥落叶,在众人全部露出鄙视表情之时,他看到了纵天行那相信的眼神——仅仅那一个眼神,就让他明白,什么叫朋友!什么又叫英雄! 挟剑西去,九死一生的一剑挥舞而出,让那六大世家里的掌教北冥落叶甘心受败…… 就在此刻,萧乘风忽然发现周围的那几十个幼童全部惨然而死,无数的悲愤钻入萧乘风心里,萧乘风手完全握紧,目光透出火来! 此刻他忽然觉得周围一切都像是一曲豪迈的音乐一般,滚荡而响!只觉一股说不出的战意,让他全身颤栗!他的手似乎有了神秘的力量一般,再一次举起! 我不能这样死去!我要为这些孩子,为被屠杀的人们,为酒鬼老人的兄弟报仇! 周围的那些石头,就在此刻完全被萧乘风控制! ……自己来到龙天城,在画舫上那优雅般地喊出“十万两”,以英雄般的行为将水若零赠给她心爱的男子,那一刻,让所有人为之惊诧,为之崇拜! 而在伯爵府,他在两位美女的诱惑下,波澜不惊,还轻松帮两位伯爵摆脱了心结,这每一件事,都让萧乘风此刻涌起了对生命无限的激动!…… 萧乘风忽然间觉得,那前后七招的剑法,就像是完全一致一般,他彷佛看到天地之间,只存在着一招剑法。 那一招是忧郁到极点的剑法! 他忽然完全体会到“花雨醉醉醉成愁”的心法,蓦然,无数的花雨从他的剑尖挥洒而出,随后,无数的蝴蝶忽然在空中完全被吸引一般,将那老人包围在当中! 而顿时,所有的花朵完全凋谢! “醉成愁”,便是万物凋零的意思! 萧乘风彷佛又看到那无数花蝶殉身的壮观场景,那绿龙何其强大,却在花蝶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忽然间他想到了在雪海滨裙袂下的场景,那时自己只觉内心在呻吟着,说不出的迟疑、喜悦、感动、犹豫、沉迷和战栗! 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似乎是生命里最为怀念的镜头,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 蓦然,萧乘风的剑法轻轻颤抖,那无数凋谢的花朵,又重新绽放!他的内心在沸腾着,被自己的剑法,被自己的经历所感动! 此刻,天地间充斥着红粉般的花朵,将数里方圆全部遍布! 而这征服了一切的“花雨醉醉醉成愁”剑招,就在此刻,决然而出! 当这一剑带着万千紫影挥舞而出,又有谁能抵抗这如潮的进攻! 那酒鬼老人脸上忽然充满了欣喜,他痴痴地说:“我见到了,我终于见到了……”就在此刻,他完全放弃了抵抗,就那般轻轻地看着龙风剑刺入他的胸部! 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眼里完全流淌着温情,然后轻轻地对萧乘风说:“你成功了。” 随后他便如同花朵萎靡一般倒下! 萧乘风怔住了,他甚至能从酒鬼老人的眼里看到那真挚的表情——为什么这位残忍的老人有这般的表情——这是他的回光返照或是别的? 看着庭院里那几十个幼童的死尸,他忽然涌起对那酒鬼老人无可言喻的痛恨感——纵然你死前醒悟,那也抵挡不了你这一生的罪恶! 他正要回去将自己牢房旁边的老人救出,可是就在此刻,忽然从庭院门口走进十几个面色肃然的中年人。那些中年人各个气质非凡,他们忽然一起对酒鬼老人拜倒在地。 萧乘风怔了怔:“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是神鹤老人的弟子。”其中一个白面书生站了起来,然后恭敬地走到萧乘风面前,说:“请尊者出示令牌。” 萧乘风迟疑了一下,将那龙形玉佩取出,而那些中年人则都向萧乘风磕了三个头。 萧乘风满头雾水,却是那白面书生面色惨然地看了一眼那酒鬼老人,沉痛地说:“家师死得其所,想必尊者已将红粉剑法的第八招修炼成功。” 萧乘风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那酒鬼老人难道竟是神鹤老人?而神鹤老人竟是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吗?他忽然想到神鹤老人断了左臂——那想必他的左手小指也早被砍去…… 那白面书生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印,说:“请尊者过目。”萧乘风接过红印,发现那是边城的城主之令。那白面书生颔首说:“我正是边城的城主,是神鹤老人的弟子之一。”他指过旁边的中年人,陆续说:“这位是龙侠展非、玉女剑客萧萧、圣女千余雪……” 萧乘风早在乞丐之时,就听说过这些人的名望,他们在龙天大陆俱都是一代英雄,那无数的英雄事迹一幕幕在他心头闪过。而他对照着那心目的形象,看到了龙侠展非脸上的疤痕——那是一剑除去天山七魔时,被天璇三怪偷袭所致。玉女剑客的双耳上一直穿着玲珑花坠,天下只此一对,为雕刻大师摩天的精品…… 萧乘风不由呆住了——为什么这些富有盛名的英雄都会出现在此地!而他们都是神鹤老人的弟子? 那白面书生继续说:“我们一起来这里,第一是为了让尊者作个见证,证明师父并非是奸诈之辈第二,是为了哀悼师父。”他从怀里郑重取出一张信笺,说:“这是家师之前吩咐我留给尊者的一封信。只要尊者看完,就能明白家师的苦心。” 萧乘风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双手都在颤抖,他接过那信笺,缓缓展开:“尊者: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死在你的‘花雨醉醉醉成愁’下,请原谅我有生之日没有对尊者行礼,还反而无礼地做出几个圈套。 在边城的屠杀那幕,其实那些人俱都是恶名昭著的人,那书生是千面玲珑,可变换千种面具,而那妇人是鬼面愁,专门来吸收男人的精髓,来修炼她的暗系魔法。其他也都是罪不可恕之人。 也许你还在为在囚牢里的老人愤慨,然而任何人都知道神鹤老人是没有兄弟的,那个人便是我自己。我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只不过是知道如何能修炼红粉剑法而已,只有在绝境里,尊者您才能安心练剑,只有在仇恨之下,那红粉剑法才能一气呵成。 在庭院里我杀的那些幼童,其实是吃人童,他们每天吃幼童才能存活,久而久之,就长成了幼童的样子。而我故意装出那一幕,便是要让尊者领悟“花雨醉醉醉成愁”先醉愁而后花的境界,以尊者的资质,势必能领会,所以我在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尊者的来意,千寻者已用魔法镜通知我了,只要等尊者到了鲜花会流出血、墙壁会流出眼泪的地方,就可以找到红粉学院了。 至于我为尊者身死,尊者切勿耿耿于怀,这是神鹤乐意之事,再则,神鹤已老,若能在老死前让尊者领会剑意,对于神鹤来说,则是这一生最为荣幸的。 神鹤老人绝笔。” 萧乘风呆立原地,他在绝境里习练红粉剑法那么迅速,是因为满腔对酒鬼老人的痛恨积累。 此时他忽然想到了神鹤老人为他作出的牺牲——宁可让自己误会,宁可死在自己剑下,顿时,他只觉心似乎抽空一般。 他觉得深深的敬意徜徉在心头。神鹤老人是龙侠展非、玉女剑客萧萧等的师父,他这一生的事迹也必然比那些英雄们更加丰富多彩,他必是无数英雄崇拜的神圣老人。然而他没有去享受那种殊荣,反而宁可为自己这个毛头孩子铺路。 萧乘风痴痴凝视着那已身死的神鹤老人,眼眶竟已被泪水模糊。 若非神鹤老人告诉他气龙穴所在,他怎么能炼成第七层心法,若非用强烈的恨意,他怎么能炼成那剩余的六招剑法,而若非神鹤老人最后的刺激,他又怎么会学会“花雨醉醉醉成愁”。 神鹤老人必是知道红莲仙子已仙去,而自己对红粉剑法丝毫不解,所以才用这般形式。 只是……只是他何必用性命去换呢? 萧乘风想着,忍不住对神鹤老人的尸体跪了下来。这个老人虽然身死,可是在万人心里仍然万古长青。萧乘风轻声啜泣说:“前辈,您何必……” 身后的白面书生脸上忽然露出深深的笑意:“能为尊者身死,是最大的荣幸。若非以师父的修为施展魔法,尊者便无法陷入绝境,无法在死里求生修炼剑法成功。师父是死得其所的,尊者应该欣慰才是。”此时,他笑得是那般灿烂,又是那般凄凉。然而他始终保持着微笑。 萧乘风只觉神鹤老人的呼吸似乎轻轻响在耳边——他只觉得老人没有死,他会活在自己心目里的。他轻轻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却听到白面书生含笑说:“师父决意去死,九泉之下必会孤单,我在师父身前没有尽到孝意,而且又身为师父的首徒,所以各位师弟,就请以后多照顾一下我的家人了。” 萧乘风大惊失色,却是反应不及,但见白光挥舞而起,而那白面书生却已自刎,血溅当场! 其他的那些英雄对白面书生跪下,齐声说:“师兄所托,不敢不负。这边城之地,众位师弟一定会让它安居乐业!”他们的脸上都流淌着热泪,却又都勉强挤出笑容。 萧乘风回头看处,发现自己的眼眸也全是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谁说英雄们不会流泪! 萧乘风站在万花之中,心神已痴了。 红粉学院里的外院弟子,诸如纵天行、美琴国国王、千寻者、神鹤老人、白面书生,他们都是何等的英雄人物!然而他们只是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而红粉学院里,究竟又会有什么人物? 一阵风吹过,温馨而柔顺。萧乘风像是听到一曲来自远方的歌声,在他心头百般辗转,他的心被击中一般,颤栗着,被一种神秘的英雄气魄震撼感动。正是:“满窗暮鼓何处来?倾城英雄,擎长剑,千尘万路俱回首。神鹤远志风满楼,豪情舞长袖,百灯皆为人消瘦。 烛残星落死无憾,花雨醉醉醉成愁。挥剑长天,乘鹤万里,浊酒泪尽心赤情。春花本难驻,情至深处花常春。” (上集完) 请继续期待《红粉学院》续集 中集 画楼相依玉人菊 第一章 画楼相依玉人菊 残露花下,蝶儿翩飞。 花下的灵雪蝶隐隐觉得有一只赤蝶喜欢她,并一直在注视她,当下不免故意嘟起小嘴。这是被别人注意所露出的正常的举动,然而她见赤蝶嗫嚅着始终不敢上前,不免心头暗恼,和旁边的一只雄蝶公然挽起手来。于是那赤蝶双眼尽赤,赶上来要和那雄蝶决斗,而灵雪蝶甜甜笑着,轻声说:“你吃醋了呢。”那赤蝶被看破心事,脸上一红,只好返身飞起逃跑。而花朵里,灵雪蝶随之展翅,随即,两者在花丛里任意遨游,只觉天地之间都是春天。 正如蝶儿一般,此时是龙天大陆的春季,距离一代神人神鹤老人逝世,已有足足两年。 妙香院为龙天城第一青楼,平时自然是熙来攘往,然而今日的气氛却显得格外诡异。一个黑衣人淡淡坐在妙香院大厅正中喝酒,可是却没有人敢走到他身边去:刚才一个不识趣的侍女卖弄风骚,被黑衣人直接一掌打出大厅。 那老鸨见那黑衣人峙如渊岳,并非是为买春而来,不免心头惴惴。而此刻她忽然见到官府的一个捕快前来,连忙上前柔声笑着:“余大哥,难得来一次呀,今天特意给您准备了甜雨姑娘……” 那捕快面色发光,连声说:“好说好说。”他眼睛一转,说:“甜雨平时是难得一见,不知你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 老鸨指着那黑衣人,撇撇嘴说:“他就在那里故意吓唬人,也不叫小姐,呆了好久,都吓坏很多顾客了。” 捕快淡淡一笑,说:“就这种小毛贼,交给我了。” 那老鸨心下大喜,京城的捕快是没几个人能惹起的,即使是官员,若被京城的捕快参上一本,恐怕也会鸡犬不宁。但见那捕快快走几步,一面说:“老兄,怎么不去雅房坐坐?” 可是他仔细瞧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忽然吓得面如土色,声音颤栗着说:“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虎威……”见到那黑衣人没有举动,当下连忙后退,甚至还没顾得瞪老鸨一眼,就飞一般地逃走。 那老鸨目瞪口呆。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妙香院外,正走着三个公子,他们是最近名誉龙天大陆的龙天三大公子,魔法修为都颇为高明,他们自然是狂妄不可一世,此刻俱都大笑:“天下之间,还有什么地方我等不能去……又有谁能让我等退缩……” 三人此刻正向妙香院而去。可是走到门口,他们同时看到了站立不动的两个黑衣人,先以为是妙香院的打手,可是觉得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居然忍不住后退。 这三人忽然想到了什么,竟丝毫不顾自己刚闯下的名头,回身就走。 此刻,那左边的黑衣人淡淡一笑,说:“九大黑魔一起出动,料这次他插翅难飞。” 他们竟是西瑶世家的九大黑魔! 传说里,每个黑魔的修为都到达魔斗士的地步,而且心狠手辣,街头小巷常有如此恐吓:“你还哭,再哭就把黑魔引来了……”于是,小孩子一脸惶恐,拽着母亲的手,说:“我不买糖葫芦了,妈妈你带我回家……” 一个黑魔尚且如此,天下间,能让九大黑魔同时出动,究竟为的是什么人? 忽然间,妙香院的天字一号房传来窗户轻轻推开的声音,随后四个方向同时响起破空的声音。便在此时,从黑暗里闪出四道身影,紧随那四个声音追去。 而那大厅的黑衣人,已掠到天字一号的房间,冷笑说:“金蝉脱壳,想骗过我没那么容易。”他看也不看那化着浓妆的青楼女子,双手轻闪,只见无数闪电飞舞,那房间里能藏身的柜台俱都粉碎! 那女子早已吓得全身颤抖,若非面上浓浓的妆,必可看到她面如土色的样子。 那黑衣人厉声说:“那人藏到哪里去了?” 那女子颤栗着,双手发抖地指着隔壁,话也说不出来。 “好小子!”那黑衣人身形轻动,从窗户飞出,已从隔壁的房间破窗而入,就在此刻,只听又传来一阵破空声,而后,那黑衣人沉声说:“还想逃?”向那黑暗里的黑影追去。 那女子吓得跌跌撞撞,连忙跑出房间,众人见她如此,更是心慌,那老鸨拉住她,说:“有没有死人了?” 那女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的胭脂层层叠叠地颤动着,格外可怕。而那门外守候的两位黑衣人已闪电般掠入大厅,一把抓住那女子,厉声说:“那人必是施展金蝉脱壳之计中计,此刻必还在大厅里……” 可是就在此刻,他们忽然眼前一花,以他们魔斗士的修为,穴道竟被那女子制住,他们面色大变,却是胸口受了重击,砰的飞出五丈开外,满脸鲜血全身动弹不得。 而那女子一个折身,已飘然飞出大厅。 那女子到了大厅外,在脸上一抹,顿时露出一张瘦削的脸来。这中年人淡淡一笑,回头望了一眼妙香院,说:“九大黑魔也想制住我?”他迅速将身上衣服褪去,里面赫然是一套夜行衣,而后,他闪电般向东方世家而去。 为首的黑衣人朝那黑影扑去,可是飞出数百丈,发现竟只是一件衣服,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天字一号房的女子,必是天生丽姿,怎么会还画上浓妆!而此刻,那人必已离开…… 他跌足失声。这位九大黑魔之首,竟露出悔恨的表情来! 天湖山庄乃是东方世家所在,它号称天下第一山庄,但见山庄外的烟云闪着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彼此纠结,形成龙的样子,气势颇为夺人。 而此刻,天湖山庄里却如临大敌一般,处处戒备。在天湖山庄的入口,一位老者面色凝重,而远处的小侍卫心下嘀咕:究竟有什么人前来,值得让山庄总管等待数个时辰?这位侍卫在天湖山庄数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山庄总管亲自出迎。 他嘀咕未完,忽然看到远处一个中年人施然走来,而那总管连忙迎上去,恭敬地抱拳,将中年人迎入山庄,随后,整个山庄竟宣布一级戒备,任何人若要强入山庄,势必会遭到天下第一山庄的全力阻截! 一路上九关七卡,中年人最后被迎入山庄的密室。 密室里,一只晶莹如玉、戴着东方世家掌教之戒的手,轻轻挥了一下,那总管马上躬身退出。 此刻密室里,忽然光华大亮,而眼前赫然是一张俊俏无比、甚至娇柔地有些像女子一般的脸,那人便是当今东方世家的掌教东方云零,他虽年逾四十,可是保养地如同二十岁的少年一般。此刻他含笑说:“西瑶世家出动再多高手,也难不住千寻者。” 原来那中年人,便是名誉天下的千寻者。千寻者淡淡一笑,说:“第一个消息,五万两。” 只一个消息就五万两,是何其高的价格,须知十两银子就足够普通的一家人生活一个月,而东方云零却只是微微一笑,说:“说。” “南宫世家南宫坏得获奇遇,已修炼成魔武双修的地步,他设下计谋,已使得北冥世家灰飞烟灭。” 那东方云零面色微变,魔武双修是要同时到达魔斗士和魔导师的地步,龙天大陆达到魔武双修可谓凤毛麟角,而且六大世家名誉天下,竟被南宫坏一己之力摧毁北冥世家?整个龙天大陆必会掀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沉吟着,缓缓说:“这消息提早知道,东方世家可早一步准备,的确值这个价格,那第二个消息?” “七万两。”千寻者淡淡的说。 东方云零说:“请说。”须知他早安排无数高手日夜监视南宫世家和北冥世家,谁知自己尚未得到任何魔法消息传递,千寻者竟知晓。此刻他的语气不免郑重和尊敬起来。 千寻者顿了顿,说:“圣女天城的少公主今年已十八岁,已开始在龙天大陆游历,而此次圣女天城的城主,却逼她今年成婚,少公主已答应若遇到她中意的男子,便即日成亲。” 东方云零面色露出惊诧的表情,他内心向来波澜不惊,此刻听到那神秘地圣女天城的这般消息,心下大震。要知道,若这消息传出龙天大陆,势必会引起多少风雨!又有谁不想进入圣女天城,去看数百年来除了萧吟和外无人进入的女子天堂,而且每一代的少公主必是美丽到极点,若能娶得她,恐怕无数人都会为之疯狂。而这事,必是保密到极点,谁想这千寻者居然知道。 他要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却听到千寻者的声音:“第三个消息,十万两。” 居然还有比这个更震撼的消息?东方云零心下不禁震动,他强作镇静,拿起一杯菊茶浅啜,而人缓缓站起,面带轻松地说:“请指点。” “红粉学院新一代尊者,将会在三日内到达东方世家。” 手里的菊花杯忽然被方云零的手捏成碎片,而那滚烫的茶水轻轻流过他的手,他却丝毫未觉。 将二十二万两银票递给千寻者,东方云零面色凝重,说:“多谢千寻者第一个将消息传给东方世家,东方世家感激不尽。只是千寻者何以知道圣女天城、红粉学院尊者之事?”他想了半天,心想以千寻者的手段,知道南宫坏还在情理之中,而圣女天城乃神秘地,千寻者居然也能如数家珍,不免完全惊叹,然而对于红粉学院尊者的行踪也能道来,反而让他心生疑虑。 千寻者淡淡地说:“千寻卖的是一手消息,每个消息都会卖给最需要的人,而且不会卖第二次,这是规矩,而客人的规矩是不能询问消息的来源。这二十二万两银子,难道东方掌教觉得亏了?” “一点也不亏。”东方云零连忙摆手,肃然说:“请。”却是东方世家的几个长老同时向千寻者抱拳行礼,而千寻者哈哈大笑,身影飞起,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东方云零面色凝重地说:“即刻起,东方世家全面戒备。”三日内那红粉尊者居然会光临东方世家,是福是祸?若这消息传扬出去,恐怕会比那圣女天城少公主的消息更加震撼。 这百数年来,几乎没人能预测到红粉学院尊者的行踪! 千寻者身体一纵,飞行在空中,忽然挽手抓住一只蝶儿,静静凝视着蝶儿,喃喃自语:“尊者为什么要让我将他的行踪泄漏给东方世家呢?”说到尊者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无比的崇敬之意。 若是别人瞧见千寻者如此崇拜一个人的表情,当真会匪夷所思。要知道千寻者独来独往,而且他本身就是顶尖的神秘人物。 “以尊者的财力,这十万两银子当真是九牛一毛,但是为什么他要我以十万银子换出他的消息呢?唉,也罢。以尊者的气质和神秘,我又如何能猜得尊者的深意?”千寻者用手轻轻抚摸着蝶儿的翅膀。 “至于那圣女天城的小公主,我是否要将消息透露给尊者?”千寻者迟疑着,忽然眼里射出灿烂的色彩来:“小公主和尊者同时都会去东方世家,以尊者的气度,天下又有什么女子能不被他吸引?那小公主也不例外。”他悠然想着,忍不住出声:“一旦有人听说尊者在海云国轰动天下的英雄事迹,又有几人不被他震撼、完全陶醉?” 手里的蝶儿本在他手里挣扎,听到那“海云国”、“英雄事迹”的字眼,一时温驯下来。 千寻者忽然察觉到此点,失声说:“难道这蝶儿竟也知道那英雄事迹?” 几乎同时,他觉察到远处有只翩然而飞的雌蝶,顿时恍然大悟,不免莞尔一笑,将手里蝴蝶一扬,那蝴蝶只觉风声刺耳,睁眼一看,自己竟已在雌蝶的旁边,顿时喜不自禁,可是一时忘形,竟忘了展翅,于是马上摔了下去。那雌蝶捂住了嘴,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次日晴朗时分,但见湖光山色,碧水若波。在天湖山庄的湖畔外,却婷婷站立一个绝色女子,她全身如雪,一副冰清玉洁的气质。但见她眉如春黛,那周围的竹子、花儿皆为她而醉,有词可这般形容:“春行凝,窗月孤莺数声。花来燕去春色酒。月下浅黛,画楼相依玉人菊。 晚蛩竹,情窦幽兰万重。却把半窗湖光、莲花雨晴,皆斟成新月浅醉。” 这女子轻咬着嘴唇,忽然轻轻说:“东方世家号称天下第一世家,而他会不会是东方世家里的少年公子呢?”她想到那在玉湖边,那在她裙袂之下忍不住呻吟着的少年,脸上不免泛起了红晕。 这次离开圣女天城,她勉强答应城主的婚嫁要求,只不过是坚信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 自从那一夜里空等后,她对于那少年的情感就更重了。三天一大想,每天一小想,她几乎把那萧乘风当成她生命里的另一半了。少女情意初开,加上她每天要和越来越觉着乏味的魔法为伴,不免让她焦灼不安,心里跌跌撞撞打开的心门,无意里便完全为萧乘风敞开。 她总是想着:萧乘风得到了什么奇遇,获得绝世修为,因为记住她说最喜欢的地方是红粉学院,然后他就去拼命去找红粉学院,于是当某一天,她被城主威逼结婚的时候,他从天而降,然后带着自己凌空飞走,而漫天则都是他手里落下的粉红色的花朵。而她自己的未婚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哈,城主给自己介绍的,肯定是老头子呢…… 自己的婚姻要自己做主,大不了回去说:“自己委实找不到喜欢的,真要嫁,你不如杀了我吧。” 这女子自然便是小公主雪海滨了。此刻她继续咬着嘴唇,忽然想到一年前听到的最为神秘的传说,那红粉学院的尊者,在海云国掀开了惊天动地的一战,并且他的英雄事迹,一直流传在龙天大陆所有的地方,只是没有人知道,真实的版本究竟是怎么样的,为什么那人会被海云国的人奉为神灵? 那个人,会是他吗? 雪海滨沉思良久,忽然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样大氅,她披上大氅后,人顿时凭空消失。而雪海滨在大氅里依旧能看到自己。 原来这便是当年萧吟和时代,神秘地龙形山脉最为瑰丽的宝物隐形衣,它可以隐藏全身气息,纵对方修为再高,也很难察觉。后来萧吟和将其留在圣女天城,便世世代代传了下来。 雪海滨穿上隐形衣后,凌空飞起,掠过那湖畔。那湖自然有无数暗卡在守卫,然而当雪海滨掠过身边时,他们还以为只是一阵风。 雪海滨轻巧地飞行,转眼已到了东方世家的大厅。就在此刻,她忽然见到正门正施然走进一个浮华的少年公子,那公子眼珠乱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黑衣人。 雪海滨清楚地看到那少年公子的手正颤抖着,尤其是右手上的第二火星丘。这第二火星丘是表示冷静和忍耐力,可是这少年公子的这个位置不发达,显然是缺乏自制力的表现。 此刻,这人心里必然空虚,而且紧张,但是拇指却在微微竖起,似乎掩藏着极大的欣喜?雪海滨心下不解,对方内心空虚,可是为什么像是处在兴奋若狂的情绪之中呢? 大厅里,一位少年样子的人轻轻凝视着手上的掌门之戒,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孩儿不肖,请爹爹处罚!”此刻,这少年公子面色肃然,跪倒在地。 那人面上一怔说:“难得,你这还是第一次后悔。” “孩儿幡然醒悟,先前生活太过孟浪,以后势必会全部改进。” “好!东方世家有你这样的子弟,当真是东方世家之福!”那人站了起来,说:“你随我去内室。” 雪海滨心下一惊,这看起来像娇嫩女子的脸的人,竟是东方世家的掌教东方云零?他保养地如此之好?她也不迟疑,便轻轻跟在他们身后。 通过无数关卡,入了密室后,东方云零走到当中的龙形大椅,柔声说:“清叶,你这般必是惹了天大的祸事,和爹爹说来。” 那少年公子正是东方云零之子东方清叶,此刻他连忙跪在地上,面露惶恐之态:“爹爹救我……” 雪海滨早在此刻,施展身形轻轻掠到大厅的横梁之上。 东方云零淡淡说:“你纵然惹了再天大的祸事,天下又有谁敢难为东方世家?你以前劣质顽皮,不知搞了多少良家女子,甚至骗去西瑶世家掌教的掌上明珠的芳心,最后西瑶世家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两年前,你将东方世家的数十万两银子偷偷取出,然后去混迹江湖,可是我又可曾怪罪于你?”他的话音里,有股说不出的偏袒。可是语气里的冷淡里,又让人感觉到一阵肃然的不屑。 而雪海滨心下更为鄙视这东方清叶。自己拿了钱出去享乐,惹祸事就回家避难…… “孩儿。”那东方清叶迟疑着说:“孩儿惹上了红粉学院的尊者。” “什么?”东方云零失声说:“红粉学院?” 听到这四个字,在横梁上的雪海滨,心差点跳了出来。而此时,忽然间天地为之一暗,而那密门自动打开了。东方云零厉声说:“什么人?”全身心神注视着密门,此刻他手上的剑尖,在无助惊惶地颤抖着。而他心下惊骇莫名,无怪乎千寻者说红粉学院尊者会前来,想来是为报仇而来。 东方清叶全身颤抖,瘫在地上。却是东方云零慢慢将那密门关上,沉声说:“刚才密门你怎么没去锁好?风太大了。” 东方清叶口吃着说:“我……” 而此刻,雪海滨忽然眼前一花,横梁上,竟多了一个人!却是那个人背朝着她,黑色大衣将整个人拢在其中,可是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来。雪海滨只从背后那么一看,心就为之颤栗了一下。 难道那人竟在那门开的瞬间,掠到了横梁,甚至没让东方云零这位修为绝顶的高手发现,雪海滨只觉得不可思议。 除非……雪海滨瞧了瞧头上,发现坚若金石的屋顶,一个小小的缺口在慢慢地闭合起来,赫然明白了,这人必是利用真气控制门户开关,让东方云零注视门的时候,乘乱从上空掠下来,好一个谨慎聪明的一个男子! 东方云零神色忽然变化了四五次,终于缓缓说:“你毕竟是东方世家的长子,红粉学院若要想动东方世家,东方世家也不会让他好过!”他眼里露出了坚决的表情,那秀美的脸上,显出一丝毅然:“清夜,你且将前后经过都说一遍。” 东方清叶全身犹在颤抖,瞧了那门一眼,这才说:“两年前我拿了三十九万两银子……” 东方云零纠正说:“是八十九万银子……” 东方清叶脸红了一下,说:“是。我在东方世家旁边秘密安置了一个小窝,玩乐了一年半多时间。” 东方云零冷笑一声说:“聪明。怪不得我无论派什么人去龙天大陆到处追寻,却始终发现不了你。” 东方清叶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我准备去美琴国玩玩,见识一下美琴国的风俗。可是顺路我听说妙香院那段时间每个月会有一天不见客,我还以为她们会出去赏玩,可是却发现一个秘密。” 东方云零淡淡地说:“你去美琴国是想参加那美神节吧?”他也不看东方清叶脸上尴尬的表情,继续说,“妙香院已连续两年,每月都有这样一个规矩……难道里面另有文章?” “我托人打探消息,可是全然没用,于是便偷偷藏入画舫,并让一个小厮冒充我离开,而那天,我发现画舫上的所有人,都是在款待一位少年。” “什么样的少年?”东方云零问。 “就是十万两银子为水若零买得自由之身的少年公子,而我在他们的酒席会上偷听到宰相之子余乱情曾找邪门高手血清来报复,无奈却被那少年一招杀死。” “一招杀死血清?”东方云零面色凝重,说:“除非具备我这样的修为,不然别人能一招杀死他?难道他就是红粉学院的尊者?” 东方清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众人称呼那少年为萧乘风,而在座的,还有千寻者,而他看起来身份竟比少年低。” 此刻,雪海滨心几乎跳了出来:天下之间,当真有叫萧乘风这个名字的少年吗? 东方云零神色大震:千寻者竟是别人的属下? 东方清叶说:“在座的,还有那水若零等人,她们一起为少年歌舞,好像是说那萧乘风帮了她们的一个忙,使得妙香院得以继续存在,但究竟帮了什么忙,我不得而知。” “然后我离开妙香院,感觉到萧乘风身份很高,就想主意去接近他;我发现那他喜欢帮助贫苦的人,于是便故意在他面前帮一个孩子的忙,当下就和那萧乘风结识。我见他似乎不懂世事,便找机会说和萧乘风一起游历龙天大陆,而且和他朝夕相处,唯一就担心千寻者来找他时会看破我。萧乘风在我的刻意下,对我十分佩服,还和我结拜了兄弟,于是我们便向美琴国一路走去。” 东方云零冷哼一声,说:“以你的性格,你即使帮忙了那些穷人,也会在身后捅一下刀子吧?” “爹爹说的是。”那东方清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我每次给那些穷人一些银子,而我的下属则会在拐角的地方,将他揍一顿,然后送官,最后很舒服地拿回银子。” 雪海滨刚才一直注视着那穿黑色大衣的男子的右手,那花瓣般的手指轻轻嵌入横梁里。纤细的手指,几乎让别人在一见面下,就想把那手指轻轻捉住,放在自己的手掌里。 那只手原本是很舒适摊开着,颇有懒散的味道,还反弹着温柔的光泽,显出主人比较善良的一面;而就在听到“揍一顿”的时候,那手指忽然像野兽一般狰狞起来,似乎要瞬间爆裂开来,就像前面有无数戈壁、海浪、高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穿透过去! 而那只手上的青筋,显然说明了主人是愤怒到了极点! 那是人性在下意识里的体现! 雪海滨甚至觉得内心用力爆炸开来,当初那少年的右手,拽紧拳头的样子,不是像野兽在转圈吗? 这两只手,同样拥有神秘的魅力! 第二章 系舟相隔相思撞 东方清叶继续说:“我那时发现了他身上有储物戒指,而且他平时出手慷慨,我估计里面至少有千万银子。” “千万银子?”东方云零皱起了眉头。 东方云零解释说:“若一个人只有百万两银子,他会用其中的七十万银子去赈灾吗?他一路上,到处救治,竟花去了百万两左右,然后我装作不在意地问他还有多少银子,他说所剩无几。所以我认为他必是说谎,后来他为了掩饰这点,便装作没钱,典当了一些北冥世家的宝物。” “北冥世家?那人是便是一剑击败北冥落叶的萧乘风?若是如此,他身边的确只有百万两银子左右。”东方云零沉思着说。 “我一开始也是这般想法,可是当他又将那典当的数十万两银子赠完后,手里莫名其妙又有了百万两银子。” 东方云零摇头说:“那必是千寻者将资财给他。你不是说千寻者地位比他低吗?” 东方清叶怔了怔,恍然大悟,呆呆地说:“原来他没有骗我……”他轻轻摇头,说:“我见他这般花银子,于是心下懊恼地紧,于是便设计让他到了云顶峰。” 东方云零一怔,说:“这云顶峰据说是上古奇人段明灭的墓地,而萧吟和则替他在墓地里设计了无数道机关,数百年来,没有人能破解其中机关,你如何设计?” “云顶峰里传闻有一种药草叫轻灵花月,而我便装作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毒,然后大夫假说只有云顶峰的秘道里才有这药草可以救我性命。当然,我劝告萧乘风,不要为我冒险。但是偏偏萧乘风不听我的话,”东方清叶将“偏偏”两字说的颇为得意,“于是我抱病赶去,在云顶峰前甚至跪下,求他不必为我如此牺牲。萧乘风反而点中我的穴道。” 东方云零冷笑一声,说:“萧乘风既冒九死一生去救你,很可能回不来,所以他会先做点善后之事吧?” “正是。他将储物戒指放在我面前,然后又在我身边施展了水系防护魔法,告诉我,一天一夜内,穴道自解,若不见他回来,就不用管他。于是我感动地留下热泪。” “那是因为你计谋得逞的激动吧?”东方云零又是一声冷笑。 东方清叶轻轻叹了一声:“我那时当真是狼心狗肺,后来萧乘风进了顶峰的机关,就在那瞬间,我看见几千条蛇同时飞起,将他围在当中,其中还夹杂着无数道暗器,甚至还有紫色光环将门户封住,那必是萧吟和昔日设下的结界,不让别人逃逸。而最可怕的,是旁边的崖洞里闪出一只古怪的猴子来,它竟有三只手。” 东方云零失声说:“三手猴?那三手猴是天下剧毒之融合,只消被碰到,就会全身腐烂,而它全身坚如金石,即使是上古宝剑,恐怕也不能斩杀它。”他面色凝重,“即使是六大掌教联手,恐怕也无法一时制住那三手猴,而在这样的包围下,那萧乘风又如何逃出?” 就在此刻,雪海滨看到了那黑衣少年的右手,手指在痉挛着,像是受到莫大的委屈欺骗一般,可是手指还在做最后一下的扭曲,像是迟疑着不想去相信别人的恶意;他手上的金星丘轻轻鼓起,说明他有丰富的感情和包容力,这也正说明主人公的性格是非常柔和的。 这黑衣少年,必就是红粉学院的尊者萧乘风! 雪海滨眼里想像萧乘风的形象: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无论遇到谁,他都会以最礼貌的方式对待。而当初在自己裙袂下的少年,拥有极大的自尊心和高傲,此刻若是他,恐怕已会忍耐不住,冲了下去吧? 此时,东方清叶脸上露出一丝嫉妒的神色,随后满脸全是崇拜:“那萧乘风双手只轻轻一挥,那暗器全部倒飞,那些蛇大都被暗器击中,而就在那三手猴到了他身边时,他的龙风剑忽然掠出无数道圆弧,然后天地之间布满了紫光,紫光里,那三手猴居然硬生生煞住去势,呆立空中不动,而它的手离萧乘风只有一寸之遥!” “随后,那三手猴兽行大发,疯狂地追逐萧乘风,而那无数的蛇早在空中裂成碎片,空中满是血腥,我正瞧着惊心动魄,却是萧乘风渐渐消失在秘穴里。我等了半天不到,自己的穴道正要解开的时候,却是萧乘风已从中掠出,他全身浴血,而手里拿着轻灵花月,给我服下。” 东方云零喃喃说:“天地之间布满了紫光?所以你猜到他是红粉学院的尊者了?” “是。”东方清叶苦笑着说:“那萧乘风身上有无数个伤口,走路也摇摇欲坠,他还告诉我,里面不仅有三手猴,还有千叶食人树、九转鳄……” 东方云零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千叶食人树,那比三手猴要可怕的多,据说有一千只树枝,全都可以当成手来用,一个人再怎么厉害,恐怕也抵挡不住它的一次进攻,而那九转鳄据说可以同时吐出九道高级火焰……想不到这萧乘风修为旷绝天下,居然能闯进去……”此刻,这位天下第一山庄的庄主,业已为萧乘风叹息出声。 东方清叶苦笑说:“这时,我还听萧乘风说在里面发现了七星灵丹、仙人神宇草……” “可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七星灵丹?可是可以瞬间增加无数功力的仙人神宇草?”东方云零急迫地说。他只有在传闻里才听说过这些东西。 “不错。可是那萧乘风却单单取了无用的轻灵花月,然后给我服下,我听到里面有七星灵丹,肉疼无比,早知道当初我告诉他,七星灵丹也可以治疗我的毒……”东方清叶咽了口唾沫,说:“我眼睁睁看着萧乘风拿起近在咫尺的储物戒指,而早已自行解去毒的我,被逼服下了轻灵花月,于是,我全身绞痛……” 东方云零叹息说:“那轻灵花月对于毒体来说,治疗效果甚好,可是若给无毒之人服用,那人必会疼上三天三夜……” “是。”东方清叶回想到那三日时光,面上犹有余悸,说:“那三天三夜……”他只说了一句,全身已颤栗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刻,雪海滨差点开心地笑出声来。她听到那东方清叶这个恶人自作自受地受苦,全身上下顿时淋漓畅快,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只觉又是好笑,又是敬佩那萧乘风的气魄。 试想谁又能通过那样的禁制?又有谁能一心只想着轻灵花月、而对七星灵丹无动于衷? 她悠然想到,萧乘风那时虽全身是伤,可是身上必流露出一种神圣般的英雄气质来。任何人见到他满身浴血的样子,势必会为他惊叹而拜倒! 东方清叶继续说:“这时我已猜得他是红粉学院的尊者,但是却欠缺经验,看不出人心险恶,而且他身上有一种柔和的气质来,从不高傲冷漠。任何人只瞧了他一眼,就会喜欢上他。我这时竟丧心病狂地想施展计谋杀害他,想得到红粉心法。”他咬着牙,扼腕叹息。 东方云零淡淡地说:“而在龙天大陆上,传闻有许多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所以那时你怕被发现,便和他转道去海云国。” “是,爹爹料事如神。”东方清叶垂首说:“我们刚进海云国,就见到了一位奇丑无比的少女,她刚巧被许多士兵追捕,而萧乘风则当场救下了她。” “因为她相貌奇丑,所以你根本不想去碰她一下吧?”东方云零讽刺着说,此刻他对于这个犹自得意洋洋的儿子,心里已冒出极大的不满意来。 东方清叶面色微惊,知道自己在不觉里已露出本来的面目,当下语气变得恭敬无比:“我那时一点都不懂如何为善,正是萧乘风让我无形里潜移默化。”他说完,偷偷抬头,发现东方云零脸色微霁,这下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最后,因为那少女,我们被无数皇宫的军队包围,而萧乘风轻松杀出一条血路,那数万军队,在他单剑之下,竟被杀得后退。” 此刻,雪海滨注意到,那萧乘风的手拇指轻轻翘起,像是颇为自信。她想到萧乘风竟以一人之力,逼迫数万军队后退,那该是何等的气魄!那东方清叶这般平淡的一句话,却已让她感觉到无数的硝烟和烽火了。 “而即在此时,海云国国王前来,此刻,我们这才知道,那少女便是海云国的公主,而且长得是国色天香,原来以前一直带着面具。”东方清叶顿了顿,继续说:“我们随同来到王宫,此刻,我们知道海云国在百年前已衰弱,而最近在新兴起的大沙国面前,连续几战都被杀得丢盔卸甲,最后只好用和亲来保护国家。此刻,国王见得萧乘风修为无敌,当下就告诉他,若能击败大沙国,他愿意将公主许配给他,而公主则满脸欣喜,萧乘风连忙推脱,只是说他会帮这个忙。”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懊悔之极的表情。 东方云零淡淡地说:“你纵后悔也没用,你也许曾想到过,那少女是乔装打扮,而且身份很高,可是你怕万一她的确非常难看,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公主绝对不是你能娶到的!” 东方清叶垂首说:“是。在大沙国军队来之前,萧乘风听说在海云国的西山有位绝世高人,便想去恳求他来帮忙,而萧乘风一举在那绝世高人的陋室里呆了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每天盘膝而坐,虔诚地希望那高人出来,那高人最后被他感动,当下替他保卫城池,而萧乘风面对那大沙国十万军队,单人出击!” 此刻,东方清叶的语气竟因激动而显得颤抖:“他一人面对十万敌军,谈笑风生,他体内爆发出红粉心法,并利用天时,使得日月变色,草木皆兵,再借用绝世高人所做的阵形,让对方试探的军队全部陷入迷阵里,而对方国王不知虚实,第一天那十万大军只见飞砂走石,胆战心惊,竟僵持在那里不动。” 雪海滨听了只觉全身热血沸腾,那单人单剑,竟面对十万大军而面不改色,平分秋色!此刻,她凝视着萧乘风的背影,只觉想轻轻触摸他的手,想知道他的手有多坚毅! “当天晚上,卑微的我竟生怕第二天萧乘风会大发神威,就在茶里下了毒!”东方清叶苦笑着说:“那毒是慢性剧毒,当他施展全身真气时,就会感觉时气息受阻,我的确看他喝下了茶,而第二天,他的毒也的确发作了……” 东方云零诧异地说:“后来呢?” 东方清叶说:“那十万大军将他密密麻麻围在当中,萧乘风那时已是抵抗了一个多时辰,而地上的尸体早已层层叠叠堆积起来,萧乘风每一招施展,必有数十士兵被杀死,可是其他人前赴后继,一时杀成天昏地暗。我们城上的人,看得无不惊心动魄,一时忘了摇旗震威,就在此刻,城头上传来一个鼓声,却是那公主拼命擂鼓,她边擂鼓,边看着萧乘风的背影流泪,而此时萧乘风早已落在下风,他终究是肉身,真元早已不继,刚巧毒又发作,于是,无数士兵冲到身边和他肉搏。而空中,无数魔法师的魔法还正攻向他。” 此刻,东方清叶像是回想到当初的场景,忍不住喘息了一声,面色犹露出震撼的表情:“我知道那时,萧乘风必有一盏茶时间不能施展任何真元,而我眼睁睁看着他身死,竟有说不出的压抑和沉痛。我一直期待着他死去,可是当他临死的那一刻,我却感觉到后悔和悲痛,我竟痛哭出声,而城头上的无数人,全部跪下默哀。这时,唯独公主没有流泪,她只是对着远方说了一句:我生虽不是你的人,死却一定要陪伴你!” 雪海滨已默默留下泪来,真正的英雄,有这样的红颜相爱,这一生夫复何求? “就在她要自刎时,忽然间情况有了变化。原来那大沙国的国王是个女子,此刻却下令停止攻击,而她上前想劝说萧乘风投降。” 东方云零忍不住为故事而吸引,然而他强自镇定,说:“萧乘风这般英雄,岂是投降之人物?他可是被俘虏了?” “萧乘风就那样瞪了大沙国国王一盏茶时间,一声不吭,最后那国王无奈,准备派人去将他俘虏,可是此刻,萧乘风忽然长声大笑,原来他被那毒攻击,一时不能动弹,可是体内的红粉心法慢慢将毒性自行解开后,因为处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境界,心法反而提高了一层!” “那时我们听到他的笑声穿云裂石,就知道这位英雄永远也不会屈服,而我们城头上的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地拥抱起来,甚至那公主,拼命搂着国王,在那里大跳大叫!那时城头上,不仅是军队,还有无数的百姓,早已准备殉城,此时见状,便都为萧乘风呐喊起来!而我也浑忘了是自己下药,为萧乘风而激越万分。” 东方清叶在叙述里,语气有说不出的崇敬之意,他根本没发现那是从自己内心完全流露出来的:“那萧乘风此际纵入敌军,竟将对方女王俘虏,并带到城下。那时,对方女王甘心被萧乘风俘虏,可是萧乘风却将她放掉,说她曾饶她一盏茶时间不杀,让他回复体力。” “那女王不信地叹息说:‘那一盏茶时间根本不算什么,只有傻瓜才认为你是脱力了,你是天神下凡,一人可堪比千万大军,天下谁能匹敌?’她当下便策马缓缓离开,而口里还轻吟着以前萧吟和的诗歌:‘《江》:系舟相隔相思撞,东流夜夜花月来,思念浮沉心结色、憔悴颜。鸿图水碧千盅醉,绿树成梦多少江。’原来她将江比喻成两国之间的鸿沟,而舟则表示军队,而她的一鸿思念,全为萧乘风一人。” “那时,我们城头全然寂静,竟为那女王的满脸萧瑟、深情而感动,而那女王回去,则封那匹她被胁持的马为天神马,尊为神物,并宣告从此不再侵犯海云国。” 东方清叶说完这些话,只觉全身虚脱,他只是单单叙述当时的场景,可是旁人听了,无不惊心动魄而震撼。东方云零沉吟良久,叹息着,为这场战役场景的瞬息万变所震惊,他虽修为如此之高,可听到这般惊天动地的一战,心头也忍不住颤栗,几乎要为萧乘风的英雄气魄大声呐喊出声,更不用说在屋檐上满脸崇拜到极点的雪海滨。 此刻,那萧乘风的手指,收缩而捏紧,像是每个毛孔都渗透着最震撼的激情,雪海滨痴痴看着那手指,在那手指的颤动下,眼前闪现着一幕最为震撼的镜头:那萧乘风身穿金色盔甲,如同天神下凡,每一剑挥舞而出,必有万千紫影,天地之间充满了美丽的花瓣,可是那些花瓣全部染上了鲜血,任何想挡住他的敌人,都在他的剑下化成那满天的血色花瓣。而他的身形,如同神龙一般;然而他的笑容那么恬静,任何见到他笑容的人,都会为他的笑容魔力而着魔,以至于全部放下兵器,而女王为他倾倒,竟忘了他是敌人…… 东方清叶深深喘息着,而东方云零脸上竟难得的露出神往的表情,缓缓说:“后来呢?” “后来……就在萧乘风回到城楼时,所有人都欢欣鼓舞,激越到极点,所有的士兵全部对萧乘风跪下,口称天神,而城外的敌军,也痴痴凝视着萧乘风。而萧乘风还是那样柔柔笑着,他像是一个从来不肯拒绝别人的英雄,而我们眼看着公主向他走去,可是,此际又产生了变故。” “什么变故?”东方云零面色一惊。而雪海滨也捂住胸口,紧张地去听。 “那公主走了一半,忽然晕倒了。萧乘风连忙给她注入内力,这才知道原来她已抱了必死的信念,服用了毒药,可是等发现萧乘风胜利了后,却找不到解药。” “神圣祭师察觉到那公主服下的毒药毒性很强,配制不出解药,而萧乘风又一次去那云顶峰,并准备去取七星灵丹,传说只要人有一口气在,七星灵丹就能救活。而萧乘风顾不得休息,一路上利用魔法飞行,日夜不息,三日三夜来走了一个来回。” “云顶峰到海云国的来回只用三天三夜?”东方云零吃惊地说:“以我的修为全力施展,一来一回恐怕也要四天,而且他还刚经历那场大战?” 东方清叶颔首说:“我后来问萧乘风在真气耗竭之时,怎么还能从云顶峰得到七星灵丹,他只是说‘好险’两字。我记得第一次他进入云顶峰,他还是满脸自信的……” 雪海滨默然不语,她想到了云顶峰上的三手猴、妖树等,它们第一次被萧乘风冲入,是属于被出其不意,但是接二连三又被侵入,势必会恼怒到极点,而萧乘风在真元竭尽下,当真是九死一生,而他竟跌跌撞撞地出来了……不!他应该是如同天神一般,脸上露出灿烂微笑的表情,轻然跃出洞来! 东方清叶说:“可是当萧乘风回到王宫时,那公主已病发身亡,要知道当初那神圣祭师可是说五日内那毒决不会发作!这时,所有人都哀恸着,最后萧乘风发现公主的绝笔,上面说着:乘风:请原谅我不辞而别,请不要责怪神圣祭师。其实我有办法可以解去那毒,然而我不愿。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当初我逃婚,是因为我心里有了别人,而我的身体已被他夺去,可是他却一走了之;你救了我,并不以为我戴着的丑恶的面具而轻视我,还对我百般体贴,直到那一场和大沙国的战斗,我发现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英雄,而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决计配不上你,所以我早一步走了,我相信你一定能遇到真正美丽的女子,她能将自己的一生清白全部地交给你。 爱你到肺腑的苦命女子。” 雪海滨忽然想像到那绝代芳华的公主,就那样飘然凋谢;而那公主的一腔深情,完全击中了雪海滨的内心深处,雪海滨的脸上顿时满是梨雨泪花。若是自己处在公主的那种情况,自己也会那样决然自绝吗?也许不会……在心爱的人面前,自己应该会完全展露可爱的一面,也是最真的一面,会和爱人一共分享…… 东方云零轻轻叹息了一声,说:“绝代的英雄,绝代的红颜,只可惜命运交错……”他的目光抬起,透过东方清叶的头上掠过,彷佛能看到一个绝代的少女,嘴唇咬着鲜血,甘愿自尽,那一刻,万千的梅花完全凋谢…… 东方清叶继续说:“萧乘风在公主的墓前守了七七四十九天,不眠不休,到了第五十天,他来找我,将一把草递给我,我见到那草和当初我给他下的药草差不多,还以为我下毒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吓得魂飞魄散。而萧乘风诚恳地对我说,那是瞬间增加功力的仙人神宇草。可是我不信,表面上装得唯唯诺诺,不揭破他,反而偷偷在他茶里放下药草。” 东方云零冷哼一声说:“那必是真正的仙人神宇草,他从云顶峰里取出,专门给你留的。” 东方清叶颔首,满脸后悔:“正是。结果他在那里调息了三日三夜,修为又提高了一层,据他自己说,已达到红粉心法第九层的地步。我当时难受地想哭,可是又要强装快乐;他见到我的哭笑不得,反而感激地对我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偷偷将药给我服用。” 听到此刻,雪海滨注意到萧乘风的右手早已翻转过来,而上面的月丘在轻轻颤抖着,月丘原本表示的感受性和想像力,而此刻,那月丘正象征着主人公在做强烈的内心挣扎:饶恕那东方清叶,还是不饶? 他的手指在散发着死寂的杀机,而他的手掌则在拼命包容。他的食指慢慢被拇指捏住,忽然间完全摊开,他的右手静静垂挂在横梁上,似乎在瞬间被野兽蹂躏过一般,脆弱而无力;拇指在食指的肚上拼命画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内心平静下来。 而雪海滨忽然在瞬间明白:萧乘风还是原谅了东方清叶,既然东方清叶有了悔改的意思,他便不再追究。此刻,萧乘风的手,恢复到懒散的样子,然而像是瞬间成熟了许多。 而同时,萧乘风的身躯在缓缓地向后倒,大概是因为知道真相后而全身虚脱。雪海滨不敢发出声音,眼看着萧乘风已贴近了她,她已经靠在墙脚,退无可退。而她的隐形衣的外部,已被萧乘风的后背碰到。 除了那裙袂下的少年,雪海滨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这般接触,对方还是这般的英雄人物;然而处在这种环境下,她只觉脸羞得火烫。自己玲珑的身躯,已被压制在角落里,可恶的是,对方还全然不觉…… 但自己是万万不能让萧乘风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不然,不仅会惊吓他,而且自己便无法从这里逃出。 雪海滨甚至能感觉到萧乘风身上的温度,那带着柔和的气息的温度,那和当初的少年是截然不同的,当初那少年是一腔火热,还拼命将她的裙子拉下来;若是萧乘风,他势必会柔和笑着,无论做什么事情……雪海滨胡思乱想着,只觉心头如同小鹿乱撞一般:难道自己的心扉,被这个萧乘风打开了吗? 不行!我只会想着以前的那个少年,第一次的肌肤相亲,那是注定一生的爱情的! 然而雪海滨又在踌躇,此刻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后背,甚至想轻轻伸手将他从后面抱住,然后看看他的面容,是如何的优雅?她升起一种强烈的感觉,一定要去看萧乘风的面容。 萧乘风的后背完全将她轻如蝉翼的隐形衣碰到,甚至还接触到她里面的衣服,雪海滨全身更是无力酸软,忽然她坚定下了决心,自己所爱的男子,一生只能一个! 她在反复徘徊:两个男子,一个是镜中月,恐怕今生也无缘找到,却是第一次敲开她的心扉;第二个是身前人,是自己最羡慕的红粉学院的尊者,此刻也和自己“肌肤相亲”……天!自己怎么这般胡思乱想,对方甚至还不知道你……雪海滨感觉脸在发烫。 此时,东方清叶继续说:“次日晚上,我出去闲逛,忽然发现皇宫的角落里有两位英雄人物,却是龙侠展非、玉女剑客萧萧等人,我偷听一下,竟发现他们已知道我在加害萧乘风,并准备在三日内揭破我,我吓得魂飞魄散,所以只好拼命逃回来。” 说到这里,东方清叶全身像是委顿了一般,竟支持不住,人从椅子上坐到了地下,而东方云零连忙去扶他,可是忽然间,东方清叶反手击出,一道蓝光猛地炸开,重重击在东方云零的胸口! 东方云零口吐鲜血,飞开数丈,撞到墙壁上,他厉声说:“你!” 东方清叶哈哈大笑,拍了拍手,却是将密门打开,闪入十几个黑衣人,赫然是跟随他进来的人,那些黑衣人都把面具撕开,竟有几人是九大黑魔中人。 而东方云零吃了一惊,说:“你们是西瑶世家门下……逆子,你居然编了这样的谎言……”他愤怒地指着东方清叶,说不出话来。 “我所说的,俱都是真的,唯独改了一点,后来是我主动和萧乘风分道扬镳,因为我发现我实在无法对这样天真的人下手,而我也的确见到了龙侠展非,可是他在言语里对我非常推崇……” “哼!龙侠展非他会看不出你的为人?恐怕那只是他给你装出来看的吧?你可知,此刻那萧乘风已到了东方世家,准备取你的命了!”东方云零厉声说。 东方清叶打了一个颤栗,回头四看,忽然纵声大笑说:“你死到临头,还想恐吓我?我在东方世家这么多年,天天被你指责,恐怕以后也当不了继承人,现在西瑶世家给我这个机会,那么,你就成全我吧!”蓦然,从他的手里散发出几道蓝光,如同蛇行一般,在空中扭曲着向东方云零接近! 东方云零此刻身受重伤,当下转身飞起,避开那蓝光,可是,那十几个黑衣人同时施展魔法,密密麻麻向他扑至! 那攻来的光芒里,不仅有火系魔法火球术,里面还夹杂着风刃、冰雹、雷电等,甚至还有火龙等高级魔法。只听那烈天的爆炸声,显然都有魔导师的水平。 而东方云零刚才被东方清叶击中内腑,真元难以运转。此刻他萎靡叹了一声:“我命休矣!”想不到自己纵横天下,居然被自己的逆子做圈套杀死。 正当他绝望地闭上双眼时,忽然间感觉到周围大亮,而一道紫光忽然在空中绽放出无数道圆弧,随后当中一剑横空掠过! 听到一声朗喝:“海楼春黛花下醉!”而后,天地绽放了无数道花朵,随后,每个人都像是见到那亭台楼阁的美丽,而那些花朵像是凝成美人的黛眉一般,将他们瞬间吞噬,所有的魔法就在瞬间完全消失,而那些人,也全都在这一招下忽然都化成一道春风。 风过,人已不在。 而东方清叶,吓得魂飞魄散:这竟是他的“结拜兄弟”的红粉剑法! 只见那红粉剑法渲染了天地后,一把神龙般的剑已掠到东方清叶的身前。 东方清叶以为自己将被剑身穿透,吓得面无人色,谁知那剑来势无比之快,可是竟只用剑尖轻轻将他的穴道点中,甚至没有伤害到他的肌肤就退了回去,几乎同时,一道身影如同鸿雁一般,掠出那密门,瞬息消失不见! 其他所有西瑶世家门下的高手,也都在一招内,全部被剑尖点中穴道。 看到那人消失,那位东方世家的掌教东方云零目瞪口呆,心几乎都像被摧毁一般不可遏制地呻吟着,那便是天下闻名的红粉剑法吗? “他毕竟没有杀我……”东方清叶绝望地摇头,“原来……他早知道自己这般龌龊,但还是不忍心杀我……”他发自内心的悔恨起来。 雪海滨早在那瞬间,飞一般跟了出去,此刻她升起从来没有过这般的好奇心,她已为这位红粉尊者而震撼,更是想看一下这位尊者的容貌。 这数年来,她在圣女天城苦学魔法,飞行术自然不慢,可是比起萧乘风来,还是逊色不少,只跟了十里,却已被甩开。然而,她还是追逐不停,这位不罢休的少女,径自冲入前面的树林去,浑然没注意到树木上刻画着南宫世家的记号。 第三章 莫道庭楼迷醉眼 她追入树林数里,忽然间怔住了。原来眼前竟是一大片湖泊,湖泊中间竟有一个硕大的庭院,建立在湖泊之上;那庭院端得美极,丝毫不比圣女天城里的逊色。却见无数花丛在湖畔绽放,而那华贵之极的亭台,是用紫玉铺砌而成,金壁辉煌的绚丽,让人蔚为惊叹。 雪海滨呆了呆,不由将隐形衣取下,细细观看,在她想像里,只有像萧乘风这般的人物才配住在人间圣地,她心念一动,却听到庭院上有苍老的声音:“这位姑娘,南宫主人有请。” 雪海滨怔了怔,说:“请问此地可有一位叫萧乘风的少侠?” 那声音继续说:“无论姑娘有什么要求,找人还是帮忙,再天大的难题,只需南宫主人一句话便可办到。” 那庭院的下方,湖泊之上忽然绽放出一朵美艳之极的莲花,瞬间将湖泊包围。而雪海滨站在莲花的边缘,却已被缓缓送入庭院上空。 雪海滨心下吃惊,她在龙天大陆游历一段时间,可是眼前这般气魄,皇宫甚至也不及它。她心里忍不住对萧乘风升起神秘的感觉: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面容,为什么又用南宫主人自称? 到了庭院里,无数的郁金香在脚下轻摇,一阵阵幽香入鼻,而眼前现出一个五旬老人,他微笑着说:“姑娘既来到此地,就请像在自己家里一般,我去请南宫主人。” 雪海滨轻轻掬起地上的一朵郁金香,说:“谢谢。” 她看着周围的小桥、流水,还有那如同海市蜃楼的挂在空中的花月,浅笑着:想不到萧乘风还有这般品味。 就在此刻,她听到轻柔的脚步声,似乎在显示着主人是多么温柔,随后,她见到了一个面如朱玉、玉树临风的少年,一身白衣胜雪,立在庭院门口。他的面容带着一丝冷傲的气息,人正如来自古代的黄金雕像一般,显得傲骨和棱角分明。 而这少年显然意料不到眼前的这个少女如此美貌,饶他曾见过万千绝色,却也一时呆住了。 雪海滨先见到那少年的容貌,脸色惊喜。那少年显然注意到这点,正为自己的长相而自负得意,谁料眼前这位沉鱼落雁的女子的面色,竟转到无比的失望。 顿时,这少年如同被冷雨浇下一般,全身湿透:难道自己竟这般不入她眼?此刻他当真想用自己的所有宝物,来换取少女眼里的英俊容貌,只为博这少女一笑,他这一念出,心下一惊,难道自己已被对方完全吸引了? 原来刚才雪海滨马上从对方的手上,发现和萧乘风完全不一样的纹路,对方手上的木星丘太过发达,甚至显示出对方甚至有傲慢、粗暴的一面,她马上判断出眼前这位少年必是无比自负的男子,雪海滨心下失望,当下便说:“谢谢公子相迎,但我还有急事,就不打扰公子了。”说完,她就要转身而走。 这少年一时失魂落魄,连声说:“姑娘留步。”此刻,他心里魂牵梦绕全是眼前女子的容貌,此刻若让少女走了,他必会遗恨终生。 雪海滨诧异地回头,说:“公子有什么事?” 少年语气有些急促地说:“姑娘这般匆匆而来,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刚才听管家说,姑娘是想找一个人?”说到这里,他心下顿时明朗:那姑娘见不是自己,怪不得失望。此时他又踌躇满志起来,天下间又有什么他找不到的人?那说不出的自信不免流露在脸上。 而同时,他也相信只需一小段时间的相处,他势必能打动这位少女的芳心。 雪海滨听到对方的口气,不由一怔,说:“请问公子尊称?” 那五旬老人含笑说:“主人是南宫世家的公子南宫坏。” 雪海滨“哦”了一声,说:“那么,我想问一下南宫公子,不知是否知道萧乘风的下落?” 南宫坏见到雪海滨面无表情,心下反而一惊,自己名动天下,对方竟无动于衷,此刻他面上含笑:“姑娘请坐下说话,称呼我小坏就可以了。先请教姑娘芳名?” 那五旬老人当即将一张紫丁香玉椅搬起,恭敬地放在雪海滨的旁边,雪海滨见到这五旬老人一脸诚恳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但是她面色冷淡,也不回答南宫坏的问题,重复说:“公子是否听说过萧乘风这个人?” 南宫坏一怔,想不到对方这般不客气,难道对方不是有求而来? 原来南宫世家一直有这么一个规矩,在南宫坏的小居周围百丈内,不允许任何人侵入,而任何女子若有事情相求,只消进了小居百丈内,无论对方是什么恶人,也不敢进来追杀,而南宫坏答应那女子的任何请求,但是那女子须要和他一夜缠绵。 南宫坏这不成文的规矩,两三年来在龙天大陆传得沸沸扬扬。大凡女子的请求,大都是报仇这类,而女子倾慕于他,只求一夜缠绵的也是不计其数。而今天,眼前这位少女似乎是误闯此地,根本不知其中规矩。正因为这般,更是让这位英俊倜傥的少年公子心动。 南宫坏微微一笑,向旁边老人施了一个眼色,然后才沉吟说:“萧乘风这人曾在两年前,做了一番轰动天下之事。” 雪海滨不禁诧异地说:“不知是什么事?”她刚知道萧乘风数月前在海云国的英雄事迹,忍不住也想知道关于他的其他事情。 而此刻那老人忽然轻微咳嗽了两下。 南宫坏轻叹一声说:“两年前,在美琴国的天凌峰,演绎着一场大战,北冥世家想要使得美琴国屈服,所以便率所有修为高强的子弟,胁持了美琴国的国王。而其中,美琴国的一位岛主纵天行浴血奋战,发现那国王竟是假的,可是大势已去,眼看他们都会被北冥世家消灭,此刻,萧乘风出现了。” 他瞧见雪海滨一脸关注的表情,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意:为什么你会对那萧乘风如此关心?他强自镇定:“那萧乘风手里抱着北冥世家掌教的儿子,一步步向北冥世家掌教走去。不知姑娘猜他会怎么做?” 雪海滨凝思了一刻,这才说:“以他的人格,势必不会用孩子去要挟对方,他应该是将孩子还给对方。” 南宫坏拊掌说:“姑娘果然聪慧!”可是他心头更酸,这姑娘竟是如此了解萧乘风吗? 南宫坏继续说:“他将孩子还给掌教,并且向对方挑战,须知北冥世家是六大世家之一,掌教的修为,可谓接近天人,而他还故意说若击败那掌教会如何,那掌教勃然大怒,当场施展魔法攻击,可是谁想只一招,萧乘风就用剑指着北冥掌教的咽喉,迫使对方认输!” 雪海滨听得眉飞色舞,她自然知道北冥掌教的修为程度,想不到在两年前萧乘风就有这般修为,而那在自己裙袂下的少年,在两年前,根本没什么魔法。而且他们性格完全不一样,一个高傲,一个温情……雪海滨心头衡量着,一时百折千转。 而就在此刻,忽然从庭院外走入一个中年人,他躬身对南宫坏说:“恭喜南宫公子。” 南宫坏淡淡地说:“有什么恭喜的?” 那中年人尊敬地说:“公子前些日子,以一己之力灭亡了北冥世家,这件事势必倾动天下!” 雪海滨一怔,说:“北冥世家被你灭亡了?” 南宫坏按捺不住脸上的得意表情,他赞许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五旬老人,这才柔声对雪海滨说:“些许小事,有何足道?” 雪海滨颔首说:“那倒也是。” 南宫坏心下大惊失色,自己灭亡了北冥世家,可谓惊天动地的大事,可眼前这少女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居然说出“那倒也是小事”的意思。他本来得意的脸上,露出尴尬之极的表情。想不到自己这般做作,对方全然不被他所动…… 雪海滨当下又问:“公子还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南宫坏心下恼怒到极点:你关心的就只有他!我这灭亡一个世家的事迹,可谓惊世骇俗,可你连问也不问!但是他脸上还是陪笑说:“只消姑娘在这里小坐数日,相信以我南宫坏的手段,必能搜罗到关于他的所有事情。” 雪海滨却是站起,说:“不必麻烦公子了,我自己会查。多谢公子相告之事。”当下她转身就要走去。 那南宫坏当真是欲哭无泪,他忽然展颜一笑,说:“在下查得萧乘风之事,就马上告诉姑娘,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介意,只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雪海滨见到对方如此殷勤,而她自己在圣女天城学过礼仪,此刻不好过意冷淡,当下转身说:“我姓雪,你称我雪姑娘就可以了。” 南宫坏一惊,说:“雪……姑娘难道是圣女天城的少公主雪海滨?” 雪海滨诧异地说:“南宫公子何以知道?”她出入龙天大陆,本是机密之极的事情,而对方居然还知道她的姓名,这使得她心生警觉。 南宫坏含笑说:“在下久闻少公主名气,再则南宫世家消息灵通,无意里便得知少公主之事。” 雪海滨沉声说:“请问是怎么样的无意?” 南宫坏面色不免有些尴尬,说:“这……在下只是得知那些消息,至于如何来的,当真不清楚,每天南宫世家都会收到数万条消息,只怕查不出来……” 雪海滨淡淡地说:“城主让我离开时,圣女天城上下无人知道我离开,我在龙天大陆一行数月,从来没有泄漏出消息,公子的消息,当真是灵通之极。只不过不知你还知道什么消息?” 南宫坏见她脸色一沉、粉脸冰寒的样子,只觉自己心头颤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驰骋龙天大陆,虽只是少年,却不知和多少女子有一夜缠绵,然而此刻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完全被雪海滨的一举一动牵引。 他见到雪海滨转身又要离去,情急下连声说:“我还听说公主被城主逼婚……”这话刚出,他顿时无比后悔,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态,这般重要的事情泄漏给她没关系,可是对方便是那公主…… 果然,雪海滨面色大变,俏脸大寒,冷冷盯着南宫坏,说:“公子知道很多事情嘛!这消息难道也是无意里得到的吗?” 南宫坏心里暗暗叫苦,但是他见过无数世面,此刻忽然冷静下来,含笑说:“或许是公主经常记挂此事,不小心在梦里说漏了嘴呢?” 雪海滨听完后,失声说:“会是她们?”当下,她身形翩然飞起,已瞬间离去。 若是平时,她势必会行礼完才等主人送客,可是此刻大失常态,心里只记挂着,她有两位侍女贴身守卫,而只有她们才能听到她的梦话,才有可能将机密传闻出去…… 而南宫坏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料到雪海滨会忽然离开,事先竟没有一点预兆。他向来是无数女子眼里的崇拜者,雪海滨虽然也和他说话,可是她心里只记挂着萧乘风,自己完全被冷落,离开时,竟连招呼也不打;自己创下那般英雄事迹,可是她好像不屑一顾,此刻这位自负旷绝天下的南宫坏,竟只觉天地之大,自己是最孤寂的。 他喃喃着雪海滨的话:“那倒也是……那倒也是……”语气里竟有说不出的失落。 雪海滨刚飞出森林,忽然从风里闻到一股熟悉的芳香。她脱口而出:“玉花露?应该是她们两人。”原来玉花露只有圣女天城盛产。她当下也不迟疑,身形纵起,已如花朵一般绽放,飘然向香味来源飞去。 飞了不多久,她轻轻落在一棵古树上,却见在下面的花丛中间,柔然卧躺着两个女孩,正是红衣侍女月小情、白衣侍女清越。却是月小情嘴里衔着一根草叶,眼波流转,说:“清越,你说小公主这次大概会多久后来找我们?” 清越轻柔笑着说:“小公主还是第一次偷偷离开我们,说不定,她现在已遇到她心目里的如意郎君呢。” 月小情忽然轻轻去挠清越的胳膊弯儿,嘻笑着说:“她要找的一定是绝世英雄,比如说,身高八丈?” “你呀。”清越一副柔软文静的样子,她轻轻点了一下月小情的额头,“小公主最喜欢的地方应该是红粉学院吧?说不定她现在已找到线索了呢。” 可是清越刚一抬手,月小情已挠到她的痒,清越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侧身去打月小情的柔胰,谁想月小情手指轻拂,反而碰到清越的胸部。 那一拂,带起无数香风,也带起无数的缱绻。随后月小情轻转身子,靠在清越肩头上,咯咯笑道:“红粉学院每一代的尊者,都是风流倜傥,不过若他们见了小公主,只怕也会为她神魂颠倒吧?” 清越被月小情压在身下,甚至喘息都有些急促起来,她脸色陀红,连忙闭眼深吸一口气,说:“是呀,你觉得红粉学院会在什么地方呢?” 月小情柔柔笑着,双手轻轻抱住清越的肩头,说:“会在……那梦幻般的地方,有无数凤凰、神龙,有瑶池蟠桃,整个地方充满仙气,越越,你说是吗?” 清越轻声说:“小情,你放开我。” “才不。看你的样子,你也很期待这样嘛。”她的双腿将清越的脚跟里向外反勾住,不让清越再挣扎,一面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越越,你记得我上次奉命去执行城主的任务,最后遇到了一位美貌少年,然后我小施手段……” 清越只觉全身酸麻,又觉得舒惬和禁欲,在月小情的这般挑逗下,她全身颤抖着,勉强说:“然后呢?” “他用力抱住我,在花香的地方,轻轻地深入,可是我脑海里,忽然像炸开一般,眼里竟全然没有他,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的人?”此刻的清越在月小情手的挑逗下,已是轻轻呻吟出声。原来那手轻轻掀开她的白衣裙子,肆意揉弄。 “你还猜不到吗?那就是你呀。”月小情眼里露出妩媚的表情,说:“你还没尝过男人风情,越越,你是不是一直在期待我?” “胡说。”清越连忙摇头,可是身体已现出最本能的反应。 看着身下的清越的胸部强烈起伏,月小情用舌尖轻轻挑逗了清越的耳坠,眼里更是花开般的灿烂。就在此刻,清越忽然拼命挣扎,返身滚落开去,然后抱住身子在树下轻声啜泣。 月小情吃了一惊,说:“越越……”而她的右手有一滴银色的水轻轻滴落在草地上,盈然有光。 清越摇头说:“小情,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们还是去找小公主吧。” 月小情忽然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轻轻弄着自己的衣角,说:“对不起,越越,我是太喜欢你了。” “你没有错。只是我们都是小公主的侍女,她是圣女,我们不能作出太越轨的事情。” 月小情撇了撇嘴唇,说:“她……”她眼波流动,说:“那我就听越越的话。” 此刻在树下早绯红着脸、强撑着看下去的雪海滨全身一震,那月小情撇着嘴唇的样子,几乎证明了她就是那个泄漏的人。此刻她本来想直接下去将月小情锁回圣女天城,可是一想到刚才的场景,自己脸又忍不住在发烧。 也罢,下次再锁她吧。不然若是现在下去,岂非说明自己在偷看她们的那种隐私?还是特别讨厌的隐私呢。 雪海滨直待两个侍女走远,这才飘然跃下,可是身形竟有些不稳,心下诧异,知道自己思想里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幕,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无耻。”可是,声音轻柔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雪海滨茫然在树林里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间心神莫名颤抖,似乎有第六感告诉她,那萧乘风就在附近! 她连忙静下心去感受周围的魔法波动,可是一无所获,继续走了数里,忽然感觉到前面有一股阴森的气息,当下神速施展飞行术而去。 从山脚通向海岸的一条幽径,梅花蝴蝶轻轻躺在草丛后面,一面偷偷探出头看着眼前诧异的场景。却是空中密布着血红的花瓣。它正诧异,正并非杜鹃花开的季节,可是它忽然见到那些花瓣一下子变成灰色,一时目瞪口呆。 此刻在花瓣的两边,各自站着一个少年。左首戴着面具,身穿黑衣衣服,雪海滨只一眼看去,就感觉到那人正是萧乘风! 然而她期待了半天,发现萧乘风还带着古怪的面具,不免心下失望之极。 而右首那个一袭白衣的少年,嘴角挂着阴毒的笑容,他冷笑着说:“阁下便是红粉学院的尊者吗?” 萧乘风面上带着古怪的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听他语声淡淡地说:“千里追踪,你难道当真有那样的自信能击杀我?” 那白衣少年冷笑着说:“在大鸿沙漠,你出手四次,都是剑身斜斜向上刺入对方胸部,而且看他们肉身的肌肉,我已判断出你出剑的速度。一路从南向北,你出手七次,杀了六个大盗,但是其中有一次是为一个普通的小孩,杀了一个普通的乡霸,你居然用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粉剑法,伤口完全和以前一致。” 白衣少年显然对自己说的这些颇为得意,顿了一顿继续说:“所以你不配用剑,你不懂剑。” 萧乘风云淡风清地说:“哦?” “因为红粉剑法,只能杀配的上剑法的人。你滥用红粉剑法,而且还在剑法上被我看出了破绽,所以你今天必败无疑。”白衣少年越说越激动:“最为可恶的是,那次你在酒店吃饭,酒店老板少找了你半钱银子,你让老板重新计算,阁下对于金钱这般斤斤计较,难道还有心能炼成剑法?” 萧乘风淡淡地说:“还有?” “更多了,在李河渡上,你随手捐赠二十万两银子,这本身是好事,可是你居然将署名写成南天霸的儿子南天雄!难道你不知道南天霸一毛不拔,专门为非作歹?” 雪海滨一怔,她忽然想到当自己近日到达李河渡上听得最为奇怪的传说:南天雄偷偷捐赠了二十万两,是想为父亲的恶霸行为赎罪,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当今龙天国国王,特意封给南天雄一个官爵,最后南天霸忽然醒悟,改邪归正。当时李河渡将这事传的神乎其神,谁想居然是萧乘风所为! 白衣少年纵声大笑说:“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你施展剑法的样子,可是我已模拟过数千次你的出手,我也找了几十个修为等同于你杀死的那些人,最后终于算出你的招式。红粉剑法一共只有那么一招,如今我已看破了那剑招,那么,红粉学院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萧乘风忽然说:“你应当是地教邪皇长子风乱兴,这一生并无恶行,所以我不会杀你。” 雪海滨听到地教两字,心头一动。这地教是龙天大陆上最富盛名的邪教,在百余年前,六大世家的势力总和,也难以和它抗衡。 “哼,被我看破你的剑法,心虚了吗?”风乱兴长声大笑,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原来他身为邪皇长子,自幼享受荣华富贵,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而他虽听得红粉学院的传说,但是生性自负,决计要做一番大事,让邪皇看看自己的能耐,所以在发现萧乘风在大漠施展过红粉剑法后,竟封锁了地教的消息,不让传入邪皇耳里。而自己则亲自出走,探看剑法的痕迹。 这连续跟踪就是半个月,当发现被红粉剑法杀死的人,每次的伤口都一样,而且他也模拟出那剑法的每一式,更是欣喜若狂,自信天下惟他独尊,红粉剑法不过尔尔;他从对红粉学院的敬畏到轻蔑,却只在短短几日之内。 “哼,世人皆传红粉学院如何了不起,其实全不然,只是江湖越传越神。”风乱兴哈哈大笑,说:“你今天不战也得战。”他这半个月,几乎无一刻不在揣摩红粉剑法,如今决计不会放过对手。每当想到自己击败红粉剑法,就全身热血沸腾!就等那一刻,天下美誉皆为他颂! 萧乘风淡淡地说:“若你真正看破了我的剑法,你何必想用这些话来乱我心神呢?” 风乱兴颔首说:“看来你也知道我在乱你心神,说明阁下还有些聪明。” 萧乘风继续说:“此刻你大概在想:被我这般一说,你会因为剑法被看穿而心下慌乱,然而在危急下本能施展的还是红粉剑法,因为顾忌到剑法已有破绽,那么出剑就势必迟疑,于是那绝世无双的红粉剑法,就轻轻被我破解了。” 风乱兴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说:“好极!阁下还不只是有些聪明,只可惜你虽然知道此点,但是本能施展的剑法必是你最熟悉的剑法,所以此刻你已是回天无力!”然而他虽这般说,竟有些心虚,想不到对方轻而易举看破他的想法。 萧乘风说:“既然阁下这么热衷于红粉剑法,那我就成全你。”这句话说完,他整个人忽然凌空飞起,只听到天地之间悠然传来一个声音:“海楼春黛花下醉!”随后,天空呈现出一个海市蜃楼,点缀着玉人轻轻梳妆的样子,那玉人双手掬起水,轻轻地撒下。 随后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天籁声音一般,萧乘风的剑身一阵龙吟。而空中无数红色的弧线交错而至,像是融合成一个美妙的圆圈。 在这圆圈里,风乱兴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被那绝美的女子吸引,她的一颦一笑,竟让他的心在深深的叹息。 蓦然,一道冷月在风乱兴的眼前亮起,随后一把龙形的神剑,从冷月之间穿过,似乎能听到一只梅花蝴蝶甜美而陶醉的笑声。 风乱兴欲罢不能:眼前少女向他招手,于是他飞奔而去,而就在此刻,那把龙风剑,已轻轻从下而上,刺入他的胸口! 还在迷乱抬头看着远方的风乱兴,蓦然醒悟,可是竟已晚了,他怔了怔,眼里露出绝望的表情:“好剑法!不愧为红粉剑法!”最后,他便轻然凋谢般倒在地上。 萧乘风轻轻叹息了一声:“何必。”他向雪海滨藏身的地方投去一瞥,人却缓缓离开。 此刻,在远处的雪海滨,是第二次见到红粉剑法,但她并未身临其境,自然没有被红粉心法控制,心下便无比诧异:为什么那一刻风乱兴会痴痴站立不动,不躲不闪?还有,那萧乘风应该已发现自己偷偷躲在这里了。 雪海滨轻轻咬着嘴唇,看着萧乘风远去的身影,忍不住说:“我一定会拿开你的面具的。”她强烈想看那萧乘风面具下的样子,于是身形一纵,向萧乘风离开的方向飞去。 第四章 边庭晚虹初菊落 雪海滨追出去后,发现竟已到了一个小镇。小镇上蝴蝶翩飞,成群的燕子在湖畔的角落里,轻声呢喃着,似乎在讨论明天吃什么好。一处古桥上,一个小贩卖着花布,一面欣赏着过路的女孩,偶尔见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歪斜扭着屁股走了过去,他只觉恨的痒痒的,甚至想冲上去一脚将她踢入湖畔里,可是身体不敢移动分毫。只好在意念里想着:自己威风之极地踢她下去,然后众人都拼命鼓掌起来,没人去理睬那在湖里大声尖骂的妖媚女子。 雪海滨在小镇上绕了一大圈,满是失望,此刻已是黄昏,她心念一转,走入一家客店。当她走入后,所有人的眼睛不免都看直了。这般一个美艳清纯的绝色少女,居然出现在这般小镇,让他们全身颤栗。 雪海滨早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她点了一些小菜,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却是她吃的细致娴静,别人看见她的这般气度,早都痴了。 雪海滨这顿饭吃罢,忽然发现周围的位置早已坐满,见到她转头,所有人都低下头去,唯独一个公子拿着折扇轻摆,对着她眼神露出一片迷离。 原来这公子是龙天大陆上一个颇有威望的侠客之子,本是百无聊赖,可是发现有这般出水芙蓉的绝色美女,一时呆住了,然后他纵目四望,发现别人都是凡夫俗子,只有他“身有万贯家财,英俊潇洒,武艺高强,名气远扬”,他不免心下得意,这近水楼台得月之事,他岂有不做之理? 他越想越得意,忽然雪海滨回头看来,只觉那一眼下,自己全身丝毫不能动弹,对方那天使般的脸,竟让他丝毫生不起一丝猥亵。他甚至只觉若这一生能和她相处上一天,那就是最大的恩典了。 雪海滨也不在意他,正想付帐,忽然想到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只有那些黑玉珍珠这类,并无银票,当下对那店伙说:“请问一下,这里能将珠宝来抵帐吗?” 她的声音一出,那公子早就三魂七魄都陶醉,此刻听到雪海滨说没有银子的意思,连忙站起身来,说:“这位姑娘的帐,算在我这里吧。” 他这般抢得快,周围早有许多人一起懊恼。那店伙何曾见过这般天仙女子,他连忙摆手,想对老板说雪海滨的帐由他来结,可是那公子已一把抢过,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那一瞬间,他那握着银子的手,露出了无比的兴奋,那手指崩直,像是天大的荣幸一般。而窝藏了甚久、见惯主人家平时举动的那锭银子正暗自奇怪:主人家平时不是很苛刻吗?怎么也没舍不得地抚摸三下,就直接将我送了出去?难道,我是假的银子制成的?于是不免垂头丧气,生怕到了新的环境被其他银子耻笑。 雪海滨的储物戒指里有数百颗黑玉珍珠,每一颗都值上万两银子,当然不会让旁人来做这个人情,可是就在此刻,她忽然瞥见窗外,那带着面具的萧乘风正飘然而过,她心下惊喜,人已跃入窗外,一面传声对里面的公子说:“那就多谢公子了。”人便已不见。 那公子还在想着如何套近乎,谁知这般变故,一时呆若木鸡。他却不知道雪海滨这般举动,是性格使然,她天性开朗,颇有不拘小节的举措,为人虽温柔娴静,可是若一旦遇到真爱,势必会完全投入,纵使万千阻隔也会跋涉到彼岸。 雪海滨冲出客店外,发现萧乘风的身形已消失不见。她用力咬着樱唇,向萧乘风消逝的方向追去,在一个拐角处,雪海滨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当下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套紫衣换上,然后戴上一个精致的人皮面具。那面具颜色和她的肤色无二,别人决计瞧不出真假。 她戴上面具,顿时像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虽也美貌,却远不及她原先姿色。她婷婷从角落里走出,却惊喜地发现,在不远处,那萧乘风正和一个小男孩讲话。 这萧乘风自然便是红粉学院的尊者,也是曾在玉湖里和雪海滨有“裙袂之交”的少年。他这两年来不仅武学上有所大成,而且熟读了无数古书,整个人也变成了一副书生气质。当初他处在懵懂里,这才在玉湖上行为冲动,可是两年后,经过在龙天大陆的游历,他成熟了不知凡几;而且他最为崇拜昔年萧吟和那淡若自如的微笑,在生死关头也那般优雅,便刻意去学。雪海滨觉得两个“萧乘风”的不一样,却忽略了别人性格的变化。 却是萧乘风柔声说:“别哭了,出什么事了,和哥哥说说好吗?” 那小男孩轻声啜泣着,说:“他们抢走了我的糖葫芦。” 萧乘风心头一动,他忽然想到两年多前,自己为了糖酥饼而哭泣,是何等的相似。他轻轻拍着小男孩的肩头说:“快告诉哥哥,他们是向哪个方向跑的?” 随后,他向小男孩指的方向跑去,绕了一圈,买了一个糖葫芦,顺便又换了几文钱,走回小男孩的地方,将糖葫芦递给他,说:“哥哥替你追回来了,他们因为觉得愧疚,所以还特别将这钱给你算是补偿。” 此刻,他蓦然明白当年红莲仙子也是这般,不然,她不认识那抢他糖酥饼的人,又怎么能追到? 那小男孩破涕为笑,接过那糖葫芦,开心地说:“谢谢哥哥,不过那钱我绝对不要,就给哥哥吧。对了,哥哥为什么要戴这样一个面具呢?” 萧乘风轻轻拍拍他的肩头,说:“哥哥的脸不好看,所以戴上这样的面具,弟弟你怕不怕?” “当然不怕拉。哥哥肯定是天下最帅的男子呢。对了,哥哥能陪我去祭师院吗?姐姐每天都忙的要命,哥哥心地这么好,一定会帮助她的!”小男孩握紧小拳头,坚信着说。 萧乘风不禁笑了,说:“那我陪你去看看。你叫什么名字呢?” “姐姐叫我小天使,所以我的全称是小天使小云。”小云正得意着,忽然听到萧乘风莞尔的笑声,不免嘟着嘴说:“哥哥觉得我的外号不好听?” “很好听呢,我的小天使。”萧乘风的声音正让小云如沐春风,却是一个秀美的紫衣女孩向他们轻然走来,萧乘风不由一怔,说:“请问这位姑娘……” 那紫衣女孩浅笑着对小云说:“弟弟,你姐姐是祭师吗?我想让你姐姐帮我治疗一下。” 小云连忙点头说:“是呢是呢,姐姐跟我来。”他拿着糖葫芦,鼻子里闻着全是香味,可是却没去看一眼。 小云左转右绕,到了一间写着“月香”的祭师院,然后他开心地对身后的两人说:“那可是我姐姐写的,你们说漂亮吗?” 那紫衣女孩连忙点头,却是小云兴奋地走入庭院,走了一个小院,大声说:“玉儿妹妹,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云哥哥回来了!”一声欢呼后,一个头上还围着纱布的女孩赤脚跑了出来,看到小云手里拿着的糖葫芦,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连忙走过去,将小云抱住,在小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哥哥对我这么好。” 那小云被这般一吻,当场呆立原地不动,刚才那瞬间,也不知什么滋味,竟让他如同神游九霄一般。他良久这才回醒,发现那紫衣女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不由一红,连忙对那围着纱布的女孩说:“玉儿妹妹,其实那糖葫芦我被别人抢走了,是这位哥哥帮我拿回来的。”他指着萧乘风说。 小女孩甜甜地说:“谢谢哥哥。”然后她回头对小云说:“哥哥你怕我治疗时疼,所以每天都去攒钱给我买东西吃,而你自己甚至连饭都没吃饱。”小女孩说完,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小云说:“哥哥,你今天一定要陪我一起吃。” 萧乘风看到小女孩亲小云时,忽然从心底产生一种浓浓的感动,此刻听到小女孩这般话,心头颤动,这便是真正的温情呀。 此刻,那紫衣女孩已为眼前的场景痴住了。 小云只觉心头一阵感动,将糖葫芦递给小女孩说:“我陪你吃,但是第一颗总要你吃吧?” 小女孩咬了一个,而小云就只吃了第二颗,小女孩再怎么让他吃,他也不肯,于是小女孩浅笑着,将剩下两颗各自递给萧乘风和紫衣少女。 萧乘风笑笑,说:“你是最乖最好的女孩了。”他忽然觉得,对于这样的女孩,他用怎样的辞藻也不为过。 小女孩轻轻摇头,头上的白布随之摇摆:“才不是,小云的姐姐含萱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说这句话时,她脸上露出无比感激的表情:“祭师院的所有人,含萱姐姐都细心照顾,而且不收一点钱。” 小云也露出自豪的表情:“含萱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呢。” 萧乘风笑笑,跟着小云走入祭师房,却见里面躺着十几个病人,虽然面色大都苍白,但是脸上却满是愉悦的表情。他们见到戴面具的萧乘风,也都微微笑,脸上露出和善的表情。 萧乘风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一个盘膝坐在病床上的白发老者,他相当瘦弱,骨架嶙峋,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而他面前摆放着一盘棋,左右手各执黑、白棋,眼神不住在棋盘里斜掠,一时露出黯淡的表情。萧乘风等人走入房间,他竟丝毫没听到一般。 萧乘风一怔,低声对小云说:“那位老先生是?” “他是一个很古怪的老先生,自称潇湘老人,每天一直用左右手下棋,而每次白棋都会输给黑棋,然后他就会很失落伤心。” 萧乘风怔住了。此刻,他看到了那白发老者迷惘的眼神,那眼神,露出一种凄凉和绝望。而几乎在这时,那老人长叹一声,凝视着棋局,而双手在急促地颤抖着,左手食指和中指拈着的白棋,蓦然掉在棋盘上,那声音虽轻,可是在老人心头,却重逾千斤。 萧乘风心下吃惊,在老人身上,他像是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他十岁时:那时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而作为乞丐的萧乘风,最为崇拜龙侠展非这般人物,他们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两肋插刀,而萧乘风整天就拿着小木剑,在空中乱挥舞,想像自己也是一个大侠,飞檐走壁,剑下消灭无数坏人…… 在他所处的那座临近东海的小镇,最有传奇名气的,便是潇湘剑客。潇湘剑客住在幽静的园林里,而萧乘风和其他一些乞丐,还有一些少年少女,则会成天偷偷瞧着那园林的门,心想若能见到潇湘剑客一次,那该是多幸运的事情。 在潇湘剑客的园林前,经常会有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女来往,于是镇上的人经常期待着,某天会得到艳遇,尤其是女孩子,幻想着白马王子的到来,或者,潇湘剑客某次受伤,然后被她背回来照料数月,而在某一天花开月圆的晚上,潇湘剑客情不自禁地爱上她…… 在小镇上,潇湘剑客的每一句话,都是神圣的,只要他有事情,镇上所有人都愿意去为他帮忙,而对于“潇”“湘”两字,大家都是爱到骨头里,而且轻易不肯说出口,有时候女孩彼此微笑,左手做一个圆形,再横空划一横,那就是指“潇”…… 就在萧乘风十一岁的时候,潇湘剑客发生了一场天大的变故。一个邪教教众利用他的母亲来逼迫他,而潇湘剑客向来秉承正义,白道之剑可以胜一切。可是当他挥出那神圣的白道之剑时,发现他千方百计救回来的母亲,却已身死。母亲临死前,手里还拽着一片潇湘剑客送给母亲的花玉雕石。潇湘剑客悲恸大哭,他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恨为人子,没好好尽孝,精神一时受了打击,心神恍惚,从此封剑,不知所踪。 萧乘风看着那老人,那仅仅四旬的潇湘剑客,竟已是白发苍颜。萧乘风心目里这位神圣的崇拜者,如今已是黯然失神。在他的手下,白棋从未赢得黑棋,在他心里,就如白道无法战胜黑道一般:那是多大的枷锁! 萧乘风全身轻轻颤栗了一下,轻声说:“潇湘前辈,七八年前,您还记得千回小镇吗?” 潇湘剑客的眼神忽然亮了,然后露出诧异的表情:“你……” 那小云心下对萧乘风大为崇拜,想不到这寡言的老人,在萧乘风一句话下,竟有了这般举动;平时这位老伯伯,可是成天一声不吭的。 而萧乘风继续说:“七八年前,我记得千回镇上,那天雷怪客残害无辜,最后您只用十招就将他杀死;在恒海上,您千里追杀毒鹤,虽然您也受了重伤,可是还是将这个采花大盗斩杀……” 潇湘剑客像是想到了遥远的回忆,喃喃着:“是呀,那时候还下着雪儿,他那十拿九稳的一剑,却只刺穿了我的肩头。”他轻轻抚摸着自己左肩上露出的疤痕,眼里露出灿烂的色彩说:“我便将他拦腰斩成两段……” 萧乘风继续说:“最为让人敬佩的,是您在敌人用您的母亲威胁,而您始终不屈服,不肯下毒害您的师门……” 潇湘剑客的手忽然颤栗着,然后缓缓放在棋盘里,脸上一片死寂,他似乎在自言自语:“白不胜黑……” 萧乘风将手用力放在棋盘上,沉声说:“自从那次,龙天大陆更是为您所激动,而您的侠义之心,征服了无数人,甚至还有许多恶人因此而改邪归正!”萧乘风将黑棋抓起,微笑着说:“其实左右手运用都在于您自己,您何必将自己拘束?” 潇湘剑客脸上一阵茫然:“将自己拘束?” “您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您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告诉您,您的一切都是对的,匡扶正义,邪不胜正!”萧乘风将黑棋摆放在天元位置,凝重着口气说:“黑棋就是正义,而白棋就是邪恶。这些年来,您下的白棋,赢过黑棋没?” 潇湘剑客一怔,说:“没有。” 萧乘风颔首说:“您果然是潇湘前辈,为正义可以牺牲一切的最值得崇拜的潇湘剑客!” 潇湘剑客忽然纵声大笑,笑声里,又是凄凉,又是释怀,他喃喃着说:“黑棋原来是正义,而白棋代表邪恶!谢谢你,小兄弟!”他忽然从床上凌空飞起,径自向窗外飞去,身形矫健,像是年轻了十岁一般,而遥遥传来他的千里回音:“多谢小兄弟解开我心头的沉疴!以后便为正义生,为正义死!” 笑声里,这个英雄,已消逝不见。 而小云痴痴看着眼前场景,然后拉住萧乘风的手:“哥哥,你也会飞吗?能教我吗?”眼神里露出无限的期许来。 那紫衣少女自然便是雪海滨了。此时,雪海滨只觉心头被重重一击一般,几乎跳了出来!萧乘风仅仅几句话,竟让这位壮志全消的侠客起死回生! 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萧乘风,只觉心神俱醉,此刻她已不在乎在面具下萧乘风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在东方世家的横梁上,听到东方清叶的叙述,已经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英雄人物,而和地教风乱兴在言语的交锋,更是体现了萧乘风的聪明机智;他侠骨柔肠,帮助这小云和潇湘剑客,更是让雪海滨得到了一份难得的温情。 又有谁不被这样的英雄少侠所倾情? 雪海滨想到这里,忽然心重重疼了起来,她应该选择的是,那在裙袂下的“萧乘风”吧?她眼神一黯,轻轻垂下去。 就在此刻,萧乘风忽然听到庭院外传来急促的声音,忍不住走了出去,却忽然见到了一个场景。 烟雨轻摇中,槐树慈祥着微笑。而一只受伤的蝴蝶,扑腾着,却还粘在一个织网上。拿着网的小孩子,嘟着嘴说:“含萱姐姐,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捕捉到的,我追了一个下午了……” 一个穿淡色裙子的女孩,婷婷玉立站着。饱满红润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她并不漂亮,可是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犹如神话里的仙女一般,让人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恰如:“边庭晚虹垂,荷裙不绝浣纱溪。湖月嫩红浅笑,雪肌暗岭动容。 淡风初菊落,山暮离肠清白月。罗扇碧草薄唇,清荷多少花香。” 那女孩浅浅笑着,说:“今天是我生日,好弟弟就把这蝶儿当成给我的生日礼物,明天我再给你送最好吃的菊花糖好不好?” 拿网的小孩子露出开心的表情,说:“我最喜欢菊花糖了,那谢谢姐姐了,祝姐姐生日快乐。”他将网里的蝴蝶递给那女孩。 那女孩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将双手捧起,在蝴蝶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双手忽然泛起白光,闪过蝴蝶身上,已将它的伤治愈,而蝴蝶当下凌空飞起,在女孩头上绕了三圈,这才飘然而去。 小云轻声对萧乘风说:“只要姐姐看到谁伤害了小动物,哪天就是她生日。” 萧乘风只觉心头一阵触动,这样善良的女孩,又有谁舍得在她面前伤害蝶儿? 那女孩看见蝴蝶飞远,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此刻她回头这才注意到萧乘风和雪海滨:“云儿,他们是客人吗?怎么不请他们进屋坐?”她的口气像是对任何人都很柔和一般,让萧乘风听了觉得心头感动。 忽然,远处闪电般飞来身影,却是一个中年汉子背着一个孩子,面色焦急说:“含萱,快救救孩子。” 那女孩自然是小云的姐姐花含萱了。此刻她连忙将孩子接过来,手上早已施展一道白光,那孩子手臂上的伤口顿时止血,而花含萱用真元在孩子体内走了一圈,然后柔柔一笑,说:“他已没什么大碍了。” 那中年汉子感激地说:“谢谢含萱了。孩子就先留给你照顾。”返身就走。 花含萱连忙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清风大叔,出了什么事吗?” “这……” 花含萱脸上露出坚决的表情:“一定是附近哪里有一场战斗了。中间肯定会有人受伤的,你一定要带我去。” 那清风大叔面色迟疑:“可是那非常危险,恐怕我们数百个会魔法的人都挡不住……” 花含萱回身对萧乘风说:“这位公子,小云交给你照顾,含萱感激不尽。”她脸上露出决然的表情,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气魄。 萧乘风想不到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竟有这般的气质,忍不住说:“你放心,小云交给我。” “谢谢。”花含萱不再说话,跟在清风大叔身后,那清风早知她的性格,知道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他忽然长声大笑,对满脸焦急的小云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的含萱姐姐受一点伤的!”那话音里,有说不出的力度,更是一副誓死的样子。 花含萱回身走了几步,想回头再看看小云,可是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身后的小云,已是满眶含泪。 待花含萱和那清风大叔施展飞行术走远,萧乘风回身对小云说:“小弟弟,敢不敢陪你姐姐一起?” 小云见到萧乘风有带他去的意思,不由握紧拳头,连忙点头说:“敢!”此刻,却是雪海滨轻声说:“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萧乘风早感觉到雪海滨身上流溢出的强烈魔法气息,当下沉声说:“那大家快走。”却是轻轻抓住小云的手,凌空飞起。那小云还是第一次腾云驾雾,一时兴奋无匹。萧乘风见到他的样子,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给红莲仙子带着飞行的情景,心下也有了一丝欢喜的熟悉感觉。 三人偷偷跟在花含萱身后,不半刻时间,已到了镇外的一处山脚。却见一条鲛蛇,约莫三丈长,鳞甲透着黑光,口里吐着火光。而它面前有数百人,同时施展水系魔法防护抵抗,然而那防护之白色光芒,竟在被鲛蛇的火光慢慢被吞噬。 那数百人俱都面色铁青,渐渐抵挡不住。 清风大叔二话不说,连忙施展魔法,加入拼死抵抗那火光的行列。此刻再加入一人只算卑微之力,可是对于清风本身而言,这却是一种必须的精神。萧乘风不免暗暗点头。 此时那鲛蛇似乎不耐烦了,一个摆头,烈焰更雄,顿时周围顿时火烫起来。 花含萱见到小云也跟到,眼里有些嗔怪,但马上露出坚决的表情:“小云,既然来了,就不能怕死,你明白吗?” 小云连忙点头,却是花含萱连忙施展白光,对于鲛蛇来说,她的这份力量低弱,可是她已是义无反顾!而萧乘风见状,对于这个看上去娇弱温柔的女孩,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敬佩和怜惜。 眼前那水系魔法防护水幕摇摇欲坠,几乎裂开,那数百人就要在烈焰下化成灰烬,萧乘风低声对小云说:“小云,你有胆量没?敢不敢走到鲛蛇面前去,然后将它一剑劈死?” 小云见到那铁桶般粗壮的鲛蛇,面色早吓得惨白,可是听到萧乘风这般鼓动,又见姐姐已拼命抵抗,连忙点头说:“我敢!” 萧乘风赞许地点头,手上储物戒指一闪,已出现龙风剑,递给小云,说:“听我的话,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鲛蛇面前,不要管它吐过来的火光,直接去砍它的眼睛。若砍不中,就砍它的脖子!”说完,萧乘风反手轻轻拍了他的后背一下。 小云露出毅然的表情,接过剑,咬紧嘴唇说:“哥哥,我万一死了,你一定要照顾我姐姐。”他说完,回头去看鲛蛇的怪异模样,只觉心下一阵颤栗,但是他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便向鲛蛇冲去! 第五章 已作山中尘外草 阴森的地下宫殿,无数道蛇在宫殿外徘徊盘旋。然而在地下宫殿的密室里,却燃着一道七色火球,带起一股柔和的气息。 一位面色慈祥的老人,轻轻咳嗽着,手上掂着那朵七色火球,缓缓走出密室。而密室外,赫然跪立数百人。 老人淡淡地说:“都起来吧。” 左首一个穿黄金盔甲的战士站起来,垂首说:“禀告邪皇,龙天国国王的使者驾到。” 那老人脸上露出祥和的表情,说:“既来了,就是地教的朋友,有请。” 却是宫殿门口缓缓走来一位锦衣使者,他将手上的金盒打开,里面闪着无数珠光宝气,那些珊瑚月、凝玉花,都是价值连城之物。随后那锦衣使者跪立在地,轻声说:“龙天国希望能和地教井水不犯河水,相安而处。” 那老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说:“龙天国王是正式承认了地教的地位吗?” “若地教能在关键时刻,一同抵抗大沙国的入侵,龙天国愿奉地教为国教。” “我地教从不乘虚而入,你且告诉龙天国王,地教身为龙天国一员,虽为邪教,可是若大沙国侵入,地教势必不会旁观。至于国教一事,就请作罢。”那老人微笑着说:“至于那些礼物,我便收下。” 锦衣使者面色恭敬地说:“地教并非邪教,龙天国王是慧眼识珠。” 那老人缓缓摇头,说:“地教就是邪教,以后势必会灭亡六大世家,统一龙天大陆的武林位置。”他的话音平淡,可是却有说不出的压力,让那锦衣使者全身汗涔涔而下。 送走了锦衣使者后,却是那黄金盔甲战士继续说:“禀告邪皇,有位乞丐求见,不知为何事?” 那老人含笑说:“有请。” 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走到老人面前跪下,老人面色依旧如常,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他都心平气和地召见,不分对方身份,不分事情大小。 乞丐低声说:“我想加入地教。” 老人柔和地说:“地教三大规矩你可知道?” “完全服从邪皇,邪皇之下任何人违令同责;誓死维护地教名誉;不得恩将仇报。”那乞丐侃侃而谈。 “那你去天行堂吧。”老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乞丐当下低声称谢。 此时,忽然从宫殿外闪电般飞入一个身影,然后跪立在地:“八百里加急。” 老人神色微变,轻轻叹息了一声,说:“他还是出事了。”他反手一招,那身影手上的信笺已凭空飞到了老人手里,而老人缓缓走入密室里,身形有说不出的萧瑟。 等老人走进密室,那宫殿里数百人,都静立不动,没有发出一点噪音。 密室里,老人双手颤抖,面色渐渐惨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拆开那信笺,却见上面有一行字。 禀:风乱兴阻截萧乘风,身死。 老人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叹息着:“兴儿,四岁那年,你学会第一套剑法,整个地教为你兴奋;七岁那年,你已可以和龙天大陆三流的剑客对抗百招;十一岁那年,你在耳边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事情,是坐在我的膝盖上。”他神情疲倦,语气有一种神秘的温情:“十三岁那年,你将融合魔法学的炉火纯青,十六岁那年,你已突破了圣龙斗士的地步,你是我最心爱的儿子,也是我见过最为聪明的神童。” 说完这些,这位老人睁眼凝视着自己指尖上那朵一直没熄灭的七色火焰,然后缓缓在那信笺的最后写下几个字,而那笔尖颤抖地厉害。 “轻视敌人,死有余辜。” 老人对火焰轻轻呵了一口气,说:“你以为封锁住地教的消息,就可以瞒得住我吗?你太自负,用半个月模拟出对方的剑招,可是你忽略了一点,红粉心法才是最可怕的,可是我不愿提醒你,因为要想成才,只有自己去担当。失败了,就是死亡。” 老人缓缓走出密室,走在当中的龙椅上,柔声说:“请下一位使者。” 周围的所有人,只觉老人的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祥和,似乎将他们都当成儿子一般。他们心头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云冲出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注入,身体竟如同飞一般,瞬间已掠到那鲛蛇的面前! 而身后,传来焦急而绝望的声音:“小云!”那是他的姐姐花含萱的呼唤! 还有无数愤怒的声音,那些好像都是镇上几位大叔,还有小云最为景仰的骑士们的怒吼!可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小云扑过去而无能为力。 小云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他脑海里只有面具哥哥说的,先砍对方的眼睛,然后再砍脖子! 周围像是绽放了无数花朵一般,而小云手里的剑,不由自主地带起了满天的光影,闪电般挥舞而出! 像是一朵花朵绽放在鲛蛇的眼睛上,随后鲛蛇的眼睛射出浓浓的血来!这一剑下,那鲛蛇来不及反应,眼睛已被刺瞎。 还没等鲛蛇反应过来,小云反手一剑继续挥去!那把龙风剑,带起一道神龙般的火光,将鲛蛇的脖颈割成两半! 顿时,那鲛蛇身首两异,而它的血,倏地喷了小云一身! 满身是血的小云,战意更甚,只觉体内的真元无比充盈,他口里哇哇叫着,兴奋无比。但见他剑光飞舞,光芒四射。那鲛蛇的鳞甲何其坚硬,可是在他的剑下,却如豆腐一般被随意切割! 也不知砍了多久,小云忽然惊醒,回头发现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而身边的鲛蛇,早变成无数碎块。 小云向来最崇拜的骑士走到他身边,惊叹地说:“小云,想不到你暗中学得这样一身好武艺!太厉害了!” 小云只觉全身热血奋勇,这还是别人第一次这般为他惊叹,他松了一口气,顿时全身虚脱,人猛地倒在地上。而花含萱连忙扶起他,施展白光,发现小云没有受伤,只是真元虚脱,她安下心来,将那龙风剑捡起,走到萧乘风身边,感激地说:“谢谢你。” 花含萱知道小云必是被眼前这位面具人所帮助,当下又说:“若非是你,恐怕镇上的人都凶多吉少呢。”她脸上还是恬静笑着,像是完全忘记刚才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 萧乘风只觉如沐春风,他微微一笑,接过龙风剑;他本想离开此地,可是当看到花含萱诚恳的表情,终于还是答应去祭师院呆上几天。 当夜,祭师院外施然站立着雪海滨,此刻她已取下人皮面具,露出绝美的容颜。她看着天边的月儿,忍不住去咬着樱唇。 回忆里,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夜,“萧乘风”静静听着她的琴声,她弹错了节奏,而“萧乘风”为免她出丑,作出一副陶醉的样子。那个夜晚,新月轻柔,犹比今日。 是不是只有在回忆里,那一切才最美好呢?这连续两年来情感的累积,只都是因为那曾匆匆一次的相逢,而这两年来,她不断在脑海里修正着“萧乘风”的模样,修正成最为完美的男性,修正到最后的情况是:当他见到自己,会拼命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如同当初暧昧的场景一样。 那自己,给不给他抱呢?那时的小雪海滨,一直在犹豫这个问题。 而如今,她心目里反复比较着两位男子,只觉头脑里一片混乱。还有一位是口吻里带柔和微笑、可是没见过面容的绝代少年,每当和这位萧乘风一起,雪海滨就觉得自己的心在被陷入。 不能再和他相处下去了……雪海滨想离开,可是又舍不得。她在迷惘里,拼命咬着嘴唇。 就在此刻,那祭师院的内门打开,萧乘风缓缓从小云的房间走出来,发现在庭院之间的雪海滨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不由诧异地说:“你是?” 雪海滨也没有回头,她轻轻说:“我知道你是萧乘风,我跟了你很久了,从东方世家的密室里。”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此刻竟将这事说了出来。 萧乘风一怔,说:“怪不得我觉得在东方世家密室里,就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他顿了顿,继续说:“你是因为好奇才跟踪我的?和风乱兴的那场比斗,想来藏在旁边的也是你吧?” “嗯。”雪海滨忽然呓语起来:“我跟你的目的,只是想见一见你面具下的容颜,传说里红粉学院的尊者,都是丰神如玉、貌若潘安,不是吗?” 萧乘风含笑说:“戴上和卸下面具,有什么区别吗?” 雪海滨全身一震,她还是凝视着那月光,轻声说:“多谢指点。”她没有回头,沿着那月色向祭师院外走去。 此刻,萧乘风只觉对方的身影和说话语气,像极了在圣女天城遇到的小公主,他强自挥去脑海的想法:也许是自己太思念“雪海滨”了。 彼此之间只在一个转身,可是两人却擦身而过,全然不知自己最思念的人,就曾在眼前。 小云兴奋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刚才央求了萧乘风半天,而萧乘风终于答应第二天传他武艺,可是要第二天小云先去沿镇上跑一圈,以测试他的毅力。小云用力抱着枕头,好像那枕头就是魔法一样:“噢,明天是多好的一天!” 花含萱学的是光系,而小云体内只有风系魔力,小镇上无处投师,于是小云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孩子用火球扔来扔去嬉戏,无助地嘟着小嘴,只好坐在角落里创造故事:某一天,一个美貌的少女妹妹过来,然后牵着他的手,而少女的爹爹便传他绝世武艺,于是他就和那个妹妹一起云游天下、行侠仗义…… 小云用脚轻轻蹬着被子,全身如同火烫一般。萧乘风哥哥说让自己清早去跑,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早一点,显出更多的诚意?以后学到魔法,也能像萧乘风哥哥一样能在空中自由飞行了! 要是明天早上忽然生病怎么办?小云担心起来,生小病没关系,万一连起都起不来……他将魔法钟表仔细瞧了瞧:不管了!大不了让姐姐施展治疗魔法。此刻,他担心的反而是万一钟表停了,没有在清早催醒他,自己又睡过头…… 对了,明天要穿什么衣服好?嗯……萧乘风哥哥那么厉害,我要不要把姐姐介绍给他呢?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传给我很好很好的武艺,就像昨天他将真元给我,我就大发神威,让骑士也羡慕地看着我……虽然萧乘风哥哥也那么好,不过说不定他们性格不合,我可不能害了姐姐。 他抱着被子甜甜笑着:“反正我给他们牵线也没关系呀,姐姐面皮很薄的。”他在床上胡思乱想,然后轻轻伸了一个懒腰:玉儿妹妹越来越漂亮呢,她亲了我一下;明天我要不要找什么理由去亲她一下呢?她应该会很开心吧?小云这般想着,终于进入了梦乡。 但是他睡了一半,又清醒了:怎么天还没亮呀,天会不会不会亮了?他来回看着魔法钟:公鸡还没叫吗?不管了,他起床穿衣服,然后走到庭院外,开始绕镇跑步,哥哥让我跑一圈,我就跑三圈,让哥哥觉得我是可以吃苦耐劳的人呢。 小云跑了一半,忽然担心受怕起来:那哥哥呢?他会不会害病了?万一他昨天晚上不辞而别呢?于是跑了一圈,他偷偷跑到哥哥的房间,从窗户瞄了里面一眼,发现萧乘风正坐在床上盘膝调息,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跑步去。 万一等我现在跑步的时候,哥哥走了呢?小云越想越担心,连忙跑了第二圈,然后就在庭院外死命盯着萧乘风哥哥的房门。 忽然,门开了。而小云的心差点跳了出来:终于可以习武了……不行,要先让哥哥吃饱饭才行。 却是萧乘风柔声说:“小云,看你这么喜欢学武,我现在就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一定答应。”小云兴奋地叫着。 “以后不允许那么早起床,晚上要好好休息。” 小云这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全在萧乘风哥哥的眼里,他脸上一红:“是。”天呀,他刚才还以为,哥哥要让自己为他和姐姐牵线…… “你的体内魔法是属风系,我今天先传你真元凝结的法门,明天传给你风刃。首先,人体内天生有三个丹田,上丹田百汇穴可以施展魔法,而下丹田气海穴可以施展真元,而中丹田膻中穴只是一个中介点……”萧乘风边说着,边带小云到了附近一座山顶,让他盘膝而坐,吸收天地精元。 小云拼命记着,当魔法这神秘的门为他敞开,他的全身都有燃烧般的兴奋…… 练了一个早上,小云已能感觉到体内有真元在流转,而他听萧乘风的话,将真元运行在腿上,速度比以前快了不知几倍,顿时欣喜若狂。萧乘风带他飞行回来,并在祭师院吃了午饭。 花含萱诧异,什么时候小云那么喜欢缠上那个面具哥哥?而重新戴上面具的雪海滨心下不解,小云为什么在饭上拼命夹东西给萧乘风吃呢?总不会……他想介绍花含萱给萧乘风吧? 这一念出,雪海滨心头一震: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 午饭罢,小云迫不及待地又拉着萧乘风跑开。而在离开时,小云忽然走到那玉儿妹妹面前,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跑开。那玉儿妹妹用手支着脸,满脸幸福:“知道小云哥哥最好了。” 小云对萧乘风充满了崇敬之感,他早已猜出是萧乘风哥哥为自己买的糖葫芦,而萧乘风哥哥的修为又这般高明,语气又是那般温柔,他觉得萧乘风哥哥一定是英俊潇洒之极的人。 他连续两日随萧乘风学习风系魔法,因为天资聪颖,已能驾驭低级的飞行术,勉强飞起数寸,他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而雪海滨却在一旁奇怪:萧乘风身为红粉学院的尊者,怎么会逗留在这个地方教小云武学?在她意想里,萧乘风势必有许多要事要忙碌,莫非是他喜欢上了花含萱,才会……她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滨月花下。雪海滨足尖点在水面上,如同水上仙子一般,轻柔地拂动衣袖。那月色也为她而轻轻陶醉,蓦然间,无数朵莲花自她脚下绽放,而她已轻左在莲花上,储物戒指已闪出古琴。 犹记得那时在玉湖,她弹的是《酒逢佳人》的意境,此刻忽有所动,琴曲流动,却是一首萧吟和的《旅居在外》:“寄君流萤梦,苍野风帆归。几多晨露回头笑,细细惊雨红遍,妙笔绿窗一叶开。 已作山中尘外草,海枯石烂言怜爱。” 雪海滨身为音之圣体,此刻已是大成,这音乐端得是柔和清雅,如同雪后的园林里,蝶舞梅开,足以让任何人心神完全沉醉在“已作山中尘外草”的感触里。这音乐几乎可以叹为天籁了。 忽然雪海滨心灵感应,却见远处一道身影斜斜飞至,正是萧乘风。 萧乘风驻足在湖畔上,衣袖无风自动,待雪海滨一曲弹罢,这才轻声说:“好琴声。” 雪海滨柔声一笑说:“多谢萧尊者。” 萧乘风听到这般古怪的称呼,不由莞尔一笑:“姑娘称呼我萧少吧;倒是姑娘的琴声,虽美到极点,却颇有一些感伤呢。”可是他虽这般说,语气却有些神思不属。这连续两日相处,他自然将自己的名讳告诉别人,可是雪海滨却一直沉默寡言,而且她偷偷向花含萱询问一些事情,而花含萱脸不禁通红。萧乘风一猜就知道那必是少女们的隐私。 雪海滨忽然看到萧乘风的右手,轻轻下垂,食指贴住中指的指甲扭曲着,无精打采,这场景就像是少女先在男孩面前冷漠,装出高傲,男孩见状则垂头丧气,而后,那少女特意找机会和他打招呼,可是男孩已失去兴奋一般的心不在焉。 雪海滨忍不住说:“不知萧少为什么事而烦恼?” 萧乘风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凝视着月色,轻轻说:“两年前,也曾在湖畔上,我听到一个女孩弹琴,那却是令我终身难忘的。” 雪海滨忽然莫名的全身激动,说:“那个女孩很漂亮吗?” “我这一生也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孩。”萧乘风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只可惜我根本不记得我是怎么进入那个湖泊的。” 雪海滨脑海里几乎炸开一般,她强忍心下的激动,轻声说:“请问萧少,你还记得她弹的曲子吗?” 萧乘风轻声说:“惊醒莺燕江影声……我那时不懂琴曲,后来我专门研究琴谱,终于发现那曲是萧吟和的《酒逢佳人》。” 第六章 江枫本色夜夜香 雪海滨忽然间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变得缥缈起来,她眼里只有萧乘风一人,周围的一切似乎全部静息。而她沸腾的血液在体内呼啸,心被重重地一击,竟忍不住想呻吟起来! 她内心无数的踌躇忽然烟销云灭。她手里的琴落在了湖水里,而她却全然不觉! 他真的是那个萧乘风!而且自己还猜出他的名字!那是天纵奇缘吗? 在前些日子,自己还在苦苦徘徊在两个萧乘风之间做选择,那是她一生最为痛苦的。可是谁想到两者居然为一! 以前那个激动的少年,现在经过时光的磨砺,已变得温柔,无论他怎么样,她都会喜欢的。雪海滨在心头呐喊着。 此刻她犹自以为是梦,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心几乎爆炸开来。 她全身颤抖着,让对岸的萧乘风看了大吃一惊,连忙说:“这位姑娘?”他见到雪海滨脸似乎一阵红一阵白,而琴也落在湖水里,连忙施展飞行术,已跃到雪海滨身边。须知雪海滨脸上带着面具,犹自能看出红白之色,可想而知雪海滨的神情变化。 雪海滨在近处闻得他身上的气息,忽然觉得全身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入湖水里,萧乘风连忙伸手挽住。而雪海滨就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上,只觉这一生第一次这般幸福! 想像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雪海滨咬着樱唇不放,此刻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萧乘风。 萧乘风将她放在莲花上,可是不知怎得,心里竟有一种熟悉之极的美感,就像当初他藏在裙袂下的场景。他连忙分散心神,他所爱的人,只有雪海滨一个! 萧乘风反手施展魔法,隔空吸力,将那把琴从水里吸了上来,然后反手一拂,所有的水花全部消逝,他将琴递给雪海滨,雪海滨轻轻接过,忽然轻声说:“萧乘风,你记不记小公主?” 这句话,虽然很轻,可是在萧乘风心头响起,竟如同爆炸一般。萧乘风全身颤栗着,扶住雪海滨的手,竟不自觉地松开,而雪海滨不小心竟直接落在水里。 萧乘风连忙施展魔法去吸已落入湖水里的雪海滨,先是歉意说:“对不起。”而后,语气无比焦灼地说:“你认识小公主?” 雪海滨全身被水浸湿,可是并没有用魔法去弄开,她心里说:“小傻瓜,那就是我。”而她面上则柔柔微笑着,说:“我听说小公主那时被一个落入湖水的男子碰到……” 萧乘风右手已用力抓在雪海滨柔胰上,而他自己全然不觉:“她现在哪里?” 雪海滨只觉萧乘风的右手,几乎要捏碎她的手一般,可是她反而觉得正是这样,更觉得温馨,她轻声说:“你现在想念她吗?” 萧乘风连忙点头,忽有所觉,缩回右手,连声道歉,说:“是,我很想念她,也想见她。” “你想见她做什么?”雪海滨狡黠地说。此刻的她,心神已回复,而听到萧乘风这般关心她,更是心头温暖幸福,对于她来说,这面具下,无论是什么样的容貌,她已不在乎,即使萧乘风被毁容,她也坚信这辈子她只会爱着他一人。 萧乘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然说:“因为……我喜欢她!”说完这句话,他的心头像是轻松了许多。 忽然间,雪海滨浅笑着,从莲花上站了起来,忽然如同一朵灿烂的白色莲花一般,飘曳在空中。随后,空气里无数的光影闪烁,而月色甚至变得无华,唯一亮丽的,只有雪海滨一人。 而雪海滨这朵莲花则渐渐融入雾水里,随后模糊不见,而在莲花瓣的飘坠里,忽然一个绝色美女从花朵里轻然跃入! 而萧乘风惊异地发现,眼前那个女孩,如何不是他心里思念万千遍的小公主! 他忍不住轻轻说:“雪海滨!雪海滨!”顿时,他的爱如同潮水一般爆发而出,然而他忽然想到刚才自己对她的表白,顿时脸红了起来。幸好面具在外,别人瞧不见。 萧乘风心跳如麻,他自从成为红粉学院尊者后,还是第一次这般激动,对于那位让他梦牵魂绕的女子,他心里全是爱慕,还有不敢亵渎的气息,他痴痴凝视着雪海滨,想去拥抱她,可是迟疑着站立原地。 雪海滨甜甜笑着,心里在想:若他上来拥抱自己,是躲还是不躲?虽然同意给他抱,可是要稍微装出高傲的一面呢。 此刻她见到萧乘风呆立不动,可是眼里露出一副说不出的爱怜之意,只觉心头激越,她心想若是再这样对视半刻,恐怕自己会忍不住投入他的怀抱吧? 然而就在此刻,萧乘风慢慢将面具揭下,顿时,一张面如朱玉、剑眉星目的脸蓦然出现面前,脸上带着云淡风清的微笑,显出主人柔和的一面,此刻这张脸脸上露出难得的激动神情,而神情透着那英俊的脸,更加迷人。 原来他这般容貌,加上红粉心法,任何女子见了,都会为他心动,可是他心里只有雪海滨一人,加上先前已有许多女子的纠缠,所以怕再惹出情事,就一直戴上面具。 雪海滨此刻不由心头一震:虽然她无论对方容貌如何,都会爱他,可是想不到萧乘风的气质竟是如此高雅,让她忍不住心头激荡。 此刻场景,当真如同萧吟和当年所写的《重逢》:“荷笠斜阳夜种菊,花下约相忘。江枫本色夜夜香,顾盼偕老最相思。” 雪海滨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萧,少,”她故意拉长称呼,“你已知道我叫雪海滨了吗?” 萧乘风一怔,说:“你当真叫雪海滨?”当下他将红粉剑法的诗歌说给雪海滨,雪海滨听后,只觉心头无比甜蜜:因为里面有“海滨最美”藏头,于是萧乘风居然就称呼她海滨,让她心头感动,而她也情不自禁将自己为萧乘风取名的事情一说,两人当下相顾莞尔,想不到彼此之间居然有这般灵犀。 萧乘风心头有百般话,可是却不知说什么好,总不能提那在裙袂下的事情吧?他只顾看着雪海滨高兴,忽然他说:“你以后别称呼我萧少了。” “那称呼什么呢?”雪海滨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要叫萧大尊者吗?” 萧乘风看着她咬着嘴唇的样子,忍不住说:“你还咬嘴唇呀,小心……” “哼,我的嘴唇是老虎皮,咬不坏的。”说完,雪海滨已笑得弯下身子。而萧乘风回味到两年前的这一幕,只觉身心喜悦,此刻再看着雪海滨那绝美的容颜,竟已醉了。 “以后你叫我滨儿,”雪海滨为了掩饰,补充了一句:“城主都是这样叫我的。” “你也叫我乘风吧。” 两位久别重逢的少男少女,一起坐在莲花上,将脚搁在水里,彼此亲昵地称呼着。 “乘风,你后来是因为我才去找红粉学院吗?” 萧乘风一怔,忽然点头说:“是呀,我知道你最喜欢红粉学院。”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在去圣女天城前,我已是红粉学院的新尊者了。”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雪海滨嗔怪着说。 “那时我刚想说,两个侍女就来了,后来……”其实当时萧乘风刚想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传来箫声催雪海滨回去的,可是在他记忆里,却走了样。 雪海滨自然听出“后来藏在裙袂之下”之事的意思,整个小脸顿时红得通红,她嘟着嘴说:“不和你说了,一见面就欺负我。”她捏着衣角,一副娇羞可人的样子。 萧乘风强忍抱住她的冲动,轻声说:“后来我到处寻找红粉学院,可是始终找不到,最后,我听神鹤老人说,只要到了鲜花会流出血、墙壁会流出眼泪的地方,就可以找到红粉学院了。可是我一直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龙天大陆上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我也不知道。”雪海滨心里,去找红粉学院的心思早飞到爪哇岛了,她此刻只觉能和萧乘风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神鹤老人?”雪海滨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嗯,他是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 “那和我说说他的事吧。”雪海滨轻轻听着萧乘风说着,可是什么都没听进去,她只觉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她看着萧乘风轻轻翕张的嘴唇,陶醉而沉迷。 两人就这般坐着,浑忘了时间。只待天色拂晓,忽然周围传来小云的喊声:“师父!师父!”原来他一清早起来,找不到萧乘风,心里无比失望,还以为萧乘风就此走了,可是心里还侥幸存着一丝希望,于是在镇外一路叫过来。 雪海滨轻轻推了萧乘风一把:“看你的小弟子叫你去了。” 萧乘风笑笑,舍不得地看了一眼雪海滨,然后才将面具轻轻带上,柔声说:“那我今天先去教他武艺了。要不,我请假一天,我们坐在这里多聊。” 雪海滨心里本来也是这么想,听到萧乘风这般说出,更是心头暖洋洋的,可是脸上反而轻嘟着小嘴说:“不行,你今天得去教他,不然我不理你。”可是等到萧乘风远去后,她的心头反而无比失望。 “坏乘风,坏乘风。”雪海滨轻轻踢着湖边的草人,可是踢着,忽然在草人头上用她那如同白玉般的手指点了一下脑门:“舍不得打你,放过你好了。”脸上掩饰不住幸福的笑意,她偷偷向萧乘风教小云武艺的山峰跑去。 山峰边缘,雪海滨偷偷瞧着萧乘风,那萧乘风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引着她。那一挽手,那指导小云的身法,她出神到几乎摔下山崖。 而小云也惊诧今天师父的异样。萧乘风似乎有些神思不属,似乎还经常朝某个方向凝视,而当小云问起时,萧乘风连忙搪塞过去,并且老是问:“我刚才教到哪里了?” “难道师父准备离开我了吗?难怪早上找不到……”小云不再多想;师父要走,他不会强留,就这几日的收获,已够他终身受用了,而师父肯定还有其他事要做,自己怎么能去羁绊住师父的脚步呢?无论在什么地方,自己都会祝福师父的。 乖巧懂事的小云,集中全部心神听讲,可是眼神里却有一丝即将分别的黯淡之意,而心不在焉的萧乘风却没注意到。 在祭师院吃午饭时,萧乘风和雪海滨心照不宣,只是彼此对视微笑,此刻他们都戴上面具,别人自然看不出来。饭罢,两人不约而同到湖畔散步,蓦然发现对方也在,只觉都心神一震。 雪海滨柔柔笑着,去揭萧乘风的面具,而萧乘风脸上那温馨的笑意,让雪海滨心醉。两人散步了一会儿,并不说话,可是眼神都偷偷看着对方。气氛轻柔而甜蜜。 终于在雪海滨的要求下,萧乘风同意下午她加入教课。而小云诧异地发现雪姐姐也来听讲,不免心头振奋,学得更加用心。 萧乘风每当挽住雪海滨的腰,在小云面前教她如何施展飞行术时,都觉得那种少女的幽香沁入心鼻,手上软玉温香,肌肤相亲的敏感,都重温着当年在圣女天城的一幕。 而雪海滨只觉萧乘风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心头颤栗。完全沉浸在这种幸福感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小云,她深邃的眼神,一直盯着萧乘风的背影。 彼此之间,没有一丝隔阂。 两个人从地老天荒里走出,从无限的思念来走出,跋涉千山万水,终于寻觅到自己心目的爱情,而且发现爱情如同想像里的甜蜜温馨,于是他们甚至感觉到这一生都是值得的;爱情在此刻,偷偷绽放。 在晚饭后,小云缠着花含萱,然后对萧乘风说:“师父,能不能一起去划船?”原来他已偷偷察觉到萧乘风和雪海滨的异样,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难受,这么好的哥哥,可不能让别人偷走……他一面拉着花含萱,嘟着小嘴说:“姐姐你好久没陪我出去玩了呢。” 花含萱笑笑,她从来不懂得去拒绝别人,此刻便说:“好呀。”于是,四人便驾着小舟,在雪海滨昨晚呆着的湖畔上轻摇。 月光轻轻从水波上掠了开去。 站在小舟上,小云特意在萧乘风面前说姐姐的好话,雪海滨见了心头好笑,这小孩子的心性,她如何听不出来,而她从萧乘风偶尔向她瞟来的眼神,就能感觉到那深沉的爱意,便对小云的这点做法宽容了。 小云忽然轻呼一声,装作站立不稳,摔进湖水里,而萧乘风连忙挽起他飞回船上,花含萱急忙给他探看情况,可是小云有意无意里,各抓住萧乘风和花含萱的手,并让他们轻轻碰在一起。 花含萱脸不免红了,连忙缩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萧乘风轻轻在小云头上敲了一下:“你这小坏蛋。” 小云感觉到萧乘风语气里全无责怪,还以为自己计谋成功了,连忙偷偷竖起大拇指,称赞自己的聪明。 而花含萱心头一动,这些日子里,她早已知道萧乘风的修为接近天人,试想又有谁能利用真元控制小云,还轻松击败那鲛蛇?而且那把宝剑,她只握过一次,就知道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萧乘风肯留下教小云课程,每天看着小云愉快兴奋,而且自己能感觉到萧乘风身上柔和的气息,早有些为萧乘风所动。 此刻萧乘风将红粉心法学到第九层,虽然真元内敛,可是全身那股柔和的气息,已不知可以吸引多少人,花含萱少女情窦初开,自是害羞,而刚才被小云这般一来,不免心头乱撞,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雪海滨早看在眼里,心下微有吃醋,可是脸上装出大度的表情,和萧乘风相视一笑。 而就在此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萧乘风,你果然在这里。” 南宫坏将手里的信笺捏成一团,恨恨地说:“想不到萧乘风居然是作奸犯科之徒!”原来那信笺上写着萧乘风在附近镇上连续作案,奸淫掳掠。 “难道红粉学院堕落到这般地步?”南宫坏眼神里慢慢透露出怒火来,“红粉学院的尊者行踪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这一代尊者,行踪居然被别人轻易看破,不仅有我的眼线、还有地教等人的眼线追随,想来必是这尊者行为不端所致!” 南宫坏一想到那小公主雪海滨拼命在找萧乘风,心下怒意更盛,忽然间,他有了一个想法:雪海滨应该是想要将这奸贼制住吧?理当如此! 于是,南宫坏露出兴奋的表情:“我要在她之前,将那萧乘风制住!这样,雪公主就会对我大为仰慕……” 原来昨天晚上,南宫坏根据情报,发现萧乘风正在附近作案,可是等他赶去,只见到了许多被蹂躏的少女,他怒不可遏,盯着那墙壁上写着“萧乘风”三字,双眼尽赤! “难道说历年来,红粉学院尊者,势必会有无数美女投怀送保,真相原来是如此?”南宫坏冷哼一声,就在此刻,却有下属递来新的信笺:“萧乘风此刻在玉龙湖上,小舟上尚有乔装的雪海滨。” 南宫坏脱口而出:“她也在?”顿时,南宫坏心急如焚:千万不能让雪海滨落入虎口……此刻,雪海滨乔装,一定是以身犯险!可是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他二话不说,凌空飞起,而身边的下属早都奇怪:平时南宫主人出去,势必会大加排场,以表身份,可是今天,竟如此之急,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可是当初他灭亡北冥世家时,也是有条不紊呀…… 南宫坏踏波飞行,看到船头上的萧乘风,赫然和自己下属画的画像差不多,不由冷冷地说:“萧乘风,你果然在这里。” 萧乘风淡淡地说:“请问阁下是?” “你这种无耻之辈,不配听我名号。”南宫坏冷笑着,眼神掠向雪海滨和花含萱。几乎同时,他判断出雪海滨是乔装过的小公主。 就在此刻,从雪海滨和花含萱口里同时喝出:“你才是无耻之辈。”雪海滨怒形于色,而花含萱则身形微移,挡在萧乘风面前,她明知萧乘风的武艺比她不知高明凡几,可是却下意识地这般做。 而小云眼里最崇拜的人物,居然被对方言语羞辱,他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大声说:“你居然污蔑我师父!卑鄙!”他所知道的词,只有“卑鄙”是最坏的,于是他口里一直说着这两字。 南宫坏想不到对方反应这么激烈,不免一怔,随后见到雪海滨拼命维护那戴着面具的萧乘风的样子,不由心头升起一股愤怒,冷哼一声,说:“昨天晚上,阁下一夜做了七个大案,奸杀了八个少女,难道还想抵赖?” 萧乘风一怔,说:“你瞧见是我所为?” 南宫坏为了强调真实性,当下说:“不错,我亲眼所见,可惜就差一步。” 萧乘风语气平淡地说:“昨夜里,那人也是戴着面具?” “不错,和你这晚一般无二。”天知道南宫坏只是知道那墙壁上留着的字。此刻南宫坏纵声大笑:“那墙壁上你还留下龙飞凤舞的‘萧乘风’三字,难道阁下还想狡辩?” 萧乘风淡淡地说:“那些字,我可以写,阁下也可以写。” “纵你说的天花乱坠,可是天网恢恢,今日我一定为民除害。”南宫坏说完,对雪海滨躬身说:“小公主,请别听信这奸人一面之词。” 雪海滨一怔,说:“你知道我是小公主?” “那次见到小公主后,我仰慕之极,魂牵梦绕,想不到今日能重新见到。”南宫坏语气恭敬之极,加上他英俊的脸庞、那潇洒的气度,不知折服多少女子;可是此刻雪海滨心里全是萧乘风,根本懒得去打量他;而雪海滨、花含萱、小云三人,都因为对方侮辱萧乘风,便觉得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雪海滨忽然身形飞起,在空中如同莲花般绽放,随后轻轻一个转身,再回头,赫然是绝美的容貌。此刻她粉脸冷寒,说:“南宫公子,别得寸进尺,你昨夜跟踪那作奸之人多久?” 南宫坏乍见那容貌,一时心魂皆飞,不知怎么,他竟觉得雪海滨比起数日前,更有风韵,此刻他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说:“昨夜一更到三更,我一直尾随其后。” 小云和花含萱想不到雪海滨以前居然是戴着面具,而且对方口称小公主,人又有说不出的美貌、气质,一时呆住了。 雪海滨冷冷地说:“可是,萧公子昨夜一直和我呆在这湖畔之上,你又如何解释?” 南宫坏大惊失色:“什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忽然间,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你怎么能为掩饰这个恶人的行为,而让你的名誉受侮辱?” 雪海滨淡淡地说:“萧公子光风霁月,如何需要我掩饰,我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已,我和萧公子吟诗作对,在湖畔里长谈一夜,直到凌晨,小云你来找你师父,经过此地,萧公子便去教你武艺,是不是?”她回头对小云说。 小云呆住了,说:“是。”但是他面上满是迟疑:“雪姐姐你昨晚一直和师父在一起吗?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花含萱忽然没来由心头一酸,她轻轻拉过小云,对南宫坏冷冷地说:“那么这位公子是信口雌黄了?”她向来温柔,此刻面上竟露出冷色。 南宫坏犹踏在水面之上,此刻他见到雪海滨这般维护萧乘风,只觉身心绝望,他猛地厉吼一声,说:“萧乘风,她们不知道你的真面目,现在就由我来揭穿你……”他凌空飞起,冷然说:“若是阁下光风霁月,如何还要戴上面具?” 萧乘风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地说:“南宫公子,你新近灭了北冥世家,而且做了许多正义之事,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你不动手,就是心虚!”南宫坏见到雪海滨露出焦急的样子,心下怒意更盛,储物戒指里已现出碧色宝剑,飞一般向萧乘风扑去。那周围的湖水,在他身下居然被分成两半! 可是萧乘风动也不动,雪海滨、花含萱在身边反应不及,连忙大声说:“快避开!”花含萱甚至要扑上去将萧乘风挡开,这个柔弱的女子,此刻露出毅然的表情。 而雪海滨发现救援不及,不由寒声说:“你若动乘风一根毫发,我要你碎尸万段!”手上光影已瞬间飞泻而出,竟是水系高级水龙,张牙舞爪而至。 那南宫坏发现萧乘风全不抵抗,还以为萧乘风有意做作,可是眼见自己的剑尖已到达对方胸口,对方依旧云淡风清,心头重重一叹:罢了。返身飞起,剑尖只刺破萧乘风的胸衣。 随后,他听到雪海滨的声音,竟觉得万念俱灰,他颤抖着声音说:“他的一根毫发,要我碎尸万段?” 雪海滨理也不理他,径自走到萧乘风身边,连声说:“乘风,你怎么样?” 南宫坏被这般忽略,心头喃喃着说:“乘风,乘风……叫的这般亲热。”他再也忍不住,厉声说:“藏在女子背后,算什么本事,是男子就和我决一死战!” 此刻,两个女子已焦急地站在萧乘风身边,同时施展光系治疗,发现无事后,当下分立两侧,誓有决不避开的意思。而萧乘风反而淡淡地说:“南宫公子向来仁义为怀,我知道南宫公子必不会伤害不反抗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仁义。”他口气不文不火:“这事绝非我所为,以南宫公子的眼线,势必能发现那冒充自己名号之人。” 南宫坏心神大乱,浑然没听到他的话,他眼里就看到雪海滨关切地抓住萧乘风胳膊的样子,此刻他愤愤地说:“阁下今日藏在女子身后,好本事!好本事!”此刻,他大失常态,语气大含激愤,全然不见了以前的一贯潇洒。 萧乘风忽然将两个女孩轻轻推开,然后走到船头,语气已是冷淡:“阁下不分青红皂白,刻意讥讽,虽是仁义为怀,可是未免太目中无人,今日你这一战,我接下了!” “我接下了”一响起,周围忽然沉寂下来,那四字有说不出的魅力,让天地都为之窒息了一下。连那南宫坏,都觉得一股杀意扑面而来,踏波在湖面上的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而雪海滨走上前,握住萧乘风的手,轻声说:“小心。”然后冷冷地对南宫坏说:“你听清楚了,你若伤害乘风一根毫发,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此刻在她眼里,天下没有任何人能挡住萧乘风的一剑!她盯了一眼南宫坏,那一眼让南宫坏打了一个冷噤,雪海滨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而若万一萧乘风不幸,她会将南宫坏甚至南宫世家的所有人杀死,然后陪伴在萧乘风的墓碑边一辈子。 而花含萱就痴痴站在原地,看着萧乘风和雪海滨亲昵的样子,面色黯然。 她对萧乘风升起莫名的情愫,此刻已深深印在脑海里,刚才那手的轻触,让她心灵颤栗,而她性格和雪海滨截然两样,若是她的爱人不小心失手,她恐怕是马上会随之自绝而去。 第七章 雨醉孤荷斑斑泪 杀气如血。 南宫坏凝视着萧乘风的眼睛,双手轻握,峙如渊岳。此刻他身在高空,蹑足而立,周身像在燃烧数不清的火焰一般。 他已是绷紧了全身,随时会发出致命的一击! 没有人知道,那一击会什么时候发出,又有会怎么样的威力! 而萧乘风却负手淡淡站立着,风儿在他的衣襟上打转,不舍的离去。他整个人如同空灵一般,竟让人无法琢磨他的真正方位。 南宫坏的瞳孔忽然收缩,他第一次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当初他和北冥世家掌教力斗千余招,可是却没有此时的惊险。那无形的真元,将他全身束缚,而他最为神秘的南宫飞刀,竟受到了一些窒息。 忽然间,身影交错而过。甚至连雪海滨都没看清楚,只见两人都已跃飞到湖中央,而月光射下柔和的气息,衬映着他们的全身。 却见南宫坏反手轻挥,那射在他身上的月光竟变成有形之物,反弹向萧乘风。而萧乘风轻叹一声,说:“好!”身形如同鲤鱼倒翻,轻巧从月光之间穿梭过去。 南宫坏食指轻晃,那月光更是一大片飞掠而出。却听到萧乘风一声朗笑,他身上的月光也反射而出,两片月光在空中交错,化成无数的碎片。之后那些碎片各自形成两只蝶儿,飞在两人的脚下。 小云看得目眩神迷,不能自制。而花含萱虽然知道萧乘风修为高强,可是刚看到月光攻向萧乘风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呀”,随后见萧乘风没事,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部。 而萧乘风显然听到那个声音,不由回头对花含萱含笑。 就在此刻,南宫坏抓住萧乘风这分神的瞬间,闪电般飞起!一道神龙飞舞,像是从空间裂开一般,化成一把锐利的小刀,带起无数光芒,让别人完全睁不开眼睛。 这正是南宫坏最为得意的“南宫小刀”,没有人知道飞刀来自哪里。而发出飞刀势必要全身真力凝集,不发则矣,一发如同石破天惊,几乎是无人能敌。 况且,又是萧乘风失神的时候。 南宫坏的眼里已露出兴奋的色彩,他自信在这一招下,萧乘风势必无法抵抗! 可是萧乘风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步法轻掠,竟在瞬间平移出数丈,那神龙气势的“南宫小刀”,堪堪和萧乘风擦肩而过。 南宫坏冷笑一声,面上全是得意的神情。就在那瞬间,在他的控制下,那“南宫小刀”忽然反转,化成神龙将萧乘风围绕当中,而后,那神秘的飞刀乍现,向萧乘风的眉心扑去! 花含萱吓得花容失色,而小云紧紧抓着拳头,眼里却是坚信萧乘风哥哥会赢的神色。雪海滨轻轻皱着眉头,对方能在瞬间使得飞刀变向,这显然是魔法融合变异里的一种,想不到对方居然魔武双修,怪不得能灭亡北冥世家。 萧乘风红粉心法有成后,还是第一次身遇险境,但见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倒转,脚踏七星,竟在那电光石火之间,破开周身的神龙,反弹而出。 而那飞刀就擦着他的额头而过,一绺头发已轻然被割下。 而那“南宫小刀”击空后,长驱而入,竟直直向舟上的花含萱冲去! 萧乘风回身一见,面色大变,反手挥舞,一道紫光飞掠,却见无数花雨从天而降,闪电般向那“南宫小刀”追去。却见空中弥漫了无数的幽香气息,正是红粉剑法里的“花雨醉醉醉成愁”。 可是这招已是后发,眼见来不及,而花含萱早已来不及躲闪,却是雪海滨一个侧身,反手施展真元推去,将远处的花含萱推开数丈,这才避开了“南宫小刀”的正面攻击。 但是,那“南宫小刀”的真元何其强烈,花含萱受余波影响,身形如同脆弱的花朵一般,被风用力一卷,已滚落出五丈开外,向湖面落去。 萧乘风双手凝力,业已在瞬间将花含萱抱住,飞回船上,此刻花含萱嘴角溢出血丝,面色惨白,口里却说:“你没事吧?” 萧乘风听到对方在这般情况下还关心自己,忍不住一阵感动,反手施展真元,抵在花含萱的后背;花含萱体内肺腑俱都受到伤害,萧乘风真元倾注之下,她只觉全身如被万针刺入一般,疼入骨髓,可是她强忍着疼痛,竟不发出一丝呻吟之声。 萧乘风见状,更是心生怜惜,他将真元纳入花含萱丹田处,确保她无事,人已忍不住长身立起,冷冷地对南宫坏说:“阁下施展的好飞刀!”语气里,说不出的冷漠,那身上的空灵忽然掀起万丈杀气。而南宫坏身经无数战役,此刻竟觉得身心一寒。 萧乘风虽向来是平淡自若的表情,别人对他无论怎样,他并不在乎,可是谁若触了他的逆鳞,那后果势必不堪设想! 而雪海滨、花含萱正是他的逆鳞。那善良温柔的花含萱,柔弱的像一朵小花一般,任何人见到,都会想将她捧入手心里,怜惜着爱护。 南宫坏面上早有愧色,此刻后退一步,本想道歉,可是见到萧乘风这个样子,知道无论任何道歉也无济于事,加上他心高气傲,此时若道歉就像是向对方求饶一般,他当下面色一正,凝神而待。 却见萧乘风周身散发无数花雨,将他全然拢入其中。而那湖畔上无数含苞待放的花蕾,忽然完全绽放。那无数的蝶儿翩飞,向萧乘风飞行而来! 在那面具下,投出一双可以噬人的眼神,让南宫坏打了一个冷颤。 无数的黄叶飘落在湖面上,萧瑟而苍凉。此刻,萧乘风势必将发出最强势的一招,而南宫坏在他未出招前,已觉得全身窒息,心下战意全失! 红粉剑法,又有谁堪与敌! 此刻,南宫坏面色渐渐苍白,可是他甚至不敢动一下身子,眨一下眼睛;不然若触动萧乘风的气息,在瞬间,他就会被对方的剑法绞成碎片。 而雪海滨则连忙施展光系,给花含萱治疗,而小云用力抓住花含萱的手,脸上泫然有泪。 南宫坏在这最后绝境,眼神微动,向小舟看去,他看到了对他漠视的雪海滨,对他愤怒的小云,忽然间,他像是觉得生命已无意义一般,放弃了抵抗。 而就在此刻,忽然听到一阵苍老的歌声: “雨醉孤荷斑斑泪,乱打谁心。 云映残竹寸寸情,相思无根。” 却见一个蓑衣老人远远泛舟而来,他摇着橹,歌声里一片沧桑。 南宫坏和萧乘风心下都一怔,原来他们竟丝毫感觉不到老人的魔法气息,难道他竟是一个普通人?可是为什么又能轻松跃入他们的魔法网? 原来当高手对抗时,周围无形会产生魔法网,等闲修为的人,会被魔法网反弹开。而那老人此刻已缓缓前行,他甚至也不看头上飞行着的两人,径自摇船,口里却轻叹着说:“飞刀若不分正邪,未发出前已是不纯,如何能破天下?红粉一剑,竟也不分正邪,只冲冠而红颜,堕落如斯……” 萧乘风和南宫坏心头大震。南宫坏口里喃喃着:“未发出已不纯”,却是百感交集,感觉到自己一生所学武艺,先是秉承行侠仗义,可是到后来越来越自负,帮忙之时,必要美色交换;灭亡北冥世家后,更是目中无人;而自己甚至也不仔细查探,不分萧乘风的真假,贸然发出“南宫小刀”,岂非有违正义?他顿时全身汗涔涔,方自觉察入了邪道,他顿时灵台一片清明,反手而站,不再做丝毫抵抗。 而萧乘风,学得红粉心法后,所作所为皆无愧于心,此刻想到自己只因个人情感,竟大动出手,而且对方又乃大善之人,顿时心下一惊,自己修行不够,仅仅为对方几句话便动气,而后对方又是误伤,自己如何能施以报复? 他当下收回真元,对那老人恭敬地说:“多谢前辈指点。”待抬头,发现那老人慈眉善目,一副仙风道骨,知道是绝代高人前来指点,当下飞回小舟。 再回首,那老人已是泛舟而下,人影渺渺。 那南宫坏此刻无颜去小舟上,当下沉声说:“关于萧公子一事,在下势必会好好追查。至于误伤那位小姐,在下委实抱歉。”他自储物戒指取出一个绿色丹药,遥遥扔向萧乘风,一面说:“这是南宫世家的圣药逍遥散,对于任何内外伤,都可轻松治疗。” 萧乘风接过逍遥散,可是却被雪海滨劈手抢去,南宫坏正心下一喜,谁知雪海滨已将那丹药扔入湖水,那逍遥散在龙天大陆上久负盛名,南宫坏身上也只有仅仅两颗,谁知竟化成湖里鱼儿的食物。 南宫坏苦笑,返身而飞。 小云此刻焦急拉着萧乘风的手:“师父,我姐姐她?” 萧乘风柔声说:“她并无大碍,那逍遥散服不服用已无差别,但都需要休息一日。晚上你让姐姐好生在舟上休息,不要打扰。” “嗯!”小云连忙点头。 此刻,萧乘风施展真元固定住小舟,不让它飘摇,而雪海滨则轻轻瞧着萧乘风,眼神里颇有异样。 可是萧乘风虽心下喜欢雪海滨,但是正值花含萱受伤,他只是向雪海滨笑笑,偏头靠在舟沿上。可是却给了雪海滨错误的提示。雪海滨以为他对花含萱动情,所以此刻才兴致索然,不免心下委屈生气。 远处的香蝶儿含笑着,对雄蝶轻轻拍了一下翅膀,那雄蝶兴奋地满脸通红,拍翅而飞。在小舟附近,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而在这种情况下,就难免有了一些噪音。 雪海滨抬头,向萧乘风试探看了一眼,眼神流动,意思是说:病人容易被噪音影响。而萧乘风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苦笑摇头。他用魔法可以吸引蝴蝶,也可以毁灭蝴蝶,可是偏偏无法用魔法去赶跑这些蝴蝶。 就在此刻,蓦然听到那蝶儿们暧昧般的声音,同时,花含萱在睡梦里咳嗽起来;小云轻轻扶着花含萱,眼里满是伤感。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姐姐生病,他只觉心若刀割。 花含萱在睡梦里咳嗽不停,可是始终没醒来,萧乘风凝视着花含萱,不忍地发出一声叹息,站起身来,缓缓离开小舟。他蹑手蹑脚,竟连小云都没有惊动。 雪海滨用魔法护住周围,生怕施展魔法过渡了,会发出噪音;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便只传来那蝶儿们扑腾的声音。 雪海滨看着萧乘风的背影:他会去哪里呢?是因为不忍见到花含萱这样才离开的吧?而他必是在湖畔边守护呢。 雪海滨一面想着,不由痴了,在这花开月下的美景,那悠然的男子,此刻在面具下势必会露出郑重的表情,在他心目里,自己究竟占什么样的地位呢? 也许会因为花含萱更加柔弱,让人觉得怜惜,而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泻?,雪海滨黯然想着,竟有些恍惚,人也渐渐睡去。 而那些蝶儿们似乎疲倦了,渐渐的,再也没有一丝杂音入她的耳里。 凌晨时分,雪海滨醒来,小舟上依旧没有萧乘风的身影。她用魔法暗暗护住小舟保持稳定,自己却轻然掠起,已到了湖边。岔过林子,她四处搜索萧乘风的影子,忽然间,她怔住了。 在那远处,那手里拿着一张网的,如何不是萧乘风?却见他用真元施展成光型网挥舞,将一直蝶儿网住,然后储物戒指一闪,将其纳入。而随后,听到远处有蝶儿的声音,他当下施展飞行术,闪电般飞至。又是光型网儿轻挥,将其笼住,过程小心翼翼而不发出一丝噪音。 雪海滨完全看呆了。 她忽然觉得一阵感动,又是一阵辛酸。萧乘风是怕惊动花含萱,所以才彻夜捕捉蝶儿,不让它们发出噪音。 雪海滨痴痴看着,忽然眼泪潸然而下。 她不由喃喃着:“乘风,乘风。”她的声音,是相当细微,可是萧乘风如同触电一般,想不也想,一举已掠到雪海滨身边,手里的网刚挥出,发现却是雪海滨,不由怔住了。那网停在空中,而那握网的手,忽然轻轻放松开去。 雪海滨注意到那是紧绷很久的手,只有这样,当放松时才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而萧乘风还是一贯的柔声说:“她没事吧?” “她?”雪海滨心头一阵酸溜溜的,“她没事。”她下面的话哽在喉咙处没有说出:可是你呢? “没事就好。”萧乘风微笑着说:“那我过去替她把把脉。” 雪海滨呆呆看着萧乘风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他是如此的体贴,如何的温馨,可是,他是对花含萱这般关怀,而不是自己。 雪海滨只觉心头失落,某种最珍贵的东西像在心里完全破碎一般,在她眼里的萧乘风,变得那么陌生。此刻这个敏感的女孩,正因为爱,才变得那么脆弱;也正因为爱,才变得无助。她丝毫没觉察到萧乘风对于花含萱的只有关怀。 这个心灵上受伤的女孩,用力咬着嘴唇在想:以后还会有人来微笑着说她老咬着嘴唇、会咬坏的吗?以后还会有人和她一起泛舟,彻夜交谈吗?若那个被南宫坏击中的人,是我,萧乘风会这般照顾我吗?会也这样把蝶儿全部捕捉住吗? 她的泪水打在草地上,晶莹着射出七色光环。 要是那受伤的人,是我而不是花含萱,那该多好?雪海滨的储物戒指一闪,出现了一把小刀:若是我刺伤了自己,然后说是无意的,萧乘风会全力关心我吗? 他会的!雪海滨心头在呐喊。可是她无法下手:她不能欺骗萧乘风,自己也决计不能霸占他的,而在花含萱和自己之间,选择的权利,只有他能实施的。 若是他们彼此相爱,而有万般阻力,雪海滨也决不会后退一步;她内心深处是善良的,脆弱的,在这般情况下,她只能选择等待,那种最为孤寂的等待。 雪海滨勉强露出笑容,向小舟上飞去: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让萧乘风看出自己的想法。她不愿意萧乘风为难,在她心里,她只想着萧乘风能幸福。 此刻,这种伟大的感情,在这位绝美的少女身上,射出美丽璀璨之极的光辉。 将花含萱扶入祭师院,而那些病人见状,竟比自己生病还更加难受,上前嘘寒问暖,最后小云大声说姐姐需要休息,那些病人马上鸦雀无声,可是眼里都是关心。 当天午时,花含萱已调养完毕,众人一道吃饭,气氛颇为温馨;而花含萱从小云口里知道是萧乘风、雪海滨一夜不眠照顾,不由感激万分,她柔柔笑着,那眼神里的温情,直让萧乘风、雪海滨觉得感动。 花含萱大病初愈,竟没有休息,即刻开始照顾其他病人;那些病人个个感动,不顾身体疼痛,决计不让花含萱帮忙,最后在小云的拼命劝说下,花含萱这才回房间休息。 这时分,小云见得姐姐无恙,就缠着萧乘风继续教他武艺,萧乘风和他来到以前的山峰,却是雪海滨早在那里婷婷玉立等着听课,三人不免莞尔。 讲课过程里,雪海滨和萧乘风偶尔对视,而此刻,小云像是觉察了什么,连忙随便找话打断:“师父,飞行术能飞多远呢?”雪海滨此刻早卸下面具,一副倾国倾城的样子,点了一下小云的鼻子:“那你说能飞多远?” 小云想了想:“要看真元浑厚而定。” 雪海滨噗哧一笑,说:“你都知道了,还问你师父干嘛?” 小云见到她的笑容,一时惊呆了,这样美丽的姐姐,又是那般温柔,竟让他心头犹豫:这位姐姐是我见过最美的仙女,她也能配得上师父呢!而且她对我也很好,而姐姐她……小云忽然想到一个场景:两个姐姐都陪伴在师父身边,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心里这般计较,方自定下心来,要知道,他和花含萱自幼一起相处,此刻自然看出花含萱对萧乘风的喜欢来。 待黄昏,众人回到祭师院,小云兴冲冲地想把这般想法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乐意的,一开始她肯定羞红着脸,可是在我小云亲自出马下,姐姐一定会和雪姐姐效法娥皇女英的! 可是当他推开门,里面已空无一人,床被衣服零乱,小云大吃一惊,却发现茶几上面写着一张纸条:“若要见花含萱,请三日内去天帝峰,否则尸骨无存。” 小云只觉全身透寒,喃喃说:“姐姐与世无争,为什么会有人意图加害?” 萧乘风接过纸条,沉声说:“这必是要挟我前往,你们在这里等待,我三日内一定将她接回来。”可是小云和雪海滨异口同声地说:“不行!”他们对视一眼,坚定了一起去的想法。 萧乘风缓缓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魔法镜,双手轻拂,魔法镜里竟出现千寻者的脸。萧乘风问:“天帝山怎么回事?” 那千寻者恭敬地说:“禀尊者,最近一段时间,到处有人做出恶行,然后留下尊者的名号,龙天大陆已大乱,相约在天帝山上共同商讨,我刚得到消息,其中有些人偷偷来胁持花含萱,并以此要挟尊者,请问要不要将那些人截下?” 萧乘风冷冷地说:“保证花含萱不受任何伤害,而且要重重惩罚那些人;另外我自行去天帝山处理。” “是。”千寻者垂首,说:“保证在明日前,将花小姐安然救出。” 却是小云和雪海滨同时松了一口气,若花含萱没事,他们就安心了许多。而此刻他们看到萧乘风坚毅的表情,便知道,他的红粉剑法将再一次出动,那些为非作歹冒犯他名号的人,将会在他的剑下灰飞烟灭。 如同在海云国的传奇一般,萧乘风将在龙天大陆上掀起滔天巨浪! 第八章 云烟浅雪伊人来 春山黛眉。花丛里有蝶儿展翅,有只蝶儿不小心将翅膀轻柔碰到旁边雌蝶的嘴唇上,只觉如被电触。远处的几只蝶儿也不知在玩些什么,叫的声音都嘶哑了,而它们全然不觉。 在这美不胜收的天帝山上,却有无数携带兵器之人,个个面带兴奋之色;他们自然是闻风而来的人士,听说是“宰萧大会”,不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对红粉学院的好奇,若能浑水摸鱼,进入那红粉学院的话……所以这些人心头摇摆,一边口里喊着要杀萧乘风,一边幻想着自己出头,救了萧乘风一命,而萧乘风带他去红粉学院,并便将红粉学院尊者的地位传给他……于是,这人间仙境里,映衬着俗世里的“不亦乐乎”的嘴脸,显得格外突兀。 却是在天帝山山腰,龙天三大公子之一的尺云飞,正心无旁骛的盯着三丈开外的岩石地。他在山下发现一位绝美的少女,于是算准对方的时间,便在路上偷偷施展了风系束缚,他施展的十分隐蔽,用融合方式蕴入地面;一旦那女子经过,他就可以控制魔法反弹,使得风系束缚变异,让那女子摔倒。而他,则实施着英雄的行为,千钧一发之际,将她轻轻揽入怀里,然后含笑走开,那便是第一步了。 不出他所料,那位美貌的少女缓缓上得山来,但见她穿着白衣衣裙,一副高洁的样子,唇红齿白,有诗可云:“云烟浅雪伊人来,粉黛梅影千山开。窗竹雪斜天美颦,思梦晴雨花常在。” 那白衣女孩走到魔法地上,尺云飞只觉心头直跳,他少见到这般绝色美女,施展魔法后,那女孩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而尺云飞也闪电般扑上。 可是就在瞬间,忽然身影一晃,那女孩竟已被人扶住,然后被带飞到三丈开外。 尺云飞想不到居然被别人捷足先登,自然怒目去瞪那少年,可是一看之下,只觉全身一震。那扶住少女的是一个紫杉男子,脸上柔和地微笑着,如同梅花绽放,云淡风清一般,让人觉得一种温馨。 那紫杉男子放开女孩,继续向山上走去,却是尺云飞脱口而出:“请教兄台尊姓?” 紫杉男子淡淡地说:“在下姓萧,名乘风。”萧乘风决计不会隐藏自己的姓名,此刻已是揭下面具,决意在天帝山上,保卫红粉学院的名誉。 而尺云飞只觉一种说不出的敬佩冲上心头:以萧乘风的身份,必然知道此刻在天帝山上的无数豪杰,都是冲他而去,而他无所畏惧,在这万千“狼口”之间,还一如既往地微笑,毫不掩饰他的身份,这样的气度,又有几人能做到? 尺云飞就那样痴痴看着萧乘风一步步缓缓走向山顶,那每一步都不急不慢,衬托出主人的悠闲来。尺云飞轻轻在心里说:“就这般气度,已足够让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学习了。”在萧乘风走后不久,他这才清醒过来:对方抢了自己的“设计”,自己居然对他还崇拜之极,当真是岂有此理!他恼羞成怒,连忙向山上飞去。 而那女孩,此刻脸上带着笑意,亦步亦趋跟在萧乘风身后。 萧乘风一直走到山顶,这才停下脚步,淡淡地说:“天帝山上所有的人,都欲杀我而后快,你何必跟着我。” 那女孩柔柔一笑,说:“你这人很好,刚才帮了我的忙,所以我也会帮你。”她说话里,一副坚定的意思。 萧乘风轻轻叹气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风灵儿,爹爹常叫我小疯子,你说爹爹他坏不坏?”女孩甜甜笑着,脸上忽然露出忸怩的样子:“不过我有时候想到什么事情,就很冲动去做,不顾后果。”她走到萧乘风身边,说:“不过这次我一定要跟着你。” 萧乘风对这个女孩的坦率和豪爽有了一丝好感,不免说:“跟我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坏人欺负好人,我就一定会出头。”女孩眼里露出一丝狡黠。 萧乘风笑笑:“孩子话,你懂什么叫好人吗?”他忽有所感,叹息一声,说:“好人……好人……也罢,你跟着我,我决计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他忽然朗声长笑,声音直破九霄:“红粉学院尊者萧乘风,依约前来天帝山。” 顿时,这天帝山顶,每个人都被定格了一般,随后,山上有数万人,已将萧乘风完全包围其中。每个人都惊奇地望着这位年轻的尊者,心下啧啧出声赞叹萧乘风的相貌,就在此刻,山顶也传来一个优雅的声音:“尊者好气度,鄙人西瑶世家掌教西瑶非月,恭迎尊者。” 人群分开,一位金色头发、风华正茂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上前,伸手说:“请。”那气度优雅之极,俨然一副大家的风范。 萧乘风见了不由几分好感,就在此刻,忽然听到台下一声冷笑:“何至于如此假惺惺?此刻天帝山上,所有人的目的无非是想知道红粉学院的地址而已。” 西瑶非月朗声大笑,在笑声里,见得他身影一闪,掠飞台下;而人群里一个玉衣少年,反手一掌挥出,他不敢和西瑶非月接掌,人借挥掌之力,飘然后退。 西瑶非月轻然掠回台上,淡淡一笑说:“原来是龙天三大公子中的谭云易,怪不得。” 群豪不由起了一阵哄笑,原来龙天三大公子名为:谭云易、尘云冷、尺云飞;刚巧三人性格又符合“贪”、“嗔”、“痴”,谭云易对于金钱会斤斤计较,而尘云冷动辄发怒,尺云飞却是痴迷于女色。 便在此刻,台下另外两个身影和这玉衣少年飞起,赫然是这龙天三大公子,三人都锦衣华服,端得是气宇轩昂,台下若不知他们名号的人,此刻当为他们喝彩。 那尘云冷见到西瑶非月语出讽刺,面色早是一片愤怒,可是他对于这六大世家之一的西瑶世家,却是不敢得罪,于是他将怒火完全转到萧乘风身上;他爱惜面子,生怕别人暗中议论,当下做潇洒的姿态拂袖而上,脸上还要装出平静无波的表情,心下当真是别扭万分。 这萧乘风武艺虽高,而且是神秘地红粉学院的尊者,可是此刻是众矢之的,尘云冷所以不怕;而在山脚下失态的尺云飞,想到刚才被萧乘风破坏局面,而此刻那个绝色少女正乖巧跟在他身边,他终至于忍不住:“萧乘风,你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今日纵然你长十双翅膀,也飞不出这正义之天帝山。” 萧乘风淡淡地说:“欲加之词,何患无穷。”他说的淡然,可是他的那双眼神忽然射出一道寒光,让尺云飞心头颤栗。原来萧乘风最看不起这类沉迷女色、还将正义挂在嘴边做幌子的人。 尺云飞生怕萧乘风说出刚才之事,此刻大笑一声,掩去脸上不安,然后飞一般掠出:“那就我领教一下阁下的红粉剑法!”他飞的快,可是却不及另外一人。 原来尘云冷早按捺不住,横身掠出,抢在尺云飞前头,但见空中无数绿芒挥舞,已将萧乘风完全笼罩。 萧乘风轻拍出一道柔风,将旁边的小女孩推出五丈外,之后负手面对进攻,脚下悠闲踩着步法,那尘云冷绿芒吞吐而出,可是到了萧乘风身后,便忽然消失不见。 此刻,这龙天三大公子已联手围攻,但见虹光、绿芒、青影环绕不绝,而且尽是美丽的姿态;台下不由议论纷纷:“他们三人都看重名,一碰到这正义之讨伐,他们势必要夺得头筹。” “所以纵然打不过萧乘风,他们也会当最前面的炮灰。”一个人冷笑着。 “不过看他们的修为和配合,的确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呢。” “那你看负手悠闲的萧乘风呢?他们以卵击石而已……” 却是台上那尘云冷被萧乘风这般弄得更加恼火,此刻厉吼一声,说:“我和你拼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轻蔑他的对手,此刻怒火爆发,每一掌出,尽是耗费全身真元。而几乎在同时,谭云易欺身而上,到了萧乘风左近,忽然从身体里射出一道碧绿色的光芒,蛇行向萧乘风扑去! 台下早惊呼出声:“兰芒蛇!”这兰芒蛇是和三手猴等相提并论之怪兽,奇毒,而且一旦遇到对手,不死不休,台下早有些人吓得面如土色。而那些人这才知道,龙天三大公子刚才只是示弱,而已备下必杀之计。 萧乘风冷笑着说:“谭云易,‘贪’字太过,只因小时候家里贫穷,处处受苦,十七岁那年便杀了一个官员,并冒充对方上任,之后肆无忌惮,刮掠了无数钱财,阁下还配称为三大公子之一?”说话之中,他早是反手轻转,只见一道紫光斜掠而出,忽然间,在谭云易面前忽然呈现出一个场景:小舟、蝶香、清冷湖面,一种很温馨的气息将他笼罩,而在这气息之间,那蛇行着扑向萧乘风的兰芒蛇忽然窒息在原地,随后萎靡着在紫光之间,化成两段! 萧乘风施展的正是红粉剑法里的“最盼蝶香同舟老”!这招施展后,会让对方忽然觉得时间停滞,而且对于动物施展格外灵效。 众人眼见萧乘风如此轻易击杀那兰芒蛇,一时呆若木鸡;萧乘风随后手掌轻舒,将尘云冷的手肘托住,淡淡地说:“尘云冷为‘嗔’,幼时父母离异,然后你见得母亲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厮混,于是你便下手毒杀两人,弑母之事,已被隐瞒十年之久了。” 谭云易和尘云冷早怔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不到萧乘风居然对于他们的事如数家珍,此刻他们已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萧乘风继续说:“尺云飞,为‘痴’字吃够了苦头,这性格由来,是因为自幼有个风流少公子和你结交,而他每次都肆无忌惮地带女子过来寻欢作乐,最后你按捺不住杀了他,将女子夺为己用,可是……”萧乘风顿了顿,发现尺云飞已发狂一般飞掠过来,竭尽全力要封住萧乘风,可是萧乘风反手一道紫光,那尺云飞只觉全身窒息,一时动弹不得。 萧乘风继续说:“可是你发现自己已不举;男子最怕这方面被人嘲笑,所以你以后反行其道,装作痴迷女色之态。”说完,萧乘风飘然拂袖,返身走开。 那龙天三大公子此刻面色惨然,他们原本准备暗中用兰芒蛇击杀萧乘风,可是谁想居然被萧乘风揭开伤疤,此刻在万人眼里,当真是无地自容,那尘云冷怒吼一声,一拳重重击在自己胸口上,然后“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原来他怒火无法发泄,此刻已尽疯狂。之后三人飞一般纵开,可是见得他们的背影,竟是无比沧桑。 台下众人早面色惊然,想不到萧乘风随口道出三人所行的恶事,这下其他有阴谋的人,便不敢再上台挑战了。 眼见萧乘风从容的姿态,西瑶非月含笑说:“萧尊者寥寥数语,就让龙天三大公子从此身败名裂,然而对于二十三日有人在天郡连夜奸杀六名女子,之后墙壁上留字,阁下有何解释?” 萧乘风淡淡一笑,说:“二十三日,据说无论在天郡、连台、海域城、天雷峰等十多处地方,都有人作奸犯科,之后在墙壁上都留下‘萧乘风’之字,难道萧乘风这人有三头六臂不成?” 西瑶非月一怔,沉吟说:“若当真如此,恐怕……无风不起浪,龙天大陆从此永无宁日。”他轻叹一声,“若有人冒充你作恶,恐怕最受伤害的还是那些女子。”他语气怜悯之极。 萧乘风对这西瑶非月已升起尊敬的感受:“西瑶掌教心系天下,在下当替掌教分忧。” 西瑶非月轻叹一声,说:“如今硝烟四起,除非……”他面有为难之色。 萧乘风朗笑一声,说:“西瑶掌教请讲,不必顾忌。” “除非将你留在这天帝山上,日夜看护,之后若传来继续有人作恶之事,便证明并非你所为。” 萧乘风正意动,却是那身边的少女忽然冷笑着说:“别人知道萧乘风被关在天帝山上,当然不会继续作恶,他们既然是来诬陷,自然不会再作恶替萧尊者来解脱。西瑶掌教喜欢叹息,用叹息来打动别人,而萧尊者偏偏又是心软之人。而萧乘风自然被你们锁住,要想去那红粉学院还不是轻而易举。” 萧乘风向来不以恶意来猜度别人,此刻不由一怔。 西瑶非月轻轻叹息说:“我只是说一个假设而已,如今天下大乱……不知请问姑娘姓名?” “我才不会告诉你。”那绝色少女忽然凑近萧乘风耳边,轻声说:“我的名字就告诉过你一人。” 萧乘风眼见这西瑶非月气质非凡,被这风灵儿如此数落,也依旧如此优雅,更是折服,就在此刻,却是西瑶非月旁边闪出一个青衣人,一脸高傲冷漠,冷冷地说:“西瑶兄和你客气,可是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这人却是皇甫世家的掌教皇甫冷,皇甫世家享誉龙天大陆数百年,无论在针灸、易容、奇门阵形、炼丹的技巧上,都首屈一指。 萧乘风淡淡地说:“请。” 但见皇甫冷双手交叉,忽然从储物戒指里闪出一道碧光,而后皇甫冷手挽长剑,斜斜挥出,在他手腕的颤抖之间,碧光忽然形成一个方形的框架,将萧乘风笼住。 却是风灵儿轻声说:“这是皇甫世家的四星阵剑法。” 萧乘风飘然后退,而那碧色框架竟如影随形,追随不放,萧乘风忽然一个旋转,竟带起无数狂风,他施展这风系风刃,威力十足,可是那框架竟全然不受影响。 眼前那框架将萧乘风围在当中,却是皇甫冷口里念念有词,而风灵儿吃惊地说:“他在念咒,是皇甫世家的绝技九转仙影!”她连声唤萧乘风离开,可是萧乘风竟似未闻。 皇甫冷念咒完毕,忽然间三道火光从头顶、双手之间掠出,然后迅速地旋转成九道火光,向萧乘风噬去。 台下无数人见了皇甫世家的顶尖绝技,不免看了如痴如醉,却有人暗中在想:这萧乘风势必难以逃出了,可是万一他死了,谁去找红粉学院?,可是他生怕别人认为他利欲熏心,连忙装出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 这皇甫冷疾恶如仇,自然不会手下留情,那九道火光竟夹带着无数雷声,向萧乘风掠去。台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心跳了一下。 可是萧乘风竟如同空灵一般,那硕大火光到了他身边,忽然都轻柔地跳在他手上,慢慢变小,随后消逝而去。 皇甫冷一脸震撼,他学得这九转仙影十数年,施展后对方势必灰飞烟灭,可是眼前这场景,竟让他疑心自己处在梦里。 原来萧乘风在圣女天城的玉湖里得到奇缘,用紫龙内丹和人参以及寒气融合,完全可以控制火系和水系魔法,对方这火系在他的真元感染,自然会臣服。 却是萧乘风淡淡地说:“皇甫冷在二十四岁那年,曾结交一位好友欧阳清,欧阳清因中毒而亡,临死前将他身上的财物和一颗碧玉珠交给皇甫冷保管,皇甫冷将这些都收存起来,决计不使用,他日还给欧阳后人;次年,欧阳后人偷偷探得那碧玉珠在皇甫冷手里,以为皇甫冷为了宝珠杀了欧阳清,所以偷袭,皇甫冷在不知情下,将对方杀死。” 皇甫冷一生行善,所以刚才在龙天三大公子的恶行被萧乘风指破后,还敢凛然站出,此刻被萧乘风指出这一生唯一愧疚之事,竟当场站立不动,面色苍老。 台下群豪见状,当下知道萧乘风所言是实,否则以皇甫冷的性情,绝对会反驳;此刻皇甫冷长叹一声,那碧色框架忽然消失不见,此刻的他,身形萧索了许多:“九转仙影尚奈何不了你……也罢,我这一生无愧于心,仅仅误杀对方这事,一生铭记。可是我从头到尾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而那欧阳后人那一剑,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我若不杀他,就会被他所杀……” 萧乘风摇头说:“皇甫前辈,我曾得知一位古人也遇到这般情况,后来他将对方宝物安置入棺材之中,等到对方后人来这才取出,以示清白。” 皇甫冷这一生唯一念念不忘之事,是在想若时光倒流,我应如何处理才好,可是终不得其解,此刻被萧乘风随口道破,再回首想及前事,心头顿明,此刻忍不住说:“当时若有你在身边指点该有多好……”他这般一说,再看着自己手里的碧光剑,忽然心头茫然,蓦然将剑收回储物戒指,对萧乘风微一抱拳,身形飘然闪去。 皇甫冷这般一走,众人更是觉得匪夷所思。这萧乘风随手接住那九转仙影,寥寥数语竟让一代掌教为之折服,他们心下更是对萧乘风升起惊惧的感受。却是萧乘风淡淡一笑,说:“哪位自认没有作出愧疚之事,还请上台指教。”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回想起自己旧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错事,不由若有所思,心下愧疚,如何还敢上台,一些行侠仗义之士,更是生怕被萧乘风随口揭破,一生名气付之东流,此刻头不免低了三分。 忽然听到一声冷喝,忽然间如同神龙一般,一个身影轻纵,天边还残留着龙的幻影,而后一阵清风吹来,台下群豪都觉得眼前一花,却是一个白衣中年人,已落在台上。 “是柳风世家掌教柳风余龄!”台下众人一起惊叹,想不到柳风余龄竟也来了。 “柳风身法可谓天下第一……” “那可未必,当年萧吟和自创的步法,比这柳风身法要高出无数……” “可是萧吟和的步法早已失传,天下第一,自然算是柳风身法了……” “那倒也是……”这人说出萧吟和步法,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待自己炫耀知识也够了,便点头称是。 这柳风余龄冷笑着说:“萧尊者好气度,这一句话,竟让天下英雄都无地自容。”他冷冷扫了一眼台下,那台下群豪都觉心头一凛,想到自己刚才低头的“丑态”被柳风余龄看到,心头不免记恨,可是面上绝对不敢表示出来。 柳风余龄之后对萧乘风说:“我一生坦荡,阁下若能举出我有微瑕之事,我马上自尽于此。”他说的自信无比。 萧乘风轻叹一声说:“柳风前辈光风霁月,白璧无瑕,是在下所佩服之人。” 这柳风余龄面不改色,然而他听到这绝代武艺的敌人这般推崇自己,心下难免有数分欣喜,他纵目四望,眼前台下群豪又都低下头,当下长声大笑:“那我柳风余龄,是否有资格来和你指教一下?” 忽然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萧乘风只是生怕玷污你一生侠名,所以不忍说出。”但见一道身形从山脚缓缓漂浮而上,人未到,声音却悠远之极,在这天帝山的山峰上回荡,久久不休。 而他缓缓漂浮,负手在空中,一副蓝衫飘逸,更是显得冷漠和高傲;这飞行术能这般控制自若,至少需要魔导师级别的魔法造诣。 却是群豪里,有人惊叹出声:“南宫坏!” “单人灭亡北冥世家的南宫坏!” 无数女子的目光,都被这个少年俊杰完全吸引过去,他的高傲,更是让这些少女们芳心暗动;唯独萧乘风身边的绝色美女风灵儿,一脸鄙夷地瞧着渐近的南宫坏:“萧哥哥能为别人早想,就你这种人多事,阁下枉称侠名了。”她此刻已亲昵地称呼萧乘风了。 (中集完) 请继续期待《红粉学院》续集 下集 长盼蝶香同舟老 第一章 千尘万路俱回首 南宫坏飞落在台上,而柳风余龄已气得面色铁青——反而台下的“正义豪杰”看了不免心头称快;南宫坏先向萧乘风抱拳说:“若非萧尊者,恐怕这天帝山上数万豪杰已被地教炸灰飞烟灭了。” 西瑶非月面色一变,但是语态仍是高雅:“南宫掌教何出此言?”原来自从南宫坏灭亡北冥世家后,南宫世家的前代掌教便已传位于南宫坏。 南宫坏凝声说:“地教早在天帝山埋下了无数炸药,便等在此刻发动,而此刻这山峰上,也有许多是地教妖孽。而若非萧尊者派人将引线切断,此刻只怕天帝山上所有人都变成孤魂野鬼了。”他冷笑着说:“诸位血肉之躯,可曾挡得住动地惊天雷?”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却是西瑶非月沉声说:“南宫掌教此言当真?” “我南宫坏的话,可有人不信?”南宫坏冷傲地说:“我听到那炸药被萧尊者手下破坏的消息,这才从容上山。”自从那在湖畔一战,他百感交集,发现自己太过狂傲,回去后收敛了许多。同时他派南宫世家的弟子去搜索消息,发现萧乘风是被冤枉的,而自己因为醋意而不分青红皂白,不免第一次升起几分歉意来,而同时他探察到萧乘风不为人知的几件天大的善行后,便不再自视清高,反而敬佩起萧乘风来。 西瑶非月忽然向萧乘风躬身说:“天帝山数万豪杰,向萧尊者致意。” 萧乘风正要微笑说话,却是柳风余龄怒声说:“南宫坏,我自认所作所为都顶天立地,阁下若能举出一样我伤天害理之事,我的人头取舍,悉听尊便。” 南宫坏淡淡地说:“北老封的故居,你可曾记得一位女子?” 却是萧乘风长声一笑,说:“今日在天帝山上无数英雄豪杰都在准备向我讨伐,如何变成叙旧之事了。还有谁要领教在下的武功,尽请上台。” 柳风余龄冷哼一声说:“萧尊者,你何必中途打岔,我无愧于心,也想知道我究竟犯过什么错!”此刻,他面上须发飞舞,对南宫坏冷声说:“若阁下是污蔑,我势必不会饶你。” 南宫坏也不管他,继续说:“那位女子名秋如意。” 柳风余龄皱眉回想:“不错……我和她有一宵之欢。那时我尚是少年,之后给她一百两银子,难道还亏待了她?” 南宫坏说:“二十年后,你娶了一个夫人,年方二十,姓秋名素。” 柳风余龄全身一震,说:“她们……” “难道你不觉得她们很像吗?”南宫坏淡淡地说:“接下去不必我说了吧。” 柳风余龄纵声说:“不可能!”可是他的语气里流露出无比的凄凉、沧桑,甚至是绝望,他回头盯着萧乘风:“这可是真的?” 萧乘风轻叹一声,不忍心去看他。 柳风余龄忽然疯狂一般:“我不信!不信!我要问个清楚,我不会让你们这般玷污我!”他冷然回头,对南宫坏说:“若事是假的,我一定会杀了你!” 南宫坏冷哼一声,说:“若是真的,你也一定会杀了我;可是柳风身法只是用来逃,想杀我……哼哼!” 却是柳风余龄早飞起,他心急如焚,飞一般向柳风世家冲去,他要将夫人问个清楚。 就在此刻,却是天帝山下飞上一个黑巾蒙面的瘦高中年人,他速度极快,大半人都没看清楚,却是他已掠到台上,对萧乘风跪下说:“见过尊者。” 这黑巾蒙面人,自然是千寻者了。萧乘风沉声说:“可曾办妥?” 千寻者恭声说:“幸不辱命。”这其中却是包含了两件事:解救花含萱;地教的偷袭。 萧乘风微微颔首,千寻者继续说:“属下已查出西瑶非月的过错,不知尊者……” 萧乘风回头看到远处那面色优雅的西瑶非月,更是心头不忍:“不必了。”原来这数日之内,千寻者已将龙天大陆上大多知名人士的过失之事收集起来,通过魔法镜发给萧乘风,唯独西瑶非月的经历太过神秘,是以这才推迟迄今。 那台下群豪见到千寻者居然到来,而且对萧乘风如此恭敬,不免心下一惊,却在人群里有人大喊:“再不捉住萧乘风,让他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上来,恐怕没人能挡得住他。”他这句话有极大的煽动性,顿时,像是早有预谋一般,所有人身上光芒大闪,若是魔法师就在聚集魔法,而武士则取出兵器。 早有几个柳风世家的弟子,见到师尊受辱,此刻已按捺不住,冲上台来;但见剑光挥舞,倾泻出一天银河,而无数的光护术、水系魔法防护,全部施展在那弟子身上,同时也有无数的迟缓术、火球术、雷暴,向萧乘风劈来。 可是饶那些魔法威力十足,击在萧乘风身上,萧乘风连晃都不晃一下;而那柳风弟子,被萧乘风反手轻轻一击,那剑已碎成七八截。 萧乘风淡淡一笑,忽然跃飞到群豪之间,朗声说:“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一己之私想进入红粉学院,即使证明我完全无罪,你们决计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就请吧。” 却是他反手一挽,已从旁边桌子上凌空吸起一个碗,萧乘风抓在碗缘,淡淡地说:“我就用这个来会所谓的天下英雄吧。” 那群豪早被萧乘风的气魄惊动,可是见到萧乘风居然用碗做兵器,不免怒形于色,于是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卷集而来。但见火光万道,几乎将天地完全覆灭一般。 萧乘风将碗轻转,那万般火系魔法,被他的碗轻轻一带,竟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众豪之中,但听到无数惨叫声。此刻萧乘风已是天地万物都可为兵器,单单一个碗,竟被他施展得出神入化。 惨叫声里,一把橙色光芒,斜斜掠起,同时传来一个声音:“天河阁掌教,请赐教。” 萧乘风将碗挑起,用碗底平平架住那橙色光芒的宝剑,淡淡地说:“天河阁掌教流一群,自幼曾为一两银子,杀死一个小贩。”顿时,那人连忙掩面,回身就走。 萧乘风忽然用碗向后一扬,将攻来的一道黑色球笼在其中,一面沉声说:“偷袭者是究于宫宫主,中年曾对他妹妹有不轨行为,后羞愧难当,将其妹妹杀死,罪不可恕!”将碗一旋,那黑色球飞一般掠出,随后人群里听到一声来自地狱般的惨叫,随后不复。 而就在萧乘风将黑色球扔出的空暇,已有十二把剑、九十六道火光飞至! 萧乘风身体侧旋,手里碗脱手飞出。那碗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那十二把剑的剑尖同时被打出一个缺口,而九十六道火光全被那碗吸入,随后消逝! 萧乘风淡若自如的声音在响起:“持玉龙剑的玉龙剑客,无意里被一女孩相救,后竟兽行大起将女孩奸污,死!”他说“死”字时,空气里忽然弥漫着一种阴冷的杀机。 随后,那玉龙剑客在萧乘风斜掠出的紫光下,顿时身首两异! 仅仅电光石火之间,业已有数十人丧命,而萧乘风每次都有条不紊地数落他们的罪行;一个回合后,那数万群豪,竟无人敢上前一步,也无人敢攻击萧乘风。 在台上的风灵儿看了只觉全身热血沸腾,她忽然平平跃起,落在萧乘风身边,崇拜着对萧乘风说:“萧哥哥好厉害,这数万所谓的英雄,竟被你说怕了,没人敢上来。我也要和萧哥哥并肩作战!”她说的天真灿漫,可是语气里有一种天生的豪气:“我相信萧哥哥肯定不会作出恶事,一定是别人诬陷。” 萧乘风想不到这仅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如此相信他,而且还有一副女中豪杰的气魄,不免心头畅快,含笑说:“好!我们就并肩作战!我只杀有罪之人,他们自是死有余辜!”他目光向群豪扫了一圈,那为首的数人,早被萧乘风的杀着吓得魂飞魄散,再加上昔年作恶太多,此刻被萧乘风这般一看,竟吓得胆寒,以为萧乘风要向他们出手,后退时已摔在地上,然后跌跌撞撞地爬出人群。 却是人群里又传来一个声音:“万余人,难道就任由他随口玷污我们名誉吗?只有杀了他,逼他带我们去红粉学院去赎罪!”顿时,群情激扬,这大部分“侠客”都心有理亏之处,此刻心想,我们数万人进攻,难道萧乘风有暇将每个人的罪行说出来?于是,他们手上聚合万千霞光,翻天覆地向萧乘风攻至。 那万人之中,有三四千魔法师,总和起来,进攻的威力何其之大,当真是催天裂地,但是因为大部分人心怀鬼胎,十成魔法只施展了三四成,同时又因为彼此各系的魔法不融合,本身有抵消作用,这三四千人的威力,十停去了九停,再加上又没办法精确攻击到萧乘风身上,所以声势虽大,但威力却相对甚微。 然而即使是这般威力,也足够将一个人完全化成灰烬。 然而萧乘风在这万人进攻之下,仍旧不肯乱下杀手,他施展红粉心法的高级结界守护,同时将风灵儿推出人群,而自己则在那微小方圆里挪转,手上碗儿飞旋,将那魔法一一抵挡。 那群豪见萧乘风不忍下毒手,更是兴奋,此刻他们便是立在不败之地,眼前所有的火系魔法汇聚起来,将萧乘风牢牢围住。 萧乘风修为再高,可是也挡不住这般进攻,他碗上的白光越来越淡,渐渐不支起来。他连忙侧身避开对方的火系魔法攻击,然而自己已被余波击中胸口,只觉全身振荡,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幸好他身上有紫龙内丹的真元护体,不然早就化成碎片了。 就在他受伤时,第二波进攻眨眼又至,萧乘风始终下不了杀手杀出重围,却是手上碗儿忽然挥洒出万千光影,随后听到萧乘风一声轻吟:“千尘万路俱回首!” 这是红粉剑法的第六招,但见那碗儿忽然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将那所有的魔法挡住反卷,那碗的边缘不断旋转,将那所有的魔法反射而出! 顿时,无数道白光冲天而起,天地之间忽然充满了阴霾。萧乘风用此招勉强将魔法反弹向空中,可是内腑已被振荡,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 忽然在此刻,听到一声厉吼:“金龙佣兵团团长到来!” 却是带着金龙徽章的中年人凌空飞至,同时说:“金龙佣兵团千余众,已在山下候令!”他斜斜掠入人群,落在萧乘风面前! 这金龙佣兵团是龙天大陆第一佣兵团,势力仅仅在六大世家之下,而且这佣兵团里俱都是不怕死之辈,众人见到这团长挡在前面,自然心喜,同时后退几步! 谁知这团长忽然俯身向萧乘风拜倒:“红粉学院外院弟子见过尊者!”他有意无意之间,将自己残缺小指的左手给萧乘风看了一下。 而在同时,又听到几百个豪迈的声音:“龙侠展非前来!” “玉女剑客萧萧见过尊者!” “纵天行带美琴国百位勇士前为尊者效命!” “千云堡倾堡之力,前来护驾!” “长生亭全亭誓死前来!” …… 这每一个声音,都让那天帝山上群豪心若死寂:想不到这般的英雄人物居然都是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若是萧乘风要造反,这龙天大陆岂非探囊取物? 萧乘风一怔,却是那千寻者施然走到萧乘风身边,恭声说:“禀告尊者,他们知道尊者被他们诬陷,已在数日里全部赶到天帝山左近,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差不多已全部查出。”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封信笺:“乱天帮派十三人,在天郡作奸犯科四起;销于宫在天雷峰作恶两起……” 听到他的声音,那群豪的心不禁都凉了…… 而那在台上的风灵儿忽然叉腰,大声说:“萧哥哥还派人将地教的人打败,免得天帝山所有人被炸死,难道你们都无动于衷?为了红粉学院,你们居然利令智昏,卑鄙到这般地步!亏萧哥哥还一直不肯下杀手!” 而萧乘风面带感激之色,向空中那数百人抱拳说:“多谢诸位此刻赶来解围。” 却是那空中飞翔着的数百人同时躬身说:“誓死保护尊者,乃卑职的荣幸。”那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诚恳和真挚。 眼见那万余群雄此刻已成一片散沙,苦无领导之人,他们都将眼神投向西瑶非月;无奈西瑶非月只是优雅地微笑,就在此刻,忽然有人大声说:“来了来了!”语气里说不出的激动。 之后,连忙有人应合:“天下第一山庄庄主来了!” 山下数百黑衣武士分成两行,当中轿子前的旗子飞舞,赫然写着:“东方世家。”端得是威风凛凛,东方世家自从南宫世家衰退后,一直是六大世家之首,一呼百应,此刻无形里已成为领袖。 那轿子到了近前才缓缓放下,出来的正是东方云零,但见他肤如凝脂,面如白玉,保养地如同少年一般,他柔柔一笑,竟有说不出的妩媚之意,然而众人都齐齐一凛,不敢抬头看他。 东方云零缓缓走到萧乘风面前,忽然躬身说:“萧尊者数日前曾救老夫一命,使得东方世家免于灾难,若萧尊者有任何吩咐,东方世家唯令是从。” 这言语一出,所有人无不色变:东方世家居然投靠了红粉学院,当真是匪夷所思之事。萧乘风含笑说:“东方前辈不必客气。” 东方云零回头,凝视着西瑶非月,忽然冷笑一声,说:“西瑶世家处处和东方世家为难,想来西瑶掌教有称鼎之意,今日见面,想来是逞了西瑶掌教的心意,那么,这一战,就由我们拉开帏幕吧!” 众人眼见争锋居然在西瑶非月和东方云零之间展开,不免面面相觑,随后则落了旁观者的心态,幸灾乐祸地鼓掌起来,拭目以待。 西瑶非月淡淡地说:“如今南宫世家掌教南宫坏,魔武双修,灭亡北冥世家,统一六大世家指日可待,鄙人何德何能,敢在他面前舞刀弄枪?” 一直默立在台上的南宫坏冷傲一笑,说:“西瑶掌教这挑拨离间之术,果是炉火纯青,平时虽看不出你的真面目,此刻便已露出端倪来了。” 就在他们争锋相对之时,忽然山下飞一般跑上侍卫,跪在西瑶非月面前:“山下有大批百姓,口说萧尊者是被冤枉的,拼死要冲上山来,我等用魔法抵抗,可是他们竟用血肉之躯相抗……” 几乎同时,也有一位青衣人掠在萧乘风面前:“山下有一个百姓,被火系魔法击中,奄奄一息。” 萧乘风面色大变,在那青衣人说到“中”时,他的身形已掠起,在“一”字时,人已在十丈开外。 那数万群雄多有飞行在空中,此刻只觉一阵风冷然扑来,顿时全身冰冷,摔落地上,而一处有数百人合围的魔法师,在萧乘风身形一闪之下,竟全部轻呼一声,斜斜被撞飞五丈开外,呈叠罗汉姿态,摔得鼻青脸肿。 群豪里传出萧乘风的冷喝:“挡我者死!”声音穿云裂石一般,振荡得群豪心头颤栗!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以萧乘风的这般身法,纵这万人合围,又有谁能挡他当面锋锐一击! 听到萧乘风冷峻的声音,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在萧乘风盛怒之下,又有谁敢有一丝犹豫? 萧乘风飞行如同清风飘拂,瞬间已掠到山脚,却听到他一声沉喝:“住手!”那声音响彻云霄,每个人都觉得像在耳畔边重重响起,一时吓得魂飞魄散;而萧乘风乘势掠到那躺在地上的百姓面前,而同时,他右手反转施展一道紫光,意念下施展红粉剑法“海楼春黛花下醉”直向天空,顿时天地之间充满了海市蜃楼一般的美,每个人都为眼前的小楼、海涛、春月、少女的黛眉所惊呆,一时忘了动手。 而萧乘风早用左手抵在那百姓身上,却见那紫光流动,护住那人全身;旁边早有一个孩子轻声哭泣说:“爹爹他已是五脏六腑被移位了!” 萧乘风也不迟疑,储物戒指里一闪,忽然间幽香四溢,他手上一颗丹药浮现,光芒四射,竟让别人睁不开眼睛。却见那光芒呈现七星形状,早有一些人脱口而出:“七星灵丹!” 生死人肉白骨的绝世宝物七星灵丹! 原来萧乘风在海云国时,曾为公主取得七星灵丹,无奈公主自尽,而后萧乘风一直放在身上,此刻毫不迟疑地将其纳入那普通百姓的口里。 那身边孩子知道这必是绝世灵丹,此刻连忙跪下来,对萧乘风说:“谢谢恩人救命大恩!” 萧乘风右手轻拂,将孩子拂起,含笑说:“些许小事而已,理所应当。”他将这颗藏在储物戒指里的这颗灵药使用,再想到那死去的公主,忽然心头一阵说不出轻松,只觉这灵药用在刀刃上,若那海云国公主泉下有灵,必也含笑。 那大叔服下灵药后,全身闪出七色光芒,此刻,那东方云零、千寻者等人都已赶到,不由失声说:“可是那七星灵丹?”语气里说不出的惋惜。 萧乘风淡淡一笑,说:“灵丹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的。” 那东方云零跌足大呼:“可是那也起码要用在刀刃上,这百姓不过微不足道。” 萧乘风摇头说:“可是在我心目里,他的性命重逾万金!” 东方云零恍然:“原来这人你认识。”终还是叹息一声,后退一步。 萧乘风自然不认识这大叔,却是身边的那孩子拼命跪在地上,死命磕头,他知道东方云零的身份,在龙天大陆可谓是顶尖人物,此刻对这眼前这位哥哥语气谦恭,而且还说及这灵药何等尊贵,当下更是对萧乘风佩服万般,此刻他被萧乘风的红粉心法所感染,只觉若能为萧乘风死,也是心甘情愿。 他哽咽着说:“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萧乘风微微一笑说:“你们为什么要上山?” “因为萧尊者是为顶天立地的英雄,他曾救助了无数人的性命。”孩子掰着手指头说:“西南郡,他用二十四万银子,让灾民们得到了新生;在白河一带,他杀死了为非作歹的七十六岛主;在天云城,他……”孩子吞了口唾沫,继续说:“可是他被别人冤枉了。我们相信他肯定不会做那种坏事,所以上来请愿!我们附近几十镇的村民,全部自发地过来了!一路上无论有谁知道这件事,都马上把手头事情丢掉,立刻赶来。我还听说,本来还是生死对头的两人,一听到这事,当下一起赶来,这几万人,大部分都受过萧尊者的恩惠呢!”孩子诚恳的口吻,不免让萧乘风感动。 在一边的风灵儿听了眉飞色舞,比这些事是她所作还要兴奋,她指着萧乘风对孩子说:“小弟弟,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萧尊者的儿子吗?”那孩子试探着说,“他肯舍得用灵丹救治我爹爹,也必是一位大英雄。” 风灵儿甜甜一笑,说:“他就是你最为崇拜的萧尊者呀!” “真的?”孩子瞪大了眼睛,“萧尊者这么年轻?” 顿时,周围人一传十十传百,忽然黑压压跪下一片:“祝尊者福如东海!”这些话早被他们约定好,本来还想加个“寿比南山”,谁知萧乘风年纪这么小,不免省略了,可是还有许多在远处的、或者不识字的人,稀稀拉拉继续说下去:“手比难看”…… 萧乘风感激地说:“各位请起。”他凌空飞起,以便别人都能看得清楚,“我萧乘风今日能有这么多朋友信任,实在是感动涕零。”说话里,他的语气也忍不住有些哽咽,看着这些衣衫破旧的百姓们,有些手上还拿着犁,有些还拿着脸盆,都是为他匆匆赶来,他忍不住在空中鞠躬:“真是谢谢了!” 那些百姓被萧乘风对待,而且他还如此平易近人,许多人不免都大声喊:“萧尊者,我的性命是你救的,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上油锅,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同时,还有许多人对那些守卫天帝山的人大声嘲弄:“你们不相信萧尊者,还污蔑他,罪该万死!死有余辜!”那人就知道这两个骂坏人的成语,此刻反复讲着。 而萧乘风沉声说:“刚才是谁伤害了这位大叔?”他语气里,有种强烈的震慑气息。听到的人无不凛然。 第二章 疏影菊瓣情何堪 人群里走出一位满脸戚色的侍卫,他嗫嚅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此刻他为千夫所指,自己若不站出,等待别人揭破,势必会更加悲惨。 萧乘风面色一缓,却是那侍卫翻身向那受伤的中年人跪下,磕了一个头;萧乘风面色微霁,说:“既然你已悔过……” 就在此刻,忽然从身边冷然走来一个男子,长声说:“想不到我西瑶世家门下居然有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的!”那人赫然是西瑶非月,他伸手反转,一掌拍向那侍卫的天灵盖。 事出突然,谁也无力阻止,只听一声惨叫,那人仰首倒下,带起一天血迹。 萧乘风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想到西瑶世家管教极严,西瑶非月并不偏袒门下,反而生出一股敬佩之心,然而对于西瑶非月对门人狠下这般杀手,还是觉得颇有不忍。 就在此刻,忽然从西瑶世家门下传来一个声音:“西瑶老贼,你杀了我弟弟,太卑鄙了!难道你的所作所为,就比我弟弟好得了多少?” 西瑶非月面色一变,返身飞起,掠向人群,他的双手反转,已施展出一道光芒,可是那光芒忽然被一个银色盾牌所挡。原来那侍卫所在之处,却有一人施展魔法盾,正是千寻者。 千寻者沉声对那侍卫说:“说下去。” 那侍卫被这般壮胆:“我和弟弟情同手足,此刻死都不怕,还怕西瑶世家的惩罚吗?我那天无意里经过庭院,发现书房大开,平时你那书房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否则杀无赦,那天偏巧我鬼迷心窍,偷偷进去,竟发现你西瑶非月在纸娄里的一张废纸,上面却是写着,在这次屠萧大会上,你暗中挑逗皇甫世家、柳风世家前去战萧尊者,而自己坐收渔利;你自己还设下无数阴谋,让萧乘风自缚也是其中之一;海域城七件血案,都是你指使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刚才在山顶,你还传音入密逼迫我喊出‘再不捉住萧乘风,让他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上来,恐怕没人能挡得住他’的话!” 西瑶非月面色一寒,衣袖拂起,还是一副高雅的气质:“笑话!我西瑶非月岂是这种人?你此刻为弟弟报仇,捏造这些事情,然而你能举出证据吗?” 便在此时,远处飞来几片花朵,那花朵忽然绽放,而从花朵里飘然掠出一位绝色美女,一身轻纱,轻然浅笑;她正是圣女天城的小公主雪海滨,此刻她翩然落在萧乘风身边。 众人正在疑心这绝色美女出现的原因,谁知她只是静静站在萧乘风的身后,像是萧乘风的侍女一般,柔顺着笑着。 前时群豪见到风灵儿,只是为她的面容所惊动,此刻待雪海滨出现眼前,竟觉得世间美妙到极点之物,便是眼前少女了。他们那看那么一眼,就失魂落魄;而近处的南宫坏,一双眼睛已经离不开雪海滨了。 忽然人群里有人惊呼出声:“她是圣女天城的小公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圣女天城是龙天大陆最为神秘的地方,昔日萧吟和便是在圣女天城里成长;而圣女天城享誉数百年,传言里只有女子驻足,各个美若天仙。而圣女天城的小公主居然乖巧地跟在萧乘风身边——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而沸沸扬扬的传言里,众人都知道雪海滨被圣女天城城主催得紧,今年被迫结婚之事,此刻他们当真是“望眼欲穿”:若这位绝代少女能看重自己?可是自己这般一想,再对照她身边的萧乘风,只觉一阵失落:他们如同金童玉女一般…… 雪海滨忽然对萧乘风嫣然一笑说:“这些血案,应该是西瑶非月所为!” 萧乘风一怔,说不出话来。 雪海滨柔柔一笑,轻拍了一下手掌,却是人群里分开,一个侍卫缓缓走上来,手里捧着一个黑盒子,走到近前,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青色玉佩,还有一张信笺,雪海滨拿起信笺,缓缓展开:“西瑶非月自幼出生富贵,可是身体虚弱,只能学得低级魔法,他哥哥西瑶雷修为高强,替西瑶世家挣得不少名气,西瑶非月一开始还为哥哥感到骄傲自豪,可是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别人都对西瑶雷赞誉有加,对他则不加辞色,而他终至于嫉妒起来;一次,因为哥哥在山崖上救了他一命,他居然丧心病狂,将哥哥封住真元,然后推下山崖;回去后推说哥哥为救他而丧命。” 西瑶非月看到那黑盒子里的青色玉佩,忽然轻叹一声说:“这的确是他的遗物。” “你哥哥摔下山崖,并未死去;只是他不忍当面来揭破你。”雪海滨面色一寒,说:“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西瑶非月回头扫视周围,发现别人多是鄙视的眼神,他冷笑着说:“小时候每当我做错事,他们并不责备,只是用同情的眼神看我,那好像在说,为什么两个孩子就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眼神在告诉我,要我向我哥哥学习!可是我天生虚弱,那并非我的不对;那些眼神,在若干年后一直亮在我心头,时时刻刻告诉我,他们在怜惜我的表面时,心里一直带着深深的嘲弄。” 西瑶非月摇头说:“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别人不羞辱我,可是比当面打了我十个巴掌还难受,我几乎是不当作存在的,没人疼爱……” 他轻轻叹息一声,说:“每次我回想到将他推下山崖的那一刻,我就全身激动;那是一门艺术,真正无上的艺术;只有通过这样的艺术,我才能有如今的光辉。”他越说越激动:“后来我迷上了这门艺术,纯粹杀人不算什么,折磨人才是真正的技巧……”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西瑶非月竟是这般面目,而且此刻这西瑶非月还面色优雅,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虔诚。 西瑶非月微微一笑,说:“只有当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折磨时,这样心情的煎熬才是神圣的艺术。萧乘风,这次我暗中派人绑架了花含萱,所以此刻我当真很想瞧瞧你的神情。”他高雅的语气里,竟让觉得全身透凉。 就在西瑶非月拍掌时,忽然从千寻者身后绽放出一朵花儿,而后一位带着面纱,头上闪烁着白光的少女从花朵里凭空出现。 “是圣女千余雪!”众人纷纷惊呆。这圣女平时难得一见,难道也是红粉学院门下? 而圣女千余雪的左右手,各牵着花含萱和小云。而后千寻者淡淡地说:“西瑶掌教,花小姐早被我救出了。” 西瑶非月赞道:“妙!这龙争虎斗之间,你来我往,也是一门艺术!”他纵目四望,发现群豪不齿他的为人,早都怒视于他,而包围他的都是红粉学院外院弟子,而在远处还有东方云零虎视眈眈;西瑶非月忽然长声而笑:“只可惜这门艺术在我手里有破绽,所以终被糟蹋了。” 他微笑着对萧乘风说:“能在临死前结识你这般少年英雄,也许是我人生里最大的艺术吧。”他左手里掂出一朵火焰,右手轻柔地去抚摸着,忽然间,那火焰炸开,而他整个人竟在瞬间化成灰烬,尸骨无存。 而最后映留在眼帘的,是他最后一刻柔雅的笑容,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也许这便是人性了。 红莲花开,青云蝶出神地看着翩然飞舞的雌蝶,挑逗心忽然活动起来,轻轻将一根草扔向雌蝶,随后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到雌蝶飞回,嘟着嘴说有人欺负她,扔她东西,于是一脸愤慨:“是谁那么缺德?打我的小甜心,带我去看看!”于是它携着雌蝶的手,悠然飞起。 花含萱看着远处花丛上的这两只蝶儿,不禁悠然神往。此刻她浅笑着,站在萧乘风身边,只觉一种温馨扑面而来。 ——她虽被西瑶世家派人抓去,可是心头一点也不急,不知怎么,她坚信萧乘风一定会救出她。此时她便腼腆地微笑着。 而在萧乘风身边,雪海滨听着千寻者的叙述,对于萧乘风用碗做兵器,将所谓的天下英雄打的“惨不忍睹”之事,脸上不免露出柔柔的笑容。她虽早知道萧乘风这次必大发神威,可是当此刻听到真实的述说,还是忍不住心都跳了出来! 然后她扬起头,对萧乘风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最英雄的!”此际的她,在萧乘风面前,完全流露出一副可爱的样子。 萧乘风心头一荡,任谁被这般绝代少女所崇拜,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他轻轻握住雪海滨的手。 可是旁边的风灵儿忽然不满起来。 在山下,她早判断出是那尺云飞设计让她摔倒,而气宇轩昂的萧乘风则是在帮她,加上红粉学院尊者的身份,她已为萧乘风着迷,后来更发现萧乘风的英雄事迹,再则他身上有种神秘的魅力,于是她早被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要和萧乘风携手作战,萧乘风认为她豪爽,其实焉知她的心事;小女孩心思细腻,天生藏不住脸上表情,她见到雪海滨和萧乘风的亲昵后,心里失落的难受,眼看泪儿就要夺眶而出。 此刻她怕说话会泄漏自己的辛酸,可是又不舍得离开萧乘风,在旁边兜了一个大圈子,可是萧乘风和雪海滨彼此亲昵,一时忽略了她。 “他肯定对这小公主着迷了!说不定在这万千豪杰前,会作出很亲昵的行为。”风灵儿失魂落魄,她轻跺着脚:一想到他们那么亲热,她的心几乎都要死去。 她生怕看到越走越近的萧乘风和雪海滨,连忙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语气的平静:“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乘风对这个风灵儿颇有好感,此刻这才发现忽视了她,不免歉然说:“在天帝山上,多谢你和我并肩作战。” 风灵儿见到他说话,心头小鹿乱撞,说及在山顶之事,其实她早被他推开,是他单人作战;她不免抬眼高傲地掠了一眼雪海滨:我可是和他同甘共苦的! 可是细细品味,发现萧乘风根本没有挽留她的口吻,心下便赌气起来:“那后会有期了!”她身形缓缓飞开,既舍不得,又想早点离去,心里愁肠万结。 萧乘风心在雪海滨身上,自然没注意到风灵儿的表情,而雪海滨冰雪聪明,也不说破。 此刻群豪一起下山,对于身边有诸位外院弟子保护的萧乘风,更是心生惊觉,生怕追究自己责任,再不济,被说成“盲从”,或者“意图不轨”,实在是不好的帽子,如何还敢和萧乘风套近乎?那数万豪杰,如同鸟雀散一般,不半刻都已走得无影无踪。 将那些百姓安然送回后,那外院弟子多是经历风浪的英雄豪杰,见到几位少女围在萧乘风身边,自然懂得少年心事,都找藉口离去;而小云亲热地拉着萧乘风的手,仰慕地说:“萧哥哥,你是天下第一大英雄!” 萧乘风不免莞尔,而小云忽然又拉住花含萱的手,说:“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然后他郑重地将两只手合握,说:“最大的英雄牵着最好的姐姐,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花含萱大惊失色,想不到小云这般“肆无忌惮”,她只觉在萧乘风面前,自己心事完全被看破一般,此刻她脸上陀红,如同春花灿烂一般,娇嫩欲滴;而手上出了汗水,更是紧张地连另外一只手都颤抖不止。 雪海滨想不到自己的诸般努力,几乎在这一刻被浑碎,不免面色黯然,可是还要强装脸上的自若,勉强一笑附和说:“是呀。” 萧乘风自然手足无措,他自从学会红粉心法后,不知迷倒多少女子,海云国公主、大沙国女王等,几乎每遇到一位女子,她们都倾心以对,而他只对雪海滨动情,于是便戴上面具行走大陆,他和花含萱相处这些日子,也颇为喜欢花含萱,可是终究只是哥哥对妹妹的一种爱怜,虽然觉得拉住花含萱的手是天经地义,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免尴尬。 反而是小云又牵起雪海滨的手,交到萧乘风的另外一只手上:“雪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所以萧哥哥也应该牵着呢。”说完,他狡黠一笑,左手放在肚皮上,原地旋转一圈,颇为自得的样子。 萧乘风心下明了,原来小云是天真灿漫,认为牵手是理所应当,他不免脸有些红:对于一个孩子这样的请求,自己居然胡思乱想。于是他握住两个女孩的手,施然向前走去。 雪海滨和花含萱如何不知小云的真正想法,此刻见到萧乘风安然自若地一起牵手,忽然都起了“娥皇女英”的感受,虽有些别扭,可是心下都有一丝甜蜜,默默接受了。 数人飞回到原来的小镇,连续几日都在那小湖上行舟翩飞,过得神仙生活;而雪海滨和花含萱则“相亲相爱”,都想在萧乘风面前留下好印象。 花含萱觉得雪海滨又美貌、又气质、又温柔,身份又高,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更是竭尽心力对雪海滨好,心头什么事也不瞒雪海滨;雪海滨难得有这般一个贴心知己,更是携手浅笑,她不顾身份,只觉若能伴在萧乘风身边便已足够。 这般其乐融融,却是非常难得。须知俗世女子,大都嫉恨,对于所爱之男子势必霸占,然而这两个少女,一个怀春数年,终在茫茫人海里寻得爱人,而且是在两个“萧乘风”之间得到最大的幸福,便觉已足够;另一个心生善良温柔,从来不懂得拒绝,对萧乘风渐生情愫,加上萧乘风英雄盖世,少女如何不喜?所以两人都竭力贴心对待萧乘风,让萧乘风只觉所处温柔乡,幸福又缱绻。 三四日后,却是小云忽然隐晦地对萧乘风说:“萧哥哥,什么时候你娶两位姐姐呢?” 萧乘风一怔,说不出话来。他回头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对花含萱的态度,肯定让她们产生误解,此刻不免觉得对不起雪海滨,当下撇开话题。 当日黄昏,他让小云偷偷约花含萱出来,小云兴奋无比;而花含萱心敬雪海滨,便将此事和她说了,雪海滨不由心下酸疼,脸上却柔和微笑:“那肯定是他有什么事要告诉你了。” 说完,她连忙转回头,悄然落泪,待花含萱走后,雪海滨只觉眼前昏黑——相处这如许日子,萧乘风还是第一次偷偷邀请:他刻意去找花含萱,必是什么秘密之事,不让自己得知;而萧乘风说不定是更喜欢花含萱……他们恐怕……恐怕会在湖边偷偷接吻,尝那美妙的禁果。 此刻的她,全忘了这些日子萧乘风对她的温柔;女孩子被这般事触动,翻来覆去所想的,只是萧乘风替花含萱将蝴蝶收入储物戒指的事情,平时最细微的小事都会被扩大无数倍。 她控制不住想像,在镜子面前,早已一副梨雨泪花的样子。她连声告诉自己:说不定他们谈的是其他事情呢!自己怎么可以乱加猜测? 可是生处在这般微妙的情况下,她又如何不想?萧乘风从来没有亲口说出要娶她们——也许自己在萧乘风心目里占很重的地位,可是男子不都更喜欢比较柔顺娇嫩一点、需要被男人保护的女孩吗?而花含萱便是这般一个少女。 眼泪不断跌下,在桌面上散出无数光雾,那镜子渐渐模糊了,雪海滨用手轻轻将镜子擦干净:镜子里的自己,还依旧那么温柔含笑吗?她咬着嘴唇,用力着,几乎咬出血来。 花含萱只觉心头忐忑,她这一路向湖边走去,心情既是焦灼惊惶又是害羞陶醉;她终究只是小女孩,能得到萧乘风青睐,和他相处已是非常甜蜜的事情,所以她从来不企求什么;若是萧乘风喜欢上她,晚上向她表白,自己一定告诉她,要他同时爱着雪海滨;她知道雪海滨也爱他入骨。 ——羞羞,他还没说爱你呢,自己就想替他做主了!花含萱脸上一阵娇嫩。 然而少女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自然更是想入非非:以后会怎么样的生活呢?还是这般的平静吧,自己还去照顾病人,而他偶尔会偷偷吻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惊呆而甜蜜;而她作为萧乘风的首选,以后反而要更体贴雪海滨了。 她走路不免轻快起来,只觉那湖边距离太近,自己快走到了,心不免紧张起来,故意延迟步法。然而,发现自己走了半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她心头又是急迫起来,萧乘风会不会等着急了呢? 而自己现在过去会不会有些早?万一萧乘风说的是其他事情,自己误解了……嗯,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所以应该是其他事情!然后自己回去,坦然告诉雪海滨,不要让她误解了呢! 可是她虽然无论怎么想,心头总还是偏于那事——不然,萧乘风何必在这种情况下偷偷约她出去? 越是不想这事,心头反而越想。 她终于到了湖畔,见到小舟之上,萧乘风负手站立,微风吹着他额头上的头发,轻轻飘飞。花含萱只觉自己被迷醉一般,呆立原地不动。 萧乘风轻施魔法,小舟已掠飞到花含萱面前,萧乘风柔和笑着说:“含萱上船来吧。” 花含萱恍惚着,几乎听错。“上床?”她忽然联想到若是洞房花烛,他是不是也会轻柔说这么一句呢? 她的心几乎呻吟着,说不出话来;此时但见她春山黛眉,唇儿浅笑,面上红晕乍起,让人看了不免怜惜万般。她虽不漂亮,可是身上有种神圣的气息,让人觉得她是洁白无暇的。 萧乘风不免看呆了;良久,花含萱这才有所觉,连忙跑上小舟,她随后觉得自己跑的动作太过焦急,不免泄漏了内心想法,一时忸怩,反而神思不属,重心失去。 而萧乘风轻舒右手,将她挽住,随后放开。而那闪电般的一触,更是让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脸上红云久久不退。 萧乘风忽然觉得一阵心头不忍,当下用无比怜惜的眼神瞧着花含萱。 花含萱被看得心头颤栗,她终于懦懦说:“乘风让我到这里来,不知有什么事?”她刻意不说“约”这字,却是为了雪海滨早想。 萧乘风心头一凛,自己感情这般游荡,若不乘早断了情思,恐怕以后会横生变故;他硬下心肠,说:“含萱,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 雪海滨听了,只觉心都要飞了起来,想不到自己能有这般的幸福,她几乎为之晕倒。她心里强烈告诉自己要自重,此刻不能太冲动,可是身体轻颤,知道此刻若是萧乘风要拥抱她,她必是会不会反抗了。 ——不过若萧乘风要进一步,自己一定要把持住,然后郑重地告诉他,那要娶了自己才行。 天!自己都在乱想什么! 她正痴迷着,谁知萧乘风继续说:“所以我想我们不如结拜为兄妹,你意下如何?” 忽然间,从天堂到地狱一般,花含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全身颤抖着,轻声说:“结拜兄妹?”语气里说不出的失落绝望,在她眼前,天地竟变成昏暗了! 忽然发现萧乘风正扶着她,焦急地说:“含萱,你怎么了?”她连忙脱开身子:“我是……太激动了呢……”她强装一笑,可是那笑容比哭还要苦,“我太激动了……”她翻来覆去就说这么两句,整个头脑里已是一片空白。 萧乘风紧张地说:“你是不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上次那次受伤,现在全部痊愈了吗?” “我还要谢谢你为我赶蝶儿。”花含萱一阵心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她自从雪海滨那里得知萧乘风对自己这般温柔,一时完全陶醉了。只有对最心爱的人,他才有这样做吧?然而她怕在雪海滨之间的天平发生不平衡,便从来不和萧乘风说自己心头的感激。 而此刻,她倏地明白,原来萧乘风一直是把她当成妹妹照顾,她心如浑碎,而人已婷婷向月光跪下:“月神在上,花含萱今日和萧乘风结拜成兄妹,月神作个见证。”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萧乘风只是开个玩笑,可是萧乘风却已郑重地跪下去:“月神在上,今日萧乘风和花含萱结拜成兄妹……” 花含萱多么希望此刻自己能晕过去,永远不用醒来,她就不用见到听到见到世界上的其他事情。 可是她生性坚强,此刻勉强站立,心头虽有说不出的委屈、想趴在萧乘风怀里痛哭,可是她只是挽住萧乘风的手,轻轻地说:“哥,那我先回去了。”她不待萧乘风答应,返身就走。 但见月光已黯,她的身形萧索,照出一个细长的影子,而花含萱一步步踩在自己的影子上,恰走入丛林,那影子忽然破碎开去,不复踪迹。而树上一只孤单的蝶儿忽然落寞地飞起,发出悲鸣。花含萱没有停下脚步,她嘴角僵硬地带着笑容的弧线,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泪水洒落在空中,绽放起无数的光晕,虽美却沧桑。 也不知走了多久,花含萱走回房间,她心头万念俱灰,趴在桌子上,泪儿还禁不住在落下。 雪海滨在房间里等的焦急,她想去找他们,但又不敢。 等了若久,她甚至担心他们比翼双飞去了;此刻听到花含萱的脚步声,当真是欣喜之极,心下落了一块石头:她肯定会到我房间来,说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的。然而雪海滨又不希望知道是什么事,因为万一…… 等了良久,全不见花含萱的踪迹;雪海滨按捺不住,偷偷掠到花含萱窗口,只觉自己像作贼一般,说不出的心虚;她在花丛下偷偷分开一个花瓣,却见花含萱在那边啜泣。 她心头乍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不敢想下去,连忙转个身子,从正门过,敲了敲房门:“花姐姐,我给你端点心来了。”手上从储物戒指里闪出早备好的点心。 却是房门轻开,而花含萱侧过身子:“谢谢滨儿。”她也是十八岁,但比雪海滨多出四个月,所以相处便称滨儿。 雪海滨见花含萱竭力掩饰脸上表情,不由装出诧异的表情:“花姐姐你哭了?”说完后她心里不免升起罪恶的感觉:自己怎么可以做作?当下一正表情,说:“我刚才偷偷在窗外,看到花姐姐哭了。”这般说出,她只觉心头轻松了起来。 花含萱听了心头颤栗,她忽然抱住雪海滨,说:“滨儿,你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女孩,只有你配的起萧乘风。”她说的辛酸,可是语气里却有一种诚恳。 雪海滨一怔,说:“花姐你?” “他晚上刚和我结拜成兄妹了。”花含萱在对她无所隐瞒的女孩面前,亲切地说:“我想他只是爱着你一个。” 雪海滨呆住了,说:“他不知道你对他的情意吗?”她要轻轻擦拭着花含萱脸上的泪珠,可是花含萱笑笑,“那是我施展的水系魔法,不是眼泪呢,你误解了呢。”她强作微笑:“嗯,他一点也不知道我的感情,不过我做他妹妹也很好呀,天下恐怕还没有别人有这般的荣幸。” 雪海滨先前嫉妒花含萱,此刻反而有说不出的爱怜和沉痛:“不行,我要和他说。” “不要。”花含萱连忙拉住她的手,她知道雪海滨说到做到,说不定会因此语气不合,甚至和萧乘风决裂,她焦急地说:“滨儿你不要让我担心了。我能作他的妹妹,已很满意了,怎么会再奢求呢?” 雪海滨如同捧起花瓣一般,轻柔地抱着花含萱:“花姐姐,你放心,我只是去问个清楚,我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雪海滨说完,飘然掠出房间,而身后的花含萱,感激地看着她,神情憔悴疲惫,她半坐在地上,只觉全身虚脱,头靠在桌脚上,渐渐迷糊而梦。 第三章 风落红花欲交融 雪海滨赶出祭师院,在湖畔和小镇外绕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萧乘风影踪,再回到祭师院,也不见萧乘风影子,她悄悄走到花含萱房间,发现花含萱居然半躺在地上睡着了,她心生怜惜,将花含萱抱到床上,却听到花含萱轻声说:“乘风,不要离开我……” 雪海滨心知是她的梦话,不免心头一酸。设身处地想想,她完全能体会到花含萱的心碎。 她走回自己房间,无端地升起一种对萧乘风强烈的情愫来。此刻她这才发现,她已爱萧乘风入骨;花含萱外柔弱,内心却坚强,她不肯在自己面前落泪;而自己若在这般情况下,恐怕会拼命哭泣,来惹别人同情吧? 她痴痴想着,镜子里的她,左手轻托着脸,右手随手拿起笔写着,可是写了半天,她发现笔下全是“萧乘风”三个字。 她这般爱着萧乘风,萧乘风你可曾知道?雪海滨轻轻将纸张放入储物戒指里,展开新的信笺,也说不出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冲动要给萧乘风写一封信:“乘风: 你可知我的想法?在圣女天城发生的那一幕,我今生铭记;我在修炼魔法,你忽然赤身裸体冲过来,将我紧紧抱住,然后可恶的你,还亲吻我;我无论如何挣扎,还是终于被你吻了,那个时候,我心里反而有一种奇特的甜蜜;初吻之事,我从来没和你说,而且我一直刻意将它隐藏在心底;你那么粗暴地对待我,可我从来没怪罪于你……后来,你藏在我裙下,还拼命捏我,害得我……” 写到这里,雪海滨笔尖一顿,忽然间,窗户无风自开,一只绿蝶翩然飞至,落在纸上,悄然起舞;而雪海滨温馨地看着蝶儿,只觉心头安详。在这宁静之夜,她一时忍不住,将心事全部倾泻:“害得我全身颤栗……后来我在东方世家里,发现横梁上有位绝代英雄,而且他便是我所羡慕的地方红粉学院的尊者,听到他的英雄事迹,我为他感动,可是在两者之间,我终究还是选择了你,因为你的影子在我心目里将永远被铭记;当我知道,那红粉学院尊者就是你的时候,我不知有多欣喜,我想像不出天下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雪海滨心头一片温柔,而那绿蝶像是被这温馨气息感染,依偎在信笺上,竟睡着了,而她嘴角还带着笑意。 “今天我知道你偷偷约花姐姐出去,我心头特别的委屈,拼命告诉自己,你没有和她偷偷约会;然而刚才花姐姐回来,却说起你要和她做兄妹,你可知她对你的感情吗?你怎么会忍心去伤害这般善良的女孩呢?若你选择的是我,我一定会劝你也一起娶她的……” 写到这里,雪海滨只觉如释重负,她在信笺上表达了自己的全部想法。在这般写的时候,她忽然升起一种奇特的想法:要是此刻在房子的横梁上,萧乘风刚好偷偷在上面看,发现了我对他的情感,那该多好?那我就不用腼腆地告诉他,我爱着他了。否则那一刻该有多尴尬? 他看到这样的信,一定会很感动,他知道我心里有这般的波折,肯定更加怜惜我,而且他也会知道我是一个非常高尚的人,我不会独霸他,我也同样爱着花姐姐;而乘风会为我的情感感动,更加爱我;而且同时也接受了花姐姐呢! 雪海滨痴痴坐着,任由思绪带飞;她特意不抬头去看横梁,生怕自己的幻想马上破灭;她轻咬着嘴唇,又幻想那绿蝶是萧乘风所化成,此刻看到她这般的信…… 忽然间,那绿蝶像是被什么惊动一般,然后盘旋着,落在雪海滨的肩头上;雪海滨生怕惊动她,便停笔不动。那会是萧乘风的化身吗? 这位以为自己在异想天开的少女,全然不知道,此刻在房间的横梁上,果有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一身紫衫,嘴角带着轻柔微笑的痕迹;他非别人,正是萧乘风。他发现下面这位少女痴痴的情怀,也阅读了信笺上的每一个字,只觉全身涌起一种强烈的温馨,让他和雪海滨的心灵强烈结合在一起。 原来萧乘风待花含萱离开后,看着花含萱萧瑟的背影,心下悔恨,他心里万般想上前搂住花含萱,可是若那一来,自己要背上情债了,又怎么对得起雪海滨? 他心下担心花含萱,一路偷偷跟随,眼见花含萱哭得绝望,自己也忍不住肝肠寸断;他远远看着花含萱的身影进了祭师院,可是忽然茫然若失,不知自己做对还是做错。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一声轻笑,疑似雪海滨的声音,当下他施展轻功掠着柳枝而飞,却是到了一处小居;那小居外有丁香花寸寸绽放,高雅而浅笑;待他敲门,忽然闻到一股神秘的芬芳,头脑欲醉,强按捺下心神,发现门已轻然开了。 那在紫色迷雾里的女孩,似笑非笑,竟是雪海滨! 他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揽住雪海滨的腰:“你怎么在这里?” 雪海滨的声音甜蜜之极:“我在等你呀。” 萧乘风刚因花含萱而失落,此刻心情一变,软玉温香在怀,早被迷醉;他柔声说:“滨儿,你知道我会来吗?” “嗯!”声音说不出的慵倦。雪海滨轻轻抓住他的肩膀,靠在他胸口:“乘风,我一直爱着你;自从第一次见面后,就一直为你情动;我还记着你在天帝山上叱咤风云时,天下英雄都被你震撼,你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男子。” 萧乘风心头一荡,紧紧抱住少女,感觉到少女身上柔嫩无比,而他的下身,一时如同昔日在圣女天城的玉湖里一般,高耸起来。 “你好坏……”声音妖媚而销魂。 萧乘风头脑一热,只觉身心都被眼前的雪海滨所吸引;他用力抱住女孩,一直听着女孩娇嫩的声音:“乘风,你要抱碎了我……”而女孩反而将身体完全贴紧萧乘风。 萧乘风控制不住,忽然将她横身抱起,随后发现旁边恰好有一张锦绣软榻,于是,他便和少女滚落在软榻上…… 他几乎完全被爱情浸透了,口里喃喃说:“晚上我已和花含萱结拜成兄妹了……滨儿,你会怪我吗?” “不会,因为你只爱着我一人。”那女孩娇声喘息着,挑逗着萧乘风。 萧乘风跌跌撞撞地撕开女孩的衣服,那凝脂般的肌肤,在他的手里变得滚烫。他轻轻吻着那白玉般的柔胰,随后从肩膀吹气。女孩全身发痒,说不出的舒服,轻轻呻吟出声。 萧乘风学会红粉心法,对这些却是无师自通,随后他轻轻舔着对方的耳坠,呵一口气,将口里的热浪徐徐吹入对方耳里,顿时,他只觉身下的女孩全身颤栗着,似乎完全被征服。 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萧乘风就全身发抖;他情不自禁地手上用力,那少女脚上的丝袜已被撕开;而萧乘风的手轻轻握着她的小足,缓缓向上,只觉一阵阵柔腻。 而在此刻,他已轻轻吻上少女的嘴唇。 感觉到潮湿、甜蜜、欲罢不能,萧乘风已将舌尖轻轻递出,在少女嘴唇上闪电般的一触,少女像是受了惊吓,缩了一下,随后也自行伸出舌头来和他交缠。 可是萧乘风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忽然眼前闪现一个场景:当初在玉湖里,他模糊中,也曾这般对待一个女孩,而那女孩,好像就是雪海滨! 而这两种触感是截然两样的。 萧乘风在这瞬间分辨出那最细微的差别,人豁然站起,强自按下欲火,沉声说:“你不是雪海滨,你是谁?” 他这般一清醒,发现周围雾气竟已消散,而眼前那个躺在床上,玉体横卧的少女,竟是在天帝山上遇到的那位绝色少女风灵儿。 此刻风灵儿故意如同雪海滨一般轻咬着嘴唇:“你坏……” 萧乘风厉声说:“你为什么这般勾引我?” “这门是你自己敲的……”风灵儿一副柔媚的表情:“勾引我的是你。” 萧乘风瞧见这风灵儿的神态,大生疑惑:“你不是风灵儿,你究竟是谁?” “风灵儿,她又是谁?”少女甜甜地说。 “她是一位女中豪杰,在危险之际,能和我并肩作战;她又冰清玉洁,你先扮滨儿的容貌,此刻又变幻成她的面容,你究竟是谁?”萧乘风想到自己刚才和对方这般亲昵,只觉受了欺骗,这位云淡风清的少年,此刻竟隐有怒意。 “哼,我从来没改变我的容貌过!”少女冷哼一声。 萧乘风一怔,仔细看少女的容貌,的确没有易容的痕迹,他忽然惊醒:“刚才这房间里有紫筠气,怪不得!”原来这紫筠气是一种诱惑的香味,闻到之人,无论修为如何,都会在紫筠气里迷失自己,将对方误认为自己心爱的女子。 此刻,萧乘风蓦然明白,眼前这少女,只是长相和风灵儿一模一样的女子,他忽然抱拳说:“在下得罪姑娘之处,还望见谅,告辞了。”当下飞一般掠出房间。 而床上的女孩一脸幽怨。 萧乘风一路逃难般飞回,心里却沉吟:这女孩的确不是风灵儿,可是她明显认识自己,称呼自己乘风,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在天帝山之事,却又像是风灵儿……他心头一片乱麻,却刚巧发现不远处,雪海滨正在到处呼唤自己的名字。 然而受了刚才惊吓,萧乘风心头疑虑,便偷偷跟在雪海滨身后;待雪海滨去将花含萱抱上床,他又跟到雪海滨房间,飞掠到横梁上,看到了雪海滨在那里甜蜜地写着信封,一时心潮澎湃,他想不到雪海滨竟如此珍惜他,顿时,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雪海滨的感情后,生怕此刻贸然出去,让雪海滨知道自己暗中偷窥不好;可是此际他已为雪海滨心荡神驰,加上刚才情欲还没过,几乎忍不住要冲下去抱住雪海滨,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爱着她。 就在此刻,雪海滨忽有所觉,她缓缓走到窗户边,见那皎洁的月光下,正有一个黑衣蒙面人探头探脑地走进庭院。雪海滨见那猥琐的样子,就知道是盗贼,她轻轻穿窗而出,却是足下无声,已跟在那盗贼身后。 这盗贼浑然不知自己所到的地方,龙天大陆万余豪杰都为之心悸;此刻他正得意哼着小调,贼头贼脑地去探看四周情况。他在确定周围一片安静后,从怀里取出一根管子,想来就是吹迷烟用的,随后他在小云的房间外,轻轻捅了两个洞,吹入迷烟,眼睛在上面的洞轻瞄,忽然发现在墙壁上有一张绝色美女图,他不由看呆了。 身后有人拍拍他的肩头,他连忙推开:“别打扰我。” 可是他忽然觉得不对,再缓缓回头,竟发现身后毫无人影。 天!见鬼了!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拿起管子,回头就走,逃到庭院里,发现无人追踪,而自己一无所获,又觉得不甘心,刚巧在此刻发现地上有一颗玉石,闪着洁白的光芒;他如获至宝,连忙伸出手去。 可他却发现,当手探出时,那玉石竟缓缓移动!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玉石移开数丈,忽然变成一个凸凹分明的玉女雕像,他看得几乎口水都流下来了,连忙扑上去,可是那雕像移动更快,最为诡异的是,每移动一次,形状就变化一次,无论是城堡、柳木、小桥、雕像,都是惟妙惟肖。 这盗贼也不知绕了多少圈,反正每次他拼命地“饿虎扑狼”,都是狗啃泥;最后,他忽然发现身后何时已多了两人,一位仙女一般的女孩在那边笑得弯下腰;而旁边一个带着淡淡笑容的少年,手里轻晃,那月光射到他的手中,随后就被折射到庭院里,显出各种形状。 怪不得他追了半天,眼看有时已碰到了,还是抓空……那盗贼气得七窍冒烟,正要扑上来讲理,谁知那月光化成的圆环忽然化成有形之物,竟击中他的前胸,将他弹飞十丈外,飞出围墙。 雪海滨和萧乘风莞尔一笑;原来雪海滨刚出庭院,却是看到萧乘风拍那盗贼的肩膀,于是两人存心戏弄那人,萧乘风便施展魔法控制月光。 此刻,雪海滨见到萧乘风,只觉说不出的激动;她就那样看着萧乘风,似乎感觉到天长地久。 两人便站在雪海滨的窗门外,雪海滨想到刚才写信的事情,不敢正视萧乘风,回身转向自己房间;可是忽然间,她发现桌上的那信笺竟不翼而飞! 她顿时吓得面色苍白。总不会是风吹走了吧?她连忙向地上搜索,却一无所获。 更不是会是什么动物叼走了吧?绿蝶?老鼠?傻傻分不清楚……她焦急万分,谁知身后的萧乘风悠然说:“横梁上有位绝代英雄……当我知道两者合一时,我想像不出天下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呀!”雪海滨满脸通红,忽然去抓住萧乘风的手,不依地说:“你偷看我的信!”可是心头是万般甜蜜。 “小坏蛋!”她轻声说着。却是萧乘风继续说:“我无论如何挣扎,还是终于被你吻了……” 雪海滨嗔怪着说:“什么呀!是我被你吻了呢!”她话刚出口,顿时发现不对,一时羞得无地自容,甚至想找地缝钻下去。 萧乘风诧异地说:“你被我吻了吗?我看看。”左手轻挽住雪海滨,右手指着她的嘴唇,说:“是这里吗?” “你调戏我!小坏蛋!”雪海滨只觉全身都烫热着,而几乎同时,萧乘风已轻轻吻在她的嘴唇上。 那亘古不变的爱情,那甜蜜的骚动、欣慰、热情,完全侵入了她的身心;当她和萧乘风分开后,她将螓首轻轻靠在萧乘风的胸口上,此刻的她,几乎已将一切都交给萧乘风了。 萧乘风轻轻抱起她,走进房间里,他此刻已遏制不住那神秘的冲动,而雪海滨闭起眼睛,完全不敢看旖旎的景象:也许在镜子面前,自己露出那陀红的脸,寸寸都显示着情欲吧! “滨儿,我爱你。”萧乘风用手轻轻滑过雪海滨的肌肤,雪海滨的衣衫被轻轻褪下,而那玲珑美妙的身材在薄衾里已喷薄而出。萧乘风用温情的吻,吻着雪海滨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炙热,潮湿的美感;淋漓尽致,风落红花…… 那是呻吟,欲罢不能;那是爱欲,水乳交融…… 彼此都完全紧密结合着,没有一丝空隙,萧乘风怜惜着望着她,忽然发现雪海滨眼角轻轻滴落几滴泪花。 “你哭了?” “我是太幸福了。”雪海滨柔声说。 就在此刻,忽然一只蝶儿仓促地栽入窗户里,而后,诺骨米牌效应一般,又摔进来十几只蝶儿。原来这些蝶儿难得瞧见这般旖旎场景,此刻早偷窥一边;时时还传来幼小蝶儿的声音:“好好看哦。” “啪”的一声,是年长蝶儿打它头的声音:“许看不许说!一点都不懂艺术!”年长蝶儿忽然陷入回忆:“当初我用这门艺术,征服了多少心爱的伴侣……” 小蝶儿再看下去,只觉全身燥热,心跳如麻:“爹爹,为什么我看了会头晕脑涨?” “因为你爱的不够深沉!”老蝶儿还陷在沉思里,“你长大后千万不能把它当成十八禁的表现……” “那为什么会流血呢?”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是因为流血所致。”老蝶儿带有深意的说。 “扑咚”一声,却是不远处的雌蝶,笑不可抑,摔了一跤,爬起来后,又笑得栽倒在地上。 第四章 怜得倩影花另开 萧乘风柔柔吻着雪海滨,彼此交融着,始终没有分开;雪海滨轻声说:“乘风,花姐姐那么好的女孩……” 萧乘风早知她在信笺里表露心迹,而此刻在雪海滨的殷切恳求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雪海滨认为花含萱好,自己不该独占萧乘风,她希望花含萱也能得到幸福和她一起分享;可是当萧乘风此刻答应了她后,雪海滨反而怅然若失,她将头紧紧埋在萧乘风的胳膊弯下,一面想着宽容大度,一面手指在纠紧——然而,手终究还是松开;而雪海滨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若萧乘风选择的是花含萱,只怕花含萱也会这般做吧! 次日花含萱醒来,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却是小云第一次见到她醒来这般无神,连忙说:“姐姐你怎么了?” 花含萱摇头无语。小云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难道昨天晚上萧哥哥他……” 花含萱连忙说:“昨天晚上我是太幸福了,萧乘风已和我结拜成兄妹了。” “什么?”小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后退一步,惊叫起来:“不!” 花含萱身体虚弱,此刻轻轻摇晃着,几乎摔倒,而小云连忙扶起她,却发现她咬着嘴唇,身体僵硬着。 小云早深知花含萱爱着萧乘风,那消息对于他来说已如同惊雷闪电,而对于姐姐来说呢?他见到姐姐摇摇欲坠的身体,连忙将她扶回房间,此刻他拽了拳头,心说:我一定要问萧哥哥清楚! 此刻他忽然想到每早都要给那些病人换药,连忙站起身来,先到了治疗室,却是病人们都打趣说:“最近你姐姐好幸福呢,恭喜恭喜。” 他们自然知道最近在天帝山的事情,萧乘风一碗破天下英雄,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而被解救的女主人公,便是花含萱了。这些病人再从花含萱的表情上,如何看不出这细腻小女儿的心态。 却是小云面色黯然地说:“你们千万不要在姐姐面前提到此事,她……她昨夜已和萧哥哥结拜成兄妹两人。” 顿时,众人乍惊。此刻,他们忽然明白为什么这日花含萱没有来——想来她还在沉痛地啜泣吧?所有的病人一时出声不得,他们几乎都把这位善良的女孩当成自己心爱的孩子,此刻全都面色黯淡,一时病房里鸦雀无声。 “小云,你不用换药了,我们自己来,你去照顾你姐姐吧。”终于,传来这样一个声音,其他人同时附道。 小云点了点头,忽然向病人们鞠了一个躬,便向萧乘风的房间走去。可是萧乘风房间里空无一人,再去雪海滨房间也一样,小云疑心他们去了山峰修炼武功,连忙赶出祭师院。 而晕晕沉沉的花含萱,却是缓缓走到病房里,她刚才在脸上刻意打了一些化妆,免得让别人看出哭泣的痕迹,此刻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柔柔笑着,说:“大家好。”她将这天使般的笑容带给每一个人,日复一日,始终没有改变过;她知道每次病人见到这样的笑容,一天的心情就会特别愉快。 可是今天却与众不同;所有的病人都用一种怜惜的眼神关注着她,让她只觉心跳了一下:总不会他们知道了吧?她疑心是自己太敏感所致,当下要准备换药;忽然间,所有的病人都站起身来,同时向花含萱鞠躬:“含萱,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说出。 那语气甚至将他们自己也感动了。 花含萱恍然明白,此刻只觉心头哽咽,想说话已是不能;她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着,差点流了出来,说不出是感动,还是辛酸。 这些病人原是想不到花含萱在这般情况下,还强作微笑,照顾他们,心里感动自然可想而知;平时花含萱外柔弱内坚强,此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般凄然的表情,必又是怀念萧乘风所致,他们对花含萱都肃然起敬起来。 此刻在他们的眼前,是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在微笑着。 若是能用他们的任何东西,换得花含萱的幸福,恐怕他们都心甘情愿。 而就在此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似乎有军队驻足,声音由远及近,在祭师院门口停下;却有一位将军打扮之人,走进庭院,对花含萱恭敬地说:“终于找到公主。” 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而花含萱一怔,眼里也露出一片茫然。 那将军解释说:“龙天国王曾失落一位殿下和公主,如今经过多方查证,已完全确认;请问公主是否名为花含萱,今年十八芳龄?” 花含萱诧异地说:“可是国姓历年来都是‘梦’呀。” 那将军含笑说:“昔日走散后,公主和殿下被一位花姓女子相救,抚养如今,她已向官府承认了。”他原以为花含萱会兴奋若狂,谁知花含萱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将军连忙说:“如今还盼公主回宫。” 花含萱淡然地说:“那你先去将小云找来吧。” “我们已请得殿下在特级魔法飞艇之上。”那将军垂首说。 花含萱轻声说:“那你等等。”她将手上的白绢将病人的伤口扎好,她的动作出奇的细致,而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眼前一刻。 花含萱根本无法舍得眼前这个地方,只觉每个地方都曾有萧乘风的回忆;可是这伤心地,她又怎能再呆下去……心情交错里,她眼前只是闪动着萧乘风的影子,身边一切的人,全部消失在眼帘;而那泪儿,终于盈眶而出。 一滴滴泪水溅落在那白绢上,那白绢在手中忽然重逾万斤。 这最后一刻,她似乎想要永远挽留,生怕时间过得快了;她茫然四顾,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病人,可是心情渐渐陌生起来。 也不知将那白绢折了多久,她这才缓缓清醒;却是发现眼前的所有病人早已在哽咽;她柔柔一笑,想说话,可是嗓子竟已沙哑;她婷婷一福,终于转身离去。 到了院外,发现早已肃然站立数百士兵,齐齐对她躬身;而飞艇之上,却是小云飞一般掠下:“姐,我在山峰上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萧哥哥他们。” “他们……是不会随我们去皇宫的……这里不属于我们……”花含萱轻声说着,下面一句“这里属于他们”终究没说出口。她转身对那将军说:“若乘风什么时候回来,请转告一声,就说我以后还会回来,而且他无论什么时候去找我们,我们都欢迎。” 那将军面色恭敬,说:“萧英雄的侠义之事,天下闻名;红粉学院更是神秘之地,公主有话要传给这般英雄,我势必转达。” 花含萱再回头看了一眼庭院,看了一眼那全部送出来的病人,终于上了飞艇。就在那飞艇门将要关上的那一刻,花含萱心若死寂。 蓦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声音:“花姐姐留步!” 却见远处飞一般掠来两个身影,赫然是雪海滨和萧乘风;雪海滨瞬间飞到花含萱身边,而萧乘风连忙施展一道白光,紧紧护住花含萱和小云,随后清冷地对那将军说:“请教阁下有何目的?” 却是那将军见到这少年气宇轩昂,全身隐隐带着粉红的光环,知道必是那位萧英雄,此刻抱拳说:“我们在迎接公主和殿下回宫。” 雪海滨一怔,问:“你是公主乔装打扮?” 花含萱摇头说:“我今日也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却是雪海滨忽然在花含萱耳边轻声说:“可是,你的萧乘风,昨天晚上已告诉我他会娶你。” 如同雷击一般,花含萱全身颤栗,抓住雪海滨的手,用力到极点:“什么?” 雪海滨柔柔笑着:“我骗你干嘛?昨天晚上他说要和你结拜兄妹,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情感,再说你们那仪式又不正规,所以等同作废。” 花含萱痴痴站着,看着不远处的萧乘风,一时出声不得;却是萧乘风颔首说:“滨儿说的没错。” 而对于花含萱来说,这句便如同天籁一般;她再也忍不住,飞一般像萧乘风扑去;她的脚被磕了一下,一只鞋已不小心脱落,可是她浑然未觉,如同鸽子一般,投入了萧乘风的怀抱里。 对她来说,公主之位又算什么——能和萧乘风相伴,那才是最大的幸福了。 而身边的将军看了目瞪口呆,那位绝色女子也不知在公主耳边说了什么话,居然让她如此兴奋;要知道她得知自己是公主,可是面无表情! 萧乘风抱住花含萱,柔声说:“含萱,你会怪我吗?昨天……” “我不怪你!”花含萱将手指压在萧乘风嘴唇上,她几乎在呢喃着:“不要说话,要是一说话,说不定梦就会醒了……乘风,以后我陪你去天涯海角,你不要离开我……” 萧乘风被眼前女子的深情完全感动了,他紧紧抱住这个脆弱的女孩,轻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此刻,他柔和说:“含萱,踩在我的脚上。”原来,他已经注意到花含萱失落了一只鞋子。 “你坏透了……”花含萱几乎不敢抬起头来:好害羞的场面呀!可是她不好意思回去穿鞋,只好轻轻将左脚踩在萧乘风的脚面上,为怕将萧乘风踩疼,则将重心完全移到右脚上。 萧乘风更是怜惜,轻轻吻着在花含萱风里飘飞的秀发;花含萱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那滨儿呢?你可不能负了她!……”她不待萧乘风说下去,深情地说:“我也要你娶她!” 萧乘风含笑说:“是呀,我已答应同时娶你们两个了。” 花含萱全身一颤。从萧乘风的话里,她忽然明白了,萧乘风选择的必然是雪海滨,而他肯定是在雪海滨的劝说下,同意娶自己的…… 她轻轻从萧乘风怀里脱身出来,走到雪海滨面前,轻声说:“滨儿,谢谢你。” 雪海滨冰雪聪明,知道花含萱必已猜出事情前后,此刻柔柔一笑,说:“有什么好谢的,以后你比我大,要多怜惜一下小妹才是。” 花含萱颤声着,用只有雪海滨能听到的声音说:“可是……我不能接受……” 雪海滨呆住了,说:“花姐姐你?” 花含萱轻声说:“一入皇宫深似海,我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的。”她返身走到萧乘风面前,脸上全是甜蜜:“乘风,你能吻我一下吗?” 此刻她赤裸着一只脚走来走去,可是这般举动,更是让旁人感动;萧乘风笑笑,说:“我吻你百遍千遍都行。”他轻揽花含萱入怀,不顾旁人,就那样吻着花含萱那柔嫩如同花瓣的嘴唇。 花含萱只觉心神俱醉,那一吻后,久久不能回醒;萧乘风以为吻罢,谁想花含萱紧紧抱住他不放,他笑笑,低声说:“你刚才和滨儿说什么体己话呀?” 花含萱全身一颤,她忽然返身冲到飞艇上,反手拉住小云,强忍自己不哭:“我们……再会。” 萧乘风一怔,望着那飞艇缓缓离去,一时觉得如坠五里云雾,却是身边的女孩轻声叹息说:“她已猜出你是怜惜她,并非真正爱她……所以她用‘一入皇宫深似海’来做藉口拒绝……” 萧乘风全身一震,说:“我去追她回来。” “没用的……她若已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更改……然而她又不懂得拒绝别人,你这样一去,更让她为难……”雪海滨凝视着那飞艇的影子,眼里透露出一种无可言喻的怜惜。此刻的她,恐怕比花含萱更加了解花含萱自己。 而身边的萧乘风却是轻握她的柔胰:“那么你呢?” “我……我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你,天涯海角……”雪海滨转回头,忽然轻轻吐了一下舌头。在别人面前,她都会流露出公主的雍容气质,注重礼仪;而在萧乘风面前,她如同娇纵的孩子一般,可爱而深情。 两个身影渐渐贴近;在晨光里,远远看去,竟像一个人的身影,缱绻而温馨。 第五章 怎堪伊瘦花月残 纷红骇绿,雕阑玉洁。春红柳绿,蜂缠蝶恋。 龙天城依旧一副春光欣荣的样子,可是在熙来攘往的人脸上,俱都是慌乱。 却原来是龙天历三九三年春末,大沙国对龙天国宣战,龙天国边防不敌,连连失利;而同时,大沙国那睥睨不可一世的大将军随使者前来,据说想让龙天国不战而降。龙天臣民自然愤怒,可是在朝会上,对方出了一个刁难的题目,龙天国汇聚无数文官,却无一答出;而后,那大沙将军大展身手,使得龙天国的最强者威武将军惨败。对方将军携这般威风要臣服龙天国,这消息传出,龙天国俱都大乱。 至对方使者之三天期限,如今已是最后一天;群臣此刻都木然站在御花园里,一筹莫展;而刚认回来的含萱公主和云殿下,此刻也无精打采地在庭院里坐着;却是小云轻声说:“要是萧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他聪明盖世,那题目肯定难不住他;而且一旦他出手,那将军早就灰飞烟灭了。” 含萱公主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随后面色黯然:“他们现在会在哪里呢?”她此刻却不知道,萧乘风和雪海滨已来到这龙天国国都龙天城了。 晚昏夕照,小舟上一男一女飘然而行;他们不需要竹筏,径自踏浪而走,优雅之极;两岸无数人见得那两人绝世容貌,甚至一起跪下,口称天仙天神。 却是两人携手,正是萧乘风和雪海滨;萧乘风淡淡一笑,说:“滨儿,这些日子,你每天晚上都关起房门不让我进入,在做什么呢?” “到时候再告诉你!”雪海滨甜甜笑着,心里在想:那时,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她一脸幸福的样子,让萧乘风心生疑惑:“总不会你……怀孕了吧?”他对于这些终是不懂,嗫嚅着,还是将困惑他甚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雪海滨脸完全羞红起来,她用粉拳捶着萧乘风:“你乱说!我怎么会……怎么会……”她终究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 萧乘风右手轻舒,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含笑说:“那就是说你没怀孕了?” 雪海滨见他戏谑的样子,这才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不和你说了,小傻瓜!我可是圣女天城的圣女,不能怀孕的。”她喜欢将萧乘风称呼成“小傻瓜”,只觉说不出的亲昵。 萧乘风一怔,说:“圣女不是向来都冰清玉洁吗?可是你已和我……” 雪海滨柔柔一笑,说:“城主不会怪罪我的。” 萧乘风知道圣女天城向来不允许男子驻足,而每年都会去龙天大陆收养大量幼女,其中选出出类拔萃的女孩来当下届城主,此刻他不由疑惑地说:“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雪海滨陷入沉思,“你知道在天帝山我为什么会那么晚才来吗?因为我路上见到了城主;我正想隐瞒和你的事情,可是她已温柔地对我说,若喜欢萧乘风,就和他在一起吧。” 萧乘风乍然一惊,随后面上欣喜:“我本来还以为圣女天城因为我拐走了你,会追杀我呢。”他爽朗一笑,说:“红粉学院素来和圣女天城有渊源,恐怕是因为这个因素吧。”他也不多想,说:“滨儿,我们现在先去见含萱吧。” “嗯。”雪海滨心头倒是升起一丝疑惑:自己虽不留恋圣女、圣女天城城主的地位,可是城主那样做法有什么目的,总不会让自己继续当圣女吧? 两人自浪上飞掠而出,随后从城外小路,施然走进城门;那城门守卫见到两位气质如此非凡之人,早看得目瞪口呆;加上雪海滨的魅力更是让他们神魂颠倒,连询问也忘了。 萧乘风和雪海滨相视一笑,沿路来到东城云宫路。这云宫路的府第俱都是身份不凡之人所居住,外面还有侍卫把守,他们自然是飞扬跋扈。 然而当萧乘风走到跟前,他们难得收起斜睨的表情,恭声说:“请问这位公子拜访哪位?”他们都是势利眼,对于来往之人,早都认清,此刻见得萧乘风陌生但又气质高雅,当下便如此询问。 他们这般恭敬,眼睛早在雪海滨身上打转了。 萧乘风淡淡地说:“含萱公主在何处府第?” 那士兵面色一变,要知这含萱公主新进皇宫,却极受国王青睐,可是她面色虽柔和,但是无论任何人求见,她一概不见,这士兵猜得眼前这公子也会吃闭门羹,然而为了多看那雪海滨几眼,当下说:“公子请随我来。” 来到一处素雅红砖阁楼府外,却是士兵轻敲了敲大门后,这才想到问萧乘风姓名,可是那大门却已开了。一个白发老者见到士兵,面色一寒,说:“公主不见客,你们去吧。” 萧乘风淡淡一笑,说:“有劳前辈,就说故人乘风前来拜访。”那老者见萧乘风的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像是含萱公主一定会见他,此刻不免面色诧异,说:“公主如今在皇宫御花园,和群臣一起商量对付大沙国使者之事。”这事本是众所周知,所以他也不隐瞒。 雪海滨说:“今天却是期限最后一天了。乘风,要不,我们直接去皇宫吧?” 萧乘风颔首说:“好。”返身对老者抱拳说:“多谢前辈了。” 而那士兵和老者听到萧乘风随口说去皇宫,竟似身份极高,不免失态;那士兵心存侥幸:幸好刚才没贸然得罪。 那老者心里喃喃着说:“乘风,乘风。”他忽然想到一个人来,神色顿时无比恭敬,对萧乘风拱拳说:“难道这位少侠就是名满天下的萧乘风萧尊者吗?” 萧乘风微微一笑,说:“小可不才。” 那老者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萧尊者名动龙天大陆,任谁都想见一下这位英雄豪杰,谁想老朽有这份荣幸。公主曾吩咐老朽,若是萧尊者前来,当以最高礼仪相待。” 而那士兵忽然心头热血如沸,对于这般传奇人物,他崇敬地紧;萧乘风用一碗击败天下高手之事,早已传扬天下,萧乘风的名气如今是如日中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此刻用这一生最为恭敬的态度说“萧尊者,只要您一来,那大沙国将军又有何足道?当今圣上当日也在叹息:若是萧乘风在此,那大沙国使者必铩羽而归。” 萧乘风淡淡一笑。反而是身边的雪海滨,听了不由眉飞色舞,想不到自己的情郎,已上达天听,而且还如此推崇。 那老者恭声说:“萧尊者若要去皇宫,老朽愿引路通报。”而那士兵则一直跟到魔法飞艇旁边,直到魔法飞艇远去,眼里还一直射出陶醉的光芒:“我要告诉他们,我今日可是见到天下第一大英雄了!” 老者是含萱公主的管家,是由他全权照顾含萱公主起居,而含萱公主此刻正受宠爱,所以老者带两人出入皇宫,却没受到阻截;老者只说两人是公主故人,而那士兵见了光风霁月的少年少女,只觉心头震撼:纵是当今太子公主,也绝无两人气质!含萱公主所交往的这两人究竟是何方高人? 皇宫御花园鸦雀无声,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龙天大陆诸位英雄面面相觑,被我一个难题弄得焦头烂额……” 众人心头一凛,却是那大沙国的将军,穿金色盔甲,阔步而入,他先对国王躬身,随后站在庭院之间,说:“三日将过,不知各位有何良策教我?” 众人瞧见他这般傲然睥睨的样子,不免心头怒火熊熊,可是偏又不好发作,只觉自己身为龙天国臣民,却束手无策,当真是被杀了他们还难受。 而那龙天国王冷冷地说:“尚余半日,明日早朝,阁下这题应已迎刃而解了。” “好极!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且慢!这御花园可是你直来直往的?”一位雷将军横眉站起:“阁下外邦人士,难道都是野蛮而无礼仪吗?” “礼仪?大沙国只崇拜英雄,阁下若能自信能胜我,我便对你磕头谢罪!”那大沙将军冷笑着说。 那雷将军虽明知不敌,此刻却是豪气云天:“龙天大陆藏龙卧虎,我纵不敌,难道就没有别人能胜过你吗?” “哼,空话!若有人,就站出来挑战!”那大沙将军长声大笑:“以龙天国王身份,尚不能招来这般人士,阁下空口白话……” 众人面色无不黯淡;龙天国里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里,五十年前有三大圣龙斗士、两位神圣魔导师,却不知隐居在何处,而名誉天下的神鹤老人业已驾鹤西去;南宫世家昔年有一位隐士,任谁也不知踪迹;那地教教主,却无动于衷;而圣女天城根本无人知其所在;其他的英雄豪杰,仅有萧乘风、南宫坏两人,然而龙天国发出诏书邀请两人,却迟迟没有消息。 那大沙将军见无人反驳,更是趾高气扬,那众人见了他的样子,更是心头怒火爆发,直欲将对方撕成碎片,而就在此刻,忽然听到一声龙吟,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大沙国一盘散沙,在我面前,十万大军尚不能前进半步,这般国度,也敢在龙天国耀武扬威!” 那声音穿云裂石一般,直欲震破那大沙将军的耳膜。但见周围冷光乍起,天地之间,忽然充满了一种肃杀之气,让众人直打冷噤。 那大沙将军听到这声音,只觉全身震撼:难道是他?此刻,这位傲睨自若的将军,竟面如土色! 而人群里,早有人联想到什么,连声欣喜地说:“来了!来了!” 他们所期盼的英雄人物,终于在此刻现身了!顿时,这些日子受的憋屈,忽然烟消云散! 那所来之人,必是萧乘风! 众人早都从传言里知道萧乘风一人击退大沙国之事,此刻更是心头激荡,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少年英雄! 而那国王手上已抓紧了龙椅,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身边的小云和花含萱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乎同时站起:“乘风”、“萧哥哥”两个亲昵的称呼同时响起。 却是夜色之中,凌空轻掠两个身影,如何不是萧乘风和雪海滨;萧乘风看也不看那大沙将军一眼,先走到国王面前行礼;那国王脸上愁眉早消,人已站起:“你便是萧乘风?” “草民萧乘风,见过国王。”萧乘风施礼后,却是小云已跑到跟前拉着他的手,然后指着那大沙将军说:“萧哥哥,帮我好好教训那家伙。” 萧乘风含笑抚摸着他的头,说:“哥哥一定帮你出气!”而花含萱已走到身边,见到久违的人,她心头颤栗,却是缓缓低下头来。 自从萧乘风进来后,所有大臣都面带喜色,此刻他们见到殿下和公主和他如此亲昵,更是欣喜:萧乘风和他们熟识,今晚势必会出手了! 此刻萧乘风的光辉,已掩盖了周围的一切,众人都眼瞧着他,连那美若天仙的雪海滨,一时也被忽略而过。国难当头,美色自当次之! 萧乘风缓缓回头,对大沙将军说:“阁下说龙天国没有英雄,不妨让我这个草民来和你交手几招,不知将军是否赏脸?” 那大沙将军还在震撼在昔日萧乘风的风采之下,此刻见到萧乘风气度更胜以前,自己完全探测不到对方的真元气息,可是自己的真元却被萧乘风的气魄震荡,知道自己的修为和萧乘风相差甚远,此刻不免苦笑着说:“萧英雄,在龙天国你只是一个普通臣民,若能去大沙国,大沙国愿将宰相位置奉上。” 原来昔日大沙女王对萧乘风念念不忘,后去海云国请萧乘风担当宰相席位,却被萧乘风淡然拒绝。 那国王忽然沉声说:“谁说萧英雄是普通臣民?从现在开始,他便是龙天国的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原来这国王早从花含萱口里知道萧乘风的所作所为,对他是钦佩得紧,而且又想到萧乘风正如数百年的萧吟和一般英雄;昔日萧吟和怒杀宰相,被国王封为南王,而那届国王为了纪念他,规定龙天国以后不可再封南王——时至今天,若那届国王得知萧乘风如此英雄,恐怕也会如此举措! 听到国王的封号,萧乘风面色依旧淡然,可是周围的将臣想到萧乘风居然能得到萧吟和当年的封号,早都热血沸腾! 那大沙将军轻叹一声,说:“萧英雄盖世无敌,末将甘愿认输。至于那猜谜一事,也都作罢。” 萧乘风只这般出场,就让敌人不战而降! 众人想不到大沙将军变化如此之快。那大沙将军对当今圣上尚无一丝尊敬,谁想这般怕萧乘风!他们的心如被击中一般,忍不住为萧乘风呻吟起来!他们得到这般结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欢呼鼓掌起来! 在皇宫庭院里,早有许多女子,头脑一片空白;她们看着萧乘风的笑容,只觉心神被迷醉一般,她们的内心浪潮,疯狂涌动,都在为心目里绝代的英雄呐喊! 那大沙将军若是遇到别人,即使不敌,也会顽强抗战到底,绝不认输,大沙国人原都是这般生性鲁莽。可是对于萧乘风这般天神人物,在那一战里,已深深印入他脑海里;萧乘风只那般一站,十万大军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一步;而在最后关头,萧乘风一己之力,无人能挡,他竟在十万大军里,擒得女王!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女王一直思念萧乘风,命令国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和他为敌;今日若是女王亲至,恐怕也会认输而回。 萧乘风淡淡一笑,说:“大沙国侵犯龙天,龙天英雄义士何其之多,势必会周旋到底,将军就请将这番话告诉贵女王。” 那大沙将军面色一正,说:“女王此次征战龙天国,坚决无比,大沙国任何人上谏,都会被打入死牢,恐怕天下能劝说女王者,只有萧英雄一人而已。”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更是目瞪口呆! 这萧乘风究竟什么身份,他在那神秘传奇里究竟做了什么事,居然有如此魅力,唯一能劝服女王?那女王莫非是他的什么人…… 萧乘风淡淡一笑,说:“既然如此,那就请将军回国带我去见女王吧。” 那大沙将军面色大喜,恭声说:“是。” 原来这女王思念萧乘风太紧,是大沙国众所周知之事;而萧乘风不知所踪后,那女王心性大变,那段时间寝食难安,后竟一意孤行,这两年筹备后,竟来征讨龙天国。须知龙天国势力强大,大沙国胜利之数,十难及三;此次大沙将军做使者出巡,是女王特别将各种灵药让他服下,瞬间增加功力,以便逞威。若是自己能将萧乘风带回去,委实比灭亡龙天国更令女王欣喜的多。 水含萱看着萧乘风远去的脚步声,忽然觉得是那么接近,又是那般陌生。我心爱的人儿,你却又匆匆离去了吗? 萧乘风出任龙天国南王的消息不翼而飞;当日,龙天国王亲自送萧乘风出城,萧乘风与那大沙将军同去大沙国。而萧乘风未出手,已将大沙将军吓得魂飞魄散之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更不知有多少版本在私密萧乘风和大沙女王的关系。 龙天臣民对于这绝代英雄是无比仰慕,沿街两道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比肩继踵,各个掂着脚尖只为看萧乘风一眼。 萧乘风受了这般待遇,嘴角含笑,向众人颔首;众人见得他如此平和,不免更是激动;早有一个女孩大声说:“他向我笑了。”一声惊呼,却是兴奋地晕了过去。 大沙将军一行人沿西而走。不多日,魔法飞艇已到边界。 却是萧乘风轻揽着雪海滨的腰身,说:“滨儿,你究竟有什么事神秘成这个样子?” “就不告诉你!”雪海滨甜甜笑着。原来这些日子,在魔法飞艇里,她非要自己一个房间,深夜后就锁门,不让萧乘风进来。而雪海滨心下却说:我锁了门,你就不会强行用真元打开吗? 出了边界,不见龙天国的温馨,豁然见得风尘席卷,飞艇再行,却是到了一处绿洲。绿洲向前,无数军队赫然在列,而那特级魔法飞艇径自前行,到了一处幽静的城镇。 大沙将军低声说:“萧英雄,女王并非居住在主帅府,她隐在此处,别人大都不知。”他领两人前行,却见城镇里花香怡人,所有人都一副悠闲的样子,全无征战的气息。 雪海滨浅笑着,伸手轻轻掬起一朵蝶儿,却见那蝶儿居然在她手上吻了一下,随后无数蝴蝶翩然飞来,围在雪海滨身边,煞是美妙。 大沙将军早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却是萧乘风在旁边闻得雪海滨体香,忍不住心神俱醉,执着雪海滨的手,悠然欲醉。 大沙将军敲了一处门,却是那管家面色柔和,说:“请。”此刻大沙将军已脱下盔甲,乔装打扮。那管家请众人到大厅小坐,礼仪全不怠慢。 而被无数蝶儿伴随的雪海滨,对大沙将军说:“请问女王就住在此地吗?” 大沙将军微笑,顾左右而言之:“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一样,无论我是将军还是乞丐,都能得到管家这样的礼遇。恐怕在龙天国,就并非这般吧?” 萧乘风云淡风清地说:“可是这样优雅的环境里,却有无数士兵要为别人的一己私欲而征战,民不聊生。” 大沙将军叹息一声,心里轻轻地说:“她都是为你呀。” 半开的菊楼侧门,能见得一位黄衫女子,柔软纤细的手轻轻拿着一根竹箫,口里轻轻呢喃着:“萧……”她的嘴角泛起一丝陶醉的微笑,几分情动。仪容典雅的她,身上散发着一种神圣的气质。忽然轻轻拿起竹桌上的茶杯,姿态说不出的美妙。可是眼神里却有数分迷惘,叹息了一声:“花儿瘦了……” 却有词可这般形容她: “醉月影江声,纵酒闲说春淡。谁掬三千枯柳,莫道重楼亭阁短。 小桥添残衣,最是旧时思念。风卷一段小径,怎堪伊瘦花月残。” 这黄衫女子也不知沉思了多久,忽然从侧门进来一个白衣侍女,恭声说:“陛下,萧英雄已到此地。” 黄衫女子手上的茶杯忽然脱手落下,砸在青石板上,然后忽然化成飘然的蝶儿,凌空飞去;而黄衫女子口里痴痴地说:“他……终于到了……” 这女子,自然是大沙女王慕酌凝了。此刻她心神颤栗着,就要站起,可是只觉身心都要飞起,竟踏不出第一步。他……他此刻还记得我吗? 那侍女何曾见过慕酌凝这般激动,一时呆了。而慕酌凝只觉手脚颤动地厉害,又忍不住想去看萧乘风——不行,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想法!她强行遏制思念,要等心情平复下来,可是越是控制,越是心潮澎湃。 镜子里,她那典雅的脸上先满是欢喜,随后是期待,最后竟转成辛酸。她捂住心口,爱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年来,我没有变老;你呢?你又会什么样子? 门外闯入一个侍女,急促地说:“急报!” 谁知慕酌凝罔若未闻;那侍女继续说了一遍,可是慕酌凝反而挥手说:“出去吧。天大的事情,都待明日再说。” 那侍女呆住了,终于还是轻轻退了下去。 而慕酌凝忽然对先前那个白衣侍女说:“你把衣服换下。”那侍女心下一惊,却是垂首称是。 慕酌凝换上侍女的衣服,面上蒙纱,到了大厅之中。她早一眼看到那在正中席位的萧乘风,丰姿俊朗,较两年前更有气质,脸上依旧是淡若自如的微笑。 此刻,慕酌凝只觉头脑一热,几乎爆炸开一般;心如同翻滚的热浪——那熟悉微笑的少年,那在战场里轻松将她胁持着的少年——犹记得那时在马上,她感觉到萧乘风肩膀的宽阔、感觉到萧乘风身上独特的男子气息,那几乎让她完全迷失。 此刻在她眼里,天地只剩下萧乘风一人。 而她轻轻地走上前去,将茶杯放在萧乘风桌边,然后斟着热茶;她不敢说话,她怕语气里会完全泄漏她的感情,她怕会一发不可收。 此刻这瞬间,竟比她这一生度过的任何时间都要长;她的手在痉挛,在斟茶的时候,她离萧乘风只有几寸距离。她几乎要完全投入萧乘风的怀里,告诉他:她可以为她舍弃下任何东西,舍弃女王的地位,只愿随他身边…… 她知道一位侍女不该继续站着,此刻的她,反而恨时间太短,她故意将茶水倒得很慢,可是茶水终于倒满了……而她则转到雪海滨的茶杯上。 此刻,她这才注意到这位绝色美女是伴随萧乘风而来,雪海滨身上还有无数蝶儿翩飞,衬得整个人更是如同仙居中人。慕酌凝心忽然下沉,只觉说不出的失落:“他终于有了相爱的女子了……”此刻,在她眼前,一切变得苍白。 或许……他们只是朋友,路上遇到,所以才一起陪伴……她安慰着自己。 雪海滨正襟危坐,在别人面前,她向来是一副公主的雍容气质;她轻轻点头,对慕酌凝示意。此刻,慕酌凝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个神秘的灵魂附体一般,而自己在身体之外,看到自己在无助地颤抖着,忽然将茶水不小心倒在她自己的脚上。 萧乘风心里有一种颇为奇妙的感觉,眼前这位侍女他似曾相识。此刻他连忙施展一道水系魔法,散去那热茶的热量,免得侍女脚受伤。 而这位叱咤天下的大沙女王,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惊惶失措,她躬身做了侍女的一个礼仪,可是腰几乎断了一半,让她抬不起来。此刻头脑里完全一片空白的慕酌凝,急促地走出了大厅。 到了大厅外,她才觉得全身虚脱:我最爱的人,你可曾知道我来过? 第六章 孤衾华发瘦愁带 不多久后,却是管家领着主人出去,赫然是一位俊俏的少年,一袭绿衫,儒雅地说:“贵客来临,蓬荜生辉。” 大沙将军微微一笑,拱拳说:“想不到此地主人如此气质。”两人寒暄完,这才坐下。萧乘风心下诧异,两人竟不相识,难道那女王所在此地,却是寄住? 却是大沙将军待那主人坐下,这才说:“鄙人冒昧打扰,是想见识一位吹箫的绝代女子。” 那主人面色淡然地说:“那恐怕贵客会失望了。” “哦?”大沙将军像是早有所料。 那主人见他的表情,一怔,说:“那绝代女子在此地居住数月,从不见外人,每次只闻清箫,在下虽为此地主人,却从未见过那女子。”这少年主人是大沙国颇有名望的伯爵之子,自从那吹箫女子租房后,每夜传来靡靡箫音,听者无不觉得恻然。那箫声里无数思念情意,让人完全感动。 那少年主人微微一笑:“前些日子,此镇的侯爵求见,也吃了闭门羹。”要知侯爵地位极高,只因那箫声而亲自屈驾,可是却被坚拒在外。 大沙将军微笑说:“不碍事;只消向那女子通报,说一位萧姓的旧人拜访即可。” 那少年主人想不到对方如此自信,心下不以为然:若你听到那箫声,便知什么是人间幽谷的仙圣之曲,那女子必是绝代仙侠,以侯爵身份尚被拒绝,你这般胡乱说什么萧姓旧人,想瞒天过海……但是他面上笑容不变,还是走到那偏门庭院。 可是最为奇特的是,那庭院向来隔空的魔法禁制竟已消失。 他心下诧异,却不敢冒昧,站在庭院外,说:“有位萧姓男子口称故人求见仙子。” 忽然听到一声美妙之极的声音:“知道。” 那少年主人每次听到这仙乐一般的声音,都如痴如醉,此刻返身离去,可是耳边还回荡着那声音。 他走回大厅,忽然回醒过来:这次那仙子居然没拒绝?他不免向大沙将军投去惊疑的表情。 不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婉转轻越的箫声: “翘首浊尘拟鹤心,迷津彩蝶翩来静。孤衾华发瘦愁带,待君初恋听雨晴。” 这首是萧吟和昔日所做的《候》,但听那箫声似乎从天边传来,如泣似诉,哀怨之极;待到“孤衾”之时,却让人感觉如西风落寂,孤叶之萧瑟,端得是哀感顽艳、缠绵悱恻。 那少年主人正痴迷,却是箫声已绝,一位黄衫女子赫然走入大厅。她自然是慕酌凝了,此刻她脸上仍带着面纱,全身透出雍容华贵的气质。 萧乘风全身一震,忽然间他明白刚才为什么有奇妙的感觉了——眼前那女王,刚巧必是扮成侍女为他倒茶! 慕酌凝口吻平淡:“萧英雄别来无恙?”可是,她颤抖的身躯,无不显示着她内心的激动。 相别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这位心目的英雄。此刻她也不知哪里来的敏感突如其来:我脸上此刻应该会忽然非常苍白吧?幸好我马上把面纱戴起来呢…… 萧乘风柔和地说:“还好,多谢关心。” 那旁边的少年主人看了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位仙子居然如此之高雅美艳,而且居然马上出迎;这位萧姓的少年,究竟是何般人物? 此刻,他已看到那大沙将军缓缓退了出去,这才识趣,可是当他再注视萧乘风时,却发现他身边也有一位绝色少女! 刚才他目不斜视,此刻当真是说不出的震撼!这样的一位少年,身伴天下绝色,又能如此轻松见到这位仙子,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慕酌凝转头对萧乘风说:“不知这位小姐是?” 萧乘风微微一笑,也不隐瞒:“她是在下的未婚妻,姓雪名海滨。” 慕酌凝忽然全身僵硬,嘴角的笑意完全冻结,她喃喃着想说些什么,发现嗓子竟已哑了。 那居然是他未婚妻?慕酌凝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忽然心如死寂。那两年来匆匆的期待,直到刚才的兴奋莫名,满腔热情,此刻完全付之东流。 她面色灰白,终从喉头说出:“很好……她很漂亮。”可是忽然鼻子一酸,竟有说不出的委屈。 他怎么会娶妻子了? 她勉强站立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萧乘风只那一见面,如何不知她心里想法,此刻见她这般样子,不由心疼,却是身边的雪海滨已站起,婷婷笑着:“乘风,我先出去一下。” 她刻意的避开,忽然让慕酌凝升起了希望;她用绝望而感激的眼神凝视着雪海滨,而雪海滨则用善意的眼神答复她。 那少年主人听到“乘风”两字,忽然全身颤抖,失声说:“你是萧英雄!你是那一人对抗十万大军的萧英雄!”语气里,崇敬无比。 怪不得萧乘风能见得这般仙子人物! 萧乘风微微一笑:“不敢当。” “能见萧英雄一面,在下真不枉走了人间一遭!”那少年主人恭敬无比着行礼,识趣地离去。 却是萧乘风说:“女王陛下,听说你要向龙天国宣战?” 大沙女王连忙摇头,说:“我不知道你是龙天国中人……现在我已收回命令了。” 萧乘风一怔,想不到女王为他区区一人,竟将这天大的事情化解,此刻他看着慕酌凝真挚的眼神,想到她曾将被胁持的马封为天神马,并宣告从此不再侵犯海云国,心里不免感动,知道这大沙女王已爱他至深,再想到刚才慕酌凝弹琴里的幽怨,他并非草木,焉不懂情意,此刻忍不住抓住那女王的柔胰:“谢谢你。” 这“谢谢”发自内心,却多为龙天国,萧乘风原知道战争一起,纵然胜利,可是无数人却会颠沛流离。 而慕酌凝的柔胰这一生尚未被男子碰到,此刻手被握住,竟觉全身发软;她原是豪杰人物,不拘小节,可是看到萧乘风后,竟完全变成小女子心态。此刻她颤栗着,甚至盼望此刻能永远记忆下来! 萧乘风倏地发现自己鲁莽了,连忙缩回手来,竭力让自己口吻变得轻松:“女王能将这般大事化解,我萧乘风替龙天数百万百姓谢过女王了。” “我叫慕酌凝,你称呼我酌凝吧。”女王说完,害羞得抬不起头来。 萧乘风大感为难,最后还是说:“若不嫌弃,乘风愿称呼一声凝姐。” 慕酌凝如被电击,她心头泛起无数凄凉:我比他年纪大……她只觉胸口郁结,直欲哭出来,可是脸上强自露出开心的表情:“那我就叫你风弟了。”此刻的她,终是绝望了。 萧乘风虽心下不忍,但仍是拒绝,所以才以姐弟称呼,这是他生性所致,对于爱情,他绝不拖泥带水,否则当日就不会毅然要和花含萱结为兄妹了。 在慕酌凝的要求下,萧乘风当下便将自己离开海云国的前后娓娓道来,从东方世家到天帝山,寥寥数语;萧乘风说的淡然,可是在慕酌凝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她每每在惊险关口,都觉得全身如沸。她这才知道那在美琴国里那巍然屹立的纵天行、那神出鬼没的千寻者、舍生而死的神鹤老人,也知道在天帝山上那一战里的惊心动魄。 然而她却不知道,萧乘风一路南来北往,做了多少善事;曾和萧乘风兄弟相称的东方清叶,又是多么奸诈;那海云国公主竟是觉得自惭形秽而自杀,而萧乘风也被天下名派高手所污蔑,在万余高手面前,竟用一碗大发神威,甚至数万百姓竟一起为萧乘风请愿。 萧乘风总是把人往好的一面想,绝不肯说他们的坏处,这便是他的本性了。 饶是如此,慕酌凝只觉心都跳了出来,她带着忧郁而炙热的眼神看着萧乘风,恨不得能陪伴在萧乘风身边,陪他度过那么多风雨。她同时也猜到萧乘风必是隐瞒了许多光辉事迹,此刻她便痴痴地看着萧乘风发呆。 也不知聊了多久,天色竟黯了。慕酌凝恨不得时间能过得慢一些,恨不得此际能永远停留下来,可是她只能站起,柔声说:“风弟,别让滨儿等急了,我们吃饭吧。” 听到传声,雪海滨微笑地从门外走入,眼里一片清明。她举措端庄,说不出的华贵气质;一个女王,一个少公主,她们身上无形里的气质,让周围人看呆了。 待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却是门外走入侍女,焦急地说:“急报!” 慕酌凝面色一沉,第二次说:“明天再说。”却是萧乘风微微一笑,说:“凝姐,既是急报,不妨听听。”慕酌凝柔柔一笑,说:“那就依你吧。” 那侍女无可奈何下才做第二次急报,只是想尽尽人事而已,谁想在萧乘风一句话,慕酌凝便改了主意,侍女心里当真是惊诧莫明。女王向来是高傲自负,别人无论如何劝说也不管用的。 侍女继续说:“龙天国无数的江湖人士,全部往枫林渡去了;此刻龙天国内部空虚,若要攻破,势如破竹。” 慕酌凝知道龙天国最大的势力不在军队,而在于那些草莽英雄,此刻淡淡地说:“从今往后,和龙天国井水不犯河水了。” 那侍女惊诧一声,想不到还在前些日子,若要上谏此事之人,都要遭牢狱之灾,如今女王竟改变了主意! 却是大沙将军饶有兴趣地问:“枫林渡发生何事?” “听说枫林渡藏着龙天大陆最大的宝藏,因为以前有传言说:鲜花流出血,墙壁流出泪,便是宝藏问世的时候了。” 萧乘风微微一笑,前日他已得到千寻者的魔法镜传递消息,早准备在大沙国一行后,前往寻找红粉学院! 地教宫殿。 黄金盔甲战士面对邪皇恭敬跪下:“禀告邪皇,属下有个建议。” 邪皇温和地说:“请说。”对于下属,他也时常使用敬语。 “属下想去宫殿里俘虏花含萱和小云,到时候就可以威胁萧乘风,以报大殿下的仇。” 邪皇淡淡一笑:“我见过无数人物,只有萧乘风才配称真英雄!”他语气一顿,“萧乘风他是真英雄,难道地教就是卑鄙小人?对于英雄有英雄的做法,对于小人有小人的报复,若绑架了他们,地教也就流于东方云零之流了。”他语气一顿,“更何况,本皇有了十拿九稳的计策,萧乘风又如何能逃得出去?” 他的语气,自信,优雅。 所有的地教属下忽然被一种震慑力所撼动,一起跪伏在地:“邪皇圣明。” 第七章 寒花初恋时时来 花影缥缈。 一只长愿蝶飞过,看见远处两只蝶儿正扑腾地恋爱,忽然敏感的心里起了疑,回身掠去,悄悄落在原来的花丛边,看自己的那只雄蝶是否有出轨的举动,却是那雄蝶伸了一个懒腰,继续在花丛里睡去。长愿蝶甜甜一笑,再度展翅飞去。 而在无数花影之间,却有一辆特级魔法飞艇闪电般掠过。 在魔法飞艇上的人,自然是萧乘风他们了。此刻已是深夜,萧乘风夜不能寐,他脑海里回想着雪海滨的音容笑貌,心里起疑:滨儿究竟在她房间里做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关上房门呢?而且,白天的精神都很萎靡…… 他心里说不出的担心,他虽相信雪海滨,可是终还是被雪海滨的神神秘秘惹起了好奇心,他披上披风,走出房间。 这魔法飞艇黑夜里平稳的行驶,飞艇上的人毫无颠簸的感觉。萧乘风缓缓走到海滨的房间前,忽然踌躇了。 他出神地看着房门,那墙脚上的蜘蛛网似乎铺天盖地向他拢来,忽然有种奇特的压抑。他和滨儿一直是亲密无间的,何至于她会这般做呢?然而终究有她的理由的,总归要有一些私人的空间——可是她未免做的太刻意了……或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可是又并不能从滨儿的言行举止里看出。这般看来,又像是她在逃避自己。难道是因为女王的事情吗?然而滨儿不让他深夜入她的房间,是在去龙天城之前就有的…… 这个绝代的英雄,此刻迟疑着,举不起一点勇气去敲房门。他加重了脚步声,有意让房间里人知道:也许,在里面的雪海滨,也在迟疑着要不要打开房门吧? 忽然,门儿轻轻开了。却是雪海滨一脸的温柔:“进来吧。” “我只是晚上睡不着,随便走走,无意经过这里。”萧乘风忽然觉得脸在发烧。 “可是,”雪海滨眼波流动,“我好像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了一盏茶时间,像是故意要让我知道……” 萧乘风再也忍不住,上前用力把雪海滨搂入怀里:“滨儿,我爱你。”语气里,说不出的真挚和期待。 “我何尝不是爱你?”雪海滨张开樱唇,两人幸福地交缠起来。萧乘风正要将她抱起,却是雪海滨轻声在他耳边说:“乘风,等一下。” 萧乘风诧异地看到雪海滨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件紫色的丝织上衣,萧乘风只觉全身一震。他忍不住紧紧抱住雪海滨,心里涌起数不清的爱。 “滨儿,这是你这些天给我织的吗?” “是呀,我是第一次织,不大会呢,你喜欢吗?” “只要是滨儿为我做的东西,我怎么会有不喜欢之理?”萧乘风忽然觉得魔法飞艇之上,他只能听到雪海滨的呼吸声,他急促喘息着,舌尖触过滨儿的双唇之间。 想来这些日子里,滨儿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天天熬夜而做,而自己居然还疑惑别的原因……萧乘风心里涌起一阵歉疚:滨儿,我一定终生都不负你。 雪海滨瞧着心爱的男人心神俱醉的样子,只觉幸福如同花瓣一般在她心里绽放。她自从知道萧乘风只爱她一个,并因此而拒绝了花含萱,所以才想为萧乘风作出什么,表达自己的情意。 萧乘风轻轻穿上那件紫色衣服,然后吻了衣服的衣袖一下,轻轻说:“好香呀,和我的滨儿身上的味道一样呢。” 烛影交错,爱已潮湿。 枫林渡。 却见满天紫色雨儿落下,流光溢彩,端是美极。而在枫林渡上,正有无数小舟行驶,这自然是那听得宝藏消息的数万江湖豪杰了。 原来在百数年前,就有传言,只要有一地方能让鲜花流出血、墙壁流出泪,便是宝藏之地。百余年前,传言萧吟和时代的四大神秘地的所有宝藏悉数藏在其中,而为寻找这宝藏已不知让龙天大陆产生多少争端,如今消息确实,更是让天下震惊。 而最为诡异的是,在枫林渡里,任何人都能见到在岛上鲜花流出血,还有无数的珠宝藏在其中,可是那岛有神奇的推力,居然让他们无法近身。 无论使用任何魔法、法宝,他们都只能远观,无法近身,而在这枫林渡上逗留的舟儿在这几日内,多得密密麻麻。 千余舟儿上的群豪,均一筹莫展。那紫色雨儿虽美,可是又怎及他们内心的焦灼…… 就在此日,忽然听到一缕箫声扶摇而上,却听到箫声里美妙的旋律:“桂月终日离别情, 酥酒驻足残露生。 窗竹芙蓉暗夜久, 寒花初恋时时来。” 这是昔年萧吟和所做的一首《花初恋》,此刻忽然优雅地响起,无疑让众人诧异——那歌曲是离别为情,而何人此刻如此悠闲,吹的旋律里竟带着甜蜜? 天下豪杰在此,无人敢大声喧哗,竟还有人无视他们不成? 最诧异的是,那箫声吹错了一个旋律,然后还优雅地回头重新吹了一遍曲子,像是在练音一般,众人心头本焦灼,此刻便待发作。 可是就在那瞬间,他们忽然感觉到,那满天紫雨忽然像被有形的箫声所席卷,随后竟陪伴着箫声一起颤抖起来,而不半盏茶时间,竟全部化成了花瓣! 天地之间,充满了紫色的光环!而光环之中,无数花瓣落下,盈然飘洒,而在枫林渡外,依旧是那绵绵小雨。 居然有人能用箫声来控制这雨! 再听那箫声,忽然变得有韵味起来,彷佛众人都感觉到箫声就像是他们的初恋一般,那最青涩而最甜蜜的一幕,蓦然在眼前展现! 待箫声一曲罢,良久才有人回醒,脱口而出:“难道是红粉心法?” 天下之大,除了红粉心法这般神秘的武功,又有什么魔法能改变天地的景象! 众人心下一惊,齐齐向那箫声来源的小舟看去,那浅笑着、拿着箫的少年,如何不是萧乘风! 所有人一阵哗然!在天帝峰上的一战,迄今还在众人脑海里浮现,也只有他,能在这天下英雄奇聚、剑拔弩张的时候,悠然自得地吹箫。 原来特级魔法飞艇到了枫林渡后,却是听说了群豪被阻的消息,萧乘风便和雪海滨泛舟而上,那慕酌凝女王原本想陪他们一起来,可是终还是轻叹一声:“相见不如不见。”她久久凝视着萧乘风的背影,转身而走,再也不复回头。其时一只情蝶憔悴般的飞舞,忽然精疲力竭,失去了飞翔的能力,落在了慕酌凝的手里,悄然死去。 雪海滨早先为萧乘风取名时,是想让萧乘风和她琴箫相伴,而萧乘风自从知道她织那紫色上衣给他后,当下也学起箫来,此刻学了这首曲子,当下施展红粉心法,对着满天雨儿施展,一时竟能控制天地,而身边依偎着的雪海滨,早已醉了。 乍听得萧乘风的箫声,那红粉学院外院弟子,诸如金龙佣兵团团长、美琴国纵天行等人,早飞上前跪立;而早有许多习得武技的官员上前跪拜:“拜见南王!” 自从萧乘风一行到达大沙国后,大沙女王当即下令停止对龙天国的进攻,班师回朝,于是这南王的名气更是名倾龙天大陆。 旁边一个最崇拜龙侠展非的小孩子,此刻发现,那神秘的大侠展非居然对一个少年跪拜行礼,他脑海里轰的一声,几乎说不出话来;龙侠展非行侠仗义,同时生性高傲,对龙天国国王也不放在眼里,此刻竟…… 旁边的女孩子嘟着嘴说:“你不知道吗?他可是萧乘风萧尊者!”她声音里透露出迷醉来。 那小男孩一脸吃醋:“我的名字还叫龙卷风,比乘风可是威武多了!” “你被一卷就不知去那里了,他可是无论到那里都能乘着风的!”女孩子不甘示弱。 旁边一位白衫少女忽然噗哧一笑,对小女孩说:“小妹妹,我带你去见你最崇拜的萧尊者好不好?” 那女孩子惊喜之极:“姐姐快带我去!”返身对小男孩做鬼脸:“你即使叫超龙龙龙卷风也没用……” 白衫少女轻轻扶起小女孩,凌空飞起,掠到萧乘风的小舟前,众人眼前一亮,同时发现眼前这位少女分明就是和萧乘风在天帝山携手作战的风灵儿,早在空中让开。 萧乘风一见风灵儿,就想到祭师院边的丁香花小居,“风灵儿”还要勾引他……可是眼前这位少女,一脸晴雨微笑,分明和那时媚眼如丝的“风灵儿”截然两样!他心下一震,却是风灵儿柔声对身边的小女孩说:“想抱抱你最崇拜的萧哥哥吗?”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萧乘风,脸上羞红一片,可是还能听到她翕张的小嘴唇轻声说:“想。” 萧乘风微微一笑,半蹲下身子,那小女孩连忙张开双手,想像不到自己有这样大的幸福,早一把冲上去,然后在萧乘风脸上很用力地亲了一下。 随后,女孩子忽然发现周围人都露出笑意,以为他们在取笑自己,于是担心萧乘风也会这般看自己,脸上早是三分晕红。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萧乘风,又连忙低下头去。 群豪见这位小女孩这般可爱,不约而同露出善意的微笑;那女孩怕羞,早转身回去,扯着风灵儿的衣角,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了。她的手指扭曲着,将脸儿蒙上,可是却偷偷在指缝里瞧着萧乘风,当接触到萧乘风善意的微笑时,吓了一跳,连忙拼命捂住眼睛,一边嘟囔着:“我没看。” 周围人不免露出莞尔的表情来。 风灵儿柔柔走到萧乘风的身边,低声说:“萧尊者,我爹知道我们在天帝山的事情,他……他逼迫我嫁给你……”她低下头,如同刚才小女孩忸怩的样子。 萧乘风一听,乍然一惊;而身边的雪海滨,忍不住在萧乘风的脚上踩了一下。 萧乘风印象里的风灵儿,豪气云天;他只是将风灵儿当作携手并肩的战友,此刻自然面色惊诧,当下传音说:“可是我已有妻室了。” 这位忸怩的风灵儿,忽然想到在天帝山上,她要和萧乘风同生共死,可是萧乘风轻轻将她推开,那时,她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自信的笑容;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一同在呼吸。可是如今,他身边已有绝色妻子……那熟悉的笑容还在他脸上,她心里却无比的落寞。而这种眼神,让萧乘风升起一丝怜惜。 “那我也能像刚才那位小女孩一样,亲你一下吗?”风灵儿忍不住说。 周围群豪顿时惊呆了。萧乘风为难地看了一眼雪海滨,谁知雪海滨已回过头去;他犹豫着,却是风灵儿已抢身上来,在他嘴唇上重重吻了一口。 那一口似乎带着苦涩的气息,萧乘风几乎能感觉到眼前少女心里的痛楚。风灵儿蓦然回身,带起那身边的小女孩,飘然消失在千余小舟之间。 萧乘风连忙抓住别过身去的雪海滨的柔胰,雪海滨全身一震,已是僵硬的手摇晃了几下,却始终无法挣脱,而最终变得慢慢柔软起来。 许久之后,她还能回味起当时的夕光照在萧乘风一脸深挚的脸上,而萧乘风坚定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在万人豪杰前面,就执着她的手,他的眼睛温情地凝视自己,他的右手,坚定而温馨,手上的掌纹被晚霞映射到湖面,见得金星丘颤抖着,那在象征着爱情在为自己单独绽放。 萧乘风走到那小岛面前,远远瞧见里面有数不清的珍宝,流光异彩闪烁;而在珍宝旁边,花儿缓缓流出血来,他彷佛能闻到那血腥的气息。 然而当他还想踏前一步,就觉得全身真气完全被凝滞,竟无法移动半步。 身后的群雄本是信心十足,正想等萧乘风破开那无形气流后,用最快的速度抢夺珍宝,此刻见到冠绝天下的萧乘风明显被阻隔住,不免失落又惊疑:总不会是他故意装出这个样子吧? 萧乘风仔细数着那一百二十七朵花儿,疑惑是什么阵法;身边的纵天行轻轻摇头说:“这些花儿恐怕并非阵形,我已推算了三天三夜了。尊者,恐怕其中的机关在于那花朵后面的墙壁。” 萧乘风凝视着那渗出类似眼泪的白色液体的墙壁,一怔,忽然感觉到那墙壁有一阵强烈的吸力,他忍不住龙吟一声,体内真元流动,只见紫光布满周身,随后忽然凝在他的食指,随着龙风剑出鞘,一道紫光豁然像墙壁挥舞而去! 那紫光一路飞泻,似乎能看见千万条被鲜花铺垫的路,层层环绕。这正是红粉剑法里的“千尘万路俱回首”!这招便是吸引那些没有生命力的事物而成。 却见光影破入花丛之中,击中墙壁,随后那鲜花铺垫的路的影子,忽然折射回来,径自射入萧乘风的食指。 众人一见,顿时兴奋不已。他们所施展的真元魔法,在花丛处就忽然化成乌有,此刻见到萧乘风一招施展完,当下全部凝神观看。 却是那墙壁被光影击中,像是被心爱的女子吸引一般,竟巍然向前移动半寸! 群豪无不目瞪口呆!那红粉剑法,居然能有这般效果? 而在墙壁上,却露出四个硕大的方形小洞。萧乘风当下连续施展红粉剑法,可是那挥舞出的那些剑影击在方形小洞上时,只是停留了一下,半刻后缓缓消失。 其他人的魔法自然无法近身,此刻万余眼神,全部期待着望着萧乘风。而聪明如斯的萧乘风,眉宇却是微不可察的皱起。 萧乘风连续施展红粉剑法,几乎将小岛里的所有事物都攻击了一遍,但只是徒耗真元而已;而在旁边的纵天行、展非、千寻者等绝代聪明的人物,也都一筹莫展。 却是雪海滨轻呼了一声:“乘风,你看那花朵的形状,像不像两个字?” 萧乘风心神一怔,却见那一百二十七朵花,刚好形成两个字:“知心”。 众人被这一提醒,也纷纷醒悟,一时在猜测那花朵样子和四个洞穴的联系;萧乘风自幼只是初通文墨,偷偷在私塾外听书,虽后两年刻苦学习,对于这文字,终是头疼;但是他脸上依旧是柔和的微笑,说:“总不会是猜谜,让‘知心’猜一个成语吧?” 雪海滨灵光一闪,说:“有可能!” 这消息传扬出去,当下枫林渡群豪全部静寂下来,全部在拼命思索——若此刻能猜出,必会扬名立万! 半晌后,正当众豪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听到雪海滨脱口而出:“我想出来了!” 顿时,所有的人都吊在嗓子眼上。 却是雪海滨轻轻在萧乘风耳边说了几个字,而后,萧乘风脸上露出一贯来云淡风清的微笑,他蓦然掠起,手上龙风剑挥舞,隔空划出无数剑影,用红粉剑法注入那四个洞穴上。 而那些剑影斜斜地在上面显示着四个大字:“上智下愚。” 随后,那洞穴忽然金光闪烁,那鲜花和墙壁、珍宝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弥漫的雾气。众豪惊奇地发现,那被抵抗前进的真元,竟可以横行无阻。于是,这数万群豪,齐齐飞起,便已落在小岛上。 小岛难以容纳数万豪杰,虽大部分人飞行在空中,可是人群依旧比肩继踵,就在此刻,众人都发现极其惊疑的情况,以他们的修为,居然无人能看到五丈远外的距离。 此刻斜斜靠在一块怪石旁边的绿衣女孩,唇红齿白,可是双眼却闪烁着凌厉的杀机。原来她是龙天三大公子尺云飞的妹妹,自从她得知尺云飞在天帝山遭萧乘风羞辱,身败名裂后,就发誓一定要替哥哥报仇。她名为尺越儿,尺云飞唯一曾将自己“不举”的真相告诉她,而她则偷偷爱恋着他的这位哥哥。 尺越儿轻咬着嘴唇,想着:“听说……那萧乘风身边伴随无数美女,想来必是沉迷美色之人,我若用美色相引……为了哥哥,舍得自己身子又算什么……” 她艰难地向前走,可是步履维艰。她自然珍贵自己宝贵的身子,可是这身子她无法给她的尺云飞,那留之何用?记得那天哥哥回来,她抱着哥哥,彼此不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哥哥心理的绝望,然而他表面上只是客套的微笑。 她的心烦躁不安——若能杀得萧乘风,自己就恳求和哥哥一起去归隐,自己称呼他云飞,我们不用生孩子,就那样相伴至老…… 犹记得老檐上,她偷偷看哥哥在洗澡,哥哥那强健的身体……她的脸一阵燥热。 尺越儿渐走渐近,她知道要想引开雪海滨,只有等待,她那绝望如同花瓣碎片的眼神,轻轻被她娇美的容颜掩饰了下去。 忽然间,远处一阵骚动,却是刚巧在五丈开外,彼此依偎着的雄雌二蝶,如同野兽一般挣扎,而那雌蝶在产下一只幼蝶后,那雌蝶居然将雄蝶咬断翅膀! 而那雄蝶只是挣扎,竟不反抗,一直到它的翅膀被雌蝶折下,然后将翅膀给幼蝶吃下。众人看了不由背心发凉。 人群里有人惊呼:“食人蝶!” 无数人当场色变。食人蝶是魔法蝴蝶里最诡异的一个变种,雌蝶产下幼蝶后,会生吃掉雄蝶,而后,它体内会瞬间射出一种腐蚀性的液体。这种液体,毒性极强,甚至能和天下第一奇毒销魂媚毒比拟。 销魂媚毒是人为经历十数年的数千种毒物炼化而成,可是那液体的腐蚀效果,却更天下无双,即使是顶级宝物钻石,也会被腐蚀下去;而人类无论用任何方式,却无法保存那突其产生的毒液。 此刻见到那食人蝶这般形状,众人纷纷变色躲避;在人群嘈杂里,尺越儿忽然见到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 是尺云飞! 此刻尺云飞不知怎得,惊惶失措地摔在地上,离那食人蝶不过半丈,而周围有人正要拉他,却是旁边有人冷笑:“他是败类尺云飞,值得你救?”于是,周围人当场藐视避开。 而那雌蝶忽然从口里吐出一道液体,不偏不倚,竟向尺云飞扑去! 尺越儿看了肝肠欲裂,可是她身体如被木桩戳住一般,再也不能移动分毫。此刻她知道,即使自己速度再快,也无法救出哥哥。忽然间,所有的爱,灰飞烟灭。 她的眼前完全一片模糊。 “哥哥,你记得我小时候许的心愿吗?我偷偷地告诉你,我要穿越湖畔、戈壁、海涛,到天的另一半的苹果树下,微笑站立,只为等待一个人。” 可是我没有告诉你的是,那个人,就是哥哥你。 记得在春日灿烂的季节里,你挽着我的手,我们在兰花之间,背靠背而微笑。我故意摔跤,让你背着我…… 此时,眼看着那天下最腐蚀的毒液,就要扑向哥哥的脸上,尺越儿似乎能看到哥哥面色惨白,看到他心里的无助,可是她竟无法帮半点忙…… 哥哥,你这个妹妹一生都在等待你;我要为你烧菜,每天熬粥,你可以赖在床上,我一口一口喂你…… 可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哥哥,我不会去为你报仇,我会把清白的身子,和你一起下葬,好不好,我最爱的哥哥? 尺越儿脸上的完美幸福的微笑,僵硬在她的脸上,似乎亘古不变了。 然而就在此刻,人影一闪,一个紫色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上前,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那尺云飞。 然而,那毒液却闪电般扑向那紫影身上。 人群里听到几声惊惧到极点的声音:“尊者!”“乘风!”…… 那人,赫然是萧乘风,此刻他推开那尺云飞,而他自己的脸,却离那毒液不足半寸! 那尺越儿忽然觉得时间静止下来,她眼睁睁看着哥哥从绝境里被人推开,她几乎遏制不住全身的激动,她的心在呻吟着,说不出的幸福。 可是,她同时发现,救哥哥的那人,居然是萧乘风!此刻,萧乘风自己反而陷入了绝境! 顿时,她懵住了——那位肆意损害哥哥名誉的人,怎么会作出如此舍生取义的事情?哥哥已是臭名昭著,他何必去救? 她头脑里顿时空白一片——萧乘风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萧乘风此刻已是名满天下,南王、红粉学院的尊者,身边有无数顶尖高手辅佐他,还有那绝代少女雪海滨深爱着他……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春风得意的人了。然而他…… 雪海滨全身颤抖,飞一般扑上前去,可是身后的千寻者已在那瞬间将她拉住!千寻者脸上露出坚定的信念——他相信萧乘风一定会没事,可是他自己却已轻轻闭上眼睛。 他在怕?他怕什么? 在那电光石火之间,还有无数人各色的嘴脸展现。有些“英雄豪杰”一脸兴奋,有些则惋惜、轻叹、诧异、目瞪口呆、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悲哀,不一而足。 但是即使是笑得最灿烂的“英雄”,笑容里也流露出一个意思:“不值!” 萧乘风沉吸一口气,体内真元流转,急促间,嘴唇“呼”得吐气,可是那毒液却根本不受影响,继续冲来。此时,萧乘风那向来淡若自如的表情不见了! 然而他脸上没有一丝后悔,他面色沉静如水,一个返身倒翻——他几乎感觉到自己的鼻尖已被那毒液扑到,可是他的身形却妙到颠峰的飞掠开去! 可是萧乘风避开了面部,披风衣角却被那毒液沾上了一点,那毒液几乎在瞬间完全蔓延开来,萧乘风神速地脱下披风,却是披风在一眨眼时间,已被腐蚀了大半! 若是击在人身上的话……众人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萧乘风却在刚才瞬间,升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若刚才是上古奇人萧吟和,恐怕他脸上依旧还会露出淡雅的微笑。纵是千般灾难面前,也决不改变。自己比起前辈来,还是相差甚远…… 雪海滨几乎晕阙过去,此刻见到萧乘风没事,疯狂地扑上来,用力将他抱住,再也不肯分开。而在一边的千寻者等人,露出释然的表情。千寻者忽然觉得全身燥热,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几乎同时,只觉自己在萧乘风面前,变得是那般渺小。 而心系萧乘风安危的一些群豪,早用不齿的眼神盯着尺云飞了。 尺越儿抢到面前,扶起尺云飞,将螓首靠在尺云飞的胸口,啜泣出声。 尺云飞轻轻抱住尺越儿,缓缓站起来,面色冷淡:“萧尊者,阁下这般关心我的安危,必是有所吩咐才是。” 他这般一说,群豪忽然心知度明:想来萧乘风必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唯有尺云飞可解。 谁知萧乘风淡淡地说:“无论刚才是谁,我也会上前救的。”他顿了顿,说:“你不必记挂在心头。” 所有人惊愕莫名,一片哗然。 难道萧乘风只是出于仁义两字,拼死救得那尺云飞?要知那毒液腐蚀天下第一,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肉身如何经受得起?他在瞬间离尺云飞有五丈之远,若稍稍有一丝不慎,恐怕此刻已是…… 顿时,刚才妄加猜测萧乘风为人的一些群豪,此刻脸上俱都是敬服的表情。 只有这般,才是真英雄! 仅仅这一救,在众人心目的萧乘风,几乎跃升到了神的地步! 而尺越儿忽然觉得心头垒起的高墙哗然倒下——她还能为哥哥去报仇吗?她仔细看着萧乘风那柔和的微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绝望无所掩饰。她想对萧乘风说些什么,可是终还是垂下螓首,躺在尺云飞怀里。 尺云飞此刻终于明了他妹妹的爱,他将尺越儿抱起,心头百感交集,他恨萧乘风入骨,即使此刻对方救了自己性命也一样,可是他却已知道,萧乘风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在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中,英雄两字,萧乘风最为当之无愧。 怀里的尺越儿,听不见众人的耻笑声,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她此刻只是很想回头再去看一眼萧乘风的容貌,看一眼他的笑容,可是她生怕玷污了对哥哥的爱,情绪潮水般波涌,那轻轻转头的动作何等轻易,可是此刻对于她来说,却重逾千斤!她闭上眼睛,听到自己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 那叹息,很轻,很重。 第八章 花雨醉醉醉成愁 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我找到入口了。”顺着声音来源,众人渐渐摸索到一个洞穴,此刻自然一窝蜂地涌入。 萧乘风进去后,发现里面竟别有洞天。 曲廊小桥,花醺半开。花蕾儿藏在其中,散发着香馥,让人欲仙欲醉。而无数的花瓣间,都有血在流动。 萧乘风惊疑一声,怎么那无数花儿,有一种销魂蚀骨的味觉。他随手掂起一朵正流着红色液体的小花,诧异地去触觉那液体,发现极其粘稠,而且并不流出来——难道这是花儿天生的液体?他随手将小花收入储物戒指里。准备以后再研究。 就在此刻,他豁然发现,在远处的花丛之间,有无数女子在翩然起舞。而在花丛之间,却有无数烛光闪烁! 那些赤身裸体的女子,竟都为芳龄少女,脸上还流露着青涩的样子,面相却庄严肃穆! 萧乘风心头一震!难道眼前这竟是美琴国的美神节? 只有美神节,才会有这无数女子裸体而舞,萧乘风瞧见那美不胜收的景色,一时心旌动摇! 待他再回头看去,却都发现那些女子虽赤身裸体,可是还是有意转身,用手遮住自己的隐私;而正是这般似隐似现,才更撩拨人的心神。那玲珑曲线,婀娜舞姿,美到极点;萧乘风忍不住轻声想起前朝萧吟和的诗词:“初饮繁花,金楼夜如归。纤云粉笺,炊金馔玉,留春绰约恋恋唇。 独倚如月潮长静。玉钩浊酒,虹桥零落。韶光多少,莺语千盅罢休中。” 那烛光明灭,越见暗淡;而人影缥缈,似乎渐渐远去;萧乘风忍不住要快走几步,出声留住那些女子! 就在他要跨出第一步的时候,萧乘风心志一清,丹田里的红粉心法忽然自行运转,竟让他头脑清醒起来,蓦回头,发现前面只是无数花朵翩然摇晃! 而几乎同时,萧乘风发现身边的雪海滨、千寻者都失魂落魄地慢慢像前走去,他连忙拉住两人,用传音入密在他们脑海里重重一喝。 那两人顿时清醒,雪海滨脸上一片晕红,她刚才梦见的旖旎景象,其实和萧乘风全然不同,此刻一回味,就全身燥热,连忙低下眉睫,用力抓住萧乘风的手。 而千寻者苦笑一声说:“尊者,我见过天下奇阵,却从未见过这般迷人女子……”萧乘风心下一怔:“你只是遇见一位女子?” “但还是在朦胧之中,看不清她的身形……只是她似乎是赤身裸体……”千寻者轻叹一声,虽知是幻觉,但还在为瞧不见那女子的身形而惋惜。 萧乘风刚才陷入诡异的幻觉,此刻回味发现仍历历在目,她们如同清秋蝶儿灵动,虽难比拟于雪海滨,却都是绝色少女,各个身体曲线剔透,每一寸肌肤都如同花瓣一般轻颤。此刻回味起来,仍一时心荡神驰。 萧乘风勉强压抑下心头震撼,回头却发现雪海滨的忸怩样子,大为诧异,终还是问了:“滨儿,你刚才瞧见什么?” “我……”雪海滨揽住萧乘风的腰,犹豫良久,终于鼓足勇气说:“你不会取笑我吧?” “当然不会。”萧乘风心下更是好奇。 “我瞧见了你在那里向我微笑招手,同时你还跳脱衣舞,把衣服脱光……” 听完,萧乘风不免莞尔之极;雪海滨瞧着笑得乐不可支的萧乘风,忍不住在他的手上用力捏了一把:“小傻瓜!你欺负我!” 萧乘风轻轻咬了她的耳坠一下,说:“我才舍不得欺负你呢。” 说完,他纵目四望,却发现那无数豪杰大都失魂落魄地向前走,萧乘风连忙运行红粉心法,但见紫影摇曳,剑光飞泻,持剑的萧乘风如同身处在仙林之中,无数烛灯在雨里融化;而同时有位一位白衣纯洁的少女,半掩面躲在小楼后面,那些半融化的烛灯,忽然因为少女的嫣然一笑,而全部萎然凋谢! 这正是红粉剑法的“百灯为伊皆消瘦”! 这一招是凝神静气之用,萧乘风施展后,整个洞穴里闪烁着紫光,之后缓缓消逝。而所有的群豪顿时清醒回来,却发现自己已踏在花朵旁边,脚都被荆棘丛刺出血来! 众人顿时恍然:原来鲜花会流出血来,是这般始末;若非萧乘风,恐怕他们会慢慢流血而亡吧!他们同时对萧乘风投入感激的眼神。 群豪被萧乘风所救后,一时都在议论纷纷:“刚才那位绝色美女,可惜就是没看见身形……” 萧乘风凝神去听,发现众人都是如同千寻者一般,只见到一个朦胧身形的女子,唯独自己见到的是美神节的情况,而且诸多美女俱都一览无余,但他心下诧异,面上却含笑不语。 掠过那些花丛,又是一个洞穴,这回无人敢开路,生怕又遇到什么机关,都“眼巴巴”地瞅着萧乘风。萧乘风微微一笑,却是群豪恭敬地让出一条路来,待萧乘风探入洞穴之中,不由惊疑地“咦”了一声。 原来这洞穴里,竟如同迷宫一般,被许多墙隔住,而墙上却缓缓流出许多类似眼泪的白色液体来。那液体滴落在地上,渐渐向萧乘风所处的地方拢来,所幸速度缓慢。 群豪缓缓驻足前来,有些人终是好奇心动,用脚轻轻踏在那白色液体上,却发现,竟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他大惊失色,连忙将鞋子脱掉,却见得那白色液体继续从鞋下涌来,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回身就走。 当下,众人纷纷施展飞行术,勉强飞行在空中,却不时发现上方壁穴也滴落下白色液体,这有着巨强的粘力的液体,让许多人不免心生胆怯,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紧跟在萧乘风的周围。 可是萧乘风施展飞行术何等之快,只瞬间已不见踪迹;他和雪海滨飞行甚久,却发现始终无法脱离迷宫;他们连续走了三条通道,却有两条是通向中间。 而迷宫中间的位置只有一颗古松婆娑摇晃,根本没有通道。 却是千寻者飞行到身边,恭声禀告:“尊者,红粉学院外院弟子走了七十二条路,有六十八条是死路,只有四条是通向中间的。” 萧乘风一时沉吟,千寻者继续说:“已有数百位外院弟子,不小心被那液体沾上。而群豪之中,也有四五千人动弹不得。” 萧乘风心忧别人,当下飞到那古松旁边。而周围千余位垂头丧气的群豪,看见萧乘风的身形,不由纵声而呼:“尊者来了!” 萧乘风知道在那鲜花血丛里,自己已成为他们的希望,此刻微微一笑,说:“诸位少安毋躁,多等半刻便可。” 那喧哗的群豪,一时都屏气凝神。他们平时都是桀骜不驯、心高气傲之人,此刻只一见萧乘风,就有说不出的崇佩之意。雪海滨想不到萧乘风的话有这般的震撼力,不由甜柔笑着,如同小鸟伊人一般。 萧乘风轻轻抱住雪海滨:“好滨儿,此刻只有你能带众人脱离险境了。” “应该是你才对,怎么赖在我身上了。” “你可比我聪明的多,”萧乘风刮了一下雪海滨的鼻子,说:“在枫林渡上,只有你才注意到那花朵的形状像‘知心’,又只有你猜出那成语,这般聪慧的女子,天下还能找到第二个?” 雪海滨听见萧乘风夸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她靠在萧乘风的胸口:“小傻瓜,我还不是被你迷倒了,而且刚才只有你才具备破解那鲜花血丛的能力。” 萧乘风柔和一笑,说:“可是这迷宫竟没有出口,而且似乎蔓延数十里……对了,为什么这位墙壁会流出液体呢?” 雪海滨沉思着:“墙壁是死物,难道墙壁里有什么?” 千寻者在身边不由大喜,说:“萧夫人才智过人。”连忙施展真元,向周围的墙壁击去。 雪海滨被称呼这一声“萧夫人”,脸上顿时飘起红晕,三分菊影,七分桃花,看得萧乘风心下一荡。 而同时,千寻者施展的浑厚真元竟完全被那墙壁吸收而入,不复影踪! 萧乘风凝视着墙壁,沉思良久,脸上露出那柔雅的微笑说:“我想到了!” 周围人无不欢呼雀跃,脑海里唯一念头是,萧乘风所在,万难都可迎刃而解! 雪海滨急迫地问:“乘风,你想到什么?”她几乎问出所有人想问的最普通的一句话。 萧乘风的声音悠远而凝重:“这必然是上古里的奇物苍林水融树!” 苍林水融树是萧吟和时代的奇特树木,据说可生长百丈以上,最为让人惊诧的是,它和竹子类似,在栽植下前五年不生长,而在第六年,突飞猛进,可以生长三四丈;而且它能吸收水,任何雨水都会被它自动吸入。 雪海滨一怔,脑海里电光急闪,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旁边的千寻者、纵天行仔细看着这数十里方圆的墙壁,顿时也了然于胸。而龙侠展非却一副茫然:“尊者,请问?” 萧乘风微微一笑:“这苍林水融树日久成精,它的枝脉蔓延出去,是以这所有的墙壁里,都为它的树枝。它年年吸收水分,自然也需要排泄出去,这些树枝隐藏在墙壁之中,所以会流出眼泪一般的白色液体。” 此时,所有人这才了然,对萧乘风更加敬佩。却见萧乘风凝力,龙风剑在手,闪出两只蝶儿形状的剑芒来,而后,众人的眼里,像是有香雨落满地,汇聚成河,而河上有两只小舟,渐渐合在一起。 正当众人为眼前的幻觉所惊叹,却听到萧乘风一声轻呼:“最盼蝶香同舟老!”手上剑光闪烁,那香雨、小舟顿时汇合成紫光,飞一般攻向那苍林水融树。 那紫光闪过,到了苍林水融树面前,竟忽然消逝不见;而后,从苍林水融树上射出白色光华,反弹着向众人飞去。 萧乘风连忙施展红粉心法防护,抵抗那些白光,他施展红粉剑法还是第一次发现被对方轻易化解,此刻凝神静气,不再轻敌。 但就在此时,有些射向空中的白光,忽然回身折过来,竟在那不可思议的瞬间,转攻向雪海滨。 雪海滨一时担心萧乘风,不防身后袭击,眼看她躲避不及,忽然人群里闪出一个身影,毅然挡在那白光面前,“碰”的一声,那身影被弹飞在地上,已吐出一口血来。 雪海滨面色大惊,却看到那人正是她的红衣侍女月小情。此刻那白衣侍女水清越已飞快地掠到月小情身边,施展光系治疗术。月小情受创并不严重,只半刻已恢复;然后她和水清越一起对雪海滨拜倒:“拜见少公主。” 雪海滨面色不变,心里却涌起莫名的生气。她曾偷偷看到月小情在树林里对水清越的妩媚动作,自己离开圣女天城的消息被泄漏,恐怕是因为月小情的缘故,此刻月小情还假惺惺的这般做作来救她;她淡淡点了点头,说:“嗯。”不再理睬她们。 萧乘风眼见雪海滨差点受伤,当下神情一凝,手上龙风剑半举,斜斜出剑。此刻他几乎将身上的每一寸力量都发挥出来,而且利用弧线旋转,让真元做最有效的攻击。 如同一片满天飞洒的花雨,在曲折的小径上徘徊;像是尽量从黑暗的吞噬里脱逃出来,美而憔悴。 这正是红粉剑法里的“花雨醉醉醉成愁”! 紫光在瞬间几乎掩盖了一切,天地之间只剩下血色;在萧乘风的全力催动下,那苍林水融树轰然一声,炸成碎片;而后,所有的墙壁缓缓倒塌下来,赫然露出无数树枝来。 萧乘风等人早飞在空中,朝前方裂开的空隙飞去。 掠出那空塌开的墙壁,众人发现所处地方,是一处幽静的湖畔。萧乘风回头望去,人影闪动间,万余人只剩一千来人,想来许多人必是在迷宫或花丛里迷失。 眼前的湖畔,碧水粼粼,清澈见底。此际已是初夜,月光掬在水面上,轻柔地飘落开去。萧乘风忽然觉得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他,身上的红粉心法,一时有心灵相通的感觉! 难道——眼前就是红粉学院所在?否则怎么会有这般熟悉的感觉? 萧乘风再也忍不住,真元如同月儿初斜、花儿娇艳盛开,在瞬间,飞一般向湖畔当中泻去! 身上几乎所有的红粉心法,完全在湖面当中凝集;而后,那清澈的湖水忽然像漩涡一般旋转,空中飞落许多柔雨杨花,和漩涡的急躁形成截然不同的气势。 蓦然,湖水一裂为二,当中忽然缓缓飞跃上来一座学院般的建筑。众人凝目望去,一时呆立无语,匪夷所思,而后心跳加速。 原来在整个学院是紫色砖瓦而成,里面赫然可以见到数十位含笑起舞的绝色少女,而她们所驻足的地面,遍是价值连城的黑玉珍珠、红粉珍珠等。而群豪里的一些女子,早已注意到在学院的左侧有位女魔法师,轻轻在面上滴了紫色药水,忽然间,她瞬间从鹤发恢复到青春少女的样子。同时,群豪格外注意到,在右侧,正有剑士,随手点出,所点到的石头,瞬间变成金子! 原来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 原来这便是红粉学院!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他们已是跃跃欲试,而同时,一股杀意在心头蔓延:必须要将其他人杀死……这样我就能单独进入红粉学院,说不定能被选择成新尊者! 于是,千余双眼睛,缓缓注意到萧乘风身上。 “过河拆桥,龙天大陆的名门正派不过尔尔。”忽然在不远处,传来这恬淡的声音,带一丝苍老,和漫不经心。 萧乘风蓦然回头,忽然间,他怔住了! 萧乘风本已波澜不惊,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如同触电般呆住了! 以他的淡若自如,生死关头的谈笑风生,此刻面色竟流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究竟他看到了什么样的景象? 第九章 阳关秋菊花独眠 蝶落花谢。香露轻掬。数朵丁香花瓣点缀,那紫色光影里的人,赫然是风灵儿! 但是让人怔住的是,风灵儿垂手站在一边,而她面前正有一个檀木香椅,淡然而坐的,是一位右手散发着七色火球的慈祥老人! 那仙风道骨的老人,竟是当初小舟上,用言语分开萧乘风和南宫坏的蓑衣老人! 萧乘风见到那七色火球,脑海里电光石闪,失声说:“你是地教邪皇!”原来邪皇每次出现龙天大陆,手里必有七色火球。 邪皇长子名为风乱兴,而风灵儿也是姓风,萧乘风忽然想到,地教邪皇的掌上明珠,性情多变,据说还不受她自己控制——此刻他只觉背上一阵寒意。 就在萧乘风分心的瞬间,空中忽然散落无数丁香花,无数香馥悠然飘出。 萧乘风被那香气侵入,忽然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几乎停滞,尤其是嘴唇处,几乎僵硬,他心下顿明:刚才风灵儿的那一吻里,有苦涩的味道,想来必是风灵儿在嘴唇上涂上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此刻再配合这制作出的丁香花的香味,让两种毒素融合发作! 但他面上云淡风清的微笑着,“邪皇,当初我和南宫坏的决战,我虽能杀他,可是自己也势必被他垂死反击而重伤,你那时刚得知风乱兴被我所杀,为什么不渔翁得利呢?” 邪皇微微一笑,说:“风乱兴断敌不足,死有余辜。”他轻声叹息着:“他虽为长子,可是死则死矣,至于点破你们,是知道天帝山一事,怕你难以应付。” 萧乘风忽然恍然大悟:“那想来你是在天帝山上埋下炸药,却又让手下装作不经意被我发现,这样我就不会怀疑地教另有阴谋……之后再利用风灵儿来诱惑我,诱惑失败后,当即下药,只是为了在我找到红粉学院后,杀我而一劳永逸。” 邪皇赞许地点头说:“你很聪明。数百年传言里,只有身负红粉心法的人,这才破开这红粉学院的秘密,所以我这才借用于你。” 千寻者等人此刻都已面色惨然,他们看着湖面当中还发着紫色光芒的红粉学院,一时无语。想不到邪皇的连环算计竟是如此精密。 邪皇忽然凝视着手上的七色火球,反手一掌,忽然那七色火球飞起,瞬间向萧乘风扑去,那速度之快,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萧乘风面色一变,返身要施展红粉剑法,可是体内真元迟滞,只走了半步,竟全身酸软。而千寻者等人早挡在萧乘风面前,可是发现那七色火球溜溜直转,竟向身边的雪海滨扑去。 那瞬间变化何其之快,萧乘风看得目呲欲裂,可是体内没有一点真元,此刻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海滨被击中! 雪海滨刚才关心萧乘风,正要飞身挡在面前,谁知火球向她冲来,她一时手忙脚乱,来不及施展水系防护! 在那千钧一发之时,雪海滨身边的月小情忽然一个侧身,挡在雪海滨面前! 顿时,她在那瞬间,被七色火球击中,惨呼一声,翻滚着,落在五丈开外,雪海滨抢上前去扶住她,可是月小情已说不出话来,唯独眼里射出一种温情,最后一眼柔柔看着雪海滨。 雪海滨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月小情如此忠于她,临死不惧,又怎么样会泄漏出她的秘密?此刻,她这才明白自己误解月小情了,此刻,她内心五味交杂,竟涌起一阵后悔来。 月小情刚才在苍林水融树前,是出于真心来保护她的! 雪海滨痴痴凝视着月小情,忽然觉得心头失落,而身边的水清越,早已痛哭出声。 七色火球击中月小情后,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回到邪皇的手里。邪皇淡淡一笑:“萧尊者,你果然失去了体内真元。” 萧乘风心下惨然,对方利用雪海滨一试,自己若非真元受损,必然会去救她。此刻,他忽然觉得邪皇像是无法逾越的山壑一般,让他止步不前! 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他算计其中!而此刻,自己已是失去全身真元,而那邪皇的修为深不可测,又有几人能是他的对手? 纵天行、龙侠展非等人,此刻却是面色凛然,立在萧乘风的面前,准备誓死一战!而千寻者皱眉凝思,面上流露出说不出的紧张。 此刻在邪皇的身边,那风灵儿妩媚地笑着,全身肌肤都像在颤抖一般,而风里像是响起了奇特的风铃声,美而悠远,渐渐得,众人似乎都在风铃声里迷失了自己。那飘飞的丁香花瓣里,像有初恋的情人,在那边轻轻摇晃着风铃,等待着他们的前去。 早有许多人,无法控制自己,缓缓向风灵儿走去。 萧乘风握起拳头,勉强保持头脑的清醒,此刻他完全陷入了阴谋之中,但是他决不会气馁!他傲然而立,身体散发着说不出的气质。 刚才他探测了一下体内,发现自己中的是天下第一奇毒“销魂媚毒”,当初萧吟和就中过此毒,当下功力全失,后来无论如何恢复,体内真元只能到达一半,最后是因为学得“紫灯桂楼桥旧雪”的绝世心法,这才大功告成,恢复真元。 而此刻萧乘风知道自己对于销魂媚毒是无能为力,但是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身上流露出的气魄,竟有龙上云霄的趋向! 那风灵儿眼里射出一丝惊诧的眼神,缓缓流露出震撼来,刚才她完全被自己性情控制,流露出无比的妩媚,但是此时她已被萧乘风吸引了! 那是何等潇洒的微笑,在生死之间,他像是抛开了一切一般,他的嘴唇像是完全被僵硬,可是他的眉毛飞扬,嘴角挤出的那丝微笑能见到勉强,却让人觉得无比的温馨! 风灵儿只觉心头呻吟着,她忽然想到了那在天帝山上的一刻,她和萧乘风一起站立,是那般的缱绻;而自己吻住萧乘风时,心里那深深的绝望……她轻轻闭上眼睛,一滴泪水轻轻滑落在眼前,射出无数的光环。 可是她不能反抗邪皇……他是父亲,他是至高无上的,他是永不会败的。风灵儿绝望地合上眼睛:乘风,我今生得不到你,我们就一起投胎,看下世的缘分,好吗? 她心灵控制的风铃,响得更急! 顿时,几十个人功力稍弱的人,顿时吐血而亡! 龙侠展非想要冲上前,可是发现全身已僵硬,似乎被邪皇施展出的无形空间魔法,给禁锢住了身体! 众人发现这般情况后,不由面色绝望。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尊者走向死亡,而自己空有真元魔法,竟无法上前抵抗! 就在此刻,忽然传来优雅的琴声,汩汩流动!那琴声却是从雪海滨手里弹出。原来她刚才乘风灵儿被萧乘风惊叹、心灵一顿的时候,连忙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古琴,以琴声相抗! 她弹的曲子,便是萧吟和的《花落花醉》。 “卖花花独眠,低首庭楼香。 黄叶仍风雨,乘鹤初知佳。 阳关秋菊辞,水轩掬月笺。” 这光风霁月般的琴声,飞舞而起,几乎在同时,众人眼里见到奇特的景象:“独眠的小花,被轻轻折下放在花篮里,庭楼下,紫色少女轻声叫唤着‘卖花’,而萧吟和轻轻低首,闻到了紫色少女的气息。初秋的黄叶依旧还是那般落寞,在风雨里飘摇,萧吟和温柔一笑,在云鹤上,却见到秋季的美好。阳关里的秋菊花落花醉,而水轩上,是那位紫衣少女,轻轻掬水,发现月色下有一封信笺,轻轻揭开,看着信笺上温情的字迹,泪水已潸然流下。” 能将箫声完全幻化成景象,让众人如痴如醉,叹为千古绝唱,只有身为“音之圣体”之人才能施展;雪海滨身为音之圣体,十八芳龄,刚巧将音乐学到大成,此刻这般弹奏下,琴声盖过了天地一切,那风铃声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 就在雪海滨一阙弹罢时,忽然一片梨花落下,远处无端飞起袖儿,半卷着,轻然掠来。 雪海滨眼见那袖儿,忽然一阵激动:“城主!”此刻,她只觉心上一轻,心头吊着的千斤石头缓缓落了下来。 圣女天城的城主前来,势必能和地教邪皇一拼,而自己和乘风,就可以安然离开了——要知道当初,城主可是同意自己和乘风交往的呢! 那地教邪皇轻轻向自己手上的七色火球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你终于来了。” 那袖子飞到湖面,忽然射出零星的水光,而在红粉学院前的湖面,忽然形成一道虹桥,上面赫然站立一位绝美女子,虽青春已谢,可是仍飘飘欲仙一般,如同画里的仙子。她双眸盈盈,柔声说:“夫君,我终于来了,你不高兴吗?” 顿时,所有的人哗然! 这绝美女子必然是圣女天城城主,可是她竟称呼邪皇为夫君?要知道,成为圣女天城城主,势必终生不嫁的! 萧乘风和雪海滨面面相觑,而邪皇边的风灵儿,更是说不出的惊诧。 邪皇懒散着笑容:“分别十多年了,想来这便是我们的决战了?” 那圣女天城城主神色里带着一丝缱绻:“是,这是最后的决战;这战后,我们只能剩下一人活着。” 邪皇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的修为还胜不过我。” 圣女天城城主依旧是笑容盈盈:“我的修为虽胜不过你,可是我和萧乘风联手,就能打败你。” 邪皇一怔:“萧乘风?”此刻的他,忽然若有所思。 圣女天城城主含笑着,转头对萧乘风说:“你可愿和我联手?我有一套阴阳大法,可以让你瞬间拥有真元……” 邪皇忽然神色疲倦,说不出的萧瑟:“你拥有了阴阳大法?”而雪海滨面色惨然:“城主,乘风他绝对不能去学阴阳大法。” 萧乘风早从传言里知道,阴阳大法是百余年前失传的功法,可以瞬间超越天地,拥有绝代武艺,可是身为男子,在施展阴阳大法后,便会精血脱干而亡,此刻他毅然站立,说:“我学!” 雪海滨拼命拉住萧乘风的手:“乘风,你不能学!” 萧乘风淡然一笑:“滨儿,我不学,我们就会都死在邪皇手里……” “可是你要学,就必会精血脱干……乘风,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英雄,拼死一战,难道还不是邪皇的对手吗?” 萧乘风轻叹一声,说:“滨儿,你现在运行自己的真元看看。” 雪海滨诧异,忽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受阻,而周围的纵天行、展非等人,忽然面色大变,踉跄倒在地上,那千余豪杰,竟在瞬间,发现体内的真元,完全停滞住。 邪皇微微一笑:“刚才那丁香花瓣里,便是销魂媚毒里的销魂,是由九百九十九种毒药合成,它和媚毒融合,就可以形成天下第一奇毒,但是销魂本身就是极强的散功药,中毒者,无论修为如何,一个时辰无法运行真元。萧尊者果然是聪明人。” 此刻,整个湖畔边,顿时只有圣女天城城主、邪皇以及风灵儿站立。 第十章 晓星剑散欲沉沦 听到萧乘风毫不犹豫地说出“我学”两字,圣女天城城主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后释然,她正要向萧乘风飞去,可是忽然全身僵硬,原来是邪皇用无形真元,施展隔断空间的魔法。 圣女天城城主嫣然一笑,看得群豪神魂颠倒,那刻意露出的媚骨,早让许多人想入非非,若非群豪全身真元停滞,此刻一些不能自制的人,恐怕早会扑上去。 就在那一笑的同时,邪皇也忽然发现同样的空间魔法,由圣女天城城主施展出来,反噬到他身上。 顿时,他和圣女天城城主的真元交错,几乎完全凝结,故而身形都无法移动分毫。但见两人之间,红、白两色光华涌动,却是邪皇的红色光柱比圣女天城城主更强,缓缓向圣女天城城主推去。 而在此刻,从洞穴里走出一位绝色少女,缓缓走到萧乘风面前,跪在萧乘风面前,手上捧着一本书,恭声说:“请萧尊者修炼。” 那少女半身裸体,有奇特的美艳,群豪早有人羡慕萧乘风的艳福,却是萧乘风看也没看她,直接翻开书页。那书里只有一页,上面注明真元在各大穴位的移动方式,同时还各有一副男女的姿势,上面有注释:“这种真元运行方式,只能施展一次,切记!” 萧乘风能过目不忘,却还是看了三遍,这才沉声对圣女天城城主说:“我已学会。” 圣女天城城主甜柔的声音轻轻传来:“好极了。”她樱唇轻动,吐出一口真气,眼神早示意向雪海滨。此刻邪皇的红色光柱,已逼近她身体一丈处。 而雪海滨含泪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将体内残存的真气刻意攻向邪皇。 她身为音之圣体,只这般轻轻拨动琴弦,邪皇便觉心神一震,两人交错的光柱蓦然分开,而圣女天城城主已乘机脱身,掠到萧乘风旁边。 萧乘风当下施展那阴阳大法上的姿态,而圣女天城城主已翻身踩住他的双肩,纤腿将他头部夹住;萧乘风将真元沿着书页上的法门运行,顿时,从各个毛孔里浩浩荡荡地溢出无数真元,完全注入圣女天城城主体内。 同时在萧乘风和圣女天城城主之间,已形成一道神秘的光华,将两人围在当中。饶那邪皇施展全身真元,却无法破坏那光华。 这般只半盏茶时间,萧乘风忽然觉得全身精力皆尽,每一寸的肌肤的真元似乎被抽干一般,他再也忍受不住,踉跄倒地。雪海滨连忙上前,将萧乘风抱入怀里,眼里是绝望般的怜惜。 而圣女天城城主早已掠身飞在空中,嘴角还带着柔和的笑意:“夫君,此刻恐怕你的修为,比我差远了吧?” 邪皇说:“可惜你只能支持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你的真元又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圣女天城城主眼如横波:“可是这一个时辰,已够我将你碎尸万段吧?”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可是众人听到话音时,只觉全身毛骨悚然。 邪皇对身边呆立着的风灵儿轻声说:“小疯子,那是你娘。” 风灵儿全身触电般颤抖着:“她真是我娘?那爹爹你为什么要和娘生死决战?” 圣女天城城主柳眉如烟,嘴角浅浅笑着:“那是因为你负心的爹爹,他抛弃了我。” 邪皇淡淡地说:“两情既已碎裂,又怎么能复合?” “在我容貌完好的时候,你对我是百般体贴,可是你是在我容貌被毁后,才开始抛弃我的。”圣女天城城主的声音忽然变得恨然。她再也保持不住笑容的优雅。 邪皇轻叹一声:“你错了,我该知道的,我从来没爱过你。那对你的体贴,不过是尽一分我的心意。” 圣女天城城主冷笑着,说:“不错,你是没爱过我,这个婚姻也是我逼你结的,可是你在我容貌被毁后,竟狼心狗肺地直接离开,理也不理我。” 邪皇淡淡地说:“我父亲中了毒,你用解药逼我结婚,我从没有怪你;但是你失踪的一年当中,我已下定决心和你决裂,而你应该知道,我若下了决心,就绝不会更改。” 圣女天城城主冷冷地对风灵儿:“灵儿,你说,你父亲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弃我不顾,他是不是该死?” 风灵儿只觉心如死灰,她茫然四顾,泪水早已盈眶而出。 邪皇说:“我没有弃你不顾的。在烟云山庄,那一直照顾你的侍女小雪,若非我的授意,她怎么知道用药草去制住你脸上的毒素?” 圣女天城城主全身一震。 邪皇继续说:“第十二天,你伤愈后,你的对手上烟云山庄来杀你,又是谁偷袭他将他击毙在原地的?你离开烟云山庄,在附近的小镇客栈上,中了迷烟,又是谁将你救出的?” 圣女天城城主全身的肌肤在微不可察地颤抖着:“那都是你做的?” 邪皇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你千方百计制作了一副人皮面具,又是谁帮你杀死那圣女天城城主的?” 圣女天城城主痴在原地不动。而雪海滨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心目里那纯洁高贵的城主形象瞬间毁灭。她无助地抱住萧乘风,只觉一片茫然。 却是怀里的萧乘风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此刻已是真元皆废,然后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了当初红莲仙子的话:“尤其以第十段心法最为艰难,必须要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况下方可修炼,否则便会走火入魔。”是以他虽然很早突破到第九段心法,后来都没有继续修炼,此刻灵至心头,当下沿着红粉学院第十段的真元运行法门修炼起来。 他自然不知道,这红粉心法,是萧吟和用“紫灯桂楼桥旧雪”为根源再演化而来,“紫灯桂楼桥旧雪”便是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才可以修炼成功。 萧乘风这般运行心法,忽然发现体内那完全散去的真元,竟渐渐回复到体内,周围的天地灵气,也缓缓被纳入口里。 雪海滨见状,惊喜不已,此刻她见众人眼神都注意着圣女天城城主,当下便取出隐形衣,给萧乘风披上。 在修炼心法的关键时刻,是不能收到半点干扰的,雪海滨隐匿了萧乘风的身形,便几乎保住了萧乘风的性命,否则若是圣女天城城主见到萧乘风还能运转真元,隔空一掌,便能让他灰飞烟灭。 此时,却是圣女天城城主冷笑着说:“再说已无益,你我如今都为红粉学院而来,那么……”她忽然反身掠起,一剑飞舞,如同风前柳树飘飞,却是一招圣女天城的剑法“西风瘦”。 邪皇像是早知道圣女天城城主会偷袭,手上七色火球晃动,忽然储物戒指里闪出一种黄色的液体来,已在七色火球里完全燃烧起来。 顿时,众人都感觉到邪皇的真元在瞬间增加了三四倍不止! 圣女天城城主柔和一笑:“原来是魔法药水。”西方的魔法药水修炼制作极其不易,虽然只能支撑半时辰时间,却可以将修为提高三四倍。圣女天城城主自信在时间上比对方多一半时间,此刻收回剑光,便和邪皇游斗起来。 这一战杀得天翻地覆,两人威力所到之处,烟销云灭。但见每一道光华闪出,都如同诸天花雨爆裂;时闻女子柔嫩的娇笑声,又闻老人淡泊的语气。或如初梦乍醒的鱼美人,又若秋将老的沙场将军。 有诗可形容: “醉入积雪春去撕, 孤云光寒鞍马老。 晓星剑散欲沉沦, 断雁西来平沙痩。” 两人杀得平分秋色,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却是邪皇轻叹一声:“罢了。”此刻,那魔法药水的时间已过,他在空中已是摇摇欲坠,终于栽了下来。而他手上的七色火球,终是灭了。 却听到圣女天城城主秀柔的笑声响起,可是笑到最后,却满是辛酸。她飞落地面,凝视着那位落寞着的老人,想一剑刺入对方的胸口,可是忽然天旋地转,那说不清的恨意,竟在瞬间烟消云散。她升起一种最强烈的渴望,要去抱住眼前这位老人。那曾经是她的丈夫呀…… 他虽没爱自己,可是曾是那般的体贴自己。西风卷帘,他轻轻为自己描眉……这些年来的恨,其实都是出于刻骨铭心的相思呵!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迷惘,她伸出手去,握住邪皇的手臂,可是忽然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连忙飞身后退,却是邪皇手上的七色火球飞起,带起蛟龙鳞飞的气势,向圣女天城城主攻去。 “罪不可赦!”圣女天城城主忽然觉得受到莫大的欺骗,侧身旋转,勉强避开攻击,可是这垂死的一击威力何其之大,那余波已震伤了她的内腑。 而邪皇嘴角依旧带着恬淡的微笑:“相见欢,相见为什么不欢?”微笑依旧,语气却凄迟伤感,而这位老人,终是寂寂地在这个湖畔边永远地沉睡下去。 空中蝶儿淡然飞翔,在这压抑的空中,浑然不知这样的绝代枭雄在此刻消逝。 圣女天城城主眼里像是迷离,又是酸楚,她凝视着旁边的风灵儿,轻轻伸出一只手去,可是风灵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惊惶地后退:“你不是我娘……”此刻,她返身飞一般逃开,此刻她什么也不想知道,永远也不想知道。 此时,萧乘风已运行心法流转,只觉体内真元充盈,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滚荡而上,划破远山苍翠,直凌九霄楼。 圣女天城城主面色吃惊,却是萧乘风脱下隐形衣,递给雪海滨,爱怜地吻着她的额头,随后淡淡一笑:“多谢城主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让我的心法修炼大成。” 圣女天城城主脸上僵住了,忽然轻柔一笑:“妙极。”却是雪海滨惊呼说:“乘风小心,城主习惯在含笑里出手。” 萧乘风却已轻松避开圣女天城城主施展出的一道光芒,回头微笑:“你放心。” 圣女天城城主想不到萧乘风居然背对她,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如此轻蔑,花容微变,然而她已知道萧乘风的魔法修为已在她之上,于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幸好我早有万全之策。”她拍了拍手。 从洞穴里,赫然走出四位半身裸体的少女,她们手上剑光闪烁,架住两个人的脖颈。 那两人,竟是小云和花含萱。 圣女天城城主微微一笑:“萧乘风恐怕不会忘了你的这两个朋友吧?” 此刻,小云和花含萱脸上都露出毅然的表情,他们含笑看着萧乘风,那神情,已是决生死度外了。 萧乘风说:“想来你胁持了他们两人,只是要逼迫我学习阴阳大法,怪不得我随口答应学习阴阳大法时,你露出诧异的表情。” 圣女天城城主说:“你很聪明;你知道我现在要逼迫你做什么事吗?” “但闻其详。”萧乘风平若自如。 “只要你毁了自己的容貌,我就放了他们。”圣女天城城主柔雅而笑。 萧乘风犹豫了一下,储物戒指里忽然闪出一把匕首,然后缓缓向自己脸上移去。 雪海滨和花含萱同时惊呼:“不要!” 那几个少女手上的剑当下多用了一分力,小云和花含萱的脖颈同时被划出一道血痕。 萧乘风将匕首伸到自己的脸上:“你要我怎么毁?” “割十刀,每刀交错。”圣女天城城主想不到萧乘风这般爽快,“你当真为了他们两人而毁容?” 此刻,这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萧乘风,淡淡一笑,身形旋转的同时,空中忽然闪过一朵美艳之极的花儿,萧乘风匕首闪烁,随手脸上划去。 第十一章 长盼蝶香同舟老 南宫坏飞一般掠上小岛,他刚才一直呆在岛外,对于没把握的事情,他绝对不去尝试,而他派去的数位高手一直没有回音传来,最后他临时又加派了数人,发现两大迷阵已被打通,他这才施然前行。此刻,在洞穴外,他刚好瞧见了萧乘风为花含萱,在脸上划了十刀! 每一刀下去,都有血迹涌出;而花含萱竟已被吓得晕过去;唯独萧乘风身边的雪海滨,依旧温柔地看着萧乘风,好像刀不是割在他的脸上,她脸上带着深沉的爱意,更衬托得她的美艳。 萧乘风割完十刀,随手丢下刀,淡淡地说:“可以吗?” 圣女天城城主此刻忍不住一脸惨然,她回头对雪海滨说:“你还会接受他吗?” 雪海滨丝毫不顾萧乘风的满脸血污,她优雅而轻柔地走到萧乘风身边:“他是我心目里的英雄,永远都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离开他。” “好!”圣女天城城主身体轻轻颤栗着:“好一份真挚的感情。”她凝视着萧乘风:“我怎么不羡慕你?”她终被萧乘风的毅然、雪海滨的深情感动,手一挥,那几位少女已将手上宝剑移开。 小云抱起花含萱,脚步踉跄走到萧乘风,脸上全是泪水:“萧哥哥!”此刻,他看着满脸血肉模糊的萧乘风,只觉升起一种无可言喻的温情。 这十刀,比起世上任何的战斗都要惊心动魄,它没有风云变幻的经过,但是那每一刀,都将写下什么叫真英雄的见证! 那南宫坏,斜斜靠在洞穴口,只觉胸口真气滚荡,说不出的敬佩。那瞬间,萧乘风已经征服了天下一切。 那些流血不流泪的群豪,早已看得面色惨然,许多人,已被萧乘风感动,甚至什么都看不见了,听不见了! 天地之中,只存在着萧乘风的气度! 花含萱并非他的爱人,可是他依旧能作出如此付出,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到达他这般地步! 圣女天城城主还是生平第一次露出歉疚之意,她回过头去,不敢再去看萧乘风。 雪海滨靠在萧乘风的胸口,忽然觉得萧乘风留下的血,极其粘稠,像是那鲜花丛里的液体一般。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说不出的幸福的表情涌在脸上! 而就在此刻,忽然异变突发! 那在半空里的红粉学院的院门蓦然打开,随手在学院两边站满了绝色少女,像是在等待众人的进入! 而在红粉学院的正中,赫然是一个尊者的龙椅,空着,上面还写着一行字:“任何人第一个坐在此位,便为尊者。”那字迹像有无穷的魅力一般,引导着众人前往! 群豪里,早有人忍不住,飞一般掠向红粉学院。 原来那“销魂”毒性一个时辰后自解,此刻那千余群豪发现体内真元已可以重新运转,再也顾不得别人,全都施展这一生里最快的身法向红粉学院扑去。 谁若能得到那尊者之位,不仅可以驾驭无数美女,而且还可以修炼驻颜术、点金术等,更不用说红粉剑法举世无双,此刻,群豪里,早有人疯了! 他们疯狂地向那红粉学院扑去,而空中无数的剑刃飞舞,许多挡在面前的人,早被后面人一刀劈杀! 血光弥漫了天地! 在众人眼里,已没有亲情、友情,只要挡在面前的人,还有那些最接近红粉学院的人,都该杀! 大部分人竟连红粉学院还没到,就已惨死当场! 而剩余的部分人,满体鳞伤地掠到红粉学院里,可是竟发现,那红粉学院只是一个海市蜃楼,自己以为已到了学院里,可是随后发现学院又离自己远了十丈! 而此刻,他们已被身后不明所以的人,斩杀在湖面上! 那清澈的湖水,在瞬间被血涌入,一时成了血湖! 而此刻,萧乘风竟发现,千寻者竟也在人群之中;此刻他手上剑芒闪动,那群豪大部分被他砍成两段;而他血红着双眼,竟在瞬间,将剩余的百数人一一斩杀,随后飞一般向红粉学院掠去! 千寻者平时对萧乘风颇为崇拜,可是此刻在这般的诱惑下,终于露出自己也不知的一面。他本是心高气傲的人,此刻飞掠而上,发现那红粉学院竟越来越远,他终于明白是海市蜃楼,顿时万般羞愧,最后一眼远远看了萧乘风,却已挥剑自杀! 萧乘风面色惨然,加上脸上的血迹,显得更加狰狞,而圣女天城城主冷笑着:“高明的海市蜃楼,萧尊者,你居然还留着这一手。” 雪海滨摇头毅然说:“乘风肯定不会这样做的。这海市蜃楼,乘风肯定不知情。” 萧乘风轻轻握住雪海滨的手,此刻千言万语,都已在不言中。 萧乘风此刻身边只有纵天行、龙侠展非等十数红粉学院外院弟子,而诸如圣女天城的城下绝色少女,刚才也在诱惑里飞起,被别人所杀! 圣女天城城主忽然觉得胸口郁结,她知道那一个时辰的阴阳大法已将施展到尽头,此刻忽然柔柔甜笑:“滨儿,到我身边来。” 雪海滨紧紧抓住萧乘风的手:“我不去,我已准备脱离圣女天城了。” 圣女天城城主轻叹一声:“我快不行了,我只是想传位给你……” 萧乘风淡淡一笑:“施展阴阳大法后,你本身的真元又不会消失。刚才你笃定我不会自残身体,所以才出言相激。不过你虽为绝代枭雄,却仍能遵守诺言,这是唯一值得我敬佩的地方,而此刻你再想胁持滨儿来威胁我,哼!”他的话音里,藏着一股深沉杀意!听得让远处的南宫坏,全身一凛。 圣女天城城主嫣然一笑说:“滨儿遵师,若我当时强逼她回圣女天城,恐怕她和你只能天各一方了,我同意滨儿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一点都不感激我?” 雪海滨忽然灵至心头:“我明白了。我离开圣女天城,并且要在一年内成亲的消息不是月小情泄漏出去的,而是城主你偷偷传出去的!” 圣女天城城主面上柔雅笑容不变:“为什么呢?” “这消息便会传到乘风耳里,而那时刚巧是乘风名气日正中天的时候,而红粉学院的尊者,向来是气宇轩昂的英雄人物,而我若识得,恐怕也会被他所迷,而你同意我在乘风身边,也是想埋下一个伏笔,到时候来要挟乘风?” 圣女天城城主微微一笑:“孩子你越来越聪明了。”她手上的储物戒指里一闪,忽然闪出一个白色光环来,萧乘风面色一变,连忙说:“滨儿快闪开!” 他说话的同时,手上剑光闪烁,全身真元凝聚,忽然爆发而出,但见天地之间落下一朵芙蓉,而芙蓉忽然碎开,散出无数的香馥,而在芙蓉之中,已是东风摇来,龙风剑正正飞起,左右摇摆,如同少女小晕红潮一般,向圣女天城城主击去! 这正是红粉剑法的最后一招“花雨醉醉醉成愁”!此刻萧乘风将心法练到顶端,已完全掌握了“醉”字的含义! 这一击,并没有石破天惊的气势,没有飞砂走石的威力,可是它在瞬间超越了世间所有的速度,在圣女天城城主拿出白色光环的瞬间,已轻然刺入圣女天城城主的胸口! 而此刻,萧乘风口里的“开”字才刚刚说出口! 那数丈远的距离,就在这五个字里,萧乘风拔剑、出剑、反身、横刺,已完成! 每一个动作,完全超脱了肉眼可以观看的极限! 圣女天城城主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的剑,手上的白色光环黯然落下,那赫然是白龙蛊光环,专门来控制别人体内的蛊所用,但是若白龙蛊光环被破坏,那蛊便会自行死去。 萧乘风没有去揭开圣女天城城主的面具,他也没有去看那红粉学院的海市蜃楼,他将雪海滨轻轻揽入怀里,向远处走去。 狂风大作,吹拂着那些死去的躯体,萧瑟,冷漠,带点嘲笑。 南宫坏眼见他们向这边走来,忽然心潮澎湃:也许萧乘风会因为自己被毁容了,然后自认配不上雪海滨,便把雪海滨交给我关心照顾,而我和滨儿日久生情…… 他正这般痴痴想着,却见到雪海滨已去揭萧乘风脸上的面具,那带着血的面具被掀开,下面赫然露出和面具一般的容貌来,只是显得更加神采飞扬。 “乘风,你什么时候将面具戴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那一转身的时候,我把面具戴上,然后还从储物戒指里取出花血丛的那朵花儿,将上面的血偷偷弄在脸上。”萧乘风含笑着说。 而身边的小云,看到萧乘风面如光洁的脸,几乎兴奋地快要死去。花含萱本来决定要从此照顾萧乘风,一生一世再也不弃,无论萧乘风如何责骂,她也不会离开,她不愿意做公主,宁可做一个萧乘风的侍女。此刻见到萧乘风无恙,不免内心急剧跳动:那我还能做他的侍女吗? 南宫坏呆住了。他看着萧乘风的身影渐渐远去,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为什么我什么都比不过他?即使我做了轰动天下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爱的人,却从不肯正眼看我? 他痴痴地站着:若是萧乘风真的被毁容就好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即使萧乘风被毁容,红粉学院的外院弟子一样会崇拜他,而雪海滨依旧会一样的爱他。 一棵紫竹在风里微笑,闲花落下,像在陶醉,又像在叹息。 萧乘风走出小岛后,忽然看到一只粉色蝶儿,悄然而来。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就像是昔日红莲仙子身死所化成的那只。 他跟在蝶儿后面,走过许多繁荣的城楼街道,到了一个偏僻的村落,到了一间破旧的小院。 小院上面的字迹大部分被磨损,勉强能看到“工分”两字,萧乘风踏入小院,忽然呆住了。 五十年前名誉天下的三大圣龙斗士、两大魔导师,竟赫然都在小院里。圣龙斗士疏离钟穿着粗布衣服,正在锄地,一边说:“来年希望大丰收呀。”另两位圣龙斗士一个在聚精会神地绘画,另一人在文书上修改着什么。 而神圣魔导师醉倚月和梦秋凝正在织布。 待萧乘风进来,梦秋凝抬头亲切地说:“这位贵客,稍等片刻。” 片刻之后,忽然传来敲门声,随后一个乖巧的孩子跑了进来:“醉奶奶,梦奶奶,疏爷爷、云爷爷、风爷爷,我来了。” 疏离钟含笑着说:“小月,你为什么每次都将醉奶奶叫在第一位,爷爷会吃醋的。” 孩子甜甜地说:“因为醉奶奶最疼我呀。对了,云爷爷做的画,在小风镇卖了一钱银子呢。还有,风爷爷,你上次改的文书,他们不满意,说字迹不好看,所以扣了一半钱,只有六个铜币。” 那风爷爷苦笑一声:“那我晚上赶做两份好了。” 孩子将所有人的钱集中起来:“那各位爷爷奶奶,我把钱给张妈妈送去,这样她就可以让张家哥哥上学了。” 萧乘风忽然想到小院的门口的字迹“工分”,忽然明白那是“红粉”两字被磨损所致。 此时,他向五位绝代的老人鞠躬,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敬意来。红粉学院——这样的红粉学院,才是世上最让人羡慕的。 雪海滨轻柔地握住萧乘风的手,她见到了真正的红粉学院,并没有失望,反而被深深感动了。萧乘风不敢打扰几位老人,走出庭院,对那“工分”两字恭敬地鞠躬。 圣女天城里的玉湖边,雪海滨弹着美妙的曲子,而萧乘风吹着箫,琴箫相伴,轻柔而和谐。一曲吹罢,萧乘风轻轻揽着雪海滨的腰,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 却是这位怀里的伊人,嫣然浅笑,一脸幸福。 一阵春风拂来,忽然掀起了雪海滨的裙袂。萧乘风轻轻咬着雪海滨的耳朵:“我们要不要再模拟一下当初你遇到月小情的情景?” “小坏蛋。”雪海滨嘟着小嘴:“才不!” 远处传来小云的笑声:“萧哥哥又在偷偷对雪姐姐使坏了,我要告诉姐姐去。” 正在庭院里,对着镜子的白衣少女花含萱,她忽然想到昨夜里和萧乘风的同衾共枕,面上一阵羞红。她眼前犹自晃动着那床单上的粉红血儿,一阵温馨、陶醉、甜蜜、美满扑面而来,只觉心荡神驰,幸福的无法呼吸。 却正是: “一张机,花怜含萱醉无力。满窗独恋为君痴,玉阶兰露,枕边燕语,情堪萧郎侧。 两张机,雪晴海滨情依依。朝霞纤影香似菊,轻烟岸畔,裙袂留恋,薄唇怎堪怜。 三张机,萧叶乘风风满袖。满云暮鼓何处来,倾城英雄,紫衣独酌,花雨醉成愁。 四张机,水月若零花魁心。寒香晓得虹桥暖,七分情眸,六分琴香,浅黛相思侵。 五张机,风乱铃儿花半开。蝶香月暖性多变,卧榻候情,丁香娇柔,春走伊更瘦。 六张机,落花未眠最思念。长盼蝶香同舟老,瑶窗红烛,三生许定,粉黛衾铺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