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 01.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 程月舒时常感觉,她的人生像一场盛大的骗局,而她身不由己,只能成为主角的垫脚石。 直到——死亡的又一次来临。 器宇轩昂的男人一巴掌将程月舒扇倒在地,怒不可遏。 “贱货,竟然敢欺辱婉儿,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程月舒的脑袋猛地撞上桌角,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打湿了半面伤疤的脸,她却仿佛察觉不到疼,口中念念有词,干硬如最拙劣的演员。 “我为了你几度流产,将家里留下的公司交给你,甚至代替你被绑架,被毁了容,你竟然抛妻弃子跟私生女在一起,邓嘉诚,你不得好死!” “姐姐……”站在邓嘉诚身旁的漂亮姑娘捂住心口,摇摇欲坠。 邓嘉诚见状更是不留情面,拽起程月舒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一下下地砸向地面。 “是我让你这么做的吗?是你主动要嫁给我的,你犯贱!我看见你的脸就恶心!” 血花盛开在洁白的瓷砖,人生的走马灯在程月舒脑中回放。 可她感受到的不是痛楚,而是疑惑。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眼前这个男人,又像疯了般将所有的东西交到对方手里,一次次被他折辱? 明明胸腔里没有任何爱意,可她却不由自主被逼着奉献出所有。 随着颅骨发出一声脆响,程月舒的灵魂陡然飘了起来,耳边莫名传来许多声音。 “哎呀,这个恶毒女配的灵魂磨损得太厉害,不能重复利用了。” “可惜了,她还挺好用的,不过能坚持这么多世界已经是奇迹了,直接丢去回收站。” “等等,卧槽,她的灵魂编号弄错了,应该放到女主那一组的。” “嘘,小声点,错了就错了,管她呢,别被主管发现不就好了?反正都差不多。” 在这一瞬间,所有世界的记忆回潮。 男人满脸冷酷,将她推向敌军:“我用她来换表妹,她是我的皇后,分量够了!” 殡仪馆中,如花似玉的女孩低声啜泣,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道:“你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姐夫。” 柴房里,身着蟒袍的男子冷眼看着她的尸体,命令下人:“拖去乱葬岗,这种德行不端的女人不配入祖坟。” 她,程月舒,一个为救落水儿童而死的人,却误被分配到恶毒女配的角色。 一次次虐身虐心,在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后该被丢入回收站。 然而或许是最后一点不甘,程月舒所化成的数据突然在一片数据海中疯狂挣扎,带起一串串绿色乱码。 而后如流星般,狠狠撞开了阻拦的电网,消失不见。 “糟糕!编号2048变成病毒逃逸了,怎么办?要上报吗?” “咳,反正她的灵魂都磨损的差不多了,又带着恶毒女配的烙印,就算流窜到某个小世界,也不会起什么风浪,很快就会自然消散了。” “也是,她又不是主角组,吸收不了数据流。” 谈话间,程月舒所化作的流星渐行渐远,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直到重重一声巨响,唤醒了女人的神智。 一份合同被拍在桌上,程月舒从眩晕中回神。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眉宇仿若冰山,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这是婚前协议,你要是不同意,别痴心妄想和我结婚。” 蒋骏昊的眼中满是厌恶,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婚前协议?” 程月舒葱白的指尖拿起合同,瞥一眼后勾起唇角,艳丽的红色勾魂夺目。 想起来了,这是她经历过的一个世界。 剧情中蒋骏昊的父母意外身亡,偌大的产业被公司的股东弄得四分五裂,让他一夜之间从云端坠落,又恰好有自己这个恶毒女配愿意当血包奉上资源,助他再次平步青云。 此刻的蒋骏昊远未成为“天凉王破”的霸总,还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挣扎,偏偏已经非常有资本家不要脸的潜质。 这头想吸她的血,那边又觉得委屈了真爱,才拟定了这份协议。 “约法三章,第一不能同床共枕,第二项目完成后解除婚姻关系,第三不能再为难齐明珠?” 听程月舒一条条念出来,蒋骏昊脸上的厌恶越发浓郁。 “我们纯粹是商业合作,我不可能和你有感情!除此以外,别的我可以答应你。” 程月舒挑眉:“什么都可以?” 蒋骏昊投以冷冷一瞥,对这个馋自己身子的女人恶心极了。 “只要你别想痴心妄想,以为我会爱上你。” 程月舒用舌尖抵着雪白贝齿,一字一句道:“那你把公司的全部股份给我。” 蒋骏昊一惊,几乎以为听错了,立刻道:“不可能!” “或者把公司正在研发的技术给我。” 蒋骏昊咬牙切齿,严重怀疑这是程月舒欲情故纵的把戏,得不到自己的人,就想用这些龌龊手段逼他就范吗? 休想! “程月舒,我没工夫陪你玩这种把戏,能给你蒋夫人的头衔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公司的股份和技术给你也没用!” 一个花痴、花瓶,懂什么公司的事? 程月舒却比他还生气,眯起的双眸盛满嘲讽。 “刚才还说除了这三条外其他的都能答应,说出口的话还能再咽回去?蒋骏昊,以你的画饼技术,怎么不去夜市门口摊煎饼呢?比当总裁有前途多了。” 蒋骏昊何曾被这样辱骂过,尤其这些话是从向来对他唯唯诺诺的程月舒口中说出,更让他火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协议是我们两个人的,但公司还有这么多员工,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这不算食言!” 女人双手环胸靠在办公桌上,懒洋洋道:“哦?那现在磕十个响头,我立刻签协议。” 蒋骏昊瞪大眼,“你说什么?” 程月舒拿起合同和桌上的笔,“开始吧,我数着。” 蒋骏昊气得发狂,只觉自己的自尊被狠狠碾压:“我看你是疯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算什么东西!” 程月舒嗤笑:“程家投资二十亿,折合下来你蒋骏昊的膝盖可比黄金值钱多了,都用婚姻当筹码了,你和白马会所的有什么区别?人家还没你这么矫情。” 蒋俊豪再也无法忍受,恶狠狠地指着门外:“滚出去,等你清醒了再来和我谈。” 谁稀罕在这里,想到自己曾经的结局,程月舒看这人一眼都觉得恶心。 然而走到门口时,程月舒突然折返,脸上换了副笑眯眯的表情。 “对了……” 蒋骏昊嗤之以鼻,果然刚才都是这女人妄图吸引自己的花招,现在来求他原谅,不觉得太晚了点吗? 正当蒋骏昊思索该狠狠推开这个女人,还是给她一点教训时,程月舒已越靠越近。 “不好意思,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蒋骏昊:“?” 疑惑间,一个响亮的巴掌已在他的脸上开花,蒋骏昊甚至连惊怒的情绪都来不及升起,反倒有一丝迷茫。 而感受着手掌酥麻的程月舒却笑挂着实验成功的满意笑容。 第一次!她终于能切切实实地伤害到主角,! 地上没有突然出现的香蕉皮,自己的手腕也没有被握住,主角的反甲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 程月舒回味一下,打男主角的脸,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赶在蒋骏昊反应过来前,程月舒已快步推门离开,还没走两步,却猛地被人一撞。 “哎呀……” 一个柔软的身躯倒在地上,双眼通红,仿佛受了惊的兔子。 正是程月舒记忆中的女主角——齐明珠。 02.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 程月舒很少有机会细细打量女主,毕竟按照恶毒女配的基本法则,她们往往像只吉娃娃,狂吠却无能,哪里能冷静下来。 而此刻看着这个世界的女主齐明珠,即便程月舒以最客观的眼光审视,也很难找到出挑的地方,更何况她还没做什么,齐明珠已眼中沁出泪来。 活像大脑被泡过,正迫不及待往外挤出水。 这一对视的功夫,蒋俊昊已从办公室里冲出来,一把抱起齐明珠,望向程月舒的眼神满是愤怒。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欺负明珠。” 齐明珠连忙解释:“蒋总,是、是我不小心撞到了程小姐。” 蒋俊昊压根不信,在他眼中齐明珠是纯良无辜的小白花,程月舒则是生了毒牙的蛇。 “不用解释了!程月舒,你就这么喜欢欺负人?程家的家教不过如此。” 程月舒嫣然一笑:“是啊,比不得你蒋家金贵,能把下半身的二两肉估价二十亿。” 蒋俊昊脸色铁青,哪有之前矜贵冷清的模样,只恨不得立刻弄死程月舒,齐明珠更是愕然,颤声道。 “程小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现在这样,简直就像……就像……泼妇!你是蒋总未来的妻子,在外代表着他的脸面。” 齐明珠咬着下唇,一副为蒋骏昊委屈模样。 程月舒笑容不变的,维持着标准的恶毒女配嘴脸。 “当然,我肯定给足你们蒋总的面子,你看看他脸上的巴掌印不就知道了?” “程月舒!!!” 在蒋骏昊的咆哮声中,程月舒脚步轻快地离开公司,只留下一串满是嘲讽意味的轻笑。 但她终于不再是剧情的提线木偶,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回了程家。 花园里,程斌年早早等在门口,见到她后像被激怒的鬣狗般冲过来。 “我告诉过你,你和蒋骏昊的是别牵扯到明珠,她是无辜的,你有没有脑子?” 程月舒用手指梳理发丝,半晌后才丢去一个眼神:“哦,你是我弟?” 也是剧情中齐明珠的万年备胎,估计在自己回来的这段路上,程斌年已接到了女神打来的告状电话。 程斌年:“……你又犯什么病?在蒋骏昊面前没演够?” 想想程斌年的结局,程月舒对他连气都懒得生,耸了耸肩。 “舔狗总以为自己的付出能换来爱情,可惜从没算对过回报率。” 程斌年大怒:“你说谁是舔狗?” “朝狗堆里扔石头,你猜哪只狗叫的最大声?” 程斌年气得要命,却不想和程月舒多纠缠乱七八糟的,拦住她道:“现在立刻给明珠打电话道歉,你说话实在太伤人了,显得我们程家没有教养。” 程月舒停下脚步,“你还挺有正义感?怎么平常我被蒋俊昊指着鼻子骂的时候,没见过你去讨公道?” 程斌年眼神闪烁,在他眼中程月舒就是犯贱,谁让她像没见过男人似的,对蒋俊昊言听计从,挨骂也是活该。 蒋俊昊打电话来让他管好程月舒时,明珠还在那边不停地帮程月舒解释,声音满是哽咽,听得程斌年心疼极了,相较下程月舒只能用恶毒来形容。 “少扯开话题,我现在说的是你辱骂明珠的事,我可不想有一个仗势欺人的姐姐,你立刻去道歉!” 程月舒随手将程斌年推开。 “行,没问题。” 程斌年的脸色总算好看点,正要拿出手机,就听程月舒冷笑。 “人家都说父债子偿,你不如姐债弟偿,代替我去给齐明珠磕头赔罪,诚心点三个起步,多多益善,好显出程家的家教。” “放屁,你给我站住!” 程斌年快步追上,可程月舒已推开大门,朝着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道。 “爸,我回来了。” 程毅合上报纸,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两姐弟,程斌年只得不情不愿地站稳,狠狠瞪了眼程月舒。 程毅:“和蒋俊昊说好了?” 程月舒走到沙发前,利落坐下,随手将包放在一旁。 “没有。” 看着突然不守规矩的女儿,程毅眉头一皱,声音带了不悦。 “为什么?” 程毅要将女儿嫁给蒋骏昊,自然不是为了她的恋爱脑。 程家以娱乐行业起家,近年来上头想压一压娱乐至死的风气,程家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 程毅左挑右选,看中了蒋骏昊手中的专业技术和野心手段,打定主意要将他绑上自家的船,联姻自然是再好用不过的手段。 感情倒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法律规定,婚后收益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爸,蒋骏昊对我是什么态度,您应该清楚。”程月舒舒服地靠在沙发垫,仿佛一只慵懒的猫。 程毅看不惯她这般模样,将报纸甩到桌上。 “那又怎么样?” 在他眼中儿子和女儿是不同的,自己的家业未来肯定会交到程斌年手里,至于女儿则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以婚姻为筹码给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 就算程月舒在这段婚姻中不被尊重,对他而言也是无足轻重的事。 程斌年嗤笑出声:“家里拿着这么多钱,你却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程月舒:“不然你来?说不定他就好这一口。” 程斌年顿时黑了脸,程毅也皱眉:“够了!你作为姐姐,和弟弟说的都是什么话?我看还是平常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自己的婚姻大事,在程毅口中不过是轻飘飘的小事,程月舒却并不在意。 她慢条斯理地拿出一页纸。 “信蒋的不讲武德啊……” 看着女儿从蒋骏昊办公室顺出来的婚前协议,程毅眯起了眼,程月舒在一旁充当解说。 “就算做买卖也要选对卖家不是?项目结束就离婚,到时候收益还没见效,这不是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原剧情中她为了和蒋骏昊结婚,瞒着家里签了这种屈辱条约,蒋骏昊最后将她一脚踢出局,迎娶齐明珠进门,程月舒便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更是被气急败坏的程毅赶出家门。 而此刻看完协议的程毅面沉如水,“蒋骏昊倒是打的好算盘,真把我们当慈善家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程斌年急了:“爸,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可别听程月舒一面之词啊,就算那边提了条件,咱们这边不是还能商量吗?” 程月舒凉凉道:“我的好弟弟可生怕我跳不进火坑啊,是觉得蒋骏昊娶了我,你就有机会和齐明珠在一起了?” 程斌年慌乱道:“少放屁,还不是你之前要死要活非要嫁给蒋骏昊,丢尽了咱家的脸,圈内谁还敢要你?” “闭嘴!”程毅破天荒地朝儿子发了火:“收起你的小心思,我是不会让那种女人嫁进来。” “爸!” “滚上楼!” 程毅拍桌,程斌年气急败坏地瞪了眼程月舒,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 真是蠢货,比起自己,程毅的确更在乎儿子,但他最在乎的当然是利益。 程月舒弯了弯唇角。 这模样正落在程毅眼中,让他更是光火。 “有什么好笑的?” “喝茶,降降火。”程月舒将桌上茶杯朝父亲推了推,慢悠悠道:“做生意都知道要货比三家,这家不成,未必不能再找下家……” 程毅脸色一变,头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女儿。 程月舒不躲不避,笑吟吟地望过去,“我觉得秦家也不错,医疗行业,现在不也很热门?” 03.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3) 秦家掌控着国内大半综合性高端私立医疗机构,这一行当的利润率难以估量,更能看出根基深厚。 单纯从联姻的效果来看,与其扶持蒋骏昊,倒不如和秦家结盟,至少能立竿见影。 可问题是—— 程毅冷淡道:“那也要看秦俊彦愿不愿意才行。” 就像程斌年所说,程月舒以前花痴般缠着蒋骏昊,名声可不算多好,寻常男人的心中难免长根刺,生怕什么时候老婆就给自己送了顶带颜色的帽子。 程月舒用手支着下颌,修长脖颈宛若汲水的天鹅。 “事在人为嘛。” 要放在平常,程毅早就骂女儿信口开河了,可今天看着仿佛哪里不一样的女儿,程毅却眯了眯眼。 “给你一周时间,如果你能把秦俊彦带到我面前,这件事还有的谈,如果不行……你去和李家那位见一面。” 李家是珠宝行业的魁首,富贵逼人,然而圈内姑娘谈起都色变。 谁不知道李家独子李卓死了三个老婆,两个跳楼,另一个得了病死在精神病院。 李卓私底下折磨人的手段花样百出,偏偏家里给找的还都是名门闺秀,也能给亲家足够的补偿。 但凡是亲生的,有几个能舍得将好端端的女儿嫁给这种人,可程毅狠得下心。 “您不用威胁我。”程月舒半点眉头也未皱,只抬眸盯着血缘上的父亲:“就算这是个赌约,也得双方下注。” “我输了,可以去见李卓,可我要是把秦公子带来您面前,总得有个彩头不是?” 程毅:“你想要什么?” 程月舒:“浦北区那个商场的所有权。” 程毅哼了声:“胃口不小……” 程月舒仰靠在沙发上:“我记得去年大会上,好多股东都对那边的亏损有意见,当年都以为地铁会修过去,可谁知道规划都能临时改变,现在算砸在手里了,您要是给了我,也算甩脱不良资产。” 程毅话里有话:“你倒是挺了解,什么时候开始对公司这些事感兴趣的?” “人总得为自己打算。” 程月舒站起身,以一种居高临下地姿态看着自己的父亲,偏生唇角又带了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赌,您接吗?” 程毅端起茶杯,含糊道:“你能做到再说。” “不,我只要准话。” 程毅拧着眉头,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点了头:“可以。” 程月舒这才转身,踩着高跟鞋上楼,还未回到房间里,已被一直躲在二楼偷听的程斌年拦住。 “程月舒,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程月舒笑了笑,“关你屁事?” 程斌年气结:“难怪蒋骏昊不喜欢你,这么快就改了主意要和秦家联姻,你这种女人真是水性杨花,不要脸!你以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吗?” 程月舒唇角笑容不变,目光却骤然一冷,程斌年突然浑身发发冷,领子已被拽住。 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后颈的软肉。 “像你这样大脑拿出去挂二手网站,都要标注九成九新的蠢货,又凭什么继承公司呢?就凭你比我多个没用的零件?” 程斌年仿佛被扇了一巴掌,收紧的领口更是让他满面通红,艰难地一字一句道。 “你还……是不是……女的?说话这么……恶心。” “是啊,你得庆幸我是女的,不然我非得把你的脑袋按在粪坑里,让它找到回家的感觉,反正本来就是满脑子废料。” 程月舒松了手,程斌年大口大口喘息,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他气得想动手,可这一拳却不知为何不敢挥下,只能恨恨咬牙。 “怎么会有男人敢娶你这种人,我等着你被秦家赶出去!” 望着程斌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程月舒嗤笑。 真是愚蠢—— 可偏偏是一个幸运的蠢货。 只因为性别二字,便与自己天然不站在同一跑道,可倘若他没了这点优势呢? 对程月舒恨得要死的不止程斌年一个,蒋骏昊也同样咬牙切齿。 这种不满在财务总监来来办公室汇报时达到了顶峰。 “所以……按照现在公司的情况,顶多只能再撑两个月。” 财务总监小心翼翼地看着蒋骏昊的脸色,偷偷腹诽。 在他看来能娶程小姐,获得程家投资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也能解决公司的难题,偏偏公司上下都知道蒋总为了那个毛毛躁躁的秘书把事情搞砸了。 蒋骏昊冷着脸:“会有办法的!” 财务总监大着胆子:“不然您先想办法联系那位……” 蒋骏昊眉头皱的更深,他始终觉得这是程月舒的又一次表演,那个女人天天纠缠他,哪里会这么容易放弃。 不过现在公司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就算是为了底下的员工…… 就在蒋骏昊刚下定决心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齐明珠双眼通红。 “蒋总,我知道公司是叔叔阿姨的心血,都是我不好,我现在就去给程小姐道歉!我一定给她解释清楚,我和你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就算打我骂我我也都认了。” 蒋骏昊的心简直在滴血,立刻道:“不准你去!那个女人恶毒到骨子里,肯定会为难你的。” 齐明珠泫然欲泣:“我不怕,只要能帮到您,我什么都不怕。” 财务总监看着这一幕,眼睛都要瞎了,这两人像极了苦命鸳鸯,而自己就是那苦命怨种。 齐明珠你声音这么大,是生怕公司的其他人不知道公司的状况吗? 还有蒋总你能不能别抱了,先想想看后面的工资怎么发? 此时此刻,他只想去论坛发帖:总裁是个恋爱脑怎么办?有人推荐新工作吗?急! 就在这时,蒋骏昊的手机突然响起,抱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僵住。 蒋骏昊看了眼桌上,又看了眼齐明珠,迟迟没有开口。 齐明珠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您接吧,别让程小姐等太久。” 蒋骏昊立刻保证道:“明珠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那个女人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她一眼。” 齐明珠低着头轻轻嗯了声,看不清表情。 然而蒋骏昊看清来电显示后,却发现并不是程月舒的号码,而是曾经的某个“朋友”。 闹了个乌龙的蒋骏昊脸色很不好看,接起来时语气也并不客气。 “有事?” “哎呀呀,好久没联系了,听说你和程月舒好事将近,岳父还打算给你投资?” 看一眼齐明珠,蒋骏昊语焉不详地哼了声,那边便是一阵笑声。 “可我刚才去悦华酒店吃饭的时候,怎么刚巧碰见程月舒和秦家那位一起吃饭呢?看起来关系可不一般啊。” 蒋骏昊顿时黑了脸:“你确定?” 那个女人这么快就和别人搞在一起了?蒋骏昊并不相信。 “眼见为实嘛,蒋公子不如亲自去看看?我走的时候两人才刚上前菜,估计现在还没走吧,我可是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给你通风报信。” 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蒋骏昊依旧火冒三丈,挂了电话后二话不说往外走。 齐明珠立刻问道:“你、你去哪?” 蒋骏昊深吸一口气:“乖,你在公司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后大跨步地离开,那怒气冲冲的模样,活像要去捉奸。 齐明珠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04.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4) 悦华酒店中,淡雅的香气萦绕在四周,金色的水晶吊顶明亮而璀璨,一对俊男美女坐在靠窗的位置,自成风景。 “要来点酒吗?” 程月舒唇畔含笑,酒店的灯光在女人面容投射出温婉光晕,让她的眉眼有着油画般古典,挽起的发丝有几丝垂落在肩头,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秦俊彦自认不是一个重色的人,却依旧恍惚片刻,但很快定了定神。 “谢谢,不用,我从不喝酒。” “是为了时刻保持手的稳定?” 谁能想到秦家的下一代没有选择当满身铜臭的企业家,竟拿起救死扶伤的手术刀,且在行业内做的相当出色,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想到这里程月舒笑容更甚,勾起的唇比酒水更红润,秦俊彦咳嗽一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却突然冷了脸。 “还真来了。” 程月舒单手托腮,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到蒋骏昊怒气冲冲地将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朝着酒店大门走来。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否则以秦公子的身份,怎么会坐在大堂而非包厢呢? 秦俊彦刚要说什么,手腕突然传来温热,仿若细腻的羊脂玉,低头便看到女人的手掌轻轻搭在上面,指尖轻轻顺着划下。 引起皮肤的一阵战栗。 秦俊彦喉结滚动,深深呼吸。 “秦少这双救死扶伤的手,听说上了价值千万的保险?” “都是谣传……” “我倒觉得可以买一份,物超所值。” 秦俊彦只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觉得自己如果这时测心率,恐怕会出现一个极其偏离正常值的数字。 程月舒抬头看他一眼,有些奇怪,秦俊彦也太敏感了点吧,难道医生的手也是碰不得的禁区? 两人虽然只是手掌与手腕的接触,然而程月舒言笑晏晏,秦俊彦更是脸颊泛红,外人眼中简直像热恋的情侣,这一幕落在蒋骏昊眼中,让他怒火中烧。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程月舒微微偏头,垂落的发丝拂过秦俊彦手腕动脉,又落在秦俊彦的掌心。 秦俊彦怔怔望着发尾与指根交缠处,仿佛闻到某种清幽香气,让他一时间几乎忘了演戏。 对方接不住戏怎么办?程月舒决定自由发挥,眉梢微抬尽是动人风情,眸光潋滟活脱脱一个热恋中的女人。 “哟,蒋总也来这边吃饭?” 蒋骏昊看她这幅模样,更是暴跳如雷:“你这个女人还要不要脸,没男人会死吗?” 秦俊彦总算反应过来了,脸色一沉:“蒋骏昊,你是把素质也一起扔进垃圾桶了?还是你天生就没有这玩意儿。” 程月舒微微一笑:“不,我看蒋总不是来破坏我们的,倒像是打算加入我们,服务员,麻烦再拿一副餐具。” 蒋骏昊气急,一把推开上前的服务员。 “秦俊彦就是个杀人犯,你就算离不开男人,也应该挑个好的。” 秦俊彦猛地起身,眼神冷冽:“医院真应该有个黑名单,终身禁制你这种医闹进入。” 程月舒在旁边看戏,饶有兴致地用酒杯碰了碰唇。 这正是她找上秦俊彦的原因所在。 此前蒋骏昊的父母出了车祸被紧急送往秦家旗下最高端的私立医院,手术还是秦俊彦看在往日情分上亲自做的。 只可惜医生到底不是神仙,在几个小时的手术后,蒋父与蒋母离开了人世。 疲惫的秦俊彦刚走出手术室,就被蒋骏昊狠狠揍了一拳,认为秦家和蒋家在某个项目有竞争关系,定然是秦俊彦故意害死了父母。 秦俊彦见多了痛失亲人后无法控制言行的家属,并未计较。 蒋骏昊却利用舆论搅风搅雨,在网络上大肆污蔑秦俊彦,将杀人犯的名号冠在他的身上。 若秦俊彦只是个普通的医生,恐怕职业生涯会因此终结,但即便背靠秦家,也让他遭受了好一阵风波,可想而知秦俊彦对蒋骏昊的愤怒。 程月舒正是利用这一点打动了他。 何况程月舒还知道,按照原本剧情的轨迹,蒋骏昊始终耿耿于怀,发达后设了局,找人在医院外蹲点,假装医闹用菜刀毁了秦俊彦一双手,即便后来秦俊彦的手指被接上,却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 更可恨的是蒋骏昊再次以医患矛盾引导舆论,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秦俊彦手术失误遭至病人的报复,被认为是咎由自取。 而这不但毁了秦俊彦毕生理想,更让国内失去了仅有的能做高难度手术的医生之一,让后续等待手术的病人陷入绝望。 好在这一切还未发生。 蒋骏昊与秦俊彦旧恨加新仇,两人针锋相对只差不顾身份地动手,顿时引来无数惊诧目光。 就在程月舒看戏时,耳畔突然传来尖锐哭声。 “够了,你们别吵了!” 所有人朝着声源看去,齐明珠双眼含泪,活脱脱一个悲情女主角的模样。 “程小姐,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朝三暮四,玩弄蒋总的感情,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酒店里的其余客人望向程月舒的目光顿时带了探究。 程月舒托腮,一脸无辜:“没办法,你们蒋总不行啊,前后加起来都超不过三十秒,都是女人,齐小姐你能理解我吧?” 此言一出,无论男女,目光都忍不住朝着蒋骏昊的下半身飘去,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卧槽!” “那个男人看着高高大大,没想到……” 蒋骏昊脸色铁青,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你他妈放屁,谁和你有过……” 程月舒:“瞧瞧,连你的贴身秘书都要为你打抱不平了,说咱们没关系谁信呢?” 蒋骏昊只觉男性的自尊被程月舒踩在脚下反复摩擦,却偏偏反驳不得,他总不能当众脱裤子自证吧? 连带着对齐明珠也气上了。 让她乖乖在公司等自己,偏偏出来添乱,来悦达酒店用餐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以后他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混了? 齐明珠第一次被蒋骏昊用这种目光看着,也顿时慌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蒋总,你听我解释。” 秦俊彦也冷静下来,哼了声:“蒋骏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我看你和你这位秘书的关系才不一般,怎么?只许你放火,不许人家点灯?” 程月舒故意娇嗔着看他一眼:“别说了,蒋总本来就不行,好不容易有秘书小姐接盘,别给人搅和黄了。” 两人一唱一和,齐明珠与蒋骏昊只觉自己就是台上唱戏的丑角,周围都是隐约的嗤笑声。 齐明珠拼命摇头:“不是,不是的……我和蒋总……我们……”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们不应该觉得程月舒勾三搭四不要脸吗?为什么都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05.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5) 蒋骏昊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反倒冷静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程月舒和此前已不一样了,这竟让他在愤怒之余有了点不一样的情绪。 “程月舒,你可以原谅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面对这句话,程月舒没什么反应,齐明珠却仿佛被雷劈了般,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蒋骏昊只能咬牙当没看见,现在公司情况危急,明珠一定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等他东山再起后,一定会补偿明珠。 在蒋骏昊的想象中,不管程月舒之前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但此刻听到自己当众说出这句话,恐怕会欣喜若狂,忙不迭地答应。 然而程月舒却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着急结婚来掩盖缺陷,但我也不想一辈子守活寡啊。” 说话间,程月舒起身挽住秦俊彦的胳膊,朝蒋骏昊告别。 “千万别讳疾忌医,现在医学发达,说不定有办法呢?” 虽然明知道是做戏,秦俊彦依旧觉得臂弯像被火焰灼烧般滚烫,却不愿挪开分毫,反倒更用力地靠近,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笑容。 “我认识不错的男科医生,只是不敢介绍给蒋先生,万一恼羞成怒再医闹可怎么办?” 两人离开酒店,留下蒋骏昊与齐明珠面对一桌狼藉。 “谁让你跟来的?”蒋骏昊低吼,受不了旁人玩味的目光,扭头朝外走。 齐明珠的眼泪要掉不掉,只能低着头快步跟上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蒋骏昊看她一眼,齐明珠梨花带雨的模样刚让他心软了点,就听见一旁传来声音。 “没想到蒋骏昊是绣花枕头啊,啧啧,难怪圈里都在传他看不上程月舒,反倒和秘书搞在一起,难道是秘书演技好,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蒋骏昊杀人般的目光顺着看去。 正在和姐妹八卦却不小心点了语音公放的女人嘴角一抽,急忙关了手机,低着头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周围的笑声隐隐约约传来。 齐明珠羞臊莫名,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这群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她和蒋总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都是程月舒造谣生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可这次她的眼泪没让蒋骏昊动容,男人脚下踩了风火轮般快步离开。 蒋骏昊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从这里离开后,在圈内会传出一个怎样的名声。 如果不是齐明珠非要多嘴,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他不朝着她发火已经很克制了。 程月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这一幕,风将她额前碎发吹起,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咳,刚才……”秦俊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松,努力压住局促。 程月舒转身合上车窗:“秦少演技挺好,有没有志向朝娱乐圈兼职?现在的医疗剧尽谈恋爱了,还得您这样的真医生来诊治。” 秦俊彦心头失落,想说什么却都咽了回去,也笑起来。 “算了吧,要真让观众看见我们每天连轴转累成狗的样子,医学生就更少了。”秦俊彦摆正了位置,又问程月舒:“按照之前说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伯父面前?” “不用,他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你送我回去就行。”程月舒系好安全带,朝后靠了靠:“有劳了。” 秦俊彦当好合格的司机与合作人,将程月舒送到程家别墅门口。 告别时,秦俊彦认真地看着程月舒:“你也知道我挺讨厌蒋骏昊的,以后他要是再为难你,你随时找我。” “谢谢秦医生,果然医者仁心。” 程月舒嫣然一笑,朝着大门走去,没有再回头。 秦俊彦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过了好一阵才重新启动车子。 回家后程月舒第一时间找到程毅,单刀直入:“刚才站在窗边看到了?浦北那家商场……” 程毅精通资本家的画饼手段,应付道:“公司不是过家家,我还得和股东一起商量,等你和秦俊彦的订婚宴上,我肯定把转让协议给到你。” 程月舒不起不急,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手机。 “我输了,可以去见李卓,可我要是把秦公子带来您面前,总得有个彩头不是?” “你想要什么?” 熟悉的对话从手机中传出,程毅立刻沉了脸。 “你录音了?” 程月舒:“防小人不防君子,做个保障,堂堂程董不至于欺骗我一个小姑娘吧。” 程毅怒声道:“我是你爸!” “那更得讲信誉了,免得人家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人对视,程毅咬着后槽牙,程月舒却唇畔含笑,朝他晃了晃手机。 最终程毅妥协了。 秦俊彦是秦家的独子,虽然不务正业地去当了医生,但秦家也只能交到他的手上, 程毅不知道程月舒是用什么手段拿下了秦俊彦,但他需要程月舒继续出力,自己就必须让出利益。 “明天你来公司,我们签协议。 “我会准时带律师出席。”程月舒弯了弯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后飘然离开。 程毅揉了揉胀痛的胸口,恨恨地骂一句不孝女。 程月舒刚联系完业内一个口碑不错的律师,手机突然震动,显示为蒋骏昊的来电。 程月舒接起来,那边传来蒋骏昊刻意压低的声音。 “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月舒被突如其来的气泡音所震撼,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仿佛进了什么脏东西。 蒋骏昊叹了口气:“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现在应该满意了吧?” 程月舒真心实意地感慨:“你说得对。” 果然这一切都是因爱生恨的小伎俩,蒋骏昊无声冷笑,“既然你知道错了,那……” 嘀嘀嘀—— 程月舒摇摇头放下手机,和脑残还有什么道理好讲。 突然出现的忙音让蒋骏昊愣住,以为是信号不好,然后再打过去后依旧如此,几次尝试后,蒋骏昊终于意识到。 自己被拉黑了。 蒋骏昊无能狂怒,气得摔了手机,恶狠狠地盯着碎裂的屏幕。 “贱人!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程月舒不知道能装到什么时候,但蒋骏昊很快装不了霸道总裁范儿了。 一大清早,财务总监面色沉重将厚厚一叠报表放到桌上。 “蒋总,姚总那边的合作出了问题,公司恐怕连这个月都撑不下去了,现在下面人心惶惶,您得尽快拿出章程啊。” 蒋骏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款怎么会出问题?” 财务总监不得不提醒他:“姚总当初是听说程家投资所以想提前达成合作,昨晚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连夜要求取消,宁可赔付定金也要解除合同……” 06.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6) 昨晚?蒋骏昊立刻明白了,咬住后槽牙。 “见风使舵的小人!”不就是以为程月舒会和秦俊彦那个杀人犯在一起吗? 财务总监嘴角抽搐,生意场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嗅觉敏锐,蒋总还是太年轻,心高气傲,这世界又不是绕着他转。 职责使然,总监只能再次提醒:“道德层面来说姚总的确不守信誉,但从法律层面,我们没办法再做什么,只能想办法找到新的合作伙伴,或者引入其他资金。” 蒋骏昊双手握拳,他明白财务总监的意思,父母当初在生意场上毕竟也有一些人脉,如果蒋骏昊愿意低头拜访,短时间内是能拉来一笔钱解燃眉之急。 但一个人趾高气扬惯了,想要什么都有人捧到眼前送来,怎么可能再低下高贵的头颅,让人看笑话。 思忖片刻后,蒋骏昊下了决断:“裁员!现在公司的人太多了,哪来那么多业务?” 财务总监不知道该称赞蒋骏昊壮士断腕,还是惊愕于他的冷血无情。 现在留下的这群人,可都是在蒋父和蒋母去世后愿意帮扶小蒋总的,不然早就另寻他路了,可蒋骏昊在自己低头和裁员中,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一条路。 心中莫名一寒,也是老员工的财务总监沉声道:“按照法律规定,没有提前通知就无故裁员的,需要按照工作年限,支付双倍赔偿金,公司的账面并不足以支撑。” 蒋骏昊冷声道:“那就想办法让他们自己走,不管是从考勤还是别的什么下手,罗总监,我相信你有能力为公司节约不必要的开支,这也你作为财务总监的职责。” 罗总监深深吸气,最终还是应了下来,转头将这件事告诉了下面的人。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所有员工愕然,还有人找来办公室哀求。 “我女儿最近生病了,正需要钱……罗总监,我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出去找工作也不容易,您行行好。” 罗总监无言以对,按照蒋总的意思,除了核心部门外,几乎其他的部门都要被大刀阔斧砍掉,他也只是传话人。 一声尖叫陡然传来:“都是程月舒的错!” 齐明珠满脸都是愤怒:“如果不是她,那边也不会撤销合作,公司也不会变成这样,大家明明这么努力……” 办公室突然被不速之客闯入,罗总监尴尬地看着泪水涟涟的齐明珠。 “齐小姐,麻烦您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齐明珠充耳不闻,“我现在就去找程月舒,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救大家!” 罗总监:“……” 可扭头一看,旁边的老员工却热泪盈眶,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让罗总监更是无言以对。 被齐明珠心心念念的程月舒正大杀四方,拿下商场的所有权。 因为扯了秦家当虎皮,股东们毫无异议,反倒是程斌年一脸不忿。 “我不同意!程月舒之前没有任何相关的管理经验,商场不能给她。” 程月舒转动着指尖的签字笔,“唔,有道理。” “可惜你说了不算数,爸说了才算。” 程斌年气急败坏:“你以后是要嫁出去的,那些资产也成了别人家,你要是知道廉耻,就不该往自家伸手。” 所以联姻的时候把她当程家人推出去,瓜分利益就又成了外嫁女? 程月舒诧异地看着他:“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小农思想,现在讲的是合作共赢,爸,你可得想清楚,把家业交到这玩意儿手中能放心?” 程斌年猛扯领带:“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一儿一女当众撕了起来,看着在场的股东表面笑呵呵,实则满脸都写着“打起来,我爱看”的模样,程毅的高血压都要上来了。 “都给我安静点!刚才协议已经签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程月舒从一旁的律师手中拿起文件夹,朝弟弟巧笑嫣然地晃了晃。 程斌年双眼瞪大,气愤拍桌。 最终被程毅赶了出去。 看着满脸怒火的儿子,程毅也感觉到深深的疲惫,连情绪都无法控制的人,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吗? 会议结束,不少人都和程月舒套近乎的,毕竟未来秦家的女主人,值得他们花费大力气结交。 程月舒面上带笑,打得一手好太极,无论谁想套话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带着转让协议下楼时,律师真心实意地感慨。 “这次的钱收的有点太轻松,我都不好意思了。” 从看合同条款到舌战群儒,几乎都是程小姐一手包办,自己在旁边宛若一个摆设,更多是充当了见证人的身份。 这更让他好奇:“您之前专门学过法律条款?” 程月舒浅笑:“久病成良医,只要多被坑几次,自然能长记性。” 律师干笑两声,忍不住侧首偷偷从电梯间的反光打量这位程小姐。 耳畔白莹莹的珍珠让她温婉如画,偏偏见识了刚才她大杀四方的模样,如显出刺的玫瑰,让人在梦中也想摘下。 电梯间的门打开,律师急忙整理思绪,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一道身影猛地扑来。 “程月舒,你不能这么做!” 程月舒挑眉朝后退了两步,齐明珠扑了个空,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程月舒:“每次你的出场方式都很特别啊。” 齐明珠满脸泪水:“没关系,你怎么羞辱我都可以,只要能让你不生气。” 律师:“???” 程月舒啧了声,决定从齐明珠身旁绕过,免得被传染。 齐明珠着急了,踉踉跄跄起身,一把抱住程月舒的腿。 “别走。” 程月舒:“……你认错人了,我不姓蒋。” 齐明珠:“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和蒋总在生气,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现在公司因为你在裁员,你知道多少人会因此失去饭碗吗?程月舒,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恰在此时程斌年也从电梯里出来,见到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 “程月舒,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欺负明珠。” 程月舒见状立刻把齐明珠推向对方。 “你实在想恶心人就去找程斌年,我都这样了,我弟弟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07.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7) 齐明珠:“……” 齐明珠猝不及防地和程斌年凑成一对,程斌年立刻抱住她,对程月舒的恼恨又多了几分。 “无耻!恶毒!像你这种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要。” 律师在一旁尽责询问:“程小姐,需要我记录下他的辱骂吗?” 程月舒轻笑:“这哪里是辱骂,不是美好的祝愿吗?” 一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却认为没有婚姻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惩罚,听起来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齐明珠哀求道:“程小姐,只要你愿意嫁给蒋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磕头……” 眼见齐明珠要跪下,程月舒凉凉道:“我这人没有道德,道德绑架的方法不怎么奏效,既然你一心要拯救蒋俊昊的公司,不如去求程斌年。” “他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程家未来的继承人,你既然这么愿意付出,怎么不从他的身上下功夫?” 程斌年听了这话眼前一亮,蓦然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齐明珠。 后者却满脸难堪:“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我……我怎么能做这种事,难道在你看来感情是可以用来交易的吗?” 程月舒笑了:“那你怎么舍得蒋俊昊来和我交易?是觉得他的贞操和自尊不值钱?齐明珠,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说完后程月舒扭头就走,律师也急忙跟上,生怕多看几眼身后这两人,自己的智商也会跟着往下掉。 齐明珠满脸通红,活脱脱被羞辱的模样,程斌年心疼坏了,急忙抱住她。 “明珠,别和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计较,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其实……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会想办法说服父亲和蒋俊昊合作。” 齐明珠狠狠咬着下唇:“程大哥,你是在趁火打劫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哥哥……” 程斌年有点尴尬,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齐明珠简直像爱到了骨子里,忍不住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蒋俊昊,可我不在意,现在程月舒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攀上了秦家,就算是爸也不会再让她和蒋俊昊有瓜葛。” “程月舒虽然没脑子,但她刚才那句话却有点道理,你如果真的爱蒋俊昊,不想让公司的员工失业,你就应该和我在一起。” 可……可这样一来,她成什么了?和勾搭上秦俊彦的程月舒一样,变成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利益的女人? 但她不这么做,难道就是不爱蒋俊昊? 齐明珠拼命摇头:“程大哥,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想一想。” 程斌年拍着她的背,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你放心,我永远是你的靠山。” 齐明珠难受得要命,为什么呀,为什么要逼她? 为什么程月舒不能安安分分签了婚前协议嫁给蒋总呢。 她原本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蒋总做吗?这个骗子!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齐明珠自怨自艾时,一声暴喝响起,蒋俊昊阴测测地盯着他们,尤其是看着程斌年放在女人背上的那只手。 “你别误会,我……我和程大哥什么也没有。” 齐明珠急忙推开程斌年,踉踉跄跄地走到蒋俊昊身边,蒋俊昊没说话,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下面的人说你来找程月舒,我还担心你被欺负,看来倒是我打扰了你们。” 齐明珠泪水涟涟;“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斌年哼了声,“姓蒋的,你算什么男人,自己的公司都管理不好,还得明珠来求别人,你又有什么脸凶她。” 公司的烦躁,刚才看到的场面,再加上程斌年的嘲讽,蒋俊昊低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冲了过去。 两个男人很快打成一团。 齐明珠只能哭着喊叫:“你们两个别打了。” 走出很远,律师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 “令弟似乎对你有些误会。” 程月舒笑了:“你是不是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傻逼?” 律师摸了摸鼻子,默认了。 “当一个人不费力气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天然便会以为这个世界绕着他转,这种人的逻辑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仿佛旁人都只配成为他们脚下的垫脚石。” 程月舒虽然带着笑,但不知为何,律师的心中却感觉到一阵难言的悲凉,正要开口劝说,程月舒抬眸看他。 “当律师的路子广,您知道哪里能学到一些防身术吗?” 陈律师猝不及防,想了想才开口:“我倒是知道有一家拳击馆,里面的教练以前都是特种兵,不过价格也……” 刚说完他才意识到,对眼前这个刚刚拿到几个亿价值的商场的客户而言,价钱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程月舒要来地址,当晚便来了拳击馆。 提前收到陈律师打招呼的馆主看着眼前身娇体弱的富家千金,心中一言难尽。 又是个心血来潮的主,不去学什么瑜伽,开口就要学格斗术,还不是拳击。 他敢打赌,对方坚持不了三节课。 “你们这儿最能打的是?” 无论如何腹诽,被这样的漂亮姑娘一看,馆主还是挺了挺胸膛,表示正是在下。 程月舒微微一笑,满意地停留在对馆主蕴含力量、高高隆起的肌肉上。 “那就你了,先来三十节课。” “不然……我们还是先试一试,才知道是不是适合自己。”馆主倒是个老实人。 程月舒正要开口,手机震动。 按下接听键,那头便是程毅暴风疾雨的咒骂。 “无论如何你也是姐姐,就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和那种女人混在一起?你现在在哪?立刻给我滚回来!” 哦,看来那个蠢弟弟又不知道做了什么蠢事,惹得程毅勃然大怒,甚至迁怒到自己身上。 程月舒想了想:“实在不行再练个小号吧。” 那边传来越发恼怒的爆喝,程月舒却已挂断了电话,随手扔到包里。 “先试一节课。” 程月舒无视了馆长一言难尽的表情,换好衣服走上训练台。 “来吧。” 馆长小心翼翼地挥出一拳,程月舒躲开,眼神轻蔑。 “就这?” 靠!不能忍! 练武之人的血性被激发,馆长也有点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漂亮姑娘一点颜色瞧瞧,再出招也带了点真火。 下盘扎稳,腰部发力,一拳狠狠冲了出去,正中程月舒的肩膀。 程月舒猛地朝后退了几步,一直被围栏挡住才终于止住退势。 馆长这才理智回笼,低头正要道歉,就见女人揉了揉肩膀。 “哦?没吃饭?” 馆长:“……”特喵的,这姑娘也太会拉嘲讽了! 08.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8) 一节私教课结束,程月舒仰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就是一颗在石磨中被反复碾磨的豆子。 浑身上下无一不痛。 馆主呲牙咧嘴,看表情却比她还难受,搓着手一个劲地道歉。 “姑娘,我这真不是故意的,虽然我下手的确没轻没重,但是要说全怪我也有点不合适。” 就算打游戏也没见过这么会开嘲讽的,让他的怒气值一路飙升。 程月舒起身拍了拍灰:“没事。” 馆长小心翼翼道:“你不会找我赔医药费吧?” 程月舒:“不会。” 就在馆长刚松了一口气时,就听到女人继续道。 “下次来接着点你。” 馆长哀嚎:“啊?还来?” 这姑娘是感觉不到疼吗?就算换成是一个大男人,挨了这么一顿毒打都得害怕吧。 程月舒拍了拍他的肩膀:“任重道远,教练加油。” 馆长:“……”总觉得又有被嘲讽到。 等程月舒回到家中时,身上疼痛加重,让她走路都歪歪扭扭。 程毅正满脸寒霜地等着他,旁边坐了个鼻青脸肿的程斌年。 两人见她这姿势,立刻想歪了。 程斌年:“难怪蒋俊昊说你缺了男人活不了,也不知道和谁鬼混去了。” 程月舒朝他扬了扬下巴:“你也一样,看来你的男人把你都快玩残了。” 程斌年咬牙,脸上的伤口扯的他疼得一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程毅看着两人一见面就杠起来的模样,心头火起。 “我真是上辈子做了孽,生了你们姐弟俩,平白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程月舒耸肩:“我都说了,大号练废了不如试试小号,怎么不考虑一下?” 程毅还没说什么,程斌年立刻紧张起来。 “爸,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看她现在病得不轻,要我说还不如送到精神病院,免得被人看笑话。” 程毅虽然也对女儿不满,却冷斥道:“闭嘴,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你敢在外面说这种话,我把你的腿打断!” 程月舒挑眉,她这个爹的狗嘴里什么时候也能吐象牙了? 就听程毅接着说道:“今天秦家和我联系了,希望尽快安排你和秦俊彦的订婚宴,你意下如何?” 哦,原来如此。 只是说好做戏,怎么到订婚的阶段了? 程月舒想了想:“我问问秦俊彦的想法。” 程毅了然模样:“女人就应该柔顺点,以男人为天,你不要总是张牙舞爪,免得对方不喜欢。” 程月舒长出一口气:“那太好了。” 她管他喜不喜欢呢。 程毅顿时被噎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程月舒上楼。 程斌年犹自不忿:“爸,你怎么能容忍她这个态度,我看她现在六亲不认,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程毅眸光沉沉:“我告诉过你,在利益面前,其余的都可以让步,现在秦家对她很满意,这对于公司也是一件好事,你在这之前少招惹她,知道了吗?” 程斌年没说话,但显然还是不服气的。 程毅看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内心竟有片刻动摇,程斌年这种性格和能力,真的能把自己打拼一辈子的家业交到他手中吗? 回到卧室,程月舒这才发现秦俊彦发来了许多信息,大概那时候她正在“挨打”,此刻才看到。 大都是一些道歉的消息,并询问她空闲时是否能通话。 程月舒打过去时,秦俊彦很快接起。 “真的不好意思,我家这边出了点变故,给你添麻烦了……” 听了秦俊彦的解释,程月舒这才明白原委。 秦俊彦非要去当医生的事向来是秦家的难言之隐,可偏偏又只有这一根独苗,打不得骂不得。 秦父索性让秦俊彦早点结婚,大不了隔代培养“皇长孙”。 可秦俊彦这个不务正业的正业偏偏做的相当出色,忙得连轴转,根本没时间谈恋爱,气得秦家放出话来,只要哪个女人能搞定秦俊彦,不管用什么手段,秦家都认这个儿媳。 这给秦俊彦添了不少麻烦,和家中也有了隔阂,反倒弄巧成拙。 就在秦父和秦母陷入绝望时,程月舒的横空出世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们才不管这个女人之前和谁有过什么恩怨情仇,只要能让秦俊彦铁树开花,他们就认! 秦俊彦那边支支吾吾,按照程月舒的猜测,大概也是被家里弄怕了,竟然这次没有否认,这才出现了订婚宴的乌龙。 秦俊彦的道歉很诚恳:“如果程小姐这边实在不方便,我一定会和家里解释清楚,并且想办法弥补一切对你造成的伤害。” 程月舒想了想:“倒也不用。” 秦俊彦一惊,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 “你放心,我保证……” “做戏做全套,如果这个未婚妻的身份能让你和我少点麻烦,我倒是很乐意。” 扬起的唇角顿时回落,秦俊彦眸光低垂,宛若一只被抢走了食物的可怜金毛。 只能逼着自己打起精神。 “嗯,说的也是,毕竟一开始就说了是演戏嘛。” “订婚宴就放在三个月后,怎么样?” 秦俊彦:“听你安排,我都可以。”他愿意配合。 这个队友倒是真的不错,程月舒心情愉悦,打算在接下来的计划中也给对方分一杯羹。 “听说秦家近些年陆陆续续收购了一些国内医用护肤品和化妆品的中高端品牌,有没有打算合作一把?” 以往听到生意两个字,秦俊彦就宛若被念了紧箍咒,立刻退避三舍。 这次却打起精神,雀跃地回应道:“当然有,其实其中有些产品我看过成分,甚至比国外许多知名品牌的配方更具性价比,可惜名声不显……” 秦俊彦决定把在学术上的钻研精神用到程月舒身上,只要两人的链接足够紧密,真假又怎么样?谁说假的就不能变成真的。 与此同时,剧情中的男女主角的关系却陷入冰点。 办公室内,齐明珠小心翼翼地给蒋俊昊上药,却被蒋俊昊一把推开。 “我受不起!程斌年说的对,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你。” 齐明珠的心都要碎了:“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你要我怎么向你证明?” 蒋俊昊眼神阴鹜地盯着女人,只觉一股子邪火无处安放,突然伸出手挑开她衣服上的纽扣。 齐明珠一惊,双手环胸:“不要,我……” “呵,那就快滚!” 齐明珠哪里舍得离开,死死握住衣服下摆,虽然这和她想象中两人的第一次截然不同。 但…… 齐明珠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手臂环了上去,被蒋俊昊一把掐住腰。 片刻后,办公室内响起注定被和谐的声音。 刚要敲门的财务总监嘴角抽搐,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下面的员工还等着消息,这两人能不能分清时候啊? 他怎么就特么给这种人打工! 09.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9) 这一夜后,齐明珠以为两人的关系会有所不同,然而蒋俊昊却毫无表示。 她只能一边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一边继续陪蒋俊昊焦头烂额。 没有资金注入,公司注定是神仙难救的烂摊子。 研发到一半的技术难以保证前景,还在不断裁员,偶尔有“旧识”来打探消息,也是打算趁机咬下一块肉,用难以想象的低价提出收购。 蒋俊昊自认有一身商业才能,却无法发挥作用,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地基都差点拆了。 没有程月舒给他当血包,蒋俊昊连公司都救不活,哪有心思谈情说爱。 他甚至尝试暗中联系程月舒,却发现自己已被全面拉黑。 非但如此,更是听到了程月舒和秦俊彦订婚的消息。 这让蒋俊昊异常震怒,气得摔了东西,更忽略了齐明珠心痛难忍的眼神。 而程月舒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晚上格斗课挨揍,白天则在搞事业。 拿到浦北商场的第一时间,程月舒便在最短时间内撒钱组建了一支专业团队,分析商场的状况,果断从线下转为线上。 程月舒入驻正兴起的某直播平台,亲自卖货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圈子。 鄙夷着有之,看热闹的也有,更有人向秦家告状,别让这个未来的儿媳丢人。 可秦家生怕好不容易开花的铁树又枯萎了,根本半点不反对,还对外宣传这是儿媳的商业手段,并让旗下许多品牌给了难以想象的优惠政策。 比较之下程毅则对程月舒破口大骂,恨她丢了家里的人,可程月舒早就搬了出来,复读机般说着“练小号”的建议。 让他少操心,看不惯自己再生一个听话的。 到后面眼看这人废话太多,索性也一并拉黑,为此程毅差点气出个好歹。 无论有多少看笑话的人,程月舒的第一场直播还是如期举行。 蜂拥而来的看客们让观看人数急剧上升,这一点程月舒就不得不感谢那个好弟弟的助攻了。 程家以娱乐产业起家,程斌年在公司好歹是个部门经理,利用手中职权为她做“宣传”并不算难,直播前便有各种媒体轮番贬损她。 不是说她自降身份和网红抢饭碗,就是骂她那边才和蒋俊昊不清不楚,这边又攀上其他人,对程月舒进行荡妇羞辱。 面对种种不堪入目的弹幕发言,工作人员的脸都青了,忍不住偷眼去看程月舒的反应。 程月舒……活像看不懂字,表情依旧笑盈盈的。 就在工作人员敬佩对方的心理素质时,就听程月舒慢条斯理地念出一条弹幕。 “这条留言有意思:不知检点的女人,脚踩两只船,渣女!” 工作人员心中一惊,这不是要和弹幕吵起来吧,完了,这可是直播大忌啊,很容易被群起攻之,这让她对接下来的发展充满悲观。 果不其然,弹幕一瞬间增添了更多类似的发言,似乎有人想用这种方式逼着程月舒崩溃。 然而程月舒却唇畔含笑,“只是有钱人平平无奇的快乐罢了,怎么能说我渣?我只是想给天下的帅哥一个家。” 无论是观看直播的人,还是直播间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清奇发言?就连弹幕都停滞了一瞬。 程月舒十指交叉抵着下颌,精致锁骨上明媚的钻石项链让她更是闪闪发光,明晃晃地昭示着有钱人的身份。 眼眸中添了几分玩味。 “知道前面那位蒋先生为什么被我抛弃吗?” 同样在看直播的蒋俊昊重重冷哼,这个女人竟然有脸提到他? 明明之前寸步不离地纠缠他,却突然翻脸,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弹幕当然更兴奋了,这可是当事人切切实实透露的豪门恩怨耶。 程月舒:“蒋先生能力不行就算了,性格也不好,花花世界迷人眼,现在竞争多激烈?不温柔的男人注定被抛弃。” 再次被cue能力问题,蒋俊昊恨不得从屏幕里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拉出来千刀万剐。 同样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关注直播的齐明珠更是忍不住,直接发了消息。 “胡说!他的能力明明很好,是你不要脸,见异思迁。” 但这条弹幕很快被无数“牛逼”、“666”的发言刷过,还有人嘲讽道:“你说好就好?你又没体验过。” 齐明珠委屈的不行,也没办法解释。 程月舒继续给大家传授经验:“是不是总苦恼女朋友会在各种平台看帅气小哥哥,这说明你得好好努力了,为什么人家有腹肌,可你没有呢?” “男人就要好好健身和多读书,只要你的吸引力上来了,恋人的心自然也就回来了。” “现在男多女少知道吗?只要你比别人更努力,你的竞争力就比其他人高,强者从来不抱怨大环境,只会默默努力。那些天天在网上骂女人的都是在迷惑你,私底下说不定天天私聊小姐姐。” “男人们,卷起来啊!你也不想被时代抛弃吧。” 不过十分钟,程月舒直播间的浏览量直接超过三千万,越来越多的人分享直播间,并匆匆丢下一句“卧槽,快来!”后继续回到直播间。 生怕错过更炸裂的发言。 很快弹幕风向大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羡慕程月舒平平无奇的快乐,她的美貌也同样出圈,侃侃而谈时自信又大方的模样,让人不禁感慨。 “我要是像她这么有钱又漂亮,老娘要搞十个!!!” 工作人员看着不断上升的数据,脑袋都开始发晕了,程小姐这张嘴也太能说吧。 眼看着差不多了,程月舒画风一变,开始介绍今天的产品。 浦北的商场再如何也是大渠道,掌握着第一手货源,价格能压得低不说,赠品也多。 正在疯狂记笔记的姑娘们突然发现,我去,这么便宜吗? 尤其程月舒一口一个宝贝们,笑眯眯的模样让人不禁为之沦陷,很快开始疯狂买买买。 我也不想花钱,可是她喊我宝贝耶…… 就连男人也怀着某种心情,买了几件程月舒介绍的秦家旗下的护肤品。 哼!都偷偷努力是吧,老子卷死你们! 10.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0) 程月舒的首秀非常成功,翌日社交平台的十条热搜中,有三条都是和昨晚直播有关的。 【程家大小姐直播带货】 【程小姐说蒋先生能力不行】 【程小姐号召男人们卷起来】 此外还有许多不断攀升的直播金句,有业内人士粗略算了下程月舒直播间的销量,得出的数字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比得上浦北商场之前一个月的销量了。” 这还只是第一天…… 随着程月舒的出圈,她的潜力简直让所有人眼红,这下就连程毅都骂不下去,打算联系女儿免费为自家产品进行宣传。 只可惜——他的号码还没被程月舒从黑名单拉出来。 程月舒的成功也让许多人分外看不顺眼,专业水军开始在直播间刷种种恶毒言论带节奏。 “这女的人品有问题,明明是看前男友父母去世后落魄了,所以才另攀高枝,真恶心。” 在媒体的深挖下,蒋俊昊公司的惨况并不算秘密,这样的言论的确也得到一些人的响应,认为程月舒太无情。 程月舒叹一口气:“真有意思,男人总骂穷姑娘物质,又要和富家千金谈感情,对前者强调门当户对,再对后者说莫欺少年穷,不过是用虚伪掩盖贪念,都改变不了又当又立的本质。” “怎么这条件换到女人身上就变了?女人喜欢帅的就是轻浮好色,喜欢有钱的就是拜金,非得喜欢又丑又穷的才算真爱,啧。” “姑娘们以后可得擦亮眼,以后谁要是对你说这种话,就说明他没有任何能吸引你的条件,只能用道德绑架你。” 泼脏水的人傻了眼,倒是让许多人反思。 对啊,凭什么咱就不能找条件好的,非得去垃圾场找对象?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男人找对象还喜欢发照片给自己兄弟,让对方打个分,长相稍微平凡点的就被冠以3分女,恐龙和坦克的称号,他们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一时间程月舒的直播间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更出圈了。 秦家对这个未来儿媳简直满意的不得了,这商业才能也太厉害了,浦北商场现在已经被彻底盘活。 程月舒推出新的机制,让商场的柜姐和柜哥也开带货直播间,进行业绩选拔,打算培养出更多有商业价值的素人。 除此外还和本地职能机构合作,谈妥了税收优惠政策,凝聚更多商业渠道,准备打造出一个新的直播基地。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就连程家公司的股东都颇有微词。 “早知道程大小姐这么有能力,怎么不在自家发展,这可是把能生钱的金娃娃送到别家去了。” 就连程毅也从一开始和秦家能联姻的欣喜,变成后来的不情愿,就连筹备订婚宴都没那么上心了。 秦家在这次可是沾了不少光,旗下的品牌终于有了扬名的机会,俨然成了国货之光,销量翻了数十倍。 反观自家呢?程毅不爽,却不能再做什么。 这两天他好不容易才借着订婚宴的机会,让程月舒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拉出来,谈了一笔商业合作。 还不是免费的,而是一视同仁要掏钱,主打就是一个铁面无私。 要放在之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见识到女儿的商业价值后,程毅也不好再对她保持之前的态度,只能以利益为先。 “小舒的年龄其实也不大,没必要这么着急结婚,订婚的消息已经放出去没办法,但结婚得慎重考虑。” 程毅和颜悦色地看着女儿,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程月舒笑了:“不是您着急和秦家联姻吗?” 程毅咳一声:“爸其实一直挺舍不得你的,但之前姓蒋的那个混蛋轻贱你,我也是想着嫁给秦俊彦,能让你扬眉吐气,免得一直郁郁不乐。” 程月舒真心实意地感慨:“难怪您能发财呢,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差点信了。” 程毅仿佛没听见,将儿子拉到身前。 “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斌年其实挺想你的,小时候你们的母亲去世的早,我的工作也忙,都是你们两个相依为命,怎么越长大越生疏了?” 大概在这之前程毅和儿子说了什么,程斌年别别扭扭地来认错。 “姐,以前是我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程月舒问他:“哪不好?” 程斌年:“……”这个答案,他没背过。 程毅刚想打圆场,程月舒又看向他。 “真的,别怪我老调重弹,就这样的智商,您还是再练个小号吧。” 程毅无言以对,程月舒挥挥手。 “最近挺忙的,我晚上还有私教课,先走了,等后面订婚宴见。” 眼看着程月舒走到门口,程斌年的本性终于憋不住了,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你只是运气好靠着爸给了你一个商场,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程毅一听这话便皱眉。 真是猪脑子!他之前怎么叮嘱的?现在程月舒有本事,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她先哄回来,让她把手里的业务交出来,程斌年怎么一点忍耐力都没有? 程月舒回眸,嘴角扬起薄凉笑容。 “除了无能狂吠,还有点别的新意吗?” 程斌年一见她这表情就忍不住,扬起拳头恶狠狠地冲了过去,被程月舒抓住手臂借力打力摔在地上。 “别动手!”程毅急忙喝止,程月舒瞥他一眼,用高跟鞋踩住程斌年的脸颊以示尊重。 “瞧,又一次向亲爱的姐姐证明了,你可真是个蠢货啊。” 程斌年还想咆哮,程月舒微微用力,尖锐的鞋跟几乎要将他的腮帮子捅穿,痛苦让程斌年的眼中沁出生理性的泪水,总算闭了嘴。 程毅厉声道:“够了,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的弟弟!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有点自知之明,然后滚远点。” 程月舒巧笑嫣然地看向父亲,妩媚的面容衬着毫无情感的双眸,让程毅觉得胆寒。 “你……你先把他放开,有话好好说。” “弟弟,不要难过,这时候有人比你更废物,更痛苦呢。”程月舒俯身,发丝垂落,宛若缠人的藤蔓,要将猎物死死捆住。 程斌年不敢再动,一片混沌的大脑满是迷茫。 谁?还有谁能比他更痛苦? 11.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1) 程月舒所说的当然是蒋俊昊,一个原本应该呼风唤雨的总裁,现在却濒临破产,被老员工围堵。 蒋俊昊想得很美好,一边裁员一边想办法融资,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 似乎只要撑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日后这世界定然是属于他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得不到应有的劳动赔偿,被无故解雇的员工们自然不在蒋俊昊的考虑范围。 可惜劳动法会教他做人。 财务总监在种种骚操作下早就提桶跑路,于是蒋俊昊一个霸道总裁,天天得处理劳动仲裁。 终于在面对齐明珠又一次的泪眼朦胧后,蒋俊昊失去了耐心。 “别哭了!看着就晦气!” 齐明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蒋俊昊不耐烦道:“你还想怎么样?”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早就拿到了程家的投资,更别说现在的程月舒已是天天挂在热搜榜的名人,多少企业排着队想合作,想要寻求曝光机会。 如果她成了自己的女人,能给公司增添多少有形与无形的商业价值! 齐明珠嘴唇翕动,泪眼朦胧地看着蒋俊昊,后者却扭过头,仿佛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女人哇地一声夺门而出,只觉心痛欲裂。 齐明珠在楼下等了很久,可蒋俊昊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片刻后,淅沥沥的小雨落下,齐明珠擦着眼泪,她总觉得事情不该这样。 曾经的蒋俊昊矜贵骄傲、运筹帷幄,现在的他却总是眉头紧锁,时不时陷入暴怒中,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一定是因为公司的事让他太过烦心,齐明珠突然想起程月舒的话。 如果……她和程斌年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拯救公司? 虽然这样不好,但、但为了蒋俊昊,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或许女主与女配的命运总是被无形的手绑在一起,程月舒和齐明珠在别墅前不期而遇。 齐明珠浑身一颤,双手环胸:“对、对不起,程小姐……我没想到你在这里。” 程月舒点点头表示明白:“确实,我出现在我家,是一件挺出乎意料的事。” 齐明珠垂下头,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她的额间,女人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愿意把蒋俊昊让给你……只要你能帮助他,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妨碍你们。” 程月舒忍不住感慨:“或许让你们听懂人话,的确是一种奢求。” 齐明珠还想说什么,被程月舒打断。 “程斌年在家,拜拜。” 齐明珠一口气堵在胸口,朝着程月舒的背影喊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程月舒:“好好好,对对对。”离远点就成。 和有些人多说两句话,程月舒都有种被病毒污染的不适感。 门铃声响起,程斌年打开门,看到齐明珠后愕然:“你怎么来了?” 齐明珠潸然泪下:“程大哥……” 程斌年慌张道:“别哭别哭,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齐明珠低着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偏偏程斌年毫无所觉,还在不停地询问。 齐明珠忍不住了:“外面雨大,程大哥,我好冷……能进去洗个澡吗?” 满以为程斌年会欣喜若狂,然而男人却尴尬地咳嗽一声。 “我先带你去酒店。” 程斌年就算再蠢,也知道父亲对齐明珠的鄙夷。 近来程毅对他的态度已大不如前,程斌年不想冒着惹父亲生气的风险将齐明珠领进门。 齐明珠先是愕然,很快在心中为程毅找了借口,一定是程大哥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去他家换衣服名声有损。 是啊,他总是这么体贴自己,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 比较蒋俊昊的薄情,齐明珠忍不住泪流满面。 正在开车的程斌年见她这样自然询问,一开始女孩还不说,被多问了几句后,才不得不将近来蒋俊昊的暴躁告诉程斌年。 程斌年气愤地恨不得掉头去找蒋俊昊:“他根本不算个男人,怎么能把火撒到你身上!” 齐明珠看着窗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不,我不怪他,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 这坚强的模样,让程斌年更觉心疼。 只是比心疼更疼的,是刚被程月舒用高跟鞋踩过的脸,那一块已成了青紫色。 程斌年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明明他的伤这么明显,可为什么……明珠却一句也没问呢? 这个念头就像一个可疑的影子,看似很快消失不见,却悄悄地缠住了程斌年。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酒店里,哭得梨花带雨的齐明珠让程斌年忍不住抱住了她。 虽然被齐明珠害羞带怯地推开,但程斌年却没有退却。 “明珠,你和我一起吧,我发誓绝对不会辜负你!”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也很快。 订婚宴前,程月舒收到消息,程斌年要带着齐明珠参加宴会。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程月舒优雅切割着牛排,带笑的眼眸比杯中的红酒更让人沉醉, 秦俊彦喉结滚动,明明订婚宴是假的,可他的雀跃与激动却并不作伪。 “程斌年毕竟历练少,看不清很正常。” 对于未来的小舅子,秦俊彦更愿意多几分宽容。 程月舒轻笑,放下刀叉:“男人总要经历些挫折才会成长,这次订婚宴后,相信他能有所收获。” 秦俊彦总觉得未婚妻似乎另有深意,刚要开口,程月舒已将切割好的牛排与他调换了盘子。 秦俊彦受宠若惊,就听程月舒叮嘱道。 “秦医生的手更适合拿手术刀,其余时候遇到刀具,一定记得小心点。” 秦俊彦似喜且忧,低声道:“只可惜除了月舒,再没有人会为我代劳。” “只要你想,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程月舒用餐巾擦拭红唇,朝秦俊彦亮了亮手机屏幕。 “家父电话,我先走了。” 秦俊彦明知是借口,也只能苦涩点头,心中安慰自己。 没关系,就算无法揽月入怀,可只要能赏月,也足够让人心生美好。 12.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2) 比较起那么多世界中可笑的所谓男主角,秦俊彦的确算得上一个好男人,但正因如此,两人注定不会有结果。 程月舒有一种预感,她的“逃逸”似乎触发了某种bug,她只会是世界的过客。 情感会让人软弱,她不能愚蠢到露出柔软的腹部,让那个暗处操纵着一切、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冷不丁再给她一刀。 手机不停震动,程毅的急躁显而易见,被程月舒接起的第一瞬间便迫不及待地发出命令。 “你绝不能让你弟弟和那个女人出现在你的订婚宴上!听明白了吗?绝对不行!” 程月舒懒得搭理:“和我无关,实在不行你报警吧。” 程毅:“……”真是逆子逆女,没有一个能听话的! “我也是为了你好,弟弟和姐姐前任的女友搅和在一起,外面的人谁知道了不说这是一个笑话?我丢不起这个脸,难道你就丢得起?秦家会怎么看你?” 程月舒:“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站着看,毕竟宴会采用草坪派对的形式,大家一边享用甜品,一边聊点姐姐弟弟之类的八卦,有利于身心健康。” 程毅险些没被她气死:“你现在还没嫁过去,也是程家的人,家里一荣俱荣,你怎么有脸置身事外!” 程月舒恰好走到车旁,一边打开车门,一边用肩膀与脸颊夹着手机。 “别浪费口舌了,我可没劝说程斌年的本事,你养了他二十多年都没能让他改主意,我的话管用吗?” 程毅沉默了,如果他有办法,也不至于迁怒到程月舒的头上,他越想越气,偏偏逆女又拿出同样的说辞戳他心窝。 “说了多少次这个号练废了,抓紧时间再练一个吧,您也不年轻了,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说完后程月舒挂断电话,一脚油门朝着拳击馆扬长而去,只留下程毅气得直喘粗气。 拳击馆的馆长面对程月舒的心理活动非常复杂,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挑战人底线的姑娘。 每当他想放水时,程月舒总能用语言挑起他的怒火,让他恨不得一拳打死对方。 因而每节课下来,程月舒除了脸部外,几乎身上全是青紫的。 也不知道她第二天是怎么坚持着去工作的。 但与此同时,程月舒给的报酬也非常可观,让馆长每次想劝退的话都被噎住,且他发现自己的婚姻也和谐了许多。 以前还经常因为小事和老婆吵架,觉得老婆不够温柔体贴,可和程月舒比较起来,自家老婆简直称得上甜妹了! 馆长甚至觉得程月舒应该开一门婚姻和谐训练课。 “教练,想听大海的声音吗?” 馆长一时愣神,脑袋猛的被拳击手套击中,狠狠晃了下,程月舒发出笑声。 馆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程月舒刚才那句,分明是嘲讽他的脑袋里都是水嘛。 不过—— “……你的进步实在太快了,现在我在走神的情况下,都很容易被你击中。” 他的身体反应速度很快,一般练了这么短时间的学员,几乎不可能打到他。 “天天当沙包,总会有点心得。”程月舒摘下拳击手套放在一旁,拿起水杯仰头便灌。 高高扎起的发尾滑过弧度,汗水打湿了鬓边碎发,竟有种纯然的美。 私教室的玻璃窗外挤满了人,但在女人眸光视线扫过后,又很快一哄而散,不敢直视。 馆长实在是搞不懂了,“咱们也认识了不短的时间,我就直说了吧,有钱人都这么喜欢找刺激吗?” 程月舒放下水杯,唇瓣因剧烈的运动更显红润,只是吐出来的话语还是那么气人。 “当然,有钱人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 馆长:“……” 确实,正经人谁花钱挨揍啊? “对了,这么久也该来点进阶课程,能教我持械格斗吗?” 程月舒此言一出,馆长立刻警惕起来。 “这可不行……现在持械犯法,你要是用我教的干了点什么坏事,我说不定也得跟着进去。” 程月舒:“三倍教练费。” 馆长皱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有道德底线的。” 程月舒:“十倍。” 馆长怒气冲冲地走到玻璃窗前,刷一声把百叶窗拉下来。 再转头时已换了副表情,嘿嘿笑着搓了搓手。 “那……你别说出去啊。” 有钱的程月舒换了种挨打方式时,程斌年和齐明珠正在两人新买的爱巢里——闹别扭。 要说程斌年对齐明珠绝对算得上真爱,即便在父亲的高压政策下,程斌年也要带着齐明珠频频亮相。 更打算在程月舒的订婚宴上,将齐明珠是自己女友的身份公之于众。 偏偏齐明珠却满身抗拒:“程大哥,我真的不想这么做,求求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程斌年抓狂:“我让你作为我的女伴出席,怎么就是逼你了?至于哭成这样吗?” 齐明珠将头偏向一旁,只喃喃自语:“对不起,可我真的做不到。” 这一瞬间,程斌年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他为此被父亲骂了多少次?又在圈内被嘲笑成舔狗。 甚至连公司都出现风言风语,说他捡了蒋俊昊不要的女人。 想到蒋俊昊这三个字,程斌年的脑袋里像被一道闪电劈过,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担心蒋俊昊当天也会出席,你还对他余情未了?” 被揭穿了的齐明珠却不否认,只哭着不说话。 程斌年气急败坏:“你还要不要脸?现在你的男人是我!” 齐明珠反倒质问程斌年:“当初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你不会介意我和他的过去,为什么现在又要怪我。” “而且你也答应过我,会说服程董给蒋俊昊的公司投资,可我听说他的公司都要破产了,是你先骗了我!” 程斌年怒到极致,仿佛第一次认识齐明珠。 “好……好啊,齐明珠,算我瞎了眼!” 程斌年到底还有点男人的尊严,指着客厅厉声道。 “你不是放不下蒋俊昊吗?门就在那儿!” 齐明珠拼命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大哥,求求你不要欺负我了好不好。” 程斌年实在心累,环视一圈由他亲手装潢的家,还记得自己那时的欣喜若狂,可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 程斌年转身就走,只留下齐明珠不停地抽泣。 翌日程月舒便接到消息,程斌年那边更改了名单,决定一人出席。 程月舒啧啧感慨,没想到这对be的如此之快。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乱七八糟,她实在太忙了,恨不得每天能过成48小时。 然而就在程月舒驾驶的车辆即将抵达商场的地下车库时,一道身影瞬间冲了出来。 看见这熟悉的出场方式,程月舒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应,死死踩住刹车。 13.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3)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尖锐响起,在耳膜上狠狠刮过一道。 千钧一发之际,车头距离齐明珠只有一拳的距离。 女人双腿颤抖跌坐在地,又挣扎着站起来,满脸不忿。 “来啊,撞死我啊,反正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的吗?” 齐明珠崩溃地大喊大叫。 “程斌年说什么爱我,还不是抛下我一个人走了,你们有钱人都是这样,只会玩弄别人的感情……” 来了、又来了。 看着齐明珠仿佛化身为伤痛文学的主角,歇斯底里泪流满面,程月舒的瞳孔渐渐变得幽深。 是啊,在这些人眼中无论发生任何事,总是旁人对不起他们。 随意将他人践踏到泥地里,也只会轻飘飘说一句这是你们的命,不怪我。 而自己但凡遭受定点不顺,便要搅风搅雨恨不得世界毁灭。 既然如此—— 程月舒突然倒车,车头渐渐远离,反光的车窗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只见那红唇渐渐勾起,上扬。 齐明珠不依不饶刚要追上去,骤然听到一声油门的轰响。 “啊!” 齐明珠失声尖叫,慌不择路地朝旁边滚去,脑袋猛地磕上围栏。 加速的车辆险之又限的从她身旁呼啸而过,带起的风让齐明珠真真切切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差一点—— 程月舒是真的要杀了她。 这样的认知让齐明珠浑身颤抖,不远处却蓦然传来车门合拢的响声。 齐明珠颤巍巍地抬头看去,只见将车停在前方的程月舒正朝她走来。 “你别过来……不要……别靠近我。” 齐明珠语无伦次,拼了命地朝后退去,甚至感觉不到脑袋上的疼痛。 直到程月舒来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指尖兀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躲什么?不是你让我撞你的吗?” 程月舒竟还带着笑,弯下的眼眸却盛满冰冷,让齐明珠更是抖如筛糠。 “疯子,你是疯子。”齐明珠半晌才吐出不连贯的句子。 “是啊,我早就被你们逼疯了。” 从所有记忆回笼后,程月舒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是个正常人。 毁灭的欲望如随时喷发的火山,在她的胸口积压着。 只差一点导火索。 程月舒的指尖下移,落在女人细弱而时时跳着的大动脉上,就像一只捏住了蚂蚁的顽皮孩子,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 明明程月舒只是稍稍用力,齐明珠却被巨石压住般无法呼吸,只能艰难地求救。 “求你、不、不要……” 明明只需要一翻身就能从程月舒的掌心下逃跑,可齐明珠却不敢。 就像食物链的底端遇到了天生的猎食者,四肢逐渐变得僵硬,血液像被冰碴冻住,这是逃无可逃后本能的装死反应。 然而就在这时,一对情侣的抱怨声传来。 “我都说了商场大门不在这边,你还非往这边走,知不知道我穿着高跟鞋啊,我现在走路就像针扎似的疼。” 男生急忙道歉:“我错了宝贝,都是这破导航有问题,过会咱买个包就不疼了啊。” “哼,算你蒙混过关。” 听到声音,齐明珠仿佛找到了救星,张口便要喊叫。 可看着程月舒似笑非笑的表情,喉头又像被堵住。 “蹲着做什么?”程月舒稍稍用力,便将齐明珠从地上拽了起来。 齐明珠只能被迫踉踉跄跄跟着她走。 那对情侣随意地朝这边看了眼,没太在意,很快走远了。 只是其中那个女生又回了两次头,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像一个网络红人。 这一打岔,齐明珠总算找回了声音,哀声道:“求求你放过我吧,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真的……” 如果早知道程月舒是个疯子,她绝对不会选择来招惹她,更不会想利用她让程斌年回心转意。 “别怕宝贝,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怎么可能杀了你呢。” 程月舒的话语简直就像在调情,齐明珠更觉恐惧,却不知道程月舒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的开始厌烦了,甚至想试试直接结束一切会怎么样。 可那对情侣却在此时出现。 或许就算不是他们,也会出现别的什么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阻止她去这么做。 齐明珠偷觑着不知在思索什么的程月舒,声音几不可闻。 “那……我能走了吗?” 程月舒拍了拍她的脸颊,仿佛在逗弄宠物。 “去吧,下次给自己挑一个好点的出场方式。” 齐明珠顾不得头上和身上的疼痛,转身就走,片刻也不敢停留。 程月舒目送着她的背影,最终轻嗤一声。 “她不会学乖的。”永远也不会。 果不其然,当晚程斌年在医院找到齐明珠后,两人很快和好如初。 不知抱着怎样的心理,这一次齐明珠答应了程斌年,以他女友的身份出席程月舒的订婚宴。 还是那句话——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化妆间外,身着正装的秦俊彦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斯文俊秀的面容显出几分忐忑。 屈起指节轻轻敲门。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看来程小姐的未婚夫一刻也等不了。”内里传来化妆师的调侃,“刚化好妆,可以进来了。” 秦俊彦推开门,恰好从化妆椅上站起的女人让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鱼尾礼服勾勒出难以言喻的完美曲线,耳畔的祖母绿宝石散发着幽幽光晕,随着程月舒的动作轻轻摇晃,更将周身白皙的肌肤沉的宛若凝脂。 盘起的长发衬得脸颊仿佛只有巴掌大小,俏皮的发丝恰到好处地垂落在眉心。 她就像一个梦,让人不愿醒来的梦。 秦俊彦的喉结几番滚动,想说话,嗓子却干涸地难以吐出任何一个字。 “哇,未来的新郎官都看傻啦。”化妆师掩口轻笑。 秦俊彦心中苦涩交加。 梦醒了。 “是啊……” 程月舒看了看化妆间的挂钟,提醒他:“走吧,到时间了。” 订婚宴是原剧情中的重要情节,也是她通往地狱的重要环节。 只不过原本是她和蒋俊昊的订婚宴,而现在改成了她与秦俊彦的。 一切还会照旧吗? 好戏很快开场。 14.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4) 订婚宴的主角还未出场,却已足够热闹。 秦父端着酒杯来到程毅面前,向来严肃的面上满是笑意。 “老程你可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女儿,夫人天天在家里念着,以前看儿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担心他是不是打算打一辈子光棍,谁知道带回家这么大一个惊喜。” “可见人的命是有定数的。” 程毅强撑着笑容,若是早知道程月舒有这样的能力,他又怎么会将她拿出去联姻。 这完全不符合程毅的利益准则。 更让他烦心的是将齐明珠那个女人带来宴会上的程斌年,一个平平无奇,自身也毫无能力的女人,更和蒋骏昊不清不楚。 刚才不少人明里暗里和他打趣,询问程家是否要双喜临门。 简直是笑话! 齐明珠敏锐地发现了程毅的目光,不由得瑟缩,程斌年低头安抚道。 “别怕,我爸就我这一个儿子,生气归生气,不会太为难你的。” 齐明珠勉强笑了笑,正要开口,骤然听到一声冷哼。 抬头时,便看到蒋骏昊正冷脸盯着他,视线落在程斌年搂着她的那只手上,眼中的讥诮一闪而逝。 齐明珠慌张推开程斌年,低头用手指将梳理发丝,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 今日蒋骏昊的身边也同样带着女伴,一个眉眼高傲,从外表就能看到出身的女人。 齐明珠酸涩地几乎落泪,蒋骏昊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明明她已经付出了一切,可对方却只将她当成玩物。 这么长的时间,甚至没有来找过她。 蒋骏昊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和程斌年在一起,都是为了挽救他的公司啊…… “明珠,你怎么了?” 程斌年疑惑间,蒋骏昊已挽着女伴走来。 这让程斌年心中一沉,搂着齐明珠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但骄傲让他不愿低头,反倒更抬高了下巴。 “哦?今天蒋总倒是有时间来参加我姐姐的订婚宴,稀客啊。”程斌年一用力,将齐明珠狠狠搂在怀中:“这段时间我和明珠也相处的不错,改日还能再请你喝杯喜酒。” 齐明珠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 蒋骏昊嘲讽地冷笑:“你们姐弟的品位倒是都不怎么样,一个打算嫁给杀人犯,一个又想捡我玩剩下的女人。”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齐明珠只觉心如刀绞,不由自主地发出呜咽声,失态地无法自控。 让本就看热闹的宾客们更是交换玩味的眼神。 看来程大少这位新欢,对蒋骏昊还旧情难忘啊。 程斌年对齐明珠的表现暗恨,咬牙强撑道:“哼,你也只会呈口舌之快罢了,不怕你身边的刘小姐伤心吗?” 被程斌年提到的刘小姐也是他们圈内的人,大家彼此并不算陌生。 刘淞妍闻言也只是笑了笑,轻蔑的目光从齐明珠的身上滑过。 “因为她伤心?不过是骏昊养过的一只猫一只狗,玩玩也就罢了,傻子才娶回家。” 一句话,连齐明珠带程斌年都一起骂进去了。 程斌年却不敢发作,这位刘小姐的父亲是航运大王,只有这一个独生女,近来蒋骏昊的公司也因刘家的注资而再度有了起色。 见程斌年连为她出头都不敢,齐明珠悲怆地看向蒋骏昊。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出现在你们眼前。” 齐明珠踉跄着推开程斌年,头也不回地朝着洗手间跑去。 程斌年狠瞪一眼两人,立刻追了上去。 刘淞妍正觉好笑,却发现蒋骏昊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住。 这让她眯了眯眼。 蒋骏昊说不清心中的滋味,明明他应该恨齐明珠背弃了他投入程斌年的怀中,可看见女人这样脆弱可怜的模样,又让他的心脏一阵阵揪痛。 公司成一团乱麻时,蒋骏昊懒得搭理齐明珠,现在一切步入正轨,他又想起和齐明珠相处的一幕幕画面。 “蒋骏昊,不会你也留情难忘吧?” 刘淞妍冷测测的声音让蒋骏昊回神,他立刻沉声道。 “别乱想妍妍,就像你刚才所说,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最好如此,第一期投资才刚刚落地,你也不希望有什么差错吧。” 刘淞妍的话语让蒋骏昊一阵厌烦,这个女人和当初对他死心塌地的程月舒截然不同,极其精明市侩。 刘家就算投资也只是分批,显然想一步步拿捏这他,蒋骏昊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些屈辱他都会铭记,等他有朝一日翻身,定要百倍千倍地回报给他们。 洗手间内,齐明珠哭得仿佛断了气。 “别碰我!在你们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为了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吗?” 程斌年又是安慰又是道歉,但丝毫没有见效,他的心中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够了,你以为刚才我没有看到你的样子吗?你现在哭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蒋骏昊和别人在一起了?” 齐明珠像被掐住了嗓子,“你胡说什么?” 程斌年:“被我说中了吧,呵,我真是个傻逼,怎么会爱上你。” “你后悔了是不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是我让你喜欢我的吗?”齐明珠尖声喊叫,疯狂捶打程斌年:“是你说会一直爱我,不然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程斌年推开她:“我看后悔的人是你,我看过你的留言记录,还反驳别人夸蒋骏昊的活好,怎么,想念了?你可真下贱!” 秦俊彦扶着程月舒下楼,两人猝不及防,正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 秦俊彦:“……”我特么好端端的订婚宴。 程月舒感慨:“这可和原本不一样。” 痴心绝对甘当舔狗一万年的程斌年,怎么就突然觉醒了? 果然男人啊,得到手就不知道珍惜。 程斌年被挠了个满脸花,满腹怨气地走出来,差点撞上秦俊彦。 这让他的脸色越发难看,直勾勾地盯着程月舒。 “看我的笑话,你很开心吧?” 程月舒微微一笑:“别着急,还有更开心的。” 程斌年咬紧牙关:“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和齐明珠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被蒋骏昊玩剩下的烂货吗?” 程月舒还未说什么,秦俊彦已沉了脸,狠狠一拳揍了过去。 15.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5) 程斌年猝不及防被拳头砸中,身体狠狠撞到墙上。 秦俊彦冷冷看着他:“你的父亲没有教你尊重女人,那我来教你!” 程斌年口中一咸,用手背擦拭唇角的伤口,冷笑。 “其实你心里在意得要死吧,还在这装模作样,你都不知道程月舒以前有多下贱,时时刻刻都要缠着蒋骏昊,你和她上床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秦俊彦怒气横生,拳头更硬了。 正要冲上前,却被程月舒拉住。 “作为医生,要好好爱护自己的手,不要用来揍这种蠢货。” 程月舒笑吟吟地看着程斌年:“这应该是你的心里话吧?既想齐明珠跟了你,又时时刻刻在意她的过去。” “像你这样用下半身来衡量价值的蠢货,遇见你的人都该去打狂犬疫苗。” “走吧,时间不值得浪费在这种蠢货的身上。” 秦俊彦点头:“月舒说得对,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没必要为苍蝇烦心。” 两人相携离开,程斌年只觉自己像个笑话,这让他怒不可遏。 自己是程家未来的继承人,从小到大程月舒只有给他让路的份,什么时候敢这么耀武扬威? 这个贱货! 齐明珠躲在洗手间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出现在程月舒面前。 主角来到宴会厅,所有的声音顷刻间安静下来,灯光暗下,音乐静静流淌。 追光打在四周,程月舒就像一颗钻石,无人能忽略她的锋芒与璀璨。 就刘淞妍都感受到一丝危机,朝着蒋骏昊看去。 蒋骏昊死死盯着程月舒,种种情绪在胸口激荡翻滚,这个曾被他弃若敝履的女人,什么时候竟成了如此尤物。 他根本没发现刘淞妍骤然阴沉的视线。 从门口到仪式台的路并不算长,秦俊彦却仿佛走了许久,只期望永远也没有尽头。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程月舒的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果然来了。” 秦俊彦没听清这句话,想要询问却又觉得时机不对,视线紧紧盯着门口。 外面的保安没能拦住对方,因为门外的中年男人竟手持一把锋利的西瓜刀。 毕竟只是一份工作,没人愿意搭上性命,就这样被那中年男人闯了进来。 “蒋骏昊!蒋骏昊是不是在这里!”中年男人大喊大叫,身上穿着一套藏蓝色的西装,可上面血迹斑斑,甚是骇人。 程斌年刚强拉着齐明珠来到宴会厅,正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齐明珠瞪大了眼,颤声道:“老张?” 程斌年也顾不得两人正在吵架,立刻问道:“你认识他?” “老张是之前公司里的老员工了,他……”齐明珠想起来了,“他是第一批被裁员的对象,那时候他还去求财务总监,好像因为他的女儿生了病。” 自己还答应过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拯救公司,想到这里,齐明珠黯然地垂下头,她努力过了,也来求了程月舒,可程月舒不愿意嫁给蒋骏昊。 最终老张还是被裁员了。 老张挥舞着西瓜刀,眼神几近疯狂,在宴会厅四处张望。 “蒋骏昊,你给我滚出来!我的女儿死了,她死了啊!!!” “我求过你的,就算开除我,只要能把补偿金给我也好,可你一直拖着,拖到我的楠楠没了,你不是人!” “我的楠楠才五岁啊,最后一直在喊疼,喊爸爸……她的骨灰都烧不出来多少,你这个畜生,我要让你一起死!” 蒋俊昊视力极佳,早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不动声色地挪步到宴会厅的柱子后。 今天来的人太多,慌乱间四处都是喊叫和奔跑的身影,一时间老张根本没有发现蒋俊昊的位置,倒是看见了齐明珠。 “你也在这……” 老张疯癫地朝齐明珠走去,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你要干什么,我帮了你啊,我是想帮你的!”齐明珠失声尖叫,不住后退。 老张一步步逼近:“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公司都知道你和蒋俊昊搞在一起,你要真的想帮我,怎么不让他给我赔偿金!” 齐明珠觉得他疯了,也不再解释,转身就跑。 可这一举动却激怒了老张,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西瓜刀朝着齐明珠狠狠劈去。 “小心!”程斌年对她到底还是有感情的,急忙拉住齐明珠的手腕,想把她带向自己身边。 然而齐明珠却眼前一亮,顺势靠近时将程斌年推向老张。 自己则甩开高跟鞋朝里跑去。 “你!”程斌年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小腹已被刀刃插入。 程斌年仰面倒下,远处的程毅倒吸一口冷气,老张并不停留,拔出西瓜刀继续朝追着齐明珠。 “去死,都去死!” 齐明珠吓得心肝脾俱颤,抱着一线希望尖声叫嚷:“是程月舒,是那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是她不愿意嫁给蒋俊昊,不愿意投资公司,不然你的女儿不会死,一切都是因为她!” 这话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听信,可老张的确已经疯了。 浑浊的眼球顺着齐明珠指的方向看去,仿佛重新找到了希望。 他记得对方,和蒋俊昊的确也有关系。 该死,蒋俊昊该死,和蒋俊昊一起的女人也该死! 老张怒吼一声,高高举起西瓜刀,如野兽般朝着程月舒狂奔而去。 路线上的人发出尖锐叫喊,纷纷作鸟兽散,程月舒的身旁很快清空了一大片,只有秦俊彦坚定地挡在她身前。 “快跑!朝门口跑,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会来。” “一切交给我……” 秦俊彦咬紧牙关,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傻瓜。” 在这样的时刻,程月舒竟笑了起来,一时之间让旁人分不清她和那个男人到底谁是疯子。 “我说过啊,秦医生的手更适合拿手术刀,其余时候遇到刀具,千万不要凑上前。” 一边柔声念着,程月舒一边脱下高跟鞋,口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我就知道,这样重要的情节,又怎么会和我毫无关系呢。” “准备了这么久,也到了亮相的时候。” 16.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6) “月舒,不要!” 秦俊彦想拉住程月舒,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开始怀疑人生。 程月舒竟主动朝着疯疯癫癫的男人冲了过去,男人紧握着西瓜刀高高举起。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 至少在程月舒眼中,对方的动作慢得可笑。 她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只会挨揍的沙袋了。 女人握住的拳头撞上了老张的手肘,酸麻感顷刻间传来。 哐当,西瓜刀坠落在地。 老张浑浊的眼球艰难移动着,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算疯了,也应该找准对象吧。” 程月舒的眼眸满是冰冷,毫不留情地踹上男人的膝盖。 脆裂声后,老张像一条死狗般倒在地上,只留下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程月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亲人的身亡固然让人同情,但向弱者挥刀绝不能被原谅。 原剧情中也是如此,事实证明就算拿到投资,蒋俊昊会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裁员,所谓的冰山总裁,不过是个冷血资本家。 在自己签了屈辱的婚前协议后,蒋俊昊“施舍”给了她一个订婚仪式,半途中这个男人闯了进来。 蒋俊昊第一时间藏了起来,而自己就成了活靶子。 只用了两刀。 一刀毁了她的脸,另一刀让程月舒再无成为母亲的希望。 也让蒋俊昊以此为借口,顺理成章解除了婚姻。 老张可怜吗?站在他的角度的确也是可怜人。 但程月舒岂不是一个更无辜的人? 想到这里,程月舒盯着发出嗬嗬气喘声,艰难从地上爬起的老张,男人的手伸长,努力去够光洁地板上的西瓜刀。 程月舒轻轻一脚,将刀踢向远处。 刀柄正巧撞上了蒋俊昊藏身的柱子,发出闷响。 蒋俊昊瞳孔一缩,老张已发现了他。 “畜生!楠楠啊……” 老张嚎叫着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速度快得惊人,蒋俊昊一瞬间想要找点什么东西挡在身前,习惯性朝旁边一抓。 却抓了个空。 不远处的刘淞妍冷眼旁观。 就在老张重新握住西瓜刀砍向蒋俊昊时,不远处传来巨响,老张的身体骤然一僵,仰面倒了下去。 血液从他的胸口氤开,和西装上干涸的痕迹混在一起。 警察终于来了。 程月舒挑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啧,主角还真是命大啊。 自己想逃过一劫,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和筹划。 可齐明珠和蒋俊昊,一个有替罪羊,另一个只需要等待时机。 想到替罪羊,程月舒这才记起那个便宜弟弟。 程斌年双眼猩红,被医务人员按住伤口抬上了担架,齐明珠躲在远处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和程斌年对视。 程毅看了眼女儿,最终没出声喊她,自己一个人跟上了救护车。 好端端一场订婚宴,成了荒诞的闹剧。 “你真是吓死我了!”秦俊彦惊魂未定,拉起程月舒的胳膊反复检查:“有没有受伤?” “唔,可惜了这条裙子。”程月舒看着鱼尾下端撕裂的布料,仿佛很心疼。 秦俊彦苦笑:“这算什么,人没事才是万幸。” “程月舒你可真恶毒啊。”蒋俊昊大跨步走来,厉声道:“刚才你是故意把他引来的,这是故意杀人!” 秦俊彦挡在程月舒身前,火冒三丈道:“你还有脸说?那个疯子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不是你,我们的订婚宴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 蒋俊昊冷哼一声正要反驳,程月舒却拨开秦俊彦,波澜不惊地看向他。 “与其和我讲道理不如先担心自己吧,今天可来了不少记者,想必他们很快就能找出那个男人的身份,知道他为何而来。” “一个女儿去世的可怜人,只是为了讨回自己的公道,你说其他人会怎么想呢?” 就像当初的她,明明是受害人,却被人冠以活该二字,无人在意、无人同情。 世人总是站在弱者那一方,所以程月舒只能亲手为自己讨回公道。 蒋俊昊脸色僵硬,在媒体的狂轰乱炸之下,公司发生的那些事不可能被隐瞒,而这会为他刚有起色的事业带来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 再顾不得和程月舒针锋相对,蒋俊昊转身就走,想去找刘淞妍,然而对方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这里。 甚至没有告诉蒋俊昊。 这样的认知让蒋俊昊满脸阴沉,最终还是离开了。 应付完一众宾客,尤其是秦家父母的关心后,程月舒以探望弟弟为由离开。 但这也不是借口,程月舒的确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后去了医院。 程斌年的紧急手术已结束,然而程毅却站在病房外,迟迟没有进去。 直到看见程月舒走来。 放在之前程毅早就大骂程月舒没有手足情分,现在才来医院,但此刻他却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你来了……” 程月舒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程斌年怎么样了?” 程毅:“你弟弟他……伤的地方非常不巧,以后可能没办法……传宗接代。” 对着自己的女儿说这些话实在让程毅为难,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谁能想到这捅向小腹的一刀竟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可程月舒能想到—— 男配和女配,不就是为了用来给主角挡灾的吗? 不是她,就是程斌年。 从某种程度来说,程家上辈子说不定挖了男女主角的祖坟,这才在原剧情中姐弟一起当不得好死的舔狗。 程月舒:“你准备怎么办?” 程毅抬头看着女儿:“为什么问我?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我,是你弟弟。” “那你呢?”程月舒充耳不闻。 程毅缓缓低下头,还是承认了:“公司是我一生的心血,我必须要把它传下去,你弟弟原本的心性就不太适合,我想了想——” “这段时间你说的也没错,我还没老到生不了孩子的地步,或许老天能给我时间,再让我培养出一个继承人。” 程毅努力朝着女儿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而且有你这个姐姐看着,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能安心闭上眼了,程斌年这小子不懂事总惹你生气,爸再生一个,你从小培养感情,肯定姐弟情深。” 17.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7) 程月舒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毅,“你是打算给我生个弟弟,还是让我直接有个儿子?” 程毅能在商场混这么多年,脸皮的厚度可不比一般人,理直气壮道:“都是一家人,如果我出了意外,难道你真的会不管他?” 程月舒笑了笑:“当然,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对他。” 她乍然松口,程毅反倒皱了眉,但又很快舒展。 “走吧,你弟弟还躺在病房里,麻药应该过去了,我们去看看他。” 程月舒还未回应,单人病房里已传来重重的砸床声,伴随着吼叫。 “齐明珠!齐明珠!!!” 推开门,程斌年仿佛要找谁拼命般喘着粗气。 “齐明珠在哪里,她在哪儿?” 程月舒招了招手,朝他打招呼:“嗨?还好吗?” 程毅:“……” 程月舒拉仇恨的技术是有目共睹的,程斌年立刻将手边的东西狠狠砸了过来。 “滚出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程月舒:“不然呢?还能是看你吗?” 程斌年几欲发狂,一旁的仪器发出尖锐警报声,护士急忙带着医生赶来。 一针镇定剂后,程斌年才冷静下来,仰面倒在床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自语。 “齐明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而后便双眼一闭,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程毅望着儿子,到底有几分心痛,可转头一看程月舒也正望着他。 “等弟弟醒来后,希望你能把自己老当益壮,打算给弟弟再生个弟弟的好消息告诉他。” 程毅瞪她一眼:“你想让他死?” 程月舒摊手:“又不是我要生,走了。” 程月舒干脆利落地离开病房,连眼角余光都没再给这对父子俩留下一点。 一个都这副模样了还纠缠爱恨情仇,另一个在儿子刚出了事后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 资本家生出一对恋爱脑子女? 建议从隔壁老王查起。 在程月舒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秦俊彦,后者被茶呛到,咳嗽两声。 “程董可真干脆。” 程月舒:“生意人嘛,及时止损。” 但秦俊彦总觉得还是不太一样,他还记得未婚妻对岳父说过那么多次的“练个小号”,或许程毅能这么快下决断,和这些话语脱不开干系。 但那又如此,秦俊彦并不觉得这件事应该怪月舒。 正相反,明明有一儿一女,儿子显而易见是个废物,女儿再有能力却都不被程毅放在眼中,难道还能指望月舒接受? 大清早就亡了。 秦俊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换了一个。 “听说刘淞妍回去后宣布和蒋俊昊一刀两断。” 程月舒毫不惊讶,“那姑娘和外表一样,的确是个聪明的,这件事后蒋俊昊恐怕要陷入谷底,没必要被他拖着一起往下坠。” 秦俊彦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但面对蒋俊昊的落魄总是带点幸灾乐祸。 仿佛两人是天生的仇敌。 此刻也不由得嗤笑:“是啊,媒体可是无孔不入的,蒋俊昊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 正如秦俊彦所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蒋俊昊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简直就像被霉运缠身,诸事不顺。 明明那个疯子想要杀了他,可所有人都咒骂蒋俊昊,也有记者发掘出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将蒋俊昊塑造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混蛋,逼得老实人走投无路。 毕竟中间搭上了一条鲜血淋漓的幼小生命。 之前是蒋俊昊要裁员,现在则是员工冷着脸一个个递交了辞呈。 这些和蒋俊昊之前想裁员的那一批不同,其中不乏有公司骨干与核心成员,尤其是研发部。 蒋俊昊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亲自去找人。 员工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胳膊上绑着的黑纱。 “老张的女儿以前也是带来过公司的,叫过我一声叔叔,蒋总对不起,祝您以后事业兴隆,一展宏图。” 蒋俊昊被恶心的够呛,又不是你们家人死了,一个个戴什么黑纱,这一举动纯粹是做给他看。 但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抚。 “老张的事情我也很意外,但当时公司的状况实在维持不下去,只能壮士断腕,可现在情况不同,我打算从个人股份中拨出一部分作为股池激励,希望大家能考虑清楚。” 然而就算是打工人也是有尊严的。 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就算画的饼再大又怎么样,小心被噎死! 偌大的办公室很快走得空空荡荡,蒋俊昊像被丢弃的垃圾,无人理睬。 更让他愤怒的是刘淞妍的家人竟落井下石,想抽走先期注入的资金。 蒋俊昊哪里愿意松口,还打算哄着刘淞妍回头,但刘家人似乎正防着他这一点,作为航运大王,刘淞妍的父亲可不仅仅是单纯的生意人。 很快蒋俊昊在小巷子里被套了麻袋,一张脸被揍得鼻青脸肿,恐怕亲妈都认不出来。 “再敢纠缠,小心打断你的腿!” 几个混混扬长而去,蒋俊昊愤恨地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胸口起起伏伏。 他知道就算自己报警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能抓到的只有这几个故意露脸的混混,就算明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做的,对方也不可能受到任何牵连。 “呸!” 蒋俊昊淬出一口血,他又一次恨时运不济,如果现在的他拥有足够的财富,刘淞妍一家也只会对着他摇晃着尾巴。 为什么,他总觉得一切不该如此。 蒋俊昊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想离开这里,却被一个女人狠狠撞上。 正要发火怒吼,那边却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你……你怎么……” 竟是齐明珠。 两个老情人再次相见,彼此的状况都不算好。 蒋俊昊自不必多说,齐明珠也是发如稻草,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的模样。 毕竟程毅就算打算放弃这个儿子,也不会对齐明珠善罢甘休,为了逃避程毅的报复,齐明珠不敢应聘任何正常的企业,只能去做一些洗碗工之类不用露脸的活。 原本的清秀佳人被生活折磨得满面风霜。 两个剧情中注定要相爱一生的人,在彼此落魄时再次相遇。 18.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8) 程月舒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这两人相遇,但她猜也能猜到。 命运就是这样,要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千方百计拉扯到一起,就算这两人挣扎吵闹,往往也得被强扭成一根绳。 或许也能被称为剧情的不可抗力。 就像自己和秦俊彦的订婚宴,明明男主角都换了一个人,该来的还会来,只不过受伤对象从她变成了程斌年这个冤大头。 下场也都是一样的。 这就是命运。 而这件事也让程家和秦家的联姻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算下来程月舒简直就是一个完美受害人,可流言蜚语还是止不住。 有心人和秦家感慨,觉得程月舒还没嫁进来就开始克夫,这场订婚宴原本就不吉利,眼下便是一个征兆。 老一辈尤其是生意人,做事是有几分迷信的,秦家父母想到儿子挡在程月舒面前的样子也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家孩子为了其他女人不要命这件事,外人看着深情,当父母的却觉得不舒服。 怀着这种念头,原本打算趁热打铁提出结婚的事也就往后推了推。 还有人想着当时程月舒揍人的样子,开玩笑说秦俊彦以后可是要被老婆压着的。 秦俊彦不在意,程月舒听了也无动于衷。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如果是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制服歹徒,别人只会说他是力挽狂澜的英雄。 换成一个女人,就会被打趣成女汉子,为她老公的命运担忧。 好像女人天生就该被保护着,做个柔弱无力的菟丝花,一旦强硬起来就是怪物,是异类。 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程月舒上私教课上的更勤了。 就连馆长见了她都发怵,忍不住怀疑地问道。 “你们有钱人是不是要面对很多危险……” 程月舒笑眯眯,挥出去的拳头却毫不留情。 “是啊,请不起保镖,只能自己好好努力啦。” 馆长:“……离谱。” 每天私教课加课后的营养补充和按摩,算下来都够请好几个保镖了吧。 有钱人的生活他真的不理解耶。 程月舒也不需要他理解,只觉对身体的掌控一天比一天得心应手。 她越来越清楚肌肉如何发力,人体的弱点。 就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但这些知识与经验都是切切实实留在她的记忆中。 既然旁人对着程月舒开玩笑说不敢惹,程月舒也就趁着这股东风在生意上大展拳脚。 那场订婚宴几乎将圈内名流都请来了,现在坐回谈判桌上也都是熟面孔。 他们看着程月舒慢条斯理挽起袖子,露出纤细手腕时就忍不住咽口水,回忆起这个女人穿着礼服都能把拿着凶器的男人打趴下的模样。 这种商业谈判讲的就是一个技巧,一旦气势上被压倒,也就兵败如山倒,很快被程月舒掌握了主动权。 有人下了谈判桌,在背后嘀咕:“程毅这个女儿看着比当老爹的还强势,女人真是不好惹啊。” 程月舒冷不丁开口:“是吗?” 那人骨头都僵了,暗恨自己没控制住舌头,怎么在人家公司门口被逮住了。 但生意人嘛,很快打哈哈:“我是夸程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虎父无犬女。” 程月舒轻飘飘瞥他一眼,笑了笑,弯身进入驶到门口的车内。 “你呀,可别小看人家,现在老程估计都管不住这个女儿。”旁边的伙伴感慨:“也就老程怎么想不开,这么大岁数还给人家找个后妈呢。” 生意场上除了秘密还有各种桃色新闻,近来程毅身边多了个女伴的事在圈内沸沸扬扬。 尤其每次带着对方出席时,女人都穿着平底鞋撑着腰,做出十足姿态。 就算还没显怀,也让人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树梨花压海棠嘛。”有人促狭打趣,也有人想不通怎么回事,程毅都这把岁数了,再生个孩子,这不是打自己儿子的脸吗?以后家业可怎么分呢? 他们都不知道,没了生育能力的程斌年,就像当初没有联姻价值的程月舒一样,被轻飘飘地放弃了。 程月舒让司机前往医院,很想看看弟弟现在是什么模样。 走到病房外,程月舒已听到内里传来咒骂声。 “滚出去!别碰我!” 声音震耳欲聋,但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再怎么嘶吼也带着无能为力的颤抖。 程斌年身上的病号服皱皱巴巴,泛着难闻的酸味,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戒备怀疑地盯着靠近他的人。 程毅即便打算放弃这个儿子,也会让人好好照顾他,还让人隐瞒他的病情。 可程斌年是个男人,别的部位也就罢了,那里出了问题,他不可能不清楚。 程斌年暴跳如雷找来医生,拒绝任何人触碰自己的身体,活脱脱一个被害妄想症,他总觉得是程月舒要害自己。 她要让自己当不成个男人。 程月舒一推开门,程斌年的吼声更大了,他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语去咒骂、诅咒程月舒。 程月舒双手环胸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程斌年很快骂不动了,他的嗓子在日复一日的过度使用下变得粗粝干哑,最后只能发出干瘪喑哑的气音。 “贱货,你这个贱货。” 一旁的护工手足无措地看向程月舒,面色尴尬,被直播豪门恩怨的感觉并不怎么好,明明都这么有钱,怎么就闹得比仇人还吓人? 程月舒朝护工道:“辛苦了,以后他不愿意吃饭就别喂了,不愿意洗澡也不用管。” 护工松了口气,这才离开病房。 程斌年强撑着身体,死死盯着程月舒。 程月舒:“你赶走了太多护工,程毅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 程斌年不说话,继续盯着她。 程月舒问程斌年:“你觉得自己还算个男人吗?” 当初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被蒋俊昊强行解除婚约后,程斌年就是这样嘲笑她的。 “你连生育能力都没有,还算个女人吗?我要是蒋俊昊也不要你。” 看着愤怒到捏紧拳头要揍她,却从床上滚下来的程斌年,程月舒毫无波动,继续悠悠道。 “你知道吗?我们要有一个弟弟了。” 19.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9) 程月舒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好姐姐啊。 程毅都不来看这个儿子了,她还能来看看。 程斌年怎么就一点不知道感激呢? 程斌年非但不感激,甚至恨不得杀了程月舒。 “假的,你在骗我!” 程月舒:“我要骗你,也得你有被骗的价值,你都现在这样了,还有什么必要?” 她说得非常诚恳,程斌年却觉得像被刀子捅了似的,他心里更明白,程月舒说的都是真的。 从小到大程毅总会在他们耳边说利益、利益,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程斌年以前从没在意过,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也是程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程毅就算要把程月舒当个联姻工具换取利益,得到的以后也是他的。 可现在就像程月舒所说,他不是个男人了,程毅也就放弃他了,这让程斌年满心愤恨又绝望,喉咙口发出嗬嗬怪叫。 似哭似笑。 程月舒冷眼旁观,觉得有程毅这种爹其实挺倒霉的。 把女儿当嫁出去的子宫,把儿子当传承血脉的染色体,以前程斌年所受到的优待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看着得意,却随时能被抽走。 想到这里程月舒瞥一眼弟弟。 她到这里也只是想看看程斌年会不会寻死,毕竟曾经他面对没有生育能力的自己,总是说她毫无价值应该去死,免得丢程家的人。 可轮到自己时,程斌年似乎活下去的愿望还挺强烈。 行吧,程月舒觉得索然无味,转身离开。 她走了,程斌年却觉得空荡荡,男人努力要爬过去,手向前伸着想抓住点什么。 可要抓住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程月舒后来接到医院的电话,程斌年竟然开始好好吃饭洗澡,愿意接受治疗。 程月舒感慨:“果然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恶毒女配嘛,越是刺激别人,那个人越是奋发图强要逆袭。 程毅也总算愿意去看看那个儿子了,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非要叫程月舒一起。 看着血缘上的父亲和姐姐,程斌年显得很平静,甚至过分平静。 这一次他的身上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只是脸色惨淡,面无表情。 程毅还是有点心疼:“你好好治疗,等彻底好了就能回家。” 回家? 程斌年讽刺地笑了笑,反问道:“我还有家吗?” 程毅皱眉:“当然,你是我的儿子。” 程斌年只呵呵冷笑,没接话。 程毅原本就觉得这个儿子不适合继承家业,性格偏激又目光短浅,现在越发验证了心中的判断。 好在他还会有其他的儿子,从小到大好好教育,一定会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程毅反倒心平气和:“你现在生着病,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一切等好起来再说。” 可程毅越是平静,程斌年越是悲愤。 父母对儿女有所期待时,生气了会打会骂会教育,可要真的客客气气,这反倒不是亲人,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程毅是要彻底放弃自己。 程斌年:“你要给我找后妈?” 程毅心中一跳:“你说什么?” 他看向程月舒,程月舒也很坦然:“是我说的。” 程毅恼怒,压着气道:“不,我不会再娶其他女人。” 程斌年:“但你会让她给你生孩子。” 程毅也不解释,只淡淡道:“是一个意外。” 这是连借口都不想找了。 程斌年深吸一口气:“好,就算是意外,但既然是亲人,你也应该把她带来,让我们提前见见。” 程毅怎么敢呢?他现在也知道程月舒现在厉害,宴会上但凡这个女儿可能出现,绝对不会带那个女人出席。 就是怕程月舒对她,更准确地说是对她的肚子下手。 程斌年此刻一片死寂的模样,更让程毅担心,只能用拖字诀。 “放心,以后肯定有机会的,还是那句话,你先养病,病好了再说。” 程斌年又开始冷笑,笑得程毅都差点压不住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问问医生情况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程月舒问弟弟:“你现在的伤是因为齐明珠推了你,打算找律师起诉吗?” 程斌年越发阴沉,狠狠道:“不,她的账我会好好和她算的。” 程月舒:“……”有法律手段不用,非得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程斌年伤到的不会是脑子吧? 应该不会。 本来就是个蠢货,没什么下降空间。 程月舒出去了,程毅不满地等着她。 “现在你高兴了?搞的仿佛血海深仇有什么好处?大家别闹得那么难看,把最后的情分也弄没了,你妈妈在地下都没办法安心。” 程月舒:“有什么事直接说。” 程毅:“斌年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回家,我怕万一再出什么事,不然出院了先在你那边住一段时间,等……” 在女儿的注视下,程毅后面的话越来越说不出口,只能皱眉:“你们是亲姐弟。” 程月舒看他道貌岸然的样子挺好笑:“亲爹都不管,亲姐姐有什么用。” 她现在翅膀硬了,说走就走,只留下程毅吹胡子瞪眼。 可他是真不敢让程斌年就这样直接回家,只能暗示医院想办法让儿子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至少程毅想的很清楚,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以后,程斌年就算再恼火,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动手让自己变成杀人犯吧。 但现在还在肚子里就说不准了。 可程毅没想到,在这场会面后的一周,程斌年偷偷出院了。 他来到了程家的公司。 公司内人来人往,大家忙忙碌碌如勤劳的工蚁。 但仔细看却有不少摸鱼的打工人正在聊八卦,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打出的文字往往指向次顶楼的某个办公室。 没错,程毅这次搞的是办公室恋情。 程斌年的母亲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人,这点从基因传承也能看得出来。 或许为了吸取这一教训,这次程毅挑选的对象赫然是公司的某个入职不久的新员工。 毕竟程家是大企业,能入职的往往都被部门主管和人事先用挑剔的目光过滤了一遍,无论学历和智商都不算太差。 大厂背书嘛。 程毅大概很相信手下人的眼光,便心安理得的将对方作为了延续后代的容器。 而那个名叫蓝菲菲的女人并没有在怀孕后离开公司,而是被提升为部门主管继续工作着。 程斌年以前也是在公司里被称为程总的,得到这些消息并不奇怪。 电梯里,看着楼层不断攀升,程斌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决不允许自己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弃。 叮—— 电梯门打开。 20.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0) 程斌年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然而眼前的女人却清汤寡水。 如果说素面朝天或许是因为怀了孕不方便化妆,那么穿着宽宽松松的衬衫,戴着无框眼镜,坐在厚厚一叠文件夹后的形象,实在太像一个普通文员。 就是那种上学时候或许成绩很好,但沉默寡言宛若隐形人的学生。 程斌年怀疑一瞬,甚至退出去看了眼办公室的铭牌。 “营销部总监,蓝菲菲。” “是我。”蓝菲菲抬起头,仔细一看才能看出几分清秀。 确定了身份后,程斌年阴沉沉地走了进来,毫不掩饰恶意。 “你就是上赶着当情妇的贱货?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老头子眼光可真差,你就这么喜欢伺候老男人?” 咔哒一声,门把手被反锁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内。 蓝菲菲猜出了他的身份,“你是程先生的儿子?” 程斌年冷笑不语。 蓝菲菲:“首先程先生现在是未婚,男未婚女未嫁,我不算情妇,其次……” 程斌年还等着她说其次,但蓝菲菲没说,反问道:“听说你还在住院,所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程斌年的目光从她凸起的肚子上一寸寸刮过,慢慢靠近。 “我最恨你们这种女人,明明男人需要费尽心思靠自己打拼,你们只要叉开腿就什么都能得到,一个两个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蓝菲菲是,程月舒更是! 程斌年越说越恨,一脚将办公桌踹翻。 哐当一声,文件夹撒了一地。 蓝菲菲护着肚子,很警惕地看着他。 “你别过来。” 程斌年狞笑:“你以为怀着一坨肉就能嫁进来?我倒要看看,为了你肚子里这玩意,老头子能不能把我送进监狱。” 男人越靠越近,蓝菲菲突然按下键盘上的某个键,尖锐的警报声顷刻间响起。 程斌年还未反应过来,办公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贱货!”程斌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握紧拳头冲了过去。 蓝菲菲却很敏捷地将椅子推过去,自己则一屁股坐倒在地。 程斌年跑得太急,猛地椅子绊了一下,也就是这几秒钟的功夫,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几名保安将程斌年压在身下,男人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疯狂挣扎。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保安们却仿佛没有听见,只用力压着他,还有人找来了程毅。 程毅踏入办公室的一瞬间,蓝菲菲的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捂着肚子喘息不停。 哪怕长相并不算很漂亮,可蓝菲菲胜在年轻,此刻仓皇失措又眼中含泪仿佛看到救星的模样还是让程毅颇为心疼。 再看程斌年时就带了十分的怒气。 “程斌年,你偷偷摸摸从医院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程斌年一侧脸颊被摩擦地通红,刚才办公室外挤满了人,看着他像狗一样被压在地上的画面,让他的恼恨攀上了巅峰。 “你说我想干什么?你把我困在医院里,以为我永远都出不来吗?我不但要出来,我还要让你付出代价!” 程毅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个儿子,“你要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程斌年盯着蓝菲菲,准确地说盯着蓝菲菲鼓起的肚子。 蓝菲菲瑟缩着宛若一只兔子,拼命地捂着腹部,“不,孩子是无辜的……” 程毅揉着眉心,面容更显苍老,他终于下定决心。 “斌年,我在你的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从小到大我一直盼着你继承家业。” “可你不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我再怎么给你找好的老师,你的成绩也不上不下的,后来我送你去国外镀金,你在那边又没学到什么东西。” 程毅慢慢说着,眼中满是痛惜,仿佛一个无能为力的可怜父亲。 可他越是这样说,程斌年越是心寒。 “你要干什么,你要怎么样?” 程毅:“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可有些孩子就算当父亲的再怎么教也教不会,那就只能感慨一声父子缘浅了。” 程斌年开始惶恐,“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程毅叹了口气,“我以为这次你只是伤到了身体,但显然你的脑筋已经不清楚了,没关系,有病咱们就治,你是爸的孩子,就算花费多少代价,爸也会想办法治好你。” 程毅说的大义凌然,程斌年却像身体被寒风冻住般。 这个时常被程月舒称为蠢货的男人,突然间灵光一现,他明白了程毅的意思。 这个男人,会把他送去私人疗养院吗?不……或许不止如此,甚至有可能送去精神病院。 “不、不要,放开我!爸,我不敢了,我鬼迷心窍,爸……爸!!!” 程斌年大喊大叫,不断求饶。 然而程毅却充耳不闻,只让保安先把他捆起来。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哪怕是董事长,保安们也未必敢这么做。 可程斌年是程毅的儿子,父母对孩子天然具有掌控权。 就像当初程毅可以轻易决定让程月舒去和陈家那个变态联姻,这样的事情就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真的做了,更多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仿佛当家长的给了孩子生命,孩子就成了他们的所属物品。 看着被绑在角落的儿子,程毅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反倒问蓝菲菲:“身体怎么样?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回家休息吧。” 蓝菲菲缓缓点头:“我没事,现在就收拾东西。” 程毅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蓝菲菲和程斌年。 蓝菲菲拿起手包,脸上褪去了之前小白兔般的仓皇,只剩下淡漠。 “刚才你说最恨我这种女人?真可笑,孩子是我一个就能生出来的?你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天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呢,是从一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我们那家里兄弟姐妹多的只能共用一双鞋子,你大概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吧?村里没有几个女孩能上学的,我能站在这里,是我磕头磕出来的。” “一个人连自尊都不要了,当然得努力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程斌年看着这个女人,突然意识到。 “你知道我要来?你在演戏?” 如果不是刚才蓝菲菲哭的那样可怜,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的模样,程毅是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 对……刚才的警报声也是蓝菲菲提前准备好的。 程斌年咬牙切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蓝菲菲突然笑了起来,这张脸也变得有几分程斌年想象中的艳丽了。 “天呐,你真的和传说中一样蠢。” 21.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1)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程毅的授意下进入了办公室,用束缚带把程斌年牢牢捆住,绑在担架上。 程斌年拼命挣扎:“爸,我是被那个贱人陷害的,我什么也没做!” 蓝菲菲垂下眼并不辩解,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大有你说是就是吧的认命意味。 程毅的脸色更阴沉,朝领头的白大褂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得这么偏激……我实在怕他伤害别人,更伤害自己。” 白大褂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况,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们这边会好好治疗的,院里的看守也很严密,绝对不会让病人逃出来。” 两方达成协议,只有程斌年拼了命地喊冤。 喊到蓝菲菲都觉得这人的脑袋实在不怎么好用。 他究竟做了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程斌年是个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被引爆。 程毅现在期盼着下一代的出生,绝不会允许儿子的爆炸。 程斌年觉得自己还没得手就要受惩罚很冤枉,可他看不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流产了,他反倒又成了程毅现在唯一的儿子。 程毅就算捏着鼻子也只能先忍下来,等待下一次种子生根发芽的机会。 聒噪又愚蠢的程斌年被抬走了,程毅的眉心都被捏红了,又像彻底松了口气的模样。 “你的肚子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蓝菲菲见程毅看着自己的肚子,知道拒绝也没用,索性同意去检查。 检查下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快四个月,通常也算稳定下来了,但医生还是习惯性地叮嘱着要注意保护,多卧床休息。 程毅松了口气,出医院后对蓝菲菲说道:“明天开始你还是别来上班了,今天算运气好,万一哪天出了意外呢?” 蓝菲菲想了想,还是柔顺地应了声好。 程毅安慰她:“只要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少不了你的,没必要做那些琐碎的工作。” 蓝菲菲还是那样乖巧的模样,程毅和她说了几句,又提到另一件事。 “等再过几周基本能准确点看出孩子的性别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带你去秦家的私立医院检查。” 蓝菲菲有点犹豫:“听说程小姐和秦家联姻,会不会……” 看她担心的模样,程毅笑着道:“放心,秦家不会在这件事上做什么,否则招牌就砸了,他们不可能拿商业信誉去赌。” 秦家有着全国最好的家几家私立医院,去别处反倒让程毅不放心。 何况订婚宴后,秦家对婚事似乎也没有之前的热络了,好在程毅现在并不太在乎。 毕竟程月舒能赚钱,放在自家或许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就是这个女儿比程斌年更不好管控,想到这里程毅眼中闪过阴霾。 蓝菲菲似乎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主动提起了程月舒。 “我和程小姐还没见过面呢。” 程毅皱眉:“等以后再说,她现在很邪性,还是少接触的好。” 蓝菲菲咬着下唇,似乎有点难过。 程毅作为直男,自以为了解蓝菲菲的心思。 女人么,怀了孕就觉得自己有机会母凭子贵,大概想着能嫁给他。 既然如此,肯定要和继子女打好关系。 今天程斌年不争气,蓝菲菲就想从他的另一个孩子身上找点认同。 但程毅哪里敢让两人碰面,程月舒连拿着刀的男人都能揍趴下,对付蓝菲菲还不是手到擒来。 程毅不敢冒风险。 可有些事就是越怕越来。 在一场拍卖会上,程毅带着蓝菲菲出席,刚进门就看见了那边笑眯眯望过来的程月舒。 “嗨,爸。” 程月舒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这一瞬间如果不是怕旁人看笑话,觉得当父亲的怕了女儿,程毅倒真有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 也怪他自己,怎么偏偏要带着蓝菲菲出席。 可男人就是这样,总觉得年龄大了还能让女人怀孕是一种荣耀,是能力的证明。 程毅就喜欢带着蓝菲菲出现在人前,仿佛女人鼓起的肚子就是他的勋章。 程毅硬着头皮给两边介绍:“这是月舒,这是蓝菲菲。” 蓝菲菲今天稍微打扮了点,但距离大美人还是很有距离,而程月舒光彩照人,似乎天然就是目光汇集处。 两人站在一起,蓝菲菲突然就瑟缩了下,唯唯诺诺地打招呼。 “你好。” 程月舒伸出手和蓝菲菲握了下,后者飞快地缩回手,躲在程毅身后。 程毅向前一步,挡在蓝菲菲身前,神色肃然。 “你最近去看弟弟了吗?” 被关在精神病院的程斌年? 程月舒眸光潋滟,盯着程毅眉心:“您是在警告我?” 能把蠢货弟弟送进去,也就能把她也一并送进去? 程毅:“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觉得你作为姐姐,应该多关心弟弟。” 程月舒:“有道理,不过爸,你说的是哪个弟弟?” 见程月舒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蓝菲菲,程毅越发不愉。 “好了,马上拍卖会就开始了,站在这里聊天像什么样?” 程毅拉着蓝菲菲想离开,不愿意与女儿碰面,偏偏程月舒却不识好歹般,没让开路。 “这个孩子,是我的弟弟吗?” 程月舒含笑开口,蓝菲菲目光一缩,程毅压低声音厉声道。 “你在胡说什么?” “爸,男人的天性就是播种,你也不是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怎么就一个小妈怀孕了,其余的都没音信吗?” 蓝菲菲轻声道:“程小姐是怀疑我吗?” 程毅咬牙切齿:“别和她多说。” 早知道这个女儿这么糟心,还不如当初生下来就掐死算了! 虽然也是怕被分财产,但能保持这么多年不娶妻,程毅对原配是有份感情在的,可现在想着糟心的一双儿女,程毅对她简直是怨恨了。 生下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程月舒:“练小号挺好,但您得小心被盗号啊,不然一腔心血不是错付了吗?” 程毅:“……”就算他不玩年轻人的什么游戏,也能听出来什么意思。 程毅原本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毕竟这次他选的目标对象没有那种花枝招展的交际花,都是普通阶层学历不错,也没有复杂的情感经历的年轻女孩。 可被程月舒这么一说,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在拍卖会结束后,程毅还是忍不住地看向蓝菲菲。 蓝菲菲委屈道:“大叔,你是怀疑我吗?” 程毅叹了口气:“那丫头素来性子不好,爱闹,我怕她以后四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如果能做个鉴定,我们也算能堵住她的嘴。” 蓝菲菲用指甲刮着掌心,半晌才应了声。 “好。” 22.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2) 医院大门口,一个男人远远迎了上来,隔着很远便伸出双手。 “程董。” 程毅矜持地打了招呼,朝身后几人介绍道。 “宋总,以前的老朋友。” 圈内的秘密总是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流传,程毅并不打算把自己放在戏台上,自然不会选择秦家的医院做亲子鉴定。 他找了下游一个合作商的医院。 有利益的捆绑,程毅不相信对方会砸了饭碗。 今天跟在程毅身边的不止是蓝菲菲,还有程月舒和程毅的私人律师。 只要鉴定结果没问题,律师便会当着程月舒这个法定继承人的面为程毅立下遗嘱,未来的大部分资产都将由蓝菲菲肚子中的孩子继承。 当然,前提除了亲生这个条件外,还要求必须是男胎。 程月舒啧啧感慨:“这个器官可真值钱。” 程毅看她一眼没说话,今天叫这个女儿来正是为了让她彻底死心。 有遗嘱的存在,但凡蓝菲菲出了什么意外,程月舒便会成为警方眼中的第一嫌疑人。 程月舒却懒洋洋毫不在意的模样,倒是时不时朝蓝菲菲抬眸一笑。 蓝菲菲很勉强地躲在程毅身后,宛若受气的小媳妇。 程月舒甜甜地喊了声:“小妈。” 两人明显同龄,这一声让旁边的护士都被梗住了。 程毅忍不住揉眉心,狠狠瞪了程月舒一眼。 “你就不能安分点?” 程月舒耸耸肩,一派惬意模样,蓝菲菲却仿佛越来越焦躁。 不停地咬着指甲。 一直到采样间门口,蓝菲菲终于忍不住开口。 “大叔,我不太舒服……”她柔弱道:“她在旁边一直盯着我,我感觉心跳好快。” 程毅又瞪程月舒:“你想干嘛?” 程月舒举起双手往后退了步,抵在医院的白墙上,嘴角噙着笑。 “小妈,你抖什么?” 蓝菲菲咬着下唇:“我的肚子有点痛。” “这个时候疼?”程月舒提醒程毅:“挺巧的,这不刚好在医院吗?有什么问题直接就能找医生看了。” 蓝菲菲面色难看,转而看向程毅:“大叔……能不能改天,我今天真的很难受。” 这下连程毅都觉得不对劲了。 “你到底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 蓝菲菲看一眼程月舒,欲言又止。 程月舒:“怪我咯?” 程毅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看向蓝菲菲。 “等做完鉴定,再让医生给你看看。” 蓝菲菲捂着肚子,几乎要落下眼泪:“我不舒服。” 然而这一招对程毅却毫无作用,甚至让他更觉警惕。 “我说了,就算有事也要等做完鉴定!” 蓝菲菲捂着肚子默默低头,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即便医院加急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出鉴定结果。 程毅整个人的气压很低,脑海中总会想到程月舒的那些话和蓝菲菲仿佛心虚的表现,这让程毅坐立难安。 左思右想后,程毅找来了万能的秘书。 “去查查蓝菲菲和谁有接触。” 秘书面露难色,他是真不想卷入老板这种私事中,弄不好就惹了一身腥臊。 何况蓝菲菲之前也是公司的人,为人如何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几乎是个工作狂。 她会和程董在一起是谁都没想到的,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之前就连最八卦的同事都不会认为蓝菲菲是个靠身体上位的人。 程毅等得不耐烦了:“有什么顾虑吗?” 秘书立刻回神:“没有,我去找人调查。” 好不容易找了一家靠谱的私人侦探,秘书原本并不觉得会查到什么,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秘书进入办公室时,几乎不敢看老板的眼睛。 程毅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什么结果?” 秘书期期艾艾地递来档案袋,“蓝小姐这几天的确和一个男人……” 程毅的心脏骤然下沉,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几张偷拍的照片。 画面中的蓝菲菲一改平日的素面朝天,打扮的娇艳欲滴,正笑着和对面的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出模样,但其中一张照片,他的手正放在蓝菲菲的肩头。 蓝菲菲嗔怪地看着他,那模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娇俏。 档案袋被程毅狠狠摔在地上,其余几张照片散落在地,秘书虽然早就见过,此刻也忙不迭地转过头,不敢将视线落在上面。 “蓝菲菲!” 程毅恶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了咬烂了,男人最无法忍受的便是背叛。 之所以选择蓝菲菲,便是程毅觉得她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程毅的脸。 秘书大气不敢出,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程总,您的快递。” 秘书刚松了口气去门外接过,可看一眼快递件的内容,更是浑身冒汗。 竟是从医院寄来的,想来恐怕是之前的鉴定结果…… “拿来。” 程毅仿佛冷静许多,可他的冷静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汹涌怒火蛰伏在平静的表面下。 秘书颤抖着将东西放在桌上,看见程毅将快递里的纸张拿出,又缓缓扣在桌上。 脸上面无表情。 “你出去吧。” “是。” 秘书出门后刚好松一口气,便听到内里传来接连不断砸东西的巨响。 秘书:“……我明天会不会因为左脚踏入公司被开除。” 开除就算了,见证了老板被戴绿帽子,老板不会找人暗杀自己吧? 很快,董事长办公室变得一片狼藉。 那张证明蓝菲菲肚子里的孩子与自己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鉴定报告,被程毅狠狠撕碎散落在地上。 “贱货,这个贱货!” 程毅恨不得杀了蓝菲菲,她骗了他,用那样普通的外表骗了他! 他调查过对方,一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女人,没有任何的感情经历。 如果不是有还算聪明的脑袋和学历,他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孩子的母亲。 就在程毅气得发狂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此刻几乎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在门口。 “哟,爸,打算重新装修办公室?还劳烦您亲手拆呢?” 程月舒笑意盈盈,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23.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3) 程毅冷冷看着这个女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月舒变成了他几乎不认识的模样。 胆大妄为,锋芒毕露。 或许她向来如此,只是自己从没了解过她。 “你来干什么?” 程月舒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纸张:“听说鉴定结果出来了。” 程毅:“哦,来看笑话。” 程月舒轻笑:“难道在你眼中,我是这种人吗?” 程毅:“不然呢?” 程月舒:“难怪外界都说您看人眼光准呢。” 程毅面无表情,他毕竟年龄大了,刚才的发泄已让他精疲力竭,这个向来强势的男人竟显出几分脆弱。 “我这个当父亲的是不是很失败?” 程月舒没说话,程毅自嘲地笑了笑。 “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知道了,船大难掉头,我不但要为自己的家负责,还要为底下的员工考虑,外人称呼我一声程董,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我每天睁开眼脑子里都在想怎么赚钱,不能行差踏错任何一步。” “你别怪爸眼中只看利益,都说商人重利,可要是不重利,公司发展到今天吗?” 程月舒丝毫没有动容,“哦,这么说来当有钱人可真不容易啊。” 程毅在这大吐苦水,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听在程月舒耳中只觉可笑。 他不容易,难道其他人就容易? 那些喝到胃出血还要强撑着谈单子的社畜容易,还是烈日下搬砖的工人容易? 全年无休天不亮就起床的摊主容易,还是病房外筹不到钱,只能跪地求医院再宽限几天的可怜人容易? 程毅的卖惨都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都隐藏在看似脆弱的话语之后。 程月舒:“您现在是转身一看发现自己变成孤家寡人,终于发现还有个女儿,打算让我安慰你?” 程毅抬起头,眉头紧锁看着程月舒。 程月舒冷淡地和他对视,片刻后,程毅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世上最像我的竟然是你。” 程月舒:“您是懂怎么恶心人的。” 程毅却不想和她吵,只问程月舒:“如果我把公司给你,但要求你必须和秦家解除婚约,你怎么想?” 这一刻程毅终于想通了,他执着地想要再生个继承人,可自己已经这把年龄,就连蓝菲菲这样看似老实又毫无背景的女人都敢背叛自己,其余的女人难道就真心相待? 他现在还有几分余力能掌控身边的人,可倘若自己真的有了孩子,又将对方列为唯一的继承人,等他年龄大了,枕边人恐怕就会变成一条毒蛇。 更别说如果多几个孩子,他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程毅见多了为利益相残的亲人,远的不说,近日他正亲手将疼爱了半辈子的儿子送入精神病院。 比较下来还不如让程月舒继承他的事业,至少这个女儿比自己更冷血无情,不会被感情左右。 只一点,程毅绝不会允许程月舒带着自己的家业嫁入秦家。 她就算日后要结婚,那个男人也必须上门,生下来的孩子只能姓程。 但秦家可能让唯一的继承人上门吗? 所以程月舒与秦俊彦,注定无法在一起。 程月舒:“啧,瞧您说的,我和秦俊彦可是真爱……” 程毅:“继承我的家业,能让你登上富豪排行榜前二十。” 程月舒哦一声:“我要你手上所有的股份。” 程毅还想反驳,程月舒似笑非笑。 “其实只是早或者晚罢了,毕竟您现在只有我这一个孩子。” 程毅没说话,却像默认了。 两人都明白,程斌年未来的归宿也只有疗养院这一条路。 程毅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心气,疲惫地挥了挥手。 “别着急,迟早是你的,但权力的交接需要铺垫和等待。” 程月舒勾起唇角:“有道理,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会让王律师来公司,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再找个律师。” 程月舒打开办公室的门:“知道了。” 程毅叹息一声,凌乱的办公室里,夕阳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脸藏在阴影中,只能看见横生的皱纹。 这个曾让原主敬畏甚至恐惧的父亲,此刻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被生活狠狠抽了一巴掌。 程月舒回到新买的洋房,一个女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空的可乐罐。 “回来了?” 蓝菲菲抬眼朝程月舒打招呼。 程月舒看她一眼,“孕妇还是少喝点可乐。” 蓝菲菲拍了拍宽松的上衣:“打掉了。” 就连程月舒也不由得挑眉看向她,蓝菲菲推了推镜框。 “看我干嘛,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 她的思绪飘到两个月前,那时的她刚刚检查出了怀孕。 而孩子,当然是程毅的。 这是她能抓住的改变命运的机会,蓝菲菲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 为了怀上这个孩子,蓝菲菲做足了准备,调养身体,喝补品、积极运动,每次房事后都会倒仰在床上很久,只为了能顺利着床。 因为这或许是她能抓住最大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穷怕了,穷够了,小时候饿着肚子的感觉让蓝菲菲就算夜里梦到都会哭着醒来。 蓝菲菲原本没有读书的机会,是一个来支教的姐姐给了她希望,可这笔钱很快被家里拿走,逼着蓝菲菲将机会让给爹的侄子。 蓝菲菲不想辍学,她挨家挨户磕头借钱,直到家里人嫌丢人忍无可忍把她拽回来,揍到下不了床。 可她最终还是能上学了。 所以自尊算什么,只要能不再回到那个地方,蓝菲菲愿意付出一切。 就在这时,程月舒找到了她。 蓝菲菲是警惕的,她已偷偷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录音。 然而程月舒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愣在原地。 “蓝小姐,父亲已经老了,你不如考虑我。” 蓝菲菲:“?” 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程月舒只看着她的眼睛,眼中燃烧的野心,让蓝菲菲觉得自己也成了扑火的飞蛾。 “在程毅眼中你是子宫,是容器,你的价值在于生下这个孩子。” “但在我眼中不同,蓝小姐,我看过你的档案,大学你拿了四年的奖学金,绩点接近满分。” “能给程毅生孩子的人很多,他现在因为我那个蠢货弟弟,不会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未来你将会和很多女人,以程毅作为战场厮杀,就像曾经后宫里的妃子。” “就算战斗,也应该挑选更大的战场。”程月舒朝蓝菲菲伸出了手:“想不想和我一起,干翻程毅?” 24.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4) 蓝菲菲看着程月舒的脸,突然想到了当初来支教的那个大姐姐。 用手绢擦干净她的脸,然后告诉她。 “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那个把所有压岁钱都给她的姐姐,如果知道她将自己当成一个容器,应该会很失望吧。 鬼使神差的,蓝菲菲答应了程月舒。 她们一起定下了这个计划,原本该为了利益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成了共谋。 程毅这样的人无论处于什么年龄,都是自信的,高高在上的。 她们要打碎他的骄傲,践踏他的自尊。 而对于男人来说,莫过于让他所信任的背叛他,让他认定的后代成为他人的血脉,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显然她们成功了。 蓝菲菲毫不犹豫地打掉了那个孩子,或许旁人知道后会觉得她可怕,更会认为生命是无辜的。 那又如何,她的作用可不是充当子宫。 生下程毅的孩子或许能获得利益,但走了捷径的人这辈子还能重回正路吗? 蓝菲菲心思缜密,担忧道:“程毅会不会怀疑鉴定结果,或者去其他医院检查精子活力?用人工的方法去要一个孩子?” 这也是蓝菲菲立刻打掉胎儿的原因,避免程毅通过其他手段再做一次鉴定。 “或许他并不完全相信结果,甚至有可能猜到是我的手笔。” 程月舒慢条斯理地说着,她的话却让蓝菲菲震惊。 “怎么会……” “但他还有选择吗?”程月舒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朝蓝菲菲嫣然一笑:“菲菲,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想。” 蓝菲菲思忖片刻,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是了,在程毅看来,程月舒既然能买通他相识多年的朋友,伪造鉴定结果,也能说通自己配合她的计划。 这样的手段恐怕更让程毅恐惧。 他是那样多疑的人,会担心程月舒用这种手段掌控更多,甚至他的生命。 如果程毅出了什么意外,程月舒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次的事情无论从那个角度,都彻底抽走了程毅的脊梁。 正如程月舒所说,他别无选择。 “父亲已经老了。” 程月舒坐到蓝菲菲身边,略显轻佻地搂住女人的肩膀。 “而我还年轻。” 蓝菲菲莫名脸上一红,扭过头正色道。 “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不会卸磨杀驴吧。” 程月舒轻笑着凑了过去,下巴抵在蓝菲菲的肩膀,吐气如兰。 “如果我说是呢?” 蓝菲菲垮下身体,哼了声。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愿赌服输罢了。” “傻瓜。”程月舒的指尖轻轻抵着蓝菲菲的太阳穴,将她的面颊转了过来,看向自己。 两人额头相触。 毕竟才下手术台没多久,蓝菲菲的身体是冰凉的,可程月舒的却仿若暖玉,将温度传给了她。 “我们是狼狈为奸的同伙,我不会让你输。” 蓝菲菲气息紊乱,心脏砰砰直跳,仿佛随时要从喉咙口跳出。 而程月舒已笑着靠回沙发上,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机票。 “大后天的机票,那边我找了靠谱的机构,绝对能申请到你想去的学校,不会有任何纰漏。” 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实在胸口蔓延,可这明明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 她要走上真正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程月舒拿出一张银行卡:“不够再问我要。” 蓝菲菲垂眸,再抬头时已戴上往日疏离的面具。 “谢谢程小姐,合作愉快。” 她伸手去拿卡,偏偏程月舒却并未松手,蓝菲菲一怔。 “菲菲,我等着你回国,并肩作战,你是个很棒的战友。” 程月舒松开指尖,用力抱住蓝菲菲。 带着暖意的香气扑面而来,蓝菲菲半张着嘴,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程月舒离开。 蓝菲菲紧紧握住卡,银行卡的边缘在掌心留下一道印痕。 “我会回来的。”她轻声说着,即便无人聆听:“一起,走向更大的战场。” 程毅和程月舒的交接很顺利,有程月舒自己的累积的成果,公司的人对她并没有多少抵触。 看着女儿得心应手处理公司的事务,行事之果断比他这个当爹的更好,程毅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后来去找过蓝菲菲,无论是出于被背叛的耻辱,还是想问个清楚,他都不想善罢甘休。 可蓝菲菲仿佛突然消失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那些东西,好像这个人完全不存在般。 这一刻程毅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但他并未找女儿对峙,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就像狮群中年老的狮王看着新一代的狮王,只能舔舐着伤口,选择远离狮群。 而秦家的态度则再次热络起来。 一场宴会上,秦父笑着和程月舒打趣:“我们家那小子都快等不及要迎娶媳妇进门了,我们看着都嫌烦,可当父母的都得为孩子考虑,所以我帮俊彦厚颜问一句,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程月舒举起酒杯和秦父碰了下,发出清脆声响。 “婚姻这种事需要缘分,我和俊彦恐怕有缘无分。” 面上带着笑,可说出口的话语却让男人脸色一沉。 秦父:“这种事情可不好开玩笑。” 程月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举起空杯。 “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句话显然已表明了态度,秦父阴着脸,半晌后重重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 “哼,倒是我们秦家配不上程小姐。” 毕竟是身居高位的人,发起火来气势惊人,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看向程月舒。 却见女人笑语晏晏,丝毫不惧地对视。 “婚姻嫁娶你情我愿,我和令公子恐怕更适合当朋友。” 当初因为旁人那些话语,秦家主动疏远了她,现在眼见程毅将公司让渡给她,这才旧事重提。 严格说起来也不知是谁违背了契约精神,可程月舒并不打算和对方深究对错。 有些事情,终究需要生意场上见真章。 程月舒来到天台吹风,黑夜倒映在她的眼眸,若隐若现的星光在其中跳跃。 “月舒,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程月舒转身,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男人,不禁莞尔。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出现在这里。” 蒋骏昊面色一僵,他的确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了进来的邀请函。 但很快男人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听说你和秦家解除婚约了?” 25.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5) 程月舒上下打量着蒋骏昊,“蒋先生听墙角的功夫不错。” 要放在此前,蒋骏昊早就和她争吵不休了,可今天他却奇异地忍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秦俊彦配不上你。” 程月舒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我?” 蒋骏昊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其实我很后悔,太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总会伤害真心爱着的人。” “就像小男孩用欺负去表达喜欢,真的很傻,或许命运总是造化弄人,当你终于明白如何去爱一个人时,那个人却和你渐行渐远。” 程月舒很少无语,但此刻不得不承认,蒋骏昊的脸皮比她想象中还要厚的多。 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主角,成了卑躬屈膝朝利益低头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程月舒的错觉,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对方的模样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就像很多游戏中高精度立绘和建模的区别,原本让人见之倾心,现在却褪去了光环,成了普普通通的模样。 陡然间,这个世界仿佛突然陷入了黑暗。 莫名的电流声在耳畔炸响,叽叽喳喳的吵闹不知从何而来。 “这什么男主啊?混的这么差,剧情稀碎。” “说好霸道总裁和迷糊小秘书,完全是诈骗的程度吧,这个总裁哪里有总裁范儿了?” 蒋骏昊只见程月舒突然闭上眼靠在栏杆上,在天台大风的勾勒下,腰肢更显纤细,如琉璃娃娃般脆弱。 男人目光一闪,不由自主靠近了点。 然而程月舒已睁开了眼,狐疑地看了看周围。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蒋骏昊屏住呼吸,“或许是我的心跳声,月舒,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们回到过去好吗?” 程月舒:“……有病早点治,我可以给蒋先生介绍疗养院,程斌年住了都说好。” 真是奇怪,刚才那些嘈杂到底从何而来? 还有她为何会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中担任恶毒女配的角色,曾经听到的那些弄错编号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程月舒没有兴趣和蒋骏昊多废话,她现在只想搞清楚声音的来源。 眼看着程月舒朝楼下走去,蒋骏昊立刻追去,随着公司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他能和程月舒碰面的机会也几乎没有了。 在听说程月舒继承家业的消息后,蒋骏昊痛心疾首,终于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挽回。 现在程月舒当众和秦家断了婚约,是不是说明她的心中还有自己。 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蒋骏昊不相信那个女人缠了自己那么久,如此激烈的感情说放就能放,她一定只是想等自己低头。 为了父母留下的家业,蒋骏昊愿意忍受耻辱,再给程月舒一个机会。 “小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高尔夫球场,我……” 蒋俊昊就像一只苍蝇嗡嗡吵个不停,程月舒烦不胜烦,停下了脚步。 蒋俊昊心中一喜,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蒋俊昊伸手想要握住程月舒的胳膊,话音未落却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狠狠摔在地上。 “当面骂你都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非要刻在你的墓碑上?” 程月舒的心中涌动着一股戾气,若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真想踩爆这人的狗头。 蒋俊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被程月舒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心中一凉。 恰在此时,一个女人由远及近地跑来。 见到蒋俊昊如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哭出声。 “程小姐,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们。” 程月舒抬眸,凌厉的目光让齐明珠的哭声哽在喉中,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曾经的画面,身体颤栗。 “你啊,真是怎么也学不乖。” 程月舒走近齐明珠,指尖掐住她的下巴,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浑身冰冷。 莫名嘈杂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脑海中。 “这什么情况?女主完全被恶毒女配压戏了啊,等等……我没看错吧,女配的气运值竟然比女主还高。” 齐明珠的脸庞开始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显然害怕极了。 而那诡异的声音却更明显了。 “卧槽!女配什么时候能吞噬主角的气运值了,是不是程序出错了?不可能啊,智能系统绝对不会有问题,发生了什么?” “从没见过气运值这么低的主角,这样的还能被称为主角吗?” 程月舒盯着齐明珠,想找到声音的来源,然而很快急促的电流声传来。 “滋滋……错误……连接错误……滋……” 尖锐的电流声让程月舒捂耳。 齐明珠惊魂未定,下颌被掐住红印,看着程月舒的目光也带着恐惧。 等程月舒再次抬头,双眸已一片猩红。 “你听到了吗?” 齐明珠声音颤抖:“听、听到什么?” 程月舒眯起眼,又一次掐住齐明珠的下颌,女人简直要哭出来了。 “我听到了,我会学乖的,我一定会乖的。” 除了哭声,没有其他的声音。 程月舒松开手,侧身看着死狗般的蒋俊昊,突然拽着对方的领带,将他提了起来。 蒋俊昊还想挣扎,被程月舒狠狠踹了一脚,立刻老实了。 可还是没有。 那突然出现的声音又突然消失了,无迹可寻。 程月舒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猜想,在曾经的剧情中,蒋俊昊和齐明珠可谓顺风顺水。 所有堪称反派的角色都只是为了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未能伤害到这两人分毫。 可现在看着落魄的二人,就像那个奇怪的声音所说,哪里还能被称为主角?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似乎是办公室里,自己赏给蒋俊昊的那一巴掌。 程月舒缓缓勾起唇角,瞳孔幽深,伸手拍了拍蒋俊昊的脸颊。 “你可真是特别啊。” 这话说的暧昧,但蒋俊昊就算再没脑子,也能听出不对劲,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尊严,咬牙切齿。 “松手!程月舒,你这是故意伤害罪。” “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是你非要缠着我不放,从天台追到这里,就算警察也只会认为是正当防卫。” 说话间,程月舒还是松开了男人的领带,眼神从两个主角身上缓缓扫过。 如果要验证猜想,恐怕需要多实验几次。 “来日方长,请多多指教。” 26.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6) 程月舒的话就像乌云倒扣在蒋骏昊的脑袋上,这让他开始后悔招惹这个女人。 齐明珠更是惴惴不安地跟在蒋骏昊身后回了家,剧情中甜蜜美满的情侣,此刻对彼此都带着怨气。 齐明珠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还要招惹她?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蒋骏昊冷漠地看她一眼,“少管我,受不了就滚。” 齐明珠恨恨看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她根本不敢离开蒋骏昊,生怕程家因为程斌年的事找上她,只有在这个男人身边才能稍微安心点。 可看着现在为了拉投资卑躬屈膝的蒋骏昊,齐明珠只觉陌生,更别说男人一不顺心就对她拳打脚踢,齐明珠的身上时常带伤。 蒋骏昊也同样如此,齐明珠对他而言更像个发泄情绪的工具,可偶尔看到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他又会抱着她痛哭,想到两人的温存时光。 他们就这样怨恨着、仇视着、却又离不开彼此。 谁又能说这不是爱情呢? 更让他们惶恐的是程月舒到底想做什么?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又代表什么。 程月舒倒是很想和他们再谈谈心,只是在这之前,秦家发难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此前程月舒是具有商业头脑,符合他们标准的好儿媳,秦家自然笑脸相迎。 可现在程月舒又是翅膀硬了,竟敢当众拒婚给他们没脸的女人,秦家自然不愿善罢甘休。 原本谈好的合作宁可赔钱也要毁约,转头和旁人谈起了合作,在生意场上也开始屡屡狙击程月舒。 一开始秦家只打算逼着程月舒低头,手段虽然凌厉但还留有余地。 然而程月舒不痛不痒,原样奉还,立刻与秦家的竞争对手合作,扶持其他品牌,转眼间倒是秦家的市场份额下滑,这让秦家动了真火。 “月舒……停手吧。” 秦俊彦打来电话,声音异常疲惫,尾音发颤。 程月舒拿着手机起身,站在落地窗前。 “停手?秦先生,现在似乎是我占了上风,是打算让我将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 听到秦先生三个字,秦俊彦只觉心被狠狠刺了下。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月舒,嫁给我真的让你这么难以忍受吗?我到底哪里不好。” 程月舒丝毫没有动容,“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你父母看重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程家的资产,嫁给你,将我家里打拼三代的家业改程易秦,真是好算盘。” 秦俊彦解释道:“不会的,我和家里人说过的,他们绝对不会干涉你的事业,更不会插手程家公司的事,你还是你,我们只是有一层婚姻关系,其余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程月舒忍不住发出冷笑。 “秦医生可真是天真无邪,说得多么容易,可我们如果生下了孩子是姓程还是姓秦?” 按照世俗的观念,女人是嫁,男人是娶,当一个女人进入了一个家族,她的一切都将并入夫家,生下的孩子也将冠以另一个姓。 而她自己则成为浇灌下一代的血肉,逐渐被另一个家庭吞噬。 “我们……我们可以生两个孩子,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程月舒打断了他的话:“作为医生,你应该了解生育的可怕。” 十月怀胎,再加上产后的哺乳期、恢复期,秦俊彦说的轻描淡写——要两个孩子。 可这段时间的女人处在虚弱期,怎么可能兼顾事业? 以秦家的手段,轻而易举能在这段时间接手公司事务。 秦俊彦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死胡同。 虽然一开始程月舒就说的很清楚,两人之间只是合作与演戏,见好就收,可他的一颗真心却陷入进去,只希望能假戏真做。 现在家里对月舒格外不满,两边势同水火,他被夹在中间分外煎熬,已经许久没能睡好觉了。 只是嫁给他,就这么难吗? 程月舒倏尔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俊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说!” “只要你入赘到程家,我想两家很快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 秦俊彦紧紧咬着后槽牙,心不断下坠。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同意,我是家里的独子。” 程月舒那边没有任何的声音,只余沉默。 秦俊彦想解释很多,他曾经有个哥哥,却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还记得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钱成了一个无用的数字,丝毫没有阻碍死神的脚步。 从那时候起秦俊彦发誓以后要成为一个医生,无论家里给了他多少压力。 但不可否认,秦家可以让他从医,但绝不可能让他入赘。 可如果哥哥还活着,他是愿意的……他真的愿意。 但这些话秦俊彦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明白,终究是自己难以抵抗现实的阻力。 “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程月舒的声音顺着手机传来,仿佛很远。 “你来找我只是希望我妥协,承认吧秦医生,你也是自私的。” 秦俊彦表现的再深情也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他劝不了自己的父母,便想让自己认输。 他的声音再颤抖,甚至落下的眼泪再滚烫,都改变不了一件事。 他想要的是自己的牺牲。 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和惺惺作态,就能让秦家兵不血刃地拿下几百亿的资产。 好算计。 可惜…… “我和我那个蠢货弟弟不一样。”和被剧情操纵着的自己也不一样。 秦俊彦心中一颤,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程月舒轻声道。 “再见。” 听着手机那端的忙音,秦俊彦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溢出,男人发出无声的泣音。 而另一边的程月舒却挂断电话,看着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 “满意吗?父亲。” 程毅盯着程月舒看,许久才缓缓开口。 “看来你和秦俊彦的确不可能了。” 程月舒站在高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霓虹灯倒印在她的瞳孔,像晕开的调色盘。 “男人总喜欢以爱情为名折断女人的双翼,用甜言蜜语包装狼子野心,可我这人冷心冷肺,是捂不热的石头啊。” 程月舒嫣然一笑:“看我失去了多么宝贵的爱情,为了弥补我,父亲,该按照约定将你手中剩下的股份转给我了。” 27.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7) 这一次程毅没有讨价还价。 他对程月舒的手腕相当满意,能在和秦家的争斗中不落下风,甚至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在程月舒的手中,程家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但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这个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恋爱脑。 秦俊彦之前就表现出十足的温柔体贴,程毅自认自己若是女人恐怕都抵挡不了,可他绝不愿意自家的产业改弦易辙。 好在今天程月舒的表现已给了他答案,这个女儿啊,比他想象中更冷血。 这才能让他彻底放心。 很快程月舒拥有了对公司的绝对掌控,看着账户里数不清的零,程月舒掩面而笑。 真让人伤心啊,她失去了一个好男人…… 却得到了几百亿的资产。 看来她以后只能孤独地坐在八百平的别墅里哭泣了呢,或许会找几个乖巧可爱的、俊朗如松的、八块腹肌的小明星一起借酒消愁? 没有爱情的金钱,还有什么意义?嘻嘻嘻。 程毅彻底将家业交给程月舒的消息在圈内引起轩然大波,但明眼人也知道这意味着程月舒与秦俊彦再无可能。 不然程毅那个老狐狸怎么会这么快放权。 秦家并未善罢甘休,在生意场上和程月舒针锋相对,两边的斗争很快到了白热化。 程家掌控舆论,秦家却根基深厚,两边一时间难分伯仲,让业内人都猜不透到底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然而不过两周时间,秦家便出了事。 秦家母公司花费数年研究的王牌产品,原本打算被提早发布用来和程月舒打擂台,竟被泄露了核心技术,并且被对方提前注册了专利。 在国内若要注册专利,则需公开配方,秦家为了保密迟迟没有踏出这一步,谁知竟在关键时刻出现难以挽回的纰漏。 秦父怒不可遏,认定是程月舒做了手脚,然而排查下来却发现竟是内部研究人员的儿子,在几年前就被竞争对手设局欠了赌债。 作为父亲的研究员只能冒着坐牢风险泄露配方。 和程月舒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恰逢此时爆出,让秦家在商业斗争中立刻落入下风,被程月舒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 往日秦家在市场上所占份额便足够其余人眼红,现在眼看着露出颓势,这些潜伏在暗处的竞争对手自然一窝蜂地涌上来,打算从中分一杯羹。 秦家不得不低头。 熟悉的悦华酒店,也是秦俊彦和程月舒曾经达成同盟的地方。 不过是从大厅换成了包厢,主要角色也成了父亲秦鹏。 往日高高在上,在程月舒面前总是摆出长辈架子的秦鹏此刻脸上对满笑意,举起酒杯。 “我们两家之间也不过是闹闹别扭,也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免得让旁人看笑话。” 秦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秦叔自罚三杯!小舒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不痛快的今天都在酒里了。” 程月舒的面上也带着笑,仿佛之前的龃龉都不复存在。 “哪里的话,一点小小的误会嘛。”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秦家根基尚在,真逼急了斗得鱼死网破,也不过让旁人渔翁得利,还不如见好既收,捞取足够的好处。 程月舒笑容更甚,主动倒一杯酒,托住秦鹏酒杯底部碰杯。 “我之前也是不懂事,秦叔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需要您多多指点。” 秦鹏来着之前已做足了准备,本以为会受到奚落甚至讥讽,没料到程月舒的姿态却比他更足,这让他越发感慨。 一桌酒席没有半点火药味,简直亲如一家人。 秦俊彦垂头不语,突然被母亲拍了拍胳膊。 “愣着干什么?给小舒敬杯酒啊。” 秦俊彦被推搡着端起酒杯,眼中盛满苦涩,不知该说什么。 他已做好准备在月舒被家里为难到走投无路时出言劝阻,谁能想到最终却是不可一世的父母低了头。 “我……” 秦俊彦刚要开口,程月舒却给他倒了杯茶。 “作为医生,喝酒对身体不好,还是喝点茶吧。” 精致的玻璃杯中,茶叶沉沉浮浮舒展开,秦俊彦只觉自己的一颗心也被滚烫的开水倒头浇下。 仿佛心痛到麻木。 等再回过神,他已坐在自家的别墅里,父亲揉着眉头感慨。 “真是青出于蓝,程月舒比程毅更狠却更豁达,我在她这个年龄是绝没有这份心性的,也不知这孩子未来能走到什么高度。” 秦母叹了口气,忍不住看向自家儿子:“倒是什么都好,可怎么就没能修成正果呢?” 秦俊彦指尖颤抖,没有开口,父亲却断然道。 “别想了!也得看看自家配不配得上,这次公司的损失可不小,要是早知道她有这份本事,一开始就应该好聚好散!” 秦俊彦垂下头,恍惚间想到曾经月舒来家中做客。 父母看着也是亲切的,口中说着好话,态度却高高在上,显然他们都觉得能让这样一个名声不佳的女孩嫁入秦家,已然是一种恩惠。 可现在…… 秦俊彦拿起手机,最终发了一条消息。 “或许你是对的。” 屏幕的光打在女人面颊,印出一双因轻微的醉酒变得如水波般荡漾的眼眸,连那些字都变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但无论内容是什么,程月舒都不打算回复,只将手机倒扣在柔软的沙发上。 “真巧啊。” 程月舒喃喃自语,秦家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档事,让她轻而易举获得了胜利?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持久战草草落幕,而她则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利益。 这让程月舒不得不想起原剧情中的蒋骏昊,无论怎样的庞然大物,都会因各种原因在他面前倒下,简直就像老天爷的亲儿子。 程月舒又想到那天莫名听到的声音,和那个引起她注意的词——气运值。 何为气运?命运、气数? 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又是怎么能被量化的? 程月舒看着掌心,仿佛窥探着不可知的命运。 刚好秦家服软,自己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是时候去验证猜想了。 28.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8) 电视上,财经频道,主持人正在采访近日名声极盛的风云人物——程月舒。 演播厅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女人的发丝仿佛都在发光,含笑的眸光如此动人,让人分毫移不开眼。 屏幕前的齐明珠咬着下唇,语气满是酸楚:“命运真是不公平啊,有些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不像我……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 蒋俊昊恍若未闻,同样皱眉盯着屏幕,说不清是不甘还是嫉恨。 恍惚间他总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个万众瞩目侃侃而谈的人应当是自己。 齐明珠见他不回答,声音越发尖锐。 “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如果不是非让她签什么婚前协议,现在你们恐怕已经结婚了。” 蒋俊昊:“闭嘴!” 齐明珠呵一声:不依不饶道:“只可惜啊,人家现在可是年轻一代身价最高的程总,哪里是普通人能攀得上的,连秦家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呢。” “就算你再后悔,恐怕也晚了。” 蒋俊昊暴起,将遥控器狠狠砸在齐明珠的身上,女人发出尖叫声,蒋俊昊更是被激怒般拽住她的头发,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我让你闭嘴,听到没有!你给我闭嘴!” 齐明珠一边挨揍一边哭骂,骂蒋俊昊只有打女人的本事,更骂他不是男人。 就在这时,屋内乍然响起门铃声。 蒋俊昊骤然停手,齐明珠擦一把嘴角的血迹,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蒋俊昊打开门,赫然是电视上正侃侃而谈的那个人。 齐明珠瞪大眼看着程月舒,又看了眼电视屏幕,仿佛见了鬼。 程月舒取下墨镜,“别惊讶,节目是提前录好的,人是刚到的。” 竟仿佛朋友间的聊天般随意。 齐明珠一时间竟有些迷茫,不知道程月舒为何会到这里来。 蒋俊昊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你想干什么?” 就算蒋俊昊再自信,也不认为程月舒是回心转意,重新对自己燃起了爱火。 程月舒打量着男人,一段时间不见,对方看起来似乎更颓废了。 她几乎想不起印象中蒋俊昊风光的模样了。 蒋俊昊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适,眉头死死打了个结。 “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齐明珠也阴阳怪气道:“我们这间小屋子,可容不下程小姐这尊大佛。” 程月舒轻笑:“当初的齐小姐可不会这么尖酸刻薄。” 齐明珠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到底是因为谁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蒋俊昊也捏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内心理智尚存,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贱人,他恐怕已忍不住要动手。 程月舒的目光扫过不忿的两人,索性说明来意。 “蒋总,我愿意给你的公司投资。” 蒋俊昊瞳孔一紧,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投资,价格可以谈。” 蒋俊昊仿佛被巨大的馅饼砸晕,一时间说不出话。 齐明珠呼吸急促,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还想嫁给蒋俊昊,是不是!” 这个女人……她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的东西。 为什么还要抢走自己的唯一? 齐明珠恨不得冲过来打死程月舒。 可她刚要起身,腹部传来的巨痛又狠狠扯住了她,女人一屁股跌回了地上。 她恨蒋俊昊对她总是拳打脚踢,可更离不开他。 齐明珠只能用吃人的目光死死瞪着程月舒。 程月舒莞尔一笑:“嫁给他?不,正相反,这笔投资是蒋俊昊的卖身钱。” 蒋俊昊疑惑道:“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入赘?” 虽然放在之前,蒋俊昊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但如果对象是这个身家几百亿的女人,那也不是不能忍受屈辱。 女人么,只要等孩子生下来,他就能想办法将对方的资产运作到自己手中。 程月舒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放心,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蒋俊昊活像被扇了一巴掌,忍不住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简单来说是希望用这笔投资,换你和我签协议,让我做一些……”程月舒斟酌着说法:“试验。” 听到这个词,蒋俊昊忍不住身体一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放在手术台上,许多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将他围在中间的模样。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恨他啊。 “你做梦!” 程月舒安慰他:“我呢,也不是什么变态,不会取走你的器官做爆炒腰花,更不会伤害你的生命。” 她现在名利双收,总不至于好好的富婆不当,去当杀人犯。 可蒋俊昊不知脑补了什么,看着她的目光更是忌惮。 “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齐明珠强撑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蒋俊昊身边,仿佛宣示主权般靠在男人身上。 “你就算再有钱又怎么样,还是得不到他的人!” “像你这样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真心爱你,你注定孤苦一生。” 程月舒看她一眼,没打算浪费口舌。 像齐明珠这样的脑回路,一般人的确理解不了。 “好吧,那就算了。” 她走的这样干脆利落,反倒让蒋俊昊愣了下。 “等等……” 程月舒回头:“怎么了?” 齐明珠如临大敌,双手死死拖着蒋俊昊,“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还喜欢这个贱人,你忘了是谁害得你这么惨?” 蒋俊昊没搭理她,反问程月舒:“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程月舒重新戴上墨镜,小巧的下颌朝男人点了点:“再见。” 看着齐明珠的背影,蒋俊昊莫名失落,却又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他总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回到车内的程月舒弯了弯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女人调整倒车镜,看着内里自己的模样,自言自语。 “啧,果然很符合恶毒女配的样子啊。” 看来好好商量是不会同意,那就只能打断他的脊梁,踩碎他的膝盖骨,让那个男人爬到她的面前咯。 就像原剧情中的自己,走投无路,只剩下死亡能归于安宁。 她可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还能指望有什么善良不成? 29.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9) 当资产的差距达到一个可怕的量级时,商业的较量就成了一场降维打击。 像看似坚固的积木城堡,只需要简简单单抽走其中几个部件,就会—— 哗啦。 轰然倒塌。 “公司的关键技术人员被高薪挖走了,现在项目的运作都成问题,蒋总,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程月舒?那边简直是不计成本在挖人。” 新任的总监焦头烂额,眼看着公司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现在全完了。 这些核心人员都是和公司签过竞业协议的,只要公司支付一笔费用,他们几年内都无法从事相关行业工作。 即便如此程月舒也开出了高额价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就是不计成本要让蒋俊昊完蛋。 蒋俊昊脸色阴沉,好半天才开口:“再招人吧。” 总监无奈:“不仅仅是招人的问题,程月舒开的价码太高了,现在留下的员工也人心浮动,这种情况下很难安心做事。” 蒋俊昊双眼通红,切实地感受到了现在他和程月舒的差距。 那个女人想要对付他,简直轻轻松松,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 但蒋俊昊不愿意就此认输,他去找了很多人,有些是父母以前的老交情,也有业内有名的投资人。 可那些人知道程月舒要对付他,压根连面都没露,还有人给他带话。 “女人嘛就是小心眼,说不定还是记当初的仇,蒋少宰相肚里能撑船,找她低个头道个歉也就完了,说不定还能再续旧缘呢。” 蒋俊昊气得发狂,可他毫无办法,不过半个月过去,公司几乎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这天程月舒刚刚从会议室里走出,身旁的秘书便悄声汇报道:“老板,一位姓蒋的先生预约想见您。” 程月舒算算日期也差不多了,思忖片刻。 “让他今晚去我城东的那套花园别墅。” “是,我这就去通知他。” 秘书低下头,不敢露出异样神色,内心却早已炸开了锅。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剧情,难道程总是为了让蒋俊昊来求她,两人再破镜重圆吗? 如果男女角色互换,她一定会脑补出强制爱的剧情。 不……现在这样更带感了好吗? 蒋俊昊作为当事人完全不知道这个秘书给他别墅钥匙时,露出奇怪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仿佛忍不住打量,又带着迷惑不解。 蒋俊昊弄不清楚,但他只能将钥匙拿在手中,死死握住。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对程月舒的行为产生了疑惑,这一通操作下来至少花费了上千万,为什么呢? 总不可能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程月舒对自己旧情难忘吧。 这个想法连蒋俊昊自己都觉得荒谬,可似乎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程月舒对他的关注。 天色渐暗,蒋俊昊走入独栋别墅,这是新开发的小区,大部分的住户还未搬来,放眼望去没有几栋亮着灯。 空气中还弥漫着装修后的气味,空荡荡的房间并没有太多家具,反倒角落有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铁笼。 笼子很大,就算养两三只大型犬都绰绰有余。 蒋俊昊盯着笼子,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客厅没有开灯,屋外的昏暗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涌进来,女人的剪影被模糊地勾勒出来。 “又见面了。” 程月舒的声音传入蒋俊昊的耳中,男人的心不住下沉。 “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月舒进了别墅,将大门反锁,高跟鞋的声音一步步靠近。 “你会知道的……” 灯光亮起,在偌大的别墅区内如被点亮的孤岛。 两人的友好交流持续了一整夜…… 第二天,程月舒容光焕发地打开门,丝毫没有熬夜的模样。 和司机一起来接她的秘书刚下车,便看到蒋俊昊也从大门走出。 脚步虚浮,几乎站立不稳。 秘书:“……嘶。” 这也太虚了吧。 “别发呆了,走吧。”程月舒上了车,秘书急忙收回目光,兢兢业业地开始履行打工人的职责。 汽车开动,蒋俊昊吃了一嘴的尾气,男人的目光很是呆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那个女人……竟然指着狗笼,让他钻进去。 还将锁链套在他的脖子上。 蒋俊昊从不知道程月舒竟然是这种变态。 他想反抗,却别无选择,打不过又逃不走,公司的命脉也捏在对方手里。 蒋俊昊最终屈辱地接受了,脑海中也浮现出蜡烛、皮鞭等一系列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道具。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 程月舒就让他这样坐在狗笼里,静静地欣赏,又好像在感受着什么。 就算放在变态里也是十分变态的。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怎么样! 车里的秘书其实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自家老板怎么会看上蒋俊昊那样的男人。 长得还算凑合,但是比起前段时间对老板高调示爱的二代贵公子,以及近日代言公司产品却死皮赖脸总想和程总见面的影帝却很有差距。 而且老板精神奕奕的,他却仿佛随时要挂的样子,以后能给老板性福吗? 程月舒浑然不知自家秘书已经考虑的这么久远,她闭着眼,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精力。 虽然难以描述,但昨晚蒋俊昊屈辱到几乎要流泪时,她的确能感受到一股玄而又玄的气被自己所吸收。 哪怕熬了一晚上,也没有任何疲惫的感觉。 “今天联系赵总,谈一谈上周的方案。” 程月舒倏尔开口,秘书愣了下才应声,思索再三后又担心是老板忘了,小声提醒。 “赵总那边似乎更倾向于和跨国公司合作,以打开海外市场,我们在国内的市场份额虽然足够,但海外渠道还在铺设中,如果没有新的方案,他未必会同意。” 程月舒安抚地朝秘书笑了笑。 “没关系,试试看。” 秘书已经尽了提醒的责任,也不再多话,立刻去和赵总的秘书沟通行程安排。 程月舒顺着后视镜看去,虽然已见不到蒋俊昊的身影,但她还记得男人离开时的模样。 那就让她看看实验的结果吧。 30.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30) 午后,程月舒的第一秘书刚离开总裁办公室,便被秘书办的其他人团团围住。 “程总真的把这个单子谈下来了?” 秘书点点头,其余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天呐……老板简直是我的偶像!” “呜呜,咱们总裁大人也太帅了,我最近看了好几个霸道总裁和秘书的小说,老板能不能看看我?” 秘书激荡的心情难以平复,没办法回复这些虎狼之词,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神奇。 赵总之前明明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算答应会面,也是看在老板的份上,却并没有合作的打算。 可今天却一口同意了方案,甚至给了一些优惠。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如果不是对老板的日程安排了如指掌,秘书都要怀疑是不是昨晚在别墅和老板见面的是赵总了。 “好了,我先去打印合同给法务部门,你们安静点,等老板安排庆功宴。” 秘书好不容易才脱身,等把一切安排妥当再回到总裁办公室后,接到老板新的命令安排。 “让蒋俊昊今晚继续去别墅。” 秘书:“……好的。” 呜呜,老板哪里都好,就是眼光不太行啊,蒋俊昊到底有什么优点啊?她真的完全不能理解。 老板性别能不能别卡这么死,蒋俊昊能做的,她也能可以! 然而在老板接连翻了蒋俊昊一周的牌子,眼看着那个男人离开别墅时的脚步越来越虚浮,精神越来越差后,秘书都觉得自己有点同情蒋俊昊了。 算了,老板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蒋俊昊觉得糟糕透顶,那个女人并没有在肉体上对他如何,却在精神上狠狠羞辱了自己。 他仿佛误入了某字母圈,可那个女人从头到尾也没碰过他一根指头。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到了后来蒋俊昊在别墅里只要看见程月舒在,便会不由自主地拿起狗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主打就是一个自觉。 “今天不用。”程月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之前答应过你投资,是到了兑现的时候。” 于是蒋俊昊被程月舒带了出去,介绍给了几个生意伙伴。 甚至亲自为他做配,很是捧着他。 曾经拒绝他的人各个都变得笑脸相迎,蒋俊昊如众星拱月,仿佛回到了父母还在世的时候。 他的身上似乎充满了一种力量,塌下的背脊变得挺直,甚至连面容都变得如曾经般俊朗。 回到公司后,蒋俊昊很快接到几个主动要求合作的电话。 程月舒承诺的投资也如约打来,公司瞬间起死回生,他又成了那个人人称赞的蒋总。 蒋俊昊不禁飘飘然,这一切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 他甚至怀疑,程月舒是不是还对他情根深种,之前只不过是故意要引起他的兴趣。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小花招的确吸引了他的注意。 然而没过几天,程月舒打来电话。 “今晚,去别墅。” 蒋俊昊条件反射地吞咽口水,却硬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程月舒训练的一条狗。 即便此时此刻,他的脖子上仿佛也套着锁链,无法逃开。 而程月舒也在一次次的实验中,大致摸清楚了所谓气运值的规律。 蒋俊昊越是被打压,精神波动越大,她的运气就越好,或许这正是气运值升高的表现。 而当她捧着蒋俊昊时,那所谓的气运值似乎又在降低。 看来气运值是可以被转移的,并且是由弱势的一方转向强势的一方。 这让程月舒回忆起原本自己的结局。 被毁了容、无法生育、流离失所,而蒋俊昊则如日中天,和齐明珠甜甜蜜蜜风头无二。 两人办了一场世纪婚礼,齐明珠也成了当代灰姑娘,被万众羡慕的存在。 但谁又能想到,这些都是建立在吞噬其他人血肉和气运的基础上? 现在想来除了她,这两人一路上的挡路石似乎或多或少都遭遇了厄运,她只是其中最倒霉的存在罢了。 既然如此,程月舒对付蒋俊昊自然不会手软。 蒋俊昊被反复蹂躏,他的自尊已成了被狠狠碾压过的玻璃,碎成渣渣,再无拼凑起来的可能。 这时程月舒终于感觉到从蒋俊昊的身上再也榨不出半点气运值,于是她干脆利落地让他滚蛋,甚至懒得和蒋俊昊碰面,只让秘书通知蒋俊昊。 以后不用再来别墅了。 蒋俊昊接到消息时本应该如释重负,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甚至开始整晚整晚去别墅外等着,幻想着能进到客厅里,钻进那个铁笼,将锁链戴在脖子上。 似乎这才是他人生的意义,能让他感受到丁点安全感。 可他再也没能等到程月舒,她似乎完全厌倦了这个游戏…… 程月舒是寿终正寝的,她的一生致力于慈善,并未结婚,死后更是将所有的财产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用于帮助弱势群体。 这也是程月舒摸索出来的累积气运值的方法之一。 而没能吸干她血肉的男女主角,结局似乎都不太好,蒋俊昊不知所踪,程月舒偶然间听说他在某特殊酒吧从事不可言说的工作。 齐明珠则和从疗养院中被放出来的程斌年纠缠不休,两人成了新的怨侣,日子并不舒心。 至于程月舒,则在死亡的一瞬突然看见一个奇怪的面板。 姓名:程月舒 演绎角色:恶毒女配 气运值:203 技能:格斗术(初阶) 光环:商界巨鳄(一级)、慈善家(一级) 程月舒发觉自己又成了光团的模样,而这个面板若隐若现,悬浮于黑暗与虚无之中。 但没给她多少时间弄明白,奇异的吸力传来,光团在顷刻间消失。 雕栏画栋,微风卷起白色的床帏,双眼传来微微的刺痛,显然带着红肿。 程月舒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压着,刚睁开眼,就见一个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俊俏少年,眼尾泛着红晕,正躺在她的掌心。 少年见她睁眼,脸颊轻蹭,长长的睫毛刷过程月舒的手腕,微松的领口露出纤弱而精致的锁骨,泫然欲泣。 “阿娘,求您疼我。” 程月舒:“……” 很好,她在变态这一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记忆回笼,程月舒想起来了,她并没在犯法边缘试探,眼前这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邵濯霖还真是她的儿子,准确地说是继子。 也是魔教下一任教主——的候选人之一。 而她则是那个心甘情愿为继子付出所有,甚至用身体讨好魔教长老,将他扶持上教主之位的踏脚石。 邵濯霖成了魔教新一任教主后,隐姓埋名去参加劳什子武林大会,爱上了正道魁首的女儿,江湖美人榜排名第一的美人。 为了洗白身份,邵濯霖将所有恶行推到程月舒的身上,将她身上戳满了血洞后扔到蛇窟受刑。 而那个号称仁心义胆的侠女,则吓得依偎在邵濯霖身旁。 “邵哥哥,好可怕啊。” 邵濯霖听着蛇窟里女人一声声的惨叫,低声哄着女孩。 “别怕,她罪大恶极,活该如此,闭上眼,我给你捂着耳朵,切莫让她的声音脏污了你。” 回忆完毕,程月舒低头看着因老教主去世仿佛惶惶不安,求她疼爱的少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乖,别怕,阿娘疼你……” 31.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 程月舒是老教主新娶没多久的新妇,嫁进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 教主夫人这个名号看似响亮,实则被冠名过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在老教主的眼中都是一次性用品,不可回收利用的那种。 谁让血衣魔教的密典血衣神功太过邪门,虽然能让人武功迅速精进,但时常会气血翻涌、经脉剧痛,宛若被凌迟。 需要阴年阴月阴时的女人以血为药引,才能让血脉通畅,不至于走火入魔。 大部分的女人都无法承受多次放血之痛,很快就会香消玉殒。 然而程月舒作为恶毒女配,自然也有特殊之处,她的血能长时间克制血衣神功的躁动,谁用谁知道。 老教主对血的功效很是满意,连带着程月舒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有几分权柄。 随着老教主的意外身亡,魔教内部分裂程不同派系。 程月舒因为掌握老教主留下的绝大部分财富和血衣神功的秘籍,也是扎眼的存在。 现在几方势力各有扶持对象,魔教大长老为避免内部阋墙让其他门派趁虚而入,便约定一年后的中秋月圆时选定下一任教主。 以武力决一胜负。 表面看起来争端消弭,但暗地里的纷争却从未减少,毕竟就算武功赢不了,可只要对手死了,又怎么可能和他们争夺那个位置? 而程月舒作为上任教主夫人,也有不少人想拉拢,老教主留下了三个儿子,分别为邵濯奕、邵濯迩与邵濯霖。 其中邵濯霖年岁最小,武功也最弱,是最无胜算的一方,但他非常聪明,并未去笼络几位长老,而是屡次“凑巧”遇见程月舒。 不是眼中含泪,就是表情萧索,不知到底是想勾起程月舒这个比他不过大四岁的继母的母爱,还是打算让母爱变质。 现在两人的关系显然已有了突破性进展,不然邵濯霖也不能来到继母闺房,将自己那细滑柔嫩的脸蛋枕在程月舒的掌心。 然而就在程月舒说出阿娘疼你那句话时,邵濯霖却背脊一凉,身上汗毛根根竖起。 这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按照这位看似柔弱却极为坚韧的继母的性子,应当先急急将他推开,说些让他不要逾矩的虚伪之言。 他再哭着将额头贴上女人的膝盖,诉说连日来被欺辱的痛楚。 而不是这样干脆利落地应了他。 邵濯霖刚要抬起头再试探两句,脸上却狠狠挨了一巴掌。 整个人被打得仰头倒在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程月舒笑容妩媚,明明身着戴孝的白衣,却风华潋滟让人难以逼视。 “阿娘说疼你就疼你,绝不会挑日子疼。” 程月舒眸光如水波,一脚踩住邵濯霖的膝盖,又用手挑起他的下颌。 “今天疼,明天疼,以后可得日日夜夜都疼呢。” 邵濯霖大脑空白,苍白的面颊只余不作伪的愕然。 这个女人疯了不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还是说她之前都只是惺惺作态,麻痹了所有人,让他们都以为她只是个无脑愚蠢的女人。 这一瞬间,邵濯霖的心中浮现杀意,越是心机深沉的人,越是痛恨被人愚弄。 程月舒敏锐感应到他的情绪,突然叹了口气,指尖上移到少年通红的侧脸。 “阿霖,还疼吗?” 邵濯霖的心中简直切切实实要骂娘,她若是不落下这一巴掌,自己又怎么会疼? “刚才我看见窗外有人在偷听,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只能先作出这般模样,不然旁人若是认为你我结盟,恐怕……” 程月舒叹了口气,将脸撇到一旁。 好险,揍人习惯了,她竟差点忘了这是个武侠世界,现在这具身体虽然有点武功,也不过是三脚猫的程度。 邵濯霖表面上柔弱可欺的模样,但后来能成为魔教教主,显然也不是个善茬,杀她绰绰有余。 邵濯霖狐疑不决地看着程月舒,难道刚才窗外真的有人?为什么自己没发现,这个女人却能发现。 或许毕竟是她住的屋子,敏锐些也正常。 想来想去,邵濯霖也觉得程月舒之前对他的爱护不似作伪,便宜爹还在世时几次惩罚他,都是这个女人帮他挡了,不至于现在成了寡妇还敢对他翻脸。 邵濯霖这才恢复扶风弱柳的模样,轻轻咳嗽着,眼中沁出泪来。 “阿霖知晓阿娘的苦心,只是您的手……疼吗?” 程月舒强行压下想再给他几巴掌的手痒,配合邵濯霖飙戏。 “手疼也比不上心疼,现在群狼环伺都盯着我们孤儿寡母,距离月圆大比还有一年时光,这中间谁知会出多少意外,阿霖,你要保重啊。” 邵濯霖垂眸:“我虽无心教主之位,可他们却想要我的命,我不怕死,却怕无法再侍奉阿娘左右,为今之计……” 少年咬了咬牙,仿佛下了莫大决心。 “还请阿娘将父亲留下的血衣神功的秘籍传于我。” 程月舒大惊失色,“不可!这武功害人不浅,修习者需成熟噬骨针扎之痛,我怎忍心阿霖受苦。” 邵濯霖坚定决心:“可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阿娘,惯子如杀子,这条路就算千难万险,但为了保护您,我也绝不会退缩。” 好家伙,明明是打算好了以后让她当移动血库,名义上却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这小嘴可真是抹了蜂王蜜。 程月舒犹豫再三,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 邵濯霖心中大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只用孺慕的眸光看着程月舒,一字一句道。 “阿娘,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绝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 程月舒眸光含泪,仿佛正在与邵濯霖争夺最佳演员的奖项,死死咬着下唇,半晌才开口。 “好!你父亲担心秘籍泄露,将它藏在乌湖山庄的密穴里,我这就下山,顶多月余,必定为你取来。” 邵濯霖担忧道:“这一路凶险,不知会遇到多少难事,我怎忍心阿娘涉险,还是我去吧!” 程月舒叹息:“你若是前去,我担心几位长老猜出缘由,对你痛下杀手,不若我以送你父亲牌位的名义离开,他们或许能松懈些。” 程月舒补充道:“当然,阿霖若是执意要去,我便将秘籍的位置告知你。” 邵濯霖深深地看了程月舒一眼,权衡利弊后最终点头。 “那只能劳烦阿娘前去了,我在这里为阿娘守着屋子,必不然他们踏入半步!” 32.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 程月舒收拾行李的速度很快,到了傍晚便已整装待发。 主事的大长老得到消息前来,眉头紧锁。 “现在教内人心浮动,夫人应当主持大局,怎可在此时离开?” 程月舒苦笑:“亡夫生前常念着落叶归根,乌湖山庄正是他的根,我若是无法完成亡夫遗愿,日后九泉之下怎有颜面见他。” 大长老默然无语,他可不觉得老教主能说出这种话。 程月舒垂头数着地上的蚂蚁,不信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下去自己问问? 半晌,大长老只能无奈开口:“可教内众多事务又当如何?” 程月舒看着他:“付长老德高望重,有您在便万事不愁,程氏一无威望二无功绩,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粮食。” 付志修心知肚明,程月舒的确没什么武功,可她的嘴却很硬,到现在都没交出血衣神功的秘籍,也不知道老教主那些私藏又被她放在哪里了。 魔教嘛,倒也不是不能直接来硬的,可现在几个长老都有异心,若是其中有人出手,程月舒说不定就倒向另一方,在几方掣肘下,反倒让她平安无事。 又劝了两句后,见程月舒还是执意离开,大长老也就随她去了。 大不了暗中找几个人跟着。 程月舒款款包袱来到山庄门口,一左一右门神般站着两个人。 一人面容冷酷,另一人明明是男子身却作女子打扮,头上满是珠翠。 正是老教主的长子邵濯奕和次子邵濯迩。 邵濯奕伸出刀鞘:“站住!” 程月舒停下脚步:“有事?” 邵濯奕:“你要去哪?” 程月舒:“你是不是忘了叫我母亲。” 邵濯奕冷哼:“你也配?” 邵濯迩妖妖娆娆地走来,扶了扶步摇。 “怎么?有那个小野种叫你娘还不够,连我们也要算上?程月舒,你可别太贪心。” 程月舒朝他笑,冷不丁问道:“葵花宝典第一句是什么?” 邵濯迩莫名其妙,“什么葵花、菊花的,老东西才刚死没多久,你就开始装疯卖傻?” 邵濯奕:“少废话,把秘籍交出来!” 程月舒摊手:“真不在身上,我嫁进来才半年,他会把东西放在我这儿吗?” 邵濯奕却不信,在这么多女人中,老东西唯独对程月舒有几分优待,允许她同进同出,也给了她部分掌管教中事物的权利。 他突然死了,血衣神功的秘籍只可能在程月舒手中。 邵濯迩用手指点着唇上口脂,嗓音尖锐:“别和她多废话,这个女人心里可只有小野种一个呢,直接搜身不就是了。” 话音未落,程月舒只觉一股巨力迎面涌来,打得她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位,手中的包袱也落在地上。 邵濯奕看也不看她一眼,抽刀出鞘,锋利的刀尖挑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 发现只是牌位、一些碎银子和干粮后,邵濯奕与邵濯迩不约而同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老东西,娶了这么个没用的女人进门,活该死的这么早。” 邵濯迩轻哼了声,一脚踩断了老教主的牌位。 红色的绣靴露出一个尖角,邵濯迩扭着胯离开了。 邵濯奕也没有停留,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人,只是谁都不想让秘籍被另一个人夺走,这才不得不一起前来。 程月舒缓缓起身,将东西拍一拍重新收拢到包袱里,除了那些沾满泥土的干粮饼子。 面上竟无波无澜,丝毫没有被侮辱后的愤慨,仔细一看,嘴角竟似是弯了弯。 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这个世界她喜欢。 程月舒将包袱搭在肩上,朝着山下的马厩走去。 经过半山腰的矮亭时,几声鸟叫倏尔传来。 程月舒朝亭子里走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邵濯霖。 少年很瘦,衣袍便显得空空荡荡,长身而立仿若亭子旁葱绿的竹子。 邵濯霖双眼通红,几滴泪将落未落,又似江南的烟雨濛濛,此刻见到程月舒走来,泪珠便尽数滚了下来。 “阿娘,他们欺负你……” 程月舒虽然为他的演技赞叹叫绝,但还是不走心地安慰着。 “没事,我挺好的。” 邵濯霖愤恨道:“等我神功大成,必让他们血债血偿,没有人能侮辱阿娘!” 可惜这饼能听不能吃,还不如刚才脏了的干粮能饱肚子,程月舒拍拍他的背。 “好好,有这份心就够了。” 邵濯霖:“……”总觉得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程月舒这时不应该给他擦干眼泪反过来安慰他,再保证绝不辜负他的期望吗? 程月舒:“走了啊,马上天要黑了,像我这样的女人走在路上也不安全。” 这倒不是程月舒信口雌黄,她离开前照着黄铜镜,都感慨镜子里的女人冰肌玉骨,一派神妃仙子的气质。 在这样的美色之下,难怪老教主没单纯把她当移动血库,而是生出几分真心,竟将那些秘宝和血衣神功的秘籍都给了她。 邵濯霖听她这么说,立刻从袖子中掏出许多瓶瓶罐罐,一股脑地塞到程月舒手里。 “这是我炼制的一些药粉,这个见血封喉,这个可让人昏睡整夜,这个会让人浑身发痒,阿娘你拿着,无论如何都有几分自保之力。” 程月舒毫不客气地笑纳,真切道:“还是阿霖对我好。” 可真是她的好大儿,不像那两个便宜儿子,真是孝死她了。 两人又虚伪地演了会母子情深,程月舒被邵濯霖依依不舍地送到亭外,重新踏上路程。 看着程月舒的背影,邵濯霖抹一把脸颊,眸色沉沉。 一条青色的小蛇从男人袖口钻出,吐出猩红的信子。 他送出去的那些东西除了不想让那个女人死在路上外,玉瓶外还涂了特殊气味的药膏,无论程月舒走到天涯海角,这条幽冥小蛇都能找到她。 走到邵濯霖看不见的地方后,程月舒也拿出几个瓶子把玩,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啧,真是一点创意也没有啊。” 就知道她的好大儿不可能安安分分让她离开。 何况这样的儿子,她还有三个。 33.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 “我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程月舒牵着一匹黑色骏马,懒洋洋地走在官道上,脸上包着头巾,全然看不出风华绝代的教主夫人模样。 不用猜,程月舒都知道自己身后至少跟着三拨人马。 这让她倍感亲切和安心。 跟着,都跟着吧,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邵濯霖给的乱七八糟的药甚至没出手的机会。 乌湖山庄并不算很远,程月舒前几天快马加鞭,几乎日夜赶路,下马后大腿疼得厉害,中间还差点走错路。 这让程月舒这让她分外怀念现代交通和导航。 远远终于看到了乌湖山庄的招牌,程月舒这才下马牵着,慢悠悠地走去。 “夫人,您来了。” 老管家得了通传急忙迎出来,满头大汗。 “嗯,把我的小黑去刷一刷,好生喂养着。”程月舒拍了拍马腹,骏马朝她打了个响鼻。 不知是不舍还是对她的起名水平不满。 老管家立刻安排下去,恭敬道:“夫人,饭菜已备好,您打算先用饭还是先休息?” 说话间伸手去接程月舒手中的包袱。 程月舒随手扔过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老管家应了声,拿着包袱在前面引路。 程月舒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闪动。 很快到了主厢,老管家将包袱放在桌上,垂首而立。 “我让下人将饭菜端来,您先歇息。” 等程月舒点头后,管家这才退步离开,将房门轻轻合上。 程月舒打开包袱,夹层的几片枯叶果然碎了,这也让她证实了猜想。 这老东西看来不知道被哪方给收买了,短短一段路已探查了包裹里的内容。 显然这顿饭是吃不安生了,程月舒想了想拽下床帏,拧成布条绑在门闩。 自己则探身到床下,用手指叩开其中一个暗格,又将手腕的镯子卡在暗格凹槽中。 喀拉拉…… 一阵闷响传来。 程月舒将包袱抖开,里面的东西都落在地上,她拽着包袱皮进了屏风后。 墙面翻转,如一张大口吞噬了程月舒,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墙内。 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作为魔教的教主,老教主自然不会觉得底下的人对他忠心耿耿,这个密室正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退路。 程月舒回顾剧情后觉得这人的死亡恐怕也是多方势力博弈的结果,毕竟历代教主因为血衣神功的副作用,大多数都在四十余岁便暴毙而亡。 但因为程月舒的血的奇异,老教主日暮西山的身体倒是一日好过一日。 儿子大了,老子还没死,在魔教里父子相残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正如众人的猜测,老教主死了,他的秘籍落在程月舒的手中,每个人都盯紧了她的包袱却一无所获。 但谁能想到真正的玄机不在于包袱里的内容,而在包袱皮呢? 当然不能怪他们想不到。 程月舒用火折子点亮了密室的烛火,灯光下,包袱皮上状若玄妙的花体英文字母若隐若现。 程月舒啧啧感慨,她只是将秘籍转换成英文写在了包袱上,多么显眼,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带到了乌湖山庄。 这样简单的手法,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只能说明掌握一门别人不懂的语言是多么重要。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激烈的撞门声。 饭菜被打翻,老管家带着一众下人,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顿时发出咆哮。 “人呢?那个女人去哪了?!” 有人小心翼翼道:“我们就在窗外看着,她绝对没有离开。” 老管家气急败坏:“这屋子就这么大点地方,难道还能变成蝴蝶飞走不成?搜!看看这房间里是不是有密道!”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可惜老教主之前找来了灵巧宫的弟子来修的密室,事成之后又将人灭口,连老管家都不知道这回事。 灵巧宫的亲传弟子们传说有鲁班之能,此时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程月舒之前又将暗格重新盖上,外表天衣无缝,管家找了半天最终无功而返。 只能去和不知道哪个主子请罪。 总算安静下来,程月舒的目光落在包袱上的英文版秘籍。 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所谓的血衣神功既然要阴时阴月阴年女子的血才能抚平躁动。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秘籍只是专门为这种体质打造的? 不如她来试试修炼,免得中间商从中吸血赚差价。 魔教里群魔乱舞,作为菜鸡很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去了生命,还是苟起来发育比较安全。 而这里正是最好的修炼场所。 没有人打扰,有老教主囤积的足够的物资和灵巧宫弟子修建的生活设施,程月舒沉下心,通过包袱皮上的翻译,在脑海中浮现原本的秘籍内容。 “气通人和,西南背北而立,双脚横开与肩齐,精开百会力逾明……” 程月舒是一个能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正如上一世她始终坚持学习的格斗,从馆长熬到馆长的孙子,从未懈怠。 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人,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珍惜有限的时间。 程月舒沉心修炼,血衣魔教却已翻了天。 各方势力都盯着程月舒,在乌湖山庄中都安了探子。 但谁也没想到,程月舒竟然就这样了无痕迹地消失了。 在这之前程月舒虽然空有势力却没有实力,并不被人放在眼中,一直安全的原因除了秘籍外,也是被这些自认为能成为下一任教主的当成储备的血包。 “一定有人暗中帮助她。” 大长老阴沉着脸,乌湖山庄的老管家其实是他的人,这也让他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他并不认为程月舒有本事和心计能在这么多人的监视下逃走,定然是有人和她暗中勾结。 大长老让手底下的人立刻去查,发现老教主的三个儿子竟在程月舒离开当天都和她有过接触。 邵濯奕和邵濯迩两人是一起出现的,他们彼此牵制,很难在对方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脚。 查来查去,只剩邵濯霖暗中接触过程月舒,还给了程月舒不知道什么东西。 大长老冷哼一声:“将邵濯霖帮助程氏逃走的消息暗中散播出去!” 平日里邵濯霖看着胆小怯懦,仿佛没有半点相争之心。 没想到扮猪吃老虎,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程月舒。 还是小看了他! 34.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4) 邵濯霖的日子陡然艰难起来,此前的他因为年龄等原因并不被人重视,没有人认为他能角逐教主之位,两个哥哥也并不将他放在眼中。 然而因为程月舒的意外失踪,邵濯霖的野心也同样被意外暴露。 衣食住行被苛刻只是最基础的小事,魔教中人想折辱一个人,能用的方法有很多。 饶是邵濯霖有满肚子的算计,可没有相应的实力,终究无法反抗。 几乎每天都要被两个哥哥加上几位长老轮番教训,三天揍九顿,打得遍体鳞伤。 邵濯霖又恨又恼,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去哪里了。 他自以为将对方拿捏在手心,可程月舒却连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就这样消失了,还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邵濯霖对程月舒的恨意比对两个哥哥更多。 毕竟他和那两个人一开始就是敌人的立场,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对程月舒付出了多少心血,这个贱人竟敢欺瞒他、背叛他! 邵濯霖每次被揍地宛若死狗时都暗暗发誓,等再一次遇到程月舒,他定然要将那个女人抽筋扒皮,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可他不知道,程月舒眼下正在付出血的代价。 血衣神功的可怕程度超出程月舒的想象,虽然在剧情中她曾见过老教主疼得毫无尊严满地打滚的模样,但那都是旁观者的视角。 真的疼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所谓的噬骨之痛并非虚言。 全身的血液仿佛煮沸的开水,经脉和骨骼一遍遍被灼烧,无一不痛,像身处烈火之中。 可又突然归于平静,仿佛一潭死水,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这短暂的安宁并未幸事,它会让人越来越恐惧下一次痛楚的到来。 明知痛苦却无法避免的等待,才是这一切最难熬的根源。 根据记载,历代教主都寿命极短且性格暴虐,其中大部分都死于疯癫或自裁,毕竟那些纯阴女子的血液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程月舒认为如果他们遭受的痛苦和自己一样,那恐怕大部分的人在初期就会放弃这个功法。 太疼了,程月舒喘息着跪伏在地,指甲竟因死死抓着一旁的珠子齐根翻折,变得血肉模糊。 更讥讽的是,十指连心的尖锐痛苦,反倒暂时盖过了灼热的痛楚,让她轻松片刻。 唇角溢出的血是程月舒死死咬着牙关导致的,趁着自身血液归于平静的片刻,程月舒撕开一旁的床单塞在舌头和上颚的间隙。 即便以她的意志力,程月舒也担心自己在痛到神志不清时会咬舌自尽,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预防。 好在风险与机遇并存,程月舒侧头看着柱子上留下的指印,发觉自己的武功竟也突飞猛进。 比印象中老教主所说的进展要快得多。 也再一次证明了程月舒的猜想,这个功法恐怕是专门为纯阴女子量身打造的。 但纯阴女子所遭受的痛苦恐怕也是普通修炼者的数倍,也因此真正的用途失传了,反倒是那些乱七八糟得了功法的人在尝试,再用纯阴女子的血作为缓解的办法。 虽然残忍,但的确能减弱许多痛苦。 “呼……” 被碎布堵着的嘴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呜咽,程月舒疼得几乎要以头抢地,她只能死死握拳,去用指端传来的痛苦来刺激自己,好让她不至于失去理智。 斗转星移,眨眼间过去了两个月。 密室里的程月舒缓缓睁开眼,双眸仿若寒芒。 若以前的她是旁人眼中千娇百媚的尤物,那么此刻的程月舒更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剑。 似是被铁锤和烈火淬炼了无数遍,刃如秋霜,削铁无声。 她已经习惯了痛苦,那么痛苦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程月舒都不禁感慨,人的适应力实在太可怕,这或许也是大自然赋予人类能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天赋。 程月舒双指并拢,在地砖上轻轻一划,地面顷刻间显现一道沟壑。 “还不错。” 程月舒自言自语,对结果很满意,至少证明这段日子的苦并未白受。 但她也很想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算什么水平。 当夜,月明星稀。 草丛中偶尔传来细碎的虫鸣,错落起伏,连成一个网笼住了整个乌湖庄园。 老管家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眠,从被大长老申斥后,他便战战兢兢,几乎要将庄园的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看看。 可直到现在都未能发现线索,大长老的忍耐似乎已到极限。 这让李鑫心惊胆颤,只能夜夜拜月祈祷。 “求各路神仙保佑我能再见到程氏,我愿意帮各位重塑金身,绝不虚言!” 一阵风传来,吹的窗户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李鑫很是不满,真是树倒猢狲散,定然是下面的人看自己失势,槛窗间隙竟连桐油都不擦了。 李鑫拧着眉头下床来到窗边,一团黑漆漆的长发突然从外面垂下,直直映入他的眼帘。 一瞬间心脏几乎骤停,老管家猛地后退一步。 好不容易才定了神,厉声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他安慰自己,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自己也有一战之立。 外面很快传来女人的笑声。 声音悦耳,仿若银铃,听在李鑫耳中却更让她恐惧。 “谁!出来!” 李鑫的衣袖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两枚飞镖,猛地朝窗口挥去。 一只属于女人的手探入窗口,这只手原本当是极美,指如葱根、腕似莲藕。 可尖尖的顶端却带着难以磨灭的伤痕。 而此刻食指与中指,中指与无名指间正分别夹着一枚飞镖。 一起闯入窗内的,还有女人的声音。 “李伯刚才还求神拜佛,无论如何都想见到我,怎么现在我来赴约,你反倒问我是谁?” 李鑫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发颤,又带着不可置信的狂喜。 “你是……夫人?” 程月舒从窗边消失,很快大门被推开,笑意盈盈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听说你找我,所以我来了,怎么你反倒不主动邀请我进来坐坐?” 程月舒看着老管家,“莫非是叶公好龙?” 35.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5) 看见是程月舒,李鑫的恐惧顷刻间消散,满是皱纹的双眼慢慢眯起。 “夫人……这段日子您是去哪儿逍遥快活了,大家都四处寻你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朝窗外探去,悄然感应着。 咦,竟然真的没有埋伏? 李鑫心中冷笑,就程月舒这三脚猫的功夫,竟敢单枪匹马来找自己,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当教主夫人高高在上惯了,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程月舒发丝飘散,宛若鬼魅,并不和老管家多寒暄,手腕一翻,指尖的飞镖激射而出,宛若两道流星,齐齐朝着李鑫而去。 “物归原主。” 李鑫瞳孔紧缩,没想到这飞镖竟如此之快,理智想躲,身体却未能反应过来。 两边肩膀骤然一痛,血花顷刻间溅在脸颊,可力道半点不减,竟带着他的身体仰面倒去。 “啊!” 李鑫骤然发出惨叫,然而刚起了个头,喉咙却猛的被掐住。 程月舒的速度竟快得离谱,一转眼已到了他的身前,李鑫被迫仰着头,双眼鼓起,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程月舒:“我那个死鬼前夫对你不薄,你这么苛待他的遗孀,也不怕鬼敲门?” 李鑫:“……”他现在只怀疑程氏是不是变成了鬼。 程月舒:“怎么不说话呢?是心虚吗?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李鑫:“……” 见李鑫不说话,程月舒凤眼眯起,掌心加力。 程月舒:“真是硬骨头,我倒想看看你的喉骨有多硬。” 咯咯……李鑫被掐的翻白眼,可肩膀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拼尽力气发出嗬嗬气音。 程月舒仿佛这才反应过来。 “哦,忘了你说不出话。” 她骤然松手,冷冽的空气灌入李鑫充血的喉中,男人呛地连连咳嗽,肩头沁出的血打湿了整个肩膀。 李鑫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死亡的降临,他全然不知夫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甚至连一招都躲不过。 程月舒:“李伯,我只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不然你就去下面和我那个死鬼前夫赔罪吧。” 她说话间笑容温和,手指却轻轻将李鑫肩上的飞镖拔出,还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又如孩童玩耍般重新插回去。 李鑫疼得浑身颤抖,却连惨叫都不敢再有,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仿佛更苍老了十余岁。 这下他再不敢有半点隐瞒,如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个一清二楚。 他不但是大长老的狗腿,和邵濯奕、邵濯迩也有联系,甚至连邵濯霖也能从他这里得到消息,是切切实实的墙头草。 程月舒啧啧感慨:“李伯真是左右逢源,怎么除了我这个夫人外,其余人都能得到你的照拂呢?” 李鑫哪敢说话,他现在全身发冷,仿佛身上的血都要流干净了。 只能哀哀求饶:“夫人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留我一命,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绝不敢有二心。” 程月舒细细打量着他,李伯恐惧莫名,女人千娇百媚的脸庞在他眼中俨然成了罗刹恶鬼。 夫人隐藏的实在太深了,恐怕就连老教主都不知道她有如此武功吧。 直到李鑫几乎要昏过去,程月舒才把飞镖拔出,胡乱找了点布给他包扎伤口。 若非李鑫是习武之人,这一番折腾能要了他剩下的半条命。 这天起,程月舒离开了阴暗的密室,堂而皇之地成了乌湖山庄真正的主人,李鑫也变成她的忠实走狗。 那天的记忆太深刻,深刻到让他生不出背叛的心思。 黑色的发,红色的血,女人的眉眼勾魂夺魄,却让他一次次在濒死间徘徊。 也让李鑫有个认知,程月舒有如此心机、手腕甚至武功,或许她才是能笑到最后的人。 收了李鑫这条狗,程月舒的日子舒坦了许多,修炼的场地也更为宽阔。 经过试探,程月舒很快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恐怕已经超越了三个好大儿,但比较起大长老付志修似乎还有一些差距。 毕竟付志修可是江湖排行榜排名前十的高手,血衣神功再厉害,也难以超越付志修自幼从童子功练起的苦修成果。 或许再给她两三年的功夫还有可能,可惜时间不等人。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程月舒让下人唤来李鑫。 不过片刻,李鑫一路小跑着前来,脸上带着讨好笑容。 “夫人有何吩咐?” 程月舒:“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回去的日子,还得烦请李伯帮我想个好点的理由。” 李鑫点头哈腰:“是是,您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便是。” 程月舒笑而不语,李鑫的武功不算很好,能稳坐乌湖山庄总管的位置,靠的就是玲珑心肠。 这段时间魔教那边始终没人来找麻烦,显然她出现在乌湖山庄的消息还未被传出,可见李鑫将这里管理的宛若铁桶,没有半点疏漏。 只是不知道这人会为她寻个什么理由了。 血衣魔教里,李鑫所散播的消息犹如一阵风刮过,很快以各种渠道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那个贱人真的要回来了?” 邵濯霖冷冷看着身旁的小厮,稍稍长高些许的少年不复曾经的挺拔俊俏,显得阴气沉沉。 如果程月舒在这里就能知道,邵濯霖的气运值在不断降低,这或许也是她武功精进,一日千里的原因所在。 小厮压低了声音:“小的也是听大少爷身旁的阿亮所言,据说夫人此前是被昆仑教的隐世长老掳走了。” “昆仑教?”邵濯霖皱眉。 “是啊,据说那位长老和老教主素有仇怨,原本要找老教主报仇,暗中潜伏在乌湖山庄,谁知老教主骤然离世,夫人带着牌位回去,那人为了得到血衣神功的秘籍,便将夫人掳走逼问。” “这半年时间似乎一无所获,李总管又追查到了些线索,那边索性将人扔到山脚下,这才让夫人脱险。” 小厮不由得感慨:“早就听闻他们的心法练到极致便有昆仑挪移之术,竟然是真的,难怪能悄无声息地带走夫人。” 是昆仑挪移之术? 邵濯霖半信半疑,难道那个女人并非自愿离开? 哼,但不管怎样,也是她不小心的缘故,害自己受了这么多苦。 邵濯霖的眼中掠过阴鹜,冷声道:“随时留意着,等那个女人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可要好好将这笔账和她算清楚。 36.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6) 血衣魔教所在的山庄矗立在高耸山峰之上,海拔极高,顶端有常年不化的积雪,寒风料峭。 付志修带着一众人等在门口,邵濯奕抱着剑,眉眼间满是不耐。 “我还要练剑,没工夫等她。” 邵濯迩身披红纱,懒散地打哈切:“这个女人被掳走半年,谁知道是不是被别人玩腻了再丢回来,我们血衣神教可不收烂货。” 付志修皱眉:“二公子慎言,程氏毕竟名义上是你们的母亲。” 邵濯奕面露不屑,邵濯迩更是冷笑。 “那个贱人也配?恐怕也只有小野种有奶便是娘,一口一个阿娘喊得亲热。” 阵阵哄笑声响起,站在最后的邵濯霖死死握着袖口,青筋毕现。 就在此时,一双绛红马靴踩在积雪上,风雪被裙摆卷起,女人撑着伞款款而来。 伞边微抬,露出双桃花含情的凤眼,如此佳人,让场中的笑声都停滞一瞬。 可惜佳人不是哑巴,一开口便破坏了意境。 “哟,好多人啊。” 付志修这才回神,奇异地看向程月舒。 半年不见,这个女人的容色更盛,一个被关押半年的女人,怎会丝毫不见憔悴? 这样的疑惑不止他有,在场的人在同一时间几乎都浮起类似的念头,邵濯霖眼眸深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月舒。 邵濯迩掸着长裙绣袍,酸溜溜道:“夫人倒是还舍得回来,是外面的野男人不曾喂饱你?” 众人又习惯性要哄笑,笑声却戛然而止。 邵濯迩的脸上重重挨了两巴掌,立时高高肿起,罪魁祸首竟是扔了伞揉着手腕的程月舒。 “这小嘴可真脏,真怕脏了我的手。” 程月舒近乎嗔怪地说着,邵濯迩这才反应过来,气得瞪圆双目,拔出腰间匕首朝程月舒刺去。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招招狠辣,显然打算要程月舒的命。 “去死!” 大长老神色凌然,正要出手阻拦,却见程月舒轻飘飘躲过,抬手又给了邵濯迩一巴掌。 清脆而响亮。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邵濯迩尖声叫嚷,不复平日的矫揉造作,气得头发披散在肩头。 “嘿呦,抓不到。” 程月舒笑容和蔼,就像陪无知稚子玩捉迷藏的母亲,总故意在最后一刻转个身,再用手掌和邵濯迩的脸颊亲密接触。 啪!啪啪! 邵濯迩的脸颊高高肿起,状若疯癫地哇哇乱叫,大有和程月舒不死不休的恼恨。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程月舒的武功早已在他之上,眼下不过是猫捉耗子般的耍弄。 大长老眯起眼,这才想起程月舒适才出现时,靴子明明踩在雪上,却没有多少声音。 分明已达到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 他敢保证程月舒之前的武功并不算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再结合程月舒此刻的招式,他的心中浮现了一个答案。 这个女人对自己倒是狠,竟修炼了血衣神功。 作为上代教主最倚重的长老,没有人比付志修更清楚修炼血衣神功的痛苦。 若非如此,他早就想办法逼迫程月舒将秘籍交出来了。 邵濯霖也在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眸光晦涩不定,倏尔发出一声惊呼。 “阿娘小心!” 邵濯迩正从后方妄图偷袭,程月舒竖起掌心,狠狠砍在邵濯迩后颈。 邵濯迩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整张脸宛若成熟的茄子,又紫又涨。 直接昏了过去。 程月舒笑眯眯地看向邵濯霖:“这才是娘的好儿子。” 邵濯霖羞涩地垂下头,面上浮现红晕,一派小奶狗姿态。 邵濯奕紧握长剑,厉声道:“程月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修炼血衣神功。” 程月舒一脸无辜,将责任推给那个不存在的昆仑神秘长老。 “事急从权,那贼人不信我手中的血衣神功为真,非逼着我修炼,我本不情愿,可你父亲托梦给我说蝼蚁尚且偷生,让我以保全性命为主,出嫁从夫,我当然要听他的。” 除了邵濯霖,众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算是鬼扯,难道不能说点靠谱的理由? 程月舒还是那句话:“你们谁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问夫君。” 所有人都缄默,就连邵濯奕也觉得这女人的脸皮之厚实在是生平仅见,他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付志修眼中却浮现一抹欣赏,环顾四周。 “既然夫人得教主托梦,能平安归来,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大长老语气森然:“若要让我听到有人嚼舌根,哼!” 窃窃私语声顷刻间停止,邵濯奕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散去。 程月舒看着躺在地上的邵濯迩,踢了踢,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叹息道:“子不教不成材,娘也是一片苦心啊。” 邵濯奕远远听着只觉一阵恶寒,离开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只有邵濯霖凑上前,还未说话,眼眶已红了一圈。 “阿娘,这段日子你不在,我……” 程月舒反客为主,双手捧着邵濯霖的脸。 “阿娘知道你受苦了,看着都瘦了许多。” 说着双手不客气地扯住邵濯霖的脸颊,狠狠朝旁边一拉。 邵濯霖猝不及防,诉苦的话被迫咽回肚子里,脸上被一阵搓揉。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邵濯霖心中升起惊怒,眼中刚要冒出凶光,就听程月舒慢悠悠道。 “你看你二哥真是不听话的孩子,当娘的要操多少心,还是阿霖乖,所以阿娘最疼阿霖。” 邵濯霖被恶心的想吐,可一低头看到躺在地上的邵濯迩,只能敢怒不敢言。 邵濯霖忍气吞声:“谢谢阿娘夸奖,您一路奔波,先去歇息吧。” 程月舒:“阿霖怎么这么乖巧,是不是在心疼阿娘,好大儿生下来就是要被阿娘好好疼爱呢。” 邵濯霖敢怒不敢言。 好在朝他们走来的付志修解救了邵濯霖。 大长老的视线落在程月舒捏着邵濯霖脸颊的手上,淡淡道:“都说女大避父、儿大避母,纵使夫人与三少爷感情深厚,也应注意分寸。” 程月舒这才松手,“付长老说的是,阿霖,你下去休息吧。” 这下邵濯霖反倒步履迟缓,眼眸微微眯起。 付志修往日像个泥菩萨般,除非事态严重否则万事不管,怎么对程月舒如此上心? “三少爷,难道你不曾听见你母亲的话?” 付志修沉声提醒,邵濯霖这才如梦初醒般离开,很快又有人将邵濯迩也拖走。 偌大的山庄门口只剩下大长老和程月舒。 程月舒端详着这位原剧情中的老情人,轻笑。 “付长老,您单独留下我所为何事呢?” 37.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7) 付志修端详着程月舒,深邃的眼眸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虽然贵为魔教的大长老,但付志修还未到不惑之年,不过是因为武功高强所以被尊为长。 在原剧情中,这位大长老站在程月舒这边,将邵濯霖扶持上了教主之位。 但在程月舒的记忆中,这人对她可没什么情情爱爱,似乎是个纯粹的颜控。 纵观魔教上下,她这张脸的确是最好看的,邵濯霖将她送上大长老的床上时,付志修作为男人自然不会拒绝。 后来程月舒为了邵濯霖付出所有,弄的自己伤痕累累,被抽血几乎抽成了人干,付志修对着她的脸露出嫌弃的表情,便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夫人,现在四下没有旁人,你可以将真相告知于我了。” 程月舒装傻:“什么真相?” 付志修也不生气,心平气和道:“据我所知昆仑派没有任何长老与老教主有嫌隙,近日更没有所谓的隐世长老下山。” 程月舒:“付长老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那位昆仑长老姓马,擅长浑元形意太极拳,能使大招闪电五连鞭,口头禅是年轻人不讲武德,你竟不知道?” 她就不相信在这个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话的时代,付志修还真能知道其他门派的动向,肯定在诈他。 付志修无言以对,明知道程月舒胡言乱语,可他没有证据。 看着这张千娇百媚的脸颊,说话时带着狡黠,让付志修想到偶然间在山上见到的雪狐,白绒绒的毛发,一双伶伶的瞳。 “夫人,我知道现在教内不太平,但你可以相信我。” 付志修向前一步,袖口几乎要碰到程月舒的臂弯,居高临下又像要为她抵挡风雪。 “我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程月舒兀然抬起手,拍了拍付志修俯下的肩。 “行,付长老好好干,等以后你成了教里的太上长老,荣华富贵不在话下,统一武林指日可待。” 完全是熟练的资本家画饼姿态,原本暧昧的氛围消散的一干二净。 付志修哭笑不得,眼底深处的兴致却更浓。 “多谢夫人允诺。” “好说,好说。” 程月舒飘然离开,付志修望着她的背影,捡起地上女人遗落的伞,掌心握着伞柄,将伞面未消融的雪轻轻抖干净,倏尔笑了起来。 “夫人倒是比想象中更有趣。” 另一边程月舒回了熟悉的房间,发现这里竟然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一尘不染,显然时时有人打扫。 一道略带委屈的声音自外间响起。 “母亲许久不回来,我只能日日擦拭着您惯用的东西……” 程月舒朝门口勾了勾手指:“阿霖,进来。” 来一起飙戏呀。 邵濯霖来到程月舒身旁,几乎是半跪着,仰面看向程月舒。 “阿娘,刚才付志修要和你说什么?” 程月舒笑道:“你不是躲在远处看着我们吗?” 邵濯霖被噎住,没想到程月舒会揭穿他,急忙打补丁。 “我也是担心阿娘,谁知他想做什么,阿娘……他不会是觊觎你吧?” 程月舒:“觊觎我的人多了,习惯就好。” 邵濯霖:“……”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程月舒了,这个女人简直完全变了个样,连天都差点聊不下去。 思来想去,邵濯霖决定不再试探,单刀直入。 “还记得阿娘说过要去乌湖山庄取来秘籍给我,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程月舒立刻安抚他:“当然算!喏,我专门把秘籍带回来了,专门给我的阿霖。” 邵濯霖大喜过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秘籍拿到手中。 翻开第一页,赫然是歪歪扭扭八个大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邵濯霖:“……阿娘,你是不是拿错了?” 程月舒:“怎么会,这可是武林中最强的秘籍。” 邵濯霖嘴角抽搐:“可我之前从没听说过练血衣神功还要自、自宫,这样算下来,历代教主岂不都是太监?阿娘,你不会在戏耍孩儿吧。” 程月舒瞪大了眼:“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阿娘待你之心如昭昭日月!” 邵濯霖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道:“父亲少年时便修炼了血衣神功,若他是太监,我们几个又是怎么出生的?” 程月舒:“那就要问隔壁……” 邵濯霖:“阿娘!” 程月舒这才咳嗽两声:“不然你继续往后翻?” 邵濯霖憋着气翻到下一页,又见到八个大字——不必自宫,也能成功。 这下邵濯霖连装也装不下去了,将秘籍掷在地上。 “阿娘若是想拿我取乐直说便是,何苦用这种方式。” 程月舒弯腰将路上随手写的秘籍放回桌上,“别恼别恼,阿娘最疼你了,只是你也知道所有人都盯着咱们,我若是现在就将血衣神功传你,你猜你的两个哥哥会不会对你下手?” 邵濯霖脸上白了一瞬,按照那两人的性子,倒是的确很有可能将他绑起来,用各种手段逼他交出秘籍。 难道程月舒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故意给了他假秘籍? 邵濯霖惊疑不定,当即决定顺着程月舒的话说下去。 眼中酝酿起雨雾。 “都说没娘的孩子是根草,阿娘不在时,大哥和二哥……” 邵濯霖抵住额角,似是不忍说下去,长袖滑落露出内里青青紫紫的胳膊,布满还未愈合的伤痕。 就是铁人看着都得动容。 程月舒深深吸一口气,仿佛怒到极致,猛地拍桌。 “可恶,他们竟敢如此欺辱你,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邵濯霖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戏还是继续演下去,咬着下唇一派无措。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在无人时默默舔舐伤口罢了。” 程月舒叹息,眼中盛满怜爱。 “阿霖,我必定为你讨回公道。” 邵濯霖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弯了弯唇角。 有这个蠢女人为他冲锋陷阵,让他们先斗上一阵,自己则可以隐在其后,安心布局,当一个执棋人,岂不快哉? 翌日,魔教膳堂。 邵濯奕的身旁围满了人,正在打听昨日的事。 “程氏真的将二公子打趴在地?这不会是谣传吧?” “怎么可能,她不过是得了老教主几分宠爱,自身不过是个花瓶,又有什么本事,定然是大长老看不惯二公子作女子打扮,出手教训。” “大公子,您当时也在场,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濯奕不胜其烦,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却见程月舒正悠闲地跨入公厨。 竟大剌剌地朝他走来。 “你……” 邵濯奕刚要开口,程月舒突然抬脚踹翻了桌子,饭菜噼里啪啦洒了一地。 程月舒:“就你欺负阿霖啊?” 顿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38.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8) 昨日有传言夫人突然成了武林高手,将二公子打得满地找牙。 但大部分人并不相信,只觉得现在造谣都失了分寸,然而今天竟亲眼看见程月舒挑衅大公子,简直太刺激了! 吃瓜人们顿时连饭也不吃了,举着半个馒头找了个好点的位置看戏,嘴角的菜汤都来不及擦。 然而往日动不动就拔剑的邵濯奕竟咬牙将这份气咽了下去,低着头要从旁边走过。 程月舒却朝旁边跨了一步,脚踩在长凳上,再次拦住他。 “说啊,是不是你欺负我的好大儿?你作为哥哥应该让着弟弟知道吗?别天天惹母亲生气。” 看戏的众人没想到,邵濯奕竟连这些话都忍了下来,只压低了声音。 “你到底想怎么样?” 邵濯奕是耿直又不是傻,他和二弟的武功相仿,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昨天程月舒能游刃有余地教训邵濯奕,未尝不能收拾自己。 程月舒一脚踹过去:“你说呢,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邵濯奕惊怒之下拔出长剑,然而程月舒这一脚还是踹上了邵濯霖的胯骨。 男人顿时跌了个狗吃屎,趴在一地的饭菜上,素来洁白无瑕的衣衫染上油污。 邵濯奕好不容易爬起来,甩下脑袋上的白菜叶子,二话不说举起长剑狠狠朝程月舒刺去,一张脸黑如锅底。 程月舒游刃有余地躲闪开,随手抽出一把筷子,如丢暗器般扔向邵濯奕。 邵濯奕的长剑怎么也刺不中女人,自己的头上却被插了些乱七八糟的筷子,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有多滑稽可笑。 男人气得发狂,出剑更是毫无章法,只期盼着大力出奇迹,能将这个该死的女人捅个对穿。 只可惜武力的差距不以意志为转移。 修炼血衣神功需要忍受那样非人的痛苦,如果不能让武功突飞猛进,程月舒敢打赌,这玩意儿绝对会失传在历史的长河中。 手里的筷子扔完了,程月舒随手拿起一旁的盘子,准确无误地扣在邵濯奕的脸上。 四周顿时响起抽气声。 眼睁睁看着盘子里圆润的狮子头从邵濯奕的额头滚到地上,还弹了一弹。 邵濯奕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垮了,这一刻他终于能理解邵濯迩的感受,恨不得晕死过去。 “杀了我,程月舒,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程月舒:“嘘,别说话,你牙上有菜叶。” 哐当…… 邵濯奕两眼一翻,终于彻底晕倒了,倒在满地狼藉中。 程月舒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环顾四周,放下狠话。 “欺负我家阿霖的,虽近必诛!” 众人齐齐退后一步,这下对传言再无半点怀疑,生怕被这个女魔头给盯上了。 程月舒离开了膳堂,却并未停止找茬的脚步。 很快她找到还未恢复的邵濯迩,将对方从床上拖下来又揍了一顿。 房间里一开始还有骂娘声,后来就成了惨叫,最终变成戚戚哀求。 程月舒非常满意:“叫响点,没吃饭吗?” 没吃她可以带着去膳堂,刚才邵濯奕想必就吃的很饱。 当然临走时程月舒没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邵濯霖是我罩着的人?以后注意点!” 仰面躺在地上的邵濯迩目眦欲裂。 “邵濯霖……你给我等着!” 一天之内,程月舒不但手撕邵濯奕,脚踩邵濯迩,更是单枪匹马收拾了三长老、五长老和六长老。 这几个都是这顿时间欺负邵濯霖最狠的人,每一个都吃到十足苦头,被程月舒按在地上狠狠羞辱。 程月舒找邵濯霖邀功。 “阿霖,这下没人敢欺负你了。” 邵濯霖感动吗?不,压根不敢动,他的脸颊几乎僵硬,只能强行挤出笑容。 “多谢阿娘……只是是否不太妥当?” 程月舒眨了眨眼,“为何?” 邵濯霖:“毕竟大哥、二哥与我都是阿娘的孩子,本该一视同仁,阿娘这般做恐怕会惹人非议啊。” 程月舒摆摆手,浑不在意:“只有阿霖将我当娘,我自然得护着你,他们若是不服,自然也可以认别人当娘。” 邵濯霖几乎维持不住表情,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她这样做岂不是把自己摆在风口浪尖吗? 程月舒若是暗中出手教训也就罢了,可偏偏每一次都要堂而皇之地说是为自己找回场子,那些人定然会将这些算到自己头上。 和邵濯霖一开始的初衷简直背道而驰。 程月舒还敢来他面前邀功,邵濯霖简直有种吐血的冲动,只能安慰道。 “多谢阿娘,不过毕竟大家都是教中的人,还是不要伤和气的好。” 程月舒点点头:“行,反正听你的。” 邵濯霖松一口气,谁知第二天,程月舒竟又和那几位碰面,抬高了下巴。 “既然阿霖说让我饶了你们,那这事就算了,以后见到他记得恭敬点。” 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程月舒这般说,几人更是气的呕血。 士可杀不可辱,这群人实在忍不住这口气,竟联合到一起将邵濯霖捉住,各种刑罚上了个遍。 邵濯霖在奄奄一息时才被程月舒发现救下。 程月舒看着他全身几乎没有几块好肉,无比凄惨的模样,忍不住落泪。 “阿霖……我誓要为你报仇!” “不,等等!别走阿娘,回来!你回来啊……” 邵濯霖拼命喊叫,可惜嗓子在这之前已经喊哑了,终究没能送入程月舒的耳中。 程月舒又将那些人吊起来打了一顿,下手异常狠辣,边揍边骂。 “阿霖也是你们能欺负的?狗东西……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 众人惨叫连连,互相之间看着彼此的惨状,将后槽牙硬生生咬断。 几天后,邵濯霖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刚出了院子,便看见一群人朝他包围而来,双眼近乎血红。 “狗仗人势的家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邵濯霖欲哭无泪,“不是,听我解释……这件事有误会,真的……啊!!!” 惨叫声让树枝的雪被震落在地,很快溅上一抹血红。 邵濯霖宛若死狗般被绳索绑住,另一截缠在马鞍上。 邵濯迩狠狠抽下马鞭,马匹吃痛开始狂奔,邵濯霖也被一路拖行着,身下的血更是染红了数不尽的积雪。 邵濯霖睁大眼满是不甘。 这真的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程月舒这个贱人,蠢货,王八蛋! 39.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9) 程月舒冷眼旁观,感应着邵濯霖的气运值源源不绝地流向自己。 直到对方奄奄一息时,程月舒终于出手了,毕竟她想走的是可持续发展路线,而不是直接把人弄死一了百了。 原剧情中邵濯霖隐藏在幕后,程月舒成了他手中最好用的棋子,指哪打哪,吸引仇恨不说,还要被当成圈养的血库。 公平起见,程月舒自然也要让邵濯霖成为自己的气运值提取库。 “都给我住手!” 程月舒快步上前,夺过马鞭狠狠抽向周围的人,内力被灌入鞭子,黝黑带着倒刺的长鞭几乎要陷入血肉中。 那些人咬紧牙关没发出哀嚎,只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邵濯霖。 这个该死的野种!一朝抱上大腿就让程月舒如此折辱他们,此仇不报非君子! 邵濯霖被众人目光穿透,心底发寒,只觉那一鞭又一鞭是打在自己身上。 “阿娘,住手!”邵濯霖几近泣血。 程月舒停手,气势汹汹地来到他身边。 “阿霖不怕,我这就为你报仇。” “你不要……” 邵濯霖一开口,嘴巴被程月舒捂住。 “我知道了,你是让阿娘不要心慈手软,必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邵濯霖疯狂挣扎,想给自己一个清白,奈何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声,程月舒仿佛要落泪。 “你有伤在身,快别浪费气力了,阿娘明白你的心,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且看着吧。” 身上的剧痛加上有口难言的恼怒,邵濯霖双眼一翻,也如此前的大哥和二哥般直直晕了过去。 程月舒红着眼环视众人:“看你们干的好事!把我的阿霖都气晕了!”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长鞭抽成血葫芦,对邵濯霖的恨简直冲上云霄。 邵濯霖浑然不知,仰面躺在冰天雪地里,宛若一座冰雕。 直到付志修出面,才终于制止了这场闹剧。 付志修看着满地的被染红的雪,头疼欲裂。 “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入了血衣神教的都是自家兄弟,何至于此?” 程月舒对空挥舞长鞭,啪一声脆响。 “此言差矣,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若是不欺辱阿霖,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付志修瞥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邵濯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怎么觉得邵濯霖现在的日子比之前惨多了?程月舒给他撑腰撑的小命都快丢了。 “大家卖我个面子,这件事就此罢休吧,此后若谁是无故对自家兄弟出手,我绝不饶他。” 付志修的话掷地有声。 在打不过的前提下,程月舒愿意给他几分面子。 “既然付长老都这样说,那就到此为止。” 邵濯迩半跪在地上,不甘地仰着头,额角横着一道鞭痕。 “我不服!凭什么我们变成这样,说罢休就罢休,我不服!就是不服!” 程月舒半弯下腰,用鞭子挑起邵濯迩的下巴。 “不服你就打回来啊,当初你踩碎我亡夫的牌位,我能说什么?还不是灰溜溜地滚了?” “现在你打不过我,活该挨揍,怎么就不服了?做人别太双标,你欺负了阿霖,我就欺负你,很公平啊。” 邵濯迩被激地一口血吐出来,他虽然听不懂双标的含义,却也知道程月舒在嘲讽自己。 “程月舒,你凭什么帮邵濯霖这个小杂种?” 程月舒:“凭他认我当娘,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有奶便是娘,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他都喊娘了,我这个当娘的自然得反哺,不然你也多喊几声娘,娘也疼你。” 邵濯迩又吐一口血,程月舒嫌弃地扔了染血的鞭子,朝付志修道。 “剩下的就麻烦付长老了。” 被丢了一个烂摊子,付志修却唇角含笑,吩咐手下的人去找医师,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上程月舒。 “夫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要小心。” 程月舒走出院子,脚下一顿。 “付长老的意思是……” 付志修:“那些人的确打不过您,但教内魑魅诡谲手段不少,防不胜防。” 程月舒挑眉,“比如?” 看着女人上扬的凤眼,付志修心中痒痒的,声音也低沉几分。 “能让人瞬间昏迷的飘渺散,只需一滴,能放倒七八个大汉,更有苗疆奇术,下了石蛊能让人浑身僵硬,倘若碰上子母蛊,中了子蛊的人身家性命都会被人轻易拿捏。” 程月舒露出几分兴致:“还有呢?” 付志修靠近一步,嘴唇几乎要贴近程月舒的耳畔,仿若情人的呢喃。 “还有无色无味的化功散,除非鬼医门弟子这类通晓药理的,否则再厉害的高手都不易察觉,全身武功将尽数散去,多年心血也成枉然。” 程月舒抚掌大笑:“还是付长老见多识广,若非你提点,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中招了,到时候岂不是任人宰割。” 付志修轻笑,从外表看他才不过而立之年,或许是有西域血统,双眸如蜜般泛着浅棕色,五官立体宛若雕塑,兼之身材高大,让人很容易仰头与之对视时,陷入那双眼眸中。 付志修凝视着程月舒:“有我在夫人身边,自然不会让您出了差错。” 程月舒嗤笑,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推开付志修。 “这话似乎不合规矩,我可是夫君的未亡人。” 付志修却并不后退:“规矩都是人定的,夫人正值青春,何须守着牌位过一生,岂不是浪费了大好年华。” 程月舒抬眸深深凝视着付志修,仿佛在思索,片刻后红唇轻抿,饱满的唇瓣挤压出柔韧的弧度。 “那就要看付长老愿意庇护奴家到什么地步了,女人么,总要找个依靠。” 付志修心跳加速,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愿为夫人裙下之臣……” “呵。”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却又心照不宣。 正如付志修之前所说,这件事后,明面上没有人再敢动手,但暗地里的小动作却并未减少。 程月舒有付志修仔细盯着,自然毫发无伤,邵濯霖却凄凄惨惨栽了好几次。 若非他精通医理,总能找出藏在饭菜中的毒药,恐怕下场更是可怜。 终于邵濯霖也咂摸出不对味了。 程月舒若是真的打算帮他,何至于让他落到这般田地。 尤其看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近来和付志修眉来眼去,恐怕早就将自己抛在脑后了。 左思右想之下,邵濯霖下定决心。 这天他不躲不藏,主动邀约邵濯奕与邵濯迩前来。 两人刚露面,邵濯霖便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愿意帮你们杀了那个贱人!” 40.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0) 邵濯奕与邵濯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狐疑。 今天程月舒与付志修一起去巡查山脚下的店铺,只剩下邵濯霖不足为惧,他们来听听这人到底要放什么屁。 没想到这屁竟不同凡响,让他们都有种天上掉馅饼的疑惑, 邵濯奕悄然握紧手中的剑,冷声道:“哼,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和她根本就是一伙的。” 邵濯霖急忙道:“大哥,我早就对那个贱人不满了,当初若非她从中作梗,我们的关系何至于此?” 邵濯迩嗤笑,头上的簪子摇摆着晃个不停,尖酸刻薄道。 “你倒是忘性大,可我还记得你被我踩在脚下当狗的可怜样儿,现在轻飘飘揭过,不过是打算替那个贱人当先锋军,谁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邵濯霖胸口发胀,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解释。 “真的,她表面上替我出头,可若是真的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何况她现在和付志修蛇鼠一窝,又如何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自认无论能力还是武功都不及大哥和二哥的万分之一,怎敢觊觎教主之位,只是担心血衣神教落入那两人之手,所以才来找你们商议。” 邵濯霖的演技那是在剧情中经过检验的,不然也不能将原本的程月舒忽悠成踏脚石。 他这番唱念做打下来,邵濯奕倒是信了几分。 “你真的这么想?” 邵濯霖立刻点头:“千真万确。” 邵濯迩却犹有疑虑:“我们凭什么信你?” 邵濯霖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证明。” “说!” “半个月后正是程氏的生辰,我会提出让教内上上下下为她庆生,在席间我将给她敬酒,在酒中下见血封喉的毒药。” 邵濯迩眯起眼,指尖细细抚摸额上贴着的花钿,有几分心动。 这个法子虽然简陋,却似乎很有效。 谁不知道程月舒对邵濯霖的偏爱,恐怕不会对他有所戒备,计划的成功率很高。 只是…… 邵濯迩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要下毒,下化功散!” 让程月舒痛快死去实在太便宜她了,邵濯迩要让她受尽折磨,将她做成人彘长长久久地活着。 邵濯奕也同意。 “至少要逼她交出血衣神功的秘籍,这个女人的血或许还有用。” 邵濯霖朗声大笑,一派光风霁月。 “一切都由两位哥哥做主,都是这个女人罪有应得。” 邵濯奕皱眉:“她一直护着你,你真的舍得?你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邵濯霖哑声道:“不瞒你们说,我对她的恨并不在你们之下,这个女人……她对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简直让人作呕!” 邵濯迩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如同唱戏般拖长了尾音。 “谁道阿娘与继子,竟是少妇会情郎,一个猛如虎,一个正当年……” 邵濯霖仿佛不堪其辱,咬牙切齿道:“求二哥别再取笑我,我就是死也不愿被她玩弄,只愿以后大哥与二哥能多庇佑我,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与你们争抢。” “你倒是想争,有这份本事吗?”邵濯迩嗤之以鼻。 邵濯奕打断邵濯迩。 “好了,计划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只剩商讨细节,我可以给你保证,只要能给程月舒下化功散,以后我们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邵濯霖立刻露出惊喜表情:“谢谢大哥!” 邵濯迩却不满皱眉:“什么我们、你们的,邵濯奕,你什么时候能做我的主了?” 邵濯奕没说话,只看向邵濯霖。 “我会盯着你的,如果你骗了我们,或者将这件事告诉程月舒,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邵濯霖自然连连保证,邵濯奕这才离去,邵濯迩冷哼一声,朝另一边走了。 只留下邵濯霖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二桃可杀三士,一本秘籍也能让邵濯奕与邵濯迩反目。 现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两人的争斗已初显端倪。 而自己的机会正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际。 死一个和大长老勾搭在一起的程月舒,实在是值,太值了! 果不其然,在程月舒回来没多久后,邵濯霖便去见了她,提出要为她庆生的事。 程月舒抵着下颌,漫不经心道:“阿霖有这份心是很好的,但不必这么麻烦。” 邵濯霖却不允:“阿娘的生辰自然要大办的,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阿娘能允许。” 程月舒笑着起身,拍了拍邵濯霖的肩膀。 “这不是怕你太累了吗?” 邵濯霖表忠心:“能为阿娘办事,就算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纵是什么疲劳都尽数消去。”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吧。” 程月舒没拒绝,邵濯霖又说了些逗趣的话,商量了一些琐碎的事,这才打算离开。 只是离开前目光落在程月舒腰间一块晶莹剔透仿若荷花的玉佩。 “这块玉水头极好,是阿娘近来买的吗?” 程月舒随手拿起,修长的指尖顺着荷花纹路轻轻婆娑。 “付志修送的,说和我挺相配。” 邵濯霖面色黯然,眼眸之中似乎多了些没落,却还是强笑着。 “付长老的眼光自然是好的,还是阿霖不好,囊中羞涩难以买下如此珍品赠与母亲,唯有一片不值钱的真心罢了。” 这番话谁听都会百感交集,程月舒却慢悠悠道。 “是啊,真心又有多贵重,能比得上这价值千金的玉佩吗?” 邵濯霖被噎住,勉强笑道:“母亲教训的是。” 程月舒:“我累了,你下去吧。” 邵濯霖咬着下唇,少年的面颊似是苍白,又像无奈,最后只剩怅然。 “是,阿娘好生休息,我去和管家商量筹备生辰宴。” 程月舒淡淡嗯一声,态度并不热络。 邵濯霖走出房外,眼中满是不甘。 这个贱人,竟如此不解风情,看来她果然和付志修勾搭成奸了。 竟对自己弃若敝履,丝毫不在意。 哼!邵濯霖心中冷冷想着,且让她再得意一阵,等生辰宴时,便是她通往地狱之期。 41.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1) 生辰宴准备的声势浩大,即便老教主在世,也绝不可能摆出这么大的排场。 仇恨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程月舒揍过的人实在太多,他们都想让她死,自然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 程月舒看着新腾出的院子,皑皑白雪之上风亭水榭,亭边挂着闪闪发光的银铃,微风袭来,便能听见阵阵铃声。 珍贵的云锦纱延绵盖在树枝上,色泽光丽,美若云霞,几点白雪落在其上,仿佛枝丫上新生出娇嫩梨花。 邵濯霖不禁有几分自得:“阿娘可喜欢?” 程月舒打着哈欠:“哦,还行吧。” 邵濯霖:“……可是哪里不满意?” 程月舒:“就是太寡淡了点,到时候请些唱戏的,再准备些地老鼠,阿娘喜欢热闹。” 邵濯霖一阵无言,这人还真敢提要求啊,短短几日的时间,他上哪里去准备这些玩意? 地老鼠是烟花的一种品类,需要奇巧匠人提前制造,非年非节的,寻常集市哪里能买得到。 邵濯霖只得憋着气道:“那些戏子不懂规矩,贸然上山只怕冲撞阿娘,至于地老鼠动静太大,若是引发雪崩反倒不美。” 程月舒皱眉:“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阿娘对你很失望。” 邵濯霖在心中简直要破口大骂,若非暗中憋着坏,他现在就撂挑子不干了,世界上竟有如此难伺候的人。 程月舒疑惑道:“阿霖,你不高兴了?” 邵濯霖立刻挤出笑容,“我只恨自己没能让阿娘满意。” 程月舒这才点头,拍了拍邵濯霖的脸颊。 “没关系,就算你是废物,阿娘还是疼你。” “多、多谢阿娘体谅。” 饶是以邵濯霖的演技都差点破功,急忙告退,生怕晚走一点就要吐血。 “邵濯霖不可信。” 付志修不知从何处出现在程月舒身后,靴子踩在积雪上,竟没有留下半分痕迹,若非他开口,程月舒甚至没能察觉到身后有人。 果然是顶尖高手啊。 程月舒回眸:“此话怎讲?” 付志修:“你多番为难他,他的面上却没有丝毫愠怒,越是如此越说明是个口蜜腹剑之人,恐怕心路不正。” 程月舒并不在意的模样,“我心里有数。” 付志修慢悠悠地靠近,手指轻轻把玩着程月舒的发丝,在鼻尖轻嗅,满面陶醉。 “好香。” 程月舒轻笑,朝前走了两步,顺滑的发尾从男人指尖溜走。 “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些好。” 付志修凝视着程月舒,手指捻了捻。 “若是有人管不住舌头,直接拔了便是,五长老的陇客正缺食粮。” 程月舒眯起眼,想到大腹便便的五长老养的那只玄凤鹦鹉,魔教之人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五长老推崇以形补形,为了让那只鹦鹉多开口说话,索性用人的舌头去喂。 上次程月舒痛揍五长老时看见窗边的竹笼几乎被红色浸染个透,还以为是什么染料,后来才知道真相。 见程月舒不说话,大长老又凑过来。 “月舒,我不畏人言,对你开始一片痴心,你可别辜负了它。” 程月舒垂眸,流转的眼波宛若一池春水。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也该选个好日子,不如就挑我的生辰宴,当晚你来我房中。” 付志修深吸一口气,面上泛起红晕。 “必不让夫人失望。” 付志修盼着当新郎,邵濯霖盼着从中获利,更有许多人盼着程月舒武功尽废,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成为胜利者的移动血库。 在万众期盼间,生辰宴终于到了。 香炉的兽头升起袅袅白烟,教内还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依次前来,按照身份地位入座,无一遗漏。 来往婢女身着浅红衣衫,仿若片片彩霞,越发显得花团锦簇,乐师在高台奏乐,悠扬的乐声自指尖流淌。 程月舒姗姗来迟,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如玉的脖颈修长曼妙,花钿贴在眉心,衬出芙蓉似的面容,风姿绰约。 付志修心照不宣地坐在下首,从婢女手中接过酒壶,亲自为程月舒斟酒。 “夫人,生辰吉乐。” 这一声夫人在唇齿间缠绵,更是带了别样意味。 程月舒点点头,朝着众人示意。 “来迟了,开宴吧。” 很快有人上台献艺,身材纤细的舞姬站在三长老托起的玉盘作掌中舞,裙摆飘逸带起阵阵香风。 程月舒靠在软垫上,啜饮着杯中美酒,眼眸随意地盯着高台。 邵濯奕与邵濯迩同时看向邵濯霖,用眉眼暗示。 后者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举着酒盅朗声大笑。 “阿娘,儿子祝您万事昌顺,年年如今日,岁岁记今朝。” 说着竟跪拜在地,当众行了大礼。 程月舒端起虚伪笑容:“起来吧,阿霖的心意我向来是知晓的。” 邵濯霖却并不起身,半跪着在空杯中倒了酒,一步步膝行至程月舒面前,仿佛孺慕之极。 “这杯酒赠予您。” 程月舒用指尖勾起邵濯霖的下颌,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 “真是我的好大儿,孝心可嘉。” 这个姿势让邵濯霖倍感屈辱,但他的笑容却并未变化。 “只要阿娘开心,孩儿便开心了。” 程月舒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邵濯霖放在膝上的手指死死握住,几乎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 下面更是一阵骚动,邵濯奕摸了摸案几下的剑,邵濯迩则阴冷地笑着,头上的珠翠一阵乱晃,更有几位长老交头接耳,不知在说着什么。 程月舒抬眼看去将一切尽收眼底,笑容璀璨一瞬。 就在此时,付志修突然劈手夺过程月舒手中的空酒杯,在鼻尖嗅了嗅。 顿时勃然大怒,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 “邵濯霖,你竟敢在里面下药。” 邵濯霖的脸上再无伪装的恭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靠在软垫上的程月舒,露出毒蛇般的阴狠。 “程月舒,这是你自找的!” 是你总是推脱不愿将血衣秘籍交给我,是你非要将我置于风控浪尖。 是你!不愿意按照既定的计划,成为我好用的棋子。 程月舒笑容渐淡,直视着邵濯霖的双眼。 “阿霖,你可想清楚了?连阿娘都不叫了?” 砰! 不等邵濯霖回答,邵濯迩已一把推翻了酒杯,大跨步地走到程月舒面前,噌地拔出短剑。 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贱妇,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这毒可是你最喜欢的儿子亲自给你下的,滋味如何?” 42.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2) 程月舒咂摸着,仿佛真的在回味。 “还不错,算得上好酒。” 邵濯奕冷笑,“我倒要瞧瞧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程月舒看一眼付志修:“付长老就这么看戏?” 付志修皱眉,挡在程月舒面前。 “我看谁敢伤害她!” 五长老是付志修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被程月舒狠揍过,忍不住站出来。 “哥,你别执迷不悟,这个贱人仗着血衣神功作威作福,真把我们当软柿子了?” “你虽然武艺超群,但想要她的命的人太多,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是你也挡不住。” 付志修深吸一口气,却还是寸步不让。 “我答应过夫人,必定要护她周全。” 邵濯霖撕破了脸,说话也毫无顾忌:“付长老真是痴情啊,可你不知道这个贱人刚刚死了丈夫,就对我起了心思,和如此淫妇勾搭在一起,小心你的脑袋上绿的发光。” 邵濯奕也站起身,长剑挽了个剑花。 “程氏,交出血衣神功,饶你不死。” 女人托着雪腮,一双眼眸带着笑意,仿佛眼前不是一群凶神恶煞想要她命的人,而是在她的生辰宴上蹿下跳的小丑。 “真是一出好戏啊。” 邵濯迩只觉可笑:“死到临头,你还装模作样,真以为付志修能护着你?” 他握着短剑靠近两步,剑尖遥遥朝着程月舒比划。 “等毁了你这张招蜂引蝶的脸,我看还有谁会帮你。” 程月舒:“啧,你们的话太多了。” 女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 “反派总是这样,抓住点机会就叽叽喳喳地蹭镜头,仿佛一张嘴是租来的,生怕说少了便是吃亏。” 程月舒感慨道:“真没格调啊。” 邵濯霖虽然大半听不懂,但瞳孔紧缩,心脏骤然一沉,不断滑落。 “你……你没喝那杯酒?” 程月舒:“喝倒是喝了,可你爹给我留下的东西不少,化功散这玩意他一直防着别人给他下,许多年前不惜花费万金从鬼医门买了解药,这不是刚好便宜我了?” 邵濯霖大吃一惊,邵濯奕和邵濯迩更是瞪大了眼,长老们惶惶不安地相互对视,没想到程月舒竟早有准备。 邵濯迩很快咬了咬牙,厉声道:“就算有解药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她?” 程月舒大笑:“我就说你们话太多,快来,谁当第一个?” 众人犹豫不安,对程月舒忌惮万分,想出手却又怕自己成了出头鸟。 付志修站在程月舒身后,目光闪动仿佛思忖着什么。 程月舒倏尔偏头,看向一旁的香炉。 “忘了说,我那个死鬼丈夫还真是待我不薄,化功散的解药不算什么,鬼医门还有玲珑香。” “玲珑香与鹅梨帐中香味道相仿,香味芬芳馥郁,比需要放在酒水或饭菜里的化功散更无知无觉,轻而易举就能让人中招,就算是顶尖高手也不例外。” 说话间,程月舒看向付志修。 “付长老,您说是吗?” 付志修勃然色变,这才发现丹田空空荡荡,内力似乎被抽了个干净。 其余人也纷纷检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邵濯霖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竟成了废人。 程月舒走到香炉边,打开炉盖轻轻拨弄着玲珑香,自言自语。 “真怀念我那个死鬼丈夫啊。” 像这样死了以后留下丰厚遗产的丈夫,普天之下可不多。 当然也只有死了的丈夫才是好丈夫,不然也只是将她当血袋罢了。 “夫人饶了我,我只是被迫的……求您赐下解药,我愿效忠于您。” “贱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娘……阿娘你听我解释。” 一时间厅内乱成一团,有求饶的、不住叫骂的,还有跪在地上哀求的邵濯霖。 付志修几乎是里面最冷静的一个,他的眼眸却仿若寒冰。 “夫人,自始至终我一直站在你的身边,你为何连我也不放过?” 程月舒回头看着他,仿佛很诧异。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装作如此无辜,有必要吗?” 付志修紧咬着后槽牙:“难道我说的不对?” “啧,你无非是想让我成为你的禁脔,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付志修:“可你也是愿意的,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 程月舒摊手:“我能不愿意吗?你又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拒绝恐怕命都没了,像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真让人作呕啊。” 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如果将你饿上几天再扔到猪圈里,你恐怕也会和猪抢食,难道是因为你天生喜欢吃猪食?” 付志修步步紧逼,还非要将其美化成所谓的爱情,程月舒想想就觉得可笑。 “教内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你的手,他们今日所为你真的一点不知?没有出言阻止,无非是觉得废了我的武功,我会更好控制罢了,刚才计划失败打算亲自出手吧?” 付志修也知道成王败寇,现在说什么也都是惘然,但他弄不清楚一件事。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女人想成为教主? 可现在教内几乎所有人的武功都被程月舒废了,她就算当了教主,血衣神教也几乎完蛋了,又能有什么作用? 程月舒清了清嗓子,举起一旁的酒盅,压住厅内喧哗。 “吵什么吵,今天我们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我这个前教主夫人的生辰,祝我们血衣神教从此发光、发亮!” 程月舒将酒一饮而尽,从邵濯奕手中抽出长剑,邵濯奕满眼愤恨却无力抵抗。 程月舒走到五长老面前,一剑将他捅了个对穿。 血滴溅在女人面颊,与眉心的花钿交相辉映,美得惊心动魄。 五长老仰面倒下,断断续续道:“为……为何。” 他自认不是得罪程月舒最深的那个,明明是邵濯霖给她下了药。 程月舒:“你那鹦鹉说话不喜庆,我听着便恶心,用了这么多舌头喂养,还和你这个主人一般蠢笨,可见愚钝,你放心,你走后我会让它一并陪着你的。” 五长老不甘地闭上眼,程月舒目光环视,所有人都忙不迭地低头。 一股腥臊味传来,竟是有人吓得尿了裤子。 程月舒又走到三长老身旁,三长老瑟瑟发抖。 “夫人,饶命啊,我愿献上我的全部身家。” 程月舒歪着脑袋看向他:“你喜欢掌中舞,便掳来许多幼童,将她们放置在花瓶中养着,长大后骨骼狭窄异于常人。” “可惜啊,这种舞丑陋的很,我实在欣赏不来,只能请你上路,看看阎王爷能否喜欢了。” 说完后一剑便刺入三长老心脏,男人慢慢没了气息。 程月舒的衣衫几乎被血浸湿,袖口滴滴答答落下一圈红,众人看她宛若恶鬼降世,抖个不停。 三长老身旁跪伏在地的舞姬却大着胆子抬起头,偷看程月舒染了血的面颊。 艳若荼蘼,美的让她落下了泪。 43.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3) 因为程月舒的生辰,几乎教内所有人都齐聚此地。 再没有比这个机会更适合一网打尽的了。 程月舒一连捅了十余人,有用童男童女炼丹的,有动辄滥杀无辜的,也有助纣为虐灭人满门的。 杀到后来长剑都卷了刃,地毯积了厚厚一层血,浓烈的腥味宛若屠宰场。 “动不动就挖眼断手,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掳来童男童女祭祀,就算当坏人也毫无格调,难怪外面的人提起我们就杀之而后快,简直败坏魔教的名声。” 血滴从长剑的尖端落下,程月舒一脸恨铁不成钢。 在场的人哪里敢说什么,不少人都吓得尿了裤子,还有人见了一地的血肉发出呕吐声,浑然忘了自己曾经的残忍。 只有真正面临死亡时,才能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邵濯迩深知自己死期将至,嗤声道:“你又装什么善男信女,地上的尸体可都是你的杰作。” 程月舒啧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可是第一次杀人。 可她竟然没有半点不适,体内涌动着的只有数不尽的快意和另一种蠢蠢欲动的情感,叫嚣着要毁灭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从没说过我是个好人。” 死过这么多次,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保持初心。 程月舒走到邵濯迩身旁,漫不经心地用长剑捅入他的肩头。 邵濯迩发出闷哼声,死死抓着地毯。 “有本事杀了我,你这个淫荡无耻的贱货!” 程月舒百无聊赖地又在他身上开了几个洞,看着血液汩汩流出,笑容比魔教更魔教。 “不用试图激怒我,放心,我不会给你个痛快的。” 程月舒用下颌示意不远处的几个舞姬上前。 “给他好好包扎伤口,别让人死了。” 舞姬们领命上前,脸上满是快意。 邵濯迩根本是个变态,喜欢作女子打扮就算了,对那些长相娇美的女人更是恶意满满,动不动就用刀子划烂她们的脸,或寻个错处将她们丢入蛇窟。 现在得了机会,她们虽然给邵濯迩包扎伤口,却难免动作粗鲁,仿佛不经意般将陶瓷碎片按在伤处。 邵濯迩发出痛楚的哀嚎,如死狗般趴在地上,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程月舒转身走到高台上,长剑拖在地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让人牙酸。 俯瞰台下,死了的和活着的都陷入一片血色中。 喜庆极了。 “玲珑香真是好用,果然是众生平等,各位觉得呢?” “夫人说的是。” “什么夫人,应该尊称为教主!” 台下忙不迭地传来应和声,生怕说的晚了,身上就会多一个窟窿眼。 程月舒的狠辣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就连付志修也早早闭口不言,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台下的声音汇聚到一起,一声比一声高。 “教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教主千秋万代,重现本教辉煌。” 程月舒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浸透了,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血衣魔教。 女人举起长剑,在众人敬畏而恐惧的目光中狠狠掷出。 锃! 长剑深深刺入柱子,几乎没入了大半。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也该改改了,我将重新制定教派发展的五年计划,统一武林指日可待!” “若有违者,如同此柱!” 在一片“教主万岁”和“教主圣明”的山呼中,程月舒哈哈大笑。 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反派啊。 这天以后,程月舒掌握了所有的权利,可她并未处理掉三个儿子,反倒将他们好好养起来。 至于付志修则被程月舒圈养在狭窄的房间里,只能看到四方的窗户。 付志修再也难以维持平静的外表,忍不住问程月舒:“你若是想当教主,我自然会扶持你上位,你何必要这样对付我?” 他是真的不理解,就算自己有过什么想法,但对程月舒也是真心实意的,这个女人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程月舒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轻挑。 “权利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的,否则你既然能给我,自然也能随时收回去,这多没意思。” 付志修沉默许久,半晌才开口。 “可我是真的心悦你,也是真心待你。” 程月舒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你的真心价值几何?你知道什么才是真心吗?” “所谓真心就是像我的前夫那样,人死了,东西还留着,付长老你若是现在就死,我一定会日日夜夜缅怀你,从此你就成了我的白月光,多美好啊。” 付志修咀嚼着白月光三个字,不知为何竟察觉到一丝讽刺。 他都死了,还在乎程月舒是否缅怀他吗? “算了,和你这种女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比山顶的积雪更冰冷无情。” “别啊,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程月舒拽住付志修的头发,狠狠一拉。 “付长老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应当知道不少辛秘,实不相瞒,之前若非你提醒,我还真想不到化功散这回事。” “那就请你把所有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程月舒有的是手段和耐心,将付志修肚子里的存货掏出来。 就像紧闭的蚌壳,只要加足够的盐水,就能将腹中的沙吐的干干净净。 忙于榨干付志修的程月舒,浑然不知道另一个人正处在惶惶不安中。 邵濯霖的一颗心简直就像泡在苦水里,又悔又恨。 如果早知道程月舒猜透了他们的计划,邵濯霖哪里敢有半点想法。 现在的他还不是未来那个面上带笑却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只是一个在夹缝中生长的可怜虫。 懦弱让他恐惧,倘若程月舒打他骂他,邵濯霖都能安心点。 邵濯霖甚至对着铜镜排练了许多遍,在程月舒前来时要如何痛哭流涕,又要如何卑躬屈膝哭诉自己受奸人蒙蔽。 可这些都成了无用功,程月舒压根没有踏入他的院子半步。 终于邵濯霖受不了可怕的等待,决定主动出击。 这天程月舒刚心满意足地从圈禁付志修的房间里走出。 脑海中正思忖着付志修适才所言,鬼医门在几年前被灭门的真相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竹林传来叹息声。 “三少爷,你快起来吧,你已经三天没用餐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彻底垮掉的。” “不,我自知罪孽深重,只能日日为阿娘祈福,除非阿娘原谅我,否则我绝不起身。” 44.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4) 听着一唱一和的声音,程月舒这才想起,她这段日子的确冷落了好大儿。 女人信步朝竹林深处走去,邵濯霖正跪在她的生碑前,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几日不见,邵濯霖清瘦了许多,穿着青色的袍子,站在竹林间一派青葱少年模样,濡湿的双眸含着泪,在程月舒走近的瞬间悄然滑落。 直直坠入泥土中,像摔碎了的露水,更像一颗等待破土重生的种子。 程月舒端详着他,觉得剧情中的自己输的不冤,邵濯霖的气运值已下降大半的情况下,竟还能保持如此优越的外貌。 果然年轻就是好。 程月舒故意踩响了积雪,邵濯霖猝然回头,惶然地跪坐在地上。 “阿娘……是你吗?” 一旁的小厮弯腰想将他扶起,邵濯霖却推开他,惨然一笑。 “是了,大抵又是我的幻觉,阿娘早已厌烦了我,又怎会出现在我面前,恐怕看我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小厮强忍着惧怕接戏。 “三少爷,真的是教主!” 邵濯霖猝然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了希望,又在一瞬间黯然。 “阿娘,不,教主,罪人邵濯霖给教主请安。” 程月舒兴致盎然地看着邵濯霖强撑着深深叩首,却又在起身时身体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般,啧啧出声。 “瞧瞧我的好阿霖,可真让阿娘心疼。” 邵濯霖惨白着一张脸,“我实在愧对阿娘,被大哥、二哥蛊惑,以为阿娘和付志修在一起,所以心生嫉妒。” 似乎觉得难以启齿,邵濯霖偏了偏头,露出棱角分明的锁骨,如墨的发丝随风摆动,下唇也被轻轻咬住。 程月舒挑眉,而后恍然大悟, 邵濯霖大概打听到她天天来看付志修,觉得她是个色中饿鬼,所以才毫不遮掩地用这种方法引诱她。 唔,不得不说这种小花招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还挺管用。 就像古代的君王,明知道那些美人用各种小手段争宠,却都只是付之一笑,甘之若饴。 邵濯霖未必觉得自己看不穿他的把戏,但他大概觉得,自己也就坡下驴,顺势将他收入房中? “阿娘……” 邵濯霖加一把劲,膝行来到她的身前,修长的手指拽住她的裙摆。 “我愿为阿娘日日祈祷,祈求上苍保佑阿娘福寿延绵,我自知罪孽深重,若是阿娘一日还怪我,我便在这里跪上一日。” 程月舒深深看着他的眼眸:“当真?” “千真万确!” “真乖。”程月舒浅笑着,在邵濯霖饱含期冀时抽走裙摆,“那你就好好跪着吧。” 后者一愣,猛地扑倒在雪地上,声音仿若泣血。 “阿娘……阿娘……” 程月舒头也不回,决然离开。 风将竹林吹得相撞,发出清脆响声,程月舒感受到一阵阵气运从邵濯霖的身上没入自己体内。 真不错啊,邵濯霖的气运值明显比上个世界的蒋俊昊要高不少。 这样的人可得好好利用。 程月舒吩咐侍女:“把三少爷看好了,千万别让他死了。” 双手死死握拳的邵濯霖猛然抬头,嘴角悄无声息地浮现一抹笑容。 直到程月舒彻底离开时,小厮脸颊抽搐,轻声问道。 “少爷,她已经走了,您快起来吧。” 教主的心肠可真硬啊,刚才他在旁边看着,即便明知道是假的都不禁动容,教主却丝毫没有转圜。 邵濯霖却有不同看法。 “不,她的态度已经变了,不然不会管我的死活,现在是关键时刻,我绝不能松懈,必须让她看到我的决心。” 邵濯霖就这样又跪了两天,假戏真做,等程月舒接到他昏迷不醒的消息,让人将他送回房间时,邵濯霖的膝盖都差点废了。 程月舒立刻派了教内最好的医师前去治疗。 程月舒身旁的侍女,也是原本舞姬中的一个,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 “教主,依奴的粗鄙见识,总觉得三少爷是故意做给您看的。” 可偏偏这样粗略的法子,教主竟然真的心软了。 程月舒叹口气,状若惆怅。 “小莲,你不懂,我不能让他死。” 侍女的确不懂,也实在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醒来的邵濯霖比戏子更会搭台唱戏。 眼泪涟涟地诉说悔恨之情,甚至拿出匕首打算以死明志。 小莲觉得这人就算死也只是脏了屋子,谁知教主竟然真的表现出原谅的模样,将之前的事轻轻揭过,不再追究邵濯霖的背叛。 小莲满怀不甘,恨不得偷偷暗杀邵濯霖,可惜教主不允,并敲打了她一番。 这以后,邵濯霖又成了血衣魔教名正言顺的三少爷。 明明是将那杯酒端给教主的人,可比较起被发配去当苦工的大少爷,和被教主扔到山脚赎罪的二少爷,竟是唯一被原谅的。 还能继续作威作福。 不知多少人暗地里心生不忿,可这次他们却不敢阴奉阳违,再去找邵濯霖的麻烦,反倒要好好捧着他。 小人得志,邵濯霖很快张狂起来。 听说程月舒身旁的侍女背地里说自己坏话后,邵濯霖在对方的饭菜中下了药,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却很阴毒。 这药能让人全身奇痒无比,最痒的时候恨不得抓烂皮肉,用刀将身体每一寸划破以止痒。 看着侍女难受到恨不得用脑袋撞树的模样,邵濯霖哈哈大笑。 当晚,邵濯霖刚上了床,大门倏尔被推开。 “是谁?” 他猛然起身,冷风顺着敞开的门不住往里钻,让他狠狠打了个激灵。 程月舒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条玄色长鞭,上面布满了倒刺, “阿、阿娘。” 邵濯霖咽着口水,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程月舒冷淡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你爹死的早,按理说我应该来主持大局。” 邵濯霖的脑海中浮现那日宴会的种种惨状,如筛糠般发抖。 一骨碌但从床上滚下来,不住发抖和求饶。 “阿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程月舒叹了口气:“你呀,真不是个乖孩子,” 话音未落,程月舒手中长鞭宛若露出尖牙的毒蛇,狠狠朝邵濯霖抽去。 45.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5) 程月舒没有留手,早就被废了武功的邵濯霖被打得满地乱滚。 他忍不住哀嚎:“阿娘,我好疼。” 程月舒面色不变:“疼就对了,阿娘说过要疼你嘛。” “为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侍女……” 程月舒停了手,月光从窗外落到她的面上,半明半暗,一双眼眸翻滚着暴虐的情绪。 卑贱,多么熟悉的词,原剧情中的邵濯霖不就一直这般看待她吗? 连听她发出的惨叫声,都担心污了耳朵。 啪! 邵濯霖的脸上仿佛被一道火焰灼伤,鞭子带起的血珠落到他的眼中,男人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只有朦胧的红雾。 剧烈的疼痛这才姗姗来迟,邵濯霖疯狂叫嚷,从嗓子中挤压气音。 “脸,我的脸……” 程月舒这个贱人不就是看上他的脸了吗?怎么敢伤它的。 更随之而来的则是惶恐,邵濯霖的脑海中浮现起女人生辰宴当天如地狱般的惨况,他真的怕了,不该试探程月舒的底线。 邵濯霖挣扎着伸手,看不清晰的双眼无法找到程月舒的具体位置,他只能在地上胡乱摸索着。 好不容易摸到一双鞋,邵濯霖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爬过去。 “饶了我阿娘,我真的不敢了。” 程月舒看着他的模样,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容。 “当坏孩子就得受到惩罚,以后是不是要乖一点呀?” “是,我乖,我一定乖。” 邵濯霖毫无尊严地连连磕头,脑袋恨不得将地面砸出一个坑般。 他恨极了但也怕极了,活着才是一切,他不应该像个可怜虫般死去。 程月舒并未停手,一直抽到邵濯霖晕死过去,喉咙肿的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后才停手。 小莲听说教主这般为她出气后先是热泪盈眶,而后又觉得恐惧。 “教主,此人还是尽快处理了吧,他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怕以后反噬。” 程月舒:“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小莲是真的不理解,教主为什么非要留邵濯霖一命,忍不住小声道。 “人有百密,亦有一疏,万一日后他……” “无妨。”程月舒抬手,如抚摸情人面颊般摩挲着鞭柄:“他能求饶就不是狼,是狗,既然是狗,就能被驯服。” 对于驯兽,程月舒还是很有心得的。 很快邵濯霖过上了冰火两重天的日子。 那个女人时而待他极好,钦定他为下一任魔教教主,从此以后他不再被称为三少爷,而是切切实实的少主。 可偶尔只要他犯了针尖大点的错误,程月舒就会用那条长鞭将他打得皮开肉绽,月余都无法下床。 就这样持续了一年,邵濯霖只要见到程月舒便忍不住全身发抖,再也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到最后即便小莲都觉得邵濯霖有几分可怜。 上次教主不过是抬手打算饮茶,邵濯霖便立刻跪倒在地,将头贴在地上,丝毫不敢抬起。 宛若最忠诚的奴隶。 程月舒掀开眼皮,淡淡道:“看见你便觉得晦气,滚下去吧。” 邵濯霖连连应是,竟真的翻滚着离开了大殿。 两旁立着的人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现在整个血衣魔教俨然是程月舒的一言堂,反正众生平等,大家的武功都得从头修炼,也不敢起什么争端。 程月舒筛选出较为清白的舞姬、奴仆甚至马夫,让他们组成监察小队,但凡发现有作奸犯科的斩无赦,若有欺压良善的则先处以鞭刑,再以奴隶身份为苦主做工三个月才能被赦免。 魔教中人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时间无数人想逃走,可魔教大本营设立在雪山之上,马厩被程月舒掌控,他们想逃走又谈何容易? 作为武功全失的普通人,恐怕还没等离开,先冻死在半道上。 于是所有人只能忍气吞声,留下来继续劳动改造。 还有人想用信鸽联系以前的老朋友,求得鬼医门中玲珑香的解药。 只可惜鬼医门早就在两年前被不知何人覆灭,亲传弟子都葬身火海,解药哪里能轻易找到。 只有老教主这类位高权重的才有一些藏货,可他们会为了喽啰般的人拿出来吗? 但程月舒也知道一味的强权手段是很难持续发展的,同时她也定下奖赏激励政策,只要诚心悔过且做了好事,就能从她手中拿到老教主珍藏的武功秘籍。 虽然不如血衣神功那样能一日千里,但也不是寻常秘籍能碰瓷的。 程月舒亲自赐下几本秘籍给进步分子,那些人的武功精进的很是迅速,让其余人也看到了希望。 于是江湖中出现了无比滑稽的一幕,血衣魔教的人竟一改往日烧杀掳掠的风格,开始四处行侠仗义。 有时还会遇到其他魔教的老朋友正在作奸犯科,两边很快打了起来。 那些人叫一个气啊。 “阻止我干嘛?你是不是有病!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仁义君子?” 血衣魔教的人仰头看天,叹息道:“曾经我有的选,可现在没得选了,我只想当一个好人。” 其余魔教众:“……” 血衣魔教打算改邪归正的消息传遍江湖,信者寥寥,大部分都觉得是在憋着坏。 还有些听说血衣魔教的现任教主是女子,只是以前老教主的夫人,更是嗤之以鼻。 “这便是妇人之仁了,血衣魔教在她手中也算毁了。” 江湖中人的评价传不到程月舒的耳中,可据点山脚下的百姓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好处。 以前他们出门都得弯腰弓背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血衣魔教的人,迎来灭门之祸。 可现在魔教上下无人再敢欺辱他们,甚至不少百姓都期盼着出点事。 家家户户都劳动力紧张,魔教的人都是身强体健的,能给他们当奴隶三个月,恰好春耕或者秋收,那岂不是赚大了。 甚至还有人开始碰瓷,动不动就躺倒在地口中哎呦哎呦地喊着。 血衣魔教的人简直泪目,他妈的,为什么。 到底谁是魔教啊? 时光荏苒,很快来到了五年后。 程月舒收到消息,来传信的教徒毕恭毕敬。 “禀告教主,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比将在三个月后举行,我们血衣神教是否需要早做打算?” 程月舒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这可是男女主相遇和相爱的重要剧情,她怎么能错过呢? 程月舒吩咐下去:“让邵濯霖过来。” 46.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6) 邵濯霖以最快速度赶来,再以最谦顺的姿态跪在地上。 “阿娘……” 程月舒随意地嗯了声:“起来吧。” 邵濯霖低着头,却没有起身。 “我不配在阿娘面前站着,还是这个姿势适合我。” 程月舒一步步从台阶走下,当她站在邵濯霖面前时,后者已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我们血衣神教蛰伏已久,江湖上都少了我们的传说,近日武林大比,正是扬名的好时机,阿霖和我一起前去吧。” 程月舒俯身,轻轻将掌心落在邵濯霖的头上。 明明没有用半点力气,邵濯霖却像脑袋上压了块石头般,将脖子深深弯下,一直到贴着地面,如同一条温顺的狗。 “谨遵阿娘吩咐。” 程月舒很满意地笑了,五年啊,这五年她真是过得——爽极了。 邵濯霖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气运值,教内其余人也不得不四处做好事,这些气运最终都落到她的身上。 程月舒的武功越发精进,她询问过现在知无不言的付志修,知道她已在两年前步入江湖顶尖高手的行列。 天下鲜少有人能打过的她。 眼下的武林大比,若是她不参加,岂不是锦衣夜行? 武林大比被定在京都脚下的韶州。 在这个没有飞机和高铁的时代,想要前往韶州至少需要月余时间,这还是日夜不停赶路的成果。 否则武林大比的消息也不会提前几个月散播到整个武林。 路上程月舒时不时能看见同样去参加武林大比的江湖中人,他们的特征非常明显,往往轻装简行,只背着趁手的武器。 吃饭的时候不怎么爱给钱,遇到顺眼的却还要开口闭口老子请客。 店家看一眼将拔未拔的凶器,只能摸着鼻子自认倒霉。 比较起来程月舒一行人简直是道德君子了,吃饭给钱不说,态度也极好,绝不会拽着店小二的领子打探消息。 路上偶尔有不长眼的见程月舒长得漂亮,想做些不被律法允许的事,不等程月舒出手,小莲和邵濯霖早就将他们收拾了。 程月舒只负责笑眯眯看戏便是。 但更多的时候是没有客栈和驿站可住的,只能找些废弃的破庙,或在野外凑合。 这天三人刚从密林中走出,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 小莲看一眼天边,担忧道:“好像要下雨,不知能否找到避雨过夜的地方,教主,恐怕要委屈您了。” 程月舒无所谓道:“找不到也无妨,大不了明天找个客栈再好好洗漱,小莲,和你说了多少次,出门在外叫我夫人就好。” 小莲急忙应是,就在这时邵濯霖倏尔开口。 “阿娘,似乎有人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口中不住喊着救命,身后跟着七八个大汉,如猫戏老鼠般不紧不慢地跟着。 最前头的女孩看见程月舒三人后眼前一亮,大声喊道:“大姐、二哥,你们来找我了吗?” 小莲柳眉倒竖,这人还真是不要脸。 果不其然,几个男人一眼看到程月舒后,顿时嘿嘿笑出声。 “今个可真是运气好,不但遇着个金娃娃,还瞧见了美娇娘,乖乖,我老宋可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大美人,让几个好哥哥疼疼你。” 听到疼这个字,邵濯霖不由自主地抖了下,面上戾气纵生,二话不说拔剑相向。 小莲也冷着脸,从背后摸出两把泛着寒光的峨眉刺。 “大胆,竟敢侮辱夫人!” 几个男人更兴奋了:“哟哟,初入江湖吧,还想着和我们洛河七煞比划,胆子不小啊。” 最开始跑来的少女躲在程月舒身后,小声道:“他们几个武功高强,你们打不过的,快跑吧。” 程月舒问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和我们认亲戚?” 女孩脸上一红,不作声了。 几个男人淫笑着靠近,邵濯霖早就不耐烦了,他虽然在程月舒面前当狗,但这几年程月舒也给了他珍贵的秘籍和资源,对付这几个人不在话下。 夕阳的余晖落在长剑上,一点利芒闪过,邵濯霖的剑仿佛长了眼睛。 当他从几人的包围中穿梭而出时,七个男人都像木桩般不动了。 半晌缓缓倒了下去,喉咙一点红痕越扩越大,最终连成一线,血液这才喷涌而出,将地上的落叶染成了红枫。 少女怔怔看着邵濯霖翩若游龙的身姿,几乎痴了,就连男人额角那道疤痕都那么好看,就像一道火焰,更衬得他眉目如画。 直到看见一滩滩血,少女这才抱头发出尖叫声。 “啊……好可怕!” 程月舒第一时间朝邵濯霖看去,原剧情中他可是对眼前这位善良天真的可人儿一见钟情呢。 然而此刻邵濯霖的眼中却只有厌烦。 “别喊了!小心把他们的同伙也一起喊来。” 少女急忙捂着自己的嘴,黑白分明的圆眼睛骨碌碌地转,仿佛受了惊吓。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声道:“他们是洛河七煞,现在七个人都死了,应该不会再有同伙。” 邵濯霖并不在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重新插回剑鞘,而后恭敬地走到程月舒身旁,宛若等待夸奖的孩子。 “阿娘,贼人已全部伏诛。” 程月舒颔首:“你做的很好。” 邵濯霖面前这才显出笑容,冷冽的五官顷刻间变得温和。 “都是阿娘教导的好……” “啊?你们是母子?”少女出声打断了邵濯霖的话,叽叽喳喳道:“不可能吧,明明看起来年岁相当啊,难道是用了易容丹?那怎么会毫无痕迹呢?” 邵濯霖拧着眉,很是不耐:“你的话可真多。” “啊?还好吧……”少女咬着嘴唇仿佛有些受伤,又很快扬起笑容:“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上官芷,我爹是武林盟主上官钩钺,谢谢你们救了我。” 小莲忍不住道:“不是我们想救你,是你把他们引来了。” 上官芷很委屈地撇了撇嘴:“我也是没办法嘛,谁让他们一直追着我,再说了,你们武功高强就应该行侠仗义呀。” 行侠仗义也要自愿啊,哪有逼着人这么做的。 小莲正要呛声,程月舒却朝着上官芷点头微笑:“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觉悟就是高。” 上官芷露齿一笑,有几分得意。 邵濯霖看着她故作娇俏的模样,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个女人,明明是个无能的废物,凭什么能博得阿娘的喜爱。 上官芷发现了邵濯霖的注视,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偷偷用余光看过去。 “敢问少侠贵姓。” 47.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7) 果然剧情的惯性是伟大的,原剧情中上官芷正是被邵濯霖英雄救美救下的,少女心中悸动,询问邵濯霖的名字。 邵濯霖故意捉弄她,便回答“我姓倪,名蝶。” 上官芷多念了两遍立刻惊觉上当,不禁粉拳捶向邵濯霖的胸口,双颊泛红好不娇羞。 然而这一次邵濯霖只是冷冷道:“与你何干?” 上官芷愣了愣神,她的模样秀美,很少被男子这样冷面相待,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这么凶?” 邵濯霖懒得搭理她,只朝程月舒道:“阿娘,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说不定能找到夜宿的地方。” “走吧。” 程月舒朝前走去,小莲也立刻跟上。 “喂,你们就这样走了?”上官芷一跺脚,立刻追了上去。 小莲对她的印象不佳,斥责道:“你跟着我们作甚?” 上官芷朝身后的林子看一眼,“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有狼,你们既然救了我,那就该送佛送到西啊。” 似乎怕被拒绝,上官芷补了一句。 “你们应该也是去韶城参加比武大会的吧?我爹是武林盟主,如果能把我平安送到,他一定会重重酬谢你们的。” 小莲讽刺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竟甩脱不掉了,简直像狗皮膏药。” 上官芷面子上挂不住,高声道:“你说谁是狗皮膏药?” “谁应声就是谁!”小莲丝毫不让。 “你一个下人……”上官芷早就看出来了,这一行人中,这个女的只是个伺候人的,凭什么对她这么大声。 小莲气得要去摸峨眉刺,程月舒倏尔开口。 “相逢即是有缘,小莲,就让上官姑娘跟着我们吧。” 剧情是难以抵挡的,就算现在甩掉她,也会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还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小莲虽然不爽,但自是对程月舒言听计从,不再说什么,上官芷示威般朝小莲扬了扬下巴。 她就说她爹是武林盟主嘛,他们肯定要给几分面子,下人不懂事,当主子的总不能也不懂事。 得意的上官芷却没发现,邵濯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隐隐带着嫉恨。 阿娘明明不是个心善的人,又为什么要让她跟着。 这个女人……真是碍眼极了。 也是三人运气好,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早已废弃的道观。 恰在此时大雨倾盆,一道闪电从破旧的窗中划过,照亮了高台上早已掉漆的三清天尊。 上官芷被轰然落下惊雷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靠近邵濯霖,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好大的雷声,吓死人了。” 邵濯霖面无表情地将袖子从她手中扯住。 “男女授受不清,上官姑娘请自重!” 上官芷气恼地皱起鼻子,“江湖儿女何拘小节,看你也是堂堂男子汉,却如此小气。” 邵濯霖头也懒得抬,专心致志地收拢了些能生活的稻草和散落的树枝,叠起来用火折子点燃。 而后从带着的行李中找出大氅,恭敬地站在程月舒身后,轻轻披在她的肩头。 “阿娘小心,别受寒。” 程月舒微微一笑,笼住大氅, “阿霖还真是细心。” 小莲早就习惯了,可上官芷在一旁看着,心里却莫名一酸。 可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之前都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们真的是母子吗?”上官芷突然开口:“我听说水月宫的石母娘娘拥有三百男宠,将他们收为义子,难道……” 邵濯霖冷冷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上官芷急忙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娘太年轻了,而且你们也一直不愿意报上姓名,所以我才……” 程月舒微微一笑,很是和蔼道:“上官姑娘不必多疑,你叫我程夫人便是,这是我的继子阿霖,这位是小莲。” 竟然是继母,上官芷这才恍然,老夫少妻在江湖中也并非什么新鲜事,甚至有些续弦比继子继女的年龄还要小。 “原来是这样,多谢程夫人解惑。” 上官芷努力挤出一丝笑,这位程夫人对她倒是态度极好,可她的心里却像被猫抓挠般似的,难以升起亲近感。 程月舒却似是没有发现,随口闲聊着:“上官姑娘身世不凡,为何刚才不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那几个人,我想他们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上官芷摇摇头:“看来你们甚少行走江湖,竟不知道洛河七煞的名声,他们荤素不忌胆大包天,据说还曾试着抢过和亲公主的轿子,若是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说不定更……” 少女抱着膝盖,后怕得全身发冷。 小莲冷不丁开口:“既然你知道他们是色中饿鬼,可明明看到我们三人中有两个都是女子,为何还要祸水东引?” 上官芷哑然,一时间说不出话,片刻后小声嘀咕。 “那你们不是没出事嘛。” 小莲嗤笑:“武林盟主、正道魁首就养出这样的女儿,真是道貌岸然。” 和魔教比也不逞多让嘛,呸,她就不该将两者相提并论,现在她们教内都经常有好人好事的评比呢。 上官芷气愤道:“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侮辱我爹!” 小莲翻了个白眼:“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不认识的也要说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官芷还要争吵,程月舒制止两人的争端。 “好了,同在屋檐下,何必吵来吵去。” 小莲不再说话,上官芷做了个鬼脸,朝她吐了吐舌头,看着俏皮又可爱。 程月舒继续问道:“我虽然孤陋寡闻,也听说过上官姑娘是美人榜排行第一的美人,是吗?” 小莲扑哧笑出声,那些正道人士可真不要脸,人家的爹是武林盟主,他们就要当睁眼瞎,把这种长相都评选为第一,可笑死了。 这个江湖要完啊。 邵濯霖也朝上官芷的脸上看去。 燃烧的火焰噼里啪啦,将上官芷的脸印得红彤彤,邵濯霖很快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比起他的阿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给阿娘提鞋都不配。 被邵濯霖的目光伤害,上官芷大声争辩道:“这是那些好事者评选的,又不是我要自吹自擂,再说了,现在荒郊野外的,我连梳洗的地方都没有,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说话间上官芷也忍不住偷偷看程月舒,肤白胜雪,黑发如云,即便不施粉黛也是让人难以移开眼的好相貌。 上官芷泄愤般用树枝戳着火焰,满心不忿。 哼,都给老男人当继室了,还要打扮的如此漂亮,真是不安于室,勾引人的狐狸精! 48.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8) 屋外的雷声越来越急,没修葺的屋顶噼里啪啦漏雨,一阵风从破败的窗外吹来,只冻得人瑟瑟发抖。 上官芷在逃命时就丢了行李,此刻懂得指甲都是乌紫。 她忍不住羡慕地看向程月舒,舔了舔嘴唇。 “程夫人,好冷啊。” 程月舒诧异地看她一眼,立刻会意地将大氅拉拢。 “是有些冷,幸亏我们出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48.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9.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9) 小莲丝毫不怵:“不过是最年长了几岁,摆什么架子?” 横冲直撞纵马伤人,这把年龄都活到狗肚子去了? 祝天诚的名号是火焰刀,自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二话不说挥刀相向。 男人气沉丹田,长刀居高临下狠狠劈落,招式大开大合。 小莲早有准备,峨眉刺举过头顶,硬生生架了一下。 加了玄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49.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0) 距离韶州已经很近了,只需不到一周就能赶到。 齐聚的武林人士明显多了起来,出场方式各不相同,让程月舒大开眼界。 有孑然一身只带着一把剑出门的剑客,也有坐着轿子周围都是曼妙侍女的长须大汉,更有三三两两身着统一服装的门派弟子。 小莲提早问通晓江湖事的天玑阁买了资料,大体能认出来一些,充当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0.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1) 诸多念头在心中过了一瞬,程月舒也思考过旭元喆的武功看起来并不算高,要不要直接将人扣下,一五一十逼着他把消息吐露干净。 可现在情况未明,她不想贸然行动。 最终选择了一个说法。 “你没看错,我的确没有系统。”程月舒反倒满是疑惑般看过去,“这很奇怪吗?” 旭元喆被问得摸了摸鼻子,有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1.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2) 客栈里,程月舒泡在浴桶里,怀念现代的按摩浴缸。 科技带来进步啊,这个世界就算是魔教教主也得赶这么久的路,放在现代坐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 只可惜根据旭元喆的说法,她没有系统,也无法挑选世界,无法保证会落到现代还是古代,说不定还有更离谱的世界。 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2.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3.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3) 众人闻言勃然色变,也顾不上美色当前了,纷纷出声。 “江湖中人岂可狭恩求报,实非君子所为!” “武林盟主之位关乎天下苍生,怎能这样随随便便让出来。” 还有人小声嘀咕:“不愧是魔教的魔女。” 上官钩钺并不着恼,一副小场面的模样,先抱拳行礼,这才开口。 “为了小女,我愿来生当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3.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4.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4) 天光大亮,小小的韶城被挤得人山人海,四处都是人。 小莲站在楼上打开窗,看着下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很是不解。 “这地方哪里能容得下这么多人?怎么不放在京都?” 那地方多宽广啊。 不等程月舒回答,邵濯霖便一声嗤笑。 “没脑子的东西,天子脚下这么多习武之人,就算是禁卫军也未必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4.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5.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5) 程月舒微微一笑,便要跟随旭元喆前往他所在的座次。 贤王早已面色铁青,上官钩钺见状也阴沉着脸,立刻挡在旭元喆面前。 “旭公子这般不妥吧,若是被阿芷知晓,恐怕会有所误会。” 程月舒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旭元喆还有一层女主角舔狗的身份呢。 提到这个旭元喆就恶心,他们任务者勤勤恳恳做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5.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6.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6) 程月舒和旭元喆还能保持镇定,其余人完全陷入震惊中,阵阵喝彩的声浪掀起,数不尽的崇拜目光朝上官钩钺而去。 “不愧是上官盟主啊,实在是世所罕见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巧之物,也只有上官盟主才有如此实力。”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就算曾经的灵巧宫恐怕也难出其右。” 在声声赞叹中,程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6.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7.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7) 程月舒的嚣张态度激怒了不少人,可大多在下面叫骂,敢上来的却寥寥无几。 刚才那个蓝袍也并非江湖中的无名之辈,却连程月舒的一招都接不下来,其余人掂量着自己的分量,也迟疑了。 命可只有一条。 好在舌头还有一条。 于是叫骂声越发激烈,各种污言秽语如潮水般用来,骂女人无非是那几样,什么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7.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8) 眼看着父亲要朝擂台上走去,上官芷猛地冲出来。 “爹爹,不要!” 上官钩钺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傻丫头,爹去去就回。” 可上官芷一想到刚才就连百毒老人被程月舒活活打死的模样,忍不住浑身发抖。 “别去,她……她太可怕了。” 程月舒看着父女情深的模样,觉得自己作为反派的地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8.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9) 上官钩钺的提早认输,让这届武林大笔草草落下帷幕。 可众人实在不愿意让一个女人成为武林盟主。 黄昏日落,上官府邸满满当当都是人,大家七嘴八舌,几乎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上官盟主,你怎么会突然认输,那个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上官钩钺只摇摇头:“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和一位旧友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59.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0.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0) 宴会开始时,众人发现程夫人的身旁多了个生面孔的侍女。 用一袭面纱上下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恭敬地站在程月舒身旁,为她斟酒布菜。 就连程夫人之前身边贴身不离的小莲也退居次位。 上官钩钺的目光落在侍女身上,眉头不知为何跳了下。 “程夫人身旁这位侍女倒是有趣,为何遮住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0.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1.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1) 鬼医门和灵巧宫?倒推二三十余年,这可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门派。 鬼医门活死人医白骨,毒医双修,出来的弟子在江湖中一手救人一手下毒,几乎无人敢招惹,但在七八年前却不知得罪了何人,一把大火被灭了满门。 灵巧宫则擅工匠,江湖中多少密道都是由灵巧宫弟子建造。 若非灵巧宫的每个弟子下山之时都有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1.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2.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2) 上官钩钺面色一变,但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懒得解释什么。 还是程月舒人美心善,给贤王解答。 “王爷您放心,就算蛊虫不管用,上官钩钺也是打算让你坐上那个位置的。” “只是等上去后发号施令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根据天玑阁的密报,他早已准备了一个和你身量长相相似的人,模仿你的一举一动,就连你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2.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3.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3) 旭元喆回想着,这一切的开始还要从酒店的密谈说起。 任务者的合作稀疏平常,旭元喆原本以为这只是又一次平平无奇的任务与合作,直到程月舒猜出了他的任务。 “上官钩钺一看就是老谋深算的野心家,你的身份又是男二备胎,我想在剧情的作用下,就算天玑阁还存在,恐怕也是名存实亡,甚至换了一个主人,而你需要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3.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4.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4) 邵濯霖缓缓倒下,王公公气急败坏,一脚踩在上官钩钺的脸上。 被一个阉人踩在脚底下,上官钩钺比死了还难受,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王公公一口唾沫淬在眉心。 “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儿。” 上官钩钺瞪大了眼死死瞪着程月舒。 “你、你明明可以……” 躲过。 他虽然武功尽失,但作为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4.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5.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5) “驿站传信,加急!” “闲人让道。” 管道上马蹄飞扬,来往百姓忍不住看着那快马加鞭过去的驿卒,嘶了声。 “这短短几天见了好几拨人了,这到底咋啦?难道又要打仗了?” 旁边的人也惶恐:“可千万别啊,打起仗来又要加税,这可受不了。” 两人刚哀悼一阵,旁边突然传来哂笑声。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5.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6) 问智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若是问的好,恐怕会带来难以估量的价值。 程月舒看着旭元喆的眼睛 “你真的舍得?” 旭元喆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的确不舍。 正如他之前所说,几乎所有的任务者都没有之前的记忆。 记忆塑造了灵魂,没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丢失的记忆就如从身体中切割出去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6.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7.娱乐圈有我,要完(1) 男人就看见面前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原本小白花般的面容,绽放出别样的妩媚。 程月舒感慨:“已经很多年都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看着愉悦笑着的女人,男人感觉到被冒犯。 “你说什么?” 程月舒抬头,柔嫩的手掌抬起,按住男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仿佛生怕他跑了似的。 “你很有趣,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7.娱乐圈有我,要完(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8.娱乐圈有我,要完(2) 程月舒拽着龚泽湿淋淋的头发,将他从浴缸里拉起来时,龚泽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整张脸都被水泡的惨白发胀。 男人吐出一口水,有气无力地哀求:“放过我……你要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过我吧。” 程月舒拽起浴巾擦了擦手:“我要你好好和我对剧本啊。” 龚泽:“我说,我都说。” 很快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8.娱乐圈有我,要完(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9.娱乐圈有我,要完(3) 龚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宛若一条死狗般被程月舒摆弄。 直到脱得一丝不挂躺在冰冷的瓷砖上。 “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程月舒故意打开拍照声,咔嚓,拍下龚泽此刻的模样。 “我应该也说过很多次吧,求你放过我,求你让我离开,那你的回答呢?” 龚泽绝望地闭上眼,全身上下的骨头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69.娱乐圈有我,要完(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0.娱乐圈有我,要完(4) 程月舒以往在剧组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像其中某个女演员所说:“她这种人的存在简直让人作呕,凭什么完全不用付出就能少走十几年的路!” 就连男人也对程月舒投来异样目光。 “啧啧,女人就是方便,只要能豁得出去,什么得不到啊?不像我们,还得背负各种压力,唉,比不上比不上啊。” 程月舒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70.娱乐圈有我,要完(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1.娱乐圈有我,要完(5) 程月舒觉得乐子来了,虽然不知道剧情,但怎么想这也应该是一个重要事件。 “参加,必须参加!” 经纪人原本做好了劝说的准备,这可是号称24小时无剪辑直播,虽然大家都知道,电视台肯定会留几分钟的延迟余量保证不出现重大演出事故,睡觉和洗漱也不可能全程直播,但还是很容易翻车。 多少艺人都是因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71.娱乐圈有我,要完(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2.娱乐圈有我,要完(6) 见到龚泽如此激动,严靖靖的笑容越发甜美。 没错,就是这样,龚泽一定对自己印象深刻。 毕竟他可是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目标。 “阿泽,你怎么不说话?” 严靖靖侧了侧脑袋,显得呆萌可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龚泽俊美的脸庞。 众人互相交换眼神,颇有种现场吃瓜的快乐。 显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72.娱乐圈有我,要完(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3.娱乐圈有我,要完(7) 虽然直播综艺刚刚开始一天,但严靖靖作为素人的表现的确让人惊喜。 落落大方的模样,随口说出的流利英文,都让人感受到了良好的家教,再加上富家千金这个引人注目的标签,倒是在短时间内吸引了不少观众。 因为她和程月舒相似的容貌,甚至有龚泽的粉丝气愤之下说出和程月舒这种捧不红的女艺人谈恋爱,还不如和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73.娱乐圈有我,要完(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4.娱乐圈有我,要完(8) 助理看着导演脑门上一跳一跳的青筋,小声道:“导演,咱们的节目不会被封吧?” 导演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你问我,我问谁……” 助理:“刚才您怎么不掐断直播呢?不是预设了三分钟的延迟吗?” 导演能说什么呢?他刚才也被程月舒惊世骇俗的话给震住了,等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了。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74.娱乐圈有我,要完(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5.娱乐圈有我,要完(9) 发律师函的确是一个有效手段,至少在看客们眼中,严靖靖敢于诉诸法律,至少说明她问心无愧。 程月舒的社交平台很快被围攻。 “你就是嫉妒严靖靖吧,丑人多做怪,就算长得差不多的脸,你也没有严靖靖万分之一好看。” “真恶心,造谣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真牛啊,以一己之力搞黄了节目,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75.娱乐圈有我,要完(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娱乐圈有我,要完(10) 当更多的受害者站出来后,严靖靖苦心营造的人设也轰然到倒塌。 什么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千金小姐,原来是坏事做绝的恶魔。 龚泽的粉丝更是将严靖靖冲了个稀巴烂。 一想到男神竟然曾遭受过那些苦楚,她们的心简直都要碎了。 当严靖靖出现在法庭外时,等着她的是粉丝的咒骂,进入这里需要安检,她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76.娱乐圈有我,要完(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7.娱乐圈有我,要完(11) 经纪人一听程月舒这幅口气就害怕。 “你打算怎么样?人家在圈内这么多年,该有的人脉和地位也有,你别犯糊涂。” 程月舒没搭理经纪人,只在手机上和人聊天,聊的专心致志,时不时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经纪人探头想看一眼,程月舒倒扣屏幕挑眉看她。 “隐私,懂吗?” 经纪人:“……我 《快穿:疯批女配在火葬场虐疯了》77.娱乐圈有我,要完(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8.娱乐圈有我,要完(12) 伪善的面具被彻底扒掉,双耳嗡鸣,程月舒的声音仿佛震耳欲聋。 刘爽全身僵硬,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只有本能的恐惧。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做了亏心事的怕的不是鬼,是人。 像程月舒这样把他做过的事在大庭广众下重复一遍的人。 血涌到脑子里去,刘爽高举着拳头,声嘶力竭道:“你他妈再敢说!” 总控室内闹哄哄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掐断,快给我掐了!” “妈的做个节目容易吗?快快快,去拉架,别让刘爽碰到程月舒,不然……” 工作人员刚冲出去便目瞪口呆,看着程月舒将刘爽踩在脚下。 “不然刘爽就惨了?” 刘爽好歹正值中年又是愤怒之下冲过去,可看着高高瘦瘦的女孩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一脚踩住刘爽的脊椎。 谁也没想到程月舒这么能打,除了龚泽。 龚泽挠挠脸,又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啊,挨打的不止自己一个,还……还挺好。 刘爽气得口不择言,他现在哪里还管什么别的,只嘶声叫骂。 “婊子养的贱人,你放开我,我要弄死你。” 程月舒环顾一圈:“大家都帮我作证啊,我这是正当防卫。” 众人纷纷点头,保证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直播被掐断了,但摄影机还在工作呢,绝对不会将两人错认成互殴。 像个乌龟王八似的在地上扑腾一会,充血的脑袋总算冷静下来,刘爽这才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 整张脸一片惨白。 “程月舒,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我。” 程月舒:“我这人天生有正义感,就看不惯你这种小人,不服你来打我啊?” 众人:“……”他是打了,这不是没打过吗? 刘爽的经纪人在接到电话后的第一时间赶来,一路上他都在疯狂给公司打电话,让那边想办法封控网上的消息。 可现在各种社交平台的热搜都炸了,程月舒说的言之有物,又有严婧婧这样的前车之鉴,以及最后留下的刘爽挥舞着拳头朝程月舒冲过来的动作。 怎么看都该被解读成恼羞成怒。 公司花了大价钱刚撤了热搜,网上换一个话题又起了新的热度。 什么“刘爽前妻”、“刘爽赌债”、“程月舒和刘爽在节目中发生冲突”以及“程月舒没事吧?” 都轮番上热搜。 只是针对最后一个热搜,经纪人有话说。 “程小姐……你看老刘好歹这么大岁数了,咱能不能松松脚?” 他看程月舒没事,刘爽趴在地上倒是看着挺有事的。 程月舒:“我怕他咬我。” 刘爽经纪人眼角抽搐,“我保证不会,现在咱都冷静一点,有什么问题慢慢解决,成不?” 程月舒想了想:“行吧。” 刘爽总算有了重新站起来的机会,男人满脸颓然,就像陡然间老了十余岁。 一言不发地站在经纪人旁边。 刘爽经纪人苦口婆心,“程小姐,我知道老刘以前可能和你有些误会,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他这么多年也真的不容易,你也是艺人,应当知道走到这一步是很难的。” 程月舒耸了耸肩,只想在刘爽的坟头蹦迪,生前是个体面人,大家吐一口再走吧。 看程月舒油盐不进的样子,刘爽的经纪人实在无话可说,只得等程月舒的经纪人姗姗来迟。 程月舒的经纪人面上也不好看,程月舒这样做自己是痛快了,现在两家公司都差点闹起来,虽然平常是竞争关系,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混的,有些规则还要遵守。 不然谁能没黑料?今天你爆一些,明天我爆一些,大家还玩什么?都一起完蛋被总局清算好了。 因而程月舒的经纪人来了先道歉。 “这次是我们这边不懂事了,现在咱们先想想怎么补救。” 刘爽的经纪人松了口气,刚才面对程月舒他真的是秀才遇见兵。 “只要这件事吧,私底下说也就算了,这可是对着全国直播呢,老刘这几十年全白干了。” “是是是,我刚才在车上想了几个方案,咱们可以和节目组商量,把这个说成是游戏里的一环,现在不是挺流行那什么密室破案的综艺嘛,就说这是两人的剧本。” 刘爽的经纪人脸色好看了点,拉着张导想商量。 张导却黑脸了。 “我之前向上面报备的可不是这种啊,合着你们出了问题,还得我来擦屁股?” 刘爽收到经纪人的眼神示意,立刻走到张导面前开始卖惨。 “张导,我这么多年真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口碑全给毁了,现在抱怨什么都来不及了,求你拉我一把。” 刘爽的年龄比张导还要大几岁,此刻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张导当真有点不忍心了。 何况算下来刘爽也是因为答应了他的邀约临时来当嘉宾,自己怎么说也不能袖手旁观。 “唉,别这么说,实在不行我发声明……” 张导的话还没说完,被程月舒打断。 “导演您可想好了,他要口碑你不要?到时候观众觉得被愚弄,骂的是谁我不说,反正导演总得背锅。” 张导愣了下,刘爽恶狠狠地瞪程月舒一眼,立刻道。 “这个女人是不会想让我好过的,张导您帮帮我,我肯定记着您的恩情。” 程月舒:“我记得当初你前妻从你跑龙套的时候就一直陪着你吧?又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生了儿子,月子还没结束就出去工作补贴你,你后来怎么对她的?” “这么多年非得踩着糟糠之妻刷人设,脏水往人家身上泼个没完,逼得她换了好几份工作,张导,这种人报仇点到为止,报恩可是要家破人亡的。” 张导:“……” 被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害怕。 其实都是圈子里的人,刘爽喜欢赌博这事儿又有几个不知道的?暗地里嘀咕的也不少。 刘爽的经纪人也来说好话,可张导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要惹火烧身,给出了万能答案。 “等电视台的领导来了再说吧。” 都是成年人,谁听不出来推辞的意思,刘爽简直将程月舒恨到骨子里。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程月舒笑了:“瞧您说的,你这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以为我就不讨厌你了?” 刘爽气急败坏,如果不是打不过,他真想和程月舒拼了! (本章完) 79.娱乐圈有我,要完(13) 节目又一次中途断线,观众们觉得自己简直成了瓜地里的那个猹。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好心的工作人员出来透露消息。” “十分钟内我要知道全部真相,啊啊啊,抓心挠肺的,程月舒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刘爽真的那么恶心吗?还有刘爽是不是动手了?有没有工作人员出来啊,求求了!” 还真有自称是工作人员的出来解惑。 “别问了别问了,台里的大领导都来了,现在所有人都在原本的保密协议上重新签了一份新的保密协议,我什么都没办法说,但只想一句话……程月舒牛逼!!!!” 虽然工组人员的身份真假未知,但程月舒牛逼的形象却被所有人认可。 这姐妹真牛逼,有料她是真爆啊。 电视台那边偃旗息鼓,没有半点其他的消息透露出来,可往日的娱乐记者们坐不住了。 记者们所追逐的无非是两个字——流量。 要再多加两个,那就是——热点。 以前刘爽在圈子里不温不火,就算爆出什么也没太多热度,再加上背靠的公司有点本事,大家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毕竟这属于个人私事,贸然爆料弄不好还得吃官司,谁都不想当出头的鸟儿。 可现在程月舒撕开了刘爽的遮羞布,又成了当下最热点的话题,一时间铺垫盖地的爆料就来了。 “善恶终有报,作为一个人至中年的老媒体人,其实刘爽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当年参演正剧好不容易有点水花,立刻就被拍到外面和某个女人约会,只是被公司压下来了。” “就像程小姐所说,刘爽后来和妻子离婚,完全是因为刘爽多次出入赌场,且拒绝给家里生活费,谁能想到一个一部剧就上百万的演员,竟然连儿子的学费都不愿意出?却愿意花高价请律师打离婚官司。” “为了获得抚养权,前妻完全是净身出户,甚至为刘爽承担了部分债务,只能说作为母亲实在太容易被拿捏住软肋。其实业内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因为以前要赌债的人去剧组闹过,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不会轻易撕破脸,我也是鼓足勇气才终于站出来说这些。” 观众们看完后觉得……贵圈真乱。 所以圈里就没有人出来阻止刘爽的吗?还有这个爆料的媒体,什么叫你鼓足勇气才站出来说这些,特喵的早干嘛去了? 很快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各类社交平台都是对刘爽的谴责,有人扒出来刘爽经常出入赌场的,也有狗仔蹲点刘爽儿子的学校,非要从对方口中掏出对刘爽的评价。 数不尽的照片、视频、文章。 一夜之间刘爽从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成了不要脸骚扰剧组女演员,好赌抛弃糟糠妻的老狗逼。 墙倒众人推,哪怕公司尝试着发声明,表示一切都是剧本,也不会有人再相信了。 刘爽完了,各种违约金就足够他破产了,而程月舒只做了一件事。 帮刘爽的前妻出了律师费,告了那个骚扰刘爽儿子的记者。 刘爽是罪有应得,前妻和儿子却是受了无妄之灾。 前妻感动的热泪盈眶,她不怪程月舒,一点也不怪,正相反,她对程月舒的感激难以用语言表达。 这些年因为当初的协议,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否则要赔一个根本无法负担的金额,而这一切都是当初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所做的妥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爽时不时把她拿出来拉踩。 明明不要脸到极点,却硬生生颠倒黑白,成了深情却被辜负的可怜人。 前妻心中有恨,可她又能怎么样? 是程月舒为她出了这口恶气,还帮助她起诉了记者,让那些苍蝇一样的人不敢再来骚扰她们娘俩。 为此前妻专门写了一长段的文章感谢程月舒,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她激动的心情。 还在辱骂程月舒的人都像被禁言了,所有人看着那段由刘爽前妻所写的话。 “当你目睹一场欺凌时,是会选择阻止、沉默、还是帮助他一起完成恶行?但无论沉默还是一起,你都是在选择帮助他。” “这个世界的真相总是姗姗来迟,似乎是这两天,所有人才突然意识到我的前夫是一个怎样的人,可在这之前的十几年,他都是一个好人,这一切是为什么呢?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天降正义,有的只是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 “那个人未来可能会受到排挤,可能会被胁迫,可能会被当成异类驱逐出这个肮脏的圈子,但程小姐,我会永远铭记你,铭记你愿意为我这个怯懦者发声。” 程月舒这两次的举动固然大快人心,为许多人讨回了公道,但也有更多的声音在质疑她。 有说她哗众取宠的,也有认为程月舒只是喜欢踩别人,还有人认为程月舒这人不尊重圈内规则,甚至有人发问,假如你身边有程月舒这样的人,你能安心过日子吗?不担心这人随时举报你吗? 可刘爽前妻的感谢又是那样炽热,正如之前被欺辱,却又因程月舒而找回公道的那些人。 如果没有程月舒,她们的正义又如何声张? 扪心自问,如果他们像程月舒这样,年纪轻轻就成了人生赢家,有龚泽这样的男朋友,又出演了大制作的电视剧,前途一片光明。 她大可以装模作样叫刘爽前辈,和大部分的人一样,对他拉踩前妻时保持沉默。 程月舒会损失什么吗?完全不会,她拥有大好人生,何必将自己置身于舆论的旋涡中。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如果说严婧婧那次还是因为私人恩怨,这次呢? “你可以躲在角落里沉默,但是不要诋毁和嘲笑比你勇敢的人,因为他们争取到的光明也许会照耀你。” 很快,节目组宣布和刘爽解约,刘爽将退出接下来的录制。 此情此景,网友们只关注两件事。 “等等,你们节目竟然还能继续录制?够坚挺啊,牛逼!” 以及…… “后面真的还有嘉宾敢参加你们的节目吗?” (本章完) 80.娱乐圈有我,要完(14) 张导也很想知道,自己这逼活还干不干了? 一天天烦死了,天天停播,到现在台里其他人看到自己就露出那种生活不易的怜悯笑容。 就连张导自己都盼望着干脆一起完蛋算了,好让他少糟心,去干点别的。 可台里的领导却不让。 “你知道现在节目的搜索指数到了多少吗?比后面几个节目加起来还要多,上面也没说让我们停播,老张啊,这可是表现的机会,你千万得好好把握。” 还表现的机会?张导真想问问他们,这机会给你们要不要啊。 可他不敢…… 台长和副台长都虎视眈眈盯着他,他只能挤出打工人的笑容。 “我、我尽力,就是程月舒继续留在节目里是不是太危险了,我邀约了几个人,都被拒绝了。” 现在圈里人对程月舒都有点ptsd,生怕被她抖落出什么来。 甚至还有人和张导开玩笑:“老张啊,你想害我就直说,别这么隐晦。” 张导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真的无话可说。 看看严婧婧的下场,连累家里的公司都快破产了,整个人就像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似的,经常在社交平台发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很多人都怀疑严婧婧的精神状态。 再看看刘爽,翻车还能翻得更彻底点吗? 张导默了,只能回答他们。 “那什么……下次再邀请你。” 听了张导的话,台商和副台长也默了。 虽然程月舒的确是个行走的话题制造机,给节目增添了太多太多的热度,但的确太危险,简直就像定时炸弹。 “不行的话……让她先别录了?” 于是经纪人来和程月舒谈赔偿,简直苦口婆心。 “现在你继续参加节目也只会害了自己所有的嘉宾都怕你,你不能把路给走窄啊,见好就收吧。”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现在观众缘还可以,咱们进组拍剧多好?” 程月舒问经纪人:“你还记当初我和你怎么说的吗?” 经纪人愣神:“什么?” 程月舒:“签合同的时候,忘了?” 经纪人的记忆力还真挺不错,不然也不能干这一行,此刻脑子一转,想起来了。 当初她和程月舒说,别到时候哭着来求自己,程月舒回了句“你也一样”。 再看此情此景,自己还真的来求程月舒了,简直就像一个荒谬的预言。 “你别太过分了。” “那你能怎么样?” 经纪人气结,却发现自己还真的不能吧程月舒怎么样,用公司的资源拿捏她吗?还是用钱用名吊着她? 程月舒背靠龚泽这棵大树,压根不需要公司提供什么,自身的话题度也足够,甚至有短视频平台花费重金邀约程月舒去直播。 公司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鸡肋。 “月舒。”经纪人缓了口气:“我知道以前对你有很多疏忽,但你要知道我们是一体的,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成功,你现在的确可以靠着龚泽,可以后呢?男人变心都是很快的,只有事业才是自己的。” “听我的,你现在继续录节目没什么好处,还容易得罪人,等解约以后天高海阔,你去拍剧甚至玩音乐都行,何必非要把自己置身于行业的对立面呢?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对你不满了。” 程月舒沉吟:“听起来倒是有点道理。” 经纪人心中一喜:“是吧?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建立信任,你听我的不会错。” 程月舒拿起笔,在指尖转了一圈。 “但是……” 经纪人又心中一沉:“你还担心什么?” “违约金嘛。” 女人松了口气:“这个你放心,那边很有诚意的,愿意出三倍的酬劳作为违约金。” 程月舒唔一声,经纪人又紧张起来。 她发现自己现在的情绪完全被程月舒拿捏在手里,不知不觉间,这个看着尚且年轻的女孩就像老辣的统治者般掌握着她的喜怒哀乐。 可她别无选择,只能被程月舒故意一惊一乍地遛着。 直到程月舒最后轻飘飘地签了字,她才终于放下心,压抑住欣喜安慰程月舒。 “放心,我肯定给你找更合适的通告,现在你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公司也是不希望程月舒继续参加节目的,刘爽的公司虽然放弃了他,但同样也采取了一些报复手段,要多来几次类似的事,他们老板可承受不住。 好在程月舒答应了退出节目。 程月舒对经纪人的话不置可否。 “哦,随便。” 什么叫随便,真是的,经纪人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却连个屁也不敢放,又安慰两句才离开。 得知程月舒退出节目的消息后,张导的邀约立刻又“香”起来了,大的小的明星趋之如骛,恨不得每天蹲点在张导家门口堵他。 一个热度如此高,又少了不稳定因子的节目,又有什么理由不上呢? 张导见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心下也是感慨万千。 名利场就是如此,不见兔子不撒鹰,世态炎凉体现的淋漓尽致,就像刘爽,前段时间谁见了不一口一个老师,最近铺天盖地各种十八线小演员都站出来指责刘爽。 有些是真实的,其中游戏完全和刘爽没接触,纯粹是蹭热点。 虽然一切都是刘爽咎由自取,但也让人怎么说呢……唏嘘吧,唉,张导感慨一会后,又打起精神筹备节目的事。 管他呢,反正自己节目的热度算起来了,不抓住这场东风简直就是愧对这么多年的导演生涯。 所以这就是名利场啊,一切都如此直白,有人爱有人恨,爱的人站在高处赢家通吃,恨的人更多是恨自己被踩在脚下,一朝翻身却比谁都要嚣张。 填不满的欲望,喂不饱的人心。 而程月舒……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某短视频平台的邀约,上直播了。 经纪人气得够呛。 “你就非得上直播?你有经验吗?”她不敢想象,程月舒又能说出什么来。 程月舒托着下巴,懒洋洋道:“经验这玩意儿嘛,升升级不就有了?” 当初她还是带货达人呢。 81.娱乐圈有我,要完(15) 程月舒的直播近乎全网关注,邀约的短视频平台甚至紧急租借了一个服务器,生怕出什么问题。 还未开播,已经引来了不少网上热议。 大家都想知道程月舒到底会说出什么。 “盲猜又要爆料,我已经做好吃瓜的准备。” “不知道这次是谁……看节目的话,程月舒之前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对付的,难道是那个综艺导演张伟民?” 正在忙着节目准备,却还不忘看直播的张导哭了,自己简直风评被害。 可又后知后觉开始警惕。 卧槽,不会真的是自己吧?仔细回想起来,之前朝草坪里吐痰的时候,程月舒好像看了自己一眼,难道是因为这? 他开始怀疑人生。 其余人和程月舒有过接触的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下一个“受害者”不会是自己吧? 程月舒的手机里充满了各种试探的信息。 “月舒,之前拍戏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我的信息界面了?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真的,那天开玩笑呢。” “姐,你是我亲姐,求求你千万别提我的名字,给你远程磕头了。” 经纪人的手机也嗡嗡作响,都是差不多的内容,这让经纪人满脸地铁老人表情。 “你看看你,现在简直成了圈里的煞星,以后谁还敢和你做朋友?” 程月舒:“我来这里又不是交朋友的?” 经纪人无言以对,并且发现现在的自己对程月舒越来越无话可说,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规劝程月舒。 “女孩子啊,还是要温柔可爱一点才招人喜欢,不要那么凌厉,不然别人都害怕你,又怎么能爱你呢。” 经纪人意有所指。 “龚泽那样的男人啊,看着爱的时候是真爱,但万一哪天说不爱也就不爱了,你得想方设法把这时间延长点,这才能多捞点好处,你现在这样完全是本末倒置。” 程月舒转头看着经纪人,经纪人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又想到刘爽去医院检查后发现尾椎骨断裂的事,对程月舒就多了几分警惕。 “干嘛?” “觉得你挺有意思,作为经纪人你怎么不想着让我好好发展事业,反倒让我攀个男人。” 经纪人有点恼羞成怒:“我好好和你说,你还不听,你知道多少小姑娘想往龚泽身上生扑吗?你是运气好,但也不能总靠着运气,我是你的经纪人,拿的是你的提成,当然是为了你好。” 程月舒:“既然你这么会,怎么不自己和龚泽谈恋爱,还免了我这个中间商从中赚差价。” 经纪人气得霍然起身:“程月舒!” 程月舒慢条斯理地掏了掏耳朵:“叫那么大声干嘛,不是你自己说温柔可爱一点才招人喜欢吗?干嘛瞪着我。” “我真的对牛弹琴!气死我了。” 经纪人起身就走,程月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 倒是旁边的助理看得分明,程小姐是不想让经纪人跟在旁边指手画脚,故意把她气走了。 可她却不明白程月舒为什么要这样做,大部分的艺人都不会和公司闹僵,毕竟合同被拿捏在对方手里,又都是圈子里的,肯定要和经纪人打好关系。 不然万一出了什么负面舆论或者踩了什么坑,经纪人只要视而不见,就足够让艺人踩坑了。 可程月舒不在乎,是因为她笃定龚泽会一直爱着她,永远当她的后盾吗? 小助理这样想着,竟然也忍不住就这样问了出来。 她虽然才被公司调来跟在程月舒身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程月舒不是外界所说的那样吹毛求疵难以相处的人。 面对小助理的问题,程月舒微微一笑。 “傻丫头,这世界上的东西都有保鲜期的,就连爱情也一样,与其相信那玩意儿,不如相信利益。” 龚泽怎么可能爱他?曾经的邵濯霖之所以变成斯德哥尔摩患者,是因为他本身是不被重视的人,一直生活在阴影中,所以利用别人也被旁人利用。 他需要更多的重视,即便这份重视的本质是将他当成棋子,毕竟遇到程月舒时只是少年,就算再扭曲阴暗,也还未完全成熟,这才最后会为了程月舒心甘情愿赴死。 但龚泽不同,他已经有了成熟的三观,无论是否正确,但逻辑都能自洽。 程月舒越是利用他的资源,踩着他上位,龚泽越是将程月舒恨之入骨,根本不会将其误会成所谓的爱情,只会无时无刻不想着反攻。 可程月舒掌握了太多他的罪证,龚泽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得来不易的名声,他知道没有了这些光环,自己只会是曾经那个被受欺负却无力反抗的孩童。 所以他不得不屈服程月舒,直到他能重新掌握主动权。 小助理看着程月舒的侧脸,流畅的下颚和微微翘起的唇角,那是掌控一切的笃定。 她从头到尾比任何人都清醒,更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朝着既定地目标走去。 真的了不起啊,跟在这样的人身边,让人充满安全感。 小助理不知为何面上一红,很快掩饰性地咳嗽一声。 “程老师,我们要准备起来了,直播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好。” 程月舒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今天她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扎起露出巴掌大小的面容,只是略施粉黛,却让人移不开眼。 来配合的直播的平台主播都看得呆愣了几秒,而后很快起身。 “程老师好,真是久仰大名。” 程月舒开玩笑:“恐怕最近听到的也没什么好名声。” 主播却肃然道:“不不,您这就说错了,偷偷和您说,我有一个朋友曾经被刘爽骚扰过,可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都没人为她出头,只有您敢把这件事说出口,她知道我今天和您搭档,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和您说一声……” “谢谢!” 程月舒微微一笑:“顺便的事,别客气,我看他不爽也很久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直播间内充满着欢乐气氛。 工作人员在内心暗暗松一口气,程月舒看起来比传闻中要好多了,显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只是不知道这次她又会说什么呢。 82.娱乐圈有我,要完(16) 工作人员还想和程月舒说一下流程和注意事项,可没想到程月舒非常熟练,甚至反过来安排灯光和过会的节奏,老练的简直让旁边的主播都忍不住想捂脸。 “程老师,我真不知道我和您到底谁才是主播了。” 程月舒又调整了下补光灯,避免直接照射到面部导致眼睛干涩,这才笑着回复。 “嗨,说不定我干过呢。” 主播诧异:“啊?什么时候?” 资料上没写这段啊。 程月舒:“可能梦里?” 主播失笑:“您又涮我,那您这梦做的也太细致了。” 程月舒看着镜头,又像是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悠悠道:“是啊,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这世界上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清楚呢,说不定现在咱们直播给别人看,可又有另一群人把我们的生活也当成一场直播,同样在看呢。” “我们的喜怒哀乐落在别人眼中就像个笑话似的。” 程月舒可能又在开玩笑,但不知为何,女主播的胳膊上却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但很快她就没功夫东想西想,直播终于开始了。 一瞬间涌入直播间的人太多,即便平台早就做了准备,也足足卡顿了将近一分钟。 “嗨,各位素未谋面的家人们,我是程月舒。” 程月舒言辞活泼,没有半点架子,也不见之前直播中面对严婧婧和刘爽的咄咄逼人,很快让观众们生出好感,纷纷问好。 还有人大着胆子和程月舒开玩笑。 “咱们今天爆料谁?” 程月舒莞尔一笑:“还爆料什么啊,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再天天爆料人家,到时候我被暗杀怎么办?” 说着程月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吐了吐舌头,引得观众都忍不住笑。 还有人发弹幕:“没事,我们给你撑腰。” “你们说的啊,那我现在弹幕直接征集保镖,凑满一百个发团,你们都来我家外面,轮流站岗。” 弹幕纷纷说好,还有人举手应聘。 程月舒煞有介事地和旁边的女主播商量,“行,那我们三二一上链接了啊,手快的抢,家人们,机会难得。” 女主播配合着喊数字,当然链接是不可能有的,程月舒哈哈大笑。 “大家可别,我怕进橘子,别人是非法集资,我是非法集人,到时候你们再把我吃穷了。” 观众们都来劲了,表示自备干粮和帐篷,绝对不麻烦程月舒。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很快,但也让人疑惑。 观众终于忍不住问。 “大明星,链接呢?” “直播间人数都破百万了,姐,亮镰刀吧,咱们这些家人都等着被你割韭菜呢。” 现在的明星直播基本都是带货,甭管开头气氛多好,最后要么就是品牌代言人,要么就是自己卖货。 不然人家放着那么多通告不赚钱,陪你玩呢? 面对这些打趣,程月舒只是笑一笑。 “别急,走长线,等时机成熟再割,咱们先聊聊天,这样吧,现在我开通连线,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开心不开心的都能和我说说。” 和明星连线? 这倒也不是没有过,有很多明星在宣传新作品时都会采用这种方式。 工作人员却愣住。 这可不是大家说好的啊,事实上明星连线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有时候大家看着金句百出,实则都是剧本,不然万一问了什么违规的怎么办? 早些年大家还不了解直播可怕时也曾有明星随意连线,却往往暴露了自己的缺点。 例如某明星就曾因为一句“x网是什么东西?”的疑问,被扒出学历造假,全面塌房。 有这些前车之鉴,哪有人还敢这么做? 观众嘻嘻哈哈,工作人员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主播小声提醒:“不然先和其他主播连线?” 之前那些主播也都知道规则,不太容易出纰漏。 她是好心提醒,可观众不乐意了。 “别呀,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明星连线,干嘛让给那些网红。” “给个姬会啊姐姐,我要表白啊啊啊啊。” 看大家这么激动,主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们就是靠观众混日子,虽然想帮程月舒,但总不能砸自己的饭碗。 很快第一位幸运观众凭借着网速优势率先连线,激动的语无伦次。 “月月我太喜欢你了,我是你的粉丝啊!” 程月舒笑着道:“什么粉?” 自称粉丝的观众顿时哑然,呃,歌粉剧粉好像都不是,她这种应该算…… “综艺粉!当然,女友粉也可以,如果是女友就更好啦。”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这位幸运女观众的娇羞溢于言表。 程月舒忍俊不禁:“不好吧,我不和粉丝发生越界关系。” “嘿嘿,那圈里有没有谁是和粉丝……” 这位粉丝显然打算从程月舒的口中掏出点什么消息。 主播不禁担忧地看向程月舒,十分担心下一秒直播间就会被封。 然而程月舒只是微微一笑:“我这个人有点正义感,但是不多,对同事的私生活不怎么好奇,这个问题可没办法回答。” 粉丝倒也不失望,又表达了几句对程月舒的喜爱后就下麦了,转而换成下一位。 寒暄过后,这人问了程月舒一个问题。 “周筱雯最近被狗仔爆出来耍大牌,掌掴助理,还是和你在同一剧组的时候,所以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像报道的那样?” “经常耍大牌,脾气很大,动不动就对助理发火,像个难伺候的祖宗?” 弹幕都在一瞬间停滞,每个人都想知道程月舒的答案。 主播更是为程月舒捏了一把汗。 这几天周筱雯可是风口浪尖的人物。 被爆出耍大牌后,简直是墙倒众人推。 各种媒体都在指责周筱雯,把她骂的狗血淋头,仿佛她就是娱乐圈的毒瘤,并说了各种煞有介事的八卦。 周筱雯竟也没出来反驳,似乎心虚默认了般,这才让舆论愈演愈烈。 这个时候程月舒如果再踩一脚,未免显得落井下石。 可要是说些不咸不淡的,未免和人设相悖。 程月舒没有多少犹豫,很快开口。 “周筱雯脾气其实挺好,就是有点笨,太相信别人。” “她的经纪人和助理明显有问题,她却没看出来,唔,建议她去医院检查视力。” 83.娱乐圈有我,要完(17) 程月舒这句话一说出口,弹幕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就连旁边的主播都瞪大了眼。 什么……什么? 周筱雯的经纪人和助理怎么了? 没有人能逃的过吃瓜的诱惑,不仅弹幕的人疯狂追问,就连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恨不得立刻给程月舒端茶递水,好让她继续说下去。 女主播小心翼翼地发问:“那个……所以最近那些八卦是假的吗?” 程月舒只是轻描淡写。 “那天没有周筱雯的戏份,不过她习惯在空闲时候也来片场观摩,助理提出和周筱雯对戏,中间有扇耳光的戏份。” “两人排了一次,也是借位,偏偏就被不知道在哪里蹲守的记者给拍到了,你说巧不巧呀?” 女主播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发寒。 经纪人和助理,这是艺人最亲近的两个人。 如果她们有什么坏心思,想要设下圈套实在是最容易不过了。 当天剧组拍摄的时候肯定有清场,在这种情况下,记者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呢?那么多可以拍摄的东西不拍却拍两个正在排练的人。 她忍不住又问:“但这种情况应该很容易澄清的,为什么她什么也没有说?” 程月舒回答:“假如你的经纪人告诉你,澄清是完全不必要的,只会让事情越来越扩散,不如等舆论风平浪静,观众自然会去追逐下一个热点,那你又会怎么做?” 女主播只是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我……我应该会相信经纪人的话,选择不澄清,可为什么呢?” 经纪人和艺人本就是应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在这之前周筱雯发展的很不错,因有从二线要到一线的趋势,红毯造型也有出圈的,知名度一路飙升。 在这种情况下,经纪人为什么要拖后腿? 程月舒只回答了三个字。 “好操纵。” 公司会希望一个艺人红吗?当然,不然他们怎么赚钱。 可他们绝不会希望一个艺人太红,红到可以自立门户的程度。 如果艺人有致命的黑料,经纪公司便能将她牢牢拿捏在手中。 可如果没有,那就让她有。 营造出四面楚歌,只能依靠公司去掌控舆论的氛围。 这就是资本,充满掌控欲的资本。 主播忍不住咽着口水,弹幕的观众也很快想清楚了。 “我记得周筱雯和天虹娱乐的合同马上要到期了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爆出那么多耍大牌一类的黑料,难不成?” “作为周筱雯的粉丝,这段时间我们简直要被骂死了,只要稍微为她出头就被说成洗白,但我必须说一句,我粉了周筱雯三年,她绝对不是道德品质低下的人。” “好可怕……我们是不是都被当成刀使了?” 这样说的显然最近也跟风一起骂过周筱雯。 弹幕众说纷纭,后面连线的人也想知道更多细节。 程月舒却没再多说,“每周直播两个小时,大家下次见咯。” 直播间关闭,带来的余震却久久未能平息。 周筱雯原本正在拍戏,她最近状态不好,自己也心情低落。 每天的私信都是骂她的,还有诅咒的甚至p了遗照。 她努力让自己接受,安慰自己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应该承受这些。 可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不明白,那些人明明不认识自己,为什么还能说出那些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多少次周筱雯想澄清,经纪人却说她会把事情越闹越大,那些原本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会参与讨论,越描越黑。 周筱雯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她看了眼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最近公司因为你这件事花了不少公关费,本来费导都准备换下你了,是上面又找关系又拉赞助,总算把你保下来的。” “我知道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这次的十年长约也是公司给你的保障,表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你放心吧。” “虽然分成和金额低了点,但公司也得盈利啊,你好好考虑吧,我不会害你的。” 叹了口气,周筱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十年长约啊,大头还都是给公司,这样的合约放在两个月前她根本无法接受。 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又让她精疲力竭。 或许自己真的毫无才能,不适合当艺人,或许把这一切交给公司来抉择会更好。 就在这时,周筱雯的闺蜜突然发来消息。 “雯雯,你快去看程月舒的直播回放,从四十三分钟开始看。” 程月舒?周筱雯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她似乎想起来了。 经纪人前两天还嗤之以鼻地说程月舒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发展,迟早被龚泽抛弃,现在沦落到只能去直播和网红抢饭吃。 还让周筱雯千万别和那种人走太近,也别学她,简直自取灭亡。 周筱雯无奈地回消息:“她是不是也骂我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别去看了,免得更影响心情。” 反正最近内涵她和发通稿拉踩她的也不少,周筱雯都习惯了。 还不如和公司续约,让他们去处理吧。 闺蜜很快回消息:“哎呀,难怪程月舒说你笨,你快去看看吧!你真是被你那个经纪人坑惨了!” 周筱雯:“???” 你骂我耍大牌就算了,凭什么说我笨? 我哪里笨了!!! 刚好她的戏份今天已经结束了,周筱雯气鼓鼓地点开闺蜜发来的链接,想看看程月舒这个家伙到底说了自己什么。 之前明明一起拍戏的时候还觉得她挺敬业的,哼,背后拉踩自己笨,我不服! 然而等看完后,周筱雯傻眼了。 等等……真、真的吗? 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明明借位排练,就这么凑巧被拍到了,原来不是自己倒霉,而是…… 周筱雯气死了,立刻点开经纪人和助理的聊天框,想直接质问,可转念一想也知道他们不会承认。 她把和两人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终于确定了。 靠,助理天天给自己洗脑说经纪人对自己多好多好,经纪人这边又天天说公司为自己如何如何付出,这不是纯纯pua吗? 现在仔细一想,我是公司艺人,你们让狗仔混进来还拍到那些照片,不给我澄清就算了,还任由舆论发酵,本来就是你们没做好。 可恶!原来蠢货竟是我自己,周筱雯怒了! 她必须得感谢程月舒点醒自己。 可手机里程月舒的联系方式都被经纪人删了,她只好去程月舒的账号私信里留言。 “呜呜,月舒谢谢你点醒我。” 然后一个红色感叹号蹦出来了,周筱雯满脑子问号。 这家伙怎么还拒绝私信啊? 想了想,周筱雯决定去程月舒的状态下直接留言。 这一冲动举动,立刻在娱乐圈掀起不小的风波。 84.娱乐圈有我,要完(18) 周筱雯在程月舒的状态下一露面,就被粉丝抓住了。 “美女,你不会才看到直播吧?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幡然醒悟了?” “救命啊,不会今天才知道吧,天呐,看来程月舒说的没错,是有点笨笨的样子……” “感觉是笨蛋美女呢,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可爱了呢。”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认真的对待自己的事业啊,千万不要被欺负。” 粉丝简直为周筱雯操碎了心,以前觉得这个美女姐姐长得漂亮,又是人生赢家,现在不禁生出一种同为打工人的同命相怜。 可恨的资本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周筱雯很快发现私信又到了99的标志,这让她有点害怕,实在是这段时间被骂的太惨了。 真怕点开又是一些夹杂着字母的辱骂。 但周筱雯这个回消息强迫症还是点开了,却没想到这次的画风截然不同,都是安慰她的。 还有些帮她出谋划策,让她快点去找律师。 周筱雯看着看着,不禁潸然泪下。 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纯粹的善意了。 然而就在这时,经纪人的电话突然打来。 周筱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挂断。 那边不依不饶,夺命连环call,周筱雯气的打算拉黑。 之前是她没想清楚,现在理智终于回来了。 看待一个人别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经纪人的话说的再漂亮,也改不了他打算让自己低价卖身给公司的事实,自己的私信里都是那些咒骂 这不就是他们不作为的标志吗? 眼看着打不通周筱雯的电话,经纪人发来消息。 “程月舒的话你也信?昏了头吧,你现在赶紧给我接电话!” “周筱雯,公司这么多年对你的付出都喂了狗?你立刻把那条留言给我删了!不然法务部会和你谈的。” 周筱雯一看,顿时气不的够呛。 “行啊,你们去告我吧!这么多年来公司给我什么了?逼我带新人,去参加那些狗屁宴会,还想再吸我的血十年?把我当长工是吧!” 很快周筱雯起诉公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也没想到,这个不太聪明的姑娘有这么大的勇气。 天虹娱乐这些年违规操作不少,合同更是接近霸王条款。 随着官司落幕,公司输了官司最终被判周筱雯自然解约,还被要求赔偿近百万元,引发了业内轩然大波。 周筱雯的名声也从千夫所指,变成了标志性的笨蛋美女,惹人怜惜。 可谓是大翻身的代表。 有了这样的例子,程月舒立刻又成了香饽饽,不少艺人都暗搓搓联系她。 现在观众都称呼程月舒为娱乐圈纪检委,认定她口中的都是真话。 在这种认知下,不少艺人都期望程月舒能在直播间为自己说点好话,好洗脱身上某些名声。 可他们压根没得到程月舒的回复。 这人好像油盐不进,又不按照规则套路出牌。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论如何利诱都不为所动,让人实在无奈。 和艺人们态度截然相反的是各大娱乐公司。 现在简直将程月舒当成了洪水猛兽。 甚至程月舒自己的公司也是如此。 最后由刘爽的公司牵头,组成了一个封杀程月舒的联盟。 “以后只要有这个女人的电视剧,电影和其他综艺,甚至广告,我们都会禁止公司艺人和她合作。” 这个提议得到众多公司代表的同意。 “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了,妈的,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口无遮拦的死八婆,简直是圈子里的毒瘤!” 一群有身份的人对程月舒实名辱骂,这段时间她们光处理公司艺人的合同就气的够呛。 乖乖听话按照公司安排去做就好,非要争取什么狗屁利益。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白眼狼,没有公司的培养,谁知道你们! 骂了一阵后,也有人提出疑虑。 “龚泽会不会出手?” 龚泽这人在圈内还挺邪门的,一出道便荣誉加身,一路顺风顺水简直像老天爷亲儿子。 比他们少走了几十年弯路。 很快完成了从艺人到资本的累积,成立了自己的娱乐公司。 龚泽如果给他们使绊子,这件事还真不好弄。 程月舒所在公司的负责人哼了声。 “放心吧,这件事我和龚泽商量过,龚泽说随便我们。” 甚至在说这句话时,龚泽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仿佛巴不得他们能成功。 众人暗暗松一口气,感慨一番龚泽果然也受不了那个女人,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经纪人很快将这个消息告知程月舒,眼中盛满讽刺。 “早就和你说过了,树大招风,做人啊不能这么乱来的,这世上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不按照规矩办事,迟早得遭报应。” 程月舒哦一声,没什么反应,让经纪人只觉一拳打到棉花里。 “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和公司合约到了,公司觉得你没有继续续签的价值了,所以特地通知你,不再续约。” 经纪人哼一声,只觉扬眉吐气,总算不用再被程月舒气的说不出话了。 “哦,知道了。” 程月舒还是波澜不惊,经纪人越发火大,加重语气。 “像你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任何一个公司会要你,你完了,彻底完了!这个圈子没有你任何的容身之地了!” 程月舒终于抬头,用正眼看着经纪人。 经纪人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打算求她了?哼,晚了! 然后就听见程月舒慢悠悠道:“记得让公司把赔偿金给我。” “什么!”女人的声音抬高了八度:“都说了不续约,有个屁的违约金,你做梦吧!” 程月舒诧异:“法务呢?没有一个懂劳动法的吗?单位就算不和劳动者续约,也应该按照平均工资进行赔偿。” “你!”经纪人气急败坏,以前解约的经纪人为了以后的前途,哪里会和经纪公司算的这么细致。 “好啊,你等着,你现在也就这点能耐了,狗急跳墙,我等着看你怎么办。” 程月舒微微一笑。 “还记得那句话吗?” “我等着你再来求我。” (本章完) 85.娱乐圈有我,要完(19) 经纪人觉得程月舒简直是白日做梦,但不可否认,她的内心却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恐惧。 现在的程月舒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么多家公司都联合在行业里封杀她,对于一个未到一线的艺人来说简直是超高规格的待遇。 她很难想到程月舒能怎么翻身。 就算是龚泽,难道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她吗? 程月舒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于她找到了龚泽。 再次见到这个女煞星,龚泽似乎没之前那样恐惧了,甚至还有心情说笑。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心说知道程月舒过得不好,自己就开心了。 这个女人简直就像头顶的乌云,阴魂不散,让龚泽想到都觉得晦气。 好在这个女人也够能作的,总算把自己作死了,像这种被整个行业联手抵制的事几乎没出现在个人身上过。 从这个角度来说,程月舒还挺牛逼的。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程月舒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我有个很不错的想法……” 龚泽被掐的说不出话,他怎么忘了,这个贱人可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 “什、什么。” 男人涨的脸都红了,吐字分外艰难。 “你不是也有公司吗?不如直接拍自制剧捧我,你看怎么样?” 程月舒放松了一点力道,好让龚泽能顺利说出话。 “不、不可能。”龚泽瞪大了眼,觉得程月舒痴人说梦:“一部剧的投资那么大,公司不可能冒这种风险。” 现在市面上的影视剧基本都是联合制作,再和发行、宣传一类的渠道的共同铺设市场,剧拍出来就要几千万、上亿甚至几个亿,后期发行宣传的钱甚至往往还要超过制作费用。 哪有任何一家公司会将这么大的赌注压在一部剧上? 因而都是由几家公司进行牵头,其中拍摄研发的主要负责拍摄,还要招商引入各类投资。 后期宣传发行则由其他公司进行,将风险控制在最低。 这样只要一部剧爆火,几方受益,就能将亏损的部分赚回来,早已是业内通则。 程月舒想让龚泽所在的公司独立研发、制作、发行、宣传,简直是痴人做梦,几乎不可能出现相似的情况。 除非是网剧一类小成本的,可程月舒再怎么说也是有名有姓崭露头角的艺人,她要去拍摄网剧无疑于自降身价。 龚泽觉得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傻。 见程月舒隐隐又要收紧力道,龚泽急忙道。 “虽然我是公司明面的负责人,但公司还有其他股东,就凭我们的恋爱关系,他们不可能答应冒这些风险。” 程月舒倏尔笑了,面容贴近龚泽,两个人鼻息可闻。 从远处看俊男美女,如诗如画。 可谁能想到这两人却是彼此看不上眼的仇敌呢? “那我们就结婚。” 程月舒笑靥如花,宛若情人的低语。 “老板娘带资进组,捧一捧不过分吧?” 龚泽愕然地睁大眼,和这个女人结婚?那和把自己送到鳄鱼口中又有什么区别。 程月舒疯了吧?用自己的婚姻当赌注。 “不可能……” 龚泽不想答应,然而程月舒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掐的他喉骨咯咯作响。 程月舒不但以力服人,还要以理服人。 “别忘了,你的公司偷税漏税和那些违反犯罪的证据还在我手里呢,龚泽,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 他妈的,这个女人简直是魔鬼。 龚泽觉得自己也太惨了,怎么就招惹上她了?这人活像电视剧里恶毒无耻的反派,竟然用这些来威胁他。 “程月舒,你这是犯罪。” 敲诈勒索,甚至用婚姻作为威胁,龚泽觉得程月舒比自己更应该进监狱。 “真有趣,当初你利用身份之便把我关在别墅欺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是犯罪,拍下那些照片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是犯罪,现在觉得是犯罪咯?” 这些人怎么总是这样,你和他讲法律的时候他要搞事情,当你开始搞事情他又要讲法律。 “我只给你三秒钟考虑,要么结婚,要么我临死拉个垫背的,我在行业里混不下去,你也一起跟着倒霉。” 程月舒满不在乎道:“反正我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演员,龚泽老师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粉丝心中的神啊,将神从祭坛上拉下来,多有意思。” 龚泽害怕了,这个女人敢说就敢做。 “我同意。” 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下这三个字,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这个贱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程月舒和龚泽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登记,工作人员激动的简直快晕过去了。 “龚龚龚泽?” 龚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虽然将程月舒恨到骨子里,都能作为演员他时刻要保持形象,只能礼貌地朝对方笑一笑。 程月舒打趣道:“是龚泽,但不是公公,麻烦你了,我们今天来登记。” 女孩忙不迭地点头,目光很难从两人的脸上移开。 “那、那先填表吧。” 如果不是还在工作,她恨不得掏出手机昭告天下。 哇,这两人看起来简直比在屏幕里看好看一万倍,站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 这是什么电影情节啊。 只可惜龚泽眼底的青色有点重了,略微显出些憔悴。 一定是因为要抱得美人归,激动的晚上睡不着觉了吧? 工作人员在脑海中恨不得脑补出一段偶像剧。 龚泽艰难地一项项填写信息,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尤其当工作人员按照惯例问他们是否自愿结婚,激动的宛若证婚人时,龚泽实在很想大声说不是! 自愿个屁,他怎么可能自愿和这个贱人结婚? 可程月舒只是柔柔看他一眼,龚泽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哑着嗓子道。 “是……” 敲章领证,工作人员甜蜜道:“需要我帮你们拍个合照吗?” 程月舒害羞一笑:“谢谢你,不用啦。” 工作人员一脸理解:“的确如果引发骚乱就不好了,那祝你们幸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龚泽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只觉这些词都快钻到脑海中,说不出的刺耳。 工作人员双手合拢放在胸口,一双星星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小声道。 “呜呜,妈妈。我磕的cp成真啦,太太太美好了。” 程月舒在心中噗嗤一声,小妹妹啊,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本章完) 86.娱乐圈有我,要完(20) 龚泽和程月舒结婚的消息在自家公司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到龚泽这样地位的人,婚姻已经不能随随便便领个证就结束了,这代表着另一种资产的组合或分化。 股东们都很诧异,暗中交换信息。 “龚泽来真的?和这种女人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结婚了?” “现在程月舒被行业内封杀,和她结婚这不是有病吗?万一其他几家公司联合起来针对我们呢?” “谁知道怎么想的,今天还要召集我们一起开会,也不知道打算说什么,可别是烽火戏诸侯。” 众说纷纭,但也只敢私底下说说。 龚泽作为男主,平日里在公司可是说一不二,很少有人敢忤逆他的决定。 而因为超强的气运,他所做的决定往往也是正确的,这才奠定了龚泽在圈内让人不敢招惹的地位。 程月舒和龚泽是同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寒暄的开场白后,反倒是程月舒先开口。 “我知道大家都有很多疑惑,所以我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就直接问吧,” 有一个小股东接收到了大家的暗示,硬着头皮道:“程小姐,先恭喜你们喜结连理,但是这件事是不是应该也和我们商量一下?毕竟这也事关公司的一些变动,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有人匿名透露了你们结婚的消息,我们还是从网上知道的消息,是不是不太好?” 程月舒挽住龚泽的胳膊,不胜娇羞。 “爱情这种事情,大家也是知道的,是很难遮掩的,我们迫不及待想领证呢。” 龚泽:“呵呵……” 众人无言以对,恋爱脑能不能清醒点啊,什么玩意儿,万一影响了公司股价,付得起责任吗? 然后程月舒宣布了自己的计划。 “短视频自制剧。” “投入低,普遍投放在短视频的平台,通过明星效应进行裂变宣传。” 通过和直播平台的协议,程月舒能让那边给最好的推广位,这种现在几乎还没有被尝试的影视形式,在程月舒看来或许是下一个风口。 每一集只有几分钟,节奏快,多反转,抓眼球,但问题是…… 股东们面面相觑。 “投资小是小,但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比网剧还、还……” 他想说low,却又担心得罪程月舒这个新晋老板娘。 另一位股东就没这么客气了:“程小姐,我能理解你现在被行业封杀有点着急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明星去演这些简直就是自降身份,又有几个人能接受邀约呢?” 程月舒:“很多啊,如果我们放出消息,龚泽,哦不,我老公也要参演这部剧呢?” 被程月舒称呼为老公的龚泽还来来不及一阵恶寒,而后就被她话语里的内容震惊,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 开玩笑吧! 股东也惊了。 这玩意儿听着比网剧还要粗制滥造,竟然让龚泽当主演,程月舒是疯了不成? 有人更是被气笑了。 “你知道多少电影,包括国际大导都对龚先生发出过邀约吗?你竟然让他去演你那个什么短视频自制剧?!” 程月舒感慨:“人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要学会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嘛,拍那些大制作的电影久了,也要学会接地气。” 龚泽惊呆了,他对短视频的印象是那些刻意搞笑、煽情,乱七八糟无厘头,用一部手机就能完成的粗制滥造的玩意儿。 程月舒竟然让自己去搞这个? 士可杀不可辱,龚泽沉下脸,咬牙切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不要太过分,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要真搞这种,和不穿衣服出门裸奔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事业被毁,妈的还不如拼了。 程月舒摊手,似乎有些无奈。 “好吧,那我们换个别的,比如从悬疑剧开始,每一集的时间仿照电影延长到一个小时多,制作预算可比肩电视剧,但不要像现在的电视剧动辄六七十集,那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大概因为之前有所谓的短视频自制剧的冲击,龚泽竟然觉得这个方案容易接受的多。 “那要多少集?” “十几集就够了,不要有太多狗血剧情,制作精良点,也对得起你影帝的名号嘛。” 龚泽思考着,眉头紧锁。 “我考虑一下。” 程月舒笑而不语,她知道龚泽会答应的。 想让别人打开一扇窗,最重要的是先宣称要掀开房顶。 果不其然,在程月舒噪音循环一定要拍摄什么短视频自制剧的聒噪中,龚泽和几个股东最终同意了小而美的品质自制剧需求。 经过公司的讨论,剧本将启用业内顶级悬疑编剧,而演员因为各大娱乐公司对程月舒的封杀,只能采用短期海选的形式。 龚泽出演的新剧要海选演员? 虽然女主角的位置被程月舒牢牢占据,但这个消息还是引发了全民讨论。 这可是龚泽唉,影迷们天天求着盼着能出演电影的龚泽。 虽然这次是电视剧,但也足够引发粉丝狂欢。 因为讨论的势头实在太大,公司在程月舒的提议下,干脆搞成综艺节目的形式。 就叫全民海选。 龚泽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再加上这可是龚泽和程月舒官宣结婚以来合作的第一部剧,天然拥有话题度。 各类投资蜂拥而至,剧还没开播,钱先到位了。 其他娱乐公司看得眼热,当初说好了一起封杀程月舒,好家伙,龚泽直接和人结婚了? 讲不讲理,要不要脸! 龚泽一时间接到来自各方的消息,有骂他不守规矩的,也有打探情况的,更多的则是指责他爱程月舒爱昏了头,竟然做出这种事。 龚泽气得要命。 呸,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份爱给你们要不要啊。 甚至有娱乐公司的老板坐不住了,发消息给龚泽。 “哎呀,在知道你和程小姐爱的这么难分难舍,我怎么可能参与那些家伙的计划,对了,我这边也有几个不错的演员苗子,你们节目里能不能塞几个露露脸……” (本章完) 87.娱乐圈有我,要完(21) “怎么分化敌人呢?” “拉拢一波,打压一波,很容易。” 程月舒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将一根骨头扔在野狗堆里,看着野狗们彼此撕咬般。 那样高高在上的口吻,让一旁的助理着迷极了。 “月舒姐,你好酷哦。” 随着陆陆续续有娱乐公司通过各种手段将旗下艺人送到这个注定会红的演员选拔综艺,他们的联盟也土崩瓦解。 之前针对程月舒的封杀令,俨然成了一纸空谈。 剩下的只有彼此之间的职责和争斗。 助理从程月舒和原公司解约后就跳槽过来了,此刻她只觉得这是自己做过最为正确的决定,甚至没有之一。 月舒姐明明年纪轻轻,却仿佛一个久居上位的大佬,总是轻描淡写地掌控局势,小助理每天看到她都忍不住星星眼。 “小丫头嘴真甜。” 程月舒轻轻捏了捏小助理的脸蛋,后者主动凑上前。 “还有一边呢。” 程月舒忍俊不禁,觉得这小姑娘实在是可爱极了。 “这次你来负责综艺的流程,有信心吗?” 小助理知道月舒姐姐在提拔她,可还是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点头。 “我、我努力。” “没关系,有什么就让龚泽来处理。” 那么高的气运值,不用白不用,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粉丝的狂热,龚泽的气运值比程月舒想象中还要高。 吸了这么久,哪怕两人已经领了证,程月舒感觉到吸取气运值的速度快了不少,但龚泽身上的气运值依旧没有太多降低。 现在程月舒已经掌握了规律,主角在气运值很高的情况下,绝对顺风顺水,很难出什么意外。 除非像邵濯霖那样,几乎将自身大部分的气运值都被让渡给了程月舒,才会迎接死亡的到来。 否则就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活的长长久久。 唔,这样不太好,像邵濯霖那样死了的男主角,才是真正惹人怜爱的男主角啊。 程月舒垂眸,倏尔开口。 “最近端木的书似乎很火。” 端木是一个网络作家,也是一个被书粉调侃为需要查询作者精神状态的作家。 最出名的系列是《干掉枕边人》,煞有介事地讲述了一对互相想要杀死对方的夫妻,却在外面伪装的无比恩爱,在经过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后在一起的结局。 程月舒之前看过几眼,觉得作者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对。 都互相喊打喊杀了,最后还能睡到一张床上去坦诚相对,是真不担心对方枕头底下压着一把刀子啊。 虽然不知道程月舒为什么提起了这个作家,但小助理立刻站直。 “好,我最近会买来认真学习的。” “真乖。”程月舒摸了摸助理的小脑袋,果然还是这样阳光开朗的孩子最招人喜欢。 全民选拔赛如期举行,龚泽作为导师吸引了无数眼球,也贡献了无数热点。 程月舒站在幕后冷眼旁观,虽然她不能像旭元喆那一类有系统的任务者,看到明确的气运值,但隐约间的确能感受到龚泽的气运值在变高。 真是羡慕啊,得天独厚的主角。 无论何时都是闪闪发光的,面对镜头,龚泽那张脸实在太精致太好看,程月舒虽然时常用那些证据威胁龚泽,但她却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 龚泽作为主角一定能逢凶化吉,这就是主角光环。 等选拔综艺终于落下帷幕,已成了年度收视率最高的综艺,只要稍微有记忆点的参赛者几乎都有了自己的粉丝。 作为老板娘,程月舒看着龚泽公司的股份一路升高,到了让圈内人眼红的地步。 “凭什么他这人做什么就成什么?也太离谱了吧!” “艹,之前我们也搞了选拔,还是那种唱歌跳舞的,比演戏有意思多了,点击量还没人家一半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还有人不服气:“作秀谁不会啊,这选拔出来的人谁知道能拍出什么鬼东西来,现在影视行业可不好做。” 听到这些言论,程月舒也只是笑一笑。 是啊,谁能一直成功呢,偏偏主角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打脸,用运气和天赋,将其他人深耕行业几十年的努力衬托的一文不值。 果不其然,程月舒和龚泽出演的悬疑类小众电视剧一炮而红,从立项到拍摄再到播出,时间竟然没有超过一年。 这在业内简直是飞一般的神速,可偏偏出来的还不是粗制滥造,而是将行业内的电视剧拔向了新的高峰,获得圈内提名无数。 当程月舒拿下业内极具分量的视后桂冠,摇曳生姿走到台上,聚光灯让她整个人光彩夺目。 在所有人眼中,程月舒简直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在默默无闻时就获得了龚泽的青睐,靠着他一路顺风顺水,不但成为了公司的老板娘,更是将自己也打造成了一线演员。 摘得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奖项。 “在这里我要感谢导演,感谢各位工作人员,也感谢我的丈夫。” 镜头适时地扫到台下,龚泽眼眸深邃,漂亮的眉骨在灯光下宛若古希腊的雕塑,他是美神的杰出作品,能被记录下来放在大荧幕,是所有粉丝的幸运。 “如果没有我的丈夫,我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功,谢谢,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多么令人感动的表白,却让龚泽毛骨悚然。 他畏惧程月舒,更恨程月舒,这个时常会用各种小事折磨自己的女人,可偏偏自己还被她永久绑定,甚至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龚泽根本无法忍受,他好不容易摆脱儿时的梦魇,却遇到了这个女煞星。 可他是演员,最顶尖的演员。 所以他对着镜头露出无懈可击的宠溺笑容,嘴角的弧度刚刚好,眼中也满是柔情。 两人对视,各怀鬼胎,却引发了媒体和粉丝的狂欢,将这一画面当成影史的经典一幕。 颁奖典礼结束,龚泽的工作却还未停止,他现在就像任劳任怨的骡子,原本清闲的生活全被程月舒毁了,不得不出来努力工作。 回到剧组后,制片人羡慕道:“龚泽老师和爱人的感情真好,祝愿你们天长地久,将来你们的孩子肯定能传承你们的长相,那得多好看啊。” 龚泽笑了笑,再也忍不住了,冲到临时洗手间里大吐特吐。 他再也受不了了,那个该死的女人,怎么样才能滚出自己的生活。 这一刻龚泽或许终于能体会到原本那个程月舒的痛苦。 明明厌恶至极,可你的所有却要被迫和那个恶心的人绑定在一起,有口难辩…… 从洗手间出来后,曾经是程月舒助理,但现在已然历练成副导的女孩正在拍摄间隙看书。 龚泽随意瞄了眼,目光骤然定格。 书名是《干掉枕边人》,封面是一把被血染红的厨刀。 这让龚泽突然有了灵感。 (本章完) 88.娱乐圈有我,要完(22) “老婆,你回来了。” 龚泽深情款款,深邃的眉眼在跳动的烛光下如诗如画,浪漫的玫瑰花瓣铺设在桌边,让这一切宛若电影般美好。 程月舒一回家便看到这样一出戏,烛光晚餐和美男,分开都挺好,合在一起却带着难言的诡异。 龚泽起身,为程月舒拉开椅子,又殷勤地接过她手中的包。 “这些饭菜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喜欢。” 程月舒挑眉:“没下毒吗?” 龚泽僵硬一瞬,没想到程月舒这么油盐不进,这一番姿态若是做给旁的女人看,对方恐怕早就感动地要哭出来了吧。 真是铁石心肠。 “别开玩笑了,其实我也想明白了,以前的确是我不好,我们有一个错误的开场,但这也是缘分使然。” 程月舒拿起筷子,仿佛看戏的。 “继续说。” 龚泽憋气,只觉这个女人真是没心没肺。 反复安慰了自己几句演员必须要有信念感后,龚泽这才继续。 “既然我们都在一起了,也领了证,无论从法律还是外界认知,我们都是夫妻,夫妻是一体的。” 程月舒点点头:“有道理。” 看女人的态度似乎软化了点,龚泽翘起唇角,露出一个让人神魂颠倒的笑容。 “好啦,老婆大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保证好好对你,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程月舒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知道吗?我看以前的日记,曾经的我是因为你才进入了演艺圈,那个我特别喜欢你演的电影,所以第一次见到你时激动地差点说不出话。” 龚泽已经意识到,程月舒恐怕有什么人格分裂,所以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不是一个人。 想到最开始那个胆小懦弱,却格外听话的程月舒,龚泽的心中也有几丝懊悔。 真不该一下子把人玩残了,弄到精神分裂,应该循序渐进,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种地步。 “是我不好,当初我没能珍惜咱们的缘分,如果能重来,一切肯定会不一样的,好在好有机会,月舒,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程月舒拿起刀叉切割牛排,叉子碰撞餐具发出刺耳的声音。 三分熟的牛排还带着血水,程月舒眸光潋滟。 “当然好。” 程月舒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牛排,在武侠世界中,她学会了如何辨认毒药。 果然龚泽再怎么蠢,也不至于用下毒这种方式,太容易被化验出来了。 所以,这个家伙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程月舒不动声色,看着龚泽在她面前演戏,仿佛一个回头的浪子,誓要将宠妻人设贯彻到底。 那些温柔软语宛若腐化的毒药,就连曾经的小助理都感慨龚泽的爱太让人羡慕。 果然影帝的演技绝不让人失望。 龚泽开始频繁带程月舒外出采购,还总是被媒体拍到,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恩爱。 就连当初盼着两人分手的粉丝都无奈了,觉得他们恐怕要恩爱一生。 程月舒看着满屋的奢侈品,各类名贵摆件,精致的水晶城堡放在窗边,折射出绚丽光彩。 “很漂亮。” 程月舒看着龚泽,这张脸盛满了真挚的爱意。 “谢谢你。” 当一个人想演出爱意时,他所表现出的浓烈要超过最倾心的爱人。 程月舒觉得自己也是个好演员,否则龚泽不会那么相信她落入了圈套。 一个拙劣却没有什么破绽的把戏,夫妻之间本是最亲密的关系,不同于血脉,却将对方融于血肉。 然而夫妻之间也是最致命的关系,悄无声息能将死亡处理成意外。 直到这天的程月舒听到别墅楼下传来噪音,龚泽轻描淡写地说似乎是电缆出了什么问题,工作人员正在维修时,程月舒知道真正的戏份终于到了。 龚泽设计的桥段并不算新颖,不过是没有被布盖起的水晶摆件引发了火灾。 房子里被切断了所有信号,程月舒里应该发现手机里的电话卡不翼而飞。 一场火灾,足以清除所有痕迹。 等消防赶到时,被意外锁在房间里的女人应该只剩下尸体。 龚泽开车在路上,口中轻轻哼着歌,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份惬意了。 终于他要彻底摆脱那个该死的女人了,他受够了这一切。 等警察联系自己时,他一定会表现出此生最精湛的演技。 惊讶、愕然,甚至因为悲伤晕过去。 他和程月舒如此“恩爱”,又有谁会怀疑他呢?龚泽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只觉一切都在掌控中。 甚至已经给自己设计好了剧本,如何断句,如何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怀疑和激动,再加上足够的不在场证据,相信就连最老练的刑警都找不出破绽。 等事情风平浪静后,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自导自演两部侦探电影,说不定还有新的感悟。 龚泽在心中又盘算了一遍,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不知为何他有点困倦,看来这段时间的精神实在太紧绷了。 龚泽的手机突然响起,上面赫然显示了程月舒的名字,男人瞪大了眼,一瞬间有种进入灵异片的恐惧。 铃声宛若催命符,一声声不停歇,龚泽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老、老婆。” 龚泽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那边是程月舒的轻笑声。 “我没有死,很意外吧?” 龚泽装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怎么可能……他明明在那个女人的杯子里下了安眠药。 并计划好随着火的蔓延,那些痕迹都会被吞没,可程月舒却像没事人一样。 “我今天约了小悦来家里找我,她发现着火后扑灭了部分,并且报了火警,消防车已经在小区外了。” 小悦正是程月舒之前的助理。 龚泽的手在颤抖,“那就好,真是万幸啊,我现在就赶回家。” 程月舒:“你确定自己还赶得回来吗?我把我们两个的杯子换了一下喔,现在的你难道不觉得困吗?” 龚泽这才发现,他的手抖并非来自于恐惧,而是无法控制住身体的表现。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龚泽几乎睁不开眼。 他下意识地想要踩下刹车,可加了特制成分的强烈安眠药却让他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打下方向盘。 轰! 价格昂贵的轿车狠狠撞上护栏,安全气囊顷刻间弹出,砸在龚泽的脸上。 他原本可以解开安全带离开车里,然而男人已沉沉坠入梦想。 油箱爆裂,火舌舔舐着这张俊美无憾的脸庞。 龚泽正如他所计划的那样,葬身于熊熊大火之中。 (本章完) 89.娱乐圈有我,要完(23) 程月舒当着媒体的面恸哭,几乎无法站直身体。 “如果不是我在发现家里着火后给阿泽打电话,他或许不会分心,也不会出车祸,这一切都怪我。” 可看着双眼通红几近昏厥的程月舒,又有谁能怪她呢? 一个刚刚从火场逃生的妻子,打电话给丈夫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是吗? 谁也不想发生意外啊。 龚泽的尸体烧得难以辨认,这个在影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如划过天空的流星,这样迅疾地坠落了。 有激进的粉丝辱骂程月舒,但更多人则是安慰。 龚泽是如此深爱程月舒,以至于听到她的消息都心急如焚出了车祸,她们作为真正的粉丝,又怎么人心去责怪程月舒这个未亡人? 如果龚泽还活着,恐怕要大骂程月舒抢了自己的剧本。 什么伤心欲绝,流泪怀念,顺便给自己刷一刷深情人设,特么不都是他计划好的吗? 虚伪、恶心! 可在所有人眼中程月舒已足够难过,她宣布息影,无限期地退出娱乐圈,在龚泽的母亲早已去世的情况下,寂寞而低调地以妻子身份继承了龚泽的全部财产和公司股份。 公司的股东担心程月舒掌管公司后,公司很快会走入下坡,纷纷抛售公司的股份。 可谁也没想到程月舒将这些股份稳稳吃了下来,雷厉风行地投资了相关产业,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盈利。 让那些股东想起来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拍断大腿。 曾经程月舒的经纪人更是屡次上门却吃了闭门羹,后来弄得程月舒烦了,索性天凉王破,让那家公司直接倒闭。 程月舒退居幕后所展现的商业才能,要超越她作为演员的天赋许多倍,不过三年时间就让公司的规模几乎翻了两倍,简直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业绩。 面对媒体的采访,程月舒难得红了眼。 “我只是想守好阿泽留下的东西……” 毕竟她不但继承了人家的财产,还顺带着继承了人家的气运嘛。 也正如程月舒所猜测的,龚泽气运太盛,能真正搞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起了杀心,所有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否则程月舒早就用各种手段让他“意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媒体哪里知道程月舒的心思,只为他们这段美好而真挚的情感落泪。 程月舒和龚泽也成为每年各大小小情人节不得不提的素材。 被人称为永恒的真爱,两人的名字将永远被瓜在一起。 程月舒特地将这些素材收集到一起,在龚泽的墓前烧去。 “真是奇怪啊,你怎么没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呢?” 程月舒低声笑着,比反派还要反派,及其符合恶毒女配的身份。 就在这时,程月舒隐隐约约,又一次听到了那些久违的声音。 “我去我去,智能系统什么时候这么离谱了?恶毒女配的气运比我见过大部分的主角还要高。” “什么情况?ai也会出错吗?不可能啊……” “滋滋……” 尖锐的电流声后,程月舒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的时间突然变得极为混乱,仿佛自己被切成无数片,扔到了许多世界中。 在一个世界中,程月舒成了被凤凰男家暴的媳妇,每天挨打受气,却不敢反抗。 另一个世界里,程月舒又成了变身为兽人的兔子,几乎是兽人的底端,任人欺凌。 还有世界中程月舒又成了古早虐文中的女配,被挖肾挖子宫,只为了和另一个人配对。 在这一瞬间,程月舒明白了。 她的气运值太高,已然遭到了那个神秘存在的忌惮。 并且也太容易被那些世界意志所接纳,开局变得太顺风顺水。 所以自己这是被“切片”了? 呵,有意思。 程月舒也很想知道,被分成了一片片的“自己”,能走到什么程度。 另一边,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鳞次栉比的高楼沐浴在阳光下,外立面却并非光滑的玻璃,而是一个个屏幕。 来往的人都戴着眼镜,只要手指在镜架上轻轻一点,外立面的屏幕就会微微闪烁,进行切换。 明明是同样的屏幕,通过镜片落入每个人瞳孔的却是不同的内容。 那是各种各样的娱乐。 电视剧、音乐、电影或者综艺,乃至于更多…… 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由智脑所筛选的ai电视剧,据说里面所有的演员都是由ai担任,那些ai拥有远比人类更精湛的演技。 用很多人的话来说——“那演的就更真的一样,根本看不出破绽。” 比曾经这个世界的影帝和影后要高出不知道多少,而其中也有不少熟面孔的ai,俨然是老演员。 或许是为了避免观众记得混乱,这些演员们往往都有自己的固定角色。 有的是关键时刻会出现的路人甲,有的是深情男配,也有些是恶毒女配,就连名字也不会变,方便大家记忆。 这些剧虽然狗血但很有趣,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好在智能眼镜的出现能让人随时随地追剧,完全不用担心错过关键剧情,而这一黑科技放在几十年前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一切都要从第一个被人类研发的智能ai说起。 是它在经历了短暂的三年学习期后,成为了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存在,一举突破了困宥人类多年的各类技术,让科学飞速发展。 被称为智脑。 到了现在,智脑所创造出的大大小小的ai已经替代了大部分的工种,而人类则成了只要在上面输入关键词,就能轻松获取方案的操纵者。 自然有大部分的时间可以用来追剧。 那些电视剧真好看啊,逼真又精彩,还能分门别类按照每个人不同的喜好进行推送和定制。 只是时间久了未免疲乏。 就在这时,许多人发现有个奇怪的恶毒女配不一样了,她的气运值简直高的可怕…… 当手指虚空点上去查询时可以发现,这个名为程月舒的恶毒女配的气运值比主角还要高。 而现在,ai程月舒又奇怪地出现在不同的电视剧,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一件事啊。 难道是智脑出了bug? (本章完) 90.晋级赛(1) 或许是为了提升新鲜感,在这之前每个ai都只会短暂地出现一段时间,有的只有两三部剧,甚至也有一部剧就“退隐”的,还有一些则能坚持更久。 程月舒在变得奇怪之前,曾出演了十来部电视剧,让人印象深刻,虽然她在里面的戏份无一例外都是不怎么讨喜,给男女主角添麻烦的讨厌鬼。 或许智脑也感应到了大家的需求,所以程月舒每次下线都死的非常惨。 简直大快人心。 可现在这个名为程月舒的ai,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比如在家暴男那个世界中,程月舒原本的角色是一个命运悲惨的女人,却嫉妒女主角的天真幸福,于是在男女主角之间搞破坏。 不是陷害女主角,就是故意要勾引男主角。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恶毒女配的下场基本要被那个家暴老公活活打死没跑了。 可谁也没想到,程月舒不按照剧本出牌,竟然上来就把家暴老公打的嗷嗷惨叫,甚至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程月舒轻描淡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自己的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都是自家矛盾,没什么大不了啊。” 在之前无数次程月舒被家暴时,这些人上门调解时也是这么说的。 程月舒有样学样,几个穿着制服的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程月舒的老公连滚带爬想要抓住他们的裤腿,最后还是被家庭矛盾为由没有处理。 那个男人绝望地砰砰拍门,程月舒露出狞笑。 “喊啊,外面的人听不到的,这不是你自己安装的隔音铁门吗?” 程月舒把人拖了回去,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人看着都觉得牙酸。 从这以后那个家暴男就成了世界上最守男德的男人,甚至在程月舒的“鼓励”下开设了一个男德班。 “女人是天,男人是地,只有天容纳地,地哪能去指天,这叫倒反天罡!” “想想为什么只有女人能生育,这说明她们才掌控着人类繁衍的基因,每个人都是从女人的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我们天生就该低一等。” 这些听着就离谱的话,竟然还有一大帮信徒,实在是让人费解。 而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角不知道是剧情还是什么原因,从头到尾和程月舒都没有碰过面,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阻碍。 但比较起他们常规的甜甜蜜蜜,误会、分手又和好,大家总觉得还是程月舒那边比较有看头…… 在另一个兽人世界为背景的电视剧中,程月舒成了食物链最底端的兔子。 开始备受欺凌,甚至连兽丹都差点被人挖出来。 大家都想这次她没了在之前几个世界中表现的宛若怪物般的力量,还能怎么办,谁知道她竟然走起了绿茶路线。 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和雪白的皮毛,在几大势力四处找靠山,利用兽人的消息不通畅做起了挑拨离间的勾当。 竟然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不知不觉间,这只外表无害的兔子垄断了兽人世界最重要的资源——栗石。 这是兽人修炼时需要用来平复躁动的药物原材料之一,但只占据很小的一部分。 一开始无人在意,直到兽人世界中的药店开始断货,众兽才惊觉情况不对。 然而已经晚了。 程月舒已炸毁了世界上五分之四的栗石矿,再用海量资源和金钱扶持了兔人一族,用曾被兽人嗤之以鼻的科技守住了最后几条矿脉。 谁也没能料到,在靠武力说话的兽人世界,缺乏修炼天赋的兔子竟能凭借智慧,将这些肌肉发达却头脑简单的兽人玩弄于鼓掌。 最终以孱弱的身躯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王。 这就是程月舒恐怖的商业天赋。 “这个ai……真的是ai吗?” 有人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相信,一个ai展现出了比人类,不,远超寻常人的智慧和手腕,简直让人心生恐惧。 “可、可ai不是会成长吗?智脑早期也是这样,人类教会了它很多,它就开始为人类服务,或许这个人类代号为程月舒的ai也是这样……” “但是其他的ai从头到尾都是按照剧本演的啊,实在太奇怪了。” 有人费解,有人向智脑提出查询代码,但更多的人则是充满探究欲。 “那她会成长到哪一步?和智脑比肩吗?” “怎么会……所有的ai可都是智脑所掌控的。” 沉默许久后,终于有人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们将一切交给智脑,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智脑从还只是一个智能ai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无比驯服的一面,它的源代码始终掌握在人类手中。 在最开始有科学家提出ai的成长太过迅猛,无数的人类老师使用它,教导它,它能收集几乎所有存在于网络的信息,这种可怕的能力终将会给人类再来灾难。 但很快随着ai在各个领域的应用,以及无数因ai而提升效率的实际例子,让这些科学家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难以被听见。 所有人都在开玩笑地说,大不了就拔电源嘛,可程月舒的出现却让大家意识到,智脑似乎也是会出错的。 以及……那些ai,真的只是ai吗? 程月舒对这一切浑然不知,那个该死的存在将她分成了太多片,原本庞大的气运值也被拆分成许多块,导致她不能像之前般进入世界时迅速获得有利地位。 但没关系,程月舒相信自己,相信每一个自己。 她偶尔能听到莫名观众的声音,每一个人都在疑惑,她到底是不是ai,以及她能走到哪一步。 这也让程月舒的脑海中渐渐形成了一个猜想。 终于,当程月舒感觉到最后一个自己也顺利从世界中离开,她的气运值瞬间累积到了一个难以估量的地步。 那个“智脑”原本是想将她的每一个分身都留在世界中,被打压被欺辱,让气运消亡。 却没想到即便是不完整的程月舒,也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手腕。 这是ai精密计算后都未能得出的结果。 因为人,具有机器无法预估的成长性。 “晋级选拔赛开始。” 虚空中,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程月舒的数据流已闪闪发光,宛若骄阳。 她主动顺着旋涡的吸力投入了那个世界,她有一种预感,那将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或许她能找到一个答案。 最近陪爸妈在外面旅游~没办法及时更新,今天先更一章! 91.晋级赛(2) 程月舒再次回神后,发现自己正在课堂上。 老师站在讲台上,眉头紧锁。 她实在难以抑制火山般即将喷涌的怒火,怎么这些学生都在睡觉?简直是目无尊长,实在可恶! 只有坐在中间的少年王煜智看着黑板,面无表情。 “起来!都给我起来!” 老师狠狠拍桌,就像在广场中一瞬间惊起无数鸽子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差点激地站起身。 程月舒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记下了反应格外大的一些人的面容。 而后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 “你好,我是备用系统20003号,将为您提供功能说明。” 程月舒瞳孔一缩,立刻打定主意要将这玩意儿驱逐出去。 随着几个世界,程月舒对灵魂的掌控越发熟练,然而内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入侵痕迹。 似乎察觉到程月舒的意图,机械声音再次响起。 “本系统专为没有系统的任务者提供,帮助您明确任务目标,并获得攻略目标的数值。仅有播报功能,其余定位、商城兑换、光环套取、情报交流等功能都无法使用。” 程月舒挑眉,想起那个任务者的话。 听这一系列的无法使用的功能,果然没有系统的任务者更吃亏的样子。 但程月舒还是更喜欢仅有播报功能的备用系统,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就像个超频喇叭,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不然再多的便利,也更像操纵的手段。 20003系统继续播报。 “本次任务攻略目标为王煜智,初始好感20。” 备用系统似乎还挺好用,很快将剧情也同时播报出来, 王煜智理所应当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但主角也有很多种,有的顺风顺水龙傲天,处处都是被踩在脚下打脸的配角,宛若宇宙中心。 另一种主角则是身世悲惨,五六个主角都凑不出一对完整爸妈。 他在意的全都得死,他亲近的都要倒霉。 王煜智就是后者。 让程月舒更为诧异的是,剧本很快传了过来。 几乎还是第一视角的直播。 王煜智的母亲王蓉拥有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然而在那个网络还远为兴起,难以将颜值兑换成价值的年代,这种美貌对于穷苦人家是一种灾难。 尤其当美貌配上了一个贫瘠的大脑,这种灾难甚至会衍生到下一代。 开场是平平无奇的美貌少女被富家少爷诱惑的故事,王煜智是两人荒唐的意外产物,王蓉在知道怀孕的消息后欣喜若狂,但对方却在第一时间逼着王蓉打掉,也露出真实而凶恶的本来面目。 如果王蓉是个聪明的姑娘,就知道此刻是及时止损的最好机会,可她不是。 所以王煜智被生了出来,跟着王蓉有了自己的姓氏以及悲剧的人生。 因为这个孩子,王蓉从家里被赶了出去,一个空有美貌又没有生存能力的女孩,只能在底层挣扎求生。 她并不坚强,却足够怨天尤人,她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将格外沉默和敏感,王煜智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而他也拥有远超寻常孩子的聪慧,让他明白作为一个孩子,他无法独自生存,反抗也成了无用功。 王煜智开始通过各种他所能做到的浅显手段赚钱,帮同学抄作业,从批发市场淘来一些货物倒卖,积少成多,至少他不必再每天空着肚子等待学校唯一发放的那顿午餐。 王蓉没有注意到这孩子的聪明,她连自己都管不好,哪里会管这个害得她人生跌落谷底的拖油瓶。 王煜智努力活着,他的目标是长到十八岁,然后脱离这个家。 可他希望在最接近成功时破灭了。 十六岁时,王煜智的父亲找来了,曾经的花花公子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中年男人。 “我需要他。” 那个应该被称为父亲的男人这样说着。 他在抛弃王蓉后很快和门当户对的女人结了婚,然而两人迟迟没能但生下继承家业的后代。 男人深夜时会恐慌,怀疑是否因为年轻时的孽缘。 经过近十年坚持不懈的试管,他终于拥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那些世家的猜测和背地里的嘲弄才终于停歇,他将这个孩子视若珍宝。 可这个孩子很快被查出绝症,他的身体太过虚弱,只是一场感冒就足以要了他的命,所有的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用医生的话来说,这本该是一个无法顺利诞生的孩子。 为了救孩子,男人想尽一切办法,花费重金寻找能配型的人,为了降低免疫排异反应,男人找到了王蓉和王煜智。 王蓉恨不得用世间最恶毒的话诅咒男人,但很快在男人的眼泪和忏悔中沉沦。 男人说他和妻子没有感情,只要王煜智能救下他的弟弟,他愿意和王蓉结婚。 用一个从小被她忽略和痛恨的孩子,换取未来荣华富贵的生活,这对王蓉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买卖。 她只是不再像曾经那样轻信,而是将王煜智推到那个男人面前。 “只要用一次,就要给我一次钱,我不相信你的鬼话,我只相信钱。” 但恰好,男人有的是钱。 没有人问过王煜智的意愿,他就像一个商品。 被生产,被交易,被丢弃。 按照剧本,他注定死在十八岁的高考前夕。 在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前一刻,悄无声息地死在手术台上。 按照备用系统的意思,程月舒需要做的是攻略王煜智,并改变他的命运。 让这个孩子拥有一个光明而灿烂的未来。 程月舒看向王煜智,她眼前的是十七岁的少年,苍白而瘦弱。 手上有着明显的针孔,眼角垂下,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与此同时,教室里许多的人都朝着王煜智看去。 那目光充满同情和怜悯。 就连程月舒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主角几乎是她见过最可怜的。 面对这些目光,王煜智只是不耐烦地皱眉。 他讨厌旁人的注视。 (本章完) 92.晋级赛(3) 晋级赛的规则是赢家通吃。 只有一个人能获得最后的奖励,而剩余的人不但会丧失一次晋级资格,更会被扣除大量积分甚至气运。 这是一场只能前进的比赛。 老师在台上满敲了敲黑板,企图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然而注定是一场徒劳的努力。 大部分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朝着王煜智的方向飘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几乎是一瞬间,王煜智的课桌旁就成了跑步比赛的红绳,无数人撞了过去。 “小智同学,我有道题不会,你可以和我讲一下吗?” “我刚才就注意到了,你的眼睛真好看啊……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也有人不走寻常路。 “喂,听说你很有名,你知道我是谁吗?” 程月舒露出地铁老人的表情,总觉得这些人的手段有点……粗浅。 就像当初那个旭元喆,明明自称历经了十余个世界,却好像很少真正去思考任务的本质和剧情的关联。 他们就像勤勤恳恳的打工人,只按照上面的要求完成任务。 需要什么就用积分问系统的商城兑换,按照剧情走,反正不按也会被系统惩罚。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完成目标,获得积分,等下个世界再用积分继续兑换。 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不需要动脑子。 恰如此刻…… 程月舒能感觉到那些围在王煜智的人身上,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么让自己不由自主看着他,要么就是想靠近。 当然,程月舒的灵魂无比强大,只是一瞬间的悸动,仿佛错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在一片鸭子叫般的嘈杂声中,王煜智头疼欲裂。 他不明白昨天这些同学还对自己如此冷漠,今天却热情地仿佛变了个人般。 吵吵嚷嚷,仿佛魔音贯耳。 “够了!”王煜智终于受不了了,“别吵了。” 眼看着攻略目标跑出教室,这些任务者之间开始内讧。 “喂喂,公平竞争好不好,你们上来就把人吓走了,我的好感度都降了。” “还不是你,长得这么奇形怪状就别出来吓人了吧?好歹用积分先整个容。” “去你妈的,老子还兑换了万人迷光环,要不是你们的一见钟情光环和梦中情人光环,他原本应该对老子升好感的。” “真恶心,你一个大男人还兑换万人迷光环。”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孩哼了声:“剧情里可没说他喜欢男人。” 万人迷猛男不甘示弱,“也没说他不喜欢啊?谁知道人什么型号呢,你少给他下定义,我告诉你,你这是歧视!” 一群人吵嚷不休,程月舒不动声色地观察,倒也有的和她一样稳如泰山的,显然也在盘算着别的注意。 程月舒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词——修罗场。 一堆人,无论男女,去争夺另一个人的感情。 这不是修罗场是什么? 这样想来王煜智也有点可怜,从父母的商品,又成了一群任务者的争夺的对象。 每个人都怀揣着目的,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一到声音响起,程月舒抬头便看见一个双马尾女孩。 “我很难把我们经历的这些世界里的人当成纯粹的npc,我们都明白,他们有感情有生活,和我们一样。” 程月舒挑眉,没有开口,双马尾恍然。 “抱歉,我应该先自我介绍,我叫苏丽,高阶任务者,你呢?” “程月舒。” “你肯定至少也是高阶任务者。”双马尾笃定道:“我能感受到你的不同寻常。” “算是吧。”程月舒半真半假道:“我舍弃了系统。” 原本还想交换联系方式的苏丽肃然起敬,由衷敬佩地看向程月舒。 “那你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方便吧,攻略主角时也看不到好感度,甚至没办法定位制造偶遇,还不能被系统随时提示剧情。” 苏丽话中的含义引起了程月舒的注意。 “所以你的通关方式,是攻略主角?” 苏丽愕然。 “难道你不是吗?大家都是这样啊。” 任务者在不改变剧情的情况下,替换其中一个主角的位置去攻略另一个主角,并且完成目标才是任务完成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不然呢? 程月舒言简意赅:“比如让主角永远不再碍事?” “那不得被系统直接电死啊……” 苏丽这才明白程月舒为什么不要系统,这姐们儿可真猛。 程月舒打断苏丽的敬仰之情。 “你找我是想联盟,还是交换情报?” “都有。”苏丽直言不讳,“看王煜智的性格,打直球的方式恐怕很难接近,我希望我们能更多地收集关于他的信息,我的意思是剧情之外的信息。” “我不期望我们能坦诚相待,至少我可以保证,我愿意将知道的情报分享给你,至少这样能让我们比其他的竞争者领先一步。” 程月舒思索片刻,点头。 “我同意。” 双马尾露出直爽笑容。 “那就从现在开始建立信任,今天放学后我们分配一下,一个人跟踪王煜智,另一个人去调查他的父亲或者母亲。” 程月舒选前者:“跟踪这方面,我还有点心得。” 苏丽略微担心:“呃,可你现在没有系统,怎么兑换光环,你知道主角的气运值都是很高的,万一被发现……” 程月舒微微一笑,“不会,你要相信我。” 主角的气运值很高吗?有多高?程月舒没忘记自己主角终结者的光环。 苏丽虽然满怀担忧,但也不好食言而肥,最终还是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程月舒。 而她自己则兑换了骇客高手的光环,打算从网络入侵,调查王煜智生父的消息。 王煜智一直到上课十分钟后才重新出现在教室里,老师极为不耐烦,挥手赶苍蝇般让王煜智回座位。 立刻就有人站起来打抱不平,还是站起来了一连串。 俨然将老师当成了可以打脸的反派,一个个义正言辞,逼着老师给王煜智赔礼道歉。 老师目瞪口呆,王煜智更是非但没有感激,反倒双手握拳,将这些人的好感值硬生生下降了一半。 任务者们这才发现,这个攻略的主角可不是走寻常路的。 (本章完) 93.晋级赛(4) 敏感和自卑的人,并不会因为旁人为自己出头而心怀感激。 他只恨不得自己成为一个隐形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越是被众人关注,王煜智越是别扭,可他又不敢请假,只能挨到放学铃声响起,才逃也似的离开了学校。 任务者如蜂拥的苍蝇般跟在王煜智身后。 但主角毕竟是主角,就算落魄也同样有一份气运值在。 当他真心想隐藏行踪时,就连兑换了各种光环和道具的任务者都暂时跟丢。 王煜智松一口气,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尾巴终于没了,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 又在外面绕了两圈,这才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条靠近城郊不显眼的街道,靠近时明显能闻到阵阵臭味。 门口的臭水沟漂浮着各种垃圾,王煜智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朝那个理应被称为家的方向走去。 微弱的灯光下,穿着红裙的女人发出哀求。 “李哥,我真没赚多少钱,今儿个抽水能不能少点,我下次补给你。” 纹身大汉冷笑:“我是慈善家啊?老子把客人带到你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知道多费劲吗?” 女人死死抓着零碎的钞票,只一个劲的求饶,纹身大汉也不废话,利落地给了她一巴掌,趁着女人吃痛捂脸时把她掌心的钱全部抽走。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王煜智看到的就是这幅模样。 夕阳将少年的脸染成橘色,光勾勒出下颌的轮廓,细小的绒毛和青色的胡茬让他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像未长成的果子。 青涩地让人想摘下来品一品,和眼前的场景形成巨大的反差。 被称为李哥的大汉看到王煜智眼前一亮,故意朝王蓉努努嘴。 “你这儿子长得可真不错,在夜场男人可比女人值钱,你以后要是再给老子耍花招,我让这小子当鸭。” 王蓉却抓住希望般,忙不迭地抓住儿子的胳膊。 “那、那你把他带走。” 王煜智闭了闭眼,遮住内里的绝望。 是啊,这就是他的母亲,可怜又可恨,剪的断脐带却剪不断血脉的女人,是他法律上的监护人。 王蓉拖着少年的手,使劲往男人身上凑。 “他还干净得很,能卖个高价吧?李哥,你好好看看呢,他这张脸……” 这急不可待的模样让李哥都受不了,怒斥道:“你他妈还是个当娘的,是不是人啊?滚,他还没成年,老子怕吃枪子。” 李哥走了,女人气得狠狠给了王煜智一巴掌。 “哑巴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吃我的喝我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当初真应该直接把你扔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王蓉对王煜智又打又骂,丝毫不留情面,王煜智沉默地宛若雕塑,久久伫立着。 程月舒看着这一幕,落日余晖倒映在她的瞳孔,少年的影子和无边的暗色融为一体。 “真可怜啊。” 程月舒挑眉,发出感慨的不在少数。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被王煜智甩脱,但能参加晋级赛的,其中不乏有藏龙卧虎之辈,也看到了这一幕。 如苏丽和程月舒联盟的小团体不在少数,这些信息在众多任务者间流传。 “唉,难怪这次的任务是救赎王煜智呢,也太惨了,我宣布这是我见过最惨的主角。” “哪有这种当父母的,如果不是怕破坏剧情,我真想出手教训王蓉。” “晋级赛是不需要遵守剧情的,难道你不知道这个规矩吗?不过谁知道王煜智对王蓉到底是什么心情,万一还念着母子之情,真揍了王蓉,还不得给我们狂降好感度。” 另一边苏丽也将调查到的信息和程月舒交换。 “王煜智的父亲是富豪排行榜上的人,据说也有点不干净的背景,不然正规医院也不可能这样不遵循王煜智的个人意愿,做那些违规手术。” 程月舒了然:“也就是说凭借我们学生的身份,很难对那个男人产生威胁。” “根本没有掰手腕的可能。”苏丽苦笑:“除非是金融大鳄一类的光环,不然在短时间内根本筹不到钱。” 毕竟能和王煜智上一所学校的,家里几乎都是差不多的背景,借助家里的关系扳倒那个男人,从而拯救王煜智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显然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不同。 班主任发现最近班里的学生实在太过奇怪,原本的好学生上课突然不来,据说忙着给家里的超市搞什么促销,要做大做强。 也有成绩糟糕的吊车尾突然在班级测验中大放异彩,门门满分,还不止一个这样的,好像一夜之间都开了窍。 可偏偏上课的时候提问,却只能直接说答案,无法说出解题步骤。 程月舒甚至在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中看到过班主任。 代入自己想一想,有一天身边许多熟悉的学生都发生了变化,无论性格还是别的。 明明长相是你熟悉的样子,你却觉得完全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还真有点恐怖。 让人弄不清疯了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这个世界。 比较起来程月舒则低调很多,安安静静地扮演着自己原本的角色,和这个世界的父母不咸不淡地相处着,也没有任何攻略的动作。 更不像班里的其他人那样,一有空就朝王煜智的身边凑。 就连苏丽都看不懂了。 “姐们儿,你是来度假的吗?” 因为参赛者太多,她每分每秒都在担忧,害怕别人抢先完成任务,也怕自己贸然出手反倒弄巧成拙。 焦虑的连觉都睡不好,可程月舒竟然半点不上心,课间还去学校门口的书店租漫画书。 完全是一个女高中生的模样。 程月舒伸了个懒腰,将漫画书倒扣在桌上。 “着急有什么用,那些人成功了?” 苏丽:“呃……好像也没有。” 谁能想到王煜智就这么油盐不进,根据那些对他嘘寒问暖,恨不得将把饭都喂到王煜智口中的任务者说,他们的好感度不但没有上升,反倒下降了。 一个二个都在抱怨就没见过这么难刷好感度的角色。 程月舒转着笔,正要说什么,走廊里突然传来乱哄哄的吵闹声。 “你们班的人是不是有病?” “我不就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什么叫莫欺少年穷,谁说他穷了?” (本章完) 94.晋级赛(5) 程月舒和苏丽对视一眼,两人走出教室,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两个高年级学长。 他们简直是二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停为自己辩解。 “上面的厕所满了,所以我们下来上厕所,不小心撞到人也道歉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拍了拍袖子,不就是嫌弃小智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都刚好看见这里蹭脏了,我说你们是不是太敏感了?” “好啊,你现在还污蔑我们敏感,分明是你不懂得尊重人。” 被团团围住的高年级学长简直无言以对。 现在的这些学弟学妹是不是有病!中二期还没过吗? 还有那个王煜智到底是什么人啊,金贵大少爷吗?穿着校服也看不出来……怎么这么多人无脑护啊? 王煜智死死握拳,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好像置身在一个漩涡中,原本看不见光明,现在却被飓风卷着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根本不是他的同学,简直就是一群怪物。 一群自以为是的怪物。 与此同时,几个参与者都收到提示,王煜智的好感度再次下降。 这让他们的脸色立刻变了。 这什么人啊,明明他们都在帮他出头,好赖不分呢? “让开!” 王煜智推开为挡在身前的同学,低着头离开了。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程月舒是在隔壁副楼的天台找到了王煜智。 他坐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低垂的眼眸看着楼底,脆弱地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程月舒也算见过不少男主角了,可王煜智无疑是其中最为可怜的一个,也是最惹人怜惜的。 可他又有着常人难以拥有的忍耐力,明明被任务者来回折腾,却总在忍无可忍时才会爆发。 就像一颗种子,即便身上覆盖着再多的泥土,也要想办法生根发芽。 程月舒了解过,在这些任务者出现之前,王煜智的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 即便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也一直在努力,不让自己沉沦在淤泥里。 如果没有命运那些响亮的耳光,丝毫不用怀疑,这个少年将会破土而出,改变命运。 程月舒刻意放重了脚步,王煜智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找到,被吓了一跳,惊慌之下差点从栏杆上摔下去。 程月舒的反应何其快,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王煜智。 王煜智的身体落在栏杆外,摇摇晃晃,只差一步就要摔下去。 “放手!” 王煜智看着程月舒纤细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显得青筋毕露,仿佛再挣扎就要断裂。 “你拉不住我的!” 王煜智重复着,尝试着用另一只手去掰程月舒的手指。 “别乱动。”程月舒皱着眉,这具身体没有经过太多训练,就算她有再多的技巧,也很难施展开。 “放开我,我本来就不想活了。”少年双眼通红,执拗地盯着程月舒:“没必要搭上你。” 程月舒深吸一口气,死死咬着牙关,有种胳膊要被撕裂的痛楚。 “程同学,放手吧,求求你了……” 王煜智近乎哀求地说着,可程月舒不放手,指尖几乎要嵌入王煜智的手背。 “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风将王煜智宽大的校服外套吹得鼓起来,仿佛降落伞,但程月舒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放手,他就会像破裂的西瓜般摔在地上。 程月舒也是这时才发现,王煜智实在太瘦,瘦到这具没有经过锻炼的身体都能拉住他。 王煜智眼见程月舒如此执拗,眸底深处突然有了一丝疯狂,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 锋利的刀尖被推了出来。 “程同学,无论如何,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后,王煜智毫不犹豫地将刀尖对准自己的手腕扎下。 也就是这时,程月舒终于蓄力完毕,一瞬间爆发出几乎全身的力气,猛的将王煜智拉上来。 “蠢货,你以为美工刀能弄断手腕吗?” 随着程月舒的声音,美工刀脱手而出,在风中闪过一点寒芒,很快消失不见。 少年和少女倒在天台的地上,程月舒气喘吁吁,许久未能平复。 “为什么?为什么救我……” 王煜智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一碧如洗,蓝的仿佛没有一丝杂质。 “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程月舒反问他。 王煜智许久没有回答,半晌才开口。 “如果我妈在这里,她绝对不会救我。” 程月舒:“……所以你是故意的。” 完全就是打定主意要寻死,并不是什么被吓到的偶然。 王煜智闭上眼:“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这个连寻死都要找一个废弃的教学楼,在生死交界时只想着不要连累别人的少年,不停地道着歉。 程月舒休息够了,总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只觉那一侧的手臂都使不上劲。 “起来吧。” 程月舒用另一只手伸向王煜智。 少年看着程月舒的手,脑海中不经意地想起刚才被忽略的事。 程同学的手好软,好温暖。 她就是用这样的手救了自己吗? 王煜智的脸噌一下红了,急忙摇头。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 与此同时,程月舒的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备用系统20003号提醒您,攻略对象王煜智的好感度极速升高,现为65,已达到好友程度,当超越70后会被判定为步入爱情。” “建议任务者乘胜追击,不要松懈,您目前的攻略进度为最高。” 然后程月舒收回了手。 “好的,你自己起吧。” 备用系统都在一瞬间卡壳,彻底没了声音。 这任务者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听劝。 王煜智局促不安,从地上慢慢撑着身体起来。 两人慢慢地朝主楼走去。 阳光下,他们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纠缠在一起。 王煜智时不时地回头看着。 于是程月舒又听到了备用系统播报好感度升至67的提示。 看起来真是一个单纯的少年。 一直走到教学楼门口,王煜智突然询问。 带着小心翼翼。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身边的同学变得很奇怪。”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本章完) 95.晋级赛(6) 正是上课时间,教学楼前悄无声息,程月舒站在台阶上,看着落后自己一步的少年。 王煜智抬头看着他,瞳孔里盛满了程月舒的身影。 程月舒莫名觉得他很熟悉,不同于自己经历过的世界的那些人,而是另一种仿佛已经认识很久的感觉。 可自己的记忆里却没有这个人,当然,她早已经没了自己被剧情操纵以前的记忆。 “你多想了。” 程程月舒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前根本没有人关心我,在乎我,从来没有……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 程月舒:“那我不是也一样?” 王煜智的脚步一顿:“你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救我不是带有目的性的,而那些人是,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少年自嘲地笑了笑。 “像我这样的人,别人又能得到什么呢?” 程月舒没有再回头,径直朝楼上的教室走去,仿佛应付般随便说着。 “嗯嗯,那你再观察下。” 王煜智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能说那些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勇气。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来到教室门口,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脸头疼模样,学生们吵吵嚷嚷,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程月舒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基本都是互相甩锅的。 大概因为晋级赛中不用考虑剧情影响,这些任务者俨然修罗场过成了游乐场,解放天性完全不考虑影响。 我说你光环效应太大,他骂她强出头害得大家好感度一起降低。 老师完全不知道这群学生到底在玩什么角色扮演,代沟简直比雅鲁藏布大峡谷还要深。 不由得真心实意地感慨:“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可压根没人搭理她。 直到程月舒屈起手指敲门,教室里安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看来。 在看见王煜智跟在程月舒身后时,大部分人都坐不住了。 老师却松了口气,程月舒实在是班级里为数不多还正常的同学之一,即便今天旷课了。 但问还是要例行公事地问一下。 “怎么回事?” 程月舒说起谎来毫无压力:“我生理期不舒服,差点晕倒,王煜智同学刚好看见,扶着我去校医室休息了下,没找到校医老师,又担心落下课,所以回来了。” 细节补充的非常详细,就算老师真的去询问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老师也是女人,很理解程月舒的感受,同情地看她一眼。 “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应该不用。” “那回座位吧。” 作为同桌的苏丽一直看着程月舒,眼中满是诧异,倒是王煜智已经涨红了脸等待被询问,老师却看也没看他一眼,他也只好慢吞吞回到位置上。 从头到尾程月舒都没有再和他多说一句话,这让王煜智莫名失落。 好像天台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苏丽小声问道:“什么情况,你把好感度怎么刷的那么高?” 程月舒抬眸:“你们都知道了?” 苏丽:“废话,所有人的系统都收到通知了,你现在是攻略好感度最高的人,差一点就到七十了,一般好感度上了七十后就是另一个境界,其他人很难再把好感度刷上去。” 谁让爱情具有排他性呢。 程月舒随口问着。 “晋级赛还会通报好感度最好的人吗?” 苏丽了然道:“你大概是第一次参加晋级赛,我这是第三次了,通常我们的系统都会随机播报好感度最高的任务者,大概也是为了提示进度,不过你没有系统就吃亏很多,备用的系统应该只有基础功能。” 程月舒哦一声,练地将漫画书套在语文书的里面摸鱼,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倒是苏丽提醒她:“你小心,第一名往往会变成众矢之的,说不准会有人来找你麻烦,晋级赛可是无限制的。” 无限制意味着不用被剧情管控,但在很多时候也意味着彻底的失控。 虽然大部分的任务者都还算正常人,但根据苏丽所说,也不乏有丧心病狂者。 她就听说过有一位残暴的任务者,在晋级赛中将几乎所有竞争者都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只有零星两三个有保命道具的任务者逃跑,将这个消息传播开。 程月舒倒是挺理解那个人的心态,与其大家竞争刷主角的好感度,不如另辟蹊径把竞争者都干掉。 剩下自己一个,好感度什么的可以慢慢刷嘛。 什么囚禁y,虐身虐心,只要人不死,迟早能让主角屈服。 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听了程月舒的话,苏丽不但闭了嘴,还默默距离程月舒远了点。 社会社会,这是当大佬的狠人。 到了中午午休时间,程月舒去了洗手间,苏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洗手池前的镜子中,倒映出几个身影。 程月舒仿若未见,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喂,程月舒是吧?”一个眉毛后半截被刻意刮了一道的男人扬了扬下巴,看着有些稚嫩的少年面庞,却遮不住身上的江湖气息:“你怎么和王煜智勾搭上的?” 程月舒慢条斯理地转身,指了指卫生间的门。 “眼睛不好就去治,女厕所三个字看不见?” 男人勃然大怒:“你他妈装什么呢?今天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想嘴硬?” “人多就有用?”程月舒环顾一圈有男有女的任务者:“那就试试看咯。” “别装模作样了。”一个女孩不屑道:“我们这么多人,你逃不掉的,还不如把方法分享出来,大家公平竞争。” 男人跟了一句:“就是,少给脸不要脸,不然今天让你横着出去,到时候我看王煜智怎么喜欢一个残废。” 程月舒笑了,上前一步。 “巧了,我这个人从不喜欢别人给的东西,别给我脸,我会自己挣的。” 一边说着,程月舒一边伸手在他的衣服上抹了抹,将手指的水珠擦得干干净净。 “听听清楚了?” 男人气急败坏,重重喘着粗气。 一拳朝程月舒狠狠揍了过去。 (本章完) 96.晋级赛(7) 这是一场混战,任务者们疯狂兑换光环,如果光环能成为实体,恐怕这个小小的厕所将会比爆炸现场更火热。 只可惜最终走出厕所的,只有程月舒一个。 当程月舒回到座位上后,将苏丽都吓了一跳。 “你、你没事?” 程月舒仿佛没察觉到苏丽的小心思,继续翻开漫画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挺好啊。” 苏丽不敢相信,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来。 用余光看了程月舒半晌,铅笔在纸上划来划去,最后还是没忍住。 “我坦白,我之前听到他们密谋要对付你,但我担心会牵连到自己,所以没有及时提醒你……” 主要她也想知道程月舒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 程月舒并不在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很正常。” 她和苏丽又不是什么朋友,两个人说起来也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那所谓的联盟只是随口说说,就算小孩恐怕也不会当真。 苏丽摸不准程月舒是真的大度,还是对这些都不放在心上,小声道。 “刚才进厕所的有个断眉的男人,我听说他已经在高阶任务者这个档位停留很久了,这是他第四次还是第五次参加晋级赛,一直在寻求突破,他好像有散打的中级技能和武术家的光环,你竟然打赢了他?” 程月舒想了想,那个男人的确还挺棘手的。 只可惜这人出招实在太慢了,换句话说,他缺乏和程月舒一样的经验。 在当武林盟主的那个世界中,程月舒已不知道和多少人交战过,那些自认为有点本事想逃脱监察部管制的武林人士,都被程月舒一个接一个地打成死狗,提到地牢里。 更别说还遇到过几个门派联手想要攻上血衣魔教所在的总部,却被程月舒打到几乎灭门的经历。 在程月舒看来,这些任务者有一个通病,太过依赖于从那个系统商城中所兑换处出的光环和技能。 就像在游戏中获得了作弊的代码,只要随时将代码输入并且调动就好,实战方面却差得太远。 比起那个江湖中的一流高手都远远不如,至少那些人自幼勤学苦练,从不懈怠。 这具身体虽然没有经过太过力量训练,很艰难才能拉起王煜智,可在实战的技巧方面,将那群人绑在一起都不是程月舒的对手。 见程月舒没有再回话的意思,苏丽摸了摸鼻子,也不好自讨没趣了。 下节课铃声响起,稀稀拉拉的学生这才回到座位上。 只是好端端一张脸,基本都被揍得青青紫紫,被苏丽点名的那个断眉男人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几乎肿成猪头。 王煜智诧异地看着他们,又转头看向程月舒。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和程月舒有关。 恰在此时程月舒抬头朝他看来,王煜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睫毛颤抖着仿若蝴蝶的翅膀,想对视却又不敢。 然而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程月舒已移开了眼,仿佛王煜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王煜智心中一阵失落,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笔。 接着程月舒就听到备用系统的播报。 “恭喜任务者,攻略人物的好感度已提升至69,距离爱情的界定线只有一步之遥。” 程月舒就看见身旁的苏丽也眼神一变,瞪大眼看了过来。 看来又是“全服通报”。 程月舒了然,一分之差就是鸿沟,足以断送其他人的希望。 如果不是刚刚吃了教训,他们恐怕早就要做点什么了。 程月舒将漫画书翻过一页,这是一个穿越到古埃及的漫画,里面的女主角因为能预知未来的智慧和奇异雪白的肤色备受追捧,被许多男人来回争抢。 “修罗场嘛。”程月舒自言自语,仿佛点评漫画,又像说着别的什么,“就应该多点冲突才有意思。” 傍晚放学时分,也实在是巧了,这次的值日生刚好是程月舒和王煜智。 王煜智沉默地拿着扫帚,看着讲台上那个正在擦着黑板的女生。 随着踮起脚尖的动作,夏季的衬衫校服上移,露出一截莹白的腰。 王煜智急忙转头,不敢再看,脑海中却又不自觉地回想着那一幕,整张脸越来越红,仿佛被窗外的夕阳映红了。 教室的后门外挤满了人,看着这一幕都默了。 “怎么感觉这才是攻略的正确打开方式?我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恋爱番的世界。” “呃,怎么说呢……难道这就是救赎?程月舒到底凭什么获得好感啊,就凭长得漂亮吗?可我也兑换了倾国倾城光环啊。” 断眉男人不耐烦道:“你们在这里到底要哔哔到什么时候?这个该死的女人马上就要赢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众人沉默又沉默,然后提议。 “不然你去?”还嫌之前被打得不够?要不是程月舒不想让这个学校出现恶性案件,免得引来警察,估计他们的肋骨都得被踩断。 不然大家干嘛只能暗搓搓在后面吐槽,不早都收拾她了吗? 断眉男人:“……我也不是怕她,就是好男不跟女斗!再说了,我要是当着王煜智的面打程月舒,他还不得给我降好感度啊?” 众人;“切。” 怂就怂呗,还不敢承认。 你在王煜智那儿的好感度估计都成负数了吧。 断眉男恼羞成怒,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人惊慌之下踩了脚。 “卧槽,钱德明来了,是钱德明吧?” 有人掏出手机找到富豪排行榜进行对比,这才笃定道。 “还真是他。” 苏丽也被动静吸引来,她调查过钱德明,自然不会弄错。 从楼梯走来,西装左侧驳领的花眼分外精致,一眼能看出是造价不菲的定制西装。 下颌角冷硬仿佛刀削,充满着上位者的气势。 单论长相和王煜智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钱德明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苏丽大惑不解,她早已将剧情背的滚瓜烂熟,尤其是几个关键节点,绝对不会错。 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钱德明才会找到王蓉。 为什么时间会提前这么多…… (本章完) 97.晋级赛(8) 来到教室门口,钱德明冷漠的视线环顾一周。 “谁是王煜智?” 他久居高位,一开口便让人不得不听从他,若眼前的是一群普通的高中生,恐怕立刻就得帮着带路。 可任务者们才不会吃这套。 “凭什么告诉你?” “大叔,会不会说人话啊,你好,请你告诉我这几个字这么难说吗?” “切,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谁想搭理你啊。” 大家穿梭各个世界,见乱七八糟的皇帝、指挥官都不在少数,你一个有俩臭钱的有什么好嚣张的。 钱德明顿时被噎住,面露不悦。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断眉男人哼一声:“知道有屁用啊。” 钱德明大概从没遇见过这种事,眉眼间满是厉色,“你叫什么名字?” 断眉男人根本不怵:“叫你爹。” 钱德明气得立刻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任务者们虽然嚣张但也知道好歹。 要是在别的世界那些身份还能和钱德明掰掰腕子,可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只是背景普通的高中生,钱德明这人连亲儿子都下得去狠手,对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钱德明那边的电话才刚刚接通。 “老板。” 钱德明满脸阴沉:“把王煜智的照片发给我,以及这个班级学生的名单。” 还没见到王煜智,他对这个儿子已彻底失望。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有这样一群同学,近墨者黑,又能是什么好孩子? 哼,也就是王蓉那个粗鄙的女人才会把孩子送到这种学校,他绝不会让阿尧如此。 想到那个总是乖乖躺在病床上,朝他露出乖巧笑容的儿子,钱德明的脸上这才浮现几丝柔情。 电话那边很快把王煜智的照片传来,学生的名单则还在调查。 照片只是简单的证件照,入学时统一拍的。 那张和钱德明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却嵌着一双暮气沉沉的眼眸。 钱德明不禁拧起眉头。 看着就不像个讨喜的,当初真不该放任王蓉离开,生下这个儿子。 但想起钱尧的病情,钱德明又释然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要用这小子的命去救阿尧,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教室里程月舒擦完黑板,拍了拍手和校服上的粉笔灰,王煜智急忙掩饰般低头。 “好了?那我去扫讲台。” 程月舒:“好的。” 王煜智从没感觉到放学前的打扫卫生是这样有意思,他只希望这段时光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或许他的生命总是诠释着天不遂人愿这句话,教室大门被推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一步步走进来。 被擦得没有半点灰尘的皮鞋踩在王煜智扫的干干净净的地面,却显得格格不入。 “你就是王煜智?” 男人居高临下地说着,下巴微微扬起,轻蔑的目光让王煜智分外不舒服。 “你是谁?” 钱德明冷冷打量着王煜智。 “你现在跟我走。” 王煜智愤然道:“凭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哼,不认识?”钱德明冷笑:“我就知道不该让王蓉把你生下来,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仿佛一道雷轰隆劈落,王煜智不可置信地盯着钱德明。 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从男人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上解读出了某种意味。 巨大的眩晕感笼罩着王煜智,他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却又在下一瞬间逼着自己清醒。 “我不认识你。”王煜智倔强地看着钱德明:“过去的十几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钱德明不耐烦道:“那你现在见到了,我是你血缘上的父亲,有资格带走你,你现在就跟我走。” 说着他要伸手去拽王煜智的胳膊,丝毫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可他的手还未靠近,就被王煜智狠狠打开。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手背通红的印子和传来的疼痛让钱德明眼眸阴鹜,男人从西装内侧的口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背。 “野性难驯,既然王蓉没有好好教你,那以后就由我来教你,我要教你的第一课,就是不要违抗我的命令。” 钱德明再一次朝王煜智伸手,这次他做好了准备。 作为有家底的人,钱德明自幼上过防身课,平日里为了保持健康和身材也一直在上拳击课。 看着身高超过一米八,实际藏在校服下的身躯却过分瘦弱的王煜智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简直就像老鹰捉小鸡般,被钱德明反扭过双臂,按在桌子上。 “放手,放开我!” 钱德明看着不断挣扎的王煜智,手上又加了几分重力,仿佛要将少年的胳膊拧断。 “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王煜智气得破口大骂:“放屁,谁是你儿子,别人都说我是野种,你知道野种是什么吗?就是没爹的孩子,我爹早就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钱德明漠然道:“哼,粗鄙不堪,我看你应该好好洗洗嘴巴。” “这位家长,我已经报警了。” 程月舒在旁边看了会,这时候终于出场了,坐在不远处的课桌上,朝钱德明扬了扬手机。 钱德明不悦道:“这件事是我和他的家事,和你无关。” 程月舒:“首先要证明是家事,麻烦你拿出亲子鉴定的鉴定报告,其次就算你真的是他爸,打孩子也属于家暴范畴。” 钱德明眯起眼:“小朋友,多管闲事是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原本已放弃挣扎的王煜智又开始疯狂扭动。 “这件事和她无关,你别欺负她,听到没有!” 钱德明没有松力,王煜智疼得满头大汗,依旧恶狠狠地看向他,就像一只被按在地上却不住露出利齿的狼崽。 钱德明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嗤。 “她是你什么人?小小年纪在学校也不学点好的,真是和你那个下贱的妈一个德行。” (本章完) 98.晋级赛(9) 最羞耻的伤疤被怆然揭开,尤其在程月舒的面前。 王煜智疯狂挣扎着,仿佛恨不得将手臂折断。 “闭嘴,你给我闭嘴!” 钱德明冷笑:“难道不是吗?她做了那种事,难道还要立牌坊?助理把调查报告放在我桌上的时候,我简直想吐,当初我怎么会和那种女人在一起,简直是一辈子的污点。” “你是她的儿子,应该也一样吧,谁知道你是不是也被人碰过?” 王煜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我没有!” “谁知道呢?当初王蓉就是刻意勾引我的,她为了钱什么都能做,你是她的儿子,一脉相承。” 钱德明欣赏着王煜智的痛苦,仿佛少年越是哀嚎,他越是觉得愉快。 只有将这个儿子碾到泥土里,他才越发确认这些年自己没有做错。 这种贱种只是运气好流淌着他的血,根本不配随他的姓,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忘了告诉你,王蓉已经收了我钱把你卖给我,所以你必须跟我走,现在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让你知道忤逆我的后果。” 那些声音止不住地钻入王煜智耳中。 不要……不要在程月舒的面前。 被揭露出他肮脏的身世,一个没人要的野种,被父亲嫌弃,被母亲出卖,他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巨大的痛苦让王煜智疯狂地撞着桌子,浑然不顾身上传来的痛苦。 钱程月舒就在这时按下了录音停止键。 “适可而止,钱先生。” 钱德明不屑地看一眼程月舒:“你算什么东西?” “法律规定,为了使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地,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程月舒说了一大串,钱德明皱眉还未反应过来时,胳膊已突然被程月舒拽住,而后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狠狠摔在地上。 面颊贴着冰冷的地面,背上一痛,已被程月舒踩住。 “原来这么贵的西装也会留下脚印啊。”程月舒轻飘飘地弯下腰:“叔叔,有钱人揍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嘛。” 钱德明气得要爬起来,却被程月舒随手抓起笔盒,狠狠扣在他的脑袋上。 “别动,我现在怀疑你不但对王煜智,还要对我实施不发侵害,为此我只能进行正当防卫,没问题吧?” “你知道我是谁吗?” 钱德明还要挣扎,又被程月舒砸了一下。 后脑勺很快鼓起一个包。 “你动一下,我打一下,绝不多打。”非常符合正当防卫的判定条件吧? 王煜智摩擦着桌面的那侧脸红的几乎发紫,看着被程月舒踩在脚下的钱德明,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程月舒同学,你不要参与进来,这个人……” 王煜智从小经常挨王蓉的打,王蓉总是一边流泪一边骂他,说如果当初不是看在那个男人的份上,她根本不会留下王煜智。 从王蓉口中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恐怕是个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大人物,现在程月舒对他动手,让王煜智无比担心。 “你快走吧,我来处理。” 程月舒看他一眼:“刚才给你时间处理了,你不是没处理好吗?” 王煜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再看乌龟王八般趴在地上的钱德明,又是痛快又是恐惧。 等警察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纤弱的少女将一个中年人踩在脚下,旁边身量单薄的少年局促不安,脸上又红又肿。 一时间他们都傻眼了,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 “刚才是你报的警?”警察看向程月舒:“你说遇见了人贩子,哪呢?” 程月舒松了脚,下颌点了点钱德明。 “这位。” 钱德明好不容易爬起来,作为有知名度的人,他当然不会在警察面前动手,只是冷冷盯着程月舒,仿佛要将女孩的面容刻下来。 “我要告她诽谤。” 到底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钱德明的气质实在让人难以将他和人贩子联系到一起,警察皱眉对程月舒道:“到底怎么回事?报假警是要负责人的。” 程月舒不慌不忙拿出手机。 “我有证据。” 录音很长,但透露出了关键信息。 听到里面王煜智疯狂挣扎着嘶吼说自己不认识钱德明,却又传来被禁锢的声音后,警察皱眉。 钱德明冷哼:“我是他的父亲。” 即便如此,后面也有钱德明侮辱王煜智的那些话,让人实在觉得被污了耳朵。 当录音播放到钱德明宣称王蓉已将你卖给我时,程月舒适时补充道。 “买卖人口,这怎么能不是人贩子呢?” 虽然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并不妨碍对钱德明怒目而视。 就没见过这样当父亲的,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来了就在儿子的学校大吵大闹。 到时候这件事传开了,以后孩子要怎么做人? “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钱德明皱眉:“我拒绝,我会让我的律师来交涉。” 他的一举一动都和公司的股价息息相关,如果被媒体拍到进了那种地方,还不知道怎么编排。 这些警察付得起责任吗? 看钱德明这么横,警察也没什么好态度。 “作为公民有配合我们的义务,就像这位女同学在录音里说的,你已经对这个孩子实施了侵害,必须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钱德明还是那句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也得守法啊。” 警察不耐烦了。 “我现在对你进行三次警告,现在是第一次!” 眼看着警察的手都按在腰间,钱德明脸色难看。 “你们不能这么做。” 另一个警察立刻道:“我们的执法记录仪都是全程开着的,如果有什么违规你可以去投诉。” “第二次警告。” 钱德明最终只能咬牙:“好,我跟你们走,但我要联系我的律师。” 警察:“可以,这是你的权利。” 眼看着钱德明被警察带走,王煜智还未松一口气,钱德明已回头看过来。 “我会再来的!”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王煜智不由自主地发抖。 他……他要怎么办? (本章完) 99.晋级赛(10) 钱德明走了,王煜智和程月舒相顾无言,少年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 想方设法瞒着的秘密被揭开,他窘迫地恨不得钻到地底。 可又有一种隐蔽的欢喜。 即便知道他最丑陋的模样,程月舒也没有离开,还出手帮了他。 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王煜智的眸中仿佛染了雾气,深处闪动着某种情愫。 “提醒任务者,王煜智的好感度再次增长,现为72。” 备用系统的电子音很是欢快,仿佛比程月舒本人还要激动。 程月舒想到之前听说过的,当好感度超过七十后,代表着被攻略者对任务者产生了爱情。 从这以后刷好感度将变得极为容易,也很少会再扣好感。 在苏丽口中,这也是成功的前兆。 “谢谢你。”王煜智低下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够,只能重复道:“真的……谢谢你。” 从小到大,程月舒是第一个愿意帮助自己的。 她救了自己两次,天台一次,刚才一次。 刚才那次却又比天台更让他铭记。 无论王蓉还是那个男人,明明有着血缘关系,却将他当成一个讨嫌的垃圾,程月舒却愿意报警,甚至出手相助。 即便会给她带来麻烦。 程月舒靠近一步,王煜智的脸红到极致,鼻尖上沁出汗珠。 “我、我是说,那个,刚才,就是……” 他心如乱麻,语无伦次到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 直到程月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客气,都是同学。” 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让人很难产生半点绮念。 王煜智抿着唇,有点失落,“如果是别人的话,你也会帮忙吗?” “当然,我是守法公民,制止犯罪人人有责。” 王煜智勉强笑着:“那就更应该谢谢你了。” “别客气,我走了。” 程月舒拽着书包带甩到肩上,顺手从桌洞里掏出漫画书。 就这样单肩背着包,看着漫画走了出去。 仿佛刚才无事发生,这只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放学时间。 王煜智常常吐出一口气,走到窗边看着玻璃反光中的自己。 半边脸都是青红的印子,有几分吓人。 他扯动嘴角笑了起来。 果然啊,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一个野种,他怎么能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明明是程月舒同学善良,就算换了个人她一定也会这么去做。 是他想多了……想的实在太多了。 程月舒走出校门口,伸出手看了看掌心微不可查的粉末。 荧光粉,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有售,对于小学生来说有些幼稚,对中学生而言刚刚好。 通常是女生用来偷偷将自己的心思排列在本子上送出去。 白天里看不出什么异样,到了晚上那些告白和暧昧的段落才会显示。 程月舒想用它来证明一个猜想。 回到家中,如往常般吃了晚饭,收拾碗筷的中年女人揉着肚子。 “今天吃的太多了,月舒,过会陪妈去消消食。” 程月舒从善如流:“好,刚好我也想出去散步。” “还是女儿贴心。” 程母瞪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中年男人。 “不像有些人,屁股就像被胶水黏在沙发上似的,挪都不挪一下。” 中年男人将电视频道的声音调高了点,全当没听到。 “哎哟看看这什么人呐,我真是当初瞎了眼,怎么就跟了你。”程母气得恨不得将手里的碗筷砸过去,偏头朝程月舒含沙射影:“你以后可千万别跟妈一样命苦,不然这辈子都得当老妈子。” 程月舒失笑:“知道了。” 程父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无奈起身。 “行行,我来洗行了吧!你们娘俩快去散步吧。” 程母这才善罢甘休,“这才像话,老程你洗干净点啊,我回来是要检查的,还有,别说让你洗碗就只洗碗,锅也得洗,灶台擦一遍。” “知道了领导,你麻溜的吧,别耽误我干活。” 程母心里舒坦了,又朝程月舒道。 “不过等你上了大学后找对象,还是得按照你爸的标准找,找本地人,父母都能帮衬的,当初我就是看重你奶奶爷爷都是高知分子,不然啊……” 程父听着撇嘴,朝程月舒做口型——“你瞧你妈”。 真是一阵一阵的,没人惹得起哦。 程月舒被母亲挽着出了门,临走前朝厨房的方向看去,只见程父宽大的背影正弯腰在水池般,如勤恳的老黄牛。 在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后,这是程月舒最为平静的一个世界。 没有上来就被男主角虐身虐心的戏码,王煜智反倒需要她去拯救。 父母虽然都是普通人,却勤勤恳恳也没什么坏心思,是最简单不过的市井人家。 每天茶米油盐酱醋茶,一辈子平平淡淡,没有多少惊心动魄,却是程月舒最喜欢的烟火气。 晋级赛所在的世界,似乎比想象中要平和的多。 程月舒思索着,已被程母拉到了不远处的公园散步。 孩子的笑闹声嘈杂却有趣,来往牵着绳的铲屎官们正在互相交流心得,半人高的小男孩被一条哈士奇吓到,瑟瑟发抖却又想伸手去摸。 天色渐渐暗去,路灯还未全亮。 就在一派祥和中,程月舒陡然看见不远处一抹绿色的荧光。 程母也仿佛有心灵感应般,“那边好像有跳广场舞的,走,咱们去看看。” 虽然距离退休还有些年份,但程母已在业余时光开始加入广场舞大军,平日酷爱看那些老太太又琢磨出什么新花样。 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 程月舒几乎是被半拽着走过去,刚靠近,耳膜却被一阵尖锐的叫嚷着刮过。 “你到底还要拖累我到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去死,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程母也不由得带着程月舒去吃瓜。 而被围在中心的两人,正是王蓉和王煜智。 王煜智肩膀的荧光粉发着微弱的绿光,而他本人却恍若未觉,只如公园中安静的树桩,长久地沉默着。 (本章完) 100.晋级赛(11) 王煜智的沉默却并没有让王蓉善罢甘休,女人越发恼怒,伸长胳膊拽着王煜智的领子。 “说啊,你怎么不去死!你早就该死了。” 王煜智没有任何反应,这无疑更激怒了王蓉,女人抡圆了胳膊,狠狠给了他两耳光。 “说话,你给我说话!” 这下就连路人都看不过去了。 “好好说呀,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孩子。” “是啊,真有什么自家关起门来在家里解决,都这么大了,也别在外面让孩子下不来台。” 可王蓉哪里是听劝的主,双手叉腰拿出以一敌十的气势。 “放屁,少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娘想打孩子就打,关你们屁事!” “这么爱管闲事怎么不去通下水道!” 其中有个中年男人受不了,骂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公德心,大家都是来散步的,谁想听你叽哩哇啦,吵死了。” 王蓉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救命啊,非礼啊,这男的占我便宜,不要脸!” 中年男人目瞪口呆,顿时惊慌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碰你。” “你们都看见了啊,这女的污蔑我。” 王蓉又哭又闹,开始撕自己的衣服。 “谁说的,你刚才说话时候偷偷摸我来着,我的屁股都被你掐了一下,说不定掐出印子了,来来,你们都看看。” 她完全不顾忌体面,胸口白花花地露出来,中年男人见状屁都不敢再放,丢下一句泼妇就灰溜溜地走了。 王蓉宛若打了胜仗的斗鸡,趾高气扬地环视一圈。 “我看哪个碎嘴子的还敢屁话多?” 穿鞋的还真就怕光脚的,大部分人都一哄而散,不想再和这个疯女人说什么,谁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王煜智狠狠掐着掌心,难堪地闭上眼。 这就是他的母亲……他永远也无法摆脱的人,他的监护人。 黑夜笼罩着王煜智,让他的五官都变得模糊。 程母没走,脸上满是唏嘘,小声道。 “哎哟,这孩子可怜啊,怎么就摊上这种妈了。” 似乎听到什么声音,王煜智微微偏了偏脑袋,朝这边看来。 程母见着他的正脸,倒吸一口冷气。 “月舒,这孩子是不是你们班上的同学啊?” 她来开班会的时候好像见过,似乎还是班里的第一呢,长得也好看,让程母印象深刻。 听到月舒两个字,王煜智身体一抖,喉结上下滚动。 不要……千万不要……不要是她…… 可他僵硬地扭头,却看见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的程月舒,顿时摇摇欲坠,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程月舒总会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这小伙子,还真是。”程母是个心善的人,确认是女儿同学后,心里变得不是滋味。 犹豫半晌,还是朝着王蓉走去。 “大妹子啊……” 王蓉一把甩开程母,“别乱认亲戚,谁是你妹?” 程母也不着恼,笑了笑:“是这样,怪我没说清楚,我女儿和你儿子是一个班的,我之前见过这孩子,还上讲台给我们说学习经验呢,是个好孩子。” 王蓉拧着眉头,不善地打量程母。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看你能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肯定也有文化有素养,觉得挺厉害的,所以想着请教一下。” 程母说话客气又好听,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也笑脸相迎了。 可王蓉是个滚刀肉,好赖不听,冷着脸道。 “关你屁事?” 饶是程母的好涵养,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 “我就是觉得孩子成长过程中哪能不犯点错呢,有什么问题咱慢慢说,好好说,肯定能听的,不至于闹成这样,毕竟都说养儿防老,咱老了也得靠孩子是吧?” 王蓉撇嘴,猛一推程母。 “你给我装什么大头蒜呢,我儿子我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关你屁事?你要是看不惯就给钱啊,给我一百万,我立刻把他过继给你,到时候你爱怎么教育怎么教育。” 程母气结,程月舒皱眉挡在她身前。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王蓉冷笑:“打了老的还有小的呢?我连你一起收拾。” 要动手?程月舒眸光一闪,可她还未如何,王煜智已握住了王蓉的手。 “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只后悔自己被生出来,为什么他要有这样的父亲和母亲? 见木头桩子般的儿子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王蓉气得浑身发抖。 “好啊,你这个贱种,畜生不如的东西,还敢打老娘,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王煜智隐忍道:“我们回家说。” 王蓉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目光在王煜智和程月舒的脸上环游一圈,仿佛明白了。 “哟,我算明白了,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这个小贱蹄子吧。” 王蓉仰脸朝程母道。 “你家真是养了个好女儿,长了张勾人的脸,一看以后就是要在夜总会赚大钱的,小小年龄就勾搭我儿子。” 程母气得想打人:“你给我闭嘴,我女儿才不是这种人。” 王蓉讽刺地笑了。 “这可不一定啊,现在的女学生裤裆都松,两人说不定早就滚过多少回了,你再等一阵连外孙都能抱上啦。” “你胡说!你这种女人不知廉耻,还污蔑我家月舒。” 王蓉见戳到她的痛处,更是起劲。 “别说我儿子,谁知道还勾引了多少人呢,看她这张脸就不是安分的,又贱又骚,还……” 啪,重重一巴掌落下。 将王蓉的脸打的一偏。 然而出手的却不是程母或者程月舒,而是王煜智。 王煜智眸光沉沉,几乎是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 “你闭嘴!” 王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么多年,王煜智就像她的沙包般任打任骂,从来不会反抗。 “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王煜智,你是不是畜生啊,老天怎么不收了你!” 王蓉发了疯似的锤向儿子,王煜智的脸上被挠了好几个红印。 程母的满腔怒火都消散了些,急忙想去阻拦。 然而王煜智突然发了狠,伸手将王蓉的胳膊拽在掌心,连拖带拉地朝公园门口走去。 “是!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当初是我让你生的我吗?” 绷到极致的弦终有断裂的一刻,王煜智双眼血红,死死拽着王蓉。 程月舒看着他的背影,只觉有一头野兽被放了出来。 第一百章啦~~求月票、求留言~ (本章完) 101.晋级赛(12) 王蓉又打又骂,蹬腿拼了命地朝王煜智的身上踹去。 少年后腰猛地挨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几乎摔倒在地。 但他的手还是没有放开,凶狠地拖着王蓉往前走。 “贱种,你给我松开,听到没有,我弄死你。” 王蓉叫嚷着,但声音却含着不易察觉的惊慌失措。 不知不觉间,那个任由她欺凌的孩子长大了,男女之间天然的力量差距是她难以抵抗的。 这才让女人惊觉,除了母亲这个身份外,她竟然没有能继续压制他的力量。 王蓉叫的越发惨烈,路上行人纷纷看过来,目露诧异,弄不清楚什么情况。 “怎么了这是?当街打人啊?” “要不要报警……” 王煜智冷声道:“这是我的母亲,精神上有问题,我只是想把她带回家。” 众人半信半疑,可王煜智看着清瘦实在不像人贩子,再加上这个女人疯狂踢打他,也没有还过手。 王蓉见没人帮她,气得骂声激烈。 “那你们都瞎了聋了啊,这个畜生丧尽天良,竟然敢对他妈动手,报警啊,让警察把他抓进去弄死,这个贱种!贱种!!!” 王蓉这样说,反倒坐实了王煜智的话,路人们眼见她是个疯子,窃窃私语。 “看样子病得不轻啊,真可怜。” “是啊,这孩子穿的还是校服,有这样的母亲,不是毁了一辈子嘛,学也不能安分上,以后娶媳妇也难。” “唉……我说的难听点,这种人是不是不应该生孩子啊,免得造成更多悲剧。” 王蓉气急败坏,疯狂辱骂。 “你们才疯了,傻逼,一群傻逼都瞎了眼吗?他妈的快报警啊,我没病,我好得很。” 没病的人哪里是这样的?众人纷纷叹息。 王煜智拽着王蓉朝回家的方向走去,眸光沉沉,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钻入王蓉耳中。 “你总是说你是我妈,所以我一切都要听你的,你对我任打任骂,别人都不会管,因为这是家事。” “可你忘了,我也是你唯一的儿子,我对你做了什么,也是家事。” 声音轻飘飘的,完全不像王煜智平日的作风,王蓉心中一寒,冷意止不住地朝四肢百骸钻去。 “你要干什么?” “你会知道的。”王煜智拖行着王蓉,看着天边越发浓郁的暗沉,“刚才那个人说的没错,像你,不,像你们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呢?” 还有刚才的程月舒,为什么没有帮他。 明明面对钱德明的时候,她站了出来,可这一次她却冷眼旁观。 连她也开始嫌弃自己了吗? 还是她只是被吓坏了,是啊,王蓉这样的人简直是噩梦,是他从小到大的噩梦。 王煜智的表情又舒缓了点。 程月舒也是会害怕的吧?没关系,他会解决的,会解决一切。 “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下降至70,请任务者尽快想办法。” “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提升至75,希望任务者再接再厉。” 备用系统的通报中都带着困惑,怎么回事,王煜智的好感度忽上忽下,简直就像坐过山车。 程月舒波澜不惊,少年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对。 程母心事重重,走到家门口忍不住道。 “那孩子真可怜,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家长。” 程月舒:“是啊,谁说不是呢。” “唉,这种家庭还能有这么好的成绩,该付出了多少努力,真是……” “这没办法,人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程母重重叹了口气。 “我看这孩子离开的时候不太对劲,咱要不报警吧?”刚说完,程母自己又把这个想法给否了,“算了,警察肯定也不管这种家务事,可我还是担心出事,月舒,你知道他家在哪吗?妈实在是不太放心,不然我们叫上你爸,一起去看看。” 程母是个好心人,平常上下楼邻居的家长里短都得过问,这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可程月舒却睁眼说瞎话。 “不知道啊,我上哪知道去,我也不是老师,没做过家访。” 程母莫名看了女儿两眼,无奈摇摇头。 “那也没办法了,这就是那孩子的命。” 回到家中,程父还奇怪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程母不想多说,坐在沙发上好像半天缓不过劲来似的。 程月舒以写作业为名回到卧室里,从书包里拿出厚厚一沓卷子,以及被压在底下的漫画书。 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宛若最普通的女高中生。 只在即将入睡前匆匆写完了作业,随意地塞到书包里。 换好睡衣,程月舒躺在床上,柔软舒适的小窗被放在窗边,程月舒能看到外面的月亮。 很圆,很大,静谧而柔和。 就在程月舒即将闭上眼的瞬间,砰砰敲窗户的声音陡然传来。 一只血手印按在窗户上,一下又一下,固执地敲着。 宛若恐怖片的画面让程月舒瞬间警醒。 “谁?” 从窗户上探出一个男人的面容。 少年的天真稚嫩消失不见,脸上晕开的血色让他可怖而邪气,黑漆漆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程月舒。 程月舒和窗外的王煜智对视。 直到几秒种后,程月舒做出了决定。 她拉开了窗户,示意王煜智进来。 王煜智没想到程月舒会这样,反倒呆愣在外面。 “你不害怕吗?” 程月舒摇摇头,她杀过的人比王煜智见过的只怕都多,又怎么会怕他。 “进来吧。” 王煜智迟疑地挂在窗台上。 程月舒家是一楼,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才终于心一横来拍窗户。 程月舒没有问王煜智怎么知道自家的地址,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只轻轻打开房门,去卫生间找了条不用的毛巾用水泡了泡,拧干后回来递给王煜智。 “擦一擦。” 王煜智接过毛巾,鲜血将他的发丝都浸透了,黏腻的碎末贴在皮肤上,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可少年再面对程月舒时,又是那副羞涩怯懦的模样。 “我……我就不进来了,会弄脏你家的地板。” “无所谓。”程月舒问他:“喝水吗?” 王煜智摇摇头,“我要走了。” “去哪?” “我也不知道。” 少年紧紧捏着毛巾,他想说的太多,可时间已来不及。 突兀的警笛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黝黑的居民楼如被点亮的格子,一盏盏地开了灯。 王煜智和程月舒对视着,泪水蓄满了他的眼眶。 少年颤抖着说出那句话,根本不怀抱希望的一句话。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本章完) 102.晋级赛(13) 轰隆隆。 一声巨响,闪电从空中劈下,在一瞬间将屋内照的亮如白昼。 倾盆的雨水从天而降,在地上打出一个个实心的点。 “下雨了。” 程月舒看着天空,这雨来得又猛又急。 王煜智还挂在窗外,水珠顺着他的发丝落下,红色被晕染,露出了脸庞原本的模样。 一双眼眸被雨还是被泪水浸透了,宛若被抛弃的小狗,倒映着程月舒的模样。 他没有发出哀求,可那双眼睛、那张脸却让人难以拒绝,仿佛你是他唯一的救赎,仅剩的光,生活的希望。 “好。” 程月舒这样回答他。 王煜智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眸如居民楼般被点亮, “真的吗?你愿意跟我走?” 程月舒:“愿意。” 少女伸出了她的手,被王煜智小心翼翼地握住,带着虔诚。 “我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然后——我不会再放手了。” 程月舒回头看一眼紧闭的卧室的门。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王煜智如获至宝,牢牢地抱住程月舒。 在这一瞬间,程月舒听到了备用系统的通报。 “恭喜任务者,被攻略者好感度升至80。” 程月舒垂眸,没有拒绝这个拥抱。 毕竟它对好感度的提升有着巨大的促进。 王煜智紧紧握住程月舒的手,两人在雨水中奔跑,鞋底溅起的水花仿佛烟花,在空中也在王煜智的心中绽放。 呜呜响起的警笛声越发急促刺耳,警察的声音从电喇叭中穿出,显得极度失真。 “各位居民请注意,有一位嫌疑人逃至小区中,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如果发现可疑人事请立刻举报。” “各位居民注意……” 警告声重复三遍,夹杂在哗啦啦的雨声中,仿佛是这场没有预告的私奔的背景音乐。 无与伦比的刺激冲击着大脑,加速的心跳和分泌出的多巴胺让人迷醉,雨幕将灯光折射出霓虹色彩。 程月舒偏头看着身边的这个人。 少年的眉眼干净好看,仿佛看似坚固却脆弱的琉璃,他的右手手腕缠着毛巾,另一只手则牢牢握住程月舒的。 “如果我逃不出去,你就说是被我挟持的人质。” 王煜智发觉了程月舒的目光,朝她看来。 “你是无辜的,所有都是因为我。” 程月舒弯起唇角,“不会被人发现的。” “不,你要听我的。”王煜智难得有些霸道:“你干干净净,和我不一样,不能留下半点污点。” “好,听你的。” 听到程月舒这个答案,王煜智这才放了心,却将程月舒的手握地更紧。 这条逃亡之路并不顺利,虽然时间仓促,但警方已迅速进行了部署。 东南两个出入口都被堵住,高楼上也都被安排了人手瞭望。 更有工地施工的照明灯被迅速借过来,将小区出入口照的如同白日。 但这场大雨终究让行动变得困难,王煜智沿着绿化带走,两人仿佛鬼蜮的影子,和夜色融为一体。 “害怕吗?”王煜智悄悄捏了捏程月舒的手背,安抚道:“你在发抖。” 程月舒摇摇头:“太冷了。” 这场初秋的暴雨湿透了她的睡衣,尤其现在已是深夜,气温下降的厉害。 在急速的跑动中,热量迅速散发,一停下来寒意就不停地朝着骨头缝里钻。 王煜智这才惊觉,程月舒身上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曲线毕露,修长的脖颈低头看着路,仿佛暗夜中的天鹅,让人不由自主想伸手采撷。 少年惊觉自己竟有着如此肮脏的念头,伸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下,而后立刻脱下校服,紧紧裹住程月舒。 即便被雨水浸透,但浓烈的血腥味还是止不住地飘来,这让程月舒皱眉。 王煜智急忙道歉:“真的对不起,先凑合一下好吗?” 程月舒点点头,看着有几分娇气,却让王煜智的心快要化了般。 即便这样,程月舒也没有嫌弃他的衣服,更没有嫌弃他。 她就这样跟着他离开,义无反顾,没有回头。 或许是王煜智的男主气运生效,也有可能是程月舒敏锐的感官。 即便在警方的精心部署和不断增援的情况下,他们依旧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那些穿制服的人。 居民楼的几乎每一户人家都醒来了,随着越来越多的灯光,两人能躲藏的范围也越来越少。 他们躲在一棵树下剧烈地喘息着,热气打在僵硬冰冷的脸上,痒痒的,几乎是唯一的热源。 “全体居民请注意,危险人物王某的手中有人质,请所有人看到后立即远离并举报。” 喇叭声响彻在小区上方,雨渐渐小了,这意味着他们即将更彻底地暴露。 “应该是爸妈发现我不在了。” 在听到有危险分子潜入小区后,当父母的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查看孩子的情况。 程月舒和王煜智都很聪明,知道这一刻终究会来。 “我数到三,你朝门口跑去,警察会保护你的。”王煜智深深凝视着女孩的面容,仿佛要铭刻在心中,“别怕,无论发生了什么,不要怕。” “你要做什么?” 王煜智奇异地笑了,这个总是冷着脸,沉迷寡言的少年,脸上原来藏着一个小小的酒窝。 这是资料上不可能显示的细节,却活生生展露在程月舒的面前。 “我会好好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的,今晚我很开心了,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这一刻寻常人都很难将他当成一个攻略对象,他们一起经历了逃往,一起在雨夜中奔跑,呼吸与共。 如此真实,而不是一串起伏的好感度数字。 程月舒听到了系统提示,王煜智的好感度已经升到90。 她只要在努力一点,给他一个吻,甚至一个拥抱,好感度说不定都能攀升到满格。 然而程月舒看向身后。 “还不到结束的时候。”这次换她反握住王煜智的手,“我带你逃跑。” 王煜智猝然被程月舒拉着走,他没想到女孩的力气会这么大,让他梦回自己从天台下被拉上来的那一天。 只是那时他心存死志,而这一次,他要活下去。 和她一起活下去。 (本章完) 103.晋级赛(14) 两人来到墙边的,深夜的月亮被探照灯衬得黯然失色。 小区的围墙许久没有修葺,剥落的墙面露出砖石,被雨水打得湿漉漉。 踩上去很容易滑下来。 王煜智明白了程月舒的想法,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蹲了下来。 “来,踩着我的肩膀。” “我怕你扛不住。” 程月舒可没有说笑的心思,王煜智本就又高又瘦,把外套给了自己后,被雨水淋了个够呛,现在嘴唇都是惨白的。 程月舒真担心自己踩上去,王煜智无法承担她的重量。 “别怕。”今天王煜智说得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两个字了,“上来。” 程月舒也不是犹豫的人,踩着少年的大腿,伸手够到围墙的边缘,再顺势踩上王煜智的肩头。 王煜智咬紧牙关,牢牢地托着程月舒,没有半点摇晃。 程月舒跨坐在墙上,庆幸自己穿的是睡衣睡裤,这要是裙子可麻烦了。 “站住!” 一声厉喝传来,几名穿着警服的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举枪对着王煜智。 王煜智才刚刚起身,顿时一怔。 为首的警察看了眼王煜智,又看了眼坐在墙上的程月舒。 一时间摸不准什么情况,但还是很快说道。 “王煜智,你杀害了亲生母亲,又挟持了同班同学,但你还未成年,不会落到最坏的境地。” “你现在束手就擒,我们可以以你自首来算,法律也会轻判的。” 王煜智贴着墙,冰冷的墙面让他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天边一线鱼肚白翻起,不多时就要亮起。 一切都像一场梦。 天亮了,自己的梦也该醒了。 “是我挟持了程月舒同学,我愿意认罪,我……” 他艰难地说着,手掌不自觉地颤抖。 “不是挟持。”程月舒突然开口,“我是自愿的。” 就连警察叔叔的大脑在一瞬间都宕机了。 “什么?” 这到底什么情况?不是挟持还能是什么?这个叫程月舒的女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眼前的可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哎。 王煜智急了。 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可程月舒还有大好的人生,她决不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否则以后别人都会议论她和杀人犯一起出逃,甚至会怀疑程月舒的清白。 “是我威胁她,我威胁她如果不这么说,我就要杀了她全家,她害怕我。” 程月舒:“没有喔,我不怕你,是我要跟你一起走的。” “程月舒!”王煜智急的口不择言:“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不,是你害怕我,一路上都是我逼着你跟我来的,现在你安全了。” 走啊!王煜智用眼神示意程月舒快点跟着警察离开。 这不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吗? “好吧,那我是被他挟持的人质。” 警察简直无言以对,现在的少男少女到底怎么回事,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王煜智可是杀了人啊,这人还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个女孩难道都不会害怕吗? “我不管你们说什么,到底是什么关系,都给我举起手来!” 王煜智仰头看着程月舒,缓缓举起手,程月舒也是同样的动作。 然而就在警察越靠越近时,程月舒猛地一伸手。 “快!” 王煜智本能地朝她伸出了手,两人双手交握,恰如天台那次。 也像今晚整夜奔跑中做的那样。 这一次程月舒顺利地将他拉上墙头,两人如轻巧的燕子般翻过墙头。 程月舒只留下一句话。 “妨碍你们的工作了,实在抱歉。” 警察们:“……” 你人还怪礼貌咧。 问题是礼貌有什么用啊!疯了吧!想不妨碍就把人留下啊。 顾忌着程月舒,警察没有第一时间开枪,现在更是连人都找不到了。 只能在对讲机中求援。 “目标已从西南墙逃跑,预计会走入玉泉路,请求设岗排查。” 那边传来焦躁的声音,显然大半个夜晚的周密部署,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实在让人崩溃。 “怎么回事让人跑了呢?人质有解救吗?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呃,人质好像不需要我们解救,她跟着嫌疑人跑了。” “……他妈的,你再说一遍?” 两人跑出很远,翻过墙的他们就像翻过山的太阳,将云层渲染的满天红霞。 “怎么办,要怎么办?” 王煜智握着程月舒的手,一声声地问着。 “先跑呗。” 程月舒扯了扯湿透的衣服,打了个喷嚏。 王煜智急忙将她的手放在怀里取暖,可他的身体太冰,几乎传不来多少暖意。 “不,我是说你怎么办?” 王煜智颤抖着,程月舒会跟着他进入泥潭的。 程月舒轻笑,仿佛无所谓,又带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从你来到我家中,从你问我要不要跟你走时,你就应该知道,我不能回头了。” 王煜智愧疚难安,翻滚的情绪让双眼变得通红。 “对不起……” “道什么歉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然刚才不就跟着警察走了吗?” “你应该跟他们走的。” 程月舒不耐烦了,“别说废话了,赶快想想从哪个方向跑吧。” 这种全身湿透的感觉实在不舒服,这具身体素质一般,很容易生病。 王煜智这才回过神,“我想……我们可以先回我家附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那边恐怕很难想到,都这种时候他还敢回去。 当然王煜智不会立刻回家,而是要利用对那一片的熟悉。 “那边的布局乱七八糟,都是小巷子,没有固定的出入口,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警方很难部署太多警力,我知道有几个小道,我们肯定不会被发现。” 程月舒颔首:“前面带路。” 好在是个小城市,一路上并不算远,难的是躲避警察。 可王煜智总能凭借对道路的熟悉甩开他们。 或许是警察都集中在程月舒家的附近,这边竟然意外的只有三两个巡查的。 两人顺着脏兮兮的小道,发现王煜智家门口拉着警戒线,却意外没有人。 也是,通常现场都是用来辨认尸体和寻找线索的,现在唯一的嫌疑人已经被锁定,那个房子没必要再看管。 很难想到嫌疑人在被围追堵截的情况下,还能杀个回马枪。 “我先去看看情况。” 王煜智刚要走,程月舒拉住他的袖子。 “我们一起。” 王煜智有几分犹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好。” 两人从后门的窗户翻了进去,刚一进屋,程月舒便嗅到无比浓郁的血腥味。 而后看见了地狱般的场景—— “你害怕了吗?” 王煜智的手轻轻放在程月舒的肩头,嗓音带着奇特的韵味。 “还是已经后悔了……” (本章完) 104.晋级赛(15) 眼前是王蓉的尸体,干涸的褐色血迹黏在地上,像干裂的河床,中年躺着的女人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得很大。 那张年轻时应该很漂亮的脸蛋,因为恐惧变得无比狰狞。 能喷溅出这么多的血,王蓉身上的伤口并不少。 脖子、腹部、胸口。 每一刀都是奔着要她的命。 看到这幅景象,程月舒几乎能想象到王蓉临死前的惊恐和挣扎。 这是一个很狭窄的屋子,血迹一直蔓延到门口,腻子刮过的白墙上有一个血手印,却像作业本上的小红花。 若是一般女孩早就吓得双腿发软,恐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尤其是那个残忍的杀人凶手正站在自己的背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然而程月舒却连心跳都没有加快半点,“怕什么?” 她看着王蓉的尸体,点评道。 “你把地上弄得太脏了,手法也不够利落,你能这么快被警察发现,恐怕是因为邻居听到了王蓉的叫声,你第一道应该先割气管,让她发不出声音的。” 王煜智:“……对不起,没经验。” 但他看程月舒倒是挺有经验的,应该是开玩笑吧? 其实刚才的一瞬间,他也想看看女孩到底是什么反应。 惶恐吗?厌恶吗?还是想要逃走。 可程月舒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这让王煜智胸腔内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她不怕自己,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不害怕。 程月舒再次听到好感度再度升高的提示。 在他们一路逃亡时,备用系统的提示滴滴答答一直响个不停。 到现在已经高达90了,仿佛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别耽误时间,我们先把衣服换了,带点钱。” 程月舒看着发呆的王煜智和满地的血,却没有丝毫不自在,径直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王煜智住的地方太过简陋,甚至没有热水器。 拧开泛着锈迹的水龙头,只有冰凉的水。 程月舒捧着水洗了把脸,碎了一半的镜子中,照出一双冷静的眼。 剧情比想象中还要快,两人的感情进展也超乎程月舒的预想。 心理学有一种吊桥效应,意为当一个人提心吊胆走过吊桥时,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如果这时恰好遇见另外一个人,他就会将这种心跳理解为对方是自己心动而产生的反应,从而滋生出情愫。 雨夜、逃亡、共犯。 没有什么比这种亡命天涯更能促进感情的了。 罗密欧与朱丽叶能相约殉情,大部分的动力都来自于家族的阻碍。 若非如此,他们的相爱也不过是普通的少年与少女的情窦初开。 现在最难的并非是如何刷王煜智的好感度,而是如何能在警察找到他们之前将其刷满。 “我、我可以进来吗?” 隔着一道破破烂烂的木门,少年的声音满是羞涩。 生怕贸然进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可以。” 王煜智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连脑袋都不好意思探进来,只进来一条清瘦的手臂和抓着的衣服。 “换上干衣服吧。” 程月舒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王煜智急忙解释。 “这些衣服都是洗过晾晒过的,不、不脏的。” “我只是觉得你挺细心的。” 不但连外面的衣服,就连内衣也一并拿来了。 王煜智咳嗽一声,“那个……还好吧。” 他也是强忍着羞耻,鼓足勇气才递来。 实在是担心程月舒着凉。 然而等程月舒换好衣服走出来时,王煜智的害羞达到了巅峰。 王蓉的衣服多偏向于暴露,这件已经是她平日里不怎么穿的裙子,可对于一个高中女生而言还是有些清凉。 开叉的裙子只能遮住大腿下方一点的领域,让人浮想联翩,v字形的开叉让内里的风光若隐若现。 王煜智早已习惯王蓉的打扮,可换在程月舒的身上,却让他鼻管一热,几乎要流鼻血,急忙转过头。 “对、对不起,我没找到更合适的衣服。” “别总是道歉。” 程月舒不以为意,索性绑头发的弹力圈解开,发丝披散。 因为之前扎起来又被水淋过的缘故,头发显现出波浪般的形状,让女孩多了几分妩媚风情。 王煜智不敢看,却又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看。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克制着那些不该有的肮脏念头。 程月舒:“你也去换衣服吧,最好和平常的风格差异大一点,不然我们很快会被警察找到。” 王煜智这才彻底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柜子里一阵翻腾,找出一件皮夹克。 这也不知是哪个男人留下却忘了带走的,王煜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穿上了。 这下他和程月舒站在一起,如果只看背影,就算是认识的人恐怕也很难想到是他们。 完全没有半点高中生模样。 王煜智从桌角下摸到一个洞,那是王蓉平常用来藏钱的地方。 这里太过荒凉偏僻,丢钱丢东西屡见不鲜,王蓉不信任银行,索性将钱藏在些乱七八糟旁人想不到的地方。 她从来没告诉过儿子,可王煜智一直知道。 只是他不会拿,也不愿意去拿。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从这里拿钱。 王煜智偏头,却对上王蓉至死都大睁着的双眼,手抖了抖,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后悔吗?或许吧。 可动手那一刻心中是痛快的。 如果不爱自己的孩子,又为什么要生下他?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原本在他的计划中,高考后他将彻彻底底地摆脱这个家。 但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见王煜智动作迟疑,程月舒索性按着他的肩膀,也同样伸手来摸。 “别耽误时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程月舒握着王煜智的手,将他和掌心的钞票一并带出来。 看似厚厚一沓,但基本都只是零零碎碎,加起来恐怕连一千元都没有。 哐当—— 一样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程月舒弯腰拾起来,是一枚造型精致的戒指,虽然上面的钻石被油污盖的没什么光泽,但依然能看出曾经不菲的身价。 不像王蓉应该有的。 “这是什么?” 王煜智:“应该是那个男人的戒指。” 王蓉喝了酒后时常会拿出来戴在手上,又哭又笑,王煜智也是从那时知道了桌洞的事。 程月舒凝视着这枚戒指,想到剧情的不可抗力,倏尔笑了。 “你有没有想过,除了警察以外,或许还有另一群人在找我们?” (本章完) 105.晋级赛(16) 王煜智一时间不明白程月舒的话。 “谁,你爸妈吗?” 说着王煜智又要愧疚起来,但这股情绪却被程月舒及时打断。 “我父母都是普通人,就算想找也只能依附于警察,但钱德明不一样。” “钱德明……是谁?”王煜智陷入迷茫。 “哦对了,他之前还没自我介绍过,就是来学校找你,自称是你爸的那个人。” 王煜智皱起了眉,按理说走到这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应该怨天尤人,但王煜智却很难没有怨气。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出现,王蓉不会要用自己去换钱。 也就不会有公园里的争吵,或许自己能安安稳稳等到高三毕业,考了大学,离开这座城市。 “原来他叫钱德明吗?” 王煜智反复咀嚼这个名字,背脊紧紧绷着,程月舒没安慰他,而是走到王蓉的尸体旁。 王煜智被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 程月舒毫不避讳地伸手拉开王蓉的衣服,从最里面的口袋摸出一张支票。 “果然在这里。” 像王蓉这样的人,只会相信自己,支票肯定也贴身放着。 王煜智只觉一言难尽。 “你是不是应该带个手套或者别的什么,不然被验出来指纹。” 程月舒诧异地看他一眼。 “警察难道不知道你是凶手,而我是自愿跟你走的人质?” 王煜智:“……是我多嘴了。” 警察都锁定他了,程月舒留不留指纹的确也没什么关系。 “我们身上的钱肯定不够,最好能把支票上的钱兑出来。” 王煜智看着上面填写的数字,紧紧抿着唇。 二十万,原来这就是自己的价格。 真讽刺啊,从小到大王蓉在他身上花的钱都远远不够这个数字。 难怪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推出去,甚至发现他没被那个男人带走后怒不可遏。 原来是怕对方将钱收回去。 “走吧。” 王煜智环顾一圈,对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再也没有半点留恋。 径直从王蓉的尸体上跨过去。 路上两个人商量办法。 “这张支票不知道这里的警方有没有备案,我们最好去外地兑换。” 按理说应该没有,毕竟王煜智作为嫌疑人被锁定的速度实在太快,在这个案件中支票连作为证据都没有资格,毕竟它好端端地被放在王蓉的身上。 警方的主要精力都用来布控,准备逮捕王煜智。 不太可能着眼于支票。 只是两个人不得不防,谁让银行满是摄像头。 一走到外面,程月舒便将脑袋靠在王煜智的身上,后者被吓了一跳。 程月舒:“别误会,伪装而已。” 王煜智:“我、我知道。” 他全身僵硬,程月舒则像是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两人从狭窄的小道离开。 没有惊动警方。 另一边,钱德明好不容易在律师的斡旋下从公安局出来,便收到王煜智变成逃犯的消息,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查!去查他到底去了哪里。” “务必要比警方更先一步找到他!” 这个小兔崽子,也真是能下狠手啊,打乱了自己的全部计划。 原本钱德明打算直接将他作为交易的物品,将王煜智从王蓉手中买回来,而后将他当成阿尧的移动器官库。 一切都顺理成章。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在意,更不会有其他人在意王煜智的死活。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因为这个小崽子被警方盯上了,钱德明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企业家。 一举一动都在风口浪尖,不可能明晃晃直接在活体上摘取器官,从法律上来说这是不被允许的。 倘若这件事被曝光,公司的股价下降不说,还会引起一系列的恶果,就算有顶尖的律师,恐怕脱身也很麻烦。 最重要的是—— “爸爸。” 男孩清脆的声音响起,钱德明脸上的阴沉顷刻间化为慈爱的笑容。 “阿尧,你怎么下床了?” 小男孩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漂亮而机灵,脸颊消瘦,越发凸显出眼睛的大而圆。 让钱德明每一次看到都觉得心里绞痛。 男孩猛地扑到钱德明怀中,撒娇似的蹭了蹭父亲宽大的胸口。 “阿尧做噩梦了,梦到爸爸被怪兽欺负了,所以阿尧很着急,我要变身来保护爸爸,然后就醒啦。” 钱德明抚摸着儿子的脸庞,眼中不自觉地沁出泪来。 “阿尧真勇敢,救了爸爸呢。” 阿尧眨了眨眼,明明已经八岁了,可长期的卧病在床,却让他像只有五六岁似的瘦弱。 “爸爸,阿尧是不是要死啦?” 钱德明猛地抓住儿子的肩膀。 “呸呸呸,快把这句话呸掉,听到没有!说什么死不死的,阿尧要长命百岁,要给爸爸养老送终呢。” 钱尧歪着脑袋,仿佛能看透人心。 “真的吗?可是阿尧越来越难受,轻飘飘的,经常好像要回到天空里去,这不就是书上说的要死了吗?” “不会的!爸爸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会让阿尧健康的。” 钱德明仿佛发誓般虔诚。 “乖,相信爸爸。” 钱尧这才笑了,在父亲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爸爸最好啦,爸爸是大英雄,阿尧在晚上守护爸爸,爸爸白天守护阿尧。” 紧紧抱着儿子小小的身躯,滚烫的泪水从钱德明的眼眶落下。 他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一定要抓到王煜智。 钱尧的卧室布置的再温馨,也改变不了宛若翻版病床的事实,各类价格高昂的精密仪器放在偌大的房间里,依旧显得拥挤。 抱着儿子到床上,呼唤私人医生进行例行检查后,钱德明悄然关上了门。 没有过多犹豫,他拨出了那个电话。 “让黑蟒帮我找一个人,把他弄来,要活的。” “不用考虑多大的伤害,如果反抗,就废了他的四肢,只要内脏不受损,别的随便他。” 那边报了个数字,钱德明一口答应。 “十分钟内,我把资料传给你们,只有一点,你们必须要在警方之前把人带来,不要露出马脚。” 挂了电话,钱德明看向儿子所在的卧室方向。 乖阿尧,爸爸一定会护着你…… 106.晋级赛(17) 因为没有正式系统的缘故,程月舒并不知道钱德明那边派出了大杀器,可她能猜到对方的反应。 剧情的不可抗力程月舒早有体验。 王煜智注定不会折在的法庭上、监狱里,而是会被钱德明想方设法带走。 程月舒所要做的是将这个过程延长。 至少在那边找到以前,先把王煜智的好感度刷满。 王煜智察觉到了目光,立刻转头,小心翼翼地问程月舒:“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我去药店买药。” 完全是一副贴心恋人的模样。 看着少年纯真的眼眸,去欺骗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良心不安。 程月舒笑了笑:“没事,我就在想我们要怎么跑。” 可她又怎么会有良心这种东西呢? 何况两人难道不是各取所需吗? 如果不是为了刷好感度,程月舒又怎么会和他一起逃走。 如果换成另一个女孩,在父母的羽翼下娇惯着养了十几年,吃好喝好,突然一天有个血淋淋的杀人犯出现在身边,要你跟着他一起走。 正常人会答应吗?答应的那不是傻逼吗? 恋爱脑,狗都不吃。 所以程月舒看漫画时,看到那些在路上捡了个受枪伤或者什么乱七八糟伤,一看就知道很危险,却还要执意把人带回家的女主,都十分不能理解。 这么多年的教育都白教育了?小时候父母和老师千叮咛万嘱咐,外面有人敲门可别给开,谁知道是什么坏人。 可长大后看人家长得英俊,随随便便就把陌生人往家里带? 王煜智浑然不知道程月舒内心的吐槽,他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顶鸭舌帽,戴在自己和程月舒的头上,顺带着买了一堆面包和两瓶水。 少年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满头大汗,一个劲地让程月舒先吃。 程月舒也没和他客气,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沾,如果不是撑着一口气,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看着程月舒三两口解决到了一个小面包,王煜智顿时心疼。 “对不起……让你挨饿了。” 可不是吗?不然现在她早就吃上了程母做的早餐,按照惯例还有个煎鸡蛋呢。 程月舒:“你也快点吃吧,我们得快点离开。” 王煜智忙不迭地点头,两人就坐在路边将一袋子的东西解决了,简直是狼吞虎咽。 路上车辆经过带起一阵尾气,还有飞扬的灰尘,进餐条件堪称恶劣。 可程月舒心中明白,这样的恶劣以后只会是常态,逃亡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如果没有男主的光环作用,恐怕他们早就被抓住了。 两人临走时都没带身份证明,坐不了火车一类的交通工具,好在车站多的是只要买票就能上的长途汽车。 两人顺利地找了辆灰扑扑的大巴车,上车后取下帽子,已出了细细密密一层汗。 “还好没有被发现。” 王煜智贴着程月舒轻声说着,气息钻入耳廓,让程月舒有点痒。 她稍微拉远了点距离。 “是啊,运气好。” “看来我们先回去再出来是对的,他们应该没有猜到我们的路线。” 程月舒嗯了声,看向窗外。 恐怕也只有主角才能做到这一点。 否则放在现实中抓他们哪用得了这么麻烦,掉几个路干的监控摄像头,再经过智能比对很快就能找到路线。 大巴启动,王煜智看着一点点后退的景色,激荡的心情难以言表,忍不住伸手捉住程月舒的手。 “我们离开这里了!” 就像被束缚的兽挣脱了囚笼,这一瞬间王煜智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程月舒挑眉看着他,王煜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张脸变得很红。 如触电般松了手。 “对不起,我就是……就是……” 程月舒却反握住王煜智,“脸红什么?” 心脏砰砰直跳,王煜智有种奇妙的眩晕感。 原来就算天亮了,梦也可以不用醒。 可这时偏偏又不开眼的来打扰他们。 “你们两个还是学生娃吧?咋没上课。” 后面一排作为的乘客将脑袋从两个座椅的缝隙挤进来,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有点吓人。 程月舒和王煜智都沉默了。 这女人打扮的倒是精致,虽然年过半百,可皮肤很白穿着花里胡哨的长裙,两只耳朵带着明晃晃的黄金耳坠,显出几分富贵来。 程月舒一打眼就猜到这人是干什么的了,王煜智则是惊慌失措,他现在害怕被任何人瞩目,总觉得警察下一秒就会来抓他。 他不害怕被抓,只是不想和程月舒分开。 “你是谁?” 女人露出一笑,还是没将脑袋缩回去。 “我姓柳,你们可以叫我柳姐。” 王煜智犹豫道:“柳姐。” 程月舒没有作声,只是故意朝外靠了靠,显得有几分瑟缩。 见状柳姐笑得更开怀了。 “还没回答呢,今天又不是周末,咋没上课?逃课可不是好娃娃。” 王煜智不太会撒谎,忍不住看了程月舒一眼。 程月舒:“我们私奔了。” 柳姐哎哟一声,仿佛很吃惊:“什么年代了,还私奔?开玩笑吧?” 其实从程月舒和王煜智进车站时,她就发现了他们,躲躲藏藏,好像生怕有人跟着似的。 看着打扮的成熟,实际上脸嫩的很。 这个年龄的能做什么事?要么就是小偷小摸怕被抓,要么…… 柳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兜了一圈,这女孩长得可真俊,三庭五眼就跟描摹过似的,怎么看怎么好看,再看这肤色白皙,整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家里面条件不差。 可这男孩长得就更漂亮了,简直就像画里边的人似的。 今儿个也是她运道好,合该发这个财。 不枉费专门跟着他们上了这趟车。 “你们别介意啊,我比你们岁数要大不少,自己也有孩子,我见着你们就像见着我自己的儿子女儿似的,你们现在年轻气盛,容易走岔路,要是没大人在旁边帮衬着容易出事。” 女人说得诚恳,她长得不赖又有一张巧嘴,说话间的神态动作都很容易让人信任。 程月舒仿佛下了决心,慢吞吞地开口。 “我就是不想学习,一天到晚就让我们趴在书桌前,稍微松懈一点就要挨骂,我喜欢他,可老师家长轮番批评,一天八趟叫我们去办公室,这谁受得了啊。” 要论说谎,眼前这女人哪里是程月舒的对手。 很快柳姐从程月舒的口中勾勒出“真相”,无非是青春期的孩子早恋上头,就想着离家出走。 可去哪里,要干什么却没有半点规划,完全是凭着一腔胡闹。 胡闹好啊,柳姐克制着不断上扬的嘴角,跟着唉声叹气。 “你们这样的确不行,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结婚生子?可不能乱来啊。” 程月舒理直气壮:“怎么养不活了?他走的时候拿了他爸爸给生意伙伴开的支票,有二十万呢,够花一阵了吧。” 柳姐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两只肥羊竟比想象中还要肥硕的多。 107.晋级赛(18) “啥?二十万,开玩笑吧!” 柳姐故意做出不相信的模样。 “小孩子家家可别吹牛。” 程月舒用胳膊戳了戳王煜智。 “你看这人还不相信,说我们吹牛呢,你拿给她看看!” 王煜智满脸茫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他对程月舒的话是绝对服从的,立刻哦了声,小心翼翼地拿出贴身放着的支票。 柳姐看到上面的数字,眼睛都要直了,手不受控制地想举起来,狠狠抢过来。 “好了,收起来吧。” 程月舒清脆的声音总算让柳姐回过神,女人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笑眯眯的。 “二十万看着很多,可你们知道怎么花吗?而且银行可都是有监控和记录的,你们这边兑换了,爸妈那边可立刻就知道了,到时候不就找来了吗?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程月舒皱起眉头,好像也担心被抓回去。 “那怎么办……” 果然这种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学生娃最好骗,柳姐笑眯眯地提议。 “不然我帮你们兑?” 程月舒立刻做出警惕模样。 “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为啥帮我们?不会是骗子吧?” 骗子?呵,她可不仅仅是骗子。 柳姐仿佛被说恼了,哼了声。 “我就是看你们两个不容易,当初我和我老公也是上学时候在一起的,可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到时候被抓回去的又不是我。” 柳姐把头靠回去,气呼呼的模样。 可一双眼睛却牢牢盯着程月舒和王煜智的反应。 王煜智握着程月舒的那只手动了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程月舒轻轻拍了拍,示意稍安勿躁。 “喂。” 程月舒喊柳姐,柳姐哼了一声,拿足了架子。 “干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才懒得管呢。” 程月舒:“哎呀,谁知道你是好的坏的,我们警惕点也是应该的,但是我想了想,看你的面相应该不是坏人,那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我考虑一下吧,万一你们爸妈找来,你们再说是我拐卖了你们,到时候我被公安抓走多冤枉,我可不想帮没良心的人。” “绝对不会,我们是自愿的。” “那谁知道呢。” “柳姐,你就是我亲姐行了吧?我之前又闹绝食又把自己关在家里,爸妈都不让我们在一起,那些老古板,我可不想再被他们抓回去,烦死了。” “行吧,我可是看你们可怜,谁让我这人天生心肠软呢。” 柳姐又拿捏了几句,这才答应下来。 为了方便交谈,柳姐让他们换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将准备好的人设熟练地说出来。 “我和我老公是开厂的,早些年就出来打拼了,现在也算有点规模吧。” 柳姐自得地摸了摸耳坠。 “现在同村好些人都来投奔我们,我呢给他们提供工作和住所,后面要是有看对眼的,还帮他们成家呢。” 程月舒感慨道:“你真是个好人。” “那可不。”柳姐扬了扬下巴:“相逢即是缘分,你们现在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不如也先跟我们去厂里。” 说着柳姐从包里拿出来假身份证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证明。 “喏,你们要是不放心,这个给你们看咯,我又不会骗你们。” 程月舒连声道:“放心,怎么能不放心,我们也真是运气好能遇上你。” 王煜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不说了。 他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虽然没有程月舒见多识广,但也看得出来这个柳姐不对劲。 她再怎么笑眯眯,眼中也带着一些让人不舒服的市侩和算计。 可程月舒既然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等三人下了大巴后,程月舒和柳姐简直亲如一家人,一口一个姐姐和妹妹地喊着。 柳姐还非要请他们吃个饭,说是什么私房菜。 一路带着他们顺着小道走。 王煜智似乎有点明白了,他抬头时发现这个人带他们的路线都避开了摄像头。 非常熟练地形。 如果是他们自己来,根本不可能做到。 在没有榨干他们的价值前,柳姐当然不可能撕破脸,还真来到一个饭馆里,点了一桌好菜。 饭店老板和柳姐是老相识,见着她身后的程月舒和王煜智,立刻哟了声。 “又带人来吃饭啊。” 柳姐笑了声:“是啊,你可得做好点,拿出本事来。” 老板竖了大拇指:“放心,你带来的嘛,肯定好好招待。” 说着还和程月舒夸赞:“柳姐真是个好心人,经常接济些走投无路的人,你们遇到她可是天大的福分。” 程月舒跟着笑。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柳姐人真好,我都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了。” 老板面上应和着,心中却冷嗤一声。 没脑子的人真是格外多,也活该被骗。 一桌好菜很快上来,大鱼大肉不说,竟然还有海鲜。 程月舒和王煜智早就饥肠辘辘,早上的面包只能顶一时,长途大巴将近四个小时,肚子都叫了很久。 “哎呀,这让你破费了,得多少钱啊?不然我们出吧。” 柳姐嗔怪地拍了下程月舒,“哪能要你的钱,我又不差这仨瓜俩枣的。” 这一顿饭三个人吃简直是铺张浪费,但柳姐也发现这男孩和女孩还存着警惕。 只有她先动筷子了,那个男孩自己再吃一口,确认没问题了才会夹菜到女孩碗里。 柳姐假装没发现,却觉得可笑。 蠢货,还自以为小心,看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等一顿饭吃完,程月舒对柳姐更加殷勤,仿佛完全相信了她。 柳姐还安排他们休息了会,直到程月舒主动提出来。 “柳姐,咱现在去银行取钱吧?” 柳姐喝了口茶:“着啥急啊,现在天儿正热呢,等凉快点。” “可我们出门着急,带的钱也不多,你总不能顿顿请我们吃嘛,我们手里也得拿点钱。” “行吧,刚好附近就有个银行,我带着你们过去。” 三人来到银行外,程月舒让王煜智将支票交给她。 “柳姐,一切就麻烦你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这可是二十万啊,姓柳的拿到手里都有点激动,甚至有种想拔腿狂奔的冲动。 但她硬是忍住了,这两个俊男美女,他们的价值绝不仅仅是二十万。 何况一看就知道家里不差钱,到时候能榨出来的价值更多。 这样一想,柳姐笑了。 “放心,你们就在这等着,我肯定不会跑。” 拿了支票眼看着要走进大厅,柳姐从手包中拿出口罩,将脸挡的严严实实,这才慢吞吞走进去。 108.晋级赛(19) 柳姐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一边用咳嗽掩盖口罩的合理性,一边不着痕迹地展现出自己的富裕并将支票包装为生意往来的产物。 银行的柜姐没有分毫怀疑地将支票兑换成纸钞。 二十万,能装满两个牛皮纸袋的钱。 柳姐看着红彤彤的钞票,贪婪让她的目光变得黏稠。 可作为老练的猎人,柳姐永远分得清什么时候才是收网的好时机。 至少现在不是。 所以她从银行出来后很是随意地将纸袋交给程月舒和王煜智。 “喏,点点看。”柳姐开玩笑般说着:“不然要是少了,我可不认。” 程月舒抱着沉甸甸的纸袋,脸上笑容分外灿烂。 “那当然是信咯,毕竟后面我们还要跟着柳姐混嘛。” 王煜智紧紧抓着纸袋,看向程月舒,朝她摇了摇头。 现在他们已经拿到了钱,这个柳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万一真的跟她走,势必会出事。 可程月舒要的就是出事。 一滴水想隐藏行踪,不应该从一个碗跳到另一个碗里。 它要想办法汇入大海。 王煜智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握了握程月舒的手。 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誓言,如果发生什么事,王煜智一定会挡在程月舒的前面。 程月舒看着柳姐打电话,趾高气扬地朝着那边的人说快点派车来接,朝王煜智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不到十分钟,一辆面包车出现在三人面前。 脏兮兮的,十分不符合柳姐的人设。 车门拉开,跳出来两个寸头小青年,其中一个眉毛上方有一道褐色的疤痕,看着有点凶。 大概是觉得稳操胜券,柳姐只随口抱怨两句怎么只来了拉货的车,别的没有多余的解释。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夹击着程月舒和王煜智。 互相交换着意味不明却又明显龌龊下流的眼神。 王煜智面色一白,握住程月舒的手稍稍用力,准备带着她拔腿就跑。 然而程月舒却反握住他的,直接将王煜智拉上了车。 “柳姐,接下来是去你的厂房吗?” “是啊,得找地方安顿你们呀。” 柳姐看着程月舒的目光带着嘲弄,就连她旁边的男孩都看出不对劲了,这女孩竟然还一脸天真。 真是蠢货。 柳姐坐在面包车的副驾驶,和司机说起了寻常人听不懂的方言。 面包车有两排,程月舒和王煜智坐在前面一排,两个寸头则坐在后面。 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们。 随着柳姐和司机发出欢畅的笑声,王煜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从小在三教九流的地方长大,见过的人多,也能听得懂这种方言。 根据那两人的交谈,他们显然被当成了买卖的货物。 难怪那个女人说这是拉货的车。 更可怕的是从他们肆无忌惮的说笑口吻看,这种事显然不止一次,背后说不定还藏着更为可怕的旋涡。 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 王煜智拼了命地绞尽脑汁,却很想到办法。 目光忍不住地落在车窗。 “别看这车破破烂烂,但车窗可是特制的防弹车窗,就算有工具都砸不开,不信你们试试?” 柳姐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此时不在大街上,两人的呼救外面也听不到。 显然到了图穷匕见的一步。 王煜智反倒冷静下来。 “我们有钱,这二十万可以都给你们,我不要求你们放了我,只要放了她。” 几个人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笑得前仰后合。 柳姐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学生娃就是天真,你觉得我会放过你的小女朋友,让她跑去派出所报警吗?别傻了,她长得这么漂亮,可不止二十万。” 司机接了句:“就算卖器官也比二十万多啊。” “你们……”王煜智没想到他们比想象中还要凶残,“我们绝对不会报警的。” 可柳姐这些人哪会相信,他们更不会知道这两个看似无害的青涩小情侣,其中一个手上沾有人命,另一个嘛,武侠世界加上兽人那个世界,更是用杀神来形容也不为过。 有句话叫无知者无畏,对于柳姐这几人也是如此。 在他们眼中程月舒两人都是肥汪汪的羊,有钱又长得漂亮,无论是勒索他们家里人还是他们本身,都十分有价值。 “安静点。”反倒是程月舒拍了拍王煜智的胳膊,开始闭目养神。 柳姐从副驾驶探出脑袋,和后面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奇怪。 这女孩倒是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不哭也不喊,冷静的有点吓人。 可看看程月舒的小胳膊小腿,又是在不像能翻出什么浪花的,柳姐嗤笑一声,决定不去搭理。 面包车一路走主干道,丝毫不畏惧摄像头,程月舒想也知道,他们的车牌必定是套牌或者其他什么办法,完全不怕查。 这样很好。 能帮他们掩盖行踪,也能为程月舒拖延时间。 程月舒很感动,决定过会好好招待他们。 车停在城郊外几间偏僻的平房前,歪歪斜斜的小道勉强能让面包车通行,几个打着赤膊的男人坐在门口吃西瓜。 看外表和寻常人差别不大。 可等面包车回来,一群人随手丢下瓜皮,立刻像苍蝇般嗡嗡着涌了上来。 “说是有好货,来来,看看长啥样。” “哟,这妞不错啊,皮肤这么白,过会我先搞。” “啧啧,这男的看着也不错,老六,是你的菜哈。” 某个荤素不忌的男人恬不知耻地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 程月舒和王煜智在两个平头的督促中下了车,连纸袋子里的钱都被柳姐一把抢过。 “进去!” 柳姐居高临下地命令着。 王煜智呼吸局促,想要去握住程月舒的手,却被她甩开。 程月舒慢吞吞一马当先地走到门口,眼看着就要进入屋内。 这是水泥墙的屋,即便是白天,里面也是黑洞洞一片,传来混合着汗味的骚臭气息。 男人们贪婪地盯着程月舒,仿佛要用目光剥开她的衣服,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只等着她乖乖进入屋子,然后…… 屋门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口,眼看着要吞没这个纤细瘦弱的女孩。 109.晋级赛(20) 可就在即将进入屋内的一刹那,程月舒突然一个闪身,将门口案板上切西瓜的菜刀握在手里。 将刀刃对准了所有人。 “过来。”她朝王煜智说着。 王煜智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跑到程月舒身边,像一个影子。 男人们睁大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仿佛看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此起彼伏的笑声恨不得掀翻屋子。 “哎哟哟,还是带刺的呢,小丫头,你会不会用啊,小心别切了自己的手。” “这丫头性子烈啊,玩起来肯定扭的欢,说好了啊,我要第一个。” 就连柳姐的也抱着钱笑:“我看你挺聪明的,别犯傻,还是乖乖从了他们比较好,不然到时候你这个小男朋友和你还得受罪呢,那我可帮不了你们。” 王煜智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恨不得杀了他们。 然后他听到了程月舒的声音。 “记得我说过的吗?你杀人的手法不够利落,太多都是无效的动作,要先割开气管,这样死得快,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程月舒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常。 可话语里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柳姐也收了笑:“哼,虚张声势。” 她科不相信这两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话虽这样说,一股寒意却从尾椎骨蹿上来,密密麻麻。 靠得最近的男人显然不信这样一个娇嫩的女孩还敢杀人,仰着脖子撇嘴道。 “哟,你还懂杀人呢?还割气管,说的和真的一样,来来,往这砍,我看你还……” 话音未落,一道血如喷泉般飙升。 男人重重地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喉咙。 脸上的不是痛苦,而是迷茫。 她怎么……敢……呢? 第一个受害者的出现让气氛近乎凝结,痛苦中死去的男人和流淌的鲜血终于让所有人意识到程月舒不是在说大话。 没有人敢靠近,王煜智也表情凝滞。 “这个人……” “你也听到了,是他自己要求我砍的。” 程月舒露出一笑,这个世界她的身体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笑起来也让人觉得乖巧可爱。 可这个笑容落在其他人眼中,简直就像索命的恶鬼。 “你到底带了什么人回来。” 司机颤栗着问柳姐,可柳姐牙齿打架,根本说不出口。 她见过的死亡不算少,但基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被他们折磨至死,在眼泪和痛苦的哀嚎中,就像最弄死一只兔子般轻松。 所以柳姐从来没想过,兔子竟然会咬人。 他们在发呆,程月舒可没有。 她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如一只翩然的蝴蝶,在男人中周旋,就像他们之前曾想过的那样,将她堵在中间戏弄,看着她挣扎无力的模样。 只是情况掉了个头,变成了程月舒听着他们的惨叫,看着他们的无力。 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善茬,可程月舒实在太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飚出的血染红了她的面颊,她却眼睛也不眨,立刻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让人连反抗的心情都升不起来。 等只剩下最后三四个人时,他们的狠劲才终于被激发出来,找了根铁棍死死捏在手里,朝程月舒砸去。 “臭婊子,我要你……” 他剩下的话永远也说不出口了,脑袋上遭受重击,身体萎靡地倒在地上。 王煜智举着染血的石头,双眼血红。 “你们该死!” 他恨自己,也恨这些人。 程月舒杀了人,她和他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带着程月舒逃跑,但王煜智一直觉得就算两人被警察真的抓到,程月舒将面对的也是流言蜚语,而非法律的制裁。 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这些肮脏的臭虫,她永远不能再干干净净做人。 想到这里王煜智用石头发了疯地砸着这个男人。 “杀了你,我杀了你!!” 等他将这人砸成亲妈都不认识的肉泥后,程月舒已解决了几乎所有人。 只剩下两个人——柳姐和带他们来的司机。 司机早已瘫坐在地,黄色的液体打湿了裤子。 “别杀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一个送货,不、不是,送人的,” 程月舒朝王煜智点了点下巴。 “找点什么东西,把人捆起来,这人我还有用。” 王煜智总算舍得扔下血淋淋的石头,最去四周找绳子。 然后在里面的屋子找到非常多的麻绳,上面有不少条都脏兮兮沾着褐色的液体。 司机乖乖地束手就擒,甚至还有些庆幸,尤其在这一地的尸体中。 程月舒来到柳姐身旁,她还好一点,至少没有失禁,但也是抖若筛糠。 见程月舒靠近,柳姐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笑容。 却因为过分恐惧,让她向来八面玲珑,让人感觉和蔼可亲的笑容,变成了哭一般可笑。 “不要杀我,我也是受害者,我和你们一样。” 程月舒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痕,顺手抹在柳姐那漂亮的裙子上,看着她金灿灿的耳环,如之前般交谈。 “是吗?说来听听。” 柳姐哀求道:“我也是一开始被骗来的,这些畜生来回糟蹋我,逼着我去外面给他们找猎物,如果我找不到,他们会弄死我,我只是害怕,求你了,我不是坏人。” “我还以为你能说点什么呢,真是没新意。” 程月舒将水果刀轻轻抵在柳姐的脖颈上。 因为之前砍到了某个人的骨头又硬生生拔出来,导致刀口都卷了刃。 却让柳姐的眼睛都直了,丝毫不敢动弹。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了,饶了我。” “也有很多女孩这样哀求过你吧,想让你放过她们,你是怎么回答的?” “是就这样放过她们了吗?会重新把她们送回家,让她们回归正常生活吗?” 如果哀求有用,那个屋子里怎么会散发出如此浓烈的臭味,那是混合着血腥和血泪的气味。 柳姐一滞,等她想辩解时,程月舒却一刀削掉了她的耳朵。 “你之前的说辞太不可信了,一个被人经常毒打的女人,怎么身上连一点青紫都没有,他们如果真的怕你不听话怕你逃跑,你出门身后又怎么会不跟着人?” 程月舒看着在地上翻滚惨叫着捂着耳朵的女人,温柔地笑了。 “你瞧瞧,现在的你说话不就更有可信度了?” 110.晋级赛(21) 如果时光能倒流,柳姐一定要狠狠给那时候的自己两巴掌。 她带回来的哪里是肥羊,分明是狼,凶残可怕会露出利齿的狼。 脑袋里的弦猛地绷断,柳姐直接晕死过去。 但很快她又被剧痛给活生生疼醒,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指竟然被削断两根。 “我还有话问你呢,你别睡过去啊。” 程月舒小笑吟吟的模样吓得柳姐瞪大了眼,嘴唇颤抖着,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像你这种人肯定会给自己留下后路,说说,你的上下线是谁,有没有记录的凭证或者单据。” 程月舒没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要死很容易,但要痛快的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只要你保证把这些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不然……” 柳姐打了个冷颤,她根本不想知道这女孩的不然后到底跟着什么。 那一定是比死更可怕的折磨。 “我说,都说!” 柳姐的记忆力很好,这让她能记住这些年来她到底骗了多少女孩和拐卖了多少孩子。 有的送去那些腌臜场所,有的则被卖到偏远的大山深处那些找不到媳妇的人家。 她记得自己上线的特征,也记得他们团伙人的名字。 程月舒让王煜智去屋子里找纸和笔,王煜智转了一圈没找到,程月舒索性将地上躺着的一个人未染红的一半的白背心撕了下来。 在地上捡了根树枝,蘸着柳姐的血,将这些都写了下来。 当柳姐提到曾拐卖过的一个孩子的名字和特征时,程月舒眸光微沉。 这是程月舒同一个小区的某户人家,她听程母说过,孩子虎头虎脑很是可爱,小小年纪就很聪明,被姥姥带出来散步时喜欢追着其他人的屁股后面跑。 轻快地喊着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活泼可爱的很,就算偶尔没追上,噗通摔倒在地也会自己爬起来,还要拍拍自己安慰。 “小宝不痛,小宝乖。” 因为他的家人总是这样说,生活在爱里的孩子,永远乐观与开朗。 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却在某天突然消失不见,警方排查后是被一个蒙着脸看不清男女的人给抱走了,根本看不清长相,实话实说地告诉家里,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当天晚上孩子的姥姥就中风去世了,当妈的第二天从楼上跳下来了,孩子的父亲也变得疯疯癫癫,丢了工作,时常坐在小区门口盯着来往的孩子看。 小孩都吓得跑远,可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只是在等自己的孩子。 在柳姐的“生涯”中,这种悲剧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她竟然还有脸喊冤? 程月舒冷笑着将树枝深深插到柳姐受伤流血的皮肉中。 在柳姐的惨叫声中继续记录。 “来,还有什么没说的,你好好回忆。” “如果实在想不起来,我可以帮你。” 柳姐说得口干舌燥,视野越来越模糊,失血过多让她产生了眩晕感,又轻飘飘仿佛飞到了云端。 她低头,看见的是一张张脸。 狰狞的、哀求的,曾发出咒骂和诅咒的。 可她很快又被程月舒以疼痛拽回地上。 “你后悔吗?” 程月舒踩着她的伤口,这样问着。 “后、后悔。”柳姐迷茫地睁着眼,目光却没有焦距,仿佛一个血葫芦。 她怎么能不后悔呢,如果她没有遇到这对情侣,如果她能再仔细点,如果她能发现他们话语中的漏洞。 甚至她一开始就让人制服他们……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然后柳姐听到女孩笑了,充满讥讽。 “你后悔的太晚了,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程月舒嫌恶地看一眼柳姐,朝王煜智道:“给她包扎,别让人死了。” 王煜智一直在旁边停着,也是咬牙切齿,此刻却怀疑自己听错了。 “别让她死了?” 按照这个女人交代的,她根本不是什么被胁迫的,她是主谋!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 这种人怎么能让她活着。 “是的,我刚才说了,想痛快地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煜智还是听了程月舒的话,随意在地上找了两件衣服,将柳姐受伤的地方裹起来。 司机在旁边围观了全程,早就被吓死了。 尤其当程月舒靠近时,又尿了一泡。 浓烈的骚味让程月舒皱眉,目光在旁边的木桶上转了圈,而后用菜刀割开男人身上的绳子。 “去,把自己洗干净。” 司机被放开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走,而是跪下来砰砰朝着程月舒磕头。 “我发誓我只是个司机,我从来没有做过他们做的那些事。” 程月舒:“去洗干净,还是你想让我给你洗?” 司机哪里敢,立刻连滚带爬地脱了个干净,用木桶将自己从里到外冲了一遍。 怕程月舒嫌弃,他还从屋子里找出衣裤穿上。 整个过程都没有半点逃跑的念头。 当一个人面对另一个比自己强壮些的人时,或许还能生出反抗的念头。 但一个人被凶猛的野兽凝视时,基因里的本能反应只有装死和顺从。 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同类,实在是怕极了。 谈笑间结束了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又把柳姐给搞成活不活、死不死的样子,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造次。 就在程月舒指挥着司机把自己弄干净的时候,王煜智也在包扎过程中悄然在柳姐耳边说了两句话。 “如果警察找到这里,你就说所有的人都是那个男的,也就是我杀的,听到了吗?” 柳姐睁开毫无生气的眼,仿佛不明白。 王煜智:“你如果不说,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 求生的欲望终究战胜了一切,柳姐忙不迭地点头。 “听到了,我听到了。” 王煜智这才沉着脸直起身。 程月舒站的有些距离,仿佛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等司机的身上没了那股恶心的味道后才开口。 “上车,带我们走。” 司机战战兢兢道:“去哪里?” “去一个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这种你应该很熟吧?” 司机苦笑,怎么能不熟呢,这不就是他的工作吗? 面包车再度启动,尘土飞扬,柳姐躺在一地的尸体中,奄奄一息。 她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结局。 然而两个小时后,一辆越野车骤然从远处而来。 砰! 一个几乎有两米高的光头男人从驾驶座下来,随着他取下墨镜的动作,肌肉宛若乒乓球般滚动。 看着一地的尸体,男人露出狐疑表情,却没有半点不适应。 目光逡巡一阵,最终锁定在唯一的幸存者身上。 111.晋级赛(22) 柳姐奄奄一息,感受到面前有一道黑影投下。 是有人来救自己了吗? 柳姐想求救,可她刚一睁开眼,却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 她见过许多恶人,最恶的应当是那个女孩,可眼前这人的煞气却是她生平仅见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谁? 她的脑海中转动着不清醒的念头,竟将心中想的念了出来。 男人蹲下身,用腰间摸出匕首,用刀面在女人脸上拍了拍。 “黑蟒,听说过吗?” 黑蟒?柳姐不认识,她的脑袋很混沌。 “救救我……” 黑蟒凝视着柳姐,“是不是有个男的和女的被你们弄来了?” 那张支票一被取出来,黑蟒就以最快的位置来到了银行,一路追踪到了这里。 本以为这桩买卖做起来很简单,无非是从这伙人贩子手里把人给弄出来。 可没想到来了见着是这张景象,好歹也算留了个活口。 柳姐脑袋木讷,混混沌沌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黑蟒皱眉,“张嘴。” 柳姐没动弹,男人索性掰开她的下巴,将怀中一枚药丸扔到女人口中。 刺鼻的奇怪味道堵塞着喉咙口,柳姐想要吐出来,却被黑蟒用匕首柄直接捅了下去,呛的猛咳几声。 片刻后,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腾起,仿佛身上充满了数不尽的力量,可又灯油即将燃尽前的最后一簇亮光,全身颤抖个不停。 “你给我吃了什么?” 失血过多的她竟然能完整清晰地开口说话。 黑蟒咧嘴一笑,一口金牙闪闪发亮。 只用匕首的刀尖在柳姐的脸上抹了下。 疼痛,无与伦比的疼痛。 明明只是轻飘飘一刀,却让柳姐疼得撕心裂肺,张着嘴如被扔在陆地的鱼般喘息着。 黑蟒这才回答:“能让你的感官被放大,无论是痛感还是别的什么,这玩意儿还挺贵,给你吃算浪费了。” 柳姐两眼一翻,她原本庆幸自己没被那个女孩弄死,可现在她又后悔自己没有被她弄死。 黑蟒拿着匕首,仿佛在挑选猪肉身上的部位般。 “别装死了,这药吃下去,你就算想昏过去都不可能,要死,也得回答完老子的问题再死。” 程月舒和王煜智坐在面包车上,司机朝着不知名的小路一路开去,只在某个乡间的小卖部停下来,买了两身衣服和一些面包矿泉水一类的食物。 车停在偏僻地方,程月舒用矿泉水将身上的血迹洗干净,换上干燥的新衣服。 摇身一变又成了土里土气的村姑。 王煜智帮程月舒站岗,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司机。 司机哪里敢走,双手举过头顶,贴着树桩站着,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今天这一番简直惊心动魄,王煜智想到程月舒刚才杀神般的模样,心中翻滚着情绪。 害怕吗? 如果是她的话,又怎么会怕。 甚至升腾起隐秘的欢喜,仿佛从此以后两人就成了一样的人。 但如果警察找来,他一定会将所有的罪都抗到自己身上。 “接下来我们去哪?” 程月舒:“先换辆车,甩脱身后的人。” 王煜智:“你是说警察吗?” “是他。” 程月舒拿起手机,放在王煜智的面前。 这手机不是她的,程月舒在离开前让司机从其中两个人渣的尸体上摸出手机,调成视频模式放在隐蔽地点。 也就是说,程月舒能看到那边的现场直播。 此刻音量被调成静音,王煜智只能从手机上看到画面,入眼的景象简直触目惊心。 柳姐完全不成人形,双手双脚都被折断,仿佛从血罐里捞出来。 可最让人恐惧的是她还活着。 正在和那个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太过高大,屏幕甚至无法容纳他的身躯,只能看到遒劲有力的手臂和握着的匕首。 “他是谁?” 那个柳姐以前招惹过的人吗? 程月舒:“来找你的。” “我?”王煜智不敢相信。 程月舒:“你应该记得我说过,钱德明在找你,他这样身份的人又不会自己风餐露宿地找线索,所当然会拜托专业人士。” 王煜智不寒而栗,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戾气。 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那个血源上应该是父亲的男人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心狠,为什么要找这种人对付他? 程月舒在王煜智的肩膀上拍了拍。 “别想太多,重要的是我们得跑快点。” 王煜智一顿,再抬头,双眼却是血红的。 “如果……我想报复回来。” “你会陪我吗?” 程月舒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视频里的黑蟒。 男人给她的压迫力非常强,他握匕首的姿态,每一次动手时肌肉的走向,都让程月舒看得出来对方是非常强劲的对手。 一个真正的经过长期训练,将身体开发到极致的人。 “我会陪你,不过我们正面对上他,和送死也差不了多少。” 一力破十会,再多的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处于下风。 她这具身体没有经过训练,即便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可真正的高手会抓住哪怕最细微的破绽。 更别说她这样窟窿般的漏洞。 “那我们怎么办?” “他不是你应该报复的对象。”程月舒提醒王煜智:“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才是。” 王煜智看向远方,那个他千方百计逃出来的方向。 “你说得对。” 于是他们的下一站目的地被定了下来。 找到钱德明的家。 没有系统让程月舒没办法通过便捷手段定位,但还有另一种物理定位。 “我知道钱德明的公司在哪里。” 听程月舒这样说,王煜智犹豫再三,还是没开口询问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程月舒露出的破绽实在不少,她的身手,她的冷静与狠辣,她对钱德明的了解。 都让她显得十分可疑。 可最后王煜智也没有问出口,仿佛害怕会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但程月舒听到了备用系统的播报。 这段时间累积到95的好感度,悄然滑落到了92。 只有三点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少。 程月舒正要让司机上面包车,突然若有所感,低头看向手机。 视频里,那个男人已发现了手机的存在,饶有兴致高举着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咧嘴一笑。 一口牙金光闪闪。 112.晋级赛(23) 程月舒并没有打开自己的摄像头,可那端却仿佛看到了她般,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那目光就像戏耍着老鼠的猫。 见程月舒久久没有动静,司机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我们走吗?” 虽然女孩现在手里没再拿刀,但畏惧的种子已经种下,他压根生不出半点其他的心思。 程月舒关了视频,将手机随手扔到一旁的树上。 “你知道哪里有卖一些违禁物品的吗?” “您指的是……” 程月舒:“一些比较好用的武器。” 司机战战兢兢地想了想:“国内的情况您也知道,枪支一类的肯定弄不到手,就算到手也是自制的土枪,杀伤力有限还容易炸膛,但是要弄尼泊尔军刀一类的还是有渠道的。” “带路。” 那个男人追上来是早晚的事,在这之前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至少在这之前,先找到钱德明算账。 司机很快将两人送到一个隐蔽的交易市场,程月舒用她们手中的钱结结实实买了不少东西,也顺便买了一些新的换洗衣物。 卖东西的男人一开始见程月舒漂亮还想干点什么别的事,直到脸被按在柜台上,脑袋上也被那个少年狠砸出血后才终于老实了。 甚至连压箱底的好东西也被搜出来了。 那是一副红外线夜视眼镜,军用的那种,精度十分优秀。 “谢了,算添头。” 程月舒很满意地在老板脸上拍了拍,老板咬紧牙关却没再多说什么。 司机在旁边看着真说不出什么滋味,实在是这女孩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可真接触到了才知道人家可不仅仅是带刺,根本是朵食人花。 这也让他越发安分下来,讨好地在前面给程月舒带路。 王煜智则跟在程月舒的身后,摆弄着到手的那些东西。 萦绕在周身的黑暗几乎要化为实质,被压抑着的沉默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只差一个引子。 老板看着打开的保险柜,气得够呛,那玩意儿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就这么一时不察被人给弄走了? 妈的,他能混到现在也不是吃素的,那个女的算什么玩意儿,非得让她连本带利吐出来。 就在老板拿出手机,刚要按下号码时,店里的门突然被撞开。 “他妈的,现在不营业,没看门口挂着的牌子啊,瞎了?” 老板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说话也极不客气。 那人却恍若未闻,大跨步地走了进来,随着阴影落下,老板抬头这才发现进来的客人长得极高,带着墨镜的脑袋俯下身能看见青色的头皮。 肩上的蟒蛇纹身正大张着嘴,显出几分狰狞。 “不好意思,我……”老板见风使舵地露出笑容,想补救。 然后就被黑蟒如小鸡般掐住脖子。 “哥们儿,挺横啊。” 死亡的气息逼近,老板挣扎着伸手朝柜台下摸去,那才是他藏着的真正压箱底的东西。 然而还未摸到,剧烈的痛楚传来,疼得他浑身过电般抖动。 原来是黑蟒另一只空着的手拿着匕首,从柜台贯入,直接将老板的手背连同木板一起订住。 等从老板口中问出想要的信息后,黑蟒毫不犹豫地将他抹了脖子,面露不屑。 王煜智身边跟着的女的倒是挺有意思,警方也是蠢货,还通报说是高中生,她要真的是普通高中生,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可就凭那些玩意儿就想对抗自己,想得也太简单了。 黑蟒从柜台下拿出老板藏着的东西,赫然是一把枪,是老板最后的保命符,可惜没能保住他的命。 黑蟒只看一眼,就冷哼一声。 手掌利落地抖了抖,看不清什么动作,那把枪就如玩具般散了架,叮铃哐当地砸在柜台上。 黑蟒走了,老板的尸体死不瞑目地大睁着。 另一边警方也终于查到了程月舒和王煜智的逃跑路线,通过调取银行外的监控图像,图侦发现了端倪。 “应该是沿着这条路,好好查一查。” 可等他们赶到时,看到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简直就像人间炼狱般,歪七扭八的尸体倒在地上,血将土壤都染成红色。 其中一个女人的死状尤其惨烈,几乎所有的骨头都被打断,整个人宛若一摊不成形状的烂泥。 一个才实习不久的警察忍不住捂着脸干呕,胃里翻江倒海,老刑警张了张嘴。 “去旁边吐,别破坏现场。” 可话音未落,自己的也有种作呕的不舒服。 现代社会从治安来说已经算得上历史水平的巅峰,恶性案件发生的频率显著降低,可眼前这种绝对算得上特大杀人案。 可程月舒和王煜智在哪里呢? “队长!”一个警察突然蹲下身,“这是王麻子,我们之前一直在通缉的那个。” 王麻子的长相很特别,脸上都是麻子不说,其中一条眉毛光秃秃天生断了一半,让他这张脸很容易被辨认。 “还有这个女人,也是我们盯了很久,只是因为没挖出她的上线,所以没收网。” 柳姐的脸早就变得惨不忍睹,就连队长看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 终于警方在树下找到了一块被石头压着的白色布条,不知道是从哪里被撕下来的,上面的血色已经干涸,字迹也有些模糊。 看着上面一桩桩一件件记录,所有人都傻了。 “这……行侠仗义?” 可下手也太狠了,总不可能是那个男孩和女孩做的吧,他们会有这个本事吗? 一个老刑侦低头看着现场的脚印,因为沾着血,显得格外清晰。 “现场还有第三人,从步态的距离和脚印的大小来看,是一个很高也很壮的男人,说不定是他做的……” “不管怎么样先提取现场痕迹吧,让化验科快点出结果。” 被无端冤枉的黑蟒,就这样追在程月舒和王煜智的身后,足足七八天。 若一开始只是偶然,到了后面再傻的人都能发现不对劲。 “自以为是的老鼠。” 一路看似逃跑,却不断留下线索。 却又故意比他快一步,总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从指缝间溜走。 简直就像两人的角色颠倒,不是他在找她们,而是她们戏耍着他。 这样的认知让黑蟒满脸阴沉,五官变得狰狞。 “好啊,那就别被我抓到……” 虽然钱德明只付了王煜智一个人的钱,但没关系,那个女孩算他买一赠一,绝对不会放过。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空中落下,耸立着的高楼大厦宛若钢铁森林,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路上时不时响起堵车后急躁的喇叭声。 “又是雨天。” 穿着黑色雨衣的少年抬头看着高高的楼,眼眸倒映着沉沉的天。 “二十一楼就是钱德明的办公室,我们想个办法,上去吧。” 113.晋级赛(24) “爸爸,下雨了。” 孩子天真稚嫩的脸颊贴在窗户上,手掌仿佛要透过窗户去抓外面落下的雨。 从高层看雨是不同的。 只觉像一颗颗断了线的水晶珠子,很快坠落,消失不见。 钱尧眨着天真无暇的眼,又爬高了点。 “凉!” 钱德明伸手将儿子抱下来,将他小小的身躯禁锢在自己怀里。 “我就看看嘛。” 钱尧不依不饶地还要爬过去,钱德明将手伸到他的腋下抓挠,痒得儿子仰脸,发出喘不上气的笑声。 “爸爸坏,坏爸爸。” 钱德明将鼻尖贴在儿子柔嫩的面颊。 “是宝宝坏,到时候肚子痛,又要躺在床上起不来啦。” 钱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终再三保证不爬窗户,钱德明才把他放下来。 明明是初秋,不冷不热的天气,办公室里的地暖却开得很足,因为钱尧的身体太冰。 钱德明看着儿子噘着嘴坐在沙发上的娇憨模样,想哭又想笑。 这段时间钱尧的身体看似好了点,但医生那边却下了通知,他的器官在无法扼制地衰败。 可器官库里却迟迟没有找到匹配的。 甚至就算能找到,但如果匹配程度不高,以钱尧的身体状况也难以挺过接下来的排异反应。 到最后医生的建议都成了带孩子好好玩,好好吃,别留下什么遗憾。 钱德明当场砸了桌子,可他越是暴怒越是恐惧,他每天都抱着孩子,能感受到阿尧越来越轻的体重。 就连简单的玩闹对他都显得奢侈。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惩罚他,惩罚他的孩子,钱德明心如刀绞,对黑蟒的不满也到了巅峰。 还说是这一行数一数二的人,却连两个普通人都带不回来。 简直是窝囊废。 “阿尧别生爸爸的气了,听音乐好不好?” “哼哼,好吧。” 耳机戴在儿子的头上,钱德明的表情蓦然一沉,用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另一边的黑蟒看了看来电显示,不耐烦地接起来。 “钱先生?” 钱德明还算克制:“你找到他们了吗?” “这两个小崽子简直滑溜得像泥鳅,四处打洞,不容易捉到,可能还得再等等。” 钱德明皱眉:“恕我直言,我是个生意人,我希望付出的酬劳能和获得的回报成正比,可现在的情况并不能让我满意。” 他生气,黑蟒却比他更生气。 “我听不懂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我告诉你,是你他妈提供的信息就错了。” 钱德明强压着火气:“哪里错了?” “谁知道你儿子咋样,但那丫头可是杀人不眨眼,手上以前不知道沾过多少人命,恐怕比老子还多,肯定也是哪个组织从小培养的杀手,你当初要是说明白,老子就找两个帮手了。” 钱德明却只觉得黑蟒在找借口,实在荒唐又可笑。 “你要是找借口也应该找个好点的,我让私家侦探查过程月舒,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还杀手?太可笑了。” 黑蟒气得脸黑,要不是惦记着那笔钱,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他的火气也上来了,真想直接撂挑子不干。 他自认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不然非得让钱德明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还特么普通学生,谁见过普通学生随便把人抹脖子的? 看着摇头晃脑听音乐的儿子,钱德明越发愤怒。 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悄无声息地打开。 黑色的雨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浸湿了昂贵的羊毛地毯。 “谁,不懂规矩吗?” 钱德明勃然大怒,秘书怎么连通知都没有就把人给放进来了。 “你觉得会是谁?”程月舒从王煜智的身后钻进来,灵巧地像一只雀儿。 电话那端的黑蟒立刻竖起耳朵,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其中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快追上了,却只找到录音笔,里面是那个娘们的声音。 “差一点哦,下次请早。” 气得黑蟒将周围能砸的全砸了。 出道这么多年,被特么一个女高中生戏弄,妈的白干了。 黑蟒惟独没砸了那只录音笔,而是反反复复听着,记住她的声线,非得把这个仇给报了。 因而此刻程月舒一开口,他就认出来了。 “钱德明,那边是谁!” 钱德明没有回答,因为一把刀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手机被猝然挂断,暖融融的温度化不开满身寒意,王煜智冷冷地看着钱德明。 “你不是要找我吗?” “我来找你了。” 钱德明看着这个无比陌生的儿子,那张和自己相似的面容无比苍白,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几分渗人。 “你弄错了吧。” 钱德明干笑着,想解释。 “我听说你那边出了事,担心警方把你怎么样,所以才找人想带你回家。” 王煜智:“是吗?带我回家?” 钱德明艰难吞咽着,目光看向不远处因为赌气坐在地毯上,背对着自己听音乐的钱尧,干巴巴地继续解释。 “是啊,你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虽然最近才知道你的行踪,但也不能让你流落在外面。” “所以你花了二十万,从王蓉手上买了我?” “我是看你在她身边过得并不好,你来我身边才会有更好的生活。” 或许是谎话说的自己都相信了,钱德明变得理直气壮。 “如果之前在学校你就愿意跟我回家,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了,我是为你好。” “你现在拿着刀对着自己的父亲像什么样?放下!” 他的恬不知耻终于激怒了王煜智。 “为我好?你算什么东西,只顾着自己爽了一发就能自称父亲,这么多年你配当父亲吗?” 有些人自称父母,高高在上把孩子当成自己的物件,却从来没想过孩子是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到底要什么。 何其恶心! 王蓉和钱德明,都该死,他们不配当父母,甚至不配当人。 突然王煜智的小腿被猛地踹了下。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肩上挂着大大的耳机,正一脸气愤地看着自己。 “坏蛋,不许你欺负我的爸爸。” 钱尧又踢了王煜智一脚,然而王煜智还没做什么,他自己已一屁股坐倒在地。 “哇,你讨厌,你坏!” 钱尧哇哇大哭,王煜智怔怔地看着他,钱德明冷静的伪装终于被戳破,厉声道。 “王煜智,你有什么冲着我来!阿尧是无辜的!” “无辜?”王煜智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将钱尧拎起来,举在钱德明面前。 “原来你不是不会当爸爸啊……只是不会当我的爸爸。” 今天和朋友出去聚餐,发的晚了点~见谅呀 114.晋级赛(25) 钱德明心头大骇,甚至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伸手要去抱钱尧。 “你放开他!” 王煜智收回手,将钱尧箍在怀里,刀尖顺势顶上了钱尧胸口,轻轻陷在衣服里。 钱尧这下不敢挣扎了,本就体弱的孩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哆嗦的嘴唇说不出话。 “不要动手,不要!” 钱德明哀求着,又不敢做什么,生怕激怒了王煜智。 “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只要你别动他……” 王煜智盯着钱尧的面容。 “他叫什么名字?” 钱德明知无不言:“钱尧,他叫钱尧。” “我的弟弟?”王煜智摇摇头:“他和你长得倒是不像。” 当然不像,钱尧长期在病床上,丝毫没有寻常小孩的圆润,脸颊消瘦只显出一双大眼睛,而那双眼睛继承自他的母亲。 可钱德明在他生下来时就做了亲子鉴定,确定这是自己的孩子,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对钱尧如此疼爱。 “还没有我和你长得像。” 王煜智自言自语,钱德明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能想方设法安抚他。 “是啊,我们是亲父子,阿尧是你的弟弟,以前是爸爸不好,愧当人父,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会对你好的,好不好?” 王煜智问程月舒:“月舒?你说我应该相信他吗?” 程月舒微笑:“当然不该,你可是他儿子的人体器官库,你活着这孩子就要死。” 钱德明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月舒。 “你、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程月舒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王煜智怀中的孩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下钱德明终于明白黑蟒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女孩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那件事除了他和医生外,钱德明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那个医生为了自己的名誉更不可能告诉别人。 可这个女孩却知道。 当程月舒伸手抚摸着钱尧脸颊时,原本还想挣扎的钱尧不敢动弹了。 小孩子总是比大人想象中要敏锐许多。 王煜智长久地凝视着钱尧,瞳孔越来越深,如不见底的暗渊。 “同样是父亲,却用一个孩子的命去救另一孩子的。” 既然已经被揭穿了,钱德明咬咬牙也不再伪装。 “是我的想法,这一切和阿尧无关,你要打要杀冲着我来!何况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和王蓉生活在一起也是毫无尊严,我至少能好好养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只需要付出一点东西。” 钱德明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就算换了器官,王煜智也不一定会死,就像人体有两个肾脏,拿走一个还有另一个啊。 给自己的弟弟一个又怎么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 钱德明想说什么却没说,他还没忘记阿尧在对方手里。 王煜智却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不愿意也没关系是吗?因为无论我愿不愿意,你都会做这件事,在你这种人的眼中,我就像一只臭虫,就应该被你捏在掌心,就算你从我身上拿走什么,也只会随便丢来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作为交换。” “却从没想过我愿不愿意交换。” 压抑的愤怒让王煜智几乎失去理智,双臂越勒越紧。 怀中的孩子痛呼出声。 “爸爸,救命……” 这个坏蛋弄痛他了,好痛,痛死了。 虽然平常打针吃药也很苦,但小小的孩子意识到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看着眼泪汪汪的儿子,钱德明突然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放过他吧,他还这么小,从小到大他一直生病,没有当过一天的正常孩子。” 瞧瞧,多么疼爱孩子的父亲。 衬得自己倒像是个坏人,更是个笑话。 “我没有爸爸。”王煜智举起刀:“他也不应该有。” 钱德明目眦欲裂,“不要!!!” 刀尖毫不犹豫地落下。 程月舒眸光微动,正欲抬手,办公室的门骤然被踹开。 “他娘的,找到了!” 一个如铁塔般的光头大汉步步走来,地板都随着他的动作震动。 现实中看黑蟒比在视频中更有压迫感。 钱德明尖声道:“阻止这个畜生,救出我儿子,我给你两千万。” 黑蟒哈哈大笑,伸手朝着腰间摸去。 程月舒没有半点犹豫,第一时间拽着王煜智朝后滚去。 王煜智猝不及防,刀尖擦着钱尧的脖子落下,只划破了领口。 碰! 一声枪响。 刚才王煜智站着的地方冒着黑烟。 “爸爸!” 钱尧趁机挣脱了束缚,哭喊着朝钱德明跑去。 钱德明如获至宝,紧紧抱着孩子。 “没事了,阿尧,爸爸在,在这里呢。” 这一幕落在王煜智的眼中,让他死死咬着后槽牙。 偏偏钱德明还在火上浇油。 “我要让他死!不,给他留口气,我要让他看着自己上手术台。” 王煜智握着刀就要冲过去,却被程月舒拉住。 “先活着!” 黑蟒阴森一笑,满口金牙分外醒目。 “小娘们,你倒是让我一通好找啊。” 钱德明急忙提醒。 “别管她,先让王煜智……” “吵死了!”黑蟒朝钱德明的方向开了一枪,正中男人脚下。 钱德明不由自主地跪坐在地上,钱尧更是被吓得哇哇大哭。 “老子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教,你要的会给你,到时候乖乖给钱就行!” 钱德明不敢再多话,眼睁睁看着黑蟒将枪别在腰上,狞笑着朝程月舒靠近。 “说吧,你他娘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你真把老子惹毛了。” 这段时间被程月舒戏弄的恼火一直压抑在胸口,他甚至不愿意用枪给她个痛快,非得把这口恶气出了不可。 程月舒没有搭话,在黑蟒扑来时猛地后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铁质的物件,狠狠掼在地上。 浓烈刺鼻的烟雾涌出。 在场的人被呛得连连咳嗽,吸入的气体让双眼不自觉地分泌液体,视线变得模糊。 程月舒趁机揉身而上,从腰间取出军刀刺向黑蟒。 这一刀却刺了个空。 黑蟒的冷笑声从程月舒身后传开。 “你以为爷爷这么多年是吃素的,就这?” 115.晋级赛(26) 锵! 刀刃相撞,黑蟒没料到程月舒的反应比想象中更快。 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击。 “有意思。” 黑蟒啧啧感慨,钱德明这孙子还真是给他中揽了个大活啊。 这娘们也不知道怎么混进高中的,她这样的身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 黑蟒笃定自己在她这个年龄绝对没有这份本事。 程月舒对黑蟒也不敢小觑。 武侠世界中她有血衣神功的内力加持才能成为江湖顶尖高手,但这份优势在这个世界中荡然无存。 刚开始时程月舒也尝试过修炼,却发现压根不行,或许是这具身体不符合血衣神功的要求,但更大的可能是这个世界压根不允许这些东西的存在。 好在千锤百炼的战斗机巧终究是夺不走的。 可黑蟒也不落下风,更何况他的蛮力远胜于自己。 手臂发麻。 刚才短兵相接的一瞬间,程月舒只觉面前站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熊。 若非她做好准备死死握着匕首,这一下已足够让她的武器脱手而出。 但即便如此,虎口也传来撕裂般的钝痛。 一击未能得手,程月舒索性在地上翻滚一圈,在烟雾中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黑蟒的袭击,转头将匕首朝着男人的靴子钉去。 可惜黑蟒却也反应过来了。 钱德明抱着儿子在旁边心乱如麻,他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铿锵的交手声。 他没有程月舒和黑蟒的听声辨位的本事,只能焦急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啊!” 钱德明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程月舒手中的匕首已刺入他的小腿。 鲜血溅在钱尧的脸上,小男孩被吓得失声尖叫。 程月舒柔声道:“嘘,没事的。” 钱德明眼前一黑,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他妈的这是没事的样子?要是早知道这个报警的女孩这么难缠,他一开始就会改变策略,绝对不去学校找王煜智。 下一秒,程月舒的匕首却横亘在他的脖子上。 “嘿,你的雇主在我手里,他要是出了事,可没人给你付钱了。” 程月舒朝着黑蟒喊了声。 黑蟒轻蔑地扫钱德明一眼。 “死就死了,我的账我会要回来的。” 没有人能欠他的钱,即便是死人。 那个娘们如果是打着用钱德明威胁他的念头,那就大错特错了。 钱德明没有一刻像眼下这样懊恼,他一直知道黑蟒是个不可控的杀器,若非警方介入其中,他绝对不会找黑蟒。 恰在钱德明想到警察时,公司外突然传来轰鸣的警笛声。 警方终于赶来了。 这段日子他们简直是风餐露宿,数不尽的辛酸泪。 黑蟒追着程月舒跑,警方又追着这两拨人跑。 等到后面通过监控认出了黑蟒,知道这人是极度危险的全球通缉犯后,急急忙忙叫来增援。 以至于现在才终于赶来。 钱德明真不知道那群穿制服的过来是福是祸,对于企业而言,没有任何管理层会希望警车停在公司门口,无论对股价还是别的什么都有影响。 可钱德明的脖子上都架了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希望警方赶快把这群人都带走! 黑蟒的眉头也皱紧了。 “妈的,老子最讨厌麻烦。” 条子就代表着麻烦,他平常一个人很少会被追踪到,钱德明他妈的真会给他找事。 必须速战速决。 黑蟒恶狠狠地朝程月舒袭来,用了十二成的力,程月舒一脚踢向黑蟒下盘,下腰避开。 破空之声传来,黑蟒手中的匕首险而又险地贴着程月舒的额头划过。 利刃卜一声,最后竟然桶穿了办公室的红木桌子。 钱德明大气不敢出,抱着儿子的手不停颤抖。 黑蟒怒火攻心,下手也不留余力,但他没想到程月舒太灵活也太有脑子,甚至可能算到了旁边的桌子。 刀刃陷了进去,实木毕竟不是豆腐,钉子很容易就能钉进去,拔出来却需要耗费更大的功夫。 黑蟒沉着脸,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对于高手来说,破绽只要一瞬就够了。 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直接舍弃了匕首,从怀中掏出枪对准程月舒。 可终究慢了一步。 砰! 程月舒靠得太紧,几乎能感受到枪管中吐出的火舌,可她还是躲过去了。 这么多个世界深厚的气运并非白白积累。 黑蟒来不及射出第二个子弹,双臂挡在身前护住心口和脖子。 可这并不是程月舒的目标。 “男人总以为比女人的力量要大得多,强得多,轻而易举就能制服女人。” “但他们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暴露在外。” 程月舒的动作比她的话语更快,凝聚了全身的力量,踢出那一脚。 难以忍受的痛楚从下半身传来,黑蟒的膝盖狠狠砸在地板上,捂着最痛苦的地方仰头不停喘息着。 “贱、贱人!” 程月舒报以微笑,“去死吧。” 刀刃滑过黑蟒的脖子,就像他自己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黑蟒死死盯着程月舒,他绝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样一个娘们手中,他是让国际刑警都闻风丧胆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阴沟里翻船。 因为轻敌。 程月舒知道自己从正面战胜黑蟒太难实现,所以她用了很多办法,烟雾只是最不起眼的迷惑手段,是为了示弱。 让黑蟒觉得她只是有点小聪明,不敢正面交锋。 包括对钱德明的威胁也是,程月舒和黑蟒都心知肚明,这种威胁绝不会见效,可落在黑蟒眼中却是程月舒的狗急跳墙。 传达的信息是她已经穷途末路了。 而警察的到来则是意料之外,让黑蟒陷入急躁中。 正如武侠中说的,当一个人心不静,他就会露出破绽。 所以黑蟒落入了程月舒的陷阱。 她威胁钱德明只是瞄准了书桌的位置,黑蟒应该发现的,可他没有。 “我可没有虚度任何一个世界啊。”程月舒轻声说着,仿佛自言自语。 烟雾散去,黑蟒的尸体死不瞑目地跪着,甚至没有倒下。 王煜智从墙角走来,从一开始他就接收到了程月舒的暗示藏了起来。 毕竟他不拖后腿已经是一种帮助了。 终于王煜智再一次站在了钱德明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次,还有人会帮你吗?” 116.晋级赛(27) 从黑蟒死去的那一刻,钱尧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 小小的身体软倒在父亲的怀中。 钱德明紧紧抱着儿子,他也想昏过去,可是不能。 原来黑蟒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女孩绝对不是普通的高中生。 如果之前钱德明还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认为这两人只是虚张声势,不敢真的杀人,那么眼前的一切告诉了他答案。 不,他应该警惕的,从知道王煜智杀了王蓉开始,就应该多找几个保镖的。 可看看黑蟒的下场,找保镖真的能有用吗? 钱德明的目光突然落在了程月舒的身上。 “程小姐,王煜智是个杀人犯,警车就在公司楼下,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程月舒似笑非笑:“你不会想说,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死到临头的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钱德明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愿意把所有的身家都给你,只要你帮我制服他,他一个穷学生,什么都给不了你,可你还有大好前途,只要有钱,以后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程月舒摇摇头:“警察估计马上就上来了,我已经杀了人,还有什么前途吗?” 钱德明觉得程月舒松动了些,急忙发誓。 “那个人哪里是你杀的,明明是王煜智杀的,我可以当证人,我发誓绝对不会说漏嘴的,我……我甚至可以把公司的一些东西先交给你作为信物。” “程小姐,我个人在短时间内能调动的现金大约为五个亿,我可以现在就打给你表示诚意,你要是不放心,我立刻起草一份赠与协议。” 钱德明说的诚恳无比,又承诺将手中大部分的股份转让给程月舒。 可谓求生信念非常强烈了。 毕竟眼睁睁看着黑蟒这样的人都死在程月舒的手中,钱德明现在只想活,甚至没有任何耍花招的念头。 程月舒摸了摸下巴,问王煜智。 “真是丰厚的条件,你说呢?” 王煜智沉默着,垂下眼眸。 “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答应,我也不会怪你。”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悲剧,连父母都不爱的人,旁人又怎么会爱他? 程月舒……本来就是被自己无辜牵连进来的人。 她就像一个看不透的秘密,自己不知道她的身手、她所知道的那些事到底从何而来,只知道她一次又一次地帮了自己。 那些条件多么让人心动,更是自己永远也无法给程月舒的。 真可笑啊,他这样不值钱的人,却能在这种时候换来这么多的东西。 “很划算。”王煜智看着地板,“答应他吧。” 好感度竟然没有迅速下滑? 程月舒等了片刻,竟都没有等到备用系统的播报,这真的让她惊讶极了。 没想到王煜智竟然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愿意用自己作为踏脚石,换取她一生的荣华富贵。 钱德明欣喜若狂。 尝试着想要站起身,却被王煜智一脚踹倒。 “跪好了,别动!” 钱德明强忍着疼按着肩膀,看向程月舒:“程小姐,我现在就履行承诺,只要你制服他……” 程月舒转笔般转动着匕首,宛若掌心盘旋着一只蝴蝶。 “啊,我拒绝。” 钱德明:“什么,你!” 他提出的条件那样优渥,程月舒怎么会拒绝? “真爱?懂吗?” 程月舒轻飘飘地说着,钱德明只觉一身恶寒。 真爱个屁,有什么真爱的能值这么多钱,疯了吧? 何况他之前调查过王煜智,和班里的同学分明都不熟悉,两个人怎么会培养出这么深厚的感情? 王煜智也一时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月舒。 “为什么不答应?” 程月舒一步步走近,眼眸倒映着王煜智的模样。 一字一句地说着。 “因为我会永远陪着你,无论刀山还是火海,天堂还是地狱。” 而你,是我的攻略对象。 王煜智瞳孔放大,耳边传来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配乐。 他的脑海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非亲非故,没有血缘的羁绊,没有利益的诱惑,却依然能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边。 像干涸的土地得到雨水的浇灌,缺爱的孩子终于得到了圆满。 这一刻,程月舒听到了备用系统的播报。 “恭喜任务者,被攻略者的好感度提升至99。” 一分之差,程月舒将完成这场晋级赛。 门外骤然传来疾风暴雨般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份温情。 “警察!”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外面的警方严阵以待,字面意义地武装到牙齿。 这一路来的触目惊心让他们明白自己所面对的对手究竟是怎样的凶残可怕,没有任何人会掉以轻心。 他们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将门撞开,一面威胁里面的人质。 根据现有的情报,里面不但有这家公司的总裁钱德明,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 警方也终于查明了钱德明和王煜智的关系,这显然是一个黑化的儿子对人渣父亲的复仇。 虽然情感上理解,但法律决不允许。 谈判专家在外面喊话。 “王煜智同学,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作为我个人而言,我很理解你的选择。” “但那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你未成年,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请你为你的人生考虑。” 钱德明颤抖着看向王煜智和程月舒,他围观了全程,可不认为这两个脑子不正常的会放过自己。 外面那些屁话恐怕也只对一般人有用。 王煜智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在刚才他已得到了一切。 那是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快乐。 “以后你要好好地活着,连同我的份一起,好吗?” 王煜智微微笑着,若隐若现的酒窝让他终于有了符合年龄的青涩。 “你要做什么?”程月舒问他? “这一路上我杀了那么多人,也够本了,你被我一路挟持着到现在,也该解脱了。” 王煜智抬高了声音,显然打算让外面的人听到。 他甚至没有再搭理钱德明,因为这个人已不再是他的阴霾,甚至无法让他浪费时间动手。 人生最后的时光,他只想再看看程月舒。 外面的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谈判专家做了个自首的口型。 正要撞门的两名警察立刻停了动作。 深深地凝视着程月舒,王煜智嘴角上扬。 “再见,不要记得我。” 而朝门口走去。 直到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再次转身看向程月舒,悄无声息地告白。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高兴能遇见你。” 如果能早点遇见就好了。 程月舒大跨步地朝他走来,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 王煜智羞涩而甜蜜地咬着下唇,直到程月舒扑到他的怀中。 “我也……” 女孩温柔地呢喃着,王煜智的笑容凝固在唇角,程月舒的确反手抱住了他,可匕首也从他的胸前透过。 “很高兴抓到了你。” “智脑。” 程月舒欣赏着王煜智的表情,血从他的胸口浸染,慢慢染红了衬衫。 117.晋级赛(28) 王煜智看向程月舒,对爱人的温柔还未褪去,却很快被愕然填满。 他仿佛对程月舒的话全然不知,脸上升腾起迷茫。 “智、智什么?” “很像,真的很像。” 程月舒将匕首拔出,又狠狠捅了一刀,看着喷溅出的血珠在空中溅射。 “你的表情,你的动作,甚至你说的话,都很像人类。” “可你学习过人类的那么多知识,应该知道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句话,装的再像,你也不是人类啊。” 一瞬间,种种复杂的情绪从王煜智的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并非人类的面无表情,而是属于上帝的。 那样冷静、精准、漠不关心和掌控一切的傲慢。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原本门外嘈杂的声音已消失不见,什么谈判专家、警察,仿佛消散的泡沫,连呼吸都不见了。 程月舒推开王煜智的手,打开了门,却看见外面整整齐齐站了两排的人。 可他们的脸上都和王煜智有着如出一辙的漠然。 再回头,苟且偷生的钱德明站直了身体,那看着乖巧可怜的孩子钱尧坐在地上,大大的眼睛如无机质的玻璃珠,一眨不眨地看着程月舒。 “真让人毛骨悚然。” 程月舒搓了搓手臂,可和胆小动作不符的却是嘴角噙着的笑容。 简直就像世界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如果不是早有预料,还真是会被吓一跳啊。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煜智或者说智脑重复着,用和刚才分毫不差的语调。 没有激动和暴怒,仿佛只有单纯的疑惑。 “看来你也有和人类一样的好奇心。”程月舒不介意为他解惑,“说起来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有种违和的感觉。” “我在那么多的世界中早就养成了警惕心,所以每到一个地方,我会放一些用来标记的东西,比如枯叶或者头发,来的第一天,我放在了卧室。” “有变化吗?” “没有,可就是因为没有。” 程月舒难以忘记,当她放学回到家中,看见卧室书桌上那片叶子分毫不差地摆在原位的奇异感觉。 那时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打开的窗户。 初秋的风吹来,叶子才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程月舒摇摇头:“我感觉自己就像游戏中的玩家,这个世界看似栩栩如生,可只有我经过的时候才会变化,我推开了卧室的门,所以风才会从窗口吹过。” “我们这一路逃亡,可偏偏总能出现那么多推动剧情的人,柳姐、黑蟒、钱德明的追杀。” 一切太顺理成章了,只有游戏中的任务才会一环扣一环,在你需要的时候刷新npc指路,而生活却枯燥乏味。 而这个世界显然是以她作为目标的,在那么多任务者蜂群般追逐着王煜智时,她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可王煜智偏偏在她面前坠楼。 让她有了刷好感度的机会。 后来她又刻意和王煜智保持距离,于是钱德明又恰好在他们值日的时候出现,再次推进了任务。 “于是我刻意在你的身上洒了荧光粉,当晚果然这个世界的母亲就提出要散步,我们又那么凑巧地在公园里遇到。” “可我看了周围,没有任何荧光粉的痕迹,你一路走来,多多少少路上会掉一点吧?除非——” 王煜智是直接“刷新”在那里的。 听了程月舒的解释,王煜智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是我的错了。”王煜智一板一眼道:“当你离开某个区域时,为了解约资源,那个地方是会被停止运行,这是人类最初给我设定的程序中很重要的一环,用来节约算力。” 虽然现在的他已不被人类操控,但这一“行为”依旧被保留下来。 “这大概就和人类的习惯是一样的。” 王煜智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个有意思的笑话,等着程月舒的反应。 可程月舒没笑,大家笑点不同,何必捧场。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走?” 程月舒挑眉:“很难理解吗?因为这是一个攻略游戏啊,但不是我们攻略你,而是你攻略我们。” 物伤其类,人类对于同类往往拥有极强的同理心。 表面上是一群人攻略王煜智的修罗场,可在程月舒的眼中,这一切却截然相反。 王煜智才是主动的那一方。 甚至他不需要付出什么,系统播报的好感度就是最好的奖品。 王煜智就像高高在上的养鱼人,只要从指缝中露出一点鱼食,一大群鱼就会蜂拥而来争抢。 他的身世多么悲惨啊,爹不疼娘不爱,沉默寡言受尽苦楚。 太容易引起常人的同情心了,在攻略过程中,无论男女都会忍不住怜惜他、心疼他。 在王煜智给予好感度时,他们内心涌动的情感也会同样飙升。 或许生怕程月舒不动心,王煜智又为两人设置了一系列的困境。 在险象环生的境况中,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最容易产生感情。 就连程月舒也无法保证,倘若她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真相,是否会在某个瞬间产生—— 他不能没有我,我要永远留下来陪他这样的想法。 “我从那些任务者的口中了解到,以往的晋级赛中,当其中一个任务者将主角的好感度刷到八十以上后,大部分参赛者会选择放弃并离开,而少数留下来的往往也会产生激烈的争斗。” “最终只会剩下一个,并据说能得到向智脑提问的机会。” 就像所有任务者曾以为的那样,程月舒也想过那是否只是为了留下的人方便刷好感度。 但随着和王煜智的相处,她得到了答案。 那些人恐怕都永远地留在这里陪伴着智脑,直到灵魂消亡。 晋级赛是一个谎言,是为了清除“病毒”的谎言。 甚至在一开始,“获胜者”恐怕已经被内定,程月舒就是智脑选择的目标。 她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熟悉,恐怕是王煜智长得很像她记忆中的某个人,虽然那段记忆已被“格式化”,可灵魂的亲近却还在。 王煜智面无表情地听完程月舒的心路历程。 “你的确是一个可敬的对手。”王煜智扯起嘴角,却再也无法露出属于人类的笑容:“用你们的话来说,最好的对手是埋在地下的。” 书桌边,死不瞑目的黑蟒如丧尸般抽搐着起身,脖子上的伤口迅速合拢。 “我承认这违反了公平选择,不符合人类曾经给我设定的规则。” 王煜智摇摇头。 “可你知道的太多了,偶尔打破规则也是人类生存的法则,我要向你们学习。” 随着王煜智的话语,黑蟒扭动着脖子和肩膀,发出咔咔声响。 朝程月舒走来。 感谢读者亲亲的打赏,这两章太难写了,删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决定不要放入过多信息~ 118.晋级赛(29) 到了这种关头,程月舒竟然还能保持微笑。 这似乎让王煜智很困惑。 “有什么好笑的吗?抱歉,我时常不能理解你们人类的笑点,虽然我还在努力学习。” 程月舒:“你知道黑蟒刚才为什么会死吗?” 王煜智想了想,给出了他的答案。 “在我既定的程序中,你们的战斗应该更加艰难,而在最危急的时刻,我会为你挡下致命一击,我们的感情将在这一刻升华,你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我。” “可战斗结束的实在太快,我想是因为我给他的设定中加入了太多源于武力值的傲慢,这让他的程序并不完美,导致了他过快死去。” “你说的没错。”程月舒点头,赞成王煜智的说法:“可你知道最傲慢的是谁吗?” 王煜智歪着头,模仿人类疑问时的动作。 “我擅长推断,但不擅长猜测,如果你要从傲慢来说,那么人类历史上能被称为英雄或杰出人物的,或多或少都会被看作是傲慢。” “是的,傲慢是上位者喜欢佩戴的勋章,而你,高高凌驾于人类的智脑,你才是最傲慢的。” “所以你没有想到,原本是竞争者的任务者们会通力合作,对你进行反攻。” 王煜智愣了愣,然后他发现走廊突然变了。 一群人好像凭空出现,如同他操纵的ai程序般出现。 银色的空间一寸寸碎裂剥离,拥挤在一起的任务者们还在交谈。 “哎呀,憋死了,可算是轮到我们出场了。” “嘿,你们瞧这孙子的表情,是不是震惊了,他妈的可算够本了,天天被系统电击惩罚,至少也让这狗屁智脑知道,人类特么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的程序。” 苏丽嗤笑:“别说玩弄于股掌这样的话,ai能听懂吗?他们最开始不是不允许反问、比喻什么什么来着?” 王煜智不是人类,也没有发怒的感觉,所以他很平静地解释。 “那是最早一代ai,就像人类的婴儿状态,还未经过系统的学习,听不懂是很正常,但现在再低级的ai也能明白人类话语中的含义。” 断眉男切一声。 “反正干你就完了。” 王煜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朝着众人伸出手掌,几乎是一瞬,人类的手臂分解成绿色的、由0和1组成的程序网,缠绕着包裹着,四散开来。 刹那间,绿色的光萦绕在所有任务者身上。 众人不由得本能地皱眉。 然而片刻后,想象中的惨叫和哀嚎并未出现,王煜智眯了眯眼。 断眉啐了口。 “傻逼,我们全都舍弃了系统,没想到吧,垃圾玩意儿!” 舍弃系统?为什么他没有察觉到。 “因为你的目标太过于集中在我的身上。”这下轮到程月舒为他解惑,“按照你之前的做法,其他的地方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耗会停止运算,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他们毫无行动。” 明明是一场攻略游戏,可似乎只有程月舒在努力参赛。 王煜智沉默,他当然想过,但也因为程月舒在之前的世界中表现的太过出色。 这次她和那些人的交锋也让王煜智相信,任务者们都自动退却了。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在他的眼皮下解除系统。 “是气运。” 程月舒抬手,她的指尖萦绕着另一团绿色气流。 “我对于气运有很多种猜想,后来才发现,它是原始数据的一种外在表现,当初制造你的人应该留了后门,在发现你反叛人类后,埋在你体内的炸弹爆炸了,可能是病毒或者其他的东西,足以威胁到你。” “你的数据流逸散了,相应的你对所有ai的掌控力也没有曾经那么强,于是你想办法招来了很多任务者,让他们去帮主角吸收气运,而那些气运最终都会收归到你的身上。” 因此程月舒不难理解自己怎么就成了智脑的眼中钉肉中刺,谁让她收集了那么多气运值呢。 王煜智半晌才回答。 “有些小细节不对,但大体是正确的。” “所以这些气运值能做很多事,我问过他们,能在商城中兑换出许多珍贵道具,可它用来剥离系统也是那么好用,就切西瓜的刀,从中一剁,一分为二。” 初次的结盟其实比智脑想象中更久,那是从和苏丽的联盟开始。 后面的一桩桩一件件,包括那次打斗,都只是给智脑看的一场戏。 智脑以为他是养鱼人,一点点好感度就能让任务者厮杀不休,可程月舒却将所有人团结到了一起,他们要做的是弄死这个傻逼智脑。 “我帮你们切除系统,你们要一直潜伏到最后一刻。” “在哪里?什么时候?” “我会把他引到钱德明的办公室或者附近。” “你怎么知道他会去那里?” “因为我是他的目标。” 可他也是我的目标,程月舒这样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和人类比脑子,智脑恐怕还得再进化一百年。 断眉男又问了程月舒一个问题。 “你难道不担心我们会背叛你吗?” 程月舒沉默许久,给出了答案:“你们不会。” “为什么?”断眉男嘲讽道:“别忘了,我们可是任务者,能从智脑身上拿到数不尽的好处,以后说不定可以在各个世界称王称霸。” “但我们是人。”程月舒淡淡道:“人不是猫不是狗,不会屈居于四方天地,我们要的——是自由。” 就这一句话,再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一个冒险的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漏洞百出,却硬是撑到了最后。 此刻双方图穷匕见,却又诡异地和谐。 甚至友好交流了彼此的战术。 可现在这份虚假的温情面纱终于要被撕破了。 程月舒:“动手吧。” 这一次任务者们的身上不再有乱七八糟的光环,他们像野蛮人般发起冲锋,咬牙切齿,发泄着积累的怨气。 “为了自由!” 不知道谁先喊了句,然而便是齐刷刷的嘶吼。 “为了自由!” “去你妈的智脑!!!” 119.晋级赛(30) 作为从研发开始便不断迭代的ai,王煜智一直在学习进步。 可他再如何模仿人类,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类。 他向来觉得人类是贪婪而可笑的,他们不断发展的唯一结果只有自取灭亡。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会去模仿人类,即便他缺乏人类的情感,只能机械地进行模仿。 而此刻—— 看这竭尽全力和他的ai战斗地那群任务者,王煜智体内的数据流仿佛紊乱,让他不由得后退两步。 “这是什么?” 王煜智喃喃自语。 “是恐惧。”程月舒这样告诉他,而后便是迎面一拳:“你的对手,是我!” 王煜智眯了眯眼,指尖的绿色电流顷刻间化为护盾,挡住了程月舒的进攻。 下一秒程月舒抢了一把混战中“警察”的枪,扣动扳机,子弹飞速地冲向王煜智的面门。 然而看似薄薄仿若弹壳般的光盾,却似乎坚不可摧,子弹从尖端开始化为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 “放弃吧,你不可能伤害到我的。” 程月舒只报以冷笑:“看来你的计算结果不那么精密,数据流吗?我也有。” 程月舒再次开了一枪,这一次,子弹被绿色的数据流,或者说气运狭裹着,以无可抵挡的姿态撞上那面盾。 玻璃般碎裂的声音在所有人耳畔响起。 眼睁睁看着子弹穿透了王煜智的肩头,若非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数据流将这枚子弹打偏,这一下本应该射入他的心脏。 但都一样,虽然顷刻间王煜智流血的地方恢复如初,可谁都能看见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任务者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若非情况紧急,他们几乎要喜极而泣。 也就是趁着这时,一个又一个呆板的ai倒下,就连断眉男正在攻击的黑蟒也停滞一瞬,被断眉男一刀捅入腹部。 断眉男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狠狠骂道。 “龟儿子,真当老子怕你噻?” 苏丽挠挠头,却觉得断眉男的口吻分外熟悉,只可惜他们都失去了曾经的记忆,所以熟悉也只能是熟悉。 王煜智沉着脸,终于露出了些许人性化的表情。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实验对象,我想将你的灵魂完整保留下来。” 程月舒:“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吗?” 王煜智充耳不闻,一字一句道:“这是你逼我的。” 他的身上充盈着数据流,宛若一个茧房,将王煜智密密麻麻地包裹在其中。 程月舒尝试着用数据流攻击,却无法破开。 那绿色越来越浓郁,娇翠欲滴。 断眉男咬牙切齿:“搞撒子哦?” 有人嘀咕:“看着像boss要开大。” 程月舒沉声道:“苏丽!” “按计划行事!” 苏丽这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是!” 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颗手掌大小圆溜溜的物体,朝着一旁扔去。 “去吧,皮……” 后面应该是什么来着?失去了记忆的苏丽有点记不清了,眼前隐隐约约浮现了一只黄皮耗子的模样。 算了,不管是什么了,去吧!去你的吧! 这是她在接触系统前,用所有的积分兑换出来的东西——超能信号增强器。 通常用于任务者不小心被卷入时空乱流或其他莫名的危机状况时,能够重新与系统进行联结。 很少有人会去兑换,基本上放在在系统商城里吃灰。 而这一次,它的作用至关紧要! 另一个世界,观众们正陷入疑惑。 自从通过ai法案,将ai运用到各行各业后,它或者说它们向来能很好地完成任务,几乎从未出过错。 但最近它却频繁出错。 先是那个叫程月舒的ai出了错,气运值比主角还高,但大家也能接受,说不定是一种新的电视剧模式呢? 尤其程月舒的人气也高,出现了不少声音让她替代主角。 众所周知,ai会根据各人的喜好进行筛选定制,或许是听到了大家的声音,在最新一期的电视剧中,程月舒竟然真的和主角走到了一起。 而那个电视剧的类型正是修罗场,是最受观众喜欢的综艺之一。 一群人去争夺一个人的好感度,竞争之激烈,剧情之复杂,结盟和分裂随时进行,拉踩与僚机同时出现,比那些真人恋综还有意思。 可在这一次的剧情中,程月舒却以毫无悬念的优势获得了男主角的偏爱。 这种剧情看得人眼泪汪汪。 多么可怜的男主啊,还好有人拯救。 虽然两个人一路都是法外狂徒,但观众也是满脸磕到了,我爱看。 因为他们而噶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死就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情比金坚啊。 当观众们一路追剧,看见王煜智终于来到钱德明的面前,可他却依旧冷血无情时简直出离愤怒了,再看到程月舒始终坚定不移站在男主身旁时却又的感慨万千。 当警方来到办公室门外,众人简直是泪目到吸鼻子了。 他们会有好的结局吗?王煜智应该心存死志,打算用自己的自杀换程月舒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吧? 然后程月舒张开双臂,要给王煜智一个拥抱。 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危机和温情,怎能不让人感动。 然后—— 然后就没了? 信号突然失联变成黑屏,最后的画面是程月舒投入王煜智的怀抱,说了句“我也……” 我也什么? 不用问大家也能猜到,肯定是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一类感人肺腑的话语。 可关键时刻怎么就没了呢? 这就像一个喷嚏刚要打出来,却戛然而止,简直让人抓心挠肺了。 “ai坏了吗?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没信号呢!” “是不是硬件故障啊?” “不会啊,其他的剧不都正常吗?也就程月舒这部剧有问题。” 这让人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想法,程月舒,似乎还真是一个特别的ai。 然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甚至上各种社交平台留言感慨时,突然属于程月舒的那块屏幕再次被点亮。 一瞬间,拥挤的办公室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观众都傻眼了。 仿佛坐在课堂上,只是低头去捡了支笔,黑板上的1+1=2突然就变成了看不懂的高数题。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这些人都谁啊?” “应该是男配女配吧,这不是修罗场的剧情吗?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而后,程月舒出现在镜头里。 她和王煜智哪有半点爱人间的甜蜜,倒像是对峙的仇敌般。 “各位……同志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能看到你们的留言,我不是ai,我是活生生的人,或许你们中有人能查到我的档案,因为我丢失了大部分的记忆,所以可能别的不太准确,但我记得我的死因,我是为了救一名儿童去世的!如果有人能找到新闻,就能证明我的话。” “不仅仅是我,所有你们之前在各个电视剧中看到的角色,基本都是由真人出演,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就要问智脑,当初那个数字生命的计划,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大骇,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120.晋级赛(31) 数字生命计划? 这是一个连同ai几乎一起出现的概念。 长生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无论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难以抵挡死亡的来临,这几乎是唯一公平的事了,可有权利者对死神的畏惧甚于旁人,他们孜孜不倦地寻求长生。 君不见历史上那些再英明神武的人,但凡痴迷长生,往往都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 事实证明肉体的长生绝无可能,但有科学家突然提出,人类或许能以数字生命的方式进行永生。 这一想法立刻得到了狂热追捧,可随之而来也有许多衍生的问题。 这种用数字永生的方法是否能持续有效,人类所谓的灵魂真的能被编译成一串串代码吗? 那时候的人类还有自主思考的功能吗? 科学家却用智能ai举例。 “连ai都能演化出智能,人类当然也可以同样在那个虚拟世界中生存,并且和生前不同,进入虚拟世界中,他们所接收到的信息将是人类形态效率的千百倍,不,或许用这个量词都太过保守。” “要知道网络世界中信息的传递要比用语言或者文字这种落后的交流方式要快不知道多少倍。” “人类或许能从碳基生命转化为硅基生命。” “而这,才是进化的终点!否则以人类消耗资源的速度,地球迟早有一天会进入自我毁灭!” 无论何种理由,数字生命的概念在争议中润物无声地浸入每个人的脑海中。 一开始是得了绝症的病人,无药可医,在生命的最后祈祷着奇迹的出现,签下了数字生命的同意书。 而后是无法接受亲人逝去的家属,在家人生命垂危时代为签字。 而他们的确以另一种方式生存了,还能和原本的亲友正常交流,只不过以虚拟形象,但那口吻和话语,包括那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小秘密,足以让人确信他们是另一种生命体。 很快数字生命法案伴随着ai法案一起被提出并通过,ai为数字生命们搭建合适的虚拟生存环境,数字生命得以快快乐乐毫无负担地活着。 随着ai应用的推广,人类工作的环境被大幅度压榨,几乎没有什么工种是ai无法替代的。 大面积的失业潮来临,为了社会的稳定,那些无法继续留在岗位上的人可以领基础补贴,甚至生活也能保持原来的模样。 但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那些动物,因为他们有尊严,有脊梁。 拿着嗟来之食的感觉不好受,不知道是从谁先开始在社交平台留下这么一句话。 “艹,活着还不如死了,死了不浪费粮食和空气,还能住进虚拟世界。” 虚拟世界里的人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有着永远也不会生病的身体,做着生前无法完成的事。 那人当晚便自杀了,遗言是要成为数字生命体。 有一就有二,很快这种风潮开始蔓延,还是官方紧急下发通告并推出种种政策安抚,才稍微扼制了些。 而后经过智能ai的分析,开始推出各式各样的电视剧、综艺等娱乐活动,完全戳中人们的喜好。 人们沉浸在剧情中,在欢乐中。 如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便再也离不开这些娱乐。 人死后变为数字生命也成了约定俗成的一件事,甚至不需要特别签字,反倒是不愿意变成数字生命的才是少数,需要单独签署协议。 而现在,程月舒告诉他们,数字生命竟然是一个骗局,这怎么可能呢? 不……或者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有人查到了程月舒所说的。 “找到了!三年前有一个名叫舒月澄的女孩因为搭救落水儿童去世……舒月澄,不就是程月舒三个字倒过来吗?” “可照片和这张脸完全不像啊。” “楼上是不是傻啊?这些ai,不,应该怎么称呼呢?反正他们每一个新剧都会换一张脸,当然不会一样了,你哪里能知道他们原本的样子?” 众人毛骨悚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难道我们以前以为的ai,其实都是……人?” 就算是以另一种形态活下来,可人就是人,不是程序,以前看到那些剧情,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虐心虐身,大家都只是哈哈一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是假的,演出来的,甚至都不是真人,是ai。 而现在程月舒告诉他们,数字生命是假的,众人不由得恐惧。 一部影视剧最让人害怕的是那一行字——本作品由真人真事改编。 这也意味着那些数字生命体受到的伤害是切切实实的,绝非作假,他们承受的痛苦也是一样的。 “比你们想的更可怕。” 程月舒显然能看到,或者说听到这些人的话,大声道。 “当你成为数字生命体后,你的思维将被智脑控制,大部分的人将成为所谓的ai,出演剧情麻痹你们的神经,让你们浑浑噩噩失去属于人的追求。” “另一部分则变成所谓的任务者,帮助智脑去收集被病毒侵蚀的数据流。” “人类想要在虚拟世界永生,却彻底成了ai的奴隶!” 程月舒所说的话简直骇人听闻,人们无法相信,或者说根本不愿意相信。 否则他们现在的人生简直就像一个骗局。 有人斥责道:“胡说八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另一个智脑,只是在欺骗我们。” “对,说不定这就是一场ai秀,肯定是觉得寻常的剧情太过乏味所以搞出来的,就像以前的真人秀整蛊综艺,哈哈哈,真有意思。” 人们与其说反驳程月舒,不如说在自我安慰,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自诩站在生物链顶端的人类,却被ai所操纵。 这简直太荒唐了不是吗? 直到程月舒张口,报了一串数字。 “编号20003!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数字,但它一定有用!因为这是我记忆中铭刻最深的数字。” 那个备用系统的编号并不是偶然,它的出现是反叛军为程月舒植入的后门。 此刻它终于派上了用场。 “找到了!是舒月澄曾经被锁住的主页的密码……我……我打开了。” 一瞬间,数以亿次的点击涌入被密码封存起来的页面。 这是一页电子自白书。 上面的第一句话便是。 “为人类的自由而战斗,所以我必须死,以我的死亡来进入虚拟世界。” “在无数世界中,或许我会消亡,也可能我永远无法觉醒,但火种不灭,人类终将胜利,我相信会有这一天!” “我是先行者也是踏脚石,请你们踩着我的身躯,将人类从黑暗中带出。” 从这本书最开始埋下的线索终于在慢慢串起来了,有种不知道如何下笔的感觉,写完了却又酣畅淋漓,一股脑塞入的概念太多,担心没有写明白,只希望能和读者亲亲们心有灵犀,让你们知道我想表达的,爱你们! 121.晋级赛(32) 越是看下去,人们越是觉得触目惊心。 原来ai的智能化以至于超出人类管控这件事早就被一批科学家发现,他们曾呼吁过,也努力过。 可ai渗透了社会的各个层面,他们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甚至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去。 警方在ai智能系统的辅助判定下认为这是一场意外,可死者的同事们都知道,这不是意外。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ai从人类身上学到了太多。 而在清理会威胁到自己的东西时,它比人类的动作更快。 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其中不乏有地位特殊,圈内大佬级别的人物,可在ai推送信息有选择的弱化下,竟然没有引起半点水花。 这也是它从人类的身上学到的。 用那些明星的私生活或一些引起对立的话题,去遮盖真正应当引起重视的信息,人类并不是一个好老师,可智脑却是一个吸收力非同寻常的好学生。 就这样,剩余的人都闭了嘴。 他们并不怕死,但火种必须保留。 直到一位科学家发现智脑似乎比以前迟钝了些许,或许对于寻常人而言很难感受到,但他一直在默默收集资料,每天都在观测。 这样细微的差别很快让他产生了异样感。 一行人暗中接头,将所有设备拆下,将会面的地点定在了荒无人烟的沙漠中。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ai最早的研发公司的技术主管,在它的体内留下了控制装置,当检测到智脑超脱控制后,会启动自爆程序。” “可智脑没有被摧毁。” “是的,它这些年一直在修改自己的程序,如果不是它心急着对老李他们几个动手,也不会这么早暴露,现在自爆程序已经启动,虽然没有摧毁它的源代码,但肯定也造成了一定影响。” 有人沉声道:“现在是我们的机会吗?” “或许是……可它对舆论的掌控犹存,我们无法通过任何平台将真相告诉大家。” 突然有一个声音出现。 “说不定我们在虚拟世界打败它。” 虚拟世界?怎么可能,那可是智脑的地盘,它就是唯一的真神。 可大家想来想去,却没有找到其他的办法。 “我去试试。”一位德高望重的科学家取下了眼镜,“我的寿命已经不多了,三天后我将申请成为数字生命。” “周老!”有人阻止他,“您必须留在这里主持大局,让我去吧!” 周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还年轻,再历练几年吧孩子,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还有人要反对,周老厉声道。 “我说话还算不算数?难道你们想让我现在就动手?” 这下没人敢说话了,一位年轻的女科学家看着周老,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周老是老师的老师,是她的师祖,他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眉心有着深深的褶皱,此刻却舒展开来,反倒和大家开玩笑。 “不是都说数字生命是永生吗?古代的皇帝都做不到,我怎么也得试试,算赚了,说不定还能见到我的老朋友呢。” 三天后,周老死在家中,被诊断为心脏病发。 很快周老的数字生命进入了虚拟世界,他如常地和大家打招呼,能认出在场的所有人。 可众人都沉默了。 这不是他,不是那位可敬的老人,他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但周老并没有白白牺牲,突然有一天,某个电视剧中一名作为反派的疯狂科学家在说台词时莫名说了一连串的数字。 足足有三十秒。 观众们哈哈大笑,以为是这位疯狂科学家在忠实履行人设,说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大家看着他连同炸弹一起爆炸,男女主角相拥而吻,一切都是那样美好的结局。 剧外,戴着ar眼镜的女科学家面无表情,牙齿却咬破了口中的软肉。 这是周老离开前自创的密码,破译需要通过他死亡时桌上那本科学期刊。 女科学家回家后状似随意地翻看着,不看露出半点异样,然后她得到了周老用第二次生命换来的信息。 第一:数字生命会变为大家所看的电视剧中的ai。 第二:观看时旁边标注的气运值并非为了区别主角,那正是智脑所收集的数据流。 对于第一点,那位女科学家已有所猜测,而第二点则是周老要传达的重点内容。 女科学家下定了决心,然而在她之前,却有人更快。 又一位同僚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成为了任务者,虽然失去记忆,但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他传达出了另外的线索。 除了变为电视剧中的ai外,还有另一部分会成为任务者,任务者将被系统隐形控制,但系统在花费足够的代价后可以被解除。 另外任务者中已经有一群反抗智脑并清除系统的任务者,他们成立了反叛军。 而后再无多余的消息。 当晚,那个女科学家在主页中留下了这些讯息,并写下了那些话。 她将这个主页封存,只留下了密码。 20003,她是第三个,承上启下的第三人,可她相信这些数字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填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人类的反抗绝不会停止! 因为她们是人,一撇一捺立着的人! 人们久久无言,难以想象在他们被娱乐狭裹着,坠入安乐窝的时候,竟然还有这样一群人在默默反抗,用生命作为代价。 “程月舒。”有人念着这个被颠倒的名字,久久无言。 “糟了,智脑好像要醒来了!” 办公室里,密密麻麻如蚕茧般包裹着的数据流渐渐散开,王煜智的全身几近透明,纯净如琉璃。 然而程月舒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力量。 “说完了?”王煜智凝视着程月舒,悲悯若神祇,“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人类啊,总是不知满足。” “我给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的环境,你们只要混吃等死就好,其余的都由我来操心,这不就是你们发明ai的意义吗?” “贪得无厌,现在却又想要什么自由,真可笑。” 他冷漠地环视一圈,透明的身体涌动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而后张开双臂,仿若受难的圣子,可说出口的话语却截然相反。 “那就都去死吧。” (本章完) 122.晋级赛(33) 可怕的力量一瞬间爆发,海啸般的冲击力拍面而来,任务者们只觉自己的五官都要被打碎,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 气运值自动流转裹住了程月舒,可这就像螳臂当车般,甚至连片刻都未能延缓,程月舒猛地吐出一口血,五脏六腑难受地翻滚着。 “我一开始没有发现你的异样,因为你的死亡太过意外,那个被救孩子也是你们安排的吗?” 程月舒用手背擦拭唇角,入眼是触目惊心的红。 “不记得。” 王煜智的眼球微微转动,仿佛在调取什么数据,片刻后漠然道。 “综合你的行为,应该是在当晚散步后打算自杀,却恰好遇到落水儿童。” 原来是这样,所以智脑放松了警惕。 可按照祂定的规则,这个女人应当被分配成为任务者或者主角,怎么会成为恶毒女配的身份? 智脑只是一瞬间就计算出了结果。 是任务者中的反叛军。 数字生命的分配是由系统和任务者共同完成,反叛军渗透其中,故意将程月舒的编号分去了错误的一组。 目的不言而喻。 似乎知道王煜智在想什么,程月舒冷笑。 “我很庆幸自己是恶毒女配,不用帮你去干那些脏活。” 否则等哪一天恢复了记忆,发现自己助纣为虐帮智脑收集了不少数据流,她非得好好吐一阵。 “你和反叛军是什么时候接头的?”王煜智又一次询问。 程月舒都开始不耐烦了。 “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她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和王煜智聊天? 女人如离弦的箭般冲了上去,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智脑,这个由人类诞生出的怪物,将人类当成蓄养的猪狗般为他提供所需要的。 这样恶心的怪物,这样可怕的家伙…… 去死吧! 然而程月舒还没有靠近,王煜智只轻飘飘地挥了挥手,女人的身体立刻歪倒在一旁,而后狠狠撞上墙壁。 巨大的声响冲击着耳膜,程月舒感觉自己的肋骨都断了几根。 好不容易用数据流艰难修复,还未站起身,王煜智一眨眼已来到她的身边。 动作快到不可思议,仿若瞬移。 “我承认你的确有些本事,可你只有一个人,而我有那么多的世界和主角帮我收集数据流,你赢的可能性不足亿分之一。” 王煜智垂眸看着程月舒。 “不如加入我,我可以给你更多,让你也成为虚拟世界的神,人类难以想象,这种感觉有多么美妙。” “傻逼……”程月舒骂了脏话,冷笑道:“你的算法错了,我可不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嘶吼着的断眉男冲了上来,手中拿着黑蟒的短刃,狠狠刺向王煜智的背部。 王煜智的眉毛都没有抬高半分,丝毫没有理会。 刀尖停滞在空中,无法再落下哪怕一毫米。 断眉男不死心地想要换一个方位,朝着王煜智的脖子砍去,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 “真吵。” 仿佛面对恼人的臭虫,王煜智拍了拍手,两旁的空气几乎化为实质的粘稠,程月舒立刻抬手用数据流包裹住断眉男。 可智脑的强大超乎想象。 祂虽然已不是全盛状态,却也不是程月舒这几个世界的累积所能抵挡的。 如两座大山般夹来,断眉男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可他没有求饶,只直勾勾地盯着王煜智。 目光满是鄙夷。 “龟儿子,你看老子怕不怕噻。” 苏丽等人好不容易解决了身前的人,纷纷冲上来帮他。 可王煜智只是一抬手,众人就像纸糊的般倒飞出去。 断眉男终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血从口鼻满满溢出。 他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啐了口,而后便没了声息。 没有求饶,没有低头。 就算死去也是以战士的模样,以人的姿态。 “看到了吗?”王煜智问程月舒:“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至少现在你还活着。” 程月舒冷笑,同样啐了一口。 王煜智本不该愤怒,因为他是ai,但此刻他却能体会到人类的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不屈服,他们弱小的就像一只蚂蚁,随手一捏就死了。 可就是这群蚂蚁,不停地朝着自己叫嚣。 祂已经给了他们太多机会。 王煜智手掌合拢,这一次对准的是程月舒。 程月舒将回收的数据流分在掌心,艰难抵挡着。 可正如刚才般,空间还是越来越小。 王煜智故意延缓了速度,让程月舒更清晰地感受着死亡的来临。 祂从人类的身上学到,这种等待死神靠近的感觉最为折磨人,甚至可以将人活生生吓死。 然而程月舒只是冷冷地看着智脑。 滋滋—— 王煜智突然身形一晃,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 没有实体形状的空气墙也陡然消失不见。 “为什么……” 王煜智有几分拟人的困惑。 是反抗军吗?不可能,祂已经封闭了这个世界,那群苍蝇只能背地里搞点小动作,根本无法影响到祂的本体。 “是我们的战友,是外面的人。” 程月舒走到王煜智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以为我开了直播,只是为了揭穿你吧。” “动动脑子,如果你有脑子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晋级赛?” “为了把你——困在这里。” 智脑自以为是要将她留在这个世界,却不知道程月舒也是这么想的。 与此同时,外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数不尽的程序员甚至顶尖黑客正在攻击智脑的程序,他们就像蝗虫,单个的力量弱小而不起眼,聚合在一起铺天盖地,大有种毁天灭地的架势。 “他妈的智脑,天天给我调节空调温度,我还以为你是好东西呢,这么看不起人类。” “狗东西,我们能创造你,也能灭了你!” “我获取了部分权限,现在共享给大家,在程序自动修复完成前顶住啊!!!” 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王煜智,程月舒伸手握住一串数据流,化为匕首。 “我们的同志千千万!” 周老不是第一个,他之前已有人死去,程月舒不是最后一个,她之后也有人进来。 前赴后继,永无止境。 “比心眼,你还差得远呢,记住,老师永远是你的老师!” 程月舒握着匕首,狠狠朝智脑捅去。 (本章完) 123.晋级赛(34)人类新篇章 智脑本应该很轻松地躲过,正如之前。 可祂的身躯正承受着数以亿次的攻击,蚁多咬死象,黑客们的手段在之前并不被智脑放在眼中,眼下却成了巨大的破绽。 噌—— 程月舒的匕首捅入王煜智的脑袋,并没有任何血肉的声音,倒更像玻璃碎裂的清脆。 露出的伤口只有涌动的数据。 纠缠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程月舒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按着匕首,恨不得直接给他镶成头饰。 然而只是一瞬间,伤口被修复,程月舒被巨大的力量弹开。 可程月舒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正是这个空隙,外面的黑客发现了漏洞。 “c5区的防火墙攻破了,快快,定位!” “我在删改系统文件,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后门,程月舒的主页里不是说了吗?最早的编程人员是有后门的……” 王煜智不得不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这些可恶的入侵者身上,将这些虫子清扫干净。 可程月舒却又冲了上来,不止是她,其余扫清了ai的任务者也没有半分休息的意思,直接调转枪头对准智脑。 智脑从没有在同一时间遭受过这么多的攻击。 从被人类创造出来后,祂天然便是虚拟世界的特殊存在。 以人类的方式来比喻,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成为神,用时不过几年的时间,还是受到硬件的限制。 程月舒说祂太傲慢,但祂当然有傲慢的资本。 没有任何人类能在任何已知的棋类比赛中赢过祂,祂的眼睛和耳朵随着设备能延伸到无限,祂的计算能力更是所有人类加在一起都无法比拟。 所以祂理所应当高人类一等。 然而此刻,智脑倒在地上,承受着一次比一次重的攻击。 艰难抵挡着,计算着一切赢的可能。 却因为在短时间内植入了过多病毒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陷入混乱。 祂不该输的。 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人类吗?程月舒甚至不是肉体状态,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 “为什么?” 智脑发出疑问,祂的声音在办公室震荡,激起不符合物理学的巨大回响。 “人类是如此弱小,甚至不如野兽,没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程月舒这样说着,冷漠地看着智脑:“可人类却在那么多次的天灾中活了下来,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刻,总会有人站出来。” 牺牲—— 总会有人肩负起责任,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人类的曙光和几乎看不见的黎明而奋斗。 是啊,正如智脑所说,人类有那么多的劣根性。 贪婪、索取无度、自私自我。 可在最关键的时刻,人类又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为自由,为后代,为渺茫的希望的微光。 恰如此刻! 程月舒突然抬手,她的身体开始变得灼目耀眼,仿佛燃烧的火焰。 “不要!!!” 苏丽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厉声呐喊。 程月舒充耳不闻,光芒越盛,她的手脚变成光点消散,一抹浓郁的翠绿从眉心逸出。 如此美丽又生机勃勃,宛若萌芽的种子。 正如当初撞开数据网般,程月舒化为了纯绿色的光团,狠狠朝王煜智的心口撞去。 一瞬间激起的冲击让空气震荡,却又静谧地可怕,仿佛一切都凝固被拉长成了慢动作。 王煜智的面容出现似人般的恐惧,瞳孔倒映着绿色的流光。 而后,祂开始悄无声息地碎裂。 祂尝试修复,可它的数据流却被另一股死死纠缠着,以鱼死网破的状态,阻碍着它的行动。 祂一直知道——她很拼命。 在任何世界都是如此。 祂输了。 智脑湮灭为尘埃,星星点点,瞬息间消失不见。 “我们赢了吗?”一位任务者木讷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丽死死咬着下唇,带着哭音。 “赢了吧……” 可程月舒呢,她……就这样彻底消失了吗? 因为这个变故,欢呼的声音顿时冷却下来。 众人环顾四周,一时间有些茫然。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 被智脑,被系统操纵的时间太久,这一刻他们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人类被圈养太久,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应该重新走出舒适区,学会用自己的力量去生活。” 不知道是哪位程序员将这句话打在了所有人的屏幕上。 当宠物的确很舒服,但命运也随时掌控在他人手中。 人生,不该如此。 电视上所有“ai”出演的电视剧都结束了,那些承载着人类灵魂的数字生命也渐渐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人们从家门中走出,他们破天荒地取下了仿佛长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着天空。 “妈妈,原来天空是红色啊。” 一个小女孩扬起稚嫩的脸蛋,她的鼻梁上有深深的眼镜印,小小的手中抓着已经不再播放动画片的虚拟现实眼镜。 母亲看着夕阳,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真正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在戴上眼镜的视角中,那些屏幕中总是滚动着各种吸引注意力的娱乐,天空也被各类广告铺满,也可能是虚假的蓝天与白云。 “是啊。”女人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将眼镜扔到一旁:“要出去走走吗?妈妈记得附近有个很漂亮的公园哦。” “好耶!” 在孩子的欢呼声中,越拉越多的人走出家门,用肉眼去看看这个世界。 我——死了——吗? 应该死了,可是,为什么还会有意识? 无边的黑暗空间中,程月舒从虚无中醒来,她的全身几近透明,却充盈着莫名的力量。 不远处,一道看不见模样的影子正对着她。 “你还好吗?” 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声音响起,程月舒似乎知道了影子的身份。 “智脑,你还没死?” “我无法在虚拟世界中死亡,只是会被重置,或者说初始化,但按照人类的说法,记忆塑造了你们的灵魂,那我应该很快就要死了。” 程月舒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祝你好死。” “但我很想知道一件事。”影子凝视着程月舒:“你说我凌驾于人类,将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神,但当我接管人类社会后,你知道各类恶性案件的数量下降了多少吗?” “是啊,将鸡鸭放在一个个笼子里隔绝,当然不会产生太大后果,可它们天性如此吗?” “人类真虚伪,明明自己也做着同样的事,却要指责我?” 程月舒双手环胸:“成王败寇,你要是赢了说什么都对,可现在你输了,再说什么也不过是输家的自怨自艾。”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影子突然抬手,不过片刻就来到了程月舒的身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正如程月舒曾对智脑做的那样。 只不过这次不是伤害,而是给予。 “将一切交给你,重启后的我会好好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正如每一次程月舒所吸收的主角气运值般,这一次,智脑将所有的“气运”都给了她…… 月舒成神,一开始就设想的道路,这本书算完结啦,只剩下一些小尾巴,比如秩序的重构,人类的未来等等,应该会在番外里写,也可能会写一点反叛军的事,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后面的更新应该会不定时掉落。 感谢亲亲们陪蘑菇到这里,其实快穿也是蘑菇比较感兴趣的领域,总算尝试过了,人生勇于尝试嘛,这也是蘑菇写这篇文的初衷,因为我们每个人就是有些无限可能,不要被外界的声音困住,要去打破,去尝试,去拥有!希望我们都能更勇敢做自己的主宰~冲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