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时,繁华零落处》 一 魂之初始 第一章 迷离白狐 春来到,绿意盎然,花儿枝头俏; 鸟儿鸣,清灵悦耳,婉转空中飞; 香气溢,天朗气爽,沁人心脾中; 春暖花开时,万物复苏,人心浮动。 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一棵小树,我恍惚记得一些故事。我的主人在儿子一岁时,种我在了院子里,陪他长大。数不清多少个春夏秋冬,我悠闲自在的陪伴呵护他成长,每隔几日,小主人浇水,偶尔在我树影下喃喃自语的背诵文章。 “人之初,性本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听着这朗朗的悦耳读书声,我先是跟他一样摇头晃脑,后是昏昏欲睡,这日子过得实在是逍遥。 然后,有一天,小主人总是轻声细语的低喃。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咦,什么意思?突然发现,小主人长大成为了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白面书生,温文尔雅,听说几乎倾倒村里所有适龄的女性,秋波收获无数,每天看着娇羞的脸闪过,我心里很是欢喜,看我的小主人真是可爱啊,不止我一个人喜欢,仿若自己的一块璞玉被多人欣赏。 小主人念念叨叨,一遍一遍的说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喜欢上了隔壁村肤白貌美倾村倾乡的娇俏寡妇何小润。何小润来历不明,一身孝衣,据说死了丈夫在守孝,一双美目楚楚动人,隐约上挑,带着一丝妩媚,身姿婀娜,走动间弱柳扶风,举止清雅,不似凡间女子,让人心声生怜爱。偶尔她来看小主人,与小主人诉说情谊,我偷偷观察,好美好喜欢啊,娶她,娶她! 可是主人说门不当户不对,主人急得团团转的劝阻,不能以色观人,娶妻要娶贤。我虽然喜欢何寡妇,但是考虑再三,觉得要听父母话啊,孝道要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历来的古训。 我很羡慕主人对小主人的爱护,两脚生物真是好运道,出来就被照顾得无微不至,我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父母?他们在哪儿? 还想提醒小主人,隔壁的阿珠喜欢你多时,你为什么不看看她了?虽然相貌只是清秀,但是人聪明善良多重要,听父母的吧! 我不能走动,画地为牢,每天焦虑得没了胃口,看着主人父子之间争吵不知道怎么办?每天的水分,日光浴都没那么美味了,哎,两脚生物的食物那么多,小主人也是茶饭不思呢。可我们的焦虑完全不同。小主人仍旧沉迷在美貌倾村加媚眼如丝何小润的情关里。 在小主人与心上人柔情蜜意,私相授受的过程里,我发现村里的男人一个个的死去,警觉到不对劲。发现何小润竟然是个狐狸精,这可如何是好?我忧心忡忡却又无能为力。 我懵懵懂懂,不止一遍的想问小主人,美貌有那么重要吗?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它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吗。? 我急得抽风,生怕小主人也羊入“狐”口。可顶着家族的压力以及与父母割裂的痛楚,小主人依然娶了何小润,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疑惑越来越多,不对喔,何小狐对小主人好的出奇啊,我的小主人是天选之子!哈哈哈,小润喜欢小主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每日操持家务,织布卖钱,夫唱妇随,两人琴瑟和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我原以为这将是个相亲相爱圆满的结局,小主人会爱狐狸精一万年,狐狸精不会再伤人害人,但是我错了。 恍恍惚惚两年后,小主人忽然注意了隔壁阿珠的多情,于是小润和阿珠上演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比拼。经历过何小狐的娇俏端庄,小主人突然觉得阿珠温柔可爱多情,家里的何小润虽然美貌,太过强势了些,自己一个博览群书的秀才竟然无用武之地。 这是什么理由?井井有条的生活会太过无聊?无用武之地去考科举啊,有那么多事情可做,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何必困在卿卿我我里?对两条腿的生物,我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可以来回走动,可以说着动听的话,可以制作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物品。 是距离产生美,还是饱暖思yin欲?我觉得甚是唏嘘,爱情让人着迷确又没有永久保鲜期,多日的相处,我越来越喜欢何小润,可也不能过于指责小主人。 画地为牢,我很自危又害怕,我看着两个女人表面礼尚往来,实则刀光剑影,等待着一切结束,却没有一人能明确告知我,那一天何时到来。我把一个有限的生命,过成了迷茫的等待。我从未如此期待又害怕未来的到来,那将会有结果来解释我的疑惑,预示着繁华开尽,带着希望,承载着我生命的绽放。 我不懂主人这种两脚生物的生活,又渴望触摸这奇异奇趣的人生,那两只走动的腿脚时刻诱惑着我,那灵活的手巧夺天工做出各种各样的物件,那和谐五官加椭圆脑袋里的思想迷惑引诱着我一步步探入究竟! 以前,我喜欢用树枝握主人的手,喜欢抚摸小主人的头,喜欢听小主人的朗诵,启蒙着我的人生。现在我喜欢何小润对我施肥,对我浇水,总是恰到好处,对我温和的笑,那狡黠无辜又妩媚柔情的眼睛咪成一条线,透着光,闪耀着我,我觉得阳光都更明媚起来,我的枝繁叶茂里有着小润润的细心灌养,我无法无视她的付出。 很多年以后,我知道了一个词“爱屋及乌”,哦,小润对我的喜爱原来如此! 我看着阿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已经隐藏不住,看着她期望又害怕的神情莫名心酸;看着小主人一面惶恐不安,支支吾吾,一面愧疚爱怜,唯唯诺诺;看着小润脸上的快乐消逝,眼底的忧伤蔓延;看着主人满脸凝重,愁肠郁结里确隐含着莫名的欣喜。我不懂这额外的欣喜,却又希望这欣喜能实现,真真是矛盾啊。 我的心紧张起来,那些消失的男人又到了脑海,两脚生物的生命虽然是天之精华而出,但其实很脆弱不堪一击。 过程总是那么煎熬,虽然结果很简单。我记得那么一天,艳阳高照,却没有酷热的感觉,反而凉飕飕的,我本以为是我的柳条夺走了初夏一份难耐。 何小润仍旧身姿婀娜,面色犹豫却语气阴柔的诉说:“他说一世一双人,他说爱我美的出尘,他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丝丝的倾诉,仿佛在演示以往的甘甜,却刀割今日的悲苦。 ”我哪儿对不起他?我抛弃了修仙之道选择与他共处一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我不甘心啊。” 往日的甜蜜誓言,都成今日的凄楚。我弱弱地很想安抚小润问答:“他一时迷了心窍,以后会对你好。” 仿佛听懂我的话语,小狐的神情一时开心,一时悲切,一时又迷茫,五味杂陈的脸色让人难以捉摸。 看着小狐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神变得阴鸷,我的心不停地纳喊:“不要不要。”试图用树枝纠缠小润的发丝,劝诫她不要妄动,不要走入歧途,不要惩罚愚蠢的人类。我害怕爱变成了恨,变成了愤怒,会烧毁生命的痕迹。 我喜欢水,它是我的养料,因为它的滋养,我能茁壮成长,也因为它,我与小狐结缘。上善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么多与水有关的吉祥物啊,春雨贵如油,水滋养万物,代表善,心怀仁慈。 可泪水也是水,我一度不明白两脚生物为什么哭,小娃儿哇哇大哭的声音着实让人心烦,我曾经很想品尝下它的滋味,一直求而不得,一度懊恼。现在它落下来,侵入我树干的泥里,一股又咸又苦的味道扎到了心里。哦,这就是泪水的味道啊,一点都不好吃,让我莫名的心酸。 在莫名的惊恐里,我看着阿珠被纳进了小院,看着两个女人平起平坐,看着三个人之间平静如水却又暗潮涌动,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子其实未必幸福,彼此的小心翼翼未尝不是心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仍是胆战心惊,我不懂人性,看不懂过程,猜不透结局,不懂生命的延续是否重过爱情婚姻的幸福。只是觉得三人行的妻妾和平相处无端的刺眼,爱情的委曲求全和独占欲隐藏在针锋相对的谨小慎微和端庄大度里。 主人看着阿珠满眼的满意,期望着孙辈的出生。小主人两块美玉在怀,志得意满,左拥右抱里自以为在享受人生,独留下两个表面幸福又和睦的女性在一起,一个温柔端庄表演大度,一个娇声俏语实则凄惶,似乎安然度日又针锋相对,是忍让,是争斗,抑或还是惺惺相惜?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夜晚!我很是担心头顶的闪电劈下身来,大雨磅礴而下,喧哗的声音充满整个小院,我伫立在小院里,看着不远处的接生婆一盆盆血水端出,小主人屋外焦急地徘徊等待,听着主人对小主人的呵斥声:“着急什么”,还有女主人对小主人的慰藉“都是如此,很快就会好了。” 仿佛是感同身受,心慌意乱迷乱整个空间,阿珠撕心裂肺的痛喊,一声声传入耳膜,那声音原本中气十足,又慢慢低落下来,接生婆慌乱的说:“很难成活啊。” 不知这话说得是那未出世的婴儿,还是已经没了声音的阿珠。一阵阵乱脚奔来奔去,众人慌乱地已经没有了主意。 我看到那个孤独的身影,惆怅的站立在外边,寂寞难耐又空前的凄绝。爱情里三影成行,注定有一个人是局外人。放手的那个,是心死还是身死,都已经让我猜不透过程。 生命如此珍贵,孕育它需要耗费女人如此多的心力,十月怀胎,甚至要付出生命。我生平第一次好奇又惊奇它的诞生,他从一个小小的人慢慢长大成为具有思想具有创造力的两脚生物,即使小时候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又能在之后顽强的开创天地。我渴望拥有那可以来回走动的脚,可以四处游荡,不必扎根固定在土里。 唉声怨气地叹息,我不知道那诞生的婴儿是否能够成活,这是否是我想要的结局,是否又暗合着小润的心意,更心虚是否是小润做的了手脚。我不愿这样的悲剧发生,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也没有能力来阻止不幸的发生。 世事总是难料,阿珠和孩子无恙的活了下来。可何小润却再无影踪,我时常怀念她对我的照料,总是那么稳妥,如沐春风,我总想某天她会再出现,那狡黠无辜的眼睛咪成一条线的笑着。 一天天的时光消逝,一年年的翘首期待,眼前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平和,可小润却再无出现,那出生困难的婴儿也已经朗朗上口的读书,而那个白狐仿佛从没有存在过,我很想问下小主人,小润去哪儿啦,是否记忆里还有她的情景,奈何没有腿亦没有嘴,真是让人苦闷。 我觉得甚是唏嘘,我很为自己的想法苦恼,我不明白为何明明肝肠寸断,还要努力掩饰自己的无助去成全别人;我不明白活着这么好,远离不是更好,为何选择死亡;爱恨情仇里,有资本肆意张狂,却要收敛性情,端庄淑德,我自问做不到这样的大度豁达。 算啦,还是睡一觉吧,甚是困乏,身上隐隐约约有光源在动,或许睡醒就变天了。 一 魂之初始 第二章 夺爱的虚妄 夺爱的虚妄 花似伊,柳似伊,叶叶声声是别离,雨急心更急; 风怜惜,月怜惜,万水千山情已迷,相逢在后期; 又是春暖花开时,我睁开眼,岁月如梭,斗转星移,村庄不见了,而我真是好运道,作为一棵树,却有了一双灵活的脚,一步步走动着,我终于能走啦!慢慢挪动身躯,到湖边边走边看,湖水里印射着一身绿衣,身若扶柳,细腰款款,雪肤玉貌,一双好奇眼,真真让我满意。 我内心狂喜,走到小道上,恨不得冲天狂喊向所有人宣布,:“我有脚啦,有脚啦!” 路上一辆马车徐徐行来!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人?”彼时,一名穿仆人装的小厮走来。 “我没名字,不知道父母是谁。”我老老实实回答。 “带上来。”一双玉手掀起门帘,露出一张妩媚的脸来。那两只手美得少见,秀窄纤长,却又丰润白暂,透着婴儿白,好像一下子就可以挤出水来,如初雪一般,却又看不出一点苍白,红润有光泽,指甲饱满,放着柔光,带着珠泽。这双极品的手反衬的那妩媚的脸有些失色了。 “不错,好美的身姿,若无处去,不如跟我一起入宫吧,要么你就叫柳腰。”女子爽朗的说。 柳腰,柳腰,我内心开心的说,我也有自己的名字啦!待我上得车来,这妩媚的女子自我介绍:“我叫柔荑,以后咱们就做个伴了。”柔荑依在马车旁,慵懒得说。 我满心雀跃,吃着柔荑提供的糕点零嘴,这可比水好吃多了,人类真是好聪明,做出来这么多可口的美食。 与柔荑入得宫来,见到好多的美丽得各具特色的女子,聚集在一起,一片玉色,真真是养眼啊,我努力记得所有人名字。 那个端庄明艳的,叫玉华; 那个凶器饱满的,叫乳媚; 那个纤长玉腿的,叫玉婷; 那个长着美足的,叫玉竹; 我很疑惑这些名字的由来,多年后吐槽,真真俗不可耐又直击命脉啊,仿佛我们这群舞女天生命贱,以色事人,而跳舞到底算不算是技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连我们这群舞女也不例外。我其实不爱学跳舞,但想到可以品尝宫里的美食,就欣欣然的爱上了舞蹈。 爱拔尖,一直是人类的特性。我了解到主舞的人,无疑更有机会展示自己。有时候人和人的气场就是这么地奇妙,没有什么大矛盾,就是天生没办法和谐相处,何况此时还有了冲突。 做事风格,言谈举止各不相同,导致我们这群才六个人的舞群内斗不止,分成三派。为了主舞这个名位,柔荑和玉婷明争暗斗地如火如荼,气氛一直剑拔弩张。 “别吃了,再吃,你柳腰变猪腰啦!”玉婷讽刺的声音传来。 我懵懵懂懂,嘴里咬着糕点,疑惑得抬头,柔荑和玉婷婷又吵架啦。 听说,太子丹长的气宇轩昂,又博学多才。倘若我们这些舞女能被太子看中,无疑能一步登天。我们努力挣上游,到底是为了出心里的一口气,还是要挣取那看得到却未到手的荣华富贵,其实并不清晰。 柔荑此刻一脸鄙夷,微笑着矜持地说道:“你来抢呀,争不过我,就拿我小姐妹出气啊,人家吃的再多,也是柳腰。”摇晃着手腕处的镯子,一双美手引人眼球。 玉婷的脸皮颤抖了一下,尖锐地说道:“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主子赏个手镯就能让你为所欲为了。” “是不能让我为所欲为,但是能让你羡慕嫉妒恨,我就很高兴了。”柔荑孤傲冷漠地说道。 玉华温柔似水,两边规劝:“不要吵了,练好舞技,才是根本。” 那边的玉婷腿一伸,旁边的凳子伻然倒地,成了出气筒,而玉婷人已经飘然而去。 其实有些事情,往往求而不得。时代发展了,有位同行黄教主喜欢显示霸道总裁范,“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引来一阵吐槽加嘲笑,结果在春晚的节目里自嘲了一把这个梗,反而引来一波好感。 大多时候,是特意的为之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亦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个表面淡然处之的可能才是最终笑到最后的人。表面六个人实则三派的争斗,到底谁最后能安然无恙呢? 这些日子,献舞很频繁,锦衣玉食,精美器件,我眼界大开,教坊司的嬷嬷一改严苛形象,对我们客气起来。 我见到了被众宫女倾慕的太子丹,一张温和的脸,沉稳内敛,看上去谦和温润,却不是我想象中的美男子,听说太子礼贤下士,深受各路不同阶层人士喜爱,嗯啊,是玉婷与柔荑争风吃醋的人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天仍旧是丰盛的宴席,器皿里盛放的美酒散发着芬芳,美食被一盘盘奉上,我们被教坊司千叮万嘱要拿出看家本领,让客人开心。跳舞的跳舞,弹琴的弹琴,把所学技术全部压上,只为赢取太子的赞许,获得客人的垂首。我偷眼望去,那客人长着一脸络腮胡,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粗犷豪迈,一双大手骨节突出。他眼光流转在玉婷与柔荑之间,最终对着柔荑的手目不转睛,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暗笑人性的丑陋。 长袖善舞事毕,接着陪侍客人,柔荑坐在太子旁边,玉婷依在客人身边倒酒,其余我们退下来。我很欢喜退场,终于可以有空有理由去偷喝厨房的酒水。 我不知道之后的宴席到底发生了什么,它血淋淋地结成了一个诺言,成就了一段传奇,却毁坏了我的期望,摧毁结束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我惶恐不安,更是凄然无助,飞跑着看那失去双臂的柔荑,她惨白着脸,瘫在一边,如被丢弃的废弃物品,我疯狂的嘶叫,医生呢?止血,止血啊,血喷出来,却怎么也收不回,一地鲜红,染的我一身绿衣成了暗红。 柔荑,给了我名字的柔荑就要这样悲情又惨烈地离我而去了吗?我第一次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即使命如草芥,却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我的心被碾压成泥,悲愤欲绝。 玉婷拿出所有财产,找到我说:“找块好地,好棺材,埋了吧” 她喃喃自语:“你知道吗?前些日子,太子刚对柔荑宠幸过了,我还羡慕嫉恨着了” “如果荆轲喜欢的盯着看的是我的腿,是不是我的腿就没了?” “我好怕,好怕.....”她惊恐的说着。 我不知如何回答,深知自己的无力。该唾弃薄情寡义吗?可是对方从来没有情没有义,没有允诺,一腔情愿的情谊何来薄寡呢?尊贵的贵族与卑贱的平民以这样的方式融合又交割。 总是有多情的一方捧出一颗心,怀揣着美梦献出所有,另一方野心勃勃要成就万业,裹着拯救苍生的侠义来牺牲别人的人命,还沾沾自喜于自己的谋略和大义,这一幕似乎相识。可是即使蝼蚁,也需要尊重,都是生命,为何会有不同? 我扶着棺木,凄然而行,不如何处来,何处去,耳边传来激昂的歌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奶油小生高渐离合着拍子敲着筑,荆轲合着节拍唱歌,太子和宾客相陪穿着白衣白帽践行,一首激情歌一把悲情泪留给的是将死之人,却不是已死的人。此时荆轲到了易水,祭过路神,就要上路了。 士为知己者死,我嗤之以鼻。知己,谁是谁的知己? 是内心怯懦的不甘,权贵的虚假利用,还是愚蠢的感官在指示着这歧途的开始?文人的嘴,权贵的利用,把罪恶美化成正义,龌蹉赞美成侠肝义胆,谁会记得那看似卑微实际灿烂美丽生命的凄惨离去?那双带血的纤纤玉手带来的震撼是胁迫还是震慑呢? 这情义披上财帛名利美色的外衣,带着鲜血淋淋的畸形变态的过往,看似壮举,却违背着人道和天道,我无比的期望也笃定此举会功败垂成。 我有时候很自责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柔荑离去,又无法做出什么,偶尔嫉恨自己的女儿身,埋怨天道的不知好歹和不公。 我时而思考,文人墨客写着纤纤玉手换取了侠客的忠胆义心。我怀疑,在血淋淋的手敬献时,它显示的是警示,恫吓,威胁多过于尊重吗?屈从还是拒绝于权贵?结果不言而喻,人性选择趋利得那个,那时候他还不是英雄侠义的代名词,那一刻他还在是否屈从的边缘徘徊。很奇怪,这么残忍拙劣的行为竟然换取了“英雄”的死心塌地,人心到底如何考虑权衡了这利弊呢?历史的对与错,不在书中,在我的心中。 我的本体越来越大,柳树成荫,人们时常来此闲坐纳凉。盖了一个草棚,摆一个茶棚,路过的人三三两两聚集,八卦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我听的兴致乏乏百无聊赖。 谁家的小妾飞上枝头,谁家的儿郎娶了新妇,谁家的夫婿又官升一级,又言宫里的华妃一身端庄深受宠爱,婷美人一身妖媚小人相,谗言国君戕害了太子。 真是苍天饶过谁,天道好轮回。 以拯救国家臣民的理由出手图谋刺杀敌国故友,又被父亲以拯救国家臣民的理由献上人头。被亲人背叛杀害,恐惧吗?伤心吗?嫉恨吗?还记得那个有着极品纤手的人的无助与疼痛吗? 人性总是在惨痛经历里飞速成长,是联手导演一出复仇剧,还是各自为营分崩离析也罢,我听到要听的结果,愤懑之心慢慢平复下来。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远离繁华,安稳度日没什么不好,宫中的故事与我再无关联,我遗忘了玉华玉婷的人,就这样吧!兵荒马乱,危险来的时候,我躲进本体,再次埋怨自己没有武技傍身,埋怨天道的不公,生为女儿身。轰隆隆,一道闪电夹杂着雷霆之怒要劈下来,我吓得缩了脖子,蜷着身子。糟老头子坏得很,天道,之前还夸过你了,这么小人之心,跟我一个柳树精较真,能讲讲道理吗? 一 魂之初始 第三章 百合人生 又是一年春来到,万物复苏,新的生命出芽儿。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偶尔我骑着马,四处闲逛,这春日农耕时节,我也神清气爽,游览着大好风光。 一声稚嫩的哭喊声传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这哭声真是撕心裂肺,直入耳膜。我心里一番气恼,县郊的王婆又在打骂她的童养媳了,才七岁的女娃,要割草,要做饭,要下地,还要每天挨打受骂。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王婆的丈夫王大喜爱赌博,赌场里赢来别人的一个丫头,本来日子不好过,不想要,又打着养着将来做儿媳的盘算。王大好吃懒做,又赌性难改,十有九输,王婆的日子也是一个月里有一半的日子揭不开锅,养着两个孩子,艰难困苦。 大家都很不幸,弱者便有借口向更弱小的人释放压力,呵呵,人性啊! 王婆养着这么个童养媳,等于有了个免费的苦力,还平日里耍耍威风,自己的儿子是手心里的宝,生怕磕着碰着,那是含在口里的,可童养媳就糟了殃,被拿来打骂释放压抑的痛苦,生活上不管她,精神上虐待她,真是打的一个好算盘! 我望着那可怜的孩子,脸色姜黄黝黑,头发稀少,鼻子一抽一抽,嘴巴满手的污垢,神色无助,眼神惊恐,心里一阵怜悯,跟着抽痛起来。唉,寂寞人生里来个伴吧!跟王婆一番讨价还价,身下的野马换了个小人儿。 我悠悠然走着,身后的人儿小心翼翼的紧跟着。“春妮儿这名字不好,俗气得很,以后叫月芽儿吧。”月芽儿眼神迷惑,估计人小不懂,我瞧着自觉些许尴尬,好吧,月牙芽儿其实比春妮儿好不到哪儿去。 有了孩子,便需要有黄白之物,纵然我是活了许久的精怪,也头疼这东西,自己不吃不喝,吸收日月精华可以过,孩子不行啊,要有房,要有粮,最好车马吗,也要凑齐。虽然相依为命的感觉有点奇妙,但带孩子的责任,有点大,难怪单身狗越来越多,自己一树不吃,全家不饿的好日子一去不返呐! 县城的土豪周老爷过六十大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思索着或许能靠着这机会打开名气赚些黄白之物。整理衣冠,一身锦衣,头戴玉簪,卓卓风华,湖水里揽镜自照,一双美目英气十足,肌肤细腻,鼻梁高挺。呀,满身贵气,还带着仙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真真是过目难忘,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啊!太子丹算啥,哪有我这皮囊优秀! 悠哉悠哉,走到周府门前,还未踏入门槛,听门房说得一声:“请柬?”后,目不斜视,阔步迈入,门内小厮便不自觉已经引导我到客厅,我暗舒一口气,过了,面不改色,步履轻松。 到得厅堂,宾客如云,周老爷端坐上首,我将手中一幅画呈上。画中一颗千年松,挺拔矗立深山中,悠然自得,题字: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微微鞠躬,双手合十,口诵:“柳咏祝老太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嘿嘿,我瞧着周围人的艳羡目光,窃窃私语的询问,暗自得意自己越来越像个人,雌雄莫辨。 从此,我柳咏才名远播,一画难求,黄白之物与我结缘而来。始于颜值,陷于才华,我用的甚妙。 购买小院,与月芽儿入住。只是月芽儿战战兢兢,我不知如何与之相处,唯有温柔相待,随她在屋里自由行动。我这抚育者,未免太过轻松,买来米面,还要月芽儿自己烧水做饭,我愧疚:“苦了你了”。 月芽儿露出刚换的白牙:“不苦啊,这里有吃有喝,公子人好,我什么都可以做,不要抛弃我”。 我想着自己白天不着调,喜欢东奔西跑,不知这月芽儿百日如何度过。某日中午游逛回来,屋里多了一个小乞丐,我看着这和谐的画面,有点诧异,显然这不是第一天啦。 月芽儿已经跪下来,一脸惶恐,低头轻言到:“公子,二狗的父母都没了,是我留他过来吃饭的,要怪就怪我吧”,语音里哭腔隐现。被称作二狗的孩子,也跟着跪下来,不卑不亢平静的说:“求公子开恩,是我贪吃,不要怪月牙儿”。这个小少年微抬着头,倔强的抿着嘴,眼神看往别处,是个有心气的妙人儿。 只是这动不动就下跪的动作真是不好,活像我是个刻薄的主子,要惩罚那天性善良的忠仆,何况这忠仆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唉,我只想做个助人为乐的奶妈而已,虽然也心虚自己这奶妈名不副实。 想着月芽儿一个人未免孤单,罢了,罢了,一个人是养,两个人养也是养,那就都待在家里养着吧!觉得二狗这名字真是难听,我又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叫什么,日月,日明,日程,日华,对了,还是叫日辉吧。 又暗叹自己总是离不开吃啊,日月精华,日月同辉。我本来极其地喜欢各种各样的水,河水,湖水,雨水,咸的,淡的,甜的,酸的,来者不拒。可是品尝过泪水,又苦又咸;沾染过血水,无助又惶恐。我不再执迷于水,还是日月精华更靠谱,有益无害。 日子一天天平淡地过,月芽儿操持着一手好家务。昔日稀疏的头发变得乌黑发亮,菜色发黄的皮肤牛奶般白皙,畏畏缩缩变成了俏皮可爱,一颗小草慢慢变成一朵鲜花要绽放了。二狗,不对,日辉也慢慢长大,提拔的身躯,五官端正,仪表堂堂,成为一个看上去稳妥有担当的少年。一个主内,操持家务,一个主外,跟着我游游逛逛。也难为这两个孩子,遇到我这不靠谱的扶养人,自生自长又自学成才。 偶尔我教些字和诗词给他们,显摆下我的多才多艺。顶着才子的虚伪美名,更多的日子,东奔西走,名义上以文会友,以画求知己,实际南边买来北边卖,竟然积攒下不菲的财富。品尝着月芽儿的精巧高超的厨艺糕点,欣赏着美人儿的婀娜风姿,又有人帮忙处理那繁杂的事物。 我很满足于现在的人生,闲来学着弃笔投戎,桃花树下,花瓣翩翩落下,一袭白衣,附庸风雅,舞把剑,一侧美人陪侍,弹古琴,一侧美少年,吹着笛子,名义上一主二仆,静态上好一副优美闲适的多彩画啊!实际一树二主,动态里,舞剑的歪歪斜斜,弹琴的噪音穿耳,吹笛子的寂然无声,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闲散又忙碌自在多彩的人生,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我自诩通人性,善察言观色,了解各地风土人情,却不知人性复杂,人心难测,隔着物种,隔着肚皮,终归差了许多啊! 到了适婚年龄,月芽儿的仰慕目光让我沐浴在被崇拜的得意里,那羞涩的面容,含情的眼波,期许的目光,当然还有那可口的糕点,入口即化,融化在我的心里,我心虚地认为自己应该回馈些什么才对得起那每日变换着花样的糕点。投桃报李,那就学着小主人的样子,写一些情诗。 “良缘一世同地久,佳偶百年共天长。”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每每看着月芽儿兴高采烈,如获至宝收藏这些我似懂非懂的诗词,我会再意气风发的多来几首。我暗想这就是爱情吗?嘿嘿,好像没那么神秘,没那么甜蜜,我也有了啊。 洞房花烛夜,独留月芽儿一人,我与宾客吆东喝西的谈天说地,意气风发自认为找到了人生的圆满,喝得酩酊大醉,我立业成家,不比人类那两脚生物差。一片火红祥和的喜庆里,蔓延着我无知的希望,承载着月芽儿的失望,又包容着日辉的心塞绝望。同样喝得烂醉的还有那二狗日辉,不省人事,我以为他同样的开心,以为情意相投,以为主仆同心,那么多的自以为是成就以后悲剧的开头吗? 很多年后,我觉得当时我一定是抽了风,自以为知晓爱情的真谛,实际却只是窥见那么点的皮毛。如果我早点明白,是不是事情的发展是不是可以有欢喜的开头有幸福团圆的结尾,而不是那么悲情的结束。 那个无辜的踏入了百合情期望着生儿育女延续生命的人,凭什么要与你共患难同富贵处一生呢?那个最后连虚假的微笑都不愿给予你的人,为何会认为他仍在甘心情愿的追随你呢? 在各种的明示暗示里,我与月芽儿仍旧和衣而卧和平共处。我不太理解我的妻子为何脸上的愉悦越来越少,为何总是疑神疑鬼的检查我的行踪? 日辉莫名其妙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对妻子要体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如何如何,次数多了,我斜眼看他:“我对她不体贴吗?哪儿不好?”敢觊觎我的女人,哼哼,有你好果子吃。 然而可口的糕点却也越来越少,我不以为意,在多日的经营下,我的府邸越来越大,下人们越来越多,确实不再需要月芽儿亲力亲为。 随后在管家河伯莫测高深的眼光里,下人们的窃窃私语里,月芽儿的肚子大了起来,那里孕育着人类的新生命。在月芽儿无喜无悲的神情里,在日辉些许愧疚些许欣喜的行为里,我欣慰着新生命的诞生,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有孩子了,我也能有生命的延续了吗? 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里,经历了两天两夜嘶喊的月芽儿终于在紧张的气氛里平安生下了孩子。我抱着这个婴儿,看着他皱皱的皮肤,丑丑的五官,不由得怔神起来。这就是生命的初始吗?我想起消失了的白狐,想起为了孕育新生几乎丢掉性命的阿珠,感慨着生命的脆弱和新鲜,以及女性的伟大。 比我更激动的是日辉,宣布母子平安的那刻,开心的几乎手舞足蹈起来,满脸凝重变为激动,也要争着抱这个带着哭声来到世界的小人儿。 时至今日,我难免自嘲,我这绿帽带的委实没那么冤枉,可也悲愤为何财帛动人心,疑惑为何养育的恩情抵不了那所谓的款款深情。 可当时的我,想的是我要像主人一样当父亲了,我要怎么对待怎么教育这新来的生命呢? 阴风阵阵吹来的夜晚,寥落的星星点缀着天空,柳树上的枝条有一搭没一搭的迎着风摆动,府里寂静的可怕,那细碎的虫叫都渐渐没了声音。 我看着眼前送来的毒酒,惊诧莫名,又心知肚明,偷梁换柱地送还了半杯给日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的心一阵凄凉,暗自思索揣摩月芽儿是否参与了这个事件,是否是同谋?我不相信也不敢细究各种细节,犹豫着剩下的半杯是否也要还了月芽儿。 终究舍不得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在没了亲生父亲后,又失去母亲,可也再不能当无事发生样般生活在一起。我甚至没有力气去询问月芽儿心内存疑的真相,没有勇气面对这意想不到的残局,还有那已经无声无息的日辉的尸体。是为财,还是为情呢?倘若是前者,全部给你又何妨?倘若是后者,爱情是情,养育之情不是情吗? 望着剩下的半杯毒酒,我摩挲着杯子,缓缓倒入嘴里,流进肚里,心跟着扭痛起来,这痛告诉我残局不是幻象,提醒着我以往自己的愚蠢,夹杂着我对人性的失望,流淌到躯干里。 以我的功力,毒酒算不得什么,本来可以很快自愈,可它却长时间伤害了我的身体,始终不好。这人生仿若一梦,白云过隙,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我希望我的丝丝执念能慢慢消逝在岁月静好中,可残留的毒药又悄无声息般驻留在心里。。 我埋怨造物主为何造出了这么复杂的人类,害我白白吃了苦头。 猛然耳边传来声音:“你不懂人性,不懂感情。” “我不懂,你懂啊?”不假思索的我马上还击,最近心浮气躁,我越发小气起来。 “想当初....”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责问说:“你一个精怪跟人结什么婚,搞什么百合情?” “放屁,我乐意。”我异常气愤又恼羞成怒,你是谁?要你管啊! 哪个混蛋如此不识时务,来戳我心窝,信不信我豁出命来打一架?百合情,我还想断袖了,扯淡。你个无情的天道瞎哔哔啥,上回的雷霆闪电咱们可以叨叨下,决一高下! “做了就做了,毕竟他有负于你,这么心不安,当初为什么不慈悲到底?作茧自缚,咎由自取啊” 我默不做声,良久暗叹一口气:“你不懂我的悲伤,或许觉得自己也不好,但是终究又意难平。” 果然,两脚生物说倾诉沟通会减缓苦闷,相当的有道理了,现在有人来提及往事,我反而突然的就看开了。 “老东西,你倒是说,我要怎么恢复治愈呢?”我不愿后缩,强硬得委屈求全。 “你个小柳精,真是犯上啊!”恼怒带威严的声音顿了顿。“你伤了本体,怕是难治愈了。”天道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是自诩了解人类吗?给你个机会,完整体验下吧,挺过来,本体自然就痊愈了” “真的吗?有危险吗?”我暗自诽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这么好的事吗? “这次你有机会利用人类的身体来体验生命了,比你的本体更有感觉更真实了”,这循循善诱充满诱惑的声音让我觉得相当的不妥,却忍不住蠢蠢欲动。“不过,你也要考虑清楚,若是你挺不过来,本体就没了。” “哇哦”这么一讲,我反而心安定下来,有来有往,有因有果,有得有失,这才符合天道老儿的算盘啊。“谢谢啊,你老人家慈悲为怀,必能修得无上大道啊!”我语气无比真心的赞美,实则讥笑嘲讽道。 猛然一股外力掀起,我懵逼地飞了。 一 魂之初始 第四章 生存之道(1) 头晕眼花的清醒过来,我忍不住愤恨地埋怨,逮着机会,必要把这仇怨报回来。 举目四望,家徒四壁,亮堂堂的月光下是个类似草窝的床铺,我发现自己小小的身体,脏兮兮的手,细瘦的手臂,杆长的腿,随之饥肠辘辘的陌生感觉从肚子里传来,我一阵迷惑,脑海里传来以往的记忆。 悲催,又是童养媳!只是这个身份由月芽儿换成了我。更可悲的是,现在兵荒马乱,人人自危,比月芽儿那时候百废待兴人们逐渐安居乐业的朝代又不同。这不,被逃荒的亲爹亲妈卖了没几个钱,还是为了给自己讨口吃的活命而已。但时运不济,主家并非积善人家,日子也是过了这月没了下月,买了我,纯粹是少份彩礼,多个苦力而已。 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啊! 天蒙蒙亮,一道怒吼声:“懒猪,起床打水了”。懒猪?咦,哪有猪长成我这瘦杆样。心里不忿,却不得不起身,揉着惺忪的眼,想着记忆里的情景,担着扁担,往河边走去。 水中倒影着一张五官平平的方脸,凌乱的草窝样的头发,我心中再次发出一阵悲叹:“不能靠脸吃饭啦!”哎,难怪卖不到好人家。打完水,回到主屋,看到矮桌边稀的看不到米粒的粥,胃里一阵痉挛,这饥饿的感觉着实难受,肚子咕噜噜叫的震天响,四肢无力,两眼饿得看到这稀粥都要放光。 第一次觉得两脚怪的人生也并非那么美妙,哪像我柳树精吸收日月精华就可以安然度日。吱流吱流快速喝到肚里,意犹未满时,碗已经空了底,肚子仍旧疯狂的想吃东西。打住打住这飞奔的思想,那稀薄的粥没啦没啦! 原谅我的不厚道,对着那总是对我怒骂嫌弃还偶有狰狞着脸的人始终无法称之为娘。此时一家之主对着同样面黄肌瘦的一家之母说:“年龄也不小了,十三了,不如挑个日子,圆房吧。” “太瘦小了,再等些日子吧,怕生养不了啊。”那平日对我打骂怒喝的人此刻唯唯诺诺的声音,难得让我觉得悦耳动听起来。 “就这么定了,世道不稳,能早一日就早一日吧,挑个好日子。”不容置疑的语气就这么把一件关乎于头等大事的婚嫁之事定了下来。 我瞅着旁边还留着鼻涕哈喇子的柱子,这就是我的丈夫?我要为之生儿育女的人? 那憨笑的未满十五的少年,同样的也是瘦成细杆,额头长满青春痘,挤着一张原本平凡的脸丑陋起来,这柱子对着父亲一脸崇拜,对着母亲一脸的冷漠,这尊重与漠视的转换玩的溜溜溜,却无论如何都引不起我的好感来。前天,他还指使我去干活。这瘦弱的小身板打是打不过的,顺从也是不可能的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唯有逃了,但世道不稳,穷凶极恶的时代,往哪儿逃是个问题。 搜索我能知道的所有知识,北边是匈奴兵来犯,饥民逃窜,万万不可去。东边大海,没有船舶的支持,困路一条,西边水土不服,缺水少喝,弄不好,自己就挂了。还是南方吧,听说物资丰厚,有点希望,尚留有活路。 我未雨绸缪,想带些食物和衣物。白天去地里树上翻翻弄弄,搞点裹腹的东西。那个让我觉得有一丝善念的母亲似乎察觉了我的意图,对我严加看管起来。人性的善良与宽厚往往要体现在自身利益不受侵犯时,我暗自吐槽小气自私的人类! 月黑风高的晚上,我瞄准时机,起身把未来婆婆给我准备好的圆房的衣物拿了,悄无声息走出树枝做的围墙逃了,没有一丝留恋。一路跑往储存食物的地点,肚子又不争气般咕噜噜的叫起来,却提醒自己不能吃那点储存的食物。 耳后依稀传来狗叫声,灯光火把远处迷离得紧张起来。糟糕,人要追来了,我迈着无力的腿,喘气声响在四周寂静的夜里,已经顾不得以后,拿出食物边补充体力边穷尽气力奔跑起来!在狂奔得同时,想起怀踹的衣物,忍不住鄙视自己,无故拿了别人的东西,为了生存慌不择路,我现在跟我嘲笑讥讽的人类有何不同了?对喔,我越来越像个人了,我已经是个人了! 奔跑在路上,颇感激动,以前从未如此活动四肢,以往只是走动双腿便能给我带来愉悦,现在它们以我所从未经历的速度来回波动,让我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天亮了,朝阳冉冉升起,前面有未知的路,我已经跑了一夜,累的精疲力尽,心境却前所未有的开阔,这乱世会有什么样的新奇体验呢? 但真等我走到路上,看到断断续续的难民聚集在一起,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衣着褴褛,有的眼神呆滞,有的目露凶光,心底忐忑起来,这身逢乱世,实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啊!也不知这饥荒什么时候到头?好在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有植被就会有可以裹腹的食物,心内祈祷这乱世快点过去吧!想到自身身单体弱,怕引起纠纷,我远离了人群,一路南下饮溪水,摘些地莓类的果实勉强撑着肚子。 这日,实在撑不住了,两眼昏花,肚皮已经贴到了脊梁骨,我想:“我要死了吗?唉,我的大好人生啊!”看到前面有个房子,已经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心心念的希望能有人出来赏口吃的,维持着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人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这一倒,便延续了六年,对我的后半生形成了重要的影响。我的雄才大略,稀奇古怪的想法全败在了现实的磨难里,那生存的艰难,锻炼了我柳树精的身体,却也消磨了我的斗志,让我几乎遗忘了做为柳树精的本质。 翌日醒来,看到身边一位道姑模样的人端着碗薄粥,她自称是道观的道长。道长大约四十来岁,看去饱经风霜,却眉目和善,五官端秀,年轻时应该是个难得的美人,这里周围环境绿树成荫,清幽得很,道观里干净利落,只是不知这道姑的来历身份,为何流落到道观里。 我虽然本质是颗柳树,却也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深究下其实我是怕了那颠簸流离之苦,贪恋道观这难得的安宁安逸,一时恨不得能永久留下来,我对那美道长感恩不尽,言谈举止对其推崇甚加。目前至少肚子的问题可以解决,偶尔还有干饭和菜肴让我满足那久违的口服之欲。 天长日久,道长对我越加和颜悦色起来。道观里有本来就有五个道姑,各司其职,做饭打扫,还有善于织布的,竟然被安排的有条不紊。许是道观的环境清幽,风水养人,我的身体天天好起来,偶尔舞文弄墨给附近的农人写封书信,画封驱鬼图,也能得些营生。那被我顺手偷来的衣物被我掩藏起来,没了用武之地。 为了讨好美道姑,我对她的话总是言听计从,她的传教,我虽然大多不求甚解,但也能囫囵吞枣的了解个大概。什么清净无为,静坐守一,无所不能,长生不灭,见素抱朴,上善若水,道法自然。我暗想两脚怪也羡慕我们精怪啊,单一个寿命就被人如痴如醉的追求,人类的长生大道与精怪的修仙大道一样可望不可求。平日里诵经,起床时要诵咒:“当愿众生,以迷入觉,一旦豁然。”洗脸时诵咒:“除垢神延,凝真不散。”漱口时念诵:“太阳和气,开春发柳。折取一枝,能净身口。学道修真,愿度三有。”倒真是有趣的很。 好似从奔跑中获得了运动的快乐,我竟然丢掉了那懒散的毛病,喜欢折腾多动。闲着也是闲着,我偶尔跟附近的农妇和道姑学些纺织工艺,也是多了一门手艺,此处人们多数穿着麻衣,大多农户并不计较款式的好坏。反而道长的衣物虽然看去朴素无华,一身丈青色,但质地确是柔软通透细致舒适的很,那便是我日后研究多日的棉料了。 某日,道长带我去一大户人家,说是这户人家死了个公子,要诵经超度。进入大门,磅礴之气涌来,还真是个豪富的官宦人家。对比下农户,真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觉。 超度念诵着《太上救苦经》,经里称众生若能悟得虚空,超出万象,即得解脱生死;又谓众生“归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又曰经念诵此经,可致“天堂享大福,地狱无苦声”。还愿太上洞玄灵宝天尊接引,太乙救苦天尊接引,永离三涂苦,早登东极府,永脱生死轮回之苦,往生东方长生极乐净土。 在一片清朗的诵经里,我反而疑惑,诵经超度的是死去的人,还是安抚活着的人?诵诵经就可以让魂魄安然离去吗? 我边诵经边苦思,跟着前边的道长走动。在神思恍惚之际,屋外一声怒斥声传来:“好一个槐树精,竟敢在此造次,混肴视听”。眼前出现一白衣秃头的和尚,花白的胡须,俨然一副高僧样,一双怒目圆睁着我,手里的佛尘已经飞飘过来。 我惊慌失措,却怕得两只脚都无法动了,直瞧着那佛尘冲我横扫而来,沙楞在地,呜呼哀哉,我要丧命在此了吗?却见这佛尘在我耳边飞啸而过。转眼间,身后的道长已经飞起,怒喝询问道“和尚,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伤我性命?”即使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可那佛尘仿佛长了眼,又冲道长飞冲而去,誓不罢休地追逐着那匆忙躲闪的身影,在片刻之间,胜负已分。 我清醒过来悲愤莫名,拔腿朝奄奄一息的道长跑去,扶起她,恐惧地手脚哆嗦,却强言道:“道长,你放心,我必然为你讨回公道。” “不必了,你不是他对手,若有心,还是把我的尸骨带回我的故乡吧!”说完,道长渐渐没了生息,这是第二个人在我怀里死去,这一次悲愤之外,还有恐惧,怕自己柳树精的本质被看穿,也这么无故消逝。 我鼓足勇气,冲那和尚嚷道:“妖道,你好歹不分,道长仁善,救济四方,是有善缘的人,你为何不分清浑皂白痛下杀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毋须狡辩。”那和尚口口声声面带威严的答复,真是人模狗样的让人生厌。 听着这貌似冠冕堂皇实则荒唐无稽的理由,我不由冷笑。“佛家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何况我家道长本是一个良善之人,一心向道,自身清净无为。”我愤恨的盯着那道貌岸然的和尚:“秃驴,你定是嫉妒我家道长,深受村民爱戴,自己沽名钓誉,看不得别人比你好。” “休得胡言乱语”那和尚一声阿弥陀佛,面红耳赤的争辩道“你这无知的女娃,我懒得跟你计较。” “呵呵,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我心内暗舒一口气,讥笑回言道“你说不出道道来,也要杀了我泄愤吗?” 那和尚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待要开口时,围观的穿管家衣服的人柄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出面说:“大师,我佛慈悲。今天已经解决了大问题,不要再妄动,涉及无辜了吧。这么个小女子也不值得您动手啊,这边请了”。 那和尚怒哼一声,转身离去。我死死地盯住他,按理道长并没有与和尚有交集,这假和尚表面上一副为民除害,天经地义的样子,实际不过是铲除异己的借口而已,估计是我家道长因为行善得人尊重又善名远扬,便得罪了这假仁假义的秃驴,正好今日看到她的真身,便借口除掉了,天理何在啊? 一 魂之初始 第五章 生存之道(2) 我们精怪要经过千年又要得机缘奇缘才能化身为人,即便如此,在修行大道上也比人要困难的多。道长千多年的道行加上行善积德的行为竟然比不上两脚生物一甲子修道的作为,真是让我不忿啊!那个佛尘法宝,对我是个震撼,比起我之前与月牙芽儿舞的假剑威风多了,也不知为何被什么力量如此猛烈地驱动? 我背着道长的尸体回到道观,道观的人惊恐之余,陷入悲伤情绪里。唉,之前对道长了解并不多,我寻思着目前报仇无望,不如带道长的骨灰魂归故里,了却道长最终的遗愿。 那善于纺织的道姑名唤阿娟,已年近三十,本就是被道长从小抚养长大,从闽南地区带到此地,对之感情甚深,坚持要与我一起护送骨灰。 有过之前逃跑的经验,加之目前过了饥荒时代,我们倒也不怵,我换上改做的男子衣服,一张方脸,加上中性的皮肤,精瘦的身板,真像南来北往的普通商人。我望着水中的影子,暗想这样的女子其实不用担心会被劫色。阿娟换下道姑衣服,改做普通民妇,倒比我这妙龄少女更吸引眼球些。 即将离开住了六面的道观,望着送行的三人,心里一阵凄楚,不知何日才能回来,也不知我是否还有机会能灭了那嚣张的和尚。四周的村民已经得知道长槐树精身份,这道观这几天人迹罕至,有些败落下来。我心惶惶然,难道那么多年的积善救济四方的行为不敌一个非我族类的身份吗? 一路南下,关于道长的故事却有不少版本出来。风言风语传来,更离谱的是还有人说这几年饥荒和大旱,是因为槐树精作怪,触怒了老天爷,来惩罚我们,幸亏有得到高僧斩妖除魔。我冷笑,这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吗?人类真是奇葩,总是要找诸多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无能,而我们这些非人类的妖怪精怪就成为了背锅“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有什么区别,但两脚生物自身做了孽,却把罪责往我们身上推。 想起小润,想到话本故事,有那么多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软弱无能,却期望着狐妖来献身,狐妖还要满足意淫带来财宝解决经济问题,书生自己出了事情,那狐狸是应该要献出仙丹来拯救自己的,要是狐狸有了问题,那就是咎由自取恶有恶报;在牛郎织女的传说里,那牛郎偷走衣服,偷看女人洗澡这么卑劣的行为反而期望织女为他背叛天庭,生儿育女,还美化什么男耕女织,想什么呢?天下好事都归你们,恶事都是别人的,卑劣!当然人家对比自己弱小的人也没手下留情,国家有难时,送女人和亲解决问题的事件不少见,明明男盗女娼的龌蹉事,男的可以没事,女的就要被沉塘。 哼哼,两脚怪真是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很!还又愚蠢又懦弱,出来个能力强点的,还是个恶僧!全然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天气越来越热起来,我和阿娟一路倒也平安,化作姐弟向南寻亲。路上欣赏着蓝天白云,满眼的绿衣覆盖,我的心情慢慢舒缓起来,说来,我也有上千年的年龄了吧,竟然没到这闽南地点来过。这里风土人情和穿着显然与北方不同,许是天气潮湿少阳光的原因,我这看似平板的身材正常起来。 这天,我看到一众穿着短衣的人群在热火朝天的砍伐一颗两人粗的槐树,那树的树叶已经光秃秃的没了生命,我的心无端纠痛起来,怀里的骨灰,似乎受到感应般,这是道长的魂魄感知到了自己的生长之地吗? 道长生前行善四方,死后仍然以自身的躯干服务村民。我坐在已经有些枯黄的树下,看着喧闹的人群,心浮气躁的感觉却慢慢消逝。我们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同,将来我作为人的生命流逝,也是以这样的形态结束吗?尘归尘,土归土。那灵魂又怎样的存在呢?现在的我究竟是人还是树呢? 夕阳西下,天色慢慢黑暗下来,那喧嚣的人群已经把树放倒,他们路过我的身边,询问着来处,见我不言不语相互说:“可能是个哑巴”,等断断续续的人群散去,我依然默默无闻地在树根不远处挖了个坑,把骨灰埋在了树根的旁边。 一根粗壮的槐树枝散落在地,我捡起来慢慢磨损修正,静寂的夜里,星星在天空眨眼,乌鸦呱呱的讨厌叫声时近时远,地下不知名的虫子发出微弱的鸣叫,耳边是刮过的微风,仿佛在私语,回去吧,回去吧! 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得自身是个自由的人。白天一定要做的事情,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以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不再任由思想飞驰,专注于手中的树枝,一点点扯开树皮,细致耐心打磨,它还有微弱的绿意,还有些许的潮湿,可也慢慢成型,一把木剑的形状显露出来,看似扁厚的木棍,实则有柄是把木剑。整个晚上,我不吃不喝,雕琢着这把槐树作成的木剑,三尺来长,清晨一缕阳光洒落下来,荧光在剑身边缘处闪现,一把木剑本来普通朴实的很,迎着这阳光变得夺目耀眼起来。 我心念一动,试着隔空取起这把剑,木剑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安慰自己有些事情急不得,便下山朝阿娟的落脚点走去。 远远看到,阿娟正在帮店家做一些织布的活,那圆形的纺纱机对她似乎有魔力般,让她聚精会神。店家老板娘是个热心人,为人谦和,主营织布染布,顺便给过往客人留房间赚些小钱,一个店里,怎么方便怎么来,她比阿娟年长十来岁,见阿娟手巧,一点即通,想要留她下来,我们对此求之不得,手里的盘缠早已用尽,又无处可去,便在此处崖洲安家下来。 居住的日子稍久,发现风俗的不同之处来,此处人家多以女人为主,这与我之前的认知真是完全不同,之前江南地带女子要三从四德,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基本以男性为依靠,很少有话语权,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里却没有那么严格,我诧异之余,又觉得好像经历过类似女性地位好的时代,但又于此不同。心里很是欢喜,找到大本营般,却仍未换下男装。由于天气炎热,女子可以穿露脚裸的裤子,衣服多是棉料,比之我在江南时村民穿的麻衣要舒服很多,颜色也绚丽多彩。而此处物产丰富,也没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村民和睦相处,民风淳朴,让我很是喜欢。 我想是要做些营生,以后日子不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得过且过了,否则这肚子问题实在是难以解决,总不能老是靠阿娟纺纱出苦力来解决温饱。但在这民俗良好,食物充足的村落里,一时竟然无从下手。总不便再南来北往的搞些奇异东西来卖了,这身体怕是到不了北方,就要饿趴了,而且也没有本金买东西啊,真是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啊,黄白之物又显示出它的魅力来。 这日,店家人声鼎沸,争吵声不断传来。两个男子围着一个娇俏女子,讨要说法,我细细听来,不由好笑。一个叫阿忠的,相貌平常,皮肤黝黑,身高不高,陈述着对女子的好和情谊,一定要女孩做出选择;另外一个叫阿良的,生的倒是唇红齿白,仪表堂堂,但是嘴巴却笨的很,支支吾吾的看着那站中间尴尬的女子。那女子是村长的女儿阿穆,被阿忠问得很是无语困窘的不知如何处理三角关系。 我瞧着热闹,看着那窘迫的女孩不免好玩,冲着人群喊到“东边黄伯人品大爆发,打到了十来只野鸡,在做肉汤,说是见者有份了,快去快去”。人群瞬间消失,留下三个还计较着答案的三个当事人。 我冲那还在执着要阿穆讲出所以然的阿忠说道:“你自身不够优秀,吸引不了姑娘,在这儿让她难堪,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阿忠张嘴想辩解。那阿良使劲的点头:“对啊,对啊。” 我揶揄道:“对什么?空有一副皮囊,却奔笨的离谱,连身边的姑娘都保护不了,绣花枕头。” 那阿良听不出好坏,挠挠头,不言不语起来。我对着一个想讨要说法,一个木纳笨拙的两个男子说:“你们还是回去吧,让阿穆清净下再给你们答复,难道一两个月都等不及吗?” 阿穆感激的目光看着我,等那两个男人转身离去,她不好意思的说:“让你看笑话了,我实在是拿不得主意了。” 我笑而不语,她羞涩地说:“阿亮,你觉得他们?”我恍惚,阿亮是我的化名,我都忘记这名字了,此地真是鲜少有人知道我名字,这阿穆姑娘倒真是有趣,是个心细的人儿! “都不好啊”看到阿穆的神色,我调侃道:“一个虽然能干点,但是没能干到让你觉得妥帖放心,而且长相不合心意,另一个空有一个皮囊,没有主见,听话是听话的,怕是入不了你的眼呢!” 看她惊讶的眼神,我不由得意一笑:“目前都配不上你,看看他们以后是否转变也好。”我想了想,觉得不妥,有些事情还真是怕拖,又加上一句“你实在都不喜欢,吊着不好,还是直接拒绝吧!” 不过是一个小事件,这阿穆姑娘对我另眼相看起来,时常来看我和阿娟,还经常带来一些好吃的。连带着我对阿穆的妹妹阿默也熟悉起来。阿默与阿穆相差两岁,性格与开朗大方的阿穆完全不同,沉默寡言,却跟阿娟情趣相投,都对织布兴趣浓厚。有趣的是,阿忠和阿良经过上次的难堪,不再缠着阿穆,转眼对阿默献起殷勤来。 喜欢这东西,文人总是会夸大其词,描述美妙的玄乎其乎。什么我是俗气至顶的人,见山是山,见海是海,见花便是花,唯独见了你,云海开始翻涌,江潮开始澎湃,昆虫的小触须挠着全世界的痒,你无须开口,我和天地万物便统统奔向你。更可怕的是,有人可以恐怖描述受精卵的时候已经爱上他,命中注定我爱你啊! 更悲剧的是,有人还信了,当真了。当事人阿穆怀着寥落的心情,极其的看不开,要来倾诉,我也极其的不忿,我肚子问题还没解决想着生存了,你这已经跨向精神文明了,考虑到我的羡慕嫉妒恨苦楚了吗? 我看着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妹子,不客气地说:“人家说了非你不娶?你觉得他们原来喜欢你什么?” 原来献殷勤的人没了,少了方便,自己的独一无二感觉也没了,多少觉得委屈,偏偏接替者是自己妹妹,小心眼的要被气炸吗?她一怔,“这转变也太快了。你意思他们看中我家世?那我不是要提醒下妹妹。” 小妹妹,幼稚了吧,哼哼,我调侃说”难道你以为看中你的绝世容貌?” “不对,我长得没那么貌美。”阿穆犹犹豫豫却很腼腆的说。 “也还行吧,不丑,有自知之明。”看到阿穆的飞刀眼神,立马改口:“没我丑,只是没那么闭花羞月。”见到缓和的脸色,立马补刀:“还是你咋咋呼呼的性格,或者秀外慧中的品德?”见对方没有恼怒,顿一顿,赞叹一声“阿默是纺织能手,倒还真比你适合做老婆。” 她惆怅气愤不已的说:“这改变也太快了吧?我要让阿默小心他们太容易变心。” “打住打住,没婚嫁,没恋爱,只是接触而已,三个月了,也还行,你魅力够大了。”我言不由衷地补刀安慰。 “是啊,比起考虑生存技能,到真的算慢啦!”阿穆思索那么三秒,立马恢复伶牙俐齿本色,大概心里大写着:“来啊,我们彼此互相伤害。” 我立马表演锥心状:“没得活啦,救苦救难的仙女姐姐,快来解决我的困苦吧” “现行的,当然是纺纱啊”阿穆鄙视得看着我,面带微笑说:“真是奇怪,干嘛心比天高,阿娟就在你眼前,活生生的例子,看她多受大伙欢迎,你刚还夸奖阿默也是防治能手。” 还是要纺纱,这倒真是个不得不为之的事情。 二 魂魄相聚 第六章 生存之道(3) 人生有衣食住行相关四大行业,此处食物缺,住和行没处下手,只有这个穿,我有些经验,而人人爱漂亮爱美,阿穆说的倒真下我当下最好的选择。 有阿穆的帮忙,我在此处活的甚是惬意,这里本来也是民风淳朴,村内偶有小纷争,大多能在村长的安排下和平解决。平日里做些纺纱,日子也这么安生下来,我喜欢跟四周的村民接触,了解些耕地的原理,我和阿娟已经被当成了这个村庄的一份子了。阿娟的手艺越来越熟练,平日里做完的活计竟然可以是别人的三四倍,我惊叹人比人气不死人的,因为那个做不到她三分之一工作量的人正是我。 又是一年春来到,我虽然习惯了这里绿色成荫,习惯了跟村民唠嗑家常,却仍然喜欢到道长的坟墓处呆做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话语,或许我只是想偷懒罢了。 这日我去拜祭,猛然发现原来的槐树根与骨灰中间竟然长出一颗树苗来,顿时欣喜若狂,那怀里的木剑似乎有共鸣般,也开心不已。下山到半山腰处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朝发声处走去,却是那之前表白阿穆之后又对阿默兴趣浓厚的阿忠呻吟着倒在路旁,脸色黑皮竟然吓得灰白,远处是一条花蛇仓皇逃去。我立马翻找阿忠的箩筐,拿刀割开阿忠脚裸处伤口,又解下衣服勒紧不让毒血循环。没有消炎药,怕是危险了,却只能二话不说尽快背起阿忠,往村里郎中罗叔家走去。罗叔夸奖我说幸亏处理及时,阿忠并无大碍,休养些日子就可康复了。阿忠的父母对我感激不尽,待我甚好,还有那阿忠,看我的眼光奇怪炙热起来。这眼神我好像经历过,欲语还休,竟然与月芽儿有些类似,只是这会儿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我还是觉得怪异,这回断不能拿着情诗去敷衍,也不知道怎么断了阿忠这情丝,想着一两个月冷处理许是就没了。 我这日日比阿娟少出那么多工作量,日子久了,总被老板娘嘲笑,我难免脸皮也不好意思起来,手脚慢,便偶尔在工具上想办法,改良了纺车,面对染色的工艺,我会细细琢磨,倒真让我想出点子来,那纺车把我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一倍不止,阿娟也用地得心应手,有阿娟的肯定和老板娘的赞许,不禁有些飘飘然。 我预想阿忠的热情会一两个月不见消散,谁知他竟然半年了,还是日日到我处来报道,有话没话东家长西家短天南海北扯些东西。每每看到我的新点子,总能及时捧场,回回这么巧合,那就不是巧合,即使再迟钝,也让我有些担忧起来。 我奇怪难道是阿穆告诉了他我是女儿身?上回糊涂了一生百合,这回又来断袖,着实不好啊!这日终究忍不住询问:“天天面对我个男子,不闷吗?” 阿忠一怔,眼神闪着光彩说:“你那日背我,我就知道了。”咦,有这么明显,难道不是跟阿穆互通消息?看我怀疑眼神,阿忠笑着说:“你没有喉结啊,还有你明明有.....”眼神躲躲闪闪漂向我胸部,面色本来就黑,这会加上红,倒是多彩起来。旁边偷听的老板娘哈哈大笑,阿娟也加入嘲笑队伍:“村里哪个人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啊?就你真以为自己是男子。” 我有些尴尬,我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并非我不想恢复女儿身,这里女性地位还略高于男性,只是男女的性别与我并无区别,觉得解释起来麻烦,索性不变应万变了,哪里知道真是多此一举了。 过了几天,阿忠的母亲黄婆送来两件女式衣服,笑眯眯地说是自己的手艺,这衣服面料结构紧致,针脚密集,看得出花了心思,费了不少时间。我一时踌躇,要不要收,一面警示自己想着不能收,无功不受禄,一面又心里嘀咕,我不是很能抵御这“衣服”亲情的诱惑啊。 黄婆四十来岁,面善,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与阿忠相似的五官里却透着柔和的光芒,看出我的为难和喜欢,通情达理地解释道:“喜欢就收着吧,没什么别的意思,你救了阿忠,都没怎么道谢过,这本就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 我很感动,隐约记得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的一个人,关心我,爱护我,也会有这样木纳又慈爱的目光,可是我竟然遗忘了,想不起这个人。犹豫再三,抵不过心底的渴望,收下衣服又开开心心穿上,转几个圈,兴奋的询问:“阿婆,好看吗?” 黄婆嘴角扬起,慈祥的面容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眼睛眯着:“当然好看了,你是阿婆眼里最美的孩子了。”这是这一世第一个真心说我好看的人,我的心温暖起来,我也有人疼了,也有人关爱了,这份愉悦难以言表,让我格外珍惜。 深夜,我寻找深处的记忆,曾经有过的慈爱,我记得她说:“小孩子减肥干嘛!”,对着肥肥的我说:“不胖的,正好。”早上还吼着叫我起床:“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说话人的那张脸,我疑惑自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明明像是真实发生过不是梦啊! 在时间的脚步里,阿默与“绣花枕头”阿良订了婚,一对未婚夫妻默契的很,形影不离地粘在一起,让人肉麻,这对就等着阿穆快点择婿办喜酒了。而阿穆人突然精神焕发,整个人都光彩起来,我的心底警铃大作!周围没有什么优秀男子啊,打算好好拷问一番。没用我多问,这不害臊的小妮子已经迫不及待分享她的甜蜜了,原来这个被阿穆念在心尖的是个南来北往做生意的叶姓商人。我隐约觉得不妥,商人重利轻别离,这叶生虽然一表人才,能说会道,但是并不知道根底,而且以后结婚了,他是否愿意在此处居住,望着一脸兴奋的阿穆,又难以启口我的顾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啊。 这边阿穆已经拷问起我来:“阿忠对你一片真心,我看着都感动啊,你怎么想的?什么时候定下来啊?” 世界好小,牵连来牵扯去,阿忠转了两圈后,转到了我这里,我思索再三,内心里想的是我也不知道,我觉得目前小日子这样虽然平凡但安稳过地很不错,除了偶尔记得那个可恶的和尚让我心生不忿外,简直算是完美。倘若我明确拒绝了阿忠,黄婆会伤心吗?黄婆还会一如既往地关心我吗?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脑海里浮现阿忠的影像来。我说:“大概我这样平凡的女子,有阿忠这样的男子对待,已经是万幸了。” “你想什么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拒绝就是了嘛。”阿穆责怪道:“我觉得你甚好,哪儿都好,虽然总是脸色闷闷的,可心底真好,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接着一把抱住我,我很不习惯与人这么相近,却又欢喜这样的接近,拥抱真是让人心亲近的好方式啊。我羡慕阿穆的直接,欣赏她的开朗,那是无忧无虑生长的痕迹,不像我,来历不明,我心底也明白,我们处的环境不同,底气会不同,选择也会不同。 我尚不明白自己对阿忠的想法,说嫁人吧,没有那股冲动,说舍弃又不想孤零零一个人。右边写下阿忠的优点:勤劳,贴心,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关爱我的母亲黄婆。左边写下缺点:皮肤太黑,脸方,五官普通,不知趣。咦,猛然警醒,这难道不是我的缺点?扯平。明明物质条件还没搞好,却想着幽默情趣往精神上靠了,我有点方,算起来我其实还是赚了,人家父母双全,当地人,等于有背景了。然后又想若是我结婚了,阿娟怎么办呢?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了解阿娟恬淡的性子,一个比我还安静与世无争的人,我基本已经忘了道长教的知识,可是与她,却是深入到了骨髓里,仍然保留着在道观时的习惯,不是诵经就是纺纱染布,这在外人眼里枯燥的生活与她却是幸福无比。问她对阿忠的意见,她惊喜的说:“你同意了,终于想通了?阿忠对你一片心意,你结婚了,难道我们就不走动了啊,我期望着你生个娃儿,我来带了。” 如此,有些事情真是我想的太多。既然几乎每个人都要走这个路线,而阿忠人也不错,那结婚应该也不是坏事。问了无关的人,倒是阿忠还没问他的想法。唉,我这不着调的性格啊!万一人家没那意思,我会错了意,真是尴尬,还是试探确定的好。 阿忠半年来把工作地点固定在了老板娘店里,每日做些杂活,平日里饭菜都由他准备,甚合我口味。这日看着阿忠做的可口食物,我想着如何开口,咳嗽一声,:“阿忠,每日店里做饭辛苦吗?”顿一顿,不等他回答,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黄婆的手艺比你的要好啊。” 阿忠眼睛猛地盯着我,我慌得连忙转头,这事要如何说起了?让我一女子如何开口。“那可以天天在我家吃的,”这呆子终于开口,接着是胆怯和询问的口气:“咱们一起过日子吧,我妈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很久了。”这是告白求婚,还是私相授受?我胡乱的想着。 “嗯啊,那就这么定了吧”我连忙答应,很怕这场景再生突变。哎,我又要结婚了,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仿佛这是命定的一样。看着阿忠欣喜若狂的表情,我也跟着高兴起来,只是心底仍旧空落落的,哪儿似乎不对,又找不出缘由来。 接着就是找个日子订婚,村里今年很是热闹,喜事不断,村长的两个女儿要嫁人,阿默和阿良已经订了婚,就等着阿穆和那叶生结婚后再办酒席啦。 村里依山而居,打水都从从山上流下的溪水,清澈甘甜。几百年来甚少与别的村落有冲突,多是几只鸡鸭就能解决的事情,甚至也偶尔会有联姻。 叶盛几次到村庄里来收货,阿穆次次陪同,满脸欢喜,一脸迷恋,洋溢着春天的风情,恨不得我们把布白卖给未来夫婿。一旁,叶盛风度翩翩,风淡云轻的喝喝茶,惬意十足的让我牙根和拳头都痒痒;一边是阿穆忙东忙西地收集着我们那可怜兮兮只赚点饭钱的布匹,我不由心里一阵痉挛,白眼飞刀送给她,胳膊肘往外拐,这也太早了吧,真想给个巴掌抽醒她,合着嫁了一个人,连她爹的整个村庄都要卖啦!果然,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智商都是零。可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丫头完全看不到我的鄙视,我不由后悔,干嘛之前不给阿穆来几封情书,搞几个礼物来增加点她的恋爱经验,不然如今那么被动,处处被姓叶的牵着鼻子走。可怜那朴实厚道的老板娘总以为自己得了便宜,对那姓叶的推崇备至。 叶盛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们老板娘的货物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邻近村落也被收集,我因为阿穆,对之始终觉得是奸商印象不好,小白脸商人我也当过,心可没有他黑,忍着想着务必找个机会揭穿他,连本带利把自己的损失补回来。这叶盛每次都满载而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山下的村庄与我们通用一个水源,最近时不时的来挑衅,说我们染布把水源给污染了,隐隐有让我们赔偿的意思。村长便号召村民注意,不要把水倒入溪水里,影响下游,我很是疑惑,其实这么大的溪水流量,而且多数染布的水是天然的,被随手倒在了屋外,溪水里那点流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多半是找茬的借口吧。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 我踏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 我很喜欢你,认真且怂,从一而终。 或许爱意的衍生就在这里,发芽成长,演变成为习惯,固化了记忆。 二 魂魄相聚 第七章 生存之道(4) 叶盛与阿穆的婚姻逐渐提上日程。其实我一直疑惑,以叶盛的条件,女孩子大多都趋之若鹜吧,而中原又多早婚,阿穆是个怎样的存在呢?看着满脸幸福,准备出嫁的阿穆,终究不该问的还是问了出口,:“结婚的时候,叶盛的双亲来吗?结婚后你要去哪儿?” 阿穆却不回答我,絮叨的说:“看这个耳环,珠宝是紫色的,嫁衣上的绣花,好繁琐,我们也来学着绣吧,这面料是丝绸的,光芒好看吧?” 我不吭声,直直地盯着她。阿穆局促起来,仓惶不安,眼里却已经有泪含着,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爽朗快乐的女孩吗?徐徐抱住她,抱着那个抖动着控制不住哭泣的女孩,一股悲伤莫名心起。 她无奈的说:“阿盛家里已有妻妾,父母不同意婚事,可我放不下了,心心念念都是他。只是期望他能常来这里。我爹本来不同意的,拗不住我。”我听着这消息,心却放下来,这未尝不是一个平衡。与其随着叶盛回北方生活,那还是留在这里稳妥些。多少远嫁的女人身不由己,幸福半年悲苦后半生。至少这里是阿穆大本营,叶盛顶多不来,不过相思之苦罢了。安慰阿穆说:“这样挺好,父母都在身边,我也这里陪着你,倘若他叶盛欺负你,我们都不会答应的。”说得阿穆放下委屈破涕而笑。 叶盛虽然父母不来,对阿穆倒也好似上了心思,每次来总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讨欢心。每每看着这些摆在阿穆房间的珍贵物品,我总是暗叹,难怪总是帮着未来夫婿压价,原来肥水不流外人田,转个圈又到了自身这里,阿穆对这些物品爱不释手,却对我予取予求,我便愤愤不平拿走喜欢的。 很快,叶盛和阿穆的婚宴要到了,鲜衣怒马的翩翩新郎与羞怯一脸幸福的新娘,演绎着绝美的画面,配着村民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村长吆喝着招呼村民,吃着可口的美食,我几乎有着不真实感,感受着这温馨热闹的场面。 阿忠站在我旁边,温柔的看着我说:“新娘的衣服好看的很,我们也要买个类似的。”我微微地点点头说好。然后阿忠开心说着这个糕点不错,自己婚宴的时候也要做,最后还说要做个木盒,配我那柄泛光的木剑。黄婆在我对面,听着阿忠的自言自语,终于笑话阿忠说:“心急了吧,心急吃不到热豆腐。阿柳,快来我家吧,每天都在念叨,我听得耳朵起茧了”。我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只不过半个月后,我回想如果当时我许下日期,给多些回应,会不会少些遗憾?可我们不能预料自身的命运,或许因为身在局中,能力有限,终究跳脱不了禁锢吧。 婚宴进行到一半,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带着一群男子踏上门来,拱手对村长说:“今日前来一为贺喜,二来聊聊关于溪水污染赔偿的事情。” 村长的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你们这是何意?”一群人目光霍霍扫向周围,那首领看着那叶盛,一脸恨意,对方算准婚宴日期来,分明是来者不善寻仇的。感到不妙,我立马嘱咐黄婆带领妇孺老幼暂时离开。 村民们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嚣张有备而来的众人一时冷场。我对那领头人冷笑,高声斥责道:“你们分明是讹诈,别说我们已经注意不把染色水倒入溪中,即使偶有倒入,这量怎么会对你们相隔十里的远处有影响。你们分明是眼热我们的纺纱技术和纺布比你们的好,更受欢迎吧。” 被说中心事的领头人阴鸷的说:“既然你们说不通,那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来的一群人看首领一言不合已经亮出刀剑武器来。阿忠神色紧张,人却已将护到我前面来。 面对这群有准备的打手们,部落的村民们豪无防备,在愣神的时刻,危险已经来到。这是一场惨烈的争斗,前来的人组织缜密,时间,人员,武器,准备充足,甚至有些人的身手是练家子。这边的村民面对这些平常难以看到的武器只有躲避逃跑的份。我的心揪得紧紧的,这种打算灭族杀人的打法,显然不只是因为纺织染布这点事了,可怜我们竟然没有人得到任何消息,没有一丝的准备,只有被动挨打受伤的份。 叶盛被人特别针对对待,被几个人围着打,平日里一派闲适文弱的书生,竟然还能应对这难堪的局势,显然本身是个练家子。突然有点明白,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只怕跟这叶盛还脱不开关系,我千丝万缕没有头绪,只想着要保留性命,避开危险再谈。不过几分钟时间,已经出现了伤亡,村长已经被人提前对付,倒在血泊里,生死不明,周围一片狼藉,座椅东倒西歪,摆着的吃食零落散在地上,几个年轻人见机反抗,连锅铲碗都被顺手拿起来抵挡,但显然处于弱势地位,被手拿利器的人碾压,溃败得一时只能后退。 看到阿默一脸着急得围着村长,想把村长扶起。我举目寻找着趁手武器,一面躲避对方的攻击,一面朝村长的位置移动。有着阿忠的保护,一时半会儿,这敌人倒也进不了身。我摸摸村长的鼻息,还有呼吸,伤口在腹部,血液咕咕流出,不顾三七二十一,扯下一块布,牢牢绑住伤口。这会儿,看不到罗郎中,只希望他能安然无事,也不知要如何处理,询问阿默,方知阿良已经跑去找罗郎中和药材了。 这边人一多,已经引起敌方人员的注意,一时之间三个人围上来,只听一声淫邪的声音冲着阿默:“嘿嘿,这女的留下,其余人一概处死”。 瞬间有刀已经冲我而来,快要劈到我身上,我躲避不及,心里暗叹“靠,命要休矣”。一旁的阿忠不顾自己眼前的危险,人已经侧身冲到我面前来,我听到刀刺入皮肉的声音,却没感受到痛感,可身前的阿忠人已经倒了下来。 世事难料,那个我身边被我认为有些朝秦暮楚的人此时为了我这其貌不扬个性木讷的女子挡了刀,此刻一把剑入眼前人心脏,一把刀砍在他的身上,血流如注,我颇感意外又担心不已。即将命亡情急之下,我内心一片激荡,那把木剑似乎有灵性一般,跟我心意相连,心念一动木剑已经从远处飞来,冲开面前两个凶恶之人的刀剑,被我握在了手里。 对面三个人看着这情形先是一片惊疑,愣怔片刻看清是个不起眼的木头武器,人还是壮胆冲上来,木剑呼啸而出,对方的刀剑被打落在地,我心中狂怒之余底气大增,运气加心念于木剑,这木剑横冲直撞随着我的心意,把面前三人瞬间打的落花流水,又冲向敌方的人群,周围的形势逆转了起来,村民们短暂性的有了反击之力,有机灵的已经夺取了敌方刀剑,冲着方才凶狠的敌人打斗起来,连平常柔弱的阿娟也鼓足勇气,趁机捡起把剑,与人缠斗在一起。 我抱起倒在身边的阿忠,他微睁着眼,流露出一片罕见的神采,断断续续的说:“真好,你的木剑能动了,可以去找你思念的人了。” 我一愣,有些疑惑,又有些领悟,冲他解释道:“傻子,哪儿有什么思念的人,抚育我的人已经没了,这儿就是我要待着常住的地方啊!” 他听着,嘴角微微向上露出笑容,目光柔和盯着我:“那甚好,你喜欢我妈妈,以后就跟她住一起吧,这样我也放心。” 我大急说道:“黄婆还等着你孝顺,我们的婚宴还需要你来筹备。” 阿忠的手握向我,声音已经微弱下来:“对不起,我怕是等不及了,可我很开心,很开心....”我接住这手,这是我们唯一一次的牵手,第一次的接触也是最后的一次,这手骨节分明,手心茧子搁手,倒比我这自诩为生存之道奔波的人更有劳作的痕迹,摸索着这经常给我带来饭菜的大手,它慢慢垂落下来,这时常陪伴我的人又要离开了吗? 我潸然泪下:“你不要走,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了。”可是躺在怀里的人已经慢慢没了呼吸,身体慢慢僵硬下来,剑口伤在胸部心脏位置,已然没了希望。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确是第一次有人因为我而亡。我的心揪痛的无法呼吸,撕裂的人都站立不起来。 一场本来应该喜庆的婚宴,演变成杀戮的战场。官府的人已经到来,多名捕快擒拿了几个领头人,那三十多岁的领头汉子被两个捕快捆绑着压在地上,兀自还想着挣扎。叶盛明显与官府之人相识,与穿着官高一级的官员在攀谈。此地一向与官府来往不多,自制也无多大麻烦,村寨毋须来多一方管理,这回倒凭白无故承了官府的情,内里详情无法知悉。 村民们尽管人多,却疏于防备,伤亡惨重。新郎官与官员交代着事项,可新娘子不见了踪影。黄婆伏身整理阿忠的衣冠,白发人送黑发人满脸悲切,颤悠悠的手抚摸着阿忠,我愧疚的说不出话,内心悲伤难表,移目四望,罗郎中忙着解救伤亡的人士,准备着药物,阿娟和老板娘人还都在,帮着包扎处理。村长鸿福齐天,人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还是意识不明。阿默呆做在一旁,阿良的腿包扎着绷带,陪着她发愣。 猛然又看到新娘子阿穆的尸体被搁自一旁。一问之下,方知这傻姑娘担心夫婿,追随夫婿,无辜送了命。离别亲人的苦被处理伤亡的形势所迫,竟然都是忙碌的身影,死去的人不知魂魄是否安息离去,活着的人却是悲伤难以言表,无处发泄。我终究忍不住在阿穆的身边,看着毫无声息的人,嚎啕大哭,那一身的红,真真刺眼的很,爱情里那首先动情的总是身不由己。断断续续的人们的哭声,大了起来,这哭声难以抑制,瞬间弥漫了整个凶案现场。 叶盛人已经悄然而至站到我身边,无声无息。待缓了自己的悲伤情绪,我恨恨地盯着他,要如何疏解这恨意,杀了领头人以解心头之恨,包括这惹事精的叶盛吗? “我不知道事情会到这一地步,或者我也在这棋局中,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阿穆的死是意外。”叶盛歉意的说道。 我嗤笑一声,我无比清晰的清楚如果不是我的木剑显了威力,这叶盛对我这无足轻重之辈是不屑一顾的,木剑是个意外,不在计划之内,也不过是把结局伤亡小了一点而已。阿忠和阿穆的死怎么能说是意外呢?分明是飞来横祸。那么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来祭奠阿穆的尸体,缅怀他与阿穆的情谊,还是我木剑的秘密和我的来历。我对整件事情的影响,恐怕这才更是他在意的。 “没你的存在,他们不会死,如果村长知道一切真相,你认为他会原谅你,还是奋起反抗,不惜鱼死网破。”我冷冷地回道。 “事情到这一步,我也很伤心,如果阿穆好好呆在屋里,不会有危险,我也失去了挚爱。”叶盛耐心解释。 “挚爱?跟挚爱结婚,父母不在,亲属不在,让挚爱身陷危险之中,这挚爱的份量可真够足啊。”我讽刺的反击:”你的意思,连村长的受伤程度也是被你们掌控的吗?真是打的好算盘。” “你觉得你告诉村民们,他们会相信吗?结局是什么?村民们有能力抵抗官府吗?”叶盛耐心已尽,半劝诫半威胁的对着我一字一句的询问。 我觉得自己甚是窝囊,以前是眼睁睁看着道长被凶恶的和尚害死,现在明明清楚某些人的权谋手段,却不得不配合,弱势群体的悲哀就是如此身不由己吗? 二 魂魄相聚 第八章 前世记忆之少女时代 叶盛说的没错,以村寨目前的实力,确实事情即使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且不说,村民是否相信我,因这叶盛一贯的狡猾,把很多村民蒙在鼓里,以为他是救命恩人,而村长生死不明,也不知村长又知道多少秘密。即使相信了我,老弱病残,又如何对付得了有组织有预谋的官府。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片刻后,问道“这几个恶人,官府打算如何审判?请来的打手也要以命偿命吧!” 叶盛思索片刻,:“领头不服气的人肯定要受惩罚,官府会按照律典后续定罪,这个我可能无能为力,不过肯定会尽力协助官府惩戒这些恶人。” 好冠冕堂皇的说法,看似给了承诺,却没有任何实质的确定性,真是个忽悠高手啊。我这嘴笨的人竟一时找不到理由来进一步提那合情合理的要求,反倒显得我在强人所难样。我苦笑一声,只觉心力交瘁,今日真是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却难得强硬道:“公道自在人心,杀人偿命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为了什么大局来罔顾冤魂,活着的人怕是拼死也要挣个明白的。” 这回轮到叶盛语塞,我凝重地说:“阿穆对你一片赤诚之心有目共睹,你即使不念她的真情实意,倘若让别人知道你如此对待身边的人,怕是会寒了身边人的心吧,以后又如何招兵买马?” 叶盛方才拱手向我许诺“姑娘放心,我定全力以赴,贼子们断断不会被轻饶,以告阿穆在天之灵!日后有用到我叶盛之处,也请务必想告” 我轻嗤,以前真是小看了小白脸,不但是个练家子,还是腹黑之辈,深知人性,人的微妙心理,运用自如,即使到了这一步还要讨回些便宜,罢了,我不想再与之周旋,也承认不是他对手:“你不用诓我许诺,这件事情我自当负责到底。阿穆与你不重要,但阿忠的仇还是要报的。” 这叶盛难得认真地语气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鄙夷我对阿穆的心,你又比我好多少。” 我不做声,我是负了阿忠,与他有愧疚之心,可是这叶盛却是强词夺理,想利用我的愧疚成全自己的无情吗?我厉声说“你错了,我当然比你好,我们本质不同,我对阿忠从无利用之心,可是你不是,算计人心,算计阿穆的,利用她到底的,不是你吗?” 叶盛仿佛被人拆穿了心底,落荒而逃。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怨气感觉无处发泄。 这案子审来审去,没个尽头,断断续续,浮出真相来。叶盛生意已经做的非常大,做为一个商人,自然想与官府有进一步的合作,把利益最大化。而官府一直苦于没有借口插入这些村寨内部,叶盛成了突破口。 我们村位于五个村寨的上游,由于纺织技术的革新,生产效率明显优于其他部落,价格又几乎被阿穆以白菜价卖给心上人,叶盛利用这价格打压其他村寨,难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那下游的恶人便伙同叶盛的对家趁着婚宴来对付叶盛,被叶盛和官府反利用来一举三得。 结果叶盛的对家被判定为主谋,家业没收,人要斩首。那村寨的恶人反而被官府定性为受人蛊惑,罪不致死。做为被无罪释放的代价,便是以后协助官府管理所有村寨。村长人已经苏醒,没了性命之忧,身体却受了重伤,无法主事,叶盛兀自扮演着好人,以他风淡云轻,品德高洁地游说在几个村寨之间。 我听闻这个结果,内心已经没有了波澜,几乎意料之中,那点男女之间的情谊终究没有抵过利益的重要。阿穆啊阿穆,倘若你知道这结局,还会飞蛾扑火吗?内心替阿穆非常的不值。而且阿忠的死是不能白死的,只是这笔账要如何清算啊? 深夜,我摸索着手里的木剑,上回情急之下,它给予了我力量,帮我解脱了危险,对它的感情又是更上一层楼。我心内慢慢驱动这把木剑,木剑随着我的意念挪动而起,让我欣喜若狂,木剑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内里我却能感觉到与它心意相通有了联系。吧嗒一声,我的思想一松脱,它已经掉落下来。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资质真是太差,好歹活了五世,精神力还是勉强能用到这里,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又是这讨厌的天道声音,我心内猛翻白眼,youcanyouup, 拽的你啊。 咦,不对,五世?我后知后觉地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五世?”想起了那让我心底温暖的声音和感觉,难道这人知道些什么?可天上的声音消失了,我想我应该不是幻听,拿起地上的木剑,指着天空道:“畏畏缩缩的老头子,去哪儿呢?”仍是一片寂静,我不由恼火:“滚出来,滚出来,你到底是谁?看我不宰了你!” 天上那讨厌的声音想它在的时候不在,不要它的时候,又鬼祟地出现,我感觉到不对劲,立马软下来讨好式地询问:“唉,辛苦辛苦啊,哪儿忙活?出来唠嗑啦”。周围却再无一丝回应。 我迷惑的躺下身来,慢慢进入梦乡,这一睡,恍惚间似乎进入了另一个身体。 “起床啦,起床啦,上学要迟到了”我揉着惺忪的眼,实在不想离开那温暖的被窝。对面的妈妈已经急急地摆好粥和鸡蛋,小黄瓜咸菜后,拉我起来了,一边手间麻利地给我穿衣,一边啰嗦地嘟囔到:“要迟到了,这么大了,衣服还不会穿,怎么得了。” 我懒洋洋地吃完饭,迈着小短腿下楼,然后被放置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我觉得我还没睡醒,对妈妈很是埋怨,人生要是不上学就好了。唉,我看那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像天书啊,亏我妈妈还以为我会成为个小学霸,每天望女成凤,省吃俭用攒学费,希望我考上大学。 这么敷衍的早晨成为我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刻,我好想再听听那个看似啰嗦实际充满爱的声音,好想再吃那带着妈妈口味的咸黄瓜,思念那个慵懒又放松的美妙感觉。那天下午,我拿着钥匙等在家门口,却怎么也等不到妈妈回来,等得先是心浮气躁,后是委委屈屈的哭泣。 我的妈妈死于一场车祸,我甚至没有看到她最后的遗容,我懵懵懂懂的知道我成了没妈的孩子,来不及哭泣,似乎一夜间长大了,我不是男孩,本就不被父亲所喜欢,奶奶一向眼里也没有我,突然天空塌陷了,它不再是蓝色,不再明亮,成为灰暗的底色,这一年我九岁了。 不过是三个月,爸爸拿着妈妈的赔偿金娶了第二任妻子。我很是不解爸爸为何能这么快从伤痛里走出,却深刻的体会到原来孤独想念妈妈的日子没有那么难熬,有了后母才是最可怕的,后妈还带来一个六岁的妹妹,我的童年变成了仆人生涯。 早上六点起床做饭,帮妹妹洗衣服洗碗,在家里总有做不完的活。我不太明白为何同是女孩,妹妹有美美的衣服穿,能够睡懒觉,我却只能穿着短了五公分的裤子做家务。后母会捏着妹妹的脸说“这段时间又瘦啦,要多吃些”。而明明高出十五公分的我与她体重是一样的,我好嫉妒妹妹啊。 在学校里的生活成了天堂,学霸真的是有优待的。每次后母借口家里困难,让我停学,父亲默不作声不拿钱的时候,我的老师会家访,苦劝他们,说我是个好苗子,在无可奈何中,老师豪爽的表示学费不收,孩子人到,允许孩子上学就行了。于是我更加努力的学习,回回拿第一,其实我并不那么喜欢学习,那些英文字母让我有些头晕眼花啦。 弟弟的出生于家庭本来是个喜事,可我的日子更难熬了,我很怕回家面对一脸阴郁的后母,默不作声的父亲,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影子,期望着被无视,不要惹到暴躁的后母。 磕磕跘跘的生活伴随着我的初中,感谢我的老师,感谢我的母校,我以年级内前三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被全校表彰赞扬,这对别的孩子是个荣耀的事情。可是后母却死活都不肯让我上了,她说隔壁街的莲莲老早不上学去上班自立了。我知道那个莲莲,父母离异,成绩倒数第一,与社会上的混混多有老往。 我第一次哭着求父亲,让我上学吧,以后我会养老会孝顺你们,父亲仍然唉声叹气的沉默,我哭哭凄凄地说:“我妈妈的赔偿金交学费,总有的吧”。 一巴掌扇过来,顿时我眼冒金星,然后是撵面的棍子雨点般落在我身上,后妈疯狂的打我,口里骂着:“赔偿金,赔偿金,没那点钱,我能被你爸忽悠嫁过来,还要养你个讨债鬼啊!” 那沉默的父亲终究起身说的却是:“算啦,女孩子上学没用,不要上了”,并没有阻止后母疯狂的举动,一旁毫无血缘却让我羡慕嫉妒的妹妹吓得目瞪口呆。我躲开棍棒,从家里冲了出来,身后,没有任何人在意。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不知道去向哪儿,暑气冲天,路上小摊风风火火,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几个聚集在一起,喝着那冰镇的啤酒,还有穿着连衣裙的女孩紧密手挽手窃窃私语,老人带着小娃娃,吆喝着说“我的乖孙,慢走慢走”。 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一个人仓惶走在路上,身上的疼痛抵不过心内的酸楚与无助,哭泣都是奢侈品,我好想我的妈妈啊,你也想念我吗,不如今天去找她吧!我要去哪儿找呢? “你一个人逛街吗?”在我恍恍惚惚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的这可刻,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稚嫩的公鸭嗓,我仍然缓慢的走着,并不认为有人会认识我这样的渺小人物,跟我一个几乎无父无母的人说话。 “柳依兰,你等等啊,一个人逛街吗?”我方回头,看是个有点眼熟的毛头小子,见我迷惑的眼神,这家伙挠挠头“我是你后面的谢言欢啊,我也考上一中了,跟你一起了。” “喔”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吃饭了吗?”他拿起手里的地瓜,递给我。我想回绝,可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人的骨气在饥饿面前真是一文不值,我不客气也没有心虚地拿过地瓜,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好吃吗?我也喜欢吃地瓜”谢言欢依旧话唠地说:“我下次再拿来给你吃。”借着影影绰绰的灯光,我看到腼腆的谢言欢并没有看我的脸,把泪硬生生压回,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很好吃,谢谢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了你很久了,你成绩好,我也很努力的,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分在同一班。”这小子旁若无人絮叨着说:“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天很黑了,女孩子危险的,尤其你这样长的好看的。” 小时候,我的妈妈总说我长的丑,外面的邻居会夸我说:“你这女儿省心啊,长的好看,学习又好,以后要享福。”可妈妈说“哪有哪有,这小塌鼻丑死了。”妈妈没了后,我很少与人说话,除了校服,从来没有买过其它的衣服,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长的好看,心里有了点小涟漪。 “我送你回家吧。”我转身走到了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在墨色微有灯光的夜里,四处寂静无声,走到小巷,看着后边的谢言欢,小声地说:“我到了,你回去吧!”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平静的心又紧绷起来,轻手轻脚,打开家门,溜进自己的小窝,大气不敢喘的钻进被窝。隔壁床的妹妹已经睡了,发出呓语。隔壁屋里,我听到后母拍打床的声音,对着才半岁的弟弟说“小祖宗,怎么这么能吃啊。” 过了一刻钟,紧绷着的心方松懈下来,想到不知道这高中的学费如何筹集,心情又开始低落。 二 魂魄相聚 第九章 前世记忆之原生家庭的痛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挨打让后母泄了心中的火气,我最终如愿上了高中,学费却是我的初中老师出的,彼时的我不知道如何感激那个平常朴素却乐于助人的老师,我知道老师的家庭不宽裕,身在农村,微薄的工资负担整个家族的费用,可他很温和地对我说,努力上学吧,上学是唯一出路,我并不知道高中大学的生活要如何维持继续,但是学校可以避开家里,真是个好去处,有希望就有光,我想我的命真真不错。 我一如既往的害怕回家,害怕面对没有一丝温意的空间。我的父亲学会了酗酒,喝酒前沉默寡言,对后母说不上多好,却是个谁都可以欺负的老实人,喝酒后就有了底气,敢指着后母指桑骂槐,我很奇怪这样的人两面做派,对外人唯唯诺诺,对家人颐指气使作威作福,他嫌弃后母没有本事又愚昧无知。 那幸福了几年的妹妹也跟着遭殃,变得叛逆,成绩也不好,再不肯上学,初二就退了学家里照顾弟弟,后母原来还有心气看不起父亲,可弟弟出生后随着年龄增长,她嘀嘀咕咕逆来顺受起来。许是认了命,她偶尔对着妹妹说,若不是父亲,她们早已流落街头,对着我依然没有好脸色,说养这着两个赔钱货,难怪日子越过越差。 接着父亲下岗了,工作时有时无,我们的生活慢慢更没了着落,经常缺衣少穿,但是父亲依然喜欢喝酒,依然抽烟,不知道穷苦的家庭又如何有钱买烟酒,却没钱给我买作业本,至于学习报纸之类,自然是没胆子要的,我不敢怒也不敢言,内心觉得父亲过的这么辛苦也真有自己的错,看着纵横交错的皱纹越来越多印在父亲的脸上更填愁容,我纠结着父亲的可恶,又内疚着自己的无能,毕竟我这么大的人确实可以外出打工给家里带来实惠,却坚持上着这如同鸡肋的学。 生活就这样消磨,带着失望,在我困惑不解又带着几分希望的道路上蹒跚而行。 很奇怪,那个小我三岁的妹妹对外人一副别人欠着八辈子钱的仇人样子,反而对我亲近起来,当初我为她洗衣做饭的辛苦没有白费,她经常给我留着她爱吃的东西。后母一如既往的对我冷漠,却不会再暴怒打我,对着妹妹精分的很,有时满腹怨气,有时又很慈爱,唯有对着幼小的弟弟,总是露出笑颜,仿佛这个小小的人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 我想定是我的共情能力太弱,我理解不了父亲,摸不透后母,看倒是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让我在嫉恨与羡慕之间对她始终是淡淡的。 我努力学习,可是却再也当不了班上数一数二的学霸,在高手如云的高中里,时不时担心饥饿,又从未有多余的钱买老师让买的资料,只能勉强维持成绩在前十,我想我终究是普通人,又唯恐打破了初中老师的期望。 我不爱跟同学交流,看着别的同学高谈阔论,自信快乐的成长,羡慕的流连,又觉得他们浅薄年幼,女生们谈论的都是一些什么娱乐圈美人,什么歌曲好听,男生们讨论什么篮球明星什么伟人的丰功伟绩,我们隔着两层不同的世界。 谢言欢在我隔壁班,他还是会带给我烤地瓜,其实我不太喜欢地瓜,这东西外表黑乎乎的,里面金黄,总让我想起弟弟的大便,味道可以,但是心情会抑郁。可是我一次都没有拒绝过,有总比没有强,填饱肚子是我的首要任务,我很怕拒绝了他,连这样吃的都没了,现在想来自己虽然无奈,却还是挺可恶的,人家清高品性高洁的人不受嗟来之食,可我无故受人恩惠,这个真是汗颜,让我些许羞愧。 转眼三年过去面临高考,我一边希望远离家庭,一边又想是不是应该就近上学,找个学费低花费小的学校。计划没有变化大,考试并不理想,被调剂到远方的学校。这是个不尴不尬的学校,如果是数一数二的名校,还能四处宣扬寒门出贵子,得到人们的怜悯和认可,然后获得一笔可观的资助。 我一向难以判断人性的好坏,前一刻在你面前深表同情的怜悯,后一刻对别人说着对你境地的讥讽,同情怜悯嫉恨不同的情绪对应同样的人,让人无所适从。 考完后的心情,时而天堂庆幸可以离家,时而地狱于对将来生活的无知。就像我的命运,漂泊着在海面上的小舟,说她它不幸,偏小时候享受了母爱,顺风顺水考上大学,说它幸运,总是那么颠簸,飘无定所。 学费是个问题,我的父亲难得愁眉苦脸,后母仍旧冷漠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逗弄着怀里的弟弟。而那个十五岁的妹妹,私下找到我说:“姐姐,你去上吧,我会出去打工,给你生活费的” 我颇感意外,还是询问说:“你不怨我吗?早早退学?如果不是我,你...” “这关你什么事,是我无心求学,又成绩不好,我好羡慕你,成绩好,可以上大学改变命运,我自己学不进去。”柳依珊也奇怪我的情绪,思想倒真是端正的很。 我默不作声,这样的家庭环境,有几个人能卯足了劲的学习呢?突然领悟,或许后母对我的漠视敌意,也造就了我的另外人生,祸兮福所倚,天道总会在苦难之中留有一丝希望,而有因有果,我对妹妹小时候的照顾,就有了果出来。我没有接受亦没有拒绝妹妹的好意,无悲无喜地说:“学费还没有着落,再说吧” 很意外谢言欢没有考上大学,某天他找到我说他打算去学一门技艺厨师或开挖掘机,问我的意见,我自然而然地说当厨师吧,不用为吃的发愁,不用为生存发愁,是我目前的渴望。 他扭捏地说,以后不要忘了我,说我上了大学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没了耐性,发火道:“八字没一撇,家里没钱,我估计不上学了”。 大概我一向脾气温和,他愣怔了片刻,安慰我说不要着急,然后走了。隔天有媒人带着一中年妇女上门说亲,说是谢言欢的妈妈,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明白,大学的学费他家帮我出,条件就是定亲,说我们老早有了情谊,媒人的一张嘴把谢家夸出一朵花,说我占了好大个便宜,我虽然懵懂,却也知道这其中代表的意思。 我父亲眼看就要喜上眉梢的答应了,还额外提出了给彩礼,可后母却反对说:“婚姻这种事情,让她自己做主。你们不用花言巧语,她大学毕业再做决定不迟。” 等媒人走了,后母对我说:“女孩子嫁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不如先答应了他们,钱先用,但是婚事再等等,你晚点做决定,他家那小子喜欢你的很。” 我很诧异,却难以分辨好坏,觉得后母这样不好。看着我的神色,后母又恢复她冷漠的脸,“随便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定吧。” 对后母我委实说不上喜欢,心底还有些嫉恨,此刻我很怀疑她的动机。但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觉得自己甚是无用,小三岁的妹妹尚且知道可以外出打工解决困境,可我却还在作茧自缚。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与其诓人心底内疚,不如许诺求个心安来的实在。 与谢言欢又一次的见面,他唯唯诺诺地解释,那是他妈的意思,我不咸不淡地说:“我不觉得你妈做的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会无缘无亲无故的帮助外人呢!他还说自己无所谓,可我已经神游太虚,想着大学不知道这生活费会如何解决,一个前言不搭后语,一个静寂无声,委实无聊,可在外人眼里,和谐的很,在谢家小子眼里,这是很幸福的事。 临走的那天,后母给了我一笔钱,面上有些肉痛,我很讶异她的大方,这钱够维持我四个月的生活费用。弟弟在一边张牙舞爪的笑,露出豁牙,父亲仍然沉默寡言。我很少过问家庭里的事情,此刻即使有疑惑,也被按下心头。 大学生涯开始,年龄上已经长大,可是我却摸不到前行的方向。生活里多了见识,原来有那么稀奇的菜肴,那么令人愉悦的人,那么让人心怡的书籍。可能此生做的最好的决定,就是来了远方,见识了不同的世界。 新奇的环境冲淡离别的疑问过往生活的悲伤,我的见识缺点,在看似正常的环境里一一展现又一点点的修补。可我依然是那个外表淡然内心焦灼又卑微又自负的我,靠着微弱的优势维持仅存的自尊。看似遗忘了过往忘记了悲伤,可有些东西却又像刻在骨髓里,难以除去。 我想哪儿出了错?可后母没错,妹妹也没错,父亲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年幼的弟弟更没错。可事事不如心意,那终究还是有错,那是只能怪命了吗? 春假期回家,我见到了谢言欢,一年半时间不见变化甚大,他褪去了少年的稚嫩,人已经长成生龙活虎伟岸的男子,可却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更喜欢阳光干净温润如玉的男子。 二 魂魄相聚 第十章 前世记忆之阴阳相隔 看到他对我变化的惊艳,我内心一阵窃喜,洗去身上的怯懦和卑微,带着淡然的气质,消瘦高高的身材,柔和端秀的五官,现在的我是很受人们欢迎的类型,气质加上学历总能无往不胜在兼职中找到工作,这也是我不再担心生活费的原因之一。 谢家负责了我的学费,生活费却真的有些靠妹妹在断断续续的寄出。这妹妹去了更远的地方打工,她与谢言欢倒是脾气相投,每次回来我们都是三人行,他们之间说不完的话,询问彼此的工作以及环境。我沉默寡言,而他们的话题我也插不上嘴,倒显得我是电灯泡多余的都得很。 我这电灯泡当的很无聊,可是又不能拒绝,否则谢母的眼神能割下我的肉,嘴巴能啰嗦的我母亲从坟里爬出来。谢母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善,挑剔的很,每当他口吐恶言时,谢言欢在一旁眼睛歉意的看着我,却一声不吭。拿人手短,我也只能当做没听见一般。 妹妹起先做了纺织女工,她抱怨每天昏天暗地的赶工,钱赚不了多少,我提了建议说不如去服装店里卖衣服,有服装的经验,就能自如的向顾客介绍,而且锻炼口才,可以拿提成。她眼光一亮,果然春假过后就换了工作,她对我的崇拜还是没变,我虽然我对她对的态度还是那么不咸不淡。 我终究受不得别人对我的好,对她说钱不要老是寄给我,不要乱花。她抱怨一声,不给你就是给偏心眼的妈妈,留着给那个吵闹的弟弟了。 我笑话她说,可以存钱给自己当嫁妆啊,她嘻嘻笑了起来,拿眼偷瞄上谢言欢,谢言欢腼腆的笑,谢言欢做了厨师,纵然很辛苦,却也有诸多乐趣,讲着各地不同的菜品特色,说着饭店里各种各样新奇的经历,两人之间甚是欢喜。 弟弟已经上了幼儿园,后母便得空在隔壁的饭店洗碗,即使过年也会去帮忙,赚取些零用,只有父亲一成不变,似乎属于他的英雄日子一去不返,依旧喝酒抽烟骂人,外人都觉得他是个老实人,觉得他很不容易,辛苦养大三个孩子。后母也不解释,笑嘻嘻的承认,附和自家老公很优秀,过的很幸福的一脸满足的神情来。 我最初对弟弟的出生颇有怨言,觉得受他拖累,我的高中生涯太过清苦,我们姐妹两个像是他的仆人,总要为他服务,倒是现在反而觉得这个孩子带来了运道,给家庭带来了生气,会给他买些玩具买些衣服,后母会半开心半训斥地对妹妹说:“你看依兰怎么做姐姐的,你个小气的,对弟弟没个姐姐的样子”。 这小个子奶声奶气叫我姐姐时,我觉得或许我不用对他那么心底敌视,没血缘的妹妹能对我贴心照顾,这有血缘的弟弟说不准将来也会这样,这也是我和颜悦色买东西的原因之一。可这弟弟甚为淘气,并不听我劝他好好学习的话,总黏着后母。 妹妹红了脸气氛的争辩说:“我的钱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 我缓和气氛想要说出依珊给我生活费的事来,其实也是妹妹变相地买了东西,却被妹妹蛮横地制止,拉进小房间窃窃私语,问的却是谢言欢的过往,有什么爱好,我对他哪有什么了解,只是告知依珊他喜欢吃地瓜。 很感激时代的发展,我们每个人都找到心中的位置,生活清苦,却有属于自己的快乐,都有自己的希望。我心底的那份缺失看似在慢慢消逝,好像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觉得生活很好,虽然有隐忧。很快四年转眼即逝毕业了,我留在了大城市工作,淡忘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几次的接触,我不聪明,却也不是傻子,自然懂得妹妹的心思,想着尽快工作把学费还给谢家,退了这言不正的亲事,至于后面的事情,选择事不关已高高挂起。除了谢家妈妈鼓囊囊的总是闲言碎语挤兑不满我的变卦,其实一切都容易解决,一切也都往幸福的路上开启。 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没有我身为女孩的卑微,相反工作于我很容易找,我不用再担心温饱。恍惚间,我好像变成了个时髦干练的白领丽人,穿梭在城市的角落,疲惫却也满足,洋溢着自信。这感受真切感染者我,舒服快乐的想飞。 我好像遗忘了什么,我怎么变成了那么美丽的女子?可那么美丽的女子顷刻间却周身弥漫绝望的气息,走在漆黑的路上,连昏黄的路灯都像是勾魂的无常站立两旁,显得的城市那么空。 又是个乌云密布的夜晚,我看着那个不一样的“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路上行人已经渐渐没了踪影,一把黑色的伞与夜幕融合在一起,伞下的人心境凄凉,奇怪我已经感受到幸福了,为什么还会如此悲伤?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温馨小窝? 一道闪电下来,在梦中我也感觉到了痛楚,我觉得灵魂都要消散了。蓦然清醒过来,那被闪电劈中的疼痛还残留在身上,我大呼一口气,又是该死的天道小儿,“死老头,滚出来,滚出来,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劈我?” 还是没有声息,我仍然气愤:“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不说出个道理来,这仇就要结下了。” “哎呀呀,你不要那么急啊!”随着声音的扩散,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出现了,我东望西望,确认不时跟我啰嗦的人是否是眼前的小人。“是我是我,不要看啦,我才不是老头”少年即刻认真的表示。 搞不好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穿着少年的皮相骗人。“那你说为什么对我如此歹毒?我好日子要来了,你要电死我!”我愤恨的望他。 这回轮到他疑惑的眼光看我:“好日子?你过的是好日子?我还觉得你应该感谢我把你带到了新世界”。 我冷眼看着他,长着一副好皮囊,口才不错喔,手里的木剑已经想要举起开始打人。 小子立马表示:“我这刚上任,前任天道一声不吭飞升去了另外的世界,工作难免生疏犯了点小错,但是好歹把你的三魂困在了柳树里,为了弥补错误,我可是花了本钱的。” 这说法委实有些离谱,三魂那还有七魄了,这么说我现在还不是完整的生命?“犯个小错,我命就没了,你的大错要怎么个大法?”我不满的问他。 “你的七魄慢慢寻回便好了,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你已经找回了气魄惧和力魄哀。不过上回喝毒酒,天魂地魂命魂里的命魂有损伤,还是要注意的”。 这人说的絮絮叨叨,似懂非懂的我一时头大,敢情我这魂魄还是不全的,面前的罪魁祸首还得罪不得。 看着这杀了自己的凶手,这么逍遥自在,这么欠打,还不能让他偿命,我很是佩服自己的胸襟,天大,地大,哪有我胸襟宽大? 我沉声问道:“那我的七魄要怎么聚齐呢?” 这中二少年立马露出尴尬神情来:“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或许像你之前慢慢的游历四方,就能找到了,你这情况算是独一无二了。以后说不准还有大机缘到来” 我忍不住翻了白眼,心里排遣这混不吝的夸奖,独一无二,哪有你跩,一个小错就弄出个bug来,还什么大机缘,先把我小命保齐了再说。 “你把惧哀魂已经收齐了,等你把魂魄齐全,不得了,要成仙啊!努力啊努力,别放弃大好前途!”又是这循循善诱的蛊惑声音! 我心里一片警铃大作,有种感觉,就像前面路上有个坑,我辛苦几十载填平了,啥功劳没有,后面的人捡漏立马过了,我斜眼看向这不靠谱的少年,:“你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是不是有很多你这样的人,你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吧?” 好在这少年,不再一付高冷范,摸着下巴解释道:“也可以这么说,你说的都对,在这里我是独一无二,但别处也有很多跟我一样的人。你要是聚齐魂魄就能明白了。” “还聚齐?能活着就不错了。”我懒的管以后遥不可及的路,还是考虑目前过得舒服些最为实在:“这木剑如何驾驭才能得心应手些?” “增加精神力,锻炼身体,吸纳天地灵气。”他双手一摊,“没有捷径可走。” 我孤疑地看着他,不是应该有什么玉女心经,降龙十八掌,葵花宝典类的指引下吗?再不济来个运气吐纳法子也行啊。问了等于白问。 待要再询问时,这小子人已经慌慌张张的说:“糟糕,西边出事啦,我走了。”话未净,人已经不见影了,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是故意推脱跑了还是真有事慌不择路走了。 编外话:如果有一天,我们以幽默风趣的笔调来记述心底悲凉的故事,这个就是心灵的强大了吧。 有些事情,毋须庸人自扰,而很多事情,我们是无意识的行为,不过是随波逐流。那么做好自己,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 二 魂魄相聚 第十一章 生存之道(6) 天微微亮,到得老板娘店里,我看到阿娟人已经坐在纱车前悄无声息的纺纱。没了阿忠的早餐,我觉得似乎少了什么,平复下心情,我也坐在纱车前,心却不在纺纱上。 今天跟往日,我的感官似乎有很大不同,之前我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少对外面的事注意,外人发生的事与我可有可无,可今日觉得耳聪目明,店外的人声喧哗入耳来,老板娘与路过的人招呼,路人的窃窃私语,树上的鸟叫声都一股脑传入脑海。而我可以瞥见远处的几只鸟欢快的在树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路人间的窃窃私语内容也清晰入耳。东家长李家短的问候,我甚是惊讶,难道这是因为修炼了木剑附送的技能? 中午,我到厨房拿些吃的喝的,耳边传来一些人的讨论声,原来是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在说,那几个闯村的恶人,大摇大摆出来后,还在隔壁村吃香喝辣,被奉为上宾招待,这几人包括阿良都想着要去教训他们,却苦于找不到方法。待我出得厨房,阿良看到我,立马迎上来:“阿亮,你那把木剑可以借给我们用吗?” 我迟疑这几个人的力量,单凭着一腔热血可未必成事,询问道:“你们讨论出方案来了?官府那边要如何掩人耳目?这事情有多少人知道?”这群人咋咋呼呼的性格倘若被那叶盛知悉,还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阿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旁边有个平日与阿忠友好的阿展气愤地说:“我们村的人不能白死,阿穆和阿忠还等着我报仇了。怕什么,大不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兀自叹息,叶盛个龟孙若对阿穆有半分情谊,也不会让那凶手还逍遥法外:“此事天知,地知,不可再让外人知道,我们自己慢慢协商。”怕出意外,我再次叮嘱道:“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告知,不能再伤及无辜累及外人。” 加上我,阿良,阿展,还有个年幼的阿禾,不过四个人,要对付那几个恶人,要慢慢逐步击破,但又怕打草惊蛇,需要细细部署,方可万无一失,阿禾负责跑腿望风,阿良和阿展武力值,我就先做那个诱饵。 我独留下阿良问道:“叶盛这几日的行踪,你去打听下,注意要人不知鬼不觉”。 阿良口气嫌弃地说:“打听他做甚,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则背信弃义油头滑脑,以后少跟他接触。” 我不禁有些对阿良刮目相看,这小子何时变得伶俐起来,我顺便再插一刀,解释说:“只知道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人连生死都如此看淡了,阿穆的仇叶盛无所谓,我也是对之有很大意见。但这人与官府走的近,找不在场证人,他算其一,最好再有个捕快。” 阿良似有所悟点了点头。 这日中午,我躲开人群,描眉画眼,青丝馆起,穿一身质地轻飘的纱衣,戴一副面纱,努力拿出跳舞的婀娜姿态来,竟然有了飘然若仙的感觉,在那几个恶人必经之地又偏僻的林间小道上等着复仇时刻的到来。 耳聪目明的好处便是可以提早做准备,耳听过来三个人,嘴里花里胡哨说着哪家的姑娘长的细皮嫩肉,哪个寡妇骚的魅人。 我扶着一颗树,轻轻呢喃:“哎吆,疼啊”,企图用声音引起路上那三人的注意,远处的三个人已经走近,围上来,假做正经道:“小娘子哪儿人?要去哪儿?” “多谢公子,我本来随丫鬟路过此地,结果脚给扭伤了。丫鬟力气小,让她去山下叫人了,这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还不见踪影,怕不是迷路出了意外吧”。我眼波流转,假装悲切无助地看着为首那恶人。 “那不如我来背你下山吧,小娘子身娇柔嫩,不好受这颠簸之苦。”恶人首领假仁假义调笑道,旁边两人哄笑起来。 我心里暗怒,面上却依然温言道:“这可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中原女子名节要紧,我父亲是省城的一名富商,路上不慎走散,我的马匹受惊跑了,但财务还散落在地,不如你们随我去那里,我许些财物,你们帮忙去叫些人来,也帮忙寻找我那丫鬟吧!”故作不知他们的目的,又诱惑财物。 三人眼光立马賊亮起来,催我说:“那小娘子带路”。我拄着木棍,假装跛脚,蹒跚而行,将这三人带入到林中深处来。 到阿展和阿良的隐身处,想着即将发生的恶斗,微微颤抖,转身对为首恶人羞怯说道:“公子请向前,包裹就在那处”。恶人看着远处的包裹,已经阔步踏出,我看准时机,在其背后,拿起地上的石头砸向恶人头部,有血从头部流出,我战战兢兢,手都跟着发抖。 阿良和阿展人也已经闪出身来,对剩下的两人,木棍出其不意把这两人打晕。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三个恶人已经倒在地上,先把这三个恶人用绳索捆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几人从没做过,不免慌张,用棍子打人还行,但是真要用刀杀人,那还真过不了心里的坎。看着被绑的坏人昏倒在地,清醒着的三个人反而没了下死手的决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喘着粗气,想来好人要复仇杀人人也不是那么好做,心理这关就难以抉择。以往连鱼和鸡都没杀过的我要杀人,有点怂了。阿良阿展也不是恶人,手里的木棍微微颤抖着。 时间紧迫,我,阿良和阿展拿不定主意,只能快点赶回村落,以免被人看出手脚。半路上,走到槐树边,想起那把木剑,想起要给木剑配剑套的阿忠,下定决心对阿展说:“看天意吧,捉几条毒蛇放过去,别让外人知晓他们,十天半个月肯定解决了。” 如果法律不能公平伸张正义,让良善的人含冤而死,那我们努力变得强大却还不能手刃仇人又有什么意义呢?慈悲从来都不该是对恶人的,何况这些人并没有放下屠刀。而我也清醒的知道,一旦错过机会,等他们醒来,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阿禾已经打探了叶盛的行踪,返回老板娘的店里,手里拿着从阿穆那里得来的物件,迎向远处来的叶盛说:“这些是从阿穆那玩玩的东西,她不在了,物归原主,还你吧!” 叶盛手慢慢摸索着盒子打开,看到以往送阿穆的东西,先是闷声不响,摸索片刻终究叹息一声:“你留着吧,做个念想。” 我怀疑地想,这反应有点迷人,不像小商人做派,怕睹物思人还是心虚想忘掉以往“无功不受禄,我想阿穆更希望是你能珍藏留着两人的东西。” 叶盛不再多言,拿着盒子转身走了。我叫来旁边的阿禾,让阿禾跟着叶盛,看他如何处理这个盒子,阿禾奇怪的说,“当然带走了”。我想了想说:“大概率是扔了,如果扔了,你捡回来。” 果不其然,徬晚阿禾拿着失而复得的盒子回来了,说叶盛半路就把盒子扔了。我听着心里一阵惆怅,阿穆啊阿穆,你若活着,会仍然飞蛾扑火痴心不改还是由爱生恨呢? 初夏的闷热把春天的气息撵走了,雨水嘀嗒的烦人,我手边忙着纺纱,心绪不宁,不安地等待着结果,连专注于纺纱的阿娟都感觉到了我的变化。 很快,隔了三天,捕快来了村里,说死了三个人,被捆绑着,又被毒蛇咬死,问着村里人一些事情。阿良,阿展,还有阿禾,四个人串了口供,相互作证,看似没有什么问题,这事貌似就这么过了。 我庆幸老天都站我们正义这边的同时,总有胆战心惊的感觉,日常夜里,会练习使用木剑,虽然有些进步,却心急进步程度并不大,难以控制它的速度,一时竟没有确切的法子再近一步。 叶盛又来村里了,他带着阿良到店里聊着天,来找老板娘说织布的事情,谈着价格,猛然问阿良道:“阿良,你知道阿亮的过往吗?” 阿良一愣,孤疑地替我辩解,又语带双关的讽刺道:“阿亮人单纯简单,可不像有些人喜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算计。” 叶盛仿若没听到阿良语气的不屑般,微笑的说:“是吗?”转头跟老板娘说起生意来。我心中警铃大作,这人究竟在想什么,要干什么? 过了两天,阿禾突然被捕,理由却不是杀人,而是那个被叶盛遗弃的盒子,叶盛说盒子被偷了,而恰巧有人看到阿禾拿过这个盒子。阿禾百口莫辩,只说是捡回来的。 叶盛对日渐痊愈的村长说他与阿穆情深似海,这么重要又珍贵的物品,一直珍惜的保留着,怎么会遗弃呢?理由充足的让人无法反驳, 阿禾只是被带走,没有什么严刑逼供,叶盛风淡云轻的对村长说:“只要说出下落,阿禾既往不咎。”即显示了自己对阿穆的深情似海,又对阿禾从轻发落仿佛给了村长天大的面子,真真狡猾的很。阿禾义气十足的不肯说出盒子的下落,可木盒此刻在我手里,叶盛安给我的罪名会是什么呢?偷盗? 二 魂魄相聚 第十二章 生存之道 我能想象叶盛如何言语诱惑暗示村长,是啊,一方是自己的女婿,何必为了一个不知根底外人舍弃本村的人,说不准都是受人蛊惑而已。 几乎没有什么时间间隔,在我未想到决策之前,当天下午,捕快来擒拿我,我看到了似笑非笑带着得意神情的叶盛,还有那我恨得咬牙切齿久违的和尚,沾血的佛尘仍然在他手中,仙风道骨般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即刻被灭的死人。叶盛这血本下的挺大,不远千里,请来这秃驴。世事真是难料,我在犹豫是否把他作为对手的时候,人家已经把我看做了必除的眼中钉。我心内冷笑一声,放下胆怯的心思,一股复仇的豪气油然而生,正愁找不到秃驴了,自己送上门,正好试试我这木剑的威力。 感觉着四周的环境,做壁上观的捕快,一脸凝重的村长,担心无奈的阿良,外加那隐藏着得意的叶盛,还有为了钱财赶来送死的和尚,寂静的山间,不知名的鸟们似乎感知到了危险,向远处飞去,耳边传来远处溪水潺潺的声音,我凝神屏气感觉着佛尘的动向,心念一动,木剑已经感知到我的心念,蠢蠢欲动着与佛尘虎视眈眈起来。 佛尘像是看准目标一般,向我飞来,这原本在我眼里飞驰着的利器,此刻变的慢悠悠,离我一米外,木剑已经悬身立起,朝着佛尘拦截拼杀过去,那被切断的长丝掉落在地,武器的胜负几乎一瞬间已分。 和尚原本轻闲的神态跟着紧张起来,转眼间人已经动身,向我飞掌而出,我明明感知到了动作,可是人却慢的离谱,身体飞出的同时,一口血喷出出,五脏六腑像移了位,前所未有的疼痛袭来,木剑危机之时却已经在后面插入了和尚的心脏,看着和尚不甘心的眼神望着胸口的剑,我的心没有恐惧和害怕,只有报仇雪耻的释然。 忍住口内的血,我眼神转向呆愣着不可思议表情的叶盛,叶盛顷刻间已经反映过来,身边的阿良已经被擒拿,一把匕首抵在了脖子动脉处。我嘲笑道:“这么赶尽杀绝吗?” 叶盛脱掉了往日的风淡云轻姿态,眼神阴狠地说:“比不过你,一举就除掉了三个人,官府要捉拿犯人的”,握着匕首的手仍旧纹丝不动。 我瞥向身旁的捕快,叶盛这时候还不忘记拖我下水,落实罪名。我轻语道:“明明是你对阿穆情深义重,对害人者仇深似海,对官府阴奉阳违明知故犯杀了人,怎么要把罪名推我头上吗?”看着那锋利的匕首,“阿良是你的妹夫,放了他。” 旁边的村长摇摇欲坠,颤抖着对叶盛说:“快放开阿良”。阿良不顾脖间的匕首,怒目瞪向叶盛:“我早说过叶盛不是好人,阿爹以后切勿相信这狡诈的人”。 叶盛盯着我,一步步后退,不远处是坐骑,这家伙定是想骑马逃走。捕快紧跟着他,这时候对我嚷道:“你这歹徒,在官府面前明目张胆的杀人,眼里还有王法吗?” 真是一丘之貉,我呸了一声:“明明是叶盛想冤枉我,想杀我灭口,官爷要小心,他定然以后也拿你挡剑。” 我更近一步说:“这人心术不正,唯利是图,连爱人都拿来利用,定然在上司面前参你办事不力,务必小心他背后给你一刀”。 叶盛恼羞成怒的神情一闪而过,对身旁捕快说:“王捕头,不要被她谣言迷惑,咱们火速离开为妙,为兄定有重报。”这王捕头沉思片刻,心内计较之余,人已去唤马,一看就是有了选择,物以类聚罢了。 我身负重伤,已是强弩之末,却不能泄了底气,让叶盛看出破绽来,否则这叶盛的心机,肯定斩尽杀绝。 听得远处村里人已经赶过来,我鼓足力气,上前盯着叶盛,待他松手,便要再次动手。 王捕头牵着两匹马飞奔而至,这叶盛在阿良脖子处手起刀落,血喷薄而出,又将阿良的身体推到我们这边来,村长手气愤地指着跨马的叶盛:“你......”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扶助阿良,想象不到,叶盛如此歹毒,为了逃命,对阿良自己的妹夫竟下了如此杀手。 阿良脖子处的血汩汩而出,怎么都止不住,瞬间呼吸只有出气的份,我扶起他,听得他说:“阿默,照顾好阿默....”话未说完,人已经没了气息,瞪着凸起的眼睛,望着远方,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来不及诉说,死不瞑目的形状实在太过惨烈,又是一地的血。 这红色已经无法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害怕恐慌,竟然让我悲痛地有些麻木起来。为何每次我都低估了恶人的凶残和底线啊?为何我总是那么没用,不能阻止这悲剧场面的发生呢? 趁着阿良和村长受难的时间,叶盛和王捕快已经骑马绝尘离去,阿展和阿娟等相识的村民已经过来。村长整个人坍塌下来,混浊的眼神半睁着,泪水无声流了出来。阿默仍旧如以前的性格,那么沉默不言,只是经此一事,惨白着脸,行尸走肉般没了魂魄,在阿良的葬礼上终于哭得声嘶力竭,不肯让阿良下葬,任何人劝都不听,郎中罗叔语重心长的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考虑肚里的孩子啊。”方让阿默止了悲痛,哭泣和知觉让人觉得阿默有了活着的气息。 从阿娟嘴里得知,当日阿良看叶盛与捕快带和尚过来,觉得来者不善,私下去找阿展带人来,自己却担心我跟着村长和叶盛一起过来,没想到平白无故送了命。村长身体本来就受了重创,痛失爱女,又遇到阿良被杀,整个人精神又衰败下来。 阿禾还在官府手里,叶盛没了踪影。官府来一师爷文绉绉慢吞吞向我陈述,叶盛人已经找不到了,希望息事宁人,可嘴里说着息事宁人却不放人,把阿禾作为谈判条件,我一时却也无可奈何。 我细细琢磨品味自己的过错,我一直在练习增加木剑威力,却忽视了本体的锻炼,虽然耳聪目明,但是行动力却慢的要死,吃了大亏。与和尚一战,受伤严重,需要很长时间调养身体,以后更应该锻炼身体,提高身体的反应速度。如果及时避开和尚的拳击,也不至于让叶盛钻了空子,阿良更不会受牵连。 我自觉无颜见阿默,也不知如何言语安慰她,很怕面对她的责问,倘若她埋怨我,那也是正常反应,夫婿虽然不是我杀,多少因我而死,这样缩在龟壳里,既是自责,又是对阿默愧疚的很。 夜晚想到悲伤到晕倒的阿默,终究忍不住去看她,看着憔悴的阿默,我实在不知应该说什么,许诺一定杀了叶盛报仇吗?可杀叶盛也是为了自己,谈不上是给阿默什么助力。 慢慢把补品喂给阿默,相顾无言。真是奇怪,面对活泼开朗的阿穆,我能口若悬河的调侃,而面对沉默寡言的阿默虽然理解她的心境,却总觉得语言无力,总觉得怎么做都无法表明自己的无奈和愧疚。 入夜,我半睡半醒之间,突然觉得阿穆进来,仿佛不曾离去样,她细心亲抚阿默的脸颊,一身红衣,以前的巧笑嫣然含羞带怯的面孔变成了悲凉无奈,没有任何喜庆,即使在夏夜里还带有阴冷,带着凄绝的美。 “阿亮,阿亮”声声入耳,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世界呢?声音清晰的让人觉得人就在身边。 我睁开双眼,看到阿穆,惊喜交加,:“阿穆,你回来了,太好了”随后却不知如何描述这段时间的经历,但却想急切的表白:“我很想你,叶盛坏的很,这仇要报的吧” “你还是这么犹犹豫豫。”阿穆的身体飘飘忽忽,怜爱的看着我,言语迟疑:“叶盛,杀不杀?”即像问自己又要交待一样,她转头看向睡着的阿默,又看着我,最终却没个结果,一阵风吹来,红衣都要消散了,面容也模糊起来,我一阵担心,想伸手拉住阿穆:“阿穆,你·····” 阿穆避开我后退:“我要走了,”眼里满是不舍,仿佛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她目光温柔的看着我:“叶盛,还是不要杀了,活着的人最重要,帮我照顾阿默的孩子吧!” 我诧异的很,爱情让人盲目啊,这丫头还痴迷不悟吗?想要出言反驳,可是阿穆越飘越远,人已经不见了,我脑门出了一身汗,此刻阿默也醒了过来,嘴里喊着:“姐姐,姐姐,不要走”。泪已经从肿着的双眼在此落下来。 我抱住阿默,轻抚她,阿默哭泣着说:“我看到姐姐,她要走了,她不会再来了。” 编外话:有是非的地方,强者就是“是”,弱者就是“非”,成王败寇。与其跟人争论是非,不如起而行之练“肌肉”,让自己强大到不言而众人以你为是非,便无人敢与你论是非。 二 魂魄相聚 第十三章 生存之道之春的希望 我有些疑惑,难道阿穆经常来看阿默吗?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简单点理由安抚阿默:“你们阴阳相隔,太过接触,阿穆定是怕对你身体不好,对你肚里的孩子不利,所以不来了。务必保重身体,生下个小阿良。” 阿默抽抽噎噎地说:“她之前说小心叶盛,刚说不要理叶盛了。是我太弱小,保护不了自己吗?” 我一时无言:“活在当下,要保重身体。”转而想或许人要需要一些信念一些寄托才能有坚强活下去的勇气,激励她说:“放心,叶盛罪有应得,他必然会受到惩戒,我答应你,有生之年,我定然奋发,必然给阿良个公道。我们一起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看看阿默仍然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心里一片空白。许下诺言,心里却也没什么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多日来,我内心心急火燎的想知道叶盛的下落,却苦于没有办法,一边养伤,一边安抚自己来日方长。与官府派来的王荣达师爷虚与委蛇,倒真好似有些交情出来。我自然怀疑他想套我的底细,按照以前的脾性,这人目的不纯,不会给好脸色看的,但现在反倒坦然,大家各取所需,有利益冲突难免,但有价值才会被惦记被算计,感觉自身许是能力增长,心胸开阔起来。 大概觉得我挺识相,阿禾已经被官府放回来,但整个人看着萎靡不振。过了十来天,他过来跟我说:“我想当捕快,阿亮,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点吃惊,活了这么久,我其实与官府交往不多,难以给出珍贵意见,只询问为什么?阿禾说:“村寨以后难免要跟官府打交道,要有人,否则我们处处受牵制。” 我深以为然,没想到阿禾小小年龄,经此一事,有了如此领悟,比我这活了几世的人更能融入适应环境。 我试着跟王师爷疏通关系,他倒是爽快,满口答应,会照应阿禾,至此,我们村也有了半个官员。我自身并没有当官的经历,对官场也知之甚少,只是跟阿禾建议,凡事多个心眼,拿不定主意,可问问王师爷和我的意见。 整月下来,我觉得自己内伤差不多好了,平日里,会想着如何锻炼身体,连前世仅有的瑜伽动作都想出来,坚持练习,却自我感觉用处不大,这时候很想念天道那小子,如果他能告诉我些事情,是不是我进步会更快一些?但是这家伙却没再出现。 有空便去看望阿默,搜肠刮肚讲个笑话,逗逗她,希望她尽快走出阴霾开心起来,可是没啥效果,唯有说到肚里的孩子,阿默脸上才会有些许笑容,五个多月的肚子,一点都不显怀,像没怀孕样,我看着都心地格外地心疼和焦虑。村长的身体不见好转,反而日渐衰落,他选了阿展作为下任村长,我有些心酸,隐约明白村长的大限要到了,只怕难以撑到年末。 身体复原后,仍旧没有叶盛的消息,他仿佛消失了般,我仍然在老板娘的店里纺纱赚取些工钱,叶盛不再来收货,奇怪的是也没有其他人来,老板娘看着店里堆成小山的布匹,很是忧愁。村里很多女性都把纺纱当成了谋生手段,接近一条龙的产业,如果只是自给自足无疑要断了财路,一时之间,部落的气氛很是凝重。 我想起上世的经验,自告奋勇与老板娘沟通,我拉一车货物去联系外面的店铺,拿着阿穆留存的盒子里的物品当盘缠,阿展也想要跟着出来,两个人方便照应,可以有个商量,我欣然应充。 我把女装再次收了起来,穿上了自己做的男装。因为多年调养,以往黄菜色脸变得白皙,身板精瘦,加上淡然通透的双眼,得体的服装,即使平淡的五官,我敏锐的发觉自己整个人都与以前变了样,有了神采,为了不引人注目,我试着收敛眼里的光芒,让自身接近商人面目,更融入大众。 到得大城镇处,一家家店铺商谈过去,真是一趟顺利之旅,也是拉来的货物物美价廉,很快销售一空。 我思索着要找叶盛的消息,开店铺是个好主意。把打算跟阿展说了,阿展初入城镇,一切觉得稀奇,摩拳擦掌地要大干一番,比我还要积极,一阵忙活,选店址,找人装修,算去路程,来回折腾,忙乎了两个月,这段时间里,我仍然抽空回去看望阿默,带回去一些补品和孕妇需要的东西,店里人手不够,把阿娟叫来坐镇。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有看着仍然消瘦的阿默,忍不住的担心,找好稳婆,我耐下心来,看着护理知识,想着生产中可能会遇到哪些问题。前世的经历告诉我生产是女人的鬼门关,必须万分的小心对待。 阿展人很好学,店铺的里里外外都经营的不错,我把前世记账的一些窍门告诉他,很快就掌握了,生意逐渐步上正轨。我带着有经验的稳婆回了村落,算算时间,阿默也快要生产了,我便把店里的事物交代给阿展,在部落里住下来,还住到了阿忠的家里,享受阿忠母亲的美食时,总想起阿忠那憨憨的样子,有空就跟罗郎中学些护理的中药知识,还不时与阿默畅享下小孩子的未来,剩下的时间锻炼身体,练习使用木剑,日子过的飞快。 春节本该喜庆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而阿默却在经历着生产之痛,两天两夜了,我听着阿默的呼气喘气声,稳婆的鼓励声,内心焦躁的要死。村长撑着衰败的身体,一定要守着阿默等着确切消息。我想阿良若在天有灵,也会守着,希望他平安长大。这个孩子承载着许多人的希望,不可以有闪失,阿良的父母,阿默,村长都期待着他的来临。 大年初一,孩子终于生了下来,细细弱弱的哭声,我抱着孩子给阿默报喜,是个五官漂亮的女娃,将来定是个温柔贴心的孩子。阿默微笑后沉沉睡去,稳婆一声声地喊着孕妇,补品不断灌入阿默口中。我的担心终究变成了现实,产妇大出血,难以止住,那血一盘盘端出,看着触目惊心。 阿默的意识时好时坏,迷糊着双眼说:“阿良来接我了”。 我呵斥一声,“醒醒,醒醒,娃儿需要你了,还没有取名字。” 阿默双眼微开,意识清醒过来:“就叫思思吧。” 我忍住眼泪说:“思思需要你,你一定要好起来。” “阿良和阿姐在叫我了”阿默嘴角带着微笑,缓缓闭上留着泪的双眼,嘴角又哭又笑的表情,让人体味到她解脱的快乐,却又带着不甘。 而村长听到阿默的消息,人扑通一声,没了生息,周围的村民哭声抽噎着,含着村长。我抱着怀里的孩子,一时之间,六神无主般,感觉魂魄都要离体,这种悲戚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新的一年,有了新的希望,给了美好的憧憬,却又带着如此悲凄的形式。喜事变丧事,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办着村长和阿默的葬礼,幸亏村民民风淳朴,相互帮忙。思思娘胎里还带着体弱,需要细细照顾,阿良的父母年迈,精力有限,而现在正是过年的时节,奶娘并不好找。我便又换成女装,带着思思四处找孕妇找母乳喝,寻思着母乳营养好,起码要三个月,再加些羊奶。 内心深处,我之前一直认为孩子是个麻烦,可好几次,我与孩子有不解之缘,小主人,月芽儿,二狗,这回直接成照顾婴儿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清晨的风从窗户窜进来,轻悄悄地带着凉爽与我擦身而过,去掉了鲁莽与急躁,却轻抚着思思的脸庞,温柔细语般,又急忙奔往别处,风过留痕,小丫头感觉到它的淘气,嘴角翘起,一声婴儿笑声咯咯软糯传出来,化作柔情儿散向各处,这寂静的小屋里便消除掉疲累变得热闹温暖又充满生机起来。 事有缓急,对叶盛的仇恨和下落被思思的成长代替。想来我一直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哪怕对伤害自己的人也秉承此原则,这份善良若是看在激进人的心中倒懦弱和无能的特征。我也偶尔有些纳闷自己这软糯的性子,想的深点,觉得可能道长教导的道教知识多少影响了我,又要么我的魂魄没有聚齐的原因? 阿禾会缠着问我关于木剑使用的问题,我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他,把自己的体验和真实感觉告诉他,其实我自己都将信将疑起来,这话语这解释显得自己实在虚假,反而阿禾说这么厉害的招数,哪能一学就会,必定是有缘之人才能得到,宽慰我的窘迫。 凝神静气,我的感官比上次有了更细微的变化,奇怪我能感知花朵开放小草生长细微的过程,鸟声叽叽喳喳飞来飞去的踪影。以前要看到或细心倾听才有感觉,而现在这些已经自然而然的让我有了察觉,从自我封闭的世界出来,到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和人的情绪,现在又更近一步了,我也未觉得真是惊喜,一步步走来,反而觉得这变化是自然而然的。 二 魂魄相聚 第十四章 生存之道 善恶之斗 思思一年又一年的变化很大,从一个皱皮巴巴的小人长成了粉雕玉琢的美娃,许是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影响,一个八岁小姑娘能说会道,伶牙俐齿很有喜感,这点倒跟阿默完全不同,完全继承了阿穆和阿默的优点啊。城里的店铺生意也一天天壮大,阿展的头脑一点就通,对扩充生意踌躇满志,乐此不彼的地开着一家家分店。 叶盛现在躲在何处呢?店铺的存在无疑把他的利益挖走一块,而即使我不明白阿穆的迟疑,下次见面,我肯定绝对不会手软,他也必然拿出吃奶的功夫力求对我斩草除根。利益和生命都受到威胁,他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寻求反败为胜呢? 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废待兴,人民的生活比之前几年倒是好转不少,只是汉人的地位前所未有的低下,做官从商都会有限制。我对回归江南没什么大的想法,除了驾驭木剑,强身健体外,对研究纺织纺车有了兴趣。生产效率提高不少,我的名气渐渐响亮起来。阿展店铺村落忙的抽不开身,我与村民都没有什么大的利益瓜葛,便帮着管理村子,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解决下,反倒因为公正处世赢得了村民的尊重。 蹉跎岁月,我竟然也过三十了,也因我跟着黄婆住在一起,人们称我为黄姑。这盛名越传越远,说我有神奇的功能,一把木剑能上天入地,看透世事红尘,还能招魂驱鬼。我心底很是纳闷,我连恋爱还没谈过了,怎么对家庭这种琐事倒能看的甚透。至于魂魄之说,我本来不信的,可阿穆的存在,我的存在,天道那家伙的话早已让我认清事实,可能未知的世界实在是太多,需要逐步探索吧。 这盛名与我的信念“声誉是拖累”挺违背,可人生在世,顺其自然,别人的好话恭维声,倒真是让我爱听,也能让我沾沾自喜,陶醉在乡村里的一片美誉里,越加对人谦和处世公正起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前世不明白的道理,而寡淡的性子被思思活泼可爱带动的积极起来。旁人觉得无亲无故,扶养思思是种大义。与我自己心底却明白,我得了阿穆以及村落的帮助,有了生存之所;有了阿忠事情的磨难,在用剑之道上却也精进;而在抚育思思的过程里,我得到的认知又远胜从前。看似助人为乐,其实我得到的快乐和好处远比自己付出的多。且不说性格的完善,精力的锻炼,还有思思对我的依赖填充我生活的乐趣,更有乡里村民对我的尊重,这些何尝不是意外之喜呢? 渐渐地顿悟到道理,或许这就是天道的一种循环,有得有失,有付出就会有收获,天道总会留有一线生机,留有一扇窗户给人以希望。好比道长的槐树本体,槐树魂魄千年修炼即使身体已经死亡,但其行善积德四方,槐树本体死亡被砍伐,但由其制作的木剑却也能聚齐灵气,我想槐树旁边的小槐树也是希望。我们人人都是受惠之人也是施惠之人,皆需要有良善之心。 那自称天道的家伙还是没有出现,仿佛消失了般。我偶有纳闷,我是不是要去寻找我的魂魄呢?收齐魂魄有什么好处?或许有什么坏处呢?这无边际的思想却也随着生活而飘向一边。 最近闲得蛋疼,看着别人各司其职,阿娟把店铺料理的头头是道,阿禾阿展已经升职娶亲生子,连思思都忙着当店铺的门童,招揽客源,一切安好的结果让我有些许的醉生梦死,便总是困惑,我从哪儿来,又归往何处? 阿穆总是入梦,是她最后离去的话语和情境,我越来越疑惑阿穆的反应,“叶盛还是不要杀了吧。”到底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利用自己坏的离谱。阿穆不是个是非不分明的人,还有阿穆最后对我的眼神,太多的情绪,眷恋不舍,遗憾,怜悯,仇怨,还有释然,仇怨?我猛然警醒,为何有仇怨?这情绪从哪儿来?怨我没护好阿默?不对,那到底为什么呢? 没事做,还是去寻仇吧,解决自己的困惑,终于把寻找叶盛的事情,提上日程,这倒是我这一生唯一积极做的事情了。 不想惊动别人,阿展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对叶盛的跟踪,细细询问其得到的消息,知晓叶府在江南一代颇有根基,想打倒并不容易,其有一妻一妾,兄弟四个,姐妹两个,排行老二。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只是想把叶盛解决了便可。也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便留下一封书信,言明出去游历四方,带着木剑和衣物盘缠悄无声息地独自走了。 一路北上,发现人们的生活比之十多年前战乱年代虽然没有饿殍遍野,但是多数人粗布麻衣,家里少有余粮,生产力和效率都很低下,普通民众被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拖累,生活仍然困苦,多数都卡在生存线上。汉人的地位非常的尴尬,官职被蒙古各少数民族霸占,出头的几个不过是奴颜婢膝拍马屁趋炎附势之流。 一路潜回道观,已是物是人非,原来道观留下的人几乎没了踪影,都变成了新面孔,但这些新道姑们礼数甚是周到,环境与家具和道观的整体结构跟我与阿娟离去之时倒基本没有变化,大致维持着旧的样子,新的道长自称袁姓,四十多岁,看着和颜悦目,五官外表上竟然跟原来的槐道长有些相似,邀请我住下来,我自然未太过推脱,便找了原来的房间住下,怀里的木剑似乎也感应到熟悉样,莫名的轻微振动。 与第一次到道观的窘迫相比,这次从容了很多,入夜我睡在床上,想着以前的日子,道长把纺织技术带到了这里,可惜由于当时战乱,底层人只求裹腹,并未引起人太多注意。这一路,看到百姓们还是在温饱线上挣扎,我想或许我能把道长原来做的事情发扬光大。 深夜,浅睡在床上,听到不远处有人细微的开门声音出道观,我嘴角轻微地嘲笑翘起,这么着急去了,来的人是谁呢?叶盛应该不会这么快现身吧,袁道长是叶盛寻来麻痹我神经还是拉进感官距离的人吗?只是这手段未免太过小儿科了。 我犹豫是否跟去听个究竟,却懒得动身,小喽喽们的动作有时候上不得台面,但伤害力巨大,想着还是继续假装睡眠,但也提醒自己务必小心行事。一个时辰后,门开了,去的人已经回来了。心理暗笑不知道下毒这最方便的伎俩是要下在茶里,还是饭菜里呢?这手段也忒不高明了些,会不会再请个高人偷袭呢? 翌日,袁道长仍旧一付慈眉善目谨言慎为的态度,我瞧着甚是心堵,却也只能客套地虚与委蛇,谈些天上地下的奇闻趣事来敷衍,唯独不动杯里的茶水。 屋外的小道姑慢条斯理打扫着不大的院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的心里更急躁呢? 一个小时已过,我瞧着那眉目如画的小道姑端上来看上去诱惑无比的糕点,糕点做的看上去美味可口,人也是长的真是精致啊,啧啧,让其做替死鬼,真是可惜了些,爷心底还是怜香惜玉的,替她收尸舍不得,让其收尸还是可行的,看向身边的袁道长,玩味的说着一些关于茶艺的知识。 我手里拿着那精细的糕点,一点点戳碎,袁道长尴尬的阻止,劝说粮食不要浪费,眼神不变。转而拿起茶杯,放到嘴边,空气里一丝紧张的气氛传来,袁道长的眼神盯着我的手,我不由一乐,看来不是个经常做坏事的人啊,说道:“这茶水凉了。” 放下茶杯,空气里那凝重的气氛消散了,仿佛听到对面的袁道长舒了一口气。我突然很想知道,交易的条件,叶盛许诺了什么条件呢?也终究不想自己手上沾染上人命。 叶盛找一个与道长相似的人,威胁其做坏事,也不怕她露了马脚,还是希望其露出马脚呢? 我问袁道长:“道长,道教对生命的理解是什么呢?” 袁道长说道:“我们主张无为,重自然,贯身、养生、尽年”,人生气,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予,皆物之情也。” 我语气谦卑的问道:“生命需要顺其自然,如果人为让其死亡呢?亡者是否会有怨念不消散?”抬头口气加重,盯着袁道长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道长以为施者是否有罪孽产生,还是有罪的人因为有其义其因可以被原谅呢?” 袁道长大惊,眼神先四处慌乱,即刻手把茶杯碰翻,先诺诺不言。我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待后一刻状况的发生。 人生就是这么其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人的善恶,悲喜,爱恨,羡慕嫉妒各种情绪往往一念之间。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呢?没有人辩论出结果。我们的本能选择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可是当受了教育知道损人利己的事情是错的,也会良心不安,选择不做。 我不想因为袁道长想要加害与我,就认定她是个坏人,如果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如果有选择,她选择的是做恶还是从善呢? 二 魂魄相聚 第十五章 生存之道 另一个我 此刻闭上双眼,等待袁道长的结论,听着道长惊慌失措的喘气声,暗想或许还不够,要加些砝码,我怀里的木剑随心意而出,扑向外面的木桌,那桌子未触到剑身,就已经破裂,这下连我都吃惊,剑气已经猛烈到如此,木剑迅速而出,又快速闪回,仿佛未发生一样仍旧安稳处在我的身边。 旁边站着的小道姑噗通跪下来,“仙人,饶命,我们也是情非得已才这样做的”。 我不由想扶起前面的她,这总是心软的毛病要改,硬生生停住了。 袁道长哎了一声,对小道姑说道:“明真,你先出去。” 小道姑祈求的眼神望着她,袁道长无奈的说道:“施主,真是慧眼啊,一眼识破了我们的龌蹉行为”。 我微笑说到:“其实道长并非奸恶之人,定是有什么苦衷或者受了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人心总是向善的,学道之人更是如此”。 “多谢施主的体谅。”袁道长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定,对过往和盘托出:“奴家本来只是一个小道姑,因缘际会到了这里,足足有九年了,本来道观里自给自足,也有八个人相互扶持,相安无事,可是两个月前,四个人被无辜牵连进一件命案,那日一位官府小姐的丫环在我道观处被杀,明真的妹妹也被牵连其中,被关了进去”。 袁道长顿了顿,看着我真诚地说:“我们道观一向与世无争,不想被如此算计,那小姐说丫环是她从小到大陪着的,感情深厚,一定要我们赔命,真真是无妄之灾啊。” 袁道长面带羞愧:“昨日晚上,收到了这家人的指示,从他拿了一包药,说只要给施主喝了,就既往不咎,唉,这药明真其实实验过,屋外的野猫喝了一点就丧命了,我们心惊胆战的很,实不该为了自身要害施主性命啊。” 竟然是没有什么交易,这胁迫手法委实不太高明。名唤明真的道姑跪向我,“请仙人想法子救救我妹子的性命,仙人昨天一来,就让人望而生畏,仙风道骨,请仙人帮忙伸出援助之手,明真将来做牛做马伺候您。” 我一时苦笑不得,恍惚间想起月芽儿和那什么狗剩也如此跪下过,当时我很是尴尬,这回也让我极端地不舒服。“你起来吧,”本想接着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惊觉明真不是男人,方住了口,“这官府的小姐是什么来头,是否可以讲讲怎么牵连上了道观?” 明真斟酌了下说:“这位小姐是县衙的千金陈欣芸,我们小道观得罪不得的。” 竟然与叶府没有关系吗?县衙和叶府是什么关系,我不露声色,等着下面的话。 袁道长接着说道:“那丫环死得蹊跷,仵作验过尸,说是喝了明真妹妹明纯递的茶水。现在明纯还被关押在县衙里。” 我斟酌一番,想着如何解局,这陈小姐真的是在为自己的丫环生抱不平吗?事情一查便知不是明纯做的,为何这么大费周章只是关押明纯却又不给明纯定罪。 我想是否应该去见见这位陈小姐呢?“陈小姐为何来道观呢?” “我会织布,染布,很多小姐都喜欢。那天,是死去的丫环领着陈小姐来的。我妹妹还夸那小姐明艳无双,和善亲切,哪知竟然无辜躺枪进了衙门。”明真颇有些不忿的说着。 了解到事情经过并不复杂,我决定带着自己新染新织布的布匹到陈府,女子大多爱美,想来不会拒绝。 翌日,带着新的布匹,往陈府面见陈小姐,本以为会有些挫折,门卫会给些脸色,却一路顺利得很。 远远看到一道明艳的翠绿色夹着淡蓝身影,在桃树下亭亭玉立,竟惊艳了我的眼。这陈小姐,远观即是个气质明艳带清幽的美人了,按说明艳和清幽不可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可偏偏是出现了,不突兀带着和谐的舒服感。近处,看到白皙的皮肤,一双看似聪慧却带着伤感的杏眼,鹅蛋脸,秀气的鼻子,小巧的嘴,真是个大美女啊,比之前世的柔荑和玉华还要美上几分。 我向陈小姐施礼自我介绍。 “来了,有点慢了,两个月了才找到我。”陈小姐看着我漫不经心的说道。 听到此话,我很诧异地问:“你知道我?” “药不是我给的,好在你也不傻,知道来寻我问个明白。”那陈小姐解释完上下左右打量我,带着研究,带着挑剔,带着审视,“唉,皮相不够好了,寿元怎么好像也不高。” 我相信她的前半段话,却不理解为何会提到我的长相,突然有点自卑,可见我还是个颜控,岂不知现在的我比之从前多了的是气质,哪知在这陈小姐眼里还得此评价,嘻嘻笑道:“是丑了点,”然后自嘲:“不过这样能衬托小姐的美。” 她仔细盯着我:“丑就罢了,怎么还蠢?”真真人不可貌相,这长相绝美的人口里吐出来的竟然如此伤人心的话。 这过分的话实在是让我有点恼火了,涵养抛一边,冷冷回击道:“再蠢,也没让自己的丫环死于非命。” “不像传言中的你啊?这点话就承受不了了。”陈小姐斜看了我一眼,“不过有点刺挺好,恢复了生机”。 我倒出一口气“你是谁?”这人好似知道我的过往一样 陈小姐拿着手里的布匹,一一看着:“这布匹真是不错,颜色和花纹我都很喜欢。” “答非所问!”我冷冷的说道。 陈小姐呵呵一笑:“生气啦,问我是谁,不如问问叶盛是谁?你们两个谁最终会赢呢?” 我甚是迷糊,难道脑袋闲置太久,有什么被忽略呢?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认识叶盛?他可不是个好人。” “认识,还熟悉的很,起先我还以为是我的一位普通仰慕者,哪知道是想来索命的。”陈小姐带着讽刺说:“我跟丫环春梅十多年情谊,对她好歹知遇之恩,竟然受蛊惑为了莫名的原因背叛我,你说搞笑吗?蠢丫头,把自己搞死了,还要连累我名声。” 她呵呵一笑:“叶盛算计的好计谋,想让我死,我偏不让他如意。现在又来老一套,搞个道姑给点药,嫁祸给我。” 她转头正视我说:“我宁愿你赢,命只有一条,肯定不会给他的。他现在有几分能耐,你要小心啊!” 我一脸懵逼,这是什么状况,突然多了盟友,内心也不想承认自己确实蠢,可陈小姐的话,让我很是搞不清状况,迷糊的很。 “我为何无缘无故要你的命?我们没有关系吧,叶盛为何要你死?”我小心询问到,开玩笑,本人现在一个人乐呵的很,无缘无故干嘛接受别人的命,白给也不要,搞不好要怎么偿还了,而且背上命债,当那官府是吃素的。 陈小姐聪慧的眼突然带了冷漠,四处冷寂一片,她叹口气:“如果有选择,我希望是现在的自己能活。”仿佛倾诉般耳语:“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话语一转,严肃的说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们本是一体,一体的啊。魂魄分身又成了现在的我们。” 我突然有些顿悟,天道那小子说的三魂七魄,还有阿穆魂魄的欲语还休,仿佛有了答案,却还是转不过弯来。叶盛那讨厌的家伙怎么会是我的魂魄?我那么讨厌他,阿穆呢?难道阿穆的魂魄已经被叶盛给收呢?“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和我一体?还有谁?”我困惑的问,想来我多活十多年,仍然迷糊的很。 “梦啊,我做了很长的梦,断断续续,身临其境”陈小姐伤感的说:“我不想回去,相当长的时间里,我梦到以前的事情,太离谱太伤心了,也不想以以前的记忆存活,可是又没有选择。” “以前是怎样的?“我想起我做过的梦,跟陈小姐一样吗?“依珊怎么样呢?你知道依珊吗?”我疑惑道。可等了一会,没得到答案,另一个“我”沉默不语,显然她不想多说这个话题,我打破尴尬的情境,转移话题说:“你现在活的好好的,以现在的身份生活不是更好?” 面前的陈小姐笑笑,“好吗?结婚嫁人生子一眼望到头,我不过是家族的棋子罢了。我实在找不到乐趣,倒是你活得有滋有味啊。” 明艳又幽怨的伤感,倒真是跟眼前人的经历匹配,想起天道那小子说我日子过的不好,这残缺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呢? 我向来喜欢美女,对美的人宽容的很,嘻嘻笑道:“那你跟着我混吧,走南闯北。有我口吃的,保管饿不着你。” “真的?你能带着我?”陈小姐似笑非笑看着我,口气看似询问,表情却认定我说的是玩笑。 即使以前属于一条命,可现在分离了,作为独立的个体,我有什么权利剥夺或者承受他人的命呢?好吧,除了这一点,我还要承认我很怕知道那残缺的记忆是什么,好奇又惊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陈小姐过的这么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要放弃呢? 叶盛想要我的命,终于有了明确答案。如果两个人只能活一个,那肯定要拼死挣扎。难怪我对他有芥蒂,总觉得不怀好意,可杀死他就是杀死另一个我吗?真是恶寒啊! 二 魂魄相聚 第十六章 生存之道 借尸还魂 这一次从陈小姐处真是得到了天大的消息,没想到我的魂魄也竟然会是个人。回道观后细细思索,可疑虑还是很多,却懒得有什么作为。要想知道叶盛的去处,跟踪道观的袁道长和明真顺藤摸瓜是个法子,可觉得找到他,就是猛烈的你死我活的冲突,不如维持现状,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私人的事情不妨想搁置一旁。 一路走来,看到穷苦的人食不果腹,衣衫褴褛,明明也占据依山傍水的优势,却连基本的饱暖条件都难以满足,我想着要把在南方先进的纺纱技术带到这里传播。 袁道长和明真被叶盛利用,之前对我有迫害之心,却也畏惧我的实力,其实她们是因为被拿捏了把柄,真心并不坏,听到我的想法,看到我这举措,鼎力支持,可见人心相当复杂啊,求同存异未尝不是生存更好的方法。懒得理会叶盛,还在于内心有了把握他现在不是我的对手,既来之,则安之。叶盛除掉我的想法比我要浓重的得多,那就让他继续煎熬吧!相反老百姓的衣物才是迫切需要改善的。 时间过得飞快,我的日子充实而圆满,自从有记忆以来,这还是过得最累又最有意义的时光,我耐心指导乡邻们技艺,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一些乡邻劳作完,东家长李家短的唠嗑,我虽然不参与,也乐意洗耳恭听,顺便给出自己的意见。周围人尊称我为黄婆,初听些许不适应,久了还乐于接受起来,来向我学习的人越来越多。 艳阳高照的立夏,陈欣芸来我这里,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陈小姐身上幽怨之气比之前更重,明艳里反倒有了丝怯意,那让人心动的亲切感几乎消失殆尽,她问我,不对以前的事情感兴趣吗?我愣怔片刻:“有,可是更想活好现在。” 她幽幽地说:“你还真是能拖延啊,看你活得自在,我羡慕又嫉妒了。“ 我忍不住的问她:“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迟疑的回答:“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情。” “维持现在不是更好吗?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混为一谈,我们现在已经独立了,前尘往事过去就过去了。”我随意的说。 陈小姐复杂得看着我,欲语还休,尴尬的笑:“那叶盛呢?他不会放手的。你不好奇如果我们合在一起,会有怎样的变化吗?“ 我想了想:“那要如何结合?两个人消失一个?你消失,还是我消失?” 她怔怔的看着我:“你是一个好人,我听说过你的事迹,内心很羡慕你。” 我不想理会也不想花费过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我传道授业解惑,忙的不亦乐乎,看到村民把我纺织的技艺传播,人们因此过上更好的生活,这种感觉让人愉悦的难以描述。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陈小姐终究会是陌路人。我问陈小姐,是否可以把明纯放了,何必牵扯无辜的人,可她不语。 陈欣芸走后的那天,热闹的很,天道那小子晚上也来了,这回,他颇有耐心,竟是询问陈小姐和我之间聊了什么,我内心诧异,你们还都是熟人啊,表面似没有芥蒂地说“没聊什么,她对这匹布很感兴趣,你要不要买来做件衣服?她肯定觉得你穿上好看。” 这小子听了立马来了兴趣,“真的吗?她喜欢这块布?”还催促我量体裁衣要做衣服了。 裁剪衣服的空隙,我们的交流多了起来,这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难得开心地说:“我有名字的,丁谦坤”。 丁谦坤那不就是定乾坤,呵呵呵呵,好大的口气,不过人家确实有能耐,我违心说真是威武霸气的名字啊,又貌似无意套信息随口问道:“职务呢?” “其实就管理下风调雨顺什么的,协助这个世界平衡发展,查缺补漏,也没什么”。 “你们是一群人,还是这个世界就一个人啊?”丁谦坤量完衣服,乐呵呵的,跟往常真是不一样,我暗自吐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想多知道些未知的世界。 “即是一个人,也有一群人,我师傅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界里现在只有我一个,可外面还有很多人” “你的意思,有很多世界,都由你们这样的人管理?”我惊讶的问道。 可这小子难得暴露出点消息后又守口如瓶。最后临走时,丁谦坤跟陈欣芸一样的欲语还休,但是最终还是走了,真是奇怪,却没让我警惕起来,唉,真是命运的安排啊。 过了半月,我被明真叫着出了门,远处山庄,有户人家的女主人摔了脚,腿脚不方便,可又需要靠纺纱谋生,央求着我们上门帮忙。这家人我听说过,并也不意外,当游山玩水,欣然去了。 半路上,寂静得很,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耳边。我有些心悸,感觉到不寻常,平常这里即使没有花香,也会有鸟儿清脆的鸣叫,此时安静的不安稳啊。! 自持艺高,我不露声色仍旧往前走,待走到山腰深处,不由想起曾经我和其他人也在山腰处谋杀过恶人,即使没有亲自动手,结果人确实因为毒蛇没了,当时我虽然认怂不敢下手,可人没后,并无多少愧疚,认为他们罪有应得,风水轮流转,真是因果循环吗?我竟然也到了这地步,此刻的叶盛有什么样的心情呢?总不会义愤填膺的以为是在替天行道吧。 刚想到此,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心情,狂笑声传来:“柳咏,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我终能大仇得报了。” 我愣住了,这名字,日子远到我已经快遗忘了。是谁?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又是谁跟我有仇? 我疑惑的问:“二狗?” 此刻的叶盛一脸傲慢,鄙视地看着我:“我日辉苦熬到今天,为的就是寻你的命报仇雪恨。” 纵然在养育月芽儿和日辉的过程里没有费心费力掏心掏肺,却也问心无愧没亏待过他们,衣食住行,有我的不会差他的,奈何养了个白眼狼,养了个仇人出来,真是好人不易做啊! “你跟我有仇?十五年的养育之仇吗?”我嘲笑的说:“还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此刻的叶盛终于撕下伪装,狰狞着说:“什么养育我们,你乱说胡说,明明是你沽名钓誉,假慈悲,养育我们不过是为了替你卖苦力赚钱。是你,都是因为你,月芽儿才会内疚,才会恨我,她喜欢的一直是我,一直是我。” 我不由笑了出来,责问道:“我苛责虐待过你?还是毒打过你?亦或拘禁你们要求你们跟我在一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被内心的罪恶蒙蔽了双眼,盯着自身那点虚荣嫉妒之心罢了。恨我还要学我的做派,难怪做生意时,总是让我有熟悉之感,真是让人迷惑啊! 他这么一说,我倒明白过来,问道:“难道我走后,给了你机会,月芽儿不接受?” 此刻的日辉仿佛被激怒了,歇斯底里地说:“因为你走了,月芽儿才心灰意冷,才会连孩子都不要,走上不归路。月芽儿受你蒙骗,以为得了恩惠。” 竟是如此吗?恨我竟然不是因为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要了他命,而是月芽儿死呢?真是意外。心一阵阵抽痛,月芽儿,何必呢?当初养育,也无非看不过眼,顺带着养了,虽然我当初被二狗的毒酒伤了心意难平,可内心里却不想月芽儿是这样的结果。 对这二狗,终究喜欢不起来,呵呵,我放过了你,你却始终找我麻烦,关系倒也对等,人家对我更是仇恨啊。我忍不住讽刺:“月芽喜欢你?喜欢你什么?喜欢你附庸风雅,实际学到点皮毛,喜欢你表面温润如玉,实际心狠手辣,喜欢你对她养育之人下杀手吗?你真是太过自恋啊。” 叶盛冷笑说:“你为何身为女儿身,却骗婚娶了月牙儿?明明是你嫉妒我们两个青梅竹马,故意拆散我们。” 这指责倒真让我气短,确实成婚这件事,我糊里糊涂,对不起月芽儿,可是要硬说是骗婚,是我故意的,我却不能承认。 这边还在争辩,叶盛不是我的魂魄之一让我大舒一口气,只是好奇他用什么方法保留了前世的记忆,是何时有了前世的记忆?亦或只是借尸还魂?现在有和何何手段那么笃定能灭了我? 此时,我看到了远处的陈欣云正独自蹒跚过来,还真是巧啊。一网打尽?哼,想得美! 正要唤出木剑,四处火焰燃烧起来,这火不似寻常,热度高的可怕,我的身体即刻灼热得承受不了,想快速移出这片区域,却怎么也走不出。我暗惊,这是布了什么厉害阵法,叶盛竟然有如此的能耐! 我一时难以解开困局,木剑也怕火,对着一脸恨意难平,自认为大仇得报的叶盛说道:“你在乎的是月芽儿,还是无法面对自己的罪恶造成的后果?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想她周围的一切都好吗?“ 二 魂魄相聚 第十七章 生存之道 生的渴望 “别找什么狗屁借口迁怒我了“我蔑视地看他,以往不喜欢还要遮掩,这次彻底的对他失望:“你凭什么以为月芽儿喜欢的是你?在你心底深处,其实明白月芽儿活着死了都不会接受你,这就是你不想着找她,而来复仇我的原因吗?只不过是没勇气面对被拒绝的现实而已。” 叶盛听到这里突然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横流,这模样像级了村口的农妇受了委屈,完全没了风淡云轻的贵公子样子,嘴里嚷着:“不是的,不是的,是你因为你的欺骗。” 不过是几分钟时间,火势蔓延,这阵法太过厉害,我的身体已经燃烧起来,眼看就要变为灰烬,灵魂承受不了身体的破碎,已经要从身体窜出,此时有些裸露在外面,眼看跟身体一样也要承受不做热度了。 木剑具有灵性,很久之前就成了我的助力,我无处可去,灵魂便先附着在木剑身上,可它却也怕这阵法里的火,横冲直撞,上蹿下跳企图冲出这片地,但始终冲不出这阵法。 远处的陈欣芸走过来,看着这目前的情景,目瞪口呆,木剑看到她,魔性一般冲了过去。陈欣芸看着木剑,本来可以躲开,却一动不动,看着这木剑激刺,脸上解脱般,仿佛等着这一刻的来临,我纳闷也已经无力阻止木剑的行为,眼睁睁看着它没入陈欣芸的心脏,身在木中,感觉到灵魂随着舒服的感觉向陈欣芸的身体舒展,可也慢慢感受到了身体生机的消逝,伤感的情绪连同痛感即刻传来。 耳边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不……” 竟然是丁谦坤,今天还真是热闹啊,该来的都来了。 一束光环冲出,笼罩住陈欣芸的身体,周围的火焰奇迹般停止下来,那让人剧痛的灼热感也随之消失。 我突然明白想要我命的不止是叶盛,还有丁谦坤,祸不单行!可为什么?我哪儿惹到这天煞呢? 我只觉灵魂在融入一团未知的东西,按说没有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可是这痛让人无比难受,仿佛脑海被硬塞入了一些东西,感觉头要裂开了,恨不得昏厥。 可是偏偏又清醒得很,一团团记忆扑面而来,我强压住这回忆,灵魂却慢慢寄居融合在了陈欣芸的身体里。 耳边是丁谦坤的声音急切担心喊着:“小芸,小芸…“。 我幽幽醒转,睁开眼睛,愤恨的看着他,叶盛的转世和阵法显然和这不着调的少年有很大的关系。 少年看到我的眼神,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冲我怒道“你不是小芸,小芸去哪儿呢?你快出来,小芸呢?” 真是奇怪,一个关心陈欣芸,想让她活;另一个想一网打尽,想让她死;目的不同的人走在了一起对付针对我,都想让我死。 显然被二狗坑了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丁谦坤,我此刻却不能幸灾乐祸丁谦坤定不了乾坤。 本是大太阳的天空突然乌云盖顶,一道道闪电酝酿着要扑下来,少年看着天空,心有不甘,犹自的问我消失了的人去了哪儿。 可天怒了,不知道闪电要打得是地上的谁?是触犯天规的丁谦坤还是由树精获得新生的我? “孽徒,还不快快隐身,你这是不要命了吗?”随着一声老者的混沌声音传来,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快速得把那还在冲我要人的少年掳走。 我听到这意思,立马明白过来,脑海里的记忆仿佛活了过来,陈欣芸和丁谦坤相处的片段有了,即刻冲那少年凄然说道:“坤哥哥,不要走,救我。” 角色转换之块,自己都想象不到。哼,害了我还想安全脱身,没门! “小芸,你还在。”少年大喜的声音传来,意欲脱开老者的钳制。 “混账东西,告诉你,两人目前不可能同在,不要再被骗了。”这老头真真讨厌,竟然立刻看穿了我的计策,我有生命危险时,怎么不见你现身阻止你徒弟可耻的行为。 倔强的少年终于被老者带走了,天空闪烁的雷电和密布的乌云也消失了,真是遗憾啊。 那光环不知是什么宝物,保住了陈欣芸的身体,也保住了我的命,但我变化却是极大,不知为何,占据陈欣芸身体的人成了我。脑袋极速运转,突然明白了一些,按照老者的说法,因为我的原来黄婆的身体已经化为灰烬,两个灵魂同时存在陈欣芸的身体里,我和陈欣芸两个人不能独活,那么先死的那个人估计灵魂薄弱能被后面的人容纳然后吸收,本来我没了命,就顺了丁谦坤的心,可没想到变故发生,陈欣芸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被木剑伤了身,两个人都没了命,我的灵魂更坚固牢靠些,因为光环宝物的原因,反而捡漏融合了陈欣芸的灵魂和记忆,真是祸之福所依啊。以后活在陈欣芸身体里的是融合了她记忆的我。 我缓缓起身,不远处的叶盛仿佛看不到我般,可木剑握在手里,却难以出手。以前的叶盛,我恨不得剥皮抽筋拔骨,可现在知道他是二狗,知道了月芽儿的选择,有生命危险时尚能要他命,如今的状况却又心软下不了手。想到我走后,月芽儿也走了,如果月芽儿活着,她希望是什么呢?想到阿穆说放过叶盛的话语,又想到阿忠死时的凄惨,我左右摇摆,始终不想手上沾上血腥,这懦弱的性格啊! 此时有着日辉记忆的叶盛,即使我不动手,回过魂的丁谦坤恐怕也不会放了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转身欲走,可叶盛此时扬起他高傲的头,冲我喊来:“还不动手吗?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 哎,这人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我欠月芽儿的恩情,不欠你的。你这做法真是一如既往得让人讨厌,还是一副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假清高。”叶盛恨声说道,一脸扭曲。 我看着他,这个我给了他温饱,却少有执拗的孩子一脸对我的愤懑,无奈的说“那我更不欠你啊,难道你孩提时代自己串到我家里来,我不赶你走,是预谋你的身世还是财产。” 彼时你不过是个身无分文的孩子,笑话,难道抚养你给你吃穿住的地方成了错误?我耐心解释到“我不动手只是因为不想逝去的月芽儿伤心。” 叶盛起先还能不语,可提到月芽儿,叶盛又激动起来,“我不要欠你的恩情,我把命还给你”。 眼看他毫不犹豫把刀插入腹中,我大惊。 可他仿佛看不到我样,嘴里说着:“我要去找月芽儿了,我会跟她一起生活,没有你,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人跌跌撞撞跑到了山崖,发疯般跳下去了。受了重伤,又跳下山崖,想来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一段孽缘,要以这样的背景形势结束吗?自作孽不可活,因为叶盛无辜死去的人那么多,阿穆,阿忠,阿良,还有村民们,我不愿动手,却也不想出手救人,杀人偿命是应该的。 可我终不能无动于衷,我看着山崖,暗想自己错在了哪儿?以为让月牙儿和日辉丰衣足食就够了,难道我自身的情感贫乏也造就了被育者的心灵缺失吗? 我理不清这尘世的复杂,月芽儿代替日辉偿命,引得日辉对我恨意一片。他又如何能找到早已远离的月芽儿?哎 天下之大,此时此刻,突然觉得无事可做,无处可去,仿佛被抽感干了气力。脑海里的记忆又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可我的头痛得要死,似乎有把刀在脑海里放肆地回砍,有把火在灼灼燃烧着,那么片刻灵魂仿佛要从刚歇息的身体里脱身而出。 站在半山腰,天地荒芜一人,人已经支撑不住,晕倒下来。又是梦境吗?未知的世界里,我感同身受着人的无助。 这一次的轮回,是因为我对生命的渴望,还是对死亡的无奈?假如上天慈悲,怎么能如此践踏无辜人的命运? 奇怪,刚刚还有陈欣芸的些许记忆,闪过的是她与丁谦坤的相处,可现在挤入脑海的却是前世记忆,又是身临其境的感同身受。 又是血,一片的暗红,昏暗的灯光,影影错落着叠加着,照着周围惨淡一片,还有恐怖的气氛,杂乱的脚步声,挤压着人要狂叫却只能呆傻在原地。我看着心慌又害怕,腿软的几乎走不动路。 浑身血衣的人似癫狂似痴傻,那本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着些许亲情的妹妹依珊在那喃喃自语,握在手里的刀还在颤抖,倒在血泊里的谢言欢没了生息,那躲在角落里的孩子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我很怕,很怕,被几乎杳无音讯的父母急切招来遇到得是这样的情景,可悲的是,父母招我回来本意不是看此刻血泊中的依姗,想要商讨的是弟弟的婚事。喜事变丧事,真是意想不到,心又很痛很痛,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依删珊发展到了这一步? 二 魂魄相聚 第十八章 前世记忆 爱的懦弱 多年来我少有过问原生家庭的事情,父母几乎断了联系,电话打来,也只是要钱给弟弟,虽然我几乎已经忘记弟弟的存在。连结婚都是自己独自决定,家乡成为一个符号,一个落后带着残破记忆的街道,仿佛已经已经与我无关。 忘记童年的痛和遗憾,远离不失为一个方法。我深以为前人的经验大概不会错,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却能解决大部分问题。那未尝隔离的依珊此刻已经神志不清,精神分裂地在血泊里呢喃。我无助的此刻很想抓一颗稻草,可那颗稻草此刻在哪儿?我感觉一身惊慌,想起另外一个生活了三年的人,此刻我的依靠不在身边,摸出电话打过去,几十个电话显示着我的慌乱我的懦弱,可电话要么一片忙音,要么说回复工作在忙。 中午终于拨通电话的那刻,眼前的情况让我欲言又止,如何告诉他面前恐惧又荒诞的一幕呢?结婚时一时冲动,寂寞的人不想成为众人嘴里的剩女,自以为找到或许两个人的恐慌还不如一个人承担来得自在。我语气平静的告之,一切安好,电话另一边不耐烦的回答,工作很忙,没紧急的事情不要总联系他,挂上电话,听着那嘟嘟的声音,心底却觉得自己承担是正确的决定,可眼里的泪无声无息泉涌般留流下来。 真是奇怪,当你以为在幸福的时间,快乐的喘息间遇到命定的一半,全身细胞都跟着游动起来,疯狂着在意对方的态度,怕麻烦他,又渴望他知道,这一点点一寸寸的在意日益增长,纠结成彷徨无助,人便尤其变得脆弱起来,全看对方的那丝怜爱反应。 而当身体注入另一种温度,以为两个人的结合结束一个人的寂寞,我们以为人生轨迹有新的发展,以往的伤痛会随即消逝,可无端端总会节外生枝,这枝桠若太过沉重,会压的心直不起腰来,直到新的生命开始发芽,母体内心即使不知道他它的存在,却也能无端端的敏感脆弱,但另一面又能无比的刚毅坚强维护,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情感组合。我抚摸着昨日刚刚确定已经怀孕的肚子,五味杂陈的冲淡了欣喜。 悲情之下,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我看着依珊的病历,一阵恍惚,为了要个男孩给夫家传宗接代,五年六次流产经历,直到医生告知她可能以后无法生育。 在谢母对依珊“扫把星”陈诉里还原一个三十岁的人生,谢母时而哭天喊地诅咒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媳,时而鄙视得看着满脸风霜同样一脸灰败的后母,恨不得把儿媳挫骨扬灰。 我那没有血缘的后母起先仿佛没了灵魂嘴巴不停蠕动着,突然她起身打向谢母:“是你是你逼疯了我女儿,每天对她非打即骂,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有脸骂我可怜的女儿。” 两个女人疯狂厮打,一个没了儿子,一个贴心的女儿发了疯,或许彼此通过厮打发泄心里的愤懑,片刻之间,两个妇人已头发凌乱,散落在地上,脸上红色抓痕毕现,衣服都被拽破,述说着悲情故事的闹剧结束,周围的人看热闹般一片劝架拉开还要继续疯狂的妇人。 谢父和我那带着血缘的父亲,一个红着眼的剩下沉默,一个在兀自唉声叹气。看着疯狂打斗的两个中年妇女仍然没有作为。仿佛厮打着的两个人不过是身边的负累,可身为主心骨的他们又拿不出像样的解决办法。而娇宠养大的弟弟没了踪影,很奇怪,多年前的重男轻女观念即使发展到今天还在延续。有人因为出生多了个器官心安理得享受父辈的一切,可慈母多败儿,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就像亲姐姐的疯狂和悲催遭遇与他无关,躲在未知的地方,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行为教育出了这样冷冰冰的姐弟关系。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善后。前后脉络绺清,我的心苍凉一片。本来喜剧开头,可是生活总会不经意地出难题,一边是生活没有什么着落的父母伸手要钱抚养弟弟,一边是妈宝男样的老公听从母亲的主意为了要个男孩不停的让老婆怀孕流产。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依珊在泥沼里苦苦挣扎,两边讨好,直到生育价值丧失,还要想着如何答应母亲的要求给弟弟婚礼出钱出力,被离婚的要挟下崩溃。 如果公婆不重男轻女,一视同仁,如果谢言欢体谅依珊不依从母亲,如果亲生母亲不那么难为她总是伸手要钱,如果那个无能的后爸有谋生能力和抚养弟弟没那么理所当然自以为是,还有我,如果对她多点关心,没有置身事外,再如果自身能够独立,结局是否会有点点不同? 即使离婚率一年比一年高的今天,仍然有女人惧怕离婚,惧怕被抛弃,仍然被人得意扬扬耀武扬威般要挟子宫来议价,依珊要绝望到怎样的境况下精神分裂到对枕边人挥刀相向呢?我简直无法想象。 以前对依珊有过羡慕嫉妒的我此刻对她只有心疼,为了那来自母亲的些许疼爱,依珊付出后半生的纠结,幸或不幸不言而知。我突然有些释怀,看着那灰发一大半,满面风霜的后母,只有悲悯,没了怨恨。多年前的对我的棍棒伺候,也是在发泄命运的无奈吗? 依珊被强自送往精神病院,还有个眼神涣散面部呆滞的五岁女孩没了父亲,紧接着又要失去母亲的庇佑,面对着苍老得眼神复杂夹带恨意的爷爷奶奶,小鹿般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我的心揪痛的很,一时不知怎么对待这无辜的孩子。 我疑惑着人生的无常,愤慨命运的不公,担忧着小女孩的未来。我不知道如何安慰那在我眼里还未开智的父母,或许自认受过教育的我与他们并无不同,都是在命运的涡轮里挣扎,寻求心理的慰藉,一代又一代 身心俱疲的我处理玩完依珊的事情从老家回来,已经是半夜,拖动沉重的脚步,小心翼翼保护着腹中的胎儿,渴望尽快回到那个凝聚着心血的小家,告诉那个我想依靠的人怀孕的好消息。 担心刚晋升职位的老公第二天上班没有精神,自认独立的我自己回来,没有要求接送。打开房屋,听到屋内类似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在意,鬼使神差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那屏幕上两条置顶的消息历历在目。 郝悟燎:上回那妞滋味不错,按摩和身材都好,价格也好,今天再去一趟? 老公:不了,有新目标。 郝悟燎:谁?免费的? 老公:外面脏,风尘女子不安全,还是找个清纯的好。 郝悟燎:花不少钱吧? 老公:只是勾勾手,就自动上门。 郝悟燎:还是莫总您魅力大。 看到后面一脸得意坏笑的表情包,我不寒而栗,转头望向门口多出来的高跟女鞋。我的脑袋轰的一响,随即耳边传来不可思议的声音:“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我那黄脸婆无趣的很,除了听话赚钱,一无是处,哪像你细皮嫩肉还知情达意。” “莫总,您又来哄我了,你老婆盘正条顺的美女,又是五百强企业精英高管,这家庭看着和和美美的。我别无它求,转正后,您手里的资源给我点就行”。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却比杀人的刀还要凌厉。 摇晃的门里闪着刺激神经的画面,昏黄暧昧的灯关下两具抱在一起的裸体旁若无人的聊天。我的心一阵麻木,要进去捉奸吗?在这个自己付出了心血的屋里,在那个我亲手买的铺了心爱床单的床上,对那个付出了感情的熟悉的又近乎陌生人。 希望有人依靠有人温暖冷寂的心,希望又破灭的如此之快。我默不作声盯着慌乱的两人从床上惊起,找着散乱在地上的衣服匆忙穿起,然后一言不发选择转身离开,房门悄无声息得关上。耳边传来莫高嵩的呼声,充耳未闻。 我已经记不清我的卑微如何开始,以前尚觉得天地间有一人能容纳自己,是多么幸运,哪里知道这幸运也来得如此虚假? 漫无目的走在路上,不停地走啊走,深夜独自一人,肚子隐隐约约的疼痛清晰起来,手机铃声不停的喊,我嫌弃它烦,关了机。 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来得如此之快,看着脚边留出的鲜血,我突然觉得心裂了,有那么一瞬间无法呼吸,然后是闪电从天而降。 今年,我三十有三,八岁丧母,十二岁变相没了父亲,自认独立女性,知法守法,尊老爱幼,贤慧能干渴望成为良母,却死于一场雷劫,无辜无助的我灵魂片片撕裂,想到还要被不明真相的人说她不孝父母,不管其弟,罪有应得,被看热闹的世人说红颜薄命,那升官发财死老婆的老公面对一尸两命的我,可会有一丝悔恨和遗憾? 天理难容,我招谁惹谁了? 三 桃花劫 第十九章 缘深缘浅 化思念为星,闪在月明星晴,闪在眼角梦境; 化爱恋为雨,绕成轻柔梦呓,落作细碎耳语。 与你邂逅,我不知是劫是缘,站在三生石边聆听花开,醉里经年,明月当空,云雾迷蒙,犹记欢声笑语。 我不悔当初,可我现在才明白你却是宁愿舍弃这段缘份的,想透缘由,心如刀割的难受,却无泪可流,一口心头血终究溢出来。 回忆总是在甜蜜中开始,伤心悔过地结束。 我叫小天,我那懒师傅连名字都没给我起过,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何收我为徒,在我有记忆时,就跟着师傅不停的练习法术,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反反复复,好似没有尽头,真真无聊的枯燥的很。 我师傅说,我将来要协助天道管理整个天下的运转,那么多年我几乎习惯了这样的安排,无聊的生活。偶尔叛逆,也没什么能逃出师傅的掌心,哎,我一直都是个少言寡语默默无闻的徒弟 但其实看着那些我要守护的东西们,这群蝼蚁,大多数一眼看穿,冲动,无知,愚蠢又贪婪,所谓的统治者也不过如此,我初始真来气,这一辈子就要跟这样的群体这样的度过吗?后来我总想凭什么要我来负责这群低智商人类的生活?还不准我干预,不准我大白天出现,限制多多,连吓唬个人都不行。 我很想拒绝这差事,出力不讨好的事要少做,可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做。哎,我那师傅每当我厌倦时,各种大义大道理说一通,唠唠叨叨个没完,我觉得听他说话甚是烦躁,每回都乖巧的假装嗯,是啊,你说得对的敷衍过去,与其与师傅浪费口舌争论是非多点的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练习法术,更多时候用无声的沉默以示抗议,而我师傅很是欣慰他的言语起了作用,摸着自己的胡子自鸣得意,真是悲催啊! 有一天,我又觉得无趣,叛逆,练习法术时,私自改动法诀,心不在焉,其实以往都没什么大碍,可是这次法术失控连着闪电打在一个身上带血的女子身上,哎吆,闯祸了! 这女子一脸冷漠,满眼凄然,浑身带着股厌世的气息。我看这人估计活得不耐烦,想着打她也算替她满足心愿,是不是我功德一件,闯祸后本想隐瞒这件事过去。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过来两天,我师傅仍旧知道了这件事,此时她几乎魂魄四散,不知师傅用什么法术护住了她的魂魄主体,保留在一棵柳树中。 我师傅说世界上万物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种下了因,就会有果,要求我一定要帮她寻回魂魄,保住命,否则自身会有劫难发生。 我对老头子的话将信将疑,觉得他大惊小怪,故弄玄虚,以往为了我安心学法术,总是忽悠我,这回说不准也是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偶尔看看她,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女人前世悲催愚蠢的很,魂魄散了,还是带一副生无可恋的姿态,真真看着讨厌的很。我这生活够无趣了,还得看着这么无趣丧气的脸,哎! 时间兜兜转转,师傅说天外有天,要去外面看看世界,探探路,去了外面,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里,临走时,啰嗦一大堆无用的事情,我只记住了一件,他说要帮那困在柳树里的人快速成长,我期望自己成脱缰的野马获得自由,自然满口答应。 起先没人管我,我挺兴奋,可天长日久,终于感受到一个人的寂寞。偶尔看看我欠债人的经历,看她着急,看她哭泣,看她懵懂,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真是奇怪,明明算年轻人,怎么看着既想像刚出生的婴儿样无知,又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般毫无生机,我竟然有些想念师傅的唠叨了。 直到又有那么一天,我感觉到了相似的灵魂波动,喵眼看去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在爬山,周围还跟着嬷嬷和丫鬟。 这女孩周身洋溢着灵动的神采,我感觉到她与那木头人相同的魂魄本体,可分明是两个疼人,这是她分离出的魂魄吗?要不要去通知下那木头人? 细看眼前的女娃,眼里闪过惊艳,好明艳啊,无疑她生活的无忧无虑,一身粉色衣服衬托的雪肤愈加粉嫩,乌发如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眸底闪过星辉,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温暖明快又诗意的,我暗想我是不是搞错了,差异这么大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灵魂?另外一个在远处,自以为是的开店营生拯救乡里乡亲呢! 忘了师傅的教诲,坐在树枝上向他招呼:“喂,你们去哪儿?前面路因为下雨树倒被堵住了”。眼睛盯牢的却是那女孩儿,真漂亮啊,看着一团和气,做我徒儿很不错,又想想师徒差了辈,还是师妹更好吧! 女孩儿左右打量着我,清脆的声音传来“我们去山顶拜佛。施主住在这里吗?可还有路可走。” 拜什么佛,拜我不是更好,我心里暗暗计较,看着其他人甚是碍眼,须得带她一人玩儿,一本正经的说:“此路通不了了,山上的大师今天刚刚出门云游去了。我知道一条小路。“ 女孩想了想,指挥着下人道:“你们去把路通了吧,方便其他人和马车通过,物品还是要捐献的。我跟这个小哥先去探探其它的路”。 身旁的嬷嬷出口拒绝,想跟着来,却被这女孩儿呵斥退了。女孩跟着我一路走来,我的心怦怦跳,不知如何开口,听得她自我介绍说“要怎么称呼小施主呢?我叫陈依芸。” 一时紧张,手里的木棍不受控制般,前边的树木哗哗倒了一片,我腼腆的说道:“我没名字,我师傅叫我小天。“ 眼前的女娃看着倒了的树木,惊奇又崇拜地看着我,“哇,你好厉害,你会武功还是法术?你怎么做到的?” 看着她仰慕的眼神,我不由得意得说:“何止啊,我还管理这世间,能呼风唤雨呢。” 把师傅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只想在这小人般前显示下能耐,然后随手一挥,昨日下过雨,今天本来是艳阳天,被我一弄,立马阴天起来。 女孩儿咯咯娇笑起来“那不就是你能胜天,御乾坤啊”。 我在这笑声中,仿佛找到了心底的那份缺失,人都觉得精神起来,都是寂寞惹得祸啊。 “那我叫你定乾坤吧”女孩甜甜地似真似假地揶揄,嘻嘻地笑着。 我的眼睛一亮,谐音“丁谦坤”好名字,比小天中听多了,我有名字了。感受到她的怀疑,话语里的揶揄,却不恼,一本正经的说道:“没错,我叫丁谦坤,人丁的丁,谦虚的谦,快叫我坤哥哥,我叫你小芸”。 “想得美!怎么确定你是哥哥,说不准比我还小了,叫你小丁丁丁子了。“拉长丁字语调,俏皮的声音传来:”牛皮不要吹得太大。我要去山顶寺庙求签,快带路吧。”小芸说道。 “求签,求什么签?我帮你算啊”我自告奋勇道。见小芸不语,我恍然大悟说“不会是姻缘签吧!” “你乱说,小钉子”小芸喝到,嘴里明明是不乐意,姿态却是娇憨,声音悦耳动听,“我求得是祖母的健康签。” 这一路上不停地与小芸斗嘴,完全不像我平时面对师傅沉默寡言的性子,好似这一天说过的话,超过了以往一辈子,却总不觉烦闷,更不知疲倦。 欢声笑语结束得太早,这一天我找到了人生的乐趣,总是想与小芸说话,即使不说话,看着她,心情也能愉悦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她是否也有像我这样的感觉呢? 可看她对任何人都笑嘻嘻的模样,我不由有些担心,还有些嫉妒那些与她每天在一起的人,包括身边的丫鬟下人。 这样我一有空,就去见她,看着她慢慢亭亭玉立,更加和善亲近,从别人口里得知,很多府邸上门求亲,我有些不悦,有些心急。我那闲云野鹤的师傅偶有回来检查我的学业,我小心翼翼隐藏着内心的秘密。 好巧,我碰到了死去还留在人间的日辉的魂魄,他如果再游荡下去,连魂魄都不会再有了。像抓住了一根稻草,能看透我的心般,日辉能言善辩说俘虏女孩心很容易啊,我想起与她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月芽儿,或许他确实有什么能耐。 他说帮我忙,但是提出条件,要我替他还魂,我几乎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犯忌了那么多次,不差这一次,趁着师傅不在,可以想想怎么把小芸的事情搞定了。 日辉说,要在女孩子害怕的时候给予帮助,要在她她无助的时刻安慰,这样她就会信任我了。 我很是犹豫,最终还是决定试试看,怎么让她害怕了,把她前世不好的记忆还她?于是入夜,我把一块带血的回忆输入到小芸梦境中。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们是不是会最好的开始,美好的结局? 三 桃花劫 第二十章 秦府聚会 时而觉得脑袋被火灼烧得被割裂成碎片,时而觉得心处在冰窟里冰冻,时而又是灵魂在闪电的击打下疼得魂飞魄散。偏偏那鲜红得暗红色的血,又触动神经,依珊拿着刀癫狂的分裂,谢言欢躺在血泊里的沉默,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惊恐的小兔眼神,刺激着我,还有那我以为相知相恋的丈夫时而深情专注时而嘲笑鄙视得看着我。 惊惧,失望,伤心各种情绪扑面而来,我只觉在昏暗的通道里走,看不到路,看不到光。前世经历的种种一点一点累积呈现,那对着阳光闪着狡黠目光的小狐,那弹着琴拥有一双美手巧笑蔫然的柔荑,乖巧的月芽儿端着可口的糕点,还有那杯闪着荧光的毒酒晃来晃去。 昏昏沉沉中,耳边的呢喃声不断:“芸儿,醒来,醒来”,又在一众的窃窃私语中沉睡过去,我好像又做起了奇奇怪怪的梦。 “不要再吃了,女孩子要坐有坐相,站有站姿,吃饭细嚼慢咽不可不合规矩,让人笑话”一脸宠溺的脸加上温柔的话语,不由让人沦陷这和谐的氛围里。 这是我曾经多么梦寐以求的场景。我很疑惑此刻在哪儿?那坐在众人中一脸娇笑美好的女孩是“我”吗?如果不是我,为何着这场景如此逼真,让我如此欢心。 “小孩子在长身体了,管芸儿吃喝干嘛?吃得胖乎乎方可爱啊“温润的声音顿了顿:“倒是书少看点,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冲着那个带着庄重带着笑容的中年人说:“父亲,我四书五经还没看完,读的不多。” 转头看着圆桌正中慈祥的祖母说:“祖母,你看,你看,他们又联合起来啰嗦我了,我不要听,不要听。” 吐舌咧嘴的样子逗得母亲轻笑:“谁要那么多嘴啰嗦你?明明你不听父母劝。” 祖母笑着说:“你这娃儿真是调皮又嘴刁,喜欢得要吃光,不喜欢的连碰都不碰,这可不行,挑食不是好习惯,小心妈妈肚子里的弟弟出来跟你抢食呢!” 我好奇的把头凑近母亲的孕肚,努力听着心跳。母亲的手轻轻摸着我的脑袋,旁边的许妈连忙阻止,“无妨,芸儿知轻重的。” “胡闹,食不语,寝不言,还不快回座位”父亲说着稍带严厉的话语,但面上并无愠色,还是一片祥和。 好温馨的画面,我的心不由暖了起来。这女孩是陈欣芸,游离在女孩身体内外的自己,怀疑着一切,又体会着这温暖这幸福,看着圆桌周围的人,我想幸福的家庭就是这样的吧,无疑现在享受父母宠爱的我是圆满到完美的。如果没有那次的相遇,我是不是根本没有体验恨的机会? 深夜,我迷迷糊糊中醒来,旁边的嬷嬷即刻匆忙端来一碗药:“慢慢喝点药。”我很疑惑周围的环境,听着嬷嬷冲旁边的丫鬟说:“春梅,粥快点温起来”。 我努力想睁开眼,嘴边是颗碎了的蜜枣,甜的发腻,我轻语:“药”。 嬷嬷一愣,却仍然顺从地把蜜枣放到一边,用汤匙细心喂起我药来,是了,陈欣芸喝药的时候怕苦,一定赖着吃蜜枣,养成了习惯。我这一改,怕是引起了怀疑。我想必然是我昏倒在山上被陈欣芸家人找到了带回了陈府,此刻喝完药,身上汗泠泠的,又想昏睡。 迷糊中,听到窗外嬷嬷对这着人说:“人已经醒了,没事了,侗儿,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润姐儿已经没了,你不能再出事。” 那叫侗的男子想说话却又一声不吭的退下了。 我困意又再度袭来,脑海已经没有之前的撕裂痛楚,往事一幕幕放映般缓缓在脑海里细细回放。 看着这自称丁谦坤的小家伙,我不由一阵好笑。这眉目清秀的少年本事可能真有几分,那把剑顷刻间把周围的草木清光,很是神奇,人也很和善,就是说话有点磕碜,断断续续,与奶妈的儿子田侗沉默是金的性格不一样却又感觉一样,这么有趣的人我很少遇到,我便相约以后可到陈府来找我。 给祖母求完健康签回到家里,丫鬟田润递过侗哥的一个用草做的手工蚂蚱,栩栩如生,看得我出神,前日我想去玩蚂蚱,被母亲呵斥,哪想到这么快侗哥哥就拿给了我这个,真是好玩。 我对丫鬟田润说:“侗哥哥人真好,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哥,要开心死了”。 小丫鬟撇撇嘴:“小姐爱取笑,我可没觉得多么幸福。”然后一脸好笑地说:“我哥对我可没这么上心,可惜啊……” “多嘴,”从小带我的奶娘许妈,也是田侗和田润的亲生母亲对着田润说:“快去把鞋子绣好,一天到晚懒懒散散,也就小姐惯着你。” 田润嘟囔着“又是绣花,绣绣绣,真是烦人”走开了。 我乐呵呵跟许妈说:“许妈,我也讨厌绣花,田润不想绣,就不要绣了,不要逼她”。 “这怎么一样?小姐您是主子,琴棋书画学着,绣花只是锦上添花,润儿终究要嫁人,没有谋生技能,怎么生活!”许妈耐心向我解释,我似懂非懂地点头。许妈暗自叹息了一声:“真怕她心比天高,小姐身子丫鬟命。” “小姐,不要再跟陌生男子有交涉,尤其外面,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许妈继续叮嘱我说,我云里雾里无所谓地又点头称是。 丁谦坤时不时来我这里逗趣,我的玩伴甚多,不介意多一个,不亦乐乎,只是奇怪这人身上有好多秘密,不知道他从哪儿来,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 转眼,我就要及笄,不止县城,在省城我也因出色的样貌盛名在外,父亲是官员里少有的清流,师从太傅,家族背景简单,本就是被外派历练,三年后即刻返京,被视为清流派的接替者,来我府求亲者络绎不绝,踏破了我家门槛,父亲左挑右拣总觉得不满意。 叶府生意几乎遍布整个省,豪富之家,父辈这一族出了举人,可惜还未能在官场有一席之地。而如今嫡子老四叶开,据说品貌上层,惊才绝艳,温润如玉,十二岁已经因为写得好文章被人称颂,前程似锦,有望在三年后科举中一展鸿运,可惜是商贾之家,父亲虽然对他个人满意,却对其家族颇有芥蒂,犹豫不决,想着缓缓再定。 京城已经辞官的秦老将军年轻时保家卫国,浴血奋战,从一介布衣到将军,颇得当今圣上赏识,可秦老夫人跟随丈夫从军,环境困苦,随军生涯惹下一身伤痛,仅生下一个病弱的女儿,而后招赘生下外孙秦明阳。其家风很得父亲欣赏,可适婚的孙辈秦明阳据说也是疾病缠身,并且在十二岁时不知何故腿有了残疾,被父亲排除在外。 我懵懵懂懂听着这四处传来的八卦,有那喜欢四处游逛的出自武林世家顾言良,连丧妻续弦年已不惑的朱王爷也来凑热闹。我理解这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尴尬境地,那上好的家族世子也会挑剔父亲和我,偏偏父亲对我这掌上明珠在意的很,期望着我能嫁到人品家风俱好的殷实官宦人家,以后还能照应。 以前可以自由逛街的我及笄后反被父母禁足在家里,偶尔看看留口水的弟弟,要么学着礼仪,要么跟着母亲管家,真真无趣得很。偶尔女孩子间的聚会就成了生活的一抹亮色,可聚会时,窃窃私语谈论的话题总也离开不嫁人这个话题。我很困惑,又很期望未来的到来。 这日非常难得,京城的婉婷郡主回省城,几个世家的小姐们受秦府嫡女秦霄慧邀约聚会,这可是几年都难得的机会,母亲相当重视此次聚会,特办新衣并叮嘱我说,希望多结交闺阁朋友,对以后有好处。 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我应约而往,在朦朦胧胧中梳洗打扮,带着田润,带着请柬入了秦府。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照着,前面一少年身穿月牙白衣服,头上白玉簪挽着,仿佛周身带了光晕不似在人间。 田润小声提醒我说道:“叶府四少爷叶开”。 前面的人似乎听到声音回望,樱花雨飘飘洒洒,慢慢飞落在地上,那少年对着我们微微一笑,我只觉看到了朝日东升下花颜开放,感觉到了黑夜里明月露颜般震撼,四周雅乐轻奏,鸟鸣鹤飞,我昏昏然间,被其风采折服,三魂七魄夺去了一半,心跳加速,呆愣住了。 待那叶开走远,我方清醒过来,世间还有如此美男,心内一阵狂跳。耳边琴音环绕,我不由听得如痴如醉,感慨着此处人杰地灵,果然非同一般,这琴师可比我平常的老师弹奏的有水平多了。 今日像我生命的转折点,非同寻常,见到了传说中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婉婷郡主,英姿飒爽酷喜男装的秦霄惠,还有清纯动人软糯可爱的丞相府千金傅凡,居然个个气质非凡,令人过目难忘。 三 桃花劫 第二十一章 懵懂初恋 在名门望族嫡女之间,我这小县衙千金明艳动人的相貌纵然仍可一看,却感觉敗下阵来,谨准母亲大人的教诲,言多必失,小心翼翼般在众人中时而恭维,时而娴静,只想做个灰不溜秋的小女子,生怕礼仪不够,惹出笑话或者祸事来,真是奇怪无聊又紧张的一天啊。 在富丽堂皇的秦府,我浑浑噩噩,无精打采,小心翼翼的度过了人生中转折的一天。后来又后知后觉听说这边厢院是一众女眷一起嬉闹说着笑话,分享着化妆护肤的小秘密,还切磋着琴棋书画技艺,另一边一群也在谈天说地,有飞扬跋扈的世子,有温文尔雅的琴师,还有满腹经纶的公子,以及身手出神入化的武林高手等一众子弟切磋诗文和武艺,结交志同道合之友,我想男儿志在四方,目的无非是梦想着出人头地,封侯拜相。 翌日,田润突然送我一本书,是当朝顾太傅手写的前朝轶事《宋元拾遗》,里面是我喜欢的历史故事,字体清奇隽永,相当的珍贵加昂贵,送礼之人真是可了我的心。我爱不释手的翻看,然后被田润奇怪的眼神告知是叶开所送,心内更是一阵狂跳,呀,美男的东西啊,一面纠结是否拒收,一面被这书本勾魂地看着。想着不如看完再偷偷送回,哪知这成了我们秋波暗地私相授受的一段污话。 我每天废寝忘食地看书,丁谦坤神出鬼没,这次见我不理他,愤然离去,我想这小子小孩子心性,过几天就好了。 这日深夜疲倦得睁不开眼,我沉沉睡去,梦到了一个故事,好奇怪的场景,那里与我们这里不同,女孩还可以穿露胳膊露腿的衣服,我仿佛住进了那女孩身体里,做着一份很新奇的工作,但最终鲜血淋漓着看着自己心碎死去,这梦境深入了我的骨髓,寒測刺骨,惊骇得醒来,我一时把握不了到底是真是假,想叫田润过来壮胆。 那丁谦坤坐在一边温柔地看我:“吓着了吧?” 此时,身处我闺房,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到来,我更是孤疑,惊惧地同时,后知后觉突然很想知道这家伙的来历,可他搪塞着说,以后有机会再细说。 连着几日精神萎靡,母亲都看出不对来,询问周围人因果,以为我熬夜看书所致,严厉责罚了田润,杖五,这可是不得了的惩罚,田润小弱女子样估计半条命都要没了。 母亲细细询问我对叶开的感觉,我支支吾吾不知所以,答非所问回答说,叶开长得比我还好看,这太好看了,不知道是否虚有其表。我母亲舒一口气,严厉批评我说,女子身在闺阁中,务必要在意名声,不可私自与外男接触。 我那富有清流之誉的父亲在外人口中做出了棒打鸳鸯的事件,虽有点莫名其妙,却也是有迹可循,外面留流言不知所谓一时风气。 于是我这懵懂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青涩初恋就这样雾沉沉样飘走了。 那本《宋史拾遗》被父亲不知以何种方式暗地里退还给了叶开,我很是惋惜,我还没抄完了,父亲看我无知无畏的样子,大为光火,让我三个月不准出府门半步,闭门思过,我内心觉得真是岂有此理,却装模作样的低眉顺眼虚心接受,反正乖顺点总不会错。 田润被责罚后,养了一个月,还是憔悴无比,日日消沉,我看嬷嬷很着急又心疼,却又不怎么理她,连带田润的哥哥田侗对我也冷漠起来,说着客气又疏离的话,没了亲近,再没了新奇物件,我心内着实委屈得很,只是嘱咐春梅对田润多加照料,唉,忍不住抱怨叶开,做事情没点规矩。 三个月里,我总是被梦里那女孩的经历吓醒,一遍一遍重复着爱的渴求,心的破碎,痛苦到麻木,可能嫁人婚娶真不是什么好事情。每回那丁谦坤总在我身旁安慰我,我终于觉得不对劲起来,又摸不着他的来路,对他若即若离,希望他离我远点,那眉目清秀的小子在我眼里虚伪假仁假义逐渐面目可憎起来。可这家伙像狗皮膏药,三不五时的出现,还喜欢小把戏捉弄我身边的人,他尤其看田润不顺眼,我也尤其得看着田润可怜起来。 我不敢对父母说出丁谦坤的事情来,怕再有无辜的人牵连受累,连带我也会被处罚。只是希望这三月快点过去,恶梦快点消失。对梦境,我也是纠结得很,很讨厌跟着那女孩的难受和伤心,又渴求更多的细节了解她所处的环境。 这天,我看着消瘦暗自哭啼地田润说:“润润,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你快快恢复起来,我们好出门玩耍啊。” 田润怔怔地看着我,突然悲切地说:“叶开少年不见了,他肯定是受不了拒婚的羞辱,我本来以为你们的婚姻十拿九稳的。是我对不起叶少爷,毁了他的前程。” 啊,我不明白这丫头为何对叶开那小白脸这么在意?什么拒婚,什么羞辱?我一时转不过弯来,愣了。 此刻,更转不过弯的田润噗通一声跪下来:“小姐,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要怎么帮?叶开为何不见了?”我迷魂地询问。 从田润口中得知,叶府以商业起家,奈何这个社会士农工兵商,纵然是豪富之家若没有子弟科举中第,那也是地位低下的,这叶开从小饱读诗书,是家族的未来之星,被鼎力培养,自然也会受别的兄弟羡慕嫉妒恨,那叶盛便是一个,今日表现优异被家族逐步重视,而叶开反而经此送我《宋史拾遗》的事件,突然一蹶不振,连带人都消失不见了。 我一时头大,说不管我的事,有点凉薄,说是我的责任,那真是比窦娥还冤,又不是我让她送的。怎么办?人家一个家族都找不到人,我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能力?我不好意思的拒绝我无能为力。 可田润尤不死心说:“那叶开少爷相貌才识皆属一流,与小姐般配得很,只要小姐同意了这婚事,他肯定就会回来了,以后定是琴瑟和谐的日子”。 我看着楚楚可怜的田润,顿觉陌生地很,脑子瓦特成这样,实属不易,这哪里是与我般配,分明是你的心尖尖肉吧?还要给我和叶开牵线,唉,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且人家叶开未必领你这份情了。口内却只能安抚她说,等我想想办法,说不准叶开游玩散心,很快就回来了。 田润听了我的话,眼睛陡然晶亮起来,希翼地眼神看得我心惊肉跳,我是不是糊涂地揽了个烂摊子?我没答应啊!这丫头,让我要怎么说才好。 在我隐形地担忧里,过了禁玩的三月,田润的气色肉眼可见逐渐好了起来,可嬷嬷依然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怎么理睬她。而我每日做莫名其妙的梦,心神俱疲,我不知如何是好,受不了房间的低气压,终于有了机会,邀约这小丫头出来游玩。 田润头一次有了主见,说有个地方,清幽自在,转了三路十八弯,在我都要放弃时,看到了一间茅草屋,破落孤零零的座落在半山腰上,田润立马欢喜地几乎小跑了进去,我很孤疑这是什么地方,走进去,看到一人倒在一个破旧的书桌边不省人事,走进细看,丈青色麻衣,只有头顶的白玉簪显示着主人的身份不低,这簪子有些眼熟啊。 此时田润已经眼泪汪汪,小心翼翼生怕吵醒睡着的男子在整理书桌了。 举目四望,四周一片清贫,除了床榻和书桌以及些许空的酒瓶外,别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酒味,书桌上放着一摞书,竟然是些野史的小说类,我不由津津有味翻看起来,是一些书生和剑客走南闯北意气风发的香艳故事,倒也有趣得很,这种是小说还真是解压利器。 可顷刻间,叶开已经醒了过来,原来的天人之颜上竟然有了胡渣,人靠衣服马靠鞍,说得一点不差,此刻的叶开没了让人心动心跳的美颜,接地气得很,小丫头思春见情郎呢?想不到叶开一蹶不振,隐姓埋名成这样。他看到房间多了两个人,表情愣怔之间很是复杂,哀伤,激动,还有那么一丝爱而不得的爱慕和怨恨夹杂着,不搭理我,却向着田润说:“你又来做甚?” 我一时摸不着这问的是我还是田润,没有回话,田润柔声细语得说:“我来看看你,小姐也来了。”这态度比对我这小姐还谨小慎微。 看着田润对我期待的眼神我,不得不有些尴尬得接口说:“你看着变了很多” 叶开瞬间脸有些扭曲:“我这样你开心吗?你来这里做什么?嘲笑我吗?” 这什么意思?怪我喽?我还没怪你害我被流言误伤,被父母责骂。 田润急切的说:“没有的,小姐来看看你,她被禁足,刚得空就来了。叶府的人也一直在找你。你.....” 三 桃花劫 第二十二章 节外生枝 叶开鼻子冷哼一声:“不管你的事。”他从桌子底下踉跄站起来,眼睛赤红得盯着我说:“陈小姐眼高于顶,天仙下凡样的人,此处寒舍亵渎你了,还不高抬贵脚的离去。” 这就赶人呢?我不由有些好笑,意气用事啊,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我们未曾心心相印,未曾耳鬓厮磨,未曾甜甜蜜蜜,更未曾有什么许诺,你这么怨恨的态度对谁呢?哪家规定被人喜欢就要回应?这分明是一路太顺,遇到点事情不如己意就自己把路堵死,矫情了,还迁怒于我?可别说什么对我一见钟情,我担待不起。 我有那么些迷魂,想到梦中的人,那个悲情的人比眼前的男人可有志气有出息多了,一直努力奋斗找更好的出路,虽然我很鄙夷她为何看到丈夫找了别人,就那么伤心,我母亲主动为父亲纳妾做了通房,二姨娘人一直对母亲恭敬有加,也没什么啊,男人多个女人,只有好处,没啥坏处吧。可她即使身为女子,可以自由读书,把不幸转化为有幸,游历各地,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努力积极向上的态度确实可取,那真是个梦幻又真实的地方,里面好多事情真是让我惊叹又敬佩,可惜她最后竟然为了点微末小事作茧自缚。 这边田润看我没什么反应,咬咬嘴唇,小心翼翼得说:“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才找来,不要呕气了。” 还真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被爱得有恃无恐。眼前重叠着一个人,梦里人和她的妹妹,都爱的卑微。我现在有些感谢那些梦了,多活了半世,觉得看人识人都明朗起来。 我斟酌了下语言:“想你才华过人,满腹经纶,不过是一本书的事情,就放弃前程沉沦自我了吗?” “你们陈家不过是看不起我叶府商贾之家,是想靠你攀炎附势飞高枝吧!你这爱慕虚荣的人还来惺惺作态地说什么?”叶开句句直指人心,又愤恨又痛惜得看着我,这是有什么额外的故事吗?怎么信息比我这当事人还清楚? “那王爷是那么好相与的吗?相貌学识,他又怎么比得我?荣华富贵岂是如此容易攀附?”叶开继续吐槽,让人心动的美颜此时少了距离,倒显得真切起来,却没了仙人之感,烟火气十足。 我不明所以,本想说儿女婚姻,媒妁之言,父母做主之类的,却实在不想激怒他,耐心规劝到:“别说这是没影的事情,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我看着他,面无表情得说:“这与你现在的颓废有什么关系?即使有关系,不是更应该发奋图强,废寝忘食地努力挣得如锦前程,给看不起你的人吃后悔药闭门羹吗?” 看着叶开愣怔后陷入深思,我继续循循善诱道:“你这个样子,明明是受不了打击,逃避现实。我爹不选择你,不正说明他正确吗?”我确实心底有些嗤笑的瞧不起他,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背上莫名其妙的罪责,希望以此激励起他的好胜之心,继续引导他探讨他的心思:“还是说你自己的家族因为这事情就放弃了你,让你心有不甘,就放弃希望怨天尤人起来。” 一个人的担当和心智在发生大事的选择下显露无疑,我看不起梦中女人的伤心绝望,也瞧不得眼前人的退缩颓废,何况这儿女情长本就没什么基础,更算不得生死攸关的大事,却被搪塞着拿来当借口来避世厌世。 呵呵,只有旁边的田润这种恋爱脑才会信以为真吧! 田润一听我说得重,着急起来:“小姐,你不要说了,叶少爷不是这样肤浅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不是面对困难直面而上的人,不是受人责难就立刻气馁的人,还是你心里那个情深意重深情款款的人?”我看着田润,着实觉得她有些不成器,暗叹明明这样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却在这里浪费口舌。 叶开大概此前没有遇到对他如此直言的人,内心有些崩溃,此时喘着粗气,瞪着双眼,歇斯底里的怒道:“你胡说!”之前文质彬彬的美男子形象一落千丈,丈青色麻衣上沾着草屑,头发都凌乱,咆哮着说:“你这薄情寡义的人懂什么!世人都以官位,金钱,美丽或俊俏的姿容评判是否成功,是否让人尊重,岂知这就是正确的?为官之人不为民请命便是浑碌之辈,金钱不能买来开心,俊俏的容貌下可能是丑陋的灵魂。” 这皮扯的有点远,我对什么为官之道,容貌取人之类不甚热衷,我不想再扯皮,你孤傲高尚的灵魂,在没有资本之时不值一提,看着他桌子上的浅薄类书籍,好心提醒道:“沉迷于此类书籍,更容易丧失斗志,与你前程无益,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快回家族苦读诗书吧。” “不用你假仁假义的好心,滚!”。耳边不得清净,我对叶开觉得无语,已经懒得搭理。 田润又开始眼泪汪汪的看着叶开,欲语还休,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扯过她,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看着田润还留下了银两,唉,这丫头,比我这小姐还不食人间烟火,难怪嬷嬷会生气不理睬她这亲生女儿,女人一旦钻了牛角尖,还真是不可理喻,情感和理智总归要情感占上游。 一路下山,被田润哭哭啼啼的心烦,我实在不知如何劝导她,天真成这样,是我对她太过宽容了吗? 到了山脚下,又遇到了个人,此人一身藏青色衣服,面貌与叶开有些相似,可气质却大有不同,造物主还真是神奇。叶开即使面相发怒,却给人风清月朗感觉,眼前人明明表现风度翩翩风淡云轻的模样,我却觉得此人心机深沉加面相阴沉。 来人却似乎对我视若无睹,对着我旁边的田润说:“田小姐对家兄真是情深意切,这份情谊深如海,美如月,星辰可鉴,假以时日,家兄会明白你的好,我真是对家兄羡慕得很”。 我暗自吐槽难道不是嫉恨家兄才艺深得族长赏识?田润顿时羞羞怯怯的脸红,这话还真是说到了她心坎处,丫头喜悦的答复:“叶三少爷,我也希望这一日早些到来”。 这是叶盛吗?皮相这东西甚能哄人,让人为之迷恋,我似懂非懂看着面前的两人旁若无人来回热络的招呼,田润背着我认识了不少人啊,既然人家装作不知道我,我又何苦自讨苦吃,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两人表演。倒是最终田润忍不住,对叶盛说:“今日我同小姐出来,还要快些回去。” 随后拜别之时,我与那叶盛也没有相互认识说话,真是奇怪。 之前说叶盛还与叶开争家产,如果田丫头对叶开一往情深,为何此时没事般和颜悦色对待他的敌人叶盛?难道之前是什么误会?我有些孤疑,探田润的口风,田润说要多谢叶盛告诉了她叶开的行踪,不是叶盛,她就见不到叶开了。 我有点想掰开田润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太天真了些?提醒她说,动机不纯的人要小心,不要被口蜜腹剑伶牙俐齿的人迷惑,哪知田润瞪着无辜的双眼很是笃定地说:“小姐,我知道很多人都说你花容月貌冰雪聪明,唯独叶盛对你没有企图之心,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别人看做坏人。我们不要道听途说别人的评价。” 这神奇的脑回路,里面装了一堆草吗?说他坏的是你,说他好的也是你!我懒的搭理她,想起叶开说的关于我与那王爷的事情来,无风不起浪,不禁困惑为何有如此的流言出来。 回到陈府,已是晌午,正要回自己房间,耳边听到父亲与一男子攀谈的声音,抬眼一看,是位衣着华贵,身着紫衣面相和气的中年男子,眉眼弯弯,不笑时也好似在笑,圆脸,肚子微凸,有丝贵气隐隐含着。此刻,他朝我看来,微微一笑,眼睛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审视,我微微一愣,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朱王爷? 我面色不改,向父亲告别,转回自己房间,想着好巧,说曹操曹操到。这朱王爷的事迹在我朝是个传奇,是唯一的异性闲散王爷,当今圣上年少时出游,因缘际会,对圣上有资助之功,说是关系密切的铁哥们,却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圣上许婚,娶了心爱的郡主,膝下只有一女,然前两年郡主病故,地位可说尊贵却也些许尴尬,年近不惑,自认品貌风流,却是专情,还未续弦,京城适龄少女对之谜一样的困惑,毕竟门当户对的,嫁给一位当父亲的男性,说不上完美,而这位中年王爷听说要求还很高,对续弦的要求那是有点龟毛求疵的地步,要有家世背景,要年轻貌美,要知情达意,这婚事便搁浅下来。 我不由脑海里浮现想起梦境里隐约看到的一句话:女人活到一定的年龄,就该明白,男人都是一样,年轻的时候需要垫脚石,家世雄厚年轻貌美的女性是梦之所求;中年的时候经济稳定,需要强心针,当然胃口专一,还是喜欢年轻貌美女性,屋里的女人看过自己的狼狈困窘,缺少被崇拜的感觉,是块咸肉,这垫脚石咸肉没了,薄情寡义的开心都来不及了;晚年的时候需要根拐棍”,保姆般的照顾,这时候女子的什么才貌都要靠后了。 三 桃花劫 第二十一三章 富贵荣华 于叶开,我是姿容美丽,家世不错,是拿的出手的垫脚石,可惜未借鉴上,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得不到了自尊受挫,便对我有些嫉恨。这一世也有中年男人三大幸的说法,升官发财死老婆,朱王爷前面两个已经完成,看来这强心针大概瞄上了我,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想了想,按照父亲的一贯做法,如果拒绝,会不露声色,微风细雨无痕迹般,可这时露出了风声,我就捉摸不透了,于是便到母亲寝室里去请安。 来到门口,听到的却是琴瑟和谐的父母穿出了争吵的声音。母亲努力克制,却难掩怒气地说着:“为什么要选择年龄大一倍的朱王爷?我们陈家还不到卖女儿的地步,商贾之家的叶开也比这好啊!” “妇人之言,你懂什么。朱王爷家世显赫,与圣上关系密切,多少人趋之若鹜,与我们却是高攀了的,其膝下只有一女,欣芸嫁过去,生下一男半女,那是泼天的富贵。” “泼天的富贵?呵呵”母亲冷哼一声:“是你的富贵吧,表面自诩清贵,实际还不是炎附势,相差20多岁,得亏你能接受这父亲与女婿年纪相当,欣芸嫁过去,搞不好年纪轻轻便要守寡。” “慎言慎言”父亲压低声音。我此时已经屋外,母亲身边的刘嬷嬷已经出声:“小姐怎么来呢?” 急切闯入屋内,母亲顿时泪眼看过来,我紧走几步抱住了母亲。自我记事以来,父母少有争吵,此时此刻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想因为自己让母亲担忧,思索着与朱王爷婚姻的利弊。 幼弟年弱,父亲家族一脉一直薄弱,只有兄弟两个,大伯也是走了仕途,却也是单薄,只是普通的举人罢了,父亲虽然有自己的师傅当后盾,可才人辈出,也算不得什么大的依靠。我倒是知道父亲的难处,与婚姻,之前还有些许憧憬幻想,可是梦境里的一切,似真似幻,那伤心过度的女子也曾经心怀美好,结局又如何呢?一起吃斗的没有好结果,还不如抓着些实惠,给家人带来幸福。 “母亲,休怪父亲,我觉得这桩婚事没什么不好,女子在家随父出嫁从夫,其实女子这一生,难以为自己做主,或许追求富贵追求地位便是最终目的。” 母亲惊呆了般:“你年纪轻轻,为何如此看破生活?你可知生活不能只有你说的这些?” 父亲呵斥到:“欣芸难得不糊涂,你还来添什么乱?” 我目光悲凉的看向父亲,或许我曾经是掌上明珠,可有了弟弟,这位置便要变成为家族争取辉煌未来的利器,要发挥利用价值。至于自己的个人幸福与困境,那是要靠后的。 父亲有些窘迫,片刻间目光坦荡的说到:“欣芸不用如此看我,阶层的跨越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越往上越难,人往高处走,纵然我不为自己着想,可惜这么一大家子人,将来走错一步,都会被牵连,可有了朱王爷这层保障,却是百无一失的。” 一时之间,看似没有结果,却以父亲的打算结束。我有些迷茫,或许父亲说的极对,舍得,有舍才有得,人生不能既要这个,又要那个,想两全其美的可能往往什么都得不到。可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 等父亲走开,母亲让我独自留下来,她轻抚我的头发,似是不知如何说起,我细瞧母亲,即使不笑,母亲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我不免惊讶,母亲年轻时是个难得的美人,外祖父千挑万选选中了父亲做女婿,郎才女貌,我一直以为父母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幸福的很,如今这细纹加上寂寥的眼神到显得美人迟暮生活困苦了,这使我对以前的认知困惑起来。 “欣芸,你可知女人这一生什么最重要?”母亲温柔的问我。 “是不是嫁得如意郎君?”我迟疑的回答。 “人心难测,人性复杂,怎么知道以前的如意能够一辈子如意呢?”母亲苦涩的笑道。 “那是不是首先要保证自己的人性是善良的,是可预见的?要求了自己再来要求别人?”我想起码自己是能保证的吧。 “可自己又能保证自己吗?”母亲此刻却是自问道,片刻迷茫,又顿了顿说:“我此生唯一的愿望是子女平安,一世无忧。” 竟然把父亲排除了在外,我对母亲说:“娘,不要怪父亲,我的愿望何尝不是我们一家人能平安富足快乐。婚姻之事,十全十美的事少有。朱王爷这人看着温润如玉,我嫁过去未必不会情投意合。” “你这孩子,何必以此宽慰母亲,难道母亲错过你什么经历?如此年幼,就已经看破婚姻,倘若这事成了,以后漫长的日子会如何煎熬?”母亲耐心说:“一辈子很长,有些事情纵然结局让人不悦,可还是要自身经历过方知甘苦。倘若直接越过柔情蜜意情投意合这一环,没有感情基础可追寻可依靠,以后生活稍有变故,这婚姻又如何维持?更谈不上牢靠。一辈子只有利益没有感情,这是多么无奈锥心的事” 我接下母亲的话:“而且是不是以色伺人安能长久?”我无畏的笑了笑:“可是爱人的甜蜜不过一年,剩下的都在患得患失中度过,一年对比一辈子得不偿失,还不如不爱”。 情人的泪,心在时似珍珠,它牵动对方的心,心不在时它就是廉价的水,让人看着烦躁。那柳依兰其实暗地里为了家庭受了很多委屈留了不少泪,可是莫高嵩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假情假意的忽悠,这一年的所谓甜蜜不要又何妨? 我忽然想到了纳妾,“娘亲,你是被迫帮父亲纳妾的吗?还是心甘情愿?” 母亲尴尬了下,却认真的看着我说:“不是被迫,却也不是心甘情愿。真爱一个人,怎么舍得分享他的爱?可是若是不能表现的心甘情愿为他着想,又如何赢得他的爱?” 这还真是矛盾啊,我不太能理解,也忘记了父亲堂而皇之受之无愧的接受?还是半推半掩心有余悸的欣喜?当然他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否则怎么会有姨娘的存在。我突然觉得失望,难道我以为的和谐都是假象,假装打哈欠累了。母亲看出我的敷衍,无奈的说:“你可要想清楚,女人嫁错郎,可是一辈子的事。” “八字还没一撇,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安慰母亲道:“如果不能两全其美,抓住一全一美也很好” 其实我腹诽的是,说不准两头都抓不到呢。 一场亲密的母女谈话,表面温情脉脉思绪又深邃的探讨着我的终身大事,我知道母亲希望我能拒绝这不靠谱的婚事,而我觉得嫁谁都是嫁,我不讨厌那朱王爷,又可以为家族谋取富贵可靠,何乐如不为?于是这谈话实际谁也没有说服谁的结束。 第二日,却是又受到了邀约,这回有些仓促,说是丞相千金傅凡即将回京,只是小聚会,几个姐妹说会话告个别而已,我有些纳闷,我跟这傅凡委实说不上亲密,见过一面就那么亲切呢?可母亲又是相当的重视,欣喜我有了玩伴有了所谓上层的朋友。 隔日,便又是隆重的装扮,这回带了随行丫鬟春梅,田润心有不甘也想去,被母亲拒绝,呵斥了几句眼泪汪汪起来,我立马心软想着多带一人也不麻烦,祈求母亲,这回母亲严厉地说:“有些人心比天高,却也要清楚哪个是主子。上回是觉得惩罚的不够吗?” 田润身子一颤,嬷嬷先是手足无措站在一旁,这时看着自家女儿立马出来:“是奴婢教女无方,让小姐难做了。” 母亲看了看嬷嬷威严地说“我知道你待小姐极好,可有些事情还是要有分寸,不要害了女儿还不自知。” 嬷嬷内疚地说不出话来。春梅和我便坐着马车再次往秦府而去。 算故地重游吗?三个月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还是那条小路,仍然是天籁的琴音萦萦绕绕,我却不再如痴如醉,叶开不知道是否已经想开,傅凡找我为了何事?美女见了我一面就念念不忘?何时我能男女通吃呢? 到了约定的客堂,这回倒真的人不多,傅凡还是清纯动人甜甜的微笑,可眼里意味不明,秦霄惠热情地招呼我,介绍另一位女子,竟然是中书院尚书章华亭之女章颖秀。 我细眼看去,圆圆的大眼,圆圆的脸蛋,鼻子些许大,鼻头些许雀斑,看着却平添了些许娇俏,厚嘴唇嘟着性感,身材却是矮矮胖胖,相貌比不得在场其她几位夺目,虽然不突出看着却很可爱,叶开一事让我明了人不可貌相,谁知道表面单纯可爱的背地里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先入为主的概念要收一收。 傅凡摆弄着手里的饰品,说着:“今儿难得,咱们说些体己话,丫鬟们都退下吧,这些小饰品赏下去给下人们玩。”片刻之间,下人已经走掉不见。春梅望了望我,我点头,她便也随着众人走出了客厅。 章颖秀说着:“耳闻不如一见,陈小姐美貌比传言还要更胜一筹啊!”话是这样说着,可语气却有些酸溜溜。 三 桃花劫 第二十四章 危机四伏 “那是啊,否则怎么让风雅幽默的朱王爷远远看了,就念念不忘”。傅凡跟上不清不淡的一句。 在一片寒暄恭维里,我颇不自在,难道在母亲眼里不匹配在我眼里鸡肋的婚事,在别人眼里是香饽饽? 章颖秀有点懊恼,却并没有发怒生气说:“陈小姐的名声在京城已经如雷贯耳了,我和傅凡都要甘拜下风。” 我不由好笑,女孩子的心思说是海底针,却也不是那么难猜,章颖秀是为了朱王爷心有不忿?那么傅凡呢?没想到,我没做任何事,麻烦事倒自动找上门来,亏我母亲还以为我与上层有了姐妹之情。 秦霄惠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兴奋地说道:“你看,你看,这刀真的厉害,头发断了!” “快收起来吧,既然送了你,你有的时间把玩,非要在这一时半刻吗?小心伤了自己。”章颖秀戏昵的调侃。 我本来就不是口舌伶俐之辈,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无话可说,看着秦霄惠收了那把锋利带光的小刀,心有余悸,这秦霄惠果然出自将门之家,这刀在她手里,像是有了灵魂,一个被雕好的木器露了出来,竟然是个雕像,看着很是眼熟,傅凡眼疾手快抢过去:“这手真是巧啊,你看,你看”傅凡向章颖秀显摆着:“这是谁啊?” 我吃了一惊,这雕像竟然是我,看向秦霄惠,她得意地向我眨巴着眼:“美人人人都爱,我也不例外。”此刻邀功的看着我:“还是个娴静沉默寡言的,更是让人遐想啦!” 我不由被逗乐了:“再美的人哪有英姿飒爽的你活得轻松自在,让人向往。” “是吗?是吗?你也觉得我潇洒英俊绝伦吗?”秦霄惠挤挤眼,转向傅凡:“我比那小白脸叶开可俊俏多了,你说对不对?” 傅凡症了症神否认说:“你乱扯什么,你一女子跟什么男子比帅!” 叶开要是知道此时有两个美女对他评头论足,一个还貌似牵肠挂肚,是不是觉得很庆幸?可尚书院长之女和商贾之家不是距离更大,像傅凡这样生活在锦衣玉食氛围里看似纯真,可又怎会不知父母是什么想法?我看向傅凡,此刻她也眼神带着探究的看向我。我不由筹措,想起那本莫名的宋史拾遗,想起市井流言,傅凡想听什么?等我表白立场? “叶开,是叶盛的弟弟还是哥哥?据说其人风采绝伦,可我看过叶盛,不过如此,怎么比得你俊俏好看”,我笑语嫣然又语意不详,貌似调侃又真心的赞美秦霄惠:“谁说女子不如男?世人总觉得女人柔弱可怜需要保护,仿佛生下来女孩就要低人一等,可是深究起来,男人做的事情女人都能做,倒是女人能生孩子,男人做不得,分明应该是男人理亏惭愧啊!” 秦霄惠听完,眼神陡然晶亮起来。傅凡倒是反驳说:“可是男子打仗行军,女的却不行。” 我不由一笑:“女子为什么不行?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倘若女子强身练体加上有利的武器,未必比男子弱。秦小姐比之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奶油小生可强多了。” 这回秦霄惠得意忘形的笑起来。章颖秀大眼睛咕噜噜转着,插口道:“可现实就是女性打不过男的,女性只能在家里,生儿育女,不能做官,难以游历四方。” 这是目前的事实,我倒也不能反驳,或许开始男女并没什么对立,大家都想着合作共赢,可太平日子久了,必然会有差异,得益者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制定条条框框。不对,突然想起柳依兰那个时代,历史的开始好像说是母系社会,后来男子因为女子要生育子女,身体上强于女性逐渐占了上峰。我斟酌下说道:“这些事情是变化来的,说不准以后女子可以做官,可以行商,之前不是也有女子做皇帝吗!” “欣芸,慎言”这回倒是秦霄惠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一时口快,竟然说了那么多,我转回话题:“秦姐姐,这雕工委实厉害,这么短的时间惟妙惟肖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吗?我还真不知道,这刀拿在手里,自然而然就雕刻,就出来了。”秦霄惠得意得炫耀,这话说得如此凡尔赛,真是欠揍!我牙痒痒得很,天赋这东西,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正想出口损她几句,耳边下人已经报上来:“小姐,大公子送来很多稀罕的水果,有新鲜大荔枝,冰镇西瓜,还有从北面运来的蜜桃,要不要呈上来?” 秦霄惠嘻嘻笑道:“美食配美人,还需配美景。走,咱们一群人去湖边吃美食看美景!” 这假小子偶尔口不择言,寻常人以为她口花花,在我看来这人真真有趣得很。 一群“美人”连同下人热热闹闹,前呼后拥得要去吃那听起来可口诱人的水果。 来到湖边,却已经有群人在此寻欢流连,好地方就像优秀的人都是抢手啊! 一把轮椅,车上坐着一个冷漠阴郁的人,这冷意蔓延四周,连带有暑气的天气都降温下来,旁边站着背负一把古琴身穿灰衣的人,这灰色不减其风采,倒填了清水出芙蓉的出尘之感,这就是秦将军府有残疾的嫡子秦明阳吗?那这旁边的莫非就是每次来秦府听到的余音绕梁之乐的弹奏琴师,有着天下第一乐师之称的姬如意? 与这冷意不和谐的有一位身穿红衣的剑客。星眉飞扬,眼神凌厉,厚唇与四方脸匹配的很,身上颇有侠义正气,只是总觉得这气质与红衣似乎不太匹配,长相颇着急了点。咦,传说中武林盟主之子顾严良? 今天还真是又热闹又拥挤的一天! 两群人相隔不过100米,本互不干扰,中间的凉亭,大概是目的地,两边的态度却都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丫鬟们窃窃私语,偷瞄着不远处的人,我看向秦霄惠,这不着调的人已经飞跑着向另群人奔去:“姬老师,我已经会弹春江花月夜了。” 那被冷意侵染的灰衣人仿佛活过来一般,凝视看着对他跑来的秦霄惠,笑意染上眉角,带着宠溺的口吻说:“一个月了,就这速度还来邀功?” 我正疑惑筹措间,章颖秀和傅凡已经走向凉亭。章颖秀回头喊我道:“快来看,这边有鸳鸯和白鹤!” 我应声而去,春梅紧跟着我走着。凉亭里一套石桌,已经摆了一些水果,周围六个石凳。傅凡和章颖秀好似倚围着栏杆旁,章颖秀兴奋得说着:“这白鹤的头顶是红的,叫声与众不同了”。我好奇心勾起,也紧走想去看这没见过的仙鹤。身后紧跟着人群上来,我觉得有些不妥,电石火光之间,向左移动了位置,春梅的声音响起,前面的栏杆一碰即开,人已经掉了下去。 愣怔之间,旁边有人惊叫说:“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傅凡的声音响起:“陈小姐,你们主仆情深,快下去救人。” 我先是慌慌张张,看向前面面色沉静的两人,这两人联手?想到这里,人已经冷静下来,众口铄金,救和不救,都能传出对我不利不好的言论出来。去救?我一身湿衣狼狈,被众多人看到,肯定名声受累,以后嫁人都成问题;不救,听这口气,那就难免会有苛待下人无视下人生命的言语传出,与现状要求女子德荣兼备的要求相悖。 周围一群人在说:“有人落水,有人落水”,却没有人行动,这里的人都是傅凡和章颖秀的人,没她们发话,不会行动,而秦府的下人显然也得到了暗示。 掉入湖里的春梅还在扑腾,人命关天,转瞬之间,我发出大叫,“来人啊,来人啊”。然后眼泪已经流出来,顺便把头发的簪子拿掉,楚楚可怜梨花带雨般像另一群人求救。我不信所有的人都被收买,都是见死不救? 那边秦霄惠已经吃惊地转向我,倒是秦明阳没事人一般看向我,我隐约听到一句草包。秦霄惠飞速跑向湖边,命令仆人快点救人,可旁边的仆人顾左右而言他,眼神偷瞄向秦明阳。 那背负古琴的姬琴师也紧跟着秦霄惠,此时放下古琴,人已经向春梅游去。 顾严良人也已经来到湖边,安慰我说:“陈小姐,勿着急,此人肯定无碍!” 我抬起泪眼,仰头向顾严良哭声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一闪身,春梅就掉下去了!”。 顾严良眼里闪过一片惊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要自责,关你什么事!” 我低下头,风抚过耳边,我知道几根散落的头发不但不会影响我的美貌,反而会有凄凉绝美之感。“多谢公子安慰,希望此次不要再有流言出来”。 秦明阳推着轮椅已经过来,他嘲弄的看着我,我背过顾严良,对着他无声明艳得笑起来,口里无声地恶意道:“瘸子才是草包”,看着他先是眼睛默然,然后突然变了脸色,我知道他看懂了我的口音,却用温柔的话语说道:“秦公子,小心不要掉到湖里。”秦明阳冷哼一声,不言不语。 三 桃花劫 第二十五章 飞来横祸 此时姬如意已经把春梅拖上来,我心慌意乱,拉着秦宵惠:“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发生这样的事情?”。秦宵惠命令下人熬姜汤,又让请医生过来。姬如意按住春梅手腕把完脉,安慰秦宵惠说:“人无碍,应该一会就会醒来。” 我本来怀疑秦宵惠也参与了此事,此时倒有些不确定起来。秦宵惠走向凉亭,看向栏杆,观察了下,轻斥一声。秦霄惠本一直把玩手里的刀,舍不得放下,此时开口道:“这礼物甚是贵重了些,我承受不起,章小姐还是拿回去吧。”说完把刀扔给章颖秀,人已经头也不回向我走来。章颖秀看着走了的秦霄惠一时难言,筹措不定看向傅凡,傅凡淡定站在原地,深思着。 春梅人已经醒过来,我暗暗吐了口气,虽然人在将军府出了事,可是春梅是个丫环,秦府嫡子也卷在其内,却不便声张,更难以讨回公道,我忍气吞声的气闷,心里窝着火,倘若换成我,实在不敢想象传出去会变成什么流言。不管经过如何,结果是衣衫不整,湿漉漉的出现大众视野,人言可畏,与王爷的婚事肯定受影响,搞不好穿出脚踏两只船,勾引男人的传言。 我已经不想虚与委蛇再跟章傅两位小姐纠缠,等春梅身体好点,只想远离是非之地回自己的小窝。临别,秦霄惠看向我,欲言又止,只是跟我说:“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你路上务必小心。” 我一惊,难道还有后续,这两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吗?与春梅坐回到马车上,思索如果再出手,章颖秀和傅凡会用什么手段?车夫是家丁,忠心耿耿,应该无碍吧,难道是马有问题?出声对家丁说到,:“我要去宁回春堂买些药,方叔,你先回去报信,路上务必小心,留意马匹问题。” 春梅不明所以,躺在车上,强自说到:“小姐,我无碍,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我看着憔悴的春梅,心疼答道:“莫怪我没有去问明缘由,有些事有些人,我们得罪不起只能暂时躲。” 春梅似懂非懂得看着我,说道:“我听小姐的,小姐不要为我挂心。”我叹了口气,扶着春梅让她一起跟我下来,对方叔说道:“让母亲多派几个轿夫,带两个轿子过来,就说马车太颠簸了不舒服。” 方叔应声而去,我和春梅等在医馆里,天黑下来,医馆不在繁华之地,此时路上人烟稀少,却仍没等到家里的人来。奇怪,即使方叔没回家,可是母亲等不到我们回去,难道不派人去秦府询问?我不由焦急起来,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我拿着银两,对伙计拜托道,帮忙照顾下春梅,我出去很快就回。等出了医馆,走在一条小路上,不由有些惊慌,总觉得身边有人。 一道艳丽的身影鬼使神差飘过,我吓得想惊叫,可口鼻即刻被捂住,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充入耳鼻。 “住手!”一道耳熟的声音响起:“花无影,你胆子也忒大了些,光天化日就想抢人吗” 一道桀桀的怪叫声伴随一身白衣出现,竟然是个面貌阴沉,阴柔的小白脸:“光天化日,你糊涂了吧,明明已是黑夜,正是行将好事之时。” “花蝴蝶和花无影果然形影不离,今天我顾严良定会将你们这对采花大盗捉拿归案。”那虎背熊腰的四方脸顾严良及时出现了,真是让人诧异。以前就耳闻过花蝴蝶和花无影的大名,其流窜各地,据说祸害不少良家少女,被官府通缉令捉拿,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见影踪。 “废话连篇,人能带走再说”花无影拦住顾严良打斗起来,两人一时难分高下,一朵烟花信号升起。这边花蝴蝶已经抱着我飞远而去。我吐槽这顾严良笨的要死,怎么不多叫几个捕快?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靠着酥软的身子,我内心暗叹一句倒霉,抬头看去,这花蝴蝶面上浓妆艳抹,但看五官竟然是个俏丽的小美人。我不由出声:“美女,这是要去哪儿?” 花蝴蝶意外娇滴滴看了我一眼,我不由一阵恶寒,随口说:“你这粉用的不好,太油了,用久了再好的皮肤毛孔粗大。”这边花蝴蝶一听,手不由自主摸向自己的脸,果然爱美都是女人天性。 四周黑漆漆,茂密的树叶一片片遮天蔽日,月光都看不到了。花蝴蝶的轻功真是不错,一路如履平地,到了这鬼地方。 我由衷赞美道:“你轻功真是轻如燕,像在飞一样,你怎么这么厉害,怎么练的?” 花蝴蝶鄙视的看我一眼:“想学吗?要不你认我当师傅,断不会辱没了你名声。” 我大喜:“真的吗?好啊好啊。”这回轮到花蝴蝶尴尬,冷哼一声说到:“你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受得了这苦?与我采花大盗有了关系,可真是光荣的很。” 我刚要反驳,她却又问道:“你刚说我粉用的不好?” 我学着她口气说到:“你个武林高手,怎用得着脂粉?”看她愣住,生怕惹恼了她,又说:“你天生丽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俗物自然配不上你。” 本以为她会暗地恼怒,哪知这女人不慌不忙进了山洞,生起火来,看她熟门熟路,显然常来,这里是根据地?我四处观望,随口说道:“不如你教我轻功,我教你怎么护肤扑粉。”循循善诱说道:“你看,其实我长的很一般,护肤好,皮肤好,就看上去好看了。” 这花蝴蝶听了,仔细看了看我,然后看了我胸部,不自觉的挺了挺胸,斜眼看了我下:“你倒真是谦虚。” 我看着她的酥胸,哇,好大好圆,两个球冒出来,脸都感觉没了,难怪人家骄傲。正要再多说几句,这花蝴蝶看着我说:“你怎么不担心下你的处境,问问我要把你怎么办?” 我懒洋洋回答:“我看你也不像坏人,坏人长的没你这么好看!说不准是哪个平常人家的女儿,机缘巧合,迫不得已,走了这条路。” 花蝴蝶听了后面的话,突然有些泪汪汪:“你说的不错,我家兄弟姐妹四个,我父母和我们本来有两亩地,还给那地主一天到晚马不停蹄的干活,肚子却都吃不饱,天干地旱,不得不把地低价卖了,倒后来还是不行,我和妹妹也被卖了,只为了能填饱肚子,可怜我那妹妹不知道现在何处!” 我听着跟着感伤起来,安慰她说:“你不用太过担心,将来肯定会遇到。不然,你告诉我她的长相,我留意着,说不准就找到了。” 花蝴蝶先是颇有些感动的看着我,片刻突然又翻脸道:“你不用忽悠奉承我。你们这些官宦人家怎么知道我们的心酸。”话未说完,花蝴蝶人已经站了起来。不远处,一声夜猫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传来,花蝴蝶紧接着发出奇怪的鸟叫声。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花无影一脸阴郁进来了,手臂处简易包扎,血还是侵红透出暗色来,看来顾严良武功不错,我吐槽他笨,原来笨是因为人家自持武艺高超。 花蝴蝶迎向花无影,扶住他坐下,花无影看向我,:“要看牢她,这回估计惹了大麻烦,钱倒是事小,保命要紧。” 正说话间,洞外声音传来顾严良的声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洞口一片白昼般亮堂,花无影恶狠狠看向我,一把拎住我的衣领,尖刀抵住我颈间,花蝴蝶推我向洞口出来。我看着那把刀,心内砰砰砰直跳。瞥向前面,竟然秦明阳也在,他坐在轮椅上,面目还是令人讨厌的漠然,周围一队人马围成一片举着火把,竟然不下三十人,顾严良严肃地说:“放下刀,不要负偶顽抗,这次让你们插翅难飞。” 我的天,能不能废话少点,我颈间的刀还在了。“想抓我们可没那么容易,退后,不然这小妞脸上可要刮花了。”花无影手里的刀碰向我的脸,我面色苍白,口吃的说道:“你...威胁不了....他们,里面有人巴不得我死了。” 想起与傅凡狼狈为奸推我下水的秦明阳,真是郁闷地很,这回两边不讨好,我命要休矣吗? “你们无路可逃了,山下也是我们的人,快放下刀,还能给你们留条活路。”这顾严良是不是脑子少一窍,总把自己底牌扒给对方,试图威胁强盗,真是猪队友。 花无影的刀像长了眼睛样跟着我的脖子。花蝴蝶推着我,此刻毫不犹豫转向山上,我胆战心惊,走着走着,那沉默的秦明阳突然开口说:“前面就是悬崖,你们还想去哪儿?” 靠,花蝴蝶他们不是把这当根据地,熟门熟路吗?感情这两人想死。这边人小心翼翼,后边的速度也并不快,亦步亦趋跟着。 “嘿嘿,当然是要逃命。逃不了,就让这小妞赔命,黄泉路上有个伴,把她当个丫环伺候自己,岂不美哉。”花无影不愧是采花大盗,说出的话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三 桃花劫 第二十六章 悬崖之下 我不由气炸,嘴巴里却情真意切诚恳地说:“花大哥,你此言差矣,花姐姐对你爱意无限,你们一对苦命鸳鸯,正该比翼鸟双宿双飞,加我一个小丫鬟大煞风景啊。” 花无影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花蝴蝶却暗自不语,脸上笑意即使在这严肃的时刻也要憋不住了。这两人轻功高强,定是认为自己有能耐逃到悬崖底,完了完了,我又不会武功,难道真要黄泉路上见孟婆了吗? 哪知这花无影不着调的答道:“你不要胡说,我跟蝴蝶妹子没啥纠葛,她人心地良善,高贵典雅,以往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莫要侮辱她的名声!” 咦,难道我眼瞎了,高贵典雅?瞅了一眼花蝴蝶又大又圆让人非礼勿视的胸,难道是假的?花蝴蝶看着花无影欲语还休,感动的样子比我说找她妹子的时候深刻多了,是了,这是要一人揽下责任,跟情妹妹划清界限啦! 想不到这采花贼还有情有义,只是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不强啊,少一窍的不止是顾严良,花无影也是不逞多让。 我不由说道:“花大哥,你有情有义,义薄云天,放心,花姐姐不会抛下你的。”花蝴蝶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说到美女心里啦!“否则让花姐姐一个人浪迹天涯,独自美丽,岂不是太过凄凉”。其实我心底想说的是岂不美哉,话到舌头立马转变过来。 那秦明阳讨厌的声音传来:“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哼,我不抱这两人大腿,要抱你的吗?搞不好就是你害我落水不成,又心生一计把采花大盗引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不提当日辱,但是此仇忘记是没忘记的,我转向秦明阳大声说:“你好歹是秦府将军子孙,真是徒有其名,虚有其表,看不到眼前两人的美好,只顾着自己的脸面,有本事自己上来与花大侠单打独斗,决一高下。” 下面一片沉默,那顾严良喏喏小声说:“秦公子,陈小姐心直口快,心思单纯,定是受了贼人蒙骗,才替他们说话,莫要被她激怒。” 莫非这秦明阳被气的青筋直冒,压根咬出血来了,要顾严良这么小心翼翼劝说。刚想再出言激怒他上来,哪知气定神闲的声音说道:“我为什么上去?换你当人质下来吗?你这县府小千金真当自己是千金难买难寻的物品了吗?”讽刺完我,又吩咐手下:“快点上,把贼人拿下,她是死是活,概不计较。” 我心里大怒,这死变态,正要多骂几句,花蝴蝶声音小声传来:“小心,底下就是悬崖。” 秦明阳人却飞跃而起,手里的剑也向我刺过来,救命!什么仇什么怨要亲自来杀我。花蝴蝶推开我,人悬空而起刀拦向秦明阳,而花无影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哇,还真是想与我黄泉做伴啊!我看准他的伤口,用手打过去,本想趁他疼痛时走开,可花无影死不放手,脚下摇摇摇晃,就是悬崖边,电石火光之间,秦明阳转来伸开手预要拉我,我大惊,干嘛,走开,想推我下涯?坏人!我伸出双手想推开他,自己受力已经掉了下去,花无影也跟着踉跄之下坠下山崖。 “蠢人!”人在空中漂着,睁开眼,秦明阳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里的剑不停划过旁边寻找落脚边,我吓得喊叫,已经顾不得眼前之人说的话。 “莫要喊了!”旁边花蝴蝶怒气冲冲。 微弱的月光照着山间,平添几分恐怖,悬崖之上的火光已经渐渐不见。我觉得越下越快,躺在秦明阳怀里,怕得要死,古树参天,几个弹簧之间,人掉落到地上,身下垫着秦明阳,我仍然觉得骨头酸疼。挪动身体,身体竟然还能动,只是手臂四肢的擦伤不轻。 我不知身在何处,想来是崖底了,即便再不聪明,我也知道秦明阳救了我,真是意外,当时他本可以不用顾我,却舍命跳下,与我一起坠崖。想起花无影说惹了大麻烦,不知道到底所为何事? 周围一片漆黑,四处不明,我摸着秦明阳的口息,还有气,却不知如何移动他,也也不敢轻易妄动四处奔走,万一遇到野兽毒蛇怎么办。 我坐在他旁边,打着瞌睡,等天明也等他醒来。不知道花无影和花蝴蝶在何处,如果遇到,是否会打起来?那花无影被我拽下山,是否怀恨在心,杀我泄愤?想到这里,又想秦明阳腿脚不好,需要拐杖,打算天一亮,就去找几个木棍做个拐杖过来。 凌晨,山野间湿漉漉的,鸟叫声绵延不绝,几只松鼠树上跳来跳去,光透过树枝照进来,在这盛夏竟然含着丝清冷。树枝很是难找,不一会我气喘吁吁,怕走的太远,回不来路,只拿回简易的几个粗的树枝。带着回到原地,看着秦明阳还在原处未醒,就拿起他手里的剑,奇怪这剑上竟然还有一些裙带,慢慢把树枝削开磨平,有了木棍的样子,真是羡慕秦霄惠的手啊,我怎么那么笨,总弄不好。磨磨蹭蹭很久,木棍才有点雏形,突然听到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突然不好意思,看向躺着的秦明阳,发现这厮嘴角在笑,心里一怒,手里的木棍打向他:“笑什么笑,醒来也不吱一声?” 哪知这家伙眼没睁开,手却很快,抓牢了木棍,我一时不稳,摔倒在他身上,听着他疼的嘶嘶声,立马起来。 秦明阳这家伙嘴欠高傲的说:“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回来!” 想来人家在我回来时早就醒了,一直装睡,心思一动,报仇时刻来了,现在是谁腿不能动?我要打他岂不是很容易,脑袋里想着,手里棍子已经要轮起来。 “你要想清楚,我可是武功高强,你还要靠我走出森林。”秦明阳人真是聪明的很,立马威胁道。 我恨声说:“你休要威胁我,我要去找花蝴蝶和花无影,才不要求你。” 这秦明阳一听脸色拉胯下来:“去找吧,跟他们一起出去遇到我手下看看能否活着,看你父亲开不开心母亲伤不伤心。” 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胆战心惊,这时想到父母,突然觉得委屈:“都怪你,欺负我和我的丫环,好好的赴会,要这么寒碜,也不知道能否回去。”想起这段时间莫名的事情,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明阳神色窘迫,想来安慰我,却一时无语。呆了片刻,他把我捡来的树枝几把下去,手里的拐杖成型了,人比人气死人啊,这秦家是有雕刻天赋吗? 带着拐杖的秦明阳斜靠在树边,少了漠然,多了丝狼狈。我本想嘲笑他,突然想起人家舍命救我,又重伤在身,不能伤害弱小心灵,算了,不知道花无影和花蝴蝶去了哪儿。 说曹操,曹操到,远处花无影和花蝴蝶也蹒跚而来,速度慢慢腾腾,想来也受了不轻的伤。 我立马招呼到:“花姐姐花大哥,你们怎么样?前面的路好走吗?” 花蝴蝶一身狼狈,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显然比我惨烈。她扶着花无影,两个人并未言语,两房人马昨夜还剑拔弩张,今天就这么僵持着,互相盯着,却也没人动手。 还是秦明阳起身看向花蝴蝶:“昨日多谢出手相助。我欠你份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只要是正当需求,我定全力以赴。” 我听得甚是迷糊,这家伙定是比较色,看人家花蝴蝶身材好,盯着她胸部看了,不由气恼。我兀自赌气,说道:“喂喂,看什么看,花大哥在前面了,小心长针眼”。 哪知花蝴蝶噗呲笑了一下,对我说道:“他虽然脸对着我,眼睛却是瞧也没瞧我一眼。”揶揄之意不言而喻。唉,我不由气恼起来,口里反驳说着:“我才不在意他看谁了。” 花蝴蝶对着秦明阳说道:“我帮的不是你,你不用挂心上。” 不是帮他,难道是帮我?我孤疑地想到了秦明阳剑身上的裙布,显然是花蝴蝶的,想来掉崖时危急时刻她出手相助,不由一阵感动:“花姐姐,你人美心又善,我和花大哥都说得没错了!” 花蝴蝶立刻眉开眼笑:“你这妹子咋那么讨喜呢!我今早还反悔干嘛多事救你,现在立马觉得真是正确决定!” 我想到昨夜她童年的遭遇,无比真诚的说:“花姐姐,放心,以后我定会帮你寻找你的小妹。” 花无影一个人坐在石头上休息,一双眼睛看着这边的交谈,看来是在防备秦明阳突然出手。我瞧过去,瞬间被他胳膊上布袋露出的果子吸引,立马向他移去,嘴里说道:“花大哥,你哪儿受伤呢?我这里有些药品不知是否用得着?” 哪知这家伙未等我走近,拖着瘸腿伤胳膊立马后退,看来昨天的胳膊没好,崖下还伤了腿,只是为何他有点怕我,我甚是奇怪,然后又向前一步,花无影又紧张兮兮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这边花蝴蝶人已折返,走近花无影,拿下他身上的布袋:“小妹妹,饿了吧,给你些果子吃。” 三 桃花劫 第二十七章 情窦初开 我不由大喜,接过来毫不客气吃起来,连吃了四五个,想起后面的秦明阳,把剩下的果子留给了他。 那被扶起的花无影对着花蝴蝶说:“蝴蝶,这女子口腹蜜剑,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你莫要相信她。” 我心内翻了翻白眼,想起刚才,立马又走近花无影,这家伙不意外又是慌不择路的后退,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不由奇怪的眼神看向花蝴蝶,花蝴蝶笑了笑:“你不要靠近他一米之内,非紧急状况下,他对陌生女子比较抗拒,你已经算特例了。” 我大奇,这采花大盗名不副实啊,有这奇怪的行为,怎么可能去劫色?什么样的经历和家庭养成这样奇葩的男子?昨天嘴巴听着明明不正经的色胚一个! 我好奇问道:“那你们干嘛让世人误会你们的行为?花大哥是哪儿人?” 那花无影高昂着头:“我本是出生在书香世家,后被奸人所害,才与父母走散。” 这边秦明阳却出言道:“书香世家?贩卖春宫图和黄色小说的人家也算书香世家吗?” 花无影一听就急了,争辩说道:“我父母本来是做的正经生意,后来也是被迫营生,人忠厚老实,没做过坏事。” “哼,宣传不良信息,传播坏风气,还不算坏事吗?”秦明阳义正言辞。 “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官府一个个只知道收税纳税,哪顾我们寻常百姓死活。没吃没喝的命要没了还谈什么风气骨气。”被揭了老底的花无影恨恨说道。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自己受不得苦做下错事,怨得了谁?”秦明阳反击说道。 花无影一听怒气冲冲:“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鱼肉百姓,每年赋税交个没完,还说什么君子小人?” 眼见他要拿刀跟秦明阳拼命,确实,自己父母被对方诋毁,是个男人都要爆炸。我对着秦明阳威胁说道:“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哑巴!不然这拐杖我要送花大哥了。” 哈哈,心里暗爽,这句昨天的话连本带利还给你。秦明阳冷哼一声,却握紧拐杖不再言语。 花蝴蝶温情脉脉向我述说:“陆大哥是个好人,我十岁从怡红楼逃跑出来,是他救了我,我本来姓楼,你叫我楚楚姐好了。” 我不由奇道:“花大哥原来姓陆?那你们怎么会的轻功?又为何改了现在的名字。” 花无影看我比较偏向他,对我没那么敌视起来:“我师傅是个世外高人,先收了我为徒,后来我十六岁出来历练,遇到了楼妹妹。” 我看他没那么抗拒,又好奇问道:“那你为何养成这样的怪癖?”嘻嘻笑着,假装要靠近他。 花无影不由又后退:“我父母怕我学坏,从小就对我严加看管,说女人是老虎。”低声带着丝羞愧继续说:“他们许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也不太光明,怕报应到儿女身上,担心我学坏,对我这方面尤其严格了些。可书卖了,又怎么藏得牢掖得住,我老早就看过了。” 我明白了,人家暗地是啥都知道啥都看了,但是明面上又被父母严格控制,父母以为自己的娃乖巧着了,还真是矛盾的出镜出现矛盾的反应啊。 “那你们又如何得了这采花..之名?”大盗两个字硬被我吞回肚里。 花无影傲气地说:“我们不过是不喜与人亲近,世人看我们衣着古怪又武艺高超,就把莫须有罪名推我们身上,懒得计较这群人而已。而且现在的名字也不难听,受用着了。” 这人真是行为奇葩,思想也这么特立独行啊。 “那你们还来劫持官家小姐?”秦明阳冷笑问道。 花蝴蝶说:“我们不过是想赚些银两,对方许诺事成给一千两白银,也没说要害命,只是说留上一日两日,这千两白银可养活上百口人呢。”眼睛偷溜着看我,又羞愧低下头去。 “千两白银,听听,听听,哪个不长眼的昨天说我是便宜物品呢?”我得意得看向秦明阳。 “白银,又不是黄金,你得瑟什么!”秦明阳说完斜瞥我一眼又追问:“买主客家是谁?” “道有道术,行有行规,这个恕难从我们嘴里得知,否则我们两个不能在江湖上混了。”花无影很坚决的回复。 两个人目光盯着对方,手里的刀剑像随时交割样,花蝴蝶也已经靠在花无影身边准备出手。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又恰当十足的叫了起来。昨天担惊受怕,晚饭没吃,现在吃了几个果子,肚子感觉还是饿啊,我不好意思说:“咱们去找些吃的吧!” 两边人看着我,花蝴蝶放下防备开口道:“前边有个深谭,应该有鱼。” “捉鱼,我喜欢!”我一听,立马表态。 花蝴蝶审视了周围,对我说道:“妹子还是在这里保存体力好。” 秦明阳不阴不阳地说:“谭里不只有鱼,还有鳄鱼,你要考虑清楚。” 我不知为何,总是看秦明阳不顺眼:“你身娇肉贵不用去,我要去了。” “妹子,此言差矣,秦公子跟身娇肉贵可不相干,即使腿不方便,我和陆大哥联手也未必是他对手。”花蝴蝶表面笑嘻嘻,实则时刻在防备,一脸警惕。 秦明阳此时把拐杖放下,貌似无意的说:“我受伤颇深,未必是你们对手,要不咱们切磋下?” 我瞧了瞧手臂和腿都有伤的花无影,又看了看貌似无害的秦明阳,这两人难道都在猜测对方底细? “刀剑无眼,万一伤到就不好说了。”秦明阳又漫不经心说:“秦府现在必然派出了不少人寻我,你们可要思量清楚。” 这言外之意不是说我伤了你们没啥问题,你们要是伤了我,那就准备被通缉做丧家之犬吧!妥妥的威胁,心机腹黑啊! 花蝴蝶看着我,又看看秦明阳,突然亲密挽着我的手说:“走,咱们一起去捕鱼,留他们在这里。” 我长大嘴巴,有些疑惑,被花蝴蝶拉着走了,总觉得后面秦明阳的眼睛要盯穿了我,好似我背叛了他样。我颇有些不自在,可一想到捕鱼,立马把不自在放在了脑后。 走了很远,才到了谭边,这口谭竟然不小,直径足有百米上,北面是座高山。气喘吁吁的我立马有了精神头,可惜不会游泳,看着花蝴蝶用木棍尖端精准插出一条条鱼,欢呼雀跃起来,这趟收货十足。给鱼开膛破肚不会,花蝴蝶巧手飞速搞着,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嘴巴没闲着赞美着。 很快,我们回到老地方,而留在原地的两人像不认识样分开坐着。我跑去捡来很多树枝,秦明阳慢条斯理把火生了起来,还真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两边的火堆都生了起来,很快鱼肉香气四溢扑鼻,我口水都要留出来,又是一顿狼吞虎咽,看到对面秦明阳倒是大家闺秀般吃着,文雅的很,鱼肉被吃得很是干净,鱼骨鱼刺却被他保留下来,手上十指修长,竟是白白净净,反而我被擦伤了手,碰了水,此时吃鱼的脏兮兮,而解决了温饱,又觉得手疼痛起来。秦明阳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抓起我的手,慢慢涂抹起来,我本想拒绝,可这药滋润了皮肤,清凉入骨,很是舒服,拒绝的话便堵在口边。 “别动,动来动去,浪费我的药。”秦明阳话不中听,口气却轻柔的很,气氛突然暧昧旖旎起来,我耳根微红。奇异的感觉袭来,有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明白,吭吭哧哧的很想询问他,既然要害我掉湖,为何又舍命坠崖救我?却不知怎么开口。 秦明阳低垂着眼,近看下,五官冷峻,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微长着,以前觉得他带着丝邪气和阴郁,现在竟然说不出的好看,比之叶开竟然还胜一筹,我的心砰砰跳。 “你想知道什么?”秦明阳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人有点像我肚里的蛔虫,我微张开嘴,抬头看他,“你不要多想,回去后,秦府就去你们府上提亲,这下没什么借口推托了。” 这是沟通还是威胁?刚刚涟漪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我很是无语,生着闷气指责他说:“昨天你还跟那傅凡一起陷害我,今天就说提亲,是不是很精分?”差点脱口而出“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说得就是你们!” 哪知这家伙微微一笑,笑里含着自嘲和沧桑:“倘若不这样,眼高于顶的陈县令如何肯把掌上明珠许配给我。”然后笃定说:“在我府上,你能有什么危险!” 我有些惊讶,这算是借刀杀人还是顺势而为?看着不自在的他继续说:“事成了,我自会对你负责,日后宠着你便是,事不成,说明你还算机警,我眼光不错。” 听他这口气,无论成不成这家伙都没有损失,可是我呢?这心里很不爽,窝着火,恨声说道:“不知道傅凡给了你什么好处?让秦府骄傲的少爷乖乖就范。”突然想起了秦霄惠那把锋利无比的小刀,那给他的贿赂只会更好。 三 桃花劫 第二十八章 人性考验 他看着我恼火的样子,先是愣怔片刻,却又得意的笑了:“东西下回转送给你,别生气了。我妹妹心思单纯,人家送都送了,收都收了,还要还回去,迂腐!” 我一时瞠目结舌,还有这操作,真真没半点骨气,为了点好处,面子都不要啦,可设想我是秦宵惠,那么喜欢的东西不知道目的的情况下大概率也要收下,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还是不会还的,可人家还了,那说明道德高尚,品质高洁,被说迂腐真是冤枉。 正当我不想服软,要义正言辞吐槽他骨头软,将军府的名气要被牵连受累时,这厮先发制人突然斜眼看我:“以后不要用美人计,也没点眼力劲,看看是什么人,就如此作为”。 我的手突然被他捏的很疼,这人真是乖张的很,阴晴不定,前一刻好似还夸我机警,这一刻只许自己州官放火,不许我来点灯。他听到我的痛呼,手又轻柔地涂抹药物。 “我知晓陈府属意朱王爷,可朱王爷真实是什么样的人又有几个世人真正知晓?”他顿了顿,看过对面,犹豫了下,却还是对我说:“表面上不参与皇子储位的纷争,与世无争,可你们想过吗?朝堂瞬息万变,他能偏安一偶却还能享尽富贵,岂真的是风淡云轻不贪权势之辈?谁又能真正置身事外。” 我听的似懂非懂,父亲之所以选择朱王爷,目的是为了避开皇子纷争。如果真如他所讲,还真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抬头看他,拿不定主意如何回答,只有推托道:“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要听父母的”。 他听了我的托词,不由恼火,转头赌气道:“我知道你嫌弃我的瘸腿。一开始拒绝就是这个原因吧!” 我不由一愣争辩说:“不是的,你们家大业大,我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如何匹配?我还说你们嫌弃我们人微言轻,格局小,瞧不起我家呢?”又委屈的说道:“不然你怎么还配合别人的馊主意,还确定我一定没事。” 他仿佛下了决心缓缓说道:“昨日这般,也是心底有气,是我考虑不周了。可是即使我腿如此,必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这情话听得我耳红脸赤,可心内欢喜的很,想到昨夜他不顾安全舍命救我,我一时甜蜜上涌。可转而一想,这人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秦明阳以前是健康的人,却在十二岁那年突然遇袭受伤,腿再也没有站立起来,你连自己的周全都没有护住,大言不惭说保护我吗?是不是有说大话的嫌疑。 旁边花蝴蝶听着我们的通话,看着我的脸色,眼睛咕噜噜的转,询问我:“芸妹妹,你们以前认识吗?” 我脑海里想了一遍,很确定的说:“没有” 哪知秦明阳显然不同意我的说法,我随即看他脸色没底气加没骨气的说道:“没有吧?” 他先是冷哼一声:“你忘了,我们可见了很多次了。”仿佛回忆起甜蜜时刻,紧接着面露微笑:“你五岁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我脑海里又大海捞针般搜索一遍,还是没有印象。他轻柔的摸着我的头发,仔细用手捋顺我的乱发:“没关系,以前不记得,以后记住即可。”这人手老是乱动,先是手,后是头发,可奇怪我心理上并没有抗拒。 那花无影起先也是竖着耳朵听我们的对面,看得很是热闹,出言讽刺说:“态度这么傲娇,行为又很舔狗”。 秦明阳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记吃不记打,手和腿都伤了,还想着要伤脸?” 这花无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激便怒:“你休要张狂,等我们两个成亲圆房后,就可修成绝世武功,你必定不是我们对手。” 什么什么?我的八卦细胞猛然清醒,难道这一对几乎闻名天下的采花大盗,在众人面前一派经验十足的风流倜傥,私底下竟然还是童男玉女没有成亲? 我的眼睛瞬间直溜溜色咪咪看着花蝴蝶,那让人血脉喷张的胸,啧啧,世间难有,花蝴蝶警觉到我的眼神:“你看什么看?”又用双手护住前胸。 我嘻嘻一笑:“好,不给我看我就不看,我知道那是专门给陆大哥看的。 另外一旁正好秦明阳顺着我的眼神望去,花无影看到,立马遮住,紧张兮兮:“乱瞅乱看什么。” 结果秦明阳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庸脂俗粉!” 先是辱人父母,现在又贬低人家心上人,我不由头大,秦明阳和花无影这梁子是要大大的结下了。 受辱的花蝴蝶和花无影眼看又要被激怒,我立马出言说:“庸脂俗粉还看不上你,你不是更可怜?”然后警告的眼神看了秦明阳,嘴这么欠,就是讨打啊!现在这情况,明明还需要人家来引路出去。 花蝴蝶扬扬得意:“貌比天仙的妹子更不能看上阴阳怪气的瘸腿。妹子,不要理他,追人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秦明阳的脑门一突一突,显然被戳到了痛处,我不由一阵心疼,他冷笑一声:“官府追捕令还未撤销,你们采花之名还未消除,这么喜欢亡命天涯吗?” “你莫要仗势欺人。我们乃良民,不偷不抢,也不作奸犯科。”花蝴蝶显然也有顾虑。 “昨天是谁劫持官府小姐的?这罪可大可小,你们还是思量下怎么认罪认罚的好。”秦明阳装作好意提醒到。 花无影和花蝴蝶瞬间被人捉了把柄沉默下来,我不由好笑,好歹一名门之后,也一武林高手,怎么这么喜欢嘴斗,一点都不饶人。 周围古木参天,不知名的树叶长势旺盛的看不到天际。我心底很是担忧,吃饱喝足询问秦明阳有何打算,结果这家伙只答复了我一个字:“等。”还以为这家伙想着尽快走出这块崖底呢! 又问花蝴蝶的意见,花蝴蝶筹措不定但语气却笑嘻嘻:“之前我们四处走动过,没有发现出路,也没有人的痕迹,此处仿佛世外桃源般。妹子,别急,我们肯定带你出去,大不了安营扎寨,咱们就住这里!” 其实我的心情很是复杂,以前渴望冒险,可一旦身临其境,又很害怕。我难得出门更没有外面过夜,起先担心父母牵挂,又纠结着恨不得外面多待几天,这可比家里好多有趣多了。 转眼到了下午,我便觉得困得睁不开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找了个地方蜷缩着身子睡了一觉,这一睡等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抬头一看,头竟然靠在了秦明阳的腿上,不禁有些脸红,难道一下午他都守在这里? 揉了揉惺忪的眼,我看到周围不远处,花无影盘膝而坐,好似在练功,花蝴蝶不见了踪影。 此时已入盛夏,夜晚来临,蚊虫叮咬,蛇蚁乱窜,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如何应对,又兴奋又害怕的感觉心底油然升起。四处找着树枝,正想着,花蝴蝶已经回来,包着很多果子,竟然还有只野兔,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前面有处山洞,可以过夜,我不由大喜。 正当几个人约好一起出发时,四个人除了我都紧绷起来,整个气氛都凝重着,奇怪,我忘向前方,两只绿油油的眼睛些许移动着,秦明阳将我藏在了身后,我大气不敢出一声。 原来是只狼,只见那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月光隐约的透过树梢,平添几分阴深,那只狼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暗红色的舌头。狼是群居动物,夜晚安谧的森林,只要有一只狼嚎叫一声,其余的会被引来,我顿觉毛骨悚然。 秦明阳,花无影,花蝴蝶,相互看着,只看到秦明阳微张开口型:“速战速决”。花蝴蝶扔出手里的野兔。那狼脚步轻盈,三下两下就要把那野兔撕烂入嘴。 转念之间,前面的三人已经出手,电光火石之间,秦明阳的剑冲向狼头,两外两人完全没有示弱,向狼攻取。 一声凄凉又愤怒的狼嚎声传起,三人脸色大变,甚至来不及把那狼击毙,就相互传声撤。花无影对着花蝴蝶说:“我无碍,你先走。” 我的心咚咚咚在跳,可怜巴巴看着花蝴蝶。花蝴蝶眼光复杂的看我,时间很短又很长,瞬间我自己整个人蓦地悬空已被凌空带起,转头看向秦明阳,这家伙却没有行动,歪着身子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形单影吊,茕茕孑立。 我张了张口,唤他快走,可转眼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一路起起伏伏,我着急的问花蝴蝶道:“他为什么不走?” 花蝴蝶和花无影默不作声,然后花无影说道:“估计是受了内伤,动不了。” 我大惊失色,早上到现在,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我挣扎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去找他。” 花蝴蝶怒到:“不要动,想去送死吗?” 三 桃花劫 第二十九章 生死之交 花无影却赞叹道:“这人也是个英雄汉子!” 想起昨夜秦明阳舍命救我,我忍不住说道:“你们都是英雄好汉,楚楚姐昨夜也是对我伸手援助。他既然与我一同经历磨难,我断没有舍他离去偷生的道理,否则一辈子苟活于世,于心难安,还不如痛快一些,放下我吧,我要回去。” 花无影听完对花蝴蝶说道:“说得好,秦将军一生为国为民,兄弟姐妹五个皆战死沙场,义薄云天。虽然我与其孙性格不合,观其行为,却也大义凛然。如此,我若丢下他不管偷生,属于不仁不义,也会一生心有不安,不如拼上一把。”然后豪气干云的说道:“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蝴蝶温柔地看着他:“我听你的!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转眼已经到了白天捕鱼的水谭边,花蝴蝶放下我:“你去了无济于事,添乱而已,等着,在这里不要动,我向你许诺,我花蝴蝶在,他必在!我的妹妹晴晴跟你年龄一样大,倘若有一天你见到她,就对她说姐姐对不起她,希望她能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我无语凝噎,抓住花蝴蝶的手腕流泪道:“你们一定要回来,楚楚姐,我等你们回来!”看着远去的人影,人生第一次出现无力感,为何自己成了拖累? 四周静的离奇,我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一动不动,远处狼嚎声此起彼伏,近处水潭门静寂无声,连水纹都看不出变化,旁边的不知名小虫发出窸窸窣窣轻微的声音。 夜幕下的我变成最后一眼看到秦明阳的孤单寂寥,只是我怕的要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仿佛一辈子都没有那么长,回忆着昨日到今日的种种。 黎明来临,我还是没有等到该来的人。远处狼嚎声已经听不见,我不想再等待,决定沿着原路返还。 拿着捡来的木棍,壮起胆子,一路无声无息,无惊无险。回到远处时,触目所及,七条狼的尸体遍地,血迹斑斑在草地上,显然经历了无比惨烈的激斗。 树叶上,草地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在两条狼的尸体之间看到秦明阳的衣角,上前扒开,一把剑穿过狼喉,此狼气绝而亡,另一只狼肠子烂在地上,瞎了只眼,竟然还有气。 我上前把剑拔出来,对着未死的狼一阵乱砍,又抱起秦明阳,谢天谢地,还有气息,把手伸向他的衣襟,拿出他随身带的药瓶,拿不定主意该喂哪个。 楼楚楚偎依在树旁,眼睛有气无力看着我,我细看她,竟然脸上有着很深的抓痕,女孩子都在意相貌,不知道这么深的伤是否还能恢复,忍住泪连忙过去,把药给她。 她微笑的看我,我拿着手里的药瓶,让她挑拣,直到打开一个精致的瓶子,花蝴蝶眼睛一亮,激动的拿出一颗自己服下,眼神示意我喂花无影一颗,我依言而做,看到花无影伤的也慎重,全身都有抓伤,昨天的伤口继续渗出血来,本来也想喂秦明阳一颗,却被制止,让他服了另外一种。 在花蝴蝶的引导下,用木棍简单的做了一副大的担架,她休息片刻,艰难的向我说道:“前面有处山洞,就在水潭不远处。这里太过危险,要把他们拉向那里。我腿受了伤,但还能自己行动。妹子,你行吗?” 这个时候不行也得行,看到花蝴蝶右大腿处血迹斑斑,显然伤口很深。昨日的拐杖末端被烧了一节,黑乎乎的虽然难看,却还可以使用,我拿来给了花蝴蝶。 我把两个昨天白天结了梁子的人都搬向担架,然后拉起前面自制的绳子。两个女人,一个拄着拐杖一歪一扭,一个拉着担架,慢慢腾腾,昨日用不到半个时辰走的路,今日竟然花了四倍不止,我自己用尽了平生的力气。 好不容易到了山洞,这山洞竟然有十几米大,洞里潮湿,先是用火石生了火,接着要解决肚子问题。我学着花蝴蝶昨天的样子,也把木棍削尖,去水潭边叉鱼,可折腾了半天,累个半死,也只是搞了两条。 仿佛突然间,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山洞里生火来,笨手笨脚把鱼烤得半生不熟。 花蝴蝶此时坐在崖壁旁边在睡,脸上那狰狞的抓痕还在渗着水,我撕下衣裙,湖里沾来了水,轻轻在她脸边擦拭,刚碰到脸边,听她喃喃自语:“晴晴”,眼睛忽地睁开,看到是我,神情又松懈下来。 我忍不住眼泪流下来说道:“楚楚姐,这怎么办才好?此处找不到医药了。” 花蝴蝶起初有些怅然,一会儿反倒安慰我说:“不碍事的,命捡回来,已经不错。不知道陆大哥是否会...” 她看向花无影,眼底带了丝愁绪。我连忙安慰道:“陆大哥豪气十足又与你多年情谊,这伤也是你们一起经历的情谊,岂会因此对你嫌弃呢怕是心疼还来不及。倘若他有半丝微言,我定会骂他帮你出气的。” 楼楚楚听着我的话语,不由一笑,语气一转,豪气说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小时候要不是有几分姿色,也被卖不到青楼,我这脸没了,说不准以后命就好了。” 我不由被她的说法逗笑,女子都在乎相貌,前天还在乎自己的皮肤不好,今天就说出话来安抚我,心底虽难受的要死,可内心却倾佩她江湖儿女的我不由被她的说法逗笑。 女子都在乎相貌,前天还在乎自己的皮肤不好,今天就说出话来安抚我,心底虽难受的要死,可内心却倾佩她江湖儿女的豁达,也打定主意以后务必要寻找替她恢复容貌的医药,嘴里却顺着她带着哭声说道:“是啊,是啊,以后跟陆大哥夫唱妇随琴瑟和谐,生一堆娃娃,一家人浩浩荡荡闯荡江湖,名扬四海,那可真是命好。” 花蝴蝶楼楚楚见我揶揄取笑她,先还是不好意思,可嘴角却是弯的,话意一转到我身上来:“唉,那还是你命好,生的好,长的好,人品好,哎吆,找个郎君那也是体贴入微舍生忘死一顶一的好!” 我笑嘻嘻的愣住,想起秦府发生的让我怨恨的事,又想到他拼死相救,一时真是不清楚秦明阳的喜怒哀乐,可心内又忍不住的欢喜。 之前我对楼楚楚还有些奉承忌惮,可我及其喜欢她的性子又得她多次相助,两个人打打闹闹,把之前的芥蒂忘个精光,仿佛是多年的姐妹一样和谐相处。 一日过后,花无影醒了和花蝴蝶偎依在一起,两个人经此一战,似乎经历了生死,勘破了防线,花蝴蝶的担心没有发生,倒是腻在了一起,轻声细语相互倾诉着,看来这喜酒我不久就可以喝到了。 秦明阳还是气息微弱,我在他身边有些着急,不停地用树叶喂着水。四周静悄悄,偶尔的鸟鸣,除了我们似乎没有了生命迹向。过了三天三夜,仍旧没有人来,我甚至有些怀疑秦明阳的下属是否在寻找我们,我的父母知道我的消息,定是心急火燎,也该有行动啊! 时间匆忙的倏然而过,饿了打水潭里的鱼,捡着树林里的果子裹腹。不到四天的时间,我从楼姐姐处知道了很多生存知识,竟然比我前半生知道的所有都要多,哪些菌类和果子可以吃,怎么生火?看着她用一些石英和土混合在一起,竟然用火做出来来了瓦罐,我对她的敬仰再次又升了一个台阶。 倒是那花无影看着自己准老婆对我笑语晏晏,仿佛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了样,看我偶尔有些不顺眼,哼哼唧唧嘴里嫌弃着我的笨拙与对楼姐姐的亲近,这定是吃醋了,我不能与恩人计较,要么无视他的矫情要么笑嘻嘻气恼下这醋坛。 日后明白我这样瞎忙碌的笨手笨脚又不停给别人找麻烦的自己,确实在不相关的人眼中讨厌的很,可此时的楼姐姐似是早已把我当成了知己加妹妹,对我多加维护和照顾,我便时不时气一气那小心眼的花无影!这让我在等待秦明阳清醒的焦躁中找到了点小乐趣。 第五天晚上秦明阳突然不时嘴里说着让人不解的糊话:“娘亲,父亲,别走。” 明显发烧了,我想,似他般从小就没了父亲,又遭遇了那么多困难,腿受伤一直未好,定是内心对父母会刻骨的眷恋才在梦里也思念着吧! 看着那苍白的脸色上微动着的眼睑里有泪流出来,我心里不由对他怜爱起来,没有松开被拽紧的手,而另一只右手抚摸着他的额头,用衣服扯下的布擦着额头不时给他降温。 花无影一改前几日的平静,竟然有些急躁,说着:“应该醒过来的,若是还不醒,怕是凶多吉少。” 楼楚楚面露凝重,把秦明阳身上一堆堆的药瓶翻来覆去的看,又喂了一粒药给他。 我一听,有些六神无主,深深觉得自己甚是无用,唯有整个晚上,留在秦明阳身边照顾,深怕他熬不过去。 三 桃花劫 第三十章 踏雪无痕 凌晨,在我着急焦躁的等待中,秦明阳终于睁开了眼,他愣怔得看着我,眼里似有千言万语,想说话却又难以开口,我欣喜万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人醒过来,想来生命无碍了,瞧着他眼挪向握着我手的手,我不由羞怯挣开,语无伦次地说:“你,你醒了,饿了吗?” 秦明阳嘶哑的声音温柔地说:“累了吧?”伸手把我的乱发别在耳后。 以前从没陌生男子对我如此动作,我不由有些慌乱回答:“不累,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身后躺着的男人却是一双眼睛带着怜爱欣慰和悲凉的眼神,并未阻止我,注视着我离去。 我抽开身去拿用瓦罐熬好的果子酱汁,看着吃食不够,还有行动不便的楼姐姐和花无影醒来,就想了想跟三个人告知又去谭边捉鱼。 今天的鱼似乎知道捕鱼人的需要,捉的尤其顺利,我内心窃喜,一会儿烤完鱼,还可以做个鱼汤给秦明阳喝。 谭边水清倒影出人影,因为劳作头发凌乱的不像话,因为熬夜黑眼圈突出,我对着水潭,把头发慢慢理顺,洗掉脸上的污泥,果然人都是适应环境的高手,想我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现在都能捉鱼了,想起秦明阳温柔的动作,不由甜蜜也涌上心间,听着周围的鸟叫觉得悦耳动听,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疲倦。 拿着鱼往回走,走到洞边,听到里面的花无影语调激扬:“这便是传言中万剑之王的剑尊勾魂剑吗?真是一把好剑,难怪能一剑斩杀那恶狼主,宝剑配英雄,绝配!” 我走进洞口,看到花无影拿着秦明阳的剑仔细研看,那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平平无奇,却显得无比庄严,剑刃如秋霜让人观之就觉锋利无比。 秦明阳微微笑着:“多谢陆兄盛誉夸赞。你们二人的鸳鸯刀法出神入化出类拔萃,恐新一代刀侠中无人能出其右,过个几年定会名震天下。” 这两个前几天还在唇枪舌战,不相上下挣些口舌之快,经过狼之战,竟然出奇的和谐还惺惺相惜论道起来。 楼楚楚此时面带歉意说到:“秦公子身上的这些药都堪称极品,我们之前不问自用用了两枚固元丹,多有得罪!” 秦明阳截住她的话:“此言差矣,情况危急,若不是你们及时使用,我们如何还有命在!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们这种情况,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还能责怪你们呢?” 他拿出那瓶固元丹:“此药对你们及其有用,有助于内伤尽快痊愈外还能巩固修为,拿去用吧!” 花无影却拒绝到:“这如何使得,我们服用过一粒身体已经无碍了,之后多加休养定然无事,还因此受益良多。如此珍贵的药物,据我所知,林神医也不过做出八粒来,没想到一半在公子这里,还是留着以后物尽其用的好!” 秦明阳蹙眉想了想,坚持到:“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是再服用一颗,尽快痊愈的好,两颗合用,方能使功力更精进。放心,我既然能得到林神医的四颗,以后自然能得到更多。” 秦明阳见他二人仍不为所动,继续诚恳的说:“楼姑娘这脸上的伤势也耽误不得,这固元丹对之有恢复作用。这深林危机四伏,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什么出现,安全第一,想来我们还要仰仗你们快点好转尽快离开这里。” 陆大哥和楼姐姐相看一眼,双手作揖言谢到:“多谢秦公子慷慨,大恩不言谢,我们无以为报,既然如此,我们答应你,以后你若有需求,我们定然会鼎力相助两次。” 秦明阳连忙回礼:“你们客气了,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回去之后,花兄的拘捕令定然撤销,只是这真凶还逍遥法外,不知如何能尽快结案,还百姓一个安宁。实不相瞒,我对此几乎没有任何眉目。” “这件事原本就与我们关连,是我们过于执拗造成了麻烦,出谷后自当协助调查。此次为金银之物连累柳姑娘,确实愧疚,望柳姑娘也担待。”花无影看到旁边的我,面带惭愧,向我坦言。 我嘻嘻笑道:“好说好说,罚你以后对我楚楚姐一心一意妇唱夫随,两个人以后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可不要总看我不顺眼吃我醋喔!” 一番言语下来,四人都解开之前的芥蒂,说话坦坦荡荡,倒是对之前的少女失踪案探讨起来,还寻思如何离开这里。随后的日子,发现花无影经常向秦明阳切磋武艺,后者脸色惊人般好转起来,一日过后,已经能依附拐杖四处走动。 我心疼地对他说:“要多休息时日,伤口愈合的更好,这么心急,恐对身体有害呢。” 秦明阳温柔地看我:“我不碍事,不要担心。”初始脸上的阴鸷之色被柔和之气替代,整个人都带着元气明朗起来。 我听了眼睛咕碌碌一转:“我可不是担心你喔,你不要自作多情。” 哪知这家伙斜撇了我一眼傲气说道:“我知道了,你担心自己走不出去。” 我不由气塞,如鲠在喉的有点难受,就哼了一声,气呼呼跑开了。 晚上回到山洞,我仍是不想理他,傲娇谁不会,哪知这家伙好笑地看着我慢条斯理道:“这么不经气?” 鼻子边香气四溢,一只烤鸡在他手里烤得焦黄酥嫩,看着美味可口,比我做得半生不熟的烤鱼好多了,顿时不争气的腆着脸说:“哪有生气,我出去给大家捡果子吃了。” 秦明阳递过来一把小木剑连带着肥肥的鸡腿,一看这木剑质地非常的厚重,应该是他今天的作品,打磨得很是光滑,顶端又尖利无比,很容易就刺穿鸡肉,拿着吃鸡肉,再合适不过,我口水咽下,把这鸡腿吃得一干二净后又盯上了鸡翅,秦明阳好笑得看着我:“小猪猪最喜欢吃鸡翅了,给你!” 我美滋滋拿过鸡翅,突然反应过来:“你才是猪,是个大猪蹄子,大猪头!” 秦明阳绷着笑:“猪头喜欢小猪猪,两个绝配。” 我内心一甜,不由噗嗤笑了。 “为什么你做的烤鸡这么好吃?”我看着他手里拿着个瓶子倒在鸡上,顺然,鸡肉在火上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引人口水直流。 “因为我会法术啊”秦明阳卖着关子,却把一个剑鞘递给我:“虽然这个不是很顶用,但好过没有。暂时拿着防身,等回去,我找把更好的给你。” 这把剑总长不过一尺,却小巧别致,小剑放入剑鞘,非常的契合,这么短的时间做了这么精致的小剑,即使有天赋,也必然经过了刻苦的努力,我爱不释手。 “好香好香,这是什么味道?”花无影手里拿着野兔,楼楚楚随后而入。接着兔肉也被放到木架上烘烤起来。 楼楚楚笑着说:“那可要说好,不要怕吃苦,勤加练习。” 我忙点头保证我的决心。 翌日早上,我就被旁边的秦明阳和楼楚楚叫醒,跟着学起她的踏雪无痕轻功,却万没想到,练武如此辛苦。 楼楚楚告诉我,轻功需要先把体质提高,骨骼经络打通,然后学会运气,至于能否踏雪无痕,惊鸿照影那要看个人的造化,但是经年累月下来,即使不能飞檐走壁,也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作用。 看着楼姐姐翩若惊鸿在林间翻飞,想象有一天我也能如此,便咬牙坚持,可两天下来,人散了架,浑身都痛,尤其双腿像灌了铅样沉重。 晚上,我有点后悔学这劳什子的轻功,正思索着找个借口不去,秦明阳在旁边阴阳怪气说:“我妹妹秦霄惠人不算机灵,可是学习轻功很是努力,吃了好几年的苦,现在爬个树,跳个墙跟玩儿一样,而且她师傅可没你楼姐姐这么上心。” 这什么意思?言外之意妹妹身份比我高贵,条件比我好,机遇比我差,却懂得努力,比我强?我咬牙说道:“我也在努力呢,我一定也能飞檐走壁给你看。” 说完便累得昏沉沉睡去。 每个早上,我都觉得腿已经消了疼肿,可是晚上回来却又是沉重的挪不动腿。这样过了三天,拖着青紫的腿,我又打起了退堂鼓。 秦明阳到我身边坐下,轻柔按摩着那灌了铅的腿,我不言不语,嘟着嘴,眼里含着泪,神奇的是经他双手,腿渐渐不疼了,他却不看我,深沉地说道:“你莫要怪我心狠,让你学这么累的轻功,实在是前途未知风险,我只恨自己保不了你。你若自立自强,我便放心些,如此也是我的无能自私不负责任吧!”说完,眼里的泪在眼眶里转,却强忍没有掉下来。 想着这几日每日清晨的舒坦,定是他每晚都在我沉睡时替我按摩双腿,我看着他自责的模样,心里为自己的懒散愧疚对他言道:“我喜欢学习轻功,自然能够坚持下来,我不会气馁放弃的。” 三 桃花劫 第三十一章 再次绑架 这样又坚持了五日,我觉得已经到了极限,又忍受不住了,早上赖在洞里,死活不肯出洞,秦明阳看着疲累的我忍不住对楼楚楚说:“要不,还是今天休息下吧!” 楼楚楚想了想,笑着说:“好,不过休息不能在洞里”。说完,她背着我翻身而起。 我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却发现楼楚楚已经带着我跳上了一棵树,我惊叫连连,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向大地,在繁盛的树叶间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整个世界都绚丽多彩起来。 本来我拉着楼楚楚的手,生怕掉下来,此刻却被身边的美景惊呆,脚边一颗颗高树在身边游走,阳光越来越多,片刻树已经离了脚下,我们来到了一个崖壁边,楼楚楚不停得背着我跳跃,眼下的树木越来越小,那平日里淡淡无奇的林间此时盈聚着雾气,尤其我们捉鱼的水潭仿佛是仙境般发出莹莹白光。 置身在天地中,头上白云可见,我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又何其幸运目睹这绝色风景,头顶突然觉得有气进来,流入七经八脉,身体像被泉水沐浴过一般,疲累顿失,楼楚楚坐在崖壁的平地上,我起身对着那升起的旭日高声大喊起来: “您好,太阳!” 那旭日东升,似对我有呼应一般,浮上日空瞬间变得灿烂无比,在它之下,层层叠叠,万物的生命焕发出勃然生机,如此绚烂多彩。 我震撼于此时的美景,顿觉身体轻盈无比。 “谢谢你,楚楚姐。”我由衷的感谢。 楼楚楚显然看出了我身体的变化,带着赞许的目光:“没想到这么快就引气入体,别人两三年才完成的事情,你半个月不到就有了收获,有惊人天赋又能吃苦,练成指日可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我听着楼楚楚告诉我的运气口诀,觉得晦涩难懂,待背诵全后,从崖壁上翻身而下,我跟随着楼楚楚,虽还不能游走自如,可也在运用口诀吐气纳气,感觉身轻如燕,只觉天地一片祥和。 楼楚楚惊喜连连:“这口诀需要烂熟于心,想来我师傅游修真人也会同意收你做弟子,不会责怪我。当初我一年有成,都把师傅乐翻了天。” 我听她这么称赞,不禁美滋滋飘飘然得意起来,正想着如何去向秦明阳炫耀,松开楼楚楚的手从天而降来个仙女下凡的亮相,一个踉跄,却甩摔了下来。 哎呀,可恶,我晃晃摔疼的脑门。 “前些天表演小猪啃鸡翅,今天又来猪啃泥,你这轻功进步一点点,动物的表演天赋倒是被挖掘出来了”秦明阳欠揍的声音传来,这家伙嘴巴还能更臭吗? 我瞪他一眼:“本小姐天赋异禀又刻苦耐劳,可不比那学个三四年学点匹毛的妹妹弱。” 秦明阳咳嗽一声,正声道:“学个十来天就哭喊不要学了,我妹妹可没这么娇弱了。” 我本来对秦霄慧甚有好感,被他这么一说便有点吃味,转念一想立马得意十足:“是啊,我就是娇弱就是懒惰,我饿了,渴了,快点好吃好喝的伺候。” 双手掐腰,一副十足小流氓耍赖的样子看着他。 “听命,上餐!”这家伙没有想像中的恼怒,从身后手拿一个红艳艳的水果和散发着余香的兔腿摆在我面前。 我欢呼一声,肚子感觉饿坏了,立马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入夜,距离我们落入山谷已经半个多月,四个人聚在一起有人衣衫褴褛有人灰头土脸,一致决定明天出谷,分别做着准备,拐杖,吃食一应俱全。 花无影与秦明阳这几日切磋技艺,称兄道弟,关系突飞猛进,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无所不谈。 秦明阳难得拉着我的手嘱咐:“回去后安心待在家中,不要管流言蜚语,近日城中不会安宁,或许会有内乱,我自会尽快安排...到府上拜见。” 我低头言道:“你可要快点来啊”。用右手写下一个“心”字在他掌心,我的脸绯红一片,突然想象着穿上红色喜庆嫁衣,另一头牵着红绳的是秦明阳,欢天喜地拜天拜地拜父母,彼此交付了一生。 哪里能想到,一生这么短,还未交付,就已结束。 寂静的夜里,四个人都在沉睡,突然我被叫醒,仔细辨听,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来了,我猜想外面的人找到我们了,一阵欣喜。 秦明阳神情肃穆心不在焉思考着事情样,我有些着急,听到秦明阳叮嘱我们:“速到外面,防敌人火攻。”又转身对我说:“躲着,不要露面。” 不等我询问,秦明阳已经拉着我,四人立马起身,还熄灭了洞内的火苗,四人分开刚藏身在大树之上,一群戴面具的黑衣人就汹涌静悄悄的来到了洞外,四周一片漆黑,先是浓烟四起,然后带火的箭矢如星雨飞向洞内。 秦明阳看着这群黑衣人的动作,正好大多背对着,人像离弓的剑从树上飞身而出偷袭向人群,勾魂剑即刻出手,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夜空被火箭燃烧着,照亮了整个四周。花无影和楼楚楚两人互看一眼,也立马加入了战团。 我放眼望去,秦明阳剑花飞散,四周断肢、残臂在空中飞舞,又被火点燃,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鼻的肉焦味传来,刺激着我所有的感官。这残酷血腥的场面让我心神俱震,我的胃痛苦地翻滚着,几欲干呕,难受的要死。 地上已经横尸一片,几十个黑衣人在秦明阳花无影等三人的剑刀厮杀下仅剩下三人,显然秦明阳想活捉敌人。 看到三人被制服,我跳下大树,走向血衣浸染的秦明阳,看到他用剑指向黑衣人询问,可还未出手,三人已经齐齐倒下,秦明阳掰开他们的嘴检查了下。 楼楚楚也被四周的场景震惊,面带惊惧得失措般看着这血腥的一切,花无影站在一边喘息咳嗽,显然也有受伤。 我看向秦明阳按住自己的肩部,血从他手上流出。他向我们解释:“这是专门培养的死士,对方势力强大,我们要快速离开这里。” 话语刚落,秦明阳脸色一变,踉跄起身,我连忙扶住他。只见周围又一批人已经来到,为首的却是那被我吐槽过猪队友的顾言良,我便立马松懈下来。 顾言良看着花无影和楼楚楚,四周一股奇怪的尴尬氛围升起,都看向秦明阳,可他仅是吩咐来人离开,并向顾言良说明妥善安排花无影和楼楚楚的住处。 秦明阳伤势不轻,我很是着急,哪知他把勾魂剑收起,趁人不备,拉我到无人处,我看他把勾魂剑缩小一半多,不由瞪大了眼,这剑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他一边放剑入我手中,一边告诉我剑柄的开关,这剑缩小后,体积甚小,竟然跟那个木剑差不多。 我不肯拿他这防身的利器,自觉这剑对他意义用处极大,对我却用处不大,可他用从未认真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到:“答应我,一定要活着,等我。。。。” 我看着他英俊得没有瑕疵的脸莫名其妙稀里糊涂收下了这把举世闻名的剑,又没心没肺的想我现在手里有了两把剑,是不是可以自称无敌剑客呢? 归途中,我问顾言良我父母呢,他说已经送去消息,山路崎岖,父母已经在外最近的旅店等着,想到即将见到我思念着的双亲,我不由雀跃欢呼。 我一路拉着顾言良询问这半个多月外面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筹措不定又很有耐心地老实答复着我,谁家的孩童丢了又找回了,谁家娶了新妇却新婚夜不见了。看着他变换莫测的神情倒不以为意。 一路顺风顺水走出山谷,我依依不舍跟秦明阳花无影和楼姐姐告别后,被顾严良的人马护送到父母居住的旅店,询问过睡眼惺忪的小二,人已经急不可耐走向父母的房间。 我出声叫出娘亲,未得到回应,心急推门走入一片漆黑的房间,立马感觉到寂静的可怕,我疑惑正要高声试图叫醒父母,奇怪的味道进入口鼻,一阵眩晕,嘴巴被人捂住,糟糕,我心惊受了算计,人的意识片刻就没有了。 等到意识清醒,发现自己手脚嘴巴被绑眼睛被蒙的躺在木板上,耳边是得得得的马蹄声,也不知去向何处,心内一阵懊恼,祸不单行,先是被算计落水,后又落涯,现在竟然又被绑架了,运气真是差的很,下回出门务必看下黄历拜下菩萨改下运道。 马车行驶的很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移动麻木的腿脚发出“呜呜”的声音,可周围并没有回应,心里慌乱得很。 过了一段时间,又是一阵霹哐啷的打斗声,有人来救我了。蒙布被人拿开,借着夕阳西下的光,我混沌的看到竟然是猪队友顾言良,欣喜说:“顾大哥,你们来了?” 顾言良用手势嘘了一声,解开我身上的绳索,他说一声得罪了,就抱我上马疾驰,只说要带我到安全地带便不再言语。 三 桃花劫 第三十二章 失踪之谜 风呼呼的响,身后的人围着我让我觉得很不在,我听着顾言良呼吸加重的声音,热气萦绕我身后,让我特别的不舒服。 路上,任凭我问什么,这人支支吾吾的应着,我有些疑惑却期望着再见到秦明阳。 天空渐渐黑色弥漫,终于到了一个小院,顾言良终于开口说:“你不要着急,此处比较寂静,你先在这里居住,我去打听些消息稍后回来。” 然后一个丫鬟带我进入房间,半个多月的疲累和惊吓,我洗去身上的尘埃泡在温水浴桶里沉沉睡去。 隔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醒来,我一惊,低头看自己穿着得体内衣,质地竟然比我平常用的还要好,屋外立马进来昨日的丫鬟。 我询问说:“昨日是你帮我穿衣服的吗?” 这丫鬟面带微笑,指向自身点点头,又咿咿呀呀把六件衣服拿过来让我挑选。 我惊讶她竟然是个哑巴,转头寻找四处,屋里焚着御香,再没有其他人,这丫鬟已经手脚利落把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物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四周后,又垂目躬身而立。 这房间布置的相当雅致,木质看着普通却质地厚重,而送来的几件衣服看着随意款式简单,却材质柔软,针脚细密,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我梳洗完毕,便拿起最上面的水蓝色衣服穿上。揽镜自照,许是这半个多月,我在山中没有养尊处优,又勤练轻功,体型竟然看上去消瘦大半,以前的圆脸变成鹅蛋脸,五官立体,眼若星辰,肤白晒雪,唇不点而红,蓝衣衬着我整个人看去飘然若尘。 那丫鬟惊艳得看着我,我温柔地说着:“我好闷,姐姐带我四处逛逛吧。” 跟着这丫鬟亦步亦趋,这小院并不大,院门就在不远处,我假装随意走过,立马被警觉的丫鬟拉住,我火速躲开,打开院门,门口两个护卫立马站出阻拦了去路。 冷意染上我脸庞,这是被软禁了吗?刚要发火,看到了顾言良已经在了门口,他眼神迷离得看着我,呵斥退了护卫。 我有好多事想问明白,只笑着说:“顾大哥,你来了,我要闷死了,快带我出去吧!” 顾言良说:“昨日又有少女失踪,倒是那名新婚少妇被送了回来,外面不安全,还是暂时居住在这里。” 我表面上对他深信不疑,内心突然觉得这顾言良总透着古怪,想起在山谷里他来的时间蹊跷,如果没有花无影和姐姐的帮忙,秦明阳还能安全离开吗?可仍旧不露声色一片天真的问:“我父母怎么样呢?劫持我的人是谁?” 顾言良镇定地答复:“近年总发生少男少女失踪案,那些少女本来以为与花无影有关,谁知净是些误会。你父母已经回到家中,得知了你安全的消息,勿要挂念。至于绑架者估计是与失踪案有关,我们还在调查。” 这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却总透漏着古怪。待要再想询问秦明阳的状况时,我觉得昏昏沉沉又想睡去,还未到中午,竟然又要困了吗? 这一睡仿佛要把前半个多月的觉补足样,待我昏昏沉沉醒来,竟又到了黑夜,月光透过屋檐洒落带着阴冷。我心里起了疑心,起身寻找昨夜随身的物品,谢天谢地,两把剑都还在,我想了想,木剑放在袖子里,勾魂剑绑在了大腿处隐藏。 我蹑手蹑脚,翻墙而出,周围竟然只有一个看守在打着哈欠,想来是把我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富家小姐,防范甚是疏漏。 竟然又是一个院落,远远看到有灯光亮的屋子,悄无声息靠近。 “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忤逆我,如果不是我发现,你要藏她到何时?”一个中年男子威严的声音传来。 “爹,为什么一定要她?换个人也行啊,之前不是也换了人吗?”竟然是顾言良的声音。 “你懂什么,这是最后一个,一定要寻找资质上佳上元节出生的少女。上一个女子不守妇规,已经耽误了我们时间,这个决对不能再出差错,关键时刻不能功亏一篑。”中年男子威严的说到。 “爹,都八年了,殃及那么多无辜生命阵法并没有启动迹象,这法子未必是真的。”顾言良劝道。 “没有这书,我武功不会进步神速,何来你如今尊贵的生活?无论真假,到了这一步,都值得一试。”中年人不为所动。 我大惊,没错,我正是出生于中元节,什么阵法?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正踌躇是否离开,猛然听到惊喝一声,一个红衫人影忽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的眼前,向我头顶抓来。 我大惊失色:“顾大哥救我!” “父亲住手。”顾言良焦急的声音传来。 那人虽中途撤去了力道,可一股余力仍然将我扫倒。我啊的一声向后仰去,眼看就要跌在地上,已有人快速掠过来,及时拦腰将我扶起。 我抬头,只见一人四十开外,长须美髯,看着大义凛然,眼神不怒自威,想来就是顾言良的父亲当今武林盟主顾诚天。 此时,他负手而立,眼神凌厉,精光毕现,默默打量着我。一想起刚才他那蓬勃的杀意,我有些后怕。 顾言良感觉到我的惊惧,伸手抱紧了我,一时之间,我竟未曾想过挣开,还不由自主地向顾言良那里凑近了些。 我装作不知他们的谈话般:“顾大哥,这位是谁?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刚刚醒来,找不到人呢。”委屈的眼神看向他。 顾言良眼神担忧热切的问我:“柳小姐,你还好吧?这是我父亲。” “原来是威名天下受万人瞩目的武林盟主顾伯父,小女久仰大名,今日得以一展尊容,实乃毕生荣幸。”我起身向顾承天福了一福拜礼。 顾承天眼神阴沉的盯着我说道:“耳闻柳小姐容貌端庄,兰心蕙质,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现在已是子时三更半夜,还是不要四处走动,以免出现意外名声受损。” 我低下头,喏喏应是:“谢顾伯父叮嘱,既然你们有事相商,不如我择日再来拜访。顾大哥,我迷路了,能否让人带路回我房间?” 顾言良随后叫人前来领我回屋,那白日伺候我的丫鬟战战兢兢立在一旁,我吩咐她尽快安排一桌酒菜上来。 不一会儿,顾言良便走来我的房间,我撒娇地摇着顾严良胳膊娇憨地说:“顾大哥,我好饿,你留下来陪我一起吃东西吧!” 顾言良眼神炽热的看我:“好。” 很快,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我忍住内心的心虚,想着如何从他口里知道更多的消息,笑语晏晏的东扯西扯大山,说着逗乐的话。 已是子时四更,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风雨之声夹杂着院外花的香气,冲淡了莫名的戾气,白天沉闷的空气带了丝凉意让人心神意乱。 “世人皆说县令千金看似温文尔雅,貌若天仙,实则顽劣不堪更甚至还传言女德不好朝秦暮楚。”这顾言良笑得像春风一样和煦,说的话却扎心般难听。 我内心气炸,是谁放出留言毁我名誉,是什么人传这种无聊虚假的谣言?真是闲得蛋疼吃饱了没事干,忍住愤怒,嘴上风淡云轻:“总有人是非不分,不辨真相。清者自清,与这样的人争对错,不过是徒增烦恼浪费时间罢了。” 顾言良看着我气得眼红手抖又强自一派清高的模样,却话锋一转说道:“可我瞧着钟灵毓秀,跳脱的个性虽然不适合官府人家,在我们江湖上却是深受喜爱的。” 我不由心中一动,清脆的声音响起:“真的?我小时候就梦想着锄强扶弱,一人仗剑走天涯呢,特别喜欢听江湖上的事,顾大哥快跟我讲讲吧。”手上却未耽搁,给顾言良倒满酒杯。 顾言良手玩弄着酒杯,眼神扑朔迷离:“还记得最近那个新婚夜失踪的女子吗?她已经被找回来了,可是眼睛瞎了,还成了哑巴。不过好在命还在,也算逃过一劫。” 我的手不由一抖:“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顾言良却拿起酒壶往我的杯子里倒满,语带宠溺:“乖,这酒清水一般,你也尝尝味道。” 我一阵胆寒,还乖,我何时与你这般亲密呢?面上不显,装作潇洒,端起酒杯,用袖掩口,一吞而下,实则倒在袖口,嘴里连连赞叹:“好喝,好酒啊!” 顾言良轻轻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倒满我面前酒杯:“好喝,那便多喝些。” 我的天啊,这如何拒绝,口上推脱掉:“顾大哥说笑了,我酒量浅得很,喝下去如何还能跟你聊天解闷?” 哪知这顾言良却欺上身来,盯着我,一字一句说到:“凶手已经查出来了,却并没有绳之以法,你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我大惊失色,否决说:“我怎么知道?” 面前的酒杯被顾言良拿起,递到嘴边,我不由退后想挣脱,可瞬间脖颈已被顾言良左手扣住,酒顺着喉咙留下一片火辣,这哪是什么清酒,我被辣得咳嗽起来,喘不上气。 三 桃花劫 第三十三章 舔狗本质 顾言良却并未松开左手,右手拽起我的腰肢,提起我的身子,转眼我们已经贴身紧密合在一起,我心内怒气抖生,两手试图抠开他左手。可他拿起酒壶,发怒般倒入我口中,酒水和着我被呛出的泪水从我脸庞落下。 猛然间,顾言良松开右手,狂灌自己,酒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趁这转瞬即逝的空隙,我大口呼气,可没等呼吸过来,顾言良已经揪起我的头发,浮上我的嘴唇,口对口把酒喂了进去,接着用力吸吮着我的舌尖。 我手脚慌乱般乱踢乱抓,试图把发疯了的顾言良扯开,可仓促间衣衫被顾言良扯落,露出肌肤来,顾言良眼神狂热,从嘴唇吻着脖颈渐渐往下转移阵地。 此时,那哑巴丫鬟早已悄无声息退了出去,一股酒气的风若隐若无地吹来,桌上一片狼藉,墨黑的天际蓦地闪过一道金银色的闪光,如游龙挥舞着利爪撕开了天际,对着人间愤怒地咆哮着,紧接着一声轰隆的惊雷响彻屋顶。 仓促间我碰到了木剑,一阵激动,刺向顾言良,顾言良看向那还未开鞘的木剑,嗤笑一声。 我吓得嘤嘤哭起来,抽泣声渐渐上气不接下气。 “乖,是我冒犯了。”耳边传来热气,顾言良停下动作附上轻语:“过了今夜,你就是我的人,没人会来害你的。” 我不由有些绝望,想到勾魂剑,将头移向顾言良,手游移到他腰间:“忤逆你父亲,代价不小吧!” 烛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配合着空气里的暧昧和阴暗,桌上地上一片狼藉,酒菜散落一地。 顾言良言语安抚我也象在安抚自己:“你成了我的人,就没了作用。” 我迷糊询问:“什么作用?”人贴到顾言良身上,仰头望向顾言良,嘴唇轻启,青涩吻向他,这举动明显取悦了顾言良,可右手却悄悄移向腿间。 “我父亲为了得道成仙寻了个阵法,需要中元节出生的少男少女献出灵魂祭祀。 你不用担心,我会护你周全。”顾言良心不在焉粗重的气息传来。 护我周全?男人所谓的周全就是得到你的人保有你的命就是恩赐吗? 勾魂剑被我拽在手间,趁着顾言良神魂颠倒意乱情迷,极速刺向顾言良胸间,这剑破衣穿膛如入无物之境,果然是把好剑。 顾言良迅速踢开我,捂住胸口,他眼神悲凉又讥讽的看着我:“想要守身,为的是那风流倜傥的叶开,还是想要换那王爷的富贵?” 我怒目圆睁,恨恨看着他:“关你何事!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哪知他继续嘲讽,几乎咬牙切齿:“不会是那阴沉不定的瘸子吧?这瘸子把保命剑还送了你。” 屋外突然响声大作传来嘈杂声音,瞬间灯火通明,我心内大叫不好,立马向前抽出勾魂剑,血水从顾言良胸膛汹涌而出。 顾承天带着护卫破门而入,看着受伤的儿子,扭曲的脸上显着恐惧和憎恨,向我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好说,顾盟主。”我用剑顶住顾言良脖颈躲在他身后,看着他爹的脸冷笑道,“不过在你将我碎尸万段前,我必将你的儿子脖子刺穿,留他个全尸。” 我一下子又往顾言良肩头扎去,顿时顾言良又肉眼可见血流如注,忍不住痛叫出声,我一手夹着他,冷然威胁顾承天道:“顾盟主,你若还想看到活泼乱跳的儿子,就劳驾放我出去,快点准备马车。” 我表面强作镇定,想到自己吊儿郎当的骑马技术,身上已是冷汗浃背:“听着,车夫和马车一应齐全。” 顾承天此刻已经冷静下来面不改色吩咐护卫即刻准备,眼中却看向顾言良露出焦躁关心之色。 我押着顾言良缓缓走出院门,瞬间神清气爽,似乎闻到了树木清香,还有泥土翻新的味道,果断挟持顾言良,坐上马车。 顾承天暴怒:“你这样离开他会没命的。” “放心,到了安全地带,我自会放他回来,识相点快点赶路。”我大声喝道。 那已经坐在车把上的车夫看过顾承天的眼神,立刻驾驶马车离去。 我心内暗呼一口气,看向奄奄一息的顾言良,他的眼神有着一丝悲戚和嘲弄,让我很是不舒服,一巴掌打过去:“你笑什么笑?看你表面忠厚纯良,谁知却是个好色的伪君子!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顾言良嘴角血丝渗出,却不言不语。我想了想,看向黎明已露日光,叫住车夫停下,把车卸下,将顾言良拽起连踢带踹扔向他,转身就要自己骑马离去。 顾言良惊惶的看着我,突然凄绝出声喊道:“你回来回来!” 可此刻的我归心似箭,早已将后面的人抛之脑后,飞驰上马往前疾驰。 突然,我的马凄厉地嘶声长啸,猛地向前栽倒,我也狠狠地摔了下来。天旋地转间,我才发现我的坐骑前腿已被人生生地砍断了,它痛苦地睁着漂亮的马眼,看着我哀鸣。 我顾不得疼痛,连忙翻身逃跑,空中飞来两个黑影,兵刃闪着银光,夹着一道锋利的疾风向飞来。我挥剑一斩,击落一枚,另一支险险擦过我的眼际。 我喘着粗气,惊骇看着前方,转瞬之间,两个人已经到了我眼前。顾承天鄙视冷漠无情得看着我的心发麻,另外一个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人,尖嘴猴腮,长着三角眼,八字胡,山羊须,个头矮小,瘦骨嶙峋,真是占据了猥琐至极的人必备外表,此刻他正用三角眼一脸神秘审视着我。 我眼睛骨碌碌一转讪笑一声:“顾伯伯好身手,本该我去拜访您,怎么劳驾您老人家这么早来接我呢?” 接着转向那贼眉鼠眼的道士:“道长一看就道术高深莫测,仙风道骨气质非凡,怎么也凑巧来这荒郊野外?” 可顾承天显然姜还是老得辣不吃拍马屁这套,询问旁边的道士:“陈道长,此女口腹蜜剑心思狡诈歹毒,我儿言良被其迷惑身受重伤,我看要把她嘴巴闭上才能永绝后患。” 这陈道长看得我发毛:“无妨,我瞧她三魂七魄与常人有异,灵慧过人,是修仙的上佳资质,这回我们真要实现得道成仙永生的愿望了。” 闻所未闻,成仙永生,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也会有人深信? 远远的一群人驾着一辆马车驶来,那哑巴丫鬟正拉开车帘,顾言良一张灰白惨淡的脸悲戚的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个死人。明明才是白露时节,我却莫名寒气四起。 我被那哑巴丫鬟手脚捆绑扔向马车,桀骜不驯地仰起脸看着顾言良,他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车外,顾承天语重心长的教训沉默着的顾言良:“早跟你说过,万事留个心眼,像她这样朝秦暮楚的人怎值得你上心!” 我怒气横生,张口讽刺:“为了虚无缥缈的成仙永生,你们丧尽天良灭绝人性,让你儿子担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名,你这当爹的即使不为我们这些无辜生命惋惜可有为儿子尴尬处地着想过?” 顾承天车外骑着马讥笑我说:“你个毛丫头懂什么,南方早前已经出现了御剑飞行的得道高人,成仙永生又有什么不可能?我儿从未忤逆与我,都是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勾引他误入歧途让我们两个离心。” 然后语带亲切对着那默不作声的儿子说:“言良,爹也是为了你才如此冒险,放心,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成仙永生后,世人只会羡慕我们的机缘仰望我们的成就。像她这样姿色的女子定然在你长久的日子里多如牛毛,以后还入不了你的眼。” 我一时气结,却询问消息:“哪里来得高人?怎知不是坑蒙拐骗的虚假道人?我看陈道长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不知怎么方才一眼就看出我灵慧过人?” 怎知这顾承天却吩咐道:“初夏,还不封了她的嘴。” 马车空间狭小,那哑巴丫鬟本来已经下车,闻言听话般,上来点了我的哑穴。 顾言良盯着我不言不语,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唇突然狠狠地吻上了我的,霸道而蛮横,辗转吮吸,最后带着不甘,故意带些挑逗。就在我快窒息时,他放开了我,胸部的伤口渗出血来,却不管不顾挑衅得意看着我。 我羞愤不已,恨不得咬他几口,这人狗一样喜欢啃人。待要伸腿踢向他,却直觉一股香气萦绕口鼻,迷迷糊我羞愤不已,恨不得咬他几口,这人狗一样喜欢啃人。待要伸腿踢向他,却直觉一股香气萦绕口鼻,迷迷糊糊,人又要昏昏然睡去。 意识半醒半睡之间,赶了半天路,马车缓缓驶入一处山庄。我思索着秦明阳和我父母会采取什么行动,是否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恐怕骨灰都不会留下。 三 桃花劫 第三十四章 困灵噬魂 进入山庄,被赶下马车,一路走来,竟然有湖水绿波荡漾,桂花香气袭人,四周秀丽景色,金色隐含富贵逼人,这山庄人来人往,下人们目不斜视,井然有序显然训练有素有些底蕴,看来这是顾盟主的老巢云栖山庄。 我又被人赶入一间房屋,房间里空无一物,里面竟然已经有四名少女挤在一起,满面恐慌瑟瑟发抖,我疑惑这猥琐道士和人面兽心的盟主到底要害多少人? 其中一个胆大的女孩看着我出声问出:“又来一个,不知之前的女孩怎么样呢?” “素琴,她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另一个拉着这叫素琴的手哭腔说道。 我意识到她们说的应该是那新婚夜失踪又被瞎眼弄哑的少妇,答复说:“她已经回到家里安全了。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那叫素琴的女子说:“自然大多都跟你一样绑来的,我来了半年多了,之后她们陆续被抓来,那尖嘴猴腮的道士每日逼我们吃固定不同的恶心食物还被限制了自由,在练什么邪术。” 我不由询问:“你们都是中元节出生的吗?”看着她们点头又疑惑:“为什么要中元节出生的少女?阴气?” 除了素琴,这些少女迷茫地看着我,喧嚣了一阵,竟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有些气馁。 下午未时,那陈道长和顾承天竟然带着随从走入房间,随从拿出拖盘的食物,按照序号分配给每个人。 轮到我时,发现那看似佳肴的菜和馒头里竟然是黑乎乎的脏东西,转眼看向其它,有些菜里含着金色的光泽,有些菜火红一片,热气腾腾,有些却含着清凌凌的冰块色。 那道士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摇头晃脑:“土是万物的载体,起到阴阳调和的关键作用。”看向我这边:“此女就当土的载体。” 又看向素琴,顿了顿说:“水是生命之源,存在于万物之内,此女胆识过人,能担大任。” 那素琴听着却眼泪汪汪:“师傅,你不要我了吗?我可是您唯一的弟子啊,以后我不能再侍奉你老人家,没人知冷知热,可要保重身体,再找个知根知底的好弟子也好让一身神术后继有人。” 那陈道长听了,却不觉肉麻惋惜的口吻说着:“唉,好徒儿,难得遇到你这么优秀的弟子,为师也是没了法子,待为师大业功成,定立你为我阴山宗开山立派第一位大弟子。” 我心内呸呸呸,偷眼喵向素琴,那素琴白着一张脸,眼珠还在乱转。 顾承天看着这对师徒演绎着真假难辨的情深义重,却迫不及待打断说:“明日就是中秋节,终于等到了月圆之夜,我等道长的好消息,我们不能再等了。朝廷那边已有听闻,怕是有所行动。” 陈道长好似有些伤感,不再言语,只是把饭菜分配给每个人,便黯然退出。 等这群人退出,我看着黑乎乎的菜,实在没有胃口,转看向素琴面前的菜,五份菜,唯有她这一份看着色泽正常,还剩有大半在盘底,那素琴看着我解释说:“干净的,就是太凉了。” 另外一个女孩劝我道:“吃点吧,不然一会发现饭菜未动,就要被强灌更难受,以后的日子更难熬。” “没有以后了。”素琴起身有些烦躁的走来走去:“我那便宜师傅整天搞些杂术,想来明天就是他们最后的开启时间。” 我不由一阵激动:“你都知道什么,说出来集思广益,我们未必没有生机。” 她看着我:“我知道的不多,皮毛而已。以往都是死局,不知这次能否改变?” 说完,她竟然怀内拿出三枚铜钱来,闭上眼睛,双手抖动虔诚的摇着,嘴里喃喃自语,撒下铜钱,又一遍遍不厌其烦重复动作。 我看着她神叨叨,顿时没了兴趣。可这素琴却在一阵看似有条不紊的忙碌后,惊喜得看向我,犹如我是散发光芒的太阳带给她无限生机。她拿过自己的饭菜,还帮我拿起筷子,殷勤地让我:“多吃些,吃了才能保持体力逃生。” 我不由好笑:“不靠你便宜师傅呢?” “他?”素琴嗤笑道:“他算什么狗东西,仗着自己有点本事,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我恨不得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么忍辱负重虚与委蛇,在下佩服佩服。”我言不由衷笑嘻嘻夸她。 素琴听出我语气里的戏弄,却并不恼我:“为了活命,这算什么。明日凶险,我们定要小心从事。”接着又看了看我,解释说:“那卑鄙道人其实没啥大的本事,行些拙劣之术,吃什么破烂餐,美其名曰金木水火土相连。” 素琴嘲笑着假师傅,可顿了顿又说:“但他也有些奇特之处,他的困灵阵噬魂阵有奇效,否则也不会得顾承天信任。你是他指定的关键人,危急时刻,务必反其道而行之。” 我听着她的话语,知她是在安抚我,听天书般困惑:“什么困灵阵?之前他说什么我三魂七魄异于常人?” 素琴闻言左右上下审视着我:“我不知道,你生活中可发生什么意外嘛?” “意外?”我暗想那些莫名其妙又身临其境的梦境算吗?可仍然回应说“没有啊?有什么差异?” 素琴不以为意说:“铜鼎内幻象叠生,一定要守牢自己的意志,不被迷惑。” 我看着她面对险境仍然在寻找生机不由对她的坚持有些钦佩:“你刚才是在算卦吗?” 素琴点点头:“我们卜算不能算自己的,这里除你以外,其余都是死局,包括之前说的女孩。” “未必准,之前的女孩已经回家安全了。”我反驳她固然是不信她可测算未来,更是由此给其她女孩希望。 “像她这样的弱势女性,瞎了眼又不能言语,尤其之前还是健康的,别说夫家嫌弃,恐怕她自己爹妈都要觉得她是累赘了,活着确实不如死了,至少死了还有念想。”素琴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卜算不准。 我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不要把人性看得过于悲观,也可能经此一事,亲人对她更是怜惜,她能过得了这坎,以后定会福气满满快乐安康。” 素琴一声没吭,只是抬头看我笑笑,仿佛在说你好天真。 翌日徬晚卯时,被素琴称为师傅的陈川和道长又带着随从们来了,只是这次不再是那变了味的饭菜,却带来了一些符咒,这些符咒上写着金木水火土,周围是暗红色的纹路,我看着它们隐约波动发出诡异的光,心内惊疑不定。 陈川和逼迫我们分别吞下不同的符咒,素琴此时已经不再掩饰对假师傅的厌恶,口里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兵随日战,时随令行。 “我以我命起誓,陈川和此生为非作歹,残害无辜生灵,将永生不得安宁,死无葬身之地。” “逆徒,尔敢如此,枉我对你多加照顾,你不得好死。”陈川和一只手如鸡爪般痉挛着指着被他宣判死刑的徒弟素琴,一脸愤怒。 照顾到把别人命取了?这陈川和真是自大狂,给别人点小恩小惠就以为自己成了天老爷? 正在我鄙视陈川和时,这死变态拿起一把刀,割破我的手掌,我痛得惊呼起来。不待我挣扎,已被人按住,血流入到准备好的碗中,看到那半碗鲜血,我几乎头晕眼花。 “成了。”这陈川和闪着晶亮的贼光,一脸猥琐,看之生厌。 我瞧着他虚弱的说道:“恭祝陈道长和顾盟主即将得道成仙,只是不知以后两位哪个是尊哪个为辅?想来陈道长居功至伟,对结果了然于胸,必能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手到擒来。” 那陈川和先是闷声不语,又冷哼一声,吩咐手下带我们走。 天空中,一轮圆月已经东方挂起,云团周围移动着,五人被逼迫着来到一个洞口,推进一个幽闭的房间,我正要询问素琴,她以极快的速度往我身后粘了东西。 放眼望去,其她人身后竟然贴着符咒,散发着幽若的光,素琴随即交换了另外两人的符咒,想来刚才她也是交换我和她的。 待看向别处,距离我们一米处,一个骷髅架坐在不远处,正空洞着看着我们,手里还握着一把刀。许是被我们惊醒,这骷髅竟然随之飘散成了一堆粉末,连那刀也化了。那粉末似乎在证明死者的存在样,如轻烟般四处飘散。 我惊惧莫名,紧紧拽着素琴,而其她三人也以素琴为中心疯狂大叫,可顷刻间,哗的一声,所有人都掉落了下去。 五人狼狈站起,素琴的手也在颤抖,强自镇定:“这是个鼎炉,记住,一切都是幻象!” 黑暗的空间里,点点星光分散在角落里,我怀疑素琴的说法,鼎炉怎么会这么大?足足有两个房间。 我们面前一个八卦盘忽明忽暗的隐现,突然血从我们头顶丝线一样流落。素琴毫不犹豫咬破自己指尖,两股血液混合着流入了八卦盘。这八卦盘便亮了起来,血腥气似有若无弥漫空气中。 三 桃花劫 第三十五章 道术招魂幡 耳畔嗡嗡作响,一股奇怪的梵文诵经声总要钻入脑海。旁边那身上贴着“火”的少女离开了我们,素琴想阻拦拉住她,可这少女魔怔了一样听不到我们的呼唤,径直走向角落。那角落里点点星光突然大涨,形成一个五角星,围在少女周围,她面上露出向往幸福快乐又极其诡异的神情。 素琴嚷道:“魂飞魄散还要甘之如饴啊!” 可我面前几个狰狞的脸庞露出来,“我死的好惨啊,来陪我,来陪我!”一个眼珠留在脸外,鼻梁歪斜的女子半空中看着我;更有一个把头拿在手里,身体缓缓向我们飘来;还有一个缺了半边脸的血流不止,五脏六腑裸露在外;一时之间,奇形怪状的影子试图向我扑来, 我完全被恐惧控制了,看着她们向我伸来覆着尖长指甲的血手,明明知道要跑,然而我却像被恶鬼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手掌里的血气似乎吸引了这些鬼影,在我周围群魔乱舞。 素琴的声音传来:“闭上眼睛,守紧意识。”随即又一串急急如律令脱口而出。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可我仍然惊惧的看到,那带“火”字符的女孩突然全身着火起来,她还是虔诚的带着笑容,面带微笑的跪在地上等待死神的召唤。 另两个金和木的女孩有些歇斯底里地狂叫了起来,那些鬼影听到叫声转移了方向,向她们移去。 素琴紧靠着我:“外面有厮杀声,有人来了,坚持住!”。 我瑟瑟发抖,怕是救援没到,人就要吓死玩完。手掌里的血不停渗出,明明包扎了,却不管用,素琴当机立断,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眼看那代表着金和木的女孩要被鬼魂们拖向角落,我无知无畏出口:“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去找债主,盯着我们做甚!” 素琴大惊,恨不得捂住我嘴。八卦盘周围的血气更甚,几十个鬼影又鬼气腾腾向我飘来。我只觉身上一会寒气入骨全身被冻僵般冰冷,一会儿被沉重的泰山压顶般感觉压抑着喘不过气,全身冷汗直冒。 恍恍惚惚中,神智几乎飘出意识,朦胧中,一片片光景浮现脑海。有个女子拿着木剑对着那与叶开容貌相似感觉完全不同的叶盛对峙,那女子面对着得道高僧的杀气不退反进,一鼓作气反杀,接着我一股锐气油然而生,脑海又清明起来。 可血咕咕的从我手掌流出,流入那八卦盘,鼎内四周鬼影重重,血腥气更甚,甚至那金和木的身影也慢慢叠加起来招呼着蛊惑我:“过来吧过来吧,加入我们!” 我要死了吗?父母的音容笑貌浮现,他们在说,回来吃米糕啦;田侗拿着做的蜻蜓,笑容满面说“好玩吗?”;秦明阳的叮嘱耳边响起,一定要活着,活着,等我。 炉鼎顶部一片杂音,怒吼的厮杀声传来,一个绳索落下来,素琴大喜,她把我绑上,绳索连着我的身体脱离了那八卦盘,一瞬间撕裂的痛苦侵入。 那么多人让我不舍,让我怀念,我还有大好的年华,我怎么能死呢?强撑着仅剩的意识,感觉到我被人环抱出了洞口。 不远处,陈川和手拿一个旗子挥舞着,身上血迹斑斑,却挡不住他的疯狂,招魂幡? 我看着这只在杂文记事里出现的物品,恍惚中看到抱我的人竟然是顾言良,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看到我醒来不禁喜形于色。 我仓促间推开他,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又放眼四望。 这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前日看到的风光怡人的云栖山庄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到处火焰、浓烟、死尸的地狱。无数人在厮杀,几乎分不清敌我,明明云层被明亮的月光照得清爽无比,可地面残肢断臂分散在四周,那暗沉沉的血铺满地面,火光四溢冲天,雾气含着血腥气似有无数冤魂游荡在人间,凄厉的喊叫声充斥耳膜。 一个护卫狞笑着向我扑过来,顾言良出刀一招毙命,这护卫不甘心般瞪着顾言良,转瞬倒地。 陈川和阴晴不定看着手握利刃的顾言良:“孺子可恨,为何坏我和你父亲大事?” “臭道士,这还用说,顾盟主早看你不顺眼了!不除了你,怎么能独尊天下?”我猜测顾承天和陈川和两者之间必有间隙,信口开河冲口而出道:“反正你这阵法已经没什么蹊跷,被你徒弟和我解开了,以后还有什么把柄能自保!” 顾言良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却保持沉默,仿佛印证了我的所言样,陈川和立马怒气冲天:“他休想,待我解决了这小儿,再让你上路。”手扬着招魂幡,。就要扑过来拼命。 招魂幡四周凝聚起黑乎乎的雾气,一团团黑影闪现,就连那金和木女孩的身影也在其中鬼哭狼嚎。顾言良像中邪了一样,看着这奇幻阵势,动作缓慢无比。 另一边,素琴也已经从鼎炉内爬出:“臭道士,这样的阴损武器也来使用!”捡起地上散落的刀就要去跟陈川和拼命。 陈川和阴沉沉的看着素琴:“你欺师灭祖,会受天谴。” 素琴嘲笑着说:“你算哪门子的师傅?那点正经的微末功夫还不是从我这偷学的。” 她竖立起手指,口中念念有词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帝独尊,体有金光,大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姓,侍诵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金光速现,覆护坛庭,急急如律令。 随着这咒语从她口中念念有词而出,招魂蟠周围的黑气减少,那隐现的鬼影也不见了。 接着顾言良清醒了一般,一刀刀刺向陈川和,陈川和躲闪不及,身中数刀,奄奄一息。 远处,顾承天突然飞驰踏步而来,速度之快,行如鬼魅,紧接着秦明阳手拿勾魂剑追赶在后,长身倚立,秀丽无双。我的眼睛忍不住热泪盈眶盯着他,心不由激动地狂跳,短短几天,只觉内心却有数不尽的话要说。 顾承天看到顾言良,沉痛说道:“言良,你过来。” “顾承天,你勾结歪门邪道,残害无辜,快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秦明阳一身血衣,头发凌乱,可清俊的外表丝毫未被侵染般夺人眼球,他余光喵向我,确定了我的安全,又正视顾承天道:“不然一意孤行,必然众叛亲离为世人唾弃。” 话音刚落,花无影和楼楚楚也已飘然而至,围着顾承天,蓄势待发,楼楚楚看着我安然无恙,舒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你们有命出去再说。”顾承天仰天疯狂大笑:“无知小儿,我还要谴责你带领一群强盗强抢民宅,乱杀无辜。待你们身死,我定向世人宣布你们的恶行,向朝廷讨还清白。”这人真是黑白颠倒,信口雌黄。 顾承天腾空跃起,极速向我抓来,我大惊,想要逃离,可转眼人已被悬空中,肩膀骨头像被移了位疼痛,瞬间眼冒金星。 “严良,还不过来”顾承天看着另一旁呆若木鸡的顾言良。“爹答应你,娶她为妻就是。” 我冲口而出,鄙夷说道:“你这伪善的坏人,我宁死都不会进你家的门。”可不等继续,已被顾承天勒住脖子,无法言语。 可顾言良流泪说道:“爹,收手吧。” 顾承天大怒:“蠢货,一个女人,喜欢就留在身边,不喜欢不听话,杀了就是,用得着这样优柔寡断唯唯诺诺。” 秦明阳却对着顾承天点明真相说:“你这人千般不是,唯一好处是养了秦明阳却对着顾承天点明真相说:“你这人千般不是,唯一好处是养了个正义凛然的儿子。若不是他报信送还勾魂剑和云栖山庄内部构造图,我们怎会如此容易攻进来。” 顾承天却不管不顾说:“我明白他这是要瓦解我们父子离心。”颇有些痛心疾首的说:“严良,你还要背叛我第三次吗?我们血脉相连,我们才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顾言良踌躇不定,步伐却已经向顾承天走去。看到顾言良的决定,顾承天面色带有喜意:“放下武器,不然此女身首异处。”顾承天威胁着在场的人士。 可千钧一发之际,那本已奄奄一息的陈川和一跃而起,手中招魂蟠刺向顾言良,原来这招魂蟠柄处还藏有利刃。 顾承天一脚踢开陈川和:“你发什么疯?” 那陈川和躺在地上疯疯癫癫自言自语:“我不能得道成仙,你也休想得到!” 顾承天怒不可揭,一手扶住身受重伤的顾言良,一手手中刀已经穿射而出直入陈川和脖颈。 慌乱中,我拔腿慌不择路就跑向秦明阳,而秦明阳顾不得我,与花蝴蝶和楼楚楚如离玄之箭厮杀向顾承天。 三 桃花劫 第三十六张 情愫深种 转眼就又是激战,顾承天手无寸铁却纹丝不乱,竟然还能与三人周旋不落下风。 一把利刃出其不意向顾承天激射而出,没人看到谁在出手,眼看他躲避不急,要死于非命。那昏迷着的顾言良却挺身而出挡住了射向他父亲的利刃,这利刃不偏不齐正中他脖子,血咕咕而出,眼看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顾承天悲愤欲绝,扶住缓缓倒下的顾言良,痛哭失声,我定了定身,看着那已快没了生息的顾言良,惊骇不已。 顾言良头转向我,艰难地说道:“我再不是什么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了,但这好色,却是难以洗清了,你现在还在恨我吗?你怎么连生气骂人,也这般美丽诱人呢?” 说完,他眼神迷离痴缠着看向我,而他的手颤抖着也慢慢伸向我,似乎试图抓住我,却又慢慢垂下来,终究没了生息。 顾承天仰天长啸,愤怒指向我的方向:“我要让你为我儿陪葬!”说完把顾言良背在后身,人已经冲我疾驰而来,我吓得连连后退。可他章法已乱,四周无数人围攻,逐渐气喘吁吁,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秦明阳看准时机,勾魂剑破势而出,顾承天的头颅被带到空中,身子却仍在原地,花无影的鸳鸯刀也破胸而入。 远处的火光映衬着这诡异嗜血的一幕,天空的圆月高高在上,清冷般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我被吓得惊叫起来,秦明阳已经转身到我身边,用手遮住了我眼睛。 迷糊朦胧间,我瞥见那叶家老二叶盛在混乱中偷偷藏起招魂蟠,奇怪这个人怎么在此?还对着那胆大的素琴在窃窃私语。 今天还真是热闹,大家齐聚一堂。不知那叶开是否已经回归家族,和那神出鬼没的丁谦坤又人在何方? 周围喊打喊杀声仍然绵延不绝,可胜负已定。而我已承受不住这嗜血的氛围,人瘫软在秦明阳怀里。 翌日凌晨,我从噩梦中醒来一身冷汗沉沉,蓦然发现竟然还是那丫鬟初夏怵在一旁,我更是惊吓起身,哪知她开口说道:“陈小姐,不要担心,秦公子人在外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疑虑顿生。 初夏想了想:“暂时说不清,我被我家公子安排卧底在这里,监视这里的情况,顾言良算是我监视的对象。前日是我听从顾言良的吩咐,将你的消息和勾魂剑递还给了秦公子。” 我闻言想起那身负黄泉的顾言良,真是没有想到,我一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竟然说到了他心里,戳中了他的心底暗伤,想起他的死亡,又难免有些自责,稀里糊涂想不明白整件事情的发展。 门外秦明阳已推着轮椅走到我身边,他温柔地看着我安慰说:“一切都过去了。” 我也看向他,念及这些日子的颠簸流离和思念,忍不住泪满盈眶。 “你不用自责,他确实喜欢你,却并非全因你做这样的决定,你只是一个契机。”秦明阳头微微向下慢慢的回忆,又目光潋滟注视着我:“想来他从小接受的是礼仪忠肝义胆之江湖救急的英雄事迹,还被夫子教育知廉耻知进退,可发现自己的父亲行此不义之事,已经是个打击。” 秦明阳顿了一顿,一边拉向我的手,一边用手帕擦去我眼角的泪:“偏偏他父亲对别人一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唯独对他疼爱有加言听计从。不管是大义灭亲还是顺从父亲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痛苦和折磨。”1 他温柔热切看着我:“可你的出现,却似一缕阳光,拯救了他,也拯救了我。只需要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都欢喜不已,想来他也是如此。想来这样保留体面的死去与他是种解脱吧!” 我听着他的解释,又似情话的”,心内愧疚之意减轻,甜蜜之意顿生,他拿起桌上的碗,用汤匙舀起粥,喂我道:“这段时间受苦了。要养胖些,不然出嫁时瘦的像猴,到了我家,胖成球,人家要说我岳家小气呢!” 我不由被他逗乐,用手打向他,不想却触动他的伤口咳嗽起来。 初夏立时外面劝道:“主公还是要多修养,这雪姬散药性霸道至极,毒性难除。主公连续两次使用,不得不防啊。” 秦明阳喝止住初夏:“不要乱言乱语。” 我仔细看向秦明阳,这才发现他眼底的暗色和疲惫都遮掩不住,心里想到早上他来得及时,难道昨夜一直在守着我吗?还有这雪姬散又是怎么回事? 有心想询问,看他刚才态度,似是要隐瞒,不由一阵心疼劝慰道:“你快去休息会吧,身体要紧。” 见他却不肯离去,我无奈说道:“要么我的床让给你。” 他闻言轻笑一声,已经揽着我的腰,钻入了被窝,我一阵羞意涌上脸间:“你你,你不能耍流氓啊!” 秦明阳却调侃说:“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睡觉而已啊!还是你邀请的”。 听着他故意加重“睡”字的无辜腔调,我一时语塞,真是引狼入室,刚要羞恼,这家伙却拉起我的手,嘴角翘起,对着我笑了,近距离下,他睫毛长长,挺直的鼻梁似有若无碰瓷着我的脸庞,我一阵耳红心跳,不知不觉间,吻上他眼睛,可他却抓住我的手警告我说:“别动,再动,我就不做君子了。” 我一愣,只觉热气开始萦绕身间,头脑一醒,这可是白天,慌忙起身离去,嘴里嚷着:“我要去找楚楚姐。” 身后传来秦明阳忍不住的笑声,心里又羞涩又恼恨自己这般被他迷惑没了规矩。 那初夏在门口用莫名的眼神看着我,似在谴责我的多情,我一时半会竟然忘了先前的疑问,落荒而逃。 待走到外面,发现我仍然还在云栖山庄,只是山庄地面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净,一群群士兵在巡逻,只有那湖水里还有着红色的血气,向人们展示着昨晚的残酷血腥。 本想找人询问楼楚楚的行踪,哪知竟看到了素琴在寻找什么,想起昨天的疑虑,便向前招呼:“素琴,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素琴看着我,却皱眉:“你是否有什么不舒服?”看我摇头,继续说道:“看你阴气有些重,看来这噬魂阵真是害人,你以后要多注意白天运动,否则阳气不足,会有损身体。” 我听话的点头,有人真正的关心我,我自然不能推拒。 “我找不到招魂幡,这东西是个邪物有麻烦,明明昨天还在的。”她接着解释道。 我奇怪一向机灵的她竟然没看到叶盛的动作?问他说:“昨天有个叶公子在你身旁,是不是可以问下他?” “他说没看到啊!”素琴大咧咧回答。 “你那么相信他?”我出口问道,内心我很喜欢这个机灵勇敢的女孩,又一起共过患难,自然不想她被欺骗,可也不敢确定在那么迷糊的时刻,自己看到的是真相。 “他给了我重要的东西,应该不至于贪墨招魂蟠,其实招魂蟠对平常人没用的,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在这里出现。”她看了看我,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 又是让我听天书样的疑惑,看向她手里的书,上面写着乾坤墟在阵法,想起昨夜的古怪经历,我问到:“这书是他给你的?关于困灵阵噬魂阵的?” “是的,算是吧,这本书不该在这里出现,却不知为何被陈川和所得,幸好他只练得了皮毛,昨日这叶盛获得转交给了我。”素琴说着昨夜的经历,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毁了它可惜了。” 什么是不该这里出现?我疑惑地看着他,可她转眼嘻嘻笑着跟我说:“我要走了,向你告个别。” “你去哪儿?”前天便已得知她是个孤儿,不知她一个人又要去向何处?我有些伤感:“以后怎么才能见到你呢?” “天大地大,有很多广阔的世界,可能我们以后不会再相见了。”素琴神秘地说道。 “有缘自会相见,何况缘分还能制造。”我不以为意的回答,然后拿下头上自己心爱的玉簪,是妈妈十岁时送我的礼物,赠送说道:“这簪子上的蝴蝶活灵活现,还有一朵云的标记,以后你要找我或者来游乐,来我家找我吧,这个是送你的信物。” 她欣喜地看着这玉簪,眼睛冒着光:“古董啊,古董啊!价值不菲!” 我不由被逗乐,这玉簪虽然精致好看,价值却并不菲,也跟古董搭不上边啊!可看她对我送的物件那么喜欢,心内也实在是跟着欢喜,这离别倒是一点伤感都没,像素琴这么有趣的人可真不多。 告别素琴,又去楚楚姐,得知了花无影和楚楚姐的婚期,我喜滋滋整日拽着楚楚姐的衣襟不放,霸占她的时间。 花无影在一旁先是气得跳脚争辩:“我不叫花无影,我是陆丰泽”,又一会嫉恨我电灯泡当得贼亮拿着那瞪人眼光一如既往吃着醋。一边楚楚姐宠溺眼光跟我说笑,一边用眼挖向花无影,似乎责怪着你跟我妹妹较什么真? 三 桃花劫 第三十七章 田润之死 始作俑者想着却是怎么继续给花无影添点堵,我楚楚姐这样的大美人怎么能那么容易让你得到呢?哼哼! 时间过得那么快,我觉得我和秦明阳还没有相聚就要分离。 隔日离开,急切盼望见到久别的父母,可等我回到家里,迎接我的不是父母的热情欢迎,我看到父亲带着一脸深沉严肃的面色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母亲一脸紧张。 “我陈洛洲自认一生光明磊落,修身齐家,咱们书香世家,教育出的女儿即使不出类拔萃,居闺秀楷模,但知书达礼,礼义廉耻这些基本的道理还是要懂得的,可你倒好,竟然做出了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传出去让为父脸面何存?你可知道你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刚从外面经历危险回来,父母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却来谴责我的不是,我不由一阵委屈,忍不住反驳:“我做了什么行为?怎么不先问我经历,却要去相信外人的传话?” “你是不是宁愿我死了,来保全你所谓的好家风好名声。”我不由对父亲失望,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了吗? 母亲劝导父亲说:“你少说两句,女儿还小,可怜见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都瘦成了这样。王爷那边若是不成,就算了,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联姻啊。”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婚事不成是小事,怕的是欣芸这名声,以后还怎么去谈别的人家?还有小荣儿以后的仕途婚姻都会受牵连。”父亲恼火说道。 我一听,竟然是在担心我的终身大事,心内一松,还是疑问并争辩:“父亲,什么名声?我谨遵教诲,根本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都要被吓死累死了。” 伸出受伤包扎的手掌,假装去擦眼泪,母亲一看我的伤手忙附和说:“我们的女儿清清白白,咱们自己还不清楚,管别人信口胡言什么,难不成也跟那外人一样作贱女儿?”还心疼上前扶住我留下哀叹连连的父亲就要去厢房查看伤口让我卧床休息。 待我休息数日,便听由田侗传言了外间的流言,坊间两股传闻不相上下奇闻突起。 一种说法是我先与商贾之家叶开私相授受,还跟那淫徒花无影不清不楚,外带勾引武林盟主的儿子顾言良,还想着祸害那将军世家的秦明阳,一时之间一个长相妖艳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又善于蛊惑人心败坏风节的妲己妖魔出世了。 我心底对袁道姑很是敬佩,不为名不为利劳心劳力传播教村民技艺,这份舍己为人的胸怀值得世人尊敬。 待等她忙完,已是下午申时,我便与其倾心交谈一些关于道教的知识,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袁道姑果然知识渊博,随口而言的内容竟然释疑了我以往很多疑问,从道教的历史,信仰到各派别分类,侃侃而谈,还说道教讲“承负”即“因果”也。 我点头称是,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就是这种道理。 我继而询问周易六爻之学,她看着我说道,这是占卜之书,自己并未多过涉猎,知之甚少,不过南方出现了一位名曰黄婆的得道高人,可以御剑飞行,或许可以帮我。 我回忆起在鼎炉内恍惚看到的与叶盛对峙的女子,总觉得我们是否有些关联?黄婆是她吗? 转眼就是酉时,看时间已晚,我急忙起身告别,可转到门口,便见到了之前颓废让田润牵肠挂肚的叶开。 那叶开身穿白衣,头戴玉簪,恢复了翩若惊鸿的夺人风采,拿着一把玉扇,在庭外树下眼色莫名复杂地看着我,落日的余晖透过树叶照射下来,似落寞似寂寥,竟带了丝神秘色彩。 田润的眼光早已被吸引,惊喜泛着泪光的表情不带一点的掩饰,她在我身边手拿着绢帕,人似已经入定一般。 我看着她却想到,我见到秦明阳在外人眼里也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欣喜吗? 或许陷在爱河里的女子智商皆为零,我不由体谅了脑袋少一窍的田润,允许她与叶开在那庭院里窃窃私语般诉着思念和衷肠,可叶开明显心不在焉地应着,时不时眼角喵向我们这边。 眼看天色已晚,我让春梅去庭院督促田润离开,可田润伤心欲绝般转回了道观内爬在桌椅上哭泣,我不知如何安抚这个跟了我十多年的少女,本是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玩伴,虽觉跟她的距离越来越大,可见她如此伤心悲痛也跟着心里难过。 看着天色已晚,我暗叹这么晚回家,徒增父母的担心,又不能在外过夜,不免有些心急。 旁边一位道姑递过来茶杯,我本欲自己喝,想想却转给了田润,劝慰道:“人生路上,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不要沉迷在一片不属于自己的风景里,驻足不前只会错过更多的精彩。想想乳娘和侗哥,我们可都是你亲近的人啊!” 田润抽噎着起身,喝了我杯里的茶,待我们准备起身,她的身体突然软软倒了下去,春梅和我连忙扶住她,只见她双目禁闭,脸色潮红,人已昏迷不省人事,我嘱咐马车师傅快骑马去向陈府我父母言明情况,并请郎中快点回来,又对袁道姑歉意说要打扰了。 把田润安置在一个房间,我心里崩崩地跳,总觉哪儿不对头,想起那杯茶,可又分身乏术,不能请县衙里的人立刻来查。 春梅在一边照顾着田润,我起身转向厅堂,茶杯已被人取走,两个道姑还在旁边候着,紧张地看着我。 入夜戌时,郎中还是没来,我有些后悔还不如直接驾驶马车带田润回府,计算着时间,马车三个小时,骑马应该一小时就够了,可却没考虑晚上夜路难走,说不准有意外发生,现在这样不尴不尬待在这里,又为我那糟糕的名声再填一抹色彩。 听到道观外若有似无的夜风沙沙声,我警觉起来,蹑手蹑脚把动静搞到最低,翻身就到了墙外。 夜幕下,叶盛和叶开竟然在一起。 “二哥,只有这法子吗?我总觉得不太妥当。”叶开似还下不了决心,询问着叶盛。 这倒真是奇怪,看叶开对叶盛的尊重,倒不是外间相传两人嫡庶有别。 叶盛语重心长地说:“生米煮成熟饭,陈府肯定不会再拒绝婚事,以你的才貌配她也不亏,你若心里有愧,以后对她万般好就是了。” 我听着觉得好笑,看叶开走入道观,心想我不在,想来他就会离开。 眼看叶盛要离开,我蹑手蹑脚跟上,这家伙不久找到一块空地,竟然怀内拿出那陈川和的招魂幡来练习。 我一阵气恼,挺身而出质问他:“叶盛,为何你手里拿着这邪物?还不快毁掉它,以免更多人受害。” 叶盛起初惊讶地看着我,后却带着欣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胆子真大,还跟来此地。” 说完,他嘴里念起咒语,恍惚是召神咒: 如来顺吾,神鬼可停廖。如若不顺吾,山石皆崩裂。念动真言决,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神鬼摄电形。 瞬间我有些神魂颠倒,心内惊惧,言语试探:“你与那御剑的女子黄婆有什么仇恨?要拉我垫背?” 叶盛桀桀怪笑起来,与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得体形象大相径庭:“拉你垫背?不过是逐个击破,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仿佛吃定了我逃不掉一样,他拿起手里的招魂幡向我又要乱舞。看他还在起势,我运气一气呵成,立马后退,以前所未有的疾速向外跑开。 踏雪无痕在入气后,我一直勤练口诀,此刻竟然危急之下发挥了作用,我看向道观,灯火通明,心内一喜,定是车夫回来了,狂奔而去。 远远看到我父亲人已在现场,心内一阵暖意,等回到道观,发现周围人一片惊慌,春梅在哭天喊地,看到我回来,父亲与春梅脸上的紧张担心才落下来,两个道姑跪在地上,还在瑟瑟发抖,有郎中从田润的房间出来,对着父亲说:“流血过多,没救了。” 我惊魂不定,连忙要冲向房间,可父亲却死命拦住我说凶险之地,女孩子不能进入,春梅也生怕我受惊吓拉着我。 为何为何?叶开,是你吗?田润对你痴心一片,始终为你着想,你好狠的心啊! 回到家中,父亲也是惊惧交加,万幸我的安全,交代母亲对我严加看管,之后不准出府,还额外雇佣了更多的看护。 乳娘突然间老了十岁,鬓发花白起来,田侗也因为田润的死沉默寡言。那叫明纯递茶的道姑被抓到牢里,可问不出所以然来。 叶盛与叶开这一对变成好哥俩矢口否认晚上去过道观,叶开只说傍晚已走,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而我父亲顾忌到我的名声,也没有证据指认他们,坚决让我闭口不言。 这件案子就悬而未决搁置了,我思来想去,觉得思路在慢慢明朗,叶开那么凑巧,大概是与田润约好了时间,还有那袁道姑也很可疑,为何磨蹭时间到傍晚?田润又为何丢了性命? 三 桃花劫 第三十八章 飞来横祸 38 想起梦中被雷霆劈死的无辜可怜人,想到那个御剑杀人的女子,想到陈川和说我三魂七魄异于常人,想到叶盛说本就是一个人,一个奇异的念头顿起,难道我和那女子的三魂七魄是同一个人,这发现连自己都感到惊奇不已。 叶盛为什么想要杀我?这就是原因吗?叶开怎么又那么听叶盛的话呢? 我在寂寥中思念秦明阳,为何他还不来了?想着或许他能给我理清思路,找到答案。 两个月后,终于等到了那能御剑的女子,一见之下,熟悉感顿生,她身上有股温和的气韵与我相通。我想叶盛没把握打败他,所以才要先对付我吧! 立春这天,春寒陡峭,府里的人们欢天喜地在迎接十天后的新年。父亲见我这段日子来安静内敛,极少走出房门,很是欣慰,而母亲却觉得我过于安静,生怕闷坏了我样,提议今日带我出门买些衣物年货,我欣喜不已,终于可以逛街啦。 跟着母亲亦步亦趋,到了那出名的绣罗尚衣物店,听着母亲在外面跟那裁缝交流心得合不拢嘴,我在换衣间兴致勃勃换装,一件又一件。正要出去,突然被丝帕捂住嘴,人昏迷间瘫软下来,暗叫糟糕便已麻药入口鼻人事不省。 又是在马车摇摇晃晃中苏醒,我双眼被蒙,手脚被捆,连嘴巴也被塞了东西无法言语,顿时心慌不已,显然绑架者有备而来。 正想着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对面却是叶开的声音,说的话又是:“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情郎秦明阳。” 终于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双眼蒙布被打开,漫天鹅毛大雪飞舞在空中,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我被叶开拉着走,见我止足不前,他二话不说抱我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我气愤大骂:“叶开,你为何杀了田润,她对你一片真心,真是喂了狗!” “一片真心?那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为何你不能接受我?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叶开一脸气愤:“你若答应,你们主仆二人都嫁入我叶家,有何不好?除了家世,我哪点不如秦明阳?” 我一时语塞,这能一样吗?还两女嫁一夫,想得倒美。而说起秦明阳,我更是有话说:“你哪里比得上秦明阳?他武艺高强,思维缜密,英勇无畏,为民除害.....” 啪啪啪一顿掌声,接着是慵懒的声音传来:“说得真好,这秦瘸子样样都好,可惜有样不好,你说他怎么还不去你府上提亲呢?” 我看向声音来处,面前的男子声音沙哑,说不出的慵懒和性感,可语气里的讥诮嘲弄之意却让我看得一清二楚。 叶开放下我,双手抱拳低头行着尊贵的礼节:“参见三殿下,幸不辱命,将她带来了。” 三殿下?我惊讶不已,他就是传言里残暴不仁乖戾阴鸷的元晨旭?叶开怎么跟他搭上了线? 传闻皇贵妃生他那刻,霞光万里,被大巫师批大吉,皇上当即赐名晨旭,可其人不但不像早晨太阳光芒般和煦,反而性格乖张,心狠手辣。 其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与如今温润大度的太子面和心不和,传言朝廷上兴风作雨,似有争储位之心。 这位三殿下轻佻地用手抓住我的脸上下左右审视,我气结他的无礼责问这位三殿下轻佻地用手抓住我的脸上下左右审视,我气结他的无礼责问说:“你无故绑架朝廷命官的女儿,眼里还有王法吗?” 这元晨旭实在是胆大包天,他似在用鼻孔出气,不屑一顾看着我说:“若不是秦明阳,我怎么会对你这残花败柳有兴趣,倒真有几分姿色。”说完手便从我脸部下移往锁骨而去。 我忍不住向后龟缩,忍住心里的愤怒温言道:“你们多此一举了,秦明阳既然对我无视,便是我在他心里没什么位置。” “没什么位置不是更好?我去你们府上提亲做我的良妾可好?”元辰日顺着我的话反讽,头偏要低到我的耳边:“你说那秦瘸子有什么反应?” 寒风凛冽刺骨,顺着他的手钻进脖颈,这手看着柔若无骨的嫩滑,却骨节分明,粗糙有力,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尖叫。 “装什么玉女?”饶有兴味的话萦绕在耳边,元晨旭兴奋地扯开我的衣裳。 我惊恐万分,大叫“滚开”,这人在走廊里便兽性大发,没有丝毫礼仪。 两点杏红在刺眼暧昧的白色酮体间呈现,闪着晶莹的光,引诱着人向前采摘,叶开已是目瞪口呆血色上涌,控制不住本能,忍不住眼睛狂瞟。 衣服继续扯落,露出胳膊上的守宫砂,元晨旭兴趣陡增,好笑地说着:“竟然是个雏儿!”察觉到叶开的目光,不露声色间,把外衣盖住那诱人的红点。 “还不退下。”对着叶开,元晨旭轻佻许诺说道:“等我玩腻了,还你便是。放心,只要你忠心办事,你与傅凡的婚事我会鼎力促成。” 说完起身抱我离去,我吓得大喊大叫,可抱着我的人笑得前仰后合,眼波流转邪里邪气恣意妄为大步流星般绕过花廊,一旁一排宫人们皆敛声屏息垂首而立,安静得可怕。 元晨旭解开我手脚的绳索,嘴角翘着眯着眼睛,我快速穿好自己的衣服,趁他不备,提气转瞬奔向外间,上回用踏雪无痕逃跑,我鼓足信心这次一定也能。 抬头间看见元晨旭悠闲般探手入怀,掏出一支短笛,吹出一曲奇怪的曲调,四周突然一群黑衣人飘然出现。 我被迫落在了地上,鹅毛大雪铺满一地,对应我绝望苍白脸色,惴惴不安中,元晨旭狂笑着来到我身边,这般猫捉老鼠的游戏让他沉浸其中,乐不可支。 四周人又悄无声息鬼魅般离开,元晨旭一手困住我的双手,另一手将衣服扯开,人已经俯身上来压住了双腿。 情急之下,我嘴巴咬向他耳朵,可还未近身,已经被他一巴掌打过,瞬间血色从我嘴角溢出。 漫天飞舞的雪点点侵入冰冷的肌肤,冻僵了我的肢体也冰冻了我的心,可下身火辣辣的疼痛又提醒我现实的存在,眼前的人似头野兽喘着粗重的气息疯狂律动,寒痛交替下,我头晕眼头晕眼花,气血攻心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温泉中,头顶一棵百年老树,碧叶滚着冰露,被温泉的热气融化,轻轻滴在我的脸上,凉意混着泪水,沿着鼻尖滑进嘴里,心仿佛要活活跳出胸膛。 元晨旭不知所踪,两名小丫鬟在旁边手拿托盘,低垂着头站立,旁边屋子富丽堂皇,透漏着雍容的气派。 我只觉浑身像被车轮碾过一样难受,身上青紫一片,顺手穿了件白色衣服疲累坐到镜前,立刻有一丫鬟取了半月玉梳细细地拢了拢我的秀发。 猛然发现这白衣似雪,穿在身上似是讽刺我昨夜的肮脏,我的手抖动着,恨意填充胸膛。 看到镜子里的人,这会儿脸上红肿还未消退,黑色如墨的长发包裹着白如雪的脸,如女鬼般毫无人色。 丫鬟用碧玉挑了些口脂,再用纤指极轻巧地手匀了匀我的嘴唇,然后胭脂淡淡涂上脸颊,镜中女子一反苍白无力脸色光鲜瑰丽起来。 我心思活动,问了她的名字,她说自己叫瑞雪,刚被领来伺候主子,我拿起妆盒里的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奖赏她,她吓得噗通跪在地上。 我连忙扶她起身说:“我没别的意思,我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们同病相怜,还需要妹妹来指点我呢。” 瑞雪还是不肯收那玉镯,只说她会对我知无不言。 我心内欣喜,面上不露声色,问她这里的情况,交流中得知,这是元晨旭的别院琼玉山庄,相当的大,距离京城不远。 思索着逃跑路线,猜想昨夜的黑衣人是常驻在山庄,还是元晨旭的亲卫呢?如果是后者,那我逃跑的胜算便会大上许多。 本以为元晨旭夜晚不会再来,可亥时,他便又带着一身酒气雄赳赳来临,动作还是简单粗暴来扯我身上的衣服,孔武有力的手臂搂着我的腰,片刻嘴唇就压上了我嘴角。 我浑身吓得哆嗦想要推开他,他嘴角露出微笑,眼里看着我却寒光闪烁,我顿感如若再推拒,他会毫不犹豫再奉上一个巴掌,一时怕得僵在当地。元晨旭满意得躺在了椅子上,一个药丸被他放入茶杯中仰头吞下,转眼迷离看向我,一会儿又笑得肆无忌惮欺身上来。 那药被咬成一半,元晨旭口对口喂了我半颗,我谨守牙关,回头趁他不备便吐了出来。 可眼角立马喵到了他眼底堆积出了暴风雨,一股杀气油然突生,一把刀瞬间被他摸出腰间,绕到我脖子经脉处,顿时我全身紧绷大气都不敢出。 元晨旭身下已经高昂,挺身而入,我忍住不适,咬住牙关,挺着腰身,脖颈一动都不敢动,长久保持一个动作,背上很快湿透又被椅子磨破,渗出血来。等元晨旭兽性一般心满意足释放完热情,背后的血已把白衣染透,下身腿软的站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