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小鲤鱼》 第一章 盗可盗 今夜的月亮显得出奇的大,好像连它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好奇,特意比往日悬得低了许多。 月光下,占地广阔、雄伟奢华的宁秀王府内灯火通明。手持火把的精干士兵,几乎占满了王府内的每一个角落。然而人虽多,却一点多于的声音都没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动火焰的呼呼声。 马上就要接近子时,在王府大厅内主位的一张豪华座椅上,连平时素以沉稳著称的宁秀王,此时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许紧张的神色。 宁秀王看了看面前长案上摆着的一颗夺目的夜明珠,朝下问道:“周捕头,这夜明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摆在这里,真的好么?” 一个身着捕头官服,身材伟岸,相貌英气逼人的年轻男人施礼回道:“启禀王爷,昔日所有得到‘盗可盗’通知的人,无不将其所要盗取的宝物处心积虑的各处隐藏,殊不知这样反而让那毛贼更容易得手。 今日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特意将那毛贼所要盗取的夜明珠摆在显眼之处,卑职与王府中武功最高的守卫一起在旁守候。 王府大厅内绝无暗道机关,那毛贼若想要这夜明珠,只有从正门冲进来抢走这一条路。只要那毛贼今夜敢现身,就绝对插翅难逃。” 说此话的人,正是本州巡抚衙门的总捕头周祝寅。本来王府是有自己的专门守卫人员,不需要巡抚衙门的人帮忙的。但这次由于事情重大,宁秀王为了保险起见,特意从衙门调来了他。 宁秀王道:“本王府中守卫之武功,本王心中自是有数的。而且也久闻周捕头大名,本州上到官吏,下至百姓都知道周捕头神功盖世,一套独门绝技‘吞月手’更是堪称当今天下第一擒拿武功。 对各位的能力本王是没有怀疑的,只是……只是据说那‘盗可盗’诡计多端、狡猾直至,自出世以来还没有一次失手。其实本王并非吝啬守财之辈,素来喜欢结交江湖豪杰。 若是那‘盗可盗’看中的是本王府中其他的宝物,本王给他就是了。唯独这夜明珠,乃是本王过寿之时皇上御赐之物,如果弄丢就是欺君之罪啊。本王实在是有些……” 周祝寅抱拳低头,声如洪钟道:“王爷放心,卑职以人头担保,今夜夜明珠绝对不会出半点闪失!” 旁边站着的十几位王府中的守卫,其中有不少以前也是江湖武林中人,因被王爷赏识才到了王府当差,享受到了荣华富贵。此时见周祝寅如此,更是不甘落后,也纷纷抱拳施礼,一齐喊道:“王爷放心,我们也用人头担保,今夜绝对会拿住那毛贼!” 宁秀王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好,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王府各处依然是寂静无声,只有夜风偶尔吹过。 忽然,大厅外传来了几声特别的敲击声,那是为了今夜特意派去测定时辰的手下发来的信号。 子时已到! 王府内从里到外,每个人全都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兵器上,屏住呼吸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过了很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大厅内有一个守卫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我看,那毛贼是不敢来了。” 另一个守卫立刻附和:“一定是这样,那些毛贼估计是之前偷了几家富户,便狂妄自大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今日见到王府这阵势,一定是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滚回自己的贼窝去了!” 宁秀王听后,脸上稍微舒展了一些:“哦,是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可就再好不过了。” 其余的守卫一起起哄:“没错的,王爷,一定是这样的……” 众人之中,唯有周祝寅依然面沉似水,双拳紧握,像只等待猎物的老虎一样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哈——哈——哈——哈!”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传了过来。 “什么人?”随着一声断喝,两个守卫已经如箭一般射出了大厅门外。其余的则立刻摆出了驾驶,将宁秀王和夜明珠围在身后。 周祝寅依然没有动。 很快,冲出去的两个人重新回到了大厅内:“启禀王爷,外面看不到人。” 其中挡在王爷身前,一个年岁较大的守卫点了点头:“嗯,看来这笑声的主人并不在附近,声音是通过内功传送过来的。” 宁秀王虽喜欢结交江湖豪杰,但对武功却不甚了解,此时担忧的问道:“啊?用内功传声?看来那‘盗可盗’果然非同寻常,这可如何是好……” 那年岁大的守卫笑道:“王爷不必担心,能用内功传声者内力自然不会很低,可也未见得就能高到哪里去,武林中很多人都能做得到。” 宁秀王:“哦?还有谁能?” 那守卫一脸得意道:“卑职就可以。”说罢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大厅中央对着门外的方向站定,然后做了一个运功的姿势,朝着外面吼道:“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哈——哈——哈!我为什么要现身?我这个人从小最怕被狗咬了,今天这里聚满了这么多条狗,我若出去,岂不是会被咬死?” 那守卫冷笑道:“哼,那这么说,你是不敢现身了?毛贼,算你识相,快快滚回你的贼窝去吧!今夜就是你的第一次失败!” 其他的守卫听后,脸上不禁也都露出喜色。虽然这些人现在已都在王府内当差,但很多人和江湖中人依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日他们若能挫败近几年几乎如神话一般的江湖第一神偷‘盗可盗’,传出去自然会名气大涨。他们在武林中的同门弟子,以及亲朋好友的脸上也会增光不少。 谁知道那声音竟然笑的更夸张了:“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那老守卫怒道:“夜明珠就在我们身后,你既然不敢现身来取,今夜已经注定失败了,还笑什么?” “哈——哈——哈!我笑你们真是蠢的可爱啊。谁说我失败了?” 众守卫一愣,一直无声的周祝寅此时突然道:“王爷,快检查一下夜明珠是否已经被掉包!” 王爷吓了一大跳,伸出颤抖的双手把夜明珠捧在手里端详了几下:“这夜明珠是真的啊,此物乃是海外进贡而来,民间绝对无法仿制。本王已仔细的看过,绝对没有被掉包。” 刚才均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守卫们,此时全都暗自松了一口气。那老守卫重新对着大厅外运功喊道:“小小毛贼,莫要再逞口舌之快。夜明珠就在我们身后没有丝毫差池,你还敢说你没有失败么?” “哈——哈——哈!我真是快笑死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笨的一群人!我只不过来信说我要在今夜子时,来盗取王爷的掌上明珠。你们就天真的以为我是冲着你们傻守着的那颗夜明珠来的?” 老守卫脸色渐渐便得难看:“不是这夜明珠,还能是何物?” “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爹爹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宝贝女儿咯。”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声年轻女子稚嫩的喊声:“父王,救我!” 宁秀王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兰儿!” 众守卫也同时失声道:“兰辉郡主!” 其中一个守卫跺脚道:“哎呀,我们都以为那贼是来偷夜明珠的,所以全都聚来这里了。郡主的房间只有普通兵丁把守,我们上当了!” “哈——哈——哈!这下你们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吧。” 那老守卫收起内功,转回身低声对宁秀王道:“王爷,那‘盗可盗’内功精湛,传来之声无法辨别方位。但兰辉郡主武功平常,并不会内功传声,卑职已从刚才的呼救声中辨别出了方位,我们立刻去将郡主救回来!” 宁秀王道:“快!快!千万不能伤了兰儿!” 老守卫道:“王爷放心,u看书 .uukansh 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把郡主安然送回。” 谁知守卫们刚要冲出大厅,周祝寅却一把拦住了他们:“慢!” 老守卫瞪眼道:“大胆!你难道想阻拦我们去救郡主不成?” 周祝寅道:“不敢。只是诸位大人请好好想一想,现在还没有确定兰辉郡主就一定落到了‘盗可盗’的手里。江湖中的事各位比我懂的多,一定知道江湖中有不少人都擅长口技,模仿别人的声音说话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若是那‘盗可盗’仿学郡主说话,目的就是故意要将守卫引开。你们此时追出去,岂不是正好中了那毛贼的调虎离山之计?各位一走,若那毛贼冲到这里来抢夺王爷手上的夜明珠,王爷如何抵挡?” 守卫们听后均点头:“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万一郡主真的被掳走了该如何是好?” 周祝寅道:“我看这样,请各位继续留在王爷身边保护夜明珠,谨防那毛贼偷袭。另外派出一个人去郡主的房间查看,看看郡主到底在不在房内。 追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各位是常年在王府当差的守卫,王府中的环境比我熟悉,这里是你们的主场。而卑职我常年以抓人为业,这追人的事情,还是我比较在行。” 老守卫道:“你一个人行吗?” 周祝寅双眼一眯:“若郡主真被掳走,此行带不回郡主,提头来见!” 说罢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如一道闪电一般冲出了大厅,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第二章 0日成仙 王府中的兵士也早就听到了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只是苦于无法分辨其方位,只得原地待命不动。后来听到那‘盗可盗’竟然掳走了郡主,一个个更是咬牙顿足,弓上弦刀出鞘,只等着从大厅中传出命令,大家好一拥而上。 等到周祝寅从大厅中窜出来,飞上了对面的屋顶上的时候,所有的兵士马上转过身全都盯住他,做出一副要跟随他去和那盗贼拼命的架势。 周祝寅见状马上朝下高声道:“王爷有令,你们在此原地待命,不得擅动。若是谁乱动导致郡主受伤,决不轻饶!” 兵士们一是怕王爷怪罪,二也是担心郡主安危。那兰辉郡主虽然性格刁蛮淘气无比,不过对手下人却是慷慨大方的很。因此听到周祝寅此话,为首的头领一举手,所有人也就返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动了。 就在这时,又一声兰辉郡主的声音传来:“父王,快来救我啊!” 周祝寅常年抓人,不但练出了一身绝世的擒拿功夫,眼力和听力也比常人练得要灵敏许多。这声音刚刚传到他耳中,他就已经一拧身,朝着东南的方向冲了过去。 周祝寅虽然长得像老虎一般凶猛,但此时施展起轻功来,却宛如一只灵巧无比的大花猫。他从一座屋顶上,迅速的跳到另一座屋顶上,落地的时候竟然只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出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下面的王府兵士们无不在心中暗暗赞叹,难怪王爷要特意从巡抚衙门调他过来,他的轻功果然非凡无比。 偌大的宁秀王府,周祝寅只跳了几次,便来到了王府边缘。再往前走就要出府了,宁秀王府修建在一片繁茂的树林之中,若是冒然进入树林中去,想要发现敌人的踪迹会变得更加困难。 于是周祝寅轻轻落到一座屋顶上,伏下身子往四外用力的搜寻着。就在这时,好像故意要给他提示一样,郡主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这次比之前听到的感觉要近的多。 “父王,你怎么还不派人来啊!我好怕啊!” 周祝寅立刻循声抬头往左前方一看,只见在王府高达数丈的围墙之上,隐隐的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看上去高瘦身材,脸上带着一半黑一半白故意做成“太极图”模样的面具。身上则是穿了一身白色的紧身衣服。 历来江湖上的梁上君子夜间行窃的时候,为了在黑夜中更好的隐藏自己,都是穿黑色的“夜行衣”的。而这‘盗可盗’竟然一身白衣,真是对自己的功夫自信到了极点。 在‘盗可盗’的手边,有一个全身被华丽的锦被裹起来的年轻女孩。那女孩像个粽子一样被锦被裹了个结结实实,只露出一颗头来还能自由活动。 只听‘盗可盗’道:“郡主大人莫要害怕,你看,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那女孩四下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搜寻了一遍,叫道:“哪里有人来?我都跟你说这里离我父王的大厅太远了,他们根本听不到的,需更近一点才行。” ‘盗可盗’笑道:“你想故意引我到兵堆里去?我可没那么傻。” 女孩道:“谁傻啊?你抓我不就是想拿我来威胁我父王,让他给你宝贝吗?他连听都听不到,怎么给你啊?” 周祝寅虽然从未见过兰辉郡主长什么模样,但此时看到那女孩相貌五官与宁秀王有些许的相似,再加上她说话的口气,基本断定她就是兰辉公主没错了。 ‘盗可盗’道:“放心吧,郡主大人,他们不但听得到,而且还特别喜欢听呢。不然,为何要躲在黑乎乎的房顶上偷听半天还不肯现身呢?” 周祝寅见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了。于是右腿用力蹬地,用了一个‘燕子三抄水’也飞到了围墙上,隔着一段距离和那二人面对面站定。 兰辉郡主见突然从暗处跳出一个人来,当时又惊又喜,还以为父王手下的高手前辈们终于来救自己了。刚要喜出望外的叫出来,却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影,只来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自己还根本不认识。 兰辉郡主不禁鼓起腮帮子生气道:“诶?你是什么人?不会又是一个想要偷我父王的臭贼吧?你今天可不走运,想做贼遇到贼祖宗了。” ‘盗可盗’大笑:“哈哈哈哈,周捕头,没想到郡主大人竟然把你认成了是我的同类。那是不是代表,咱们俩真的有相似之处啊?是不是应该交个朋友才好呢?” 兰辉郡主这才想起来,之前似乎好像听父王说过,这次为了对付盗可盗,他父王特意从巡抚衙门请来了一个捕头。不过那个捕头叫什么他却不记得了。 其实兰辉郡主和他的父亲一样,对江湖豪侠很有兴趣。如果周祝寅不是官差,而是个武林中人,那凭他的本事,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了兰辉郡主所向往的偶像了。只可惜兰辉郡主对官差印象一律很差,认为他们都是些无聊透顶的死木头,因此无论多厉害名气多大的捕头,她也从不往心里去。 兰辉郡主道:“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我父王叫来的吧?怎么只来了你一个?赵大叔他们呢?”赵大叔便是那位年级比较大的守卫。 周祝寅躬身施礼:“启禀郡主,王爷与守卫目前仍在大厅内等候消息。” 兰辉郡主不敢相信的说道:“怎么会这样?父王难道喜欢那颗夜明珠超过喜欢我不成?这个时候只派你一个人来找我,却留下赵大叔他们保护夜明珠?” 周祝寅道:“非也,王爷对郡主的喜爱,超越世间任何珍宝。这次之所以只派我一个人来,只是因为……没必要派其他人,我一个人便够了。” 兰辉郡主道:“你这家伙口气倒不小,只可惜我见过太多喜欢吹牛的官差了,每次都跟我父王说一定能办好事情,却每次都办砸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盗可盗’开口帮周祝寅说话:“郡主大人,这你就错了,他还真的没有吹牛。说实话,你们府中所有的守卫和兵卒加起来,唯一能让我放在眼里的,只有他了。” 兰辉郡主吃惊的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祝寅道:“能得到传说中的‘盗可盗’的夸奖,周某深感荣幸。” ‘盗可盗’问:“为何还不出手?” 周祝寅道:“我这次来的任务是救回郡主,保证郡主不受到伤害,所以咱们两个能不交手就尽量不要交手。你明明已经带着郡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跑到了这里,再往外一步便是莽莽深林。 可你却没有逃走,而是站在围墙上故意内力传声给王爷,可见你的目的并不是兰辉郡主。你到底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只要你肯放了郡主,你要什么宝物王爷都会给你的。” 兰辉郡主马上附和道:“对对对,我爹为了我什么都肯给你的,你赶紧放了我!” ‘盗可盗’笑道:“不愧是周捕头,要说我想劫持公主到底想要什么嘛……说来倒也简单,我要和你玩一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不但立刻放了郡主,而且还束手就擒和你去王爷面前请罪,让你从今夜起名扬天下。” 任何人听到这些话都难免心里激动兴奋,可周祝寅此时却依然面无表情:“若是我输了呢?” ‘盗可盗’道:“若是你输了,你就要答应帮我办一件事。怎么样?这游戏你不吃亏吧?” 周祝寅看了看被束缚的无法动弹的郡主,心想:听闻郡主也是学过武功的,虽然不太高,可若是在平常,只要自己突然出手用力缠住那贼,郡主逃生自保的能力应该还有。可现在,郡主却被厚厚的锦被死死缠住,一点都动不了,自己和对方动起手来万一稍有差错,就可能酿成大祸。 现在突然袭击这一招还是不能随便乱用,且先看看那贼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再说。于是言道:“玩游戏?你倒是好雅兴啊,好啊,说来听听,你要和我玩什么?” ‘盗可盗’道:“老鹰捉小鸡。” 周祝寅道:“老鹰捉小鸡?那是个什么游戏?怎么玩?” ‘盗可盗’道:“简单啊,一会儿我带着郡主在前面跑,你呢就在后面追。只要你能追到我身边五步之内,就算你赢。” 周祝寅道:“你的意思就是要和我比试一下轻功咯?” ‘盗可盗’道:“比轻功这说法多没意思啊,还是老鹰捉小鸡有趣一些。” 周祝寅看了看兰辉郡主,问道:“敢问郡主身子有多重?” 兰辉郡主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女孩子的体重怎么可能随便告诉人呢?” 周祝寅见郡主不肯说,便自己推测道:“郡主身高比一般女孩子要高一些,又习练过武功。郡主脸上略微有些丰腴,从外表来推测的话,体重大约一百二十斤左右。” 兰辉郡主脸色发青的怒喊道:“才没那么重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周祝寅道:“更何况,活人不比死物,即使被困住无法动弹,带着活人也比带其他物品要难得多。” 兰辉郡主:“喂,你有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我说我根本没有那么重啊,你听到了没有?” 周祝寅没理会郡主的喊叫,而是盯着盗可盗:“早就听说盗可盗轻功冠绝天下,我也并不觉得此言有误。只是,轻功再高的人,扛着一个一百二十斤的活人和一个空手的人比,恐怕也难求一胜吧?” ‘盗可盗’笑道:“你是怕我在耍诈是不是?” 周祝寅道:“难道不是吗?” ‘盗可盗’道:“放心,我自出世以来,之所以取得这么大的名气,知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因为我偷东西的能力强,历史上比我能偷的人有很多。我之所以成为古往今来武林第一神偷,是因为我言而有信。 只要我通知别人我想要偷什么,我一定就能偷得到,没有一次失手。只要我说过自己偷完之后多久再还回去,我就一定会在规定时间还回去,也没有一次失约。 所以请周捕头放心,这次我绝对说话算话,只要你赢了我,我绝对会放了郡主任凭你处置。” 要是在平时,以周祝寅的脾气,他绝不肯占人便宜,一定也会去后面找一个一百二十斤左右的人来抗在肩上再和对方比。可是现在郡主安全为上,他也就顾不得别的了。 周祝寅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我赢了,你放了郡主跟我走,你若赢了,你让我干什么,我赴汤蹈火也要替你完成。” ‘盗可盗’笑道:“好,痛快!”说罢,他一伸手,将郡主扛在了肩上,颠了颠道:“不愧是周捕头,目测的很准嘛,真的是一百二十斤左右呢。” 郡主快气疯了,扯着脖子喊道:“都说了我没那么重啦!你们两个混蛋!” ‘盗可盗’回头对着周祝寅道:“周捕头,还等什么?开始了。” 周祝寅并没有敢轻举妄动,而是问道:“既然开始了,你为何不跑?” ‘盗可盗’笑道:“你不追,我怎么跑?” 周祝寅道:“你不跑,我怎么追?” ‘盗可盗’点点头:“我觉得咱俩越来越像了呢,好,那就来吧!”话音未落,‘盗可盗’已扛着郡主从围墙上跳下,飘入了王府外面的树林之中。 周祝寅不敢怠慢,当即用出毕生的功力,在后面紧紧追赶。 两拨人一前一后在树林中展开了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追逐。 那‘盗可盗’虽然肩膀上扛着一个大活人,可是身形依然轻快到吓人。只见他一会儿用脚尖在树顶上方如蜻蜓点水一般向前飘动,一会儿又突然沉到树下铺满落叶的土地上像野兔躲豹子一样飞快的朝前奔驰。一会儿又像灵动的猴子,从这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 周祝寅的武功虽然是以擒拿功夫为主,可是他对自己的轻功也颇有自信。虽然比不上以轻功闻名的那些顶级高手,可是他自觉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这次盗可盗是带着一个活人和自己比,周祝寅以为只要盗可盗不使诈,自己必赢的。 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用尽全力追赶了这么久,别说五步,连对方十五步的距离都接近不了。 天下竟有人有如此的轻功? 眼看着‘盗可盗’离自己越来越远,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且双方如此追逐,万一伤到郡主就糟了。于是周祝寅突然一个急停站在原地,高声喊道:“不要跑了,在下认输了!” 片刻之后,‘盗可盗’从旁边的一棵树上飘了下来,他肩膀上扛着的郡主此时早已表情呆滞,眼神迷离,嘴巴里不停的嘟囔着:“晕……好晕……” ‘盗可盗’笑道:“愿赌服输,周捕头,你可不要失约哦?” 周祝寅道:“只要你放了郡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盗可盗’道:“好,爽快。周捕头,我要你帮我破一个案子。” 周祝寅心里已经想好了盗可盗可能提出的所有荒唐的请求,甚至已经准备好关键时刻牺牲自己来换取郡主的性命了,可是却没想到盗可盗竟然说出这话。 周祝寅道:“破一个案子?你‘盗可盗’这么大的本事,还需要求我帮忙么?” ‘盗可盗’道:“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世上没有人是全才,所有号称全才的家伙都是博而不精的庸才而已。就像我,我轻功和偷窃的技术是天下第一,可是破案,还是周捕头你比较专业。其实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是宁秀王府。” 周祝寅惊讶道:“难道你的目标是我?” ‘盗可盗’道:“不错,正是你,我这次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帮我破一个案子。可是我知道,我如果就这么去找你,你绝对不肯帮忙的。毕竟,你一个巡抚衙门的官差,怎么可能会帮我这个小偷去破案呢?你说是不是?” 周祝寅道:“所以,你才故意闹出这些事情来?” ‘盗可盗’道:“不错,我知道你是最忠君爱国的人。宁秀王深得皇帝老儿的喜爱,只有用宁秀王的郡主来威胁你,你才肯替我去破这个案子。” 周祝寅暗暗的攥了攥拳头,最后说道:“好,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便是了。无论什么案子我都接了,你可以放了郡主了吧?” ‘盗可盗’笑了笑,把郡主从肩膀上放下来,之后从怀中掏出一颗小药丸塞到了郡主嘴里,一抬她的下巴让她吃了下去。郡主此时已经意识迷糊,u看书 .uuns 根本不知道反抗了。 周祝寅大骇:“你干什么?说好的我认输就不伤害郡主的,你难道要食言吗?” ‘盗可盗’笑道:“别这么激动,周捕头,我给郡主吃的乃是苗疆五毒教的独门毒药‘百日成仙’。你总是怀疑我耍诈,我也不得不防着你不是?万一你把郡主接回去之后不认账了怎么办? 这‘百日成仙’服下去之后,需要到正好一百日才会毒发身亡,在那之前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只要你在百日之内,帮我破了那个案子,我自然会将解药双手奉上。对于你这神捕来说,一百日破一个案子,够用了吧? 哦,对了还有,你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去跟其他人找解药,这种毒的解药我已经全都从五毒教总部偷来了。配置这种解药至少需要一年,你现在就是找到苗疆五毒教的教主帮你,时间也赶不上了。所以,想要百日内得到解药,只有按我说的做。” 周祝寅恨得牙根咬碎,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问道:“到底是什么案子?破案我需要知道案情才行。” ‘盗可盗’笑道:“案情我早就已经写好,就在郡主裹着的被子里藏着。只不过,我劝你还是等把郡主送回王府之后再看,因为……因为郡主现在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的哦。 不过呢,反正现在郡主已经神志不清,这里又四下无人。你要是现在就那么‘急着破案’的话,也没人知道不是吗?啊?哈——哈——哈——!” 随着一声怪笑,‘盗可盗’的身影一晃,已经飞入一棵树上消失不见了。 第三章 畏罪潜逃 那周祝寅已经去了有些时候,座位上的宁秀王脸上已经浮现出明显的焦急的神色,其他的人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厅内不停的走来走去。 角落中一个身穿一身淡绿色衣服的女孩,终于忍不住轻轻的啜泣起来。她是兰辉郡主的贴身丫鬟,名叫荷叶。 刚才其中一位守卫起房间探查的时候,发现荷叶正躺在郡主的床上被人点了穴道。守卫立刻为其解穴,才得知郡主果然在不久前被一个头戴太极图面具的人给劫走了。 守卫带着荷叶来到了大厅内,将此事详细的禀报了王爷。荷叶说完之后显得非常的懊悔和沮丧,哭着说道:“王爷,都怪我没有照顾好郡主……” 在场其他人自然明白不是荷叶的责任,于是便纷纷安慰她几句,让她到角落里等候。荷叶退到一旁,一开始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随着时间越拖越久,终于忍不住再次哭起来。 她这一哭,也感染了其他人的情绪,大厅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的阴沉了。可是他们又畏惧真的中了‘盗可盗’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敢擅自离开,只得在原地更加烦闷的走来走去。 忽然,听得外面有人破音喊道:“郡主回来了!” 所有人全都为之一震,荷叶更是直接跳了老高,往门口的方向跑过去。她刚跑到到门口,就正好碰到了从外面抱着郡主走进来的周祝寅。她见到周祝寅怀中的郡主人事不省,不禁失声道:“小姐!你怎么样?小姐!” 郡主受封爵位不久,这荷叶从小和郡主一起长大,一直喊郡主做小姐。此时一着急,便喊起了老称呼。 宁秀王见状也从座位上下来,急切的问道:“兰儿受伤了不成?” 旁边的守卫们此时也立刻围拢过来,全都对周祝寅摆出了一副怒目冷对的样子。 周祝寅道:“王爷放心,郡主并未受伤,应该只是如晕船一般暂时有些难受而已。” 那老守卫道:“晕船?你追那毛贼难道还追到水上去了不成?” 周祝寅道:“没有,郡主并未真正坐船,只是经历了一些类似坐船时候的剧烈摇晃。详细情况我马上禀告,还是先请医生来替郡主诊断一下吧。” 宁秀王一摆手,马上从外面进来几个小丫鬟,和荷叶一起从周祝寅的手中接过郡主抬着她回到房间里去了。 宁秀王爱女心切,也便跟着一起来到了郡主的房间外,守卫和周祝寅自然也都跟了过来。 医生早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等郡主被抬到床上去之后,立即为其诊脉。 周祝寅怕等到医生先说出郡主中毒之事自己就被动了,于是率先跪倒在地,垂头道:“请王爷降罪!” 宁秀王有些不解:“周捕头以一人之力救回兰儿,挫败了‘盗可盗’的计划,本该有功才是啊?何罪之有?” 周祝寅道:“卑职虽救回郡主,也未让郡主受太大的伤,但却中了那毛贼的奸计,害郡主服下了毒药。” 此话如同炸雷一般,话音未落,已有五六件稀奇古怪的兵器抵住了他的要害。 宁秀王摆摆手,示意那些守卫暂时将兵器收起来,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如实禀来!” 周祝寅便以最精炼的语言,将刚才所遇到之事快速的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周祝寅一咬牙:“卑职受王爷钦点,前来保护王府安全。此时却害郡主身中剧毒,已经犯了滔天大罪,千刀万剐亦不足惜。 只求王爷宽限几日,卑职一定会在百日内将那盗贼所托之案破获,拿到解药为郡主解毒。只要郡主身上的毒一解,卑职便会来王府领死,以谢其罪!” 宁秀王和守卫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医生开门从屋内走了出来,脸色大变的言道:“启禀王爷,郡主身上并未受伤,但体内却好像中了什么毒的样子。恕卑职无能,实在不能辨别到底是何毒物,请王爷降罪!” 宁秀王道:“郡主中毒之事,本王已知道了,这没你事了,你下去吧。” 医生走后,宁秀王低头看了看依然跪着的周祝寅:“周捕头,既然那‘盗可盗’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逼你出手相助,看来那贼对你的能力十分的看重。可是你自己有信心在百日内破案吗?” 周祝寅依然低着头:“有,百日内一定破案!” 宁秀王道:“既然如此,我就宽限你百日。在这百日内,你不再归巡抚衙门管,而是直属本王,我会派赵、刘二位守卫一起协助你查案。各地大小衙门,还有王府内所有的人员和物品,均随便你用,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辜负本王的信任了。” 周祝寅扣头谢道:“谢王爷成全!那‘盗可盗’说案情已经写下来放到了郡主的锦被之中。” 宁秀王对着留在门外边等候的一个小丫鬟一点头,那丫鬟走进了屋内,不一会儿手中便托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白绢走了出来。 王爷先自己伸手拿过白绢来,仔细看了片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案子如此奇异诡谲,真的能在百日内侦破么?” 周祝寅虽然没看到详细案情,却依然胸有成竹的说道:“王爷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一定能破案。” 王爷低头看了看周祝寅充满了自信的神色,叹口气道:“哎,希望如此。”说着,他一伸手将白绢递到了周祝寅的手里,严肃道:“周捕头,百日的时限并不算长,你明白的我意思么?” 周祝寅道:“卑职明白,卑职立刻就去着手开始调查。”说罢周祝寅再次扣头施礼,然后起身快速离开了。 宁秀王一使眼色,那老守卫也立刻跟了下去。只是另一个守卫却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道:“王爷,我看那姓周的只会吹牛而已。这次要不是他自大无知,不让我们和他一起去追捕那盗贼,说不定郡主也不会中毒,王爷为何还要继续让他查案?” 宁秀王道:“这是救兰儿唯一的办法啊,不然难道让本王现在就杀了他不成?那‘盗可盗’可是专门点名要他帮忙破案,可见那贼是很看重周捕头的。若现在就杀了他,岂不是会惹怒了那贼?好像本王故意拦着别人帮他破案一样? 今日那贼目标并不是我们王府,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拦住他。若是日后真的和那贼结了仇,那贼要是一门心思专门想办法对付本王的话,那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留在原地的众守卫一听,急忙跪倒一起道:“卑职无能,请王爷降罪!” 宁秀王挥挥手:“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你赶紧去和周捕头他们汇合,记住,全力辅佐他查案,只要不涉及太重大的问题,他要干什么随他就是了。只是记住一点,好好盯住他,随时向本王汇报进展。” 姓刘的守卫道:“卑职明白!”之后起身快速追了出去。 宁秀王道:“你们也下去吧。” 其他守卫也都起身离开了,宁秀王这才推门走进了兰辉郡主的房间。现在兰辉郡主面色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正睡在床上。旁边的荷叶跪在床边,正给她擦着脸。 荷叶见王爷进来,刚要施礼,王爷摆摆手示意免了。然后便从荷叶的手中接过毛巾,自己亲自替郡主擦起脸来。 周祝寅拿到案情后,不敢怠慢,先找了一个灯光明亮的地方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然后等赵、刘二人找到他之后,他立刻要求连夜赶往案发现场进行实地查看。 赵、刘二人并没有反对,只是说要多带些人,好能查的仔细一些。周祝寅却表示多带人反而更乱,uu看书 .ukashu 说不定会破坏案发现场,只他们三个人一起就够了。 赵、刘二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之后三个人便骑上王府的三匹好马,连夜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本州内的一个小县。 刚好在天亮之时赶到了案发之地,周祝寅和赵、刘二位守卫对案发现场进行了仔细的勘察,然而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现场早就已经被清理过了,并且现在已经荒废,成为了附近流浪的乞丐夜间的避身之所。 周祝寅只好扩大搜索和走访的范围,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十几天已经过去了,案情还是毫无头绪。最可怕的是,随着调查的越来越深入,周祝寅发现这个案子越来越有无法侦破的趋势。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破案进展缓慢不可怕,可怕的是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这个案子就是这样,看上去简直就像是鬼魅所做的一般,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切入点。 这一天,旅途中三人在一个小饭馆打尖吃饭的时候,周祝寅暗暗在心中思忖道:看来,除了去找那个人之外,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于是,在吃饭的途中,周祝寅借口说肚子痛,匆匆忙忙的跑去了茅厕。那姓赵的守卫立刻对着姓刘的守卫使了个眼色,姓刘的守卫立刻也放下碗筷跟了上去。看到周祝寅进了茅厕之后,便偷偷的在附近盯着。 谁知道过了很久,也不见周祝寅出来,刘姓守卫忍不住了,冲过去一开茅厕的门,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刘姓守卫狂奔到饭桌前叫道:“那姓周的小子畏罪潜逃了!” 第四章 臭虎腥鱼 天刚蒙蒙亮,码头上已经挤满了人。 鱼和人一样,厉害的人物总是远离人群的,珍贵的鱼也往往远离岸边。想要捕获这些鱼,就必须坐大船出海,而且要航行出很远才有可能捕到。 捕获这些鱼自然也十分的危险,极有可能有去无回,抛骨大海。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有无数人愿意冒着风险外出寻捕,只因为这样的鱼价值实在太高,有时候一条珍贵的鱼,比满满一车的鱼都要值钱。 此时此刻,就正有一条船结束了长时间的远行停靠到了岸边,船上的渔民正和前来迎接他们的家人朋友热情的相会着,码头上一时间变得十分的热闹与温馨。 然而在欢乐兴奋的人群之中,却有一个人显得十分的孤单。 他是一个年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人,他面色稍微有些黝黑。任凭是多么白净的人,在海上漂泊那么久,都会被晒黑的。他的五官端正而平凡,身材中等而匀称,身上穿着渔民的服装,任谁来看,都只会将他认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渔民。 当别人的老婆在埋怨自家汉子为什么去了那么久的时候,在别人的兄弟和归来的大哥互相用力拍打肩膀的时候,当别人的孩子扯着父亲的衣襟,想要快点看到那些稀有的大鱼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码头的一个角落,默默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难过、痛苦与失落的表情。在外人看来,他无疑是寂寞的,但他自己好像并不那么认为。 他好像很享受这样的场景,尽管他知道面前的欢乐热情都与自己无关,可是他还是很喜欢看,很乐在其中的样子。他,真是个奇怪的人。 “小鲤鱼,有人找你!”人群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招呼声。 被称为‘小鲤鱼’的孤独的男人一愣,有人找我?会是谁呢?自己虽然也在附近的渔村里认识一些人,可现在这些人都在忙着和自己的亲人相会的,就算是要请自己一起喝酒庆祝平安归来,也要等些时间才是。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呢? 他自己也很好奇,于是便往人群外走,谁知道他刚刚走出人群,朝着对方看了一眼,便马上像老鼠看到猫一样,轻声叫了声:“臭老虎?”说完,便转身就要逃跑。 臭老虎便是周祝寅,他是虎年虎月虎日虎时出生,所以他才叫这个名字。也因为这个名字,被小鲤鱼取了这么一个外号。 周祝寅知道自己是绝对追不上他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小鲤鱼一个急停,差点向前摔倒。几个趔趄之后,刷的一下转过身来几步跑到周祝寅的身边,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这次出去打鱼,竟然一网捞上个破鞋子来,那时我就觉得不吉利。果然,刚回来就碰到了你这头臭虎!” 周祝寅一笑:“彼此彼此,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来找你这条腥鱼。” 二人说完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间全都哈哈大笑,好像两个久别的老友重逢一样。 没过多久,两个人便坐到了旁边小镇上的一家酒馆里。周祝寅刚想跟店家要一坛好酒,小鲤鱼拦道:“别,我们这次不喝酒,免得你灌醉了我,我又说出什么傻话来让你抓住把柄。” 周祝寅道:“好,你不喝,我喝。小二,来一坛好酒,一个酒碗。” 很快,酒就端了上来,周祝寅慢慢的倒上一碗,放到嘴里喝了一口。品道:“嗯,这酒虽不如城里的醇香,可是却有一种独特的野气,倒也算是别有风味了……” 小鲤鱼一手托腮,用慵懒和不耐的语气说道:“别废话了,你到底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赶快说吧。只不过有一点咱们可提前说好了,只要我帮你破了这个案子,咱们两个的恩怨就两清了。 以后你要是再来烦我,我肯定用鞋子把你打出去。还有,你回去之后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我来,只当是你自己破了这个案子,明白了么?” 周祝寅道:“说实话,这次要不是时间有限,我也绝不肯来找你,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这双死鱼眼啊?” 小鲤鱼会心一笑,他知道周祝寅说的是真话。这头臭虎一项自傲的很,特别是对破案的功夫。若非是实在逼得没有办法,他是不肯来找自己的。这次能让他放下面子来求自己,绝不是一般的案子。 周祝寅道:“你听过‘盗可盗’吗?” 小鲤鱼道:“你看不起谁呢?‘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出自老子的《道德经》,这谁不知道?” 周祝寅道:“这个盗可盗,不是道德的道,是偷盗的盗。他是近几年来在江湖上突然出现的一位神偷,已经接连偷了不知道多少人家。而且他每次想要盗窃之前,都会先给盗取的目标送一封信,上面写上自己某月某日某时去某地盗取他手中的宝物。 若是迟了一刻,他便将自己之前所有盗来的宝物全都送给谁。可是即便如此,到目前为止他也仍然没有失手过一次。” 小鲤鱼打了个哈欠:“啊?这个小偷还真是无聊。”忽然他脸色一变:“你不会是让我来帮你抓那什么盗可盗的吧?这么麻烦的事情,打死我也不肯做! 我若是帮你抓了那盗可盗,必定立刻就会天下扬名。那个时候我便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出海打鱼了,势必会来惹数不尽的麻烦。我可不做,你找别人吧!”说着,小鲤鱼起身便要走。 周祝寅道:“放心,我不是请你来抓那毛贼的,正相反,是请你来帮他的?” 小鲤鱼眨眨眼:“哦?” 周祝寅于是便将之前所遇到之事简单的给小鲤鱼讲了一遍,小鲤鱼听后不禁笑道:“抓个郡主只为逼你出手?那个盗可盗也太会胡闹了,他怎么不索性直接去抓个公主或王子来呢?” 周祝寅道:“若真是抓了公主或王子,就不归我管了。宁秀王被皇上封到我们州,所以才会去巡抚衙门调我去守卫。” 小鲤鱼道:“算了,这些我也没兴趣,你赶紧说案情吧,说完我把凶手告诉你,你就可以走了。” 周祝寅皱眉道:“你难道不跟我去看案发现场调查一番吗?” 小鲤鱼道:“现场你不是都已经看过了?该查的你也都查完了,我还去查什么?” 周祝寅道:“可是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小鲤鱼笑道:“或许你已经发现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总之呢,你先说案情吧。” 周祝寅道:“好吧,我就先告诉你案情,之后具体需不需要你跟我去现场查看,等你听了案情之后再做定夺。案情是这样的: 我刚才说过了,这个案子的委托人是一个叫盗可盗的神偷。那盗可盗自出世以来,u看书 .ukansh从来没有失败过,只要他想偷的东西,就一定能在规定时间内偷到。只有一次例外——” 小鲤鱼意兴阑珊:“哦?怎么回事?” 周祝寅道:“盗可盗自己并没有行动失败。他之所以没有偷到那件东西,是因为有人在他定好的时间之前,把他所要偷取的目标一家人全都杀光了。而且还在他之前拿走了那件宝贝。 盗可盗非常的生气,认为这个人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于是便开始秘密追踪这个在他之前将他的猎物抢走的人。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之久,盗可盗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那个在他之前杀光他的目标全家,拿走宝物的人,之后也没有在江湖上再次出现过。江湖上的人都认为,从各方看起来,那件灭门案都和盗可盗没什么关系。应该是有仇家寻仇来干的,只不过时间上巧合了而已。” 小鲤鱼道:“哦,所以那盗可盗的名声道现在还没有坏是吧?不然的话,这件事就等于他第一次失败的事件了。” 周祝寅道:“不错,然而虽然江湖中人没有人认为盗可盗失败了,可他自己心里却过不去这个槛儿。他虽然之后也一直在作案,可是从没放弃对那个抢他猎物的人的追踪。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可能是终于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很难找到线索了,于是便故意设计逼我出手来帮他。” 小鲤鱼道:“行啦,这些事我没兴趣,你只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案子就行了。” 周祝寅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声音严肃的开口道:“那是半年前……” 第五章 不存在的凶手 那一夜,月亮躲在了灰中泛着些微红的夜云之中,好像连它都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忍目睹一般。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后的方向蜿蜒而下,默默的流淌着。 山顶上的风比其他地方的要大一些,吹得高大的树木不停的左右摇晃,远远看去,宛如数不清的黑色鬼影,幢幢曳荡。 忽然间,在众多黑色的鬼影之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那白色的影子看上去似乎比其他所有的鬼影更加的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白色的影子正是盗可盗。 他七天之前给一位姓朱的大财主发去了通知信,约定好在今夜的子时,他将要来朱府取他手上那套碧玉茶具。 朱大财主平生最嗜好喝茶,不但对茶叶万里挑一,对喝茶用的茶具更是极其考究。据说那套碧玉茶具,是几年前朱大财主在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一大块世间罕见的极品玉料,花了重金请了无数的能工巧匠历时多日呕心沥血而做成的。 不但茶具本身价值连城,传说这套茶具还能通灵。朱大财主每次使用这套茶具之前都要进行繁复的仪式,而且每次使用完之后,朱大财主总说在喝茶的过程中,他和茶神进行了交流。 他说茶神亲口告诉他,世上虽然嗜茶之人甚多,可是真正能品透茶之奥妙的人,只有他一个。 虽然他的茶具能通灵这个说法其他很多人都不太相信,不过朱大财主对茶的喜爱,倒是没人怀疑半点。任何人提起喝茶来,都不得不佩服朱大财主,他几乎已经快成了茶痴了。 而他手中那套只是自己享用,从来没有对外人展示过的神秘碧玉茶具,自然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 人,总是喜欢传闲话的。传来传去,不止在喝茶这个圈子里,连其他外人也都渐渐知道了有这么一个茶痴和这么一套诡异的茶具存在。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传说传到了盗可盗的耳朵里。其实盗可盗并不喜欢喝茶,他喜欢的是喝酒。不过,他对那套茶具倒是充满了兴趣。或者不如说,他对那个什么“茶神”很感兴趣。 他想:我应该算的上是“盗神”了,如果能见一见“茶神”,一定会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当然,他最想见的其实是“酒神”。只可惜现在还没听说有谁手里有能和酒神通灵的酒杯。 于是盗可盗便给朱大财主发去了通知信,告诉他自己将在七天之后的子时,来这里将他那套碧玉茶具偷走。然后自己把玩一个月,之后再将其送回来。 现在正好到了约定的时间,盗可盗忽然从山顶的树影中浮现出来,如鬼魅般的飘到了山顶中央一座建筑的围墙底下。 这里正是朱府,盗可盗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围墙,心想这姓朱的也真是个怪人。那么有钱为何要把府邸建在这种荒凉无人的山顶之上呢?就算是那宁秀王府,也不过是建在平地的树林中而已,而且离城并不远。 可能这个家伙的确有点痴吧,能对某一种食物嗜好到那种程度的人,脑子可能都有点不正常。比如自己,在外人看来,自己这个小偷的行为,岂不是也是不正常的很? 盗可盗面具后面的两只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身子便轻飘飘的原地向上拔起,之后越过高墙慢慢的落入到了朱府的院内。 可是刚一落地,盗可盗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是什么味道?刚才在高墙的外面由于有墙的阻隔,在加上夜风很大,这味道不太明显。可是现在到了院内,盗可盗却很明显的闻到了浓重血腥味。 这是怎么回事? 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发现偌大的朱府院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也没有一丝光亮。 不对啊,之前的人们知道自己要来偷东西的时候,总是会请很多的守卫,摆出很大的阵仗来等着自己的,怎么这里如此冷清? 那姓朱的跑了不成?不可能啊,这几天自己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他没有逃走的啊。今天下午天黑之前,自己还亲眼看到他回到朱府中的。 盗可盗心里越来越感到事情不对,在暗处仔细聆听和观察了一会儿,确认附近没有伏兵之后,他便按照原定的计划飘身来到了朱大财主的卧室内。 推开门,卧室是空的。他又去推开了他夫人和三房小妾的门,也都是空的。 就在这时,一阵北风吹来,带来了一阵几乎呛鼻子的血腥味。 盗可盗立刻循着味道往北边走去,越过两排房子之后,他发现前面有一个养鱼池。这种养鱼池并不罕见,很多富贵人家的院子里都有。只是面前这个养鱼池比其他人家的要稍微大一些,而且这味道…… 盗可盗紧走两步来到池边,这时候天上的云层更厚了,四下里几乎变得漆黑一片。好在盗可盗随身携带了一根小而短的火把,他将火把拿出来,掏出火折子点燃。 就在火光凉气的一刹那,养鱼池的景象映入到了盗可盗的眼帘。 这位在江湖中被称为神话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叹之声,双腿往后退了两步。 养鱼池内的水已经被染成鲜红色,数不清的人体残肢漂浮在水面上。有断了的手,半截的胳膊,血肉模糊的腿,残破不堪的躯干,还有一颗又一颗的人头。 盗可盗稳了稳心神,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池边,把火把拿往前移了移。他猛然发现,在池子的中央,朱大财主的人头正死死的瞪着他。那人头下巴没入了血水中,仿佛一片无根的浮萍,在水面漂浮着。 盗可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看血液的颜色以及尸体的状况,这些人被杀的时间还不长,最多不过两个时辰。难道自己看到朱大财主回家之后,他立刻就糟害了? 是谁害死了他们一家老小?自己明明一直在暗中监视,怎么会没有发现任何人跟踪朱大财主的迹象呢?难道对方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多倍的高手不成? 想到这里,盗可盗实在不愿意在此地多留,便飘身回到了前院。他将所有的房间搜了一遍,没有发现那套茶具的痕迹。 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搜查的过程中他竟然发现,除了养鱼池边上之外,其他地方竟然都没有血脚印。 这实在太过于离奇了,因为无论是谁,一口气杀死那么多人,身上总会被喷上血的,脚上也总会沾上血的。可仔细回想一下,盗可盗发现,养鱼池外面除了自己走出来的时候留下的一串血脚印,并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难道是对方轻功已经到了可以不留下脚印就离开的地步?不可能,盗可盗对自己的轻功有绝对的信心,这个世界上自己不说是第一,至少也是前三。自己都做不到一个脚印不留就直接飞出朱府,那其他人就更办不到了。 更何况每个房间里明显都有翻动过的痕迹,证明的确有人在杀完人之后翻过东西,怎么会没有留下血印呢?造成那样的场面,身上各处应该都是血迹才对的啊。 月亮忽然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惨白的月光铺洒下来,给周围的一切都镶嵌上了一股不寒而栗的色泽。盗可盗实在待不下去了,匆匆的离开了朱府。 可是当天夜里的情景却深深的印在了盗可盗的脑海之中,他和朱大财主并无瓜葛,也不喜欢那个人。他没有理由为他报仇雪恨,可是他却无法原谅杀死朱大财主一家的凶手。 因为,那个家伙抢在自己之前把自己要偷的东西给拿走了。无论那个混蛋是谁,自己都要把他揪出来。只因为他盗可盗想要偷的东西,绝对不会失手! 那套碧玉茶具,他必须拿到手才行。不然就算全天下都不在乎,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盗可盗,就是完美的代名词,他的生涯决不允许有任何的瑕疵。 盗可盗天一亮就去匿名报官了,为的就是怕官差晚一天发现,现场的线索就会少一些。当地的县衙得到报信后,马上派人去现场进行了检查。之后因为案情重大,又上报了知府衙门。 然而虽然两个衙门集齐了很多人力来调查此案,案件的线索还是一筹莫展。盗可盗有时间的时候就会偷偷的潜入到负责此案的衙门里去,探探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可是除了官差到现场的时候,发现朱大财主的人头不见了这一点之外,其他的事情和他在现场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那姓朱的人头为何不见了呢?自己当时明明看到,他的人头还在水面上漂浮着的。难道是自己走了之后,有人回去把人头带走了? 也就是说,当时在现场的不止盗可盗自己一个人?那个杀人的凶手那个时候也在朱府内? 他就那样躲在暗处静静的看着自己在朱府里搜索,然后等自己离开之后,再去养鱼池带走了朱大财主的人头? 盗可盗想到这一点,不禁冷汗直流。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当时可是一点都没有发觉到有其他人在旁边的感觉啊。可见对手的武功已经到了什么样可怕的程度,简直如鬼魅一般。 然而对手的强大并没有吓退盗可盗,反而让他更加的好奇了。他比之前更加的留意这个案件的进展,可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除了消失的人头,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最后盗可盗不得不摇头叹口气:“哎,看来凭我自己是没办法得知这件事的真相了,得找个内行的人帮忙才行。” 于是他便多方打听,谁是破案的行家,最后选来选去终于选定了巡抚衙门的总捕头周祝寅。接着,他将上面的这些事,尽量详细的写在了白绢上,当然只写了案情的部分,他当时的心情活动并没有写上去。 然后,他便上演了一出夜闯宁秀王府,掳走郡主逼周祝寅出手的好戏。 周祝寅把白绢上记载的案情说完之后,拿眼看了看小鲤鱼。小鲤鱼手托着腮帮子,手肘撑桌,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周祝寅知道他并不是心不在焉,而是他这个人一向如此。于是他慢慢的重新倒了一杯酒,放到嘴里品着,等着小鲤鱼对案情发表意见。uu看书 .uukashu.co 可是等了很久,小鲤鱼也没有说话,依然保持着那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周祝寅绷不住了,放下酒杯道:“看来,就算是你,也没办法从这些描述里得到什么线索啊。你果然需要跟我去当地走一趟,看看案发现场才行。” 没想到小鲤鱼却忽然抬起头笑了起来:“没那个必要。” 周祝寅道:“没必要?难道你已经知道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了?” 小鲤鱼道:“当然了,这个案子这么简单,你竟然没有想到?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退步了。” 周祝寅这个时候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惊奇占的比重更大:“你竟然说这个案子简单?那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杀朱大财主的凶手?” 小鲤鱼道:“对不起,这我可没法告诉你。” 周祝寅道:“你不是说案子破了吗?” 小鲤鱼道:“对呀,案子是破了,可是我却没办法告诉你谁是杀朱大财主的凶手。” 周祝寅不解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案子既然破了,当然就知道杀朱大财主的凶手是谁了啊,要是不知道凶手,案子就不能算破。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小鲤鱼伸出手,直接抱起酒坛子仰头喝了几口,之后一抹嘴:“案子是破了,可是我也的确没办法告诉你谁是杀朱大财主的凶手。因为,这个凶手根本就不存在。” 周祝寅感到脊背一凉:“你……你不会也认为这案子是鬼怪所为吧?” 小鲤鱼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放射出奇特的光芒…… 第六章 离别酒 小鲤鱼道:“不是鬼怪,而是神仙。” 周祝寅道:“神仙?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小鲤鱼道:“我也没有和你在开玩笑。” 周祝寅打量了一下小鲤鱼的表情,的确,他不像是胡闹的样子,于是便厉色问道:“好,就算是神仙做的,你倒是说说有哪个神仙会那么残忍?” 小鲤鱼眨眨眼:“茶神咯。” 周祝寅不解:“茶神?” 小鲤鱼道:“或者换个说法,是自以为是茶神的人。” 周祝寅听到这话,先是呆了片刻,随即做恍然大悟状:“你的意思是……” 小鲤鱼笑起来:“看来你终于开窍了,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要说我虽然破了案子,可是却没办法把杀害朱大财主的凶手告诉你了吧?因为很简单,朱大财主根本就没有被杀,还活的好好的。一个活的好好的人,当然没有杀他的凶手存在咯。” 周祝寅急切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鲤鱼站起身来,慢慢的围着桌子踱起步子。用完全不同之前慵懒感觉的正经语调说道:“根据我的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朱大财主是个嗜茶如命的人,他各方面都要讲究到极致,所以才命人打了那样一套茶具。而且这套茶具也的确让他在品茶界,甚至其他圈子内都出了名。 这个时候,一个神偷发出通知要偷走他这套世间罕见的茶具,我们这位号称天下唯一能与茶神通灵的人,肯定是死也不肯的。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此时小鲤鱼正走到周祝寅身后,轻轻用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等周祝寅回答,小鲤鱼自己自问自答的继续说道:“藏起来?对方可是个神偷,专门研究找东西的,能保证一定藏得住吗?请保镖来看守?可是那神偷自出世以来,也偷过很多武林高手之家,从未失手。 所以,这些方式都不是最保险的。最保险的方式便是让自己和茶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换句话说就是————假死。 只不过想要假死却也并不容易,自古以来江湖中就有很多人为了躲灾避祸而想办法让自己假死。有服用特殊的药材的,服下去之后在一定时间内会和死人一样,一般人看不出来。 但问题是,那盗可盗可不是一般人,他去很多包括苗疆五毒教在内的擅长使毒的门派去偷过东西。这代表那盗可盗至少不会是一个对药材和毒物完全一无所知的人。万一被看穿怎么办? 用药材不行,那请点穴高手来点自己的死穴,造成几个时辰的假死状态呢?这个方法也不行,因为那盗可盗的武功到底高到了什么地步,没人知道,就连你也只是和他比了比轻功,没有正式交过手。万一那盗可盗自己也是点穴高手,看出破绽怎么办? 想来想去,我们的朱大财主想出了一个十分逼真完美,却也残忍之至的方法。 他先叫人在自己的府邸内一通乱翻,造成外人入侵搜刮东西的假象。然后他在想办法把所有家人一个接一个的骗到养鱼池去,在那里将其杀死,再分尸丢进池内。 他应该也找了一个和自己体型相近的男人,给他穿上自己平时常穿的衣服,分尸之后丢进池子里。最后当所有人都杀光了的时候,他自己再跳入池子中,游到漂浮着穿着自己衣服的男人的尸体附近。 他把身子没入水中,只留出一颗头浮出水面。让别人远远一看,就好像他也和自己家人一起被残忍的分尸了一样。” 周祝寅听得浑身冷汗直流,忍不住用拳头使劲捶了一下桌子:“就为了一套茶具,这个混蛋用不着杀这么多人吧!” 小鲤鱼叹口气:“之所以他要杀这么多人,有两个用意:第一,那个养鱼池很大,人少的话出的血可能不够多。而死了那么多人,池子里的水早就一片血红,根本就一点也不透明了。人们光靠眼睛看是很难分辨出来那颗头下面其实还好好的长着一具身体的。 第二,盗可盗毕竟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看到尸体的几率比普通人大很多。若是池子里死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或几个,那盗可盗可能会自己也跳下池子游到他旁边去检查一下他的尸体,那样他就败露了。 而如果池子内死了那么多的人,还都是被分尸的,那种景象我光靠想象就觉得简直跟地域一样可怕。无论是谁,也不敢在深夜子时跳进那样的池子当中的。 还记得盗可盗的信上写着,他当时用火把靠近池子观看的时候,那个朱大财主的人头正睁着两只眼睛瞪着他。那不是朱大财主死不瞑目的怨叹,而是对盗可盗的嘲笑。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盗可盗钻入了自己的圈套,等盗可盗离开之后,他便自己从池子的另一边爬出来。换上提前准备好的一套干净的干衣服走掉了。人们把池子里那个没有头的穿着他衣服的男人的身体,当成了是他的,这就是他的人头为什么在第二天消失了。” 周祝寅问:“盗可盗搜遍了朱大财主的府邸,也没发现那套碧玉茶具,难道说……” 小鲤鱼惨然一笑:“你猜对了,它当时正藏在盗可盗绝对不会去搜查的地方,也就是养鱼池的水里。” 周祝寅心情越来越激动,他拿起酒杯,刚要倒酒,一下子把酒杯放下,也学着刚才小鲤鱼的样子直接搬起酒坛子来灌了好几口。之后他把坛子用力一蹲:“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只不过为了区区一套茶具……” 小鲤鱼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了周祝寅一眼:“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痴人和怪人,为了他们自己的某些想法,他们可以抛弃一切,甚至背叛整个世界。” 周祝寅咬着牙道:“哎,只可惜那朱大财主成功金蝉脱壳之后,现在一定早就远走高飞,世间蒸发了。让这样的家伙逍遥法外,真是让人不痛快!” 小鲤鱼道:“那个朱大财主的确是从世间蒸发了不假,但却未必远走高飞。” 周祝寅一挑眉:“哦?难道你知道他现在何处?” 小鲤鱼道:“还记得盗可盗信上怎么说的吗?他刚去到朱府的时候,对那个朱大财主为什么要把府邸建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山顶上感到十分的困惑。” 周祝寅道:“这和那姓朱的藏身何处有什么关系?” 小鲤鱼道:“当然有关系了。你仔细想一想,那个朱大财主是个茶痴,他的茶叶要最好的,他的茶具也要最好的。但是喝茶的讲究难道只有茶叶和茶具吗?我再提醒你一下,那座山的后面可是有一条小溪的哦。” 周祝寅大声道:“我明白了,是水!” 小鲤鱼点点头:“不错,我虽然对喝茶不是很在行,可是也听人说过。这喝茶啊,茶叶,茶具和水都同样的讲究。那个朱大财主之所以会把自己的府邸修建在那种地方,就是因为那条小溪。” 周祝寅皱起眉:“可是,那碧玉茶具可以随身带着走,好的水也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怎么保证那姓朱的舍不得离开那条小溪?” 小鲤鱼道:“你错了,好的水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我相信,那朱大财主不惜把自己的府邸建在溪水旁边,就是因为那条溪水和他的茶具一样,都是世间罕有之物。 而且别忘了我们这位朱大财主茶痴的性格,他这个人,对于自己使用的任何东西,都认为是天下最好的。就算在其他地方能找到比那条溪水还要好的水,那个人也未必会承认。他肯定心里还是坚持自己发现并一直喝的那条溪水,才是天下第一。” 周祝寅道:“你是说,他很有可能还留在那条小溪附近的地方?” 小鲤鱼道:“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你去现场勘查的时候发现,现在那朱府已经败落凋零,成了附近的乞丐在夜间的庇身之所了。” 周祝寅兴奋得拍案而起:“难道那姓朱的就隐藏在那些乞丐当中?” 小鲤鱼道:“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想到,被世人认为已经分尸惨死的朱大财主,现在竟然化身乞丐依然住在自己的府邸之内。 那朱府地方很大,房间甚多,乞丐们没必要都挤在一间内,应该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领地。或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的朱大财主就会从他讨饭的袋子里,掏出那套碧玉茶具,用山后的泉水泡一杯茶。自己一个人在月光下,继续和茶神进行着交流。 对于他来说,金钱,地位,权力,女人,甚至家人,都不重要。他已经全身全意的,投入到了茶神的怀抱里了。” 周祝寅此时脸上稍微冷静了些,有些犹疑的问道:“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小鲤鱼道:“没有,这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只不过想要证实我的推测十分的简单,找一个认识朱大财主的人,夜里的时候带他一起去检查一下朱府里面的乞丐就行了。” 周祝寅道:“好,我这就马上回去,安排人夜间抓捕那姓朱的畜生!”说完转身便要走。 小鲤鱼抬手拦道:“慢。” 周祝寅回头:“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鲤鱼道:“关于案子的事情没有可说的了,我只是觉得你带人回去抓捕那朱大财主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周祝寅道:“那盗可盗只说让我帮助他破案,又没说不让我抓人?” 小鲤鱼道:“可是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盗可盗就真的变成失手过了。你想,朱大财主做这些事的目的就是不让盗可盗得到自己的碧玉茶具。虽然过程有些惨烈,但从结果上来讲他的确成功了。 盗可盗绝不会愿意将自己被骗之事公之于众的,而且别忘了,他现在手上有救郡主的解药。你派人去抓了那朱大财主,势必要把他本人和他那套茶具带回衙门。如果盗可盗以解药相威胁,让你们衙门把人和物交出来,你交还是不交? 我了解你的性格,那个时候你肯定会为了郡主的安全把人和东西交出去的。既然早晚都是盗可盗的,你何必多此一举,中间再费一道手续呢?直接把我刚才推理的结果告诉盗可盗,怎么处置那个朱大财主,就任凭他去吧。 我相信以那贼的对这件事的愤怒程度,对朱大财主的惩罚,只会比你们官府更狠,不会更轻。” 周祝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得出来他内心在进行着某种挣扎。 小鲤鱼摆摆手笑道:“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反正案子破了,我的事做完了,之后你爱做什么随你的便。只有一条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参与了这个案子。” 周祝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你以为我乐意让你抢风头啊?此案实在紧急,郡主安危要紧,就此别过,后……” 周祝寅刚想说后会有期,突然想起来自己对宁秀王的保证:郡主拿到解药之日,uu看书 wuukanshucm便是自己领死之时。一时间,周祝寅的心里百感交集,竟然险些落下泪来。 他与小鲤鱼几年前因为一个案子偶然相识,当时小鲤鱼推理出来案件的凶手,可那凶手身世悲惨,又是被逼无奈才去杀人。小鲤鱼以自己以后会帮周祝寅破三件他无法破的案子为交换,让周祝寅故意放掉了凶手。 现在,三个案子的次数用完了,他和小鲤鱼要说再见了。 是真的再见,永远的再见了。 虽然双方都已约好,三个案子之后,恩怨两清,谁也不再见谁。可是此刻,想到自己真的要和小鲤鱼阴阳两隔,周祝寅还是感到异常的伤感。 小鲤鱼看看他:“怎么啦?” 周祝寅心想,反正今后我们早已说好再也不见面了,此时又何必和他说真话?周祝寅不喜欢让他人怜悯自己,于是笑道:“你我即将分别,且之后很难再见,不如共饮一杯吧。” 小鲤鱼想了想:“好啊,你用杯我用酒坛。” 周祝寅道:“不,我用酒坛。” 说完,周祝寅将自己之前所用的酒杯倒满递给小鲤鱼,然后自己则抱起酒坛向前一举:“干!” 小鲤鱼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也依然拿起酒杯:“干。” 小鲤鱼先将杯中酒喝完,端着酒杯静静的等着周祝寅。 周祝寅把酒坛子举过头顶,像被困沙漠多日终于见到水的人一样,疯狂的喝着。 终于,周祝寅将一坛子酒饮尽,豪爽的一笑。之后和小鲤鱼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第七章 重回王府 “我吃饱了,端走吧。”屋子里传来兰辉郡主的声音。 荷叶听到后答应了一声走进了屋内,看到桌子上几乎没动两口的饭菜,忧道:“郡主,你怎么又只吃了这么一点点啊?这样下去怎么行?你现在可是正……” 忽然荷叶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宁秀王深知自己的女儿虽然平时也习武好动,可是终究是个几乎没出过门的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平时练武的时候磕碰一点都可能会哭闹起来,如果郡主知道自己现在身中奇毒,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因此特意嘱咐所有知情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郡主本人。 兰辉郡主斜眼看看荷叶:“我现在可是正什么啊?荷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荷叶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郡主你刚刚病好不久,正是需要养身体的时候,怎么能每次都只吃这么一点呢?郡主,是不是我准备的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来,我这就让厨房重新去做……” 兰辉郡主本不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可现在见荷叶如此自责的样子,叹口气道“哎,不是饭菜的问题,而是……而是……荷叶,我一直拿你当好姐妹,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不要骗我啊。” 荷叶郑重其事的点头道:“郡主只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兰辉郡主脸红着小声道:“我……是不是有点胖啊?” 荷叶一愣:“诶?郡主你一点都不胖的啊,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兰辉郡主道:“可是那个什么捕头还有那个臭毛贼,都说我有一百二十斤诶,弄得我现在连秤都不敢称了,生怕发现他们说的是对的……” 荷叶笑道:“郡主放心,你一点都不胖。就算真的有一百二十斤,可是郡主你比普通的女孩高不少,根本不能算胖的。” 听到这里郡主本来很开心,谁知荷叶又接了一句:“郡主你只是脸比较圆一点而已。” 郡主听后立刻挥手叫道:“哎呀,拿走拿走,今后每次准备饭菜都只准备这些的一半就够了!”说完不等荷叶再说什么,便直接将她推出了门外。 荷叶不知道郡主为何生这么大的气,还以为是自己无意间说错了话,惹得郡主不高兴了。因此端着饭菜出来,一边走一边自责。 又想起郡主中毒之事,最后竟然流出泪来:“小姐,你这样怎么行?你身子中了那么厉害的毒,又整天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哈!我就知道你个小丫头有事瞒着我!”郡主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吓得荷叶把托盘丢飞到了半空,咣当摔在地上。 荷叶手足无措道:“郡主,你……你……你怎么……” 兰辉郡主把脸凑近荷叶,她比荷叶高半头,因此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质问道:“说!你刚才自己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中毒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叶此时再也忍受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哭道:“小姐,王爷不让我们告诉你的,可是……可是我实在……”接着,荷叶便将郡主被盗可盗灌下百日成仙的事情说了出来。 兰辉郡主听完之后,顿时面如死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过了很久,荷叶见兰辉郡主始终没动,才从地上爬起来摇摇她的胳膊:“小姐,你没事吧?” 兰辉郡主面容僵硬、声音干涩道:“我中毒了……我中毒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怪不得我最近一直不想吃东西呢……” 荷叶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嫌怕变胖才不肯吃东西的……” 兰辉郡主转头狠狠瞪了荷叶一眼,荷叶急忙低下头。 兰辉郡主道:“不行,我得去见父王。”说罢,拔身便走。 荷叶在后面想要阻拦,可最终还是没有拦住,只得跟在后面和郡主一起闯进了宁秀王的书房。 宁秀王正在执笔练习书法,忽然见女儿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投入自己怀中,贴着自己的胸口哭到:“父王,我要死了!” 再看看后面跟进来的荷叶,宁秀王当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朝荷叶投去怪罪的眼光。荷叶吓得急忙跪倒:“奴婢该死,请王爷降罪!” 宁秀王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荷叶战战兢兢的退下去了,宁秀王抚摸着女儿的头温柔道:“兰儿不用担心,我问过你赵大叔他们了,那苗疆五毒教的百日成仙,只有到了百日之时才会生效。在那之前对身体没有半点妨害,只要你赵大叔他们能在百日内破案,从盗可盗手里拿回解药,你就没事了。” 兰辉郡主抬起头问道:“那父王,现在案子破了吗?” 宁秀王微微一皱眉:“哦,现在还在调查之中,不过你放心,肯定会破的。时间还早,现在只过了半个多月而已,百日内一定能破的。” 忽然兰辉郡主好像想到了什么:“诶?父王,我听荷叶说,那臭毛贼给我服毒是为了让那周捕头替他破案的。怎么刚才您说等赵大叔他们破了案之后,才能拿到解药啊?” 宁秀王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失言了,他又知道自己的女儿十分的聪明,想要再想谎话骗他是很难骗得过去了。于是只好如实说道:“那周祝寅嘛,他前几日逃走了。” 兰辉郡主惊道:“逃走?” 宁秀王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你赵大叔领头,把附近衙门里所有破案的高手都集合起来了。即使没有那个周祝寅,也一定能如期破案的。” 兰辉郡主此时把对自己服毒的恐惧,转变成了对周祝寅的怨恨,咬牙切齿道:“父王,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抓回来,然后千刀万剐!让他害我中毒,让他说我胖!” 宁秀王道:“我也绝不会放过他的,只是现在先换解药要紧,还是让所有人先集中精力全力破案。等案子破了之后,再去处置那周祝寅吧。” 兰辉郡主弱声道:“父王,万一破不了案怎么办?” 宁秀王道:“傻孩子,别这么说话,一定能破案的。” 兰辉郡主道:“万一破不了呢?父王,万一我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希望你把我埋在我娘的旁边……” 宁秀王严厉道:“我不准你说这种话,兰儿,你放心……”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启禀王爷,周捕头回来了!” 父女二人均是一惊,兰辉郡主从宁秀王的怀中站起来,眼冒火光道:“他还敢回来?我这就去亲手杀了他!” 宁秀王急忙拦道:“兰儿,那周祝寅既然已经逃走,此刻主动回归,定有缘故。你不可莽撞行事,随我一起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之后再杀他不迟。” 兰辉郡主虽然任性,却也不敢违抗父命,只得跟在宁秀王的身后,由下人带路一起赶到了前院的空地上。 只见那周祝寅已经被十几个守卫和几十名兵士围了个严严实实,数不清的兵刃将他身上的每一寸要害都笼罩了起来,枪头和剑尖死死抵住了他的皮肤,几乎已经戳出血来。只要稍有异动,周祝寅立刻就会变成一只刺猬。 而那周祝寅在人群之中,却依然显得很镇定的样子。见到宁秀王到来,周祝寅高声道:“卑职参见王爷。本当施以大礼,只是现在实不方便下跪,请王爷恕罪。” 宁秀王虽然也对周祝寅临阵逃走的事情颇为恼怒,但此时看到他如此气概,倒也有些佩服。便微微一笑,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兵士们见到命令,立刻将兵器收回,退出很远。只是那几个守卫还依然围着周祝寅,王爷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们一眼:“嗯?” 守卫们这才收起家伙,退到一旁。 周祝寅急忙跪拜;“参见王爷。” 宁秀王没有让他起身,而是直接问道:“周捕头,你既已逃走,今日为何又要回来?” 周祝寅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瓷瓶,双手一举:“卑职是替郡主送解药而来。” 众人一见,皆十分惊讶,兰辉郡主刚要说话,宁秀王示意她先不要开口。然后他命一个下人将周祝寅手中的瓷瓶接过来递给自己,端详着瓷瓶问道:“周捕头,这解药从何而来?” 周祝寅道:“卑职已将案子破解,按照白绢上写的方法联系过了盗可盗,解药正是盗可盗所给。” 宁秀王道:“哦?你说你已将案件破解?那么你逃走的这几日,是去破案了?” 周祝寅道:“不错,卑职这几日正是去调查案件。” 宁秀王道:“既然是调查案件,你又为何逃走呢?本王派了那么多人帮助你,无论怎么想,都是和本王的人一起调查才更容易破案吧?你逃走是何理由?” 周祝寅道:“卑职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一些线索,那些线索人太多的话反而会难以调查,所以卑职才抖胆暂时离开。现在卑职已将案件侦破,也换回了解药,因此按照约定,特来王爷架前领死。 只要亲眼看到郡主服下解药,成功解毒之后,卑职便任由刚才围住我的人处置。” 不料宁秀王却说道:“周捕头,你说这里面是百日成仙的解药,我凭什么相信你?本王之前可是对你器重的很,可是你却一次次让本王失望。 你无端逃走,现在又忽然返回,拿了个小瓶子就说里面是解药。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这里面装的不是解药,而是其他东西呢?” 周祝寅道:“卑职已性命担保,解药绝对千真万确。” 此时旁边一个守卫冷笑道:“你的性命值几个钱?” 宁秀王道:“周捕头,不是本王不信你,难道本王不想早日解救自己的女儿么?只是你之前的行为实在是太多令人生疑之处,本王深得皇上恩宠,因此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万一你在逃走的这几日里,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计划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的话……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吧?本王不得不防啊。” 周祝寅此时才明白,宁秀王是怕自己是其他反对王爷势力的同党,故意用假解药来谋害兰辉郡主的。虽然心里感到十分的委屈,可是转念一想,宁秀王也不算是无事生非。 毕竟之前自己的确私自逃走了,换谁都会怀疑的。周祝寅只得努力的解释和保证,自己的解药绝对是真的。然而在场的其他人依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最后宁秀王道:“周捕头,这样吧,你刚才一直对你为何逃走,以及逃走之后的事情闪烁其词。你若是能将这段事情详细的给本王讲清楚,本王或许会相信你。否则,你拿来的这解药,本王暂时不能让郡主服下。” 周祝寅心中纠结无比,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是也是个讲义气,讲信用的汉子。他之前已经答应过绝对不把小鲤鱼参与到此案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可是无奈如果不说出自己的真实经历,王爷就不让郡主吃药。 周祝寅拿眼偷瞄了一眼站在宁秀王身后的兰辉郡主,只见她才半个多月不见,已经瘦了很多。他自然不知道郡主是因为怕胖少吃东西才瘦的,还以为是为了自己害她服毒的事情,憔悴过度才瘦的。 即使对方不是郡主,不是王爷的千金,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面对这样的景象,身为一个男子汉,又怎么能忍心看到她这样? 即使是小鲤鱼本人,面对如此的场景,也会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吧?毕竟当年,他也是为了一个苦命女子,许诺了自己三个案子,求自己放过她的。现在自己为了郡主的安全,把他的事情说出来,小鲤鱼一定也会谅解的吧? 周祝寅心一横,再次扣头道:“启禀王爷,若卑职如实禀告离开期间发生的事情,请王爷恩准,不要把这件事外传。” 有守卫怒道:“放肆!” 宁秀王一摆手:“好,本王答应你,你说吧。” 周祝寅这才直起上半身回道:“卑职之所以擅自离开,是为了去见一个人。” 宁秀王道:“去见一个人?什么人?” 周祝寅道:“那人姓萧,名叫萧梨玉,因其名字的谐音,得了一个外号叫小鲤鱼。卑职几年前偶然与此人结识,此人虽然平日浪迹天下,默默无闻。但其实他本人聪明绝顶,武功卓绝。 卑职当时连白绢上的内容都没看到,就敢那么有信心的保证一定能破案,就是因为有他。卑职想,即使再难破的案子,uu看书 .uukansu.om 只要有他作为最后一道保险,也可以顺利破解。” 宁秀王道:“既然你认识如此才俊,何不一开始就请他过来帮助本王?” 周祝寅道:“只因那萧梨玉虽然本领超群,性格却极为懒散和自由。他不愿意参与任何江湖之事,也不愿意替官府帮忙,更不愿意出任何一点名。 他常说人若是出名,带来的只有数不尽的麻烦。因此他虽然帮助卑职破过几个震惊世人的大案,却一再叮嘱卑职不要对人说起他参与过其中。卑职虽不才,却也懂得信用和道义,因此才会临时背着王爷离开前去找他帮忙……” 现场的所有人听到周祝寅提到这么一个神秘的世外高人,虽然未必相信他话的真假,可是却也都来了听下去的兴趣。 特别是那王爷身后的兰辉郡主,由于父亲的影响,她从小就喜欢听江湖中的故事,对江湖和武林中的人和事充满了向往。 只可惜王爷请来教她武功的那几个守卫,虽然之前也是江湖中人,但王爷特意嘱咐过他们,不要讲江湖中那些血星和骇人的故事给郡主听,要多讲一些侠义光明之事来教育郡主。 因此郡主从小听过的故事,虽然也都充满了侠义精神,可也不免有些空洞和无聊。那些故事里的人物,正邪十分分明,脸谱化严重,听久了不免让人生厌。 此时此刻听到周祝寅一字字的叙述着萧梨玉这样一个身怀绝技,又潇洒自由、淡薄名利的世外高人的故事,竟听得有些痴了。 不禁在心中暗道:我若是能见一见这个萧梨玉该多好! 第八章 名扬天下 周祝寅就这样跪在地上,将之前去找小鲤鱼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当然周祝寅只是讲了具体的事件过程,尽可能的隐去了关于小鲤鱼的信息。然而殊不知他越是如此,兰辉郡主心中对小鲤鱼的憧憬也就越大。 女人总是喜欢神秘的、让自己捉摸不透的男人。 周祝寅道:“卑职与萧梨玉分别后,本应当先回王府禀告王爷的。但因心系郡主贵体,怕中间遇到其他事情有所耽误,便私自决定先与那盗可盗取得联系换回了解药。” 宁秀王听后,不动声色的思忖了片刻,之后对着周围的守卫们问道:“你们觉得刚才周捕头所言,是否可信啊?” 守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表示态度。 他们自然是都不愿意承认周祝寅先他们破案,抢了自己的风头的。要是换了其他的事情,无论周祝寅说什么,他们一定都反对。可是此事涉及到郡主的解药,万一是真的,要是因为他们的意见让郡主出什么岔子,他们可都不想惹这个麻烦。 宁秀王再次问道:“我只是问一问你们心里的看法,你们可以随便表达,无论对错,本王绝不会追咎。” 众守卫还是全都低着头,眼珠乱转,没有一个敢发表意见。 宁秀王拿眼挨个扫了他们一遍,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的确,这件事听上去颇有传奇色彩,也难怪你们难辨真假。不过本王却已知道了,你们来看……” 说着,宁秀王举起自己的手,众人拿眼看去,只见宁秀王的手指上捏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其实刚才在周祝寅讲述与小鲤鱼的故事的时候,宁秀王早已把那药瓶打开了,发现那药瓶里面除了一粒药丸之外,还有一个小纸卷。他早就暗中看了纸卷上的内容,只是当时众人皆沉浸在周祝寅所讲的那个残忍而诡异的案件当中,没人注意到王爷的动作。 此时王爷把纸卷展开,对着众人说道:“这是这药瓶里塞着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诗:‘猛虎归山来,飞龙生忌猜,墨宝伴良药,腹中迷雾开。’词句写的很清楚,就是怕周捕头回来之后,本王可能会心生怀疑,所以那盗可盗特意写了这首诗来作为凭证。 这首诗虽然毫无文采可言,可是你们看这字。本王虽对武功是门外汉,若论这书法嘛,普天之下我想本王还是能排的上号的。这张纸条上的字体,和之前盗可盗送来的通知信,以及后来在兰儿身边发现的白绢上的字体一模一样。本王可以确定,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盗可盗送来通知信的时候,本王还没有派人去巡抚衙门找周捕头,所以这三封信不可能是周捕头找人伪造的。兰儿,这解药是真的。” 周祝寅大惊:“启禀王爷,卑职拿到解药后没有打开过,并不知内有此物!” 王爷笑道:“你当然不知道,否则一开始你就该拿出来了。” 兰辉郡主本来还沉浸在对小鲤鱼的幻想之中,此时听到解药是真的,顿时欢快地跳到宁秀王身边,一把抢过瓷瓶倒出一颗药丸仰头服了下去。 王爷道:“来人,传医生来。” 早就有人将医生找来等在人群外面,此时听到命令医生急忙上前施礼。 王爷命令道:“替郡主把把脉。” 医生起身来到郡主身边,拧着眉闭着眼似乎使了全身的力气生怕把错了,弄得满头大汗之后,终于松开手道:“恭喜王爷,郡主体内已无毒,身体十分康健!” 兰辉郡主本来在医生号脉的时候,还多少有点紧张,现在终于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满脸都笑开了花:“父王,我不用死啦!” 宁秀王假怒道:“诶?你怎么会死呢?以后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知道了吗?” 兰辉郡主撒娇道:“知道了,父王!” 看到王爷郡主均露出笑脸,旁边的兵士和守卫们也都纷纷显示喜色,唯独那跪在地上的周祝寅依然面色凝重。 周祝寅道:“王爷,郡主之毒已解,卑职已再无牵挂。现在按照约定,请王爷赐死!” 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又立刻紧张起来,兵士和守卫们全都把目光投向宁秀王。 兰辉郡主抢先道:“哼,你这蠢蛋,害得本郡主被那毛贼灌下毒药,又不尊王命私自逃走。最重要的是,你还说本郡主胖!拉下去,砍了!” 宁秀王一听,马上便要阻止。因为宁秀王刚才已仔细想过,如果能让兰儿出气,杀一个小小的巡抚衙门的捕头并不算什么。只是这位周祝寅刚刚替盗可盗完成了一件大事,盗可盗心中必定会感激于他。自己这时杀他,肯定会引起盗可盗不满。 另外,这周祝寅还和一位武功和头脑都天下少有的世外高人萧梨玉是好朋友。那个白绢上的案子他本人看过,手下的守卫们也都看过,这么长时间来谁都没有弄清楚案件到底怎么回事。 那萧梨玉只听周祝寅在酒桌上讲了一遍就能立刻破案,如此人才,将来欲成大事之时,他是用得着的。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最好不要与这样的人成为敌人。 谁知道王爷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兰辉郡主自己竟接着说道:“除非……你把那位萧梨玉萧少侠请到王府来做客,让本郡主亲自谢谢他,请他喝一杯酒,我便赦免了你的死罪。” 宁秀王这才知道,原来女儿与自己一样对那个萧梨玉充满了好奇。只不过宁秀王城府很深,他虽然也很想将萧梨玉这样的人收入自己的麾下,但他知道这种事不能急躁,需要从长计议。 但兰辉郡主性格直爽,现在便要急着让周祝寅把萧梨玉找来。宁秀王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也并没有再开口阻止什么,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周祝寅道:“启禀郡主,那萧梨玉本就是个四海为家的浪子,卑职实在不知道去何处找他。” 兰辉郡主怒道:“胡说,那你这次怎么找到他的?” 周祝寅道:“只因萧梨玉与卑职之前有过约定,他要帮卑职破三个无法破解之案,为此他才在那小渔村定居等着卑职的。现在我们约定已满,那萧梨玉肯定早就离开那渔村,不知道流浪到哪里去了。” 兰辉郡主道:“你不是什么神捕吗?难道你不能用你的本事找到他吗?” 周祝寅道:“萧梨玉聪明绝顶,且轻功盖世,他若是想隐藏自己的踪迹,世上只怕没几个人能找得到他。” 兰辉郡主指着周祝寅的鼻子道:“你……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帮本郡主找到萧少侠,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周祝寅冷色道:“卑职一开始就与王爷约定好,郡主毒解就来领死的。” 兰辉郡主气的直跺脚:“好,既然这样,来人啊,拉下去给我砍碎了喂狗!” 旁边的守卫们听后,就要往上闯。 这时宁秀王不能不管了,周祝寅此时不能死,他若死了,不但盗可盗会来王府不停找麻烦,也断绝了今后招收萧梨玉的机会。 宁秀王喊了声:“慢!”然后走到兰辉郡主身边笑道:“兰儿,我知道这次周捕头让你很生气,不过这次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你就放了他吧。 兰辉郡主道:父王“,你怎么替他说话?” 宁秀王道:“兰儿,从小你和你赵大叔他们听了很多江湖侠义的故事,该知道若想人人都尊仰你,必须要做到言而有信,赏罚分明。这次周捕头是父王找来保护王府安全的,中间也的确出了不少差错。 可是从结果来看,兰儿你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王府里也没有少一草一木。从这个方面来说,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若是父王对一个完成了自己任务的人都要杀掉的话,那今后还有谁敢来做你父王的客人啊?” 兰辉群主道:“父王,我可不是一点伤害没有受啊,您看,我因为中毒都瘦了这么多了……” 宁秀王笑道:“也是,毕竟让你担惊受怕了好一阵,这也算是他的罪过。这样吧,将周祝寅革职为民,再打他二十大板,给你出出气可好?” 兰辉郡主这才说道:“算了,既然父王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宁秀王转头厉色对周祝寅道:“还不快谢过郡主?” 周祝寅虽然早已将生死看淡,此时却也感到高兴万分。不怕死的人,并不代表就不喜欢活着。不怕死的人在死亡面前丝毫不惧,但当得知自己能继续活下去的时候,他们的喜悦也并不比怕死的人更少。 周祝寅急忙跪拜:“多谢郡主开恩!” 兰辉郡主扭过头嫌弃道:“快点滚吧,我看到你就讨厌。” 周祝寅起身离开了,王爷和兰辉郡主又回到了重获健康的喜悦之中,父女二人结伴回到书房又互相玩耍了好一阵才分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兰辉郡主便坐到了屋子里的一张桌子上,手肘撑桌双掌托腮的出神。 这时荷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询问可否进来。兰辉郡主道:“进来吧。” 荷叶走进屋子,看到郡主脸色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时也欢喜说道:“郡主,看来我刚才听到的是真的,你的毒解了啊?” 兰辉郡主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啊,毒已经解了。” 荷叶道:“太好了!诶?郡主,毒已经解了,你为何还这样发呆?难道还有什么心事?” 兰辉郡主道:“荷叶啊,你既然知道我中毒的事,想必也知道那毛贼委托那个臭捕头的案子吧?” 荷叶摇摇头:“奴婢只知道盗可盗委托了一个案子,却不知道具体的案情。不过听说王爷派了很多人一起查,王爷自己也一直在思考却始终没有线索,想必是一件极难的案子了。” 兰辉郡主道:“可是呢,却有一个人,只用了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荷叶瞪大了双眼:“诶?还有这样的人?谁啊?” 兰辉郡主便将刚才从周祝寅嘴里听来的萧梨玉的故事又给荷叶讲了一遍,只不过这次讲的时候,她添油加醋的加上了很多自己的想象。 比如周祝寅并未提到萧梨玉的相貌,那兰辉郡主却说那萧梨玉“身材挺拔,面貌英俊,一身白衣如雪,是个潇洒风流的翩翩公子”。 周祝寅只说萧梨玉武功超群,却并没有提到他武功的名字和用什么兵器。兰辉郡主却说道那萧梨玉“左手一把诗画双绝的象牙纸扇,右手一柄华丽夺目的嵌宝长剑,一套独创的扇剑双绝的武功独霸天下”。 这一大段讲下来,把荷叶听得下巴差点都合不上了。 兰辉郡主看了看荷叶,似乎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点头道:“嗯,荷叶,你说这样一个貌似潘安、才比子建、剑法出神入化、文武双全的武林侠客,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不是应该见一见他,当面向他道谢才对呢?” 荷叶慢慢的用手把下巴送回去:“额……没想到江湖中竟有如此之人。若真是这位萧大侠破了此案救了郡主,郡主想当面道谢也不算过分。只是……只是郡主身份高贵,那萧大侠又是个男人,恐怕会有礼数不周之处吧……” 兰辉郡主道:“哎呀,我也算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哪有管那么多繁文缛节的?我真的很想见见这位萧梨玉!” 荷叶道:“那吩咐人去请他不就行了?” 兰辉郡主手一松爬到桌子上,叹道:“可是那个萧梨玉是个浪子,根本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啊。而且,他还说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出名了,这就更不好找了啊!要是他名气很大,我总还能打听都一点消息,他若是永远这样默默无名下去,真是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了……哎呀,好烦啊……好烦啊!” 荷叶本以为郡主毒解了之后,心情会好一点,可此时见到兰辉郡主如此的沮丧,不免有担心起她的身体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安慰,兰辉郡主还是心中念念不忘那个萧少侠。 荷叶在旁边转了好几圈眼珠,最后凑到兰辉郡主耳边小声道:“郡主,我有个办法能找到萧大侠。” 兰辉郡主立刻跳起来拉住荷叶的手:“真的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快带我去找他!” 荷叶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我有办法让他主动现身。” 兰辉郡主道:“哦?什么办法,快说说看!” 荷叶道:“郡主刚才说了,那萧大侠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出名,还多次嘱咐过周捕头,千万不要把他参与案件的事情说出去。uu看书 .uukanshu 从周捕头回来讲述的来看,现在连盗可盗都不知道萧大侠的存在,还以为是周捕头帮的他。 郡主你想,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悄悄的捅出去,让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兰辉郡主道:“那样一来,盗可盗的不败神话就被打破了,他被那个姓朱骗得失手过一次,这可是丢大人的事情。” 荷叶道:“不错,盗可盗在江湖中的名气大到不可想象,这件事一闹,萧大侠也必然在一夜之间名满江湖。到时候,盗可盗肯定会因为脸上挂不住而想办法去找萧大侠的,其他江湖中的人如果遇到了什么疑难案件,也会想要找萧大侠破解。 萧大侠再厉害,忽然间被那么多人同时搜寻,肯定也会十分生气的。到时候他肯定会……” 兰辉郡主抢着道:“肯定会来找那个臭捕头算账!哈哈,荷叶,你真是太聪明了!你这叫一石三鸟啊!第一,逼萧少侠现身。第二,让盗可盗那个欺负过我的毛贼名声扫地。第三,让那说我胖的臭捕头背上个背叛朋友的骂名。 只是……毕竟我在这件事里被人家给掳走了,还灌下了毒药,传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荷叶道:“我们可以改一下,就说这次盗可盗不是用郡主你逼周捕头破案的,而是用王爷那颗夜明珠。” 兰辉郡主道:“好,这样一来,我也不会丢脸了!快,你马上吩咐人下去,把城中所有的说书先生和卖艺的都给我叫来。把这故事传给他们,让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 第九章 1个巴掌 二十大板,对于周祝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的身体十分抗揍,再加上当时王府的下人已经明显得看出来王爷对周祝寅的态度。知道这二十板子不过是王爷为了哄郡主而已,也没人当真玩命往死里打。 因此那二十大板,几乎没有在周祝寅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这二十大板打得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周祝寅的父亲就是官府捕头出身,他从小就在父亲的影响下长大。他从记事起就把父亲当成偶像,梦想着有一天成为和父亲一样擒匪抓贼的英雄,他父亲也按照这个方向对他进行培养。 他最终没有让父亲和自己失望,成为了巡抚衙门最年轻的总捕头。可以说,他除了当捕头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没兴趣。 而那二十大板,却把他的捕头给打没了。 他现在虽然有一身本领,可却感觉体内已经空了。 一个男人觉得自己体内空了的时候,他们往往都喜欢去喝酒,想要借助酒把体内的空虚给填满。 此时,换上布衣便服的周祝寅便正坐在一座酒馆靠窗的桌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在旁人看来,他似乎已经醉了。一个人喝酒本来就很容易醉的。 再又斟满了一杯之后,他的手已经有点端不稳酒杯了,差一点把杯子摔到地上。 好在有一只手托住了他,将他手中的杯子接过去放到一旁。 周祝寅抬头迷蒙的看了看,小鲤鱼正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 周祝寅道:“你来了。” 小鲤鱼道:“我来了。” 周祝寅道:“你不该来的。” 小鲤鱼道:“可我已经来了。怎么,你觉得自己没脸见我啊?” 周祝寅笑道:“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难道还会在乎什么脸面吗?” 小鲤鱼道:“那你为何不愿我来?” 周祝寅道:“我是为你好,因为你来了,就要惹上麻烦的。” 小鲤鱼道:“我已经惹上麻烦了。现在整个江湖都在传播我的英雄事迹,我从一个小渔民,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天下第一神探。从那神偷本人,到各大门派都在到处打听我,这麻烦难道还不够大么?” 周祝寅点点头:“你还真猜对了,你将要遇到的麻烦,的确比那些还要大得多。” 小鲤鱼道:“哦?我倒想知道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处境还要更麻烦?” 周祝寅重新端起那杯酒喝了一口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麻烦,当然是女人咯。” 小鲤鱼道:“我不认识那么麻烦的女人。” 周祝寅笑道:“可人家想认识你哦。” 小鲤鱼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消息不是你传出去的,而是……” 只听门外有人高喊一声:“兰辉郡主驾到!” 话音刚落,已经有好几名士兵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的轰散闲人,顷刻间酒馆内喝酒的客人被赶走的干干净净。连老板和伙计都被轰走了,偌大的就管内只剩下了周祝寅和小鲤鱼。 兰辉郡主挺胸昂头,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包括姓赵的那位老守卫在内的四名守卫分别跟在郡主的身后两侧。 小鲤鱼小声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吗?你怎么还是告诉这个女人了?” 周祝寅依然坐在桌子上喝着酒:“我没有遵守诺言,不找借口,无话可说。” 他的确无话可说,因为这毕竟也算是他的责任。如果当时他能先打开那瓶解药看一看,直接把盗可盗的纸条给王爷,就不会弄得如此麻烦了。 其实从他出了王府的门回到家之后,他就已经发觉了有人一直在跟踪自己。他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后来听到城里到处都在传小鲤鱼的事情,他便多少猜到了。 因为宁秀王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当时既然答应自己不外传,就肯定不会外传的。其他手下人没有王爷的命令,也不敢随便乱说。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兰辉郡主。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目的,也不难猜,毕竟她曾经逼问自己小鲤鱼的踪迹。跟踪自己的人一定是郡主派来的,就是在等着小鲤鱼来找自己。 只是,周祝寅虽然知道兰辉郡主给小鲤鱼下了套,可是他却没办法提前警告小鲤鱼。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小鲤鱼现在到底在哪里,他只能暗暗祈祷小鲤鱼不会来找自己。可是,他还是来了。 兰辉郡主已经走到了二位近前,她按照江湖规矩一抱拳:“这位可是萧梨玉萧少侠?” 在说话的空隙,兰辉郡主拿眼上下打量了小鲤鱼几眼,心中不免充满了失望之情。 本来听名字,还以为是一个白衣如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却没想到只是个渔夫打扮、长相平凡的年轻人。 小鲤鱼也看了看兰辉郡主,然后不由得叹口气。 因为他知道,周祝寅刚才说的没错,女人的确是这个世上最大的麻烦。女人越漂亮,麻烦就越大。像眼前这位郡主这般模样的女人,则还需要在‘大’字的头上再加上一横,简直是‘天’大的麻烦。 他之所以没有料到这是个圈套,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这个世上只有周祝寅知道。既然泄露到了江湖上,一定也是周祝寅搞的鬼。 他来找周祝寅倒不全是为了算账,而是他觉得一直很守信用的周祝寅突然做出如此事情,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身不由己的特殊困难。 自己虽然不喜欢那头臭虎,可是他若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此事又和自己有关的话,总要来探一探究竟。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的人竟然是兰辉郡主。 小鲤鱼心里充满了懊悔,的确,自己不该来的。 可是就像他刚才说的,他已经来了。 小鲤鱼也抱拳拱手:“不敢,小人只是一位粗鲁渔民,侠字万不敢当。” 兰辉郡主心道:虽然外貌看上去和想象中差很多,不过气场和言谈倒还不错。 兰辉郡主道:“萧少侠过谦了,前几日承蒙萧少侠出手相助,才能解除本宫所中之毒。自那之后,本宫一直想邀请萧少侠来府上做客当面致谢,只可惜萧少侠浪迹天涯踪迹难寻,这才出此下策,还望萧少侠见谅。本宫已在府中摆好了酒席,请萧少侠务必赏脸。” 兰辉郡主说这段话的时候情绪十分的兴奋,因为她从小就梦想仗剑江湖,与别人进行一番这样的对话,无奈一直被关在王府没有机会实现。今日终于当着一位江湖中人说出了自己不知道梦里排练过多少遍的台词,心里自然感到异常的激动。 按照郡主的设想,接下来该轮到小鲤鱼也客气一番,然后便跟着自己回王府去了。 可是没想到小鲤鱼却笑道:“郡主大人你误会了,我破那个案子只是为了还周祝寅的人情,和其他的都毫无关系。郡主大人要是想谢就谢他吧,小人习惯了粗茶劣酒,王府的华宴只怕无福消受。” 兰辉郡主被噎了一下,心内大为不满,不过还是强笑道:“萧少侠说的哪里话,我们王府上下,包括我父王在内都对萧少侠十分的仰慕,萧少侠能前来做客,是我们的荣幸。 而且,现在整个江湖都在打探萧少侠的消息,外边已经很难藏身。不如到王府中小住几日,任凭谁也不会想到萧少侠住在王府之中。就算有人知道,也没人敢来打扰。” 小鲤鱼道:“我不过是一条小鱼而已,江湖之大,总能找到藏身之地的。” 郡主从小被人娇惯坏了,两番话小鲤鱼都没给面子,郡主这下彻底的爆发:“姓萧的,我请你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小鲤鱼并未生气,反而笑起来:“敬酒也好,罚酒也好,只好想喝的时候我便会喝。不想喝的时候,即使是喜酒,我也一滴不沾。” 郡主气得皱起鼻子,拿手一指:“给我绑起来带回府里去,我要慢慢教育他!” 话一出口,两个年轻些的守卫已经窜了出去。其中一人用的是大力鹰爪功,手一伸出来便与常人的手颜色十分不同,显然功力不低。另一个人则是用的一根判官笔,这种兵器极为难练,专打人身上的各种穴位,无疑也是一位点穴高手。 二人同时从两个方向,用足了力气朝小鲤鱼袭来,然而小鲤鱼却依然面带微笑的站在原地,好像并没有想要躲闪的意思。 只见三人的身影一个交错,两个冲向小鲤鱼的守卫同时扑空了,由于惯性的作用向前奔出好几步两个人才站住。 兰辉郡主不禁瞪大了眼睛,刚才她明明没有看到小鲤鱼做出什么动作来啊,怎么两个人忽然就扑空了?那感觉看上去简直就像小鲤鱼是一个透明的幽灵,两个人是从他的身体里直接穿过去了一样。 那两个守卫一击不中,双双迅速转身再次扑向小鲤鱼,这一击又扑空了。 几个回合之后,姓赵的老守卫开口道:“你们二人退下。” 两个年轻守卫虽然都心有不甘,可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武功比那老守卫差很远,既然老守卫让自己退下,就表示自己二人绝对不是小鲤鱼的对手。再打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纷纷退到一旁。 姓赵的守卫道:“萧少侠,我们郡主一片好意,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拒绝了。否则……” 小鲤鱼道:“否则如何?” 赵守卫道:“否则,老朽只好得罪了!”说话间,赵守卫单掌已出,顷刻间就到了小鲤鱼的胸前。 小鲤鱼也似乎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这老守卫比刚才那二人的功力高出这么多。急忙收起笑容,往后一跃同时身体稍稍侧转,这一掌擦着小鲤鱼的衣服而过。 老守卫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是以这一掌并没有向前二人一样用出全力,这样一来他的身体就不会因为打空这一掌而被惯性带跑。他马上身子一转,对着小鲤鱼的面门又是一掌。 这一掌眼看就要打中了,连老守卫自己几乎都感觉自己的掌已经碰到小鲤鱼的鼻子了,可是却不知道怎么的,这一掌又打空了。 老守卫不怠慢,对着小鲤鱼就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连掌,这一套掌法明显带有八卦掌的影子。只不过没有八卦掌那样的严谨和规矩,不过正是由于这种不守规矩,反而导致这种掌法比八卦掌本身更加的凌厉和不可预测。 可是无论老守卫怎么攻击,小鲤鱼总是能在最后千钧一发的关头,以毫厘之差躲过。 兰辉郡主在一旁高兴的大叫:“赵大叔,替我好好教训他!看,他已经被赵大叔逼得无法还手了。” 旁边另一个上了些年岁的守卫道:“启禀郡主,我看未必,与其说是赵前辈逼得萧少侠无法还手,还不如说是萧少侠让赵前辈无处下手。” 那两位刚刚败下阵来的守卫也附和道:“没错郡主,那萧少侠的武功极为诡异。每次攻击,明明感觉自己就要打中了,可是却在最后关头总是被躲过。” 另一个也道:“没错,那感觉就像是打在滑滑的冰块上,或者要抓去抓一条泥鳅似的,明明抓在手里了,可是却一出溜就滑走了。” 这时老守卫又一掌打空,小鲤鱼趁机跳退几步站定说道:“这位前辈,拳怕少壮啊,我还没还手,你就已经累了。” 那姓赵的守卫果然已经累了,尽管外人看不出来,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气息已经乱了。毕竟年龄不饶人,而且一直猛攻不中,要比躲闪的人耗费的体力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郡主身边的守卫们也发现了这一点,悄悄对郡主道:“郡主,赵前辈恐怕已经疲惫了。” 郡主道:“哼,大家一起上!” 一声令下十几名士兵和其他三名守卫同时冲向小鲤鱼,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按照道理来说,面对一个敌人要比面对多个敌人的时候要更容易躲避一些。面对多个敌人,多方面的攻击,自然要比躲避一个人的攻击要困难许多。 可是刚才只面对一两个人的时候,小鲤鱼的武功似乎看着还没有那么的厉害,可是现在人一多,小鲤鱼竟然反而显得更加的游刃有余起来。 就好像一条真正的小鱼,在一碗水里游动的时候。总是有些拘束,而到了一条大河之中,却更加的自由了一样。 这些多出来的人便是他的水,人越多,小鲤鱼在人群中闪展腾挪的步伐也就越轻松,人们也就越难打到他。 兰辉郡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偶然用余光扫到了依然趴在桌子上喝酒的周祝寅,跳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拎起来:“你还装什么死?你也给我上!” 周祝寅迷迷糊糊的喊了声:“遵命!”然后摆出架子,大叫一声往前一跃,可是刚走出两步便自己摔倒在地上睡着了。 兰辉郡主气得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两脚,然后自己冲入了人群,直奔小鲤鱼而去。 谁知道这一来反而帮了倒忙,众人一见郡主加入了战阵,纷纷吓得不敢在全力攻击,生怕伤到郡主。郡主所到之处,其他人赶紧闪开位置。uu看书 .uukansh 就这样,郡主很快来到小鲤鱼跟前,晃动双掌和小鲤鱼交手在一起。 她的掌法本是跟那姓赵的守卫学的,老守卫自己都拿不下小鲤鱼,她自然更加不行了。 过了十几招之后,兰辉郡主果然亲身体会到了那种手抓泥鳅的感觉,不禁越打越急躁,用力也越来越大。 突然间,兰辉郡主一掌打空,由于用力过猛,收不住掌力,身子向前趔趄而去,眼看就要跌倒。面前的地上有刚才打架的时候士兵们摔到地上的杯碗的碎片,如果摔在上面,碎片刺入肉里肯定会受伤。 小鲤鱼见状轻巧的一转身,伸出手拉住了郡主的手,将她往后一拽,郡主由于身子不稳,扑到了小鲤鱼的怀里。 众人全都停止了动作,时间也仿佛停止了下来。 郡主一开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等过了片刻之后,郡主突然脸红,一把推开小鲤鱼,然后扬起手对着他的左脸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小鲤鱼的脸也立刻红起来,他是被打红的。 这一次,他没有躲。 外面传来阴阳怪气的笑声:“哈——哈——哈!躲得过刀山剑雨,却躲不过一巴掌,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小鲤鱼慌道:“糟了,另一个大麻烦来了!”说完,小鲤鱼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从后门逃走了。 兰辉郡主大叫:“喂,不许跑,你这条臭泥鳅!” 可是当郡主和所有人追出酒馆的时候,街上已经什么人都看不见了,既没有小鲤鱼的影子,也没有盗可盗的踪迹。 第一十章 挑战书 小鲤鱼从酒馆后门冲出之后,并没有像那些传说故事里讲的武林高手一样,一抬脚就往房上跳。在房顶上飞来飞去目标实在太显眼了,只有盗可盗那样浮夸的人才会选择那种方式。 对于小鲤鱼来说,最好的隐身方法是钻到人群里去。或许对那些“相貌清奇”“鹤立鸡群”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小鲤鱼天生就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的长相实在过于平凡。 他只要随便钻入一群人里,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会像一条真正的小鲤鱼钻入到鱼群里面一样,立刻就会被数不清的同类淹没。即使眼神再凌厉的人,也无法分辨出他来。 宁秀王府和巡抚衙门双双所在的城市自然是本州内的首富之城,现在又是白天,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正好是小鲤鱼最佳的藏身之所。 小鲤鱼没费什么功夫就成功的混入了一条都是摆摊小贩专门做买卖的街道,小鲤鱼进来后往四外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人,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开始向其他逛街的人一样,颇有兴趣的浏览着两边小摊子上面的商品。小鲤鱼很少到这样的城中来,看到这些还觉得挺好玩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狗叫的声音。他开始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是个综合性的市场,除了日常用品之外,某些地段也卖花鸟鱼虫,猫猫狗狗之类的活物,叫声可能是从某个摊子上传来的。 但过了一会儿,他却感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刻紧跑两步冲到一个卖香粉的摊子跟前,从怀中掏出几颗碎银子往摊子山一扔,然后抓起几大盒香粉拔腿就跑。 一边跑,他一边打开香粉盒盖,先往自己的身上撒了一些。然后又不停的往自己经过的人群中撒去,弄得很多人身上都沾上了香粉。 小鲤鱼走了之后没过多久,一个一身白衣,头戴宽帽,脸上蒙着白布的人,手里牵着两条灰黑色的大狗来到了刚才的香粉摊前。这个人自然便是盗可盗,只不过太极图面具太过于扎眼,他进入市场之前换成了白布蒙面。 盗可盗问摊主:“刚才是不是有个渔夫打扮的人,在你的摊子上买了香粉?” 摊主看到此人服装怪异,语气不善,且两条大狗十分凶恶,急忙吓得胆怯道:“是……是有个渔夫打扮的人刚才在这里,丢下一堆钱抢了几盒香粉就跑了……” 盗可盗微微一笑,心道:哼,不愧是能破解我案件的人。刚才我已在酒馆外面看到了你的武功,从你的身手来看,轻功自然也弱不了。可你没有像其他练武之人那样选择用轻功逃跑,而是钻入了人群。估计是听那周祝寅提过和我玩老鹰捉小鸡的经历,知道用轻功很难胜过我。 多亏我早有准备,我早就料到这你这条小鲤鱼不是省油的灯,因此特意备下了两条训练有素的猎犬来追踪你。可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你买走香粉就是为了遮盖自己身上的味道。同时一路乱洒,让很多人都和自己味道相同,让我的猎犬无法追踪。 小鲤鱼,你的确有一套,只不过,我也早就准备好备用方案了。你跑不了的! 想到这里,盗可盗用手拍了拍两条大狗的脑袋,两条大狗转身自己跑走了。盗可盗则沿着刚才小鲤鱼逃走的方向自己追了上去。 小鲤鱼先是在人群里绕了好几圈,确定狗无法追踪自己之后,便扔掉粉盒走出了市场。他想到自己的渔夫打扮,在城中虽然不算显眼,却也并不常见。于是便先找了一家澡堂子洗了个澡,之后又买了一套衣服换上。 他心想,那盗可盗说不定会认为他现在急于出城,在猎犬的追踪失败后,他可能去城门口守株待兔的等着自己了。自己现在出城去反而会被他撞到,不如在城中晃两日,等过几天在出城。 他把自己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数了数,虽然还剩下不多,不过在这里吃住几天应该还够。于是他便找了个小客栈要了一个房间,躺在床上不停的叹气。 哎,看来这次出海打上一只鞋子来,果然是大不吉利啊! 小鲤鱼就这样躺到了黄昏,然后走到客栈楼下的大厅里吃晚饭。他只要了很简单的几个菜,坐在一张角落里的桌子上。 刚坐好,便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小乞丐。这两个乞丐一个十几岁的样子,另一个则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全都是破衣烂衫,一身污泥,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两个小乞丐进来后,挨着桌子作揖央求道:“哪位大爷行行好,赏点剩饭剩菜给我们吧!” 有几个吃饭的客人看到后,全都捏起鼻子嫌弃的哄道:“滚开,臭死了,没有没有!” 小鲤鱼朝着两个小乞丐挥挥手:“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来,分给你们每人一个馒头吧。” 两个小乞丐走到小鲤鱼跟前,用双手接过馒头,一边作揖一边用四只眼睛仔细的盯着小鲤鱼:“谢谢大爷,谢谢大爷,祝您长命百岁!” 小鲤鱼笑道:“只需两个馒头就能换来长命百岁的祝福,岂不是划算的很?为什么还有人不肯呢?” 刚才那几个没有给小乞丐施舍的客人脸上纷纷泛起了红晕,扭过头去低头吃饭。 两个小乞丐在拿到小鲤鱼的两个馒头之后,没有继续逗留,而是急匆匆的离开了。 小鲤鱼继续吃自己的饭,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吃着吃着,他就隐隐的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忽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两个小乞丐看自己时候的眼神。 自己的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不成?不然何以两个小乞丐那么仔细的看自己呢? 小鲤鱼伸出手仔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并没有粘上什么东西啊,那他们在看什么…… 糟了! 小鲤鱼突然醒悟,掏出饭钱放在桌子上,起身往外便走。 谁知道走出客栈没多久,刚刚拐了个弯走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的时候,就听到从旁边的一座高墙上传来了盗可盗的声音:“哈——哈——哈!萧兄还没吃完饭就这么急着赶路,不怕肚子痛么?” 小鲤鱼叹口气,这已经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哎!刚才那两个小乞丐果然是你的人。” 盗可盗身子笔直的站在高墙上,道:“说他们是我的人,有些过分了。我只不过每次偷到不义之财的时候,就会分给他们一些,让他们吃两顿好饭而已。” 小鲤鱼道:“所以当你有了困难要找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全力相助。你料定我不会去那些乞丐进不去的富贵之所藏身,便将我的面貌特征告诉他们,发动他们满城找我。 别的人还罢了,要是一个地方所有的乞丐都联合起来想找什么人,恐怕还没有找不到的。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 盗可盗道:“哪一点?” 小鲤鱼道:“我的长相毫无特征,平凡至极,脸上连颗痣都没有。你是怎么跟那些小乞丐描述的,让他们一见到我就能认出来?” 盗可盗笑道:“哈——哈——哈!我可以随便在你看不到的人群里挑一个人,然后对着你描述他的特征。等我描述完之后,让过去一看,无论有多少人你都能一下子认出我刚才描述的那个人来,我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小鲤鱼道:“你人物描写这么好,应该去写故事,或者当说书先生啊,做什么小偷?” 一提到说书先生四个字,盗可盗立刻收起笑容哼了一声:“哼,萧兄,这几日你可是拜说书先生所赐,名气是扶摇而上,直冲霄汉啊。” 小鲤鱼心道,终于要开始正题了。这个盗可盗肯定也是暗中发现了郡主的人在跟踪周祝寅,猜出了他们可能有什么目的,一直在监视他们。今日见到自己出现,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好在小鲤鱼此时跟在酒馆里面对郡主的时候心里的态度一样————既然都已经来了…… 小鲤鱼道:“我害得你破了‘不败金身’,让你从不失手的神话覆灭了,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盗可盗道:“萧兄,这可就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萧兄帮在下破了萦绕在心头半年之久的悬案,在下感激你来还不及呢,怎么会恨你呢?” 小鲤鱼道:“那你这么拼命的追我干什么?” 盗可盗道:“在下如此急切的想见萧兄,一来是要当面道谢,这二来嘛,是要向萧兄发出一封通知新。” 小鲤鱼道:“向我发出通知?难道你也要偷我的东西不成?” 盗可盗道:“我‘盗可盗’纵横江湖数载,下到绿林好汉的总寨,上到宁秀王的王府,我都已经挑战过了。再去偷那些笨蛋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意思。 这几天江湖中都在传闻,说我‘盗可盗’半年都破不了的案子,被一位神探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破了,还说这位神探要比我盗可盗聪明上百倍千倍。 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战胜我,抓住我,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你说,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我能不向他挑战么?” 小鲤鱼苦笑道:“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要过来向我发出通知,也要偷我一件东西。如果你成功了,就能证明我还是斗不过你盗可盗的,破了那个案子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你的想法是很不错,只可惜啊……” 盗可盗问道:“可惜什么?” 小鲤鱼一摊手道:“只可惜我没有任何可供你偷的东西。你盗可盗不是只偷宝物吗?我身上别说宝物,除了几块碎银子,剩下连根毛都没有。你有天大的本事,却无东西可偷,岂不是可惜?” 盗可盗笑道:“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何为宝物?又何为废物?只要有人珍视的东西,即使别人看来再不值钱,对他自己而言也是无价之宝。” 小鲤鱼道:“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偷什么值钱的,只要偷一个我本人十分珍视的东西就行了。只可惜连这样的东西我都没有。” 盗可盗一愣:“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会有自己珍视和喜欢的东西,只要你还是人,就一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或者是某些人,或者是某些物品,又或者是某些特殊的爱好,反正你肯定得有一样!” 小鲤鱼耸耸肩道:“可事实上,我就是一样都没有。我这个人上无父母长辈,下午兄弟子女。一个人流浪天涯,连个称为家的地方都没有。 我也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更是一直两袖空空的到处流浪,什么物品都不带的。这次你真的是无解了,因为我根本没东西可偷。” 盗可盗停了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冷笑道:“就算你现在没有,你将来早晚也会有的。反正我这次向你发出的通知并没有限定日期,我可以等。等到你有自己喜欢的宝贝的那一天,我再来把它偷走。” 小鲤鱼笑道:“那你就慢慢等着去吧,估计这辈子你是等不到了。现在你的挑战书也下了,我可以走了吗?” 盗可盗道:“萧兄,你帮我破了一个大案,怎么着我也得敬你一杯才是啊。” 说着盗可盗拍了拍手,从街道的拐角处走出一个小乞丐来。两只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晶莹剔透的一把茶壶和两个茶杯。 小鲤鱼道:“这就是那传说可通灵的茶具?” 盗可盗轻如落叶的从高墙上飘到小乞丐身边,双手拿起两个杯子,走到小鲤鱼跟前将其中一杯递给他:“不错,这就是那套号称能见到茶神的茶具。” 小鲤鱼接过杯子,拿到鼻子前嗅了嗅:“这里面装的是酒。你用如此精致的茶具来装酒,岂不是物错其用了?” 盗可盗道:“萧兄此言差矣,这套茶具里面的‘茶神’害得某些人痴癫发疯,屠尽亲人,可见不是什么好神仙。我用它来装酒,正是用酒来好好洗洗那位‘神仙’的邪气。” 小鲤鱼道:“你的想法倒也有趣。uu看书ukanhu 对了,既然你拿到了这套茶具,那那个姓朱的财主想必你也见到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盗可盗笑道:“我能把他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忙而已。” 小鲤鱼道:“帮了一个什么忙?” 盗可盗蒙面布后面的眼睛一闪:“他既然都已经给自己设计好了死法,我当然要帮他完成他的愿望咯。” 小鲤鱼不禁心中一寒,看来他当初猜的没错,盗可盗的确没有轻饶那个朱大财主。 盗可盗双手托起茶杯:“萧兄,在下敬你一杯。” 小鲤鱼道:“我怎么知道你这里面有没有下毒啊?” 盗可盗道:“那要不我们换杯来喝?” 小鲤鱼道:“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提前知道我会这么怀疑,故意先自己拿一杯有毒的特意来和我换的呢?” 盗可盗笑了:“哈——哈——哈!不愧是萧兄,果然严谨。既然如此,不如我出个主意,我们混杯来喝。” 小鲤鱼道:“何为混杯?” 盗可盗道:“就是将你杯中的半杯酒倒入我的杯中,再将我杯中的半杯酒倒入你的杯中。这样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用担心有毒了吧?” 小鲤鱼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这酒该怎样个倒法?” 盗可盗笑道:“和萧兄这样的人喝酒,自然不能平平常常的乱倒了,我看不如这样!” 话未说完,盗可盗没有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已经变成了拳头直奔小鲤鱼的面门而来…… 第一十一章 梨花游与非常道 小鲤鱼早有防备,身子微微侧闪,躲过了这一拳。盗可盗刚才在酒馆外面早就观看过小鲤鱼和王府守卫们交手的场景,已经了解了小鲤鱼武功的特点,因此他本身也没有希望这一拳能够打中。 这一拳只是虚晃,真正的目的在脚下。趁着小鲤鱼上半身侧闪的时候,盗可盗已经用右腿对着小鲤鱼的膝盖以下部分连踹出了七八脚。然而小鲤鱼只是腿部轻轻的朝两边扭动了几下,盗可盗所有的攻击便全都落空了。 刚才在酒馆里面对郡主和王府众守卫的时候,小鲤鱼根本没有还手,而是一直在躲闪。因为他知道,如果伤了郡主,王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整个江湖都已经在到处寻找自己了,如果再让官府也满世界通缉自己,那天下可就真的找不到安静之地了。 然而面对盗可盗可就不同了,所以小鲤鱼这次在躲过了盗可盗的几招抢攻之后,立刻还手,一掌朝着盗可盗的胸前打来。盗可盗并没有躲开这一掌,这一掌完完全全的按在了盗可盗的胸口。 但让小鲤鱼没有料到的是,自己这一掌并不像打在了人的身上,而是像打在了极软极松的某种东西上。在挨上自己这一掌的一瞬间,盗可盗就像一团白色的棉花一样往后飞出了老远,轻轻落在地上。 两个人刚才虽然已经在眨眼间过了多招,但均都是用一只手和两只脚过完成的,两个人另一只手中端着的茶杯里,均都没有一滴酒洒到外面。 残阳如血,秋风卷起落叶,从地面上滚过。 两个人站在两道高墙夹起的僻静街道中,互相对峙着。而旁边那个端着茶壶的小乞丐,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站在那里宛如木雕一般。 盗可盗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笑道:“萧兄,我只不过想伸手拿你的茶杯来混合一下酒而已,你却如此乱动起来。还好我小心,不然这样的好酒若是洒了出去,岂不是十分可惜?” 小鲤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茶杯,也微微一笑道:“你若是真能让我手中的酒洒出来,算你赢。” 盗可盗道:“好!”话音未落,盗可盗右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随即腾空高高跃起,双腿朝着小鲤鱼的头部踹过来。 这一招若是旁人来接,要么是向旁边大步跳出躲闪,要么就是用手来讲对方的脚给向外拨挡。无论哪种方式,都需要大范围的重心移动,很难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 然而让盗可盗没有想到的是,小鲤鱼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格挡,而是忽然间把手中的酒杯往上面一扔。然后双手变掌往前用力打出,其实这一招很没道理,因为对方是出脚,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用双手去硬碰显然是吃亏的。 但是通过之前周祝寅的描述,和刚才第一轮的交手的感觉。小鲤鱼已经猜到,这个盗可盗虽然轻功很高,但力量却不够。 果然,小鲤鱼的双掌与盗可盗的双脚碰撞之后,小鲤鱼没有向后退出半步,还依然站在原地。盗可盗却在空中向后连续翻了三个跟头,之后轻轻的落到地上。只不过他手中的茶杯,还是没有洒出一点。 小鲤鱼用双掌将盗可盗击退后,刚才扔上去的茶杯也刚好落了下来,小鲤鱼伸手稳稳接住,也是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盗可盗道:“我看这样下去,酒怕是很难混合了,不如换个方法,萧兄,接好了!” 说完盗可盗端着茶杯的那只手突然往前一抖,将杯中一半的酒向前主动泼了出去。然而一般人用这个姿势泼水的时候,水在泼出去的时候必定是散成一片的。 但盗可盗抛出去的酒却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包括住了一样,竟然是凝聚在一起从空中向着小鲤鱼飞了过去。 小鲤鱼心道,这贼果然狡猾,他故意把杯中的半杯酒丢给自己。自己若是接不住,则是自己没本事,肯定算自己输。就算自己接住了,由于自己手中的杯子里本来就有一杯酒,根本无法装下多出来的半杯,也必定会洒出去不少,还是自己输。 不过小鲤鱼毕竟是小鲤鱼,他几乎就在盗可盗朝着自己泼过酒来的同时,自己手中的酒杯也朝着对方一抖,杯中的半杯酒也朝着盗可盗飞去。 这样一来,自己手中的杯子便空出了半杯的空间,正好装下那飞过来的半杯。小鲤鱼微微一蹲身,用手中的杯子将空中飞来的酒稳稳接住。酒的表面在杯子中打了好几个转,但好在并没有洒出来。 那边盗可盗见到对方也朝自己抛过来了酒,急忙跳到空中,用一个空翻的动作,头朝下脚朝上将飞过来的酒接到茶杯内。接着他无声落地,杯子中的酒表面左右晃了好几下,险些溢出,但最终还是留在了杯口内。 小鲤鱼道:“酒已经混过了,我们可以喝了吧?” 盗可盗却道:“诶,萧兄,才混合过一次,我怕你不放心啊,不如多来几次试试。” 说完盗可盗再次冲向了小鲤鱼,两个人又斗在了一处。只见他们二人: 一个轻巧如飞鸟,上下飞舞,落地无尘。一个灵动似游鱼,左右摇曳,翻浪有声。 一个宛若游龙,体态蜿蜒九转。一个翩若惊鸿,身影缭乱八方。 一个像夜间的思梦,明明就在眼前,伸出手来,却永远无法碰触。一个像远方的蜃楼,明明以为真实,追赶过去,却早就消失无踪。 而这一切,还都是两个人各端着一杯不能洒出的酒杯所为。若是二人没有束缚,用尽全力放手一搏,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任何武林中人,若是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必定都会慨叹不枉此生。只可惜,现在这条街上,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已经被吓呆了的小乞丐。 二人不知道拆了几百招,杯中的酒也不知道混合过多少次之后,盗可盗终于虚晃一招,向后飘出圈外。 小鲤鱼道:“怎么不打了?” 盗可盗笑道:“我永远打不到你,你也永远追不上我,还打个什么劲儿?再说,这酒已经混合的过多次了,再不喝恐怕就要变味道了。萧兄,请!”盗可盗说着双手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小鲤鱼也回敬道:“请!” 盗可盗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下巴,然后用手悄悄掀起一小块蒙面的布来,微微一仰头把酒喝了下去。然后对着小鲤鱼一斜茶杯,里面一滴没剩。 小鲤鱼也一仰头把酒喝干,将茶杯做了个倒扣的姿势,让对方知道他也一滴没留。然后,小鲤鱼一拧手腕把茶杯丢给了盗可盗。 盗可盗接住茶杯,走到小乞丐跟前把茶杯重新放到他怀里的托盘上,说道:“这套杯子给你们了,记住,我要你们一年内不许卖掉它。要用你们讨来的剩菜残羹,酸汤臭肉来熏它,一定要熏够一年知道吗?一年之后,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听清楚了吗?” 小乞丐这才如梦方醒的用力点着头:“哦,盗爷爷,听清楚了。” 盗可盗拍拍他脏兮兮的头:“行了,没你的事了,走吧。” 小乞丐走了之后,盗可盗回头对小鲤鱼道:“刚才萧兄所用的武功,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我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可否赐教在下,也让在下长长见识呢?” 小鲤鱼笑道:“那不过是我自己无聊的时候,胡乱研究创造出来的而已,让你见笑了。” 盗可盗道:“可否有名字?” 小鲤鱼道:“没有名字。” 盗可盗道:“如此神功,没有名字岂不是可惜?若萧兄不嫌弃,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名字,不知道萧兄是否肯用?” 小鲤鱼心内不禁好笑,这个小偷刚才找到自己,先是下了战书,后来又打了一架。现在竟然要给自己的武功起名字?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小鲤鱼道:“只要你不取一些挖苦讽刺我的话,我倒没意见,我这个人最不会取名字了。” 盗可盗道:“在下对萧兄佩服的紧,怎么会挖苦萧兄呢?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给萧兄取一个好名字。” 小鲤鱼道:“那不妨说说看。” 盗可盗道:“萧兄姓萧名梨玉,梨花纷纷,洁白如玉,真是一个充满了诗意的名字。萧兄所用的武功,必然也需要有一个于此相配的名字才好。 我听闻以前武林中有一种武功叫做‘逍遥游’,我看萧兄的武功,用起来不但逍遥无比,又多了一份自由与洒脱。好似闲庭信步于风景如画的花田林海之中一般,不如萧兄的武功就叫做‘梨花游’可好?” 小鲤鱼微微颔首品咂道:“梨花游?的确是个好名字,行,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我的武功叫什么,我就对他们说叫做‘梨花游’了。” 盗可盗似乎对小鲤鱼用了自己所取的名字,感到十分的高兴,带着喜悦的腔调说道:“多谢萧兄赏脸,能为如此神功命名,也是我的荣幸。今日书已下,酒已喝,天已不早,马上便要关城门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 不料小鲤鱼却道:“等一下。” 盗可盗道:“哦?萧兄还有什么事吗?” 小鲤鱼道:“不知道你的功夫可有名字啊?” 盗可盗笑道:“原来萧兄想礼尚往来,也给我的武功取个名字。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的功夫就算以前有名字,以后也不叫了。萧兄请赐名,今后我的武功就叫萧兄取的名字了!” 小鲤鱼道:“你倒也爽快,只是你不怕我取一个难听的名字让你难堪么?” 盗可盗道:“我相信萧兄不会那么做的。” 小鲤鱼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根据我的姓名给我的武功取了个名字,那我也根据你的名字取一个吧。你叫盗可盗,很明显音同道可道,是根据老子的《道德经》取的。 那不如就照方抓药,你的武功便叫做‘非常道’吧。我看你的武功以轻功为主,无论是腾空的高度,还是空中的灵活程度,都远在常人之上。 别人上不去的地方你能上去,别人跳不到的高度你能跳到,别人走不了的道路你可以随便走。‘非常道’就是寓意你的武功可以走‘其他人走不了的非常之道’的意思,不知道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盗可盗听后哈哈大笑:“哈——哈——哈!那以后我就是‘名叫盗可盗,武功非常道’了。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好,就这么定了!” 小鲤鱼看了看天色:“天确实不早了,我住不惯城里,要出城去了,再见。” 盗可盗道:“再见,别忘了我给你的挑战。” 小鲤鱼转身,一边往街外走,一边背对着盗可盗道:“放心,你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等小鲤鱼的身影消失之后,盗可盗微微扬起嘴角:“这个世上没有人什么都不喜欢的,我早晚会找到你的宝贝是什么。” 这时,远处传来一大群人的喊声:“就在那条街后面!刚才有人看到了,盗可盗就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盗可盗冷笑道:“哼,这些饭桶,今日我已经和一个有趣的人玩得尽兴了,没心情再和你们这些无聊的蠢货玩了。”言罢,他一跃身飞上了高墙,消失不见了。 小鲤鱼赶在最后的时刻出了城门,出来之后没走了多久,天就已经黑了。小鲤鱼想尽快离开这里,便连夜继续赶路。他想先找到一个偏远的地方藏起来,uu看书 ww.uuknshu 等风头过了再说。 他知道,江湖中没有人能一直有名下去。无论你多厉害,即使是曾经天下无敌的人物,在你死后过不了多久,人们也会把你遗忘的。 就连那现在江湖中名气最大的盗可盗,只要从今日起突然罢手,退隐江湖不再作案。用不了多久,他的名字也会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 想到这里,小鲤鱼忽然想到:那盗可盗那么疯狂的连续盗窃,又定出那么多奇葩的规矩。其目的是不是也是为了人们记住他,不要忘了他呢? 看来,那个盗可盗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呢! 哎,那个家伙怎么就不明白,所有人都忘了你的时候,要比所有人都记住你的时候,要自由的多啊。 小鲤鱼的心里竟然对盗可盗生出一丝怜悯。 小鲤鱼就这样满怀心事的赶路,在走到了快半夜的时候,天上忽然打起雷来,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小鲤鱼浑身都湿透了,可他却无处避雨,只能在雨中继续往前快速的奔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路边忽然出现一座古寺,小鲤鱼急忙跑到大门旁边,用力敲了敲。 不一会儿,两个披着蓑衣的小和尚开了门。 小鲤鱼道:“两位师父,我是夜间赶路之人,突遇暴雨无处藏身,求在此地躲避些时候!” 两个小和尚倒是非常的热心:“施主快进来!” 小鲤鱼就这样跟着两个小和尚走进了古寺内,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里面正有一桩可怕的案件在等着他…… 第一十二章 听雨僧庐下 寺院很大,房间很多,看得出来曾经非常阔气过,不过现在已经落魄不堪了。 两个小和尚领着小鲤鱼来到了后院的一排带有前出廊的房间,对小鲤鱼道:“这位施主,这里原是本寺弟子的卧室,不过由于近些年寺里弟子数量锐减,已经空了很久了。施主不嫌弃的话,就请在这里休息吧。” 小鲤鱼道:“多谢二位师父,雨夜冒然而至,二位连姓名都不问,便让在下进门避雨,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两个小和尚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我佛慈悲,如果连遮雨的片瓦都不肯施舍别人,又何谈普度众生?” 另一个则有些调皮的笑道:“我师兄的意思是啊,我们这里破烂到家了,既不怕偷也不怕抢。今天不止你一个,你看。”说着他用手一指旁边的几个房间:“还有其他好几个躲雨的施主呢。” 小鲤鱼也笑起来:“二位施主宅心仁厚,他日必成得道高僧。” 两个小和尚听后,虽然知道是奉承之言,不过看上去也都挺高兴的样子。 其中一个道:“今日天色不早,施主早些休息吧,屋中备有破旧的棉被和僧袍可供更换。” 说完双方又寒暄了两句,两个小和尚便走到前院去了。看来寺里剩下的弟子是住在前院里的,后院这些房间,是专门给外人留宿的了。 小鲤鱼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一排东西方向的长排房间,粗略一数竟有二十多间的样子。房间前面有很宽阔的出廊,虽然出廊柱子上的红漆已经斑驳不堪,但依然难掩其当年的豪华气概。 小鲤鱼开门进屋,屋子里漆黑一片,借助偶然亮起的闪电,能看到屋子里空间很大。有着简单的陈设,靠北面是一张大床,床上的确有棉被和叠得整齐的僧袍。 只不过表面已经被尘土淹没,而且展开之后,小鲤鱼发现棉被和衣服不但尘污遍布,而且还爬满了不知名的小虫子。 小鲤鱼一笑,将僧袍用力地抖了抖,把虫子抖到地上。他对着地面说道:“这里是佛门之地,不可杀生,你们快快逃去别处吧,千万莫要来咬我。” 然后他换下了自己的湿透的衣服,将其挂在了屋子中央的一张椅背上,便钻入了床上的被子里。 小鲤鱼躺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屋顶,脑子里忍不住回想着黄昏时分和盗可盗‘喝酒’的场景,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小鲤鱼还没醒的时候,就被门外的声音给吵醒了。小鲤鱼这些日子为了等周祝寅,在那小渔村里住着,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了。会是谁比自己起的更早呢? 小鲤鱼推开门走出房间外,看到在自己右侧隔着两间的房门口,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正扶在出廊的栏杆上压腿下腰。后面站着一个头发见白的老人,正用手中的一根戒尺敲打着小女孩的身体。 小女孩道:“爷爷,今天还在下雨,我能不能不要练功了啊?” 老人一边用戒尺轻轻的敲着小女孩身体上动作不规范的地方,一边道:“俗话说曲不离手,一日不练,手便生疏。爷爷我已经越来越老了,将来你若是再练不出个名堂来,如何吃饭啊?” 小鲤鱼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位是跑江湖打把势卖艺的祖孙俩。 小女孩听到开门声,往小鲤鱼的方向看过来,看到小鲤鱼之后笑起来:“这位大哥哥便是昨夜最后进来避雨的那个吧?我有听到哦。” 小鲤鱼走到小女孩近前道:“不错,我就是最后进来的那个,小妹妹你呢?” 老人代为答道:“我们二人比小兄弟你也早不了多少。” 小鲤鱼笑道:“你孙女管我叫大哥哥,你又叫我小兄弟,辈分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正说着,旁边又有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跟骆驼一样壮实的男人。这个男人眼大如牛,络腮胡子,背后背着一口大刀。 男人似乎脾气不好,刚走出门来还没往两边看呢就直接骂道:“什么人在外面乱叫,打扰本大侠休息?” 一转头,他看到了小鲤鱼三个人,看上去那男人颇为失望。因为看他的架势,似乎想出门来能找人打一架才高兴呢。可是这边却是一个老头、一个小女孩,外加一个穿着破僧袍的平凡男人。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觉得打这三个人非常的丢人,于是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哎,原来是你们啊。” 老人急忙作揖:“这位大爷……” 男人一瞪眼:“不是大爷,是大侠!可惜你们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才不认得我。实不相瞒,我就是那‘南砍猛虎、北剁蛟龙,一口鱼鳞紫金刀横行中原的美髯金刀客——赵达通,赵大侠!” 老人被这一长串的名字给唬住了,急忙施礼:“哦哦哦,原来是赵大侠!赵大侠息怒,我们祖孙两个是行走江湖卖艺的。每天早晨我的小孙女都要练早功,没想到吵到您了,实在是对不住……” 赵达通见有人对自己这么客气,心情当即便好起来:“哈哈哈,没事没事,不知者不怪嘛。啊,对了,你一提这练早功啊,倒是提醒了我。我这刀法虽然已经达到化境,不过为了勤勉自己,还是应该练习练习才是。你们闪开了!” 说罢,赵达通一把从背上将大刀取下,来了个夜战八方的亮相,之后便在出廊上练起刀来。一边练一边嘴里不停的“哼哈吼嘿”的乱叫,卖艺的祖孙两个都被他威猛的姿势给征服了,小女孩也不练功了,站在一旁和爷爷一起为他鼓掌喝彩。 但小鲤鱼却一眼就看出,这个名字比身高还长的大侠,不用别人,就是那兰辉郡主也能一只手打他十几个没问题。 赵达通这么一闹,又有两扇门被打开,从两个房间里走出了两个人来。一个是面容清秀无比、书生打扮的人。另一个则是白白胖胖,穿着一身华丽锦袍,看上去像个大财主一样的上年岁男人。 赵达通一见又有人出来了,当时练得更加起劲了。不过没想到的是,新出来的这两个人似乎都对他的存在毫无兴趣。 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手扶栏杆看了看天空,摇头叹道:“看来这雨一时是停不了了,‘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那财主模样的人也看着天空自语道:“哼,这雨下得到好,我又可以借此涨价不少了。” 赵达通无趣的收起刀,悻悻道:“哼,一个酸文人,一个胖奸商,给你们看我这天下无双的刀法,简直是亵渎我的功夫。” 小鲤鱼心里不禁好笑:你那刀法,才是真正的亵渎功夫。 其实这个时候,在场的六个人,互相之间都没有什么好感,都不是很亲近。几个人就这么尴尬的站在出廊各自的门前,无言的看着外面的雨。 不过俗话说的好,人最大的敌人其实是寂寞。真正像小鲤鱼那样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又有几个? 大家都被困在这雨中的古寺当中,又都在一起相邻的住着,除了彼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互相交流。因此过了段时间之后,大家也便没没话找话的聊起天来。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那个书生,他先走到小女孩的身边跟小女孩攀谈起来,然后渐渐的,大家也都聚到一起互相聊开了。 小鲤鱼当然也参加到了其中,聊了些时候之后,他才弄明白每个人的名字和身份。 那卖艺的祖孙两个,老人艺名叫‘云上飞’,小女孩叫做‘小云上飞’。他们并没有说真名叫什么,大家也没有问。或许对他们来说,真名反而已经疏远了,他们已经在江湖中卖艺这么久,艺名反而更能代表他们本人。 祖孙两个是从远处过来想要进州城内去卖艺的,路过本寺的时候,看到天色不好在下雨前就住下了。看来,并不如那云上飞刚才说的,只比小鲤鱼早一点点。 赵达通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只是他的身世到底像不像他吹得那样显赫就不知道了。据他说,他这次也是进州城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武林盛会,连夜赶路遇到变天进来避雨的。 那书生模样的人叫白竹风,他说他是去州城内投奔亲戚的,也是还没赶到就遇到了大雨。 那个财主模样的人,叫做钱四海,是州城及附近区域内有名的大商人。只有他一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因为避雨才进来的,而是在两天前就已经住到了这所寺里。 但到底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以他的身份,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来没有带任何随从,他本人并没有说明。 众人在出廊上聊着聊着,远远就见两个小和尚从前院走了过来,他们身上披着蓑衣,手上又拿着好几件蓑衣。 小和尚走到出廊上对众人道:“诸位施主,早斋已准备好,本当由我们给诸位施主送到房间内才为尊敬。只是今日依然下着雨,饭菜实在不好在路上端过来,还请诸位施主同我们一起用餐吧。” 众人便跟着小和尚来到了一间宽阔的大厅内,大厅中央摆着好几条长桌,桌两边摆着凳子,桌子上已经布置好了素斋和碗筷。从这些家具看来,这里之前至少可供几十个人僧人同时用餐。 只不过现在在这里用餐的僧人,加在一起却只有八个。三个老和尚,其中一个是方丈,方丈大概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另外有两个五十多岁的和尚,一个法名无生,一个法名无方。 还有五个小和尚,这五个小和尚看年纪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法号分别是觉能、觉聪、觉慧、觉敏和觉昙。小鲤鱼仔细分辨了一下,昨天给自己开门的是觉能和觉昙,今日叫自己过来吃饭的是觉慧和觉聪。 小鲤鱼他们进来后,先是和方丈和两个老和尚互相施礼自我介绍,只有那钱四海没有和对方交谈。应该是他和这三位老和尚都已经互相认识,没必要再介绍了吧。 众人寒暄客气之后,分别落座。三个老和尚一张桌,五个小和尚一张桌,其余的外人一张桌。 三个老和尚最先吃完,施礼告别之后,纷纷起身离开了。剩下的五个小和尚其实大部分也吃完了,只不过他们要留下来替客人收拾碗筷,便都没有走开,等着客人吃。 刚才有老和尚在的时候,小和尚们都很拘谨,此时老和尚走了,小和尚们也都活泼起来。不仅主动和客人们搭话聊天,还有两个小和尚在一旁逗那个小女孩,和她一起玩耍。 看来,这些小和尚其实也是寂寞的很啊。 赵达通忽然问道:“诶,你们这寺院建筑看上去挺气派的啊,怎么会落魄到这种程度呢?” 觉聪道:“这位施主,您问我们,其实我们也都不太知道。我们五个都是从小就在寺里长大的,从我们记事的时候起,寺里就已经开始落魄了。虽然那个时候建筑还比现在新的多,但是人却已经和现在一样冷清了。” 觉慧道:“不过我们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 觉敏拦道:“喂,师弟,师父不让我们乱说这些的……” 觉昙道:“没事的,那些只不过是些传闻而已,客人既然问起来了,我们便当故事讲来听听又有什么关系?” 赵达通道:“对对对,不然这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 觉慧这才说道:“我们这座寺庙叫做‘云清寺’,据说二十年多年前是本地著名的大寺。当时许多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喜欢都这里来烧香拜佛,香火鼎盛之至。 可是在二十年前左右,寺内有一位年轻的弟子破了戒,与周围村子里的一位女施主偷偷相会。这件事后来被人发现,立刻闹得沸沸扬扬,本来完美无瑕的寺院名声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人们都觉得受了骗,说我们寺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却是藏污纳垢。于是那些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都嫌弃丢脸不再来这里上香了,老百姓们也都跟着学样,渐渐的寺院就没落了。” 云上飞道:“哦?真的有这种事吗?” 觉昙笑道:“这只不过是周围的村民口中的传说而已,我们偶尔出寺去办事,遇到村民的时候听他们讲来的。具体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觉敏道:“我看这故事根本就是村民们胡乱编出来的,依我看,我们寺真正没落的原因是因为州城内在二十多年前左右,uu看书.ukansu同时兴建了多家大的寺院。 那些寺院背后有官府的支持,达官贵人自然都转到那些地方去了,听说后来连宁秀王都经常去那些寺院里烧香呢。老百姓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喜欢上那些地方,逐渐疏远我们这个在野外的寺院了。真相估计就是这么简单,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 白竹风道:“说的也是,可能真相的确就是如此现实。人们故意编出这样的故事来,不过是喜欢听些缠绵悱恻的传说而已。” 赵达通道:“和尚破戒,勾搭民女,可不算什么缠绵悱恻的传说吧?”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钱四海突然一拍桌子:“够了,这是佛门清净之地,你们怎么能讨论如此庸俗不堪的话题?” 赵达通冷笑道:“听一个脑满肠肥的奸商说别人庸俗不堪,还真是颇为讽刺啊。” 钱四海怒道:“你,你说什么?” 赵达通一仰脸道:“要不是看你是个商人不会武功,我早拿刀砍你了!” 小和尚们一见客人要争吵起来,急忙吓得劝道:“诸位施主不要吵,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胡乱说些没有根据的传说。我们已经犯了戒律,这就去师父和师叔那里请罪。” 钱四海站起身,瞪了赵达通一眼,一甩袖子披上蓑衣走了。 赵达通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装模作样的,他应该庆幸自己不是武林中人。不然我‘南砍猛虎,北剁蛟龙,一口鱼鳞紫金刀横行中原,美髯金刀客赵达通赵大侠’非要替天行道,一刀宰了他不可!” 第一十三章 毒 钱四海这么一闹,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众人草草吃两口,便帮着小和尚们收拾好了碗筷,然后一齐离开了饭厅。五个小和尚去找老和尚们准备上早课进行今日的修行,小鲤鱼他们则结伴回到了后院的住处。 可能是由于起的有些过早,那个名唤小云上飞的小女孩回来后揉着眼睛喊困,云上飞便带着她进入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去了。 那赵达通虽然是个极度喜爱显摆的人,可无奈在他看来这里一个识货的武林人士都没有,于是也带着一脸扫兴的表情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前出廊上只留下了白竹风和小鲤鱼两个人,分别站在自己门前的位置,看着外面不停坠落的大雨。 两个人一开始没有搭话,后来那白竹风主动的靠过来道:“于兄,你看雨的神色亦是如此忧郁,莫非也有心事不成?” 白竹风叫小鲤鱼于兄是因为早晨在互相自我介绍的时候,小鲤鱼没有说自己的真名,而是说自己姓于。是一个打渔的渔夫,这次进城来走亲戚的。 因为他看到云上飞祖孙乃是走江湖卖艺之人,那赵达通又号称武林大侠,他们很可能都听过了最近热传的萧梨玉的传说。若是如实介绍自己,说不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才谎称自己姓于。 小鲤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白公子难道有心事么?” 白竹风转头看着无尽的雨帘,叹口气道:“哎,暴雨生凉,做成好梦,飞到伊行。几叶芭蕉,数竿修竹,人在南窗。傍人笑我恓惶。算除是、铁心石肠。一自别来,百般宜处,都入思量。” 小鲤鱼笑了笑:“白公子文采飞扬,只可惜对我这粗人是对牛弹琴了。” 白竹风惨然一笑:“于兄自谦了,看于兄赏雨时的神色,于兄也是心思细腻之人。” 小鲤鱼道:“其实,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屋里气闷而已。” 说完二人都笑起来,这时有两个小和尚从雨中而来,走近之后看清楚是觉聪和觉昙。小鲤鱼问道:“二位小师父,有什么事吗?” 觉聪道:“我是按方丈的吩咐,来钱施主的房间里替他取算盘来的。” 白竹风问道:“取算盘?取算盘做什么?而且,那钱财主难道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觉聪道:“没有,钱施主正在方丈的禅房内和方丈商谈事情呢。钱施主已经来了三天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追着方丈谈事情。” 小鲤鱼问道:“哦?你可知他们在谈什么?” 觉聪摇摇头:“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不过我们私底下猜测。可能是那钱施主想买下我们寺院,而方丈和二位师叔不同意,所以一直在僵持。” 说完,觉聪推开钱四海的门进屋,之后拿着一个能够藏在袖子里的精致的小算盘出来,和众人辞别后离开了。 小鲤鱼问留下没走的觉昙:“这位小师父,算盘已取到,你因何不走?” 觉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额……其实我并不是来取东西的,我是来……是来找白施主的。我们寺中的弟子除了佛经之外,方丈还让我们多学习其他的知识,像诗词歌赋之类的也要我们尽量多掌握一些。 我的其他四位师兄弟都对诗词没什么兴趣,只有贫僧喜欢做些歪诗陋词。我看白施主谈吐不凡,又出口成诵,因此特来向白施主请教。” 说着觉昙从怀中掏出一叠写满了字迹的草纸来,脸红的拖给小鲤鱼看了看。 小鲤鱼笑道:“原来如此,自古擅长书画诗词的高僧颇多,小师父想必将来也能成为其中之一。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在此赏雨品诗,我回屋睡觉去。” 说完小鲤鱼不等他二人说什么,便回到了自己的房内。他先是来到椅子旁边摸了摸晾在上面的衣服,虽然昨夜已经用力拧干了,可毕竟天气太潮,现在还是湿的很。 突然,一滴雨水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小鲤鱼抬头看了看,原来是房屋中央的位置有小小的一处漏雨的地方。也难怪,这寺庙已经落败了二十多年,已经年久失修,像这种平时不住人的房间更是疏于修缮。 不过好在漏雨之处不大,半天也才滴落很小很小的一滴雨点,并不影响住宿。小鲤鱼只是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的衣服不再接到漏下来的雨滴,然后便躺倒发霉的床上去了。 他就这样一直躺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实在躺得累人,便起身推开门来到房间外。白竹风和觉昙早就不在了,出廊上一个人没有,小鲤鱼靠在廊柱上透气。 不多时,钱四海披着蓑衣从前院快步的走了过来,他来到出廊上的时候和小鲤鱼对视了一眼,不过都没有说话。小鲤鱼看到,钱四海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钱四海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到屋里去了,小鲤鱼则在外面继续看雨。过了一会儿,到了午饭的时间,觉能和觉慧走了过来叫大家一起去饭厅吃饭。 小鲤鱼帮着两个小和尚敲门叫出了云上飞祖孙俩,赵达通和白竹风四人。当来到钱四海的门前的时候,钱四海听到敲门声从屋里探出头来道:“我讨厌和你们一起吃饭,你们去给我把饭端过来,我在屋里吃。” 觉慧道:“可是钱施主,现在雨这么大,万一路上饭菜被雨淋了怎么办?” 钱四海不耐烦的挥挥手:“哎呀,你们自己想办法!”说完他便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众人只好抛下他跟随两个小和尚来到了饭厅,其他人落座后,觉慧找了个托盘盛好一份饭菜,然后让觉能替他撑着伞免得饭菜被雨淋湿,准备一同给钱四海送去。 两个小和尚刚走出没两步,那赵达通便站起身来追了出去:“两位小师父,我跟你们一起去送!” 白竹风笑道:“这位赵大侠,我看他刚才眼珠子乱转,指不定生出什么鬼主意来了。” 小鲤鱼也只是一笑,然后众人便一起在饭厅内吃饭。不一会的功夫,三个送饭的回来了,那两个小和尚还好,赵达通一坐下来便忍不住眉飞色舞的跟同桌的人炫耀道: “让那土财主专门讨人厌,刁难人,我刚才在路上特意把他的饭菜每一样都吃了不少,吃完后还在上面吐了好几口口水呢!哈哈哈,这样的人就得这么治他!” 白竹风听后不禁皱起眉头:“赵大侠,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搞恶作剧呢?” 赵达通道:“明明是那土财主太气人嘛,他又偏偏不会武功,所以我不能按武林的规矩去拿刀砍他,只能让他吃我的口水咯!”说完赵达通心情大好,狼吞虎咽起来。 小鲤鱼看到赵达通的右手袖子好像破了一块,问道:“赵大侠,你的袖子怎么了?” 赵达通低头看了看道:“哦,这个啊,刚才送饭的时候,我想亲自把饭端进去找个机会气气他的。谁知道他一看是我端着饭菜,直接一把将饭菜抢过去,然后直接就关门了。幸亏我手躲得快,没有挤到手,只是扯掉了一块袖子。” 众人吃罢了午饭,纷纷从饭厅离去。其他和尚都走到前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有觉能和觉慧跟着小鲤鱼他们来到了后院,准备收回钱四海的餐具。 两个小和尚敲了敲门,屋里面没人回应。两个小和尚以为钱四海没吃完,便在出廊上和其他人一起边聊天边等。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再过去敲门,还是没人回应。 这下赵达通又急了,他一把推开小和尚,自己用力的砸门道:“喂,姓钱的,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本大侠就要踹门进去了!到那时定要你好看!开门啊,哇呀呀呀呀!” 然而无论他怎么折腾,里面还是没人应答。 云上飞脸色苍白的说道:“那位钱大爷,莫非出了什么事不成?” 赵达通转头问小和尚:“喂,现在怎么办?” 两个小和尚互相对视了一眼:“要不,我们去请示一下方丈?” 小鲤鱼隐隐感到事情的确有些不对劲了,他说道:“恐怕来不及了,事后我们在帮着一起修理房门,现在请先破开吧。不过,在破门的时候请各位务必注意门缝里是否有东西飘落。” 两个小和尚被小鲤鱼忽然正经严肃的口吻吓到了,纷纷点头。其他虽然不明白小鲤鱼此话何意,却也都认真的盯住了门缝。 小鲤鱼对着赵达通一点头,那赵达通便用力一脚,将门咔嚓一声踹开。 一小块碎布从门缝中轻轻的飘落到地上,赵达通叫道:“这是我的……” 小鲤鱼迅速的捡起来揣入怀里道:“这个以后再说,先看人怎么样了!” 说罢,他第一个冲到了屋内,其他人在他后面也跟了进去。 屋内中央位置的一张桌子已经翻了,饭菜洒了一地,钱四海一手攥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把两根手指伸到了嘴巴里面。两只眼睛惊恐的瞪着,表情十分的扭曲,身体却显得很僵硬。 白竹风一声尖叫,云上飞急忙用手掩住了孙女的眼睛,就连那号称武林豪侠的赵达通,都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 只有小鲤鱼镇定的走到钱四海身边,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抬头说道:“人刚死不久,从死状来看应该是中毒。” 觉能脸色惨白道:“中……中毒?怎么会这样的呢!” 小鲤鱼抬头道:“快去请方丈和两位老师父来。” 没用多久的时间,寺里所有的人几乎都来到了现场,小鲤鱼怕人太多会破坏现场的线索,对众人道:“请方丈和两位老师父进来,其他人麻烦请在出廊上等候。现在大雨,每个人身上都不免有雨水,人多可能会破坏现场的痕迹。” 其他人本来就不想看如此恐怖的画面,所以都乖乖的退到出廊上等候。只有那赵达通一脸的不服气,嘟囔道:“不过是个无名小辈,这时候装什么大尾巴狼?要说主导查案也应该是由我‘南砍猛虎……” 他还没说完,后面的白竹风就打断道:“哎呀,行啦,你就别添乱了!” 屋内小鲤鱼与三位老和尚勘察完现场之后,小鲤鱼问道:“三位大师觉得如何?” 无方道:“阿弥陀佛,从现场来看,门窗均从里面栓好,也没有任何破损之处,可见外人是无法进来的。现场饭菜散落一地,又没有其他入口的食物,毒应该是下载饭菜之中。既然外人无法进来,贫僧觉得应该是自杀。” 小鲤鱼不动声色的问另一位老和尚无生:“这位大师觉得呢?” 无生道:“阿弥陀佛,贫僧以为无方刚才所言并不严谨。首先,钱施主的饭菜是本寺中的两个弟子和赵施主三人一同送过来的。 他们当时盛装饭菜的时候,在饭厅所有人的监视之下,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动作。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机会下毒,但这三人却可以在送饭的路上下毒。 门外的赵达通听到后,来到门口朝内喊道:“喂,老和尚,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和那两个小和尚是一同送饭的不假,但我中途可是一路偷吃直到门口的。 要是我们其中有人真的下毒了,那第一个死的应该是我。可我现在好好的啊,不信你问那两个小和尚!” 两个小和尚也来到门口,觉慧说道:“报告师叔,赵施主说的没错。当时我们送饭的途中,我一直双手端着托盘,觉能一路双手撑伞。那赵施主则是拿着筷子一路偷吃,我们三个人可以互相证明,我们每个人都绝没有出现过类似下毒的可疑动作。” 无生听后,思索了片刻道:“那这样的话,毒就不是在送饭的途中下的了。也就是说,在钱施主从赵施主手中接过饭菜关门的时候,饭菜中还是没有毒的。 不过,这并不能排除在这之后钱施主的门就一直没有打开过。如果这中间有谁过来找过钱施主,钱施主打开门与此人相见的话,那现场就不算是完整的密室了。 说不定是有人趁大家不注意,中途离开饭厅,来到了钱施主这里。钱施主给此人开了门,这个时候被下的毒。” 小鲤鱼点头道:“嗯,大师心思如此缜密,晚生佩服。按照大师的推测,这种下毒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知道方丈可有什么高见?” 方丈双手合十,表情慈悲道:“阿弥陀佛,贫僧目前还没有更好的见解。于施主可有什么独到的看法?” 小鲤鱼道:“独到的看法谈不上,只不过我比三位多知道一个信息,所以能断定刚才无生大师的推测是错误的。” 无生问道:“什么信息?” 小鲤鱼从怀中掏出那一小块碎布捏在手里:“三位请看,这是一小块碎布,是从赵大侠的袖子上扯下来的。 赵大侠在吃午饭的时候跟我们说起过,他送饭给钱四海的时候,钱四海看到是他送来的很不高兴。一把抢过饭菜强行关门,赵大侠躲避不及,所以袖子才会被门夹住扯下这么一小块布来。 如果在赵大侠他们三人送完饭之后,到我们大家一起破门而入这中间的时间内,有人中途叫开过钱四海房门的话,那这片碎布铁定会落到地上的。 可是刚才在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块布是从上方的门缝里飘出来的。也就是说,无生大师中途有人让钱四海开过门的推测,是不可能的。” 无方道:“那如此说来,还是我的推测正确了,钱施主果然是自杀。” 小鲤鱼半眯起眼睛,uu看书 w.uukanhu.om 扫视了三位老和尚一眼,又把目光转向门外的方向看了看,冷冷的说道:“钱四海不是自杀。” 屋内和屋外的众人一起发出惊叹之声。 无生道:“可是按照刚才于施主的推测,既然赵施主和本寺二位弟子没有下毒。且进门之后一直到你们破门为止,又没有其他人进入的话,不是自杀还能做何考虑?” 无方道:“是啊,于施主,你倒是说说看,在门窗紧闭的密室状态下,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下毒到屋子中央的饭菜里呢?” 小鲤鱼道:“下毒的方法,我现在还不知道,但钱四海一定不是自杀。” 方丈问道:“于施主何以如此认为?” 小鲤鱼指了指钱四海的尸体道:“你们看他的姿势,他将手指用力的深入到自己的喉咙里去,很明显是在催吐。一个想要服毒自杀的人,会这么做吗?” 无生道:“说不定他是在最后时刻心生悔意,突然留恋人间了。” 小鲤鱼淡淡说道:“或许有这种人存在吧,但我不认为钱四海是那样的人。因为我在他中午回来的时候见过他,那个时候他的脸上充满了喜悦之情。 我之前在很多人脸上见过那种表情,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好像得知自己突然由一个穷光蛋变成了大富翁,又或者一个光棍汉,突然娶到了又有钱又有才的大美人一样。 一个有那种表情的人,是不会马上就自杀的。所以我还是坚持认为,钱四海不是自杀,是被人毒死的。而且,毒死他的人,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第一十四章 混乱 雨,还在一直不停的下着。 云清寺内的所有人,包括五个避雨的外人和三老五小八个和尚,此刻齐聚在饭厅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其他人的不信任,十三个人头顶上散发出的阴郁之气,几乎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等了很久之后,好像在故意考验人的忍耐性一样,雷声才在空中炸开。 方丈看了看外面的景象,叹口气道:“哎,阿弥陀佛,这样的天气,只能等天晴之后再派人去报官了。希望各位施在天晴之前先委屈一下吧,于施主既然分析我们之中有可能有下毒的凶手,那么就请各位施主务必等到官差来勘察询问过各位之后,再请离开。” 赵达通道:“喝,武林之人,遇到死人并没什么。只是……只是为了保护现场,那土财主的尸体要留在他原本的房间内,那房间就在我们隔壁……我可不是害怕啊!虽然不怕,可也觉得难免晦气……” 白竹风也附和道:“是啊,这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几天才能停,夜里睡在死人隔壁,想起来浑身就难受……” 无生道:“阿弥陀佛,本寺鼎盛之时弟子众多,现在还有很多空着的房间。我这就安排弟子将前院右侧的几间房子收拾一下,各位施主可以先住到那里去。只是那里的房子,要比现在住的小很多,而且没有前出廊,开门开窗之时可能会潲进雨去。” 云上飞紧紧地搂着孙女的肩膀道:“我觉得现在到底住哪里到无所谓,更重要的是今后怎么吃东西。毕竟,现在可是有一个下毒的凶手正藏在我们之中。” 小鲤鱼心道,这老头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糊里糊涂的样子,现在眼睛却亮了起来。看来,他也不是等闲之辈。能跑江湖卖艺卖几十年,起码也算是见识广泛之人了。 方丈道:“既然那下毒之人是把毒放到食物中的,那从今往后,我们所有人均不可独自饮食,一定要大家聚在一起互相监督着方能用餐。而且,为了诸位的安全,每顿饭之前,都由老衲先试吃第一口。等老衲无事之后,众位再放心食用。” 觉昙立刻道:“师父,还是由弟子们来试吃吧!” 方丈摇头道:“在场之人老衲年龄最大,如果真的有毒的话,老衲损失的阳寿是最少的,理应由老衲试吃。” 觉能道:“可是师父……” 方丈一挥手:“莫要再多话了。” 这时无方看到小鲤鱼一直靠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看着众人不说话,问道:“于施主,先前的行动于施主最为严谨,此时有什么建议吗?” 小鲤鱼道:“没有,大家远离现场搬到别处,并且一同吃喝避免中毒,一直等到官差到来。这个主意的确是目前最合理的行动,我对此并没有其他意见,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无方道:“于施主还在苦恼下毒的方法么?” 小鲤鱼摇摇头道:“不止是下毒的方法,还有毒死钱四海的动机,这个世界上除了疯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无生道:“那于施主可发现在场的人中谁有动机吗?” 小鲤鱼笑道:“说来也真是巧了,要是硬要扯的话,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动机,包括我在内。” 众人听后,纷纷露出不悦的神色,几个小和尚交头接耳互相不知道交谈些什么。 小鲤鱼抱着肩膀挨着个的说道:“首先,赵达通赵大侠,他吃早餐的时候在饭厅里和钱四海吵了一架,之后便一直看钱四海不顺眼。 不仅还多次扬言要‘一刀砍死他’,中午送饭的途中还一直偷吃和吐口水,可见他对钱四海的厌恶情绪之深,这应该算是有动机吧?” 赵达通立刻反驳道:“喂,你不要乱说啊,我是讨厌那个土财主不假,可是还没到杀他的程度。再说了,就算我真要杀他,那也是一刀下去咔嚓一声,用毒?岂不是玷污了‘南砍猛虎,北……” 小鲤鱼摆摆手打断他:“不用报名号了,我们都如雷贯耳了。赵大侠,不要激动嘛,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白竹风道:“我和云上飞祖孙二人可和那钱四海没有仇恨,我们也有动机么?” 小鲤鱼道:“这杀人的动机又不是只有仇杀一种,其实仇杀本来就不是这个世上杀人最多的动机,真正最多的动机是图财。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钱四海穿着十分考究奢华,可是我去检查他的尸体的时候,身上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银子和银票。 当然他手上戴的戒指之类的首饰还在,可是那么有钱的人,这次出来又没有带随从和下人,身上一点钱都没有这合理么?恕在下失礼,白公子和云上飞前辈,看上去都不像是富裕之人。” 云上飞点头道:“我懂了,我和孙女是卖艺的江湖人,白公子是去投靠亲戚的书生,我们都是穷人。你是在怀疑我们见财起意,毒死了钱四海偷走了他身上的钱对吧?” 白竹风怒道:“难道穷人就是坏人不成?这是何道理?” 小鲤鱼赔笑道:“不要生气,我刚才已经说了,这只是硬扯的而已。不过,你们也得承认这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对吧?” 白竹风道:“那你自己呢?” 小鲤鱼道:“至于我自己嘛,我说过我是打渔的渔夫,一个打渔的渔夫进城来能干什么?我虽然自称是走亲戚来的,可是谁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我也可能是进城来谈买卖的,既然是谈买卖,那就很有可能和钱四海这样的大商人有利益上的纠纷。” 云上飞问道:“你有吗?” 小鲤鱼道:“没有,我之前并不认识钱四海,我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想问题而已。” 觉慧问道:“几位客人你都分析过了,我们寺中都是出家人,难道也有动机不成?” 小鲤鱼道:“恕在下无礼,若真的论起动机来,贵寺中的人可比我们大多了。方丈大师,我听说那钱四海并不是像我们几个一样是前来躲雨的,而是已经留宿寺内好几天了。 而且这期间钱四海还一直在和方丈进行着某种商谈,不知道方丈可否告知我们,钱四海与您这几天到底都在谈什么呢?” 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事本来老衲不愿外传。可现在钱施主已死,如果老衲不说出来,的确会惹人生疑。其实这三天以来,钱施主一直在和老衲商谈购买寺院的事情。” 小和尚们低声交谈道:“哇,原来真的是这样啊!我们猜对了,那钱施主真的要买我们寺院呢……” 方丈继续道:“那钱施主说他路过此处,看到我们寺院建筑虽然古旧,却房间甚多,院落宽大。钱施主想要将本寺改建成一座大型客栈,专门接待来往的旅人,以此来收费。” 小鲤鱼道:“方丈不同意么?” 方丈道:“阿弥陀佛,老衲对钱施主说,不需要改成旅馆,我们现在也能接待过往需要借宿的旅人,还不用收费。那钱施主却不肯轻易放弃,所以故意留在寺中住下来,一直缠着老衲交涉。” 小鲤鱼道:“最后您同意了吗?” 方丈道:“当然没有,本寺虽已残破不堪,可毕竟是多年佛门之地。如果变成了收费赚钱的场所,岂不是有辱我佛?是以老衲一直都在奉劝钱施主放弃这个计划。” 小鲤鱼道:“也就是说,若是贵寺中的某个知情之人,为了避免寺院被钱四海买走,而下毒杀的他,这个动机不能算牵强吧?而且刚才您自己也看到了,虽然您自己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您的弟子,可他们其实早就猜到了,所以他们也有动机。” 方丈道:“于施主所言并不过分,的确,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寺中之人确有动机行凶。” 赵达通道:“哎呀,这绕了一圈有什么用?谁都有动机,和谁都没动机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毒?” 方丈道:“阿弥陀佛,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专业办案之人,在这里胡乱猜测也只是徒增烦恼。还是等天晴之后,交给官差来处理吧。” 众人也没有其他的好主意,也只好按照方丈说的办。大家继续留在饭厅内也毫无意义,于是便跟着两个领路的小和尚,一起走到了前院的“新家”。 正如方丈说的一样,前院这些房子比之前他们住的要小一些,而且没有出廊,一开门赶上风向朝内的话,雨就会灌到屋子里。不过虽然如此,可是大家也还是觉得呆在这里比呆在死人的隔壁要强多了。 小鲤鱼躺在自己房中,眼睛盯着屋顶,双手垫在后脑,翘着二郎腿发呆。 他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个案子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复杂。他总觉得他被一层窗户纸给蒙住了,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案件立刻就会真相大白。可是那层窗户纸到底是什么呢? 凶手是如何在密室里下毒的? 凶手到底为何要毒死钱四海? 钱四海是本身就没有带钱来,还是钱被凶手拿走了? 钱四海回屋之前为什么么脸上会出现那种喜悦的表情? 等一等,算盘! 对了,钱四海当时要人来房里取过算盘。取算盘干什么?算盘自然是用来算账的。 他当时正在和方丈谈事情,谈什么需要用到算盘?自然是谈成了买卖才需要算盘,买卖不成用算盘能算什么? 那这样一来的话,方丈岂不是在撒谎?他说他没有同意卖出寺院,那钱四海为何要拿算盘? 如果是方丈撒谎,其实他已经答应了钱四海卖出本寺的话,那钱四海回来的时候脸上的喜悦之情就可以理解了。 那这么说来,凶手就不是方丈,因为方丈最后是同意卖寺了,杀了钱四海等于毁了这笔买卖。方丈如果真想赚钱卖寺,就不会做这种事。 那么,是其他某个寺里的和尚,因为看不惯方丈的行为,为了阻止卖寺才下得毒么? 不,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呢…… 对了,是钱四海那喜悦的表情。 小鲤鱼虽然一直隐居,可都是在人群中隐居,并不是像其他武林高手那样去深山里一个人孤独的住着。他都是在渔村啊,小镇啊之类的地方生活,这让他有很多机会观察周围各式各样的人。 钱四海当时脸上的那种表情,绝对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发自内心的大喜之情。他之前只有在人们娶媳妇,生儿子的时候才见过那样的表情。 这座寺庙已经如此残破,而且地理位置也算不上什么交通要道,买下这样一个破寺,真的至于把钱四海高兴成那个样子吗? 是不是自己推测有误?是不是钱四海当时的喜悦之情,和这座寺庙的买卖是没有关系的?完全是另外突然得到的什么喜讯才高兴成那样的? 可那会是什么样的喜讯呢?什么样的消息能让钱四海脸上露出堪比娶媳妇生孩子的表情? 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有人敲门。由于这排房没有出廊且门隔得都很近,小鲤鱼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了一个小和尚的声音。 隔壁是谁在住?对了,是白竹风。 小鲤鱼从床上跳下来,来到门边悄悄打开一道缝往隔壁看去,正好看到觉昙的身影一闪而过,进入到了白竹风的房间内。 小鲤鱼重新关上门,又躺回到床上,心中不禁苦笑:哎,看样子那个觉昙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白竹风的伪装呢。 从见面的第一眼,小鲤鱼就发现了白竹风其实是女扮男装。虽然她已经努力的装出低沉粗壮的声音,和努力模仿男人的动作和神态。但女人和男人还是有区别的。 女人想要装扮成男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想要装扮成男人就更困难了。或许其他人会看不出来,但小鲤鱼一眼就能看穿。 小鲤鱼思绪信马由缰的乱想着:那个傻和尚小觉昙,现在估计还把白竹风当成一个白面书生,在请教诗词歌赋呢。要是他突然发现白竹风是个女人,自己竟然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亲密交谈了这么久,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到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要自己去方丈那里请多少罪,罚自己扫多少地,念多少遍经才能原谅自己…… 不过,那个觉昙小和尚真的有那么正经么?要是他发现白竹风是女人后,没有自责,反而动了凡心怎么办? 两个人若是真的私奔逃跑了,岂不是和寺里那个二十年前的传说一样了? 等一下,二十年前的传说…… 和尚与民女…… 私奔…… 喜悦的表情…… 小鲤鱼突然想到了什么,腾的一声从床上跳下地,披上蓑衣开门直接往钱四海的房间跑去。 他先是把蓑衣脱下来放到出廊上,然后推门进屋,直奔钱四海的尸体。小鲤鱼蹲下身仔细的扒着钱四海头顶部分的头发看了半天,终于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之前所有关于动机的假设都错了,真正的动机是那个!可是,凶手到底是如何下毒的呢?” 小鲤鱼站起身,再一次环顾了一下他已经检查过多遍的现场,还是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小鲤鱼有些失望的走出来,心中道:虽然找到了动机,凶手也基本可以锁定了,可是不知道手法,这个案子也没办法水落石出啊。 小鲤鱼只好穿上蓑衣,垂着头想要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埋怨:这次进城来真的是倒霉,先是遇到了一个想要抓自己的郡主,后来又碰上一个要偷自己宝贝的小偷。 就在自己以为终于摆脱了那些麻烦的时候,又卷入到了这样一个案件当中。 小鲤鱼重新回到了新的住处,还没进屋就见到赵达通推开门走了出来。 小鲤鱼问道:“赵大侠,你去干什么?” 赵达通道:“哎呀,这房子漏雨啊!我去找和尚要个小碗接起来,不然滴答滴答的烦死我了。” 小鲤鱼脑子中忽然一道电光一闪,他自己房间中屋顶漏雨的情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小鲤鱼道:“等一下,赵大侠,你房子漏雨的位置在哪里?” 赵达通道:“中间啊,桌子上,怎么了?” 小鲤鱼扬起嘴角一笑:“来,赵大侠,先别去找碗了,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赵达通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小鲤鱼道:“我猜到密室下毒的方法了,只不过想要验证这个方法需要上屋顶去看一看。可是这大雨天,u看书ww.uuknshu爬梯子我怕摔下来,赵大侠您武功盖世,轻功一定也很厉害咯?请您带着我上屋顶看看可好?” 这赵达通原来是最不禁夸的人,只要你奉承他几句,夸几句他的武功如何好,他就飘飘然了。 当下拍胸脯道:“哈哈,算你识货,我告诉你,我的轻功不在我的刀法之下。我的刀法已经可以练到‘雨不沾身’的程度了。不信我脱了蓑衣进雨中练一套,你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雨点哈……” 小鲤鱼道:“不忙,大侠的刀法改日有的是时间领教,破案要紧,请赵大侠还是先带我去屋顶看看吧。” 小鲤鱼自己的功夫当然可以轻松的跳上屋顶,但一来他不愿意在这里显露自己的功夫,二来,他也需要有个人做见证。任何证据,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看到过,那是没有可信度的,当时他让所有人盯住门缝里飘出来的布就是这个道理。 赵达通的轻功和他的刀法一样烂,不过小鲤鱼表面上是由他带着自己,其实暗地里用了劲,实际上是小鲤鱼在带着赵达通。只不过赵达通实在蠢的要命,没有发现,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功夫呢。 小鲤鱼和赵达通在屋顶上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钱四海房间的正上方,赵达通发现了什么,用手指着道:“那是什么?看着像防水毡和蓑衣什么的,为什么要放到那个地方?” 小鲤鱼走过去,掀开防水毡往屋顶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假装被赵达通带着落到了地面上,之后他对赵达通道:“赵大侠,麻烦帮我一起把所有人都聚集到饭厅内,案子已经破了!” 第一十五章 真凶伏法 雨,忽然间变得更大了,仿佛是为某人提前预支出来的眼泪。 古寺内现在仅有的十三个人,重新聚集到饭厅之内,只不过这一次小鲤鱼没有躲在角落,而是站到了之前方丈所在的主位上。而赵达通,则根据小鲤鱼的吩咐,拎着刀,杀气腾腾的堵在门口。 无生道:“阿弥陀佛,现在全员已经到齐,于施主有何高见请但说无妨。” 小鲤鱼用眼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语调稳重而严肃的说道:“在那之前,我想问贵寺中的各位师父一个问题。” 无方道:“于施主有何疑问,敝寺中人一定知无不言。” 小鲤鱼道:“好,我的问题就是,包括我在内,这次来寺中避雨留宿的五个人,是不是都是第一次来到云清寺?我们这些人里,有没有之前已经来过寺里的人?” 三老五小八位和尚互相快速的对视了一眼,最后无方代表众人道:“没有,此次几位施主都是第一次来到敝寺。” 赵达通有些不耐烦了:“哎呀,于老弟,你就快点说凶手是谁就行了!本大侠今日要惩奸除恶,一定不会轻饶了这个让本大侠蒙受怀疑的杀人凶手,哇呀呀呀……” 小鲤鱼笑道:“赵大侠,对不住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谁是凶手。不过我却可以告诉你,哪些人一定不是凶手。” 赵达通一时没听明白:“啊?什么意思?哪些人不是凶手?” 小鲤鱼道:“这就要先从密室下毒的手法说起。” 觉能忍不住插嘴:“于施主,你破解了密室下毒的方法?” 小鲤鱼道:“我早就该想到的,现在才看穿这个方法已经算是晚了。” 觉慧道:“那钱施主的房间,所有门窗均从内部栓住,四外也没有破坏的痕迹,凶手到底是如何将毒下到饭菜之中的?” 小鲤鱼道:“很简单,钱四海的房子并不是完全密室,还有一个地方可以从外面放毒进去,只不过我们都忽略了而已。” 无生道:“不知于施主所言是指何处?” 小鲤鱼伸出一根手指向头顶指了指:“屋顶。” 众人听后,均不由自主的抬头往屋顶上看了一眼。 无方道:“可当时我们勘测现场之时,于施主也在,屋顶上并无任何异物与机关,要如何下毒?” 小鲤鱼道:“毒并不是从挂在屋顶上的机关之类的东西下的,而是直接从屋顶上掉下来的。” 赵达通此时恍然大悟,高声叫道:“啊!我知道了,是漏雨!” 小鲤鱼道:“赵大侠说的没错,毒药是通过漏雨之处滴下的雨滴,落到钱四海的饭菜中的。” 白竹风有些怀疑的问道:“从漏雨的雨滴里下毒?可我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屋顶在漏雨啊?” 小鲤鱼道:“当然看不到漏雨了,因为钱四海的房间本来就不漏雨。” 白竹风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刚才还说是通过漏雨之处下毒的,转眼就不认了?” 小鲤鱼笑道:“白公子别着急,钱四海的房间本来是漏雨的,只不过后来被人修补过了,被人修补过之后自然就不能算是漏雨的房间了。只不过如果有人知道修补之处的准确位置的话,只要在原来的破损之处进行一些破坏,马上就又可以变成漏雨的房间了。 白公子以前没怎么住过漏雨的房子吧?我平时可是住过不少。只有那种单层的平面屋顶,才会是破洞在哪里,雨就从哪里漏下。破洞有多大,雨就漏多大的。 这座古寺虽然破败,可当年也算是气派和复杂的建筑,屋顶是多层的片瓦构造。这种构造的屋顶,即使在外部有破损之处,雨水从破损处灌入之后也并不会就在原来位置落到屋内。 而且,由于屋顶是多层结构,漏进去的雨水会在内部绕不少地方,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最终才会通过屋顶的缝隙滴落下来。比如就拿我住的房间来说,从昨天夜里就开始下大雨了,但我却是今天才发现我的房间中央偶尔会漏雨的。 这种漏雨不但有延时性,而且滴落的雨水不会很大。永远只会是一滴一滴的,有时候要隔很久才会滴一滴下来。 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个方法,他知道钱四海的房间以前漏雨的准确位置,正好在屋子中央的桌子正上方。钱四海的屋子只有一张桌子,只要他在屋内吃饭,他就肯定会把饭菜放到那张桌子上。 而且,他还知道一旦破坏了房顶上的那个修补之处,雨水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可以开始在屋内滴落。他当然也知道,破损之处被重新修好之后,需要多久的时间,雨滴可以停止。 凶手在中午吃饭的时间之前,偷偷带着毒药爬上屋顶,来到钱四海房间的上方。找到之前修补过的破损之处,将破损之处的房瓦再次破坏,然后揭开房顶的瓦片,将毒药混合着雨水灌了下去。 等到他认为雨水的量差不多的时候,他马上又用防雨毡和蓑衣等物品将破损之处盖起来,这样雨水就不会源源不断的流入了。而在屋内,漏雨之处也就只会滴落有限的几滴雨水,不会一直往下滴。 这个方法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完美的利用了天气。要是在平日干燥的天气里,若是屋内有不明的水滴存在,会立刻引起人们的怀疑。但现在是大雨天,虽然进入现场的每个人都有披着蓑衣,可是脚上也都会多少沾到泥水。这样一来,即使在屋内发现水滴,也不会令人怀疑。 哪怕就算是凶手灌入的水量计算失误,在发现尸体的时候,有人看到从屋顶上滴落水滴下来,恐怕也不会想到毒是从那里下来的。毕竟,这种天气和这种房子,漏雨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且,要是在平时,屋顶上有人走动的话,可能会被人听到,毕竟隔壁是住着人的。但现在雨这么大,雨打在瓦片上的声音本来就够嘈杂的了。只要那人小心一些,从下面是很难有人听到房上有人在走动的。” 白竹风问道:“可是,混合着那么多的雨水灌下去,又经过好几层屋顶,毒药还能毒死人吗?” 小鲤鱼道:“白公子恐怕对这些知识不太了解,据我听说,江湖中有很多不可思议的毒药,毒性是极强的。只需要很小的剂量,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当然,白公子的怀疑也不是完全没根据的,毒药的确经过了雨水的稀释,毒性变弱了。从现场凌乱的环境和钱四海的动作来看,他死前有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并且还尝试给自己催吐。我想,如果是不经过稀释的话,他应该没有时间做这些。” 云上飞问道:“下毒的手法我们知道了,可是这个手法依然是我们在场的任何人都能用吧?” 小鲤鱼道:“云老前辈说的不错,单纯这个下毒的手法,我们的确谁都可以用。毕竟,当时午饭之前的时间大部分人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几乎谁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但是想要完成这个手法,却需要明确的知道两件事:第一,钱四海屋顶漏雨的详细情况,包括漏雨的位置,以及破坏房瓦后要注入多久的水量,和漏雨的持续时间等。第二,知道钱四海中午一定会在屋内吃午饭。 这样一来,赵达通赵大侠,云前辈祖孙二人,还有白公子,以及我自己,就不可能是凶手了。因为,就算我们能够猜到钱四海午饭会在自己的屋内吃,也不可能知道他屋顶漏雨的具体情况。 理由是刚才贵寺的师父们自己说的,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寺院,这些情况我们根本无从得知。所以,真正的凶手,只能是熟悉这座寺院里一草一木的贵寺中的某位师父。” 五个小和尚一听这话,纷纷露出不敢相信的慌乱神色,而三位老和尚却依然面色沉静,看上去波澜不惊的样子。 无方道:“阿弥陀佛,于施主刚才所言,听上去的确颇有道理。如果真是有本寺弟子,为了不让钱施主购买本寺而将其毒杀,于施主尽管直言,本寺绝不姑息袒护。” 小鲤鱼道:“对不起啊,这个动机本来是我之前分析出来的,只可惜我分析错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之前才陷入了迷雾之中。钱四海真正被杀的动机不是因为要买寺院,而是另有隐情。” 无生道:“哦?是何隐情?” 小鲤鱼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展示给大家:“你们认识这是什么吗?” 众人都聚过目光来看了看,白竹风道:“这好像是人的头发?” 小鲤鱼道:“不错,这正是人的头发,只不过是制作精良的假头发。这一绺几可乱真的假头发,是我从钱四海尸体的头顶上拿下来的。” 一听这话,白竹风不由自主的往后闪了闪身子,嫌弃道:“你拿死人头上的东西干什么?” 小鲤鱼道:“因为我推测,死人的头顶可能有某样东西,只有拿开这个假发才能看到。事实证明我猜对了,我果然找到了那样东西。” 赵达通问:“什么东西?” 小鲤鱼道:“戒疤。” 赵达通道:“戒疤?难不成那土财主以前也是和尚?” 小鲤鱼道:“不错,那钱四海以前也曾是出家的僧人。而且,还不是别处的僧人,是在云清寺出家的僧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大吃一惊。 小鲤鱼道:“一直以来,这座寺庙就存在着一个传说,一个关于寺庙究竟为何开始走向衰落的传说。据说是因为二十多年前,有一位云清寺内的弟子,不守清规戒律,与周围的民女私下相会。才导致云清寺名声大坏,从此一蹶不振的。” 云上飞道:“于老弟的意思是,那钱四海就是当年那个破了戒的弟子?” 小鲤鱼道:“不错,这也就解释了钱四海来到这座寺院里与方丈商谈多日的真正理由。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要买寺院而来的,因为即使我再没有经商头脑,也看得出来。这座寺庙无论是位置和建筑,都不值得一个大富豪那么费劲的来争取。更何况,还没有带任何下人来,一点都不像是谈生意的样子。” 赵达通问:“若不是来谈生意,那是来谈什么的?” 小鲤鱼道:“各位想想看,既然这里的寺庙不值那么多钱,又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么富有的钱四海一直留在这里和方丈交涉呢?他很明显是想要从这里得到些什么的,他想得到的到底会是什么?” 赵达通转转眼珠:“不会是这座寺庙地下埋着什么前朝的宝藏,或者什么天下无敌的武功秘籍吧?” 小鲤鱼笑道:“呵呵,赵大侠,你想的太多了。钱四海并非练武之人,要武功秘籍无用。而且这座寺庙若是真的埋着什么宝藏,绝不会一点传说都没有。关于这座寺庙的传说,早就从那破戒和尚的风流韵事变成藏宝的传说了。” 赵达通道:“那你说,那土财主到底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 小鲤鱼道:“孩子。” 众人均一愣:“孩子?什么孩子?” 小鲤鱼道:“他自己亲生的孩子。我不是说过了吗,钱四海午饭之前回屋的时候我见过他,那时候他脸上挂着无法压抑的喜悦之情。那种喜悦之情,绝不是金钱和财富能带来的。当时我不理解,现在我知道了,那是终于得知自己可以和亲生孩子重逢时候的表情。” 白竹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说着她将头转向了五个小和尚。其他人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跟着她向五个小和尚看过去。 五个小和尚此时均都脸色苍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打击太大,一时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小鲤鱼接着道:“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凶手毒死钱四海的目的不是为了保住寺院,而是为了保住五位小师父其中的一位。我想,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二十年前,还是云清寺出家弟子的钱四海,破了佛家戒律,与民间女子偷偷相会。此事被发现之后,钱四海被云清寺逐出师门。但那个女子后来怎么样了,传说里并没有提到。 我想,既然是男女相会,那就很可能会导致女子身怀有孕。出家的僧人破了戒是丢人的事,女子与和尚私下相会导致怀孕就更是为世间所不容的了。 那个女子是生下孩子后将孩子丢弃了,还是难产死了孩子成了孤儿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反正后来辗转反侧之下,那个孩子被云清寺收养了。 寺院的僧人收养被遗弃的孤儿,这种事很常见,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问题。就这样,那个被收养的孩子跟随着其他寺里的同龄弟子一天天的长大。虽然云清寺早就不复当日之辉煌,可是寺里的弟子们却也甘心安淡的过着修行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是出于偶然,还是特意而来,反正二十年前被逐出寺院的那个破戒僧人又回来了。现在他早就摇身一变,成了家财万贯的大富豪。 他得知寺里有自己的一个孩子之后,便立即找到方丈前去商谈,要方丈将孩子还给自己。之所以他们商谈得如此隐秘,且钱四海没有带任何下人,是因为钱四海不想张扬此事。 我想他本身的人生经历告诉他,一个破了戒的和尚想要在世界上混,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钱四海是想和方丈谈定,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让方丈同意自己偷偷的带孩子离开。 然后在别处找个地方躲些时日,等孩子头发长出来,再将其改名换姓之后,就可以对外公布了。云清寺本来就没什么人知道,外人基本不会怀疑钱四海这个突然冒出的孩子会是寺庙里的和尚的。 只不过方丈一直都没有同意,所以双方陷入了僵持。我想,今日早餐时候我们在饭厅内和几位小师父的谈话,导致了钱四海最终决定改换方式。之前他一直与方丈进行着秘密的会谈,并不想将此事外传。 可是方丈一直不同意,最终钱四海下定决心,只要能夺回孩子,即使让此事闹大也在所不惜了。于是早餐后钱四海再次去找到了方丈商谈此事,与方丈彻底摊牌。我想,方丈当时是同意了的对吧? 因为当时钱四海派人去自己的屋子里取过算盘,而且在午饭前回来的时候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这一切都说明,方丈应该是要了钱四海一大笔钱,然后同意他偷偷将孩子接走的。这也解释了,钱四海尸体上没有任何银票和银子的疑惑。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假装同意而已,方丈并不想将自己心爱的弟子让这个庸俗不堪的商人带走。于是便对钱四海建议,说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早餐时和众人的争论,以免他不小心说漏嘴泄露出去,让他中午的时候在自己的屋里吃饭。 然后,方丈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绕路到我们所住的那排房的后面爬上屋顶。破坏修补之处,掀开瓦片,将毒药灌了下去。其实这本来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因为现场属于密室,而屋顶漏雨的痕迹又会隐没在大雨之中,任何人都只会认为钱四海是自杀。 只可惜有两点方丈并没有料到:一,经过雨水的稀释,毒药的毒性变小了,让本来应该立刻毙命的钱四海做出了催吐的动作。二,钱四海在回屋的时候恰巧与我在出廊上偶遇,让我看到了他脸上发自内心的喜悦。正是这两点,让我起了怀疑,最终一路追查下去。” 突然间,一声断喝传来:“不要再说了!”众人一看,原来是无生。 无生上前一步,单手施礼道:“于施主,你推测的错了!真正的凶手不是方丈,而是老衲。是老衲用了刚才于施主所说的方法,将钱四海毒死的。现在事已败落,老衲无话可说,甘愿伏法!” 五个小和尚同时叫起来:“师叔,你……” 小鲤鱼道:“好啊,无生大师,你说你是凶手,那你一定知道钱四海的孩子到底是谁咯?这样,你指给我们看看,你说对了,我就承认你是凶手。不过,你只有猜一次的机会哦。” 无生大声脸色一变,支吾道:“这……我不能在此说,我……我到官府之后私下说与你……”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方丈终于开口:“阿弥陀佛,无生,你退下吧。” 无生激动道:“师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了人自当伏法,我……” 方丈依然面容宁静的说道:“人不是你杀的,是老衲杀的。于施主既然已经看破,你又何苦再多此一举呢?” 无生道:“师兄,你……” 方丈威严道:“不要再多言了,退下!” 无生只好退到一旁。 这时,赵达通抡起刀叫道:“好一个妖僧,你好歹毒啊!今日本大侠就要惩恶扬善,将你拿下!众位,闪开了,哇呀呀呀!” 方丈道:“且慢,赵施主,老衲有几句话要对于施主说。说完,老衲便任凭赵施主处置。” 小鲤鱼道:“方丈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有一事相求。” 赵达通道:“喂,uu看书 .ukanshu 你难道想求他放了你不成?告诉你,有本大侠在此,你休想逃出法网,哇呀呀呀……” 方丈道:“老衲身为出家之人,最后却破了杀戒,实属罪不可恕,万不敢求诸位原谅。于施主,我只求你一件事,于施主聪明绝顶,自然已早就看出钱四海之子究竟是谁了,老衲只求于施主不要说破此事。 敝寺中这五位弟子,均都是颇具慧根之人。假以时日,他日必成得道高僧。若是此时得知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生下来便被亲生父亲所抛弃,之后养育自己的师父又毒死了亲生父亲的话,心情必定大受打击。 我恐怕,他们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修为,能够承受此事。二十年前,钱四海已经毁了云清寺。我不能让他在二十年后,再亲手毁了自己儿子的前途,毁了我最喜爱的徒弟!阿弥陀佛,求于施主务必答应老衲!” 小鲤鱼道:“我只是想找出凶手而已,现在既然凶手已经出现,其他的事,我本就不想多干涉。” 方丈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笑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于施主成全。”说完,只见方丈忽然将合十在胸前的双手,往自己的嘴巴上一捂。 小鲤鱼惊道:“方丈,你何必……” 方丈的嘴角已经有鲜血流出,却依然挣扎着笑道:“一切皆是定数,阿弥陀……” 话没说完,方丈身子就向后倒了下去。无生和无方立刻向前托住方丈的尸体,五个小和尚也全都围拢过来,众位僧人一起高喊着师兄或师父,声音几乎盖过了窗外响起的炸雷。 第一十六章 轮回与野花 雨,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停了。 秋曦洒地,凉风送爽,古寺清幽,好一派诗意的雨后秋景。 只可惜,寺门外正在进行告别的两拨人,此时全都无心赏景。 小鲤鱼已经脱下了破旧的僧袍,换上了自己带来的那套衣服。虽然依旧湿漉漉的,不过小鲤鱼还是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他总有一股隐隐的感觉,正如方丈临死前所说的:一切皆是定数。 好像自从小鲤鱼换上了僧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注定要参与进这件发生在云清寺里的悲剧一样。冥冥之中,好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牵引道到了寺中,让他披上僧袍,解决了这个案子。 至于那股不可名状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小鲤鱼也搞不清楚,或许就是所为的命运吧。现在终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小鲤鱼感到一种异样的解脱感。 无生道:“阿弥陀佛,昨日发生之事,让诸位受惊了,老衲代表敝寺弟子向各位赔罪。” 客人们纷纷回礼,表示大师客气了,并且感谢了寺中弟子的收留。 无生在与众人寒暄几句之后,走到小鲤鱼对面道:“于施主,多谢。” 小鲤鱼淡淡道:“大师何必言谢?一切如方丈所说,我们这些人参与到这件事中,都是注定的缘分。” 无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于施主果然颇具慧根。” 这时候,小鲤鱼看到白竹风走到了觉昙的身边,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递给觉昙,然后两个人小声的交谈着什么。而且,在交换纸张的瞬间,两个人的手轻轻的互相拉了一下。 小鲤鱼心中叹道:看来自己的担心果然还是一语成谶了,那白竹风和觉昙的关系很明显已经过于亲密。说不定,觉昙也已经发现了白竹风其实是女儿身了…… 尽管方丈死前极力央求自己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可是没想到,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一切又将开始新一轮悲伤的轮回。 然而虽然小鲤鱼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却没有做任何的表示。他故意把视线转向别处,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一样,他并没有任何想要阻止觉昙和白竹风感情的意思。 因为,小鲤鱼知道,即使觉昙和白竹风很可能会重蹈二十年前钱四海的覆辙,即使最后他们二人的感情很可能会以悲剧收场。可是现在,他们是相爱的。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有权力去阻止别人相爱呢? 没有人。 没有人有资格剥夺别人去爱的权力。即使你看穿了未来的一切,你也没有资格。 因为爱,从来都不是只看结果的。 小鲤鱼只能心中暗自慨叹一声,之后继续走自己的路而已。 毕竟是发生了命案,虽然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但按照律法也还是需要去报官。那赵达通天生喜好管闲事,自己主动请缨与两个小和尚一起去衙门了。 白竹风和云上飞祖孙俩都是进城,只有小鲤鱼是出城,和他们方向相反。在互相施礼告别几句之后,小鲤鱼踏上了自己孤独的旅程。 谁知小鲤鱼刚刚走出两步没多久,身后就听到小女孩稚嫩的喊声:“大哥哥!等一下!” 小鲤鱼转过身,只见小云上飞手里举着一把野花朝自己蹦跳着跑了过来,他的爷爷正在后面急急的追赶着。 小鲤鱼急忙上前迎了两步来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身高和她齐平,笑着问道:“小妹妹,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云上飞将手中的野花举到小鲤鱼眼前,天真烂漫道:“大哥哥,这个送给你!” 小鲤鱼道:“哦?为什么要送我花呢?” 小云上飞道:“之前寺里面死人了,我好怕的,吓得我都不敢一个人呆着。可是后来大哥哥那么聪明,很快就抓到了坏人。我昨天夜里想着大哥哥的样子,竟然都没有害怕,睡得很香呢!所以我要谢谢你,怎么了,大哥哥,你不想要我的花吗?” 小鲤鱼笑道:“女孩子送的花,男人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小云上飞道:“那我帮大哥哥戴上,大哥哥要一直带着不能弄丢哦。” 小鲤鱼道:“好啊。” 小云上飞开心雀跃的用一根脏兮兮的红绳子将野花捆绑起来,系在了小鲤鱼的腰带上。然后她仔细的摆弄了半天,似乎终于满意了:“嗯,大哥哥这样变得好看多了呢!” 这时,已经追上来的云上飞道:“于老弟,这孩子淘气,你不要见怪啊。” 小鲤鱼道:“哪里,我看小云上飞乖的很,至少比我最近见过的一个女孩乖多了。”说着小鲤鱼怜爱的摸了摸小云上飞的头。 云上飞将孙女拉到身边道:“丫头,我们要赶快赶路了,跟于大哥说再见。” 小云上飞用力的挥舞起手臂:“大哥哥,再见!” 小鲤鱼也学着她的样子挥了挥手:“小妹妹再见,我一定会好好戴着你送的花的。”说完,小鲤鱼转过身快步往远处走去。 云上飞祖孙俩也手拉着手,往相反的方向走。爷爷的表情显得苍老而有些木讷,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眼睛里写满了纯真。任凭谁在路上看到他们二人,都会以为他们就是走江湖卖艺的苦命祖孙俩。 然而就在他们二人走出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一处周围没有人的路段之时,两个人忽然松开对方的手,眼神也瞬间全都变了。 云上飞道:“师姐,你终于能松口气了吧。” 小云上飞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女孩的天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与其外形十分不相符的成熟稳重。声音虽然还是小女孩稚嫩的音色,可是语调却冷的像冰一般: “的确,已经有很久我没有感到如此的有压力了。之前在任何地方,我都是轻轻松松的就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唯独这次,面对那个姓于的,我几乎谨小慎微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才勉强没有让他看穿。” 云上飞笑道:“难怪一向喜欢调皮捣蛋的你,在破案的过程中,几乎一言未发,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小云上飞道:“言多必失。在出廊上我和他打招呼,看到他当时观察赵达通和白竹风的眼神之后,我就知道那个男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他几乎一眼就看穿了那个草包的武功根底,还有那个女人的伪装。 说实话,要不是我本身因为天生身患怪病,身体一直长不大,外形就是这个样子没有进行过任何的伪装的话,说不定他也早就对我起疑心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怕说多了话露出马脚,所以在之后的时间内,我尽量能不惹人注意就不惹人注意。” 云上飞道:“师姐,这个自称姓于的渔夫,依你看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何人?” 小云上飞道:“哼,江湖中如此等级的高手,我几乎都知道他们的来历,可我却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像这样的人,我能想到只有一个,就是最近两天刚刚出现的,仿佛凭空出现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的,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云上飞道:“果然,师姐和我想的一样,那个姓于的,很可能就是最近街头巷尾一直在疯传的萧梨玉。不过有一点我不懂,既然师姐费了这么大的劲才骗过他,为何要在最后时刻去做那种事呢?你不怕他发现什么破绽吗?” 小云上飞道:“本来我也想就这么和他离开,uu看书 wwuukanshu 但是后来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所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江湖中这种等级的高手,我们对其一无所知怎么能行? 将来我们要做成那件大事的时候,他万一要是站在我们对面的阵营里,是我们的敌人怎么办?对于将来有可能阻拦我们的人,我们必须要尽早的除掉,以绝后患才是。” 云上飞笑道:“除掉萧梨玉?师姐,你舍得么?” 小云上飞道:“我比你岁数还大,已经是老太婆了,你以为我会被一个后生迷住吗?” 云上飞道:“哦,那这么说,你给他戴了野花,目的是为了去找人根据花为目标去杀了他咯?” 小云上飞道:“谁说我要杀了他?不错,对有可能是我们敌人的人,我们应该尽早铲除。但同样,对有可能将来是我们盟友的人,我们也需要摸清底细,尽早想清楚如何拉拢他们的对策才是。 目前萧梨玉是敌是友还不能确定,因此,我们不能对他轻举妄动。” 云上飞道:“既然不想杀他,那你给他做标记干什么?” 小云上飞道:“那姓孙的这两天不是刚好遇到点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吗?你进城之后马上去告诉姓孙的,就说‘传说中的神探’萧梨玉正在往东边的方向赶路,腰带上佩戴着一捆白色野花的便是。 先让那姓孙的和他接触接触,替我们探探他的虚实,再来判断那萧梨玉将来是可能挡我们的路,还是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第一十七章 黑色斗笠 午时。 小鲤鱼走进一座酒楼内,正是午饭时间,一楼大厅内人满为患已经没有空桌。小鲤鱼便要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同时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这顿饭几乎要花掉他身上所剩下的所有银子,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在吃午饭的时候就用心的品尝午餐有多么美味,绝不去想晚餐到底该怎么办。 正吃到一半的时候,门从外面直接打开了,一行五六个人影走了进来。按规矩跑堂的有事进来应该先敲门询问的,既然没有敲门那就代表来的是不守规矩的人。 而不守规矩的人,通常都很麻烦。 小鲤鱼心中叹道:哎,那只破鞋子的霉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完啊。 但他表面上却没有做任何表示,依然自顾自的吃着菜,喝着酒,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进来的这五六个人全都身高体壮,且服饰精致考究,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短须男人。进屋后看到小鲤鱼并没有理会自己,先是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悦的神色,不过马上他就调整好了情绪,挂着微笑抱拳道: “请恕我等失礼,敢问阁下可是神探萧梨玉萧少侠?” 小鲤鱼喝了一口酒道:“抱歉,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神探和少侠,只是个过路的渔夫而已。” 短须男人笑道:“萧少侠不必过谦,在下乃是威龙门现任掌门孙舞霄,闻得萧少侠芳迹在此,特来拜会。” 小鲤鱼一挑眉道:“我一路走来,留下的只有沾满臭泥的脚印而已,你们是从哪里闻得我的‘芳迹’的?” 孙舞霄道:“那金刀客赵达通与我是好朋友,萧少侠一定没有忘记,那赵大侠刚和萧少侠有过一段交集。” 小鲤鱼微微一笑:“哦,原来是那南砍猛虎、北剁蛟龙的赵大侠。这也真是有趣,你是威龙门的掌门,竟然和外号是专门拿刀剁龙的人是好朋友。” 孙舞霄其实根本不认识赵达通是干什么的,他听都没听过这个人,他是接到了云上飞派人传来的消息才得知小鲤鱼的下落的。只不过云上飞特意叮嘱,如果小鲤鱼问起来,绝不可说出消息的来源,就说是一个叫赵达通的刀客告诉他的。 孙舞霄笑道:“萧少侠说笑了。” 小鲤鱼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也怪我,看错了那位赵大侠,我还以为他是个又蠢又笨的家伙呢。没想到竟然是真人不露相,原来那赵大侠早就看穿我的身份了,还特意去告诉了你们。要不是听你们亲口承认,我还以为你们是认着腰间的野花找到我的呢。” 孙舞霄心底里顿时一惊,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竟然惹得小鲤鱼开始怀疑了。因此更加谨慎的说道:“萧少侠误会了,我们和那野花毫无关系,萧少侠为何要这样想呢?” 小鲤鱼笑道:“因为你们说我留下的是芳迹嘛,我这个人这么臭,能留下芳迹的,只能是身上戴着的花咯,你说是不是?” 孙舞霄看到小鲤鱼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道小鲤鱼到底是真的看破了,还是在开玩笑。不过现在他也不在乎了,本来他就对那云上飞祖孙毫无好感。这次只要能找到萧梨玉他就满足了,至于会不会给那祖孙俩带来麻烦,他无所谓。 因此孙舞霄清了清嗓子道:“萧少侠,在下此次前来拜访,是有一事相求……” 小鲤鱼摆了摆手:“哎,如果你是想要和我请教打渔的事情,那我很乐意告诉你。要是问别的事情,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神。你也应该知道,那些说书先生嘴里总是喜欢夸张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孙舞霄面色忽然凝重道:“在下久在江湖,也知道像萧少侠这样的世外高人是不屑于参与武林争斗的。若非万不得已,在下不会来惊扰萧少侠。只因我那犬子被人诬陷成了杀害回丰镖局少东家凶手,离最后的期限只剩下三天了。 三天之后,若我再拿不出犬子被诬陷的证据,回丰镖局便会来我威龙门强行要人。到那个时候必定引起两派的死斗,我威龙门与回丰镖局均是武林大户,一旦发生争斗,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武林豪杰会被卷入这场争斗之中。到那时很可能是血流成河,横尸遍地,人间变地狱。为了避免如此浩劫的发生,恳请萧少侠出手相助,洗清犬子的冤枉,从而化解两派的恩怨,也能挽救众多的生命……” 小鲤鱼淡淡道:“江湖之大,浩浩汤汤,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条小鱼而已。惊涛骇浪我压不住,鲨鱼火拼我更是管不了,请回吧。” 孙舞霄因为咬牙太过用力,导致两腮微微鼓起道:“萧少侠,你就真的忍心看到武林中那么多的人纷纷殒命吗?” 小鲤鱼冷笑道:“哼,如果你们真想打,不用扯这些恩恩怨怨,即使互相踩了脚一下,你们一样打得起来不是吗?” 这时孙舞霄身后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气不过去了,上前一步喝到:“姓萧的,你不要不识抬举!今日你若不肯去和我们替少爷破案,我就要你先去给我们即将战死的兄弟们陪葬!” 小鲤鱼冷笑道:“冯掌门,看来你不但不太会教育儿子,也不太会教育手下啊。” 孙舞霄此时也对小鲤鱼对自己的态度十分的愤怒,不过他还是强压怒火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毕竟他现在是威龙门掌门,年龄又是小鲤鱼的长辈,若是先出手,传出去必定会不好听。 不过,他也很难咽下小鲤鱼对自己的这口气,于是他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徒弟。那徒弟心领神会,仓啷一声抽出腰中的一把宽面短剑。 小鲤鱼笑道:“哦,这把剑看着倒是挺奇怪的,俗话说越奇怪的兵器越难练,但一旦练成要比常规兵器威力大很多。只是不知道,你这把奇怪的剑练的怎么样,是不是徒有虚表呢?” 那徒弟双眼冒火:“哼,你马上就知道了!” 小鲤鱼道:“我看这样吧,这里毕竟是人家的酒馆,动手打坏了人家的家具多不好?不如我就坐在这里让你刺上三剑,你若刺中,我随你处置。你若刺不中,从今往后不许你再用剑,省的再糟蹋剑这种兵器,你看怎么样?” 那徒弟狂吼一声:“我一剑就能要你的命!”话刚说完,他便举剑朝着小鲤鱼的面门刺去。 一剑,两剑,三剑。 小鲤鱼真的就乖乖的坐在饭桌后面的椅子上,只是稍微动了动上身就把他的三剑轻松的躲过去了。 那徒弟见三剑落空,心下更怒,刚要挥动胳膊刺出第四剑。孙舞霄突然上前一步,抬起右臂一托他的胳膊肘,顺势往旁边一送,那弟子便狼狈的摔到了地板上。 孙舞霄道:“既然说好了三剑,就是三剑,我们威龙门之所以有如此威望,就是因为我派从上到下都是说话算话的主。若不是看在大战在即需要用人的份上,我现在就废了你!” 那弟子急忙扔掉手中的剑跪在地上磕头道:“师父,我错了!我给威龙门丢脸了!我不敢求师父饶恕,只求师父你宽恕几日,让我等到开战的那一天。我保证,在与回丰镖局的血战中,绝不会活着回来!” 师徒二人这一番对话说的慷慨激昂、悲壮无比,任凭谁看了都会觉得感动。然而小鲤鱼却不以为然,从桌子上拿起酒杯来放到嘴边喝了一口,一副好似在看滑稽戏的样子。 孙舞霄此时其实也对这小鲤鱼恨透了,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无奈再过三天,就是他们与回丰镖局决战之日。他刚才通过那三剑,已经看出小鲤鱼的武功绝非寻常之辈。 就算拼尽全力能够战胜小鲤鱼,威龙门自己势必也会损伤不少,到那时岂不是让回丰镖局坐收了渔翁之利?因此,虽然心中对小鲤鱼恨之入骨,孙舞霄还是一抱拳道: “既然萧少侠不肯出手相助,那就恕我等打扰了,告辞!” 孙舞霄一行人刚要转身往门外走,门外又进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身上穿着黑色的男士衣服,但很明显看得出来十分的不合身。两个人的头顶都戴着一顶大宽檐斗笠,斗笠边缘还坠下一尺来长的黑纱遮住了两个人的面庞。 孙舞霄一见,有些吃惊的说道:“灵儿,你来干什么?” 只见那两个黑衣人同时把头顶上的斗笠摘下,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斗笠底下是两个年轻的女人,其中一个年龄小一些,从站的位置和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应该是另一个女人的贴身丫鬟。 而另一个女人,长着一张绝美的脸,五官如最上等的官窑青花瓷器一般的精致与典雅。她不像一般的漂亮女人给人一种轻浮美艳的感觉,而是从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端庄温婉的气质,让你觉得对她产生邪恶的念头都是一种罪过。 只是这张绝美的脸孔,现在却从眉眼中透露出无法掩盖的悲哀之情。任何男人看了她现在的样子,都会忍不住心疼的。小鲤鱼也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绝美的女人道:“孙伯父,我听说你们找到神探萧少侠的踪迹了,他现在是阿飞最后的希望。我一想到这个,就实在无法再家里呆下去,便匆匆的赶来了。” 孙舞霄道:“哎,灵儿,我们找到了萧少侠不假。可是那萧少侠不愿管我们的闲事,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让那回丰镖局的人动飞儿一根汗毛的!” 说罢,孙舞霄起身便想要往外走。他以为绝美的女人会立刻跟上,没想到那女人却直直的走到了小鲤鱼跟前:“你就是萧少侠吧?” 小鲤鱼只好点点头。 女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萧少侠,我是阿飞没过门的媳妇,我叫凌灵儿。我知道阿飞绝不会是杀人凶手,他一定是被陷害的,可是我自己没有本事替他洗清冤屈,只能来求萧少侠。如果萧少侠肯出手相助,小女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萧少侠实在不愿相助的话,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和阿飞早已约定好,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他若是死了,我便和他死在一起。” 小鲤鱼看了看她道:“你刚才说,为了能救那个什么阿飞,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凌灵儿道:“不错,只要我能做到的,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肯。” 小鲤鱼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好,如果我的条件是,我要是救了阿飞,你就得成为我的妻子,你还愿意么?” 几个威龙门的徒弟听后立刻全都抽出了兵刃大吼道:“臭小子,你说什么?你敢侮辱我们少爷不成?” 连孙舞霄此时都攥紧了拳头,狠狠道:“萧梨玉,你不要太过分了!” 小鲤鱼满不在乎道:“我又没问你们,我在问她啊,你们叫什么?怎么样,凌姑娘,如果我救阿飞的条件是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你还肯不肯。” 两行晶莹的泪水从凌灵儿的腮边滴落,她一动不动的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只要萧少侠肯救阿飞,我愿意死心塌地的侍奉萧少侠一生!” 小鲤鱼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凌姑娘,你起来吧,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答应替你去救你未来的夫君了,条件嘛,嗯……我要一壶二十年的竹叶青,我想这凌姑娘你总办得到吧?” 凌灵儿大喜过望,从地上爬起来感激道:“多谢萧少侠!别说是一壶,就是一个酒窖都行!” 小鲤鱼道:“若是真得了一个酒窖的好酒,我非直接就醉死了不可,哈哈哈。凌姑娘还有众位威龙门的弟子,你们先去楼下等我们。我有两句话和孙掌门说,说完,我们就一起下去。” 凌灵儿和众位弟子纷纷看向孙舞霄,孙舞霄点了点头,两个女人便重新戴上斗笠,和一众弟子一起下楼去了。 等人走远了之后,孙舞霄问道:“萧少侠,你想和我说什么?” 小鲤鱼本来脸上还带带着刚才和凌灵儿说话时候愉快的笑容,此时忽然沉下脸,走到孙舞霄身边一字一顿道:“你要是一开始就以一个想要救儿子的父亲的身份来求我,不扯那些江湖大义,我早就答应你了。” 孙舞霄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你真的是为了救你的儿子吗?可为什么我从你的话语中,看书.uukanhu 听到的全是什么无辜的生命,威龙门的名声,还有那些空洞无味的豪言壮语呢?为什么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的,是对即将失去地位的恐惧,而不是对儿子的感情呢? 不错,你的确也是想救你儿子的,我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但你更看重的是你威龙门的名声,看重的是你在江湖中的地位。知道我为什么又决定帮助凌姑娘了吗? 因为我在她的眼里,没有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到的只有她对你儿子的爱。 你唯一的儿子,在你的眼里却不是唯一的牵挂。 但在她的眼里,却是她的全世界。 可她依然愿意为了拯救你的儿子,抛弃她眼中的全世界,甘愿委身与我。她当然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做,她永远都会活在悲伤之中。可是她依然愿意,为什么?因为她明白,真正的爱,有时候就是放手。 可是,满嘴江湖大义的你,明白这个道理么? 当然,这些话你自然不肯对外说出去的,我也不在乎。你就跟外边说我是看在你未来儿媳妇的美貌上才肯帮你的吧,我无所谓。让别人都知道我喜欢美女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以后会有更多的美女来找我,呵呵呵呵……” 说完,小鲤鱼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现场只留下了孙舞霄独自站在原地,他的额头上冒出微微的冷汗,牙关紧咬,双目凝滞。 他现在心中到底是愤怒?还是羞愧?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没有人知道。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一十八章 錾金小刀 孙晓飞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这当然是废话,能让凌灵儿那样的女人倾心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丑八怪呢? 孙晓飞英俊到了什么程度呢?任何一个男人,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自惭形秽、暗生嫉妒,在心中不停的抱怨为什么自己不是长成他那个样子。 唯独小鲤鱼是个例外,因为他知道,漂亮的女人是天大的麻烦,而漂亮的男人麻烦也不会小。 小鲤鱼看到孙晓飞后,心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幸亏我不是长成这样,不然指不定要多出多少麻烦事来。 当然,这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嫌疑。可是谁又能说,酸葡萄心理有时候不是一种聪明呢? 虽然凌灵儿已经非孙晓飞不嫁,可现在毕竟还没过门,按照传统她现在还不好随意在孙家走动。因此当和众人送小鲤鱼到了威龙门总部之后,她便回自己的家去了。 孙舞霄本来想和小鲤鱼一起进入孙晓飞被软禁的房间,被小鲤鱼拦下了,此刻他便和孙晓飞在屋子互相看着对方。 孙晓飞道:“你是什么人?又是回丰镖局来人打探消息的么?回去告诉李坦安,他若非说人是我杀的,那便当做是我杀的好了。回丰镖局人再多,我们也不惧,威龙门三个字会因为这一战而永垂武林史册!” 小鲤鱼听后,好像情不自禁似的笑了起来,他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了屋子中央的一张桌子旁,拿起上面果盘里的一颗水果。一边啃着,一边用像看猴子一样的看着孙晓飞。 孙晓飞被小鲤鱼有点笑毛了,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问道:“你笑什么?” 小鲤鱼道:“我笑天底下竟然还有像你这样的傻瓜。我本来以为我见过的傻瓜够多了,没想到今天我竟然还长见识了。” 孙晓飞摆出架势,怒道:“你说什么?” 小鲤鱼道:“我要是有个那么漂亮的妻子在等着我,别说是什么回丰镖局,就是阎王老子牛头马面来找我让我去死,我都不肯去的。你竟然想要主动的去送这个死?你说你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是什么?” 孙晓飞愣道:“你……你认识灵儿?你到底是谁?” 小鲤鱼道:“一个能帮助你不再打这场架的人,当然了,如果你自己非要愿意打,我也没意见。” 孙晓飞道:“你能帮助我?你是……” 小鲤鱼道:“虽然我本人很不愿意,可我这几天还真的挺有名的呢。” 孙晓飞忽然想了什么:“你是萧梨玉?” 小鲤鱼撇撇嘴:“怎么?不像么?” 孙晓飞道:“可是那江湖中传言,萧梨玉貌比潘安,才比子建,风流倜傥,扇剑双绝……” 小鲤鱼笑道:“也是哦,按照传说,咱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应该你是萧梨玉才对。只可惜现实就是这么的无情,让你失望了。” 孙晓飞其实内心也不愿意和回丰镖局打这一场战役,毕竟他马上就要赢取凌灵儿了。就像小鲤鱼说的,有那样一个女人在等着自己,还想去死的男人是天下最傻的。 可是他孙晓飞是威龙门的少门主,为了威龙门的尊严,他没有选择。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凌灵儿的一片心意,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祈祷下一世再回报她了。 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决心与回丰镖局玉石俱焚的孙晓飞,此时突然又见到了一线希望,情绪立刻兴奋起来。同时,对小鲤鱼的态度也立刻客气起来。 孙晓飞道:“萧兄玩笑了,在下如何能与萧兄相比?连困扰盗可盗半年之久的诡异奇案,萧兄都能瞬间破解。在下连自己受的冤屈都没有能力洗脱,实在是惭愧……” 小鲤鱼把吃剩下的一颗水果核吐在桌子上道:“喂,你到底要不要帮忙啊?你要是还想继续打架的话,那我走了啊,我很忙的……”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孙晓飞马上抱拳施礼道:“萧兄,请务必帮我洗清冤屈!” 小鲤鱼道:“好,不过,想要我帮忙,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孙晓飞道:“只要在下能办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鲤鱼道:“我的条件就是,你以后别再去赴什么汤蹈什么火了。” 孙晓飞道:“在下不太明白,萧兄请明示。” 小鲤鱼道:“我若是这次帮了你,我要你答应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轻易的去死。无论是为了听上去多么悲壮豪迈,多么气壮山河的理由,都不要去死。 你和你爹一样,满脑子都是江湖大义,都是威龙门的名声。可是这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呢?威龙门就算名气再大,还能大得过那传说中的‘叶底花’和‘九天岛主’不成? 可百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两个无敌于天下的高手,现如今只剩下了什么?还不是只剩下了两个空洞的名字而已?这两个名字除了提供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和哄小孩睡觉的睡前故事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只为了多年之后,能让一群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在口中闲谈之时提到自己的名字。就要去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让深爱自己的人伤心,值得吗?” 孙晓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鲤鱼道:“你被你爹教育傻了,一时想不通也情有可原,以后可以慢慢去想。不过,你得留着你的命才能去慢慢想这个问题。” 孙晓飞道:“我答应萧兄,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绝不会再轻言牺牲。” 小鲤鱼道:“行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冤枉了。” 孙晓飞这才详细的向小鲤鱼报告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威龙门和回丰镖局一直关系都还不错,双方也经常进行一些合作。我与那回丰镖局的少爷李康途也有些交情,虽然称不上是什么特别要好的知心朋友,可是平时也经常在一起喝酒玩耍。 前段时间我们威龙门有事,我爹派我去了一趟江南,这一走有些时日。等我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回报说那李康途生了重病。碍于面子,我怎么也要去探望探望。 于是我便带了一些从江南带回的土特产,其中包括一把制作精良的雕龙錾金小刀,去了回丰镖局总部。到了那里之后,我才终于得知详情,原来那李康途肚子里面长了一个肉瘤。 这本是一种极为凶险的恶疾,弄不好很容易危及生命。不过好在那回丰镖局的面子够大,由大当家李坦安亲自出面,经过多番周折终于请来了江湖中有名的神医冯生。 那神医冯生来到回丰镖局替李康途检查完之后,当即决定要进行‘开腹’。虽然这种治疗手法,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很不可靠,不过当时李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听从冯生的建议。 结果‘开腹’进行的很成功,冯生将李康途肚子里的肉瘤全部取出,然后再用针线将他的肚子缝好。等我过去探望的时候,开腹已经结束了差不多半个月了。 只不过虽然肉瘤切除干净了,但那李康途的身体还是十分的虚弱。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而且神情异常的疲惫。 我看到他那个样子,为了让他高兴,便将那把小刀拿出来送给他,我知道他一向喜欢这样的东西。谁知道他看到小刀之后,神情也没有显得多高兴的样子。 当时我想,可能是他心里在为还债的事情发愁。那李康途背着他爹,私下里挥霍无度,经常和别人赌钱,欠了不少外债。好在他平时也参与保镖的工作,每次总还算可以勉强还上。 但这次大病让他要休息很久,他没有了进财的道路,又不敢和他爹要,所以才可能那样的忧愁吧。于是我当时便想,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他一下?将来回丰镖局早晚是他的,现在给他点好处,以后说不定会有方便之处。 于是我便对他说:‘李兄,你还欠多少债,告诉兄弟我,我替你还了吧。” 没想到李康途却说,他不用我替他还钱,他已经找到还钱的方法了,他现在一点都不会还债的事情烦恼。说着他还在脸上努力的挤出笑容,可是我看着他那张好像在忍受极大痛苦似的脸,实在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但既然人家不想要我的钱,我也不太好意思硬塞给他。于是我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在这过程中,又来了好几位他的朋友也来探病,我和这些人也都认识,便一起聊起来。 之后快中午的时候,那神医冯生来了。原来他要每隔几天就来给李康途换一次外敷在伤口上的药。 李康途见神医来了,便叫我们这些客人先去后面的小花园里坐一会,喝杯茶赏赏花,等神医走了之后再回去。 我们在花园中等了些时间后,竟然看到那李康途在神医的搀扶下朝我们走过来了。 我们立刻起来担心的询问他,他说他这几天躺烦了,刚才神医新换过一次药之后对他说他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于是他便来小花园找我们几个来,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我们走上去想要帮着神医一起搀扶他,可是他却挥手把我们赶走了。他说神医刚才告诉他了一个好消息,他现在心情好的很,要自己在花园中散布一会儿,这几天躺得他腿都麻了。 我们一听,既然神医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拦着,便和那神医都坐在一张石桌旁边,看着李康途慢慢的在花园中散着步。 那时候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刚才我初见他的时候要开心多了,肯定是刚才神医换药的时候,告诉他他的身体很快就要好了,让他心里舒畅了不少。 我们几个朋友平时很难见到神医这样的人物,当时都很好奇,于是便纷纷你一嘴我一嘴的问他些问题,也就暂时没主意那一个人在散布的李康途。 突然间我们听一声惊叫,u看书 ww.uukanshu.om 大家急忙朝着那边看去,只见那李康途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同时,肚子中央开始不停的冒出血来,在一片血污之中,我看到有一个金黄色的小东西反光闪烁了一下。 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那神医第一个冲到了李康途的跟前,我们几个对医术都外行,见神医过去了,怕打扰添乱便没敢上前,只是在一边看着。 那神医立刻将自己外套的一件软布外衫拖了下来,用右手捂在李康途伤口的位置上,暂时充当纱布止血,同时叫我们几个赶紧过去帮他把李康途抬到屋里去。 我们几个人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帮着神医将那李康途抬到了屋里。神医让我们退出去,他要在里面进行抢救。这个时候,李家的亲属也都赶到了,我们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不多时回丰镖局的大当家李坦安也赶到了,他详细的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听到我们几个目击者的描述那李康途散步途中突然摔倒,然后肚子上就冒出了血,而且血迹中间还有金黄色的东西在闪光之后。 李坦安当即表示,那一定是有谁用暗器杀害了他的儿子,而且从当时的环境来判断,凶手一定就是我们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 就在这个时候,神医推门走了出来,他叹口气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可却还是没能抢救过来。一把锋利的小刀刺穿了李康途腹部的要害。 说着,他举起沾满鲜血的手摊开在众人面前,说他手中之物便是从李康途腹部伤口上取下的凶器。 那正是我送给李康途的那把錾金小刀!” 第一十九章 3颗葡萄 “那回丰镖局的大当家李坦安一见,立刻便认定我就是凶手。尽管我再三的解释,他也是不肯相信。好在我们威龙门在江湖上的面子够大,那李坦安才没敢当场就对我动武,而是把我先囚禁了起来,然后派人通知我爹。 我爹到了回丰镖局找我问名了情况,我爹当然是相信我的。他怕我继续留在回丰镖局会吃亏,就去找李坦安交涉想带我走,然后我们威龙门会努力调查清楚这件事,还我一个清白。 那李坦安当然不肯,无论我爹态度如何强硬都不愿意放人。最后我爹说给我们十五天的时间,这十五天内他会把我软禁在家中任何地方不许去,他则会替我查清真相找出真凶。 如果十五天内我们还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威龙门就认下了这桩案子,全当是我们的。到时候回丰镖局要画出什么道来,我们威龙门奉陪到底。 就这样,我才被爹带回家里来的。回到家之后,我爹便开始发动全派弟子多方打探调查,可是却并没有什么进展。这中间灵儿来过一次,和我见了一面,看到她那悲伤的样子,我……” 小鲤鱼抬手晃了晃打断了孙晓飞的叙述:“其他不相干的事情先别说了,我且问你,当时你们在花园中坐的那张桌子,离那个李康途倒下去的地方距离有多远?” 孙晓飞想了想道:“不算太近,他们家的花园很大。” 小鲤鱼道:“所以你在李康途倒下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他肚子上好像插着金色反光的东西,却看不清具体凶器的样子对吗?” 孙晓飞道:“没错,因为那把小刀很小,大概只有这么长,这么粗。”孙晓飞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的确,那时一把很短很细窄的小刀。 之后孙晓飞接着说道:“当时是中午,阳光比较刺眼,再加上距离不近,李康途肚子上又沾满了血迹,所以是看不清具体花纹的。但是凶器只能是那把小刀不是吗?我当时记得很清楚,李康途肚子上反光的东西和我的小刀大小和颜色都一样。” 小鲤鱼道:“为什么?你们不是没人看清具体花纹吗?不能是其他人发出的类似的金色暗器?” 孙晓飞苦笑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在神医冯生抢救的时候,为什么会从李康途的伤口上找到我的小刀呢?” 小鲤鱼双眼微眯:“他可以在抢救的过程中偷换凶器啊。” 孙晓飞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鲤鱼道:“或许他自己就是凶手呢?” 孙晓飞笑道:“不可能,那冯生虽然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可是本身却根本不会武功。而且当时我们几个客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绝对不可能在我们好几个人的注视下,出手用暗器打中李康途的肚子。 再说了,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嫁祸给我?” 小鲤鱼道:“或许他只是想要嫁祸给别人,并不一定非要是你。他和你无冤无仇,但是和李康途呢?他有没有杀李康途的动机?” 孙晓飞道:“没有,回丰镖局这次是第一次请到神医冯生来替人治病,之前从无交集。而且就算李康途私底下和冯生有仇,冯生也绝不会杀他。” 小鲤鱼道:“哦?为什么?” 孙晓飞道:“因为冯生这个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他一直号称自从出师以来,只要他答应治过的人,没有一个治不好的。 哪怕对方之前和他不共戴天,但只要成为他的病人,他也决不允许对方身体在自己治疗完毕之前出任何问题。就是对方把自己给杀了,他也会想办法把对方救活。 所以,冯生绝对没有动机,因为当时他对李康途的救治还没有完全完成,还需要换一个月的药才算彻底治疗完毕。在这期间,这世界上最不希望李康途死的人就是他。 你就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一没有动机,二没有本事,三没有机会,去杀害李康途。” 小鲤鱼眨眨眼道:“哦,那这样看来,你心中已经有嫌疑犯的范围了是吧?” 孙晓飞点点头:“根据当时的情况,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和我坐在一起闲聊的那几个客人当中的一个是真正的凶手。 当时我记得在房间里和李康途一起聊天的时候,李康途特意给大家展示了我送给他的这件礼物,还说他很喜欢这把小刀。之后,他就将那把小刀放到床边的一个小柜子上了。 后来神医进来要给李康途换药,李康途便把我们都请了出去,我估计那真凶就是趁着那个功夫,偷偷把小刀偷着藏在了身上。然后在我们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和神医请教问题的时候,真凶趁我们不备出手拿我的小刀当暗器射杀了李康途。” 小鲤鱼脸一沉,打了个哈欠道:“啊——那你们还找我来干什么?已经有了凶手范围了,接下去凭借你们威龙门的本事,难道还不好查么?” 孙晓飞摇摇头:“虽然我是这么推测的凶手范围没错,可问题是,当时除了我之外,一起去探病的客人一共有四位。这四个人都是平时靠巴结李康途获得好处的酒肉朋友,李康途死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断了他们的财路。 而且这四个人,武功都很稀松平常。在萧兄面前请恕我说句不谦虚的话,那四个人的武功差我不止一点半点。当时虽然我的眼睛是看着神医的方向,可是如果那四个人当中有谁有任何异常举动的话,我也绝对会发觉的。 但后来我仔细的在脑子当中把案发前的景象回想了很多遍,我还真的就没有发现那四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有过什么奇怪的动作。甚至连挠痒痒,抖肩膀这样微小的动作都没有。 当时李康途离我们并不太近,要用手甩出暗器甩那么远,还能精准的刺破李康途的腹部要害,动作肯定要大一些,不可能小到让我无法发觉的地步。内力极深的绝顶高手或许可以做到,那四个草包绝对不行。” 小鲤鱼道:“那,如果是用机关的话呢?比如藏在袖子里的弩箭之类的东西。可以用机关装置帮助发力,那样就不需要很大的动作也能将小刀射出很远了。” 孙晓飞笑道:“这也不可能,回丰镖局的总部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任何人进去都要进行搜身检查。我那把小刀也是因为被当做送给李康途的礼物才准许被带进去的。 我尚且如此,那几个客人地位都远不如我,进门的时候必定会经过更严格的审查,他们不可能把袖箭之类的东西带进去。 再说了,就算能带进去,那种机关都是很精密的设备,需要发射的暗器本身和发射装置完美契合才可以。 我当天会带那把小刀去完全是偶然,提前没告诉过任何人,真凶不可能预料到我会带那样一个东西前去的。所以就算他临时起意要用小刀来嫁祸给我,他身上带的袖箭发射装置和我那把小刀也不可能形状匹配。 我那把小刀的形状可是很奇特的,为了突出龙的造型,中间有几个弯曲的弧度,不可能有袖箭的发射装置可以发射的了我的小刀。” 小鲤鱼道:“我能不能看看那把小刀?” 孙晓飞道:“这恐怕办不到,那把小刀被李坦安当做凶器收起来了,不会轻易给别人看的。不过萧兄请你放心,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把小刀不可能从袖箭的发射装置里射出去。” 小鲤鱼听后点点头:“哦,那这样一来,岂不是谁都不可能是凶手了?” 孙晓飞叹口气道:“哎,就是因为这样,我和我爹才感到烦恼啊。我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凶手,可我自己又偏偏证明了其他人更不可能是凶手。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小鲤鱼笑道:“的确,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在场的六个人当中,要不就没能力,要不就没动机,要不就没机会。唯一武功高强,有能力,也有机会的人就是你了。更何况,凶器还是你带去的小刀。 喂,不会真凶其实真的就是你吧?” 孙晓飞哭笑不得道:“萧兄,如果我真的要杀那李康途,用得着使用这种手段吗?那李康途本来武功也算不错,可近几年早已吃喝玩乐荒废的大不如前了。 我要杀他,可以找一万个机会,将他骗到无人之处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何必要去对方的总部,趁其病危用暗器暗算他?而且所用的暗器还是我自己带去的礼物?我有那么傻吗? 更何况,我们威龙门将来的主人是我,回丰镖局将来的主人是他。我们二家有诸多合作的关系,除掉李康途,对我来讲毫无好处。” 小鲤鱼道:“对了,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好像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杀他的动机。那我请问,除了在场的人之外,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有谁会想要杀李康途吗?” 孙晓飞仔细的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道:“我想没有。那李康途虽然喜欢玩乐赌钱,可是出手阔绰,为人也比较豪迈,基本不会与人结仇。” 小鲤鱼道:“你说他欠钱,会不会是债主派人干的?” 孙晓飞道:“不可能,孙晓飞是回丰镖局的大少爷,债主绝不会愁他会赖账不还的。而且,就算真的是债主干的想要惩罚他的话,也应该绑架他或者勒索他才对,那样会更来财。杀了欠债的人,自己的钱谁来还?” 小鲤鱼不再说话,而是一副慵懒的样子托腮扒到桌子上发呆。 孙晓飞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萧兄,我已经把所有的案情都跟你说了,你看有什么发现吗?” 小鲤鱼还是没有说话,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孙晓飞在说什么一样。 孙晓飞见小鲤鱼这幅样子,心下不禁一凉。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地面叹口气道:“哎,uu看书 .uukanshu如果连萧兄都认为此案无解的话,那看来我们双方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了。我无所谓,只是觉得对不起灵儿……” 突然,小鲤鱼的左手闪电般的动了一下,然后又立刻缩回,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孙晓飞一惊:“萧兄,你怎么了?” 小鲤鱼笑着问道:“我刚才干了什么?” 孙晓飞道:“萧兄刚才从水果盘中拿了几颗葡萄。” 小鲤鱼道:“到底几颗?” 孙晓飞想了一下:“我想应该是……三颗吧。” 小鲤鱼慢慢直起上半身,将左手伸出来缓缓张开,果然掌心里躺着三颗晶莹剔透的小个葡萄。 孙晓飞不解道:“萧兄,你这是何意?” 小鲤鱼道:“我只是确定一下,你的眼睛在看着其他方向的时候,能不能发现同一桌的其他人有什么异动。多亏了你刚才的优秀表现,我现在可以确定,你的说法是可信的。 当时确实没有人有过可疑的动作,因为我相信,如果连我的动作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那几个人肯定也不行。” 孙晓飞道:“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小鲤鱼道:“当然有意义了,这三颗葡萄可是破案的关键呢!” 孙晓飞大惊:“难道萧兄已经破案了?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不成?” 小鲤鱼微微一笑道:“接下来我有几件事需要你们威龙门去准备,当然了,还有一样东西也要准备,一壶二十年的竹叶青。 而且,我还要你没过门的媳妇,亲手给我倒一杯来喝。” 第二十章 绝处逢生 “绝处逢生”是冯生的外号。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这的确是个很有面子的外号。 但却很少有人把外号和名字连起来称呼他,因为那样就变成了“绝处逢生冯生”,听着跟结巴一样。 冯生算是江湖中一个另类的存在。他不会一点武功,可是名声确却在很多武林高手之上。那是因为武功归根到底是杀人术,而医生练的是救人术。 杀人远比救人要简单的多。 而且,走在江湖之中,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受伤生病。因此冯生虽然不会武功,却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想要杀他。 因为所有人都要给自己留个后路,不然万一今天自己砍了冯生,明天自己被砍了,能救自己的只有冯生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更何况,冯生只是一个脾气怪异的医生,基本不参与任何江湖恩怨。他只负责救人而已,确实也很难与人结怨。 哪怕有人想杀自己的仇人,因为冯生的救治没有杀死,那等他治疗完毕之后再杀一遍就行了,没必要和这个医生较劲。 而且,能杀仇人两次,岂不是比杀一次更爽? 不过虽然冯生“神医”的名气冠绝天下,但却不像其他医生那样有着一颗“医者父母心”。想要请动冯生出手是很难的事情,他给自己出诊设置了很多苛刻的条件。 不但要先支付一大笔诊金,而且还有“几大不治”,总而言之,无论你是谁,想要请动冯生几乎都要费好大的劲才行。 然而今天却有一个人,找到冯生之后,不但没付钱,反而只说了一句话,冯生便立刻答应随此人前去出诊了。 冯生背着精致华贵的药箱,跟随着此人来到了威龙门的总部。一进待客厅,孙舞霄便迎了上来,一脸焦急的说道:“哎呀呀,神医你可来了!” 冯生端着架子道:“嗯,孙掌门放心,老夫一到,无论何种伤病均可快速痊愈。敢问府上是何人患病,让孙掌门如此着急啊?” 孙舞霄将下人统统赶出去,然后又仔细的朝外张望了几下,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道:“神医,请您千万莫要外传,此次得病的是我的儿子。” 冯生道:“哦,原来是飞少爷。” 孙舞霄摇头道:“不是晓飞,是……是我年轻时候在外面荒唐的一次结果。可无论怎么说,那也是我的骨肉。更何况两天之后我们就要和回丰镖局决一死战,晓飞作为少掌门必须要参战的,说不定会有去无回。 我本来以为,多亏了我还有一个没人知道的儿子能保持香火。可谁想到现在连他也得了怪病,若是我这另一个儿子也死掉,我岂不是要绝后了?所以请求神医您务必要救活我的儿子!” 冯生道:“老夫只管治病救人,孙掌门尽管放心,老夫绝不会多嘴的,现在快请带我去看看这位令公子吧。” 孙舞霄立刻领着冯生来到了后院的一个房间内,冯生进来之后,看到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躺在床上,痛苦的捂着肚子不停的翻着身。 冯生道:“孙掌门,我要给令公子治疗了,这请您退到外边去,且这期间不能有人来打扰。” 孙舞霄道:“明白,明白。”然后便走出了屋子,从外面将门关上。 孙舞霄将药箱放到一张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对床上的病人道:“孙少爷,你哪里不舒服?” 床上的病人断断续续道:“我……我肚子好痛……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五脏六腑一样……” 孙舞霄此时心中暗暗长出一口气。 原来刚才前去找他送信的那个人,本是威龙门的一个弟子。那人见到冯生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只说了一句“掌门请您去一趟,我们府上有个病人,他肚子里藏着一个您一定感兴趣的东西。” 听到这话,冯生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还以为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可是他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个送信的人说得话模棱两可,可以做多种解读。 而且如果真的已经败露了,那对方不会只派一个弟子来请自己,应该早就来兴师问罪了。 事情到底是如何呢?冯生决定亲自来探查一番,于是他便立刻跟着那个人来到了威龙门。 此时见到病床上病人的样子,他心里终于放下心来,原来真的只是有病人需要我救治而已。那句什么肚子里有东西的话,只是描述的病情,并没有弦外之音。 冯生顿时精神放松了不少,平静道:“哦,从你的描述来看,很像是肚子里生了虫。请问孙少爷之前可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么?” 病人道:“我一年前……被困山中……吃过一次已经腐烂的野猪肉……” 冯生点头道:“嗯,看来应该是那野猪肉中含有虫卵,此时虫卵已经孵化成虫,正在你的腹中啃食五脏。” 病人道:“那要如何才好?“ 冯生笑道:“莫慌,这种病对于老夫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我先替你开腹,将腹中现有之虫取出。然后再给你开几副药,将体内残留的虫卵杀死,很快便可康复。” 病人道:“那就快点!快点啊神医!” 冯生将袖子挽起,然后走到药箱之中,从里面拿出一把金黄色的专门用来开腹的小刀。之后又拿出几颗药丸来走到床边道:“服下此药,你立刻便会睡着,等你再醒过来的时候,病已经好了。” 病人伸出一只手像抢东西吃的小猫一样,急不可待的把药丸吞了下去,很快,便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冯生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撩开病人的衣服,轻轻的在他的肚子上仔细的摸来摸去。摸了很久,冯生眉头微微一皱:“奇怪,不像有虫在动的样子啊。” 此时,病人忽然张开眼哈哈大笑:“哈哈哈,我的肚子里当然没有虫,只有一肚子的鬼点子!” 冯生大骇,刚要起身后退,那病人迅速的从床上坐起,一伸手将他的右手死死的钳住。 冯生根本不会武功,这一下立刻动弹不得,嘴巴里高喊道:“你……你干什么?” 那病人钳着冯生的手慢慢从床上站起来,看了看他手中的金色小刀,微微笑道:“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个东西才是杀死李康途的真正凶器。” 冯生心里顿时凉了多半截,此时气势已经委顿,恹恹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病人当然就是小鲤鱼。 小鲤鱼没有松手,而是一直擒着他的手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看穿了事情的真相。其实,从听到整个案件的一开始,我几乎就已经断定凶手是你了。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吗?因为你没有救活李康途。 你号称神医,有绝处逢生的外号,据说连死人你能都复活。要是被暗器击中了喉咙或者胸口之类的地方也就罢了,可是当时李康途只是被暗器击中了腹部,而且那暗器上并没有毒。 在他受到攻击之后你立刻就进行了救治,凭你神医的本事,怎么可能救不活他?因此我几乎可以肯定,你一定有问题。 然而接下去令我没想到的是,孙晓飞的叙述反而帮你洗清了嫌疑。你不会武功,自然没办法使用暗器。你又和李康途无冤无仇,而且最看重自己神医的名声,绝对不会让病人死,所以你也没有动机。 后来我怀疑你使用了机关装置发射暗器,因为虽然回丰镖局对任何进入总部的人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但我想,他们绝不会检查你的药箱,你是当时唯一有可能把机关装置带进去的人。 可是当时石桌上闲聊的那几个客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你的身上,而且那几个还都是练武之人。他们都说你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出现,这让我很是纳闷,一度怀疑自己推测错了,或许你不是凶手。 可若你不是凶手,那凶手就只能是那些在场的客人之一。可后来那孙晓飞告诉我,那些客人也都没有杀人动机,而且也都没有做过什么可疑的动作。 一开始我以为他看错了,但经过我亲手的测试,我发现孙晓飞的话是可疑信任的。如果那几个客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他一定能够发现。 这样一来,案件就陷入了死局。因为当时李康途走出来的时候,的确还好好的。他是隔了一会儿之后,在远处散步的时候,突然倒在地上。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他腹部出血,并且伤口上多了一把金色的小刀形状的东西在闪光。 这无疑表示,李康途的确是被人用小刀击中了腹部才会受伤倒地的,可是那把小刀究竟是怎么出现在他肚子上的呢?当时偌大的花园只有你们几个人在场,可是你们几个又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不可能是你们发出的暗器。 那把小刀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还是被一个人们看不见的隐身鬼怪给插到李康途身上的?总不会那把小刀示自己从李康途的肚子里长出来的吧?” 听到这里,冯生浑身一凛。 小鲤鱼道:“还别说,正是这个荒诞的想法,让我打开了新的思路。既然从外面没人能把那把小刀插到李康途的肚子上,而我又不相信神鬼之说,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把小刀就是自己从李康途的肚子里长出来的。 可是人的肚子里怎么会长出刀子呢?当然,普通人肚子里绝不会长刀子的,可是一个刚刚做过开腹,切割掉肚子里毒瘤的人就有可能了。这样想了之后,一切的困惑就都迎刃而解了。 我想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回丰镖局请你去给他们的大少爷治病,你去了之后发现李康途腹中长了毒瘤需要开腹切除。 可是不知道你是当时心里有其他的事情走神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在开腹的过程中你犯了一个重大的失误————你将一把开腹用的小刀遗忘在了李康途的肚子里。 当时你自己也并没有发现,以为治疗进行的很成功,开腹完成之后你就回了自己的地方。可是回去之后没多久,你就发现自己有一把小刀不见了,你怎么找都找不到。 最后你终于想起来,那把小刀只能在一个地方,就是李康途的肚子里。 于是你借着换药的名义再次见到了李康途,对他说明了情况,要他配合你再做一次开腹,将那把小刀取出来。 你本来以为,李康途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你,因为那把小刀藏在腹中对谁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没人不愿意取出来的。 可是让你没想到的是,当时李康途正在被巨额的赌债所困扰,一听到你这话,便起了勒索你的念头。因为他知道,你每次出诊要的费用都极高,自然是个有钱的人。 而且你最看重你自己的名声,要是他把你将一把刀遗忘在病人腹中的事情传出去,你神医的名号必定会大大受损。而且他也不怕你杀他灭口,虽然当时他身体虚弱,而且你又精通各种药物,要杀他不难。 可他当时也是你的病人,他若死了,你一样名声受损。而且说不定会比小刀的事情传出去对你的损害更大,毕竟遗忘小刀只是一次失误,并没有要人命。 要是真的在你手下死了一个病人,那就不只是失误那么简单了,人们会开始质疑你的医术。 所以李康途有恃无恐,认为你一定会满足他的条件的。因此当孙晓飞主动提出要替他还债的时候,李康途并没有答应,还说自己已经找到还钱的方法,不用他担心了。 或许是他出的价钱实在太离谱了吧,你第一时间并没有同意,而是一直在和他讨价还价。我想,在孙晓飞他们去探望的那一天,你才终于答应了李康途的条件,毕竟你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 这也是为什么李康途去散步的时候,对客人们说‘刚才神医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客人们都以为这个好消息是你告诉他他的病快好了,其实,是你终于答应给他钱了。 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那可能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毕竟这些事情外人并不知晓,你们私下进行交易之后,还是会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在别人看来,一切照旧。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却出了意外。没错,李康途的摔倒是一个意外。他可能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以为当时自己已经可以不需要人搀扶独自散步了。可是没想到他在散步途中突然脚下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本来李康途一直卧床,很少做大的动作,那把肚子里的小刀才会安静的呆着。可是摔倒这一下产生的剧烈震动,让小刀从内而外刺破了李康途的肚子。 其实如果距离没那么远的话,在场的人应该立刻就能发现李康途肚子上插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当时距离比较远,再加上中午阳光很大,导致了反光,从你们所在的位置上,看不清凶器的具体样子。只能看到是一个很细很短的金色物体,在阳光下闪烁而已。 在那个当口,你忽然想起了刚才在屋中与李康途讨价还价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把大小和颜色,与你开腹用的那把都很相似的小刀。你记得那把小刀好像是某个客人送的,于是你脑子里立刻产生了一个偷梁换柱的计划。 你先是第一个冲到李康途身边去,在外人看来,你是脱下衣服充当止血的纱布捂住他的伤口,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要遮挡住凶器的样子。然后你再叫客人过来帮忙将李康途抬到了屋子里。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肯定都在李康途身上,没人注意到桌子上的那把小刀是否还在原位。你将客人们赶出门去,假装在里面进行抢救。 其实你根本没有救李康途,而是先把他肚子上那把自己遗忘的开腹小刀取下来藏好,然后再把桌子上那把錾金小刀插到他的肚子上。将李康途杀死,同时粘上血迹。 之后等时间差不多了,u看书 .uunsu你再手里拿着那把錾金小刀走出门去展示给大家看。这样一来,李康途不但永远闭上了嘴,你自己也不用担任何的责任,传出去名声也不会受损。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如果你抵赖的话,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把你手里的这把小刀,和孙晓飞那把錾金小刀再次拿给当时在场的几位客人看一遍。 我想,在两件物品的对比之下,他们立刻就能想起来当时看到的李康途肚子上的东西,到底是哪一个了。” 冯生听后,双腿一软,若不是小鲤鱼擒着他的手,他早已瘫在了地上。 冯生哭着央求道:“这位公子,我错了!我错了!请公子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现在天下我的医术最高,留着我,我可以治疗其他的人来弥补我的罪过。杀了我,李公子也不会复活,而且还会有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无法救治而死。 我虽有罪,可是留着我,我能救更多的人,能救更多的人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小鲤鱼冷笑道:“我只负责揭开事情的真相而已,其他的我管不着。你若真想求人放过你,不该来求我,而是该求他们。” 话音刚落,门一开,威龙门掌门孙舞霄,大少爷孙晓飞,以及回丰镖局的大当家李坦安先后进入了屋内。 小鲤鱼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罪他自己已经认了。这里没我的事了,怎么处置他,随你们的便吧,我要去找美人要酒喝了!” 说完,小鲤鱼一松手,将冯生丢到地上,之后头也不回的经过众人身边出屋去了。 第二十一章 谢谢姐姐 得知案件告破,心上人洗清冤屈的消息。凌灵儿也顾不得他人的闲言碎语,直接来到了孙府中,早就摆好了一桌酒席等着小鲤鱼。 小鲤鱼也并不客气,谁都没等,进门便坐到桌子前连吃带喝起来。很快,他看着就有些醉了。 美人和美酒单独每一样都是醉人的,更何况是美人斟的美酒? 直到那一壶二十年的竹叶青都快被小鲤鱼喝光的时候,孙晓飞才从外面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他直奔小鲤鱼身边,拿起酒杯兴奋道:“萧兄,大恩不言谢,小弟敬你一杯!” 说着孙晓飞端起酒壶来往一只空酒杯里倒,结果只倒满了半杯,他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萧兄好酒量。” 小鲤鱼茫茫道:“孙老弟好气量。若是换了别人,此时肯定不会想要倒酒喝,而是早就吃上醋了。” 凌灵儿脸上登时一红,羞涩的低下了头。孙晓飞笑道:“萧兄又玩笑了。”说罢他将手中的半杯酒仰头灌下。 这时凌灵儿怕两个男人再胡闹下去,会说出更多让自己难堪的话,便主动岔开话题道:“阿飞,那真凶冯生怎么样了?” 孙晓飞道:“呵呵,你绝想不到。那冯生被萧兄揭穿一切之后,见到我爹和我,还有李坦安进去,直接跪在地上爬到了我们三个人的面前。痛哭流涕、磕头作揖的向我们求饶,那样子,简直滑稽。” 凌灵儿道:“想不到那一代神医,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孙晓飞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道:“哼,当日我们在回丰镖局花园里见到他的时候,他看着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现在却连我们威龙门手下一个喂马烧火的下人都不如。” 凌灵儿道:“孙掌门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孙晓飞道:“我爹并没有管这事,只是对那李坦安说‘我在规定的时日内将真凶交给你了,如何处置悉听尊便。但我们的帐还没完,以后再慢慢算。’” 凌灵儿道:“嗯,这话说的够霸气,看来孙掌门将来也定要刁难回丰镖局一回了。那李坦安也是个火爆之人,肯定也没有轻饶冯生吧?” 孙晓飞道:“一开始,那李坦安的确口口声声要说替儿子报仇。可是后来那冯生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衣服哭求他说,他最近研究出了几种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新药方。 说什么‘我知道李大侠夫人和小妾众多,有了我的新方子,保证李大侠从今往后每晚都能雄风大振,而且还能生出更多的儿子出来。我虽害死了这一个儿子,但留着我能保证您之后其他的儿子们会更加健康聪明的成长’。” 凌灵儿一听这话,脸立刻又红了,羞赧道:“我想,那李坦安肯定不会答应的。” 孙晓飞道:“这你可就猜错了。虽然当时那李坦安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只是面沉似水的喊了声‘将真凶带回镖局,由我亲自处置’就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不过,我却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被冯生说动了。要说那冯生还真的不愧有‘绝处逢生’的外号,这种情况下都能让自己活下来,还真是不得不佩服。” 一直爬在桌子上好似睡着的小鲤鱼,突然抬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孙晓飞道:“未时刚到。” 小鲤鱼摇摇晃晃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行,我得走了……” 孙晓飞急忙挽留道:“萧兄,你帮了我们威龙门这么大一个忙,怎么也得在寒舍多住些日子,让我们尽地主之谊好好谢谢你才对啊。我看,我和灵儿的婚事已近,不如萧兄就等喝完喜酒再走吧!” 小鲤鱼摆手道:“单单一个盗可盗的案子就够我倒霉了,这次又涉及到你们威龙门和回丰镖局两个人多嘴杂的门派。估计这事马上又会传出去,到时候我又走不了了。 刚才那一壶便当做是我喝的你们的喜酒了,你若是真想谢我,就让我赶快走,不然我非被前来找我破案的人烦死不可。” 孙晓飞见小鲤鱼去意已决,也便不再阻拦,一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来双手奉上:“萧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留着萧兄路上买酒喝吧。” 小鲤鱼连看都没看,将他的手挡回去笑道:“你若真想送我礼物,便把夫人送给我吧,除了她,我什么都不想要。” 孙晓飞哭笑不得的叹道:“哎,萧兄你又开玩笑了。” 小鲤鱼拍拍他的肩膀,埋着微微摇晃的步子转身往门外走去。 孙晓飞在原地纠结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在院子里追上小鲤鱼,把嘴巴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也知道,任何的金银财宝都入不了萧兄的眼睛,但我孙某人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临别之时,我有一句话赠予萧兄。” 小鲤鱼道:“哦?别是什么临别赠言的酸诗吧?我可是听了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哦……” 孙晓飞再次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之后,才几乎用听不到的声音道:“小心赠花之人。” 小鲤鱼一听这话,立刻酒醒了,面容也严肃起来,他低声反问道:“赠花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孙晓飞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我近几年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我感觉我爹暗中在和某个神秘的组织有来往。那个组织具体的信息我毫无所知,我只能感觉到它的神通广大。 我也问过我爹,我爹总是闪烁其词。我听一个心腹下人对我说,这次能及时找到萧兄你,就是因为我爹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找一个腰间带有野花的男人。 我怀疑,这可能也和那个组织有关。我不知道萧兄腰中的野花到底何人所赠,我只能提醒一句:小心赠花之人。” 小鲤鱼听后,微微点了点头:“我谢谢你的提醒,临别之时,我也再次提醒你一句:你答应过我的事,别忘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同时心照不宣的伸出手来握了握,然后便转身分别。 从这天开始,神秘的小鲤鱼再次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的夜里,兰辉郡主的房间中没有点灯。 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只能听到窗外偶尔刮过的夜风的呜咽。 忽然间,就听窗户外面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多时,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白色的人影如鬼魅般飘到了屋子里。 人影进来后迅速的又把窗户关上,免得外面的冷风进来吹醒床上睡着的人。接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床边,伸手一拉被子,里面竟然没有人!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你可来了!” 白色的人影听到后,似乎并没有太吃惊的样子,而是往后退了两步盯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 很快,屋子里亮起了一盏十分微弱的油灯,兰辉郡主手里擎着油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而她对面的白色人影,脸上带着一个太极图的面具,正是盗可盗。 盗可盗道:“哼,你是怎么想到通过那些小乞丐发消息给我的?” 兰辉郡主得意道:“这就要怪你太小看乞丐喜欢钱的程度了,一个月前,有几个客人来我们这里做客,送给了我父王一套精致无比的茶具。我父王很喜欢,便问是从哪里来的,那些客人不敢隐瞒,说是从一伙乞丐手里买来的。 后来我父王给我看过那套茶具,那套茶具的茶壶背面刻着‘通灵茶神’四个字。当时荷叶就想到,这套茶具很可能就是那位朱大财主不惜杀死全家也要保护的那一套。 荷叶对我说,这茶具现在按理说应该在盗可盗手里,为什么会在乞丐手中呢?难道那些乞丐能偷得了盗可盗的东西不成?当然不是,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你偷别人的份儿,别人还偷不了你。 所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套茶具是你自己主动送给那些乞丐的。后来我就派人暗中去调查,果然,我查到了有很多小乞丐都说曾经受过你的恩惠,还替你办过事。 那套茶杯是你送给其中一个小乞丐的,虽然你要求他一年后才能卖出去,可是他年龄太小,回去之后这套茶具就被一个大乞丐给抢走了。 那个大乞丐可没他那么听话,抢过去没过几天,需要钱的时候,他便去古玩市场给卖了。正好遇上有个想拍我父王马屁的客人买了下来,送到了王府。 通过这件事可以知道,很显然,你会不定时的和那些乞丐见面,施舍给他们一些东西。这不是第一次,也不应该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也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所以荷叶便给我出主意,让我把想要通知你的信息先告诉那些小乞丐。等到之后你再出现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把我的口信带给你。” 盗可盗道:“这么说来,我倒真是有些佩服你那个小丫鬟了,她那么聪明,当丫鬟可惜了。只不过,你如此煞费苦心的约我过来与你见面,到底有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上次你们这里那么多兵马都没拦住我,这次这种等级的陷阱是不可能抓到我的。” 兰辉郡主道:“我这次约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盗可盗道:“哦?堂堂郡主大人竟然需要我一个小偷来帮忙?我倒很想听听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 兰辉郡主往前凑了两步,小心的往窗外看了看,之后低声道:“我要你帮我逃出王府!” 盗可盗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哈哈哈,郡主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兰辉郡主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没有开玩笑!其实早在我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就和徐丞相的儿子定了亲。我虽然知道这件事,可以前我总认为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将来的事情还远的很,不用太操心,事到临头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就在一个多月前,那徐丞相派人来下聘礼,说马上就要完成这门亲事了。这下我慌了,连忙去找父王解释,说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丞相的儿子。可无论怎么说,我父王都不肯听,最后我只有想办法逃婚了。 可我父王好像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每天都派了很多看守看着我,我自己根本逃不出去。无奈之下,我只能请你帮忙了,求求你帮我逃出王府去吧!” 盗可盗一听,连忙摇头摆手:“这可不行!现在虽然整个江湖都在找我,可由于我很少偷官府的东西,所以官府并没有太在意我。 但你身上可是留着皇室的血液,我若是同时弄丢了一位皇亲,和一位丞相没过门的儿媳妇,还不震动朝野啊? 到时候,全天下所有的官兵和衙门还不都来通缉我?我可没那么傻,这个忙我绝对不会帮你的。你就好好当你的丞相儿媳妇吧,再会!” 说完盗可盗转身要走,不料兰辉郡主好像早有准备一样,自信的笑道:“喂,好姐姐,大家都是女人,你理应该帮妹妹这个忙的嘛!” 盗可盗大惊,转过身一瞬间来到了兰辉郡主近前,用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住了兰辉郡主雪白的喉咙质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兰辉郡主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虽然你个子比我还高,又故意装出阴阳怪气的声音,但是你还是骗不了我。别忘了,你当时可是扛着我在树林里飞了老半天。 我当时虽然被裹在被子里,可身体也和你紧紧贴在一起上蹿下跳了那么久。我又不是傻瓜,难道这样还觉察不出来你是个女人? 再加上,那苗疆五毒教全都是女弟子,一个男人再怎么厉害也很难混进去偷东西出来的吧?如果是个女人就方便多了。” 盗可盗慢慢收回匕首,笑道:“看来,我小看你了。” 兰辉郡主道:“现在江湖中的人之所以抓不到你盗可盗,是因为几乎全天下都以为你是个男人,他们全都按照男人的线索去找,自然找不到关于你的踪迹了。 可是,如果他们知道,其实盗可盗是一个女人的话……嘿嘿,这武林中女子高手并不多,你武功这么好,绝对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一定也有门派背景。 我虽然不太了解江湖中事,可是我相信,只要其他人知道你是个女人,再想找你应该就没那么困难了。” 盗可盗道:“你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你,你就告诉江湖中人我是女子?可是,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吗?”说着,盗可盗用手轻轻晃了晃闪着寒光的匕首。 兰辉郡主道:“你不会杀我的,原因呢,刚才你自己已经说过了。你若杀了我,连皇上都会震动,杀皇亲可是谋反之罪,你绝不会那么笨的。更何况……我真的觉得你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说实话,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你,我总是想着要是我能像你一样能成为一代高手,浪迹武林就好了。我也知道我武功差,没你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我其实也并不是想真的出去流浪江湖,我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跟我父王表示一下我的决心而已。我要让我父王知道,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徐丞相的儿子,为此我不惜离家出走。 等我在外面玩够一阵子,我父王也了解我的心意,不再逼我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之后,我自然就会回来的。” 说着,兰辉郡主走上前,一只手拉住盗可盗的衣袖,撒娇道:“哎呀,好姐姐,你就帮帮忙吧……你这么豪气冲天、潇洒逍遥、还有英俊……额…… 哎呀,总之……一定知道女孩子家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有多痛苦了……求求你,你就帮帮小妹这个忙嘛!求求你了……” 盗可盗黑白面具之后的两只眼睛盯着兰辉郡主看了许久,心道:这郡主的确看着挺可怜的。 而且,她也的确是个美人。 盗可盗见过不少美人,有江湖中的女侠,也有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有名动四方的名伎。然而那些人虽然美,可是身上却永远缺一种东西,那便是“高贵之气”。 美的女人,天下有很多,但真正从内而外能有这种高贵之气的女人,却没有几个。毕竟,这种气质需要特殊的环境培养,民间女子很难培育得出。 美,固然能吸引很多男人,uu看书 .kanshu.co可是光靠美吸引过来的男人,往往不是什么好男人。而且美,能够吸引男人多久,也是个问题。 毕竟,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逝。而且,天下的美人数不胜数,难保不会有比自己更美的女人突然出现,把男人抢走。 但这种高贵之气可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独特气质。 这种气质往往能令男人永远捉摸不透,却又深深着迷,并且甘愿被其俘虏一生。 现在郡主对自己这一番撒娇的动作,若非自己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的话,说不定早就拜倒在她的裙下了。 忽然间,盗可盗想到一件事:那个萧梨玉,难道不也是一个男人么? 既然他现在没有珍视的宝贝可供自己去偷,那我何不送给他一个? 等他成为自己送去的这个宝贝的俘虏的时候,自己不就可以去偷了么? 想到这里,盗可盗微微一笑:“哼,没办法,谁让大家都是女人呢,我了解你的心情。好,我可以带你出去。 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出去之后,你不能随便乱跑。我让你去哪里,你便要去哪里。我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明白么?” 若是其他女子听到一个小偷对自己说这种话,肯定会吓坏的,因为说不定对方是要骗自己去清楼那样的地方。 可是兰辉郡主却毫不担心,因为她知道,盗可盗绝不敢那么做。 于是她高兴的跳起来:“谢谢姐姐!” 第二十二章 箱中珍宝 “大头血鳞”是一种非常名贵且极其难捕的鱼,在食客中是最讲究的顶级食材之一。 其实它的味道未必有多么的美味,对人体的滋补也并不比其他的鱼强多少。而且形状奇丑无比,简直可以把小孩子吓哭。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成为了美食家们的最爱。 顶级的食材,价钱自然贵的离谱。除了本身捕捞这种鱼非常困难之外,运送这种鱼的成本也异常的高。 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天的末端,可这种鱼很不耐腐,所以稍微走远点的距离就需要用大量的冰块进行冷藏运送。无论是冰窖里藏的天然冰,还是冰匠们用硝石制作出的人造冰,全都价格不菲。 因此能吃买得起这种鱼的自然都是富甲一方的大户,或者地位极高的豪华客栈与饭馆。“万雀楼”便是这样一个客栈。 今天上午巳时左右,一行七八个年轻渔夫便为万雀楼送来了整整十条大头血鳞。这个数量之多,甚至直接惊动了万雀楼的二掌柜。因为他一度以为是卖鱼的谎报数量,用其他鱼来冒充的。 等亲自验过货之后,二掌柜满意的点头道:“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整整十条血鳞。难道你们是发现血鳞聚集的水域了不成?若真是如此,我愿花大价钱买断,从今往后你们专门为我们提供货源。” 众渔夫互相看了看,都笑起来,其中一个道:“要是真的有那种地方,我们也很想知道在哪儿啊。只可惜,这次我们只是运气好而已,才会碰的上这么多条。以后恐怕想要再次碰到,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了!” 二掌柜虽然看上去颇为失望,不过还是亲自吩咐人准备高等雅间和上等酒席来款待他们。 按理说送货的渔民是不会受到这种礼遇的,但渔夫们都认为这是因为“人以货贵”。二掌柜这样做是为了收买他们的人心,让他们以后死心的只为自家送货。 众渔夫进了雅间之后,所有人都显得十分兴奋的样子,因为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看什么都很新鲜。唯独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左摸右看,而是默默的坐到了桌子后面,静静的喝着茶。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毫不起眼的渔夫,就是前些日子名动武林的神探。 等其他人看得够了,有好几个人纷纷坐到小鲤鱼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于老弟,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一下子抓住十条那种丑鱼啊!一会儿等钱下来,一定得多分你一些才是。” 小鲤鱼笑道:“我说过了,我抓鱼只是为了好玩,钱呢,你们自己分就好了。” 其他几个人又客气了两句,之后便全都喜笑颜开的同意了。 不多时,酒宴摆下,众渔夫看得口水大流。刚要下筷子猛吃猛喝,门外忽然间进来一个伙计,对着众人道:“请问诸位谁曾在梨花中游过?” 众渔夫全都莫名其妙,纷纷喊道:“找错房间了,我们只会在水中游,从未在什么梨花中游过。” 伙计看了看门外门框上的字,挠头道:“没找错,的确是这间房啊。” 小鲤鱼苦笑着摇摇头站起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 众渔夫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小鲤鱼道:“你们自己先吃吧,看来是有位旧相识来找我。”说完,小鲤鱼便丢下同伴,跟着伙计来到了顶楼一间最豪华的房间内。 一进门,果然看到身穿白衣,头戴宽檐帽,脸上蒙着面纱的人坐在桌子后等着自己。 小鲤鱼兀自笑了笑,然后径直坐到了盗可盗的对面,自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默默品尝起来。 盗可盗道:“萧兄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么?” 小鲤鱼道:“你是天下最会找东西的人了,自有你的方法,我何必好奇?只不过,你这次恐怕又要失望了,目前为止,我还是没有能够被你偷的东西。” 盗可盗笑道:“诶,萧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难道我找你来就只能是为了偷你的东西不成?你说这话可真是让我伤心的很啊,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小鲤鱼道:“谁说朋友间就不会互相偷东西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每个人最珍贵的东西,往往都不是被小偷偷去,而是被朋友偷走的。” 盗可盗道:“或许萧兄说的在理,但这次在下可不是来偷萧兄东西的。” 小鲤鱼道:“别,我就怕你不是来偷我的。因为如果是其他的事,肯定会更麻烦。” 盗可盗道:“萧兄,上次我们比喝酒,好像没分胜负啊,不如今日我们再比试一次如何?” 小鲤鱼道:“你就位这个而来?算了,无论比什么,都算你赢行了吧?” 盗可盗道:“不要这么莽撞啊萧兄,我这次可是来跟萧兄你比玩游戏来的。萧兄一定听那周祝寅说过,和我玩游戏若是输了,可不是白输的哦。” 小鲤鱼道:“那,你这次到底要玩个什么游戏?” 盗可盗道:“在下闻得萧兄闲暇之时十分喜欢抓鱼,那我们就比抓鱼。” 小鲤鱼道:“这附近又没有水,怎么比?再说了,你那功夫很明显上在天上飞的时候比较强。若是真的跳到水里,你不可能比我过的。” 盗可盗道:“诶,别管我怎么比,我只说我抓鱼能胜过你,你信不信?” 小鲤鱼耸肩道:“反正无论我说信还是不信,都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盗可盗笑道:“那我就当萧兄你同意了,既然萧兄同意了,那我就说一下游戏规则。只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说明白。” 小鲤鱼道:“你要设赌局?” 盗可盗道:“赌局什么的说的就俗了,不过是玩游戏的助兴而已。若是什么都不赌,干玩游戏多没劲啊?” 小鲤鱼道:“说罢,你要赌什么?” 盗可盗道:“我若是输了,那封挑战书我就此正式撤销,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来打扰萧兄半次。” 小鲤鱼听后眨眨眼:“你输了赌这么大?那我若输了,肯定也不会小。” 盗可盗道:“萧兄,如果你若是输了嘛,我有一件东西,想请萧兄帮我保管些时间。” 小鲤鱼道:“我明白了,你最近偷了一件极其烫手的东西,没处藏匿。因此才故意找到我来设下这赌局,想让我帮你隐藏赃物,等到风头过去之后再要回去对吧?” 盗可盗道:“不愧是萧兄,一猜就猜到了。” 小鲤鱼道:“可这赌局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啊,你若输了,只不过是答应不再来找我而已,对你本身没什么损失可言。我若输了,可就惨了,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到处追踪寻找。这游戏怎么看都不公平,我可以不赌么?” 盗可盗道:“可以啊,只不过在下一直敬佩萧兄得很,说不定今后每天都会来找萧兄喝酒呢……” 小鲤鱼摆摆手:“别别别,我赌便是了,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盗可盗道:“萧兄请讲。” 小鲤鱼道:“我若是赢了,就按你说的办。但即便我若是输了,我可以答应替你保存赃物一段时间。但是在约定好的这段时间内,你中途不能再来找我,这样对你的宝贝也不安全。” 盗可盗道:“好,没问题,我答应萧兄。只要你肯帮我藏那件东西,除了将来再次取回的时候,中途我绝不再来叨扰萧兄。” 小鲤鱼道:“说吧,你想怎么比?” 盗可盗道:“这次萧兄一起送来了十条珍惜的大头血鳞鱼,不用问我也知道,这肯定都是萧兄你抓来的。那么敢问萧兄,你抓这十条大头血鳞用了多久?” 小鲤鱼道:“三天。” 盗可盗点点头笑道:“我只要三个时辰,就能抓来二十条,萧兄你信不信?” 小鲤鱼也一笑:“我明白了,你所谓的三个时辰抓来二十条,自然不是去水里抓。因为从这里到最近有那种鱼的海边,骑快马光路程也需要好几天,你不可能赶得上。 你的计划是,在三个时辰内,去附近藏有那种鱼的人家去偷。只可惜,你这个计划不可能赢的。” 盗可盗道:“哦?为何?” 小鲤鱼道:“大头血鳞乃是极其稀有的鱼种,在这种不靠水的城内更是罕见。在决定将那十条鱼卖给谁之前,为了卖个好价钱,那些渔夫已经进行过了市场调查。 就算以你的轻功来论,能在三个时辰中跑到的范围内,最多也只能偷来十几条而已。你要是想凑齐二十条,必须还要加上我们刚送来的那十条。 但是,那十条鱼现在正放在这座客栈的地下冰窟里,那里只有一条路。我若是守在门口,恐怕你还没能力闯进去把那十条鱼抢出来。这样,你岂不是怎么都凑不齐了?” 盗可盗道:“或许吧,不过既然是玩游戏嘛,如果一点难度都没有,怎么能算好玩呢?有挑战才有动力嘛。” 小鲤鱼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盗可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是巳时,就从现在开始吧,下午申时的时候我会带着二十条大头血鳞回到这里来。” 说罢盗可盗倒满了一杯酒,对着小鲤鱼一举:“喝了这杯酒,游戏正式开始。” 小鲤鱼也端起酒杯:“好。” 二人碰杯,同时仰头饮尽杯中好酒,盗可盗大笑三声忽然跃起飞出窗去,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小鲤鱼也不敢怠慢,他立刻回去找到了自己的几个渔夫伙伴,跟他们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帮自己一个忙。 然后小鲤鱼带着几个渔夫来找到专门看管地下冰窟的负责人,对他们说大头血鳞有几个冷藏的小窍门,外行人不知道。他们要进冰窟去看看客栈冷藏的是否正确,否则会影响其美味。 那看冰窟的一听这话,又见是一群渔夫信誓旦旦的都这么说,自然不疑有他,直接带他们进入到了地下冰窟里。小鲤鱼这么做其实只为了确认一件事,那十条鱼是否还在冰窟中,盗可盗有没有提前已经把他们偷走了。 进去一看,小鲤鱼才放下心来,那十条鱼还好好的躺在冰窟中。小鲤鱼又问这冰窟是否有机关暗道,怕走漏了缝隙影响冷藏效果。那看冰窟的人表示,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供进退。小鲤鱼仔细观察了一下,的确,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没有暗道机关的样子。 他这才胡乱敷衍了几句关于藏鱼的窍门,然后和同伴走了出来。之后,小鲤鱼便让几个同伴回去了,并且嘱咐他们拿了钱之后直接就回家,自己有事需要有留下来,不用等他了。 然后小鲤鱼便偷偷潜入客栈后面,顺了一件小伙计的服装换上,因为老穿着渔夫装在客栈里晃悠,万一被谁撞见,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自己长相如此平凡,换上了小伙计的装束,无论谁看到都不会起疑的。 之后小鲤鱼便趁人不备,跳上了通往冰窟必须经过的那条走廊屋顶的房梁上,朝下盯着。 现在是白天,客栈的生意不错,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去冰窖将食材送进拿出。特别是到了午饭时间,来往的人更是不少。从冰窟里端着猪肉啊,羊肉啊,还有整只的鸡鸭,以及其他鱼类往外走的小伙计络绎不绝。 不过那些食材都是直接放在盘子上没有进行任何遮盖的,一眼就能看清楚,并没有人有私自藏着大头血鳞拿到外面去的迹象。 小鲤鱼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房梁上盯着,直到下午申时左右,一个伙计走到房梁下面,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挠挠头。 然后他便对着空气喊道:“那个……有位客人让我到这附近喊一声,说他已经到了!真是个疯子,不知道要我做这种事干什么……”之后那小伙计便摇着头走开了。 小鲤鱼等人走了之后,从房梁上跳下来,从旁边拿了一个托盘,装作是给客人送茶的伙计直奔楼上。 到了房间里之后,那盗可盗果然已经在等他了。 一见到小鲤鱼进来,盗可盗抑制不住的笑起来:“哈哈哈,萧兄,房梁上躺着不舒服吧?而且,你肯定连午饭都没吃,让萧兄挨饿可是罪过。来,我已经准备好了上等酒席,请萧兄尝一尝。” 小鲤鱼道:“相比于吃饭,我还是更想快点知道我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 盗可盗再次笑了两声,然后从地上桌子下面拎上来一个大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二十条大头血鳞。 小鲤鱼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盗可盗道:“萧兄,你那些渔夫朋友打探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你们不知道,在这期间,这城里有另外几家大客栈和饭馆也偷偷进了这种鱼。” 小鲤鱼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从包袱中拿起一条鱼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说道:“这其中的十条,就是我抓来的那十条鱼。” 盗可盗道:“萧兄,莫要开玩笑,你抓来的那十条鱼,现在不是还好好的躺在冰窟里了么?你可是亲自守在门口盯着的啊,期间我根本就没有进去过冰窖。” 小鲤鱼道:“你是没有进去过,只不过你买通了这家客栈的人。让那些来往不断的小伙计,把大头血鳞塞进了其他食材当中,当着我的面运了出来。 大头血鳞并不是很大的鱼,要将其塞到大块的牛肉、羊肉和整只鸡鸭里面很容易。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把这些鱼偷运出来的。” 盗可盗笑道:“不愧是萧兄,不但眼力好,脑子好,连鼻子都这么灵。” 小鲤鱼道:“这样你算作弊了吧?说好的是我们两个之间打赌玩游戏,你却暗中买通了其他人协助你,这不公平吧?” 盗可盗摆摆手:“诶,这可不行哦,萧兄,你可是说话算话的男子汉,可不能赖账的哦。” 小鲤鱼只好苦笑一声:“也是,其实这个诡计很简单,我早应该想到的。只不过我高估了你的诚信,以为你绝对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方法来作弊的。” 盗可盗道:“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萧兄你如此厉害,不用作弊的手法,怎么可能有人赢得过你呢?” 小鲤鱼摆摆手道:“行了,不要给我戴高帽了,这次我认栽。说罢,要我替你保管什么东西?” 盗可盗忽然用力拍了三下巴掌,不多时门从外面打开,七八个小伙计像抬一件极度易碎的物品一样,抬着一口巨大的箱子走了进来。 盗可盗叮嘱道:“小心点哦,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世上少有,千金难换的无价之宝。敢弄坏了一点,我可饶不了你们。” 小伙计们听后更加的小心翼翼,几乎没有一点震动的将箱子平稳的放到了地面上。 之后盗可盗将那裹着二十条大头血鳞的包袱递给了伙计道:“按照约定,这二十条鱼都是万雀楼的了,拿去交给你们二当家吧。” 小伙计们接过包袱,纷纷离去了,现场只留下了那个巨大的箱子。 小鲤鱼苦脸道:“这么大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也不会笑,uu看书 wukanshu.cm 我抬着着都费劲,怎么替你好好保管啊?万一磕碰坏了怎么办?” 盗可盗笑道:“放心,萧兄,这箱子里可是世界上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宝物。我相信,萧兄见到之后肯定也会珍惜不已,发自内心的替我好好保管,绝不会忍心这个宝贝受一点点伤害的。” 小鲤鱼道:“那你可就错了,我早就说过了,我心中从来没有那种珍视的宝物存在。算了,既然输了我愿赌服输。说罢,要我替你保管多久?” 盗可盗道:“一直保管到,萧兄身上有可供我偷的东西的那一天为止。在那之前,萧兄绝对不可以把这个宝物送给其他人哦,否则,我天天来烦你。” 小鲤鱼马上崩溃道:“不是吧?我都说了我心里永远不会有那种东西了,这岂不是要替你保管一辈子?” 盗可盗道:“放心,绝对不会的,说不定很快那一天就会来到了呢!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盗可盗已经再一次消失在了窗外。 小鲤鱼看着盗可盗远去的空窗,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肯定特别的麻烦。” 说着小鲤鱼慢慢的走到箱子跟前,用手轻轻的掀开盖子———一股香气扑面而出。 箱子里面铺满了华美柔软的锦垫,在垫子上一位绝色美人,正甜甜的睡在梦中。 正是兰辉郡主。 小鲤鱼不禁仰天长叹:“啊!原来还不是特别的麻烦,是天大的麻烦啊!” 第二十三章 名侦探与小兰 随着一阵肚子咕咕的叫声,兰辉郡主从梦中醒过来。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饭菜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连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便开口道:“好饿啊……姐姐,今天吃什么啊……” 小鲤鱼正坐在屋中央的桌子旁喝着闷酒,此时搭腔道:“起来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兰辉郡主答应着,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用手背用力揉着眼睛。 揉着揉着她忽然发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迅速把手拿开睁大眼睛往前面一看,立刻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啊!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小鲤鱼哀怨的一笑道:“说实话,我也想问自己,我为什么偏偏会在这里。” 兰辉郡主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认没有任何异状,然后往前迈出一步在屋子里左顾右盼。 小鲤鱼道:“你找什么呢?” 兰辉郡主道:“那个臭毛贼呢?” 小鲤鱼道:“他把你送到我这里之后,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兰辉郡主道:“是她送我来的?” 接着她眼珠转了好几圈,扶着额头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道:“啊,我想起来了,吃早饭的时候她说要带我去见一个我绝对感兴趣的人。 本来我还挺期待的,可是吃完早饭后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咦?这么说,她要带我去见的那个人就是你咯?” 小鲤鱼道:“怎么,失望了吧?” 没想到兰辉郡主却跑到小鲤鱼的对面坐下,开心的笑道:“嘿嘿,失望?我正想找你呢!上次你竟然敢拒绝我的邀请,还……还打了我!” 小鲤鱼道:“你不要颠倒黑白啊,上次明明是你打了我一巴掌啊,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啊?” 兰辉郡主道:“你不打我,我怎么会差点摔倒的?” 小鲤鱼想辩驳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男人若想和女人辩论是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小鲤鱼在兰辉郡主醒过来之前这段时间,一个人仔细的想了很久,最终让他找到了这个赌局里面的一个漏洞。 那就是,虽然自己答应替盗可盗保管这个所为的“宝物”,并且保证不会让她受到损伤,在此期间也不能将她送给别的任何人。但是,这个宝物可不同其他的东西,是个自己有两条腿的大活人。 若是兰辉郡主自己主动想要离开,回到王府的话,那岂不是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当然,这样未免有强词夺理、狡辩作弊的嫌疑。可是那盗可盗本来就是用作弊的方法才赢的自己,自己用这种方法摆脱麻烦,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于是小鲤鱼道:“郡主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因为什么惹了那盗可盗,才会被他偷出来的。不过现在你可以放心,那小偷已经不在这里了,郡主大人若是想要回王府的话……” 兰辉郡主一仰头:“哼,我才不回去呢,实话告诉你,这次是我自己主动请那小偷把我偷出来的!嘿嘿,我厉害吧!” 小鲤鱼听到这句话,酒杯差点没脱手摔到地上,苦笑道:“不会吧……你们两个串通来耍我啊?” 兰辉郡主一瞪眼:“谁跟她串通了?我只是为了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求那臭毛贼把我偷偷送出王府而已。谁知道出了府之后,她百般囚禁我,什么地方都不让我去。 好不容易今天说要带我见一个人,我竟然还睡着了……诶?她不会在我的早饭里下了迷药了吧……” 小鲤鱼道:“你才发觉啊?” 兰辉郡主瞪着远方咬牙道:“哼,那个臭毛贼,竟敢给我下药?再让我碰到她,我绝对饶不了她!” 小鲤鱼道:“对,等你找那毛贼报仇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他也快烦死我了。” 兰辉郡主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诶?那毛贼把我迷晕送到你这里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盗可盗当时并没有叮嘱此事要保密,小鲤鱼便把之前他和盗可盗两次打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兰辉郡主听后道:“哦,也就是说,她把我托付给你保管了对吧?”说着,兰辉郡主忽然高兴的拍起了巴掌:“好诶好诶,跟着你总比被那个臭毛贼每天关在屋子里强!” 接着,兰辉郡主拿起碗筷,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嘴里,含糊道:“我快点吃,吃完之后,你带我出去玩!”说完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点都不像个郡主的样子。 小鲤鱼感到一阵绝望:“你真的不想回王府?” 兰辉郡主道:“不想!” 小鲤鱼道:“那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不想和我在一起啊?” 兰辉郡主道:“我是很讨厌你啊,不过既然那毛贼把我托付给你,我就跟定你了。” 小鲤鱼的心好似从万丈悬崖落到了冰水之中一般,暗暗叫苦道:完了,看来让她自己主动离开的计划也没戏了。 兰辉郡主一边吃,一边充满憧憬的问道:“喂,一会儿我吃完,我们去哪里玩啊?是先去拜访附近的武林高手呢,还是先抓几个采花大盗之类的家伙替天行道一番啊?” 小鲤鱼道:“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这些事我们一样都不做,吃完之后呢,你和我回海边的渔村去。” 兰辉郡主问道:“海边渔村?是不是去剿灭海盗啊?” 小鲤鱼道:“海什么盗啊,是去打渔。” 兰辉郡主一听,放下碗筷道:“打渔?” 小鲤鱼道:“对呀,既然你是主动逃出王府来的,那王府肯定会派很多人出来到处找你。在这期间你到处乱晃很容易被发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我回一个偏僻的渔村里去。安安静静的打一段时间的鱼,然后等那小偷来接你。” 兰辉郡主道:“不行,我不要去打渔!” 小鲤鱼道:“打渔有什么不好?” 兰辉郡主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鱼了!我连游泳都不会,我不要去海边,我要你带我去江湖中玩!” 小鲤鱼道:“我不知道你脑子里的江湖,是哪个傻瓜给你描绘出来的。但是请相信我,真正的江湖,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兰辉郡主一噘嘴:“我不管!我反正死也不去打渔!” 小鲤鱼没办法,只好换了一副强硬的语气道:“只怕你不想去也不行。那小偷只说让我好好替他保管你,不让你受伤害就行,其他的都没说。你要是一定不同意,我只好强行带你走了。” 兰辉郡主怒道:“你敢?” 小鲤鱼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打又打不过我,跑也跑不过我,我就是非要带你去渔村,你能怎么样?” 兰辉群主一时没词了,确实,当日在酒楼中一战,她已知道小鲤鱼的武功比自己不知道高出多少。自己要是强行反抗,的确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过她在原地踟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一笑道:“你若是真敢带我去渔村,我就……我就打我自己!” 小鲤鱼不解:“啊?” 兰辉郡主道:“那毛贼可是跟你说好的,你替她保管我期间,绝对不能让我受伤。你要是带我回渔村去,你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时刻盯着我吧?只要你不注意,我就打我自己,那样我就受伤了,你就是言而无信了!” 小鲤鱼被她给气乐了:“呵呵,亏你想的出来。只不过,看你这幅样子,我还真不相信你有胆量打自己。” 兰辉郡主一拍桌子站起来:“嘿,你还不信?我……我……” 猛然间,她发现客房角落里的一张条案上,摆着两只名贵的青花大花瓶。兰辉郡主两步跑过去,双手把大花瓶举到头顶上,对着小鲤鱼道:“你要是非带我去海边打渔,我就用这个砸脑袋!” 小鲤鱼不屑的摇摇头,重新倒上一杯酒喝了一口道:“砸啊,我不信你真的敢砸。” 兰辉郡主抬头看了看那花瓶,其实心里也十分的胆怯。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僵到这里了,如果要是服了软,以后岂不是要处处受制于这个男人了? 不行,这个时候不能退缩! 兰辉郡主高声叫道:“我真的会砸的!” 小鲤鱼还是无动于衷:“砸啊。” 兰辉郡主心说,今天就今天了!自己虽然并没有练过什么刀枪不入的功夫,不过也算是习武之人,哪里有那么娇气?区区一个花瓶砸头而已,小事一桩,一点也不会痛的。 想到这里,她一闭眼,一跺脚,大喊一声:“我真的砸啦!”说完,双手用力将花瓶朝着头顶砸下来。 然而,她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她有些奇怪,怎么回事?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小鲤鱼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用一只手将花瓶在距离自己的头顶不足一根筷子空隙的地方给稳稳的接住了。 小鲤鱼无奈的看着兰辉郡主:“不是吧?你还真砸啊?” 兰辉郡主看到自己这一轮胜利了,立刻来了精神,得意道:“废话,当然真砸了。我反正是不要去打渔,你若强行带我走,我就砸自己的脑袋!” 小鲤鱼无力的垂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抬起头道:“行,我服了,我不带你去渔村打渔了。来,把这玩意给我吧,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兰辉郡主把花瓶交给小鲤鱼,看着小鲤鱼十分小心的把花瓶送回条案上去,不禁笑道:“切,这种破花瓶也至于你这样?我现在可以把整个客栈买下来你信不信? 你呀,就好好当好本郡主的小跟班兼护卫就行了。去哪里玩,买什么,吃什么,都不用着你操心。我临出来的时候,可是带足了银子……” 说着,她伸手往怀里去摸银票,想要向小鲤鱼显摆一下自己的财力。谁知道她的手刚一伸进去,脸色立刻就变了。 接着她两只手胡乱的在自己的全身上下能藏钱的地方不知道摸了多少遍,最后她双手一垂,恶狠狠道:“那个臭毛贼,不仅下药迷我,还敢偷我的东西!” 小鲤鱼偷笑道:“他本来就是小偷啊,偷东西难道还奇怪啊?这么说来,你现在是没钱咯?也就是说,以后吃什么,买什么,住哪里,还是得我说了算啊。” 兰辉郡主虽然此时心中怒火中烧,可是也没办法。自己现在的确身无分文,而且她从小在金山银海中长大,只会花钱,根本不会赚钱。 以后吃饭住店买东西都要依靠小鲤鱼了,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也只得用力翻个白眼表示默认。 小鲤鱼指了指桌子:“你还没吃饱呢吧?我劝你还是多吃一点吧,以后像这样的饭菜只怕是吃不到了。” 虽然觉得有些丢脸,可是她知道小鲤鱼说的真话。看小鲤鱼穿着寒酸的样子,以后绝不可能在吃住这样的地方了。兰辉郡主灰溜溜的走回桌子旁,重新拿起碗筷把饭吃完。 吃完饭后,兰辉郡主提议再次去江湖中玩。小鲤鱼死活不同意,说既然不去渔村,那就去山村好了。 最后两个人争执了半天,最后各退一步达成妥协:两个人既不去江湖也不去山村,而是去热闹大街的市场上去玩。 小鲤鱼先吩咐伙计从成衣铺买来了一套适合郡主身材的灰布衣服,让她换上。理由是之前她那一套华美的衣服太显眼了,郡主起先不愿意穿,小鲤鱼再三劝说,她才终于肯换上了。 小鲤鱼端详着换上民女衣服的郡主,虽然服装的颜色比之前暗淡了许多,可是却依然难掩她夺人的气质与美貌。 兰辉郡主看到小鲤鱼在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你看什么?” 小鲤鱼急忙把视线移开道:“我是在想,衣服换好了,称呼也得换啊。出去到大街上,我总不能喊你郡主大人吧?要不我喊你小朱?” 兰辉郡主怒道:“你才是猪呢?你也讽刺我胖是不是?” 小鲤鱼道:“什么啊?我是不知道你名字叫什么,只知道你是皇上的本家,那自然姓朱嘛。所以我叫你小朱,没有问题的吧?” 兰辉郡主道:“不好,听着跟用来做烤乳猪的小猪似的!” 小鲤鱼道:“那我叫你什么?” 兰辉郡主想了想道:“我的封号里有一个兰字,你叫我小兰好了。” 小鲤鱼笑道:“小兰?也好,这样俗气的名字更有利于藏身。” 兰辉郡主反问道:“那我以后称呼你什么?” 小鲤鱼道:“你可以叫我大名萧梨玉,或者叫我外号小鲤鱼都可以。” 兰辉郡主道:“可我偏要叫你臭泥鳅。” 小鲤鱼道:“为什么啊?” 兰辉郡主道:“因为你那奇葩的武功,别人打起你来,就好像是打在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身上一样。所以,上次我见到你之后,就在心里替你的武功取了个名字叫‘泥鳅神功’。” 小鲤鱼道:“只可惜,你晚了一步,那小偷比你更早给我的武功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梨花游。” 兰辉郡主道:“我就叫它泥鳅神功!除非……” 小鲤鱼道:“除非什么?” 兰辉郡主道:“除非,你把它教给我。我若是也会了你那种武功,我自然不肯管自己使用的武功叫那么难听的名字了啊。喂喂喂,教教我吧,教会了我,我就承认它名字叫梨花游。不然,我就叫它泥鳅神功。” 小鲤鱼笑道:“不是我不教你,是教了你也没用。” 兰辉郡主道:“为什么?” 小鲤鱼道:“这世上的人有千百种不同的性格,世上的武功也有千百种不同的风格。必须要人的脾气秉性和武功的风格相互般配,才能成为顶级高手。不然的话,练一辈子也没用。 比如说,一个生性胆小严谨的人,如果非要他去练大开大合,善于进攻的武功,那他永远练不出成绩来。反过来也是一样,一个性格豪爽刚直的人,也练不了细腻轻灵的武功。 我能创出梨花游,是因为我的性格就是如此。我生平最怕惹麻烦,所以我的武功可以躲过一切。 但你不同,你脾气这么火爆,就算我教会你梨花游,你实战中也根本发挥不出威力。uu看书 ww.uuanshu.co 因为本来该躲的招数,你可能脾气一上来就不想躲,而是直接冲上去硬拼了。” 兰辉郡主虽然自幼跟着王府的守卫习武,可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关于武功的看法,不由得听的有些入了迷。 等小鲤鱼停住不说之后,她立刻问道:“那,你看我适合练什么?” 小鲤鱼想了想道:“你呀,你适合练棍。” 兰辉郡主眉头一皱,一脸嫌弃的说道:“棍?额……那种兵器不是少林寺的和尚才练的吗?你又在取笑我是不是?我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适合练那种和尚练的兵器嘛。” 小鲤鱼道:“我并没有取笑你,我只是实话实说,根据我对你的观察,你的性格最合适练棍了。自古谚语有云‘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一扫一大片,是不是很有气魄? 棍为百兵之祖,几乎一切兵器都是从棍发展而来。因此它学习起来最简单,但同时想要练好也最难。就因为它如此的原始,简单,粗暴,才最适合你来练。” 兰辉郡主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小鲤鱼的话,但还是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不管你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家,练棍像什么话嘛!小气鬼,不想教泥鳅神功就直说,还扯一大堆大道理,哼。” 说完,兰辉郡主头一扭,转身走出了客栈房间的门。小鲤鱼在原地无奈的笑了笑,急忙也跟了上去。 他们二人自己都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江湖上多了一位名侦探和他的搭档小兰的一段传奇。 第二十四章 菩萨心肠 时间转眼间过去了好几天,这期间小鲤鱼每天都在努力的领着兰辉郡主朝着宁秀王府相反的方向前行,好尽量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若是万一被王府中出来寻找的人碰上了,郡主又死不肯回去,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麻烦来呢。 然而虽然小鲤鱼很着急,可是兰辉郡主每到一座城镇内,都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充满了好奇与新鲜,非要逛过瘾才肯离开。因此二人行进的速度十分的缓慢,一天走不了几里路。 要是依照小鲤鱼平时的习惯,他完全可以走无人的荒野古道。但现在带了一个兰辉郡主在身边,从小锦衣玉食的她,身体一定十分的娇贵。突然间就带着她赶野路,风餐露宿的,说不定会水土不服生出病来。 这个女人健康的时候已经够会使唤人了,若是再生了病,恐怕小鲤鱼真的会招架不住了。 因此小鲤鱼虽然知道每路过一座城镇,兰辉郡主都会大肆的玩闹一番,可也只能带着她沿着有城镇的路线走,起码能吃得干净,睡得舒适。 这一天,二人又来到了一个不算大却也还算热闹的小城内。兰辉郡主按照惯例,仍然是拉着小鲤鱼来到了城里最热闹的街上,打算好好的逛一番。 小鲤鱼无精打采的跟在郡主后面,看着她在前面不远处对着底层老百姓司空见惯的东西,发出阵阵的惊叹。 小鲤鱼心想,也真是有趣,底层的穷苦人每天满脑子都在幻想着那些达官贵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可是谁又能知道,从小生在王府中的金枝玉叶,对他们平时吃穿使用的东西,也一样充满了极大的好奇呢? 正想着,兰辉郡主在前面高声叫道:“臭泥鳅,快过来!” 小鲤鱼只得走上前去,只见兰辉郡主手里抱了一大堆串在竹签上的零食,有糖葫芦山药等素果沾糖的,也有烤的焦糊的不知名的肉串。 小鲤鱼担忧道:“这些东西未必干净,你吃了怕是会肚子痛的。” 兰辉郡主道:“哎呀,别废话,付钱!” 小鲤鱼只好掏出一把铜钱付了账,然后就看着兰辉郡主一脸幸福的举着零食边吃继续边往前走。 走着走着,兰辉郡主突然停住了脚步,原来是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兰辉郡主好奇的站到人群边上,踮起脚尖往里看去,马上她就招呼小鲤鱼也一起看。 小鲤鱼也走过去一看,原来人群中跪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一身破衣烂衫,面如菜色。旁边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小女孩长得并不算太好看,而且看着有些痴痴的样子。因此周围虽然围了很多人在看,可是也都只是在不停的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愿意掏钱去买下她。 兰辉郡主拉着小鲤鱼往人群外走了两步,凑近低声道:“喂,你看那丫头多可怜啊,看见她我就想起荷叶来了,听我父王说,荷叶当初也是我父王这么买来的呢。 要不,咱们买下她吧。一路上我也能多个人帮着照顾我。你毕竟是个男人,路上吃住洗浴的多有不便,有了她就方便多了。” 小鲤鱼笑道:“只可惜,我们若是真的买了她,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兰辉郡主诧异道:“不会吧,我看了牌子下面的小字了,才10两银子啊。” 小鲤鱼道:“这不是你在王府的时候,10两银子在你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已经不算少数了。再说了,我们现在等于是半逃难的性质,带着个丫鬟怎么可能方便?放心吧,会有比我们有钱的人买下她的。” 兰辉郡主只好遗憾道:“也只好这样了,希望她能遇到个好人家。”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人群,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对面街上有一辆马车失控的朝这边冲过来,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摊位。 小鲤鱼怕兰辉郡主受伤,急忙上前一步将她拉倒了路边,那辆马车刚好从身旁飞一样的掠过。 就在眼看着马车又要撞上一个卖水果的大摊子的时候,一位身形健硕的中年男人忽然跑到马车旁边。 只见他伸出双手抓住马车的车沿,两个肩膀一用力,竟然硬生生的把马车给拉住了。周围的百姓一见,先是呆了片刻,接着便热烈的大声叫起好,鼓起掌来。 这时一个车夫模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对中年男人道:“谢谢这位爷帮忙拦下了车,您可帮了小的大忙了……” 正说着,后面有跑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身材肥胖五官油腻,看着像是个买卖家掌柜的似的,对着车夫道:“你这蠢货,不但摔坏了我这次运的货,还撞翻了这么多摊子,不都得老爷我赔?你马上回去卷铺盖滚蛋,我再也不需要你替我送货了。” 那车夫一听,急忙跑过去跪倒在胖子跟前,磕头央求道:“掌柜的,您不能这样啊!我在这里工作了十年,就今天出了这么一次事故,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家里有妻儿老小,求求您高台贵手,饶了我吧!” 胖子道:“说别的没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我可信不着你了,你赶紧滚蛋!” 车夫爬了几步,抓住胖子的衣服下摆,再次哀求,却被胖子一脚踹翻。 中年男人看到后开口道:“喂,赶车的,你在他家每月有多少钱?” 车夫一愣,不知道这个人突然插进来是什么意思,战战兢兢的答道:“每月一两五钱……” 中年男人笑道:“我一个月给你五两银子,不要给他赶车了,给我赶车吧。” 那车夫似乎不敢相信,在原地迟疑了许久,才终于缓过味来,欢天喜地的爬跪到中年男人跟前,扣头谢恩。 这时,躲在路边人群中观看的兰辉郡主小声道:“哇,这个人看身手一定是武林中人,而且还是个心如菩萨的大善人。” 小鲤鱼却微微蹙眉道:“他为什么要雇佣一个刚刚出过事故的车夫呢?” 兰辉郡主道:“因为他是菩萨心肠的大善人啊,你没听见我说话啊?” 小鲤鱼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应该会首先考虑买下旁边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吧?从他冲出来的位置来看,他一定经过那个小女孩的。要是真的想要做善事的话,很明显应该先考虑那个小女孩的啊。 车夫虽然失去了工作,可是看上去他身体健康,而且又有技术,不愁找不到工作的。那小女孩就不同了,对一个单纯为了追求做善事而得到心灵满足的人来说,怎么也不该选车夫,应该是选小女孩的。 而且,五两银子一个月也太贵了,我从没见过给车夫这么高报酬的雇主。” 兰辉郡主道:“兴许人家有钱,就喜欢这么花呢?” 小鲤鱼道:“可那样还是解释不了,为什么一个人会愿意花五两银子一个月的价钱,雇佣一个刚刚发生过事故的车夫,却对一个十两银子就能买其终身的小女孩视若无睹呢?” 就在二人悄悄小声交谈之际,那中年男人把马车的缰绳交给了胖子手下的人,然后从地上搀起了那个车夫,笑道:“今后,你就是我狂沙派的弟子了,还不快见过掌门?” 车夫忙点头道:“弟子见过掌门!多谢掌门收留之恩!” 暗处的小鲤鱼道:“这就更奇怪了,一个武林门派的掌门,为什么要收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人呢?要是少年还好说,这个车夫看上去至少三十五岁以上了,练武根本来不及了。” 兰辉郡主在旁边道:“哎呀,你真是死脑筋诶,谁说人家收那车夫是为了教武功的?人家就是让他回去赶车的嘛。” 小鲤鱼道:“一个武林门派,难道还能缺专门赶车的弟子么?” 兰辉郡主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术业有专攻,人家就想找个专业赶车的,做事才稳定保险啊。” 小鲤鱼道:“可是这个车夫刚刚出了严重的车祸啊……” 兰辉郡主一时没词了。 此时,那中年男人道:“好,你现在就跟着我走。” 说完中年男人转过身,往前走去。谁知刚走了一步,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到了一样,往前一个趔趄,不过好在他很快身子就稳住了。之后,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当没事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前走。 在路过卖身葬父的小女孩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小鲤鱼见状,急忙从人群中跑出去,来到刚才中年男人离开的地方附近,低头往地上仔细的查看着什么。 兰辉郡主跟着走到他身后,用手戳戳他道:“喂,你看什么呢?” 小鲤鱼道:“这地上并没有任何不平之处,也没有任何障碍物,他刚才怎么会险些摔倒的?” 兰辉郡主笑道:“这你也奇怪啊?或许他只是偶然间站不稳呗。” 小鲤鱼摇摇头:“一个武林门派的掌门,还是一个用双手能稳稳拦下一驾马车的壮汉,怎么可能会在毫无障碍的地上凭空险些摔倒呢?” 兰辉郡主道:“你这么上心,要不要追上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鲤鱼一笑:“算了,我只是感到有些奇怪而已,但这些都不干我们的事,我们还是继续赶我们的路吧。”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小鲤鱼决定不再去想那些和自己无关的怪事,继续跟着兰辉郡主往前走。 走着走着,突然间兰辉郡主从前面一个转身,来到小鲤鱼跟前,把头埋进小鲤鱼的肩膀,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小鲤鱼笑道:“喂,你怎么了?” 兰辉郡主不敢回头的小声道:“那个人在前面啊!” 小鲤鱼也立刻紧张起来,能让兰辉郡主怕成这样的人,难道是王府出来寻找她的人不成?小鲤鱼急忙抬头仔细往对面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这个身影却不是王府的人,而是周祝寅。 小鲤鱼笑道:“原来是他啊,你干嘛那么怕他?” 兰辉郡主有些扭捏道:“我……我上次差点要了他的命,还害得他被罢了职……现在他要是见到我在这种地方,还不立刻过来找我报仇啊!喂,你得保护我,快,快往回走!别让他看见!” 小鲤鱼道:“哦,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啊?不过,老朋友相见,怎么能不打招呼呢?喂!臭老虎!” 兰辉郡主用力的锤着小鲤鱼的胸口:“你干嘛啊?” 小鲤鱼道:“叙叙旧嘛,他乡遇故知不容易啊。” 听到小鲤鱼的喊声之后,周祝寅也显得很惊讶的样子,他付了旁边一个摊位的帐之后,快步朝小鲤鱼这里走过来。 周祝寅看到一个民女打扮的人,埋头在小鲤鱼的肩膀,有点奇怪的问道:“诶?小鲤鱼,这个人是谁啊?你媳妇啊?” 小鲤鱼道:“我要是有这个么媳妇,早晚折腾死我,行啦,人家都已经来了,转过来吧。” 兰辉郡主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小鲤鱼一眼,之后她便收起害怕的表情,而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转过身子看着周祝寅。 周祝寅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鲤鱼道:“这要真是你的梦,你就赶快扇自己一百个大嘴巴给自己打醒,也省的在梦里连累我。” 周祝寅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的?” 小鲤鱼道:“你还有脸说?这还不都怪你?要不然那盗可盗不会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也就不会去王府里偷她出来送给我保管了。” 周祝寅脸上现出羞愧的神色,不过还是开玩笑道:“行啦,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也受到惩罚了啊。你还埋怨我?我看你该谢我吧?不然你天天泡在那小渔村里,哪里能遇到上如此美貌的佳人相伴啊?” 兰辉郡主因为之前的事情,见到周祝寅在身边十分的不舒服,想尽快的和他分别,于是插嘴道:“哎,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招呼也打过了,该各走各的路了吧?” 周祝寅道:“既然郡主大人不想见到我,那我马上就消失,回我的狂沙山去。”说完周祝寅转身便要走。 小鲤鱼一听狂沙山三个字,当时心中一动,拦道:“等一下,你现在也是狂沙派的弟子了?” 周祝寅道:“那周掌门本来也想收我,可是我不同意,所以他就只是雇了我当守卫,没强迫我拜他为师。” 小鲤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祝寅道:“我被王爷罢职之后,怕惹王爷不高兴,所有的衙门都不敢收我。我也去过一些镖局和富户家里应征保镖和守卫,可他们都认为王爷之所以罢免我,就是因为我连高手如林重兵把守的王府都守不住,一定是个没本事的人。 因此没人信任我的能力,没人愿意雇佣我。可是半个月前,我在一个酒馆喝闷酒的时候,偶然间遇到了狂沙派的周掌门。我当时喝多了,就和他聊了起来。 结果他不但没嫌弃我被王爷罢免的事情,也没嫌弃我输给盗可盗的事,当下就决定雇佣我当狂沙派的守卫。而且,每个月给的钱比我当总捕头的时候还要多呢。 我本来没打算答应,可是后亲自到狂沙派一看,这个门派不算小可也不大,而且平时与人为善,根本没有什么仇家。所有的弟子也都十分的和谐,没什么闹事的,在那里当守卫,基本就和玩差不多。 我一想,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干,那周掌门对我又不错,我在那里当守卫,总比每天漫无目的的喝酒要强,于是我便答应了他。 今天正好是周掌门带着我们一些人下山来采买货物,准备新掌门册立大典。本来买完货马上就要上山去的,没想到在回去之前这么巧遇到了你。” 小鲤鱼听后,托腮道:“哦,也就是说,你也是‘犯了重大失误’之后,才被那狂沙派的掌门给雇佣的……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周祝寅不解道:“你怎么了?” 小鲤鱼转头看向兰辉郡主道:“小兰,你之前不是总吵着要去拜访什么武林高手,去体验一下江湖吗?现在正好有个好机会,要不要到狂沙派去玩一玩啊?” 兰辉郡主一听这话,顿时把见到周祝寅的不快忘了个一干二净,当下拍手道:“好诶好诶,我要去我要去!” 周祝寅道:“喂,你们干什么?” 小鲤鱼道:“什么干什么?请你带我们去狂沙派玩一玩咯。” 周祝寅道:“这怎么可能?周掌门是不随便让外人进狂沙派的……” 小鲤鱼道:“那我不管,这个小兰天天喊着要拜访武林高手,我现在快被她给烦死了。要是不真的带她去个门派里玩一趟,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肯定还会烦我。 反正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得负责任。不是你当时泄露我的消息,盗可盗就不会找上我,也就不会把她送到我身边,uu看书 .uukanu.c 也就不会……” 周祝寅挥手拦道:“行了行了,你这一套讹人的本事跟谁学的?我怕了你了。我可以帮你们去问问试试,不过周掌门要是死活不同意,那我也没辙,我一个受雇于人的守卫,总不好和人家闹太僵吧?” 小鲤鱼笑道:“别担心,我保证他会同意收留我们两个的。” 周祝寅道:“你怎么能保证?” 小鲤鱼道:“你呀,就去对那周掌门说,说我和小兰是你的两个远方亲戚。一个是你表弟,一个是表弟媳……” 兰辉郡主道:“停,为什么是表弟和表弟媳?表弟和表妹不行吗?” 小鲤鱼道:“这你就不懂了,表弟和表妹的话,那代表你还没成亲。你一个女孩家,进到全是男人的狂沙派里,不怕人家打你主意啊?说你是表弟媳呢,人家就认为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就不会轻易动花花肠子,能替你省下不少麻烦呢。” 兰辉郡主道:“不行,就表妹!” 小鲤鱼笑道:“好好好,就表妹。老虎,你一会儿去找到周掌门,就对他说,我们是你的远方表弟和表妹。在老家原来是打渔的,可是最近一次出海的时候,遇到了海难。 船也沉了,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两个活了下来,没有办法才来城里投奔你的。你只要这么说,我想那周掌门一定会同意我们去狂沙派玩的。” 周祝寅不解道:“为什么?” 小鲤鱼别有深意的一笑:“因为他菩萨心肠,尽做善事嘛。” 第二十五章 手指与脚趾 事情果然不出小鲤鱼所料,周祝寅先让小鲤鱼和兰辉郡主在街上等候,他先独自去和周掌门谈谈。那周掌门刚开始听说周祝寅要带两个远方亲戚上山,脸上明显的表现出不愿意的样子。 可是当周祝寅说出了小鲤鱼编好的那一套海难沉船的故事之后,周掌门立刻热情道:“哦,原来他们二人如此命苦。既然是我们狂沙派的亲人特来投奔我们,我若是不收留,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 让他们两个过来一起上山吧,我还有事,等上山之后我再去亲自见见他们。” 周祝寅毕竟也是做过巡抚衙门总捕头的人,此时已经逐渐的感觉到了什么。 上山的时候,周掌门让刚才雇佣的那个车夫赶着车走在最前面,而小鲤鱼和郡主二人则和周祝寅坐着一辆马车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在坐车的途中,周祝寅忍不住问道:“喂,小鲤鱼,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小鲤鱼轻松道:“没有啊。” 周祝寅很明显不信任道:“别来这套,你这人平生最怕麻烦了,江湖中人想要找你都找不到,你怎么会主动去某个门派?你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可一定要告诉我才行。” 小鲤鱼道:“都跟你说了,我跟你上山主要是为了让小兰去玩的嘛。” 周祝寅见小鲤鱼这种态度,知道他不愿意说的话,怎么问也不会说的,于是干脆转换了话题,打听起了小鲤鱼从酒楼里跑出来之后的事情。 本来小鲤鱼不想讲,可是无奈兰辉郡主对这个话题也十分的感兴趣,小鲤鱼只好轻描淡写的讲起来。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开始往山上爬坡了。 小鲤鱼撩开马车的布帘往外面一看,说道:“奇怪啊,这座山山石俊秀,树木茂盛,还有小溪从山上流下。哪怕是已经快到冬天,也依然看不出哪里有沙的样子,为什么这山要叫狂沙山呢?” 周祝寅道:“哦,是这样的,这座山以前不叫狂沙山。是因为大概五年前这座山发生了严重的地震,又赶上连天的暴雨,将山顶因为地震碎裂的沙石急流冲下。 附近的居民目睹了那种可怕的景象之后,才改称这座山为狂沙山的。那些居民因为害怕再次遇到那种恐怖的灾害,便纷纷搬走了,这座山附近也就没有人烟了。” 小鲤鱼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那周掌门建立狂沙派,是在地震前还是地震后?” 周祝寅道:“应该是地震后,因为我听周掌门说过,狂沙派建立才四年多,地震是五年前。不过刚建立狂沙派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弟子,狂沙派的弟子都是这两年收起来的。” 小鲤鱼托腮道:“也就是说,那个周掌门是在地震刚刚过去没多久的时间,就搬到了这里成立了狂沙派。在其他人都纷纷搬离这座山的时候,他却偏偏从别处搬到了这里。真是有意思……” 周祝寅道:“喂,看你的样子,很明显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要是你发现狂沙派有什么问题的话,请你尽早告诉我,毕竟我现在是这里的守卫。” 兰辉郡主也在旁边附和道:“就是,从在大街上看到那个周掌门收车夫开始,你就一直絮絮叨叨的。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啊?快点告诉我们啊!” 小鲤鱼笑道:“我真的没发现什么,只是稍微有点奇怪而已。” 周祝寅道:“奇怪什么?” 小鲤鱼道:“那个周掌门好像对出过事故的人和物特别的情有独钟,首先,是我们不久前看到的那个车夫。 他刚刚才出了一件极其严重的车祸,按理说正常人看到之后很容易会对这个车夫的驾车能力产生怀疑。可是周掌门却立刻高价雇佣了他,并且还收为了自己门下的弟子。 再来就是你,盗可盗夜闯宁秀王府一案,虽然和那车夫的车祸比是天壤之别。可是本质上,你不也等于是刚刚发生了一次重大的失误么?那个周掌门也是毫不犹豫的就高价雇佣了你来当守卫,并且也想收你为徒,只是你没答应而已。 若只是人也还罢了,刚才你说了,连山都是如此。按理说,一个心怀抱负的武林人士,若想要占领山头,开宗立派的话,肯定要选一个好的地方作为总部才对。 即使现在名山大川都已经有武林门派占据了,可是天下的群山数不胜数,可供他选择的地点不计其数,为什么他单单要选择刚刚发生过地震的狂沙山呢? 别说是开宗立派了,就连之前住在附近的居民都搬走了,他却偏偏要选择这里。可见,他不但喜欢刚刚犯过错误,出过事故的人,也喜欢刚刚发生过灾难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呢?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通这样做能够有什么好处。对了,还有他离开时候为什么会险些摔倒呢?以他的武功根本不可能会站不稳吧?” 周祝寅听后,点头道:“我没有看到车夫和摔倒的事,所以之前并没有把这些都联系起来。刚才听你一说,这一切的确显得有些奇怪。你有什么想法或者猜测吗?” 小鲤鱼道:“没有,说实话我现在一头雾水。” 周祝寅道:“所以你才想跟我上山,想查清这件事?” 小鲤鱼道:“多多少少有这个因素在吧,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满足一下小兰的心愿,省得她整天烦我。至于那个周掌门的怪异行为,如果最后发现只是个人喜好的话,那也不关我的事。” 周祝寅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说好了,到了山上之后,你们两个最好不要闹的太出圈。毕竟,人家对我也算是在危难之时有过知遇之恩的……” 兰辉郡主道:“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好好看着这条臭泥鳅,不会让他到处乱跑的。” 周祝寅道:“我更担心会乱跑的是你啊。” 狂沙派的总部位于山顶中央,房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建筑,算不上华丽精致,不过占地面积倒是很大,房间也异常的多。 然而坐着马车进到大院里面之后小鲤鱼才发现,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空的,真正住着人的区域并不多。 小鲤鱼搀扶着兰辉郡主从马车上下来,随口问了问为什么空屋甚多。 周祝寅解释道:“这是因为周掌门有雄心壮志,将来狂沙派会一定人员鼎盛。所以在当初盖房子的时候,直接就一步到位,把所有房子都盖完了,省的以后再加盖麻烦。” 接着周祝寅往那边一指:“看到没有,那一大片都是空屋,你们随便挑两间住吧。住在那里距离其他的狂沙派弟子远一些,省得惹麻烦。” 正说着,只见周掌门从前面快步的走到了三人近前,拿眼打量了一下小鲤鱼和兰辉郡主,笑道:“嗯,你们二人就是祝寅的表弟表妹吧?” 兰辉郡主神情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鲤鱼则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嗯,小的叫于小鲤,这位是我妹妹小兰。” 周掌门点点头:“哦,听说你们在老家是打渔的?那水性和驾船的本领一定不错咯?” 小鲤鱼道:“嗯,多亏了我和我妹妹水性好,才能在船沉了之后勉强游到了有船经过的地方才能获救,不然我们现在也肯定死在大海中了……” 周掌门满意的笑道:“嗯,好!以后你们二人就是我们狂沙派专门负责水路驾船的人了。我们狂沙派以后想要做大做强,少不了要和各地的门派相互交流来往。 赶车的人我已经雇了几个了,现在正愁如果需要走水路行程的话少个驾船的人呢,你们来的正好!我看你们都还年轻,要不也拜入我狂沙派门下吧?” 小鲤鱼道:“多谢周大爷您赏脸,可是我们只会撑船抓鱼,其他的一盖不会,怕以后出去说是您的弟子,给狂沙派丢脸。” 周掌门大笑起来:“哈哈哈,那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下,拜师的事以后再慢慢说吧。现在我们狂沙派最要紧的是要准备好新任掌门的册立大典,祝寅,你随我来,有些事要你帮忙。” 周祝寅对小鲤鱼二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别忘了不能乱跑的话,便转身跟着周掌门离开了。 小鲤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道:“雇佣那个车夫和周祝寅也就算了,毕竟那两人即便都出了事故,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咱们两个可是遭遇了‘海难’啊,整整一船人都死了,就剩下咱们两个了。 要是放在我之前生活过的那些渔村里,像咱们这样的幸存者,往往会被看做是不吉利的象征。以后再打渔的时候,没人愿意再带上这样的人出海,跟别说让这样的人驾船了。 可是周掌门却直接让咱们两个负责替他将来走水路的时候驾船工作,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谁知道身后的兰辉郡主早就被周围的景色给吸引住了。她从小就在王府中听那些教她武功的守卫们讲武林各门各派的故事,但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现在她可是第一次真真实实的站到了一个武林门派当中,心里的雀跃就别提了。是以她刚才根本就没听小鲤鱼在说什么,而是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队身穿同样服装的年轻人从一排房子里整齐的走了出来,立刻兴奋的叫着跑了过去:“喂!等一下!” 小鲤鱼这时一回头,才发现兰辉郡主已经朝着那些人跑过去了,急忙也跟了上去。 兰辉郡主跑到那队人近前问道:“你们是不是要去练武功啊?” 那些人看到兰辉郡主和小鲤鱼,竟然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周掌门经常从外面带些生面孔回来吧。 其中一个年轻人道:“你们两个是新来的吧?” 兰辉郡主用力点点头道:“对对对,刚下马车!” 那人道:“那难怪你不知道了,掌门说了,为了迎接新掌门的册立大典,最近都不练功了,让我们全力帮忙准备。我们正要去搬家具布置大厅呢,要不你们一起来?” 兰辉郡主一听,连忙笑着摆手道:“啊?搬家具啊?那我们还是先不去了,对了,掌门刚才嘱咐我们先去南边挑间房子呢。”说着,兰辉郡主转过身便朝南跑走了。 小鲤鱼跟着她到无人之处后,兰辉郡主道:“我还以为能看看人家怎么一起练武功呢,没想到竟然不练了……” 小鲤鱼道:“那证明周掌门对这个新掌门册立大典十分的看重,不惜停止练功也要努力准备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那周掌门看上去身体很健康,年龄也正值壮年,为何要让出掌门的位置册立新的掌门呢?” 兰辉郡主心不在焉道:“或许是,他当掌门当烦了,想要去云游四方,浪迹天涯了吧。江湖传说里不都这么说吗?一对武功超群的神仙眷侣,经历曲折的恩怨情仇之后,最终双双退隐江湖……” 小鲤鱼道:“可你别忘了,周祝寅刚才说了,这房子就是周掌门为了将来狂沙派会壮大才盖成这样的。可现在人还没有住满,证明周掌门的心愿还没有了啊?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要归隐? 而且,一个即将要归隐江湖的人,会那么热情的到处招收人吗?这明显是下任掌门该做的事啊,他的表现一点都不像要让出掌门的样子。 可是刚才在车里听周祝寅说,想要主动让出掌门的偏偏是他自己,真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话还没说完,兰辉郡主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朝着远处跑过去了。小鲤鱼没办法,只得又再次追了上去。 就这样,小鲤鱼和兰辉郡主在狂沙派住了下来。在这期间,小鲤鱼一边时时刻刻的跟着兰辉郡主,防止她乱来,一边对周围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周祝寅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完全正常而平凡的门派。 从上到下各个弟子都很和谐,看书 .uukashu.cm 每个人见面也都十分的客气和热情,可以说毫无异常之处。但小鲤鱼却总是隐隐感觉到好像要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发生似的,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终于,在他们住下来的第五天,狂沙派迎来了新任掌门的册立大典。 大典进行的十分隆重,虽然只有很少的几个其他门派前来祝贺,大部分都是本派弟子,不过气氛倒也热闹。 兰辉郡主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因此玩的十分的尽兴。 大典结束后的晚上,小鲤鱼和兰辉郡主两人结伴回南边的空屋的时候,小鲤鱼道:“喂,我们在这里住的够长了。各个地方你也都逛遍了,大典你也参加完了,典礼上集体练武的表演你也看了,明天我们该启程了吧?” 兰辉郡主意犹未尽道:“哎呀,这里这么好玩,每个人又都这么热情,咱们就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不也挺好的?我看,我们就干脆在这里真的给周掌门驾船算了。” 小鲤鱼用少有的威严口吻道:“你别忘了,盗可盗跟我说过,他说绝对不允许我把你送给别人的!” 兰辉郡主噘嘴道:“好啦,明天跟大家告别一下,我就跟你走,行了吧?” 然而,第二天一早发生的事情,却让小鲤鱼自己主动的留了下来。 因为第二天一早,有弟子发现,刚刚被册立的新掌门,夜间被人杀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内。 而且,尸体被分解成了很多块。甚至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都一一的被切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押宝游戏 下午。 刚刚举行完新掌门册立大典的狂沙派聚义大厅里,装饰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还依然保持着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样子。在这样的环境内举行葬礼,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新掌门的尸体已经被放到了棺材当中,此时棺材就放在大厅的正中央,和昨天他从周掌门手里接过新掌门之位的时候,所在同一个位置。然而仅仅过了一夜,他就从一个活蹦乱跳,喜上眉梢的大活人,变成了一堆破碎的尸体。 狂沙派所有的弟子都聚集到了大厅内,总数大概在一百人多一些,对于一个武林门派来说,的确不算多。而且这一百人之中,还有很多像是之前的车夫,以及小鲤鱼和周祝寅这种不是专门的入室弟子,更像是工作人员的人。这样算下来,狂沙派真正练武的弟子,就更少了。 除了狂沙派的人之外,还有三十来位前来祝贺的其他门派的代表,也跟随着一起来到了大厅内。一百三十多号人,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这种寂静本身,就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恐惧。 周祝寅作为掌门特聘的守卫,此时正在周掌门的旁边,面无表情的如木雕般矗立着。 小鲤鱼和兰辉郡主则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和几个车夫,木匠之类的杂役躲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台上。 在早晨小鲤鱼领着兰辉郡主去找周祝寅告别的时候,有狂沙派弟子也跑着去找到周祝寅,说新掌门出事了。周祝寅立刻前往,本来想离开的小鲤鱼也让兰辉郡主先回屋,自己一同跟了上去。 可兰辉郡主哪里肯这样乖乖回屋?她也偷偷的跟着二人一起来到了新掌门的住处。 门开着,兰辉郡主远远看到周祝寅和小鲤鱼进去了。等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人之后,便悄悄的溜到门口,双手扒着门框,慢慢探出头往里一看,接下来她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虽然从小就听了很多江湖中打打杀杀的故事,可是如此血腥惨烈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当时感到头晕目眩,恶心不已,差一点就昏了过去。 小鲤鱼听到叫声后,急忙跳出屋子扶住了她。屋里的周掌门似乎很不高兴的说道:“祝寅,让你的表弟表妹先回屋去,不要在这里添乱。” 周祝寅往门外看了小鲤鱼一眼,其实从他本心来说,他不愿意小鲤鱼离开,毕竟他知道小鲤鱼真正的本事。 可小鲤鱼和周祝寅对了一下眼色之后,便说:“哦,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带妹妹回去。”之后他就半扶半拖的将兰辉郡主带回了屋子里放到床上,留在一旁照顾她。 兰辉郡主被刚才目睹的景象打击很大,过了很久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等看到兰辉郡主的脸色和眼神都略微恢复正常了之后,坐在一旁的小鲤鱼笑道:“怎么样?这回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江湖,不是那么好玩的地方,像这样的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生。” 兰辉郡主把身子蜷缩在床角,心有余悸的弱声道:“我之前听赵大叔他们讲那些江湖中快意恩仇的故事,那些故事里也死人。 可是那些死亡,不是坏人大快人心,罪有应得的报应,就是英雄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牺牲。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今天我第一次见到新掌门的样子,才知道,原来真正的死,是这么的可怕……” 小鲤鱼起身慢慢的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兰辉郡主。兰辉郡主接过水之后轻轻喝了一口,说道:“对不起,你从开始就对这里那么上心,现在发生命案,你一定很想留在现场查看的吧……” 小鲤鱼笑道:“不用,现场有前巡抚衙门的总捕头在,不需要我也能勘察的很清楚的。那个人虽然脑子有时候不太灵光,但我相信他的眼睛,他不会漏掉线索的。” 兰辉郡主面带愧疚道:“我……我突然很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 小鲤鱼坚定而温柔的说道:“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破案,然后我们就离开。” 之后小鲤鱼一直陪在兰辉郡主身边安抚她的情绪,一直等到下午有人来通知他们,周掌门命令全员集合,去参加新掌门的葬礼。 小鲤鱼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神好像动了一下,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兰辉郡主一起跟着那人来到了聚义厅内,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这时,周掌门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走上了高台,站到了棺材的正后面的位置。他先是用目光慢慢的扫视了一遍台下的众人,之后面色凝重道: “诸位狂沙派的弟子,还有其他门派的客人们。非常的不幸,我们狂沙派新册立的掌门人,在当晚就被人给残忍的害死了。本来,我还想着自己终于能够卸下重任,轻松一下了。可谁知,竟然遭此剧变…… 王老弟本来是我一年前偶然结识的一位忘年之交,我和他一见如故,当即就拜了把兄弟。一年之后,我见他老成持重,颇有将才,便主动将掌门之位让与他。 他开始百般推辞,可是最终还是被我说动,决定替我担下了这个重担。可是没想到……哎! 现场已经由我,和前任巡抚衙门的总捕头周老弟一同勘察过了,该记录的已经记录在案。为了让王老弟尽快入土为安,我才连彩灯都没有撤,就举行了这个葬礼。 王老弟的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杀人凶手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狂沙派不能被这次的事件给打倒! 我周某人现在宣布,我正式重新担任狂沙派的掌门人。从今往后,我们狂沙派的弟子更加的团结,更加的努力。我也会比之前付出更多的心力,带领着各位壮大我们狂沙派,创造辉煌!” 接下来,周掌门便进行了非常长的慷慨激昂的演讲,全都是未来要如何努力将狂沙派变成武林大派的豪言壮语。 最后,周掌门再次带领着众人替新掌门默哀一阵,接着便命令几个弟子将棺材抬了出去,选了山中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方埋掉了。 葬礼结束后,众人纷纷散去。小鲤鱼怕兰辉郡主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依然跟着她来到了她的房间。 进屋后,兰辉郡主看到小鲤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狂沙派本来就人员混杂,都是那周掌门从各处拉进来的,说不定也有像你和我一样,装作不会武功的高手混了进来。再加上还有其他几个门派的人在场,每个人都可能行凶,凶手一定不好找吧?” 小鲤鱼却摇摇头:“恰恰相反,这次凶手是谁异常的简单。只不过,最简单的事情有时候往往却最难办……” 兰辉郡主惊讶道:“难道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小鲤鱼点点头。兰辉郡主马上催问道:“凶手到底是谁啊?” 小鲤鱼道:“这个嘛,不用我说,用不了多长时间,自然会有一个人主动来这里告诉你的。” 兰辉郡主不解道:“诶?一会儿会来一个人主动告诉我?谁啊?谁会……”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小鲤鱼一笑:“人来了。”说完,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周祝寅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兰辉郡主见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忍不住问道:“喂,周祝寅,刚才小鲤鱼说你会过来告诉我谁是凶手,是真的吗?” 周祝寅看了看小鲤鱼,有些悲哀的说道:“看来你也早就发现了,也料到我会来找你商量了。” 小鲤鱼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兰辉郡主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不要打哑谜好不好?真凶到底是谁啊?” 周祝寅缓缓道:“真凶就是周掌门。” 兰辉郡主道:“诶?为什么会是周掌门?” 周祝寅道:“理由有三点,第一,刚才他在新掌门葬礼上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讲的全是一些以后要如何发展壮大狂沙派的豪言壮语。 如果是正常的来讲,自家的掌门被人杀了,这在江湖上可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余下的人最应该想的就是如何报仇雪恨才对,可是在葬礼上周掌门虽然也提到了要报仇的事,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这正常么? 第二,新掌门的尸体在早上才刚刚发现,他马上就派人去买了棺椁回来,下午就举行了草草的葬礼将其埋葬了。虽说要尽早入土为安,可这未免也太快了点吧?总觉得他是在偷偷的隐藏什么。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新任掌门夜间被人杀死,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会怀疑真凶就是夜里住在狂沙派总部的人之一吧?可是周掌门却没有对现在住在狂沙派中的一百多号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进行搜查。 如果是一直跟着他的那些深受他信任的老弟子也就罢了,像小鲤鱼这样最近才进来的新人,还有其他武林门派来祝贺的人,他都没有进行任何的调查。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周掌门心里知道调查这些人没用,因为这些人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其实就是他自己。” 兰辉郡主听完周祝寅的话,心中不禁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之前因为他输给盗可盗害自己中毒,又私自逃走去求小鲤鱼才能破案的事情,周祝寅在兰辉郡主的心中一直是一个十分蠢笨的形象。 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周祝寅不愧为当过总捕头的人,他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只不过当时是因为盗可盗那个案子太难了,才显得周祝寅没那么厉害。 兰辉郡主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是凶手了,为什么不去抓他,揭露他的真面目?” 周祝寅不说话了。 小鲤鱼接道:“那是因为,刚才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想要确定周掌门是真凶,还缺两样东西。” 兰辉郡主问道:“哪两样东西?” 小鲤鱼道:“证据,还有动机。” 兰辉郡主歪歪头:“证据,还有动机?” 小鲤鱼点头道:“我想,老虎在案发现场应该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才对,他如果发现什么决定性证据的话,早就动手去抓人了,不会等到现在。 没有证据,就没办法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真凶。就算他真的是,如果他抵赖,我们没有证据也毫无办法。 至于动机,就是更是让人费解了。我曾经说过,除了疯子之外,天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那周掌门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疯子,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杀新掌门呢? 为了钱?那新掌门身无长物,杀了他根本得不到任何财物。为了报仇?也不对,因为狂沙派所有人都听两个人说过无数遍他们是如何相识的,真的就是偶然结识而已,之前根本无仇无怨。 为了争夺权力?这就更不可能了,因为那新掌门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要夺取掌门之位。册立新掌门的主意是周掌门自己出的,他要是不主动让出来,别人根本没想过要来抢,所以夺权的动机也不存在。 但他还是把新掌门给杀了,为什么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一种我们还没有发现的关联。我觉得,只要我们能找到他的动机,或许就能找到指认他的证据了。” 这时,周祝寅似乎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开口道:“小鲤鱼,我这次找你来,一是想要听听你的案子的看法。另一方面,也是想……”周祝寅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下面的话。 小鲤鱼知心的笑道:“我懂,周掌门毕竟对你有知遇之恩,所以,你来找我还有一层意思,希望我谨慎。因为你知道,看过葬礼上周掌门的表现之后,我一定也会和你一样推测出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但是同样的,我和你一样也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也就不能百分百确定凶手真的就是他,你心里还抱有最后一丝的希望。 你怕我为了某些原因会着急离开,因此可能会为了节省时间,或者是扔下这个案子不管直接走掉,或者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出手去动周掌门。无论哪种情况,你都不愿意看见。 我若扔下这个案子不理,你怕凭你自己的力量无法找到真相,那样你就永远会活在对周掌门怀疑的痛苦中。而我如果在没有证据之前冒然出手,你又怕我万一弄错,误伤好人。 所以,你才过来找我,让我继续留下来调查此案。并且,谨慎行事。” 兰辉郡主一脸被震撼到的表情:“骗人的吧,明明你们和我一起参加的葬礼,之间你们也只是互相看了几眼而已,竟然都能猜对方的心思猜到这种程度? 喂,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某些原因是不是指我啊?” 周祝寅和小鲤鱼同时转过头不说话的看着他,兰辉郡主道:“看我干什么?我……我这也是第一次碰到武林中的杀人恩怨,当然要等案子水落石出再走咯……” 周祝寅转眼看着小鲤鱼道:“虽然我们的约定已经不在了,不过这个案子还是拜托了。” 小鲤鱼用下巴指了指兰辉郡主道:“就算不为你,为了她我也得查清真相啊。没看到她刚才说的多坚决啊,破不了案她也不会走的。” 周祝寅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谢谢你。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小鲤鱼道:“一明一暗,全狂沙们都知道你是前任总捕头,是专门负责破凶案的,我想周掌门现在一定把调查新掌门被杀的任务交给了你。你就继续在明处按照你正常的程序去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和证据。 而我呢,则剑走偏锋,去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周掌门杀害新掌门的动机。我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新掌门被杀,和周掌门之前表现出的那些反常的举动有关。 说不定,我找出他为什么喜欢招揽出过事故的人和物的原因,也就能找到他杀人的动机了。 我们这里周围没人住,比较安全。每天晚上你来我们这里碰一下头,互相交换一下情报。我们对外说是亲戚,你来看我们并不会让别人起疑心。” 周祝寅听后,微微颔首道:“嗯,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从这天开始,周祝寅和小鲤鱼二人开始了一明一暗的双线调查。周祝寅按照官差办案的正常程序,先从案发现场勘察入手,之后开始调查新掌门的人际关系等等。 而小鲤鱼和兰辉郡主则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打入狂沙派的弟子们内部,去假装和他们闲聊,看看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本来这种调查方式进展都不会很快的,然而因为有了兰辉郡主的存在,让调查变得异常容易。 因为兰辉郡主太美了,而狂沙派弟子男人居多,又成天在山上生活,平时根本见不到这么美的女人。只要兰辉郡主稍微一撒娇,眨两下大眼睛,对方便会把她想问的和不想问的事情统统告诉她。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好几天,这一天天黑前,周祝寅又以探望亲戚的名义来到了兰辉郡主的房间与他们进行碰头。 小鲤鱼问道:“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周祝寅摇摇头:“没有,我这边简直可以说毫无进展。现场虽然有激烈的打斗痕迹,可是后来凶手进行了严密的事后处理工作,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而那新掌门是一年前周掌门从外地带过来的,生平什么的根本无从查起,我甚至连他死的时候用的是不是真名都不知道。” 小鲤鱼道:“那周掌门呢?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周祝寅道:“没有,他每天基本上都在到处给狂沙派的弟子们鼓劲,要他们努力练功,努力工作,要把狂沙派做大做强。除了这些之外,他根本什么也不做。 哦,对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本案有关,不过还是告诉你一下吧。周掌门有时候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小鲤鱼一挑眉:“哦?在找什么东西?你知道他在找什么吗?” 周祝寅摇头道:“不知道,只是有几次我去各处找他的时候,他好像在到处翻动着找什么的样子。我问他是不是丢了什么,要不要帮忙一起找。他说不用,只是丢了一个小饰品,不用太大惊小怪。” 小鲤鱼道:“现在,他几乎把所有精力都用来鼓舞士气上了,在这种时候如果只是丢了个不要紧的小饰品,他应该不会特意花费心思去找的。他找的东西一定很重要,说不定,就是他遗落在现场的杀人证据。” 周祝寅却说道:“这不太可能,案发现场我几乎每一寸地方都仔细看过了,的确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且,如果周掌门杀人的时候把某个证据落在了现场的话,那他应该早就捡回去了。 你忘了吗?当时案发的那天早上,我们两个跑到现场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在屋子里了。他才是第一发现人,如果他掉了什么的话,他应该早就趁我们到现场之前捡走了。” 小鲤鱼想了想道:“说的也是,不然的话,尸体的手指和脚趾被切下也就没有意义了。” 周祝寅和兰辉郡主同时一愣,兰辉郡主问道:“诶?尸体的手指脚趾被砍下,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深意么?” 小鲤鱼看了看二人,对周祝寅道:“小兰没发现就算了,你别告诉我连你也没发现尸体被分尸的秘密吧?” 周祝寅有些脸红,道:“呵呵,我还真的没发现,难道尸体被分尸不是为了制造假象,让别人以为是仇杀?” 小鲤鱼转过身对兰辉郡主道:“喂,小兰,你现在假装手里有一把刀。你非常的恨我,杀了我还不过瘾,还要将我分尸,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兰辉郡主抬起手,假装攥着一把刀的样子走到小鲤鱼身前:“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然后兰辉郡主忽然猛烈的挥动起手臂对着小鲤鱼一阵狂舞:“臭泥鳅!竟敢不接受本郡主的邀请,我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小鲤鱼大声道:“好了,不过是没去你家喝酒嘛,至于这么大仇吗?” 兰辉郡主胡乱砍了一阵之后,似乎心情变得有些舒畅了,退到一旁用力的喘着粗气。 小鲤鱼道:“看到没有,无论是真的仇杀,还是假装仇杀,都会是这样不规则的胡乱进行分尸的,可是尸体躯干和四肢部分的切口却异常的整齐。可见,凶手分尸不是为了泄愤,而是有其他的理由。 而且,如果是仇杀的话,无论怎么砍,最多也只是把手和脚都砍下来,总不会精细到一根接一根的把手指和脚趾都切下吧?” 周祝寅道:“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啊,那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分尸呢?” 小鲤鱼神秘的一笑:“这个嘛,暂时还不能说。反正我现在也什么都没发现,等之后案子破了的时候在一起告诉你们吧,你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练练脑子。” 兰辉郡主撇嘴道:“切,故弄玄虚……” 之后又过了两天,两边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这次不但周祝寅,连小鲤鱼内心都着急起来。 长时间泡在这里不是办法,他得尽快把兰辉郡主带离这里才行。可是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周掌门就是真凶,却根本找不到他行凶的证据,还有他的动机。这让一直都极度自信的小鲤鱼,都一时陷入了困境。 这一天,小鲤鱼带着兰辉郡主来到了之前被周掌门从大街上雇来的那个车夫的住处,来找他询问些事情。之前之所以没先来找他,是因为小鲤鱼知道,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是最后进入狂沙山的人之一,他基本上不会知道什么线索的。 可是现在其他人基本都问遍了,u看书 .uukanh 最后也只能来找他碰碰运气。进到车夫的房间里之后,他们发现屋子里有四个人正围在一起玩着押宝的赌博游戏。 这四个人都是新上山的车夫和木匠石匠之类的人员,他们不是武林中人,也对狂沙山没什么感情,因此在别人都在忙着努力奋斗的时候,他们偷偷窝在一起耍钱玩。 小鲤鱼见众人玩的甚是投入,知道这时候打断他们,必定会惹他们不高兴,于是便拉着兰辉郡主先在一旁观看等待。兰辉郡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赌局,非常的新鲜,拉着小鲤鱼在一旁给他讲解。 只见那四个人全都神情亢奋,一副忘我的模样喊着; “这把一定是幺上红!” “呸,这把一定是我赢的,肯定是三上红!” “怎么可能?刚刚上一把就是三上红,这次怎么可能还是三上红?” “怎么不可能?” “哈哈哈,要是两把都赶上三上红,除非这宝盒有机关,是个骗人的机关宝盒。否则,怎么可能连续两把三上红?中间怎么也得隔很多次才能再轮到三上红的……” “胡说,我这宝盒是我亲自做的,你们刚才也都看了,根本没有消息埋伏,是正大光明的好宝盒……” 兰辉郡主拉着小鲤鱼的衣袖小声问:“喂,什么叫三上红?幺上红啊?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诶?你怎么了?你手怎么发抖了?” 小鲤鱼嘴角上扬道:“我找到动机了!案子破了!” 第二十七章 命运的骰子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周掌门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从座位上站起来道:“周老弟,这些东西你自己慢慢研究吧。我完全的相信你,由你做主好了,我还有事,我先……” 周祝寅急忙拦道:“不行,大哥,这些是我最近一段时间调查新掌门命案的所有进展。这里面可能有我忽略的线索,还是请大哥你亲自过目一遍比较好。毕竟我来到狂沙派的时间短,万一有什么之前我不知道的纰漏就糟了。” 周掌门只好无奈再次坐下,叹口气道:“那好,你尽量讲快一点啊。” 周祝寅从桌子上拿起几张写满了小字的纸,说道:“这个是关于那天前来祝贺的青鹤派弟子的一些情况,据我调查得知,这些青鹤派的弟子和新掌门之前是认识的,他们……” 周祝寅故意将事情讲的十分的复杂和啰嗦,因为半个时辰多之前小鲤鱼前来找他,告诉他动机和证据都已经找到了,案子已经破了。只不过为了获得铁证,还需要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做准备,让他把周掌门请过来尽量拖住他。 周祝寅虽然心底还是对周掌门存在着一丝侥幸的希望,不过他更相信小鲤鱼的能力。因此他二话不说,马上按照小鲤鱼的话去找周掌门来自己的住处核对所谓的“调查进展”。 半个时辰已经过了,周掌门明显越来越烦躁,周祝寅不知道自己还能拖住他多久,心里只盼望小鲤鱼快点准备好。 忽然,远处传来了杂乱无章、轻重不一的鼓声。如此凌乱难听、毫无节奏的鼓点,一听就准是那兰辉郡主打出来的。 周掌门听到鼓声后,刷的一声站了起来,警惕的说道:“怎么回事?是谁在击鼓?这鼓是本门派有重大活动或者紧急事件的时候才能使用的,没有我的命令,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擅自击鼓?” 周祝寅听到鼓声,知道小鲤鱼已经准备好了,到了最后摊牌的时刻了。 周祝寅道:“我也不太清楚,不如我们一起去大厅看看吧。” 周掌门回头看了一眼周祝寅,很明显他的眼神里已经有怀疑的成分了,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步走出了门外。 周祝寅跟着他的身后也追了出去,一路上他的心里非常的难受。他知道,小鲤鱼只要说自己已经找到真相,就从来没错过。只要到了大厅里,小鲤鱼就会当着众人的面揭穿指认周掌门是凶手了,自己最后的希望也就会落空。 他忽然冒出个想法,要是这条路永远走不完就好了。 只可惜,这条路并不很长,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大厅当中。 由于周掌门之前并没有对其他前来祝贺的门派人员进行怀疑和搜查,因此大典一结束,那些别的门派的人就已经都下山了。此时,聚集在大厅内的只有狂沙派本门的一百多位弟子。 周掌门双腿生风的一走进大门,便高声喝问道:“是谁击的鼓?召集大家来这里做什么?” 在大厅中央的高台上,小鲤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稳稳的站着。 旁边兰辉郡主道:“我敲的鼓,是他让让我敲的!”说完她指了指小鲤鱼,躲到一旁去了。 周掌门本来想发火,可是毕竟自己门下所有的弟子都在现场,小鲤鱼又是前来投奔周祝寅的亲人。他若直接大动肝火,岂不是有失身份? 于是周掌门强压怒火走到小鲤鱼近前,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你击鼓做什么?” 小鲤鱼面色从容道:“找大家来这里聚齐。” 周掌门道:“你可知道召集本派弟子是只有掌门才有的权力?” 小鲤鱼道:“我知道。” 周掌门道:“那你为何还要做这种僭越之事?” 小鲤鱼道:“我没有僭越行事,你刚才说了,召集本派弟子是掌门拥有的权力。因此,这个权力你有,王掌门也一样有,他虽然只当了一天掌门,可同样是掌门不是吗?是他让我击得鼓。” 众弟子一听,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有一些甚至还露出恐怖的神色,用看到鬼的样子看着小鲤鱼。 周掌门听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糊涂了?死人怎么会说话让你击鼓?” 小鲤鱼道:“死人有时候不但会说话,而且会比活人说的更多,最重要的是,死人不会撒谎。” 周掌门怒道:“够了,不要再胡闹了!于小鲤,我看在周老弟的面子上这次不惩你,赶快给我下去!” 小鲤鱼道:“只怕大家不同意哦。” 周掌门道:“这里的弟子都是我的门下,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小鲤鱼道:“因为我即将要告诉他们杀害新掌门的凶手究竟是谁,我说了,王掌门当的时间再短也是他们的掌门。他们自然有权利知道,是谁杀害了他们的掌门吧?” 周掌门转头看了一眼台下,发现一百多号人确实被小鲤鱼刚才的话给勾起了无数的兴趣。要是这个时候强行把他赶出去的话,说不定弟子中会传出些流言蜚语出来,对自己今后的发展不利。 他对自己之前的行动颇有信心,自信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于是冷笑道:“好啊,既然你说你知道了谁才是杀害王掌门的凶手,不光是他们,连我也很好奇呢。 你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只不过我看你的样子,说出来的恐怕也只是些疯言疯语而已。说吧,凶手到底是谁?” 小鲤鱼慢慢的抬起手指,指向了周掌门:“凶手,就是你。” 周掌门先是顿了片刻,之后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果然是疯言疯语!周老弟,我看你这位表弟是遇到海难的时候,被海水泡坏脑子了。” 周祝寅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谁也看不透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小鲤鱼道:“怎么?你想狡辩吗?” 周掌门看了看台下的众弟子,看到虽然有很多人脸上一脸不屑的表情,看来是没把小鲤鱼的话当真。可是也有一部分人正在精神慌乱的互相交头接耳,看来小鲤鱼的话对他们产生了一些影响。 为了彻底让弟子们对自己毫无任何的质疑,周掌门没有再次想要赶走小鲤鱼,而是决定留下来和小鲤鱼对质。他要将小鲤鱼问的哑口无言,重新赢回自己在弟子们心中的神圣地位。 周掌门道:“狡辩?这种滑稽之言还用的着我反驳吗?你说我杀害了王掌门,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杀他?我和他一年前才偶然相识,之前无仇无怨。他也没有任何的钱财留下,他的掌门之位还是我主动让给他的,我有什么动机杀他?” 小鲤鱼淡淡一笑,一只手一翻手腕,一只沾满了污渍的小骰子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小鲤鱼道:“小兰,过来,我们玩个游戏。” 周掌门道:“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小鲤鱼道:“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小兰,我在手里摇动骰子,你来猜一猜是几点好不好?” 兰辉郡主道:“那我怎么猜得到嘛。” 小鲤鱼道:“没关系,随便猜嘛,来,第一次。”说着小鲤鱼双手捧成空心状,晃动了几下停住问道:“你猜是几?” 兰辉郡主道:“嗯……是三吗?” 小鲤鱼打开手,遗憾的摇了摇头:“很可惜,不是三哦,是六。再来一次,这次你猜是几?” 兰辉郡主道:“这次我猜是四!” 小鲤鱼没有打开手,而是好奇的问道:“为何你不再猜六呢?” 兰辉郡主道:“因为刚刚骰子已经掷出一次六了啊,怎么可能连续出两次六?那概率太小了,我想应该这几次都不会再出六了吧……” 听到这里,周掌门的脸上微微的变了颜色。 小鲤鱼一甩手,把手里的骰子扔给兰辉郡主,兰辉郡主又退到一旁去了。之后小鲤鱼对着周掌门道:“周掌门,这就是你杀害王掌门的动机。” 在场的所有人,从众弟子到周祝寅,甚至旁边的兰辉郡主都一脸的莫名其妙。 周掌门又笑了,只不过这次笑得明显有些无力:“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你玩了两次骰子,就说那是我杀害王老弟的动机?这是人话吗?谁听得懂?我看你果然是疯了……” 小鲤鱼道:“如果光是这样大家还是有些不理解的话,那我解释一下大家就明白了了。 我想各位狂沙派的弟子都一定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几件事:第一,这座山以前并不是叫狂沙山,是在五年前一次大地震之后才得的这个名字,而在地震不到一年之后,周掌门前来这里建立了狂沙派总部。 但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周掌门要故意选一个刚刚发生地震不久的山来开宗立派呢? 第二,周掌门很喜欢招收那些刚刚发生过事故,或者出现过重大失误的人来狂沙派。哪怕不能收其作为弟子,也要雇佣他们来替自己做事。各位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第三,虽然自从我进了这里之后,还没有再次看都周掌门险些摔倒过。不过我问了一些在这里呆的比较久的老弟子,他们跟我说,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们至少看到了十好几次周掌门在各种场合险些摔倒的情景。 周掌门的武功我相信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连我也亲眼见过他在大街上双手稳稳的拦住一架马车的壮举。武功如此高强的周掌门,为什么总是会无缘无故的险些摔倒呢? 说实话,这些事困扰了我很久。光看这些事情的话,的确非常的让人费劲,虽然很容易看出这些事情里有不合常理的地方,但是又没办法确认这些事到底存在着什么关联。 直到我不久前看到了几位朋友在屋子里赌钱,我才终于找到了把这一切串起来的那根线。各位请想一想,在生活当中你们是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想法? 比如说在掷骰子的时候,你们会不会和我的妹妹小兰一样,当这一次出现一个点数之后,下一次就会认为这个点数有很大的概率不会连续再出现了,而去选择其他的点数呢?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当一个人刚刚生完一场大病之后,很多人就会认为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得这么严重的病了。 或者一个人刚刚出过什么重大的失误和事故之后,那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也不太可能会再次遇上同样的事情了。 这其实是很多人都会存在的一种心理,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周掌门过度的相信这种事情,已经达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周掌门的宏愿是将狂沙派做大做强,发展成武林大派。可是现在武林门派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割据一方,争夺不断。像狂沙派这种刚创立的门派,势必会遭受到其他各派的挑战甚至打压。狂沙派想要壮大,实在前路坎坷的很。 那么怎么办呢?很简单,只要狂沙派自己都是由‘刚刚倒霉完’的人和物组成,那么起码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狂沙派都不会再发生什么很严重的‘倒霉事’了。 他为什么会选择刚刚地震完不久的狂沙山作为自己门派的总部?因为他认为,既然狂沙山才刚刚经历过地震,那在未来很多年内,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强烈地震了。 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招收刚刚发生过重大失误或者事故的人?因为他认为,既然他们刚刚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件,那么在今后很长的日子里,他们也不会再遭遇类似的事故了。 他为什么会时不常的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地方险些摔倒?因为他接下来一定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或者去经历一场很重要的战斗。 他怕他真的会在接下来的某个重要时刻会不慎摔倒,于是就自己先假装摔倒一次。那么这样一来,他之后就不会再次真的摔倒了。 他为什么要杀王掌门呢? 因为,他认为:只要狂沙派的掌门已经死了一次,那么再未来的很多年内,狂沙派的掌门就不会再死了。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根本没有到退位的年龄,而且也丝毫看不出对江湖有疲倦的情况下,还是非要将位置传给王掌门的原因。 他之所以想把位置传给王掌门,不是他不想当掌门,而是他想‘更安全、更稳定的当掌门’而已。” 小鲤鱼说完,现场一片死寂。 每一位狂沙派的弟子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盯着台上对峙的两个人。 过了许久,周掌门才终于干笑起来:“哈哈哈哈,真是有趣的想法,实在是太有趣了!只可惜,依然是疯话一堆而已! 我选狂沙山当总部,单纯只是因为喜欢这里的风景。我大量招收犯过错误和出过事故的人,只是因为我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改过自新。至于我经常摔倒,那完全是因为我天生就有些走路不稳而已。 这些本来完全正常的琐碎小事,却被你歪曲成了那个样子,真是可笑之极,哈哈哈……” 周祝寅也用质疑的眼光看向小鲤鱼,因为他也觉得这个动机虽然说得通,可是也未免有些过于牵强了。 小鲤鱼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抵赖,因此我早有准备,小兰,把我们刚刚得到的证据拿来。” 兰辉郡主一脸嫌弃道:“啊?我去啊?那个好臭的,能不能换个人啊……” 小鲤鱼道:“哎呀,那可是这个案子最重要的证据,当然要由你去拿来我才放心咯。快去啊,快点!” 兰辉郡主这才十分不情愿的跑出了大厅。 周掌门道:“证据?唬我?你的表哥是前任巡抚衙门总捕头,他亲自勘察的现场,又亲自主导的调查。要是有什么证据他早就发现了,现场根本任何线索都没有留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出来?” 小鲤鱼道:“你错了,现场并非什么都没有留下。” 周掌门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现场有什么东西能够当做证据?” 小鲤鱼道:“现场最显眼的那个东西,本身就是证据,只不过大家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而已。” 周掌门道:“最显眼的东西?是什么?” 小鲤鱼道:“当然是尸体咯,案发现场还有比那个更引人注目的吗?” 周掌门道:“检验尸体是你表哥进行的,你可以问他,尸体上面根本什么线索都没有。” 小鲤鱼道:“我说的不是尸体上有什么东西,而是尸体本身。从一见到尸体的那刻开始,我就在纳闷,凶手为什么要将尸体那样的分尸呢? 分尸的事件我也见过不少,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会分尸到连手指和脚趾都一根根的整齐的切下来的。 如果是为了藏在什么小的容器当中方便抛尸也就算了,可尸体并没有被带走,直接丢在了现场。躯干部分又那么大块,根本不是为了方便携带而分尸的。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那样麻烦的把手指和脚趾都切下来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必须要那么做,不然的话,他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是什么样的情况,需要让凶手把手指和脚趾切下来,才不会暴露自己呢?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在死前手里紧紧的握住了凶手身上的什么东西不放。我以前曾经见过一些尸体,发现他们生前如果死抓住某样东西不放,死后无论怎么掰都掰不开的。 我已经打听过了,那王掌门的武功虽然不如你,可是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也是有些底子的。这也自然,你想要传位给一个人,总不能给一个武功很低的,那样谁也不会信服。 当晚你潜入王掌门的房间内要杀他的时候,遭到了他激烈的反抗,你们二人在那里大打了一场。虽然最后他还是不敌你,惨遭杀害。可是他在打斗的过程中,还是从你的身上拿到了某样东西,死死的攥在了手里。 你在杀死他之后,发现了这一点,想要将他的手掰开,可是怎么也掰不开。无奈之下,你只好用利刃切断了他的手指,把他手中之物拿走。 但是如果只切掉手指的话,太过于明显了,很容易让人想到凶手是想从死者手里拿走什么。于是你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才会将其分尸。” 周掌门面目已经有些狰狞了:“哼,按你刚才说的,就算王老弟死的时候手里真的攥着什么,现在也早就被人切断手指拿走了。你又凭什么说那是我的东西?这也能算是证据?” 小鲤鱼道:“这当然不算是证据。只不过,我偶然听到,在王掌门死后,周掌门你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别人问起来,你说你在找一个什么小饰品。” 周掌门道:“这又如何?我丢了件小玉坠,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找找不行吗?难道你找到那个玉坠了? 哈哈哈哈,就算找到又怎么样?别忘了,我可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就算你在案发现场的某个地方找到了那个玉坠,那也是我之后进去的时候掉在那里的而已,根本不能算是我杀人的证据!” 小鲤鱼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狡黠的光芒:“不错,你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因此,无论犯罪现场留下了你什么样的东西,你都可以解释成为是你之后进入现场的时候掉的。 我想,这也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当第一发现人的原因。因为在杀人的时候,你只注意到了王掌门手里攥着的东西,你以为你把他手中的东西拿走了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没想到,等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身上不止丢了一个东西。于是你赶紧趁着其他人还没发现尸体的时候,自己先进入到犯罪现场去寻找。不过从你之后的表现来看,你并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周掌门道:“你找到了?” 小鲤鱼道:“我找到了。” 周掌门道:“哼,那又如何?我说过了,无论你在狂沙派哪一个地方找到我的玉坠,都不能算作我杀人的证据!因为我是这里的掌门,又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我的玉坠掉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有合理的解释的。” 小鲤鱼嘴角微微上扬:“哦,是吗?那我倒要让周掌门你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那个东西,会出现在————王掌门的肚子里呢?” 周掌门听后,宛如遭遇雷劈一般,浑身一抖:“你说……你说什么?” 这时兰辉郡主双手举着一个小铜盆从大厅外走了进来,铜盆里面是一大堆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还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兰辉郡主皱着鼻子,扭着脸将铜盆放到了大厅高台中央的桌子上,然后扇着鼻子跑到一边去了。 小鲤鱼突然语气变得威严起来道:“就在刚才,趁着周掌门你不注意的时候,我和我妹妹去了后山顶上王掌门的墓地里,把他的棺材又挖了出来。经过开棺验尸,我们在他的腹中发现了这个东西。 你不是说,这个证据出现在任何地方你都能解释吗?那你倒是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它是怎么出现在王掌门的胃里的!” 又是一阵无比压抑的寂静。 现场所有人都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一瞬间给石化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厅里响起了周掌门有些空洞的笑声:“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真是千算万算,uu看书ww.uukanu没有算到,他竟然在那个时候把它吞到了肚子里…… 我当时一拳将他打趴在地上的时候,的确听到了他在起身前好像干呕了几声,我还以为是被我打的,没想到他是在吞东西……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小鲤鱼淡淡道:“你这是终于承认咯?” 周掌门忽然收起笑容,双手张开,傲然挺胸高声说道:“不错,人是我杀的,动机你也猜对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做这些都是一心为了狂沙派着想!这里的每个人,不是经历过重大的失误,就是犯过严重的错误,或者遭遇了严重的灾难。在他们混不下去的时候,是我,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哪一个武林门派想要壮大不需要牺牲?少林,武当,峨眉,天山,等等等等。他们自从创立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位高手为了自己的门派而舍身取义。 区区一个王郸通,与狂沙派的锦绣未来相比,又何足挂齿? 当年他失误弄丢了一辆重要的镖车,无奈之下想要拔剑自刎。是我替他找回了镖车,是我把他带到了狂沙山当了二当家,他的命是我给的! 现在,为了我狂沙派日后的安宁稳定,用他的性命来换取狂沙派的光明前程,又有何不可?” 于小鲤,或者,不管你到底是谁吧。你要是恨,就只恨你自己过于聪明吧……” 话音未落,周掌门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扑到了小鲤鱼的面前。 第二十八章 彩灯 上一次在王府中第一次知道小鲤鱼的事迹,是通过周祝寅的转述,当时周祝寅故意省略掉了不少内容,导致缺失了很多的细节。才让兰辉郡主在脑子里描绘出一个和小鲤鱼本身一点也不像的缥缈形象。 而这一次,兰辉郡主就站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小鲤鱼破案的整个过程。不得不说,这和她心目中幻想出来的小鲤鱼有着天壤之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心中竟然隐隐的觉得,这个平凡的男人竟然比自己当初脑子里幻想出来的人物,还要更加的让她觉得印象深刻。 或许就和她第一次见到尸体时候的冲击一样吧,无论之前听过多少离奇的江湖故事,亲眼见到的时候总是会带给自己完全不同的体验。 之前兰辉郡主在酒馆里见到小鲤鱼真身的时候,心中难掩失望之情。可是现在,她反而觉得面前这个衣着寒酸,长相无奇的小鲤鱼,身上有着一股幻想中的美男子所不具有的特殊魅力。 至于这种魅力是什么,她却也无法言说。 她这次观看破案的过程,比当时在王府中听周祝寅讲述的时候,更加的如痴如醉。 正因如此,当周掌门忽然动手朝着小鲤鱼扑过来的时候,兰辉郡主才会大惊失色。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小鲤鱼却依然直直的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看到周掌门的拳头,几乎已经够到小鲤鱼的鼻子尖了,小鲤鱼还是一动不动。兰辉郡主吓得双手放到耳边尖叫一声,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接下来她并没有听到拳头击中鼻子的声音,反而是听到了“碰”的一声闷响,接下来就听到众弟子一阵惊呼。 兰辉郡主慢慢睁开眼睛,只看到周掌门的拳头几乎在距离小鲤鱼的鼻子只能插得进一张薄纸的距离停了下来。一只如野兽利爪般的大手,死死的钳住了他的小臂。 正是周祝寅的绝技————吞月手。 兰辉郡主急忙上前一步扯住小鲤鱼的胳膊将他拉倒一旁骂道:“你这笨蛋,你怎么不用泥鳅神功躲开啊?” 小鲤鱼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周祝寅道:“因为在这件事里,我只负责找出真相,接下来就是他的事了。” 周掌门在最后时刻被周祝寅抓住手臂,似乎也颇感意外,他保持着姿势没动,扭过头问站在自己侧后方的周祝寅:“周老弟,你这是何意?” 周祝寅还是一脸不可捉摸的表情。 周掌门道:“我早就看出来这个人根本不是你的亲戚,你又何必保护他?周老弟,狂沙派是包括你我在内所有弟子的庇护所,若是此事传出去,狂沙派在武林中的名声必定会受损。 狂沙派若是倒了,我们全都会再次回到无家可归,无处投奔的境地。周老弟,你是聪明人,我一直很器重你。现在王郸通死了,你就是二当家,未来前途无量。 更何况,你在酒楼里醉生梦死的时候,是我重新给了你再次振作的机会。我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周祝寅终于缓缓开口,说出了自从到这里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周掌门的脸上微微露出喜色。 不料周祝寅的话还有后半句:“我的身份是…………前任巡抚衙门总捕头!” 周掌门一怔:“你……” 周祝寅道:“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愿伤你。乖乖束手就擒莫要反抗,我带你去官府投案。” 周掌门冷笑道:“否则呢?” 周祝寅没有回答,只是用猛兽一般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周掌门。 周掌门道:“周老弟,你我是本家,我又对你颇为喜爱,真是不想失去你这个左膀右臂。但你现在非要挡我的路,我也只好挥泪了……” 周掌门猛然一个翻肘,同时用另一只手将周祝寅擒住自己的手向上用力一托,竟然一下子就从周祝寅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兰辉郡主虽然看不懂双方的武功套路,可是她听宁秀王说过,周祝寅的吞月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现在擒拿派武功中的顶级了。能够如此轻易的挣脱周祝寅,可见这周掌门的武功绝非一般。 其实仔细一想也不算意外,在当今武林各大门派高手环伺的环境中,还有勇气自己开宗立派的人,哪怕只是开一个小的门派,也需要本身有绝对过硬的功夫才可以。 那周掌门从周祝寅的手中脱身之后,不给对方一点喘息的机会,双拳如暴雨一般朝着周祝寅的身上打过去。 周掌门的拳头快到,让兰辉郡主甚至产生了他身上不止长了两只手的错觉,还以为他眨眼间凭空多出了几条胳膊出来。 她心说,虽然这狂沙派的名字是因为地震偶然得来的,可是这周掌门的拳法倒是挺切合这门派名称,的确是如飓风卷起的狂沙一般迅猛,霸道。 周祝寅似乎也没有料到周掌门会如此轻松的就从自己的手中挣脱,因此有些准备不足,面对周掌门如此暴烈的拳法,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尽力的招架。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周祝寅已经逐渐的落了下风。 虽然他很想找机会用擒拿的招数抓住对方的手,可是无奈对方的拳速太快。就如同灵蛇吐信,狸猫伸爪一样,拳头刚打完一拳,就如闪电一般立刻缩回准备下一拳,根本无从擒拿。 霎时间,几十个回合已经过去,周祝寅越来越难以招架,已经尽显败相。 兰辉郡主在小鲤鱼身后着急的跳脚道:“喂,你怎么不上去帮忙?” 不料小鲤鱼却只是依然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一点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兰辉郡主再三催促,他才轻轻道:“我说过了,这是他自己的事。” 兰辉郡主看了看越来越难以支撑的周祝寅,狠狠跺了一脚骂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不可理喻!” 就在这时,周祝寅已经被逼到了墙边,后背距离墙壁只有不到几步的距离了。眼看着他就要无路可退,而周掌门的拳头丝毫没有放缓,反而越打越快。 忽然间,在敌人的步步紧逼之下,周祝寅出现了一个重大的失误,将胸口的破绽完全的露给了对手。 周掌门自然不肯放过这一机会,立刻一拳飞速的打来,直直的击中了周祝寅的胸口。 周祝寅被这一拳头巨大的力量震的向后退了两步,但同时,他的双手也趁着对方打到自己的机会,死死的擒住了周掌门打在自己胸口上的拳头的手腕。 接着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景象出现了,周祝寅双手攥住周掌门一只手的手腕,右脚往后猛退一步,同时身子重心压低,顺势向后一带。周掌门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急忙努力用脚踩住地面,不让自己被对方的力量带倒。 周掌门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上了当,刚才那个破绽是周祝寅故意卖给自己的,然而现在想要再次回身翻肘抽出自己的拳头,却已经是万万不能了。 因为到目前为止,从周祝寅的吞月手底下逃脱过的高手虽然不止一个,可是却没有人从他的手下逃出过两次。一个都没有。 周祝寅的两只手,就好像老虎的利齿咬住了羚羊的脖子一般,将周掌门的手腕完完全全的固定住。 接下来,周祝寅后腿蹬地转髋,用后脚跟带动腰部,再用腰部的力量带动双臂,用整个身体的力量使自己旋转起来。 周掌门的武功本来以快速迅猛著,全仗着疾风暴雨般的拳头打得对手没有还手之力。可是此刻他一只手被对方钳住,完全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更何况周祝寅的吞月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摔跤的技法,他现在身体被周祝寅的力道带的歪歪斜斜,别说反击,甚至连站稳都很难了。 周祝寅见时机一到,当下用尽了十成功力,将自己所有的内力都灌注到了两只胳膊上,他竟然将周掌门双脚离地的抡了起来。 接着他往后一侧身,大吼一声,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将周掌门对着身后的墙壁甩了出去。 兰辉郡主只听道“噗”的一声巨响,周掌门面朝里狠狠的被甩到了墙壁上。由于力度过大,他的身体好似被粘到了上面一样,停在墙壁半截没有下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u看书 .uukanshu 他的身体才慢慢的滑下,同时,一道浓浓的血痕出现在了他的脸部刚刚停留过的地方。 噗通一声,周掌门的身体摔落到墙角,滚了几滚,仰面朝上停了下来,扬起了一阵不小的烟尘。 他的面部已经被撞的模糊一片,惨不忍睹,只有两只惨白的眼珠还死死的瞪着。而他的双眼视线的正上方,恰巧是一只没有来得及取下的彩灯。 彩灯下面坠着的红布锦帐上,用凤舞龙飞的字体写着新掌门册立大点时候的祝福语————“狂沙卷武林”。 周祝寅眼神复杂的低头看了一眼周掌门的尸体,慢慢的转过身想要朝着小鲤鱼的方向走过来。可谁知他刚刚迈出一步,一口鲜血就从他的口中喷出。 周掌门那击中胸口的一拳,的确也不是白给的。 周祝寅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小鲤鱼立刻轻巧的两步便来到了他的身边,用一只手搀扶住他。 周祝寅强忍痛苦道:“谢谢你,刚才没出手。” 小鲤鱼道:“哼,你可真自私,你自己把好解决的先给解决了,把之后这么大的麻烦留给了我。” 周祝寅疑惑道:“什么麻烦?” 小鲤鱼往旁边使了个眼色,周祝寅顺着他的目光往台下一看,只见有几十个狂沙派的弟子已经纷纷亮出了兵刃,摆出了姿势。 其中一个年龄与周祝寅相仿的年轻弟子,手中提着一柄长剑,站在众人面前真臂高呼:“兄弟们,他杀了我们的掌门,我们要报仇雪恨!” 第二十九章 傻子 狂沙派的弟子主要由三部分组成,第一种都是些在其他行业犯了错误或者出过事故的普通人。这些人多为车夫,厨师,木匠之类。 他们通常不会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到狂沙山只是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来这里混口饭吃。与其说他们是弟子,还不如说是来这里做工的更合适。 这些人人数不少,将近少一半的数量,他们对或许对周掌门有些感激之意,但是对狂沙派没什么感情。 对他们来说,这里只是工作糊口的地方,他们家里都有妻儿老小等着供养。让他们拼命替已经死掉的掌门报仇,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第二种,则是像周祝寅这样的非入室弟子,类似客人的人。他们都是一些武功已经练成,甚至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因为各种原因被周掌门请到了狂沙派来,不过基本上都没有拜在狂沙派门下,名义上不算狂沙派的人。 这些人数量不多,只有十几位,但这些人武功都不弱,所以平时在山上地位也比较高。只不过这些人通常都是来狂沙派躲避仇家,或者暂时无处可去来这里栖身的。 他们的心态比较微妙,因为他们心里其实对狂沙派没有那么深厚的情义,若是想要他们拼命报仇,他们是不愿的。可是现在既然掌门已死,而他们平时又是狂沙派的上层,此时如果能抓到机会的话,说不定能趁机接管狂沙派。 因此这些人此时都持一种观望的态度,既不像那些底层工匠们那样明显的表示出恐惧和闪躲的表情,也没有像领头高叫的那些人一样,表现出要决一死战的样子。 因为他们通过刚才周祝寅和周掌门的一战,已经看得出来两个人的武功均已经到了远超他们的境界。 虽然他们也很明显的看得出来,周祝寅已经受了伤。可是俗话说“将死之虎也胜过群羊”,周祝寅到底伤势如何,如果他拼死一战,还能发挥出多大的战力,他们心里并没有底。 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外表平凡却充满了令人猜不透的气息的表弟。别的不说,单凭周掌门那一拳已经到了鼻子尖上,他都一动没动这一点,他们就可以看出,这个表弟,若不是一个绝顶高手,便是一个傻子。 然而,刚刚揭穿了周掌门杀人真相的人,会是傻子么? 因此这十几个人,现在的想法均是保持观望,看看下面怎么发展。即便要动手,也让那些狂沙派弟子先上,自己则看情况而决定到底帮哪一边。 除了这两种人之外,剩下的第三种,便是真真正正的狂沙派入室弟子了。他们这些人大多是一些没有亲人的苦孩子出身,在人生倒霉的关键时刻被周掌门收到山上,并且亲传他们武功。 再加上周掌门每天不停的给他们“洗脑”,是以这些人中的某些弟子,真的从心底里热爱着狂沙派。他们把狂沙派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家,而周掌门便如同他们的再生父母一般。 当周掌门承认自己杀人的时候,他们虽然也感到无比震惊,可是他们马上又都被周掌门的话给说服了。 不错,为了狂沙派的美好未来,死一个新掌门算什么呢? 而当周掌门对周祝寅出手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在心中为周掌门欢呼呐喊,以为以周掌门的武功,顷刻间便可将这二男一女三个外来捣乱的家伙击毙。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掌门却以一种近乎耻辱的方式,被人杀死在了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平时最是敬仰周掌门的年轻弟子,当时心中便如油锅一般沸腾起来,他抽出宝剑振臂高呼,要誓为掌门报仇。 如果周祝寅不吐这口血,其他的入室弟子或许还不敢如此。但此时看到周祝寅口吐鲜血站立不稳,便全都来了勇气,纷纷也都亮出兵刃高喊起来。顷刻间,他们便将周祝寅三人围在了当中。 小鲤鱼和周祝寅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而兰辉郡主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当下心中震惊、害怕、兴奋、激动甚至小小的期待等各种情绪乱成一团。 她跑到了二人旁边,摆出准备迎敌的架势,只不过手臂却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周祝寅在小鲤鱼的搀扶下,往四外看了一圈,咳嗽着笑道:“咳咳,小鲤鱼,你有点夸大其词了吧?对你来说,这些人怎么比得上我刚才摔死的那个麻烦?” 小鲤鱼道:“对于我自己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我现在两只手都被占满了啊。” 周祝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的确,以小鲤鱼的武功,别说只有一半左右的人,就是在场所有人一起上,他也能游刃有余,轻松无比的全身而退。 只是现在,他另一边站着兰辉郡主。郡主虽然也会武功,可是终究不高,而且郡主几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若是真打起来,必须还要靠小鲤鱼保护。 保护一个人就够难了,现在自己身上也受了重伤,若是让小鲤鱼同时保护着两个人和对方打,确实难度大了些。 想到这里周祝寅挣扎从小鲤鱼的手中挣脱出来,往旁边挪了一步,扶着胸口站定道:“你只被占了一只手。” 小鲤鱼低声道:“这回我可是学到教训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好奇了,实在是太麻烦了。” 周祝寅道:“你的麻烦已经到头了。带郡主走,我保证没人能去追你们。” 不料郡主却说道:“呸,我不走,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我当初都没能要了你的命,这些人凭什么杀你?” 小鲤鱼看了看周祝寅道:“看到没有,我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啊。” 刚才那群弟子虽然围住了三人,可是却也忌惮周祝寅的武功没敢冒然出手,此时见到周祝寅从表弟的手中脱出来,自己稳稳站在了一边,更是心中增添了不少畏惧。 这时,那刚才领头的年轻弟子见众人只围不攻,十分不满的喊道:“干什么?一起上啊!那杀人凶手已经受了重伤,另外还有一个女人,我们怕什么?” 被他这么一鼓噪,众弟子将包围圈缩的又小了一些,眼看着就要一齐冲上来了。 小鲤鱼从人缝中偷眼瞧了一下那些没有围上来的人,那些打工的人还是都尽量躲的远远的,生怕瓜葛到自己。而那十几个高层人士,看到这里,似乎已经认为自己这一方处于弱势,准备要出手帮对面了。 小鲤鱼轻叹一口气道:“哎,只希望周掌门收上来的人都不是草包,多少能识货一点吧。” 兰辉郡主问道:“喂,你要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小鲤鱼没有任何征兆的原地跃起,直奔那拿剑的领头青年弟子而去。 那弟子大惊,急忙挥剑朝着小鲤鱼飞来的方向用力刺去。谁知道他的剑眼看就要刺中小鲤鱼的胸口了,然而小鲤鱼却突然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正当他感到不可思议之际,他感觉从身背后伸出来一只手,轻轻的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胳膊肘。接着他便感到半边身子都瞬间麻痹起来,剑也脱了手。剑刚刚落下没有几寸,就被一个影子刷的一下给带走了。 原来,小鲤鱼刚刚趁着他刺出一剑之际,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从身后下了他的剑。 年轻弟子大骇,放声高喊:“快!大家一起拿下他!” 众弟子立刻炸开了锅,附近的人纷纷朝着年轻弟子的方向冲过来。 然而此时小鲤鱼真的宛如兰辉郡主口中的泥鳅一般,钻入了围拢住他们的人群之中。只见他一会儿从这个人的背后探出一条胳膊来,卸了他的刀。马上又从那个人的腰下钻出一只手来,夺下他的剑。 兰辉郡主的眼睛里根本看不到小鲤鱼,只能远远的看到一条影子在人群中忽隐忽现。影子所到之处,人群无不发出阵阵惊呼,同时阵脚大乱,互相碰撞,东倒西歪。 过了没多久,那影子腾空而起,从人群中飞出,轻盈的又会飞到了二人身边。 小鲤鱼重新站在了周祝寅和兰辉郡主的身前,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两只手不再空空如也,而是抓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便一个人钻入人群,在一人未伤的情况下,将所有的人的兵器全都夺了过来。 他现在的双手,的的确确是被占满了。 小鲤鱼双手同时一松,兵器发出多声哐当哐当的响声,摔落到地面上。 这些围住三人的弟子中,虽然不是全都使用兵器,也有很多人是学习的周掌门的拳法,准备空手来迎战的,是以刚才小鲤鱼钻入人群的时候并没有碰到他们。 然而虽然刚才他们没有碰到小鲤鱼,可这仅凭一个人瞬间就将几十个人的武装全部卸下的壮举,也深深的震撼到了他们。 领头的年轻弟子虽然剑被夺走,可是却依然不甘示弱,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就算没有兵器,我们也要替掌门报仇!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辱没了狂沙派的名声!你们看着干什么?上啊!” 然而人群中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全都默默的吞着口水,摆着架势,继续留在原地。 年轻的弟子大怒:“一群懦夫!我自己一样要报仇!” 说罢,年轻的弟子举起拳头朝着周祝寅冲了过去。然而他的拳头刚一靠近周祝寅,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什么如钢铁一般坚硬的东西给锁住了。 周祝寅一只手钳着年轻弟子的手腕,冷冷道:“你是条汉子,但你不是对手。”说罢,他用力一甩,年轻弟子朝旁边摔到地上。 谁知道年轻的弟子立刻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再次扑上来。 就在这时,从大厅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高喊着:“哎呀呀呀,掌门,我回来了!” 众人全都被这叫声吸引,纷纷扭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双目呆滞的大个子男人从外面跑了进来。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上看,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这个男人是个傻子。 这傻子也不看现场什么情况,自顾自的跑进了大厅,跑上了高台叫道:“掌门,你派我办的事,我终于办完了。我紧跑慢跑还是慢了,没赶上大典啊……掌门……诶?掌门你怎么了?” 傻子发现了周掌门的尸体,跑到了近前低头仔细的看着:“诶?掌门?你怎么了?啊?是不是走路没站稳摔倒,撞到墙上了?哎呀,我早就说过,掌门你平时就那么喜欢摔倒,早晚有一天会撞到墙上的,你当时还笑我。现在,你看,你真的撞到墙了吧……” 众人被这傻子的突然插入给打断,纷纷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这个傻子。连那年轻的弟子,也都似乎忘了报仇的事情,只是呆呆的看着傻子的一举一动。 傻子道:“掌门,你起来吧,你起来啊?掌门,你不要装死啊,啊?掌门,你真的死了啊?” 傻子终于发现了周掌门已经死了,马上跪到地上,抱起掌门的尸体嚎啕大哭:“哎呀,掌门啊,你怎么死了啊!我早就说过,让你小心一点不要再摔倒了,谁知道你还是撞到墙上给撞死了啊!掌门……” 这时,不知道人群中谁说了一声:“咱们掌门平时确实经常摔倒,也难怪傻子误会。” 过了片刻之后,角落里的那些打工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喂,咱们掌门难道不是自己摔的吗?我刚才离得远没看清……” 接下来,那些打工的人群里便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议论声: “对哦,咱们掌门刚才就是摔死的吧?” “是啊,是啊,咱们掌门平时就特别容易摔倒的,摔死也不算太奇怪吧……” “啊,说的也是哈……既然是摔死的,那就没必要报仇了对吧?” 渐渐的,这些议论之声从角落里的几个工匠,逐渐蔓延到了其他的地方。最后几乎整个大厅里的狂沙派弟子都纷纷高声的说起来: “对呀对呀,咱们掌门刚才就是摔死的啊。” “没错,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撞到墙上摔死的。” “是啊,咱们掌门平时就喜欢摔跤,这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嘛。所以,说是摔死的,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就是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平时喜欢摔跤,自然有可能会摔死的……” “既然是摔死的,那就不用报仇了吧?” “笨蛋,自己摔死的,找谁去报仇啊?找墙啊?” 年轻的弟子眼神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同门互相虚伪交谈的样子,顿时眼泪如雨。 他自知自己没能力报仇,可是也不想再和这些人为伍,他趁人不备一个地滚翻,滚到了小鲤鱼身前地上的那堆兵器前面。接着他侧卧在地上,从旁边捡起一把剑,对准自己的脖子就要割。 谁知道,他刚要用力,一只大手死死的攥住了剑刃,鲜红色的血液立刻顺着那只手的指缝中滴落下来。 是周祝寅,他在最后时刻,抓住了剑。 年轻弟子哀道:“你干什么?” 周祝寅慢慢的弯下腰,凑到他耳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弟子幽幽道:“卢有信……” 周祝寅道:“我刚才说了,你是条汉子,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和周掌门很像。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去死。第二,成为狂沙派第三代掌门,把你师父未尽的事业完成。 当然,这第二个选择很难,那边那十几个人虎视眈眈肯定要和你争。第一个选择则简单的很,一死百了,你自己选吧。” 说完,周祝寅松开剑,直起身走了。 卢有信手中握着粘着周祝寅血液的剑,表情狰狞的挣扎了半天,最终他还是双手一用力,将长剑掰断成两截,狠狠的摔在地上。 两个时辰之后,在一辆马车上。 几乎已经无法动弹的周祝寅躺靠在车上,艰难道:“小鲤鱼,这次之多亏了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再遇到什么麻烦事,我会……咳咳咳……” 兰辉郡主在一旁责怪道:“你就不要再说话了,好好给我歇着!我告诉你,当初你害我中毒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清楚呢。对了,还有你说我胖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必须给我好好活着,要是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要死也得让我打死,死在那个什么周掌门的拳头底下,我可不答应!” 其实之前兰辉郡主的确对周祝寅颇有反感,不过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他发现,自己不但对小鲤鱼有了全新的看法,对周祝寅的感官也改变了不少。 对整个江湖,也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 周祝寅道:“呵呵,是,遵命,郡主大人,在你打死我之前,我不会被别人打死的。哦对了,这次也谢谢郡主大人,为了找到证据,竟然让郡主大人端死人的内脏,实在是……” 兰辉郡主笑起来:“哎呀,笨啊你,要是真是死人的内脏,我怎么可能会去端的嘛。那只是小鲤鱼杀的一只鸡啦,那盆里面是鸡血,外加一堆厨房里大典剩下来的已经腐败的肉而已。不过虽然不是死人身上的东西,也的确够臭的……” 周祝寅讶异道:“怎么?那铜盆里不是王掌门腹中之物?那……你们怎么……咳咳咳……” 小鲤鱼在前面赶车,回过头来笑道:“你也不想想,怎么可能有人会在那么激烈的打斗中,还会有空闲去吞掉对方身上的东西嘛。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找到什么证据,甚至连那个证据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周掌门在找什么东西而已,而且从他那么紧张的状态分析,很可能他找的就是和案子有关的证据。所以我才故意赌了一把,假装去开棺验尸,做了一个假的证据出来。 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在和他对峙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说过他掉的东西是什么?是他自己一直在说他掉的是玉坠,而我一直在用‘那个东西’或者‘这个证据’之类的字眼来代替。为的就是怕说漏了嘴,上了他的圈套。 不过后来证明我赌赢了,那周掌门做贼心虚。看到小兰端了一盆血水上来,都没有上前去亲自鉴定一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就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说实话,我当时还真是挺紧张的,生怕他发现我是在虚张声势呢。” 周祝寅苦笑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啊……” 小鲤鱼道:“是啊,那周掌门聪明谨慎的很,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给我们的。” 兰辉郡主道:“诶?既然他那么聪明谨慎,uu看书 ww.uukanu.om 那他那个玉坠是怎么丢的?” 小鲤鱼道:“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丢在犯罪现场了,不然他早就找到了,不会之后还在继续去找。我猜,或许是他在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有丢,是在之后的某个时刻才弄丢的。也或许,是早就已经弄丢了,只不过之前没在意,是在杀人之后才发现已经丢了。 只不过他心中太过于心虚,才会以为自己是在杀人的时候丢在现场了,之后才会那么紧张的到处去找。其实如果他不那么心虚,不到处去找的话,我或许还真拿他没办法。” 兰辉郡主道:“那他那个玉坠到底丢在哪里了啊?” 小鲤鱼道:“我哪知道,就像他自己说的,哪里都有可能,毕竟他是狂沙派的掌门嘛……” 就在他们几个人在马车中说话的同时,在狂沙山的大厅内,一群人正在收拾残局。 其中那个当着小鲤鱼的面被周掌门雇佣过来的车夫,在搬起大厅角落里的一把椅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条椅子腿的旁边,有一块白乎乎的小东西在放光。 车夫弯腰捡了起来,竟然是一块拇指大小,洁白温润,巧夺天工的浮雕玉坠。 车夫急忙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悄悄的把玉坠塞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若无其事的搬起椅子往外面走去。 他心想:这个东西看起来值不少钱呢,卖了之后可以给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再增添不少新的衣服和吃食。剩下的钱说不定还能让自己去清楼中好好的逛一逛,真好。 第三十章 夜半鬼笑 马蹄哒哒,踏起片片落叶。 秋风幽幽,吹乱朵朵残红。 年久失修的车轮,发出富有节奏感的吱呀声,仿佛在叹息着什么。 高空南飞的候鸟,排着整齐划一的阵型,默默的无言飞过。犹如一位位超凡的神灵,俯瞰着万物众生。 兰辉郡主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荒凉寂寞,却又绝美摄人的景色。她早已出了车厢,来到了前面,和小鲤鱼一左一右,分别坐在马车的前沿两侧,欣赏着这直击人心灵的风景。 她自小在王府长大,又不止一次进过大内皇宫,自认为见过的堂皇建筑、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以为自己是天下顶有见识的人之一。可是此时此刻她才明白,那些都不过是做作矫情之物,与面前的大自然相比,简直如水滴遇海一般。 如果你觉得自己过于膨胀了,觉得自己过于伟大了,你就去雄伟的大自然中走一趟吧。 站在万里无人的荒漠之央,坐在看不到尽头的海边码头,矗立在千丈悬崖的绝顶之上。那个时候,你会由衷的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渺小,你会不由自主的向大自然跪拜。 小鲤鱼看着兰辉郡主如痴如醉的表情,笑道:“你在想什么?” 兰辉郡主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没什么……对了,我看天不早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小鲤鱼回过头问车厢内:“喂,臭老虎,你要去哪里啊?我们送你过去,然后我们就继续赶路了。” 车厢内传来周祝寅的声音:“你们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小鲤鱼道:“不是吧?你还要赖上我不成?” 周祝寅道:“我现在变得和你一样,也是无家可归,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什么地方了。与其自己伤脑筋,还不如跟着你算了,反正你在流浪这方面有很多经验。” 小鲤鱼道:“每次遇到你,我都会卷入少见的麻烦之中,我看你还是不要跟着我的好。” 周祝寅道:“我现在身受重伤,你总不能半路强行把我扔下车去吧?” 小鲤鱼叹道:“哎,真不知道你这讹人的本事是跟谁学的。现在又多了一个,我的霉运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完啊。事先说好了,跟着我可以,但不能再惹麻烦了。” 周祝寅道:“我现在倒是想惹,无奈我连坐起来都费劲。” 兰辉郡主担忧道:“喂,臭泥鳅,他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小鲤鱼道:“放心吧,他这个人我最清楚,要是他真的快要死了,不会表现的这么虚弱的。他现在越是说自己伤的重,反而代表了他越没事,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周祝寅道:“你还别这么说,没准哪天我就死给你看。” 小鲤鱼笑道:“那我可真要好好庆祝一下了,少了你不知道我要少沾染多少麻烦。” 兰辉郡主道:“你们两个真是奇怪……诶?前面好像有个山村的样子,要不我们先去那里?” 小鲤鱼道:“你不是说死活不去渔村和山村的么?” 兰辉郡主翻白眼道:“我自然是不想去的,可这不是要照顾这头病虎嘛。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若是我们再一直赶路颠簸,他伤怎么能好得快?他伤好得越快,越能早点离开我们,少惹麻烦嘛。” 车厢内周祝寅道:“哦,这是郡主大人第一次也叫我的外号呢,那小人也就斗胆称呼君主大人为一声小兰咯?” 兰辉郡主道:“这本就是我现在微服私访的化名啊,谁不让你叫了?” 虽然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山村的模样,可是距离却不近,三人一边闲聊一边赶路,直走了很久才终于来到了村口。 正好赶上几个上年岁的村民从村口走了出来,小鲤鱼勒住缰绳,跳下车彬彬有礼的向他们问道: “几位大叔,我们是过路的旅人,半途遇到了山贼。我有一位朋友现在身受重伤,走不了远路,想在村中修养几日。不知道村里谁家有空闲的房屋可供我们居住?” 一个村民道:“这个嘛……你们是几个人?” 小鲤鱼道:“一共三个,两男一女。” 村民道:“我们村里的住户每家都寒酸的很,若是一个人可能还能挤一挤,三个人的话,还真的没有办法。” 另一个年龄稍微小一点的村民道:“村东头不是有老刘家的房子还空着呢吗?正好三间房啊……” 刚才那说话的村民道:“哎呀,那座房子不能随便给别人住啊。” 小鲤鱼一听,立刻道:“哦,我们愿意付银子来租住几日。” 开始说话的那村民脸红道:“哎呀,你说的好像我们好像财迷一样。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找你们要钱,而是……而是……” 兰辉郡主忍不住道:“而是什么啊?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好不好?” 村民道:“而是那房子之前闹过鬼,几年前连续死了好几个人,从那之后就没人敢住了。我是为你们好,怕鬼害了你们。” 兰辉郡主一听闹鬼,登时脸色刷白,她从小就十分的怕鬼。凡是沾到鬼神的事情,她都胆小如鼠。此时一听空房内有鬼,别说是山野村社,哪怕是锦绣华堂她也不想住了。 兰辉郡主道:“啊?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大叔的提醒,我们这就继续朝前赶路,去下一个村落问一问……” 不料小鲤鱼却笑道:“诶,我长这么大,什么都见过了,还就是没见过鬼呢。有如此良机,岂肯错过?这位大哥,麻烦告知我们那座空房的位置,我们就住在那里了。” 兰辉郡主一听,立刻也跳下车,拉着小鲤鱼的袖子跑到旁边连骂带求的磨蹭了半天,可小鲤鱼就是坚持住在这里。 无奈之下,她只好转头对马车上道:“喂,臭老虎,你现在身体正虚弱的时候,肯定也不想呆在这种恐怖的地方吧?你说句话啊?” 车厢内传来周祝寅的声音:“小兰妹妹,这荒山野岭的,遇到个村子哪有那么容易?我实在不愿再赶路了,就在这里住下吧。” 兰辉郡主声音几乎尖到了破音的地步道:“可是这里有鬼耶!” 周祝寅笑道:“没听过鬼怕恶人这句话吗?我当总捕头十余年,亲手送上法场的恶人不计其数。连恶人都会怕我,鬼还敢靠近我不成?” 小鲤鱼摊手道:“好了,现在二对一,少数服从多数,走吧。” 说完,小鲤鱼牵着马车的缰绳,仔细询问了那座空房的位置,然后便步行拉着马车走到了村子里。 他们是从西而来,那三座空房则位于村子的最东头,而且和村子多少有点距离。孤零零的三座木屋,在周围群山的包围下,的确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木屋前有几棵大树,小鲤鱼把马车在树上拴好,之后便去车上搀扶周祝寅。 兰辉郡主则自己先走到了木屋的门口,用手一推斑驳不堪的木门。随着“吱~扭~扭”的一声响,木门分为左右,同时大片的尘土也从门框上飞落下来。 兰辉郡主急忙往后闪了半步,同时用手扇着鼻子咳嗽道:“咳咳咳……这里至少有几百年都没人住了,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妖魔鬼怪,我们还是找另外的地方吧!” 这时,小鲤鱼搀扶着周祝寅也来到了门口。小鲤鱼笑道:“要是这里面真的有妖魔鬼怪就好了,说不定能碰到个美艳无双的妖狐呢。” 周祝寅道:“我寅年寅月寅时生,有我这头老虎在,无论什么样的狐狸只怕也是不敢来的。” 兰辉郡主看得出来两个人是在开玩笑,生气道:“你们两个啊,这个时候逞强,到时候真见了鬼,我看你们怎么办!” 说完,兰辉郡主第一个走进了门内。刚一进门,她就双手合十,朝着四面虔诚的小声嘀咕起来:“各位神灵,小女子无心冒犯,实属万不得已才会来此打扰。如有惹怒之处,请你们一定要认清,冤有头债有主啊,不要来找我……” 周祝寅和小鲤鱼互相看了一眼,都笑起来。 木屋一共三间,中间一间算是外厅,是煮饭生火的地方,有大门通向外面。两边各有一间房,东边看上去是住人的地方,西边则堆满了木柴和杂物。两个房间都没有门,只有两扇小窗。 兰辉郡主自然不肯做这些粗活,周祝寅身体原因也做不了,只能是小鲤鱼自己把三间房先从里到外的打扫了一遍。之后他把西屋的一部分杂物搬出来放到外厅,让兰辉郡主一个人住东边的房间,小鲤鱼和周祝寅则一起住在西屋。 收拾好之后,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小鲤鱼刚要起身去村子里讨些米来做完饭,不料几个村民却自己来了。 来的一共有五六位村民,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些简陋的食物和炊具。 其中一个圆脸的村民道:“我听我爹说,村子来了客人,住在村东头的空房里,特意过来看看。听说你们有人受伤了,我们也没别的东西,带了些粗米和山中的野味来,希望三位不要嫌弃。” 小鲤鱼道:“哪里的话,我们感激各位还来不及呢,多谢各位前来探望。我们叨扰几日,等我的朋友伤势略有好转,便即刻启程。” 另一个村民道:“哦,不着急,不着急,多住些日子也无妨。那个……我们能不能看看那位受伤的兄弟?” 小鲤鱼道:“他就在西屋,各位请。” 几个村民将东西放下,依次进到了西屋里去看周祝寅了。兰辉郡主好奇的走过去捡起一件他们送来的东西看了看,感动道:“这里的人还真是善良热情啊,没等我们去讨,竟然自己就给我们送吃的来了,看来还是好人多啊……” 小鲤鱼走到她跟前,低声道:“你以为他们真是来给我们送礼物的?” 兰辉郡主一愣:“不是吗?” 小鲤鱼道:“他们是来摸底细的,当时在村口的时候,老虎一直没出过车厢。那些村民不放心,怕我们是什么来历不明的歹人。所以,才会派几个人来,看看车厢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个受伤的人,还是有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兰辉郡主道:“不会吧,你不要把人想都想得这么坏好吧……” 小鲤鱼道:“不信?一会儿你自己去问老虎。” 不多时几个村民都从西屋里走了出来,纷纷喜笑颜开的说道:“三位早点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了,多住些日子也无妨……”接着便都告辞离开了。 兰辉郡主好奇的走进西屋中,问周祝寅道:“那些村民刚才进来干什么?” 周祝寅躺靠在床上,虚弱道:“来看我是不是真的受伤,他们几个人把我翻了好几个面,差点把我骨头都翻散架了。还有一个假装握手嘘寒问暖,实际上是在替我把脉。当他们确认我是真的受了重伤之后,才都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兰辉郡主道:“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是来看望我们,替我们送吃的来了呢。” 周祝寅笑道:“他们没那么善良,当然,也没那么坏。” 兰辉郡主有些不理解的挠挠头:“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坏?” 周祝寅道:“对,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坏,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如此。” 兰辉郡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在今天一天的时间内,比自己之前的整个人生加起来,感受和学习到的东西都要多。 虽然炊具简陋,食材简单,可是小鲤鱼的厨艺却十分的精湛。 兰辉郡主大口的吃着饭说道:“虽然这些东西吃着有些扎嘴、硌牙,不过却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三人也都疲惫了,便关好大门,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兰辉郡主自己蜷缩在东屋床上的角落,将破旧的被子裹在身上,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爬满了蜘蛛网的屋顶,怎么也睡不着。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一闭眼,就会从床边伸出一直干枯、惨白的魔手,一把将自己拉进地狱的入口。 恐惧和疲倦,两种情绪在她的身体里进行着激烈的搏斗。最终,还是疲倦占了上风,兰辉郡主的双眼慢慢的沉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女人凄厉的狂笑把兰辉郡主一下子从朦胧中惊醒。 “咦——哈哈哈哈哈!” 兰辉郡主吓得浑身一激灵,当时也顾不得别的,尖叫着跳下床跑到了西屋的门口,疯狂的砸门喊道:“开门!开门!开门!” 门从里面打开,小鲤鱼打着哈欠道:“怎么了?” 兰辉郡主道:“有鬼!有鬼啊!” 小鲤鱼道:“哪里有鬼啊?” 女人的尖笑声再次传来:“咦——哈哈哈哈哈!” 兰辉郡主吓得一下子推开挡在门口的小鲤鱼,直接跳进了西屋,躲到小鲤鱼的身后,瑟瑟道:“你听见了吧?这里真的有鬼啊,是女鬼,女鬼在笑了!我们赶紧逃跑吧!” 小鲤鱼看了看黑暗中的兰辉郡主可怜兮兮的样子,叹道:“我本来还想再逗逗你的,看到你这个样子就算了吧。这根本不是鬼在笑,是枭鸟的叫声。” 兰辉郡主瞪大的眼睛:“诶?小鸟的叫声?” 小鲤鱼道:“不是小鸟,是枭鸟,就是那种脑袋长得很像小猫一样的鸟,俗称叫夜猫子。枭鸟是猛禽的一种,身体和老鹰类似,只不过脑袋不像鸟类,反而像猫。 这种鸟喜欢夜间出没,叫声又特别的酷似阴阳怪气的笑声,不懂的人听到确实会感觉很恐怖,所以才会在很多地方被当做不详的象征。其实呢,枭鸟可是大大的益鸟,会帮助农人抓田鼠和蛇的。 还记得门口的几棵大树吧?就是我用来拴马车的那个?一定是有一只枭鸟落在了上面,正在叫而已,不是什么鬼啊怪的,回去睡觉啦。” 兰辉郡主道:“你是说这声音是一种鸟的叫声?真的有鸟会这样叫吗?你不是在骗我吧?” 这时身后躺在床上的周祝寅开口道:“他不会骗你的,虽然我也没听过这种叫声的鸟。不过小鲤鱼长年流浪在深山老林或者荒野渔村中,他见过的动物比我们多得多,自然能分辨出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回去睡觉吧。” 这时,叫声再次响起,兰辉郡主一听不由自主的将小鲤鱼挡在身前,缩头躲藏。 小鲤鱼无奈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同时慢慢的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半扇。 兰辉郡主紧紧的跟在他后面,看他开窗,抖声问道:“你干什么?” 小鲤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兰辉郡主便闭嘴不敢再开口。过了片刻,窗外又传来笑声: “咦——哈哈……” 笑声还没笑完,小鲤鱼轻盈的一抬手,手中的铜钱朝着窗外那棵大树的方向射了出去。 接着就听到了“呱呱”两声动物受惊的叫声,u看书 .uuanshu之后便传来了噗噗啦啦忽扇翅膀的声音。一只黑色大鸟的影子,从树顶上窜起,在凌乱飞舞的落叶映衬下,隐没到了月光中。 小鲤鱼道:“一个烧饼的钱,就这么没了。” 兰辉郡主呆呆道:“真的是鸟啊?” 小鲤鱼重新关上窗子,再次打了个哈欠,拍着嘴道:“真的是鸟,你不信的话,改天我抓一只来给你养几天玩。那种鸟叫声难听,但是长得很可爱的。没有鬼啦,赶快回去睡觉吧。” 兰辉郡主虽然心中还是害怕的要死,可是刚才也的确看到小鲤鱼用铜钱打飞了那叫声的来源,的确是一只鸟。她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西屋了,况且,一个年轻女孩子家,深夜跑到两个男人的房间也不像话。 没办法,兰辉郡主只能咬咬牙,悻悻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她再次爬上床,躺下来盯着屋顶暗道:“刚才真的是够丢脸的……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呢?我信是有的,可是为什么那两个男人偏偏不信呢? 我好像听父王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是不是因为那两个男人不信,所以他们才遇不到呢?要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如果也能像小鲤鱼和周祝寅那样不信这些就好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很快,小鲤鱼和周祝寅两个人也全都和她一样陷入了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的迷思之中…… 全都是因为那件不可思议的案子…… 第三十一章 洞中妖怪 比晨曦更容易叫醒人的是雄鸡的叫声,而比鸡鸣更容易叫醒人的,是食物的香味。 迷蒙之中,兰辉郡主只觉得一股奇怪香味,泼辣而任性的钻入了她的鼻孔。她被这香味熏醒,从床上爬下来,推开门来到了木屋外面。 天光已经大亮,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小鲤鱼正在三个粗木棍搭成的架子上,烤着不知名的野味。 兰辉郡主走到跟前,跟着小鲤鱼一样蹲下来,问道:“这是什么肉啊?这么香?” 小鲤鱼笑道:“王府天天山珍海味,你怎么还嘴馋成这个样子?” 兰辉郡主刚要反驳些什么,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山路上,走过来一个背着行囊的年轻男人。 兰辉郡主好奇的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小鲤鱼只顾着拨弄着柴火:“我怎么知道?” 那年轻人也发现了兰辉郡主,当时他就眼睛一亮,急忙转身朝木屋的方向走过来。到了近前之后,那年轻人热情的笑道:“这位姑娘……对了,还有这位兄弟……你们好像不是我们村子的人吧?” 兰辉郡主答道:“我们是过路的,半路有朋友受了重伤,故在这里修养几天再上路。” 年轻人道:“我说我怎么不认识二位呢,再说了,我们村子里应该也没人敢住这座房子才对。他们都说这里闹鬼,可是我就是不信,哈哈哈哈。 哦对了,我姓牛,所以村子里都叫我大牛,你们也如此叫我就行了。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兰辉郡主看了看小鲤鱼,小鲤鱼依然低头摆弄着烧烤没理她,兰辉郡主只好答道:“哦,你叫我小兰就行了。” 大牛道:“小兰妹妹啊,好名字,和你的人一样美丽、纯洁。” 小鲤鱼暗自偷笑了一下,然后故意大声道:“我姓于,你可以叫我小鱼,虽然你没问我,我还是告诉你一声。” 大牛脸红起来:“啊,失礼了,小鱼兄弟。都怪我为了尽快回来,连夜赶路,现在累的头都晕了。我先告辞了,等我回家休息好了,再来请你们去我家做客。” 说完,大牛迈开大步一溜烟的走进了村子里,一点也不像疲累的样子。 兰辉郡主看着大牛消失的方向,嘟囔道:“这人倒是挺热情的。” 小鲤鱼笑道:“八成是看上你了。” 兰辉郡主道:“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小鲤鱼道:“要不,你还是换个发型吧。” 兰辉郡主不解:“换发型干什么?” 小鲤鱼道:“你们这些高贵人士的规矩我不懂,不过在老百姓当中呢,女人已婚和未婚的发型是不一样的。 你现在的发型就是未婚女子的样子,我看你最好还是挽起来,变成已婚女子的发型。那样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就会以为你是我的妻子了。” 兰辉郡主怒道:“你怎么老想着占我便宜啊?那次上狂沙山的时候也是一样。” 小鲤鱼委屈道:“我是想替你省麻烦啊!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这个人最怕惹麻烦,所以我才知道很多种如何避免麻烦的办法。没想到你狗咬吕洞宾,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到时候大牛过来跟你提亲,我看你怎么办。” 兰辉郡主举起胳膊挥了一下:“我一掌拍飞他不就行了?” 小鲤鱼道:“幸亏你主动逃婚了,不然我还真的有点替那个丞相的儿子担忧呢。” 第二天上午,小鲤鱼扶着周祝寅在木屋前面晒太阳,兰辉郡主在旁边抚摸着怀中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野兔。那是她从小鲤鱼的早餐里抢过来的,她之前醒的晚,没见过小鲤鱼将抓来的野味杀死剥皮的过程。 今天她偶然醒早了,看到小鲤鱼正要对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下手,急忙跑过去将它抢过来抱在怀里。 小鲤鱼道:“你要是救下它,早餐就不够了。” 兰辉郡主道:“我少吃些就是了。” 然而兰辉郡主并没有少吃一口,反倒是小鲤鱼少吃了不少,不过他并不在乎。挨饿的滋味对于喜欢四处流浪的他来说,就像老朋友一样的亲切。 兰辉郡主一直不停的抚摸着小兔子的两只长耳朵,想让它乖下来,可小兔子却一副越来越害怕的样子。 就在这时,大牛从村子里走了出来,来到木屋前,热情的对三人道:“小兰妹妹,小鱼兄弟,还有这位是……?” 周祝寅道:“我姓周。” 大牛道:“还有周大哥,今天中午我要在家中请客,邀请了村里所有的人。你们虽不是我们村子的,可也算是我们的客人,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赏脸。” 周祝寅和兰辉郡主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把目光转向小鲤鱼。小鲤鱼笑道:“大牛兄如此盛情,我们怎么有不去之理?只不过你做午饭的时候,可千万别让小兰看到,不然她会把你所有的食材都当成宠物抢走抱在怀里的。” 大牛也笑道:“哈哈哈,小兰妹妹如此心地善良,真是让人感动。放心,现在我已经都弄完了,小兰妹妹抢不走了。那三位就和我一起走吧。” 周祝寅道:“我就算了吧,我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让他们两个吃完给我带些来就行了。” 于是,周祝寅便留在了木屋内,小鲤鱼和抱着兔子的兰辉郡主跟着大牛一起来到了他的家。 由于这座村子里每户人家的房子都不大,虽然村子里一共也才三十多个村民,可屋子里依然装不下,只好把桌子都摆在了大牛家的篱笆小院中。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大牛特意的叫兰辉郡主坐在自己的旁边,但兰辉郡主并没有同意,还是和小鲤鱼一起坐在了最远的一张桌子上。和他们同桌的,还有其他几个村民。其中一个年轻村民身材高大健壮,面色却有些忧郁。 在兰辉郡主拒绝了大牛之后,有一个十八九岁,两颊红彤彤,长着几颗小雀斑的女孩来到了大牛身边道:“大牛哥,我陪你一起坐好不好?” 大牛依依不舍的远远的看了看兰辉郡主,然后转过头来对那女孩温柔道:“哦,仙草妹妹,好,你便坐在这里吧。” 被称为仙草妹妹的女孩,高兴的点了点头,坐在了旁边。 之后大牛从旁边的一个包袱中掏出了两个皮质的酒囊:“这是我从山外带来的好酒,来,小弟弟,帮我给大家分一分。” 说完,他将酒递给了同桌的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男孩高高兴兴的去给各桌分酒。 之后大家便开始吃饭,大家一边吃,大牛一边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说的都是些自己在山外的经历,还有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繁华,以及山里的世界有多么的愚昧落后等。 在他讲述的过程中,仙草一直坐在旁边,仰望着他,脸上写满了崇拜的表情。 众村民开始还好,越往后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产生了显著的变化。有充满了期待的,也有带着些许困惑的,也有明显生气不满的。 忽然间,有一位白发老者一拍桌子,打断了大牛:“大牛,你这次回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 大牛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停了片刻之后,朗声道:“不瞒大家说,我这次回来,是想来改变我们村子的。我们世代在此居住,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来山外的世界变化有多么的大。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这次特意召集大家伙前来,就是想做两件事。第一,把村子里的人带出去。第二,把外面的人也想办法带进来。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我们一直在这里呆着,只能越来越愚昧和落后。 不说别的,就因为你们平时喜欢乱搞些妖魔鬼怪的传说,闹的连其他附近山村的女人都不敢嫁到我们这里来。长此以往下去,我们的村子人会越来越少,怎么可能会有未来? 我昨天回村的时候,见到了住在村东头老刘家木屋里的三位朋友,今天我特意请他们来这里和大家一起吃饭。目的就是让大家亲眼看看,那些妖魔鬼怪的传说都是骗人的。 不信你们看,这三位朋友在那里已经住了几天了,不是还都好好的?哪里会有什么鬼屋之类的东西存在?当年那里连续死人,完全是巧合而已。对了,还有后山顶上的那个山洞,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洞而已,你们非说里面住着什么妖怪……” 另一个老者站起来喝道:“住口!你怎么说刘家的木屋都无所谓,但不许你侮辱我们的守护神!” 大牛毫不示弱道:“什么守护神?不过是几十年前,有几个外来想要抢夺村子的强盗,在跑到山洞里分赃的时候被人全给掐死了。我看那根本就是他们分赃不均,自己互相残杀而已。 之后你们却糊涂的认为,那山洞里住着守护村子的妖怪,还拿它当守护神,简直是笑话!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村子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这时一个中年村民道:“大牛,你这几年在外面长了见识,我们都很佩服你。你喜欢外面的世界,我们也没意见。可是,你总不能强迫我们大家都要变的和你一样吧?” 大牛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我强迫大家改变,是这个世界在强迫大家改变!山外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站起来,怯怯道:“大牛哥,我也想出去见见世面,你这次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大牛大喜道:“小豆子,好样的!这才是有志气的男子汉,我这次就带你一起走!” 刚才的白发老者道:“小豆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背叛村子的人可是要受到守护神的惩罚的。你忘了大牛的爹是怎么死的了?” 大牛怒道:“我爹是当年到城里做事的时候,得了疾病病死的,和那守护神有什么关系?” 老者冷笑道:“哼,就因为他一直和你一样,拼命的想要把村子里的人都带出去,所以才会遭到那种报应。你现在若是再不悔改,恐怕早晚也和你爹一样的下场。” 那小豆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白了不少,弱弱道:“大牛哥,对不起,我看……我还是不像你那么有本事,我继续呆在村子里算了……” 大牛看着刚刚鼓起勇气的小豆子,又被村里食古不化的老人给吓唬了回去,顿时心中义愤填膺。 他用力的一拍桌子道:“好,既然你们这么怕那住在山洞里的妖怪,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它根本就不存在!” 仙草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站起来担忧的说道:“大牛哥,你要如何证明?” 大牛道:“像小兰妹妹她们一样,她们住在那闹鬼的木屋中毫发无伤,能够证明木屋闹鬼是假的了吧?我也要去那山洞里住上几天,并且每天还都会在那里面大骂那个什么狗屁守护神。 如果山洞里真的有妖怪,肯定不会饶了我的吧?我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对吧?可如果到时候我平平安安的下山来了,你们就得承认那传说是假的,你们就得让愿意跟我出山的孩子们一起跟我走!怎么样?” 仙草吓得双颊的褪色了,慌忙劝道:“大牛哥,我看还是算了吧……” 大牛扭头质问仙草:“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仙草低头扭捏道:“我……我是绝对相信大牛哥的话的,可是……可是……” 大牛道:“没什么可是的,这事就这么办了!我就问问大家,如果到时候我真的平安下来了,你们是不是就承认我说的是对的?” 众村民一时都没有说话,还是各自脸上有着不同的表情。老人脸上的表情明显是看死人一样的表情,认为他马上就要受到惩罚了。而中年人则有些纠结不明。 年轻人的脸上则充满了期待甚至小小的兴奋,因为他们心里是想出山去的,可无奈又怕受到妖怪的惩罚。如果大牛真的平安归来,他们也就能安心跟着一起走了。 大牛见没人说话,高声道:“你们不说话,我就当是同意了啊!我今天就准备应用之物,明天早晨天亮我就去山洞里,我要在里面住三天……不,七天……不,十天! 十天后,若是我还没死,你们这些老顽固就得给我闭上嘴! 现在,我问一句,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山洞里住着,当一个见证人的?” 白发老者道:“你自己想找死还不够,难道还想拉一个垫背的?” 大牛道:“我是想找个证人,省的到时候我从山上下来了,你们说我根本就没进山洞里去,或者说我根本没敢在山洞里大骂那守护神之类的。为了堵你们的嘴,我才需要带一个人上去。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作证的人只需要和我住在一起便可,不必和我一样骂那妖怪。到时候如果妖怪真的要害人,也是出来掐死我一个人,和你们无关。谁也愿意跟我一起去?” 一时间,众位村民都没人发话,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过了很久之后,仙草弱弱道:“要不……我和大牛哥一起去吧……” 大牛心里顿时大受感动,不过他却并不能同意这样做,大牛道:“仙草妹妹,我谢谢你的信任。只是……你我男女有别,若是在一个山洞中同住十天,岂不是会惹出许多闲话来?” 仙草的头更低了:“我……我不怕闲话……” 大牛道:“那我也不能害你啊,这次最好是有个男人跟我一起去才好……” 仙草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大牛哥,既然没有别的男人愿意跟你去,其实我……我……” 这时,小鲤鱼桌子上那个面色忧郁的壮硕年轻人腾的站了起来:“我和大牛一起去。” 旁边一个村民小声对他道:“喂,小马,你干嘛要找这个死啊?” 小马道:“我不是找死,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为了这种事情吵来吵去的没意思。如果有一种方式能终结这场争论的话,我愿意去帮忙完成。反正,我父母早就死了,我也没什么牵挂……” 大牛激动地跑到小马身边,双手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道:“谢谢你,小马兄弟!放心,绝对没事的,那些传说都是骗人的!” 小马有些木讷的说道:“我不知道那些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uu看书ww.uuknshu 我只是想赶快结束这场争吵而已。” 大牛道:“你放心,只要十天后我活蹦乱跳的从山上下来,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小马兄弟,你回去后也收拾一下所用的东西,明天一天亮的时候,我们在村西口汇合,然后一齐上山。” 小马道:“好,我知道了。” 这时大牛又转过头走到仙草身边道:“仙草妹妹,刚才谢谢你,你若是真想帮我,就替我和小马准备些御寒的衣服吧,毕竟夜里很冷了。” 仙草用力的点着头:“哦,大牛哥,你放心,我这就去家中把我爹留下来的那张兽皮拿出来,保证很暖和的。” 大牛又转身对着兰辉郡主道:“小兰妹妹,你明天早晨能不能来村西口送送我啊?” 兰辉郡主道:“诶?我?我什么都不会,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准备的啊……” 大牛笑道:“不用你准备什么,我只是想在明天早晨再看你一眼,确认你那个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有被木屋里的鬼给害死。那样,我也能多一分勇气。” 兰辉郡主道:“那好吧,明天我去送你便是了。” 之后大牛又对着全体村民道:“各位乡亲,各位兄弟姐妹,大爷大娘,如果谁明早也想要来替我送行的,我一样欢迎!” 刚才那白发老者阴冷冷的说道:“哼,我们没兴趣去看一个已经死定了的人。” 大牛笑道:“哈哈哈哈,到时候肯定会让你哑口无言的,你就等着看吧!” 第三十二章 凶手不是人 酣睡中,兰辉郡主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脸。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两只黒中带红的圆眼睛,原来是那只小野兔正在用鼻子不停的嗅着她额前的头发。 兰辉郡主笑道:“啊,是你啊,看来你终于不怕我了。来,让我摸摸你……”说着,她伸出手去。 谁知道她的手还没有摸到兔子的耳朵,那野兔突然跳起,同时在空中迅捷的转了一圈,后腿朝着兰辉郡主猛力的一踢。 正在外屋中准备早餐的小鲤鱼只听到东屋内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便从里面不停的传出叮叮咣咣的打斗声音:“哇——!小畜生,你敢踢我?我要把你烤来吃了!站住!不要跑!站住!…………” 周祝寅从西屋开门走出来,看了一眼东屋的方向道:“你不去看看吗?那小偷不是说不让你叫她受到任何伤害吗?” 小鲤鱼笑道:“人我能管,兔子我怎么管啊?随她去吧。” 在经历了一阵险些把整个木屋都震塌了的动静之后,东屋的门终于打开,兰辉郡主头发凌乱的走了出来。 她气喘吁吁的举起右手拎着的那只兔子道:“把这小畜生给我烤了!” 小鲤鱼道:“现在恐怕不行啊。” 兰辉郡主不满道:“怎么不行?” 小鲤鱼道:“你自己去外面看看,昨天半夜开始下了一夜的小雨,我们门外的柴火都湿了,根本点不着。屋内存的这些柴火,不够用来烤肉的,只能勉强煮些粥来吃了。” 兰辉郡主听后,快步走到门口探出头去看了看,果然外面一副刚刚下过雨的样子。 兰辉郡主转回身,把兔子举高到和自己的头部平齐的位置,凶道:“哼,算你走运,今天先饶了你,改天我再收拾你!” 说完,兰辉郡主打开东屋门,把兔子扔进去,之后快速把门关上了。 小鲤鱼把灶台上的小锅端下来,放到外屋中间的一张破木桌上道:“行了,快点吃饭吧,吃完饭你还有事情呢。” 兰辉郡主道:“我?有事情?有什么事情啊?额……啊!我想起来了,我答应大牛去村西头送他的。可是现在天亮了很久了,他应该早就走了吧?” 小鲤鱼道:“放心,他会不会等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等你的。” 兰辉郡主虽然很不想去的样子,不过既然昨天答应了人家,也不好不去。于是她坐下来简单的喝了两碗粥,便起身往外走。 小鲤鱼自然也急忙跟了上去,他虽然看得出来凭郡主的武功,这个山村里的人还没人能伤的了她。 但是凭郡主这冒冒失失的性格,不一定非要人才能伤害她,刚才她不就被一只兔子给踢了?要是真的在半路上她因为看着长得可爱,去主动抱一直只猛兽而被咬了的话,还真没法对盗可盗交代。 二人呼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穿过诗意的小村,来到了村子的西口。小马、仙草和小豆子以及其他村民,一共大概十几个人正围在村头,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兰辉郡主走近后不好意思的笑道:“哈哈,对不起啊,今天我有点睡过头了,希望大牛哥没等着急吧?” 仙草面色担忧道:“哦,小兰妹妹,其实,牛大哥现在还没到呢。” 兰辉郡主道:“诶?不会吧,我感觉我已经来的够晚了,怎么他比我还晚啊?他平时一直这么喜欢迟到的吗?” 小马道:“大牛平时一直是十分守时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只会早到,从来不会迟到的。所以到现在他还没有出现,我们也非常的担心。” 小鲤鱼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问道:“他家里你们派人找过了吗?” 小马道:“我去找过了,家中并没有人,村子里其他的人家我也都问过了,也都说没有见过他。” 小鲤鱼问道:“那他准备上山带的东西呢?” 仙草道:“我们没找到大牛哥的行囊,我昨天给他准备的食物和御寒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兰辉郡主道:“那这么看来,他会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提前上山去了啊?” 仙草道:“可是……大牛哥既然约定好了,要我们今天早晨来这里送他,他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先上山去呢?” 小马也道:“我也觉得不对劲,大牛不是会失约的人。再说了,他一个人先去山上有什么意义呢?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众人证明他的说法,他应该会希望越多人看到他上山越好,怎么会一个人先去山上的?” 小鲤鱼道:“虽然有些不合他的性格,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既然村子里到处都找不到他,行囊也不见了。不是就只有他一个人提前上山这一种可能了吗?山上你们还没找过吧?” 仙草和小马一起摇摇头。 小鲤鱼道:“那我们一起上山去找找吧,说不定大牛是临时想到了什么特别的主意,故意要引我们上山去看看呢。” 仙草和小马互相看了看,都同意了这个办法。既然会来这里给大牛送行的,都是和大牛感情不错的人,于是其他人也没人提出什么异议,大家一起往山上走去。 由于这里人迹罕至,所以上山的路很不好走,几乎没有现成的道路,到处长满了杂草和碎石,人走在上面连脚印都留不下。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小鲤鱼忽然发现了什么,他快速的跑到了旁边的一丛矮树丛边,仔细的观察起来。 兰辉郡主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身后,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小鲤鱼道:“这片树丛好像有被谁压过的痕迹。” 后面的小马道:“啊?会不会是大牛留下的?” 小鲤鱼问道:“你们村里人上山都是走这条路线的吗?” 小马点头道:“嗯,因为其他的地方更难走,所以我们村里的人上山基本都走这一条路线。如果大牛提前上山来的话,应该就是他留下的痕迹了。” 小鲤鱼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对此表示什么,而是说道:“我们继续赶路吧,看来大牛应该就在山上了。” 众人继续往山上赶,村里的村民由于常年习惯了,因此行动比较轻松。小鲤鱼常年流浪于山海间,对这种路也比较熟悉,唯独兰辉郡主几乎从来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 虽然她也是习武出身,但没过一会儿还是走的腿酸脚痛。可是她性格倔强,看到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自己也咬着牙继续努力的跟上众人的脚步,拼命往山上爬。 终于,众人爬到了山顶。小马用手一指:“那边就是那个山洞。” 众人加快脚步往山洞的方向走,等靠近一些之后,小鲤鱼远远看到这山洞位于山顶的后侧。而且与这座山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在洞口前有一大片平整的空地。空地上连石头都很少见,基本都是土地。 小鲤鱼问道:“山洞前怎么会有这样一大片空地?” 小马道:“哦,很多年前,村民们经常上山来祭拜守护神。为了祭祀活动方便,也为了显示对守护神的尊敬,便在山洞的洞口前修整了这么一大块平整的土地。” 小鲤鱼道:“这样啊。”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空地附近。仙草第一个叫起来:“啊,你们看,有脚印!” 果然,在刚刚下过雨的空地上面,有一串脚印直直的通到了山洞里面。 这时,跟着一起来的小豆子忽然惊恐的喊道:“喂,你们看!山洞里面好像倒着一个人啊!” 仙草一听,大叫一声:“牛大哥!”便要往山洞里面冲过去。 小鲤鱼前先一步伸出胳膊挡在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仙草不解道:“于大哥,你要干什么?” 小鲤鱼沉静的说道:“在我们踏上这片泥地之前,先低头好好仔细的看清楚。” 仙草道:“看……看什么?” 小鲤鱼一字一顿道:“这片空地上,只有一个人进到山洞里面去的脚印。” 小马问道:“啊,的确是这样诶……” 仙草道:“这个时候,还看这些有什么用?” 小鲤鱼道:“我只是提醒大家都注意一下而已,现在,我们可以过去了。” 说完,小鲤鱼第一个踏上泥地,朝着洞口跑过去,众人急忙在后面跟过来。 一进山洞,小鲤鱼就发现大牛一个人面朝下的倒在地上,小鲤鱼急忙一蹲身将手指搭在他的脖子上试了试。 身后仙草和小马也跟到了,仙草刚要扑过来,小鲤鱼高声喝到:“都别动!” 众人被小鲤鱼忽然威严无比的态度给震慑住了,纷纷在洞口停住脚步。 小鲤鱼道:“大牛已经死了,死因是窒息。他的脖子上有两道手印,是被人用手活活掐死的。从两个大拇指的印记位置在他的后颈部来看,凶手是从大牛的后方,伸出双手将其掐死的。 现在,这里是命案现场,可能会有凶手留下来的线索。你们最好暂时先不要随便进来,以免破坏掉凶手留下的证据,等我检查过之后再说。” 说着,小鲤鱼对着人群一招手:“小兰,你过来,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在我允许之前,别让他们进来。” 兰辉郡主虽然很害怕死人的尸体,可是她之前已经见识过小鲤鱼的本领,知道他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于是只好奓着胆子走到众人跟前道:“那,现在听我的话,暂时先不要过来啊。” 人群中的小豆子被小鲤鱼和兰辉郡主的行为给惊呆了,弱弱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兰辉郡主骄傲道:“江湖中有名的神探,萧梨玉萧大侠,听说过没有?” 小马道:“姑娘你的真名叫萧梨玉?” 兰辉郡主一指小鲤鱼道:“什么啊,他才叫萧梨玉,我是他的……他的……” 兰辉郡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和小鲤鱼的关系,憋了半天最后说道:“我是他的搭档,小兰,江湖中最有名的神探萧梨玉和他的搭档小兰你们都没听过?” 众人全都摇摇头。 兰辉郡主泄气垂下头:“哎,看来那些说书先生根本就没好好做事啊,害得我还花了那么多钱请他们。” 远处正在勘察现场的小鲤鱼道:“你那些说书先生对得起你花的钱了,我现在名气已经和盗可盗差不多了,你还想怎么样?他们不知道,只因为这座山村太偏僻而已。好了,我基本看完了,你让他们进来,把大牛的尸体搬走吧。” 兰辉郡主移开身子,仙草第一个步履蹒跚的冲到了大牛的尸体跟前,扑在地上,将其抱在怀里。她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浑身颤抖着流泪。 小马走到仙草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仙草,别这样,人已经死了,我们还是先把他的尸体搬下山吧。” 仙草就像没听到一样,依然紧紧的抱着大牛不肯放松。小马没办法,只好请来几个村民帮忙,强行把仙草和大牛分开,然后派小豆子搀扶着仙草,小马和其他几个村民一起抬起了大牛的尸体,往山下走去。 兰辉郡主目送村民离开后,一转头,发现小鲤鱼不见了。她心底忽然生起一股凉气,忙问道:“喂,臭泥鳅,你去哪了?” 从上方传来小鲤鱼的声音:“我在上面,你往前走,靠近洞底的上方有个小圆孔,可以从那里爬上来。” 兰辉郡主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发现了那个小孔,她忍住脚痛用力一跃,用双手攀着爬了上去。上来之后,一阵强风吹到了兰辉郡主的脸上,原来从圆孔中爬上来,就到了山洞的洞顶,小鲤鱼正在前面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站着。 兰辉郡主走到小鲤鱼旁边,顺着他的眼光往前一看,顿时腿软,忙吓得躲到小鲤鱼身后:“哇,这么高啊!” 她们对面是一座笔直的悬崖,悬崖下面是一条宽阔的、水流湍急的大河。 小鲤鱼道:“的确不算矮,哎!” 兰辉郡主问道:“你叹什么气啊?” 小鲤鱼道:“我本来以为,找到这里,就找到了这个案子的真相,没想到我错了。” 兰辉郡主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鲤鱼道:“还记得刚才我们进来之前,我提醒过你们吧,山洞外面的那片空地上,只有大牛一个人进来时候的脚印。由于刚刚下过雨,脚印十分的明显。” 兰辉郡主渐渐好像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对啊,只有一串脚印,那也就是说……只有大牛早晨一个人从外面走到山洞里的脚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小鲤鱼道:“没错,从现场来看的确是这样的。但是,大牛却被人掐死了,那掐死他的凶手到底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呢?从脚印来看,凶手肯定不是通过洞口进出山洞的,一定有其他的通道。 于是我仔细的在这里查找,发现这里除了洞口,就只有这一个小圆孔能从里面爬到顶上来。我原本以为凶手肯定是通过这里进出的,可是上来之后我才发现,这根本不可能。 不错,如果凶手是和我一样精通水性的人的话,在杀完人之后,可以爬上来从这里跳到河中,然后从山下游走。但是,跳下去和爬上来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无论武功多么高强的人,也没办法从我们脚下这座笔直而光滑的悬崖上爬到这里来,即使借助飞爪、铁钩之类的工具也办不到。 这里也没有回到后山去的路,也没办法从空地前绕路来到这里,从这里跳下去杀完人再爬上来,绕路回到我们来时的路上。” 兰辉郡主渐渐的明白了小鲤鱼的意思,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可是……就算没人能从这座悬崖上爬上来,跳过那片空地总有可能吧?比如……轻功特别强的人的话……” 没想到小鲤鱼摇了摇头:“我的轻功已经算很强的了,但无奈那片空地实在太过宽阔。我刚才估算了一下,我用尽全力,最多能够跃到一半处左右,就必须用脚点地借力才能继续往前跃。” 兰辉郡主已经开始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了,uu看书 .uuknshu.cm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寒气在包围她一样:“或许是你功夫不到家呢,天下比你轻功高的人还有不少吧?” 小鲤鱼道:“论起轻功,江湖中最以轻功出名的人便是盗可盗了,你是亲眼见过盗可盗轻功本事的,你觉得他能跳过那片空地吗?” 兰辉郡主的脸色完全的变了,因为她自己回想了一下当初被盗可盗扛在肩膀上飞时候的样子。的确,如果不借助树枝之类的借力点,好像盗可盗也从来没有飞过那么远的距离。 小鲤鱼道:“我亲自和盗可盗交过手,对他的轻功有所了解,我可以肯定的说,就是盗可盗用尽全力,也最多跃到三分之二处就必须用脚点地再次借力了。他的确是能比我飞得远一些,但是没有任何意义,他还是飞不过那片空地。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杀死的凶手,是一个可以踏过那片平地,却不留下脚印的东西。” 兰辉郡主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踏过平地,却不会留下脚印,那不就只有……” 小鲤鱼冷冷道:“没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杀死大牛的方法,人根本做不到。” 兰辉郡主道:“人根本做不到,那不是说,凶手根本不是人了吗?难道,难道这座山洞里真的有守护着存着的妖怪?! 呀!臭泥鳅,我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然而小鲤鱼却继续看着脚下悬崖底部湍急的河水,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第三十三章 最大的笨蛋 很快,大牛在山洞中被人掐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山村。村子里的人虽然不如小鲤鱼反应那么快,可也没过多长时间就意识到了案发现场的离奇之处。 山洞洞口前那一大片宽阔的空地,是外面的人走进山洞的唯一入口。那上面只有被害者大牛一个人留下的脚印,就代表了当时除了他之外,现场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那么杀死他的人,只能是传说中那只守护着村子的妖怪守护神。 大牛的死在山村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之前还对出山抱有幻想的年轻人们,全都被吓得胆战心惊,再也不敢想出山去的事情。而之前那些本来就对大牛持相反意见的人,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过更多的村民,表示出来的是无比的悲伤和恐惧。 那些本来就坚信守护神存在的老人们,这一下更加的来了精神,他们到处言语激昂的宣扬,这就是对守护神不敬的下场。并且,他们还立刻组织人准备进行对守护神的祭拜活动。 这种祭祀活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进行过了,村里的人也逐渐淡忘了。可大牛一死,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他们都觉得是因为最近几年村里的人疏于祭祀,才会出了大牛这样的人,也才会惹来守护神的愤怒。 几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在村里跑上跑下,指挥着年轻人准备各式各样的东西。其中一位白发老者可能多少有点黄历的知识,说三天后的早晨正是祭祀神仙的大吉之日,于是众村民便约定好,三天后在山顶的山洞前举行新一轮的祭神大典。 站在村口远远看着忙碌的村民,小鲤鱼面色十分的忧郁。 背后的兰辉郡主一边忍着脚痛一边道:“喂,我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你刚才没看见吗?自从大牛死了之后,这些村民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他们现在对我们这样的外人越来越敌视了……” 小鲤鱼道:“但是,大牛之死的真相的还没有找出来。” 兰辉郡主嗫嚅了两声,还是问道:“你真的认为,大牛的死是人为的?不是那个什么守护神干的吗?” 小鲤鱼淡淡一笑:“当然。” 兰辉郡主道:“你……你真的完全不信鬼神的吗?” 小鲤鱼道:“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它们想要害人的话,什么方法用不了?为什么偏偏用手去掐人的脖子呢?我仔细的观察过大牛脖颈上的扼痕了,那绝对是人的手造成的。而且,凶手肯定是村子里的某个人。” 兰辉群主道:“可是……” 小鲤鱼道:“你现在这样我很理解,因为在这个案子中,我和你一样困惑。我已经在现场观察了很久,在脑子当中把所有可能不留足迹进出山洞的方法都想了一遍,可还是没有找到可行的方案。” 这时,小豆子领着几个人从两个人的身边走过,每个人身上都扛着不少祭祀用的东西,正准备往山上送去。远处,小马和仙草并排走过,仙草低着头哭泣,小马在努力的安慰着她的样子。 兰辉郡主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没有可能放弃这个案子?” 小鲤鱼道:“为什么?” 兰辉郡主道:“先不论这个案子是不是鬼神做的,你看看那些村民现在的样子。不错,他们现在是很悲伤,也很恐惧,可是他们也更加的亲近和团结了不是吗?” 小鲤鱼笑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事故了?跟个看破江湖的老人一样?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样子啊。” 兰辉郡主噘嘴道:“好啦,我承认啦,我只是……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村子从刚开始进来我就觉得鬼里鬼气的……” 小鲤鱼突然温柔道:“放心,就算有鬼,我也不会让它们伤害你的。” 兰辉郡主听到这里,觉得心中升腾起一个异样的暖流,谁知道只听小鲤鱼接着道:“要是你有什么闪失,盗可盗非天天过来缠着我,把我烦死不可。” 兰辉郡主顿时心里冷了不少,暗道:这个家伙原来只是怕违反了盗可盗的约定而已啊。 小鲤鱼道:“走,回家。” 兰辉郡主道:“收拾东西吗?” 小鲤鱼道:“收拾什么东西?回家去找老虎问问,看看他这位前总捕头有什么看法。” 回到木屋之后,小鲤鱼把今天早晨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的跟周祝寅说了一遍。 周祝寅道:“怪不得我远远的听到村子里那么嘈杂呢,原来是出了这种事,现场和尸体你都勘察过了吗?” 小鲤鱼道:“我都已经仔细的查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整座山的地面都是碎石和杂草,除了山洞口外面的那一大片空地之外,其他地方很难留下足迹。” 周祝寅道:“那根据你的调查,虽然进入山洞后,可以从洞顶的悬崖边跳到水中离开,但是进入山洞路只有一条是吧?你不会漏看吗?会不会存在只有村里人知道的密道?” 小鲤鱼道:“不可能的,我已经问过很多村民了,都说不知道。而且这种环境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我已经反复找了很多遍,绝对没有其他的密道存在。 你不要在密道之类的方向上费劲了,往其他方向想想试试,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周祝寅笑道:“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之前都是我像个傻瓜一样去找你帮忙,你还一副高深莫测、带搭不理的样子。现在,你竟然也来找我了?” 小鲤鱼也笑道:“没办法,我承认,这次我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透凶手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在不留下脚印的情况下进入到山洞里面去的。” 周祝寅道:“所以你很不甘心对吧?” 小鲤鱼道:“我有什么不甘心的?” 周祝寅道:“因为你肯定在自己的脑子里,把自己幻想成凶手,试过了各种方法了,可是你却没有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案。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凶手只能是村民中的一个,因为只有他们在山洞中杀死大牛的动机,目的就是制造出现在这种人人都恐惧的局面。 你小鲤鱼想破头都想不到的办法,却被一群看上去原始愚昧、还很不开化的山野村民想出来了,你当然觉得不甘心咯。” 小鲤鱼笑道:“随你怎么说吧,我反正没有这种想法,你应该知道的,我其实最向往的就是这种山村生活。我是不会这样看不起那些村民们的,我只是单纯的对这个案子感到好奇而已。” 周祝寅摇摇头:“好吧,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你这么难得的求到了我,我也得加把劲才行啊。” 兰辉郡主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道:“你们两个又来了,能不能不要玩这个两个大男人互猜对方心思的游戏了?很恶心的诶!有这时间,还不如赶快想想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好尽快离开这里!” 两个男人听后都不再说话了,而是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兰辉郡主本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也跟着在旁边思考了一阵。不过她很快就烦了,起身去东屋喂兔子去了。 过了很久之后,周祝寅才缓缓开口道:“我想到了几个方法,不过我觉得都不太靠谱。” 小鲤鱼道:“不妨说来听听。” 周祝寅道:“第一个方法,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其实是留下了脚印的,只不过用了某种特殊的办法或工具,把自己的脚印给重新抹掉了?” 小鲤鱼道:“我也想过这个方法,不过现场的场地很特殊。如果是平时,可以用扫帚之类的东西,把自己留在土地上的脚印扫平。但是你别忘了,今天早晨刚刚下了半夜的小雨。” 周祝寅道:“是啊,被雨浇过的地面,是没那么容易抹平的。如果真的有谁在上面进行过掩盖脚印的动作,你一定能看出来的。 那么,第二个方法,有没有可能凶手是在空地的外面杀死的大牛,然后把他扔进山洞里去的?” 小鲤鱼道:“不可能,大牛身材很壮硕,再高的武林高手也不可能隔那么远把大牛准确的扔到山洞口里去。再说要是真的是扔过去的,大牛的尸体上必定会有摔伤和擦伤,但尸体并没有那些痕迹。 而且,要是那样的话,进入洞口的那一串脚印又怎么解释?那的确是大牛自己的脚印,我亲自和尸体的双脚做过对比了,不可能是外人伪造的,就是大牛自己走出来的。” 周祝寅道:“那我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最老套,最经典的方法了,凶手是踩着大牛的脚印走过去的。他先踩着大牛的脚印进入到山洞里,杀完人之后又倒着走,踩着脚印走了出来。” 小鲤鱼道:“你以为我会想不到这个方法?可是现场我仔细勘察过了,洞口前那一串脚印就是单独一个人留下的。 我说过了,要是平时这些方法还可以考虑,当时是下了很久的雨,平地上泥土十分的湿润。没有人能那么完美的踩着另一个人的脚印行走,而不留下一点点的痕迹的,更何况还是一前一后走了两次。” 周祝寅往床板上一靠:“那我没辙了!反正连你小鲤鱼都想不出的事情,问我也是多余。” 这时兰辉郡主抱着兔子走了出来,看到两个人刚刚谈完话的样子,问道:“怎么样?想出什么来了吗?” 周祝寅耸耸肩表示回答。 兰辉郡主烦躁道:“啊?那岂不是还不知道要在之类呆多久啊?好讨厌啊……” 小鲤鱼突然起身往外要走,兰辉郡主忙问道:“喂,你去干什么?” 小鲤鱼道:“再去山顶的案发现场看看,既然我和老虎两个人合力都没办法想出可行的方案,那可能代表着我真的有什么地方看漏了。” 兰辉郡主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等一下,我把兔子放回去!” 小鲤鱼道:“你就别去了,留在这里吧,你脚不是很痛吗?” 兰辉郡主把兔子关好后转过身道:“诶?你怎么知道的?” 小鲤鱼笑道:“我可是你花重金吹出来的‘江湖第一神探’啊,要是连一个人前后走路的姿势发生了这么明显的变化都看不出来,岂不是也太对不起你花的钱了?” 兰辉郡主道:“我脚没事,我必须得和你一起去。这个臭老虎已经残废了,我和他一起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妖魔鬼怪蹦出来害我,我怎么办啊?” 周祝寅听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鲤鱼道:“好吧,如果你不嫌痛的话,就跟着我吧。” 之后,二人又重新来到了山顶,山顶的平地附近已经有不少村民送上来的准备三天后祭祀用的东西了。 小鲤鱼又再一次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山洞。这次为了不留下任何的盲点,他甚至在趁村民们看不到的时候,悄悄的施展武功在山洞的四周墙壁上用力的打了几掌。最后他不得不再次确认,这里的确没有任何的暗道机关。 一直到了天黑,小鲤鱼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只好带着兰辉郡主回到木屋去。 第二天,山顶上的村民更多了,给调查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小鲤鱼就索性没有再次调查案发现场,而是顺着山路来回的走了好几遍,想要看看能不能再半路上找到什么线索。可除了当天发现的那片好似被谁压过的矮树丛之外,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第三天一早,村民们纷纷穿着自己最整洁的衣服,带着家中最好的供品汇聚到了山顶。 虽然小鲤鱼已经明显的看出,村民们非常的不愿意他们这些外人参与到这次的祭祀中,可是小鲤鱼还是不顾别人的眼光,硬是跟着村民来到了山顶。 这两天虽然表面上看小鲤鱼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平凡和懒散,不过其实他心中的确如周祝寅所说,有一股强烈的不甘情绪在缠绕着他。 小鲤鱼和兰辉郡主两个人远远的站在人群的外面,瞪着眼睛看着村民们举行完了隆重而冗长的祭祀大典。 大典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眼看就要结束了,而小鲤鱼还是没有从这次祭祀中看出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小鲤鱼感到自己的心中有些气闷,对旁边的兰辉郡主道:“他们马上就结束了,到时候人太多一起下山太乱,我们先下去吧,等没人的时候再来继续调查。” 小鲤鱼说完自顾自往前走去,可是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轻叫。转头一看,兰辉郡主正蹲在地上,用力的揉着自己的脚。 小鲤鱼问道:“怎么了?” 兰辉郡主表情痛苦道:“这几天跟着你到处乱跑,刚才又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脚实在痛的要命,你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小鲤鱼心中立刻心疼起来,的确,这几天他忙于各处调查,有点忽略了身后跟着的兰辉郡主了。 小鲤鱼走到兰辉郡主面前,转过身背对着他蹲下,然后拍了拍肩膀道:“来吧。” 兰辉郡主不解道:“来什么?” 小鲤鱼道:“我背你下山啊。” 兰辉郡主脸红道:“不……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看不起谁呢?我也是练武之人好吧?只是……只是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有些不习惯罢了……” 小鲤鱼笑道:“行啦,别硬撑啦,这里又没人看到,我会替你保密就是了。” 兰辉郡主道:“说好的保密啊。”说完,才慢慢的蹭到小鲤鱼的身后,用双手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小鲤鱼用双手拖了一下兰辉郡主的双腿,然后站起身来,快步往山下走。 谁知道刚刚走出了没有几步,小鲤鱼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 兰辉郡主被吓到了,忙道:“喂,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要是背不动我就不要背了,我自己能走……” 谁料小鲤鱼竟然笑了起来,兰辉郡主这才发现,小鲤鱼身体的颤抖是因为他的笑声造成的。 兰辉郡主道:“你笑什么?你别吓我啊,你不是中邪了吧?” 小鲤鱼笑道:“哈哈哈哈哈……我是在笑我怎么这么笨!我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 还以为凶手用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诡计,uu看书 ww.uukans 其实,只不过是小孩子都会玩的把戏罢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居然想了三天都没想到!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了!” 兰辉郡主大惊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了凶手是怎么不留下脚印进入山洞的了吗?” 小鲤鱼道:“对呀。” 兰辉郡主道:“诶?那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啊?” 小鲤鱼道:“你看看脚下。” 兰辉郡主不解的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忽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凶手是趴在大牛的背上,被大牛背进山洞里去的!” 小鲤鱼道:“没错,就是这个简单到极点的办法,却把我给难住了。这也都怪我,刚刚经历了几个比较难的案子,还以为这个案子也像之前的那些一样,有着很复杂的内情呢。 但其实,这个案子如此的单纯,就是用了人背人的方法而已,小孩子过家家都会的。以后可得把这件事当成是我的教训啊,想事情绝对不要过分的复杂,不然很容易走上歧途。” 兰辉郡主道:“可是,你虽然知道了方法,但是却没办法知道谁是凶手吧?村子里所有人都有可能用这个方法不是吗?” 小鲤鱼双眼闪烁道:“你错了,能够用到这个方法杀人的,只有一个人,案子破了!” 说完,小鲤鱼转过身,双手用力的抓紧兰辉郡主的两条腿,快步的朝着进行祭祀的村民们走去。 第三十四章 从身边走过 天空,无比阴沉,乌云好似葬礼上的黑色幔帐一般铺满了天空,几十位村民一个个虔诚的跪在山洞前面用木头搭起的祭坛下面。 祭坛上香炉中的香烟,浓而黑,被秋风卷携而上,直冲天际,逐渐与乌云混为一体。 祭祀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一个佝偻着腰,骨瘦如柴,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祭坛之上,俯视着下面跪着的村民。老人的两颗眼珠,似乎比天上的乌云还要浑浊和阴郁。 老人用似哭似笑的颤抖声音道:“山中的守护神刚才对我说了,它说:‘皆因尔等近年来心生不敬、疏于祭祀,本神才特此施以教训。愿尔等今后多存敬畏之心,虔诚祭拜,方可化解之前的罪孽,重新得到本神的保佑。否则,会有更加严厉的惩罚……它还说……” 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响起道:“这个神的话还真多啊。” 老人因为被打断,怒不可遏的抬头喝到:“什么人?竟敢对本神不敬?” 众人也纷纷的从地上直起腰,转过头往后看去,只见小鲤鱼背着兰辉郡主,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小鲤鱼边走边道:“老人家,你刚才明明是说,那守护神刚才对你说了什么,你是在转述它的话。怎么见到我出现,对我却喊的是‘竟敢对本神不敬’呢?你刚才到底是转述?还是附身啊?” 老人一时语塞,犹豫了两下之后道:“刚才是转述,现在是附身!我现在就是此山的守护神,你这外来者如此不敬,不怕遭到我的惩罚吗?” 众村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既是因为他们没想到小鲤鱼敢如此的对神灵不敬,然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老人竟然说现在山神正在附体中。 该村的村民已经祭拜了这神灵几十年了,最多是有村民号称能够替神灵传话而已,从来没有人说自己被附体过。现在老人忽然说自己正在被附体当中,让村民们全都不知所错,只能乖乖的跪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异动。 小鲤鱼背着兰辉郡主走过人群,来到祭坛下面站定,仰起头看着台上的老人,露出一副淘气而挑衅的表情道:“如果你现在真是神仙的话,你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掐死我吧。” 此话一出,众村民均忍不住发出惊呼。大牛刚刚才因为对守护神不敬被掐死了,现在这个外来的过路人竟然主动要求被神仙掐死。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傻的人不成? 老人似乎完全没想到小鲤鱼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之后举起拐杖指着小鲤鱼道:“大胆狂徒,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待我三天之后……” 小鲤鱼道:“别三天后啊,神仙大人,我现在就活够了,我求求你这就掐死我吧?” 老人的脸上出现狼狈的神色:“你……你……你竟敢……竟敢……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三天后,三天后你也会像大牛一样被勒死……不,三天后你会吐血而亡,你会碎尸万段!” 小鲤鱼背上的兰辉郡主被老人的样子吓到,悄悄的拍着小鲤鱼的肩膀,把嘴巴凑到他耳边道:“喂,我看这老头儿真的挺邪门的,你还是不要这样的好,万一……” 小鲤鱼没理兰辉郡主,而是继续对着老人笑道:“神仙,我说了,我现在就活够了,你要是真的想惩罚我,现在就弄死我吧。 三天后?对不起,三天后我就离开这里不知道去哪里了。就算我真的在某个地方碎尸万段了,村民们也看不见啊,你还怎么树立威信呢是不是?所以,你要真的惩罚我,现在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老人气的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你……你……村民们,把他给我赶出去!” 小鲤鱼转过身对着村民们道:“这就是你们祭祀的神仙?连自己动手赶人的能力都没有,还要靠你们帮忙?那你们到底谁保佑谁啊?” 这时,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大声道:“姓于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村里的人对你们不错,也没有得罪你们,为何你要来搅扰我们的祭祀?你可以不信,但来这里捣乱就太过分了吧?” 小鲤鱼道:“你错了,我不是来捣乱的。你刚才说的对,你们的确没得罪我们,还对我们不错,特别是大牛,还特意请我吃过饭。为了这一顿饭的情义,我也有责任替他抓出害死他的真凶。” 老人在台上已经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拐杖:“胡说八道,大牛明明是被守护神惩罚而死的,哪有什么真凶?” 小鲤鱼扭过头看看台上,斜眼道:“既然如此,你倒是像弄死大牛那样弄死我啊?” 这时小马站起来,冷冷道:“于兄,其实张爷爷到底有没有被神灵附体,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我们对神灵的敬意。 或许在这次祭祀中,守护神的确没有附体在张爷爷的身上,但不代表它不存在,更不代表大牛就不是守护神杀死的。这个仪式只是我们和守护神沟通的一个渠道,你现在这样逼张爷爷,等于是耍无赖……” 小鲤鱼转过来对着他笑道:“哦,那我如果能证明大牛不是什么神仙杀的,而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人杀死的,是不是就不算耍无赖了?” 众村民一听,全都不敢相信的交头接耳起来。仙草一听这话,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急切的问道:“于大哥,你知道是谁杀了大牛哥了吗?告诉我是谁!快点告诉我!” 小马道:“仙草,你冷静一下,他说他知道了凶手,肯定也只是胡乱指认,血口喷人而已。 发现大牛尸体的时候,你和我都在现场。你应该知道,现场只有大牛一个人的脚印,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路。那样不留痕迹的进出现场,我们村里的所有人都做不到……” 小鲤鱼道:“你错了,你们村里的所有人都办的到。当然了,现在站在我背后台上的那个,看他的样子或许差点……” 小马道:“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是怎么进出山洞的?” 小鲤鱼用力把兰辉郡主往背上提了提,然后道:“难道你们当中还没人看出来吗?” 众村民全都露出无比疑惑的表情。 小鲤鱼道:“那我就给你们个提示好了,我和小兰是两个人一起从平地外面走到祭坛旁边来的吧?我们是两个人吧?但是你们看看我刚才走过去的地方,有几个人的脚印?” 众人纷纷扭头往小鲤鱼刚才来时的路上看去,不少人都发出惊讶的叫声,仙草更是激动无比的大声道:“啊!凶手是被大牛哥背到山洞里去的!” 小鲤鱼道:“不错,怎么样,在我点破之后,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根本一点都不神秘,反而简单的要死?说实话,我之前也陷入了迷思当中,才会被这么简单的手法给骗了这么久。” 小马道:“或许用这个方法可以让两个人只留下一串脚印进入山洞,但是,你和你背后的那个女孩或许可以这样做,因为你们本是一起的朋友,大牛为什么要背着即将害死自己的凶手进山洞?” 小鲤鱼道:“很简单,因为大牛根本没想到他背着进入山洞的那个人,会在背后突然袭击害死他。” 仙草此时也顾不得对神灵的尊敬了,从人群中走出,快步来到小鲤鱼跟前问道:“于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鲤鱼道:“按我的推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大牛那天请所有人吃饭,过程中和一些村民发生了争吵。为了证明山上的守护神是假的,他提出要去山上住十天。当时他询问了众人谁愿意和他一起去,最后是小马答应了这件事。 之后他便在你的帮助下,准备好了所有的应用之物,并且约定好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让大家去村西口去送他。 但在第二天早晨,凶手没有等天亮,而是提前了一段时间就去大牛的家里找到了大牛。 凶手不知道编了个什么借口,说服大牛和自己一起在天亮前先到山上去一趟。大牛看天亮还早,而且以他的腿脚,上下一趟时间很宽裕,不会错过送行的人群,于是便答应了。 于是凶手和大牛二人便一起结伴上山,接着凶手在途中假装摔倒。还记得我们上山途中发现的那个被人压过的树丛吗?那不是大牛留下的痕迹,而是凶手假装摔倒的时候留下的。 凶手之所以要故意摔倒在树丛上,有两个原因。第一,当时下过雨,地面上虽然大多是石头和杂草,但也有不少泥水。如果自己摔倒在地上,衣服上必定会沾上泥。而之后大牛又背着自己走路的话,衣服上也会沾上泥,说不定会引起人的怀疑。 第二,那就是凶手毕竟是要计划着在到了山洞之后就要立刻掐死大牛的,如果这个时候摔倒在地面的碎石上,万一真把自己摔伤了怎么办?因为既然要装摔得无法走路,就必须装的像一些才行。 如果真摔在地上,是有真把自己摔伤的可能的。要是那样的话,等一下面对壮硕的大牛,可能就没办法杀掉他了,所以他才要摔倒在那堆树丛上。 凶手假装摔倒之后,谎称自己的脚崴了,疼痛难忍不能再继续爬山赶路,要大牛将他背上山去。 大牛是个热心肠,而且体格很壮,背一个人上山不算什么难事。于是大牛便背着凶手上了山,踏过那片雨后平地,进入了山洞里面。刚刚进到山洞里,凶手便趁大牛不备从背后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其害死。 刚才说过很多遍了,大牛身体很壮,一般人即使是偷袭估计也很难像那样掐死大牛,但大牛如果当时是背着凶手的话就不同了。 不信的话你们看,我现在正背着小兰,她的双手很自然的交叉着搭在我的脖子前面。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掐住我的脖子,这也是凶手使用了被大牛背入山洞手法的另一个佐证。 凶手成功的掐死大牛之后,立刻通过山洞上方的那个小圆孔爬到了洞顶的外面,从悬崖上跳到了河里。之后凶手从河中爬到岸上,从山下绕路回到了村子里,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 之后他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在天亮之后来到村口,和其他准备送行的人一起等着大牛出现。当然,大牛是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了。” 仙草道:“原来如此!那于大哥,杀害牛大哥的凶手到底是谁?” 小马道:“别停他胡说,仙草!就算他刚才说的这一套手法可以有人完成,可是他又怎么证明是谁用了这个方法害死的大牛? 我们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精通水性,都可以从那座悬崖上跳到河里去,也就是说,这个手法谁都能用,他根本无法锁定到底哪一个人才是凶手……” 小鲤鱼道:“你又错了,我刚才说的那个方法,不是谁都能用的,全村当中只有一个人能够用那个方法而已。” 仙草问道:“诶?只有一个人能用?为什么啊?小马哥说的对,我们村子里很多人都能从那里跳下来的,连我都行的啊,为什么你说只有一个人能用?” 小鲤鱼道:“仙草妹妹,请你回想一下那座树丛的位置,大概是在什么地方?” 仙草仔细的想了想道:“我记得……好像是在刚上山没多远距离的地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小鲤鱼道:“问题大了,你仔细想一想,我们已经确定,那座树丛就是凶手假装摔倒的位置对吧?而那个位置又是刚上山没多久的位置对吧? 那现在我请问,如果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摔倒不能继续上山了,大牛一般情况下合理的做法是什么?” 仙草有些不懂:“诶?合理的做法?这……什么意思啊?” 小鲤鱼道:“那个摔倒的地点离山顶还有很远,反而离村子特别的近,对不对?如果在那种地方有人摔倒了,大牛正确的做法,是应该立刻背着那个人回到村子里进行救治。 我们刚住进来的时候,有位村民还去给我的那位受伤的朋友把过脉,这证明村子里是有人懂医术的。如果有人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摔伤了,把人直接背到村子里进行救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继续上山? 任何一个人,在那种地方被摔伤了脚,即使再花言巧语的哄骗大牛,估计以大牛的性格,也不会将伤者背到山上去的,肯定是将其背到村子里先治疗。 但是只有一个人例外,因为那个人,本来就已经约定好和大牛一起山上了。 那个人估计是这么对大牛说的;‘我虽然崴了脚,但是伤的却不重,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好。uu看书 ww.uukashu.co反正我未来十天都要和你一起呆在山上,而且我也不需要干什么事情,只是呆在那里盯着你而已。 现在回村子里去也没什么必要,反而还会再多跑一趟。不如你直接把我先背到山上去,我在山上一边盯着你,一边修养也就行了。我说的没错吧?” 此时,所有村民的目光已经全都聚集到了小马的身上,小马低着头,双手紧握,脸色死白。 祭坛上的老人再次挥舞起拐杖:“胡说八道,大牛是被守护神惩罚而死的!” 小马忽然松开了双手,惨然一笑道:“可以了,张爷爷,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大牛,是我杀的……” 仙草疯了一样的扑到小马面前,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衣襟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害牛大哥!为什么……” 小马有些木讷道:“他已经不是村子的人了,他已经离开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而且还要把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带走?而且……把你带走?从我身边……带走……” 仙草听到这话,忽然明白了小马杀害大牛的动机竟然是因为自己。一时间,她心中的愤怒,化作了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她慢慢的松开了揪住小马衣襟的双手,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双眼彻底的失去了神采。 兰辉郡主轻声道:“这个案子……真的……好可怜……” 小鲤鱼没有说什么,背着兰辉郡主默默的走过众人身边,走过小马身边,走过仙草身边,下山去了。 第三十五章 逃跑的兔子 天,还未全亮,薄薄的白雾笼罩着四周。小鲤鱼正在树边,将从山中打来的草一缕一缕的送到那批瘦马的嘴里。 周祝寅从木屋里自己走了出来,小鲤鱼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周祝寅道:“躺了这几天,自由行动没问题了。不过要想恢复到之前的功力,估计还得要几个月。” 小鲤鱼道:“既然你已经能自由行动了,那出山后你就自己走吧。” 周祝寅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小鲤鱼笑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兰的脾气是什么样的。她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一个人就够我受的了。” 周祝寅道:“也是,你这次的确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小鲤鱼道:“我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带着小兰去一个偏远的地方躲起来。然后等到盗可盗来将她接走,或者她自己想要主动离开为止,谁知道一路上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 周祝寅道:“喂,小鲤鱼,这几天你们在外边查案,我自己躺在屋子里一个人想了很多事。我有一个想法,想要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小鲤鱼将手中剩下不多的草全都塞进马的嘴巴里道:“你还是别说了,我一定没兴趣。” 周祝寅笑了笑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也知道我,从我爹那一辈就是捕头,从小我也是被我爹当成捕头来培养的,我也没让他失望,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成了最年轻的总部头。可以说,当捕头抓贼是我唯一的使命,也是我唯一会做的事情。 但是,盗可盗那个案子让一切发生了改变。因为那个小偷,我被你那位小兰给害得失去了捕头的位置,而且全天下所有的衙门都因为怕惹宁秀王不高兴,不敢再收留我。 不能再继续抓贼,一时间我好像根本不会活着了,生命好像都没了意义……” 小鲤鱼一边整理着马鞍一边道:“我说老虎,你对我说这些忧思悲感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是不会安慰你的……” 周祝寅道:“我不是在跟你倾诉感情寻求安慰,是这几天在经历了狂沙山的事情,还有这个村子里的事情之后,我有了新的认识。 我原以为,只有当官差捕头才能做抓贼破案的事情,现在我发现,其实不一定要当捕头,当一个普通人也够遇到很多离奇古怪的案子的。而且,这些案子当官差的时候,还未必能管得了。 一是因为官差人手不够,我朝疆域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很多地区的官差都人手紧缺。 二是因为很多时候,官差就算想管,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案子。像这次村里的这个案子,村子里的人根本就没认为是杀人案,只觉得是神仙作祟,所以根本不会去报案的。 第三则是因为,很多时候,官府并不想管江湖武林的事情。我之前在官府内当差,所以我知道内情。官府对于武林争斗,其实是持一种很微妙的态度的。 只要你不涉及谋反,不攻击朝廷,不乱杀百姓。至于门派之间的争斗,无论死多少人,官府其实都睁一眼闭一眼的……” 小鲤鱼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周祝寅道:“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知道,不一定非要是官差捕头才能抓贼破案了,当一个普通人反而有时候会更有意义。因为这样就能去解决那些官差之前不想管或者管不了的案子,会帮更多的人找出真相,替更多的人伸张正义。 所以我想,既然没有官府敢再收留我了,我何不自己替人破案呢?” 小鲤鱼道:“自己替人破案?” 周祝寅道:“对,现在武林中有专门替人保镖的镖局,有专门替人杀人的杀手,还就是没有专门替人破案的组织呢吧?我想自己成立一个,专门为别人破案的机构。” 小鲤鱼笑道:“哈哈哈,这个想法还真是有趣,那你就赶紧自己去成立吧,别再赖着我了。” 周祝寅道:“你不来吗?” 小鲤鱼道:“来什么?” 周祝寅道:“和我一起成立那个组织啊?我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大部分的案子我还是可以解决的,但是万一遇到极难的案件,有你在会好很多。 你不需要天天在我那个组织里呆着,平时普通的案子由我来处理就好了。你只要在我实在解不出来,的确需要你出马的时候,出来帮我一下就可以了。 你现在名气很大,有你加盟,我们的组织会很快就扬名天下。到时候,收费自然也会高很多……” 小鲤鱼急忙摆手道:“别别别,你可千万别把我牵扯进去!你那个组织,光用耳朵听就知道是个专门找麻烦的组织。 我天生最怕麻烦了,你还让我去?这不是想烦死我吗?你乐意成立,你自己成立着玩去,别来找我。” 这时,兰辉郡主抱着兔子正好从门里走出来,听到小鲤鱼的话,跳过来问道:“喂,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自己成立着玩去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有的话,拿出来给我玩玩啊,不要你们自己偷偷玩啊……” 周祝寅道:“我们不是在聊玩具,是我想成立一个专门替人破案的组织,打算拉小鲤鱼入伙。可是他嫌麻烦,死活不同意。” 兰辉郡主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哇,专门替人破案的组织啊,听上去就特好玩呢!喂,臭泥鳅,你就加入呗,多有意思啊。” 小鲤鱼拉下脸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是绝对不会加入那个麻烦的组织的,记清楚了吗?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提这件事了。诶?对了,你怎么墨迹这么半天才出来?” 兰辉郡主颇为扫兴道:“抓兔子咯。” 小鲤鱼道:“你打算把这兔子也带走啊?” 兰辉郡主道:“当然了,这小畜生,我可是它的救命恩人诶,它竟然一直都跟我不对付。我已经下定决心,非要将它驯得服服帖帖的不可,哼!” 小鲤鱼叹口气:“好吧,现在又多了个兔子,我的麻烦又增加了。好了,都准备好了吧?我们赶紧赶路吧。” 周祝寅现在已经不需要别人搀扶了,自己跳上了车,兰辉郡主怕兔子跑掉也坐到了车厢中。小鲤鱼坐上车沿,轻轻的用小鞭子打了一下马的屁股,那匹瘦马摇了摇头,迈出了苍老的蹄子行前走去。 没走了几步,就听到身背后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喊声:“于大哥!等一等!” 小鲤鱼急忙一勒缰绳,从车上跳下来往后一看,原来是仙草手里拎着两个包袱正在朝这边奋力的跑过来。 兰辉群主一只手撩开车厢的帘子往外一看,疑惑道:“那不是仙草吗?她来干什么?” 仙草跑到了小鲤鱼的身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于大哥……我……” 小鲤鱼道:“别慌,仙草妹妹,你到底找我来干什么?村子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仙草摇摇头:“不,村子没事,而是……而是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于大哥能不能答应……” 小鲤鱼很明显的露出嫌麻烦的表情,车上的兰辉郡主却因为之前的案子,对仙草十分的同情,因此说道:“仙草妹妹,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仙草道:“我想……我想请你们带我一起走。” 小鲤鱼用手捂住了额头道:“天啊……” 兰辉郡主道:“诶?仙草妹妹,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走?” 仙草哀伤道:“我从小父母就死了,是大牛哥和小马哥他们的父母轮流把我养大的。现在,他们二人的父母也都不在了,和我一起长大的他们二人也都……” 周祝寅在车内叹道:“那小马果然还是自尽了……” 仙草眼泪滑落下来:“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地方了。我想到别的地方去,想到山外的世界去。大牛哥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村子里的人能像他一样走到外面去。 虽然只有我一个,又是个女孩子,到外面去估计也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还是希望出去,就算是完成大牛哥的心愿吧…… 于大哥,我从来没出过山,求求你带我出去吧!” 小鲤鱼为难道:“仙草妹妹,我们就算带你出山,也不能一直带着你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出山去怎么生活啊?万一……” 仙草低下头,默默的垂泪。 兰辉郡主在车上狠狠的瞪了小鲤鱼一眼。 小鲤鱼仰头叹口气:“哎,算了,出去再说吧,上车。” 仙草抬起头,感激道:“谢谢于大哥!” 仙草刚要往车上迈步,身后又响起了好几个人的喊声:“仙草,等一等!等一等!” 几个人往那边一看,原来是小豆子领着其他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跑了过来。 仙草把自己的行囊先扔到车上,然后走到那几个追上来的人面前,决绝道:“小豆子,是杨大伯他们让你们来追我的吧?回去告诉他们,我不会回去的,死也不会回去的!” 小豆子看了看仙草,又看了看小鲤鱼,说道:“那个……仙草,我们不是来追你回去的,我们……我们想跟你一起走……” 仙草的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流出来,她哽咽道:“你们……大牛哥如果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鲤鱼道:“仙草妹妹,不是我扫兴啊,是我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小豆子道:“于大哥不用担心,小五已经去偷他们家那辆破马车了,马上就过来了。” 正说着,后面响起了马蹄子的声音。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牵着一辆无棚大马车走了过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还有一大群村民。 小豆子见状,急的骂道:“小五!你这叛徒,你怎么把大家都引来了?” 小五哭丧着脸道:“豆子哥,不是我叫他们来的,是他们发现我偷车,逼着我带他们来的。” 一个中年村民走上前道:“豆子,仙草,还有你们几个!你们想干什么?” 豆子有点怯懦的缩了缩脖子,仙草却勇敢道:“我们要出山去。” 村民道:“仙草,出了大牛和小马的事,你伤心我们知道。可你一个女孩子家出山去能干什么啊?外面世界坏人那么多,你会受到欺负的!” 仙草道:“我不管,我就是出去!今天谁要是拦我,我就死给谁看!” 又出来一个村民道:“豆子,仙草已经死了心,想要去外面还可以理解。你家里还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呢,你跟着起什么哄啊?” 小豆子道:“我……我……我也想成为大牛哥那样,让我的弟弟妹妹们崇拜的大哥哥……所以我……” 那个张爷爷又拄着拐杖走了出来道:“大牛就是因为背叛了守护神才会受到惩罚的,虽然最后是小马下的手,可是那也是守护神冥冥之中给小马下达了命令。说不定,那时候就是因为守护神亲自附体到小马身上……” 仙草怒吼道:“你给我闭嘴!谁再敢提守护神三个字,uu看书 .ukanhu 我现在就和他拼命!” 张爷爷被仙草的态度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拄着拐杖又退回到人群里去了。 仙草看了看小豆子几个人道:“我反正是走定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仙草转过身,跳上了小鲤鱼的车。 周祝寅从车厢里出来,坐到了小鲤鱼另一边的车沿上,让两个女孩坐在车厢里。 仙草刚刚做好,就对小鲤鱼道:“于大哥,麻烦你开始赶路吧。” 到了现在这局面,小鲤鱼也没办法,只好再次挥鞭,马车缓缓而动。 刚走出没有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小豆子的喊声:“爹,娘!我不会让仙草姐受欺负的!大牛哥没了,我替大牛哥保护她,我也走定了!” 之后没过多久,背后就传来了另一辆马车追上来的声音。 坐在车厢里的仙草听到背后的马车声,满是泪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笑。 兰辉郡主怀里抱着兔子,看着旁边的仙草,突然她对前面喊道:“臭泥鳅,停一下车。” 小鲤鱼把车停住回头问道:“你又怎么了?” 兰辉郡主抱着兔子跳下车,走到路边蹲下来,把兔子放到地面上,轻轻的抚摸着道:“你也很想走的对吧?” 说完,她双手一松。 那只野兔蹭的一声窜出了好远,回头看了兰辉郡主一眼后,跳进道边的树丛中不见了。 第三十六章 不会逃跑 经过了几天的旅途,在小鲤鱼的带领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还算是繁华的城镇。 小鲤鱼对仙草道:“仙草妹妹,你虽已经铁了心不回山里去了,可你这些同伴他们将来还要回家看望亲人的。如果现在就走的太远,他们回去一趟会很吃力。不如就先在这里停下吧,等将来你们适应了外面的生活,再去更远的地方。” 仙草道:“我听你的,于大哥,就先在这里落脚吧。” 小鲤鱼道:“好,这样吧,现在快到中午了,我们先找个吃饭的地方。让我最后请你们一顿,算是替你们践行吧。” 仙草道:“于大哥,这怎么可以?” 小鲤鱼笑道:“你就别客气了,一切听我安排就行了。” 说完,小鲤鱼领着一行人来到了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楼,把所有人都让进了楼上的一个雅间当中,并且豪爽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接着他走到了周祝寅座位旁边在他耳边道:“这顿饭你花钱啊,算是这几天来你给我添麻烦的报酬。” 周祝寅笑了笑,表示默认。 然后小鲤鱼又走到了小豆子的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豆子,我有点事要你帮个小忙。你这次就别跟大伙吃了,一会儿跟我一起在外面吃吧。” 小豆子看了看仙草,仙草道:“于大哥请你帮忙,你还不赶紧去,一定要听于大哥的话。” 小豆子用力的点了点头,之后便跟着小鲤鱼从酒楼中走了出来,小鲤鱼带着他走到了城镇外一座小树林内。 小鲤鱼停住脚,转过身看着小豆子问道:“豆子,我现在问你三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知道吗?” 小豆子紧张的吞了口口水道:“嗯,我一定实话实说!” 小鲤鱼道:“好,第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你将要前往的地方十分的危险。你是选择冒险继续前进,还是从安全的地方绕路过去?” 小豆子想也没想的就答道:“我会从安全的地方绕路过去。” 小鲤鱼道:“第二个问题,如果你进入到了一家酒馆里已经坐好了,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一群人,要你把位置让他给们,不然就对你不客气,你会怎么做?” 小豆子声音比刚才略低道:“我会……把位置让给他们,换个地方吃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鲤鱼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群人拿着刀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要砍你。你是选择和他们决一死战,还是选择拼命逃跑?” 小豆子的声音都快听不见了:“我……我想……我一定是会选择逃跑的……于大哥,我是不是特别的没出息?是不是特别的让你失望了?” 小鲤鱼笑道:“你错了,豆子,你刚才所有的回答,正是我希望得到的。” 小豆子有些不懂的问道:“于大哥?难道你没有因此看不起我吗?” 小鲤鱼道:“恰恰相反,如果你刚才都选择了勇敢的选项,我反而才会看不起你,因为那代表你没有自知之明。一个人,勇敢是美德,但是那要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能力还盲目勇敢,那就不是美德,而是傻。豆子,把你的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活动一下筋骨。” 小豆子虽然不明白小鲤鱼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但还是乖乖的把外套脱掉,之后用力的拉伸了一下自己的腰腿。 小鲤鱼走到他面前,严肃无比道:“听着,我接下来教你的东西,第一,只允许你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使用。第二,不得告诉任何人是我教你的,听明白了吗?” 小豆子有些被小鲤鱼的表情吓到了,只有拼命的点头。 小鲤鱼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从旁边的地上捡了一根掉落的枯树枝,轻轻的在小豆子的肩膀后面一点。小豆子便觉得自己的左肩被一股雄厚的力道给往前推了出去,明明只是一根细细的树枝,为何又如此强大的力道? 小鲤鱼道:“从现在开始,努力记住你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说完,小鲤鱼又用树枝在小豆子的右大腿后面点了一下,小豆子的右腿又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大步。 接下来将近一顿饭的功夫,小鲤鱼就这样用树枝不停地在小豆子的身上点点点,小豆子被迫的跟着小鲤鱼树枝的节奏,不停的变换着身体的姿势。同时,他也费尽全力的让记好每一个动作。 终于,小鲤鱼手中的树枝停了下来,小豆子此时也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小鲤鱼道:“你本身不会武功,没有内力支撑,全靠身体本身能走完这三套步伐,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希望你之后,有时间就多复习复习,把这三套步伐牢牢记住。 今后,只要不遇到绝顶高手,只是一般习武之人的话。多了不敢说,二三十个人以内,你用我教你的这套东西,完全可以带着仙草全身而退。 你们村子里的那个大叔说的对,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的牛大哥描绘的那样美好,危险到处都是。我既然把你们带出了大山,总得负些责任,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武功传给过别人,但这次就破例传你三招。” 小豆子有些怀疑道:“可是,于大哥,我……我这个人如此懦弱胆小,又这么笨,我……我能将你的武功发挥好吗?” 小鲤鱼道:“你放心,其实武功和人一样,都有不同的性格和脾气。每种不同脾气性格的人,都会有一种适合他练习的武功。我平生最怕惹麻烦,所以自创的这套梨花游中有很多的闪躲和逃避的动作。 我刚刚挑出来的这三套步伐,又是我的武功中毫无进攻性,纯粹用来躲避的招式,正好符合你的性格。如果你再胆大一些,反而练不了我教你的这套功夫了。 我之所以在你们这群人中选择传给你,而不是仙草,就是因为在出山的时候我已看出来,仙草是个脾气刚强,遇事不会逃跑的姑娘。她不能把这几招纯粹逃生的武功发挥到极致,但你可以。你以后若遇到危险,切不可与人硬碰,只用我传你的东西带着仙草逃命便是。 对了,除了刚才这三套步伐,我还要你记住一句话:‘外面的人,没有那么善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记住了吗?” 小豆子噗通一声跪倒地上,磕头道:“于大哥,多谢您的大恩大德,来生做牛做马……” 小鲤鱼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行了行了,起来吧,来生太远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今生把仙草保护好吧。” 小豆子站起来,眼含热泪道:“嗯!我……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仙草的!” 在传完小豆子三招逃生之术后,小鲤鱼带着他回到了酒楼中,众人已经吃完了饭,正在等着他们。 小鲤鱼道:“非常抱歉,实在是有些必须要办的事情,才错过了众位的践行酒。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还要继续往别处赶路,仙草妹妹,还有几位兄弟,我们就此别过了。” 小豆子带领着大家又再次感激了小鲤鱼一番,仙草和兰辉郡主互相拉着手全都流出泪来,在一阵伤感的告别之后,两拨人终于分开各奔前程。小鲤鱼一行三人赶着马车继续向东赶路,小豆子众人则在城中寻找打工做事的地方。 然而对于刚刚走出大山,又除了打猎之外不会其他任何本事的他们来说,要找到工作谈何容易?他们逛了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能收留自己的地方。不过他们倒是并不是很气馁,继续满大街的寻找着。 忽然,从大街的那一头传来骚乱之声。几个人手搭凉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五六个人正手脚并用,慌乱不堪的往这边逃过来。这几个一边往前逃窜,一边不管不顾周围的摊位和人群,一路横冲直撞,不知道踹翻了多少摊子,撞到了多少行人。 转眼间,几个人就来到了近前,仙草由于比较好奇,站的比较靠前。眼看着其中一个大个子就要撞到仙草了,小豆子急忙上前将仙草的胳膊往旁边一拉,接着自己的身子与仙草换了个位置。大个子已经撞了过来,小豆子急忙旋身一转,将那大个子撞过来的力道完全卸掉,之后拉着仙草躲到了路边。 仙草几乎是看着小豆子长大的,对他十分的了解,知道他之前根本不会这样的功夫,因此十分吃惊的问道:“你……你这是哪里学来的?” 小豆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一身灰衣的男子,如冲刺的雄鹰一般从刚才几个人的身后飞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男子就在空中超过了几个逃窜的人,落到了他们的前方。 那几个逃窜的人一见,刚要转身往回跑,只见那灰衣男子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长剑。就在围观的群众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当空,之前奋力逃窜的那几个人已经纷纷倒在了地上,每个人的喉咙上都多出了一道喷血的伤口。 周围的围观群众一见,立刻发出阵阵尖叫,人群的包围圈迅速的向外扩大,小豆子也急忙攥住了仙草的手,拉着她往后退去。 再看那灰衣男子,慢慢的将长剑收回到腰间的剑鞘中,之后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看任何人。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一样,面无表情的迈开步子,往刚才飞过来的方向走去,众人急忙给他闪出一条道路。 仙草完全被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惊呆了,虽然小鲤鱼已经多次嘱咐过她,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很危险。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出山,就遇到了如此血腥残暴的事情。 小豆子拉了拉她的手:“仙草,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死了这么多人,再待下去说不定会惹上麻烦的。” 仙草这才缓过神来,小豆子拉着仙草带领着其他几个兄弟离开了现场。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天黑的很快。几个人身上虽然有些钱,可是那都是十分宝贵的盘缠,不敢随便乱用,便决定不去住客栈,而是到城外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要钱的地方能借宿。 说来也巧,出了城外不远正好有一座已经破败的土地庙,这庙不仅十分的破,还十分的小。不过对于经常在山上野宿的仙草一行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他们都带着保暖的兽皮之类的东西,在这里住一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豆子见天不早了,再加上这几日旅途劳顿,便决定早早休息,明天再去找工作。几个人捡了些干枯的野草垫在地上,围坐在破庙中,啃着从城中买来的廉价面饼,商谈着未来的事情。 聊着聊着,仙草突然想起来刚才在街上的遭遇,问小豆子道:“豆子,你之前在街上拽我的那一下,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豆子憨笑道:“啊?那不过是我随手一拉而已,还用跟谁学吗?哈哈哈,仙草姐,你开玩笑了……” 仙草道:“不对,你拉我的那一下用力非常的巧妙,根本不是你自己会使出来的。豆子,你告诉姐,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咱们现在可是相依为命的一群人,你有什么事不能瞒着我们啊!” 小豆子最后实在是承受不住仙草的追问,心想,反正于大哥教给我这些功夫就是让我来保护仙草她们的,早晚她们也会发现。只告诉仙草他们的话,应该不算违背誓言吧? 于是小豆子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出头去四外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将门关好。之后他走回来低声道:“喂,咱们可都是在一个村子里一起长大的,你们可不能害我不仁不义啊。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可打死也不能告诉外人啊!” 仙草见小豆子表现出和平时如此大反差的态度,知道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便道:“放心,豆子,谁要是敢走漏了消息,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在其他人也都纷纷赌咒发誓不会泄密之后,小豆子才开口道:“其实,在你们吃饭的时候,于大哥把我叫出去不是让我帮他做什么事,而是传了我三招专门用来逃跑的武功步伐。 于大哥说,外面的世界十分的危险,他既然带我们出山,就要负些责任。于大哥特意叮嘱过,不让我随便乱用,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而且也不让我告诉别人的……” 旁边一个村民道:“啊?那于大哥原来会武功的吗?” 小豆子道:“不仅会,而且肯定还是个绝顶高手呢。他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我的身上轻轻一点,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匹马的力量给推了一下样。而且,一点都不痛的……” 另一个村民道:“哇,这么神奇吗?那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吧?” 这时仙草转着眼珠想了想,忽然说道:“诶,我想起来了,豆子,在发现大牛哥尸体的时候你也在场的对吧?那个时候,于大哥拦住了我们不让我们进洞里面去。 他还派小兰姐姐挡住我们,我记得那个时候小兰姐姐好像说过,于大哥其实并不姓于,而是一个在江湖上非常出名的人物,还问我们听没听说过。可是……哎呀,我当时被大牛哥的事情给吓傻了,记不清楚小兰姐姐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小豆子道:“啊,仙草姐,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小兰姐的确说过于大哥的真实身份,只不过当时我们的确都太过于沉浸在大牛哥被害的事情里了,导致大家都没有注意,之后也还是于大哥于大哥的叫。 其实,于大哥的真实身份,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江湖第一神探……萧……萧梨玉?是萧梨玉吗?我记得好像是个这个名字吧……” 仙草道:“嗯,好像就是个这个名字……”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几个人头顶的破庙房梁上跳了下来。众村民大惊,刚要起身后退,一柄长剑已经抵在了小豆子的喉咙前,正是那之前在大街上瞬间就击杀多人的灰衣男子。 原来那灰衣男子在街上杀完人之后也没有选择住店,而是比仙草等人更早一步来到城外的破庙中藏身。后来见到仙草他们进来,灰衣男子不想和他们见面,又不想去别处另找地方过夜,便窜上了了房梁,想等第二天他们走了之后他再下来。 刚才几位村民在下面聊天的内容,他根本一点都没有兴趣,一直在房梁上闭目养神。可是当他听到萧梨玉三个字的时候,却立刻睁开眼,从上面跳了下来。 灰衣男子冷冷道:“萧梨玉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豆子看上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仙草定了定神之后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于大哥?” 灰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再次重复了一遍:“萧梨玉现在在什么地方?” 仙草道:“不要告诉他!他之前在大街上连杀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于大哥对我们有恩,我们死也不能告诉他于大哥的行踪!” 小豆子这个时候看了看仙草大义凛然的样子,转头对灰衣男子道:“于大哥最后一个见的是我,这里只有我知道于大哥的行踪,你保证不为难他们,我就和你走,去外面告诉你。” 仙草怒道:“小豆子,你!” 灰衣男子突然启动,用看不清的身法来到了仙草的背后,用剑柄轻轻一点她的后颈,仙草登时晕了过去。 之后灰衣男子对小豆子道:“出去。” 小豆子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仙草,之后对另外几个村民道:“我出门后,你们带着仙草快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说完,小豆子自己率先走出了庙门。那灰衣男子立刻跟了上来道:“快说,萧梨玉到底在哪里?” 小豆子道:“现在我不能说,我们要到一个离这里远远的地方去,再等上一会儿我才会告诉你,我得保证我的兄弟们能带着仙草姐到了你追不上的地方才行。” 灰衣男子道:“我对那小丫头的死活没兴趣,我只想找到萧梨玉。” 小豆子道:“那你就得跟我走,按我说的来。” 灰衣男子没办法,只得跟着小豆子在城外走了很久,最终来到了一座矮山脚下。 小豆子抬头看了看,心道:这山虽然不够险峻,不过也勉强称得上难走。我们山村里的人没有任何其他技能,唯一的特长便是很会爬山。我多年练出来的爬山技术,再配合上于大哥教我的功夫,说不定还有一线逃脱的希望。 灰衣男子道:“现在你的朋友应该已经走了很远了,你可以说了吧?” 小豆子转过身,假装在努力思考似的托腮道:“嗯,让我想想啊,于大哥好像跟我说过,他们下一步要去的地方是……” 突然,小豆子一个急转身,朝着山上飞奔而去。 灰衣男子冷笑一声,故意等小豆子爬了一段距离之后,才蹬地而起,飞身跃到了小豆子的头顶上。灰衣男子在空中一转身,由上而下刺出一剑,小豆子见状立刻用小鲤鱼教的步伐往旁边一闪,剑擦胸而过。 但这一下,也让小豆子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从山上摔落到地面上。小豆子一落地,立刻再次爬起来往反方向跑。 那灰衣男子身法奇快,瞬间就又飞到了小豆子的身前,接着又是一剑刺出,小豆子急忙又躲过了一剑。然而这次躲避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的身体重心已经失去,等第三剑刺出的时候,他已避无可避。 小豆子看着第三剑朝自己的喉咙刺来,眼一闭心道:爹,娘,于大哥,我辜负你们的期望了。不过,我总算没有违背我的誓言,至少保护了仙草姐…… 然而小豆子闭着眼等了半天,那一剑并没有刺过来。 他缓缓的睁开眼,只见那灰衣男子已经将剑给收回到了剑鞘里,此时正阴恻恻的看着他。 小豆子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灰衣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这就是萧梨玉教你的功夫?你毫无武功和内力,只凭他教了你三招步伐,竟然就可以躲过我两剑。 虽然,我已经故意放慢了很多速度。不过,这已经很了不起了。看来萧梨玉的功夫果然非同一般,也不枉我找他找得这么辛苦。” 小豆子道:“哼,你恐怕要白费辛苦了!我小豆子虽然生性胆小懦弱,可我还不是出卖恩人的败类!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告诉你于大哥的行踪的!” 灰衣男子道:“你以为我要杀他?” 小豆子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拼命找于大哥的下落,自然是要对他不利。” 灰衣男子道:“你错了,我找他,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求他。他是江湖第一神探,我有个案子需要他破。” 小豆子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呸!” 灰衣男子道:“你信也好,uu看书.uukshu.c 不信也罢,都无所谓了。”说完灰衣男子转身就走。 小豆子疑惑道:“你干什么去?” 灰衣男子道:“你以为我故意让你带我出来,是为了逼问你萧梨玉的下落?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功夫,因为你说萧梨玉教了你三招,我对此很有兴趣,想知道他这三招到底能到什么程度,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至于萧梨玉的下落,既然你说他是在城中最好的酒楼中吃午饭的时候教的你,那代表他现在离开这里还没有多远。我只要去你们吃饭的那家酒楼问一问周围的人,就能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了。这附近四外的路都很少,每个方向基本只有一条大路可走,只要确定了方向,我很快便能追上他。” 说完,灰衣男子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小豆子一时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自己侥幸活了下来,可是刚才自己已经让其他村民带着仙草逃走了,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仙草,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想着,就听远远的传来了仙草的骂声:“小豆子,你这个混蛋!我要亲手杀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 小豆子循声一看,原来是仙草带着那几个村民从远处朝自己恶狠狠的跑了过来,一定是仙草醒过来之后,死活不肯自己逃走,非要来找自己,其他人根本拦不住只得陪她一起来的吧。 小豆子苦笑一声,看来,于大哥说的对,仙草还真的是一个不会逃跑的姑娘呢。 第三十七章 吴浪 拉着小鲤鱼一行人乘坐的马车的那匹瘦马,已经不知道有多大年龄了。它似乎经历的事情不比任何一位阅历丰富的人少,已经达到了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处变不惊的境界了。 在一路上,无论是遇到恶劣的天气,还是掠过的猛兽,这匹老马都没有显示出任何害怕的样子,就一直这么稳稳的、呆呆的往前迈着步子。 时间长了,连赶车的小鲤鱼似乎都受了它的影响,坐在车沿上似乎也变得稳稳的,呆呆的起来。 然而在这一天,马车行进到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林路之时,这匹老马却忽然莫名的停住了脚步。接着便开始不停的用前蹄蹭着地面,浑身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两只已经看透世事的双眼,忽然间充满了惊惧的神色。 坐在车内的兰辉郡主见车在不该停下的时候停了,车前面的小鲤鱼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心下很是奇怪。 她扭头看了看靠在另一侧的周祝寅,发现周祝寅的脸上出现了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的表情,那表情好似一只受伤的猛虎,嗅到了凶恶的野狼的气息一般。 兰辉郡主道:“怎么回事啊?我出去看看。” 兰辉郡主刚要掀帘子,周祝寅道:“别动,有杀气。” 兰辉郡主一凛道:“杀气?” 周祝寅道:“你我二人此时均不是这股杀气的对手,不要出去,让小鲤鱼来处置。” 兰辉郡主虽然十分的好奇外面的情况,可是见周祝寅如此态度,也不敢随便乱动,在位置上重新坐好,心跳加速的竖起耳朵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然而她听了半天,除了末秋冰冷秋风的哭声,还有落叶偶尔落到车顶上的声音外,她什么也听不到。 兰辉郡主内心不禁十分的气馁,暗暗埋怨自己武功太差,如果自己武功再高一些,就不用之前受盗可盗的管束,现在还要靠小鲤鱼来保护自己了。 在车外,小鲤鱼依然保持着刚才那种呆呆的姿势,眼睛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车已经停了下来,仿佛车还在继续稳稳的前进着一样。 一片落叶,从车顶上被风吹下,快速的掠过小鲤鱼的耳边,在空中盘旋着往前面飞去。 这片叶子就这么飞呀、飞呀,最后飞到了一个灰色的人影脚下。 灰衣男子道:“你就是萧梨玉?” 小鲤鱼抬起眼,好像刚刚发现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一样说道:“啊,虽然很少有人这么称呼我,不过那也的确是我的名字。你是谁?” 灰衣男子道:“一个来求你帮忙的人。你不是江湖第一神探吗?我有个案子需要你破。” 小鲤鱼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我是江湖第一神探,那你就该明白,任何领域内,找敢称‘第一’二字的人做事,都是很贵的。” 灰衣男子道:“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早已备好了报酬。” 小鲤鱼道:“哦?不知道是什么报酬。” 灰衣男子用左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长剑道:“报酬便是我手中的这把剑。” 小鲤鱼道:“此剑难道是什么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不成?” 灰衣男子道:“此剑十分粗糙,是一位瞎了一只眼的醉铁匠胡乱打出来的,简直不值一文。” 小鲤鱼道:“那为何它能成为我的报酬?” 灰衣男子道:“因为用它的人,是我。只要你帮我破了这个案子,我手中的这把剑,便听从你的指挥。你想杀谁,我便去替你杀了谁。你想保护谁,我也去替你保护谁。总之,只要是这个世上能用剑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为你做。” 小鲤鱼道:“哦?我想杀谁,你便去杀谁?难道,你认为你的剑法已经天下无敌,谁都能杀得死了吗?” 灰衣男子道:“没有,我不认为我谁都能杀得死,我杀不死的人应该还有不少。但是,能不能杀,和敢不敢去杀,是两回事。或许全天下的人,我有很多都不能杀死,但是,没有一个人我不敢去杀。” 小鲤鱼道:“真是有意思,只可惜,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杀人。所以,你这个报酬对我来说没用。我若是不答应替你破案呢?” 灰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将右手慢慢的摸到了剑柄上,道:“那我就杀了你。” 小鲤鱼笑道:“只可惜,我恐怕就是你不能杀的那些人之中的一个。” 灰衣男子缓缓的将那把醉铁匠打成的破剑抽了出来,剑尖轻轻的点到地上,正好刺穿了刚才落到他脚下的那片落叶。 灰衣男子道:“你真的不接我的案子?” 小鲤鱼道:“说了,找我破案很贵的,你既然没有拿得出手的报酬,我自然不会接。” 灰衣男子道:“好。” “好”字刚说到一半,灰衣男子的剑就已经到了小鲤鱼的胸前。小鲤鱼往旁边一侧身,轻松躲过这一剑。灰衣男子马上变刺为平砍,小鲤鱼双腿勾住车沿,上身往后一仰,这一剑擦着小鲤鱼的鼻尖而过。 灰衣男子刚要再次变招,小鲤鱼双腿朝着灰衣男子的腹部连踢数脚,灰衣男子急忙向后跃去。通过刚才两剑,小鲤鱼已经知道此人的剑法虽称不上天下第一,也算的上是人间罕见。 自己空手对战对方的长剑,在兵器上已经吃了大亏。空手想要对稍长的兵器,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胜,便是近身。 武术谚语有云:“兵器者,手脚之延长也。’只要对方把兵器练到人器合一的地步,便如同自己的手脚一样的灵活,空手之人除非功力碾压,否则是绝难取胜的。 但一旦近身之后,情况便不同,双方贴的距离越近,使用长兵器的人反而会越笨拙。 是以小鲤鱼的梨花游之前对敌大多时间都是以躲闪为主,而这次却选择了主动近身,与那灰衣男子在树林中斗在一起。 刚才灰衣男子平砍的那一剑,虽然离车厢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强烈的剑气也将车厢前挂着的车帘齐齐的斩断。 兰辉郡主坐在车内,等到面前断成两截的车帘从眼前飘落,自己的视野能够看到外面的时候,灰衣男子与小鲤鱼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招。 兰辉郡主之前只看过小鲤鱼出手过两次,每一次小鲤鱼的独特武功都让兰辉郡主惊叹不已,是以此时见到二人交上手,兰辉郡主也以为小鲤鱼可以凭借泥鳅神功轻松取胜。 于是她便在车上远远的朝着小鲤鱼高喊道:“喂,臭泥鳅,给我好好教训一下没礼貌的家伙!” 然而旁边的周祝寅却说道:“你最好不要分小鲤鱼的神,这次的对手非同往常。” 兰辉郡主一愣,问道:“诶?那个灰不溜秋的家伙,有那么厉害吗?” 周祝寅眼睛盯着远处交战的二人道:“那个灰衣人的剑法非常的诡异,似乎根本不成体系。所有的武功,想要成为一套完整的功夫,必须要有应对各种局面的招式。有的招式用来进攻,有的用来防守,有的用来试探到等等。 可那个灰衣人的剑法,没有防守,没有闪避,没有试探,甚至没有留任何后路,只会进攻。而且都是那种一击必杀式的进攻,似乎这套剑法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除了杀人之外,这套剑法毫无用处。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同时也是这么可怕的剑法。” 兰辉郡主一听,双手不由得紧张的攥在胸前道:“那,这么说,这套剑法比那臭泥鳅的泥鳅神功还厉害?” 周祝寅道:“那倒不至于,小鲤鱼的梨花游其实是非常全面的功夫,只不过平时他为了怕惹麻烦,用的多是闪躲的招式。若真的论起武功本身的高低,那灰衣人的古怪剑法,还比不上梨花游。只是……” 兰辉郡主道:“只是什么?” 周祝寅道:“只是我很奇怪,通过刚才二人的谈话得知,明显的两个人之前谁也没见过谁。可是为什么那灰衣男子,却好似之前和小鲤鱼交过手一样,对很多梨花游中的招式,提前有了应对的准备。 要知道,小鲤鱼的梨花游可是十分不同寻常的功夫,任何人第一次和他交手,都会难以分辨和预测出他的下一步动作。可是那灰衣男子至少有三次预测对了小鲤鱼闪躲的走向,险些用剑伤到他。 这感觉就好像是那灰衣男子已经偷偷的练习过应对梨花游的办法了一样,可是明明两个人从来没见过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兰辉郡主不禁担忧道:“那……臭泥鳅会不会有危险?” 周祝寅道:“说实话,我不知道。论本身功夫的高低,小鲤鱼应该略胜一筹,但他对对方是完全陌生的。而那个灰衣人,虽然整体功夫不如小鲤鱼,可是却胜在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对付小鲤鱼的方法。 二人都是绝顶高手,胜负本都在纤毫之间,所以此战到底结果如何,我还真的无法预测。” 兰辉郡主气的狠狠锤了周祝寅肩膀一拳:“你这个笨蛋,偏偏这个时候受伤,真是没用!” 说完,她又垂下头,丧气道:“我……我也没用……我本来以为自己的武功够好了,可是自从盗可盗闯王府以来,我连着遇到你们这些人。我才知道,我的武功简直……我……噫!”说着,她狠狠的用手砸了一下车板。 周祝寅看了看兰辉郡主道:“郡主大人,你能有这种想法,就代表你成长了不少。” 兰辉郡主道:“你不用在这里奉承我,我成长了什么?到现在我一招半式都没有学到,还是像在王府里一样的没用!” 周祝寅道:“你错了,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便是认清自己。知道自己没用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变得有大用。而不知道自己没用的人,一辈子都没用。” 兰辉郡主道:“说的这么好听,你能把你的那什么吞月手教给我吗?” 周祝寅道:“吞月手是极为繁复和严谨的武功,郡主性格爽直火爆,不适合练习。我看郡主适合练习棍法……” 兰辉郡主怒道:“我呸!你和那臭泥鳅商量好了是怎么的?都用这一套来讽刺我?我……”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两声巨响。二人赶紧探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出去,只见灰衣男子和小鲤鱼已经停止了战斗,两个人站在互相距离十几步的地方,背对背的站着。 而两个人面前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一颗大树,全都轰然倒在了地上。不同是,小鲤鱼面前的那棵树,断的截面十分的整齐,一看就是利刃快速砍过切断的。而灰衣男子面前不远处的那棵树,断的截面参差不齐,就好像是被谁用手蛮力的拍断了一般。 灰衣男子手中依然攥着那把剑,只不过剑刃已经断了一半,剑尖不知道哪里去了。而小鲤鱼的左臂上,竟然流下了两条细细的血流,流过手背,流到指尖。 啪嗒,啪嗒,血滴在落叶之上,让本来就鲜红的落叶,更加的艳丽。 兰辉郡主几乎停止了呼吸道:“到底谁赢了?” 周祝寅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灰衣人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让小鲤鱼流血的人。” 小鲤鱼与灰衣男子在秋风中无声的对峙了许久之后,灰衣男子打破沉默,转过身看着小鲤鱼问道:“你那一掌为什么故意打偏?” 小鲤鱼也转过身道:“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杀人。更何况,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灰衣男子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鲤鱼道:“因为只有心已经死透的人,才能创造出如此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剑法。” 灰衣男子道:“你赢了,萧梨玉不愧是萧梨玉,果然名不虚传。我提前在别处试过你三招,还是输给了你。” 小鲤鱼道:“一交手我就知道你见过小豆子了,uu看书 ww.ukanshu.cm你遇到了小豆子,我想你应该只是试了他三招功夫,并没有杀他。因为如果你真想要杀他的话,你一招都试不出来,小豆子绝对无法躲过你的第一剑。” 灰衣男子道:“对,我只想提前做好对付你的准备,我对那些村民的生死毫无兴趣。” 说完,灰衣男子毫无征兆的举起那半截断剑,朝着自己的喉咙便要割。 小鲤鱼瞬间跳到他跟前,用右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道:“我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自杀。” 灰衣男子眼神空洞道:“我已经试过了所有的方法,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你不帮我破案,我也就没有再活着的意义。” 小鲤鱼叹口气道:“哎,你这种眼神,我曾经另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那是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她曾经也来求过我,也有过和你类似的眼神。 只不过,你此刻的眼神比她当时的更绝望。因为她当时的眼神虽然绝望,却是坚定的,因为她当时已经想好了一旦事情不成之后自己的下场。 而你的眼神里,除了绝望,只有空洞,你比她更可怜。算了,算我倒霉吧,反正我一路麻烦够多了,不差再多你一个,我答应替你破案了。” 灰衣男子道:“我刚才还想一心杀了你,你为什么忽然改主意?” 小鲤鱼道:“因为想杀我的人,我见的多了,不算什么新鲜。但是像你这么可怜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走吧,去前面找个地方边歇边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灰衣男子道:“吴浪。” 第三十八章 神秘男人 黄昏,一个小村镇中唯一一家简陋客栈的房间内。 吴浪从进屋之后,就显得浑身都很不自在。他已经习惯了荒野生活,几乎从来不住客栈。不是因为他没钱,以他的功夫,随便弄点钱还是很容易的,他只是不想住。 他不想让自己有一刻处在安逸的环境中,因为他觉得那样会磨灭他的警惕性,会让他的嗅觉和武功退步。 在自己的大仇没有报之前,他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只能进步,不能退步。 周祝寅在替小鲤鱼的左臂重新包扎伤口,兰辉郡主在一旁看着,想要帮忙,可无奈自己又不懂任何疗伤包扎的本领,心下觉得自己更加的没用。 兰辉郡主忧心道:“喂,臭泥鳅,你的手臂没事吧?” 小鲤鱼道:“没事,只是划破了点皮而已。” 兰辉郡主道:“你别硬撑啊,别忘了你还要替那毛贼保护我的,你现在可不能也像那老虎一样变成废物。” 小鲤鱼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吴浪道:“不信我的话,你问他。” 吴浪道:“他的手没事,我对我刺出的每一剑,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心里都有精准的估算。” 周祝寅听吴浪的语气,好像充满了不甘,笑道:“你不用这么丧气,这个世界上,能摸到他的人都没有几个。你能用剑刺伤他,已经可以在武林中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吴浪道:“什么高手不高手的,我对这些都没兴趣,我只想快些破案。” 周祝寅已经包扎好,小鲤鱼示意他在一旁坐下,然后道:“好,我也想尽快甩掉你这个大麻烦,到底是什么案子,你说吧。” 吴浪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小鲤鱼,又看了看周祝寅和兰辉郡主,道:“他们有必要一起吗?” 兰辉郡主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 小鲤鱼打断她,对吴浪道:“你不是想破案吗?多一个人在,就多一条思路,人多总不会是坏事。” 吴浪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用毫无感情,如木头一般干枯的声音讲述道: “好吧。那是整整十八年前的事情,那一年我才五岁,刚刚记事不久。 我爹以前是一位行走江湖小有名气的侠客,叫做吴秀坡。他长相英俊,风流倜傥。又武功高强,颇具文采,因此受到很多人的喜爱和崇敬。 后来我爹在一次行侠仗义的途中遇到了我娘,我娘是一位大员外家里的大家小姐。两个人一见钟情,我外公也十分喜欢我爹,于是两个人很快就成了亲。 我爹成亲之后厌倦了江湖漂泊的日子,便索性在我娘的家中住了下来。虽对外称不算是入赘,但其实形式上也差不多。 我爹娘成亲之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几乎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会羡慕他们二人这一对神仙一般的眷侣。我娘有一个妹妹,也就是我的老姨,她更是羡慕我爹娘这样的爱情。 由于受到了我爹娘的影响,我老姨在我娘怀上我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和我外公提出要去外面学习武功,说将来也想要嫁给像我爹这样的侠客。 虽然我外公一开始不同意,可是经不住我老姨性格倔强,一再请求。再加上我娘和我爹也十分的支持她,最后外公只好点头。 通过我爹的关系,外公把我老姨送到我爹之前认识的一个门派里面去学习了。那个门派离我们家比较远,因此我老姨一走就是一年多,一直等到我生下来几个月后,她才回到家里。 虽然她当时是憧憬着能遇到像我爹一样优秀的侠客而出去的,不过这次她在外面好像碰了壁。回家来以后不但不再提嫁武林人士的事情,甚至连嫁人的事情都不提了。 她年龄一天一天的增大,我外公拖人给她说了很多亲事,她都不乐意。她说自己这辈子不想嫁人了,就一直在家里和大家一起生活挺好。其他人见她如此固执,也就不好再逼她什么。 我从记事起,我娘和我老姨都非常的疼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老姨比我娘更疼我一些。可能是因为我老姨时间宽裕,和我玩的时间比较长吧。 而且我老姨的性格比较泼辣,勇敢,能带着我玩很多我平时不敢玩的小游戏。相比而言,我娘的性格特备的温柔婉约,我娘几乎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 反正那个时候,我被我娘和我老姨疼着,再加上我外公家里非常有钱,每天都过的如神话一般。 我本来以为,我们一家人会永远这样快乐平安的过一辈子。但是没想到是,一切在我五岁那年发生了剧变。 那一年我娘刚刚怀上了第二胎,她没事的时候就会拉着我的小手,让我轻轻的摸着她的肚子,对我说:‘小浪,你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那个时候,我总是说:‘我想要一个妹妹,要一个像老姨那样和娘一样亲的妹妹。’每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我娘总会十分的感动,有几次甚至我都看到她流出了眼泪。 我一开始不懂她为什么会哭,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老姨又要离开家了。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出山之后在家里呆了五年多,现在已经是老姑娘的老姨,突然间又想出去学武功了。 这意味着,姐妹又要分开,我娘自然会觉得伤感。不过,老姨好像去意已决,谁劝都没用。 就在老姨还未出山之前,老姨上次出山的时候认识的一个男人闯入了我们的生活之中。据老姨自己说,她上次出山的时候,遇人不淑,认识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十分的痴心我老姨,从见面的第一刻起,就开始纠缠她。可我老姨根本看不上她,那个男人便死缠烂打,最后我老姨没办法才回到家里的。 家里有我爹坐镇,那个男人忌惮我爹的武功,不敢随便来找麻烦,便逐渐消失了。 本来我老姨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那个男人应该早就死心了吧。可是没想到,在我老姨打算二次去学武功之前,那个男人突然由出现了。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往我们家中扔了好几封信。 信上说他还依然痴痴的恋着我老姨,他以为时间能让他忘掉她,可是没想到时间越久,他越是忘不了我老姨。于是他打算求我老姨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我老姨能答应见他,他愿意为了我老姨做出任何的改变。 我老姨自然是没有给她机会的意思,那个男人就一直不停的往我们家送信骚扰我老姨。 后来我娘说,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时间过去了五年,说不定对方真的改变了呢?于是我娘建议,由我爹出面,请那个男人来家里做客,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大家好好的谈一谈。 我爹娘和我老姨三个人一起,如果能劝退那个男人更好。如果实在说不通,再由我爹出手将他赶出去,然后送我老姨去比上次更远的地方学武功,躲一躲清静,省的那个男人再来骚扰我们家。 由于那个男人也会武功,我娘担心一旦谈崩了,我爹和他可能会在家中动手。拳脚无眼,我娘怕年幼的我受伤,便叫我外公带着我去城外郊游玩耍半天。 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上午,我被外公亲昵的抱上了散发着香气的豪华马车。 我娘在下面,仰着头把我最喜欢的一个小玩具拨浪鼓递给我。然后微笑着叮嘱我,要听外公的话,千万不能随便乱跑。等我回来之后,她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我当时便怀着快乐的心情,被我外公带到了城外去。我们在城外玩了小半天,下午的时候赶着车回城里。一进入我们家所住的那条大街,我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 我外公在车里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说好像是谁家着火了。等马车走近之后,我们才发现,是我们家着火了。着火的地点正是我爹娘平时接待客人的客厅。我们回来的时候,家奴院工正在奋力的扑救着大火。 我外公当时非常的害怕,他疯了一样冲进人群,嗓音嘶哑的指挥着大家伙救火。 在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之后,大火终于扑灭了。可是却在大火燃尽的灰烬中,发现了已经烧焦的一男二女三具尸体。 我外公当时就失去了理智,扑到黑色的灰烬中,嚎啕大哭起来,没过多久便晕了过去。家里的仆人立刻将我外公搀扶到别处休息,之后马上报了官。 官差到了之后,对现场进行了勘测,并且派仵作对尸体进行检验。经过仵作的检查,发现三具尸体虽然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不过男的的确是我爹没错。 因为我爹行走江湖的时候左臂受过伤,那尸体的左臂骨头上的相同位置留有受伤后痊愈的痕迹。而那两具女尸,一个已经有了身孕三个多月,另一个还从来没有生过孩子。 由于家中所有人都知道我娘怀孕三个月了,所以那个有身孕的尸体肯定是我娘。而我娘和我老姨是亲姐妹,身形非常的相似。所以确定另一具体态与我娘十分相似的尸体是我的老姨。 后来那仵作又说,这三个人的肺里面并没有吸入任何的烟尘,代表着火的时候,他们已经都断了气。而后来经过更加仔细的检验,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体上,都发现了中毒的迹象。 而另一边勘测现场的官差也表示,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四个茶杯,那证明当时除了我爹娘和我老姨之外,还有第四个人在场。并且在茶壶内残留的渣滓中,发现了剧毒毒药的残留。 后来官差询问了我们家的下人们,下人们便把今天我爹娘要和我老姨之前认识的一个男人进行谈判的事情告诉了官差。官差问那些下人,有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模样,下人们都表示没有看到。 这也难怪,这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估计我爹娘当时是亲自去旁门领那男的进来的,没有让其他人发现。 最后官差经过一番仔细的勘测和调查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天在我和外公外出之后,那个缠着我老姨的男人来到了我们家。双方进行了谈判,我爹娘让那个男人放弃再继续纠缠我老姨,可是那个男人就是不死心。 最后双方没有达成任何共识,那个男人自知道自己武功不是我爹的对手。于是便找了个机会,将随身携带的毒药下到了三个人的茶杯里,将我爹娘和老姨全都毒死。 之后,为了泄愤,也为了毁掉自己在我们家中留下的痕迹,他放了一把大火将客厅点燃之后就逃走了。 我外公醒过来之后,出重金让官府下了通缉令,悬赏捉拿这个神秘的男人。只要有知情者能够提供任何关于这个男人的线索,就将给他一大笔钱。 可是时间一转念就过去了三年,这个男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外公因为这件事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也病死了。我外公死了之后,我只有八岁多,年龄还太小。 再加上我是随父姓,不算入赘,名义上我只是我外公的外孙,不是孙子。 所以我外公之前的那些远房的同姓亲戚便全都跳出,联合起来开始争夺他的家产。最后甚至怕我将来长大会再次将财产多回去,要将我赶尽杀绝。多亏了我外公的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仆,拼死带着我逃了出去。 那些人一直紧追不舍,那老家仆没办法,只能带我上了山。可是虽然上山之后,躲过了那些亲戚的追捕,我们却没有任何在山上生活的能力。很快,那个家仆就被野兽吃掉了。 在我也即将成了野兽嘴里的食物的时候,一群过路的猎人救了我。从此我便开始跟着那几个猎人一起生活,同时也跟着他们学习打猎的本事,和一些基础的武功。 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本来我们一家过着人人都羡慕的神仙般的快乐日子,都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死缠着我老姨不放的男人。他杀死了我爹娘和我老姨,逼死了我外公,还导致我最后失去家园流落荒野。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 从那之后,我活着就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报仇。除了报仇之外,我的生命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跟着那群猎人每一次出去打猎,都会我要杀死的猎物,想象成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男人。 开始的时候我打猎是用弓箭,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觉得弓箭不能发泄我心中的仇恨,我便改用了剑。 每次打猎,其他猎人总是尽量避免和猛兽近战,多用弓箭或者陷阱之类的东西来捕获猎物。但我不同,我每一次都拿着剑冲上去和想象成那个男人样子的猛兽肉搏。 我将手中的剑,一次又一次的刺进‘那个男人’的身体里。虽然这样做真的很危险,可是天不亡我,在经历了无数从野兽嘴里次死里逃生的经验之后,我竟然靠这样练出了一套绝无仅有的剑法。 这是专门为了报仇而练成的剑法,除了杀人,它没有其他任何的招式。 当我见过所有的猛兽,都不再是我的对手。即使是猛虎和巨熊,我也能一剑刺穿它们喉咙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功夫已经练成了,接下来就是要找到那个男人。 于是我告别了那群养育我的猎人,独自一人出了大山,开始到处寻找那个男人的踪迹。 我先是去我老姨当年第一次学习武功的地方,可是却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那里现在还活着的弟子表示,当年我老姨去他们那里学武功的时候,生活十分的隐秘。 平时几乎都不出来的,连饭都是派人送到屋里去。所以我老姨当时就是暗中交往了什么男人,估计除了当时的掌门之外,他们也不知道。可是那老掌门,早就已经去世了,我现在根本无从问起。 这条线索不通,我又回到了我之前外公的家,想要从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那些亲戚已经把我外公的家产弄的支离破碎,甚至连老宅都已经分开卖了。我一怒之下,杀光了当时争夺我外公财产的所有亲戚离开了。 之后,我又在各地漂泊了整整三年,这三年来,我几乎把我老姨生前可能去过的地方,全都走遍了,却依然是毫无进展。关于那个十恶不赦的神秘男人到底是谁,我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渐渐的,我开始越来越害怕。我怕如果我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话,如果我此生不能报仇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而让我感到绝望的是,我越往后调查,就越有一种预感,我自己这辈子可能真的永远也无法找到那个男人了。 如果不能报仇,我活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我甚至想过直接拔剑自刎,离开这个让人悲伤的世界,快点到阴间去和我的爹娘和老姨团聚。 就在这个时候,我从几个说书先生的嘴里,听到你的故事。据说,无论多难的案子,只要你江湖第一神探萧梨玉出手,就没有破不了的。 从那之后,我便开始到处寻找你的踪迹,可是我每次都是差一步与你错过。最后,我终于从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得知了你的下落,所以才来找你。 你是我最后的一丝希望,我想请你能帮我找到那个男人。然后在我杀了那个男人之后,我的剑和我的命就都是你的了,随你任意支配。” 兰辉郡主和周祝寅听完吴浪的讲述之后,全都表情黯然,内心对吴浪产生了无比的同情。 难怪小鲤鱼说他的心早已死透了,他现在的确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的样子。他就只是一堆行尸走肉而已,完全靠一个复仇的信念,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兰辉郡主道:“虽然你的身世很值得人同情,可是你这也太为难人了吧?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别说是案发现场和证据什么的了,就是当时的知情人很多都已经死了,你要我们怎么查啊?” 吴浪道:“如果好查,我也不会来求萧梨玉。我自幼在山中长大,从小就练就一身极其灵敏的感觉。有很多时候,我不需要听到声音,看到影子,甚至问道味道,仅仅靠感觉就能发现猛兽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可我已经找了那个男人整整三年,却什么都没发现。我自己已经放弃了,现在只寄希望于萧梨玉能帮我找到他。如果萧梨玉也办不到,那我就真的没有再继续呆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 对于我来说,我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早该到我应该到的地方去了。” 兰辉郡主道:“可是这个案子听上去根本就无从查起嘛,你是当事人之一,你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你让我们去替你找人?怎么可能嘛……再说了,就算我们愿意替你去找,那得花多长时间啊……” 吴浪眼神幽幽的看着小鲤鱼,小鲤鱼此时却托着腮,正在出神。 吴浪道:“萧梨玉,如果你真的觉得此案根本没法查,就请直接告诉我,也让我早一天结束自己的痛苦。” 兰辉郡主道:“你这个人啊,又拿自杀来威胁我们?你死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好像我们欠了你一样,你要不要脸啊?这个案子我们还就破不了了,你怎么着吧?你爱死就死去!快点,死去!” 周祝寅却笑道:“小兰妹妹,我倒是觉得正好相反。” 兰辉郡主道:“你什么意思?” 周祝寅看着小鲤鱼道:“我之前见过不止一次他的这幅表情,看小鲤鱼的样子,这个案子好像已经破了。” 兰辉郡主和吴浪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吴浪毫无生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激动的神色:“什么?案子已经破了?你已经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吗?” 小鲤鱼缓过神来,默默的看了周祝寅一眼,好像在埋怨他似的。周祝寅不解,难道自己刚才说出他已经破案还错了不成? 小鲤鱼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这个案子我的确已经找到了真相,我也知道害死你全家的人到底是谁了。” 吴浪跳起身,直接扑到了桌子上,吼道:“快点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小鲤鱼冷静的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好,然后道:“你先别着急,在告诉你案情的真相之前,我先有件事要和你说明白。” 吴浪道:“什么事?” 小鲤鱼道:“你之前说过,只要我替你破了这个案子,你的剑就受我的指挥。我让你去杀谁,uu看书ww.ukans.cm你便去杀谁,我让你保护谁,你便去保护谁。这句话你是否能真的做到?” 吴浪道:“我绝对说到做到!只要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就是皇帝我也去替你杀!” 兰辉郡主怒道:“哎?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啊?竟敢杀我……我的……我的最尊敬的皇帝?你这是谋反你知道吗?现在就应该千刀万剐了你才对呢!” 小鲤鱼挥挥手,安抚兰辉郡主让她先不要这么生气,之后对吴浪道:“好,既然你说你能说到做到,那么我便对你提出一个要求。只不过,我不是让你去杀一个人,而是让你去保护一个人。” 吴浪道:“你说吧,要我保护谁。” 小鲤鱼伸出手指了指吴浪道:“吴浪,我要你保护吴浪,也就是你自己。” 吴浪一愣:“我自己?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我如果把真相告诉了你,你就得按照约定保护你自己的生命,绝对不能死,你能答应吗?” 吴浪道:“我活着的目的就只为报仇,如果能报了仇,我心中也就再无牵挂之事。到时候是生是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不让我死,我不死便是了。” 小鲤鱼道:“好,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刚才说的话。” 吴浪焦急道:“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你快点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吧!” 小鲤鱼叹了口气道:“哎,其实我刚才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就比不知道的要好……” 第三十九章 惊天真相 吴浪见小鲤鱼口出如此言语,还以为是因为他发现这件案子的真凶是一个武功盖世的高手,或者背景极深的人士。小鲤鱼是在担心自己即使知道了凶手是谁,也无力复仇。又或者,他是在担心自己受到牵连。 吴浪道:“萧梨玉,你只管放心,世上没人知道我来这里找过你。你只管告诉我那个凶手是谁,无论我能不能杀掉他,都不会和你有任何瓜葛。快点说吧,那个十恶不赦的男人到底是谁?” 小鲤鱼道:“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 吴浪立刻皱起鼻子旁边的肌肉,怒道:“萧梨玉!通过刚才的交手我很是敬佩你,可你也不能如此戏耍我!我杀不了你,但可以杀你旁边那两个人,你未必能及时拦得住我!” 小鲤鱼急忙道:“你先别这么激动,我并没有戏耍你。” 吴浪道:“可你刚才还说要告诉我真凶是谁,为什么此刻又突然反悔?” 小鲤鱼道:“我没有反悔,是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凶手是谁,但我不能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 吴浪愣道:“你的意思是……真凶不是那个男人?那……真凶还能是谁?” 小鲤鱼道:“我们先把真凶放到一边,先来回顾一下你刚才讲述的那个故事。难道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没有发现,在你讲的那个故事当中有好几处不合理的地方吗?” 吴浪努力的回想着道:“不合理的地方?不可能的啊……这些事都是我的亲身经历,每一件事都是我亲眼所见的,我绝对没有撒谎。 而且,虽然当时我才五岁,可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让我深深的印在了脑子里,我也不可能记错的……” 小鲤鱼道:“我不是说你在撒谎,也不是在怀疑你的记忆出了问题,我是完全相信你刚才讲的这个故事的真实性的。我所说的不合理,是你讲的这个真实的故事本身当中存在的不合理之处。” 吴浪皱起眉头,似乎有些头痛似的道:“我……我不知道……这些事几乎每天都在我的噩梦中出现,我没有发现任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鲤鱼道:“或许,这就是所谓当局者迷吧,你身处这件事的中心,是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你无法从旁观者的角度冷静的看待一些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兰辉郡主催促道:“哎呀,臭泥鳅,你就不要再啰嗦了,到底哪里不合理啊,快点告诉我们呀!我刚才也仔细听了那个故事,没觉得哪里不合理啊?” 小鲤鱼道:“那好,我就提示你们一下。首先,刚才吴浪提到,他母亲的妹妹,也就是他的老姨,曾经两次先后离开家去远方学习武功。你们有没有发现,他老姨这两次离家都有一个共同点?” 兰辉郡主挠着头:“什么共同点啊?” 周祝寅此时经过小鲤鱼的提示,脸色突然大变,他好像也发现了什么道:“天啊,小鲤鱼,你该不会是在怀疑……” 兰辉郡主道:“你们两个不要打哑谜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祝寅解释道:“小兰,你仔细回想一下,吴浪刚才是不是这么说的。他老姨第一次出门学武,是在他娘怀上第一胎三个月左右的时候。而时隔五年之后再次出门去学武,也是在他娘怀上第二胎大概三个月左右的时候。 两次出门学武,都是在姐姐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这种巧合,是不是很让人奇怪?” 小鲤鱼接着道:“奇怪的点还不止这一处,你们试想一下,自己的亲姐姐怀孕,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妹妹,正常的人反应是什么? 应该是非常的期待才对吧?正常的妹妹,如果遇到姐姐即将生小孩的话,肯定是要想办法留在身边,好准备着将来伺候姐姐月子的才对。 就算吴浪外公家十分的有钱,下人奴仆众多,不需要妹妹来伺候姐姐,可是妹妹难道就不对姐姐即将生出来的小孩子感兴趣吗? 吴浪可是说过,他老姨是非常羡慕姐姐和姐夫这对神仙眷侣的。她姐姐和姐夫的第一个孩子即将出生,她竟然选择这个时间段出门去学武功,故意错过姐姐小孩子降生的时间,这也太奇怪了吧? 更何况,如果是第一胎这样也就算了,还可以理解为年少冲动。在姐姐怀第二胎的时候,还是一样在相同的时间点要出门去学武,这难道符合人之常情吗?” 兰辉郡主想了想道:“这个嘛……我父王……”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接着改口道:“我父王……王……老爷子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我不太了解。 不过若是让我想象一下的话,如果我姐姐马上就要生小孩了,我的确不会想要去出那么一趟远门的。怎么也得等孩子生下来,见过面之后再走。但是吴浪的老姨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小鲤鱼道:“我想,她之所以会选择在那种时间段离开家的原因,不是她不想留在家中,而是她不能留在家中。吴浪的老姨有着一个,非要在姐姐生产的时间段内离开家到远处去的理由。” 兰辉郡主道:“非要在姐姐生产的时间段内离开家到远处去的理由?这……有这样的理由吗?什么理由会让吴浪的老姨非要在姐姐生孩子的时候离开家啊……” 小鲤鱼看了看吴浪,吴浪此时面色极其紧张,就仿佛一个弱小的猎人,在等待着会从暗处随时蹿出来的一头无比凶猛的野兽一般。 小鲤鱼顿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开口:“吴浪的老姨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孩子的不是她姐姐,而是她自己。” 那头猛兽从黑暗中狂傲的跳出,瞬间将弱小的猎人无情的吞噬…… 在小鲤鱼此话出口的一瞬间,吴浪的全身似乎被谁给抽空了一般,他木讷的嗫嚅道:“这……这不可能……你一定弄错了……你一定弄错了……” 小鲤鱼道:“我没有弄错。请你仔细回想一下,刚才你在讲述的过程中是不是这样说过:从小你就觉得你的老姨非常的疼你,甚至有时候会比你娘更加的疼你? 而且,在你娘让你摸着她的肚子问你要弟弟还是妹妹,你说你想要一个像老姨那样和她一样亲密的妹妹的时候,你娘是不是流下了眼泪? 你之前以为那是因为你娘对你老姨即将离开的事情在伤感,其实,她那是内心痛苦的表现。” 兰辉郡主此时受到的惊吓似乎不比吴浪小多少,她一把拉住小鲤鱼的手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已经完全听糊涂了,你快点好好给我们说明白啊!” 小鲤鱼道:“据我的分析,事情的真相的是这样的:当年吴浪的父亲吴秀坡是一位相貌英俊、文武双全又风流倜傥的江湖侠客。这样的人,一定是非常受人欢迎的,特别是容易引起女人的倾心。 后来果然,吴浪的爹和娘一见钟情,吴浪的爹也厌倦了江湖生活,实际上等于入赘到了吴浪的外公家。只不过,吴浪的外公没有想到,当时倾心吴浪的爹爹吴秀坡的人不止自己的大女儿,还有自己的二女儿。 可能姐妹两个人从小关系特别的亲密,所以一开始见到妹妹和自己的夫君走的近,吴浪的娘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还以为妹妹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和夫君如此亲近的。 后来,吴浪的爹最终还是没有把持住自己,暗中和自己的小姨子有了关系。一开始两个人肯定是千方百计的瞒着全家人的,可是后来,两个人发现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因为他的小姨子怀孕了。 两个人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吴浪的娘,想要求得她的原谅。得知这件事的吴浪的娘自然会非常的伤心与愤怒,可是她并没有把这件事闹大。 一是因为吴浪刚才讲过,他的娘性格本就是十分温柔婉约的,换句话说也就是有点懦弱。 再来也是因为吴浪的外公家是大户人家,这种事情如果传了出去,会是很大的丑闻,自己一家人的名声都会受到损害。 而且,我估计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自己生不出孩子。 你们想,那吴秀坡是先和姐姐成亲的,吴秀坡肯定是先和姐姐发生了关系,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和妹妹有了关系的。 可是妹妹却在姐姐之前怀孕,妹妹自然知道自己只有过姐夫一个男人,所以吴秀坡的身体是没问题的。那就只能说明,姐姐的身体怀不上孩子。 我想一个女人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成亲之后,最盼望的就是能有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孩子。吴浪的外公只有两个女儿,一定也希望自己能早早的抱上外孙,好来继承家业。自己生不出孩子,一定让吴浪的娘非常的痛苦。 此时见到自己的夫君和妹妹有了孩子,吴浪的娘便忍辱负重的做了一个决定:让妹妹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假装是自己生的。 她先是要求自己的夫君和妹妹立刻停止这种不轮的关系,我想当时她的夫君和妹妹一定是对她赌咒发誓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私下乱来了,这才终于取得了她的原谅。 在得到了两个人的保证之后,吴浪的娘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由于妹妹的肚子马上就要变大了,所以三个人必须立刻开始想办法如何瞒过众人的耳目。最后他们三个人决定,让吴浪的老姨去找他外公,说她要去外面学武功,以此为由头,好将她送出家去。 吴浪的外公虽然开始不同意,但架不住三个人不停的游说,最后只能点头应允。吴秀坡通过自己之前在江湖上认识的关系,让人把他的小姨子秘密送到了一个和自己之前关系不错的门派当中去。 还记得吴浪说过吧,他老姨在那个门派里面生活的时间内,行事异常的隐秘。明明是去学武功的,为什么要每天不出屋,连吃饭都要别人送到屋子里呢? 原因就是,她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大肚子。 在送走了妹妹之后,吴浪的娘也开始了表演。她先是假装发现自己怀孕了,并且将怀孕的日期说的和自己的妹妹一模一样,这样将来孩子抱过来之后,别人就不会怀疑了。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吴浪的娘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自己心爱的男人和自己最亲密的妹妹一起有了孩子,两个人等于双双背叛了自己。可自己还要每天把枕头之类的东西填在衣服里冒充大肚子的和外人见面,还要微笑着对别人假装期待一个根本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当时的心,一定是备受煎熬的。 等到后来,妹妹在别处临盆之时,吴浪的父母也假装在家中找来收生婆胡乱忙活。然后等孩子出生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孩子接到家里来,假装是自己刚刚生出来的。 之后,又过了几个月,妹妹生完孩子的身材恢复正常了,才从外面回到家里。 本来吴浪的娘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样过去了,三个人都将秘密埋到心底,再继续过未来的日子。可是让吴浪的娘没想到的是,之前赌咒发誓绝对不会再乱来的自己的丈夫和妹妹,又偷偷搞在了一起。 其实从吴浪的老姨学武回来后,一直没有再提嫁人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那完全不符合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心理,女人到了那个年龄,总是会想嫁人的,可是吴浪的老姨却一等五年都没有提这件事。 之所以会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男人。 我想,吴浪的娘其实在后来的日子里,多多少少也发现了自己夫君和妹妹又偷偷在一起了。可是生性温柔懦弱的她,还是为了顾全大局,没有把这件事闹出来,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 可是,一个女人即便再温柔,再懦弱,她的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 当得知自己的妹妹又一次怀孕的时候,吴浪娘的心彻底的碎了。她无法再忍受这屈辱的生活,她恨自己所爱的男人,也恨抢走自己男人的亲妹妹。 可是她只是一介弱女子,真要撕破脸,她未必能斗得过那对男女。而且,她也不希望这件事被公之于众,那样她自己屈辱的一生也会暴露在众人面前。 她想要复仇,同时也想保住自己的名分,不想自己在死后身败名裂,于是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她对吴秀坡和自己的妹妹说,这次既然两个人又一次有了孩子,那么就和之前那次一样照方抓药吧。让妹妹去个远离家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和上次一样进行掉包计。 只不过,现在毕竟过去了五年,不同以往了。当年妹妹还是个天真的女孩子,吵闹着往外面去学武,这个理由似乎还说得通。现在妹妹已经是成熟的女人了,再用如此幼稚的借口去找吴浪的外公,怕是吴浪的外公根本不会答应。 于是吴浪的娘便建议道,不如我们虚构出一个男人出来。就假装说妹妹第一次出山的时候,招惹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现在突然出现对妹妹进行骚扰。 这样的话,外公也会出于保护妹妹安全和避免自己家继续被骚扰的考虑,会同意她暂时离开家去避避风头的。就这样,三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 吴浪的娘又把枕头之类的东西放到了肚子里,到处假装自己怀上了二胎。然后吴浪的爹则自导自演,写了很多以那个痴心男人的名义追求自己小姨子的信,扔到了自己家里。 最后,等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再故意对吴浪外公和下人们说,他们今天要和那个男人进行谈判。如果谈崩了,吴浪的老姨就要出门去躲躲。 他们自然一定会谈崩,因为那个神秘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他们就是想用这个借口,给妹妹第二次离家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已。 然后,等吴浪的外公带着吴浪去城外玩耍的时候,吴浪的娘就用茶水先毒死了自己的夫君和妹妹。之后再放火将客厅点燃,最后自己再喝下毒药。 虽然在放火的时候她还没死,不过据后来仵作检测说那三人死于剧毒。剧毒毒药的毒发都是很快的,吴浪的娘肯定是当场就死了,所以才没有吸入什么烟尘。 就算是吸入了烟尘,估计量也非常的少,少到仵作检测不出来的地步。因此没人会怀疑在大火燃起的时候,吴浪的娘还活着。 其实你们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关于这起下毒事件,有着一处极为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如果真的是一个外来的男人毒杀了他们三个人的话,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下的毒呢? 他总不能在茶端上来之后,当着三个人的面把毒药放到茶杯里吧?那样做太危险了,而且吴秀坡是混过江湖的,这种方法很难瞒过他的眼睛。 更何况,最后查出毒药残留的是茶壶,在茶端上来之后趁人不注意把毒药放到茶杯里,或许用一些变戏法的手法可以做到。但放到茶壶里,我想根本没人能做到。所以,在茶端上桌之后再下毒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那就只能是在茶端上桌之前的时间内下的毒,但泡茶端茶是主人的事情,那个男人的身份是客人。如果他主动要求说自己要去厨房泡茶和端茶过来,这种行为也太不合常理了,肯定会引起那三个人的怀疑。 当然,硬要说的话,那个男人有一种方式可行。那便是他自己带着茶叶来的,他事先把毒药下到了茶叶中,然后把茶叶当成礼物带过来送给对方。并且要求对方泡一壶自己带来的茶叶,这样就能完成下毒了。uu看书ww.uukanshu 可是,这种方式只限于一般的客人,那个男人还是不行。因为吴浪的爹娘可是早就对这个男人存有戒心了,他们这次请他来的目的就是憋着要和他打架的,怎么可能会随便喝他带来的茶叶?混过江湖小有名气的吴秀坡,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所以,想来想去,唯一能在茶中下毒,而不被其他人怀疑的,就只有吴浪的娘一个人而已。 吴浪的娘杀完人放完火之后,大火迅速燃烧,很快就将三个人的尸体烧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仵作只能通过一些身体的特征来确定三个人的身份。吴秀坡早年手臂上受过伤,仵作根据骨头上的伤痕,确定了他的身份。 可是吴浪的娘和他的老姨,本来就是亲生姐妹,身形体态十分的类似,而且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可以作为身份标志的伤痕。仵作只能通过一件事来确定谁是姐姐谁是妹妹,那就是看谁的肚子里怀着孩子。 因为之前家中所有人都知道,姐姐刚刚怀上了第二胎。那么自然而然,怀着孩子的那具尸体就被认为了是姐姐,而没有生过孩子的那具尸体就被当做了妹妹。 这也是吴浪的娘之所以要放火的目的,她就是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她活着的时候,经历了种种的屈辱,在死了之后,她要堂堂正正的做吴秀坡的夫人。她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吴浪是她亲生的。 这,就是十八年前这个案子的最终真相。这回明白我为什么说我无法告诉你那个神秘的男人是谁了吧?因为,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第四十章 郡主成亲 自从五岁的那一天之后,一直到如今,吴浪再也没有笑过,他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早就忘记了笑起来是什么感觉。 因此当吴浪放声狂笑的时候,他的脸才会显得如此的不协调,如此的诡异可怖,宛如古庙中那些青面獠牙的泥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整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一个复仇的信念支撑着我走到现在,我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找到真凶,报仇雪恨,可是到最后,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吴浪已经很明显的失去了理智,他面容狰狞的不停笑着道:“这一定是一个玩笑,没错,这是老天爷和我开的一个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吴浪突然站起身,嗖的一声从腰间抽出那把只剩一半的断剑,对着自己的喉咙抹去。 小鲤鱼喝到:“慢!你忘了你刚才说过什么了?你已经答应过我,会保护吴浪,不让他受到伤害。我替你破了案子,这是我的报酬,你不能食言!” 吴浪攥着断剑的手,在自己的喉咙前剧烈的颤抖。同时他的双眼止不住的淌下泪水,哀怨无比的央求道:“萧梨玉,你好狠的心啊!你为什么不让我解脱?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继续留在人间忍受这无尽的痛苦?你就这么无情吗?” 小鲤鱼道:“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你一直认为是最爱自己的亲娘,到头来却是杀害你亲娘的凶手。你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背地里却是个私通小姨的伪君子。 支撑你能活到现在的唯一动力,就是对那个男人复仇,可是到头来,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是很难接受的。想要永远的解脱,也不是不可理解。” 吴浪吼道:“那你为何还要阻拦我?” 小鲤鱼道:“我只是想让你仔细想一想一个问题。” 吴浪问道:“什么问题?” 小鲤鱼道:“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吴浪被这个问题问的措手不及,困惑道:“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 小鲤鱼道:“你仔细想一想,从你娘的杀人计划来说,她有必要让你活下来吗?你活下来对她的计划毫无用处。因为她之前已经当着很多人的面表演出自己怀孕的样子来了,根本不需要你活下来替她证明有身孕的那具尸体是她的。 而且,从动机上来讲,你是她妹妹和自己的夫君双双背叛自己的产物,她应该也十分的恨你才对。但为什么,她那天要安排外公带着你出城? 为了避免你会在你爹和那个神秘男人打斗的时候受伤?她们三个人都知道那个神秘男人是虚构的,这个理由显然不对,那她为什么还要特意把你支开?为什么你会活下来?” 吴浪痴痴的重复着之前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活到现在?为什么……” 小鲤鱼道:“因为,她爱你。你娘杀害了你老姨,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杀害了你爹,这件事是真的。她对他们两个人的恨也是真的,但是,她对你的爱,也是真的。 虽然可能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因为你不是亲生的,而对你心里上存有芥蒂。可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把你当成比亲生的还要亲的儿子了。 她知道,犯错的是大人,而你是无辜的。 我刚才提到过,她之所以会选择放火毁尸,让人认错自己和妹妹的尸体。其目的是为了掩盖真相,让自己死后夫君和妹妹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让自己死后还能保持好的名声,不至于身败名裂。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她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边缘,她当时的心情肯定已经是接近疯狂的状态了,如果只是为了复仇,她真的没必要设计出如此复杂的诡计。 她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机的要保存自己的名声,就是为了你。因为她知道,如果世人知道了真相,那么你就算能活下来,也必定会受人嘲笑一辈子。 她也知道,她的计划很可能会让你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中,让你整个身躯都被仇恨占据。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她宁可你带着仇恨过完一生,也不愿意你在众人的冷嘲热讽中活一辈子。” 吴浪的眼泪的已经如瀑布一般,他泣不成声道:“可是……可是她毕竟是杀了我亲生父母的凶手!” 小鲤鱼道:“不错,但她同样也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也是让你能活到现在的救命恩人。” 吴浪发狂一般的猛力一挥手中的断剑,面前的木桌当时被砍成两半,周祝寅立刻拉着兰辉郡主往旁边退了退。只有小鲤鱼没动,依然稳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隔着被砍成两截的木桌,看着对面的吴浪。 吴浪扔掉断剑,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痛苦道:“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小鲤鱼道:“你剑法这么高,又在江湖飘了这么久,我想你一定见过无数次的活人变死。但是,你见过死人复活吗?” 吴浪慢慢的松开手,不解的看着小鲤鱼道:“死人复活?你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活人和死人的区别到底是什么?死人没有感觉,无论受再大的伤,再大的打击,死人都是麻木的。既不会笑,也不会痛,更不会流眼泪,就如同之前十八年中的你一样。 但是现在你看看自己,你会笑了,也会哭了,更重要的是,你能感受到痛苦了。所以,现在的你的确非常的痛苦,但是那正好代表,你已经从一个死人,复活了。” 吴浪道:“我之前生命唯一的意义就只有复仇,现在这个意义已经消失了,我即便复活了,又靠什么支撑下去?我还有什么理由活着?” 小鲤鱼道:“人啊,经常会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死去。但是活着的理由,想要找,总是会找得到的。你的剑法不错,何不用来做点其他的事情?” 吴浪道:“可我的剑法,从创造出来就是用来杀人的,就是用来杀那个不存在的凶手的。但现在我已经无人可杀,这样的剑法还能做什么?” 小鲤鱼笑道:“剑法和剑一样,本身根本就没有什么正邪与用途之分。剑,拿在手里去杀人就是兵器,但如果要炒菜的时候没有菜刀了,就可以拿来充当菜刀去切菜。甚至可以用来当锄头去翻地,只不过速度慢一点而已。 只要你想,你手中的剑,用处还有很多。” 吴浪道:“可我之前满脑子都是复仇,除了复仇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想过。我怕……我怕我会想不出来……” 小鲤鱼道:“想不出来,就慢慢想,反正你时间宽裕的很。你已经答应我要保护吴浪不受伤害了,只要我本人不撤销这个委托,你就谁都能杀,就是不能杀你自己。 你有大把的时间,去想自己的剑还能用来干什么。当你想到的时候,不用我撤销委托,你自己就会不想再去死了。” 吴浪眼神复杂的盯着小鲤鱼看了许久,最终他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转身跳出窗户,消失在了已经完全变黑的夜色之中。 剩下的三个人留在屋子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静静的沉默着。 过了一段时间,小鲤鱼从椅子上站起来,指了指地上被砍断的桌子笑道:“这样怎么吃饭啊?你去下面让伙计换张桌子上来,同时告诉他们可以上晚饭了。对了,这张桌子你赔啊。” 周祝寅也笑了笑,之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兰辉郡主走到前面,弯腰捡起了吴浪留下的那半截断剑,拿在手中翻转着看了好几遍,之后又抬起头看着在夜风中摇晃的窗户。 小鲤鱼道:“你拿那东西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宝贝,吴浪说的没错,他这把剑的确是烂的要命。能把这么烂的剑,用成这样也不容易。” 兰辉郡主道:“诶,虽然这把剑本身很烂,可是它却曾经划伤了你呢。这个世界上,能然你流血的兵器我还没见过,也算是挺有纪念意义的了。” 小鲤鱼道:“如果他有一把好剑的话,说不定,我就不只是划伤那么简单了。” 兰辉郡主道:“他武功真有那么高?” 小鲤鱼道:“嗯。” 兰辉郡主担忧道:“那你还救他放他走?他经过这件事的打击,很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从小又就只是知道杀人,万一他出去滥杀无辜怎么办?” 小鲤鱼微微一笑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咯。” 兰辉郡主道:“你这个人,真是的……喂,臭泥鳅,那老虎说的那件事,你真的没兴趣啊?” 小鲤鱼道:“啊?什么事啊?” 兰辉郡主道:“成立一个专门替人破案机构的事啊?我之前只是觉得好玩,可是刚刚经过了吴浪的事情,我觉得那件事不止好玩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谜题,这些谜题可能会困扰他们一生,影响他们一生。 大部分人都不如你这样擅长解决这些事情,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迷雾中无法自拔。要是有这样一个组织和机构存在,能够替他们解开这些谜团,难道不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 小鲤鱼看着窗外的夜空,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还是不要看清的为好。能够看穿所有事,有时候不是一种幸福,反而是一种悲哀。” 兰辉郡主斜眼道:“得了吧,说的好像极富哲理的样子,最后还不是你自己怕麻烦?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把这样的武功和脑子安在了你身上,简直是浪费。 如果放到别人身上多好,比如说,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本事,一定早就是江湖第一大侠了!” 小鲤鱼笑道:“我看,如果你有我的本事,恐怕早就成为比盗可盗还让人头疼的江湖第一魔头了。” 兰辉郡主不服气道:“江湖第一魔头,也总比一个渔夫强吧?为什么你有这么好的功夫和头脑,却总是想着要去偏远的渔村打渔呢?” 小鲤鱼一拍脑袋:“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饭来了之后赶快吃饭,之后回屋去睡觉,明天早晨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第二天,三个人继续赶路,周祝寅依然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开小鲤鱼。他现在几乎不坐在车中了,而是每天都和小鲤鱼坐在车沿上,赶路的时候隔段时间就提出成立专门破案机构的事情来试着打动小鲤鱼。 他身上毕竟有伤,直接轰走的确也不太合适,更何况,现在小鲤鱼身上早就没什么钱了。周祝寅虽然现在丢了捕头的位置,不过之前他的俸禄不错,而且他这个人平时不怎么花钱,应该攒下了不少存款。 留着他在身边,全当个钱袋也好。不过他如此频繁的提那件成立机构的事的确很烦人,于是小鲤鱼干脆让他在外面赶车,自己坐到了车厢中和兰辉郡主呆在一起。 由于之前都是小鲤鱼赶车,无论是和周祝寅在一起还是自己一个人,兰辉郡主都不免觉得无聊。这次小鲤鱼坐到车厢里之后,她变得活泼很多。再加上小鲤鱼本来就是个说话十分有趣的人,一路上多了许多欢乐。 又过了不知道几天,秋天似乎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去了,初冬正式来临。 这一天,周祝寅赶着车,三个人来到了一座自从三人相遇以来路过的最大城市中。 一进城,周祝寅便回头对车内道:“我说小鲤鱼,我看我们别往前在走了。要是别的季节还好办,在什么荒村野店的住几天不算什么。现在冬天已经到了,我看这天气很快就要上冻。 偏远的村子里本身因为地理位置就会偏冷,再加上取暖很不方便,你我无所谓,真要冻坏了郡主怎么办?不但没法对王爷交代,对那小偷你也算失约了啊?” 小鲤鱼想了想,觉得周祝寅说的不算荒诞,还有些道理。便问道:“你说该如何才好?” 周祝寅道:“我看这座城甚是繁华,人烟稠密,冬天应该冷不到哪里去。不如就在这里暂时住下,等到过了年,冬天过去再说。” 小鲤鱼道:“可是,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有人认出小兰来怎么办?” 兰辉郡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荒野之行,也的确觉得疲累了,此刻便说道:“这你放心,我这辈子除了皇帝召见进京面圣之外,根本没出过王府一步,即使是王府内,见过我正脸的人也不多,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认出我来。” 小鲤鱼道:“可是,就算别人认不出你,你也可能去惹别人啊,惹麻烦可是你的专长呢,我还是希望住在人少一点的地方。再说了,这城修建的如此豪华,住客栈我们怎么住得起?你说对不对?老虎?” 周祝寅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在这里我们不需要住客栈。之前朝廷曾经有过一次跨州的联合追捕行动,我和这座城知府衙门的总捕头曾经一起共事过三个月,之间在行动之时我曾经救过他的命。 我听说,他最近在这里混的很开,他武功不错,平时喜欢结交江湖人士。很多武林中人都拿他当朋友,送了他很多钱财,他在这城里有不少的宅子。我们来投靠他,起码住房不用担心花一文钱。” 小鲤鱼听后道:“江湖人士给一个知府衙门的总捕头这么多的钱财,看来这个总捕头有点意思啊。” 周祝寅道:“别想歪,他没有贪赃枉法,只是有时遇到武林争斗的时候,他会多少网开一面。本来这种事,官府就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他做的也不算过分。在真正的涉及原则的问题上,他还是很靠得住的。” 小鲤鱼道:“听上去不错,只是,你来投靠他还有个理由,我们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小兰毕竟是个女孩子家,住到经常来往江湖豪杰的人家里,我可不放心。” 周祝寅道:“我们不住他家,住在他名下的宅子里就行,他名下的房产很多,有一部分一年四季都空着的。至于你们两个嘛,还是像之前一样,说一个是我表弟,一个是我表妹。乡下闹灾了,你们混不下去,来这里投靠我就行了。” 小鲤鱼道:“好吧,我的确感到今年的冬天似乎有点格外的冷,既然这样,你就带我们先去看看你那位朋友吧。” 由于周祝寅并不知道那位朋友的家到底在何处,于是便将车直接赶到了知府衙门附近。衙门他们自然进不去,好在周祝寅自己也曾当过总捕头,知道负责追捕犯人的捕快们都在什么地方,于是便绕路直接往那里的后门而去。 停车之后,周祝寅让小鲤鱼与兰辉郡主在车上呆着,自己走过去与看守的官差交谈了几句。那官差虽然看着周祝寅一副怀疑的样子,不过还是进去替他回禀了。 过了没多久,从后门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宽脸剑眉比周祝寅大五六岁的男人。正是之前和周祝寅相识的知府衙门总捕头,名叫展朔。 展朔走出门口,一见到周祝寅便两步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笑道:“哈哈哈哈,周老弟,怎么会是你来了?” 周祝寅被这猛力的一抓,触动了体内的伤,呻吟了一下。展朔似乎也马上感觉到了周祝寅身体内的异常,急忙松开手道:“哎呀,对不起,周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周祝寅笑道:“没事,之前卷入了一个案子里,那凶手颇有些手段,害我受了点伤。” 展朔道:“凡是干我们这行的谁不知道,你周老弟的吞月手可是号称捕快当中的第一神功啊。能让你伤成这样,那凶手必定是个极为厉害的狠角色咯?来,给老哥哥我说说怎么回事。” 周祝寅道:“那件事不提也罢,展大哥,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老弟我最近可是落魄的很啊……” 展朔笑道:“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我平时喜好结交江湖侠士,最近我听他们跟我们说了,你保护王府和盗可盗交手的事情在江湖上可是传的很广呢。” 周祝寅摆摆手道:“别提了,该着我倒霉,自那之后我便在官府中没有立锥之地了。 现在我身负重伤,无处安身。再加上我老家有两个受灾的亲戚又活不下去前来投靠我,我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来投奔展大哥你……若是展大哥你也不愿收留我的话……” 展朔马上打断他道:“哎,周老弟,你有这种想法就是错的!只要我展朔还有一个口饭吃,也会拿出来分你一半!来,我马上派个人送你回我家。” 周祝寅道:“不必了,因为之前王府的事情,现在所有的衙门都避我唯恐不及。万一给知府大人知道了你在家中接待我,说不定会给展大哥带来麻烦。再说,我还带着亲戚来的,去你府上也不方便。” 展朔笑道:“哈哈哈,周老弟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知府大人最近不在家,进京去参加徐丞相公子的婚礼了,他根本不会知道你来这里的。不过既然你不想住我家,我的房子很多,你自己挑一处便是了……” 没等展朔说完,周祝寅就脸色大变,拦住他道:“展大哥,你刚才说什么?知府大人进京干什么去了?” 展朔道:“啊?哦,进京去参加徐丞相公子的婚礼啊。哦,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们知府大人没这个资格对吧? 其实也是,按照官阶来说一般外地知府确实很难去参加丞相公子的婚礼。不过我们大人不同,我们大人多少和徐丞相沾些亲戚,所以才会……” 周祝寅道:“等一下,我问一句,徐丞相一共几位公子?” 展朔道:“徐丞相只有一位公子啊,剩下只有三个女儿,怎么了?” 周祝寅道:“那徐丞相公子所娶之人为谁家的女子?” 展朔道:“宁秀王之女兰辉郡主啊,这两家从孩子很小的时候起就已经定了婚约了,这很多人都知道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时,只听旁边不远处马车的车帘内,传出兰辉郡主的声音:“不可能!这一定是胡说八道!” 展朔奇怪道:“诶?车内是什么人啊?” 周祝寅急忙笑道:“哦,是我的远房表妹,她最近一直和我表弟在争吵,可能现在又吵起来了吧。 那什么,展大哥,我先带我的表弟表妹到这条街不远的那家悦来客栈吃点东西,等你下差之后派人去那里接我们吧。” 说完周祝寅紧跑两步跳上车,一挥马鞭将车赶走了,只留下展朔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挠着后脑勺。 来到悦来客栈后,周祝寅点了一间隐蔽的房间,三个人进入房内关好门。 兰辉郡主第一个叫起来道:“我看你那个朋友纯属是个大骗子,一点都不可信!我明明跟你们在一起,怎么可能同时又在京城和那个什么徐丞相的公子成亲嘛。” 小鲤鱼却道:“不,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首先,那个展朔没有理由对我们撒这样谎,他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其次,仔细想想的话,你不觉得的确有点奇怪吗? 自从你与盗可盗联手从王府里走出来之后,我们一路行进的途中,似乎从来没有遇到有在到处找人的人。 丢了一位刚刚受过皇帝册封的郡主,这可是大事,按理说应该王爷会动用所有力量来寻找才对。u看书 wwukanshu 可是我们一路走来,也太安静了,好像王爷根本没派人来找过你一样。 为什么郡主丢了,而王爷不派人出去找呢?或许就是因为,王爷认为郡主根本就没有丢。” 兰辉郡主道:“可是……可是我明明就站在你眼前啊!怎么可能会……” 周祝寅道:“我相信展大哥的话,他没理由对我撒这个谎,这座城的知府的确应该是去参加徐丞相的公子,还有那个所谓的‘兰辉郡主’的婚礼去了。只不过,如同刚才小鲤鱼分析的那样,那个兰辉郡主可能是人假扮的。” 兰辉郡主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假扮的?有人假扮我?” 周祝寅道:“这不算什么稀奇,江湖上奇人异士很多,擅长易容的也不再少数。王爷最近几年颇受皇上重视,引起了诸多其他势力的不满。很多人都想将自己的密探安插进宁秀王府,但由于宁秀王平时用人十分谨慎,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 我猜这次肯定是有人知道了兰辉郡主私自出逃的事情,然后找人假冒了兰辉郡主,想要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兰辉郡主道:“这……真的有可能出这种事情吗?臭泥鳅,你说呢?” 小鲤鱼托着腮道:“说实话,我只是怀疑有人假冒你,但具体动机我还不知道,现在的线索还太少了。但是老虎说的虽然玄了一些,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兰辉郡主道:“不行!我得马上回去,我父王可能有危险!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在准备着害我父王!” 第四十一章 初冬的风 下差之后,展朔换上便服来到了悦来客栈。客栈中的伙计和展朔都很熟悉,一见展朔进门,便赶紧迎上来赔笑道:“展爷,有三位自称是您朋友的人,在楼上地字号房间等您。” 展朔微微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之后展朔上楼推开地字号雅间的房门,却只见周祝寅一个人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旁,独自的喝着闷酒。 展朔进屋关好门道:“周老弟,刚才伙计跟我说是三个人啊,你那两个亲戚呢?” 周祝寅依然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而是看着自己手中已经空了的小酒杯道:“哦,他们两个啊,已经走了。” 展朔面露遗憾之色道:“哎呀,周老弟,你不该让他们走啊。这附近的地面上,老哥哥我多少有点名气,无论是江湖豪杰还是绿林好汉,只要来求我,我从来没驳过面子。 今日若是传出去,我连自己救命恩人的两个穷亲戚都不肯收留,岂不是让人骂我小气?” 周祝寅道:“哈哈,展大哥你多心了,他们离开和你没关系。甚至,和我都没什么关系,只是有些急事需要去办而已。” 展朔不解道:“啊?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周祝寅再次斟满一杯酒,之后转过头幽幽的看了一眼展朔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不过弄不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若是今日不落到这般田地,说不定也要被卷入这一场比天还大的麻烦之中呢。 只可惜,我的表弟就没那么幸运了,算是老天爷对他开的一个玩笑吧。一辈子谨小慎微,生怕惹麻烦的他,这次可是真的要倒霉了……” 展朔根本听不懂周祝寅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他面色通红,双眼迷离,已经有了不少的醉意,便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落魄至此正在借酒浇愁抒发慨叹。 展朔一把将酒杯夺下放到一旁,之后搀起周祝寅道:“不要再喝了,你醉了,我带你回去。” 一团一团浓重的白气,从两匹健硕的快马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着。 一组一组极速的蹄声,在一阵锋利的冬日风中,幽幽向身后飘去。 兰辉郡主与小鲤鱼,两个人各自骑着一棕一白两匹快马,飞速的在荒无人烟的古道上向前狂奔。 突然,小鲤鱼一勒马的缰绳,雪白的骏马前腿抬起,有力的登踹了几脚,一阵嘶鸣之后落地停了下来。 兰辉郡主也赶忙勒停了自己的棕马,问道:“喂,干嘛停下来?” 小鲤鱼看着面前一左一右两条岔路口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离京城太远了,虽然那老虎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我们,让我们可以在途中换马。可即便如此,我们估计还是赶不上婚礼的日期。 而且,就算我们能及时赶上,又能如何?丞相府在京城中几乎是除了大内皇宫外,守卫最森严的地区了,想要硬闯进去简直试比登天。” 兰辉郡主道:“我们不需要硬闯啊,既然是婚礼,我父王肯定也会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我。再说徐丞相父子虽然和我有几年没见了,可他们也总不能忘了我的模样吧?只要我和那假冒我的人当面对质,他们一定就会发现我才是真的的!” 小鲤鱼道:“可你别忘了,那个假货她既然敢如此大胆的冒充你,肯定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但容貌可能和你一模一样,估计也研究过你的言行习惯。 而且,你出门的时候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带。现在你的郡主大印,还有一切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估计已经都到了那个假货的手中。如果那个假货装得实在很像的话,说不定你反而会被当成假货的。” 兰辉郡主焦急道:“那……那怎么办?” 小鲤鱼思索了片刻道:“无论如何,进京这条路实在不好走。对了,我以前听一些说书人说过,好像皇帝如果娶妃子的话,妃子在一段时间后是要回娘家省亲的。 富有的家庭还会为此盖豪华的省亲别院什么的,不知道丞相的儿子结婚,新娘子会不会也有省亲的规矩?” 兰辉郡主脸微微红起来,答道:“这个嘛,本来我也不懂,可是荷叶那死丫头总爱拿我定亲的事情开玩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反正她多次跟我说过将来我要是成亲时候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 我记得荷叶说,好像按照现在朝廷的规矩,如果真是我嫁给徐丞相的儿子的话,应该是要在一个月后省亲的。” 小鲤鱼问道:“一个月吗?那新娘子是到一个月的时间后才从婆家离开,还是要在一个月之后就要赶回到娘家?” 兰辉郡主道:“应该是一个月之后,就要赶到娘家。” 小鲤鱼马上计算道:“从京城到宁秀王府的距离并不算近,而且省亲的队伍,肯定是张灯结彩人数众多的马车队。那种车队走不快,为了赶上一个月的日期,省亲车队应该会很早就从京城丞相府离开往外走。 我看,我们冒冒失失冲到京城去,不但有可能闯不进丞相府,甚至还可能和省亲的队伍擦身而过。还不如想办法在京城到王府之间的路上等着他们。 这样不但时间充裕,而且既然是娘家省亲的队伍,那自然新郎不能跟着。所以护送的守卫中,丞相府的人不会太多,应该多为你父王手下的人。那些人对你比较熟悉,见面认出你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半路车队上的守卫,一定比京城丞相府中薄弱很多。就算到时候真的真假难辨,需要被迫动手的话,我们想要脱身也比京城中容易不少,你觉得呢?” 兰辉郡主在原地踟躇的思考了半天,最后道:“好,就按你说的路走!” 小鲤鱼道:“小兰,如果按我说的路走,那么在见到车队之后,你万不可轻举妄动。最好一切的行动都要听我安排,毕竟敢冒充郡主和丞相的儿媳妇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我们做每一步,都不能莽撞知道吗?” 兰辉郡主道:“我都听你的便是,我们快点赶路吧!” 小鲤鱼道:“好,那我们就不走南边这条路,往北走,去半途上等着省亲的车队!” 说完小鲤鱼用力的一晃手中的缰绳,催马朝着右边的那条岔路狂奔而去,兰辉郡主急忙也挥鞭催马追上。 就这样,两个人晓行夜宿,中途用周祝寅的钱换了好几次马之后,终于回到了宁秀王府所在的州界境内。 小鲤鱼冒充外地渔夫和当地的居民打听了周围详细的地形,得知从京城来的车队,必然会从一条比较偏僻的山路中经过。于是小鲤鱼便领着兰辉郡主二人直奔那条山路,准备在那里提前埋伏好等待省亲的车队。 二人在这一天的中午时分,抵达了现场。到了之后小鲤鱼发现,这是一段夹在两座陡峭的山峰之间的道路。道路还算平坦宽阔,不过两边不远处就是高高的山峰,和数不清的高大树木,让这一段路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小鲤鱼仔细观察过地形后,认为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左边山峰上的那片最浓密的树林后面藏起来。然后等车队经过的时候,再想办法查清车队中坐着的那个假郡主到底是谁。 小鲤鱼让兰辉郡主下马,之后他将两匹马栓到了距离这段路很远,左边山背面的一个地方,防止车队听到马的声音提前戒备。 之后,他便领着兰辉郡主往山上爬,谁知道二人刚刚进入树林中,小鲤鱼就感觉到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在自己的瞳孔中晃了一下。 小鲤鱼轻轻的对旁边的兰辉郡主道:“是盗可盗,他比我们先到了这里。我们交过手,他的武功很难对付。你躲在我身后,不要超过三尺的距离。” 兰辉郡主道:“诶?你是在怀疑那臭毛贼吗?她……她应该和此时无关吧……” 小鲤鱼道:“正好相反,现在我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你先躲在身后不要说话。” 话音刚落,一身白衣,脸戴太极图面具的盗可盗便如一片羽毛一般轻盈的从树林中飘到了二人跟前。 盗可盗道:“郡主大人说的对,我和此事毫无关联。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和你们一样,也是想在这里等省亲的车队过来,好看一看车里坐的究竟是谁。 哎呀呀,萧兄,你竟然怀疑是我在作怪,可真是伤了我的心啊!” 小鲤鱼道:“想要找人易容冒充郡主,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需要知道郡主准确的容貌和体型才可以。可郡主平时深居简出,除了王府内的亲近之人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唯独只有你是例外,我还记在酒馆外的巷子里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有只看一眼便能准确的描述出对方长相的本事。 而且,郡主的体型比一般女孩子高大不少,就算容貌能够轻易模仿,体型也很难做到以假乱真。但你曾经扛着郡主在树林中飞了半天,对于她的体型自然也了解的比别人透彻许多。 你说,这叫我怎么能不怀疑你呢?” 盗可盗听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点头赞许道:“不愧是萧兄,不错,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人。如果换做是我站在萧兄的位置,我估计也会怀疑我到自己头上的。 只是很可惜,虽然我如此的可疑,可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因为如果是我想要找人冒名顶替郡主大人的话,那我在带着真郡主出了王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应该灭她的口,以绝后患。 就算有某种隐情暂时不能杀她,我也会把她藏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囚禁起来,让世人都再也找不到她才是。 可我不但没杀她,也没把她囚禁起来,反而将她送到了萧兄你这个‘天下第一神探’的身边。我这不是自己找死的行为吗?我有那么笨吗?” 小鲤鱼道:“你这个人的想法本就和别人不同,谁知道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盗可盗笑道:“反正我君子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据我之前的打探,车队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到时候你们见了那假郡主的面,自然就知道与我无关了。” 说完,盗可盗转身便要离开。 小鲤鱼道:“你要走?你不是说你来这里也是因为很好奇车里的那个郡主到底是谁吗?为何不等车队到了一起看看?” 盗可盗笑道:“你错了,萧兄,我对车里坐着的那个假郡主毫无兴趣。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我听到郡主大婚的消息之后,还以为是你萧兄中途私自把郡主送回去了呢。 你们这段时间隐藏的很深,我找不到你们的踪迹,没办法找你当面对质。所以我只好来这里等着省亲的车队,打算看看车里面坐的到底是不是真郡主,好来断定萧兄你究竟有没有说话不算话。 既然现在看到了真的郡主还在你的身边,那就代表萧兄你没有食言,还在继续着我们的约定,那我也就可以安心了。至于那个假郡主到底是哪根葱,她冒充郡主又有何目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小鲤鱼道:“就算此事和你无关,现在真郡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打算继续我们的约定吗?” 盗可盗道:“当然了,我说了,这些事和我无关。我们的约定是我们之间的,不受其他人和事的影响。只要我不收回,你就得遵守。” 小鲤鱼道:“可如果一会儿车队过来,我们揭穿了那假郡主的真面目,郡主真身归为,回到王府中去怎么办?” 盗可盗道:“那你就跟着一起住进王府里去吧,反正,在我撤销要求之前,你都得时刻呆在郡主身边保护她。 对了,萧兄,万一你们没有揭穿那假郡主的面目,反而被假货攻击的话,你可注意千万别让受了伤哦。哈——哈——哈——哈!” 说完,白影一闪,盗可盗已经飞入了密林中,消失不见了。 兰辉郡主此时也忘了小鲤鱼不能说话的叮嘱,上前一步高声叫道:“喂,臭毛贼!你偷了我的钱还没还给我呢!” 远处传来盗可盗缥缈的笑声:“哈哈哈哈!君主大人,巨款随身,是无法逍遥自在的,我替你先存着吧!” 说完声音消失了,过了片刻,在另一边的山峰后面,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远去的声音。看来,盗可盗也是骑快马至此,把马栓到了另一侧,现在已经骑着马离去了。 兰辉郡主噘着嘴咒骂了几句之后,转过身问小鲤鱼道:“你看,她像在说谎吗?” 小鲤鱼道:“不像,盗可盗似乎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但是如果盗可盗真的和此事无关的话,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兰辉郡主问道:“什么意思?那小偷如此厉害,得知她没有参与到其中,我们不是应该感到轻松吗?” 小鲤鱼道:“你错了,你仔细想一想,我刚才说过了,想要完美的易容改扮成你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平时深居简出,连王府里的下人都很少能见到你,想要将别人扮成你的样子,还能够骗得过王爷和丞相,那必须得对你的容貌和体型非常的了解才是。 王爷绝对不会找人冒充自己走丢的女儿的,那这样一来,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平时和你最亲近的那几个了……” 兰辉郡主惊道:“你是在怀疑,赵大叔他们?” 小鲤鱼道:“如果不是盗可盗,那最有嫌疑的就是他们。他们从前本就是江湖中人,后来才被王爷收入门下。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他们到底是否真心忠诚于王爷,谁又能保证呢?” 兰辉郡主不敢相信道:“可是……赵大叔他们怎么会这样对我呢?我从记事起,就和他们在一起玩了,他们可是看着我长大的啊!” 小鲤鱼道:“人心是复杂的,你忘了前不久吴浪一家的案子了?那都是至亲之人,可最后不也落得那般下场?” 兰辉郡主道:“我……我还是不敢相信,赵大叔他们绝不会这么对我的……” 小鲤鱼看着面色痛苦的兰辉郡主,没有再多说关于那些守卫的事,而是说道:“反正马上我们就要见到分晓了,还是先准备一下吧。”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 一行将近数百人浩浩荡荡的省亲车队,逐渐的由远及近,慢慢走了过来。 前后两端都是身穿大红喜服,高举着回避牌和各种礼器的仪仗队。在仪仗队的中间,是两队大约有几十个人左右的护卫。这些护卫每个人都带着不同形状的兵刃,u看书 ww.ukanshu 分别骑着马围在中间一顶豪华大轿的周围。 他们一个个全都身形挺拔健壮,一看就都是武功不弱的人。此刻正都凝眉立目的朝着四外不停的巡逻着,看来他们也对这段路的地形充满了警惕。 在中间那顶豪华的大轿中,一个身披凤冠霞帔,姿容秀丽的年轻女子,面容略带哀愁的坐着出神。 忽然间,车队急急的停了下来,轿中女子耳朵上挂着的夸张的巨型耳坠,因此摇晃了好几下。 她在轿中只听前面有个声音喝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停下来?” 前面有人回禀道:“启禀大人,前方有一位女子拦路!” 轿中女子一听,顿时心中一阵悸动。有一位女子拦路?会是谁呢?难道真的会是她吗? 只听外面刚才喝问的那个声音道:“你说什么?有女子拦路?是谁这么大胆?赶紧轰走!” 轿中的女子急忙对外面高声道:“慢!齐大人,本宫大喜之日,理应和气才对。胡乱轰人走恐怕不太合适,赵大叔!” 轿外面有人答应:“卑职在。” 轿中女子道:“你同齐大人一起去前面看看,那拦路的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尽量好言相劝让她把路让开,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不可动粗。” 轿外答道:“是,卑职遵命。” 轿中女子听到外面二人催马向前的声音,不禁眉头紧锁的微微垂下头,轻轻的自叹道:“哎!难道真的会是你吗?如果真是你的话,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再回来呢?” 第四十二章 荷叶飘摇 寒风,吹过仪仗队高举的鲜红色旗子,发出猎猎的声响。 兰辉郡主一个人,直直的站在路中央,乌黑的发梢随风摇曳。 仪仗队左右分开,两匹马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左边马上坐着一位黑脸短须,面露凶光的中年男人。而右边的马上,坐的正是宁秀王府中那位姓赵的老守卫。 兰辉郡主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 黑脸男人勒住马,用不屑的眼神瞥了兰辉郡主一眼,傲慢道:“你眼睛是瞎了么?那么大的回避牌看不见吗?” 兰辉郡主冷冷道:“我看眼瞎的应该是你们,连我都不认识,自己被骗了还都不知道。赵大叔,告诉这个蠢货,我到底是谁。” 黑脸男人似乎也对面前这个陌生女子如此高傲的态度有些奇怪,转头面向赵守卫,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赵守卫坐在马上,面无表情道:“我并不认识此女子。” 兰辉郡主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怒斥道:“赵定忠!你睁开两只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赵守卫依然不为所动道:“这位女子,我从未见过你,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兰辉郡主眼中露出哀伤的神色:“我本来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你果然有问题……” 黑脸男人见赵守卫如此表示,转过头对兰辉郡主冷笑道:“哼,原来不是瞎子,而是个疯子。来人啊,把这疯丫头给我架出去!” 赵守卫一抬手拦道:“慢!刚才郡主大人叮嘱过,尽量不要动粗,让老夫上前劝劝她吧。” 黑脸男人虽然一脸的不满,可还是同意了。赵守卫催马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兰辉郡主面前不远处站定,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这一女子听着,我们少夫人大喜的日子,不愿对人动粗,以免冲了喜气。你若是识相,就赶紧让开,否则,那位齐大人腰中的刀可不是白给的。走吧!” 兰辉郡主暗暗的用力攥了攥拳头,强压怒火道:“赵定忠,你们费尽心机,搞出这种阴谋诡计出来,目的到底是什么?搬倒我父王?还是想搅乱丞相府?你们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赵守卫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是快些走吧。” 兰辉郡主咬牙道:“把轿子里的那个假冒我的东西给我叫到这里来,我要亲自和她说话!” 黑脸男人喝道:“大胆刁妇,竟敢出此不敬之言!” 兰辉郡主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头黑驴,还没资格跟我说话,给我闭嘴!” 黑脸男人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双脚一点马镫,顿时腾空而起。在空中他抽出腰中的一把窄刀,直奔兰辉郡主就劈了过来。 赵守卫一见,立刻也从马上跳起,在空中推出一掌,拍在黑脸男人的手臂上,将他的窄刀方向改变。 黑脸男人被这一掌推的差点失去重心,在空中急忙向旁边转身,勉强站稳在地面上。他对着赵守卫喝道:“赵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赵守卫也落到地上,语调柔和道:“齐大人,现在可是你们公子和我家郡主成亲的大喜之时,怎可随意杀人?这女子既然是疯子,让老夫将她赶走就是了,没必要夺其性命。” 黑脸男人一脸不服气道:“好,那我就看着你去把她赶走吧。”说完,他把窄刀扛在肩膀上,挑衅般的看着赵守卫。 赵守卫转过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来到兰辉郡主身前,用比刚才严肃许多的语调道:“你也看到了,如果再胡闹下去,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听我一句劝,走吧。” 兰辉郡主道:“你们先找人冒充我,下一步还打算干什么?” 赵守卫道:“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我们这里所有人全都不认识你,你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兰辉郡主道:“我父王和徐丞相是当今圣上最宠的两个臣子,你们派人冒充我打入他们两家内部,究竟有何目的?说!你们背后的人是不是那些阉狗?” 赵守卫叹口气道:“哎,你小小年纪,竟然得了如此痴心妄想的疯病,也算是个可怜之人。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快些走吧,不然,我真的要出手了。” 兰辉郡主道:“赵定忠,我叫了你十八年赵大叔,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和你在一起玩了。你难道真的忍心这样对我和我的父王吗?你入王府这么多年以来,难道我父王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想害我们?” 赵守卫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休得再胡言!”说罢,一掌朝着兰辉郡主打来。 兰辉郡主急忙也出掌招架,她的武功虽然是和众多守卫学习的杂七杂八的功夫,可是最主要的武功还是跟赵守卫学的。两人名为主仆,但实为师徒。 是以二人一交手,其招式几乎都一模一样。只是兰辉郡主自幼虽喜爱练武却吃不得苦,所以功力奇差,虽然招式一样,但两人打起来还是强弱异常的分明,没过几个回合,兰辉郡主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猛然间,只见赵守卫用出了自己一生最得意的一招“双龙出海”,两只手掌同时向前拍出,直奔兰辉郡主而来。兰辉郡主一时竟然想不出如何躲避这招,只得下意识的也用了相同的一招,双掌推出打算硬接。 其实她心里明白,以双方功力的差距,如果真的这样用同一招硬碰的话,自己绝对会被震飞,闹不好还会身受重伤甚至丧命。可她现在实在已经没有其他招数可用了,只能如此。 谁知道,当她的手掌与赵守卫相碰的一刹那,她自己竟然没有感到很强大的冲击。 她当时就明白了,赵守卫故意收了至少一半以上的功力。当时兰辉郡主心下很是纳闷,她不明白既然赵守卫不肯相认自己,还对自己态度如此恶劣,此刻为何又要手下留情呢? 二人互相顶着对方的双掌对峙起来,赵守卫低声道:“快点走!我无法一直不出全力,那样很容易被那齐大人看出来,到时候就是他们来对付你了。” 兰辉郡主对赵守卫的感情,已经从刚才的盛怒,变成了困惑与不解,她也压低声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守卫道:“这里的事以后与你无关了,找个地方,安稳的过一辈子吧。” 说完,赵守卫双掌猛力的往后一收,然后再次朝兰辉郡主攻过来。可兰辉郡主在闹不清真相之前,根本就不想离开,是以无论赵守卫如何逼迫,她都不肯后退。 二人正在紧张的缠斗之际,忽然间只听得后面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赵大人,你年龄大了,竟然连这小丫头都打不过?还是我来帮你吧!” 赵守卫听后一回头,只见那黑脸男人已经跃到了兰辉郡主和自己的正上方,双手握着刀从上而下狠劈下来。 赵守卫当时大吃一惊,想要跳上去再拦对方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兰辉郡主就要被劈成两半。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惨叫从空中传来。一道影子从旁边闪出,在空中与黑脸男人相撞。接着,那黑脸男人便直直的横向飞了出去,一直飞到了省亲的车队当中,后背撞翻了好几辆马车才终于停下来摔到地上。 这一下,几百人的队伍立刻炸了锅,所有护卫全都亮出兵刃催马上前将三人围在当中,甚至连仪仗队都举着旗子和牌位准备一起参加战斗。 兰辉郡主从刚才千钧一发的危及中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只见小鲤鱼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只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条黑布,把自己的脸给蒙上了。 兰辉郡主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小鲤鱼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是说了要你听我的命令吗?你怎么还是自己先跳出来了?” 这时,那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爬起来的黑脸男人,用嘶哑的声音叫道:“他们不是一个人!是团伙劫匪,要来抢劫车队的,所有人一起上!不要放走一个!” 赵守卫一见众人马上就要同时一跃而上,自己赶紧先朝着小鲤鱼攻过去。众人一见赵守卫率先扑上去了,也不好再继续往上冲,避免伤了自己人,所以全都暂时停了下来。 赵守卫三掌打空,心里便有了底,第四掌一错身的功夫,赵守卫低声问道:“萧少侠?” 小鲤鱼刚才在外面也早就看出,这赵守卫不是成心的要伤害郡主,所以此时也故意放水,假装和赵守卫双手纠缠在一起。双方身体贴近之后,小鲤鱼道:“是我,你有什么话说?” 赵守卫道:“有萧少侠在郡主身边我就放心了,快带郡主走,找个地方隐居,平凡的过一辈子,再莫要回来。” 小鲤鱼道:“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守卫道:“无法说清,只求萧少侠快带郡主走吧!” 小鲤鱼看到赵守卫如此真诚而焦急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先带她走。” 赵守卫感激道:“谢谢萧少侠,求萧少侠再帮我一个忙,也打我一下,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 小鲤鱼道:“那就得罪了。”说完,小鲤鱼与赵守卫二人分开,又斗了几回合之后,赵守卫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小鲤鱼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将赵守卫也踹飞了出去。 其实这一脚没有看起来那么重,因为有一半的力量是赵守卫自己用轻功往后退的,不全是小鲤鱼踹的。 赵守卫落地之后,假装身负重伤不能起身,趴在地上仰起头高声叫道:“那蒙面人武功甚是厉害,大家一起上啊!”说完,他便一倒头,假装晕过去了。 他之所以敢让所有的守卫一起上,是因为他曾经在酒楼中和小鲤鱼交过手,亲眼目睹过小鲤鱼那套武功的奇异之处。他知道,人越多,小鲤鱼反而躲得越轻松,越如鱼得水。 他现在只希望,小鲤鱼能用自己盖世的功夫带郡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后再也不要回来。 然而,赵守卫自己虽然知道小鲤鱼的本领有多厉害,可是却有一个人不知道。那个人,便是此刻正坐在轿子中的那位“兰辉郡主”。 她坐在轿子里,一直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听到外面所有人都要一起出动围攻对方,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在轿子中大喊一声:“住手!” 刚要一拥而上的人群,听到这声音,立刻又都停了下来。 兰辉郡主则皱起眉头道:“这个声音,怎么感觉如此熟悉?” 正想着,只见人群的包围圈慢慢的让开了一条路,那顶华丽的大轿子被人抬了进来。 轿子缓缓落地,两个轿夫跑到轿前,一边一个同时用力一压轿。轿子的大红绣帘中伸出一直纤纤玉手,从里面将帘子慢慢的挑开,接着便从帘子内走出来一位身穿喜服的秀丽少女。 兰辉郡主一见,忍不住失声叫起来道:“怎么会是你?荷叶!” 荷叶则一脸冷漠的看了看兰辉郡主,之后用高傲的语气道:“这位女子,我根本不认识你。现在是我新婚期内,我不想动刀动枪,你快些走吧。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兰辉郡主似乎有些失控的喊道:“荷叶!怎么会是你?我想过了所有可能,却没想到背叛我的竟然是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待你如亲姐妹一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荷叶眼中似乎闪烁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冰冷的眼神道:“休要再胡言乱语了,快些让开道路,不然我就下令拿你了!” 兰辉郡主刚想朝着荷叶冲过去再说什么,小鲤鱼一把拉住她,同时高声对荷叶道:“郡主大人见谅,我妹妹自幼便有疯病,此时病发给您带来如此麻烦实在抱歉,我这就带她走!” 说完,小鲤鱼一把搂住兰辉郡主的腰,不顾兰辉郡主的极力挣扎和反对,uu看书 .uukanhu 强行抱起她高高跃起,飞到旁边山上,之后跑进密林中消失不见了。 小鲤鱼他们刚刚消失,那黑脸男人手中拄着刀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十分气愤的对荷叶道:“少夫人,你怎么放他们走了?” 荷叶用充满威严的凌厉眼神瞪了他一眼,充满气势的说道:“我不放他们走,你打得过吗?” 黑脸男人被荷叶这一眼神给震慑住了,急忙低头行礼道:“卑职无能,卑职无能,请郡主大人恕罪!” 荷叶拿眼扫了一眼四周,冷冷道:“看来刚才那两位并不是前来抢劫车队的,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所有人继续赶路吧,莫要误了我和父王见面的时间。” 黑脸男人道:“是,遵命!喂,所有人听着,恢复原来的阵型,把东西再次都举起来,继续赶路了!” 荷叶也重新上了轿,遮盖好帘子。当轿子再一次起动的时候,她的眼泪也忍不住了,不听使唤的从眼眶中流淌出来。 荷叶仰头看着如鲜血一般红的轿顶,心中暗暗道:“小姐,对不起,我只能帮你到这样了。 哪怕你会恨我一辈子,我也不在乎,只求小姐你能以百姓的身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爷和别人偷偷密谋的时候,不小心被我听到了。那件事一旦泄露出去,我们所有人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再回来了啊!” 一片和根茎断开的荷叶,在水面上随风飘摇起来,不知道究竟要飘去何方…… 第四十三章 到时候再说 小鲤鱼强行将兰辉郡主带走,按照原路又返回到了展朔所在的城内。谁知道刚刚回到周祝寅现在所住的一座小院内,兰辉郡主便病倒了。 也难怪,荷叶冒充她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再加上连续多日的快马赶路,让她一停下便立即浑身发热,人事不省。 周祝寅马上通过展朔的关系,找来了城中最好的医生前来诊治。医生经过仔细的号脉之后,表示病人的病是在气上所得。他开了很多副顺气的药,临走时还特意嘱咐,要花时间多劝一劝病人,让她不要再轻易生气。 医生走后,小鲤鱼从铜盆中捞起一条毛巾,用力拧了拧,然后走到兰辉郡主的床前,将她额头上的那块换掉。 周祝寅站在后面看着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郡主气成这样,你们这次出去究竟遭遇了什么?” 小鲤鱼简要的把此行的见闻复述了一遍,周祝寅听后大骇:“这是真的吗?你是说,冒充郡主的人是郡主以前的丫鬟,而且根本没有易容改扮?” 小鲤鱼道:“没错,我看到那个假郡主了,虽然的确长得很有贵族气质,可是无论容貌还是体型,都和小兰相差太远。” 小鲤鱼说着,起身把刚才换下来的那块毛巾拿到旁边的铜盆里,用手涮起来。 周祝寅道:“可是这根本不合理啊!要知道,郡主虽然平时基本不外出,很少见到外人。可那宁秀王本人,还有徐丞相父子都是见过兰辉郡主本人的人啊。 那丫鬟怎么可能就这样以本来面目,去顶替郡主与徐丞相的公子完婚而不被戳穿呢?宁秀王总不会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来吧?难道她会什么法术不成?在别人眼里看到的她的样子,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 小鲤鱼道:“其实,当小兰看到车队远远开过来,没听我的吩咐就跳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事情不单纯了。当时那些护送车队的守卫们,见到小兰,竟然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示,完全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样子。 如果真有人易容改扮成小兰的样子,去和丞相公子完婚的话。那些守卫看到小兰站在路中间,应该会因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和后面轿子中坐的郡主一模一样的女人,而感到无比的惊讶才对。 可是那个时候,那些跟车的守卫根本没有表现出这种情绪。丞相府派来的人就算了,连那个姓赵的老头儿都没有任何表示,我就知道,我们之前推测的有人易容改扮小兰的想法是错误的。顶替小兰的那个人,并没有易容过,而是直接以本来面目示人的。” 周祝寅道:“但这怎么可能呢?那个丫鬟是怎么骗过宁秀王和徐丞相父子的?” 小鲤鱼道:“你说的对,无论如何,一个体型和相貌完全不像小兰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骗过她的亲生父亲,还有她未来的夫君以及公爹的。但是这件事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如果排除那个丫鬟会法术这种可笑的理由的话,那么想来想去,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周祝寅感到一阵寒意,吞了一口口水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宁秀王和徐丞相父子,是故意假装分辨不出来的?” 小鲤鱼微微点点头道:“不错。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可是除此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释。让那个丫鬟顶替小兰的位置和徐丞相的公子完婚,除了宁秀王和徐丞相父子本身默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能办得到。” 周祝寅紧张的咬住了自己的大拇指的指甲道:“可是为什么呢?宁秀王为什么要用一个丫鬟顶替自己的女儿?那徐丞相父子又为什么要娶一个明知道是丫鬟的女人做少夫人?两边都是无比尊贵的家庭,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呢?” 小鲤鱼道:“的确,一个是当今皇上的叔父,另一个是当朝一品宰相。无论怎么看,双方都不会允许一个出身卑贱的丫鬟,来玷污自己的门第。但是,他们却这么做了,那就代表他们有我们不知道的非要这么做的理由。” 周祝寅道:“我实在想不通他们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你有什么想法吗?” 小鲤鱼把泡冰的毛巾捞出来拧干,再次走到兰辉郡主跟前换了一次之后,站起身叹口气道:“我是有一个想法,只不过有点太过于离奇了,连我自己都不敢轻易相信。” 周祝寅道:“什么想法?” 小鲤鱼道:“我们刚才已经分析过了,无论宁秀王还是徐丞相,都没有任何理由会默认一个丫鬟代替小兰的。所以,我觉得我们拼命的去想,他们为什么想要用一个丫鬟去代替小兰这条路是不对的,而是要换个思路。” 周祝寅道:“什么思路?” 小鲤鱼道:“也就是说,他们自己内心也是并不想用小丫鬟代替小兰的,只不过有某种理由逼迫他们必须这么做。” 周祝寅本也是极聪明的人,此时听到小鲤鱼的提示,立刻便反应了过来道:“啊,我明白了,是这次婚礼!他们双方有必须在这个时间点举行婚礼的理由,这个婚礼是绝对不能被延期的。可是兰辉郡主却在婚礼前逃跑了,他们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 小鲤鱼道:“没错,我想宁秀王当时发现郡主出逃后,肯定也十分的着急,立刻就派出了许多人去外面秘密地寻找郡主。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郡主在离开王府后开始的几天里,是被盗可盗藏起来的。那个小偷藏起来的人,外人是绝对找不到的。 可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双方都有绝对不能延期的理由,新娘子这个时候却偏偏死活找不到怎么办呢?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人先提出的建议,找一个其他女子来代替小兰成亲。这个主意虽然听上去十分的荒诞,可是当时双方都没有别的选择,只好都同意了。 那个叫荷叶的小丫鬟从小和小兰一起长大,几乎熟悉小兰的所有事情,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让他人起疑,她自然成了小兰替身的最佳人选。 反正小兰平时基本没见过外人,只要宁秀王府的人,和徐丞相父子自己承认那个荷叶就是小兰,那么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周祝寅听后点点头道:“的确,你的猜测有点道理。只是,为什么宁秀王和徐丞相宁可用下人偷梁换柱,也非要如期举行婚礼呢?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们不能把婚礼延期?” 小鲤鱼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周祝寅道:“你不好奇吗?” 小鲤鱼道:“我当然不好奇了,无论宁秀王和徐丞相父子想要通过这次婚礼达成什么目的,都一定不会是小事,我才懒得去蹚这片浑水呢。” 周祝寅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床上人事不省的兰辉郡主道:“可是你不想蹚也不行啊,她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她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她要去查这件事,你难道真的要丢下她不管吗?” 小鲤鱼捂住自己的额头,头痛似的说道:“我也正在发愁呢,哎,只希望那盗可盗能快点过来把她接走吧,那样我就省心了……” 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兰辉郡主,竟然忽然睁开眼睛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我父王不要我了……赵大叔、荷叶……他们都不要我了……现在连你们也不要我了吗……” 周祝寅道:“糟了,我们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小鲤鱼一时怔住,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兰辉郡主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咬着牙道:“我这就走……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了……” 周祝寅急忙跑过去一把扶住兰辉郡主,劝道:“郡主,你别这样……” 兰辉郡主一把推开他,恨恨道:“我已经不是郡主了,郡主现在正在王府里省亲呢,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女人……我这就走!” 周祝寅一边挡着兰辉郡主,努力的安安抚着她,一边转过头对小鲤鱼道:“喂,你傻站着干嘛?说句话啊!” 小鲤鱼这才缓缓的开口道:“如果是兰辉郡主要走的话,我真的不敢收留。让她走吧,我小鲤鱼一介草民浪子,实在是管不了郡主的事情。” 周祝寅喊道:“喂,小鲤鱼,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你怎么……” 兰辉郡主听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撞开周祝寅,之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在兰辉郡主经过小鲤鱼身边的时候,小鲤鱼又开口道:“但如果小兰想要留下来的话,我小鲤鱼十分的欢迎。我管不了郡主的事,但我能还能管小兰的事。” 兰辉郡主停住了脚步,愣在了原地,如同石化了一般,只有两行泪水是运动的,从她的眼中滚落而下。 许久之后,兰辉郡主慢慢转过头,用干涩而颤抖的声音开口问道:“你真的……想让小兰继续留在你身边吗?” 小鲤鱼道:“嗯。” 兰辉郡主道:“可是……没了郡主的爵位,小兰就只是一个被人宠坏,脾气暴躁,娇生惯养,武功又差,只会添麻烦的普通女人而已……” 小鲤鱼笑道:“没错,我就是想要这个小兰留下来。” 兰辉郡主感动道:“我想……小兰她自己也是很想留下来的吧……只是……兰辉郡主却必须回去……这是她的宿命!她也很想变成小兰,可是她办不到,因为把整件事弄清楚,是她今后生命的唯一意义……” 小鲤鱼道:“吴浪之前也认为复仇是自己生命的唯一意义,可他现在,不是已经去外面寻找生命新的意义了吗?” 兰辉郡主道:“可兰辉群主和吴浪不一样,吴浪……吴浪他自己本身是绝顶高手,任何新的生活他都有能力去适应。可兰辉郡主从小没出过王府一步,在外面生活的本事几乎没有,她实在对未来未知的新生活感到害怕……害怕她根本无法融入外面的世界中,她实在怕的要死……” 小鲤鱼忽然文不对题的说了一句:“帮我取个名字吧。” 兰辉郡主不解道:“什么……名字?” 小鲤鱼道:“专门替别人破案的机构的名字啊?既然想要成立那样一个组织,总得叫一个响亮的名字才行,你说对吧?” 兰辉郡主不敢相信的看着小鲤鱼道:“你……你想成立那个组织?可是……可是你不是最怕麻烦的人吗?” 小鲤鱼点头道:“嗯,我的确是全天最怕惹麻烦的人了呢,而且,那个组织又估计会是全天下最会惹麻烦的组织。如果我真的成立了那样一个组织的话,我的人生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和之前的日子再也没有一点相同了吧? 和你一样,我对未来的那种被麻烦包围的日子也感到害怕,怕的要死。但是我想,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就没那么害怕了呢,你说呢?” 兰辉郡主心中升起一股滚烫的暖流,她知道,小鲤鱼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劝自己忘记王府的事情,留在他身边。就像赵定忠在交手的时候偷偷嘱咐她的那样,找个偏僻的地方,以百姓的身份平安的过一辈子。 甚至小鲤鱼还不惜为了给自己勇气,要放弃之前一直想要隐居打渔的想法,要成立那样一个他之前死也不肯成立的组织,要变成全天下最会惹麻烦的人。 本来,她刚才躺在床上,朦胧中听到小鲤鱼和周祝寅的对话,得知自己的父王竟然也参与了找人冒充自己的事情中来。 为了婚礼如期举行,自己的父王,竟然不惜认别人为自己的女儿。这说明在父王的心中,自己只是这场婚礼的傀儡。父王只关心婚礼是否能顺利进行,而对她是能获得否幸福根本不关心,这无疑让她伤透了心。 在听到小鲤鱼也对她表示反感,想尽快让她离开自己之后,她更是绝望到了极点,甚至一度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 可是此刻,听到小鲤鱼对自己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兰辉郡主的心中那片本来已经被绝望烧成灰烬的荒原,又有一颗种子悄悄的发芽了。 的确,既然荷叶也好,赵定忠也好,甚至父王也好,他们既然都已经装作不认识自己了,自己又何必那么执着的去主动认识他们呢?自己如果也能装作不认识他们,以小兰的身份,和小鲤鱼一同在江湖上替人破案缉凶,轰轰烈烈的过完一生,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可是,自己真的能做到忘记王府中的一切吗?她表示怀疑,她从内心感到害怕,她怕自己忘得不够彻底,将来还会被痛苦侵扰。 这时,小鲤鱼走到她跟前,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问道:“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迎接最可怕的明天吗?” 看着小鲤鱼深情的双眼,兰辉郡主的心被彻底的融化了。 她露出疲惫而温馨的微笑,弱声道:“嗯,两个人在一起,的确……就会没那么害怕呢……我会替你取个好名字的,就叫……” 然而还没说完,兰辉郡主就带着微笑再次失去了知觉,身子一瘫,眼看要摔倒在地上。小鲤鱼急忙一把抱住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uu看书 ww.ukanu 这次小兰昏迷的脸上,虽然依然憔悴而苍白,可是眉梢眼角却比刚才舒展了许多。小鲤鱼将她小心的抱到床上放好,然后再给她换上一条新的毛巾。 一直在一边旁观的周祝寅此时终于开口道:“你是为了哄她,还是认真地?你真要成立那样一个组织?而且还要和她一起?” 小鲤鱼叹口气道:“对呀,既然说出去了,总不好说话不算话吧?特别是对女人说过的话。我也是没辙,刚才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劝她,只好这样了。” 周祝寅道:“可这个决定,或许真的会改变你一生的命运的,你难道不后悔吗?” 小鲤鱼道:“我还有后悔的余地吗?从你把我的名字告诉给她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运就已经改变了。” 周祝寅发现,小鲤鱼已经对小兰有了特殊的感情,他之前还以为小鲤鱼根本不会对任何女人感兴趣呢。 他并不想干预小鲤鱼的私事,甚至有点为他感到高兴。因为这让小鲤鱼变得不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隐者,而是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然而,如果是别的女人还好,兰辉郡主毕竟不同于其他的女人。就算和王府彻底切断了联系,还有盗可盗的问题在啊。 于是周祝寅担忧的问道:“那你和盗可盗之间的约定怎么办?他之前不是说,这次只是让你替他保管一段时间小兰而已吗?万一他哪天过来找你说要把小兰接回去怎么办?” 小鲤鱼一笑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咯。” 第四十四章 林苏苏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院门口的双乘马车,带走了城中街道上的最后一片黄叶。 大街小巷都被棉花糖一般洁白蓬松的雪花覆盖起来,好似神话传说中的那晶莹剔透的仙境一般。 不过,这种绝美的景色,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只有那些天还未亮就早早起床的人们,才能欣赏到这短暂的美景。 因为很快各家各户都派出人来,到自己的门前扫雪了。银装素裹、完璧无瑕的白色仙境,顿时被人们手中的扫帚给划拉地七零八落。 周祝寅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当中,先是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抬头看了看屋顶。接着,他走到厢房中拿出一把大扫帚,刚要施展轻功往房上跳,小兰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一见到周祝寅也要上房,小兰道:“怎么你也要上房扫雪吗?哎呀,今天我醒得早,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府外面的世界中下雪是什么样子。结果我还没看够呢,人们就纷纷出来把雪都给扫了,大街上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一点也不好看了。要不咱们这里的雪就先别扫了,让我堆个雪人什么的再说吧……” 周祝寅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雪下的这么大,必须要在太阳出来之前将屋顶上的雪都给清理干净才可以。不然,等太阳出来之后,阳光一晒,屋顶上的雪就会融化成水,渗透进瓦片和房梁中去。 现在的天气,只有中午阳光正盛的时候不会冻冰,过了午时很快就会上冻了。到时候等屋顶还没干透就被直接冻住,那样会对房子造成很大的伤害。我们现在是白住人家的房子,怎么也得精心一点。” 小兰很新奇的点头道:“哦,原来扫雪还有这种道理啊,我还以为只是为了好看呢。” 周祝寅道:“百姓们是很务实的,扫屋顶上的雪是为了防冻,扫地面上的雪是为了走路方便了。” 小兰道:“要我帮你扫吗?” 周祝寅道:“不用了,屋顶上比较滑,我正好试试自己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你如果想帮忙,就去扫院子外面吧。”说着,周祝寅一抬脚直直的窜上了屋顶。不过终究他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原样,落地后稍微晃了两下,但很快就站稳了。 周祝寅在房上看到小兰也从厢房中拿出了一把大扫帚,便朝着下面高声道:“对了,小鲤鱼呢?门口那块匾挂那么高,又没有踩着借力的地方,你和我扫着都费劲。你只扫地面,让他去扫那块匾上的雪吧。” 小兰撅起嘴道:“你还提他呢,不提我还不生气,到现在他的房门还紧闭着,估计又在赖床睡大觉呢。当时他说要成立一个专门替人破案的组织,我还觉得非常的高兴,以为肯定会很有意思。 可谁知道,那个臭泥鳅只是挂了个名而已,自从开张以来,我们接到的十几件案子,他一个都没有过问。要不就是直接转给展朔,要不就派你和我一块去处理,我感觉我真是上了他的当了!他根本就没想好好经营这个组织……” 这时,小鲤鱼的房门吱扭一声从里面推开,小鲤鱼从里面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边走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啊——!你这就是冤枉我了,我当时不是和你们说好的吗? 成立这个组织之后,那些平凡的、无聊的、一眼就能看出真相的案子都归你们去处理。只有当出现特别离奇诡异、或者非常有趣的案子的时候,我才会出手的。谁让自从咱们开张以来,一个有难度、有意思的案子都没有呢?” 小兰哼了一声,之后用力把扫帚扔给小鲤鱼道:“哼,我看你就是找借口,不想参与进来而已。那,去把门外我们的招牌上的雪扫干净。” 小鲤鱼轻轻的接住扫把,之后带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慢吞吞的走到了院子外面,抬头往大门框上一看,硕大的匾额上镌刻着龙飞凤舞的“兰梨堂”三个大字。 小鲤鱼不禁又叹口气:“哎,‘兰梨堂’,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像是卖水果的店铺。” 小兰此时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他身后道:“哎,是你自己让我替你取个名字的,你可不能不认账啊。再说了,‘兰梨堂’有什么不好?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各取一个字放在上面,多么有诗情画意啊。” 小鲤鱼笑道:“可是,‘兰梨’两个字,怎么也和破案扯不上关系吧?” 小兰不服气道:“哎呀,名字叫响了都一样。不信你看,六扇门三个字和破案有关系吗?难道还会有人以为六扇门这个组织是专业卖门的店铺吗?” 小鲤鱼道:“可是六扇门之所以有六扇门是有其特殊来由的啊,它是因为……” 小兰扬起下巴用两只大眼睛瞪着他。 小鲤鱼道:“算了,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你喜欢兰梨两个字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叫兰梨‘堂’呢?” 小兰道:“我听说江湖中有名的门派,不是都有什么什么堂的吗?还有堂主呢,对了,从现在起,我就是咱们兰梨堂的堂主。” 小鲤鱼道:“可是堂主并不是一个门派地位最高的人啊,堂主基本都是第二层或第三层的领导,最大的领导一般都是叫掌门或者帮主的。” 小兰道:“我不管,我就要叫兰梨堂,我就要当兰梨堂堂主。堂主这个称呼好听嘛,叫帮主总会让我联想到丐帮的乞丐,不好玩……” 小鲤鱼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笑:“好吧,堂主大人你高兴就好。”说完,小鲤鱼脚尖轻轻点地,如一缕袅袅青烟一般灵动的飞到了匾额的旁边。同时双手用扫帚快速的刷刷两下,就将匾额上所有的雪清扫干净,之后又稳稳的落到地上。 小兰看了看小鲤鱼的双脚留下的脚印道:“啊,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轻功特别好的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足迹也会比别人浅不少,甚至不会留下足迹呢。” 小鲤鱼笑道:“呵呵呵,告诉你,无论轻功多好的人,即便是那盗可盗再厉害上十倍,也不能做到踏雪无痕。 雪是十分松软和脆弱的,只要人踩在上面,就会留下印迹。连身子极其轻盈的小鸟,踩过雪地都会留下爪痕的,何况是百十来斤重的大活人?以后记住这一点啊,说不定破案的时候用得上。” 小兰用力的点着头:“嗯嗯,的确有可能会用的上呢,如果发生雪地上的案子的话……咦?喂!为什么要叫我记着啊,你真的什么案子都不想亲自管吗?” 小鲤鱼把扫帚扔给兰辉郡主道:“我不是说了吗,等遇到你们解不开的有趣案件的时候,我才会出手的,你在这里继续扫门口的雪吧。”说完小鲤鱼继续拍着嘴巴打着哈欠走进院子里去了。 其实小鲤鱼之所以故意把案子都推给小兰,是想用这些案子把她的脑子给沾满,让她无心再去想王府中的那些伤心事。 如果查案的时候有强大的小鲤鱼跟在她身边,那么她就会习惯性的产生依赖,遇到什么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想去求教小鲤鱼。那样脑子就不会全力去想案子的事情了,说不定又会回忆起那天和省亲车队之间发生的事情来。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抹平任何的伤疤。让她的脑子忙碌一阵,等时间长了,或许她的悲伤就会变淡了吧。 小兰一边嘟囔的埋怨着小鲤鱼,一边在门外扫着雪,由于她从来没干过这种活,所以虽然很用心、很努力,可是场面扫得却十分凌乱不堪。不过小兰依然感觉到很新奇的样子,干的很起劲。 然而她的新鲜劲很快就过了,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在下雪。而且还都是下午从申时下到酉时,十分的有规律。 由于冬天酉时左右基本天已经快黑了,再加上夜里又不怕太阳将雪晒到融化,所以大家都把扫雪的工作放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可是第二天早上扫完之后,下午到了申时还是会下满,周而复始了好几天,小兰实在是烦了。 这天早晨,连小鲤鱼都起床了之后,她的屋门还是关着的。小鲤鱼在外面轻轻的敲了敲门道:“喂,该起床了,还等着你扫雪呢!” 房间里传来小兰烦躁的声音:“我不扫了!房子爱冻不冻,道路爱好走不好走,大不了我不走就算了!” 小鲤鱼笑道:“你不是挺喜欢下雪天的美景么?” 小兰道:“一开始是觉得挺好玩,可是这么连着天下,谁受得了啊?烦死了!这几天因为下雪,也没有人来找我们破案,我干脆学你多睡会儿懒觉,不要打扰我了。” 这时,正在屋顶上扫雪的周祝寅高声道:“有辆马车好像朝着咱们这里过来了,说不定是找我们破案的。”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门就从里面被用力的推开了。小鲤鱼快速的往后一闪,笑道:“幸亏我躲得快,不然鼻子都没了。” 小兰跳出门外兴奋道:“哇,终于又有案子了!” 说完小兰像只雀跃的小燕子一样,蹦跳的走到大门口,拉开门闩走出了大门。来到街上之后,往两边一看,果然见到东边的街上,有一辆精致的小马车,正在雪中艰难的往这边行驶着。 没过多久,小马车在‘兰梨堂’的门口停下,一掀门帘,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年龄不算太大,比小兰大不了几岁,但脸上铺满了厚厚的脂粉,看上去要比小兰成熟不少。 这个女人也很美。她的美,和小兰的那种透露着高贵气质和调皮性格的美完全不同。这个女人的美里面没有任何其他的杂质成分,就只有美。 除了美,还是美。 除了美之外,你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其他任何的东西。 美,就好似是她披在身上的一张用来伪装的皮一样。 这种纯粹的美,是极其有攻击性的。因为它摆明了就在告诉别人,我只有美,我也只需要靠美,不需要靠其他任何多于的东西,就可以比过你们所有人。 这种美,往往会让男人沦陷,让女人嫉妒。 连从小就自视甚高,傲慢无比的小兰,看到这个女人之后,都生出了一点点的敌意。 女人脸上带着温婉而虚假的微笑,走到小兰面前恭敬的问道:“这位姑娘,请问萧梨玉萧少侠是否正在兰梨堂中?我有事要求他帮忙。” 小兰将扫帚往地上一戳,扶着扫帚扬起下巴道:“我才是兰梨堂的堂主,萧梨玉也得听我的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了。” 女人波澜不惊的说道:“哦,原来如此,那就打扰堂主大人了。额……堂主大人不请我进屋去吗?” 小兰这才发现自己态度有些失礼了,毕竟是来的客人,自己虽然有些讨厌这个女人,可也不能把她拒之门外,那样传出去对兰梨堂的声誉不好。 于是小兰赶紧收起扫帚,也装出了笑脸道:“哦,请进!” 小兰领着女人走进了院子,这个时候周祝寅已经从房上跳了下来,和小鲤鱼一起在院子里等着。一见到女人进来,周祝寅和小鲤鱼同时想走过来打招呼。 小兰没等小鲤鱼说话,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门外雪还没扫呢,本堂主命令你去扫雪,不得违抗命令,快去!” 小鲤鱼笑了笑,接过扫帚走了。反正他本来也不想管这些案子,扫雪还乐得清静。 小兰将女人让进了待客厅坐下,之后自己坐在了女人对面,然后吩咐周祝寅去上茶。 冒着白气的热茶上来之后,小兰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是何人?来我们兰梨堂又有何事?” 女人用优雅而程式化的语调答道:“我叫林苏苏,是城内立春院中的头牌。” 小兰心中暗道:原来此人是个青楼女子,怪不得一副妖艳的样子。一个青楼女子来找小鲤鱼干什么?难道是青楼中丢了什么东西,或者死了什么人,要小鲤鱼去青楼中卧底调查? 一想到小鲤鱼被一大群林苏苏这样的女人给围在中间的场景,小兰心中就十分的恶心。 她没好气的说道:“对不起,我们兰梨堂是专门替好人破案伸冤的,恐怕你们那里的事情不归我们管吧?” 面对着如此明显带有轻蔑侮辱之意的言辞,林苏苏并未生气,依然用之前的优雅语调道:“堂主您误会了,我这次来求萧少侠的事情,和我以及我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的关系。是我有一位客人,他被官府以杀人的罪名给抓起来了,我想请萧少侠帮忙查清事情的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小兰道:“哦?你那客人难道没有亲朋好友吗?为何不是他们来这里求助?反而是你?” 林苏苏道:“我的那位客人自然是有亲朋好友的,而且还是个巨富的大家庭,只不过由于这个案子很特殊,表面看上去只有他是凶手这一种可能。所以,连他的亲朋好友,也都认为他就是杀人凶手,才会没人敢要出头替他伸冤。” 小兰道:“既然官府和那个客人自己的所有亲友都认为人是他杀的,可见案子一定十分的明显,官府也一定是掌握了很重大的证据才会抓他。为什么你偏偏会认为他是被冤枉的呢?” 林苏苏道:“因为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而且被抓后我去看过他,他对我说过,人不是他杀的,我相信他。” 小兰忍不住笑起来道:“就因为这个?哼,据我所知,喜欢去逛你们那种地方的男人,都是一群擅长以花言巧语哄骗女人的臭男人吧?那种男人说的话,你也觉得可信么?” 林苏苏依然没有任何愠怒的表示,依旧如进门时候的样子道:“正因为逛我们那里的都是那样的臭男人,所以我那样的臭男人见的多了,才能分辨出我那位客人没有撒谎。” 小兰还想说些什么,周祝寅怕小兰继续出言不逊,会引发双方争吵,急忙插嘴道:“这位林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接这个案子。 而是如果从官府到亲友,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罪的话,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实在很难调查。而且你刚才也说了,你那位客人已经被官府抓了,杀人犯都是关在天牢中最深的地方。那种地方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我们现在连听他亲口叙述案情都办不到,如何展开调查?” 林苏苏道:“这不用你们担心,我可以安排你们和他见面。” 周祝寅略微有些吃惊的问道:“你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我们见死囚牢里的犯人?” 林苏苏道:“我的客人不止一个。天下好色的男人很多,官府中更是不少。” 周祝寅道:“我明白了。” 小兰则对林苏苏这种公然炫耀自己“客人很多”这种事情,而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态度,感到十分的厌恶,一端茶杯道:“对不起了林姑娘,这个案子我看我们是管不了了……” 林苏苏自然懂得端茶送客的礼节,不过她并没有起身告辞,而是从袖子中抽出两叠厚厚的银票,放到桌子上道:“如果你们能替我那位客人洗刷冤屈,我将再付比这些多一倍的价钱。” 小兰连看都没看银票一眼,冷笑道:“哼,你以为本堂主会把钱放在眼里么?” 林苏苏看了看小兰的表情,发现她的确不是装出来的,这个丫头是真的不把钱放在眼里。 常年接触各种各样的客人,已经让她练出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一个人是真的不在乎钱,还是假装不喜欢钱,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苏苏慢慢的把银票收回到袖子里道:“堂主大人视金钱如粪土,小女子佩服的很。请问,我能不能见见萧少侠本人?我想亲自和他谈一谈。” 小兰眯起眼睛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先用钱来收买我,但是却没有效果,而且我又是个女人。所以你便想用你的‘另一种本钱’去收买萧梨玉,你以为萧梨玉和你平时接待的那些男人是一样吗? 我告诉过你了,萧梨玉是本堂主的手下,他只听我的话。你还是回去用你手里的钱,替你那位客人准备一桩好‘发送’吧。” 林苏苏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她嗓音有些沙哑道:“堂主大人,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嫌我的钱脏,嫌我的人脏,我并不生气这些。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绝不会来求你们。 我有非常强烈的感觉,我那位客人真的是被冤枉的。我那位客人虽然经常来找我,可是他却是一位好人。你们兰梨堂既然对外宣称是替人破案伸冤的地方,我带着冤屈来了,你们连蒙冤之人的名字都不问就将我赶出去,这符合你们的宗旨吗?” 小兰刚要拍桌子发火,待客厅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小鲤鱼扛着扫帚走进来道:“这个案子我接了。” 小兰大怒道:“臭泥鳅,你要疯啊?你……” 小鲤鱼摆了摆手,赔笑着解释道:“堂主大人你先别生气,你想想看,那青楼中上至官府人员,下到三教九流,真正是龙蛇混杂之地,信息传递的速度一点不比街上的说书先生慢。 若是林姑娘回去,对她的姐妹们这么添油加醋地一提,说我们兰梨堂连客人所托之事问都不问一句,就将客人赶了出去。那我萧梨玉还有我们兰梨堂的名声可就全毁了,以后谁还会来找我们破案啊?” 林苏苏的表情罕见的露出吃惊的神色,站起来盯着小鲤鱼道:“你……你便是萧梨玉萧少侠?刚才见面之时,我还以为你……” 小鲤鱼笑道:“还以为我是扫地的下人呢对吧?没关系的,我这个人就是这幅样子,谁见了我第一眼都不免失望的。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林姑娘你看人的经验也有错的时候。万一经过我的调查,你的那位客人真的有罪呢?” 林苏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表情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会全然接受,而且钱照付不误。其实,我内心也并不能百分百保证我那位客人一定说的就是真话。我来这里只是想求得一个真相,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骗我。至于结果,无论是真是假,我都可以承受。” 小鲤鱼道:“好,既然林姑娘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那我们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不是吗?堂主大人?” 小兰本来真的不想接这个案子,但是她看到小鲤鱼对这个案子竟然感到了兴趣,她想或许这个案子的确有些隐情也说不定,因为小鲤鱼是不会对平凡的案子有兴趣的。 而且她仔细一想小鲤鱼刚才的话也有道理。毕竟自己的兰梨堂就是专门替人破案伸冤的,直接把客人轰走是挺有损名誉的,于是便气呼呼的说道: “哼,好吧,本堂主就接下这个案子。不过,具体办案的流程要完全听本堂主的指挥。还有,林姑娘,没有本堂主的命令,你不能私自和我的手下见面,明白了吗?” 林苏苏微笑着点点头:“一切都按照堂主大人的吩咐去做。” 小兰道:“那好吧,你现在就先回去,想办法安排一下我们和你那位客人见个面吧。毕竟我们得知道详细的案情才可以,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是最详细和完整的。” 林苏苏道:“好,我这就去办,等办好之后,我派人来请堂主大人。”说完,林苏苏匆匆忙忙的上了马车离开了。 林苏苏离开之后,小兰抱着肩膀不怀好意的看着小鲤鱼道:“哼哼,你一直对我们接到的案子都不闻不问,怎么突然对这个案子这么感兴趣啊?是不是因为那个委托人是个勾人的青楼女子啊?” 小鲤鱼笑道:“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兰梨堂的名声吗?再说了,你不觉得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认为一个人有罪,可是一个青楼女子却坚持认为他没罪,这样的事情是很有意思的吗?” 小兰道:“有什么意思啊?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窍,我告诉你,你平时不是喜欢呆在家里让我们去查吗?这回这个案子也和之前一样,一切的调查取证都由我和老虎去做,你就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着我们万一解不开谜团的时候,u看书 wwukansh.om 回来请教你就行了。你休想再见到那个什么苏苏的女人!我饿了,我去买早餐了!” 说完,小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小鲤鱼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的笑道:“她怎么了啊?吃火药了啊?” 周祝寅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你为什么接这个案子啊?” 小鲤鱼道:“为了咱们兰梨堂的名声啊。” 周祝寅道:“别来这套,兰梨堂是你被迫才创立的,你心里估计巴不得它早日垮掉,你好能继续去打渔呢。明明连案情都没问呢,你怎么知道那个客人是无辜的?” 小鲤鱼道:“我不知道啊,或许那个客人真的就是凶手。” 周祝寅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接?” 小鲤鱼道:“我自己是希望兰梨堂早日垮掉才好呢,可是那样的话,小兰会不高兴吧?她现在还没有完全从王府的事情中走出来,还需要兰梨堂这个心灵的寄托。再说了,那个林苏苏表示了,无论查出的结果怎么样,她都会付钱的。那么多的钱,不要白不要啊。” 周祝寅道:“你小鲤鱼竟然也会开始在乎钱了吗?” 小鲤鱼道:“我之前路上换马,把你的钱都花光了,总得还给你啊。” 周祝寅道:“可我并没有找你要啊。” 小鲤鱼道:“无论如何,有钱总比没钱好吧?你说是不是?啊,我雪还没扫完呢。”说完小鲤鱼扛着扫帚重新走了出去。 周祝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小鲤鱼的确是变了呢。 第四十五章 地牢 龟裂的地面,斑驳的墙壁,早已没有蜘蛛趴在上面的蛛网,以及到遍布各个角落的霉痕。这不是周祝寅第一次来到天牢中,他之前去过很多次各地不同的牢房,但这里面的气息还是让他感到很不习惯。 他跟着前面的展朔,迈步走过一扇又一扇粗壮的牢门,每扇门后面的犯人都因为天气过于寒冷,将茅草盖在自己的身上,躲在墙角中蜷缩着。 展朔道:“周老弟,其实你如果想到这里来见见谁的话,直接来找我便可以了,用不着去找我的上级吧?虽然名义上这地牢不归我这个总捕头管,可是这点门路我还是有的。” 周祝寅这才明白,原来展朔觉得是自己越过他找到比他更高阶的官府人员,因此以为自己有些看不起他。这个展朔人还不错,就是似乎有点太看重面子了。 周祝寅赶紧道:“展大哥,你误会了,我这次只不过是受人所托来这里问点事情。真正打通关系的人,并不是我。” 展朔一挑眉道:“哦?那是谁?” 周祝寅道:“你听过林苏苏这个名字吗?” 展朔道:“林苏苏?我当然知道,她在我们这座城里挺有名的,立春院的头牌对吧?” 周祝寅半开玩笑地试探道:“莫非展大哥也与她很是亲近不成?” 展朔笑道:“哈哈哈,周老弟,在你面前我不想装圣人。所谓英雄男人皆本‘色’,我也是男人,也免不了喜欢女人。但是,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玩剩下的东西。我在城中有很多所房子,其中有不少是空着,也有不少不是空的,你明白了吧?” 周祝寅知道,这是展朔在暗示自己,他在城中各处房产中安置了不少小妾,对青楼女子没有兴趣。 周祝寅道:“我明白。” 展朔改变了话题道:“这么说是那个林苏苏委托你们来调查文仲慧的案子咯?” 周祝寅道:“不错,她坚持的认为文仲慧是被冤枉的。” 展朔道:“周老弟,你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告诉你,这个案子人肯定是文仲慧杀的。当时的第一发现人是我,现场也是我勘察的。你也知道最近几日每天都会下雪,当时那座别墅里只有被害人一个人进出的两行脚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痕迹,连小猫小狗的爪子印都没有。如果凶手不是文仲慧,那就只能是鬼魂干的了。” 周祝寅一听这话,心中也有些担忧。因为他之前与展朔共过事,知道展朔的本事与性格。他虽然或许比不上小鲤鱼聪明,但是他的工作能力和态度是没得挑的。特别是最近几年,他在江湖上名气不小,因此更加的爱好自己的面子。 如果传出去说他冤枉了好人,对他的名声打击很大。除非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绝不会轻易给人定罪。 连展朔都说,杀人的人只可能是文仲慧,否则就只能是鬼魂干的。难道那个林苏苏的客人文仲,真的就是杀人凶手吗?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也有好几个案子,也是看上去非人类所能做到的一样,最后不一样是被小鲤鱼破解了吗?这个案子说不定也有些隐情存在,总之,还是先了解了详细的案情再说吧。 虽然同是死囚牢关押的犯人,但文仲慧毕竟出身巨富之家,估计是家里花了钱做了疏通,所以文仲慧的待遇并没有其他犯人那么惨。其他的犯人只有睡在地上,盖着茅草,而文仲慧的牢房里有一张破旧的小床,还有一叠厚厚的烂棉被。 而且,由于这个案子,官府上下都认为凶手一定是文仲慧。即使他自己不招供画押,根据现阶段的证据也能宣判他有罪,因此也就没必要对其进行严刑拷打逼他招供。 反正他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估计等天气好了之后,就要推出去开刀问斩。大家又收了他们家疏通的钱,牢头儿们也就都没有为难他。 当展朔领着周祝寅来到文仲慧牢房的时候,文仲慧正裹着棉被,靠坐在小床上痴痴地发着呆。即使在现在的环境中,也难以掩盖文仲慧是一个英俊无比的白面小生,难怪林苏苏客人那么多,却唯独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 展朔亲自拿钥匙打开了门,冲里面道:“文仲慧,有人来看你了。” 文仲慧听到声音,吃惊的扭过头来仔细的看了看周祝寅,之后露出困惑的神色,不过却没有说话。 展朔对周祝寅道:“时间别太长,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展朔只是关上了牢门,并未上锁,之后转身走开了。 周祝寅上下打量了一遍文仲慧,之后四外找了找,发现牢房中并没有凳子之类的东西,只有一张断了一条腿的破桌子。周祝寅便拎过那张破桌子到床前,之后面对着文仲慧坐了下来。 文仲慧疲惫的问道:“我不认识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来看我?” 周祝寅道:“我是前来调查你的案子的。” 文仲慧绝望的一笑:“又是官府的人吧?我和你们说过几百遍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你们已经给我判了罪,何苦又来折磨我?让我安稳的过完最后几天吧……” 周祝寅道:“我不是官府的人,我是受林姑娘所托前来找你了解情况,替你洗刷冤屈的。” 文仲慧似乎没想到这一点,有些意外的问:“是苏苏叫你来的?她……她还好吗?” 周祝寅道:“至少她看上去还不错。” 文仲慧惨然一笑道:“那就好。你回吧,回去告诉她,让她赶快忘了我。” 周祝寅道:“你还什么都没对我说,就想让我走?难道你不想洗刷自己的冤屈吗?” 文仲慧道:“我当然想洗刷自己的冤屈,可是……可是我现在想来想去,说实话……连我自己现在都模糊了,不知道人到底是不是我杀的。我可以确定,我绝对不记得自己杀过人,可是从现场的环境来看,能杀人的又只有我自己。 或许,杀人的真是的是我吧,只是我忘记了我杀人时候的场景。又或者,我会梦游症,梦游的时候杀了人……” 周祝寅道:“你怎么会如此的没有信心?外面的林姑娘都没有放弃希望,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文仲慧道:“不是我放弃,而是这个案子真的没有第二种可能了,不怪官府这样判,连我自己都觉得除了我之外……” 周祝寅忽然严厉道:“如果你的确不记得自己杀过人,那么就对自己自信一点。我们之前解决过很多看似不可思议的案子,你要是还想重回人间,去和林姑娘相见,就把案件的详细情况都告诉我一遍。当然,如果你已经活够了,那我这就走。” 人,岂有不想活下去的道理? 文仲慧见周祝寅的态度如此的坚决,似乎也多少增加了一点信心,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想听,我就再讲一遍……” 周祝寅道:“很好,只不过在你讲述之前,我提醒你一下,你要尽量讲的详细。不管是你认为多么无关紧要的细节,都要仔细的讲清楚。因为或许洗刷你冤屈的关键,就藏在那些不起眼的细节当中,知道了吗?” 文仲慧茫然的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尽量回忆的完整的……” 周祝寅道:“好,开始吧。” 文仲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缓缓的开口讲述道: “我记得,那是大概半个月前左右。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和苏苏一直在暗中瞒着我家里人偷偷相会,可是在半个多月前,我又去立春院找苏苏的时候,我们家里人不晓得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 当时我正在立春院和苏苏喝酒吟诗,我哥哥文伯聪急匆匆的来找到我,我当时见到他非常的吃惊。然而让我更吃惊的是,他告诉我,不仅他,全家人都知道我和苏苏的事情了。现在我爹十分的震怒,他让我赶紧跟他一起回家去向父亲谢罪求饶。 我当时虽然心里一下子慌了神,可是马上我又想到,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那便干脆借此机会挑明了也好。我和苏苏两情相悦,早就约定将来等我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便赎她出来,娶她为妻。只是目前我正在努力念书准备赶考期间,还不到时候。 现在既然大家已经知道了,我干脆和爹直接把这件事说开。于是我让苏苏在外面耐心的等我的消息,我和哥哥一起回到了家中见了我爹。 谁知道我把我的想法和我爹一说,我爹几乎气得昏死过去。他当着全家人的面,大声的骂了我半天,还命令我以后绝对不能再去那种荒唐的地方了,要专心念书。他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够考取功名,将来光宗耀祖,如果再发现我去立春院见苏苏,绝不轻饶我。 之后,他便命下人把我关了起来,不得和外面取得任何的联系。我当时被爹爹当着众人臭骂一顿,心里本就气闷的很,再加上想到外面的苏苏还在翘首期盼的等着我,我却没办法再去见她的面,更是心急如焚。 一下子,我就病倒了,浑身发热无力,脑子里像灌了浆糊一样难受,整天躺在床上,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爹见我这样,只是找大夫来给我开药而已,仍然不肯放我出门。可是我的病岂是吃药能治好的?眼看着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时候,有位朋友来我家探望我。 我那位朋友叫辛天志,是我爹一位老朋友的儿子。由于两家关系不错,小时候辛天志和我经常见面。他比我和我哥哥都要大几岁,从小天志便是我们这些弟弟们的楷模。特别是我爹,对天志的人品和能力更是十分的赞许和信任。也正因为这样,我爹才破格允许天志来房间里见我。 天志见到我之后,见我病成那个样子,感到十分的震惊和担忧,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时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便把事情和天志说了。天志听后,明白我的病是相思所得,留在这里吃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病入膏肓,无法挽回。 于是他便去找我爹说,他在城外有一所小别墅,那里远离城市的喧嚣,风景又优美,是个养病的好地方。与其把我留在人员众多、乱乱哄哄的家里,不如让他带着我去那所小别墅里住几天,可以不受打扰的安心休养。并且在这段期间他会努力的劝我,让我放弃苏苏,改邪归正。 我刚才说了,我爹从小就很信任辛天志。而且我们这些孩子从小也都很听他的话,现在得知天志要帮忙劝我,自然觉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便同意他将我接走了。 就这样,我被辛天志接到了城东外面的一间乡间别墅里。那里四外无人,周围又种着不少的花草树木,的确是个风景怡人的好地方。而且天志为了不让人打扰我,连一个下人都没带,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在那里,他亲自照顾我。 我住进去之后,依然是浑浑噩噩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经过舟车劳顿变得更差了。我那几天脑子甚至模糊到,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只觉得自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晕头转向,好几次都把朝阳当成了夕阳。 辛天志本来还想劝我放弃苏苏,可是见我这个样子,眼看就要不行了,他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便偷偷的改了主意。 有一天他对我说,让我不要担心,他那天刚好有事到城里去,办完事后他会悄悄的去见苏苏,把我现在的事情告诉她。虽然他无法带苏苏过来和我见面,但是却可以把她写的信带给我,替我们传递消息。 我当时一听,心里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便求他快些去,之后我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辛天志把一封信送到了我眼前。我打开一看,信上的字迹的确是苏苏本人的没错,她的书法还是受过我指点,我亲手教出来的,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一见到苏苏的信,我的病似乎立刻就好了大半,脑子也清楚了许多。 她在信上对我说,她已经知道了我现在的遭遇,也知道了我对她的心意。她要我不要着急,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现在让我一定要先好好的先把病养好。那封信的落款地下写着日期,是冬月二十九日。 而之前在递给我信的时候,辛天志说,这封信是他前天见到苏苏的时候,苏苏写给他带过来的。这时候我才终于知道,原来我已经脑子混乱了那么久的时间。苏苏十一月二十九写的信,那我打开信的那天已经是腊月初一了呢。 辛天志见我看到信之后,病一下子好了很多,当时也非常的高兴,立刻出去买了很多酒菜回来,要和我一起庆祝庆祝。我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也觉得肚子里很空,便和他两个人推杯换盏起来。 我之前都没发现,原来在我得病的期间,外面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当时见到雪景,我又有些微醺了,便来了兴致,现场吟诵了几首自己临时创作的诗词。我吟诵完了之后,便叫辛天志也吟诵几首。 辛天志对我说,他文采远不及我,还做不到出口成章的地步。我非要他吟诵,他便吟诵起了唐代大诗人杜甫的七律《十二月一日三首》。 我记得我当时还夸他说,虽然你自己不会作诗,可是挑诗的本事却很厉害。在腊月初一这天,吟诵杜甫的《十二月一日三首》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在我们两个喝酒吟诗的时候,我哥哥文伯聪推门走了进来,吓了我们两个人一跳。原来我哥哥是担心我的病情,特意过来看看我,并且偷偷的给我带出了许多上等的补品过来。 我哥哥一见到我的面,发现我的病情好了很多,他当时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们邀请他一起留下来喝酒,可我哥哥说他还有事要出城,便留下补品离开了。 我和辛天志一直喝到下午,外面在申时的时候又下起了雪,整整下了一个时辰,到酉时才停。雪停了之后,我们的酒菜也都吃喝的差不多了。可我们都觉得还没尽兴,辛天志便让我在屋子里等一会儿,他去外面不远处一个镇子上的杂货铺里再买些酒菜来。 当时我是亲眼看着他踩在洁白的雪地上走出去的,留下了一串脚印。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拎着买来的酒菜,从外面走了回来,又留下了一串脚印。再之后,我们谁也没有再出过门,一直在别墅里喝酒吟诗。 最后我可能是喝多了,脑子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只记得辛天志把我给扶上了床,之后我就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刚才带你进来的那位官差叫醒的。我当时记得,朦胧中觉得有人在用力的摇晃我,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几个穿着捕快官服的人,正站在我的床边,纷纷用凶神恶煞般的眼神看着我。 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谁知道,那位带你进来的官差,一把将我拎起来,拉着我走到了我房间的外面。 我一看外面的场景,顿时吓得差点又失去知觉。在外间屋的地板中央,辛天志面朝下倒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短刀。 官差指着地上的尸体质问我,为什么要杀辛天志。我当时完全的蒙了,我根本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对官差说,我昨天喝多了一直在睡觉,直到他们叫醒我之前,从来没有起来过。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是外面有人闯进来杀害了辛天志之后逃跑了。 可是官差脸上却露出了鄙视的冷笑,一口认定我是在撒谎。我不服问为什么他们如此确定,他们把我拉到门口让我看向外面。当时我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官差那么确定我是凶手,因为在门口那片宽阔的空地上,只有两串脚印。 一串是辛天志走出去的脚印,一串是他走回来的脚印。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昨天傍晚雪停了之后,他出去买酒菜的时候留下的,我是亲眼看着他留下那两串脚印的。而雪地上除了这两串脚印之外,就只有进来的官差留下的脚印,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了。 那座别墅只有前门一个出入口,如果有外人进来杀死辛天志再跑出去的话,那么一定会在门口留下脚印的。可是门口却什么都没有,那就代表着,自从昨天傍晚辛天志买回酒菜之后,这个小别墅里就再也没有人进出过。 那这样一来,凶手只可能是依然留在别墅中酣睡的我,除此之外,别无他解。 官差立刻把我带回了官府中审讯,同时他们也通知了我的家人。我哥哥听到后,立刻带着大量的银子来到了官府中,上下打点,看看能不能把我救出去。 可无奈在询问的过程中,虽然我一直在努力的否认,坚持说我自己一直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可是由于现场的脚印这个证据太过于明显了,审理案件的官员根本没用我招供画押,就直接判了我有罪。 官差把调查结果告诉给了我的家人,连我的家人都认为,杀人凶手只可能是我。他们也就不再想要妄想着救我了,只求花些钱能让我再被处决之前,别再受苦就行了。 这期间,我让我哥哥捎了一封口信给苏苏,跟她说了他我现在的处境。并且告诉他,我是绝对没有杀人的,可是现在案子已经这样了,已经无可挽回,让她还是尽快忘了我吧。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已经尽量讲的详细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呆在这个牢房里,等待着被砍头的那天到来……” 周祝寅听后,不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道:“你确定你刚才讲的都是实话吗?” 文仲慧笑道:“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必要对你撒谎?” 周祝寅道:“好,这些我都记下了,只不过光听你刚才的叙述,的确凶手只可能是你,不可能是外人。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毕竟查案子除了相关人员的叙述外,还需要考虑其他很多方面。 或许在其他地方能找什么线索也不一定,时间有限,我不能再此久留。你就暂时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有新的进展我会想办法来通知你的。” 文仲慧黯然道:“如果没有呢?” 周祝寅道:“那,我只能祝福你下辈子也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了。”说完,周祝寅起身走到了牢房门外,用锁链将牢门锁好,离开了地牢。 展朔正在地牢的出口等着周祝寅,一见到他出来,上前问道:“怎么样,周老弟,你听他讲了案情的经过了吧?要是听我给你讲,你可能怀疑我在说谎,可你刚才听了他自己亲口讲的,有什么看法?” 周祝寅笑道:“要是问我自己的看法,我也觉得凶手只能是他。只不过,既然我们接了这个案子,人家出了钱,我们就得替人家努力办事。我回去把案子的经过告诉小鲤鱼,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看法。” 展朔道:“小鲤鱼?就是你之前声称的那个表弟对吧?我其实第一眼就知道你在骗我了,他一点都不像你的亲戚。后来果然不是你表弟,而是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帮你破了盗可盗奇案的萧梨玉。 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亲自来这里见过我,可是你们这个兰梨堂成立之后,也帮着我们衙门解决了不少案子,我也的确很敬佩萧梨玉。 只是这次这个案子,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释。恐怕就算是萧梨玉,也没办法翻案了,我看你们还是别管了。uu看书ww.uush 萧梨玉在江湖上取得如此大的名气不易,继续追查下去,只会给你们兰梨堂和萧梨玉的名声抹黑而已。” 周祝寅笑道:“你放心,那个小鲤鱼对自己的名声不像你那么看重。对了,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案子的第一发现人的?你当时为什么会带人去那间别墅里?” 展朔道:“哦,是这样的。腊月初一那天,在城里发生了一件命案,有个很出名的绸缎庄的老板被人杀了。我们接到报案后,立刻赶往现场,之后开始调查那个绸缎庄的老板有没有和谁结仇。结果发现,很多人都说他和一个叫辛天志的人最近有过生意上的争斗,双方闹得很凶。 我们自然把辛天志列为了第一嫌疑人,开始追查他的下落。后来我们终于查到了辛天志是谁,并且现在住在什么地方,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人去那间小别墅找他了。 谁知道一进门,就发现了辛天志的尸体。后来根据文仲慧的口供,辛天志腊月初一那天,从上午开始一直到晚上天黑,都和他在一起喝酒。而那个绸缎庄的老板的尸体,经过仵作检测,腊月初一是下午被人杀害的,所以辛天志拥有不在场的证明,绸缎庄的案子不是他干的。只是没想到,他自己没杀人,却被别人给杀了。” 周祝寅问道:“那,绸缎庄那个案子破了吗?” 展朔道:“还没有,我们正在排查新的可疑对象,但目前还没有进展。” 周祝寅暗暗思忖,这两个案子会有什么关系吗?还是只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案件呢? 第四十六章 腊8粥 小鲤鱼把一块黑色的炭块丢进火炉里,重新盖上了盖子,小兰立刻把手又放到了炉子旁烤起来。下雪不冷化雪冷,小兰这几天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俗话的准确之处。 小鲤鱼看着她被冻的瑟缩的模样,笑道:“你身上的衣服确实显得单薄了,等那林苏苏的钱下来,给你买件毛皮大氅吧。” 小兰搓着手道:“我才不穿那个女人的钱买来的衣服呢!” 小鲤鱼道:“等我破了案子,她的钱就是我们赚来的报酬了,就等于是我们自己的钱了。花自己的钱买东西有什么不好?快过年了,也该添些新衣服了。” 正说着,门从外面被推开,周祝寅伴随着冷风和夹杂着的雪花一起灌了进来。小兰立刻喊道:“快点关门,冷死了!” 周祝寅顶着风用力的关上门,然后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也坐到了火炉旁边,把手伸出来取暖。 小兰急切的问道:“怎么样?见到那个文仲慧了吗?” 周祝寅道:“见到了,我也详细的听他讲述了案件发生的经过。回来的时候,我又按照小鲤鱼的嘱咐,去跟展朔要了当时的案件记录来看,该打听的事情我基本都打听到了。” 小兰道:“那你赶快讲给我们听啊!” 周祝寅便从头到尾把地牢中文仲慧跟自己说的内容复述了一遍,之后又补充了展朔提到的那个在城中发生的绸缎庄老板被害的事情。 在听完周祝寅的叙述之后,小兰扶着额头很吃力的说道:“等一下,我感觉有点乱,让我重头捋一捋啊。文仲慧说他和那个林苏苏的事情败露,是在案发的半个多月前,也就是十一月十五日左右。 十一月十五日,文仲慧和林苏苏的事情被家人发现,文仲慧回家去和他爹摊牌。他爹大怒,骂了他一顿之后把他关了起来,之后他就生病了。 几天之后,他的一位好朋友辛天志来找他,把他从家里接到了自己城外的别墅中养病。后来又过了几天,辛天志见文仲慧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决定私底下替他和林苏苏传递信息。 十一月二十九日那天,辛天志进城办事,见到了林苏苏,林苏苏写了一封信让他带给文仲慧。 辛天志回家后,可能是看到文仲慧一直神志不清,无法阅读,所以拖了两天之后,在腊月初一那天才把信给了文仲慧。文仲慧一见林苏苏的来信,顿时清醒了过来,两个人买酒庆祝。 二人从上午喝到晚上,在晚上雪停了之后,辛天志出门了一趟去买酒菜,在门前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进一出两串脚印。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出门,喝完酒之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初二早晨,文仲慧被前来调查城中绸缎庄老板被害案的展朔给叫醒,才发现外间屋的辛天志被杀了。而门外除了前来调查的官差们留下的脚印,没有其他任何痕迹,因此断定他是凶手。 呼——!可算捋完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没错吧?” 周祝寅赞许地点点头道:“嗯,不错不错,小兰越来越专业了呢。” 小兰得意的笑道:“那还用说!不过,如果这个案子真是这样的话,那凶手就真的只能是文仲慧了。喂,臭泥鳅,这可是第一次下雪的那天,你亲口告诉我的。你说无论武功多么高强的人,都没办法做到踏雪无痕的,还让我特地记下来说以后破案可能用的上。 你果然说对了,这不很快就用了上吗?从现场外面的脚印来分析,凶手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文仲慧。哼哼哼,怎么样,让你色迷心窍去接这个案子,这回吃瘪了吧!” 周祝寅道:“这次我站在小兰一边,今天我在外面查了一小天。从文仲慧的亲口讲述,到展朔提供的各种资料,我都看过了。我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案发现场的确周围被一大片宽阔而平整的雪地覆盖,而且只有前门一个出入口。 如果展朔说的话是真的,门口没有其他足迹的话,凶手不可能是别人。” 小鲤鱼托着腮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之后,忽然问道:“你见过文仲慧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祝寅想了想道:“我看他面容还算忠厚,而且挺有诗书气质的……” 小鲤鱼道:“我不是问他的人品和气质,我是问他的体格。他是一个很高很壮的人吗?” 周祝寅道:“不是,他个头中等,比你矮一点点,长相也不算壮,偏瘦。简单说就是一个典型文弱的白面书生的样子。” 小鲤鱼道:“那他可练过武功?” 周祝寅道:“没有,他父亲虽然是个商人,可是从小就想培养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所以一直在教他念书,没有让他练武功。” 小鲤鱼道:“那,那个辛天志是什么体格呢?你见到尸体了吗?” 周祝寅道:“尸体我没有见到,不过验尸报告我看过了,上面记载着尸体准确的身高和体重。辛天志算是个比较高大的男人,虽然称不上很壮,但是比文仲慧还是魁梧很多。” 小鲤鱼道:“辛天志可练过武功?” 周祝寅道:“好像也没有特别拜师练过什么武功,不过他很早就接手了父亲的家族买卖,经常到各地去谈生意。半路上常和保护他的镖师在一起,据说和那些镖师们学了一点简单的拳脚。你问这些干什么?” 小鲤鱼道:“你们仔细想想看,文仲慧本来就是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当时又连续病了很多天,连饭都没有好好吃过。他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比他壮很多,而且还会些简单拳脚的辛天志呢?” 周祝寅道:“你这个问题,官差们也想过,最后他们给出的解释是,由于辛天志的尸体是面朝下趴在地上,刀子插在后背。所以,凶手应该是趁着他不备从后面偷袭的,这样一来,身材文弱的文仲慧也能杀死辛天志了。” 小鲤鱼却摇了摇头道:“辛天志可是一刀毙命?” 周祝寅道:“是的,验尸报告上是这样写的,一刀直戳后心要害。” 小鲤鱼道:“你觉得一个没有练过武功的文弱书生,还是在喝了多半天的酒之后,就算他有机会在背后把刀插进辛天志的背上,他能插得那么准吗?” 周祝寅道:“官差的解释是,他运气好,所以一下子就插中了。” 小鲤鱼摇了摇头道:“什么运气好,我看他运气糟透了,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杀辛天志。” 这时候小兰忽然插嘴道:“啊,会不会真的就像文仲慧自己猜测的那样,他是患有梦游症的人。他在梦游的时候把辛天志给杀了,我听说梦游的人力气都是很大的呢……” 小鲤鱼道:“不可能,梦游者只是会显得动作僵硬,不知轻重,所以在不懂得人看来力气会变大一些。但其实,无论梦游者怎么用力,也不可能超过他自己身体的极限。 这是第一个疑点,文仲慧本身没有能力去杀辛天志。” 小兰问道:“第一个疑点?难道还有其他疑点?” 小鲤鱼道:“当然了啊,你们难道都没发现吗?” 小兰尴尬的笑道:“额……我早就发现了啊,只是让你先说出来,好让我听听看你说的对不对。” 小鲤鱼道:“第二个疑点,便是文仲慧没有作案动机。他为什么要杀辛天志?在家里的人把他关起来的时候,是辛天志把他救到了外面。后来辛天志又私下里帮他和林苏苏传递信息,无论怎么看,他都应该感谢辛天志才对吧?他为什么要杀他?” 小兰道:“哎呀,都说了是梦游了嘛!梦游的时候,自然头脑是不清楚的,所以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啊。” 小鲤鱼道:“你错了,梦游者在梦游的时候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完全无缘无故的。他们在梦游的时候,可能会去做一些平时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但基本不会去做和平时的想法正好相反的事情。 如果文仲慧从前一直对辛天志心存恨意也就算了,他从小就把辛天志当做一个好大哥,他即使梦游,我看也不会杀辛天志的。综合这两个疑点,我觉得林苏苏的看法不是空穴来风,文仲慧的确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小兰道:“可是这样的话,现场周围雪地上的脚印怎么解释?” 小鲤鱼道:“或许,是真正的凶手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来伪造出那种景象的吧。” 周祝寅道:“可是小鲤鱼,现场周围是一片空地,没有任何可以做机关和手脚的地方。要是外人想要进出那座别墅,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鲤鱼道:“或许是展朔他们查的不够仔细,遗漏了些什么线索吧,我得找个机会亲自去看看。” 周祝寅道:“就算雪地上真有线索,现在现场也早就被破坏了。这几天连着下雪,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我们现在只能相信展朔他们当时提供的证词。你想翻这个案子,实在是太难了。” 小鲤鱼罕见的露出了头痛的表情,他用食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道:“是啊,就算真凶真的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或机关进入了现场,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几天了,估计他也早就趁人不备把留在现场的证据给清理走了。从物证的角度来说,的确基本上没有什么突破的希望了。 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只能相信展朔关于现场的证词……只是……展朔真的可信吗?” 周祝寅一愣:“你什么意思?” 小鲤鱼笑道:“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的朋友,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如果展朔在说谎的话,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开了吧。” 周祝寅道:“我相信展朔,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当时一同去现场的不止展朔一个人,还有其他很多的官差,他们都说现场除了那两串脚印没有其他的痕迹。 而且,展朔有不在场证明。辛天志的验尸报告上面写着,他的死亡时间是腊月初一晚上戌时左右。那个时间点,他和他的一位小妾在城西的一所宅子里快活。他那位小妾和她宅子中的下人都能作证。” 小鲤鱼道:“可是,下人的证词可信吗?他们可是靠主人养活着呢。” 周祝寅道:“你要是再这样怀疑下去,那世界上就没好人了。相信我,展朔要真想杀人,江湖上有大把的职业杀手会上赶着来帮他,用不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诡计。再说,他之前和辛天志和文仲慧都不认识,也没动机。” 小鲤鱼叹口气道:“可是这样一来,唯一的可能性被堵死了,这个案子真的就无解了啊……” 小兰道:“怎么无解?那个文仲慧就是凶手啊,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动机。当时辛天志进城见了林苏苏对吧?说不定,林苏苏看上辛天志了,这样一来,文仲慧不就有动机了?” 小鲤鱼笑道:“怎么可能?就见一面就看上另一个男人了?” 小兰道:“那种女人,什么事不可能啊?辛天志本来就比文仲慧高大威猛,而且还一样有钱。那个林苏苏想,反正文仲慧受家里的制约,估计以后很难和自己好了,干脆换个人来靠着。” 小鲤鱼道:“那林苏苏为什么要来这里找我们啊?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她应该反过来恨文仲慧吧?把自己刚物色好的男人给杀了,为什么还要替他洗刷冤屈?” 小兰道:“这你就不懂了,那个女人精的很。一看自己新找的男人死了,再找这么一个又有钱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男人哪有那么容易?于是干脆来个‘好马也吃回头草’,把文仲慧救出来,继续来靠着他。 这样一来,不但自己又能继续压榨文仲慧的钱。没准文仲慧的家里还会因为这次的救命之恩,对她的态度产生变化,允许自己嫁入文家呢。我看,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惹的祸。” 周祝寅道:“虽然一般情况下,我不想这么说,可是这次我竟然觉得小兰说的颇有道理。” 小兰怒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小鲤鱼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动机问题是解决了。但身体的差距还是没法解释,再说了,如果辛天志真的一见面就和林苏苏好上了,一直呆在家里神志不清的文仲慧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兰道:“或许是辛天志自己说走嘴了吧,他们不是一直都在喝酒吗?男人喝醉了之后,总是会胡说八道的。” 周祝寅道:“我越来越觉得小兰说的有道理了,小鲤鱼,我知道你很喜欢挑战看似不可能的案子。可是,这个案子,或许你真的看走眼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凶手都只能是文仲慧。” 小兰冷笑道:“哼,我劝你死心吧,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翻案的。就让那个女人,瞪着眼睛看着文仲慧被砍头吧,早晚她也没有好下场!” 小鲤鱼笑道:“你好像对林苏苏颇有偏见嘛。” 小兰道:“难道不对吗?难道对那种坑死两条人命的女人还要尊重不成?也只有你们这种臭男人会上她的当。” 周祝寅道:“小鲤鱼,你还要继续追查这个案子吗?” 小鲤鱼道:“马上就快过年了,再加上天气不好,官府一般不会在短时间内处决文仲慧,估计要过了年再说了,我们还有时间。堂主大人,麻烦你再次见到林苏苏的时候,告诉她这个案子我们会继续调查,请她不要着急。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案子绝对隐情藏在里面。而且,这个案子的凶手,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凶手一定是创造出了一种我们之前从未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的精妙绝伦的诡计,骗过所有人的眼睛的。 我,我一定会找出真相!” 小兰怒道:“为了那个女人?” 小鲤鱼笑道:“为了你的毛皮大氅。” 小兰道:“切,我都说过我不想要了……”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还是有点小小的高兴的…… 在之后的几天里,小鲤鱼又回复到了不问兰梨堂任何事物的状态,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不是去城东别墅那里勘察现场,就是站在院子里盯着雪地发呆。 小兰知道他一直都在努力的思考着文仲慧的那个案子,看表情他还是一筹莫展。 这天早晨,小鲤鱼又站在院子的一角,看着角落里没有清扫过的雪面出神。小兰轻轻的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喂,别发傻了,进屋喝腊八粥吧。” 小鲤鱼忽然好似梦中惊醒一般道:“啊?今天都腊八了?” 小兰心疼道:“对呀,这几天你一直像丢了魂似的,把时间都给忘了。赶紧进屋吧,我亲手做的腊八粥。” 小鲤鱼笑道:“你亲手做的?那还能喝吗?” 小兰道:“嘿,你别的便宜还卖乖啊,别人想和我亲手做的粥还喝不到呢。你不乐意喝算了,我去全都倒掉……” 小鲤鱼马上道:“别别别,开个玩笑嘛,我从来没见你做过东西吃,也很好奇到底什么味道呢。” 说着两个人走进了屋子里,周祝寅已经摆好了桌椅,正在从冒着热气的盆中往外盛粥。 三个人分别落座,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腊八粥放到近前,用小勺子一片搅拌,一边吹着上面的热气。 小鲤鱼舀了一小勺放在嘴里品咂了一下道:“竟然能吃诶,真是没想到。” 小兰道:“你这是什么话吗?好像我做的粥就该不能吃一样。” 周祝寅笑道:“他这个人就这样,有时候比谁都聪明,有时候又显得傻乎乎的,不会说话。” 小兰道:“可不是嘛,我看他就是个傻瓜,刚才在外面连日子都忘了。” 周祝寅问道:“怎么回事啊?” 小鲤鱼笑道:“哦,我这几天可能有点太过于集中精力在文仲慧的案子上了,所以有点忘记了时间。刚才小兰叫我喝腊八粥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腊八还要再过一两天才能到呢……” 突然间,小鲤鱼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接着便静止不再说话了。 小兰和周祝寅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小鲤鱼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小兰见小鲤鱼长时间不动,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担忧的问道:“喂,臭泥鳅,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啊?别吓唬我啊!” 碰的一声,小鲤鱼把手中的粥碗用力一蹲,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兰被吓得浑身一颤,接着用力的锤了小鲤鱼肩膀一拳骂道:“你发什么疯啊?” 小鲤鱼刷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扬起嘴角道:“我知道凶手使用的诡计了!” 小兰和周祝寅全都发出惊呼:“诶?真的吗?” 小鲤鱼道:“只是,有几个地方还需要确认一下。老虎,你快喝,喝完之后替我去外面查证几件事情。u看书 ww.uukanshu 堂主大人不让我出面调查这个案子,只能麻烦你了。” 周祝寅也站起来道:“我不吃了,破案要紧,你让我查什么?” 小鲤鱼道:“第一,你去牢里问一下文仲慧,问问他在腊月初二那天早晨被展朔叫起来之后,是不是感觉到肚子特别的饿,嘴巴特别的渴。” 周祝寅露出不解的表情:“这……这是什么问题啊?” 小鲤鱼道:“关系到能不能破案的重要问题,你去问就是了。第二,我要你问一下展朔,他们为了调查这个案子,应该是向所有的相关人员都进行过询问的,那文仲慧的哥哥文伯聪也不例外。 你给我去问一下,当展朔他们询问文伯聪的时候,文伯聪说他去别墅里给文仲慧送补品的那天,到底是几月几号。 还有,你帮我问一下展朔,文伯聪是不是和辛天志的体型差不多。” 周祝寅虽然不明白这三个问题都和这个案子都有什么样的关联,不过既然小鲤鱼如此郑重其事的要求,那么这三个问题一定非常的重要。于是周祝寅立刻起身,这次再去找林苏苏拖门道来不及了,他便直接找到了展朔。 展朔见周祝寅特意来求自己,显得很高兴,仿佛很有面子似的,当下便带着他再次去地牢中见到了文仲慧,得到答案之后,周祝寅又问了展朔后两个问题,然后他便飞速的又赶回到了兰梨堂,将三个问题的答案告诉了小鲤鱼。 小鲤鱼听后,双眼放射出胜利的光芒道:“小兰,你现在就可以去成衣铺挑大氅了,案子破了!” 第四十七章 扭曲的时空 刑房内,展朔正在亲自审问一个犯人,忽然间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官差,凑到展朔耳边说了两句话。展朔听后,立刻把审问的工作交给旁边的手下处理,急匆匆的来到了外面。见到周祝寅刚刚从这里打听了些事情离开,这么快又去而复返,展朔的心里隐隐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展朔问道:“周老弟,这么快就又回来了?这次想打听什么?” 周祝寅道:“展大哥,这次我不是来打听消息的,是请你召集人员的。” 展朔道:“召集人员?” 周祝寅道:“没错,小鲤鱼说,这个案子他已经破了。现在请你私下里把文仲慧、文伯聪二人找来聚集到一个地方,小鲤鱼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真相。” 展朔道:“周老弟,我已经破格帮了你很多忙了,让你这么随意的进入地牢中去见死囚牢已经是违反律法之事。此刻你还想让我无缘无故把死囚牢带出去?这岂不是逼我吗?周老弟,身为兄弟,你也得替我想想啊!” 周祝寅道:“正因为我们替你着想,所以才特意私下来找展大哥你来和我们一起揭开案件的真相。然后再由你自己的名义来改判这个案子,这样才不至于有损你们的名誉。 如果你不同意,小鲤鱼说了,他就马上让林苏苏去知府衙门的大门前击鼓鸣冤,请知府大人亲自来听他的推理。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在知府大人严重落一个查案不利、冤枉好人的名声了。” 展朔笑道:“已经判完的案子,岂是如此容易更改的?再说了,你以为知府衙门是菜市场啊?那林苏苏恐怕还没摸到鼓槌,就被看守的兵丁赶走了。” 周祝寅也微微一笑:“他们拦得住林苏苏,难道还拦得住小鲤鱼吗?你我一起共过事,我们互相都知道对方的武功底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小鲤鱼的武功超出你的想象。他如果想,别说是知府衙门,皇宫大内都未必拦得住他。” 展朔忽然拉下脸严肃道:“可是……周老弟,这个案子已经定了。由于那文家是巨富之户,也算是本城的名人,这案子也在街头巷尾引起了不少的轰动。现在全城都知道是我展朔第一个发现的现场,也是我展朔亲手抓的凶手。这个时候改判,这不是要我栽跟头吗?” 周祝寅道:“展大哥,你我自那次共事之后一别几年。这几年里,我改变了很多,你好像也改变了不少啊。以前你抓贼擒匪都是冲在第一线的,别是说名声,连命都不惜,现在何以至此?” 展朔叹口气道:“此一时,彼一时啊!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无牵无挂,只是个唯有一腔热血的男儿汉。可是现在,我……” 周祝寅道:“现在你在江湖上有了名望,也有了那么多的小妾,和她们给你生得那么多的孩子对吧?可是你就没想过,那被杀的辛天志,被冤枉的文仲慧,同样也是别人的儿子,将来也可能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吗? 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想江湖上的朋友如果知道展大哥你能自己改判自己的案子,不但不会因此看轻你,反而会觉得你是个有担当、又责任的汉子。” 展朔眉头紧皱,犹豫不决道:“可是……周老弟,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要不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再想想其他的解决办法吧?” 周祝寅道:“从长计议?你还想让原本无罪的文仲慧在地牢中呆多久?” 展朔忽然提高了声量道:“哼,那文仲慧未必就是无罪的吧?他萧梨玉是聪明人,别人也都不是傻瓜,那么明显的犯罪现场,凶手不是文仲慧是谁?难道萧梨玉就不会犯错吗?” 周祝寅冷冷一笑道:“萧梨玉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这我承认。只不过,自从我认识萧梨玉以来,还没见他错过一次。或许,你是他的第一次也说不定呢。只不过,你敢赌这一把吗?” 展朔有些不知所措:“我……我……” 周祝寅道:“展大哥,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去不去召集人?如果你说不去,我这就回去告诉小鲤鱼,让他带林苏苏去衙门口击鼓鸣冤了。” 说完,周祝寅面无表情的看着展朔,展朔一时没有回答,周祝寅轻轻笑了一声之后转身便往外走。 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展朔才狠狠的一跺脚喊道:“周老弟,等一下!我这就去想办法找文仲慧和文伯聪。你去告诉萧梨玉,无论他想要揭开什么真相,都只能到这里来进行。无论如何,死囚犯不能带到别处去,这是底线。” 周祝寅露出了些许赞许的目光道:“展大哥,还好你没有完全陷进去。”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 在知府衙门刑房的一间暗无天日的审讯室里,文仲慧戴着沉重的枷锁,坐在一张残破的圆凳上,面容呆滞,双目无神。 旁边不远处,站着他的哥哥文伯聪。文伯聪长了一张长长的方脸,身材的确比文仲慧魁梧许多。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展朔他手下最心腹的几个捕快,分别拿着兵器站在他们的周围。展朔则自己扶着腰刀,把守着唯一的出入口。 文伯聪低头用充满了可怜的眼神看了看文仲慧,之后走到展朔身边问道:“展捕头,这次特意找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啊?我弟弟是不是在牢中惹了什么祸了?还请展捕头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弟弟吧,反正他也没几天活头了是不是……” 说着,文伯聪偷偷的把一叠银票塞到了展朔的手边。展朔连看都没看就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文伯聪,钱,是好东西,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我叫你来,自有叫你来的道理,你就乖乖等着,不要再乱动了。” 文伯聪赔笑着收回银票道:“是是是,小人知道了。” 又等了不多一会儿,两个官差领着小鲤鱼、小兰、周祝寅还有林苏苏四个人来了。 展朔亲手打开房门,将四个人让进来。林苏苏刚一进门,就立刻扑到了文仲慧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不停的嘘寒问暖。 展朔关好门,以自己的身体挡住门口,抱起肩膀用充满了威严的语气道:“萧梨玉萧少侠,你们兰梨堂成立的时候,我去过,你我二人还喝过一杯酒。不过自那之后,我们二人很少交集。 这次,听说你要替文仲慧洗刷冤屈?说实话,我个人表示十分的怀疑。不过我看在周老弟的面子上,给你这个向我证明的机会,你可别让我失望。” 小鲤鱼看了看林苏苏和文仲慧,转过头对展朔笑道:“恰恰相反,展捕头,这次我不但不会让你失望,反而会让你喜出望外。” 展朔一挑眉道:“哦?何出此言?” 小鲤鱼道:“因为,我这次过来,不止要帮你破一个案子,而是一次给你破两个案子。” 展朔略微吃惊道:“两个案子?还有什么案子?” 小鲤鱼道:“城中绸缎庄老板被杀的案子啊,我相信,那个案子你们一定还没有破呢对吧?” 展朔不甘示弱道:“哼,我们现在虽然还未抓到凶手,可是调查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是谁干的了。” 小鲤鱼道:“哎呀,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恭喜你展捕头,你又成功的冤枉了一个好人了。” 展朔强压怒火道:“你说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了绸缎庄老板被杀案的凶手是谁了吗?” 小鲤鱼道:“当然了。” 展朔问道:“哦?那凶手到底是谁?你到是说说看。” 小鲤鱼道:“凶手,便是辛天志。很明显嘛,谁都知道他们两个有问题。” 展朔听后愣了一下,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萧少侠,人人都传说你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为何出此可笑之言?” 小鲤鱼认真的眨了眨眼道:“我的话哪里可笑了?” 展朔道:“天底下谁都可能是杀绸缎庄老板的凶手,唯独不可能是辛天志。” 小鲤鱼道:“为什么呢?” 展朔道:“你是故意装糊涂吗?我早就告诉过周老弟了,根据文仲慧的证词,辛天志在腊月初一那天一直和他在一起喝酒。而绸缎庄的老板正是腊月初一那天遇害的,难道辛天志会分身术不成?” 小鲤鱼道:“辛天志自然是不会分身术的,可是人就是他杀的,而且还就是在腊月初一那天杀的。” 展朔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是怎么在几十里远的城外,杀死城中的绸缎庄老板的?” 小鲤鱼道:“简单啊,坐车进城,找到绸缎庄老板,趁人不备杀了他,再跑回城外就行了。” 展朔似乎已经忍受到了极点:“萧少侠……萧梨玉!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周祝寅此时看到展朔的反应,走到小鲤鱼身边劝道:“你有什么话赶快直接说吧,不要再这样故弄玄虚了。” 小鲤鱼笑了笑道:“其实,我说的话听上去好像有点颠三倒四,但实际上呢,每一个字都是真话。绸缎庄老板的确是辛天志杀的,而日期也的确是腊月初一。” 小兰插嘴道:“那你的意思是,文仲慧说谎咯?” 林苏苏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文仲慧道:“阿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了。如果你真的说谎的话,就认了吧……” 文仲慧抬起有些木讷的脸道:“我……我没有说谎啊……我真的没有……” 小鲤鱼道:“我相信文公子,他的确没有说谎。” 小兰道:“可是这样一来,事情根本说不通啊。文公子明明说腊月初一那天他和辛天志一直在一起喝酒的啊。” 展朔咬着牙道:“你这位表妹说的对,这个矛盾你怎么解释?” 小鲤鱼道:“其实,也不怪你们想不通,连我自己都被困惑了很久很久。没错,这件事看上去的确是不通的。但是,只要我们捅破了那层盲点,一切就立刻变得明朗起来了。那个盲点便是……文仲慧和辛天志一起喝酒的那天,真的是腊月初一吗?” 此话一处,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展朔道:“不是腊月初一,还能是哪天?这是文仲慧自己说的,而你又承认他没有说谎。” 小鲤鱼道:“不错,文仲慧的确没有说谎,可是你们难道忘了吗?文仲慧亲口说过,他回家后因为家人不让他再见林姑娘,导致他生了一场大病。在得病期间,他一直神志不清,根本分不清时间,有好几次都把朝阳当成了夕阳。这种状态下的他,把日期记错是很可能的事情吧? 我们再回忆一下,文仲慧是如何确定他和辛天志喝酒的那天是腊月初一的?没错,是因为林姑娘的信。林姑娘托辛天志给文仲慧的信上,落款下面写着日期,冬月二十九日。 而辛天志在把信交给文仲慧的时候,对他说这封信是前天得到的。前天是二十九,昨天就是三十,那么今天自然就是腊月初一咯。就是因为这样,文仲慧才认为他得到信后清醒过来的那天是腊月初一。 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呢?如果辛天志十一月二十九日得到了林姑娘的信,中间并没有各隔过一天,而是在第二天十一月三十日上午就把信给了文仲慧呢?这样一来,文仲慧岂不是就会在日期上产生了错觉吗?” 小鲤鱼说完,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展朔道:“的确如你所说,如果辛天志在三十日那天把信交给文仲慧,又故意说信是前天得到的,那么文仲慧的确会产生错乱。可是,那辛天志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鲤鱼道:“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啊,你们不是查过了吗,那绸缎庄的老板最近和辛天志闹过一次很大的争斗,辛天志是最有动机杀害绸缎庄老板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辛天志绝不敢随便杀害绸缎庄老板。因为当时他们两个人闹得那么大,如果绸缎庄老板死了,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就怀疑到辛天志的头上。所以他才想要利用文仲慧,给自己制造一个铜墙铁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 他先是用刚才我提到的方法,在三十日的时候,让文仲慧产生错觉,让他以为那天是腊月初一。之后,他故意买来酒菜一直守在文仲慧身边与他喝酒,目的就是要让文仲慧以为,在腊月初一这一天,他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没有离开过。 之后到了晚上,辛天志在文仲慧的酒里放了迷药。迷药的剂量一定经过了他的多次测算,正好让文仲慧可以睡到第三天的早晨。然后,在第二天,也就是腊月初一那一天,他就偷偷的进城去杀掉了绸缎庄老板。 他本来的打算是,等事件完成之后,趁着文仲慧还没醒的时候回到别墅里去,一直等到腊月初二早晨,他再去叫醒文仲慧。而不知情的文仲慧,就会以为自己是从腊月初一的晚上,睡到了腊月初二的早晨。 但实际上呢,他是从十一月三十日的晚上,睡到了腊月初二的早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两天,真正的腊月初一对他来说就等于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之后无论谁问起他来,他都会作证说昨天腊月初一那天,辛天志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喝酒,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样一来,辛天志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 展朔道:“这……真的有可能吗?” 小鲤鱼扭过头问文仲慧道:“文公子,我记得我不久前派人问过你,在展捕头他们叫醒你的时候,你肚子是不是感到很饿?嘴里是不是很渴?” 文仲慧此时已然沉浸在小鲤鱼刚才的推理中,被问到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答道:“啊?哦,对,当时我刚醒的时候看到了天志的尸体,所以一时没有顾得上别的。事后等被抓到衙门之后,的确是感觉又渴又饿。我当时还以为是看到了尸体之后,引起肚子不舒服呢……” 小鲤鱼道:“一般人看到尸体的确会胃口不舒服,但应该是感到恶心呕吐,变得不想吃东西才对,并不会感到饥饿。而且你们想想,如果按照文仲慧之前的证词,他在腊月初一那天和辛天志一直喝酒到很晚。而且辛天志中途还出去又买过一次酒菜,那可见他们当时吃的东西并不少。 腊月初一晚上吃喝了那么多酒菜,怎么可能在腊月初二早晨醒来就感到那么的饥饿呢?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酒菜不是昨天吃的,是前天吃的。中间已经过了一天,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当然会感到饿了。” 展朔问道:“可是,如果按照你刚才的推测,辛天志应该是杀人的凶手啊,怎么后来会变成被人杀害的被害者了?” 小鲤鱼道:“辛天志被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不在场证明诡计,竟然被凶手给利用了。反过来,杀害了他,而且还嫁祸给了文仲慧。” 展朔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小鲤鱼道:“我想,应该是凶手偶然间发现了辛天志的计划。辛天志自己自然不会把这个杀人的计划告诉给任何人,但是凶手却根据某些特殊的现象,推测出了他想要干什么。 凶手推测出腊月初一那天,辛天志会进城杀人,便决定也在同一天,杀掉他同时再嫁祸文仲慧。当时已经连续好几天下雪,而且还下的特别的有规律,每天都是申时开始下,酉时停止。所以,他便想出了一个不逊于辛天志的脚印诡计。 他在腊月初一那天,换上了和辛天志一模一样的鞋子。由于本身凶手和辛天志的身材相似,脚的大小应该也差不多。所以,如果穿上了同样的鞋子,那么脚印便和辛天志的脚印相差无几,外人根本无法辨别了。 做好准备之后,凶手便在腊月初一那天辛天志还没回来之前,先躲到别墅里面去等着。这个时候是申时开始下雪之前,他自然是在门前留下了脚印的。可是由于他是酉时之前进入的别墅,所以在申时到酉时这段时间又下过一遍雪之后,脚印都被覆盖了。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雪地上是完美无瑕的,没有任何人的脚印。凶手在别墅内偷偷的潜伏着,等到天黑之后,辛天志杀完人从城里回到了别墅中。之所以我判定辛天志也是在酉时之后回来的,是因为他必须小心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行迹才行。 万一有人看到在腊月初一那天他在别处出现了,那他让文仲慧做的不在场证明就毁了。所以,他很可能是杀完人之后就立刻躲了起来,等天黑没人之后再回到别墅里。 注意,天黑之后,辛天志回到了别墅中,这个时候他自然是要踩过完美无瑕的雪地的,因此便留下了一串向内走的脚印。 而他刚刚进入别墅中,就被早就等在别墅里,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从背后给袭击了。在杀了辛天志之后,凶手离开了别墅。uu看书 ww.anshu.om 而由于之前我提过,凶手是特意穿着和辛天志一样的鞋子来的,所以离开的时候留下的脚印,自然也就被认为是辛天志自己留下的。 这回都明白了吧?展捕头,你们当时在腊月初二去调查辛天志别墅的时候,以为门前的那两串脚印,是前一天傍晚辛天志出门去买酒菜的时候留下的。但辛天志买酒菜是在前天,不是昨天。 你们看到的那两串脚印,实际上是辛天志在腊月初一那天杀完人之后回到别墅里去的脚印,还有凶手杀辛天志之后,再走出来的脚印。这就是这个案子的全部真相。” 展朔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之前的愤怒和不屑,变成了惊叹与佩服。他见小鲤鱼不往下说了,着急的问道:“喂,你怎么停下了?你还没说杀害辛天志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小鲤鱼道:“我以为,我说到这里,凶手是谁已经很明显了吧?你们想啊,根据我刚才的推测,凶手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脚的大小和身高体重都要和辛天志差不多,不然即使是穿了一样的鞋子,两个身型差太远的人也不可能让脚印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第二,凶手是知道辛天志在腊月初一的杀人计划的。可是辛天志自己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所以凶手只能是偶然得知的。然而根据文仲慧的证词,在他以为是腊月初一的那天,只有他和辛天志两个人在一起喝酒,根本没有见过外人。当然,只有一个人例外……” 展朔立刻一扭头,把目光射向了文伯聪道:“是你!” 第四十八章 悸动的猫 文伯聪一见众人的目光也都跟着展朔一起如箭一般的扎到了自己的身上,急忙摆手道:“展捕头,你可千万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啊,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他刚才说了这么多,完全都是些毫无证据的推测,根本就是他自己胡乱演绎出来的故事而已……再说,我和辛天志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呢?” 展朔转过头对小鲤鱼道:“萧少侠,虽然你刚才的推理的十分的精彩,可是正如刚才文伯聪说的,你都只是推测而已。这个案子如果想翻案,光靠推理是不够的,必须要有证据才行。而二人身材相似这点,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因为世界上身材相似的人太多。” 文伯聪道:“展捕头说的是,如此大事,岂是全凭你一张嘴胡乱说说就能定案的?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这全都是污蔑……” 小鲤鱼轻轻一笑道:“展捕头,我相信在这个案子发生之后,你一定找了文仲慧周围的亲人做了调查询问对吧?你还记得你去问文伯聪的时候,他说他去别墅里给文仲慧送补品的那天,是几月几日吗?” 展朔道:“这个问题,不久前周老弟也来问过我,我记得很清楚,文伯聪的回答是腊月初一。” 小鲤鱼把头转向文伯聪道:“哦?文大公子,是这样的吗?” 文伯聪道:“对呀,这有什么问题吗?” 小鲤鱼道:“这里问题可大了,通过我刚才的推测,我们已经知道了文仲慧和辛天志两个人一起喝酒的那天不是腊月初一,而是十一月三十。辛天志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故意把那天说成腊月初一的,文仲慧则是自己被辛天志欺骗弄混了日期。 但是,为什么你也说那天是腊月初一呢?你当时又没得病,神志十分的清醒,你怎么也会把十一月三十日说成是腊月初一呢?” 文伯聪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他的神态明显比刚才紧张了许多,结结巴巴的答道:“那……那是因为我最近很忙,我也把日期给记错了……这不算什么不对吧?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不是神仙,记错日期难道还有罪吗?” 小鲤鱼道:“要说你记错了其他的东西,我或许还会相信,但是要说是记错了日期,呵呵呵。文大公子,我听说你多年前就已经接替你的父亲,接手家族产业了。现在整个文家的一切生意往来,收入支出都是由你在管对吧?” 文伯聪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道:“是啊,那又怎么样?” 小鲤鱼道:“总账是不是也是你亲自再管?” 文伯聪的语气越来越无力:“是……” 小鲤鱼道:“我虽然不太会做生意,可是我也见过几个做生意的人,听他们说起过。越大的买卖家,管总账的那个人必须要越严谨才行,不但不能记错每一笔钱的数目,也不能记错每一天的日期。 更何况,要是其他日子也就算了,可是辛天志被杀恰恰赶上了十一月底、腊月初。就连小孩子都知道,每个月的月底和月初是生意人记账和讨账的关键时期。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想你需要处理的账务会更多。 因为根据民间的习俗,人们都不喜欢把债务留到下一年去,只要有能力的话,都会尽量在年前把这一年的账务结算清楚。也就是说,十一月三十和腊月初一那两天正是你最忙,也是最需要记清楚日子绝不能犯错的时候。 然而你却对我们说,你在那个时候把日子记错了?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 文伯聪的汗水已经顺着下巴,滴落到了地面上,在如此寒冷的牢房中,他竟然像身处火焰的炙烤中一般。 小鲤鱼接着道:“这个世界上,知道文仲慧把日期弄错的人只有三个人。第一个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辛天志,第二个就是文仲慧本人。而第三个,就是杀害辛天志的凶手,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文伯聪,你的确很聪明。我估计你是在去别墅里探望你弟弟的时候,一进门刚好遇上辛天志在吟诗,吟诵的正是杜甫的那首《十二月一日三首》。 你当时一定感到很纳闷,因为那天明明是十一月三十,为什么辛天志要吟诵《十二月一日三首》呢?要是他跟别人在一起也就算了,偏偏是和你弟弟在一起。 你知道你弟弟的脾气,他平时就最喜欢喝酒吟诗,对诗词的要求很高。他是绝对不会喜欢别人吟诵一首和当天的日子根本不相符的诗歌来给他助兴的,然而在辛天志吟诵完杜甫的诗之后,你弟弟却夸了他挑诗挑的合适。 那个时候,你就明白了,原来是你弟弟把日期弄混了。但就算是你弟弟把日期自己记错了,辛天志完全可以告诉他,今天不是初一,明天才是就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辛天志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哄着你弟弟玩。 于是,你就想到或许正是辛天志自己故意让你弟弟记错日期的。可他为什么那么做呢?你立刻便想起了他之前和城中绸缎庄老板的恩怨,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互相非常的熟悉。我想,他之前也应该对你表露过对那个绸缎庄老板有多么的恨,甚至恨到不惜杀死他。 而让你弟弟记错日期,就正好可以利用那‘凭空消失的腊月初一’来给他提供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你推测出辛天志的计划之后,便决定将计就计,利用他自己制造出的诡计,反过来杀死他。” 文伯聪这个时候已经濒临崩溃了,困兽犹斗般的喊道:“一派胡言!我根本没有理由杀辛天志!” 小鲤鱼道:“不错,你的确根本没有理由杀害辛天志。但是,你却有理由嫁祸你弟弟。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不是为了要辛天志的命,而是为了要让你弟弟成为杀人犯。” 这时,文仲慧终于忍不住了,吃力的站起来,在林苏苏的搀扶下走到了文伯聪的身边,面容无尽哀伤的问道:“这是真的吗?哥哥,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做的?为什么?为什么?” 文伯聪本来还想继续反抗,可是此刻看到文仲慧那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顿时感到气灌头顶。 他露出鄙视的笑容,对文仲慧道:“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哪一点不比你优秀?可是全家上下所有人却一直喜欢你多过喜欢我! 我从几岁起就跟着爹爹学习做生意,东南西北到处跑,吃尽了苦头。而你呢?你一直就躺在娘的怀抱里,在家中念那几本破书而已! 当我第一次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完成了一单上万两银子的生意,高高兴兴的回家去和爹娘报告的时候。爹和娘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我的收据,之后就眉飞色舞的把你写的那几首狗皮不通的歪诗拿出来,让我一起欣赏!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要是也从小念书,绝对比你这个草包念的好上千倍万倍!只不过因为我是长子,从小爹爹就把我当做生意的接班人培养。我在外面受尽了千辛万苦,每天殚精竭虑的替全家人赚钱。 而你呢?你却将大把的银子花在了一个肮脏的青楼女子身上!你哪一点比得过我?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人渣!窝囊废!一个永远扶不起的软蛋! 可就是这样,爹和娘还是喜欢你多过我!哪怕我把你和那个表子的事件告诉给了他们,他们还是对你抱有希望,幻想着你能够改过自新,替他们光耀门楣。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认清你的本质,为什么他们就看不透你的真实嘴脸呢? 好啊,他们不是一直都奢望你能替他们文家争脸吗?替他们光宗耀祖吗?即使你变成了泡在青楼里的废物,他们还是依然对你期望不减吗? 那我就让你变成杀人犯,我看看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对你一个成为杀人犯的你,还那么继续盲目的吹捧!他们想让你成为文家的光荣,我就让你成为文家的耻辱! 我才是文家的光荣!!!” 文仲慧听后,脸上露出了比自己被真的当成凶手还要痛苦上千万倍的表情,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不停的重复着:“哥哥……哥哥……哥哥……” 小鲤鱼对展朔道:“喂,展捕头,现在还要拿别的证据吗?这已经算是犯人自己招供了吧?” 展朔立刻对守在屋内的捕快道:“把文伯聪押起来,带出去!” 捕快们立刻一拥而上,扭住文伯聪的胳膊,给他戴上了锁链。文伯聪最后恶狠狠的朝着文仲慧用力的啐了一口,之后被捕快们强行带离了。 小鲤鱼道:“怎么样,展捕头,我说过这次要替你一起破两个案子,我没骗你吧?” 展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小鲤鱼笑道:“好了,这里没我的事了。”说完,小鲤鱼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房门去了。 小兰本来在看着林苏苏和文仲慧发呆,这时见小鲤鱼离开,急忙也追了上去:“诶诶诶,等等我!” 周祝寅走到展朔跟前拍了拍肩膀道:“幸亏你没有赌你会是他第一次犯错的人。”说完,他也走了出去。 三天后。 兰梨堂的待客厅内,小兰正对着一面并不是很清晰的铜镜,左右的扭着身子,欣赏着自己身上新买来的毛皮大氅。 坐在火炉边的小鲤鱼看着她笑道:“之前明明说不想要,现在却很喜欢的样子嘛。” 小兰听后,从铜镜面前转过身,冷笑一声:“切,这种货色,之前连我们那里的高级下人都不穿,都是赶车和厨子才穿的。不过,的确挺暖和的。喂喂喂,你知道吗,那林苏苏来给我送钱的时候对我说了。 说那文仲慧被释放之后,决定暂时不和她见面了,要专心致志的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而那林苏苏则用自己多年攒下的钱,再加上文仲慧给的一笔钱,为自己赎了身。 她说,她给我们送完钱之后,就要出城去找一个偏远的村子里隐居下来,在那里等着文仲慧。无论文仲慧能不能考中,她都会一直等着他……” 小鲤鱼道:“之前明明说对她们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的,此时为何又这么兴致勃勃的讲起她们的八卦来?” 小兰道:“我不是以为你想听嘛……” 小鲤鱼道:“我一点都不想听这些,这个案子是很有趣,可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和恩怨却太老套了。啊,这两天为了这个案子,我有点累了,要回屋去好好睡两天觉了。” 小兰道:“喂,因为这个案子,林苏苏回去之后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跟青楼里的姐妹们说了,你现在的名气在青楼里可高了呢。现在一大堆人都慕名而来,正堵在门外想要找你破案呢,你难道不管啊?” 小鲤鱼伸着懒腰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嘛,只有遇到特别难,或者特别有趣的案子我才会出手。平时的案子,就麻烦你这位兰梨堂的堂主大人咯。啊~真的突然好困啊……” 说罢,小鲤鱼站起来,一路拍着嘴巴打着哈欠走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小鲤鱼刚回屋,周祝寅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一进屋,他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哎,终于把院门外那些来找小鲤鱼破案的人打发走了!” 小兰问道:“你都问过他们都想要解决什么案子了吧,其中有有意思的吗?” 周祝寅笑道:“一件都没有,不是想让我们帮着找丢了的东西的,就是想让我们去帮着调查自己的小妾有没有在外面偷人的。最可气的是,还有想让我们帮着替他抓一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猫的。 我全都把他们统统打发到展朔那里去了,估计展朔他们也只是给他们报个名,挂个案,之后也不会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小兰很气馁的叹道:“哎,本来我还以为成立这样一个组织之后,来求我们帮忙的都是少林寺的住持啦,武当派的掌门啊之类的人物,破的也都是震动江湖的惊天大案。 最次最次,也应该是他展朔来求我们,破一些知府衙门多年解决不了的悬案才对。可是别说少林寺的之住持了,连展朔那个臭小子都一次没来主动求过我们,都是我们把案子推给他的。要是我们兰梨堂一直这样下去,是觉得挺没劲的……” 周祝寅知道小鲤鱼当时成立兰梨堂的动机,目的就是要让小兰沉浸在案子里,好忘记过去的悲伤往事。现在见小兰突然有对兰梨堂失去兴趣的趋向,立刻说道: “额……话也不能这么说,经历过这次文仲慧的事件之后,我们兰梨堂的名声可是一夜间涨了不少。虽然现在还没有有趣的大案来找我们,可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的。你可是兰梨堂的堂主,你得对自己的组织有点信心才行啊。” 小兰对着周祝寅甜美的一笑道:“说的也是,我可是堂主呢,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气馁!好,我决定,接下那个抓猫的案子!” 周祝寅道:“不是吧,我虽然让你要有信心,也不是让你连这种案子都要接的啊。” 小兰道:“可是现在听起来,抓猫的案子就是最有趣的了啊,我们总不能也和那条臭泥鳅一样什么都不干,成天躲在屋子里睡大觉吧?好,本堂主现在命令你,和我一起去抓猫!” 周祝寅没有办法,他知道小鲤鱼肯定不会跟着一起去抓猫的,可是小兰一个人外出又很危险。为了保护她,周祝寅只好跟着她一起外出抓猫。 猫,是世界上一种极为特殊和奇怪的动物。 你不想抓它的时候,它可能会自己凑过来,咕噜咕噜的蹭你的脸。可是当你想抓它的时候,它却让你根本无从抓起。 要是在别的季节,估计小兰和周祝寅就是跑遍了全城,也未必能找得到那只猫的踪影。不过好在前段时间连日大雪,虽然这几天已经不下了,可是墙角旮旯里厚厚的积雪还在。 猫正好是不喜欢走大路,专门喜欢跳墙钻旮旯的动物,所以拜厚厚的白雪所赐,小兰和周祝寅终于在追踪了大半天之后,发现了那只猫的身影。 那是一只三色的花猫,身体十分的肥硕,此时正蹲在一条偏僻巷子尽头的柴草垛上,悠闲的洗着脸。 周祝寅先发现了猫,之后立刻示意小兰停住脚步,并用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之后用手指指了指草垛上方。 小兰顺着周祝寅的手指看过去,也马上就发现了那只肥猫。她用手比划着,同时喉咙不出声用嘴型对周祝寅道:“你,那边,我,这边,同时包抄。” 周祝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行动计划,之后两个人就蹑手蹑脚的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缓慢的接近草垛。而那只肥猫,依然在自顾自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就在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都凑到草垛的底下的时候,小兰突然大喊一声:“上啊!” 之后小兰和周祝寅同时用轻功跳起来,小兰的轻功虽然很弱,可是跳个草垛还是游刃有余的。 那只肥猫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两团黑乎乎的巨大身影朝着自己飞扑过来。它用和自己的肥大身躯极为不相配的迅捷速度,刷的一下从草垛上跳到了地面。 小兰和周祝寅同时扑空了,两个人落到草垛上的时候,还差一点撞到了头。 就在两个人脸对脸险些相撞的那一瞬间,周祝寅的心忽然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小兰努力的站稳之后,扭头往地上看去,那只肥猫竟然没有马上就逃远,而是站在地上抬着头看着草垛上的两个人。同时还微微的歪过脑袋,一副挑衅的样子。 小兰大怒:“小畜生,竟敢看不起本堂主!快和我一起追!”说完,小兰从草垛上飞身跳下,朝着那只肥猫飘了过去。 可无奈的她的轻功实在普通,刚飞到一半,那只猫吐了一下舌头,之后转过身往前蹿走了。 小兰跳到刚才肥猫所蹲的地方,发现轻功比自己好的周祝寅竟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见到周祝寅还在草垛上面站着发呆。 小兰大喊道:“喂,臭老虎,你犯什么傻,快追啊!” 周祝寅这才如梦初醒:“哦,知道了!”说完,施展轻功跳下了草垛。小兰怕跟丢了猫,便没等周祝寅落地,自己先拼命的朝着猫的方向追了上去。 两个人又追了不知道几条街,终于把那只肥猫堵进了一个死胡同。气喘吁吁的小兰插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只猫,笑道:“哼哼,我看你这小畜生还能往哪里跑。” 说完,她张开双手,带着邪恶的微笑,一步一步的朝那肥猫靠近。那只肥猫还是蹲在原地,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走向自己的小兰,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小兰看到猫的样子,心下更是愤怒。等到距离还剩下几步远的时候,小兰忽然往前一扑。 谁知道那肥猫几乎就在小兰扑向它的同时,自己朝着小兰的方向跳了过来。小兰没想到它会做如此反应,还没来得及改变双手的位置,那肥猫就擦着她的耳边跳到了身后。 小兰落地后,懊恼的一跺脚:“哎!” 然而马上,她就听到了背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猫的惨叫。她急忙回过头一看,周祝寅已经牢牢的把那只肥猫擒在了怀里。毕竟是吞月手的功夫,抓一只猫还是不费什么劲的。 小兰见到那肥猫被抓住了,顿时高兴起来,喜笑颜开的走到周祝寅跟前,先是用手指在那肥猫的脑门上狠狠的一弹,骂道:“小畜生,抓到你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而此时那只肥猫却收齐了之前挑衅的表情,换上了一幅无辜软弱的样子,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央求一般的对着小兰眨了眨。 小兰第二次举起的手指,停在了半空。她从小在王府中很少见到小动物,之前从小鲤鱼的早餐中救下了一只野兔,此时看到这只猫可怜的样子,心下也立刻软了起来。 小兰道:“行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把它交给我来抱吧。” 说着,小兰伸出两只玉手,从周祝寅的手中把猫给掏了过去,拦在了自己的怀里。 在掏猫的时候,小兰的手无意间和周祝寅的手碰到了一起,周祝寅的心中又是一阵猛烈的跳动。 看着小兰怜爱的抚摸着猫的样子,周祝寅心里却是如开锅一般的沸腾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竟然对小兰产生了爱意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自己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啊! 可是,周祝寅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他之前之所以和小兰接触那么多次,都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他不喜欢小兰。而是那个时候,小兰还是兰辉郡主,还是宁秀王府的金枝玉叶。 而周祝寅只是一个衙门里面的捕头,两个人地位相差太远,是以周祝寅根本就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可是现在,兰辉郡主已经变成了小兰,从皇家的金枝玉叶变成了兰梨堂的堂主。二人的身份地位,不再是差距了。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完全没有希望得到的东西,反而会变得十分的坦然。 比如你只有十两银子,当你看到一个价值百万两银子的宝物的时候,脑筋清醒的人绝不会去幻想自己能得到它。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买不起,再怎么想要也只是徒劳。 可是当那件宝贝,价格不再那么昂贵,变成自己可以买的起的时候,那么你就再也无法无视它的存在了。你就再也没有办法不让它钻入你的眼睛,u看书 .uuknhu 折磨你的心了。 小兰本就是绝色美人,又天生一种高贵而又活泼的气质,任何男人喜欢上她都是正常的。 而在之前的事件中,的确又是周祝寅最早和兰辉郡主见的面,又是他当初把没穿衣服仅仅用一床锦被裹住的她,从城外的树林中抱回到的王府。在他被周掌门打伤之后,又一直和她坐在马车那狭小封闭的车厢中走了一路。 与小兰这样的女人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亲密的事情,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能够不动心? 之前因为二人天差地别的身份地位,周祝寅才并没有对小兰动过任何念头。可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对小兰有了特殊的感觉了。 可是自己怎么能这样呢? 小兰是小鲤鱼喜欢的女人,傻子都能看出来,小鲤鱼对小兰有意思。 而虽然之前自己和小鲤鱼表面上一直是互相嫌弃对方的样子,可是在内心深处,他早就把小鲤鱼当成了是自己今生最好的朋友。小鲤鱼不但之前多次帮过自己破案,盗可盗夜闯王府的案子中,小鲤鱼还等于是变向救了自己的命。 我周祝寅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对不能干出这种背叛朋友,夺人所爱的龌龊事情来! 就算不付诸行动,仅仅连在心里有这种想法,都是错的,都是一种罪恶! 可是他又知道,如果再和小鲤鱼和小兰一起生活下去,每天和小兰频繁的相见,自己又绝难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悸动。 这该怎么办呢?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 寂寞的月亮 冬天的月亮是寂寞的。 因为陪伴它的,既没有春天那满地刚刚破土的嫩芽,在夜间互相耳鬓厮磨充满着希望与朝气的窃窃私语; 也没有盛夏那躲在草丛中,在夜里彼此热情似火的诉说着爱恋的动听虫鸣; 更没有秋日里,夜行的候鸟偶尔发出的充满了诗意与悲壮的慨然长叹。 冬天的月亮,身边只有无边的荒凉,和万里的寂静包裹着自己。 就好像此时此刻,周祝寅的心一般。 墙角与路边尚未融化的积雪,把月光映射的更加苍白。 周祝寅轻轻的推开门,背着收拾好的行囊走到了大门外,看到雪地上的月光,才忽然明白,真正的荒芜并不是杂草满地,而是一无所有。 周祝寅有些不舍的轻轻抚摸着门框。这座小院子并不算华丽,甚至称不上宽阔,建筑也十分的古旧与不坚固。可是这里毕竟是周祝寅出了衙门之后,第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当然,他被免职后从来也没有睡在过大路上,都是住在房子里的,有些房子甚至还很不错。可是那些地方,都不能称之为“家”。 因为家的意义,从来都不在于住在哪里,而是和谁住在一起。 只有和家人住在一起,那个地方才能称之为“家”。 周祝寅父亲很早就因为办案因公殉职了,母亲随后也病故。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最接近家人的人,就只有小鲤鱼和小兰二人了。 可是现在,他必须要离开他们,他马上又要变得无“家”可归了。 他即将成为一个没有方向的浪子,就好像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小鲤鱼一样。以前他还总是暗暗羡慕小鲤鱼那种浪迹各处、逍遥自在的潇洒劲。现在他才体会到,那些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有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去流浪。 周祝寅本来还想再看一眼兰梨堂的匾额,毕竟最早提出建立这样一个组织的想法的人,正是他自己。 可是他刚想抬头,却又停下了。因为他猛然间意识到,匾额上的三个字是兰梨堂。 兰,梨。 并没有他的名字。 周祝寅苦笑一下,之后又缓缓的低下了头。他知道,告别的越久,只会越徒增分离的悲伤而已。于是周祝寅决然的一转身,用右手轻轻的将包袱带子往肩膀上提了提。之后,迈开大步往前便走。 谁知道他刚走出没有两步,就听到身背后的上方传来了小鲤鱼的声音:“你一定要走?” 周祝寅停步转身抬起头望去,只见小鲤鱼正斜卧在那块巨型匾额上,眼睛看着月亮,并没有看向自己这边。看来,自己那么小心的收拾行囊,最后还是被小鲤鱼发觉了。 周祝寅道:“一定要走。” 月光洒在小鲤鱼的身上,好似给他的全身镶嵌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他比平时更加的捉摸不透了。 小鲤鱼道:“为什么要走?” 周祝寅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又何须问为什么?” 小鲤鱼笑道:“这句话,是我们第一次分别之时我对你说的。没想到现在,你反过来用在我身上了。” 周祝寅道:“正因为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话,所以我想你应该更加的明白我的意思。” 小鲤鱼道:“可是一条鱼,和一只老虎,毕竟是不同的。对于一条小鱼来说,天下只要是有水的地方,都可以是它的家园。所以小鱼可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可是老虎就不同了,老虎是山中的兽王,有自己的领地,除非遇到极特殊的情况,是不会随意下山去的。” 周祝寅道:“或许,老虎之中,也有想法和其他老虎不同的特殊老虎。又或许,有些老虎,干脆可以摇身一变,变成一条小鱼也说不定。” 小鲤鱼道:“我只听过鲤鱼跃过龙门,可以变成龙。却从未听过老虎下水后,可以变成鱼的。” 周祝寅道:“世界之大,天地之广,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又何止千万?” 小鲤鱼对着月亮,点了点头,就好像刚才那些话不是周祝寅说的,而是月亮对他说的一般。 小鲤鱼道:“我们之后可否有机会再见?” 周祝寅也把视线转向了月亮道:“我想应该是没有了。” 小鲤鱼道:“所以,这是永别了?” 周祝寅点头道:“嗯,永别了。” 小鲤鱼道:“保重,朋友。” 周祝寅也道:“保重,朋友。” 说完,周祝寅转过身,消失在了月光之中。 而小鲤鱼自始至终,都只是死死地盯着月亮,没有向周祝寅看上一眼。 第二天一早。 小兰揉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小鲤鱼正在外面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不禁奇怪的问道:“喂,你干什么呢?” 小鲤鱼道:“收拾东西啊。” 小兰道:“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啊?” 小鲤鱼道:“因为,马上就会有人来赶我们走的。” 小兰更加的困惑了:“啊?谁会来赶我们走啊?这里不是周祝寅那个好朋友的展朔的房子吗?那个展朔在这里那么有面子,谁敢来赶我们走啊?对了,怎么没看到周祝寅啊?” 小鲤鱼用手指了指屋子中央的一张桌子,小兰见上面有一封信,便走过去把信拿起来,用手打开轻轻的念道:“因忽有私事,情况紧急,需立刻动身。故连夜离开,未及告别,还请见谅——周祝寅……什么啊?那只臭老虎有事走了吗?” 小鲤鱼一边从一个柜子里整理着衣服,一边道:“应该是吧,信上不是那么写的吗?” 小兰道:“那他到哪里去了啊,又多长时间能回来?” 小鲤鱼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也是早晨起来才看到那封信的。不过,既然那老虎都等不到早晨和我们告别就连夜离开,可见事情一定十分的紧急和严重,想必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妥的。” 小兰道:“那我们更应该继续留在这里等他回来了啊,为什么要走?” 小鲤鱼道:“我不是说了吗,不是我想要主动走,是有人不允许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了。” 小兰道:“谁啊?谁敢把我们从展朔的房子里轰出去?” 小鲤鱼道:“我估计,吃过早饭之后,那个人差不多就该来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跟我一起先收拾一下吧,省的到时候抓瞎。” 小兰道:“我偏不!不管谁来,我都不会走的,我们兰梨堂刚创立这么短的事时间,身为堂主的我怎么可以随便离开?” 小鲤鱼笑道:“好吧,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哦,到时候手忙脚乱别埋怨我。” 小兰拿定了主意坚决不走,无视小鲤鱼的行为,自己先洗漱一番,之后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 二人刚刚吃过早餐没多久,院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小兰道:“哎呀,估计是有人又来找我们破案了!”说完,她兴奋的起身,一溜小跑的来到大门前。 一开门,展朔拎着两个小小的礼盒站在门外,见到小兰,笑道:“小兰堂主,早啊。” 小兰看到是展朔过来,又见他拎着礼物,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子,终于来找他们帮忙了呢。于是满脸高兴道:“早啊,展捕头,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展朔谦虚道:“小意思,不成敬意。” 小兰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请进。” 展朔跟着小兰一起来到了待客厅,小鲤鱼已经把早餐都收拾完拿走了,此时大概在厨房里洗碗吧。 小兰和展朔分宾主落座,之后难掩期待的问道:“展捕头,今日这么早便来我处拜访,想必一定有要事商量吧?” 展朔道:“小兰堂主果然冰雪聪明,展某这次来访,正是有件事要求堂主和萧少侠帮忙。” 小兰心里几乎都快乐开花了:“啊,都是自己人嘛,说什么求不求的,展捕头,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 展朔看了看四周道:“萧少侠何在?” 小兰道:“兰梨堂我说了算,无论什么事,只要我答应了,他绝对会听话,展捕头你只管对我说就行了。” 展朔道:“好,既然如此,那展某就不客气了。展某得知,昨日夜间,我那周老弟因有急事离开了你们兰梨堂,不知可有此事?” 小兰心中顿时一咯噔,表情立刻严肃了不少道:“展捕头,我堂中周兄离开之事,连我都是今天早晨看到他留下的信之后才得知的。而信上说,他所办之事极为紧急,连和我们道别的功夫都没有,那么也一定没有去找展捕头道别吧?展捕头是如何知道的呢?” 展朔道:“哦,说出来小兰堂主请不要生气。周老弟前来投靠我之时,我发现他身上受了不小的伤。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平时,周老弟的武功我自不会担心会有人能对他不利。可是他既然受伤在身,万一有仇家到来寻仇,伤了周老弟可怎么办呢? 我不能眼看着我的恩人生活在危险之中,所以便派了几个兄弟,日夜守在兰梨堂的周围,以便在暗中保护周老弟,和堂主等人的安全。” 小兰的脸上已经全无笑容,冷冷道:“你在监视我们?” 展朔道:“这样说可就让展某伤心了,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何谈监视一说?暗中保护而已。” 小兰道:“我明白了,所以周兄之事,我和萧梨玉还都不知道,可是你派来‘暗中保护我们的人’却已经早就告诉你了。” 展朔心道,手下明明报告说,昨夜看到萧梨玉与周祝寅在大门口对月永别的,为何今日这小兰却说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看来是萧梨玉没有告诉她真实的情况,萧梨玉为何要这么做呢? 算了,管他为什么,反正此时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要赶他们走而已,至于其他的事,他也不想多管。 于是他笑道:“不错,我的那些兄弟还报告我说,看周老弟离开的样子,好像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因此,有件事我得亲自过来和小兰堂主商量一下……” 小兰心中已经猜到刚才小鲤鱼说的那个要赶他们走的人,就是这个展朔了,可她此时还是很不愿意就这么放手离开,于是假装不解的问道:“哦?不知道展捕头到底有何事啊?” 展朔却没有马上提出赶人走的话,而是正经八百的说道:“不知小兰堂主对江湖的往事是否熟悉啊?” 小兰道:“我之前一直是成长在诗书之家,刚刚步入江湖不久,对江湖上的往事并不是十分了解,还请展捕头见教。” 展朔道:“谈不上见教,就当是饭后闲谈吧。小兰堂主可听过九天岛主与叶底花两个名字?” 小兰道:“略有耳闻,但不知其详。” 展朔道:“自古以来,江湖便是纷争不断之地。几乎每时每刻,江湖中都有人在互相进行着争斗,只不过有的时间段内争斗的少些,有些时间段内争斗的剧烈一些而已。 当然,自从有纷争的那天起,也就有人想要结束这样的争斗。可是无论是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还是各地的官府衙门,都没能力真正结束这样的争斗。最多只是进行一些压制,让其在某个特定的区域内相对安定而已。 直到一百多年前,武林中却迎来了古往今来最安宁,最稳定的三十年。那三十年中,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门派恶斗,武林中的人全都互相客客气气的,小兰堂主可知这是为什么?” 小兰也似乎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为了什么?” 展朔接道:“因为在一百年前,武林中出了两个人,一个便是九天岛主,一个便是叶底花。这二人武功奇高,几乎已达到非人的神化般的境界。此二人用自己的盖世神功,一南一北分别统治了整个武林。 正因为此二人的震慑,才导致在那三十年中,江湖中没有人敢随便再乱起纷争,因为所有人都害怕那无敌的两个人。 这样一来,虽然江湖稳定了,可是自然也就引起了很多武林人士的不满。因为对于某些武林中人来说,争斗是必不可少的,斗争是他们为自己谋利的手段。没有纷争,他们的就失去了利益,甚至会失去存在的意义。于是,这些人便私底下结盟,想要对抗推翻那二人。 可无奈,那二人的武功实在是高到离谱,即使纠集再多的人,也无法战胜他们。于是,那些想挑起纷争的小人,便想出了一个主意,要使用离间计挑拨两个人互相残杀。 当然,那两个人也不是傻瓜,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就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所以一开始,两位高手根本就没有把那些挑拨之言放在心上,都坐镇自己的领地,南北互不干涉,相安无事。 可是,正所谓人言可畏,水滴石穿啊。虽然两位高手心胸都无比的开阔,不是狭隘好斗之人,可是禁不住长年谣言的侵蚀。整整三十年的时间,几乎每天都有对方的坏话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换了谁,谁也顶不住啊。最后二人实在忍无可忍,只好相约一战。 结果,在那一次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九天岛主与叶底花同归于尽。江湖上没有了能够震慑群雄的人,便又再次陷入了纷争之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安定过。” 小兰对这个故事听得倒是津津有味,只是她完全不懂展朔讲这个故事到底有什么用意,便问道:“展捕头,这一大早的,难道就只为特意过来给我讲这段武林百年前的传说吗?” 展朔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一下小兰堂主思考一下,当年武林中那难能可贵的三十年安定日子,是靠什么才出现的?” 小兰道:“是靠九天岛主与叶底花的震慑啊,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吗?” 展朔道:“不错,正是因为九天岛主和叶底花的威名,才让武林中人不敢随便乱起争斗,大家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展某不才,绝不敢自比那天下无敌的两位神人,但是,正所谓食一方俸禄,便要保一方平安。 我虽然在知府衙门中只是个小小的捕头,可是近些年来,在江湖与绿林中多多少少有个腕儿。所以,无论是江湖中的侠客杀手也好,还是绿林中的豪强劫匪也好,都会给我展某一个面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不在我负责的地面上行凶滋事。 而本城中的百姓,也因为我自出任捕头以来,几乎每案必破,从未失手抓错过凶手,对我敬畏有加。所以,本城中的凶案也十分的少,因为大家都认为行凶之后不可能躲过我的追捕,才不敢随便行凶。 本城是五六年来,日子越来越安慰,百姓越来越富庶。说句不谦虚的话,其中怎么也少不了展某的这点小小威望的贡献吧? 可是近些日子以来,因为你们兰梨堂的创立,还有那位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天下第一神探’的到来,导致展某的名望在持续的下降。特别是文仲慧一案之后,城中百姓遇到了问题,竟然都不第一时间来衙门找我们报案,而是都先跑到你们兰梨堂来了。 连抓只猫都要请兰梨堂的人出手,如果再这样下去,那我们这些人的名声可就真的一落千丈了。展某不是怜惜自己的面子,而是展某的面子不是单单属于自己的,是对周围百姓有作用的。 如果展某的名声一败涂地,那些之前不敢作乱的杀手和匪徒,以及城中想要杀人害人的百姓,就不会再感到害怕。到时候,城中这安定的日子,岂不是就一去不复返了? 你们兰梨堂只有三个人,现在还走了一个,就两个人,你们怎么能保护好城中所有的百姓?更何况,你们虽然总部设在我所辖的城中,可是将来却不能保证一直每天都留在这里,你们要是去了其他地方,城中有人作乱,谁来管? 所以,展某恳请堂主与萧少侠,另寻高处吧。我们这小城小镇的,实在是搁不下拥有‘天下第一神探’的兰梨堂。当然,二位是周老弟的好朋友,我这样请二位离开也觉得心中不忍,所以这点意思就权当是二位寻觅新址的路费吧……” 说着,展朔将自己带来的那两个盒子,从桌子上轻轻的往小兰的方向推了推。 小兰打开盒子一看,一个里面装的厚厚一沓银票,另一个里面装的是闪闪发光的一套玉制首饰。 小兰把盒子盖子重新盖好,把盒子又重新推了回去冷笑一声道:“展捕头,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们兰梨堂经手过这么多的案子了,有哪一次错过吗?” 展朔道:“没有,无论是周老弟和堂主经手的那些,还是萧梨玉萧少侠亲自出马破解的那两起案件,都没有错误。” 小兰道:“既然我们没有办错案件,为何展捕头对我们如此恐惧?别忘了,要不是我们出手,你可就差一点冤枉了一个好人了。” 展朔道:“不错,我很可能会冤枉一个好人,我也从来不认为我自己办的每个案子都是正确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保住我的威望,其他的人便会不敢随便作乱,我冤枉了一个好人,却让其他无数好人都活在安定之中。 现在你们倒是帮助文仲慧洗刷了冤屈,可你们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文家现在正在通过关系,和知府大人交涉,说要治我们刑房捕快查案不利之罪。这不算什么,本来这个案子我们是错了,治我们的罪,我们无话可说。 可是你现在去刑房门口看看,因为文仲慧的案子被翻案了之后,又有其他无数被判刑犯人的家属,去那里闹,要求重审他们的案子。你们兰梨堂倒是轻松,不想接的案子,就直接把找你们的人打发走就行了,可我们是官差,总不能把所有上告的百姓都赶跑吧? 你们是替一个人洗刷了冤屈,可是你们能保证那些正在闹事的一大群人,他们都是被冤枉的吗?他们根本就是趁此机会来跟着起哄,想要捞些好处,浑水摸鱼而已。你们知道你们给本城的衙门,给本城其他安分守己的百姓,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吗?” 小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真是笑话,我们替人洗冤,帮助你改正错误,竟然还有错了?你们查案不利,草菅人命,竟然还能说出大道理来?” 展朔依然坐在原地,正言厉色道:“这不是什么空洞的大道理,这是多年抓贼擒凶摸爬滚打之中体悟出来的金道理。冤屈这种东西,你说它有,它便有,你说它没有,它便没有。就像这个案子,连文仲慧自己都放弃了,你们又何苦多事? 文仲慧被斩,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受了冤不假。可是对其他城中百姓来说,他们会看到什么?他们会看到我展朔又抓住了一个凶手,而且还是城中巨富之子。他们就会想,连文仲慧这样的人,我展朔都不会手下留情,那我们自己就更不敢随便行凶了。 可现在呢?因为我展朔被人知道犯了错误,所以阿猫阿狗都以为自己受了冤屈,都想趁乱获得些好处。我手下的捕快已经全员出动,可是还是疲于招架这些胡闹的人群,这难道对于全城百姓是好事吗?” 小兰道:“你这完全是颠倒黑白!” 展朔道:“堂主,你若是以为世界上除了黑,便是白,那你就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有时候就是需要靠不黑不白的灰暗手段,才能维持安定。” 小兰道:“你……” 这时门一开,小鲤鱼从小兰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将手中的一个包袱递扔给小兰道:“堂主大人,我替你收拾好了。” 之后,小鲤鱼又转过头对展朔笑道:“展捕头,这房子是你的,你是房东,而我们又没有付过房钱。你只要让我们现在立刻上交欠下的房租,uu看书.uukansu 我们自然就住不起只有卷铺盖走人了,何苦费这么多话呢?” 展朔看了看已经收拾好行囊的萧梨玉,知道他已经准备离开了,便没有再继续多争辩什么,而是笑道:“呵呵呵,萧少侠玩笑了。” 小鲤鱼见小兰依然气呼呼的样子,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还愣着干嘛?房子是人家的,房东赶我们走,我们当然得走了,走吧。”说完,他拉着小兰往外就走。 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小鲤鱼回头对展朔笑了一下:“展捕头,您保重啊。” 展朔这才站起身,拿起那两个盒子:“萧少侠,这些路费……” 小鲤鱼道:“算了,留着给你的那些小妾买糖吃吧。” 小鲤鱼说完,硬拉着小兰走出了院门。小兰一到大门外,便立刻抬头去看兰梨堂的匾额。 那是她不久前亲自找人看着做的,是她自己想的名字,又是她自己写的书法,让工匠照着刻上去的。可是现在,这块匾还没挂几天,她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小兰顿时心中大火,她一把甩开小鲤鱼的手,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不远处扔着一把破扫帚。她跑过去一把捡起来,两只手倒着握着扫帚的头,接着奋力往上一跳,然后用扫帚粗粗的木柄狠狠的劈在了兰梨堂的匾额上。 匾额顿时从中间断成两半,轰隆一声掉到了地面上,摔成了好几块碎片。 小鲤鱼笑道:“你看,我早说过吧,你适合练棍。” 小兰狠狠的把扫帚丢在地上,鼓着腮帮子道:“走!” 第五十章 铁壁灶王 冷风似刀,刀刀刻骨。 白雪如羽,羽羽飘魂。 即使将新买来的毛皮大氅紧紧的裹在自己的身上,缩在车厢中的角落里,小兰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不停地搓着双手,朝着掌心中哈着气。 坐在旁边的小鲤鱼则一副慵懒的样子,双手枕在脑后,靠坐在车厢里,好像在打瞌睡一般。 忽然间,马车的车轮不知道车轧到了什么东西,猛烈的跳动了一下,把两个人的屁股都微微的颠了颠。 小兰担忧道:“喂,这样让马随便乱走,真的没事吗?毕竟马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小鲤鱼道:“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反正我们和马一样,都不知道下一步的方向,还不如干脆就让它自己随便走算了。外面那么冷,出去赶车岂不是要被冻成冰坨子?” 小兰道:“这……这样真的能行吗?万一我们买的那匹看上去就傻乎乎的马,把我们拉到山崖下去怎么办?” 小鲤鱼笑道:“放心吧,就算是最傻的马,也天生就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我们对周围都不了解,没准让我们自己挑地方,反而会挑错。让马自己做主,说不定它就会把我们带去一个又暖和又舒服的地方呢。” 小兰无奈的叹口气,她还以为按照小鲤鱼这样的走法,肯定会把两个人丢在荒野之中,最后冻饿而死的。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匹看着宛如痴呆的马,竟然每天都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有人居住的地方,让二人打尖住店。 小兰道:“我们并没有指挥它,可是它却每次都能找到过夜的地方,真是神奇的很。” 小鲤鱼笑道:“老马识途,这个成语你都没听说过吗?” 两个人就这么由这匹识途的傻马带着,走了好几天的光景,小鲤鱼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道:“虽然这匹马走的很慢,不过估计我们现在也应该出了展朔的势力范围了。 现在的天气实在太差,而且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我们还是找个就近的地方住下来,等过完年再说吧。” 小兰自然欣然同意,她已经快冻得受不了了。二人又赶了一段路,走进了一座靠山的大县城里。进城之后,小鲤鱼先找人问了问这里属于哪个州哪个府,确认这里已经是临州的管辖范围,不归展朔管之后,二人才开始找住的地方。 最后,二人终于找了一家地方比较偏僻的小客栈住了下来。两个人先是要了一桌子菜好好的吃了一顿,以补充这几日赶路对肚子的亏空。吃完饭后,即使天刚刚过了中午不久,两个人也都去休息了。 正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旅途的疲劳更是让两个人睡的格外的香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后,两个人才纷纷从各自的屋子里起来走到外面。 二人走下二楼客房的楼梯,来到一楼的大厅里,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小兰摸着肚子高声呼唤道:“喂,小二,早餐做好了没有?” 然而并没有人答应,她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了几下,显得有些幽幽的恐怖之感。小兰不由得抖了抖肩膀,再次喊道:“喂,有人吗?人都死哪儿去了?” 过了很久,才从后厨的小门中跑出来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赔笑道:“哟,是您二位客人啊,有什么吩咐吗?” 小兰道:“早饭做好了吗?给我们端到楼上去。” 小二道:“哎哟,真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这没准备早饭。” 小兰道:“咦?你们这开客栈的竟然不做饭?真是怪事啊。” 小二道:“我们这里一年四季唯独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早饭和中饭是不做的。” 小兰道:“我不管你们的烂规矩,我饿了,你们快点派人去给我做。” 小二道:“就算您命令我去,我也没法做啊。现在我们这店里就我一个人在看家,我平时只是这里地位最低的一个小伙计,根本就不会做饭啊。” 小兰狐疑道:“诶,我刚才还纳闷呢,昨天来的时候,见你们店里的伙计不少啊,怎么今天早上这么清静?人都哪里去了?” 小二道:“看您二位这意思,不是我们本县的人吧?” 小兰道:“不是本县的人又如何?你们还想欺负外乡人不成?” 小二道:“不敢,不敢。您二位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内情,容我给您二位解释一下。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按习俗应该是每家每户都祭灶的日子。按理说,应该是都留在家中,进行祭祀的。 可是我们县不同,别的地方的灶王爷,只是个神化中的传说,谁也没见过。我们县的灶王爷,可是实实在在能看得见摸得着的。” 小鲤鱼好奇道:“哦?看得见摸得着的灶王爷,倒是有趣的很。” 小二道:“是这样的,我们县十多年前来了一位武林高手。那位武林高手一开始没钱住店,便栖身在县城外北面十里地之外的灶王庙里。后来,有一伙强盗入县行凶,抢走了县中百姓无数的钱财,还抢了几家的闺女要拉回去做压寨夫人。 那些匪徒各个武艺超群,县衙门的守军竟然不是对手,眼看着他们把人和东西都抢走了。可就在那批匪徒路过灶王庙跟前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庙里藏身的那位武林高手起了争端。 最后那位高手以一己之力,把所有的匪徒全都打趴下了。不是赶跑了哟,是全都打趴下了,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腿,全都趴地上起不来了。县衙门的官兵赶到,把这帮匪徒全都绳捆索绑抓了回去。 从那之后,那位武林高手便受到了本县百姓和知县大人的崇敬和爱戴。本来知县大人想请其成为衙门的上宾,借他的力量保卫县城。可是没想到那位高手却说自己住不惯好地方,非要继续留在灶王庙里。 大家想,这高人往往脾气是很怪的,也就不强求他。由于他之后一直住在灶王庙里,身材长得又矮又壮,手中的兵器又是一根可短可长的铜棍。在收起来的时候,拿在手里像烧火棍一样。于是大家便送给他一个外号,叫做‘铁壁灶王’。 这铁壁灶王倒也不客气,不但欣然接纳了这个绰号,还对县中百姓说,他这一生别的爱好没有,就是贪嘴好吃,喜欢天下美味。让各家各户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都拿来给他品尝。 大家感念铁壁灶王擒匪救人的恩德,再加上,有他坐镇,其他江湖绿林中人都不干随便来侵犯本县,所以纷纷不吝惜自己家中的美食。每到节日的时候,就去送给他品尝。 特别是腊月二十三这天,人们更是热情比平时更甚。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一个特殊的习俗,别的地方小年祭灶是祭祀那个天上的神仙灶王爷,而我们县中每到小年却都会赶到灶王庙前去祭祀那位活着的灶王爷。 因为祭祀那位天上的灶王爷,到底能带来什么好处我们一时也看不见。可是祭祀这位活灶王,对我们的益处可是实实在在的。于是这习俗越来越大,发展到近几年,腊月二十三,基本上已经没人留在家里祭祀神仙灶王爷,都跑去祭祀那位铁壁活灶王了。 这不,我们小店地处县城中的偏僻地区,本就是那些匪徒和盗贼容易光顾的地方,更需要铁壁灶王的照应。所以今天一大早,我们掌柜的领着店里其他的伙计,带着一大堆好吃的都赶去城北灶王庙了。 估计,怎么也得下午才能回来。这早饭和午饭,您二位在这儿估计是吃不成了。您要是饿了,可以去城中央的几家大饭馆去看看,他们应该还留着人继续做生意呢。晚饭的时候,您在回来吧。” 小兰听后,不禁对这个铁壁灶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问小二道:“诶,我问你,既然每年的祭祀活动那么热闹,那灶王庙周围有没有卖吃的的地方?” 小二道:“当然有了,现在每年腊月二十三灶王庙门口的庙会,比老爷庙,娘娘庙,甚至观音庙还热闹呢!” 小兰回头对小鲤鱼道:“我们去庙会吃早餐,顺便再见见这位活着的灶王爷怎么样?” 小鲤鱼笑道:“估计我说不行,你也是一定要去的。反正去城中大饭馆吃饭贵的要死,不如就去庙会上逛逛吧,我也想要见识见识活着的灶王爷呢。” 然而让两个人失望的是,她们并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铁壁灶王,只看到了明显进行过扩大翻修的灶王庙大殿上的那个泥塑的灶王。 小兰在拥挤的人群中问旁边的一个前来祭祀的人道:“喂,这位大哥,我们是外地来的,慕名前来拜祭铁壁灶王,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啊?” 那人回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那铁壁灶王并不是每天都会呆在灶王庙中的,也会偶尔消失一段时间去别的地方,我们也是从今年年初就没有再见过他老人家了。” 小兰道:“那你们还祭祀干什么?” 那人道:“这祭祀活动现在都已经成了我们县里的传统习俗了,就算灶王爷不在,大家也会按时到这里来举行庙会。而且,那灶王爷是个十分记仇的人,要是被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人们就不来祭祀他,说不定等他回来之后会翻脸的。哎呀,我得上供去了!” 说完那人拎着两大盒贡品,一溜小跑的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小兰不禁十分败兴道:“哎,本来还以为能见到这个如此有趣的灶王爷呢,没想到却是早就不见了。” 小鲤鱼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算了,既然灶王爷不在,我们赶紧吃完饭回去吧。” 可是小鲤鱼没想到的是,刚才闻听灶王爷不在还心灰意冷的小兰,立刻就被庙会上热闹的景象给迷住了。拉着小鲤鱼看完了练杂技的,再去看耍猴子的,甚至连早饭都忘了吃。 小鲤鱼哭脸道:“喂,我饿了,看猴子能充饥吗?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小兰只好悻悻的跟着小鲤鱼来到了旁边的一个烧饼摊,小鲤鱼道:“一人来两个烧饼。”之后便扭头对小兰道:“零钱都在你那里吧?你付钱吧。” 小兰哦了一声,然后伸手摸兜,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摸到。仔细一看,自己的上衣口袋上多了一个整齐的,一看就是用薄薄的刀片割出的小口。 小兰不解道:“诶?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衣服破了?” 小鲤鱼叹口气道:“是被小偷给偷了,这里这么拥挤,你刚才又专门往热闹的地方跑,指不定是哪个时候被小偷用刀片划破了口袋把钱偷走了。这里人这么多,小偷隐藏在人群中,根本无从抓起,只能认倒霉了。” 小兰道:“那怎么办啊?我身上没钱了,你身上有吗?” 小鲤鱼道:“我们还有几块银子,不过都放在客栈房间里了。” 小兰道:“那你回去取银子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小鲤鱼道:“还是你回去取吧,要不一块去,看你这样子我怕你在这里惹事。” 小兰撒娇道:“我能惹什么事啊?我保证在这里乖乖的绝不会乱来的,反正现在我身上也没什么可偷的了。人家想多看一会儿耍猴子的嘛,从小到大还从来没看过呢……” 小鲤鱼叹道:“真拿你没办法,你就乖乖的看猴子,不要到处乱跑啊,等我取银子回来。” 小兰立正保证道:“遵命!嘻嘻……” 小鲤鱼快步挤出人群回客栈取银子去了,小兰则又跑回到了耍猴子的人群外边,她本来个头就很高,此时踮起脚尖稍稍跳几下,不用挤进里面去也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就在小兰看得正起劲的时候,就听到从旁边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了骚动的声音。接着一个女人的哀嚎声飘了过来:“窦公子,不要这样,放开我!” 小兰本就是好奇心极重之人,听到声音便放弃了猴子,顺着声音往旁边的方向挤了过去。 等她终于挤过去之后,发现周围的人群自动的闪出了一圈宽阔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个长得油头粉面,身材魁梧的三十多岁男人,正在拉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可是无论怎么扭动挣扎,那男人的手依然稳如磐石。 男人笑道:“哎呀,小妹妹,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嘛。你看,你来这庙里是许愿给你爹爹治病的。你要是随了我,我保证请全县,不,全天下最好的医生来给你爹看病。另外,我也会好好疼你,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怎么样,再考虑一下嘛。” 女子羞的满面通红,依然奋力的挣扎着哭喊道:“窦公子,不要这样,求求你放开我……” 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小兰从小就听赵大叔他们给自己讲的江湖豪杰故事长大,此时见到几乎每个大侠的故事中,都一定会有一段的如此经典的强抢民女的场面,焉有不管之理? 当下便把小鲤鱼不能惹事的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走出人群高声喝到:“呔!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放开那个女孩!” 那男人听到声音,往这边一看,顿时双眼放光。他立刻放开了那个女人,脸上宛如怒放的桃花一般的朝着小兰走过来,笑道:“哎呀呀呀,我要早知道有你这么一位神仙般的妹妹在这里,我还要那个丑八怪干什么啊!” 小兰立眉瞪眼道:“大白天胡作非为,还敢口出狂言?” 男人道:“神仙妹妹,你说对了,我这张嘴啊就是不会说个话,该打!”说着,他自己给自己轻轻的扇了一个嘴巴。 之后接着道:“我这张嘴,就是欠管,要是能让神仙妹妹你跟我回去好好的管教几年,说不定还能管好。” 这时,人群中有一位老头儿开口道:“窦公子,你收敛些吧,这里可是灶王庙前啊,万一被灶王爷知道了,肯定轻饶不了你的。” 窦公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灶王爷?别逗了,那个老家伙从年初就不见了踪影,端午、中秋都没回来。我看啊,说不定早就死在外头了。再说了,我犯什么事了?我这个人还就不喜欢强迫,那种强抢民女的事我不愿意干,抢回去了硬上也没意思嘛。 我相信我自己的魅力,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不是很明显,不过只要有耐心,我想神仙妹妹还是能够慢慢发现我的优点的。怎么样,神仙妹妹,跟我走吧,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天天趴在地上给你当马骑都行!” 小兰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你放屁!”挥臂一掌直奔窦公子的面门。那窦公子不但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一点惊慌,依然带着微笑轻轻的抬起右手,和小兰掌对掌碰到一起。 窦公子猥琐道:“哎呀,神仙妹妹这嫩嫩的小手心,摸起来真是比天下最好的绸缎还光滑啊。” 小兰简直气到爆炸,立刻用另一只手快速的向对方攻过去,这下窦公子松开了小兰的一只手,和小兰斗在了一起。 然而尽管小兰在盛怒之下已经用出了十二分的功力,可是那窦公子依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最后,在连过二十多招之后,那窦公子忽然抓住了小兰的手腕,一用力把小兰搂到了怀里。 小兰想要挣脱,可是窦公子的力气出奇的大,怎么也挣脱不了。这下她才开始真正后悔起来,自己不该随便出手的,应该等小鲤鱼回来再让他去救那个女子。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死死的抱住,动弹不得。 窦公子把嘴巴凑到小兰的脸旁边,小兰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胭脂香味,一个大男人身上有这种味道,真是让人作呕。 窦公子轻语道:“神仙妹妹,我若是有了你这样的佳人相伴,我保证会什么都听你的话的。我有的是钱,你想买什么便买什么。我武功也高,你想打谁,我便替你打谁。怎么样?就从了我吧。” 说着,窦公子竟然闭起眼睛撅起嘴想要朝着小兰的脸上亲过来。 然而他的嘴巴刚刚往前伸出没多远,就感觉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一个冰凉梆硬的东西。 窦公子闭着眼道:“诶?难不成神仙妹妹真的是冰雪做成的身子?怎么你的脸这么的……” 这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沙哑的笑声:“嘿嘿嘿嘿……” 窦公子一听,不由得浑身一凛,立刻睁开眼扭头往后一看,只见一个矮胖粗黑的小老头正站在自己身后。手里举着一根充满了污泥的短棍,伸到了自己的嘴边。 窦公子立刻松开手,往后跳出一步,小兰趁机从他的怀中逃出去站到了人群边上。 窦公子不停的啐着:“呸呸呸!你的棍子脏死了!” 矮胖老人笑道:“窦公子,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吧,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不许再回到这县里来。怎么?你以为我这老东西已经死了吗?” 窦公子停下啐嘴,赔笑道:“没有,没有,灶王爷大人,我这次回来是特地给您送好吃的来了。来人,把东西拿过来,快点!” 一声令下,从人群中钻出四个小厮模样的人,手捧着四个锦盒恭敬的递到了灶王爷的眼前。 灶王爷也不客气,依次打开盖子,对着里面闻了闻。闻前三个锦盒的时候,他都摇了摇头。这让一边的窦公子脸色十分的紧张,闻到了第四个锦盒的时候,灶王爷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之后用黑乎乎的手直接从锦盒的盘子里抓了一把菜放到嘴里,咀嚼了半天才咽了下去。 灶王爷一边吧唧嘴一边道:“嗯,不错,不错,这个的确是很好吃。” 窦公子一见,刚才紧张的神色一扫而光,露出舒展的笑容上前作揖道:“我知道灶王爷大人您最喜爱美食,这几年在外头我每到一个地方,都想着替您老人家搜集美味呢。所以今天才特意把我从各地搜集来的最好的四道菜,给你拿了过来,怎么样?好吃吧? 哈哈哈哈,那,您吃也吃了,小的我告退了啊。”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灶王爷一伸棍子横着拦住了他道:“我呢,历来恩怨分明。只要谁给我好吃的,我就肯定对谁好。这样吧,看菜刚才那道菜的面子上,本来要打断你中间那条腿的。现在,就格外开恩,打断你的左腿吧。” 窦公子一听,立刻脸色大变,赔笑道:“您老人家跟我开玩笑呢是吧?我家中女眷甚多,要是左腿不能动,这以后那什么的时候多不方便啊。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您可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虽然好色,可是我是真心对那些女人好啊。我不像别人,抢了女人百般虐待,我是真心喜欢她们啊。只不过,喜欢的人数有点多而已……我又没干过什么坏事,充其量就是好色一点。 其实仔细想想,我好色,您好吃,都差不了多少嘛。您还不是谁给您好吃的,您就替谁办事啊?咱爷俩其实从根本上说是一样一样的,您就高抬贵手呗?” 灶王爷道:“我已经高抬贵手了,不是说了吗,要没有那道菜,今天打断的就是你中间那条腿了。乖乖的站好,别让我费事啊。” 窦公子见灶王爷不肯答应,一下子往后跳出了很远,落地后厉色道:“老东西,我是看你保护本地百姓有功,才故意低头给你个台阶下。谁知道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好啊,爷今天还就不给你面子了。你把我轰走的这七年里,我可没闲着!刀来!” 话音未落,人群中有两个小厮把手中的一块长方形的包袱快速的打开,从里面拿起一把造型夸张的金丝大环刀,用力的扔到了人群里。 窦公子一伸手,稳稳的接住刀,刷刷两下摆了个姿势,对着灶王爷道:“老不死的,看刀!” 说着,高高跃起一个力劈华山朝着灶王爷猛劈下来。灶王爷不慌不忙的举起手中的棍子往上一拨,同时身子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一击。 二人立刻斗在一处,小兰这时候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情形,才终于明白,那窦公子在刚才和自己交手的时候,根本没用全力,甚至连一半功力都没用。她暗暗的攥紧了拳头,在心中痛骂自己武功的低微。 窦公子的刀法大开大合,刚猛无比,配合上他满面脂粉气的样子,实在让人感觉是又狠辣又诡异。 不过那灶王爷的棍法更是高超,不但招式绝妙,而且最让小兰感到惊奇的是,灶王爷手中的那根棍子竟然是伸缩的。 短的时候,最短可缩至不到三尺,耍起来十分的灵动奇巧。u看书.ukansh 长的时候,可伸长至丈八,舞动起来虎虎生风。中间的时候,大概与少林的齐眉棍长度差不多,挥起来攻中带守,十分均衡。 小兰心道,看来这灶王爷的棍子一共有三种不同的长度可以控制。灶王爷根据对方出手的招式,来选择自己要将棍子开合到什么样的长度。这样一来,对手等于同时和三种不同的兵器在交替作战,简直根本无所适从。 果然,没过几个回合,随着嘡啷一声巨响,窦公子的大刀被击飞,直至的插到了人群边的地面上,吓得人群往后迅速的退了好几步。 接着灶王爷一个上步,将棍子缩到中等长度,照着窦公子的左腿啪就是一下。窦公子立刻在空中整整翻了一圈,才重重的摔到地上,扑起滚滚烟尘。 灶王爷上前一脚踩住他的后背,把棍子头抵在他的后颈上道:“看在你弟弟去年花费巨资帮助百姓抗洪疏通河道的份上,饶你一命。今后再不许踏入本县一步,否则,我就打烂你的脑壳,滚!” 窦公子满脸不甘的爬起来,对着人群中喊道:“快过来扶着我啊!” 五六个小厮急忙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窦公子给抬走了。人群立刻闪出了一条通道让他们出去,之后立刻爆发出一阵掌声与欢呼。 灶王爷在中间毫不客气的挺着胸脯享受着百姓对自己的欢呼,小兰看到这种景象,深感无趣。于是便低下头,想要趁人不注意灰溜溜的逃走。 可是她刚一迈步,灶王爷就发现了。灶王爷两步跳到她跟前一横棍子道:“喂,小丫头,莫走!” 第五十一章 凤肉龙髓 小兰之前刚刚见识过了灶王爷手中棍子的威力,所以此时见到棍子横亘在自己的胸前,心中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太过于害怕,因为这灶王爷是本县所有百姓公认的守护神。刚才又打跑了为非作歹的窦公子,可见他是个好人,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才对。 小兰问道:“不知道前辈留住我所为有何事?” 灶王爷仰头打量了一下小兰,咂咂嘴道:“哎呀,你还真是够高啊。嘿嘿,那个小丫头,拿来吧。” 小兰不解道:“拿来?什么拿来?我并没有拿前辈的东西啊?” 灶王爷道:“诶?你这丫头装什么傻啊!” 小兰道:“晚辈并没有装傻,是真的不知道要拿什么出来啊。” 灶王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好吃的东西啊!在今天来到了灶王庙前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我上供送好吃的。而我的庙里呢又有个规矩,凡是上过供的人,为了图个吉利,都会在祭祀完毕后去摸一下大殿角落里放着的那口大黑锅。 只要摸过黑锅的人,手上一定会有锅底灰留下的黑色痕迹。你这双小手这么雪白光亮的,自然还没有去给我上过供、摸过锅呢。我看你刚才出手救人,人品还不错,就免了你去大殿祭拜的繁琐过程,让你亲手把带来的好吃的直接送给我吧。 这可是无上的荣誉哦,别磨蹭了,快点拿出来吧!”说着灶王爷伸出手,满脸期待的表情。 小兰行了个抱拳礼,恭敬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晚辈是外地人,昨天才赶到本县里来的,是以根本不知道您老人家的规矩。” 灶王爷脸色一变道:“啊?不知道规矩?你是说,你并没有给我带好吃的了?” 小兰有些尴尬道:“嗯……那个……晚辈的确没有带。不瞒前辈说,晚辈自己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也都还没吃呢。正所谓无知者无罪,前辈不如就破例这一次吧?” 灶王爷不高兴道:“哼,那可不行,凡是来我灶王庙的,都必须给我带一份美食过来。这是多年形成的规矩了,不管是谁都要遵守。连前几年少林寺的几位长老路过本地的时候,也同样给我带了几个素包子过来呢。 虽然少林寺的素包子那叫一个难吃啊,真不知道那帮秃驴吃那种东西是怎么长那么大个子的,不过至少人家也没坏了规矩。你这三脚猫武功的小丫头,难道还想让我破例?不行,绝对不行!今天你必须得留下点吃的才能离开!” 小兰心道,刚才还以为这位灶王爷前辈是个行侠仗义的高人,没想到却是个如此幼稚且不讲道理的怪人。可是对方比自己武功高出那么多,小鲤鱼此时又不在场,自己若太过强硬可能会吃亏。 于是小兰笑道:“那不如这样吧,这里庙会如此热闹,卖吃食的摊位不计其数,我到摊位上买些好吃的来送给前辈如何?” 灶王爷道:“不行不行,一直以来进供我的供品必须是上供者自己亲手做的,不能是花钱买来的东西,这样才能代表对我的虔诚。” 小兰道:“可是,可是我除了煮粥,并不会做饭啊。就算前辈你让我现在当场给你做,我也只能给你煮碗粥而已。” 灶王爷道:“不会做,可以学嘛,年轻人怎么如此不思进取呢?” 小兰道:“啊?现学啊?可是我要怎么学呢?” 灶王爷道:“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这次要在本县呆上七天,正月初一我就会离开了。在那之前你必须给我学着做一道菜送过来,否则,你必将受到惩罚。这是本灶王爷立下的规矩,谁也不能违抗。” 小兰无奈道:“好吧,晚辈回去立刻找人学便是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灶王爷道:“哎,先等等,我现在放你回去了,你万一偷偷跑了怎么办?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倒时候找你岂不是很麻烦?你先留下姓名与地址,告诉我你父母是谁,之后我才会放你走。” 小兰道:“我叫小兰,是一位……” 灶王爷道:“等等,姓什么?” 小兰转着眼珠想了想道:“额……姓于,于小兰。我父母早亡,从小便漂泊江湖四海为家,现在我住在县城北的一家名叫永安的小客栈里。” 灶王爷道:“哦,原来不是谁家的小姐,是一个自己行走江湖的人啊。你武功这么差,也难怪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保镖护送,行侠仗义之类的事情估计你是没本事干了,那你平时是干什么的啊?以什么谋生啊?” 小兰挺起胸脯道:“我本是专门替人破案解谜的门派,兰梨堂的堂主,我们兰梨堂虽然成立不久,可是……” 灶王爷一听兰梨堂三个字,顿时豆眼圆睁,嗖一下跳到小兰正前方仰头问道:“兰梨堂?这个名字我这两天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萧梨玉的什么人?” 小兰道:“我是萧梨玉的堂主啊,萧梨玉是我的手下,我让他做什么,他便要做什么。” 灶王爷听后,两只小圆眼快速的转了七八圈,最后裂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笑道:“嘿嘿,既然如此,那丫头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说完,灶王爷用没握着棍子的那只手伸出过来就要抓小兰的胳膊,小兰急忙用掌法招架。可她哪里是铁壁灶王的对手,只过了两招半,她的左手便被灶王爷死死的擒住。同时,她感到自己的整个半边身子都瞬间麻木起来。 小兰大骇道:“前辈,你干什么?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在看着……” 灶王爷把耳朵凑到小兰耳边低声笑道:“这么多人又如何?他们把我当神仙供着,我做什么他们都无条件支持的。我就是现在就一棍子打扁了你,他们也会认为你罪有应得而拍手称快的。” 小兰听后,抬眼一看,果然见周围围观的人群,没有一个人对灶王爷的行为露出谴责的神色。反而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仿佛是自己得罪了灶王爷理应受罚一样。 小兰绝望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灶王爷低声问:“萧梨玉现在何处?” 小兰道:“他……他回家替我取钱去了,一会儿就会过来这里找我。我劝你赶紧放了我,不然萧梨玉绝对不会轻饶你,他的武功可是天下无敌的!” 灶王爷笑道:“天下无敌?哈哈哈,我倒真希望他是那样呢!” 说完,灶王爷不再理会小兰,而是转头大声对人群道:“诸位听着,一会儿会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来这里找这位叫于小兰的姑娘。如果他来了,你们就告诉他,于小兰被我灶王爷带走了,他要找的话,让他来后山的山顶上找我。 还有,只许他一个人来,其他人不能跟过来一起看热闹,否则我决不轻饶,听清楚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答应着,好像都为自己能替灶王爷完成这件差事而感到无比的光荣。 灶王爷说完,一手擒着小兰的胳膊,另一只手用棍子往地上猛地一戳。借助棍子反向的力量,灶王爷拽着小兰腾空而起,飞到灶王庙高高的屋顶上,之后朝着后山的方向跳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由于入冬之后,县城里的人都没有再到后山上去过了,因此入冬以来多日下的雪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破坏和清扫,全都厚厚的堆积在一起。无论是谁此时想要上山,都会被几乎淹没到膝盖的积雪给弄的寸步难行。 然而灶王爷却一手拉着小兰,一手拄着棍子,以极快的速度往山上爬去。他的速度快,并不是因为他轻功有多好,身法又多灵巧,而是全凭蛮力用棍子和双脚踢开挡住自己的积雪。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好似被鉄犁耕过一样深深的足迹。 而小兰几乎感觉自己就是被一头粗壮的野牛给拖着一样,一路拖到了山顶,她之前从没见过如此蛮横不讲理的步伐。与小鲤鱼那轻灵飘逸的梨花游,简直是两个极端。 山顶上有三间并排在一起的用茅草搭建的小屋,灶王爷一路狂奔把小兰拉到门口,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嘟囔道:“啊,雪后有点厚啊,这样下去生火会不方便。” 说完,他另一只手举起棍子,朝着茅屋的墙壁上狠狠的抽打了几下。茅屋被打的几乎都要散架了,剧烈的晃动让屋顶上的雪哗哗的落下,掉了小兰和灶王爷每个人满满的一头。 小兰埋怨道:“你就不能躲远点再打吗?你棍子不是能伸长吗?” 灶王爷一拍脑袋道:“哦,原来还能那样啊,下次我可知道了。” 小兰心道,这个老头儿脑子没问题吧?怎么看上去又疯又傻的?只盼望小鲤鱼能快点上山来找自己,不然时间长了,这个老家伙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灶王爷用棍子戳开门,一把讲小兰甩了进去。之后,他自己跟着走进了茅屋,等小兰站稳后,他指了指屋子靠墙的一张破茅草堆道:“坐到上面去。” 小兰双手交叉在胸前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灶王爷道:“我对女人没兴趣,我这辈子只对美食感兴趣,坐到那里去!” 小兰只好坐到了那堆草上,她刚一坐好,灶王爷突然上前一步用棍子的尖端在她的锁骨两侧快速的轻轻点了两下,小兰立刻感觉到自己不能动弹了。 灶王爷道:“要是站着点了你的穴,时间长了你腿会受不了的,让你坐下,是为了你好。” 小兰从小只跟着赵守伟他们学过拳脚功夫,和一些简单的内功,并未学点穴与解穴的手法。是以此时,她虽然想挣脱,可是自己的每一寸筋骨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小兰急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抓我?” 灶王爷道:“你以为我喜欢抓你啊?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和女人打交道了,我之所以……诶!外面有动静,不愧是萧梨玉,来得好快!” 说完,灶王爷拎棍从屋子中跳了出去。刚走到门外不远,就看到一个身材中等,长相平凡的男人从山下走了上来。 灶王爷怒道:“喂,我不是说过了吗,除了萧梨玉,其他的人一律不许上来看热闹!你是谁家的臭小子,都这么大个子了,还不听话?小心我揍你啊!” 小鲤鱼停住脚步,听完灶王爷的话后,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看了看,之后转过头看着灶王爷不解的问道:“诶?没有人跟着我啊,我说前辈,你可别吓唬我啊,难道有什么东西只有你能看得见不成?” 灶王爷也一愣:“你……难道你就是萧梨玉?” 小鲤鱼点点头道:“晚辈正是萧梨玉,是前辈叫人让我来这里找您的。” 灶王爷道:“可那传说中,萧梨玉是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啊,怎么……” 小鲤鱼笑道:“啊,那个啊,当时传那些故事的人还没有见过我,所以多少对我外貌的描述存在着一些偏差。其实,很多人都和前辈一样,见到我之后颇为失望的。” 灶王爷眯起眼睛道:“你真是萧梨玉?” 小鲤鱼道:“萧梨玉是个专门会招惹麻烦上身的衰鬼,我若不是他,绝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冒充他玩。” 灶王爷道:“呵呵,是不是真的,试一下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灶王爷的铜棍就到了小鲤鱼的眼前。小鲤鱼轻松的歪了一下头,躲过了这一棍。 灶王爷忽然将棍子变长,横向扫了过来。小鲤鱼似乎也吃了一惊,他没料到这棍子还能这么用,不过小鲤鱼还是擦着棍子的边,成功的躲了过去。 灶王爷接下来又瞬间连击了十七棍,每一棍小鲤鱼都是在最后的关头有惊无险的躲过。 灶王爷虚晃一棍跳后几步落地,满意的点头笑道:“嗯,据传说萧梨玉的独门绝技梨花游,能躲过世界上的任何武功招式的攻击。虽然我不信这种鬼话,可是能躲过我这套灶王棍连续十七棍,恐怕天下也没有第二个人了。不错,你正是萧梨玉。” 小鲤鱼道:“前辈既然相信了我的身份,那我们该谈正事了吧。” 灶王爷豪爽道:“诶,我好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分出胜负再谈别的不迟,看棍!” 说完,灶王爷将棍子伸到最长,双手高高的举起,朝着小鲤鱼猛冲过来。小鲤鱼看这一棍来势汹汹,也不敢怠慢,刚要摆出姿势迎战。可是只见那铁壁灶王自己在冲锋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一个前栽扑跪在地上,猛烈的咳嗽起来。 小鲤鱼慢慢的收齐架势,走到灶王爷跟前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灶王爷已经咳得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的扬起一条胳膊对着小鲤鱼挥舞了几下,示意自己没事。 小鲤鱼便留在原地等着灶王爷,一直等到他的咳嗽逐渐缓解。灶王爷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看看小鲤鱼道:“你没趁着我发病的功夫,去里屋救人?” 小鲤鱼道:“我和前辈还是有区别的,我是个要脸的人。前辈会欺负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女人,我却不会欺负一个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老人。” 灶王爷笑道:“哈哈哈哈,好,骂得好,骂得好!只不过,我这病发的症状并不是很频繁。你现在等我缓过来了,再想强行救回你那小丫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鲤鱼道:“这就又是我和前辈的区别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前辈会无缘无故的抓人,可我却不会无缘无故的救人。” 灶王爷道:“哈哈哈哈,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不过我喜欢!” 小鲤鱼道:“我想,前辈可以告诉我,为何要抓我的表妹来此了吧?” 灶王爷道:“原来她是你表妹啊,我说怎么她武功那么低,却对你说话那么不客气呢,原来是亲戚。看他背后谈论你的态度,说不定,还是很‘特别’的亲戚呢,你懂我的意思吧?啊?哈哈哈……” 小鲤鱼道:“她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亲戚,特别会给我惹麻烦呢。前辈故意引我来到底想要干什么,不妨明说吧。” 灶王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屋里说。” 小鲤鱼跟着灶王爷来到了茅草屋里,小兰一见到小鲤鱼进门,便一脸委屈的哭闹起来道:“臭泥鳅,这个老家伙欺负我,你快帮我教训他!” 灶王爷道:“丫头,只可惜你表哥舍不得教训我呢。” 小鲤鱼虽然对小兰自己私自惹出这么大麻烦感到生气,不过此时依然温柔的对小兰道:“我来了,没事了,你先好好呆着。” 小兰看到小鲤鱼充满了温情和自信的眼神,这才多少安下心来,坐在草堆上静静的看着那两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灶王爷道:“我说萧梨玉啊……萧……哎呀!你这个名字太粉嫩了,跟个娘们儿似的,和你一点也不配,我就叫你臭小子吧!” 小鲤鱼道:“随前辈喜欢咯,反正我的外号已经够多了。” 灶王爷道:“臭小子,我这次特意请你来,是要你帮我找点东西。” 小鲤鱼道:“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灶王爷道:“三道菜。” 小鲤鱼挑眉道:“三道菜?三道什么菜?” 灶王爷道:“凤肉羹,龙髓糕,麒麟汤。” 小鲤鱼道:“凤肉羹,龙髓糕,麒麟汤?我说灶王爷前辈,您认错人了吧?您是神仙,我可不是啊。这又是龙凤又是麒麟的,都是天上才有的神兽,我上哪里给您找去啊?” 灶王爷道:“这些都不是什么神化传说中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食物,我四十年前亲口尝过的。” 小兰此时旁边有小鲤鱼坐镇,胆子大了不少,在一旁插嘴道:“吹什么牛啊,我看你纯属就是脑子有病,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种食物存在嘛。” 灶王爷叹口气,双眼忽然充满了回忆的忧伤,缓缓说道:“那是四十多年前了,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初入江湖不久,一心只想干一件大事,名扬天下。 后来,得知官府正准备派兵围剿一伙声名显赫的山贼,我便主动请缨加入了其中,想要借此在江湖中闯出名号。可谁知道,那伙山贼实在厉害的很,前去围剿的官兵全军覆没。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拼死才闯出重围逃了出来,我当时身受重伤,又赶上天降大雨,连夜跑了几十里路之后便再也撑不住,病倒在了路上。多亏了当地山中的一家村民把我救到了他们的家里,我才没有命丧荒野。 那户村民是一个老爷爷带着一个小孙女,那小孙女比你表妹现在看上去还要小上两三岁的样子。我在他们家养病期间,他们祖孙二人对我十分的关照。虽然他们家里贫困不堪,可是每天都还是不吝的把家中仅剩不多的口粮分给我吃。 最后我实在不忍再打扰他们下去,虽然脑子还很糊涂,可是身子勉强能走动了,我就要告辞离开。他们一开始极力的挽留我,后来见我去意已决,也就不再强留。 那小女孩对我说,让我再最后等一天,她要为我做一顿特别的饭菜,当做我离开的礼物。我看那小丫头十分的真诚,也便同意了。 那小丫头用了小半天的时间,一直等到晚上的时候,才终于把饭菜做好。她只做了三道菜,而且是用很破旧的瓷器盛出来的。我当时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可是当我吃下去之后,我才震惊的发现,这三道菜简直都不像是人间的食物,非要天上才能有一般! 由于天黑了,我就索性再了睡一觉等明天早晨再走。你们说神奇不神奇,睡了一觉之后,我浑身出了一身臭汗,第二天早上我的病竟然好了,脑子也清楚了。 我立刻想到那是那三道菜的作用,于是马上找到那小丫头问她那三道菜到底都是什么菜。她当时神秘兮兮的对我笑着说,那三道菜的名字分别就是凤肉羹,龙髓糕,还有麒麟汤。我问她这三道菜的原料和做法,可是那小丫头却只是笑着不再回答我。 我当时便以为这三道菜是那小丫头家传秘方,不能外传,也就不再强求她。与他们祖孙二人告别之后,离开了那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养成了嘴馋的毛病,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过来。 本来,随着日后我品尝过的美食越来越多,渐渐地,我对那三道菜的记忆也就淡了不少,甚至一度把它给忘记了。 可是就在今年的年初,我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本来我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体从来不怎么在乎,也就没当回事。可是有一次我出门办事的时候,偶然遇到了冯生那个神医。 他一见我,就对我说我的身体出了问题,非要给我检查一下。结果他之后给我一号脉,表情大变,说我患上了绝症,最多活不过一年了。今年的除夕之夜,就是我的大限。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想吓唬我,赚我的钱,便对他说:‘你别弄的这么玄乎,就说你要多少钱能给我治好吧’。 谁知道那冯生竟然不愿意给我治,或许你们不了解这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们,冯生这个家伙是最贪财,同时也是最爱惜自己面子的人。如果我的病能治,他肯定会狠狠的敲我一笔银子,然后再利用给我治病的事情给他扬名,毕竟我铁壁灶王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可是冯生竟然不愿意给我治,那只能证明,我的病真的是没治了。 说实在的,我并不怕死,只是在得知自己只有一年的寿命之后,我越来越思念那山村中的小丫头做出的那三道菜。 那是我人生第二次生命的开始,是我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转折点,又是我养成如今好吃癖好的起始点。uu看书 ww.uanshu 在临死之前,我是真的还想再品尝一遍那三道菜啊! 于是我年初的时候便离开了这里,先去当年的那个山村中想寻找当时的那祖孙俩。虽然爷爷肯定早就死了,可是那孙女说不定还活着。 谁知道我一去才发现,别说是那祖孙俩了,连那山村都没了,那地方现在彻底变成荒山野岭了。 于是我便想去别的地方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三道菜怎么做。可是我找遍了整个天下,都没有找到能做凤肉羹、龙髓糕和麒麟汤的人。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试着做。既然那名字是肉羹,髓糕,那一定是用肉做成的。我就到处寻找各种动物的肉,用各种已知的方法来烹饪。 可是跟你们说句实话,我不但把我能找到的所有动物的肉都尝了一遍,我甚至连人肉都吃过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粗皮的还是嫩肉的,我都吃过了,却没有一个和我当时吃的那三道菜的味道一样。 最后我实在没辙了,只好在腊月二十三这天回到自己的灶王庙里,想要在人们的敬仰中,度过自己最后的几天时光。 可谁知道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你这个臭小子,都说你是天下第一神探。本来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既然老天让我遇到你,可见这就是缘分。说不定,你或许能帮我找到那三道菜。 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好了端上来,你只要能帮我查清楚,那三道菜到底是用什么肉做的,我就放了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小表妹。 否则,就让她和我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第五十二章 丢下不管 小兰一听,急忙恐惧道:“喂,臭泥鳅,你听到他刚才自己说什么了吧?他是个吃人的魔头,你快点杀了他救我出去啊!” 灶王爷对着小兰大叫一声:“别嚎啦!” 小兰顿时浑身一抖,闭上嘴不敢吱声了。 灶王爷一脸想吐的表情道:“你以为我想吃人肉啊?人肉又不好吃,我不是为了找那三道菜的原料,怕漏过任何一种可能嘛。再说了,我吃的都是坏人,能被我吃到肚子里去,是他们的福气。” 小兰虽然不敢再大声喊叫,但此时也不愿乖乖坐着,拿眼不停的瞪着小鲤鱼,带着哭腔小声道:“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啊,你别和他废话了,赶紧救我出去啊……” 灶王爷冷笑道:“哼,丫头,你这位表哥的武功的确不弱。我承认我俩要是动起手来,我未必能拿得下他。但我用我这根长短飘忽不定的棍子全力攻你,他也未必能每一招都能拦得住。” 小鲤鱼接道:“所以,我也根本就没想拦。” 灶王爷道:“听见没有,丫头?你表哥现在不想拦着我,你要再叫,我就一棍子把你打晕过去,省得你如此聒噪。” 小兰吓得急忙再次闭上嘴,用像被逼入绝境的小野兽一般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小鲤鱼。 小鲤鱼却没有理会小兰,忽然板起脸道:“前辈,听你刚才的话,你是想以我表妹为人质,让我替你找到那三道菜的原料咯?” 灶王爷道:“不错,怎么,你没信心吗?” 小鲤鱼道:“没信心?到目前为止,只要是我真心想查的事情,还没有我查不清的呢,只是……” 灶王爷道:“只是什么?” 小鲤鱼道:“只是前辈武功如此高强,溜溜的找了一年了都没有找到。即便我萧梨玉能办成这件事,那也一定十分的困难。中途不知道要遇上多少艰难险阻,招惹多少麻烦缠身呢。” 灶王爷道:“臭小子,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神探’吗?这些麻烦你应该能应付的了吧?” 小鲤鱼道:“多花些力气,应付是可以应付的,但是不值。” 灶王爷眉毛忽然一高一低的扭动了一下道:“不值?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跟您说句实话吧,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这个表妹。” 小兰一听,立刻瞪起眼睛怒道:“臭泥鳅,你说什么呢你?你想不管我了吗?你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 小鲤鱼忽然喝到:“闭嘴!”同时用恶狠狠的目光,使劲地瞪了小兰一眼。 小兰刚要生气的大骂,忽然意识到,小鲤鱼此刻忽然性情大变,说不定有特殊的原因。难道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假象,想要借此施展什么迷惑对方的计策?很有可能,于是她装作委屈的样子,不再说话了。 见到小兰不再吵闹后,小鲤鱼转过头继续对灶王爷道:“前辈,我这个表妹,虽然脸蛋长得很水灵,可是内心却任性调皮,脾气暴躁。不但武功奇差,给我帮不上什么忙,平日里还总是给我惹一堆麻烦上身。 要不是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我早就扔下她不管了。用这样一个我如此讨厌的表妹来威胁我,就让我替前辈您去做那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对我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灶王爷盯着小鲤鱼看了看,笑道:“臭小子,你在诈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啊?你绝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小鲤鱼道:“出于亲戚的考虑,我萧梨玉如果真的丢下她不管,传出去的确不好听。可是,为了一个只会给我惹麻烦的笨女人,就让我去办那么困难和危险的事情,我也没那么傻。” 灶王爷道:“哼,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我这就一棍打死她!”说着灶王爷举棍便要朝着小兰扑过去。 小鲤鱼原地不动的慵懒道:“打啊!” 灶王爷一见小鲤鱼真的没有起身阻拦自己的意思,只得把挥舞到空中的棍子又收了回来。他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杀了小兰,一来小兰一死,他就没有了威胁小鲤鱼的筹码。二来,他驰骋江湖这么多年,一直被别人当成救苦救难、行侠仗义的活神仙,今日若真打死一个无辜的小丫头,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小鲤鱼道:“前辈你若是现在一棍子打死我表妹,那我就彻底无牵挂了。闯荡江湖的人,谁还没有点国仇家恨啊。前辈杀了她之后,我只要再杀了前辈你,到了外边去我就对人说在我上山之前,我表妹就已经惨死在前辈的手中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替亲人报仇雪恨。 到时候,不但前辈你会沦为欺凌弱女子的坏人,我还能甩开这个只会惹麻烦的包袱。而且,我萧梨玉大战铁壁灶王最后终于替妹报仇的悲壮事迹若是传到了江湖之上,说不定对我的名声反而更有好处呢。这件事无论怎么算,我都不吃亏啊。” 灶王爷挑衅般的咬着牙道:“你就那么有信心一定能杀死我?” 小鲤鱼道:“说实话,前辈武功高强,我的确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是我根本不需要用武力胜过前辈啊,只需要缠住前辈你,一直打下去就行了。等到前辈再次病发咳嗽的时候,我就能赢了。就算前辈你运气好不再病发,可根据冯生那神医的说法,除夕夜就是前辈的大限。我只要缠住前辈七天,到时候不用我动手前辈自己就死了。 我想,就算我武功不是前辈的对手,可通过刚才的交手,前辈你自己心里也没有信心能在短时间就解决掉我吧?咱爷俩要是真玩命打起来,肯定不知道要拆上多少招才能分出胜负。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因为我有的是时间,但前辈却没有,谁让我年轻力壮呢?” 灶王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急躁的说道:“你这臭小子,你算定了我不会滥杀无辜,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是吧?可是你别忘了,我是个将死之人了,将死之人的想法是和一般人不同的。 世上的名也好,利也好,在一个将死之人眼里,都是过眼云烟。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表妹!况且,我多年来一直被县中的百姓视若神明,就算最后我杀了这小丫头,又被你耗死在这山上。传出去人们也不会认为我是坏人,反而会把你当成杀害我的凶手,到时候你在这附近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再无立足之地。” 小鲤鱼不在乎的说道:“那就换个地方生活呗,天下之大,何止千里万里。我本来就自幼流浪惯了,要真是那样,我换个远离这座县城的地方去就行了。前辈你仔细想一想,就算如前辈说的,我的名声会受到一些影响。可是与您相比,我们谁失去的更多啊? 我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只会惹麻烦的傻表妹,还有多了一些江湖上的流言蜚语而已。而前辈你,可是失去了在临死之前,再品尝一遍那三道美味的机会啊。 对于嗜美食如命的前辈来说,临死前能再品尝一遍那三道菜,简直可以说是毕生最重要的梦想了。若是真的在临死前吃不上这三道菜,前辈岂不是就等于死不瞑目了?用一个我八竿子打不着的、本身就让我十分讨厌的傻表妹,换前辈一个‘死不瞑目’,咱爷俩谁吃亏啊?” 灶王爷又气又急地用力挠了挠自己蓬乱的头发道:“哎呀,你这臭小子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你……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你就真的不管这丫头了吗?” 小鲤鱼微微一笑道:“别着急啊,前辈,我若真的不想管她,我根本就不会来了嘛。” 灶王爷烦躁道:“你……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小鲤鱼道:“我只不过想讲讲价而已。” 灶王爷不解道:“讲价?” 小鲤鱼道:“对呀,前辈您也知道,我萧梨玉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神探的人。任何事物,只要敢贴上天下第一的标签,那都是很贵的。前辈想请我帮忙查事情,可以啊,但是必须得付报酬不是?就像所有来灶王庙前的人都要给您带吃的一样,您有您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仅仅是放了我表妹这件事,还不足够当请我萧梨玉办事的报酬。您要是真想吃那三道菜,得再加价才行啊。” 灶王爷笑道:“哈哈哈,费了半天话,不就是想要好处嘛?你直说不就行了?臭小子,开个价吧,只要我一声令下,全县的所有人都会给我捐钱的。本县中富商甚多,他们都对我俯首帖耳,多少银子我都付得起!” 小鲤鱼道:“前辈,您也未免太小看萧某了吧?前辈您这个铁壁灶王的名号是不小,可是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城的灶王爷而已。我萧梨玉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神探哦,我若是真想要钱的话,恐怕想要给我萧梨玉主动捐钱的富商,不会比前辈少。前辈想用钱来收买我,未免把我看低了些。” 灶王爷一愣:“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要名气?要女人?” 小鲤鱼笑道:“我萧梨玉已经是天下第一神探了,整个江湖和我齐名的估计只有盗可盗那个毛贼了,我还缺名气吗?女人?您转过头看看我表妹的样子,我天天带着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表妹在身边。我若真是个好色之徒,还用得着去找其他的女人?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灶王爷急道:“那你,你到底想要什么嘛!” 小鲤鱼双眼微微眯起,露出狡黠的笑容:“我要前辈的灶王棍法。” 灶王爷先是吃惊的一怔,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臭小子,你武功那么高,怎么对武学的原理却如此的不通呢?武功必须要适合习练者本身,才能发挥出威力。想要练成绝世高手,必须和自己的武功在性格上,风格上,甚至身高体重上都要完美匹配才行。 你我刚才交过手,你的梨花游和我的灶王棍在武功风格上简直南辕北辙。我就是教了你灶王棍法,你也没法练。你若是强行练习,不但不会让你武功更强,反而会让你更弱而已,你学这有什么用?” 小鲤鱼道:“前辈,这些基本的武学原理,我自然是懂的。我虽然钦佩前辈的棍法,可也知道自己是万万学不来的。” 灶王爷道:“那你还要我的棍法有何用?” 小鲤鱼用下巴指了指小兰道:“我不是让前辈来教我,是教她。” 这一下,灶王爷和小兰两个人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小兰刚才听小鲤鱼的话,已经猜出了小鲤鱼故意对自己凶,一定是在暗中打什么鬼主意。她本来以为小鲤鱼只是想用话把那疯老头儿给绕晕了,然后趁机救自己出去呢。可没想到,小鲤鱼刚才绕那一大圈的目的,竟然是要让自己学习灶王爷的棍法。 小兰转过眼珠,看了看灶王爷手中那根爬满了污泥和油渍的黑乎乎的棍子,简直差一点吐了出来。又回想起灶王爷和窦公子两个人打斗时候的场景,那灶王爷大部分时间都像个侏儒一样,一直蹲在在地上举着棍子挥舞。虽然灶王爷的这套棍法威力极大,可是耍起来却是动作粗鲁难看的要死。自己一个女孩子家,如果用那样的棍法,岂不是会斯文扫地,被人笑掉大牙? 于是小兰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臭泥鳅,我不学他的棍法!” 小鲤鱼对小兰怒道:“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小兰却没有再听话,而是继续大喊道:“我就是不要学嘛!快点带我出去,我不要学这个又难看又臭的棍法!” 灶王爷道:“嘿嘿,这小丫头自己不想学。臭小子,你没辙了吧?” 小鲤鱼道:“我又没说让她自己做主,我让她学,她想学也得学,不想学也得学。前辈,我若是让你强行教她,你不会说你这么连一个小丫头都摆不平吧?” 灶王爷道:“我的灶王棍法是我自创的独门绝技,我一生没有收半个徒弟,也没有传过别人一招半式,你让我传我便传?” 小鲤鱼道:“不传也行啊,那咱们就按刚才说的一套方案办吧。您先打死她,然后我再耗死您,来吧。” 灶王爷犹豫道:“这……可是……臭小子,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 小鲤鱼道:“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要。” 灶王爷道:“你非要让这丫头学我的棍法干什么嘛!” 小鲤鱼道:“简单啊,我萧梨玉的功夫前辈您刚才亲自试验过了,很高吧?可是我天天带在身边的表妹武功却那么差,这丢我的人嘛。” 灶王爷道:“嫌丢人?你自己教她嘛!” 小鲤鱼道:“一定要练适合自己脾气性格的武功,才能成为高手啊,这是前辈您刚才自己说的。我的梨花游是最为逍遥潇洒,轻灵飘逸的武功,那个任性淘气的傻丫头,根本不适合练。我若是强行教了她,她也发挥不出威力,出去只会给我的梨花游抹黑而已。可是,我看前辈的灶王棍倒是蛮适合脾气火爆的人练的。” 灶王爷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棍子,脸上写满了纠结和犹豫不定。 小鲤鱼趁热打铁道:“前辈,您仔细想一想,用一套棍法,就能换来再次品尝那三道美味的机会,难道不合算吗?再说了,前辈这套棍法如此精妙,若是真在除夕之夜随着前辈埋到棺材里,从此在世界上销声匿迹,岂不是可惜的很?” 看到灶王爷还在犹豫,小鲤鱼干脆走到他跟前,慢慢的围着他的身子转起来。一边转,一边在他的耳边轻声的重复着:“凤肉羹哦……龙髓糕哦……还有麒麟汤哟……嘶——!听名字就那么的好喝啊!” 灶王爷终于忍不住了,用力的一跺脚道:“哎!罢了!我答应教这丫头便是。” 小鲤鱼笑道:“那就多谢前辈咯。” 灶王爷道:“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面,这小丫头武功根底不行,内力修为又奇差。我只剩下了七天时间,在这七天里,我最多只能把我这十三路灶王棍的外功招式都教给她而已。至于运棍时候的内力发劲方法,根本来不及教。她最多能学会我灶王棍的‘形’,而其内在的‘神’,是万万学不会的。” 小鲤鱼道:“前辈的灶王棍法如此精妙绝伦,只学其形,便可以让我那傻表妹不至于在外面给我丢人了。” 小兰绝望的插嘴道:“喂,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吧?问都不问我本人一下,就替我决定了?” 灶王爷没有理小兰,而是低头掂了掂手中的棍子道:“哼,老伙计,对不住了,谁让咱嘴馋呢,只能拿你换那三道美味了。” 忽然灶王爷抬起头道:“臭小子,我可以答应你在我剩下的几天里,尽量把我的灶王棍教给这小丫头。不过,你也必须要在除夕那天天黑之前,把那三道菜给我做好了端上山来。” 小鲤鱼道:“诶?刚才您不还说我只要替您查清原料就行了么?” 灶王爷道:“许你加价,不许我加价?我这一套灶王棍法,换三道菜外加一个小丫头,我还嫌吃亏了呢。” 小鲤鱼笑道:“好好好,我答应前辈,一定在除夕之前把那三道美味做好了端到您的眼前。” 灶王爷道:“你若是在太阳落山之时,没有出现,我就拉着这小丫头一起上路。到时候,你想耍嘴皮子都没地方找人去了。” 小鲤鱼道:“前辈放心,我萧梨玉一向说话算话,除夕日天黑之前,我定会将美味奉上。” 灶王爷催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去找那三道菜吧,我也要快点教这小丫头了。看她武功那么差,估计脑子也笨的要死,不知道能学会几招。” 小鲤鱼道:“还有件事,前辈,我这表妹的内在可以说一无是处,也就外表还过得去了。要是她的外表再受了什么损害的话……” 灶王爷打断他道:“放心,只要我还活着,这座山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得了她。保证你回来之后,连根眼睫毛都不会少的!” 小鲤鱼一抱拳朗声道:“既是如此,那晚辈便告辞了,除夕再见!”说完小鲤鱼转身跳出了门外。 小兰急的扯着脖子大喊:“喂,臭泥鳅,你个混蛋!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你说话不算话,你这个王八蛋……” 灶王爷拎着棍子走到草堆前,看了看她,呲着两排黄牙笑道:“嘻嘻,别嚎了,人已经走远听不见了。” 小兰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道:“那条臭泥鳅,我绝对饶不了他!” 灶王爷看了看门外的方向道:“以他的轻功,现在估计已经到山下了。他如此匆忙,我也不能闲着啊。听好了,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但你不许跑啊。我答应了你表哥不让别人伤害你,可没说我自己不能打你。” 说着,灶王爷用棍子在小兰的身上轻轻点了两下,小兰顿时浑身一松险些摔倒。接着马上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可以动了。小兰本来还就真的想撒腿就跑的,可是看了看灶王爷脸上那疯癫不定的表情,还有他手里脏到极点的棍子,咽了口口水坐在原地没有动。 灶王爷满意的点点头道:“嗯,这就对了,乖,要听话啊。现在站起来,跟我到外面去。” 小兰没办法,u看书.uukahu 只得跟着灶王爷来到了木屋外面。刚到外边,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的雪花一起朝着扑过来,冻得小兰抖了抖肩膀,把身上的毛皮大氅用力的紧了紧。 灶王爷道:“你这件衣服太碍事了,脱下来。” 小兰搓着手道:“开什么玩笑?外面这么冷……” 灶王爷道:“马上你就不冷了,还会出很多汗呢。脱下来,别让我费事。” 小兰回想起不久之前在灶王庙前,灶王爷在说完‘别让我费事’这句话之后,没过多久就把窦公子的腿打断了。因此小兰知道,他说这句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按他说的做,这疯子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小兰只好将自己的毛皮大氅脱下来,灶王爷一伸手,用棍子尖挑住大氅,往木屋的方向轻轻一挥。大氅被甩到木屋里面去,正好落在刚才小兰坐着的那个草堆上了。 之后灶王爷往四外看了看,指着一棵树道:“爬到上面去。” 小兰抱着肩膀冻得上牙打下牙的说道:“爬……爬树干什么?” 灶王爷道:“你练棍不能空着手啊,怎么也得攥着个什么东西才行吧?我平时根本不做饭,这山上连根擀面杖都没有,不得折一根粗树枝来暂时代替我的棍子啊?” 小兰道:“你武功那么好,你怎么不去折?” 灶王爷把棍子往肩膀上一扛道:“爬上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小兰没有办法,只能一遍咒骂着把自己留在这里的小鲤鱼,一边往灶王爷指着的那棵树下跑去。 第五十三章 呼吸 屋外的夜风,好似是谁的哭声。 被灶王爷逼着强行练了一天武功的小兰,手脚筋骨酸痛,全身疲惫不堪的蜷缩在靠着墙壁的草堆上。尽管她已经用自己的毛皮大氅,把自己裹得跟一条蚕蛹一样了。可刺骨的寒气还是如成千上万只蚂蚁一般,从全身各处钻入她的体内,啃噬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小兰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抖动着,抖动幅度之大,几乎让她背靠着的那面茅草墙壁都跟着一起摇晃起来。同时,她的嘴巴里也不住痛苦的呻吟着:“好冷……好冷……臭泥鳅,你等着,我绝对饶不了你……好冷啊……” 茅草屋的门猛然被推开了,小兰吓得一抬头,看到黑暗中灶王爷拎着棍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灶王爷用嫌弃的口气道:“你个死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折腾什么玩意?知不知道这三间茅屋是互相连着的?我那屋的墙壁都直晃悠,你不会老老实实安定一会儿啊?别瞎哆嗦行了不行?” 小兰身体抖动得更大了,她双眼充满了仇恨的瞪着灶王爷道:“我……我也想安安定定的睡觉……可……可是天……天气这么冷……我怎么睡得着?你……你也不生点火……” 灶王爷道:“生火?你不知道我们住的是茅草屋啊?生火万一半夜把房子烧起来,把你烧死里面怎么办?” 小兰道:“烧……烧死也比冻死强……” 由于光线不好,灶王爷往前走了两步凑近看了看小兰,只见她脸色惨白中带着通红,嘴唇也干涩无比,的确是眼看就要扛不住的样子。 灶王爷不耐烦的摇摇头道:“冷是吧?睡不着是吧?行,起来,跟我一块出门去继续练功。” 小兰濒临崩溃道:“还……还练功?我已经练了快一整天了!除了……吃饭之外一直再练……我现在手都抬不起来了……” 灶王爷道:“累是吧?可是累死也比冻死强啊,是不是?起来,快点!”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小兰没有办法,只能挣扎着从草堆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起靠在旁边墙壁上的那根白天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树上掰下来的粗树枝,和灶王爷一起来到了外面。 刚一出门口,被户外的冷风一拍,小兰惨叫一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看就要晕倒在地。 就在她即将倒下去的一瞬间,一股奇怪的暖流从她的后心部位,向着她身体的各个方向弥漫开来。如果把现在小兰身体内的每一条血管都比做成冰冻的河流的话,这股暖流便好似三月和煦的春风,所拂过之处,厚厚的冰层无不碎裂、融化。 靠这股神秘暖流的支撑,小兰的身体并没有倒下去,而是直直的站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小兰的意识才缓过劲来,她慢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脸上,手上等露出外面的皮肤,都在如刚蒸熟的包子一样,往外冒着白色的热气。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被冻得差一点失去知觉,此时此刻不但不再感觉到寒冷了,反而觉得浑身简直燥热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兰正纳闷之时,背后响起了灶王爷的声音:“嘿嘿,内功修为低也有低的好处,对外部注入内力的抵抗会少很多。” 小兰这才明白,自己身体之所以产生如此的变化,是因为灶王爷在自己的身后,用手抵住自己的后心把浑厚的内力注入了自己的体内。不过虽然灶王爷通过内力把她全身冻僵的身体给融化了,可是小兰并没有因此对他产生任何的感激之情。因为她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因灶王爷的不讲理而起,对他这个罪魁祸首没什么可感激的。 小兰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巴却根本张不开,小兰想扭动脖子回头看看灶王爷,可全身上下却不听使唤,根本无法动弹。 灶王爷似乎发现了小兰的身体正在异动,在背后开口道:“丫头,不想冻死在这里的话,就最好不要乱动。” 小兰一听,顿时不敢再做任何的反抗,将全身彻底的放松。这样一来,她感觉到那股暖流变得比刚才流动的更加湍急起来,自己身上也越发的燥热,甚至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灶王爷道:“很好,现在丫头你给我听着。你还要在这里和我一起呆上七天,就算我生了火,这山顶山的寒夜靠你现在的身板估计也根本挺不过去。虽然我可以用将内力注入你体内的方法帮你御寒,但却并非长久之际,你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现在,我要教你一套呼吸吐纳之法,虽然称不上什么高深的内功绝学,不过让你这山顶不被冻死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听我的指挥,全身放松……” 小兰此时完全被对方掌握在手心中,除了听命之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于是只好专心的按照灶王爷的指示行动起来。 灶王爷道:“很好,你体内内力虽弱,但看得出来,你从小应该跟着别的师父也学过内功修炼的方法。现在,你就按照你之前练习内功的方式来调节体内真气的位置。 只不过,要再配合上我现在口令的节奏进行呼吸。记住,吸气要缓慢平和,等待气吸满之后,再短促而有力的将气呼出。现在你体内有我的真气笼罩,应该很容易做得到。开始,吸——呼!吸——呼!” 小兰按照灶王爷的口令指示,进行了十几次的呼气吸气之后,果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比刚才清爽了许多,燥热的感觉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 灶王爷道:“很好,你可以在我的帮助下完成了,但这样实际上毫无意义。现在我要撤手了,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个呼吸吐纳的节奏才可以。” 话音刚落,小兰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像从空中忽然猛烈的追下一般,背后的那股暖流忽然消失了。周围那早就虎视眈眈的寒气,再一次如洪水一般从各个方向侵入小兰的体内。小兰急忙再次抱住肩膀,浑身颤抖起来。 灶王爷道:“快点,你刚才出了汗,如果此时不尽快找到吐纳的节奏,会比刚才冻得更严重。把手放下来,按照我刚才的节奏进行呼吸。” 小兰眼看着自己脸上的汗水几乎在瞬间就要变成冰晶,不敢怠慢,慌忙的垂下手,站直身子,脑子里回想起刚才灶王爷教过的节奏,在原地闭上眼睛呼吸吐纳起来。 然而让小兰没有想到的是,刚才明明感觉那么容易完成的事情,此时无论自己多么的努力,却一点和刚才类似的感觉都找不到了。小兰的心中不禁开始起急,可是她越着急,呼吸的频率就越难找准,吐纳的节奏就越来越紊乱。 最后小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回到了刚才在茅屋里的状态,她急得张开眼大喊道:“不行!我根本……做不到!” 灶王爷叹口气道:“哎,你的功力比我想象中还要低得多,幸好还有第二种方法。把掉在地上的树枝拿起来,开始把我白天教给你的十三路灶王棍法的前两路招式从头到尾打一遍。记住,这次打不能和白天一样,动作要有急有缓,有快有慢,有实有虚,有满有空。” 小兰捡起树枝牙齿打颤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灶王爷道:“简单说就是,在你挥棍做攻击动作的时候,要用力而短促的呼气,在收棍与运棍的时候要缓慢平稳的吸气。你之前内功修为不够,所以原地干站着很难体会到这种快慢轻重变化之间的节奏。但是运动起来就不同了,你再挥棍打击的时候,全身自然而然得就会用力,这样配合上呼气,就更容易找到感觉。 来,按照我刚才说的呼吸方法,把灶王棍法的前两路打一遍!” 小兰此时没有别的选择,为了不被冻死,只得拿起树枝,往前走了两步摆了一个灶王棍的起手姿势。之后,便开始将白天学习的棍法打了出来。 然而刚打了几个动作,灶王爷就大喝一声道:“停!你打的速度太平均了,我刚才说过很多次了,要轻重分明,快慢相济。跟我的口令走,重新开始。打!收————,慢慢的,好。打!收————。打!收————……” 小兰就这样,按照灶王爷的口令在出棍的时候,短促而有力的将气呼出,在收棍和运棍的时候,缓慢平稳的把气吸满。开始的时候,她的动作还是很僵硬,呼吸十分的不流畅。 可是练着练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兰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的不再那么冷了,动作也比之前圆润顺滑了许多。 人就是这样,如果你受伤脚痛,那么在剧烈的疼痛中如果能找到一个稍微不那么痛的姿势,你肯定舍不得换,一定是努力的保持这个姿势不动。面对寒冷也是一样,如果你一直处在被冻僵的边缘,忽然有一种办法能让你变得感觉不那么冷了,那么无论这种方法是什么,你也肯定舍不得抛弃它。 因此,小兰在感觉这样动起来真的可以不再那么冷之后,心中便越打越喜欢,根本舍不得停下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小兰虽然不像刚才灶王爷对自己注入内功之时,浑身发热满头冒汗,但四肢与五脏也的的确确没有在茅屋中那么难受了。虽然还是感觉很冷,可是这种冷已经到了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灶王爷满意的点点头道:“嗯,看来你这笨丫头终于学会了,我也终于能进屋去睡一会儿了,我要困死了……” 小兰见灶王爷要走,她有个问题想要问灶王爷,便停下来挥棍,叫了声“等一下!”之后想要跑到灶王爷跟前和他说话。可谁知道她刚刚停下挥棍,就感觉到寒气铺天盖地的朝着自己袭来。周 周围的寒冷就如同深山中的猛兽,而她刚刚学会的呼吸吐纳之法就好像一团微弱的篝火。篝火燃烧的时候,野兽不敢上前。但那些野兽也并没有死心离开,而是就蹲在附近不远处盯着她。只要篝火一灭,那些猛兽立刻又都会猛扑过来。 灶王爷看到小兰的动作和表情,就知道她此刻的感受了,说道:“不要停下来,你现在还没做到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必须要靠动作辅助才能御寒。所以,你就这么一直打下去吧。” 小兰道:“一直打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 灶王爷道:“一直打到不冷的时候,只要天气还是这么冷,你就不能停。” 小兰道:“如果天一直不转暖,我岂不是要活活累死?” 灶王爷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死法个不同,你说是吧?是累死还是冻死,你自己选吧。”说完灶王爷打了个哈欠,走到旁边那件茅屋里去了。 小兰虽然想对着他的背影骂两句出出气,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现在连骂人的间隙都没有,一开口寒气就往嘴里灌。没办法,她只得又举起棍子,按照刚才灶王爷知道的方法,一边练功一边呼吸吐纳起来。 第二天早晨。 灶王爷在厚厚的茅草上翻了个身,挠了挠自己的大腿之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他坐起来摸了摸肚子,肚子似乎通人性似的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算是回应。 灶王爷自语道:“哎呀,昨天有点运动过头了,今天得让那些县里的人送饭的时候多加一倍的量才行。” 在小鲤鱼之后离开之后,灶王爷发现自己想要和小兰在山上呆下去,吃饭是个问题。他自己是不做饭的,可是他当时又吩咐过不让百姓跟过来看热闹。因此他只能回灶王庙里一趟,告诉自己的信徒,让他们派人每天三餐的时间把饭菜送到山上来。当然,为了保护小兰的安全,他没有把她留在山上一个人下山通知,而是拉着她一起去的。 灶王爷拄着棍子推开茅草屋的门走到屋外,手搭凉棚往天上一看,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今天的天气不错。他在往下一看,只见小兰还在昨天夜里练功的地方,不停的挥舞着棍子。 灶王爷走到她近前,往她的脚底下看了看,小兰脚底下踩过的雪地,此时已经全都融化变成了泥地。现在这山顶的天气,只要稍微停下一会儿就会被冻成冰,小兰脚下的徒弟还是泥地,就证明她昨夜到现在一直在练,根本没有停下来。 灶王爷看着认真练习的小兰,不由得偷偷的微笑了一下,之后他走到小兰面前问道:“丫头,累不累啊?” 小兰声音平和道:“累,快累死了。” 灶王爷道:“困不困啊?” 小兰道:“困,快困死了。” 灶王爷道:“哈哈哈哈,那为何不停下来?” 小兰道:“停下来,冷。” 灶王爷道:“行啦,你练入迷都忘了看天了,现在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温度也已经可以接受了。停下来吧,马上就该有人送饭上来了,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在练我的武功。这些年一直有信徒花费重金不停的求我教他们,我都拒绝了。要是现在让他们看到我竟然免费的在教一个从外地来的小丫头,我说不清楚啊,停吧!” 小兰这才做了一个收棍的姿势,将口中剩余的气缓慢的吐出,终于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虽然还是感觉身上忽然冷了不少,可是就像灶王爷说的,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不再像夜间那样无法忍受了。 刚一停下来,小兰就感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疲倦冲上了头顶,她眼皮都快抬不起来的说道:“我………我好困……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小兰也顾不得等着吃早饭,回到自己的茅屋里面,一头栽倒在草堆上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太阳正当中的午时,小兰才醒了过来。说来也怪,昨天自己明明没有睡觉,在外面一直练了一夜的武功,身体已经极度疲乏了。按理说只睡了小半天是没办法完全恢复的,可是醒过来之后的小兰却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十分的饱满。 小兰推开茅草屋的门走到外面,阳光射下来很刺眼,她用手遮住额头往外看去,只见灶王爷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紧不慢的吃着好几个篮子里装的食物。听到小兰推门的声音,灶王爷脸都没转的继续盯着食物道:“醒啦?醒了就快过来吃饭吧,不然我都吃没了啊。” 小兰已经在昨天亲眼见识过了灶王爷的饭量,知道他说的不是大话,要是晚一步真的会被他一个人全部吃光的。于是急忙跑到了篮子旁边,蹲下身子用手掰下一大块鸡腿来就往嘴里塞。 从小受王府教育的她自然没有如此野蛮的吃过饭,即使是跟小鲤鱼一起在山村中落脚的时候,也都是用树枝代替筷子来夹食物的。可是灶王爷偏偏喜欢下手直接抓,用筷子绝对抢不过他。为了不让食物都被抢走,小兰也顾不得淑女形象,只能也跟着一起下手抓了。 二人吃完之后,灶王爷打了两个饱嗝,抹着嘴道:“额!啊……我这灶王棍法一共分为十三路,小架四路,中架五路,大架四路。小架擅长近身肉搏,中架适合中距离缠斗,大架则是远距离冲锋的利器。昨天我已经教了你小架前两路,今天我教你小架后两路。拿起树枝,跟我来。” 小兰连手上的油都来不及擦,只得胡乱的在地雪地上蹭一蹭,便拎起木棍,朝着灶王爷追了上去。 就这样,在腊月二十四这一天,小兰跟着灶王爷学完了小架四路的全部招式,学习的速度之快,连灶王爷都暗暗惊叹。 其实,小兰天生就是冰雪聪明之人,只是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惯了,让她吃不得苦,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有下过苦工练习。再加上从小到大,宁秀王是出于疼爱的目的,其他人出于拍马屁的目的,小兰无论学什么,只要做出任何一点成绩来,全王府上下都使劲的夸她。任何人在这样虚伪的夸赞中长大,都是很难取得什么成就的。 小兰的武功差,并不是因为她笨或不适合习武,而是宁秀王本来就没打算让她的武功学的很好。宁秀王让守卫叫她武功,只是为了哄着她玩而已。对于宁秀王来说,自己的这个漂亮女儿只是将来和徐家合纵连横的工具罢了,武功高地根本无所谓。 但如今不同,这里没有人夸她,没有人心疼她。她现在被迫练习灶王棍法,只是为了不被这个疯老头儿杀死,练习吐纳之法,也只是为了不被夜里冻死。她现在练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命,都是为了生存,在这种环境下,她自然激发出了自己所有的潜能和聪明才智,是以她学习的速度十分的惊人。 灶王棍虽然一共分了十三路招式,可是每一路的招式并不多,也并不复杂。棍法本就以简单暴力为特点,棍法过于复杂反而会是一种拖累。再加上灶王爷本身又是极度直楞的性格,他独创的灶王棍更是招数精炼,颇有大音希声、大道至简的风格。 到了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小兰已经把十三路棍法全都学会了。当然,能学这么快除了得益于她的聪明和环境的逼迫之外,也和她每天夜里整夜整夜的进行吐纳有关。 山顶的夜间冷得出奇,小兰不进行吐纳,根本一刻都待不下去。所以她只能每天天一黑,就拿着树枝走到外面开始把白天新学的套路配合着呼吸吐纳的节奏,不停的重复重复再重复,一重复就是一夜。等天亮之后,她才会疲惫的回屋去睡一会儿,等中午醒过来之后,吃完饭下午跟着灶王爷学新的招数。 灶王爷看着小兰把十三路灶王棍法从头到尾的打了一遍之后,点头道:“嗯,虽然很多地方还不够准确,不过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练成这样已经不易了。我的灶王棍法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小、中、大三架的招数有多么厉害。我的招数其实都很简单,都是一些基本的棍法攻击路数而已。 之所以我的灶王棍威力惊人,就是因为我的棍子是可以伸缩的。随时根据敌人的情况,变化不同套路中的招数来应对。因此,你拿着死的树枝练的再好也没用,把树枝扔掉,接着这个!” 说着,灶王爷把手中的棍子朝着小兰用力一掷。 小兰伸手一接,拿在手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真的好重啊,拿真正的兵器果然和拿树枝的感觉完全不同呢。 灶王爷道:“现在,两只手用自然的距离放到棍子的中段,现在双手用力同时往反方向一扭。” 小兰按照口令一扭,棍子仓啷一声忽然伸长了些,从短棍变成了中棍。小兰感到很有意思,又继续扭了一下,棍子又从中棍变成了长棍。 灶王爷道:“嘿嘿,这棍子可是我年轻的时候找当时号称‘赛墨子’的机关术大王定做的,怎么样?厉害吧?” 小兰道:“厉害是厉害,可也太脏了。” 灶王爷道:“少废话,现在用我的铜棍再练一遍。不过,这次你可不能按照顺序打,因为真打架的时候,没人跟你讲套路。你要把我十三路的棍法全都拆分,之后再混在一起打出来。这样,才能发挥出我这伸缩自如的灶王棍法的最大威力。” 小兰道:“可是,我怎么知道该什么时候伸长,什么时候缩短,什么时候用哪一招啊?” 灶王爷早过去从地上捡起之前小兰一直用来练习的那根树枝道:“这样吧,我用树枝和你对打,你要根据我出的招式,来想应对之策。接招!” 说罢,不给小兰准备的机会,灶王爷手中的树枝已经朝着小兰横扫了过来。小兰没办法,只得举棍抵挡,可是她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她刚刚拿到灶王爷的铜棍,对它的重量还十分的不习惯,下意识的用挥动树枝的力量去挥动铜棍,速度自然就慢了。 灶王爷的树枝狠狠的抽在了小兰的肩膀上,u看书wwukahu.om 小兰疼的大叫一声:“啊!你干什么?你不会收劲啊?你答应我萧梨玉不能伤我的!” 灶王爷用少见的认真表情道;“我可以收劲,但是以后遇到了敌人,敌人可不会收劲。你是想在练习的时候被树枝打,还是想在实战的时候被刀砍?” 小兰撅起嘴怒道:“简直不可理喻!” 灶王爷道:“少啰嗦,接招!”说完,又一招极速攻过来。 小兰无奈,只得用尽力气,挥舞铜棍左格右挡。可无奈她初学不久,对什么时候该选择什么样的长度和招数来应对,根本没有概念,只能凭借本能的感觉胡乱格挡一气。没过多久,她的肩膀,胳膊,手背,腿上都被树枝抽的肿了起来。小兰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种亏,心里简直悲愤到了极点。 然而灶王爷却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依旧不减速的猛攻。眼看着又一树枝从天而降,立刻就要直直的打在小兰的头上了,小兰已经来不及举棍阻挡,只得眼一闭等着自己的脑袋上被砸出个大疙瘩出来。 然而让小兰没有想到的是,她等了很久,树枝也没有砸下来,反而听到了咳嗽的声音。 小兰睁眼一看,灶王爷已经退到了离自己十几步远的地方,趴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小兰用力的攥了攥手中的铜棍,慢慢的往灶王爷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暗咬着牙道: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如果现在我朝着他的后脑一棍子打下去的话……” 第五十四章 除夕的烟花 灶王爷伏在地上,无法抑制的咳嗽着。每咳嗽一次,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剧烈起伏一下。尽管他已经将双手乌黑的指甲深深的抓嵌进了地面,还是没办法让自己的身子稳定下来,好像整个大地的力量,都不足以压制他身体的晃动。 忽然间,灶王爷感到嗓子眼有些微微发甜,接着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以喷射状从喉咙中涌出,洒到面前的地面上。鲜血与之前两个人练习时候踩化的积雪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种让人只看一眼,就感到浑身发麻的泥泞不堪的东西。 鲜血吐出之后,灶王爷的咳嗽频率多少减弱了一些,不过全身却更加的无力,脑子也更加的昏沉。他刚想挣扎着站起来,两只沾满泥水的脚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灶王爷的眼睛顺着那双脚缓缓向上,慢慢的抬起头,只见小兰正双眼闪烁着愤恨的光芒,鼻子旁边微微皱起。双手握着铜棍,摆出了一个即将要往他的头上劈下来的姿势。 灶王爷认识这个姿势,这是他刚刚教会小兰的灶王棍法中大架四路的最后一招,是整套棍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这一招的作用,正是对敌人进行最后的一击。 灶王爷趴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小兰,而小兰双手将铜棍高高的举过头顶,却始终没有能劈下来。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对峙着,谁也没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灶王爷忽然咧嘴笑道:“打啊。” 小兰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手背上已经蹦出了青筋。 灶王爷又咳嗽了两声道:“打啊,你还等什么?你本就是我强行虏来的,我虽教了你武功,可是却只是为了换……换那三道菜……我们不算师徒。你杀我……算不得欺师灭祖……动手啊……咳咳咳咳……” 小兰的双手,几乎都快把铜棍攥出了水来,可是她依然还是没能劈下去。 灶王爷道:“咳咳……丫头……我……我这次病发……感觉不妙啊!就算你不打死我……我估计也……也……我宁可被认用自己的招数给打死,也好过这么趴在地上活活病死……打啊!” 只听得“呼!”一声短促的棍啸,之后便是“啪!”一声巨响。 接下来便是无尽的寂静。 灶王爷的咳嗽声停止了。 风也停止了。 甚至时间好似都不再流动了。 经过了长长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咳嗽声再次响起。 灶王爷看着擦着自己额头划过,狠狠劈在地面上的铜棍道:“你……你为何?” 小兰道:“哎,看来我还是没练好啊,打偏了。”说完,她手一转,铜棍瞬间从长棍缩小到短棍状态,之后她用手一抡,把铜棍扛在了肩膀上,转身走了。 灶王爷发出咳嗽和大笑混合的声音:“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的黄昏。 虽然山下的百姓们给二人送来了一大堆丰盛的饭菜,还有除夕夜必备的各种馅的饺子,甚至还搬来了一个大碳炉放在了茅屋里,让二人可以随时对食物加热。可是灶王爷却一反常态,这些东西一口都没吃。 从过了中午之后,他就来到了山顶的边缘,盯着上山的唯一一条路,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小兰自然知道他是在等小鲤鱼,等着他带来那三道让他改变了人生的命运,让他一辈子魂牵梦绕的三道人间美味。 可是眼看着太阳就要完全落下去了,山下还是不见小鲤鱼的踪影。虽然现在灶王爷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小兰的心中却越发的焦急和恐惧起来。 毕竟灶王爷可是说过,如果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小鲤鱼不能把那三道菜带到山上来的话,他就会拉着自己一起奔赴黄泉之路的。 自己虽然这几天跟着灶王爷学会了整套的灶王棍法,手中也拿着他的兵器,可是灶王爷现在毕竟已经不咳嗽了。在他不发病的状态下,就算自己手中拿着铜棍,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吧?要是他真的要临死拉自己当一个垫背的,自己有把握脱身吗? 虽然那个叫什么冯生的神医说,今夜就是灶王爷的大限,可如果天一黑灶王爷就要动手的话,自己能撑到他病死吗? 凭自己的力量,一定是不行的吧。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又老又脏又丑的疯子手下了吗? 自己是不是该后悔,没有在他病发的时候一棍子打死他呢? 正在小兰胡思乱想之际,灶王爷突然开口道:“丫头,过来。” 小兰心中一惊,难道,那个时刻终于要到来了吗?灶王爷终于要对自己动手了吗? 哎,都怪自己当时心慈手软,不忍心对一个老人痛下杀手。也都怪那小鲤鱼,明明有本事对付着老疯子的,却偏偏要把自己留在这山上逼自己和他学武功。 难道小鲤鱼,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认为武功低微的自己是他的累赘,只会给他丢人吗?就算小鲤鱼自己不这么想,可是自己…… 灶王爷道:“愣着干什么呢?过来啊。” 小兰暗暗咬了咬牙,双手死死的握紧铜棍,用准备随时拼命的姿势,慢慢的走到了灶王爷的旁边。 灶王爷忽然一个上步,以惊人的速度挥动右拳朝着小兰的面门打来。刚才已经全身戒备的小兰都差一点就没反应过来,急忙举棍迎战,二人立刻在山顶边交起手来。 虽然二人内功相差太远,可是现在小兰刚刚学会了灶王棍法,而灶王爷此时又是空手,二人竟然拆了二十多招,小兰还没有过于太落下风。就在小兰惊异于自己的表现,刚要沾沾自喜的时候,灶王爷忽然抓住她的一招延迟,一掌朝着小兰的面部拍过来。 小兰大叫一声,眼看就避无可避了,而那一掌却在到她的鼻子尖位置的时候,忽然转变了方向,擦着他的耳朵打到了后面。剧烈的掌风,把小兰耳边的长发吹得在空中狠狠摇曳了几下。 灶王爷道:“哎,我也打偏了,看来我还是适合用棍啊,不习惯空手啊。” 小兰这个时候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刚才这一掌已经表明,灶王不会杀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小兰的心中顿时对灶王爷生出了一些好感,甚至还生出一丝怜悯的情绪。 这个马上就要踏上黄泉之路的将死之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还是没能把小鲤鱼等回来完成自己最后的心愿,他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的失落与痛苦吧。 小兰收起棍子道:“前辈,太阳刚刚落山不久,我们再等一会儿吧,说不定马上萧梨玉就到了。那个家伙之前所有经手的案子,还没有一次破不了的呢,他一定已经找到那三道菜了,只是路上耽搁了些,正在拼命往这里赶呢……” 灶王爷却摆了摆手,之后示意小兰跟着自己,然后便转身往茅屋的方向走去。 由于今日灶王爷住的茅屋内放着一张摆满了各种食物大八仙桌,旁边还有一个大碳炉,显得比平时要暖和很多。 灶王爷坐到了桌子的一边,看着已经凉透的酒席,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丫头,现在天寒地冻的,这里又是山上,地面太硬,根本挖不出坑来。还好,我在年初春天的时候就预备下了。” 小兰也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不解的眨眨眼问道:“前辈说的都是什么啊?” 灶王爷道:“腊月二十三那天,县里所有人都眼看着我把你带到山上来的,之后这段时间里,他们天天往这里送饭的时候也见过你和我在一起。 如果我的尸体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一定会认为是你杀了我,到时候你就说不清楚了。因为无论你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听的,因为我是他们的灶王爷,是他们的神,他们只会把你当成弑神的坏蛋。 所以,等我死了之后,万不可让其他人发现我的尸体。我在后山的山腰上,早就挖了一个大坑,现在表面用荒草和树枝盖着,等我死了之后,你找到那个坑把我的尸体放进去埋掉。 然后你再下山,对县中的百姓说,灶王爷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又外出云游去了。我本来就告诉过他们,我只在这里呆七天,过完年就会离开,所以他们不会产生怀疑的。 如果这样还是有谁不信,继续怀疑你的话,你就练两招灶王棍给他们看。我一生没有收过徒弟,他们见你会我的武功招式,一定会认为你是我临走前破格收的弟子,绝没有人敢再为难你。 只是,我劝你不要轻易那么做,不然很容易被他们当做是我的接班人,把你当成灶王奶奶供起来。到时候你就骑虎难下,很难离开这里了。而我看得出来,你和萧梨玉都不是肯长留此地的人。而且,长时间被困在一个地方当神仙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小兰突然间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流泪道:“前辈,您不要再说了!我……我……” 灶王爷笑道:“你哭个锤子?我都要死的人了,我都不想哭。去,把酒给我拿到炉子上烫一烫,我要最后喝一壶!” 小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之后起身拿起酒壶来到了火炉边,开始烫酒。可是她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把自己强行掳来山顶,又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天的人要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为什么眼泪就是不听使唤的往外流呢? 小兰有时候来不及用手擦,漏网的泪珠便沿着她的下巴,滴落到了火炉烧红的铁盖上。刺啦一声,蒸腾出一小块白色的烟霞。 把酒烫好了之后,小兰端着酒壶走到桌子前,给灶王爷斟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面前的被子里也倒了半杯。之后小兰端起自己的酒杯道:“前辈,这几日来……” 灶王爷却忽然打断她,鼻子使劲的抽吸起来道:“什么味道?” 小兰一愣道;“诶?什么味道?” 灶王爷像一条狗一样扭着头朝四外闻着道:“不对,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小兰道:“我刚才只是烫了酒而已,并没有动其他的饭菜啊,难道是饭菜放坏放酸了?” 灶王爷道:“不可能,这种天气放几天都不会坏的,这个味道……这味道是……啊!我想起来了!是……是凤肉羹和龙髓糕还有麒麟汤!” 门从外面被推开,满身征尘,稍显狼狈,一看就是匆匆赶回来的小鲤鱼出现在门口,手中拎着两个大号的保温碳箱笑道:“不愧是灶王爷啊,我还没进门,就先闻到味道了。” 只听哗啦一声,灶王爷用两只手在八仙桌子上用力的一挥,把所有饭菜全都扫到了地面上。之后灶王爷拍着面前的桌子道:“没想到你这臭小子竟然真的找到了啊!快点,放到这里来,让我尝尝!我没有时间了,快啊!” 小鲤鱼却把两个碳箱往后一甩,放到了身后道:“诶,前辈,这三道菜我是已经都做好了,可是我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前辈你要是偷懒蒙我的话,我可这就把这三道菜丢到山下去了。” 灶王爷朝着小兰使了个眼色道:“丫头,打他!” 小兰从旁边提起铜棍,单手转了两圈,立眉道:“我正想找他算账呢!呀!” 说完,棍子伸长,直奔小鲤鱼戳来。小鲤鱼急忙低头躲过,之后借着起身的功夫把手中的两个大碳箱往灶王爷的方向用力一扔道:“接着!” 灶王爷急忙用手一撑桌子,身体飞到了半空中,将两个碳箱牢牢接住,之后双脚落地,稳稳的把碳箱放到了空无一物的桌子上。而此时,小兰已经用棍子把小鲤鱼逼出了门外,两个人在外面的空地上打了起来。 灶王爷不理屋外的打斗之声,双手颤抖着把碳箱的盖子打开,从里面将一大两小三只精致的瓷碗端了出来摆到桌子上。之后他又拿起箱内角落准备好的羹匙,舀了一勺凤肉羹放到嘴里,之后他立刻闭上了眼睛。 在慢慢的把这一口终于咽下去之后,灶王爷如沐春风般的叹道:“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而在屋外,小兰正在用灶王棍法疯狂的向小鲤鱼进行着进攻。可是每一次,小鲤鱼都能在紧要关头轻松的躲过。 不过小兰心中却并没有感到急躁或者难过,因为她知道,小鲤鱼连盗可盗的攻击都躲得过,自己打不到是正常的。目前唯一能伤到小鲤鱼的只有那个从小在野兽群中长大的吴浪而已,而且还仅仅是划破了小鲤鱼的一点皮。 所以虽然是同伴间的切磋,不是生死相搏,可是小兰也没有任何的留手,完全拼尽了全力。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伤到小鲤鱼的,自己现在对他出手只是按照灶王爷的吩咐让小鲤鱼知道自己都学了些什么,另外也发泄一下自己对他的不满。 小兰越打越兴奋,越打越快。 小鲤鱼一边闪躲一边道:“哟,不错嘛,才七天你的武功就取得了这么高的进步。而且,内功好像也强了不少。” 小兰道:“少废话,你这个混蛋不仅当着我的面骂了我一顿,说我除了外表之外,内在一无是处。还把我留在这个鬼地方,受了七天的折磨,我今天饶不了你!” 小鲤鱼道:“谁让你不听我的话,在灶王庙前惹麻烦呢?这是对你的惩罚,让你长点记性。” 小兰道:“呸!我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棍!” 小兰用长棍横扫小鲤鱼的头部,小鲤鱼上身后仰躲过这一棍。小兰立刻拧手,棍子忽然缩短,紧接着一个变向用短棍直刺小鲤鱼的腹部。小鲤鱼往后一缩肚子,短棍刺空,但瞬间又延长了一截,变成中棍继续往前刺。 小鲤鱼只好再次缩腹往后退,躲过这一棍。然而棍子还有第三截,变成长棍继续刺。小鲤鱼只得顺势一转腰,让棍尖擦着自己的肚子刺空到身后。 小兰马上一涮手,棍子沿着小鲤鱼的腹部往下滑动,本着双脚砸去。小鲤鱼急忙双脚同时往一跳,躲过这一砸。一般的普通棍法,这一砸之后,由于棍身贴着地面,很难做其他的动作。最常见的后招便是接横扫,扫击对方的腿部。 小鲤鱼看上去好像也是这么分析的,看到棍子下砸击中,他理所当然的就抬起双脚往空中一跳,想要躲过之后的横扫。 然而灶王棍由于伸缩自如的特性,棍法和普通棍法差别巨大。这一下砸空后,小兰并没有选择接横扫,而是瞬间缩成短棍,往后一带,接着朝对方跳起来的腿上撩去。 小鲤鱼无奈,只得在空中急停转向,往旁边跳去。虽然躲过了这一撩棍,可是由于空中转向导致落地不稳,小兰的下一招中棍小鲤鱼没有来得及躲开,肩膀上狠狠的挨了一下。 小鲤鱼顺势捂着肩膀半跪到地上,小兰见自己竟然打中了小鲤鱼,顿时大吃一惊。慌忙的一松手扔掉铜棍,跑到小鲤鱼跟前担心的问道:“喂,你没事吧?” 小鲤鱼好像有些痛苦的皱了下眉头,之后笑道:“我没事,你进步果然很快呢。” 小兰道:“你……你真的没事吧?要是痛不要硬撑哦,我……我以为一定打不中你的,所以根本没有留力,我……我……” 小鲤鱼道:“我没事的,放心好了。” 小兰这才稍微放下了心,而当她为小鲤鱼担忧的情绪慢慢消退之后,无尽的兴奋和喜悦就从心底冒了出来。她开心的笑道:“我打中你了,我打中你了呢!” 小鲤鱼也跟着笑道:“是啊,你打中我了,你再也不是一无是处,只会给我丢人的傻丫头了。” 小兰道:“我本来也不是!哈哈哈哈,我打中你了!”说着,她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捡起铜棍,看书ww.uukansu欢天喜地的挥舞着铜棍往茅屋中跑去,边跑边喊着:“前辈,我打中萧梨玉了!我打中萧梨玉了!我……” 小鲤鱼看着小兰的背影,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拍了拍刚才被棍子击中的地方,还真是有点疼呢。 不过,看小兰现在多开心啊。如果能让她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算再痛一些,哪怕脑袋上被打出一个包,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兰挥舞着铜棍,像报喜一般的冲进了茅屋中:“前辈,我打中萧梨玉了,我打中他了!我……” 忽然间,小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因为她看到,灶王爷直直的靠坐在椅子上,双眼安详的闭着,脸上带着微笑不动了。而在他的面前,只剩下了三个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空碗。 小兰试着叫了一声:“前辈?前辈?” 灶王爷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啷一声,小兰手中的铜棍掉在了地上。 之后,小鲤鱼就听到了茅屋内传来了小兰伤心的哭声。 小鲤鱼并不知道这七天来,小兰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兰为什么突然为之前那么害怕和讨厌的灶王爷感到如此的伤心。 但他并没有选择跟进屋里去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人在外面的山顶,迎着夜风孤独的站着。 碰!啪! 远处县城的方向传来了爆竹的声音。 小鲤鱼转身看去,密密麻麻的烟花在县城上空争相绽放。 今天是除夕。 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 第五十五章 倒着走的怪人 大年初一。 山顶。 篝火。 火光熊熊。 在火光之上,驾着一口大锅。 在混合了大量的澡豆、皂粉和各种香料的水中,足足煮了一个半时辰之后,小兰才终于同意小鲤鱼把铜棍从锅里面捞出来。 小鲤鱼折了两根树枝充当大筷子,把铜棍像一根直挺挺的超大号油条一样从锅里夹起来。在出水的那一刻,小兰不禁轻轻的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宛如上好的金子一般的色泽,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微微夺目的光芒。仔细一看,棍身上还爬满了华丽而繁复的阴刻花纹。之前明明还是一根脏腻不堪的烧火棍,在经过了水煮消毒之后,竟然宛如一件艺术品一般。 小兰被铜棍如此精美的外表所吸引,不由自主的走向前想要摸一摸。小鲤鱼拦道:“哎,小心烫。” 小兰这才缩回手,看着铜棍用不敢相信的语气道:“明明如此美妙的东西,为何前辈要把它弄的那么脏呢?” 小鲤鱼道:“因为他是灶王爷啊,既然是灶王爷,就必须拿烧火棍才对,哪有拿这样金光闪闪兵器的灶王爷啊?” 小兰不禁叹道:“哎,前辈临死之前,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被人一辈子当成神仙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本来我还不懂,现在看到这个棍子我才稍稍有点明白了。 或许前辈本身就也像这根棍子一样,其实是一件十分美丽的东西,可是为了世俗的眼光,只能把自己弄的又脏又臭了。” 小鲤鱼道:“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这样一来,你就算拿着这根棍子招摇过市,也没有人会看出来你手中的东西其实是他们之前尊仰的那位灶王爷的神器了,给你省了不少麻烦呢。行,我看晾得差不多了,可以用手拿了。” 说着,小鲤鱼先自己用手摸了摸棍身,确认不烫之后,把棍子递给了小兰。 小兰接过全然一新的铜棍,闻着它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心里五味杂陈。 小鲤鱼道:“我们该下山了,灶王爷前辈已经不在了,现在县里的人们都以为灶王爷已经外出云游去了。我们如果再在这座山上不走,会让人起疑的,回客栈去吧。你在这里糟了这么多天罪,也该回客栈好好休息一下了。” 小兰道:“我想……我想再看他老人家的墓一眼,和他道个别。” 小鲤鱼道:“那好吧,不过,请不要忘了前辈的嘱托,不要在墓外面做任何的标志和装饰哦。” 小兰点头道:“我知道。” 之后二人来到了后山的半山腰,来到了一块除了表面比其他地方颜色深一点,没有白雪覆盖之外,和其他地区没有任何区别的地方。 就是这块不起眼的区域,下面埋葬着那位传奇的人物。他被当做活神仙被万人供奉了一辈子,死后,却选择埋在这样一个谁都不知道的角落。 小兰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伤感涌上心头,默默的站在墓地旁边,低着头,任寒风吹过,痴痴不语。小鲤鱼也不催促她,只是站在她旁边,静静的陪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缓慢却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从山顶上传来。 小兰和小鲤鱼同时转身抬头往山顶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考究红色衣服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从山顶往下倒着走了过来。 由于这座山的后山比前面陡峭不少,道路十分难走,即使是面向前正着走过来,一般人都得多加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摔倒。 而此时这个人后背朝前,倒着往山下走,难度不知道比正走高了多少倍。因此这个男人才会走得十分的缓慢杂乱,行进的异常艰难。 小兰不由自主的歪头疑惑道:“额……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倒着走下山呢?难道是和灶王爷前辈一样的怪人高手?” 小鲤鱼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道:“不对,从这个人的步伐来看,他应该根本不会武功。而且,他穿的衣服也很奇怪,全身上下一身红。看着不像是外出爬山会穿的服装,甚至不像平时日常穿的衣服,更像是特殊场合才会需要的礼服。” 小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感觉有点发毛,她道:“诶?一身红礼服,又是倒着走,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诡异啊。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突然出现这样的人……他……不会是什么孤魂野鬼吧?” 小鲤鱼道:“别胡思乱想了,这座山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或许只是个和我们一样,也有事情要到这山中来的普通人而已。你这几天惹的麻烦够多了,大过年的,让我消停几天吧,回客栈了。” 小兰白了他一眼道:“好吧。” 说完,两个人开始往山上爬,因为回到县城去从山的正面那条路可以近很多。而上面那个倒着走的怪人,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背后有什么异样,继续小心翼翼、歪歪扭扭的往下走着。 小兰虽然有小鲤鱼在旁边壮胆,可是在接近那个怪人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铜棍。 两拨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交错在了一起。 在三个人交汇而过的时候,那个一身红衣的怪人才终于发现小兰和小鲤鱼两个人的存在。 那怪人看到忽然从自己的身后向上冒出两个人来,大大的吃了一惊,脚下的步伐也就乱了。他双手摇晃了两下,想要稳住身子,可是最后还是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后跌倒摔在地上,接着朝着山下滚落而去。 小鲤鱼见状,立刻一拧身,施展轻功蹿向了那个怪人,一伸手把抓住那怪人的一只胳膊。接着小鲤鱼马上回头对上面的小兰喊道:“把棍子伸长!” 小兰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自己的手中的铜棍伸到最长,同时自己也开始往下追过去。 几步之后,小鲤鱼一把抓住小兰伸长过来的铜棍尖端,之后双脚快速点了几下地面。借助小兰棍子的力量,把那个怪人向上提了回来,一手扔在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空地上。 那怪人仰面朝天,脸都被吓白了,一时间好似破了胆,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小兰站稳了脚跟,将棍子缩回之后,看到这怪人的窝囊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才妖魔鬼怪的想法从她的脑子中消失无踪,她走到那怪人的眼前,低头怒道:“你是天生就傻啊?还是吃饱了撑得啊?有倒着走下山的吗?” 那怪人这才如梦方醒,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到小兰,顿时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啊?那个……多谢女侠的救命之恩。刚才给女侠您添麻烦了,小生实在是惭愧的很,惭愧的很……” 小兰仔细打量一下这人的样子,白白净净的,面貌也还算英俊。而且听他说话的词句和语气,也像是个念书人的样子。只是一个念书的年轻人,为何要在大过年的来这里倒着爬山呢? 小兰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天生的痴呆,说话也像是念过书的,却为何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傻事来?” 怪人扭捏道:“那个……这个……这其中实在是有不可言说的理由……小生我……实在羞于启齿,还请女侠见谅……” 小兰骂道:“见你个头啊?我是你救命恩人诶,还不对我说实话?好啊,不说实话是吧?我一棍子再把你打下去算了!” 怪人一见小兰真的举起了棍子,一副要朝着自己脑袋抡过来的架势,急忙抱拳作揖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说……我说就是了!” 小鲤鱼凑到小兰身后,在她耳边悄悄道:“喂,你还想惹别的事啊?” 小兰道:“遇到这么奇怪的事,如果不打听清楚,我心里不好受嘛,听听他怎么说再回去咯。” 小鲤鱼无奈的笑了笑,退到了一旁,假装往四外看风景。 小兰对着那怪人喝到:“快说,光天化日之下,行为如此怪异,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怪人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女侠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哎,既然被二位撞到了,那我也只好如实禀告了,事情是这样的—— 小生我姓田,名叫涛安,是山下县城中田员外之子,目前还是县里书院中的学生,正准备不久之后去参加大比之年的赶考。 不是小生我自夸,小生自幼以来便立下宏愿,将来一定要金榜题名,成为国家栋梁。是以其他的一切,小生均视为身外之物,根本不加理睬。无论是衣食住行也好,还是各种游戏嗜好也罢,小生通通没有兴趣。 就连那男女的爱情之事,小生也完全抛在脑后,根本不去让那些事情扰乱我的心思,一心向学。 小生家中颇有财资,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已经娶妻生子,也有不少人想要做媒给小生介绍夫人。可小生一个都没有看在眼里,心里只有圣贤书而已。 本来,小生以为自己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到考中为止的。在那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的。可是……说来令人羞的很啊! 去年也是过年的时候,我记得是去年的大年初三,按照规矩我们小辈的要去给各家长辈的拜年磕头。 我们田家家族亲戚不少,交友更是广泛。我本来不想去,让哥哥弟弟代替我去,可是由于需要走的人家实在太多,哥哥和弟弟两个人跑不过来,我只得也承担了一部分拜年的工作。 就在我坐着马车经过一条街道的时候,我和一辆从对面过来的马车擦身而过。在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当时心里怎么回事,就是忽然想撩开车左侧的小窗帘往外看一眼。 谁知道,在我撩开帘子的时候,和我的马车相交汇的那辆马车上,也有一个人撩开了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女孩,年龄大概在十八九岁的样子。在我们两辆马车短暂相会的那一瞬间,我们两个人偶然的对视了一眼。那个女孩冲着我甜甜的微笑了一下,我当时就感到整个人好像都飘起来了一样! 可是当时,我并没有太看重自己的感觉,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是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的。刚才的感觉,一定是我没有想到会有别人也在我撩开帘子的时候看我一眼,把我吓了一跳而已,不是什么别的感情。 于是我便放下帘子,催促车夫快些赶车,心里想着,用不了多久,我很快就会把那个女孩给忘掉的。 可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拜完年回到家里之后,那个女孩的笑容总是无缘无故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特别是在夜里,本来我念完一天书,总是疲累的很,夜间总是很早就心无杂念的睡去的。 可是自从那天遇到那个女孩之后,我夜里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女孩的笑容来。这让我这一辈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失眠,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失眠过的。 不过好在,我还没有没出息到让这件事影响了我学业的程度,我每天还是很努力的在念书。在我沉浸在书中的时候,的确可以短暂的忘掉那女孩的样子。可是当我稍微一愣神的时候,那女孩的笑容又会像只野蛮的兔子一样,跳到我的眼前来。 不怕二位您笑话,有好几次我读书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结果迷迷糊糊之间就感觉有人拉我的胳膊,我一抬头,竟然是那个女孩正站在我身边,手里端着砚台对我说:‘相公,我替你磨好墨了,你不要偷懒哦。’ 我一激动,伸出手一拉那个女孩的手,结果却发现,我拉的竟然是教我们的先生的手。当时全学房的人全都哄堂大笑,弄得我……弄得我差一点羞得钻到地缝里面去。 也是因为那一次的事情,我在学房的一位好朋友发现了我不对劲,便在放学后私底下找到我,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那个好朋友,是我从小的玩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和他还有他的一个小妹妹一起玩。我们可以算的上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在前两年他妹妹自杀的时候,那个朋友和我疏远了一阵。 不过,后来很快我们又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了。所以,我也没有瞒着他,就把自己对那个女孩一见钟情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那朋友笑着对我说,我们现在年龄都不小了,既然有了意中人,就该禀明父母,让人去找那位姑娘提亲才是啊。我当时受到了他的鼓舞,可是却还是不敢立刻告诉我爹,只好先告诉了我哥哥。 我哥哥很替我高兴,以为我终于开窍变得像个正常人,不再是死读书的机器了,于是带着很多人按照我说的当初遇到那位姑娘的街道附近去寻找。可是,我哥哥带着人找遍了整个县城,也没有发现那位姑娘的踪迹。 后来,我和哥哥一分析,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天是大年初三,是各家各户走亲戚拜年的日子。那位姑娘一定是外地人,大年初三过来走亲戚的,走完亲戚之后人家就回到自己的家中去了。 我哥哥当时不死心,又带着人询问了那条街附近的各家各户,可是没有一家说他们在大年初三的时候,有那个年纪的女孩前来自己家中拜访过。 那位姑娘一定是偶然路过那条街的吧,她所要拜访的亲戚可能在县城中很远的地方,只是路过那里而已。可是这样一来,整个县城都有可能是她当初拜访的地方了。 本县是富庶的大县,人口众多,若是整个县城都找遍,不知道要花上多少的时间与钱财。我哥哥虽然疼我,可面对如此大海捞针的局面,他也只能劝我忘了那位姑娘,另寻一位其他的姑娘吧。 我表面上答应了哥哥,可是私底下还是无法忘记那位姑娘的笑容。每天都辗转反侧,备受煎熬。 就在这个时候,我那位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对我说,他见我如此落魄,很是担心我,所以特地请假去远方的一座庙里求来了一道护身符。 他说,这种护身符是专门管人间的姻缘的,只要一直戴在身上,早晚会有好运,说不定能遇到那位我朝思暮想的姑娘。 我当时并没有太过于相信这种事情,可是好朋友特地去远处给求来的,我也不好意思推脱,就收下了。从那之后,虽然我本身不信这种事情,可是也许是为了心里得到一点安慰吧,我真的就一直把那护身符带在了身边呢。你们看,就是这个……” 说着,田涛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美的绸缎缝制的黄色护身符。 田涛安接着道:“我那位朋友说,他把祝福我能遇到那位姑娘的词句,写在了护身符之中,封印在了里面。千万不能弄丢,也千万不能打开来看,不然就不灵了。呵呵呵,听着有点傻是吧?可是……怎么说呢……反正我就是一直戴在身边了……” 小鲤鱼不耐烦道:“你说了这么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你今天来倒着爬山有什么关系吗?” 田涛安道:“有啊,马上我就讲到了。是这样的,从那位朋友给我求来护身符之后,时间又过去了大半年。这半年间,我虽然每天也都在思念着那位姑娘,可是并没有荒废学业,依然努力的在学习中。 我想,如果将来考中,做了高官的话,就有权力回来命令人挨家挨户的搜查了呢。我记得那是在夏天的时候吧,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我的朋友,可是我那位朋友却对我说,这个方法不行,万一到时候那位姑娘已经嫁人了呢? 我一想,对啊,就算我明年就能考中,可是那位姑娘要是今年就嫁人了怎么办呢?正在我苦闷之际,我那位朋友对我说,他最近偶然听到有个传言。 据说,在月圆之夜,穿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再在身上铺很多香粉。之后去城南的那座山的山顶上一棵大槐树下面,烧香拜祭一番,就能够心想事成呢。 我那朋友说的时候,好像是当成玩笑的口气来说的,我当时也没太往心里去。可是后来过了几天,我心里却越来越在意起来。那个传说会是真的吗?当然是假的吧,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离奇的事情嘛。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最后,我还是决定瞒着别人,亲自去实验一番。我不是完全信了那种十分像传奇故事中的谣言,而是,怎么说呢,还是为了获得一种心理上慰藉吧。 总之,我在一个月圆之夜,偷偷穿上一身黑衣服,再从家中丫鬟那里偷来许多香粉铺在身上,一个人跑去了城南。 我记得那天,我出门的时候还有圆月,可是当我跑到那棵槐树附近之后,竟然下起雨来了。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只能完成自己的祭祀活动,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祷告了一番,又烧了几炷香。之后我便快速的下山又跑回了家中。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呢。 可是你们一定不相信,在拜祭完之后没过几天,我竟然又遇到了那位姑娘! 当时我是跟着哥哥去城外避暑游玩,在回来的途中,我因为马车厢内太热,就坐到了车外面。在游玩结束回城的半路中,有两个人骑着马从我们车队旁边快速的经过。 马上坐着两个人,虽然那两个人头上都戴着斗笠,斗笠下面还蒙着白色的面纱。可是当时有风,把面纱吹起来,我立刻就认出来,后面那匹马上坐着的那个人,正是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没有发现我,骑着马飞奔而过。我当时立刻大叫着让车队停下来,跑到我哥哥的马车上,对他说了这件事,要他立刻派人去追。 可是我哥哥看着那位姑娘离去的背影说,她们的装束很明显是江湖人,而且骑的马又是快马。我们车队中的马都是拉车的慢马,肯定追不上的。 我当时一想,也有道理。再说,身后的路曲折蜿蜒,岔路甚多,那位姑娘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就算去追也不知道该往哪条路上追。我只能放弃,跟着哥哥回到了家。 可是虽然这次我没能追上那位姑娘,我却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那就是本来我不太相信的传说真的有用诶! 我祭祀完那棵大槐树之后,果然就再次遇到了那位姑娘。我十分兴奋的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我那位朋友,并且对他说,等这个月月圆的时候,uu看书 ww.uuanshu我还要去那棵槐树那里祭祀。 结果我那位朋友说,那棵槐树只能祭祀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 我当时非常的失望,我朋友安慰我说,既然这样的民间传说有用的话,那可能除了那棵大槐树之外,还会有其他有用的民间传说呢。他会注意替我多多留意的,等有了新发现的时候,他会告诉我。 我当时虽然很着急,可是也只能这样了。自那之后,不但那位朋友,连我自己也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变得好奇起来。到处打听有没有这样的故事,最好是能帮助人获得姻缘的传说才好呢。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从那之后,我试过了各种各样的古怪传说。有半夜照镜子梳头的,有把自己的头发拔下来放到木偶肚子里的,甚至还有把自己的血抹在兽骨上埋起来的。 然而这些却完全都没有效果,我再也没有遇到那位姑娘一次了。 就在我对这些传说逐渐感到疲惫,不再热衷的时候,就在前几天,我那位朋友来找我。他对我说,他又打听到了一个新的传说。 而且这个传说特别的灵,只要我按照传说中的要求去做,保证能再次遇到那位姑娘。而且,那位姑娘还会对我一见钟情,无法自拔的爱上我。 我赶紧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对我说,只要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身穿一身红色的礼服。然后找一座山,全程倒着从山的正面爬上去,再从山的后面爬下来。每走七步,就要在心中默念一遍自己的愿望。 只要按照这个方式做完,大年初三我一定能再次见到那位姑娘!” 第五十六章 完美犯罪 小兰听完田涛安的叙述之后,露出失望与鄙视的表情道:“什么嘛,我还以为你诡异的行为,是有什么特殊的涵义呢。却原来只是因为轻信了那些荒诞不羁的传说而已。亏你还是读书之人,连‘子不语怪力乱神’你都不知道?” 小鲤鱼在旁边听着,心中不免好笑,无论是之前在小豆子他们的山村中,还是刚才在山下看到田涛安的时候。小兰的第一个想法都是有关妖魔鬼怪的,现在她却教育起田涛安不该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了。 田涛安拱手羞道:“女侠教训的是,小生也觉得自己的行为颇为不妥。身为圣贤门徒,却如此痴迷美色。还做出这种有违圣人教诲的事情,实在是惭愧无地也。小生这就乖乖回家去,安心读书……” 小兰道:“这就对了,回去好好念书,不要没事大白天出来吓人。” 田涛安作揖道:“是是是,小生记下了,小生这就告退。” 说完,田涛安转身刚要走,小鲤鱼却忽然开口叫住他道:“等一下。” 田涛安一怔,再次恭敬的转过身,不解的询问道:“这位……是女侠的您跟班儿吧?不知道叫住我还有什么事情?” 小兰笑道:“哈哈哈,你眼力不错,他就是我的小跟班。” 小鲤鱼并不生气,也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做出解释,而是说道:“田公子,临行之时,我想问田公子一个问题。” 小兰道:“诶?你刚才明明还不想让我多事的,怎么现在你倒问起来了?” 田涛安道:“额,什么问题?小生知道的话一定如实相告。” 小鲤鱼道:“田公子,你觉得你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吗?” 小兰疑惑道:“这算个什么问题啊?你怎么突然会想起问这个?” 小鲤鱼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先别管,先请田公子回答一下。” 田涛安思索了片刻道:“哎,要是在一年以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回答你我是个幸运的人。因为我从小出生在富庶之家,衣食无忧。之后又一心钻入圣贤书中,没有世俗中的任何烦恼和牵累。 可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自从一年前我遇到那位姑娘,却始终无法再次相见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了。” 小鲤鱼道:“呵呵,恰恰相反,田公子,我觉得你简直幸运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田涛安道:“咦?何出此言啊?” 小鲤鱼道:“毕竟,被人暗中一直蓄意谋害长达将尽一年之久,还能活的好好的。像这样幸运的人,恐怕世界上除了你没有几个了。” 田涛安和小兰同时吃了一惊,田涛安道:“蓄……蓄意谋害?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杀我?还一直杀了我一年之久?” 小鲤鱼道:“不错。” 小兰道:“你怎么知道的啊?你难道会相面算卦啊?” 小鲤鱼道:“我自然是不会相面算卦的,至于我怎么知道有人在一直谋害他,是他刚才自己告诉我的啊。” 小兰道:“诶?他自己告诉你的?你是说,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里……” 小鲤鱼道:“没错,或许在你们听来,田公子刚才讲述的是一个有些荒诞的甜蜜爱情故事,可是在我听来,却是一个令人胆寒的恐怖谋杀故事。” 田涛安笑道:“哈哈哈,女侠,您这位跟班在和我开玩笑的吧?我是故事的主角,如果过去的一年中,有人一直想要谋害我,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呢?那我也太笨了吧?” 小鲤鱼道:“不是你太笨了,是凶手太高明了。” 小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小鲤鱼道:“我没有卖关子,而是真的从心里佩服这位凶手,他几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同时也是最阴险的一位杀人犯了。 因为其他的杀人犯,无论自己杀人的过程和手法多么的严谨隐蔽,都还是有被人发现和破解的可能,只要负责查案的那个人和我一样聪明的话。 可是这个凶手,我不得不说,即使是我,发现了他的作案手法,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就是他最高明的地方。” 小兰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快点说啊!” 小鲤鱼道:“我问你,如果你是一个杀人凶手的话,你认为最安全的杀人方法是什么?” 小兰挠挠头道:“额……把人骗到一个没人的山上去,然后一棍子打死就地埋了?不……不对!啊,我知道了,是伪装成事故和意外。只要把尸体伪装成事故或者意外,别人就根本不会以为发生了杀人事件。连事件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凶手了。” 小鲤鱼赞许的点点头道:“很好,你最近不但是武功,连推理的能力都进步了很多呢。只不过,你刚才说的伪装成事故,还不是安全杀人的最高境界。” 小兰本来听到小鲤鱼称赞自己,还十分的高兴,可是听到后半句之后,便撅起嘴道:“啊?还不是最高境界?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最高境界?” 小鲤鱼道:“杀完人不被发现的最高境界,不是把杀人事件伪装成事故和意外,而是让控制自己想要杀死的那个人,让他真的发生事故或意外。这样一来,就是完美无瑕的杀人事件了。” 小兰道:“控制自己想要杀死的人,让他真的发生意外?切,这怎么可能吗?难道你说的是传说中那些能够控制人思维的蛊术不成吗?” 小鲤鱼道:“你说的那些东西,这个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还不知道呢。而且,就算存在,靠巫术和药物控制人,也只能算是下流的手段。我们这位凶手的手段要高明的多,他没有靠任何的外力,就控制了田公子的行动。” 田涛安忍不住插嘴道:“哎呀,你们把我都说糊涂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现在脑筋清醒的很,没有受任何人的控制。而且,我身边也没有任何人想要杀害我。” 小鲤鱼道:“那只是你自己那么认为而已,其实,你不知道已经在地狱的边缘走过多少回了。” 田涛安道:“地狱的边缘走过多少回?怎么可能,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什么差点死掉的经历呢?你简直是危言耸听嘛。” 小鲤鱼道:“田公子你还真是健忘啊,你刚才不久差点摔下山去摔死吗?” 田涛安道:“啊?说起来是没错啦,可是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一个意外啊,我是看到你们之后吓了一跳脚下步伐才乱的。” 小鲤鱼道:“未必吧,田公子是读书人,虽然身体看上去很健康,可是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这座山的后山下山之路十分陡峭,像田公子那样一直倒着走下去的话,就算不碰到我们两个人,失足摔倒的可能性也是极其大的。” 田涛安反驳道:“不错,我承认这种行为是很危险。可是你别忘了,我还有不失足,安全走下山的可能性呢?” 小鲤鱼道:“没错,一个人倒着下山,虽然十分危险,可是如果运气好的话,的确也有不失足安全下山的可能性。所以,我刚才才说,田公子你是天下最幸运的人啊。你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类似这样和死神擦肩而过的事情了,只不过你自己都没有发觉而已。” 田涛安道:“怎么可能?除了这次差点从山上摔下去之外,我之前从未有过如此危险的遭遇。” 小鲤鱼忽然问道:“田公子,我记得你说你第一次去试验这种传说是否灵验的时候,是在月圆之夜,身着黑衣铺满香粉,去城南山上的大槐树底下进行的祭拜对吧?” 田涛安道:“对呀?怎么了?你怀疑那次?我告诉你,那次我除了淋了一点雨之外,连脚下打滑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全身上下一点皮都没破。” 小鲤鱼笑道:“所以我说你运气好啊,幸亏你淋了那场雨,不然,你就没机会现在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了。” 小兰插嘴道:“诶?你的意思是,他那次去城南山上槐树下拜祭,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我怎么没觉得哪里危险啊?难道……啊!我想到了,当时天空下雨了,祭祀的地点又是槐树下,你是不是觉得他当时有可能被雷劈到?” 田涛安道:“不可能,那天的雨不算太大,而且根本不是雷雨,一个雷声都没有的。” 小兰道:“真的吗?可是这样的话,就真的没什么危险的了啊……” 小鲤鱼笑着伸出手往旁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指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小兰和田涛安同时朝着小鲤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兰看了半天也没看懂,田涛安看了一会儿之后答道:“那……应该是马蜂窝吧。” 小鲤鱼道:“对,那就是马蜂窝。我由于之前有过长年流浪荒野间的经历,所以对各种动物有些了解。马蜂这种东西,种类有很多,有些种类的马蜂是有毒的,而且毒性极强。 仅仅被一两个马蜂蜇到,就可能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如果是同时被整整一个窝的大群马蜂蜇到的话,恐怕谁也撑不住。” 小兰听后,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小鲤鱼笑道:“别担心,现在是冬天了,马蜂窝已经空了。” 小兰这才稍微放心了些,为了掩饰自己刚才慌张的行为,她问道:“你给我看马蜂窝干什么啊?” 小鲤鱼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里,虽然是县城北侧的山,可是这附近的环境都差不多。我想,既然城北山中的树上会存在马蜂窝,那城南的山中自然也可能会有。 而你们知道马蜂喜欢蜇什么样的人吗?马蜂最喜欢蜇的就是,穿着黑衣服,同时身上散发出香气的人。 田公子,如果那棵槐树附近真的有马蜂窝的话。要不是那天你赶到那里的时候凑巧天上下起了雨,冲淡了你身上的香味,同时也抑制了马蜂的行动。你早就被马蜂蜇成筛子了,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 田涛安的双眼忽然间充满了恐惧,颤抖道:“你的……你的意思是……” 小鲤鱼道:“没错,你仔细想一想,当初是谁让你打扮成那样去槐树底下祭祀的?今天又是谁让你倒着来爬这座山的?那个人,就是一直想谋害你的凶手。 当然,他中间不可能只鼓动你进行了这两次行动,你自己也说了,从第一次槐树祭拜灵验之后,你中途又试了很多的传说。那些传说你都没有告诉我具体的细节,不过原理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都是一些很容易让人产生危险而丧命的行为,只不过你的运气简直好到逆天,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死。一直到今天,摔下山去的时候,还遇到了我们救了你。” 田涛安不敢相信的说道:“不!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我那位朋友是和我从下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他不可能会想要杀我的,他根本没有杀我的动机。” 小鲤鱼道:“我可能猜的不太准确啊,不过,刚才你讲故事的时候,好像提到过一句,你那位朋友的妹妹前几年自杀了是吧?或许,动机和这件事有关。” 田涛安像忽然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呆立在了原地,过了很久才痴痴嗫嚅道:“我好像听那位朋友说起过,他妹妹是因为喜欢我,我却没有回应她的告白才死心自杀的…… 可是……可是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一直把他的妹妹当成我的亲妹妹的,这件事我那朋友心里也很明白的啊! 更何况,我一直以念书为业,其他的事情都不考虑,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啊!后来……后来我跟那位朋友说了这件事,他……他当时也表示理解我的啊!” 小鲤鱼道:“或许他当时的确是理解你的,毕竟你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他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他知道你从小就是个不懂爱情的念书机器,自己的妹妹喜欢上你只能怪她自己爱错了人,怪不到你头上。 但是,后来你却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这样一来,你那位朋友会怎么想?他会认为,你之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你根本不是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而是一个伪君子。你的私下内心里和别的男人一样,也是个好色之徒。 他感到他妹妹受到了背叛,他觉得,是你害死了他的妹妹。我想,这大概就是动机吧。” 田涛安不停的摇着头:“不!不对!不对!你这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那位朋友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告诉我这些事情只是为了帮助我而已!不然的话,你怎么解释我在拜祭玩槐树之后,就再次遇到了那位姑娘?” 小鲤鱼道:“那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你已经分析过了,既然那位姑娘在大年初三的时候去过你们县里,那代表她很可能在县里有亲戚。既然在县中有亲戚,那她之后还会再次去你们县里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天,可能是刚好她再次去探亲了,在回去的路上偶然被你再次撞见了而已。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回去对你那位朋友说,你想再一次去城南的槐树下拜祭的时候,他却拦着不让的原因。 因为仔细想一想的话就会发现,如果他真要用那种方式害你的话。你第一次去的时候赶上下雨没有成功,你第二次再去很可能就会真的被马蜂蜇到了,为什么他却拦着不让你去呢? 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胡乱编出来的那个传说,竟然真的会灵验。他害怕你再次拜祭完之后,真的会再次遇到那位姑娘。那样的话,岂不是正好满足了你的愿望? 对于一个恨你入骨,不惜想要用如此阴森的诡计害死你的人来说,让你满足愿望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肯做的。所以他才会告诉你,那棵槐树只能祭拜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 田涛安狂叫起来:“不!不!这不是真的!你刚才说的都是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根本没有证据!我死也不信我的那位朋友会这样对我,这一切都是你胡说八道而已!” 小鲤鱼道:“想要证据是吧?证据现在就在你自己的身上,把你朋友给你的那个护身符拿出来,打开看看你就都明白了。” 田涛安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一咬牙把手伸进怀中拿出了那个护身符,两三下撕碎外皮,从里面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出来。 田涛安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之后颤抖着将那张黄纸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无耻之徒 害我小妹 五雷轰顶 客死他乡 身无葬地 死不瞑目 顿时,田涛安双腿失去了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小鲤鱼道:“我想,那上面一定写的不是祝福你的话对吧?对于一个那么恨你的人来说,他是不可能真的给你求一个护身符让你天天戴在身上的,他只会给你求一个诅咒之物。 而且,这个小小的诅咒之物,不光是为了要咒你,还有另外的一层用途,那就是测试你到底会不会相信那些传言。因为如果你根本不是一个会相信那种传说的人,那么你那位朋友的完美犯罪计划,就无法实施。 所以,他才会先给你求一个所为的护身符,嘱咐你天天戴在身上。一直等到将尽半年之后,他发现你还是一样天天把他戴在身边,才确信你内心深处是相信这种传说的人,他才终于开始自己的计划。” 田涛安双目无神的瘫坐在地上,uu看书 ww.uukanhu.co 无力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兰愤怒道:“你那位朋友也太阴险了!你别在这里发傻了,赶紧回去报官抓他!” 小鲤鱼摇了摇头道:“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这个凶手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即使我们发现了他的诡计,也拿他毫无办法。毕竟,他没有亲手做任何事情,这一切都是他通过暗示让田涛安自己去做的。 就算官差问他,他也可以说那些传说都是自己从别处听来的,他也不知道那些传说会有危险,他甚至不知道田涛安真的会去实施那些传说。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谁都拿他没辙。” 小兰道:“那个诅咒的护身符,难道不能当证据吗?” 小鲤鱼道:“当然不能,如果在纸上写两句骂人的话就要被当成罪犯的话,恐怕天下识字的人都要被抓起来了。所以,这件事无论是官府也好,还是我们也好,都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最多只能是把这个诡计给田公子点破而已,至于他今后到底要怎么和那位朋友相处,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回家过年吧。”说完,兀自转身而去。 小兰回头看了看依然坐在地上如痴如醉的田涛安,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小鲤鱼说的有道理。既然谁都不能把田涛安的那位朋友当成罪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之后到底如何处置,也只能看田涛安自己了。 小兰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迈步跟上了小鲤鱼的步伐。 第五十七章 珍珠翡翠白玉汤 小兰跟着小鲤鱼是上午下的山。回到了之前定好的那家小客栈之后,小兰先叫伙计烧水好好的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之后再整理和收拾一下自己的妆容,等都弄完之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了。 小兰刚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想要叫上小鲤鱼一起去楼下大厅中吃饭,结果就遇到掌柜的领着几个小伙计,端着一大堆的饭菜走了上来。 掌柜的一见小兰,满脸赔笑道:“小兰姑娘,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小店没有别的可以孝敬您的,特意做了一桌年菜给您送上来。我们这小门小店的,厨子的手艺有限,还请您多多包涵,凑合着吃吧。” 小兰看了看伙计怀里端着的各样菜肴,担忧道:“掌柜的,这些菜可都不便宜啊,我们可吃不起这样的饭菜……” 掌柜的马上道:“小兰姑娘,您这不是骂我嘛!您住在这儿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哪还敢跟您要钱啊?这是孝敬您的,您想吃什么随便点,只要我们能做的一定给您做。您在这里住多久,我们就这样孝敬您多久。” 小兰疑惑道:“我说掌柜的,我和你无亲无故,你为何要对我如此优待啊?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筵席,掌柜的,你可别是憋着什么坏呢吧?” 掌柜的用手擦着汗笑道:“嘿嘿嘿,我们哪儿敢啊!我听那些给灶王爷去山上送饭的人们说了,您和灶王爷的关系不一般啊。 不瞒您说,平时我们这些人就是跪在地上求灶王爷,让我们跟他老人家一起呆几天,他老人家都嫌弃我们的。小兰姑娘您,却被灶王爷主动带去山上一起住了七天……” 小兰内心道,这些人难道发现我和灶王爷前辈学武功的场景了不成?如果那样的话,可就真的麻烦了。赶紧试探着问道:“哦?你们在偷看我和灶王爷?说,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掌柜的道:“小兰姑娘您息怒,我什么都没看见啊,我们这小店还不够资格给灶王爷送饭呢。我是听城里那几家大饭庄里面的人说的,他们说……说看到灶王爷和您在山上一直在一起,灶王爷走到哪都领着您,寸步不离的,可亲近了……” 小兰道:“就这些?他们就只看到我一直跟着灶王爷走来走去而已?” 掌柜的道:“嗯,他们就看到这些。不过……从这些也能看得出来,您和灶王爷的关系不一般啊,他们私底下都传言说……” 小兰立眉道:“说什么?” 掌柜的道:“他们说……说您可能是灶王爷的亲女儿……” 小兰啐道:“我呸!长眼睛了吗?你看我的长相和那灶王爷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吗?” 掌柜的见小兰生气,急忙道:“这不是我说的,是那些人胡乱传的!我当时就严厉的反驳他们了,我说,咱小兰姑娘长得那么美若天仙的,怎么可能是灶王爷的女儿嘛。” 小兰道:“就是!” 掌柜的道:“小兰姑娘,别管您是不是灶王爷的女儿,您都是跟灶王爷关系匪浅的人。您能住到我的小店里,是我的荣幸,我听说现在城里那几家大客栈知道您下山了,都想过来接您去他们那里住呢……您看您……” 小兰道:“行啦,就冲你这态度,我不会搬到别处去的。再说我也挺喜欢你这里的位置的,很清静。行啦行啦,下去吧。” 掌柜的挥手示意伙计们把饭菜都搬进小兰的房间内放好后,不停的鞠躬作揖着告退了。 客栈的人刚走,小鲤鱼就从小兰对门的房间里开门走了出来。见到还站在走廊中的小兰,笑道:“你现在也成了名人了呢,看来咱们能在这里白吃白喝一阵咯。” 小兰道:“哎,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前辈临终之前特意叮嘱过我,让我尽量不要和他扯上关系,以免我被这里的人当成灶王奶奶供起来。” 小鲤鱼道:“你要当灶王奶奶的话,脸太白了,得先抹几瓢锅底的黑灰才行。” 小兰烦道:“别耍贫嘴啊,也到午饭的时间了,你过来和我一起午饭吧。吃完之后,我想去下午出去逛一逛。毕竟是过年啊,我这还是第一次在王府外面过年呢,之前在王府里就老听人说民间过年如何如何的热闹,我还没体验过呢。” 小鲤鱼道:“出去逛逛可以,不过咱们可说好,不能像腊月二十三那样冲动了。” 小兰道:“知道啦,前辈说过,不让我在这个县里轻易露灶王棍法的。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再胡乱出手就是了。” 二人进屋吃饭。 小鲤鱼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品尝了一下之后道:“鱼不错,烹饪的手法还有些欠缺,不过还算能吃。” 小兰忽然想起来一个自己一直想问还没来得及问的问题,往前探了探脑袋问道:“喂,臭泥鳅,我一直想问呢,灶王爷前辈让你找的那三道菜,到底是用什么肉做的啊?你又是如何在七天内就找到的?” 小鲤鱼故作神秘道:“你想知道吗?” 小兰道:“当然想了啊,虽然我不是前辈那样的贪吃鬼,可是凤肉羹、龙髓糕和麒麟汤这种听名字就不是凡物的美味,我也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快点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肉做的啊?” 小鲤鱼道:“这样吧,大过年的,我们也玩个游戏。我让你猜一猜,那三道菜的原料到底是什么。” 小兰道:“前辈找了一年都没找到,我怎么猜得到?” 小鲤鱼道:“给你个提示,做那三道菜的原料,其实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食材之一。” 小兰转着眼珠想了想道:“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食材……嗯……猪肉?” 小鲤鱼摇摇头:“不对。” 小兰道:“那是……羊肉?牛肉?鸡肉?鸭肉?鹅肉?马肉?” 小鲤鱼均纷纷摇头,在小兰说道马肉的时候他笑着打断道:“马肉已经不算日常的食材了,除了粮草枯竭的远征官兵,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吃马之外,谁平时闲着没事会吃马肉啊?” 小兰生气道:“那到底是什么肉嘛,我猜不到!” 小鲤鱼道:“你看,你犯了和前辈一样的毛病,所以才会猜不到。其实,答案非常的简单。 你想想看,前辈可是多年的美食家,为了找那三道菜的原料,几乎吃遍了天下的各种肉。甚至连人肉的吃了,还是没找到,那代表什么?” 小兰眨眨眼道:“代表什么?” 小鲤鱼道:“那代表三道菜的原料,根本就不是肉。” 小兰惊呼一声:“哦!原来如此!难怪前辈会怎么找也找不到呢……诶?不对啊,这三道菜如果不是用肉做成的,那干嘛要叫凤肉羹、龙髓糕这种名字呢?” 小鲤鱼道:“哈哈,这个嘛,要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女孩会给那三道根本不是肉做成的菜,取很像是肉类的名字,我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小兰充满期待道:“好啊,什么故事?快讲,快讲!” 小鲤鱼道:“不过,你听了这个故事可不许生气哦。” 小兰道:“我生什么气啊?” 小鲤鱼道:“因为这个故事是关于你本家的故事。” 小兰疑惑道:“我本家?谁啊?” 小鲤鱼对着空气一抱拳道:“本朝太祖爷的故事。” 小兰讶异道:“诶?太祖爷的故事?还和做菜有关?我怎么没听过啊?” 小鲤鱼道:“这种事情本就多是民间传说,你们正经的皇家人自然是不会听到的这些世俗俚语的。” 小兰越发的感到好奇了,催促道:“快讲来给我听听!” 小鲤鱼道:“好,既然你想听我就给你讲一讲。不过事先说好了,这些都不是我编出来的,如果你听了不高兴,可不要对我生气。” 小兰道:“哎呀,不要废话了,快点讲吧!” 小鲤鱼道:“据传说,本朝太祖爷当年带着常遇春、胡大海两位将军,大闹武科场,反出元大都。由于元朝兵将骁勇善战,太祖爷与常、胡二位将军在乱军中走散,一个人逃出了战场。 太祖爷骑着马一路逃亡,在黄昏之时终于来到了一处荒凉的破庙附近。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腹中饥饿难耐,生了急病摔下马来。正好让两位外出乞讨回来的乞丐给救到了破庙里。 过了些时候,太祖爷缓缓苏醒,头脑十分的混沌。两位乞丐虽然身份低微,可是却颇有仁义之心。见太祖爷转醒,便问他感觉如何。太祖爷说不出什么其他,只说自己饥饿难忍。 那二位乞丐便将当天乞讨回来的一大堆杂烩菜,放到破锅中煮了加热,与太祖爷喝了下去。太祖爷喝完热气腾腾的杂烩菜,心内感到无比舒畅,倒头便睡。在夜间出了一身透汗,第二天一早身上的病竟然好了。 太祖爷回想起昨日晚间二位乞丐给自己吃的食物,只觉简直如人间少有的美味,便问二位乞丐那饭菜到底叫什么名字。两位乞丐当时出于开玩笑的目的,便胡乱编造了‘珍珠翡翠白玉汤’七个字。 后来,太祖爷离开破庙,多年后打下大明江山,据说还曾经派人回去找过那两个做‘珍珠翡翠白玉汤’的乞丐呢。后面的故事情节太过于荒诞,恐怕有对太祖爷不敬之嫌,我就不说了。 不过,就我刚才讲过的前半部分的故事,你不觉得和灶王爷前辈的遭遇很像吗?” 小兰听后道:“嘿,我还不知道,太祖爷竟然在民间还有这种传说呢!不过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肯定是假的啦。” 小鲤鱼道:“这个故事真假与否,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它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 小兰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既然‘珍珠翡翠白玉汤’里可以没有珍珠翡翠还有白玉这三样东西,那凤肉羹、龙髓糕之中,也就当然可以没有肉了,对吧?” 小鲤鱼道:“没错,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因为这是唯一的答案不是吗?如果那三道菜真是肉做的,一年的时间,灶王爷前辈早找到了。他之所以还没有找到,就代表那三道菜的原料,根本就不是肉。 如果不是肉,还能是什么呢?从灶王爷叙述的故事里我们可以知道,当年救他的祖孙俩十分的贫苦,自然不会是什么特别高级的食材。 一定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最普通、同时也是可以在他们生活的周围附近就可以轻易获得的某种非肉类的植物才对。就是因为有了这个推测,我才敢有信心打包票一定能在七天内把三道菜找出来。” 小兰问道:“喂,说了半天,那三道菜的原料到底是什么啊?” 小鲤鱼微微一笑道:“说来你一定不相信,其实那三道菜的原料,就是豆腐。” 小兰果然瞪大了双眼道:“豆腐?怎么可能?豆腐的味道谁都知道的吧,灶王爷前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小鲤鱼道:“那是因为,当时那祖孙俩磨豆腐的原料,不是普通家里用的黄豆或者绿豆,而是他们住的那座山附近的一种野豆。那种野豆磨出来的豆腐,比普通的豆腐更加的细腻白嫩,口感和味道也截然不同。 我推理出来前辈那三道菜不是肉,而是那祖孙俩村子附近的某种植物做成的之后,就连夜赶到了当年的那个村子所在的地点。虽然村子已经早就不在了,可是那附近的各种野生植物都还在,并没有灭绝,还依然顽强的繁殖生长着。 我马上四下寻找,看看哪一种植物最有可能是那三道菜的原料。没用多久,我就锁定了一种野豆子。因为只有豆子做成豆腐后,才能做出类似羹和糕这样形状的食物出来,那周围其他的植物都没办法做到。 我当即采集了不少野豆子,又连夜赶回了本县,之后找到了本县最好的一家饭庄。请他们的那里的首席大厨帮忙,先将豆子做成豆腐,再烹饪成羹、糕和汤三种形式的菜肴。由于做豆腐比较费事,耽误了些时间,才稍微迟到了一点的。” 小兰听完,虽然内心十分的佩服,不过回想起自己被丢在山上的遭遇,还是埋怨道:“哼,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迟到险些要了我的命?” 小鲤鱼道:“不会的,我早就看出灶王爷前辈不会杀你的。” 小兰问道:“为什么?” 小鲤鱼神秘兮兮的笑道:“因为我说过了啊,你适合练棍。灶王爷命不久矣,见到如此适合传承自己武功的人,他怎么舍得杀呢?” 小兰冷眼道:“切,骗谁呢!” 小鲤鱼道:“我说的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最终的结果,不是灶王爷把他的铜棍交到你手上了吗?” 小兰转头看了看靠在墙角床边的那根闪烁着光芒的铜棍,又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遭遇。她明白,自己之前每次暗暗怨恨自己武功低微的时候,小鲤鱼其实都看在了眼里。 这次灶王爷的事情,小鲤鱼是故意让自己留在山上,好让自己变得更强的。虽然过程有些痛苦,可是自己也的确比之前武功强了很多。而且,和灶王爷前辈在山上一起住了七天,感觉不光是武功,连关于人生的感悟,自己都有了不少的提升呢。 小兰慢慢的转回头,突然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调对着小鲤鱼说了一句:“谢谢你。” 一直伶牙俐齿的小鲤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气氛一度变得十分的尴尬。 还好,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小鲤鱼松了一口气,小兰也好像突然放松了不少,对着外面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了掌柜的颇为紧张的声音:“是我。” 小兰道:“有什么事啊?” 掌柜的声音颤抖道:“那个……有位官差来找您二位。” 小兰看了看小鲤鱼道:“官差?怎么回事啊?” 小鲤鱼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大过年的,人家既然来了,我们也总不好把人家关在门外,你说是吧?” 小兰听后,便朝门外道:“请进来吧。” 伙计从外面推开门,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弯腰邀请的手势,接着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捕头官府的年轻男人。 男人进屋后,颇有威严的回头对掌柜的道:“你先下去,把门关上,不叫你不要让任何人上来打扰。” 掌柜的点头哈腰道:“是,小的明白。”之后快速的退下,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男人见屋里没有其他之后,脸上才露出笑容,对着小鲤鱼和小兰一抱拳:“您二位一定是小兰姑娘与萧少侠,在下是本县衙门中的捕头,弊姓袁。” 小鲤鱼和小兰见对方如此有礼,也只得双双起身回礼。 小鲤鱼:“今日乃大年初一,是普天同庆的新春佳节,袁捕头不在家中陪伴亲友,却前来找我们,不知到底有何贵干?” 袁捕头道:“回萧少侠,本来我们是应该已经放假,在家中陪伴亲友的。可是在前几天,县城东侧的一片偏僻区域内,发现了一具尸体。那个案子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破……” 小鲤鱼道:“敢问死的是什么人?让你们如此重视,连年假都不放了?” 袁捕头道:“死的,不过是一个偶尔偷东西的流浪汉而已。” 小兰忍不住插嘴道:“一个偷东西的流浪汉,也值得你们如此么?” 袁捕头道:“如果只是流浪汉的话,我们衙门自然是不会那么重视的,只不过这个流浪汉有点特殊。总之,我们县太爷已经给我们下了最后的期限,最晚到大年初三。 如果赶初三再破不了案的话,我们就得全都要倒霉了。无奈之下,才会在年初一的时候,斗胆来打扰萧少侠您二位,还请萧少侠您一定要施以援手啊!” 小兰凑到小鲤鱼耳边讽刺道:“你平时老嫌我爱惹麻烦,你自己还不是来了这里没几天,就把自己弄得满城皆知了?” 小鲤鱼也颇为纳闷,因此问道:“袁捕头,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袁捕头道:“萧少侠请讲。” 小鲤鱼道:“我来到此地,并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我的身份。而且由于我长得样子,一点都不像什么奇人高手,你是怎么知道要来这里找我的?” 袁捕头笑道:“不敢隐瞒萧少侠,县城内鼎美楼的首席主厨袁师傅,是在下的兄长。” 小鲤鱼这才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小兰道:“你干嘛对一个厨子表露身份啊?” 小鲤鱼道:“我没有对厨子表露身份,从袁捕头一进门到现在,你见过他叫我全名吗?他只知道我姓萧而已。” 小兰不解道:“那他怎么会知道你会破案呢?” 小鲤鱼道:“我不是刚刚跟你说过吗,昨天除夕的时候,我为了要把灶王爷前辈要的那三道菜做好,特意去找了城中最好饭庄的大厨。 可是你想想看,除夕那天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临时插得进队呢?我又没有钱,可以强行把饭庄包下来。” 小兰道:“那你是怎么插队进去的?” 小鲤鱼道:“发挥我的特长呗,我一见到那位厨师,就看出他好似有些心事的样子。结果一问,果然他最近有一件十分烦心的难题解不开。于是……我就顺手把那个问题给他解开了,这样我才插队成功的啊。” 袁捕头接道:“正是如此。昨天除夕之夜,下班之后,我一家和兄长一家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兄长因为白天解开了困扰自己多日的谜题,十分的高兴,和我们显摆不已。 我问他到底如何解开的,他才告诉我,是白天饭庄里来了一位自称姓萧的客人。以让他帮着做三道菜的代价,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破解了他的难题。我一听,赶紧问了他那位客人现在住在哪里,这才来到这里叨扰二位的。” 小鲤鱼对小兰道:“这回知道了吧?我是为了你,才惹上麻烦的。” 小兰哼道:“哼,明明只要把灶王爷前辈的名号抬出来,城里所有的厨师没有不敢让你插队的。你非要自己逞能,我看你就是想显摆自己的聪明而已,还有脸说这话?” 小鲤鱼道:“哎,真是好心没好报。” 袁捕头见二位如此对话,还以为小鲤鱼不肯接这个案子,当下急切道:“萧少侠,这个案子我们真的山穷水尽了,还请萧少侠您务必帮忙才是……” 小鲤鱼道:“好,要我帮忙也可以,不过我要两个条件。” 袁捕头道:“萧少侠请讲,只要小的做的到,一定答应。” 小鲤鱼道:“这第一嘛,我这位表妹之前一直住在……住在西域关外,没有体验过中原过年时候的热闹。 您是本县捕头,对本县过年时候的习俗一定十分的熟悉。我如果能帮你破了那个案子,过年期间还劳烦袁捕头您帮着当个向导,带我们在这县城中玩一玩如何?” 袁捕头笑道:“这有何难?小兰姑娘是灶王爷的亲近之人,能给您二位当向导是我的荣幸,这个条件我答应了!” 小鲤鱼点点头接着道:“这第二嘛,我如果帮你破了案子,我要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参与过这个案件,就对外说这个案子是你自己破的。” 袁捕头道:“诶?萧少侠这是何意啊?袁某虽然不才,可是也不是夺人之美的小人……” 小鲤鱼道:“袁捕头你误会了,我不是怀疑你的人品,而是……怎么说呢,我们之前有过前车之鉴。” 袁捕头道:“前车之鉴?” 小鲤鱼本来不想细说,但是小兰回想起展朔把她们赶出来的事情,心里就冒火,故而怒道:“哼,就是展朔那个混蛋!我们帮他破了那么多大案,结果他却嫌我们有损他的威名,进而破坏了他所辖区域的安定,把我们给轰了出来!” 袁捕头听后,也露出鄙视的神色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展朔的名字,我也早有耳闻。跟您二位说句实话,展朔虽然在我们这行业内名头不小,可是我们其他人却很少有人佩服他。大部分人都很看不起他,uu看书.uuknhuom 就是因为他太看重自己的名气了。 我个人觉得,身为一个捕头,要做的无非就是抓贼擒凶,努力保一方平安而已。江湖上的大侠已经够多了,现在这个世界上缺的不是大侠,是奋战在第一线兢兢业业抓贼的捕头。他不好好干自己的工作,还去江湖中凑什么热闹?” 小鲤鱼笑道:“哈哈哈哈,好,就凭你这句‘江湖中的大侠已经过多了’,你的案子我帮你破定了!不过,还是请袁捕头答应我刚才的条件。我们这次是想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冬,不想太过招摇。” 袁捕头道:“好,既然萧少侠如此爽快,那我也答应你们便是。” 小鲤鱼指了指桌子道:“菜还未凉,酒尚微温,袁捕头不如坐下一同喝一杯,把案件的详细情况给我们说一遍。” 袁捕头道:“诶?难道萧少侠不去跟我一起查看一下案发现场之类的吗?” 小鲤鱼道:“不用了,你刚才说案子已经过去有几天了,袁捕头和手下既然压力如此之大,那勘察现场一定是十分的仔细。该查的东西,你们应该都查过了,我再去也是白费力气而已。 不如就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把案子给我讲一遍,看看我能不能不用出屋就把案子破了。如果是那样,岂不是能省下很多时间,可以让袁捕头你带着我们去游玩了么?如果实在不行,我再和你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 袁捕头佩服道:“要是别人如此说,我一定会以为他在吹牛,可是萧少侠你么……好!我这就详细的讲给你们听听……” 第五十八章 有钱的乞丐 县城东侧,有一片窦家新拓展的尚未完工的建筑。因为过年的关系,工匠们都放年假了,工程暂时搁置,这座工地便空了起来。 不过并不是完全无人看管的状态,毕竟工地里面还是放着很多堆成小山一样的木料、石子和沙土之类的建筑材料。所以窦家专门派了一个人负责看管,这个人名叫阿禄,是窦府今年新招上来的一个家丁,年纪很轻,身强力壮又任劳任怨。 阿禄本身没有家,也没有亲人,窦府就是他的家,窦二公子就是他的亲人。所以在大家都回家团圆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主动认下这个工作。他说在过年的时候看着别人都团圆的样子,自己反而会难过,还不如在空无人烟的工地上自己一个人呆着呢。 本来阿禄以为,在过年二十多天的假期里,自己真要一个人在工地上清清静静渡过的。可是在他被派到这里的第二天夜里,他听到外面有动静,还以为是有贼来偷建筑材料。 阿禄赶紧拿起一根长木棍当做武器,小心翼翼的走出监工的房间,往大门的方向一看,果然见到有三四个绰绰的黑影从工地外面围墙的墙头上跳了下来。 这阿禄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可是早年流浪时候多少和别人学过一点拳脚棍棒,再加上他本人天生块头和胆子都很大。 所以见到对方人多,他也没有在害怕,而是拎着棍子趁着夜色,悄悄的在从旁边那些堆成堆的建筑材料的掩护下,绕到那几个黑影的附近。 忽然间,阿禄举着棍子从一个沙土堆后面跳出来,对着那几个人影大吼一声:“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偷窦府的东西?” 那几个黑影先是全都吓了一大跳,之后便做出想要四散奔逃的样子。阿禄叫道:“谁敢跑,打断谁的狗腿!” 那几个影子便全都停住脚步,留在原地一时间看着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一个影子走到阿禄跟前。阿禄警惕的举着棍子往后退了一步,刚想呵斥他不要再往前走了,那个人影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等靠近了之后,阿禄才勉强看清楚,那个人影是一个中年男人,衣衫褴褛,脸上脏乱不堪,一看就是一副乞丐的样子。 乞丐模样的男子跪在地上求饶道:“这位大爷,我们不是小偷,我们只是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最近几日刚好流浪到此地,白日里我们还能出去捡一些废品,或者去各家各户乞讨来填饱肚子,可是到了晚间我们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在其他的州县,我们还能找个破庙之类的地点安身,可是你们县城里所有的庙都有人把守,我们实在无处可去。今天白天我偶然路过这里,看到这里有尚未完工的房屋,虽然还没有装上门窗,可也总比睡在街头强。 我以为这里没人把守呢,便在天黑之后带着其他几个人来这里想要借宿。我们真的不是小偷,求求大爷你不要打我们!” 阿禄听后,收齐棍子,走近那几个人仔细的看了看。他们一共四个人,的确每个人都是流浪汉的模样。阿禄见他们十分的可怜,最近外面又一直下雪,如果把他们轰出去,说不定真会冻死在外面。 阿禄早年本身也有流落街头的经历,所以此时对他们的遭遇颇感同情。当下决定,让那四个流浪汉留下来,可以在工地还没有完工的空房子中暂时借宿一段时间。 不过阿禄也对他们名讲,第一,不许他们破坏和弄脏任何东西。第二,只要过了年假期结束工程一开工,他们必须立刻提前搬走,不能被窦府的人发现。那四个流浪汉纷纷下跪,感谢阿禄的收留。 从那天起,这四个流浪汉白天出去讨饭要钱,每到天黑之后便都回到这座工地里。互相平分这一天找到的食物和钱财,另外把自己这一天的故事讲给其他三个人听。 阿禄虽然每天也都守在工地,不过他很少和这些流浪汉做交流。因为这几个流浪汉每天都早出晚归,阿禄很难碰到他们。就算碰到,阿禄也觉得还是少和他们说话的好。 毕竟现在自己是破例收留他们,本来就已经有些对不起窦府了,要是和他们走的太近,再弄出点别的事情来,自己和窦府没法交代。所以,阿禄故意和这些流浪汉保持了距离。 只要他们不惹事,不破坏,阿禄就全当他们是空气,无视他们。 不过有时候,阿禄还是会忍不住远远的看看他们。他发现,这几个流浪汉虽然活的艰难无比,可是他们的心态却并不悲观。 这四个人每天都乐乐呵呵的,互相之间还很讲义气,每个人无论白天要到什么好东西,都会无私的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他们也很知足,有人讨饭的时候要到几小块馊掉的红烧肉,都能让他们快乐上半天。 随着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各家各户的吃食也逐渐丰盛起来,再加上过年了大家都愿意求个彩头,这几个流浪汉又十分的会唱喜歌。到了每一户都能把主人唱得合不拢嘴,所以他们最近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起来。 就在腊月二十三那天,天快要黑了的时候。 “发财”作为四个流浪汉中年龄和地位最大的一个,正在工地中央的一块空地上,往一口吊起来的破锅下面塞木柴,准备过一会儿就生火加热今天每个人讨来的食物。 “长寿”则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小木棍,慵懒的靠在不远处的一个沙土堆上,翘着二郎腿道:“嘿嘿,你们知道吗?上午的时候,我见县城里的人都往城北跑,以为有热闹可以看,便也跟了过去。 结果你们猜怎么样?原来这个县里的人,是去城北祭祀一位活生生的灶王爷!我们一起走了这么多地方,把活人当神仙供起来还是第一次见,我觉得你们没和我一起去真是可惜了……” 在他的旁边几步远的地方,正在从几个破碗破盆里整理着剩饭的“有福”,一边干活一遍道:“哼,我们这些人啊,什么神仙都该敬,就是敬灶王爷没用。因为我们根本连灶台都没有,哪里来的灶王爷嘛。你不要再那里胡扯了,快来帮忙。” “发财”也附和道:“就是,无论活的还是死的,祭祀灶王爷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看过了那么多祭祀活动,还不是都差不多?” “长寿”道:“这你们就错咯,这次祭祀灶王爷,可不是一般的活动。不但门口有大型的庙会,还发生了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呢。” “有福”道:“庙会?灶王庙的庙会还真是很少见啊,一般灶王爷这个神仙在其他地方都不怎么受重视的,这里竟然有庙会。 哎呀,早知道我们也去了,庙会上能要到不少钱呢。怎么样?你今天发财了吧?赶紧把所有要到的东西都拿出来哈,不要偷藏。” “长寿”道:“我刚才已经把东西都给你们了,我绝对没有偷藏。之所以收获不是很多,是因为我不是说了吗,在庙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我光顾着看热闹了,就忘了自己的本行了。” “发财”也好奇起来:“哦?好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啊?” “长寿”挠了挠自己的大腿道:“一个姓窦的纨绔子弟,在庙会前面调戏人家良家少女。结果从人群中跳出另一个少女来喝止了他,那个救人的少女可真是漂亮。简直……简直跟个传说中的公主一样……” “有福”笑道:“你就胡乱吹吧,就你这条贱命,还能知道公主长啥样?” “长寿”不服道:“嘿,别看我这这样,我对女人可是很有研究的。那个少女就算不是公主,至少也得是个郡主。总之,别管她是谁了,反正是特别的漂亮,又特别的又贵气就对了。” “发财”道:“后来怎么了?那个公主一样的少女把纨绔子弟打跑了?” “长寿”道:“没有,那纨绔子弟的武功出人意料的厉害,那高贵的少女没过几招竟然也被他擒住了……” “长寿”接下来,就把当日小兰在灶王庙前放生的事情,给自己的两个伙伴讲了一遍。由于他讲的绘声绘色,抑扬顿挫,让另外两个人听得十分着迷。 最后讲到小兰被灶王爷带走,小鲤鱼到了现场后,听从众百姓的转告,也追上山去的时候,“长寿”就讲完了。毕竟之后的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长寿”得意道:“嘿嘿,是不是后悔没和我一块去了啊?” “发财”此时已经点好了火,“有福”也把所有的残羹剩菜分类好,正在往锅里倒着。 “发财”道:“哼,不就是个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吗?有什么好看的?” “长寿”鄙视道:“你们啊,真是不解风情,故事是很老套,可是光是能看看那位美貌的佳人也是值得的嘛。” “有福”道:“佳人能给咱们当饭吃吗?再说了,咱们这种人看佳人有什么好处?只会让夜里更加的难以入眠而已。快点起来帮忙弄柴火,不然晚饭没你的份了。 “长寿”这才吐掉嘴里的小木棍,起身过来一起帮忙。就在这时,一直还没现身的第四个流浪汉“进宝”终于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并不是他一个人,他背后还跟着另一个人影。 “发财”一见,立刻皱起眉头道:“进宝,这个人是谁?我们可是跟阿禄大爷说好的,不能随便往这里带人的。我们四个虽然卑贱,可也不能做这种对不起恩人的事情来。” “进宝”道:“发财,这个人和我们一样,也是到处流浪乞讨为生的苦命兄弟。我白天在城西碰到他,他说他晚上还没有地方去过夜呢。 我看他衣服比我们厚不了多少,这天气如果真没地方过夜,他会冻死的。所以,我就擅自带他来了。我想,阿禄大爷宅心仁厚,一定也会收留他的吧。” “进宝”带来的那个人,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虽然面貌略有凶相,不过笑容却很真诚。他上前一步施礼道:“几位大哥,我真的是无处可去了,求求几位大哥收留小弟一晚吧!” “发财”见他的确可怜,便说道:“好吧,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监工房那里问问阿禄大爷。如果他没意见,你就可以留下来,如果他不同意,我们也没办法。” 新来的人殷勤道:“那就麻烦大哥您多多美言几句了!” “发财”让其他人看好这个新来的,别让他乱动,自己绕过了很多的沙土堆和木材堆,来到了有些距离的监工房内。阿禄正在房内自己喝着酒,窦府很有钱,阿禄每天的吃喝都是很好的。 “发财”进门后,赔笑道:“阿禄大爷,跟您商量个事儿。今天我那四兄弟又带了一个可怜的人过来,他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您看能不能也……” 阿禄听后,先是严厉道:“这怎么行?当初说好的就你们四个,你们若是今天带一个进来,明天再带一个进来,那我这里成什么地方了?” “发财”羞愧道:“是是是,我们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可是……那个人也的确挺可怜的。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多招人了……” 阿禄想了想之后,道:“好吧,今天是小年儿,我们窦公子也是出名的大善人,今天就破例让他留下来吧。不过,你可听清楚了,就这一次,下一次再有这种事情,我非连你们一起用棍子打出去不可!” “发财”道:“是是是,我们知道,我们一定不会再乱拉人来了。” 阿禄道:“行啦,出去吧。” “发财”刚要转身离开,阿禄又叫住了他:“等一等。” “发财”只得又转过身,战战兢兢的问道:“阿禄大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阿禄笑道:“你们最近要到的食物倒是都挺不错的,可是却没有酒吧?” “发财”道:“嗯,酒这东西倒是的确没人施舍……” 阿禄从桌子上拿起自己喝剩下的半坛子酒来,拿在手里掂了掂道:“嗯,还剩下多半坛呢,虽然不太多,可是这酒劲道不小,应该够你们五个人喝的。拿去吧,也算是小年夜我给你们添个菜。” “发财”结果酒坛,千恩万谢道:“谢谢阿禄大爷,您真是大好人啊,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阿禄摆手打断他道:“行啦,不用跟我来这套,告诉你发财,这酒不白给。你们四个在这里住了几天了,什么脾气什么人性我多少还有个数。 可那个新来的我可没底,你平时多长点眼,帮我看着点。毕竟我这也是给人家看家,出了事不好交代。” “发财”道:“明白,明白,您放心,我会盯紧那个家伙的,谢谢您的酒!” 阿禄道:“行啦,走吧走吧。” “发财”手里抱着酒坛回到了那四个人身边,他故作严肃的说道:“本来,阿禄大爷是绝对不肯让外人进来的,经过我的再三求情,他终于勉强同意了。而且,还特意给我们这坛酒,让我们暖暖身子。” “长寿”高兴道:“哎呀呀呀,终于又能喝到酒了,快点让我尝一口!” “有福”一把打开他伸出去想要摸酒坛的手,说道:“你个馋猫,先老实待会,我们还有事情没办完呢。”说着他给“发财”使了个眼色。 “发财”立刻会意,对新来的那个人道:“新来的,你要是和我们住在这里没问题,可是你必须得守我们的规矩。” 新来的那人道:“哦,我一定守规矩,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张……” “长寿”拦住他道:“哎,我们这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互相之间不叫名字,全叫外号。所以你也别告诉我们你到底叫张什么玩意了,和我们一样起个吉祥的外号吧。 我叫长寿,那位叫发财,这位叫有福,拉你进来的那位叫进宝。至于你嘛……我看你个子高高的,你就叫高升吧,怎么样?” “高升”听后,立刻笑道:“高升?好好好,的确也和大家的一样,是个吉利的名字呢,我就叫高升好了。不知道还有什么规矩?” “进宝”道:“我们除了都叫外号,不互相打听别人之前的身世之外,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无论谁有什么东西,都要拿出来给大家平分。哪怕是一文钱,也要分四份。现在多了你,就是分五份了。” 说着,“进宝”把今天讨到的钱财和食物都拿了出来,交给“发财”道:“大哥,这是我今天的所有收获,高升,该你了。记住,可不能偷藏私房钱哦。” “高升”坦然笑道:“我哪里敢,各位收留我,我自然也要守大家的规矩。我今天要到的食物,中午自己都吃了,这是我今天讨来的二十文钱,发财大哥,给。” “发财”接过“高升”的二十文钱,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道:“好,这样才对,天下既然没有人关心我们,我们就要互相关心才是。来,天不早了,我们吃饭喝酒吧!” 五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篝火的映衬下,开心快乐的吃完了晚饭,又喝完了那半坛酒。之后,纷纷走回自己所占领的空房子里。 窦家这座工程很大,没有完工的房子有很多,本来可以供新来的“高升”随便选择的。但是“发财”因为之前得了阿禄的嘱咐,所以特地留了个心眼,故意指定和自己相邻的一个空房子给“高升”住。 “高升”也没有表示异议,很自然的走了进去。由于是尚未竣工的空房子,只是盖好了四外的围墙和屋顶而已,门窗什么的都没有安装,所以隔音效果很差。 “发财”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听到隔壁传来了浓重的鼾声之后,才放心的也睡着了。 睡到半夜,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吧,“发财”突然感到十分的口渴,起来摸着黑喝了一口破罐子里的脏水。刚要继续倒头睡觉,忽然间听到隔壁房间似乎传来了某种细碎的声音。 他立刻清醒了不少,弯着腰蹑足潜踪的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由于没有门窗需要打开,所以只要放轻脚步,基本不会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发财”宛如一只猫一般,悄然无声的来到了“高升”的房门口,慢慢的探出头,借助晴朗的夜空中微弱的星光往屋里看去。 朦胧中,只见“高升”摊开一只手掌,低着头用另一只手在掌心仔细的数着什么的样子。 “发财”眯起眼睛,用力的看了半天,终于借助反光才发现他手里的东西是什么,竟然是一大堆散碎的银子! “发财”不禁怒从心升,刚想要冲进去大骂,可是转念一想,对方也是个可怜人。这个世界上,像他们四个这样,能够完全无私的好兄弟并不多。这个“高升”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贪财之人而已。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怪他呢?要怪,只能怪自己没长眼睛,因此“发财”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发财”早早就起来了,他趁着“高升”还没醒,悄悄的把自己的三位兄弟叫起来,低声对他们报告了昨天晚上自己半夜发现的事情。 “长寿”和“有福”还好说,“进宝”听完之后却完全无法冷静,他悔恨万分的说道:“哎呀,都怪我!大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我这就去把这个混蛋叫起来轰出去!” “发财”劝道:“进宝,这样合适吗?” “长寿”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是以为他没地方住才破格收留他的。现在知道他既然手里有那么多碎银子,明显够住客栈的钱,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让他继续住在这里?” “发财”一想,也对,便和其他三个人一起来到了“高升”的屋子里。 “进宝”毫不客气的对着“高升”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高升”被踢得一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惊恐的看着四个人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进宝”咬着牙道:“哼,我们这里地方太破了,不能接待像您这样的有钱人,赶紧给我滚蛋!” “发财”从怀里把昨天晚上从“高升”那里得来的二十文钱掏出来,丢到他的脸上道:“拿着你这二十文钱,从我们眼前消失,不许再靠近这里。” “长寿”道:“快些滚蛋,再也不要让我们看见你,不然的话,我们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高升”赔笑道:“看来我身上有银子的事情是被你们发现了,各位大哥,我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你们别这样,让我在这里再住一天吧,明天早晨我就走怎么样?这些银子我都给你们……” “进宝”道:“谁要你的臭钱?你有这么多银子,住什么地方不行?干嘛跟我们一起住这漏风的空房子?快些滚!” 说着,uu看书 ww.uuknshu“进宝”上前,抓住“高升”的胳膊往外拽他。“高升”却大喊着挣扎起来:“不!让我再呆一夜,我明天一定走,让我再住一晚上吧!” “长寿”一看来了气,也上前帮忙抓住他的胳膊道:“你个小兔崽子,还要赖上我们不成?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长寿,过来帮忙,把他扔出去!” “长寿”一听,也上去帮忙,三个人一起把“高升”拽到了工地的围墙大门口,打开门把“高升”踹了出去。 这时候,阿禄听到了吵闹声,从监工房里拎着棍子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吵什么呢?” “发财”羞道:“那个……对不住阿禄大爷,昨天我们收留的那个家伙,原以为也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可怜人,却没想到原来是个身上有不少钱的伪君子。 他自然用不着借宿在这里,我们怕继续留下他会给这里惹麻烦,便把他轰出去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阿禄担忧道:“轰出去就行了吗?他不会还来纠缠这里吧?” “进宝”道:“阿禄大爷你放心,这几天我们每天都派一个人白天留守在这里,夜里也会时刻注意外边的动静。他要是再敢回来,我们一定不会轻饶他,绝不会让他给阿禄大爷您惹任何麻烦的!” 阿禄这才略微放心的点头道:“好,希望如此吧……” 然而,让他们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腊月二十九的早晨。 “高升”的尸体,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他之前住过的那个空屋里。 第五十九章 小黑狗 明天就是除夕,县城里从上到下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在这种时候,如果仅仅是死了一个普通的流浪汉的话,官府根本不会在意,甚至可能直接无视。 可无奈今天接到报案的这个流浪汉死的地方特别,他死在了窦家尚未完工的建筑中。窦家是本县第一大富豪,虽然窦家大公子是个地痞似的人物。几年前被灶王爷赶走,在几天前的小年当天又被灶王爷给打断了腿再次赶走。 可是窦家现在的当家人,窦家的二公子却是全县民众全都无比爱戴的大善人。无论是疏通河道还是修缮庙宇,窦二公子都从来没有吝啬过,总是大把大把的扔银子。 连县太爷做的很多事情,暗中都有窦二公子相助的成分。所以,这个流浪汉死在县里任何一个地方,袁捕头都可以不管。可是唯独死在了窦家的产业内,就不能不管了。 接到报案之后,袁捕头带着手下的几个捕快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发现尸体的是四个脏乱不堪的流浪汉,袁捕头试着询问他们的名字和来历,可他们四个人除了告诉他四个可笑的外号之外,其他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袁捕头只好转头问站在四个流浪汉旁边,窦家派来看工地的看守阿禄,阿禄对袁捕头简单的说了他收留这几个流浪汉的经过。他透露的信息并不多,因为他平时都故意在和这几个流浪汉保持一定的距离。 袁捕头只好再次返回来,询问那四个流浪汉事情的详细经过。那四个流浪汉你一言我一语,支离破碎的讲了半天,总算把之前四个人收留“高升”又把他“轰走”的事情给讲清楚了。 袁捕头道:“哦,这么说,从你们把他轰出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吗?” “进宝”道:“回捕头大人,他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偷偷的想要潜入进来过。可是我们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所以在白天留了人看家。 那天看家的正好是我,我看到他来了之后,立刻就叫了阿禄大爷一起,拿着棍子把他给打跑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袁捕头道:“你们能确定,一直到今天早晨你们发现他的尸体为止,他中间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吗?” 四个流浪汉纷纷点头肯定道:“我们能确定!因为我们每天白天都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夜里的时候也都十分的注意听着周围的动静。我们四个人常年流浪,经常住在野外,所以睡觉都很轻,稍微有一点动静我们就能发现的。” 袁捕头点点头道:“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们,那尸体又是怎么发现的?” “发财”道:“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我,今天早晨我是第一个醒过来的。我想,今天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一般除夕和初一的时候,人们不喜欢有人来乞讨,嫌晦气。 所以我想叫醒其他三个人,让他们今天都早点出去,好能尽量多讨点饭来,存起来留着撑过未来的几天。谁知道我从屋里出来,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我立刻扭头一看,看到有一个人趴在沙土堆上,我一看那身衣服,立刻认出来是高升那个伪君子。我当时十分的生气,当即跑进去想要把他拎起来轰出去。 可是当我走到他跟前,低头仔细那么一看,才发现他的后脑勺上沾满了已经凝固的鲜血。我奓着胆子蹲下用手一摸他的脖子,已经凉透了。我吓得往后摔了两个跟头,之后就大叫着去叫我的三个兄弟了。” “长寿”接道:“我们听到发财的叫声后,全都起来往他那里跑过去,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发财把我们领到那个屋子里,我们其他人看到尸体后,也都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我们全都拿不定主意,只好等阿禄大爷回来。过了些时间,阿禄大爷回来之后,我们立刻把事情告诉了他。他看过现场之后,让我们守在原地保护现场,他便去向你们报官了。” 袁捕头转头看向阿禄问道:“他们说的等你回来时什么意思?你不是窦家派来看守这里的人吗?怎么今天早上却不在呢?” 阿禄看着似乎是个很怕冷的人,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手上也戴着一副厚厚手套。他一边下意识的摆弄着自己的手套一边说道:“是这样的,我每天早晨天刚亮的时候,都要回窦府去打个卯。 一来这是我们窦府中所有下人的规矩,每天早晨都要去总管那里进行点名。二来是让我报告一下前一天工地的情况,三来也是领取当天我需要的食物和其他东西。” 袁捕头听后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这时,他手下的捕快已经勘察完现场,抬着“高升”的尸体从空屋里走了出来,要抬回衙门存放尸体的地方去。尸体刚才袁捕头已经亲自去空屋内看过了,所以他让过抬尸体的人,只叫住其中一个捕快问道:“现场的情况勘察的怎么样?” 那捕快道:“经过我们刚才初步的检查,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今晨的丑时左右。死因是头部被人从后面用坚硬的东西猛烈的砸击致死,凶器已经找到了,就丢在空屋的角落里,是一块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 袁捕头问:“凶器上有什么线索吗?” 捕快道:“什么都没有。这里是未完工的建筑工地,木材、沙土、以及各种大小的石头遍地都是。凶手应该是随手从空屋的地上捡的一块石头,完全随机挑选的武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袁捕头回头问阿禄道:“怎么这里屋子里也都装满了各种沙土堆和石头呢?” 阿禄答道:“本来那些建筑材料是都放在户外的,可是最近放假,假期不算短,天上又一直下雪。那些工人怕雪水化了之后可能会让建筑材料变质,所以临放假之前,把很多材料都转移到了各个空屋里。 这几个流浪汉住的这一排空屋放的基本都是沙土堆和石头子,那边几排空屋里放的都是木材。木材比较占地方,而且那些木材都很昂贵,我怕这个几个人弄坏了,就让他们住在了这几间屋子里。另外,有沙土堆垫着,夜里他们也不会太冷。” 袁捕头道:“原来如此,你还真是个心善的人啊,对了,这件事你报告给窦府了吗?” 阿禄道:“回大人,暂时还没有,因为我今天早晨刚从窦府回来就去向您报官了,还没有时间去回禀呢。” 袁捕头道:“嗯,你做的很很对,这事尽量先不要往窦府报。这大过年的,最好不要给你的主人添堵,我看看能不能试着想办法把案子私下破了就行了。” 说着,袁捕头又转头问那四个流浪汉道:“你们说你们夜里睡觉都很轻,有一点动静都能惊醒是吧?那昨天夜里,你们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响吗?” 四个流浪汉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道:“没有,昨天夜里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袁捕头微微皱眉道:“可是那不合理啊,一个大活人被石头砸死在距离你们那么近的空屋里,你们竟然四个人谁都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之后全都耸耸肩,“发财”道:“我们就是什么都没听到啊,我们四个虽然穷困,可是却都是诚实的人。” 袁捕头没办法,只得问阿禄:“你呢?你有听到什么吗?” 阿禄不好意思道:“没有,我住的监工房离这里有点距离。而且……这也怪我……自从有了他们四个人之后,我夜里睡觉比平时要死一些。 因为我觉得,外面有四个人替我看着,我可以略微放心一些的。哎,早知道如此,我夜间就该像以前一样,不定时的出来巡逻了……” 袁捕头用鹰一般的眼神,轮流的看了一遍他们五个人,好像的确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每个人看上去都不像在撒谎。 袁捕头只好放弃这条调查的方向,转而问道:“那,从你们把高升轰出去之后开始,一直到昨天夜里,这几天的时间里这附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无论是什么样的小事都可以,只要是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情,你们都可以告诉我,说不定那就是破案的关键。仔细想一想,有这样的事吗?” 四个人全都努力的挠着头想了半天,最后“进宝”开口道:“回大人,倒是有一件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事情,可是我觉得应该和这个案子无关……” 袁捕头道:“是不是和此案有关,由我来判断,你只告诉我那件怪事到底是什么就行了。” “进宝”道:“从第二天,那个高升偷着回到这里被我发现赶走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会有一条黑狗跑到这里来。有时候是在上午,有时候是下午,有一次是天黑之后。” “长寿”道:“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我也看到过那条黑狗。不知道那条狗是怎么越过围墙的,可能是围墙下面什么地方有个能供它钻过来的小洞吧。那条黑狗不大,每天都不定时的来这里两三次。” 袁捕头立刻来了兴趣,问道:“哦?有这事?我问你们,那条小黑狗每次进来之后,你们有没有看出它是想往什么地方去?” “有福”道:“这个嘛,由于我们答应了阿禄大爷要帮着他看管这里的建筑材料,我们怕那小狗把木材咬坏了,每次都是刚刚发现它闯进来,就用棍子或丢石头把它吓跑了。” “长寿”道:“不过,有一次我负责看家的时候,我稍微走了一下神儿,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条小狗。等我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到了我们所住的空屋附近了,好像还要往高升住过的屋子里跑的样子。我一见,立刻跑过去把它赶走了。” 袁捕头听后,托腮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问你们,你们当初赶走那个高升的时候,他是非常的不愿意离开?还说一定要在这里再住一晚上才走的是吧?” “发财”道:“对呀,当时的确是这样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袁捕头道:“当然有问题了,你们想想看,他当时身上是有钱的。而且根据发财目击到的情况来看,他手上的钱还不少。那些散碎的银子是绝对够他找一个便宜的客栈住下的,为什么那个高升不去住客栈偏要来这里和你们住在一起呢?” “进宝”道:“这个问题,我们也感到很纳闷呢。” “长寿”道:“或许,是他和我们一样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住客栈反而会不习惯吧。” “有福”道:“也可能他是个吝啬鬼吧,舍不得花钱去住客栈。” 袁捕头道:“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把他轰走的时候,他为什么还提出要用那些银子作为条件来交换,只为在这里多住一晚呢?你们觉得如果他真是一个吝啬鬼的话,身上有银子都舍不得去住客栈,会舍得都交给你么只为换来在这里多住一晚吗?” 几个人纷纷摇头,露出困惑的神色。“进宝”道:“那这位捕头大人,您说是他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袁捕头笑道:“为了隐藏赃物。” 四个流浪汉一起惊呼起来:“隐藏赃物?!” 袁捕头道:“没错,这个高升不是什么流浪汉,而是一个小偷。最近过年期间,到处都很热闹,扒手和小偷也多了起来。我想,这个高升就是刚刚从别的地方偷完东西回来的一个小偷。” “发财”道:“啊,难道说那些银子应该就是他偷来的,他故意和我们在一起是为了隐藏那些银子吗?” 袁捕头摇头道:“不对,那些散碎银子还不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因为散碎的银两基本上本身都没有什么辨识度。只要没有被当场抓到,即使之后被从身上搜出来那些银子,也没人有证据证明那些银子是他偷来的。 他故意来这里忍饥挨冻,绝不是为了那点散碎银子,一定是为了隐藏一个非常珍贵,又十分有辨识度的东西。我想,我已经猜到那个东西是什么了。” 周围的人全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阿禄更是脸色十分震惊的问道:“您……您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袁捕头点头道:“没错,那个高升是腊月二十三晚上来找你们借宿的对吧?腊月二十三那天,本县最大的盛事就是城北灶王庙的庙会,本县中所有的商户几乎都派代表去灶王庙进行了祭祀。 本县有两家最富的人家,一家便是这座工地的主人窦家。另一家,便是田家。今年窦家的大公子在不久前回到了窦府中,虽然多年前窦大公子被灶王爷赶出去了,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次窦大公子回到家之后,又十分真诚的向自己的弟弟求情,保证自己一定痛改前非。毕竟兄弟情深,窦二公子便相信了他哥哥的话,便指定窦大公子代替窦府今年去灶王爷庙前祭祀。好让他向灶王爷道歉,也请求灶王爷的原谅。 可没想到,那窦大公子竟然恶习难改,又在庙会上调戏良家女子,结果被灶王爷打断了腿再次轰了出去。当时几乎全县的居民都被这件事给吸引了眼球,从而忽略了另一件事。” 流浪汉纷纷伸长了脖子,好奇的问道:“另一件什么事?” 袁捕头道:“田家负责去灶王庙拜祭的田大公子,身上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被人给偷了。” 众人嘈杂道:“竟然有这种事?” 袁捕头道:“如果没有窦大公子被打断腿的那件事的话,恐怕这件事就是今年灶王庙活动上最惹人关注的事情了。只是灶王爷和窦公子那事太过于吸引人,让大家都忽略了田大公子被偷的事情。但是田大公子第一时间报了官,所以我们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我想,这个高升,就是当天偷了田大公子玉佩的小偷。他知道田家在本县中的势力,他一定是想,田公子发现自己被偷了,一定第一时间报告官府。官府一定会重视,立刻派人全城仔细的搜查。 而且,田家自己也有不少人,说不定也会派人出来自己到处查找。现在是过年期间,守城的官兵查的很严,再加上城中出了盗窃大案,城门口的检查会更加的严厉。 他身上带着那块玉佩立刻出城的话,很可能被守城的兵卒查出来。于是他打算在城里躲起来,躲到这件事的风声平息过后再出去。 可田家在本县势力很大,如果是躲在客栈之类的地方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官兵和田家自己的人搜查到。他想来想去,觉得不仅客栈不够安全,这县里几乎什么地方都有被搜查到的可能。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偶然遇到了进宝,得知进你么四个人正在窦家的工地里借宿。 他当时便想,如果自己也假装流浪汉,和你们这群人住在一起,那么别人一定不会轻易想得到。而且那田家和官府就算再怎么搜查,也不敢随便搜到窦家的地盘上去。于是,他便装可怜博取了进宝的同情,混到了你们之中。” “进宝”听后,狠狠的锤了一下大腿道:“哎!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个小偷带了过来!” 袁捕头道:“你先别忙着自责,我还没说完呢。那高升成功的混到你们中之后,他发现你么四个人有一个规矩,就是每个人身上所有的财产都要拿出来平分。他虽然一开始只拿出了二十文钱混了过去,但到了夜里的时候心中却越来越犯嘀咕。 今天是混过去了,可谁知道你们四个在之后的几天里,会不会也那么容易的被骗过去呢?你们会不会强行搜他的身呢?到时候要是你们发现他身上的玉佩可就糟了,于是他便在夜里的时候,悄悄的把玉佩拿了出来,埋到了自己屋子里的沙土堆里。 他把玉佩埋好之后,可能是要计算一下自己身上还剩下多少钱,好计划一下未来几天的日子怎么过吧。他把身上的碎银子也拿了出来,放到手心里想要数一数,就在那个时候,正巧被半夜起来喝水的发财给看到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二天一早你们把他拽着轰走的时候,他那么不想要离开的原因。他之所以不惜用那些碎银子交换,也要继续在这里住一晚上再走,是因为那件空屋的沙土堆里,还埋着他偷来的那块田大公子身上的玉佩。 他当然没办法当着你们的面把玉佩挖出来,因为以他的穿着打扮,不可能有那么值钱的东西,谁看到都会起疑。于是当时他只好先让你们把他轰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回到这里来把玉佩挖走。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你们在他走后,竟然每天都有派人留守。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失败了,于是他想,你们之后一定会更加的小心,他也很难趁再自己亲自过来拿走玉佩了。于是他想了另一个办法,让自己的狗来替自己把玉佩挖出来叼回去。” 众人又发出惊呼:“啊?那条狗是高升的?” 袁捕头道:“不错,那条狗应该就是高升自己养的。这不算什么稀奇,小偷的种类千奇百怪,靠什么做掩护的都有,我之前也抓过靠养狗来帮助自己偷东西的贼。 而且田大公子来找我们报案的时候,特别提到过。他祭祀完毕要回家的时候,在灶王庙前忽然被一条小黑狗咬住了裤腿不肯松口。他折腾了半天,才终于摆脱了那条小黑狗。之后,他的玉佩就不见了。 如果高升真是偷玉佩的贼,那那条小黑狗,无疑是和他一伙的,是他豢养的帮凶。高升觉得自己没有机会再次进入这里将玉佩挖走之后,便指挥自己的狗多次想要潜入这里来。只可惜,他本人没有成功,他的狗也没有成功,每次来都被你们给吓跑了。 于是,那高升只好放弃使用狗的计划,打算再次找机会亲自上阵。就在昨夜,高升终于在你们都没发现的情况下进入了这里,回到了自己屋中的沙土堆里去挖玉佩。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挖玉佩的时候被某个听到动静半夜起来的人给发现了。那个人见到高升从土里挖出那么值钱的东西,当下见财起意,从背后偷偷接近高升,趁其不备用石头把他砸死了。” 阿禄道:“捕头大人的意思是,有人见财起意打死了高升,抢走了那块玉佩?” 袁捕头摇摇头道:“不,那块玉佩说不定还藏在原来的地方。因为,住在这里的就只有你们五个人而已。那高升不是傻瓜,uu看书.uanshu他不会把自己有玉佩的事情到处嚷嚷。所以除了他本人之外,能发现他手中有那玉佩的人,就只有住在这里的你们五个人而已。 因此,凶手也一定在你们五个人之中。 如果那个凶手够聪明的话,他不会把那块玉佩带在自己身上。因为发现尸体之后,肯定会引来官差前来检查。这里发现了尸体,住在旁边的几个人自然都是首要嫌疑人,官差说不定会要求搜身的。到时候,自己身上带着玉佩不就露馅了? 最高明的方法,就是把玉佩继续藏到原来的地方,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把玉佩拿出来。只可惜,那个凶手没有算到一件事,那就是高升还有一条狗。 如果我今天不推测出这些,恐怕在今后的几天里,那条狗可能会趁着这里防守松懈的时候,悄悄过来把玉佩挖出来,不知道叼到什么地方去呢。” 四个流浪汉和阿禄听到袁捕头把凶手锁定在了自己当中,全都露出震惊、恐惧、以及不敢相信的复杂表情。 袁捕头手下的捕快听到这番推理后,立刻摩拳擦掌道:“袁大哥,我这就去高升住过的屋子里,把那些沙土堆都翻一遍,找找看有没有那块玉佩!” 袁捕头笑道:“大过年的,这种粗活就不要我们亲手干了,有人会替我们干的。” 几个捕头不解道:“诶?有人会替我们干?谁啊?” 袁捕头往旁边一指道:“看,替我们干活的已经来了。” 众人闻听,全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小黑狗的身影,从一座沙土堆后面冒了出来。 第六十章 空锦袋 有很多人都害怕动物,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只要看到动物就觉得它们要伤害自己。其实,动物真正主动伤害人的时候并不多,它们怕人,远远多过人怕它们。 在经历了连续几天潜入工地均被赶跑的经验之后,那条小黑狗已经对这片工地有了心理阴影。只不过,它的主人还没有命令它放弃这个任务。 所以即使今天主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在约定地点出现,在外面等着它,它还是自己偷偷从不知名的小洞里钻入了这片工地中。 谁知道刚刚越过几座对它来说算是高山峻岭的沙土堆,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前方围着一大群人。小黑狗当时就愣住了,在呆了一下之后,转头就要往回跑。 袁捕头急忙对众人道:“那狗被我们这么多人吓到了,大家快找地方躲起来,不要出声。那条狗还会回来的,都给我盯紧点!” 众人听后,均不敢违抗袁捕头的命令,纷纷后退了很远的距离。有的钻进了旁边的空屋里,有的则藏身在了比较高的土堆后面,全都屏息凝神,在暗中静静的看着小狗刚才消失的方向。 果然,过了没多久,那条小黑狗的小脑袋再次从土堆后面伸了出来。它先是左顾右盼的往四外看了看,之后用鼻子贴着地面嗅了起来。 袁捕头轻轻的对着自己身后藏着的人摆了摆手,示意千万不要乱动。在过了有一会儿之后,那条小黑狗似乎才终于放下心来,一路机警的走进了之前“高升”住过的空屋里。 袁捕头低声指挥道:“悄悄靠近,你们两个从那边绕过去,把门围住不能让它跑了。” 在袁捕头的指挥下,阿禄流浪汉加上捕快,一行十多个人轻手轻脚的从各个方向往空屋的门口凑过去。袁捕头第一个来到门边,慢慢探出头往空屋里看去。 只见那条小黑狗正爬在厚厚的沙土堆的一侧,用两只前爪奋力的不停往外刨着土。那小黑狗已经刨了有一会儿了,身子都半掩在土堆里了,还是没有停下来,看来它要刨的东西埋的很深。 袁捕头示意大家就在原地等着,过了一会儿,那条小黑狗终于停下了刨土。只见它把头埋入了土堆里,左右晃了几下,之后一下子从土堆中窜了出来。 袁捕头看到,狗的嘴巴里叼着一个颜色鲜艳、刺绣精美的小锦袋。田大公子报案的时候说了,那块玉佩就是藏在那样一个锦袋中的。 袁捕头见东西已经被小狗刨出来了,也没有必要再隐蔽了。这狗是“高升”那小偷养的,说不定靠它还能找出很多“高升”藏在其他地方的赃物呢,必须把这条狗也抓走。 让这小狗走出空屋去再抓难度会变大,于是袁捕头一声令下:“堵住门口,抓住它!” 众人一听,全都呼啦一声跳出来,将空屋的去路团团围住。 那小黑狗一见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先是受到惊吓的往后退了两步。之后便呲着牙,眼睛带着凶狠和绝望的目光,不停地朝着众人狂吠起来。看样子,这小黑狗不打算妥协,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四个流浪汉之前常年的乞讨时光,给了他们很多次被恶狗咬伤的经历。此时看到这条小黑狗一副拼命抵抗的样子,全都不敢主动上前,纷纷往后退去。阿禄此刻也没有出风头的想法,跟着流浪汉退到了一边。 袁捕头回头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几个捕快,他们看上去也也颇为忌惮。袁捕头心想,他们的心情可以理解,这大过年的,谁愿意和一条狗过不去?只是,这条狗嘴里现在叼着田家大公子的玉佩,无论如何也得抓住啊。 于是袁捕头打算身先士卒,自己亲自来抓住这条小偷的帮凶。他试着往前伸出手,同时慢慢的往前挪动了一小步,口中念道:“啧啧啧,乖狗狗,不要动,把嘴里的东西给我……” 旁边一个捕快道:“袁大哥,我看我们还是拔出腰刀砍了这条狗吧。” 袁捕头道:“不行,它现在嘴里叼着田家的玉佩,那田公子报案的时候说了,这玉佩可是他们田家的传家宝。他特意叮嘱我们县太爷,让我们寻找的时候务必小心。万一我们拿刀一砍狗,狗一着急用力一咬,把玉佩咬碎了怎么办?我们怎么向县太爷交代? 还是尽量想办法靠近这条狗,让它先主动把玉佩吐出来再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拔刀硬上知道了吗?” 说着,袁捕头再次往前挪了一小步,伸出手对着狗道:“啧啧啧,乖狗狗,听话,把嘴里的东西给我……” 小黑狗先是往后退了两步,之后突然往前蹿了一下,对着袁捕头狂叫了一声。袁捕头吓得急忙缩手往后跳出两步,之后,两边又对峙了很久,袁捕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再次往前伸出手凑过去。 旁边一位捕快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道:“袁大哥,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被狗咬伤,大过年的岂不晦气的很?” 袁捕头道:“别废话了,我难道还对付不了一条狗了?” 另一位捕快道:“那个……袁大哥,你要非这样不可的话,起码也得带上点防护用的东西啊。” 袁捕头道:“现在上哪找那种东西去啊?” 刚才说话的那位捕快,一扭头刚好发现了阿禄戴着的手套,走过去道:“把手套脱下来!” 阿禄不敢违抗,只得把手套脱下来递给那位捕快,捕快又把手套扔给了袁捕头:“袁大哥,接着!这手套我看挺厚的,要是那畜生真要咬你,多少能抵挡一些。” 袁捕头一伸手接住手套戴在手上试了试,果然挺厚实了。这下他心里比刚才多了一点信心,再一次朝着那条小黑狗凑了上去。一边靠近一边道:“乖,听话,你要是听话,我可以对你法外开恩。不然我把你也当成贼抓起来,把你炖着吃了……” 那条小黑狗,先是开始不停的一边后退一边狂叫,袁捕头咬了咬牙,没有往后缩,而是慢慢的把守往小黑狗的嘴巴前伸过去。虽然此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狗嘴,可是那里面有玉佩,他也只能迎着危险而上。 小黑狗一路退到了墙角,已经无路可退了,情绪更加的激烈。袁捕头见那黑狗眼看就要疯了一般,忽然换了态度,不再一味哄它,而是猛然大喝一声:“呔!畜生,老实呆着!” 这一声大喝果然起了效果,小黑狗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站在原地不动了。袁捕头趁机把手伸到了他的嘴边,小黑狗没有咬袁捕头,反而乖乖的把嘴里的玉佩放到袁捕头的手上,之后竟然撒娇一般亲昵的用嘴巴蹭起袁捕头的手来。 袁捕头蹲下来,笑着抚摸着小黑狗的头道:“呵呵呵,你早这样不就行了?这才是好狗狗呢!”说着,袁捕头对后面道:“找条绳子来,让我把这狗栓上带回衙门里去。” “进宝”道:“您看我腰中这根麻绳行吗?挺长的。” 袁捕头回头一看道:“行啊,凑合着用吧,扔过来。” “进宝”将腰中的麻绳解下来丢给袁捕头,袁捕头把狗栓上,交给一位捕头带走了。 袁捕头手中拿着那个锦袋,满脸带笑的走出门外,他手下的捕快们,也都纷纷露出喜色。他们当然有理由高兴。因为只要找到了这块玉佩,至于那个“高升”到底是谁杀的,能不能找到凶手已经不重要了。 那小偷本就是罪犯,而且偷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已经算是罪大恶极了。被这群流浪汉中的一个杀死,也算是他罪有应得,没必要拼命替他伸冤找出杀他的凶手。只要玉佩找回,自己就能回去过个好年了。 一个捕快心急道:“袁大哥,这一定就是那块传说中的玉佩吧?打开看看让咱们哥们也开开眼啊!” 袁捕头笑道:“哈哈,瞧你这点出息,看好了啊,这种宝物咱们平时的确是不容易见到的……” 说着,袁捕头把锦袋的绳子口解开,往手掌上一倒,一块薄薄的片状石头从里面掉了出来。 众捕快大吃一惊:“啊!怎么会是石头?” 袁捕头用力的把那块石头攥了攥,冷笑道:“哼,看来我有点小看那个杀人凶手了。他似乎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手,故意拿走玉佩掉了包。 不过,那块玉佩应该还藏在这片工地里才对。这里十分的宽阔,又到处是未完工的沙土、木材,是藏东西的好所在。那凶手一定是把玉佩藏到这里的某个地方了。” 说着袁捕头一转身指着四个流浪汉和阿禄道:“而凶手,一定就在你们这五个人之中!来人,把他们押解到衙门里去,严加审问。之后再把所有的人都叫到这里来,把这里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块玉佩!” 四个流浪汉虽然都一脸委屈的样子,可是却也不敢反抗袁捕头的命令。而且,对他们来说,去衙门里住着,说不定比住在这种四面漏风的地方还要舒服些呢。因此四个流浪汉都乖乖的跟捕快走了。 阿禄却走到袁捕头近前道:“捕头大人,我是奉命来看守这座工地了,我走了对我们主人家没法交代啊!” 袁捕头想了想道:“好,那这样吧,你对这里颇为熟悉,就留下来帮助我们一起搜吧。不过,从现在起你必须留在我的身边,一刻也不能脱离我的视线。否则,无论你主人是谁,我姓袁的腰中佩刀可不认人!” 阿禄低声道:“不敢,不敢。” 袁捕头道:“转过去,我要先搜你的身,之后再搜你的监工房。等把你搜干净了,再去搜其他地方。” 阿禄急忙抬起双手,配合袁捕头的搜身。然而袁捕头上下搜了一遍,在阿禄的身上并没有发现那块玉佩,之后他又和阿禄一起,搜查了他所住的监工房,也是一无所获。监工房家具陈设简单的很,根本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阿禄道:“那个……大人,我可以被排除了吧?” 袁捕头道:“没在你身上和房间里搜到玉佩,不代表你就不是犯人,你也可以拿走玉佩藏在工地的任何地方嘛。” 阿禄道:“您说的对,我是有能力做这些事,可是我没动机啊。” 袁捕头笑道:“那么贵重的东西,对谁都是很好的动机吧?” 阿禄道:“我要是凶手,我干嘛还要主动去报官啊?我夜里丑时杀了那个小偷,有的是时间毁尸灭迹,我干嘛还要把他的尸体扔在那里呢?凶手一定是那四个流浪汉中的一个……” 袁捕头想了想,阿禄说的也有些道理,他对这里很熟悉,现在又是这里的看管人,他要是凶手有的是机会把尸体处理掉。 而且,阿禄毕竟是窦家的人,窦家也是巨富之家,家中奇珍异宝甚多。虽然阿禄只是个下人,但窦府的下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很难想象阿禄会在夜里看到一块玉佩就起杀心。论见财起意杀人夺物的动机的话,那四个流浪汉的嫌疑的确比他大多了。 袁捕头道:“哎,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现在我们只能希望那四个流浪汉能尽快招供,主动说出藏玉佩的地方了。 不然我们非得把这座工地翻个底朝天不可,这个年是别打算好好过了。看那四个流浪汉的样子,个个都不像安分的主,说不定会嘴硬到底的。” 果然不出袁捕头所料,那四个流浪汉被带到衙门里去之后,无论捕快们如何的审问,他们都一口咬定当天夜里四个人全都在睡觉。哪怕是给他们四个用了刑,他们四个依然不改口,反而一直大骂捕快们冤枉好人,草菅人命。 袁捕头见到这种情况,摇头对属下道:“算了,这些无家可归的人,都是早就不在乎命的主儿了,无论怎么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们还是省点力气,努力搜工地吧,那块玉佩一定还在那里。” 之后,衙门中的捕快便放弃了审问四个流浪汉,只把他们关在牢里,所有人都出动拿着各种工具去工地里搜寻。然而从二十九日的上午一直搜到天黑,几乎每个沙土堆都被翻开了,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第二天大年三十一早,县太爷忽然召见袁捕头,询问了这次的事情。袁捕头心中暗骂,自己明明说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往上报了,可是还是有人暗中把消息泄露给了县太爷。 县太爷和窦田二家关系匪浅,得知了此案进展之后,立刻就和田家通了气。为了讨好田家,好让他们在来年继续给县衙门更多的“孝敬”,县太爷竟然私自跟田家大公子打了包票,说初三之前一定能找到那块玉佩。 袁捕头急道:“大人,初三就找到?那片工地十分的宽阔,我们人手有限,要想全都找一遍三天的时间怕是不够啊。您看您能不能宽限几天?” 县太爷道:“不行,那块玉佩是田家传家之物。每年初三是田家过年祭祖和大宴宾朋的日子,那块玉佩之前每次都要拿出来放到田家祖先堂上供奉的,必须在初三之前给我找到。” 袁捕头还想争辩:“可是……” 县太爷道:“可是什么?要是不知道玉佩在何处也就算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玉佩藏在了什么地方。你要做的只不过是要把它找出来而已,这有什么难的?人手不够就去街上雇些短工来帮你们一起找嘛。” 袁捕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儿啊!哪还有在街上等活的工人?全都回家过年了啊!大人,您能不能……” 县太爷笑道:“哎呀,小袁啊,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衙门大家好嘛。你平时不是老埋怨你们那里人手少,装备也不好吗?你要是办成了这件事,田家自然少不了对咱们衙门的意思。到时候我多给你拨一些费用供你添人买物行了吧?快去快去!” 袁捕头没办法,只能带着人回到工地继续拼命的寻找。然而大年三十又找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之前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 袁捕头看着被翻动的乱七八糟的工地,又看了看一个个都累得直不起腰的属下,喊道:“算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都回家过年吧!明天早晨早点集合,别迟到啊。“ 捕快们都扶着腰回家去了,袁捕头看着四周狼狈不堪的环境,心中暗道:“难道……我推理错了不成?” 袁捕头叹了口气,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虽然在外面累了一天,很是疲惫,可是到了家里之后马上又打气精神来。他们今天定好,一家人要一起去大哥家吃年夜饭的,他不能让一人家的精神受他的影响。 袁捕头回家后,立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领着全家来到了大哥的家中。他大哥早就等候多时了,两家人相聚之后,uu看书 .ukanshu.co 其乐融融的开始吃年夜饭。 在吃饭闲聊的过程中,袁捕头偶然听到大哥讲起刚刚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有一个自称姓萧的人,在今天下午拿着一袋子野豆来找大哥,要他帮忙把豆子做成豆腐,再把豆腐做成三道菜。 大哥是鼎美楼首席主厨,过年期间的工作本来都已经早早被预定完了,便想把这个插队的人打发走。可是那个姓萧的人却在看了两眼大哥之后,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心事?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大哥好奇之下,便对那个惹说了困扰自己多日的一件烦心事。那个姓萧的竟然三言两语就通过大哥的叙述,把那件事情给解决了。大哥立刻推掉了其他的活,帮那个姓萧的人做了豆腐。 大哥似乎是认为这件奇遇很是有趣,口若悬河的给大家讲着,饭桌上的其他人也只是当成一件大哥工作中的趣事来听。 只有袁捕头暗地里思忖道:大哥那件事之前也问过我,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出答案。那个姓萧的那么短的时间就把事情解决了,他到底是何许人也呢?姓萧……不会是那位传说中的萧梨玉吧? 可是,萧梨玉不是成立了一个什么兰梨堂,在临州落户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本县呢? 不管那个姓萧的是不是萧梨玉,明天我都得去见见他。不然,赶在初三之前要是真找不到那块玉佩的话,县太爷肯定会认为是因为我们捕快们的原因,才让他损失了那么多钱的。今后,肯定会找机会给我们穿小鞋。 对,明天就去找那个姓萧的。 第六十一章 窗户纸 袁捕头讲述完案件的详细经过,也顾不上礼数了,自顾自的提起桌上的一壶酒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道:“啊!萧少侠,这个案子就是这么个情况。 目前为止我是没辙了,我们已经把那片工地找了好几遍,虽然没有做到寸土必争、挖地三尺,可也算的上是十分的仔细了,就是没有找到那块玉佩。那四个流浪汉也还是无论怎么审问,依然都一问三不知。 那个看工地的阿禄,之后也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可疑的行为,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内配合调查。自从案发后我就命令他留在工地一刻不能离开,和我负责看守现场的属下在一起,连窦府点卯都没去过了。 我们为了那块破玉佩,昨天的大年三十已经泡汤了,要是再找不到,不但这个年都过不好,之后还可能受到惩罚,甚至失业啊。 我想,我之前的推理一定是在什么地方有了十分严重错误,才会导致这种情况。还请萧少侠您看在我们这些人多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帮助本县维持治安的份上,务必要指教一二。” 小兰听后,心中对这个袁捕头的印象十分的不错,赞许道:“袁捕头,你可比那个展朔懂事多了,起码你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不像那个展朔,明明自己错了,还非要找借口说是为了地区的安定。” 袁捕头苦笑道:“每个都有好面子的一面,我如果能自己解开这件事的谜题,又何尝愿意来此恳求二位?一个人好面子无可厚非,但是要懂得轻重。 萧少侠,为了尽快破案,还我的兄弟们一个轻松的过年假期,还有未来的稳定前程。袁某今日甘愿承认自己无能,请萧少侠指教。” 小鲤鱼笑道:“哈哈哈,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知道自己无能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一个有用之人;不知道自己无能的人,一辈子都是废物。’袁捕头,你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实在是难得的很。” 袁捕头道:“萧少侠过奖了。” 小鲤鱼认真道:“不,我是认真的。袁捕头,你的推理能力是我见过的官差当中,称得上非常厉害的了。” 袁捕头道:“萧少侠何必安慰我?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我是推理错了。” 小鲤鱼摇了摇头道:“不,袁捕头,你应该对自己更有点信心才对,你的推理并没有错误。” 袁捕头道:“我的推理没有错误?那为什么我没有在工地中找到那块玉佩?” 小兰道:“应该是因为那个凶手藏的地方比较偏僻,你们目前才还没有找到吧。我想继续努力找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小鲤鱼道:“不,找不到的,因为玉佩不在工地里。” 小兰被噎了一下,对着小鲤鱼怒道:“喂,你耍我啊?你刚才说袁捕头的推理没错的。袁捕头就是推测玉佩藏在工地里,现在你又说不是?到底什么意思?” 袁捕头也附和道:“萧少侠的话,袁某也十分的不解,还请明示。 小鲤鱼笑道:“我刚才是说了袁捕头的推理没有错,但是还有后半句呢。” 小兰问道:“后半句是什么?” 小鲤鱼道:“袁捕头的推理是没有错,只不过还没有推理完。” 袁捕头诧异道:“没有推理完?这是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没有推理完就是没有推理完啊,换句话说,袁捕头你推理到一半的时候,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所以最后才会导致,整个事件到了中途的时候,无法再向前推进,让凶手的身份和玉佩的去向显得如此扑朔迷离。 其实,袁捕头只要再细心一点,注意到那个线索的话。以袁捕头聪明才智,根本不需要今天到这里来找我的。” 袁捕头道:“萧少侠的意思是,我漏掉了一个很明显的线索?可这个案子的所有情况我已经在头脑中反复思考过无数遍了。 我承认我或许会弄错某条线索,但是要说遗漏的话……我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吧……我实在想不到我可能遗漏了什么,请萧少侠指点迷津。” 小鲤鱼道:“尸体的情况,我想袁捕头一定也很仔细的查看过了吧?” 袁捕头道:“嗯,我在第一时间就去仔细的检查了尸体。” 小鲤鱼道:“那请问袁捕头,尸体的手当时是相对干净的呢,还是沾满了沙土的呢?” 袁捕头有些不理解小鲤鱼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道:“我记得……虽然那个小偷的手本身不是很白净,不过当时的确也没沾上沙土之类的东西。” 小鲤鱼道:“那就奇怪了哦。” 袁捕头道:“有什么奇怪的?” 小鲤鱼道:“难道袁捕头还没有发觉吗?现场有个东西不见了。” 袁捕头一愣:“有个东西不见了?我问过阿禄和那四个流浪汉了,现场并没有少任何东西啊,连作为凶器的石头都没有被带走,就那么随意的丢在地上了。” 小鲤鱼道:“那请问袁捕头,你当时推理出玉佩可能埋在沙土中的时候,为什么不自己去挖出来,而是让那条小黑狗去挖的呢?” 袁捕头道:“那是因为,一来我们不知道埋玉佩的准确位置。屋子里的沙土堆还是很大的,不知道位置可能会挖很久,让那条小黑狗去挖可以节省点时间。 二来是因为当时是早晨,天气很冷,我们出来的慌没有带挖土的工具,用手挖的话会很冷的……啊!我知道了,萧少侠!现场的确有个东西不见了!” 小兰还是一头雾水,见到袁捕头的反应,急切的问道:“到底什么东西不见了啊?你们怎么都喜欢说半截话啊!快点告诉我啊!” 袁捕头道:“是挖土的工具,挖土的工具不见了。那个小偷是夜里偷偷潜入工地里准备从沙土堆里挖出玉佩的,半夜的天气会比早晨更冷。他不可能直接用手刨沙土堆,而是肯定要借助某种工具才是。 而且,死者手上比较干净,也证明了他当时的确不是用手挖的沙土堆。他应该是带着某个挖土的工具来到现场的,可是在我们到达了那里的时候,案发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此类的工具。 这么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把那个工具给拿走了。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把那个工具拿走呢?挖土的工具一般都是铁锨、铁铲、或者镐之类的东西,拿走它有什么用? 如果是凶手抢过那个小偷的工具,当做凶器杀了他的话,为了隐藏凶器把那个工具从现场拿走还有情可原。可是凶手用的凶器是石头,事后也根本没有隐藏的意图,为什么要拿走一把铁铲呢?” 小鲤鱼道:“袁捕头,你虽然很聪明,推理能力很强,可是有的时候呢,会容易受到传统想法的限制。你以后只要多注意这方面一点,就能进步很多了。” 袁捕头道:“传统想法的限制?萧少侠的意思是?” 小鲤鱼道:“谁说挖土的工具一定得是铁铲之类的东西了?” 袁捕头困惑道:“挖土的工具不都是那种东西吗?” 小鲤鱼道:“要是在这种天气里挖其他地方的土,肯定是要用到你说的那种东西的。但是案发现场的土,却和别处的不太一样。首先,案发现场的土是建筑用的比较松软细腻的沙土,不是外面地面上那些十分坚硬的泥土。 再有,工人们放假之前为了怕那些沙土会因为下雪浇湿而变质,特意把那些沙土运到了空屋里。冬天是十分干燥的季节,在空屋里没有被雪覆盖过的沙土,里面的水分是很少的。 也就是说,那些沙土虽然冰冷,可却是干燥而松软的沙土。这种沙土,不需要你说的铁铲之类的东西,仅仅用手也能挖得动。事实上,当时那个叫“高升”的小偷在小年夜把玉佩藏到沙土里面的时候,就没有用到工具,就是用手直接埋进去的。 那你想,既然那种沙土不用多余的铁铲之类的工具也能轻松挖洞,他回来的时候干嘛要带铁铲那种工具来呢?完全是增加累赘,毫无必要的嘛。你是捕头抓贼无数,应该清楚小偷都是讲究轻装上阵的,身上的负担越少越好。” 袁捕头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不就跟刚才萧少侠自己的推理相违背了吗?是萧少侠自己推测说他带了工具来的啊,可是现在又说他没有带铁铲……” 小鲤鱼道:“他是带了工具过来,只不过不是你印象中那些挖土的工具,而是另一种工具。另一种轻巧便携,不惹人注目,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会让人产生怀疑,还能够保护自己的双手挖土的时候不会被冻伤和弄脏的工具……” 袁捕头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呼道:“手套!” 小鲤鱼点点头微笑道:“没错,在那种情况下,手套是最好的选择。既不惹人注意,也可以用来挖土。我想,现在袁捕头现在应该明白谁是凶手了吧?” 袁捕头脸上充满了激动道:“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凶手是阿禄!” 小兰大惑不解道:“诶?为什么呢?” 袁捕头道:“因为现场没有找到手套,那么也就代表那个小偷的手套被凶手拿走了。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阿禄是带着手套的。” 小兰反驳道:“可是只凭这一点也不能确定阿禄就是凶手吧?毕竟手套这种东西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物品之一了,阿禄自己也可能有手套的啊。谁都可以有手套的嘛,凭什么说阿禄手上的那双手套就是那个小偷的?” 小鲤鱼笑道:“小兰,你还记得你之前被野兔子给踢过脑门的事情吧?” 小兰一愣,转而生气道:“这种时候,你提这个干吗?” 小鲤鱼道:“哦,对了,还有一次,你去抓人家养的一只猫的时候,被猫给耍了是吧?” 小兰一拍桌子道:“臭泥鳅,你没词了就是想出我的丑是吧?小心我……” 小鲤鱼急忙赔笑道:“我没有任何对你不敬的意思,我只是在提醒你一个关于本案的关键线索而已。” 小兰噘嘴道:“切,你骗谁呢?我被兔子踢、被猫耍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不料袁捕头却说道:“有关系。” 小兰差一点闪到腰:“啊?不会吧?连你也说有关系?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袁捕头眼睛里闪烁出光芒道:“小兰姑娘之前的遭遇,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动物,无论是野生的还是家中豢养的,对不是自己主人的人,是没有那么容易亲近的。 特别是狗,既然是小偷专门培养出来帮助自己偷东西的狗,对陌生人更不可能轻易的就混熟。可是……当我把那条小黑狗逼近角落里的时候,它竟然乖乖的把嘴里的玉佩交给了我,还亲昵的蹭着我的手…… 当时我还以为是我那一声大叫吓住它了,现在我才明白,那条小黑狗之所以对我的态度产生了那么大的改变。不是因为我有多可怕,而是因为,我在把手靠近它嘴巴的时候,它从我的手上闻到了他主人的气味! 那条小黑狗是把我当成了他主人的熟人,才会放心的把玉佩交给我,跟我那么亲热的。可恶!明明这么明显的事情,我当时却没有想到!” 小兰也恍然大悟道:“哇,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诶?那那个叫阿禄的为什么要在杀完人之后,拿走死者的手套呢?” 袁捕头道:“那是因为,死者虽然是自己把玉佩刨了出来,但凶手又把锦带中的玉佩用石头掉包之后重新埋了进去。阿禄应该也是怕冻手或者把手弄脏吧,才把死者手上的手套摘下来自己戴上的。” 小兰道:“那他埋完了之后,干嘛不再次把手套换到死者的手上呢?” 袁捕头托腮思考起来:“或许……那个手套对他来说还有其他的用处吧……啊!我想到了!我知道玉佩现在藏在哪里了!” 小兰问道:“诶?你知道了?藏在哪里啊?” 袁捕头道:“之所以阿禄在埋完了用石头代替玉佩的锦带之后,一直没有摘下手套,是因为他要用手套来运送玉佩回窦府自己的家。虽然把玉佩藏到身上衣服中的某个地方也能带回去,但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万一半路上弄丢了,或者被窦府中的其他人给发现了就遭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大户人家的过年时候,下人们都十分的繁忙,点卯的时候更是异常的拥挤。阿禄应该是怕别人发现自己身上带着玉佩,所以才故意把死者的手套戴走,把玉佩藏在了手套里。 那块玉佩本来就不大,藏在厚厚的手套当中可以完美的隐蔽。而且,无论怎么拥挤,手套里藏着的东西都不容易丢失,也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或许别人在点卯的时候突然戴上了厚厚的手套会引人起疑,但阿禄目前正在外面的工地做看守,每天早晨都要经过很长的户外道路回窦府点卯。他突然戴上了厚厚的手套,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我们之所以一直在工地都没有找到那块玉佩,是因为那块玉佩在案发那天天刚亮的时候,就被阿禄以回窦府点卯的名义送到自己的住处去了。” 小兰道:“可是,我记得你刚才讲述案情的时候提到过,阿禄自己说过,他要是凶手的话,为什么要把尸体留在原地不做处理呢?又为什么要主动去报官呢?” 袁捕头挠挠头道:“这个嘛……我暂时也想不清楚,萧少侠,您可有什么猜想吗?” 小鲤鱼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谁是凶手,直接找到证据然后把他抓起来,直接去问他自己不就行了么?我记得袁捕头说过,那个阿禄自从和你们见面之后,你就没让他再回过窦府了,一直留在工地里配合你们的调查。 这也就代表了,他还没有机会把藏在自己住处的玉佩给处理掉,你们现在去他的住的地方,一定能找到的。只要找到了玉佩,就是决定性的证据,他怎么赖也赖不掉了。不过,毕竟他是窦府的人,袁捕头敢直接去窦府搜查吗?” 袁捕头似乎也犹豫了一下,uu看书 .uukanshuco不过马上就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道:“有什么不敢的?窦家二公子历来都是个明理的人,从来不袒护下人的罪恶。 更何况,这件事背后还有田家的因素在,窦家也不敢做的太过份。毕竟两家生意上有大往来,谁都得罪不起对方。” 小鲤鱼道:“那就提前祝贺袁捕头破案了。” 袁捕头道:“多谢萧少侠指教,袁某这就带人去搜阿禄的住处。”说完,袁捕头行了个抱拳礼,转身便走。 小鲤鱼对着他的背影高声道:“袁捕头最好把这事解决的快一点啊,我们还等着晚上你来带着我们逛灯会去呢!” 已经出屋很远的袁捕头传来回答:“我尽量!” 袁捕头走后,小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意犹未尽道:“额……虽然这次也是完美的破解了案子,可是总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啊!我想到了,是这次你的戏份好像少了很多。 平时破案的时候,都是你最后一直长篇大套的巴拉巴拉说上大半天的,结果这次你好像只说了没两句话,省下的都是那个袁捕头自己说的。” 小鲤鱼笑道:“我不是说了嘛,这个袁捕头很聪明,只要我点破了关键的一层窗户纸,剩下的他自己就能把事情都想明白了。” 小兰问道:“你难道不会觉得有点不甘心吗?” 小鲤鱼道:“我有什么不甘心的?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他这样才好呢,那样我不知道要省下多少麻烦呢。” 第六十二章 荒谬的动机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县城里的人们就都已经等不及了,纷纷点亮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天空中也绽放出五彩斑斓烟花。各个方向都传来敲锣打鼓的喜庆音乐,每条街上都挤满了新年夜出来狂欢的人群,世界一片快乐祥和。 本身小兰就是第一次在民间过春节,对四外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新奇。再加上有了袁捕头的夫人这个当地人的带领,一路替她细心的解说,耐心的指点她什么地方好玩,小兰简直从来都没有如此的开心过。 袁捕头和小鲤鱼两个男人在后面并排走在一起,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玩的正投入的袁夫人和小兰,以及被她们两个女人拉在中间的袁捕头只有五岁的小儿子。识趣的故意拉远了一些距离,跟在背后没有去打扰她们。 小鲤鱼看着小兰蹦蹦跳跳的背影,对旁边的袁捕头道:“谢谢你,特地让尊夫人来陪我表妹玩,她有日子没有这么欢乐了。” 袁捕头道:“哪里的话,我应该谢谢萧少侠才是,要是没有萧少侠出手相助,我们一家人今天也没机会出来玩。” 小鲤鱼漫不经心的问道:“看来,案子解决的很顺利咯?” 袁捕头道:“嗯,我从萧少侠那里回去之后,直接就带人去窦府搜了阿禄的住处。虽然费了点事,不过还是没用多久就从他腌制咸鸭蛋的坛子里找到了那块玉佩。 我把玉佩拿到阿禄的面前,他一看到玉佩,脸色立刻就变了,当时就承认了是他杀的人,拿走的玉佩。” 小鲤鱼道:“那他为什么没有毁尸灭迹还要主动报官的原因知道了吗?” 袁捕头颇为无奈的笑了笑道:“呵呵呵,要不是亲耳听到,我自己都不信,萧少侠猜那阿禄杀人偷玉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小鲤鱼道:“既然你都这么问了,自然一定不是普通的见财起意咯。” 袁捕头道:“据阿禄自己交代,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贪财,想要私吞那玉佩,而是要为了替他的主人出口气。” 小鲤鱼道:“哦?这是什么意思?” 袁捕头道:“腊月二十三那天,窦家大公子不是代替窦家去灶王庙前了吗,我听说还跟萧少侠的表妹小兰姑娘有过一段故事。最后,被突然出现的灶王爷给打断了腿,再次轰出去了。” 小鲤鱼道:“此事和田家无关吧?” 袁捕头道:“是啊,这件事根本和田家毫无关系。由于是在灶王庙的庙会上出的这件事,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所以立刻这件事就闹得满城风雨。窦家多年以前就一直在本县的百姓中有为富不仁、强霸一方的风评。 当然,主要是因为现在已经去世的窦老员外,和后来接替他掌管窦家的窦大公子的缘故。一直到灶王爷把窦家大公子打跑,窦家二公子掌权之后,人们对窦家的看法才慢慢的转变。 的确,窦家的二公子不像他的父亲和哥哥那样性格乖张跋扈,是一位十分温良恭俭、心地善良的好人。估计,是窦家二公子没有随父亲,随了他的母亲吧,听说窦老夫人就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子。 有点扯远了,总之呢,在窦家二公子掌权的这几年里,窦家终于变成了一个备受人们爱戴的家族了。窦家的二公子,也成为了本县中知名的大善人,成为了很多人的偶像。 本来,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窦家的名声会越来越好的。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被赶走多年的大公子回来了。二公子虽然看不惯哥哥的行为,可是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哥哥啊,怎么舍得把他轰走? 再加上窦大公子一副要痛改前非的样子,窦二公子便受了他的蒙蔽,原谅了他,还让他几年代替窦家去祭祀灶王爷。结果,窦大公子果然恶习难改,在庙会上调戏人家大姑娘,被灶王爷打跑了。 这一下,全县的百姓又开始对窦家纷纷议论起来,不但把窦老员外和窦大公子曾经的丑事都拿出来批评一番,甚至连窦二公子都被牵连了进来。有很多人说,窦二公子虽然心地善良,可是却不够聪明、没有主张、容易轻信他人、不分是非的包庇自己亲属等等。 那阿禄进窦府只有很短的时间,他之前一生漂泊,受尽了人生苦难,是窦二公子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稳定的家。他从心里不仅把窦二公子当成自己的恩人看待,更是视他如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一般。 他私底下听到人们的这种议论,自然十分的生气与不满。可是,他又对此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压制民间的传言。只能替自己的主人,遇到这样的不争气的哥哥而感到不甘而已。 后来,在二十八那天夜里,他当时偶然发了善心,给了那四个流浪汉整整一坛酒。那个四个流浪汉平时几乎很少能喝到酒,所以酒量都很差,喝完后几乎每个人都醉了。这也是为什么平时睡觉那么警觉的四个人,那天夜里竟然什么都没听到的原因。 阿禄那天自己也发现了四个人都醉了,平日里夜间因为有这四个流浪汉帮忙,他可以比较省心,不用经常出来巡逻,可以安心在监工房里睡觉。 但那天看到四个流浪汉都醉了,他怕夜里那个高升再次闯进来的时候,四个流浪汉会因为醉酒而无法发觉。他便自己在夜间多加了小心,隔段时间就不定时的出来巡逻一番。 果然,在到了半夜的时候,那个高升真的出现了。本来,阿禄是想一见面就把他乱棍打出去的。可是他刚要出手,却发现高升鬼鬼祟祟的本着曾经住过的那间空屋里走过去。 阿禄当时很好奇,因为他很熟悉那间空屋,那里除了沙土堆什么都没有,高升为何如此执着着要回到那里呢?他便暂时没有动手,而是拎着棍子悄悄的跟在他后面。 等高升进屋之后,他便偷偷的在门外往里窥视。结果大出他所料,高升竟然从沙土堆里挖出了一个锦袋。说来也巧,由于窦田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的当家人经常会面。 阿禄有一次跟着窦二公子去田家拜访过田大公子,曾经在田公子的身上看见过同样的锦袋。那个锦袋制作十分精良,造型和画面又十分独特,所以阿禄还记得。 他不仅记得那个锦袋是田大公子的东西,还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田大公子身上有那件传家宝很多人都知道,估计阿禄是从窦二公子那里听来的吧。 阿禄当时立刻明白了高升是小偷,而且还偷了田大公子的传家宝。他当时本来想立刻冲过去抓住他的,可是他转念一想,田家的传家宝丢了,为什么民间没有传闻呢? 一定是田家没有报案,或者报案了但是嘱咐过官府不要往外声张。也不知道他脑子那根筋不对,他当时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如果现在田家丢了传家宝的事情传出去,那一定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吧? 就算不能盖过窦大公子被灶王爷打跑的事情,起码也可以吸引一大部分人的眼球过去,相对的人们谈论窦家的事情就会减少了。而且,本县就两家最富的大户,窦家与田家。 现在窦家出了丑事,正在被万人议论,不免就被很多人和田家放在一起比较。这样一来,人们的言谈中便更多的偏向田家,而贬低窦家。 可如果田家此时也出一件丑事呢?就算不能帮窦家挽回颜面,起码也得落一个‘要丢人大家一起丢’的状态。 所以,阿禄才会偷偷从背后用石头砸死高升。之所以没用棍子是因为很多人都见过他平时喜欢拿着棍子到处走,用棍子很容易让别人联想到他。 杀完人之后他用石头掉包锦袋中的玉佩又埋回去,把尸体留在原地不动,天亮后主动报官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他为了增加这件事的神秘感。 他不仅要把田家丢了传家宝的事情捅出去,还要尽量将事件本身弄得扑朔迷离、复杂曲折,为的就是吸引人们的关注度。因为,只是被小偷偷了传家宝的话,可能并不能引起人们热烈的关注。但如果伴随着这么一件离奇的杀人案的话,老百姓就会很喜欢讨论了。 这就是阿禄做这件事的动机,听上去是不是特别可笑?” 小鲤鱼笑道:“我遇到过更可笑的。对了,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了?” 袁捕头道:“由于涉及到田窦两家大户,我们自然是弄清真相后,立刻就派人通知了两家的当家人。之后,窦二公子和田大公子马上进行了会面。最后的结果是,经过双方的共同协商,一致认为: 虽然阿禄的动机是对田家不利,可是要不是他半夜起来正巧碰到高升那个小偷,说不定田家的传家宝就从此再也找不到了。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田大公子的玉佩能回来,阿禄也有功劳。 因此,田大公子只是要回了自己的玉佩,并没有为难阿禄,更没有为难田家。而是和田家约好,此事双方都私下解决,不要外传。至于怎么处置阿禄,就交给县衙门决定了。” 小鲤鱼问道:“那县衙门最后把阿禄怎么样了?” 袁捕头笑道:“我们县太爷看出来窦二公子很喜欢那个阿禄,再加上阿禄杀的人本身也是个盗窃财物巨大的小偷,并没有伤害好人。于是就狠狠的敲了窦二公子一笔钱,让窦二公子把阿禄带走了。 不过我们县太爷也不是傻瓜,虽然现在两家都约好保密,没有把此事外传。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事情真泄露出去,全县都知道了凶手是阿禄的话。以后阿禄再在本县没事人一样的到处乱走,肯定会引起争议。 所以,县太爷让窦二公子把阿禄弄走,一辈子不许再回县里来。我听说,窦二公子准备过了年就把阿禄送到南方去,让他更名换姓,在窦家南方买卖的分店中帮忙做事。虽然最后的处理有违背律法之处,不过这样做的确让我们县太爷和窦、田二家都能满意。” 小鲤鱼道:“那,那四位流浪汉呢?” 袁捕头道:“窦二公子表示了,为了弥补他们因为自家手下做错事而受的冤屈和拷打,已经正式雇佣他们为那片工地的监工。这下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那里了,而且明年开春工程再次开工的时候,他们还有了一份工作。” 小鲤鱼点头道:“嗯,别说,这事的结局倒是挺让人感到欣慰的。大过年的,总算没有产生什么悲伤的结局。” 袁捕头也感叹道:“哎,这一切都多亏了萧少侠的帮忙。萧少侠,您真的不想要让人知道这个案子是你破的吗?” 小鲤鱼道:“我只不过是稍微给了你一点提示而已,大部分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既然事情已经过了,我们就安心的过年吧,我也很久没有在人群中过年了。” 袁捕头道:“萧少侠,我听江湖上的传说,还以为萧少侠是一位十分……怎么说呢,十分特殊的人物。今日一见,才知道萧少侠如此……如此的……平易近人……” 小鲤鱼笑道:“平易近人?你不用绞尽脑汁故意想出这种词汇来,直接说我十分的平凡就行了,我不在意的。” 袁捕头真诚道:“不瞒萧少侠说,因为吃这行饭的关系,我见过的江湖绿林人士也不算少。他们每个人无论本事高低,名气大小,都喜欢把自己弄得与众不同。 不是在自己的外表上做文章,把自己弄得怪模怪样的,就是故意彰显自己有什么独特的怪癖。总之,好像每个人没有点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江湖中人一样。 可是今日一见萧少侠,我才真正的从心里感到佩服,因为以萧少侠的聪明才智,和武功修为,已经远在江湖中的无数人之上。可是萧少侠却一点都没有故意特立独行的地方,着实让人钦佩。 在这个人人都想要特殊的江湖之上,一点都不特殊的萧少侠,反而是最特殊的一个。” 小鲤鱼笑道:“‘最特殊的地方,反而是一点都不特殊’,这是我这辈子以来,听过的对我的评价中最有趣的一个了。袁捕头,你不要再捧我了,再捧,我可真要晕了呢。” 袁捕头还要说些什么,小兰从前面跑了过来,兴奋的叫道:“你们快点啊,姐姐说前面马上就到‘春灯大会’了!” 小鲤鱼道:“你看我们两个,都忘了今天出来是要干什么的了,我们还是赶紧跟着她们去看灯会吧。” 到了灯会之后,小兰的眼睛更加的不够用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花灯塞满了她明亮的瞳孔。她贪婪的左看右看,不停的发出惊叹之声。 袁夫人道:“小兰妹妹,你喜欢看灯的话,告诉你,其实今天的灯还不算最热闹的。” 小兰道:“啊?这还不算热闹啊?难道还有比这还热闹的时候?” 袁夫人道:“每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的时候,才是我么县里最大的灯会,称作每年的‘万灯大会’。那一天的灯不仅好看,而且每个灯上还会写上灯谜,供大家来猜。可以说是又好看,又好玩呢。” 小兰跳脚道:“耶!太好了!正月十五姐姐能不能还带我来看啊?” 袁夫人笑道:“没问题,我们家阿桂非常的喜欢你这个阿姨,到时候恐怕我不答应也不行了。” 小兰弯下腰,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道:“那就说定了哦,小桂,正月十五阿姨再来找你玩哦!” 小男孩晃了晃举在手里的一个大号冰糖葫芦,露出憨憨的笑容。 一直到了半夜,小兰和小鲤鱼才回到了客栈之中休息。第二天起床吃饭的时候,小兰就已经在憧憬着正月十五的灯会了。 小鲤鱼笑道:“还有半个月呢,你现在就等不及了?有点太早了吧?” 小兰道:“不然呢?人家别人家在正月里都忙着走亲戚、访朋友,各处去拜年。uu看书 .uuanshu.co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举目无亲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除了盼着上元节快点来,我还能干嘛?” 小鲤鱼道:“好吧,你说的也对,我们过年期间的确没什么事干。不如这样,你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一个灯谜出来。上元节那天,你也做一个灯笼挂出去和大家一起猜一猜。我听说,每年万灯大会上,都有最佳灯谜的评选呢。” 小兰期待道:“是吗?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今年的最佳灯谜一定是我的了!哈哈哈哈!诶?你不想一个灯谜也做个灯笼一起参加吗?” 小鲤鱼摇摇头道:“我就算了,生活中已经到处都是谜团,光猜那些东西我就够累的了,我实在没兴趣再故意去制造谜题出来。” 小兰斜眼一笑道:“我看你是不会玩灯谜吧?” 小鲤鱼道:“就算是吧。” 小兰眨眨眼道:“诶?这就承认了?一般来说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被别人挑衅之后,不是应该霸气的回道:‘我若是想猜,世界上没有灯谜能难住我。我若是想出,世界上也没有人能猜到我出的灯谜’吗?” 小鲤鱼道:“怎么可能有那种人存在?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什么谜题都猜得到的。更何况,什么迷都能猜得到的人,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呢?这世上很多谜题,猜不到远比猜到更好。” 小兰道:“切,就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空洞无味的大话,真扫兴。不理你了,我回屋去准备灯谜了,不准偷看啊!” 说着,小兰高高兴兴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关上了门。 第六十三章 灯下的男孩 离天黑还有一段不少的时间,小兰就已经跃跃欲试,等不及要把自己精心制作的彩灯,和苦思冥想出来的灯谜带到万灯大会上去了。 以至于,她连饭都没有心思吃。小鲤鱼在旁边吃饭的时候,她宝贝似的捧着外面盖着一层纸套的彩灯,心不在焉的发呆。 小鲤鱼夹了一口菜放到她的碗里,笑道:“吃点吧,如果还像初一那样逛到半夜的话,你不怕饿啊?” 小兰兴奋中带着紧张的情绪道:“我……我不饿……诶,对了,这次你肯定是不参加灯谜大赛了是吧?” 小鲤鱼道:“对呀,我不早说过了吗?” 小兰道:“那,你就不是我的竞争对手了。本来,我这经过多日锤炼想出来的灯谜,不到灯谜大赛开始是不会轻易给人看的。不过,既然你不是我的竞争对手了,提前给你看看也无妨。 你来帮我参谋一下,如果连你都猜不到我这条灯谜的谜底,那我就一定能获得这次灯谜大赛的冠军了!” 小鲤鱼刚要拒绝,没想到小兰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话后直接就把灯笼的纸套摘下。然后她一手将小鲤鱼桌子前面的饭菜用力的推出很远,让出一片空地来,把彩灯咚的一声放到了小鲤鱼的面前。 小兰期待道:“来来来,快点猜一下!” 小鲤鱼手里拿着两根筷子刚要夹菜,面前的饭菜都没了,他只得把筷子停在半空中。 小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猜啊!” 小鲤鱼没辙,瞄了一眼彩灯之后,立即说道:“哦,我猜不到。”说着,他就要把彩灯拿开,继续吃饭。 小兰一把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把他想要拿灯的手打开,怒道:“你根本就没有好好猜,连谜面都没仔细看呢,就说没猜到?敷衍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给我好好猜!否则,你别想吃饭了!” 小鲤鱼无奈,只好叹口气放下筷子,认真的盯着彩灯上面写着的四行字,口中轻轻念道:“‘眼看来到五月中,佳人买纸糊窗棂,夫郎外出三年整,一封书信半字空。’谜底打四味药材。” 小兰用力的点点头道:“对对对,这四句每一句都打一味草药,你试着猜一猜看能不能猜到?” 小鲤鱼忽然半眯起双眼,眉头微蹙,右手托住下巴开始了沉思状。小兰一见小鲤鱼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也瞬间严肃起来。一时间,好像空气都变得比刚才紧张了不少。 小兰看着宛如比案发现场破案还要认真的小鲤鱼,不由得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心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忽然,小鲤鱼眉头一展,高声说道:“啊!我还是猜不到。” 小兰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坐到地下,她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生气道:“你耍我是不是?摆了那么半天的姿势,最后就来一句还是猜不到?” 小鲤鱼笑道:“本来就是猜不到嘛,你再凶我我也是猜不到啊。我倒是想到有几个答案,可是每个都有不合理的地方,我是真的猜不到了,你这灯谜出的还是真是厉害。” 虽然听到小鲤鱼夸自己,小兰心中暗自高兴,可是她嘴上却道:“哼,怎么看都像在敷衍我的样子……” 小鲤鱼道:“好啦,告诉我谜底是什么吧。如果谜底合情合理的话,你这灯谜今年真的有可能夺冠呢。” 小兰得意道:“谜底当然合情合理了!” 小鲤鱼道:“那我问你,第一句‘眼看来到五月中’是什么药材?” 小兰道:“这味药材叫‘半夏’。” 小鲤鱼道:“这味药材倒是有,不过为什么叫半夏呢?” 小兰道:“你仔细想想嘛,‘眼看来到五月中’,四五六月是夏天,五月的正中间,不正好是夏天过了一半吗?所以,这味药材叫半夏。怎么样?合情合理吧?” 小鲤鱼道:“那要是闰四月呢?” 小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噎道:“闰……闰四月?” 小鲤鱼道:“对呀,闰月的情况不算罕见吧?每年都可能会有闰月的,如果那年正好润四月或者闰六月怎么办?那五月中就不是夏天的正中间了哦,半夏这个谜底就不合理啊。” 小兰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好吧,谁会没事像你这样还考虑闰月的问题啊?” 小鲤鱼道:“解谜嘛,当然要考虑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咯,不然岂不是很容易出现漏洞?” 小兰白眼道:“猜灯谜又不是破案,只考虑常见情况就可以了,不用那么钻牛角尖。” 小鲤鱼笑道:“好吧,就算你这个勉强合理了,下一句‘佳人买纸糊窗棂’谜底是什么?” 小兰调整了一下情绪道:“谜底的药材是‘防风’。” 小鲤鱼道:“防风?药材倒是有,为什么是防风呢?” 小兰道:“多明显啊,佳人买纸用来糊窗户,为什么要糊窗户呢?自然是为了防止外面往屋里刮风。所以这个谜底便是防风,这个合理吧?” 小鲤鱼道:“哪里合理了?都‘眼看来到五月中’了,已经到了夏天了。天气明明都热起来了,为什么还要糊窗户呢?难道佳人不怕热吗?这不符合常识嘛。” 小兰皱眉道:“这……这第二句和第一句是两个灯谜,不用连在一起考虑的啊。” 小鲤鱼道:“可是你却明明把四句话都写在一起了,而且还合辙押韵,像一首诗一样,无论谁读起来第一感觉都会认为这四句话是连在一起的吧?我想,那些万灯大会灯谜大赛最后的评委也一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的。 他们做评委的时候,可是自己偷偷跑到一个小屋子里去商量谁得奖的,你又不在旁边,你怎么跟他们解释四句话不是连在一起的啊?” 小兰犹豫道:“你说的也是哦……不过,即使是连在一起的,也应该解释的通的……” 小鲤鱼道:“怎么解释啊?为什么夏天都过了一半,佳人却不换纱窗非要糊窗户呢?” 小兰转着眼珠想了半天,终于道:“啊,我知道了,因为佳人要生孩子!以前荷叶那个丫头为了取笑我,跟我讲过很多结婚生孩子的事情,我听她说过,这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是极为怕风的。 即使是夏天,也不能受一点点的风,所以才会糊窗户。怎么样,这个解释合理了吧?” 小鲤鱼道:“好吧,算是勉强合理了,那第三句‘夫郎外出三年整’呢?” 小兰道:“‘夫郎外出三年整’的谜底是当归。你想,夫郎都外出三年了,肯定是早就应当归来了啊,所以叫当归。这个你总挑不出毛病来了吧?” 小鲤鱼道:“谁说的?这句毛病大了。” 小兰不服道:“怎么可能?这句哪里有问题啊?” 小鲤鱼道:“夫郎都外出三年整了,那佳人的孩子哪来的?喂,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小兰顿时满脸通红,怒道:“这……你……我……我怎么不知道?荷叶都跟我说过的……生孩子其实就是……就是……哎呀!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这就是在故意找茬是不是?” 小鲤鱼道:“你刚才自己都认了四句话可以连在一起解释的,那夫郎外出三年,佳人怎么可能有孩子吗?这不是我故意找茬啊,任何一个懂得‘十月怀胎’的人都会马上看出破绽的吧?” 小兰气的攥起拳头,想了半天,最后咬着牙道:“好,这样解释就通了,听好啊:虽然佳人的夫郎外出了三年,没有回来过。可是佳人她自己呢,在十个月之前却外出去她夫郎住的地方探望过他。这样一来,就没有问题了吧?” 小鲤鱼笑道:“行,好歹算是解释通了,到了最后一句了。” 小兰气喘吁吁的调整了半天呼吸,才终于缓和了一些道:“我告诉你,我这灯谜最合理的就是最后这一句了。‘一封书信半字空’,来了一封信,上面半个字都没有,这位药材是白芷。” 小鲤鱼道:“还最合理的?我看是最不合理的。” 小兰道:“哪里最不合理啊?” 小鲤鱼道:“来了一封书信,半个字都没有,连地址都没有写,那邮差怎么给送来的?” 小兰狼狈的辩解道:“额……这封信不是邮差给送来的。” 小鲤鱼道:“那是谁送来的?” 小兰道:“是托人直接给捎来的,托付给亲戚朋友给带过来,就不需要写地址了嘛。” 小鲤鱼道:“那也不对啊,既然是写信嘛,总要有内容。托人送回来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信息都传达不了,送它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啊?” 小兰崩溃道:“那个……是因为……因为要留着给那个佳人糊窗户用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哎呀,我不玩了!气死我了!” 小鲤鱼看着小兰生气大拍桌子的样子,暗暗偷笑起来。 小兰一见小鲤鱼偷笑,立刻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拧道:“好啊,我就知道你是在故意整我!我饶不了你今天……” 小鲤鱼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放开我吧。我不是在故意整你,我是在锻炼你的推理能力啊。” 小兰道:“骗谁呢?” 小鲤鱼道:“你想啊,你可是亲口说过,虽然兰梨堂的匾额被你打碎了,可是兰梨堂却没有解散,还是一直存在的状态。既然存在,以后就得接案子啊。 可兰梨堂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万一今后接的案子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忙不开啊。你身为堂主,以后肯定也得负责很多案件的侦破才是。 我刚才如此刁钻的提出每句灯谜的漏洞,逼迫你给每一句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不是很好的一种推理的训练吗? 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四句话都解释通,还真是了不起呢。换了我,要是别人这么刁难我,我都不一定能这么快想出这种借口出来呢。” 小兰翻了个白眼,松开小鲤鱼的耳朵,笑骂道:“骗子!不过我也真是笨,总是被你拍几句马屁就信以为真了。” 小鲤鱼揉着耳朵道:“我没有拍马屁啊,我说的是真的,你本来就聪明的很,只是之前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而已。只要你掌握了方法,经常锻炼自己,今后你不一定在我之下的。” 小兰脸上明显浮现出笑容道:“明明知道是假的,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听,哎,我真是病的不轻啊……”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兰赶紧调整好表情,走过去一开门,袁捕头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站在了外面。 袁夫人问道:“小兰妹妹,你们吃完了吗?” 小鲤鱼刚要说话,小兰瞪了他一眼,笑着回道:“吃完了,我们都吃的很饱呢。我都等不及了,姐姐快带我去参加万灯大会吧!”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辛稼轩的这一首《青玉案·元夕》的上半阙词句,用来形容今夜上元节万灯大会的热闹场面,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家家户户几乎全都从家中走出,来到了万灯大会的现场,一时间人头攒动、寸步难行。还好,有袁捕头带领,袁捕头虽然是小小的捕头,可也是县衙门的人,百姓们对其也是敬畏有加。 在袁捕头的帮助下,小兰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彩灯,挂到了离评审席最近的一片区域内。越靠近这片区域的彩灯,其制作越是精美,造型越是夸张,种类也越是多样。不但颜色各异,外形也千奇百怪。有做成各种蔬菜水果外形的,还有做成各种动物外形的,简直让小兰看花了眼。 相比之下,小兰自己的彩灯在外形上显得中规中矩,并不亮眼。不过小兰却并不在意,因为她本来就是奔着最佳灯谜奖去的,没想竞争最佳造型奖。 小兰挂好自己的彩灯之后,抬头看了看自己彩灯旁边挂着的几个灯笼,随口念道:“‘一朵芙蓉头上戴,锦衣不是剪工裁,虽然并非英雄汉,唱得千门万户开。’呵呵呵,傻瓜都知道谜底是公鸡。” 说完她有转头看向另一个,轻念道:‘一家分为两院,弟兄姐妹众多,多的要比少的少,少的反比多的多’。这明显是算盘嘛,三岁小孩子都猜得出来。都是这种没文化、没内涵的烂俗灯谜,怎么跟我的比嘛,我今夜冠军是拿定了!” 小鲤鱼见她信心满满,开心无比,不忍再逗她,提议道:“这评选大会的结果要过了亥时才能出呢,时间还早,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小兰道:“好吧,我看今天的灯笼的确很多,一眼看不到头。我们也去外围逛一逛,看看那些灯笼上有没有写什么好玩的灯谜。” 一行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到了相对比较靠外圈的地方。外面的人群相对比较稀疏,没有里面那么拥挤,彩灯的样式也没有评审席旁边的那些那么浮夸。不过反倒有一种踏实朴实的美感,让人感到亲切和温暖。 小兰尽情的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景色,不知疲倦的到处欣赏着各种灯谜。很多她都能自己猜出来,遇到实在猜不到的时候,就去问袁捕头和他夫人。经过了出门前的事情,小兰实在不想再去请教小鲤鱼,那个家伙指不定又说出什么胡话来耍自己呢。 看着看着,小兰忽然又发现了一个自己猜不透的灯谜,抬头念道:“‘大姐用针不用线,二姐用线不用针,三姐点灯不干活,四姐做活不点灯’。谜底打四种小动物……额……这什么啊?袁捕头你知道吗?” 袁捕头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小兰又问袁捕头的夫人:“姐姐,你知道是什么吗?” 袁夫人笑而不语,而是看了看在一旁正看着别处的小鲤鱼,对小兰道:“这个谜底我也不知道呢,你去问你表哥啊,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的。” 小兰道:“我不想去问他,他这个人没事就喜欢耍贫嘴编排我。” 袁夫人道:“都是自家人,我想你表哥也懂得分寸的,在这种时候他不会再编排你了,去问问他吧。” 小兰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知道,我只能去问他了。”说完小兰朝着小鲤鱼走过去。 袁夫人见小兰走后,悄悄戳了戳袁捕头的胳膊道:“你是不是傻啊?” 袁捕头疑惑道:“我怎么了?” 袁夫人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小兰妹妹对她那位表哥有意思啊?你还非要每个她问你的灯谜都回答出来,不是傻是什么? 你应该假装不知道,让她去问他表哥嘛。上元节本来自古就有情人节一说,这种时候,你往中间插什么?” 袁捕头笑道:“哈哈哈哈,好吧,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袁夫人道:“还以后呢?今天你碍的事就够多了,我看,我们还是让她们两个好好在一块呆会儿吧,咱们一家人去别处玩会。” 袁捕头道:“行,听你的。” 袁夫人便开口大声对那边正在和小鲤鱼交谈的小兰道:“小兰妹妹,我们想起来了,每年今夜我们都要去和几家亲戚到一个地方去聚一聚。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要先走一会儿了,反正路你们也熟悉了,接下来就你们自己逛吧。” 小兰虽有不舍,可是听到这是人家每年的传统,自己若是今年硬拉着人家陪自己破坏人家亲人之间的关系算怎么回事?于是便回道:“哦,那姐姐你们自管走就是了,不用担心我们。” 袁夫人一家告辞离开之后,小兰转回头问道:“喂,刚才那个灯谜的谜底到底是什么啊?” 小鲤鱼道:“哦,那个啊,四句话的谜底分别是蜜蜂、蜘蛛、萤火虫和纺织娘。” 小兰瞪大了眼睛道:“诶?这蜜蜂和蜘蛛我知道,萤火虫我没见过但是听过这个名字,纺织娘是什么东西?世界上真有这种动物吗?别是你胡乱编出来骗我的吧?” 小鲤鱼道:“我没有骗你,纺织娘是一种小虫,外形和蟋蟀之类的有点类似。又叫筒管娘、络丝娘、纺织郎、络伟、莎鸡,纺花娘……” 小兰打断他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了,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小鲤鱼笑道:“因为我曾经多年流浪在山间荒野啊,什么样的动物和草虫我基本都见过。你自小身居王府,没见过这些虫子,这个谜语猜不出来并不怪你,再看看别的吧。” 小兰又抬起头寻找了一圈,又发现一个灯谜道:“这又有一个奇怪的,谜面只有三个字——哑姑娘。谜底打一个成语,额……这个出灯谜的人不是开玩笑吧?哑姑娘能打什么成语啊?” 小兰又摸着下巴陷入了苦死之中,小鲤鱼看着她的侧脸,思索了片刻道:“妙不可言。” 小兰道:“你又奚落我猜不到的样子是不是?” 小鲤鱼笑道:“我不是在形容你猜不到谜题的样子,虽然你思考的样子的确也挺妙的。我是在说这个灯谜的谜底,不是打一个成语吗?那个成语就是‘妙不可言’。” 小兰不解道:“为什么是‘妙不可言’啊?” 小鲤鱼道:“你想想,姑娘是什么?姑娘就是少女,而妙字拆开,便是一个少字,加一个女字。哑姑娘,也就是不能言语的少女。少女不可言,岂不是正是‘妙不可言’?” 小兰道:“哼,做个灯谜搞的这么咬文嚼字的,没劲。” 小鲤鱼本来想说,你想的那个灯谜也挺咬文嚼字的,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小兰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在一处冷清没人的角落里,一根挂彩灯的大粗木头杆子底下,蹲着一位年轻男子。周围所有的人都满面笑容,享受着节日快乐的气氛,只有这位男子,蹲在杆子底下低着头伤心的哭着。 小兰一见便来了气,走到那男子面前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今天大过节的,所有人都高高兴兴,你却在此大哭。你是故意给别人添晦气是不是?要哭回家哭去!” 那男子却哭的更伤心了,小兰一见他如此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刺痛了他,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态度。于是语气缓和了些问道:“喂,你到底哭什么啊?这大过节的有什么可哭的啊?” 男子这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兰,涕泪横流的答道:“我……本来……我和我的心上人,也就是窦家的三小姐定好了今天来这里相会的……窦小姐告诉我,上元节万灯大会开始的时候,让我到这根杆子下面来。 可是,我天没黑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出现……看来,她果然还是嫌弃我配不上她,不肯来见我了!我……没有她……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呜呜呜呜!” 小兰退回道小鲤鱼身边,悄声道:“原来是被女人给抛弃了,哎,遇到他真是晦气,我们快些到别处去逛逛吧。” 不料小鲤鱼却道:“诶,等一下。” 小兰问道:“怎么了?” 小鲤鱼没有回答小兰,而是走到那个男子跟前低头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先别哭了。” 男子不听劝:“你不要管我!没有她我今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小鲤鱼道:“别哭了,现在还不能确定窦小姐已经抛弃你了。” 男子一听,立刻止住悲声从地上窜起来,抹了一把鼻子道:“你说什么?你认识窦小姐吗?是不是她托你给我带什么话了?你快说啊你!” 小鲤鱼道:“我不认识那个什么窦小姐,也根本没见过她。只不过,你来到这里没有见到窦小姐的面,难道就只顾着哭了吗?就没想到还有其他的可能?” 男子疑惑道:“你……你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我说你什么好啊,真是的,那窦小姐跟你约定的时候只说让你上元节到这根杆子下面来,并没有说她一定会在这里等你对吧?” 男子木讷的点了点头。 小鲤鱼道:“你想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上元节啊。上元节最大的活动是什么?打灯谜啊。她故意让你到一根挂着灯谜彩灯的杆子下面来,很明显是要让你抬头看一看杆子上的灯谜啊。 你可倒好,看见没人就直接哭起来了,头顶的灯谜看都没看。说不定,这上面的灯谜正是窦小姐给你的留言呢。” 男子和小兰听后,纷纷抬起头往杆子上方看去,只见杆子的顶端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灯笼身上写着一句话: “宫前蝴蝶觅残花”除此之外没有写任何东西,也没有写这句话到底打什么。 男子看到这句话后,沉思了片刻又哭了起来:“哎呀,蝴蝶觅残花,这正是窦小姐在暗示我,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啊……” 小兰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用拳头使劲锤了一下男子的头喝到:“别嚎了!” 男子被小兰的态度给吓住,呆在原地不敢再出声了。小兰转头问小鲤鱼:“喂,这句灯谜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猜到了吗?” 小鲤鱼托着腮道:“这是个字谜,谜底是‘蛇’字。” 男子和小兰同时问道:“为什么是蛇字?” 小鲤鱼道:“宫前蝴蝶觅残花。宫前,宫字的前端便是宝盖头。蝴蝶,都是虫字边。残花,花字残掉也就是说花这个字要只剩下一部分。 花字无论剩下‘草’还是‘人’都无法和宝盖与虫组成一个字,只有剩下‘匕’字。宝盖头,虫,再加上匕,组合起来才能成为一个‘蛇’字。” 小兰问道:“哦,原来如此。即便我们知道了谜底是蛇,可是这个蛇字又是什么意思呢?那个窦小姐在这里留一个蛇字,是想表达什么?” 小鲤鱼道:“现在是冬天,蛇都冬眠了,外面自然是看不到蛇的。我刚才注意了一下,这附近周围好像也没有名字里带蛇的地名。所以唯一可能的就是,蛇形的彩灯。” 小兰道:“蛇形彩灯?” 小鲤鱼道:“对呀,uu看书ww.uukns.cm 今天的万灯大会,彩灯的形状各式各样,其中就有不少做成动物形状的。” 小兰道:“可是,既然如此,那蛇形的彩灯应该也会有不少吧,我们怎么知道到底去找哪一个?” 小鲤鱼道:“不,蛇这种动物平时在人们眼里是凶恶与危险的象征,一般在这种节日是不会有人随便做那种形状的灯的。当然,如果是蛇年就不一样了,可是今年并不是蛇年,所以蛇形的彩灯应该不多。” 小兰道:“哦,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蛇形的彩灯,就有可能找到窦小姐了?” 小鲤鱼道:“未必,可能只是找到窦小姐的下一个留言而已,不过只要我们按照窦小姐留下的线索一直找下去,总能找到她的。” 男子看着二人对话的场景,不禁胆怯的插嘴问道:“那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小兰转头对着男子道:“我们是兰梨堂的人!” 男子道:“兰梨堂?卖水果的吗?” 小兰道:“呸,你才卖水果的呢!我们是专门替人破案解谜的。你想去见窦小姐吗?想得话,就跟我们走。本来像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我们兰梨堂都是不屑于接的。不过今天日子特殊,再加上本堂主我今日十分的高兴,你这个案子我们接了!” 说完,小兰凑到小鲤鱼耳边兴奋道:“喂,在正月十五这天替人解谜相亲,牵上一段姻缘,这事想想就有趣呢,你会帮我的对吧?” 小鲤鱼笑道:“看你的样子,我还有说不的选择吗?” 第六十四章 回家吃元宵 小兰抬起头朝着四外望了望,指着一处方向道:“这附近看不到蛇形的灯,那边动物形的灯比较多,去那边看看!”说完,小兰便自己率先跑了过去。 小鲤鱼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年轻男子,歪了歪头道:“走吧。”说完小鲤鱼迈步不紧不慢的朝着小兰的背影走过去。 年轻男子一见,立刻也追了上来,跟随在小鲤鱼的身后道:“谢谢你们二位,如果真能帮我和窦小姐结成连理,我来生做牛做马……” 小鲤鱼道:“我下辈子又不想当牧童,要那么多牛和马有什么用?你先别急着感谢我们,最后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呢。 诶对了,你自我介绍一下吧,说不定窦小姐有为你量身定做的灯谜,知道你的具体情况,可能会比较好猜一点。” 年轻男子道:“哦,小生我名叫卓子玉,是住在城东头的一位穷书生。自幼父亲早亡,现在和老母亲住在一起。平时我一边读书,一边靠替人写写画画,或者临摹一些前人的书画作品来度日。” 小鲤鱼道:“你怎么会认识窦小姐的?她们家不是本县第一大户吗?按理说你们两个人没有机会交集啊,她怎么会遇到你的?” 卓子玉道:“啊,那是因为,去年的时候,窦家的老夫人做寿,窦二公子准备找人画一幅巨型的百寿图。虽然本县中也有不少小有名气的画家,可是经过窦公子的测试,他们都无法在短时间内画出那么长的画。 一次偶然的机会,窦二公子在一个画家的家里发现了一幅我临摹的赝品古画,觉得我的笔力不错,便派人来找我。其实我对能否完成那么长的画自己心里也没底,可是当时我们生活困顿到了极点,正需要钱,我也就咬着牙答应了这份差事。 之后,窦二公子便把我带进了窦府,给我专门预备了一间房子,让我在未来一个月内足不出户、专心致志的画那副画。本来窦二公子吩咐家中所有人,都不能来打扰我的。 可是,那窦小姐天生好奇,便趁着她哥哥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到我的画房中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替她的母亲画画,我和窦小姐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我个人比较擅长模仿颜真卿的笔体,窦小姐又最喜欢颜真卿的书法。所以自那之后,每次窦二公子不在的时候,窦小姐都偷偷的去画房中找我,和我一起讨论颜真卿的字。偶尔也会闲聊一些……其他的事情。 本来,我还有些害怕被人打扰会拖慢我的速度呢。可是没想到不知道为什么,有窦小姐在我旁边看着我的时候,我反而会激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劲头出来,竟然比平时画的更快更好了……” 卓子玉还想往下继续说,不过小兰的声音打断了他:“喂,我找到了!快点过来!” 卓子玉抬头一看,只见小兰正在前方不远处朝着二人用力的挥着手,他立刻和小鲤鱼快步跑到了小兰近前。 桌子玉仔细的看了看头顶挂着的彩灯之后道:“的确是蛇形的彩灯呢,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八戒行者随长老’?” 小兰问小鲤鱼道:“喂,这条灯谜是什么意思?” 小鲤鱼指了指沉思状的卓子玉道:“之前是因为卓公子不知道灯谜里面有玄机,所以才没有想去猜。现在既然知道了灯谜中暗藏着窦小姐的留言,何不让桌公子自己去猜? 卓公子书画双绝,我想这些灯谜是很难难住他的吧。再说了,这些灯谜里的留言信息,本来就是留给他的,我又何必偷看人家心上人的信呢?” 小兰道:“你狡辩是不是?刚才你不是说好了会帮忙的吗?” 小鲤鱼笑道:“我是说好了帮忙的,但那也得需要我帮的时候啊,如果你们两个都实在猜不出来的话,我会帮你一起猜的。但是,我不会一开始就和你一起猜,那样你就不想动脑筋了。这也是锻炼推理能力的一种很好的方法不是吗?” 小兰道:“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我的话,总得出些幺蛾子。算了,反正今天来这里就是猜灯谜来的,我就先想想吧……八戒行者随长老……嗯……是什么呢?” 小兰还没开始仔细想,就听旁边一直低头沉思的卓子玉忽然叫道:“啊,我知道了!谜底是狮子的‘狮’字!” 小兰道:“咦?为什么是‘狮’字?” 卓子玉道:“你看,八戒是什么?八戒是猪。‘行’字有行走,走开,离开的意思。八戒行者,意思就是‘猪’字离开了‘者’字,那么便只剩下了反犬旁。而随长老三个字,是跟着师父一起走的意思。反犬旁加上师父的‘师’字,就是狮子的‘狮字’了。 如果按照之前那个彩灯的提示内容来思考的话,那么,我们下一个要找的便是狮字形状的彩灯!” 说完,卓子玉第一个往四外张望着找了起来,忽然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叫一声:“在那边!”之后便急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跑去。 小兰站在原地看着卓子玉的背影,不服气的嘀咕道:“切,什么嘛,我也马上就要猜出来了,他只不过比我猜的时间长一点而已。” 小鲤鱼笑道:“我说过,不用我轻易出手吧?走吧。”说完,小鲤鱼和小兰也先后跑了过去。 卓子玉推开几个围观彩灯的人,挤到了那只狮子形彩灯的底下,抬头用目观瞧,只见狮子彩灯上也只写着一行字:“明主重金招贤士。”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小兰和小鲤鱼也赶到了。小兰抬头看着彩灯道:“‘明主重金招贤士’……这又是个什么字啊?” 卓子玉道:“不,这位姑娘,这次的谜底并不是一个字,而是一个古人的名字。” 小兰道:“古人的名字?谁啊?” 卓子玉道:“汉朝人朱买臣。” 小兰不解:“为什么是朱买臣?” 卓子玉道:“明主指的自然是皇上,而当今圣上姓朱。重金招贤士,也可以理解为用钱来买大臣的意思,因此合起来谜底是朱买臣。只是,我虽然猜出了谜底,却不明白这个谜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朱买臣……朱买臣……根本想不到这个谜底到底要指引我们去哪里,总不可能有制作成朱买臣外形的彩灯吧?” 小兰道:“没有,这个我可以肯定,我在这里逛了很多地方了,从来没见过有古代老头儿外形的灯笼。” 卓子玉道:“那么,窦小姐想要通过朱买臣三个字传达什么意思呢?” 小兰也抱着脑袋想了半天,始终想不明白,最后不耐烦的走到小鲤鱼旁边道:“该你出手了吧?” 小鲤鱼道:“我出什么手啊?” 小兰道:“你别装傻啊,你刚才说了,我们都猜不出来的时候,你就会出手的。” 小鲤鱼道:“没错,我是说过这话。可是这个灯谜你们明明猜出来了啊,那我还出手干什么?” 小兰怒道:“你……” 小鲤鱼忙笑道:“怎么又生气啊?你再这样容易生气,可会越来越像朱买臣老婆那样让人讨厌的女人了哟。” 小兰刚要发作,旁边的卓子玉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 小兰转头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卓子玉道:“朱买臣流传后世最出名的事情,便是和他妻子之间发生的‘马前泼水’的故事。也就是说,下一个我们要找的,是马形状的彩灯!” 小兰道:“可是马形的彩灯有很多啊,哪一个才是呢?” 卓子玉道:“马前泼水,在正对面有挂着和水有关的彩灯的那个就是。” 三个人又找了半天,终于又是小兰第一个发现了:“喂,快看,那只马形彩灯的对面,有一条鱼形的彩灯,这算不算和水有关啊?” 卓子玉喜道:“当然算了,鱼离不开水嘛,就是那个!” 三人又跑到了马形彩灯的底下,抬头看去,只见彩灯上面写着:“高出钱孙普,入来王谢堂。” 卓子玉一见,刚要张口说话,小兰忙拦道:“住口!这个是我的!” 卓子玉只得闭上嘴,小兰道:“第一句‘高出钱孙谱’,钱孙谱指的是百家姓,而百家姓第一句便是‘赵钱孙李’。高出钱孙谱,意思也就是说比钱孙二字要靠前,那么只能是赵字。 而下半句‘入来王谢堂’,唐代大诗人刘禹锡曾经有《乌衣巷》诗写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结合上前半句,这个灯谜的谜底便是汉朝的美人赵飞燕,我猜对了吧?” 卓子玉赞道:“没错,谜底正是赵飞燕,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小兰得意道:“还用你说?那么,下一个要找的彩灯,就应该是燕子外形的咯?” 卓子玉道:“嗯,一定是那样没错。” 小兰举起手道:“好,我们加把劲,快点把那只燕子找出来!” 卓子玉附和道:“是!” 说完,小兰和卓子玉双双热情高涨的跑开了。小鲤鱼在后面看着小兰的背影,不禁暗自笑道:看这不分高低的热情劲,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努力找心上了。 燕子外形的彩灯上写的灯谜是“楼中少女姿容改”,小兰和卓子玉对着彩灯沉吟了半天,都没有想出这个灯谜的谜底到底是什么。 小兰坚持认为,谜底还是一位古人的名字,说不定是和赵飞燕一样的大美人。而卓子玉却表示,从谜面判断,很可能是一个字谜。二人僵持了半天,小兰想遍了古代美人,卓子玉也把每个字都试着拆分了好几次,始终没有想出谜底到底是什么。 无奈之下,小兰只好一把拽过正在他们旁边不远处,好似漫不经心在看风景的小鲤鱼,命令道:“这个灯谜我们实在都猜不到了,该你出手了。我说谜底是人名,那个姓卓的小子说是拆字,我们两个到底谁对?” 小鲤鱼抬头看了看谜面,略作沉思之后道:“你们两个都对,也都不对。” 小兰道:“你怎么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啊,现在不是耍贫嘴的时候。时间越来越晚了,要是再解不开所有的谜题,窦小姐该走了。” 卓子玉一听,也急忙道:“哎呀,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就糟了!这位公子,如果你真的知道谜题的话,请不要再打哑谜取笑我们了,快些把答案告诉我们吧!” 小鲤鱼笑道:“我没有取笑你们,我说的是事实。呐,你认为谜底是人物,你却认为这个灯谜是拆字的字谜,没错吧?可是事实上呢,谜底的确是一个人物不假,可是得出这个谜底的方式,却是要利用拆字的方法。” 小兰急切道:“谜底到底是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小鲤鱼道:“‘楼中少女姿容改’,少女的‘少’字,既可以理解为年轻,也可以理解为缺少。‘楼中’二字去掉‘女’,你们再看看。” 小兰和卓子玉分别用手指在自己的掌心上画了两下,小兰道:“什么嘛,这根本不念字啊!楼中二字去掉女字,变成了木、米、中,这三个东西根本凑不成一个字啊,更别说是什么人名了。” 小鲤鱼道:“所以还有后三个字‘姿容改’啊。” 小兰问道:“怎么改?” 小鲤鱼道:“把某个部分改一个位置就可以了,你再试试看。” 小兰又在手上画起来,还是觉得根本凑不成字,而卓子玉却很快喊道:“啊!我知道了,谜底是林冲!” 小兰抬头疑惑道:“诶?为什么是林冲?” 卓子玉道:“楼中二字去掉女之后,就变成了木、米、中三个部分,把中间米字的上面两个点移动到中字的左边。‘米’字缺了上面两个点,便成了木字,和前面那个木字组合起来便是一个‘林’字。 而后面的‘中’字加上移动过来的两个点,就变成了“冲”字,所以这个灯谜的谜底是一个古代人物林冲,但是解谜的方法却是用类似字谜的拆字法来解的。 这位公子果然聪明绝顶,小生实在佩服之至!” 小兰听见别人夸小鲤鱼,心里虽然高兴,可是嘴上却奚落道:“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喂,谜底是林冲,我们下一步该去找什么彩灯啊?” 卓子玉道:“林冲在梁山上的绰号是‘豹子头’,所以我们下一步应该去找的是一个豹子外形的彩灯。” 很快,三个人又来到了一只做成豹子外形的彩灯之下,只见彩灯身上写着:“门外竹篱飞旧燕”七个字。 小兰看后,马上道:“这句话里面有‘飞旧燕’三个字,是不是暗示我们要再次回到那个燕子外形的彩灯那里去啊?” 卓子玉盯着谜面思索片刻道:“不,这句话并不是让我们返回去的,而是同样也是一句灯谜。” 小兰问道:“是吗?我看看啊……门外竹篱飞旧燕……飞旧燕……哎呀,到底是什么啊?又是拆字法吗?哎呀,我最讨厌拆字了,烦死了!” 卓子玉道:“姑娘莫烦,谜底我已经知道了。” 小兰问道:“真的吗?那谜底到底是什么?” 卓子玉道:“谜底是‘扁鹊’。” 小兰眨眨眼道:“为什么是扁鹊啊?” 卓子玉道:“姑娘请想想看,扁字怎么写?门外竹篱,门也就是户,扁字上边正是一个户字。而扁字的下半部分,是不是很像竹篱笆的样子?” 小兰道:“那第二个字为什么是鹊?” 卓子玉道:“门外竹篱飞旧燕,旧的燕子,旧的,便是昔日的东西,而燕子又是一种鸟。一个昔日的‘昔’字,加上一个‘鸟’字,不正是鹊吗?” 小兰叹口气道:“哎,说实话,玩到现在我已经有点不想玩了。你那个窦小姐还真是个奇葩,专门喜欢玩这些拐弯抹角的东西,接下来我们要找什么灯?” 卓子玉道:“应该是喜鹊灯。” 小兰道:“但愿是最后一个。” 三个人又开始寻找,找了很久之后,终于找到了喜鹊模样的彩灯。只见喜鹊模样的彩灯上写着:“见面果然是郎君”七个字。 卓子玉一见这个灯谜,立刻脸色就变了,之前的焦急和悲伤一扫而光。眉头舒展开来,神色也变得十分的温柔起来。 卓子玉转身对着小鲤鱼和小兰施礼道:“多谢二位相助,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喜鹊灯的确是最后一个了。我已经知道了窦小姐留言给我的意思,接下来我要离开万灯大会了。 若不是遇到二位,我可能还没发现窦小姐在灯谜中给我留了信息,导致可能错过我一生的美好姻缘。二位的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请二位分别告知尊姓大名,小生日后一定必有重谢。” 小鲤鱼道:“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说过了,我们两个来这里本来就是过来玩猜灯谜游戏的,我们还要感谢你带着我们一路见识了窦小姐制作的那么多有趣的灯谜呢。我们都是漂泊之人,与卓公子日后恐怕再难相见,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我们的姓名?” 卓子玉道:“说得好,这几句话说的如此豪气,小生感佩无地也。既是如此,那二位,小生就此别过。祝愿二位神仙伴侣携手天涯、幸福一生。” 小兰瞬间脸红道:“喂,你说什么呢?我们可不是……” 小鲤鱼打断小兰,对着卓子玉一抱拳道:“谢谢卓公子的祝福,也祝你抱得美人归。” 卓子玉点了点头,又施了一礼,转身快步钻入人群离开了。 卓子玉走后,小兰道:“喂,臭泥鳅,你又占我便宜是不是?” 小鲤鱼道:“反正以后我们也基本见不到他了,何必破坏他心中的美好幻想呢?你想,换做是你,你觉得自己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是被另一对神仙眷侣帮助更有诗意呢?还是被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男女帮助更有诗意呢?” 小兰冷笑道:“哼,油嘴滑舌!之前还说我呢,我看你才是无论多不合理的事情,都能瞎掰出理由来强行解释通的人。” 小鲤鱼笑道:“行啦,我们两个媒婆的工作已经做完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我们得回到评审席附近去领你的最佳灯谜奖了。” 小鲤鱼说完,转身朝人群中央走去。小兰急忙跟上,边走边问道:“喂,等一下,最后那个彩灯上写的灯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卓子玉看到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我还不知道谜底是什么呢。” 小鲤鱼道:“你是说‘见面果然是郎君’啊?这个谜语不难猜,提示你一下,这也是一位古人的名字。” 小兰道:“额……古人的名字?见面果然是郎君……郎君……哎呀,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猜了!直接告诉我谜底吧。” 小鲤鱼道:“颜真卿。” 小兰道:“为什么是颜真卿啊?” 小鲤鱼道:“见面,面,指的是脸面,而脸面,也可以用‘颜’字来表示。果然是,也可以理解为‘真的是’的意思。郎君,女子又可以称呼自己的郎君为‘卿’。组合起来,就是颜真卿咯。” 小兰打蔫道:“呵呵呵,果然还是这样,这个窦小姐出的灯谜还真的都是一贯的风格呢。诶?不对啊,为什么那小子看出谜底是颜真卿之后,就一口认定这是最后一个,而且还离开万灯大会了?” 小鲤鱼道:“之前你去找灯的时候,u看书ww.uukau卓子玉跟我讲过他和窦小姐相遇的故事。据说窦小姐很欣赏卓子玉的书法才能,特别喜欢颜真卿的书体,经常偷偷跑去找他请教书法的知识。 我推测,一定是两个人在之前的某个时候,在研究颜真卿的书法之时,互相说过什么话,或者做过什么事情吧。所以,卓子玉一见到谜底是颜真卿,马上联想到之前的情景,也就知道窦小姐到底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了。” 小兰好奇道:“哦?那,他们两个在研究颜真卿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事呢?” 小鲤鱼笑道:“这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神仙。不过既然能让卓子玉如此记忆深刻,一定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 小兰喃喃道:“一男一女在一起,做的一件很特别的事情啊……额……” 不知不觉,小兰的脸又红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二人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挤回到评审席旁边的时候,刚好赶上灯谜大赛的最后颁奖。小兰制作的灯谜并没有获得最后的胜利,连最后的十强都没进去,然而小兰却好像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小鲤鱼问道:“怎么,你准备了那么久的灯谜没有获奖,你难道不失望吗?” 小兰道:“哎,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感觉自己对灯谜的热情下降了好多,甚至看到灯谜都有点恶心了……” 小鲤鱼笑道:“或许是肚子饿了吧,临出门的时候你就没有好好吃饭,不如现在回家吃元宵?” 小兰高兴道:“好啊,回家吃元宵!” 第六十五章 这就是江湖 二月初二。 每年的这一天,民间俗称“龙抬头”。其中的“龙”是指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七宿星象,每到仲春卯月之初,“龙角星”就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故称“龙抬头”。 这个日子,标示着阳气自地底而出。春雷乍动、雨水增多、气温回升,万物生机盎然,春耕由此开始。 虽然外面的天气一早一晚依然还会有料峭的春寒袭人筋骨,不过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候,已经变得没那么寒冷了。风,也不再如刀如剑,割人脸庞,而是慢慢的变成了温柔的春风,轻抚人面。 城北,山顶,午时刚到。 小鲤鱼坐在靠山崖边的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北方被刚刚萌生出的一点点绿色点缀的群山,百无聊赖的高声道:“喂,我饿了,回家吃饭吧!” 在他背后方向不远处的空地上,小兰终于停下了铜棍,擦了擦额头上微微沁出的几颗汗珠。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回道:“好吧,下山吧。” 小鲤鱼从石头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走到小兰身边道:“练习武功本来是件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每次都让我转过脸去不让我看呢?你怕我偷学啊?” 小兰看了看手里的铜棍道:“自从接受灶王爷前辈的指点,学了这套棍法之后,我感觉自己的武功和内里的确比之前强了很多。只是……只是……” 小鲤鱼问道:“只是什么?” 小兰带着埋怨的语气道:“只是这套棍法的动作太过于大开大合了,不仅有很多高抬腿,还有很多蹲在地上,甚至趴在地上打滚的动作。我……我每一次练脑子里就会想到灶王爷当时和窦公子打斗时候的场景。 一想到,万一我之后和人动起手来也是那个丑样子,顿时就觉得好蠢啊……” 小鲤鱼笑道:“我说怎么平时一向脾气火爆的你,自从学了这灶王棍之后,一次都没有用出来管闲事呢。平时出去的时候,也总是用布把铜棍包得严严实实的背在后面。 我还以为是你终于变得成熟稳重了,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嫌动作太丑,怕丢脸啊。” 小兰噘嘴道:“笑,笑,你还笑?若不是你非要设计我学这种武功,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啊。受了那么大的苦好不容易练成一种武功,却如此的丑陋不堪,一点都不符合我的气质,想想真是好想哭……” 小鲤鱼道:“那正好,这样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不会随便用灶王棍法了。平时你也就不会给我惹那么多麻烦了呢,岂不是好事?” 小兰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道:“不理你了。”说完转身往山下走,小鲤鱼急忙跟上去道:“开个玩笑嘛,你还真生气啊?” 小兰边走边道:“喂,不耍贫嘴了,跟你说点正经的事情。” 小鲤鱼道:“什么正经的事情?” 小兰道:“自从正月十五那天之后,一直到现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咱们不是窝在客栈里,就是来这山上陪我练功,一个案子也没有接了。咱们兰梨堂可是没有解散的啊,不能一直不干活吧?” 小鲤鱼道:“你还没玩够呢?还想重开兰梨堂啊?” 小兰道:“当然了,我可是兰梨堂的创建人兼堂主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我看,我们得想想办法弄些钱,然后在这里找个门面租下来,重新开张。” 小鲤鱼道:“别说钱没有那么好赚,就算我们不缺钱,在这县城里开个门面铺户有什么好的?这个县虽然是大县,可毕竟也只是个县城而已,再说这里民风还算淳朴,哪有那么多案子给我们破啊?” 小兰道:“傻啊你?我只说把兰梨堂的总部设在这里,但是接案子,我们可是要接全天下的案子的。” 小鲤鱼道:“咱们目前就两个人,要是真有外地的人来拜托我们查案,需要我们实地勘察的话,这个门面不就是浪费的了么。” 小兰不高兴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想重开兰梨堂了啊?” 小鲤鱼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办的这个兰梨堂,不适合在一个地方有个固定的总部。本来嘛,既然要接‘天下各处案’,自然免不了就要‘天下各处走’。 设一个固定位置的总部,岂不是有画蛇添足的嫌疑?我看不如这样,兰梨堂照开,堂主你也照当不误,不过总部就免了吧,还能省下一份开支。” 小兰道:“可是我们兰梨堂虽然人少,也算是一个门派,至少是个特殊的机构组织啊,连总部都没有像什么话?” 小鲤鱼道:“别说只有两个人的了,那丐帮弟子遍天下吧?不也是没有固定总部吗?我听说,那丐帮帮主也是和我们一样,满世界到处跑的,到了哪里,哪里就是总部。” 小兰道:“我们兰梨堂可是清静高雅的地方,怎么去跟那些脏兮兮的叫花子比呢?诶,对了,你一提丐帮我倒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刚才不是说丐帮弟子遍天下吗?怎么我到现在还一个都没见过? 我见过的乞丐流浪汉倒是不少了,可是无论是当初替盗可盗办事的那些小乞丐,还是住在窦家工地里的那几个流浪汉,怎么看都不像丐帮弟子啊。我还以为凡是乞丐都是丐帮的呢……” 小鲤鱼笑道:“不是天下所有的乞丐都是丐帮弟子,丐帮弟子里面也不全都是乞丐。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丐帮的,大部分普通的乞丐是入不了丐帮的。这倒不是说丐帮排外,故意不收留那些乞丐,而是反过来为那些人好。” 小兰不解道:“什么意思啊?” 小鲤鱼道:“因为丐帮的名气太大,无论谁只要入了丐帮,就会顶上‘丐帮弟子’这个荣耀但却也沉重的头衔。你想想看啊,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乞丐,除了那些吝啬的财主和他们家养的狗,谁还会想要伤害你呢? 世界上再坏的人,也不会无聊到和一个普通的乞丐过不去。所以,入不了丐帮虽然享受不到丐帮的种种好处,可也同时拥有无尽的自由和安全。 但是一旦入了丐帮,成为了丐帮弟子就不同了。这时候你的武功高低,人品好坏就不仅仅代表了你自己,还代表了你背后的‘天下第一大帮派’。 帮中有人做了好事,人们会记在整个丐帮头上,报恩的时候忘不了你。同样,有人做了坏事,别人也会记在丐帮头上,报仇的时候也落不下你。就算不想和别人争斗,那些喜欢挑战丐帮的人,也总会来找你。 因此,天下乞丐虽多,可是若非真的身怀不错的本领,或者有至于江湖抱负的人,入了丐帮真的远不如安安心心的当一个普通的小乞丐舒服。” 小兰听后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我们很难遇到丐帮的弟子了呢。”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的凑巧,在小兰说完这句话之后没过多久,她们就和丐帮扯上了关系。 小兰和小鲤鱼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刚一到客栈门口,便发现在不远处的街角蹲着五个乞丐。这些乞丐和平时看到的乞丐外表上差不多,只不过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个麻布口袋,数量有多有少。 小兰虽然从小也听过不少丐帮的传奇,可是却并不知道丐帮弟子以麻布口袋的多少来确定帮内阶级的规矩。还以为这几个乞丐也是和之前见到的那些一样,只是普通的乞丐呢,因此并没有往心里去。 小鲤鱼却离得很远就发现了那几个乞丐的真实身份,小鲤鱼不动声色的用余光一扫,发现那五个乞丐其中四个身披七袋,剩下那一个竟然披着八袋的麻布口袋。 丐帮中,地位最高者为帮主。帮主下面便是九袋长老,可九袋长老人数很少,只有几个人,而且一般都在帮中有专司的职务,基本不外出处理事务。 除非是震动武林的大事,丐帮帮主才会亲自出面,否则平时的一切事务,出来处理的最高等级的人物就是八袋弟子了。 今天竟然在自己所住的客栈旁边,遇到了丐帮的八袋弟子。小鲤鱼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他们千万别是来找自己的。自己现在每天哄着小兰已经够闹心了,如果再和丐帮有什么瓜葛,那就真的麻烦到家了。 小兰只是随意的瞥了那几个乞丐一眼,之后就和往常一样往客栈门里走。小鲤鱼则连看都不敢正眼看那边,尽量不惹人注意的跟在小兰身后。 那五个乞丐见到小兰和小鲤鱼之后,先是集体往这边看了看,然后迅速的交头接耳了一阵。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了,一直到了小鲤鱼走进门中的时候,也没见到那五个乞丐有什么异动。 小鲤鱼心中不禁暗暗松口气:看来他们不是来找自己的,太好了。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害怕某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那件事却偏偏会发生在你的头上。 小鲤鱼和小兰在楼上的房间里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小兰忽然用力的嗅了嗅鼻子道:“你闻到了吗?怎么一股臭味?这店家是不是把什么东西给放臭了?” 小鲤鱼苦笑一声道:“呵呵,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小兰问道:“你什么意思?” 小鲤鱼却对着门外道:“几位朋友,下次记着再想要暗中观察别人的时候,先去洗个澡再来。” 小兰一见小鲤鱼对着门外说话,知道一定是有人来了。顿时她也警觉起来,左手暗暗的按住了放在桌子上自己左手边的铜棍一端。 吱哑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五个乞丐出现在门口。为首的是一个年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乞丐,这群人里就他的年龄最大,袋子最多,同时也最脏。 身后有个比他年轻不少的乞丐捏着鼻子道:“鲁长老,我们之前就都劝你好歹洗一洗,这样很容易暴露的。你偏不听,现在怎么样?离着这么远就被人闻到了吧?” 另一个道:“就是,就算是乞丐也很少有长老您这么脏的啊。” 为首的乞丐喝道:“你们几个给老子闭嘴!要不是你们几个蠢货没有打听好情况,我们在客栈外面就能截住他们两个了。 现在倒好,害得我还得花那么多银子打点掌柜的,他才让我们进来找人。那钱还不是我出?你们赔给我吗?” 其中一个跟班的乞丐委屈道:“那也不怪我们啊,江湖上的传闻,那萧梨玉是风流潇洒的美男子嘛,我们哪里知道他真面目长成这个样子啊。” 小兰见几个乞丐开门后什么也不说,只顾着自己吵嘴,还对小鲤鱼的外貌批评不已,顿时心中火起。要是之前,她看到如此嚣张的乞丐,或许还会怀疑这些人可能是丐帮的高手。但恰巧刚才在路上,小鲤鱼给她讲了半天丐帮弟子有多么的难见。 因此此时小兰还以为这几个乞丐也不是丐帮弟子呢,她用手中的铜棍用力的敲了敲桌子冷冷道:“你们几个臭要饭的,懂不懂规矩啊?在人家吃饭的时候,故意来添恶心是吗?” 那为首的乞丐显然没把小兰放在眼里,带着些疯疯癫癫的样子道:“吃饭?啊,我刚想起来,我们为了等你们,一直在外面还没吃饭呢。你们这一桌子吃食倒是不错啊,我来尝尝啊……” 说完,竟然一点都不见外的就要坐到小兰身边的位置上来一起吃。 小兰道:“我让你坐下吃了吗?” 老乞丐道:“哎呀,什么东西在乱叫啊,好吵啊。” 小兰大怒,左手一提,铜棍往后一拉,右手紧接着跟上,铜棍带着短促的风声直奔乞丐头部刺去。 老乞丐竟然没躲没闪,而是直接抬起手碰的一把,硬生生的把刺过来的棍子在距离面部几寸远的地方抓在了手里。 顷刻间,老乞丐的神色也变了,眼神凌厉起来道:“娃娃,你长得这么美貌典雅,为何棍法却如此粗俗暴力?” 一般棍子被这么抓住,很难再有后招。但灶王棍不是一般的棍子,小兰见棍子被抓住,马上双手一拧,棍子立刻边长,再次朝着老乞丐刺过去。 老乞丐似乎也没有料到还有这一手,不过他反应够快,见棍子突然伸长刺过来,当下放开攥住棍子的手,脑袋急急往旁边一偏,棍子擦着他的耳朵刺了过去。 小兰从椅子上顺势跳起,刚要继续接后招,不料自己的胳膊却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小鲤鱼在抓着自己,小兰气道:“臭泥鳅你干什么?胳膊肘往外弯,向着这群臭乞丐是不是?” 小鲤鱼淡淡道:“小兰,收手吧,你现在还不是丐帮八袋长老的对手。” 小兰露出震惊的表情,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自顾自用手抓着开始吃桌子上菜的老乞丐,无奈的把手中的棍子收了回来。 她只是脾气不好,但不是傻瓜,丐帮的威名她从小也听那几个守卫讲过不少。她知道小鲤鱼说的没错,自己不是对手。 小兰收好棍子后,把嘴巴凑到小鲤鱼耳边道:“你不是说丐帮子弟没那么容易碰到吗?” 小鲤鱼惨然一笑道:“是啊,本来应该是那样的,可是谁让我这个乌鸦嘴天生倒霉呢。” 门口那四个乞丐见到双方竟然动起了手来,此时赶紧纷纷冲进来,走到老乞丐的背后,从两边抓住他想要把他拽起来。 其中一个一边拽一边道:“鲁长老,不要这样,帮主这次是让我们来请人回去做客的,你这样无礼惹客人生气怎么办?” 另一个则对着小鲤鱼和小兰赔笑道:“二位不好意思,我们这位长老脑子有些问题,请二位千万不要见怪。” 小兰看到这几个乞丐的样子,言辞上好像在批评那老乞丐,可是表情里却充满着对自己的看不起。小兰心中更加的生气了,可是自己却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干生气却无可奈何。最后直气得嘴唇都发白,甚至都要开始流眼泪了。 小鲤鱼看到后,轻轻在她耳边道:“你往后退点。” 小兰不知道小鲤鱼想要干什么,因为这种时候小鲤鱼往往是不会主动出手惹麻烦的,可是她还是听话的往后退了退。 小鲤鱼慢慢的坐到了刚才小兰坐的位置,看着无论被四个乞丐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只顾着闷头吃东西老乞丐,微微一笑道:“我看这位长老不是脑子有问题。” 那老乞丐道:“那当然了,你还算聪明,我脑子没问题。” 小鲤鱼道:“你是眼睛有问题。” 老乞丐把送到嘴边的食物停了下来,斜着眼看了看小鲤鱼道:“你什么意思?我眼睛有什么问题?” 小鲤鱼道:“你的眼睛,看人低啊。” 老乞丐冷笑一声:“好小子,你骂我?狗眼才看人低呢!” 小鲤鱼道:“恐怕你的眼睛,比狗眼看人还要更低一些。” 旁边四个乞丐吓得脸都变青了,急忙劝道:“萧少侠,请你不要再这样说话了,若是惹怒了我们鲁长老……” 小鲤鱼道:“原来你们的眼睛也有问题,你们眼瞎。” 四个乞丐见到小鲤鱼把箭头又转向了自己,纷纷不高兴道:“萧少侠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好心相劝,你却来攻击我们做什么?” 小鲤鱼道:“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眼睛若是不瞎,就该看得出来,你们需要劝不要发怒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我。” 老乞丐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现在江湖上新出头的年轻人都这么狂妄了吗?真是好玩的很,好玩的很啊哈哈哈哈!” 小鲤鱼道:“现在江湖上的老年人,都已经这么糊涂了吗?同样也是好玩的很啊。” 老乞丐双眼一瞪:“娃娃,你再多一句嘴,我就要不客气了!” 小鲤鱼假装打了哈欠道:“哟,你还知道世界上有‘客气’这两个字呢?从你进门后的表现来看,我还以为自小就没人教给过你还有这个词儿了呢。” 小鲤鱼这句话十分的狠毒,基本就是在说这位老乞丐没有家教,有人生没人养的意思。 老乞丐突然大吼一声:“放肆!”一掌朝着小鲤鱼打过来。 然而他明明感觉自己的这一掌已经快要打中小鲤鱼的下巴了,可是当自己的掌力完全推到尽头之后,却发现小鲤鱼已经不见了。接着,他就感到有人在敲自己的肩膀:“我在这呢。” 老乞丐猛然一回头,双眼中顿时充满了恐惧,用像看着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小鲤鱼道:“怎么可能?” 小鲤鱼道:“毕竟你也是丐帮八袋,为了照顾一下辈分,我让你三招。刚才是第一招,还有两招。” 老乞丐哪里受过如此的侮辱,怪叫一声从椅子上窜起来,双拳一上一下奔着小鲤鱼而来。小鲤鱼只轻轻的一转身,双拳再次打空。 小鲤鱼道:“还有一招。” 老乞丐双眼冒火,一转腰,转身双爪朝小鲤鱼抓过来。小鲤鱼这次没有躲避,而是后发先至,噗噗两下用手率先抓住了老乞丐的两个伸过来的手腕。同时冷笑道:“大力鹰爪功?我连吞月手都不放在眼里。三招完了,该我了。” 说着,那四个乞丐只见小鲤鱼的腿上好像有影子闪烁了一下,根本都没看见小鲤鱼腿抬起来。那老乞丐就被向后踹飞,重重的撞到墙壁上,之后摔落到地上,捂着自己的小腹痛苦不堪的呻吟起来。 一招,只用了一招,而且还是先让了三招之后,才只用了一招!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男人就把丐帮八袋长老给踹倒在了地上。四个在江湖上也算见过不少风浪的七袋乞丐,此时腿都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 小鲤鱼嫌脏的拍着自己的手道:“降龙十八掌已失传多年,连丐帮帮主都早就已经不复当年的神威了。一个小小的八袋弟子,也敢到处撒野?你真以为江湖中没人了吗?你平时横行霸道,真以为是你武功卓绝没人敢惹你? 那是别人不愿意和丐帮结梁子,懒得搭理你这个老东西。我告诉你,若换做平时,我也懒得理你。但今天不同,你惹了我表妹不高兴。你可以随便来这里气我,但是敢气我的表妹,那你就得付出代价。” 老乞丐挣扎着站起来,喘着粗气满脸羞愧的看着小鲤鱼道:“你……你……” 小鲤鱼道:“你什么你?还想打吗?还打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你是想断左腿,还是右腿?要不,把你的牙齿都掰下来算了,你还能趁机会换一套象牙安上。哦,我忘了,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老乞丐浑身颤抖的指着小鲤鱼,嘴巴张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他一甩手道:“哼!我们走!”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跑去。四个小乞丐这才如梦方醒一般,也急忙跟着跑出去了。 小兰看着一反常态的小鲤鱼,几乎都不敢认他了。这还是平时那个到哪里都怕惹上麻烦的小鲤鱼吗? 小兰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等那几个乞丐走了很久之后,小兰才终于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开心的跳到小鲤鱼旁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哇,你竟然会为了替我出气,而不惜得罪丐帮诶!嗯,变得比以前懂事了很多嘛,不错不错!” 小鲤鱼笑道:“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啊?” 小兰道:“别装了,你平时那么不喜欢惹麻烦,若不是为了我,你怎么可能去如此羞辱一个丐帮长老?” 小鲤鱼道:“你错了。自从我们所谓的进入江湖以来,虽然我的头上顶了个‘天下第一神探’的名号,可是我们却一直都在江湖的边缘游走。找我们来破过案的,也大多是些江湖中的边缘人士。 那些名门大派,估计根本没听过我们。就算听过我们的名号,也一定只把我当成了盗可盗那样的浮夸人物而已,根本没把我们放在心上的。 你真以为这么多年来,盗可盗一直逍遥法外是因为他武功比谁都厉害?是因为那些名门大派懒得搭理他,毕竟他也没伤过什么人命,也不偷穷苦之家。所以像少林、武当和丐帮这种等级的门派,根本就没有去抓他的想法。 这次,丐帮弟子来访,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江湖名门。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乖乖的跟着他们回丐帮去,那以后江湖上所有人都会认为我萧梨玉就是个喜欢巴结名门的吹牛大王而已。 如果我们就这样跟他们走了,别说别人,恐怕就连丐帮自己,也会看不起我们。更何况,那位八袋长老一进门就试探了你的武功,知道你武功不强。我若是再不出手震慑一下他们,那么我们以后就真的毫无立足之地,只能沦为江湖中的小丑了。 你没听袁捕头说过吗?江湖中的人,无论本事高低,都喜欢把自己弄得很特殊,很怪异。平凡的人,是没人会敬畏的。江湖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谁越谦虚、越温良、越君子,反而会越被人看不起。 记住了,江湖中,没有人是被别人的道德感服的,也没有人是被别人的言辞说服的,只有被别人的拳头打服的。” 小兰看小鲤鱼如此认真的讲完,u看书 .uukah 忽然心虚道:“原来……原来真正的江湖大派是这么可怕啊……我……我有点害怕了……要不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躲一阵子?” 小鲤鱼道:“躲不开的,不是说过了吗,丐帮子弟遍天下,只要丐帮想找,谁也躲不过。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主动和他们动手?我难道不知道丐帮找我办的事,一定是震动武林的大事,能躲开最好吗? 我之所以不躲,是因为我知道我躲不开,如果被丐帮盯上,神仙也躲不开。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想躲,既然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躲开这个大麻烦,早晚都跟他们走的,那我还不如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这样,起码今后见面的时候,说话做事还能占点地方。” 小兰忧心忡忡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只有两个人,万一丐帮纠集弟子来这里围住我们,要替那个被你打的长老报仇出气,我们可如何是好?” 小鲤鱼笑道:“你不用担心,他们来是肯定还会来找我们的。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不但不会带人来替那位长老报仇,反而还会来给我们赔礼道歉。” 小兰道:“诶?你打了人家,人家还要向你道歉?这是为什么?” 小鲤鱼道:“因为这就是江湖。” 小兰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因为……这就是江湖……” 小鲤鱼收起笑容,正颜厉色道:“小兰,以后可不要再随便胡闹了。做好心理准备吧,因为从此刻起,我们才算正式踏上‘真正的江湖’了。” 第六十六章 降龙18掌 自从小鲤鱼打跑了那位丐帮八袋长老之后的两天里,小兰的心情每天都笼罩在惶恐之中。 她自己都感觉很奇怪,明明从小就梦想着能够进入江湖,闯荡武林的。可是当传说中的那些事情真的要来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她却胆怯了。 人就是这样。就像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残酷的人,总会幻想战争有多么的激情澎湃,甚至好玩有趣一样。而你若去问那些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他们愿意用一切的一切来换取和平。 小兰之前在王府中幻想着自己闯荡武林的故事,就像和平时期的无知少年,幻想着自己能在战场上杀敌成为英雄一样。 可现在,当事情真的如一头野蛮的公牛一般,撞到眼前的时候。小兰虽然也感到了异常的兴奋,可同时她也深深的感到了恐惧。 小鲤鱼却仿佛根本当那件事没发生一样,依旧和平时一样的淡定。每当小兰显示出忧心忡忡的样子的时候,他总是笑着劝道:“再皱眉头就要长出皱纹了哦。” 小兰道:“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就算知道我们一定躲不过丐帮弟子来找,起码也得抓他们来之前的时间想想应对之策啊。” 小鲤鱼道:“我都不知道他们找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怎么想应对之策啊?” 小兰道:“你那么聪明,试着猜一猜预测一下啊。” 小鲤鱼道:“我和丐帮一点瓜葛都没有,他们想找我干什么,我是一点都猜不到。” 小兰道:“哎呀,那我们就只能这样像没头的鸟儿一样干等着吗?” 小鲤鱼耸耸肩,表示默认。 在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丐帮终于派人再次来找了小鲤鱼。这次来的只有三个人,一少二老,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后面跟着两个老乞丐。 那个年轻人身披九袋,身后的两个身披八袋,其中一个须发已经皆白,看上去十分的慈祥。而另一个,便是上次被小鲤鱼打跑的那个无礼的乞丐。 小鲤鱼在他们来找之前,早就已经交代好了小兰,让她拿出之前当郡主的劲头,把架子端起来。当然,小鲤鱼自己也一改往日平凡亲和的样子,装出一副冷傲的模样。 小鲤鱼坐在桌子后面,抬眼看了看刚刚进门的三个乞丐,之后冷笑一声:“呵呵,上次没被打够,这次叫帮手来一起对付我了?” 那之前被小鲤鱼打的乞丐顿时露出羞愤无比的神色,刚要说话,三十多岁的九袋年轻乞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前被打的乞丐乖乖的低下了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那年轻乞丐上前一步抱拳道:“萧少侠,在下马半里,丐帮现任帮主马廷志是在下祖父……” 小鲤鱼插言道:“哦,原来是少帮主。怎么?少帮主打算亲自来替属下出气啊?” 马半里道:“萧少侠误会了,马某今天是来给萧少侠赔罪的。之前敝帮八袋弟子鲁三河奉帮主之命,前来此处邀请萧少侠去丐帮做客。岂知他竟然行为孟浪,口出不逊,冒犯了萧少侠,实在是敝帮管教不言之过。” 小鲤鱼道:“少帮主,久闻丐帮乃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速来以侠义仁德著称。萧某很是敬佩丐帮的名声,也曾很想和贵帮中的高人见上一面,以睹天下第一大帮派之风采。 只可惜,梦想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第一次和贵帮高人见面的印象,可真是让我失望的很啊。” 马半里转过头厉声对鲁三河道:“你看你给丐帮丢了多大的人?还不快给萧少侠赔礼道歉?” 鲁三河脸憋得像块烧红的铁板一般,往前走了一步,低头抱拳拱手道:“萧……萧少侠,在下之前无礼冒犯,还请萧少侠恕罪!” 马半里道:“萧少侠,我祖父得知鲁三河的无礼行径之后,已经狠狠的责罚过他了。看在我祖父的面子上,萧少侠就饶恕他这一次吧。” 小鲤鱼道:“他上次冒犯的是我表妹,饶不饶他得我表妹说了算。” 马半里对鲁三河使了个眼色,鲁三河立刻转向小兰道:“小兰姑娘,我该死!我上次不该对小兰姑娘无礼,请小兰姑娘恕罪!” 小兰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拼命努力装出不屑与冷淡的语调道:“看你态度还不错,下不为例吧。” 鲁三河躬身施礼道:“谢小兰姑娘!” 马半里道:“萧少侠,上次敝帮弟子多有得罪,为了表示诚意,真心的向萧少侠致歉。我祖父特意备好了丐帮特产‘叫花鸡’与‘百家酒’,请萧少侠与令表妹务必赏脸。” 小鲤鱼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抱拳道:“丐帮帮主有请,天下又有几个人敢不去呢?那就劳烦少帮主带路吧。” 丐帮的弟子均不习惯坐车,因此双方一共五个人,骑了五匹快马,一路往南行去。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老远的小鲤鱼就看到了在山下茂密的树林掩映之中,隐隐约约的盖着一大片房子,原来这里便是丐帮的分舵之一‘大德分舵’的总部。 几个人骑着马刚刚一进入树林,立刻便从四面八方涌出来近百位大大小小的乞丐,全都用手里的木棍树枝之类的东西,戳着地齐声喊道:“恭迎少帮主,夏舵主!” 小兰被这气势给震慑到了,小鲤鱼则慵懒的笑道:“原来这位白发前辈,是分舵的舵主啊。今日帮主大人不但热情邀请,还派少帮主和舵主前辈亲自去接,我姓萧的面子还真不小呢。” 小鲤鱼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对着那三个乞丐说,但其实他是故意说给周围的丐帮弟子听的。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丐帮高层有多么重视,免得以后有人想要找自己的麻烦。 毕竟小兰的武功不高,而丐帮既然这么想要找自己来,说不定是有极度危险的大事要请自己去办。要是真的那么危险,自己当然不能带小兰一起去,小兰又无处可去,只能暂时放在丐帮中。 可把小兰留在丐帮中,像马半里和夏舵主这样的高层,由于离帮主非常的接近,有帮主震慑不敢对小兰怎么样。可是丐帮弟子实在太多,又大多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汉,万一哪个乞贪恋小兰的容貌想要无礼怎么办? 小兰虽然学习了灶王棍法,可现在不但棍法还没有练熟,缺乏实战经验,内力更是低微。在高手如云的丐帮内,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实在不放心。 小鲤鱼这么做,目的就是在见面的一开始,就直接明确的告诉这群乞丐:老子是你们帮主、少帮主和这里分舵的舵主三个人合力才请来的,地位如何你们自己还不明白吗?敢动我的人之前,你们先想清楚。 夏舵主听后笑道:“萧少侠严重了,萧少侠有‘天下第一神探’之称,能亲自迎接萧少侠与令表妹是老朽的荣幸。” 小鲤鱼很满意的看了看夏舵主,心道:看来这个老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像个慈祥的老好人一样,但内心却也是极度聪明之人。他应该是看出自己说那几句话的意思了,因此故意附和了两句,更加深了自己之前那几句话的效果。 夏舵主对众人道:“都退下吧。” 众乞丐立刻朝着四外八方散去,很快就又都消失在了树林各处。小兰不禁感到叹为观止,丐帮弟子如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其团队的素养几乎和军队的官兵都有一批了,难怪丐帮被称为天下第一大帮呢。 人群散去后,夏舵主道:“请。”说完,自己先催马往一座大院的门口走去。虽然他没有少帮主地位高,可是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理论上他是这里的主人,因此由他带路。 几个人骑马进了一座大院内,下马拴好之后,夏舵主带着众人往院子深处走去。经历了七拐八拐,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小院内。 只见院子当中摆放着一张小石桌,石桌上放着几只外面沾满了泥,用植物的叶子包起来的西瓜大小的蛋形的东西,还摆着两壶酒。在石桌的后面一把竹椅上,坐着一位老态龙钟的枯瘦老者。 老者身上穿着布料粗糙但是却干净整洁的衣服,一点都不像个乞丐的样子。小兰心想:这就是现任丐帮帮主吗?和想象中的真是一点都不一样呢。 马半里先开口道:“爷爷,我回来了,我把萧少侠请来了。” 马廷志见到一行人进来后,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看,之后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撒气漏风的说道:“哦,半里回来了啊。三河,你向人家赔罪了吗?” 鲁三河立刻跪在地上,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道:“启禀帮主,弟子已经向萧少侠和小兰姑娘赔罪了!弟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马廷志微微点点头道:“哎,都怪我啊,到现在我还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小徒弟宠着。可是我忘了我已经老成这样了,即使比我小那么多的你,也是老头子了。都是我不好,把你宠坏了。” 鲁三河道:“帮主,您不要这么说,是弟子自己学艺不精,丢了您的脸!” 马廷志好像很疲惫似的摆摆手道:“行啦,你和小夏下去吧,我这几只叫花鸡不够这么多人吃啊。” 夏舵主道:“是,帮主,我们这就退下。鲁长老,起来吧,走了。” 鲁三河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刚要走,马半里叫住他,把身上的麻布口袋和外衣脱下来扔给他道:“帮我拿出去。” 夏舵主和鲁三河离开后,现场只剩下了马廷志、马半里还有小兰和小鲤鱼四个人。马半里邀请二位坐下,小鲤鱼对小兰示意了一下,让她不用客气,小兰也就挨着小鲤鱼坐在了马氏祖孙的对面。 坐下后,小兰不禁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马半里。之前看他披着麻布口袋,的确是一副丐帮弟子的样子,现在摘去了麻布口袋脱去满是补丁的外衣之后,竟然看不出一点乞丐的影子了。 马半里发现小兰在看自己后,笑道:“小兰姑娘一定是在好奇我的打扮吧?其实,我们丐帮的高层只有在外出参加特殊场合的时候,才会为了显示身份,穿上补丁衣服披上麻袋。私底下,我们也是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的。 毕竟天下人都知道,丐帮中到了我们这种等级的人,是用不着自己去乞讨的。如果我们连私底下生活的时候,也穿乞丐装,反而会被其他人嘲笑为虚伪。” 小兰不知道回什么好,只能点点头道:“哦。” 马半里伸手从桌子上拿过一个蛋形的东西,用手敲了敲,之后用力的将裹在一起的植物叶子一层层的剥开。小兰顿时就感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了自己的鼻孔中,不由得赞了一句:“好香啊!” 马半里道:“这就是丐帮的名菜‘叫花鸡’,虽然看上去脏乱不堪,但实际上请小兰姑娘放心,里面绝对是又干净又美味的。” 说着,马半里把整理好的一份叫花鸡推到了小兰姑娘的跟前,尊敬道:“请小兰姑娘尝尝。” 小兰低头闻了闻,的确从气味上来说,真是人间美味。只是她左找右找都没有找到筷子,纳闷道:“没有筷子,这怎么吃啊?” 小鲤鱼笑着用手掰了一只鸡大腿送到小兰嘴边道:“用筷子吃的东西,还能叫丐帮名菜吗?” 小兰之前和灶王爷学武功的时候,已经多次有过用手抓的经验了。因此此时也不做过多的犹豫,直接用手接过小鲤鱼手中的鸡腿,小小的咬了一口,之后,她便陶醉的赞道:“嗯,好吃!没想到丐帮还有这种美味!” 马半里道:“萧少侠,赶了半天路也饿了吧,咱们俩也就别客气了,一起吃吧。” 说完马半里自己又拿过一个泥蛋,刚想动手,只见小鲤鱼也拿过一个泥蛋。接下来两个人都用很熟练的动作剥开了叶子,马半里诧异道:“萧少侠也懂叫花鸡?” 小鲤鱼道:“叫花鸡只是个菜名而已,又不是只能叫花子才能懂。” 马半里道:“你瞧我这脑子,萧少侠之前有过多年的流浪荒野的经历。叫花鸡是野外最适合做的美味之一,萧少侠自然也懂了。” 小鲤鱼一边扯下一只鸡翅膀,一边道:“哦,看来贵帮在找我之前,对我调查的很彻底嘛。” 马半里笑道:“我们丐帮没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天南海北遍地都是。人一多了,这消息自然也就不会少,毕竟人长了一张嘴,除了吃饭之外,就是互相说话了。萧少侠的传说,我们自然也有点耳闻了。” 小鲤鱼道:“恐怕,少帮主知道的,远比所谓的‘传说’要多吧?” 马半里道:“萧少侠也知道,这人在互相传话时候,就喜欢添油加醋。每次下面人传上来的消息到了我耳朵里,早就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张嘴了。所以,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关于萧少侠的传说,到底哪些才是真的了。” 小鲤鱼道:“很简单,我教给少帮主一个分辨的方法。凡是夸我好的,都是真的,凡是骂我的,都是假的。” 马半里笑道:“哈哈哈哈,萧少侠说话真是有趣的很。” 这时小兰看到马廷志一直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只是看着马半里和小鲤鱼在斗嘴,既不想插嘴,也不想吃东西的样子。 小兰道:“那个……帮主老爷爷不吃吗?” 马廷志缓缓道:“丫头,我没有牙了,这叫花鸡我是啃不动了。我只在这里看着你们啃,闻闻香味就行了。” 小兰道:“那怎么行?那样我们岂不是失礼的很?” 马半里道:“小兰姑娘不必在意,我爷爷就这样。” 小兰道:“要不这样吧,既然帮主老爷爷不能吃叫花鸡,那我敬帮主老爷爷一杯酒如何?” 马廷志道:“好,好。” 小兰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马廷志,然后自己拿起酒杯道:“晚辈于小兰,敬马帮主一杯。” 说完,小兰一饮而尽。然而马上,小兰就满脸通红,重重的咳嗽起来。 小鲤鱼在旁边笑道:“丐帮另一个特产‘百家酒’,是集合多种名酒混合在一起而成的。酒劲大的出奇,不然你以为这么喜欢喝酒的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摸那酒壶一下啊?” 小兰扇着自己的舌头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马半里道:“就是,你表哥也太坏了,故意想看你出丑,是不是必须罚他一杯?” 小兰用力的点着头:“对……咳咳咳……也让他喝……喝一杯这个酒!” 小鲤鱼微笑着站起来,倒满一杯酒之后,对着马廷志一拱手:“马帮主,之前在下和贵帮弟子有点摩擦,还请马帮主不要介意,我也敬您一杯。” 马廷志道:“啊?哦,那件事啊。在我眼里,小鲁还依然是个孩子呢。至于小萧你嘛,就更是简直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了。你们都是我喜欢的后辈,这小孩子打架的事情,做家长的还真能往心里去啊?” 马廷志这一段话说的很巧妙,既表示了对萧梨玉的喜爱,同时也替丐帮和鲁三河挽回了一些面子。 小鲤鱼道:“马帮主果然胸襟如海,晚辈干了!”说完,小鲤鱼也一饮而尽。不过他却并没有像小兰那样咳嗽,甚至连脸色都没怎么变。 马廷志则用手颤颤巍巍的把酒杯放到嘴唇边,小兰还以为他只是想抿一小口意思一下,没想到马廷志竟然也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也和小鲤鱼一样面不改色。 小兰不禁暗自佩服道:小鲤鱼现在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喝完这百家没什么反应还说得过去。这老帮主看上去都快一百多岁了,喝下这么烈的酒,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吃完叫花鸡之后,马半里让几个小乞丐进来把东西都收拾了出去,之后便对小兰道:“小兰姑娘,我们丐帮虽然没有什么宝贝,可是也有一些底下人从天下各地搜集来的好玩的东西,不如我派人带小兰姑娘去外面逛一逛?” 小鲤鱼知道,这是马半里想支开小兰。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小鲤鱼不想和小兰分开,于是小鲤鱼道:“少帮主,贵帮请我来,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查吧? 说来有些丢脸,不过我们兰梨堂的当家人不是我,而是我的表妹。我干什么都要听她的,她才是决定我到底要接什么案子的人。所以,如果你们真有什么事情想要委托我们兰梨堂办理的话,还是当着我表妹的面说比较好。” 马半里转头看了看马廷志,马廷志道:“那就让丫头留下吧。” 小兰因为刚才那一口酒,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她见小鲤鱼把自己给抬了出来,只好用力的集中了一下精神道:“好,作为兰梨堂的堂主……我现在就正式来……来听一下你们丐帮到底有什么委托……” 马廷志道:“我老了,说话多了累,让半里说吧。” 马半里道:“小兰姑娘,萧少侠,这次我们把二位请来,是想借助萧少侠的聪明才智,帮敝帮找一样东西。” 小兰问道:“哦?不知究竟是何物?” 马半里道:“降龙十八掌。” 这五个字一出,小兰立刻赶到浑身一抖,似乎酒立刻就醒了,惊讶无比道:“降龙……十八掌?!” 小鲤鱼也吃了一惊,u看书 .uunshu 他之前想过丐帮找自己可能会让自己办的各种难办的事情,但从来没想过丐帮找自己竟然会是为了这个。 小鲤鱼道:“我听说,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的镇帮之宝,丐帮前期的历任帮主都是靠了这套神功,才让丐帮威震天下。只可惜这套神功已经失传了多年,因为如此,丐帮现在的地位才逐渐式微,大不如前。 丐帮想要找回神功重振威名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了,历代丐帮弟子都有想要寻找这套神功的人,到今天一直都还没有人能找到。 你们丐帮自己找了这么多年都无果,现在却想让我们两个和丐帮毫无关系的外人来帮你们寻找?少帮主,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马半里道:“萧少侠,我没有开玩笑。当然,萧少侠的怀疑也有道理,毕竟降龙十八掌已经消失多年,现在忽然有人再去寻找,听上去的确是件很傻的事情。 不过,我们丐帮不会做徒劳无益的事情,如果不是百分百的确认降龙十八掌的确依然存世的话,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把萧少侠请来。” 小鲤鱼一皱眉道:“你是说,丐帮已经确认,降龙十八掌又在世间出现了?现在领悟这套神功的人到底是谁?” 马半里道:“这正是我们想让萧少侠告诉我们的。” 小兰高声道:“我都听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马半里抬眼望着天空,叹口气道:“哎,要想说清这件事,就必须先提我们丐帮中流传的一段离奇而诡异的传说,那是在十年前……” 第六十七章 青苗獠牙 十年前。 丐帮因为卷进了一次有关朝廷的派系争斗,损失了不少弟子。为了维持人数规模,不得不放宽遴选条件,将很多人品有瑕疵,本来没有资格加入丐帮的人,甚至是小混混都收入了帮内。 虽然入帮之后,由帮主下令,各分舵的舵主亲自督导,各级长老和高级弟子对新收入的弟子进行了严格的培训。但在短时间内,还是没办法把所有新收入人群的素质提到很高。 那些新弟子成堆的地方,形成各个扎堆的小圈子,在里面欺凌同伴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连顶着丐帮的名义出去打家劫舍的情况都时有发生,丐帮高层虽然也很头疼,但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丐帮之前引以为傲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弟子遍天下,本来近些年丐帮的名声已经远不如前,如果此时弟子数量骤然减少很多而得不到补充,丐帮恐怕真的会失去江湖名门的地位。 因此,丐帮高层只对新弟子外出为非作歹的行为加以严厉的惩罚。而对小圈子内部互相欺凌的现象,则采取了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因为实在管不过来。 那个传说就发生在十年前大德分舵的管辖区域内。当时,大德分舵刚刚成立,丐帮之前很少在这个区域内集中活动,那是第一次将这里作为一个重要的根据地。 由于周围的地形比较复杂,之前丐帮对这片区域的了解不够细致,便派出了多队人马,分别去周边各处进行地形勘察。回来后,再将这些勘察的结果派人绘制成地图,以便高层使用,方便今后丐帮在该地区进行活动。 每一队人马大概在几十人到百人之间不等,这么多人是很难一起进行勘测地形的活动,于是各队的队长便把自己的大队也临时分成了十个人以下的若干小组。其中有一组,被派到离现在大德分舵总部很远的一座山上去考察地形。 那组人在一个秋天的中午,终于赶到了目的地的山脚下。 其中为首的一个叫做大春的乞丐,站在山脚下,手搭凉棚抬头看着通往山顶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陡峭石阶,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这座山有个可怕的传说呢。 据说在你沿着这个石阶往山上爬的时候,有可能会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远远的叫你的名字。这个时候你一回头,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当你继续再往前走一会儿之后,那个声音会再次的响起,只不过这次感觉比上次会近了许多。 你再回头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当第三次你再听到有人叫你名字的时候,你就会感觉那个声音仿佛已经到了你的脑袋后面了。这个时候你要是再回头的话,就会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山妖站在你面前……” 同组的另一个乞丐小丁道:“大春哥,不要再说了!怪吓人的……” 大春笑起来:“哈哈哈哈,就是个毫无根据的传言而已,几乎每座荒凉的山上都有类似的妖怪传闻的,不用在意。” 说着大春往后走了几步,把自己身上背的乞讨用的东西,测量土地用的工具,还有各种其他杂物行李都一起的丢到了小福的怀里,命令道:“爬这石阶带着这些东西太累了,你替我拿吧。” 一直跟在大春后面,对他马首是瞻的跟屁虫小丁立刻也学着走过来,把自己的行李扔给小福道:“还有我的,你也替我拿着吧。” 大春很满意小丁的行为,对着小丁点头表示赞寻之后,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狗子和猴子,说道:“你们两个难道不累吗?也把行李都给小福吧。” 猴子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大春,之后默默的也把自己的东西轻轻的放到了小福的近前。 狗子则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个……我的东西并不算多,我自己带着吧……” 大春道:“狗子,你难道想搞坏小组成员之间的关系吗?还是说,你想代替小福?” 狗子道:“我……我只是……” 大春道:“把东西给他!如果你不想和他一样的话!任何一个门派,新进来的小师弟总是要受到锻炼的嘛,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 狗子没办法,只得把自己的东西也摘下来弯腰放到了小福的跟前,在抬起头的时候,狗子用眼神似乎表示了歉意。 小福内心却升腾起一股厌恶,不过他嘴上仍然弱声道:“没关系的,狗哥,交给我好了。” 大春道:“诶,这就是对了,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要知道我现在可是颇受高层的赏识,将来我高升之后,凡是跟着我的兄弟,我都不会忘了提拔你们的。 我能让你跟在我身边就已经是对你格外开恩了,你可得乖乖听我的话。千万别像小冬瓜那样,让我们也给你举办一次葬礼,明白了吗?” 小福低头乖顺道:“我……我明白!大春哥,我明白!” 大春口中提到的小冬瓜,是在小福进入丐帮之前,这个小组人马里面的一员,当时小冬瓜才是被大家欺负的对象。 至于大家为什么要欺负小冬瓜,小福自己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小冬瓜是这个小组,乃至他们所属的整个小队里面个头最矮的吧,虽然已经二十多岁长大成年了,可是个头还像个孩子一般。 又或许,小冬瓜长得面相太过于白净好看了吧,是那种即使抹上再多的黑泥,也看着十分清秀的娃娃脸。在丐帮中,这种面相可不是受欢迎的长相。 又或许,是因为小冬瓜的性格比较阴郁,平时沉默寡言,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厮混吧。 又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因,大家只是为了欺负他而欺负他。这似乎是人的本性,一个群体内必须要有一个受大家欺负的人。 当时小福刚刚进入这个小圈子的时候,小冬瓜还没有举行葬礼,那个时候虽然他也作为新人被排挤。但由于他比较会说话,懂得拍马屁,再加上自己长得个头比较高,又面貌黑丑一些,所以最受大家欺负的还是小冬瓜,并没有轮给最后进来的他。 但是在半个月之前,小冬瓜因为一件事情彻底惹怒了大春,大春便带领着小组的其他人,给小冬瓜举办了一次葬礼。从那之后,小组里面的所有人,就再也看不到小冬瓜了。最受人欺负的角色,也自然而然的传位到了小福的身上。 大春第一个迈步开始往山上爬,其他人纷纷跟了上去。只剩下小福一个人,艰难得想要把所有人的行李都背到自己的身上,可是他弄了好久都没有弄好。 这时候,小福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没关系,我可以拿的。” 大春忽然从石阶上回过头来道:“小福,你再跟谁说话?” 小福忙解释道:“我……我在自言自语,给自己加油……” 大春道:“你怎么又自言自语了?你该知道,我们现在是不允许这样自言自语的,你再这样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小福赶紧从地上拿起行李道:“我知道,大春哥,我不会再自言自语了!” 大春道:“别给我耍花样哦。”说完,大春转身继续往山上爬去。 小福带着一大堆行李,努力的跟在众人的后面,可是渐渐的,他还是拉开了一些距离。 为了不让大春再次听到,他故意压低声音道:“这么慢可不行哦。”说完小福便更加努力的加快了脚步。 其实小福在入丐帮之前,就已经乞讨多年了,可以说也受尽了别人的冷眼与欺负。因此在加入丐帮这个小组之后,他并没有感到自己有多么的难过。 之前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欺负的日子,可当小冬瓜举行完葬礼之后,他才明白,自己之前之所以还没有感到特别的难过,是因为当时还有小冬瓜在替自己顶着。 之前无论他受到了怎样的欺负,他都会在心里暗想:还有比我更惨的人,还有比我更低贱的人。每次这样一想之后,他的心里就会平衡不少。甚至有时候,为了讨大春他们的欢心,连小福自己都会加入欺负小冬瓜的行列中去。 可是自从小冬瓜的葬礼完毕,自己顶替了他的位置之后,小福才真正感受到了当时小冬瓜的心情。他这才明白,自己之前是有多么得不是东西。可是他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无法再和小冬瓜说一句话了。 之前小福被欺负的时候只有胆怯,而现在,他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情绪逐渐的产生了变化。胆怯中渐渐的萌生出了愤怒,虽然以前也有愤怒的情绪在,可是胆怯的一面占了上风,让他连幻想报仇的场面都不敢。 但是最近,小福起了变化,他经常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自己有一天有了本事的话,一定要把这些人统统杀掉! 众人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小丁高兴的叫道:“大春哥,你们看,这座山的山顶竟然还有个破庙诶!太好了,这样我们晚上就不用睡在野外的地上了。” 大春道:“哎呀,爬了这半天,累死我了,我们赶紧进去歇一歇吧。”说着,他打头走进了破庙里面。这座庙现在已经残旧不堪,到处都布满了尘土和蜘蛛网,屋顶也漏了不少窟窿。 大春他们进了破庙歇了好一会儿之后,小福才大汗淋漓,步履维艰的走了进来。 他刚刚把身上的东西放到地上,大春马上又命令道:“喂,小福,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的样子。你去拿着我们的水瓢,给我们每个人都打一瓢水来,我们都渴了。” 小福用袖子擦着汗道:“是,我这就去。”说完,他从地上拿起每个人的水瓢,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福回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六个小水瓢走了进来。 大春一见立刻生气道:“我们一共五个人,你干嘛打六瓢水啊?” 小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那个……” 大春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福这才终于解释道:“我怕,有人太渴了,想要多喝一瓢水……” 大春道:“你当我们是牲口啊?你以为饮驴呢啊?我们哪里喝的了那么多水?把多余的泼掉,谁想多喝的话,自己去打!” 小福急忙把所有的水瓢都放在地上,然后拿起其中一个水瓢,把水泼在了地面上。 大春看着小福手忙脚乱的样子,冷笑道:“小福啊,我看最近好像有点不听我的话啊。” 小福内心虽然涌起阵阵愤怒的波涛,可是表面上依然咬着牙,弱弱的说道:“没有,大春哥……我不敢……” 大春道:“我谅你也不敢,你最好给我乖乖的把每件事都做好,否则我就让你也当‘倒霉鬼’。” 小福一听急忙央求道:“不要,我不要当倒霉鬼,大春哥,我会努力听话的,求求你不要让我当倒霉鬼!” 所谓的倒霉鬼,是大春独创出来的一种刑罚。被选为倒霉鬼的人,会被大家集体无视掉。也就是每个人都拿他当透明人,即使面对面也假装看不见他,自然也不能跟他进行任何的对话。 当然这不可能做的那么绝对,如果有时候丐帮上层传下来命令,不得不对那个人说的时候,也会和那个说话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能搭理那个被选中成为倒霉鬼的人。 要说大春真是不但坏,还懂得人心。因为人天生就是一种群居的东西,都是渴望和同伴交流的。 肉体上无论多么的痛苦,多么受到人欺负,只要忍耐力够强,都能够忍受下来。可是一旦自己被周围的所有人都当成了透明的‘鬼’,谁也不再搭理自己的时候,这种精神上的虐待,往往更加的让人崩溃。 因此小福一听到大春要自己当倒霉鬼,立刻吓得求饶起来。同时,心中对大春的愤怒也更增添了几分。他偷眼看着大春让人讨厌的样子,心中暗道: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肯定饶不了你们! 大春见到小福子浑身颤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呢,得意道:“哼,你这小子最好乖一点,不要像小冬瓜那个家伙学知道吗?别逼我也给你举行葬礼。” 小福子急忙回道:“不敢,不敢……” 大春喝了两口水之后道:“哎呀,这座山挺大的,我们赶紧分头去勘察地形吧。记住,天黑之前必须回道这里来。那个小福啊,你就不用去了,你留下来在这座庙里负责生火做饭。 当然了,野味要你自己去打,柴火要你自己去捡,我们回来之前,你必须把饭做好知道吗?” 小福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大春不屑的看了小福一眼,之后率领其他人走出了庙门口,指挥道:“我去南边,小丁去西边,猴子去东边,狗子你去北边。尽量把自己看到的每件东西和每条路都记清楚,上头要求要尽量仔细的知道吗?” 之后,四个人便朝着四个方向走开了。 众人走后,小福也立刻走到外面,开始准备做饭的工具。把工具搭建好之后,他又走到了破庙后面的树林里,开始捡柴火。柴火捡完之后,他又要去制作陷阱打野味。 由于他本身武功不高,因此抓野味比较困难,一直抓到了很晚,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也没有抓住几只。 就在这个时候,狗子突然出现了,小福回头一看,狗子手里拎着两只肥硕的野兔。 狗子走过来,往旁边看了看道:“这是往北勘察地形的时候,顺手抓来的。你别告诉大春,就说是你自己打来的,不然他又要折磨你了。” 然而小福却连一点感动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心中对狗子产生了更大的怨恨:哼,你和那些人一样,如果我有能力报仇的话,我也不会饶过你的! 狗子道:“我一会儿会假装最后一个回来,你们千万别说这个时候见过我啊。”说完狗子又朝着北方跑了过去离开了现场。 小福拎着野味回到破庙前面的空地上,开始点火烤食物。等食物就快要烤好的时候,大春小丁和猴子三个人分别回来了。 大春看到小福已经把食物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满意的点点头道:“哼,这次你总算没把事情办砸。诶?狗子呢?怎么还没回来?” 小福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小丁道:“或许是北面的山路比较不好走吧,毕竟是背阴的方向。” 大春道:“那就不用等他了,我们先吃吧,吃完后大家把考察到的情况都汇报一遍。猴子是认识几个字的,让他把这些都写下来,省的以后咱们忘了。” 当然,吃饭自然是没有小福的份。大春命令他去破庙里面进行打扫,天黑之后好能够干净的睡觉。至于吃饭,等众人吃完了之后,如果还剩下的话他再来吃。 小福闻着烤肉的香味,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往破庙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双眼露出凶光:早晚,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小福走进了破庙中开始进行打扫,当他打扫到一个角落的时候,发现了在墙角竟然有一扇隐蔽的小门。他好奇之下打开了那道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很小的小屋子。 小屋子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本落满尘土的泛黄旧书,而在桌子上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青苗獠牙的面具。 小福悄悄的走到桌子前低头一看,不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这是……” 大春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天也黑了,几个人走到小福打扫好的破庙里,各自找个了舒服的地方全都香香的睡去。 然而睡到半夜的时候,一阵冷风忽然吹来,大春身上打了一个冷颤从梦中惊醒,怒道:“是哪个蠢货半夜把庙门打开了?” 就在这时,大春忽然发现在敞开的庙门外面,惨白的月光照耀下,有一个人影正在慢慢的往庙里面靠近。 大春往四外看了看,只见小丁、猴子和狗子还依然睡在原地,唯独小福不见了。 大春朝着庙外面喊道:“喂,小福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开门去外面晃悠什么?我看你是找别扭是不是?赶紧给我过来!我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他这么一喊,其他几个人也都被惊醒了,纷纷揉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啊?” 大春指着庙门外道:“是小福那个蠢货,不知道抽什么疯,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乱晃。喂,听到没有,快点给我过来!” 外面的那个人影似乎不为所动,依然迈着缓慢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往庙门这里靠近。 大春实在气得坐不住了,一下子跳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朝着外面走去:“好小子,敢不听我话了,我今天非把你收拾老实了不可……” 然而他刚刚走到门口,外面那个人影突然往前一闪,一下子就闪到了他的跟前。这个时候,u看书 .ukanshu 大春才看清楚,那个人脸上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大春先是吓了一大跳,不过他马上就怒不可遏道:“可恶的小福,你这家伙从哪找到的这种东西?还半夜敢戴出来吓唬我们?我打死你!” 说着,大春一拳朝着小福的胸口狠狠打来。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庙里的其他人只听到一声如猛兽狂吼一般的巨大声响传来,几乎刺破了耳膜。 随着那声巨响,大春的身子从庙门口迅速的向后飞出,重重的撞到了破庙的墙壁上。把墙壁都砸出了一个大洞,直接从洞中飞了出去。 其他几个人一见,顿时全都吓得肝胆俱裂,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走。然而接下来,破庙中再次响起了好几声野兽狂吼般的声音。 几天后,大春他们小组所属的丐帮大队见他们一直没有回来,便派人去他们执行勘察任务的山上去寻找。结果在山顶的破庙周围,发现了大春、小丁、猴子和狗子尸体。 经过仔细的勘验,他们都是被一种至刚至猛的掌法一掌毙命的。当时那个大队的队长并没有看出那种掌法到底是什么,只是认为这可能是别的门派故意杀害丐帮弟子,是想要向丐帮宣战。因此便把那几具尸体带回到了大德分舵,请上级鉴定一下这些弟子到底死于什么门派的武功之手。 夏舵主一见,立刻起了怀疑,马上命人联系了我和祖父。我们当即来到了大德分舵,我祖父经过仔细的检查终于确定,杀死他们的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第一掌————亢龙有悔。 第六十八章?目的 听马半里讲述到这里的时候,小兰忍不住插嘴道:“少帮主,我实在不懂你们丐帮为何要找我们来。因为如果你刚才讲的这个故事是真的话,那个杀死以大春为首的四位丐帮弟子,并且习得降龙十八掌的人明显就是小福啊。 他应该是长期受到那四个人的欺负和虐待,心中一直憋了一股复仇的怒火。最后在打扫破庙的时候,无意间从那个小门后面的屋子里发现了降龙十八掌的秘籍。之后他偷偷练会了其中的第一招,等到午夜的时候就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都给杀了。 从你讲的故事来看,这件事再明显不过了,你们直接去找那个小福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找我们来呢?” 马半里道:“哦,抱歉,我刚才在讲到最后的时候,忘了提到了。那个用降龙十八掌杀死庙中四人的凶手,绝对不可能是小福。” 小兰道:“可是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啊,故事里处处都把嫌疑指向了他。而且当时大春醒过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在自己身边睡着呢,只有小福一个人不在。除了他还能是谁?你们为什么还认为凶手不可能是他?” 马半里道:“因为当时去那座山上寻人的丐帮弟子,在山上发现尸体往山下搬运的时候,在山脚下石阶旁边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也发现了小福的尸体。” 小兰一愣道:“什么?小福也死了?他难道也是被降龙十八掌打死的?” 马半里道:“不,小福不是死于降龙十八掌之下,而是被摔死的。他浑身都是磕碰和淤青的痕迹,通过那些伤痕来判断,他应该是被人从陡峭的石阶上推下来,滚落到地面摔死的。” 小兰道:“如果小福也死于降龙十八掌之下,那或许还能说他不是凶手。可是他是摔死的,这样一来,他完全可能是用降龙十八掌杀完那四个人之后,忽然间觉得心灰意冷不再留恋人间,然后就从石阶上跳了下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样解释应该是很合理的吧?” 不料马半里却摇了摇头:“很遗憾啊,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想,毕竟这是当时根据现场的状况能得出的最合理的一种结论。然而,在经过了对每具尸体的仔细检验之后,事情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翻转。” 小兰似乎隐隐感觉到了某种不安:“不可思议的翻转?到底是什么?” 马半里道:“经过对小福尸体的检验,确认小福的死亡时间,是当天夜里的亥时左右。而那四个被降龙十八掌击毙的人,死亡时间都是丑时。中间至少差了一个时辰,甚至最多有可能差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小福在五个人当中,是第一个死的。在他死后一到两个时辰之后,凶手才戴上面具去破庙里杀死的另外四个人。这样一来,小福就不可能是凶手,除非,他死了之后还能动。” 小兰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钻到了头顶上:“死了之后还能动……你的意思是……小福死后诈尸了?” 马半里看到小兰恐惧的神色,笑道:“小兰姑娘不用害怕,我是绝对不信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的。而且,就算是小福诈尸了,他用什么方法去报仇杀死那四个人我都信,唯独不可能是降龙十八掌。 因为想要运用降龙十八掌,必须要把自己体内的阳气用内力在身体内运转多个穴位,最后运至掌心才能将掌力催出。 一具死了一个时辰以上的尸体,体内阳气早就没了,就算他的尸体还能自己乱动,也不可能用出降龙十八掌。能够用出降龙十八掌的,只能是一个身上依然阳气鼎盛的大活人。” 小兰心情稳定了一些,思考了一下之后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检测尸体的时候,弄错了小福的死亡时间?毕竟发现尸体已经是几天之后了不是吗?我听说人死了之后尸体很快就会变质,说不定是发现时间过晚从而影响死亡时间的判定的。” 马半里道:“不可能,我们当时发下尸体只过了几天而已,并没有很晚。而且当时已经来到了深秋,天气依然很冷了,尸体没那么容易腐烂。在那中间,也没有下过雨或者被野兽啃食的痕迹,因此尸体保存的状况十分完好,不存在影响验尸判断的因素。 再说,当时因为突然发现了降龙十八掌依然在世的踪迹,我祖父万分的重视。不但集合了丐帮中所有懂得医术验尸的人,甚至还从帮外请了很多相关方面的高手来检验那五具尸体。 所有人都一致判定,小福的确是先于那四个人一到两个时辰之间死亡的。那么多验尸高手,不可能同时犯错。因此,小福绝对不是凶手。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小福的死亡时间弄错了,他也不可能是凶手。” 小兰问道:“诶?为什么?” 马半里道:“因为根据那个传说所讲的内容,很明显在暗示小福是在打扫破庙的时候,在那间小屋里发现的降龙十八掌秘籍的。但是小福打扫破庙是在众人吃晚饭之时,那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从那个时候算起,小福就算发现秘籍后就马上开始练习,到丑时也不过才最多几个时辰而已。降龙十八掌可是丐帮曾经的镇帮之宝,每一掌的内功招式都极其繁复。 就算是武学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就学会亢龙有悔。丐帮中曾经有过明确的记载,历史上学习降龙十八掌最快的人,也用了十四天之久才真正的学会的。 小福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领悟亢龙有悔,如果真那么容易学,降龙十八掌就不能称得上冠绝天下的神功,更不会轻易失传了。” 小兰托腮沉思道:“那……会不会是这样,其实小福在之前就从别处发现降龙十八掌的秘籍,早就已经偷偷的开始练习了。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表露出来,依然忍辱负重的被大伙欺负着。 到了那天之后,面对众人的欺凌,他的忍耐力到了极限,终于忍不下去了,才用出神功把其他人都杀了的。” 马半里道:“这也不可能,故事里明确提到,自从半个多月前那个叫小冬瓜的人死了之后,小福就是大家欺负和使唤的对象。这期间每时每刻大春他么都在指使他干这干那的,根本没功夫练啊。” 小兰道:“如果他晚上出去偷偷自己一个人练呢?” 马半里道:“那也不可能,之前我说过了,因为有新入帮的弟子出去抢劫的先例,所以当时丐帮各级在夜间把守的很严。他们在被派去那座山考察地形之前,晚上一直都在丐帮高级弟子的监视之下。 我问过那些负责夜里巡逻的弟子了,他们表示,在之前的半个月时间内,小福并没有外出过。” 小兰眉头紧锁道:“那这样一来的话,凶手就只能是丐帮以外的人了。” 马半里道:“不,凶手一定是丐帮内部的人。” 小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马半里道:“因为在那件事情过后,丐帮弟子中很快就传开了谣言,说那五个弟子是被丐帮的祖师爷显灵给杀死的。 因为那四个人之前一直欺负过小冬瓜,最后还联手害死了他。而且,在当天夜里,他们又逼得小福跳山自杀。 最终这些行为触怒了丐帮某位祖先的在天之灵,于是那位祖先便附体在了死后的小福身上,重新上山去用降龙十八掌打死了那四个人。 毕竟降龙十八掌已经失传多年,人们已经默认现在的人是不可能会的。再加上小福的死亡时间这个诡异的不合理之处,丐帮的弟子们才会认为是之前某任会使用降龙十八掌的帮主的灵魂,显圣做的这件事吧。” 小兰道:“就算有这些传言,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丐帮内部的人啊。” 马半里道:“问题是,这些传言流出之后,虽然很多惧怕鬼神的弟子收敛了不少,不敢再欺负同伴或者为非作歹了。可是依然有很多不信邪的新弟子,依然我行我素,继续做着坏事。 在大春他们一行人死后的一个月左右,丐帮又有十几位新加入的弟子,在外出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集体惨死在了一个偏远的山村里。 后来经过对当地村民的寻访得知,那些丐帮弟子前几天曾经强行无礼过附近一座村子里的一位姑娘,导致那个女孩最后悬梁自尽。当地的村民看到他们是丐帮弟子,也不敢惹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畜生大摇大摆的离开。 结果在几天后,这些人在另一个村子里留宿的时候,一夜之间全都死在了降龙十八掌之下。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大春他们四个人全都是死于亢龙有悔。 而这十几个人,大部分虽然还是死于亢龙有悔之下,但有两个人却是很明显是被从上而下的掌法击毙的。我祖父看过尸体后认出来,杀死他们的招式是降龙十八掌的第二掌,飞龙在天。也就是说那个凶手,又领悟了新的招式。 这一下,丐帮全体弟子全都炸开了锅。不管他们自己信不信鬼神,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一位身怀降龙十八掌的人,或者不管他是不是人,他都在某个地方看着丐帮弟子的一举一动。 只要有人敢做出坏事,那个人就会出现,用降龙十八掌毫不留情的将做坏事之人杀死。从那之后,丐帮弟子的确比之前老实了不少,因为每个人都害怕那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会因为自己做错事而杀死自己。 之后相当成的一段时间内,丐帮弟子没有再惹出什么祸来,那个会降龙十八掌的人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还以为那个人已经远离丐帮了,但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大信分舵的舵主在分舵的总部中被人杀死了。 人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在尸体旁边找到了一封信,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大信分舵的舵主接受当地衙门的‘打点’,利用丐帮弟子帮主当地衙门侵吞朝廷赈灾粮款的事情。 同样,大信分舵的舵主也是死于降龙十八掌,只不过这次杀死他的招式,已经是第三掌见龙在田。 据说大信分舵的舵主侵吞赈灾粮款之事,做得十分的隐秘,只有他手下不多的几个弟子知道详细的内情,连我和祖父都没有得到消息。可是那个人却知道了这件事,很明显他不是丐帮之外的人。 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的将尽十年时间里,虽然出现的频率不高,但在开头的七八年里,几乎每一年都有做坏事的丐帮弟子惨死于降龙十八掌之下。而且这些弟子不限阶级,从一袋到九袋都有。 同时,那个神秘人领悟的招式也越来越多,到目前为止,我祖父已经确定的已经有了六掌。至于那个神秘人到底是只会了六掌,还是还会其他的招式,我们就不知道了。 因为这两三年来,那个神秘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可能是因为最近两年,丐帮的弟子的确比之前要守规矩了许多。毕竟经过那个神秘人长达这么多年的多次震慑,让现在的丐帮弟子几乎没人敢随便做亏心事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不过站在我和祖父的角度上,我们还真的要感谢那个神秘人。要不是他用这种方式,在丐帮重新吸纳多位新弟子的过程中,进行了精神上的压制,丐帮还指不定会出多少损害敝帮脸面的人和事出来呢。 也正因为如此,我和祖父虽然私下里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那位神秘人的下落,但也没有做的太大张旗鼓。毕竟,那位神秘人用的是我们丐帮的绝学,替我们丐帮自己清理门户,那个人行事虽然凶狠,可也不算违背江湖道义。 因此我祖父和我都觉得,没必要大动干戈非要把他找出来不可,而且也没必要把这个神秘人存在的事情告诉丐帮之外的其他人。 因为如果其他江湖中人知道了降龙十八掌现在还有人会的话,说不定会来丐帮找麻烦,甚至有可能再引起一场武林争斗。” 小兰道:“那我就不懂了,少帮主,既然你们丐帮高层认为那个神秘人的存在是对丐帮有好处的,也是没必要非把他找出来不可的。那为什么在他沉寂两年之后,突然又来委托我们,来替你们寻找他呢?” 马半里看了一眼马廷志,马廷志缓缓开口道:“因为……我想将帮主之位传于他人了……” 小兰惊道:“帮主老爷爷要退位了?难道丐帮中有什么异动在逼迫您不成?” 马廷志笑道:“丫头,你想多了,我只是老了而已……哎,无论是谁,都无法和天地间的自然法则相抗衡。我今年已经八十多岁,眼看就要多九十了。已经是个老眼昏花、牙齿都快掉光的糟老头子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嘎巴一声伸腿而去。 我还赖着这个位置干嘛?与其到时候让丐帮群龙为首,再次为了帮主之位互相争斗,还不如在我活着的时候,早早传下去算了。既避免了麻烦,我也能享两天清福。” 小兰道:“可是,帮主老爷爷想要传位和找不找得到那个神秘人有什么关系呢?” 马廷志不说话了,马半里接着道:“那是因为,听说我祖父要让位之后,丐帮中十几位长老都想要接替帮主的位子。而且,这些人谁都不服谁,都认为对方没有资格,自己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我祖父经过了深思熟虑,最后发现,无论把位子传给谁,都会引起其他一大群人的不满。可以说,现在丐帮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丐帮上上下下全体弟子都一致认可的下一任帮主人选。” 小兰道:“少帮主是帮主老爷爷的嫡孙,传给你的话,其他人就不会说什么了吧?” 马半里摇头道:“恰恰相反,现在所有的弟子里,我接任帮主是最不能服众的。因为丐帮历任帮主都是‘有能者居之’,选人的时候最看重的是武功修为和为丐帮立过的功绩。 而我现在无论是武功还是功劳,在帮内都不算是顶尖的。我能身披九袋,已经有不少人大有微词了。如果祖父真将帮主之位传给我,那恐怕很多人都会不服气,一定天天在背后骂我是走后门的草包。 所以,这个帮主之位,祖父一定不会传给我,再说,我也不想要。说句实话,要不是我出生在丐帮帮主之家,我根本不想当个武林中人。踏踏实实的当个老百姓,安稳过完一生,才是我最大的梦想。 哦,对不起,有点扯远了。我的意思是,现在丐帮之中,没有一个人接任帮主之后,能让所有人都从心里服气的。无论我祖父把位子传给谁,都会引起丐帮众多高层之间的互相不满,甚至引发争斗。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小兰忽然大悟道:“难道……帮主老爷爷想把帮主之位传给那个神秘人?” 马半里点点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别人谁都无法服众,只有他一个人可以。 毕竟,降龙十八掌都一直是丐帮前期历任帮主必会的绝学。如果我祖父要把位置传给一个现在还会降龙十八掌的人,那么无论那个人是谁,现在在帮中的地位如何。我想,丐帮上下也没有人敢反对。” 小兰道:“可是,如此决定下任帮主的大事,丐帮为何要请我们两个外人来帮忙?既然知道了那个神秘人一直藏身于丐帮之中,你们丐帮自己找人不是更容易吗?” 马半里道:“小兰姑娘你错了,我们丐帮高层整整找了他十年,都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这十年来,我和祖父几乎把丐帮内武功较好的人,每个人都仔细的调查了一遍,结果依然是毫无所获。 而且,这次我祖父在过完春节后,就已经早就把想要传位的消息散步到了下面。到现在,那个神秘人也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代表什么?这代表那个神秘人不想让我们找到,更不想当帮主。 因为他自己心里一定也清楚的很,这个时候只要他站出来,亮一亮降龙十八掌,帮主之位一定是他的。可是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如果我们高层这个时候放在帮内大肆寻找他的话,他一定会更加小心的躲起来的。” 小兰道:“不搞那么大的动静,只发动高层长老秘密寻找呢?” 马半里道:“那也不行,因为,现在整个丐帮里,除了我和我祖父之外,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那个神秘人。可以说,无论帮内的谁,我都不放心。只有找和丐帮毫无瓜葛的外人来寻找,才能做到不打草惊蛇。 所以,我们才会派人去把小蓝姑娘和萧少侠二位请来,而且这次请二位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也只有我和我祖父知道。其他的弟子,都以为我们请二位来,是让二位帮着破一件前段时间发生在附近的命案的。” 小兰苦脸道:“虽然你们如此的看重我们,可是……连你们丐帮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的人,只靠我们两个,能找到吗?” 说着,小兰慢慢的把脸转向了从刚才就一直处在沉思状态,一言未发的小鲤鱼,毫无底气的问道:“喂,臭……那个……表哥,这件事你看我们能接吗?” 小鲤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道:“我说堂主啊,你也太不会做生意了,你还没问我们接了之后有什么好处呢,就已经不想接了? 我想,丐帮将如此大事托付于我们,如果我么真的替贵帮办成的话,贵帮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这不符合丐帮有恩必报的传统啊,我想贵帮一定早就想好了给我们的报酬对不对?” 马半里也笑道:“哈哈哈,萧少侠果然精明,我们丐帮的确不是有恩不报之徒。只是我们对萧少侠了解不深,实在不知道萧少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报酬,不如萧少侠自己开个条件吧。”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霸气,意思中透露着“你只要开出条件,我们丐帮就一定能办得到”的意思。 小鲤鱼道:“哦,让我自己开条件啊?那我想想啊……这样吧,如果我能替贵帮找到那位神秘人,我就要……就要……” 马半里眼神逐渐认真起来:“你就要什么?” 小鲤鱼道:“我就要————丐帮欠我一个人情。” 马半里一愣:“欠你一个人情?萧少侠这是何意啊?” 小鲤鱼道:“意思也就是说,我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丐帮记住我曾经帮过你们一次。以后,若是我萧梨玉遇到了什么为难之处,也希望丐帮能伸出援手,帮我一次。” 马半里听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萧少侠不愧是萧少侠,要了一个比其他什么宝贝都要珍贵百倍的条件呢!爷爷,您看这个条件,咱们能答应吗?” 马廷志也咧开没有几颗牙齿嘴,笑起来道:“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 马半里道:“好,既然这样,我就做主了,只要萧少侠能够帮我们找到那个神秘人,之后无论萧少侠遇到什么难处,我马半里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不过,萧少侠你可要听清楚一点,你要是帮我们找打了那个神秘人,那帮主的位置可就是他的了。今后我自然也会在丐帮继续担任九袋的长老,可是毕竟不是帮主。 今后我在帮内能有多大的影响力,我可说不准。我只能保证,一旦萧少侠开口,我马半里自己会倾尽全力,动用一切力量去帮萧少侠。可是,那时候的帮主到底会不会听我的话,也全力帮萧少侠,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小鲤鱼道:“只有少帮主一个人的保证,uu看书 uukanshuc 就已经够了。”说完,他转脸看着小兰:“堂主,你觉得这个报酬还可以吗?” 小兰道:“丐帮乃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大派,能让丐帮欠我们一个人情,这样的报酬自然是优厚的很。只是……我们两个……行吗?” 小鲤鱼笑道:“先别管这个,堂主,你认为这个报酬是可以接受的对吧?” 小兰点点头:“当然啊,这个报酬好的很,只是……” 小鲤鱼道:“那你就接了这个案子吧。” 小兰把嘴凑到小鲤鱼的耳边,用手挡着小声道:“臭泥鳅,这种时候可不是开玩笑闹着玩的时候,对方可是丐帮诶!你要是答应了这件事却办不成的话,得罪了丐帮我们以后还怎么混啊?” 小鲤鱼却依然轻松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就尽管接就行了。” 小兰虽然心中十分的没底,可是看到小鲤鱼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好重新调整好身子,长出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们兰梨堂就正式接下了这个委托。” 马半里道:“那就多谢小兰堂主和萧少侠了!二位,不是在下不懂人情,按理说二位一路征尘来此,应该让二位多休息几天才是。 只是此事实在太过于重要和紧急,还请二位这就随我来,我领二位去查看一下这十多年来我们查到的所有关于那个神秘人的资料,看看二位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不料小鲤鱼却慵懒的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已经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了。” 第六十九章 倒霉鬼 马半里之前只是听过小鲤鱼的一些传说,身为丐帮少帮主的他,从小接触了无数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对江湖中的各种传言的水分到底有多大,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太把小鲤鱼这个“江湖第一神探”放在眼里。 虽然他前两天已经知道,小鲤鱼能够一招就放倒丐帮八袋的鲁三河,在武功上,他并不敢小看小鲤鱼。但是在头脑上,他依然觉得小鲤鱼这个“天下第一”很可能名不副实。 此时见到小鲤鱼只听自己说了一遍那个传说之后,就扬言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实在是难以接受。 毕竟,自己和祖父找了整整十年都没有找到,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好几岁的平凡后生,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马半里的心中不免十分的不平衡。 马半里道:“萧少侠,之前丐帮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请你尽管问罪便是。一马是一马,不要把别的事的恩怨参与到这件事中来。我们丐帮这次请你们来找人可是认真的,萧少侠又何必和我们开玩笑?” 小鲤鱼道:“真是有意思,你们这样辛辛苦苦的找我来,不就是希望我能帮你们找到那个神秘人么?怎么现在我找到了,你们反倒不相信了?你们到底是想找还是不想找啊?” 马半里露出明显质疑的表情问道:“我们自然是想找的,只是萧少侠来到敝帮之后,只在饭桌上听马某讲了一遍那个传说而已。没看一眼资料,没查一次现场,也没问一个弟子。就这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说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要马某如何相信?” 小鲤鱼道:“不相信算了,你们另请高明吧。堂主,收拾东西回家了。” 马半里刚要说些什么,马廷志道:“半里,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不是一直都在跟你说,要交朋友,就得学会相信别人吗?” 马半里恭敬的回道:“是,爷爷,半里知错了。”说完,他转过身对小鲤鱼道:“请恕在下刚才无礼,既然萧少侠说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就请萧少侠赐教,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小鲤鱼看了看马廷志,那位老人依然是一副慈祥老态,略带点糊涂的表情。 小鲤鱼道:“其实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真相非常的简单,就藏在少帮主你刚才讲述的那个离奇的传说之中。丐帮这么多年来,竟然没人发现其中的隐藏信息,让我也很是意外。” 马半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萧少侠,你难道就这么记仇么?还在因为鲁三河的事情生气?” 小鲤鱼道:“我不是在故意报复取笑你们,而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这个传说流传了这么久,难道你们就没有人发现其中有那么多个不合理的疑点吗?” 马半里道:“这本就是个诡异的传说而已,和其他许多民间传说一样,自然有口耳相传过程中添加上去的诸多不合理的情节。” 小鲤鱼道:“不错,一般的传说故事,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是很正常的。但是这个故事却不同,它本身不仅从头到尾都存在着一些极为重要的反常之处,而且,就连这个故事本身,也有一个无法解释的地方。” 马半里道:“哦?什么无法解释的地方?” 小鲤鱼道:“这个故事本身的内容太过于详细了不是吗?” 马半里有些不解道:“太过于详细了?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你们想,这个故事的内容,是总共五个人的一个丐帮小组去某座山上探查地形,最后全都死在了山上对吧?那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了,既然那一组五个人全都死了,他们当天在山上做了什么事情,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说五个人吃了什么,还能从食物的残留物上推测出来,可是他们在山上有过的那些对话是怎么传出来的?你仔细回想一下,这个故事里,是不是从五个人上山开始,到最后五个人死去之前,每个人之间互相对话描写太过于详细了?” 马半里思索道:“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有点……不过,这也可能是某些喜欢胡思乱想的弟子,为了让故事更加的离奇,后期编造出来的啊。” 小鲤鱼摇摇头道:“不,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因为有两点不符合,第一,人们在编造这种离奇诡异的故事的时候,都会尽量的避免讲述的太细。你仔细想想,所有那些害人的恐怖传说当中,是不是内容都十分的简单和模糊? 因为人的天性就是对未知的东西才会感到害怕,如果一件东西太过于具体了,反而就显得不可怕了。 再有,就算有人要给这个故事编造可怕的细节上去,也应该多编造一些更加离奇诡异的情节才对。像这个故事里面那些十分日常甚至无聊的对话,编造出来有什么用? 第二,如果这个故事是后期有人编造出来的,那么这个故事一定会出现多个版本。这是民间传说的普遍规律,不信你去任何一个地方打听一下当地有关妖魔鬼怪的传说,肯定十个人能给你讲出十个不同的故事出来。就算整体上类似,细节也会不同。 那现在我请问,丐帮中的这个传说,还有其他版本吗?” 马半里轻轻的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虽然关于那个神秘人的身份有各种离奇的猜测,可是关于这件事情本身,真的没有其他太不一样的版本。讲述大春他们被害经历的这个传说,无论哪个分舵中传的,基本都是我刚才讲过的内容。” 小鲤鱼道:“这就是了,通过这些就可以判断出来,关于这个故事的第一个疑点,那就是为什么这个故事的细节这么详细?” 马半里道:“还有其他的疑点吗?” 小鲤鱼道:“当然有,我刚才在心里大概总结了一下,至少还有四个疑点。” 马半里现在已经渐渐的认真起来,不再把小鲤鱼的话当成玩笑了,急切的问道:“四个疑点?是哪四个?” 小鲤鱼掰着手指头数道:“第一个疑点,在五个人上山之前,其他四个人都把自己身上的东西交给了小福,让他一个人背上了山。 这不是很奇怪吗?根据故事里的描述,当时那五个人是勘察地形去的,身上除了本身的行李杂物之外,还带了不少测量用具。可以说,每个人身上带的东西都挺多的。 而那座山的石阶又十分的陡峭,五个人的东西,小福一个人怎么往山上拿?就算小福天生神力,可以拿得动那些东西,可他也不是三头六臂两个肩膀,他有力气也没那么多手拿啊? 第二个疑点,在往山上爬的过程当中,小福先后两次说了话。第一次说话之后,大春问他在跟谁说话,他说他在自言自语。之后大春对他说不许他在自言自语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又低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不是很不合理吗?明明是一个正在受到大家欺负的人,为什么非要自言自语?既然欺负的你人告诉你不让你说话了,你就乖乖闭嘴就好了。只不过是不再说话而已,并没有什么难的吧?为什么小福冒着被大春再次听到的危险,还要继续说话呢? 第三个疑点,到了山上的破庙里之后,大春让小福去打水,小福出去后打了六个水瓢的水。大春问他为什么多打一瓢水,他说他怕有人口渴要多喝。我们先不问他这个借口是不是说得过去,就算他这个借口是合理的。那么请问,第六个水瓢从哪里来的? 他们当时可是被派到很远的山上去执行勘测任务,身上的东西一定是尽量能少带就少带的,只会带必要的东西才对。为什么有人会带两个水瓢在身上?水瓢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带两个啊。 第四个疑点,在故事中欺负小福的四个人里,有三个是从心里真的想欺负他的,有一个叫狗子的人,内心是并不想欺负他的。狗子只是迫于无奈而已,只能跟着大家一起欺负他。不仅每次欺负他之后都表示出歉意,还在暗中经常帮主小福。 现在请你们回想一下,狗子第一次对小福表示歉意的时候,小福心里想得是什么?小福根本没有感动,甚至对狗子产生了怨恨。如果说道歉这种东西还会让人觉得虚伪的话,第二次狗子可是带来了实实在在的野味啊,那可是对他有很大实际帮助的东西。 如果晚饭做不好,小福很可能会再次受到虐待。有了那两只兔子,晚饭的时候大春都没有挑出毛病来。按照人之常情来说,小福怎么也得在心里感激狗子一下吧?可是你们想一下,当时狗子带兔子回来的时候,小福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一点都没有感动和感激之情,反而在心中咒骂狗子。这根本就不符合人性,如果真像故事里说的那样,那小福真的禽兽不如了。因为即使是禽兽,如果被人帮助过的话,也会对人感恩的。我就曾经在树林中救过一只鸟,后来那只鸟跟了我很久都舍不得离开。小福总不会连只鸟都不如吧? 这四个疑点,再加上故事本身过于详细的那个疑点,加起来一共是五个不合理的可疑之处。现在我都一一罗列出来了,你们有发现什么吗? 我提示你们一下,只要把这个五个疑点全都串联起来,你们就会发现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了。” 马半里和小兰听完小鲤鱼的话之后,纷纷陷入了沉思,只有马廷志还是一副糊里糊涂的表情。 过了很久之后,小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道:“哎呀,不行,无论怎么想,我也不知道这五个疑点串起来能说明什么。” 马半里也放弃了,直接问道:“马某不才,也无法看出其中的端倪,请萧少侠明示。” 小鲤鱼道:“其实很简单,这五个疑点虽然看上去各不相同,但是仔细思考的话,它们全都指向了一件事。” 马半里急切的问道:“全都指向了一件事?什么事?” 小鲤鱼一字一顿道:“那天到那座山上去的人,不是五个,而是六个。也就是说,这个故事里面,还存在着另一个人。” 小兰和马半里同时吃惊的喊道:“另一个人?” 连一直保持着固定神态的马廷志,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都微微的变了一下。 小鲤鱼道:“没错,如果山上是有六个人的话,那么所有的疑点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第一,为什么这个故事如此的详细?详细到那些人当天的对话和日常琐事都描绘的那么清楚?因为第六个人活着下山了,是他把山上的事情传出去的,那是他的亲身经历,自然详细的很。 第二,为什么小福一个人能拿五个人的行李爬山?因为那不是他一个人拿的,是两个人拿的。如果是两个人拿的话,就变成了一共六个人的行李,每个人拿三份。这样一来,虽然费点力气,可是却合理多了。 第三,为什么在爬山途中,小福会连续自言自语?那是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自言自语,他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呢。 第四,为什么当时小福会打来六个水瓢的水?因为当时的确就有六个人,每个人带了一个水瓢上的山。 第四,为什么狗子对他表示歉意,和之后给他带来野味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反而对狗子更加的怨恨?因为狗子当时表达歉意的对象,还有把野味送给的人,都不是他,而是他旁边的另一个人。 站在小福的角度上,狗子是在帮另一个人,不是在帮住自己,所以他才会对狗子毫无感激之情……” 小兰越听越觉得浑身发冷,插嘴道:“等一下!如果真的存在另个一人的话,为什么整个故事里都没有提到他?为什么其他五个人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难道这第六个人,是个谁也看不到的鬼吗?” 小鲤鱼道:“你们还记得那个故事里有提到这样一件事吗?大春发明了一种奇特的刑罚,来惩罚那些不听自己话的人,叫做‘倒霉鬼’。凡是被选中成为倒霉鬼的人,就会被大家所无视。即使看到了,也要假装没看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跟他产生对话……” 马半里听后,震惊的叫起来:“啊!原来是这样!那第六个人是一个被大春指定成为‘倒霉鬼’的人!” 小鲤鱼道:“没错,之所以那第六个人,整个故事里都没有提到他,每个人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就是因为,他是一个被大春选定成为‘倒霉鬼’的人。虽然他本身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可是在大春他们那一组人眼里,他就是个‘透明的鬼’。” 马半里急不可待的问道:“那第六个人到底是谁?” 小鲤鱼道:“很明显的啊,故事里多次提到过他,就是那个小冬瓜。u看书 ww.uukansu.co ” 马半里一愣:“可是,小冬瓜不是在他们去那座山之前的半个月就死了吗?” 小鲤鱼伸出食指来晃了晃道:“故事什么时候说过小冬瓜死了?你仔细回想一下,有人说过小冬瓜‘死了’这两个字了吗?从头到尾,大春都一直说的是‘小冬瓜举行了葬礼’。 如果在平时这么说也就算了,在威胁别人的时候也这么说不是很别扭吗?如果你要吓唬一个人,你会怎么说?你一定会说‘你再不听话,我就杀了你’或者‘别逼我弄死你’之类的话才对。 可是大春是怎么说的?他说的都是‘别让我也给你举行一次葬礼’‘你要再不听话,我就给你也举行一个葬礼’这种话。 如果那个小冬瓜真是大春他们杀害的,大春没必要用这么奇怪别扭的言辞来威胁小福。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杀死小冬瓜,他们只是给小冬瓜‘举行了葬礼’而已。 至于为什么他们要给小冬瓜举行葬礼,我想,那应该是大春独创出来的一种把人变成‘倒霉鬼’的特殊仪式吧。 为了更加深被欺负人的屈辱感,也为了让其他人更加的畏惧自己,他想出了那样一个奇葩的仪式。他给还活着小冬瓜举行了葬礼,并且对大家表示,举行完葬礼的人,便如同真正的死人一样,是看不见的‘鬼’了。 所以,他之后再威胁小福的时候,才会不说‘我要弄死你’,而是说‘我要给你举行葬礼’。其实也就是‘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就让你也变成倒霉鬼’的意思。” 第七十章 锁定 听完小鲤鱼的长篇推论后,马半里心中对小鲤鱼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之前他的祖父马廷志要派人去找小鲤鱼的时候,他还表达了反对的意见。 他认为丐帮自己的事情,自己有能力解决好,不需要外人来插手。特别这个外人还是一个最近一段时间才刚刚冒出来的、外号极其嚣张浮夸的江湖新人。 因为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江湖中的新人,外号越响亮、越厉害的,往往越没本事,比如“南砍猛虎、北剁蛟龙、美髯金刀客”之类的。 不过现在,马半里已经对小鲤鱼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已经不得不承认:就算“天下第一神探”中这“天下第一”四个字,小鲤鱼无法承受。但“神探”二字,他却当之无愧。 马半里道:“如果事情真是如萧少侠所推测的那样,那之前大春和小福他们死亡案中的疑点,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因为有第六个人小冬瓜的存在,小福死亡时间上的问题也就变得不再诡异。 只是,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那小冬瓜被大春那一组人当做了‘倒霉鬼’,被集体无视了。可当时他们还有同队的其他弟子以及负责带领他们的队长呢? 如果当时去那座山上执行任务的是六个人而不是五个,怎么连当时进行人员分配的队长都不知道?事后我问过大春他们所在的那个分队,他们当时负责领队的队长,说那一组人就是只有五个人的啊。” 小鲤鱼道:“这并不难解释,因为从水瓢的事件就可以看出来,大春在把小冬瓜变成‘倒霉鬼’之后。不但在精神上让自己同组的人要无视他,在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实际行动上,也完全当小冬瓜不存在。 就如同小冬瓜想要喝水,不能喝小福给大家打来的水,只能自己亲自去打一样。大春当时向队长报告自己小组内队员的时候,一定也没有报上小冬瓜的名字。小冬瓜想要干任何事情,跟着任何一个队伍行动,只能自己去向上级进行报到。 而小冬瓜的性格非常的孤僻,忧郁,可能会不太勇于去自己向上级报告这些事情。因此,很多他们小组六个人一起的行动,实际上都被上级当成了五个人。 又或者,当时小冬瓜已经想好了报仇的计划,故意没有去上级报告,为将来自己杀人后消失的诡计做准备。 不管是因为哪个原因,最终的结果就是,小冬瓜那一次的确是真真实实的和大春他们五个人一起到了那座山上,可是丐帮当时负责管理分组的队长却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小兰问道:“那那个小冬瓜事后又是如何回到丐帮中的?难道丐帮中的管理人员就没有发现什么吗?毕竟突然冒出个人来……” 这次反而是马半里替小鲤鱼解释起来:“小兰姑娘,萧少侠说的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丐帮收的弟子虽然多,但却并不乱,每个弟子在进入丐帮的时候就会被登记在册。 那个小冬瓜的真名一定也早就登记在了丐帮的名册上,当时丐帮刚刚收了很多的新弟子,各级的管理者很难记清楚每个人。 那个小冬瓜只要在杀完人下山之后,装作迷路落单的新弟子,或者混入其他外出勘测地形的小组中一起回到队里,应该就没人会起疑。毕竟登记册上有他的名字,他就不算什么突然冒出来的人。” 小兰又问道:“那他的降龙十八掌又是怎么学来的?少帮主你刚才说过的,那些日子里晚上丐帮管的很严。如果小福没机会夜里偷偷跑出去练习,那小冬瓜应该也一样没机会的啊。” 马半里对这个问题似乎也有疑问,把眼睛看向了小鲤鱼:“这个问题,我也略有不解,萧少侠怎么看?” 小鲤鱼道:“很简单啊,既然晚上没机会,那小冬瓜就是白天练的呗。” 小兰眨眨眼道:“白天?可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又当着周围的那么多人,有可能吗?” 小鲤鱼道:“虽然当时是光天化日,周围也有不少其他的丐帮弟子,可是别忘了他当时可是‘倒霉鬼’。自己身边的人完全无视他,当他的透明人。因此,小冬瓜白天想要去什么地方,大春自己根本就不会管。同组的其他人就是好奇想管,也会因为害怕被大春欺负而不敢管。 所以小冬瓜在大白天,也完全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随便消失很久不见踪影,他身边的人也一点都毫不在乎的。 至于他们那个小圈子外其他的人,我想就算有人看到小冬瓜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人愿意过问。毕竟那个时候新人太多,大家互相之间都还是陌生人。 而且当时的情况听上去每个小圈子都有欺凌同伴的事情发生,他们可能自己的事情还不够烦的呢,没心思去管别人。 而丐帮当时虽然在夜间加强了守卫监视,可是白天却没有那么严格。可能当时的守卫也和现在你的想法一样,认为就算谁想干坏事的话,也不会光天化日当着那么多人干,因此白天丐帮的守卫比较松懈。 这样一来,小冬瓜就可能钻空子跑到什么隐蔽的地方去,自己偷偷练习了。从我们进来的时候,观察到的丐帮这个分舵的地理位置来看,这里周围有很多便于藏身的树林和小山之类的地方。在白天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偷偷跑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练武功,应该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小兰道:“就算他有偷着练功的机会,那他的降龙十八掌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鲤鱼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神仙,每件事都能知道。小冬瓜到底从何处学来的降龙十八掌,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我想他学到神功的时间,应该就是他成为了‘倒霉鬼’之后不久。 因为在那之前,他一直是大春他们欺负使唤的对象,为了让自己少受点苦,他必须时时刻刻的守在大春他们身边,以便随时应对招呼才对。 所以在那段时间中,他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去学的。但是成了‘倒霉鬼’之后,他被无视了,去哪里都没人管了。他那之后才有机会趁着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从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人那里学来了降龙十八掌。 而且你们仔细想一想,故事中提到过,小冬瓜是“半个月前因为一件事得罪了大春”,才成为倒霉鬼的。而少帮主刚才说过了,丐帮中有过记载,之前的前辈中学会降龙十八掌第一招最快的记录是十四天。十四天,不正好是半个月左右吗?” 马半里本来听到这里,露出了十分欣喜的表情。可是马上他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阴沉下来道:“萧少侠,现在那个神秘人的真实身份已经知道了。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只知道那个人曾叫过‘小冬瓜’这样一个外号而已。 他杀死大春他们五个人,从山上下来重新归入丐帮队伍之后,一定没有再对别人提起过自己的这个外号了。这样一来,我们怎么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丐帮弟子中的哪一个呢?” 小鲤鱼道:“关于这一点嘛,只能抱歉了。我之前从来没来过丐帮,对丐帮弟子也几乎一个都不认识。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无法准确的告诉你。” 马半里的脸上瞬间露出失望的神色,叹口气道:“哎,这倒也是,萧少侠能够把这件事解决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厉害了。只不过萧少侠毕竟是外人,即使再聪明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萧少侠对丐帮不了解,不能确定那个人现在到底是谁,也是正常的……” 小鲤鱼道:“我的确不能直接告诉你哪个人现在到底是丐帮中的谁,不过,我却可以帮你缩小筛查的范围。” 马半里的眼睛里又闪烁出了希望的光芒:“哦?真的吗?既是如此,那就请萧少侠快点赐教!” 小鲤鱼道:“首先,我们先仔细回想一下那个传说的故事中提到小冬瓜的时候,都透露出了什么样的信息。 第一,小冬瓜当时是刚刚成年,二十多岁的年纪。 第二,小冬瓜是那批人中最矮的,可见小冬瓜的个头不高,是比常人矮不少的样子,不然他也不会得这样一个外号。而且,他长了一张白净的娃娃脸,看上去像个孩子,外貌比实际年龄要轻。 第三,他的性格比较忧郁,孤僻,应该是个平时十分安静、不喜欢和他人玩笑吵闹的人。从他这么多年来,身怀降龙十八掌这样的绝技,却从来不对外人表露来看,他的性格应该还没变。 第四,他当时是登记在大德分舵名册下的新弟子,因此他杀完人下山回归到丐帮队伍的时候,为了避免别人起疑,也一定会是回到大德分舵中。 第五,他之后能够发现很多丐帮高层的人士为非作歹的内幕,可见他现在在丐帮中的地位不会太低。不然,一个普通的一二袋弟子,怎么可能知道分舵主级别的人侵吞粮草的事情?因此,他现在一定是高层之一。 综上所述,我们虽然不知道小冬瓜的真名叫什么,但是却可以肯定他具备以下的条件: 一、他当时二十多岁,事情过去了十年,那他现在应该就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二、他的个头很矮,而且长相白净年轻,有一张娃娃脸。 三、他是个平时性格阴郁孤僻的人。 四、他是大德分舵的人。 五、他现在是丐帮的高层。 少帮主,虽然丐帮的弟子遍及天下,数不胜数。但是我想同时满足这五个条件的人,恐怕也不是很多吧?” 马半里听后,失神了片刻,之后他跑到马廷志坐的椅子边,跪下来情绪激动的摇着他的祖父的胳膊道:“爷爷,是大德分舵的副舵主————白藤!” 马廷志轻轻的拍了拍马半里握住自己胳膊的手,之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越是平时不吵闹的孩子,私底下越是淘气’这句话,果然没错呢。” 马半里道:“爷爷,我这就去把白藤叫来!” 马廷志道:“慢,还有一句话呢,‘越是淘气的孩子,越是不肯承认自己淘气’。” 马半里道:“爷爷,您的意思是……” 小鲤鱼插言道:“马老帮主说的没错,虽然根据我刚才限定的条件,少帮主已经锁定了那位身怀绝技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可是,这一切不过都是我的推论而已,uu看书 ww.uukanshu.m毫无证据来证明。如果那个叫白藤的人,就是坚持到底矢口否认的话,我们也毫无办法。” 马半里想了想道:“他既然会降龙十八掌,我可以逼他出手,试试他的武功。” 小鲤鱼道:“如果那白藤铁了心不还手呢?少帮主难道还真的要打死他不成?” 马半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道:“这……白藤这几年在丐帮内干的很好,一路高升,成为了最年轻的七袋副舵主。夏舵主最近也透露出想要和我祖父一样卸任意图了,从目前夏舵主的口风来看,他有意培养白藤为下一任大德分舵的八袋舵主。 现在丐帮里都知道白藤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弟子,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如果我这个时候,我真的无缘无故的杀了白藤,那……恐怕丐帮真的要大乱了。 可是,如果不能对他动手的话,又怎么能逼他用出降龙十八掌?怎么能确定他就是小冬瓜?” 小鲤鱼道:“本来,我的任务只是帮你们找出那个神秘人而已,按理说既然神秘人的身份已经确定,那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现在已经可以回家了。不过,既然是丐帮如此盛情邀请,看得起我姓萧的,那我就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东到西。” 小兰一听,立刻一股不详的预感冲到头顶,急忙跑到小鲤鱼身边,拽住他的衣袖道:“喂,你想干什么?” 小鲤鱼道:“帮马帮主他们确认白藤就是小冬瓜啊。再说了,身为一个练武之人,得知有人可能身怀降龙十八掌这样的神功,怎有不想见识见识的道理?” 第七十一章 邪恶的笑声 白藤坐在自己房间内的书桌后面,正在用毛笔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他虽然身上穿着褴褛不堪的乞丐服,可是他那白净英俊、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的面庞,以及他写字时候的认真表情。让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乞丐,更像是一个家庭落魄、怀才不遇的穷书生。 门外忽然有人道:“白副舵主,去西边打探消息的兄弟们回来。” 白藤闻听后,动作利落的把正在写的那张纸拿起来放到一边,用一摞书盖好,又从旁边拿过另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到自己的面前。之后他对门外道:“进来吧。” 门一开,一个六袋弟子将另外三个五袋弟子让了进来,之后他关上了门,自己守在了门外。 三个五袋弟子进来后,纷纷恭敬的施礼道:“参见白副舵主。” 白藤声音不大却沉稳的说道:“让你们打听的事情,有什么眉目了吗?” 其中一个弟子回道:“启禀白副舵主,弟子们这次去暗自会见了几位大仁分舵中靠得住的朋友。据他们说,去年秋末宁秀王的女儿兰辉郡主与徐丞相的公子成婚的时候,大仁分舵的舵主的确不在总部内。那段时间大仁分舵的舵主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们并不知道。” 白藤的眉毛微微一动道:“哦?是吗?我了解了。你们一路辛苦了,下去领赏吧。对了,这次的事情不要对外人提起。你们也知道,现在帮主就住在我们分舵中,调查大仁分舵舵主的事情,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帮主特意嘱咐过,这件事现在还处在保密阶段,不能外传,懂了吗?” 三个弟子集体用力点头道:“弟子明白!” 白藤摆摆手道:“下去吧。” 三个弟子推门走了出去,之后,留在门外看守的那个弟子又把门从外面关好,警惕的继续站在门外。 在人走之后,白藤立刻把桌子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挪,空出一片地方来。接着他起身从自己身背后的一个装衣服的箱子底层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模样的书,放到桌子上仔细的翻看起来。 翻了许久之后,白藤眉头紧锁的在心内暗道:分舵主级别的人,无论要外出做什么事,都是要登记在册的。可是去年秋天丞相府举行婚礼的时间内,记录上却先是大仁分舵的舵主没有外出,一直在分舵总部修养。 通过刚才自己让人打探来的消息,大仁分舵的舵主在那几天内却并不在总部内,他那个时候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是偷偷的去办了一些自己的私事?比如去偷偷私会自己的相好?或者去偷偷杀了自己讨厌的人?还是说,他那个时候去了丞相府…… 丐帮自从十年前卷入朝廷争斗损失惨重之后,就不怎么参与朝廷之事了。而且,丐帮无论是和丞相府还是宁秀王府都速来毫无瓜葛,大仁分舵的舵主在那个时间段内行踪不明,应该只是一种巧合吧……或许,他真的只是去找女人了…… 可是,万一不是巧合呢?如果大仁分舵的舵主,真的和丞相府以及宁秀王府扯上关系的话,那后果可就真的无法想象了。丐帮虽然一直以来都有“为国为民”的襟怀,在太祖爷打江山的时候,丐帮的确也有过不少贡献。 可现在毕竟不是战乱年代,为了驱除外敌恢复中华,丐帮弟子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可现在是太平时期,百姓的日子虽不能称得上富裕,可也算的上安稳。这种时候如果只为了那些权贵们丑陋的权力斗争,真不值得丐帮弟子们再做牺牲了。 如果大仁分舵的舵主,真的暗地里和丞相府或宁秀王府有勾结的话。那么,在他还没有给丐帮带来重大的灾难之前,如果有必要的话…… 正在白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门外传来了声音道:“副舵主,有少帮主手下的弟子求见。” 白藤略微吃了一惊,马半里的人这个时候来找我干什么?他现在不是应该和那个号称什么“天下第一神探”的人在后院中讨论命案的事吗? 白藤立刻把手中的账册藏到了桌子上的一堆书本中间,之后对门外道:“快请进来。” 门一开,一位穿着便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抱拳施礼道:“参见白副舵主。” 白藤道:“不必多礼,少帮主遣你来找我有何事?” 年轻弟子道:“启禀白副舵主,具体有何事,弟子也不是很清楚。少帮主只说有要紧的事要和白副舵主当面商量,要白副舵主无论现在手上有什么事情都请暂时搁一搁。” 白藤心中不解,到底出了什么事,马半里会如此着急?要是在别处就算了,这里可是大德分舵,是自己的地盘啊。那夏舵主近些年对自己十分的信任,本舵中的大事小情基本都交给自己处理了。因为这样,自己在大德分舵中培养了一大批忠心耿耿的耳目。 可以说,分舵内每天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心里跟明镜一样。如果这里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第一个知道的应该自己才对。怎么自己还没得到什么消息,马半里却好像一副遇到了什么惊天大事的样子呢? 莫非,和那个什么“天下第一神探”有关?可是自己之前已经派弟子打探过了,那个叫什么萧梨玉的家伙,之前在江湖山根本就没人听说过,是最近几个月才突然冒出来的无名小辈。刚入江湖就起了天下第一的外号,估计也就是个喜欢吹牛的草包而已,他有什么可以这样吓到马半里的? 不管怎么样,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无论出了什么事,自己都必须去一探究竟。于是他站起身道:“哦,既是如此,赶快带路,我这就去见少帮主。” 白藤跟随着那位前来送信的弟子,一路快步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马廷志和马半里所暂时居住的小院中。 一进院门,白藤就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老帮主马廷志坐在石桌的后面,左右各站着一个人,其中一个是少帮主马半里,另一个则是一位长相十分平凡的年轻男子。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马氏祖孙俩平时对待帮中的弟子总是一副慈祥温和的样子,可现在,马半里的表情却十分的严肃,甚至带着些许的杀意。连那老帮主平日里一直挂着的那副糊里糊涂的表情都不见了,目光炯炯的坐在石桌后面。 白藤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无形压力,心底深处更是莫名的感到一丝紧张的气息。他自己很是奇怪,因为无论是马半里也好,还是老帮主也好,就算他们现在的表情和平时不同,自己也不至于内心会紧张成这个样子的啊。 难道,这股奇特的压力,来自于那个陌生的平凡男人? 马半里阴沉着脸道:“白副舵主,听说你一直都很忙啊。” 白藤不理解马半里突然问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自认为自己表面上做的滴水不漏,马半里不可能挑出自己处理事务上的毛病,因此冷静的答道:“启禀少帮主,再忙也都是弟子应该做的。再说,弟子虽然平日处理事务不少,可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忙。” 马半里冷笑一声道:“呵呵,若是表面上的那些事情,是没有那么忙。可是私底下在我们其他人不知道的时候,白副舵主好像也没有闲着啊……” 白藤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事情被发现了不成?不可能的啊,自己十年以来一直异常的小心谨慎,不但没有让自己露出任何马脚,还故意编造了很多的传说来扰乱视线。这么多年来,都没人发现,马半里难道现在突然发现了? 不太可能,他自己自信没有暴露,马半里说的应该是其他的事情,或许是自己暗地里调查大仁分舵舵主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不过关于这件事情,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因此他重新调整了情绪,用平静的语调道;“少帮主此话怎讲?弟子实在不明白,还请少帮主明示。” 马半里道:“白副舵主,白藤!你不要再装了!一直以来那个用降龙十八掌来私下处决丐帮犯错弟子的人,就是你吧?” 白藤的头脑好像突然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看来,果然是自己的事情被马半里他们发现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白藤的大脑飞速的旋转起来:别慌,别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一定要保持冷静,才能仔细思考出应对之法。 虽然马半里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自己有自信这十年来自己从来没有在现场留下过任何的证据,也没有让任何人目击过自己杀人时候的情景。也就是说,马半里就算知道了自己是那个神秘人,也绝对不可能有证据。 现在自己只要咬住牙不承认,他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先想办法争取一些时间,之后再慢慢想主意看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 于是白藤故意假装出夸张的表情道:“什么?少帮主你说什么?我是那个神秘杀手?这怎么可能!少帮主你一定是弄错了,我根本就不会降龙十八掌,我只是……” 这时,一直板着脸的马廷志开口道:“小白,娃娃,我一直都非常的喜欢你。小夏一路破格提拔你,很多人看不顺眼,还是我给你撑腰的。小白啊,你就承认了吧,你也是为了丐帮着想,我们也不会太为难你……” 白藤道:“老帮主,您怎么也这么说呢?我真的不是那个神秘杀手,更不会神秘降龙十八掌啊!这一定是帮中有人看弟子不顺眼,故意编造出这样的谣言来害弟子的。老帮主,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马半里道:“哼,早就料到你不会这么轻易承认了。既然这样,我就逼你用出降龙十八掌!” 话音未落,马半里的拳头已经来到了白藤的面前。 白藤心道:在这种没有证据的状况下,马半里绝不敢杀我。只要我就是不用出那套神功,他就没办法奈我何。 想到此处,白藤慌忙的往旁边一闪身,躲过马半里的拳头。马半里一拳打空,接着拳头便如狂风暴雨般朝着白藤袭去。 白藤则一边狼狈的招架躲闪,一边装作委屈的喊着:“少帮主,快住手!你弄错了,我不是那个人!求求少帮主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 马半里越攻越猛道:“哼,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白藤心中已经要定了牙,绝对不会还手,可是若太快被打败,也不符合平日里自己给马半里他们留下的印象。 于是他边打边哀求,在过了差不多二十多招时候,他心中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故意露出胸口的破绽,被马半里一拳打中。 其实马半里这一拳虽然不轻,可是他本身有降龙十八掌的内功护体,根本不可能受伤。但为了装的逼真一些,白藤在胸部中拳之后,不但身体故意向后飞出很远,还暗暗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内部,故意让鲜血从嘴巴里喷出来,装成一副受了内伤而吐血的样子。 白藤重重的摔到地上,狠狠的咳嗽起来,用软弱无力的声音道:“咳咳咳,少帮主……你真的弄错了……我……我……” 马半里看到白藤吐血倒地,也似乎吓了一大跳,在原地愣神片刻之后,转身走到那个平凡男子的跟前,怒道:“萧梨玉,你不是跟我们说,白藤就是那个神秘人吗?可是刚才我们交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会降龙十八掌!姓萧的,你骗我是不是?” 小鲤鱼脸上显出慌乱的神色道:“这……我的推理明明没错的啊,真凶一定是他!我天下第一神探萧梨玉自出世以来,还从来没错过呢哩。你再仔细的试试他吧,我看,你还是打的不够狠,你再用力打他几下或许他就会还手了。” 马半里道:“我再打他就把他打死了!他可是我丐帮中最近几年难得的好苗子,我如果为了你的混话打死他,我岂不成了傻瓜?萧梨玉,我看错你了,你这个天下第一神探就是个吹牛的骗子! 看在这次是我们主动找你来的份上,我饶你一条命,你赶紧给我滚出丐帮去!并且,从今往后不允许你给别人再破案,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 小鲤鱼听后,脸上忽然阴险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少帮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这次我错了,我承认。可是就因为我错了这一次,你们丐帮就要断我的生意,这也太过分了吧?” 马半里道:“你这样坑蒙拐骗的害人生意,还是早些断了的好。” 小鲤鱼慢慢的往前凑道:“哼哼,少帮主,你知道为什么我萧梨玉自从出世以来,到现在还没有办错过一个案子吗?” 马半里道:“为什么?” 小鲤鱼此时已经来到了离马半里很近的地方,邪魅一笑道:“因为……知道我办错过案子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白藤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见一把匕首已经插在了马半里的胸膛上。马半里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摇晃道:“你……你敢暗算我?” 马廷志一见自己的孙子被人伤害,当即大喊一声:“半里!”说着,想要从石桌后面站起来,可是刚刚起身,就身子一软,扑倒在了石桌上。 小鲤鱼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看马廷志道:“呵呵呵,刚才的叫花鸡是不是比平时的要好吃啊?那是因为我偷偷在上面撒了自己带来的特殊调料哦。你们以为我这天下第一是白叫的?不给自己留点后路,我敢一个人来独创丐帮?” 马廷志趴在桌子上,艰难的扭过头看着小鲤鱼,痛苦道:“你……你竟敢下……毒……” 这时马半里已经支撑不住,往后退了很多步,重重的摔坐到了墙边。他靠坐在墙壁上,绝望的看着马廷志,喘着粗气呼吸困难道:“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 马廷志也呼喊道:“半里……半里你要挺住啊……半……” 小鲤鱼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只要我杀了你们三个,然后再对外面说:是你们祖孙二人发现了白藤的秘密,三人对峙的时候发生了口角,导致互相大打出手,最终三个人同归于尽就行了。 到时候,我萧梨玉不但依然没有过‘办错案’的经历,还会因为破解了丐帮十年未解的大案而更加的名扬天下。要怪,只能怪你们两个不开眼,请谁帮忙不好,偏偏请到我萧某人。哈哈哈哈!老东西,给我去死吧!” 说完,小鲤鱼跳起来一掌狠狠的朝着趴在桌子上的马廷志打去。 就在小鲤鱼的掌即将碰到马廷志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猛兽狂吼之声传来。 小鲤鱼感到一股雄浑无比,刚猛异常的掌力从身侧朝着自己射过来。他立刻收掌,身子在空中以一个难度极大的姿势旋转了一圈。那股掌力擦着他的身边射空过去,巨大的掌风把小鲤鱼的头发吹得猛烈摇晃。 白藤心中大骇:竟然躲过了?!这怎么可能?这一招‘见龙在田’自从自己领悟之后,无论对多么厉害的高手,就算对手能硬接住,也从来没人能躲过啊!这个萧梨玉到底是什么来头? 白藤此时虽然惊愕不已,可是却来不及多想,趁着小鲤鱼落地的功夫,不等他站稳,便右脚蹬地而起,身子高高的跃到了空中,从上而下用出‘飞龙在天’朝着小鲤鱼劈面打来。可是谁知道小鲤鱼竟然再一次擦着掌气的边缘躲了过去。 白藤心道,看来这个萧梨玉的功夫非比寻常,靠远距离的掌力是很难击中他了。好在降龙十八掌本来就是远近皆宜的顶级武功,近身肉搏也堪称天下无双。 于是白藤从空中落地之后,放弃了远程发力,而是用力跳到小鲤鱼的近前,以人眼看不清的速度连续打出了三掌亢龙有悔。每一掌都比上一掌速度更快,力量更大。 小鲤鱼还算轻松的躲过了第一掌,而到了第二掌的时候,已经躲的十分的勉强。到了第三掌的时候,他已经避无可避。 于是小鲤鱼放弃了躲避第三掌,而是同样运功抬手,以自己的掌法来硬接白藤的第三招亢龙有悔。 在两人双掌相碰的一瞬间,两股强悍的内力互相撞击产生的冲击波,以两个人为圆心向四外辐射出去。小院中摆放的石头花盆,和其他的各种装饰品宛如被狂风席卷一样,纷纷被吹起来撞到了四周的墙壁上。 两个人都被对方的掌力向后震飞,白藤向后飞出了十几步远,才勉强站稳在地面上。而对面的小鲤鱼虽然也被震出了差不多相同的距离,不过落地的姿势却比白藤稳定和潇洒不少。 落地后,小鲤鱼脸上的邪恶表情不见了,而是露出钦佩的笑容道:“降龙十八掌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掌法,萧某今日能得见真容,真是三生有幸。” 这时,只听身背后马半里的声音传来:“白副舵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白藤闻声一回头,只见马半里竟然胸口插着刀已经站了身,u看书 ww.uukanshu.co 还扶着旁边的马廷志正在慢慢的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白藤瞬间恍然大悟道:“你们……?啊!原来是一出演给我看的戏。” 马半里道:“不错,萧少侠虽然推理出了神秘人的身份就是你,可是却没有证据。而且还早就料到你一定不会承认的,想要确定你的身份,只有一个方法,就是逼你用出降龙十八掌。 可是若是由我和爷爷出手试你武功,你必定会觉得我们绝不会杀你,而一直不还手。于是,就只能委屈一下萧少侠,让他演一次坏人了。” 小鲤鱼笑道:“少帮主别这么说,我也是很想亲眼见识一下降龙十八掌,才想出这个主意来的。” 这时,小院旁边的一个厢房的门一开,小兰从里面冲了出来,跑到小鲤鱼身边拉住他的胳膊问道:“喂,你没事吧?刚才我在屋子里偷看的时候都吓死我了,降龙十八掌果然厉害!” 小鲤鱼还没说话,白藤开口道:“这位姑娘,你放心吧,萧少侠没事。降龙十八掌的确是厉害,可是萧少侠的奇特武功却更加的出神入化。” 小鲤鱼笑道:“哪里,哪里,白副舵主夸奖了。萧某刚才能和白副舵主打成平手,只是因为白副舵主的降龙十八掌还没有学全而已,才让在下捡了便宜。 现在我的任务才算是终于完成了,马老帮主,少帮主,接下来就是你们丐帮自己的家事了。我想我们还是回避为好,告辞了。” 说完,小鲤鱼转身往院外走去,小兰一见,急忙也跟了上去。 第七十二章 再见双云 在小鲤鱼和小兰离开院子中之后,白藤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因为此时此刻,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马氏祖孙俩一定要准备和自己算十来年的总帐,那自己也就不用再装作平时那种乖巧听话的样子了。 他面无表情的沉默着,等着马氏祖孙先开口发难。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马氏祖孙二人并没有立刻就对他进行质问。 马半里搀扶着马廷志走到了原来石桌的旁边,之后他又赶忙弯下腰去把刚才白藤和小鲤鱼拼掌的时候震翻的石桌和椅子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搀扶着马廷志重新坐了下来。 马半里问道:“爷爷,刚才您趴的石桌上挺冰的,没有着凉吧?” 马廷志笑道:“我没事,半里,你还是先把胸口的刀拔出来吧。” 马半里也笑了:“哈哈,这是前段时间我偶遇一个会变戏法的朋友,他送给我的一把能够伸缩的小玩意。本来以为是个没用的东西,没想到今天竟然还用上了。” 马廷志道:“所以说,淘气之事有时候也是有大用的……” 白藤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帮主,还有少帮主,你们二位不惜瞒着帮中其他所有弟子请外人来帮忙,也要找我出来,到底有何事?不是想给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吧?” 马半里这才转过身对着白藤道:“白副舵主,虽然我和爷爷都觉得你处理那些人的方式有些太严格了。但是毕竟那些弟子也都有犯错之处,而且人都已经死了那么长时间了,再翻旧账也没意思。我和爷爷这次找你出来,和你之前干过的那些事情无关。” 白藤道:“既然你们不在乎我之前干了什么,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非让我现身不可?” 马半里道:“我们也是迫于无奈,白副舵主在帮内人脉广阔,耳目众多。我想你自然早就知道了我爷爷自从放出要退位让贤的话之后,帮中多位长老都在对下一任的帮主之位虎视眈眈。 现在丐帮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接任帮主之后能够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如果这个时候我爷爷强行把位子让出来,无论让给谁,都可能引起丐帮中的一场惨烈的争斗。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丐帮这十年来好不容易休养生息恢复的元气就又会大伤了。 可是,我爷爷既然让位之事已经说了出去,也绝不能食言。在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之后,我爷爷和我都认为,现在丐帮中只有一个人,接任下任帮主之位没有人敢有异议。那个人,便是现在世上唯一还会降龙十八掌的你。” 白藤道:“哦,原来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让我当下任帮主。” 马廷志带着充满了宠爱的笑容道:“小白,你这十年来身怀绝世神功,要想脱离丐帮自己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来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你却甘心在丐帮中默默的奉献,暗中威慑帮中想要犯错的弟子,从来不求名利。 可以说,这十年来,要是没有你的存在,我们丐帮真的不能恢复的这么快。无论从武功修为,还是对丐帮的贡献,你都是最有资格接任下任帮主的人。” 白藤这个时候,心中对马氏祖孙俩的敌意和戒备放松了不少,他的态度重新恭敬了起来,回道:“帮主,少帮主,弟子多谢二位的抬爱。按理说,帮主和少帮主钦点弟子接班,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弟子都不该推辞。但是,弟子却的的确确不能接任下任帮主。” 马半里道:“白副舵主,你是怕我们爷俩在你上位之后,垂帘听政到处掣肘于你吗?你放心,我爷爷已经和我说好了,他退下来之后,我们爷俩就去南方旅行,再也不过问丐帮中的事情。” 白藤道:“少帮主误会了,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马半里道:“那白副舵主到底有何担忧,不妨说出来,只要我和爷爷能办到,一定会在退位之前帮你扫清障碍。” 白藤道:“少帮主,我并不是想借此机会趁火打劫,和你们二位要条件。” 马半里道:“哦?那你为何不愿接任丐帮帮主?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守着丐帮,我还以为你是个爱丐帮的人呢。” 白藤道:“正因为弟子爱着丐帮,所以才不能接替下任帮主。” 马半里眼神有些不满道:“为什么?” 白藤道:“原因有二。第一,是弟子自身的问题。我从小就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我对自己的性格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我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不愿与人争斗,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我不是一个容易宽恕别人的人。 我的性格有时候十分的偏激,我或许还敢自称自己够‘义’,但却绝对称不上‘仁’。我是一个嫉恶如仇,睚眦必报的人。往好听里说,是恩怨分明,往难听里说,就是不知变通。我这样的人,只适合当独行侠,或者在别人的手下的做事,不适合当领袖。 因为要成为一个好的领袖,在关键时刻要懂得顾全大局,必要的时候要能屈能伸。而且对待下属,也要让所有人都从心里敬佩自己,而不是害怕自己,才能把一个集体带领好。 而我不行,以我的性格,如果在关键时刻真的需要我退让的时候,我很可能不会退让,能伸而不能曲。 而且,如果我的身份暴露给丐帮众弟子,他们知道了过去十年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话。他们不会有一个人从心里敬佩我,只会对我产生恐惧。这样的我,是无法带好丐帮的。” 马廷志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哎,小白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这些都是性格的问题,你以后可以改嘛。” 白藤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弟子对将来是否能真的改变自己的性格,表示深深的怀疑。再说,就算弟子能改掉自己的性格,还是不适合当帮主。 这就是我正要说的第二个原因,刚才二位自己也都说了,过去十年来,丐帮之所以能恢复的这么快,和弟子在暗中的威慑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如果没有我这样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幽灵’存在,恐怕十年前新收入的那批弟子,现在不定把丐帮的名声搞得有多么的不堪了。正因为有了我,丐帮中那些想要作恶的新人才会每天胆战心惊,不敢随意为非作歹。 原因就是,他们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是人是鬼。人的本性,都是害怕未知的东西。而一旦未知的东西暴露在他们的面前,无论多么的可怕,人们对他的恐惧也会减少许多。 正因为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哪里,所以才会人人都以为我在他们的身边盯着他们,他们才不敢乱来。如果现在我公开了身份,又接任了帮主,那么我每天的行踪就会展露在大家面前。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不是什么鬼神,也不是什么祖先的灵魂,只是一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人而已。即使武功再高,我也只是个和他们一样的人。 既然是人,就不可能每天都在身边盯着他们,更不可能全知全懂。那些想要做坏事的人,就会重新捡起侥幸心理,偷偷背着我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而且那个时候我已经身为帮主,有数不清的事务要处理,根本无暇在每天监督着他们。而且丐帮帮主在江湖中名望很大,到那时我就不光是暴露在所有丐帮弟子面前,也暴露在所有江湖同仁面前。 就算我有办法得知谁做了错事,可站在我的位置,我怎么亲手惩罚那些做错事的人?要是新上任的丐帮帮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亲手打死自己帮内的一些弟子,让江湖中其他门派的人怎么想? 因此,无论是从个人的角度,还是为了丐帮整体着想,我都不适合接任下一届的帮主。我留在帮中,继续暗中当一个无所不在的‘幽灵’,比站出来当帮主要对丐帮好得多。” 马廷志听后,捻起自己的白胡子来。他一般只有在十分苦恼的时候才会捻胡子,而他在这之前已经好几年没有捻过了。 马廷志道:“这个嘛……小白啊,你说的我也不是不懂。只是,现在帮中除了你之外,无论选谁都无法服众啊。娃娃啊,你总不想见到丐帮为了争夺帮主之位,而发生内乱吧?” 马半里这个时候眼光偷偷的闪烁了一下,不过其他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他又立刻恢复了正常的眼神,语调苦恼的附和道:“是啊,我爷爷说的没错,现在丐帮中的那些想要争位置的长老,无论武功和贡献都差不多。 这给谁不给谁的,的确不好办。可是白副舵主又极力的不想接任这个位子,哎,到底怎么办呢?要是有另一个人也会降龙十八掌就好了,只可惜,现在帮中只有白副舵主一个人会……” 白藤听后,低头眼珠快速的转动了几下,之后抬头道:“启禀帮主和少帮主,弟子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马半里忙问道:“哦?白副舵主有何高见,快快说来。” 白藤道:“少帮主这几年来为丐帮做的贡献,不比任何一位长老差。而且少帮主不但有勇有谋,还继承了老帮主的宅心仁厚。依弟子愚见,这下一任帮主之位,传给少帮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马半里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马上又装出苦恼的样子道:“哎呀,白副舵主,你不要说笑了,我现在如果接了位置,根本没人服气的……” 白藤道:“如果少帮主也会降龙十八掌的话,那就没人敢不服气了吧?” 马廷志道:“娃娃,你的意思是……” 白藤道:“距离老帮主许诺的让位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在这期间,弟子愿意暗中将已经领会的六招降龙十八掌传于少帮主。降龙十八掌本来就是丐帮历任帮主最擅长的绝技,到时候,只要少帮主也会了这套神功,那么自然就没人敢再提出异议了。” 马廷志道:“可是……半里他行吗?毕竟,降龙十八掌可不是普通的武功啊……” 白藤道:“少帮主天资聪颖,又刻苦好学,我想,在约定的退位时间之前,学会一掌不成问题。只要学会了一掌就够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少帮主到底学了多少。少帮主可以在成功接任帮主之位后,再慢慢和弟子学习余下的掌法。” 马廷志还是有点犹豫:“可是……半里这孩子从小就不愿意参合江湖之事,已经和我约好了退位后和我去江南的………” 马半里急忙半跪到马廷志跟前,真诚无比道:“爷爷,虽然孩儿也很向往江南水乡的诗意生活,可是这丐帮乃是爷爷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可以说,丐帮能重新有今天,全是因为爷爷的心血。 孩儿不能看着丐帮自爷爷退下来之后,群龙无首,再起纷争啊!所以,孩儿愿意跟随白副舵主学习降龙十八掌,领悟神功之后,替爷爷继续将丐帮发扬光大!” 马廷志轻轻的抚摸着马半里的头道:“孩子,你可要想清楚啊,你这一上去,可就不是能轻易下得来了啊。” 马半里道:“爷爷,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 白藤也跪下劝道:“老帮主,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少帮主在明处,接替您继续领导丐帮,弟子继续在暗处以‘幽灵’的身份震慑着想要做坏事的弟子。我们一明一暗,互相合作,才能让丐帮继续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下去。老帮主,您就同意了吧!” 马廷志重重的点点头道:“哎!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我看,也只能这么办了。你们两个都好孩子,都是为丐帮着想的好孩子啊!小白,过来,让我也摸摸你的头……” 白藤急忙往前跪爬了几步,来到马廷志近前,马廷志伸出另一只手,同时摸着两个人的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之后,三人约定,为了遮人眼目,从明天开始,马半里将跟随白藤每天夜里都附近一座没人的山中去练习降龙十八掌。三人商谈好具体的事宜之后,白藤为了不惹人起疑,先行告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白藤走后,马廷志道:“半里,我累了,扶我去歇一会吧。“ 马半里道:“是,爷爷,您慢点。”说着,马半里把马廷志搀起来,一路扶到了后院中的一间小屋里。 马半里一直守在马廷志的床边,等到确认他睡过去之后,才从屋子中出来。之后,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去…… 在距离丐帮大德分舵总部十几里地外的一片树林中。 外形宛如几岁小女孩一般的小云上飞,用和自己的身体极度不匹配的成熟语调道:“怎么样,你们帮中那个神秘人找出来了吗?” 马半里道:“你们向我推荐的那个叫萧梨玉的人,一开始我还有点看轻了他,没想到他还的确真有点本事。” 小云上飞笑道:“废话,我看中的人,什么时候走过眼?听你这话的意思,那个人是找到咯?” 马半里道:“不错,找到了,是大德分舵的副舵主白藤。” 站在一旁的,表面装作小云上飞的祖父,其实是她师弟的老云上飞道:“好,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先解决了他,再想办法替你把帮主的位置弄过来。 其实,想要弄到帮主之位很简单,你的那些明面上的竞争者都很好搞定。我们的主子唯一怕的就是那个神秘人可能会是一个变数,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他,就可以让他从世界上消失了。” 马半里道:“不用你们操心对付他了。” 老云上飞道:“马半里,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半里道:“因为,那个白藤已经答应了要教我降龙十八掌,帮我夺取帮主之位。也就是说,他现在是支持我当帮主的人了,所以,也就没必要除掉他了。” 老云上飞道:“可是他毕竟不知道你和我们的关系,我听说,大仁分舵的舵主已经被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调查了,搞不好就是那个白藤让人查的。 要是将来他发现了你和我们的关系,到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支持你就不好说了。我看,等他把降龙十八掌传给你之后,我们还是依照原计划除掉他为好。” 马半里道:“你们也太小心了吧?既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了,他就是你们的瓮中之鳖,什么时候除掉他不行?再说了,你们组织不是一直都为了要壮大自己的队伍,在到处拉拢各界的高手吗? 虽然那萧梨玉现在还不是你们的人,但我却看得出来,你们很想拉他入伙。难道,我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就那么不值钱吗?一个会降龙十八掌的人,uu看书ww.ukansh 你们却满脑子只想着除掉他,你们就不想也让他变成自己的一员?” 小云上飞道:“我们也只是为了谨慎而已。” 马半里道:“反正现在白藤还有用,还不能除掉他。如果未来真的他挡了我的路,需要让他消失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但在没有我同意的情况下,你们不能随便动他。 别忘了,我马上就是帮主了。你们要是想得到丐帮的力量辅助,成就那番大事,就不能太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知道你们厉害,可我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希望你们一定要认清这件事。” 小云上飞道:“既然这样,我们暂时不动那姓白的了便是,反正主子也没说一定要解决他,是让我们看情况相机决断的。” 马半里冷笑一声:“算你们识相,我还有事先走了,祝你们姐弟俩一路顺风。”说完,马半里骑上拴在旁边树上的快马,朝着大德分舵的方向飞奔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老云上飞道:“臭小子,敢这么炸刺儿。” 小云上飞道:“哼,他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我们这个组织,只要一步踏进来,就没人能再出得去了。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担心他。我现在,更有兴趣的是另一个人。” 老云上飞笑道:“萧梨玉是吧?怎么,师姐还惦记着他呢?从小到大,让师姐这么长时间都忘不掉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呢。” 小云上飞道:“你若是再胡说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该回去通知主子了。” 第七十三章 去赚钱 从丐帮的大德分舵出来之后,小鲤鱼并没有选择带着小兰回到灶王爷之前所在的那座县城,而是漫无目的的往南一路行去。 走了七八天之后,他们二人来到了一个比之前那座县城还要大不少的城内。从城门进来,越往里走,越繁华。小鲤鱼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算了算,发现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如果住在这种等级的城市中的客栈里,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会花干净。小鲤鱼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如何能弄点钱来。 跟在他身后的小兰发现了他的动作,快走两步来到他旁边问道:“怎么啦?是不是钱不够用了?” 小鲤鱼道:“现在是快没了,不过,我从来不为这种事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小兰道:“你这两句根本不挨着好吧?额……现在天气一天天转暖了,我身上的毛皮大氅可以当掉,应该能换些钱吧。” 小鲤鱼道:“现在天气忽冷忽热的,还是暂时穿着吧,再说,你可能不知道世间当铺的规矩。当东西,是世界上最不合算的买卖,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轻易当东西。因为,再好的东西,拿到当铺,最多只能拿到所值价钱的一半,甚至更低。我虽然不是商人,可是也不喜欢做赔本的事情。” 小兰道:“那怎么办啊,要不,你武功这么高……也学学那位‘盗可盗’?” 小鲤鱼道:“我要是也去学他偷东西,那我不成他徒弟了?以后见了他还不被他笑话死?” 小兰道:“那你说怎么办嘛!本来,丐帮找我们帮他们解决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你应该狠狠的敲他们一笔的。可是你却故作潇洒,甩甩手就走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鲤鱼道:“人家本来就是一群乞丐,你难道好意思从乞丐手里要钱啊?” 小兰噘嘴道:“什么乞丐,我看那群丐帮高层过的比很多人的富裕呢。” 小鲤鱼道:“放心吧,从丐帮出来之后,我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钱了。” 小兰道:“为什么?” 小鲤鱼道:“因为在这件事之前,我只不过是个被你请的说书先生吹出来的一个江湖小丑而已,那些名门大派就算听过我的名字,也肯定没把我放在心上。但是,经过了丐帮一件事,我的名声可就非往日可比了,到时候,指不定有多少你意想不到的人都会来接连找我呢。” 小兰问道:“诶,你一提这个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一般都会嘱咐别人,不要他们把你帮了他们忙的事情传出去吗?怎么这次,你离开丐帮走的那么干脆,根本没有让他们替你保密的意思?” 小鲤鱼道:“那是因为我知道我那么做毫无意义。你想啊,我之前在那些名门大派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说书先生吹出来的江湖小丑,丐帮这种等级的门派,怎么会去派人找我来帮他们解决这么重大的事件的?” 小兰不解道:“诶?他们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外人啊。” 小鲤鱼道:“但是外人也有很多啊,除了丐帮子弟之外,天下所有人都是外人。江湖中和丐帮交好的其他门派甚多,高手更是多如牛毛,他们为什么不找那些人,单单找我啊?” 小兰道:“你说是为什么?” 小鲤鱼道:“很简单,因为有人推荐了我呗。” 小兰挠挠头道:“有人推荐了你?谁啊?” 小鲤鱼道:“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过那个人,或者那些人,一定十分的不寻常。毕竟,要是普通的人,跟丐帮推荐一个我这样之前从来没有处理过江湖大事的人,让我帮他们来决定丐帮的未来,丐帮绝不会轻易就按他们说的做。 所以,那个向丐帮推荐我的人或者组织,一定是对丐帮高层有极大影响力的。” 小兰道:“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那次从王府出来之后,在半路上卷进了两个案子中。其中一个案子是在一座破庙里发生的下毒事件,而另一个则是威龙门的掌门请你去替他的儿子伸冤的事情。 在江湖中有不小的影响力,又知道你的真本事,向丐帮推荐你的人,会不会就是威龙门的人?” 小鲤鱼摇了摇头道:“不会是他们。” 小兰不服气道:“为什么不会是他们?你自己说的,遇到我之前你根本没进入过江湖,所以那些领教过你本领的人,自然都是你离开王府之后遇到过的。而在那之后,你唯一遇到过的,在江湖中有地位影响力的门派,就是威龙门了,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小鲤鱼道:“如果真是他们,丐帮在请我去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直接了当的告诉我。而且,如果真是威龙门的引荐,那个八袋弟子鲁三河也不敢对你那么无礼。 毕竟是威龙门掌门推荐的客人,而且还曾经救过他的儿子,丐帮的长老总不会连这点礼数都不懂。丐帮的人没跟我们说是威龙门的人推荐的我,那就代表,这次向丐帮推荐我的人,和威龙门没关系。 所以我才没有多此一举,嘱咐丐帮替我保密,因为就算丐帮愿意听我的话也无济于事。之前推荐我的那些人,他们既然之前能偷偷向丐帮推荐我,之后也就能继续偷偷向别人推荐我,甚至还可能会把我在丐帮处理的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 小兰泄气道:“如果不是威龙门,那推荐你的人到底会是谁嘛!” 小鲤鱼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捧鲜艳的野花,不过他并没有对小兰多说什么,而是笑道:“那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某个躲在暗处偷偷暗恋我的小姑娘吧。” 小兰吐了吐舌头道:“耶,自作多情,恶心。” 小鲤鱼道:“不管那个人是谁,反正拜他所赐,我们再不是江湖边缘人了,而是正式踏上了江湖中的上流社会了。” 小兰兴奋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也算是大侠了吗?” 小鲤鱼道:“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不过,我们现在应该不止能算是个大侠,甚至比很多大侠都要有名了呢。怎么样?听你自己说,你从小就喜欢听江湖故事,幻想着闯荡江湖当大侠。现在从小的梦想实现了,感觉如何?” 小兰表情复杂的转了转眼珠,略带疑惑道:“额……我也说不太上来,反正就是又高兴,又害怕的……你有什么感觉?” 小鲤鱼道:“我只感觉自己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麻烦了,快要中午了,前面有个小吃摊,凑合吃点吧。大饭馆太贵了,在下一位找我们的客人来到之前,还是省着点花吧。” 小兰答应了一声:“哦。” 二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坐到了小吃摊油腻不堪的破木桌旁。小鲤鱼要了两大碗馄饨,小吃摊的掌柜的掀起锅盖,从旁边冒着热气的锅里盛出两碗端到了二人面前。二人因为太热,都没有马上吃,而是用勺子翻动着,等待冷却。 小吃摊一共有两张桌子,摆的位置距离很近。在小兰他们二人等待馄饨变凉的时间中,又来了两个人坐在了旁边的那张桌子上。小兰其实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等吃的过程有些无聊,便偷眼往那张桌子上看去。 只见那边的桌子上坐着的两个人,全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的穿的衣服很朴素,但是二人脚上蹬的鞋子却是高级的很。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还有故意来这种便宜的地方吃午饭,看来应该是两个有钱人乔庄改扮,私下里做什么不想惹人注目的事情吧。跟着小鲤鱼的时间长了,连她自己看到别人的时候,都不自觉的推理起来。 两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卷用布包起来的长条形圆柱状的东西,虽然看不清里面到底包的是什么,但根据形状分析,应该是专门用来包画的画筒。 小兰的心中有些跑题的想到:自己一直也用布包着那根灶王棍带在身上到处跑,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或许会以为自己拿的也是一个画筒吧…… 那边那二人在要完馄饨后,也是因为碗里的食物太烫,暂时无法下嘴,互相小声的攀谈了起来。 小兰本来没想听他们说什么,可是他们的话语还是钻入了她的耳朵中。 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说道:“这次的这个画展,多亏了老兄你火眼金睛啊,不然我们今天就可能买到假货了呢。”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回道:“哪里哪里,贤弟你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十分喜爱那‘木禅子’的画作,所以对他的画风比其他人要了解的更深一些而已。” 年轻道:“老兄你客气了,要不是你发现了木禅子自《白雪美人图》之后,每一幅画上面都出现了隐蔽的错误,我们谁能看得出来那些话是别人伪作的啊。 说实话,那些伪作我也仔细的看过了。除了你发现的那些画错的东西,无论是笔法还是画风,简直和木禅子一模一样,再厉害的书画专家也无法分辨真假啊。” 年长道:“哎,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木禅子去世之后,他的画作一直被他的师兄收藏着,别人根本难得一见。今天好不容易他师兄把木禅子生前所有的画作都拿出来展览出售,我还准备要背着我夫人悄悄来此多收几幅佳作呢。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多半画作都是别人伪造的,实在是遗憾啊。” 年轻道:“哼,那木禅子的师兄被你戳穿了之后,还死不承认,非说那些话不可能是假的,都是他在木禅子生前最后的时间里看着他画的。怎么可能嘛! 那木禅子一生的画作,最追求的便是‘完美’二字。不但画面要完美,画中所画的一切景物和人物,也都是追求完美,绝对不会有一点错误的。 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那么固执的一定要请到‘本城第一美人’来当自己的参照物,去画那一幅《白雪美人图》了。” 年长道:“是啊,要说那《白雪美人图》,的确是木禅子一生最佳的一副作品,甚至可以说是目前整个天下最佳的一副人物画了。‘本城第一美人’的美貌,经过木禅子的笔法描绘,更是变得宛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可是,正所谓天妒英才啊。在完成了这一副惊天地泣鬼神的画作之后,木禅子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了。” 年轻道:“我听说,是和画中那位美人的原型自杀有关?” 年长道:“没错,那个让木禅子参考自己的容貌来画《白雪美人图》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副画完成之后,没过多久就自杀死了。那个女人的死,给木禅子带来了巨大的打击。据他的师兄说,从那之后,他就变得阴郁不堪,疯疯癫癫了。 即使有他的一位一样美若天仙的表妹,忠诚的守在他的身边,全心全意的侍奉照顾他,最终还是无法弥补他心灵的创伤。也可惜了那位表妹,据说那位表妹一直对木禅子有意思,想要与之结成连理。 可无奈木禅子当时的脑子已经因为经受打击而变得不再正常了,那表妹见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动木禅子的心,最后竟然也在半年前服毒自杀了。这一下,木禅子彻底的崩溃了,没过多久,他自己也病死了。 或许,从那位《白雪美人图》原型的女人死的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无法再画画了。因为很明显《白雪美人图》之后所有的画作,都是别人的代笔。他的师兄说他亲眼看着木禅子画了那些画,完全是一派胡言。” 年轻道:“就是嘛,不过那个代笔的人也真是够蠢的。明明能够把木禅子的画风模仿的一模一样,可却在那种连小孩子都不会出错的地方,出现了致命的错误。 像是在《秋叶美人图》中的一个书童竟然长了六个手指头,还有在《春花图》中竟然出现了只会在秋天才开放的花,还有在《听雨图》中,出现了从结构上根本打不开的伞一样。这种低级的失误,真不知道那个代笔的家伙是怎么想的。” 年长道:“你说的有理,这些错误实在太蠢了,所以我想,这可能是代笔的人故意为之。” 年轻的诧异道:“故意为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年长道:“我想,或许是那代笔的也是为了生活迫于无奈才会制造假画吧,他本身是不想作伪欺世的。所以在自己所画的每幅画中极为隐蔽的地方,都故意画上了一个小错误。 木禅子是追求完美的人,他本人是绝对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因此,只要有人发现了这些错误之处,就能知道那些话不是木禅子的真迹了。” 年轻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个代笔的画家可真是害了自己的雇主。现在因为被兄长你看穿了画展中的画有那么多的伪作,导致那些画的价格一落千丈。这次,uu看书ww.uknshu.co 木禅子的师兄指不定会损失多少钱呢。 虽然那个代笔者,不想欺世盗名算是有点良心,但是这样对待自己的雇主,也难免有些太阴险了。” 这时,一直低头吹着馄饨碗的小鲤鱼忽然站起身,来到那两个人的桌子旁边施礼道:“二位前辈,晚辈也是书画爱好者。刚才无意中听到二位的谈话,这附近好像有个画展,不知道二位前辈可否告知具体的地址,好让晚辈也去参观一番呢?” 那个稍微年轻的说道:“小兄弟,你想去画展可以,不过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那个画展中展出的画作,有很多都是伪作。小兄弟可千万不要上当买了假货啊!” 小鲤鱼道:“晚辈多谢前辈的教诲,一定会多加小心的,还请二位前辈告知地址。” 那两个人把地址告诉给了小鲤鱼,小鲤鱼回到自己的桌边低声对小兰道:“先别吃馄饨了,跟我一起去那个画展看看。” 小兰道:“你干嘛啊?我饿了,为什么不让我吃饭?再说了,咱们去画展干嘛?咱们又没钱,也买不了画。饿着肚子看画能有什么情趣?干看画也不能填饱肚子啊。” 小鲤鱼笑道:“我们这次不是去买画花钱的,我们是去赚钱的。” 小兰惊愕道:“诶?赚钱的?你什么意思啊?” 小鲤鱼道:“跟我走就对了,到时候赚了钱,我请你去大饭馆吃好菜,不比这馄饨强么?走吧。” 说着,小鲤鱼从怀中掏出几文钱扔在桌子上,然后拉着小兰往街边的拐角处走去。 第七十四章 追求完美 画展的举办地,本来小鲤鱼会以为是在古董铺之类的地方,可是没想到却是在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正中央的一座大饭庄内。估计是因为没有一家古董铺有那么大的面积,同时这家饭庄在当地十分的有名显眼,也更容易让各地慕名前来的书画爱好者找得到吧。 一进大门走进一楼大厅,就看到四外一点像饭庄的感觉都没有,完全变成了古色古香的家具样式,在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画作。看来,包场子的人一定花了不少钱,才让这么大的饭庄完全改变内部的装修来配合做这样的画展。 只不过偌大的大厅内,却根本没有参观的人,只有几个工人在垂头丧气的一幅幅从墙上往下摘着画。 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见二人进门,眼睛瞄了瞄小兰背后背着的圆柱形布包,果然把那当成了画筒。于是迎了上去毫无生气的说道:“二位是来买画的吧?请二位回去吧,我们的画展提前结束了。” 小鲤鱼道:“我们的确是奔着画展来的没错,不过却不是奔着画来的。” 管家模样的人一时没听明白,懵懂的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小鲤鱼道:“你不用明白,告诉我包下这里举行画展的那位画家的师兄现在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他。” 管家模样的人道:“谢先生刚才还特意嘱咐过我们,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天王老子都不见,所以您二位还是回去吧。” 小鲤鱼笑道:“这个世界上或许有人真的不想见天王老子,但是却绝对不会有人不想见财神。听你的意思,他现在应该就在附近没走远。你去告诉他一声,就说我能让他这些被人鉴定为假货的画,重新恢复原有的价值。 不,不止是恢复,而是能获得比之前更高的价值。你就这么去跟他说,他一定会想见我的。” 管家模样的人为难道:“可是……” 小鲤鱼一瞪眼道:“可是什么?看你的样子,你是这家饭庄的人吧?包你场的那个人的画卖的更贵,你不也一样能赚的更多么?还是你跟钱有仇啊?愣着干什么?快去!” 管家模样的人被小鲤鱼这充满气势的一喊,心下毛了不少。再说他本身就是个给饭庄做事的,犯不上为了个暂时包场的雇主得罪人,于是便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小鲤鱼则对四周摘画的工人们高声道:“都别摘了,把所有的画都给我恢复原样。” 工人们自然不敢随便听这么陌生人的指挥,但是却也不敢再继续摘了,只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很快,管家模样的人就从楼上走了下来,匆匆走到小鲤鱼跟前道:“谢先生本来不想见你们,认为你们就是两个骗子。经过我的多方劝说,他才终于同意见你们了。现在他就在楼上天字第一号雅间,你们二位上去找他吧。” 小鲤鱼听后,径直往楼上走去,小兰急忙跟上。二人来到天字第一号雅间一推门,见到在屋子中央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微胖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听到门开的声音,抬起头看来看了看小鲤鱼和小兰,脸上十分不高兴的问道:“就是你们要见我?还说什么能让我的画比以前卖的价钱更高?” 小鲤鱼也一点都不客气,没等让就自己走到了桌子边,坐在了中年男人对面的位置。小兰由于完全不知道小鲤鱼想干什么,怕一会儿万一对方问到自己什么话,自己无法回答。就没有往上凑,而是站到了小鲤鱼背后不远处,默默的看着两个人。 小鲤鱼道:“谢先生是吧?按理说,听到别人能给自己带来钱的消息,所有人都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看谢先生的脸色,反而有点不太欢迎我呢?” 谢先生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是骗人的。” 小鲤鱼道:“为什么?” 谢先生道:“因为在刚刚结束的画展上,有两个人发现了我师弟木禅子画作中的错误,断定那些是伪作。现在众多慕名前来的爱画之人已经纷纷离开,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绘画界。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手中的画都是假的,根本就没人会再愿意花大价钱来买。你能有什么办法让它们恢复原值?难道你会妖术不成?” 小鲤鱼道:“我自然是不会什么妖术的,不过想要让你手里的画恢复原值,甚至比原来更值钱也用不着什么妖术,只要能证明那些画的确是出自你师弟之手就可以了。你不是亲眼看着你师弟画得那些画吗?难道你还不相信你自己的眼睛?” 谢先生叹口气道:“我相信有什么用?世界上没有其他人相信我,都认为我在撒谎!” 小鲤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相信你,谢先生,而且我还有能力让其他人也都相信你。” 谢先生充满了怀疑道:“你?你又不是三头六臂,你凭什么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鲤鱼道:“从谢先生的坐姿和身形,以及说话间的呼吸方式来判断,谢先生应该也是习武之人吧?而且,功力也不算太低。既然是习武之人,那么多少应该对武林中的传说有些耳闻吧?不知道谢先生有没有听过萧梨玉三个字。” 谢先生一惊道:“萧梨玉?那个‘天下第一神探’?刚刚受到丐帮帮主邀请,解决了神秘命案的萧梨玉?” 小兰在心中暗道:小鲤鱼猜的不错,果然有人把小鲤鱼去丐帮的消息这么快的就传开了。只不过并没有提到小鲤鱼去丐帮真实的目的,而是只说帮着丐帮解决了一件神秘命案。到底是那个人自己也不知道内情呢?还是有意为之呢? 小鲤鱼道:“不才正是在下,这下谢先生是否对我的话稍微有点信心了呢?” 谢先生明显的改变了态度,比刚才恭敬了不少,可是脸色却依然的忧郁道:“萧少侠的名号,谢某自然是听过的,能被丐帮帮主亲自请去破案,本事自然也不容置疑。只是,破案或许萧少侠是内行,但是对于画这种东西,恐怕萧少侠还不是很了解。 一幅画值不值钱,除了本身画的好不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名声。现在,我手中的画大部分是假的这个消息已经快要传出去了,即便有萧少侠替我说话,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的,毕竟萧少侠又不是画界中人。” 小鲤鱼道:“如果我只是简单的放话说,这些画的确是真的不是假的,那么估计的确没有人会相信。但是,如果我能揭开这些画当中隐藏的秘密,并且能找出当时你师弟和影响他他一生的两个女人的死亡之谜呢? 我虽然对画画研究不深,可是我也听人说过,画这种东西,如果有一段离奇诡异的故事传说笼罩在作品之上,是可以为其增色不少的。如果我不但证明了这些画的真伪,还能给这些画增添上一个传奇般的故事,想必其价格自然会上涨不少吧?” 谢先生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然会如萧少侠所说的那样。只是,萧少侠你恐怕不太了解我师弟的事情。这些画里除了一些愚蠢的错误,根本没有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而且我师弟是病死的,你刚才提到的影响他一生的两个女人,都是自杀的,这一点绝对没有疑问。三个人的死亡事件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未解的谜团,既然连谜团都没有,萧少侠又如何揭开呢?” 小鲤鱼道:“这是我的事,不用谢先生操心。我只问谢先生一句,如果我能做到的话,那些画会不会更加的值钱?” 谢先生道:“会。” 小鲤鱼道:“很好,既然如此,那么事成之后,我要一点报酬不为过吧?” 谢先生眼睛里露出些许怀疑和轻蔑的神色道:“原来萧少侠是为了赚钱而来。” 小鲤鱼道:“此时此刻,你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萧梨玉对吧?没关系,马上你就会知道了。不过,关于报酬的事情我们得先谈好。 我刚才在楼下看了一下,那些被认定为真迹的肯定早就已经被专业人员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吧,留在楼下任凭不懂行的工人随便乱摘的应该就是被认定为假画的那些了。我粗略一数,大概有十四五幅的样子。请问如果那些画被认定为真迹的话,一副大概能卖多少钱?” 谢先生道:“我师弟的名号还是很响的,后期的画作虽然不如前期的知名,可是每一幅怎么也能最少卖到二三百两。如果真的能像萧少侠所说,再加上个离奇故事的话,那么估计能卖到五百两。” 小鲤鱼道:“好,我就要一幅画的价钱。我帮你把十五幅画重新变成真的,我收其中一幅画的价钱作为报酬,不算过分吧?” 谢先生道:“如果萧少侠真的能做到所言之事,收取一幅画的价钱作为回礼,的确不算过分。” 小鲤鱼道:“那就一言为定,现在请谢先生你把贵师弟生前的事情再详细的给我讲述一遍。刚才我只是在馄饨桌上听了两个人的只言片语而已,虽说我已经推测出了一个大概,可是很多细节还需要加强。只要谢先生详细的给我讲一讲,我想,很快我就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了。” 其实按照本来谢先生的性格,他可能完全不会搭理一个突然找上门来的陌生人这样的要求。不过现在,一来是对方顶着萧梨玉的名气而来,让他不敢随便看轻。二来也是因为,现在他手中的那些画已经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虽然他内心也十分的不相信萧梨玉能重新让他的画作更加值钱,可是万一是真的呢?就算不是真的,最后折腾一通还是保持现状,那他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费几口口水而已。 于是谢先生道:“我师弟的一生虽然短暂,可毕竟也活了三十多岁的年纪。一时半会也很难全都讲到,不知萧少侠想要知道哪方面的具体情况?” 小鲤鱼道:“嗯,谢先生说的也是,那么我就捡着我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进行提问好了,请谢先生根据我的提问尽量做详细的回答。” 谢先生点了点头道:“那就请萧少侠发问吧。” 小鲤鱼道:“第一个问题,贵师弟生前作是否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个极其追求完美的人?” 谢先生道:“不错,我是看着我师弟长大的,他从小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为人处世上,他都忍受不了任何的瑕疵。特别是在作画上,他更是追求完美到了过分的程度。 所以,当那两个人指出我师弟画作中的错误的时候,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我甚至一度怀疑那些画被人给掉包了,可是后来我仔细看了我在每张画上留下的痕迹,发现那些画还是当初我从师弟的书房里收集来的画,没人掉过包。” 小鲤鱼道:“那么,那些画的真伪肯定是没问题的了。而且,在馄饨摊吃饭的那两个人,也就是看出那些画错误的那两人自己也说过。连他们也无法看出那些画在画风笔法上的问题,u看书.uukansu 只是因为画中的错误才认定是假的。 看上去他们都是鉴定绘画方面的专家,既然连他们都看不出破绽,那么那些画自然就是的的确确出自贵师弟之手了。只不过,贵师弟由于某种原因,在那些画上画出了那些错误。” 谢先生叹道:“应该是那个女人死后,我师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从而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出现那种错误吧。” 小鲤鱼道:“我不这么认为,在上楼之前我也稍微看过那些画了。我虽然不懂绘画技巧,可是却对找出事物中的不合理之处颇为擅长。在那些画中,除了那两个人提到的几处十分隐蔽的错误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错误出现。 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是不可能控制得如此精准,只在每幅画里出现一个而且还是几乎难以察觉到的错误的。如果那个时候贵师弟真的疯了,他的画上应该到处都充满了错误才对。因此,那些错误不是贵师弟无意中画上去的,而是他故意画上去的。” 谢先生不解道:“故意画上去的?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小鲤鱼道:“这个问题等一会儿我再回答你,请谢先生还是先回答完我的问题吧。我刚才只问了第一个,现在我想问您第二个问题:画中出现错误的分水岭,是不是一幅叫做《雪山美人图》的画?” 谢先生道:“没错。” 小鲤鱼道:“贵师弟身上一切谜团的核心,就藏在那幅画中,请谢先生仔细的讲述一下关于那幅画的创作背景。” 第七十五章 美人与木狗 谢先生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令自己十分不开心的事情一样,表情阴郁道:“关于那幅画,我到现在都不愿意多去想它。这次办画展,要不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我也不会特意从这幅画的主人手中借出来,拿到这里来展出。” 小鲤鱼道:“我猜的果然没错,《白雪美人图》之前的画,都已经差不多名花有主被人买走了对吧?这次画展虽然展出了不少,可是可以供人们买卖的,主要还是《白雪美人图》之后的那些画,也就是那些所谓的‘伪作’。不然,那些喜欢贵师弟画作,前来想要买画回家的人,也不会那么失望了。” 谢先生道:“萧少侠说的没错,我师弟本来名气就不小,当时他创作《雪山美人图》的时候,更是在业内引起了很大的话题。而我师弟又不是一个画完之后,喜欢把画藏起来的人。基本上只要遇到自己满意的,懂得欣赏自己的买主,他就会卖掉的。 所以这次画展,展出的画有很多都是我从之前我师弟卖出去的那些人那里暂时租借过来的。那些人都十分喜欢我师弟的画,听到我师弟去世的消息都很惋惜。因此我说要办画展,他们都同意把自己的画暂时借出来,供我使用。” 小鲤鱼道:“好,这些事就先说到这里吧,还是说说《雪山美人图》吧。” 谢先生道:“关于那幅画,外界有很多的传说,最多的传说就是我师弟和画中美人的原型,号称‘本城第一美人’的那个女人的风流韵事。 不过,身为作者亲近之人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那些传说都是假的。我师弟和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的情愫,我师弟之所以当时费了那么大的周折要请那个女人来当画中的原型,纯粹是因为他听说那个女人长得美而已。 刚才说过了,我师弟是追求完美的人,他当时想创作一幅以美人为主题的画,那么自然也就想要画出最美的美人出来。于是他就开始打听,这附近最美的女人是谁,打听出来之后他就去找那个女人了。就这么简单,没有其他任何情感上的纠葛。” 这时,小兰忍不住插嘴道:“诶?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纠葛?我还以为贵师弟精神大变是因为爱上了画中的女人,最后因为画中女人自杀才导致的呢。” 谢先生见到小兰一直默默的站在小鲤鱼身后,还以为是他的丫鬟,此时见到小兰突然插话,有些不满的看了看她。 小鲤鱼忙道:“其实,我之前也有类似的感觉。恐怕听到这个故事之后,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难道真相不是那样?” 谢先生道:“当然不是,我师弟和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关系,她只不过是我师弟照着画画儿一件景物而已。和之前我师弟画过的山水、花草以及石头、蟋蟀等等没有任何区别。 我师弟不可能对那个女人产生任何的感情,因为我师弟和他的表妹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师弟的表妹不仅拥有不逊于那个所谓第一美人的容貌,而且年龄也比那个女人小很多,性格更是温柔无比。 我师弟从小就和他那表妹私定终身了,两个人的感情,只要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的很清楚。我师弟从来不是个风流之人,他是个在任何方面,包括在感情方面也是追求完美的人。他不可能丢掉和表妹二十多年的完美感情,去爱上一个自己刚刚遇到的女人。” 小鲤鱼眼睛一亮,问道:“哦,这么说,那个‘第一美人’被贵师弟画到画中的时候,年龄已经不小咯?” 谢先生道:“嗯,差不多……我想……应该有三十五六岁了吧,甚至可能更大一些。她有一次和我师弟谈话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她亲口说她比我师弟年龄要大,还说我师弟应该叫她姐姐。 我师弟死的时候,三十四岁,所以那个第一美人至少不可能低于三十四岁以下。只不过她保养的很好,外表依然显得十分的年轻,很难看得出来而已。” 小鲤鱼似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兰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如果贵师弟和那个第一美人没有感情纠葛,为什么那个女人死了之后,贵师弟会性情大变,大受打击呢?” 谢先生露出苦恼的表情道:“关于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当然,由于时间节点的关系,这两件事也不可能是巧合。我师弟的确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死受到了什么打击,才变成那样的。可是到底他受了什么打击,我却不明白。反正肯定不能是爱情方面的,这我有信心。” 小鲤鱼道:“好,关于这幅《雪山美人图》的事情就暂时了解到这里,下面请谢先生给我们讲讲画完这幅画之后,贵师弟和他表妹生命最后一段时间的事情吧。” 谢先生道:“在那个女人死后,我师弟突然像丢了魂一样,不但每天魂不守舍,形如行尸走肉。而且,也完全拿不动画笔了。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书房画过画。 他的表妹见到他如此情状,自然是内心焦急的很。其实他那表妹年龄也不小了,从很多年前,他的表妹就有意想要和他成亲,两家人也十分同意这件婚事。可是我的师弟就是不同意,他总是说,自己还没有追求到绘画的最高境界,还不能成亲。家人们只好都迁就着他,等待着他。 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他的表妹看到他已经完全不能画画了,便提出来说,反正他之前卖画赚的钱也够一辈子花了。以后不能画便不能画了吧,现在她只求能和我师弟赶快成亲,平平安安的过完后半生。 可是我师弟当时精神恍惚,简直连话都说不完全。表妹的家人怕她嫁过来之后会守活寡,便开始极力的反对这件事。他的表妹自然不肯,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毅然决然的守在我师弟的身边,精心的服侍着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表妹在收拾我师弟书房的时候,拿出了一大堆印章,放到了我师弟的跟前,看看能不能让他引起一些回忆来。没想到,我师弟一见那些印章,便立刻眼睛里有了光芒。他死死的盯着那些印章,一言不发的整整看了好几个时辰。 最后,我师弟忽然笑了,他的神志又恢复正常了。不但言谈举止恢复了往日,而且还能重新进入书房画画了。那些被人认定为‘伪作’的画作,都是他那个时候之后完成的。 见到我师弟恢复,他的表妹自然欣喜若狂,立刻又提出了成亲的事情。可是,我师弟不知道为什么,神志恢复之后,比之前对绘画的热情更高了,每天都关在书房里画画一门心思的画画。对他表妹的态度也比之前冰冷了很多,甚至有时候会无理取闹的故意找茬。 他的表妹见到如此,也就不再逼他,依然默默的守在他身边服侍着他。只是她心中的情愫实在难以压抑,偶尔也会在闲谈的时候,重新对我师弟提起成亲的事情。可我的师弟依然不闻不问,继续埋头作画。如果他表妹再劝的话,我师弟就会发脾气。 后来有段时间,我去探望我师弟的时候,他的表妹私下里哭着对我说,她觉得自己好累。虽然她对我师弟的爱不减往日,可是毕竟自己年龄已经很大了,她实在是很担心自己和我师弟没有善终。 她说,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自己还能撑多久。她十分的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对我师弟的爱情心灰意冷,那样的话,会比我师弟抛弃她更加的让她无法接受。 本来,我没有太往心里去,还以为只是情侣间的小摩擦而已,便只是安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可是后来过了没几天,就传来了我师弟的表妹服毒自杀的消息。 我当时听到之后十分的震惊,我怕这个消息再次刺激我师弟的精神,便立刻赶到了那边。不过,我师弟虽然看得出来,对他表妹的死亡十分的伤心,可是却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发疯。 他只是比以前更加的少言寡语,每天都窝在书房里不停的画画,不再外出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师弟就病死了。我听到消息后,亲自过去料理我师弟的后事,并且开始整理他生前的画作。” 小兰好奇的问道:“两次死亡事件你都在现场对吧?难道没有发现任何一点他杀的痕迹?” 谢先生道:“这位姑娘,你多心了,当时不仅是我亲眼所见,我师弟他表妹以及他自己,包括前面的那个第一美人死的时候,都有人报了官府。官差都来命案现场看过,也做过详细的调查和尸体检验。 第一美人和我师弟的表妹,两个人都留下了确认为自己笔迹的遗书,的确是自杀无疑。而我师弟则是死于过度忧郁导致的疾病,这也是仵作检验出来的,根本没有他杀的可能。” 说完,谢先生转头看了看小鲤鱼道:“萧少侠,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小鲤鱼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贵师弟的表妹服毒自杀你的现场,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谢先生不解道:“萧少侠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小鲤鱼道:“我的意思是,根据我的推测,贵师弟的表妹自杀的现场,一定存在着一处和平时不同的怪异之处。” 谢先生道:“那个房间我多次的去过,案发现场我也看了,我并没有发现那个房间和之前什么不同。” 小鲤鱼道:“不一定是案发现场的房间,或者家具之类的,也可能是其他的方面。只要是在案发现场内,任何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或者说,是让人感觉到不合理、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地方都可以。 请谢先生您仔细的回想一下,到底有没有那样的地方存在。比如说,死者衣服的穿戴方式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啊,或者遗书上有什么字句不通之处啊。又或者,死者的手里抓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之类的……” 谢先生突然轻声叫道:“啊!萧少侠,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师弟的表妹死的时候,左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木雕。” 小鲤鱼嘴角微微扬起,小兰却诧异的问道:“小木雕?什么样的小木雕啊?和案件有有什么关系吗?” 谢先生道:“那是一个雕刻小狗样子的木雕,大小只比核桃大一点有限。那个木雕我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我师弟或者他的表妹提到过有这个东西。而且,我师弟是追求完美的人,那个木雕的雕工十分的拙劣,不可能是我师弟的把玩之物。” 小兰托腮道:“不属于案发现场的奇怪物件……说不定,这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会不会是那位表妹临死前给别人留下的死亡信息,用来提示凶手是谁的?” 谢先生道:“首先,我师弟表妹死的时候,不但现场留下了被鉴定为的确出自她之手的遗书,现场的所有门窗也是从里面完全锁好的。除了她自己自杀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任何的解释。 再说了,我师弟表妹服下的那种毒药,毒性极强,是当场毙命的那种。她当时连一步都走不了,不可能在被人灌下毒药之后,为了指出凶手去别处拿那样一个东西放在手里。” 小兰道:“如果她被下毒的时候,那个东西刚好握在她手里呢?” 谢先生道:“如果是那样的话,u看书 ww.uukansh.cm那个木雕出现在尸体手中就是完全偶然,根本不是什么死亡留言了。而且,就算它是死亡留言,一只小狗的木雕能表明什么? 我师弟周围根本没有名字里带有任何和狗有关字眼的人,连带反犬旁的字眼的都没有。也没有属狗的,甚至都没有养过狗的。一个狗形状的木雕,要如何指认谁是凶手?” 小兰撅起嘴道:“那……那个木雕到底怎么解释嘛?” 谢先生道:“没有解释,也根本不需要解释吧。毕竟现场有遗书、又是密室,而且那个木雕又不是什么罕见之物,是外面小摊上随便都能买到的货色。尸体手里出现那个东西,虽然有些奇怪,可也不能算的上是很大的疑点吧? 或许,当时我师弟的表妹是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买了那么一个小东西,后来攥着回家了。之后,她想起自己的悲惨命运,厌世情绪突然上涌,便服毒自杀了而已。 她的遗书里也写得很明白,她是因为不愿意在空等下去,白白耗费自己的青春而死的。那个小木雕出现在她的手中,纯属是个巧合而已,没有任何的解释……” 小鲤鱼道:“不,那个小木雕绝没有那么简单。它是本案中的重中之重,它的存在,就像一根线索一样,把我之前所有推测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整体。 可以说,有了那个小木狗的存在,我才有把握百分百的确定我之前的推测。现在,我可以说,我已经完全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第七十六章 去吃大菜 在听完小鲤鱼的话之后,谢先生表现出十分震惊的样子。而小兰的反应却没有那么大,低声嘀咕道:“切,果然又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谢先生问道:“萧少侠,你说你已经完全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了?那请问,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难道,那三个人的死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是自杀和病死,而是有人杀了他们不成? 萧少侠,你快点说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替我的师弟报仇!” 小鲤鱼道:“谢先生,你先别着急,这件事说了起来有些复杂。在那之前,我想最后问一个问题。” 谢先生道:“什么问题?任何有关我师弟的事情,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的!” 小鲤鱼道:“不,我这次不是想问关于贵师弟的事情,而是想问你。谢先生,为了方便我解释案情的时候,你能更好的理解,我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谢先生你是否懂得书画界印章的防伪之法?” 谢先生道:“诶?萧少侠突然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这……和本案有关吗?” 小鲤鱼道:“当然,这是本案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谢先生想了想道:“额……我虽然不是专业从事书画的,可是,从小也跟着我师弟熏陶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了解。据我所知,这印章防伪之法有很多种。比如说,有……” 小鲤鱼道:“谢先生不用把每一种都罗列出来,据我所知印章防伪技术中,有一种最让作伪者头疼,被称为几乎无法仿造的方法,你直接说那种就可以了。” 谢先生道:“根据萧少侠所言,指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破坏法了。” 小兰问道:“破坏法?什么是破坏法啊?” 谢先生道:“这世界上的印章,无论原作者雕刻的多么复杂,刀工和手法多么的精湛,也总有人能完美的复制。不要小看作伪的那些人,那些人的临摹功力有时候超出人们的想象。有时候,他们伪造出来的印章,连原作者自己可能都无法分辨真假。 于是,后来便有作者想出了破坏法。就是在一方印章雕刻完毕之后,故意用非专业的工具,甚至是尖利的石头等物品,在印章的边缘或角落的地方,用力的砸一下。这样一来,就会产生一些不规则的裂纹或者疤痕。 由于这种痕迹不是雕刻印章的人精心雕刻出来的,完全是暴力胡乱砸出来的,所以产生的纹路和图案是完全随机的。正因为如此,作伪的人便没有办法完美的复制。 因为,你可以复制任何复杂的雕工和图案,但是你没办法完美的复制一块东西的上砸出来的裂纹和疤痕。如果你非要强行复制的话,自然形成的裂纹和疤痕,和故意雕琢出来的,肯定有很大的不同。是真是假,一眼就能被内行人分辨出来。” 小兰道:“可是这样一来,不就破坏了印章的完美了吗?” 谢先生道:“不错,的确如此,有了这种作伪痕迹的印章,的确不能称得上完美。可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完美的东西,容易被仿造。反而是这种不完美的东西,才能保证是真品,一直被当做宝物流传下去。只是我不懂,萧少侠让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小鲤鱼道:“难道谢先生还没有注意到么?你刚才已经把贵师弟性情大变的原因,以及他画中出现错误的原因都讲出来了,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谢先生惊愕道:“这……可我完全还是一头雾水啊,还请萧少侠明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鲤鱼道:“好吧,既然谢先生还没有领悟其中的奥秘,那我便给解释一下。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看看谢先生此时此刻有没有能力付给我报酬。 毕竟,我是很忙的,而且这个案子也和我无关,并没有人来委托过我。我这次纯属是管闲事来的,我可没功夫一直留在这里,等着谢先生把画卖完之后再付报酬。如果谢先生现在拿不出报酬来的话,就当我从来没来过这里好了。” 谢先生表情复杂的笑了笑,之后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叠银票,从其中抽出几张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自己的手边道:“五百两,一钱都不少。现在,萧少侠可以说了吧?” 小鲤鱼拿眼扫了一下银票,确认是真的之后,开口道:“好,既然谢先生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废话了。那么,我就按照时间的顺序,把整个事情的真相讲述一遍吧。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的一件事,就是贵师弟当初发疯的动机。其实关于贵师弟的整个事件,最难的部分就在于弄清他发疯的原因。只要弄清楚了这个,其他的一切事情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那么,贵师弟到底为何会在那个‘第一美人’死后发疯呢?他明明和那个女人一点情感纠葛都没有的,就算身为一个男人,惋惜那个美人的红颜薄命,也不至于伤心到发疯的地步。” 谢先生着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不要绕圈子了!” 小鲤鱼道:“简单来说,贵师弟之所以会发疯,是因为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通过刚才谢先生的讲述,我们知道木禅子从小就是一个极度追求完美的人,无论是对周围的景物、自己的画作,甚至是感情生活,都不允许一点不完美的地方存在。 因此,在他打算画一幅以美人为主题的完美的画作的时候,他便找到了同样被人称为拥有完美容颜的‘第一美人’来当做自己画中的原型。那副画我虽然没看过,不过从它那么大的名气来判断,一定是一幅极其完美的画作。 但是,在画作完成之后,那个第一美人却自杀了,为什么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美人也和木禅子一样,认为自己拥有一幅完美的容颜。这也难怪,一直被周围的人称作第一美人,任何女人都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容貌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吧?这本身是没什么可以奇怪的。 但是,问题就出在,她当时被木禅子要求照着画画的时候,年龄已经不小了。虽然她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很年轻,但是无论是谁,只要她还是世界上的人,都免不了受到大自然法则的无情影响。 也就是说,她当时的容貌虽然在外人看来,很难发现有什么变化,但其实私底下可能已经有老化的迹象了。 而木禅子作为绘画大师,观察力一定是十分超群的,他肯定发现了那些老化的迹象,但是却没有把它们画在自己的画中。谢先生,那副《雪山美人图》你一定看过很多遍,画中的美人脸上没有皱纹什么的吧?” 谢先生用力的摇着头:“没有,画中的美人宛如少女一般,根本没有皱纹之类的东西。” 小鲤鱼道:“这就对了,也就是说,木禅子虽然是以那位第一美人的形象作为原型,可是在画出的作品中并没有百分百还原那位美人真实的形象。而是做了艺术上的加工处理,让她容貌上的瑕疵变得不见了。 这样一来,你们想想,那位第一美人在看到那幅完成后的画作之后会怎么想? 她一直被人称为‘第一美人’,她自信自己的容貌是天下无双、绝无缺点的。可是,这个画家在画自己的容貌的时候,却做了修改,这个画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马上就意识到了,那个画家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是因为自己容貌大大的不如以前了。曾经那个没有缺点的完美美人,现在脸上也出现了隐秘的皱纹,皮肤的质感也一定远不如先前那么好了。 在这之前,她虽然也多多少少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因为她本身保养的不错,又显得很年轻。外人自然还是一样的夸奖她,奉承她,导致她心中还没有那么大的落差,没有那么严重的危机感。 但是,贵师弟木禅子却用手中的画笔,无情的告诉了她:你自己本身的容貌,已经风华不再,不够资格入我的画了。 于是,一直以自己容貌为傲的那位‘第一美人’,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选择了自杀。她要趁着自己的容貌彻底老化之前,以最美的方式消失在人间。也让人们对她的印象,永远停留在《雪山美人图》中那个惊为天人的美貌样子上。 那位第一美人为了保住自己永远的青春形象,了断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么做,却给木禅子带来了更严重的打击。 因为你想,作为一个画家,而且是极度追求完美的画家,自己刚刚画完的一个堪称完美的女人,没过几天就自杀了,他心里会怎么想? 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那个女人的自杀。贵师弟应该不是个笨人,我估计他马上就联想到了那个第一美人自杀的真正原因,于是他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洞之中。他一生追求的信仰,在一瞬间崩塌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追求完美是不是一种错误。于是,他后来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他可能从开始的自责,慢慢的变成了对一种人生哲理的反思。 完美的东西固然是好的,可是完美的东西也十分的脆弱。那位拥有完美容貌的女子,只因为发现了一点点容貌上的改变,就毁灭了自己,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稍微浑浊一些的水,即使弄脏了一点,也没人会发现什么。可是一杯绝对清澈的水,加入了一点杂质,就会十分的引人注目。 一个从小经常生病的人,或许身体永远不能太过健康,可是却小病不断,大病不犯,最后活得十分的长寿。而从小就身体健康,没有生过一次病的人,在长大后偶尔得了一个小病,就有可能一命呜呼。 互相之间吵吵闹闹的爱情,虽然情感不能做到很深很浓,可是却能相守一辈子,一直相伴到老。反而是一开始就情深似海,接近完美的爱情,一旦成了亲之后,面对婚后的柴米油盐,难免不会吵架拌嘴。 到那个时候,双方就可能因为之前对未来感情生活憧憬的幻灭,而感到绝望。我想,这也是木禅子之前虽然和表妹的感情非常的好,却始终不愿意和她成亲的原因。 因为他害怕,一旦成亲,两个人就会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变成柴米油盐的普通夫妻。自己美若天仙、品味高雅的表妹,就会变成每天照顾孩子的世俗女人。这是追求完美的他无法接受的。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木禅子越想越害怕完美的东西,最终导致了他的神志不清。他第一次发疯,就是这个原因。 至于为什么他有一次在盯着印章看了很久之后,又恢复了理智了呢?原因就在于谢先生刚才提到的那个印章上面的防伪方法。完美的印章,往往可以被伪造,导致很快就会赝品成风,连带着正品也会遭殃。 但是故意弄上瑕疵的印章,却根本没办法伪造,反而能存在更长的时间,成为世间流传的精品。于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想到了一个不让完美的东西再在自己的身边毁灭的方法,那就是————给周围一切的东西,都人为的加上一些瑕疵。 所以,在他之后画的那些画上,才会在人们难以注意到的隐蔽之处,出现很多看上去十分愚蠢的错误。比如,有人多长了一根手指,鲜花开错了季节,或者画中的房门在现实中根本不能打开之类的。 那些隐蔽的错误,就像是印章防伪的时候,作者特意弄出来的裂纹和伤痕一样,是木禅子故意用来破坏完美的存在。 ‘只要完美的东西不再完美了,就像水不再完全清澈了,人不再完全健康了,那么之后也就不会再出现毁灭的事情了。’这就是当时木禅子心里的真实想法。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才会故意对表妹的态度比之前差了一些。他不是不再爱他的表妹了,恰恰相反,他是想要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弄得不再像之前那样完美。让两个人也像其他普通的情侣那样,吵一吵闹一闹,弄得有些隔阂出来。 我想,如果那位表妹是个勇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真的为此和木禅子吵闹一番的话,可能木禅子就会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答应娶她为妻了。因为,木禅子那个时候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不再追求完美的事情了。 只可惜,那位表妹完全没有察觉到木禅子的用意,她以为木禅子对自己态度改变,是因为他不再爱自己了。那位表妹不是和谢先生说过嘛,她也感到越来越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也会不再爱木禅子。 她把自己的青春和一切都奉献给了木禅子这个男人,如果有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可能不再爱那个男人了,真的可能会比发现那个男人不再爱自己还要让她无法接受。于是,承受不了这种精神压力的表妹,也服毒自杀了。 你可以想象,木禅子发现表妹自杀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的。他一定崩溃了,因为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在各处故意的‘破坏完美’了,为什么自己所爱的事物还是会这样无情的毁灭掉呢?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木禅子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无论是追求完美,还是追求不完美,都会迎来毁灭,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从此,他便一蹶不振,没过多久自己也病死了。” 小兰插嘴问道:“喂,那他表妹手里那个木雕小狗是怎么回事啊?她为什么要攥着那只小狗自杀?” 小鲤鱼道:“我想,那只小狗不是表妹自己攥在手里的,因为从任何角度来说,她都没有理由攥着那样一个奇怪的东西自杀。 那个小狗应该是木禅子放上去的,起动机便是木禅子可能认为自己表妹自杀的现场太过于完美了。而那段时间一直坚信完美的东西会给人带来不幸的他,估计是认为,过于完美的自杀现场,会导致表妹即使到了阴间之后,还会为此而遭到不幸。 于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个和犯罪现场毫无关系的物品,放到了她表妹的手里,以此来破坏掉那个完美的自杀现场。那是木禅子能为她表妹做的,最后的一件事情。” 小兰道:“可是,现场是密室啊,木禅子怎么进出的?” 小鲤鱼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伪造密室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曾经破过好几个伪造密室的案子。 案发现场本来就是木禅子自己的家,他比任何人都熟悉那里的构造。我想,以木禅子的头脑,进出犯罪现场后再伪造出一个可以骗过普通人的密室,不算什么。” 说完,在场的三个人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小鲤鱼第一个打破沉默道:“这就是整个事情的背后真相,谢先生,怎么样?这个凄美的爱情悲剧,不但那些画作中的错误之处有了合理的理由,也会抬高不少价钱吧?” 谢先生充满忧虑的说道:“可是,uu看书 ww.ukashu 人们会相信这个故事吗?他们或许会认为这是我为了强行给那些错误找到合理的解释,而胡编乱造出来的故事。” 小鲤鱼道:“所以,才需要我出现啊。你只要说是我萧梨玉帮你挖出的背后真相,就没人会不相信了,毕竟,现在我的风头可是不小呢。我天下第一神探都说这件事情是这么回事了,谁敢反对啊,是吧?” 谢先生道:“可是,就算人们会相信萧梨玉,我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萧梨玉的确来帮过我了?毕竟我没有主动请过你,而你自己来这里也没有其他很多人知道。 我们在这里的这次谈话,并没有很多人能为我们证明,人们或许会认为,是我编造了‘天下第一神探’来这里给我破解故事的事情呢。” 小鲤鱼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啊,在暗地里有一帮‘暗恋我的人’,专门替我在江湖上传我的英雄事迹。 不需要你自己证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我今天来到这里的事情传遍江湖的。到时候你的画肯定能卖出好价钱,你还有什么不想付钱的借口?一块说出来吧。” 谢先生笑了笑:“萧少侠玩笑了,我不是不想付钱,我只是有些……” 小鲤鱼也笑了笑:“好,既然你愿意付钱,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小鲤鱼拿起了桌子上的银票放进怀里,之后起身道:“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谢先生请自便吧,萧某告辞了。” 说完小鲤鱼转过身走到小兰的近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走,吃大菜去了!” 第七十七章 会吃人的书 城内一家豪华客栈的上等客房内。 小鲤鱼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到眼前仔细的端详着沉吟道:“为什么无论多好的客栈,里面的厨师都做不好鱼呢?调料放得太多了,完全掩盖了鱼肉本身的香味。你觉得呢?” 小兰则右手机械而缓慢的往自己的嘴巴里夹着饭菜,目光呆滞的出着神。 小鲤鱼把鱼肉放到小兰的碗里,提高音量道:“喂!想什么呢?” 小兰被吓了一跳,微微抖了一下,之后叹口气道:“我在想那个‘木禅子’和他表妹的事情……明明是无比相爱的两个人,可是最后却因为误会和性格的问题,导致这样一个悲惨的结果。 如果那个木禅子不那么孤僻偏执,他那个表妹也不那么压抑自己,都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真实的吐露给对方的话,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哎!真是可怜……” 小鲤鱼本来不想说出下面的话,可是见到小兰被这个故事弄得神魂颠倒的,怕她会走火入魔,便只好说道:“是啊,这个故事是挺悲惨,里面的人物也挺可怜的。当然,前提是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的话……” 小兰手一松,筷子叮当两声摔到地面上,咬着牙问道:“你说什么?” 小鲤鱼道:“没什么,我刚才说话了吗?” 小兰一拍桌子道:“别跟我装傻,你刚才说什么了?你说关于木禅子的那个故事不是真的?难道一切都是你瞎编出来的?” 小鲤鱼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小兰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鲤鱼笑道:“你先别生气,我的意思是,关于木禅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我并不能确定。毕竟,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也从来没见过他以及他身边的那些人。更没到过案发现场参与调查,甚至连那幅《雪山美人图》都没看过。 所以,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我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我只是根据我所能掌握的信息,推测出了其中的一种可能性而已。至于这个可能性到底有多高呢,你问我,我也无法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我说的那个故事,很可能是真的,也很可能是假的。 木禅子和那个两个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能说得清了。或许他们像我说的一样,都是自杀和病死的。也可能是木禅子就是变心了,喜欢上了那个第一美人,第一美人不从,他便杀了她。 之后,他的表妹发现了他的罪行,木禅子怕自己的杀人事情暴露,干脆就也杀了他的表妹。或许还有别的可能,你要让我努力想的话,我能想出好几十种可能性出来。每一种都有可能是真的,也都有可能是假的。 这么多种可能性,到底真相是哪一种呢?别说没人能知道,就是有人能看穿,弄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反正那三个人都已经死了,无论是谁杀了谁,三个人都等于受到了惩罚。关键是要看,哪一种可能性对还活着的人更有用处。 我说出这个故事之后,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木禅子的师兄,一点都没有怀疑过这个故事的真假,他只是一直在担心别人会不会相信这个故事而已。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也明白,这个故事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告诉他的这个版本,能让他手里的画变得更值钱。所以,他才根本不想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实度。 既然在那么多种可能性中,我说的这个版本,能让木禅子的师兄大赚一笔,也能让我们得到一笔不少的报酬,那为什么不相信这个版本就是真的呢?” 小兰盯着小鲤鱼的脸,茫然的打量了几下,好似她已经不认识小鲤鱼了一样的说道:“可是……可是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你以前不都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宣布破案的吗?你以前不都是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追求事实真相的吗?为什么这次既然明明没有把握,还要特意去管这个案子呢?为什么……” 说着说着,小兰好像想到了什么,低下头脸红道:“难道……你是因为钱快没了,为了能让我吃好住好才故意去这么的?我……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这样改变自己的原则。 我现在已经不是娇贵脆弱的千金了,从香草妹妹她们的山村开始,一直到和灶王爷前辈练习棍法为止,这些经历已经让我变得能够吃苦了。 你不用为了我照顾我,就去做这种违心的事情的……我还是喜欢……之前那样的你……” 小鲤鱼看着小兰娇羞的面庞,轻轻笑了笑道:“我发现你最近很喜欢自作多情啊。” 小兰一愣道:“你说什么?” 小鲤鱼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享受,或者说,这不是主要的目的。” 小兰问道:“那你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小鲤鱼道:“两个目的,第一,主动测试一下那帮‘暗恋我的人’到底和我‘亲近’到了什么程度。第二,也是为了给我们两个人定个价格,避免以后太过于麻烦。” 小兰想了想道:“我有点不懂,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小鲤鱼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通过丐帮的事情,我基本能够确定,有一个或者一群不知名的人,躲在暗处监视着我。他们不但本身地位特殊,影响力很大,而且还会向别人推荐我,这表示他们对我很感兴趣。 之前的所有事情,无论是威龙门的事情还是丐帮的事情,我都处在被动的地位上,一直按着对方涉及的路线在走。这次,我故意打破常规,主动去管这样一个不甚明了的案子,目的就是为了看看那些人是不是也会对这个案子感到兴趣。 如果他们也关注了这个案子的话,他们会关注到什么地步。通过这些,我大概可以估算一下他们现在对我们的监视到了什么程度。” 小兰听后惊讶的问道:“你刚才说,当年威龙门的事情,也是他们推荐的你?” 小鲤鱼点了点头道:“没错,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可是现在既然我们两个已经是游在一起的两条鱼了,也就没必要瞒着你了。” 小兰托腮道:“可是,那个神秘人或者神秘组织,这样关注你,推荐你,还替你在江湖上传名,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小鲤鱼笑道:“很简单,为了绑住我。” 小兰不解道:“绑住你?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之前我虽然偶尔也会破几个案子,可是却从来没有踏足涉进过江湖。因此,我身上什么枷锁和绳子都没有,就是一条完完全全自由自在的小鱼。但是,自从拜你所赐,我在江湖上一夜成名之后,那些人似乎也就对我产生了兴趣。 他们不停的暗中监视我,向别人推荐我,还继承你的衣钵替我在江湖上继续传播名气,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绑住我。” 小兰挠挠头道:“我还是不懂,你说他们要绑住你,可是他们用什么绑你啊?” 小鲤鱼道:“就是用这些他们给我制造出来的名气,地位,还有我一路结实的各种人际关系。这些东西,拧成了一股看不见的锁链,牢牢的捆绑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名气越大,地位越高,在江湖中的人际关系越广泛,这根锁链也就越粗。 打个比方吧,如果是几年前的我,别说丐帮根本不会来找我,就算来找我,我也完全可以推脱不去。 因为我孤家一人,毫无牵挂,他们若要逼我,大不了和他们打一架便是。那个时候的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做任何事情,包括可以随便和丐帮翻脸。 但是现在,我却不同了。丐帮找我,我就没办法向之前那么自由的应对,我要考虑的东西已经变得很多很多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那些‘暗恋我的人’正在一步步成功的进行着他们的计划,我身上的锁链正在变得越来越结实。” 小兰忽然表情哀伤的问道:“那……我算不算也是捆绑在你身上的一根锁链?” 小鲤鱼顿了顿之后,温柔的说道:“算。不过,你和其他的锁链不同。” 小兰道:“有什么不同?” 小鲤鱼道:“你是我主动自愿绑在自己身上的。” 小兰顿时心中感到一股热浪翻滚起来,她强压制着自己的情感,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主动绑在自己身上的锁链……这是小兰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告白了。 小兰怕自己失态,赶紧转移话题道:“那……那些神秘人用这种方式绑住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鲤鱼道:“这个问题也并不难,你想一想,如果是你,用绳子把一只动物绑起来,你会想要对它干什么?” 小兰转了转眼珠道:“额……我想,我应该不是要驯化它把它变成自己的宠物,就是要杀了它吃肉吧。” 小鲤鱼赞道:“聪明!你说的就是标准的答案。那些用这些无形的枷锁来捆绑住我的人,目的无非也是这两个————要么让我变成他们的宠物,要么就是要杀了我。” 小兰的脚底冒气两股寒气,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道:“啊?这么危险的吗?那……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小鲤鱼笑道:“你不用担心,他们既然现在还没有来杀我,就代表杀我吃肉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他们还是最希望把我变成宠物的,所以,暂时我没有生命危险。至于以后怎么样,现在情况还不够明朗,只能等进一步了解情况之后再说了。” 小兰点了点头道:“现在也只好先这样了……诶,对了,你刚才还说,要给我们定个价格?那是什么意思啊?” 小鲤鱼道:“既然那帮‘暗恋我的人’那么喜欢吹捧我,推荐我,那之后来找我们破案的人肯定少不了。要是让别人以为我们办案都像给丐帮那样不收钱的话,那还不有成千上万的人来找我们啊?人总是喜欢贪小便宜的,我可不想每天被那么多人烦死。 所以,我干脆敲那个木禅子的师兄五百两银子,同时借木禅子和那帮‘暗恋我的人’双方之口,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这样一来,世人就会知道找我破案的价码。 以后,想要找我们来破案的人,手里起码得有五百两银子才行。五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应该能帮我们过滤掉一大批人,那样我们面对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小兰道:“可是……如果有穷苦人受了冤屈想找我们来破案,拿不出五百两银子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真的撒手不管吗?” 小鲤鱼笑道:“你忘了你是谁了?你才是兰梨堂的堂主,接什么案子是你定的。我只不过是向外传递一个‘我们很贵’的消息,让那些想要来找我们的人意识到我们不是随便能找的人而已。 至于将来我们到底要接什么案子,最后还是要你这个堂主说了算。就是你想倒贴别人五百两去替人破案,uu看书ww.uuashu 只要你有钱,我也没意见。” 小兰白眼道:“切,说的跟真的一样,到时候还不是要听你的,你这完全就是在哄我……” 正说着,忽然间房门被打开了,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一个伙计来。 小兰一瞪眼:“怎么回事?你们这客栈里的人都这么不懂规矩的吗?” 伙计急忙跪在地上,双手作揖,喘气粗气央求道:“若是平时小的绝不敢造次,只是现在实在情况紧急!您二位可是兰梨堂的于堂主和天下第一神探萧梨玉萧少侠?” 小兰道:“是又怎么样?” 伙计道:“太好了,请二位无论如何跟我下楼去一趟!” 小兰见伙计的表情实在是过于惊慌失措了,心里不免警惕起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伙计道:“我们……我们掌柜的三少爷,被……被一本书给吃了!” 小兰瞪大了眼睛道:“被一本书给吃了?你没睡醒呢啊?我看你说的纯粹是梦话。” 伙计都快哭了道:“我知道这事听上去实在是荒诞可笑,可是我没有撒谎,我们掌柜的三少爷,的的确确被一本会吃人的书给吃掉了!哎呀,这里说不清楚,还请二位随我去楼下看看吧!” 小兰有些犹豫不决的扭头看了看小鲤鱼,小鲤鱼道:“刚才说了,你是堂主,接什么案子你说了算。” 小兰点了点头,之后回过头对伙计道:“会吃人的书?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走,带路!” 第七十八章 另1个世界 小兰和小鲤鱼跟着那位伙计,从楼上客房中出来,一路走到了一楼大厅。老远就看到在大厅左侧的一扇小门的旁边,围着一大群正在看热闹的人,看上去应该都是前来吃饭的客人。 这些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各种各样的表情,互相的交头接耳,朝着门的方向指指点点。在那扇门的门前,站着两位精干的伙计把守着门口,不让看热闹的人群靠近门边。 小兰她们来到附近之后,那个带路的伙计大喊一声:“都让开!萧少侠来了!” 从人群的表情来看,他们很多人都并不知道萧少侠到底是卖什么的,不过见到伙计如此激动的样子,还是马上闪出了一条道路。 小兰朝着人群看了看,之后跟在伙计身后来到了门口。带路伙计向看门的伙计问道:“这里没发生什么吧?” 其中一个看门的伙计道:“没有,我们一直在这里看守着,没有任何人进来,也没有任何人出去。” 带路的伙计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用力的敲了敲门。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五十来岁、衣着考究的肥胖男人出现在门内。 伙计急忙小声道:“掌柜的,这两位就是于堂主和萧少侠。” 掌柜的一听,立刻焦急道:“哦,快请进来!” 小兰便和小鲤鱼进入到了门内,掌柜的在二人进门后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门,又仔细的栓好。 小兰打量了一下进来的这间房间,这个房间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算是个中等的房间。房间一共有两道门,自己刚刚进来的那一道门直通外面的一楼大厅。正对面还有一扇门,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在房间里面除了掌柜的之外,还有一个身披绿色花纹长袍,头戴厚厚头巾,脸上长满了曲里拐弯的暗红色大胡子的男人坐在一张长椅子上。在这个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已经褪色的铜制四方形状的小箱子。 这个打扮十分奇特,颇有外族特点的人到底是谁呢? 掌柜的拴好门之后,来到小兰二人跟前,赔笑道:“于堂主,萧少侠,本来按照礼貌在下应该亲自去请二位下楼的。只是,为了亲眼盯住这个妖人,同时保护好现场,我只能被迫留在这里让伙计去通知二位了,还请二位见谅。” 妖人?小兰一听到妖人两个字,再联系上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人那散发着诡异气氛的异域装束,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发麻。掌柜的管这个男人叫妖人,难道他真的会什么妖术不成? 小兰道:“关于这个就先别说了,你这么急匆匆的把我们找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掌柜的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穿长袍的男人,恶狠狠的说道:“这个妖人,他……他把我的小儿子给弄没了!他自己说是他带来的那本魔书,把我的儿子给吃了!我当然不相信这种鬼话,这才特意请二位下楼来帮我找出我的儿子。” 小兰道:“哦?书把人给吃了?竟然有这种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详细的给我们讲一下。” 掌柜的点头道:“是,具体的事情是这样的。您二位也看到了,这个房间有两道门。这边的门是连接一楼大厅的,那边那个门是直通道我平时打理客栈事务的房间。 我的小儿子平时就在这个房间里做事,他的任务是在这里处理一楼大厅内吃饭客人的账务。同时,如果一楼大厅内的客人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伙计就会从这边的门进来找到他,向他询问怎么处理。如果他也拿不准的话,就会去那边那道门里找我请教。 就在不久之前,我正在那扇门后的房间里思考着开春后客栈要如何更加赚钱的计划。就在那个时候,我的小儿子敲门进到那个屋子里找我,他对我说外面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那位客人对他说,听说我平时速来喜欢收藏一些文玩古董之类的东西,他有几件很稀有的古董想让我看看。 我当时脑子里正在为计划苦恼,正想换换心情,于是就对我小儿子说让那个人进来吧。我的小儿子听完后就关上门走回去了,没过一会儿工夫,这道门又打开了,那个男人就走了进来。” 说着掌柜的用手指了指坐在长椅的那个穿长袍的男人,那个男人却好像满不在乎的朝着这边瞥了一眼,一点也没有着急和害怕的样子。 掌柜的接着道:“这个男人进来之后,顺手关上了门,好像特别怕别人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似的。你们也看到了,他的装束十分奇特,而且口音也怪异的很,我根本分辨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我当时就判断他不是中华人士,顿时心里就很不高兴。 因为我只喜欢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古董,对于外族的文物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好像也看出了我的想法,特意十分热情的向我推荐他的包里携带的那些小玩意。结果不出所料,没有一个是我喜欢的。 于是我便想要打发他走,他发现我的意图之后,便悄悄凑到我跟前低声对我说:‘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我还有一本极为特殊的书。本来那本书我不想卖的,可是现在我很缺钱,就卖给你吧。’ 我当时意兴阑珊的问:‘什么破书啊,说的这么邪乎?’ 他竟然神秘兮兮的对我说:‘那是一本会吃人的书。’ 我当然不信了,当时就大声的笑话了他,说以后想要骗人买你的古董,最好编几个好一点的故事。编这种书会吃人的烂故事,你以后会饿死的。 结果他却十分认真的对我说:‘我没有骗人,那本书是我从很远的波斯国带过来的,上面有波斯国古代巫师下的诅咒。任何人只要翻开那本书看上一眼,立刻就会从人间消失不见,被带到魔鬼的世界里去。 被那本书吃掉的人不计其数,光是到了我的手中之后,我亲自目睹被那本书吃掉的人就已经有三个了。’ 接下来,他就给我讲了那三个人的故事。请您二位原谅,我当时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什么,再加上他的口音十分难懂,因此我没有记住那三个人都是谁。只记住了,其中有一位大官,有一位江湖侠客,还有一个富商。 那三个人也都是不信这个男人的鬼话,打开那本书看了之后,就从人间蒸发了。我听完这个故事后,更加对这个男人反感了,再也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于是我就大声的对他说,让他赶紧离开这里,如果再不走,我就要叫伙计把他打出去了。 他见我实在不是买主,便打算离开。谁知道,就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起来。由于他口音实在难懂,我听了半天才勉强分辨出来他叫的是什么。 他一直不停的在叫着‘我的老天啊!我明明已经嘱咐过不要动我的箱子了,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这下又有一个人被吃掉了!’ 我当时被他的行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突然发疯了,于是我便想叫原本在这个屋子里处理账务的我的小儿子,去外面叫人把这个男人扔出去。可谁知道,我朝着门里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我。 我感到奇怪就也走进了这间屋子里,结果发现这间屋子里除了这个发疯的男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存在了。我的小儿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而在他平时用来算账的那张大高桌子上,放着一只看上去像是铜做成的小箱子。 那,就是现在这个男人手里抱着的那个。”说到这里,掌柜的又用手指了指那个长袍男人怀中抱着的箱子。 长袍男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把怀里的箱子抱的更紧了一些。 掌柜的接着说道:“当时这个箱子就放在那边的那个桌子上,看,就是这里。然后,在箱子的旁边,放着一本硬皮面包裹起来的厚厚的大书。虽然当时那本书是合起来的,不过的确像是刚刚被人翻动过的样子。 我见我的小儿子不在房间里了,第一反应是他出去到外面的一楼大厅里处理什么事情了。于是我便越过这个家伙,打开你们刚刚进来的这道门往大厅里看去。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我的小儿子的身影,我还以为是他到别处去办事了,便叫住一个正在给客人上茶的伙计,让他过来告诉我有没有看到我的小儿子去哪里了。他说他不知道,他没有看到我小儿子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后来我又叫来了其他好几个伙计,他们都表示说没有看到我的小儿子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的场景。 这个时候,这个家伙从后面抓住我,把我翻过去摇晃着我的肩膀说‘你不要再找你的儿子了,他已经被我的这本魔书给吃掉了!我进来的时候,明明告诉他不要碰我留在这个房间里的箱子了,可是你的儿子好奇心太重了。 他不经过我的同意私自看了我箱子里的那本书,现在已经被书上面的魔法带到魔鬼的世界里去了!'' 我当然认为这纯属是胡说八道,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荒唐的事情?于是我叫来了客栈中有活的伙计,因为一楼大厅客人众多,为了提高我们的服务质量,我早就下了一个规定。那就是在任何时候,大厅里至少都必须有一个伙计在场。 只要我把所有的伙计都叫过询问,一定会有人看到我儿子出去的情景的。结果没想到,所有的伙计都表示没有看到我小儿子出去的画面。 我还以为是当时他们忙着伺候客人,导致没有注意到。于是我又让他们把一楼当时吃饭的所有客人都挨着个的问了一遍,所有的客人竟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过我小儿子出去的情景。 这下我心里才开始乱了,因为您二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大厅里的客人非常的多。 而且,常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都知道,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直接去敲这扇门来向我的小儿子提出要求。所以,应该有不少客人都会多多少少的注意到这扇门才对。 而且远处的客人就算了,有好几张饭桌就紧紧的挨着这扇门的附近,我小儿子如果从这里出去的话,在这几张桌子上吃饭的客人不可能没注意到。 可是却没有一个客人表示,看到过我的小儿子从这里出去。这实在是不可思议,我们客栈中的伙计,当时负责大厅里服务的加起来有将近十多位,再加上在这里吃饭的将近几十位顾客。 这么多人一直在这个大厅里,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盯着这道门,可是若想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完全不引人注意的走到别处去,也根本不可能吧? 而这个房间只有两扇门,一扇通往大厅,一扇通往我的房间。我的房间我一直都在里面,如果这期间我小儿子打开门走入我的房间的话,我绝对会看得见。因为当时我是站在门对面的那一侧,和这个男人交谈的。 因此,我小儿子不可能从我的房间里离开。那么,他能离开的路线就只有一个,就是从大厅这道门走出去。可是大厅里那么多的人,都表示没有看到他出去的样子。他们都表示,自从看到这个装扮奇特的男人进入那扇门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走出来了。 我这才终于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于是立刻把这个男人关到了这个房间里,同时在这个房间的两道门外面,都派了伙计把守。另外,派其他的伙计去客栈中的每个地方寻找我的小儿子。 就在苦苦寻找无果的时候,负责给楼上高级客房登记账务的管账先生来告诉我。说不久前有一男一女两位客人来到了客栈里,uu看书 wwuukanhu 并且在登记册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于小兰和萧梨玉。 由于我们这里每天人流很杂,什么人都来这里吃饭住店,因此我们这里的人能听到很多消息。我当时立刻就想起来了,您二位就是江湖中盛传的,前几天刚刚被丐帮帮主亲自请去解决了神秘命案的‘江湖第一神探’还有他的表妹。 于是我马上便派人去楼上请了二位下来,希望二位能替我做主,把我的小儿子找出来!”说着,掌柜的痛哭流涕的跪了地上,不停的朝着小鲤鱼行礼。 小鲤鱼看了看小兰,问道:“怎么样?接吗?” 小兰回过身,重新打开门栓,推开门往大厅里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依然在外面交头接耳,之后她关上门,郑重的说: “掌柜的,你起来吧,你这个案子我们兰梨堂接了。毕竟,我刚才也亲眼确认过了,从这扇门出去,的确不太可能不被那么多人目击到。这个案子肯定使用了什么什么惊天的诡计,正是我们兰梨堂喜欢接的案子。” 跪在地上的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那个长袍男人突然张开嘴,用十分生硬难懂的腔调冷笑道: “哼,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可能破的了这个案子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案子。那个年轻人被我的魔书吃掉,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你们总不可能跑到另一个世界里去,把他给接回来吧?” 小兰看着长袍男人那浓密的毛发掩映下,闪烁着寒光的双眼,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七十九章 大变活人 小兰慢慢的退到小鲤鱼的身边,低声问道:“案子我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你亲自再调查一遍现场?或许这里存在着其他可以离开的密道什么的呢?” 小鲤鱼慵懒道:“不必了,这里是掌柜的自己的地盘,有没有密道掌柜的自己最清楚了。”说着,小鲤鱼走到掌柜的跟前问道:“这里有密道吗?” 掌柜的举手发誓一般的答道:“绝对没有!我们是正经开客栈生意的,要密道干吗?这个房间只有这两扇门能出入,连个窗户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途径悄悄离开。” 小鲤鱼点了点头道:“既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我还费那个劲干什么?来的路上我也看过外面的环境了,的确,在外面好几十个人上百只眼睛的监视下,想要不被人看到的从这里走出去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此,考察现场这件事,现在来做已经完全没必要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掌柜的。” 掌柜的道:“萧少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小鲤鱼道:“掌柜的,您和您消失的那位小少爷,是不是平常不经常见面啊?” 掌柜的一愣道:“额……没有啊,我刚才说了,我小儿子现在负责一楼大厅的账务,我们每天都有见面的。” 小鲤鱼眉头皱了皱,又问道:“哦?是吗?您确定,那位小少爷从小到大都和您每天都经常见面吗?” 掌柜的道:“萧少侠是问从小到大吗?如果是从小到大的话,那倒没有。我这个小儿子,刚生出来的时候,体弱多病,眼看就无法存活。 当时有一位路过的云游僧出了个主意,说要把他舍到庙里去当出家人,方可躲过夭折的命运。然后等满了十八岁之后,再还俗便可。 我和夫人当时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按照那位云游僧的说法去做了。果然,出家之后我那小儿子的身体就不再闹病了。我和夫人便终于放下了心,一心只等着他长到十八岁。 这期间,我和夫人都很忙,再加上那座庙的住持本身也不太喜欢我们去探望。所以,这期间我还真的和我那小儿子很少见面。” 小鲤鱼的眉头舒展开来,问道:“哦,我明白了。那小少爷是多久前满十八岁还俗的呢?” 掌柜的道:“大概……几个月前吧。” 小鲤鱼道:“小少爷回来后,您一定非常的高兴,每天都和他亲近的在一起吧?对他也特别的关注吧?” 掌柜的道:“这个……说来惭愧,我这个客栈的生意实在是太忙了。我那小儿子回来我高兴是肯定的,可是也很难经常和他在一起。只有有工作上的问题的时候,我们才会有交流。 而且,怎么说呢,就算抛开工作的原因不谈。我这个小儿子啊,在庙里呆了那么久,我总感觉他有点……有点太出世了。萧少侠您也能看出来,我就是一介俗人,平时的喜好都是俗人的爱好,而且也喜欢和朋友们说说笑笑,我喜欢和风趣的人混在一起。 我那小儿子则看上去总是一副世外高人、恬淡无欲、一点也不会开玩笑的样子,总让我觉得有些无趣。因此,平时我也不太想要和他亲近。 一是我怕自己惹来无趣,二来我也是怕影响了他。他毕竟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性格,我也不必太好去打扰他,要他硬来迁就我。” 小鲤鱼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有点跑题了,我们还是回到这个案子上来吧。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说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勘察现场了,这里是不可能有什么密道之类的东西的……” 小兰道:“可是,如果现场这里没有密道,也没有其他秘密途径,两边守在门外的人又根本没看到有人出去。那掌柜的小少爷到底去哪里了?难道真的被那本书给吃了不成?” 这时,一直不语的长袍男人轻蔑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们中原人真是奇怪,为什么连自己亲眼目睹的事情,都这么难以相信呢?” 小鲤鱼走到长袍男人坐着的椅子跟前,微微低下头,模仿着对方奇怪的口音说道:“因为我们这里有一句成语,叫做‘眼见不一定为实’,希望你以后要好好记住这句话……” 小兰一脸尴尬的扶了一下额头,看到掌柜的脸上明显露出质疑的神色,小兰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小鲤鱼的胳膊,把他往后拽了好远,恶狠狠道:“你干嘛啊?” 小鲤鱼依然模仿长袍男人的口音道:“对本案的最大嫌疑人进行询问啊……” 小兰用力拧了小鲤鱼一下:“好好说话!” 小鲤鱼揉着自己被拧的地方,改回正常的口音道:“哎呀!你不要下手这么狠嘛。你想啊,既然现场勘查不出什么问题,那么我们想要破解这个案子,只能从相关人员入手了。 相关人员只有两个,一个掌柜的,一个他。掌柜的刚才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我们现在可不就这剩下对这位神秘男人进行问话这一条路了吗?” 小兰道:“那你也给我好好像模像样的问啊,出什么怪声啊?” 小鲤鱼笑道:“好,这回我好好问行了吧?” 说完,小鲤鱼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重新走到长袍男人的跟前,严肃问道:“请问这位朋友,您怎么称呼?” 长袍男人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只是略微抬起头看着小鲤鱼回道:“我的名字,叫卡库路奇亚·多莫克·萨拉莫·艾特鲁那伊斯。” 小鲤鱼道:“你烫着了啊?什么叽里咕噜的一大堆,你来中原混这么久了,没个顺嘴的中原名字么?” 长袍男人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之后道:“没有,我还没有起中原的名字……” 小鲤鱼道:“那我替你起一个吧,你以后跟人谈生意的时候也能方便一点。我想想你叫什么好啊,额……看你一脸的毛,你就叫二毛吧。我说二毛啊……” 二毛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的不满,很不高兴的说道:“二毛?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我还是自己取一个吧……” 小鲤鱼眼珠一闪道:“哟,你还知道二毛这名字难听呢?看来你对中原的语言文字听了解的啊?” 二毛微微一怔,接着马上道:“我……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单纯的觉得读音不好听。” 小鲤鱼道:“起码比你那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要强吧?行了,就叫你二毛了。我说二毛啊,听你的意思,那位掌柜的小少爷,是被你的书给吃了?” 二毛见小鲤鱼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似乎有些摸不透小鲤鱼的用意,但他依然用十分神秘的语调道:“没有错,那个年轻人,就是被我的魔书给吃掉了,被吃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小鲤鱼道:“哦,也就是说,谁看了你这个书,谁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去到另一个世界是吧?” 二毛用力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小鲤鱼道:“那太好了,我这个人啊,活这么大个子,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那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也把那本书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行不行?” 小兰听后,急忙又跑到他身后低声道:“喂,你想干什么啊?现在事情还未查清楚,你这么轻举妄动万一受了伤害怎么办?” 小鲤鱼看着小兰道:“你难道真信那本书会吃人吗?” 小兰道:“就算那本书不会吃人,可是那本书上也可能有什么机关存在啊。江湖中能人异士多得很,只是你平时总教育我的事情。万一打开那本书,从里面射出一群毒箭出来,或者书上涂着什么剧毒呢?” 小鲤鱼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掌柜的那位小少爷的尸体现在就会躺在这个屋子里了。” 小兰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不要随便乱来为好……” 小鲤鱼笑着拍了拍小兰的肩膀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离远点,省的一会书吃人的时候也咬你一口。” 小兰见劝不动小鲤鱼,无奈之下只好退到了一旁。不过她依然保持着十分的警惕,退到位置后立刻把背在身后用布包起来的铜棍摘下来拎在手上,准备只要一发现有什么异动立刻抽出来投入战斗。 小鲤鱼重新对二毛道:“二毛啊,那本书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二毛道:“年轻人,你那位美丽的表妹说的很对,你还是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为好。” 小鲤鱼道:“我这个人就有这么一个毛病,想看什么东西要是看不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真是比死了还难受。你就把那本书拿出来给我看看,无论出现任何后果,我绝不会怪你。” 说着,小鲤鱼转过头对拎着棍子的小兰道:“喂,小兰,你给我听好了,一会儿我要是真的消失不见了,你可不许找这位二毛先生的麻烦啊。” 小兰面对如此荒谬的场面,无奈的点了点头。 小鲤鱼道:“行啦,快点吧,别墨迹了。” 二毛的语气开始犹豫起来:“我看,你还是听从你美丽表妹劝告比较好,那本书真的是极度危险的东西,你还是不要乱来……” 小鲤鱼忽然一瞪眼,厉声道:“把书拿出来!” 二毛被小鲤鱼突然的断喝吓了一大跳,身子在椅子上猛烈的抖了一下,之后慢悠悠的打开怀里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一本暗红色皮面的厚厚的大书。 在递给小鲤鱼的途中,二毛还不忘最后说道:“先说好了,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小鲤鱼重新露出笑容,用手接过那本书,却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放在手里转着圈看了几眼,说道:“呵呵,能吃人的书,真有那么厉害么?我还真的很想试一试呢。” 说着小鲤鱼做了一个想要打开书本的姿势,忽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对小兰道:“那什么,小兰,你和掌柜的先去外边吧。” 小兰道:“为什么?” 小鲤鱼道:“你们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啊。再说了,万一我打开这书,这书真的变大露出一张血盆大口出来,伸出獠牙把我给嚼碎了咽下去,你们看着也恶心啊。” 小兰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小鲤鱼道:“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们两个还是出去吧,如果一顿饭的功夫之后,我还没有从里面出来,那就代表我真的被书吃了,你们再打开门进来。” 小兰摇头道:“不行,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出去的!” 小鲤鱼往前凑了两步,来到小兰耳边低声道:“案子我已经破了,出于某种原因,我需要和二毛单独在一起才能解开谜底。帮个忙,带掌柜的出去。” 小兰诧异道:“你……你真的已经破了?你有把握吗?” 小鲤鱼道:“放心,我有把握。” 小兰这才大声道:“好吧,掌柜的,现在让我的手下,亲自试验一下这本书到底有什么名堂。为了不伤到您,您还是跟我一起去外边等着吧。” 掌柜的一脸的狐疑道:“啊?可是……那个……这也太……” 小兰不耐烦的催促道:“哎呀,什么这个那个的?快点跟我出去啦!”说罢,小兰连推带搡的把掌柜的推出了门外,从外面关上了门。 门外还有一大群围观的客人在,小兰觉得被众人围住有些不好意思,便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些客人你都已经问过话了,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干什么?只会干添乱而已,我看你还是赶紧让他们走吧。” 掌柜的道:“好吧。”说完,他叫来了几个伙计,想要把这些客人劝走。可无奈这些客人好奇心极重,无论伙计怎么劝阻,都不太愿意离开。 掌柜的想了想,对众人喊道:“现在谁主动离开的,这顿饭的钱就免了,而且无论之前欠过本店多少饭钱,一律一笔勾销。谁要是再继续留下来看热闹,我就收他双倍的钱!” 话音刚落,人群像被惊起的鸟群一样,呼啦啦一下子就全都飞走了。 小兰道:“掌柜的,你还真有办法。” 掌柜的道:“在一楼大厅里吃饭的,都不是有钱人。这事要是出在楼上雅间,恐怕这个办法就没那么灵了。” 正说着,两个人忽然听到身背后的房间里传来了两声惨叫。小兰一听,顾不得其他,双手一拧铜棍伸长,直接一棍子把木门劈开,从外面冲到了屋子里。 谁知道刚一进屋,她就愣住了。因为他看到,小鲤鱼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屋子的中央,旁边不见了那个被小鲤鱼称为“二毛”的外族人,反而多了一个面容白净,长相清秀十七八岁的男孩。 小兰道:“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小鲤鱼还没回话,小兰背后就响起了掌柜的喊声:“啊!阿定!你刚才去哪了?” 掌柜的从小兰身边飞速掠过,冲到年轻男人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激动的喊着:“阿定,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阿定则眼神有些恍惚道:“额?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掌柜的也被问懵了,uu看书 .uknshom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只好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小鲤鱼。 小鲤鱼笑道:“掌柜的,您的小少爷我已经替您找回来了。那个外族人二毛,也被我赶跑了,今后绝不敢再来找这家客栈的麻烦了。 至于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嘛,这‘神探’有的时候和变戏法的魔术师一样,都有一些不方便外传的独门技巧。这个案子的具体细节,我不方便说出来,还希望您能够理解。” 掌柜的用力点头道:“我理解,理解!萧少侠您聪明绝顶,武功盖世,有自己的独门绝技理所应当,我等平凡之辈绝不敢妄图打探萧少侠的奥秘。萧少侠能替我找回儿子,我就心满意足了,绝不敢再多问什么!” 小鲤鱼道:“还是掌柜的懂事,好了,既然小少爷已经回来了,也就没我们的事了。我们饭还没吃完呢,要回楼上去继续吃饭了。” 掌柜的赶紧吩咐伙计道:“快,给萧少侠和于堂主换一桌最上等的酒席!您刚才那一桌估计有些凉了,我重新给你上一桌热乎的您尝尝。” 小鲤鱼笑道:“那就多谢了,小兰,傻站着干嘛呢?走吧,回去继续吃饭了。”说完,小鲤鱼转身走出门外,径直往楼上走去。 小兰急忙跟了上来,满脸不解的问道:“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小男孩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个二毛又是怎么消失的?那本书到底……” 小鲤鱼打断她道:“上楼去自己的房间里再告诉你。” 第八十章 算他行 全新的一桌酒席很快就摆好了,客栈的伙计们退下之后,小鲤鱼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嚼了两下,皱眉道:“这桌比刚才那桌,其他的菜都进步很多,唯独鱼肉还是做的一样烂。为什么那些厨师都那么喜欢用调料把鱼本身的味道掩盖起来呢?” 小兰此时对鱼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十分急切的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小鲤鱼道:“刚才的什么事?” 小兰怒道:“你装傻是不是啊?” 小鲤鱼笑道:“我不是装傻,我只是觉得刚才这件事简直是我们遇到过的最简单的谜题了,甚至比正月十五那天你最早见到的那几条灯谜还要简单。我还以为利用他们上菜的功夫,你自己早就能想明白了呢。” 小兰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咬牙道:“你这条臭泥鳅,真是刚刚让人觉得你稍微有些招人喜欢的时候,你马上就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有多么讨厌。都知道你很聪明了,你至于这么嘲笑和打击别人么?” 小鲤鱼道:“我不是在嘲笑和打击你,我是在启发和训练你。这个问题真的很简单,我相信你只要在努力从头思考一遍,你自己也马上回得到答案的。” 小兰再次扶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一拍桌子道:“我想不出来!” 小鲤鱼道:“那我引导你一下好了,这件事我们要解决的是三个问题。第一,掌柜的小儿子到底去哪里了。第二,掌柜的小儿子到底是怎么在不被人看到的情况下出去的。第三,那个二毛到底是什么人。” 小兰道:“对呀,就是这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啊。” 小鲤鱼道:“你不是想不通,你是没自信而已。” 小兰道:“谁说的,我一直都很有自信的好不好?” 小鲤鱼道:“那你怎么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呢?” 小兰眨眨眼道:“我眼睛看到的事情?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诶……” 小鲤鱼道:“我问你,现场的环境你亲眼看过了吧?” 小兰道:“看过了啊。” 小鲤鱼道:“掌柜的小儿子有办法在不被人目击到的情况下,从那个房间里走出去吗?” 小兰底气有些微弱起来道:“应该……没有吧……” 小鲤鱼道:“怎么这么没底气啊?肯定一点。” 小兰大胆的提高了音量道:“从现场来看,那个房间里的人,应该没办法在不被人目击的情况下走出去。” 小鲤鱼笑了笑:“这不就完了。” 小兰不解道:“什么就完了?” 小鲤鱼道:“既然屋子里的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在不被人看到的情况下走出去,那就只剩下有一种可能了啊。” 小兰道:“你的意思是……掌柜的小儿子根本就没走出那间屋子?” 小鲤鱼道:“对呀,除非我们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吃人的书,否则,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小兰道:“可是,那间屋子里根本没有能够藏人的柜子之类的东西啊!而且就算有,掌柜的也一定早就搜查过了,掌柜的小儿子根本不在那间屋子里啊。” 小鲤鱼又夹了一口菜放在嘴巴里品尝了几下,之后道:“所以我才说你没自信啊,你仔细想想看,通过环境勘察我们得知掌柜的小儿子只有还留在屋子里这一种可能。可是屋子里有没有其他藏人地方,那么很明显的,他根本就没藏,而是大摇大摆的和我们呆在一起。” 小兰挠着头道:“大摇大摆的和我们呆在一起?可是当时房间里除了掌柜的,你还有我之外,就只剩下……啊!不会吧?” 小鲤鱼道:“会的。” 小兰瞪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二毛就是掌柜的小儿子?” 小鲤鱼道:“这是唯一的解释,不是吗?” 小兰道:“可是,这不合理啊!” 小鲤鱼道:“哪里不合理?” 小兰道:“就算是粘上胡子,穿上奇怪的长袍,再故意改变口音。要想瞒过不熟悉的陌生人或许可行,但想要瞒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有点难吧?” 小鲤鱼道:“我在观察完现场,推测那个二毛有可能就是掌柜的小儿子易容改扮的之后,就首先想到这个疑点了。所以,我才会问掌柜的那些问题啊,还记得我问过掌柜的什么吗?” 小兰道:“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像问过掌柜的,是不是从小到大都和他的小儿子一直十分的亲近。” 小鲤鱼道:“还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小兰道:“我记得,他好像是说,他那个小儿子从小因为体弱多病,怕养不大,所以送到庙里出家了,是几个月前满十八岁之后才还俗回到家里来的…… 哦!我明白了,虽然掌柜的和那个二毛是亲父子爷俩没错,可是却因为特殊的原因,从小到大都很少见面。 所以,掌柜的对自己儿子的容貌、声音和体型等等,都没有其他的父子之间那样的熟悉。因此,他的小儿子乔庄改扮成二毛之后,他才没有看出来。” 小鲤鱼道:“没错,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后,我就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二毛,就是掌柜的小儿子改扮的了。其实这件事看上去很不可思议,好像除了神怪之外,人根本无法做到似的。但只要看穿了改扮的事情,一切就十分简单了。 按我推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掌柜的小儿子在中午的时候,先把一切改扮所用的东西都准备好,藏在自己平时管账的房间内。那个房间里虽然没有能藏下人的地方,但是藏下一些假胡子和衣服之类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藏好东西后,便开始等待机会,由于他平时一直在掌柜的隔壁房间办公,因此对掌柜的作息时间很熟悉。当他估计时机成熟的时候,先走进里面的房间,对掌柜的说外面有个奇怪的人要见他,准备卖给他很多古董。 他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爱好是什么,故意选了这个借口,引掌柜的就范。果然,掌柜的一听便决定让那个人进来。之后那个小儿子就关好和掌柜的房间想通的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从暗处拿出装有假衣服和胡子的包裹,从大厅的门出去,一直走到客栈的外面。 之后,在客栈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上衣服,改扮成‘二毛’,再大摇大摆的从大厅走进客栈,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进那扇门。” 小兰打断道:“等一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完全可以直接在屋子里换上衣服就行了啊?” 小鲤鱼道:“那样不行,因为他知道掌柜的一旦发现他‘自己’不见了之后,肯定会出去向大厅里的伙计和客人询问的。如果那个时候,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说根本就没看到过一个穿着怪异的外族人从客栈外面进来的话怎么办? 掌柜的说的很清楚,那个房间只有两扇门,二毛不可能从掌柜的办公的房间进去,只能从大厅那扇门往里进。如果大厅中的伙计和客人都没有人看过那个外族人从客栈外面进入那扇门的话,那么掌柜的很可能就会起疑心,而看穿这个诡计。 毕竟,没有人能莫名其妙的就从那个房间里冒出来,孙悟空还需要从石头缝里往外蹦呢,那个房间里连块石头都没有。 所以,掌柜的小儿子必须要出去一趟,在客栈外面换好衣服,再当着一楼大厅客人的面走进来。只有这样,这一切才合理。 而且在掌柜的叙述的时候,也明确的提到了,一楼大厅里的客人的确看到过一个外族人从客栈外面进来。” 小兰道:“可是这样的话,不就前后矛盾了吗?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是那个小儿子和掌柜的说完有个怪人要见他之后,拎着包裹走出客栈外面去的,那个时候他一定也被一楼的人看到了啊! 可是为什么,后来一楼大厅中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的表示,根本没有看到过那个小儿子从那扇门里外出呢?” 小鲤鱼笑道:“这并不矛盾,那个小儿子的确是在那个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走出去的,可是你不要忘了一点,掌柜的自己认为自己的小儿子消失是在那个外族人进客栈来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估计是那个小儿子假装成二毛进屋之后,在言语中故意暗示过掌柜的。比如说‘你们外面那个房间的年轻人很没礼貌啊。’或者‘我把箱子寄存在你们外面那个年轻人那里了’等等。 总之,掌柜的当时本身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小儿子消失是在外族人进入到客栈里之后发生的。所以,他在询问一楼大厅诸人的时候,问的问题也是‘从外族人入客栈之后的这段时间内,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小儿子从这扇门里出去。’ 那些伙计和客人当然说没有了,掌柜的又没问在那个外族人进来之前,他的小儿子到底有没有出入过,大家自然也就没人主动提出这事。还以为,外族人进来之前,少东家外出是去办一些和此事无关的事情呢。” 小兰道:“可是,那些人难道就不纳闷吗?因为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个小儿子拎着包裹在客栈外的某地换装进来的话,那就代表,那些一楼的人看到他出去后再也没见他进来过啊。只有出没有进,难道没人觉得奇怪?” 小鲤鱼道:“这还是你心里存在着一个盲点,你要注意,从那个房间里出去,只有两扇门可走。但是从客栈外面回到客栈里,入口却多的是。别忘了这是本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前后左右供客人进出的门有很多。 那些客人估计是认为少东家不久前从前面走了出去,办完事之后,因为某种原因绕到某个后门或者侧门回到客栈里面了。 这种事应该很常发生才对,再加上,掌柜的言之凿凿的表示,自己的小儿子是在外族人进来后才消失的。那一楼众人见掌柜的说的如此坚决,还以为掌柜的在外族人进来后亲眼见过少东家呢,所以大家才会觉得没看到那个小儿子从大门原路返回有什么奇怪的。” 小兰用手指缓慢的摩挲着自己雪白的下巴道:“你这么一说,倒也解释的通。只是,就算掌柜的小儿子能够做到这些事,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做出这种荒诞可笑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动机?” 小鲤鱼道:“他的动机,就是要‘荒诞可笑’。” 小兰道:“你又说我不听不懂的话了。” 小鲤鱼道:“你仔细回想一下,掌柜的说过什么?他是不是说过,他平时即使工作不忙的时候,也不太愿意和这个小儿子近亲呢?还记得是为什么吗?” 小兰回想着道:“额……我记得好像是说,掌柜的觉得他那个小儿子有点太出世、太无趣了吧。毕竟在庙里长大,掌柜的觉得他的性格还是和庙里生活的时候一样,所以平时不喜欢去打扰他。” 小鲤鱼道:“这就是掌柜的小儿子之所以要化妆成二毛,演出这样一出闹剧的原因。他小时候去庙里,本来就不是自愿的,纯粹是为了保命而已。他天生的性格应该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活泼风趣,喜欢说笑交朋友的人。 可以想象,这种性格的人,在庙里生活十几年,一定是十分痛苦和压抑的。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满了十八岁,按照约定还俗回到家里来。他可能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回到自己喜欢的世俗生活中了。结果却没想到,自己的家人竟然对自己产生了误会。 特别是自己的父亲,竟然误以为自己长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僧’,故意的疏远自己,不和自己亲近。 其实,我估计那就是那个小儿子刚从庙里回来的那几天,有点不太适合庙外面的生活节奏而已。因此才导致了开头的那几天可能有些沉默寡言的样子,才让家人们误会了。 之后,等他适应了家庭的生活节奏后,想要去主动和自己的家人亲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家人竟然都在有意的躲着自己了。 他就算想要努力表现自己风趣和世俗的一面,也没有机会,因为家人都故意躲着他。他的家人还是把他当做出世的高僧看待,特别是他的父亲,更是觉得他是一个一点也不懂开玩笑的无趣之人。 于是,他就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利用这一出‘会吃人的魔书’的闹剧,向全家人,特别是他的父亲证明一下————他也是个很会调皮捣蛋,很懂开玩笑的人。” 小兰哭笑不得的说道:“不会吧,就为了这个?就闹出这样的事情出来?这是你胡乱猜的吧?” 小鲤鱼笑道:“一开始是我胡乱猜的,但是后来在你们出门去之后,得到了当事人的亲口承认。” 小兰无奈的摊手道:“好吧,算他行……诶,对了,你既然看穿了他的诡计,干嘛不当着掌柜的面揭穿他啊?” 小鲤鱼道:“如果当着掌柜的面揭穿了他,掌柜的有可能会更加的亲近二毛,但是也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生气,uu看书.uukanshu.o之后对二毛更加的疏远。如果真的因为我当众揭穿,导致他们父子关系恶化,岂不是一件憾事? 再说了,这个诡计本身很简单,就像我说的,只不过是很多人没有注意到其中的诀窍而已。如果我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个诡计说出来,那么大家也只会觉得‘哦,原来这么简单啊’而已。 但是,如果我和那个二毛配合演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的话,不但二毛可以假装无辜的回到他父亲的身边,不用担心他父亲对他有任何的责怪,我也能显得更加神秘厉害不是? 这个客栈是人流密集之地,掌柜的又喜欢说笑,如果我刚才做的事情被他传出去。说我萧梨玉‘孤身一人从会吃人的书中把进另一个世界的男孩救了出来’,人们指不定会多么更加的崇拜我呢。” 小兰翻个白眼道:“说那么半天,就最后一个是真实的目的吧?诶,我就不懂了,你之前最怕出名了,现在干嘛这样主动的给自己增加名气啊?还故意利用看上去这么离奇神秘的事件,你不怕人们把你传说成半仙、怪物?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鲤鱼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我想自己给自己绑紧点。” 小兰疑惑道:“自己给自己绑紧点?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不是有那些‘暗恋我的人’在暗处拼命的想让我出名吗?那也就是说,我到了一定的名气之后,他们就有可能会对我采取什么行动。既然这样,我就干脆自己帮他们一把,加速他们的步伐,好让他们早点出来找我。” 第八十一章 最好的动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不过,此时小鲤鱼和小兰来到的地方,虽然酒家不少,但却没有杏花。 两个人自从离开那座少东家差点被一本书吃掉的客栈之后,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南行去。一路上又先后替人破了几个案子,让萧梨玉以及兰梨堂的名声在江湖上越来越响亮。 不过,即使如此,只要两个人不主动太过招摇,就这么普普通通在街上赶路的话,没见过二人的人几乎没有会觉得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那两位大人物。 这主要得益于两点,首先当然是小鲤鱼自身过于平凡的长相,他的外貌和气质一点都不像武林高手,这让他获得了一种天然的保护色。其次,小兰虽然容貌出众,但是看上去却毫无江湖气。 江湖中人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存在的,特别是混迹江湖中的女子。因为女子本身就比男人混江湖更难,所以,只要混久了江湖的女人,身上总是会散发出一种和平常女子不同的气场出来。即使她们装的再优雅、再腼腆,也难掩其江湖儿女的本色。 而这些特质,小兰统统都没有,因为她进入江湖之后,就一直跟在小鲤鱼身边。小鲤鱼就像一道天然的过滤网一样,把江湖这个大染缸会给女子染上的各种颜色,在小兰的身边为她过滤掉了。 再加上两个人穿戴都很普通,小鲤鱼是不习惯穿好的,小兰则是不屑于穿好的。因为多好的她都穿过了,对她而言华美的衣服一点也不能勾起她的兴趣。 因此,当她们二人在清明节这天走到一座城市当中的一家酒馆里时,旁边的人几乎都拿他们当成了一对普通的男女客人。 这座酒馆只卖酒菜,不供客人住宿,因此雅间很少,一楼二楼大部分地区都是大厅。雅间里有人,小鲤鱼便挑了二楼大厅一间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由于中午时分,吃饭的人很多,上菜比较慢。在等上菜的时间内,小鲤鱼指了指窗外道:“反正没事干,不如来练习一下你的观察能力。” 小兰道:“你又想出什么馊主意啊?” 小鲤鱼道:“你难道没发觉吗?我一直都在找各种机会训练你啊。” 小兰道:“可是,有你不就够了吗?你那么聪明,又不需要我。” 小鲤鱼道:“我不能每时每刻总在你身边啊,你总有需要依靠自己的时候。” 小兰弱弱道:“可是……就算你想训练我,我能行吗?若是练武功什么的也就算了,就算没什么天分,只要肯下苦工也能练出一些成绩来。可是这破案推理的本事……” 小鲤鱼笑道:“破案的本事也一样,没有那么神秘。虽然有一些天分的成分存在,不过更大的原因是很多人没有找到窍门而已。 我相信,在我的指导下,你会进步神速的。给自己一点信心,来,从这里看出去,看看外面大街上来往的那些人。试着通过他们的衣着、外貌和行动来推测一下他们都是干什么的,或者他们正在干什么。” 小兰把头略微往窗户跟前靠了靠,看了一会儿之后道:“街上人这么多,我不知道从谁下手啊。” 小鲤鱼用手轻轻的指了指其中一个神色匆匆的年轻男子道:“你看看那个人,穿灰土色衣服的男人,你看他是要去干什么?” 小兰托着腮,微微皱着眉思索道:“额……那个人手上拎着两包黄色的纸包,那种纸包通常是药铺用来包药材的。看上去他应该是刚从药铺买药回家吧,我说对了吗?” 小鲤鱼点头鼓励道:“对了,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 小兰笑道:“那是因为你故意挑了个最简单的吧,毕竟手上里拎着草药也太明显了。” 小鲤鱼道:“可是道理都是一样的,你就按照这种思路继续下去吧。来,看看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小兰又思考起来道:“额……那个人面色红润,身材十分的肥胖壮硕,衣着面料也比较好,只是不太干净而已。看上去他不太缺钱,算是个有点富裕的男人。不过除此之外,我看不其他的东西了,他是干什么的我完全不知道。” 小鲤鱼道:“他是个杀猪的屠夫。” 小兰道:“诶?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就因为他的体型比较肥壮?” 小鲤鱼笑道:“当然不是,如果天下的胖子都是杀猪的,猪早就被杀绝了。” 小兰道:“那你怎么看出他是杀猪的屠夫?” 小鲤鱼道:“你看他的衣服,胸腹部和两只胳膊肘以下的地方十分的油腻,被太阳光一闪都会发出光芒,可见一定是经常抹上油导致的。 而且,虽然他那件衣服本身就是暗红色的,可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胸腹部和胳膊上的红色比较深,那是血液留在上面的痕迹。 而从他衣服其他没有这种痕迹的地方看来,这件衣服做了不久,还算是新衣服。能把一件新衣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衣服的那些位置上,沾上这么多血和油的人,只有杀猪的屠夫。” 小兰沮丧道:“这不公平啊,我也注意到了他衣服的痕迹,可是我根本不懂怎么杀猪啊。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推理嘛。” 小鲤鱼道:“天下之大,每个人没见过的东西都多了去了。今天我告诉了你,以后你再遇到相同装束的人,不就知道他是杀猪的了吗?好了,再看看那个,就是那个男人。” 小兰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道:“那个男人,穿着比较普通,年轻大概不到四十岁,此刻正在一个卖丝线的摊位上挑着丝线。 他先是拿起了一捆丝线,扔下几枚铜板刚要走。那个摊主叫住了他,让他把手里的丝线放下,从旁边拿了另一捆给他。 估计应该是他刚才贪便宜,拿了一捆比较贵的丝线想要走,然后被摊主叫住给换了回来吧。除了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情,我真的看不出来他其他了。这个男人看上去和你一样没特点,他……啊!” 忽然间,小兰失声叫起来。小鲤鱼当时也看着窗外,盯着那个男人,他也立刻发现了小兰惊叫的原因。 原来是一辆大号的马车失去了控制,从街那边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由于事发突然,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马车就快要撞上自己的时候,才突然惊觉,往四外惊险的散去。 然而,还是有人没有躲过,被马车的车沿狠狠的撞了一下,直接撞飞出了十几步远,滚落在地上。被撞的正好就是刚才在楼下丝线摊位上买丝线的那个男人。 马车在撞完那个男人之后,继续往前疯狂的冲去。小鲤鱼说了声:“我去拦车,你去救人!”之后,便从二楼的窗户中施展轻功朝着那辆马车飞了过去。 小兰从惊愕中醒过味儿来,答应了一声:“哦!”之后,便跟随着小鲤鱼也从二楼的窗户跳下,直奔那个被撞到的男人而去。 那男人周围已经围上了一些人,不过那些人只是围拢在他几步远的旁边,交头接耳的看着他,没有人敢上前。 小兰落地后,紧跑几步分开众人来到了那个男人身边,她蹲下身子询问道:“喂,你怎么样?你感觉哪里痛?我这就想办法找人带你去附近的医馆……” 没想到那个男人却一把抓住小兰的胳膊,嘴巴一开一合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因为伤势过重,音量发不出来。 小兰一见,急忙把自己的耳朵凑到那个男人的嘴巴旁边说道:“你想说什么?” 只听男人微弱道:“告诉……天华绸缎庄的……王……老板……让他们小心被杀……我……我……我……”突然,男人的声音停止了。 小兰焦急的追问道:“你怎么了?你还想说什么?喂,喂,你怎么了?” 追问了很久,那个男人还是毫无反应。小兰直起腰低头一看,男人已经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了。她颤巍巍的把手放到他的脖子上,但瞬间就缩了回来。 他死了! 这是小兰第一次遇到,有人如此近距离的死在她的旁边,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阵恶心。 这时,小鲤鱼已经把失控的马车拦了下来。他把马和车分离,将马栓到了一个结实的地方。然后,他便快步的来到了小兰的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小兰默默的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这个人,刚刚死了。” 小鲤鱼看到小兰的脸色,知道她可能是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人死过,心中有些不适。 于是他走到小兰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人生无常,你别太往心里去,他的死你没有任何责任,毕竟这样的意外谁也预料不到……” 谁知道小兰却说道:“不,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布置的杀人事件!” 小鲤鱼略微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兰答道:“刚才这个人临死之前,对我说了最后的几句话。” 小鲤鱼立刻表情严肃起来问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小兰道:“他跟我说,让我去告诉天华绸缎庄的一个叫王老板的人,让他们小心被杀。接着,他还没说出来凶手是谁,就断气了。” 小鲤鱼道:“这么说,这次马车事故不是一次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咯?” 小兰双眼微微眯起来道:“没错,一定是有人故意设计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这个男人,并且伪装成意外的样子。只是那个凶手没有料到,在被撞之后,这个被害者没有马上死去,临死之前告诉我了这些话。 很明显,这个被害者知道害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而且他还认为,那个凶手在杀了自己之后,会去杀绸缎庄的王老板。也就是说,凶手要杀的是两个人。” 小鲤鱼道:“不,不止两个人。如果这个男人只认为,凶手要杀自己和王老板的话,应该会对你说‘去告诉王老板,让他小心被杀’,而不是说‘让他们小心被杀’。注意这里用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小兰道:“你是说,凶手还可能杀害更多的人?” 小鲤鱼点点头道:“恐怕是这样。” 小兰攥紧拳头愤愤道:“可恶,竟敢当着我兰梨堂堂主的面杀人,而且还是想要杀一群人!真是可恶至极!我非要揪出这个背后的凶手,用棍子把他活活打扁不可!臭泥鳅,这个案子我们兰梨堂接了!你马上给我查出凶手来!” 小鲤鱼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沉思了一会儿道:“他是在被你用来训练推理能力的时候被杀的,这难道不是冥冥中的一种巧合吗?我看,不如你试着自己来破掉这个案子,当做是推理练习的实战训练。” 小兰立刻犹疑起来:“诶?可是……” 小鲤鱼道:“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协助你调查的。如果你实在查不出来,我会出手的,有我在你身后,不用怕。” 小兰听到小鲤鱼的鼓励之后,逐渐恢复了一些勇气,激动道:“好!就这么办,这就是本堂主亲自处理的第一个案件!额……我接下来该干什么?” 小鲤鱼道:“报官,然后把你听到的被害者死前的留言告诉这里的捕快,然后请他们派仵作来验尸。” 小兰道:“你不是说要让我来查吗?干嘛还要报当地的捕快啊?” 小鲤鱼道:“你看看旁边围观的人有多少?就算我们不报官,早晚有人报的。而且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既然那个凶手要杀更多的人,我们必须借助当地捕快的力量,才能快速找到凶手可能下一步要杀的目标是谁。” 小兰点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办吧。” 接下来,小鲤鱼陪着小兰去官府报了案,好在这座城的县衙门里案发地很近,很快捕快们来到了现场。 在现场勘察了环境,以及对周围围观的群众进行了大量的询问之后,捕快们基本弄清了事发的过程。之后便带着被害者的尸体,刚才失控的马车和车主人,以及小兰二人一同回到了县衙门。 到了县衙门之后,一个姓段的捕头接待了小兰他们。由于小兰对来到现场的捕快说出了被害者的死前留言,因此段捕头也不敢怠慢,把小兰当做重要的知情人进行了询问。 询问完成之后,段捕头道:“看来这个案子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背后可能涉及到一个连环的杀人计划。多谢于姑娘提供的线索,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就行了,于姑娘还是趁早回家休息吧。于姑娘是女孩子家,牵扯到这种恐怖的案子里来不合适。” 小兰道:“段捕头,我要求和你们一同调查这个案子。这个人是在我的眼皮底下被撞死的,又在临死之前向我说出了最后的嘱托,无论怎么看,我都有责任把这个案子管到底。” 段捕头脸上露出看小孩子的表情:“哦,呵呵,于姑娘,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只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凶杀案,你一个女孩子家……” 小鲤鱼凑到小兰耳边道:“这回知道出名有什么好处了吧?” 小兰摆出一副傲气威风的样子,挺胸正色道:“段捕头,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段捕头见小兰充满贵气的容貌气质,还有她此刻如此傲慢的样子,深怕她是什么微服出巡的大人物。急忙客气的问道:“在下不知,还请于姑娘指教。” 小兰道:“我就是兰梨堂的堂主,于小兰。旁边这位,就是现在的‘天下第一神探’萧梨玉。” 段捕头一听,立刻脸色大变,躬身施礼道:“哎呀,原来是于堂主和萧少侠,失敬失敬。” 小兰道:“我现在可以和你们一起查案了吗?” 段捕头道:“这个……在下久闻二位的大名,如果能得到二位的相助,那是在下的荣幸。于堂主想要参与调查,自然是完全没问题的。” 其实这个段捕头,倒不是从心里真的对小兰和小鲤鱼如此的崇拜。只是这附近得区域都是丐帮的重要势力范围。这片地区内任何官差做事都得买丐帮的面子,不然在此地你很难混下去。 既然有人传说这两个人是丐帮帮主的座上宾,那很可能和丐帮关系匪浅。自己也就不好对他们态度太生硬,主要是怕得罪了丐帮。 段捕头道:“接下来,这个案子给如何开展调查,还请于堂主和萧少侠指示。” 小兰道:“首先,你们先要弄清楚这个死者是谁,查清他的来历。然后,在派人去天华绸缎庄找那个王老板。如果杀害被害人的凶手,也有杀害王老板的动机的话,那么那个王老板很可能会知道凶手的一些线索。” 段捕头一听,这些事情本来也都是官府调查的时候应该办的正常事项,没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也就故意卖个人情道:“好,在下这就按于堂主的吩咐去做。” 由于现场围观的人很多,而这个死者又是本城中居住的本地人,没用多久的功夫,就查出了被害者的详细信息。 被害者名叫钟万福,年龄三十五岁,家境十分的贫困,至今没钱娶妻生子。好在他父亲去世前给他在城里留下了一套房子,再加上他平时偶尔去各处找点零碎的工作来做,让他勉强能够温饱度日。 段捕头道:“这个钟万福生活贫困,除了吃穿之外,几乎拿不出多余的钱来,肯定不是为财杀人。听周围的邻居说,他平时也没有和谁有过矛盾。 他这样的男人,也不可能有女人愿意多看他一眼,因此也不存在情杀的可能。无论怎么看,钟万福都不像是有人会设计谋划出那么复杂的计划来杀掉的目标。因为他实在太平凡了,杀死他几乎没有人会得到任何的好处。” 小兰分析道:“但是,事实就是他就是被如此设计巧妙的计划给杀掉了,可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有探查到的隐情。对了,那个失控马车查的怎么样了?找到车主了吗?” 段捕头道:“回于姑娘,车主早就找到了,可是不管我们怎么询问,那个车主都坚持称这次马车失控就是个意外。” 小兰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能设计出如此精妙杀人计划的凶手,绝不会轻易在这种事情上露出马脚。估计,就连那个马车主人自己也根本没见过凶手的样子,所以,从马车主人身上我们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段捕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兰道:“把那位王老板找来,看看他知道些什么。” 段捕头道:“是,在下这就去派人。” 没过多久,一位身材高大,衣着颜色十分鲜艳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县衙中。段捕头负责在主人的位置上进行询问,小兰和小鲤鱼则坐在旁边的位子上旁听。 段捕头道:“王老板,钟万福这个人你认识吗?” 王老板的脸上沁出了汗珠:“回大人的话,认识。” 段捕头道:“那,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他发生了什么事吧?” 王老板道:“刚刚听说的,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那件事,我有几个出门给人送货的小伙计也正好目睹了全过程,不久前回来向我报告的。” 段捕头道:“很好,那么我问你,你知道有谁想要杀死钟万福吗?” 王老板吞了一口口水,擦了擦汗道:“这个……小的不知。我与钟万福多年前因为一件事结识,但是毕竟我们不是一路人,平时几乎和他没有什么来往。谁想要杀他,小的并不知情。” 不但小鲤鱼和小兰,连段捕头都明显的看得出来,王老板的神色如此紧张,一定有什么隐瞒之处。于是段捕头忽然用冰冷的语气道:“王老板,我劝你不要对官府撒谎哟。” 王老板连忙作揖:“不敢,不敢,小的没有撒谎,绝没有撒谎!” 段捕头道:“哼哼,姓王的,我劝你不要撒谎是为了你好。你知道钟万福被车撞死之前说了什么吗?实话告诉你吧,他说让我们去找你,告诉你让你小心点,不要像他一样也被杀掉。” 王老板一听此话,顿时浑身一颤,险些腿软摔倒在地。 段捕头见他如此反应,冷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杀他的凶手,不止想杀他一个人,也想杀你,还有其他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人。你要是故意藏什么秘密知情不报的话,最后吃亏的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你现在要是把一切都告诉我们,我们可能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在那个凶手杀掉把你也杀掉之前抓住他。要是你再这么和我们撒谎下去,那到时候那个凶手用什么东西来撞死你,我们可就管不着了……” 王老板一听,立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张道:“启禀大人,小的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求大人务必要抓到凶手!不要让他来杀我们剩下的其他人!” 小兰的眼睛一亮,刚想插话,被旁边的小鲤鱼按住了手掌,于是便没有做声,继续坐在一旁旁听。 段捕头听到王老板的话后,厉声道:“看来,你的确知道一些钟万福之死的内情咯?” 王老板道:“是,我知道。我刚才之所以撒谎,是因为我不想惹麻烦才故意要和他撇清关系的。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凶手不是朝着钟万福一个人来的,是朝着我们所有人来的,因此我必须如实禀报了!” 段捕头道:“你们所有人?什么意思?钟万福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老板用袖子用力的抹了两把汗珠之后,开口道:“启禀大人,是这样的,钟万福,我,还有另外三个人,十年前因为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同时乘坐了一艘大船前往南方办事。 那艘船在行驶途中,遇到了暴风雨,导致船翻了,所有人都落了水。当时的场景十分的混乱,有很多人都淹死在水中了。还好,我们五个人都会水,水性还都不错,刚好凑在一起结伴往岸边游。 在游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听到有人在喊救命。老远一看,是一位上了些年纪的男人趴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正在拼命的挣扎着。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并不会水,而且眼看着就要体力不支沉下去了。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五个人也都是受害者,而且距岸边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便打算不管那个呼救的人自己游到岸上去。 虽然听上去有些无情,可是当时那种情况,实在太混乱了。每个人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我们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他的人。 就在我们刚要游走不管那个男人的时候的时候,那个呼救的男人发现了我们,他对我们大喊说,只要我们谁能救他,他就给我们一大笔钱。 当时我们五个人都不算是富裕的人,听到之后都动了心。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率先表示愿意去救他,因为带着一个人游泳是很费力气的。 当时天气很不好,水面不停的翻滚,那么远的距离,我们自己能不能游到岸边还不确定呢,谁也不敢冒险去多带一个人走。因为万一出一点意外,自己也会被拖累死。 那个男人见我们犹豫,便开始喊价,价格越喊越高,最后我们五个人虽然都不太愿意冒险救人,可是也都舍不得马上离开那里。 最后,忘了是谁先提出来了一个主意,说我们五个人可以轮流带着那个人游。一个人带着他游肯定十分的吃力和危险,但是如果平摊到五个人身上的话,那么每个人的负担就减轻很多了。而且,那个男人开的价格很高,即使我们五个人平分,最后每个人也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 我们五个人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同意了这个方法,同时朝着那个呼救的男人游过去。接下来我们五个人就轮流的背着那个男人,一路游到了岸上。 上了岸之后,我们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南方一位有名的大财主。那位财主在我们获救之后不久他就给了我们每个人一笔银子,但是那笔银子虽然数量也不少,可是总数却远没有他当时在水中答应给我们的那么多。我们五个人都很生气,骂他说话不算话,是个小人伪君子。 那个财主却对我们说:‘我平时最喜欢乐善好施,再多的钱我也不在乎施舍给别人。你们救了我,我理应要报到你们。可是通过你们在救我时候的犹豫之态我看出来了,你们五个人虽然心地不能算是彻底的坏人,可是也都是一些贪财自私,无利不起早之徒。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的性格,是存不住财的。只有像我这样不贪财的人,最后才能成为财主。你们这样的人,即使我现在给你们再多的钱,你们也会挥霍一空,很快又会受穷了。 你们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忍你们日后再次受苦受穷,因此我想了一个办法。我先给你们一部分银子,作为你们的本钱,你们可以利用这些钱去做买卖、置办田地、又或者找些稳定的工作。 然后我将之前答应你们给你们的银子剩下的那部分,以你们五个人的名义存到钱庄里去。等到十年之后,你们才能取出来得到自己剩下应得的那部分。uu看书 .uuah 到了十年之后,如果你们其中的某些人,利用我给的本钱把日子过的很好了,那么我那些钱就全当是锦上添花的贺礼。如果你们其中的某些人,那个时候再次贫困潦倒了,那些钱就当是我最后一次接济你们,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十年后的那笔钱还是很快被你们挥霍空了的话,我也就没办法了。我为了不让你们日后受苦受穷,布局了一个十年的计划,也算对你们仁至义尽了。’ 虽然当时我们不是每个人都从心里愿意接受这个方法,可是毕竟钱是人家的,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同意这么办。 那个财主也没有食言,过后很快就在钱庄里以我们五个人的名义存了一大笔钱。而且那个财主特意嘱咐过钱庄的人,一定要十年过后才能让我们取出来,之前无论谁去都不给。 最后还做了一条补充说明,毕竟十年的时间不算短,如果在这期间,我们五个人中有人因为意外或者疾病死掉的话,那么他的那一份就会自动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也就是说,到了日期之后,还剩下几个人,那笔钱就会平分给剩下的人。” 小兰听到这里,最终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插言道:“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明显的杀人动机吗?一定是有人想独吞那笔钱,才制定计划想要把其他的竞争者都给杀掉。 第一个被害者钟万福已经死了,接下来那个凶手的目标就是你们剩下的四个人。不,是三个人,因为凶手也一定在剩下的四个人当中!” 第八十二章 红与绿 根据王老板提供的内容,没用多长的时间,段捕头就命人就把当初一起背那位南方财主过河的五个当事人中,依然还活着的四个人全都找齐了。 这四个人分别是: 一、王老板。本名王永发,四十二岁。早年当过染坊的小伙计,现在是天华绸缎庄的老板。虽然称不上大财主,但在本城中也算是十分有钱的人。家中有一位夫人,育有三子,据说外面还有不少情人和私生子,但都是传说并没有证据。 二、薛文志。三十九岁,城中一所学堂的教书先生。教书赚的虽然不多,不过其本人擅长绘画,利用闲暇时间替别人画画赚取一些外块。不算富裕,但温饱不愁。家中有一位妻子,以及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三、鲁正。五十七岁。是城西一座窑口的工人,专门负责给各种瓷器上色。工作十分辛苦,且经常需要忍受高温。由于工作的原因,至今尚未娶妻,是光棍一人。不过据说他前几年认了一个干儿子,是窑上的一个年轻男人。本来二人以师徒相称,最后关系发展的越来越近,便认作了干父子。 四、莫林氏,人称林大嫂。五个人中唯一的女人,也是年龄最年轻的一个,今年二十九岁。十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拿着钱回到老家嫁给了一个自己早就相中的姓莫的男人。 他的丈夫本来是个老实本分的木匠,手艺很巧,自己开了个木器店。小两口生活很安逸,并育有一子。但三年前飞来横祸,丈夫因为意外身亡。 自那之后,莫林氏并没有改嫁,而是带着儿子继续一个人生活。她不懂木工,自然无法继承丈夫的木器店,好在她手很巧,刺绣功夫一绝。平时会替大户人家绣一些衣服被褥什么的,勉强够母子二人生活。 除了王老板之外,另外三个人被叫到衙门里来之后,均显示出十分震惊的样子。他们纷纷表示自己没有听说钟万福意外身亡的事情。这也难怪,因为除了王老板,其他三个人都不是住在闹市区,消息不会传的这么快。 段捕头又问了他们十年前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另外三个人和王老板所说的内容基本没有差别。但是当段捕头指出,现在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想要为了独吞那笔财产而杀光其他四个人的时候。 三个人先是全都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又马上都表现出无辜和愤怒的样子。 林大嫂道:“捕头大人,我应该先可以从嫌疑人当中排除吧?” 段捕头问道:“哦?为什么你觉得你自己可以被排除呢?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吗?” 林大嫂道:“剩下的四个人当中,我是唯一的女子,又是个寡妇。想要买通杀手去设计那么严密的杀人计划,一定要花很多钱,另外还要能够联系上杀手才行。 我们孤儿寡母,自从当家的死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不仅没有钱来雇佣专业的杀手,也根本没有认识那些杀手的途径。所以,我不可能是凶手。” 段捕头道:“未必吧。这种杀人计划不一定要杀手自己去制定,也可能是背后真凶自己策划的。这样一来,你就根本不需要认识什么杀手,自己就能制定出杀人计划来了。” 林大嫂道:“可是就算是那样,我也没钱雇人制造意外啊。” 段捕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大嫂道:“男人想要别人替自己办事,往往会需要花很多的报酬,但是女人有时候却并不需要,因为她们自己本身就可以是报酬。 莫林氏,你的姿色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年龄也不算太大,不排除会有男人被你迷住帮你铤而走险的可能。” 林大嫂生气道:“捕头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段捕头道:“你先别着急,我没有说凶手一定是你,我只是说不排除任何的可能。你说的这两个条件,都不能把你从嫌疑人中排除。” 鲁正道:“她不能被排除,我总可以吧?” 段捕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鲁正道:“哼,因为这个凶手想要杀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独吞那一大笔钱。人为什么想要那么多钱?还不是为了要享受,要挥霍,或者要留给自己的亲人? 可是大人您看看我,我今年快60岁了。因为常年在窑口工作,让我的身体十分的不好,都可以算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可以说,现在就是给我钱,我也享受不了什么东西了。 而且,我还是光棍一个人,上无父母,平无兄弟,下无子女。我也没有可以赠与的亲戚,所以,这笔钱对我来说,除了让我能晚年清闲一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用处。我犯不着为了自己根本不能享受和赠与的东西去杀人。” 段捕头道:“你的身体看上去的确不好,这好吃好喝的,还有女人什么的,你估计是很难享受了,这点我承认。 可是至于说你没有可以赠与的亲人,这就有点说谎了吧?你虽然没有血亲,可是我们查到,你最近几年刚刚认了一个干儿子。 据你的工友们反映,你和你那个干儿子关系十分的亲密,简直比亲生的儿子还要亲。要是你想得到那笔钱,把它留给你那个干儿子,也不算是说不过去吧?” 鲁正怒道:“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那干儿子可是天下最老实、最正直的好孩子,你怎么能污蔑他……” 段捕头道:“他正直,他老实,但是你未必啊。你完全可以自己瞒着他拿到那笔钱,然后装作是正道来的再留给他嘛。 好了好了,你也先别着急,我说过了,我只是不放弃任何的可能性而已,并没有说这些一定就是事实。” 坐在屋子角落中旁听的小兰,缓缓把自己的脑袋靠到小鲤鱼的肩膀,低声道:“看来,这个段捕头脑子还可以啊。” 小鲤鱼道:“常年干这一行,这是基本的修养。你如果努力练习,绝不会比他差的,嘘,先仔细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这时,段捕头看了看薛文志,问道:“怎么,你不想给自己辩解一下吗?” 薛文志道:“回捕头大人,反正无论我们说什么,您也都不会排除我们的嫌疑,我又何必多口呢?” 段捕头笑道:“行,还是读书人比较懂事。的确如此,在我的手下把你们每个人的详细情况摸个底朝天之前,你们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排除你们的嫌疑。” 薛文志道:“那您还叫我们来问什么话啊?直接把我们关起来吧。” 段捕头笑道:“哎呀,问话还是要问的,没准能发现什么线索呢是不是?至于关起来嘛……这个问题就比较麻烦了。我们不是强盗土匪,是衙门的官差,我们得有具体的证据才能抓人关人。 可是现在情况却是,我虽然知道凶手一定在你们四个人当中,可却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因此,现在按照律法,我不能把你们关起来,最多只能派人盯着你们而已。 不过,既然那位钟万福在死前的时候已经预感到了有人要杀自己,那么代表那位凶手其实隐藏的没有那么深,说不定他已经暴露出一些线索可以锁定他了。 钟万福是已经死了,我现在问问你们这些还活着的四个人,你们仔细的回想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几个人当中发生过的事情,你们认为谁会是凶手?” 此话一出,在场的四个人均纷纷的朝着其他人的脸上看去,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过了很久还没有人主动说话,段捕头问道:“怎么,没人愿意说么?别忘了,这可是关乎你们的性命哦……” 王老板第一个开口道:“回大人,我觉得是那个寡妇干的。” 林大嫂立刻怒目圆睁道:“死胖子,你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段捕头摆摆手道:“林大嫂,你先冷静一下,听他说完。王永发,你为什么认为凶手是她?” 王老板道:“因为……我们几个人当中最需要钱的就是她。我首先不用说了,我是现在五个人当中混的最好的,最有钱的人。钱庄留那笔钱虽然不少,可是对于我已经拥有的财富来说,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多增加那点钱去杀人。 其他两个男人,教书的薛文志虽然日子过的也不是很富裕,可是却都还算稳定。那个鲁正就像他自己说的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对钱的追求应该也没那么大。 只有身为寡妇的她最需要钱,随着儿子越来越大,花销会越来越多。她没有男人可以依靠,光指着自己给别人刺绣很难维持生计。 而且,毕竟她没有男人,将来无论生活中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比别人难办的多。如果有一大笔钱在手的话,今后遇到事情就会好办一些。” 段捕头道:“你说的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可是,这都只是动机上的问题。而至于动机嘛,你们四个人全都有,所以这不能算是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时,鲁正举手道:“捕头大人,我看真凶反而是王永发。” 王老板一惊,然后脸上迅速留下汗来,指着鲁正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说什么?这里我最有钱,我是最没有动机的那个!” 鲁正道:“我说的可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动机之类的事情,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可疑事件。” 段捕头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可疑事件?快点说!” 鲁正道:“我现在年龄大了,除非有人特别指名道姓的让我去给瓷器上色,我平时是不会去的,都是交给我的几个徒弟。大概半个月之前,我听我一位徒弟说,王永发到我们的窑口上定做了五个西域样式的高脚酒杯。 并且还要求在每个酒杯的外面,画上扬帆起航的画面。捕头大人,您想想看,就在十年期满的前半个月,突然定做五个酒杯,还画上了扬帆起航的画面。很明显,他要做的事情和我们五个从船难中幸存的人有关。” 段捕头马上转头质问王老板道:“王永发,鲁正说的是真的吗?” 王老板汗如雨下,掏出手绢不停的擦着道:“回大人,是……是真的……小的我的确定做了五个高脚酒杯……” 段捕头道:“你定做那五个酒杯要干什么?” 王老板道:“我是想……马上就到十年期满了,我们五个人很快就要再次相聚,一起去钱庄里取钱出来了。取完钱之后,我们估计又要各奔东西,虽然我们住的地方都不远,可是却都分属于不同的阶层,估计以后很难再次相遇。 于是我想,我作为五个人中最富有的人,不如我做东在一起去钱庄之前,先请大家喝一次酒。毕竟我们五个人能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喝完之后我们再去钱庄取钱。 为此我通过关系,从一些常走西域的商贩那里买来了几瓶西域特产的葡萄酒。可是买回来后我发现,那些酒的颜色都是红色的,而且味道很独特,用家里那些青白色为主的瓷器酒杯来装有点不伦不类。 于是我就打听了一下人家西域人是用什么样的杯子喝葡萄酒的,我就请人画了几张图纸去窑口定做了五个杯子。我发誓,我真的只想请大家喝一杯叙叙旧而已,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 刚才被王老板指认为凶手的林大嫂趁机反击道:“哼,我们五个人自从十年前分别之后,中间几乎很少有交际,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你为什么非要请我们喝酒呢?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这时,一直沉默的薛文志也说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为了叙旧请我们喝酒,庆祝我们拿到那笔钱,也应该是在我们取出钱来之后吧?为什么你要在我们取钱之前请我们喝酒呢?” 鲁正道:“我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想在酒里下毒,毒死我们四个。然后,他就可以自己去取那笔钱了。” 王老板疯狂的大叫起来:“一派胡言!我……我为什么要请你们喝酒?好吧,我也不怕丢人了,我直接说出来好了!我是……我是想摆谱,想向你们显摆一下。 当初那位财主给我们钱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们五个人中可能会有混的好的,也可能会有混的差的。在十年年满期快到的时候,我提前派人做了点调查,发现当初那五个人之中,只有我一个人混好了,剩下你们四个全都混的很烂。 于是,我就想在取钱之前,故意请你们聚在一起,摆摆谱,故意的羞辱一下你们。为什么我要安排在取钱之前?因为在取完钱之后,你们每个人又都能算是富人了。到那个时候,虽然我的钱比你们多,可是估计你们也有了不少的底气,不会对我的羞辱往心里去了。 所以我才要在你们取到钱之前请你们喝酒,我就是想羞辱你们、寒碜你们一下,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而已。明白了吗?我根本不是为了要杀人!” 林大嫂道:“哼,这种鬼话,你认为有谁会相信吗?” 王老板见另外三个人果然都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干脆放弃向他们理论,转而噗通一声跪在段捕头跟前,哀求道:“捕头大人,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啊!” 段捕头没有理会王老板的哀求,而是冷冷道:“来人啊。” 门外进来两个捕快:“在。” 段捕头吩咐道:“你们多带几个人,去王永发的家里搜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搜到毒物。如果你真是凶手的话,既然你提前半个月就准备好了葡萄酒和杯子,我想你应该也提前准备好了毒物才对。快去,要仔细搜,一寸地方都不要漏过。” 两个捕快拱手道:“是!”之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段捕头本来以为王老板见到自己这个举动会变得更加的崩溃,没想到王老板却笑了:“嘿嘿嘿,段捕头您高明,您尽管派人去搜吧!搜得越仔细越好,我保证您不会搜到任何毒药的。 我内人喜欢养猫,最怕我们家的猫被毒死,所以我们家别说毒药了,连老鼠药都没有!你们不可能搜到任何毒药的,哈哈哈哈!”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给了王老板一个犹如五雷轰顶的打击,在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个捕快回来了。每个人手里抱着一瓶葡萄酒道:“报告捕头大人,我们在王永发家的酒窖里发现了这两瓶酒。经过仵作的检验,两瓶酒当中均含有剧毒毒药‘绿萝胆’。” 林大嫂冷笑一声道:“哼,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老板一听,顿时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我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同时买了三瓶酒,我自己喝了一瓶啊,根本没有毒的啊!这……这一定是诬陷!有人要陷害我!段捕头,你可要明察秋毫替我做主啊!” 在王老板哭喊的同时,在房间的角落里,小鲤鱼正在用手掌遮挡着嘴巴,在小兰的耳边快速的低语着什么。 段捕头眼神冰冷的低头看了一眼王老板道:“现在证据确凿,你抵赖也没有用了,来人,把他压下去!” “慢!”小兰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段捕头压制自己不满的情绪,挤出一副笑脸来客气的问道:“哦,是于姑娘,在我来看此案已经证据确凿,人赃俱获,难道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小兰有些没自信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小鲤鱼,小鲤鱼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小兰便调整了一下呼吸,扭回头高声道:“段捕头,这个案子的确出现了看似很明确的证据,只不过,我有两个问题想不明白,希望段捕头能给我解释一下。” 段捕头道:“哦,于姑娘请说。” 小兰道:“这第一个问题嘛,按照刚才搜到的毒酒,你们判断这位王老板是想在五个人取钱之前,请大家喝酒然后毒死其他四个人对吧?” 段捕头道:“对呀,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有什么不对吗?” 小兰道:“如果王老板真是这样打算,准备在酒宴上毒死其他四个人的话,那么请问,钟万福为什么会在今天被马车撞死呢?” 段捕头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道:“钟万福为什么会被马车撞死?这……有什么关系吗?” 小兰道:“当然有关系了,你难道还没想明白吗?你仔细动动脑筋好不好?你想一想,王老板定的是五个杯子对吧?也就是说,他是想在酒宴上毒死其他四个人对吧? 那为什么钟万福会在今天死掉?他明明可以等酒宴的时候一起毒死钟万福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提前动手找别人杀了他?” 段捕头道:“或许是钟万福提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已经开始怀疑王永发了吧,他才会被迫找人提前动手先杀掉钟万福的。” 小兰道:“问题是,按照你的说法,王老板提前杀掉钟万福的动机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要用那种方法呢? 要知道,凶手杀钟万福的目的,是为了怕他把自己想要毒死其他人的消息泄露出去,以免让其他有资格分那笔钱的人起疑。 可如果是这样,那凶手就该使用更加隐秘的方法悄悄杀掉钟万福才对。利用马车在大街上撞死他,这个杀人方法实在太过于招摇了。 就算围观的群众会以为钟万福是死于意外,可是这个消息传到其他三个人耳朵里之后,那三个人会怎么想? 毕竟现在已经到了马上就要去钱庄取钱的时候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钟万福莫名其妙的发生意外被马车撞死,很难保证那三个人不起疑心吧? 就算不是三个人都产生怀疑,哪怕只有一个人在心里产生了戒备之心,认为有人想要故意杀害其他分钱人的话。那么王老板在酒宴上请众人喝酒的时候,那个心存怀疑的人就很可能故意不喝。这样一来,他的毒酒计划就会收到挫折。 我如果是王老板,我知道了钟万福开始怀疑我的话,我一定会用一些隐秘的手段去杀死他。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也下毒杀死他就行了,毒药是现成的,那钟万福又是光棍一个人,经常不自己开火做饭去外面小摊上买着吃,想要下毒杀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只要下毒杀死他,再派人把尸体藏起来,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发现钟万福失踪了的,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物。这样一来,其他三个人在约定取钱的时间之前也就不会起疑心。所以,王老板干嘛要雇佣马车去撞钟万福呢?” 段捕头道:“于姑娘,您这个说法有点牵强附会了吧?就凭这几句推理,您就想说王老板不是凶手吗?” 小兰道:“当然不是了,这只是第一个问题而已。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才是真正的关键。” 段捕头道:“哦?不知道于姑娘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小兰道:“段捕头,你的手下刚才明确的说出了下在酒里面的毒药的名称,是叫‘绿萝胆’对吧?” 段捕头道:“对呀,这个毒药有什么问题吗?” 小兰转过头问那两个拿着酒瓶的捕快道:“喂,你们两个,刚才仵作告诉你们毒药名称的时候,有没有顺便告诉你们这个毒药的特征是什么?” 其中一个捕快答道:“哦,说了一些,仵作说这种毒药毒性极强,食用后会立刻暴毙。而且本身没有任何的味道,只不过由于毒药本身是呈现绿色的药粉,因此不太常见被用在投毒于酒中,因为会引起变色。” 小兰微微一笑,问段捕头道:“段捕头,你听到了吧?绿萝胆是绿色的药粉,而且加入其它东西中之后也不会变成透明,还是会保持原本的绿色的。” 段捕头道:“这……怎么了吗?” 小兰道:“亏我刚才还夸你脑子好呢,没想到你如此迟钝。你想想看啊,下毒的人为什么要在红色的葡萄酒里下绿色的毒药粉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这酒的颜色很可疑吗?” 段捕头有些慌了,但依然顽固的解释道:“这个嘛……葡萄酒是很昂贵的东西,他们几个人中只有王老板喝得起吧?其他三个人可能都没见过葡萄酒的样子,所以即使变了颜色他们也不知道。” 这时,鲁正说道:“大人,你这么看不起人可不好哦,说起葡萄酒来,我可是喝过的。那是一位客人为了报答我替他绘画的瓷瓶十分趁他的心意,特意请我的喝的。” 薛文志也道:“我虽然自己不会买那种西域来的葡萄酒喝,可是我有一位学生的家长很有钱,中秋节的时候作为谢师礼也送给过我一瓶,所以我也知道葡萄酒是什么样子的。” 小兰一摊手道:“看到没有?他们三个人里有两个人都知道葡萄酒应该长什么样子。” 段捕头道:“这……这完全是巧合吧……谁能预料到一个穷教书先生和一个烧瓷器的工人会喝过葡萄酒啊?” 小兰道:“正因为预料不到,所以才要更加谨慎啊!就像你说的,凶手没办法预料到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喝过葡萄酒,所以更不可能用这种可疑的手法下毒。我若是凶手,我绝对不会冒险去下会改变酒的颜色和外观的毒药。 因为这个世界上白酒有成千上万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也数不清,我为什么非要特意去买两瓶红色的酒,然后在里面故意下上绿色的毒药呢?这不是找着让人发现不对劲吗?” 段捕头道:“那……于姑娘你说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兰顿了顿,之后用十分得意的语调说道:“很简单,因为真正下毒的凶手,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段捕头道:“分不清红色和绿色?还有这种事吗?于姑娘你不是在胡乱编故事吧?” 小兰道:“你若不信我,可以找个懂行的人来问一问嘛。” 段捕头想了想道:“来人啊,这两天咱们城里的名医邹先生正好住在衙门里,在给县太爷看病。现在这个时候,县太爷应该在休息,邹先生应该有空,你们快去把他找来。” 两个捕快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出去了,不多一会儿,那位名医邹先生便跟着走了进来。 段捕头寒暄了两句之后,立刻问道:“邹先生,有件事想请教您一下。请问,这个世界上有无法分辨红色和绿色两种颜色的人吗?” 邹先生捋着自己的白胡子道:“额……回段捕头,是有的。” 段捕头道:“哦?真的有这种人?” 邹先生道:“回段捕头,真的有这种人。至于这种情况为什么会出现,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疾病,老夫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在老夫一生行医的过程中,的确遇到过几位无法分辨颜色的病人。 不止是红色和绿色,有些病人还无法分辨出红色和蓝色之类的。不过有这种情况的病人非常的罕见,所以一般人并不太知道还有这种事情,不知段捕头问这些有什么用?” 段捕头道:“哦,是一个案子当中遇到一点小问题,多谢您的解答,辛苦您了,请您回吧。” 送走了邹先生之后,小兰充满了自信的问道:“怎么样?段捕头?这回可以证明王老板不是凶手了吧?” 段捕头道;“就算你能推测出凶手的眼睛分不清红色与绿色,也无法判断王永发不是凶手吧?他也可能分不清颜色啊。” 小兰道:“段捕头,你真的很让我失望呢,王老板是不可能分不清颜色的。你回想一下王老板是干什么的?他是一个绸缎庄的老板,而且你之前派人调查来的资料上明确提到过,他还是从染坊的小伙计干起来的。 一个曾经干过染坊伙计,现在又是专门负责售卖各种颜色绸缎的人,怎么可能分不清颜色? 而且,就算王老板分不清颜色,他也不会下错毒药。因为王老板在刚才的话中明确的提到过,他买来的葡萄酒是红色的。 他就算自己用眼分不出来红绿二色,他脑子里也知道葡萄酒是红色的。那他就不会去买一个绿色的毒药来下到酒里,毕竟那种毒药名字里面就带个‘绿’字啊! 之所以凶手会去买名字里带绿字的毒药来下毒,就是因为真正的凶手不知道葡萄酒应该是红色的,他用自己的眼睛看过之后以为葡萄酒是绿色的。 现在情况就很清楚了,下毒的人不但分不清红色和绿色,而且还不知道葡萄酒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说来巧了,在场的四个人中,好像只有一个人没喝过葡萄酒哦。” 小兰话一出口,所有人把目光一起转向了林大嫂。 林大嫂亢奋道:“臭丫头,你胡乱说些什么?我是和没喝过葡萄酒,可我也不是下毒的凶手!” 小兰上前一步道:“不要再挣扎了,你就是那个分不清红色和绿色,而且还没喝过葡萄酒的人,下毒的人只能是你。” 林大嫂道:“谁说我分不清红色和绿色?你们记得王永发是干什么的,难道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我平时是给人家做刺绣赚钱的,红色和绿色都是刺绣中最常用的颜色,我如果分不清这两种颜色,我怎么给人家做活?我的眼睛完全没有问题!” 小兰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嘴硬到底,我就当面给你做一个测试,彻底戳穿你的谎言。uu看书 ww.ukanshu 段捕头,请你马上派人去附近的布铺里买两匹布料,一匹绿色的,一匹红色的。当然这钱我出,不用你们掏,布块买来我就能让这个女人哑口无言。” 段捕头此时已经被小兰刚才的一大段推理给绕晕了,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按照小兰的吩咐去办,立刻派人去买了布块回来。 布块买回来之后,小兰道:“段捕头,现在让你的手下先把这个女人押到外面去,等我准备好之后再让让她进来。” 段捕头依然照做,让手下把林大嫂押到了外面。之后只见小兰把从买回来的两匹布料上,各撕下了十块大小相等的小布块,其中有六块红色的,四块绿色的。之后,她将这些小布条整齐的摆到一张桌子上,将红绿的顺序打乱。 之后她对段捕头道:“段捕头,让她进来吧。” 等林大嫂进来之后,小兰胸有成竹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子道:“现在请告诉我,这面桌子上的布料,哪些是红色的?哪些是绿色的?” 林大嫂只瞄了一眼,就快速的答道:“靠近你那排的东边第二块,第四块,还有靠近我这边这排的东边第三块和第五块是绿色的,其他都是红色的。” 小兰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道:“这……竟然对了?这怎么可能……你这是蒙的,再来一次,你转过脸去!” 林大嫂带着嘲讽的微笑转过身,小兰在后面快速的把布块再一次打乱了位置后说道:“好了,你再猜一遍。” 林大嫂转过身,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说出了两种布的颜色。 第八十三章 肚子好饿 小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面前发生的事情又绝非梦魇,是实实在在摆在她面前的事实,不由得她不信。 小兰的额头微微的沁出了汗珠,表面上强装镇定,暗地里则在心中飞速的思考着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段捕头见此情景,带着些许落井下石的语调道:“于姑娘,好像你的推理有点不太符合实际哦,要不我们再让林大嫂猜一次?” 小兰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后脑子中犹如亮光一闪,说道:“啊,我明白了!凶手不是林大嫂,而是另外两个人当中的一个。” 段捕头道:“可是另外两个人都曾经喝过葡萄酒哦,凶手会弄错葡萄酒的颜色是因为凶手没喝过葡萄酒,这是你自己说的,岂不是自相矛盾?” 小兰呼吸稍显急促道:“这个……凶手一定是分不清葡萄酒的颜色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凶手也未必就一定没喝过葡萄酒。 凶手可能在喝酒的时候,并没有听别人提到自己当时喝的那种酒到底是什么颜色,于是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眼睛看到的颜色来判断了。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剩下两个喝过葡萄酒的人,都不是自己买的酒,都是别人送的。这证明他们自己对葡萄酒并不了解,很可能只是喝过,却没听别人说过正确的颜色。” 这时鲁正道:“我说这位小丫头,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你刚才说的这些完全是孩子才会说的话。” 小兰不服气道:“你说什么?是不是真凶就是你,你现在慌了?” 鲁正笑道:“小丫头,你第一个排除那姓王的是真凶的可能,原因是因为他的工作与颜色有关。后来你又发现林大嫂的工作也与颜色有关,并且已经验证了她不是分不清颜色的人。 她们两个的工作需要分清颜色,难道我的工作就不需要吗?我可是在窑口里负责给瓷器上色的工人,你觉得我要是分不清颜色,能在窑中干这么多年吗?” 薛文志插嘴道:“我的工作虽然与颜色无关,可是很多人都知道我除了教书之外,平日里经常会自己画一些画作来卖钱。如果分不清颜色,也没办法画画吧?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场的四个人所做的事情,都和颜色有关,没有一种事情是分不清颜色的人能完成的。 这位姑娘,你刚才的推论很精彩,只可惜完全是过度解读、画蛇添足之举。真凶就是王永发,不可能是别人。” 小兰冷笑道:“哼,别以为说这些话就能唬住我。若说别的我可能不太懂,但是书画和瓷器本姑娘从小见的多了。 我中华书画自古以来就不以色彩艳丽、五彩斑斓著称,最出名的画作往往都一些是用色古朴淡雅,色调素净的作品。 也就是说,你画画卖钱根本不需要分清红绿,因为需要红绿色的画虽然也有,但是需求并不高。你只需要画以黑白色调为主的泼墨山水,一样能够卖的很好,所以你的借口并没有说服力。 再说瓷器吧,自打大宋朝以来到如今,瓷器中均都以青花之类的素雅颜色为上品。天下五大名窑汝、官、哥、钧、定都是如此。所以,你即使是窑口中负责上色的工人,但如果你一直负责青花瓷器的话,也不需要分清红绿。 总之,凶手一定就在你们两个人之中,谁不能通过我的测试,谁就是真凶。你们敢接受我的测试吗?” 鲁正满不在乎道:“来啊,你以为我会怕啊?臭丫头,这回你多撕几块,撕它个一百多块布下来。我若是有一块猜错了,我就认了这桩案子!” 小兰见鲁正说的如此无畏,心下判断他可能不是凶手,于是便把头缓缓的转向薛文志,微微笑道:“鲁老爷子好像并不怕我的测试,不知道薛先生意下如何?” 没想到薛文志竟然也微微一笑,露出挑衅的表情道:“鲁老伯愿意挑战一百块布,我则可以挑战一千块。也是一样,我若是猜错一块布的颜色,就承认了是我杀的人。” 小兰一愣,但随即冷笑道:“哼,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需要那么多,像刚才一样十块布就够了。你们现在先出去,等我调整好顺序后叫谁的名字谁再进来。” 鲁正和薛文志两个人全都带着毫无畏惧的表情,在捕快的看守下走出了门外。接着小兰重新调整了桌子上的红绿两种颜色的布块,之后分别叫进两个人进行测试。 让小兰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竟然也完美的分辨出了两种布块的颜色。 小兰的心情,顿时从之前的信心满满,变成了低落无比。就好像刚才还在万丈高空的云朵之上,此时却狠狠的摔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中一般。 段捕头看见小兰的表情变化,心中不免颇为受用。他本来就不喜欢小兰他们两个人插手自己的调查事务,之前只是碍于丐帮的面子,怕得罪丐帮才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此时见到小兰的推理完全落空,虽然不敢太过于出言讽刺,可是语气也比之前酸了许多。 段捕头走到小兰近前笑道:“于姑娘,你刚才说只要找到分不清红绿颜色的人,就能找到凶手。可是现在他们三个人都能分得清红绿颜色啊,那请问于姑娘到底谁才是凶手呢?我到底该抓谁啊?还请于姑娘您示下。” 小兰死死的攥了两下拳头,之后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道:“不对,还有一个人没测呢,王老板还没有通过我的测试。” 段捕头道:“可是,是于姑娘您自己第一个把他排除掉的啊。是您刚才亲口说,他是绸缎庄的老板,早年又当过染坊的伙计,他是最不可能分不清颜色的人……” 小兰道:“或许,他早年当染坊伙计的时候是能分得清颜色的,但是后来眼睛得了病就分不出颜色了。 刚才那位白胡子老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说过,这种分不清颜色的病到底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连他也说不清楚。 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有人生下来的时候,是可以分清颜色的。但是后来长大后病发,才会分不清楚了。 染坊伙计自然不能分不清红绿,但是如果只是当绸缎庄的老板的话,老板一般只负责买卖事务,不负责亲自去织造绸缎,所以他现在用不着分清颜色就可以……” 段捕头道:“绕了一大圈,最后凶手不还是王永发?费这么大的劲有什么意义?” 小兰道:“当然有意义了!身为朝廷捕快,替百姓破案,不能仅仅追求只抓对凶手就可以了,还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啊。如果不能清楚彻底的知道案件的完整真相,只想着抓凶手岂不是很容易产生冤假错案?” 段捕头明显轻蔑的叹口气道:“哎,是是是,于姑娘教训的是,在下以后一定注意。这回没事了吧?这个案子终于可以……” 不料跪在地上的王老板突然喊道:“等一下!我冤枉啊!我不是凶手,而且,我现在眼睛也没问题!我能分辨出红色和绿色啊!” 小兰低头看看他道:“不可能,你不要再装了。如果你能分辨出红色和绿色,那你为什么要在红色的葡萄酒里加入绿色的毒药?你这不是故意想要暴露自己吗?你难道是傻子不成?还是疯子?” 王老板道:“我……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我也不是凶手!不信的话,请来测试我啊!” 小兰咬咬牙道:“好,既然你选择顽抗到底,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小兰让两个捕快把王老板拉到了门外,重新调整了桌上布块的顺序。刚想喊人进来,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从旁边的两匹布上又撕下了十块来,这下一共是二十块布块了。 然而让小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着比刚才测试别人多了一倍的布块,王老板刚一进门,就用飞快的速度说出了每块布块的准确颜色。 这一下,小兰的心里彻底的崩溃了。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围着自己的捕快和嫌疑人,觉得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在尽力的嘲笑着自己。 小兰的年龄毕竟不大,又是个女孩家,面对这样的耻辱,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这里有哪来的地缝呢? 小兰心中的羞愧,逐渐的转化为怒火:都是那个可恶的臭泥鳅,他非要鼓励我自己来破这个案子。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不会冲出来展示自己的推理,也就根本不会丢这么大的人,出这么大的丑了! 那个混蛋! 段捕头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于姑娘,现在连王永发都顺利的通过测试了,于姑娘您还有什么说的啊?” 小兰满脸通红,嘴唇惨白,好似生病了一般虚弱的说道:“我……我……看来……是我错了……” 话刚刚出口,小兰的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再也无法在原地呆下去,捂住脸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谁知道刚跑出两步,就听到小鲤鱼的声音朗声说道:“谁说你的推理是错的?” 小兰闻言停住了脚步,松开手指从指缝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小鲤鱼带着自信的表情从角落里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慢慢的走过来。 段捕头道:“哦,萧少侠,你终于坐不住了啊?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看戏看到底呢。” 这时小鲤鱼走到了小兰身边,把小兰捂着脸的双手轻轻的掰开,温柔的对着她道:“别哭了……” 小兰道却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不用你来安慰我!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如此出丑!” 小鲤鱼道:“出什么丑啊?你刚才的推理又没有错。” 小兰道:“你还在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小鲤鱼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段捕头插言道:“萧少侠,你刚才说令表妹的推理没有错,可是认真的?” 小鲤鱼低声的对小兰说了句:“别哭了,剩下交给我。” 然后便转过身朝着段捕头的方向走了两步道:“我当然是认真的。” 段捕头道:“萧少侠,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家都是男人,我完全理解你。可是,你若为了哄你表妹开心故意颠倒是非可就没意思了,传出去恐怕有损您‘天下第一神探’的威名啊。” 小鲤鱼笑道:“我这个表妹平时的确很需要人哄,不过这次我说的,可不是哄她玩的话。我表妹刚才的推理就是对的,没有一个字是错的。你们难道都听不出来吗?看来,你们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啊。” 段捕头暗暗的咬了咬牙,心道,之前还看在丐帮的面子上给你留了面子。而现在,既然你小子不给我们面子,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反正这个案子你们的推理的错的,就算将来传到丐帮耳朵里,自己也占理,丐帮也不好对自己说什么。 因此,他昂起头踱步来到小鲤鱼跟前,趾高气扬的问道:“哦?既然如此我到要问问萧少侠,令表妹的推理哪些部分是对的?” 小鲤鱼道:“从前到后,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段捕头不禁仰天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萧少侠,你真是太让人无语了。你表妹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被她自己设计的测试给否定掉了,你竟然还在这里说她说的都是对的?你这不是完全胡搅蛮缠嘛!” 小鲤鱼道:“谁说我胡搅蛮缠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表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步推理都是正确的。 首先,在你刚才询问这四个人的过程中,是我率先发现了红葡萄酒里加入绿色毒药这个疑点的。但是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想通为什么凶手要这么做。 因为在今天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世界上有眼睛无法分辨颜色的人。那个老医生说了,这种人是十分罕见的,一般人都不甚了解。 但是当我把这个疑点告诉我表妹之后,是她第一个想到了真凶是眼睛无法分辨颜色的人,从而进行了后面的推理。 可以说,若不是我的表妹会知道这个一般人很难了解的关于人眼的知识,就算我这个‘天下第一神探在场’,这次的真凶也很可能找不出来了。 正因为有了我表妹,这个案子才不会成为一件冤案,石沉大海,永无拨云见日的一天。多亏了我表妹的推理,你这个捕头才避免了抓错凶手,草菅人命的错误……” 段捕头打断小鲤鱼道:“萧少侠,你说这么一大套有什么用?事实摆在这里,你能怎么抵赖?你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大家这么多双眼睛都在这里看着,你表妹推理认为凶手的眼睛是分不清红绿的,可是这里每一个嫌疑人的眼睛都没有问题。这还要多清楚的证明,你表妹的推理是错的?你怎么还在狡辩呢?” 小鲤鱼道:“我没有狡辩,我说过了,我表妹的推理是无比正确的。她认为凶手的眼睛是分不清红绿两色这件事是正确的,她推测出凶手是没有喝过葡萄酒,不知道葡萄酒到底什么颜色这件事也是正确的。” 段捕头高举双手的喊道:“可是你的表妹已经测试过了每一个嫌疑人,所有人的眼睛都没有问题啊!” 小鲤鱼依然用冷静如前的语调,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我说了,我表妹的推理是正确的,但是却并不完整。她已经推理出了九成,只差最后一环的时候,她发生了一点意外,她忘记了一个嫌疑人。” 段捕头道:“所有的嫌疑人都在这里了,而且她已经测试完了所有的嫌疑人!” 小鲤鱼道:“不,不是所有的嫌疑人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个人不在。” 段捕头笑道:“萧少侠,你太让我失望了。凶手是当初一起救了那位南方财主的五个人之一,这还是你们告诉我的,现在却想反悔?” 小鲤鱼道:“我们什么时候反悔了?凶手就是当初那五个人之一,我到现在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段捕头道:“可是你刚才说你表妹忘记了一个嫌疑人,怎么可能?当初救人的那些人都在这里了啊。” 小鲤鱼道:“段捕头,你再仔细看看,当初那五个人真的都在这里了吗?” 段捕头道:“废话!当然全在这里了,你看不见吗?” 小鲤鱼道:“段捕头,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还是你的眼睛有问题?我怎么数来数去,这里都是四个人,而不是五个人啊。” 段捕头笑道:“哈哈哈,当然是四个人,因为钟万福被马车撞死了啊,所以剩下的当然是……” 忽然间,段捕头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好像被胶水粘上了一般迟滞不动了。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你不会是想说……” 小鲤鱼第一次露出微笑道:“段捕头,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已经猜到我的意思了。” 在场的四个嫌疑人七嘴八舌的喊道:“喂,你们在说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段捕头大喊一声:“安静!”现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段捕头道:“萧少侠,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说的还不像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现场所有的人,从四位嫌疑人都在场的捕快们,全都把目光投向小鲤鱼,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无比期待的表情。 就连小兰都从门口悄悄走到小鲤鱼身后低声问道:“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行不行啊?要是不行我们现在就走还能少丢些人……” 小鲤鱼道:“没事,你要对你自己的推理有点信心,放心吧。” 说完,小鲤鱼往前走了一步,面对众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其实这个案子的真相并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可能的确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林大嫂焦急的催促道:“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鲁正附和道:“对呀,下毒想要害死我们的人到底是谁啊?” 小鲤鱼道:“下毒想要害死其他四个人独吞那笔钱的凶手,其实就是————钟万福。” 此言一出,除了刚才已经震惊过一次的段捕头之外,其他所有的人几乎都发出了惊呼之声。 薛文志道:“可是,钟万福不是第一个被杀的人吗?怎么会是凶手呢?” 小鲤鱼道:“这就是大家之所以会被迷惑的原因,因为钟万福死前留给我表妹的留言,导致了我们都以为钟万福被撞死是那个想要独吞这笔钱的凶手进行的第一次杀人事件。但是真相是什么呢?其实钟万福被撞死,只是一次意外。 各位再仔细的想一想钟万福的死前留言是什么?他拉住我表妹的胳膊说;‘告诉绸缎庄的王老板,让他们小心被杀,我……’我字后面的内容还没有说出来,钟万福就气绝身亡了。 我们都以为钟万福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后面的内容是凶手的名字。但其实,钟万福真正想说的是:‘告诉绸缎庄的王老板,让他们小心被杀,我……在酒里下了毒。’ 没错,在王老板家的酒窖中下毒的人正是钟万福自己。我不知道钟万福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的消息,反正他是提前知道了王老板要在取钱之前,想要先请其他四位分钱的人喝酒的打算,于是他便在心里想出了一个狠毒的计划。 他要偷偷在王老板的酒里面下毒,然后偷偷毒死其他三个人。之所以不是其他四个人,是因为如果王老板自己也死了,那就没人给他当替罪羔羊了。 所以,王老板必须活着。可是就算他活着也没用了,因为他会被官差当做下毒的凶手给抓起来。因此,到了最后,钟万福还是能够顺利的独吞那笔钱。 只不过他在谋划下毒的过程中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钟万福本身是没有喝过葡萄酒的。可是他听说王老板要请人喝的是葡萄酒,他为了下毒不被人发现,必须先提前知道葡萄酒长什么样子。于是他想办法借钱去买也好,还是去谁家偷看也好,反正他在某个地方看到了葡萄酒。 可是由于他本身是分不清红色和绿色的,而且他因为自己了解葡萄酒的目的是为了下毒,也不敢随便和其他人请教。所以,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眼睛来判断酒的颜色。 而当他看到葡萄酒之后,便以为那酒是绿色的。我估计,是因为他脑子里想到了葡萄吧。葡萄这种东西,只有在成熟之后才是红色的,剩下大部分时间都是绿色的。钟万福可能是对绿色的葡萄印象比较深,才会认为葡萄酒也是绿的。 他怕放进其他颜色的毒药,甚至白色的毒药进去,都可能会让酒的颜色变异,从而让人起疑。于是他就故意找人买了绿色粉末的毒药‘绿萝胆’,偷偷潜入王老板家,放到了他酒窖里面的酒瓶里。 接下来,他只要耐心的等待王老板请大家喝酒的日子到来就行了。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竟然在大街上被失控的马车意外给撞了。他被撞之后,知道自己伤势严重,马上就要死了。 在临死前的一刻,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下毒计划。自己下毒毒死其他人目的是为了独吞那笔钱,好来享受人生。可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无论多少钱对自己都毫无意义了,那么自己又何苦再要其他人的命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钟万福后悔了。于是他抓住了第一个上前去看望他的人,利用最后一口气想要提醒还活着的另外四个人,别喝那些酒。只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撑不住死掉了。 现在各位明白了吧?我表妹的推理没有一处是错误的。钟万福自己本身是五个当初救了那位南方财主的人之一,他也是一个之前没有喝过葡萄酒的人,而且他的眼睛也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所有的地方都符合,只不过由于人们心中往往会存在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是凶手这一个盲点,才会导致我表妹在最后忘记了其中一位嫌疑人。 但实际上,她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九,甚至更多。这个案子若不是有我表妹在,恐怕就会有人冤死了。” 段捕头道:“可是,这也只是你的推测,你有证据证明下毒的是钟万福,还有他的眼睛分不清红绿吗?” 小鲤鱼道:“当然有证据了,小兰,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酒馆的二楼看到钟万福的时候,他当时在干什么吗?” 小兰突然被叫道,小小被吓了一跳,马上回想道:“额……我记得他当时是在绒线摊上买线。他先是扔下了一个几个铜板,然后拿起一捆线就走。之后被摊主叫了回来,给他换了另外一捆线……啊!我明白了! 我当时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u看书 .uukansh 还以为是钟万福想贪小便宜,放下钱之后拿了一捆比较贵的线要走,才会被摊主叫回来。但实际上摊主叫回他来,不是因为他拿走的线价钱不对,而是颜色不对!” 小鲤鱼道:“没错,所以段捕头,你只要派人去问问事发现场摆摊的那个绒线摊摊主,马上就能知道钟万福当初是不是把颜色给搞错了。 如果一个摊主的证词不足采信,你们可以去钟万福生活的周围,去他经常买东西的各种店铺里去问问。我相信,他弄错颜色的事情绝不止一次,一定会得到很多人的证明的。 还有,钟万福既然能够提前知道王老板请人喝酒的计划,之后又成功偷偷潜入王老板家,一定是王老板家的某些人不甚泄露了消息。你去王老板的家里仔细的查问一番,也一定能找出线索来。 不过,那些都是你们之后要去忙活的事情了。至于我们呢,我们午饭点的菜还没上桌,就被钟万福给搅和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吃饭咯。小兰,走。” 说完,小鲤鱼转过身径直往门外走去,小兰急忙跟上。 段捕头刚才已经被小鲤鱼的推理给征服,再也不敢小看二位了。此时见两人走的如此干脆,生怕自己刚才得罪了对方,于是急忙走上前作揖道:“于姑娘,萧少侠,在下刚才多有不敬,还请二位……” 小鲤鱼没有回头的说道:“快点,我肚子好饿啊。” 小兰听到小鲤鱼的话,便没有理会段捕头的道歉,加快步伐跟着小鲤鱼走了出去。 第八十四章 孩子的脸 春草,古道,微风。 小鲤鱼和小兰一人牵着一匹马,一前一后,漫步而行。 小鲤鱼似乎很有兴趣的欣赏着两边的春日风景,并且时不常的找些话题来抒发几句感慨。但是无论小鲤鱼说什么,小兰都依旧面无表情的扶着马的缰绳,一言不发的痴痴地往前走着。 小鲤鱼勒住缰绳,回过身对小兰道:“怎么了?还在想昨天的那件事情?我已经说过了,你的推理都是对的。而且要不是你知道世界上有红绿两色不分的人,我也破不了案。所以,你不要在难过了……” 小兰终于开口道:“我不是在介意这件事。” 小鲤鱼有些没想到的说道:“哦,是吗?那你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很有心事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我能知道吗?” 小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之后把目光转向旁边远处的田地中,忙碌耕种的人们,语调惆怅的说道:“你刚才也说了,这次能破案,全都是因为我知道有人的眼睛会分不清颜色这件事。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小鲤鱼也跟着她把脸转向田地中,问道:“怎么知道的?” 小兰道:“是荷叶,荷叶的眼睛就分不清颜色。她从小就在我身边服侍我,从小到大不知道给我拿错过多少次的衣服和首饰。 本来我自从决定跟着你成立兰梨堂之后,就在心中暗暗下决心不去想之前自己的过去了。可是,当昨天通过那个案子联想到荷叶的眼睛之后,往事种种又在我的心中浮现出来,我想赶都赶不走。 虽然我自己明确的知道,我早就已经不再是兰辉郡主,而是天下的神探的表妹于小兰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去回忆之前的事情,以及幻想荷叶她们现在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了让我忘记过去,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但是……我实在是……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小鲤鱼一笑道:“有点。” 小兰道:“有点?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尽力的否认,然后努力安慰我吗?” 小鲤鱼道:“但是,你和我心里都知道,那种安慰是没有用的吧?” 小兰叹口气道:“哎,也是。” 接下来,两个人并排的站在春风中,看着远处田地里劳作的人们,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兵部尚书府内。 兵部尚书杨连波正背着手,腰杆挺直的站在大厅中,欣赏着挂在后面墙壁上的一幅巨型画作。 这是一幅山水画,画上的内容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和蜿蜒浩荡的河流。画的名字叫做《江山无尽图》,笔法雄浑有力,用墨饱满遒劲,散发着一股磅礴的气势。 忽然间,从大厅的门外,没有经过任何的禀告,就直接走进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老一幼,正是云上飞和小云上飞二人。 两个人走到大厅的中央位置,双双跪倒行礼道:“参见尚书大人。” 杨连波没有转过身,而是依然盯着面前的《江山无尽图》慨然道:“哎,多么壮美的万里江山,可惜现在却全把持在了阉人的手里,真是可悲可叹啊。” 云上飞和小云上飞跪在地上,互相偷偷的看了一眼,都没有做声。 杨连波这才转过身来,用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看了二人一眼,语气平和道:“起来吧。” 一老一小二人谢恩之后,从地上站起来,恭敬的站在一边。 杨连波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慢的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边喝边问道:“怎么样?那帮叫花子那里的事,处理清楚了么?” 老云上飞道:“启禀大人,那马半里天资还不错,没有几日就学会了降龙十八掌的第一招亢龙有悔。前几日,在我们的帮助下,他已经成功的接任了丐帮帮主之位。” 杨连波面无波澜道:“嗯,那个传他武功的人呢?” 老云上飞道:“回大人,我们时刻都在盯着那个白藤,一旦发现他可能对我们不利,立刻会派人除掉他。不过,目前为止,白藤似乎并没有怀疑马半里,也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杨连波道:“哦,那就先留着他吧。只要不会坏我们的事,那帮叫花子自己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瞎折腾去吧,你们随时盯紧就行了。” 老云上飞道:“是,卑职会派人严密监视丐帮的一举一动的。” 杨连波道:“很好,哦对了,那个你们提到的叫什么小金鱼的家伙……就是替丐帮找到那个‘幽灵’的人,他怎么样了?” 老云上飞道:“回大人,不是小金鱼,是小鲤鱼。他现在正在带着他的表妹到处流浪,偶尔会替人破几个案子。 通过目前的观察,他似乎无意参与什么江湖争斗,好像也对朝政之事没什么兴趣。我想,他应该既不会轻易为我们所用,但是也不太可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杨连波道:“哦,那就暂时先别管他了,无论是小金鱼还是小鲤鱼,我都不喜欢。我最讨厌水里的东西了,全都滑不溜丢,黏黏糊糊的,宁秀王和徐丞相那里有什么异动吗?” 这次换成是小云上飞回禀道:“启禀大人,据我们安插在两家的线人报告说,最近宁秀王府和徐丞相府都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宁秀王和徐家打算动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杨连波听后,神色微微一变,把茶杯重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道:“看来,他们也发觉了曹长忠最近的意图,打算提前动手了。” 小云上飞道:“从目前我们得到的线索来看,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杨连波的声音明显比刚才严肃了不少,朗声道:“你们要加强情报的收集工作,最好能摸清楚他们两家打算动手的准确日期。 一个王爷外加一个丞相,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决不能有半点的闪失。这次我们必须要赶在曹长忠之前,先向皇上告密,然后再亲手灭了他们两家。只有这样,我们的大事才能成功。” 杨连波的话一出口,小云上飞的脸色忽然一动。 杨连波的眼睛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微微一笑道:“怎么,你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老云上飞立刻跪倒在地求饶道:“大人,我们绝不敢质疑大人的行动,请大人一定要相信我们!师姐,你也快点跪下啊……” 杨连波摆摆手打断他道:“没关系,我并没有想责怪你们的意思,你站起来吧。” 老云上飞只得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忐忑不安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师姐。 杨连波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的踱步到小云上飞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孩童一般的面庞,用充满磁性的语调问道:“没事,你们不是外人,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说出来。从你刚才的表情来看,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特别的残忍啊?” 虽然老云上飞一直在努力的给小云上飞使眼色,可是小云上飞还是装作没看见的抬头回道:“启禀大人,卑职只是有点不明白。 大人的最终目标是除掉曹长忠,宁秀王和徐丞相的最终目标也是除掉曹长忠。既然双方最终的目的相同,为何还要自相残杀?联合起来岂不是力量更强?” 杨连波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联合起来力量更强?你就是因为一辈子都困在小孩子的身体里,最终导致你连思想都和小孩子一样幼稚了。你真的认为,只要两拨人的目标一样,联合起来就能更强吗?” 小云上飞道:“两个人打架总比一个人强,这难道还有错么?” 杨连波猛然拉下脸,面容冷峻的说道:“两个人打架会比一个强,两支军队合作会比一支军队强,这都没有错,但那只是在江湖中还有战场上才是这样。在朝廷当中,这种规律完全不适用。 我问你一个问题,曹长忠那条阉狗为什么能获得今天的地位?他凭什么混到了现如今的地步?嗯?” 小云上飞道:“因为,他受宠。” 杨连波道:“没错,因为他受宠!你知道他受宠,可是你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受宠’吗?你知道受宠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小云上飞怯声道:“卑职自幼身体异常,又四处流浪漂泊,既没有男人宠过我,也没有家人宠过我。” 杨连波道:“所以,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受宠。让我来告诉你,受宠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年轻的那时候,一段时间内同时拥有十几个女人。后来有一次,我又偶然从战场上救了一个女人,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我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 于是我把她带回了我的身边,对她十分的宠爱。这自然引起了其他女人的不满和嫉妒,于是,其他十几个女人同时联合起来逼我,让我抛弃那个新救回来的女人。可是,你知道最后我怎么做了吗?” 说道此处,杨连波缓缓的弯下腰,把脸凑到小云上飞的脸正上方,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把那十几个女人都杀了,只留下了那个新救回来的女人,也就是当时我最宠的那个女人。” 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看着杨连波面带微笑的说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小云上飞忍不住在内心打了一个冷颤。 杨连波笑着直起腰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道:“这回你明白什么叫‘受宠’了吗?只要曹长忠那条阉狗还在依然受到皇帝的宠爱,别说是我和那两家。 就算是全朝廷,全天下的人联合起来逼皇帝除掉曹长忠,皇帝也未必会答应。反而很可能会听信曹长忠的谗言,反过来除掉我们。 这么明白的道理,怎么就没有人能弄清楚呢? 看看朝廷中那些对曹长忠不满的家伙,每个人不是每天想着如何去暗杀曹长忠,就是想着每天在皇帝面前说曹长忠的坏话,这有用吗? 一个一个的还腆着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搞什么‘忠臣死谏’的那一套,能有个屁用?你谏死多少人皇帝也依然不会去处置曹长忠,只会白白浪费掉自己的性命而已。那些人全是一群废物,一群没用的白痴。 他们就是拿曹长忠没辙,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才会去故意死谏,好在后世落一个‘死谏之臣’的名号而已。 他们要真想替皇上分忧,真想除掉曹长忠,就该好好动动脑子想出办法来,而不是一味的去找死!简直就是一群无能的沽名钓誉之徒! 其实,想要除掉曹长忠,办法很简单。只要变得比他还受宠,一切就全都解决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那群白痴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得到,也真是可笑。 这回明白我为什么要杀宁秀王和徐丞相全家了吧?其实,我和他们两家无冤无仇,反而还有点喜欢他们呢。但是,为了成就最后的终极目标,他们两家人必须死。 因为就凭着他们两家,是根本没办法对付的了曹长忠的。他们想要和曹长忠硬碰硬,最后只有死路一条。反正他们横竖都是死,与其死在曹长忠的手里,还不如死在我的手上。那样的话,他们死的还多少能有点用处。 你们知道曹长忠当年是因为什么才受宠的吗?就因为他冒死揭发了当年的一桩谋反案。身为皇帝嘛,最怕的肯定是有人要推翻自己。曹长忠冒死向自己告密,让自己的皇位得以稳固,皇帝当然会喜欢他。 从那之后,曹长忠尝到了甜头。他为了讨皇帝的欢心,到处罗织罪名、栽赃嫁祸、无中生有的揪出了一大批‘反贼’。正是因为如此,曹长忠才会越来越受到皇帝的宠爱。 既然路怎么走,曹长忠已经给我们做过榜样了,我们就完全照方抓药就可以了。这次宁秀王和徐丞相只要稍微一有异动,我们马上就把准备好的栽赃证据扔向他们。然后,赶在曹长忠之前,向皇上去揭发。 只要这件事情能坐实,我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马上就会超过那条曹阉狗。因为那条阉狗虽然这么多年抓了一大群谋反的人,可是最高的官也不过是六部尚书的级别。这次,我可是给皇上抓了一个王爷外加一个丞相啊! 我给皇上献上的这份大礼,和之前曹阉狗抓的那群人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之前,那些小官小吏的,就算皇帝真的相信他们会谋反,心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惊慌。毕竟,那些人大多是文官,就算是武将手里也没什么兵权,皇帝不会太担心。 但这次不同,宁秀王和徐丞相都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如果他们两个要谋反,那皇帝可是真的会惊出一身冷汗的。正因为如此,把他们两个揪出来的我,才会更受到皇帝的赏识。 再说了,曹长忠再受宠,毕竟也只是一条六根不全的残废,皇帝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那些人有些芥蒂的。但我不同,我身体健康的很。而且,抡起怕马屁的功夫,只要我愿意拍,也不会在那条阉狗之下。 你们想,到时候皇帝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健健康康的我,而去继续喜欢那条残废的阉狗呢?等到我成了最受皇帝宠爱的人之后,我就可以轻松的弄死那条阉狗,把他的党羽全都肃清,让天下重见光明。 不错,这么看起来,宁秀王和徐丞相两家人死的的确有些冤。可是,就算我不出手,他们就这样自不量力的去和曹长忠斗,最后也是一样的下场。 我只不过是把他们一定要走上的悲惨命运,转化成了更有益处的事情而已。我想,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谢我没有让他们白死的。 呵呵呵,我看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的一大套都是在胡说八道?都是在强词夺理?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能彻底明白了。 据说在战国时期,天下有很多刺客都想去刺杀秦王。可是秦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刺杀的?不但身边的护卫各个都是顶尖高手,就连那秦王本人的武功也十分了得。多年间,有无数想要刺杀秦王的刺客,全都失败而归。 最后有一个刺客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没有去直接刺杀秦王,而是先找到天底下想去刺杀秦王的其他那些刺客,然后再逐个的把他们全都杀掉。 明明自己也是想刺杀秦王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杀其他和自己目标相同的同伴呢?因为他知道,就算天底下所有的刺客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杀得死秦王。想要刺杀秦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获得秦王的信任,成为秦王身边的人。 只有这样,秦王才会对他不加防备,他才能找到刺杀的机会。于是那个刺客就把天下所有想要刺杀秦王的人都给杀光了,最后果然受到了秦王的信任,成功潜入到了他的身边。 当然,在这个故事得到最后,那个刺客为了让秦王统一天下结束连年的征战,uu看书 .uuknhu 自己主动放弃了刺杀。但是只要他想,他当时是可以杀掉秦王的。 我们,就要做那个刺客。只不过我们和他不同的是,到了最后关头,我们不会放弃。这回你都明白了吗?” 这次小云上飞和云上飞同时跪到地上,齐声回道:“卑职明白!” 杨连波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说这么多吗?因为,我刚才看出来你们好像对自己目前所做的事情有些心存疑虑。而对自己所做之事心中存疑的人,最后是可能会坏事的。 而我,不喜欢会坏我事的人。” 老云上飞立刻汗如雨下,他心中暗道:刚才差一点,杨连波就把我们两个人全都杀了。 如若不是当下时间紧迫,宁秀王和徐丞相两家人行动在即,在此刻杀掉我们再找人代替时间上可能会赶不上的话。按照杨连波之前的行事风格,自己和师姐现在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杨连波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缓缓问道:“现在,你们的心中还有疑虑吗?” 老云上飞急忙磕头表示忠心,而这次小云上飞竟然也主动跟着磕头道:“大人,卑职现在心中没有任何疑虑了,卑职一定全力帮助大人成就大事!” 杨连波盯着小云上飞的脸看了一会,最后笑道:“一辈子长得像小孩子也有好处,小孩子的脸是不会撒谎的,你现在的确没有疑虑了。 很好,你们两个下去吧,继续严密监视那两家,尽快弄清他们的行动日期。” 小云上飞尖声道:“遵命!” 第八十五章 10张大饼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 天刚蒙蒙亮,小兰推开茅草屋的门,便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不过这寒意却和冬日的寒意不同,并不让人觉得有攻击性,反而让人颇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小兰走出门外,朝着不远处的另一座茅屋的方向看了看,门还是紧闭着,看来小鲤鱼还没有起来。 昨日二人由于在路上发呆站了很久,导致没有按时走到下一座城镇。还好找到了古道边的两座废弃的茅屋,才免于被夜雨浇湿之苦。 此时见到小鲤鱼尚未早起,小兰又四外看了看,现在天色还早四周并没有行人和耕种的农人。于是小兰回到茅屋中,拿出铜棍,在外面练习了起来。 虎虎的棍声,伴随着清晨清凉的微风,再加上灶王爷曾经指点过的那套呼吸吐纳之法。小兰感觉自己把昨日回想起来的烦恼,随着自己的呼吸一口一口的逐渐吐到了外面的风中。 她手里握着铜棍,练习着这套丑陋而刚猛的棍法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当年和灶王爷前辈在山顶的场景。这些回忆虽然很苦,很脏,很不堪。可是这些回忆却可以提醒她,她现在到底是谁。 她现在是拿着铜棍的于小兰,不再是戴着花冠的兰辉郡主了。 小兰的棍法越练越快,用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同时思想也越来越投入。刚开始她还时刻小心的注意着小鲤鱼茅屋方向的动静,生怕会被出门的小鲤鱼看到自己练棍时候的丑样子。可是随着练习的越来越投入,小兰渐渐的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全身心的进入到了这套棍法的世界中。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小兰终于觉得“意尽”,用一个跳起下劈的动作,结束了整套棍法的练习。小兰双手一前一后,稳稳的攥着铜棍站在原地,微微的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身后竟然响起了掌声。小兰顿时心中一阵惊羞,难道是小鲤鱼趁自己忘我练功之时已经起床出门了吗? 再仔细一听却发现,不对啊,这掌声是不止一个人发出来的。这里只有两间茅屋,昨夜在茅屋中借宿的只有自己和小鲤鱼二人,那么鼓掌的怎么会多出人来呢? 小兰立刻攥着棍子一拧身,摆出戒备的姿势向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距离自己十几步远的古道边上,站着两位中年的和尚。两位和尚全都身穿朴素但干净的僧袍,面色红润饱满,表情淡定和善。 两位和尚见小兰转身看到了自己,便停止了拍手鼓掌,纷纷面带微笑的双手合十。其中一个和尚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的棍法精妙无比,出神入化,贫僧二人看得入了神才会忍不住鼓起掌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女施主恕罪。” 小兰见二位和尚的表情不像是坏人,慢慢的把铜棍放下。虽然心中依然对两个陌生的和尚充满了警惕,可是听到别人夸赞自己,也不禁心里十分的高兴,自谦道:“二位大师谬赞了,小女子学艺不精,武功低微,这套棍法又粗鄙丑陋,让二位大师见笑了。” 另一个和尚笑道:“呵呵呵,女施主,你说你学艺不精、武功低微也就罢了。你居然说这套棍法粗鄙丑陋,这恐怕我们就不能答应了。毕竟,我们少林寺的功夫虽然不敢妄自尊大,可也绝不是粗鄙丑陋的玩意儿。” 小兰大惊,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道:“少……少林寺?你们是少林寺的和尚?!”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和尚道:“阿弥陀佛,非常抱歉忘记了自我介绍。我们二人是少林寺广字辈的弟子,贫僧法号广能。” 另一个和尚道:“贫僧法号广施。” 小兰自幼便听赵守卫他们讲了很多少林寺的传说,在那些传说中,少林寺总是武林界的泰山北斗,至尊一样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少林寺的一切都像是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一样,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少林寺的和尚,真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兰慌乱回道:“哦……那个……小女子名叫于小兰……是兰……算了!”她本来想介绍自己是兰梨堂的堂主,但是转念一想,在武林第一至尊少林寺的弟子面前提目前只有两个人连总部都没有的兰梨堂,实在是有些丢脸,于是干脆作罢。 两个和尚同时施礼道:“阿弥陀佛,于施主,贫僧有礼了。 小兰见对方对自己如此客气,急忙也胡乱的双手合十跟着回礼一阵。不过她马上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抬起头问道:“二位大师,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我这套棍法是从一位叫做灶王爷的前辈那里学来的,二位为何认为我说这套棍法粗陋是侮辱了少林武功呢?” 两个和尚互相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之后广施对小兰道:“看来,我那位早年被赶出少林的师兄,并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世告诉于施主。其实,教授于施主棍法的那位所谓的‘灶王爷’,就是多年前我们在少林寺的一位师兄。” 小兰不敢相信道:“诶?灶王爷前辈竟然是少林寺的人?” 广能道:“正是,当时他的法号叫做广品,是负责在少林寺后厨中烧火的一位火工头陀。后来因为贪嘴,多次破‘荤’戒,又加上他脾气火爆,常偷偷出寺去惹事。后来,被方丈赶出了少林。” 广施道:“不过,广品师兄还是很受我们其他师兄弟尊敬的,他学武天分极高,又嫉恶如仇。可以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不适合做和尚。 当时,方丈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将他赶出寺去。名义上是逐出师门,可实际上,是让他去外面自由的做他真正应该做的事。” 广能道:“因此,虽然广品师兄出了少林寺,可是我们寺中的人对他依然敬佩如初。偶尔出寺办事的时候,只要顺路的话,也都会去看望一下他。我们知道他很想念少林寺的素斋,所以每次都多少带一点给他品尝一下。” 广施道:“广品师兄每次吃完了,都要骂我们带的素斋难吃的要死。可是我们每次临走的时候,却还要嘱咐如果以后再有人来看望他,还一定要继续给他带,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的人啊?” 小兰这才回忆起来,灶王爷前辈之前好像的确说过“连少林寺的和尚都要给我几分面子,还会给我带吃的来呢”之类的话。 那个时候小兰还以为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地位而胡乱吹的牛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他自己本身也是出身自少林! 小兰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棍,轻声道:“这么说……这套棍法……” 广施道:“没错,这套所谓的灶王棍,其实就是广品师兄当年根据少林寺的降魔棍改编而来的。虽然已经可以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的棍法,但殊途同归,本质是一样的。这套棍法,依然还算是少林寺的功夫。” 小兰脸红道:“哎呀,我……我不知道这灶王棍原来脱胎自少林棍法,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二位大师恕罪!” 两个和尚大笑起来,广能道:“哈哈哈,于施主,所谓不知者不怪。再说,那广品师兄把降魔棍改的动作改的如此大开大合、毫无美感。于施主如此佳人,嫌弃它丑陋也是应该的。” 广施道:“就是,那广品师兄一辈子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又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徒弟,为何不将自己的棍法为徒弟量身修改一下呢? 我看他就是改不了以前的臭毛病,太懒了!于施主,等下次贫僧遇到广品师兄之时,一定替你好好训斥他一番。同时,也敦促他为于施主的棍法做一些修改,好更能适合于施主本身的条件。” 小兰忽然充满了忧伤的说道:“二位大师,灶王爷前辈他……他已经……” 两个和尚见小兰忽然变色,顿时发觉到了什么,立刻也收起笑容严肃的问道:“于施主,广品师兄他已经怎么了?” 小兰忍不住流下泪道:“灶王爷前辈他……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已经……已经病故了……” 两个和尚听后,纷纷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于施主,广品师兄虽已出了少林,可是毕竟是佛门出身。我想,他一定也懂得一切皆是缘定的道理。广品师兄一生行侠仗义,此时定是前往西天极乐世界去了。于施主,你就不必过度的悲伤了。” 小兰擦了擦眼泪道:“对不起,让二位大师见笑了。对了,还没请教二位大师这次是干什么来了?也和我们一样,是出寺办事的时候偶尔路过这里吗?” 广能道:“非也,这次我们二人不是偶然路过,而是专程而来。” 小兰道:“专程而来?你们……” 广施道:“于施主,请问萧梨玉萧施主现在身在何处?” 小兰这才明白,这两个和尚是专门来找小鲤鱼的。奇怪,小鲤鱼不是说自己从来没和武林中的门派有过瓜葛么?怎么少林寺的和尚会前来找他?难道是小鲤鱼最近做了什么惹怒了少林寺的事情? 可是自从自己出王府以来,几乎每天都陪在小鲤鱼身边啊,他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好像没有一件事和少林寺有关啊。少林寺的和尚来这里找他到底能为了什么呢? 小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那座茅屋道:“那条臭……额……萧梨玉他应该还在那座茅屋中睡觉吧。” 广能摇摇头道:“那座茅屋中并没有人。” 小兰惊诧道:“诶?你怎么知道?” 广能笑道:“能硬接降龙十八掌的人,内力自然深不可测。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如果有内力如此雄厚的人躲在茅屋中,贫僧应该能察觉得到的。” 小兰挠头道:“可是……我很早就起来了,并没有看到他出来啊,他去哪里了呢?” 这时,茅屋背后的树林里传来了小鲤鱼的笑声:“哈哈哈哈,我刚才是放生去了。”说着,小鲤鱼的身影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小兰质问道:“放生?什么放生啊?你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 小鲤鱼笑道:“我早晨起来,发现到前面有饭馆的地方还有很长的距离。我们昨晚就没有吃好,饿着肚子赶路滋味一定很不好受,于是我便想趁你睡醒之前去树林中抓几只野味来当做早餐。 可是没想到当我抓着两只野兔刚刚回到树林边的时候,正好碰上两位少林寺的高僧在和你聊灶王爷前辈其实是少林弟子的事情。 我一想,既然有两位少林寺的高僧到此,我拿着两只野兔出去当早餐像什么话啊?我总不能当着少林高僧的面杀生吧?于是,我就悄悄的又回到了抓住野兔的地方,把它们给放生之后,这才又回来了。” 说着,小鲤鱼走到两个和尚面前,双手合十语调恭敬道:“阿弥陀佛,两位大师,刚才晚辈险些犯了杀生之戒。冲撞了二位,实在是罪过,罪过。” 两个和尚看到面前这位外貌平凡的男子对自己说话的样子,内心全都暗暗吃惊:他说他刚才是去树林中抓野兔了,并且在中途回来过一次,到了树林边看到了自己二人之后又回去了。他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故意唬我们? 不对,我们二人刚才一直和面前的这位于施主谈话,于施主中途没有任何机会给别人送信。既然萧梨玉能准确的说出刚才我们三人的谈话内容,可见他刚才的确曾经到过不远处。 两个和尚暗暗偷偷瞥了一眼树林,树林的边缘只比茅草屋远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萧梨玉刚才来到了树林边,手上还提着不安分的活着的野物,在树林边看到我们谈话之后又折返了回去。这一切,我们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人察觉到! 这得需要多么高深的轻功和控制内力的修为才能办得到啊!看来,这个萧梨玉的武功还远在我们的推测之上。难怪,玄清师叔要我们下山专程来这里请他。 广能道:“哪里,哪里,萧施主并非佛门中人,本就没有责任遵守佛家的清规戒律。倒是我们二人来的鲁莽,害得二位失去了美味的早餐,才是罪过。” 小鲤鱼道:“哎,大师说话过谦了,少林寺乃武林界的泰山北斗,其中弟子又各个都是得道高僧,我等晚辈自当尊重大师的戒律。” 两个和尚之前听闻萧梨玉先是出手教训丐帮八袋长老,后又在丐帮分舵总部硬接降龙十八掌,逼出丐帮幽灵之事,还以为萧梨玉是个脾气火爆,性如烈火的年轻人。此时一见萧梨玉虽然长相平凡,却谈吐优雅,举止谦逊,内心便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 当然,萧梨玉去丐帮的具体内情,江湖上其他门派和人士是不知道的。但少林寺不同于其他门派,少林方丈更是与丐帮历任帮主都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丐帮换帮主如此大事,少林自然不能不关注。 丐帮知道少林寺往往不会主动参与武林争斗,更不会去泄密或者到处散布谣言,于是帮中的事务平时都不怎么瞒着少林。 更何况,新任帮主马半里,虽然名字叫“半里”,听上去好像胸无大志,目光短浅的样子。可是实际上他心中真正的理想远不止“千里万里”。 马半里知道,自己将来想宏图大展,必须要和少林寺搞好关系。就算不能让少林寺的那群和尚帮自己做什么事,但至少不能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阻碍。 因此在他接任新任帮主之后,并没有将自己为何能当上帮主一事特意向少林有所隐瞒,当有少林弟子前来祝贺他接任帮主,并且打听事情原委的时候,他就干脆把真相告诉了少林寺。 因为他知道,少林寺的和尚最憎恶撒谎的人,自己在没有必要的时候,最好不要撒无谓的谎言,免得引起那群和尚的讨厌。也正因为如此,少林寺才会知道小鲤鱼在丐帮大德分舵总部逼出白藤,并硬接降龙十八掌一事。 广能道:“萧施主如此,倒叫贫僧有些惭愧了。” 小鲤鱼道:“二位大师,我们与其这么客气下去,还不如想想怎么填饱肚子吧。” 广施笑道:“呵呵呵,在我们来的路上,曾经路过一家小餐馆,距离此处不算太远。招牌上写着有素菜可卖,如二位不嫌弃,就同我二人一同到哪里去用些素菜好?”说着,他朝着古道的一条小岔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鲤鱼道:“虽然和我们昨天行进的方向不同,不过,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准地方要去。既然二位大师开口,我们自然是要赏脸的。是吧,小兰?” 小兰道:“哦,我也很想听二位大师讲讲灶王爷前辈年轻时候的事迹呢。” 小鲤鱼道:“那就请二位大师带路吧。” 一行四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小村镇上。在村镇的旁边果然有一间简陋的小餐馆,四个人坐好之后,叫了几个素菜。 小兰一边吃着,一边道:“二位大师,那灶王爷前辈跟我说,他是经过了一次事件之后,才变得贪嘴的。可是听二位刚才的意思,他好像从小就贪吃啊,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广施道:“哈哈哈,那是广品师兄骗你的。他从小就贪吃,而是食量很大,他被赶出少林之后,厨房每次做饭用的食材都减少了不少呢。” 小兰听后,也跟着笑起来,刚想继续问什么,小鲤鱼打断她道:“诶,小兰,这些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问。我想,现在还是先请二位大师说说正事吧。” 小兰疑惑道:“正事?什么正事?” 小鲤鱼道:“二位大师从嵩山千里迢迢特意来找我们,总不会是要过来给你讲灶王爷前辈的早年逸事的吧?” 广施道:“萧施主果然已经猜到了,既然这样,我们也就直说了。萧施主,前几天少林寺内一位平时负责制作和修理各种木器的木工头陀被杀了。杀人现场十分的诡异,真凶的身份又扑朔迷离,至今没能找到。 方丈与众位师伯师叔已经调查了多日,还是无法理出头绪。因此,无奈之下,只得派我们二人来向萧施主求助。 萧施主前段时间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丐帮解决了帮主换届的大事。因此,我们认为萧施主或许也有能力帮主我们少林找出此案的真相。” 小鲤鱼道:“承蒙少林大师们看得起,本来晚辈是义不容辞的。只是晚辈有些不明白。少林寺中的弟子各个身怀绝技,连挑水的孩童,扫地的老人,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如此藏龙卧虎之地,外人恐怕难以进入寺内杀人吧? 而且,就算这个世界上有人有闯入少林杀人的能力,也绝不可能进入少林杀人后再毫不惹人注目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吧?贵寺中就算没人能拦得住那个人,至少总不会连那个人的影子都发现不了。 可是刚才二位大师却说,这次案件的凶手至今不明。那也就是说,这次少林中的木工头陀被杀案,凶手八成是少林自己人对不对?” 广施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萧施主果然才智过人,不错,这次的案子,方丈和一众师伯师叔都认为,外人行凶的可能性不大,真凶多半是少林自己人。” 小鲤鱼道:“既是如此,请恕晚辈无礼。晚辈斗胆问一句,如果晚辈成功抓出了凶手,贵寺打算怎么处置?” 广能和广施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不解,案子的详情他还有没有听上一个字,却问起了抓出凶手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广施道:“萧施主问这个是何用意?” 小鲤鱼道:“二位大师,少林寺和别的其他任何门派都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少林寺中的各位都是佛法精湛的得道高僧。而得道高僧,往往会比平常人更加的容易宽恕别人。 如果其他的门派发生了案子,派我去查出了凶手,那么那些门派的掌门和高层,往往会毫不留情的清理门户。 但是少林寺会怎么做呢?晚辈虽然年轻,步入江湖时间也不久,可也偶然听人说起过十几年前少林寺想要度化某位强盗,最终却度化失败,那强盗再次逃出寺去为非作歹的事情。 这次我要查的凶手,很大可能也是少林寺的弟子。对一个杀人越货的强盗,贵寺尚且如此宽容。对一个本身就是自家的佛门弟子,如果那凶手最后表示出悔意的话,恐怕贵寺也很容易宽恕他,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吧?” 广能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门又如此广大。倘若那真凶真的有意悔过,少林寺愿意帮助他度化成佛。” 小鲤鱼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如果那个凶手真的反悔了,愿意诚心皈依我佛还好。要是那真凶假意反悔呢?这并非晚辈无中生有胡乱猜测,因为现在那个真凶就已经是少林弟子,已经在贵寺中修行佛法很久了。 既是如此,他还是起了杀念,杀害了同门的弟子。这样的人,我认为他很可能本性难改,将来还会逞凶,不算是过分的猜测吧? 万一那真凶将来真的再起凶念,少林寺的武功可是冠绝天下,将来他要是跑出来要找我算账怎么办? 虽然他一定伤不了我,可是我也有朋友,也有亲人。比如我身边的这位表妹,二位大师应该已经摸透了她的武功底细,知道她虽然学了出身贵寺的一套棍法,可武功还是低微的很。那真凶要是来找她们的麻烦怎么办?” 两位和尚互相看了一眼,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二人犹豫了一会儿,广施才说道:“如果萧施主帮助敝寺找出真凶,就算敝寺愿意让他悔过、度他成佛,也会派人严加看管,决不允许他再外出害人。” 小鲤鱼道:“对不起啊,我以为现在少林寺内就已经够严格了,可他还是成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人不是吗?谁又能保证将来你们一定能看得住他?” 广能道:“那,萧施主是不想管敝寺的事情咯?” 小鲤鱼道:“诶,大师你这么说可就有些误解我了,少林寺亲自派人相求,天下哪里还有比这更大的荣誉?我萧梨玉又不是不懂事的傻瓜,总不会想要驳了这么大的面子。 只不过,我和众位大师不一样,我是个俗人,不能不替自己以及自己的亲朋好友着想。我想,二位大师也能理解吧?” 广施有些着急了,问道:“那萧施主,到底是何意?” 小鲤鱼看了看两个和尚,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开口道:“我只要少林寺的一个承诺。” 广能道:“什么承诺?” 小鲤鱼道:“我若是抓出了凶手,贵寺到底是愿意清理门户,还是愿意允许他继续修行悔过,我都不管。但只有一点,只要那个凶手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想要对我或者我表妹不利的意图的话。 我要贵寺承诺,那时候,无论我对那个凶手做什么事,你们都不能怪我。那个凶手再怎么说也是出身少林,我萧梨玉可不想背上一个‘杀害少林弟子’的名声,与全少林为敌。 只要你们答应我这件事,我就立刻动身陪二位大师去少林。如果不能答应,那就请少林另请高明吧。我萧梨玉号称‘天下第一神探’,不喜欢抓到凶手后,凶手不会受到惩罚的感觉。” 广能和广施再次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双双露出了纠结与苦恼的表情。 广施道:“萧施主,你为何这次一定要苦苦相逼我们少林寺必须要清理凶手呢?据贫僧所听闻,萧施主之前貌似也故意放过不少凶手,为何这次一定要如此强硬?” 小鲤鱼道:“不错,我之前是放过几个案子的凶手。但是我放过的那些人,要不就是身世悲惨、常年被欺辱,被迫无奈才反抗杀人。要不就是因为误会,无意间杀了人。再要不就是那凶手已经取得了被害者的原谅,既然被害者都原谅了凶手,我又何必抓住不放呢? 简单来说,我之前放过的那些凶手,都有可以被宽恕的地方。但是,本身是佛门弟子,又在佛门清静之地杀人,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宽恕的。至少,我不会宽恕。” 广能道:“萧施主,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二人恐怕无法做主。需要请示方丈之后,才能给与萧施主答复。” 小鲤鱼道:“那你们就先去请示吧,等请示好了再来找我。” 广能道:“可是那样的话,时间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恐怕对查清案件不利啊。” 小鲤鱼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不得到少林的承诺,我是不会去的。” 广能道:“萧施主,要不然这样,你先跟着我走,等到了少林寺附近之后你和于施主便在外面等候。我们进寺去请示了方丈之后,再出寺去告诉萧施主,这样一来,能省下不少的时间,不知萧施主可否同意?” 小鲤鱼笑道:“我这个人别的爱好没有,最喜欢的就是到处溜达,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牵着我到处溜达。 广能和广施全都紧皱眉头,广能道:“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广施摇头叹道:“看来,也只有我们先回去请示方丈再做定夺了……” 这时,一个如雷声般响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用去请示了,我就能做主!” 话音未落,小餐馆的门被认猛地踹开,一个身高足足比常人高出两头,体格壮如野牛的老年和尚跳了进来。 广能和广施一见,急忙站起身施礼道:“弟子参见玄志师叔。” 玄志没有理会那两个和尚,而是径直对小鲤鱼道:“神探小子,你尽管和我回少林。只要你能查出凶手,不需要你动手,老和尚我自己就第一个超度了他!” 广能急忙走到玄志跟前,劝道:“哎呀,玄志师叔,方丈是最好生悯人之人,您怎么可以随意就做出这种承诺?” 广施也劝道:“玄志师叔,广能说的对,这次案件的凶手到底是谁,以及为何行凶的动机还不清楚。我看,还是要等……” 玄志牛眼一瞪,骂道:“等个屁!我早就料到你们两个是方丈玄无师兄的徒弟,行事风格和他一样的优柔寡断。我就怕你们磨磨唧唧的坏事,uu看书 .uukasuom 才特意偷偷跟在你们后面追至而来,事实证明我果然没有来错。” 广能和广施还想继续劝说:“玄志师叔,您……” 玄志喝到:“你们还知道我是你们师叔啊?这里没你们说话的地方,退下!“ 广能道:“可是方丈他……” 玄志道:“我师兄有什么不满的,让他自己来找我算账,用不着你们两个小子在这里聒噪!再不退下,我就不客气了!” 广能和广施只好闭上嘴,退到了一边。 小兰被刚进来的这个老和尚吓了一大跳,这倒不是因为他突然毫无预警的出现,或是他那壮到出奇的体格,而是小兰印象中和尚的性格都是十分的沉着稳重的。 而面前这个叫玄志的和尚,却脾气比自己还要火爆上不知道多少倍,他真的是少林和尚吗?少林和尚也有这样的人?小兰不禁感到十分的惊奇。 玄志见到两个晚辈退下之后,两步来到小鲤鱼跟前,急切道:“神探小子,快些和我走!你只管安心的负责抓出凶手就行了,其他的就交给我!” 小鲤鱼笑道:“这位大师如此嫉恶如仇,晚辈很是佩服。不过我们饭还没吃完呢,大师从嵩山一路跟随另外两位大师远道而来,想必也是一路上风餐露宿,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了。不如大师就请先坐下来,我们先好好的吃饱肚子,然后再去找几匹快马赶往少林如何?” 玄志听后,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叫了起来,咧开大嘴笑道:“哈哈哈哈,你不提我都忘了饿了。好,那就先吃饭,小二,来十张大饼!” 第八十六章 大洞 一行五人连日赶路,终于来到了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下。众人刚要上山,玄志老和尚指着小兰道:“等一下,这女娃娃,你不能上山。” 小兰一愣,她其实一路上早就料到自己可能会被拒之门外了,毕竟少林寺是佛门净地,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弟子。 只是,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少林,这里又是她从小就在故事里听过的武林圣地。路过其门而不入,总觉得十分的遗憾。 因此小兰带着些许乞求的目光看了看小鲤鱼,小鲤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再加上小鲤鱼本身自己也不想让小兰和自己分开,于是便对玄志道:“大师,正所谓佛门广大,难道还不容下一个女子?” 玄志道:“女子的容得下,她不行。” 小兰不服气道:“诶?我为什么不行?” 玄志道:“你看看你长的那个样子,你太好看了!我们少林寺除了像我这样年纪大、修为高、定力强的老和尚。还有不少刚入门没多久,年轻气盛的小和尚呢。 你要是进去被他们看到了,他们一定心烦意乱,不定需要多念多少本经才能重新安下心来呢。所以,你绝对不能进去。” 小兰对玄志如此直接的夸赞自己的美貌,以及对少林寺中年轻弟子如此显露的没信心,都感到十分的惊讶,这实在太不像一个老和尚说话做事的风格了。 广能走过来道:“师叔,我们少林寺虽然年轻弟子也有不少,可也未必都如此不堪吧?于施主远道而来,又是广品师兄的徒弟,也算是和我们少林有缘之人。把人拒之门外,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玄志眼一瞪:“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懂个屁啊!” 广能顿时弄了一个大红脸,又羞又气,可有碍于辈分无法还嘴,只得低声嘟囔道:“师叔你岁数比我还大几十岁呢吧……” 广施一见,急忙帮着广能言道:“师叔,我觉得广能说的有道理。再说了,于施主与萧施主一直行动在一起,我们此时让二人分开,也颇为不妥吧?” 小鲤鱼道:“前辈,这里五个人,四个人都不赞成您,我看您就从了大伙吧。” 不料玄志却突然跳到小鲤鱼的身边,一把攀起小鲤鱼的肩膀,将他拽出了好几步远之后,把泛着油光的大脑袋抵在小鲤鱼的耳边道:“神探小子,那被杀的木工头陀广林是我的徒弟,得我悉心真传。 那广林是我为数不多的徒弟中,天分最高,又是最受我喜爱的徒弟。武功修为自然不能完全及我,可是已经得了我七八分的功力还是有的。 老和尚我不是吹牛,现在在整个少林寺中,武功不在我之下的人,不超过三个。能那么轻松的杀死我徒弟广林的人,其武功一定在少林中也是上上层的高手。 一路上我看了你的样子,发现你小子功力还不错。但是你那表妹不行,要是到时候你真的抓出了凶手,那凶手恼羞成怒,狗急跳墙的话,我们少不了大打一场。 要是只有一个凶手还好说,我怕这次我徒弟被杀,不是单纯的个案,很可能背后牵扯到少林的派系争斗。要是真的一群和尚群殴起来,你我很难在乱军中保护好你的表妹。所以,你小子要是聪明的话,就别让她上山。” 小鲤鱼一听,顿时在心中对玄志和尚的印象发生了极大的改观。之前他还以为玄志只是一个暴躁的老和尚,但现在却发现,他其实有心思细腻、粗中带细的一面。 自己之前不了解情况,还以为这个命案只是涉及到一两个人而已,但如果真像玄志所说,这个案子还牵扯到派系斗争的话,那还真的不能让小兰上山了。 小鲤鱼虽然对自己的武功十分的自信,可是也没有狂妄到不把少林寺放在眼里的地步。真要是少林寺里面的僧人集体打起群架来,恐怕世界上还没人拉得住,小兰跟着一起上去的确是有些太危险了。 因此小鲤鱼暗暗的给玄志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小鲤鱼从玄志的大长胳膊下钻了出来,往后几步走到了小兰面前道:“小兰,这次你还是别上去了。” 小兰露出失望的神色:“诶?为什么啊?怎么连你也不支持我了?” 小鲤鱼道:“玄志前辈说的有道理,你一个年轻女孩家,去少林寺像什么话嘛。再说了,我们是去办案,又不是去参观,你跟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看你就在这山下的附近找个地方等我回来吧,对了,玄志大师,这里你应该很熟悉吧?有什么干净舒适的住处么?” 玄志道:“有,我认识几个农户,就在那边不远处,他们的家中都很干净,你表妹可以住在那里。” 小鲤鱼道:“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玄志道:“你不放心什么?这里是少林寺脚下,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强盗坏蛋敢来这里撒野,你表妹住在这里很安全的。” 小鲤鱼道:“我不是怕有坏人来欺负她,我是怕她自己到处乱跑啊。您可不知道,我这个表妹,简直淘气的要死,一时不看住了她,她就指不定像野猫一样跑到哪里去了。最好,能有两个武功比他高强的人替我在山下看着她才好。” 小兰听后怒道:“喂,臭泥鳅你干什么?你想派人监视我啊?你……” 玄志打断小兰道:“那好办,就让这两个草包留在这里替你看着你表妹好了。”说着,玄志指了指广能和广施:“他们两个虽然脑子笨一些,不过武功还是不错的,毕竟是我方丈师兄教出来的。” 广能和广施一听,急忙说道:“师叔,我们这么远请萧施主回来,就是想揭开案子的真相啊。我们怎么能留在外面呢?” 玄志道:“你们还有脸说神探小子是你们请来的?要不是我老和尚及时赶到,你们两个就灰溜溜的空手回来了!就当是你们两个没有完成我师兄布置的任务,对你们进行的处罚吧。 你们两个就在这山下的农家里,好好看着这女娃娃。她要是跑丢了,或者少了一个头发,我非回来打断你们的腿不可!” 广能和广施还想分辨什么,玄志用力一瞪,二人只好无奈的低头道:“是,弟子谨遵师叔之命。” 玄志笑道:“嘿嘿嘿,这才对嘛,你们在山下好好呆着吧。神探小子,我们赶快上山,看看你能不能追上我这把老骨头!” 说完,玄志一晃硕大的身躯,朝着山上冲刺而去,双脚踏起朵朵烟尘,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以他的体型能移动得如此之快。 小兰还想对小鲤鱼说些什么,小鲤鱼对她笑了笑道:“小兰,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你可以听二位大师多讲讲灶王爷前辈的事情,就不会无聊了。” 说完小鲤鱼一转身,施展轻盈的步伐,追随着玄志的背影向山上跃去。 小鲤鱼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叹口气道:“哎,怎么我遇到的都是这种疯疯癫癫的人呢?” 广能和广施也无奈的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小兰说的是小鲤鱼,而广能和广施说的是他们的玄志师叔。他们三个人此刻的心情,出奇的一致。 广能见二人已经看不见了踪影,便对小兰道:“于施主,请随我们去前面的农家吧。” 小兰道:“我……我虽然不能上山,可是应该可以在这山下游玩游玩吧?” 广施道:“于施主,玄志师叔和萧施主都嘱咐我们二人要照顾好你,不让你随便乱跑。因此,还请于施主不要让我们为难。” 小兰调皮一笑道:“哎呀,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我一起嘛。你们武功那么高,一见到我要乱跑的时候,你们可以立刻抓住我啊。” 广能道:“可是,我们两个出家人,陪着于施主一位年轻女子在这山下到处闲逛,被人看到岂不是有些……” 小兰道:“那你们就离我远一点不就行了?”说着,小兰转身就想往山下的一片树林中走。 广施立刻飞身从小兰头顶一个空翻落到她面前挡住去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二人既然答应了师叔和萧施主留下来照顾于施主,就不能不尽忠职守。还请于施主看在我们二人与尊师广品师兄的交情份上,不要让我们为难。” 小兰看了看挡在面前的广施,虽然面容依然客气温和,可是却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小兰知道自己强行闯出去是基本没戏的,因此也就打消了去四处游玩的念头。 小兰道:“好吧,不去就不去了。不过,你们两个可得给我好好讲讲灶王爷前辈之前在少林寺的事情。不不不,不光是灶王爷前辈,我还想知道很多少林寺的事情呢,你们都得给我讲。” 广能笑道:“只要不涉及本寺机密,我二人一定知无不言。” 小兰想了想道:“我听说你们练功的一个房间里,地上全都是深坑,那都是你们练功的时候反复跺脚砸出来的,是真的吗?” 广施笑道:“我们少林寺还没穷到那个地步,要是地板上被谁踩出了坑,我们会换掉那块被踩坏的地板的。” 小兰失望道:“啊,原来传说是假的啊,我还以为真的有一间都是深坑的练功房呢……” 长歌游宝地,屣倚对珠林。 雁塔霜风古,龙池岁月深。 绀园澄夕霁,碧殿下秋阴。 归路烟霞晚,山蝉处处吟。 唐代诗人沈佺期的这首《游少林寺》,虽然描写的是秋日少林的景象,不过此时此刻用来庙会小鲤鱼面对少林古刹时候的心情,也十分的贴切。 山顶,少林寺山门前。 玄志扭头看了看小鲤鱼,笑道:“行,好小子,竟然追上了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敢叫天下第一的人。” 小鲤鱼道:“前辈,别人看不透,您还看不透么?那个天下第一是别人硬给我套在头上的,若是让我自己选,我可不想戴这么一顶大帽子。” 玄志道:“所以还是和尚好,头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啊哈哈哈哈!” 看守山门的年轻和尚在老远的门内就听到了玄志的笑声,赶紧用力将厚重的山门从里面推开,两个小和尚快步走出来施礼道:“参见玄志师公,方丈正在到处找您呢,这几天您到底去哪里了啊?” 玄志道:“我去哪里?我去替他那两个废物徒弟把事情办完啊!让开,神探小子,我带你直接去找我方丈师兄。” 很快,玄志就领着小鲤鱼来到了一间寺中最为宽敞明亮的禅房门外。门口有两个小和尚在把守,一见玄志到来,急忙上前道:“玄志师公,现在您不能进去,方丈他正在……” 玄志喊了声:“滚!”然后一巴掌把两个小和尚拨到一边,之后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小鲤鱼也只好跟到了里面。 禅房内的菩提榻上,盘腿坐着一位身材枯瘦,长须如雪的老僧,正是少林寺方丈玄无大师。 本来玄无正在闭着眼打坐诵经,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看了看进来的两个人,声音虽然苍老,却如水一般平静的说道:“玄志,你回来啦?” 玄志道:“师兄,我回来了。怎么?你不问我去干了什么?” 玄无道:“你不辞而别,代表你不想告诉我,我问也没用。你现在去而复返,代表你想告诉我了,我不问,你也会说的。” 玄志笑道:“师兄,你这套蒙别人行,蒙我不行。别人都说你说话充满了精妙的佛法,每个字都藏着机锋,我看你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而已,所以别跟我来这套!” 小鲤鱼不禁笑了起,内心暗道:这位玄志大师的言行举止可谓一丝一毫的慧根都没有,他是怎么在少林寺呆这么多年,还混到这么高的地位的? 玄无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慈悲善目乃是法相,金刚怒目亦是法相。” 小鲤鱼内心一惊,这玄无老僧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回答自己刚才内心的问题。难道他会读心术,能猜到别人的想法不成? 一直以来,都是小鲤鱼通过观察别人的言行举止来准确的猜到别人的想法的,被别人这么猜中自己,小鲤鱼还是第一次。现在,他总算了解到了之前被自己猜中想法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玄志道:“看吧,又来了!” 玄无没有理会玄志,而是用浑浊而深邃的眼光看向小鲤鱼道:“阁下一定就是萧梨玉萧施主吧?” 小鲤鱼急忙回礼道:“晚辈正是萧梨玉。” 玄无道:“那个‘天下第一神探’?” 小鲤鱼道:“那不过是有人和晚辈开的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竟然被传了出去。在大师面前,实在是惭愧无地。” 玄无微微一笑道:“名即是空,空即是名。污名也罢,清名也罢。天下第一也罢,天下倒数第一也罢,都不过是人们幻想出来的虚妄而已,萧施主又何必烦恼?” 小鲤鱼道:“多谢方丈大师点化。” 玄志着急道:“哎呀,怎么连你也跟着学起这一套来了?赶紧干正事!师兄,我带他来这里一趟,就算是跟你打过招呼了啊,我现在要领着他去案发现场了!” 说着,玄志拉起小鲤鱼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玄无道:“玄志,你是本案的第一发现人,按理说由你带萧施主去了解案情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死去的广林是你最喜欢的徒弟,你可不要因此而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啊。萧施主一旦找出凶手之后,请马上来报告我……” 玄志道:“报告你干什么?好让你对着他说一大套车轱辘话,然后养他几年再放他出去杀人?你忘了十年前那个强盗的事情了?” 玄无道:“当时他的确是诚心皈依了我佛,后来也的确是背叛了我佛。可是不能因为他后来的背叛,就否定他皈依时候的真诚啊。” 玄志道:“这些话,你跟那些后来被他杀掉的村民去说吧。神探小子,我们走,这次凶手我绝不会轻饶他!” 玄无只得摇摇头道:“萧施主,你随他去吧。找出凶手之时,还请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小鲤鱼道:“是,晚辈知道了。”说完,他便被玄志强行拉了出去。 在前往案发现场的路上,小鲤鱼心中暗道:之前在山下听玄志说少林寺内可能有派系斗争,当时自己还觉得没有那么严重。但按照刚才的情形看来,少林寺中的确好像存在着很大的分歧。 特别是对待皈依弟子的态度上,方丈玄无显然是个善意派,很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忏悔,也比较能宽恕别人的错误。而玄志则很明显是强硬派,不但对前来皈依佛门的犯错之人态度不善,对已经皈依的寺中弟子也十分的严厉。 虽然小鲤鱼刚刚的来到少林寺中还没有片刻,但却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少林内部两股势力暗波涌动的对峙气息。 不过,对于小鲤鱼来说,这都和他无关。他只是过来帮着抓一个杀人的凶手,破获一起杀人案而已。少林寺内部的争斗,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只想着快点结案,好尽快下山去找小兰。 玄志拽着小鲤鱼一路快步行进,穿过少林寺的层层宝殿,来到了一座宽阔却稍显偏僻的后院中。这座后院十分的宽阔,中间是部分种着很多各式各样的果树。虽然现在还没到开花结果的时候,不过树枝也都绿了,遮挡住了后院中很多的视线。 院子的北、东、西三面都有木头盖成的房子。北面的墙最宽,因此房间有两大间。左边的一间是存放杂物的屋子,右边则是一间堆满了备用僧袍的屋子。而在东面的墙边,有一间房间,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厨房。 在西面的墙根下,也有一间房间,那就是案发现场了,是木工头陀广林平时用来制作和修理各种寺里的家具的地方。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房间侧面墙上,竟然开着一个大洞。那个大洞足有八尺高,十尺来宽。简单说就是,玄志这种体型人,并排好几个都能不低头轻松的通过。 小鲤鱼忍不住问道:“玄志前辈,那个房间就是案发现场吗?为什么墙壁上会开着一个大洞呢?” 玄志道:“我要是知道,还跑那么远去找你来干嘛?” 小鲤鱼道:“这么说,这个大洞不是这间房本来就有的,而是命案发生后才出现的了?” 玄志道:“没错,这个案子邪门就邪门在这个地方。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门窗都是从里面反锁的,如果没有这个大洞,现场就是个完美的密室。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凶手在杀完人之后,在现场的墙壁上用房间里本来就有的木匠工具,强行开出了一个这么大的破洞。uu看书 .uukashu ” 小鲤鱼道:“哦?这倒是有点意思,我们去里面看看吧。” 说着,不等玄志拽,小鲤鱼就自己走入了案犯现场的那间木屋。房间里面十分的宽阔,在门口的内侧,有一大片紫红色的印记。小鲤鱼仔细看了看,并不是血液的痕迹,而是紫红色的漆料。这并不奇怪,木质的家具制作好后,如果表面不经过任何处理的话,很容易就会坏掉。 因此,手艺好的木工都会在家具制作好后在表面刷上一层漆料。这样不但家具不容易坏,也更加的美观。在这个房间里出现漆料并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 在紫红色漆料的痕迹旁边,倒着一个大瓦罐,看来这些漆料就是从这个瓦罐里洒出来的。瓦罐的表面没有贴任何的东西,也没有写任何的字。 小鲤鱼踩过已经干透的那一大片漆料痕迹,走到了房间内。一边的墙上挂着各种木匠需要使用的工具,在另一边的墙边则是一面墙的架子,架子分为很多层,每一层上都放着各种杂物。而在架子的最高层上,放着几个和倒在地上的相同外形的瓦罐。 看来,那个翻倒的瓦罐就是从最高层摔到地上去打翻之后,把漆料洒在门口的。除了翻到的瓦罐之外,屋子里的其他地方也都显得很乱,好像有谁在里面进行过搏斗的痕迹。 在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很大的长方形桌子。在桌子的一侧三分之一处,有一大滩已经干燥了的,呈现圆形的血迹。 玄志道:“当时广林的尸体就躺在这张桌子上,他的脑地上插着一把木工用的凿子。” 第八十七章 鞋底 小鲤鱼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那张尸体曾经躺在上面的桌子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桌子是崭新的,还没有上漆。小鲤鱼用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桌面,桌面稍微倾斜了一点。 小鲤鱼蹲下身子一看,原来是有一条桌子腿和其他的三条腿长度不太一样。看来这张桌子应该是还没有完成,还正处在调试四条腿高度的阶段。 观察完桌子之后,小鲤鱼又走到了墙壁上的那个大洞旁边。这个洞是从里往外挖出来的,而且从洞口边缘的伤口来看,是用木工工具连砍带凿的挖出来的。 手法十分的拙劣和粗野,而且洞口的边缘伤痕深浅不一,好像挖的时候故意的弄成这个样子,以便别人无法从洞口边缘的伤痕上,判断出自己的力道一样。 玄志一直在小鲤鱼身后看着,此时看到他停下了观察,对着墙壁上的那个大洞发呆,不禁焦急的问道:“喂,怎么样,神探小子,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有没有找出凶手啊?” 小鲤鱼笑道:“玄志前辈,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刚才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现场而已,连事情发生时候的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呢。 这样吧,既然当时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正是前辈您,在我观察的途中,您就详细的给我讲述一遍你发现尸体的经过吧。” 玄志虽然心里很着急,但也只能按照小鲤鱼说的办,于是他粗声粗气的开始讲述起来:“这事是这样的,广林是我的徒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徒弟。本来,以我在寺中的地位,身为我爱徒的他没必要去做木工头陀这种工作。 可是人各有一好,我这徒弟不像其他人喜欢书画啊、下棋啊什么的,天生就专门喜欢做木匠活。所以我也就只好满足他的喜好,任凭他躲在这个偏僻的后院小屋里制作各种木器。 我记得案发那天的上午,我还见过广林。那是上午寺中弟子集体完成早课之后,广林找到我,说他正在为他们那个后院的小厨房里做的桌子马上就要完工了,我房间里的桌子也旧了,要不要也替我做一张新的。 我这个人你也看出来了,对什么吃的穿的使得用的之类的东西,根本毫不在乎,只要能用我就懒得在上面费事。于是我就对他说,我屋子里的桌子不需要换,让他回去赶紧把手上的活做完。之后也尽量不要做这些没必要家具了,多花点心思去练功。 我记得,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巳时快结束的时候。之后,没过多久,寺里就开始吃午饭。 外面很多人以为我们少林寺的和尚都是聚在一起吃饭的,那其实都是误传。少林寺这么大,弟子众多,每顿饭都聚在一起吃岂不是麻烦死了? 我们除了每天做课练功之外,基本上是不会全寺人聚在一起的。寺中按照师承辈分和职业分工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多个区域,你看,这个小院就是典型的例子。 这个小院里平时算上我徒弟一共有七个人在这里工作,除了我徒弟广林是单独一个人,剩下那三个屋子里都是两人一组。他们并不在这里睡觉,只是白天有事的时候来这里干事。 北边两座房子,这边这个房间是存放杂物的,旁边那个是存放旧衣服的,偶尔会有人回来这里取库存的衣物或者缝补衣服。 东边那个就是个小厨房了,负责附近几个区域的伙食。至于西边咱们现在呆的地方,就是我徒弟广林平时做木工的地方。 由于这里本来就有个小厨房,所以在这个小院中工作的人,只要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没回去的话,都会在这里和负责做饭的那两个小和尚一起在厨房里直接吃。 这样不仅省的来回跑,而且还能吃点小厨房的私房菜,广林经常这么做。所以那天,广林没有回来和自己的师兄弟一起吃饭,我们谁都没有觉得奇怪。 那天午饭时间过后,我接到一个寺外朋友的信件,邀请我去一个地方半点事。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需要出门约十天左右。我就怕我这徒弟一心制作木器,这个做完了给那个做,荒废了练功。 于是便打算在出门之前,去找他向他好好叮嘱一番,让他在那张桌子做完之后,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能再做其他的东西了。 可是当我来到这里找他的时候,由于视线被果树遮挡,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有什么异常。后来等我走到小屋跟前之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由于这个小屋只有一扇门和一扇很小的窗户,因此光线不太好,他平时做木工的时候从来没关过门,都是把门窗都敞开的。 可是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门窗都紧闭着。我伸手一推门,门从里面栓死了根本推不开。我立刻开始敲门,但敲了很久都没人应声。 我走到北面想通过窗户往里看看,结果窗户也被栓死了,但是通过窗户上的木栅栏我看到了屋子里面的景象。 首先映入我眼中的就是对面墙壁上这个大洞,接着,借助大洞里射进来的阳光,我发现了躺在桌子上的广林。 我当时大为震惊,急忙绕到南边,从这个大洞里走到了屋内,扑到广林身上想要询问他有没有事。可是,当我摸到他身体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于是我马上冲出屋子,大吼一声‘有谁在这个院子里,都给我滚出来!’,很快,从其他三个屋子里里各跑出了两个小和尚。” 小鲤鱼插言道:“等一下,前辈,也就是说,在你发现尸体的时候,这个院子里其他三个房间内都各有两名少林弟子?” 玄志点点头道:“对,没错。我当时也挺诧异的,因为那两个在厨房做饭的小和尚,是几乎每天都要在这个院子里干事的,毕竟他们要做饭,洗菜洗碗的,需要长时间在这里工作。 可是杂物间和衣物间并不需要每天都有人来,负责那两个房间的小和尚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才来这里做事。可是不知道那天怎么那么巧,如果算上我徒弟的话,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刚好都聚齐了。 我一见那六个小和尚跑出来,赶紧质问他们有没有知道我徒弟广林是怎么被害的。可是那六个小和尚全都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于我多少懂点医术,通过刚才的接触我发现我徒弟被害时间还不是很长,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于是我就问那几个小和尚,在之前的半个时辰内,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可是那六个小和尚说,他们当时都在各自的房间内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出过门,因此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至于声音的话,他们的确在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听到过从我徒弟的木屋方向传来一阵用工具砍凿木头的声音。 可是由于我徒弟平时做活不关门,这种声音几乎每天都会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因此他们都以为那个时候还是我徒弟在木屋中处理木材呢,都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之后我无论再怎么问,他们都说不出什么新的内容了。” 小鲤鱼道:“按照前辈刚才的说法,如果第一发现人前辈您自己不是真凶的话,那么最可疑的就应该是在案发当时都在这个院子里的那六个小和尚了吧?前辈有对他们进行调查吗?” 玄志道:“我当然也立刻就想到了最可疑的就是他们六个人,马上就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调查。可是由于你也看到这个院子的情况了,这个院子中间种着很多棵果树,非常的遮挡视线。别说他们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就是曾经出来过,也很难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 虽然他们每个人都说在案发时听到了木屋方向传来了工具凿墙的声音,可他们都以为那是我徒弟广林自己在用工具做什么东西,根本没有在意。 所以,我们并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再加上,这七个人在这个后院里一起工作很长时间了,互相都很熟悉,也没听说他们谁最近和我徒弟闹别扭,因此也找不到他们杀害我徒弟的作案动机。 最最重要的是,我徒弟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六个是因为本身条件不够,武功练的太差,才会被放到这里来干杂活的。我徒弟武功可是寺里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他是因为兴趣自愿来这里的。因此,那个六个小和尚和我徒弟的武功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说过了,我徒弟已得我真传十之七八,不是顶级高手,根本不可能在一点线索都留不下的情况下,那么轻松的杀死我徒弟。而那六个干杂活的和尚,没有一个人看上去武功能达到那种程度。 而且,他们当时两个人一组,分别在自己负责的房间内做事,都可以为对方进行不在场的证明,这也是个问题。” 小鲤鱼道:“如果是互相串通好了的呢?不在场证据不就没意义了?” 玄志道:“可那也只能最多是两个人一组串通好,总不能六个人都一起串通好了,六个人都是杀我徒弟的凶手吧?” 小鲤鱼道:“也是,六个人一起杀人的确不太可信。所以,玄志前辈才把那六个小和尚的嫌疑排除了,改为怀疑寺中其他武功高强的弟子了?” 玄志道:“那倒也未必,我虽然把怀疑的重点是已经放在了寺中的几位高手身上,可是那六个小和尚的嫌疑也没有彻底排除。” 小鲤鱼道:“哦?那却是为何?” 玄志挠挠头道:“因为,事后我对这个后院附近区域内所有的和尚都进行了询问。说来也巧,那天正好有几个小和尚因为偷懒练功被他们的师父发现了,因此罚他们蹲两个时辰的马步。 他们蹲马步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通往这个后院的大门。根据那几个小和尚的证词,在案发时间内,没有人从那扇门中出入。” 小鲤鱼道:“既然这样,前辈难道没有怀疑过寺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吗?我刚才看了一下,从这个后院的围墙翻过去,就到了少林寺外面了吧?” 玄志道:“不错,如果是武功超群的人,从能力上讲,的确是有从寺外翻墙进来,趁着其他六个小和尚不注意,到木屋中杀死我徒弟再翻墙出去的可能性。但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我不认为是寺外人做的。” 小鲤鱼颇感兴趣的问道:“哦?前辈为何如此有把握呢?” 玄志道:“你想想看,如果真是寺外的人干的,他杀完人之后完全可以从敞开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然后用再翻墙逃跑。他为什么还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留在案犯现场。从里面把门窗锁好,再从一侧墙壁上开个大洞,从洞里跑出去呢?” 小鲤鱼道:“看来,前辈认为,凶手开这个大洞的目的,是为了逃跑咯?” 玄志道:“只能是这样不是吗?不然,他干嘛不从门走?他不从门走,非要费事的开一个大洞走,一定有他不能从门中走出去的理由。” 小鲤鱼道:“哦?那前辈认为,凶手不能从大门走出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玄志道:“很简单,他在门口留下了脚印。一定是凶手和我徒弟在搏斗的时候,不慎打翻了漆料灌,把凶手的脚印留在了门口内侧。如果是寺外人干的,那么他不用怎么怕留下脚印,因为寺外的人那么多,我们不可能通过脚印就能锁定谁是凶手。 但如果是寺内的人可就不同了,如果真凶留下脚印,我们用最笨的方法,挨着个的让每个弟子的脚往脚印上去踩,都可能会找出凶手,起码能缩小很大的嫌疑人范围。 凶手不能不管不顾自己留下的脚印就离开,于是他便从里面把门锁好,把倒在地上的漆料罐拿起来再在自己留下的脚印上泼上一大片漆料,把自己的脚印盖住。 然后再脱下鞋子,用工具在侧面墙壁上凿出一个大洞,从里面跑出去了。洞口边缘的地面上没有发现任何带有漆料的脚印,就是凶手在逃跑的时候脱鞋的证据。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断定凶手基本上就是少林内部的人。因为如果是外人,根本没必要在杀完人后做出这么多麻烦的事情。” 小鲤鱼钦佩的笑道:“哎呀呀,玄志前辈你自己不也是很擅长推理的嘛,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找我来呢?以前辈的聪明才智,应该自己就有能力破案才对的啊。” 玄志道:“你少拍我马屁,我要是能破案还要你个臭小子来干嘛?我的确发现了一些其他人没发现的事情,做出了一些其他人没有做出的推理,可是我的推理到了此处就陷入了绝境断掉了。 我现在除了能断定凶手是少林内部的人之外,对于凶手到底是谁,一点眉目都没有。嫌疑人一大堆,可是无论我怎么查,都查不出他们作案的证据。 我甚至把寺中每个人所有的臭鞋子的鞋底都看了一遍,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的鞋底沾有漆料或者血迹。一定是凶手料到我可能会有这么做,把沾有证据的鞋子给处理掉了。 我那方丈师兄见光靠调查找不出真凶,竟然想放弃调查,转而要用感化的方式劝真凶出来自首。他每天都在早课的时候,当着全寺弟子的面,讲一大堆车轱辘话,奉劝真凶自己主动站出来。 可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这么多人折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人家,你还想劝真凶自己出来自首,这不是笑话吗?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本来少林寺的内务很少让外人插手的,但这次我这爱徒实在死的冤,不能抓出凶手我老和尚死不瞑目。 于是我想起了前段时间听到的关于丐帮换帮主的事情,想起了你这个‘天下第一神探’,便立刻去向我的师兄建议,让他派人去找你来帮忙查案。我那师兄一开始不同意,最后实在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才终于同意派广能和广施那两个家伙去找你了。 我知道,我师兄那俩徒弟跟他一样,都是满肚子‘爱与宽容’的天真幼稚鬼,我生怕他们把事情办不好,才偷偷溜出寺去,跟在他们后面的。果不其然,那俩草包差一点就没把你弄来了。 神探小子,老和尚我可是把一切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小子要是也找不出凶手,老和尚我就……” 小鲤鱼道:“您就怎么样?难道要杀了我?” 玄志道:“我杀你作甚?我老和尚虽然暴躁,却不是是非不分、滥杀无辜之徒。这事和你无关,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不过,一旦你抓不到凶手,那老和尚我也就无所顾忌了。” 小鲤鱼道:“前辈到底打算干什么?” 玄志双眼闪出寒光道:“都是因为我师兄玄无那个家伙,常年对待寺中弟子太过于宽容松懈了,才会让某些弟子的心中出现歹念,才会培养出杀害我徒弟的凶手那样的人。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少林寺必须进行强力的整改。” 小鲤鱼轻轻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前辈是想换个人来当方丈对吧?” 玄志道:“我并不讨厌玄无师兄,但是他的行事风格的确不适合当今的少林寺了。” 小鲤鱼道:“少林寺的家事,晚辈本来就没有资格插手。晚辈只是有些不明白,能不能抓到凶手,和到底要不要推翻玄无大师的方丈之位之间有什么关联?” 玄志道:“这你不用知道。” 小鲤鱼暗自思忖道:看来,广林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自己喜爱的徒弟被人杀害,那么作为师父的应该只是痛恨杀人凶手而已。可玄志却把这份仇恨转嫁到了以玄无方丈为首的现在少林寺的“温和派”领导层,这之间一定有自己尚未了解的内情。 说不定,玄志是在怀疑,广林的死就是寺内和自己斗争的敌对派系所干的,目的是为了削弱自己的羽翼。所以,他才想如果最后实在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自己爱徒的时候,就干脆和敌对派系彻底撕破脸,硬碰硬的斗一回,也算是给自己死去的徒弟出口气。 不过,这也可能是少林寺中某些心怀鬼胎,uu看书 .uukanhu 愿意见到两派争斗好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故意进行挑拨的行为。某些想要趁着少林内乱捞取好处的人,故意杀死广林来激化双方的矛盾,好逼双方出手,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还真的要想办法尽快的抓住那个凶手才行。虽然少林寺和自己无关,自己也懒得管少林寺到底谁当家。不过,随着近些年丐帮和武当的式微,少林是武林中为数不多依然地位坚挺的至尊大派了。 如果少林再一乱,恐怕武林又要陷入一片混战。现在又没有九天岛主和叶底花那样的人存在,一旦乱起来,不知道又要过多少年才能重新安定。 想到这里,小鲤鱼认真道:“好,既然前辈不想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我们还是说说这个案子本身吧。” 玄志问道:“你有发现什么新线索吗?” 小鲤鱼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案发现场距离事件发生的时候,已经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血迹和漆料已经干涸,这中间好像此处还下过雨。想要让我发现比前辈之前还要多的线索,是基本不可能的了。 而且,前辈说过,案发之后,前辈派人把整个少林寺内的所有人都调查了一遍。甚至连每个人的鞋底都看了,也没有发现线索。我想,我这个第一次来少林的外人,就算再去询问别人,想来获取有用的证词,也是很难的了。” 玄志焦急道:“哎呀,若真是这样,我大老远找你来,岂不是毫无进展?” 小鲤鱼一笑道:“前辈莫急,也不算是毫无进展。” 第八十八章 唯1的失算 玄志一听,立刻凑上前问道:“诶?你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我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物证和线索,不过对之前前辈已经发现过的一些旧线索,却有一些自己新的看法。” 玄志道:“你是说,我之前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小鲤鱼道:“不敢,说不上是错,而是……怎么说呢,有些层面前辈可能没有考虑的太过完全。” 玄志道:“啊?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快说啊!” 小鲤鱼道:“就是关于凶手行凶完毕之后,为什么要从里面关门,并且从墙上凿出的大洞逃跑这件事。” 玄志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开洞是为了逃跑,这是唯一的可能吧?” 小鲤鱼摇了摇头道:“晚辈却以为未必。前辈您想想看,能够杀死您的爱徒的人,无论是不是寺内的弟子,他的武功一定十分的高强对吧?武功能强到那种地步,想来轻功也不会太弱。 就算本身不是以轻功见长的人,跳过门口那一片漆料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吧?如果我是凶手,我发现漆料罐洒在了地上,并且在门口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我只要再拿起罐子,在自己留下脚印的部分上重新泼上一层漆料覆盖。 然后,我自己站在没有漆料的屋子这边,脱下鞋子直接用轻功跳出门去就行了。那样,不是也不会重新留下其他的脚印吗?我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把门窗从里面锁起来。然后冒着被别人发现的危险,留在犯罪现场用工具在墙上破一个大洞用来逃跑呢?” 玄志听后,自己走到门口那片漆料的边缘,脱下鞋子,朝着外面一跳,果然很轻松的就跳出了门外。 小鲤鱼则稳稳的踩着漆料走了出来,站到玄志近前道:“前辈,我没说错吧?如果凶手只是为了不留下脚印逃跑,这样做就完全足够了,没必要再做其他的事情。” 玄志用力的挠着头道:“额……这个……会不会是因为当时凶手和我徒弟打斗的时候受了伤,腿脚不方便,无法这样跳出来了?” 小鲤鱼道:“就算是那样,也不需要在墙上开洞逃走。他只要抱着罐子,踩着门口的漆料走出来。然后在门外将胳膊伸到门内,把罐子里的漆料洒在地上盖住自己的脚印,之后再脱鞋逃跑就行了。” 说完,小鲤鱼自己又重新走回屋子里,从里面抱起那个罐子又走了出来。按照自己刚才说的内容给玄志演示了一遍,果然,从门外可以很轻松的把胳膊伸到门里面去,倒出漆料来遮盖住脚印。 玄志道:“那……会不会是凶手的手也受伤了,拿不动罐子了?” 小鲤鱼笑道:“如果真是那样,凶手也就没能力用木工工具在墙上开一个大洞了。您一定见过您徒弟是怎么用凿子的对吧?凿子是需要两只手一起使用的,一只手攥着凿子放在想要凿的木头上,另一只手用锤子砸上去。 凶手如果手受伤了,哪怕只伤了一只手,也没办法使用凿子开出这么大的一个洞来。而且,抛开这些都不谈,有一件事就直接证明了,这个大洞绝不是凶手用来逃跑的。” 玄志道:“哦?那件事证明了?” 小鲤鱼踱步来到了木屋的南侧,背着手对着墙壁上的大洞扬了扬下巴道:“这个洞太大了,如果只是用来逃跑,开一个只够自己的身体顺利通过的洞就可以了。 可是前辈您看看这个洞的大小,连您这样体型比一般人大出很多的人,从里面通过的时候,都显得周围很宽阔。如果仅仅是为了逃跑,凶手完全没必要把洞开的这么大。我想,少林寺中总不会还有比前辈还要高大很多的人存在吧?” 玄志道:“啊?没有没有,我是我们少林寺块头最大的了。听你这么说也是哈……不过……会不会是因为凶手杀完人之后太慌张了,或者干脆就是因为凶手是个笨蛋傻瓜,才会开出这么大的洞来?” 小鲤鱼笑道:“如果凶手真得慌乱无比,他就不会留下来在这里做这些复杂的事情,早就跑走了。如果凶手是个笨蛋,少林寺这么多位高僧能这么长时间还找不到他吗?” 玄志道:“说的也是,这个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还当着院子里其他房间里的人,在这里凿了半天墙壁。可见,这个凶手应该是个胆大心细,并且聪明非常的人物,不会是个笨蛋。 可是,如果墙上的这个大洞,不是凶手用来逃跑用的话,那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凿这么个大洞出来啊?难道这是凶手为了迷惑我们的调查,故意用的障眼法?” 小鲤鱼微微眯起眼睛道:“不对,在现场故布疑阵的方法有很多,我现在就能根据屋子里的工具和摆设,想出十几种方法来扰乱调查。花大时间在墙壁上凿出个洞来,是其中最不划算的一种。只是为了妨害调查的话,凶手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凶手在杀完人之后,没有马上离开现场,留在这里故意凿出这么一个大洞,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玄志道:“到底有什么理由啊?” 小鲤鱼道:“目前晚辈还不知道,不过晚辈有种感觉,只要我们想到了凶手在墙壁上打洞的理由,我们也就能确定凶手的身份了。” 玄志不满道:“这不是废话吗!说来说去不还是没用?” 小鲤鱼笑道:“前辈,火气别这么大嘛,我们再仔细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的。” 说完,小鲤鱼再次从那个大洞中走入了木屋内,围着曾经存放尸体的桌子又重新仔细的看了起来。 玄志则跟在小鲤鱼身后,难掩脸上的失望与烦躁之情。 小鲤鱼突然问道:“前辈的爱徒广林,身型如何?是也十分高大,比较接近前辈呢?还是和一般人的身型差不多,比较像是我的样子?” 玄志不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鲤鱼道:“我没有亲眼看到前辈爱徒的尸体躺在这张桌子上面的样子,我想复原一下当时的案发现场。 如果广林的身型和前辈接近,那就请前辈您过来,按照当时广林死去时候的姿势躺在这张桌子上。如果和我比较接近,我就亲自躺一下试试。” 玄志道:“哎呀,我已经把当时的情况说的很清楚了,再说这桌子上也有非常明显的血迹,一看就知道当时尸体是怎么躺的。 我们除了把尸体移走之外,没有动任何其他的地方,这里还保持着原样,连这个后院我都封锁起来不让人出入了。我实在看不出来,你让自己或者我躺在这张桌子上,装广林的尸体到底有什么用。” 小鲤鱼道:“前辈,您就配合一下呗,这也是为了尽快找出您杀害徒弟的凶手啊。” 玄志无奈,只好答道:“广林虽然是我最喜欢的徒弟,不过体型和我差很远。他的个子和你差不多高,不过没有你这么瘦,比你多少胖一些。” 小鲤鱼道:“哦,那看来,我要自己躺一下了。” 说完,小鲤鱼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倒着坐到那张桌子的边缘上,之后缓缓向后躺去。谁知道他刚刚躺下来,桌子就发生了一阵倾斜。小鲤鱼赶紧调整身体,桌子才终于平衡下来。 之后小鲤鱼躺着问道:“前辈,您帮我看看,我的脑袋和当时广林的脑袋流出的血迹,重合到一起了吗?” 玄志仔细看了看道:“你再稍微往左边挪一寸左右。” 小鲤鱼按照玄志的指示,在桌子上蹭动身体,往左边移动了一小点,桌子马上又倾斜起来。不过这一次,小鲤鱼却没有再次调整自己的身体,反而真的像一具尸一样一动不动呆滞的望着屋顶。 玄志看到小鲤鱼的反应,微微有些被吓到似的道:“喂,神探小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鲤鱼忽然嗖的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稳稳站到玄志的对面,微微一笑道:“前辈,我知道凶手开那个大洞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了。” 玄志立刻张开大嘴:“啊?你知道了?快点告诉我,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开那个大洞?” 小鲤鱼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只不过我们之前都被表象给迷惑住了。因为凶手是从里向外用凿子凿出的这个大洞,再加上当时这个木屋是从里面被反锁上的。因此我们想当然的便以为,凶手开这个大洞的目的,是要从里面往外拿出去什么东西。 其实事实正好相反,凶手之所以开这个大洞,不是为了把屋子里的某样东西送到屋子外面去,而是要把屋子外的某样东西,运送到屋子里面来。” 玄志道:“啊?把屋子外面的某样东西送到屋子里面来?可是,这里我来过很多次,并没有发现多出来的不属于这个屋子的东西啊?” 小鲤鱼道:“那是因为,凶手是把原本就属于这个屋子的某样东西给重新送了回来。” 玄志着急得快炸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小鲤鱼一侧身,指了指身后的桌子:“就是广林的尸体,连同他身底下的这张桌子。” 玄志一愣道:“这……你是说……” 小鲤鱼道:“没错,前辈的爱徒广林真正被害的案发现场,并不是这个小屋,而是在别处。凶手把广林在这张桌子上杀害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如果任凭广林的尸体留在原地,很容易就会暴露自己是凶手。 因此一定要把广林的尸体移动到别处去,最好是送回他平时一直呆着的小屋内。可是如果只移动广林的尸体,那么势必会在路途中滴下很多血迹。就算把广林的头部用东西包起来,让他流不出血迹,那已经留在这张桌子上的血很难清洗掉。 因为这张桌子没有上漆料,如果是上过漆料的话,表面会有一层光滑的油皮,血液用水沾着抹布擦一擦就可以了。但由于这张桌子没有上过漆料,血液已经渗透到木纹里面去了,光用水擦很难擦干净。 到时候,只要有人各个地方一搜查,很容易就会发现桌子上残留的血迹,从而怀疑到自己。所以,凶手只能连同桌子和广林的尸体一起运送回他自己的小屋。 由于这个后院里种满了果树,十分遮挡视线,凶手抬着桌子从自己所在的地方把尸体运送回木屋倒是没什么难度。但是到了木屋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桌子太大,木屋的门太小,根本进不去。 当然,如果只是桌子本身的话,进出门应该没问题。不然的话,当初也不可能把这张桌子拿到外面去。不过,那是空桌子的状态下才可以。是空桌子的话,把桌子竖起来,然后倾斜着一点一点的挪出这道门是可以的。 但是凶手当时抬过来的桌子上,躺着广林的尸体,根本没办法倾斜。因为凶手之所以要运回尸体的目的,就是让人误以为广林是在自己的木屋内被害的。因此凶手在抬桌子的时候一定非常的小心,不让广林的尸体有任何的移动,避免留下痕迹让人发现尸体被动过,从而怀疑木屋不是第一现场。 因此,凶手也不能先把广林的尸体拿到一边,先把桌子斜过来放到屋里,然后再把尸体背到屋里重新放在桌子上。因为那样,稍微差池就会被人发现尸体从桌子上移开过。 既不能移动桌子上的尸体,又无法从门口把桌子运回到屋里,到底该怎么办呢?于是凶手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大胆而充满了想象力的办法。 凶手从门中走到了屋内,然后用工具从墙壁的里面往外开凿了一个大洞,之后再通过这个大洞把桌子抬进屋内放归原处。 凶手很聪明,立刻意识到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会被到时候发现现场的人,怀疑到那个大洞的真实作用。于是凶手便开始了伪装,先是把门窗都从里面紧锁,之后又把木屋弄乱,装扮成有人在此搏斗过的样子。 最后,凶手再把一罐子漆料泼洒在门内的位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以为,凶手从墙上开洞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逃跑,从而掩盖那个大洞真正的作用。” 玄志道:“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小鲤鱼一侧身,指了指身后那张桌子道:“前辈请看,当时广林的头部就在那滩血迹之上对吧?” 玄志道:“对呀。” 小鲤鱼道:“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玄志挠头道:“哪里奇怪啊?我看不出血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小鲤鱼道:“就是因为这滩血迹太正常了,一点都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才会显得奇怪啊。” 玄志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鲤鱼轻轻的用手压了一下桌面,桌子立刻倾斜了一点。 小鲤鱼道:“这张桌子有一条腿的高度和其他三条腿不一样,我刚才躺上去的时候,是用非常缓慢和小心的动作躺倒在上面的。即使是那样,桌子还是发生了倾斜。 广林当时可是正在和凶手以命相搏,总不可能比我躺到这张桌子上的动作还温柔吧?那应该这张桌子也会发生倾斜才对,可是您看广林头部晕散开的这滩血迹,却是圆形的。如果桌子发生了倾斜,那么血迹一定会朝着比较低的那面流下去才对。 玄志一拍脑门道:“对呀!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可是,我发现尸体的时候,这张桌子已经是这样了。难道是凶手故意弄成这样的?凶手为什么要把桌子的一个桌脚给破坏掉呢?” 小鲤鱼道:“那是因为,凶手要让别人以为,这张桌子还尚未完成。因为,如果别人看到这张桌子如果已经完成了的话,就会对凶手不利。” 玄志道:“为什么桌子完成会对凶手不利呢?” 小鲤鱼道:“前辈您想,您刚刚在上午教训过广林,让他赶紧把这张桌子做完,之后不要再做其他的家具了,好好专心练功。那么广林在完成这张桌子之后,会怎么办?他一定会尽快的把这张桌子送到它该去的地方,然后离开小屋专心去别处练功。 我估计事情的整个过程是这样的:广林在受到您的教训之后,立刻回来加紧工作,很快就把这个桌子给完成了。之后,他便扛着桌子出了木屋门,想要把这个桌子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可是就在他扛着桌子进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却无意中撞见了凶手的某个秘密。因此,凶手才动了杀机,要杀人灭口。广林在经过了一阵搏斗之后,最终不敌凶手,被凶手杀死。至于插在他头上的那个工具,应该是广林当时自己带过去的。 他是木工,身上随手带着些木工工具很正常。他当时可能没想那么多,随手就把那件工具带在了身上,一起扛着桌子去到了那个地方。当凶手向自己发起进攻的时候,广林可能情急之下把那件工具当做武器来用了。 不过,最终广林还是不敌对手,手中的木工工具也被凶手夺了过去。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武功,没有选则亲手打死他,而是用他自己带过去的工具,插在了他的脑袋上。之后,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怀疑,凶手才用我刚才说的那些方法,把尸体重新运送回了这个木屋。 不过,在他们布置好现场临走之前,他们忽然想到,如果广林躺在上面的这个桌子是已经完工的状态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有人会有这样的疑问:‘这张桌子不是属于某某某个地方的吗?已经完工了怎么还留在这里呢?’ 于是凶手为了打消这种可能性,故意把桌子的一只脚给弄得和其他三只脚不一样了,伪装成桌子没有完成,依然还在调试高度的阶段。这样以来,这张桌子还留在木屋里就变得合理了。 不得不说,凶手真的很聪明,只不过聪明的有些过头了,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们虽然考虑的非常的周全,把现场布置的也很具有迷惑性,最后连桌子腿的事情都想到了,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凶手当初为了保持尸体的原本样貌,在抬桌子的时候十分的小心,尽量保持桌面的平稳,没有让尸体发生任何位置的移动。 同样的,尸体头部的血迹也没有发生偏移,完全按照桌子在水平方向的状态留下了圆形的血痕。之后,他们为了搬运尸体,用了不少的时间从屋子里面往外打那个洞。 也就是说杀完人之后,uu看书 ukanshu从想出运送尸体的计划,到最后把尸体成功运到屋内这个位置,应该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血迹已经渐渐的干了。所以,最后凶手把桌子脚弄坏离开之后,尸体头部的血迹也没有往倾斜的那面流下去,而是保持着原来平衡状态下的样子。 这是凶手这个计划当中唯一失算的地方,也正是这个失误,让我发现了凶手的真正行为。” 玄志急得直跺脚道:“哎呀,说了这么半天,凶手到底是谁啊!?” 小鲤鱼道:“想要那么平稳的抬着这么大张桌子走到木屋这里,尸体和血迹没有发生过移动,那么凶手不可能是一个人,至少是两个人。 巧了,当时这个院子里其他三个房间内,都正好各有两个人。蹲马步的那些弟子又没发现有人出入过这个后院,那么凶手一定是他们其中的某一组。 到底是谁呢?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真相就异常的简单了。既然广林是在把这张桌子送到它该去的地方的时候,偶然间碰到了凶手的秘密,才会被杀的。那么,这张桌子在完工之后,到底哪里才是它该去的地方呢?” 玄志鼻子两旁因为愤怒而皱起了皱纹道:“是厨房!我清楚的记得广林说过,这张桌子是他为这个院子里的那个小厨房做的……” 小鲤鱼道:“那就是咯,当日的那三对小和尚当中,在厨房的那一对就是凶手。”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两声轻功落地的声音,接着只听一个年轻男人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神探’,果然名不虚传。” 第八十九章 鲤鱼跃龙门 玄志一听,立刻大脑袋一晃,如一头野牛般冲出了木屋。他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两个三十来岁模样的小和尚,咬着牙道:“广悟,广虚,就是你们杀了广林吗?” 广悟道:“哼,谁让他在非用餐的时间,不打招呼就直接进到厨房里来了?” 广虚道:“就是,我们当初故意选这个工作,就是因为这个后院非常清净,平时没人来。你那傻徒弟平时虽然经常也在这里做木工,但除了吃饭之外,基本不会来厨房找我们。 但是那天下午,谁让他突然不按规矩,在其他时间闯进来呢?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到可以公开的阶段,为了保住我们二人的秘密,你那傻徒弟必须死。” 玄志的心中,如火山爆发后的岩浆一样沸腾起来。因为他的徒弟之所以会在非正常时间段内去厨房送桌子,正是因为他对广林说,要他快些做完然后抓紧时间练功。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也等于是变向害死了自己的徒弟。 玄志浓重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道:“你们二人的秘密?什么秘密?” 广悟道:“哼哼,老家伙,知道我们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哦,你难道还想打听么?” 广虚则道:“反正,他现在也马上就要死了,告诉他也无妨。” 小鲤鱼在屋内听到了外面三个人的对话,从广悟和广虚两个人的言辞中来判断,这次的凶杀案似乎是他们二人自主所为,背后不像有人指使的样子。 而且,就算他们背后有人指使,从目前的状况来分析,最好也不要把他们背后的人给扯出来。直接让玄志杀死这两个人是最好的选择,那样一来,玄志也报了仇,心里多少得到些安慰,可能就不会再去搞什么派系争斗。 而藏在广悟和广虚背后的那些人,估计也不敢主动站出来替这两个凶手来找玄志的麻烦。毕竟是己方理亏,而且玄志的地位在这里摆着,脾气又是全寺中的人都知道的,应该没人会想要故意惹毛他。 让玄志杀死这两个人,虽然不能消除少林的内部矛盾,但起码可以暂时缓解一些。至于完全消除少林内部的问题,小鲤鱼办不到,也不想办。他只想做好目前的事情就可以了,之后的事,交给少林和尚自己去慢慢想办法吧。 因此,小鲤鱼用手拍着嘴巴,打折哈欠从木屋里走了出来,慵懒的说道:“前辈,凶手我替你找到了,你可别忘了你找我来的时候承诺过我什么哦。” 玄志一笑道:“呵呵呵呵,不用你提醒,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说完,玄志大吼一色,就像一座战车一样,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朝着两个小和尚冲撞而去。 玄志在幼年便在少林寺习武修行,不但天分奇高,且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比其他人都大上了好几圈。 习武之人,在双方的天分和修为差不多的时候,身体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八尺的人总比五尺的力量大,手脚长。 双方互博之时,往往大个子能打到你,你却打不到他。双方互相命中,也是大个子力量占有。当然,一般情况下大个子会速度会比较慢,小个子会显得更迅捷灵巧一些。 但此时看玄志的身法,不但不慢,甚至比武林中大多数人的身法都要快上不少。他力气比你大,手脚比你长,速度还比你快。从外人的眼里看来,玄志的武功几乎没有弱点,对付两个少林寺的晚辈小和尚,简直是用牛刀来杀鸡一般。 两个小和尚应该是不可能和玄志抗衡的才对,面对玄志这一招排山倒海般的蛮力冲撞,两个人只有尽力闪避开这一条路。 但是让人没想到是,两个小和尚却并没有闪开,反而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一人伸出了一只手掌,硬生生的接住了玄志的这一次冲撞。 玄志两个铁锅般大小的拳头,与两个小和尚的掌心互碰的一刹那。三个人周围的空气,都因为巨大的内力撞击出来的扰动,发生了扭曲。从小鲤鱼的角度看过去,三个人周围身边好似围上了一圈哈哈镜一般,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映照的歪七扭八。 小鲤鱼当时也大感意外,他虽然从刚才两个小和尚落地的声音中,听出二人内功不弱,但是却没有料到二人能强到这种地步。同时,他也对三人内力对撞发生的情况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前段时间刚刚用类似的方式硬碰过降龙十八掌,按理说两股强劲的内力互撞,应该是像自己当时对白藤的时候一样,是往外出冲击波,将周围的事物如狂风般刮倒才对。 可是玄志的武功很明显是刚猛派,两个小和尚是少林弟子,少林寺中的绝技应该都是以阳刚派为主。可为什么双方互中,没有发生大的冲击波,反而是在周围产生了内力的扭曲呢?这明显是极阳与极阴的内力遭遇的时候,才可能产生的情景啊。 目前的情况,无疑透露出一个明显的事实:无论这两个小和尚用的是什么功夫,绝对不是传统的少林绝技,是一种透着邪门的诡谲武功。 玄志的双拳和对面相接之后,立刻感到自己的全身,仿佛被一种阴冷而黏腻的东西给包围了起来。就好似身体突然跳进了盛满了冰冷胶水的大池子当中一般,有一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 不过他毕竟不是一般人,竟然用自己的蛮力,催动内力硬生生的把试图黏在自己身上的“胶水”给蒸发掉。 这是一种极度消耗内力的做法,不过看上去玄志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一副玩命的姿态,根本不考虑后果。 就这样,对峙的双方都被对方的内力所攻击得难以支撑,突然三个人同时松开手。围绕在三人周围的“哈哈镜”顿时消失,三个人全都向后退出了很远落在地上。 广悟和广虚两个小和尚稳稳的落地,身板挺直,脸上也是基本气不长出,面不更色。而玄志落地后却微微打了个趔趄,口中还不停的喘着粗气。 小鲤鱼立刻看出玄志刚才一招已经落了下风,忙问道:“前辈,需要帮忙吗?” 玄志一摆手道:“这是少林寺的家事,用不着你管!你只在这里好好看着就行了!” 小鲤鱼虽然想出手相助,可是他知道玄志的脾气。此时他还没有完全战败,如果自己出手,就算最后赢了,玄志估计也会找自己的麻烦。因此,他只好暂时退到一边。 玄志用手一指对面的两个小和尚,喝道:“这就是你们的秘密吗?这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武功?” 广悟挺胸用傲慢而得以的神态道:“少林擒龙功。” 玄志破口大骂道:“放屁!少林擒龙功哪有这么阴柔诡异的内力?你们简直是在侮辱少林绝技!” 广虚道:“侮辱少林绝技的是你们才对!知道为什么近年以来,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地位越来越没有统治力么?知道为什么现在江湖之上,人们对少林弟子没有之前那样的崇拜了么?还不是少林自己不争气? 虽然藏经阁堆满了数不清的绝技秘籍,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少林弟子有几个练成的?别说是擒龙功、易筋经、拈花指这种高深的武功,就连大力金刚掌、罗汉拳、般若掌这些,能够完全练到顶级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究其原因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少林不懂的变通?那些少林绝技的秘籍都是几百年前的先辈创立的,那个时候由于各种原因,导致他们创立的武功秘籍全都复杂难练的要死。 几百年过去了,人家其他门派都有许多的有志之士,不断的发展和改进自己门派的武功。可是我们少林却依然死守着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不肯放手,难道不是很可笑吗?” 广悟接着道:“就是,马车已经发明了,难道我们还非要用脚走路吗?犁头已经出现了,难道我们还要用锄头去耕地吗?时代在发展,新人换旧人。其他门派都在努力改进创新,少林寺却死守着几百年前的秘籍不肯修改一个字。 最后的后果是什么?后果就是,能够练成秘籍上面武功的人,会越来越少。等再过些时日,到了少林寺没有一个人能练成秘籍上的武功,当少林绝技彻底成为传说的时候。少林寺也就退出江湖这个大舞台的主角位置,彻底沦为小丑了。” 广虚道:“正因为如此,我和广悟才会悄悄的偷出秘籍,将上面的功夫与现在江湖上又厉害又易学的武功进行融合改进。 让以前繁复难学的心法变的容易入门,让更多的少林弟子可以更容易的练成绝技。这样少林才会重新壮大,我们这也是为了少林寺的未来着想。” 玄志听后大笑道:“哈哈哈哈!简直是笑死人了!少林武功源自佛法,想要领悟佛法,参透其中的玄机,自然是难上加难的。 成佛没有捷径,凡是想要通过捷径成佛的人,全都下地狱了!想要把少林绝技修改成速成的武功,就好似想要找到一条捷径去西天成佛一样,你们觉得可能吗? 就凭你们想要在少林绝技中找出捷径这一点,你们就不配做少林弟子。今日,老和尚我就要亲手清理门户,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少林正宗!” 言罢,玄志再次晃动身躯冲了上去,不过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鲁莽,用出全力只管冲锋。这次他明显是带着警惕,高度集中精神冲向二人的。 那两个和尚再次摆出了与刚才相同的姿势,想要第二次用他们自己改良的速成版擒龙功,黏滞住玄志。不料玄志早有防备,见二人摆出姿势后,玄志突然脚下一绊自己,整个人的身体瞬间扑倒在地上。 这不是他站立不稳而摔倒,而是用出了他此生最得意的武功“睡罗汉拳”其中的一招,自己主动倒地而用双脚贴着地面冲向敌人。 广悟和广虚一见,急忙收齐手掌,往后退了两步躲开玄志的第一次踢击。之后,三个人便缠斗在了一处。 一时间,小鲤鱼只看见半空中大大小小的“哈哈镜”不断的浮现,又不断的消失。玄志硕大的身影,就这样不断的闪现于大大小小的哈哈镜中。一会儿变得如大象一般巨大,一会儿又变得像家猫一样小巧。 如此诡异的景象,小鲤鱼之前还真的没见过,幸好听了玄志的劝告,没有带小兰上来。 在那三个人打了大概一百多个回合之后,突然,半空中所有的哈哈镜全都瞬间消失了。 玄志看到后,也微微一愣,但马上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腕和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钳制住了。可是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和脚腕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再抬头一看,广悟和广虚明明离自己还有很远的距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玄志想明白了:是擒龙功的最高境界,隔空取物! 虽然少林已经多年没有人练成过擒龙功了,不过他听玄无师兄讲过,擒龙功的最高境界,是可以用内力隔空取物的。 没想到,这两个小兔崽子,自己胡乱改良的速成版擒龙功,竟然也能做到? 广悟和广虚每个人都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在空中做着抓取物品的动作,拼命的朝自己的方向拉着。 广悟笑道:“老东西,这下你知道少林寺的‘正宗’,和少林寺的‘未来’谁更厉害了吧?” 广虚也附和道:“没错,正宗早就该让位了,我们才是少林寺的未来!去死吧!” 说着,二人同时一用力,玄志巨大的身躯开始往前慢慢的挪动起来。 玄志立刻运用自己毕生的内力,想要挣脱擒龙功的无形枷锁,可是却根本摆脱不掉。反而感觉自己手腕和脚腕上的冰凉的钳子,缩得越来越紧了。 尽管他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来抵抗,但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对方缓缓移去。玄志两只船一般的大脚,将地面上的硬土地踩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那股牵引自己的力量。 玄志即使武功再高,毕竟也是老人家了,再加上他本身体型和脾气的特点,他之前练习的武功均以外功为主。内力虽不弱,但此时已经几乎耗尽了抵抗能力。 终于,玄志感到眼前一花,自己的身体便如纸片一般,被那股冰凉的力量快速的牵引着朝两个小和尚飞去。 两个和小和尚脸上全都露出了阴笑,纷纷摆出架势,只等着玄志的身体飞到近前,两个人的四只手掌便要将玄志的胸口击碎。 玄志的身躯离两个小和尚越来越近,眼看就只差不到三尺远的距离之时,一个黑影突然在两个小和尚面前一闪。两个小和尚就感到自己手中的线被一把无形的大剪刀给突然剪断了一般,犹如拔河之时被人突然松开绳子一样,双双向后退去。 等两个小和尚站稳之后,定睛一看,玄志已经到了木屋旁边,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小鲤鱼正蹲在玄志的旁边,低头轻声的说着什么。 两个小和尚本来没有把这个长相平凡的“天下第一神探”放在眼里,还想着先解决掉玄志这个强敌,之后再去轻松的将小鲤鱼灭口。 没想到,这个外表一无是处的年轻男子,竟然有从两个人合力运出的擒龙功内力之下,将人成功救走的本事。 广悟道:“看来,这个什么神探的,还多少有点手段。” 广虚不屑道:“那就先灭了他,既然他这么着急想要抢着先死的话。反正那个老东西内力已经耗尽,现在只是个废物了,过一会儿再处理他也不迟。” 这边,小鲤鱼在玄志的耳边道:“前辈,本来我是不愿意违背您的命令的。不过这次是你请我来的,你要是死了,我怕以后人们说我‘克主顾’。从今往后没人敢再请我破案了,我岂不是要失去很多收入?” 玄志痛苦道:“神探小子,你要是能跑,赶紧逃出这里,去前面找我的方丈师兄……让他带所有的玄字辈的师兄弟过来……这两个小崽子的武功邪门的很……你恐怕……” 小鲤鱼微笑道:“前辈,要是那样的话,少林所有人肯定都会知道他们两个正在做的事情。就算能把他们两个杀死,你不怕之后也有其他弟子受他们两个的‘启发’,也学着去乱改少林绝技啊? 我看,这两个人就在此地不知不觉的消失挺好的,没必要去打扰方丈他老人家了。” 广悟和广虚因为修炼了速成版的少林神功,内力自然强得离谱,即使距离很远,也很清晰的听到了小鲤鱼的话。 广悟笑道:“哈哈哈哈,不自量力的家伙。你真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啊?你以为你能接一招亢龙有悔,就有把握破我们的新擒龙功?” 广虚道:“告诉你,臭小子,降龙十八掌也和少林的绝技一样,是几百年前的过时玩意了。我们改良的新少林绝技,才是这个时代最强的武功!现在我们还在实验阶段,只要等未来时机完成,我们就会重新成为武林第一!” 广悟道:“没错,就连当年的叶底花和九天岛主,也无法望我们的项背……” 小鲤鱼缓缓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带着慵懒的微笑道:“呵呵呵,打赢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爷爷就认为自己比九天岛主还厉害了?我见过吹牛的人有不少,但你们是吹得最离谱的一对了。” 广虚道:“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们懒得和你废话。你这么崇拜他们,就亲自去地下陪那些老古董吧!” 说着,广虚和广悟再一次同时向前伸出双爪,又一次施展擒龙功隔空取物的本领,两股无形的冰凉内力直奔小鲤鱼二来。 玄志忍不住大喊:“小心啊!” 谁知道小鲤鱼竟然不躲不闪,悠然的站在原地任凭广虚和广悟用内力缠住自己的手脚。接着,当广悟和广虚往后拽的时候,他也没有向玄志那样拼命的抵抗,反而自己主动的配合着那两股内力,让自己的身体快速的朝着两个小和尚面前飞去。 玄志不由得哀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就连广悟和广虚自己都十分的诧异,他们不知道小鲤鱼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自知实力不济,放弃抵抗了吗?可是,为什么在飞过来的途中,他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不管了!反正只要把他的身体拽到近前,再用掌法打在他的胸口上,就是神仙也得死。 一眨眼的功夫,小鲤鱼的身体已经飞到了二人的身前。两个人赶紧收起拽人的内力,双手往身体两侧一收,准备各自用双掌向着小鲤鱼的胸口全力打出。 谁知道,就在二人的手掌运足了内力,往前击出的时候,小鲤鱼竟然在空中顺势向下一个翻身。两个人的手掌全都擦着小鲤鱼的衣服边缘滑了过去,全都打空了。 而小鲤鱼则趁着二人出手的空隙,落到地面上,轻轻用脚一点地,一个弹射从地面上横向跃出,两只手掌朝着两个小和尚的腹部击来。 两个小和尚的速度也真是够快,发现小鲤鱼的攻击之后,迅速收势,各自朝着一边侧闪,像一扇门一样往两边避去。小鲤鱼这一招击空,从两个人的中间穿过。他不等自己落地,在空中一个转身,回头再次朝着二人飞去。 接着,三个人便斗在了一起。半空中再次浮现出大小不一的“哈哈镜”,只不过这一次比刚才玄志战斗的时候,哈哈镜的数量更多,更密集。如果有人从老远的地方看过来,还以为整个后院变成了一口大铁锅,里面正在煮着冒泡的开水呢。 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哈哈镜宛如一个个海底升腾起透明的气泡,而小鲤鱼就宛如一条真正的小鲤鱼一般,在无数的气泡中自由穿梭。 几十个回合之后,混战中只听广虚喊道:“广悟,我明白了!这个家伙专门练就了一身擅长躲避攻击的功夫,他知道我们新擒龙功在把对手拉到近前之后,必须先松开力道才能腾出手来攻击对方。 他就是利用这一点,每次我们用擒龙功隔空抓他的时候,他都完全不抵抗。等到了我们跟前,我们松开抓他的力道准备攻击的时候,他再利用这个空隙躲开我们的招式。” 广悟道:“那怎么办?” 广虚道:“很简单,不要在一起行动了。一个人负责抓,一个人负责打!” 广悟道:“好,我抓,你打!” 话音未落,广虚跳上前一套连环快掌将小鲤鱼往后逼退几步,广悟趁着这个机会,运足内力双手向前抓出。 两个人一起练功多日,配合十分默契,广虚不用回头就知道广悟的内力已经从背后射了过来。于是广虚急忙往旁边一闪,两股看不见的冰冷的内力立刻缠住了小鲤鱼的左手手腕,和左脚的脚腕。 这样一来,小鲤鱼左半边身子便几乎等于是钉在原地不能动了。 广虚见状,邪恶的大笑一声:“哈哈!这下你没处躲了!”说着他再次晃动双掌扑向了小鲤鱼。 谁知道,小鲤鱼竟然在左半边身子被钉住的情况下,仅靠右手和右脚,便和四肢齐用的广虚站得不分胜负。 几十招强攻下来,都没有攻破小鲤鱼的防线,广虚心下着急起来,喊道:“广悟,再加把劲!” 广悟艰难的开口道:“他的内力太强,我已经用尽全力在控制了……倒是你想办法加把劲快点拿下他啊!” 广虚虚晃一招往后跳出几步,站在地上之后,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水道:“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广悟一听,大惊道:“可是,那招我们还没有改良完全啊……” 广虚道:“那也没办法了,这个家伙出人意料的强,再这样耗下去,我怕我们反而会耗不过他。虽然还没有实验完全,但是基本的改良思路我们已经确定了。目前,只能用那一招结果他了。” 说完,广虚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接着小鲤鱼就看到广虚自己的身体竟然像被哈哈镜照过一样,开始扭曲变形起来。一会儿肚子变得大如水桶,一会儿脑袋又缩小得犹如核桃。 小鲤鱼自然知道,人的身体是不可能产生这种变化的。这一定是广虚体内的某种诡异的内力功夫,让他周身的空气产生了严重的扭曲,导致自己看在眼里的他发生了这种变形。 小鲤鱼隔着老远,都能很明显的感到一股冰冷,邪恶,甚至带着一点腥气的内力在蠢蠢欲动。此时此刻,就连之前无论对上谁,都没有丝毫慌乱过的他,脸上都沁出了汗珠。 小鲤鱼用力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广悟对自己左半边身子的控制。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左半边身子还是纹丝不动。看来广悟也拼了老命,不顾后果的用尽全力再控制着小鲤鱼。 就在这时,广虚突然睁开了双眼,两道邪恶的绿光从他的瞳孔中射出。他大喊一声:“改良弥陀掌,哈!” 随着一声断喝,广虚的身子拔地而起,一掌朝着小鲤鱼以电光一般的速度拍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广悟的牵引,就好比是给小鲤鱼关上了一扇门。他纵有自信能够躲过世间所有攻击的“梨花游”,可是此时却毫无用武之地。 就好像,你空有踏遍世界千万里路途的双脚,却被人在眼前关上了通往外界的大门,只有被困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一样。 小鲤鱼现在就好像真的是被关在笼子门里的一条小鲤鱼,任凭它怎么剧烈的游动,也无法逃出笼子的限制。而笼子外面,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正朝着他的身上砍过来。 在广悟和广虚的眼里,这条小鲤鱼已经是盘子里的一道菜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你可以用门来关注其他的任何动物,却唯独不能用门去关鲤鱼。 因为,鲤鱼一旦跃过那道门,便会化身为龙。 鲤鱼跃龙门! 无论是降龙十八掌也好,还是擒龙功也好。虽然名字里都带着‘降龙’和‘擒龙’的字样,但那只不过是当初创造这些武功的人,为了让这套功夫显得霸气,uu看书ww.co给它们取的明显带有吹牛性质的名字而已。 事实上,一条真正的龙,没有谁能擒得住,也没有谁能降得服。 就在广虚的双掌飞至小鲤鱼胸前不足一寸的时候,那条小鲤鱼终于摇动着尾巴,在最后关头从高高的龙门上跃了过去。 广虚见对方已经避无可避,心下高兴的低下头将手掌全力向前击出。 咦?奇怪。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打中了,可是却为什么觉得自己又往前多迈了好几步呢?不对啊,那个平凡的男人刚才就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双手也的的确确的感觉到打中了某个人的胸膛,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多向前走出那么多步的距离? 正在广虚疑惑之际,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痛苦的说道:“你……打得是……我……” 广虚猛得一抬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结结实实的拍在广悟的胸膛上,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广悟的嘴巴里不断地滴落到自己的手背上。 广虚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贴住了自己的后背,他立刻觉得全身一阵酥麻,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同时一个声音在自己左侧的耳边响起:“你们不是很想知道你们和那些前辈到底谁更强么?自己下去找他们问问吧。” 接着,两声惨叫传来,后院重新归于了平静。 广虚和广悟的尸体摔倒在地上,小鲤鱼往后退了两步,也筋疲力尽的坐到地上,转过头朝着玄志的方向咧嘴笑起来。 玄志看到之后,也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两个人笑声响彻了云霄。 第九十章 通知信 少室山下,一座绿幽幽竹楼内。 小兰本以为灶王爷当年在少林寺中会留下很多有趣的故事,可谁知道广能和广施没用多久,就把他们知道的都给讲完了。这也难怪,灶王爷当年在少林寺中呆的时间并不长,可讲的东西没有那么多。 于是小兰很快就有点呆不住了,她站起身道:“哎呀,不知道那条臭泥鳅什么时候才会下来,我去外面散散步透透气。” 广能和广施急忙起身拦道:“于施主,这座竹楼内透气效果很好,又可以从窗口中看到外面的风景。于施主还是留在这里休息,等师叔和萧施主下山为好。” 小兰不满道:“你说你们两个,难怪那个大个子前辈骂你们是草包啊,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 广能和广施全都不为所动,只一味的说着:“阿弥陀佛,于施主稍安勿躁。” 小兰没辙,只好转身走到窗口,无聊的趴在窗边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小腹有点难受,便再次转身往门口走去。 两个和尚急忙起身拦道:“于施主,请你……” 小兰烦躁道:“哎呀,我要出恭啊!这你们也管啊?” 两个和尚尴尬的对视了一眼,之后广能道:“于施主,请随我们来。” 两个和尚一前一后把小兰夹在中间,护送着她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树林内,广施朝着树林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施主请,贫僧二人在此等候。” 小兰朝着两个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嘀咕道:“莫名其妙,我都说了我不会跑了,出恭也跟着来……” 广能道:“阿弥陀佛,我们只是在尽忠职守,请于施主体谅。” 小兰没好气的瞪了二人一眼,之后快步走进了树林内,很快影子便被密集粗壮的大树遮挡得看不见了。 两个和尚站在树林外面,眼睛死死的盯着小兰刚才离去的方向。这座树林的背后是几乎垂直一座山壁,小兰不可能从那边逃跑,因此两个和尚只要把守住小兰刚刚进去的这一面,小兰就没有逃跑的路线了。 一路上,两个和尚自认为把小兰的武功修为摸了一个透彻。他们有自信,以小兰的武功,不可能从背后的山上爬上去,也绝不敢从正面直接冲出来。 然而让两个和尚没有想到的是,小兰刚刚消失在树林中没过多久,马上就又从她刚才消失的地方重新出现了。只见小兰低着头,快速的朝着两个和尚的方向狂奔过来。 两个和尚大惊,广能大喊道:“于施主,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广施也喊道:“有什么吓到于施主了吗?” 小兰依旧低着头,只顾着朝这边狂奔。 广能转脸疑惑的问广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话音还没落,小兰已经冲到了树林的边缘。接下来,让二人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被他们二人一致认定武功修为极低,轻功极差的小兰。突然在冲出树林的一刹那,一只脚轻轻点地,一下子跃起接近三丈来高,从二人的头顶如一只轻灵的燕子一般快速的掠过。 两个和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广能道:“这……怎么可能?那是于施主吗?” 广施道:“服装和体型都一样,连背后的包着铜棍的布包都一样,不是她是谁?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广能道:“哦,知道了!” 言罢,两个人全都用足了力气,施展轻功朝着小兰远去的背影追去。 那小兰刚才惊天一跃,跳过两个和尚之后,似乎速度又慢了下来。两个和尚在后面看到小兰正在努力逃跑的背影,一边奋力追赶一边喊叫道:“于施主!请停下来!于施主……” 谁知道,就在两个和尚逐渐的接近小兰的背影,眼看着就要追上的时候。那小兰又突然往前不可思议的跃出好远,接下来,速度又会慢下来等着二人去追。 广能一边追一边道:“这位于施主的轻功,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广施也道:“都怪我们太傻,其实仔细想想,她是萧施主的表妹,又是广品师兄的高徒,她自己的武功又怎么可能会弱?我们之前都被她骗了!” 广能道:“那怎么办?” 广施道:“还能怎么办?我们既然领了师叔的命令,就必须完成好。要是真的弄丢了于施主,师叔非活吃了我们不可。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于施主追回来!” 广能道:“也只能这样了。” 言罢,二人不再说话,全力集中精神加快脚步,往小兰的方向追去。 树林边。 小兰解决完了自己的内急,哼着小曲从树林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来。结果到了外边一看,两个和尚竟然都不见了。 小兰用一根手指挠着自己的头道:“诶?这两个和尚还真是奇怪啊,之前无论我干什么事情都要跟着我,怎么这回倒自己跑没影了?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这时,只听身背后的一棵树上传来一个声音:“他们两个,去追你了啊。” 小兰猛的转过身,只见一个人影从树上飘了下来,轻轻的落到了自己的面前背对着自己。让小兰感到惊奇的是,从背影上看这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不但穿的衣服发型是一致的,连自己背后背着的那个装着铜棍的布包都完全相同。 小兰急忙一伸手,动作利落的从背后把铜棍抽出,双手一扭变成长棍指着这个和自己打扮一样的人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我?” 那个假小兰缓缓的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因为她的脸上带着黑白两色的太极图面具。 小兰先是一愣,之后马上开心的笑了起来:“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盗姐姐”!” 其实按理来说,小兰见到盗可盗,不应该如此的高兴。因为虽然当时是盗可盗帮主她逃出的王府,可是后来她也用迷药迷晕过小兰,偷走了她身上的巨款。 再加上之前第一次夜闯王府的时候,把小兰裹在被子里扛着跑了半天的事情,小兰实在没有见到这个人会高兴的理由。 不过,时过境迁。现在小兰已经和过去的生活彻底做了切割,可以说之前自己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和自己断绝了来往,自己可以说一个旧相识都没有了。盗可盗虽然和自己只有过几面之缘,可也勉强算是之前认识的一个“老朋友”。 见到目前唯一一个还没有和自己断绝关系的“旧相识”,即使她是盗可盗,小兰也觉得心中有些热乎乎的。 盗可盗通过面具两个小孔中的眼睛看了看小兰,点点头道:“嗯,几个月不见,你变了不少嘛。不但弄了件新奇的兵器,内力也进步了不少。人呢,比以前更瘦了,也比以前更黑了。” 小兰道:“盗姐姐,你就不会不说最后半句吗?只说到我比以前更瘦了就可以了,干嘛非要再加一句比以前更黑了啊?” 盗可盗道:“我说的是事实嘛。” 小兰道:“那盗姐姐成天戴着个面具到处跑,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太黑,没脸见人啊?” 盗可盗道:“哼哼,看来性格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 小兰双手一拧收起铜棍,变成短棍拎在手里快步走到盗可盗近前,带着点小雀跃的问道:“盗姐姐,你这次故意打扮成我,就是为了引开那两个和尚好和我单独会面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盗可盗道:“还记得当初我帮你逃出王府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过的,只要我帮你出了王府,今后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听我的。我之前有事,因此才会把你寄存到萧梨玉那里。 现在我的事情已经都办完,有空闲了。按照当时的约定,我要把你要回去了,你现在马上就跟着我走吧。” 小兰欢喜道:“好啊好啊,我正愁被丢在这里无聊呢,盗姐姐说去哪里?我们马上一起去玩吧。” 盗可盗完全没料到小兰会是这种反应,有些措手不及的说道:“诶?你……你难道一点都不留恋萧梨玉吗?就这么跟我就走了?” 小兰道:“对呀,我留恋他干什么?那条臭泥鳅把我自己留在山下,自己去少林寺给人破案,我才不留恋他呢。 盗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快点走吧!让那条臭泥鳅下山之后发现我不在了,到处都找不到我才好呢。” 盗可盗右手托腮思索着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萧梨玉没带着你去少林寺而在闹情绪,想要借跟我出去的机会报复他一下对吧?” 小兰点头道:“对呀,让他好好着急一番才好呢,盗姐姐,快带我走吧!” 盗可盗严肃道:“小兰,现在你叫这个名字了是吧?小兰,你给我听好了哦,我这次来找你,可不是要带你别处游玩几天,然后就又把你送回到萧梨玉身边的哦。 我这次带你走之后,是彻底的带你离开,从今往后你这一辈子都再也不能和萧梨玉见面了,你还愿意和我走吗?” 小兰的表情凝固起来:“你说什么?盗姐姐,你在开玩笑的对吧?” 盗可盗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吗?” 小兰道:“可是为什么啊?你那么忙,每天东家偷西家盗的,你把我带走有什么用?” 盗可盗道:“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既然有过约定,就必须按照约定来执行。” 小兰眼珠转了转道:“我和你可没什么约定,和你有约定的那个人是兰辉郡主。现在兰辉郡主已经成了徐丞相家的少奶奶,你和兰辉郡主有什么帐,自己去丞相府算去。 我是于小兰,兰梨堂的堂主,我可不记得于小兰和你这个小偷有过什么约定,你别来找我的麻烦。” 盗可盗笑起来:“哈哈哈哈,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那条小鲤鱼一起呆了几个月,连你也学会诡辩了。好,我们就不提约定。 你刚才也说了,我是个小偷,每天只会到处偷东西。所以今天,我不提之前的所有往事,就是以一个小偷的身份,来这里想要偷你走,这总行了吧?” 小兰道:“哎呀,你偷我能有什么用?我现在不是郡主了,一文钱不值,你偷我能干什么?” 盗可盗道:“偷你来当我的新娘子。” 小兰生气道:“你有病啊?别人都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是个女的啊,我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你还开这种玩笑。” 盗可盗道:“我盗可盗偷东西,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我想偷,便偷了。” 小兰退后一步,缓缓举起手中的铜棍道:“那对不起了,盗姐姐,我可不想被无缘无故的偷走。” 盗可盗打量了一下小兰道:“怎么?你想反抗么?你难道真的认为你现在能打过我?” 小兰道:“我没那么天真,你比我武功高太多,我不奢望自己能打过你。再说我用不着打过你,只要我能撑几招就行了。那两个少林和尚刚才被假扮成我的你骗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应该跑不了太远。 我们两个只要动起手来,那两个和尚听到动静立刻就会折返回来。盗姐姐,就算你武功高到可以打败少林寺的和尚,我也不信你敢在少林寺的脚底下从他们手里强行把我抢走。那等于是公开和少林寺闹翻脸,天下恐怕还没人敢那么干吧?” 盗可盗道:“那也要你有本事撑到那两个和尚赶回来才行。”说罢,盗可盗突然拔地而起,直奔小兰扑来。 小兰急忙拧开铜棍,变为中长棍。她自知自身与盗可盗武功的巨大差别,因此开局便使用灶王棍法中在遭遇强大敌人的时候,专门用来自保的一路棍法。这路棍法完全放弃进攻,所有的招式都是近乎完美的防守。 当然由于小兰的内功不高,所以盗可盗如果想要破这套棍法,也很简单。直接用兵器砍断铜棍,或者用内力强行打在铜棍上,将小兰震伤便可轻松取胜。 但是第一,盗可盗自己并不是一个使用兵器的人。第二,她也不想把小兰打伤。因此,她只能和小兰拼武功招式,想要靠自己的速度找到机会,贴近小兰的身体想办法点住她的穴道。 可是小兰现在所用的这套用于防守的灶王棍法,虽然速度并不算很快,可是棍子忽短忽长的灵活变化弥补了一部分速度上的缺失。 小兰通过铜棍三种长度的不同变换,把自己身边给防守了一个风不透、雨不漏。可以说,如果不靠内力碾压,光拼招式,盗可盗还真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办法把自己的手指送到小兰的身上。 十几招之后,盗可盗往后跃出,暂时停止战斗,看着小兰道:“我还有点小看你了,你进步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一点。” 小兰由于刚才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全力迎战,此时已经微微沁出了汗珠,喘息着道:“谢谢你的夸奖,我想那两个和尚一定已经听到了我们打斗的声音,马上就要回来了。” 盗可盗笑道:“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看招!” 说完,盗可盗再次飞身朝着小兰冲过来。小兰见盗可盗来势汹汹,单掌直奔自己的面门。小兰刚才已经见过对方用过这一招了,因此心下并没有很慌乱,而是冷静的挥动棍子,护住了自己的面门。 然而没想到的是,盗可盗竟然在距离小兰的铜棍只有几寸远的时候,身子突然一翻,然后猛然下沉,小兰来不及反应,盗可盗的手指就已经轻轻的在她的胸口上点了两下。 小兰身体立刻僵住无法动弹,她保持着挥棍的姿势,眼睛用力朝下瞪着盗可盗道:“这是……那条臭泥鳅的‘梨花游’里面的招数,你怎么会……” 盗可盗直起身,把脸凑近小兰笑道:“我怎么会?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和他过招回合最多的人了,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的武功。 就连‘梨花游’这三个字都是我替他取的,你说我怎么会的?虽然,我不可能把这套功夫用得像他那样出神入化,不过对付你也够用了。” 小兰咬着牙道:“哼,亏我还叫你一声姐姐,你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女人!今天算我倒霉,栽到你的手里。不过你也别得意,那条臭泥鳅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来找我的。到时候,他绝对饶不了你!” 盗可盗伸出食指轻轻的撩了一下小兰的下巴,挑衅道:“哦?是吗?你别是在吹牛呢吧?那个萧梨玉可是天下最怕麻烦之人,我看他巴不得我把你偷走呢。” 小兰道:“那条臭泥鳅已经变了,不再是你当时看到的那个天下最怕惹麻烦的人了。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天下第一神探’这个身份,而且还不断的再给自己增大名气,他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 盗可盗道:“哦?真是有趣,才几个月不见,他就变了这么多吗?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再说就算他自己变得想要当什么天下第一神探了,他也完全可以自己去当啊,干嘛非要把你这个麻烦留在身边?他自己自由自在的去给人破案不是更好?” 小兰道:“他亲口说过,我是他唯一自己主动自愿拦在自己身上的麻烦。” 盗可盗面具下面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光芒,她慢慢的后退两步,打量着小兰道:“哼哼,看来我的计划果然没有失败呢。” 小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想偷我吗?扛起我来飞走啊!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再吐一回而已……” 盗可盗道:“傻丫头,你真以为我这次来是来偷你的吗?” 小兰道:“你引开了保护我的人,现在又点了我的穴,难道还想狡辩?” 盗可盗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盗可盗在想要偷东西之前,都会提前给所偷之物的主人送去一封‘通知信’的。像这样趁着主人不在的时候,悄悄的把东西偷走,能有什么挑战?那是一般的小毛贼的做法。 我盗可盗想要偷东西,必须要提前通知好东西的主人,我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将那件东西偷走,这样才好玩。你一直和萧梨玉呆在一起,你见到他收到我的通知信了吗?” 小兰诧异道:“你若不是前来偷我,那你做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 盗可盗道:“我只不过是想来确认一件事而已。” 小兰道:“确认一件事?什么事?” 盗可盗道:“你不用知道。反正,我这次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下通知书的。” 说完,盗可盗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走到小兰面前,将那个信封慢慢的塞进了小兰的怀里,同时说道:“帮我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我和他当初约定的挑战,从现在起正式开始。” 小兰想要低头看看信封的样子,可是身体却一点也动不了,只能着急的说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他之前有过什么约定?你……”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广能洪亮的声音传来:“什么人?敢在少林寺外撒野?” 盗可盗转头一看,广能和广施正朝着这边飞快的狂奔。盗可盗用手拍了拍小兰的脸蛋,笑道:“你要加油哦,下次我们再比试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哟。” 说完,盗可盗蹬地而起,飞进了旁边的树林内消失不见了。 两个和尚冲到小兰的身边,广能问:“于施主,你没事吧?” 广施道:“都怪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原来是有一位打扮和于施主一模一样的人啊,我们……” 小兰着急道:“哎呀,不要再废话了,快给我解开穴道啊!” 广能慌忙点头:“哦。”之后,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两下,小兰的身体立刻又恢复了过来。 广施道:“于施主,刚才那打扮的和你相同的究竟是什么人?要不要我们去追他?” 小兰道:“追什么?追不上的,她可是盗可盗。” 两个和尚大惊失色道:“啊?他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神偷’盗可盗?他为何要来这里找于施主的麻烦呢?” 小兰自然不愿意和这两个和尚讲自己之前和盗可盗的渊源,只好说道:“她……她是来给我表哥送通知信的……” 广施道:“通知信?” 广能道:“哦,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好像听人说过,那盗可盗每次偷东西之前,都要给所偷之人送去通知信的。” 广施道:“不知道,那盗可盗给萧施主的通知信上都写了什么?” 小兰本来不想随便给外人看,可是毕竟人家刚才算是救了自己,硬生生拒绝不太好意思。再加上她自己也十分的好奇,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个信封。打开信封之后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字: “萧兄,在下已找到萧兄所珍贵之宝物,不时便会前来盗取,还望萧兄多加防范。u看书 ww.uukanh ————盗可盗。” 广能和广施看完信之后,全都是一头雾水,问道:“于施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小兰烦躁的说道:“我哪知道?那个臭毛贼本来就疯疯癫癫的,谁能猜到她到底想干什么?” 树林对面的山顶上。 盗可盗两只脚站在山崖的边缘,迎着高空强力的春风,俯视着自己刚刚逃出来的那片树林,风吹得她身上的衣服和发梢摇曳飞舞。 她宛如一尊石雕,一动不动的在山顶呆立了很久。终于,她开口笑着自语道:“萧梨玉,我的计划果然没有失败,你现在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丫头了。按理说,我只要把她送你身边偷走,我就赢了。 但是,只是偷走一个武功低微的小女孩的话,那也太没挑战性了,我盗可盗绝不会做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我改主意了,我要偷走另一件东西,另一件极具挑战性的东西。我知道,那件东西会非常的难以偷到手,而造成它那么难偷的原因,恰巧正是因为我自己。 可是,这才是我盗可盗的风格。要是容易得手的东西,我才看不上呢。我既然要偷,就要偷难度最大、最难得手的东西。 萧梨玉,你给我准备好了哦,我这次要偷的就是……” 说着,盗可盗轻轻抬起右手,将自己脸上的太极图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张完全不输小兰的美丽面庞。 盗可盗迎着风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之后明亮的双眸中闪烁出妖媚的光芒,轻声道:“我这次要偷的————就是你的心。” 第九十一章 仙女棍 少林寺大雄宝殿内,方丈玄无带着一众高层弟子,面色严肃的听着。 小鲤鱼讲述案情已经接近了尾声,前面的故事他基本上没有做任何的改动,只是到了最后那两个凶手出现之后的情景,小鲤鱼把自己和玄志的身份对调了一下。 方丈玄无大师听完之后,用干枯的眼神看了看小鲤鱼,没有说任何的话。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旁边休息的玄志,问道:“玄志,萧施主所言可是真的?” 玄志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声音好爽的笑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在神探小子找出凶手之后,广虚和广悟突然出现,气急败坏的想要杀死揪出他们的人。 我本来还想给他们一次机会,把他们送到师兄你的面前来让师兄你处置他们的。可是他们却直接就对神探小子出手,招招都想要他的命。我怎么劝他们也不肯停手,被逼无奈之下,我只有出手将他们两个给当场击毙了。” 小鲤鱼附和道:“再次感谢玄志前辈的救命之恩。” 玄志的脸上都快变成紫色了,不过还是张着大嘴笑道:“没事没事,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哈哈哈哈哈!” 玄无大师其实心中早就已经知道事情绝不是二人表面上说的这样了,一来,玄无大师几乎是看着玄志长大的,对他的脾气性格了解的十分透彻。再加上玄志本来就不是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看到此时玄志脸上的颜色变化,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 二来,他在接到弟子禀报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现场,仔细的观察过了尸体。其中一个凶手是被另一个凶手误杀致死,而另一个凶手则是背后被人点中穴道后,再中掌而死。 两具尸体上除了这两处致命伤之外,没有其他伤痕。这不是玄志的风格,依照玄志的脾气和武功类型,面对害死自己爱徒的凶手,他不会只在两具尸体上留下各一处伤痕,一定会乱打一阵才对。 不过,虽然玄无大师已经猜到了两个人在说谎,可是却并没有拆穿他们。他只是用充满了深邃的目光,看了小鲤鱼片刻之后,缓缓说道:“阿弥陀佛,让萧施主受惊了,罪过,罪过。” 小鲤鱼急忙还礼道:“哪里的话,能为少林做事,是晚辈的荣幸。” 玄无道:“这次让萧施主受到惊吓,老衲十分的过意不去,不如就请萧施主在敝寺小住几日,让寺中弟子给萧施主诵诵经、安安神如何?” 小鲤鱼道:“回方丈大师,少林盛情款待,晚辈自是受宠若惊,本应按照大师的安排,留在寺中多多瞻仰几天少林风光的。只是晚辈还有一个表妹在山下等待,我那表妹生性顽略,淘气异常。 若是晚辈回去的晚了,恐怕会生出事端来。因此,只能遗憾的向众位大师告辞了。如他日有缘,晚辈一定要来少林听几天经,净化一下自己的心灵。” 玄无道:“阿弥陀佛,即是如此,那老衲也就不留萧施主了。” 小鲤鱼恭敬道:“多谢大师,晚辈这就告辞了。” 说完,小鲤鱼刚想转身离开,玄志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住他道:“等一下!” 小鲤鱼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扭头看着玄志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玄志道:“啊,那个……我有两句话想跟萧施主私下里说说。师兄,可以吧?” 玄无道:“只要萧施主同意,自然没有问题。” 小鲤鱼心里也有点好奇玄志要跟自己说什么,答道:“玄志前辈想要私下教诲晚辈,晚辈自然虚心领教。” 玄志道:“好,那你跟我去我的禅房吧,到那里我再跟你说。” 说完,有两个晚辈的弟子想走过来扶着玄志,玄志拒绝道:“不用你们两个,让这神探小子扶着我就行了。毕竟,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嘛,啊?哈哈哈哈……” 两个和尚只好退回原地,小鲤鱼走上前来扶住玄志,一路把他扶到了他自己的禅房内。玄志在禅房中坐下之后,指着门口道:“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偷看,然后把门关紧。” 小鲤鱼往门外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回到屋内把门给关好,笑道:“前辈,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要找我干什么啊?” 不料玄志破口大骂道:“呸,你个小兔崽子!你知道吗?刚才在大雄宝殿的当着我师兄的面撒谎的时候,比我这辈子受过的所有伤加起来再翻一万倍还让我难受,可以称得上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刻了!” 小鲤鱼道:“前辈性格直爽,不愿意撒谎我也知道。可是我之前也说了,若是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出去,以后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的。不光是对我,对少林寺也一样。目前这套说辞,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法。” 玄志道:“你以为我傻啊?我自然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说法,可是……可是老和尚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鲤鱼道:“那您到底打算怎么样啊?” 玄志道:“我老和尚一辈子什么事情都愿意干,就是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要是你这个臭小子就这么两手空空的下山了,老和尚一定每天都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我不出三天,非吐血而亡不可!” 说完,玄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禅房内的一座多宝阁架子前,拿起其中的一个胆瓶。把里面的掸子抽出来,一只大手好不容易的伸到了瓶子里面,过了很久才从里面抽出了一本薄薄的线装书。 玄志一转身,把书朝着小鲤鱼的脸上丢过来,小鲤鱼急忙一伸手稳稳接住,低头一看只见已经破破烂烂的书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降魔棍》。 在打开里面一看,上面满都是接近草书且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看就不是少林藏经阁的正品,而是有人在时间紧迫的状态下抄录的副本。 玄志重新坐好,好似十分疲惫的喘着粗气。 小鲤鱼道:“前辈,为什么少林绝技的秘籍会从您禅房里的胆瓶里掏出来呢?” 玄志努力调整着呼吸道:“这你小子管不着!刚才说了,老和尚我讨厌欠别人的人情。我听说你之前帮人破案,也都是有偿的。这本《降魔棍》的秘籍,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了! 以你的武功,你当然是用不上了,可是你那表妹却正需要这个。来的路上我听那两个草包说了,你那表妹机缘巧合之下和我们寺里的一个叛僧学过几天变形的降魔棍。 不过她虽然学了棍法,但内功心法却没来得及学。任何武功,只有外功招式没有配套的内功的话,都是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 我今天就破例将少林寺从来不外传的降魔棍内功心法送给你,虽然这些功夫都难练的很。不过,我想以你的武功修为,有你在旁边指导你表妹的话,她就算不能练到登峰造极,起码小有所成是没问题的。 我虽然是个和尚,可是也看得出来你和你表妹的关系。你救了我一命,我送你表妹一套神功,这总能抵消一些了吧?” 小鲤鱼连忙推辞道:“前辈,少林寺绝技向来是密不外传的,前辈如此相送,万一被谁发现了,岂不是连累了前辈您在少林的名声?“ 玄志道:“你看我像在乎名声的人吗?” 小鲤鱼道:“就算前辈您不在乎,这消息要是被传到江湖上,谁都知道了我表妹手中握着少林降魔棍的绝技,万一有人想来抢怎么办?” 玄志道:“额……这倒是个问题。的确,没什么人敢来少林藏经阁抢秘籍,但如果得知有本秘籍流落到江湖之上后,说不定还真会有不少坏小子会打它的主意的,这个……” 小鲤鱼道:“我看,前辈还是收回去吧。” 玄志摆手道:“不行!若是收回来,我非几天内就气死不可!老和尚我还不想死呢!” 小鲤鱼道:“可是,这个秘籍我们确实拿着也烫手啊,您想报答我,不能给我一件有可能会害到我的东西吧?” 玄志拍着自己的大脑袋苦思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道:“哎呀,你这小子怎么别处都那么聪明,到这个时候却笨的要死呢?你拿回去只管给你的表妹练,别对别人说她练的少林降魔棍不就行了?” 小鲤鱼耸耸肩膀道:“这不太可能吧?少林武功名满天下,和表妹人交手的人,只要稍微有点水平的,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玄志道:“看得出来什么?你表妹不是学的正宗降魔棍,已经是被广品那个臭小子改过一次的变形版了。虽然我不认为广品有能力自创出一套新的内功心法出来,不过单从外功招式上看,他的灶王棍已经和降魔棍相去甚远了。 我相信,只要不是知道内情的人,很难看得出来灶王棍是改编自降魔棍的。你如果实在怕别人看出来,你可以再继续改嘛。” 小鲤鱼道:“继续改?前辈什么意思?” 玄志道:“广品那个臭小子天生就是个五寸钉,你表妹的个头比他高很多,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灶王棍并不完全适合你表妹。 当然,你武功这么高,我想你一定早就看出这一点了。你之所以之前没有帮你表妹修改她学习到的棍法,应该就是因为她只学了外功,而没有学内功。 你知道光改她的武功招式,没有相应的内功配合,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最多就是姿势变好看一点而已。而在来的路上,你表妹亲口说过,她因为这套灶王棍的动作太过于难看,所以平常根本不敢用。 我看你就是怕她会乱用武功惹是生非,才故意没帮她改的吧?就是为了让她一直觉得这套功夫很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自己不会主动使用。 但你若是有了这套心法就不同了,只要心法正确,外功招式可以在不违背内功基理的情况下,根据练习者自己本身的情况而进行改动。 我想,凭你的本事,拿着我送你的这本秘籍,一定可以给你的表妹量身打造出一套新的棍法出来。到时候,你只要不自己往外说,没人知道那是少林降魔棍。你只管给那套新棍法,起个别的名字就行了,就像广品那个蠢货的灶王棍一样。” 说实话,在这一刻,小鲤鱼是真的动心了。可是,毕竟这件东西实在太非比寻常,他还是有些犹豫道:“玄志前辈,无论怎么说,这件东西还是太珍贵了,我看……” 玄志突然站起来吼道:“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你……咳咳咳……”还没说完,玄志就猛烈弯腰咳嗽起来。 小鲤鱼急忙上前,轻轻的拍着玄志的背道:“前辈,您别着急了,我收下就是了。” 玄志在小鲤鱼的搀扶下重新坐好,抓着小鲤鱼的一只胳膊亲切道:“你的武功轻灵飘逸,本就有很多适合女孩子的地方。 如果能与少林降魔棍融合,少林的内功心法,配合上你那灵动的外功招式,说不定,武林中会出现一种新的绝世神功呢……咳咳咳…… 虽然……广悟和广虚那两个家伙是彻头彻尾的坏小子,可是他们的想法也未必就全都没有可取之处啊!哎……” 小鲤鱼明白玄志的意思,虽然他和那两个杀人凶手水火不容,根本不是一路人,可是在理念上却有相似之处。 玄志自己也是认为少林寺应该进行改革的一派,当然,改革决不能是胡乱篡改武功,外加杀人灭口。可是,他本身也和广悟广虚一样,讨厌少林现在的故步自封。 玄志故意把降魔棍心法偷偷传于自己,多少也有点这个意思吧。 既然对方是好意,再加上这套心法的确可以让小兰进步不少,小鲤鱼也就欣然接受了。 玄志见小鲤鱼收下了武功秘籍,终于心情稳定了一些,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小鲤鱼起身告辞离开了少林。 来到山下之后,小鲤鱼很快便打听到了小兰和两个和尚现在所住的农家,还没走到门前,小兰就从竹楼里面冲了出来,两个和尚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跟前,小兰还说话,广能先道歉道:“阿弥陀佛,萧施主实在对不起,都怪贫僧二人愚钝不堪,险些让于施主遇险。” 小鲤鱼正色道:“怎么回事?” 小兰烦躁道:“别听他们两个的,这俩和尚就会危言耸听,没那么邪乎。” 小鲤鱼看了看小兰的表情,确认她不像刚刚遇过险的样子,因此笑道:“那到底是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遇到老鼠了吗?” 小兰白了小鲤鱼一眼道:“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遇到老鼠了,而且还是天下最大的一只‘硕鼠’。”说着,小兰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给了小鲤鱼。 小鲤鱼接过信打开看了看,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抬头问道:“那盗可盗只留了这一封信,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小兰回过头看了看两个和尚,之后拉住小鲤鱼的胳膊往前拽了好几步,把嘴凑到他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两个和尚虽然也十分好奇那江湖传说中的人物刚才到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可是此刻见到人家表兄妹之间如此亲密,也不好上前偷听,只好留在原地。 小兰轻声道:“那个毛贼先是说要偷我走,和我过了几招点中我穴道之后,她又突然说不是来偷我的了。之后,她留下这封信就逃走了,真是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小鲤鱼道:“你是说,他先是要来偷你,然后又中途反悔了是吗?” 小兰点头道:“对呀,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小鲤鱼道:“我也看他脑子的确和常人不太一样,不过你不用紧张,我没什么可被他偷的。” 小兰道:“怎么没有?我们最近破了几个案子,赚了不少钱呢……” 小鲤鱼笑道:“盗可盗自视甚高,平时最看不上那些偷钱的贼了,所以他是绝不会来偷我们的钱的。所以,你根本没必要担心,因为我除了身上这点钱,什么可偷的东西都没有。” 虽然表面上如此对小兰笑着表态,私下里小鲤鱼的内心却十分的担忧。因为他知道,自己心中目前唯一在乎的东西,就只有小兰而已。所以一听说盗可盗来过,他第一反应就是他可能是来把小兰从自己身边带走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倒反而没有这么紧张,因为他知道盗可盗不会伤害小兰,只是想利用小兰和自己做一个游戏而已。上一次被他作弊赢了打赌,完全是因为当时小鲤鱼没有全身心的投入进去玩。 现在不同了,只要小鲤鱼认真起来,努起十分的劲头,无论盗可盗把小兰偷去哪里,小鲤鱼都有自信重新把人夺回来。因为,他早就料到了盗可盗可能会这么做,因此在心中已经预备下了不止一套方案来应对这件事。 可是现在盗可盗的行动却出乎小鲤鱼的预料,他没有选择偷走自己唯一在乎的小兰,而是下了一个战书,说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珍贵的东西,并且马上就要来偷。 可是,自己唯一珍贵的只有小兰啊,他既然不想偷走小兰,他又打算来偷自己的什么东西呢? 有目标的敌人好防御,最怕的就是不清楚对方的目的,让人根本不知道从何防范起。正因为如此,小鲤鱼心中才感到异常的忧虑,不知道那个小偷今后要给自己招什么样的麻烦出来呢。 见到小鲤鱼发呆,小兰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道:“喂,你想什么呢?” 小鲤鱼道:“哦,没什么,我是在想,你武功进步的不错嘛,已经能和盗可盗过上几招了呢。” 小兰噘嘴道:“切,你少讽刺我,那个毛贼和我打的时候根本没用内力,而且没用多久就把我点住了。 最可气的是,她用的还是你的功夫把我点住的。哼,你真是小气,我那么让你教我你都不教,结果你原来教过那个毛贼!” 小鲤鱼道:“我没有教过他,应该是他自己和我交手的时候偷偷学去的。” 小兰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用你的功夫拿下的我,想想就来气!哼,不想理你了。” 小兰刚要转身走,小鲤鱼道:“喂,既然你真的这么生气,想不想报仇啊?” 小兰转过身欢喜道:“你要帮我去揍她对不对?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替我出气的!” 小鲤鱼道:“让别人帮自己去揍人,如何能出气呢?还是要自己亲手揍才比较舒服你说对不对?” 小兰收起笑容道:“废话,我不是打不过她嘛……哎,又拿我开心,真的不理你了……” 小鲤鱼笑道:“他用偷学我的假功夫打败了你,你想不想学我的真功夫去找他报仇?” 小兰道:“你不是不教吗?说什么武功是要和人的性格脾气匹配的,我脾气这么火爆是学不了你的梨花游的……” 小鲤鱼道:“我又没说要教你梨花游。” 小兰道:“你难道还会别的武功吗?” 小鲤鱼笑道:“你就说你想不想学吧,提醒你哦,我这个人平时很小气的,趁我没反悔之前你最好……” 小兰大声道:“我要学!” 十天后。 某座荒山的山脚下。 小鲤鱼慵懒的坐在一块倒掉的粗树干上,手里摇着一根树枝对着前面空地上的小兰指点道:“对,很好。下一个动作,腿不要蹲的那么深了,直起来微微弯曲便可。这一招也不要再使用长棍,而改为中棍,双手再握的开一些,你打一下试试看。” 小兰按照小鲤鱼的指点,打出了下一个动作,之后她又把刚才经过小鲤鱼改动过的十几个动作连续的打了一遍,高兴的跳道:“哇,经过你这么一改,果然比之前的动作好看优雅了不少诶!简直和那个丑陋的灶王棍完全不同了呢,感觉很多地方和你的梨花游变得很像了。uu看书ww.uukanshco” 小鲤鱼看着小兰高兴的样子,微笑道:“那就改个名字吧,灶王棍这个名字不适合这套漂亮的棍法了。” 小兰犹豫道:“可是,这毕竟是灶王爷前辈临死前亲传给我的,我们私自改了名字会不会对他老人家不敬啊?” 小鲤鱼道:“你错了,他反而会高兴的。因为你想想看,他这套灶王棍就是根据少林降魔棍,配合自己的身体条件改过来的。你和他体型差那么多,如果一直死照着他的棍法练,不知变通,前辈地下有知才会伤心呢。 如果你能把他的棍法,改成一套完美契合自己的新棍法,我想灶王爷前辈在天之灵,应该也会十分的欣慰才对。至于改名字,他一定也是同意的。” 小兰这才放心道:“好,既然这样,我就把这套棍法改了一个名字。嗯……叫什么好呢?额……有了! 灶王爷一辈子被人称为神仙,这套棍法也叫灶王棍。为了表示对他老人家的尊敬,也继承这套武功以神仙为名的特点,这套新棍法名字就叫……” 小鲤鱼插嘴道:“灶王奶奶棍?” 小兰啐道:“呸!才不是呢!” 小鲤鱼转着眼珠道:“是你说要继承以神仙为名的特点啊,既然不叫灶王奶奶棍,那是叫雷公电母棍?风婆婆棍?王母娘娘棍?” 小兰跺脚道:“住嘴!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全都难听死了。” 小鲤鱼笑道:“那到底要叫什么棍嘛。” 小兰一晃铜棍,摆了一个优美的姿势道:“仙女棍。” 第九十二章 虎在南方 烟雨,江南。 一座宽阔花园中央的小凉亭内。 两个人在亭子中的小石桌旁对面而坐,桌子上摆着一张不大的棋盘,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稀稀拉拉的趴在棋盘上。很明显,对弈的双方都没有把心思放在棋局上。 其中坐在东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色的锦绣书生打扮,头戴镶嵌着蓝色宝石的书生冠,手中轻摇着唐寅唐伯虎亲手画成的牙骨纸扇。此刻正面带微笑的捏着一颗棋子,似乎在思考着到底该往哪里落下。 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身形伟岸、五官硬朗、英气逼人,正是周祝寅。 周祝寅自从因为对小兰产生了情愫,自觉愧对于小鲤鱼主动离开之后,先是在北方盘旋了几日。后来他想到,小鲤鱼和自己都是北方人,而他之前又听小鲤鱼说过,他不太喜欢南方的气候,因此基本都在北方活动。 周祝寅为了避免自己再次偶然和小鲤鱼相遇,便决定只身前往江南。他之前从来没来过南方,江南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世界,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忘记,无论是自己之前的人生,还是自己心底曾经对小兰萌发的爱意,他都想把他们彻底的忘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应该会帮助自己更容易的忘掉那些吧。 然而,周祝寅可以装作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的职务,也可以装作已经忘记了小兰和小鲤鱼两个人是谁。但有一件事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忘记,那就是破案抓人。 他从小跟着身为捕头的父亲长大,从记事起他父亲就把他当成捕头来培养,可以说,这些事情已经融化到了他的血液里面。就算凭借他的武功,他可以找个其他完全无关的职业来做。 事实上,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他想来到江南完全陌生的环境之后,自己彻底的改行,不再参与任何擒贼抓凶的事情。因为无论是公家还是私人,参与这些事情都让他感到难过。 帮公家抓凶会让他想起自己当捕头的日子,帮私人擒贼则会让他想起“兰梨堂”,从而想起让他心痛的两个人。 他本来是准备,要彻底的和之前的生命做一个切割,不再涉足任何与此有关的事情。 可是,他错了。 他小看了自己融化在血液中的本能。 于是,在前些日子偶然遇到一件杀人案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压制自己,主动参与到了案子的调查之中。 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查明了案件的真相,正在准备进行最后的一个环节。 白衣男子终于把手中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的某个交错点上,笑道:“周老弟,该你了。” 周祝寅胡乱的拿起一颗棋子,不假思索的就放到了棋盘上。 白衣男子笑道:“哈哈哈,周老弟,你这样下棋,不是等于自绝后路吗?” 周祝寅道:“我本来就不善下棋,充其量只能算是‘勉强懂得围棋的规则’而已。至于更高深的棋艺,我是一点也不懂,内心也一点都不喜欢下棋。” 白衣男子道:“哦?既是如此,周老弟又为何约我到这里来下棋呢?” 周祝寅道:“为了等人。” 白衣男子挑了一下眉毛道:“等人?等谁?”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的仆人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跑进了花园中,跑到亭子外面慌忙回道:“少爷!外面来了一大堆官差,他们……” 仆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二十多名身着捕快官服的人就快速的进到了花园内,将小亭子围了起来。一个个手中都拎着兵刃,全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过却没人主动上前,也没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围着。 白衣男子的左眼微微眯了一下,除此之外依然保持着和刚才一样淡定态度。他不看外面的官差,而是拿起一颗棋子道:“周老弟,这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和官府的捕快交上朋友了?找他们来是打算借我的花园,请他们吃饭吗?” 周祝寅道:“我请他们来,是让他们抓一个人。” 白衣男子道;“抓谁?” 周祝寅道:“抓一个杀人案的凶手,那个凶手为了迎娶清楼中的一个女子,将自己的正室夫人给溺死了。” 白衣男子把棋子轻轻放到棋盘上,语气依然平和道:“哦?有这种事?那这个凶手还真的是不可饶恕呢。只是,要抓杀人凶手,来我这里干什么?” 周祝寅道:“因为,那个不可饶恕的凶手,就是你。” 白衣男子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周老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周祝寅道:“我没有开玩笑,就是你亲手溺死的你夫人。” 白衣男子收起笑容,带着一副不可战胜的自信表情道:“不错,我夫人前几天是掉到河里溺死了,可那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已。” 周祝寅道:“那不是意外,是你亲手将你的夫人溺死的。” 白衣男子道:“周老弟,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人们在河里发现我夫人尸体之后,马上捞了出来,经过仵作的检验,确定了我夫人死亡的时间,是在三天前的午时。 而在那个时候,我正在这个花园里宴请宾客,其中还包括你呢周老弟。你自己可是亲眼目睹的,我从上午巳时到下午未时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你说我怎么可能在午时的时候跑到城外几十里远的河边去把我的夫人推到水里去呢? 你自己就是我不在场证明的最佳见证人,可是你却说溺死我夫人的人是我,这不是很可笑吗?周老弟,我看你应该找个医生看看了,你最近好像脑子不太清楚哦。” 周祝寅道:“你看上去很有自信嘛,是不是觉得自己设计的诡计太过于完美,世界上不可能有人破解的了?” 白衣男子道:“我根本就没用什么诡计,因为我在我夫人掉到河里溺死的时间段内,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无论用什么诡计,也不可能让我一人分成二身吧?” 周祝寅微微扬起嘴角:“看来,你果然很有自信,到现在还不肯主动承认。” 白衣男子语气终于带起了一点怒气道:“我承认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杀人,因为我不会分身术,更不会飞,我不可能在午时的时候去河边把我的夫人推到河里去。无论谁来,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周祝寅道:“我也没有否认这一点,我从刚才到现在,说过是你去河边把你夫人推到河里去的吗?” 白衣男子气笑了:“周老弟,你脑子果然有问题了,你刚才还说……” 周祝寅道:“我刚才说的是,是你亲手溺死了你夫人,并没有说你是自己去河边把你夫人推到河中的。你是在自己的家里溺死的你夫人,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再把你夫人的尸体运送到那条河中去的。 那天中午你在待客,你的夫人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自然不会在家中抛头露面让宾客看到她的身影。为了避讳,她从酒宴开始前就躲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然后等到了午时的时候,你假借上厕所方便,或者去书房拿一些玩意给大家看之类的理由,快速的回到后宅。 你拿着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水桶去她的房间里找她,然后抓住她的头往水桶里按下去。你夫人本身不会武功,而你是则是个高手,想要这样溺死她简直易如反掌。 成功溺死你夫人之后,你把他的尸体留在房间里,从外面关好门。之后再把水桶里的水倒掉,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藏起来,最后你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后宅里出来。 由于这里是你的家,再加上花园离后宅的距离很近,你本身又是武功高手。这一整套行动下来,只要中间不出差错,可以用非常短的时间来完成。 宴会上的所有宾客,都不会怀疑你刚才离席是去杀人了,他们只会认为你只是去上了一个厕所之类的而已。 我记得,在午时的时间里,你的确是好像说是为了要上厕所,而短暂的离席一次的对吧?人就应该是那个时候杀的。 之后,等我们这些客人都离开了,你再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你夫人的尸体放到马车上,运送到了河边扔到了河里。 由于你夫人溺死的时间的确是在午时,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在城外的河里,这样谁都会认为你夫人是在午时的时候在河边溺死的,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 白衣男子听完后再次大笑:“周老弟,你这个故事真的很精彩,你应该考虑去当说书先生,或者编写故事的人。只可惜,故事虽然精彩,却也只是个故事而已。 你忘了仵作为了验明我夫人的死因,对她的尸体进行了开腹检验。这是仵作检水中尸体的必要程序。目的是看看死者的肺里面有没有水,好以此来判断死者是被溺死的,还是在掉到水里之前就已经断气的。 仵作在开腹检查我夫人肺部的时候,明确的发现了她的肺部有水。当然,这不能代表什么,用你刚才说的那个方法,肺部也会有水。只是,溺死她的那条河的水和其他河里的水不一样哦,那条河里的水中有大量的浮藻。 整个附近地区只有那条河里的水有那种浮藻,而那种浮藻又出现在了我夫人的肺里,这不是证明我夫人只能是在那条河里被淹死的,不是在我家中的水桶里被淹死的吗?” 周祝寅道:“这太简单了,你只要提前趁人不备的时候,去那条河里打一桶水来放在家里就行了。这样,在后宅自己的房间里被溺死的你夫人的肺里,就也会出现只有那条河水中才会出现的浮藻了。” 白衣男子想了想道:“我真是服了,周老弟,你的确很适合编故事,按照你的说法,的确可以行得通。不过……你有证据吗? 如果没有证据,这一切就只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你在我家中能找到那个装有河水的水桶吗?还是你能找到能指认我的证人?” 周祝寅道:“我们不会找到那个水桶的,因为你现在肯定早就已经处理掉了。我们也不会找到任何的证人,因为这次杀人,你是自己一个人策划的,并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下人。 因为在官差询问的过程中发现,你们家里的那些下人都很喜欢你的夫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想要计划杀她,他们说不定会走漏消息的。所以,这次的杀人计划是由你一个人完成的。 到现在,你应该还瞒着你家中的下人们,对他们你夫人是因为你那天待客,心情无聊,自己去城外河边散心的时候不慎落水而亡的吧。” 白衣男子双眼闪烁出狡猾的光芒:“也就是说,你没证据咯?既然没有证据,那你这个故事编的再好听,也无济于事。因为你无法证明到底你的说法是对的,还是我的说法是对的。 两种说法都行得通,官府凭什么要相信你的?你只不过是个外来的北方佬,而我,可是本地的大富户,每年都给县衙门交很多的钱,你觉得官府会愿意相信谁?” 周祝寅道:“别那么嚣张,我只说找不到木桶和证人,并没有说我没有证据。” 白衣男子挑衅道:“哦?有证据?是吗?那拿出来我看看啊!纯属吹牛,你能有什么证据?” 周祝寅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从里面捏出了一片残破的花瓣,问道:“这种花你认识吧?” 白衣男子道:“认识,这是我花园里种的话,那,就在那边。那天你们一起来做客的时候,我不是还特意请你们欣赏过它们开花的场景吗?” 周祝寅道:“没错,我记得当时我们看到后的确感到很惊奇,因为很少见到有花能开花速度这么快的。现在我问你,这种花是不是全城只有你的花园里有?” 白衣男子得意道:“没错,这可是我精心培育的外来品种,很不容易成活的,全城只有我这里有这么一片。” 周祝寅道:“而这种花,一年只开一次,不会像某些花一样,在一年中经常的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对吧?” 白衣男子渐渐的感到了不详的气息,声音放低道:“对呀,怎么了?” 周祝寅道:“那你怎么解释,我手中的这片花瓣,会在你夫人尸体衣服的后脖领子里被发现呢?” 白衣男子浑身一震,豆大的汗珠开始沁出来,不过他仍然故作镇定道:“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是这家的女主人,身上有这种花不是很正常吗?” 周祝寅道:“可是这种花一年只开一次,你来找我们喝酒的时候,让我们亲眼看着它开放的。根据这花的特性,我们看到的那一次开放,就是它今年的第一次开放。 而这第一次开放的时间,是在申时末尾,午时之前左右。在那个时间里,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你的夫人根本没来过这片花园内,更没靠近过那片花丛。 而你的夫人死亡时间是午时,我们是下午未时快结束的时候才告辞离开的,她也不可能是在我们离开之后再来到花园沾到的这片花瓣。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 而且,就算她还活着,她可以在身上的任何地方沾上花瓣,但绝不会在后脖领子的衣服里。因为这种花的枝叶不高,我看过你夫人的尸体,花丛远比她的身高要矮很多。只要不是故意在花丛中弯腰低头,花瓣不可能自然落下掉到她的后脖子里面。 因此,她后颈部衣服中的花瓣不是自己沾上的,而是凶手沾上的。凶手由于当时要着急赶匆匆的时间完成杀人的步骤,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袖子上沾上了花瓣。在按着死者的后颈把她的头往水桶里按的时候,袖子上的花瓣掉到了死者后颈部的衣服里。 如果是沾在外面,估计很快就会掉在地上,或者被凶手发现而从现场带走。但是巧合的是,这片花瓣留在了死者的后颈部衣服内,不但没有掉下来,凶手后来处理尸体的时候也没发现。一直等到在水里泡了三天捞上来之后,在仵作验尸的时候才从衣服里找了出来。 一开始,仵作没有在意这片花瓣,甚至把它当成了杂物险些扔掉。但是,我却注意到了这片花瓣的重要意义。 这片花瓣的花种,只有你的花园里有,而那天那些花又是今年第一次开放。当时的宾客都没有离席去花丛中游玩,只有你一个人在花朵开放的时候,得意的跑到了花丛的附近,不停的给我们指点着那些花做详细的介绍,你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袖子上沾上这片花瓣的。 如果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你夫人是在我们宴会的途中,自己跑到河边去散步,不小心掉到河里的。 那你怎么解释,她的衣服里会出现这片花瓣?就像你说的,一个人不可能分身成两个,当时花开的那个时间,你夫人应该在河边啊,那这片花瓣怎么会出现在她尸体上的?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白衣男子轻轻叹口气,笑道:“呵呵呵,本来是个完美的计划,我错就错在那场宴会请了你过来。” 周祝寅道:“你真是执迷不悟,你以为你错在请了我?就算你请了我,如果你袖子上没有沾上这片花瓣,我也发现不了你的诡计。 让你的袖子沾上花瓣的人是谁?让花瓣机缘巧合之下掉到你夫人后颈衣服里的人又是谁?是上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八个字你都没听说过吗?” 白衣男子道:“哼,我才不信什么上天!” 说着,白衣男子忽然起身,用手中收起来的折扇对着周祝寅的面门就刺了过来。 顷刻间,就听到两声筋骨扭断的声音,马上惨叫就响了起来。 周祝寅一甩手,把抓在自己双手中,已经断掉的白衣男子的两条胳膊往旁边一甩。白衣男子摔倒在地。但是他马上又站了起来,现在他已经自知不是周祝寅的对手,于是拔腿想往外跑。 可是他没有了双手,u看书ww.uukanshu.om光凭两条腿根本闯不出多名捕快的包围圈,很快就被捕快们擒住,五花大绑了起来。 周祝寅从亭子上走下来,走到被捕快压趴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跟前,居高临下的低头看了看他,轻蔑的冷笑道:“哼,你棋下得不错,只可惜破坏了规矩。破坏规矩的棋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周祝寅扭过头,径直的离开了花园。 当天晚上,当地的捕头亲自摆酒请周祝寅,在席上捕头多喝了几杯,红着脸对周祝寅道:“周老兄,这下你可是帮了兄弟我们的大忙了。我们县太爷最近正缺钱,你就把那姓孙的小子给抓了。 我们县太爷便借此抄了他的全家,正好补上了亏空……因此……对我们……我们……” 周祝寅一皱眉道:“按照我朝律法,杀人凶手问斩就可以了吧?怎么会抄家呢?” 捕头大着舌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反正那小子也是死,留着他的家产也……没用不是吗?还不如就……就充公呢,你说是不是?” 周祝寅低声自语道:“我说怎么这次行动,你们如此的配合我,原来是你们的县太爷早就打上了孙家家产的主意。” 捕头没有听见周祝寅这句话,举起酒杯攀住周祝寅的肩膀道:“周老兄,你……你这么聪明,我看你就别干别的了,留下来跟着我当差吧……” 周祝寅把捕头的手甩开,站起身道:“对不起,我不习惯当官差。” 说完,周祝寅不等他人反应过来,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九十三章 沙浪滚滚 西域。 烈风。 两侧具都是漫天的黄沙,一条弯曲的古道,宛如一条快要渴死的巨蛇一般,躺在看不到边的沙海之中。 十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坐在骆驼上,缓慢的向前行进着。在一队人的后面,还有十几匹没有坐人的骆驼,背上都驮着沉甸甸的包裹和箱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由于风沙太大,每个人都用脖子上的丝绸围巾把自己的脑袋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在这种环境内,也没有人想要说话,每个人都这么无声的往前走着。 忽然间,从队伍后面传过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呜呜咽咽的声音。前面的人纷纷好奇的转过头去,只见在队伍最尾端的那匹骆驼上坐着的人,正朝着前面的人奋力的张牙舞爪的大声说着什么。只不过由于嘴巴也被厚厚的丝巾裹住,听不清他说的内容。 为首的头领见状,先用手把自己嘴巴上的丝巾扒下来,然后朝着后面那个人喊道:“你小子乱吼啥呢?把嘴巴露出来说清楚!” 队伍最后面那个人这才好像刚刚发现自己嘴巴被捂住了一样,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让嘴巴从丝巾下面露了出来。同时,他办扭身指着身后的方向高喊道:“大哥,你们快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其他人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用手盖在眼前遮挡着风沙努力的看过去,只见在看不到头的黄沙之中,在自己刚刚路过的蜿蜒古道上,有一个东西正在快速的朝着这边前进。 由于距离较远,只能看出那个东西是一个小黑点,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不过,从它后面宛如迅捷的鱼类在海中游动的时候划出的浪花般不断扬起的黄沙,可以判断出来无论这个东西是什么,它的行进速度都快到难以想象。 其中一个人道:“大哥,你看那是什么东西?沙漠里的蛇吗?” 被称为大哥的那个头领道:“不可能,蛇没这么大,也扬不起这么大的沙。” 另一个人道:“大哥说的对,这东西个头不小,速度还飞快,我看应该是鸵鸟。”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可是我们在这路上从来没遇过鸵鸟啊,再说,鸵鸟是群居啊,很少有落单的……” “那你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哪知道?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大哥道:“好了!无论这东西是什么,看它行进的方向,应该是朝着我们这边过来的。大家都小心点,沙漠里的动物都不是好惹的,别吃了它的亏!” 有个人拍马屁道:“哈哈,如果真是个大个子的动物,那算是咱们的运气。大哥武功盖世,三两下杀了那畜生,咱们不但能省下好几顿的干粮,还能改善一下生活,饱饱口福呢!” 大哥虽然面上难掩高兴之色,但嘴巴里却说道:“得了,都别扯了,快点准备好,别让这东西伤了咱们的骆驼。在这种地方,骆驼可比什么都值钱,少了一匹我们就得扔掉不少货。” “是!”众人答应一声,纷纷从腰中掏出各种各样的兵刃,把骆驼掉头,在原地如临大敌的等待着那个不知名的东西。 只见那个小黑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背后扬起的沙尘也显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壮观。 终于,队伍中有个人惊叫起来:“天啊!大哥,你不是个畜生,是个人!是个正在奔跑的人!” 立刻有人笑道:“你眼花了吧?在这茫茫沙漠中,人骑着骆驼还走得慢吞吞呢,只靠两只脚能跑那么快?” “就是,再说就算有人能在沙漠中跑那么快,从咱们来的路上一路这么跑过来,也早就渴死了。” 那个着急道:“我没眼花!你们睁大眼睛自己好好看看!” 其他人一听那人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纷纷眯起眼睛努力的向前看去,那个东西又再次靠近了一些。众人终于分辨了出来,那个东西竟然真的是一个人,一个正在用两只脚朝着这边疯狂奔跑着的人。 队伍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我的妈呀,还真是个人啊!”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沙漠中跑那么快?” “简直比鸵鸟还快……”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人存在的,我看准是海市蜃楼……” 大哥一声断喝:“都别吵了!”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大哥眼睛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奔跑者,咽了一口唾沫道:“这个人用如此不要命的方法跑过来,看起来很可能来者不善啊。若是和我们无关,只是要从我们身边路过还好,若是…… 所有人注意,全都亮出兵刃,做好十二分的准备!” 众人见大哥如此紧张,也全都不敢怠慢,攥紧手中的兵刃大声回道:“是!” 之后,一队人就陷入了沉默当中。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那个狂奔过来的人影,有好几个人攥着兵刃手柄的手心里,都微微沁出了汗珠。 没过多长时间,那个人影便跑到了众人的附近,离远了看还没那么夸张,靠近之后再看,发现这个人奔跑的速度简直犹如丛林中正在捕食的野兽一般。 那个人终于跑到了众人跟前,由于速度太快导致惯性太大,那个人的双脚在地上滑行了很远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个人停下之后,等待的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见这个人脸已经被晒的黧黑无比,头发和胡子显然也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沾满黄沙乱糟糟的样子,活像是动物身上的鬃毛。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除了背后背着一把比衣服看上去还要破旧不堪的劣质铁剑之外,没有带任何的行李,连一个装水的瓶子或水袋都没有。 自己刚刚路过的最近的一个沙漠中能够提供补给的镇子,还是在几十里地之外,往前走到下一个镇子的距离要更长。这个人连一滴水都不带,就这么在沙漠中狂奔,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可是,有人会选择这么匪夷所思的自杀方式么? 那个狂奔而来的陌生人停住脚之后,微微弯腰双手扶住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从他嘴唇干裂的程度来看,这个家伙现在也已经十分疲惫,马上就到脱水的边缘了。 队伍中的人见这个陌生人停下后,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只是自顾自的喘息着,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纷纷把目光投向大哥,向他寻求着意见。 大哥见状后,催动骆驼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个陌生人面前,问道:“这位朋友,你不带任何补给,就在沙漠中狂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陌生人好像经过一阵喘息,多少呼吸平稳了一些,此时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大哥的问话,用干涩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在中原抢过一个叫……万宝林的……古董庄?” 众人一听,所有人心中全都一震。 没错,这些人正是让中原人闻风丧胆的一群强盗。他们每间隔一段时间就在中原抢夺古董店、丝绸店或者高级茶庄之类的地方,然后再把抢来的东西亲自带队送到西域去。 按理说一般来讲,强盗都是喜欢享乐的人群,抢完东西后都去胡乱挥霍了,没人会愿意走这样艰苦的沙漠之路的。 但是对于这群强盗来讲,他们却经常这么做。原因主要要两个,第一是因为,他们抢的那些东西,在中原很难卖出好价钱。 但一旦运到了西域,那些外国人对中国的瓷器、书画、丝绸和茶叶喜欢得不得了,把这些东西卖给他们能比在中原多卖不知道多少倍的价钱。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这群强盗下手极为狠辣,所抢过之处几乎从来不留活口。导致中原所有被他们抢过的地区官府,都会派出十分众多的人马,花大力气追捕他们。再加上还有不少武林正派人士,也想要为民除害而到处搜查他们。 作案之后继续留在中原,对他们来说是很危险的。因此他们每次得手几件大案的时候,都要亲自骑着骆驼把东西送到西域去。除了能卖个好价钱之外,也能暂时避避风头。 中原的官府,很少有人会能想到他们这些强盗会自己踏上这么艰苦的路途前往西域。再说,就算他们知道了,估计也没有官府愿意派人来这条路上追他们,因为这条路实在太难走。想要派官差来这里追他们,花费太大。 他们就这样,每次做几个大案之后,就去西域躲个一两年,等中原的风头过了之后,再从西域回来重新作案。 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如此往返过很多次了,路遇的所有人都只会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商旅,从来没有人认出过他们的真实身份。可是面前这个奔跑而来的陌生人,却知道内情?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官府派来追捕我们的官差吗?不对,别说他的长相和打扮一点都不像官差,官差就算来追捕我们也不会只派一个人来,而且还是个用两条腿在沙漠里狂奔的怪人。 如果不是官差,那他是什么人?想要多管闲事、为民除害的武林中人?他身后的确背着剑,不过从他的身型动作来看,他一点都不像练过什么武功的样子。 那把剑也破烂到了极点,没有任何武林中的侠客会允许自己使用那样一把丢人的剑。 大哥心中暗道,无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也犯不上害怕。他只有一个人,一把破剑,,没有坐骑。而且从他的样子来看,他根本对沙漠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手下有不到二十个人,每个人还都骑在骆驼上拿着兵刃。 最重要的是,这条沙漠之路我们走过了很多次,论对地形环境的熟悉程度,这里算是我们绝对的主场。再加上,他对自己的武功也颇有自信,因此并没有太把这个陌生人放在眼里。 陌生人见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重新问了一句:“是不是……你们抢的?” 大哥看了看手下的队伍,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紧张,然后重新回过头,坐在骆驼上居高临下的朝着那个陌生人道:“是我们抢的,又怎么样?” 陌生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微笑道:“很好,那证明我没有追错方向。” 话音未落,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把残破的铁剑就已经穿透了大哥的喉咙。艳红的鲜血从伤口中顺着铁剑滴落到地面的沙子之上,但是很快就被干燥无比的沙子给吞没蒸发,消失不见。 其他人在愣了一下之后,立刻炸开了锅,全都大喊着催动骆驼挥动兵刃朝着那个陌生人扑过来。 那陌生人从大哥的骆驼背上,如灵巧的云豹一样用力一跃,跳到了另一个人骑着的骆驼背上,同时那个人的胸膛也从后背被铁剑穿透。 一阵狂风吹来。 惨叫声,打斗声,兵器相撞声乱成一片。 那阵狂风走后。 商队所有的人全都变成了尸体,歪七扭八的躺在沙土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胳膊被砍断了一只,从骆驼上摔下来。此时正坐在地上,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拼命的往后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陌生人拎着沾满鲜血的剑,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 那人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了,停下了挪动,绝望的喊道:“至少……你要让我们死的明白,让我们知道我们到底死在了谁的手里!” 陌生人举起剑,冷冷的说:“吴浪。” 那人眼珠快速的转了好几圈,哭道:“吴浪?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 吴浪不再理会他说的话,一剑刺出,那人的脑袋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扑起不少的黄沙。 吴浪面无表情的看了最后这具尸体片刻,突然间丢掉手中的剑,连滚带爬的冲到一个骆驼的旁边,从它的背上摘下一个水囊,仰起脖子拼命的朝着自己的喉咙中灌起来。 其实,他也快要到极限了,若是再多一会儿喝不到水,他自己可能就要昏倒了。 那是已经记不清多少天以前了,吴浪自从从小鲤鱼那里得知了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之后,一直无法接受这件事。他对人间已经没有了一丝留恋,可是碍于和小鲤鱼之间的约定,他又不能自杀,于是只能每天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到处游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自己游荡到了一个繁华的城市里面去。他很不喜欢这种地方,等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在何处之后,便想立刻从那座城市里离开。然而当他往城外方向走的途中,他偶然路过了一户起火的商铺。 若是其他任何灾害,地震也好,洪灾也好,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但是火灾……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幼年时代那场悲剧的大火。 于是吴浪停下了脚步,呆呆的往火灾之中看过去。他发现,在大火弥漫之中,有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孤独的伫立在熊熊火光之中。 那是自己脑子中的幻觉吗?那是自己把自己当年的回忆重新投射到了眼前的景象中吗? 但马上他就知道了不是,因为有一个仆人模样的人不顾一切的冲进火中,把那个小孩子抱起来往外跑,边跑边喊:“小姐!这里危险,快点到外面去啊小姐!” 那不是自己回忆制造的幻觉,因为面前这个小孩子是个女孩。 吴浪本来想转身离开,可是背后传来了那个小女孩的哭声:“我要爹……我要娘……让我回去……” 仆人道:“老爷和夫人已经……已经……我们回去也没用了!” 吴浪的双脚没办法再向前一步,他虽然知道面前这场火灾和字毫无关联,可是他就是无法离开。 原地纠结了很久之后,吴浪终于猛的转过身,来到刚刚逃出火焰覆盖范围的那个被仆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跟前。 那仆人一见吴浪,吓了一大跳,用胳膊护住小女孩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吴浪木讷的问道:“这场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仆人当时虽然依然充满了戒心,但是看吴浪的样子,不敢不回答他的话,便如实把真相说了出来。 吴浪听后道:“哦,一队强盗干的是吧?好,我去杀了他们。”说完,吴浪转身就走。 仆人当时眼睛都快掉地上了,面前这个之前根本没见过的陌生人,竟然在听过自己的讲述后,二话不说就直接要去替自己的主人报仇?而且还没有提出任何的报酬?这…… 突然,仆人怀中的小女孩开口叫道:“大哥哥!” 吴浪听到叫声,转过头看着小女孩。小女孩挣脱了仆人的怀抱,跳到地上跑到吴浪身边,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纸包来,双手向上递给吴浪道:“这是我出门的时候,我娘给我路上吃的。我没舍得吃,留给大哥哥你路上吃吧。” 吴浪一开始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女孩。 仆人立刻追了上来,解释道:“这位……少侠,你不要误会,这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这是我家夫人给我家小姐从南方带回来的高级糖果……” 吴浪轻轻道:“哦。” 然后他伸出手,把那个精致的小纸包从小女孩的手中接了过来,放到眼前看了看,之后对小女孩道:“我会把他们都杀光的。” 说完,他一手攥着那包糖,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他要去杀那伙强盗。 不是为了替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一家人报仇,也不是为了要行侠仗义、在武林中赚取名声,更不是为了手中这包糖果。 他只是需要一件事,来让占据他的脑子,给他一个目标,让他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虽然小鲤鱼当时说,他只要慢慢找,总能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总能找到自己的剑还能干的其他事情。 可是,这种事或许对小鲤鱼那种聪明人来说,或许是很容易的吧。但对于从小在野兽群中长起来的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他试着找过很久,也想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自己余生的意义,自己下一步的目标。 他无论如何还是无法迈过心里的那道坎。每次一想起自己只为了复仇而活着,最后却落一个无仇可复的境地,他的内心就会濒临崩溃。 人生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小鲤鱼的欺骗。但是,他又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杀死自己来逃避人生。 但是,如果有人杀了自己的话,应该就不算违背誓言了吧? 当然,自己不可能在和人动手的时候放水故意输掉,因为那样等于和自杀无异。需要真正比自己厉害的人,光明正大的杀死自己,才能算的上没有违背和小鲤鱼之间的约定。 吴浪一边走,一边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空,手里攥紧那包糖,心中暗道:希望那伙强盗不要让我失望。 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喝完水之后,看着散落一地的尸体,吴浪不禁郁闷的叹口气:这帮家伙,连我的一根汗毛都没碰到,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既然他们没有杀死自己,那么自己现在也就不能死了。 于是吴浪挑了两匹最健壮的骆驼,把上面的货物都卸掉,然后去别的骆驼身上把所有的水和食物都找出来,之后把它们放到其中一匹的后背上。之后他又去刚才自己丢剑的地方,把自己那把残破的铁剑拾了起来。 就在他正打算骑上另一匹骆驼,u看书 .uukashu.co 按照自己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的时候,他偶然发现在不远处一匹骆驼的后背上的一个包袱里,露出了一截短短的、正在闪光的东西。 那是一把剑的剑鞘底端,吴浪翻身下了骆驼,来到那匹骆驼的身侧,用自己的破剑把包袱划开。果然,一柄镶嵌着无数五颜六色的宝石、华丽无比、光彩夺目的宝剑从里面滑了出来。 吴浪立刻丢掉自己的破剑,伸手接住那把宝剑,用手一拽,仓啷一声宝剑出鞘,霎时间寒光四溢。 吴浪轻声道:“不错,很锋利,就是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装饰有点碍事。等回去后把它们都扣出来,再换个剑鞘就好多了。” 说完,吴浪把宝剑收好,用带子捆好背在后背上,骑上骆驼往回走去。 他本来只想骑走两匹骆驼,一匹用来代步,一匹用来驮水和食物。其他的骆驼和它们身上那些货物,随便它们自己去哪里吧,他一点都不想管。 可是他却不了解骆驼的习性,现在那队强盗已经死了,没有人带领,骆驼是不会自己乱跑的。见到吴浪骑着两匹骆驼原路返回,其他的骆驼也自动的跟了上来。 吴浪发现所有的骆驼都在跟着自己之后,回过头试着轰走它们,但是却怎么都轰不走。于是吴浪转过头,轻声叹道:“算了,爱跟着就跟着吧。” 他从怀中轻轻的掏出那包糖果,拿在手里看了看,之后又放了回去,催动骆驼向前行进。 西域。 烈风。 沙浪滚滚而过。 第九十四章 似曾相识的人 盗可盗隐藏在高高的山顶上一块巨石的后面,微微探出头朝山脚下的空地上远远看过去。 小兰正在努力的练习着棍法,小鲤鱼则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对她的每一个动作进行指导和修正。 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是越来越亲密了。自己想要插入其中,从小兰的手里抢过小鲤鱼,必须要抓紧时间了才行。 因为她知道,小鲤鱼是个讲信用,守约定的人。现在小兰虽然和他已经十分的亲密了,可是两个人都还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捅破,所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还依然是“表哥与表妹”。 但万一哪天他们两个越过了那条线的话,以小鲤鱼的性格,他一定绝不会做出背叛小兰的事情,因此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想出手就晚了。 可是道理虽然很明显,自己要怎么样接近小鲤鱼才好呢? 既然想要夺取小鲤鱼的真心,那么自己不可能戴着面具去见他,也不能易容成别人的样子。因为如果真的易容成别人,就算能让小鲤鱼倾心,那也是那个自己假扮成的别人,不是自己。 盗可盗是决不允许别人抢夺自己的功劳的,哪怕是自己虚构假扮出来的人物也不行。 可在不戴面具的情况下,到底要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和理由去接近小鲤鱼才好呢? 要是自己本身是一个江湖中无人知晓的普通女子的话,那接近小鲤鱼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假装成受伤的弱女子,倒在小鲤鱼行进的必经之路上,让他来救自己之类的。 但是,事实却是,自己本身虽然在武林中的名气自然不能和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盗可盗想比,可也并非是完全寂寂无名的小人物。由于自己所在的门派,江湖中认识自己的人也有很多很多。 自己若是以本来的面容示人,就无法去装成什么受伤倒地的弱女子。因为小鲤鱼现在正在接连出入武林中的名门大派,而名门大派中,不敢说所有人,起码大部分人应该都是认识自己的。这样一来,不用小鲤鱼亲自动手,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露馅儿。 盗可盗心中不免烦闷起来:哎,那个时候自己心血来潮,临时改变主意想要偷取小鲤鱼的心,战书也没经过慎重的考虑就直接下了。 本来以为以自己的美貌与才学,绝对有信心把小鲤鱼从小兰的手里抢过来的。可是没想到的是,现在连找个合理的理由接近他都成了一个问题。 要不然,自己以自己门派的名义去找找小鲤鱼?不行,小鲤鱼是绝顶聪明之人,自己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必须每一步都要十分的合情合理,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才行。 在自己的门派中没有出现任何事情的情况下,贸然以门派的名义去接近他,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 若是小门小派就算了,自己的门派也和少林武当一样,在武林中是赫赫有名的泰斗级大派。如果不像丐帮和少林一样,门派中出现难解谜题的话,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去找小鲤鱼,他肯定会起疑心的。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天色已经接近中午,山下的小兰停止了练功,和小鲤鱼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两个人互相打闹着往他们暂住的方向走回去了。 盗可盗见那二人走远了,自己也转身从另一个方向下了山。到了山下之后,她先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盗可盗”的那身行头脱掉,换上了一身正常女子的装束。 然后,她便绕路回到了城内,打算回自己暂时租住的客栈内好好想一想到底要如何接近小鲤鱼的对策。 她满怀心事的刚刚走到客栈门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二师姐!我可找到你了!” 她急忙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妹郑秋如,她惊讶道:“秋如?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郑秋如激动的跑上前,一把拉住盗可盗的双手,激动的说道:“二师姐!不好了,宁月被人杀了!” 盗可盗一愣道:“你说什么?宁月被人杀了?怎么回事?被谁杀了?难道是有其他门派的人,趁着师父闭关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郑秋如摇头道:“那倒不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外人干的,是我们峨眉内部的自己人干的才对。” 盗可盗皱起了眉头道:“嗯?我们的自己人为什么要杀宁月?那个丫头不是平时最诚实本分的人么?为什么会有人想杀她?凶手到底是谁?” 郑秋如道:“这个……现在还不知道,凶手除了把宁月手上的那个玉镯拿走了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现在到底是谁杀了宁月,整个峨眉派上上下下都没有人知道。 现在师父正在闭关,由大师姐住持峨眉的日常事务,大师姐已经亲自调查过了,她表示自己目前已经无能为力,无法再更进一步了。 于是大师姐命我前来寻你,说如果你来少林寺的公务办完的话,请马上和我回峨眉山。大师姐说你平时是所有的姐妹中最聪明的一个,说不定你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二师姐,别耽搁了,快和我回去吧!” 盗可盗听后,先按住郑秋如的肩膀安慰她道:“秋如,你别着急,先冷静一下。我代表峨眉来嵩山和少林寺的公务虽然已经办完了,可是现在就算我立刻跟你回去,我也未必就一定能发现事情的真相,找出杀害宁月的凶手。” 郑秋如一听,顿时脸色绝望,眼看就要哭出来道:“啊?二师姐,你是不想和我回去了吗?” 盗可盗微笑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师姐已经带着你们在家中调查了那么久也没有结果,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估计也很难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们不如找个擅长解决这种事情的人来帮忙,那样才能更快更保险的查出谁是杀人凶手。” 郑秋如眨眨眼道:“诶?找个人帮忙?找谁啊?” “盗可盗”道:“秋如,你可听过‘天下第一神探’的名号?” 郑秋如想了想,之后恍然道:“哦,是不是那个叫萧梨玉的人?” “盗可盗”道:“没错,正是他。前几日我去少林寺中递交师父给少林方丈的信件之时,偶然从少林和尚的口中得知,那萧梨玉在我前来少林之前,刚刚前脚离开少林寺。 现在日子还没有过很久,他应该走不太远,还留在这附近才对。我们如果能找到他,请他和我们一起回峨眉山山的话,我想案子应该会更容易破一些。” 郑秋如道:“可是……我们峨眉派自创始以来就是女子门派,除非得到掌门的允许,任何男人不能上山的啊。” 盗可盗道:“哎呀,这我也知道,可是现在师父不是正在闭关修炼吗?怎么得到她老人家的允许啊?难道你想硬闯禁地去破坏她老人家练功啊?” 郑秋如急忙吓得摆手道;“那我可不敢!” 盗可盗道:“所以啊,现在没办法得到师父的允许,是大师姐在全权处理峨眉的事务。而现在大师姐又不在这里,请示她也需要花很久的时间,到那个时候萧梨玉指不定跑到哪里去了。 我是二师姐,现在这里我最辈分最大,你就听我的话,和我一起去找萧梨玉就行了。你放心,大师姐一向信任我,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至于师父那里,就算将来师父出关之后知道了这件事。只要萧梨玉能顺利破案,我们就说是为了替同门姐妹抓出凶手,洗刷冤屈,无奈之下才让他上的山。我想,师父也不会说出什么来的。” 郑秋如本来自小就是盗可盗在峨眉山上的小跟班,天生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懦弱丫头,此时听到盗可盗这么说,也只好点头同意道:“好吧,也只能这么办了。只是,那萧梨玉现在究竟在何处呢?” 盗可盗假装道:“哦,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这样,我们先回我的客栈房间里吃饭,然后到附近打听打听,探查探查吧。” 吃过午饭之后,盗可盗对郑秋如道:“秋如,你一路上也累了,睡个午觉休息一下吧,我去外面打听打听。” 郑秋如不敢违抗师姐的命令,留在了客栈的房间里。不过她刚刚躺在床上没过多久,连眼皮都还没有沉下来呢,师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兴奋道:“哎呀,真是太巧了,我刚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知道萧梨玉行踪的人。 我跟他打听到了萧梨玉现在所在地方,你猜是哪里?竟然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里,而且就住在不远处的另一家客栈,你说巧不巧?” 郑秋如自然不知道自己从小崇拜的二师姐便是江湖闻名的“天下第一神偷盗可盗”,更不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暗中监视跟踪着萧梨玉。此时听到她这么说,还以为真的只是个巧合呢,高兴道:“是吗?那太好了!” 城中另一家客栈的一间上等房间内。 小兰和小鲤鱼刚刚吃完了午饭,小兰拎起铜棍就要往外走,小鲤鱼叫住她道:“你干嘛去?” 小兰道:“练功啊,我的仙女棍还差最后一路招式就完全改编成型了,我想赶快完成它!” 小鲤鱼摇摇头道:“不行,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上午练招式,下午要练内功。” 小兰道:“哎呀,内功什么的,什么地方都可以练嘛,又不特别需要场地和环境的。难得这次找到了一个风景优美,又没人打扰的空地,我想赶快把招式练完,然后再踏踏实实的练习内功。” 小鲤鱼严肃道:“不行,内功的修炼最忌讳的就是不能持之以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绝不可能有所成就的。你若是想要真的成为高手,就必须按照我制定的计划来。” 小兰噘嘴道:“知道啦!真是的,只不过是跟着你学点武功而已,至于摆出一幅‘严师’的样子吗?简直和胡子都白了的老爷爷一样的古板。” 小鲤鱼笑道:“严师才能出高徒嘛。” 小兰反驳道:“诶诶诶,我刚才不过是打个比方啊,我可没想认你当我师父,你不要趁着机会充大辈儿占我便宜啊。” 小鲤鱼道:“我也不想让你管我叫师父。”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小兰急忙把铜棍收起来放到布包里藏好,之后才说道:“进来。” 门外进来一个客栈的伙计,满面堆笑的回道:“公子,小姐,楼下有两个人要求见二位。” 小兰道:“有两个人要求见我们?谁啊?” 小鲤鱼猜测道:“说不定是当地的官差捕快,有什么案子想请我们帮忙。” 伙计道:“这个,官差捕快应该不是。” 小兰问道:“哦?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们?” 伙计道:“小的不认识她们,但小的知道她们一定不是捕快。因为想要求见二位的是两位年轻的姑娘,其中一个长得跟天仙一样美,不可能是捕快。” 小兰听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其他的女人漂亮,心里本能的产生了一丝不快,阴阳怪气的回过头看着小鲤鱼道:“哟,没看出来,你还认识比天仙还美的女人呢?” 小鲤鱼笑道:“对呀,我就是认识一个比天仙还美的女人,而且认识她还有些日子了呢。” 小兰生气道:“是吗?说,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鲤鱼道:“她叫……于小兰。” 小兰先是一愣,随之脸红的骂道:“臭泥鳅,你又耍贫嘴编排我!” 小鲤鱼道:“是你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了你又不高兴,真是的。” 伙计在一旁偷偷捂嘴笑道:“二位,楼下那两个人您是见还是不见?” 小鲤鱼看看小兰:“你说呢?” 小兰挺起腰杆道:“见,凭什么不见?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天仙呢,今天也长长见识。” 小鲤鱼微笑着对伙计道:“麻烦你请二位姑娘上来吧。” 不多时,在伙计的带领下,两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那个,不能算是难看,甚至可以称得上美丽。只是站在她前面的那个,实在太过于耀眼,完全掩盖了她的光芒。 当然,天下的美人有很多,但是站在前面的那个女子不止是美,还浑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如果说小兰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天然的“纯洁”与“高贵”,那么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便是无尽的“典雅”与“温柔”。 她的五官精致动人,眼神柔和恬静,从上到下就是一幅典型的“乖巧惹人怜”的大家闺秀形象。她的个头在女孩子中算很高的,比小兰还要高一点,可是看上去却没有给人任何她“很高大”的印象,反而是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一看就能激起别人对她的保护欲。 小兰看着那个为首的女人,竟然看得痴了,心中暗道:难怪那个伙计会说她比天仙还美,这个女人身上的确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应该是很多男人心目中仙女的样子吧? 只不过,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为何却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为首的女子首先开口施礼道:“您就是萧梨玉萧少侠吧?在下有礼了。” 萧梨玉见对方如此客气,也收齐慵懒的表情,正经道:“不敢,我就是萧梨玉,不知姑娘您是?” 为首的女子道:“在下名叫林若乔,是峨眉派弟子,在年轻一辈中排行第二,这位是我的师妹郑秋如。” 郑秋如急忙也施礼道:“见过萧少侠!” 萧梨玉道:“原来是峨眉派的高徒,你我年龄辈分本都差不多,不必如此多礼。林姑娘,郑姑娘,不知道你们二位前来找我到底有何事啊?” 林若乔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领了师父之命,前来嵩山少林寺办一些公事。因为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便打算在这里游玩几天再回去。谁知道就在这时,我这位师妹前来找到我,说峨眉派总部中出现了命案。 我的一位名叫宁月的师妹被人杀害了,我的师父,也就是峨眉派掌门清芷大师正在闭关修炼中,一切事务由我的大师姐负责。大师姐已经在家中率领众人调查了很久也没有抓出凶手,因此才特来让秋如师妹请我回去。 我本来十分着急立刻就想往回赶的,可是我偶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我去少林办公事的时候,偶然从寺中僧人处得知,‘天下第一神探’萧梨玉萧少侠刚刚离开少林。我想,时间还不多,萧少侠您应该走不远。 萧少侠最擅长破案擒凶,丐帮和少林两大武林界的泰山北斗,都请过萧少侠前去帮忙。如果能得到萧少侠的帮助,我想我们也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凶手。 因此,才打听到了萧少侠的住处,前来这里拜访。若有莽撞之处,还请萧少侠见谅。” 萧梨玉道:“承蒙峨眉派看得起,萧某自然是理应全力相助的。只是……峨眉历来都是只收女弟子,我一个大男人前往峨眉,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林若乔道:“萧少侠不必担心,现在我师父正在闭关,是大师姐在代行师父之职。大师姐是最通情达理的了,我们请萧少侠回峨眉也是为了早日替被害的师妹找出真凶,让她好早日瞑目,我想大师姐她一定会理解的。” 小鲤鱼转过头问小兰道:“小兰,你觉得呢?” 不料小兰却盯着林若乔,问出了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林姑娘,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林若乔看了看小兰,之后询问小鲤鱼道:“萧少侠,请问这位是?” 小鲤鱼道:“哦,她是我的表妹,叫做小兰。” 林若乔恭敬道:“原来如此,小兰姑娘,我不记得我们之前曾经有相见过哦。” 小兰却道:“可是,为什么我看林姑娘总感觉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 林若乔的眼睛微微转了一点点,但动作幅度非常的小,任何人都没法发觉她的眼神刚才动了。uu看书.uuansucm 林若乔微笑道:“是吗?说来也是真巧,我看小兰姑娘也感觉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是老朋友呢。所谓的‘一见如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这说不定,是一种特别的缘分哦。” 面对这个无懈可击的回答,小兰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的话好说了。 小鲤鱼再次问道;“小兰,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峨眉山吗?” 小兰这才缓过神来道:“啊?哦,那个啊……去啊,为什么不去啊?前些日子少林寺我就因为是女人没有去成。这次去峨眉,一个都是女人的门派里,总没人会拦着我了吧?” 小鲤鱼听后,转过头对林若乔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若乔露出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道:“那就太感谢萧少侠了!” 小鲤鱼道:“什么少侠不少侠的,都说了你我平辈,老这么称呼多绕嘴啊。” 林若乔微微低头,略带娇羞的说道:“那,我可以叫你萧大哥吗?” 小鲤鱼道:“可以啊,我本来年龄比你大几岁,叫我大哥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若是叫你林妹妹或者偌乔妹妹,可就显得有些轻浮不尊敬了。所以,我还是继续叫你林姑娘吧。” 林若乔道:“可以,就听萧大哥的吧。” 小鲤鱼道:“那就请林姑娘带路吧,峨眉山离这里可是不近呢,早些开始赶路比较好。诶?小兰,你发什么呆呢?” 小兰笑道:“诶?什么?没有啊,哈哈哈,说的也是,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第九十五章 玉镯 峨眉山上月如眉,濯锦江中霞似锦。 对于从小在北方王府内长大的小兰来说,此时此刻面对气象万千、宛如仙境的峨眉山。她完全被眼前的美景陶醉,根本找不出言辞能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在被林若乔领着往峨眉派总部的山上途中,小兰不能自已的不断朝着四外贪婪的看着,只恨自己少长了几双眼睛。 林若乔偷眼观看小鲤鱼的表情,小鲤鱼并没有像小兰那样,表现出如痴如醉的模样。也难怪,小鲤鱼说他早年曾四处流浪,虽然没来过峨眉,也应该见过不少名山大川。 以欣赏的美景的名义,让他多留一些时日估计很难,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表妹”可以用来当做借口。只是,从小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来看,她好像已经发觉到什么了。 她会看穿自己的身份吗?应该不会。小兰虽然知道自己是女人,但那是因为自己曾经扛着她在树林上飞舞,和她的身体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所以,小兰应该只对自己的体型和身高心里有数而已。 自己之前一直戴着面具,声音也都经过了伪装,只要自己够小心,小兰就算心内产生怀疑,以她的脑袋,估计也没办法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盗可盗。这是最好的接近小鲤鱼的机会,自己决不能轻易放过。 林若乔偷偷的看着小兰天真烂漫的雀跃身影,心中暗道:我提醒过你了哦,这次我们交手,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里,林若乔故意走到小鲤鱼身边,指着小兰道:“萧大哥你看,小兰妹妹多么喜欢这里啊。如果萧大哥近期有空的话,不如多在峨眉驻留几天,也让小兰妹妹尽情的享受一下这里的风光。” 小鲤鱼道:“那要看情况了,最近连续有武林名门找我,先是丐帮,后是少林,现在又到了峨眉。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武当也会来派人找我了呢。” 这句话明显是个玩笑,但林若乔却无法分辨这个玩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无法从这句话中分析出来小鲤鱼究竟是想留还是不想留。 林若乔本来想接着说,如果武当不派人来,那就请萧大哥多住些日子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怕自己这样说,会显得过于殷勤。 案子还没破,就拼命的让客人留下来,的确不太符合常理,更何况是一个都是女子的门派。 为了避免小鲤鱼起疑心,林若乔没有再提挽留他的事情,而是把话题岔开,继续带领着二人往山上走。 四人到了山顶峨眉派总部之后,立刻有无数女弟子前来大门口迎接,她们看到除了二师姐与郑秋如之外,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美貌女子和一个男人,都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林若乔道:“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神探’萧梨玉萧少侠。” 女弟子们听后,互相交头接耳起来,看来有人听过萧梨玉的名号,有人没有听过。 这时,后面忽然有人喊了声:“大家让开,大师姐来了!” 众弟子急忙闪出一条道路,一位三十多岁,看上去快要将尽四十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林若乔急忙上前施礼道:“参见大师姐。” 大师姐温和道:“若乔,你回来啦。这位是?” 林若乔道:“哦,我闻听家中出了离奇的命案,凶手至今不知是谁。正好遇到萧梨玉萧少侠在我住的客栈附近,为了能尽快破案,才决定带萧少侠前来的。 我知道这不符合规矩,但是为了宁月师妹的案子能早日昭雪,还请大师姐通融。” 大师姐听后,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对小鲤鱼道:“萧少侠一路远来,辛苦了。” 小鲤鱼忙还礼道:“能帮峨眉做事,是在下的荣幸。” 大师姐仔细观察了一下小鲤鱼,见他举止得体,言谈稳重。再加上相貌实在平凡,估计不会引起门中年轻女弟子的爱慕,从而惹出麻烦事来。 于是大师姐放下心来说道:“那就有劳萧少侠了,我现在全权处理峨眉派的事务,甚是繁忙。破案之事,便由若乔陪着萧少侠完成吧。如果需要询问谁,或者查看什么物品,尽管和她说,不用再来特别请示我。” 林若乔道:“多谢大师姐的信任。” 大师姐道:“你们忙吧,我有事要回去了。”之后,她见周围还有很多人围观,大声道:“你们也散了吧,除非二师姐特意找你们问话,否则不要随便围观。峨眉难得来一次客人,我们不要显得这么没礼貌。” 众位女弟子虽然有很多脸上带着不甘心的表情,但还是听从大师姐的命令,纷纷散去了。 林若乔道:“萧大哥一路来辛苦了,不如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小鲤鱼道:“不用了,破案越早开始调查越好,因为拖的越久,现场破坏的越严重,相关人员的记忆也可能出现偏差。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不能再拖了,还是直接去案发现场吧。” 郑秋如道:“案发现场在宁月自己的房间,我临走的时候就已经经过打扫,破坏了本来的样子了。不过我们之前对那个房间进行了十分详细的搜查,具体的情况都记录了下来,萧大哥不去现场应该也能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形。” 林若乔道:“既然如此,现场看来没有必要去了。我们就先找间会客室,请秋如给萧大哥详细的讲一讲案件发生的经过吧。” 小鲤鱼听到现场已经被破坏,再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只好听从林若乔的建议,四个人来到了一间会客室内。 林若乔和小鲤鱼二人都落座,郑秋如似乎见到二师姐在,不敢坐下,站在了一旁。有两个十几岁的小女弟子上完茶之后,小鲤鱼道:“那就请郑姑娘开始吧。” 郑秋如道:“哦,是这样的。宁月是我们这里平时比较诚实老实,乖巧本分的孩子。她从小就实诚,几乎从来没撒过谎。 干活也是任劳任怨,从来没抱怨过。不然的话,以她的聪明才智和武功,根本不能进入我们这个小圈子。当初二师姐就是看她性格如此善良淳朴,才破例让她进来的……” 小鲤鱼打断道:“等一下,你刚才提到了什么小圈子?请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秋如看了一眼林若乔,林若乔微微点头表示默认。她才接着解释道:“萧大哥,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二师姐就是我们的偶像。 她不但长得漂亮,性格温柔,而且学什么东西都特别的快。那个时候我们这些比她辈分小的师妹们,都十分的崇拜她。 我每个人都把二师姐当做榜样,处处都想学她。不但在正经事上学习,连二师姐的发型、动作,甚至是说话的语调习惯都要模仿。而且,在平时闲暇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前来找二师姐玩。 当然,峨眉派弟子众多,二师姐只有一个人,不能和所有人一起玩。而且为了避免再有其他的女弟子为了争抢和二师姐亲近的机会而闹出矛盾来,二师姐决定亲自挑选几个人成立一个小圈子。 从那之后,这个小圈子的的自己人便经常玩在一起,其他不属于这个小圈子的人,就不太容易和二师姐一起玩了。” 林若乔脸色羞红的说道:“哎呀,让萧大哥见笑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萧大哥也知道,小女孩十几岁的时候,都喜欢搞这些事情的……” 小鲤鱼笑道:“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呢。我十几岁的时候,跟一群渔村打渔的男孩子厮混在一起,每天除了下河摸鱼不知道干别的。” 小兰板着脸道:“不是听取案情吗?又不是让你们回忆童年时光。” 小兰明显的很不高兴,因为她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同龄的朋友。没有小圈子,也没有打渔的伙伴,因此她很讨厌小鲤鱼和林若乔交流这些事情。 林若乔道:“不好意思,秋如,你继续。” 郑秋如道:“是,二师姐,这次的被害人宁月就是我们这个小圈子的成员。具体的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是我们小圈子里的另一个师妹梁月的生日。一般来说,除非是师父或者大师姐二师姐这类的重要人物,其他弟子过生日是不会全门派都参与的。 因此梁月的生日聚会,只邀请了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参加。当然,二师姐由于有公务在身,只能遗憾的缺席了。 那天下午,功课都做完之后,我们几个依次陆续的来到了梁月的房间中,准备为她庆生。可是我们等来等去,天都要黑了也不见宁月前来。我们峨眉派有规定,弟子之间不经过对方允许是不能随便乱闯对方的房间的。 可是由于我们几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密朋友,也就没有这个顾忌了。一直等不到宁月前来,我们便决定几个人一起前去她的房间里找她。谁知道怎么敲门里面都没人应声,我们用手一推,门竟然开了。 进去之后,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惊叫起来。因为我们发现,宁月仰面躺在地上,脑袋后面都是血,留了一大片。屋子里一片狼藉,很明显是有人打斗过的痕迹。我们当时都吓坏了,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去通知了大师姐。 大师姐带来来到现场之后,仔细的勘测了现场,发现凶器是宁月房间里的一块砚台,就丢在地上。除此之外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现场也没有少什么东西。 宁月的所有私人物品和财产都在,除了她原本戴在手上的那个玉镯之外,什么都没有丢。而且,在现场的地面上,还找到了玉器摔碎的细小碎片。可见,宁月手上的那个玉镯,在打斗的过程中被碰碎了。 虽然凶手拿走了宁月的玉镯,可是由于其他的财物都在,而且那个玉镯自己本身也碎掉了,不再值钱了。因此大师姐判断不是为财杀人,而应该是仇杀。 同时,当天一整天峨眉派的每个入口都有人时刻把守,没有任何外人进来过。因此大师姐判断,杀死宁月的应该是峨眉的内部人。 可是宁月从小就老实本分,也从来没和别人结过冤仇,真不知道峨眉派内部有谁会和她有仇……” 小鲤鱼问道:“你刚才提到了现场丢失了一个玉镯,而且是碎掉的玉镯,那是她自己平时喜欢佩戴的首饰吗?” 郑秋如道:“不是的,那是我们那个小圈子里的人集体找人定制的,小圈子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平时我们不怎么戴出来,只有别叫特别的时刻才会戴的。” 林若乔接着解释道:“那是我们几个人有一次奉师父之命下山去做点事,由于我们几个人很少一起下山,因此那次故意在山下都玩了一会儿。在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我突然心血来潮的冒出一个想法。 我们这个所谓的小圈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平时我自己很忙,已经很少能凑在一起聚会了。 为了纪念我们曾经的过去,我自己出钱到那家首饰店里买了六个一模一样的玉镯,我们每个人人手一个,算是一种回忆的信物吧。” 小鲤鱼道:“哦,六个是吧,这么说,你们这个小圈子一共有六个人咯?能不能告诉我,这六个人都叫什么名字?” 林若乔道:“秋如,你就给萧大哥详细说一下吧。” 郑秋如道:“好的,我们这六个人按照辈分排序……” 林若乔道:“先等一下,我要解释一点,秋如说的是按照辈分排序,不是年龄哦。我的年龄在峨眉派中不算大的,只因我是师父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在襁褓中就等于拜师了。 那个时候我师父还只有大师姐一个徒弟,因此我才算是二师姐,后面比如年龄大的人再入门,也算是我师妹。我是辈分大,不是年龄大哦,萧大哥可千万不要误会。” 小鲤鱼笑道:“我明白了,请继续吧。” 郑秋如接着道:“我们六个人按照辈分排序分别是,第一位,也就是二师姐。第二位是我自己,郑秋如。 第三位便是那天过生日的梁月,第四位叫辛婉之,第五位叫邹心桐。第六位,也是辈分最低,同时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位,就是被害者宁月。” 小鲤鱼听后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看来如果有必要的话,需要去问问其他的人。对了,你们提到你们这个小圈子里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玉镯对吧?那么您二位也一定有咯,能不能拿出来让我查看一下呢?” 林若乔道:“这个……秋如,你看……” 郑秋如脸红道:“二师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萧大哥,实不相瞒,在去年的时候,我曾经……我曾经在山下被一个男人给骗了。 虽然我最后及时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悬崖勒马,没有被他骗走身子。可是我却被他骗走了很多钱,连我那个玉镯都拿去当了。 回来之后,我不敢和别人说起这件事。好在,峨眉派中大家平时过的日子都差不多,不需要什么花费。我没钱的事情大家也看不太出来,我就这么蒙混了过去。 可是在梁月通知我们在几天后要参加她的生日聚会的时候,她特别提到,既然是我们几个好朋友一起聚会,那么她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把那个玉镯带出来,这样更显得亲密一些。 我一下子心里就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在这个时候,师父突然宣布自己要闭关修炼,并且要让二师姐去少林寺办点公事。峨眉山离少林寺的嵩山千里之遥,二师姐是一定赶不上梁月的生日聚会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在二师姐临行之前,我偷偷的找到二师姐,把自己之前被骗的事情告诉了她。求二师姐把她的玉镯先借给我戴几天,让我平安的渡过梁月的生日聚会。 二师姐从小便疼我,反正她到时候不在峨眉山上,一定会缺席梁月的生日,因此她便把自己的玉镯借给了我。所以,现在我身上带着的这个玉镯,其实是二师姐的。” 说着,郑秋如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个裹得很仔细的布包,打开之后取出一个翠绿色和白色相间的玉镯来。 小鲤鱼伸出手道:“我可以看看吗?” 郑秋如恭敬的双手递过来道:“萧大哥请。” 小鲤鱼接过玉镯之后,仔细的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一遍,他发现在玉镯的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乔”字。 小鲤鱼问道:“林姑娘,这玉镯的内侧刻着一个‘乔’字,是代表你的名字吧?在玉器店里买来的时候,每个人的玉镯背后都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吗?” 林若乔道:“不,买来的时候没有刻字。因为当时我们急着回山上,刻字的话比较麻烦,我们等不及,就买了六个一模一样的玉镯而已。至于上面的字,是后来我自己突发奇想刻上去的。 后来在刻完字之后不久,我们六个人又偶然凑到了一起聚会的时候,我把这个玉镯拿出来给她们看,向她们展示我刻上的字。 当时她们五个人当中有人觉得很好玩,也有人觉得刻字不太好,破坏了玉镯本来的光泽和美感。” 小鲤鱼道:“她们不是都很崇拜你吗?你刻了字之后,她们难道没有也都学着你刻?” 林若乔笑道:“都说了,那都是十几岁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独特的想法和性格。虽然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亲密无间,可是她们也早就都过了处处都要模仿我的年纪了。” 小鲤鱼道:“哦,是这样啊。那,请问当时你展示完这个玉镯上刻得字之后,其他五个人的反应分别是什么?有哪些人表示自己喜欢刻字,有哪些人表示自己不喜欢呢?” 林若乔疑惑道:“额……萧大哥,请问这个和本案有什么关系吗?刚才秋如只讲了一个开头,还没把案子说得仔细,萧大哥为何一直追问我们这个小圈子的事情呢?” 小鲤鱼笑道:“我有种隐隐的感觉,总觉得这些信息应该对破案有用。” 林若乔道:“既然如此,那请萧大哥容我回忆一下……嗯……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我展示完我刻字的玉镯之后,辛婉之是第一个表示反对的,她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自己的玉镯上刻字。 那个丫头性格有点……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平时她的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没放正,有一点点歪,她就受不了。 她用的筷子两根不一样齐整,她都会生气。衣服上沾上一点点污渍,她都要立刻脱下来去洗。总之,以她的性格,她的确是不能接受完美光滑的玉器上被刻上字迹的。 然后除了她之外,宁月和梁月也表示不太想刻字。不过她们两个的话,梁月是因为平时很懒散,她不想刻字大概是因为怕麻烦。 宁月,也就是这次的被害人,她是年龄最小最老实的那个,平时笨呼呼的,做什么都做不好。她说她不想刻字,是因为自己认为自己肯定刻不好,怕把玉镯给弄坏了。 这三个人是不支持刻字的,而对刻字表示出兴趣的,是邹心桐和秋如。邹心桐说她很喜欢我刻字的行为,因为这样可以代表那件东西是自己专属的东西,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了。秋如好像当时也表示了赞同是吧?” 郑秋如点头道:“没错,我当时也觉得刻字这个主意有点意思。” 小鲤鱼问道:“那你的玉镯上后来刻上字了吗?” 郑秋如垂下头,弱声道:“没……没有,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刻字,就被那个男人给骗,拿到当铺去当了……” 小鲤鱼道:“那请问二位,除了林姑娘的玉镯能够肯定背后一定有字之外,其他五个人的玉镯,谁的背后有字,谁的背后没字,你们都知道么?” 林若乔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因为我平时比较忙,一般峨眉需要外出的事务都是我来出面和其他门派交流的,所以刻上字之后我很少和其他几个姐妹一起玩了。秋如,你知道吗?” 郑秋如道:“二师姐,我也不能确定。你刻的字是在玉镯的内侧,不拿起来仔细的翻过来看,是看不到的。 自从那次二师姐和我们一起聚会之后,我们五个人也没有再次一起把玉镯同时戴出来过。所以,到底谁的背后刻没刻字,我也不知道。” 小鲤鱼思索了片刻道:“也就是说,除了林姑娘的玉镯确定有字,其他人的玉镯上,有没有字都不能百分百确定了。诶,对了,林姑娘,这个玉镯很贵吗?” 林若乔道:“并不是很贵,我们峨眉弟子也都不是有钱人,只不过是一般的玉镯而已。” 小鲤鱼道:“那既然如此,我想出钱把郑姑娘当初当掉的那个玉镯赎回来,不知道林姑娘意下如何?” 林若乔心中暗道,小鲤鱼为何要如此做呢?难不成他是看上了秋如?不可能吧,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是有眼睛有脑子的男人,都会选我的吧?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林若乔表面上还是说道:“哎呀,怎么能让萧大哥破费。我之前是因为急着去少林办公事,才没来得及去当铺,不然我早就替她赎回来了。现在我已经回来了,uu看书 ww.uukanshu 自然应该由我去赎。” 小鲤鱼道:“既然如此,我身为客人也就不再坚持了。请林姑娘马上派人去山下的当铺中把那个玉镯赎回来,同时,请她们计算一下从这里到那个当铺中一个来回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对了,还有一点,请林姑娘派别的弟子前往,不要派小圈子当中的人前去,最好是派之前和林姑娘比较疏远的人去。我想,现在林姑娘得到大师姐的授权,全力帮助我侦破此案,调动其他的弟子下山办事这应该办得到吧?” 林若乔道:“这事不成问题,只是萧大哥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当铺里的那个玉镯,很可能就是本案破案的关键所在。” 林若乔内心不禁高兴起来,原来小鲤鱼不是看上了秋如,而是为了破案啊。 林若乔道:“哦,既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我马上去办。秋如,你去大师姐那里,找两个平时和她比较亲近的人,让她们立刻下山去当铺里把你的玉镯赎回来。同时告诉她们,要清楚的计算来去的时间。” 郑秋如答应一声:“是!”说完,走出门去了。 小鲤鱼道:“趁着她们去当铺的功夫,我想见一见你们这个小圈子里剩下的其他人,并且要她们每个人都戴着自己的玉镯来。” 林若乔道:“萧大哥,看你的表情,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小鲤鱼道:“现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看过剩下那几个人的玉镯之后,我应该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 第九十六章 最后的微笑 一间位置比较偏僻,里面灰尘遍地的废弃储藏室中,小鲤鱼站在屋子的中央位置,小兰站在他的旁边,而林若乔站在了小鲤鱼的另一边。 在他们的对面,与他们三个人的对面站着四个女子,依次分别是郑秋如,梁月,辛婉之和邹心桐。 提议到这里来会见小圈子其他成员的是林若乔本人,因为她从之前小鲤鱼的表情中已经隐隐的猜到,凶手很可能就是小圈子之内的某个人。就算不是,也是和小圈子内有着非常特别的关系的某人。 这个小圈子里的每个人,都是从小围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好姐妹。如果在其他公开的地方让小鲤鱼揭开事情的真相,万一最后真的牵连到小圈子的内的某个人的话,当着其他人的面可能有些事情自己就无法进行内部处理了。 这间破旧偏僻的储藏室,是当年她们这个小圈子里的成员还都是十几岁小孩子的时候,经常结伴来玩耍的地方。这里一般不会有其他的峨眉弟子会靠近,在这里让小鲤鱼解开真相,无论真相究竟如何,自己还能对事态有一丝把控的余地。 小兰则对这个地方很不满,埋怨道:“林姑娘,你们峨眉派不是有很多其他漂亮的房子吗?干嘛要挑这么个地方?” 林若乔道:“这里是我们六姐妹小时候背着师父最经常来玩耍的地方,在这里找出杀害宁月的凶手,我想会更有意义一些。” 小兰的表情明显表示她不相信这套胡扯,可是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鲤鱼则似乎没怎么在意地点,见人都到齐之后,问郑秋如道:“郑姑娘,请问要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郑秋如道:“萧大哥,大师姐已经派了她最信任的两位弟子下山去了,并且嘱咐了她们要以最快的脚程进行来回。” 小鲤鱼点点头道:“很好,那么,在等待她们的时间内,就让我向还没见过面的三位姑娘再请教一些关于这个案件的细节吧。” 说着,小鲤鱼挨个的打量了一遍站在对面的三个陌生女孩。 梁月一头浓密的长发,好似天生比其他人头发长的要茂盛,且有些疏于打理,多少有点乱糟糟的感觉。眼睛很大,虽然不算很漂亮,可是看上去颇为阳光和随性。 辛婉之则正好相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不但干净的过分,甚至连一个褶皱都没有。小鲤鱼仔细的看了看她衣服上的线头,几乎连每个针孔的距离都一致,果然是如林若乔说的那样的性格呢。 最后是邹心桐,她的头发最短,有一撮翘起的卷发,并且颜色稍微有些偏黄。在现场的所有人中算是唯一相对微胖的体型,圆圆的娃娃脸,几只可爱的小雀斑,感觉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她长的就宛如邻家的小妹妹,看上去要比郑秋如更像是林若乔的小跟班。 三个女孩之前已经听说了二师姐从外面找来了一个神探来帮助破案,因此此时每个人都表现出努力的配合的样子。 邹心桐先开口,她刚才听到二师姐叫小鲤鱼萧大哥,便也跟着叫道:“萧大哥,你还想要了解什么事情?只要我们知道的,我们一定会告诉你!为了抓到杀害宁月的凶手,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他两个女孩也急忙跟着点头附和。 小鲤鱼点了点头道:“嗯,有你们这种态度,我就放心了。这样吧,刚才我只听了郑姑娘一个人介绍当日发现案发现场的情景,她可能一个人的记忆会多少有些偏差,或者遗漏之处。你们三个人再给我讲一遍发现尸体时候的情况吧,尽量详细一点,无论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不要漏掉。” 三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你一嘴我一嘴的依次讲述起来,小鲤鱼在一旁专心的听着,但是听完之后,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进展。因为她们讲的内容,几乎和郑秋如之前讲得一模一样。 小兰沮丧道:“什么啊,和我们之前听过的根本没区别嘛。” 梁月道:“这个……抱歉啊,当时是我们四个人一起进屋发现的尸体,所以看到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呢……” 小鲤鱼温和道:“没关系,既然发现尸体时候的情况没有什么其他可以了解的了,那我们换一个方向吧。请问当时,你们是要聚齐在梁月姑娘的房间内,为她庆祝生日对吧?那请问,当时你们所有人依次去到梁月房间的顺序是什么呢?” 梁月道:“额,由于我要提前准备一些东西,所以我在下午的武功练完之后,第一个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所以,我算是第一个到的。” 小鲤鱼问道;“请问,你回到自己房间的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梁月道:“我们每天下午的功夫是从未时开始练到申时开始,我练完后马上就回到房间中了,所以大概是申时稍微过一点点。” 小鲤鱼问道:“那之后其他人前来的顺序呢?” 郑秋如道:“我是除了梁月之外,第一个到的。时间记不得了,但是应该和梁月回去的时间相隔不远。” 辛婉之道:“由于我要准备一份完美的生日礼物,不能允许礼物上有一点点的瑕疵,所以我稍微费了一点时间对礼物进行最后的修正。我是第二个到的,因为我太投入摆弄礼物,所以时间记不太清楚了。” 邹心桐道:“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练完武功之后,忽然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就自己回房间躺着休息了一会儿。等我身体缓过来之后,我马上就去了梁月的房间。” 小鲤鱼问道:“邹姑娘,你是最后一个到的,你到了时候大约什么时间?” 邹心桐想了想道:“大约在酉时前一刻左右吧,我到了梁月房间之后没多久,就听到外面负责打更的师妹敲了酉时的更鼓。” 小鲤鱼道:“那你们大约是什么时候动身去找的宁月姑娘?” 邹心桐道:“大约在我到了之后,过了差不多不到半个时辰的样子。” 小鲤鱼道:“那请问,宁月姑娘的死亡时间呢?峨眉派高手如云,一定有懂得验尸的人存在吧?” 郑秋如道:“是大师姐亲自检验的尸体,她判断宁月就是死在申时到酉时之间。” 小鲤鱼听后托住腮没有说话,小兰却在心中暗道:“看来,对面的每个人都有作案时间呢。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下午的武功练完之后,去到宁月的房间中杀死她,再到梁月的房间里去,包括梁月自己。 小鲤鱼为什么不问她们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呢?额……哦,对了,这个案子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郑秋如说过,峨眉派的大师姐已经亲自带人调查很久了。如果她们当中有人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的话,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一定是这几个人要不然就全都有不在场证明,要不然就是全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不然峨眉派之前负责调查的人一定会有所注意的。” 果然,小鲤鱼并没有对她们的不在场证明发生兴趣,而是轻轻的自语般说道:“也就是说,即使假设宁月姑娘是在申时一开始就被杀害了,到你们发现现场的酉时三刻左右,也只不过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绝不到两个时辰对吧?” 对面的四个女孩互相看了看,然后纷纷点点头。 小鲤鱼微微一笑道:“很好,这样一来,案件的真相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除了小鲤鱼之外,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林若乔道:“真的吗?萧大哥,你真的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小鲤鱼道:“没错,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只不过,虽然我对自己的判断极为的有自信,自认为我绝不会错的。但是,还差一个关键的重要证据没有过来。那个关键的证据,就是郑姑娘之前当掉的那个玉镯。 只要大师姐那边派出的人把郑姑娘的玉镯带回山上,我就有绝对的证据可以指认那个凶手了。虽然我现在也可以进行指认,而且我有自信等那个玉镯回来之后,也不会和我的推理发生差错。 但是,出于谨慎的考虑,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们我推理出的凶手是谁。在那个玉镯回来之前,还有一段时间,我想让那个凶手在这段时间内,自己站出来自首。这样,还能争取一些主动。否则,等我戳穿你之后,你就没有退路了。 小兰,你不是很喜欢峨眉的建筑吗?我们出去随便逛逛吧,林姑娘,郑姑娘,麻烦等那个玉镯到了之后,再来找我们。” 说完,小鲤鱼走出了房间,小兰一听说要去欣赏峨眉建筑风光,也十分高兴的跟了出去。 林若乔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可是听小鲤鱼刚才的话音,似乎是不想让自己跟着的样子,于是便留在了原地。 留在现场的五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互相用复杂的表情看了看,之后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那个萧梨玉真的知道是谁杀害的宁月了么?” “应该是吧,她不是天下第一神探吗?” “可是,他对着我们几个人说让真凶自己站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暗示凶手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吗?“ “怎么可能?我们之中不可能有人会杀宁月的啊。” “就是,宁月和我们关系那么好,从小到大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为人又老实忠厚又任劳任怨,我们没有人有理由杀她的。” “那个萧梨玉一定弄错了!” “可是……他不是目前为止都没有错过吗?听说丐帮和少林都很信任他的能力……” “是人就可能会犯错的吧?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一辈子不错?反正我们当中不可能有人会杀宁月的……” 林若乔看着自己几个不停交谈的师妹,忽然开口道:“先都安静一下。” 众人一下子收了声,全都安静下来。 林若乔依次仔细的看了每个人的表情一下,之后用带着威严与疼爱的语气道:“我也希望萧梨玉是错的,但是,如果他是对的的话…… 我现在要回自己的房间,距离大师姐派出去当铺赎玉镯的人回来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如果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话,可以来房间里找我。 你们小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来找我,向我寻求帮助,要我给你们出主意的。虽然现在时间过去了很多年,但是你们现在遇到了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也还是可以来找。 我不是师父,不是大师姐,更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神探。我依然是曾经带着你们满山到处玩的那个二师姐!先来找我,还有余地,懂了吗?” 说完后,林若乔转过身出门离开,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坐在了房中的床沿上。她的心情十分的忐忑不安,甚至都已经无暇去想关于小鲤鱼的事情了。 虽然林若乔自己还没有看出来,小鲤鱼是怎么确定哪一个是凶手的。但是看他刚刚的表现,他似乎已经确定凶手就在其他的四个人当中了。 她们六个人是从小一起玩到大、情感甚至远远超越亲姐妹的朋友,无论是谁杀了宁月,她都觉得无法接受。她从心里真心的希望,小鲤鱼这辈子能错一次,就这一次就好。 可是,她了解小鲤鱼的本事,她知道,小鲤鱼是不会错的。 小鲤鱼估计也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吧?不然,不会故意留出两个时辰的时间出来。小鲤鱼自己说的很清楚,山下当铺中的玉镯虽然是决定性的证据,可是他有自信不用等到证据来,就能指认凶手。 即是如此,他还留出了时间,一定是也考虑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关系,不想当面指出凶手来。那样的话,当着他的面,有很多事情自己就无法去做了。他故意带着小兰离开,就是想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关于凶手的事情。 可是自己又如何能处理这些事呢?自己现在根本连谁是凶手都不知道。 如果凶手一直咬紧牙关不主动站出来怎么办?到时候还是要让小鲤鱼当着众人的面,把真凶的身份给指出来。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能怎么做呢?自己估计只能按照门规来办了。 再有一种可能,万一凶手趁着这段时间逃跑了怎么办?虽然自己对本案的凶手的确是倾注了一定私人的感情,可是她毕竟也是杀害了宁月的人啊。宁月是从小对自己最崇拜,最支持,同时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师妹之一。 有人背叛了圈子,杀害了她,要是趁着这段时间逃跑的话,周围都是崇山峻岭,就算发动全峨眉的人出去找也未必一定能找到。到那个时候,宁月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正在林若乔思绪翻腾之际,门外传来的敲门的声音。林若乔说了声:“进来。” 吱哑一声房门缓缓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师妹,正是小圈子里的其中一个成员。 林若乔抬头仔细看了看她,见她的脸色异常的惨白,表情却透露着坦然,心中便猜到了大半。 林若乔道:“你来了?” 那个人道:“我来了。” 林若乔道:“宁月是你杀的?” 那个人道:“是我杀的。” 林若乔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那个人道:“因为,她发现了。” 林若乔不解道:“她发现了什么?” 那个人道:“她发现了二师姐你的秘密,她知道了二师姐你就是盗可盗。” 林若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愣了一下之后,又缓缓的坐下。 那个人道:“二师姐你也知道,那个丫头什么都好,就只有一条,她这辈子从来不会撒谎。她发现了二师姐秘密的时候,正好被我撞见。我千求万求的求她和我一样,替二师姐你隐藏这个秘密。 可是她却说,她最多可以在姐妹中撒谎,但却无法隐瞒师父。等师父闭关出来之后,她就会第一时间去禀告师父真相,让师父来做出定夺。 二师姐,为了保住你的秘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师父闭关出来之前,让她永远的闭嘴。 我知道二师姐喜欢宁月,u看书w.ukanhu我又何尝不喜欢她?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实诚的女孩子了。可是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二师姐,她不死,你就会暴露。 两者选其一,我只能选择保你。因为,你是我从小就崇拜的二师姐啊!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看那个萧梨玉的样子,他应该已经知道是我杀的了吧。与其等他来戳穿我,还不如我自己来找二师姐你主动坦白。 我知道,我杀害了我们小圈子里的成员,杀害了我们最好的姐妹之一。我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恶,所以……” 林若乔听到那个人的自白之后,一时间有些过度的忧伤,因此注意力有些分散。眼神也没有看向那个的方向,而是低头幽幽的盯着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利刃刺进身体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等她反应过来,转过头朝着那边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把一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林若乔一步就跃到了那个人的身边,用手抱住即将倒下去的那个人的身体,把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那个人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道:“二师姐,放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知道你的秘密了……我……我成功的保护了二师姐让我保护的秘密……我……我现在要去……找宁月小妹妹了……” 说完,那个人的头微微一歪,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依然留着微笑。 林若乔痴痴的抱着那个人的尸体,两行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 第九十七章 排除 本来蔚蓝清朗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片云彩。那片云彩并不是乌云,看上去十分的洁白纯净,却落下蒙蒙小雨来,宛如有谁在哭泣一般。 小兰正拉着小鲤鱼在峨眉派中乱逛,几滴如细丝般的雨点打在她的额头上。她停住脚抬起头看了看天,轻声道:“怎么回事啊,忽然就下起雨来了。那块云彩也不像乌云啊,难道峨眉山的云彩也和别的地方不同么?” 小鲤鱼也抬头看了看道:“或许吧。” 就在这时,身背后传来了有人呼喊她们的声音:“萧少侠!于姑娘!” 小兰她们闲逛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其他人,因此峨眉中很多弟子都看到了她们的身影,从身边路过的时候小兰还和主动和她们打了招呼。因此,如果有人想要找她们的话,只要稍微询问一下很容易就能找到。 小兰和小鲤鱼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有两个陌生的峨眉女弟子正朝着这边跑过来。等跑近了之后,其中一个女弟子着急道:“萧少侠,二师姐派我们来寻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请你马上到前厅去。” 小兰一听,不禁暗道:这次不是去待客厅,更不是偏僻的储藏室,而是去峨眉派的前厅。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小鲤鱼听后,急忙带着小兰跟着两个女弟子一起来到了前厅中,一进门,就看到了包括林若乔和她那个小圈子剩余成员在内的,几十位峨眉女弟子都在现场。人群分两侧站好,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林若乔和大师姐站在尸体的旁边,林若乔的表情黯然而悲伤,而且眼角有明显刚刚流过泪的痕迹。大师姐虽然没有哭过,但表情也十分的肃穆。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都显得异常的凝重,小兰甚至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见到小鲤鱼二人进来,大师姐开口道:“萧少侠,刚才若乔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和我说过了。萧少侠的计划取得了成功,杀人凶手自己主动找若乔坦白了,并且已经以死谢罪。” 小鲤鱼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林若乔和大师姐附近,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非常抱歉,我只是想给凶手一个自己承认的错误的机会。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不会选择……” 林若乔强挤出笑容摇摇头道:“萧大哥,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别人谁也没有权利干涉。只是我……我虽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心里却……” 小兰看着林若乔那脆弱而惹人怜爱的样子,甚至感觉连自己都要忍不住去安慰她,保护她了。女人最了解女人,女人同样也最了解眼泪。因此女人的眼泪是真是假,骗不了另一个女人。 小兰看得出来,林若乔的伤心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兰觉得,虽然她的伤心是真的不假,但同时,她却也在利用自己的伤心来故意展示给别人看。小兰不懂,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大师姐道:“萧少侠,现在真凶虽然已经浮出水面,而且也付出了她应有的代价。只是,据若乔说真凶临死之前只交代了自己的犯罪动机,是因为宁月偶然发现了真凶的一个秘密,真凶为了灭口才杀死了她。 除此之外,真凶并没有交代其他的内容。因此,我们大家都很好奇,萧少侠是如何发现她就是真凶的?毕竟,我们峨眉上下这么多人,查了很久都没有头绪。 萧少侠只来到这里短短时间,就揭开了真相。我们对萧少侠实在是佩服之至,不知道萧少侠是否可以赐教,您是如何发现真凶的过程呢?” 小鲤鱼看了看大师姐的表情,笑道:“大师姐是在怀疑,我根本没有找出凶手,只是用了一个激将法对吧? 我利用自己‘天下第一神探’的名气,故意对嫌疑人说我已经发现了凶手。然后逼她以为自己事情败露,主动出来自首。其实我心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是吧?” 大师姐赶紧道:“萧少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小鲤鱼扭过头朝着四外看了看围拢在两侧的人群道:“就算大师姐没有,这里其他的人应该也有不少是这样想的。 本来我不想在这个悲伤的时刻进行推理,打扰大家追思缅怀凶手的。但既然大家都很‘好奇’,那就只好恕我无礼了。” 众人一听,全都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好像十分的急切的想要听听小鲤鱼到底要说什么。连一直神情忧郁恍惚的林若乔,此时都优雅的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小鲤鱼。 小鲤鱼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清了清嗓子平稳而清晰的开口道:“首先,我不得不说,这个案子解决起来的确有一些困难。 困难的点在于,凶手在犯罪现场做了某件事,而这件事看上去十分的简单明了,但实际上却误导了之前调查的诸位,导致这个案子无法被查出真相。 只要弄明白了,凶手做的那件事的真实目的之后,一步一步的推理下去,真凶是谁就不难找出了。” 大师姐道:“萧少侠所说的凶手在现场做了某件事,指的到底是什么?” 小鲤鱼道:“我问过了四个犯罪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她们全都表示,现场除了比较凌乱之外,没有丢失任何的东西,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异常。唯独有一件事,那就是,本来应该戴在宁月手腕上的那个玉镯不见了。 之后,大师姐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发现了在地板上残留的玉器的细小碎片,因此便认为宁月的玉镯是在和凶手打斗的过程中被碰碎。凶手杀完人之后,把那个玉镯从现场带走了是吧?” 大师姐道:“没错,我们经过比对了,那些碎片和其他与若乔相好的几个姐妹手腕上的玉镯材质和颜色都一致,一定是同样的东西。那天是梁月的生日,梁月要求一起来过生日的好友都戴上那种玉镯。 宁月就是在戴上玉镯之后,离开房间去梁月那里之前被害的。之后凶手杀死宁月后,把碎掉的玉镯从现场拿走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小鲤鱼道:“表面上看的确没有什么,似乎很明显。但是大师姐,仔细想想的话,这却非常的不合理。” 大师姐道:“哦?请问是哪里不合理?” 小鲤鱼道:“凶手为什么要从现场带走玉镯?” 大师姐道:“为了不留下自己是凶手的证据吧。” 小鲤鱼道:“可是凶手把凶器都丢在了现场啊,要说什么东西上最有可能留下凶手的痕迹,也应该是凶器,也就是那个砚台吧? 凶手不但没有管凶器,任凭它丢在现场。而且除了那个玉镯之外,没有再从现场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对凌乱的现场进行任何的整理,请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是一块在打斗过程中碎掉的玉镯而已,把它留在现场又有什么关系呢?上面沾上了什么属于凶手的东西吗? 或许千百年后,我们的后代会发明出凭借留在物品上的血液啊,口水啊,或者手指印之类的东西就能确定谁是凶手的技术吧。 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无论凶手在那个玉镯上留下了什么痕迹,我们都无法查出来。凶手为什么要从现场带走玉镯呢?如果她不带走玉镯的话,那么现场就不会少任何一样东西,这样对凶手来说是更安全更保险的吧? 我想来想去,无论我怎么想,凶手都没有任何理由从现场带走一个破碎掉的玉镯。可是凶手却地的的确确把它带走了?为什么呢?” 说道这个时候,小鲤鱼故意一顿,往四外看了看。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急不可待的等着他后面的话。 小鲤鱼接着道:“凶手带走玉镯,一定是有一个她不得不把那个玉镯带走的理由。而那个理由是什么呢?我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打斗中碎掉的玉镯不是被害人宁月的,而是凶手自己的。 凶手戴着和宁月一模一样的玉镯前来她的房间里找她,两个人发生矛盾,生死相搏之后,凶手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在打斗中被碰碎了。可是她马上就要去参加梁月的生日聚会,而梁月之前特地要求所有人都要戴玉镯的。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戴玉镯前去,势必会引起众人的疑问。就算当时她可以用类似‘我的玉镯暂时忘记放在哪里了’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 但是尸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自己当时时间有限,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必须尽快离开现场。可是玉器被碰碎之后,碎片往往会四散飞溅,自己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的碎片都清理干净。 只要尸体被发现后,有人调查现场的时候,发现了玉镯的碎片。而被害人宁月的手上的玉镯又是完好无损的,那么很明显就会想到那个玉镯碎片是属于凶手的。接下来就简单了,拥有那种玉镯的人当中,谁现在的玉镯没有了,或者残缺了,谁就是凶手。 凶手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她决不能空着手去参加梁月的生日聚会。这个时候凶手能怎么办呢? 马上下山到那个当初买来玉镯的店铺里面再买一个?很显然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因为那个店铺离的很远,时间不可能赶上。就算时间上能勉强赶上,也无法确定那个店铺到现在为止是否还在卖和那种玉镯一模一样的东西。万一那个店铺没有这种货物了,自己就白跑了一趟。 还有一个方法,郑秋如郑姑娘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去年把自己的玉镯给当掉了,就当在山下的一个当铺了。当然,凶手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但假如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凶手知道了这件事的话。 那么凶手便可以偷偷下山去当铺里把郑姑娘当年当掉的那个玉镯赎回来,戴在自己的手上去参加生日聚会。当然,我说过了,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郑姑娘亲口说过,她除了林姑娘之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 不过,我还是为了保险起见,让大师姐派两个人去山下的当铺里赎回那个玉镯了。现在距离大师姐派她们下山,大概已经有一个半时辰的样子了吧?她们还没有回来,就代表凶手没有使用这个方法。 因为宁月的死亡时间推断是申时到酉时之间,就算宁月是申时开始刚刚回到自己房间就被杀死的。凶手在那个时候下山去当铺再回来,时间至少需要两个时辰,也就是说至少要到戌时凶手才能回来。 但是,宁月的尸体是在酉时过三刻左右发现的,从死亡时间的最早推断阶段到发现尸体,没有超过两个时辰。而在那之前,所有拥有那种玉镯的人已经在梁月的房间中戴着自己的玉镯聚齐了。因此,凶手不可能去山下的当铺赎回郑姑娘当掉的那个玉镯来使用。 去店铺买,去当铺赎,这两个方法都行不通,凶手还能怎么做呢?没错,凶手只剩下了一个办法。就是把宁月尸体上完整的玉镯摘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之后去参加了梁月的生日聚会。 但是,如果仅仅是为了参加生日聚会的时候不被怀疑,而拿走尸体手上的玉镯的话,那么凶手也没必要把自己碎掉的玉镯带走。 她完全可以把自己已经碎掉的玉镯,放到尸体的旁边。这样一来,发现尸体的人都会以为那个玉镯是死者宁月自己的,在和凶手搏斗的时候被打碎了。 这样显然对凶手是更有利的,因为那样的话,现场就等于一件东西都没有少,更能减少之后调查此案的人的疑点。 但是凶手并没有简单的把自己和死者的玉镯进行调换,把自己坏掉的玉镯留在现场,而是把它带走了,为什么呢?我想,是因为凶手没有办法,必须把自己坏掉的玉镯带走。如果不带走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时,一直仔细聆听的林若乔突然插嘴道:“我知道了,凶手的玉镯内侧刻着字!” 小鲤鱼朝着林若乔赞许的点点头道:“林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没错,凶手只有一个理由不能不把玉镯带走,这个理由就是凶手的玉镯内侧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各位知不知道这件事啊,林姑娘不久前告诉我,她某天心血来潮,在自己的玉镯内侧上刻上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并且在之后的一次聚会上展示给了大家看。 我想各位都了解,林姑娘从小就是很多人争相模仿的偶像,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有人会跟着学着一起做。因此,完全不排除拥有玉镯的某个人,在看到林姑娘刻字的举动之后,私底下也学着在玉镯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凶手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在看到林姑娘刻字之后,也偷偷学着在自己的玉镯内侧刻上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正因为如此,她在杀死宁月之后,没办法把自己的坏掉的玉镯留在现场,和宁月的进行交换。 因为那个玉镯上刻着她的名字啊,只要检验尸体的人,拿起玉镯翻过看的话,就等于直接告诉别人自己是凶手了。” 林若乔道:“可是,萧大哥,我们这六个人当中,除了我玉镯上面刻了字这一点能够确定之外。其他的人玉镯后面有没有刻上字都没办法确定的啊,你又是怎么知道谁是凶手的?” 小鲤鱼道:“很简单,排除法。” 林若乔疑惑道:“排除法?怎么排除?” 小鲤鱼道:“我们既然知道,杀害宁月的凶手是拥有和她一样的玉镯的人当中的一个,而拥有玉镯的一共有六个人,那么除了死者之外,凶手一定在剩下的五个人当中。 首先,第一个排除的是林若乔林姑娘,她不可能是凶手。理由很简单,在案发的时间,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嵩山少林寺附近。除非林姑娘有传说中哪吒的风火轮,或者可以腾云驾雾,否则她不可能赶得回来杀害宁月。 另外,就算林姑娘能够赶回来,她也不可能是凶手。因为林姑娘在临出门的时候,把自己的玉镯借给郑秋如郑姑娘了。也就是说,林姑娘当时手上根本就没有玉镯。手上根本没玉镯,玉镯就不可能在和宁月的搏斗中被打碎。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林姑娘不会去出席梁月的生日聚会,因此,她手上有没有玉镯根本无所谓,她也就没有理由带走尸体身上的玉镯。 第二个排除的人是郑秋如郑姑娘,理由也很简单,她当时手上戴着的玉镯,是林姑娘借给她的。而林姑娘的玉镯背后刻着一个‘乔’字,如果郑姑娘是凶手,那么这个刻着‘乔’字的玉镯就已经在现场打碎了。 可是我亲眼看到郑姑娘把这个刻着‘乔’字的玉镯,交到我的手里,之后我又还给林姑娘的。因此,郑姑娘也不可能是凶手。 第三个排除的梁月梁姑娘,理由是她和被害者宁月的名字是一样的。如果是梁月姑娘杀的人,那么她手腕上玉镯背后就应该刻着一个‘月’字。 而被害者的名字也叫月,因此她完全可以把自己坏掉的玉镯留在现场也不用担心,因为别人一定会以为那是被害者自己刻上去的。 在这里要提一点的是,可能有人会有这样的疑问:梁月和宁月两位姑娘的名字是一样的,又都是两个字的名字,没有中间字可以选择。那么梁姑娘在刻字之前,难道不会考虑到重名的情况吗?她应该去和宁月姑娘商量一下,避免两个人都在玉镯上刻上同样的字吧? 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仔细的询问过了林姑娘,她把自己刻字的玉镯展示给大家看的时候,其他人的反应都是什么。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辛婉之、梁月和宁月都是表示自己不愿意刻字的人。uu看书 .uukhu.m 也就是说,如果梁月姑娘私底下改了主意,打算在自己的玉镯上刻字的话,也没必要去找宁月商量。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宁月是不支持刻字的人。 如果宁月当时表示出自己有兴趣刻字的话,那么梁月可能去找她商量。或者干脆为了加以区分,刻上自己的全名‘梁月’。 但是我前面说了,这几位姑娘从小就崇拜林姑娘,既然要学习林姑娘刻字,就要学得很像才好。林姑娘只刻上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自己若是刻上全名,感觉会很别扭。 既然宁月当初明确表示不愿意在自己的玉镯上刻字了,那么梁姑娘在自己的玉镯上刻一个‘月’字也就不会重复了。 综上所述,梁月姑娘也不是凶手。因为她的玉镯上无论有字还是没字,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和被害者的玉镯进行交换,把坏掉的玉镯留在现场,没必要把它带走。 第四个排除的是辛婉之辛姑娘,理由是辛姑娘是当时林姑娘展示自己刻字的玉镯之后,最激烈反对在玉镯上刻字的人。 而且,通过观察我也发现,辛姑娘的性格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她拥有很严重的洁癖,并且不能允许自己身边的东西有任何的瑕疵存在。 因此,辛姑娘不可能私底下在自己的玉镯上面刻字。既然辛姑娘的玉镯上没有字,她也就没理由把坏掉的玉镯带走,她也就不会是凶手。 五个嫌疑人,排除掉了四个,那么最后剩下的那位————邹心桐邹姑娘,就是凶手本人了。” 第九十八章 染血的荷叶 紫禁城内,金殿之上。 文武大臣已经在下面等候多时,皇帝才终于带着一脸的倦容姗姗而来,坐到了龙书案后。众臣立刻齐整的跪倒,山呼万岁。 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众爱卿平身。” 众大臣再次高呼“谢万岁”之后,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 太监曹长忠高声道:“有本出班早奏,无事卷帘朝散!” 只听人群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臣杨连波有本。” 皇帝多少有些意外,因为最近上朝的时候,已经很少有大臣敢主动奏本了。特别是杨连波,在皇帝的印象里,他是个胆小怕事,不喜欢惹麻烦,和谁私底下都没有什么交情的人。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放心把兵部尚书的位置交给他。现在他主动启奏,到底有何事呢? 皇帝一手托着腮,用慵懒的语调道:“杨爱卿,你有何本章,速速奏来。” 杨连波双手捧着笏板,弯腰低头恭敬的从人群中出来,小步走到中间,朗声回道:“启奏陛下,臣要揭发反贼。”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中所有的大臣全都浑身一震,好几位手上的笏板都在微微发抖。一个曹长忠就已经够大家受的了,怎么平时行事那么低调的杨连波也来这套了?这样下去,岂不真的是伴君如伴虎了? 皇帝本来意兴阑珊,一听杨连波说要揭发反贼,顿时也立刻紧张起来。皇帝一扫脸上的疲倦与慵懒,坐直身子微微向前探头,严肃的问道:“杨爱卿,你说要揭发反贼?到底是谁?” 杨连波道:“臣要揭发的反贼就是————丞相徐燕通,以及宁秀王朱震濠。” 话音刚落,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徐丞相便走出人群跪在地上扣头高喊:“冤枉啊!皇上,老臣世代忠良,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老臣绝无谋反之意! 杨连波!我平日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在金殿之上血口喷人?” 徐燕通乃是和太祖爷一起打下天下的开国元老之后,皇帝也很难相信徐燕通会造反。更何况,刚才杨连波不止揭发徐燕通,还有自己的叔叔宁秀王。 宁秀王更是深得皇帝信赖之人,因此皇帝皱起眉头,质问杨连波道:“杨连波,你可知道你指认的两个人都是谁吗?一个是开口元老之后,当朝宰相。 另一个是朕的亲叔叔,先王钦点辅佐朕治理天下的王爷。若是没有真凭实据,随便污蔑此二人,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杨连波急忙噗通一声跪倒,语气坚定的回道:“启奏皇上,微臣自然知道污蔑丞相和王爷的罪过。不过,微臣并不畏惧,因为微臣没有污蔑他们,微臣已经得到了他们密谋造反的证据。” 徐丞相指着杨连波的侧脸叫道:“你胡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密谋造反,哪里来的什么证据?皇上,你可千万不要被这小人迷惑啊!” 这时,站在皇帝旁边的曹长忠心里正在飞速的计算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他也感到很纳闷,这杨连波平时在朝中左右逢源,明哲保身,几乎不参与任何的争斗,以前有几次还曾经帮过自己的忙。 正因为如此,曹长忠认为杨连波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并且他有可能为自己所用,才没有向皇上建议除掉他。可一向置身事外的杨连波,此时竟然抢在自己的前头向皇上诬陷徐丞相和宁秀王,这到底是何意呢? 曹长忠早就在徐丞相和宁秀王两家安插了自己的内线,也早就知道这两家正在秘密结盟,打算来对付自己。只是碍于这两个人都是皇上喜欢的亲近之人,在诬陷的证据没有做到百分之百,铁证如山之前,曹长忠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昨天,他手下人来回报他,据说只要再等三天,诬陷徐丞相和宁秀王的证据就能完全弄好了。曹长忠正在盘算着,三天后自己要如何向皇帝揭发他们俩呢,没想到杨连波竟然抢在了他的前面。 杨连波到底想干什么?本来遇到这种事情,曹长忠一定会发主动表自己的意见的。但现在由于情势不明,他还无法猜透杨连波的目的,以及事态之后会怎么发展。 因此,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垂下头,打算暂时不发表任何看法,静观其变。 皇帝道:“哦?杨连波,你说你有指认他们的证据?有什么证据,快快提出来。” 徐丞相道:“皇上,他不可能有证据的,一定是无中生有,污蔑老臣我……” 皇帝一瞪眼,对着徐丞相道:“徐爱卿,他的证据是真是假,朕见到以后自有判断。既然有人告你谋反,朕总不能什么都不问吧?” 徐丞相只得闭上嘴,乖乖的跪在地上。在一旁低着头的杨连波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知道,皇帝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了。 杨连波收齐笑容抬起头,回禀道:“启禀皇上,微臣查到,去年徐燕通的儿子,和宁秀王的女儿成婚之时,婚礼不但邀请了众多的朝中大臣,还邀请了不少武林中的江湖人物。 我朝律法明文规定,朝廷官员不得和江湖中人有任何的勾结,徐丞相他不但请了那些武林高手来参加自己儿子的婚礼。 在婚礼之后,很多武林中人都没有回去,而是直接留在了丞相府,或者去了宁秀王府中。更名换姓,改头换面,在两家的府中担任各种职位。请问这件事徐丞相无法否认吧?” 徐丞相无奈的点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可是这只是因为我与宁秀王都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而已。虽然的确有违朝廷法度,可是也谈不上谋反吧?” 杨连波道:“那请问,从那二人成婚之后,本来很少有来往的你们两家,为什么变得那样来往频繁了呢?” 徐丞相道:“我们两家什么时候来往频繁了?” 杨连波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虽然表面上你们两家没有多少交流,可是你的儿媳妇回娘家的次数也太多了吧?而且,每次你儿媳妇回娘家,你儿子都要一起陪同前往,还要带上一大堆人过去。 我看,你儿媳妇回家探亲是假,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传递信息,私下密谋吧?如果你们两家没有这层亲戚关系,双方的手下人频繁来往,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如果宁秀王的女儿嫁给了你的儿子,那么儿媳妇想要回娘家探亲,这个理由就变得天经地义,谁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我严重怀疑,你和宁秀王之所以要成为亲家,目的就是为了两家暗中交流方便。” 徐丞相道:“皇上,这完全是胡乱猜测!犬子与宁秀王之女兰辉郡主是因为之前偶然相遇,一见钟情真心相爱,才会走到一起的。他们的婚姻,绝不是什么阴谋。” 杨连波道:“好,我们就暂时不提这些了。那请问,徐丞相与宁秀王,两个人分别私下里多次接触京城外围附近守军的将领,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想和他们交朋友吗?” 徐丞相脸上冒出汗珠,争辩道:“那……那只不过是我们去视察军队的情况而已……” 杨连波道:“徐丞相,你和宁秀王除了负责保卫自己府邸的卫队之外,皇上好像没有赋予你们去插手军队事务的权利吧?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兵部尚书。你私下里和各地军队暗自交流的事情,还以为能瞒过我?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之前,我不太清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才没有冒然上奏,一直在暗中调查。 而就在昨天,我终于查出了真相。那些军队的首领亲自告诉我说,徐丞相和宁秀王暗地里和他们约好,要让他们帮忙在不久的将来,一起做一件大事。 请问,这件事你怎么解释?我警告你,你不要装傻说根本没有这种事哦。你们私下接触的所有将领我都问过了,现在能招上金殿来替我作证的人有很多,你拒不承认是毫无意义的。” 皇帝此时的表情,明显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冷冷的看着徐丞相道:“徐燕通,杨连波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这种事吗?” 徐燕通此时已经汗如雨下,用颤抖的声音道:“启禀皇上,杨连波所言……确有其事。不过!老臣和王爷私下与那些军队将领约定,将来要一起干的大事,并不是密谋造反,而是……” 皇帝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凶光:“而是什么?” 徐燕通目光瞥了一眼站在皇帝身后有段距离的曹长忠,吞了一口口水道:“老臣与王爷真正的目的,是要对付曹长忠。真正要谋反的是他,老臣和王爷是想要替天行道,以清君侧!” 曹长忠一听,急忙跑下品级台,跪倒在地朝着皇帝扣头道:“皇上,冤枉啊!” 杨连波再次低下头,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心道:很好,之前还有点担心凭我自己的力量搬不到这两个人。但现在,曹长忠也被迫加入了。他现在被徐燕通指认谋反,就必须全力站在自己一边,帮自己对付徐燕通和宁秀王才行。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曹长忠先安静下来,之后他转头盯着徐丞相道:“徐燕通,如果真的有人要密谋造反,你首先应该做的事情,是来告诉朕。而不是自己先在下面偷偷的结党营私,拥兵自重!” 徐燕通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得说道:“皇上,老臣知道应该先通知皇上。可是,现在皇上被那曹长忠的花言巧语给蒙蔽。已经有多位忠良因为揭发曹长忠而获罪冤死,我和王爷是怕……” 皇上愤怒的一拍龙书案,从龙椅上站起来喝道:“你的意思是,朕是无法辨别是非的昏君了?” 徐燕通急忙扣头高呼道:“老臣不敢!” 皇上狠狠的半空中攥了攥拳头,咬着牙问道:“杨连波,你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杨连波从怀中掏出一张厚厚的奏折,双手高举道:“有,徐丞相与宁秀王密谋造反的证据数不胜数。微臣已经详细的记录下来,请皇上御览。” 皇上对跪在地上的曹长忠道:“曹公公,给朕拿上来。” 徐丞相一见,心里已经凉了大半。皇上叫跪在地上的曹长忠起身,替自己拿奏折,就代表,皇上心里已经在向他倾斜了。 曹长忠谢恩之后,从地上爬起来,拿过杨连波手上的奏折,一路碎步小跑到皇上跟前,双手将奏折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奏折,厚厚的一本奏折只看了开头几段,就怒不可遏的将奏折用力的扔到下面,直接扔到了徐燕通的跟前。 皇帝喝到:“徐燕通!你自己来告诉朕,这上面写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徐丞相跪着往前爬了两步,从地上捡起奏折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失去了血色,颤抖道:“皇上,这上面写事情虽然都有发生,可是这些事的目的全都被杨连波给曲解了!这完全是歪曲事实,栽赃陷害啊皇上,皇上……” 皇帝大吼一声:“够了!朕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来人!将徐燕通压入天牢等候发落,同时,马上给朕招宁秀王入宫,退朝!” 杨连波忙道:“启奏皇上,微臣怕金殿之上的文武大臣之中,也有和徐丞相与宁秀王勾结之人。此时如果退朝,可能会有人将徐丞相已被拿下的消息暗地里通知宁秀王府。 如果真是那样,恐怕宁秀王可能会趁机逃跑。宁秀王乃先皇钦点的辅佐亲王,在朝中有很高的威信。他既然已经起了反心,如果这次被他逃跑的话,无异于放虎归山,日后必成大患。” 皇帝点点头道:“嗯,杨爱卿说的有道理。那就不要退朝了。所有人不许离开这里一步,朕也不走了,今天就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着朕的那位‘好叔叔’过来。” 杨连波再次低头露出笑容,皇上已经从称呼自己的全名,重新改回叫自己杨爱卿了。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他偷偷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曹长忠,心道:下一步,就轮到你了。 宁秀王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的惊天巨变,见到有皇宫的特使前来,说皇帝要自己马上入宫,说有要事相商。宁秀王没有太多的怀疑,便跟着使者一起进了皇宫。 然而他这一进,就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天,皇帝下令,徐丞相诛灭九族,宁秀王全府赐自缢而死。 荷叶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无表情的绣着手中的锦帕,锦帕上的图案绣的是荷花与兰花。由于她分不清红绿二色,将荷花的花朵绣成了绿色的,荷叶却绣成了大红色,宛如有鲜血泼洒在上面一般。 门忽然被踹开,进来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兵士,为首的一个指着荷叶问道:“你就是丞相府的少夫人,宁秀王的女儿兰辉郡主?” 针尖猛然的刺到了荷叶的手指,荷叶慢慢的把手中尚未完成的锦帕放到一边,uu看书 .ukanhu面带微笑的说道:“没错,我就是兰辉郡主,丞相府的少人夫人。” 为首的兵士一挥手,身后有一个人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布带子走到了荷叶的面前,兵士道:“皇上赐你升天,还不快跪下谢恩?” 荷叶缓缓的跪到地上,举起双手,声音平稳柔和,一点都没有恐惧和不甘的说道:“谢皇上隆恩。” 兵士把白色的布带子交到她的手上,退到了一边。荷叶双手托着白色布带子,重新站了起来。马上有另一个兵士从旁边把一个凳子送到荷叶身前,荷叶迈腿站到凳子上,用手轻轻一甩,把布带子甩过房梁,然后系了一个死扣。 兵士们每个人都紧紧的盯着她,为首的一个兵士道:“请郡主快些升天吧,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荷叶把布带子慢慢套到自己的下巴上,之后,对着几位盯着自己的兵士一笑:“你们一定要记清楚,我,就是丞相府的少夫人,就是宁秀王的女儿兰辉郡主哦。我是如假包换的本人,你们可千万别忘了这一点呀。” 几位兵士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人在快要死的时候,就是会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话吧。 荷叶把目光从那些兵士的身上离开,看着房梁的方向,仿佛她的目光能够穿透屋顶,正在看着远方的天空一般。 “小姐,你在萧少侠身边,好好的做一个女侠吧。” 她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的嘀咕自语完这句话后,双腿一用力,蹬开了凳子。 第九十九章 噩梦 子夜,一声惊叫。 小兰从床上弹坐而起,汗水湿透了她的头发,胸口剧烈起伏地喘息着。她的两只眼睛,充满了惊恐的在黑暗中瞪视着,好似正在紧紧的盯着什么无比恐怖的事物。 很快,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传来峨眉年轻女弟子的声音:“于姑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兰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用手按着胸口,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朝着门外道:“我没事。” 门外道:“要不要我们去通知二师姐,或者萧少侠?” 小兰忙道:“不用!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去找他们,你们不用担心我。” 门外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请于姑娘您继续休息吧。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巡夜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我们。” 小兰道:“谢谢,我没什么需要的,辛苦你们了。” 萧梨玉为了避嫌,昨天夜里并没有在峨眉派众多女弟子聚集的住处过夜,而是问林若乔找了一个峨眉派总部外,远在半山腰的偏僻小屋里睡的。 第二天早晨,小兰起床梳洗完毕,正准备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早饭的时候,小鲤鱼推门走了进来。 小鲤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小兰,问道:“你还好吗?” 小兰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 小鲤鱼道:“没什么,只是昨天午饭和晚饭,你都是抢着和那些峨眉的女孩们在一个大桌子上吃的。我刚才山上来去饭厅找你,却发现你不在,才知道你今天早晨突然要人把饭菜送到房间里来自己吃,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小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突然想一个人吃饭了而已。”说着,小兰用勺子从面前的碗中盛了一勺粥,吹了吹之后放到嘴里。然而刚刚放进去,却又忍不住吐到碗里,同时咳嗽起来。 小鲤鱼急忙走到她背后,轻轻拍着她的背道:“行了,哪里不舒服赶紧说出来吧,你有什么事还要瞒着我不成吗?” 小兰擦了擦嘴,把饭菜推到一边,面色苦恼的说道:“我不是想瞒着你,而是……连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鲤鱼疑惑道:“到底怎么了?” 小兰叹口气道:“我昨天半夜被一个噩梦给吓醒了,但是奇怪的是,我醒过来之后,怎么也回想不起来那个噩梦的内容。我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噩梦好像和我的父王还有荷叶她们有关,而且那是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 小鲤鱼笑着安慰道:“只不过是梦而已,我跟你说过的,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你只不过是不太适应峨眉山的气候,水土不服,导致没有睡舒服,才会做梦的,不用担心。” 小兰道:“这道理我自然是懂的,我也是一直试着这么说服自己。可是,无论我怎么想忘记那个噩梦,都没办法。我记不清楚噩梦的内容,可是却清楚的记得,在噩梦中发生了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如果我能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就不那么害怕了。因为就像你说的,如果梦里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荒诞,我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笑话来看。 可是,正因为我不知道梦里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才会更加的让我恐惧。臭泥鳅,我父王和荷叶她们,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小鲤鱼道:“不会的,宁秀王是皇上喜爱的王爷,荷叶又那么聪明,没什么事实他们处理不了的。” 小兰道:“但愿你是对的。” 小鲤鱼笑道:“我当然是对的,从你见到我开始,我什么时候错过?行了,忘记那个噩梦吧,你不是从小一直都梦想着参观武林名门吗?我打算在峨眉山多呆几天,这期间,我请林姑娘带着你好好的游览一下峨眉风光怎么样?” 小兰问道:“林姑娘带着我?你不一起吗?” 小鲤鱼道:“这里都是年轻女人,我天天跟你们一起到处跑,难免引起别人的非议吧?” 小兰白眼道:“别跟我来这套,你自己讲过你在威龙门那里发生的事情,你根本不在乎外人对你这方面的评价。 你不是还亲口对那个威龙门的掌门说过,让他尽可以对别人说自己是因为他儿媳妇的美貌才帮忙的,让别人知道你萧梨玉喜欢美女不是什么坏事吗?这个时候你怎么装起纯情来了?” 小鲤鱼伸出食指指了指小兰,高兴道:“你的推理能力增长不少哦,看来这些日子我的培养没有白费,我可是感到十分的欣慰呢。” 小兰道:“别跟我耍贫嘴,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鲤鱼走到门口,贴着门听了听外面,确认附近没人偷听之后,重新回到小兰近前低声道:“我有件事需要一个人在峨眉山上处理一下。” 小兰立刻严肃起来:“什么事?” 小鲤鱼道:“我也只是有一点点的预感而已,到底是不是如我所料还不一定。不过,我想我最好还是先确认一下为好。因为如果我的预感没错的话,这件事如果不提前处理一下,将会是日后我们最大的麻烦。” 小兰道:“什么啊,既然是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为什么我带我一块去?我知道了,你嫌我武功差,会扯你后腿对吧?” 小鲤鱼道:“你错了,这次的事情,我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了。” 小兰道:“什么任务?” 小鲤鱼道:“陪林若乔玩啊。” 小兰失望道:“这算什么重要任务啊?” 小鲤鱼道:“这当然算是重要任务了,因为,我想要一个人去处理的那件事,不能让峨眉派的弟子发现。至于其他的人,我都有自信躲过她们。只有林若乔,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也看出来了吧,那个林若乔好像特别喜欢粘着我,昨天邹心桐的葬礼之后,我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刚才还差点从饭厅跟我到这里来,要不是大师姐刚好有事找她,她就真的跟着我一起过来了。 如果让她自由行动的话,说不定她会偷偷跟踪我的。所以,我才派你去和她一起玩,目的就是缠住她,别让她有时间去别处偷偷跟踪我。” 小兰道:“可是,人家毕竟是峨眉派的二师姐啊,我只是个外来的陌生人,怎么能一直缠住她?她完全可以把我丢给她的师妹们,让那些师妹陪我玩,然后自己离开吧?我一个客人,有什么理由死缠着她陪在我身边?” 小鲤鱼道:“哦,关于这个嘛,我教给你一个秘方。只要她想走的时候,你就对她故意提起我们之前的某个故事,说打算详细的讲给她听就行了。我想,她会很喜欢听我们之前的那些冒险经历的。 我们之前经历了不少事情,够你讲一些时间了。不过只有一个要求,讲的时候,尽量实事求是,别把我讲得太坏就行了。” 小兰笑道:“那可没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从外面传来林若乔的声音:“萧大哥,小兰妹妹没事吧?” 小鲤鱼对着小兰眨了眨眼,示意她任务从现在正式开始,然后对着门外道:“林姑娘请进。” 门一开,林若乔走了进来,关心的看着小兰问道:“小兰妹妹,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哦。” 小兰马上装模作样道:“我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我……不太习惯这里的气候吧,毕竟我从来没出过远门,这里离我老家有将近四千里呢。我应该是水土不服了,昨夜没有睡好,今天早饭也没胃口吃。” 林若乔道:“也难怪,这里的气候的确和小兰妹妹之前所在的地方差别很大,有些水土不服也是难免的。我这就吩咐人下去,替小兰妹妹熬煮些草药来……” 小兰道:“不用了,林……林姐姐,我觉得我这水土不服主要是心情上的,毕竟昨天的事情太过悲伤了。我想,如果我能住在这里几天,好好欣赏一下峨眉的秀丽风光的话,应该很快就能适应了。” 小鲤鱼马上接道:“既然如此,林姑娘,那可否麻烦你这几天陪着我表妹逛一下峨眉风光呢?” 林若乔道:“当然可以,二位是我请来的客人,我理应尽地主之谊,陪二位一起游玩几天。” 小鲤鱼道:“这个……我看我就不和二位一起到处逛了吧。峨眉历来全是女弟子,我一个大男人来这里本就不太合适了。 之前还可以说是为了破案,但现在案子已经破了,我若还是在这里跟你们到处闲逛,传出去恐怕会让人觉得我是个风流鬼呢. 我好歹也是号称‘天下第一神探’的人嘛,自然要多注意一下影响咯。这几天内,我就在半山腰上现在我住的那个小木屋里呆几天就行了。等我表妹玩够了,我再带她下山。” 林若乔马上道:“这怎么行?萧大哥是峨眉的客人,若是传出去说峨眉派让客人睡在半山腰的木屋里,岂不是对我们峨眉的名声也不好?萧大哥,您总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名声,不顾我们的了吧?” 小鲤鱼想了想道:“嗯,林姑娘说的有理,那我就……” 林若乔露出期待的神色。 不料小鲤鱼却说道:“我就到山下去等吧,山下不远处就有个小镇,郑姑娘的玉镯不就是在那里当的吗?我看,我到那里住几天就行了。这样一来,我们双方都不会落别人什么口舌了。” 林若乔心中虽然不满,可是脸上依然笑道:“萧大哥这个办法,好像我还真的没什么理由反对呢,那就这么办吧。” 小鲤鱼道:“那就多谢林姑娘了,给你添麻烦了。喂,小兰,这几天好好跟着林姑娘,不要淘气任性,惹出什么麻烦事来哦。” 小兰噘嘴道:“知道啦,跟个老爷爷一样啰嗦。” 小鲤鱼抱拳拱手道:“那,我就下山去了,祝你们二位游玩愉快,有个好心情,告辞。” 说完,小鲤鱼转身下山去了。 小兰打起精神,拍着手道:“林姐姐,我们先去哪里玩呢?” 林姑娘甜美的笑道:“哦,我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去处理一下,你跟我来。” 说完,林若乔带着小兰来到了郑秋如的房间外,林若乔道:“小兰妹妹,不好意思,这是大师姐特意嘱咐要保密的峨眉内务。麻烦你在门外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小兰道:“没关系,这里也挺好看的,我就先当是欣赏第一个景点了。” 林若乔道:“小兰妹妹真是善解人意。”说完,林若乔推门走进了郑秋如的房间,从里面关上门。 郑秋如正在屋子里修理一把宝剑的穗子,见到林若乔进来,急忙站起来道:“二师姐,你有什么事吗?” 林若乔往后看了一眼,之后走到郑秋如跟前,把嘴巴凑到她耳边道:“你一会儿出去,通知大师姐,就说这几天附近地面有些不太平,让她比平时多派些人巡逻守夜。 同时,你再告诉梁月和辛婉之,让她们这几天白天有空的时候,尽量多带着几个人在各处走一走。一旦发现萧大哥的身影,立刻向我报告。 对了,还有,你之前因为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不是认识了山下镇子上的一些人吗?你拿着这个……” 说着,林若乔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递给郑秋如道:“找几个你觉得可信的人,把这些钱给他们,让他们帮你注意着点萧大哥的行踪。如果发现他离开那个小镇的话,也立刻想办法来报告我。” 郑秋如接过银票,有些不解的问道:“二师姐,萧大哥已经下山了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监视他?他本来就是我们请来破案的,现在案子破了,我们干嘛还这么……” 说到这里,郑秋如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露出坏笑道:“我知道了,二师姐,你看上萧大哥了对不对?” 林若乔本来不想承认,可是转念一想,好像用这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派人监视萧梨玉的确更合理一点。将来就是被峨眉派中的其他人发现了,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毕竟,在一个全是女子的门派中,有人暗暗爱慕年轻男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总比对别人说,自己怀疑小鲤鱼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才要故意监视他要合理的多。而且,这个理由也不算是完全虚假的…… 因此,林若乔脸微微泛红,装出娇羞的模样道:“哎呀,就你喜欢胡说!谁看上他了?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想要多知道点他的行踪罢了……我怕他会悄悄回来偷我们峨眉派的东西不行吗?” 郑秋如笑道:“行了,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懂的。别忘了,我可是被男人骗过的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嗯,萧大哥虽然长得不怎么英俊,不过的确是个聪明绝顶,又很懂得体贴人的男人呢。u看书 .uansh ” 林若乔道:“你个臭丫头说什么呢?” 郑秋如道:“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的。我这就去通知大师姐,让她多派人夜巡。之后我马上去和梁月跟辛婉之汇合,二师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三个一定努力帮你促成这桩好事。” 说完,郑秋如像个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呲了呲牙。 林若乔心道:要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她实在不懂小鲤鱼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小鲤鱼现在做的事情到底算怎么回事呢?要是想走,他大可以直接带着小兰立刻远走。想留的话,他也完全可以留在山上的峨眉派总部中,什么怕惹来一个风流鬼的名声,纯粹是借口。 但是他却故意把小兰推给了自己,然后他本人却到山下去了。很明显是想让小兰缠住自己,同时也让其他峨眉派的弟子以为他本人不在山上了,从而对他放松警惕。 她自己就是天下最好的小偷,这种欲擒故纵的低级计策她用过很多次了。只是,她虽然猜出了小鲤鱼的计策,却实在猜不到小鲤鱼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过,既然目前还不清楚他的目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以不变应万变。他不是想让我陪他的这个所谓的表妹游玩几天吗?那我就好好的陪着她玩就是了。 想到这里,林若乔又低声嘱咐了郑秋如几句,之后推开门走出房间,对着等在不远处正在抬头看屋檐上鸟窝的小兰道:“小兰妹妹,我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一起去玩吧。” 小兰开心的拍手道:“好诶,好诶!” 第一百章 0年之绊 层峦叠嶂的山林之中,某个树木掩映之处,有一个不大的山洞。本来从外面看去,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人,都很难发现这个山洞的洞口。加上此时洞口又被一大堆乱石严密的堵住,不走到几尺远的地方仔细观看,简直没人会看出这里还有一个山洞。 此处位于距离峨眉派总部有相当长一段距离的另一处山峰之上,位置偏僻,山势险峻。怪禽猛兽游荡,奇花毒草蔓延。除了峨眉派的弟子偶尔会来这里采一些别处没有的药材之外,平时几乎没有人会到这个地方来,只有高空的风,一年四季不停的吹着。 此时此刻,一如千百年来的往常日子一样,洞口的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初夏的风翩翩掠过,留下两声不知名雀鸟空洞的鸣叫。 然而突然间,山洞洞口外围的风起了某些些微的变化。好像本来畅通无阻的风,在走到山洞门口附近的时候,突然间遭遇到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的干扰。 一开始的时候,干扰的力量还非常的微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似乎越来越强大。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竟然好似在山洞的门外十几步的范围内,筑造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透明气墙。 凡是路过这里的风,都会被透明气墙给阻隔住,方向开始紊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吹。山洞门口覆盖的藤蔓枝叶以及不远处的树枝都被紊乱的风给吹得东倒西歪,宛如一群喝醉的壮汉。 风的力度越来越强,方向也越来越乱,最后终于形成了一个圈,刮起了旋风。强力的旋风卷起无数树叶花朵以及碎石沙土的旋风,宛如一条上半身直立起来的巨蛇,在山洞的门前狂舞着。 那条巨蛇越舞越快,越舞越疯,终于,它好似支撑不住了一样,“碰”的一声巨响,堵住山洞的石块从里面朝外爆裂开来。 霎时间一股白色热浪从洞口中喷涌而出,洞口附近的藤蔓全都被震碎,碎片漫天飞舞。连附近的几棵大树,树枝都被热浪喷断不少,有一棵甚至险些拦腰折断。 接着,一个略带疯癫之气的女人的笑声从洞中传出来:“啊哈哈哈哈!我提前成功了!” 唰的一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洞中如鬼魅般瓢飞了出来,轻轻的落到了洞口的外面。这是一个年龄四十多,最多不过五十岁的中年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年龄不小了,可是她却依旧身材曼妙,容貌绝美,眼神炯炯,气势汹汹。完全不像她那个年纪的女人,特别是她那比一般女人都要高出很多的个头,更让她看上去盛气凌人,傲绝世间。 女人飞出洞后,先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接着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双手的掌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自语道:“哼,本来还以为至少要花半年世间才能完成,但没想到进展如此顺利,提前这么多日子就完成了。这下,我峨眉武功又更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忽然间,女人收起了笑容,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目不转睛的呆立了片刻,开口大声喊道:“什么人?出来!” 旁边的树林中响起了掌声,随之一个人影一边鼓掌一边走了出来:“久闻峨眉派清芷大师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清芷半眯起眼睛,用足以让人冻住的寒冷目光看着从树林里走出来的陌生男人道:“男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峨眉山?” 从树林中出来的男人走到清芷的正前方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抱拳拱手颇为有礼貌的施礼道:“晚辈姓萧,草字梨玉,见过峨眉派掌门。” 清芷眉头微微皱起道:“你就是萧梨玉?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神探’?” 小鲤鱼道:“让前辈见笑了,那不过是晚辈某位朋友的戏言而已,现在却流传了开去,实在是让人愧不敢当。” 清芷见小鲤鱼如此礼貌,自己身为峨眉派掌门,也不太好太过于粗鲁,语调稍微缓和一下道:“峨眉山,除非是有峨眉内部弟子的邀请,否则任何男人都不可能上得来。萧少侠既然在此,就代表是受我派某位弟子邀请而来的对吧? 考虑到萧少侠天下第一神探的名号,看来一定是我闭关的时间内,峨眉派出了什么门中弟子解决不了的疑案,才会请萧少侠来的。” 小鲤鱼赞道:“不愧是前辈,一语中的。正如前辈所言,晚辈这次是受峨眉弟子的邀请前来。” 清芷道:“案子破了吗?” 小鲤鱼道:“几天前已经破了。” 清芷道:“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某位峨眉弟子请你住在了峨眉派?” 小鲤鱼道:“前辈不要误会贵门弟子,她们都很守规矩,并没有留我继续在峨眉留住。我只是……好不容来一趟峨眉山,与前辈这样的武林宗师失之交臂,岂不是遗憾终生?” 清芷道:“所以你就来这里等我?想和我见上一面?她们是谁把我闭关的地方告诉你的?” 小鲤鱼道:“我自己猜的,我这几天在峨眉山到处逛了逛,发现只有这里的风有些奇怪,好像是受到了内力干扰的样子。所以,我猜测前辈可能在此闭关,特来这里等候。” 清芷心中一惊,如果面前这个年轻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对方的武功显然不可小觑。自己除了最后出关打破乱石的那一掌之外,之前一直都没有过度运用过内力。 更何况,自己一直在厚厚的山洞中,洞口又被一大堆石头堵住。能在这样的环境包围下,还能感觉到洞口外内力的异常,可见这个人的武功绝不是泛泛之辈。 清芷上下打量了一眼小鲤鱼道:“哦,萧少侠特地在此等我出关,到底有什么事情?不会只是想见我这个容颜老去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一面吧?” 小鲤鱼笑道:“前辈开玩笑了,以晚辈男人的观点来看,前辈现在您依然风采依旧,光彩照人。” 无论任何时候,女人总是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外表的。 清芷大师微微一笑道:“你嘴巴倒是很甜,可是正因为如此,你才不能继续留在峨眉。我可不想我门中的弟子,再有人被花言巧语的男人给欺骗。这次既然是我门下弟子请你来的,你就好歹也算是峨眉的客人。 我就饶过你这一回。你不是想见我吗?现在你也见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以后不要接近峨眉山方圆两百里地之内,否则,我就让你那抹蜜的小嘴巴再也没办法说出半个字来。滚吧!” 说完,清芷转身,快步往一旁走去。小鲤鱼则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淡定且自信,好似料定了清芷大师一定会折返一般。 果然,清芷没走几步路,就突然站住了,口中低语道:“不对,我闭关期间把事情都交给了莫儿处理,她是顶守规矩之人,我不在的时候绝不敢轻易破坏门规。” 说到这里,清芷突然转过身,几步来到小鲤鱼跟前,质问道:“你到底是谁请上山的?” 小鲤鱼好似早就等着回答这个问题了,答道:“前辈的高徒,林若乔,林姑娘。” 清芷一听,立刻脸色大变,顿时面如赤铁一般,大吼一声道:“小子!你走不了了!” 说话间,清芷的掌法已经来到了小鲤鱼的眼前。小鲤鱼急忙一个侧身,清芷的手掌擦着他的鼻子尖划过。清芷心中大为吃惊,不过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任何的缓滞,一掌打空之后,立刻又连上了之后的招数。 顷刻间,清芷已经向小鲤鱼连续猛攻了几十招,小鲤鱼闪躲过了大部分的招式,有一些实在难躲的,才用格挡的方式去化解。 清芷一套攻击打完,明明是自己一直在主动进攻,小鲤鱼一直在被迫防守,自己占据上风。可是清芷却自己选择了停止攻击,虚晃一招之后,向后飘出很远,轻轻落在地上。 小鲤鱼并没有趁势反击,而是依旧站在原地。清芷落地之后,两个人就这样在风中沉默的对峙了很久。 最终还是清芷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九龙游’,你和九天岛主是什么关系?” 小鲤鱼此时也收起了之前的晚辈式样的笑容,变成了和对方平等气势的姿态,回道:“‘藏花功’,前辈和叶底花又是什么关系?” 清芷大师面露哀伤与悲愤之色,慨然道:“一百年前,九天岛主那个天下第一的蠢蛋,轻信谣言,最终和自己最亲爱的女人同归于尽。没想到,过了一百年,我千防万防,还是躲不过命运的捉弄……” 小鲤鱼惊讶道:“叶底花是女人?还和九天岛主是恋人?我还一直以为当年两个无敌的传说人物都是男人呢。” 清芷大师没有理会小鲤鱼的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从小就教育若乔,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天下的男人都是骗子、人渣、负心汉。我从她记事起,就一直灌输她这样的概念。 这样的她,应该是见到男人就会感到恶心,躲之唯恐不及的才对。可是现在,她却主动邀请了一个男人来到峨眉山。最可笑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还是九天岛主的后人。” 小鲤鱼道:“喂,前辈,澄清一下哦,我是学了九天岛主的九龙游,不过我不是九天岛主的后人。” 清芷惨然一笑:“无所谓了,你是不是那个混蛋的后辈孽种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破坏了我对若乔的教育,你必须死。” 小鲤鱼道:“不至于吧,林姑娘不过是邀请我来破个案子而已,前辈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清芷道:“你不明白,她就应该恨绝天下男人才对。今天她能邀请你来,就代表她心里对男人的态度已经开始改变了。我必须开始矫正,先从灭了你开始!” 小鲤鱼道:“呵呵,前辈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让她恨绝男人,她以后怎么替您把藏花功传下去啊?毕竟,她是您的亲生女儿不是吗?” 清芷大骇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小鲤鱼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前辈忘了我外号的是什么了?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啊。林若乔年龄很小,却当上了峨眉派的二师姐。就算再天才,一个人学武的天分也不可能在婴儿时期就表现出来吧? 如果只是捡来一个弃婴的话,完全可以只当成干女儿好好养大就行了。就算将来要收入门下,也要等她长到十几岁,最少也要七八岁的时候才合理吧?前辈根本没必要在襁褓中就收其为徒。但如果她是您的亲生女儿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不过从目前我的猜测来看,似乎叶底花留下的藏花功,只能传自己的后代,不能传徒弟。 因为峨眉派除了林姑娘之外,我没见到峨眉派中有其他弟子会这门功夫。而且,这么多年来,连前辈自己都没在武林中人面前显露过这套神功。如果前辈真的把这门神功传了很多人,这么多年以来不可能江湖上一点传言没有对吧? 其实,我从见到令千金的第一面开始,就知道她的武功是藏花功了。当然,那个时候,她还带着黑白相间的太极图面具,自称是‘天下第一神偷’。 同样的,我也知道,她那个时候也看出我的武功是九龙游了。因为当时她问我我的武功有没有名字,我说没有,她便要给我取个名字。 但是,要说是给一套武功取名字的话,人们第一时间通常会想到的是某某拳、某某掌、某某神功、某某宝典之类的吧?就算我的武功以步伐闪躲为主,她也应该取名叫‘梨花步’,而不是‘梨花游’。 之所以令千金要给我的武功取名叫梨花游,就是因为她知道我的武功真实的名字叫“九龙游”,不知道她是故意要提示我呢,还是只是在当时下意识的在脑子里受了真名的影响脱口而出。 反正,从她给我的武功取名叫梨花游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认出我的武功了。同时,我也猜到了她所用的武功。 因为之前我虽然没有见识过藏花功,但是……虽然这么说会显得有些狂妄,可九龙游毕竟是当年堪称无敌的九天岛主的武功不是吗? 能和九天岛主的绝世神功交手多个回合而不落下风的,世界上除了叶底花留下的藏花功,恐怕不会有别的了吧? 当然在之前,这一切都是猜测。不过刚才和前辈交手之后,发现前辈刚才对付我的武功和令千金当时戴着面具和我斗酒的时候用的武功一模一样。这我才确定,盗可盗就是林若乔,林若乔就是前辈您的女儿。 哦对了,如果这些证据都不算是最有力的话,我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林姑娘是您的女儿。” 清芷不解道;“什么证据?” 小鲤鱼笑道:“你们的眼睛,你们母女俩长着同样的一双眼睛。虽然一个温柔如水,一个气势凌人,但是都同样的美丽动人。” 清芷冷笑道:“哼哼哼,看来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不仅知道了若乔是我女儿,还知道了她就是盗可盗了。” 小鲤鱼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之前一直以为盗可盗是男人。知道了她是女人我着实吓了一跳呢,跟刚才知道了叶底花是女人的时候一样。看来前辈果然也早就知道了令千金就是盗可盗呢,当然,以前辈的聪明程度,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就算每次盗可盗作案的时候,案发现场离峨眉山很远,前辈不能确定盗可盗用的是不是自己传给林姑娘的藏花功。 可是每次盗可盗出现的时候,都是林姑娘有事外出的时间。盗可盗出现的时间段内,林姑娘没有一次是留在峨眉山的。这还要多明显呢?前辈肯定是早就发现了。” 清芷叹道:“这都怪我,那孩子待人接物十分的老诚稳重,深得其他武林名门的喜爱。再加上她心思缜密,和外人谈判不会让峨眉吃亏。 因此为了峨眉派与外界交涉的事务能够顺利一些,我才派她主要负责和其他门派的联络事宜。我有意培养她做将来的峨眉派掌门接班人,从现在起就让她和其他门派的人多接触,也算是给她打下一个好的基础。毕竟,武林中想要立足,人缘和交情是很重要的。 一开始,她把我交给她的任务做的很好。后来我发现,她在外面自己戴上了那个黑白相间的愚蠢面具,玩起了什么小偷游戏。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因为她小时候常年被我关在峨眉山,小孩子没出淘气的情绪憋在心里需要发泄而已。u看书.uukansh 反正她也只是偷东西,没杀过人,而且偷完很快就会还回去。我就只当是小孩子胡闹,也就没有管她。谁知道,她在外面不止在偷偷的玩小偷游戏,还偷偷的看上了男人。” 小鲤鱼道:“前辈,您真的想太多了,实不相瞒,林姑娘用盗可盗的身份和我有过一个赌约。因此,这次她请我上山,我想林姑娘只是想从我这里偷件东西走而已,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 清芷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和男人亲密接触。就算藏花功就此失传,我也绝不允许我的宝贝女儿被男人玷污!” 小鲤鱼道:“前辈这么痛恨男人,恐怕不止因为百年前的那两个传说中的人物之间的恩怨吧?从前辈把亲生女儿当做弃婴来收养的动作来看,前辈年轻之时是不是也被坏男人给骗过? 但是,这个世界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前辈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骗过你,就认为天下的男人都是坏蛋吧?那我们男人岂不是很冤枉?” 清芷冷笑道:“哼哼,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哦对了,臭小子,你不是神探吗?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继续攻击,而是一直再和你交谈扯皮吗?” 小鲤鱼道:“前辈在运功,好像这套武功需要一些时间来蓄力,所以前辈在故意借助和我对话的机会在拖延时间,好让自己运功完成。” 清芷笑道:“好,你的确很聪明呢。只可惜,聪明的男人更该死!” 说完,清芷大喝一声,蹬地而起朝着小鲤鱼冲过来,她脚下的山石都被她这一蹬而应声碎裂。 第一百零一章 花与龙 清芷利用和小鲤鱼对话的时间,暗暗运功半天,用出自己刚刚修炼成功、威力巨大的功夫扑向小鲤鱼。然而让她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小鲤鱼竟然比刚才躲避自己攻击的时候更加的游刃有余了。 第一轮那套攻击下来,小鲤鱼只是闪躲了大部分的招式,有些还是躲不掉,需要被迫格挡才能化解。但这次,清芷的攻击竟然几乎全部落空,很难再摸到小鲤鱼一下。 清芷特意暗暗准备半天,目的就是想要快速的将小鲤鱼杀死。然而没想到自己潜心多年创造,刚刚心里还在还欢天喜地庆祝的全新神功,竟然比之前还要弱了,这不禁让清芷从心里感到十分的不甘与生气。 小鲤鱼通过表情,似乎看穿了清芷的心思,一边闪展腾挪躲避清芷的攻击,一边说道:“前辈,你想要振兴峨眉武功,打算把藏花功与峨眉四象掌合二为一的想法是好的。 只可惜,藏花神功本身是以轻功为主的轻灵派武学,并不是拼蛮力的功夫。前辈你强行将四象掌的内功与藏花神功融合,每一招的力道的确是增长了不少,但速度和灵巧度却也被拉下来许多。 这样不但没有达到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反而让藏花功和峨眉四象掌两种武林绝学,都失去了自己本身的最大优点,变得远不及单练其中一种的时候更具威胁。” 清芷听后,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多年以为,只要将两种厉害的武功结合起来,就能产生更厉害的武功。却殊不知有时候不适合的两种东西,强行结合起来,反而会产生悲剧。 就如同当年自己的和那个男人的一样啊! 然而清芷心中虽然知道小鲤鱼说的是对的,却不愿意承认,反而更加的生气了。 男人总是以为,和女人讲的对的事情,女人就会不再生气了。但其实,女人往往就是因为男人讲了“对”的事情,才会更加的愤怒。 清芷大师怒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也轮到你来指点我武学原理?” 说罢,更进一步的加强了每一招攻击的力道,然而却更加的难以打中小鲤鱼。虽然每一掌出去,都有破山碎石的霸气劲道,但却没有一招能摸到小鲤鱼的一片衣角。 时间长了,清芷大师发现自己如此攻下去不是办法。对方比自己年轻,又是男人。男人天生本就比女人力气和耐力要强一些,再加上年龄优势,拖得久了自己还真的未必能胜了这小子。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九天岛主的后辈传人,不能小觑。 若是今日杀不了他,不但若乔的心可能会被这个小子骗走。这场战斗的结果传出去,恐怕峨眉派的威名也会一落千丈。 既然如此,只好暂时放弃这套新创出的武功了。清芷想到此处,双掌猛得打出。小鲤鱼急忙向后跃起,躲过这一招。 清芷趁着小鲤鱼后退的功夫,自己也向后跳出了好远,然后在原地单手树立,做了一个短暂收势的动作。紧接着,几乎没有停顿的再次向前跃起。 小鲤鱼立刻发现,清芷又换回了藏花功。当下不敢怠慢,全力用出九龙游迎敌。新一轮的交手之后,清芷明显占据了上风。 清芷身上的藏花功与小鲤鱼使用的九龙游乃是百年前齐名天下,并称无敌的两大神功。因此在武功本身上,两者水平相当,难分高下。 但是,清芷毕竟比小鲤鱼多了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双方武功本身的威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拼的便是双方的内力修为,以及临敌经验了。 很显然,在内力修为上,年龄将尽超过一倍的清芷要明显强于小鲤鱼。在对敌经验上讲,峨眉派掌门纵横江湖多年曾经所对战过的高手,也远比小鲤鱼这个江湖新人要多得多。 当日小鲤鱼与林若乔在小巷中斗酒之时,双方打了一个平手。就像那个时候林若乔自己说的那样,当时两个人基本上是处于“我打不着你,你也追不上我”的状态。 但此时此刻,面对功力和经验都远胜林若乔的清芷大师,小鲤鱼明显比之前打林若乔的时候吃力了很多。 不过幸好藏花功不是以力度见长的武功,虽然招式轻灵无比,但每一招的破坏力并不算太强。小鲤鱼很多招式无法躲避过去,但用格挡化解招式、或者强行对掉对方的攻击还是可以的。 清芷就算本身内力奇高,但使用藏花功的时候鉴于武功本身的特点也很难发挥出全力。因此小鲤鱼虽然落了下风,但自保还没有太大问题,躲不掉的那些招式硬接下来,也不至于担心会被清芷的内力给震败。 清芷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若是对别人还好,藏花功的破坏力远足以拿下天下大部分其他武功的习练者。但面对同样是百年前留下的无敌神功九龙游,藏花功的力度很明显就不够了。 于是清芷在战斗中突然变招,从藏花功转换到了峨眉四象掌,想要打小鲤鱼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她没想到小鲤鱼临场反应如此之快,她变招之后,小鲤鱼也马上跟着变了招。清芷转变成四象掌之后,掌力虽然大增,却也无法再轻易的摸到小鲤鱼。 清芷心中不禁火急火燎:用藏花功能够打到小鲤鱼,但是力度不够。用四象掌力度够了,却打不到小鲤鱼。用自己发明的将二者结合起来的新武功吧,既打不到人,力道也不够。 可恶!这可怎么办好呢? 清芷心一横,暗道:为了若乔,老娘今天就跟你拼了!只要能摸到你,一招打不死你,就用一百招。一百招打不死你,就用一千招。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我一直压着你在打,你基本还不了手。无非是赌一把,看看到底是我先把你打死,还是你先把我累死而已。 想到此处,清芷再次变招,换回藏花功,更加快速得向小鲤鱼攻来。小鲤鱼明显感到,清芷这一次的攻击带着破釜沉舟,不计后果的搏命性质。 他实在没想到身为一个年龄不小的女人的峨眉派掌门,脾气能这么火爆。当下赶紧打起精神,努力应战,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着:你们也该来了吧? 就在小鲤鱼被清芷逼的一路后退之时,清芷就听自己的身后传来一声大叫:“老太婆!看棍!” 接着,清芷听到一声夹着金属音的棍风呼啸而来。清芷急忙放弃进攻小鲤鱼,转过身一看,一根长长的铜棍已经劈到了自己的头顶。 清芷急忙往旁边一闪,长棍从自己身边落空而过,清芷刚想往前跳过去攻击那个持棍的人。谁料长棍并没有在自己的身边砸到地上,而是在落地前中途忽然缩短,一个变向朝着自己横扫过来。 这是什么诡异的兵器和棍法?这一招完全出乎清芷的意外,根本来不及躲避。不过好在她从这一招变招之间,感觉到了持棍人内力不高。 于是她伸出右手把扫过来的铜棍牢牢的抓在了手里,抓住铜棍感受到铜棍传达的内力之后,清芷脸上立刻露出疑惑的神色:“少林内功?” 这时,清芷忽然听到背后小鲤鱼轻功跃起的声音。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背对着小鲤鱼,万一他此时攻来自己必然吃亏。 这小丫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只有和尚才练的少林派的内功,不过,通过刚才那一下可以试出来,她的功力还很浅。这丫头不足为惧,自己还是应该全力先拿下小鲤鱼才是。 想到这里,她右手抓着棍尖,用左手对着铜棍的底部用力一拍。强悍的内力震得小兰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十好几步,最后将棍子缩短戳在地面上才勉强站住。 清芷震出小兰后,快速转过身想要继续迎敌,却发现小鲤鱼没有朝自己飞来,而是从自己的身边跃过,落到了那个拿着棍子的小丫头身边。 清芷刚想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直接朝两个人冲过去,只见半空中又飞来一道白影,飞到清芷的前方挡住去路。 清芷一见来人,赶紧一收身飘落到地上,对方也急忙用同样的姿势落到地上。 清芷看着飞来的人道:“若乔,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没法快速拿下这个臭小子呢。但若是咱们师徒二人联手,定能迅速拿下他们二人。” 不料林若乔却突然跪倒在地道:“师父!萧大哥是我亲自请上峨眉山的客人,不是什么私自上山的图谋不轨之徒。还请师父息怒,弄清真相,以免误会” 清芷道:“误会?我没有误会,这个臭小子必须死,他知道了你就是盗可盗。” 林若乔大惊失色,语调结巴道:“师父……您……您说什么?” 清芷道:“傻丫头,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之间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我早知道那个小偷是你了。 但我知道不要紧,关键是那个臭小子也知道了。如果他对别人说出去,到时候武林会有多少人来找你的麻烦?” 林若乔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问小鲤鱼道:“萧大哥,师父说的是真的吗?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小鲤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道:“林姑娘,你来晚了呢。” 林若乔又是一惊:“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小鲤鱼道:“当然,我这么明显的低级计策,你怎么可能识破不了?我料定你会招人跟踪我的,所以我才敢跑到这里来等着清芷前辈啊。只是,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晚。” 林若乔道:“那还不是你那位表妹故事讲的好听,让我听的出了神?” 小兰怒道:“好啊,臭泥鳅,你早就定下了这个计划,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早告诉我,我也用不着丢脸的使出浑身解数阻止她来了。” 小鲤鱼道:“你太善良了,不怎么会撒谎,若是提前告诉了你,你会露出马脚的。” 清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若乔,不用再和他们废话了,赶紧杀了他们!”说完,摆出姿势又要往上冲。 林若乔双手张开,拦在双方中间大声喊道:“都给我暂时住手!师父,这件事中间可能存在着隐情,等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 清芷怒不可遏:“好啊,你个臭丫头竟然替一个男人说话了?你忘了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了?我今天非杀了这个蛊惑你的男人不可!” 林若乔昂头道:“要杀他们,您就先杀了我吧!” 清芷一时无措道:“你……你……” 林若乔道:“师父,这么多年了,您的脾气能不能改一改?您给我一点时间,等我问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要杀要打再随您的便行不行?” 清芷虽然脾气火爆,有时候甚至杀人不眨眼。但是却有一点,那就是她十分的宠爱自己的女儿。 当年那个男人害她心碎,她多次想自绝于人世。要不是因为这个女儿,她早就活不下去离开人世了。她宠女儿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从她发现女儿是盗可盗,而自己却一点都不管就可见一斑。 此时见到女儿如此,她知道女儿的性格中也有随自己的刚强一面。万一真的自己强行动手,女儿没准真的会做出伤害她自己的事情。 因此,清芷无奈道:“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最好让那臭小子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杀了你们三个!” 林若乔得到允许后,回过头问小鲤鱼道:“萧大哥,你故意跑到这里来见我师父,又引我来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鲤鱼道:“很简单,我要结束那个愚蠢的赌局。” 林若乔道:“你说什么?” 小鲤鱼道:“我本来是个四处流浪、自由自在的渔夫,就是因为你,我才被迫成了现在的天下第一神探。你可知道这给我添了多少的麻烦?这些还不算,你还和我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赌局,要从我这里偷走一件东西。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给我下了战书吗?可是我知道我身上没有任何的东西让你偷,所以……无论你真正想偷的是什么,肯定是奔着我本人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偷什么,但我却知道那一定会给我带来天大的麻烦。因此,我才故意引你来这里,目的就是当着你师父的面,把一切都说开,结束那个傻乎乎的赌局。” 林若乔道:“小孩子玩耍打架,打不过就去找对方的家长,这可是最无耻的一招。” 小鲤鱼点点头:“没错,这的确是最无耻的一招,但却也是最有用的一招,不是吗?” 说到这里,小鲤鱼的视线越过林若乔的肩膀,朝着清芷喊道:“喂,前辈,不如我们谈个条件啊?” 清芷咬牙道:“我才不会和你谈什么条件!” 小鲤鱼道:“哦,既然前辈同意了,那我就说了啊。前辈,你看啊,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你们师徒两个人呢,知道我和我表妹的两个秘密。而我们呢,又正好也知道你们师徒二人的两个秘密。 无论我们哪一方把对面的秘密传出去,都会给对方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试想一下,如果我告诉天下人,峨眉派掌门和其二弟子的身上怀着当年叶底花的藏花神功,武林之中会有什么反应? 那些武林中人要么会联合起来,上到峨眉山逼前辈您交出藏花功的秘籍。要么就是怕前辈您像当年的叶底花那样,靠藏花功统一武林抢了他们的利益,从而纠集在一起过来想要消灭了您。 同样的,如果前辈你把我会九龙游的事情传出去,我估计也会遭遇到同样的下场。 而这只是我们互相拥有对方的第一个秘密,至于第二个秘密嘛……林姑娘恰巧知道我表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而我呢,恰巧也知道林姑娘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如果我们把这两个消息传出去,估计也会给对方带来数不尽的麻烦。特别是林姑娘的身份……” 林若乔此时心中以为,小鲤鱼说的自己的真实身份是谁,指的是盗可盗。然而清芷心中却明白,小鲤鱼真正所指的,是林若乔是她亲生女儿这件事。 小鲤鱼继续道:“既然我们都知道了对方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何不好好的各过各的日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呢? 百年前,创造我们双方身怀的绝世神功的两位先人,不就是相约好了,一南一北,共同统治武林,互不干涉么? 当然,最后他们双方听信谗言,同归于尽了。可是正因为如此,一百年后的我们,才更应该吸取教训不是吗? 不如这样,前辈你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徒弟林姑娘,让她在家里反省反省。同时取消她和我之间的那个赌局,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然后我们呢,出了峨眉山之后,保证不会向别人提起你们的秘密。同时,我们也再不会踏进峨眉山方圆百里之内。前辈,这个提议如何?” 林若乔脸色铁青道:“萧梨玉,我可是一直都很欣赏你,可你现在却想要来害我?” 小鲤鱼笑道:“你害得我一辈子都失去了自由,我现在只不过让你的师父好好管教一下你而已,相比之下不算过分吧?” 清芷冷笑道:“真是可笑,想和人谈条件,也要自己有资本才可以。以你们二人的武功,只要我们师徒联手,完全可以在这里杀了你们就地灭口。只要你们死了,自然就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你们搞什么约定?” 小鲤鱼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道:“第一,我相信林姑娘的人品,她是不会和前辈您联手滥杀无辜的。” 清芷顿了顿,眉毛微微动了两下道:“不用她联手,我自己就够了。” 小鲤鱼道:“第二,若是前辈自己的话,不是我和我表妹联手的对手。” 清芷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笑话!就凭你旁边那个武功低微的小丫头?她根本帮不了你什么忙,那种奇怪的棍法只会给你添乱而已。” 小兰低声对小鲤鱼道:“喂,如果林若乔真是盗可盗的话,咱们两个估计还真不是她们的对手。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脱身之策?” 小鲤鱼低声回道:“一会儿打起来之后,你不用管我,只管自己打自己的。你只需要把我改良后的那一套仙女棍,对着那个老女人拼命的进攻就行了。 记住,不要用防守的招式,全都用进攻的招式,拼命朝着她攻击。还有,千万不要考虑我,你就当我不存在,只管自己打自己的就可以了。” 小兰眉头蹙起,带着绝望的神情道:“这……这能行吗?” 小鲤鱼道:“没事,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这一边,林若乔听到清芷还要杀死小鲤鱼二人,走到清芷跟前道:“师父,我说过了,萧梨玉是我以峨眉派弟子的名义请来的,杀了他传出去恐怕会对峨眉的名声不利。 再说了,我相信萧梨玉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一定能说到做到的,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他会泄露我们的秘密。uu看书 ww.uukansh.om 虽然,我也对萧梨玉做的这件事感到十分的气愤。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狠狠的惩罚他一下,绝不会轻饶了他的。可是,在此时杀了他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 清芷听着听着,忽然脸色缓和下来,点点头道:“嗯,若乔,你说的有道理。为师莽撞了,杀了他们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 林若乔见到自己的师父态度转变,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清芷微笑着挥挥手:“若乔,过来,很久没见到你了,过来让师父好好看看……” 林若乔见师父招呼自己,便不加防备的走到清芷近前。清芷伸出左手,轻轻的抚摸着林若乔的脸蛋,怜爱道:“若乔,你都瘦了呢……” 林若乔刚想回话,突然感到自己的肋下一震酥麻,接下来就全身动不了了。原来是清芷的右手,趁着林若乔不备之时,点了她的穴道。 林若乔愣道:“师父!您……您真是干什么?” 清芷冷笑一声:“哼,那个臭小子说的对,我自己也看出来了,你是不会和我联手的,你现在一定是被那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给迷了心窍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相信世界上的任何男人,你为什么不听呢?” 林若乔惊恐道:“师父,你要干什么?” 清芷道:“你自己已经被蒙蔽了双眼,无法分辨是非了,只好为师自己亲手来替你杀了这个骗了你的男人。” 林若乔大喊:“不要啊,师父!” 然而清芷没有理会被点住穴道的林若乔,飞身朝着小鲤鱼和小兰的方向再次冲了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我恨你 小兰通过刚才被清芷握住棍子的那一下,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武功和自己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好比如果你看到一篇自己能够认识其中大部分字的文章,你可能会忍不住想要对其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 但如果你看到了一篇自己一个词语都看不懂的深奥文章,你反而会很坦然的放弃试图对它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小兰此时对清芷的态度,就如同看到了一篇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文章一般。 反正以自己和对方的武学差距,此时自己再怎么在心中思考对策都是多余的,还不如干脆按照小鲤鱼的话去做。于是,小兰抛开一切的杂念,遵照不久前小鲤鱼的指示,挥动铜棍朝着清芷正面迎了上去。 清芷看到小兰的铜棍呼啸而至,知道这小丫头的棍法忽长忽短,十分难测。若是平时,自己在和她过上几招之后,估计能大概摸清她棍法的路数。但此时时间紧迫,自己的目标是小鲤鱼,没有闲工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反正她的内力不高,躲避她的棍子毫无意义。于是清芷打算照方抓药,像刚才那样用手抓住小兰的棍子。然后再用内力的碾压,先把小兰解决掉,就算打不死她起码也得让她先暂时失去战斗力,之后自己再去专心对付小鲤鱼。 想到此出,清芷面对小兰劈过来的铜棍,没有闪躲,而是伸出一只手去打算抓住她的棍尾。然而就在她伸的手快要接触到小兰棍身的时候,小鲤鱼忽然从小兰的身侧冒了出来,双掌直奔清芷面门。 清芷当然不能选择再去接棍了,如果那样自己等于浪费了一只手,而她明白,自己只用一只手的话,是没办法打赢小鲤鱼的。 因此,清芷奔着小兰棍子伸过去的那只手,被迫中途变向。她先是用藏花功擅长的轻功,向后蹬地一跃,躲过了小兰这一棍的攻击,之后举起双手一起去迎小鲤鱼的双掌。 就在她和小鲤鱼双掌相碰之时,小兰的下一棍又带着虎虎的风声,狂攻而至。清芷刚想再次去接小兰的铜棍,小鲤鱼的又在另一个方向朝着自己攻来。 清芷没办法,只能选择先应付小鲤鱼。毕竟,以对方两个人的功力来看,自己被那丫头的铜棍敲一下,估计不太要紧。但如果被小鲤鱼打中一掌,那可就糟了。 而小兰这边,她完全放空了心思,根本没有去考虑小鲤鱼。她双眼目不斜视的盯着清芷,只是自顾自的把自己棍法中用于进攻的招式,像平时练功一样朝着清芷潮水一般的打过去。 几个回合之后,清芷也通过小兰的眼神和棍法的走势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她心中十分的奇怪,这丫头看上去丝毫没有试图配合己方另一个人的意图,可为什么二人招式的配合却如此的天衣无缝呢? 本来,小兰的铜棍在清芷的眼里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破铜烂铁做成的棍子而已,自己只需一两招就能拿下她。可是,此时此刻,小兰的棍子身上,却好似盘上了一条龙。 没错,“棍子上盘了一条龙”,这个比喻奇怪的得很。可是清芷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是她现在脑子中蹦出的最能形容对方两个人的感觉。 那根铜棍挥动到什么地方,缠绕在它上面的那条龙就会跟着游动到什么地方。摇头摆尾,亮齿露爪,为后面的即将打出的棍法扫清障碍,让铜棍可以舒服流畅的完成它自己的招式。 小鲤鱼就是那条盘在小兰铜棍上的龙。 虽然这个小丫头的棍子只是普通的一根破棍子,棍法也和以前一样是一套虽然诡异却也不算精妙的棍法。可是现在由于棍身上盘了一条龙之后,本来的一根破铜烂铁,却好似突然变成了封神演义等传说故事中的法宝神器一般。 几十个回合之后,清芷虽然依靠藏花功的绝世轻功技法,没有太落下风。然而自己却也已经完全不能再做到压着小鲤鱼打了,而是渐渐的变成了均势。 清芷心中越打越急躁,而她的心中越急躁,藏花功的威力就越减低。因为本身藏花功就是一种极度轻巧灵动的武功,脾气火爆的清芷平时就很难发挥出藏花功的完整威力。此时久攻对方二人不下,甚至优势渐渐转向了对方,更是让她心中像着了火一般。 而小兰这边,本来她心中还十分的惧怕清芷的厉害,还以为自己肯定撑不了一两招就会被打败。现在看到自己攻了这么多招,清芷不但没有打败自己,反而有越来越忌惮自己棍子的意思,这不禁让小兰顿时信心大增。 而任何人在极度有自信的时候,往往都是能比平时发挥出更高的实力的。是以小兰的棍法越打越流畅,越打越迅速。 终于,由于小鲤鱼在另一个方向的纠缠,清芷没有来得及躲避,被小兰伸到最长状态的棍尖狠狠的扫中了一边的肩膀。 虽然,小兰的铜棍在打中清芷之后,立刻就如同打中了坚硬无比的石头一般,被清芷雄厚的内力给震了回来。 但是,虽然小兰的内力不高,可毕竟这根棍子的材质是铜做的啊。哪怕是完全没有内力的普通的人,将如此长的铜棍抡起来狠狠砸谁一下,那个人也会很疼的。 清芷虽有大海一般深厚的内力护身,但这一棍,还是打破了风平浪静的海平面,在大海中掀起了一小点的波澜。虽然这一棍还不至于让清芷受伤,或者吃痛到影响自己招式的程度,但却已经足以让她分神了一下。 然而在顶级高手的对决中,哪怕只是分神闪电的万分之一时间,后果也是致命的。小鲤鱼就是趁着清芷这一几乎别人难以察觉到的分神时刻,一只手用龙爪的形状死死扣住了清芷的喉咙。 然而清芷也真不愧是清芷,几乎就在小鲤鱼扣住自己喉咙的同时,她的一只手也用食指指尖抵住了小鲤鱼胸口的死穴。 双方都制住了对方的要害,顿时全都变得不敢再轻举妄动,宛如两尊石像一般凝固在了原地。 小兰被震退后,见到这种情况,立刻重新挥舞着棍子冲了过来。她几步来到两尊石像附近,举起双手将铜棍挥到清芷的头顶喝到:“老太婆,放手,不然我砸烂你的脑袋!” 远处,传来林若乔的叫声:“不要杀我师父!” 小兰自然知道,自己若是真的一棍子打死了峨眉派掌门,那估计以后在江湖上也就别混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不能动手。 可是,她又绝对不想让小鲤鱼死。只要这老太婆敢稍微动一动,那么,就算与整个江湖,整个世界为敌,自己的棍子也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三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对峙了很久,谁也不敢先做出任何的反应。 最终,还是小鲤鱼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对着清芷微微笑道:“前辈,您猜一百年前,九天岛主和叶底花是不是就用我们现在用的这两招同归于尽的?” 清芷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小鲤鱼,心中仔细的盘算着目前的形势:自己若要一动,就算能杀死小鲤鱼,但以小鲤鱼的反应能力,估计也能在临死前杀了自己。就算杀不死,也会对自己造成重创,从而让自己战斗力大减,甚至很可能暂时失去战斗力。 那个时候,他身边带来的那个小丫头,就能用铜棍打死自己。由于刚才自己和小鲤鱼交手的时候,知道自己不可能短时间内拿下小鲤鱼,因此在点林若乔穴道的时候,故意拉长了一些时间。 虽然看上去若乔一直在拼命的运功试图冲开自己的穴道,但短时间内,她应该还没法重新自由活动。那么,那个小丫头在用棍子打死自己之后,还能走过去,用乱棍打死无法动弹的若乔。 我的若乔,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我死了不要紧,绝对不能让若乔死! 当然,以这小丫头的功力,峨眉派剩下的弟子有能力很快就能替我们报仇。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另外,峨眉派在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现任掌门和下任掌门的继承者。若是其他门派趁虚而入打压峨眉,估计以后峨眉永世都无法翻身了。自己也对不起当初传位给自己的师父,对不起峨眉派的众位先辈啊。 算来算去,无论怎么算,此时和对方来硬的都是自己这一方吃亏。因此清芷咬着牙开口道:“让我放手可以,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峨眉,并且从今以后,不能再靠近峨眉山方圆百里之内。” 小鲤鱼道:“好,不过相对的,我要前辈您以师父的名义好好管教一下贵徒弟,让她取消那个荒唐的赌局,不要再来烦我了。” 清芷微微斜过眼,看着林若乔的方向道:“若乔,从今天开始,峨眉的对外事务交给辛婉之处理。我要你和我一起留在峨眉山潜心研究新的武学,未来三年内不许下山。 三年后,你要是忘了这个男人还则罢了。若是还没忘,我就再关你三年,还不忘,就再关三年,一直关到你忘了他为止。” 林若乔喊道:“师父!您怎么能这样?我根本对萧梨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只是在和他玩个游戏而已,您……” 清芷道:“不同意是吧?那咱们就大家一起死!反正我是绝对不能看到你再和这个男人见面的,要是那样,还不如现在大家就一起死了干净!” 林若乔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师父的性格,她此时只能无奈的接受师父的条件。她眼含泪水的瞪着小鲤鱼,用充满了怨恨的语气道:“萧梨玉,我恨你!” 小鲤鱼则是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 然而他心中还有后半句没有话没有说出来:让你恨我,总比让你爱我好。 没错,其实小鲤鱼早就推断出林若乔想干什么了。自己现在唯一在乎的宝贝就是小兰,林若乔却没有偷走小兰,那么可见她下的那个挑战书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她又能从自己的身上偷走什么呢?自己的身上能有什么宝贝呢?九龙游神功?别人或许还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林若乔却不可能。她本身已经学了不弱于九龙游的藏花功,没必要再来偷自己的功夫。 更何况,九天岛主和叶底花一百年前是死对头,藏花功的后人估计也不屑于偷九龙游来练。不是偷武功,那是偷什么?偷钱?那不是林若乔的风格。 想来想去,小鲤鱼只能想出一个唯一的答案:她要来偷自己。 当然,推测出这个结论之后,小鲤鱼一直非常的困惑,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以为盗可盗是个男人。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个男人过来偷自己能有什么用。 但见到林若乔,发现了盗可盗是个女人之后,他就立刻明白了。 其实,小鲤鱼也知道,那林若乔心中未必就真的已经爱上了自己。她故意想来偷自己,更多的是和她偷东西时候的心态一样,把这件事当成了是一种满足自己虚荣心的游戏而已。 可是谁能百分百的确定,如果这个游戏一直玩下去的话,双方的心态不会发生改变呢? 没有谁能保证,未来的林若乔不会真正的爱上自己。 更让小鲤鱼感到恐惧的一点是,同样也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未来不会真的爱上林若乔。 男人总是花心的,小鲤鱼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知道并且承认身为一个男人都有什么样的弱点。 如果像林若乔那样的美人一直缠着自己,自己能保证永不动心吗?小鲤鱼的心中真的没底。他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却猜不透自己未来的心思。 正是这种看不透,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他既然已经把心给了小兰,就不能再让这种威胁存在。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他也知道,今天自己对林若乔所做的事情,实在是“低劣”的很,非常的没有男子气概。可是,除了这样自己又能如何呢? 只有这样,才能让林若乔彻底的恨上自己。就让她尽情的恨自己吧,恨自己一辈子吧。 哪怕将来她逃出峨眉之后,会倾尽全力来找自己报复,甚至想来杀掉自己,自己也不怕。 因为杀人,自己有信心可以防。但是偷心,自己却没有把握能够防的住。 清芷看到林若乔对小鲤鱼说出了“我恨你”三个字,而且从表情和眼神来看,并不是在做戏。母亲当然能看透女儿的心思,她看得出来,林若乔现在心中是真的恨疯了小鲤鱼。 清芷心中反而满意了起来,自己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女儿重新恢复对男人的厌恶,为此自己才不惜与人以命相搏。现在女儿既然已经重新讨厌男人了,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僵持下去了。 因此,清芷首先慢慢的缩回了抵住小鲤鱼死穴的手指。uu看书.ushu 同时,小鲤鱼也慢慢的松开了扣住清芷喉咙的龙爪。 小兰见二人终于分开,紧张的心情终于舒展开来,也慢慢把棍子从清芷的头顶上移开。 三个人分开距离之后,小兰跑到小鲤鱼身边,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小鲤鱼道:“没事,刚才多亏了你,如果你没按照我说的做,我们现在已经都变成鬼了。” 清芷轻蔑道:“恶心的话别处说去,赶快给我滚!” 小鲤鱼笑了笑,然后拉起小兰的手往山下走。走了两步之后,小鲤鱼忽然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清芷道:“前辈,无论怎么说,这次的事也是晚辈无礼。为了表示歉意,我送前辈一个建议吧。” 清芷虽然心中很反感,但是却也十分的好奇小鲤鱼说的建议是什么,她冷冷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鲤鱼道:“前辈好像一直在致力于将藏花功与其他的武功进行融合,但是效果很明显不如预期。刚才前辈也见到了我和我表妹使用的功夫,我想,或许能对前辈未来的研究多少有些启发。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我和我表妹之前从来没有在一起配合着练过,今天这是第一次。不信的话,可以问林姑娘,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偷偷看着我们练功,可以作证。” 说完,小鲤鱼转身领着小兰快步的下山离开了。 在下山的途中,他心中暗道:如果能为峨眉武功的发展做出点贡献,也算是今日自己对林若乔所做的恶劣行为,多少做出的一点弥补吧。 第一百零三章 野蘑菇 辞别了峨眉山,小兰本还想着既然已经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了,不如再往外走一点,去看看更远的地方。但小鲤鱼却坚持要立刻动身回北方,按照平时的性格,小兰一定不会轻易妥协,最后吵来吵去,估计还是得听小兰的。 但这次小兰却没有和小鲤鱼争吵,很快便同意了小鲤鱼回北方的想法。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做了那个噩梦之后,她的心里总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阴影所笼罩。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的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可还是没办法完全让自己忘记。她总隐隐的有种感觉,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虽然已经彻底和宁秀王府断绝了关系,自己也从兰辉郡主变成了于小兰。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确定自己的父亲是否依然健康安全,想要确定荷叶是否依然稳定的过着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日子。 因此,她也就很爽快的同意了小鲤鱼动身回北方的想法。二人从峨眉山离开,一路朝着东北的方向而行。本来他们不打算在中途耽搁,但在路过川北云顶山的时候,却被两个云顶派的弟子给拦了下来。 当时小鲤鱼和小兰正在一个小饭馆中吃午饭,两个神色匆匆的年轻人从外面闯了进来。他们对着饭馆内的所有客人东张西望了一阵之后,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小鲤鱼。 两个年轻人立刻快步走到了小鲤鱼的桌前,双双抱歉拱手施礼道:“阁下可是‘天下第一神探’萧梨玉萧少侠?” 小鲤鱼道:“哦,我一直都以为我的长相很没特点,不是很好认呢,看来还是有很多人容易认出我的嘛。” 其中一个年轻人用略带尴尬的语气道:“额……那个……我们没有认出萧少侠您,而是认出了于姑娘。我们听到传说,说萧少侠旁边一直带着一位身材高挑,美貌无双,气质高贵的表妹……” 小鲤鱼略微失望道:“我懂了,你们是认出了小兰。” 小兰听后,用微微的坏笑看着小鲤鱼道:“我能说什么?这又不是我的错。” 另一个年轻人结巴道:“萧少侠,请恕我们无礼……” 小鲤鱼笑道:“你们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我刚才的话也是自嘲而已,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对了,二位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吧?” 其中一个年轻人赶紧道:“我们是云顶派门下弟子,在下名叫朱明新,旁边这位是我的师弟名叫刘秋山。萧少侠被请去峨眉派断案的事情,已经在蜀地的武林中流传了开来。 我们的师父,也就是云顶派掌门闻听萧少侠离开峨眉后往东北方向行进,便预测萧少侠很可能会路过云顶山附近。 因此派出了多组弟子,在这周边的主要道路上进行等候。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二人等待多日之后,果然真的遇到了萧少侠。” 小鲤鱼道:“云顶派乃是蜀地举足轻重的武林大派,如此兴师动众的在这里等我,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朱明新道:“只因我们云顶派中出了一件命案,那件案子实在太过于离奇难解。不仅我们云顶派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找不出答案,我们也向当地求助了专门负责破案的官差捕快,他们也是一筹莫展。 无奈之下,掌门才会让我们在这里等候萧少侠,想要请萧少侠和我们一起回云顶山一次,解开这个迷案。 自然,我们也知道,萧少侠不是那么容易请动的人物。因此,我们掌门早就预备好了重礼,作为萧少侠破案的报酬。 同时,我们云顶派和峨眉派关系非常,我们的掌门和峨眉派掌门清芷大师私交甚好。萧少侠不远万里从北方赶至峨眉,可见萧少侠也和峨眉派有不浅的渊源。还请萧少侠看在大家都是峨眉派好朋友的面子上,同我们回云顶山。” 小兰心道,若是真的看在那个老太婆的面子上,我们才不要帮你们的忙呢。那个疯女人可是不久前还想要杀了我们两个呢。 小兰便想推辞,不打算接这个案子。但小鲤鱼却朝着他眨眨眼,把嘴巴凑近她耳朵道:“我们要是不答应,别人不就知道我们和峨眉派的关系不好了? 那天我们和清芷之间发生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才好,所以我们得装出和峨眉关系依旧亲密的样子出来。反正这几天赶路也累了,就上云顶山休息两天再走吧。” 小兰想了想,小鲤鱼说的也有点道理,因此便对着朱明新和刘秋山道:“嗯,好吧,既然贵派也和峨眉有非比寻常的关系。那么看在峨眉派的面子上,我们就和你们一起回一趟云顶山吧。” 两个前来请人的云顶弟子,顿时面露喜色,殷勤的带领着小兰一路回到了云顶山。从饭馆到这里的路途并不算太远,没用几个时辰就赶到了。 到了云顶山总部之后,小鲤鱼和小兰被请到了一个带客厅内喝茶等候。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四十来岁,长相亲切随和的男人走了进来。 小鲤鱼和小兰急忙起身见礼,男人打量了一下二人,用浓重的蜀地口音笑道:“哈哈哈哈,女娃果然长得巴适惨咯,萧娃子,你好大的福气哟。” 小兰一脸的懵懂,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悄悄问小鲤鱼:“他说什么?” 小鲤鱼先是低声对小兰说道:“夸你漂亮呢。”然后抱拳对男人道:“前辈就是云顶派掌门吧?” 男人笑道:“诶,我就是江云川,莫叫我前辈撒,叫我江大哥就行咯。” 小鲤鱼对面前这个喜庆热情的云顶派掌门印象很好,也便跟着笑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江大哥好。” 江云川道:“好,老弟你也好。吃过饭了没有?要不要来点本地特产?” 小鲤鱼道:“谢谢江大哥,我们已经吃过了。再说,蜀地的饭菜都异常的辣,我们这两个北方人还真是有点吃不习惯呢。” 江云川道:“莫办法撒,我们这里穷咯,所以传统的饮食都辣得很。” 此时,江云川已经为了照顾北方来的两位客人,很努力的再学北方官话的语调说话了。因此,小兰听懂了刚才江云川和小鲤鱼的两句对话,她十分好奇的插嘴问道:“诶?每个地方的饮食习惯,还和穷富有关吗?难道不是因为环境和习惯?” 江云川示意二人重新坐下,自己也坐下来之后开口道:“这个环境和习惯,固然也是饮食文化形成的因素,但是穷富也是影响饮食特点的重要条件。 女娃,你到过的地方不多吧?你若是走了很多地方之后,你就会发现,越富裕的地方,饮食越清淡。越穷的地方,口味越重。 比如说,凡是特产是腊肉啊、腌制的咸菜啊、或者像我们这里一样什么东西非常辣的,都不是特别富裕的地区。江南苏杭一代的饮食,就清淡的很,人家那里有钱嘛。” 小兰还是不解,歪着头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江云川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撒,越穷的地方,就越需要用最少的菜,来下最多的饭。所以,菜色的口味才会特别的重,不是特别咸,就是特别辣。 还有,越穷的地方,需要存放食物的时间也会越长。为了防止食物时间长会变质,所以才会多用腌制的方法来制作食物,可以储存的久嘛。 相反,富裕的地方,有钱买更多的菜,想用几个菜下饭就用几个菜。所以每道菜自然不用口味重,多清淡都吃的起。 还有,有钱的地方,菜吃不了坏掉的话,倒掉重做就可以了,也不心疼,所以也就不需要腌制食物长久保存咯。” 小兰听后,不住的点头道:“哦,原来不同菜系的特点,还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呢!” 小鲤鱼道:“看来江大哥对吃的很有研究啊?” 江云川笑道:“就是个嘴馋的馋鬼而已,谈不上啥子研究,让你们两位娃娃见笑咯。” 小兰道:“没关系的,江大哥这样根本不算什么过分,天下最嘴馋的人我们都已经见过了。” 江云川想了想道:“莫非是那个灶王爷?” 小兰惊喜道:“您怎么知道?正是灶王爷前辈!他是……他是我师父呢。” 江云川道:“你背后背的那个包袱里面,露出了铜棍的一角了,我说怎可看着眼熟呢,原来你真的是那灶王爷的徒儿。我与你师父,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他的确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馋鬼咯。 不过,他虽然馋,但是他对食物的品味我可不赞同。他有点太过于追求享受咯,对食物没有一种敬畏,很多东西都是吃一口不喜欢就扔掉咯。有的甚至闻了闻就扔了,实在是太浪费咯。 我一直觉得,身为一个真正美食家,不但要懂得欣赏那些能够给人带来享乐的食物。还要对食物本身有敬畏之心,懂得欣赏那些虽然口感没有那么香甜,但是却很具有内涵的食物……” 小鲤鱼怕继续任由江云川扯下去,话题不知道会跑到哪里,便插嘴道:“江大哥,你派那么多人到处在路上堵我,把我请到这里来,不是想给我们讲饮食文化的吧?” 江云川一拍脑门道:“哈哈,只要提到吃的,我这张嘴就不知道会飞到哪里去了。好了,说正事吧。” 江云川的脸色突变,从之前的随性喜悦,转眼间就变成了无比严肃认真的模样。小兰简直如看到万里晴空在自己的眼前突然乌云遮天一样,不由得心中都颤抖了一下。 这个人光是表情转换一下,都能有震慑人心的效果,不知道他的武功会高到什么程度。看来这个家伙和清芷那个疯女人一样,都不能小看啊。小兰想到此处,也急忙收起了随意的脸色,摆出认真聆听的表情出来。 只听江云川说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半个月左右前的一天上午,大概巳时三刻左右吧。我门下的几位的弟子,突然来我的房间里找我。我问他们有什么事,他们告诉我,说是大师兄谷俊峰在东边的那座悬崖下面发现了野蘑菇。 我门下的弟子都知道我喜欢吃,而且对那些自然生长出的独特食材更是十分感兴趣。谷俊峰发现蘑菇后,本来想叫其他的四五个弟子和他一起去悬崖下面偷偷采来,送给我当做一个惊喜的。 可是他找到其他几个师兄弟后,那些人听说要去采野蘑菇,怕自己不懂行采到了有毒的会吃出问题来。他们都知道我平时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什么植物能吃不能吃,有毒没毒我清楚的很。 于是他们便拉着谷俊峰来找到我,让我跟他们一起直接去悬崖下面采,这样心里好有底。不过这样一来,给我的惊喜就没有了。 我看得出来,谷俊峰为此还非常的不满,拼命劝我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呢。我一听有稀有的野蘑菇可以采,自然心中十分的痒痒,便没有听谷俊峰的建议,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想要去东边那座悬崖,需要先从这里的正面下山,然后绕路才能走到。不过那座悬崖离这里并不远,崖上面视野开阔,风景怡人。悬崖下面地势平坦,周围也长满了很多奇珍异草。所以,那里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云顶派弟子经常会有人去那里偷偷练习武功或者去游玩放松心情。 我们跟着谷俊峰从这里的正面下山,绕路到北面悬崖的北面底下的时候,uu看书 ww.ukanhu.cm 谷俊峰第一个冲了过去,看着悬崖下面的草地大喊:‘不可能啊!怎么会不见了呢?’之后,谷俊峰就拼命的低着头弯着腰在下面草地上仔细的寻找起来。 我当时颇为失望,还以为是谷俊峰之前看错了,把别的东西看成了野蘑菇,或者那些野蘑菇已经被动物给吃掉了,重新来到这里之后发现那些野蘑菇不见了。可是我不太死心,心想或许还有剩下没被动物吃干净的也说不定。 于是我就命令其他剩下的几个弟子和我一起,也像谷俊峰那样仔细的寻找起来。然而就当我们每个人都弯着腰,低着头仔细的在草地中寻找着野蘑菇的时候。我们突然听到前面隔一段距离的地方传来‘噗’的一声闷响,同时还有一声短促的惨叫。 我当时急忙抬头循着声音看去,发现竟然有一个人趴在谷俊峰的身上,把他压在了下面。我赶紧问怎么回事,旁边有两个没那么仔细寻找野蘑菇的弟子,惊恐万分的说道:‘我们两个刚才正在说话聊天,突然看到从上空坠下一个人来,正好落在了大师兄的身上。’ 我听到后,急忙两三步跳到那边,蹲下身子去查看两个人。然而,那两个人已经全都当场身亡了。趴在谷俊峰上面的那个人,也是我门中弟子,名字叫姚小虎。他背后中了双掌,本就伤势不轻,再加上从悬崖上落下时的冲击力被摔死了。 而谷俊峰,则是因为当时正好低着头猫着腰寻找着野蘑菇,导致没有发现自己正上方坠落下来的姚小虎。被姚小虎的身体正好砸中了后脑,活活被砸死了。” 第一百零四章 风 “检查完两个徒弟的尸体后,我抬头一看,悬崖顶上已经空无一人了,我马上询问那两个看到姚小虎掉下来的徒弟有没有看到凶手是谁。 可是那两个娃子却说,他们当时因为找蘑菇无聊,正在眼睛互相平视着对方聊闲天。只是用余光看到了姚小虎落下的影子,并没有看到悬崖顶上发生了什么。 当着我的面,打死我一个徒弟,又意外压死我一个徒弟,当时简直是气死我咯。无论凶手是谁,我都恨不得把他剁碎了放到锅里煮火锅吃。 于是我让那几个跟我一起来找野蘑菇的徒弟,留在悬崖下面,照顾好现场,并且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然后我自己用出了毕生功力,以最快的速度从原路绕回到了那座悬崖的正面山上。到了山脚之后,我看到有十几个徒弟正在山脚下互相对着练习那天早晨刚学的武功。我立刻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有人从山上面下来。 那十几个徒弟都说他们从半个时辰前就一直在这里练功,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上山或者下山。那座悬崖在周围的群山之中地理位置很特殊,想要上下那座悬崖只有从山南边的正面才可以,因为只有山的正面坡度比较缓。 北边和东边几乎是垂直的,而且高度非常的高。轻功再高的人,哪怕是那个盗可盗过来,也不可能从北面或者东面跳下去,肯定会摔死的。 而西边虽然硬要走的话,也是可以从西边走掉。但是西边就是我们云顶派的总部,想要从那里走必须要穿过我们云顶派的屋顶,才能跳到外面的路上逃开。 而我在姚小虎摔下去之后,马上就从西边的路上绕过去了,中途我并没有看到屋顶上有任何人影,可见凶手也没有从西边逃走。 因此,我当时便断定,那个把我徒弟姚小虎从悬崖上打下去的凶手,此时一定还藏在悬崖之上。我让在正面山脚下练功的十几个徒弟,留在山下守住正面每一个路口。然后我自己快速的冲上了悬崖上面去,结果,我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人在上面。 那座悬崖很窄,上面也没有山洞之类的地方。只有几棵树,但是我都找过了,没有任何人藏着,凶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咯。” 小兰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如果真的是像江大哥刚才说的那样,凶手没有办法从其他北、东、西三面逃走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凶手就在正面山脚下那些练习武功的云顶派弟子之中。” 江云川道:“这个我也早就想到咯,从悬崖上下来之后,我马上就仔细的盘问了在山脚下练功的那十几个人。可是他们所有人都可以互相给别人做不在场的证明,证明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在之前的半个时辰之内,都没有离开过那里。” 小兰道:“可是,十多个人的话,人数不算多,可也不算太少了。又加上大家在专心练功,如果有人偷偷上去一趟的话,其他人有可能未必注意到吧?” 江云川道:“若是那十几个人都在自己练自己的话,是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当时那十几个人,是两个人一组的捉对练习,当时人数是偶数,没有落单的人。如果自己一组的对手不见咯,再马虎的人总会发现的吧? 而且,还有一件事讲不通。那十几个人没有看到凶手的上山下山的样子也就算了,他们同样没有看到姚小虎上去悬崖的身影。 这根本就不合理吧?就算凶手有办法偷偷避开其他人的耳目,悄悄上去悬崖杀人后再回来,那姚小虎是怎么上去的?” 小兰托腮拧眉道:“嗯……这么说也是,十几个人在那里练功,只有一个人悄悄溜走就算了,两个人都不见了别人还一点都没有发觉确实有点不太现实。那,会不会是凶手和姚小虎没有走正面上上呢? 如果凶手和姚小虎是从其他的秘密路径走上的悬崖,凶手杀完人之后再从那个秘密路径逃走了,那当时在正面练功的十几个弟子不就看不到了吗?” 江云川道:“很可惜,我对云顶山的一草一木,熟悉的像自己的手指和脚趾一样。那座悬崖在我还是小孩子,现在这帮弟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上面玩了。那座悬崖想要进出只有从山的正面才可以,绝对没有什么秘密通道。” 小兰面露忧色的说道:“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请恕在下无礼,如果真的没有其他路径可以进出的话,那凶手还是只能在正面山脚下的那十几个弟子当中。” 江云川道:“可是他们互相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啊。” 小兰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他们在集体撒谎,袒护凶手。” 江云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为那十几个人当中,就算其他人都撒谎,有一个叫江通云的娃子,绝对不可能对我撒谎。” 小兰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您认为那个江通云绝对不会对您撒谎?” 江云川道:“因为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别人都可能会骗我,他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小兰忽然有些踟蹰道:“那个……江大哥……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 江云川看了看小兰:“女娃,你到底想说么事?” 小兰轻轻吐口气道:“江大哥,您就没想过,您的公子有可能就是那个凶手本人吗?如果江通云是凶手的话,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毕竟他是未来云顶派的接班人,那十几个弟子可能为了将来自己的前途着想。他们可能是想,虎毒不吃子,就算他们向您告发您的公子是凶手,您也很可能不会杀他。 将来,江通云还是有可能接任云顶派。那些人畏惧万一将来江通云接任云顶派后,会找他们算账。因此才决定,一起选择帮他撒谎骗您。” 江云川听后,笑道:“哈哈哈,这个说法倒是有趣的很,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江通云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小兰道:“我知道,身为父亲的,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是杀人凶手,这种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 江云川道:“我可不是那么护犊子的瓜老子,我断定江通云不是凶手,可不是靠什么心情,而是靠证据。” 小兰问道:“证据?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江通云一定不是凶手?” 江云川道:“因为姚小虎是被人从背后同时打中了两掌,才从悬崖顶上摔下去的。我的儿子江通云,出生的时候一只手就有残疾,发育不良。后来他嫌弃自己挂着一只没用的手难看,干脆就把自己的左臂给砍下去了。 姚小虎背上的掌印,百分之百确定是左右两只手拍上去的。我儿子只有一只右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凶手。” 小兰道:“那就只能是您的公子在撒谎骗您了,可能凶手是他的好朋友吧,他为了帮好朋友掩盖……” 江云川道:“那也不可能,我知道我那小崽子的性格,他因为从小身体残疾,因此比其他人更加的努力,同时性格也更加的强硬耿直。别说是什么师兄弟,就是他亲老子我杀了人,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小兰苦恼的揉着太阳穴道:“可是,山脚下的那些人撒谎,是凶手唯一能够安全离开的方法啊。不然的话,北面和东面下不去,西边有江大哥自己作证无人逃走,南边的正面又没人撒谎的话,那那个凶手只能是看不见的透明人了。” 江云川道:“不错,我的想法和你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伤脑筋啊。我找了很多的朋友,包括本地的捕快,都没人能给出答案。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萧娃子上了峨眉山的消息,我才会去想办法派人把他找来,看看他能不能替我找出凶手。” 说完,江云川十分期待的看着小鲤鱼。小兰也把视线转向正在低头思考的小鲤鱼,问道:“喂,你也听了这么久了,有什么发现吗?” 小鲤鱼摇了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因为这次的案件,最关键的因素是地形。一切的谜团都是围绕着那座特殊地形的悬崖而产生的,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我什么都不好说。江大哥,能否麻烦您带我们去实地勘察一下那座悬崖?” 江云川道:“莫得问题,我这就亲自带你们去。” 之后,小鲤鱼先让江云川带着自己从正面爬上了悬崖,一路上小鲤鱼不停的左顾右盼,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的确,这座悬崖虽然高度很高,但是宽度很窄。正面不但没有山洞,连树也没有几棵,根本没有藏人之处。 到了崖顶之后,小兰先第一个好奇的走到悬崖边往下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惊叫了一声后退了好几步,怯怯道:“哇,这么险啊!” 小鲤鱼走到悬崖边往下一看,的确,这座悬崖的背面几乎就是垂直的。而且除了在上方三分之一处,伸出几棵横向长出的大树之外,中间也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一眼看下去,直通到底,也难怪小兰会感到害怕。 小兰问道:“江大哥,能不能给我指一下当时你们在山下的位置。” 江云川走到小鲤鱼的身边,用手指着下面道:“我们当时是从那个方向走进来,谷俊峰发现野蘑菇不见了,第一个冲进来低头寻找。他被砸死的地方,大概就是那里。” 小鲤鱼点点头道:“嗯,我了解了。看来,从悬崖上面的视角很难发现什么其他有用的线索了,我们到下面去吧。” 江云川又带着两个人从正面下了山,从西边绕路往北面而去。而经过云顶派总部旁边的时候,小鲤鱼认真的观察了一下,的确,从这里虽然能够跑过来,但是必须经过云顶派建筑的屋顶。云顶派的屋顶很高,而且上面朴素平坦,没有多余的装饰,无法藏人。如果凶手从这里逃跑,江云川一定能看得见。 来到北面悬崖的底下之后,小鲤鱼让江云川仔细的用手指着,复盘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他自己扮演当时的谷俊峰,冲到前面转头问江云川:“江大哥,当时谷俊峰是在这里吗?” 江云川道:“莫得错,他被砸死的地方就是在你现在站着的位置。” 小鲤鱼低头看了看,之后有问道:“那,他来到我现在这个位置之前,不是还在其他地方弯腰低头找了些时间吗?您能给我指一下他都找过什么地方吗?” 江云川走到小鲤鱼身边,朝着四外用手指道:“我记得……大概是这里,这里,还有那里……” 小鲤鱼分别走到江云川手指的地方,蹲下身子仔细的用手扒着草丛看了看,之后站起身道:“可是,这附近并没有长野蘑菇啊。如果谷俊峰当时的确发现了野蘑菇,他不可能把位置记错的这么离谱吧。 这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都没有野蘑菇,用眼略微一扫就能知道了。因为野蘑菇色彩都十分艳丽,显眼的很,他用不着一直在这里仔细的找来找去吧?还有一点……” 说着,小鲤鱼快步的跑到了刚才三个人来到的入口处,u看书ww.uukanh.cm站在那里手搭凉棚往内看着,说道:“从这里也不能一眼就发现,野蘑菇都没有了吧?这里距离最后他寻找的地方有很长的距离,中间又有草丛覆盖,他怎么刚刚到了这里之后,就大喊一声‘怎么会不见了呢?’” 小兰跑到他身边,好奇的问:“喂,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小鲤鱼苦笑道:“线索是一条没有,不过谜题又多了好几个。” 小兰不禁泄气的叹口气,这时,一阵风吹来,吹得小兰的一缕头发随风飘扬了起来。小兰急忙用手把那一缕头发重新梳理好,正在用手捋的头发的时候,忽然发现小鲤鱼在呆呆的看着自己。 小兰脸红道:“喂,你看什么呢?” 小鲤鱼痴痴道:“风。” 小兰羞涩道:“哎呀,不过是风吹乱了头发嘛,有什么可看的?” 小鲤鱼道:“不,幸亏我看到了这一幕,我才终于知道了这件事的关键。” 江云川听后,立刻也凑了过来:“萧娃子,你发现啥子线索了?” 小鲤鱼抬起头,往上面看去。小兰和江云川也跟着抬起头往上面看过去,可是除了垂直的悬崖峭壁上,随风摇曳的几棵树之外,他们两个人什么也看不到。 小兰仰着脖子,疑惑的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小鲤鱼微微一笑道:“凶手。” 小兰和江云川同时低下头,吃惊的看着小鲤鱼道:“凶手?” 小鲤鱼则依然面带微笑的仰着头看着上面,轻轻道:“没错,凶手找到了,这个案子破了。” 第一百零五章 辣子 小兰一听小鲤鱼说自己知道了谁是凶手,她立刻按照小鲤鱼之前的习惯,对江云川道:“江大哥,你赶紧回去把云顶派的弟子都召集起来吧。” 江云川应了声:“要得。”之后刚要转身走,小鲤鱼叫住他道:“江大哥,我们就在这里解开谜底吧,不用去费事召集云顶派弟子了。” 小兰惊讶道:“诶?你不是要揪出凶手吗?不召集所有人聚在一起,怎么揪出凶手啊?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又没有外人……啊!难道江大哥自己本人就是凶手?” 说到此处,小兰往后跳了两步,手扶住铜棍的布包警惕的看着江云川。江云川一见,也十分的纳闷,对小鲤鱼道:“萧娃子,你这女娃说的对啊,这里除了我就莫得别人了,你真以为我是凶手啊?” 小鲤鱼笑道:“江大哥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认为你就是凶手。因为如果你真是凶手的话,就不会自己吃饱了撑的去找我来揭发自己犯下的罪行了。” 小兰着急道:“可是,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啊,我和你一定不是凶手,如果江大哥也不是的话……难道……凶手真的是看不见的鬼不成?” 小鲤鱼道:“凶手现在的确看不见,但是凶手不是鬼,而是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其实这个案子本来没有这么复杂,只不过在中途发生了一点意外,导致节外生枝,最终才让人感到疑惑。” 江云川急得直跺脚:“哎呀,萧娃子你就不要再打哑谜咯,快点说凶手到底是哪个?!” 小鲤鱼道:“好吧,既然看你们这么着急,我也就不兜圈子了,直接解开谜底吧。本案的真正凶手就是————谷俊峰。” 小兰一愣,随即不满道:“臭泥鳅,你是不是故意在调侃我们呢?谷俊峰根本不可能是凶手的好吧,姚小虎从悬崖上被人用双掌打下来的时候,他和江大哥一样在我们现在站的悬崖下面啊。他怎么可能是凶手?难道他有分身术不成?” 小鲤鱼道:“谷俊峰自然没有分身术,他是先在山脚下的那十几个人去练功之前,在悬崖上把姚小虎打下去之后,然后再下山来和大家一起以采野蘑菇的名义来到这里的。” 小兰道:“这怎么可能?要是这样的话,姚小虎从在悬崖顶上被打下去一直到摔倒地面这个过程,岂不是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这期间,他难道一直漂浮在半空中?” 小鲤鱼道:“我没有说他漂浮在半空中啊,事情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明显了吧。这半个时辰姚小虎身在什么地方,你们自己抬头看看就知道了。” 小兰和江云川再提仰起头往上看去,片刻之后,两个同时恍然大悟。小兰惊叫道:“啊,是挂在了树上!” 小鲤鱼道:“没错,我想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在江大哥他们发现尸体的那天上午,谷俊峰和姚小虎约好了在悬崖顶见面。 之前江大哥说了,这个悬崖经常有云顶派弟子光顾,所以谷俊峰邀请姚小虎去的时候,姚小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是被人邀请去十分罕见偏僻的地方,或许会提高警惕,但是这里本就是平时师兄弟常来玩的地方,因此他也就放松了戒备。 两个人到了悬崖顶上之后,谷俊峰估计是对姚小虎说下面有什么东西,让他过去看一看吧。就趁着姚小虎站到悬崖边低头往下看的时候,谷俊峰从背后用双掌把他打了下去。这个案子应该是有预谋的,谷俊峰把姚小虎叫到山崖顶就是为了杀他。 之所以我认为这个案子是早就预谋好的,不是两个人到了山崖顶之后,再因为发生口角矛盾之类的产生争斗,临时起意在打斗中把姚小虎推下去的,原因就在于姚小虎尸体背后的那两个掌印。 背后的掌印只有在被害者站在悬崖边往下看的时候才会挨上,而如果两个人已经发生了打斗的话,再笨的人也知道应该远离悬崖边。因此,这个案子应该是谷俊峰早就计划好的。 谷俊峰把姚小虎推下去之后,由于心中慌乱,他并没有自己也站到悬崖边上往下亲眼确认一下姚小虎是不是摔到了地上。 因为,我刚才也站在悬崖顶上时候过了,如果从那个位置被人推下去的话。按照飞行的角度来说了,尸体的确不可能会跑到别处,一定会摔在地上。 谷俊峰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没有确认就快速的跑下山来,那个时候山脚下还没有人,那十几个练武功的弟子还没来的。谷俊峰估计是想,那座悬崖本就是云顶派弟子常来常去的地方,估计用不了多久尸体就会被发现。 而他自己可能早就通过某种方式,给自己伪造了不在场的证明。只要尸体尽快被发现,自己就能完成完美犯罪,成功的逃脱嫌疑。他从悬崖上下来之后,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进行着他伪装的不在场证明,等候尸体被发现。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时间过去了很久,云顶派中还没有传出消息。他立刻想到,可能是今天正好赶上云顶派的弟子,没有人想要到悬崖那边去玩,导致尸体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可是别人能等,他不能等。 他给自己精心制造的不在场证明诡计,一旦时间拖久了,就没有意义了。我们都知道,尸体发现的越早,死亡时间的推定就会越准确。如果尸体几天之后才发现,那么死亡时间最多也只能精确到一两个时辰之内。那样,他的不在场证明就很模糊暧昧了。 他自己决定不能再等下去,既然别人今天都不想来这里玩,那他就自己想办法把人给带过来。他是云顶派的大师兄,自然知道江大哥平时喜欢吃一些新奇的食物,于是他谎称自己之前在这里这片区域内发现了野蘑菇,要让几个弟子和他一起到这里来采,好给江大哥一个惊喜。 但实际上,野蘑菇只是一个借口,他的真正目的,是带着几个弟子来到这里,和自己一起充当姚小虎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只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那个几个弟子因为怕采到有毒的蘑菇,没敢自己来,而是去禀报了江大哥,也把江大哥给带来了。 江大哥说过,当时其他弟子要请您也跟着一起来这里采蘑菇的时候,谷俊峰十分的反对对吧?其实,那不是怕不能给江大哥您惊喜,而是怕万一被您发现了尸体,可能会露出马脚。毕竟您是他的师父,他对您还是有所忌惮的。 可是最后禁不住江大哥的坚持,他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江大哥和其他几个弟子一起朝这里过来。我记得江大哥说过,在来这里的时候,谷俊峰是走在第一个位置的。而且一到了这里,往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就大声的喊了一句:‘不可能啊,怎么会不见了呢?’是吧? 那个时候,江大哥他们都以为谷俊峰说的东西是野蘑菇。其实,他那句脱口而出的惊叹所指的不见了的东西,是姚小虎的尸体。 本来应该摔在地上的姚小虎的尸体,却消失不见了。谷俊峰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姚小虎摔下来之后可能没有死,此时不知道爬去什么地方了。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糟了,姚小虎如果活着见到了其他人,自己杀人的事情就会败露。 所以,谷俊峰当时才会拼命的到处低头猫腰扒着草丛到处寻找,他不是在找野蘑菇,而是在找他认为没有摔死爬到草丛里藏起来的姚小虎。 不过说起来,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吧。姚小虎被他从悬崖上双掌打下来之后,本来按照正常的摔落路径,他应该是会摔在地上的。 但是在姚小虎下落的途中,半空中吹来了一阵风,把他的身体往里吹进去了一点,正好让他挂在了悬崖横向生长出来一棵树上。 由于那几棵树的位置离悬崖顶没有很远,再加上树枝本身有一定的减震作用,让姚小虎挂在上面之后,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晕了过去。 而就在谷俊峰在悬崖下面猫着腰低着头,仔细认真的寻找着姚小虎的时候,又一阵风吹来。吹得那棵树猛烈的晃动了几下,把姚小虎从树上给甩了下来。在下面低着头的谷俊峰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情况,就这么被姚小虎用身体给活活砸死了。 由于姚小虎挂在树上的时候,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身体的机能还都是正常的。因此他真正死去的时刻,正是从树上摔落下来砸到谷俊峰的那一刻。 因此,江大哥他们在检测尸体的时间时候,发现姚小虎是刚刚死去,所以才会认为姚小虎死去的时刻,是凶手行凶的时刻。 其实,凶手真正的行凶的时刻,远在姚小虎死亡时间之前。正是因为这个时间差的误会,才会让本案显得很离奇。 因此,我们没必要去再费心寻找凶手,替被害者报仇了。因为被害者自己,已经替自己报过仇了。” 江云川听后,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萧娃子,案件的手法你看破了,作案的动机呢?” 小鲤鱼道:“对不起,这我可真的就爱莫能助了。我今天才刚刚来到云顶山,贵派弟子我只见过前去接我们的朱明新和刘秋山二位,还有就是江大哥您了。对于贵派弟子师兄弟之间的恩怨,我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江云川一拍脑门道:“你一提刘秋山我想起来了,平时谷俊峰和那个刘秋山关系最好,说不定他能知道些内情。萧娃子,女娃,走,回去我要好好问话!” 小鲤鱼和小兰跟着江云川回到了云顶派总部,江云川让他们二人现在待客厅休息,他则自己走出去了。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之后,江云川从外面走进来,一进屋就不客气的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之后他用力的放下水壶,长叹一声道:“哎,本来刘秋山那娃子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我把萧娃子你的推理给他讲了一遍之后,那娃子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才终于开口。 他说,原来在一年多以前,谷俊峰和刘秋山两个人曾经在外面和人打赌,输了很多钱。其实,要是光是这点,不足以让谷俊峰起杀人之心。 关键是他之后为了还赌债,谷俊峰骗过一个峨眉派的女娃,从那个女娃手里骗了不少钱。” 小兰听到这里心中一震,原来谷俊峰就是骗郑秋如的那个男人啊。 江云川继续道:“当时是刘秋山和他一起参与的打赌,是两个人一起欠的钱。所以谷俊峰骗了那个女娃之后,也等于是给刘秋山还上了赌债,因此刘秋山才一直和谷俊峰一起对此事绝口不提。 但是不知道为啥子,前段时间,姚小虎知道了这件事。他看在谷俊峰是大师兄,平时又对自己十分照顾的份上,没有将此事直接对大家公开,而是私底下劝他向我来自首。要是只有打赌输钱这种事情的话,谷俊峰估计也就自己主动来自首了。 可是,这里面涉及到他欺骗一个峨眉女娃的事情。我们云顶派和峨眉派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峨眉派现在的掌门清芷是个很容易发疯的暴躁女子。万一这件事要是传到峨眉派耳朵里,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弄不好峨眉派会来这里找他兴师问罪。 而且,前面萧娃子猜错咯,我真正打算培养的下一代云顶派掌门,不是我的儿子江通云,而是谷俊峰。 因为我那娃儿我就是再喜欢,他毕竟也是个残疾,将来若是他接任掌门,恐怕对云顶派形象不好。再说,我那娃儿自己也不喜欢当下一任掌门。 所以,如果他欺骗峨眉女娃的事情传到了江湖上,一定会惹来别人的耻笑,说不定我就会重新考虑云顶派未来掌门的人选。 就算将来他成功的接任了云顶派掌门,估计也会因为这件事而落一个永远的笑柄在外人的口中。于是,他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才会设计出计策来想要杀害姚小虎。 可是谁知道,老天爷都看都不下去了。在他把姚小虎推下悬崖之后没多久,就阴差阳错的让姚小虎自己把他给砸死咯。 说实话,萧娃子,我之前想过凶手可能是任何人,这件事可能是任何的结果,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这简直……哎……” 小鲤鱼道:“这件事,的确很让人感叹呢。” 江云川低头消沉的呆了一会儿,突然又强打精神的抬起头,露出笑容道:“嗨,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冤也伸了,仇也报了。我们也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为它烦心咯。 萧娃子,女娃,来的时候我就让人对你们说过了,我准备好了贵重的谢礼……” 小兰因为灶王爷旧相识的关系,u看书 .ukanhu.om对江云川的印象很好,特别是之前听了江云川那番“饮食文化与穷富的关系论”之后,她心里更是不忍收江云川贵重的礼物。 因此站起来让道:“江大哥,我们这次虽然解开了案情,可是却没有抓到凶手,我看这谢礼就免了吧。 江云川笑道:“诶,那可不行,告诉你们吧,凡是被我请到云顶派来的客人,都必须接受我独特的谢礼。不然的话,是下不了山的哟。来,跟我走!” 说着,江云川把小鲤鱼和小兰领到了一个宽阔的屋子内,一进屋,就看到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放着满满的各色菜肴。 江云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这就是我们云顶派最贵重的谢礼“云顶宴”,都是本地最优秀的食材精制而成。上了云顶山,不吃一次云顶宴,等于白来一趟哦。” 小兰为难道:“可是……你们这里的菜都狠辣,我……” 江云川笑道:“放心,我特意嘱咐过了,今天要请两个北方的客人,要他们尽量少放辣子咯。” 小兰看了看小鲤鱼,小鲤鱼道:“既然没那么辣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 然而,让小兰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江云川说尽量少放辣子的这些菜,依然辣得她眼泪直流。 江云川看到后问道:“哈哈哈哈,女娃,感觉如何?是不是感觉特别的通透?” 小兰扇子自己的嘴巴道:“我感觉,连腮帮子都快透了!” 江云川和小鲤鱼都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最难改的事 离开时还仍是乍暖还寒的天气,新芽拱土,幼虫破茧。 归来时却已是炎炎盛夏的时节,树荫遮天,蝉鸣满耳。 小兰和小鲤鱼分别骑在缓蹄慵步的马背上,头上戴着遮阳用的宽边斗笠,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之上向北走着。小兰微微张着嘴唇,轻轻的用一只手扇子自己的嘴巴。 小鲤鱼看到她的样子之后,开玩笑道:“怎么,你嘴巴里的辣味还没有消散么?” 小兰白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不要再提那顿云顶宴了好不好?望梅止渴的故事没听说过?本来就快热死了,你再提那些辣到不行的菜,我觉得喉咙里都快冒火了……” 小鲤鱼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直隶境内了,你要是实在热的话,我们去秦皇岛的海边避暑啊?” 小兰道:“我看,你就是想去打渔而已。我说过了,我最讨厌鱼了,不去。” 小鲤鱼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去关外?那里也挺凉快的……” 小兰道:“关外也不想去。” 小鲤鱼道:“那我们现在到底去哪里啊?我是根本没有方向的,现在就是在乱走而已。你要是也没主意,那我们总不能一直朝北走下去吧?” 小兰犹豫了一下道:“我想……我想回一趟我父王那里。你别误会,我不是留恋过去的荣华富贵,打算再次去证明自己才是兰辉郡主。我只是……我只是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只想确认一下我父王还是否安好,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母亲死的早,我父王从小就很疼我、宠我,虽然他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我,选了荷叶代替我。可是,毕竟他也是…… 所以,我想回到我父王所在的那个州一次。我不会靠近的,我只要远远的在当地打听一下,确认我父王安好就行了。 之后,我就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海边打渔也行。你……你会陪我去吗?” 小鲤鱼温柔一笑:“为什么不去呢?我刚才说了,我没有什么方向,去哪都无所谓。” 小兰轻轻道:“谢谢你。” 之后,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任凭两匹马慵懒的在两边浓阴遮蔽的古道上,向前缓缓的迈着步子。 时间长了之后,小兰觉得气氛似乎越来越尴尬,便胡乱找话题闲聊道:“额……那个……真是没想到林若乔就是盗可盗呢,你觉得她未来三年真的会乖乖的呆在峨眉山吗?” 小鲤鱼道:“不知道,但是应该会的吧,毕竟清芷那个母老虎那么厉害,林若乔估计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小兰道:“那这么说,未来三年,江湖上看不到盗可盗的身影咯?” 小鲤鱼道:“是啊,那些手里有奇珍异宝的人,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小兰道:“诶,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没弄明白。我是早就知道盗可盗是女人的,连我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林若乔就是盗可盗,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而已,你是怎么看出来她的身份的? 等等,难道你也和我一样,被盗可盗扛在身上过?不对,以你的武功应该不至于,那就是你曾经把她扛在身上过咯?说,你当时扛着她想干什么?” 小鲤鱼笑道:“为什么我们非要扛过对方呢?” 小兰道:“因为我就是通过那样的亲密接触,才感觉出来盗可盗是女人的啊。你如果之前和她没有那么亲密的接触,怎么知道她是女人的? 她个头很高,穿的衣服也不怎么显身材,再戴上面具的话,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个女人吧。你一定是和她的身体也紧紧的贴到一起过,才知道她是女人的。说,你们当时都干了什么?” 小鲤鱼道:“我根本没有和她紧紧的贴在一起过,说实话,在见到林若乔之前,我一直都认为盗可盗是男人。” 小兰着急道:“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是林若乔的嘛!” 小鲤鱼道:“通过她的说话。” 小兰眨眨眼,不解道:“说话?什么意思?” 小鲤鱼道:“你还记得见到江云川时候的情景吗?你记得江云川第一次开口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吗?” 小兰回想了一下道:“这个……我只记得你说那句话是夸我好看的。但是他当时到底说的是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现在让我想他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我也复述不上来了。” 小鲤鱼道:“那是因为江云川有浓重的蜀地口音,你知道身为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有哪几样东西最难改吗?” 小兰摇摇头道:“不知道。” 小鲤鱼道:“一个人最难改的东西分别是脾气秉性、养成的习惯、上瘾的嗜好,还有就是自己的口音。当然这些都只是难改,并不是一定不能改。 也有很多人改掉了自己的性格和习惯,戒掉了自己的嗜好,同时也有不少人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口音。不过,即便能做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矫正。 同时也需要天分,我就见过一个从南方来北方做生意的人,在北方生活了十多年了,口音还是改不掉。那就是他没有天分导致的,一旦形成了自己的口音,即使每天都生活在和自己说不同口音的人群中,他还是没办法改过来。 我不怀疑林若乔的天分,但是据清芷说,林若乔从小就被她关在峨眉派中不许外出。一直到成年之后,清芷认为她已经被自己教育‘成型’之后,才允许她出山做事的。 那么,林若乔从小长大的过程中,一定都是在满口蜀地方言的师姐妹中,所以她的口音也一定是浓重的蜀地口音。后来,她出山做事之后,为了和其他各地的门派交流,才学习起了官话。 我承认,以她的人生经历,和她所用的时间来说,她的官话学的算很不错了。但是,毕竟她平时还是经常呆在峨眉的,没有官话的生活环境。再加上本身她出山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她的官话还是没有到完美的程度。 当她戴上太极图面具,化身成为盗可盗的时候,她故意压低嗓音,阴阳怪气的讲话。那个时候,别人根本分辨不出她是哪个地方的口音。我也一样分辨不出来,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口音,纯粹是她胡闹弄出来的腔调而已。 但是,在我见到林若乔,听到她说话的口音之后。我忽然发现,虽然盗可盗的奇怪口音和林若乔那甜美温柔的口音相差甚远,但是在某几个字的发音习惯上,两者却是完全一致的。 再加上,我虽然没有像你一样和盗可盗‘亲密接触’过,但是我却和她交过手,过了很多招。所以,她的身型我了解的很清楚。 和盗可盗的吐字发音习惯一致,体型又和盗可盗的身高胖瘦一样。再加上,你第一次见到林若乔的时候,别的话没说,第一句就问‘林姑娘,我们之前见过面吗?’很明显,你是觉得她十分眼熟才那么问的。 但是,你从王府里出来之后,先是被盗可盗关在一个房间里几日,之后就被她送来给我了。从那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所以你见过的人,我都应该见过才对。 我觉得我的记忆力应该不比你差,没理由你见到觉得眼熟的人,我却想不起来是谁。那么唯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林若乔和我没见过面,但是却和你有过接触。 而从你打王府里面出来之后,一直到来到我身边之前,你就只见过一个人,那就是盗可盗。所以,我才开始怀疑盗可盗就是林若乔。 当然这个时候都只是怀疑阶段,真正确定,是在我见到清芷之后。清芷的武功和盗可盗的武功一模一样,连身高和长相都十分的相似,因此我才敢最终断定,林若乔就是盗可盗本人。” 小兰这才放下心来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亏你听得出来,我也听那林若乔讲了那么多话,只是觉得她有些字咬的不是很清楚而已,却完全没有觉得她的口音和盗可盗有相似之处呢。” 小鲤鱼道:“这样的话,以后我又得多给你加一项训练内容了,那就是各地方言口音的分辨练习。 虽然通过笔迹可以确定哪些字是不是某个人写的,但是现在毕竟识字的人还不多,大部分的人还都是只会说不会写。所以,学会鉴定口音是很重要的,说不定今后哪个案子中就用上了呢。” 小兰似乎很泄气的说道:“哈?我看,有你就够了,学别的就够烦了,还要学分辨口音。我连听都听不懂,怎么分辨嘛。让你说得我现在十分心烦,感觉更热了呢。” 小鲤鱼扶着斗笠的帽檐往前看了看,说道:“前面有个小村子,有村民在道边卖消暑食品,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会吧。” 小兰听后,也努力的瞪着眼睛往前看了看,雀跃道:“啊,是西瓜!还有凉茶!快点!”说完,她用力的抽了一下马屁股,马比用刚才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带着她往前走去。 两个人来到附近,一看这里围着的人还不少,摊位也很多。有卖西瓜的,卖凉茶的,卖行路的时候遮阳防晒的物品的。另外在一棵大树阴凉底下,竟然还有一位瞎眼的老先生正在给大家说故事。 小兰和小鲤鱼在不远处下了马,把马拴好之后,小兰急匆匆的跑到凉茶摊子上要了一大碗,端起来不顾形象的一饮而尽。之后她用手擦了擦嘴角道:“啊!好凉啊,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小鲤鱼也跟着过来,要了一碗,喝完之后,小兰拉着小鲤鱼走到了另一个西瓜摊旁边。小鲤鱼由于早年常年在山野农间流浪,因此很会挑西瓜,他挑了一个又大又熟的西瓜,抱着搬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 卖瓜的老者走过来,用刮刀把西瓜切成漂亮的大小相等的小块,小兰便急不可待的伸手拿起一块啃了起来。 正在二人美美的吃着西瓜的时候,背后传来那位瞎眼的老先生苍老的声音:“哎呀呀,你们可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惨啊。整整一家子,连扫地的丫鬟,打杂的长工在内,足有好几百人啊,全都被砍了头。 据说,砍头行刑那天,京城的刑场之上血流成河,简直跟战场差不多。而且,在行刑完毕之后,天气忽然大变,竟然瓢起了雪花来。人们都传说,那是因为受了冤屈的缘故……” 小兰心中暗想:这个说故事的先生也真是奇怪,人家为了招揽听众,都是说一些江湖豪侠的英雄事迹,或者说一些香闺之中的隐秘恋情之类的。怎么这个老先生却喜欢说砍头的事情呢?而且还这么的血腥,弄得我连红色的西瓜都快吃不下去了。 围观听故事的人中有人插嘴道:“哎,实在是太惨了!” 只听那老先生继续道:“徐家的确是很惨,不过还有更惨的呢。这件事不光是让徐丞相一家受到牵连,连那皇帝的亲叔叔宁秀王一家也全都糟了难。 那可是皇帝的亲叔叔啊,uu看书 ukanshu.cm皇帝即位的时候年龄还小,多亏了宁秀王辅佐才有今日,可是照样被全家赐死……” 咣当一声,小兰把桌子掀翻,接着跳到了老先生的跟前,掏出铜棍伸长后指着他的脑袋喝到:“哪里来的瞎子!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散布王爷和当朝宰相被害的谣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见,全都吓得四散而逃,连旁边的摊位上的人,都吓得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眼瞎的老先生听到动静,两只浑浊的眼睛直直的呆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缓缓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脑门顶上冰凉的铜棍尖。之后语气平稳的说道:“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过,我并没有散布谣言。 宁秀王和徐丞相预谋造反被皇帝镇压的事情,是皇帝为了警示众人,亲自贴皇榜出来昭告天下的。京城附近的地方都贴过了,我只不过是把这件事讲给本地这些不识字的人听而已。姑娘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打听,我绝没有说谎。” 小兰浑身都已经开始颤抖起来,在炎热的气候里,她的心却仿佛坠到了冰底。她不住的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父王不可能谋反……” 老先生耳朵一动,问道:“你说你什么不可能谋反?” 小鲤鱼急忙堵住了小兰的嘴巴,笑道:“我表妹中暑热糊涂了,正在说胡话呢。老大爷,对不起让您受惊了啊,这点银子您留着买酒喝吧。” 说完,小鲤鱼扔下一块碎银子,把小兰强行的拉离了现场。 第一百零七章 夜空中的星星 杨连波跪在地上,恭敬的听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太监用尖利的嗓音念着圣旨上的内容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杨连波,不畏强权,揭发逆贼,功在社稷,特加封从一品少师之职,钦此。” 杨连波双手高举接过圣旨,声如洪钟道:“臣杨连波,领旨谢恩!” 接完圣旨站起身后,那之前宣读圣旨的太监,四外看了看没有别人,悄悄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杨大人,皇上最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只要杨大人你再继续‘努一点力’,那空出来的丞相之位……” 杨连波脸上难掩得意之色的说道:“多谢喜公公的指点,我若是真的挂上了丞相的大印,忘不了喜公公的好处。” 太监邪魅一笑道:“嘻嘻嘻,那咋家就盼着杨大人你早日高升咯,嘻嘻嘻,杨大人留步,咋家回克了。” 杨连波用恭敬的姿势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太监,等太监走远之后,他收起卑躬屈膝的样子。挺直腰杆,面色突然严肃起来的叫道:“来人!”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下人施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杨连波道:“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必须要让皇帝更加的喜欢我才行,这样才能把丞相之位拿到手。 否则,估计皇帝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丞相的位置,给那几个糟老头子了,我要你们去搜寻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那下人道:“启禀大人,您要求搜寻的奇珍异宝,还有绝色女子,我们都已经找到了,绝对都是人间少有的极品。” 杨连波微微沉吟了一下道:“这文玩宝物什么的,我相信你们有能力分辨真假。再说,就算你们不懂也不要紧,因为皇帝也未必懂。所以,那些什么奇珍异宝文玩古董之类的东西,很好糊弄过去。唯独这女子嘛,可就不那么容易物色了。 现在的皇上虽然昏庸了一点,可毕竟也是从小经受严格的皇家教育成长起来的。一般的女人,就算长得再好看,估计皇上也很难看在眼里。必须要不但脸长的倾国倾城,肚子里的才华也要出众才行。 若是给皇上送去一个庸俗的女人,说不定皇上会觉得我心里一定认为他是个庸俗的人,才会送庸俗的女人给他。 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对我的计划十分的不利啊。这样吧,你们不是找到一个女人了吗?把她带过来,我要亲自检验一下。” 那个下人面露为难之色道:“大人,这……那位女子现在可还是完璧之身。若是将她以完璧之身送给皇上,皇上肯定会更加的高兴,所以大人您……” 杨连波一瞪眼:“蠢材!你以为我分不清孰轻孰重吗?你以为我会忍不住要在皇上之前把那女人的贞洁给夺了?我没那么傻,我不会动那个女人的身体,只是要试一试她的才学和谈吐,快去把她带来!” 下人立刻应道:“是!大人,我这就去把人找来。” 下人离开后,杨连波转过身,再次欣赏起来他不知道已经欣赏过了多少次的《江山无尽图》。就在他沉浸在秀美的大江大河之中时,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杨连波转过身往下一看,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身穿整洁而朴素的衣服,美貌无双,气质高贵。杨连波一见,心中便暗暗感到窃喜,这个女人看上去的确不俗。 旁边那个男人穿着自己府中家丁的服装,手中托着一副长长的画轴。杨连波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这也正常,他自己的府中有很多家丁下人。他不可能记得所有人的样子,特别是这种长得毫无特点的人。 男人先开口施礼道:“大人,宁姑娘带到了。” 杨连波道:“好,你下去吧。” 宁姑娘用足以熏得人醉倒的温柔声音道:“大人,小女子之前画了一幅画。卷轴很长,一人难以完美展示。留他下来帮忙拿一下画吧,以便小女子更好的向大人展示自己的画作。” 杨连波满意的点点头:“哦,你会画画?很好。” 说着,杨连波一步步的走到了宁姑娘的身边,绕着她周围转了两圈。之后,他停到了宁姑娘的正前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拖起了她的下巴,往上将宁姑娘的脸庞抬起一点,让她正对着自己。 宁姑娘身体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脸却红了,而且眼神中充满了娇羞的神色。在面对面仔细的打量过了宁姑娘之后,杨连波心中暗道: 这个女子的外形是绝对够格了,气质看上去也没有一点庸俗艳丽的脂粉气,反而如出水的芙蓉一般纯洁清澈,甚至还会脸红和羞涩。 不管这种羞涩是装出来的也好,还是真害羞也好,反正男人就是吃这一套。皇上也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女人的外表是没有任何问题了,就是不知道才华如何。想到这里,杨连波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指,退后一步开口问道:“宁姑娘,除了画画之外,你可还会一些其他的特长么?比如作诗?下棋?弹琴?” 宁姑娘道:“启禀大人,您说的这三样,小女子都会一点。不过,水平却都不算很高。下棋恐怕赢不了高手,作诗也比不过那些饱读诗书的才子有意境。” 杨连波道:“哦,那不是问题,你只要会就可以了。至于水平嘛,你不需要很高,因为你将来要陪的那个人,无论是作诗还是下棋,你都必须要让他赢才可以。 要是你水平太高了,反而会露出刻意输掉的痕迹,说不定还会起负作用。水平差正好,凭本事堂堂正正的输掉,更能让那个人喜欢你。 不过,作诗和下棋是如此,这弹琴和画画嘛,多少有点不一样。琴你还是得弹得好听一点才行,至于画画嘛…… 对了,你不是带了一副画吗?拿出来我瞧瞧,我看看你的水平到底如何。然后再给你建议,告诉你未来应该是还需要加强,还是需要故意画得烂一点。” 宁姑娘婉约一笑道:“是,大人。” 说着,她朝旁边那个长相平凡的家丁使了个眼神。那个家丁将手中的画轴举起来,宁姑娘伸出手奔着画轴而去。杨连波看到,宁姑娘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杨连波心中一动,突然开口大声道:“对了!” 宁姑娘下了一大跳,手停在了半空。 杨连波看到宁姑娘如此反应,更加深了心中的疑虑,眯起眼睛警惕的问道:“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名字也很重要。如果名字不好听的话,我还得替你取个惹人喜爱的名字才可以。你是姓宁对吧?具体叫宁什么?” 宁姑娘一动不动的愣了一会儿,之后脸色忽然一变,咬牙切齿道:“我叫‘宁秀王之女’!” 杨连波大骇:“你说什么?” 刹那间,只见那家丁说了声“接棍”,将手中的画轴扔给面前的女人,之后他自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已经扑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过,杨连波也不是泛泛之辈,见到小鲤鱼攻过来,急忙举手招架。两人手掌相碰的一刹那,小鲤鱼就感到,此人的内力十分的精湛与深厚。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文职的兵部尚书,竟然有如此的身手。 小鲤鱼急忙喊了声:“小兰,小心点!” 然而此时小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面对污蔑自己全家清誉,害死自己亲生父亲以及所有王府中的昔日亲朋好友的罪魁祸首,她已经根本无法冷静。手中挥舞着从画轴中抽出的铜棍,疯狂得朝着杨连波攻来。 小鲤鱼一见,知道此时已经根本没法劝阻小兰,只好像之前对付清芷一样,尽力的配合着小兰的棍法,两个人一起攻击杨连波。 如果说在对付清芷之前,小兰需要听从小鲤鱼的指挥,才能尽量的不去管小鲤鱼,自己打自己的。而现在,她完全不需要小鲤鱼的指示,因为她现在眼睛里已经只剩下了杨连波。因此,她此时的棍法更加的狂暴与忘我。 若是换了别人,自己的搭档如此不配合自己,肯定会感到十分的苦恼,同时招式也会变得到处被掣肘,畏手畏脚,无法发挥出全力。但是小鲤鱼却不同,小兰越是不配合他,他反而更能如鱼得水。 因为,九龙游本身的特点,就是能过躲过所有的招式。而且对方人越多,躲起来越游刃有余。正是因为小兰毫无配合自己的意图,才让小鲤鱼发挥出了九龙游最大的特点,他和小兰两个人此时的配合,比对付清芷的时候威力强大了很多。 另一方面,任何一个人都会以为,当对方多个人一起攻击自己的时候,为了防止误伤友军,总会有些招式是不能使用的,否则就会打到自己人。 杨连波也是一样,当小兰用铜棍攻击自己的时候,他如果实在躲不过去,就会朝小鲤鱼的方向靠拢。他以为,只要自己和小鲤鱼站在一起,那么小兰手中那根那么长的棍子就不能随便朝着这边砸过来。不然的话,就算砸到了自己,也会砸到了她的同伙。 但是让杨连波没有想到的是,小兰此时的棍法根本没有照顾自己同伴的意思,很多招式都是奔着杨连波和小鲤鱼两个人一起拼命打过来的。而她的这个同伴,似乎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狼狈,反而每次都能轻松的躲开,好像两个人早就故意设计好了一样。 杨连波虽然武功不弱,可是面对如此诡异的配合,也逐渐招架不住了。终于,小兰又一次朝着两个人的头顶用长棍猛劈下来的时候,小鲤鱼在最后关头擦着耳边躲了过去,杨连波却没有闪避成功。 “当”的一声闷响,小兰的铜棍正正的劈中了杨连波的头顶。不过好在杨连波内力足够深厚,又练过一些金钟罩、铁头功一类的武功。这一棍虽然挨的结结实实,脑袋却没有被打爆,只是被打得踉跄了两步。 然而在小鲤鱼面前,稍微一分神都是致命的,何况是踉跄两步? 在挨了一棍之后,杨连波刚想再次出手反击,就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一个钢爪一样的东西死死的钳住了。他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是那个平凡男人的一只手,正在掐着自己的脖子。 杨连波自知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他却并没有陷入恐慌之中,而是微微一笑,依然一副派头十足的样子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叫小金鱼?我听我手下一个人说过,有个叫小金鱼的家伙武功很奇怪,滑滑溜溜的能躲过一切招式,看来应该就是你吧?” 小鲤鱼冷笑道:“我不是小金鱼,我是小鲤鱼。不过,小鲤鱼是我的朋友才能叫的外号,你不是我的朋友,不许你叫。” 这时,举着棍子冲了过来,吼道:“我要亲手砸烂了你!”说着,她高举铜棍,眼看就要尽全力的砸下来。 杨连波突然高声道:“你想让你父王白死吗?” 小兰挥棍的手停滞在半空,问道:“你……你说什么?” 杨连波微微一笑,用傲慢的腔调说道:“我接到手下的报告,宁秀王的独生女明明已经自缢身亡了,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开始怀疑你是某个想要替宁秀王报仇的人冒充的,但是现在看到你的外貌和气质,我相信你真的是宁秀王的女儿,你和父王长得很像。 既然你的确是宁秀王的女儿,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话了。不错,你父王一家还有徐丞相一家都是我害死的,我并不打算否认这件事。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他们?嗯?你可知道你父亲在家中养那么多江湖人士,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小兰举在半空的手,渐渐的落了下来。 杨连波一见,事情有门,于是便再一次口若悬河的把不久前他对着云上飞和小云上飞姐弟两个所说的那套理论,当着小兰和小鲤鱼的面又重复了一遍。 小兰听后,怒道:“哼,你这纯粹是诡辩,是坏人给自己的罪行找的借口,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这些鬼话吗?” 杨连波道:“不错,我是坏人,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好人。” 小兰道:“而坏人,是永远斗不过好人的!” 杨连波一笑道:“对,好人或许能斗过坏人,但是好人斗不过疯子。你们知道那个曹长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吗?他从小就净身入宫,在宫中受尽了屈辱才终于爬到今天的位置。 他生长的环境导致了他现在心里扭曲,精神变态。再加上身为一个太监,他的精力和欲望没有地方发泄,让他的心里更加的阴暗。你知道那条阉狗变态到了什么程度吗? 礼部尚书的儿子什么罪都没有犯,也没有得罪过他,只因为在和别人说笑的时候,讲了一个有关太监的笑话。结果呢?这个笑话传到曹阉狗耳朵里之后,曹阉狗就向皇帝诬陷礼部尚书一家密谋造反,最后落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让你自己说,这样的疯子,还能继续留他在朝中,让他每天呆在皇上的身边继续害人吗?对了,还不光他自己,他这些年培植起了一大批和他一样心里变态的宦官集团。你真的忍心看着你家的大好江山落到宦官手里,从此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吗?” 小兰道:“如果曹长忠真的如此邪恶,那也应该有其他的办法对付他!用不着诬陷忠良!” 杨连波笑道:“其他的方法?哈哈哈,你知道朝中的大臣为了斗倒曹长忠已经死了多少位了吗?他们都是忠臣,都是好人啊。可是好人又怎么样?我刚才告诉你了,好人是斗不过疯子的。坏人才可以!我才可以!懂了吗?” 小兰眼泪如雨道:“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杀父仇人……” 杨连波道:“你知道我一直在监视你父王和曹长忠两边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我不向皇上诬告他,最晚迟不过三天,曹长忠也会向皇上诬告他,到时候他也会死在曹长忠的手里。 我的确是你的杀父仇人,我并没有想否认这件事,但是,现在你的父王已经死了。因为他的死,我才开始受宠,我才刚刚要开始正式的为要除掉曹长忠展开行动。 除掉曹长忠是你父王毕生的目标啊,现在普天之下能够除掉曹长忠势力的人,只有我一个。 你现在杀了我,你的确是替自己的父亲报了仇,可是,你的父王和徐丞相一家也就全都白死了。你们朱家的江山,没准就会落到一个太监的手里。 三皇五帝到如今,四千多年的历史,你真的希望你们朱家的大明江山断送在一个太监手里么?到时候,后世人们翻开史书,他们会发现什么? 他们会发现历史上唯一一个太监称帝做皇上的事情,就发生在现在这个时候。你真的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么?这会让你们朱家成为历史的笑柄的!” 小兰拼命的摇着头,喊道:“不!不!你是在胡说八道!你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小兰重新举起棍子。 杨连波则闭上了眼睛,一副坦然的表情道:“你要杀就杀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希望你们朱家的江山,被一个‘不带把’的残废夺去,你就杀吧。” 小兰的双手在空中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能砸下来。 她突然崩溃的走到小鲤鱼身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哭着对小鲤鱼道:“臭泥鳅,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求求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只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我根本不懂什么朝政大事。 可是我也不希望我们朱家的江山落到太监手里……可是……他又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告诉我,求求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小鲤鱼一边掐着杨连波的喉咙,一边对小兰温柔的说道:“我也只是一个流浪的渔夫而已,朝政大事,我也是一窍不通。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答案,我不能告诉你现在你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对。 所以,这件事到底如何处置,还要你自己拿主意。不过,虽然我不能给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有另一句话要告诉你,那就是: 无论这件事你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永远的站在你这边,和你一起面对。” 小兰听完小鲤鱼的话之后,微微的扬起嘴角,苦涩的笑了一下。 在这一刻,小兰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是有人给你多么大的支持,或者告诉你多么正确的答案。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他都会矢志不渝的陪在你身边。 小兰用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举起棍子抵住杨连波的太阳穴,用冰冷的声音问道:“我问你,从今天开始,到你能完全肃清曹长忠的同党,一共需要多久的时间?” 杨连波想了一下之后,答道:“我知道,在天下第一神探面前,撒谎是没有意义的。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如果顺利的话。一直到完全肃清曹长忠的同党,大概需要三年左右。” 小兰道:“三年?那么长?” 杨连波道:“毕竟我现在还没有受宠到那个地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做铺垫。要等到万无一失的时候才能对曹长忠动手,否则,我只会是曹长忠手下的另一个冤死鬼而已。” 小兰道:“好,三年是吧?我就给你三年时间。你说过,坏人斗得过疯子,但好人斗得过坏人。我就给你这个‘坏人’三年的期限,让你把那个‘疯子’给消灭掉。 三年之后,我会来斗你这个坏人,替我父王以及徐丞相一家报仇。” 杨连波道:“好,国仇家恨,是非分明,这才是让人佩服的巾帼英雄该有的样子。我保证,在三年内一定会把那条阉狗及其同党给连根拔干净。三年后的今日,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过来,取我的项上人头。” 小兰道:“好,我们就这么约好了。臭泥鳅,点他睡穴,让他两个时辰后再醒过来,我们好逃走。” 之后,杨连波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酥麻,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两个时辰之后,杨连波缓缓的睁开眼睛,慢慢的苏醒过来。他摇摇晃晃的坐到了椅子上,面露微笑的自语道: “我是和你们约定好了,在这里等着你们。可是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会乖乖的等着你们。来人!把云上飞姐弟俩给我叫来,我有任务给派给他们!” 当天夜晚,在一座荒山脚下的树林之中,面对着一堆熊熊的篝火。 小兰头靠在小鲤鱼的肩膀上,看着不断跳动的火苗,柔声说道:“那个杨连波绝对不会乖乖地等着我们三年后去找他的,uu看书 w.cm 他一定会准备好各种‘礼物’来招待我们。 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派人出来追杀我们了。从今往后,我们两个人可能就要过每天被人追杀的日子了呢,你……你不怪我吗?” 小鲤鱼用手轻轻的搂住小兰的肩膀,笑道:“你说的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的确有点麻烦。诶对了,我们不是组了个门派叫兰梨堂吗?一个门派,总不能一直只有两个人吧?我们得扩充点人员进来了。 毕竟,如果杨连波给我们准备好了那么多的‘礼物’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吞,实在是太不仗义了不是吗?我们得让其他人也来得点‘礼物’才好。” 小兰把头又靠的紧了一些,问道:“其他人?其他什么人啊?什么人会愿意来我们兰梨堂呢?” 小鲤鱼伸出没有搂着小兰肩膀的那只手,数着手指头道:“我来算算啊,一头号称是什么都能抓得住的笨老虎,一匹从小在野兽中长大目前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的独狼。对了,还有一个什么都能偷到手的天下第一小偷。 另外,丐帮和威龙门也都欠着我的人情呢,估计他们那里我也能挖几个人过来。你看,只要仔细想一想的话,未来能拉到我们兰梨堂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呢。” 小兰道:“其他人就算了,那个小偷会来吗?她可是恨死你了。” 小鲤鱼轻轻拍了拍小兰的肩膀,眼睛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道:“正因为她恨死我了,所以她三年后一定出会来帮我们的。因为,她既然那么恨我,就决不会允许我死在别人的手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