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帝权谋》 【001】 女帝重生,血色铺路! 昭熙八年,北宴王率叛军攻入皇城,皇城守将叛变,御林军副统领叛变,诸臣叛变,昭熙帝宇文天昭亡,昭仁皇君楚云亦战亡! 痛,千刀万剐之痛!宇文天昭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堂堂大宗王朝第九代帝王,竟然会死于千刀万剐之刑,而下手行刑的人还是她的后宫君侍和皇子皇女们,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 黑夜中,宇文天昭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尽是愤恨,双拳紧握,狠狠的砸在了一旁的床榻上! 这一拳之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身旁的人立刻就被砸醒了,赤身露体的坐了起来,神色有些惊慌的询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宇文天昭循声望去,疑惑的眼神一闪而过,更多的还是怨恨,与此同时无数的画面在脑中闪现,那是她临死前的一幕幕,北宴王那个狗东西带着叛军攻入皇宫,被她冷落了六年之久的皇君为了救她而中箭身亡,后宫君侍和皇子皇女全部都被北宴王抓获,原本她以为这些君侍和皇子皇女都会随她一同死去,却没有想到北宴王竟然会下了一道那样惨无人道的命令! “想要活命的,就上去捅她一刀,无论是君侍还是皇子皇女,亦或者是文臣武将,只要你们做了,本王就留你们一条狗命!” 宇文天昭清清楚楚的记着这句话,也清清楚楚的记下了所有在她身上捅刀子的人,她的君侍,她的子女,她的朝臣! 而在这些人之中,就有面前的这个人,被她封为黎君的宠君黎苏,一个看似温柔小意乖顺贤和的男人,实际上却是最恶毒的墙头草,根本不用叛军逼迫,就一剑刺在了她的身上,她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黎苏那个时候的表情,那样的冷漠,那样的无情,一点都没有手软,神色中更是没有一点悲哀,就好像他杀的不是他的君主,不是他的妻上,而是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当真是可笑至极! 想到这里,宇文天昭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赤红着双眼就扑了过去,双手恶狠狠的掐在了黎苏的脖子上! 掐死他!掐死他!掐死这个敢背叛她的人!不是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吗?不是刺了她一剑想要换取活命的机会吗?不是对她毫无情意痛下杀手吗?那她就要让所有的人都为她陪葬,死一个算一个,她就是化成了恶鬼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在大宗王朝,女子之所以能够当权,是因为她们本身的力气和学武天赋就要比男子强,而宇文天昭从小学武,身手极好,再加上满腹怨气,出手果断狠辣,黎苏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也来不及防备,便被宇文天昭掐住了脖子,进而开始呼吸困难,不可置信又惊惶无措的看着宇文天昭,费尽力气的问道:“皇……皇上……为……为什么?” “你该死!”宇文天昭恶狠狠的吐出这三个字,手下的力道也加重了三分,黎苏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最终在宇文天昭的手上留下了几道血痕后,疑惑又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呼吸。 此时的宇文天昭眼睛中已经是一片血红,哪怕黎苏已经死了,她都没有收手的意思,过了好一会之后,才颤抖着收回了双手,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略显诡异的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死得好,弄死了这一个,还有好多个等着她去弄死呢! 这个时候,守在帝王寝宫中的奴才也不好真当自己不存在,胆战心惊又小心翼翼的低声唤了一句:“皇上?” 帝王寝宫被命名为明阳宫,诺大的寝宫中除了龙榻上的帝王和君侍外,还有两名守候在门边的奴才,而开口询问的就是皇帝近侍明德侍官,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儒雅男子。 此时龙榻周围都是金黄色的床幕,虽然点了灯,但从外面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所以哪怕听到了一些声音,皇帝没有开口说话,外面的人也不好打扰,但此时皇帝的笑声实在有些诡异,守在外面的奴才就不得不问上一句了。 “明德?”明德是从小就跟在宇文天昭身边的宫侍,宇文天昭对他的声音十分熟悉,而明德也是在那场叛变之中最早死去的人,带着一群宫侍去抵挡叛军,忠勇可嘉。 想到那场叛变,宇文天昭就神色一冷,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死了的,那些人砍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刀每一剑,她都记着呢,就是死后化成了魂魄,也没有错过自己被千刀万剐的一幕,怎么再次睁眼,自己就活了呢?而且不仅自己活了,就连明德也活了,那她的皇君呢?那个被她冷落了多年,最后却义无反顾的舍身为她挡箭的男人,是不是也活了? 想到那个男人,宇文天昭愤恨的情绪中就难免的多了一丝愧疚,是她对不住他啊,辜负了那人的一片深情。 “奴才在。”明德走近了两步,声音也更加清晰了。 宇文天昭疑惑更深,四处看了看,借着模糊的光线,便看到了枕头边的两本奏折,这也算是她的一种习惯,睡前喜欢看一会奏折,尤其是需要紧急处理或者是感觉到麻烦的奏折,都会带回寝宫细细琢磨。 打开奏折,宇文天昭有些急切的翻阅到了标记时间的地方——昭熙四年五月二十日! 宇文天昭大惊,神色巨变,久久不语,但过了一会之后,就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天不负朕,天不负朕啊!”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也算是反应了过来,她死是死了,但却又活了,而且还回到了昭熙四年,也就是她成为皇帝第四年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她只有二十二岁,距离叛军攻入皇城还有四年之久,整整四年呢,足够她做许多事情了! 宇文天昭的笑声实在是太过肆无忌惮,张扬且放纵,像是想要将什么东西笑出来一样,痛快之中也带着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疯狂,这对于喜怒不形于色且略显阴沉的昭熙帝来说,是极少见的情况,床幕外以及守在寝宫门外的一些奴才和侍卫,都在听到这笑声后变了脸色。 大半夜的,皇上这么笑,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皇上?”明德有些不安的又唤了一声。 宇文天昭伸手推开了床幕,赤身露体的就大步走下了龙榻,明德见此立刻拿着衣服走过来为宇文天昭穿上,同时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宇文天昭的表情,略带忐忑的问道:“皇上,才四更天,您就要起身了吗?” 明德刚问完这话,就看到了宇文天昭手上的那两道血痕,身体一震,大惊失色道:“皇上,您受伤了,奴才这就去传御医。” 龙体有损,这可不是小事,哪怕这伤痕看起来颇有些暧昧,明德也不敢轻忽,甚至还在心里暗暗念叨着黎贵侍不懂事,哪怕再受宠,也不能伤了皇上的龙体啊,皇上手上的伤痕一看就知道是抓痕。 宇文天昭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两条血痕,眼神中闪过一抹血光,声音极为冷酷的道:“黎苏企图行刺朕,被朕识破,拖出去杖毙了吧!” 明德的脸色白了又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龙榻的方向,那里隐约有个人影存在,却毫无声息,原本他还在疑惑着,皇上都起身了,这位怎么还不醒,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大事,只是好好的黎贵侍为什么要刺杀皇上呢?怎么也想不通啊。 明德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执行皇上的命令,当即应了一声是,脸色严肃的走了出去,不久后就带回了一队侍卫,先是给皇上行了个礼,随后便要将黎苏拖走,只是在看到黎苏的身体时,明德却僵滞在了那里,匆忙的挡住了侍卫们的视线,声音力图镇定的道:“皇上,黎贵侍衣衫不整,是否……”后面的话明德没说,这是等着皇上吩咐呢。 “直接拉出去杖毙,贱人不需要体面!”宇文天昭从不是一个仁善的皇帝,更何况是面对背叛之人,现在的黎贵侍,四年后的黎君,她对他的宠溺难道还不够吗? 宇文天昭的后宫有数十名君侍,那一场叛变,除了被她打入冷宫的皇君楚云亦外,竟然没有一名君侍站出来护她一护,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无论是君臣之义,还是夫妻之情,这些人都选择了背叛,真是无情无义的让她恨不得将这些人通通都杀死,哪里还会留什么情面。 “是!”明德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将人抬走了,黎苏赤裸的身体展露在人前,除了一些暧昧的痕迹外,最为明显的还是脖颈上那道青紫的掐痕,不过无论是明德还是侍卫,都不敢多言,哪怕明明感觉到手中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也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片刻后,杖责声起,虽然没有受刑之人的惨叫,却仍旧为这静谧的皇宫增添了一抹血腥的味道,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帝王的复仇之路,鲜血铺就! …… ------题外话------ 水草新文上传,女帝重生复仇的故事,感情路线一对一,希望朋友们喜欢! 本文各种公告都会在评论区置顶留言或者精华帖留言,有问题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 【002】拖出去喂狗 外面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宇文天昭就静静地听着,只是看似平静,嗜血的情绪却不受控制的在体内疯狂生长,让她有种想要下令将所有人都杀掉的冲动!那样的话就再也不会有叛徒的出现,她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她的皇位上,让所有叛徒都在地狱里挣扎! 有那么一瞬间,宇文天昭是真的想下令杀掉所有人,只要想到那些人曾在自己的身上捅了一刀或刺了一剑,她就无法容忍那些人的存在,不过好在她还有一点自控能力,并没有做出这种足以颠覆整个大宗王朝的决定,而且冷静过后,宇文天昭又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她当初死的那么凄惨呢,可谓是众叛亲离,君侍、子女、朝臣,除了个别还有良心的,几乎全部都在她身上留下了刀剑的痕迹,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千刀万剐,剁成肉糜,那种痛,那种凄惨,那种绝望的悲哀,无尽的愤怒,又岂能是简单的死亡可以弥补的,她定要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将她所尝过的痛苦滋味千百倍的奉还回去,才足以平息她的愤怒! “皇上,黎贵侍已杖毙。”明德小心翼翼的报告道,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宇文天昭,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的皇上是十分危险的,能不惹就千万不要惹。 “将他的尸体拖出去喂狗,那狗也给朕好好养着。”阴冷的声音从宇文天昭的口中冒出来,寒意十足。 尸体拖出去喂狗也就算了,但那狗还要好好养着,这是要做什么呢?明德的手指抖了抖,却聪明的什么都没有问,立刻领命去办事了。 这个时候,四更已过,五更天明,早朝的时间也该到了,大宗王朝惯例,每日小朝只需三品以上官员参与,而每五日的大朝,则需七品以上官员都参与,不过六七品的官员,如果无事或者所在职位不甚重要,还是可以不来的,这也算是一种惯例了。 明德传达过皇上的命令后,就带着人伺候皇上洗漱,龙袍皇冠,宇文天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的露出了一抹嗜血又邪肆的笑容,低声自语道:“朕回来了,带着无数人的噩梦回来了!” 清明殿,大宗王朝早朝议事殿,百官齐聚,文臣一侧,武将一侧,文臣明显比武将要多一些,而武将则比文臣更有气势一些,这一日正好是大朝,官员们来的很齐全。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驾到,百官跪迎。 宇文天昭坐在龙椅上,神色莫名的看着面前众人,心里大概给这些臣子分为了三类:忠臣、奸佞、墙头草。 重生前的那场叛乱,就算是死后,她的魂魄也停留许久,这足以让她看清许多人的真面目,以及叛乱的起因,叛乱的后续,叛乱中的种种阴谋,何人是真的背叛,何人是被逼无奈的背叛,简直就像是一场翻天大戏,真是精彩极了。 宇文天昭不语,跪在地上的众朝臣就不敢起身,满场静寂,压迫感十足,有几个胆子小的或者是心虚的,脑袋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宇文天昭,也就是昭熙帝,在众人的心目中可不是一位仁君,昭熙帝性子阴沉,喜怒无常,手段狠辣,且刚愎自用,疑心甚重,是大宗王朝第一个因谏言而仗杀御史的皇帝,也是第一个毫无理由就敢诛人九族的皇帝,所以朝臣对昭熙帝都十分畏惧,甚至有不少人在暗地里称呼昭熙帝为暴君。 “起身吧。”吓够了众人,宇文天昭冷着声音让众人起了身。 众人起身,宇文天昭的眼神就落在了武将一列,站在武将最前方的是镇国元帅楚寒颜,同时也是皇君楚云亦的内祖母,哪怕是重生之前,她也有两年没见过这位大元帅了,因为这位元帅被她算计着送上了战场,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楚家是开国元勋,与大宗王朝同在的百年世家,而且每一代都出过十分有名气的将军,手握兵权数十万,一直为大宗王朝驻守四方,可谓是战功赫赫,国之栋梁,但也正因为如此,楚家颇受历代皇帝忌惮,每一位皇帝在重用楚家的同时,也用尽各种方法防范和打压楚家,直到宇文天昭当了皇帝,这种打压和防范也达到了一个顶点! 历代皇帝都防范手握兵权的楚家,楚家又何尝不知道呢,而楚家能够昌盛这么多年,自然有着独特的处世之道,其一是要忠君爱国,其二嘛,就是楚家的男子从不入宫为君侍。 这番处世之道总结起来就是远离皇位争夺,只效忠皇帝陛下,无论谁当皇帝,都可以放心的用楚家,只是这默认的规矩,却偏偏被宇文天昭打破了。 先皇在世时,宇文天昭可以说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皇女,她排行第五,生父只是一名侍郎之子,因为生下了皇女,才被册封为四品贵侍君,而她本身除了相貌出众外,文才武艺治世之道都很普通,而且当时又有大皇女和皇太女争夺皇位,大皇女为长女,皇太女为嫡女,两人生父背景相当,本身的能力都十分出众,就更衬托着宇文天昭的平庸,所以谁也没能想到,皇位最终会落在宇文天昭的身上。 不过宇文天昭虽然没有当皇帝的才能,但却有着当皇帝的运气,好巧不巧的,当时的大皇女竟然做出了逼宫之事,那同样也是一场血战,就像是当日叛军进城一般,只不过结局比较出人意料。 大皇女带着亲妹三皇女一同逼宫,皇太女带着小跟班二皇女拼死救驾,一番恶斗过后,大皇女战死,三皇女被俘,皇太女重伤昏迷,最后不治身亡,而二皇女也断了左臂,失去了继位的资格,与此同时先皇被大皇女下毒谋害,毒入肺腑,已无药可救,只能在回光返照的时候,立下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了年纪合适且四肢健全的五皇女宇文天昭。 宇文天昭这个皇位可以说是看热闹看来的,不过实际上,为了这个皇位,或者说为了最后生存下来,宇文天昭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她虽然看起来平庸,但平庸之人未必就没有野心,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平庸,至少有两点还是可以拿出来看看的,其一是她的武艺,她身手极好,只不过一直在藏拙罢了,而其二便是她的隐忍,知道自身没有夺位的能力,便让自己变得更加平庸,而也正是这份隐忍的平庸,让她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而就在宇文天昭登基之前,为了稳固皇位,她下诏册封楚寒颜楚大元帅的嫡长内孙楚云亦为皇君,登基大典与大婚同时进行,强取豪夺般的将楚云亦弄到了自己身边,楚家虽然不愿,却仍旧将楚云亦送进了宫。 楚云亦入宫后,为了拉拢楚家,宇文天昭最初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但当她渐渐稳固了皇位,这种虚伪的宠爱也就跟着消失了,而后更是借了个不轻不重的理由,直接将楚云亦打入了冷宫,逼得楚家不得不让出了部分兵权以保住楚云亦的性命,而那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也就是说,今世的楚云亦已经在冷宫住了两年,而前世的楚云亦更是在冷宫住了整整六年之久…… 六年呢,那个男人就一点都不恨自己吗?如果恨,为什么又要拼了性命去救她?如果不恨,那他救她是因为君臣之义,还是因为夫妻之情? 想到这里,宇文天昭再次沉默了,大殿内一片静寂。 …… ------题外话------ 本文因为是女尊文,在称呼上会做一些适当的修改,君侍相当于宫妃,皇君相当于皇后,母方称呼为内祖母、内祖父、姨母、舅父、内孙女、内孙、内侄女、内侄等,父方称呼为祖母、祖父、姑母、伯父、叔父、孙女、孙子、侄女、侄子等。 【003】大旱月余 宇文天昭想不明白楚云亦的心思,也是因为她以前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楚云亦这个人,如果不是叛军逼宫,楚云亦带着楚家所剩不多的死士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最后更是为了救她万箭穿心而死,她也许根本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想到他。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宇文天昭也就不想了,反正人就在那里,她还有很多时间去想他,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想点正事才是,像是面前的这些朝臣,也像是楚云亦背后的楚家。 楚家,宇文天昭清楚的记得,就在两年后,她将楚寒颜派去了北疆打仗,那一场仗,大宗惨胜,楚寒颜战死,二十万楚家军只剩下了不足十万,而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昌盛的楚家开始走向衰败,楚家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朝堂,只留下了身在冷宫的楚云亦,以及仍旧镇守北疆的楚云亦之母楚卓颖。 楚寒颜战死,可以说是宇文天昭的责任,那一场仗,可打可不打,大宗甚至没有做好准备,兵源、粮草、时机,通通都有问题,是宇文天昭一意孤行,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楚寒颜虽然极力反对,却并没有抗旨而行,最后战死沙场,死得极其悲壮! “唉……”宇文天昭一声轻叹,是叹息自己对楚家的错待,也是叹息自己的有眼无珠,楚云亦被打入冷宫,楚寒颜战死沙场,她在位八年,就算计了楚家八年,楚家的衰败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但就算是如此,叛军逼宫之时,来救她的还是楚家人,相比之下,那些由她提拔起来的官员,那些所谓的贤臣良将,每一个的存在都像是在讽刺她,错信奸佞,枉杀忠臣,简直就是有眼无珠,愚蠢至极! 宇文天昭的叹息声在这大殿上显得格外的响亮,听在众朝臣的耳里,就像是一锤重击,好多人都被吓了一跳。 “皇上,您这是有何忧心之事,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解难。”丞相谭瑛是文臣之首,也是宇文天昭的心腹重臣,她的嫡内孙谭青华于三年前入宫,已经被册封为二品贤君,并且育有一名一岁多点的皇女,颇受皇宠。 大宗王朝的后宫品阶总计九品,皇太君和皇君都是超品,不算在此列,其次便是一品贵君,二品有固定封号的贤、良、淑、德四君,三品无固定封号的八君,四品贵侍君,五品侍君,六品贵人,七品贵侍,八品贵才人,以及九品才人,其余无封号的都被称为小主。 如果说宇文天昭看向楚元帅的眼神是深思和愧疚,那么看向谭瑛谭丞相的眼神,就是愤恨和阴毒,就是这样的一位丞相,不仅在叛军入宫之时,带着所有文臣一起投降,在她死后,借着灵魂之便,更是发现了这位丞相和北宴王早有勾结,而且最让她忍无可忍的,还是贤君生下的那个二皇女,竟然极有可能不是她的亲女,她堂堂大宗的皇帝陛下,竟然被人戴了绿帽子,实在是又荒谬又可笑。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是真的有在考虑,如果将这满朝的文臣武将都拉出去砍了,会有个什么结果?这大宗王朝是不是真的会天翻地覆?好在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是一位有理智的帝王,而且与其让这些人干脆的死,不如让这些人生不如死,这样的报仇才更有意思! “大旱月余,灾情严重,众爱卿可有什么想法?”宇文天昭总算开了口,开始谈起了正事。 重生前,这一场大旱也是发生过的,大概持续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而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场大旱再有十余日就会结束,虽然仍旧影响了庄稼的收成,但并没有引起严重的灾荒,而且她也下令减免了农家的税收,原本应该不会出事,只是有些人却贪得无厌,阳奉阴违,枉顾她的命令对灾民下手,后来更是因为数次旱灾,逼得灾民不得不揭竿而起,从小规模的抢掠,发展到大规模叛乱,最后被北宴王那个小人接机拉拢了过去,成为了叛军的先锋部队,让计划好的谈判变成了逼宫,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前世灾民组成的队伍大概有上万人,从南至北,一路靠抢劫和乞讨才走到了皇城外,这也是宇文天昭不重视的原因所在,这些人根本就称不上是军队,她随便派支正规军过去就能灭了他们,而她虽然心狠手辣,但也没有挥手间就灭掉上万灾民的意思,本想着派人去和灾民谈判,给灾民一些吃食和土地,再加上武力威慑,这些灾民也就散去了,所以根本未曾想到,这些人虽然大部分是灾民,但却有着北宴王的精兵隐藏在其中,而后北宴王更是和皇城守将冉衾,以及御林军副统领许弋等诸多文臣武将里应外合,毫不费力的就带着上万大军攻破了皇城! 叛军入城之时,楚家所剩不多的死士和一些忠心之人,纷纷赶到皇宫救驾,皇君楚云亦也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情势太过危急,根本来不及多说,就带着她向外冲,只是北宴王早有安排,他们又哪里冲的出去,半路就被拦了下来。 那真是一场血战啊,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减少,直到最后,楚云亦一脸鲜血的挡在自己身前,满身都是伤痕和羽箭,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就那样缓缓的倒下了。 再次想到楚云亦,宇文天昭就有种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那人在冷宫也有两年多了,不知是否安好? “皇上,大旱影响收成,为了安抚灾民,可在受灾地区减免农税,以彰陛下仁德,只是灾地易发生暴乱,也不得不防,皇上您看,是否要派支军队过去?”谭丞相最先站出来回话,意思中一软一硬,很是符合宇文天昭的心思。 要说宇文天昭宠信谭瑛,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谭瑛极善钻营,很懂宇文天昭的心思,很多话宇文天昭还没有说出口,谭瑛就能明白她的意思,而且进退有度,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这样的臣子又怎会不讨她喜欢呢。 而前世的时候就是如此,她下旨减免了受灾地区的农税,同时派出了一支军队去受灾地区防范未然,原本计划的很好,但事实却让她无比震怒,派过去的军队不仅没有达到防范和安抚的作用,反而成为了压迫灾民的首恶,背着她做尽恶事,最后灾民暴动,又有北宴王在其中挑拨,等她调查清楚部分事实的时候,已然晚矣。 “丞相所言极是,那就派黑林卫去吧,楚帅以为如何?”前世犯过的错误,这一世自然不会再犯,但军队还是要派过去的,而且她也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借着这个机会,她也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楚家的东西还给楚家了! 黑林卫,又名黑林军,再又名楚家军,是楚家嫡系部队,也是大宗王朝开国以来就存在的一支精兵,总计人数三十余万,其中二十万镇守大宗北疆,十余万驻守皇城,而这些兵马都掌握在楚家人手中,历代皇帝之所以忌惮楚家,又不敢动楚家,就是因为这支精兵的存在。 楚寒颜一直都保持沉默,听到皇上叫自己,才开口问道:“皇上需要多少黑林卫?又想让何人领兵?” 虽然心中已有主意,但宇文天昭还是思考了片刻后才道:“一万人足矣,至于领兵的将领……就让冉衾去吧。” …… 【004】御书房面谈 冉衾?京城城守?冉贵君的母亲?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纷纷向冉衾所在的位置看去,不过也有个别的几个,惊讶过后就变成了恍然大悟,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宇文天昭看着众人的神色,不屑的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惊讶的就算了,那些以为自己想明白了的,估计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了,自作聪明。 宇文天昭为什么会选择冉衾这个叛徒呢?那自然是在算计冉衾,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京城城守的位置空出来,而且最好是可以还给上一任城守楚云湘,也就是楚云亦的二姐,当初她将楚云亦打入冷宫的时候,还是楚云湘主动让出了这个位置,才换得楚云亦的平安无事。 不过在众人看来,皇上之所以这么做,除了重用冉衾外,还有想分化楚帅兵权的意思,虽然只是一万黑林卫,但分一点是一点,皇上一直都在这么做不是吗? “冉将军负责军机防务,这不好随意调动吧?”谭丞相斟酌了一番,才试探着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她这么做,主要还是认为京城城守这个位置更重要,皇上好不容易借着皇君的事拿回来,这一次将人派出去,皇城城守岂不是又要重新选人了?与其他人相比,她还是更希望冉衾在这个位置上。 谭瑛和冉衾的关系算是不错,都是当今皇帝的心腹之臣,只不过谭瑛是文臣之首,要比冉衾这个武将更具有权势一些,但冉衾身居要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谭瑛更重要,所以两人也算是竞争又合作的关系,当然这只是表面上。 原本宇文天昭这么安排,是有平衡之意在其中,想着两人一文一武,不仅可以稳固自己的势力,用来对抗楚家,进而代替楚家,又可以达到内部平衡,让她的皇权不至于受到威胁,但谁知道四年后,谭瑛和冉衾竟然都投靠了北宴王,或者也未必是四年后那么久,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所联系了呢…… 宇文天昭阴翳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一扫而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冉将军久居皇城,也是该放出去锻炼锻炼了,冉将军,你觉得如何呢?”冉衾出身平民,是因为考中了先皇时期的武状元才入朝为官的,只是一直得不到重用,还是她当政后,将冉衾提拔了起来,甚至还将冉衾的嫡子纳入宫中,并在生下大皇女后封之为贵君,而冉衾自从得势后,就一直在京中担任要职,从未上过战场,所以放出去历练一番,也是很合适的,毕竟没有上过战场的武将,是很难得到众人认可的。 宇文天昭如此安排,在众人看来,显然是真的为了冉衾好,冉衾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站了出来,语气坚定的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以保灾地安稳。”虽然冉衾心中并不是那么愿意,但她所表现出来的,还是一副心甘情愿为皇帝分忧解难的样子。 皇城的生活十分安稳,冉衾堂堂一个城守,手握兵权,嫡子又是一品贵君,哪里会愿意上什么战场,虽然这一次也不算是真的上战场,但她还是不愿意,更何况派给她的那一万兵马还是黑林卫,那可是一块硬骨头,莫要说她一个城守,就是历代皇帝都打过黑林卫的主意,也没见到哪一个成功过。 冉衾在心里一阵嘀咕,但面上却丝毫不显,而有了她自己的同意,其他人也就不好再反对了,毕竟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楚寒颜眉头微皱,并不太赞同这个人选,在她看来,冉衾虽然有些本事,但私心甚重,并不适合安抚难民的任务,而且黑林卫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这样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将军,就算带走了黑林卫,也不可能有多大作为,皇上想用冉衾分化她手中的兵权,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 楚寒颜的想法和众多大臣的想法是一样的,也属于那种自认为看破了宇文天昭心思的人,不过她显然想得更深,也对黑林卫更有信心,所以这种时候,她只选择了冷眼旁观,并没有拒绝皇命的意思,这件事便也这般定了下来。 随后众人就开始讨论起了其他的事情,户部缺少银两,边疆军队缺少粮草,三年一度的选侍已经在筹备中,还有不久后皇太君大寿的事情,宇文天昭听着听着,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忆也变得愈发清晰,只不过她并没有多言,依旧阴沉着脸色坐在皇位上,任由那些大臣们在那里争论不休,直到退朝,也没有争论出什么结果,谁让皇帝不开口呢,只能来日再议了。 而与此同时,后宫也是一片慌乱,新晋宠侍黎苏黎贵侍,竟然因为刺杀皇上而被皇上杖毙了,这对于后宫的君侍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许多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后来听说黎苏的尸体都被拖去喂狗了,有些事也就容不得他们不信了,这也让慌乱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起来,后宫众人纷纷闭门不出,比冷宫都安静了。 “明德,请楚帅来御书房。”早朝散后,宇文天昭一边向御书房走去一边吩咐道。 楚元帅还没有走出皇宫,就又被明德请了回去,她倒是也不觉得意外,皇上拿走了她一万兵马,总是要给她个说法不是。 “参见皇上。”楚寒颜单膝跪地行礼,这是大宗王朝的军礼。 “赐座,上茶。”宇文天昭的态度格外的好。 “谢皇上。” 楚寒颜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品了口茶,就主动开口询问道:“皇上叫老臣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宇文天昭也喝了口茶,然后十分出人意料的说道:“皇君的身体养好了,也该回清央宫了。”清央宫是大宗王朝的皇君寝宫,自从楚云亦被打入冷宫后,就一直空着,毕竟楚云亦还是名义上的大宗皇君。 听到这话,就算是楚寒颜都变了脸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用楚云亦威胁她,还是想要利益交换? “皇上这是何意?”楚寒颜神色凝重的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楚帅难道听不明白?”宇文天昭淡定的喝了口茶,一点都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反正她现在的想法就是将楚云亦从冷宫中弄出来,至于其他的,虽然会被人误会,但未尝不是一种掩饰,她总不好一下子改变太多。 这个时候将楚云亦从冷宫中请出来,估计许多人都会认为这是一种利益交换,她从楚寒颜手中得到了黑林卫,而代价就是楚云亦的回归,虽然宇文天昭不是这么想的,但这样既能平复众人的猜疑,又能让众人看不出自己的心思,何乐而不为呢? 楚寒颜自然不会相信宇文天昭的话,心中也猜测着可能是和黑林卫有关,只是她又觉得区区一万兵马不足以让宇文天昭将楚云亦请出冷宫,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定论,就只能坦言问道:“皇上需要老臣做什么?” 宇文天昭看了楚寒颜一眼,就知道这老将军会多想,刚想说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却突然想到了楚云湘,遂问道:“楚云湘在何处任职?” 楚云湘是上一任京城城守,现在调走了冉衾,楚云湘也该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位置还是放个能让自己安心的人比较好,只是她也不知道楚云湘在何处任职,问一问楚寒颜,也好让楚云湘做些准备。 …… 【005】冷宫相见,灰白长发 听到皇上提起楚云湘,楚寒颜就心中一紧,谁让以往凡是被皇上提起的楚家人,就没有遇到什么好事呢,只是皇上问话,她也不能不回答,只能板着脸道:“云湘身体不适,大多时间都在家中休养。” 楚寒颜这话自然不是实话,但也算不上是欺君,身体舒服不舒服的事,还不是自己说的算,更何况在楚寒颜想来,这么说应该更能让皇上安心才是,只是这一次她又猜错了皇上的意思。 “冉衾被调离出京,京城城守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不知楚帅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身体不适?相信这话她就是傻子,楚云湘那女人强悍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生过病! 先提楚云湘,再提京城城守的位置,楚寒颜也不是傻的,自然会想到一些什么,但正因为如此,楚寒颜才更加无法相信自己的猜测,按照常理,这话就是皇上想要任命楚云湘为京城城守的意思,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想当初皇上费了那么大劲才从楚家手里抢走了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还回来? “这个问题老臣倒是没有想过,皇上可是觉得谁合适了?”楚寒颜想不明白,回答也就保守了一些,无论皇上是什么心思,楚家安守本分就是了。 “朕也就是有那么个想法,先和楚帅说说而已,楚帅也莫要多虑,让云湘将身体尽快养好才是。”宇文天昭没给个准话,但却又处处透着让楚云湘官复原职的意思,这些话听在楚寒颜的耳中,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纠结。 楚寒颜想要问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宇文天昭却已经挥手道:“时间不早了,楚帅忙去吧,朕会尽快下旨让云亦回来的。”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纵然有再多疑问,楚寒颜也不得不告退了,她想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是楚云湘,一会是楚云亦,每句话中都暗含着对楚家有利的意思,为的又是什么?楚寒颜不会傻傻的认为皇上会无缘无故的对楚家人好,只希望皇上这一次图谋的不要超过楚家的底线才是,楚家人虽然都是忠臣,却也不会愚忠! 楚寒颜面色泛冷,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这也让宫内宫外注意着她的人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位元帅应该是在御书房里受了气,或者是吃了什么大亏,并且纷纷猜测这应该是和黑林卫的调动有关,这让许多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暗地里猜测着楚家是不是就要不行了。 而就在楚寒颜走后,宇文天昭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了,她将服侍的人都撵了出去,只留自己一人在御书房里,面前铺了一叠宣纸,一边想一边写,足足写了两个时辰,才有些疲惫的放下了毛笔。 现在是昭熙四年,而她前世死于昭熙八年,四年的时间,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她将自己记得的并且十分重要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尤其是北宴王带领叛军攻城前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都认认真真的回忆了一遍,将所有叛徒的名字都写了下来! “皇上,过午了,您该用午膳了!”这已经是明德第二次来催了,虽然他也不想来,但皇上总不能不吃饭啊! “摆膳吧。”宇文天昭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将那一叠宣纸小心翼翼的藏在了御书房的密室里,这才阴沉着脸用了午膳。 用过午膳,宇文天昭一言不发的就向外走去,明德也不敢多问,带着一群人跟在后面,转过御书房,穿过御花园,又绕过三五处君侍们的宫殿,眼看着越走越偏僻,明德和宫侍们的神色都变了又变,因为接着走下去,目的地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冷宫! 宇文天昭冷着脸看着不远处那残破的宫殿,很难想象到皇宫之中也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而楚云亦住在这里多年,真的不会恨她吗? 冷宫很残破,甚至可以说是荒凉,外围杂草丛生,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明德正胆战心惊的犹豫着要不要通报,就听宇文天昭冷着声音吩咐道:“都在这里等着,谁也不许进去!” 宇文天昭说完便独自一人走进了冷宫,留下了神色莫名的诸多宫侍,忐忑不安的在心里猜测着,这皇宫是不是要变天了,不然皇上为什么会来冷宫,要知道这冷宫中住着的可是那位呢! 宇文天昭走进冷宫之后,就听到了压抑着的犬吠声,而且一高一低,像是在吵架一样,这让她突然间就想到了重生前的一幕,楚云亦带着楚家死士和两条虎獒前来救驾,拼斗中那两条虎獒为了保护楚云亦先后战死,让人不得不感叹,真是人不如畜,不然连狗都知道忠心为主,人怎么就不知道呢! 此时的楚云亦正躺在园子角落里的藤椅上闭目休息,两条略肥的虎獒围着他转悠,这个叫上一声,那个也跟着叫上一声,看起来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聊天,气氛融洽又欢愉,与宇文天昭想象中的悲凉和萧索相比,实在是有很大的差距,这让宇文天昭有些发懵,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说好的悲苦和凄惨呢?说好的怨恨和责怪呢?她都做好承受一切的心理准备了,怎么就给她看这个! 因为距离有些远,而且又有树木遮挡,一人两狗并没有发现宇文天昭的存在,这也让宇文天昭有足够的时间去看看这刚见过不久,却又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的男人。 楚云亦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要温和许多,想当初大婚之时,他一身红装,器宇轩昂,俊逸绝伦,当真是风华绝代,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就无法忘怀,所以哪怕这男人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哪怕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利用,她对他还是有些喜爱的,并且出于真心的宠了他一段时间,只是自从楚云亦小产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了,楚云亦的性子也变了,从潇洒肆意变得小心翼翼,并且多疑善妒,越发的让她不喜起来。 都说帝王无情,宇文天昭现在想来,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楚云亦入宫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又在怀孕近五个月时小产,她虽然有点遗憾,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后觉得时机成熟,更是冷心冷情的将这人送入了冷宫,甚至还用他的性命相要挟换了京城城守的位置,当真是无情至极,如果不是宫变时这人拼死来救她,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人的存在。 宇文天昭想着这些的同时,已经将楚云亦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眼神发冷的凝滞在那一头披散着的灰白长发上…… 少年白发!恍惚中,宇文天昭再次想到了宫变时的情形,白发染血,悲然倒地,那一瞬间的记忆,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为何?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那一头半白的长发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突然间,宇文天昭就有些不想走进去了,她想,她也许是知道答案的,只是这答案不好说出口,终究是她错待了他,让他大好年华,都虚度在了这冷宫之中。 就这样,宇文天昭在那树后站了良久,直到天色渐晚,等在外面的人都想着要不要进去寻一寻的时候,她才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皇上?”明德立刻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宇文天昭的脸色。 “传朕旨意,请皇君回清央宫。” …… 【006】都给朕滚出去! 皇君楚云亦被请回清央宫,虽然这圣旨简单的只有这么一句话,但足以让前朝后宫都震动不已,原本还颇受热议的黎苏之死,以及冉衾的调动问题,和皇君楚云亦的回归相比,瞬间被比成了渣渣。 皇上为什么会下这种命令?前朝后宫众人心中都在问着这个问题,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到任何风声,皇君的回归实在是太过突然了,不过众人很快就开始了各种脑补,最后意料之中的就都联想到了楚家黑林卫的调动上,难道这是皇上和楚帅做的又一次交易?用皇君的回归换楚家的兵权?只是这么大的事就只换了一万兵权,会不会太亏了?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 当天晚上,楚云亦就回了清央宫,先不说这位的反应如何,就说宇文天昭这位皇帝陛下,心情焦灼的连晚饭都没有吃上几口,脸色更是阴沉的让人害怕,明德犹豫了好久都没敢上前,最后还是看着时辰要到了,才派了一个小宫侍上前等着皇上翻牌子。 后宫有品阶的君侍总计有二十余人,宇文天昭面前也就摆了二十多个牌子,原本她就因为后宫的事心烦,现在看到这些牌子,顿时大怒,一挥手就将牌子都挥到了地上,吓得宫侍们跪了满地。 “都给朕滚出去!”宇文天昭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看到那些牌子,她就不由得想到那些人,不仅满心愤恨,还有无法言语的厌恶和恶心,莫要说让那些人侍寝,就是听到那些人的名字,她都恨不得吐上一回! 宫侍们哆哆嗦嗦的跑了出去,宇文天昭的怒火却没有平息,想将那些贱人都杀了,又想再去看看楚云亦,没有比较就不知道谁是珠玉谁是渣滓,她只要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宠信那些君侍,却偏偏将楚云亦打入了冷宫,她就觉得自己有眼无珠的可笑。 这一夜,宇文天昭红着眼睛想了许久,勉强睡过去之后,却又被噩梦惊醒,天明之时,整个人的脸色是又青又白,再加上满眼血丝,吓得一干宫侍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这一日早朝,最开始讨论的话题仍旧是大旱和冉衾的事情,发生大旱的灾地偏于南方,为了尽早的打发走冉衾,宇文天昭只给了她三日准备的时间,而楚寒颜也痛快的交出了一万黑林卫,大臣们虽然还有异议,但眼看着这几位都同意了,他们就是有意见也都憋回了心里。 只是大旱的事情不反对,关于皇君回归的事却不得不说,尤其是谭丞相一派,就算猜测其中有什么交易,也并不赞同楚云亦的回归,虽然一直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而皇君就算是不受宠,也是后宫之主,名分摆在那里,容不得人忽视,更何况这位皇君还有当朝元帅做靠山,万一起了势,可就万万不妙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谭丞相想让自家的孙子坐上那个位置,后宫之主的位置,谭家也是算计颇久了。 “皇上,皇君乃后宫之主,当知皇嗣为重,当年贤君小产,全因皇君善妒妄为,皇上没有下旨废君,已是仁慈至极,又岂能接回皇君,皇上,请您三思啊!”谭丞相一脸悲苦的站了出来,开口就是反对,而且还十分无耻的说出了当年的事,直指楚云亦不配做后宫之主。 大约两年多前,就在楚云亦小产后不久,当时只是三品君的谭丞相嫡内孙谭青华也小产了,而小产的原因恰恰是因为楚云亦的罚跪,虽然楚云亦解释过自己根本不知道谭青华怀有身孕,实际上就连谭青华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孩子只有一个月多点,但小产就是小产,皇家子嗣又岂可轻忽,谭青华以及谭丞相都抓住这件事不放,宇文天昭又想打压楚家,便也借着这件事将楚云亦打入了冷宫,而且为了安抚谭青华,宇文天昭还下旨提了他的品阶,将他册封为了二品贤君。 如果是以前,宇文天昭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现在想来,心情可就不怎么美丽了,而且她还模模糊糊的记得,当初楚云亦坚持想要见自己一面,她却因为要安慰谭青华而拒绝了,也不知道那男人是怎么想自己的,会不会因此而记恨自己? 想到楚云亦有可能记恨自己,宇文天昭就觉得十分不舒服,不过又想到楚云亦拼死去救自己,心情也就变好了一些,认真想来,这人就算是记恨自己,对自己也是有情有义的。 “谭丞相,你可听过恶有恶报这句话?”宇文天昭冷飕飕的开了口,再配上她那无比阴沉的表情,当真是吓坏了不少人。 谭丞相心下一抖,做贼心虚般的想到了某件事,在谭青华小产之前,楚云亦也小产了,而且还是在怀孕近五个月的时候,差点就一尸两命,而罪魁祸首便是谭青华,而后谭青华又因为楚云亦而流掉了自己的孩子,如此这般,当真应了那句恶有恶报! 只是,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不不不,一定是自己多心了,皇上一定不会知道的! 谭丞相心里有点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不过她随即又想到了一件事,昨日下午皇上突然去了冷宫,难道是那个时候,皇君对皇上说了什么?只是就算是说了什么,也不应该是小产的事啊,当初他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皇君就算是怀疑,也不可能说出来,没有证据的指正完全可以说是诬陷,皇上根本不会相信的! “皇上,您这话是何意?”谭丞相想不明白,只能小心翼翼装作不明所以十分无辜的反问了一句。 “当初皇君身体不适,朕给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修养,现在皇君身体恢复了,朕就请皇君回来了,去与回都是朕的旨意,丞相还有何不明白的吗?”宇文天昭没有解释恶有恶报的意思,却十分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的话就是圣旨,当初是她将皇君打入了冷宫,那么现在请回来,就绝对不允许旁人干涉! 见皇上如此强硬,谭丞相哪里敢说自己不明白,她又不是嫌自己命长了,而且她此时还心虚着呢,就只能唯唯诺诺又有些不甘的说道:“皇上所言极是,皇君身体恢复了,就该请回来。” 话说,当初叛军逼宫,许多大臣叛变,大概就是因为宇文天昭的性子,她刚愎自用,且喜怒无常性情狠辣,在她手底下当臣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被她宠信着的大臣们,也总是胆战心惊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失了宠没了命,也就难怪这些人对宇文天昭不那么忠心了。 但虽事出有因,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宇文天昭一向任性妄为,可没有体谅这些叛徒的意思,更何况这些人背叛她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如此! 皇上和丞相的对答让许多想要说点什么的大臣都闭了嘴,尤其是楚寒颜,原本想为自家孙子说点什么的,虽然弄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但能让孙子从冷宫那种地方出来,她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看皇上这战斗力,大概也用不上她了。 宇文天昭冷着脸散了早朝,早膳没吃,御书房也没去,直接就向着清央宫而去,她算是想明白了,什么愧疚啊,什么担心啊,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的个性了,她堂堂的大宗皇帝陛下,哪里需要有那么多的顾忌,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不就是个男人吗,她难道还怕了不成! …… 【007】帝王无情,予之以信! 清央宫,大宗皇君寝宫,宇文天昭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许多宫侍正在那里忙活,除草、擦洗、打扫庭院,真是好不热闹,只是这些看在宇文天昭眼里,却觉得有些刺眼,众人越是忙活,就越是体现着这座宫殿曾经的破败,不然哪里需要如此费劲的去打扫。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宇文天昭一露面,宫侍们就跪了满地,有个别胆子大的,还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在后宫当差的大概分为三种人,第一种就是宫侍,全部为男性,像是明德,就是宫侍中品阶最高的,第二种是女官,只有皇上身边才能有,不过宇文天昭不喜欢,就一直没有用过,而第三种就是侍卫了,侍卫都是女性,负责保卫皇宫,平日里不可单独行动,没有命令不可随意进入有君侍入住的宫殿,而这些侍卫都隶属于御林军。 宇文天昭没有理会那些宫侍,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寝宫之中,楚云亦听到声音正好迎了出来,两人就站在回廊中相见了。 对于楚云亦来说,这是两年之后的再次相见,其中感觉复杂,暂且不提,而对于宇文天昭来说,这一次见面是隔着一日后的相见,也是隔着六年后的相见,这种感觉绝对比楚云亦还要复杂,激动有之,克制有之,期待有之,迷茫亦有之……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短暂的呆愣过后,楚云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老老实实的给宇文天昭行了个大礼,声音虽然克制,却还是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楚云亦这一跪,再次让宇文天昭注意到了他的头发,大宗王朝对于发型的要求并不严格,除了祭天祭祖和婚丧大事有严格要求外,平日里大可随意,而楚云亦此时就是用一条发带随意的将头发束在了一起,现在他跪在地上,那一头夹杂着灰白的长发就展露在了宇文天昭面前,比昨日那远远一瞥看得更加清楚,这也让宇文天昭觉得真是刺眼极了。 宇文天昭走过去,微微弯腰,手指就落在了那灰白的长发上,楚云亦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手指也不正常的收紧了一些,宇文天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 宇文天昭有些不太自然的抚摸了几下,便顺势滑落到了楚云亦的手臂上,然后亲手将楚云亦扶了起来,道:“起身吧。” “谢皇上。”楚云亦的声音很低沉,却坚定有力,并不显得颓然软弱,这原本也是宇文天昭不喜的地方,她喜欢温柔小意的男子,温婉贤惠,柔如春水,后宫中受宠的君侍也大多都是如此,而楚云亦却恰恰相反,他性子沉稳,极有定见,文武全才,光华耀眼,从不会主动讨好她,不过现在听到楚云亦的声音,却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而原本喜欢的那些,现在想来,却只剩下了不喜和厌恶,总觉得虚伪至极。 楚云亦站起身后,就低着头安静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也没有多看宇文天昭一眼,感觉上颇有些冷漠相待的意思。 宇文天昭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悦,她将这男人从冷宫中接回来,这男人就算没有她期待中的欣喜若狂,不也应该表示一下感谢的意思吗?现在这般木呆呆的,算是个什么反应,难道真的是在怨恨她不成? “你可是在怨朕?”宇文天昭并不是喜欢逃避问题的人,这两日因为愧疚而产生的犹豫已经是很异常的反应了,现在既然来了,就表示她已经做好面对楚云亦的准备了。 刚起身不久的楚云亦,在听到这句话后,再一次跪在了地上,语气有些急切的解释道:“皇上何出此言,臣侍怎会怨恨皇上。” 宇文天昭盯着楚云亦看,但却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再次伸手将人拽了起来,十分霸气的说道:“你怨恨也好,不怨恨也罢,总之以前的事,让它过去就是了,以后……朕会好好待你的。” 重生之初,想到楚云亦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决定,无论两人以前如何,无论两人之间的感情如何,有了上一世的拼死相救,她就愿意在这一世,信他,护他,给他该有的荣耀,并许他一世相守! 楚云亦十分诧异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天昭,欣喜的神色一闪而过,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但随即便眼神一暗,激动与欣喜散去,只留下疑惑和一丝丝的担忧,以及有些复杂的难以言尽的情绪。 “皇上言重了。”楚云亦想,无论皇上是什么意思,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说出这样的话,他听着就是了,在皇上突然下旨将他接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任谁被冷落了两年后,毫无缘由的突然被接回来,都不可能不疑惑,楚云亦虽然居于冷宫,但有着楚家做后盾,他对朝中的局势还是很了解的,皇上一直都在打压楚家,自己这一次被接回来,很难说是福是祸,所以他此时的心情又纠结又忐忑,哪怕听了这些话,也是不敢相信的,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他已经失望够了。 宇文天昭清楚的看到了楚云亦变脸的全过程,也能够感受到楚云亦对自己的不信任,她多少可以猜到了一些楚云亦的心思,对于楚云亦来说,他也许是真的不恨自己,但同时却也防备着自己,不信任着自己,他对她的态度恭敬而疏离,两人之间就像是有着一层厚厚的隔膜,三言两语中就已经拉开了距离。 宇文天昭不语,楚云亦也就跟着沉默了,两人站在那里谁也不动,气氛很是沉闷,明德左看看右看看,只好苦着脸大着胆子询问道:“皇上,您还没用早膳呢,要在清央宫摆膳吗?” “嗯!”宇文天昭看也没看明德,便直接应了下来,然后转身去了膳厅,楚云亦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之后才默默地跟了上去。 膳厅中,宇文天昭坐在主位,楚云亦沉默的坐在她的右侧,不言不语的像是个木头,这让宇文天昭颇有些无奈,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样子的楚云亦交流。 “用膳吧。”宇文天昭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她也算是想通了,既然无法交流,那就不交流,她在意的也不是和楚云亦的交流,她只要记住全天下的人都背叛她时,只有这个人站在她身边,这就足够了! “是!”楚云亦轻声应是,哪怕刚刚用过早膳,还是默默地陪着宇文天昭吃了起来,乖巧而顺从。 楚云亦是不会主动讨好宇文天昭,但他在宇文天昭面前,却格外的乖巧顺从,也是宇文天昭没有注意,不然她就会发现,两人相处之时,楚云亦从未拒绝过她的任何命令! …… ------题外话------ 如若不喜欢一个人,哪怕他真的为你而死,你也未必就会喜欢上这个人;但哪怕不喜欢一个人,这个人为你而死了,也会在你的心里画上浓重的一笔,让你永生难忘。 【008】愿意还是不愿意? 早膳过后,就在楚云亦以为宇文天昭会离开的时候,宇文天昭却是让人上了茶和点心,又让明德去御书房取了奏折,堂而皇之的窝在了清央宫,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楚云亦抿了抿唇,偷偷地看了宇文天昭好几眼,脸色颇有些纠结,宇文天昭看着有趣,故意不去说话,任由楚云亦在那里纠结,过了好一会之后,明德将奏折都拿了过来,楚云亦才犹豫着开了口,问道:“皇上,您可是有话想要对臣侍说?” “你觉得朕想要对你说什么?”宇文天昭神色莫名的反问道,看起来颇有些算计的样子,不过只有她自己清楚,重生两日以来,此时的她才是心情最轻松的时候,虽然心中仍旧有着无法磨灭的愤恨,但那种对人的厌恶感和排斥感,无法压制的焦躁,以及略带不安的担忧,都在此时缓缓消失了。 死后重生自然是一件喜事,但重生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那些叛徒的存在,让宇文天昭如芒刺在背,无时无刻不再防备着那些人,进而对周围所有人都产生了莫名的排斥感和厌恶感,总觉得所有人都想害自己,这让她感觉十分焦躁和不安,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精神都紧绷着,但这种种情绪,却在见到楚云亦的时候消失不见了,因为楚云亦用事实告诉了她,他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她是可以信任他的,所以心情愉悦的宇文天昭,就决定留下来了。 “皇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臣侍听着就是了。”楚云亦略微低着头,语气谦卑的回答道,在他想来,皇上做了这么多事,用完膳也没有离开,自然是有话要对他说,或者是对他有所求的,不然又怎么会接他回来,她那么不喜欢自己呢。 楚云亦的眼神暗了暗,神色中闪过一丝落寞。 “朕没什么想说的,是你问的朕,所以朕才问的你。”宇文天昭摇了摇头,一句话说的像是绕口令。 楚云亦被噎了一下,心下却担忧更甚,皇上不想明说,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很难开口?难道是想要楚家的兵权?这大概是皇上最想要的东西了,但却不是他能做主送出的东西,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会怎样呢?如果他真的能够做主,也许早就送给了宇文天昭,而宇文天昭也就可以不用再顾忌楚家,也不用再陪着他演戏。楚云亦露出了一丝苦笑,感叹自己明明看得很明白,却仍旧执迷不悟。 “在想什么?”宇文天昭一直都在注意着楚云亦,自然没有错过那一抹苦笑。 楚云亦有些意外宇文天昭的询问,但又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无奈的说道:“皇上既然没有什么想说的,臣侍便也不多问了,皇上政务繁忙,臣侍也就不打扰了。”既然皇上现在不想说,那他便也不问了,该说的时候皇上自然会说。 话落,楚云亦有些贪恋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行了个礼,就要告退了,虽然这里是他的寝宫,但皇上要在这里批阅奏折处理政务,他自然要识趣的主动让地方才是。 “不准走。”看到楚云亦要走,宇文天昭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起来,而且手比嘴反应还快,说话的同时已经握住了楚云亦的手腕,用力一拉,就将刚站起身的男人拉回到了座位上。 楚云亦有些愕然的看着宇文天昭,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宇文天昭,后来嫁给她,两人又在一起相处了两年,可以说,他对宇文天昭还是十分了解的,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两年未见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面前的宇文天昭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看自己的眼神不同,对待自己的态度也不同,让他觉得十分不自在。 “皇上,您怎么了?”楚云亦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声音都变得柔和许多。 宇文天昭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深深的看了楚云亦一眼,沉着声音命令道:“你就坐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是!”楚云亦满腹疑问,但看宇文天昭这态度,显然是不准备回答他的,他也只好保持沉默了。 一上午过去,宇文天昭在批阅奏折,楚云亦就在一旁看书,虽然仍旧没有交流,但气氛却变得融洽起来,宇文天昭的心情越来越放松,而楚云亦也感觉越来越自在,好似找回了刚入宫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就经常陪伴在皇上身边,两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他也感觉十分的幸福,不过,那个时候感觉幸福的人估计只有他吧,对于皇上来说,他的价值只在于他是楚家人…… “皇上,该用午膳了。”明德看了看时辰,已经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摆膳吧。”宇文天昭头也没抬的说道,显然是要在清央宫用膳了,明德十分知趣,立刻下去安排了。 而楚云亦就有些无奈了,也愈发的弄不懂宇文天昭的心思,不过他仍旧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安静的陪着宇文天昭用过了午膳,就和用早膳的时候一样。 午膳过后,宇文天昭仍旧没有走的意思,又在清央宫呆了一下午,直至到了晚膳,仍旧没有换地方的意思,只是晚膳过后,有些事情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皇上这是要在清央宫过夜?楚云亦有些不太自在的暗暗想着,然后越想就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脸色微微变红,情不自禁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又一眼,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涩,但随即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微红的脸色瞬间变白,手也有些颤抖的抚上了自己的头发…… 两年过去,他老了许多呢,以前皇上不曾喜欢上他,现在就更加不会,那么他又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呢?就算是皇上在清央宫过夜,大概也是为了安抚他吧,也不知道皇上这一次到底是想要些什么,竟然如此委屈自己,还真是让他有些好奇了。 楚云亦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他笑自己傻,笑自己痴,明知道皇上只是在利用他,却还是会胡思乱想,去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一会笑,一会哭,变脸吗?”宇文天昭突然靠近楚云亦,皱着眉问道。 她都陪这人一天了,这人该高兴才是,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吗? 楚云亦被吓了一跳,不太自在的说道:“天黑了,皇上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在撵朕走?”宇文天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难不成这人是真的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他难道不是喜欢自己的吗?不然为什么要拼死去救自己? “臣侍不敢!”楚云亦差点就要下跪了,只是宇文天昭距离自己太近,将他整个人都圈禁在了椅子里,他实在是不好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那你愿意让朕留下吗?”宇文天昭神色莫名的问道,声音略显低沉,话语中的留下显然不仅仅是留下那么简单。 楚云亦沉默了,愿意还是不愿意? …… 【009】年少初识,一见钟情! 愿意还是不愿意?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因为他不可能说出不愿意的话,哪怕他真的不愿意,也不可能对皇帝说不,更何况他还是愿意的,加快的心跳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楚云亦轻声回答,因为太过羞涩,耳尖都有些泛红了。 宇文天昭满意了,眉头也不皱了,品了口茶,声音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朕就在这里过夜了。” 原本,宇文天昭是打算要走的,她与楚云亦久未见面,因为时间而产生的疏离并不可能立刻就消失不见,她也并不打算现在就改变两人的相处方式,但看着楚云亦含羞带怯的样子,她却改了主意,她也许应该给两人更多一些时间去相处。 如果可以,宇文天昭还是想和楚云亦亲近一些的,无论她对楚云亦的感情如何,其中到底有多少喜爱,她都愿意给他一份特别的感情,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的感觉,和楚云亦相处的时候,她很轻松,这种感觉也让她不想离开。 宇文天昭决定留下来,楚云亦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余,他也不免有些紧张,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自在的问道:“皇上要沐浴吗?臣侍让人去准备?” “嗯。”宇文天昭应了一声,看楚云亦想要向外走,立刻又道:“让明德去安排,何必你亲自去。” 听了这话,楚云亦就又坐了回来,无奈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他不就是想出去冷静冷静嘛,怎么这都不成呢。 明德是皇上近侍,整天都跟在皇上身边服侍,不过一般时候他的存在感很低,有楚云亦在的时候,更是可以忽略不计,现在听到吩咐,立刻就出去安排了,与此同时,他也是心惊不已,看了一整天的皇上和皇君相处,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这一次,皇君是真的要翻身了! 了解宇文天昭的人并不少,毕竟这位皇帝从未隐藏过自己的性情,刚愎自用、喜怒无常、任性妄为,这是一位绝对称不上是明君的暴君,但如果说了解她最深的人,除了爱她至深的楚云亦外,也就只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近侍明德了,而也正是这种了解,让明德十分清楚的感受到,皇上对皇君的不同,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是一种让明德胆战心惊的感觉。 两天的时间,明德一直过得小心翼翼的,他总觉得皇上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比以前更加让人畏惧了,如果说以前的皇上是易怒的狮子,那么现在的皇上就像是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火山,暴风雨前的平静,用鲜血染红的诡异,一不小心就会让人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明德几乎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和恐怖有关系的词语都想了一遍,用以来表达他对皇上的畏惧,如果非要总结的话,那就是皇上比以前更加的变态了! 罪过,罪过,变态这个词怎么能用在英明神武的皇帝身上呢,应该是更具威严才是,总之都是令人畏惧的! 但是,皇上这种令人畏惧的变化,却在和皇君相处的时候消失不见了,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却无比的真实,而皇上的反应,亦没有丝毫做戏的成分存在,足以证明皇君对皇帝的特殊性。 清央宫是皇君寝宫,各种配备都是最顶级的,沐浴用的池子比普通人家都要大,明德安排好了之后,宇文天昭就主动拉着楚云亦的手,做出了一同沐浴的决定。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已婚四年,在一起的时间也有两年,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自然是都做过的,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都很熟悉,只是这其中毕竟相隔两年,想着即将要坦诚相待,楚云亦的脸色就愈发的红润起来。 “皇,皇上?”楚云亦轻轻唤了一声。 “嗯?” “您是要臣侍伺候您沐浴?”楚云亦不太自在的问道。 “你可以和朕一起沐浴。”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池子旁,一池子的热水,散发着氤氲的热气,楚云亦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到宇文天昭已经抬起了手臂,一副等着他服侍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楚云亦突然就笑了,紧张的心情也平缓了一些,皇上这样子明明是让自己服侍,却偏偏要说是一起沐浴,外人都说皇上是任性妄为之人,但实际上,皇上未登基前最善隐忍,也很喜欢口不对心,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皇上才有六七岁大,他因为第一次进宫而在宫里迷了路,却恰巧遇到了正在练剑的皇上,那个时候皇上还是五皇女,并不是很受宠,却很努力,尤其是在武艺上很有天赋,小小年纪就能完成一套剑法,让他十分敬佩,当场就看傻了眼…… “你是什么人?”这应该是年幼的皇上和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而伴随着喝问声一起的,还有明晃晃的剑尖,就在自己眼前,寒气逼人,气势十足。 他记得自己当时有点呆傻,却也不是吓傻了,而是看傻了,龙姿凤章,风华绝代,那小小的人儿足以配上这世间所有最美好的词语,让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在心里记了一辈子! 而后,是年幼的皇上将自己送了回去,但在他红着脸道谢时,小皇上却只说是顺路而已,那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样子,和现在明明让他服侍,却偏要说是一起沐浴的样子,十分巧妙的重合在了一起,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以前的事,心情也就跟着放松了一些。 “在想什么?”宇文天昭觉得自己这一天似乎问了好几次这样的问题,但却没有一次得到过正面回答,这让她又有些好奇,又有些郁闷。 “臣侍在想小时候的事情,皇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就在宇文天昭以为楚云亦仍旧不会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时,楚云亦却轻轻地开了口,眼神也变得格外的柔和。 宇文天昭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问道:“是母皇寿宴的时候?” 楚云亦挑了挑眉,笑着问道:“是哪一年的寿宴呢?皇上这话说的范围可就大了。”先皇几乎每年都要过寿宴,他也是去了好几次的。 “四十?”那年她十三岁,模模糊糊的记得,好似在寿宴上听过楚家嫡内孙的事情,只不过要说见面,却是不记得见过了。 楚云亦摇了摇头,直言道:“臣侍六岁时第一次入宫,幸得在迷路时遇见皇上。”他与皇上同岁,那一年皇上也是六岁,看起来却有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的正经和严肃,像个小大人似的,已经极具气势。 “……好早!”六岁的时候?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是见过一个小男孩,而且那男孩还笨笨的迷了路,样子也是呆呆傻傻的,没想到竟然是楚云亦,难道说楚云亦从那个时候就…… “你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朕吧?”宇文天昭恍然大悟般的问道。 楚云亦的脸瞬间变红了,像是个大红灯笼一样,囧囧的看着宇文天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 【010】若不信朕,能信何人? “你这算是默认了?还是害羞的不好意思了?”看着楚云亦红着脸的模样,宇文天昭的心情格外的好,只是语气中多了一丝轻佻,听在楚云亦耳里,就更是觉得暧昧了。 “呵呵……”宇文天昭低声笑了起来,继续逗弄着楚云亦道:“不用害羞,你是朕的君侍,喜欢朕是很正常的,朕也会喜欢你的。” 帝王的喜欢,大概也就是宠爱的意思,宇文天昭声音轻飘飘的,很难让人感觉到她的真诚,但哪怕即使如此,楚云亦还是十分欣喜,轻声应道:“臣侍知道。” 最后还是楚云亦红着脸服侍着宇文天昭脱了衣服,又在宇文天昭的强势要求下,脱了衣服一起入了水池,而在楚云亦脱自己衣服的时候,宇文天昭就在一旁直盯盯的看着,让楚云亦不仅红了脸,全身上下也都变红了。 楚云亦入水的动作有些仓促,夹杂着灰白的长发也变得凌乱起来,其中一丝正好落在宇文天昭的手边,被宇文天昭反射性的握住,略微一用力,楚云亦整个人便向着宇文天昭倒了过来。 楚云亦也是习武之人,反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在意识到自己正向着宇文天昭倒过去的时候,一只手就撑在了水池的边缘,十分巧合的将宇文天昭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感觉到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宇文天昭挑了挑眉,戏谑的问道:“这么主动?” 楚云亦的红脸就没变化过,这个时候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两年未见皇上,臣侍想念的紧,希望皇上不要见怪才是!” 两年的冷宫生活,楚云亦不是不怨的,只是不知道是怨皇上,还是怨自己的那点怨恨,和思念相比较,却又算不上什么了,毕竟当初入宫,他是自愿的,而在宫中的生活,是他愚蠢的想得太简单了,明明知道皇上让他入宫只是为了拉拢并胁迫楚家,明明知道皇上的性子阴沉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无情无义,他却偏偏要执迷不悟,又能怨得了谁呢! 此时,宇文天昭手里还握着那一缕灰白长发,听了这话,心里也不太舒服了,想了想,沉着脸道:“朕说过了,以后会好好待你的,至于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她想说过去就忘记吧,但话容易说,忘记却不容易,就像手中那缕灰白的长发,她明明不想介意,但每每看到,却觉得十分刺眼,而作为当事人的楚云亦,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忘记。 所以宇文天昭接着说道:“……以前的事,忘不掉就记着,这样朕待你好,你也就知道了。” 有比较才有好坏,不得不说,宇文天昭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也十分的自我,楚云亦的幸与不幸都是因为她,她却能够说出这样厚脸皮的话,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予你之不幸,是已过往,且看来日,待之以幸,比之,才知幸哉! 楚云亦听了这话,只觉得无言以对,心酸酸的,有些难过,又有些欣喜,想要告诉自己不要相信皇上,皇上对自己这么好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但却不受控制的生出了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十分冲动的想要去选择相信! “臣侍还可以相信皇上吗?”楚云亦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他这话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来的,因为问这话的同时,就意味着他已经选择了相信,相信他所爱的人,也相信他所爱的人愿意给他一份承诺,哪怕这份承诺并没有涉及情爱,也不是所谓的山盟海誓至死不渝,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对他好,但对他来说,却已经足够多了,他要的本来就不多。 “你若不信朕,还想相信何人?”宇文天昭语气十分自信的说道,只不过在楚云亦看来,虽然气势十足,语气自傲中带着真诚,但可信度却并不高,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宇文天昭的性子,虽然称不上是风流,但却十足的薄情,这种话听听也就是了,如果真的信了,受伤的只会是自己,不过这话楚云亦是不会说的,他又不是真傻! “臣侍自然是愿意相信皇上的。”愿意相信不代表就相信,楚云亦不想欺瞒皇上,却也不想说皇上不爱听的话。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若有深意的看了楚云亦一眼,别以为她没听出来这话语中隐含的意思,不就是不太相信她吗,以后走着瞧就是了! 话题到此结束,两人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毕竟这个地方也不是很适合聊天,楚云亦退后了两步,拉开了和宇文天昭之间的距离,才主动询问道:“皇上,臣侍为您擦背?” “嗯。”宇文天昭转身趴在了池子边缘,十分主动,一看就是被服侍惯了的。 而看着那雪白的背影,楚云亦的眼神暗了暗,先皇总计有九位皇女,皇上是五皇女,也是唯一一位以相貌出众而闻名的皇女,他就曾经多次想过,自己这么喜欢皇上,大概就是被美色迷惑了吧。 为皇上擦背这种活,楚云亦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做得很顺手,力度也很适中,宇文天昭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聊天似的说道:“你父母和大姐都不在皇城,明天就招楚帅和楚云湘进宫吧,你们久未见面,总是想的吧。” 楚云亦的手一顿,眉头微皱,虽然他也很想见家人,但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欣喜的感觉,反而觉得格外的沉重,他就知道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只是让他的家人进宫,算计的又是什么呢? “多谢皇上恩典。”无论是什么,他都拒绝不了,而且他是真的有很久没有见过内祖母和姐姐了,也许见上一面,他就知道皇上要的是什么了。 楚云亦服侍着宇文天昭沐浴完,宇文天昭披着一件睡袍就出了池子,但因为楚云亦还没有洗完,所以她也没有走,让侍从上了一壶茶,就在一旁看了起来,问她看什么,自然是美人出浴了。 其实从此就能够看出宇文天昭很是自我,并且十分不懂得关心人体贴人的个性,虽然她说了好几遍要对楚云亦好,心里也真的是这么想的,但却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好,楚云亦帮她擦了背洗了澡,她一转身就坐在一旁悠哉的看热闹,那一副戏谑的表情,实在是像极了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 也许是登基前隐忍的太久,登基后的宇文天昭当真是有种脱缰野马的感觉,任性妄为,毫无顾忌,她想做的,便要去做,从不会考虑旁人的想法,不过她本就是帝王,又何必去考虑那么多呢,所以哪怕是面对楚云亦的时候,她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好在楚云亦脾气好,也了解宇文天昭的性子,当然他本身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谁让宇文天昭是帝王呢,和帝王做夫妻,他们先是君臣,其次才是夫妻。 所以,如果不计较这种小事的话,宇文天昭如此做法应该算是一种情趣才对,她极有耐心的等着楚云亦,满心满眼也都是楚云亦,而楚云亦呢,虽然表情看起来还算自然,但动作却有些僵硬,脸蛋红红的,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的。 …… 【011】荒谬的最后一幕! 匆匆的洗了一下,楚云亦就冲出了池子,背着宇文天昭将快速的将自己整理好,这才松了一口气,皇上的视线实在是太刺人,看得他全身都热气腾腾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啧啧,真快。”宇文天昭语气十分惋惜的说道,一副还没看够的样子。 登徒子!楚云亦暗暗在心里念叨了一句,感觉却是又羞又甜,想说什么,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着急,最后却只能闭口不言。 楚云亦原本就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呢,平日里更是不太喜欢说话,在宇文天昭面前,就更是语拙,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但只要和宇文天昭在一起,他就觉得很紧张,有时候明明知道不该保持沉默,却找不到应对的话语,也难怪皇上不喜欢他,就是他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明明那么想和皇上好好交流的。 “傻站着做什么,该休息了。”宇文天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楚云亦身边,说话的同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回了内殿。 宫侍们已经将内殿整理好了,绝对要比楚云亦昨日回归时见到的模样强百倍,而且让楚云亦比较在意的,还是其中一些属于皇上的物件,这让他有种错觉,感觉皇上好像要在这里长住了,也不知道是皇上自己的意思,还是明德的意思。 此时天色已晚,宇文天昭也没有了看奏折的心思,直接脱衣上了床打算休息,楚云亦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躺了上去,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都听不太清楚,但这却不是因为外面的人说话声音小,而是距离较远,大概是在院子里,由此可见,外面的来人不论是谁,声音却是很大的,不然屋子里的人又怎么会听到呢。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些什么,脸色都略有变化,一个变得阴沉,一个变得冷漠。 很快明德就走了进来,报告道:“皇上,贤君殿下让人来报,说是二皇女殿下染了风寒,一直哭闹不休,想请皇上您过去看看。” 果然如此!无论是宇文天昭还是楚云亦,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句话。 楚云亦看向宇文天昭,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但宇文天昭就是能够感受到他的不悦和冷意,不仅是对贤君的,还有对她的! 这是在怀疑她会走吗?宇文天昭有些生气,觉得自己被怀疑了,但随即就又泄了气,谁让自己前科累累,以前就做过类似的事呢,被一个君侍从另一个君侍的寝宫中请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但那是曾经,现在的她可没有那么愚蠢了,只要想到那些个虚伪至极背叛她的男人们,她就恶心的想吐! “你以为朕会走?”宇文天昭语气不悦的问道,脸色也不太好,只不过这脸色是因为想到那些个男人的关系,却不是针对楚云亦的。 “皇上的事,臣侍不敢过问。”楚云亦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贤君谭青华,真当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吗,以前就是这番作态,时不时的就来他宫中抢人,什么自己病了,想念皇上了,被小猫小狗吓到了等等借口,简直是数不胜数,现在他刚从冷宫中回来,这人就又找上门来,真当他是好欺负的吗! 此时楚云亦的心中满是愤恨,这并不是因为皇上被抢走的关系,而是他想到了两年多前的那件事,他那已经怀了五个月的孩子啊,如果不是谭青华这个恶毒的男人在暗中下毒手,他又怎么会失去自己的孩子,好在苍天有眼,让谭青华也流掉了孩子,只是自己却因此被打入了冷宫,而谭青华却已经为皇上生下了皇女! 皇女呢,真是令人羡慕呢……楚云亦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翳和狠辣,他既然从冷宫中出来了,那么有些人就不可能放过了! 因为小产,也因为皇上的冷落和不信任,也因为没有证据,这两年在冷宫中,楚云亦是有些心灰意冷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也什么都不愿意去做,只想平平淡淡的在冷宫中老死,但是皇上将他从冷宫中接了出来,那么,有些事他就不能在忽视了,他的仇人,他孩子的仇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楚云亦从来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主,他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有了大宗第一才子的美名,是难得的文武双全,再加上楚家的背景,从来没有人敢惹他,而进宫之后,皇上虽然不是真心喜爱他,却也看在楚家的面子上对他不错,他又是大宗皇君,更没有人敢欺负他,但是不被欺负不代表就不会被算计,正是因为他的前半生太过顺遂,才让他忘记了后宫的险恶,人性的丑陋,也才会一时大意之下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最后更是因为恨意而一时冲动,让谭青华无意间失去了孩子,导致皇上对他的不信任,进而将他打入了冷宫。 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曾经那个单纯且愚蠢的他再也不会有了! “明德!”宇文天昭拿恭顺却疏离的楚云亦没有办法,就只能拿旁人出气了。 “奴才在!”明德心下一惊,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传朕旨意,贤君既然照顾不好二皇女,那就换个人照顾吧,冉贵君将大皇女照顾的极好,大皇女和二皇女又年龄相仿,正好在一起可以做个玩伴!”宇文天昭声音极冷的说道。 原本她还想等几日再去收拾那些个贱人的,不然她怕自己见到那些个贱人就会扑过去将他们通通掐死!但他等得及,那些个贱人却等不及了,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有仇报仇了! 宇文天昭十分清楚地记得,自己死后成为鬼魂的那段时间里看到过什么,原本她以为那些个贱人为了活命在她身上捅一刀就已经算是极为过分的事情了,但事实却告诉她,她这种想法真是单纯极了,那些贱人做的事情远比捅他一刀还要可恶百倍,而这其中,最为可恶的就是冉贵君冉晟宇,以及贤君谭青华! 宇文天昭的魂魄消失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完全就是一场闹剧,贵君冉晟宇牵着已经六岁多的大皇女站在北宴王的身边,语气轻柔的说着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而贤君谭青华则抱着将近六岁的二皇女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一边大呼不可能,一边被侍卫们拖了出去,因为他生下的孩子并不是北宴王的,而是北宴王替身的,至始至终他都只不过是北宴王利用的对象,而北宴王真心所爱的人只有冉晟宇一个! 如此事实,多么可笑,又多么荒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宇文天昭怎么也想不到最受自己宠爱的两名君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秽乱宫闱,还混淆皇室子嗣,最后更是为了同一个女人而背叛于她,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是!”明德领命而去,脚步都变得十分沉重了,这后宫,估计真的要翻天了! …… ------题外话------ 推荐水草自己的文:《仙园小妻主》,女尊,女主带空间魂穿,一对一宠文,希望朋友们喜欢哦! 【012】最是无情帝王家 明德走了,寝宫内也就变得安静下来,宇文天昭沉着脸,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而楚云亦则是一脸的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天昭,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宇文天昭竟然会下达这样一个命令。 “皇上,您这么做……您这么做……”这么做怎么了,楚云亦有些不好说出口,而且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说出口,因为凡是个人就明白,自家的孩子给别人养,再怎么样也不会养得比自己精心,更何况还是两位皇女,那在将来就是竞争对手一般的存在,皇上怎么能说给冉贵君就给冉贵君养了,难不成皇上已经有了立储的意思? 想到这里,楚云亦的心就是一咯噔,进而开始了一系列的脑补,如果皇上真的有了立储的意思,那么将他找回来大概就是因为两件事,一件事是他皇君的身份,另一件是楚家的背景,如果皇上不是想要废君,那么就是想要拉拢楚家给大皇女保驾护航,而也只有这样去解释,他的回归,以及二皇女抱去给冉贵君养才能说得通! 宇文天昭绝对想不到自己突发奇想的报复,竟然会让楚云亦想到这么多的事情,但实际上想多的可不仅仅是楚云亦,还有前朝后宫的诸多人士,这其中所引起的震动绝对不比楚云亦的回归小。 “朕这么做怎么了?”宇文天昭也许没有想到立储的事情,但这么做的后果却是可以预料到一些的,冉家和谭家,呵呵,都投靠了北宴王是吧,现在她就看看这些人的联盟是不是真的那么牢固,看看北宴王那个狗东西是怎么处理这两个男人和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 其实,宇文天昭的个性是真的有些别扭的,甚至可以说是变态,大概是因为幼时的经历太过沉重,本性压抑的太久,长大后就爆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本性就是如此,心狠手辣,冷心冷情,喜欢杀人,也喜欢折磨人,尤其是对待敌人,她忍着没有将这些人都杀了,为的也不过如此! “皇上高兴就好,臣侍没有意见。”自觉想明白了的楚云亦,哪里还会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算计着,到底该如何去应对这件事,如果皇上真的有意立大皇女为储,对于楚家来说虽然未必是好事,但对于谭家来说,却是天大的坏事,而谭家是楚家的敌人,是他的敌人,他自然不会反对! 如果楚云亦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同意立大皇女为储,他是大宗皇君,他的孩子才是皇上嫡女,是最有资格成为皇太女的存在,但是,他当初小产时就被告知,因为孩子月份太大,他亏了身体,想要再怀有身孕很是困难,这也是他心灰意冷的主要原因。 宇文天昭盯着楚云亦看了一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楚云亦平淡的脸色中看出什么,有些失望,但随即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前世死亡之时,除却为她挡箭的楚云亦外,实际上还有一个小人儿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那就是她的大皇子宇文凌慕,一个被她忽视了许久的存在,却在众人选择背叛之时,义无反顾的选择自杀了,那是后宫君侍和她的子女之中,唯一一个选择死亡的人,其余的所有君侍和子女,全部都选择了背叛! 大皇子宇文凌慕是由一名宫侍所生的皇子,那名宫侍原本只是宇文天昭的贴身近侍,因为宇文天昭酒后乱性才有了这个孩子,宇文天昭不喜欢那名宫侍,也不怎么喜欢孩子,大皇子出生的时候,那名宫侍又因为难产而亡,这让大皇子几乎成为了无依无靠一般的存在,在诺大的皇宫里,小心翼翼的生存着,根本就不受宇文天昭的重视,所以在那场叛变之中,宇文凌慕的死也让宇文天昭记忆颇深,再联系到楚云亦身上,这让她愈发的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 后宫之中,最受她冷遇的两人,却是唯独为她而死的两人,而那些受宠的君侍和皇子皇女,却全部都选择了背叛她,每每想起,她都觉得可笑至极。 “你喜欢宇文凌慕吗?”想到这里,宇文天昭心里已经有了想法,遂直言问道。 话题的跨度如此之大,楚云亦很是愣了一下,同时脑子里也浮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大皇子是在两年多前出生的,已经将近三岁,是宇文天昭所有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了,记得那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还去看过,那个时候他刚刚怀有身孕,对孩子很是期待,看见小小的大皇子,心里也是欢喜的,哪怕那是别的男人为宇文天昭生下的,但他所爱之人是一名帝王,所以在他进宫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刚出生就没有了父亲,但他那个时候刚刚怀孕,自然也没有精力照顾旁人,而后来他又是小产又是被打入冷宫,也就忘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皇上的孩子,自然都是招人喜欢的,而且臣侍是他们的皇父,又怎么会不喜欢他们。”楚云亦是大宗皇君,自然是所有皇子和皇女的嫡父,说这些孩子都是他的孩子也很应该。 “那让你来抚养他如何?”她最信任的两个人,放在一起,她也就放心了。 实际上相比对楚云亦的愧疚,她对宇文凌慕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不然也不会过去了好几天才想到这个儿子的存在。 现在是昭熙四年,除去小产和夭折的,宇文天昭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两名皇女和两名皇子,而可笑的是,冉贵君名下的大皇女和贤君名下的二皇女都不是她的亲生女,而皇子一个是大皇子,一个则是由另一个贱人生下的二皇子! 犹记得当初叛乱之时,那个贱人哭着喊着求北宴王饶命,最后更是在北宴王提出要求后,最先带着孩子冲了上来,捅她一刀还嫌弃不够,甚至还要多捅她几刀,而她生下的那个二皇子更是可恶,一边拿刀子捅她还一边怨毒的念叨着要杀死她的话,说她是天下最坏的母亲,他一点都不喜欢她! 那个时候的二皇子应该有五岁多了吧,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很可爱,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像是在看着仇人,从中找不到半点母子之情,让她又是心寒,又是觉得悲哀,与被她忽视许久却愿意为她自杀身亡的大皇子相比,这受她宠爱颇多,却仍旧恨不得要杀死她的二皇子,实在是可悲又可笑,就连谁对谁错,她都懒得去想了。 “什么?让臣侍抚养大皇子?这……”楚云亦想说这怎么可以,但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大皇子生父早亡,而他名下不仅没有子女,更是被御医判断为怀孕艰难,那么将大皇子抚养在自己名下,似乎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而且认真想想,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毕竟他是那么喜欢孩子呢。 楚云亦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当初他再小心一些,也许他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只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他就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了,所以楚云亦很快就改口道:“如果皇上信得过臣侍,臣侍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这么安排吧,明日一早,朕就让人将大皇子送过来。” “是!” …… ------题外话------ 推荐水草自己的文:《重生之金瞳妖妻》《重生之影帝贤妻》《重生之娇妻无敌》,都是女王和忠犬的标配,希望朋友们喜欢! 【013】信人难,被信更难! 说定了孩子的事,两个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夜深了,人静了,久未见面的夫妻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楚云亦有些不自在,想又不太想,期待中又有些犹豫,不过这种事显然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还要看宇文天昭的意思,而宇文天昭也在犹豫,沉默了一会之后才轻声说道:“夜深了,休息吧。” 宇文天昭说完就安静的躺下休息了,显然是没有其他意思的,楚云亦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也难掩失望,不由得想到,他对于皇上来说,果然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吧…… 一夜无话,宇文天昭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大早醒来心情就十分不错,而在她醒来之前,楚云亦就已经醒来好一会了,只是他没舍得起身,一直都在呆呆的看着宇文天昭,直到她醒来。 “皇上您醒了,臣侍服侍您洗漱。” “嗯。” 楚云亦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虽然两年过去,但宇文天昭的喜好和习惯都被他记在心里,服侍着她洗漱,一点都没有出差错。 穿戴完毕,也到了快早朝的时间,宇文天昭留下了一句等她回来一起用早膳,就动身去上早朝了。 这一日的早朝,注定是不太平的,皇君回归的事情本就没有平息,现在又出了一个将二皇女交给冉贵君抚养的事情,谭丞相一派几乎都要疯了,纷纷在早朝上进言,希望皇上可以收回成命。 二皇女抚养权的问题虽然是昨夜才发生的,而且还发生在后宫之中,但正如楚云亦所想的那般,皇嗣尤其是皇女,那可是重中之重的问题,谭丞相只要不傻,就一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妥协,除非她真的一点野心都没有! 而对于朝臣们的反对之声,宇文天昭却选择了冷眼旁观的态度,她前世重用谭瑛和冉衾,并且在后宫宠信谭青华和冉晟宇,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让两人以及两人所代表的势力起到一个相互制衡的作用,所以她从未想过这两人会同时背叛她,并且还是为了同一个人,在这里就不得不称赞一句北宴王的高明了,竟然能够同时拉拢她最重要的两位大臣,还真是厉害极了! “皇上,冉贵君已育有大皇女,再负责照顾二皇女,恐怕会照顾不来,而且贤君是二皇女的生父,还是应该由贤君照顾二皇女才比较合适呀。” “皇上,二皇女还在病中,最需要父亲的照顾,您将二皇女送去给冉贵君抚养,贤君一定会十分忧心的,还请您收回成命啊。” “皇上……” “够了!朕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多言了。”宇文天昭看够了戏,就冷着声音阻止了众人的议论,而且不等众人反应,就转头对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楚寒颜道:“楚帅,皇君很是想念你,散朝之后你就随朕一起去看看皇君吧。” “是!”楚寒颜眼睛一亮,立刻应了下来,无论皇上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愿意让她和孙子见上一面,她还是十分期待的,小云亦可是她最喜欢的小孙孙呢。 皇上听到楚寒颜回答之后,站起身就走了,留下了有些傻眼的众多大臣们,楚寒颜冷眼看了一圈,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皇上的脾气难道大家还不清楚吗,那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想让皇上收回成命?她就呵呵了! 宇文天昭带着楚寒颜就直奔清央宫而去,按理来说外臣是不能进入后宫的,但谁让领路的是皇上呢,那就无所谓能不能了。 “朕已经下令让楚云湘进宫了。”在即将到清央宫的时候,宇文天昭突然说道。 楚寒颜心中一紧,沉吟了一下,眉头轻皱的说道:“多谢皇上体恤。”虽然她更想问问皇上,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种话显然是不能问出口的,就只能带着满腹猜疑谢恩了。 因为是早朝前传的圣旨,楚云湘已经先两人一步到了,此时正在清央宫偏殿和楚云亦聊天,姐弟两人神色中都带着一丝激动,而楚云亦在见到楚寒颜的时候,更是当场红了眼眶,不等楚寒颜给他行礼,跪在地上就给楚寒颜行了个大礼。 “内祖母!”楚云亦的呼唤声中带着十分复杂的情感,他是愧对楚家的,作为楚家的孩子,不仅没有给家族带来荣耀,还因为他的任性而让楚家受制于皇上,这都是他的过错! 当初皇上虽然下旨让楚云亦与她成婚,但实际上以楚家的能力还是可以推辞掉的,哪怕装病之类的招数楚家人都想过,楚家人是忠心,但却也对自家人护短,绝对不会用自家的孩子去换取利益,更何况楚家子孙不入宫为君侍还是家训,所以当时楚寒颜以及所有楚家人都是反对这门亲事的,哪怕因此而得罪皇上,也总比一直受制于皇上来得好,但偏偏楚云亦却是愿意的。 楚云亦同意入宫,楚家人全部反对,甚至将其中利害关系都说与他听了,虽然现在拒绝有可能激怒皇上,但皇上根基未稳,还需要楚家人帮助,就算是得罪了也不会有事,更何况历代楚家都是被皇室忌惮着生存下来的,只要有兵权在,他们就不怕皇上,而且楚家人忠心耿耿,他们会用其他的方式让皇上相信他们的忠心! 但是这些理由却说服不了楚云亦,如果说小时候的惊鸿一瞥是让宇文天昭这四个字在他小小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那么经过数年的成长,这颗种子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让宇文天昭这四个字再也无法从他的心里消除,所以他心甘情愿的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嫁给了宇文天昭! 从小到大,这也许是楚云亦最任性的一次了,但他毕竟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在进宫之前,就已经和家人说明,无论以后他在宫中生活的如何,楚家人都不需要为他去做什么,只有他欠楚家的,没有楚家欠他的,但是,在他出了事后,楚家却还是出面了,最后更是用军权换来了他的安稳,这让他又如何能不感觉到愧疚! “好孩子,快起来!”楚寒颜也红了眼眶,却是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了起来,哪怕她是楚云亦的内祖母,也没有让大宗皇君跪她的道理,尤其是皇上还在身边呢。 楚家三人坐定,情绪也都缓和了一些,只是顾忌着在一旁的宇文天昭,言谈间难免显得有些拘谨,宇文天昭原本是好意,想着陪楚云亦见见家人,表现她体贴的一面,但只坐了一会,就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她是信任楚家人的,但楚家人可未必信任她,也不知道她这算是自作自受,还是身为皇帝的悲哀呢。 “你们谈,朕去处理政事。”这里既然不欢迎她,那她走也就是了,何必在这里碍人眼呢。 皇上冷着脸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楚家人,楚云亦虽然有些担心皇上,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开始询问起了最近朝堂上的变化,不是他关心政事,而是宇文天昭的变化太大,他必须要弄清楚其中的缘由,只有弄明白了,他才知道该如何去做! …… ------题外话------ 推荐水草自己的文:《狂野女军王》《都市极品女皇》现代爽文,希望朋友们喜欢! 【014】愚蠢的贱人 宇文天昭走出清央宫,就打算去御书房批阅奏折,至于早膳没吃的问题,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想了,明德跟在她身后,想要问也没敢开口,谁让皇上的脸色不太好呢。 而没走两步呢,宇文天昭就见到了几名宫侍迎面走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娃娃,远远的见到宇文天昭一行人,就扑通扑通的都跪到了地上,抖着声音问安道:“参见皇上!” 宇文天昭走近了几步,就和那小人儿黑溜溜的眼睛对上了,她实际上看着这个孩子很陌生,但不用问也知道这孩子是谁,这让她不由得想到重生前的那场叛乱,小人儿已经长大,然后义无反顾的死在了她的面前。 “参见母皇。”宇文凌慕的反应要比那些宫侍慢许多,但那嫩呼呼的小声音,却可爱极了。 “嗯,都起身吧。” 众人站起身后,宇文天昭就伸手在宇文凌慕的小脸蛋上捏了捏,因为下手没轻没重的,那嫩白的小脸蛋上瞬间就多了两道指痕,宇文凌慕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鼻子,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也注意到了宇文凌慕的穿着,一身半旧不旧的皇子装,看着虽然干净,却一点也不像是皇子该穿的东西。 宇文天昭冷眼扫过那几个负责服侍皇子的宫侍,吓得宫侍们全身一抖,差点又跪地上了。 “凌慕是朕的皇子,如果你们照顾不好他,就不用留在这个世上了。”无论她喜不喜欢孩子,宠不宠溺这个孩子,这个孩子都是她的孩子,容不得他人忽视! “是,奴才一定会好好照顾大皇子!”几个宫侍白着脸保证道,不该有的心思瞬间收了起来。 宇文天昭再次看向宇文凌慕,有些生疏的摸了摸宇文凌慕的小脑袋,道:“凌慕,如果这些奴才照顾不好你,就来找母皇或者皇父,母皇和皇父都会为你做主的。” “是……”宇文凌慕的声音怯怯的,懵懵懂懂的应了是,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既有畏惧,又有好奇和渴望。 “那就去找你皇父吧,以后要听皇父的话知道吗?”宇文天昭虽然尽量将声音变得柔和一些,但感觉上还是十分冷硬。 宇文凌慕缩了缩头,怯怯的点了点头道:“是,儿臣会听话的。” 而此时清央宫内,楚家三人也正好谈到大皇子的事,知道皇上将大皇子交给楚云亦抚养,楚寒颜和楚云潇都十分惊讶。 “虽然只是名不受宠的皇子,但毕竟还是皇子,交给你来抚养,应该是一件好事。”虽然楚寒颜口中说着是好事,但眉头却紧皱着,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楚云潇也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三人无语,因为谁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无论如何,只要你过得好,只要不会动摇楚家的根基,皇上想做什么,楚家都会支持的。”最后还是楚寒颜语气凝重的表了态, “……谢谢您。”除了一句谢谢,楚云亦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虽然内祖母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他,但却绝对会因为他而顾忌更多一些,而这都是因为他的任性,但他却又偏偏说不出让楚家不帮皇上的话,心下愧疚又无奈。 而宇文天昭这头,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全身都开始冒冷气了,她讨厌见到这个男人,因为只要看到这个男人,她就会觉得恶心! “皇上,臣侍参见皇上!”贤君谭青华今天穿了一身乳白色的暗纹长衫,再配上有些苍白的脸色,显得柔弱又憔悴,见到宇文天昭出现,就红着眼眶委屈的唤了一声,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更是楚楚可怜。 以前的宇文天昭就喜欢这种柔弱温婉的男人,但现在看到,却只觉得想吐,那是一种从心底而起的排斥感,根本就不受宇文天昭控制! “你来做什么?”宇文天昭很努力的压下想要将这人拖出去杀了的冲动,冷着声音问道。 谭青华的手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实在是无法相信,为什么只是短短几日未见,皇上对他的态度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您,您为何这么对臣侍,是臣侍哪里做错了吗?”谭青华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中有着十分明显的委屈。 矫揉造作,虚伪至极!宇文天昭在心里冷冷的念着这八个字,看着谭青华的眼神中满是冰冷与厌恶。 “有事说事,没事就跪安吧!”虽然决定暂时留着这些个贱人,但她可没有可这些个贱人虚与委蛇的意思!至于会不会引起这些人的怀疑和猜测,她根本就不在乎! 前世的失败来源于她的疏忽大意,但这一世她什么都知道了,如果还会输在这些叛徒手里,她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宇文天昭的冷淡实在是太过明显,让谭青华的心都凉了,但事关自己的孩子,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只能继续委委屈屈的说道:“皇上,臣侍会好好照顾珏儿的,请您不要送走珏儿好吗?没有了珏儿,臣侍可怎么活啊。” 珏儿全名宇文凌珏,是只有一岁多点的二皇女,是当初谭青华小产后不久就怀上的孩子,按照御医的说话,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生下来极有可能会损害谭青华的身体,但谭青华还是拼死生了下来,毕竟这是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子,所以谭青华是万万不会让孩子被送走的,孩子就是他的命,他就是死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你这是在威胁朕?呵呵,不想活就不用活了,抗旨不尊同样是死罪!”宇文天昭冷笑了一声,语气十分轻蔑的说道。 谭青华这次不仅是心凉,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是冰凉的了,呆呆的看着皇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宇文天昭看到这一幕,是真的觉得很好笑,这谭青华就是个愚蠢的贱人,不然又怎么可能被一个替身忽悠的团团转,最后还生下了一个替身的孩子,真是没有比他更蠢的人了。 讽刺的看了谭青华最后一眼,宇文天昭就一甩袖子冷着脸,越过谭青华走进了御书房,留下了神情呆滞的谭青华,以及颇多看热闹的宫侍。 而御书房前发生的事,也在不久以后就传遍了整座皇宫,而后再过不久,大臣们也就都知道了,这下子可将谭丞相一派吓得鸡飞狗跳,谭丞相在第一时间就召集了几个心腹一起商谈此事,最后更是快马加鞭的送了一封密信出去,目的地直指北宴王的封地! 而就在这封密信送出去后不久,宇文天昭也收到了一封密信,将谭瑛一派以及众朝臣的反应都写在了上面,内容极为详尽! …… ------题外话------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015】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在宇文天昭重生当天,她就对暗卫统领下达了监视众大臣的命令,其中以谭瑛和冉衾为主,而这一次谭丞相一派的异动,就在第一时间被暗卫们送了上来。 宇文天昭想过要截下密信,但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虽然没看到那封密信,但她也能猜到其中的内容,无非就是说事情有变,谭青华极有可能失宠,向北宴王寻求解决之道罢了。 有些阴谋,一旦看破了结果,过程也就不足为惧了,当然在这其中也不能掉以轻心,免得阴沟里翻船,再死一次! 当天晚上,宇文天昭没有再去清央宫,然后十分让人无语的做了一夜恶梦! 三更时分,宇文天昭从恶梦中惊醒,满眼的血色,一头的虚汗,再一次梦到了重生前的情景,那种被人一刀一刀捅死的感觉,那种被所有人都背叛了的感觉,真的很痛! 宇文天昭自从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觉了,直到五更时分,早朝又开始了。 皇上红着一双眼坐在龙椅上,满身阴沉的气息,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压力很大,满朝文武都噤若寒蝉,原本有些事情要禀告的,也都悄无声息的退去了。 谭瑛有些心急,她原本是打算再为自家孙子求情的,可是看皇上这个样子,她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只能忍耐着闭口不言,一直到退朝才阴沉着脸匆匆离开。 再一日,冉衾领军出发,宇文天昭在早朝上叮嘱了几句,就直接打发她走了,而谭瑛也按耐不住,再一次为谭青华求情,希望皇上可以收回成命,但仍旧被宇文天昭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戏才刚开始上演,怎么能够结束呢。 谭瑛无奈,带着一脸阴沉离开了皇宫,而宇文天昭在犹豫了一小会之后,就带着一堆宫侍向着清央宫而去,不就是不被信任什么的吗,她堂堂的大宗皇帝陛下,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信任! 好吧,到了这种时候宇文天昭还是在嘴硬,信任不信任的虽然很重要,但良好的心情,以及美好的睡眠,似乎更重要,经过这两天两夜的比较,宇文天昭已经十分确定,她只有在楚云亦那里,心情才会平静下来,同时也可以睡个好觉,在自己寝宫的这两夜,她不是失眠就是做恶梦,如果再这般下去,她估计就真要忍不住将所有人都杀了! 宇文天昭走到清央宫门口,就听到了孩童愉快的笑声和欢快的狗叫声,挥手阻止了明德的通报,走进去便看到了和两条大狗玩在一起的宇文凌慕,以及站在宇文凌慕不远处,用着一种十分慈爱的眼神看着孩子玩耍的楚云亦。 这原本是很温馨的一幕,但宇文天昭却皱了皱眉,略显不悦的在楚云亦和宇文凌慕之间扫了一眼,楚云亦用充满感情的眼神看着她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去看着别人! 这一刻,宇文天昭隐隐有些后悔,她也许不应该将大皇子弄来给楚云亦抚养,因为她很不喜欢楚云亦将心思放在旁人身上,哪怕那个旁人只是她的孩子! “皇上?” “汪汪汪?” 楚云亦的声音和狗狗的叫声一起响起,宇文天昭皱了皱眉,冷冷的扫了那两只蠢狗一眼,真丑! 皇上驾到,清央宫众人跪了一地,宇文天昭懒得说话,摆了摆手,明德就让众人起身了。 “摆膳。”这是宇文天昭走进清央宫后说的第一句话,她这几天不仅没有好好休息,连饭也没有吃好。 皇上在清央宫用膳,皇君和大皇子自然是该陪着的,虽然这两位刚用过早膳不久。 “你们怎么不吃?”宇文天昭吃了两口,觉得味道不错,但一转眼就见到拿着筷子却不吃东西的一大一小,当即就皱着眉头问道。 “回母皇的话,儿、儿臣吃过了。”宇文凌慕声音怯怯的回答道,还紧张的眨了眨眼睛,同时也不由自主的捏了捏筷子,只是他的手指有些粗短,原本就握不住筷子,一紧张筷子就掉了,吓得他小脸都白了。 宫侍立刻上前服侍,楚云亦也回答道:“不知皇上前来,臣侍与慕儿刚刚用过早膳。”他以为皇上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呢,毕竟黑林卫已经出发了,皇上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能用上楚家的地方了。 “嗯。”宇文天昭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不过还是补充道:“以后等着朕一起用膳。”要不怎么说宇文天昭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呢,自己吃饭觉得没意思,就十分霸道的让人等着她一起,也不管别人会不会饿肚子。 楚云亦狐疑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等着皇上用膳自然是应该的,但问题是皇上真的会来吗?难不成他天天都要等着? 楚云亦斟酌着语句道:“皇上如果想来臣侍这里用膳,提前让人通知一声就是了,臣侍一定会等着皇上的。” 宇文天昭却不太满意这种回答,强调道:“朕若不来,会派人通知你的。” “……是。”楚云亦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言。 宇文凌慕在一旁皱着小脸,却是不太敢动作,小小的孩子看起来格外的乖巧,对此,楚云亦感觉怜惜,而宇文天昭却颇觉满意,她喜欢乖巧的孩子,却没有想过,如此的乖巧的皇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早膳后,宇文天昭就在清央宫处理起了政务,楚云亦在一旁端茶倒水的服侍着,就犹如前几日一样,虽然两人没有太多的交谈,但气氛很不错。 宇文天昭连着看了三本关于推荐京城城守人选的奏折,而且好巧不巧的竟然是同一人选,敬安侯的长女郭亚月,同时也是北宴王王君的亲姐姐,而推荐这人的三本奏折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阵营,冉衾一派,谭丞相一派,以及楚帅一派,还真是让人不得不觉得意外。 郭亚月可以说是大宗的一员猛将,是靠着战功提升起来的将领,在军中很有威望,当然也很有能力,只不过在两年前的一场战役中,这员猛将却受了重伤,最后不得不回京休养,一直也没有担任什么职务,没想到这一次却被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宇文天昭可是不会相信的。 郭亚月,宇文天昭用手指在这个名字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前世这个人是在楚寒颜阵亡后才被提拔起来的,只不过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安排在了西疆,负责防范西泽国的同时,也制约着所剩不多的楚家军,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原本被她忽视的人,应该也是北宴王的人,而且还在其中有着不低的地位,不过想来也是,北宴王君的母家,又怎么可能不参与其中呢。 想明白了这些,宇文天昭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虽然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谁是叛徒谁是奸臣,但有些事情却未必真的清楚,那些叛徒也未必全部都知晓,所以做事还是需要谨慎才对,免得阴沟里翻船就不好了。 “云亦,京城城守的位置,还让你二姐来做,你觉得如何?”宇文天昭突然看向楚云亦,这个位置已经引起了满朝文武的注意,也应该定下来了。 楚云亦皱着眉头看向宇文天昭,心思复杂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和内祖母商谈过后,他就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当皇上真的问出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而且,皇上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叫过他的名字了,这一声云亦,让他有些晕乎乎的,脑子都不太清醒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另类的美人计? …… 【016】官复原职,祭天求雨 “怎么不说话?”没有听到楚云亦的回话,宇文天昭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楚云亦这才反应过来,低着头恭顺的回答道:“臣侍没有意见,皇上觉得合适就合适。” “好,那就这么定了吧。”她也没有真想从楚云亦这里得到什么建议,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上楚云亦大多时候都做得很好。 只是宇文天昭如此干脆的态度,却是让楚云亦十分意外,就这么确定了京城城守的位置,会不会太随意了? 楚云亦有些无语,而这个时候,宇文天昭已经让明德开始拟旨了。 拟旨,下印,宇文天昭直接打发了明德去宣旨,根本就没有再和诸多大臣商议的意思,可以说是乾纲独断,也可以说是一意孤行,一点都没有明君的样子,不过至始至终她也从未当自己是位明君! 明德很快就到了元帅府,当众宣读了圣旨后,就笑眯眯的和楚帅告辞了,楚寒颜和楚云湘接旨后,却是关在书房里商谈了许久,其中讨论最久的一件事,就是当今圣上的心思,皇帝陛下到底为什么会让楚云湘官复原职,这是对楚家的重用,还是对楚家的又一次算计? 当夜,宇文天昭再次在清央宫留宿,而这一夜,皇上与皇君两人仍旧什么都没有做,盖上棉被,连天都没有聊,宇文天昭就直接睡去了,两夜没有休息好,她实在是太困了。 楚云亦在一旁有些无语,换着眼神看了宇文天昭好几眼,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为宇文天昭塞了塞被角,这才径自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又是大朝,临上朝前,宇文天昭特意叮嘱了楚云亦一句等她回来用膳,这才去了朝议大殿清明殿。 这一日,昭熙四年五月二十五,早朝最受关注的话题有两个,第一个乃是灾地大旱,第二个就是城守之位,宇文天昭用着十分阴沉的语气叙述着楚云湘是经过她深思熟虑后定下的最合适的人选,任何有反对意见的大臣,都可以在退朝后去御书房和她单独详谈,吓得众人纷纷变了脸色,暗自在心里念叨了无数句昏君暴君,皇上用这种威胁的语气说话,谁还敢去单独和皇上详谈,又不是不要命了! 而关于大旱的事,宇文天昭也已经有了主意,当场就宣布道:“大旱乃天灾,朕已决定祭天为众民祈福,从明日起,凡是有品阶的君侍,以及朕的皇子皇女,每日都去祭坛祈福两个时辰,待五日后,若灾地仍未降雨,朕将亲自与皇君同去,跪求苍天,直至降雨!” 所谓的灾地就位于皇城南部,实际上连带着皇城也有段日子没有降过雨了,但宇文天昭却知道,降雨的日子就在五月末,也就是五日之后的正午左右,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旨意。 宇文天昭的这道旨意算是一石三鸟之计,其一是可以为她博得真龙天女的盛名,其二也是为楚云亦这位皇君讨了名声,而最重要的,还是折磨了那些后宫的君侍,让他们在这烈日炎炎之下连续祈福五天,每天两个时辰,只要想想,宇文天昭就觉得十分开心。 皇上要祭天祈福求雨,让后宫君侍和皇子皇女都去,这是大宗历史上很正常的安排,所以满朝的文武百官并没有人反对,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退朝后,宇文天昭直接去了清央宫,明德不用吩咐就带着所有的奏折跟在身后,而楚云亦也带着宇文凌慕早早的等在清央宫前院,见到宇文天昭过来,就面带一丝欣喜的迎了上去。 “皇上,臣侍熬了桂花粥,您可愿尝尝?”楚云亦轻声询问道,确定皇上会回来用膳,楚云亦就亲自下厨做了早膳,这里就不得不说一句,楚云亦的厨艺是极好的,不比宫内的御厨差,就是极少亲自下厨,宇文天昭以前也只吃过几次而已,还是在两人感情最好的时候。 宇文天昭虽然不是吃货,但有好吃的东西也不会拒绝,而且她很喜欢楚云亦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楚云亦,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感觉上变得更加开朗了一些。 经过这几天的深思,以及这几日皇上对待他的态度,楚云亦也是想开了一些的,无论皇上为了什么,愿意对他这么好,愿意再次重用楚家人,他就该放开心思,领了这份心意,好好的和皇上过日子,而不是整日去怀疑皇上,凭白的玷污了皇上的好意! 都说沉浸在爱情之中的人会变成傻子,都说爱情会使人变得美好,虽然楚云亦并不认为自己得到了爱情,但因为他心中有爱,却也愿意去相信一些更加美好的东西,当然,他这种单纯的信任,只会给宇文天昭一个人,毕竟一个人再傻,也不好傻太多次! 早膳有桂花粥和桂花饼,都是宇文天昭很喜欢的味道,心情大好之下还主动喂了宇文凌慕一块桂花饼,吓得宇文凌慕都没敢细嚼,就扯着嗓子咽了下去,整张白嫩的小脸都被噎红了,让宇文天昭看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不得不怀疑的问了自己一句,自己当真有那么可怕吗? 宇文天昭不服气,拿起一块桂花饼又塞在了楚云亦的嘴里,那可是真塞,根本就没等楚云亦反应,就将桂花饼整块塞了进去,楚云亦呆呆的叼着,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脸色瞬间爆红了! 喂食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 最后楚云亦还是红着脸将那块桂花饼吃了下去,宇文天昭看着很满意,又给楚云亦夹了一块。 饭后,宇文天昭关心的问道:“御医已经来看过了吧,怎么说?”让御医来给楚云亦把脉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她现在问起,也只不过是突然想起来罢了。 “臣侍身体很好,多谢皇上关心了。”楚云亦眼神一暗,却是声音淡淡的说道。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语气严肃了两分问道:“说实话,还是让朕将御医叫过来亲自问一遍?” “臣侍真的没什么事,都是小毛病了,只要平日里多调养就可以了。”楚云亦说的是实话,自从小产后,他身体就留下了隐疾,但这种病却是很难治好的,只能靠平日里的调养。 “那头发呢?”这是最让宇文天昭觉得刺眼的存在了,每次看到都好像是在提醒她以前对楚云亦的错待,进而让她想到自己的有眼无珠! 楚云亦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状似随意的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身体亏了些,慢慢会养回来的。”头发也是楚云亦心中的痛,自从小产后,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后来又发生了谭青华小产的事,他因为受牵连而被打入冷宫,郁结于心,又亏了自己的身体,久而久之头发就变成了这个模样,现在就是想养回去,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养好的。 “既然需要慢慢调养,那就要多注意,照顾好自己。”宇文天昭信了这个回答,贴心的叮嘱了一句,但又有些不放心楚云亦,转头对着楚云亦的贴身近侍明嘉吩咐道:“照顾好皇君,不然唯你是问!” “是,奴才一定会照顾好皇君,请皇上放心!”明嘉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自从楚云亦进宫就跟在楚云亦身边,只是后来楚云亦被打入冷宫,他就只能留在清央宫,而这次楚云亦回归,他也再次回到了楚云亦的身边,宇文天昭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这人是明德调教出来的。 …… 【017】祭坛做戏,天命所归! 昭熙四年五月二十六,大宗皇族祭天求雨,就连一直不理世事的皇太君都亲自出面送行,冉贵君带领后宫君侍二十余人,以及除大皇子外的皇子皇女共计三人,作为第一批队伍在清晨出发。 大宗祭坛的位置就在皇陵外,从皇宫出发,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左右才会到,而皇帝的命令是后宫众人每天需要求雨两个时辰,所以为了免去来回奔波的麻烦,皇帝就直接下令让祈福众人住在祭坛外的万青宫,直到月末为止。 送走了一群贱人,皇宫内除了皇太君、皇君和大皇子外,就剩下小猫三两只,宇文天昭只要想想,就觉得心情很好,一直围绕在周身的阴沉之气都散了少许。 皇太君,又称念慈太君,此人并不是宇文天昭的生父,而是先皇的皇君,原本是一个很有手段的男子,但自从他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当初的皇太女救驾而亡后,这位皇太君就像是一夜间失去了生气一样,再也不理会朝中之事,自从宇文天昭登基以来,除非是国之大事才会露面,不然就连家宴都很少出席,更是免了后宫众人的请安,连宇文天昭一年都难得见上几次。 这一次见到皇太君,宇文天昭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前世宫变之时,她未见到这位皇太君的影子,就连皇太君母家的几位朝臣也没有出现,感觉上似乎是被那场叛乱排除在外,没有参与,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受到什么波及,这种情况可以说很正常,但也可以说有些古怪。 皇太君吕明晰的嫡亲妹妹吕舒是本朝的工部尚书,品阶不高,却也不低,朝堂内外都显得十分低调,就像这位皇太君一样,不惹眼,不惹事,也不太管事,很难让人注意,也很难让人抓到什么把柄,如果不是这一次皇太君主动露面,她几乎就要将这位忘记了呢。 是忠是奸?宇文天昭在忠奸二字中徘徊不定,最后勉强偏向于前者,毕竟前世她生前死后都看到过许多事实的真相,而在算计和背叛她的那群人中,并没有吕家人的影子,不过吕家人也没有帮她什么就是了,所以她也没有必要感恩于一个只是没有背叛过她的家族,不然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一日宇文天昭都会收到从祭坛那里送来的消息,明面上一份,暗地里一份,内容相差不多,却让宇文天昭看得十分开心,此行所去的二十二名后宫君侍,已经跪晕了一小半,有的本身就是体弱,有的却是因为暴晒而中暑了,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做戏的成分存在,而两名皇女加上一名皇子,也都因为年纪太小而生了病,情况十分不妙。 看到这些消息,宇文天昭的心里就有种变态般的快感,不管是那些君侍,还是她那几个是不是亲生的子女,只要他们过得不舒服,宇文天昭就觉得舒服极了! “明德。” “奴才在。” “告诉皇君,朕今天心情好,让他多做几道菜,朕很喜欢他的翠玉蹄髈和酒酿虾丸,都加上吧。” “是!”心情好?明德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那道关于祭天的奏折,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他虽然没有看到那奏折的内容,但祭坛那里的情况却是很清楚的,这一次祭天求雨,后宫的贵人们可是吃了不少苦,而这雨却是还没有下来,皇上哪里来的好心情? 五月三十,大宗皇帝与大宗皇君带着大皇子一同前往祭坛,随行队伍近千人,满朝文武几乎都来了,场面十分隆重! 众人到达祭坛之时,已是巳时过半,宇文天昭的记忆中,这场雨应该是在午时不久后下来的,如此算来,也就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开始祭天!”宇文天昭一声令下,祭天求雨的仪式正式开始,这一次绝对要比宫侍们祭天求雨的场面盛大,而此时烈日高悬,一点都没有下雨的预兆! 一切准备完毕,宇文天昭与楚云亦并肩跪在祭坛最前方的位置,而后是后宫君侍与皇子皇女,再后则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众人神色肃穆,全场鸦雀无声,时间也随之一点点走过,眼看着就来到了午时! 午时一刻,因为暴晒的原因,跪在地上的众人已经口干舌燥,面目泛红,身体虚弱的也已经有些跪不稳了,众人期待,但也难免有失望的情绪,毕竟祭天求雨已经过去五日了,而大旱更是持续了近一个半月,如果再不下雨,就是有再多的军队也填不饱灾民的肚子,到时候本就不丰裕的国库可能就要见空了,那么朝廷要担心的就不仅仅是灾民的问题,还有军队,甚至是边疆等一系列问题,牵涉颇广,十分严重。 而除了期待和失望的,自然也有暗中算计或者是幸灾乐祸打算看热闹的,这些人心思不一,显然都不看好皇上求雨这件事,要知道百姓大多迷信,最信这种鬼神之说,皇上祭天求雨,如果成了,那自然是普天同庆,但如果不成,皇上不仅失了威信,更会失去民心! 实际上,北宴王以及谭丞相一派,已经在策划着求雨失败后打击皇上威信这件事了,甚至已经开始在民间宣传,正是因为皇上失德才会导致天降大旱,引起了不少百姓对皇上的不满。 而宇文天昭虽然在祭坛祭天,但实际上这些背地里发生的事情,她大多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她连抓捕这些人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只要这雨下了,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而她的威望也会因此上升到顶点,万民归心! 午时二刻,宇文天昭猛地从地上站起,指天怒喝:“大宗开国两百余年,历代皇帝兢兢业业,勤政爱民,朕乃第九代帝王,登基四年有余,虽无开疆扩土之功绩,却心系天下万民之劳苦,今大旱月余,若皆因朕起,此乃苍天无眼,致万民悲苦,若不因朕起,朕便号令九霄,以真龙天女之身,令雨神降雨,以真龙天女之福,普泽万民!” 宇文天昭在做戏,用她前世的记忆,以一种十分嚣张且霸道的态度在做戏,如果上天真的有灵,这个时候要做的估计不是下雨,而是降下一道闪电劈死她! 好吧,闪电真的降下了,只是没有劈死宇文天昭,而是伴随着狂风骤雨,就在宇文天昭话落的同时,十分突兀的出现了! 有那么一瞬间,好多人都懵掉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然后在下一刻,颤抖着声音齐声大呼:“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就在大旱一个半月的时候,皇帝一道怒喝引来了天降暴雨,皇帝果然不愧是真龙天女,实在是太神奇了! 而就在众人惊呼的同时,宇文天昭也缓缓地抬头看向天空,任由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自己的身上,然后十分邪气的笑了! 好,很好,真的很好! …… 【018】普天同庆,威望登顶 “皇上,雨大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震惊或者说是惊喜过后,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距离宇文天昭最近的是楚云亦,他看着宇文天昭在淋雨,立刻有些担忧的劝道。 “嗯。”雨下了,求雨自然就结束了,皇帝一声令下,众人打道回府,而那些前几日就来求雨的君侍,一半是坐马车回去的,一半却是躺在马车上回去的,不过无论是坐是躺,这些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与来之前的白净秀美相比,现在一个个都黑成了煤炭,有几个甚至因为暴晒而出了一脸的红点,看着都有些吓人了。 回去的路上,楚云亦拿着手帕亲自为宇文天昭擦拭,动作轻柔仔细,神情中都透着一丝温柔,宇文天昭直直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说道:“云亦,帮朕做些事如何?” 楚云亦只是短暂的呆愣了一下之后,就立刻顺从的回答道:“请皇上吩咐。”与此同时,楚云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终于来了! 楚云亦总觉得自己自从回到清央宫,就一直在等宇文天昭说这句话,宇文天昭对他那么好,如果说半点企图都没有,他是真的无法相信的,虽然他在心里数次告诉自己,要相信皇上,但爱是爱,信任是信任,从来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东西,所以他哪怕再爱宇文天昭,也不代表他是真的信任她的。 “后宫那些人,你帮朕处理了吧,就从谭青华开始如何?”宇文天昭语气阴沉的问道,只是再阴沉的语气,也比不上这句话所表达出来的含义,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楚云亦惊讶的看着宇文天昭,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或者是理解错了皇上的意思,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皇上这话是何意?臣侍有些不明白呢。”楚云亦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免得真是自己听错了。 宇文天昭笑了笑,这笑容有点邪气,也透着一点疯狂的感觉,而后才缓缓解释道:“你不是不明白,而是听明白了,却不太敢相信罢了,你帮朕处理了这些人,你要什么,朕都奖励给你可好?” 这一次楚云亦就是连怀疑都不能了,皇上的话说得如此明白,他又不是傻子,只是这真的是真的吗? “君无戏言,你不用怀疑朕的话。”楚云亦脸上的怀疑实在是太过明显,不等他发问,宇文天昭就主动保证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所谓的要处理的后宫那些人,真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要知道皇上的后宫可是有不少人呢,这其中更是包括了冉贵君和贤君在内,难不成这些人也要随他处置了?这怎么可能! “朕看他们不顺眼,这个理由可好?”皇上看不顺眼的人,自然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楚云亦被噎了一下,虽然无法质疑这样的理由,但如此简单粗暴的理由真的合适吗? “既然如此,皇上不喜欢谁,臣侍明天处理了就是。”楚云亦没有再在理由的问题上纠结,皇上原本就是任性之人,突然看谁不顺眼要处理掉,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呢,你就没有想处理的吗?”关于谭青华暗害楚云亦小产,后又被楚云亦无意中弄成小产,最后污蔑楚云亦的事,楚云亦难道就不在意了吗? 楚云亦自然是在意的,所以宇文天昭这话刚说出口就让他想到了谭青华,只是,皇上要处理的人中也包括这位吗?那么冉贵君呢?是不是真的都包含在内了? “皇上到底是想处理谁?”这个时候,楚云亦势必要将这件事问清楚了,不然万一他真的出了手,却是碰了不该碰的,到时候皇上怪罪他,就是他的罪过了! 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楚云亦一眼,语气极冷的道:“全部!” 楚云亦脑子一震,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一瞬,不是他承受能力低,而是皇上的话,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震惊! “您,怎么会……”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宇文天昭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她自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而楚云亦看到宇文天昭疲惫的样子,心下一痛,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轻轻地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到了宇文天昭的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只剩下了车外雨落的声音。 因为雨势越来越大,有人提议在万青宫休息,却是被宇文天昭拒绝了,所以众人只能加速回赶,在雨势渐渐变小的时候,终于回到了皇宫。 这一场大雨并没有下很久,算起来也不过两三个时辰,但对于干旱已久的大地来说,却是最重要的滋养,而且这场雨就像是一个开关,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的下了五六场雨,终于缓解了大地的干旱,处于灾地的百姓们更是喜极而泣,皇帝的威望也正如宇文天昭所预料的那样,因为各种各样的传闻而达到了顶点! 在这些传闻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但备受众人关注的却是那不尽真实的一小部分,在这极尽虚构的一小部分中,宇文天昭这位皇帝陛下几乎被传成了神人一般的存在,但也恰恰是这虚构的一小部分,成为了百姓们最愿意讨论并且相信的存在! 苍天有灵,神明在上,真龙天女,天命所归!因为一场充满了各种巧合的祭坛求雨,任何对皇帝陛下的质疑都成为了飞灰,当然这其中不乏有明理且清醒的人士存在,但这些人只要足够聪明,就不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些不该说的话,更何况在皇权时代,这样的人本就不多。 此时的大宗可以说是普天同庆,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如此罢了,暗地里,那些一直处于各种阴谋算计中的小人们,却是抓心挠肝的开始了各种商讨,势必要用尽方法消除皇帝的威望,绝对不能让皇帝的威望再如此疯狂的提升下去! 而就在这些人算计来算计去的时候,皇宫中发生了一件令人十分震惊的事情,贤君谭青华竟然和御林军副统领许弋私通! 这怎么可能!许多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如此,不是他们的想象力不够丰富,而是两人的身份相差悬殊,平日里更是没有半点交情,怎么就突然间传出私通的消息了呢,这实在是太考验人的想象力和接受能力了! 先不说贤君谭青华的身份,就说这副统领许弋,要知道她的嫡亲弟弟许思,那可是四品贵侍君,曾经甚至生下了早夭的三皇女,传闻谭青华和许思的关系十分不好,许家更是偏向于楚帅一派,两个人说是敌对关系还差不多,怎么就私通了呢,这简直就像是猫和狗在一起了的感觉,让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过再多的质疑也比不上皇上的亲眼所见,正所谓捉奸在床,而这倒霉的一对恰恰是被皇上捉奸在床了! …… 【019】捉奸在床,自导自演。 自从宇文天昭重生后,除了清央宫外就没有去过旁人的寝宫,不过好在她重生的日子较短,虽然有独宠一人的嫌疑,却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浪,不过这一日宇文天昭却心血来潮,突然去了贤君所在的贤和宫,然后好巧不巧的,就发生了捉奸在床的一幕。 宇文天昭去贤和宫的时间大概在戌时,夜深人静,兴致突起,也没有让人通报,就带着明德和几个宫侍去了贤和宫,而贤和宫外面的侍卫在见到皇上的时候,表现的还是很正常的,所以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当皇上一行人走进内殿,却隐约的发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地方,因为诺大的贤合宫,竟然没有几个宫侍在,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不过事实很快就告诉了众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当皇帝越过守在内殿门口的宫侍,推门走进内殿的时候,人还没有见到,就听到了暧昧的喘息声,而在烛火的照耀下,床幕中两道翻滚的人影,更是用实际行动解释了什么叫做捉奸在床! “放肆!”宇文天昭脸色铁青,怒喝声中就已经冲到了床边,伸手就撕下了床幕,将那不堪的一幕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随着皇帝进入寝宫的有五人,其中除了明德外,有两名是宇文天昭的贴身宫侍,有两名是贤君的贴身宫侍,见到这一幕,都颤抖着跪在了地上,神色之中满是惊恐,他们怕的不是眼前发生的事情,而是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之后被灭口! 而此时床上翻腾着的那两人似乎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前一刻还晕红的脸色,这一刻已经变成煞白一片,更是因为惊恐和畏惧而全身发抖,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坐下来。 “皇,皇上!”谭清和的声音也是颤抖着的,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哭喊着开始解释了起来,“皇上,您误会了,臣侍没有对不起您啊,是她,是她突然闯进来的,臣侍是被陷害的啊,臣侍心里只有皇上一个人啊……” 谭青华哭得撕心裂肺,手指颤抖着指向了那个已经有些呆傻的女人,而此时许弋也算是反应了过来,猛地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声音颤抖的解释道:“皇上,臣自知犯下滔天发错,不敢求皇上恕罪,但臣可以指天发誓,臣与贤君殿下绝无私情,此番事情绝对是有人陷害于臣,还请皇上明察!” 陷害?宇文天昭暴怒的看着两人,心里却在不屑的冷笑,就算知道是陷害又如何,无凭无据的,真以为她这个皇帝会为他们做主吗? “来人,将这对贱人压入暗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宇文天昭此时根本就不想听这两人再说什么废话,一个是背叛自己的贱人,一个是背叛自己的乱臣贼子,她想了好久才想出这样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两人呢。 侍卫进入,在谭青华的哭喊声中将两人拉走了,而宇文天昭在离开贤和宫前,十分冷酷的下令道:“将这里的人都清理掉!” “是!”明德应了一声是,整个贤和宫的宫侍就都消失了,帝王一怒,也不过如此了。 处理完了贤和宫的事,宇文天昭就美滋滋的回了清央宫,她是用过晚膳在清央宫坐了好一会之后才去的贤和宫,离开的时候楚云亦的脸色有些沉寂,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她现在回去,楚云亦就不会再多想了吧,她现在身边可是只宠着他一个人呢。 宇文天昭回去的时候,也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去了内殿,却发现楚云亦竟然不在,当下便冷了脸色,好在清央宫的宫侍不算太笨,立刻就主动报告道:“殿下说睡不着,去书房看书了。” 楚云亦考虑了一下,也没有让人将楚云亦叫回来,而是自己转身去了书房,果然在书房门口见到了楚云亦的近侍明嘉,明嘉在见到皇上的时候十分意外,但刚要行礼,就被宇文天昭挥手拦下了。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隐约的能够看到里面的人影,宇文天昭走近了两步,就看到了拿着画笔正在作画的楚云亦,没想到这深更半夜的,这男人竟然有如此雅兴。 宇文天昭的原意是不打扰楚云亦作画,但人刚走进去,楚云亦就猛地抬头看向了她,手下的画笔也就停下了。 这一刻,宇文天昭十分清楚的从楚云亦的脸上,见到了一丝应该称之为欣喜的表情,然后便听楚云亦说道:“皇上,您怎么回来了?” “朕让你帮朕做事,你却不用心,朕就只能自己出手了。”离开前,宇文天昭并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但想到楚云亦看到自己回来时那丝欣喜的表情,她却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 楚云亦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又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试探着问道:“皇上说的是后宫之事?”贤和宫的事情虽然很惊人,但毕竟还没有流传开,楚云亦也是不知道的,所以才会不确定的问道。 “嗯。”这人虽然答应了她,但好几日过去了,这人却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后宫发生了什么事?”楚云亦有些好奇的问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夜深了,要不要去休息?还是将这幅画画完?”宇文天昭不太想说,那种事,还是让楚云亦自己去看吧。 楚云亦低头看了看自己画了一半的画,有些遗憾的道:“回去吧。”不是遗憾没有画完,而是遗憾没有了那作画的心情。 因为宇文天昭的离开,楚云亦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压抑,睡不着,坐不稳,就打算来书房看看书,后来有了兴致,就打算作画,画的也是有些萧败的落叶秋景,只是现在宇文天昭回来了,他也找不回那黯然的心情了,这画自然也就画不下去了。 两人回到内殿,楚云亦伺候着宇文天昭洗漱,一切完事之后,双双躺在了床上。 这些日子,宇文天昭大多都歇在清央宫,两人更是同床共枕睡在一起,但除了睡在一起,其余的事却是没有做过的,甚至连比较亲密的身体接触都没有,宇文天昭像是有意识的避开这些,而楚云亦也没有主动的意思,两人便这般平淡如水又温馨默契的睡在了一起。 躺在床上,宇文天昭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楚云亦躺在她左侧,距离大概半条手臂,同样也没有睡着。 “怎么不睡?”宇文天昭自己不睡,还得问问别人为什么不睡。 “皇上您呢,您怎么不睡?”楚云亦睁开眼睛看向宇文天昭,却发现宇文天昭仍旧闭着眼睛,而少了平日里那阴沉的眼神,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许多。 “睡不着。”宇文天昭的心情不错,但就是睡不着。 楚云亦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想了想,只能老老实实的问道:“那皇上想如何?” “聊聊天吧。”总不好真在床上干躺着,越躺越睡不着。 “您想聊什么?”楚云亦说话的同时,眼神专注的看着宇文天昭,虽然在说话,却给人一种很沉静安和的感觉。 “……从前有一对母子,在母亲遇到危险的时候,儿子为了活命亲手将母亲杀了,后来这个母亲死而复生,回到了未死之前,你说她该如何去对待这个孩子?”宇文天昭也是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的,那些背叛她的大臣和君侍都很容易处理,那两个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也算不上什么,但这其中却偏偏还有一个是她亲生的孩子,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决定,却还是想听听楚云亦的想法,如果是楚云亦遇到这种事情呢,他会怎么做? …… 【020】皇宫暗牢 “弑母之人,当诛!”楚云亦的声音很冷漠,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说出了这个答案,虽然大宗不提倡愚孝,但仍旧十分注重孝道,一个为了活命就杀死自己母亲的孩子,死不足惜! “……是啊,当诛!”宇文天昭沉默了一瞬间,玩味的重复了一遍楚云亦的话,然后嘴角弯弯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两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而这一夜,除了清央宫外,整座后宫都乱了,贤君和副统领许弋私通的消息,就在宇文天昭和楚云亦聊天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仅仅是一夜的时间,就成为了无人不知的存在。 翌日早朝,宇文天昭坐在龙椅上,谭瑛双膝跪地,声音颤抖的说道:“皇上圣明,贤君殿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还请皇上明察,还贤君一个清白啊!” 在听到贤君与许弋副统领私通的事情后,谭瑛几乎是一夜未睡,面色十分苍白,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只能扮柔弱装无辜,当着众人的面苦求起来,实际上这种丑事并不适合宣扬出来,皇帝如果遇到了,一般都会下达禁言令,但是宇文天昭虽然杀了贤和宫所有的宫侍,却偏偏没有下令禁言,无论是抓人还是关人的做法,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发生了什么事,这让谭瑛也少了一些避讳,壮着胆子在早朝上求起情来。 而早朝上除了谭瑛外,其余人都噤若寒蝉,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就怕戴了绿帽子的皇帝陛下心情不顺,一个不好将他们也都修理了。 宇文天昭脸色阴沉的看着谭瑛,看得谭瑛直冒冷汗,哆哆嗦嗦的在心里暗骂谭青华好多遍,实在是弄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抽了什么疯,不是说喜欢北宴王的吗,怎么就又和那个许弋勾搭上了,实在是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了! 谭瑛心里是真的苦啊,发生了私通这件事,她现在可以说是里外不是人,不仅惹怒了皇上,更是连北宴王都有可能得罪了,到时候里外不讨好,两人再一起对付她,谭家可就真的要完了。 “这件事朕会查清楚,孰对孰错,朕自然会弄明白!”宇文天昭语气冷飕飕的说道。 谭瑛实际上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是这种事她又不可能揽在自己身上,现在只能求皇上出手,势必将真相查出来,她还是不太相信谭青华会和许弋私通的事,毕竟那小子心里只有北宴王一个人,甚至连累着整个谭家不得不投靠北宴王,又怎么可能会和许弋私通呢,这件事怎么想都透着一丝古怪! “皇上圣明!” “哼!”宇文天昭冷哼一声退了朝,留给众人一个高冷的背影,只是许多人在看着她的背影时,除了敬畏的神色外,难免多了一丝丝的同情,唉,被戴了绿帽子的皇上,就算是再高冷也有些可怜啊。 下了早朝后,宇文天昭就直接去了暗牢,这暗牢也可以算是宇文天昭的私牢,里面关着的都是宇文天昭亲自下令关押的罪犯,而原因也大多都是因为得罪了她,或生或死,完全都在宇文天昭的一念之间,可以说是皇宫之中最血腥残酷的地方。 宇文天昭亲自设计的暗牢大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刑场,就在暗牢外围,地面全部都是用暗红色的血烟石铺就,看起来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样,透着一股子血腥味,据负责暗牢的人说,血烟石遇水就会出现暗红色的烟雾,不仅透着血腥味,更是有种阴森森的恐怖感,很是符合刑场的气氛。 暗牢的第二部 分就是刑室,刑室大概有数十间,自古以来的刑讯工具都布置在其中,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无非就是审讯人或者折磨人的地方。 而暗牢的最后一部分就是牢房,牢房也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普通牢房,正正方方的一个小间,虽然不够成年人躺直,但坐立却是没有问题的;第二种则是水牢,面积和第一种差不多,只是一半都是污水,人只能站立在其中,坐下的话就极有可能被淹死;而第三种则是暗室,同样的面积,虽然没有水,却是一点光线都没有,人长时间待在其中,极有可能会疯掉。 谭青华和许弋就被分别关在了两间暗室之中,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夜时间,两人的情况却都很糟糕,尤其是谭青华,好好的一个美人已经变成了落魄的乞丐,眼神都变得有些呆滞了。 宇文天昭先见的就是谭青华,谭青华反应了好一会之后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呼冤枉,眼泪和鼻涕更是流了满脸,样子十分狼狈。 “皇上,皇上,臣侍冤枉啊,臣侍什么都没做,臣侍真的是冤枉的啊,求皇上饶过臣侍啊,臣侍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谭青华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翻来覆去只会说那么几句求饶的话。 宇文天昭看着谭青华的眼神中尽是鄙夷,前世就是这样一个贱人背叛了自己,不仅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还偷偷生下了一个孽种,如果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也就罢了,但却是一个毫无能力的废物,她只要想到自己曾经是被这样的人欺骗和背叛,她就觉得自己都愚蠢的该死! 宇文天昭实在是忍不住怒气,一脚就将面前的人踢飞了出去,谭青华猛地喷出一口血,跌倒在墙边爬都爬不起来了,与此同时,他的脸上尽是绝望的神色。 秽乱宫闱,捉奸在床,无论他是有意还是被陷害的,他这个后宫君侍都难逃一死,想了一夜,谭青华已然明白这个道理,而这也是他崩溃的原因所在,他还有孩子,他还有所爱的人,他还有着做皇君的梦想,他是真的不想死啊! “皇上,咳咳,臣侍是无辜的,臣侍不想死啊……”谭青华一边吐着血一边努力挣扎的说道,这大概也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宇文天昭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态度似乎很明显,她根本就不相信谭青华的话,而周围的人也以为,这位贤君殿下,这一次估计是要栽在这里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跑进来了个人,轻声报告道:“皇上,皇君求见。” 宇文天昭意外的挑了挑眉,语带好奇的问道:“皇君来做什么?”她可没有让楚云亦来这里。 “奴才不知。”宫侍摇了摇头,这种事他哪里会知道。 “请皇君进来。”宇文天昭想了想,又扫了谭青华一眼,还是决定让楚云亦进来,她倒是想看看楚云亦有什么目的,她可不会以为楚云亦会平白无故来这种地方。 “是。” 楚云亦很快就出现在了宇文天昭面前,身边只带了明嘉一个人,目不斜视的走到宇文天昭面前,行礼问安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起身吧,你来这里,是有何事?”宇文天昭直言问道,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楚云亦这个时候才扫了墙边的谭青华一眼,眼神中一抹暗色闪过,语气恭敬的回答道:“臣侍乃是皇君,后宫之事,臣侍也有责任。” 一国皇君,自然有处理后宫诸事的权利,只是楚云亦从来不争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冒出来,不过宇文天昭很快就想到自己前几日对楚云亦说过的话,暗暗猜测,楚云亦难道是来帮忙的? …… 【021】皇君的气势 “你想做什么?”宇文天昭好奇的看着楚云亦,今天的楚云亦似乎有些不一样,原本沉静的气息似乎变得凌厉好多,是已经有了决定吗? “皇上审讯的时候,可以让臣侍旁听吗?”楚云亦有些期待的看着宇文天昭,提出了一个一点都不算过分的请求。 宇文天昭莞尔,原本还以为楚云亦想做些什么,但如此本分的请求,实在是让人有些无奈。 在宇文天昭想来,楚云亦应该算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不柔弱,却也绝对不狠毒,所以哪怕面对的是跌落在井底的仇人,似乎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实在是纯良的让人有些不放心。 不过宇文天昭也不甚在意就是了,无论是善良的楚云亦,还是狠毒的楚云亦,都是对她忠心耿耿的楚云亦,这就足够了。 “当然可以。”宇文天昭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表情看起来很淡漠,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从楚云亦身上一扫而过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丝萌芽一般的宠溺之情。 说是审讯,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问的,这场闹剧就是宇文天昭自导自演的一幕戏,她又有什么好问的呢,不过做戏做全套,这场戏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谭青华,说说吧,你和许弋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宇文天昭拉着楚云亦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就开始了审问,气氛顿时变得阴森起来。 此时谭青华已经快晕过去了,迷迷糊糊的听到皇上问话,反射性的回答道:“皇上,臣侍冤枉,臣侍没有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冤枉的?”宇文天昭不紧不慢的追问了一句,摆明了欺负谭青华找不出所谓的证据。 “这……”谭青华无语了,这种事怎么找证据,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那么清白! 也许是做贼心虚的吧,谭青华虽然喊着冤枉,心里却难免想起自己和北宴王的关系,如果皇上真的查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出这些事,但心虚是心虚,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认命了,他不想死! “皇上,臣侍真的是被人陷害的,臣侍喝下的茶水中被下了药,臣侍无力反抗,这才着了道,不然臣侍就算是万死,也绝对不会让坏人得逞,呜呜,皇上,您一定要还臣侍一个清白啊,臣侍是迫不得已的啊……”谭青华哭得极惨,但好在不是太傻,还知道自己这是被下药了。 “茶?”宇文天昭动了动嘴角,转头对明德说道:“去查一下。” “是!”明德领命而去,这件事明德是不知情的,所以明德的神色很凝重,一点都不敢马虎,亲自带着人去调查了。 “还有什么?”宇文天昭再次询问道,同时觉得有些口渴,刚要吩咐人倒茶,就见楚云亦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且细心的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宇文天昭喝了一口茶,见谭青华并没有说话,她便又对着楚云亦说道:“云亦,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问问。” 实际上楚云亦的到来让宇文天昭不自觉的收敛了有些暴躁的脾气,不然她这个时候也许就不是这么随意的在问话,而是继续踢谭青华几脚了,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楚云亦做些什么,倒是以一种看戏的心态,希望楚云亦可以放纵一些。 楚云亦眼神闪了闪,突然问道:“贤君,许弋是什么时候到你宫殿里的?” 自从楚云亦出现,谭青华就有注意他,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慌和怨毒,此时听到他问话,立刻就崩溃的大喊道:“是你,一定是你陷害的我,你这个恶毒的男人,你不得好死!” 谭青华咬牙切齿的指着楚云亦咒骂着,而且似乎还觉得咒骂不够过瘾,挣扎着想要向他冲过去,只是刚才宇文天昭那一脚实在是太重了,他刚站起身就摇摇晃晃的又跌倒在了地上,而且怒急攻心,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乍红乍白,狰狞的犹如地狱恶鬼! 而相比谭青华的激动,楚云亦的反应却极为冷静,甚至可以说是任何反应都没有,他只是看了谭青华一眼,就冷冷的道:“以下犯上,口出恶言,掌嘴二十!” 审讯室里自然有专门负责行刑的人,听到皇君的话,询问似的看向了皇上,发现皇上根本就没有反应,立刻便明白了,上前啪啪的就开始打了起来,这种时候的沉默完全可以理解为不反对的意思,做奴才的还是很有眼色的。 谭青华彻底懵掉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再次被打晕了,又吐了一口血之后,整个人就彻底晕掉了。 谭青华虽然晕了,但行刑还在继续,直到二十个巴掌打完,行刑的人才退到了一边,而此时屋子里极静,有权说话的两位主子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宇文天昭慢慢的品了一口茶,眼神无意间扫到楚云亦紧缩的手指,突然间就笑了,调侃道:“云亦真是越来越有皇君的气势了,看你这个样子,朕就放心了。” “您放心了什么?”楚云亦听到宇文天昭开口,紧张的情绪才略微缓和了一些,别看他一直面无表情好像很淡定从容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心情还是十分忐忑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皇上面前下令处置她的君侍,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反感他的做法! “放心你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朕的皇君可不能太柔弱了。”宇文天昭说完这句话后,十分明显的一愣,她是想到自己以前的喜好,一直以来她都比较偏好柔弱一些的男人,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她有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 楚云亦有些欣喜,皇上不仅没有责怪他,还安慰似的表扬了他一句,这和他预想中的并不太一样,但他喜欢这样的结果,也更加喜欢这样的皇上。 楚云亦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更加黝黑深邃,像是将宇文天昭整个人都看进了眼里,而宇文天昭也从楚云亦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专注的,深情的,只有自己。 “那臣侍以后还这么做事,只希望皇上不要怪臣侍多事才好。”楚云亦声音轻柔的说道。 “好。”宇文天昭点头答应了,虽然只有轻飘飘的一个字,但实际上允诺的却是极大的权利,而楚云亦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他在意的不是手中的权利,而是皇上的态度,皇上如此干脆的答应了他,应该是信任着他的吧,而他也绝对不会辜负皇上给他的这份信任! 在阴森森的暗牢之中,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显得格外的温馨,将暗牢都衬托的不那么恐怖了。 …… 【022】无据可查 谭青华悠悠转醒的时候,明德也赶了回来,直接报告道:“皇上,奴才并未在剩余茶水中发现异物。” 宇文天昭点了点头,有药物的茶水昨夜就已经换掉了,明德自然不可能发现。 “弄醒他。”宇文天昭指着半昏半醒的谭青华道。 一盆冰水泼在谭青华脸上,谭青华猛地睁开了双眼,好巧不巧的正对上宇文天昭阴冷的双眸,吓得全身一抖,整个人都向后缩了缩,弱弱的道:“皇上……” “没有找到有问题的茶水,你还有什么话说?”宇文天昭冷声问道。 谭青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不过他此时脸上青青肿肿的也看不真切就是了,颤声道:“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呢,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侍啊,臣侍真的是因为喝了有问题的茶水才会被陷害的,真的是啊。” “你还没有没其他的证据?”宇文天昭根本就不理会谭青华的喊冤,耐着性子重复问道,只是语气更加阴冷了。 谭青华又缩了缩身体,恍然又绝望的看着宇文天昭,讷讷道:“证据,还,还有什么证据呢,没,没有了……” 是啊,这种事情又能有什么证据,那被下了毒的茶水就是唯一的证据了,不然其他的证据就是有千百种,也抵不上皇上的捉奸在床啊! “既然如此,朕也就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云亦,你呢?” “臣侍也没了。”楚云亦也摇了摇头,眼神淡漠的看着谭青华,他本以为自己看到这么狼狈的谭青华会觉得解气开心,但实际上,他此时心中只剩下了麻木和冷漠,就算是有千百万个谭青华,也比不过他一个孩子! “将人带回去吧。”宇文天昭挥了挥手,暗牢的守卫立刻上前将谭青华拖走了,谭青华挣扎着想要求饶,哭着喊着解释着,宇文天昭却是没有再看他一眼。 “朕还没用早膳呢,云亦陪朕可好?” “好。” 如果不是楚云亦在这里,宇文天昭还应该去见见许弋,许弋当初的背叛对她来说也是很沉重的打击,身为御林军副统领,许弋的权利甚至比御林军统领还要大,因为御林军统领卓凡月昏庸无能,如果不是看在卓君卓杭宁的面子上,是不可能提拔到这个位置上的,所以御林军实际上是归许弋统领的。 但就是如此的重用,许弋还是背叛了她,这让宇文天昭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当真是那么无能且不得人心吗?为什么那些个明明都是她提拔起来的官员,却一个个的都背叛了她,谭瑛如此,冉衾如此,许弋也是如此! 宇文天昭的脑海中闪过不少的人影,这些人都是属于她的文臣武将,她对她们大多数都有知遇之恩,但这些人全都背叛了她,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皇上,今儿您上早朝的时候,御医来报,二皇女又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冉贵君无法,只能请您做主了。”去清央宫的路上,楚云亦报告道。 “朕又不是御医,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就代朕去看看吧。”宇文天昭一点担心的表情都没有,十分冷情的说道。 楚云亦眉头轻皱,不太理解宇文天昭的态度,就算是没有办法,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吗?那可是她的孩子啊!还是说,是因为谭青华的事,所以皇上才会迁怒二皇女? “贤君是贤君,二皇女是二皇女,二皇女毕竟是您的孩子。”大概是小产的原因,楚云亦对孩子的存在格外的敏感,无论大人如何,在孩子的问题上,他还是很慎重的,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个孩子! 而听到这话,宇文天昭却是猛地停住脚步,眼神凌厉的看向楚云亦,冷声喝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朕的孩子,你有证据吗?” 皇帝和皇君在前面走,前后的宫侍虽然有些距离,但跟在两人身边的明德和明嘉却是将宇文天昭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两人当即就变了脸色,低着头差一点就要跪在地上了。 而楚云亦也被问的一愣,证据?这种事情,他上哪里找证据去?难道皇上是怀疑…… “这……您有证据?”楚云亦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压低了声音反问道,而他口中的证据自然不是证明二皇女是皇帝亲女的证据,而是证明二皇女不是皇帝亲女的证据,不然的话,这种事又怎能随意说出口,尤其还是出于皇帝的口中! 宇文天昭被噎了一下,她当然也没有证据,难不成还能说是她前世看到的,谭青华那个愚蠢的贱人为了所谓的真爱而背叛她,谁知道那个真爱不过是个冒牌的替身,而他还为替身生下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所谓的二皇女吗! “哼!”宇文天昭无言以对,只能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十分不舒服! 被哼了一声,楚云亦有点慌,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皇上生气了,立刻请罪道:“是臣侍多嘴了,臣侍不问了,皇上别气。” 宇文天昭瞪了楚云亦一眼,她哪里有生气,她就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已,不过现在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立刻道:“既然云亦这么关心这件事,那朕就让你去调查一下好了,是不是能找到有用的证据,就看云亦的本事了。” 宇文天昭就是想找点事给楚云亦做,后宫的生活最是枯燥,有事做才会不无聊。 而楚云亦却是有点无奈,调查什么?调查二皇女是不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是真的有所怀疑,还是只是想让他查查好安心? “是,臣侍定当尽全力调查,不负皇上所托!”如果二皇女的身份真的有问题,他一定不会允许她混淆皇室血脉! 楚云亦的神色认真又严肃,是真的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甚至没有半点私情,满心考虑的都是为了宇文天昭。 两人用过早膳,宇文天昭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楚云亦则去了冉贵君所在的永福宫。 冉贵君冉晟宇,可以说是后宫最受宠的侍君,他在进宫之前,就有大宗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与楚云亦第一才子的称号相对应,一个胜在容貌,一个胜在才情,两人都是无数人的梦中情人,但却偏偏都进了宫,一人为皇君,一人为贵君,让宇文天昭享尽了齐人之福。 而也因为皇上的宠幸,冉贵君在后宫之中比楚云亦这位皇君还要贵重一些,尤其是在楚云亦被打入冷宫的这两年,俨然一副后宫之主的作态,只不过他平日里表现的十分和善,给人一种儒雅君子与世无争的感觉,很容易博得众人的好感,算是后宫之中人缘最好的一位君侍,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只是虚伪的表象,伪善,阴狠,最毒男人心,这位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冉贵君,恰恰就是叛乱的根源! …… 【023】二皇女的作用 “臣侍参见皇君殿下。”永福宫,冉晟宇对着楚云亦弯腰拱手,算是行了个最简单的问安礼。 楚云亦面无表情的受了一礼,语气淡漠的道:“冉贵君又何必多礼,赐座吧。” 冉晟宇眼神暗了暗,一句何必多礼就像是在讽刺他不懂礼数一样,这个楚云亦实在是太讨厌了。 两人坐定,楚云亦就开了口:“二皇女可还好?” 冉晟宇面显忧色,语气担忧的说道:“孩子太小,可能是想念父亲了,唉,怎么就出了这种事,二皇女可怎么办呢。” 冉晟宇这话虽然是在担心二皇女,但其中的亲疏远近也表达的很清楚,虽然皇上下旨让他抚养二皇女,但他显然没有将二皇女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更是不太隐晦的提到了谭青华,大概意思就是谭青华出了这种事,二皇女是一定要受到牵连的。 “二皇女既然已经由你抚养,那自然就由你照顾着,其余人是生是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冉贵君也照顾不好二皇女?”楚云亦语气加重了两分,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并没有顺着冉晟宇的话说,而是直接指出了冉晟宇和二皇女的关系,在皇室中,由谁抚养就由谁负责,就算是谭青华因为某些事死了倒了,也牵连不到二皇女,当然这指的是律法上的,实际上还是会受到一些牵连,只不过这也要看皇上的意思,以及冉贵君对二皇女的维护。 冉晟宇沉默了一会,眼神闪了闪,有些为难的道:“臣侍自然是想好好照顾二皇女的,只是大皇女年幼,臣侍的身体又不太好,实在是有心无力呢,就怕万一有个疏漏,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楚云亦没有立刻说话,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他是不愿意将二皇女交给冉晟宇来抚养的,两位皇女分别由两位受宠的君侍来抚养,才会形成对立的局面,而他这位没有任何子嗣的皇君才可以坐山观虎斗,但如果只交由一人抚养,那变数就会更大,人也会变得更加有野心!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冉晟宇会不愿意呢?分析过后,楚云亦就不得不疑惑了,难不成真的是讨厌二皇女?或者是怕照顾不好二皇女而被皇上责怪?但这与将来的大势比起来,应该算不得上什么原因吧,毕竟皇宫中宫侍众多,也用不到冉晟云亲自照顾! 楚云亦越想就越觉得其中有古怪,所以试探着问道:“贤君现在这种状况,况是不好接回二皇女了。” “这个道理,臣侍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皇君就没想过自己吗?二皇女是位皇女呢。”冉晟宇略微低着头,声音异常的轻柔,像是怕说大声被人听去了一样。 二皇女是位皇女呢……听到这话,楚云亦就笑了,这人原来打着的是这个主意,竟然想将二皇女推到他这里,他没有孩子,而且御医说他很难再怀有子嗣,将二皇女养在身边还真是很合理呢,只是这人真的会为自己着想? 楚云亦这么问了自己一句,但答案显而易见,冉晟宇根本就不会为他着想,那么冉晟宇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冉晟宇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想将这个孩子让他养,如果不是冉晟宇不喜欢这个孩子,就是这个孩子本身就有什么问题,不然好好的皇女,为什么要推出去呢? 楚云亦来这里看二皇女,本身就是有调查的意思,他原本是不太相信皇上的话,并不认为二皇女的身世真的有问题,但现在看来,这其中大概真的是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这种事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养育一位皇女,那可不是说养就养的,皇上若是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他也不太想要二皇女,只要想到二皇女的生父是害他小产的谭青华,他就无法喜欢这个孩子,而且他身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皇子了,宇文凌慕很乖巧懂事,就算是没有皇女也无所谓了。 “也是。”冉晟宇没有再继续劝说,免得显得自己太过急切,这种事只要提个醒就够了,他就不信楚云亦不会心动! 在冉晟宇想来,在这后宫中生活着的男人们,谁不想生个皇女呢,只是楚云亦生不出来罢了,而现在送给他一个现成的,虽然不如自己亲生的,但有总比没有强,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一起去看看二皇女吧,皇上那里还等着本殿复命呢。” “是。”冉晟宇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翳,皇上可是有段时间没来永福宫了呢。 当天晚上,楚云亦就将这段对话复述给了宇文天昭听,同时也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最后才问道:“皇上,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你说他为什么想要你抚养二皇女?”宇文天昭不答反问,语气玩味,感觉上像是明知故问。 这个问题楚云亦已经想过好几遍了,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两个原因,便回答道:“原因大概有二,其一是他想看我和贤君争抢二皇女,让楚家和谭家不和,其二则是二皇女本身就有问题,您觉得呢?” “朕觉得两个原因都有可能存在,不过也还有第三个,他想转移视线,不想太过引人注意,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宇文天昭比楚云亦看得要透彻,想得也更深远一些,毕竟她已经知道了绝大部分的真相,反推回来,自然能够明白冉晟宇的心思,这男人当真是称得上深谋远虑了。 楚云亦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古怪了,倒不是因为宇文天昭的睿智,而是她这种仿若置身事外的随意和不在意,怎么感觉都有些不太对劲呢。 “皇上,臣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楚云亦神色有些犹豫的说道。 “呵呵,你若真是觉得不当讲,就不会这么问朕了。”宇文天昭轻轻一笑,态度纵容的道。 楚云亦有些赧然,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矫情了,便直言道:“臣侍就是觉得皇上的态度有些不正常,臣侍以为冉贵君和贤君,都是很受皇上您喜爱的,现在发生了这种事,皇上您就不生气吗?” “朕自然是生气的,云亦怎么会觉得朕不生气呢?”宇文天昭挑了挑眉,有些疑惑楚云亦是从哪里看出自己不生气的,难道将许弋和谭青华关进暗牢还不够表达她的愤怒? 楚云亦皱着眉头想了想,换了说法问道:“那……您难过吗?” 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逾越了,所以楚云亦问得小心翼翼的,但他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想知道答案,皇上会因为那些人而难过吗? …… 【024】狗咬狗的算计 “你这是在问什么傻话?朕怎么会因为一群贱人而难过,要难过的是他们才对!”宇文天昭的语气有些森冷,给人的感觉杀气腾腾的,这也让人很容易就能理解她话语中难过的意思,得罪了皇帝,谁会好过呢? 一群贱人?指的是谭青华,还是冉晟宇?皇上如此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看起来气得不轻呢。 “皇上,那二皇女的事呢?”楚云亦的声音似乎柔和了几分,皇上的反应显然愉悦到了他,而看似十分恼怒的皇上,在他眼里也显得有些可爱起来。 “她身体如何?”其实宇文天昭更想说对方死不死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起来不太好,一直在哭闹,御医也没有办法,只能喝药顶着。”楚云亦看过那个孩子,瘦瘦小小的一个,一直在哭,嘴唇都有些发紫,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好。 宇文天昭想了想,突然有了个不错的主意,“既然如此,那就把贤君放出来吧,孩子让他自己照顾,一起软禁在贤和宫里好了。” 原本宇文天昭就没打算借着这次的机会杀掉谭青华,她这一次算计的主要人物是许弋,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上放一个叛徒,她实在是不放心,不过她计划中是打算折磨谭青华一段时间再放出来的,现在因为孩子的关系,大概需要提前放出来了,不过这也没关系,她将计划提前就好了。 宇文天昭有个计划,就是想要看谭青华和冉晟宇内斗,她就想知道当这两个贱人打起来的时候,北宴王那个狗东西会怎么处理,而想要达到这一目的,自然要给谭青华足够仇视冉晟宇的借口,因为前世她看到的那一幕,谭青华明显是不知道冉晟宇和北宴王有关系的,而冉晟宇却是什么都知道,所以只能让谭青华敌视冉晟宇,两个人才有可能斗起来。 “放出来?这么轻易就放出来?”楚云亦听到这话,却是十分意外,这种给皇帝戴了绿帽子的事,只是软禁在自己的宫殿中,未免也太宽容了,就是因为皇女的存在,也不该如此轻易放过,更何况现在就连这皇女的身份都存在质疑,皇上这么做,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呢。 “是不能太轻易了,那就再关两天,云亦觉得合适了,再将人放出来。”看楚云亦有反对的意思,宇文天昭主动安抚道,语气十分随意,也带着明显的宠溺,一个皇帝宠信自己君侍的那种宠溺,略微有点轻浮的感觉。 楚云亦被噎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解释道:“臣侍只是有些疑惑罢了,是不是要将人放出来,又何时将人放出来,皇上拿主意就是,臣侍没有意见。”楚云亦并不想干涉皇上的决定,而且他总觉得皇上这么做一定要她的目的存在,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了皇上的计划才是。 楚云亦是了解宇文天昭的,所以他根本不相信皇上会如此轻易的放过那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谭青华,尤其这其中还牵涉着皇族子嗣的问题,岂可轻忽。 “那就再关两天吧,到时候你记得提醒朕。” 楚云亦看了宇文天昭一眼,笑着道:“是。” 谭青华可以放出来,许弋却是不可能的,接下来的几天,宇文天昭接待了好几批前来求情的人,有谭瑛一派,也有许弋所在的许家,尤其是许弋的弟弟许思,这位四品贵侍君原本也是很受宠的,第二日就大着胆子拦在了宇文天昭去往清央宫的路上,又是哭求,又是喊冤,让宇文天昭彻底冷了脸,直接下令将人拖走了。 在宇文天昭的记忆里,许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是一个性子温婉的男子,她宠了一段时间,后来也就渐渐的淡了,而在前世宫变之时,许思表现的也很中庸,就与那些为了活命而背叛她的人一样,虽然挣扎过,却还是颤抖着手在她的身上捅了一刀。 不过与许思相比,许弋以及许弋背后的许家就显得更加可恶了,许家是武将世家,一直都是归属于楚帅一派的,所以迄今为止,宇文天昭都没想明白,这许家当初怎么就选择了投靠北宴王,甚至还拉拢了御林军统领卓凡月一起背叛,实在是太过可疑。 虽然前世宇文天昭知道了许多阴谋的内幕,但也因为灵魂状态时停留时间太短,并不能看破所有阴谋,所以很多事情只知道个大概,但背叛就是背叛,对于宇文天昭来说,哪怕是现在还未背叛的人,也不在她容忍以及原谅的范围内! 而就在谭青华被放出来的前一天,宇文天昭去了暗牢,第一次提审了许弋。 许弋在暗牢中虽然只关了四五日的时间,并且也没有受到任何刑讯,但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尤其是那双无光的眼睛,隐隐地透着一丝绝望。 “皇上,臣冤枉啊!”许弋跪在宇文天昭面前,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许弋,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无论你是不是被冤枉的,既然发生了,朕就留不得你了。”宇文天昭语气阴森的直言道,她相信这话哪怕自己不说,许弋也应该明白才是。 许弋自然是明白的,她是个聪明的,被抓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完了,但她又不甘心,她明明是被陷害的,怎么能就这么认命呢! “罪臣明白,可是罪臣真的是被陷害的,请皇上明察啊!”许弋被关在暗牢里,根本就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所以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调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如果能够证明她的清白,她也许就可以从这该死的暗牢中出去了! 这个时候的许弋,想的大概就是从暗牢里出去,至于其他的,她已经不敢考虑了,只要能够让她不死就成! 只要不死,她就还能有翻身的一天,只要不死,一切就都有希望,这也许就是她绝望之中唯一的希望了! “呵呵,你们都让朕明察,朕也去查了,但却什么都没有查到,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宇文天昭笑了,笑容也阴森森的十分恐怖。 许弋却并不相信这样的答案,怎么可能会查不到,想在皇宫中将她弄上贤君的床,怎么可能会一点线索都找不到,除非这件事就是皇上做的! 好吧,许弋无意中真相了,但是她又哪里敢真的这么去想,皇上如果真的想要处理她,有千万种办法,何必赔上一个贤君,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皇上……”许弋颓然的唤了一声,想要求饶,却在见到皇上那一脸冷意的时候,干巴巴的闭上了嘴。 她睡了皇上的男人,死不足惜,皇上怎么可能还会愿意留她一命! “这件事朕会继续让人调查,至于你,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朕暂且还不想杀你。” …… 【025】换了一个又一个 谭青华被放了出来,并且接回了二皇女,被软禁在了贤和宫,许弋仍旧被关押在暗牢,看情况短时间内是放不出来了,所以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就成为了众大臣觊觎的对象,接连好几日的早朝,大臣们谈论的主要话题都是副统领的人选问题。 谭丞相一派因为谭青华的事暂且保持了沉默,最近几日都表现的十分低调,但依附于冉衾的朝臣,还有楚帅一派,以及其余的小鱼小虾们,却都在为这个位置争抢不休,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在御林军统领极为平庸的前提下,也就相当于拥有正统领的实权了,而这个位置也可以说是皇宫的门户所在,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才能够担任的职务,所以众大臣都不愿意放弃。 楚元帅原本是无意争抢这个位置的,正如大家所认知的那样,御林军是保护皇帝的军队,御林军统领自然也就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这个位置又岂是争抢就能抢来的,想要谁来当这个副统领,完全要看皇上的意思,而皇上最近对楚家的态度十分诡异,她并不想在这个敏感的位置上有什么动作,但皇上却偏偏找了她,让她势必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这可就让她有些为难了。 其实御林军副统领这个位置上的许弋,原本就是属于楚帅一派的,但现在许弋出了事,楚帅一派是真的不太好再来争这个位置,不过这也没有具体的规定,所以厚着脸争上一争也是可以的,所以挑来选去,楚帅最终就挑选出了一个叫做楚迪的旁系子弟来参与竞争。 “皇上,楚迪从小就在军中服役,对战西泽国时,也立下过汗马功劳,为人踏实肯干,敢拼敢战,十分骁勇,臣以为,御林军副统领一职,楚迪必能胜任!”楚寒颜的话精简又朴实,却十分有重量,毕竟关于军队的事,没有人比楚寒颜更有话语权了,就连皇上都不行。 在场的朝臣们虽然有许多不服气的,但却也不太敢明面上表现出来,尤其是在皇上和谭丞相都没有反对的时候,其余人也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谭丞相自然是想反对的,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在皇宫里安插人,她根本就不愿意放弃,但是只要想想谭青华做的那些事,她就只能保持沉默了,这个时候站出来招惹皇上的注意,实在是再愚蠢不过了,她可不想被皇上迁怒。 皇上不语,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时候就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官员站出来反对了,他们实际上并不想站出来,最近几日皇上的脾气愈发的阴晴不定,他们也不想招惹皇上,但问题是他们背后的主子不愿意啊,只是没有了谭丞相的支持,他们人微言轻,几句话就被皇上打发了,只能暗暗在心里着急,却不知,就因为这几句话的反对,他们已经被小心眼的皇帝陛下记在了心里,并且将他们的名字在报仇的名单上又提前了几位。 楚迪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只不过楚迪人还在西疆,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回来,所以宇文天昭直接下令,让楚寒颜整顿御林军,并且开始考虑着,将御林军的正统领卓凡月也换个位置,这种墙头草似的庸才,她可不想再留着了。 卓凡月是三品君侍卓杭宁卓君的母亲,能够提拔到现在这个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完全是因为卓杭宁的关系,卓杭宁此人颇通音律,古琴弹得极好,初入宫时,颇得皇上宠幸,而卓家本身也是勋贵世家,宇文天昭脑子一昏,又逢用人之际,就将卓凡月提拔了起来,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卓凡月此人就是个废物,平日里唯一的喜好就是寻花问柳,根本就不务正业,她当时是考虑着要换人的,但正好许弋冒出头来,表现的极为优异,两人一正一副倒是配合的不错,她也就暂且将就了。 实际上在前朝和后宫之间,宇文天昭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错的,在满足各方势力的需求的同时,也将权利集中于自身,但前世北宴王叛乱的事实却告诉她,她这种想法是有多么的幼稚和愚蠢,自以为是的平衡和所谓的皇权集中简直就是天大笑话! 宇文天昭想换人,不仅换下御林军的正副统领,更想将满朝文武都换一遍,但只要她不想引起大乱,就不可能一次性将人都换掉,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找不到这么多替补的人选。 大宗的人口不少,但人多不代表人才就多,尤其是可靠有能力又忠心的人才就更少了,而这其中还要撇除一部分和当朝臣子有关系的人选,最后挑来拣去,大概也剩不下几个了。 所以为了解决人才的问题,宇文天昭考虑过后,就决定将年末的科举提前举行,虽然她也未必信任这些新选上来的人,但总比留着那些背叛过她的人要好,不然她真怕自己天天看着那些人,压抑久了就控制不住了,一个冲动就将整个大宗朝都毁了。 有了决定,宇文天昭就打算在早朝的时候说出这件事,只是没等她说呢,礼部尚书就向她提了一件事。 “皇上,这是这一届的选侍名单,请您过目。”礼部尚书郭文呈上来了一份奏折,明德接过来后才转交给了皇上。 宇文天昭听到选侍二字,脑子里就不由得浮现出了几道人影,要说前世背叛她的那些个君侍,可不仅仅是宫中现有的这些,还有后来选侍中选出来的几位,其中几个大概就是这次选侍选出来的,而这也让宇文天昭改了主意,原本她是打算拒绝这次选侍的,因为只要想到那些个君侍,她就满心都是厌恶,但放过叛徒也不是她的作风,既然有人如此殷勤的想要将人送进来,她就不客气的接收好了! 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郭文一眼,想着这礼部尚书也该换人了,谁让这人和谭瑛是亲家呢,两人狼狈为奸,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这次的选侍估计也做了不少的手脚,她可要仔细看着才是。 “选侍的事就由皇君负责吧,这份名单也一起送过去。”除了对那几个叛徒的关注外,宇文天昭并不太关心选侍的事,又想到楚云亦在后宫无所事事,就将这件事交给他负责了。 “是。”郭文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不太情愿的应了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十分隐晦的和谭瑛对视了一眼。 “朕决定将科举提前至八月,众卿有何意见?”科举提前算是一件大事,但也并不是太特别的事,大宗九代皇帝大多做过这种事,所以大臣们听了也没有太过意外,又想着皇帝最近心情不好,反对的声音就更小了,讨论了一会后,这件事就定了下来,比选侍还简单,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由礼部负责,郭文脸色严肃的接了任务,心里却开始算计着该怎样借助这次机会为自己捞更多的好处。 选侍加上科举,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郭文的身上,郭文心里暗喜,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副十分正直的模样。 宇文天昭将这一幕幕都看在眼里,不由的在心中冷笑,郭文是吧,下一个就将你办了! …… 【026】选侍与科举 早朝散了之后,宇文天昭就去了御书房,她也不好整天都在清央宫待着,不然众人不好说她,也该说楚云亦美色误国了。 想到美色二字,宇文天昭就不由得想到了楚云亦那张脸,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多了,所以越看越顺眼了,感觉比那些柔弱的男人好看多了,时不时的就想看上几眼,一时不看竟然还有些想得慌。 “明德,招皇君来御书房。”既然不好总去清央宫,那让楚云亦来御书房陪自己,总是可以的吧。 楚云亦来的时候站在门外就让人通报了,宇文天昭让人进来之后,楚云亦还有些不安,以为皇上找他来御书房是有事要谈,没想到人坐下了,茶也喝了,皇上仍旧在处理奏折,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这让楚云亦有些怀疑,难不成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被叫过来挨训的? 楚云亦就想着最近自己都做了什么事?但想来想去也无非就是刚刚去了贤和宫一趟,见了见谭青华那个男人,想当初谭青华初入宫之时,就是他这个皇君都得避其锋芒,没想到现在竟然沦落成那个样子,一脸的颓败,看起来十分苍老,而整个贤和宫也和冷宫似的,连个宫侍的影子都见不到,当真凄惨至极。 “皇上有事找臣侍?”楚云亦想了想,无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还是要主动一些比较好,反正他只是去看看,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皇上如果不喜欢,他以后不再去就是了。 “没什么事。”宇文天昭抬头看了楚云亦一眼,摇了摇头又继续低头看奏折,看起来颇为忙碌的样子。 楚云亦挑了挑眉,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无奈,这没事找他来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两人总是在一起的原因,楚云亦可没想过皇上找他来是因为想他了,更没想过会因为这种原因而进入御书房这种地方,要知道御书房可不是后宫君侍该来的地方。 “皇上若是无事的话,那臣侍就告退了。”楚云亦想了想,就准备告退了。 “不用走了,留在这里一起用午膳吧,朕早膳还没吃呢。”因为早朝散的晚,宇文天昭早膳都没吃,而且她又想到了选侍的事,也应该和楚云亦说说。 “这是郭文送上来的选侍名单,你看看吧,选侍就交由你负责了。”选侍本来就是由皇君负责的,只是宇文天昭以前并不信任楚云亦,所以并没有给楚云亦那么大的权利,不过现在不同了,在宇文天昭心里,没有人比楚云亦更值得信任了。 选侍?听到这两个字,楚云亦心里就是一咯噔,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语气认真的道:“是,臣侍会处理好的,皇上可有什么叮嘱?” 楚云亦问这话的意思,大概是想问问皇上有没有在意的新人,这选侍也不是说选就选的,除了礼部负责的前期挑选外,侍人们进宫之后,也是要经过层层挑选的,如果是不合格的,在这过程中就会被筛选出去,而这完全可以由皇君做主,楚云亦这么问,就是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就将皇上看上的侍人踢了出去,到时候皇上来找他要人,可就不好了。 “没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不过最后那一场,朕会亲自去的。” 由礼部提供名单,男子进宫后就可以称之为侍人,而这些人大概还需要三轮的筛选,第一轮是皇君负责,挑选身世清白品貌出众的男子,第二轮可以邀请后宫的其他君侍一同观看,由侍人们进行才艺表演,而第三轮则是皇帝亲临,选中哪个自然就全凭皇帝的喜好了,不过以上这些也只是惯例,有的皇帝注重这些,三轮都参与的也不是没有。 “好,臣侍会安排好的。”楚云亦低着头掩去眼底的暗色,这皇宫又要进新人了呢…… 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对他极好,两人可谓是朝夕相处,比他刚入宫那段时间还要好,只是这其中却存在着两个隐患,其一是皇上对他的好太突然也太热切,让他在欣喜的同时有怀疑也有适应不良,而其二则是这段时间,两人虽然同床共枕,皇上却仍旧没有碰过他,这实在是太让人不安了,他不得不去想,皇上是不想碰他,还是早已厌恶了他,所以虽然勉强在他面前演戏,却无法真的去碰他? 而现在,他的不安和怀疑还没有得到安抚,甜蜜之中尽是危机,但新一届的选侍却要开始了,等新人入了宫,他们这些老人又该何去何从?这其中会不会再有另一个冉贵君,或者是另一个贤君?到那时候,皇上的眼中还会不会有自己的存在? 都说皇宫是一个大染缸,再纯净的人儿进入到这里之后都会被染上五颜六色的光芒,有的璀璨耀眼,有的暗淡无光,而楚云亦原本就是一个心思敏感颇为聪慧的人,又在进宫之后经历过小产和冷宫事件,哪里还会单纯如一,所以说许多事,不是他愿意那么去想,而是不得不那么去想。 宇文天昭并没有注意到楚云亦的暗色,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让皇君负责后宫选侍,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午膳过后,楚云亦再次主动提出要离开,宇文天昭脸色冷了冷,有些不太愿意,但也知道不可能一直将楚云亦留在御书房里,不说影响的问题,就说楚云亦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她便勉为其难的放行了。 而就在楚云亦走后不久,许思再一次找来了。 “皇上,许贵侍君在外求见。”明德有些为难的汇报道,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皇上,但许贵侍君跪在外面求见,他也不好真的拦着。 “不见。”宇文天昭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奴才也说了您在忙,但许贵侍君已经跪了好一会了,而且还说找到了一些证据,希望皇上能见他一面,您看?”明德也是因为这证据才进来通报的,毕竟贤君和许弋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定案呢,如果许贵侍君真的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可不能错漏了。 而宇文天昭在听到证据二字时,却十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她派人去做的事,如果还能被人查出证据来,那她的人也太过无用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朕倒是想看看,他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 【027】选侍 许思走进御书房就扑跪到了地上,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一点都没有打动宇文天昭那颗已经变得极为冷硬的心。 “有话说话,再哭就滚出去。”对于这些贱人,宇文天昭早已没有了耐心,就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味道。 许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神情慌乱的说道:“臣侍说,臣侍这就说,姐姐的事情真的是被冤枉的,姐姐为人正直,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苟且之事,臣侍不愿姐姐被冤枉就让人去调查,还真的发现一些问题,只是,只是……” 许思欲言又止,一副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很让人为难,皇上你快点来问人家的感觉,让宇文天昭看得直皱眉头。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宇文天昭是那种典型的喜欢你就怎么宠着都成,你是哭是笑都在她眼中是最美,但如果不喜欢你,就怎么看你都不顺眼的主,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许思也感觉到了皇上的烦躁,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怨恨,而他怨恨的对象则是许弋,无论许弋是不是无辜的,他都认为自己如今被皇上厌弃,都是因为受到了许弋的牵连,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翻身,他又哪里会辛辛苦苦的去为许弋找证据,不过这一找,还真是让他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臣侍发现了一件事,贤君是和别人有染,但这个人不是臣侍的姐姐,而是其他人,臣侍虽然没有找到那个人是谁,但臣侍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臣侍的姐姐,绝对不是!”许思一脸肯定的说道,尤其是在说到其他人这几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像是想咬谁一口。 听了这话,宇文天昭就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她也有让人去查,但也只找到了一些十分模糊的线索,没想到许思竟然也发现了,还真是不好小看他啊。 实际上宇文天昭是想找到那个替身的存在,但那个替身似乎不在皇城,她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对方,只是根据谭青华身边近侍的口供找出了几个疑似替身曾经去过的地方,虽然在其中一个地方发现了一些衣物,但仍旧没有找到那个替身,也不知道是躲在哪个老鼠洞里,比北宴王真人还难找着。 说到北宴王,对于这个最大的敌人,宇文天昭自然也不会轻忽,早早的就派人过去盯着了,而且一批人不放心,还派去了两批三批的人一起盯着,不仅盯着她本人,更是连北宴王身边的人都盯着了,势必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 “证据呢?”宇文天昭想到北宴王的时候,周身气息就是一冷,再开口说话,语气也变得阴森森的。 许思虽然畏惧这样的皇上,但心里却有些兴奋,觉得皇上这样的反应应该是相信了自己的话,立刻回答道:“臣侍身边的宫侍和贤和宫的小苗是同乡,小苗曾经和他说过,贤君回家省亲时,曾在丞相府外见过一名女子,两人似乎早就相熟,臣侍以为,此男子才是和贤君私通之人!” “见到一名相熟的女子就是私通?那朕捉奸在床又算是什么?”就这种证据也好意思拿出来攀咬其他人,是在和她说笑话吗? 许思脸色一僵,慌乱的解释道:“可,可是那,那不应该啊,小苗说的,那两人神色亲密,看起来关系真的很不一般,绝对不是陌生人,皇上,您相信臣侍,臣侍不会乱说的。” 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许思一眼,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她是相信许思所说的话,但相信又如何,找不出有用的证据,这种事就只能空口白话,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许思一脸失望的离开了御书房,而在他离开后不久,许思失宠并且惹怒了皇上的传闻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许弋被关押在暗牢,贤君被软禁在贤和宫,许思失宠,楚迪成为新一任的御林军副统领,私通事件暂且到此告一段落,朝廷内外都开始忙着科举和选侍的事,相比后宫君侍与人私通的事,科举和选侍都是国之大事,尤其是近在眼前的选侍,虽然后宫君侍不得干政,但说是这么说,事实可未必会是如此,有冉衾和许弋等人的例子在那放着,凡是受宠的君侍,谁人的母家没有得到重用呢,想要一步登天的人可着实不少。 楚云亦最近也很忙,他和礼部一起忙着选侍的事,此时入选的侍人们已经都入了宫,总计七十九位,个个品貌出众,楚云亦去看过一回,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认认真真的按照他了解的皇上的喜好,为皇上挑选了一批有可能被皇上喜欢的侍人,七十九人至此也剩下了三十五人,直接去掉了一半。 而到了选侍第二关的时候,楚云亦邀请了后宫有品阶的君侍一同参加,除了被软禁的贤君外,其余人全部都到了,总计二十余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众人穿得花红柳绿争奇斗艳般的聚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呦,这众人都到了,皇君怎么还没来,真是好大的架子呦。” “谁说不是呢,但那可是皇君,端点架子怎么了,咱们还不是得忍着。” “也是,没看冉贵君都忍着呢嘛。” “呵呵,冉贵君就是再尊贵,也终究比不过皇君啊,以前不觉得,现在皇君回来了,可不就是这个理。” “嘘,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你真以为那是个好得罪的主?” “知道知道,咱们小鱼小虾的敢得罪谁,就看看戏罢了。” 坐在台子上观礼的都是后宫有品阶的君侍,这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谈论的也都是宫中最近发生的事情,而这其中皇君的回归,冉贵君的失宠,以及贤君的被软禁,都是众人最喜欢谈论的事,只不过当事人也在这里,众人就只能小声说着,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幸灾乐祸了。 不过这些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的也都是品阶最低的几位,品阶高一些的就表现的十分端庄了,几乎个个都目不斜视,一边动作优雅的品着茶点,一边压抑着不满等待着皇君的驾到。 楚云亦自然是最后来的,他今天穿了一身淡金色的皇君长袍,长袍上绣着一只尊贵清雅的白鹤,大宗服侍讲究的是颜色和款式,在动物上除了龙外并没有其他的规定,而皇君的服装上大多可绣有三种动物,四爪龙、白鹤、黑凤,其中龙自然是最尊贵的,只不过楚云亦比较偏好白鹤,常服大多也都是穿着绣有白鹤图案的长袍,让他整个人显得又尊贵又优雅,一出场就震慑了所有人。 楚云亦的气势也许不是最温婉的那个,但却是最凌厉的那个,眼神扫了一圈,凡是被他看到的君侍,大多都缩了缩脖子。 “参见皇君殿下!”众人行礼问安。 “都起身吧。”楚云亦坐下后才气势十足的让众人起身,然后也没给众人闲聊的时间,就十分干脆的吩咐道:“让那些侍人开始表演吧。” “是!”选侍的第二场就此开始了。 …… 【028】鲜嫩的少年们 后宫的众君侍对楚云亦这种清冷的态度并不满意,但众人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在皇君受宠的时候来指责皇君的不是,除非他们是真的不想在后宫中混了,如果说以前还有冉贵君和贤君敢多说那么两句话,现在在冉贵君保持沉默,而贤君被软禁之后,就真的没有人敢多说话了。 三十五名侍人很快就走了上来,可谓是美人如云,各具神韵,这一个丰神俊朗,那一个就温润如玉,再一个天真浪漫,还真是各具千秋,让人看的目不暇接,脸色都是变了又变。 有诗云: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无论是生活在宫中的这些君侍们,还是宫外的平民百姓们,又有几个是真心愿意为自家女人挑选男人的呢,尤其还是挑选这些青春靓丽各具特色的美人,他们恨不得将这些人通通撵走才是! 后宫的这些君侍们心里明明恨不得将所有人撵走,但面上却仍旧要笑的云淡风轻一派优雅,毕竟谁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上丢了面子。 冉贵君坐在距离楚云亦最近的位置,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楚云亦,找了个众人正在准备的空闲,闲聊似的说道:“这批侍人的颜色都不错,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中意的?” “皇上还没见过,本殿也不清楚。”实际上楚云亦的心情也不太好,但他平日里就是一副十分冷漠的样子,倒也看不出心情的好坏。 此时坐在楚云亦另一侧的卓君卓杭宁却突然开了口,语气有些讽刺的道:“皇上自然会有喜欢的,皇上可是最喜欢这些软乎乎的少年了。” 是啊,少年,这些入选的侍人年纪大多在十六岁左右,和他们这些已经年过二十的相比,真是又软又嫩的让人十分嫉妒啊! 卓杭宁话落,楚云亦和冉晟宇都没有再说话,因为两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 侍人们的表演正式开始,第一位出场的是一名穿着红色锦袍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支十分精致的玉笛。 “参见皇君殿下,参见诸位殿下,小侍谭青旭,今年十六岁,琴棋书画都颇有涉猎,今吹笛一曲,望诸位殿下喜欢。”少年声音清朗,神色中尽是自信,隐隐的还透着一丝傲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第二关需要表演的侍人总计有三十五位,排名自然是要分前后的,而越是排在前面的,就证明这人的地位越高,留在宫中的可能性越大,而这第一位出场的谭青旭,只要听这姓氏,便大概能够猜到他的家世。 “这位应该是谭丞相家的孙子吧,看样貌倒是和贤君有着几分相似。”卓杭宁算是诸多侍君中最是多言的一位了,而且他性子颇为跋扈,善妒,且最易恃宠而骄,不然当年也不会仗着皇上宠他,就将自己的母亲提拔到了御林军统领的位置。 现在的后宫之中,除了楚云亦这位皇君之外,大概有二十余名有品阶的君侍,其中冉晟宇品阶最高,为一品贵君,其次便是被软禁了的谭青华,他是二品有固定封号的贤良淑德四君中的贤君,再其次便是没有固定封号的三品君侍,像是卓杭宁卓君,以及一名叫做闻易秋的闻君,他们都是以自己的姓氏作为封号。 而在卓杭宁和闻易秋之后,就是四品的贵侍君许思,以及一位五品侍君赵若泽,这也是后宫之中带有君号的前五品君侍的名单,至于再往后一些的,品阶较低,大多都是一些不太受宠的。 “样貌是有些像贤君,希望品性不要一样才好啊。”闻易秋的声音柔柔的,在卓杭宁说完话后,就幽幽的补了一句。 “嗤,谁说不是呢。”卓杭宁嗤笑了一声,语气酸酸的道,以前众人因为贤君的受宠有多么不甘,现在众人就因为贤君的下场而有多么的欢快,谁让这些人最喜欢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呢。 表演的台子距离众人的座位并不算太远,卓杭宁和闻易秋的谈话又故意说的很大声,所以众人都清楚的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大部分人跟着笑了起来,少部分人则面无表情反应冷淡,只有谭青旭铁青着一张脸,握着笛子表演不是,不表演也不是。 “开始吧。”楚云亦扫了谭青旭一眼,声音清清冷冷的道,但却也算是为谭青旭解围了。 谭青旭的笛子吹的果然不错,清远悠长,缥缈不绝,时高时低如泣如诉,绵延回响中透着温婉柔情,宛若天籁之音,一曲结束,众人仍旧沉浸在笛声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不错,下一位。”楚云亦给了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但也没有说得过多,而是直接点了下一位。 谭青旭看到众人的反应,傲气似乎又回来了,挑衅似的看了卓杭宁一眼,昂头挺胸的走下了台子。 这个时候,第二位侍人也走上了台子,这同样是个美人,而且看着有些眼熟。 “参见皇君,参见诸位殿下,小侍冉阳秋,今年十六岁,独舞一支,献丑了。” 冉阳秋,众人一听这名字,就纷纷看向了冉晟宇,要说这后宫君侍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来参加选侍的侍人们都是个什么身份,很多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像是排在第一位的谭丞相之孙谭青旭,又像是这位冉贵君庶弟冉阳秋,都是被众人重点记下的对象。 独舞开始,穿着一身水绿色的冉阳秋看起来就像是一汪春水,柔柔弱弱,微波荡漾,缠绵起伏,给人一种又柔又软的感觉,真是应了那句如水一般的男子。 “冉贵君的弟弟,果然不错,看来我们这后宫之中又要增添一位如水般的小弟弟了。”闻易秋似乎是一个很圆滑的人,就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家喜欢听什么,他就会说什么,对每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都表现出讨好的态度,像是逢迎卓杭宁,又像是讨好冉晟宇,而他在后宫之中,也一直都是如此表现。 闻易秋是刑部尚书闻瑾棠最小的嫡子,相貌妖娆,气质妩媚,据说是一个混血儿,所以还透着一丝异域风情,初入宫时,也是很得皇上喜爱的。 “闻君过奖了,他年纪还小,还需要多历练历练。”冉晟宇神色淡然的回了一句,面色上看不出任何喜悦的意思,众人注意到这一点,再在心里那么一想,也就自以为明白的笑了,是啊,这么惹人喜爱的小弟弟,进宫之后,也许某些人就要失宠了呢,毕竟就算是兄弟,但共侍一妻,尤其又是在后宫这种地方,也是有争斗的啊。 …… 【029】扣牌子 后宫的众君侍就在这种看似喜庆,实际上充斥着各种酸意和嫉妒之情的气氛中,看完了三十五名侍人的表演,而这些侍人们的表演,也不愧是经过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一个个都十分精彩。 “大家都选吧。”楚云亦话落,明嘉就端了个木板出来,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十五个小牌子,小牌子上则写着侍人们的名字,看起来和皇帝翻牌子用的道具差不多,不过这些牌子却是名字朝上的。 选侍第二场的规则是在侍人们表演过后,由在场有品阶的君侍共同选择,这选择的规则也比较简单有意思,就是扣牌子,从品阶最低的君侍开始,不喜欢的就将名字翻过去扣住,但如果后面选择的君侍有人不赞同这个决定,就可以将牌子再翻过来,一直到最后的皇君为止,而这也就意味着皇君有绝对的选择权。 这样的挑选规定实际上也不过就是走一个过场,至少对皇君以外的所有君侍来说都是如此,不过最后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最后留下的人不得少于二十人,不然皇上选侍就选了三五个人进宫,也太显得寒酸了。 扣牌子开始,品阶最低的那几个贵侍都没有动手,而是笑眯眯的看了一圈,就让品阶高的那些君侍选择去了,要说挑选侍人这种事,也是个得罪人的活,没点背景或者是自身品貌不成的侍人,又哪里能够留到现在,就说第一个和第二个出场的谭青旭和冉阳秋,那就不是他们小小贵侍能够得罪的主,所以选了还不如不选,反正他们的意见也没有什么作用。 就这样一直略过了小半的低品阶君侍,到了五品侍君赵若泽这里,在后宫之中,五品和六品应该算是一个分水岭,因为只有五品以上的君侍才称为君,六品以后就只是侍了,地位有很大的不同。 赵若泽大概是这些君侍里相貌最普通的一个了,不过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先皇在的时候给宇文天昭指的侧君,后来宇文天昭登基当了皇上,这位侧君就被封为了侍君,按理来说侧君的品阶应该更好些才是,但谁让这位相貌不够出众不得皇上的喜欢,所以就只能当个侍君了。 “这两位相貌一般,就算了吧。”赵若泽犹豫了一下,将两位相貌最普通的侍人扣了牌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落寞。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有的是不屑,有的则是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但谁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皇上喜好温润如水的美男子,这些相貌不够出众的,就是入了宫也不会得宠,赵若泽这么做,算是另一种善心了。 众人之中自然是有人明白赵若泽的好意,但那两位被扣了牌子的,却是脸色一变,摇摇欲坠的像是要立刻就昏倒一样,看着赵若泽的眼神也充满了痛恨。无论赵若泽是不是好意,但在这两位心中,大概就是十足的恶意了,谁让赵若泽这么轻轻的一扣,就直接否定了他们的未来呢。 赵若泽之后是许思,最近许思憔悴许多,在宫中的处境也就比在软禁在贤和宫中的贤君要好那么一点,所以此时也没有什么选人的心思,看着那些新人,他就忍不住想到皇上看他时那无情的眼神,所以谁进宫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已经失宠了。 略过许思,就轮到了闻易秋和卓杭宁,两人虽然都是三品,但卓杭宁显然要比闻易秋的地位重一些,所以是由闻易秋来选,最后闻易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在剩下的三十三人中又扣下了三人,不过这三人的家世都很普通,就算是被删选掉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只有这三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却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了。 不过楚云亦却是在此时瞟了那三人一眼,然后便想明白了闻易秋的意思,这三人虽然家世普通一些,相貌和品性却是最符合皇上喜好的温柔男子,闻易秋这么做,目的不言而喻了,既排除了潜在的敌人,又隐晦的讨好了其余君侍,虽然做的露骨了一些,但众人心里满意,自然是欢喜的。 楚云亦飞快的扫了闻易秋一眼,暗暗的将这人记在了心里,对其多了一丝警惕,皇上说过希望他能整顿好后宫,他自然不会让皇上失望,所以类似闻易秋这种有可能不安分的人,他就要多多注意了。 如果说闻易秋淘汰人还有些原因的话,那么轮到卓杭宁的时候,这位淘汰人的方式可就让人有些无语了,啪啪啪,卓杭宁一口气就扣掉了七个牌子,最后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在那群侍人中看了一圈,然后啪啪啪的又扣掉了三个,直接将名额缩小到了最低线,根本就没给后面的人留下可发挥的余地。 被扣掉的十名侍人都纷纷变了脸色,尤其是谭青旭,恼羞成怒的直接抗议道:“你凭什么扣掉我,你是嫉妒我吧?” 谭青旭和冉阳秋应该是所有侍人之中最出色的两位,但卓杭宁没有扣掉冉阳秋,却偏偏扣掉了谭青旭,这实在是让谭青旭无法接受,而且在谭青旭看来,他背后有谭家当靠山,而这个卓杭宁背后的母家卓家却远远不如谭家,又有什么资格淘汰自己! “放肆,你一个小小侍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格,竟敢以下犯上,来人,给本殿掌嘴!”卓杭宁在皇宫之中可以说是最为娇纵的那个,哪里会因为谭家就忌惮一个小小的谭青旭,尤其还是在谭青旭犯了错误的时候,立刻就借机发难,当场就要修理了这个胆大妄为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谭青旭。 谭青旭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挺直背脊十分倔强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然你为什么要扣掉我的牌子,在场三十余人,我自问不比任何人差!” 这个时候已经有宫侍向着谭青旭走过来了,谭青旭后退了两步,不得不求救道:“皇君,还请您为小侍做主啊!”谭青旭自然是不想向楚云亦求救的,谭家和楚家一直不和,楚云亦这位皇君和谭青华也一直不和,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又哪里会愿意向楚云亦求救。 楚云亦眼神略冷,听了这话,终于开口道:“不要闹了,既然卓君选完了,就由冉贵君继续吧。” 楚云亦一句不要闹了,宫侍们就不敢动手了,围住谭青旭的两人也退了下去,卓杭宁不服气的道:“他以下犯上,凭什么不能教训?” “那你用这种态度对本殿说话,是不是也在以下犯上?本殿是不是也可以让人掌你的嘴?”楚云亦冷冷的看了卓杭宁一眼,冰冷的语气中带着十分明显的威胁,如果卓杭宁还想继续找事,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不得不说,此时的楚云亦,当真是有气势极了,而宇文天昭过来的时候,恰巧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 ------题外话------ 不知不觉就更新一个月了,小伙伴们是不是都开学了?要努力学习哦! 【030】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明德通报的声音就在楚云亦的话落之后响起,众人循声看去,第一反应就是行礼问安。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人十分多,问安的声音却十分整齐。 “都起身吧,这是在说什么,如此热闹?”宇文天昭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楚云亦的身边,看也没有看其余人一眼,原本这种场合她是不想来的,谁让一群贱人聚在一起,她看着就心烦呢,但是想到谭青旭,她犹豫了一下就来了,谭家和楚家不和,她还真怕楚云亦一个不高兴,就将谭青旭淘汰掉了,她可是计划好让谭青旭进宫的呢。 楚云亦见到宇文天昭出现,眼睛就是一亮,原本冷漠的脸色也变得柔和许多,又见到她直直的向着自己走来,心情就变得更好了,柔着声音答道:“就是在讨论几个侍人的去留,正好皇上您来了,您自己挑挑如何?” 楚云亦的心里自然是介意宇文天昭的眼神落在旁人身上的,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皇上的身边出现其他的男人,但是这种介意和想法,在他入宫之前,就已经被压制在了心底最深处,以至于到了现在,虽然仍旧介意,却也可以毫不勉强的说出这样的话,宇文天昭是皇上,单单只是这样的一个身份,就容不得他去介意这种事! 宇文天昭的眼神终于看向了那些自从她出现以后就异常兴奋的侍人们,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或含羞带怯,或妩媚诱人,或好奇期待,哪怕不敢直视她,也都在偷偷地看着她,而在这些人之中,宇文天昭也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影子。 “你先挑,挑过了朕再挑,也让朕看看你的眼光。”宇文天昭想了想,还是没有主动去挑谁,她并不想再给楚云亦以外的任何人过于特殊的荣宠,她只要保证那几个该留下的都留下就够了。 谭青旭,冉阳秋,似乎还有两三个她已经叫不上名字的少年,上一世,这些人通通都选择了背叛于她,所以这一世哪怕这些人什么都没做,甚至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做出任何背叛她的事情,她都不会选择原谅这些人,因为她永远都会记住那种被千刀万剐的滋味,身体痛,心更痛! 楚云亦看了宇文天昭一眼,自然不会反对宇文天昭的话,这个时候宫侍也放好了椅子,让宇文天昭坐在了楚云亦身边,而此时皇帝与皇君都在,在场众人的表情也都变得更加谄媚起来,尤其是那几位君侍,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都快冒绿光了。 “冉贵君,该你了,选吧。”楚云亦看到宇文天昭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就自然而然的下了命令。 冉晟宇轻轻地看了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一眼,声音温婉的说道:“这些小弟弟都很是不错,有才有艺有貌有德,臣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选,还是皇上和皇君做主吧。” 这种时候冉晟宇又怎么可能会站出来当坏人,自然是怎么讨巧怎么说了,他温婉贵公子的形象可不好有什么改变,毕竟皇上最喜欢他这个样子了。 冉晟宇说完话后就温柔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而此时宇文天昭也正在看他,只是眼神中一片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这让冉晟宇明显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面前的皇上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皇上,喝茶。”此时楚云亦在宇文天昭身边轻轻地唤了一句,立刻就将宇文天昭的视线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本人却是看都没有看冉晟宇一眼,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宇文天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觉得在见到冉晟宇时而生出的愤恨和厌恶,因为楚云亦的声音而得到了缓解,自然而然的收回了视线,品了口茶,声音柔和的道:“该你选了。” 选侍的最低要求就是二十人,而此时也只剩下了二十个牌子,楚云亦扫了一眼,语气随意的道:“既然只剩下二十个了,那就这二十人吧,不知皇上可还有什么意见?” 不仅只有冉晟宇会当好人,他楚云亦难道就不会吗?不就是一个选侍,谁留下谁走对他来说又有何差别? 宇文天昭倒是看了一眼剩下的名牌,找到了冉阳秋的,却是没有见到谭青旭的,看来谭青旭是被淘汰掉了。 此时,宇文天昭这里可以说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尤其是她面前的那些个牌子,众人都十分关注,多的不说,如果这个时候被皇上选上了的,至少也会受宠一段时间了。 而在这些人之中,最紧张的大概就是已经落选的谭青旭了,他甚至有种冲出去让皇上给他做主的冲动,为了家族,为了自己,他是怎么也不会甘愿在这里就被删选掉的。 而此时的宇文天昭也在犹豫之中,原本他是希望冉阳秋和谭青旭都进宫的,而她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如此,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想要改变主意了,因为她并不想给谭青旭那么大的面子,如果她出言留下谭青旭,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众人会如何去说她看重谭青旭的这件事了。 “那就这样吧,听皇君的。”宇文天昭很快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了选择,虽然在后宫之中可以更好的去磋磨谭青旭,但就算是谭青旭不入宫,她也有的是办法去整治他,何必非要在这种场合抬举他呢,更何况这也是楚云亦的决定,她并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谭青旭就反对楚云亦的决定,他该被她宠着才对。 楚云亦轻轻地笑了,声音温和的说道:“三日后就是选侍的第三场了,臣侍一定会安排好剩下的侍人,让他们好好的给皇上表演一场。” “好,那就有劳皇君了。”宇文天昭虽然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但还是笑着应下了,就像是楚云亦没有觉得宇文天昭不该选侍一样,宇文天昭也没有觉得自己选侍有什么不对,所以关于选侍的事,两人之间并不需要任何解释。 “皇上,小侍有话想说,请您听小侍一言。”谭青旭实在是忍耐不住了,猛地冲出来跪在了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的面前,脸色委屈又倔强,就像是一个不服输的小兽一样。 宇文天昭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谭青旭,这人和谭青华不同,虽然身份不如谭青华,但性格上更阳光,也更傲气,当然也更有才华,犹记得前世选侍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少年,少年入宫后,她更是好好的宠了一段时间,只是现在看来,这青涩又倔强的少年却再也无法走进她的心里,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厌烦,因为每次看到这些人,她都会想到被这些人背叛时的情景。 前世宫变之时,谭青旭一直跟随在谭青华身边,那个时候谭青旭已经为她生下了三皇子,却仍旧颤抖着手带着三皇子一起,将那把血淋淋的剑刺进了她的身体,看起来十分无辜又被逼无奈,但背叛就是背叛,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背叛她的人,永远都不! …… 【031】皇帝的羞辱 “你想说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宇文天昭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至少她还可以耐着性子听对方说些废话,没有直接将人拉出去砍了,或者拖出去喂狗,她好久没有喂狗了,也不知道那几条狗有没有饿到,倒是楚云亦养的那两条虎獒越来越健壮,总是喜欢在院子里撒欢的跑,看起来就像是两条蠢狗。 “小侍虽不敢称自己是才艺双绝,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问不比在场的哥哥弟弟们习得差,而且小侍一心一意只想进宫服侍皇上,希望皇上能给小侍一个机会,小侍求您了!”谭青旭跪在了地上,倔强又带着一些委屈的请求着,看起来颇为惹人怜爱,而且他还聪明的没有明说卓杭宁将他淘汰的事,只求皇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虽然仍有傲气,却也懂得退让,算是聪明人的做法,不过这种聪明大概也只是最浅显的那种,至少在场的人就没几个觉得他是有道理的。 三十五名侍人,谭青旭的话至少得罪了一大半,而那些君侍,似乎也并不喜欢这种太过张扬的少年,许多人看着他都在皱眉头,不过谭青旭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就是了,他这么做这么说,只要能够引起皇上的注意就够了!此时的谭青旭,也算是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搏了。 宇文天昭眼神有些幽暗的看着谭青旭,那种幽暗好像涵盖了许多情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一样,就那么直盯盯的看着谭青旭,而周围的人则直盯盯的看着她。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表演一番给朕看看吧。”宇文天昭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语气玩味的给了谭青旭一个机会。 谭青旭惊喜的笑了,立刻应声道:“是!” 不久前谭青旭表演的是一支笛曲,虽然他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但准备好的和没有准备的自然不同,他想了想,一咬牙,就将那支笛曲又吹奏了一遍,反正皇上也没有听过,只要皇上喜欢就好,至于其他人,他何必去在意呢。 谭青旭的曲子吹的很好听,但问题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听过了,所以众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只有宇文天昭面无表情的听着,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楚云亦偷偷地看了宇文天昭好几眼,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由的感叹,现在的皇帝陛下真是越来越沉稳了,很多时候,他都已经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一曲完毕,谭青旭期待的看向宇文天昭,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腼腆的说道:“皇上,小侍吹奏完毕了。” “继续。”宇文天昭喝了口茶,淡漠的吐出了两个字。 继续?继续表演?谭青旭愣了愣,面露欣喜的说道:“既然皇上喜欢,那小侍就再给皇上吹奏一曲。”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不太满意谭青旭的自以为是,她可不记得自己说过喜欢的话。 谭青旭又吹奏了一曲自己备用的曲子,吹得也很不错,这一次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倒是变得正常许多,勉强算是用才华弥补了一下自己的名声。 “皇上,这一曲您喜欢吗?”也许是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注意,谭青旭的神情也有了些变化,从倔强和委屈变成了害羞和期待,此时一句话问出来,更是透着一种含羞带怯的感觉。 宇文天昭突然就露出了一抹十分邪气的笑容,语气戏谑的道:“再来一曲吧,多听听才知道好不好听啊。” 谭青旭在见到宇文天昭嘴角的那抹邪笑时,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整张小脸也红成了一片,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更是透着一丝明显的爱慕。 早就说过宇文天昭的相貌好,是先皇的子嗣中相貌最为出众的一个,平日里冷着脸就算了,现在这么一笑,被迷住的不仅是谭青旭,在场的其余君侍和侍人,也大多看红了脸。 而在这其中,楚云亦大概是感受最深的一个,他甚至默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努力的控制着那一瞬间而产生的悸动,亦如多年前对宇文天昭一见钟情时那般紧张。 谭青旭开始了第三次的吹奏,他的笛子真的吹得很不错,虽然是临时发挥,却依旧悦耳动听,一首曲子下来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让谭青旭多少有些骄傲起来,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也愈发的热切。 “皇上,这首您喜欢吗?”谭青旭这次的问话也更加大胆了一些,甚至十分有胆量的和宇文天昭对视了一眼。 “再来一首吧,朕再听听。”答案自然是不喜欢的,宇文天昭在心里嫌弃的想了一下,就似笑非笑的让谭青旭再给她吹一首曲子来听。 这一次众人的感觉就又有些不同了,某些人看着谭青旭的眼神也从艳羡变成了古怪,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什么,而谭青旭本人也惊讶的张了张口,突然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皇上,小侍已经吹奏了三首曲子了,要不小侍给您表演个别的吧?”谭青旭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更好的表现一番,虽然他在吹笛子上最为擅长,但其余的东西,他也是会的,如果能够好好表现让皇上喜欢,他就可以留在宫里了,到时候整个家族都会以他为荣,他就再也不会被谭青华压上一头了! “不,就听曲子,吹吧,朕等着听呢。”宇文天昭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谭青旭的提议,并且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谭青旭心下一抖,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却无法拒绝皇上的命令,只能拿起笛子又吹奏了一曲,与此同时,周围的人也渐渐地变了脸色,从艳羡到古怪,再从古怪变成了恍然大悟,最后则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事情发展到现在,许多人似乎都看明白了一些什么。 第四曲结束,谭青旭的笑脸也有些维持不住了,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道:“皇上,您还想听吗?” 这一刻,谭青旭是多想听到否定的答案啊,但宇文天昭偏偏没有如他的意,仍旧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想听啊,你继续吧,朕很久没有听笛曲了。” 宇文天昭说完还喝了一口茶,态度十分轻慢,那感觉就像是在看戏的看官,而谭青旭则是那唱戏的戏子,无论表演的多好,都只不过是个戏子,就算获得再多的掌声,也无法得到该有的尊重! 这一刻,谭青旭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就是再笨也明白了,皇上这哪里是在欣赏他,明摆着是在羞辱他! …… 【032】闲逛御花园 谭青旭握笛子的手有些颤抖,接下来吹奏的一曲也难免带着颤音,周围的人几乎都听出来了,看着他的眼神也就愈发的具有讽刺意味。 “继续。”在谭青旭又是一曲结束之后,根本不等他说话,宇文天昭冷漠的声音就冒了出来,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威压,根本不容他拒绝。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谭青旭就这样一曲接着一曲吹奏起来,吹得他自己脸色越来越苍白,笛声也断断续续若有若无,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感觉。 “皇、皇上,小侍错了,求皇上饶恕了小侍。”吹奏了十多支曲子后,谭青旭再也坚持不下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起来。 宇文天昭不语,脸上的笑容早就收了起来,只剩下一脸的阴沉和冷漠,让人看着就觉得胆寒。 “吹够了?”好一会之后,宇文天昭才冷飕飕的开了口。 谭青旭身体颤抖了一下,立刻说道:“皇上恕罪,小侍再也不敢了。” 宇文天昭又盯着谭青旭看了两眼,看得他全身冷汗都冒出来了,才继续说道:“贤君最近身体不适,身边正缺个照顾的人,你既然是他的弟弟,就去照顾他吧。” 宇文天昭这个决定,既将谭青旭留在了宫里,又没有给他留半分面子,现在的后宫之中,谁人不知道贤和宫就是个大坑,谁跳进去谁死,被安排在那里,估计一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谭青旭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颤抖的想要求饶道:“皇上,小侍,小侍……”谭青旭想要求饶,但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更加害怕拒绝会激怒皇上,到时候下场也许比现在还要凄惨,一时间磕磕巴巴的,眼圈都红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朕累了,云亦,随朕去休息吧。”宇文天昭也不想给谭青旭说话的余地,收回视线,语气温和的对着楚云亦道。 楚云亦这个时候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叫做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一冷一热的对比实在是太过明显,不仅楚云亦感受到了,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感受到了,看着楚云亦的视线也变得更加嫉妒起来,不约而同的暗自猜测,这位皇君殿下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就咸鱼翻身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实在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是。”楚云亦扶着宇文天昭,两人起身就走了,众人无奈跪安,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复杂。 宇文天昭虽然说自己累了,但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御花园,满园子的花开得十分漂亮,她看着心情不错,就和楚云亦一起逛起了御花园,走了几步,又觉得宫侍们看着厌烦,挥了挥手边将宫侍们也打发走了,只留下了明德和明嘉伺候,而这两人也十分懂眼色,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点都没有打扰到皇帝突如其来的兴致。 “园子里的花开得不错,有时间就该来多看看,不要总在屋子里待着,多没趣。”宇文天昭说着楚云亦,话语中带着十分明显的关心。 楚云亦淡淡的笑着,恭顺的道:“是,臣侍记下了。” 宇文天昭很喜欢楚云亦笑着的样子,多看了两眼,也笑着道:“真乖。” 楚云亦瞬间红了脸,听皇上的话就是乖呀,那全天下的百姓都乖了! 而宇文天昭看着红了脸的楚云亦,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突然就上前握住了楚云亦的手,一本正经的调戏道:“云亦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这一次楚云亦不仅红了脸,连带着脖子都红了,被握住的手也僵直在那里不敢动,整个人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无措又可爱,让宇文天昭突然间就有了一种想要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不过冲动是冲动,宇文天昭却没有这么做,只是握着楚云亦的手,直盯盯的看着楚云亦,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语气暧昧的说了一句含义颇为深刻的话:“这些日子倒是朕疏忽了。” 皇上疏忽了什么?美色在前,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就不言而喻了,不过宇文天昭自己心里清楚,楚云亦却是迷迷糊糊的弄不明白,所以只能傻兮兮的问道:“皇上疏忽了什么?” “你啊。”宇文天昭似笑非笑的指着楚云亦,好不认真的说道。 “我?”楚云亦也指了指自己,还是没有想明白宇文天昭话语中的意思,摇了摇头,不太好意思的问道:“是臣侍哪里做错了吗?” 宇文天昭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问道:“调养了这段时间,身子好些了吗?” 宇文天昭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楚云亦的长发上,那一丝丝灰白仍旧十分刺眼的停留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楚云亦一直都注意着宇文天昭,自然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却是笑着道:“臣侍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倒是劳烦皇上费心了。” “头发呢?”宇文天昭从来都不是逃避问题的人,虽然这一头灰白长发总是让自己觉得不舒服,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其实御医隔几日就会向宇文天昭汇报楚云亦的身体状况,但听着外人说和楚云亦自己说相比,感觉却是很不一样的,哪怕是这种事,她似乎也更加愿意相信楚云亦一些,偏执的实在是有些不太理智。 而楚云亦在听到这样的问话时,心中却突然多了一抹释然,夹杂着灰白的长发原本也是他所在意的,时光流逝,容颜不再,原本就不受帝王喜爱的他,又能凭什么吸引帝王的视线,只是,这些犹豫,以及这些忧虑,却在一句短短的问话中渐渐消失,能够博得帝王的疼惜,他又何必再去强求更多,无非是庸人自扰罢了。 “皇上,你看那处桂花开得多好,您陪着臣侍去看看如何?”楚云亦有些笨拙的转移了话题,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也不想皇上再为他担忧,只能大着胆子转移了话题,说话的同时还小心翼翼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希望皇上不要怪他没有老实回话才好。 宇文天昭看着楚云亦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的样子,不仅没有生气,倒是有些无奈的笑了,握着楚云亦的手,语气难掩宠溺的说道:“好,就依云亦的。” …… 【033】元帅遇袭 宇文天昭在御花园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最近这段日子自己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身边躺着一个美人,却盖着棉被纯聊天,实在是有些浪费,所以暗戳戳的在心里算计着,夜长且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就算是有心理障碍,美色在前,也得努力克服呀! 只是想象很美好,事实却总喜欢出人预料,当天下午,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刚从御花园离开,就有人匆匆来报,楚寒颜楚大元帅在回家的路上遇袭,因为刺客身手高超并且布置精密,哪怕是楚大元帅也受了一箭,箭从背后进入,差一点就刺中心脏,情况十分危急,人已经陷入到昏迷之中,特此来报。 听到这个消息,宇文天昭立刻就带着有些慌神的楚云亦去了元帅府,而在去的路上,也十分难得的柔声安慰了楚云亦几句:“别担心,元帅会没事的。” 短暂的慌乱过后,此时的楚云亦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脸色仍旧有些难看,见宇文天昭安慰他,勉强的露出了一抹笑容道:“我知道。” “不想笑就别笑,元帅历经大小战役数百场,现在只不过是一次偷袭而已,朕定然会查出真凶,不会让元帅白白受伤的。”宇文天昭的脸色也有些冷,对于这场记忆外的偷袭十分不喜,有种事情正在脱离掌控的感觉,毕竟前世可没发生过元帅遇袭的事,这明显是因为她才出现的改变,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臣侍只是有些担心,内祖母她毕竟上了年纪。”再勇猛的将军也会随着时间而老去,哪怕英名永存,也不能否认这一事实。 “朕已经让御医们都赶过去了,一定会没事的!”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到的时候,元帅府内外都已经戒严了,元帅重伤昏迷,楚云湘得到消息赶回来之后,立刻就下达了戒严的命令,将元帅府紧密的保护了起来,无论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人,都不允许随意进入。 “二姐,内祖母她怎么样了?”楚云亦在见到楚云湘的时候,立刻跑了过去,红着眼眶十分担心的问道。 “参见皇上,参见皇君,内祖母还在昏迷中,皇上和皇君要随微臣进去看看吗?”楚云湘的眼睛也是一片通红,担忧与愤怒都包含在其中,而在楚云湘身边还站着一名男子,也随着楚云湘一起行礼,神色中也都是担忧,这便是楚云湘的夫郎韩秋宁,大理寺少卿家的嫡长子,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男人。 “带路!” 一行人进了内室,房间里除了两位大夫就只有两个服侍的随从,这两个大夫都是先一步请来的,虽然不是御医,却是京城之中最好的两位名医,只是此时两人的脸色都颇为难看,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 “赵大夫,钱大夫,我内祖母她怎么样了?”楚云湘心中焦急,也顾不上让人给皇上行礼了,而两位大夫也认不得皇上,听到问话,立刻回答道:“楚二将军,元帅的情况十分不好,羽箭虽然没有刺到心脏,却距离极近,而且箭头有钩,直接拔出来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算是危险,难道还能不拔出来?”楚云湘听到这话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谁都知道有危险,但难道危险就不拔了,这两个大夫简直就是在说废话! “这……”两个大夫都有些汗颜,拔自然是要拔,但危险太大,两个大夫谁也不敢动手啊。 好在这个时候御医们到了,陆陆续续的来了五六个御医,其中两位更是御医院的院首,专门负责伺候皇帝的,医术十分高超,到了之后就开始为楚元帅医治,这一箭虽然十分凶险,但老御医经验老道,下手更是又快又稳,十分干脆利落的就拔出了羽箭,虽然仍旧带出了不少的血,但止血药洒了四五层之后,这血也就渐渐地止住了。 “立刻去将这药熬了,半个时辰内送来。”老御医拔完了箭就开了药方,身边的小药童十分机灵,拿着药方就跑了出去。 楚云亦和楚云湘一起凑了过来,担忧又期待的问道:“孟御医,我内祖母她怎么样了?” 孟御医就是那位御医院的院首,是一位看起来十分慈祥的老婆婆,见到众人焦急的样子,十分干脆的说道:“没事了,再喂几服药下去,元帅就能醒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内祖母会没事的,多谢孟御医,您老人家一出手,绝对没有问题的。”楚云湘终于放心的笑了,看着孟御医的眼神中尽是感激,和那两位不敢动手的大夫相比,这位孟御医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了。 “这也是元帅的底子好,虽然上了些年纪,却比你们这些年轻人硬朗。”孟御医没有领功,能够救治楚元帅,是她的荣幸! 楚元帅的情况稳定之后,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也都松了口气,楚云湘安排好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返了回来,语气愤恨的说道:“皇上,内祖母遇袭的事,请您一定要查清楚啊,内祖母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不能放过凶手!” “这件事你可愿意去查?”宇文天昭原本是想着自己去查的,但现在看到楚云湘这愤懑的表情,就临时改了主意,这种事还有谁会比自家人更尽心尽力呢,更何况楚家人也未必就完全相信她,她就是查,也可以暗地里去查,这样和楚家人一明一暗配合着,也许能够查得更加清楚,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乱臣贼子竟然敢暗杀楚元帅,如果让她查出来,定要诛他九族! 实际上此时在宇文天昭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对象大概有两个,其一就是北宴王那个狗东西,其二就是相邻的几个不安分的敌对国家,前者杀了楚寒颜就相当于断掉了自己的一只臂膀,而后者杀掉楚寒颜,就相当于打开了大宗国的半个大门,所以都很值得怀疑! “微臣愿意,谢皇上恩典!”楚云湘十分激动的领命谢恩,虽然是自家人发生了遇袭的事,但因为规避原则,她本是不应该参与调查的,但还没等她求皇上应允,皇上就主动让她去调查,可以说是天大的恩典了,毕竟在这其中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做一些有失公允的事! 楚云湘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无论是谁伤了内祖母,她都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处理了元帅遇袭的事,元帅也暂时没有了危险,宇文天昭就打算回宫了,只是这个时候楚云亦却一脸为难的拉住了宇文天昭的手,满面担忧的请求留下来照顾楚元帅,宇文天昭虽然有些不放心,但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却还是答应了。 “照顾好元帅,也照顾好自己,想回宫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回去。”宇文天昭临走前叮嘱道。 “是,皇上也照顾好自己,臣侍会尽早回宫的。” …… 【034】又遇冉贵君 宇文天昭回了宫,最初也没有想到睡觉的问题,这段日子以来,她都在清央宫就寝,有楚云亦陪着,虽然两人什么都不做,睡眠质量却是极好的,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心理可能有些问题,讨厌与人接触,对某些事也不再热衷,却还是没有改变的意思,直到今日在御花园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些什么,美人在侧,无动于衷的只有木头。 只是刚有了点那样的小心思,楚家就发生了遇袭的事,那点小心思也就提不起来了,甚至有些疏忽的忘记了自己会失眠的事情。 这一夜,没有了楚云亦的陪伴,宇文天昭十分懊恼的发现,自己竟然又开始做起了恶梦,而且惊醒后再也无法入睡,睁着赤红的双眼十分无奈的一直到了天亮。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是这一次却是宇文天昭感触最深的一次,她似乎有些离不开楚云亦了,只是这种离不开,到底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她这容易做恶梦的毛病?一时间就连宇文天昭自己都有些迷惑了,眉头紧锁,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结果,总觉得谈情说爱不适合自己,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毛病,却又不太准确,她对楚云亦的感觉颇为复杂,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你去问问,皇君什么时候回来?”翌日一早,宇文天昭就打发了明德去问楚云亦归宫的日期,无论她对楚云亦是什么感觉,这夜不能寐的毛病,都让人无法容忍,她可不想天天顶着个黑眼圈去上朝。 “是!”明德偷偷地看了一眼皇上的黑眼圈,不用问原因也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这一日的早朝气氛十分凝重,实际上这种凝重的气氛从昨夜开始就已经在整个皇城凝聚了,楚元帅遇袭,并且重伤昏迷,这对于整个大宗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许多大臣们都在私下里猜测,这楚元帅是不是真的不行了,而这楚家是不是就要从此没落了! 不过很快这种诅咒楚家的猜测就被事实推翻了,皇上在早朝时,一脸怒气的任命楚云湘为特查使,并予之极大的权利,特事特办,务必要将偷袭的事情调查清楚,其中无论牵扯到谁,楚云湘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紧急情况之下,甚至可以调动京城兵马为之所用,这命令一下,立刻就震惊了满朝文武,有默默无语的,也有站出来反对的,毕竟这种肆无忌惮的调查,对于楚家一派的敌人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些反对和抗议却都被宇文天昭冷着脸驳斥了回去。 “你们拦着朕派人调查元帅遇袭之事,是做贼心虚还是想要遮掩什么?”宇文天昭声音冷飕飕的对着在场的诸多大臣们说道,吓得众人谁也不敢再出来反对,要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可不是一个讲理的主,万一真的因此而给他们判下个刺杀元帅的罪名,那可就是太冤枉了!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冤枉的,在这些文臣武将之中,说不定就有那么几个是与刺杀事件有关联的,只是到底是谁呢? 宇文天昭冷漠的眼神扫过在场的诸位大臣,最后在谭瑛那里多停留了一瞬,能够在皇城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一场对楚元帅的刺杀,除了自己,大概也只有这位谭丞相了吧…… 不不不,也许还有一位呢,只是那位隐藏的更深,就算是待在她的后宫之中,也照样可以呼风唤雨运筹帷幄,实在是容不得她轻视呀,或许,她可以找个借口将那人也软禁起来,就是不知道北宴王那个狗东西到底有多在乎她的这位心上人了,是会立刻反叛还是会举手投降呢? 冉贵君冉晟宇与北宴王宇文卓然有情,这是宇文天昭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毕竟在她看来,这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但偏偏不可能的事却成为了现实,冉晟宇不仅和宇文卓然勾搭上了,竟然还成为了宇文卓然反叛她的借口,那一日逼宫,宇文卓然亲口对着她说过,正是因为她抢了她的心上人,宇文卓然才会下定了决心要谋反! 可事实上无论是冉晟宇的进宫,还是宇文卓然和冉晟宇之间的感情,她从未逼迫过,也从未知道过,如果当初她知道冉晟宇是宇文卓然的心上人,不仅不会让冉晟宇进宫,并且还会下旨赐婚用以安抚北宴王这个手握兵权的藩王,可是冉晟宇入宫选侍,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阻止过,现在想来,何止是可笑那么简单,简直就是荒谬,北宴王找的这个借口,听起来振振有词有些道理,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块丑陋的遮羞布,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早朝散了之后,宇文天昭就冷着脸去了御书房,心情十分不好,连吃早膳的心情都没有了,但偏偏有人不懂得看眼色,竟然在这个时候找了来。 “臣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冉贵君出现在御书房和御花园的交界处,看起来像是要去御花园,但真实目的不言而喻。 宇文天昭微微眯起了眼睛,视线有些危险的看着冉晟宇,再一次想到了自己不久前的那个想法,如果将这人软禁起来…… “母皇……”冉晟宇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子,此时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宇文天昭,一声母皇叫得软嫩嫩的,看起来十分可爱,只是看在宇文天昭的眼里,却只觉得愤怒和厌恶。 “出来散步?那就快去吧。”宇文天昭压下心中的厌恶,语气淡漠的说道,说完就收回了视线,转身就要立刻,根本就没有再理会这些人的意思,眼不见心不烦,暂时不好关你们,就留着你们多蹦跶几天吧。 冉晟宇和谭青华都是她的鱼饵,留着这两个男人,在必要的时候多少都能牵制北宴王一些,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用这两个鱼饵钓鱼,一步步的将北宴王那一系的人马都查出来,一个都不留的解决掉! “皇上,玥儿有些时日没有见到您了,昨夜还说想见见您呢,您来抱抱她吧,这孩子最喜欢您了。”冉晟宇抓着自己的孩子当借口,说话的同时还动了动手指,似乎是在那小小的身子上掐了一下。 宇文凌玥,也就是大皇女,此时还只是一名两岁多的孩子,被冉晟宇抱在怀里,似乎有些吃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很惹人怜爱。 “哭什么哭,堂堂皇女竟然还哭鼻子,真是不中用呢!”好吧,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宇文天昭的隐忍就像是被狗吃了一样,在面对冉晟宇和那个杂种的时候,一点应付的心思都没有,厌恶之情简直要溢于言表了! 冉晟宇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十分伤心的看着宇文天昭,似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声音颤抖的道:“皇上,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玥儿还那么小呢,自然是爱哭的,等长大以后就不会哭了。” “希望如此吧。”长大以后?长大以后是不会哭了,却学会了用剑刺人,明明是她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却可以毫不犹豫的用剑刺伤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冷漠和痛恨,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 【035】朕去就山 宇文天昭一甩袖子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冉贵君,皇上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漠,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半点情意,更甚至似乎还有一些不喜和厌恶,让他只是这么想着,就有种全身发寒的感觉! 皇上的改变为什么会这么大?以前皇上看自己的眼神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又是因为什么事而发生的变化?难道是因为皇上知道了一些什么? 想到这里,冉晟宇的心就是一咯噔,手脚都有些发软,实在是怕极了秘密的泄露,但随即冉晟宇就安慰自己,皇上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就不会只是冷漠的眼神,而是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了,毕竟给皇上戴绿帽子这种事,皇上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冉晟宇心神不宁,一时间觉得是,一时间又觉得不是,也顾不上什么散步巧遇了,抱着大皇女就回了永福宫,屏退了所有宫侍,一个人思索良久,最后神色凝重的写了一封信,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送出了宫去,却不知他的一切行为都在宇文天昭的监视之中,自从宇文天昭重生以后,她就将自己的眼线遍布在所有的朝臣和君侍周围,哪怕是楚家和楚云亦的身边,她也安排了几个,不过有的是为了监视,有的是为了保护,未必都是不信任的意思。 冉晟宇向宫外送信,宇文天昭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这一次她并没有让人将信送出去,而是将信拦截了下来,将信从头看到尾,神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这封信上没有任何的名讳称呼,许多事情甚至描述的十分模糊,如果不是与之相关的人看到,根本就不会清楚这信上写得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让宇文天昭有些惊讶的是,这信似乎并不是冉晟宇的笔迹,这样的话就算是想要当作证据都不可能了,不过她也没想过将这信当成证据,她如果真想办一个人,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如果不是北宴王躲在北疆不出来,而北疆又有重兵把守,她也许早就命人将北宴王直接抓来了! 宇文天昭看着信考虑了一会,就让明德按照原先的样子将信送了出去,一个多月后就是皇太君的寿辰,她记得前世那个时候北宴王是有来祝寿的,而且还因为这场寿宴发生了一件影响极为恶劣的事,当然影响是对于她来说的,而北宴王应该称之为是半个受益者,虽然这件事并不是北宴王的阴谋,却也是促使那么多大臣和她离心,并且导致她这个皇帝在民间威望大损的根源。 如果说前世那场叛乱有诸多原因的话,除却宇文天昭自身的能力和性格问题,灾害和寿宴上发生的一件事就是这场叛变最大的推手,灾害导致灾民无法生存,愤而起义,而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则是从精神上摧毁了一些人的信念,让百姓对她这个皇帝失望不已,进而有了反叛她的心思。 大宗北疆是北宴王的封地,而与北疆相邻的有两个国家,其中一个敌对大国以民族为国,起名阿蛮,虽然是国家,众人却都习惯称之为阿蛮族,而另一个则是宁国,宁国占地面积极小,不足大宗的十分之一,民风淳朴,战斗力极弱,早一百年前就是大宗的附属国,年年进贡,可以说是十分的安分守己,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国,却阴了大宗一把。 宇文天昭陷入到了前世的回忆之中,虽然那件事在记忆中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现在想来却依旧清晰可见,毕竟那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宁国使臣带着重礼前来为念慈皇太君贺寿,这原本也不是稀奇的事,宁国常年给大宗送礼,逢年过节更是没有落下过,所以最初众人都没有在意,更是有不少人讥讽宁国使臣,所谓的重礼到底有多重,小小附属国可不要太过夸口,到时候拿出一些破烂货,可就丢了面子,只不过这种讥讽在使臣拿出了进献的礼物之后,却通通没有了声音,因为宁国使臣拿出的这份礼物实在是太重了,甚至攸关到了大宗的江山社稷,让宇文天昭这位帝王都有些动容了,却不知,这竟然是阴谋的开始,差一点就颠覆了整个大宗! 想到这里,宇文天昭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冰冷的血色,重生一次,她再也不会被这种阴谋诡计算计到了,宁国和北宴王,也许在太君寿辰的时候,就可以一起解决掉了! 宇文天昭在计划着怎么报仇的时候,明德派去元帅府的人也回来报信了,楚元帅已经醒了,但因为失血过多,情况并不好,至少需要休养两三个月,楚云亦不太放心,希望可以再在楚家停留几天。 听到这样的回话,宇文天昭当场就冷了脸色,一晚上没睡好就够糟心的了,难不成她还要好几天都睡不成觉吗? “去元帅府!”宇文天昭一拍桌子人就站了起来,山不来就朕,朕就去就山,睡不着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受了。 宇文天昭一行人到元帅府的时候,晚膳时间都过了,她也是临时决定要来的,带来的人不多,连晚膳都耽搁了,元帅府的人也十分意外,一阵慌乱过后,宇文天昭才见到楚云亦。 “参见皇上。”楚云亦十分意外的行礼问安。 “起来吧,弄点吃的给朕,朕饿了。”宇文天昭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要吃的。 楚云亦莞尔,有些心疼皇上没吃饭,又觉得这么率直的皇上很有意思,比平日里阴沉的模样要有趣许多。 虽然楚云亦已经用过了晚膳,但还是陪着皇上用了一些,宇文天昭吃过了饭,就去看了看楚元帅,老人家已经睡了,脸色有些苍白,但总归是坚持过来了。 “皇上,这么晚了,您今夜还回宫吗?”楚云亦看了看已经黑成一片的天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了,就在这里休息吧,你不回去,朕睡不好。”宇文天昭也没遮掩自己的毛病,倒是有些委屈的和楚云亦抱怨了一句。 以前觉得这人不好,看都不爱看一眼,现在却觉得哪里都好,连离都离不开了,让宇文天昭都不得不感叹,这世事变化还真是难以预料。 楚云亦又是高兴又是害羞的红了脸,眼神带笑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才低声回道:“是,臣侍这就让人安排去。” 这一夜,当两人都躺在床上时,宇文天昭是想过要做些什么的,但是当她看到楚云亦眼角处的疲惫时,却有些心软的改变了主意,楚元帅重伤,楚云湘负责调查,而楚云亦一定是帮着做了不少事,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她又哪里舍得在这种时候做那种事,只能暗暗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自己的心软,便拉着楚云亦的手沉沉睡去,昨夜未睡,她也是困极了的。 而躺在一旁的楚云亦,却在宇文天昭握住他的手时,十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段日子两人虽然睡在一起,却是没有什么肢体接触的,现在却被握着手,那温热滑软的感觉,让楚云亦又是怀念又是激动,过了好久才渐渐睡去,而哪怕是在他睡着时,嘴角也仍旧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容,就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样。 …… 【036】亲密的接触 宇文天昭睡了个好觉,但就是需要早起让她多少有些不快,毕竟元帅府不是在宫里,她比平日早起了半个时辰,楚云亦亲自为她换上了龙袍,打点好了一切,这才匆匆回了宫。 而在回去之前,宇文天昭十分慎重的对着楚云亦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宫?”如果不回宫的话,她今天晚上估计就又要来元帅府借宿了! 也许是宇文天昭的眼神太过直白,楚云亦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犹豫的想了想,道:“臣侍今晚就回宫吧,皇上政务繁忙,岀宫太不方便了。” 宇文天昭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十分高兴的道:“好,今晚就回去,朕让人来接你,你若是不放心元帅,可以白日里来元帅府照顾着,就是折腾了一些,辛苦你了。” 对于宇文天昭来说,能够说出这么体贴的话已经是十分难得了,楚云亦听在耳里,暖在心里,轻轻地笑着道:“哪里有什么辛苦,臣侍平日里本就没有什么事做,多走动几趟罢了。” 宇文天昭回宫上朝去了,与此同时,皇上夜宿元帅府的消息却是传了出去,而听到这个消息,许多大臣都冷了脸色,后宫的君侍们更是有不少砸了东西,据说就连一向与世无争的冉贵君,都砸了一个杯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天早朝仍旧以元帅遇袭的事为主,顺带着还讨论了一下最后一场选侍以及一个多月后皇太君寿宴的事情,都说皇家无小事,家事就是国事,这句话还真是十分有道理的。 而在满朝的文武大臣之中,脸色最为难看的就要属谭丞相了,谭青华与人私通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就又发生了谭青旭惹怒皇上被一同软禁在贤和宫的事情,虽然皇上看似并没有迁怒谭家的意思,但自家出了两个被皇上不喜的孩子,前景实在是有些堪忧啊。 谭瑛是谭家一系的家主,考虑问题的时候自然是以家族利益为先,所以哪怕明知道自家的孩子被软禁了,却仍旧不能开口求情,至少不能在这种时候开口,不然皇上怒气未平,他们谭家也许就要真的完了。 想到谭家的前景,谭瑛心中就是一片忧愁,但也正因为如此,也让谭瑛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误的,皇上性情暴虐刚愎自用,哪怕是对待亲信也毫不讲情面,这样的皇帝实在是不好伺候,相比之下,和自家孙子互有爱慕的北宴王显然是更好的投靠选择,更何况自家孙子还为北宴王生下了一个孩子呢,只要北宴王起事成功,自家的孙子就会成为皇君,重孙女更是当之无愧的皇太女人选,到时候谭家才是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谭瑛在早朝上沉默不语,实际上却是野心勃勃的在做梦,相比于前世的冉家,谭家可以说是一把被利用过就扔掉的刀,既染了血,又丢了名誉,实实在在的可怜虫一条,连宇文天昭这个最大的受害者,都会用着一种讽刺的心情来同情他们! 晚膳之前,楚云亦匆匆赶回了皇宫,宇文天昭看着高兴,饭多吃了一碗,酒也多喝了两杯,脸色微红,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妩媚起来,楚云亦只看了一眼就红了脸,躲躲闪闪的不敢再看,怕自己忍不住扑过去咬一口,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了。 “皇上,臣侍去给您煮一杯醒酒茶吧。”楚云亦这是想躲出去了,只是人还没起身呢,就被宇文天昭拉住了手腕,然后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就发生了。 宇文天昭将楚云亦整个人都拉了过来,自己略微倾了倾身子,就在楚云亦的唇上亲了一下,这是一个很轻的吻,浅尝辄止,也快的让楚云亦有些忘记了反应。 周围好几个宫侍都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看皇上调戏皇君的这一幕,实在是太羞人了。 “……皇上,臣侍去给您煮茶。”热气腾腾的楚云亦很庆幸自己还记得煮茶的事,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脑子有点晕,全身都开始发热了。 “嗯,去吧。”宇文天昭松了手,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深深的看了楚云亦一眼,就放他离开了。 此时宇文天昭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重生之初,她还记得自己发现身边男人时那种厌恶和排斥的感觉,还有后来与人碰触时那种反感和抵触,这让她知道自己可能出了问题,对男女之事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却豁然明白,自己对那些贱人们的感觉又怎么能够和对楚云亦的感觉相提并论,那种排斥厌恶和抵触,在楚云亦身上根本就一点都不会有,她对他,只有信任和自己都不太愿意承认的依赖,无论是相依而眠,还是亲密接触,给她的感觉都只有温暖和舒服。 宇文天昭是有心结的,哪怕她再自傲,面对朝堂上下宫内宫外一大群背叛者,她都不得不谨慎小心,进而对所有人都有种排斥感,而这些人更像是一张大网,将她的天空都遮挡成乌黑一片,而楚云亦便是这乌黑中唯一的光亮,她一点一点的接近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从精神上到身体上,也许是因为信任的关系,这个过程并不长,甚至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变化,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发展着,直到现在,一个轻轻的吻,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也更加甜蜜起来。 楚云亦很快就端来了一壶醒酒茶,陪着宇文天昭喝了两大杯,又吃了几块饭后点心,宇文天昭眼中的醉意才消散了一些,不再是那种炙热的让人无法对视的眼神,只是不知为何,看着恢复了正常的宇文天昭,楚云亦却有些失落起来。 宇文天昭没有注意到楚云亦的变化,却是眯着眼睛有些暧昧的在楚云亦耳边问道:“云亦,今夜侍寝可好?” 只是瞬间,羞红就爬上了楚云亦的脸,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连回话都忘记了。 …… ------题外话------ 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在亲们花式催更下,水草今天要双更了,第二更下午一点见面呦! 【037】朕想听(二更) 楚云亦红着脸亲自服侍着宇文天昭沐浴更衣,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又害羞又期待,虽然这不是他的第一次,虽然他和宇文天昭已经有过许多次,但他总觉得这一次格外重要,让他就犹如一个待嫁的小夫郎一样,害羞的连眼神都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宇文天昭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一转身就看到了眼神有些发虚的楚云亦,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说出让他侍寝的那句话时,他那呆愣憨傻的表情,真是又有趣又可爱,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多岁已经出嫁了的男子,倒像是一个未出嫁的少年,单纯的根本就经不起任何的逗弄,反而让人有了更加想要逗弄的心思。 “云亦在想什么?”宇文天昭猛地靠近了几分,纤细的手臂也轻轻的放在了楚云亦的腰上,感受着那丝温暖与柔韧,手感十分不错。 楚云亦什么都没想,这个时候自然没办法回答,眨了眨水润的眼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臣侍没想什么。” “这是害羞了?”其实宇文天昭不冷着脸的时候,是一个极好看的女人,眉宇间英气勃发,双眸灿若星辰,鼻梁英挺,丹唇若蔻,极具英气之美,但却也不缺妩媚之意,偶尔轻笑间,略带邪气,更多的却是优雅从容,大气芳华,就像是此时,哪怕是在调戏人的时候,也显得雍容贵气,风情万种,让人心动不已。 楚云亦不说话了,这样的问题让他怎么回答,说是不好,说不是也不好,就只能红着脸保持沉默了。 “呵呵呵……”宇文天昭低声笑了起来,手也开始变得有些不老实了,整个人也都贴在了楚云亦的身上,低声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新婚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也是这么容易害羞,总是喜欢红着脸,朕怎么逗你你也不开口。” 宇文天昭想到新婚时的场景,就不由得多了一些感叹,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看不出来真情和假意,只知道一味追求自己喜欢的,却是忽略了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的人,现在想想,真是有些不应该。 想到新婚时的情景,楚云亦的神色中也出现了一抹恍惚,他是带着一种绝然的心情嫁给宇文天昭的,因为他明明知道对方要的不是他,而是他楚家嫡孙的身份,哪怕真的进了宫,到了她的身边,也未必会拥有她的爱,而进宫后发生的一幕幕,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如果说有多么失望却也不尽然,谁让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呢。 帝王的爱呢,真的敢去期待的,不是极其自信的人,就是极其愚蠢的人,而他两者都不是。在爱情面前,他无法自信,也无法自欺欺人一般去期待,只能偏执的坚持这份爱,却从不敢期待等同的回报。 此时楚云亦的神色是有些悲伤和落寞的,哪怕只有一丝丝,却仍旧被近距离看着他的宇文天昭注意到了。 宇文天昭轻皱着眉头,有些不喜的问道:“在想什么?不高兴了呢?”这种时候不高兴,是因为她的逗弄?还是不喜她的亲近?这些怀疑在宇文天昭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楚云亦喜欢她,她很肯定这一点,而既然喜欢,就不会反感她的碰触,那么露出这样的神情,是因为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宇文天昭多少就有些心虚了,毕竟以前的回忆对于楚云亦来说,还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在冷宫的那两年,一定是很难过的吧,而这都是她的过错。 “如果是想到以前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朕说过,好不好要看以后,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宇文天昭板着脸有些凶巴巴的且十分强势的说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给对方一份幸福的承诺,但楚云亦偏偏就听懂了,毕竟这话也是第一次听到了。 “和皇上在一起,臣侍很开心。”楚云亦笑着道,语气很真诚,说的也都是心里话,现在的他真的很开心,皇上的陪伴,皇上的体谅,以及皇上的承诺,都是他开心的根源。 “云亦……”宇文天昭看着楚云亦笑了,神色也变得柔和许多,唤了一声楚云亦的名字,看到对方用着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才继续说道:“以后不要自称臣侍了,我们是夫妻,要亲近一些才是,君臣那一套,只做给外人看就足够了。” “这……”楚云亦有些欣喜,但也十分为难,他们虽然是夫妻,但君臣之礼也不得不守,他如此逾越,并不合适。 “听朕的话,可好?”宇文天昭打断了楚云亦的话,板着脸故作强势的问道,而虽然是问句,却是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是,云亦遵命。”楚云亦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宇文天昭也满意的笑了,十分霸气的拉下了楚云亦的头,热情的吻了上去,而这一次她也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深深地吻了下去,直到楚云亦反应过来,更是热切的回应她,让周围的气氛都变得灼热许多,两个人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彼此。 “皇上……”楚云亦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声,平日里有些淡漠的气息都变成了性感的味道,看在宇文天昭眼里,可以说是极具有吸引力,让她恨不得在这里就要了对方。 “我们回寝宫。”宇文天昭同样哑着声音在楚云亦耳边暧昧的说道。 两人回了寝宫,宫侍们也已经都退了出去,宇文天昭牵着楚云亦的手一直到了床边,这才用了巧劲将两人一起弄到了床榻上,女上男下,双目对视,姿势十分暧昧。 “云亦……”宇文天昭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楚云亦的脸额,动作十分轻柔,透着一种珍惜的感觉。 “皇上……”楚云亦虽然有些羞涩,却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反而主动的伸出双臂,将宇文天昭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叫朕的名字,朕想听。”这是宇文天昭第一次有一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冲动。 “天昭……”楚云亦根本就无法拒绝宇文天昭的这个要求,因为他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默念过这个名字,同时也无比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将这个名字说出口,而现在这个奢望终于成为了现实,他又怎么会忍心拒绝。 这一夜,床榻上的喘息声持续好久才渐渐退去。 …… ------题外话------ 二更奉上,亲们不要再嫌弃水草啦,祝大家天天开心呦! 【038】蓝颜祸水 翌日,宇文天昭是在楚云亦的怀里醒过来的,这并不是多么稀奇的姿势,却多了一些很不一样的感受,暖暖的,舒服的,让人不太想动的感觉。 “皇上,您醒了?”虽然纠正过称呼的问题,但楚云亦一时间似乎还是改不了口,宇文天昭刚动了动,他就跟着醒了,只是眼神发亮,看起来却不像是刚醒的模样。 “嗯。”宇文天昭应了一声,眼神中还有一些茫然,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变得清明起来,但整个人却还是不太想动,不由得就想到了那句十分经典的话: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想去早朝了,你让他们都散了吧。”宇文天昭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那些要来上早朝的文武百官了。 楚云亦有些为难,或者说应该是有些心虚,看皇上这慵懒的样子,明显是因为他才不想去早朝的啊,他会不会被人说成是蓝颜祸水? “这……不太好吧?”楚云亦还想挣扎一下,只是语气软弱无力,直接就被宇文天昭驳回了,“有什么不太好的,朕是皇帝,难道休朝一日都做不得主了?” “那臣侍这就去通知明德。”楚云亦说着要起身,却是被宇文天昭拦腰抱住。 “直接喊人进来就是了,你再陪朕躺会。”宇文天昭不想起身可不是想一个人躺着的意思,想了想又道:“昨日不是说了吗,不用自称臣侍,云亦,朕很喜欢听你的名字。” 楚云亦红了脸,想到昨日的种种,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一日早朝终究是没上成,大臣们来了又走,神色中都带着疑惑,纷纷打听起了皇上不上朝的原因,最后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宫侍那里传出去的,说是皇上身体有恙,这才没有上早朝,众人听了之后大部分都信了,担忧的人有,想借机算计一把的人似乎也有。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起床的时候早膳的时间都过了,但过了也不可能不给皇帝和皇君准备饭吃,而大皇子也被宫侍领了过来,和两人一同用了早膳,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大皇子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红润,整个人也胖了许多,圆滚滚的像是个小童子,看着很讨人喜欢。 “孩儿参见母皇,参见皇父。”大皇子宇文凌慕是宇文天昭的第一个孩子,此时已经快三岁了,也许是教养的好,也许是懂事的早,很是懂礼,举手投足间已然带着一丝贵气,让宇文天昭看得十分满意。 “慕儿被云亦养得很好,你果然适合养孩子。”宇文天昭这话将一大一小都夸到了,而且脸上带着一丝温情,倒是有了几分母亲的影子。 宇文凌慕害羞的低下了小脑袋,他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孩子,被长辈这么夸了,小脸都变得通红了,倒是楚云亦温柔的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满足的道:“慕儿很乖也很聪慧,能够照顾他,我很开心。” 楚云亦是喜欢孩子的,尤其是在自己错失了一个孩子,又被告知有可能一辈子也生不了孩子的时候,他对孩子的渴望就更加明显了,而现在他可以养育宇文凌慕,也许是最好的安排了,所以在教导宇文凌慕上,他可是十分上心的,而且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虽然有些腼腆内向,却十分的乖巧懂事,而且很聪明,很贴心,十分惹人怜爱。 “慕儿也很开心。”宇文凌慕虽然年纪小,只有三岁不到,但已经能够听得懂大人们说的话了,而他看着楚云亦的眼神中,尽是孺慕之情,是真的将楚云亦当作了自己的父亲。 对于一个从小就没有了父亲,并且也没有得到母亲照顾的孩子来说,能够拥有父母的关爱,可以说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在小小的宇文凌慕的心里,总会将他抱在怀里,喂他吃东西,给他讲故事的楚云亦,就是他的父亲,而能够和父亲在一起,就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楚云亦将宇文凌慕抱进了怀里,慈爱的笑了,而宇文天昭在一旁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情景,表情也变得更加柔和了,摸了摸宇文凌慕的脑袋,又亲自拿了一块糕点喂给他吃,也做了一把好母亲。 这一世,对着她现有的这些孩子,大概也只有宇文凌慕能够激起她的慈母之心了,毕竟上一世她所有的孩子之中,也只有这个孩子最为刚烈的选择了自尽而亡,没有辱没了大宗皇族的尊严! 不得不说宇文天昭这样的想法是十分冷酷无情的,同时也是近乎偏执的,哪怕死也不能背叛,就是这个对象是她的孩子,也同样不容更改,要求十分苛刻。 一家三口用过了早膳就一起去了元帅府,大皇子从未出过宫,宇文天昭原本也没想带着他,但小孩子舍不得父亲,拉着父亲的手可怜兮兮的问着父亲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就让楚云亦也有些舍不得的将他带上了,反正皇子年纪还小,也用不着学习,又有皇帝在,一起岀宫也没什么的。 而那些带着疑惑散去的朝臣们,在听说皇帝带着皇君以及大皇子去了元帅府的时候,脸色却是又有了变化,楚家本已经是荣耀至极的大世家,是同大宗皇族一样一同传承了两百余年的权贵世家,手中所握的权利大概只比皇族低上一些,有时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历代皇帝所忌惮以及压制的对象,而宇文天昭对待楚家的态度原本也是如此,但自从楚云亦回归之后,这种态度似乎就发生了变化! 皇上虽然从楚家手里弄走了一万黑林卫,但却将皇君楚云亦请回了清央宫,并且在这段时间内独宠皇君一人,同时也让楚云湘官复原职,对楚家可以说是诸多抬举,而这一次楚元帅遇袭,皇上表现的也十分担忧,一点落井下石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让楚云湘这个楚家人去调查,让楚家的敌对派系人人自危,就怕被楚云湘随意安个帽子就先斩后奏了,到时候连个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众人再猜测再不安,宇文天昭一行人还是到了元帅府,而这一次楚云湘亲自接待的同时,还将调查到的消息汇报了一番,而在这些消息中,冉衾的名字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了宇文天昭面前。 …… 【039】线索有冉 冉衾是冉贵君的母亲,而且已经离开皇城有一段时间了,宇文天昭虽然怀疑过冉家,却只是将怀疑放在了冉晟宇的身上,倒是忽略了早已离去的冉衾,没想到冉衾也是好手段,明明都已经离开了,还能在皇城里兴风作乱! “仔细说说,你是从哪里调查到有关冉衾的消息的?”宇文天昭神色凝重的向着楚云湘问道。 “当日偷袭内祖母的刺客总计有八人,四明四暗,当场死亡的有三人,被捕的有三人,逃走两人,微臣知道这件事情后,立即封锁了皇城四门,严查任何出城者,只是一直没有查到什么消息,而那被捕的三名刺客,也有两人重伤不治身亡,只剩下一个活口,口风却极严,微臣没有办法,正打算另寻线索时,有人给微臣送了一封信,说是冉将军那里最近有些异常……” 楚云湘说到这里的时候偷偷地看了宇文天昭一眼,似乎是在查看她的脸色,冉衾毕竟是冉贵君的母亲,又是皇上的亲信,她这么随意调查,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皇上不快。 “继续。”宇文天昭看到对方偷偷看自己的小模样,暗叹了一声蠢,如果她真的在意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会让楚云湘去调查。 “是,信的内容有些模糊,而且按照时间来算,这封信应该是刺杀之前就送出来的,并不是刺杀后才出现的,这也让微臣觉得有些疑惑,所以就派人过去调查了,只是时间尚短,调查的人还没有回来,是否真的有关系,微臣尚不敢肯定。”说到这里楚云湘又偷偷地看了皇上一眼。 按理来说,这种没有确实证据的猜测并不应该报告给皇上知道,但她在思考过后,还是选择先试探一把,如果皇上不想她查冉家,这个时候就会阻止,反正她也没做什么,就算是皇上不悦,也不会拿她如何,不过如果皇上真的阻止的话,她的调查就只能化明为暗了,总归不会放弃就是了。 “知道给你送信的是何人吗?”宇文天昭自然察觉到了楚云湘的试探,在她与众大臣之间,这种试探是很多见的,她是皇帝,按照她的意愿行事才是最正确的,但是也不可能做什么事之前都来请示她的意见,所以有些人就会用这种试探的方式来确定她的态度,也算是另类的揣摩圣意了。 楚云湘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坦言道:“是黑林卫的亲信。”这句话虽然说着很简单,就区区几个字,但内涵却十分复杂,并且也十分的危险,至少对于楚家来说是如此的。 楚家手握兵权,本身就有诸多忌讳,而前一阵为了安抚灾民暴乱,皇上从楚家要走了一万黑林卫,并且还交给了和楚家不太对付的冉衾,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在打压楚家,是在削弱楚家的军权,但现在楚云湘却告诉皇上,黑林卫虽然分了出去,但还是会给楚家人秘密报信,那么在皇上的心里会怎么去想这件事? 所以说楚云湘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才坦白这件事的,不过在引起皇上的忌惮,或者是欺骗皇上这两者之间,楚云湘还是觉得选择前者的风险要小一些,毕竟忌惮是忌惮,就算是皇上也不好凭着忌惮就对楚家动手,但如果是欺君之罪的话,那可就不妙了,而且遇袭的事刚刚有点线索,说不定以后还要靠黑林卫传递消息,她就是现在瞒了过去,以后也是瞒不过去的,还不如早早坦白了为好,更何况她觉得就算是自己不说,皇上也未必不会知道这种事,黑林卫又名楚家军,可不是随意叫叫那么简单,就算是分出去了,那也同样是楚家军! “跟着冉衾走的那支黑林卫?”宇文天昭这显然是问了一句废话,话出口之后她就反应了过来,也没等着楚云湘回答,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看紧了冉衾,任何异动都不要放过!” 说到冉衾这两个字的时候,宇文天昭的语气格外的冷酷,甚至隐隐的还带着一丝杀气。 楚云湘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是这种反应,但很快她就高兴的笑了起来,语气坚定的道:“是,微臣遵旨!”还有什么能够比皇上的支持更重要,只要皇上不拦着她调查冉衾的事,她就一定能将事情查清楚! 从楚云湘这里得到有关冉家的线索,宇文天昭的调查也就更加偏重冉家了,实际上她已经派了不少人在冉衾以及冉晟宇身边监视,但这些人似乎不太好用,黑林卫能够得到的消息,这些人汇报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提到,实在是让她有些失望。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这也很正常,皇室宇文家族和楚家都是传承了两百余年的大家族,家族底蕴都十分雄厚,按理来说应该是皇室更胜一筹,但实际上楚家却有着一个皇室无法超越的优势,那就是楚家人十分团结,从不内斗,而这却恰恰是皇室永远都无法避免的遗憾! 此消彼长,皇室手中虽然有人才无数,但消耗也很大,而楚家立家的根本就是对黑林卫的培养,一代又一代从无懈怠,直到如今已然成为了可以抗衡皇室的存在,只是楚家世代忠臣,才没有反叛之心,不然大宗的皇室也许早就要换个人坐坐了。 而楚家对宇文氏效忠,实际上是有历史渊源的,楚家起家的最早一代先祖,曾经在大宗开国之前被宇文先祖救过,正所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楚家先祖陪伴宇文先祖一起打下了大宗的江山,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后又被封侯封爵荫庇子孙,对宇文先祖是忠心耿耿,一直将忠于宇文氏这一信念当作是家训一般传承了一代又一代,楚家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记住这句话,忠于宇文氏,忠于大宗! 楚云湘斗志昂然的出去办事了,宇文天昭陪着楚云亦又去看了看楚元帅,此时楚元帅已经可以自己坐起身了,脸色虽然看着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十分不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重伤濒死的伤患。 “皇上政务繁忙,无需为老臣担心,您还是快快回宫吧。”楚寒颜虽然对宇文天昭仍旧有些警惕,但醒来之后听着众人讲述她昏迷之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尤其是皇上对楚家的支持,还是让这位老臣十分欣慰的,所以这番话也说得很真诚,甚至隐隐的有着一丝长辈看晚辈的感觉。 “朕倒是不怎么担心老元帅,元帅身体硬朗,岂会因为这种小伤而出事,但云亦不放心,朕就只好陪着了,元帅还是多说说云亦吧,他不担心,朕就不担心了。”宇文天昭心情不错,语气都轻快许多,甚至还调侃了一句,让祖孙两人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了一种更加亲昵的感觉,就像是亲人一般,十分难得。 …… 【040】帝王宏愿 这一日,宇文天昭一直留在元帅府没有走,她也难得的没有去处理政务,而是很有兴致的带着楚云亦和宇文凌慕在元帅府闲逛了起来。 元帅府是传承了上百年的大宅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大气古朴中不失精致与奢华,既能彰显帅府的大气恢弘,又能体现世家的奢华底蕴,从这处宅院中,似乎就能够感受到楚家的身份与地位。 “皇上,这处鸟鸣湖就是云亦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了,记得有一次不小心还掉下去过,好在大姐身手利落将我救了上来,不然您可能就见不到我了。”楚云亦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说着说着也笑了,他还真不像个男孩子,从小就很调皮,长大后也最喜欢舞枪弄棒,家人都说他会嫁不出去,没想到竟然嫁给了帝王,现在想想,感觉真的很奇妙呢。 “想你大姐了?”楚家的人一直负责镇守西疆,像是楚元帅,也是前几年才回来,而现在负责镇守西疆的就是楚云亦的母亲和大姐,连带着楚云亦的父亲和大姐夫也都留在了西疆,一家人常年分散两地。 楚云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还好吧,知道他们在守家卫国,我也就没有那么想念了,毕竟楚家人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楚云亦口中虽然说着还好,但在宇文天昭看来,却还是很想的,这让她突然有种冲动,来不及思考便开口道:“等过段时间,朕带你去看看他们。” “啊?不,不用了,千里迢迢的,您身子贵重,岂可这么折腾。”楚云亦一惊,想都没想的拒绝道,皇上出京可绝对是件大事,怎么好说出就出了,还是为了她探亲这种事,这可不好。 “那朕就让他们回来,让你们一家团聚。”宇文天昭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出京不太现实,毕竟有北宴王在那里威胁着,只要一日不除掉北宴王,她就得小心行事。 其实宇文天昭也考虑过派杀手去直接解决掉北宴王,虽然自己心里更期待的是将北宴王活捉回来,但为了永绝后患杀掉显然更好,只是北宴王身边高手众多,而且为人十分谨慎小心,据调查替身似乎并不只有一个,又是在北疆的老巢之中,这让她实在是有些不好下手,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只能再忍上一段时间了,只要到了皇太君寿宴之时,让北宴王来京,是生是死就都由她说的算了! 而听了宇文天昭这话的楚云亦,不仅没有高兴,反而面露古怪,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不想他们回来?”宇文天昭微微皱眉,不太喜欢楚云亦这样的反应,她让他们一家团聚,这人不应该高兴才是吗?怎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像是被她欺负了一样? “您……是认真的?”楚云亦不好说想,也不好说不想,而且他此时心里想的也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皇上说出这种话的目的,让楚家人都回到皇城,那西疆怎么办?这是不想让楚家人再驻守西疆的意思吗?难道皇上还是认为楚家人会对她有威胁吗? 想到这里,楚云亦心情就变得有些沉重了,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却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皇上终归是不信任楚家的呢。 楚云亦在这里胡思乱想,这些自然不是宇文天昭的本意,但这也不能怪楚云亦心思敏感,谁让宇文天昭以前对楚家的态度实在不够友好,前科累累的让人根本就无法相信呢。 “自然是认真的,楚将军在西疆也有好些年没有回京了,正好不久后是皇父寿宴,就让他们回来聚一聚吧。”宇文天昭并没有注意到楚云亦的不对劲,倒是对自己的突发奇想比较满意,皇太君寿宴的时候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她的人虽然一直都在做准备,但事有万一,如果有楚家人在一旁帮忙看着,一定会有更把握,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楚云亦一家团圆的意思,其他的都只是附赠罢了。 “那西疆怎么办,您想派何人接手?”楚云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这两百多年来,都是楚家人负责镇守西疆,如果现在换人,先不说权利的得失,就说西疆的安危,他也放心不下啊。 宇文天昭有些疑惑的看着楚云亦,反问道:“你想让楚将军回来多久?一两个月难道不够吗?” “啊?只回来一两个月?”楚云亦惊喜的反问道,这个时候也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宇文天昭的意思,他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心中也多了一丝愧疚的情绪,他明明那么喜欢宇文天昭,但为什么就是无法信任她呢! “不然呢?”宇文天昭反问了一句,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但还没有抓住就很快消息了,只是隐隐的有些感觉到了楚云亦的不对劲,却是没有深究。 “那,那臣侍就多谢皇上了。”楚云亦高兴的忘记了称呼问题,满脸都是喜悦的神色,但随即又担忧道:“只是西泽国一直都不太平,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找麻烦。” 大宗和西泽国一直都是敌对国家,隔个三五年就会发生战乱的那种,而这两百年间,大大小小的战役数百场,实在是让人无法放心。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回来的只有你母亲和大姐一家,副将都会留下,坚持几个月应该不会出事的,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再派几个人过去,楚帅那里应该会有合适的人选。”宇文天昭想了想,也觉得不该太大意,前世北宴王叛乱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阿蛮族和西泽国参与,但她总觉得还是有这两国的影子,只是不知道隐藏在哪里,是不是和北宴王联合了,还是连北宴王自己都不知道是被人利用了? 宇文天昭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寒光,认真想来,她的敌人可不仅仅是那满朝文武和后宫君侍,也不仅仅是北宴王那个狗东西,阿蛮族和西宗国这两个大宗的敌对国,也是她的敌人,而且还是最大的敌人,不得不防! 试问哪个皇帝没有开疆扩土的雄心壮志,如果说前世她还没有想到这么多,那么重活一世,她就势必要选择一条更加无愧于心的道路,让她这个大宗第九代帝王成为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 …… 【041】越来越喜欢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还带着大皇子逛过了大半个元帅府,一边逛一边谈事情,大皇子也很乖巧,老老实实的跟在父亲母亲的后面,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午膳的时间,楚云湘的夫郎也准备好了膳食,直接派人过来请人了。 用过了午膳,趁着老元帅还没有休息,宇文天昭就将想要召回楚云亦母亲的事说了一遍,是告知也是想听听老元帅的意见,虽然老元帅这几年都长居皇城,但对西疆的形势,估计没有人比老元帅更清楚了。 “让他们都回来?回来多久?”楚元帅的反应和楚云亦的反应是有着相似之处的,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所想到的问题都是皇上是不是想要借此收回西疆,可以说这是对皇帝的一种极为不信任的想法,但却也是情理之中的想法。 “两个月吧,元帅和云亦也可以和家人聚聚。”宇文天昭说了个大概的时间,暗暗算计着两个月应该足够她去谋算一些什么,而且楚云亦的母亲与大姐只是备用力量,主要还是她的人,就算是时间不够,也不是什么问题。 楚元帅深深地看了宇文天昭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老臣就多谢皇上的恩典了。” 哪怕是征战沙场一辈子的老元帅,在面对亲人分离的时候也是十分伤感的,她就楚卓颖一个女儿,女儿年幼的时候她镇守西疆,而等女儿长大之后,则换成了女儿去镇守西疆,虽然楚家就是这么一代又一代过下来的,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们就不会思念家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女儿女婿和孙女可以回来,一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这么多年也辛苦元帅了。”宇文天昭语气认真的回了一句。 从老元帅那里离开之后,楚云亦就主动握住了宇文天昭的手,宇文天昭愣了愣,笑着道:“这么主动,是在感谢朕?” 楚云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感谢,但也开心。” “开心能够见到父母了?”宇文天昭问这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话出口之后,心情却变得有些沉闷起来,有些小心眼的想到,这人果然是更在意家人多一些的吧,如果当初是在她和他的家人之间选择…… “不是呢。”楚云亦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羞涩的否认了。 宇文天昭有些意外,也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思了,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值得开心的事情? 楚云亦眼神柔和的看着宇文天昭,那眼神中是温柔缱绻,也是浓情爱恋,还有一丝丝感动,以及一丝丝腼腆,似乎很复杂,但却又很纯净,都是值得人去向往的美好。 “皇上对云亦好,云亦很开心呢。”楚云亦的声音略显低沉,说完了话后还状似随意的看了一眼周围,确定了身边只有明德和明嘉在,大着胆子猛地在宇文天昭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也很快,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但却也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楚云亦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像是他的性格。 宇文天昭一瞬间的呆愣过后就开心的笑了,一手握着楚云亦的手腕,一手环住了楚云亦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距离极近,语气暧昧的说道:“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朕是不是应该也配合一下?” 楚云亦微红着脸却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继续用着闪闪发亮又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宇文天昭,十分认真的回答道:“皇上不需要配合云亦,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吧,那朕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话落,宇文天昭就拉下了楚云亦的头,深深地吻了下去,一边吻还一边溜号似的想到,这男人怎么就越来越讨自己喜欢了呢。 这是一个缠绵至极的吻,周围几个跟着的宫侍都不自在的低下了头,一吻结束,无论是楚云亦还是宇文天昭,都微红着脸,未必是害羞,却是激情后的余韵。 当天晚上,用过了晚膳一行人才回了宫,回宫的路上,因为玩得太开心,大皇子宇文凌慕带着满脸的甜笑已然睡去,楚云亦稳稳的抱着他,宇文天昭也贴心的为他们盖上了一条披风,一路无话。 翌日,因为楚元帅的伤情已经稳定,还特意叮嘱楚云亦不让他再去,所以楚云亦也就打消了岀宫的心思,一大早送走了去上早朝的宇文天昭,就安排起了最后一次选侍的事情。 现在楚云亦可以说是独揽后宫大权,原本还能与之抗衡的冉贵君,在经过第二场选侍以及御花园巧遇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行事作风变得比以前更加小心谨慎,低调的还真有点像是与世无争的感觉,只不过许多了解他的人都在猜测着,这大概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说不定这位就在憋着想要发大招呢。 而除了冉贵君,楚云亦也没有半个与之交好的君侍,所以这第三场的安排都由他自己负责了,日子就定在了三日后,也没有邀请这些君侍参加,就只与皇上说了一声,到时候皇上和皇君一起出席,面对二十位侍人,既不会过于铺张,又显得颇为慎重。 宇文天昭对此毫无异议,她只要将那两个叛徒弄进宫来就足够了,要知道后宫的生活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尤其是那些不仅不得宠,还十分让皇上厌恶的君侍,只要心态不够平和,那后宫对于他们来说就和地狱相差无几! 而这一日早朝,宇文天昭也下达了一道圣旨,招北宴王以及镇西将军楚卓颖回朝,一同为皇太君祝寿,并且在圣旨中详细写明,两人都可以带着家眷一同来京,大宗以孝治国,皇太君寿宴自该普天同庆! 这样的圣旨一出,虽然朝中大臣有不少都持反对意见,但是敢直接出口反驳的却是一个都没有,一个个装聋作哑似的保持了沉默,就怕引得皇上迁怒,谁让皇上冷着一张脸上朝,看起来就像是要找人麻烦的样子呢。 与此同时,刚上任的御林军副统领楚迪也终于从西疆赶回了京城,来不及洗漱打理,风尘仆仆的就入了宫,三十余岁的女子,看起来却有着四十岁的成熟稳重,眼神凌厉,气息冷硬,一举一动都透着杀伐之气,一看就知道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 对此,宇文天昭表示极为满意,早朝散后,就将楚迪请去了御书房密谈,两人谈了近一个半时辰才结束。而将御林军交到楚迪手中之后,宇文天昭也终于放心了一些,皇城城守换上了楚云湘,御林军副统领换上了楚迪,她的安全算是有了保证,也可以着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 【042】探病 第三场选侍的前一日,宇文天昭刚下了早朝,就有宫侍匆匆来报,二皇女病重,王御医束手无策,请求皇上同意御医院会诊,或者换一个御医也成,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差点就急哭了。 要说御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风险程度还是极高的,有时候治不好病要死,有时候治好了病还要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见了阎王,王御医这也是坚持了又坚持,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才来皇上这里请罪加求救的。 二皇女自从出生以来,身体就一直不好,以前的贤君谭青华就多次以这个借口将皇上请到他那里去,就是前不久已经被软禁了的谭青华也依旧用过这个理由想要请皇上过去,只是宇文天昭根本就没有在意罢了,只是这一次来传消息的不仅有谭青华,还有王御医,事情显然要严重许多。 去还是不去?宇文天昭自然是不想去的,但是很快又改了主意,这段时间谭青华的日子极其不好过,怎么说她也应该去看看对方狼狈的样子,而且北宴王的那替身还没有找到呢,也许是刚将谭青华拉出来溜溜了。 宇文天昭去了贤和宫,命令刚下不久,人还没有到贤和宫呢,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尤其是楚云亦这里,已经接到好几个人的报信了。 “本殿知道了,都退下去吧。”楚云亦神色莫名的挥退了众人,只留下明嘉在身边。 明嘉平日里比较寡言,这个时候倒是多言了一句:“殿下不用担心,贤君做出了那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得到皇上的喜爱了。” 在这个男子贞操观念极强的朝代,一个与人私通并且被皇上当场捉奸的君侍,是怎么都不可能再翻身了,如果不是有谭丞相当靠山,谭青华的下场早就不是被软禁这么简单了,这几乎是整个后宫共有的认知,所以此时众人最该在意的不是谭青华,而是谭青华剩下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筹码——二皇女! “本殿知道。”楚云亦声音淡漠的说道。 “那您在担心什么?”这话明嘉就问得有些大胆了,不过作为皇君的贴身近侍,他还是有勇气一问。 楚云亦没解释自己不是在担心,因为他心中确实有着一份隐忧,只是他担心的并不是皇上去了贤和宫,而是如果皇上去了其他的宫殿,他该怎么办? 后宫独宠,这是殊荣,却也是一种原罪,得之者是幸,亦是不幸,这段日子,皇上独宠皇君,所谓的后宫雨露均沾成为了一纸空谈,暂且不谈皇帝的心思,就说这被独宠的楚云亦,在欣喜之余,又何尝没有担忧。 如果有一天皇上不再独宠他了,他是否要回归到最初那与人争宠的境地,而他是否又能坦然的接受这一切,仍旧做那个无怨无忧,哪怕被打入冷宫,却仍旧爱着皇帝的男人! 人性自私,得到之后虽然会有短暂的满足感,但随即滋生的却是更大的野心,事业如此,爱情亦如此,如果可以,谁不希望爱人的心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而宇文天昭在独宠楚云亦的同时,也难免让楚云亦有了这样的奢望,而这奢望和担忧就像是一种相伴相生的情绪,从反面验证了知足常乐这句话,正因为不知足,所以才会担忧。 楚云亦心中感思颇多,最终也没有回答明嘉的问话,而此时宇文天昭已经到了贤和宫。 贤和宫现在已然成为了皇宫中的另一处冷宫,人烟稀少,气氛冷凝,走进去看到的几个宫侍,也都战战兢兢的一脸苍白,就连行礼问安都哆哆嗦嗦的做不好,一看就是没有训练好的小宫侍,估计是实在没有去处,或者是得罪了大管事,才会被打发到这里来。 “皇上,您终于来看臣侍了,臣侍参见皇上,求皇上恕罪呀,臣侍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上恕罪呀。”谭青华哭哭啼啼的冲了出来,跪在宇文天昭面前,求饶的话说得语无伦次,精神上看起来都有些不太正常了。 “滚开。”因为距离太近,宇文天昭瞬间就翻了脸,毫不犹豫的一脚踢了出去,直接将人踢飞了一丈多远。 谭青华被踢得差一点就吐血了,面色也显得更加青白,但却连愤怒和怨恨的心思都不敢生出,只剩下了恐惧和痛苦,他再一次爬到了宇文天昭的面前,这一次却不敢距离太近,唯唯诺诺卑微到了极点的乞求道:“皇上,臣侍错了,臣侍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放过臣侍吧,您就放过臣侍吧……” 谭青华不停的重复着这些话,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原本还颇具姿色的容貌瞬间变得狼狈起来,整个人跪在那里,看起来连乞丐都不如,而在他身后不远处默默跪着的则是谭青旭,谭青旭虽然看起来也有些憔悴,但在一身干净朴素的宫装衬托下,倒是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感觉,尤其是有谭青华作为比较,感觉上就更加明显了。 宇文天昭冷眼扫过,就知道谭青旭是打得什么主意,原本还以为这是一名倔强少年,没想到却也是精通算计的,不过这样的变化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就是了,前世的背叛,这一世的虚伪,这人所谓的倔强和骄傲在现实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二皇女在哪?”宇文天昭直接看向了一旁的贤合宫总管明和,这人是她特意派来看着这些人的,同时也是明德的师弟,年纪虽然不大,但做事很稳重。 皇宫之中的宫侍也是有辈分和传承的,同一辈分的宫侍大多以同一字为姓氏,像是明德、明嘉和明和,他们不仅同一辈分,还有同一个师傅,平日里虽然没有太多的联系,但如果是关键时刻,却像是一张大网一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携手抗敌。 想到这里,宇文天昭突然间又想到了前世发生的一幕,知道叛军已经攻入皇宫,明德带着大小二十余名宫侍一起护驾,就为了多给她一些逃走的希望,最后一个接着一个死在了叛军的手里,那里面似乎就有明和的影子,也还有好几个她认得或不认得的宫侍,这些人里也许也有人害怕死亡,也许也有人想要逃走,但最终却还是用死亡证明了他们的忠诚,与那些为了活命而背叛她的君侍和大臣们相比,实在是忠勇可嘉。 “二皇女在偏殿,王御医也在,奴才这就带皇上过去。”明和躬身带路,宇文天昭很快就见到了传说中已然病重的二皇女。 二皇女宇文凌珏还不足两岁,小小的一只躺在大大的床上,再加上那苍白的脸色,给人一种孤独无助的错觉,床一旁则站着两人,一人是王御医,一人是王御医的药童,见到皇上进来,立刻跪地行礼,只是声音略微压低了,应该是顾忌着二皇女,此时二皇女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正处于昏迷之中。 “她是在睡觉?”宇文天昭眉头微皱的问道,语气不算好,在外人看来就是她担心二皇女的意思,但实际上却只是因为她十分厌恶见到这个孩子,哪怕她还只是个孩子。 前世叛军逼宫之时,也就意味着四年后的二皇女,可不是这样柔弱无助的样子,将满六岁的女孩子,按理来说还应该处于比较单纯的年纪,就算是皇家的子嗣懂事早一些,却也不该那么冷血和狠毒,至少不该那么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愤恨的将剑刺在她的身上,她可是她叫了六年的母皇啊,她怎么就忍心的可以不顾念一点的母女之情呢? 这样的疑问在宇文天昭的心里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她冷硬的抹去了,她与宇文凌玥本就不是亲生母女,还谈什么母女之情,会这样想的自己实在是又懦弱又愚蠢,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孩子在谭青华的教导下,向着北宴王甜甜的叫着母皇的场景! …… 【043】夯薯之祸 “回皇上的话,二皇女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微臣无能,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皇上赐罪!”王御医一脸的悲戚和自责,跪趴在地上请罪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 宇文天昭沉默了一瞬间,才冷着声音道:“那就请孟御医过来看看吧。” 如果可以,宇文天昭自然不太愿意找人来给这个狠毒的孩子治病,只要想到这个孩子的背叛,以及这个孩子真正的身世,她就恨不得自己下手杀了这个孩子,但她又不愿意背负弑子的罪名,这明明不是她的孩子,凭什么让她背这样的黑锅,所以就只能暂时忍耐着了。 不得不说宇文天昭的想法和正常人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她之所以不愿意背负弑子的罪名,不是因为这个罪名不好听,而是因为宇文凌珏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她不愿意为了一个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而背负这样的罪名,但如果是她的孩子呢? 宇文天昭现在有四个孩子,两名皇女,两名皇子,可笑的是皇女都不是她亲生的,而两名皇子中,宇文凌慕乖巧聪慧又忠孝果敢,她重生之初就给宇文凌慕安排好了未来的路,将他交给了楚云亦这位皇君抚养,待长大后,一定会是大宗最尊贵的皇子,而另一位皇子宇文凌珲却是让宇文天昭比较烦躁的存在。 如果说二皇女宇文凌玥因为身世的问题而对她有仇怨,进而下手毫不留情显得有些狠毒,那么这位二皇子在狠毒的基础上就显得有些变态了,明明是她亲生儿子,却也同样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杀手,甚至还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只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他不够重视,每每想来,都让她觉得无比荒谬。 宇文天昭自认为自己对这些皇子皇女们还是比较慈爱的,虽然没有多么重视,却也不会过分偏爱,更加不会过于苛待,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亏欠,那也是对大皇子宇文凌慕的,谁让宇文凌慕的生父难产而亡,她又不是一个细心的人,疏忽之下也就难免有些照顾不到,但对于其他皇子和皇女,她却可以说是毫无愧疚,所以也更加无法容忍这些人的背叛,甚至比对君侍与大臣们的背叛还要痛恨。 只是,除却两位非亲生的皇女不谈,这位亲生的二皇子,她又该如何处理呢? 宇文天昭沉默的想了一会,突然间就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弑子之名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她难道真的就在乎吗? 孟御医是御医院的院首,也是医术最好的大夫,在皇帝的命令下,她很快就带着自己的药童赶了过来,行礼问安后,就一脸凝重的给二皇女把起了脉,与此同时,谭青旭也安抚好了谭青华,两人小心翼翼的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看似关心的看着二皇女的方向,却时不时的会偷看宇文天昭一眼,躲躲闪闪中又似带着情意,尤其是谭青旭,那眼神可要比谭青华还热切,让宇文天昭厌烦的都想将之拉出去砍了。 “皇上。”把过了脉,孟御医一脸严肃的唤了一声皇上,然后眼神看了看周围,一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都退下吧。”宇文天昭遣散了众人,便沉默的看着孟御医。 孟御医主动报告道:“二皇女天生体弱,早已伤了根本,除非有奇药才能根治,而这一次又染了风寒,情况颇为危急,寻常药物根本就不会起作用,只是下重药的话,恐怕二皇女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孟御医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但意思已经很明确,想要根治二皇女体弱的毛病必须有奇药,而就算不是根治,只是将二皇女从病危的边缘救回来,也需要下狠药,而狠药伤身,二皇女又体弱,万一坚持不住,估计也就不用继续治疗了,可以说这是一件极为冒风险却又不得不做的事,不然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硬挺着吧。 宇文天昭没有说话,而是用着冷漠的眼神看向了一旁摇摇欲坠的谭青华,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反正选哪个都好不了,她也不在意做回好人。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也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后来宇文凌珏的身体之所以恢复了,还是因为不久后皇太君寿宴宁国献礼的事,宁国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最终的阴险目的,在献礼的时候很是豪爽了一回,除了那件恶毒的礼物外,其余件件都是十分难得的珍宝,而在这其中就有一株名为梦莲的草药,十分适合宇文凌珏这种前天不足根基有损的身体。 而她为人母亲的,在收到这样的礼物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当下就毫不犹豫的赏赐给了宇文凌珏,而宇文凌珏服下了以梦莲为药引的汤药后,身体真的渐渐好了起来,让她在欣慰的同时也对宁国愈发信任,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最后甚至因此而导致了一场又一场的人伦悲剧! 悲剧的根源源自于一种被起名为夯薯的植物,大宗占地辽阔,人口茂盛,但接连几年却是各种天灾不断,这就导致了许多人都食不果腹,而夯薯的出现却解决了这个问题,易栽种,产量高,食之可饱腹,宁国进献的就是这样一种食物,最初宇文天昭也是抱着怀疑的心态接受的,但是在种种实验之后,这种怀疑就成为了惊喜,因为这种食物真的可以食用,百姓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进而也可以缓解朝廷的压力,消除民怨,宇文天昭即刻就下令广泛种植夯薯。 宇文天昭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作为一国之君,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百姓饿肚子,而夯薯推广之初也获得了广大百姓的喜爱,很多农民都铲掉了自家原本种植的庄稼,纷纷改成种植夯薯,而夯薯第一季的收成也当真让百姓们都填饱了肚子,只是好景不长,也就是夯薯被广泛种植的第二年,就陆陆续续的发生了多起惨绝人寰的怪孩事件! …… 【044】治还是不治 怪孩,顾名思义,也就是与正常孩子不同的孩子,用现代话说是畸形儿,用古代词语来形容就是遭了天谴的怪物孩子,有的是三只手臂四条腿,有的是一只眼睛两个嘴,还有恐怖一些的长了两个脑袋一条腿,甚至还有成百上千个刚一出生就是死婴的存在,当真是恐怖至极。 怪孩事件发生的最初,众人并不是很在意,毕竟这种乖孩子偶尔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打死埋了就是了,谁也不会声张,但渐渐地随着这种孩子越来越多的出生,虽然每一家生出怪孩的都想瞒住,但却怎么也瞒不住了,尤其是个别心软的家庭,怀胎十月,就算是生出来一个怪孩,也终究舍不得杀死,小心翼翼的养起来,却成为了这场祸乱的证据。 百姓最为迷信,许多人本就认为生出怪孩乃是不祥之兆,所以只要发现哪个家庭生出了怪孩,就一定要带出去杀死,而那些舍不得杀死偷偷养起来的,甚至整个家庭都会受到连累,在那一段时间里,到处都是惨痛的哭声,有孩子的,也有大人们的,整个大宗都笼罩在一片阴翳之中。 而怪孩出现的多了,自然也会有人查找根源,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迷信,而在这些不迷信的人之中,自然也有聪慧至极之人,抽丝破茧,仔细查证,夯薯这个祸根很快就被找了出来,而后天下哗然! 不仅生出怪孩的家庭悲痛欲绝的怒斥朝廷,就是那些没有生出怪孩,却同样吃过夯薯的百姓,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传宗接代,人生之大事,一个小小的夯薯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个家庭,更是一个宗族,乃至一个国家! 宇文天昭听闻此事,当即大怒,立刻派人去宁国调查,而宁国的反应却让人极为心寒,他们不仅驱逐了大宗使臣,更是在边界处陈兵列阵,两国之间的关系瞬间从友好变成了敌对,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爆发,大宗内忧外患,情势十分危急! 宁国严阵以待的态度足以说明问题,大宗也不是真傻,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只是宁国与大宗相邻的地方正是北疆,那是北宴王的地盘,而在那一场人伦惨剧之中,北疆却只有极为偏僻的地方才种了一些夯薯,这些夯薯除了会给年长的乞丐吃,最多还是用来喂养畜生的,所以北疆的百姓和战士根本就没有那种同仇敌忾的心情,让人不得不怀疑北宴王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更甚至这也许就是北宴王的阴谋! 这些事情都是宇文天昭后来才陆陆续续调查到的,而那个时候灾民暴动,北宴王趁机逼宫,内忧外患之间,她想做些什么已经晚了,只来得及下令百姓不准吃夯薯,至于后续,她是没有看到的。 “皇上,求您救救皇儿吧,皇儿还那么小,她不能有事啊。”谭青华的哭喊声打断了宇文天昭的思绪,让她从那一场人伦惨剧中清醒了过来,皱眉道:“那你说怎么救?” 谭青华被噎了一下,怎么救?他怎么知道怎么救,他要是知道的话还请御医做什么! 谭青华看向孟御医,神色突然变得冷厉的问道:“孟御医,皇儿一定不能有事,不然本殿要你的命!”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被软禁了,谭青华也还是那个嚣张的谭青华,谁让这些御医看在他的眼里,也就是个高等级的奴才呢。 孟御医心中不喜,面上却带着一丝惶恐,低声解释道:“微臣自然会尽心,只是二皇女病重,是否要用药,还需皇上和贤君殿下做决定。” 孟御医口中的药自然不是一般的药,这药用了也许能救人,但后遗症估计也不小。 宇文天昭沉默不语,前世根本就没有发生这件事,宇文凌珏的身体虽然一直不好,但也没有不好到如此地步,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发展,不如静观其变,是生是死都看天意好了。 而谭青华的表情就要复杂的多,既担忧,又有些恐慌,并不太想做出这样选择,那是他的孩子啊,是他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才为了所爱之人生下的孩子啊,他怎么舍得伤了孩子的根本,只是他更舍不得让孩子就这么去了,孩子还那么小,甚至只见过她的母亲一面,他们一家人还没有幸福的在一起,绝对不能有事! “治,只要皇儿活着就行,她活就你活,不然……”谭青华一咬牙,声音十分冷厉的威胁着孟御医。 孟御医面色不变,看起来比较淡定,身为御医院的院首,这种威胁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如果是皇上说的,她也许还得小心点,但一个被厌弃了的君侍…… 孟御医飞快的看了皇上一眼,她总觉得皇上的反应有些不对,虽然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却感觉不到半点焦急和担忧,就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位皇女一样,让她觉得十分古怪,不过这样也很好,倒是减轻了一些压力,这二皇女的身子啊,就算是拖着估计也拖不了太久了,除非能找到一些珍稀的奇药来做药引,再加上她祖传的针灸之法,不然就是神医来了也枉然。 “微臣定会尽力而为!”孟御医十分保守的表态了,谭青华有些气恼,但有皇上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敢发作,只能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孟御医很快就开了一张药方,想了想,又去掉了其中的两味药,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之后,这才交给药童去熬药,如果可以,她也是希望能够救回二皇女的,只是二皇女这小身子,唉! 就在孟御医叹气的时候,宇文天昭已经开口道:“好好照顾二皇女,朕会再来的。” 宇文天昭说话的时候就起身向外走,一点的都不愿意在这里多留半刻,但谭青华和谭青旭好不容易将她盼来了,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将人放走。 “皇上……”谭青华语带哀怨的喊了一声。 “皇上……”谭青旭也跟着一起喊,声音虽然没有那么哀怨,却也透着一股引诱的味道,比谭青华还遭人烦。 宇文天昭厌恶的看了两人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两人想要追上去,却是被明德挡了驾,“贤君殿下,谭公子,请留步。” “你!”谭青华想要发怒,但一看到明德那不达眼底的淡笑,斥责的话就吞了回去,以他今时今日的处境,还真不好得罪明德。 明德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微微弯身,行礼告辞,莫要说现在这个不得宠的贤君,就是曾经得宠的时候,他也是不在意的,身为皇帝近侍,又是从小照顾皇帝长大的人,他的地位可不是一个失了宠的君侍可以动摇的。 …… ------题外话------ 猜猜看,楚美人会不会吃醋? 【045】让你更爱我 宇文天昭离开贤和宫之后就直接去了御书房,一直到快晚膳的时候才去了清央宫,而刚走到清央宫外面,就见到两只蠢狗在那里跑圈,一边跑还一边打闹着,看起来十分欢快,负责照看的宫侍见到皇上来了,才将狗拘在了一旁,想要避开宇文天昭,但宇文天昭却主动走了过去。 “大虎和小虎越来越胖了啊。”将两只狗上下打量了一番,宇文天昭就得到了一个很明显的结论,这两条狗可比接回来的时候要肥的多,一看就知道伙食很好。 “回皇上的话,大虎和小虎是胖了。”皇君的爱犬自然也是有专人照看的,而且还配了两人,都是极善养狗的侍人,回话的名字叫善泽,还有一个看着狗的叫善和。 宇文天昭伸出手指捏了捏大虎脑袋上的一小戳呆毛,开玩笑道:“胖点好,肉多,能吃饱。” “……”两名宫侍都十分无语的看着皇上。 楚云亦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就是这样的一幕,宇文天昭蹲在大虎和小虎的面前,神色和缓,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皇上万福,臣侍已经备好了晚膳,您要现在用膳吗?”楚云亦不是那种杞人忧天或者怨天尤人的男人,所以在知道宇文天昭去了贤和宫之后,虽然心里有些担忧,却选择了很是积极的方式去面对,深思过后就让御膳房送来了不少新鲜的食材,从中午就开始忙活,一直忙到刚刚,十分用心的准备了一桌晚膳,全部都是宇文天昭喜欢吃的食物。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的爱人有可能被别人抢走的时候,你可以选择放弃或者抓紧,放弃顾名思义无须解释,而抓紧却需要智慧,不同的方式会有不同的效果,质问往往是最愚蠢的一种,大吵大闹也不过是在消耗最后的感情,而这些楚云亦显然都明白,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比较聪明的方式,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好到没有人比自己对她更好,那样的话就算是她不喜欢自己,也绝对不会忘记自己,谁让自己是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呢。 一桌子的晚膳,几乎绝大部分都是出自于楚云亦之手,其中有些是他原本就会的,有些是他不久前才努力学会的,而无论哪一样,都是宇文天昭最喜欢的口味。 “今天的晚膳似乎有些不同。”宇文天昭只是扫了一眼桌面,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虽然皇宫中御厨很多,每个御厨也会许多菜,但宇文天昭从小就生长在皇宫,对御厨的手艺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而且在这其中,还有几道是她曾经吃过的,并且是由楚云亦做出来的。 宇文天昭想到这,大概也就明白了,继续说道:“你又亲自下厨了?” “闲来无事做做罢了,也不知道合不合皇上的口味,您吃吃看?”楚云亦没有邀功,而是十分随意的说道,但也正是这种随意的态度,让宇文天昭觉得十分温馨。 后宫君侍不少,会厨艺的自然也不少,亲自下厨给宇文天昭做过饭的也不少,但现在想来,那些人的态度不是谄媚就是邀功,好像给她做一顿饭有多了不起一样,让她想想就觉得腻歪。 “那朕就尝尝,云亦和慕儿也多吃点。”看到这些菜,宇文天昭也觉得饿了。 “是。”楚云亦和宇文凌慕一起笑着应是,一家三口美美的开始享用起了晚膳,味道不错,心意也十分不错,菜需要用心去做,感情也需要用心去经营。 经过那一夜之后,宇文天昭算是再次开了荤,用过了晚膳,就打发走了还想留一会的宇文凌慕,然后拉着楚云亦的手就去了寝宫后面的浴室,让楚云亦再次红了脸。 “皇上,刚用过晚膳,休息片刻再去沐浴吧。”楚云亦这是为了宇文天昭好,刚用过膳不好沐浴。 “一边沐浴一边休息。”宇文天昭可听不进这样的劝说,头也不回的拉着楚云亦继续走,今天见过宇文凌珏之后,她突然间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她和云亦可以拥有一个亲生的孩子,那一定会是最可爱的宝宝,而且云亦那么喜欢孩子,如果有了孩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想到这些,宇文天昭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的迫不及待起来,想要生孩子,就得多努力啊。 楚云亦自然强不过宇文天昭,只能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心里却是又羞又甜,美滋滋的想着:皇上这般急切,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浴池中,楚云亦为宇文天昭擦背,宇文天昭则拿着一把楚云亦的头发在把玩,虽然一直在调理,但这头发的颜色似乎根本就没有变过,仍旧是那夹杂着灰白的模样,不过宇文天昭的心态却有了一些不同,虽然还是带着一丝愧疚的情绪,但却并不觉得那么刺眼了,反而觉得这个样子的楚云亦看起来愈加成熟,沧桑中透着一股子性感的味道,让她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其实这个颜色也挺不错的,那些汤汤水水你若是不喜欢喝,就不喝了吧。”宇文天昭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而她口中的那些汤水都是御医开的药方,她有几次见到过,味道都不算好,虽然楚云亦每次都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但直觉告诉她,楚云亦大概不会喜欢喝这些东西,毕竟她这个看着别人喝的人都觉得难以忍受。 楚云亦自然是不喜欢喝那些汤药的,只有喝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痛苦,只是……楚云亦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不难看吗?”他记得皇上原本可是很在意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辛苦的坚持喝药了。 “看习惯了就觉得挺好看的,而且……”宇文天昭顿了一下,语带暧昧的道:“挺性感的。” 楚云亦红了脸,不再言语了,皇上最近总喜欢时不时的逗弄他一下,他也应该尽快习惯才是。 擦过了背,楚云亦就想伺候着宇文天昭出浴,宇文天昭却是突然间来了兴致,有些期待的道:“朕帮你洗头发吧,自己洗不方便的吧。” 楚云亦愣了愣,有些呆呆的回答道:“怎敢劳烦皇上,自己洗很方便的啊。”只是话刚说完就看到了宇文天昭眼神中的促狭,又是一愣,然后便反应了过来,脸色更红了。 宇文天昭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楚云亦,突然拉过楚云亦就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热乎乎的感觉,像是熟透了一样。 “真热,可以煮鸡蛋了。”宇文天昭调侃道,同时手指也十分不安分的在美人的脸蛋上摸了一把,手感十分不错,让宇文天昭都舍不得收回手了。 楚云亦此时的眼神也愈发的深邃,身体向前靠了靠,将宇文天昭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略微低着头在宇文天昭的耳边说道:“皇上总是戏弄臣侍,臣侍也是会反抗的啊。” “哦?你想如何反抗?”宇文天昭不仅不怕楚云亦反抗,反而还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神情,而就在她话落的瞬间,楚云亦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火热,炽烈,极尽缠绵。 一吻结束,楚云亦沙哑着声音问道:“皇上,您觉得臣侍的反抗如何?还能如您的意吗?” 此时宇文天昭的脸色也有些微红,但却不是羞的,而是热的,别看楚云亦平时淡然的样子,这主动起来还真有点让人接受不住,不过……啧,她还是十分喜欢的! 宇文天昭在心里满意又回味的想着,面上却突然一变,板起了脸用着斥责的语气说道:“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反抗朕的,朕一定要重重罚你才是!” 皇帝和皇君,不用角色扮演,就已经是处于这种很有戏的角色之中了,至于到底是怎么罚的,看那寝宫之内一夜未停息的喘息声,也就不言而喻了。 …… ------题外话------ 楚美人的吃醋方式就是让你更爱我。 【046】北宴王的算计 选侍最后一场当天,正好赶上了五日一次的大朝,朝堂之上,众朝臣针对近期的种种事宜又是一番口枪舌战,关于楚元帅被刺杀的话题也多次被提起,但楚云湘一直保持沉默,只说没有找到线索,众人也没有办法追问,只好猜测着可能是敌对国家所为,希望皇上可以严加防范,而严加防范的意思自然不仅仅是要防范皇城,还有两处临近敌对国的边关都在此列。 北疆是北宴王的地盘,西疆则是楚家的地盘,两处的军事力量都十分强悍,并不需要增兵援助,但这个话题既然被提了出来,自然有其意义存在,宇文天昭冷眼旁观,态度莫名,感觉上又像是在守株待兔,而谭丞相果然很快就暴露了她的目的。 “皇上,阿蛮族最近一直有异动,虽然有北宴王坐镇北疆,但也不得不防,您看是否需要命北宴王提前做好准备?”谭丞相语气严肃,将朝堂上的气氛都渲染的有些沉重起来,好似这阿蛮族就要打过来了一样。 有些胆小的朝臣听到这样的猜测,立刻就站出来附议,希望皇上可以提前做好准备,莫要被阿蛮族打个措手不及,只是这准备二字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如果宇文天昭真的下令让北宴王提前做好出兵打仗的准备,说不定北宴王准备好之后,攻打的就不是阿蛮族,而是她宇文天昭了! 只不过这件事虽然有些风险,本身也有可能就是北宴王的计谋,但实际上也不是无利可图,准备的话可以以逸待劳,但如果她下令让北宴王攻打阿蛮族呢?就像是当初她下令让楚元帅去攻打西宗国一样,只要让阿蛮族牵制住北宴王,进而消耗掉北宴王的一部分兵力,那么她就再也不用忌惮北宴王这个狗东西了! 想到这里,宇文天昭就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这件事还要等等看,再过段时间就是皇太君寿辰,北宴王应该已经做好了来京的准备,如果在京城中可以将北宴王解决掉,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剩下的小喽啰怎么解决都很容易,但如果没有解决掉北宴王,就是该用到这一计的时候了。 “北宴王镇守北疆多年,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而且楚帅遇袭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押后再议吧。”这个时候宇文天昭已经可以确定刺杀楚元帅的事情就是北宴王指使的了,而且这还是个一石三鸟之计。 首先如果真的可以杀掉楚元帅,那楚家失去家主,楚家一系势必会受到打击,而楚家弱了,谭家和冉家以及两家背后的北宴王,那自然就变强了。 而且就算是杀不掉楚元帅,也可以将这件事诬赖到敌对国的头上,这样子北宴王在北疆调兵遣将也就有了理由,甚至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不至于让宇文天昭防范她。 而最后的一个目的,则是宇文天昭的猜测,她觉得这可能是北宴王在给谭青华或者是冉晟宇出气,当然也可以说成是安抚,毕竟最近这段时间,这两个男人在皇宫中的处境都不怎么好,无论是谭家还是冉晟宇,都有密信送往北宴王那里,其中求救的意思十分明显,如果北宴王还想再利用这两家人,势必要做出一些安抚的事情,而刺杀两家的对头楚家,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宇文天昭很快就想清楚了这些,同时也不得不称赞北宴王一句老谋深算,这个女人还真是将谭家和冉家利用的很彻底,为了安抚谭青华,她让冉晟宇将二皇女送回到了谭青华身边,现在为了安抚这两家,又设计了刺杀楚元帅的行动,而为了做成这些事,也不知道北宴王说了多少谎话,冉家那里还好些,大概是知道真相的,可怜谭家一系,估计都被蒙在了鼓里,想想真是愚蠢又可怜。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突然间就有了一个想法,她也许该找个机会将北宴王做的这些事告诉给谭家知道,到时候她就可以坐山观虎斗,好好的看一看北宴王一系内斗的场面了,一定十分精彩。 早朝散后,宇文天昭就被请去了御花园,选侍的最后一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皇帝陛下驾到了。 这一场选侍没有其他的君侍参与,只有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两人,待宇文天昭到了之后,选侍就正式开始了,而排在第一位出场的便是冉晟宇的庶弟冉阳秋,一个如水一般的少年。 冉阳秋最擅长的就是水袖舞,所以这一次表演的也是水袖舞,实际上这第三场选侍原本是不用表演的,楚云亦原本计划着也是给皇帝看看人就算了,但宇文天昭却改了主意,皇宫之中也没有多少娱乐节目,这选侍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废物利用打发一些时间也不错。 宇文天昭可以说是直接将这些参与选侍的人当作是了戏子,而她就是陪着楚云亦看了一场戏,顺便也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好在众人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那些参与选侍的大家族估计都要羞愧死了,谁家好好的孩子愿意被人当作是戏子来看呢,要知道在大宗国,戏子可是最低贱的职业之一了。 被当作戏子的冉阳秋已经开始表演了,他穿着一身白色缀绿的暗纹舞衣,袖口处层层叠叠看起来十分奢华,舞动的时候犹如绿水青莲,透着几丝温婉灵气,如无偏见的话,还真是一个让人十分容易动心的少年。 “皇上,这位是冉贵君的庶弟,您可喜欢?”楚云亦一边给宇文天昭倒了一杯热茶,一边语气轻柔的问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他也已经能够笑着面对这场选侍了,而且皇帝的后宫总是要添人的,添谁不是添呢。 “还成吧。”宇文天昭自然是不喜欢的,但也不好直说,毕竟这人她是要留下的,总不好一边说着不喜欢一边将人留下,外人该以为她脑子出问题了。 楚云亦眼神有些幽暗,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笑着道:“既然皇上觉得还不错,那就将人留下了?”楚云亦这话虽然是问句,但感觉上这件事应该是定下来了。 “嗯,那就留下吧。”留在宫里才好处置,她可是记得,这冉阳秋和冉晟宇虽然是兄弟,但可不是一条心,上一世的时候,这两兄弟为了争宠,就闹出了不少事,这一世她再加点火,估计以后就不愁没戏看了。 冉阳秋的表演结束之后,向着宇文天昭和楚云亦行了一个礼,柔声道:“皇上,皇君,小侍表演结束了。” 最后一轮参与选侍的侍人有二十名,这个时候明德已经将这二十人的名牌都放在了宇文天昭的面前,留下的牌子不动,而淘汰的则会被扣掉牌子,规矩十分简单,宇文天昭扫了牌子一眼,冉阳秋就全身一僵,他听不到皇上和皇君的对话,所以就怕皇上动手将自己扣掉了,到时候他想超过冉晟宇的想法就再也无法实现了。 “下一个。”宇文天昭挥了挥手,明德立刻喊了下一个,牌子没扣,冉阳秋就算是通过了。 这一刻,冉阳秋全身都有些发软,更是喜极而泣,一脸的激动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住,那些参选的侍人看着他的眼神,绝大多数都变成了羡慕,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在选侍之初,冉阳秋就是公认的内定人选,谁让人家有个得宠的哥哥呢,所以被选上了,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倒是有些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谭青旭,那也是内定的人选,只是可惜现在被软禁在了贤和宫,和面前的冉阳秋比较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比较的资格都失去了。 …… 【047】选侍结果 表演继续,但宇文天昭已经没有了观看的心思,她的记忆之中,前世这些人里,还有四五个人是在这次选侍之中被选进宫的,只是这些人大多都在逼宫之前就死了,剩下的一两个小鱼小虾,她连印象都有些模糊了,报仇的意愿也没有那么强烈,如果以后牵连不到,这些人是生是死她也不甚在意,而失去了仇恨的支持,宇文天昭对这些人也顿时失去了兴趣。 第二位表演的是鸿胪寺少卿家的嫡子刘知镜,他弹奏的是一曲古筝,如果单论这音律之道,倒是十分出彩,虽然一直有人言筝不如琴,但古筝的旋律却要比琴声更加激荡,只不过这刘知镜的古筝却让听者心安意宁,颇有一番特殊的感觉,不过刘知镜的相貌却只处于中流,是否能进宫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楚云亦瞧了瞧那安静的少年,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这里的皇上,状似随意的说道:“皇上,刘大人家的嫡子果然名不虚传,京城第一古筝大师的名号,估计很快就要换人坐坐了。” “云亦喜欢他?”宇文天昭也学着楚云亦的样子,看了看那安静的少年,又看了看面带笑容的楚云亦,问了一句略显古怪的话。 楚云亦很想说,这是皇上您选侍,您喜欢就够了,臣侍又怎么会喜欢呢,只是这样的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是不好直言说出来的,免得被安上一个善妒的名号。 “云亦喜不喜欢不重要,皇上喜不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啊。”相比于冉阳秋,楚云亦觉得自己还是更加偏爱这个性子安静的少年,后宫之中多是非,他并不想弄一些争强好胜只会耍手段的人进来,到时候后宫乱了,可就是他管理不善的罪过了。 宇文天昭想了想,突然间就反应了过来,她这是在给自己选侍呢,无论对方是谁,楚云亦又怎么会喜欢呢,虽然身为皇君要宽容大度,但如果真的在意她,多多少少都该有点独占欲才是,就像是她现在对楚云亦的感情,是绝对不允许楚云亦喜欢上别人的! 宇文天昭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如果楚云亦敢喜欢上别人,她一定会让那个人也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那可真是销魂极了! 想明白了这些,宇文天昭也没有多言,而是直接扣掉了刘知镜的牌子,她模糊的记得,刘知镜前世应该是进了宫的,只是一直不得宠,不到两年就抑郁而亡,传闻是因为他早已有心爱之人,根本就不愿意进宫,这才思念成疾抑郁而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是没有确认过的传闻,而既然如此,这一世,她改了他的命运,希望他可以多活两年吧。 楚云亦有些意外,这些侍人的表演顺序都是有讲究的,越是排在前面,实力就越强,入选的希望就越大,原本还以为皇上会喜欢这种安静并且精通音律的少年,但现在看来,皇上似乎换了喜好。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都在看着彼此,倒是错过了刘知镜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喜悦和激动,正如宇文天昭前世所知道的那样,刘知镜并不愿意入宫,他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如果不是家族的压力,他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表演继续,每一个人过后楚云亦都会说上两句话,一句是点评,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赞美,一句是询问,询问皇上有没有留下这人的意思,而面对这样的询问,宇文天昭却十分干脆的将牌子都扣掉了,直到十多个人过去,仍旧只留下了冉阳秋一个人。 这个时候,在场的众人也都发现了问题,一个个面色变了又变,只有宇文天昭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皇上,您再这样挑剔下去,后宫就要空虚了呢?”楚云亦用着玩笑的语气试探着说了一句,淘汰的十多个人中,至少有三五个都是皇上比较喜欢的类型,而其余的就算是差上一些,也绝对是相貌出众才艺俱全的美少年,皇上就算是再挑剔,也不该只选了冉阳秋一个人啊,更何况淘汰掉的人中,甚至有两个人的相貌比冉阳秋还要出众,如果不是家世差上一些的话,也许就排在冉阳秋前面了,可是皇上却连看都没有多看那几人一眼,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无奈。 “有你在,后宫就不空虚。”宇文天昭仍旧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也颇为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说情话,但像不像不重要,重要的是本质,这句话在楚云亦听来,就是十足的情话了。 楚云亦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笑容这个东西就无法控制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同时他的眼睛也闪闪发亮,就像是夜空中那耀眼的星辰,深邃,美丽,蕴含着让人无比遐想的美好。 “有皇上这句话,云亦这辈子就值了。”楚云亦尽量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但他的声音中还是泄露了一丝丝难以压抑的喜悦。 楚云亦实在是太激动了,笑容也实在是太灿烂了,这让宇文天昭多少有些意外,因为她也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这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开心了?不过她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没有傻到在这种时候还去解释什么,只是淡笑着道:“这算什么呢,朕说过会对你好的,现在好,以后会更好。” 如果能够让楚云亦开心,她一点都不介意说些肉麻兮兮的话,虽然未必是爱到深处的表白,却也是真心真意的承诺,她喜欢云亦这样的笑容,开心的,温暖的,幸福的,让看着的人同样能够感受到幸福。 表演全部结束,宇文天昭也只留下了冉阳秋一人,这样的结果让许多人都无法置信,却也同时将冉阳秋放在了一个极为特殊的位置上,备受关注,同时也备受争议! 那么多人参与选侍,皇上最终却只选择了一人,那一定是真爱啊! 冉阳秋不愧是冉贵君的庶弟,都那么得皇上喜爱,冉家这次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大臣们议论纷纷,后宫的众君侍们却都砸了杯子,皇上现在独宠皇君一人就够让人觉得糟心了,现在又来了个小妖精,这让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 【048】防务布置 选侍结束后的第三日就是赏花宴,这是用来册封新人的宴会,而在这三日之中,入宫的新人需要沐浴焚香,以待皇上临幸。 一连三日,楚云亦负责筹备赏花宴,宇文天昭则将楚云湘以及新上任的御林军副统领楚迪找到了宫中来,这两位现在都可以说是宇文天昭的心腹,宇文天昭对两人很信任,但实际上这两人对宇文天昭的感觉却比较复杂,忠君之心自然是有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像是防范,像是疑惑,尤其是楚云湘。 以前因为楚云亦和宇文天昭对楚家的打压,楚云湘对宇文天昭是有些埋怨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家人忠心耿耿,却要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宇文天昭身为皇帝却刚愎自用心胸狭窄,实在是让楚家人有些心寒,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观察,楚云湘却发现皇上变了,尤其是在对待楚家的问题上,前后的变化简直是判若两人。 在皇上接回楚云亦的时候,皇上对待楚家的态度就不同了,原本楚家人都觉得皇上是在图谋什么,但越来越多的楚家人被重用,甚至还是皇城城守和御林军副统领这样关键的位置,这就让楚家人不得不相信,皇上对楚家,也许是很信任的,只是这种信任似乎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云亦的关系,如果是的话,作为楚云亦的姐姐,楚云湘只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幸福,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在皇宫中过得冷冷清清,让人觉得难受。 “在想什么呢?朕和你说话都能走神?”宇文天昭的声音冷飕飕的,同时还略带不满的瞪了楚云湘一眼,此时她们正在御书房里商谈要事,这人也能露出一脸恍惚的表情,就算是定她个藐视皇威之罪,拉出打上二十大板也不为过。 “啊,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楚云湘被吓了一跳,思绪回归,看见阴沉着脸的皇帝陛下,又想到自己刚才在皇上面前走神,吓得全身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先说说你刚才是在想些什么,朕再考虑治你个什么罪。”宇文天昭可没这么容易就放过楚云湘,这楚云湘大概是楚家人中性子最跳脱的一个了,逗弄起来也挺有意思。 楚云湘苦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大概想了两件事,其一是怀疑皇上,不信任皇上,觉得皇上变了,其二是希望皇上好好的待她弟弟,而这两件显然都不好明说,说出来估计罪责更重了。 “不说?你不会是在心里想着朕的不好吧?所以才不敢说出来?”宇文天昭灵光一闪,语气有些危险的追问道,看这楚云湘一脸心虚的表情,还真不像是在想什么好事呀。 “咳咳。”楚云湘的冷汗又冒了一层,讨好的笑了笑,大着胆子转移话题道:“皇上,皇太君的寿宴,真的要封城吗?诸国来朝,藩王来贺,封城的话会不会引起异动?” 宇文天昭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语气玩味的反问道:“和朕说话也敢打马虎眼了?楚云湘啊,你这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 楚云湘觉得自己都快哭了,以前皇上冷着脸看她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恐怖啊,感觉自己的胆子都被吓没了! 实际上以前宇文天昭和楚云湘的关系并不好,对彼此都有防备,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融洽,而楚云湘性子直爽,在宇文天昭面前也变得越来越活跃,防备之心所剩不多,倒是有种将宇文天昭当作是自己人来看的意思,谁让宇文天昭是她的弟媳呢,又谁让楚家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护短呢,这脑子一抽,就连皇帝陛下都护上了,所以在宇文天昭面前,也就显得更随意了。 “皇上,您别和微臣计较,微臣以后不敢了。”转移话题不好使,楚云湘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求饶了。 宇文天昭弯了弯嘴角,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这才说道:“朕就是觉得有些人一定会不老实,这才让你做好封城的准备,还有楚迪你也是,到时候一定给朕布置好了,皇宫里的任何异动,朕都要知道,任何疏漏都不能发生!” 她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看着那群贱人都没有下杀手,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可以将北宴王来个瓮中捉鳖,所以皇城的守卫和皇宫中的御林军就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有人要不老实?难道是……”楚云湘将脱口而出的话十分艰难的咽了回去,有些事只有她和皇上知道,虽然楚迪不算是外人,但没有皇上的允许,她可不好乱说话,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至少宇文天昭是听懂了的。 楚云湘猜测的自然是冉衾那一系的人,经过这几日的调查,已经可以初步确定是冉衾派人刺杀的楚元帅,但冉衾做事颇为谨慎,又有北宴王的人在暗中帮助,就算是有内线在,也没有找到可以证明她罪证的证据,所以想要光明正大的抓捕冉衾却是做不到的,但楚云湘知道了冉衾,却不知道冉衾背后的北宴王,所以她的猜测并不准确。 “不仅如此,也许还有许多你想象不到的人物。”宇文天昭若有深意的说道。 “许多?皇上,您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他们是要……咳咳!”造反两个字被楚云湘又吞了回去,脸色都有些憋红了,暗暗地在心里骂自己,在皇上面前心直口快个什么劲,连造反都想当着皇上的面说,不要命了啊! “说啊,怎么又憋回去了?”宇文天昭眯着眼睛看了楚云湘一眼,也就是她现在信任楚家,也不忌讳这些,不然就楚云湘这心直口快的毛病,都不知道得罪她几个来回了! “嘿嘿,不好说不好说,臣哪知道这些,这都要看皇上您的意思,您说有麻烦,臣就去处理麻烦,一定让皇上您放心!”楚云湘嘿嘿的笑了笑,看起来略显猥琐,也算是本性暴露了。 楚迪在一旁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对自家嫡系的这个妹妹也是有些无语了,不过与此同时倒是也放心不少,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皇上对楚家的态度是真的很好,她这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也越坐越稳,总算是不用害怕皇上是在借机利用楚家了。 “那就去好好安排吧,皇太君的寿宴也不远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皇太君的寿宴,到时候各方齐聚,她的计划也就要开始实施了。 “是!”楚云湘和楚迪一起领命,神色郑重,虽然她们两人并不知道皇上所有的计划,但见到皇上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她们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而作为京城和皇宫的门户,两人势必要好好布置,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楚家人只有战死的将士,绝对没有让人失望的将士! …… 【049】赏花宴册封 安排好了京城内外的防务,宇文天昭就打发走了楚迪,楚云湘想要一起离开,却是被宇文天昭留下了,两人神神秘秘的关在御书房里,其余人都被撵了出去。 “皇上,您这是?”楚云湘狐疑的看着皇上,想从皇上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既然找不到冉衾的证据,就不用找了。”宇文天昭语气森寒的说道。 楚云湘一愣,过后就变了脸色,有些不服气的道:“难不成就这么放过她?” 宇文天昭瞪了她一眼,十分霸气的说道:“谁说没有证据就要放过了,既然知道是她做的,自然不可能放过!” “那您的意思是?”楚云湘眼睛一亮,皇上的话似乎为她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直接把人抓回来!”如果寿宴的时候真的要动北宴王和冉晟宇,那冉衾势必也要一起动,总不可能留个掌有兵权的祸害在外,到时候再给自己来个兵临城下,就真是太过愚蠢了! “是!”楚云湘神色激动的应了是,自从知道是冉衾派人刺杀自家内祖母之后,她就从未想过要放过冉衾,而皇上不愧是皇上,果然够霸气,以前还觉得皇上不问是非直接就灭人九族的行为太过无理取闹,可是现在看看,她只觉得痛快,和冉衾那种人根本就不用讲证据! 宇文天昭和楚云湘密谈之后,也到了午膳的时间,宇文天昭留了楚云湘一同用膳,楚云湘美滋滋的吃了两大碗饭,在皇上面前也能吃得如此欢快,当真是有些没心没肺,用过了午膳就被宇文天昭打发走了。 午膳过后就是赏花宴,地点就定在御花园的北园,那里有一座大水池,池子上面飘荡着大片的荷花,景色十分不错,是君侍们最喜欢的赏景地点,类似赏花宴这种后宫君侍聚会,大多都会选在这里。 原本的赏花宴应该是极为热闹的,后宫所有君侍无论有无品阶都可以参加,算是一起迎接新人,但这一届的新人却只有冉阳秋一个,这样的迎接规模就显得有些过于隆重了,毕竟迎接一群人和迎接一个人的感觉可是很不相同,那些宫中的老人哪怕是看在冉晟宇的面子上,都没有给冉阳秋什么好脸色。 不过此时的冉阳秋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甚至心理还有一种十分骄傲的感觉,从选侍之初上千人开始,到结束之后只留下他一人,如此殊荣让他有一种受到了万千独宠的错觉,只觉得自己只要进了宫,就一定会受到皇上的宠爱,到时候无论是楚云亦,还是冉晟宇,都比不过他! 抱着这种心态,冉阳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既不奉承别人,也没有与人结交的意思,就连对冉晟宇都显得十分疏离,一步登天之后的高傲,在他的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参与选侍时那种柔情似水的模样,也不知道被丢弃在了哪个角落里受人嘲笑! 有几个在选侍时觉得冉阳秋温温柔柔很不错的君侍,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一点就将自己的鼻子都气歪了,心里都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看着冉阳秋的眼神十分不善! 可以说冉阳秋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却也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不然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虚伪暴露出来呢,就像是冉晟宇,他一直伪装成不理世事的清高模样,那道行看起来可要比冉阳秋高明得多,不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冉家的这两个兄弟,性子还真是挺相似的,都足够虚伪! 楚云亦是先一步来到荷花池的,冉阳秋的变化他全部都看在了这里,这让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这少年会是个麻烦。 “皇上驾到!”明德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在场众人一同起身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身吧。”宇文天昭走到楚云亦身边,亲手扶起楚云亦的同时,才声音淡漠的让众人起了身,其中的差别待遇实在是太过明显,君侍之中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这已经不是皇上第一次这么做了,上一次在选侍的时候,皇上也是如此,这实在是给了后宫众君侍很大的危机感。 后宫独宠伴随的往往是更多人的不甘和嫉妒,如果这被独宠之人是普通的君侍也就罢了,至少还有皇君在其中调和,让皇上不至于真的独宠一人,但如果皇上独宠的是皇君,那么其他的君侍可就要惨了,谁敢与皇君争宠呢,又不是不想在后宫混了! 皇上到了,小宴也就正式开始了,而这种小宴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和欣赏歌舞,顺带着再聊聊天,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但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片和乐,不过这一次倒是也有些意外,自从宇文天昭出现之后,坐在角落之中原本面色孤傲的冉阳秋,就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好像被欺负了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这一场小宴,原本冉阳秋就是颇受关注的存在,所以哪怕被挤兑的坐在了角落里,也有许多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如此变化,不由得嗤笑出声,看着他的眼神也愈发的不善起来。 “皇上,您册封的圣旨可是拟好了,这小宴都开始了,您再不公布,冉弟弟估计也没有心思再看这些表演了吧。”说话的是卓杭宁,语气略带挑衅,毫不掩饰的讽刺了冉阳秋一句。 冉阳秋脸色一白,周身的气息变得更柔软了,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也委委屈屈的,像是被欺负了一样,而原本应该为冉阳秋说几句话的冉晟宇也脸色难看,但他仍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脸的冷色,估计也是被冉阳秋的态度弄得生气了,根本就不想帮他说话,让他长长记性也是好的,免得在这宫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宇文天昭扫了冉阳秋一眼,压下心底的厌恶,语气淡漠的道:“新人入宫就先学学规矩吧,册封的事,不着急。” 新人入宫自然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册封的,不然宫里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有好几个没有任何品阶的君侍,这些君侍都被称为小主,宇文天昭这话一出,冉阳秋就被纳入了小主的行列,脸色惨白至极,可比装模作样的时候看起来凄惨多了。 而震惊的不仅仅是冉阳秋,其余的君侍也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原本皇上只选了一人入宫,他们还以为皇上势必会对这人恩宠有佳,册封的话至少也要封个五品侍君,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 【050】替换成狗头 宇文天昭话落良久,众人都没有一个敢应声的,但是总不可能一直安静下去,反应过来之后,许多人就不约而同的笑了,讥笑、冷笑、嘲笑、落井下石的笑、幸灾乐祸的笑,满满的都是充满恶意的笑容! 冉阳秋听着周围的笑声,身体晃了晃,即使是坐着,都有种坐不稳的感觉。 “皇上思虑果然周全,正该如此才是,新人入宫总需一段时间适应,正好学学规矩,免得做了错事,贻笑大方,污了皇室的名声。”卓杭宁还是那个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性子,现在又得了皇上的势,也就更加的得理不饶人了,就差指着冉阳秋的脑袋说他不懂规矩了。 冉阳秋的脸色乍青乍白,真是精彩极了,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双唇紧抿,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只是他连骄傲都控制不住,又怎么能控制得住怒气呢,那一脸的狰狞看起来颇为恐怖,将他清秀的容貌完全破坏掉了。 真是沉不住气!好多个君侍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到了这句话,甚至连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也有了类似的想法。 “阳秋,你年纪还小,学学规矩也不错,莫要乱了分寸。”这个时候一直保持高冷的冉贵君总算开了口,轻皱着眉头用着一种长辈训斥不懂事晚辈的语气说道,顺带着还轻飘飘的看了冉阳秋一眼,眼底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 这个愚蠢的弟弟,庶出就是庶出,一点都上不得台面,还想和他争宠,真是荒谬! 冉阳秋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不甘不愿的选择隐忍,原本的骄傲和期待全部都消失不见,第一次对皇宫产生了畏惧,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自己进宫的这个想法是不是错误的! 短暂的交锋过后,小宴就恢复到了那歌舞升平的样子,舞者衣袖飘荡,歌者声声悦耳,鸣钟击磬,乐声悠扬,众人看起来都十分欢乐的样子,只有冉阳秋,一身哀怨,再也得不到半点注视。 这个时候,楚云亦就有些好奇了,他低声在宇文天昭的耳边问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楚云亦这话问得十分突然,没头没尾的让宇文天昭也没有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反问了一句:“什么做什么?” “臣侍原本还以为你是喜欢这少年的,但现在看来,却不是了,而既然如此,您又何必选他入宫?”楚云亦扫了冉阳秋一眼,疑惑又好奇的问道。 宇文天昭不雅的撇了撇嘴,语带嫌弃的道:“朕可没说过喜欢,要喜欢也喜欢云亦,怎么会喜欢他。”这大概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了。 楚云亦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却愈发的深情,淡笑着道:“皇上越来越嘴甜了。” “那你喜不喜欢朕?”宇文天昭很喜欢楚云亦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好像在楚云亦的眼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其余人都不值得他去在意。 “……喜欢。”楚云亦有些不自在的低着头,虽然有些羞涩,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正面回答了,这是他的心意,无须遮掩。 宇文天昭满意了,也开始认真回答起了楚云亦的问题,只是回答的方式有些奇怪。 “你喜欢看狗咬狗不?”宇文天昭问道。 楚云亦无语,觉得这么清奇的问题还是留给皇上自己吧,他还沉浸在喜欢之中不想出来呢! “好吧,你看,冉晟宇和冉阳秋,你说将他们两人放在一起,会不会打起来?”宇文天昭很是聪慧的读懂了楚云亦的眼神,也没坚持让他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有时候看戏也是需要人陪伴的,不然总是她一个人偷着乐,也怪没有意思的,而楚云亦显然是最好的陪同对象,她并不介意将自己的秘密都说与他听。 “您说的狗咬狗就是指他们?”楚云亦立刻就懂了,忍不住向冉晟宇所在的地方看了看,那人正一脸清高的喝茶呢,感觉上像是一只白天鹅,不过如果把狗头弄上去的话…… “咳咳!”楚云亦被自己想象的东西打败了,因为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怎么突然咳嗽了,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将御医叫来给你看看?”宇文天昭见到楚云亦原本好好的却突然咳嗽了起来,立刻有些担忧的询问道,楚云亦的身体状况一直都是她最为关注的存在,也许是因为楚云亦前世在自己面前死得太过壮烈,现在哪怕有一点事,都让她觉得十分担忧。 “没事没事,不用找御医。”楚云亦连忙握住了宇文天昭的手,此时两人的动作有些大,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楚云亦见此立刻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皇上,臣侍就是突然间想到了些有趣的事情,真的没事。” “有趣的事?你想到了什么?”宇文天昭见楚云亦真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这才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顺带着还品了一口茶,一副你快点说朕等着听的样子。 楚云亦不太好意思,总觉得在人背后这么说闲话不好,但看到皇上一副好奇的样子,只能老实回答道;“臣侍就是想着将冉贵君的脑袋替换成了狗头……” “扑哧!”宇文天昭一口茶喷出了大半,还有一小半卡到了嗓子里,憋红了整张脸。 楚云亦吓了一跳,立刻拿出手帕为宇文天昭擦拭起来,坐在周围的冉贵君和卓君闻君,也都纷纷过来献殷勤,这个问一句“皇上您怎么了”,那个说上一句“皇上要注意身体”,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为宇文天昭擦拭,让宇文天昭瞬间变了脸色。 “放肆,谁准许你们过来的,都退下!”宇文天昭现在几乎是炸毛的状态,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恶心的感觉也十分严重,无论是心里,还是神色中,都无法掩饰她浓浓的厌恶之情! 冉贵君等人的神色中都带着十分明显的错愕和难堪,皇上神色中的厌恶之情实在是有些伤人,他们哪怕对皇上未必有多少爱意,却也绝对无法接受皇上对自己的感情是满满的厌恶! “皇上……”冉贵君语气哀怨的唤了一句,神色凄楚,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那番作态比冉阳秋可是要高明许多。 …… 【051】敌国奸细 如果说冉晟宇的表情是哀怨,那么卓杭宁卓君的反应就显得有些过于大胆了,他直接就红了脸,用着一种质问的语气对着宇文天昭喊道:“皇上,臣侍是关心您啊,您怎么能这么对臣侍呢!” 而闻易秋闻君也适时补了一句,表情委屈的道:“是啊,臣侍都是关心您啊,您没烫着吧?” 贵君冉晟宇,卓君卓杭宁,闻君闻易秋,这三个男人就是除了楚云亦外后宫之中品阶最高的三位了,现在聚在一起,站在同一阵线与宇文天昭相对,这可以说是一个极为难得一见的场面,吓得其余的君侍噤若寒蝉,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就怕在这种时候被注意到,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但旁人有这种顾虑,楚云亦却是没有的,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一边轻轻地为宇文天昭擦拭起了被茶水喷湿了的地方,一边语气强势的开了口:“放肆,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和皇上说话的,是想被掌嘴吗?卓君!” 楚云亦最后的“卓君”二字咬得极重,其中包含着十分明显的警告和威胁,卓杭宁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的退后了一步,但随即就不服气的抗辩道:“皇君殿下,虽然您是皇君,但也不能随意污蔑臣侍,臣侍只是关心皇上,所以情急之下才乱了分寸,绝对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您可别冤枉臣侍!” 卓杭宁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他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之下语气不好了一点,这都是因为太过担心皇上了,至于其他的,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闭嘴,谁允许你和皇君顶嘴的,连规矩都不懂了吗?朕看该学规矩的不仅是新人,你也该好好学着!”宇文天昭还没等楚云亦反击呢,就站出来为楚云亦说话了,她现在最看不过的事情就是别人欺负楚云亦了,那么好的云亦她都舍不得欺负,别人凭什么! 卓杭宁被皇上冷厉的声音吓得全身一哆嗦,但反应过来之后就双目泛红,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委屈,嘤嘤嘤的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抱怨道:“皇上,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臣侍,臣侍哪里有顶嘴,您现在就知道护着皇君,都不护着臣侍了吗?” 卓杭宁本来就是个小男人的样子,现在这么一哭,看起来更娇弱了,也更加的惹宇文天昭厌烦了。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明德,带卓君回雅安殿,学会了规矩再出来。”宇文天昭一挥手,明德立刻将哭闹中的卓杭宁带走了,虽然宇文天昭喜欢温柔小意的男子,但却也不会喜欢卓杭宁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而且她最讨厌旁人质疑她的话,卓杭宁这番作态简直就是在作死。 卓杭宁不服气的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明德眼疾手快的捂了嘴,直接就拖了出去。 “继续表演,若是有人不想看了,就都滚回去!”宇文天昭冷眼扫过众人,冰冷的语气中没有一点感情。 小宴继续,气氛却变得十分凝重,就连那些表演歌舞的宫侍们都显得十分僵硬,宇文天昭也没有了观赏的心情,又坐了一会之后,就牵着楚云亦离开了小宴,至此赏花宴结束,唯一的新晋君侍冉阳秋,却没有得到任何封赏,这让众人十分惊讶,实在是弄不懂皇上的心思。 而宇文天昭带着楚云亦回去的路上,却突然言道:“你说,朕将那些人都软禁了如何?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出来碍眼了!” 楚云亦用着略显古怪的眼神看着宇文天昭,虽然没有回话,但那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宇文天昭顿了顿,接着道:“你不喜欢这个方法?也可以换一个,让他们天天去清央宫给你请安如何,每次请安都跪上两个时辰,知道累了,也就没有精力再到处蹦跶了。” 楚云亦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了,那眼神就好像是在问,皇上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间就不正常了呢? 宇文天昭嘴角抽了抽,有种被打击了的感觉,忍不住下手捏了捏楚云亦的脸,语气故作恶狠狠的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觉得朕说错了?” 楚云亦倒想说是,但面前这人是皇上,如果傻兮兮的说了是的话,估计还得被掐一下,就只能无辜的道:“臣侍什么都没说啊,都是皇上在说,臣侍怎么会觉得皇上错了呢。” 其实他也挺赞同将那些人都软禁起来的,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他也乐得清闲,只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啊,如果皇上真的这么做了,君侍们背后的那些个家族估计就真的要造反了。 “口不对心,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你这算不算是欺君?”宇文天昭可没有那么好打发,摆明着不相信楚云亦的解释,谁让楚云亦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呢。 楚云亦沉默了下,突然问道:“您真不喜欢他们留在宫里?” 实际上他和皇上针对后宫的事情已经谈过一次了,那一次他就觉得皇上对后宫的君侍们十分排斥,似乎想让后宫的君侍们都消失掉一样,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皇上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美人,虽然不至于风流成性,却也是个多情种子,怎么也不该有散尽后宫的想法。 “朕以为朕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宇文天昭是期待过让楚云亦去处理后宫中那些君侍的,但无奈楚云亦性格平和,根本不是那种主动挑起争斗的人,一直坚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这些日子下来,也没见他处理过一个君侍,而她为了不打草惊蛇,又不好随意下手,就只能再等待一段时间了。 楚云亦想问上一句为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不该问,想了想,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臣侍最近也搜集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闻君的,您要听听吗?” “哦,闻易秋?他有什么事?”宇文天昭很意外听到这个名字,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闻易秋就是一个墙头草似的人物,为人十分圆滑,前世的逼宫之中,这人也像所有被逼着叛变的人一样,虽然选择背叛了,却没有特别的地方。 “皇上的话,臣侍都有记在心里,上一次您吩咐过后,臣侍就一直派人盯着后宫君侍,君侍们大多都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但闻君那里似乎有些古怪,他身边的那个宫侍好像和西泽国的人有联系,只是对方行事隐秘,臣侍也没有调查到确切的证据,只是有些怀疑罢了。”楚云亦原本是决定等找到确切的证据再向皇上禀告的,不过突然谈到后宫君侍的问题,他觉得提前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反正他也不是诬陷。 “西泽国?你的意思是?”宇文天昭全身一震,神色严肃的反问道。 “后宫之中有西泽国的奸细!” …… 【052】纵马惨案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直接回了清央宫,回去之后,楚云亦就将他调查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了宇文天昭知道,而在这其中,闻易秋以及闻易秋的贴身近侍木文,甚至连带着整个闻家,都是他的怀疑对象。 “这么说闻家也参与其中了。”宇文天昭语气淡淡的下了一个结论,神色却颇为难看,虽然她重生一回,但许多事情还是她所知之外的,像是闻家和西泽国的关系,她就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只是我的怀疑。”楚云亦却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肯定这一点,如果可以肯定的话,他早就向皇上报告了。 宇文天昭却神情冷漠的回了一句:“有怀疑就够了!”她做事可不是那种只看证据的人,尤其是这种和敌国有关联的事情,那绝对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楚云亦也明白这个道理,慎重的点了点头,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将各自手下的力量结合在了一起,针对闻家以及闻易秋,布下了一张十分精密的大网,无论闻家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都逃不过他们的监视。 赏花宴结束以后,众人就开始忙碌起皇太君寿宴的事,皇太君吕明晰,封号念慈太君,今年正好是五十大寿,正所谓五十知天命,大宗的人对五十大寿很是重视,不仅前朝后宫忙碌着,就是各地藩王以及邻国属国都会来贺,而此时距离皇太君大寿已经不足一个月,藩王以及属国使臣,都已经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大宗皇城。 大宗有四名藩王,封地都在临近边疆的位置,其中以北宴王的封地最大,其次还有东青王、南疆王和西闽王,这四位藩王都是宇文皇族的成员,或远或近的都与宇文天昭有着血缘关系,像是北宴王,她的母亲就是先皇的姐妹,先皇尚未登基的时候,就已经被册封成了北宴王,待她战亡后,现在的北宴王宇文卓然才继承了她的王位。 大宗的藩王制度是比较特别的,并不是世袭制,除非立有特别的功勋,不然一般只会传承三代,这也是为了避免藩王拥兵自重威胁皇权,但哪怕不是世世代代的经营,藩王的存在仍旧对皇权有着十足的威胁,只是皇室成员繁茂,虽然每次新皇的登基都会伴随着旁人无法想象的血雨腥风,但总有那么几个是留下来的,而这些人的存在就成了问题,尤其是有从龙之功的皇室成员,册封为藩王似乎是最好的归宿,所以历代皇帝都想削藩,却又不得不保留藩王制度,实属无奈之举。 而除了藩王外,来贺寿的国家也有六个之多,其中就连大宗的敌对国家阿蛮国和西泽国都派了使臣过来,剩下的四个国家则是大宗的附属国,分别是宁国、曲黎国、蒙国和图古国,这四个国家的领土面积都不大,虽然也各有所长,但却一直依附于大宗,年年纳贡,大宗有什么盛大的节日,也定会派使臣参加,这一次皇太君寿辰,自然一个不缺的都来了。 有藩王,有外国使臣,这段时间鸿胪寺和礼部都忙的晕头转向,而整个京城内外也都戒严了,负责巡防的官兵都增加了一倍有余,让京城的犯案率都降低了不少,只是就在众人欢欢喜喜等着给皇太君过寿的时候,一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事情发生了,御林军统领卓凡月,也就是卓君卓杭宁的母亲,闹市纵马,导致一死两伤,事后不仅没有道歉赔偿,反而十分嚣张的威胁受害人家属,并且见色起意,将其中一名受害人的儿子强买到了府中,最后这名男子不甘受辱自尽而亡,其母悲痛欲绝,却状告无门! 如果说在纵马伤人的最初,哪怕有人因此而死了,但只要卓凡月赔偿一些银两,这件事大概也就这么过去了,谁让卓杭月有权有势,普通人根本就惹不了呢,这个年月,人命是最不之前的,但她偏不,不仅不赔偿还见色起意,强买了良家妇男,不过如果这个时候事情到此结束,实际上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不就是抢了一个男人吗,这对卓杭月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她可是做过许多次了,甚至于最后这个男人死了,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死了就死了,死了这一个,她还可以去抢下一个。 卓凡月不在意,杀了人不在意,伤了人不在意,死了人也不在意,最后甚至连那对夫妻去状告她,她也不在意,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京兆尹根本就没有判她的罪,因为在强买那名男子的时候,她就逼得对方画了押,手里握着男子的奴契,就是真的杀了对方也不会判她有罪,至于所谓的伤人和强买罪名,对方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而京兆尹也不敢深查,卓凡月不仅被判无罪,那状告她的夫妇还因此被判了一个诬陷之罪,每人打了二十大板才被扔出了衙门。 丧子之痛本就锥心,再加上那名母亲不久前还被卓凡月的马蹄踩伤,这次又被打了二十大板,刚刚回家不久,就直接咽了气,这一家人短短几日之内就连死两人,只剩下了一名寡夫带着一名年纪不足十岁的女儿,不仅无处升冤,就连活下去都十分费劲。 而就在这种时候,卓凡月再一次做下了一件畜生都不如的事,她让人将这一户人家里里外外砸了一遍,水缸、米缸、锅碗瓢盆,凡是能砸的东西一个都没有放过,就连围墙都全部推倒了,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也被烧成了灰烬,而最凄惨的还是那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打砸之中被狠狠的推了一下,直接撞到了桌子角上,脑袋当场就破了一个大窟窿,不等送到医馆,就一命呜呼了! 至此,一家四口只剩下了寡夫一人,原本和和美美的小家也变成了一片狼藉,而寡夫绝望之下带着死志再次到了京城府衙告状,只是官官相护,京兆尹虽然受理了此案,却没有查到半点有用的线索,那些负责打砸的打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找到,就更不用说背后的主谋了,至于这名寡夫所说的是卓凡月是主谋的问题,直接就被京兆尹忽略了! 寡夫无奈,当堂就悲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咒骂,最后又被打了二十大板,差一点就被打死了,而就在寡夫绝望之际,却突然得高人指点,给他指了一条十分特别的告状之路! …… 【053】斩立决 宗正鸣冤鼓,大宗开国之初特设的鸣冤之处,受理天下奇冤惨案,迄今为止已存在两百余年。 鸣冤鼓设立之初,因为告状之人太多,就连各种鸡皮蒜毛的小事也敢击鼓鸣冤,这让朝廷烦不胜烦,一而再的修改击鼓鸣冤的要求,直到现在,凡是击鼓鸣冤者,涉及的案件必须是大凶大恶,真正的奇冤惨案,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违者必将重责,所以渐渐的来击鼓鸣冤的人也就变少了,直到现在,两三年中也未必会出现一个,若不是有人提醒,这位寡夫还真是没有想到。 寡夫名为刘树,已经年过四十,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京城百姓,哪怕短短的时间内一家四口只剩下他一人,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但就在他鼓足勇气敲响了宗正鸣冤鼓后,刘树的名字瞬间响彻了整个京城! “什么!他竟然敢去敲鸣冤鼓,岂有此理,他不想活命了!”就在大理寺卿受理寡夫刘树案件的同时,卓凡月那里也收到了消息,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应对的办法,大理寺卿就拟好了折子,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了皇上知道。 原本这种一家四口三人被杀的案件是根本不会呈到御前的,皇上要处理的可都是军国大事,但这其中涉及到了卓凡月这位皇亲国戚,那可就不好随意处理了,所以大理寺卿根本就没有耽误,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送到了皇上面前,一副任凭皇上处理的态度。 宇文天昭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意外的,毕竟她的记忆之中,前世可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但她也不会纠结于此,虽然重生的时日不长,但许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已经习惯接受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十分乐于接受,谁让这卓凡月在她想动她的时候,就主动送上来了把柄,真是省了她好大的麻烦。 其实这件事的前半部分她几日前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并没有这么详细,结果也没有严重到足以动摇卓凡月官位的地步,毕竟在这个时代,因为意外而死了那么几个人,真的算不上什么,就算是现在,如果不是她这个做皇帝的非要严查严办,卓凡月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就是降职罚薪,过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又官复原职了! 但是,宇文天昭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个机会呢,虽然卓凡月在御林军统领这个位置上有名无实,大权都被楚迪揽在手中,但楚迪毕竟不是真正的御林军统领,个别事物上还是会觉得束手束脚,而且还要防范这个愚蠢无能的御林军统领捣乱,与之相比,自然是将她永远解决掉才一劳永逸! “查,严查,只要事情属实,就要按照大宗律例办事,绝对不能徇私枉法,任何臣民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都不可饶恕!”宇文天昭一声令下,大理寺这个被特批的宗正鸣冤鼓受理处,就开始忙碌了起来,针对这个案件进行了一系列追根问底的调查,没有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将卓凡月犯下的所有罪行,在短短三天之内就都调查的十分清楚,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将调查结果呈到了御前。 卓凡月是卓杭宁的母亲,也是卓家的家主,而卓家原本就是勋贵世家,只是近些年有些没落了,之所以能够被启用,还是因为卓杭宁受宠的关系,只是不久前卓杭宁刚刚失了宠,现在卓凡月就犯下了这样惨绝人寰的大案,许多人都不看好卓家的前景,卓凡月在调查之初就被关押了起来,卓家其余的人虽然极力营救,但却求救无门,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为卓家说话,而被软禁在宫中的卓杭宁,更是被看押的牢牢地,根本连皇上的影子都见不到。 而就在这种时候,宣判卓凡月的日子也到来了,不过在此之前,朝议之时针对卓凡月的事情,朝臣们还是讨论了几句。 “皇上,现在正值皇太君寿宴来临之际,卓凡月所犯非小,待寿宴之后再详细调查如何?免得多生事端。”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吕舒,同时也是皇太君吕明晰的嫡亲妹妹,是一名很少在早朝上发言的老臣,但只要她说话了,一般人也不会反对,皇太君只要建在一日,吕家的地位就不可动摇。 宇文天昭眼神微冷,十分不悦吕舒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不等旁人附议,就冷着声音道:“卓凡月闹市纵马,不仅不知道悔过,还痛下杀手,并且强抢民男,逼良为娼,导致一家四口家破人亡,如此罪大恶极之事,已经调查清楚,何必再等,吕大人这么说,难不成是还想要为她开脱吗?” 皇太君的寿宴又如何,她就是要在寿宴之前将御林军统领的位置换上自己的人,而且所谓的多生事端,在她看来就是一句玩笑,这一次的寿宴,必将用鲜血铺就,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吕舒皱眉,不太满意皇上这种指责的态度,当即便倚老卖老的反驳道:“皇上言重了,老臣所为皆为皇太君罢了,您年纪尚轻,可能不太在意这些习俗,但太君寿宴,慎之又慎,岂可轻忽!” 听了这话,宇文天昭立刻露出了一抹带着讽刺的笑容,十分不客气的呵斥道:“放肆,你这是在指责朕不顾念皇太君吗?朕之所以要严办,就是为了维护皇太君的慈爱公正之名,不然在太君寿宴之际,发生如此惨案却又不办,岂不是污了皇太君的清名,你让天下人怎么看皇太君,又怎么看朕!” 宇文天昭是蛮横霸道,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懂得计谋,她也许并不喜欢讲道理,但如果她非要和你讲道理,你也未必就说得过她,吕舒不是想用皇太君的名声来拖延卓凡月案件的判罚吗,那好吧,她就以牙还牙,也用皇太君的名声反驳回去,让众人都听听到底是谁更有道理。 道理自然是站在宇文天昭这面的,因为她是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徇私之意,而吕舒却是想要延缓案件的办理,无论她的本意如何,她都比不过宇文天昭。 吕舒眉头紧皱,动了动嘴,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妥协道:“既然如此,老臣也就不多说了,一切单凭皇上做主就是。” “哼,传朕旨意,卓凡月罔顾王法,纵马行凶,逼良为娼,恶行累累,罪不容恕,当判斩立决!” “是!” …… 【054】卓君身死 宇文天昭在早朝上下了一道斩立决的圣旨,下了朝回到御书房之后,就找出自己重生之初写好的那份名单,在卓凡月的名字上面画了一道横线,此人虽然没有主动背叛,却无能至极,让整个御林军都成为了许弋的背叛力量,而现在先拿此人开刀,许弋也仍旧被关押中,御林军大权回收,她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只是她还没有安静一会,明德就来报,说是卓君以死相逼,只求能够见到皇上一面。 卓杭宁虽然是处于软禁之中,但宫里的宫侍可没有被软禁,通个消息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这早朝的命令刚下不久,卓杭宁那里就收到了消息,差一点就被吓晕了过去,而反应过来之后,就哭着闹着的要求见皇上,宫侍们不允,他就威胁着要自杀,宫侍们没有办法,只能苦着脸来向皇上报告了。 “想死就死吧,谁也别拦着。”宇文天昭听过报告之后,十分冷酷无情的说道。 明德偷偷瞧了瞧皇上的脸色,一句废话都没敢多说,就领命去办事了,而宫侍也很快就将皇上的意思带回给了卓杭宁知道。 “殿下,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别闹了,万一惹怒了皇上,这……”宫侍还算是卓杭宁的心腹,听到这样的命令自然是要为自家主子着想的,所以劝谏的话也都是为了卓杭月好,只是卓杭宁一向嚣张霸道,哪里能够听得进去这样的劝谏,当下就甩了宫侍一个耳光! “蠢货,皇上都要杀了母亲了,本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杀吗?到时候没有了母亲,本殿在这后宫之中……”卓杭宁是霸道了一些,但也不算是太蠢,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只是他也没有多聪明,不然这个时候就该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免得被心狠手辣的皇帝迁怒! 卓杭宁自然是不可能放弃去救自己的母亲,但是他此时根本就无法走出雅安殿的大门,而如果真的说是以死相逼,他又没有那个勇气和魄力,最终只能继续哭喊起来,厚着脸皮开始耍起了无赖! 要知道后宫之中的男子都是属于皇上的,一般人莫要说是碰上一下,就是看上一眼都有可能被治罪,而卓杭宁就是豁出了自己的脸面不要,将自己弄得衣衫不整,手里又拿着一支金钗做威胁,拼尽了力气从守卫的缝隙中闯了出去! 皇上虽然下令不用管卓杭宁的死活,但谁也不敢真的逼死卓杭宁,这样抓起人来就显得束手束脚,诸多顾忌之中还真的让卓杭宁跑到了御书房外,但御书房的守卫可不会无能到让一个君侍闯进去,毫不客气的就将他拦了下来,只是拦住了人,却没有拦住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皇上,求您见见臣侍,臣侍伺候了您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见臣侍一面吧,求您了,求您见见臣侍吧……”卓杭宁扯着嗓子在那里喊,一直喊,就怕皇上听不见他的声音,脸面什么的已经全都不要了,正如某句话所说的:命都快没了,还要脸做什么呢! 宇文天昭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外面的哭嚎声,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当下就摔了杯子,怒喝道:“一群废物,连个男人都看不好,都不想活了是吧!” 明德赔笑着道:“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出去处理了。” “卓君杖责五十,看守雅安殿的所有侍卫杖责二十,一个都不能少!”宇文天昭发了怒,自然是要有人来承受怒气的。 “是!” 卓杭宁被拖走了,不久后就和那些侍卫们一起被打了板子,开始的时候还会哭喊求饶,但后来直接就被打晕了过去,整个后背连带着屁股都被打得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凄惨。 卓君被打得如此凄惨,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的感觉,卓君身旁的几个小宫侍急得一直哭,希望能请来个御医为卓君治伤,但无论是新上任的侍卫,还是不敢靠前的宫侍,都没有人敢去帮卓君请御医,更何况就算是他们去请了,也不会有御医来这里,因为皇上早已下令,再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雅安殿,很明显的表现出让卓杭宁自生自灭的意思,而这诺大的皇宫,又有谁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呢。 午时三刻,卓凡月被推出午门斩首,而就在卓凡月死后的第三天,受了重伤又没有得到任何医治,甚至连饭都没有吃上一口的卓杭宁,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十分不甘心的离开了人世,至此,卓家母子皆亡,原本昌盛一时的卓家也走向没落。 卓杭宁死的消息报上来的时候,楚云亦正在喂狗,两只大狗越来越肥,他这个做主人的却一点限制的意思都没有,反正也不指望他们做猎犬,开开心心的吃完睡睡完吃就够了。 “就这么死了?”听过报告之后,楚云亦愣了一下,最近这几日,虽然他什么都没问,但却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卓杭宁的事,他也想知道皇上到底会不会心软,而现在人都死了,答案也不需要再问了。 周围站着两个宫侍和两只狗,但显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不需要回答,一脸的深思,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 当天晚上宇文天昭过来的时辰有些晚,主要是因为最近宇文天昭有些忙,用膳的时间都过了,楚云亦让大皇子先用了膳,自己却一直都在等着,还亲自下厨炖了锅汤,等宇文天昭一到,就摆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你很高兴?”宇文天昭吃了几口饭菜后,突然问了一句。 楚云亦夹菜的手一顿,不答反问道:“那皇上您呢,皇上您高兴吗?” 宇文天昭摇了摇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高兴的地方,直言道:“没觉得。” 楚云亦看了宇文天昭一眼,顺手夹了一块清蒸鱼到了宇文天昭面前的盘子里,这已经是一种十分亲近的行为了,而后才问道:“那皇上您不开心吗?” 楚云亦这两个问句似乎是若有所指,宇文天昭也反应了过来,有些莫名的问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 楚云亦顿了顿,还真就直接问了:“卓君身亡,您有什么安排吗?” 宇文天昭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楚云亦会问这样的问题,很自然的回答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安排的,剩下的一些琐事,你帮着处理了吧。” “……是!”虽然觉得皇上有点过于冷漠,但没有为了别的男人而伤感,他也就放心了。 …… 【055】北宴王到京 也许是楚云亦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太过明显,引得宇文天昭都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很在意这件事?” “是有一点。”楚云亦很老实的回答道,如果不在意的话,他根本就不会主动询问。 “为什么?”宇文天昭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只不过是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君侍罢了。 楚云亦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皇上以前很喜欢卓君,现在卓君去了,怕皇上难过吧。”这话是事实,只不过却不是全部的事实,还有一半原因是嫉妒与担忧,怕皇上太过在意,也怕皇上一点都不在意,这真是一个有些矛盾的想法。 怕皇上太过在意,因为只有喜欢才会在意,所以才会嫉妒,又怕皇上太过不在意,毕竟同为皇上的君侍,现在皇上可以表现的这么冷漠,那么将来如果换成是他的死亡呢?皇上也会如此不在意吗?兔死狐悲便也是这个道理了。 “呵!你倒是看得起他,朕会为了他难过?荒天下之大谬!”宇文天昭嗤笑一声,用着极为讽刺的语气反驳道,从她毫无掩饰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她当真是厌恶极了卓杭宁的。 楚云亦抿了抿唇,突然间握住了宇文天昭的手,语气认真的问道:“那么我呢?如果我不在了,皇上会为了我而难过吗?”虽然明知道他不应该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忍耐不住的问出口了,他并不奢望得到皇上所有的爱,但至少可以期待一丝丝的感情。 宇文天昭神色一凝,十分严肃的反驳道:“不要说这种晦气话,你怎么能和他比,你会一直好好的陪在朕的身边,没有朕的允许,哪里也不能去!” 楚云亦为自己挡箭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了宇文天昭的脑海里,那悲壮绝然的一幕,已然成为她心中永远都无法割舍的伤痕,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楚云亦再发生什么意外,她要这个人好好的陪在自己的身边,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楚云亦的眼睛瞬间变得闪闪发亮,嘴角上翘,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容,下一瞬,整个人都靠了过去,在宇文天昭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声音十分温柔的说道:“那臣侍就一直陪着皇上,哪里也不去。” 直到有一日您不再喜欢臣侍,臣侍再离开!楚云亦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而这句话虽然略显伤感,他的笑容却依旧那么满足。 两人甜甜蜜蜜的用过了晚膳,宇文天昭就拉着楚云亦一同沐浴去了,这已经成为了两人相处的日常任务,原本在一旁伺候的宫侍们也通通都被打发走了,只留下两人在氤氲的浴池中,留下缠绵悱恻的一次又一次。 当天夜里,喘息声一直持续了好久,而就在楚云亦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宇文天昭在他的耳边说道:“云亦,快快养好身体,为朕生一个娃娃吧。” 楚云亦想回答好,却有心无力的睡了过去,但也许是这个梦太美,哪怕睡去,他嘴角的笑容也没有散去。 北宴王到京的那一天,是一个阴雨天,天乌泱泱的,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大家都知道要下雨,但雨却一直不下,百姓们不敢出门,路上的行人都没有几个,直到北宴王一行人进入京城,暴雨才猛地下来,瞬间就将北宴王一行人浇了个透心凉。 “主子,雨下得这么大,咱们先避避雨吧!”北宴王身边的一名黑衣女子冷着脸说道,一行人中,看起来也是有些身份的。 “不了,再有一刻钟就到王府了,赶路吧。”北宴王宇文卓然皱着眉头看了看天,心情也很沉重。 短暂的停留后,一行人就快马加鞭的离开了,而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暗中潜伏的至少三批人马,从北疆开始,这其中的两批人就已经监视北宴王许久,而等北宴王到了京城,就又增加了一批,尽可能的保证不错漏任何与北宴王有关的消息。 实际上北宴王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监视他们,只不过这些人身手高超,虽然被发现了,但却滑溜的根本抓不住,偶尔抓住的那么一两个,也都当场就服毒自杀了,根本没有给北宴王留下任何审讯的机会,也就更不用说是从中调查到些什么了。 对此北宴王表现的十分懊恼,虽然也有猜测到是皇上派来的人,但没有任何证据,就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行事,进而连联系冉家和谭家也都变得更加谨慎了,就怕泄露了什么风声,导致大业未成身先死了。 而就在北宴王一行人到京后不久,相关的消息就已经送到了宇文天昭面前,与此同时,楚云湘那里也送来了消息,第一次秘密抓捕冉衾失败了! 就像是黑林卫不信任冉衾的领导一样,冉衾又怎么可能真的去信任黑林卫,所以在带兵之初,身边就已经布置了不少自己的亲信,将黑林卫所有的人都隔离出了权力中心,当初黑林卫的人之所以能够从冉衾这里发现一丝异动,也并不是因为冉衾对黑林卫的信任,而是因为她对黑林卫的轻视,没想过黑林卫会有如此高超的身手,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这才在偷袭行动中暴露了自己,但即使如此,关于这一次偷袭的证据也没有被人找到,不然宇文天昭也就不会下令要秘密抓捕冉衾了。 只是很可惜,楚云湘第一次下手就失败了,而失败的原因和冉衾也差不多,都是过于轻视对手,谁也没想到冉衾不仅本身身手好,就连贴身保护她的那两个人,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也就是这样的疏忽,让冉衾在最后关头成功逃脱了,不过冉衾也不好过,那两个高手一死一伤,伤重的那个还被派去的人活捉了,就连冉衾自己也受了一箭,躲在军队驻扎的地方,再也不敢随意外出了。 “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她躲在黑林卫驻扎的军队里,与羊入虎口又有何区别?”宇文天昭根本就不在意这一次的失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冉衾难道还能跑出她的控制范围吗? “这……会不会连累黑林卫啊?”主帅在军营中被抓,黑林卫也是要负责任的啊,楚云湘有些担心的问道。 “黑林卫守护不利,即刻回京受训,就交给你负责如何?”宇文天昭笑了笑,感觉上像是一只老狐狸。 楚云湘也笑了,暗叹一声皇上果然奸诈,这样的话不仅收回了黑林卫的兵权,还免去了黑林卫的责罚,实在是一举两得。 “是,臣这就去办!” …… ------题外话------ 本文明天就上架了,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和喜爱,水草会努力码字哒,希望小伙伴们看文开心呦! 第一卷 【056】四王觐见,捉奸未遂 冉衾受伤回到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是报告也是求救,而送信的对象自然是北宴王,这一次的遇袭让她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某些事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不然的话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批刺客! 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冉衾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楚家的人,另一个则是…… 想到后一种可能,冉衾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不不不,不可能是皇上,皇上怎么可能会派人刺杀自己呢,皇上如果真的想对她下手,也该是光明正大的将她押入京城处置才对,暗下杀手可不是皇上该做的事。 在这里冉衾显然陷入到了一个误区之中,就像是曾经的楚云湘一样,都想着皇上要对付一个人何必偷偷摸摸的,但却都错估了皇上的性子,宇文天昭从来都不是一个君子,任性妄为,心狠手辣,她想杀一个人,又何必去在意是用的是什么手段呢,以前不清楚,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皇太君寿宴的前三天,所有藩王和外国使臣全部都到达了皇城,而这一日,也是几位藩王觐见的时候。 早朝,除了宇文天昭外,其余的大臣们都到了,而且在这些人中还多了四位,分别是东青王、南疆王、西闽王和北宴王四位,这四位虽然都是藩王,也都是皇室成员,但辈分却不同,其中只有北宴王是年青一代,其余三位则都是北宴王的长辈,大概都可以称之为姨母的亲戚,只是有的关系近一些,有的关系远一些。 皇上没来,众人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不过最后欢迎的还是那四位藩王,几乎每个人身边都聚集了不少的大臣,或是相谈甚欢,或是疏离淡漠,其中不乏试探,也不乏谄媚讨好。 而在这其中,最为特别的两位大概就是楚元帅和谭丞相了,东青王身边站着的是带伤上朝的楚元帅,两位相谈甚欢,关系看起来十分不错,连掩饰都没有,而谭丞相却没有站在北宴王的身边,而是和西闽王在聊着些什么,关系看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天昭到的时候,自然看不到那三三两两谈话的场面,不过对于这些人表面上的关系,她却是十分清楚的,至于暗地里的那些,呵呵,知道了真相之后,这些人虚伪的表现就像是一场拙劣的玩笑,根本不值一提。 “皇姨们和卓然表姐远道而来辛苦了,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一定要和朕说,可不好委屈了诸位。”宇文天昭语气幽幽的,没有半丝热络,与她说出来的话形成十分强烈的对比,听在众人耳里,都觉得怪怪的,但却也没有人敢指出来,谁让皇帝本来就是这么古怪多变的人呢。 “一切都很好,皇上费心了。”最先说话的是西闽王宇文康悦,这位西闽王是一位看着就很聪明的人,而因此她也是一位人缘并不怎么好的人,毕竟许多聪明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聪明人,这样的人太容易让人产生防范的情绪了。 “京城不错,臣很喜欢。”接话的是东青王宇文瀚海,这是一位看起来就很严肃的长者,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很有信服力。 “呵呵呵,是真的不错啊,臣有几年没来了,变化不大,倒是更繁荣了些,臣来了都不想走了。”笑眯眯的是南疆王宇文棋,这位是几人之中最慈爱的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慈祥的母亲,很有亲和力,但实际上这位却是几人之中心思最深沉的,是当之无愧的老狐狸一个。 三位长辈都说了话,北宴王也不可能不开口,更何况她在外的形象一向是温文尔雅,这个时候自然要表现一下。 “三位皇姨所言甚是,京城之繁华真是让卓然大开眼界,如若皇上不弃,卓然倒是真想在皇城多停留一段时日,回去之后也好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好好讲讲。”宇文卓然用着一种与有荣焉的语气说道,只是这话如果细品的话,除了故意的吹捧外,似乎还有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只不过这种感觉除了宇文天昭感受到一丝外,其余人是没有察觉到的。 宇文天昭看着宇文卓然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处于边缘状态,随时都有可能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所以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名声着想,她应该尽快动手才是! “那就多留段时间吧,不想走就不要走了。”最好一直都不用走,她会努力满足宇文卓然的这个愿望! 早朝就在这种看起来一片和谐的气氛下结束了,而宇文天昭刚到御书房不久,明德就来报告,说是冉晟宇冉贵君在御书房外求见。 听到这样的报告,宇文天昭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记忆中前世这个时候似乎也是如此,寿宴的前几日,冉晟宇突然来御书房找她,说是家中父亲病重,希望可以带着大皇女一同回家探病,那个时候她还是很宠爱冉晟宇的,听到这样的请求,当即就同意了,还御赐了好多药材让他一同带回家去,现在想想,这哪里是回去探病,明摆着是去见宇文卓然的啊! “让他进来。”她正考虑着要找个什么机会对宇文卓然下手呢,现在有了冉晟宇探病之事,正好可以布个局。 冉晟宇进来的时候,一脸慌乱的神色,跪在地上就请求道:“皇上,臣侍家父病重,家母又不在京城,还请皇上恩准臣侍回家探病,以尽孝心!” “凌玥也要带着?”宇文天昭问了一句。 冉晟宇偷偷看了宇文天昭一眼,看宇文天昭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回答道:“父亲从未见过凌玥,但心中一直想念,这一次病重,臣侍怕……” 冉晟宇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带宇文凌玥回去见见自家父亲的最后一面,当然这到底是不是最后一面,估计只有冉晟宇自己知道了。 而听了冉晟宇的这番话,宇文天昭就不由得笑了,这个恶毒的男人为了带野种去见野女人,连自家父亲病重将死的话都敢说,还真是孝顺至极啊! “那就带着凌玥一起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啊。”宇文天昭若有深意的说道。 “谢皇上恩典!”冉晟宇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宇文天昭的怪异之处。 冉晟宇带着宇文凌玥前脚离开皇宫,宇文天昭带着楚云湘就后脚跟了出去,原本楚云湘是不想带着宇文天昭的,但谁让宇文天昭是皇帝,她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管不了呢! 这个时候楚云湘突然有些脑抽的想到,如果自家弟弟知道自己带着他家夫人去跟踪夫人的君侍,并且还是那君侍去与旁人幽会的场面,不知道弟弟会怎么想她? 请原谅此时楚云湘的脑子有点抽,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不久前才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冉晟宇冉贵君竟然与北宴王宇文卓然有染,如果这件事不是皇上亲口告诉她的,她一定会觉得告诉她的那个人脑子破了个洞,不然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个笑话,实在是一点都不好笑! “皇上,带您去可以,但您一定不能亲自动手,一定要以您的安危为重!”楚云湘看着换好了便装的宇文天昭,最后挣扎着劝说道。 “别废话,快走,错过了捉奸的场面,朕就罚你去倒夜壶!”宇文天昭十分不满的瞪了楚云湘一眼,根本就不答应她的话,说什么不动手,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亲自将那一对奸夫淫妇捉回来! 楚云湘被瞪得都没有脾气了,只能小心翼翼的守在皇上身边,尽可能的保护皇上的安全,至于捉奸什么的,楚云湘咧了咧嘴,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如果真的捉奸成功的话,这大宗朝上下估计就又要动上一动了。 螳螂捕蝉,一群人在前,一群人在后,路线是从皇宫到冉府,冉晟宇一行人还算是低调,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皇上,咱们进去吗?”楚云湘看了看守卫还算森严的冉府,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当然,不过不用都进去,就你和朕两个人进去吧。”宇文天昭挥了挥手,人已经贴在墙角下站着了,一个用力就翻过了围墙,在她身后,楚云湘抗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只能火急火燎的跟着翻了墙,就怕一时看不到,皇上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天色尚早,日头还没有下山,两个小贼进入冉府之后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知道冉晟宇住哪吗?”宇文天昭向楚云湘问道。 楚云亦呲了呲牙,苦着脸道:“臣怎么会知道这个,要不抓个人问问?”一个君侍住的地方,她怎么会知道! “好,去抓吧。”宇文天昭点了点头,觉得还是抓个人问问比较实际,冉晟宇回家探病的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很多准备都没有做好。 楚云湘去抓人,很快就带了一个小侍回来,那小侍一脸的惊慌,看着两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采花贼。 “说吧,冉晟宇的院子在哪?”宇文天昭也没遮掩,直接就问了出来。 小侍很害怕,听了这话立刻摇了摇头,可怜兮兮的求饶道:“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了结了你!”楚云湘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匕首,十分不客气的向着小侍从晃了晃。 小侍从吓得缩了缩脖子,立刻回答道:“您,您是问冉贵君住在哪里吗?他就住在晟辉院,那是冉贵君入宫前所住的院落,每次冉贵君回府小住,都是住在那里的。” “晟辉院怎么走?”楚云湘继续问道。 小侍从胆战心惊的给两人指了路,然后就被一巴掌敲晕了。 “皇上,这侍从?”如果只是敲晕的话,醒来之后一定会泄露出他们的行踪。 “找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绑了,这一两日的时间就够用了。”她可不信冉晟宇会耽误太久,说不定这个时候就已经见到北宴王那个狗东西了呢! 两个人飞快的搞定了小侍从,就按照侍从指的路去了晟辉院,此时整个晟辉院里都戒严了,里里外外守着两层侍卫,一层是冉晟宇从宫中带出来的,一层是冉府准备的,将晟辉院保护的密不透风。 “皇上,咱们想要潜进去,似乎有点麻烦啊。”楚云湘观察了一会之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就等晚上的。”宇文天昭看了看天色,决定耐着性子再等一会。 楚云湘看了一眼无比尊贵的皇帝陛下,心下发苦,这位好好的宫里不待,非要出来捉奸,现在捉奸没成,弄的自己倒像是出来偷情的。 要说此时的宇文天昭,还真是有些不正常,无论是捉奸还是围剿北宴王这种事,她堂堂的皇帝陛下都不该以身犯险,但她就是想来看看,看看北宴王那个狗东西和冉晟宇那个贱人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就是想要亲手将这两个贱人抓住,然后再亲手将这两个贱人千刀万剐了! 夜色渐浓,宇文天昭和楚云湘终于找了个机会穿过了层层守卫,进入到了晟辉院内,又躲过了几个负责伺候的侍从,小心翼翼的潜入到了冉晟宇的房间外,只差一步就可以进去了,而这个时候房间内也传来了低不可闻的交谈声。 “……她不能来吗,为什么要派你来?”这是冉晟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烦躁。 “主子那里有人监视着,实在是出不来,而且您这里也不安全,所以才让小的带信来给您,还请公子不要怪主子。”回话的声音同样是一个男子的,比冉晟宇的声音还要低,感觉上十分谨慎的样子。 宇文天昭和楚云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见到了一丝无奈,他们等了一晚上,就等来了个送信的小侍,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皇上,用不用将那小厮抓了?”楚云湘原本还不怎么相信皇上的情报,但现在看来,这冉贵君果然很有问题,还有那小侍口中的主子,难道真的是北宴王吗? “算了,再留他们几日吧。”宇文天昭摇了摇头,并没有立刻就下手的意思,这冉晟宇和宇文卓然还是比较小心的,倒是她有些太过心急了,不过三日后就是皇太君寿宴,留着冉晟宇和宇文卓然,说不定还能调查到更多的东西。 皇太君寿宴上发生的最严重的事,应该就是宁国进献的夯薯了,只是她前世虽然调查到一些消息,但却并没有将整件事都调查清楚,尤其是幕后主使者,还有北宴王和宁国之间的关联,都十分模糊,她之所以没有立刻对北宴王动手,也是有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而现在既然没有捉住北宴王,她也就不介意再多等几日了。 宇文天昭和楚云湘无功而返,离开晟辉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将那个打晕的小侍从带走,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冉府。 “朕先回宫,这人你就带回去处理了吧。”宇文天昭冷着脸将麻烦丢给了楚云湘处理,然后便踏着夜色回了皇宫。 宇文天昭回到清央宫的时候,楚云亦已经换好了衣服要躺下休息了,其实他也等了很久,但眼看着要到子时了,明嘉也在一旁劝说着,这才沐浴更衣准备休息了。 宇文天昭回来也没有人让人通报,只有走进寝宫的时候才弄出了一些声音,刚躺在床上的楚云亦听声猛地坐了起来,锦被滑落,衣衫松动,露出了一抹春色。 “皇上,您回来了?”楚云亦面露惊喜,说着就要起身行礼,宇文天昭抢先一步,快步走到床边,直接将楚云亦按回到了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什么都没说,就来了个十分热切的深吻。白白忙活了一晚上,她觉得自己急需安慰! 楚云亦被压的有些发蒙,这么热情的皇帝陛下可不多见,这让他不由得猜测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皇上不该如此才对。 “呼……皇上,您怎么了?”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缠绵至极的吻,楚云亦才一边努力呼吸着一边十分关心的询问道。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用着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朕和你二姐一起去捉奸,没想到等了大半夜什么都没捉到,你是不是该好好安慰安慰朕?”如果前一句话是抱怨,那后一句话可就是明晃晃的调戏了。 楚云亦有些傻眼,他是知道皇上和二姐一起岀宫了,但岀宫做什么却是不知道的,现在听到皇上说是去捉奸,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不过楚云亦随即就想到了冉晟宇回家探病的事,两者一联系,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说冉贵君?” “云亦很聪明,一猜就猜到了。”宇文天昭笑了笑,整个人还在楚云亦的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了上去,然后舒服的叹息了一声,蹲点这种活,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她这蹲了一晚上,腰酸背疼的。 楚云亦看着宇文天昭有气无力的样子,心下发软,轻轻的抱住了她,柔声说道:“皇上累了?还要沐浴吗?臣侍伺候您去沐浴?” “不了,不想动。”宇文天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满的都是楚云逸的味道,熟悉的,让人有些眷恋的,宇文天昭愈发的不想动了。 “那臣侍给你按按背吧,您先换了衣服,也可以早点休息。”楚云亦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其中尽是笑意,这个样子的皇上看起来像是个大孩子,又柔软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摸她的头。 楚云亦如此想着,也大着胆子去做了,轻轻地在宇文天昭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十分满足的笑了。 “好,你给朕脱。”宇文天昭赖在床上不起来,手都不伸的就等着楚云亦去给她脱衣服,只是她此时还赖在楚云亦的身上,楚云亦根本就动作不了。 “皇上,您若是再不起身,臣侍可就要动了啊。”楚云亦看着耍赖的皇上,只能笑着威胁道。 “那你就动吧,朕允了。”宇文天昭也不生气,而且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楚云亦笑了笑,突然抱紧了宇文天昭,然后一个用力就翻了身,将宇文天昭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臣侍这就服侍皇上更衣,皇上别着急。”楚云亦笑盈盈的道,感觉上似乎有那么一点小奸诈。 宇文天昭直直的看着楚云亦,眼神闪了闪,突然就拉下了楚云亦的头,再次深吻了起来,这样的楚云亦让她有些欲罢不能,一点都不想放手。 楚云亦本来就穿得单薄,这么一翻一弄的,衣服都滑到肩膀下面了,宇文天昭眯着眼睛看去,嘴下的力道更重了,最后连衣服都不用楚云亦帮着换了,十分主动的给自己脱了衣服,顺带着还帮楚云亦也脱了…… 这又是一个十分美好的夜晚,美色在前,腰不酸,背不疼,实在是太美好了。 翌日一早暗卫就送来了消息,宇文天昭虽然走了,但留下监视冉晟宇的人可不少,那些人汇报道,那个小侍果然不是冉府的人,一大早就趁着买菜的机会溜出了冉府,然后溜了好几个弯,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的回去了北宴王府,只是北宴王府守卫森严,暗卫们混不进去,就只能靠着原本隐藏在内的几个探子打听消息,但探子等级较低,具体的还没有打听到什么。 不过有一个消息却是让宇文天昭十分感兴趣的,那就是昨日夜晚在北宴王府也发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人,那人黑纱遮面看不出样貌,但从身材上看,却与北宴王极为相似,暗卫们怀疑,这个人十分有可能是皇上一直在寻找的北宴王替身,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老鼠洞里溜出来的,暗卫们找了好久竟然都没有找到。 “如果能抓到她,就把她抓过来!”宇文天昭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将这个替身抓住,虽然有可能打草惊蛇,但找到这个替身,就可以利用谭家去对付北宴王了,与直接将北宴王抓起来杀掉相比,她还是更喜欢看一出狗咬狗的戏。 “是!”暗卫领命而去。 转眼间就到了寿宴的前一天,而也正是这一夜,一直跟着北宴王替身的那一小队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出手了! 北宴王的那名替身行事十分谨慎,这几日一直都在北宴王府没有出来过,不过她倒是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对外称作是北宴王的幕僚,名字叫做陈珥,样貌上也做了改变,虽然还有一两分北宴王的影子,但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而且据说这位陈珥本身和北宴王就有些亲戚关系,是北宴王父亲那一系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在北宴王身边了,只不过这人平日里行事低调,作风孤僻,十分神秘,并不会经常露面。 宇文天昭想要抓陈珥,暗卫们就一直在暗中布局,只是陈珥一直窝在北宴王府里,暗卫们也没有办法,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在寿宴的前一天晚上,陈珥却在乔装改扮之后偷偷溜出了北宴王府,暗卫们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行踪,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后,就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下了手,陈珥虽然身手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暗卫抓住了,并且直接打晕送到了宫中,此时已经关在了皇宫的暗牢之中。 暗卫们来报告消息的时候,宇文天昭正在和楚云亦商量明日寿宴的事,暗卫们进来之后见到有皇君在,也没有说的太过清楚,只报告说人抓到了,已经关入到了暗牢之中。 打发走了暗卫,宇文天昭对着楚云亦道:“朕去暗牢看看,你先休息吧。” 楚云亦低声应了一声是,又上前为宇文天昭整了整衣服,这才让宇文天昭离开,其实他是有些好奇的,皇上到底抓了何人,大晚上的不休息还要去见见,总觉得神秘兮兮的,不过皇上不说,他也不会问,皇上最近和二姐走得很近,应该是在暗中计划着些什么。 宇文天昭去了暗牢,直接就去见了那个替身陈珥,陈珥此时已经被铁链绑在了墙壁上,人也清醒了过来,看到宇文天昭的时候,神色变得极为惶恐。 “你认识朕?”虽然是疑问句,但宇文天昭说得十分肯定,这人的眼神告诉了她这一点。 陈珥眼神闪了闪,尽量装着十分震惊的问道:“朕?你,你是皇上?这,这怎么可能!” 宇文天昭笑了,十分不屑的笑,“陈珥,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在做戏,真当朕是傻子呢?” 陈珥脸色变了又变,缓缓的收起了震惊,神色凝重的说道:“皇上这话是何意,不知草民到底犯了什么罪,皇上为什么要将草民抓来?” 陈珥还在嘴硬,宇文天昭却不想和她打哑谜了,突然说道:“凌珏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御医说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你不想见见她吗?在她还活着的时候。” 宇文凌珏,也就是二皇女殿下,当陈珥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凝重的表情终于绷不住的破裂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楚云亦,好一会之后才十分艰难的开口说道:“皇上这是在说什么,草民不懂皇上的意思呢,您抓草民来,难道是为了给二皇女治病吗?” “你还真是嘴硬呢,不见棺材不掉泪,啧啧,要不然朕将谭青华也一起带来吧,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宇文天昭摇了摇头,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子十分危险的味道。 此时刑室内外还是有几个人的,听到宇文天昭的话后,表情也是变了又变,就连明德这个心腹,都缩了缩脑袋,紧紧地低着头,不敢有半点动作,就怕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立刻被皇上拖出去咔嚓了! “皇,皇上是在说什么,什么一家三口的,呵呵,真是,真是太开玩笑了。”陈珥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虽然还在狡辩,但看那一脸苍白的神色,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的样子,实在是再心虚不过了。 宇文天昭不说话了,只是神色变得冷酷起来,毫无感情的双眼直直的盯着陈珥在看,看得陈珥全身发寒,终于无法控制的求饶出声:“皇,皇上,饶了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被谁利用了?是被你利用了,还是被其他人利用了?”宇文天昭冷声问道。 陈珥有些挣扎,似乎并不想就此坦白,但她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皇上连一家三口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就是再想隐瞒也不可能了,而且她也怀疑,哪怕她不说,皇上也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证据,如果没有的话…… “皇上可还记得陈文芝?”陈珥突然问道,感觉上像是选择了坦白,一副豁出去要讲实话的模样。 宇文天昭眯起了眼睛,想了好一会才想到这个人是谁,审视的看了陈珥一眼,反问道:“你和她有关系?” 陈文芝,宇文天昭刚登基时就下令诛杀的一名大臣,而诛杀陈文芝的理由也十分简单粗暴,只有简单的“大不敬”三个字,那时候宇文天昭的皇位还有些不稳,朝中有不少人站出来为陈文芝求情,但宇文天昭根本就没理会这些求情的人,当场就下了圣旨,将人拖出去砍了,而这也是宇文天昭被称为暴君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件事,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皇上残暴无道,私下里议论纷纷,但表面上却再也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了,大有杀鸡儆猴的效果,只有个别知道原因的才明白,这大不敬的罪名可不是乱说的,而是确有其事。 在宇文天昭还不是皇上的时候,这位陈文芝陈大人是属于当时的皇太女一派的,而她本人性格十分高傲,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也很是看不起其余的皇女,对宇文天昭这个看似最为平庸的皇女,更是没有半点敬重,许多次在不同场合遇见,都是爱答不理十分轻慢的态度,甚至有那么几次还出言讥讽,对宇文天昭可以说是十分不敬,而宇文天昭却又偏偏是一个极为记仇的人,所以在她登基之后,立刻就拿陈文芝当作了杀鸡儆猴的对象,毫不犹豫的将她杀掉了! “她是我的母亲,我是来为她报仇的,你这个昏君、暴君,平白无故就冤枉我的母亲,我难道不该杀了你吗?”陈珥咬牙切齿的回答道,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仇人,只是宇文天昭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闪烁,对方虽然这么说,却也不过是一种遮掩真相的方式罢了,或者说用部分真相去遮掩尽力想要隐藏的另一部分真相。 “所以你就投靠了北宴王,然后成为了北宴王的替身,进而和谭青华苟且生下了宇文凌珏,这就是你报仇的方式?还真是挺有趣的。”宇文天昭冰冷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嘲讽,显然是十分看不上陈珥的这种报仇方式! 陈珥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再次闪过一抹惊慌的神色,颤抖着狡辩道:“才没有,才不是这样的,你,你这是想要我陷害北宴王吗?” “陈珥,再坚持下去有意思吗?你真当朕会无凭无据的就将你抓来这里?”她都将话说的那么清楚了,可这个陈珥还在狡辩,真是太没有意思了。 陈珥沉默了,神色也变得冷静一些,片刻过后才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我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但皇上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我也只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谭青华应该不知道你只是一个替身吧?”见到陈珥终于服软了,宇文天昭就开始了审问,她前世虽然知道了一些事,但许多细节处却不甚明了,现在抓了陈珥,正好可以询问一番。 陈珥抖了抖,神色中闪过一抹哀伤,“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利用罢了。” “呵,这个时候还在为他说话,你倒是挺重情义的。”宇文天昭冷笑了一声,愈发的觉得陈珥很可笑,她可是记得前世的时候,直到她死后,谭青华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个替身,而那个时候替身并没有在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我说的是实话,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珥很认真的解释着,但这样的解释显然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朕就会放过他?单就秽乱宫闱与人私通这一条罪状,就够他去见阎王了,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也就可以在阎王殿里相聚了!”宇文天昭摇了摇头,语气极为讽刺的嘲笑着陈珥的愚蠢。 其实陈珥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到了这种时候,除了这么做,她还能做什么呢?难道老老实实的求饶就会有用吗?陈珥有些绝望,颓然的问道:“皇上到底想做什么?要杀就杀好了,何必说这些。” 宇文天昭看了陈珥一眼,若有所指的问道:“你想他们活着吗?” 陈珥眼睛一亮,立刻回答道:“当然想,皇上愿意饶了他们?”哪怕只是一点希望,陈珥也想紧紧抓住,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为了她的孩子! 如果说最初陈珥只是奉命去欺骗谭青华,那么在谭青华为她生下了一个孩子之后,这种欺骗就发生了变化,她也许不在意谭青华,却无法不去在意她和谭青华所生的孩子,那个孩子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她却只见过两次,怎么会舍得让那么小的孩子也受到自己的牵连呢! “那就要看你做得好不好了。”北疆那么大的一片地方,总是被藩王管理着,她也有些不放心呢! 前世宇文天昭就想过要削藩,只是时机不成熟,而且天灾人祸不断,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但这一世不同了,北宴王是一定要死的,只是她死了以后,北疆也未必能收得回来,要知道北宴王可是有姐妹和孩子的,那些人可不会愿意将北疆还回来,所以北宴王的这个替身,也许就会有用到的时候了。 宇文天昭并没有和陈珥说具体要做什么事,明日就是皇太君寿宴,很多事情都要等到寿宴之后再进行,尤其是她还布置了一张天罗地网等着抓捕北宴王这条大鱼,而抓捕的结果直接关系着计划的后续发展,所以还是要等等的。 宇文天昭从陈珥这里离开后,就去了隔壁的许弋那里,许弋已经被关在暗室里有一段时间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了极大的变化,虽然还没有疯掉,但神情瑟缩,眼神暗沉,周身的气息也十分不稳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处于崩溃边缘的疯子。 “皇上,皇上您来了,您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许弋此时算是半疯半癫,虽然还能认得人,但言语上已经出现混乱,一直在重复着某些话,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宇文天昭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她就是想看看这叛徒过得如何,现在看到她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宇文天昭离开暗牢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暗牢的大门一眼,那里黑乎乎的一片,虽然点了灯笼,却仍旧显得十分阴森。 …… ------题外话------ 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和喜爱,本文上架了,v章节的更新时间是每天凌晨十二点,如有变动会在评论区置顶留言,祝小伙伴们看文愉快,开开心心每一天! 备注:本文从45章开始倒v,看过的亲们无需订阅。 【057】皇太君寿辰 宇文天昭回清央宫的时候,楚云亦还没有休息,正借着微弱的灯光在看书,面色上一片温和,宇文天昭只看了一眼,冰冷的心情就开始回温了。 “朕回来了,快休息吧。”宇文天昭没有问楚云亦怎么还不休息,这人明显是在等着自己,所以她只是走过去抽走了楚云亦的书,拉着楚云亦一起休息去了。 在她身后,楚云亦温柔的笑着,走到床边,熟练的为宇文天昭脱去了衣衫,这才轻轻的说道:“好,一起休息。” 两人躺下身,楚云亦为宇文天昭盖好了被子,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神色有些欣喜的道:“皇上,母亲和父亲明日一早就能到京了,到时候臣侍可以先见见他们吗?” 虽然接到圣旨之后,楚云亦的母亲楚卓颖就在安排回京的事,但毕竟有些太过突然,琐事繁多,安排好后哪怕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只能赶在寿宴前夕回到京城,不过好在是要回来了。 “让他们提前进宫吧,正好陪你说会话,也就到寿宴的时辰了。”楚卓颖快到京城的事,宇文天昭自然也知道,她也一直派人盯着呢,可不好再出什么意外,而时辰上虽然赶不上早朝,但好在能够赶得上寿宴,虽然匆忙了一些,但还是有时间可以说说话的。 “谢皇上。”楚云亦十分欣喜的道了谢。 翌日一早,宇文天昭觉得还没睡醒,就被人唤起身要去上早朝了,这一日是皇太君的寿宴,寿宴是从中午开始,下了早朝正好去准备,宇文天昭匆匆吃了口东西,就心思不快的去上早朝了。 因为中午就是太君寿宴,朝臣们也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什么大事上奏,倒是宇文天昭借机将楚迪这位御林军副统领提正了,虽然仍旧有朝臣出言反对,但有楚元帅和皇帝坐镇,反对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谭瑛原本应该是反对派的代表人物,但最近这段时日也低调许多,她也不是傻子,皇上重用楚家的事实在是做得太过明显,而对他们谭家疏远一事,她也隐约的感觉到了,追其缘由,她也只想到了谭青华与许弋私通之事,想着皇上大概是气怒未消,所以才不再信任谭家,她心中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在朝堂上尽量顺从皇上的意思,希望可以再博得皇上的欢心。 不过她此时这番隐忍也未必都是在讨好皇上,就像是宇文天昭在等着寿宴一样,谭瑛又何尝不是,甚至就连不在京城的冉衾也在等着这场寿宴,宇文天昭在算计着这些人,这些人又何尝没有在算计她,只不过宇文天昭早有防范,如果还会被算计的话,也就太过愚蠢了。 而与此同时,楚云亦已经见到了他的母亲和父亲,还有大姐楚云潇一家四口。 “舅父好,我是楚非凡,我今年十岁了。”这是大姐家的大儿子,一个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少年。 “舅父好,我是楚非清,我今年七岁了。”这是二女儿,看起来很是灵动的小姑娘。 “真乖,这是大皇子宇文凌慕,你们和弟弟一起玩好不好?”楚云亦也有些激动,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又将宇文凌慕介绍了一遍,几个孩子立刻就玩在了一起。 “母亲,父亲,您们还好吗?”楚云亦红着眼,又看了看大姐和大姐夫,十分感慨的道:“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这做舅父的才看到,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们很好,倒是你,在这里生活,还习惯吗?”楚云亦的父亲也红了眼,十分激动的抱住了楚云亦,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一家人许久未见,这一次见面都很激动。 “我很好,很习惯,皇上她对我很好。”楚云亦知道父亲想知道的是什么,立刻就出言安慰道,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皇上对他真的很好,将他最思念的父母都送到了他的面前。 早朝散后,宇文天昭就直接去了清央宫,此时楚家人已经离开去准备参加寿宴了,宇文天昭走进清央宫,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楚云亦,楚云亦已经换好了宫装,那是一套大红色的万福长衫,将楚云亦整个人都衬托的贵气喜庆,只是那一双通红的眼睛却有些刺眼,宇文天昭当即就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楚云亦顿时就笑了起来,柔声道:“谁敢欺负我?皇上吗?”诺大的皇宫,诺大的大宗王朝,敢欺负他的人估计只有面前这一个了。 宇文天昭顿了顿,语气十分认真的回答道:“朕不会欺负你,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因为宇文天昭的语气实在是太过认真了,楚云亦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又笑了,“没人欺负我,只是有些激动罢了,不久前见了父亲母亲,他们都很好,谢谢皇上让他们回来。” 宇文天昭审视的看了楚云亦一眼,确定他说的不是假话之后,才轻声言道:“你高兴就好。” 随后,楚云亦就亲手服侍着宇文天昭换了一身衣服,那是与他配套的大红色龙袍,同样的万字福面,只是与楚云亦的贵气喜庆不同,宇文天昭穿上这身,反而显得有些凌厉锐气,甚至隐隐的还透着一丝阴沉和邪气,和楚云亦站在一起,并不是那么相配。 楚云亦皱眉,有些不解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却是没有开口询问,他有种预感,这一次的皇太君寿宴,一定会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而这事情又一定会和皇上有关! “走吧,陪朕看戏去。”宇文天昭对着楚云亦说道,同时还伸出了手,等着楚云亦握上去。 楚云亦对看戏这两个字感触颇深,也愈发的相信自己的预感,对着宇文天昭笑了笑,伸手握了上去,而另一只手则握着宇文凌慕,宇文凌慕虽然还是个刚刚会走路的孩子,但却也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庆典宫装,同样是万字福面,看起来像是个福娃一样。 此次举办寿宴的地方叫做寿宁宫,是皇宫之中最大的宫殿之一,专门用来举办各种大型庆典,这一次为了皇太君的五十大寿,更是准备了近半年之久,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和尊贵的黄色,宾客们也早一步入席,只等着皇上和皇君,以及皇太君的到来了。 “皇上驾到,皇君驾到,大皇子驾到。”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君,皇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与寿宴的大臣许多都是带着家属来的,再加上他国使臣,以及藩王等人,整个大殿聚集了五六百人,而这些人齐声问安,虽然距离万民朝拜的感觉还有些远,但那种高高在上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觉,却在这一刻同时出现在了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的心里。 实际上宇文天昭的感觉还弱一些,毕竟她是被跪拜习惯了的,如果不是在场的众人中包含了四位藩王以及他国使臣,她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过也是这一刻,让宇文天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前世所欠缺的雄心壮志,也在这一刻熊熊燃起! 身为皇者,谁不想开疆扩土,谁不想一统天下,她曾经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有此时此刻这么坚定罢了! 而站在宇文天昭身边的楚云亦,感受却要更加深刻并且复杂一些,常言道,人有三起三落,虽然楚云亦的人生还没有经历那么多的起落,但大起大落却是有过的,曾经被册封为皇君时的荣耀是大起,后被打入冷宫则是大落,由高到底,他见到了许多的世态炎凉,再由冷宫出来,后宫独宠,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曾经暗地里想要欺辱他的,通通换了一副嘴脸,就像是唱戏一样,厚着脸皮,压抑着各种不满和嫉妒,死命的想要讨好他! 直到现在这一刻,百官跪迎,他站在最爱的人身边,享一国皇君之荣耀,不仅有了一种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也有了一种可以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那些跪在地上的众人,卑微且渺小,任由他掌控!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荣耀与权力,全部都来自于身旁的爱人,是因为她对他的宠爱,她对他的尊重,才给了他如此傲然的感觉,他在感动的同时,也难免会有一丝担忧,如果有朝一日,皇上将这一切都收了回去呢?他是不是瞬间就会从云端掉到尘埃之中? 也就是这一瞬间,也就是这一丝担忧,让楚云亦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紧紧地抓住这种权利的欲望,而他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这种可以操控别人命运的权利,而是得以站在宇文天昭身边的权利! “都起身吧,皇父还没到吗?明德,去请请看。”宇文天昭扫了众人一眼,就在主位上落座了,楚云亦坐在她的右侧,而左侧留着的就是皇太君的位置。 关于位置的问题,虽然大宗也十分注重孝道,但在皇室,皇帝就是最尊贵的存在,所以哪怕是皇帝的父亲,也不及皇帝的尊贵,更何况当今的皇太君还不是皇帝的生父呢。 皇太君很快就到了,和皇上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众人再次行礼问安,皇太君落座。 皇太君吕明晰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美人,虽然年到五十,但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尊贵,优雅,大气,雍容,同时也彰显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出尘气质,但这气质原本并不是吕明晰该有的,只是近些年来不问世事,心若死灰,才渐渐产生的,所以这出尘的气质中还带着一丝隐晦的压抑和厌世,很是有种看破红尘的味道。 据说吕明晰在成为皇太君之后,是想过要出家的,只是被吕家的人拦了下来,毕竟在位的皇太君和出家的皇太君还是很不一样的,虽然吕家暂时没有争权夺利的意思,但自保还是需要的,所以吕明晰才一直幽居后宫,却与吕家并不太亲近,不过这位皇太君与任何家族都不太亲近,甚至连和皇上都不亲近,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宇文天昭和皇太君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生疏的,私下里如此,表面上也是如此,所以自从皇太君坐下后,宇文天昭只说了一句场面话,便没有再与他交谈的意思了,好在寿宴开始,歌舞表演也都上场了,这才没有让气氛变得很尴尬。 一场表演过后,宇文天昭开始向皇太君敬酒,这也算是一个规矩了,宇文天昭举杯,众人也都跟着举杯。 “今日乃是皇父之寿辰,自该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儿臣在这里恭祝皇父万寿无疆!”宇文天昭话落便将杯中的酒水一口干掉了。 “臣等恭祝皇太君万寿无疆!”众朝臣贺寿过后,也一同干掉了杯中的酒水,气氛十分热烈,只是到了皇太君那里,火热的气氛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吕明晰仍旧是一脸淡然的样子,虽然端起杯子喝掉了酒,却是一言未发,表现的十分冷漠,众朝臣不敢多言,只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等着皇上发话。 “献礼吧。”宇文天昭才不会在意气氛是热烈还是尴尬呢,祝过寿就直接按照程序走,开始了献礼环节,而第一份被呈上来的礼物,就是宇文天昭送上来的,只不过这并不是她准备的,而是她让楚云亦帮着弄的,态度十分随意。 “这是儿臣和云亦一起为皇父准备的,皇父一定要喜欢才好。”宇文天昭笑着道,只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此时宫侍也已经将礼物送到了皇太君面前,那是一件黑玉佛雕,乍一看只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其中纹理,而与一般物件的精雕细琢不同,这一件玉雕只有浅浅几处带着人工的痕迹,其余大部分的地方都像是天然形成的,十分神奇。 只是此物虽然神奇,而且也是佛像,但如果细细观察的话,却会发现这是一尊怒目佛像,而且那周身的漆黑给人的感觉颇为诡异,被当作是寿礼来送人,并不是十分合适。 “很特别,皇上皇君有心了。”吕明晰看了一眼,不喜不怒,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 宇文天昭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众人开始献礼。 皇族献礼是排在最前面的,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够让皇太君单独过目的,像是那些后宫的君侍,就只能统一送过来,还有一些皇室宗亲,大多都是一个辈分一起送,三五批过后就结束了,当然如果其中有什么特别的礼物,也可以单独提出来,但这种时候送礼,大多也只是求个无过,并不会太过引人注意,毕竟皇太君是皇太君,一个不理世事的皇太君,并没有讨好的价值。 皇族献礼过后,就轮到了外国使臣献礼,这些使臣献礼就要显得隆重一些了,毕竟他们每个人代表的都是一个国家,尤其是敌对的西泽国和阿蛮国,虽然众人恨不得将这两个国家都灭了,但在见到这两个国家的使臣时,却不得不慎重以待,就怕出了什么问题,真的引起几国之间的大战,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六国之中最先献礼的是阿蛮国,阿蛮国同时也是六国之中国力最为强盛的,足以和大宗比肩,而西泽国则要略差一些,却也同样是个劲敌。 “大宗的皇帝陛下,这是我国皇帝陛下特地为念慈太君准备的寿礼,是我们阿蛮族最受喜爱的猎人伴侣,希望你们也能喜欢它!”阿蛮国的使臣是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女子,说话的声音也很粗犷,对宇文天昭并没有多少敬重,但也算不上是挑衅的意思,反而有种平等相交的感觉。 只是以她的身份又怎么配得上和宇文天昭平等相交?宇文天昭冷冷的看了那使臣一眼,便将视线转移到了那所谓的礼物身上。 礼物从外看是一个大笼子,大笼子上面蒙了一层布,虽然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但应该是某种大型动物,毕竟笼子很大,很容易让人猜出这一点,这让周围的侍卫都变得警惕起来,尤其是保护皇上和皇太君的,都略微上前了一步,做好了护驾的准备。 “既然送来了,就不要故弄玄虚了,快点揭开布让大家见识见识所谓的猎人伴侣到底是什么,可不要是害羞的小狗狗才好,哈哈哈。”楚云湘就坐在距离皇上不算远的地方,那里坐着的都是楚家人,而她性子最为跳脱,这个时候毫无顾忌的就开了口。 “自然不是狗,只是此物凶猛,诸位还是做好准备才是,免得被吓到了!”阿蛮国的使臣瞪了楚云湘一眼,却是借机讽刺了大宗朝臣一句,嘲讽大宗人胆子小见不得凶猛野兽。 “不要拿你的胆子和我们的胆子相提并论,你这礼物若是送的不好,就只能杀了吃肉了!”楚云湘真是有种无赖的毒舌气质,仗着皇帝不生气,愈发的胆大起来,一开口就想将皇太君的寿辰礼杀了吃肉,就连皇太君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楚元帅咳嗽了一声,十分严肃的瞪了楚云湘一眼,但却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一点都不像是真的在责怪楚云湘,倒是有种纵容的味道。 “哼,你若有本事降服了它,就是杀了吃肉又何妨!”阿蛮国的使臣冷冷的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看了楚云湘一眼,转身掀开了红布,将铁笼子完整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只黑色的老虎,全身上下除了黑色看不到半点杂色,眼眸紧闭,趴卧在笼子里,动也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给人一种危险又平和的矛盾感。 “啧啧,好俊的一只老虎,不过这动也不动的样子,不会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吧?”楚云湘已经站起身走到了笼子不远处,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笼子里的黑老虎,显然是有些喜爱的,只是警惕仍在,看她所在的位置,只要上前一小步,就可以挡在宇文天昭和老虎之间,这老虎现在看着是睡着了,但万一被放了出来…… 实际上自从阿蛮国和西泽国的使臣进京之后,就一直都被宇文天昭派去的人监视着,这只老虎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阿蛮国一直防守的很严密,探子只是远远的看过罢了,不过楚云湘倒是很好奇,总想偷溜去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哼,这是因为我们用药物控制了它,如果它醒着,三个你也不是它的对手!”阿蛮国的使臣十分骄傲的讽刺着楚云湘,不过看她那样子,倒是真心那么认为的,不是故意贬低楚云湘,因为这只老虎的战斗力真的很强悍。 楚云湘可没有傻到在这种场合说试试,所以只是笑着道:“哈哈哈,是不是对手我也不好和一只畜生计较,太君殿下,不知您可喜欢这只老虎,您若是不喜,微臣就直接送御膳房去了。” “你!”阿蛮国使臣一听老虎要被吃掉,当下就不干了,好在皇太君及时出言阻止了,“看着很是英武,就送给皇帝吧,她该喜欢才是。” “那儿臣就谢过皇父了。”宇文天昭从善如流的收了礼,对于这只大黑老虎,她还真是很有兴趣的,上一世皇太君就是转赠给了她,只是后来却被谭青华要走了,说是要杀了吃肉,给二皇女补身子,现在想想,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大宗皇帝,这是我们阿蛮国的诚意,是最顶级的猎兽,希望您能善待它,若是不喜,也请送回阿蛮,阿蛮定有厚礼相报!”阿蛮国使臣语气十分严肃的叮嘱道,虽然阿蛮和大宗不和,但这份礼物却很珍贵。 “好,朕会善待于它,使臣尽可放心就是。” …… 【058】自荐枕席 阿蛮国的使臣退下,接着便是西泽国的使臣上场,这位使臣身后跟着两名侍从,每名侍从手里都端着一个木盘。 “大宗皇帝陛下好,大宗皇太君殿下好,我是西泽国使臣阿穆丹,这是我们西泽国国主亲自挑选的礼物,祝您万寿无疆,日月长明!”阿穆丹话落的同时就挥了挥手,跟来的两名侍从立刻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露出了礼物的真容。 礼物有两件,一件大些,是一个木雕,雕了一棵松树,一件小些,是一颗珠子,看起来都十分精致,但却也没有稀世珍宝的贵重感,让不少人都有些失望,或者是气愤,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西泽国会不会太小气了,竟然送这么朴素的礼物,不会是国库空虚,没有更好的了吧?” “小国就是小国,真是小家子气,这种东西也好拿出手。” “这西泽国不会是故意拿次品来当寿礼的吧?” 朝臣们议论纷纷,看着西泽国使臣的眼神都十分不善,不过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是保持沉默的,只是比较专注的看了看那两件礼物,像是发现了一些什么。 最后还是谭瑛开了口,试探着问道:“这颗珠子可是叫做海妖珠?” “哼,总算是有个识货的,这正是海妖珠!”阿穆丹十分骄傲的哼了一声,显然也是很以自家礼物为荣的,无论是不是敌对国,都不会想在这种场合被人比下去,所以拿出来的礼物又怎么可能是次品,除非是真的很穷的国家。 “咦,是海妖珠吗?那倒是件奇珍了。” “哦,竟然是海妖珠,这一次西泽国也难得大方了一回啊。” 听到是海妖珠,朝臣们的语气立刻发生了变化,只是这其中虽然不乏赞叹之词,但各种侧面的讽刺却仍旧不少,让阿穆丹气恼的脸色都变了。 楚云湘在一旁偷偷地笑,宇文天昭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笑意,她的这群大臣,还真的很适合墙头草这一角色,各种立场简直是切换自如啊。 谭瑛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接着又道:“海妖珠产自大宗东海,没想到西泽国也有一颗,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稀世珍宝,谭某认得也很正常。” 西泽国是大宗的敌对国,那自然是怎么下面子怎么来啊,谭瑛也是很有智慧的丞相,十分自谦的表示她只是认得大众货,并没有什么太过稀奇的,而且还着重的指出这海妖珠原本就是大宗的产物,现在被西泽国当作是宝物送回大宗,这西泽国也不过如此罢了。 海妖珠实际山也能算得上是珍宝,只是距离稀世还有很大的距离,因为它产自于东海,每一二十年就会被发现一两颗,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将它放在水里可以听到海水流动的声音,大宗的国库里就有藏品,而谭瑛见过一回,自然就认出来了。 阿穆丹被讽刺了一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谭瑛说的是事实,她也反驳不了,只能转移话题道:“这件木雕乃是我西泽国木雕宗师桂木子的封山之作,寓意青松不老,是特别为皇太君准备的寿礼。” 皇太君作为这一场寿宴的主角,显得十分淡定,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口说道:“嗯,有劳贵国国主费心了。” 皇太君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发掉了西泽国的使臣,阿穆丹愣了愣,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又觉得事情应该到此结束,好一会之后才挥了挥手,让侍从将礼物呈献上去,自己则回到了座位上,一切看起来很正常,只是阿穆丹的脸色颇为怪异,总有一种被压制了的憋屈感。 楚云湘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贼兮兮的笑了,颇为猥琐的对着一旁的楚云潇说道:“大姐,原来皇太君也是很厉害的啊,看这四两拨千斤的架势,啧啧,真是厉害!” 楚云潇根本就不愿意搭理这个自小就总是有些抽风的二妹,径自喝了口酒,继续看起了热闹。 西泽国使臣退去之后,就轮到了四小国上前进献,宁国、曲黎国、蒙国和图古国,虽然这四个国家都是依附于大宗的附属国,但是也有高低大小之分,其中国力最为强盛的就是宁国了,而最先进献寿礼的也是宁国使臣。 宁国使臣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两位,一位是宁国的丞相顺颜,这是一位看上去就很有亲和力的丞相,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十分无害的感觉,但如果真的这么去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是一位十分崇尚法治的丞相,手段相当狠辣。 而另外一位使臣则是宁国的三皇子宁叶,虽然轻纱蒙面,却依旧能见其尊贵气质,而且眉目之间透着的风情,也让人有种受到蛊惑的感觉,让人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欲罢不能。 妖精!许多人在看到三皇子宁叶后,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词!再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这些人猛地想到了一件事,齐刷刷的向着皇帝陛下看去! 这宁国来进献送礼,使臣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派了一个皇子来,而且还是一位如此貌美的皇子,那目的可就不言而喻了啊! 宇文天昭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与此同时,坐在她身边的楚云亦也眯了眯眼睛,盯着那三皇子看了许久,大臣们都能想到的事情,宇文天昭和楚云亦自然也能想到,而且还会想的更深更远。 实际上要说最惊讶的,还要属宇文天昭本人,因为前一世宁国进献寿礼的时候,可没有派这么个皇子来,所以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仔细想想,宇文天昭倒是也能够推测出这种变化的缘由。 前世的宇文天昭可没有接回楚云亦,并且只独宠楚云亦一人,那么无论是谭青华,还是冉晟宇,都是很受皇帝宠爱的,而这两人都是北宴王的棋子,北宴王也就没有必要再派棋子来混入她的后宫,但这一世,冉晟宇备受冷落,谭青华以及谭青旭都被软禁在了贤和宫,这两三枚棋子都失去了该有的作用,北宴王自然会想着再增派棋子过来,而这宁国皇子显然就成为了北宴王最新的棋子。 只是现在还想对她用美人计吗?宇文天昭玩味的多看了那三皇子一眼,看似感兴趣的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光! “顺颜见过大宗皇帝陛下,见过大宗皇太君殿下,祝大宗千秋万代,永世昌明!”顺颜笑眯眯的行礼道。 “宁叶见过大宗皇帝陛下,见过大宗皇太君殿下,见过大宗皇君殿下。”宁叶的声音软软的,却像是带着一个钩子,每一句话的最后都略微延长,让人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而与之相配的还有他那充满魅惑气息的眼神,在看着宇文天昭的时候是缱绻诱惑,在看着皇太君的时候是恭敬乖顺,而在看着楚云亦的时候,则是十分隐晦的挑衅,甚至还有一丝不太明显的嘲讽!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将这皇子的变化通通看在了眼里,神色之间也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宇文天昭,原本还带着兴味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而且这丝冰冷还不是那种隐晦的,而是十分明显的不悦! 如果这皇子单单只是算计自己也就罢了,她也不吝啬和对方玩一场游戏,但对方却如此光明正大的去挑衅楚云亦,这可就让她十分不高兴了,楚云亦是她的人,无论是因为什么,她都不会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宇文天昭伸手握住了楚云亦的手,根本没有理会行礼问安的两人,而是直接对着楚云亦说道:“不要在意。” 宇文天昭的声音很低,除了楚云亦以外众人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从动作和神态上来看,两人之间却显得十分亲昵,而站在那里等着宇文天昭回应的宁国三皇子,瞬间就被比成了渣渣。 宁国使臣和三皇子的脸色瞬间都变了,甚至连不远处的北宴王,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疑惑,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宇文天昭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实际上在这一刻变了脸色的人并不少,像是后宫的那些君侍,像是朝中的一些大臣,这些都是人精似的人物,通过这一点点小事,就足以猜测出许多问题。 楚云亦也没有想到宇文天昭会在这种时候和自己说这种话,原本因为这位三皇子而生出的一点不安,也瞬间消失不见了,他对着宇文天昭笑了笑,轻声回道:“皇上不在意,臣侍才不在意啊。” 楚云亦难得的没有遮掩自己的嫉妒之情,这倒也不是对所谓的三皇子的嫉妒,而是对宇文天昭的一种在意,只要宇文天昭不去在意旁的男子,他也就不会在意的意思。 “好,朕不在意。”宇文天昭十分认真的许下了一个承诺,安抚好了自家皇君后,才转头对着脸色难看的宁国使臣和三皇子道:“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半点热络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落在三皇子身上的视线,都显得极为冷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刻许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三皇子面纱下的俊脸都被气红了,恼羞成怒道:“大宗的皇帝陛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呦,好深的怨气! 呀,好大的勇气! “三皇子!”顺颜也变了脸色,警告似的唤了一声,宁叶皱了皱眉,却倔强的不肯服软,仍旧指责似的看着宇文天昭。 宇文天昭却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对着顺颜道:“献礼吧。” “是,这一次为皇太君献礼,我国国主特意准备了三件礼物,分别是神药梦莲,奇物夯薯,以及天珠手串,希望皇太君喜欢!”顺颜是一个十分懂得看眼色的人,立刻就抢在三皇子之前开了口,将礼物简单介绍了一番。 “梦莲?竟然有梦莲?” “夯薯是什么东西?怎么没有听说过呢。”朝臣们看到这三件礼物之后,有的惊叹,有的疑惑。 “宁国国主有心了,只是这夯薯是为何物?”念慈皇太君也有些疑惑的问道,同时眼神也扫向了那被称之为夯薯的东西,从外形看,有点像是土豆,也有点像是地瓜,应该是种植物。 顺颜将夯薯拿在了手里,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被询问一样,立刻解释道:“此物就是夯薯,易栽种,易生长,味甜,无毒,食之可饱腹,这是一名从海外归来的游侠,在大海的另一头发现的食物,后经过两年的培育,才真正的在我国落地生根,这一次皇太君大寿,我国国主特将此物献上,愿两国永结同盟,万世太平!” 食物,易栽种,易生长,可食用的食物,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事情,因为百姓们只有吃饱了肚子,才会安平享乐,反之,便是乱世将至,而大宗虽然看似繁荣,但最近这几年灾害四起,百姓食不果腹已是常态,而且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安抚百姓,如此下去,大宗必乱!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一世宇文天昭才会那么迫切且大意的接受了夯薯的存在,最后导致一个个怪孩的出生,民怨四起,同时也加速了大宗的灭亡,不,不应该说是大宗的灭亡,只能说是她这个大宗第九代帝王的灭亡,继她之后,北宴王宇文卓然登基,继续执掌大宗,是让大宗繁荣昌盛,还是让大宗走向灭亡,她就不得而知了。 “易栽种是什么意思,能够达到何种程度,一年可以栽种两季吗?” “成长时间到底需要多长时间?真的没有毒性吗?百姓们吃多少可以饱腹?” “味道如何?是属于粗粮吗?口感会不会不好?” “大宗的土地适合生长吗?宁国的百姓已经吃上这种食物了吗?” 朝臣们也还是很关心百姓生活的,见到这种叫做夯薯的新食物,立刻议论了起来,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大多都问到了点子上,而面对这些显得十分迫切的大臣们,顺颜却显得十分淡定,只是看着宇文天昭,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些人的问话,而是将主导权交给了宇文天昭。 宇文天昭在众人议论了好一会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夯薯吗?倒是个很有趣的名字,你作为宁国使臣,可是品尝过了?” 顺颜表现的十分从容,淡定的回答道:“自然是吃过的,味道不错,和地瓜很相似,宁国百姓都很喜欢。” “既然宁国百姓喜欢,那么大宗的百姓也会很喜欢的。”宇文天昭笑了笑,若有深意的说道,她前世也听顺颜说过这句话,更甚至还派人去宁国做了一些调查,而调查结果果然如顺颜所说的一样,宁国已经有部分人吃过了这种食物,并且颇为喜爱。 宇文天昭并不知道当初的调查结果是怎么来的,是调查人员出现了问题,还是宁国本身的障眼法做的太好,亦或者是宁国百姓真的吃过?这些她都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她现在只想着该怎样利用夯薯这种东西,来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 而顺颜虽然觉得宇文天昭这位皇帝陛下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就只能认为是自己太过多心了,毕竟做这种坑害一个国家的缺德事,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大宗的皇帝陛下,我国是带着诚意而来,不知皇帝陛下愿不愿意还我国一个诚意?”突然间,宁国三皇子开口问道,声音朗朗,听起来十分有底气。 “你想要什么诚意?”宇文天昭语气冷漠的问道。 “宁国一直都是大宗的附属国,对大宗敬重有加,十分仰慕大宗文化,今日得见圣颜,本殿极为欣喜,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不知陛下可否愿意?”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男子,连求婚的事都敢亲自来做了,三皇子这一番话说出口,当场就吓傻了不少人。 宇文天昭面不改色,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倒是楚云亦在微微变了脸色之后,很快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淡然的模样,似乎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秦晋之好?这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三皇子看中了何人?”宇文天昭这也算是明知故问了。 “自古美人配英雄,本殿自问担得起美人的称呼,就是不知皇上是否觉得自己是英雄?”三皇子的厚脸皮先不谈,但勇气可嘉却是真的,此时大殿上一片寂静,众人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宇文天昭仍旧是面无表情,既没有表现出欣喜,也没有表现出不悦,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打了三下,突然对着楚云亦道:“三皇子自荐枕席,你觉得朕应该给他个什么封号?三品宁君如何?是不是很符合三皇子的气质?” 宇文天昭话落,全场哗然! …… 【059】各方心机 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宁叶以宁国三皇子之尊,就算是不能被册封为皇君,至少也要是个二品封号侍君,甚至册封他为一品贵君也很正常,毕竟他是代表宁国来联姻的,单单只是册封他一个三品侍君的话,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羞辱了,更何况宇文天昭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了自荐枕席这样的词来形容宁叶,当真是太过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宁叶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皇子,听到这话之后,当场就气红了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天昭质问道:“你,你怎可如此羞辱本殿!” “羞辱?想要和朕联姻的难道不是你吗?”宇文天昭装作十分惊讶的反问道,只是看她那样子,众人都知道她是在做戏,或者说是在戏弄宁叶。 “就算是本殿主动提出,陛下也应该以礼相待,而不是如此儿戏,当众羞辱于我!”宁叶一字一句都咬得极重,明明白白的表示着他的愤怒之情! 宇文天昭突然笑了,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解释些什么,或者继续用着这种方式戏弄宁叶的时候,她却话锋一转,语气十分强势的问道:“羞辱,朕就是羞辱你,又如何?” 好吧,在场众人再次哗然了,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堂堂的一国皇帝陛下,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很多人这一刻都很想问上一句:亲爱的皇帝陛下,您这么做是想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吗? 宁叶也有片刻的傻眼,差一点就忘记反应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羞辱,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你如此侮辱本殿,就不怕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吗?宁国就算是大宗的附属国,也是有尊严的!” “那你说说宁国当初为什么会成为大宗的附属国?这么有尊严,又何必依附于大宗而存在?”宇文天昭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明君一样去在乎两国之间的友谊,现在的大宗也许打过不阿蛮国和西泽国,但却绝对不会打不过宁国,所以她根本就不怕战争,甚至是故意在引起战争! 宁国,她必灭之国! “你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宁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宁国需要大宗的庇佑,根本就不是大宗的对手,但明白是明白,这口气他却是咽不下的! “咳咳,陛下误会了,三皇子只是太过倾慕于陛下,这才有些口不择言,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还请陛下见谅。”顺颜开口打断两人的对峙,而后不等两人就此问题说些什么,就又接着说道:“小臣这一次带了上千斤的夯薯做种,陛下若是有意,可派出一二人与小臣学习栽种之法,大宗南方应该很适合栽种夯薯,如果赶得及,冬季来临之前,应该能够收获第一批夯薯。” 南方适合栽种夯薯,所以北方相比之下就不太合适,前世北宴王就是用这个借口减少了夯薯的栽种,现在想想,这明显是一个很大的局,牵涉颇广,布置精密,后患无穷,却只为了将她从皇位上拉下来! 宇文天昭并不是一个仁慈的帝王,更加不是一个心善的明君,所谓的忧国忧民以民为重,根本就不存在于她的认知之中,但即使如此,想到前世那些怪孩的出生,也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为了算计她一个人,为了这至高无上的皇位,这些人还真是费尽心机,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不要了。 “既然如此,就辛苦顺丞相了。”夯薯吗?她自然会种出来,但具体给谁吃…… 宇文天昭飞快的扫了北宴王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一直都很喜欢以牙还牙的报仇方式,夯薯的出现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而就在此时,朝臣所在的位置上突然站起一人,略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皇上,皇太君殿下,臣有一事想要询问顺丞相,还请皇上和皇太君应允。” 在这种时候突然插言是十分不合时宜的,如果惹得皇上不喜,当场拉出去都是有可能的,不过宇文天昭只是深深的看了这人一眼,便应允了她的请求,语气淡然的道:“你且问吧。” “谢皇上恩准。”王御医,也就是站出来插言的这位大臣,先是谢过了皇上,然后便十分期待的向着顺颜问道:“顺丞相有礼,在下王艾,是一名大夫,想请问您是否知道梦莲的来处,又是否有多余的梦莲?” 王御医表现的十分兴奋,一连几个问题都给人一种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的感觉,虽然冒昧,却少了些算计,就算是让人有些不快,却不会太过计较,只是表现出来的是如此,具体如何,就只有某些人知道了,而宇文天昭则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做戏! 顺颜皱眉的动作十分明显,不悦的表情也很到位,虽然一言不发,却足以表明她不喜的态度,而她的态度似乎也让王御医反应了过来,在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过后,立刻解释道:“是小臣冒昧了,但此事攸关二皇女的身体,小臣不得不多嘴一句,还请顺丞相莫要见怪。” “二皇女的身体?此言何意?”顺颜很上道的顺着王御医的话问了下去。 王御医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询问似的看向了宇文天昭,神情有些忐忑,却也不乏激动和期待,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却足以告诉在场的众人许多信息,例如二皇女的身体有问题,再例如二皇女的身体和梦莲有关系。 “凌珏先天不足,一直体弱多病,王御医,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给凌珏治病?”宇文天昭也很配合的问道,给了王御医说话的机会。 王御医心下一喜,立刻回答道;“是的,二皇女先天不足,臣一直在为二皇女寻找合适的药方,此中一方的药引便是梦莲,如果得以梦莲下药,二皇女体弱的毛病定可痊愈!”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众人也就都听明白了,什么梦莲的出处问题,那都是一堆废话,现在众人面前就有一株梦莲,何必再去问那许多,只要皇太君殿下肯割爱就够了。 众人想明白了这一点,纷纷向着皇太君看去,吕明晰面无表情,却适时开了口道:“既然如此,这株梦莲就送给凌珏吧,本殿也希望凌珏的身体可以早日康复。” 皇太君话落的瞬间,按理来说应该有人上前谢恩,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赏赐了,只是全场安静了一瞬间之后,只有王御医有些尴尬的谢恩道:“多谢皇太君赏赐,微臣定会尽心为二皇女治病。” 一个御医代替二皇女接受赏赐,众人都觉得十分怪异,但谁让二皇女以及二皇女的生父都没有在场呢,而皇帝陛下这位生母则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就只能由王御医代表了。 而这个时候的宇文天昭,却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原本就知道梦莲是可以治愈宇文凌珏身体的药引,也知道皇太君会将梦莲赏赐给宇文凌珏,但前世她觉得这件事只是巧合,而这一世却突然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巧合,明明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前世宇文天昭相信夯薯可以食用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属下的调查,也有真人的验证,但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宁国送来的梦莲,真的治好了二皇女先天不足的病症,让她对宁国多了些许信任,进而在夯薯的事情上,也就少了一些警惕! 现在想来,如果她推测无误的话,这梦莲原本就是为了二皇女准备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北宴王找来的,之所以没有直接送给二皇女,而是通过宁国献礼,就是为了降低她对宁国的防备,同时又不会耽误给二皇女治病,真是一举多得的好算计! 宁国献礼到此就算是结束了,顺颜拉着十分不甘愿的三皇子回到了座位上,低声在三皇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三皇子的脸色才变好了一些,但却仍旧时不时的瞪宇文天昭一眼,那愤怒的小模样,惹得不少人偷偷看去,这位三皇子虽然仍旧蒙着面,但露出来的那部分,却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与此同时,楚云亦也低声在宇文天昭耳边问道:“皇上这是对宁国有想法?”这样的疑问估计不仅楚云亦有,某些特别了解宇文天昭个性的,大概也会这么想。 “你觉得这夯薯如何?”宇文天昭不答反问,指了指不远处的夯薯,那夯薯就摆放在了一堆极为珍贵的礼物中间,简朴的样子很是突兀。 “……小心用之。”楚云亦想了想,很是谨慎的给了一个建议,他毕竟也不了解夯薯这种东西,所以不敢妄下定言。 “确实得小心呢。”宇文天昭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有深意的说道。 谈话到此为止,继宁国之后,曲黎国开始献礼,这位使臣献上的是一架古琴,由百年前十分有名气的制琴大师古尔制作,据说是她巅峰时期的代表作,十分珍贵。 皇太君年轻的时候倒是很爱弹琴,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也就没有了弹琴的心思,看过这架古琴后,就直接赏赐给了楚云亦。 “皇君收着吧,闲暇之时也可以给皇帝弹弹琴,不至于埋没了这架古琴。”吕明晰有些感慨的说道。 “是,谢皇父赏赐。”楚云亦会弹琴,但并没有多喜爱,主要是宇文天昭也不怎么喜欢这些乐器,不过皇太君的赏赐,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曲黎国后是蒙国使臣进献,蒙国使臣献上的是一套白玉茶器,晶莹剔透,十分精致,吕明晰看起来很喜欢,淡笑着收下了。 最后献礼的则是图古国,这是大宗周边最小的邻国了,它位于大宗的东南边,算是半个岛国,百姓大多以捕鱼为业,性喜和平,而这一次,图古国献上的寿礼也和鱼有关系。 图古国献上的寿礼是一条长达五米多的黑斑鲨鱼,诺大的鲨鱼被装在木制的箱子里,虽然还活着,却已经奄奄一息了,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样子。 “此鱼名为黑斑鲨鱼,乃是深海之物,肉质鲜美,极为难得,食之鱼肉,有延年益寿之功效,是我国国君特为念慈太君准备的寿礼。”图古国的使臣语气颇为骄傲的介绍道,而后又指了指站在鲨鱼旁边的两人道:“这两位则是十分擅长烹饪鲨鱼的厨子,也是我国国君特意为皇太君准备的。” 准备了食材,又准备了厨子,据说图古国的厨子是天下最擅长烹制海物的厨子,这图古国的国君倒是想得十分周到。 “那就多谢贵国国君了。”皇太君语气淡然的道了声谢。 至此,各国使臣进献结束,轮到了番外献礼,东青王、南疆王、西闽王和北宴王,这四位藩王一同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前方的位置。 “太君大寿前夕,老臣偶得一奇物,特送来给太君观赏。”东青王挥了挥手,负责捧礼的侍从就走了上来,同样是红布蒙着,东青王亲自揭开了红布,一块光滑圆润的白色石头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咦?有字?”距离东青王最近的南疆王颇有些惊讶叹了一句,众人立刻仔细看去,果然在这块白色石头上发现了一个字,而且还是十分应景的一个“寿”字! “这是天然形成的字吧?果然神奇,堪得奇物之称。”西闽王笑眯眯的点评道。 “王爷费心了。”皇太君看了一眼,对着东青王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东青王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略微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献礼结束了。 南疆王则上前一步,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件礼物,亲自放到了托盘上,语气十分感慨的说道:“这是当年先皇赠与老臣的万寿玉佩,十余年来,老臣从不离身,这一次太君大寿,老臣就借花献佛,送还给太君吧。” 万寿玉佩,听到这个名字,许多老臣就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十多年前,因为南疆王在战场上赢得了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与楚元帅一起带领着大宗的军队战胜了西泽国,先皇大喜之下将自己的贴身玉佩赠送给了楚元帅和南疆王,分别是万福玉佩与万寿玉佩,而现在南疆王拿出来的便是万寿玉佩。 与此同时,楚云亦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里别着一块玉佩,正是当年先皇赏赐给楚元帅的万福玉佩,而这块玉佩在他出嫁的时候,楚元帅亲自戴在了他的腰上,希望他可以福运绵长,永享安乐。 皇太君亲手接过了玉佩,一向淡然的神色中也流露出了一丝缅怀之意,手指在玉佩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才十分感慨的说道:“先皇当年最喜欢这对福寿玉佩,早年还说过想留给女儿和女婿,只是你和楚帅大胜而归,先皇高兴之下就赏给了你们,后来还和本殿说,她是脑袋一热就忘了女儿和女婿的事了……” 说到这里,吕明晰轻轻地笑了起来,神色中还带着一丝恍惚,像是陷入到了某种回忆之中,而大臣们也跟着一起轻笑,只是这些笑容怎么看都有种怪异感。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都没有笑,因为宇文天昭也想到了先皇在位时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先皇最看中的皇女不是她,或者也可以准确的说,先皇最看不中的皇女才是她,那个时候,任何赞誉与赏赐都没有她的份,先皇口中所谓的女儿和女婿,说得更加不会是她! 而楚云亦之所以没有笑,所想到的事情大概和宇文天昭相差不远,不过同时也多了一些东西,像是对那块万寿玉佩的期待,如果那块玉佩可以佩戴在皇上身上,那么他和皇上同时佩戴着福寿玉佩,也算是完成了先皇的一个念想。 “呵呵,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当初的事,这万寿玉佩既然再次出现,还是和万福玉佩凑成一对比较好,这大概也是一个缘分吧,你说是吗,皇帝?”吕明晰一边说着就一边将万寿玉佩递给了宇文天昭,显然是要送给她的意思,而他话语中的深意大概也是如此。 万福玉佩在楚家手里,而现在万寿玉佩则送给了皇上,其意不言而喻,吕明晰这位皇太君虽然一直不理世事,但实际上心如明镜,许多事情都看得十分透彻! 宇文天昭从容的接过玉佩,笑着谢道:“那就要多谢皇姨和皇父的成全了,朕和云亦一同戴着福寿玉佩,母皇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是种缘分的。” 宇文天昭说话的语气还是有点异常,不过掩饰的很好,大概也只有个别几个心思通透的人,才能够听得出来了。 “福寿双全,安享和平,无论是先皇还是本殿,都会很欣慰的。”吕明晰也随着感叹了一句,像是根本没有听出宇文天昭话语中的那丝异常一样。 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吕明晰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却将吕明晰的存在记在了心里,就算是真的不理世事,这位皇太君也绝对不容轻忽! …… 【060】看破算计 继东青王和南疆王之后,西闽王上前献礼,这位看着就十分精明的西闽王挥了挥手,侍从们就端上了三个托盘,先不说送的是什么东西,就这架势已经很有诚意了。 “此次寿礼,老臣准备有三,其一乃是西疆特产烈红酒,此酒不用老臣介绍,皇太君和皇上,以及在座的诸位,都应该了解才是。”西闽王揭开了第一块红布,露出一坛子酒,颇为自信的介绍道。 “哈哈,每次都有烈红酒,我们就是不想了解也不成啊。”南疆王打趣道,也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这西疆特产的烈红酒已然成为了西闽王送礼的保留物件了,各大小礼节,凡是有需要,必有烈红酒的存在啊。 “你嫌弃?那你以后过寿,我可就换个礼物送了啊。”西闽王才不惧这种程度的打趣呢,谁让她的烈红酒就是这么受欢迎呢,而且她虽然每次送礼都送烈红酒,但这烈红酒也是有等级之分的,最高等级的烈红酒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就更不用说是喝过了。 “你不会是心疼你的烈红酒,所以故意找个借口就不想送了吧?”南疆王立刻不乐意了,她可是个很好酒的人,这烈红酒本来就不多,怎么能不送了呢。 东南西北四王,除了北宴王的辈分低了一辈,其余三王都是和皇太君一个辈分的,而且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所以关系较为不错,也许不常见面,但该有的礼尚往来却是不少的,如此打趣的互相调侃几句,也是很正常的。 “哈哈哈,你个酒鬼,我要是真不送,你不得派兵来西疆抢啊。”西闽王笑了笑,接着又道:“不要耽误我给皇太君献礼,你先一边站着去啊。” 南疆王瞪了她一眼,最后却是也跟着笑了。 “老臣这第二份礼物也是我西疆特产,此茶名为雪莲,乃是用天山雪莲炒制而成,有延年益寿之效,只是收成甚少,老臣攒了五年,才攒了这么一点,太君可不要嫌弃啊。”西闽王掀开了第二块红布,露出了里面只有巴掌大的一个茶盒,所谓的五年积攒,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王爷有心了,待明日王爷进宫,本殿与王爷一同品茶可好?”吕明晰爱茶显然是胜过爱酒的,很给面子的邀请了西闽王进宫品茶。 “品茶这种事宜多不宜少,不知老臣是否有幸,也得太君相邀?”南疆王笑眯眯的插言道,一副对这雪莲茶也很感兴趣的模样。 要说这南疆王最是慈善,和喜好也是有所关联的,她生性爱玩,爱好广泛,好酒、好茶、好吃、好喝,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凡是和享乐与品位有关的,大多都能喜好上一二,所以日子过得最是悠闲自在。 “南疆王愿意来,自然是欢迎的,倒是不知东青王可愿一起?总不好只落下你一个。”吕明晰也开了个小玩笑,顺带着邀请了一直默然不语的东青王,三位老王爷都在,总不好邀请了两人,独独留下一人,至于最后剩下的北宴王,因为辈分问题,不受邀也很正常。 “老臣愿意!”东青王的声音铿锵有力,感觉上不像是接受了一个邀请,反而像是要领命出征一样。 “哈哈哈,老臣的茶还有这种效果,幸哉,幸哉。”西闽王开心的笑了,随后又一指,指向了第三份礼物,道:“这是老臣准备的第三份礼物,奇宝机关木盒,据传闻乃是三百年前的机关大师所造,老臣得此物后本想着打开看看,没想到研究了两年有余,都没有打开此物,自认资质鲁钝,只好为此物寻求个有缘人了。” 西闽王一脸的无奈,但感觉上还是很看得开的,而她口中的那个机关木盒,当真是十分小巧精致,也不过有成年人的巴掌那么大,看起来就像是个装饰品。 “有缘人?王爷这话的意思可不太像是要送给本殿啊。”皇太君摇了摇头,调侃了西闽王一句。 而这个时候,一直看热闹的宇文天昭却突然开了口道:“朕倒是想当这个有缘人,不知皇父是否舍得割爱?”这就是明晃晃的在讨要礼物了,哪怕皇太君不舍得,也不可能不给她啊。 “哦?这倒是难得,皇上也喜好这种小玩意?”皇太君有些意外的问道。 “看着有趣,想研究研究。”这一场寿宴,还真是有许多有趣的地方,记忆中模糊了的一些事情,也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像是北宴王接二连三使出的各种计谋,又像是寿宴之中与后世有极大关联的某些东西,真的是十分有趣呢。 机关木盒,前世的她也根本没将这种小东西当作是个玩意看,但这小东西偏偏却是个很重要的玩意,因为里面有一张武器设计图,据说上面设计了三种武器,两种适合用来攻城,一种适合用来防御,都十分厉害! 而为什么是据说呢?这就要说上一世这小东西的传奇经历了,在这小东西在被皇太君收到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进而还引起了皇宫内的一阵调查,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而就在众人渐渐遗忘了这个小东西之后,突然有一天西泽国与大宗相邻的边城上,就出现了那么几架看起来颇为特别的武器,甚至还因此发生了一场大战,西泽国更是凭借着这几架特别的武器而占据了上风,如果不是黑林卫悍勇无比,拼死挡住了西泽国的进攻,也许大宗的西疆在那个时候就要失守了! 边疆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宇文天昭自然是要派人去调查的,然后查着查着,就调查到了这个小盒子的存在,或许这也是西泽国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是为了让宇文天昭生气,但无论如何,宝物莫名其妙的从大宗到了西泽国却是事实,宇文天昭知道之后,当场就砸了杯子,将皇宫内外都仔细的清理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真是找出了不少有问题的探子。 而想到这里,宇文天昭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初无论怎么调查都没有找到偷盗宝物的人,但如果是后宫君侍的话…… 宇文天昭冷冷的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闻易秋,如果闻易秋以及闻家真的是西泽国派来的奸细,那么许多事情也许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就皇上拿去吧,希望你是那个有缘人。”皇太君也没有追问的意思,挥挥手,就将东西送给了宇文天昭。 三位老藩王的进献结束,最后剩下的便是北宴王宇文卓然了,北宴王身姿笔挺,器宇轩昂,尤其是站在三位老藩王身边,更显得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好多未嫁的男子都在偷偷的看着这位王爷,不过看着看着,却又突然想到,这位王爷的相貌是好,但再好也好不过皇上呀,只是很可惜,皇上的性子不好,不如这位王爷儒雅,冷着脸的时候更是显得十分阴沉,让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所以还是多看看这位王爷吧。 “参见太君殿下,小臣来京之前,父亲就特意叮嘱小臣,一定要代他向您问安,如若不是父亲身体欠佳,此次进京定是要跟着小臣一起来的。”宇文卓然一开口就打起了亲情牌,看着皇太君的眼神,也是一种晚辈看着长辈的敬慕之情,而她口中的父亲,在出嫁之前与皇太君吕明晰就是至交好友。 按理来说,皇太君应该算是北宴王的姨夫,而北宴王则是皇太君的内侄女,只是两人关系生疏,并没有多少接触,宇文卓然估计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从她的父亲那里和皇太君套近乎。 “你父亲身体不好吗?一定要小心照顾着,需不需要本殿派个御医过去?”吕明晰听了这番话,看着宇文卓然的眼神明显热络了一些。 宇文卓然的父亲姓王名适,是吕明晰幼年时的好友,只是后来两人一个入宫一个嫁去了北疆,联系的也就少了,如果宇文卓然不提,吕明晰就算是知道这一点,也不会主动提及,只是宇文卓然提了,他也不好表现的太冷淡,虽然都说皇太君不理世事,但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考虑呢,毕竟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吕家呢。 “多谢太君关心,父亲只是偶感风寒,没有什么大事。”宇文卓然没有提御医的事,但显然是拒绝的意思,而后又道:“这是父亲为您准备的寿礼,是他老人家亲手抄写的《万寿诵》,愿太君殿下万寿无疆,愿大宗传颂千载。” 《万寿诵》是一本宣扬孝道的故事集锦,里面搜集了上千个故事,而最为特别的是,这本书的后半部分是近万个不同的人所书写的寿字,俨然字帖一般的存在,这些寿字都是曾经抄写过《万寿诵》的人所留下的,其中不乏书法大家,而这种习惯一直流传至今,据传闻寿字最多的一本书已经超过了一万两千个,只是可惜的是,后人的抄写就算是再相像,也抄写不出本人的风骨,但即使如此,抄写《万寿诵》也是最具有诚意的一份礼物。 “你父亲他有心了。”吕明晰亲手接过了那本抄写的《万寿诵》,语带感慨的说道。 宇文卓然温和的笑了笑,没有继续父亲的话题,而是掀开了第二块红布,道:“这是小臣准备的礼物,也是北疆的一种特产,叫做香合木,这一块香合木有八百多年的历史,是北疆现存的最古老的一块香合木,放在枕边,有安眠的功效,如若受伤,也可以切下一小块木屑泡茶喝,可以止痛,算是一种药材吧。” “你也有心了。”吕明晰看了北宴王一点,轻轻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一场寿宴有心的人也不仅仅是宇文卓然,而是在场的所有人,那一份份珍贵的礼物,代表的可不就是众人的心思,只不过目的不同,众人的心思也有所不同罢了。 有资格当面献礼的也就是以上这些,而所送出的礼物无不是奇珍异宝,至于其他的大臣和皇亲们所送的礼物,都只会记在礼单上。 献礼结束,按理来说吕明晰这位皇太君应该说点什么,但他只是喝了一杯酒,然后便十分随意的说道:“开宴吧。” 实际上寿宴早就开始了,之所以这个时候说开宴,是上主菜的意思,与此同时,各种表演也陆续登场,大殿里顿时变得十分热闹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宫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宇文天昭后侧,低声对着宇文天昭说了几句话,让宇文天昭顿时冷了脸色。 这名由暗卫伪装成的宫侍向宇文天昭报告了两件事,其一是贤和宫有外人潜入,已经被暗卫抓了起来,其二则是御膳房有人下毒,不过也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在寿宴开始之初,楚云湘就和楚迪配合着将皇宫内外都监控了起来,层层守卫,十分严密,绝对不会放入一个外人,而在这其中,宇文天昭特意叮嘱的几个地方,更是布下了双倍的兵力监视,像是贤和宫和御膳房,就在此列。 而听到这些报告,宇文天昭就有种果然是如此的感觉,只不过有一点与她所预料的却不同,宇文卓然虽然派人下毒,却不是给她这个皇帝下毒,而是要给楚云亦下毒,当真是好算计! 前世没有下毒这一说,所以宇文天昭让人看着御膳房也不过是防范于未然,并不是提前知道什么,但知道宇文卓然派人下毒之后,她倒是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这一世许多东西和前一世都不同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宇文卓然会给楚云亦下毒,不过仔细想想,倒是也不难猜出宇文卓然的目的,因为她现在独宠楚云亦,只有杀掉了楚云亦,她才有可能重新宠信冉晟宇和谭青华等人,进而打破后宫独宠的局面,也让宇文卓然派来的那些探子可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而是采取这种十分委婉的方式,宇文天昭想了想,想出了大概两个原因,其一大概是时机还没有成熟,北疆兵力不足,或者是在皇城的力量不够,所以就算是她死了,也不是北宴王谋反的最好时机,毕竟楚家还在,想要谋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其二,宇文天昭觉得大概是她名下那两个野种的关系,大皇女宇文凌玥是北宴王的女儿,二皇女宇文凌珏是北宴王替身的女儿,虽然谋反是一条路,但如果实在不成,等到她死后,让大皇女登基称帝也未尝不可,所以北宴王才没有对她下毒的意思,毕竟就算是想要杀了她,也要等到时机成熟,那个时候无论是大皇女登基,还是北宴王自己称帝,就都是可以的了。 想到这里,宇文天昭也意识到了楚家存在的重要性,有楚家坐镇,北宴王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前世楚帅没有战死,而楚家也没有从朝堂上消失,那么北宴王是绝对不敢轻易谋反的! 只是想明白归想明白,越是想明白这些,宇文天昭就愈发的愤恨,宇文卓然,都是宇文卓然,前世害得自己被千刀万剐而亡,这一世还想暗害自己的云亦,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德。”宇文天昭声音有些压抑的唤了一声。 明德立刻弯腰询问道:“皇上有何事吩咐?” 宇文天昭便在明德的耳边说了几句,明德虽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却还是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惊讶,而两人之间的交谈,就连坐在宇文天昭身边的楚云亦也没有听到,十分神秘。 “是。”明德领命而去,宇文天昭则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表演,周身的气息颇为冷肃。 宇文天昭吩咐明德去办一些事,自然是为了算计宇文卓然,但实际上她此时心里却有着一个十分疯狂的想法,如果她学着宇文卓然去下毒,然后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了,到时候前世那些背叛过自己的人就全部都不存在了! “皇上,您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楚云亦温和的声音在宇文天昭耳边响起,抬头看去,便看到了楚云亦带着关心的眼神。 好吧,她是有些冲动了,这些人如果一起都杀了,到时候大宗必乱,所引起的麻烦绝对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哪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这种的冲动,也不会真的这么去做。 “没事,朕只是觉得看戏很有趣,等着看戏呢。”宇文天昭若有深意的解释道。 楚云亦并不相信宇文天昭的解释,但却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认真的说道:“那臣侍就陪着皇上一起看戏。”无论皇上是想做什么,他陪着就是了! “好,云亦陪着朕,咱们一起看戏。”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楚云亦一眼,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说话的同时还握住了楚云亦的手,十分认真的想着,有这人在身边陪着自己,真好! …… 【061】梦莲之争(上) 明德被宇文天昭安排去做事,但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唤了一个心腹来,细心交代了一番,这才在一旁盯着,而那个小宫侍则去找了御医院的院首孟御医,仔细的询问了一番,才再次回到了明德身边,将自己问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复述给明德知道,而后明德则转述给了宇文天昭。 “让孟御医去配一副药,在寿宴结束之前送来,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宇文天昭吩咐道。 “是。”明德再次领命而去,神色有些凝重,一副必须用梦莲才能化解的毒药,皇上这是想要做什么? 宇文天昭这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楚云亦,实际上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但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谁也不可能问出来就是了,只是楚云亦没问,宇文天昭却主动找了他聊天。 “你说,拿出那株梦莲的人,还有没有可能拿出第二株?”这实在是一个信息量很大的问道。 拿出梦莲的人?楚云亦看了宁国使臣一眼,皇上指的人是这位使臣吗?按理来说应该是的,但为什么他总觉得不是呢? “皇上还想要?”不然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最好,有的话……也无所谓。”宇文天昭不甚在意的说道,这就是她突发奇想的一个小算计,如果宇文卓然有第二株梦莲,自然可以很轻易的破局,但如果没有的话…… 亲生的大皇女和替身所生的二皇女,宇文卓然会保住谁呢?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呀。 明德的动作很快,或者说王御医的动作很快,大约两刻钟的时间,王御医就将药粉配好了,而明德回来复命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让他觉得胆战心惊的命令。 “去交给暗一,让她尽快找机会将药下到大皇女的饮食里,一定要赶在梦莲被使用之前,不得有误!”宇文天昭冷着脸吩咐道,而她口中的暗一,就是暗卫头子。 前世最后留在她身边的暗卫,全部随着楚云亦通通战死,所以对这些暗卫的忠诚度,宇文天昭从不怀疑,而明德更是她的心腹,所以哪怕是这种事,她也不在意让明德知道。 而这一次,宇文天昭的声音略微有点大,坐在一旁的楚云亦也隐约的听到了几个字,像是大皇女,又像是梦莲。 “是!”明德第三次领命而去,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脸色,却还是能够看出其中的一丝惊惧! 明德走后,宇文天昭就转头去看楚云亦,楚云亦眼神中的疑惑十分明显,只是仍旧什么都没有问,宇文天昭想了想,主动开口道:“想知道吗?你问,朕就告诉你。” 宇文天昭也没想过要特意瞒着楚云亦,既然信任他,就没有瞒着他的必要,至于他会不会觉得她残酷无情冷漠狠辣什么的,她也不甚在意,谁让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呢。 “那皇上想告诉臣侍吗?”楚云亦有些惊讶皇上会说这样的话,不过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有种被信任的满足感,虽然皇上还什么都没说呢,但至少表明了愿意告诉他的态度,这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宇文天昭笑了笑,轻笑道:“挺想的。” “呵呵。”楚云亦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愉悦,道:“那臣侍就问问吧,皇上这是在布什么局,可是与大皇女有关系?” 楚云亦并没有掩饰自己听到皇上所说的话,十分直白的问了出来,只是语气轻快,感觉上就像是在随意的聊天一样。 “是有些关系,至于布的这个局,朕称之为鱼与熊掌之局,正所谓二者不可兼得,总是要舍弃一个的。”宇文天昭也没有在意自己的话被楚云亦听到,而是继续和楚云亦打着哑谜,不过她之所以没有直接说,倒不是想要掩饰的意思,而是觉得用这种方式和楚云亦聊天很有趣,感觉也很是新鲜。 “熊掌自然要比鱼名贵,这个选择应该不算为难吧。”楚云亦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想着和大皇女有关系的鱼与熊掌之局,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局,而后不由得联想到了梦莲二字,进而也想到了需要梦莲作为药引的二皇女,难道大皇女和二皇女就是皇上口中的鱼与熊掌?那么又是谁要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呢? 按理来说,在大皇女和二皇女之间做什么选择,最有权利的应该是皇上才对,但既然是皇上布的局,做出选择的自然就不会是皇上,而是被皇上算计的对象才是,所以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个被皇上算计的对象,那么对象会是谁呢? 楚云亦若有所思的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猜测着那个对象应该也是在这些人之中,而他的眼神也在北宴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楚云亦知道皇上和二姐她们一直都有针对北宴王的行动,那么这一次皇上算计的对象也就十分有可能还是北宴王了。 猜测到这一点,不等宇文天昭回答,楚云亦就低声问道:“皇上是在算计北宴王吗?” “云亦果然聪慧,这就想到了呢。”宇文天昭赞赏的看了楚云亦一眼,她早就知道这男人很聪明。 楚云亦却摇了摇头,谦虚的道:“是皇上对云亦不设防,给的信息太多了,自然也就猜到了。” “云亦,给朕生一个孩子吧,要女儿。”宇文天昭十分突然的说道,话题转换的太快,让楚云亦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孩子的问题上,而且要女儿的意思是…… 楚云亦全身一震,突然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二皇女是谭青华生的,身体不好,又并不得宠,而大皇女是冉贵君生的,皇上似乎想要利用她做些什么,现在又突然提到想让他生一个女儿…… “云亦自然是想的,只是云亦的身子不好,可能要让皇上失望了。”将自己的胡思乱想压下去,楚云亦实事求是的说道,无论皇上是因为什么而期待他的孩子,但前提是他能够生得出来,想到这里,楚云亦的神色都变得有些灰暗了,孩子的问题大概会是他一生的痛。 不过他转了转头,看到不远处正被宫侍们照顾着的大皇子宇文凌慕,心下倒是好受了一些,就算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有了凌慕也算弥补了他的遗憾。 宇文天昭眨了眨眼,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神色有些震动的道:“梦莲是不是也能够治好你的身体?” 楚云亦愣了愣,在明白了宇文天昭的意思后,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就摇头道:“二皇女病危,她最需要梦莲。”所以就算是梦莲能够治好他,他也不能用,更何况这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明德……不,明嘉,你去,你去问问孟御医,梦莲可不可以治好皇君的病!”宇文天昭暗叹自己的疏忽,只想着算计人了,倒是把楚云亦的身体忘记了,至于为什么不叫明德,因为明德还在办事没有回来呢。 “是!”明嘉的神情也是有些激动的,领了命令之后立刻就去办事了,楚云亦想要阻拦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皇上!二皇女为重,就算是可以,臣侍也不会要这株梦莲!”明嘉走后,楚云亦脸色十分严肃的说道。 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楚云亦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语气阴沉的说道:“云亦,你不用在意这些,宇文凌玥和宇文凌珏都不是朕的孩子,她们是生是死,都与朕无关!” 楚云亦错愕的表情是那么的明显,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住,更何况这种时候,他都已经惊呆了,哪里还顾得上掩饰自己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楚云亦不可置信的反问道,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大皇女和二皇女都不是皇上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你觉得朕会拿这种事情和你说笑?”宇文天昭可不觉得这种事可以随意说出来,毕竟这种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事,还是很丢脸的。 “当然不是。”楚云亦急急的解释道:“臣侍只是太过惊讶了,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大皇女不是皇上的亲女,二皇女也不是皇上的亲女,想想就觉得十分可笑呢!宇文天昭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自嘲。 “那么现在是相信了?”宇文天昭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并不想因此而获得同情。 楚云亦慎重的点了点头,神情十分严肃,看起来比宇文天昭这个当事人还要在意,至于眼底深处的担忧,他也掩藏的很好,他对宇文天昭毕竟是有所了解的,无论事实如何,宇文天昭都不会希望别人去同情她! “所以说,无论朕以后对她们做了什么事,你都不需要在意,这就是她们的命!”身为野种的命!宇文天昭的眼底一片暗沉! 楚云亦听得有些心惊,这大概应该是大宗历年来皇室之中最大的一桩秘密了吧,他并不知道皇上是如何知道的,但如果传出去的话,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楚云亦握住了宇文天昭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安慰宇文天昭,也像是在给宇文天昭一种支持,过了好一会才语气认真的说道:“他们如何,我不在意,但我希望您可以好好的。” 其实从楚云亦的自称上就能看出他的心情变化,一般的时候会自称为“臣侍”,情动的时候会自称为“云亦”,现在难得的自称了“我”,似乎也显得格外的认真,同时也像是以一种平等的身份在支持宇文天昭,而这种身份不是君与臣的身份,而是爱人与伴侣的身份,同进退,不离弃。 宇文天昭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回握住楚云亦,语气同样很认真的说道;“朕也希望你好好的。” 虽然众人不知道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是在说些什么,但那两手交握的亲密姿势,以及看着彼此时眼神中的柔情蜜意,楚家人欣慰的笑了,其他人却各具心思,对于皇上独宠皇君一人这件事,也不得不慎重的思考起来,尤其是那些有儿子在后宫中的家族,更是露出了警惕和担忧的神情,至于后宫的那些君侍们,眼底的嫉妒之情想要隐藏都隐藏不住。 而也就是在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低声交谈的时候,冉晟宇和宇文卓然也在隔空对视着,相比于宇文卓然的激动,冉晟宇的眼神就淡定多了,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看出他的在意,至少他就从未用过这种隐含着情意的眼神去看过宇文天昭! 而在冉晟宇身边坐着的,就是还不到三岁的大皇女宇文凌玥,无论四年后的宇文凌玥变成什么样子,现在的宇文凌玥还是单纯无知的幼儿,乖巧的坐在那里,任由宫侍们给她喂食。 “大皇女殿下,这是御膳房特意为您准备的鲜奶羹,您要尝尝吗?”宫侍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奶羹,香喷喷的十分诱人。 “吃,好香。”宇文凌玥抽了抽小鼻子,立刻就同意了,伸着手要吃,宫侍们不敢耽误,小心翼翼的喂着她吃下了,而这奶羹的味道果然不错,宇文凌玥很喜欢吃,一碗奶羹很快就吃完了。 而寿宴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接近尾声了,明德再次出现在宇文天昭的身后,轻轻地对宇文天昭说了一句话,宇文天昭点了点头,状似随意的向着大皇女所在的地方扫了一眼。 与此同时,北宴王坐在那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时不时的就会向着大殿的入口处看上一眼,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但让人觉得遗憾的是,直到寿宴结束,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北宴王的脸色变了又变,虽然心急如焚,却不得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是憋屈死她了。 寿宴终于结束了,君侍们和大臣们都纷纷散去,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也带着大皇子回了清央宫,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件大事几乎是同时发生了! 其一,北宴王在回王府的路上遇袭,但因为保护她的侍卫极多,明处一批,暗处一批,且身手高超,所以虽然北宴王中了一箭,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其二,大皇女在寿宴结束之后,突然全身起了红疹,经御医诊断,已经确定是中了硫花之毒,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解药,大皇女必死无疑! 对于这两件事的发生,众人都是觉得十分惊讶的,而这不仅是因为事件本身,还是因为在某些细节上,让人觉得十分意外。 刺杀北宴王的刺客足足有二十余人,除了逃走的三四人外,剩下的人大部分被杀,小部分则当场被捕,只是一番严刑拷打过后,审出来的结果却让人十分惊讶,这些刺客竟然来自于江湖的一个杀手组织,他们刺杀北宴王也是拿钱办事,至于雇佣他们的人,不好意思,他们通通都不知道! 而大皇女中毒事件则更加让人觉得蹊跷,因为硫花之毒的药引竟然是梦莲,那一株宁国进献的梦莲,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太君赏赐给了体弱多病等着梦莲救命的二皇女,但现在大皇女竟然也需要梦莲救命,这种巧合,当真是巧合吗? 两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众大臣们惊疑不定,各种猜测纷纷出炉,而相对于北宴王遇刺一事,众大臣们更关心的还是大皇女中毒之事,皇家无小事,尤其是关系着两位皇女的事情,由不得众人不重视! 皇上会选择救谁?这样的疑问几乎出现在所有人的心里,而正拿着梦莲打算回御医院给二皇女配药的王御医,也被皇帝下令拦截了下来,并且直接从她的手中带走了梦莲,一句话都没和她多说。 王御医姓王,实际上是王氏一族的旁支,而这里所谓的王氏一族,正是北宴王父亲的娘家,所以王御医在寿宴上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是得到了北宴王的授意,不过她只知道北宴王想要梦莲帮助二皇女治病,更多的却是不清楚的,所以在梦莲被拿走之后,立刻就去找了北宴王报告。 北宴王虽然受伤,但也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大皇女中毒需要梦莲解毒,二皇女体弱也需要梦莲治病,而梦莲被皇帝下令拿走,却没有给任何一位皇女,看起来应该是在犹豫要给谁,收到这样的消息,北宴王当场就砸了杯子! 而此时,经过这许多事情,天色已晚,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了。 “皇上,夜深了,您还不休息吗?”清央宫的寝宫之中,楚云亦走到宇文天昭身边,柔声问道。 宇文天昭正拿着梦莲把玩,这小小的一株东西,已然将许多人都牵扯到了她布下的局中,只是这场局最后的赢家却早已经注定了,那些为此而大费苦心的人,就只能白费苦心了。 “云亦想休息了吗?那就一起去休息吧,夜还有很长,我们可以休息很久……”宇文天昭放下了梦莲,在楚云亦耳边颇为暧昧的说道。 楚云亦立刻就明白了宇文天昭的意思,略微红着脸,却突然用力,将宇文天昭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低声回应道:“臣侍一定会让皇上好好休息的。” …… ------题外话------ 小心,今天过节呦! 【062】梦莲之争(下) 翌日早朝,一向平安无事的谭丞相一派和冉贵君一派,一扫以往的和谐融洽,早朝刚开始就针锋相对起来,而所争夺的关键,自然是只有一株的神药梦莲。 “皇上,大皇女中毒极深,已然命在旦夕,梦莲是救命之物,还请皇上做主,救大皇女一命吧!”率先开口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孙昭,这人算是冉衾嫡系,如果没有冉衾的提携,孙昭也不可能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所以在冉衾不在的时候,孙昭就只能站出来为大皇女说话了。 不过孙昭也并非完全都是自愿的,如果不是昨夜冉贵君连夜送来密函求助,她也不会如此主动的站出来。 而孙昭话落的瞬间,还不等皇上说话呢,谭丞相就站了出来,一脸冷色的反驳道:“孙大人严重了,孟御医不是已经研究出了其他的解毒方法吗,再说梦莲可是皇太君赏赐给二皇女的救命之物,二皇女的身体大家都清楚,若是少了梦莲,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少时候!” 谭丞相说着眼睛都红了,二皇女那可是她的孙女,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谭家,都不能让二皇女出事! 此时的谭丞相是十分激动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来,不免的在心里暗叹,也不知道这皇家到底是怎么了,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二皇女病危就算了,现在连大皇女也出了事,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选择? “谭丞相,二皇女是体弱,但用药总是可以养着的,大皇女可是等着梦莲救命呢,如果大皇女出了事,您能付得起责任吗?”孙昭可不会就此退去,冉贵君许诺了她那么多的好处,她总是要尽力的。 “本相已经说了,孟御医已经找到了别的方法给大皇女解毒,不需要梦莲了,孙大人何必非要纠结于此,难不成你只惦记着大皇女,二皇女就不是皇女了?”谭丞相怒声反驳道,恶狠狠的瞪了孙昭一眼。 “丞相大人说已经有了别的办法解毒,但可知那种办法极为伤身,就算是解了毒,也会伤了大皇女的身子,岂能轻用!”关于另一种解毒的方法,是孟御医熬夜想出来的,此法总结为寒冰逼毒法,不仅需要将大皇女放入极寒冰室,更是需要将大皇女放血,而后补药和一些药性强烈的清毒之药共服,可以说是极为伤身,而且就算是如此,也不能保证化解所有毒性,绝对是下下之选,所以在有梦莲的前提下,冉贵君以及冉系一派又怎么会同意呢。 “大皇女身子金贵,自然要小心医治,但二皇女也是皇女,总不能放弃二皇女去救大皇女吧,皇上,老臣只希望所有皇女都能平安长大,二皇女她,真的是熬不下去了啊……”谭瑛双目赤红,声音如泣如诉,看起来十分悲痛,众人受其感染,早朝的气氛都变得凄楚起来。 孙昭心下一叹,也软了语气,以退为进道:“皇上,臣也只是担心大皇女啊,大皇女还那么小,万一有个意外……”苦肉计谁不会呢,虽然那是皇上的孩子,虽然那些都是皇女,但他们这些做大臣的也是很心疼的呀! 宇文天昭一直都在面无表情的听着,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在考虑,但实际上她只不过是在看戏罢了,而且让她有些失望的是,北宴王以受伤为由,并没有来上早朝,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梦莲只有一株,凌玥和凌珏都需要,朕也很为难,朕已经派人去找宁国使臣了,如果能有第二株梦莲,不惜代价,朕也会得到的,你们也都派人去找找,只要有人能献上等同梦莲的神药,朕定有重赏!”宇文天昭语气带着一丝悲痛的道,不光大臣们会演戏,她也会呀! 实际上宇文天昭这话说了和没说也差不多,先不提梦莲的归属问题,就说那派人去找药的事,如果真的那么好找,以往的两年里岂不是早就找到了,自从二皇女出生之后,宇文天昭就一直在派人四处寻找神药,但神药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宁国能够献上这一株,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孙昭和谭丞相都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宇文天昭挥了挥手,直接说道:“朕去看看大皇女,至于梦莲的问题,等朕见过大皇女再谈吧,你们也都退下吧。” 宇文天昭的命令自然是不容拒绝的,更何况这位皇帝陛下在说完这句话后,十分任性的起身就走了,根本就没给众人挽留的机会。 早朝散后,宇文天昭直接去了御书房,又将楚云湘找了来,宫侍们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明德一人。 “确定那些人不会出问题吗?”宇文天昭问道,神色有些阴冷,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楚云湘尴尬的笑了笑,有些羞愧的解释道:“因为不能用自己人,所以才找了那些人,只是没想到那些人那么没用,竟然连这种小事都办不成,真是白花了那许多银子了!” 宇文天昭瞥了楚云湘一眼,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这是想让朕给你报销银子?” 楚云湘连忙摇头,那点银子她怎么敢找皇上报销,又不是不要命了! “皇上,您可千万别误会微臣,微臣这不是没办成事心中有愧嘛!要不您再给微臣一次机会,这一次微臣派自己人去,绝对能将人给您抓回来!”说到抓人的事,楚云湘就两眼放光,显然很是兴奋。 这一次宇文天昭吩咐楚云湘去抓北宴王,但却不允许她用自己的人,所以最后就只能从江湖上雇人了,只是那些人实在是太没用,去了那么多人也没有抓到北宴王,让楚云湘又失望又着急。 “万一没有成功或者是暴露了呢?”宇文天昭反问道,神色淡然,并没有失望或者着急的意思,反正这一次行动,多为试探的意思,能抓住自然是好,抓不住就当作是吓唬对方好了,只要宇文卓然不好,那她就是开心的。 宇文天昭原本也考虑过用皇族的暗卫,或者是楚家的死士,但实际上这些人虽然没有身份象征,但只要抓到了,还是很容易暴露一些信息的,尤其是这些人的身手和气质,那是一般人模仿不来的,更何况她虽然下达了秘密抓捕宇文卓然的命令,却也不是非要将她抓来,就这般吓唬着,逗弄着,只花点钱就能让宇文卓然过得不安稳,也还是很有趣的。 “那皇上您到底是何意,咱们还下不下手了?”楚云湘摸了摸头,有些摸不准皇上的意思了。 “冉衾那怎么样了?”宇文天昭没再提北宴王,而是突然问起了冉衾,自从下令抓捕冉衾,也过去了好几日的时间了。 “已经布好局了,预计两日后下手,依您的吩咐,抓到人之后就会秘密送到京城来。”楚云湘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冉衾和北宴王都是楚家的敌人,抓哪个她都很高兴。 “小心行事,不要出什么纰漏,至于北宴王,再等等吧。”等等看北宴王会在宇文凌玥和宇文凌珏之间怎么选择,想必这个时候,冉晟宇的人和谭家的人都该去找宇文卓然了吧。 “是!” 两人话刚好说到这里,御书房外就传来了报告声,冉晟宇冉贵君在门外求见。 “你去办事吧。”宇文天昭对着楚云湘说道,然后又转头对着明德道:“去让冉贵君进来。” “是!”两人齐声应是。 冉晟宇很快就被带进了御书房,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宇文天昭面前,神色凄楚的哀求道:“皇上,求您救救玥儿吧,玥儿还那么小,如果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呀,您真的忍心吗?” 冉晟宇并不是那种会大哭大闹的类型,而是语气幽幽的,饱含了凄楚与无奈,一脸的痛苦和担忧,很容易就会让人同情他。 “朕自然是不忍心的,可是珏儿那又该怎么办?你该知道的,不久前御医们就说珏儿要不成了,如果朕现在将梦莲给了玥儿,那以后怎么去面对珏儿呢?”宇文天昭的眼神极冷,但语气中却透着十足的为难,让人觉得她似乎是真的在为难。 冉晟宇低垂着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为父则强,为了他的孩子,就不要怪他出手无情了! “皇上,臣侍知道二皇女的身子弱,也需要神药进补,但事情从急,玥儿这是中毒了呀,如果没有梦莲,不仅不能完全解毒,还会伤了玥儿的根本,至于二皇女,皇上,臣侍会让人去寻找神药的,一定会给二皇女找到另一份神药的,您就先救救玥儿吧,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呀!”冉晟宇是真的很着急,虽然御医说了最多还能坚持三日,但这并不代表就一定能够坚持三日啊,玥儿已经昏迷了一夜了,脸色都变成苍白一片,再不用药,他真怕有个什么万一啊! “这……”宇文天昭故作为难,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报,谭丞相在御书房外求见。 冉晟宇听到这样的报告,立刻激动的看向门口的方向,只是人还没进来呢,他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神色焦急的哀求道:“皇上,臣侍知道这样对不起二皇女,但是二皇女可以等,玥儿却是等不及了啊!” 实际上冉晟宇这话是有些夸大了,无论是大皇女还是二皇女,离开了梦莲都能活,皇宫中虽然没有梦莲这种被称为神药的存在,但各种上好的药材还是极多的,勉强化解大皇女的毒性,再勉强吊着二皇女的命,都是能够做到的,只不过有了梦莲的存在,谁也不想退而求其次罢了。 宇文天昭挥了挥手,允了谭丞相的求见,谭瑛这个时候过来御书房,目的显然是和冉晟宇一样的,到时候就让这两人争吵去吧,她只管看戏。 谭瑛进入御书房之后就看到了冉晟宇的存在,当下就变了脸色,不过还是对着宇文天昭和冉晟宇行了礼问了安,然后才说出了求药的事,那番说词和在早朝时相差不多,冉晟宇听过之后,当即就反驳了回去,两人一来一往谁也不让谁,看着彼此的眼神也都像是在看着仇人,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其中还是有些不同的。 谭瑛看着冉晟宇的眼神,除了敌视外还有着忌惮和无奈,而冉晟宇看着谭瑛的眼神,除了敌视外还有着不屑和嘲讽,只不过两人都掩饰的较好,并不会让人察觉到,当然一直观察着两人的宇文天昭除外,谁让她看戏看得格外认真,什么都没有错漏呢。 谭瑛的情绪很好理解,忌惮是因为冉晟宇的身份,无奈则是因为遇到抢药这种事,事关性命,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会和冉晟宇对上,而冉晟宇的情绪就要复杂得多,那眼神中的嘲讽和不屑,则是因为他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人! 所谓的二皇女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亲生女,而且不仅不是皇上的,也不是北宴王的,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替身的,如果不是还要隐藏北宴王的存在,只要这件事一公布,整个谭家都要跟着遭殃,不过就算是不能公开,北宴王那里也不会站在谭家那一方,所以只要搞定了皇上,梦莲就是他的玥儿的! 而实际上呢,不好意思,梦莲既不会是二皇女的,也不会是大皇女的,因为皇帝陛下也相中了这株梦莲,正打算拿着梦莲去给自家皇君调养身子呢,生个可爱的宝宝什么的,实在是太美好不过了。 “咳,够了,都给朕闭嘴,梦莲就只有一株,玥儿和珏儿都需要,朕也很头痛,那就再等一天吧,如果有第二株梦莲出现,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没有的话,朕到时候也会做出公平的决定,不会不顾两个皇儿的性命,你们且退下去吧。”看够了戏,宇文天昭就出言打发两人走了。 虽然两人都十分不甘心,但既然皇上都下了命令,再在这里纠缠,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御书房,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们就放弃了争夺,两人各自离开后,不约而同的都去找了北宴王,只是冉晟宇无法岀宫,就只能派心腹去找北宴王,倒是谭丞相,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竟然亲自去了北宴王府。 “谭相这个时候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啊!”北宴王养伤的寝室里,只剩下了北宴王和谭丞相两人,这个时候,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难道北宴王就那么不在意珏儿的死活吗?”谭丞相语气不悦的反问道,她也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来北宴王府会引人怀疑,但为了二皇女的身体,她也不得不给北宴王一些压力了! 谭丞相亲自到北宴王府,本身就是对北宴王的一种警告,虽然这种话没有明说,但北宴王心里却是知道的,而这也让她十分反感,本来就决定要放弃宇文凌珏了,现在更是恨不得立刻甩开谭家,只是想归想,实际上她却舍不得这么去做,谭家实力非凡,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拉拢住谭家,又怎么舍得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放弃整个谭家呢。 “本王自然是在意的,只是丞相要明白,本王只是个藩王,如果在这种事情上有所偏袒,或者太过热心,一定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到时候谭家和本王可就都危险了。”北宴王语气十分凝重的解释道,同时也表现了一定的担忧,似乎只是迫于无奈才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并没有放弃二皇女的意思。 谭丞相就算是再聪慧,在不知道事实真相的前提下,也根本不可能猜到北宴王的心思,她只是觉得二皇女既然是北宴王的亲生女,那北宴王自然不会不管二皇女,所以她听到这话之后,还是很信任北宴王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万一……”谭丞相的话停在这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如果是以前,谭青华还很受宠的时候,她也许还不会如此担心,但自从私通事件过后,皇上完全厌弃了谭青华,进而对二皇女也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现在又发生这种事,她是真的无法相信皇上会将梦莲留给二皇女! “做自然是要做些事的……”北宴王状似深思,似乎是在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谭丞相皱着眉头看着她,并没有催促和打扰。 …… 【063】一家三五口 打发走了众人,宇文天昭就将孟御医叫来了御书房,孟御医看起来很淡定,一点都不像是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的样子,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罢了,孟御医的心里可是十分憋闷的,作为一名合格的御医,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秘密,皇上给自己的皇女下毒什么的,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孟御医,这次的事,要给你记上一功了。”宇文天昭看了一眼无比淡定的孟御医,对于她的反应很满意。 孟御医嘴角抽了抽,心下想着,这种事还是不要给她记功了,只要不想着她就可以了,她真的很怕被杀人灭口啊! “臣愧不敢当,皇上有话还是直说吧。”孟御医一咬牙,觉得还是痛痛快快说出来比较好,不然和皇上玩心思,很容易玩死自己,她觉得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听话就够了。 宇文天昭满意的笑了笑,直言道:“朕希望可以有个嫡女。” 话题转换的似乎有点过快,孟御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脸色就变了,眼睛都瞪圆了,十分不自在的说道:“您的意思是?” “皇君的身子不好,你也说过了,梦莲可以给皇君补身子,既然如此,就开方子吧,等明日过后,就熬了给皇君喝下去。”宇文天昭说出自己的目的,自从知道梦莲可以给楚云亦补身子后,她就再也没有想过将梦莲给旁人! 孟御医稳了稳心神,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听皇上真的说出来,还是十分惊讶,因为她怎么也无法相信,皇上会亲手布下这样的一个局,毕竟这个局中牵连的那两位可是皇女啊! “那,那……”孟御医想问,那大皇女和二皇女怎么办?但这句问话却怎么都问不出口,只能十分僵硬的又咽回到肚子里! 宇文天昭冷着脸看着孟御医,轻飘飘的问道:“那什么?” “什么都没有!老臣遵命,一定好好研究药方,一定让皇君养好了身子,明年就给皇上您生的嫡女!”原谅孟御医在强权面前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妥协,虽然她年纪是有些大了,但也想好好的活着啊!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人,宇文天昭总算是清净了一会,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 “去清央宫吧,朕和皇君一起用午膳。”又楚云亦陪着吃饭,她还能多吃点。 “是。”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宇文天昭到清央宫的时候,楚云亦带着宇文凌慕都已经开吃了,不过好在只吃了两口,宇文天昭也没嫌弃,挥退了要给她换一桌饭菜的宫侍们,就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母皇,吃肉肉,好吃。”宇文凌慕先是有些纠结的想了想,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着短粗胖的小手,小心翼翼的给宇文天昭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了宇文天昭面前的盘子里。 宇文天昭有些意外的抬头,就看到了宇文凌慕纠结在一起的小脸,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小脸都皱成这样了,是想什么呢?” 宇文天昭一边说着还一边动手掐了掐那白嫩嫩的小脸,动作十分粗鲁,小嫩脸瞬间就多出了一道红印子,宇文天昭不仅没有愧疚,反而笑着调侃道:“这小脸真嫩。”真是恶劣极了! 宇文凌慕觉得脸上有点痛,很想伸手去揉一揉,但有宇文天昭看着,就只是皱着小脸而没有动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母皇饿,吃肉不饿,多吃肉。” 宇文天昭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温暖了,伸手揉了揉宇文凌慕的小脑袋,笑着道:“你也多吃肉,吃成小胖子,将来嫁不出去,母皇养着你。” 有些人的本质就是十分恶劣的,连个三岁的孩子都喜欢逗弄,楚云亦在一旁看着哭笑不得,顺手也给宇文天昭夹了一块肉,笑着道:“皇上这是说什么呢,凌慕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宇文凌慕听着有些懵,左看看右看看,神色呆呆的,真是可爱极了。 用过了午膳,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带着宇文凌慕在清央宫的小院子里散步,远远的就听到了两只蠢狗的叫声,这让宇文天昭突然间就想到了寿宴上的那只大黑虎,和这两只蠢狗一样的丑。 “云亦喜欢老虎吗?”想到那只丑老虎,又想到楚云亦似乎很喜欢动物,宇文天昭就动了将老虎送给楚云亦的心思,反正她自己是没有心情去养的,如果非要她养,说不定养着养着就送进御膳房了。 “皇上说的是阿蛮国送来的那只黑虎?”楚云亦也立刻就联想到了那只黑虎,他倒是挺感兴趣的,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去看看呢。 “正是,那老虎朕已经让人送到御兽园去了,你若是有兴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宇文天昭邀请道。 “好,带着大虎和小虎一起去,也让它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猛兽。”楚云亦欣然同意,他最近就想着培养一下两只大狗的血性,让它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猛兽,也能多一些压迫感,免得好好的大狗被他养成了宠物,那就太过可惜了。 “母皇,皇父,孩儿可以跟着一起去看大虎虎吗?”宇文凌慕十分期待的问道,小手抓着楚云亦的衣角,一副很怕被拒绝的小模样,看着怪让人心疼的,根本就不舍得拒绝他。 楚云亦询问似的看向宇文天昭,宇文天昭爽快的答应道:“成,咱们一起去看大老虎,只是小凌慕见到了大老虎之后,可不要被吓得哭鼻子哦。” 宇文凌慕哪里知道自家母皇是在逗他啊,还以为是在讲道理呢,立刻就乖巧的保证道:“凌慕很乖,凌慕不哭。” 软嫩又白净的小人儿是真的很乖,再加上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宇文天昭都忍不住想要多疼他一分,难得的将他抱在了怀里,面对面十分亲近的说道:“凌慕真乖,母皇这就带着小凌慕去看大老虎。” 一家三口带着两条蠢狗开开心心的去了御兽园,这一幕被路过的一名君侍看到,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不知道让多少君侍又嫉妒的砸了杯子。 而到了这个时候,许多人也不得不怀疑,皇上对大皇女和二皇女的态度,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两位皇女都危在旦夕,皇上一家子却如此欢快的去玩耍,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啊。 不过不管众人怎样猜疑,宇文天昭一家子已经到了御兽园,黑色的大老虎已经不复寿宴时那安静的样子,焦躁的在笼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会怒吼一声,吓得胆小的宫侍们根本就不敢靠近。 “皇上,此虎寿宴时被喂了药,现在药性解了,又不是它熟悉的环境,脾气才会这么暴躁。”负责照顾黑老虎的宫侍小心翼翼的报告道,就怕皇上认为他没有照顾好这个黑大个。 宇文天昭没理会那宫侍,而是对着宇文凌慕问道:“慕儿,怕吗?” 宇文凌慕瞪圆了大眼睛看着笼子里的黑大个,感觉上真是又怕又好奇,听到问话,眨巴着眼睛问道:“大虎虎吃人吗?” 宇文天昭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语气严肃的回答道:“吃!” 宇文凌慕的眼睛又瞪圆了几分,小身子也向后缩了缩,讷讷的道:“不要吃慕儿,慕儿很乖呢。” “扑哧。”宇文天昭顿时就笑了,恶劣的一点都没觉得吓唬小孩子有什么错。 楚云亦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将宇文凌慕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道:“大虎虎不吃小慕儿,慕儿不要害怕哦。” “汪汪汪!”两只虎獒此时也围着笼子转悠,应景的叫了几声,像是表决心会保护小主人一样。 宇文凌慕低头看向在楚云亦脚边转悠的大虎和小虎,声音嫩嫩的说道:“大虎小虎不怕,你们都是虎虎,它不会吃你们的!” “哈哈哈……”宇文天昭开心的大笑起来,小孩子虽然蠢了点,但是蠢得很可爱啊。 “咳,要不要喂点吃的东西给它?它这么大了,估计很难养熟了。”楚云亦也很想笑,但又觉得笑话儿子不好,就只能抿着唇转移话题了。 “是很难养熟,所以只能养在笼子里了。”宇文天昭赞同的点了点头,一旁宫侍们已经准备好了新鲜的生肉,宇文天昭拿起一块扔进了笼子里,那黑大个看了好一会,闻了又闻,才不甘不愿的吃了下去,警惕性很强。 楚云亦皱着眉头看了看笼子,也扔了块生肉道:“笼子有点小,换一个大一些的吧,或者搭建一个石屋,可以让它多活动活动。” “那就建一个虎园吧,就在御兽园后面,那里有一片石林,看起来不错。”宇文天昭立刻就同意了,楚云亦很少有想要的东西,她又怎么会舍得拒绝呢,虽然这也算不上什么请求。 “好,到时候还可以给它找一个伴,再生一堆小崽子。”楚云亦挺喜欢动物的,而且动物还是要从小养比较合适,如果大黑虎生了小老虎,他们就可以抱着玩了。 “一堆小崽子?然后就下锅吃肉?”宇文天昭凉凉的补了一句,楚云亦苦笑不得的看着宇文天昭,暗叹一句,皇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调皮了! 一家五口,哦,不对,应该是一家三口再加上两只蠢狗,正在美滋滋的围着大老虎转悠,就有宫侍匆匆来报,大皇女病情恶化,毒性加速扩散,急需救治,冉贵君和孟御医都希望皇上可以去看一看,做出最后的决定,到底要不要给大皇女使用梦莲! “毒性扩散?”宇文天昭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总觉得其中有些问题,大半个御医院的御医都在大皇女和二皇女那里,费尽心思的控制住了毒性,怎么就突然间扩散了呢? 宇文天昭有所怀疑,立刻就想到了谭家,猜测着是不是谭家想要先下手为强除掉大皇女,这样的话梦莲就可以属于二皇女了,但随即她便又否决了这个猜测,大皇女只是毒性扩散,却并没有立刻死亡,那么梦莲只会给大皇女救命用,而不是留给谭家,那么下手的就不是谭家,而且恰恰相反,十分有可能就是冉贵君本人! 任何阴谋都是有目的存在的,而其中大部分的阴谋,都是为了利益,那么一场阴谋之中,获利最多的人,往往就是真凶! “皇上要去看看吗?”已经知道了部分事实的楚云亦,虽然也不喜大皇女的存在,但毕竟大皇女还是皇上名义上的女儿,在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去看看的。 楚云亦话落,宇文天昭还没有开口呢,在笼子里的黑大个就气势十足的吼了一声,只是这声音听着,怎么就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嫌弃味道呢? 如果黑大个可以说人话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说:各位看够了就赶紧走吧,这里又不是动物园,在这里转悠来转悠去的,真是神烦! “嗯,让明嘉送慕儿回去,你陪朕去永福宫看看吧。” “是。” “汪汪!”两只蠢狗一起叫唤,像是在问那我们呢?只是没人搭理两只蠢狗,人都已经走远了。 永福宫,冉贵君的寝宫,此时宫里气氛一片肃穆,连大声喘气的都不敢有,三四名御医都聚在这里,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而躺在床上的那个小人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都显得十分困难,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皇上驾到,皇君驾到!” 众人一惊,立刻行礼问安,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直接走到了床边,扫了那小人儿一眼,虽然这小人儿看起来十分可怜,但宇文天昭的心中却一片冷漠,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她下的手,她就不会心软。 “凌玥的情况如何了?”宇文天昭冷声问道,几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孟御医这位御医院的院首站出来回答道:“情况十分不妙,再不医治就要晚了。” “医治方法呢?”宇文天昭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 “其一是用针灸放血逼毒,其二则是用梦莲解毒,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孟御医知道皇上想要听什么,十分干脆的回答道。 宇文天昭扫了众御医一眼,脸色变得有些为难,犹豫的问道:“你们可去看过二皇女,她的身子可还能坚持?” “皇上,臣侍不久前才去看过,二皇女虽然身子不好,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可以穿衣吃饭了,御医也说了,就是再坚持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可玥儿等不了了啊,皇上,求您别再犹豫了,快救救玥儿吧!”冉晟宇再也无法保持沉默,跪在地上哀求道。 “你去见过珏儿?她已经可以穿衣吃饭了?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那梦莲……”宇文天昭状似惊喜的叹了一句,随后似乎就想要说出梦莲的归属,而就在这个十分关键的时刻,宫殿外闯进了一个人来,看那装扮应该是宫中的侍卫。 “皇上,二皇女病危,贤君殿下受不住刺激,也晕了过去,您快过去看看吧!”侍卫并没有冲到宇文天昭的面前,而是猛地跪在了门口,语气十分悲痛的报告道。 与此同时永福宫的侍卫和宇文天昭带来的侍卫,也纷纷赶来拦在了那侍卫身前。 宇文天昭的眼神闪了闪,而后便故作震惊的道:“什么?不是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危了?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都不想要脑袋了!” 宇文天昭大怒,吓得众人都不敢开口解释,而原本已经快露出胜利笑容的冉晟宇,也当场变了脸色,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去贤和宫,朕要亲自去看看!”宇文天昭带着楚云亦起身就要走,冉晟宇神色惊慌的拦在了他们的面前,十分急切的问道:“皇上,那玥儿怎么办,您不能就这样走了啊,玥儿等不及了啊!” “等不及就让孟御医用针吧,如果珏儿真的出了事,你就是欺君之罪!”宇文天昭根本就不给冉晟宇解释的机会,说完就带着一群人走了。 冉晟宇神色变了又变,恶狠狠的念道:“谭青华!” 宇文天昭带着人怒气冲冲的离开永福宫之后,就慢条斯理的走了起来,看起来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而那名来报信的侍卫,也在第一时间消失不见了,因为那人本就是宇文天昭让暗卫假扮的,不然贤和宫的人都在软禁中,哪里有人敢如此大胆的来永福宫报信呢,而且就算是来,估计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及时。 “大皇女和二皇女同时病危,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楚云亦一直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看戏,倒是看出了点门道。 “他们大概都以为谁的病重,谁就能得到梦莲,所以才不约而同的用了这种手段。”宇文天昭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同时在心里冷冷的想到,可惜那些人通通都想错了,那两个野种就是都死了,她也不会将梦莲让出去,因为那是属于云亦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 【064】一人一半皆为假 北宴王府 “什么?谭青华提前下手了?废物,这个废物!”北宴王在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后,当场砸了杯子,可怜的杯子无论放在哪里都总是被砸,难怪要称之为“杯具”了! “贤君应该是在知道大皇女的消息后才动手的,我们在宫中的人手不够,没有来得及阻止。”说话的是北宴王养着的一名谋士,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许多计划都是这位谋士想出来的,而这位谋士也有个很有内涵的称号,叫做六一先生。 在大宗能够被称之先生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先生,一种是学富五车饱读诗书才名远扬之人,而这六一先生就属于后者,她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小有才名,先是跟在上一代北宴王身边做事,后又跟在这一代的北宴王身边,在北疆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极有名气。 北宴王的脸色十分难看,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突然问道:“你说,皇上会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 “您觉得皇上知道了什么?”六一先生不答反问,神色仍旧十分淡然,没有任何焦急的样子。 “陈珥联系不上了,像是突然就消失了一样,如果她被皇上抓到,那我们的计划就一定会暴露了!”这个消息还是她昨日一早收到的,她收到后就派人去找了,但一直到现在,仍旧没有找到人,这样的结果让她十分不安。 六一先生沉吟了一下,斟酌着语气道:“既然王爷有此担忧,我们还是早些回北疆吧,只要我们人在北疆,无论皇上是否知道,都无所谓了。” 北疆就是北宴王的老巢,手下佣兵二十余万,只要回到北疆,自然是谁也不怕的。 “皇上如果真的知道了,会放我们回去吗?而且玥儿那里……”京城之中让北宴王无法放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就是想一走了之也不可能,更何况如果皇上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又哪里会轻易放她离去呢! “大皇女那里有冉贵君在,您若安全,他们便是安全的,但您若是不安全,他们那里也就更加不安全了。”六一先生没有说什么放弃的话,只是实事求是的将两者之间的关系解释了一遍,她是知道冉贵君和大皇女的真实身份的,但那又如何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女情长者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六一先生的话很明白,如果事情没有暴露,那么大皇女的皇族身份,就足够让她活命了,但如果事情已经暴露了,那么最危险的就是北宴王了,至于大皇女,虽然是北宴王的亲生女,但该舍弃的时候还是要被舍弃的,任何人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尤其还是一个极其有野心的人! “先生的话本王明白,但本王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先生想想办法吧,玥儿的话暂且不提,但晟宇那里……他必须活着!”短暂的深思过后,宇文卓然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在自己、冉晟宇以及他们的孩子之间做出了很明确的取舍! 不得不说宇文卓然对冉晟宇还是很有感情的,甚至可以称之为真爱了,哪怕是在这种危急关头,也没有放弃冉晟宇的意思,只是作为一个有野心的枭雄类人物,她也同样是冷酷且自私的,自己的亲生孩子,而且还是和喜欢的人生下的亲生孩子,说放弃就放弃了。 六一先生立刻就明白了宇文卓然的意思,当即就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才道:“属下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若皇上不知道实情的话,也许可以帮大皇女抢下梦莲。” “什么法子?”宇文卓然眼睛一亮,期待的问道。 “王爷原本的计策是让二皇女那里晚一日加重病情,为大皇女抢得先机,只是谭家反应太快,咱们失了优势,但既然二皇女病危,咱们何不直接下手,了结了二皇女,梦莲就是大皇女的了。”六一先生说着就做出了一个下杀手的手势。 当初谭丞相来找北宴王想办法,北宴王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拖延的计策,既暂时安抚了谭家,又能让冉晟宇那里提前下手,勉强算是一举双得,但实际上这个计划因为太过仓促而有不少漏洞,尤其是在谭家反应如此之快的时候,更是轻轻松松就被破掉了,不过这一点也是北宴王和六一先生想错了,因为破掉这个局的不是谭家,而是一直防备着他们的皇帝陛下。 “那就动手吧。”谭青华以及谭家,本来是她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子,但现在既然挡了路,就不得不舍弃掉了。 宇文卓然实际上也算得上枭雄的称呼了,狠辣,果断,取舍间都以利益为先,所以说她前世的成功也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运筹帷幄后的丰盛果实,只是苍天没有眼,公平二字从未存在过,宇文天昭的重生破坏了她所有的计划,哪怕狠辣果断,也不及一名重生了的帝王! “是!” 就在北宴王和六一先生密谋要除去二皇女的时候,宇文天昭也带着楚云亦到了贤和宫,此时的贤合宫可谓是愈加的荒凉,和永福宫相差极大,不过那冷凝的气氛倒是十分相似,这里也有两名御医守着,王御医就是其中之一。 “皇上!臣侍知道您对臣侍冷了心,但凌珏是皇上您的孩子,是皇女啊,您不能偏心啊,凌珏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过过正常人的日子,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臣侍看着心里苦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您就成全了凌珏吧,臣侍在这里向您谢恩了!”谭青华在见到宇文天昭后,第一时间就扑了过来,神色极为悲痛的哭求道,那模样和不久前的冉晟宇极为相似。 “冉贵君也是这么求着朕的,凌玥也需要梦莲,她和凌珏都是皇女,你说朕该怎么办?”宇文天昭面无表情的反问道,看似为难,实则冷漠。 “可是这不公平啊,这明明是皇太君赏赐给凌珏的啊,而且凌玥就算是不用梦莲也不会死,凭什么就要给凌玥呢,皇上,凌珏自从出生开始就在吃苦,就为了这一点,您也可怜可怜珏儿吧,求您了,皇上!”谭青华觉得梦莲本就该是凌珏的,那是皇太君赏赐给凌珏的,凭什么要让出去呢?那是凌珏的命,是凌珏的未来啊,他就是死也不会让出去的! 宇文天昭沉默了一会,状似在思考,众人都十分紧张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凌玥和凌珏都是皇女,朕也不会偏心,既然两人都需要梦莲,那就一人一半吧,孟御医对梦莲的药性最熟悉,熬药的事就交给她来做。” 宇文天昭的决定很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但仔细想想,却也不算是太过意外,而宇文天昭也不等众人反应,又接着吩咐道:“明德,拿着梦莲去找孟御医吧,就在御医院熬药,凌玥和凌珏的药一起熬,你亲自看着,不允许有任何偏差!” “是,奴才遵命!”明德早就得到了宇文天昭的授意,一点都不意外宇文天昭的决定,立刻就躬身退了出去,有他在,有孟御医在,移花接木之事还是很容易做的。 “这……一半的梦莲?会有作用吗?”谭青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神色十分恍然。 剩下的两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回话,一半的梦莲自然会有作用,但这作用到底能够达到何种程度,那就不好直说了,毕竟这是皇上的吩咐,而皇上还在这里看着呢! “要么一半,要么就不用,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宇文天昭看了一眼谭青华,语气冷漠的道。 谭青华全身一寒,闭嘴不言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皇上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么无论好坏,都不是他能改变的了。 而不久之后,冉晟宇那里也收到了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宇文天昭收回成命,一半的梦莲根本就无法满足他的要求,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既然药都送到了御医院,并且派去了明德看守,那么这个命令就不是他能质疑的了,这让他既无奈又心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与此同时,北宴王那里也才商定好计策,打算让宫中的人手去杀掉二皇女,只是这样的命令刚发下去不久,就收到宫中的报告,梦莲已经被一分为二,除非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掉二皇女,不然的话梦莲是抢不回来了,而这所谓的极短的时间大概连送信的时间都不够,皇宫重地,处于层层保护中的二皇女又岂是说杀就能杀掉的! 大宗的传信方式是需要时间的,皇宫本身就已经很大了,再加上到北宴王府这段路,就算是有高手来回送信,也仍旧晚了一步,所以当北宴王收到消息,两碗不同的汤药已经被分别送去大皇女和二皇女那里的时候,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暗暗祈祷,希望宇文凌玥可以平安无事,那毕竟是她的孩子! 在这个时间,其实许多人都在祈祷,大皇女有大皇女的支持者,二皇女也有二皇女的拥护者,冉家一系和谭家一系,虽然因为两位皇女年纪尚小,并没有多少争端,但事关将来的皇位传承,就算看起来再和睦,在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上,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谈,只是这些人的祈祷势必要失败了,因为那两碗所谓的梦莲汤药,所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 孟御医先是去了大皇女那里,在给大皇女喂下汤药后,就亲自下针为大皇女排毒,这也是皇上的吩咐,虽然皇上算计了大皇女,但并没有让大皇女去死的意思,所以在灌下了假汤药后,孟御医还是要为大皇女解毒,以便做出汤药还是很有效果的样子。 而在二皇女这里,因为是先天不足,所以就算是喝下真正的梦莲也不会立刻见效,所以众人也不会发现太大的异常,而且这碗汤药虽然没有梦莲,却也是对症下药,并且用了不少的珍稀药材,虽然会有些后遗症,但至少短时间内看起来还是很有效果的,而这也都是宇文天昭的计划。 至此,梦莲之事算是有了个很公平的结果,而两位皇女虽然都没有康复,却也都没有了性命之忧,冉晟宇和谭青华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虽然仍旧有不满的声音存在,但却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毕竟大皇女和二皇女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们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损失什么! 朝臣们算是消停了,谭青华和冉晟宇那里,虽然看着各自仍旧很虚弱的孩子有些难过,但也算是暂时消停了。 “皇上,这就是用梦莲炼制的药丸,总计十二颗,皇君每三日服用一颗,再配上一些其他的补药,身子一定会康复的。”清央宫中,孟御医小心翼翼的奉上了一个瓷瓶,这是她用了一天一夜才熬制出来的药丸,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比大皇女和二皇女用的那些还要好上许多,尤其是其中的那株神药梦莲,她这辈子估计也只能见到这么一株了。 “孟御医辛苦了,可有什么想要的,说来给朕听听。”宇文天昭接过了瓷瓶,先是打量了一番,随后便递给了坐在一旁的楚云亦,顺带着还询问了孟御医一句,这一次的事情孟御医可是立功不小,既然没准备杀人灭口,那自然就要多赏赐一些封口费了。 孟御医眼睛亮了亮,原本没有讨赏的心思,甚至还担心着自己的小命,现在却可以松口气了,想了想道:“皇上,宁国进献的那个叫做夯薯的东西,老臣可否研究研究?” 因为大皇女中毒之事,夯薯的存在都被忽略了,事情平息之后,才渐渐的被提了出来,而孟御医身为御医院的院首,对这些可食用的新鲜东西很感兴趣,总是会研究一番,看看是否可以入药,所以这提议也没有什么为难的,甚至算不上是什么封赏。 “研究可以,但不能随便给人食用,有任何发现都要及时向朕报告。”宇文天昭原本就打算让孟御医研究夯薯的,虽然夯薯危害极大,但实际上除了那一点,宇文天昭对夯薯并不了解,而且她一直都在考虑着用夯薯做些什么,所以自然是要研究明白的。 “是,老臣遵旨!”孟御医开开心心的应了,研究新鲜的东西,自然要十分小心。 “这件事也算不上是什么赏赐,你若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大可以说出来,如若现在不知,等有了的时候再来找朕吧。”宇文天昭十分大度的说了一句,梦莲之事她很满意,对孟御医也就更加满意了。 “谢皇上恩赐。” 孟御医离开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楚云亦才开口说道:“皇上为臣侍费心了。”折腾了好几日,众人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最后却落在了他的手里,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并不是简单的药丸,而是宇文天昭对自己的情意! “这点心思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养好了身子,我们就能有孩子了。”宇文天昭摇了摇头,并没有收下这份谢意,也没觉得自己为楚云亦费了什么心思,她本来就要算计那些人的,最后将梦莲送给楚云亦,不过是顺便罢了。 楚云亦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宇文天昭这么说了,有些好奇的问道:“皇上很喜欢孩子吗?” 宇文天昭想了想,最后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太喜欢。” 楚云亦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答案,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了解的宇文天昭可不是一个会在意孩子的人,毕竟宇文天昭已经有了四个孩子,虽然其中有两个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对于亲生的孩子,也没见得她有多么喜爱,就算是对于凌慕的喜爱,也是这些日子培养出来的,而且那种喜爱还以逗弄居多,就像是对一个乖巧的宠物一样,虽然也有着一丝亲情存在,但并没有多么深厚。 “那您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吗?”虽然还没有孩子,但也可以提前准备准备,有了这些药丸,他对未来也多了许多期待。 宇文天昭看着楚云亦,突然就笑了,语气认真的道:“傻瓜,我们的孩子,朕自然会喜欢的,而且不仅喜欢,还会好好培养她,让她成为一名优秀的帝王。” “咳,您怎么就知道会是女孩呢?如果是男孩子呢?”楚云亦有些不好意思,心下却也十分感动,皇上的话可是将大宗的未来都许了出去,这样的承诺实在是太重了。 “男孩子的话,那就只能由云亦好好培养了,不过朕也会让他成为大宗最尊贵的皇子,到时候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宇文天昭霸气十足的承诺道。 楚云亦听了这话,眼睛都笑弯了。 …… 【065】抓捕北宴王 “皇上,臣侍想岀宫一趟,母亲和父亲回来之后,只在宫中见了一面,臣侍想岀宫看看他们,可以吗?”楚云亦原本是打算在寿宴结束后就回家的,但寿宴后大皇女中毒,他就没有提出来。 “朕陪你一起回去?”君侍回家探亲,皇上是很少同去的,而如果皇上同行,绝对算是一种恩宠。 “不用了,不久前皇上还陪着臣侍回去过,现在各国使臣都在京城,皇上还是在宫中比较安全。”楚云亦摇头拒绝了,最近皇上政务繁忙,而他出去一来一回也要半天的时间,怎好让皇上跟着自己一起劳累。 宇文天昭想了想,有些担心的道:“这么说来你的安全也需要注意了,朕让楚迪护送你回去。”相对于自己的安全问题,宇文天昭明显更担心楚云亦,但也不好因此就不让楚云亦回家,如果不是怕楚家人在宫中不自在,她就将楚家人都招进宫了。 “是,臣侍会小心的。”楚云亦顺从的应了是,皇上的每一分关心,都让他觉得感动,并且十分珍惜。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不算太远的地方,万余名黑林卫驻扎的军营之中,也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批刺客,这些人似乎对黑林卫的巡逻时间十分熟悉,很轻易的就躲过了多次探查,然后在子时过半的时候,潜入到了冉衾的营帐外! 这些刺客并没有悄无声息的就将人劫走,因为冉衾自从上一次遇刺以后,就在自己身边安排了好多保护她的侍卫,这种保护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死角,所以在这些刺客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硬拼的准备,不过也不好说是完全硬拼,因为就在双方打起来之后,那些保护冉衾的侍卫们就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渐渐变小,一个个都像是中了毒似的倒在了地上。 冉衾的伤势已无大碍,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也中了毒,只坚持了一小会,就被刺客们打晕带走了,而直到这个时候,黑林卫才姗姗来迟,一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气的那些躺在地上的人纷纷晕了过去。 冉衾很快就被楚云湘派去的人秘密带回了京城,甚至比来上报冉衾失踪的人还要快上半日,这个时候,宇文天昭正和宁国使臣谈论着夯薯的问题,一个有心奉承,一个有心做戏,两人看起来倒是谈得很愉快,而就在宇文天昭有些不耐烦应付的时候,楚云湘在御书房外求见,宇文天昭直接就用这个借口将宁国的顺颜丞相打发走了。 “皇上,人抓到了,已经送到了暗牢之中,您随时可以去看看!”当御书房里的人都被遣走之后,楚云湘就迫不及待的报告道。 “现在就去?”宇文天昭眼睛一亮,随即就站起了身,楚云湘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兴奋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的这两位,还真有种狼狈为奸的既视感,除去两人皇帝和臣子的身份不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像是损友了,很是有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两个小伙伴,哦不,应该是尊贵的皇帝陛下带着英明神武的楚二将军兴匆匆的去了暗牢,很快就见到了仍旧在昏迷中的冉衾,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在这几日的搬运过程中,冉衾一直都是昏迷状态,此时被扔进了小黑屋里,也没有清醒的意思。 “皇上,弄醒她吗?我这里有解药。”楚云湘有些狗腿的问道,她是真的很厌恶冉衾,冉衾和北宴王勾结在一起,并且还派人刺杀内祖母,险些害死内祖母,她只要想到这些,就恨不得在冉衾的身上也戳个洞,让冉衾也尝尝重伤将死的滋味! “嗯。”宇文天昭点了点头,楚云湘立刻就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气味十分刺鼻,只是在冉衾鼻子下晃了一下,冉衾就有了苏醒的意思。 冉衾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刚睁开眼睛就做出了防守的动作,但是她体内药力未散,仍旧处于全身虚弱的状态,刚要起身就狠狠的跌了回去,不过这个时候,她也发现了一旁坐着的人,就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自己的人! “皇上!”冉衾不可思议的喊道,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看见的竟然会是皇上,她此时看见的人难道不应该是绑架者吗?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也许所谓的绑架者就是面前的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微臣体弱无力无法行礼,还请皇上恕罪!”冉衾压下心中的不安,尽可能的表现的十分恭顺,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并不是皇上要抓自己。 “冉衾,到了这种时候,你也应该明白了吧?”宇文天昭并没有接受这种表面的和平,成为阶下囚的冉衾,已经连让她演戏的资格都没有了。 当初放冉衾离京的时候,她就想过要将冉衾秘密的抓捕回来,她早就说过,凡是她的仇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冉衾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嘴唇都哆嗦了一下,才有些惊慌的问道:“皇上此话何意,微臣可是做错了什么?还请皇上明示!” “派人刺杀楚元帅,算不算是错事?”宇文天昭问道。 楚云湘此时也忍不住了,怒声喝问道:“冉衾,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恶事无人知晓吗?皇上圣明,早已将你的真面目看透,你还不认罪?” 冉衾自然是不想认罪的,但是听到了这些话,她觉得自己就是再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尤其对方还是十分多疑的皇上,只是这件事自己做得十分隐秘,到底是什么地方暴露了呢? “皇上这么说可有证据?”冉衾虽然知道解释无用,但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你觉得朕做事需要证据吗?”宇文天昭不答反问,语气邪邪的,一点讲道理的意思都没有,但实际上只要不傻的人,也不会想要和皇上讲道理。 冉衾有些绝望了,和一个讲不通道理并且不信任自己的帝王交谈,她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宇文天昭将冉衾那颓然的表情看进眼里,嘲讽的说道:“认清事实了?那就说说你是怎么和北宴王勾结在一起的吧?还有冉晟宇,他在其中又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费了不少心思将这人抓回来,她就是想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前一世她虽然看到了最后的一些真相,但很多细节上却根本不知道,像是冉家和北宴王到底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冉晟宇和宇文卓然的关系又到底是怎样的! 听到这话,冉衾是彻底绝望了,皇上的话让她有一种虽然被审问,但对方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 “皇上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问臣呢。”冉衾挣扎着坐了起来,她身边就是墙壁,靠着墙壁的支撑,才没有再倒下去。 宇文天昭撇了撇嘴,实在不太喜欢冉衾这样的反应,她如果都知道的话,哪里还会愿意来见这个叛徒,看着都觉得碍眼。 “别废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若是再废话,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楚云湘很好的充当了狗腿的角色,叫嚣着威胁了冉衾一句,实际上她是真的有些手痒,这暗室里还有那么多的刑具,真想抽这人几鞭子再问话,到时候还有什么是问不出来的。 冉衾瞪了楚云湘一眼,自觉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但随即就绝望的咧了咧嘴,十分气人的反问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如果是你,你说是不说?” 冉衾并不确定皇帝到底是知道了多少消息,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完了,估计整个冉家也要完了,而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多说什么呢,说得再多,这位狠辣的帝王也不会放过自己! “死也分很多种,你既然觉得自己看得明白,那朕就让人看得更明白。”宇文天昭面色泛冷,话落的瞬间挥了挥手,角落里站着的暗牢狱卒,立刻就拿着一套刑具走向了冉衾。 许多被抓捕的犯人都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被审讯逼问的时候,有的人招供了,有的人却没有招供,拼得不过是个硬气,能坚持到自己死了也不松口的,是勇气可嘉,但这样的人往往很少,因为在各种酷刑面前,人的意志真的很软弱! 冉衾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宇文天昭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神色,看到这一幕,冷酷的笑了,语气森冷的道:“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这里的人会好好招待你的,朕就不在这里陪着了。” 宇文天昭起身走了,楚云湘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可能自己留下,只能不甘不愿的跟着一起离开了。 “皇上,咱们现在抓到了一条小鱼,那条大鱼怎么办?江湖上的那些杀手根本就不够看,一点事都做不成。”楚云湘低声在宇文天昭身后询问道,但仔细听的话,还是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到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那就你去吧,将大鱼抓来,咱们来一顿全鱼宴!”忍到这个时候,宇文天昭也不想再忍下去了,冉衾被她抓了,两个野种也被她废掉了,剩下的几个男人根本不足挂齿,在外逍遥的大鱼除了北宴王,也就只剩下了谭家那群不成气候的文臣,小鱼小虾们因为太多,暂时不好全动,但这两条大鱼,倒是可以收网了,虽然现在的时机仍旧不算是最好,还有许多布置不够成熟,想要找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但她还是不想等了,因为再过几日,宇文卓然就要离京了,到时候纵虎归山,可就是她的过错了! “现在动手?可是北疆那二十万的军队怎么办?”楚云湘一惊,虽然她也十分迫切的想要动手,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也不得不多问上一句,她可不希望真的引起战争,作为一名将军,她是最明白战争的残酷了! 并不是所有军人都希望打仗,哪怕只有打仗的时候才会有更多的军功,甚至很多时候恰恰相反,军人比普通百姓更要向往和平,除了野心极大的人,许多人一生的梦想,也无非就是和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真的很容易被满足! “宇文卓然有个替身,也许可以用用,她如果不成,宇文卓然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你说她们是想要为宇文卓然报仇,还是想成为下一个北宴王?”宇文天昭若有所指的说道,北疆那二十万大军虽然是她的顾虑,但却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只是有些冒险罢了。 楚云湘想了想,似乎是被宇文天昭说服了,咬牙道:“那臣这就去将宇文卓然抓来?” “这是一件大事,让楚帅也出些力气吧,如果一击不成,就很难有下一次动手的机会了!”宇文卓然是一个颇为谨慎的人,身边保护的人极多,暗地里下手让她摸不着头绪也就算了,但如果光明正大的派自己人去抓捕,那么只要失败一次,就一定会打草惊蛇,十分有可能让这条大鱼跑掉! “是!”楚云湘领命应是,宇文天昭又将贴身的几个暗卫派给了她,同时也将自己布置在北宴王府的眼线告诉了她,这几日北宴王以养伤的名义闭门谢客,据说哪里也没有去,但北宴王府内外的守卫都十分森严,就是暗线们一直盯着,也让宇文天昭有些不放心,这也是她想要现在就下手的原因之一。 楚云湘岀宫之后一边安排手下的人做好抓捕的准备,一边回家去找楚元帅商谈此事,最近这几年,因为京城只有她在,楚元帅已经将楚家在京城的势力交了一小部分给她,这也是她一直能够帮着皇上办事的原因,而楚元帅虽然知道楚云湘一直在帮着皇上做事,但却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根据一些琐碎的消息知道,这两人大概是在算计一些什么,而这些事情大概也和自己遇刺有关。 楚元帅身体渐渐康复的时候,原本是考虑着自己去调查遇袭事件的,是皇上和楚云湘一起告诉她,说是这件事极有可能和冉衾与北宴王有关,不用她插手,两人会给她报仇,她这才一直按兵不动,却没想到这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直接去抓人了! “抓捕北宴王?你们是以什么理由去抓她的?”元帅府的书房里,楚元帅板着脸,语气十分凝重的问道。 “谋反!”楚云湘恶狠狠的吐出了两个字,她原本也不相信北宴王会有这种心思,但皇上告诉她的话,她不信也得信啊。 “这是皇上说的?有什么证据吗?”楚元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虽然有所怀疑,但怀疑的事情多了,没有证据岂敢轻信! “北宴王和冉家、谭家,以及宁国都有联系,她还有一个替身在为她做事,皇上调查到了许多消息,只是确切的证据不好找,但是谋反的话,有这些疑点就足够了!”所谓的确切证据自然是人证加上物证,只是人证勉强算有,但物证却很难找,宇文天昭搜集到的那些书信,最多只能证明北宴王和这些人有不正当联系,却无法证明北宴王谋反,不过对于皇上来说,这些也算是足够了,总不可能真的等到北宴王谋反的时候,才能让她认罪吧。 “如果真的有谋反的意图,那就宜早不宜迟,云湘,你现在就去,带着我的亲卫去,一定要拿下宇文卓然!”楚元帅不愧是楚元帅,虽然谋反的事情还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但既然皇上有了命令,又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楚家只需要尽全力完成任务就足够了! “是!”楚云湘信心十足的应了是。 “正好你大姐在家,让她陪你一起去,宇文卓然身边有不少的高手,一定不可大意!”楚元帅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是!” 楚云湘很快就调好了人马,带着楚元帅的亲卫,以及两千余名黑林卫直奔北宴王府而去,因为是皇上的命令,楚云湘做事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所以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百姓们更是惶恐的让出了道路,不久之后,楚源湘就带着人将北宴王府团团围住了,莫要说是人,就是只老鼠也爬不出来! …… 【066】东窗事发 北宴王府守卫森严,负责看守大门的侍卫们直接就拦住了楚云湘带来的黑林卫,怒声呵斥道:“这里是北宴王府,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来北宴王府闹事,不要命了?” “本将楚云湘,奉皇上命令前来捉拿反贼宇文卓然,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楚云湘手里亮出了一块牌子,那是皇上给她的信物。 北宴王府的侍卫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能够在北宴王府当侍卫,就证明这些人都是属于北宴王的,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弃防守,所以这些人虽然有些犹豫,却没有立刻放下兵器的意思。 而在这个时候,北宴王府的管家也匆匆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住手住手,千万别动手,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奉命捉拿反贼宇文卓然,你们再不让开,我就直接动手了!”楚云湘一脸冷色的警告道。 “啊?捉拿王爷?王爷怎么会是反贼,这一定是误会啊,王爷绝对不可能谋反啊!”大总管一愣,随即就慌慌忙忙的解释道,看起来还挺真诚的。 而楚云湘却是已经不耐烦应付这些小喽啰了,直接推开了面前拦路的人,带着人就准备冲进去,或者说是杀进去! “等等,等等,我们王爷已经回去了啊,王爷不在王府,你们可别乱闯啊!”大总管看到这一幕,立刻苦着脸阻止道,而喊出来的话也很有效果的拦住了楚云湘。 “你说什么?宇文卓然不在王府,这怎么可能!”楚云湘根本就不相信这大总管的话,她和皇上的人都在王府外监视着,京城的四门也都有重兵把守着,任何一个环节都不会出现漏洞,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宇文卓然离开的影子,宇文卓然又怎么可能从北宴王府离开! “真的啊,王爷昨日下午收到家书,说是老王君病重,希望她可以尽快赶回北疆,王爷很着急,根本等不及求见皇上,留下封请罪的奏折就匆匆走了,奏折还在奴才这里,等着明日送进宫呢。”大总管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还附赠了一脸的讨好笑容,虽然感觉油滑了一些,但看那样子还真不像是在说假话。 “奏折呢?你说宇文卓然昨日就走了,为什么今日不将奏折送进宫?”楚云湘虽然感觉对方不像是在说假话,但仍旧不愿意相信对方,她和皇上的人都没有见到北宴王离开,难不成北宴王还是凌空飞走的吗? “奏折在书房里,奴才这就去给您取来?”大总管也不敢耽误,说着就要去取,却被楚云湘粗鲁的一把推开了。 “不用你取,本将军亲自去取,还有这北宴王府,你说宇文卓然走了,本将军不信,本将军要亲自带人搜,来啊,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能错过,一定要将宇文卓然那个反贼搜出来!”楚云湘大手一挥,一千多名黑林卫就冲进了北宴王府,而剩下的一千人则将北宴王府紧紧的包围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北宴王府的侍卫们并没有再抵抗,楚云湘有皇命在身,北宴王又已经离开,没有收到任何抵抗的命令,这些侍卫们很快就被控制了起来。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楚云湘带着人将北宴王府里里外外都搜了三遍,最后在后院的水井底下发现了一条密道,楚云湘当时就变了脸色,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带着上百名黑林卫穿过了密道,直接出现在了京城外的一处山林中,毫无疑问,北宴王就是通过这条密道离开的! “大姐,我带人去追,你立刻将这里的消息报告给皇上知道!”楚云湘当机立断,留下了楚云潇回去报信,其余的人都带着追向了北疆,虽然她现在根本没有发现宇文卓然的行踪,但是宇文卓然的目的地必然是北疆,只要按照这条路追过去,总是不会出错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的速度够不够快,她能不能追的上了。 宇文天昭收到消息的时候,当即就变了脸色,没想到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却还是让北宴王给逃了,这北宴王果然是好算计! “楚云潇,你立刻带人去谭府,将谭瑛以及谭家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一个都不要漏掉!”以前不动谭家是怕打草惊蛇,但现在既然已经惊了蛇,就没有必要再留着谭家了! 宇文天昭发了狠,满腔怒气就只能发泄在谭家的身上了,当然冉家她也没有放过,立刻找来了楚迪,让她带着人将冉晟宇和冉阳秋都控制了起来,而就在安排好这些之后,她还下了一道圣旨,将楚元帅和楚将军招进了宫,如果没有追到宇文卓然,就要做好打仗的准备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宇文卓然! 北宴王府被围,皇上在宫中调兵遣将,而后丞相府以及冉将军府也被围困,一批又一批的黑林卫杀气腾腾的冲出京城,种种异动都让人十分心惊,朝中的大臣们如此,京城的百姓们也是如此,都有种要变天了的感觉。 宇文天昭安排好了这些后,立刻就去了永福宫找冉晟宇,宇文卓然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通知过冉晟宇,不过她派去监视的人都没有收到消息,应该是没有通知过的,那么宇文卓然如此仓促的逃出京城,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放弃冉晟宇以及那个野种的准备? 去往永福宫的路上,宇文天昭想了许多,尤其是想了宇文卓然逃跑的原因,然后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自己身上,她抓捕了宇文卓然的替身,又给大皇女下了毒,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但宇文卓然的性子,好听点说是生性谨慎,难听点就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所以就算只是猜测,也有可能被吓跑。 宇文天昭恨恨的想着,一点都不介意将那些贬义词通通都按在宇文卓然的身上,宇文卓然的逃跑绝对在她的意料之外,早知道宇文卓然如此胆小,在宇文卓然当初进京的时候,她就派军队将人抓住就是了,哪里还需要等什么时机! 其实按照宇文天昭原本的性子,是真的很有可能直接就下手的,但前一世被背叛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她一方面是痛恨宇文卓然,想让宇文卓然光明正大的失去所有,一方面也是不想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真的是无理取闹的暴君,所以想找点证据之后再去抓捕宇文卓然,至少也有个说法,但没想到这么一等,就将人给等跑了,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皇上驾到!” 冉晟宇出来接驾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因为就在不久前,永福宫突然多了一队侍卫,并且将整个永福宫包围了起来,也禁制任何人进出永福宫,他询问理由,这些人也只说是皇上的旨意,让他十分惊慌,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在宇文卓然离开之前,是打算通知冉晟宇一声的,但是六一先生没有同意,他们早就发现了周围有监视的人,也无法确保冉晟宇那里没有,万一他们要离开的消息泄露了,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宇文卓然想明白了这一点,立刻就同意了六一先生的安排,没有前提通知冉晟宇,所以冉晟宇什么都不知道。 “参见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冉晟宇语气焦急的问道,在看到宇文天昭那铁青着的脸色时,心下更加慌乱了。 宇文天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然后才冷冷的打量起了冉晟宇,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其实宇文天昭早就想好好的看看冉晟宇了,看看这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背叛了她,而选择了宇文卓然,又是怎么顶着一张与世无争的脸,却做出了那么许多恶毒的事! “皇,皇上为什么这么看臣侍?是臣侍哪里做错了吗?”冉晟宇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总觉得宇文天昭的视线中,尽是危险的光芒,自己就要被那凌厉的视线射穿一样! “宇文卓然就那么好?比朕好?”宇文天昭开了口,十分直白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是不满也好,是不甘也罢,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经不需要再去遮掩什么了。 宇文天昭原本的计划就是先掌握皇宫内外的军事力量,确保自己安全无虞,然后顺手解决几个可以解决的小鱼小虾,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再然后则是将北宴王来个瓮中捉鳖,擒贼先擒王,最后才是铲除谭家和冉家这种依附于北宴王的势力,只是现在北宴王逃走了,也就没有留着谭家和冉家的必要了,虽然现在动了这两个家族,还是会因为朝中的动荡,但为此她也是做了许多准备的,至少解决了这些人后,职位上的空缺已经不用太担心了。 科举在即,这个可以先不提,就说那些曾经被动的背叛过她的臣子,只要不是谭家和冉家的嫡系,那么在解决谭家和冉家之后,将这些人提拔起来也不算什么。 消灭一批最顶端的背叛之人,由下一阶层的背叛之人补位,空出来的底层位置则由新人替补,如此这般三五回之后,朝中的那些个叛徒就可以清理掉绝大部分,虽然仍旧会引起一些动荡,却不会损害大宗的根基,也算是宇文天昭这位帝王耐着自己的性子,为大宗的稳定做出一份贡献了。 而相对于宇文天昭的深谋远虑心思复杂,在听到她的问话后,在听到宇文卓然这个名字的时候,冉晟宇心中就只剩下了满满的惊惧! “皇上……这是在说些什么呢?”冉晟宇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问道,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今日朕派人去抓捕宇文卓然的时候,才知道宇文卓然前日就逃出了京城,这还真是朕的疏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警觉,也没想到她在逃跑之前竟然没有通知你,或者说,她已经通知你了,只是朕的人没有察觉到?”宇文天昭每说一句话,冉晟宇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至最后变成苍白一片,再也找不到半点血色,而他的眼神中也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宇文天昭的疏忽是有许多,但实际上按照她的安排,如果没有那条早就挖好的密道,宇文卓然是插翅也难飞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宇文天昭这么说,自然不是因为后悔,而是在讽刺冉晟宇罢了,那女人逃走了,却没有通知冉晟宇,不知道冉晟宇知道这个事实以后会有什么感受呢? 是啊,冉晟宇是什么感受呢?他先是惊慌,觉得这件事根本无法相信,随即就怀疑是宇文天昭骗了他,但在看到宇文天昭那满是嘲讽的表情时,就渐渐的有些绝望了,皇上没有说谎,那个人也许真的走了! “臣侍与北宴王并没有关系,皇上对臣侍说这些,是误会臣侍了?”冉晟宇仍旧在嘴硬,或者说是在想办法为自己开脱罪责,宇文卓然走了,他却要想办法活下去! “呵呵,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冉晟宇,宇文凌玥是宇文卓然的孩子吧,你真是好算计呢,偷情那么几次,就连孩子都为她生了,她就那么大的魅力?”虽然宇文天昭不知道冉晟宇是怎么和宇文卓然认识的,但按照她的推测,这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在冉晟宇嫁入宫中之后,一年能够见两次面都是多的,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冉晟宇还能确保他生下的孩子是宇文卓然的,真是不可谓不厉害啊。 这一次,冉晟宇是真的绝望了,心底深处最大的秘密被宇文天昭说了出来,他就是再不想承认,也不可能否认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一直否认也没有用,皇上根本就不会再相信他了。 “说吧,将你和宇文卓然的事都说出来,朕也许可以给你个痛快。”宇文天昭语气阴冷的威胁道。 宇文天昭话落之后,是长久的寂静,冉晟宇呆呆的跪在那里,整个人安静的像是个死人,死气沉沉的。 宇文天昭给了冉晟宇一些反应的时间,但看着这人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心里就不痛快了,手里正好有一杯热茶,毫不犹豫的就顺着冉晟宇的脑袋浇了下去! “啊!”冉晟宇被烫到了,整个人向后缩去,叫声有些凄惨。 周围站着的有几个宫侍,全部都是宇文天昭的心腹,看到这一幕,也都缩了缩脖子,但是没有人会同情冉晟宇,尤其是在听到大皇女的真正身份之后!当宇文天昭毫无顾忌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之后,冉晟宇以及宇文凌玥的下场,就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 “乖乖的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也免得受皮肉之苦。”宇文天昭将杯子轻轻的放回到了桌子上,却像是重重的砸在了冉晟宇的心上,冉晟宇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您想知道什么?”此时的冉晟宇已经十分狼狈了,但正如宇文天昭的警告那样,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要乖乖听话,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你和宇文卓然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生下她的孩子的?宇文卓然的事你又知道多少?”这是宇文天昭一直弄不明白的事情,虽然不甚重要,但她就是想要知道。 冉晟宇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语带悲哀的说道:“如果当初我知道会入宫,一定不会那么做的,但是谁让我先遇到的是她呢,皇上,臣侍真的不是有心背叛您的,只是晚了一步,就晚了一辈子啊。” 冉晟宇痛哭失声,断断续续的开始讲诉起了他和宇文卓然的相遇,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懵懂少年,还没有入宫,一次外出游玩,就遇到了同样隐藏身份在外游玩的宇文卓然,而且好巧不巧的,还下了一场大雨,两个同样躲雨的人就那么相识了。 少年的心总是容易冲动的,而宇文卓然气度非凡,也很容易让人动心,两人相识之后很自然的就互相有了好感,而后在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后,更是许下了一生都要在一起的承诺,但就在宇文卓然因为家中有事突然返回北疆的时候,宫中发生政变,最后宇文天昭登基,再然后就是宫中选侍,冉家为了博得新帝的信任,不顾他的意愿将他送入了宫中,而他根本就无力反抗,等到宇文卓然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入宫之后,他原本也是死了心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宇文卓然找到了他,一步错,步步错,在他选择偷偷去见宇文卓然的时候,他就走上了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错路,直到现在东窗事发,一切都晚了。 “……皇上,这些都是臣侍的错,是臣侍糊涂,但玥儿是无辜的啊,她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留下她一条命吧!”冉晟宇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玥儿还那么小,她是无辜的啊! …… 【067】一家团聚 玥儿是无辜的?宇文天昭想到前世那个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那毫不犹豫就动手的样子,还真不觉得这个孩子有哪里是无辜的。 “说到玥儿,你就再来说说她是怎么出生的吧,朕可是很感兴趣呢。”宇文天昭真的很想知道冉晟宇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确保生下的孩子是宇文卓然而不是她的! 冉晟宇的神情僵了僵,不仅因为这个问题,还因为皇上那看戏一般的态度,皇上是将这些事当作是一场戏来看待的吗? “外人都说皇上冷酷无情,原本臣侍是不信的,但现在信了。”也许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冉晟宇这也是豁出去了,竟然敢出言嘲讽宇文天昭了,而且还是用着那种十分认真的语气,就好似已经肯定了宇文天昭的冷酷无情! 不过想想也是,将这种事都能当作是一场戏来看,不是冷酷无情又是什么呢? 宇文天昭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邪气的笑了,语气玩味的道:“以前看着你也不像是人尽可妻的样子,但现在看看,也不过是一个贱货!”比嘴毒,宇文天昭也不会怕谁,而且她也从未觉得冷酷无情有什么不好! 冉晟宇的身子抖了抖,那句贱货简直就像是在打他的脸,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这丝难得的羞愧,面目狰狞的反驳道:“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强取豪夺,我又怎么会被送入宫,我和宇文卓然是真心相爱的,都是你拆散了我们,我恨不得你去死,又怎么会喜欢你,又怎么会愿意为你生孩子!” 说到这里,冉晟宇突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生下她的孩子的?因为我从未想过给你生孩子,每一次欢好过后,我都会喝下避子汤,没有一次落下过,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不会喝避子汤,所以这个孩子只可能是她的,绝对不会是你的!” 冉晟宇不知道宇文天昭为什么会如此确定宇文凌玥不是她的孩子,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大概是宇文卓然那里出了意外,愤怒又绝望之下,也就没有了隐瞒的心思,反正说不说都是死,他何不图个痛快! “果然如此。”其实宇文天昭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是她不确定冉晟宇是不是真的会做得这么绝。 “皇上猜到了?还是说皇上已经知道了?”冉晟宇突然问道,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问道:“你说卓然离开了京城,她是回北疆了吗?”如果是回到了北疆,那么他也许还有希望! 宇文天昭微微眯起了眼睛,将冉晟宇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讽刺道:“你这是还在想着让她回来救你?或者是觉得朕会顾忌她的存在而放过你?” 冉晟宇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心虚,最后咬着牙道:“她就算是放弃我,也不会放弃凌玥的,凌玥是她的孩子,她不会不在意的!” 冉晟宇其实并没有说实话,因为他心中还在期待着宇文卓然回来救他,但他并不想突显自己的重要性,如果皇上真的拿他当人质威胁宇文卓然,他也不确定宇文卓然会怎么选择,但他又不放心宇文凌玥,怕宇文天昭伤害凌玥,所以又不得不将宇文凌玥说的重要一些,希望皇上有所顾忌! 当然这所有的前提都是宇文卓然还活着,并且是好好的活着,只有那样,无论是因为顾忌,还是想要威胁宇文卓然,他和凌玥才能好好的活着,而活着就有希望! “所以朕就应该留着你们,将来可以威胁她?或者是让她有所忌惮,你是这个意思吗?”宇文天昭立刻就明白了冉晟宇的意思,语气玩味的问了一句。 冉晟宇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宇文天昭的话,宇文天昭却不屑的哼了一声,嘲讽道:“她也许在意你,也许也在意你们的孩子,但却绝对不会在意到牺牲自己的性命,不然她就不会连逃走都不告诉你们了,冉晟宇,你不用再耍这些小把戏了,朕本来就没有想要杀你,留着你和那个野种,朕还有用呢!” 宇文天昭的语气冷飕飕的,让人觉得无比胆寒,而后不等冉晟宇反应,再次下令道:“将冉晟宇和宇文凌玥都关到暗牢去,自此以后,后宫中再无冉贵君和大皇女!” “是!”明德在宇文天昭身后应了一声是。 冉晟宇听到这话,立刻慌乱的开始求饶道:“不,皇上,您关着臣侍就是了,放过玥儿吧,玥儿她是无辜的,她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宇文天昭却是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了,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将冉晟宇以及大皇女都送去了暗牢,而永福宫剩下的那些宫侍们,也都被软禁了起来,短时间不会放出来了。 而宇文天昭还没有从永福宫离开,就有人来报,多名大臣等候在御书房外求见,其中一部分是冉家一系的人,一部分是谭家一系的人,还有一部分属于清流一派,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给冉家和谭家求情。 宇文天昭下令查封冉家和谭家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有些太过突然,虽然许多大臣都畏惧宇文天昭的威势,但事关自身的利益,也攸关整个大宗的利益,总是会有人站出来的,就算是不能阻止皇上的命令,也该让皇上给他们一个明明白白的理由啊! “传令下去,宇文卓然勾结冉衾以及谭瑛意图谋反,现已证据确凿,任何人敢来求情,都以同党论罪,杀无赦!”宇文天昭连那些大臣都想杀了,又怎么会愿意给他们解释什么,一道圣旨下去,想要来求情的人全都闭上了嘴,而那些因此有所异动的,也被楚家军早一步看管了起来,楚元帅更是亲自拜访了几位老臣,一同出手稳住了朝中的局势,让宇文天昭可以毫无顾忌的铲除谈冉两家。 只是这些在京城的大臣们好处理,逃走的宇文卓然却很麻烦,楚云湘带人追了两天两夜,也只是发现了一丝线索,却根本没有见到宇文卓然的影子,而按照这种速度下去,宇文卓然极有可能抢先一步回到北疆,到时候她就算是追了过去,也不可能再抓住宇文卓然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冉晟宇和宇文凌玥被关进暗牢的第二日夜晚,有一小队人在皇宫之中集结,而集结地点就在皇宫的暗牢之外,而这些人的身份有的是宫侍,有的是侍卫,加起来总共有八个人,全部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要去做好事的样子。 “就我们几个人,真的能行?”其中一人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不情愿。 “主子也没想到冉公子和小主子会被关到暗牢里,我们几个是不太够,所以才要想想办法。”另一个语气担忧的回道。 “能有什么办法呢?暗牢守卫森严,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闯进去的,就更不用说是救人了,我们估计刚走到门口,就会被乱箭射死!”如果说第一个人的不情愿还不太明显,那么这位的不情愿就十分明显了,主子的命令重要,但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啊,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忠心的。 “哼,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主子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救人,如果救不出去人,我们也不用活了!”第二个说话的人感觉上像是这群人的小头头,对那位主子看起来也十分忠心,哪怕面对的是守卫森严的暗牢,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可是以我们的能力连进都进不去啊,就更不用说是救人和逃走了,要不你再和主子联系一下,将这里的情况说清楚,让主子多给我们派点人过来!”又有另一个人建议道,语气中尽是为难。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对方不是一个人,黑衣蒙面的众人眼见不好,立刻就要退走,但很快他们就绝望的发现,他们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了! “等你们很久了!”楚迪话落,御林军一起冲了上去,以上百人对战八人的优势,很快就将这八个人都抓住了,一个都没有逃掉。 宇文天昭自然不知道宇文卓然的计划,但是在宇文卓然逃走后,她立刻就加强了京城和皇宫的守卫,不仅在寻找宇文卓然的余党,也挖了好几个坑等着对方跳下来,在这其中,冉晟宇和宇文凌玥就是其一,而这些宇文卓然的手下,果然跳了进来。 抓到这批小鱼小虾,楚迪立刻就去向宇文天昭汇报了,宇文天昭看过这些人,果然都是小鱼小虾,让她连处理的兴致都没有,挥挥手就都交给楚迪去处理了。 最近朝中的大臣一个个都老实的像是鹌鹑似的,宇文天昭也省心不少,不过她也没闲着,每天都去暗牢报道,最近暗牢热闹不少,各种有趣的事都能发生,让她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冉家和谭家的大部分有官职的人,都被宇文天昭抓到了暗牢,其中也包括了谭青华和冉盛宇,甚至还包括了宇文凌玥和宇文凌珏,这让许多不知内情的人都十分震惊,但无奈于皇上那条格杀勿论的命令,敢出言询问的人都没几个,大多都只敢在私下里议论。 宇文天昭到了暗牢,直接就提审了谭瑛,虽然只过去几天,但谭瑛却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下子就苍老了数十岁,再也没有了往日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谭瑛,还不招供吗?”宇文天昭手里拿着一个鞭子,冷飕飕的看着谭瑛问道,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谭瑛露出一抹苦笑,这两日以来都没有提审过她,她上哪里去招供啊。 “皇上想知道什么?”谭瑛语气无奈的问道。 宇文天昭想了想,问道:“那你就先说说,朕哪里比不上宇文卓然吧?” 要说宇文天昭也是个脑子有毛病的,抓来这些人不问正事,非得问这种糟心的事,都不知道让人该怎么回答她了,说她好吧,她自己估计也不信,不然为什么都选择背叛她呢,但若是说她不好,那就呵呵了,皇上那就是个小心眼,说的越多,下场估计就得越惨。 “皇上说笑了,这哪里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只是无奈之时的一个选择罢了。”谭瑛语气无奈的感叹了一句,为什么会选择宇文卓然,难道宇文卓然真的比皇上要好?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只是一个时机问题吧,在某个时间因为某件事而做出了某个选择,自认为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但实际上一步错步步错,到了如今,后悔都晚了。 “无奈?因为无奈所以背叛了朕?还真是挺有趣的理由。”宇文天昭的语气说不出的嘲讽,根本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理由。 谭瑛眼神闪了闪,神色莫名的说道:“臣犯了欺君之罪,自知罪该万死,但谋反的罪名臣却是不认的,臣并没有做出任何谋反之事,还请皇上明鉴!” “你和宇文卓然勾结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谋反?”宇文天昭想了想,谋反这个罪名还真是有些过于超前了,因为认真算来的话,除了宇文卓然有谋反的嫌疑,谭家和冉家的话,大概只能算是刺杀楚帅,以及欺君之罪,虽然罪名也足以致死,但毕竟不是谋反之罪,还是有些不同的。 谭瑛立刻解释道:“皇上冤枉老臣了,如果不是青华那个孩子不争气,偏偏看上了宇文卓然,老臣又一时糊涂为之遮掩,哪里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但若说是谋反,老臣是万万不敢的,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 谭瑛最初被抓来的时候,还是很迷茫的,但后来听说宇文卓然因为谋反之罪而逃离京城,心下就是一寒,再后来又在暗牢中遇见了谭青华以及二皇女,立刻就明白是事情暴露了,只是暴露了多少,她却是不清楚的,所以她现在的想法就是能够遮掩多少就遮掩多少,保不住自己,至少也保住谭家的一丝血脉,不至于让皇上诛了谭家的九族! 谭瑛因为不清楚皇上到底知道了多少,所以决定只承认部分罪名,而这些罪名之中,绝对不包括谋反之罪! 宇文天昭想了想,谋反的罪名是不太好按在这些人身上,毕竟他们还只是有个心思,还没有真正做出什么,不过大皇女和二皇女不是她亲生的这一点,就足够她借题发挥了,毕竟混淆皇室血脉,和动摇大宗根基同罪,严重一点说的话,和谋反也相差不多了! “其实朕不需要你招供什么,你就是说再多辩解的话,朕也不会相信你,而你谭家……”说到这里,宇文天昭突然就笑了,然后一字一句带着杀意的说道:“以后大宗再也不会有谭家了!” 宇文天昭就那么直白的告诉谭瑛,无论说与不说,谭家诛九族的罪,是不会改变的! 谭瑛心下一惊,最后一点奢望也被抹杀了,哆哆嗦嗦的道:“皇上,谭家真的没有反叛之心,朕的,求皇上给谭家一条生路吧!” “谭瑛,朕自问待你不薄,但你谭家的人给朕戴绿帽子,生下了野种还想要瞒天过海,现在事发,还想狡辩,你真的觉得朕还能容得下谭家?”对于宇文天昭来说,此时此刻的任何求饶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心软,而且不仅不会心软,还十分喜欢落井下石! “谭瑛,你不知道吧,那个所谓的二皇女,那个野种,她不仅不是朕的孩子,也不是宇文卓然的孩子!”宇文天昭用着一种又兴奋又神秘的语气说道,那感觉,实话实说,有些欠揍! 谭瑛的眼睛猛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天昭,宇文天昭笑了笑,对着明德道:“将那个替身还有谭青华和宇文凌珏都带过来,朕要让他们一家团聚!” 一家团聚四个字宇文天昭咬得极重,那其中隐含着的愤恨和恼怒,着实让人心惊! 此时的谭瑛已经有些呆滞了,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到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她才神色惊惧的看向门口! 除了侍卫外,走进来的还有三人,谭青华和宇文凌珏都被她略了过去,只剩下那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人! “你是谁?”谭瑛咬牙切齿的问道,反应比宇文天昭还要强烈,与此同时,有些呆滞的谭青华也猛的抬起了头,先是看了谭瑛一眼,而后无意间眼神移动,就落在了身前人的脸上,虽然是被一同带来的,但他并没有仔细看过这人,而现在猛的看到,却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卓然,你也被抓来了?”谭青华呆呆的问道,神色悲切,看起来更加绝望了。 …… 【068】不因楚家 谭青华将陈珥这个替身错认成了宇文卓然,此时的陈珥虽然没有做伪装,但因为身形和气质很像,又是谭青华最常接触的,所以被错认也很正常,只是谭瑛却变了脸色,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一样,露出了愤怒又绝望的神情。 “你不是宇文卓然,你是谁?”谭瑛再次问道,就算是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什么?她不是宇文卓然?这不可能,她就是卓然啊!”谭青华这个蠢货直到了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看着陈珥这个替身的眼神,依旧是担忧和深情! 陈珥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无奈,她对谭青华的感觉很复杂,但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感觉,都已经毫无意义。 “抱歉,我不是宇文卓然,我叫陈珥,是陈文艺的女儿。”陈珥沉声回答道,已经放弃了狡辩和挣扎。 “陈珥?陈文艺的女儿?那你为什么……”谭瑛声音颤抖着重复道,又有些不太明白的问了一句,这人看起来真的像极了北宴王宇文卓然,难道真的是北宴王的替身吗? “我当初走投无路,只能投奔北宴王,后被北宴王利用药物改变了容貌和身形,就成为了她的替身,最后被派来迷惑青华,青华的孩子也是我的!”陈珥坦言道,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什么?你不是北宴王?你,你……和我在一起的是你?这,这怎么可能!”谭青华已经被吓呆了,语无伦次的质疑着陈珥的话,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些话是真的,他明明是喜欢着宇文卓然的,怎么突然间就不是了! 陈珥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悲哀,谭青华的指责像是一把利剑,直接插在了她的心上。 “荒谬!简直就是荒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谭瑛怒急,已经顾不上皇上在场了,直接就对着陈珥喝问道。 陈珥看了宇文天昭一眼,宇文天昭的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悠哉的坐在一旁,就像是在看戏一样。 “最初和你见面的是宇文卓然,而我只是宇文卓然的暗卫,不过我本来就是作为她的替身培养的,所以自从那次之后,和你接触的就是我了,宇文卓然喜欢的人是冉晟宇,她所谓的和你在一起,完全都是为了利用你罢了。”陈珥冷着脸将事实说了出来,虽然她是宇文卓然的替身,但实际上对宇文卓然也没有什么好感,至少她并不喜欢对方利用男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会让她觉得对方是一个卑鄙小人,当然她自己也没有高尚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答应为对方办事,欺骗了谭青华的感情。 谭青华此时已经完全呆掉了,她最近这一段时间,本来就受了不少的刺激,被关进暗牢里之后,精神状态更是变得十分糟糕,现在又出现了这种事,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之类的话,眼看着就要魔怔了。 谭瑛听了这话,也像是瞬间苍老了一样,整个人颓然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皇上,事已至此,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陈珥算是这些人中最冷静的一个,说完了这些话后,就直接对上了宇文天昭玩味的视线。 “痛快?这就要等等了,朕还没玩够,怎么给你痛快!”宇文天昭可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她根本没有让这些人痛快的意思,她还没有玩够呢! “不,这些都不是真的,不!”谭青华这个时候像是又受到了刺激,或者说是从某种刺激中清醒过来,突然间就喊了一嗓子,然后就向着一旁的墙壁冲了过去,一副要撞墙自杀的样子,只是周围都有侍卫们看着,早就放着这一出呢,哪里会给他自杀的机会,半路上就被拦了下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将这些人都关进暗室里去,拿链子锁好了,没有朕的命令,一个都不准死!”她就是要让这些叛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都别想痛快! 自杀的方法可以有许多,所以为了防止这些人自杀,侍卫们简直是将这些人捆成了粽子,而且五花大绑之余,还在口中绑了布条,在脑袋上贴了棉花,真是一点自杀的机会都没有给对方留,而受到如此厚待的,不仅有谭家的几人,还有冉家的众人,这么做,既是防止众人自杀,也是为了折磨众人,对于这些背叛,宇文天昭的手段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心狠手辣了。 从暗牢出来,被冷风一吹,宇文天昭浑身阴冷的气息才消散不少,知道了冉家和谭家与宇文卓然的关系,她心中的一丝郁结总算是解开不少,其实想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斤斤计较了,但她就是气不过,怨恨之余有许多不甘,总想问个明白。 “皇上,暗牢湿气过重,您来这里怎么不多穿一些?”宇文天昭还没走两步,就在不远处看到了缓缓走来的楚云亦,楚云亦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披在了宇文天昭的身上,为她遮挡住了一丝凉风,哪怕天气并不是很冷,但宇文天昭却还是觉得格外温暖。 “你怎么来了这里,这里距离清央宫可不近,是走着过来的吗?可别累到了。”因为没有看到车碾,宇文天昭也关心的问了一句,不得不说,将心思放在楚云亦身上的宇文天昭,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楚云亦轻轻地笑了,打趣道:“多走几步路罢了,怎么就能累到了,难不成在皇上心里,我就那么脆弱?” 宇文天昭听了这话,就想到了宇文天昭前世为自己浴血奋战奋不顾身的样子,也觉得自己的问话是有些多虑了,语气认真的道:“云亦很厉害,哪里会脆弱。” 宇文天昭过于认真的语气让楚云亦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笑着问道:“那皇上说说云亦哪里厉害吧,皇上可不好敷衍云亦。” 宇文天昭想了想,笑着道:“哪里都很厉害,学识厉害,身手厉害,就连床上也很厉害。”这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调戏了,楚云亦当场就红了脸,十分无奈的瞪了宇文天昭一眼,他明明很认真的在和皇上聊天啊。 “咳,母亲明日就要回西疆了,臣侍想去送送她。”楚云亦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 宇文天昭笑着道:“这是在转移话题?” 楚云亦故意板着脸,十分认真的道:“皇上喜欢,臣侍会更努力的!”楚云亦说着,脸色就更红了! 宇文天昭看到这个模样的楚云亦,笑得开心极了,语气愉悦的道:“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而后想到楚云亦的话,又道:“明天送楚将军,朕陪你一起去。”她前日已经和楚将军密谈过,安排了许多事让楚将军去做,西疆临近西泽国,大宗与西泽总会有一场大战的,黑林卫虽然英勇,但兵力尚有不足,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谢谢皇上。”楚云亦温柔的笑了,主动拉出了宇文天昭的手,两个人散步似的走回了清央宫。 第二日早朝,宇文天昭在朝上下达了一系列命令,有关于冉家和谭家的处理,也有对宇文卓然乃至整个北疆的处置,不过更多的还是送别几位要走的使臣,宇文天昭并没有为难任何使臣,哪怕是宁国派来的那两位,也都丝毫没动的送走了,只是那个所谓的三皇子明显不甘心,在早朝退朝后,还有求见的意思,只不过那个时候宇文天昭已经陪着楚云亦一起岀宫去送别楚将军一行人了。 因为最近京城事情颇多,楚云潇又在追击宇文卓然的路上,所以这一次回去西疆的只有楚将军夫妇两人,而楚云潇这位楚云亦的大姐,则暂时留在了京城,既可以负责楚家的一些事物,也可以帮着宇文天昭做些事情,现在宇文天昭唯一信得过的也就是楚家众人了,哪里都缺不得他们。 “皇上,臣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亦儿就交由皇上照顾了,还请皇上看在楚家忠心耿耿的份上,莫要亏待了亦儿!”楚卓颖是一名将军,行事果断,言辞豪爽,说话做事并不喜欢遮掩,想什么也就说什么,只是这话听在宇文天昭的耳里,却有些不太对味。 宇文天昭想了想,皱着眉头反驳道:“楚将军这话说得不太对,云亦就算不是楚家的人,朕也不会亏待了他,这与楚家没有关系,将军如此说话,实在是有些小瞧了朕!” 宇文天昭这番话说到最后,甚至带了一些怒气,像是真的被小瞧了一样。 楚卓颖愣了愣,明显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番话而被指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语气真诚的道:“是末将说错了话,皇上不要在意,末将岂敢小瞧皇上,只是放心不下亦儿,这才失了分寸,皇上莫要怪罪才是。” 楚卓颖也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已然懂了宇文天昭的意思,而明白之后,心情也变得更加愉快了,与皇上是看在楚家的面子上照顾楚云亦比起来,她当然更希望是皇上自己喜欢楚云亦,夫妻之间因为利益而牵扯到一起,总归比不上因为感情而聚在一起,皇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她觉得十分欣慰,心中的隐忧都散去不少。 “母亲,父亲,您们不用担心我,皇上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楚云亦有点小激动,声音却很温和,像是一股暖暖的力量,让人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话,尤其是在看到他嘴角的那抹笑容时,就更加不会怀疑了。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送走了楚家夫妇,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楚云亦本想着赶回宫,却被宇文天昭拉着手阻止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起在外面走走吧。”虽然最近岀宫了几次,但那都是有事情要办,还真没有闲逛过,尤其是没有和楚云亦一起闲逛过。 楚云亦眼睛一亮,立刻答应道:“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在外看看了。”楚云亦的情况和宇文天昭差不多,只不过在他入宫之前,却是经常会在外面逛逛的,楚家的男孩子,并没有不准出门的规矩,他一直都很庆幸自己是出生在楚家这样的家族之中。 两人岀宫本就没有带多少人,也就明德和明嘉还有五六名侍卫跟着,大家都换了便装,走在街道上也不会太过引人注意,很快就到了京城很繁华的一条街道上。 大宗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明的,虽然最近京城气氛紧张,但过了几日,百姓们发现这些都与他们没有太大关系后,就不太放在心上了,该吃吃,该睡睡,路上的行人大多都带着笑容,不过也不乏乞丐和落魄的穷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外讨生计的,虽然脸上的笑容少了,但却有着对生活的努力,至少他们也在努力的活着。 “如果夯薯能够解决粮食的问题,百姓们的生活一定会更好。”楚云亦有感而发,想到了最近这几年的天灾,自然也就联想到了粮食以及夯薯的问题。 “夯薯?你对夯薯很看好?”宇文天昭没有过多的讨论过夯薯的问题,突然听到楚云亦提起,倒是有了谈谈的兴趣。 “不太确定,只是一个希望罢了,不过不知道是从哪里透露出去的消息,有些百姓似乎也听到了夯薯的传闻,希望可以尽快种植呢。”楚云亦虽然身处后宫,但因为宇文天昭的放权,以及楚家在背后的支持,对宫内宫外的一些消息,还是十分清楚的。 “哼,那些人倒是好算计,想要借民意逼迫朕,简直是痴心妄想!”宇文天昭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愤怒和冷意却十分明显,这个时候楚云亦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再联想到皇上自从知道夯薯之后的反应,心中也明白了一些什么。 “皇上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和我说说吗?”楚云亦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很少主动去询问政事,所以问话之后就有些紧张的看着皇上的表情,想着如果皇上的表情中哪怕有一丝不愿意,他也会立刻停止这个问题。 宇文天昭却突然笑了,调侃道:“我们这是在宫外,你叫我一声夫人来听听吧,我还没听过你这么叫我呢。”宇文天昭改了自称,就想着也让楚云亦改口。 “夫人。”楚云亦一脸正经的叫了,心里却有些不自在,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自在,就是觉得有些羞涩,有些难为情。 “夫郎。”宇文天昭也应景的回了一句,叫完还咂咂嘴,像是在回味什么,那样子似乎有点轻浮,让楚云亦不由得又红了脸。 柔情蜜意够了,宇文天昭说起了正事,但她也没有说得太过直白,只说道:“食用夯薯对身体有害,尤其是男子,会影响到未来的孩子。” 实际上夯薯对女子和男子同样有害,之所以会生出怪孩,自然是父母双方都有可能有问题,只是宇文天昭并不是很清楚这一点,只知道食用夯薯会生出怪孩,便在解释中偏重了男子,不过这样的解释却已经足够用了。 楚云亦瞬间就变了脸色,语气有些发冷的道:“宁国可知这一点?”他没有怀疑宇文天昭的话,甚至都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而是十分警惕的想到了进献国宁国,寿宴的时候他就曾言,要小心使用夯薯,没想到这其中真的有问题。 “知道!而且不仅宁国知道,我怀疑宇文卓然也知道!”宇文天昭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也是她最恨宇文卓然的一点,为了她这个皇位,竟然拿整个大宗的百姓做牺牲,果然够狠毒! 实际上宇文天昭也没有多爱惜大宗的百姓,但这些百姓既然是属于她的百姓,她就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用这些百姓来算计她! “又是她的阴谋?她竟然敢如此坑害百姓,真的是想要谋反吗?也不知道宇文卓然到底逃到了哪里,能不能够将她抓回来?她的胆子这么大,一定不能放过她,否则后患无穷!”楚云亦眉头深皱,对宇文卓然也更加厌恶了,就像是陈珥不喜欢宇文卓然利用男子的计划一样,身为男子的楚云亦就更加不喜欢了。 “就算是这次抓不回来,也还有下次,只要她还活着,朕总归能抓到她的!”宇文天昭恶狠狠地说道,拳头都握了起来,这一次在抓捕宇文卓然的问题上,她俨然是失了先机,这几日的追捕也没有任何的收获,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失败一次算不了什么,只要宇文卓然活着一天,她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某个暗卫突然来到了宇文天昭的身后,报告道:“皇上,楚二将军送来了密报,请您过目!” …… 【069】偶遇掐架 楚云湘呈上来的密信是用飞鸽传书的方式送来的,速度很快,内容简单明了,汇报的消息是昨天才发生的,在楚云湘的辛苦追击下,终于在北疆前追到了宇文卓然,只是宇文卓然身手高超,楚云湘等人并没有立刻就能拿下她,而是在经过一番追击之后,将宇文卓然堵在了某处悬崖上,然后在一番血战后,宇文卓然虽然不敌,却死不认输,最终以跳崖作为结束! 楚云湘送这封密信的时候,已经带人到崖底去搜寻宇文卓然的尸体了,只是很可惜,他们找了许久,却仍旧没有找到宇文卓然的尸体,这让楚云湘有些疑虑,不得不怀疑宇文卓然没有死,所以在密信中也表述了这一点,希望可以分兵为二,其中一路继续四处寻找宇文卓然,另一路则在崖底搜尸,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疑点! 而对于这种情况,宇文天昭是很赞同楚云湘的安排的,而且她总觉得宇文卓然没有死,一定是躲在某个地方养伤,就是不知道楚云湘能不能将人给揪出来了。 “皇上,如果有事情要处理,我们现在就回宫吧?”楚云亦看着宇文天昭变了脸色,十分贴心的说道。 “不了,不着急这一时半刻,有云湘在那里安排,朕很放心。”宇文天昭摇了摇头,收回了那些心思,正好看到不远处有间酒楼,便道:“去那里用午膳吧,总在宫里吃,都腻味了。” “好。”楚云亦又哪里会拒绝,笑着应了好。 一行人在酒楼用了午膳,味道还成,虽然没有宫里的御厨手艺好,但胜在新鲜,尤其是一道叫做鲜拌凉笋的小菜,宇文天昭颇为喜欢,多吃了不少,楚云亦看在眼里,直接让明嘉去找了掌柜,将这小菜的制作方法买了来,打算以后自己给宇文天昭做着吃。 宇文天昭看到他的小动作,心里突然间就觉得美美的,虽然好多人都费劲了心思想要讨好她,但她却从未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满足,不知道是因为楚云亦的真诚,还是因为她对楚云亦的信任,总觉得这种贴心的照顾,让她觉得很踏实,享受的同时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和猜疑。 有些地方宇文天昭之所以想不清楚,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尝试过普通夫妻的相处之道,而她心里那种踏实的满足感,也来源于此,波澜壮阔的生活虽然精彩,但平凡无华的关心也同样让人心动。 一行人用过了午膳,也仍旧没有回宫的意思,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在街上走走停停,看到了不少新鲜的物事,宇文天昭更是在一个小摊子上停了下来,买了一支竹簪子送给了楚云亦。 “虽然不怎么值钱,但看着挺有趣,送给你玩吧。”宇文天昭先是把玩了一番,然后就放到了楚云亦的手里,这只竹簪子并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地方,但就是感觉和楚云亦很配。 宇文天昭赏赐过楚云亦很多东西,样样都比面前的竹簪子精贵,就像是不久前的梦莲药丸,那是多少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啊,但是最让楚云亦心动和欣喜的,却只有面前这支竹簪子,因为他总觉得这支簪子的意义很不同。 “谢谢,我很喜欢,特别喜欢。”楚云亦握着簪子,觉得全天下的物件,再也没有什么是比这支簪子还珍贵的了。 因为楚云亦的情绪十分激动,宇文天昭也注意到了,她有些惊讶的愣了愣,很意外楚云亦会有这样的反应,呆呆的问道:“一支不值钱的簪子而已,怎么就这么喜欢了呢?” 宇文天昭不算笨,经过重生之后似乎还变得更加聪明了一些,但在感情方面,她就显得有些笨拙了,不然也不会问出这么让人无奈的话。 “皇上送的,都是最珍贵的。”楚云亦没有解释的太详细,那些话,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像是表白一样。 而宇文天昭总算是没有傻过头,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大概明白了楚云亦的意思,轻轻地笑了。 她早就知道楚云亦是喜欢自己的,喜欢到哪怕她辜负了他,他也愿意为她去死的地步,但那种深刻的爱太过悲壮,甚至很容易让人忽视爱情的本身,就像是她对楚云亦,因为这种感情而来的信任,已经不是爱情可以概括的,但现在这种从点滴之中感受到的爱意,却是单纯的,温暖的,让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哦,原来爱情就是如此! “咳,你喜欢,以后还送你。”想明白的宇文天昭难得的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还觉得挺新鲜的。 楚云亦眯着眼睛笑,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开心。 接下来的几天,楚云湘那里仍旧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送来,宇文卓然像是失踪了一样,尸体找不到,人也找不到,这让宇文天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人大概是跑到了某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早朝上更多的声音还是针对夯薯,以及下一任北宴王人选的问题,北疆最近已经有所异动,如果再不控制,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 宇文天昭也知道这一点,在一番讨论之后,当机立断的就下了一道册封的圣旨,册封宇文卓然的庶姐宇文卓慧为新一任的北宴王,至于宇文卓然,仍旧以谋反的罪名被通缉着。 虽然自古嫡庶有别,但嫡女被定罪,庶女也是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当然,这种资格也是可以没有的,还是要看上位者的意思,而宇文天昭实际上并不喜欢藩王的存在,甚至也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北宴王府抹去的,但是那么做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她并不能保证北宴王府里的那些人会束手就擒,至少换位思考的话,她就不会,甚至还会拼死抵抗,让北疆那二十万兵马成为自己翻身的筹码! 所以最终宇文天昭再一次使用了坐山观虎斗的计策,无论宇文卓然能不能回到北疆,有了新一任主人的北疆,都不会再是她一个人的天下,就算是不能直接干掉她,也要给她增添不少的麻烦。 宇文卓然的庶姐宇文卓慧实际上也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并且同样拥有不凡的野心,只是身为庶女,她的野心只能隐藏在心底深处,半点不敢暴露出来,不然迎接她的将会是宇文卓然一次又一次的狠辣算计,直至她再也没有和宇文卓然争抢的能力,而这也是宇文天昭敢用她的原因之一,有能力且有野心,现在又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怎么的也该和宇文卓然斗上一段时间了。 想到宇文卓然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回北疆后,却发现大半个北疆已经不再她的控制之下,而北疆不仅不再是她的避风港,甚至还成为了她的催命地,宇文天昭就有种放弃追杀宇文卓然的想法,看戏有时候比自己动手还要有趣得多。 而暂时解决了北疆的问题之后,宇文天昭也终于下达了一道关于夯薯的命令。 “夯薯乃外传之物,虽能食用,但仍需要一段时间观察,不过朕知百姓心急,特开辟京城外野的荒地用来种植夯薯,待夯薯收成之时,再做分配,而等无需多言,都下去办事吧。”宇文天昭虽然知道夯薯之害,但也没有完全舍弃不用的意思,迷惑宁国是一方面,想要学着宁国和宇文卓然的做法,用来给无需生育的部分百姓食用也是一方面的,当然这其中也有安抚朝臣和百姓的意思,算是一举三得吧。 “皇上圣明!”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决定,最近被吓怕了的大臣们哪里还敢有其他的心思。 要说这些大臣们最近过的日子可真不怎么好,谭家被抄家了,冉家也被抄家了,皇上最为宠信的两大家族都被皇上亲手抹去了,而且事情发展还不仅于此,就连和这两大家族有血缘关系的大皇女和二皇女,竟然也被皇上软禁了,皇上如此心狠手辣,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不顾,他们这些大臣们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不想死的,就没有人再敢给皇上找不痛快。 关于谭家和冉家以及两位皇女的事情,宇文天昭对外公布的消息是谭家和冉家被抄家关押,两位君侍也一同收押,而大皇女和二皇女则被软禁在宫中,并没有对外宣布两人非亲生的身份,而谭家和冉家的罪名就是与宇文卓然勾结且意图谋反,所以大臣们也没敢在谋反这种事情上乱说话。 其实在大皇女中毒的时候,还是有朝臣站出来请求彻查此事的,但那个时候就连冉晟宇自己都只是在忙着争抢梦莲,只是下令严查,却并没有真的去深究,想着调查的事可以稍后再提,但谁知道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现在冉家以及冉晟宇都被关押了起来,众朝臣心中就是有所疑惑,见到皇上不提此事,他们也就不敢随意再提此事了。 原本朝堂上敢对皇上提意见的人就不多,这其中还要以楚家为先,但现在皇上重用楚家,楚家也一心帮衬着皇上,为皇上做事,以至于整个朝堂上都没有人敢再违逆皇上的命令,朝廷也彻底成为了皇上的一言堂。 要说对于现在朝堂上的情况,宇文天昭是既满意又不满意,她自然是满意于无人敢反对自己,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也不满这些朝臣不作为的态度,一个个都是背信弃义的墙头草,真到需要佣人的时候,一个个都靠不住! 不过好在新一届的科举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挖掘一批新的人才,将这些墙头草通通拔掉,她也就不用看着厌烦了。 退朝后,宇文天昭本是向着御书房走去的,但在半路上却看到了皇太君身边的宫侍承意,要说承意,也算是明德的半个师傅了,为人十分严肃,宫内的大小宫侍都十分畏惧他,但自从皇太君不问世事后,承意也很少出来走动了。 “参见皇上,皇太君让奴才来请皇上。”承意一板一眼的说道。 宇文天昭有些意外,不过想了想也就想明白了原因所在,外人都不知道大皇女和二皇女的身份问题,这位皇太君自然也不知道,这一次来找她,估计就是要谈谈两位皇女的问题了。 宇文天昭随着承意很快就到了念慈宫,皇太君吕明晰今日穿了一身纯黑色的长袍,看起来冷飕飕的,华贵却也严肃。 “不知皇父找儿臣来所为何事?”宇文天昭一句废话都没有说,也没玩深沉那一套,而是直接问了出来,她并不喜欢皇太君这人,但无奈这人是她的长辈,她可以让全天下人去死,却不好真的对吕明晰不敬,就只能敬而远之了。 都是宇文天昭残暴不仁刚愎自用,但实际上她做事还是很有原则和底线的,至少她没有为了复仇而置整个大宗于不顾,也没有因为个人的感情,而违逆了孝道。 皇太君看了宇文天昭一眼,语气淡淡的道:“你好像很不愿意和本殿说话?” 听了这话,宇文天昭也没有惶恐或者是不安的意思,而是直言道:“皇父威严甚重,能找儿臣来谈话,自然是为了正事。”这话算是一种解释,也算是一种承认,单看个人的感觉了。 皇太君没有深究的意思,也同样很直白的问道:“你说你将凌玥和凌慕软禁了,但实际上却关押在了暗牢之中,暗牢是皇帝的私牢,那么小的孩子能受得住吗?” 虽然不理世事,但皇太君也还是有着他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也还是能够调查到一部分事实的,而在知道这个事实的最初,皇太君是不想管的,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皇上名下只有两位皇女,而这两位皇女却都被关押进了暗牢,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不仅皇室的名声不好听,还会引起朝堂震动,他这位皇太君也就不得不多问上一句了。 宇文天昭想了想,坦白了部分事实的真相,道:“朕怀疑她们并不是朕的亲女,为了不混淆皇室血脉,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什么?并非皇上亲女?这怎么可能!”皇太君震惊不已,脸色都变了。 宇文天昭倒是难得的看了一回皇太君变脸,看够了之后才答道:“只是怀疑罢了。” 宇文天昭的声音轻轻的,感觉上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但实际上这轻浅的几个字,却足以决定两位皇女的命运,莫要说这两位皇女真的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就算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只要皇上有所怀疑,两位皇女也不可能再出现在人前了,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两位血统不纯的皇女远离权力中心! 过了好一会之后,皇太君才再次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本殿也就不言了,皇上心中有数就好。” “儿臣知道。” 从念慈宫出来,宇文天昭就打算回御书房了,但这一次还是在半路上停了下来,因为在路过一个比较偏僻的小花园时,她竟然见到了两名君侍正在掐架,当即就看戏一般的停住了。 掐架的两名君侍,其中一人为五品君侍赵若泽,另一人则是漏网之鱼冉阳秋,要说冉阳秋没有被关起来,还真是她疏忽了,虽然她曾下令抓捕冉家之人,但冉阳秋既然入了宫,那就再也不是冉家的人,这种命令是对冉阳秋无效的,像是冉晟宇,如果不是她单独下令,也不会有人敢去抓捕冉晟宇,所以冉阳秋就被错漏了,只是这漏网之鱼却没有聪明的藏起来,反而被她看到了,还真是有些不幸。 “冉阳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丧家之犬,你说皇上到底是饶了你一回,还是根本就把你忘了?”赵若泽原本是众君侍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平日里也很少争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野心,也从未显露出尖酸刻薄的一面,但这一句话说出来,却透着一股恶毒的味道,还真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很是不符。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到这一幕,宇文天昭只想到了这句话。 实际上这也不好怪赵若泽变化大,他原本也可能真的是一个不喜欢争抢的人,脾气也可能是真的很温和低调,但后宫就是一个大染缸,凡是走进来的人,就不会保持原本的颜色,他憋屈了这么多年,总归是要有释放的时候,更何苦今时不同往日,经过冉贵君与谭君的变故之后,他这个五品侍君也要熬出头了,后宫之中现有的君侍之中,比他品阶高的已经不剩下几个了! 皇君楚云亦是其一,三品闻君是其二,还有一个比他品阶高的是四品贵侍君许思,但许思仍旧被软禁中,许家也已经失去皇宠,根本不需要在意,而在这后宫空虚之时,只要他抓住机会,就算不能重夺皇上恩宠,也可以升升位分,到时候后宫之中也就没有几个人可以再让他顾忌了! …… 【070】很想咬一口 “皇上就算是忘了我,难道还记得你不成?你也不想想皇上有多久没去看过你了,何必在这里嘲讽我,有这个时间,不如去讨好皇上!”冉阳秋的话听起来似乎很强硬,但实际上也不过是色厉内荏,想要祸水东引转移赵若泽的注意力罢了,失去了冉家的庇护,他还真如那句丧家之犬一样,根本就惹不起任何人! 赵若泽在宫中混了这么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很快就反驳道:“就算本殿不去讨好皇上,本殿的品阶也足够压死你,哼!” 赵若泽这话实际上也算是实话,谁让冉阳秋不仅是丧家之犬,还是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丧家之犬呢。 冉阳秋一脸的隐忍,根本是敢怒不敢言,拳头都握紧了,却只能说道:“侍君殿下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小侍哪里敢得罪殿下,知道殿下贵人事忙,小侍就不打扰了。” 冉阳秋说着就要走,赵若泽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止,只是语气嘲讽的道:“趁着皇上没有想起你,自由的日子能过就多过几天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抓走了,啧啧,真是可怜。” 冉阳秋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直,赵若泽的话当真是说到了他的心里,这也是他最担忧的事情。 而看到这里,宇文天昭却改了主意,她原本还想着将冉阳秋也抓走的,但是现在觉得留下冉阳秋也不错,那些善于捧高踩低的君侍和宫侍们,就足以让他的日子不好过了,而且让冉阳秋每日都活在胆战心惊的担忧之中,未尝不是一种惩罚。 现在宇文天昭的后宫之中,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对于这种情况,宇文天昭还是很满意的,暂时也就没有了动手的意思。 又过了几日,楚云湘那里总算是送来了一条有点意义的消息,宇文卓然虽然还没有抓到,但却已经可以确定对方没有死亡,而是仍旧在逃亡的路上,并且应该是身受重伤,至于逃亡的目的地,也依旧是北疆,因此楚云湘在北疆的各个入口都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宇文卓然自投罗网了,不过以宇文卓然的谨慎,这一点估计不太可能。 看到这条消息,宇文天昭却突然想道:“跟在宇文卓然身边的那个六一先生呢?”那可是一位心狠手辣的主,一直没有想起,倒是她的疏忽了。 与宇文天昭一起看密信的是楚元帅,听到她的问话,想了想才道:“臣以为此人十分有可能并没有离开京城。” “没有离开京城?”宇文天昭重复了一遍,先是疑惑,后是恍然大悟的道:“极有可能如此,宇文卓然要逃命,身边跟着的都是身手高超的侍卫,至于六一先生,据说她根本不会武,带着就是个拖累,而为了自保,六一先生也十分有可能藏在京城里,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些谋士们最喜欢玩这套了。” “皇上所言极是,老臣也是这么想的。”楚元帅很赞同宇文天昭的话,实际上在知道宇文卓然逃跑之后,她就已经让楚家的人带着黑林卫在京城里搜过了,搜捕目标自然以宇文卓然为主,六一先生虽然也在此列,但并没有故意提及,后来发现宇文卓然在外逃亡的踪迹,京城内的搜捕也就停止了,倒是忽略掉了宇文卓然身边的这些谋士。 “那就去办吧,和宇文卓然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宇文天昭语气森冷的下令道。 “是!”身为一国之元帅,楚寒颜显然更喜欢如此杀伐果断的帝王! 京城开始第二轮搜捕,持续时间三天三夜,但可惜的是仍旧没有发现六一先生的影子,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的,他们在京城南区发现了一处卖茶叶的商家,里面竟然窝藏了两名宇文卓然的谋士,这两人其中一人是跟着宇文卓然一起进京的,另一人则是原本安插在京城的探子,有如此收获,总算是没有白忙一场。 搜捕告一段落之后,科举之事终于正式提上日程,这一日早朝时,礼部尚书郭文就站出来说话了:“七日后各地开始进行院试,因为院试时间有所提前,臣也做了一些调整,这是具体安排,请皇上过目。” 宇文天昭看了郭文一眼,眼神有点冷,谭瑛和冉衾那些大鱼都解决了,这些小鱼还没老实多久,就开始蹦跶起来了。 要说郭文也没怎么蹦跶,就是公事公办而已,但谁让皇帝陛下小心眼呢,心中记恨着这些大臣,就怎么看都不顺眼。 宇文天昭扫了一眼递上来的折子,因为科举已经举办多年,这种时间上的安排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她看了一眼就通过了,“科举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倒是三日后的中秋节,一定要好好的办,多准备点节目,不要太无趣了。” 宇文天昭之所以这么安排,还是因为最近京城乃至整个大宗的气氛都过于严肃,现在正好遇到了中秋节,也可以乐呵乐呵改变一下气氛。 “是,这段日子臣也一直在忙着这件事,一定让皇上好好乐呵乐呵。”郭文有些谄媚的笑了笑,关于中秋节庆典的事,皇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强调了,所以她一直都很用心。 若说前几日朝臣们还胆战心惊的过日子,想着谭家和冉家的事千万不要牵连到自己,那么这些日子,风声过去之后,善于钻营的朝臣们的心思就有了变化,皇上同一时间失去了两名心腹大臣,到现在为止丞相的位置还空着呢,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上位,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是有机会的? 虽然当今圣上极为善变,就算是受宠也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说不定哪天就被皇上拖出去砍了,毕竟这也是有前车之鉴的,但是,受宠总比不受宠好啊,就算是不受宠的也有可能被拉出去砍啊,所以比较起来,大臣们的心思就活泛了,一个个的都想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希望可以成为新一任的宠臣。 对此,宇文天昭就像是看戏一般,看着这些大臣们蹦跶,而楚元帅这一系的人,也像是看热闹一般,只是看着,却不会参与在其中。 早朝散去后,宇文天昭在御书房门口见到了楚云亦,楚云亦站在那里,看起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以后来了就进去,不用在这里等朕!”宇文天昭眉头微皱,想也没想的就说道,声音略大,也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楚云亦有些为难,虽然心中觉得这样不好,御书房重地,可不是谁人都能进的,有皇上在就罢了,皇上不在的时候,就是皇太君都不好私自进去,更何况是他呢,但是他又不习惯违抗皇上的命令,尤其还是在这么许多人面前,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楚云亦随着宇文天昭进去之后,周围没有外人了,才低声说道:“皇上,臣侍等一会,没什么的,您不用在意。” 楚云亦这算是很委婉的在提醒宇文天昭了,不过他也知道宇文天昭是关心自己,所以心下美滋滋的,还是很开心的。 “不用等,朕信你,不用有这么多顾忌,说说你来找朕做什么吧,若是无事,你是不会来御书房找朕的。”宇文天昭很强势的不容楚云亦拒绝她的好意,同时也主动询问道,楚云亦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楚云亦呢,这个男人守礼懂事,如若无事,绝对不会来这里找她。 楚云亦欣喜又无奈,只好说起了正事,道:“三日后是中秋,您的礼服做出来了,皇上要试试看吗?” 其实,楚云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愧疚的,虽然他来找皇上是有事要说,但实际上这么点小事,也未必需要他现在就来御书房找皇上,晚上皇上去清央宫的时候再说也不迟,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成套的庆典礼服,他就是想来看皇上一眼,不然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 最近这段时间,楚云亦其实也挺忙的,后宫之中少了两位品阶那么高的君侍,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善后的,而且还有中秋庆典的事,他这位皇君也是负责人之一,像是这一次他与皇上的庆典礼服,就是他亲手设计的,所以在看到礼服的时候,才会想着让皇上立刻穿着试试。 “好。”御书房后侧有休息的寝殿,宇文天昭让楚云亦拿着衣服一起进去试穿,因为是庆典的礼服,设计的奢华又繁琐,不过这是楚云亦设计的,他对衣服很熟悉,服侍着宇文天昭很快就穿好了。 “皇上,穿好了,您穿着很合适呢。”楚云亦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对上了宇文天昭的双眼,才发现皇上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眼神颇为热切。 “皇上,您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臣侍?”楚云亦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总觉得这样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正常。 宇文天昭却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多愁善感,不过就是服侍着她穿个衣服罢了,怎么就有了那么多的感受呢。 就在刚刚,楚云亦低着头细心为她穿衣的时候,她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总觉得面前这男人似乎好看的不得了,尤其是那认真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要低头咬上一口。 宇文天昭如此想着,也如此的去做了,只不过此时不是她低头,而是按下了楚云亦的脑袋,十分霸气的在楚云亦的唇上咬了一口,那动作犹如饿虎扑食,真是又凶猛又急切,当场就让楚云亦见了血。 楚云亦有些懵,反射性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第一感觉不是流血了,而是皇上咬了他,似乎将口水也留下了,那他要不要擦擦?不过好在他也没有纠结太久,脑袋开始正常运转后,就明白过来自己嘴唇上的液体是什么了,然后顿时就有些委屈了,皇上那么凶,这是有哪里不满意了? 咳,好吧,在这个比较含蓄的年代,而宇文天昭又略显冷漠,如此冲动的时候几乎没有,所以楚云亦就有些想歪了,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头脑发晕,难免有些犯迷糊。 “皇上,您这是哪里不满意呢,怎么突然就下口了?”楚云亦故意压低了声音,有些不自在的询问道,本意是知错才能改,但这个样子看在宇文天昭的眼里,却有种明知故问被调戏了的感觉。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声音也略显沙哑的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在诱惑朕?” 楚云亦十分明显的愣了愣,然后就脸色爆红,直接呆掉了,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他怎么就诱惑皇上了,皇上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让人觉得羞耻了! 楚云亦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话了,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对,还不如保持沉默呢! 而楚云亦沉默的样子看在宇文天昭眼里,却是故作严肃却偏偏一脸不自在的样子,看着十分有趣。 “哈哈哈,你这是害羞呢,还是抗议呢,云亦啊,有什么要说出来,你不说朕怎么知道你的意思呢?”宇文天昭戏谑的笑着道,那样子略显猥琐,尤其是她看着楚云亦的眼神,像是还想要咬他一口。 楚云亦无语又无奈,这个时候再不知道皇上是在逗弄自己,他也就白白和皇上在一起这么久了,只是知道归知道,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皇上,只能略显笨拙的保持沉默,虽然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甜蜜的感觉,却也有些嫌弃自己,连讨好皇上都不会,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无趣呢? 宇文天昭突然倾身向前,双手一伸,环住了楚云亦的腰,将自己整个人都送进了楚云亦的怀里,然后一手抬起,十分霸气的拉下了楚云亦的头,深深地吻了起来。 …… 【071】本皇君也会 两人都有些情不自禁,但好在知道这是大白天,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好做,所以只是温存了那么一小会儿,就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彼此,但看着彼此的眼神却格外的热切,一点都不想放过的样子。 “我们晚上再继续。”宇文天昭哑着声音在楚云亦耳边说道,十分暧昧,楚云亦微红着脸,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 宇文天昭的礼服很合身,只有几个边角需要改改,楚云亦细心的记了下来,又询问了宇文天昭的意见,这才拿去修改。 而看着楚云亦离开,宇文天昭想了想,就带着明德去了她的私库,虽然说是她的私库,但实际上这里也不仅仅是她的东西,还有许多她从先皇以及国库里搜刮出来的好东西,样样都是珍品。 “皇上想要找什么,让奴才们帮您?”明德看着皇上左顾右盼的样子,笑着问道。 “快过节了,给皇君找点礼物。”宇文天昭也没有遮掩,主要是她对自己的私库也不熟悉,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要送什么,而且送礼物这事也是她突发奇想,在御书房送走楚云亦的时候,突然间见到了楚云亦头上的那支竹簪子,这才有了想送些更好的东西给楚云亦的想法,竹簪子虽然特别,但实在无法表达出她对楚云亦的重视啊。 “那您想送皇君什么啊?”明德原本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一点也不意外,皇上对皇君的好,他可是最清楚的了。 “还没想好,要不你帮着出出主意?”宇文天昭也有些头痛,这么认真的想要送人礼物的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啊。 宇文天昭曾经送给楚云亦不少东西,但最为特别的大概就是那株梦莲,以及不久前送出去的那支竹簪子,但这两件东西却都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礼物,对于梦莲,那是必需之物,能够治好楚云亦的身体,又怎么可能再给别人,至于那支竹簪子,不过是随手送出去的,楚云亦那么喜欢,反而让她觉得愧疚,所以才想着要送给楚云亦一份更好的礼物。 “皇君喜欢品茶,喜欢看书。”明德想了想,给了楚云亦两个建议。 “皇君喝的茶与朕等同,都是朕送过去的最好的茶,所以茶不能送,至于书……”宇文天昭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私库,颇有些汗颜的发现,她竟然没有找到一本书,楚云亦喜欢看书,可她不喜欢看啊。 明德也注意到了宇文天昭的动作,忍下想笑的冲动,再次建议道:“皇上的私库里有一套《诸子学说》的孤本,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奴才拿来给您瞧瞧?” 宇文天昭看了明德一眼,绷着脸道:“还不快去!” 明德笑嘻嘻的去了,很快就从角落中捧出了一个木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三本书,一看就知道是古籍,因为一本比一本破旧。 “开什么玩笑,你让朕拿这种东西去送皇君,不要命了啊?”一看那书,宇文天昭就皱起了眉头,十分不满的瞪了明德一眼。 明德冤枉,苦着脸道:“皇上这可就冤枉奴才了,这古籍虽然看着破旧了一些,却是十分珍稀的孤本,您若是送给皇君,皇君一定会喜欢的。” “皇君当真会喜欢?”宇文天昭不太确定的问道,很是怀疑的看着明德,明德用力的点了点头,宇文天昭这才勉勉强强的算是相信了。 “暂且信你一回,但皇君若是不喜欢,有你好看的。”宇文天昭对孤本还是有些嫌弃,说完之后就又四处看了看,最终在个台子上看到了一对青峰长剑。 “天玄,地荒?这对剑不错,正好可以拿来送给云亦,云亦很喜欢舞剑。”宇文天昭说着就抽出了天玄剑,剑锋凌厉,寒气逼人,甚至还带着一丝慑人的血腥气,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把杀人之剑,染血无数。 “好剑!”宇文天昭赞叹道,随即又抽出了地荒之剑,同样的杀气四溢,与天玄剑并排放在一起,气势半分不弱。 明德看到这对剑,面露犹豫,想了想才道:“皇上,这是先皇当初赏赐给大皇女的剑,为了这对剑,皇太女还放火烧了大皇女的皇女府,烧死了数十人,后大皇女为了报复,就带着人抄了皇太女的别院,同样死亡数十人,所以……” 明德停顿了一下,宇文天昭挑眉道:“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咳咳,外面都传这是一对不详之剑,因为戾气太重了。”明德有些忌讳的解释道。 “呵呵,真是无稽之谈,那两个蠢货就知道计较这些小事,有什么东西都想争上一争,最后还不是一起去死了!”宇文天昭听到这话就讽刺的笑了,她对这两人可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评价。 明德不敢插嘴,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反正该说的他都说过了,至于皇上怎么决定,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哼,如果非要说是不详之物,这两把剑又算得了什么,看那血淋淋的龙椅,不知道因此死了多少人,可比这两把剑不详多了。”宇文天昭一向无所顾忌,想什么就敢说什么,就连那人人争抢的皇位,都敢出言调侃了。 明德苦着脸继续保持沉默,在心里一直念叨着非礼勿听,皇上说什么无所谓,但他这个做听众的就有些憋屈了。 宇文天昭撇了撇嘴,有些扫兴的道:“看你那胆小的样子,朕和你说不到一块去,东西都带好了,去清央宫。” “是!”明德苦着脸应是,他怎么就胆小了呢,这些话也不是他说的啊! 宇文天昭兴匆匆的到了清央宫的时候,却发现楚云亦不在,只有宇文凌慕和两只蠢狗在花园里玩耍,原本笑得很开心,但在看到她的时候,却立刻收起了笑容,板着小脸十分严肃的行礼问安:“参见母皇,母皇万福。” 宇文天昭直接上手,将行礼的小人儿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面对着面道:“你这小小年纪就别学着你皇父的样子了,笑一个给朕看。” 宇文凌慕被提到半空中,先是有些惊慌的动了动,但随即就乖巧的不动了,只是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宇文天昭,一副明明很害怕,却异常乖巧的样子。 这要是遇到心疼孩子的长辈,就算是不立刻放下,也得抱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但宇文天昭偏不是,她就是个恶劣的大坏蛋,不仅没有放下孩子,还十分恶劣的晃了晃,吓得宇文凌慕缩着脑袋一点都不敢乱动,就怕母皇不小心将他摔了下去。 而楚云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走过去,将宇文凌慕抱在了怀里,无奈的道:“皇上,慕儿可能饿了,等他吃完饭您再陪着他玩可好?” 好吧,楚云亦虽然阻止了,但他也是个偏心的,明明是宇文天昭欺负小孩子,却说成是陪玩,也难怪宇文天昭无法无天的根本不知道悔改了,因为连唯一一个能够劝得动她的人,也选择了纵容宠溺模式,好在宇文凌慕人小不太懂事,只知道紧紧地抱住楚云亦的脖子,十分纠结的想着,以后到底要不要母皇陪着自己玩呢,这种玩耍的方式,自己有些接受不了啊! “让凌慕先去用饭,你陪着朕待会儿,朕有礼物送给你。”送人礼物的心情是十分迫切的,宇文天昭挥挥手,宫侍们立刻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 楚云亦最先看到的是那两把剑,明德知道楚云亦喜欢喝茶喜欢看书,但实际上楚云亦最喜欢的是练剑练武,只是他身为皇君,入宫之后不好在这方面表现的太过明显,这才没有让人注意到,而现在他看到了两把好剑,眼睛都闪闪发亮了。 “这是……天玄剑和地荒剑?皇上,您说这是送给臣侍的礼物,您是要将天玄剑和地荒剑送给臣侍?”看明白了礼物是何种东西之后,楚云亦一脸惊讶的问道,似乎是因为太过惊喜而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是。”就在楚云亦期待着宇文天昭点头说是的时候,宇文天昭却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否认了。 楚云亦有些失望,但随即就笑着道:“那让臣侍多看两眼可好?” 宇文天昭这个时候才伸手取过了地荒剑,递给了楚云亦,语气十分认真的道:“这把地荒剑才是送给你的礼物,天玄剑是留给朕的,这两把剑是对剑,你和朕应该一人一把才对。” 楚云亦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被皇上逗弄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十分惊喜,接过了地荒剑,笑着道:“那就多谢皇上赏赐了。” “开心?”宇文天昭看着楚云亦脸上的笑容,觉得自己的眼光很是不错,略显骄傲的问道。 楚云亦是很开心,但脸上那笑容也不仅仅是因为开心,而是在看着皇上故作严肃的样子时,觉得十分有趣。楚云亦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反差萌,如果知道的话,就会明白面前的皇帝陛下为什么那么有趣了。 “皇上,臣侍为您舞剑如何?”楚云亦心情十分的好,拿着剑就有些手痒了。 “好。”不知道自己被暗戳戳笑话了的宇文天昭,期待的点了点头,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很久没有见过楚云亦舞剑了,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在楚云亦刚入宫不久,犹记得那个时候的楚云亦,青春年少,肆意飞扬,并不如现在这般沉稳淡然。 想到这里,宇文天昭的眼神暗了暗,这其中的变化,除了年纪的原因外,大概就是因为她的错待了,不然楚云亦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而在宇文天昭陷入深思的时候,楚云亦的舞剑已经开始了,剑若游龙,八方飞舞,凛冽的破风声声声入耳,极具威势,楚云亦身姿飞舞,时若惊燕,时若鹰展,剑尖所指之处,杀气四溢,这哪里还是简单的舞剑,简直就像是将军在战场上杀敌,大杀四方,所向无敌! “好!”落叶纷飞之处,宇文天昭忍不住鼓起掌来,她的云亦,果然不凡,连舞剑的身姿都像是战场上杀敌的将军,真应该让那些所谓的将军看看,到底什么才是英气勃发,什么才是纵横沙场! 楚云亦收剑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宇文天昭一眼,眉目间的凛冽虽然尚未散去,却已经目泛柔光,杀气腾腾的剑势,也变得缠绵起来,直至消失不见。 “皇上可喜欢?”楚云亦走到宇文天昭身边,因为身高的优势而微微的俯视着宇文天昭,眼睛闪闪发亮,像是期待夸奖的小狗。 “咳,很好,朕很喜欢。”宇文天昭轻咳了一声,挥去脑海里有些不太正常的幻想,小狗狗什么的,哪有云亦好看啊。 楚云亦眯着眼睛笑,笑得宇文天昭有些眼晕,总觉得自己又被男色迷惑了,很想扑上去咬一口,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宇文天昭拉下楚云亦的头,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十分霸道的说道:“不准诱惑朕,不然现在朕就办了你。” 楚云亦是又羞又气,现在宫侍们还都在一旁看着呢,他怎么就诱惑皇上了,皇上这绝对是冤枉人啊!但到底是不是冤枉,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要知道楚云亦也是有腹黑一面的啊! “时间不早了,皇上要不要用膳?我早上炖了雪雁汤,现在应该可以喝了。”现在用晚膳的话,时间还有些早,不过凌慕都去吃了,他们早点吃也没什么。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对于这一招,宇文天昭已经很熟悉了。 楚云亦仍旧眯着眼睛笑,有点无赖的道:“皇上既然知道,何必说出来呢!” “哈哈哈,好吧,朕不说,朕只用做的,现在咱们就去用晚膳,用过了晚膳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你说是不是,朕的皇君?”宇文天昭厚着脸皮调侃道,笑得十分开心。 楚云亦脸色微红,觉得自己脸皮的修炼程度还是不够厚,应该继续修炼才能比得过皇上,不然只有被皇上欺压的份! 宇文天昭看到楚云亦红了脸,伸手就去捏了捏,一边捏还一边调侃道:“啧啧,手感真是不错,咱们快去喝汤吧,喝过了之后,朕还要继续捏啊。” “皇上!”楚云亦忍无可忍,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上肆虐的爪子,就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让你耍无赖,让你厚脸皮,让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男,就你会咬人是吧,哼,本皇君也会! 宇文天昭被咬了一口,邪气的挑了挑眉,不甘示弱的又咬了回去,而且这一次咬得还是楚云亦的脖子,牙印都留在了上面,小小的一排,看起来十分暧昧。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身后都站在侍从,看到这一幕,嘴角都抽了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楚云亦也被宇文天昭弄得没有办法,只好妥协道:“皇上还想不想喝汤了?” “喝,不过这还有份礼物,你还没看呢。”宇文天昭指着那个木匣子,她也是差点忘记了。 宇文天昭有些好奇的打开一看,原来是书,自是十分喜欢,忍不住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怎么送了我这么多好东西?”而且还全都是他喜欢的。 “那你是喜欢不喜欢?”谁说送东西非得有理由的,她就是有也不说,难不成还真的要告诉楚云亦,是因为她感觉愧疚才会想着送礼,或者说是因为想要楚云亦开心,才要送礼物给他?无论是哪个理由,她都觉得怪难为情的! “自是喜欢的。”楚云亦眯着眼睛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喜欢就收着吧,咱们现在可以去喝汤了。”宇文天昭看着楚云亦笑得开心,自己也很想跟着笑,但却还是故作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感觉上就像是自己根本没有在意那些礼物一样,但实际上心里却已经暗戳戳的给自己的眼光点赞了,看她挑选的礼物,云亦都喜欢呢! “好。”楚云亦也不多问,而是主动握着宇文天昭的手,开开心心的喝汤去了,皇上送给他的礼物,他自然是十分喜欢的,不过他更在意的还是皇上的心意,知道皇上心里有他,他是真的很开心呢。 …… 【072】中秋宴 中秋节,中秋宴,大宗的中秋同样是团圆的节日,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些不同,大宗的中秋需要祭祖,乞求家人平安团圆。 中秋节当天,宇文天昭早早的就被楚云亦叫了起来,她还有些不太想起,但楚云亦叫她起床的低沉声音却让她有些耳朵发麻,忍无可忍的睁开眼,十分不凶狠的瞪了楚云亦一眼! “大早上的,你是不是就想侍寝?”宇文天昭恼羞成怒道,一边说着还一边动了手,十分霸气的翻了个身,将楚云亦压在了身下,目光直直的盯着看。 楚云亦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做垫子,无辜的笑着道:“今日祭祀,皇上再不起身,可就要错过时辰了。” “哼!”宇文天昭板着脸哼了一声,然后一口咬在了楚云亦的唇上,缠绵了好一会,才不甘不愿的起了身。 楚云亦有些气息不稳,嘴唇和耳朵都发红,却只能无奈的看着宇文天昭,他也想侍寝,但时间不够用了啊。 两人在宫侍的服侍下很快就穿好了各自的礼服,宇文凌慕也是如此,打理好了就赶去了皇宫北侧的祭坛,满朝文武以及后宫君侍都已经等在了那里,就连皇太君也已经到了。 “祭祀开始!”明德喊了一嗓子,祭祀立刻就开始了。 中秋祭祀还是比较简单的,主要就是上香祈福,宇文天昭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皇太君吕明晰和皇君楚云亦各站其左右略差半步的地方,随后便是君侍和朝臣,一同跪拜天地,祭祀宇文皇族的列祖列宗,三跪九叩之后,便是礼成,祭祀也就结束了。 而祭祀结束之后,就是中秋赏花宴,在礼部和楚云亦的策划下,将开放整个御花园作为宴会的场地,众人可以吃宴看节目,也可以赏花游园,规矩不多,十分随意。 “中秋宴就由皇帝和皇君去主持吧,本殿累了,就先回宫了。”皇太君在祭祀结束之后,留下句话就挥挥手走了,连挽留的机会都没给宇文天昭,不过宇文天昭也不甚在意就是了,没有了皇太君压着她,她更自在不是。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一起去了御花园,此时御花园里已经布置完毕,除了水酒吃食外,笔墨纸砚和各种乐器棋具也应有尽有,分散着摆放在不同的地方,供众人玩乐,与此同时也还有各种排练好的歌舞节目,看起来喜庆又热闹。 “开宴吧。”宇文天昭也没有说什么废话,端起了一杯酒水,一饮而尽后直接就宣布了开宴,然后便和楚云亦甜甜蜜蜜的吃起了御膳。 此次中秋宴坐在楚云亦下手位置的是闻君闻易秋,其次就是贵侍君许思和侍君赵若泽,再次还有四五个品阶低下的君侍,整个后宫的人聚在一起,人数也没有超过两位数,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寒碜。 宇文天昭随意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那些君侍的曲意讨好,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一个小孩子身上,也就是她的二皇子宇文凌珲,这孩子此时正被一个宫侍抱在怀里,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脸色蜡黄,看起来很像是穷人家吃不饱饭的孩子。 “皇上在看什么?”这个时候楚云亦也注意到皇上的眼神,问话的同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同样看到了那个被宫侍抱在怀里的孩子。 自从卓杭宁死后,他生下的二皇子就没有再被人提起过,皇宫里的众人一贯是捧高踩低,卓家没落,卓君身死,他的孩子又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不说那些大臣们不在意,就是宫侍们在服侍这位皇子的时候,也不怎么上心,这才将二皇子养得脸色蜡黄,看起来像是难民一样。 “皇上在看二皇子?二皇子失了君父,臣侍也疏忽了,若是皇上恩准,臣侍也将二皇子养在膝下如何?”楚云亦有一点点愧疚,无论卓杭宁如何,二皇子毕竟只是个孩子,因为他的疏忽而被宫侍们错待,这让他难免有些愧疚。 宇文天昭的手指在自己的腿上跳动了两下,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之后才道:“不用了,就这样养着吧。”如果这样还能活下来,算是他的福气,只是对于这个心狠的二皇子,监视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可不想养虎为患。 宇文天昭再一次想到前世自己被杀死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二皇子已经将近六岁大了,小小的一个娃子,看起来本应该是可爱的,但却一脸的阴沉,善妒且心胸狭窄,就因为她不够重视他,就恨不得让她去死,一点亲情的概念都没有,冷血自私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 楚云亦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总觉得皇上这样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毕竟二皇子应该是皇上的亲生孩子…… 咳,应该是亲生的吧?楚云亦不太确定的想到,而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怀疑什么的时候,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他这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如果被皇上知道,估计又要咬他一口了! 也许是楚云亦的表情太过明显,宇文天昭收回视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想了想,道:“后宫这些人,无需你费太多心思,老老实实活着的,就让他暂且活着,但如果有不老实的……” 好吧,不老实就不用活着了!宇文天昭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楚云亦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现在皇上如此不重视后宫的君侍们,甚至杀伐果断弄得后宫凋零,也没有任何想要补充后宫的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对他的独宠,并不只是一时兴致? “皇上放心吧,臣侍会好好看着后宫的,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楚云亦不愿意深想,所谓独宠的问题,身在皇宫之中,去思考这种问题,只会是自寻烦恼! 宇文天昭笑了,亲自为楚云亦倒了一杯酒水,道:“那就辛苦朕的皇君了。” 皇帝和皇君在那里秀恩爱,好多人看着都觉得牙酸,有人忍下了,有人却是忍不住了。 闻易秋本就是一个很善于交际的人,一般这种宴席上,都表现得十分活跃,所以哪怕他心里都快嫉妒死了,也还是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皇上,您近日来政务繁忙,实在是辛苦了,一定要多吃一些啊。” 宇文天昭扫了闻易秋一眼,这人大概就是现在的后宫之中最不稳定的因素了,谁让这人十分有可能是西泽国的奸细呢。 皇上没说话,闻易秋却也没有就此消停,而是故作感慨的说道:“皇上,今日是中秋,中秋日,团圆日,臣侍突然间就想到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宇文天昭很想回上一句“不当讲”,但她估计就是自己说了,这闻易秋也还是会厚着脸皮说下去。 宇文天昭心里有些膈应,想着要不就直接下手将这人也抓到暗牢里去吧,严刑逼供总是能够拷问出点什么的,也不用等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了,没看宇文卓然那条大鱼,不仅没钓到还跑了吗,想想就觉得憋气。 闻易秋心下有些着急,明明是问句,皇上怎么就不回话呢,难道是已经怀疑自己了?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怀疑自己了哪里还会放着自己不管呢,而且他最近什么事都没做,一定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皇上仍旧不回话,闻易秋就只能自言自语似的顺着话说下去了:“咳,皇上也知道小孩子都离不开父亲,卓君现在已经去了,二皇子孤苦伶仃,臣侍实在心疼,而且臣侍膝下无子,不知皇上可否将二皇子交给臣侍抚养?臣侍一定会尽心尽力教养二皇子。” 原来如此!听完了这番话,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不约而同的想到,就说这闻易秋整什么幺蛾子呢,原来是想收养二皇子,想得还真挺美。 “放肆!孤苦伶仃?你这是在指责朕没有照顾好二皇子吗?”宇文天昭当场大怒,拍案而起,那阴沉的脸色看起来像是想要杀人一样,吓得众人都纷纷跪在了地上。 闻易秋也是心中一惊,差点被吓哭,跪在地上的身体都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道:“皇上恕罪,臣侍不通言语,说错了话,万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皇上政务繁忙,皇君身边又有了大皇子,这才自请照顾二皇子,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实际上也不能怪闻易秋用错了词语,谁让二皇子现在的处境当真很适合用孤苦伶仃来形容呢,宇文天昭这个做母亲的,有也和没有差不了多少了。 宇文天昭一脸阴沉的看着闻易秋,看起来仍旧处于盛怒之中,但实际上却在冷静的思考着,要不要将二皇子交给闻易秋抚养,而闻易秋想要抚养二皇子的目的又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之后,宇文天昭才说道:“都起来吧,既然闻君如此有心,那朕就将二皇子交给你抚养,只是二皇子年幼,你且须多多费心才是。” 无论闻易秋是什么心思,又有着什么目的,抚养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都算不上什么,更何况她一直在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而这二皇子现在恰好可以做这个鱼饵,倒是省了她再去费心算计了。 对于二皇子宇文凌珲,宇文天昭的感情还是有那么一点复杂的,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她虽然想过亲手杀掉这个背叛自己的孩子,但终归还没有下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心软,但这种心软对于宇文天昭来说,也是十分有限的,所以该利用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的将二皇子推了出去。 “臣侍遵旨,臣侍定当尽心尽力照顾二皇子,定不会辜负皇上所托!”闻易秋十分惊喜的谢恩道,他原本还以为这次激怒了皇上,目的无法达成了,没想到皇上却突然松了口,实在是让他又惊又喜。 闻易秋很会做戏,既然皇上同意他抚养二皇子,他当即就将二皇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此时的二皇子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可怜兮兮的晃着小脑袋,一点都看不出那恶毒的样子,也不知道前世卓杭宁是怎样将他养成那个样子的。 大臣们见到闻易秋收养了二皇子,许多会来事的当即就让自己夫郎端着杯子上前敬酒,因为是中秋宴,宫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男子也是可以饮酒的,闻易秋酒量不错,很快就和那些大臣夫郎们聊到了一起。 “皇上,臣侍想去走走。”因为宇文天昭一直给他夹菜,楚云亦又不舍得不吃,吃着吃着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吃多了,坐着都有点难受了。 宇文天昭听了这话,本想陪着楚云亦一起走走的,但这个时候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正好过来向宇文天昭敬酒,就没能陪着他一起去。 而就在楚云亦离开不久,一直都很没有存在感的赵若泽却也离开了座位,寻着楚云亦的方向而去。 宇文天昭喝了两杯酒,打发走了想要献殷勤的几个臣子,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身边似乎少了点什么,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少了楚云亦。 “嗤。”宇文天昭嗤笑一声,觉得自己似乎愈发的有些不正常了,那男人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她竟然就开始想念了,还真是有些矫情。 “明德?”宇文天昭唤道。 “奴才在,皇上有何事吩咐?”明德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询问道。 “皇君去了哪里?”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但想自家的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对,想就去找呗,正好可以散散酒气。 “看皇君走时的方向,应该是去了西侧的落晚湖,那里的风景正好,皇上要去看看吗?”要不怎么说明德也是很了解宇文天昭的呢,不等宇文天昭提出来,就主动给宇文天昭找了理由。 宇文天昭赞赏的看了明德一眼,略显摇晃的站起身,明德立刻扶住了她,这才带着几名宫侍缓步向着落晚湖的方向走去。 …… 【073】落水 宇文天昭寻着落晚湖的方向走,很快就看到了落晚湖的影子,同时也看到了站在落晚湖湖边的楚云亦,以及站在楚云亦面前的赵若泽,两人看那样子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宇文天昭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赵若泽的眼神十分不善,从她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两人,两人却是看不到她的,而她总觉得赵若泽像是在算计些什么,只是算计谁都可以,但如果是算计到了楚云亦的身上,那她可就容不下他了! 宇文天昭这头还在心里暗暗发狠,湖边的情景却已经发生了变化,赵若泽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楚云亦反射性的伸手去扶,谁知道刚刚碰到赵若泽,赵若泽就猛地向一侧倒去,扑通一声掉到了落晚湖里! 楚云亦冷着脸站在湖边,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一脸的阴翳。 而与此同时,宫侍和侍卫们也都见到了这一幕,呼喊的呼喊,救人的救人,倒是很快就将赵若泽从湖里救了出来,不过实际上这湖也不算太深,赵若泽就算是不会水,扑腾两下也死不了人,更何况周围还围着这么多人呢。 而就在侍卫们救人的时候,一名宫侍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小宴的方向冲去,看那样子,像是要去报信,就是不知道报告给谁了。 宇文天昭想了想,带着人后退了几步,就像是刚要走过来一样,正好对上那名想要报信的宫侍,宫侍在见到宇文天昭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惊慌中带着一丝委屈的报告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快去救救赵侍君吧,侍君殿下被皇君殿下推到湖里去了!” 宇文天昭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侍,这人是赵若泽的贴身近侍,她以前也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人演戏演得这么好,不去做戏子都可惜了! 原本宇文天昭当场就想发作,她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冤枉楚云亦呢,只是看到赵若泽已经被救了上来,却改变了主意,道:“你随朕来。” “是!”那奴才偷偷地看了宇文天昭一眼,看宇文天昭脸色颇为难看,神色中便闪过一抹欣喜,还以为是算计成功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死到临头了! 赵若泽被救上来的时候颇为狼狈,不过也不知道是他的宫侍未卜先知,还是打着有备无患的主意,竟然在第一时间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倒是遮挡了有可能泄露的春光,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 “咳咳,皇君殿下,您,您……”赵若泽先是楚楚可怜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就用着无比委屈的眼神看向楚云亦,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指责的意味十分明显,至少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在问皇君殿下为什么将他推下去的意思! 楚云亦眉头微皱,看着赵若泽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冷漠,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打着栽赃自己的主意,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子大好,还是该说他是愚蠢好,栽赃他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是想让皇上因此而厌恶他?如果真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主子,您没事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可吓死奴才了,奴才都将皇上求来救您了。”跟在宇文天昭身后的那个奴才,距离赵若泽还挺远呢,就哭喊着扑了过去,看起来十分担心赵若泽,不过也未尝没有提醒赵若泽皇上来了的意思。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看到了皇上,纷纷行礼问安,楚云亦的神色也略微变了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保持了沉默。 “发生了什么事?”宇文天昭故作不知的问道。 楚云亦沉默不语,似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赵若泽眼神闪了闪,唯唯诺诺的开了口:“臣,臣侍掉到湖里了,是,是……” 是什么赵若泽没有说出来,但却用动作表现了出来,他怯怯的看了一眼楚云亦,然后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又飞快的闪躲开了,然后才语气急切的解释道:“没,没什么,是臣侍自己不小心,和皇君无关的。” 无关?如果真的无关,你又何必非要将皇君点出来?而你如果真的想要撇清皇君的关系,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众人没几个是傻子,都是在宫中混了许久的人物,如果连这点东西都看不透,也许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主子,明明是皇君……”那个去报信的宫侍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插了嘴,而且一脸的惊讶和委屈,像是不明白赵若泽为什么要说谎,又像是在为赵若泽抱不平,那小表情真是形象极了。 “闭嘴!这里没你的事,不许乱说话!”赵若泽十分适时的阻止了那名宫侍,语气虽然严肃,但却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在责怪那名宫侍。 宇文天昭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戏虽然演得不错,但演得再好,也是假的! “既然如此,那就都散了吧。”宇文天昭挥挥手,一副既然你都说没事了,那就真没事的样子。 赵若泽被噎了一下,委屈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错愕,连掩饰都忘记了,急切的想要反驳:“皇上,这……”话刚开头,却猛地想到自己的目的,立刻又闭了嘴,表情也再次变回了委屈的样子,那样子就像是变脸似的。 楚云亦弯了弯嘴角,弧度虽小,笑意却颇为明显,至少宇文天昭是注意到了,立刻也跟着高兴起来,觉得自己的处理态度很不错,应该坚持才是。 “皇上!奴才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奴才实在是心疼自家主子啊,主子掉湖明明是,明明是……”那宫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胆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敢作怪,而这一次,赵若泽却是没有再拦着了,只是用着一种委屈的眼神看着宇文天昭,显然是希望宇文天昭为他做主的。 “明明是什么?”宇文天昭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丝邪气,那是她变脸的前兆,只是一般人并不知晓,只有楚云亦注意到了,心下叹息了一声,想着估计又要有人倒霉了。 那宫侍咬了咬牙,眼神也闪了闪,偷偷地向着一旁看去,而那个方向却不是赵若泽所在的方向,似乎得到了某种回应,然后才大着胆子说道:“皇上明鉴,明明是皇君将主子推下湖里的,周围的宫侍都见到了,奴才心疼主子受委屈,就算是拼死也要说出来,还求皇上为主子做主啊!” “都见到了?你们都谁见到了?说给朕听听。”宇文天昭没有立刻否认那名宫侍的话,而是语气冷漠的向着在场所有的人问题。 这种时候还敢站出来回话的大概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赵若泽的铁杆亲信,一种就是傻大胆的眼瞎之人,前者的话,赵若泽身边的两名宫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虽然声音有些发颤,但意思还是说楚云亦推了赵若泽,至于眼瞎的后者,倒是一个都没有,明哲保身这句话可是至理名言,想活得久,就不要随意掺和与自己不相关的事,谁推了谁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而除了这些人外,楚云亦身边的明嘉倒是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楚云亦抬手阻止了,迄今为止,楚云亦也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呢,不过皇上也没有问他话就是了。 “只有你们三人见到了?”宇文天昭扫了那三名宫侍一眼,眼神一点一点变冷,而后根本不等三人回答,就语气十分冷酷的下令道:“既然你们都眼瞎,那这双招子留着也无用,直接挖了吧!”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宇文天昭身边跟着的亲卫,反应都十分迅速,她的话刚说完,那边就直接动手了! 被拖走的三人最初都有些发懵,反应过来之后又差点吓傻了,就是想要反抗,都全身发软的没有力气,也就那名报信的宫侍还有点胆子,这个时候还敢哭诉道:“皇上明鉴,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真的看到了啊,真的是皇君将主子推下水的啊,皇君心胸狭窄容不下主子,又心狠手辣想要除掉主子,皇上,您一定要明察啊!”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也感觉到这名宫侍的古怪了,就算是再胆子大,就算是再不要命,也不会为了这种事真的拼命吧,但这名宫侍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虽然眼神中也有畏惧,更多的却是为达目的的绝然,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必死一样,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宇文天昭看了看那名古怪的宫侍,又看了看惊惧交加的赵若泽,啧啧,赵若泽这个当主子的还没有那个奴才有气势,相比之下不像是主子,反而像是奴才的一枚棋子,或者说这两人都是棋子? 大概是因为总是生活在各种阴谋诡计之中,所以在遇到一些事情时,宇文天昭很容易就想得复杂一些,自然也就会考虑得更深一些。 “还不拖出去,等朕亲自动手吗?”因为那名宫侍的哭喊,侍卫们暂时停了手,这也是在等宇文天昭的命令,而现下宇文天昭开了口,侍卫们再也不敢耽搁,直接拉远了开始行刑,皇上那句挖眼的命令可不是吓唬人的! 很快不远处背着众人的地方就传来了三声不同的惨叫,好多人都被吓得腿软,而赵若泽更是全身发软的摊在了地上,脸色十分苍白,显然是被吓得最惨的那个。 “皇,皇上,臣,臣侍管教无方,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赵若泽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求饶,他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迁怒自己,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已经在怀疑自己了,他只是有种很不妙的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你再说一遍你刚刚是怎么掉到湖里去的?”宇文天昭语气淡漠的问道,听不出喜怒。 赵若泽这个时候心里已经很乱了,他害怕宇文天昭,以前害怕,现在更害怕,他有些绝望,有些胆怯,有些想要放弃,但是他又偏偏不甘心,明明一切都算计好了,他也不是想要将皇君如何,不过就是为了博得皇上的一丝疼惜罢了,但皇上的反应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此偏心,当真是让人有些心寒啊! 有些人就是如此,明明是在算计旁人,却因为算计失败而心有不甘,甚至还要埋怨被算计的人不中招,真是可笑! 因为不甘心,也因为有野心,或者说是被权利蒙蔽了理智,最终赵若泽还是选择了拼上一回,咬着牙道:“皇上,臣侍来找皇君说话,也只是觉得您近日辛苦,臣侍偶得一药膳配方,想让皇君做了给您食用,您有好段日子没有来臣侍这里坐坐了,臣侍想念皇上,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如此尽点心意,绝对没有其它奢望,只是皇君可能误会了臣侍,这才……皇上,无论如何,臣侍已经不想追究了,那几个奴才冲撞了皇君,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也请皇上能够饶他们一命,他们也都是为了臣侍,绝对不是故意冲撞皇君的,也请皇君大人大量,放过那几个护主心切的奴才吧!” 赵若泽语气悲戚,面容憔悴,将委曲求全的含义演绎的淋漓尽致,一番话更是以退为进,不仅表述了自己的委屈,也影射了楚云亦的善妒和狠毒,同时还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对皇上的爱意,内容当真是丰富极了。 品阶较高的君侍之中,赵若泽原本应该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了,不得圣宠,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野心,平日里十分低调,但在卓杭宁、冉晟宇和谭青华一个个都被处理掉之后,看似没有野心的赵若泽却急不可待的蹦了出来,甚至胆大妄为的直接就选上了楚云亦当作目标,将他的虚伪做作贪婪阴狠表现得淋漓尽致,变化之大,让人不得不感慨,能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哪一个都不能小觑! …… 【074】什么样都喜欢 “不成,你怎么能不追究了呢?朕让你说说你是怎么掉到湖里的,你就详细说说,一点都不要落下。”宇文天昭虽然冷着脸,但语气邪肆,这让许多人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皇上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赵若泽感觉更是古怪,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点都弄不清楚皇上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真的想要为他做主? 赵若泽心中一喜,但更多的却是怀疑,只是哪怕有一点希望,他也不愿意放弃啊,而且他要的真的不多,就是皇上的一点点疼惜和宠爱罢了! “皇上,皇君就是不小心碰了臣侍一下,应该不是故意推臣侍的,是臣侍没有站稳,这才掉到了湖里,臣侍不怪皇君,您也别追究皇君的责任了。”赵若泽觉得皇上是要为他做主,所以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变了,刚才还吞吞吐吐的让人怀疑楚云亦推了他,现在就直接将这个罪名坐实了,还一口一个不怪罪楚云亦,真是好大的脸! “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岂能不追究呢?只是朕刚刚过来,并不知事实如何,既然你们都还在这里,那就将刚刚的事情还原一遍给朕看看吧,到时候孰是孰非,朕也就明白了。”宇文天昭终于展露出了她的目的,只不过有些人听懂了,有些人却没懂。 赵若泽不明所以的问道:“还原?这怎么还原?” “自然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们就给朕再演一遍什么,朕看过了,自然就明白了。”宇文天昭话落,也不等赵若泽反应,低声对着楚云亦道:“推他下水!” 这四个字宇文天昭说得极轻,只有楚云亦听到了,一时间楚云亦心中闪过了数个念头,不由自主的想着皇上的用意,皇上这么做,是想将他的罪名坐实了,还是想要教训赵若泽? 好吧,对于这两个比较极端的猜测,楚云亦很快就确定为后者,因为于情于理,只有这个猜测比较靠谱,毕竟这种所谓的还原,根本就称不上是证据,他是有意推赵若泽,还是无意推赵若泽,实际上也不过就是看皇上的意思罢了,皇上相信谁,谁便是无辜的! 赵若泽还是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或者说是只明白了一部分,他并不是很想还原当时的场景,在他的认知中,他的目的只是想要给皇君泼点脏水,然后获得皇帝的疼惜,并不是真的很想将事情闹大,也没有追究到底,非要将皇君如何的意思,但现在看来,皇上对此事格外的认真,这让他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很怕自己惹火烧身! “明德,赵侍君不懂,你帮他一把!”宇文天昭看赵若泽不动,直接冷了脸,让明德帮着动手了! 明德的动作略显粗暴,他直接将跪在地上的赵若泽搀扶起来,然后强制性的将他带到了楚云亦面前,也就是不久前赵若泽掉下水前站着的位置,自从他掉下水后,楚云亦就站在那里一动没动,看起来冷静又冷漠。 “皇,皇上,这是要做什么?”赵若泽已经有些慌乱了,求助的看向宇文天昭,却只看到了一脸的冷酷!有那么一瞬间,赵若泽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但很快又错了过去。 “动手!”宇文天昭极为冷酷的吐出了两个字,明德随即放了手,甚至不等楚云亦动作,身体就摇晃着向下倒去,一惊一吓,再加上落水后的虚弱,让赵若泽想站都站不稳,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云亦伸出了手,但这个动作却并不是要扶住他的意思! 赵若泽现在已经有了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那都是被皇上吓成这样的,尤其是在皇上喊出“动手”那两个字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让人动手杀了他一样,吓得他全身发寒,然后腿一软就真的向下倒了去,而他的位置距离湖边极近,楚云亦伸手的时候,他反射性的觉得对方是要推自己,慌乱之中,甚至忘记了一旁就是落晚湖,再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噗通一声响后,赵若泽再一次掉进了湖里,此时湖边却安静极了,一个敢乱动的人都没有,至于跳下去救人的人,那就更没有了,没看见皇上都没有下令吗? 楚云亦默默地收回手,也不去看那在湖边扑腾的赵若泽,而是看向了宇文天昭,隐含笑意的问道:“皇上还想看看侍卫们是怎样将赵侍君救上来的吗?也可以让他们再表演一次。” 不久前跳下去救人的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都有些古怪。 “皇君想看吗?”宇文天昭不答反问,将主动权交到了楚云亦的手上,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说,若楚云亦不想看救人的话,那人就不用救了,反正救上来也是浪费粮食! 原本宇文天昭还想着,后宫之中剩下的这几只小鱼小虾若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她暂且也就留着他们,免得一时间将所有的君侍都处理了,引起那些大臣们的警惕和干涉,但这些君侍实在是太不知道惜命的意思,竟然现在还敢蹦出来找死,她若是不成全他们,都对不起自己那暴君的名声! 楚云亦这个时候也算是明白了宇文天昭的意思,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就算是想解决赵若泽,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折腾吧,若是赵若泽真的因为这件事被淹死了,到时候传出去,皇上那暴君的称号估计就要更加响亮了,不得不说,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的想法倒是在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 楚云亦一时间想了许多,而想明白了这些,他便也有了决定,脸色微微变冷,学着宇文天昭那样,语气十分冷酷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看了吧。” 楚云亦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用下去救人了,而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却是考虑了宇文天昭的名声,不希望她因此而增添恶名,至于这恶名,就由他来背负好了,也免得这些人都以为他这个皇君好欺负,连碰瓷这种事都敢找上他了! 楚云亦自然是十分生气的,但也没有生气到想要赵若泽的命,只是如果这是皇上的意思,那么他也不介意送赵若泽一程! 众人都听到了皇上和皇君的话,也都明白这话语中的意思,原本还准备着下去救人的几名侍卫,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而其余人也没有一个敢出言反对的。 不过想要就此淹死赵若泽,却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在下面扑腾了好一会的赵若泽,突然间就站了起来,然后十分错愕的发现,那湖里的水只不过到了他的胸口,他完全是可以自救的! 无论是宇文天昭还是楚云亦,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嘴角都抽了抽,而其他人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哭笑不得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前一刻还是惊心动魄的宫廷内斗,后一刻就变成了逗逼版傻瓜搞笑,当真是有趣极了! 宇文天昭冷冷的看了赵若泽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然后瞬间变了脸色,笑着对楚云亦道:“朕喝多了酒,云亦陪着朕走走吧。” “是,臣侍遵命。”楚云亦也跟着笑,笑容很温柔,只是这丝笑容看在赵若泽眼里,却像极了是对他的嘲笑,十分刺眼。 皇帝与皇君相偕离去,落晚湖周边只剩下了几名负责守护这里的侍卫,当然还有一个呆若木鸡的赵若泽,此时他仍旧站在湖里,眼神阴狠的看着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离去的背影,绝望之余,只剩下了愤怒! “皇上,臣侍并没有推他。”走了一会之后,楚云亦主动开口解释道,并不想因此而在皇上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宇文天昭摇了摇头笑着道:“何必去在意这种事,他自己找死罢了。” 楚云亦想了想又问:“那如果是臣侍推得呢?” “是又何妨?不是又何妨?整个后宫朕都交给你了,想如何处置,你自己做主就是。”宇文天昭一直都在感叹楚云亦心善,她明明说过好几次让他帮着将后宫的君侍处理掉,最终却是没有见到什么效果,这男人仍旧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作风,让她看着怪无奈的。 楚云亦也笑了,好吧,是他多虑了,他的皇帝陛下实在是太过与众不同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后还是不要劳烦皇上去处理了。 “……不过,赵若泽他留不得了!”宇文天昭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后,赵若泽一定会怨恨楚云亦,说不定还会想要兴风作浪,不如早早除去免得麻烦。 楚云亦顿了一下,似有些无奈的道:“也是,是留不得了,那是皇上动手,还是臣侍来动手?” “朕来动手吧,让你动手的话,就怕你又心软了。”宇文天昭调侃了楚云亦一句,楚云亦没有回话,却在心里暗暗想到,他并不是心软,只是不习惯主动去找人麻烦罢了,而那些找来的麻烦,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呢,就已经被皇上处理了,哪还有他发挥的余地啊! “你在心里想什么?不会是在念叨朕的不是吧?”楚云亦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中却是有些变化的,正好被宇文天昭看到,一时好奇,立刻就问了出来,一边问还一边用着审视的眼睛盯着楚云亦看,然后看着看着两人的视线就对在了一起,气氛也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咳,皇上在臣侍心里,并没有什么坏处,皇上这般说,可是冤枉臣侍了!”楚云亦有那么点不自在,微微红了耳尖,但却也解释了清楚,他可不希望皇上有什么误会。 “那你是在想些什么?”宇文天昭略显好奇的问道,心情也变得不错,原来她在楚云亦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坏处呢,这人果然是喜欢极了自己,才会这么认为的吧,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明白,她这一身的毛病,可真称不上是什么优点。 “是在想皇上的好处啊,每次遇到什么麻烦,皇上就提前帮着解决了,臣侍都没有什么用处了。”楚云亦实事求是的回答道,语气听起来也颇为愉悦,感觉上像是十分开心的样子。 “这是朕的好处?你喜欢这样?”宇文天昭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楚云亦的意思,然后恍然大悟般的想到,原来男子都是喜欢被庇护的,倒是她想错了,以为楚云亦很强,就想让他放手施为,却忘记了男人的本性。 “自然是皇上的好处,至于喜欢……”楚云亦温柔的笑了,道:“皇上什么样子,都很招人喜欢啊。” 好吧,总是被调戏的人,总有一日是会调戏回去的,这是一种学习,也是一种感情的发展,只有傻子才会一直老老实实的犹如一张白纸,怎样都学不会被爱与爱人,而得不到回应的感情,除了失望就只剩下了绝望。 宇文天昭难得的有些羞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都变得游移起来,转来转去的好一会才转回到楚云亦脸上,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虽然那双眼眸很漂亮,但宇文天昭还是有一种自己被笑话了的感觉,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心虚,当即就板起脸色,恼羞成怒的道:“咳咳,不准胡言乱语,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扑哧!”楚云亦实在是没有忍住的笑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家的皇帝陛下也有这么容易害羞的时候,真是可爱极了! “朕不准你笑,你还笑!”宇文天昭被笑的脸都红了! “好,好,臣侍不笑,真的不笑,哈哈哈……”楚云亦一边想要忍着不笑,一边却忍不住的放声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十分开心的样子。 宇文天昭无语了,恼羞成怒之下,整个人都扑了过去,恶狠狠的在楚云亦的唇上咬了一口,让你笑话朕,朕说不过你,还咬不过你吗! …… 【075】凄惨的逃亡路 赵若泽自寻死路,宇文天昭也就没有再客气,当天晚上,就有宫侍来报,赵侍君因为落水而染了风寒,御医院派去了一个小御医,把脉之后开了药,虽然服下了,但病情严重,尚未有所好转。 而就在第二天早朝后,宇文天昭派去监视赵若泽的暗卫来报,那三名挖眼之后被送回去的宫侍,其中一名叫做安西的近侍有偷偷地联系过闻易秋闻君身边的近侍木文,而安西便是最初想要向宇文天昭报告消息的那名近侍。 “也就是说这件事应该是和闻易秋有关,而且十分有可能是他算计的?”宇文天昭听过密报,立刻就想到了这些,实际上以前也报告过赵若泽身边的近侍和闻易秋身边的近侍偶尔联系过,但毕竟是在宫中,而且近侍之间本来就有许多联系,暗卫虽然负责,也不可能将宫侍们所有的聊天内容都汇报上来。 “是,而且木文打算给安西下毒,应该是想要杀人灭口,手下的人来不及通报,就暂且将毒药换了,好在这毒药并不是立竿见影的剧毒,毒发大概需要三日的时间,因为安西本来就受了伤,加上这些毒药,十分有可能要了他的命,而且看起来就像是伤重而亡一样。”负责报告的暗一分析道,这种杀人手段暗卫们都十分熟悉,只是看了两眼就看明白了。 宇文天昭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换药,将毒药送回去吧,那侍从已经没有价值了。” 既然知道了闻易秋是幕后主使,那么也就没有留着那名宫侍的必要了,更何况连赵若泽这个做主子的都要死了,还留着宫侍做什么呢,一起送去地府好了。 “是!”暗一领命而去。 又过了两日,楚云潇急匆匆的进了宫,报告道:“皇上,发现六一先生踪迹,但此人已经逃出大宗,直奔宁国而去了!” “宁国?”听到这两个字,宇文天昭就变了脸色,周边的几个国家都不太省心,实在是让人觉得心烦。 “原本我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但是却追丢了,后来发现是宁国丞相顺颜和那个三皇子将人带走了,我们的人想追,却是被宁国大军拦在了边界处,根本无法前行。”楚云潇比楚云湘要稳重的多,一板一眼的报告着,神色十分严肃。 “宁国,好一个宁国,宁国果然是和宇文卓然那个狗东西串通在一起了!”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宁国说不定早就和宇文卓然联手了,夯薯的事情就是他们一起策划的! “皇上,臣妹一直都在查找宇文卓然的踪迹,甚至连通往北疆的各个入口都封住了,但却根本就没有发现宇文卓然的影子,您说宇文卓然有没有可能绕过北疆,直接逃向了宁国?”楚云潇不太确定的猜测道,说完之后却愈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可能。 “绕过北疆?那就只有一条翻山之路了!”作为大宗的帝王,宇文天昭对大宗周边的地形自然是十分熟悉的,立刻就想到了楚云潇所说的那条路,大宗与宁国接壤多处,但绝大部分都是在北疆,只有一处不属于北疆,却是一条十分巨大的山脉,主峰高耸入云,连绵不绝,其中野兽无数,十分凶险,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通行的地方, “如果是臣,臣就会选择这条路!”楚云潇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虽然这条路不是普通人能走的,但是他们又何尝是普通人呢!为了活命,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让云湘去看看吧,只是宇文卓然如果真的选了这条路,现在去堵估计已经晚了。”至于追捕的问题,宇文天昭提都没有提,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在那山脉之中追捕到一个人,与其费力气又冒风险的去追捕,还不如去宁国守株待兔等着宇文卓然自己到呢! “是!” 楚云潇离开之后,宇文天昭就取出了一份大宗与周边国家的地图,这份地图应该说是迄今为止这个世界上最完整的一份地图,是宇文皇族耗费两百余年,用无数人的心血绘制而成的一份地图,十分珍贵,只是很可惜,前世宇文天昭只看过一眼,就将之束之高阁了,因为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征战天下的机会,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前世宇文天昭不信任楚家,朝中的武将大多都是冉衾一系,看着威武,实际上大多连战场都没有上过,但这一世楚家昌盛,黑林卫也在扩军之中,只要多准备一些时日,无论是宁国,还是阿蛮族和西泽国,都将是她征战的目标! 虽然宇文天昭很遗憾宇文卓然逃跑了,但无论是宇文卓然,还是那个所谓的六一先生,宇文天昭都没有放在心上,当她清楚事情真相之后,亲贤臣,远小人,励精图治,咳咳,好吧,实际上就是将她信任的人都安排在了重要的职位上,然后就用着各种手段算计着那些背叛她的人,说起来似乎很振奋人心,但实际上在重生这个前提下,她身为一国之帝王,手握军权,占有先机,那么一切前世确定下来的背叛者都将成为一场笑话,因为她会在这些人崛起之前,就一个一个都解决掉! 而在解决了这些人之后要做些什么呢?重活一世也不好白活啊,所以这一世的宇文天昭就有了一丝属于帝王的野心,纵横沙场,开疆扩土,为大宗打造一个更加辉煌的未来,让那些说自己是昏君是暴君的人们看看,她宇文天昭也可以成为一代了不起的帝王,受万人敬仰! 而就在宇文天昭野心勃勃的看着地图时,千里之外的边疆山脉中,宇文卓然一身是血的在山林中奔跑着,而在她身后,一只猛虎锲而不舍的追逐着,时不时的嚎叫一声,凶猛异常! “宇文天昭!只要本王不死,定要找你报仇,让你也尝尝本王所尝过的滋味!”哪怕是在逃亡中,宇文卓然也没有忘记诅咒宇文天昭,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为什么宇文天昭突然间就像是知道了一切一样,将她埋藏在她身边的所有钉子都一一拔了出来,这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是谭青华那里,还是冉晟宇那里? “吼!”虽然诺大的山林中看起来只有宇文卓然一个人,但是追在她身后的老虎兄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当下就是一吼,听起来就像是在和宇文卓然对话一样。 “该死,该死的老虎,该死的宇文天昭,本王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都不会放过!”宇文卓然狼狈又凶狠的咒骂道,只是心情太过激动,跑路的时候一不小心,差点被一截树根绊倒。 “吼!”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虎兄看到这一幕,毫不犹豫的就扑了过去,好在宇文卓然身手不错,就地一滚,滚了一身的草叶子,才十分狼狈的躲了过去,然后四肢并用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再次逃亡起来! 这一日,宇文天昭正在考虑科举试题的事,暗牢就有人来报,大皇女吐血,看起来似乎要不行了! “活着就给她吃给她喝,死了就找个地方埋了,不用再来汇报了。”宇文天昭拿着笔在写字,听到这样的报告,头都没抬的下令道,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的冷酷,吓得暗牢牢头全身都抖动了一下,立刻应了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直到距离御书房很远之后,才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宇文凌玥终归还是死了,就在科举开始的前一天,死于身体衰败,受寒不治,小小的一个身子,已经骨瘦如柴,完全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死状颇为凄惨。 在宇文凌玥病重的前几日,冉晟宇疯了似的向狱卒求救,希望可以为宇文凌玥求来御医,但求来的却只有十分冷酷的一句话,那是牢头回来告诉他的,从宇文天昭口中说出来的,一个字都不差,让冉晟宇彻彻底底的绝望了,只能那般无力的看着宇文凌玥一点一点咽气,直至死去。 而就在宇文凌玥死去的瞬间,悲痛的声音从冉晟宇的口中喊出,不等狱卒们来看,冉晟宇就彻底疯掉了! 其实冉晟宇是十分想要自杀的,但宇文天昭早就有令,不准任何人自杀,所以狱卒们为了防止犯人自杀,每一个都绑得十分结实,甚至很多时候连口舌都是绑住的,就为了防止犯人们咬舌自尽,而就在这种连死都死不了的情况下,冉晟宇一点一点被逼疯了,宇文凌玥的死亡就是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冉晟宇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许多人被逼疯都是因为受了极大的刺激,而后便会想要选择逃避,只有逃避了现实,才不会感受到那么多的痛苦,冉晟宇便是如此。 暗牢里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宇文天昭知道,虽然对冉晟宇的发疯有些意外,但似乎也是在预料之中,毕竟这就是她的目的,让这些叛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至于宇文凌玥最终被埋在哪里,宇文天昭连问都懒得问,那个孩子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血缘上都不是她的孩子,是生是死她已经一点都不在意了。 九月初,科举开始,因为宇文天昭急需各方面的人才,所以文举与武举同时举行,而原本应该有礼部负责的科举,却是因此而增加了一名主考官,由楚云潇负责武举的考试。 现在楚家正当宠,几乎什么重要的事情楚家都会掺上一脚,对此楚家虽然表现的十分淡定,但心里却也有些无奈,尤其是在看到满朝文武那嫉妒又羡慕的眼神时,心里就更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嘀咕,他们楚家人不多,是真的没有遍地开花的意思啊,但无奈皇帝陛下太过看重,他们就是想拒绝都不好使,真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科举对于大宗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无论是官宦子弟,还是平民百姓,无论是心有抱负,还是为了升官发财,无论是参加科举的,还是不参加科举的,在科举开始的时候,都抱着一种谨慎严肃的态度去认真对待。 苗箐是苗家村的一名农家女,出生于耕读人家,家境算是富裕,而她又是长女,所以从小就入了学堂读书,而且她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很受夫子喜爱,一直都是学堂中最优秀的学生,而这一年她刚刚年满十六,就迎来了新一届的科举,无论是家中长辈还是学堂夫子,都很赞同她参加,苗箐认真思考过后,便十分慎重的报了名,成为了一名新鲜出炉的考生。 郭斜是一名土匪头子的幼女,她上面有一个姐姐叫做郭正,用她娘的话说,自古正邪不两立,她就偏偏要让正邪成为一家人,只是她老娘读书不多,正邪的邪却被写成了歪斜的斜,然后好好的一个土匪继承人就长斜歪了,土匪不当,偏偏要去参军,被她家老娘和老姐抓回去了十多次,却仍旧不改初衷,立志要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成为了土匪窝里的小红苗,终于在第十八次逃跑的时候,成功的逃脱了大批土匪的追捕,带着雄心壮志,成为了新一届的武举考生。 孙怡晴,兵部侍郎孙昭的庶女,京城小有名气的纨绔一名,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吃喝玩乐却样样精通,尤其喜欢寻花问柳,年纪轻轻的,家中却已经有了十多房的小侍,而且这还不算她养在外面的那些外室,以及在青楼里包养的那些小官,就连孩子都有了五六个,与宇文天昭这位皇帝陛下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而就是这个草包似的孙怡晴,也参加了这一次的科举考试,并且信心满满的表示,科举算什么,只要她孙大小姐一出马,殿试头三甲绝对没有问题! 不得不说,所谓的科举考试当真是八方来聚,各色人物一个接着一个登场,是龙是虫,一场科举考试也不知道能不能验得出来! …… 【076】共享天下 “这是今年会试的试题,你看看,给朕点意见。”在院试开始之后,宇文天昭也确定下了会试的试题,这也是她第一次亲自出题,由此可见,她对于这一次的科举,是真的很在意。 大宗的科举考试分为四场,由低到高分别是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院试是童生考秀才,乡试是秀才考举人,会试是举人考贡士,殿试则是贡士考进士,宇文天昭亲自出了会试和殿试的题,希望可以选出几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才,将那些自己看着不顺眼的都替换下去。 “皇上倒是信得过臣侍,只是臣侍才疏学浅,可没有什么好主意告诉皇上。”楚云亦虽然这么说,却还是笑着接过了试题,他倒是有些好奇皇上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若国库空虚,可如何使其丰盈? 若大宗与敌国对战,己方兵三千,敌方兵三万,被围,尔为将军,当如何? 阿蛮国皆为草原,占其地,当如何发展? 大宗近年来天灾不断,尔以为如何? 如何才能使百姓丰衣足食?如何才能使大宗昌盛繁荣? 叛贼宇文卓然逃亡在外,如何将其抓回? 楚云亦看到这些问题后,都有些傻眼了,除了第一、第二条还算靠谱些,第三条可就太过敏感了,而第四条也很容易引起民乱,第五条则囊括太广,至于第六条,他都想呵呵了。 “怎么样?”宇文天昭颇有些期待的问道,感觉上并不是等着楚云亦给她提意见,而是在等着楚云亦夸奖她两句。 楚云亦抽了抽嘴角,十分委婉的问道:“皇上是打算从中择其一二用来当做试题吗?臣侍看着第一条和第二条很合适呢。” “你的意思是其余几条不合适?”宇文天昭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楚云亦的意思,当场就板了脸,不太高兴的反问道。 如果说是以前宇文天昭变脸的话,楚云亦还是会怕的,虽然这种怕大多出于关心,但现在宇文天昭变脸,可就吓唬不住楚云亦了,他不仅不会觉得畏惧,反而觉得如此不掩饰的皇帝陛下十分可爱,至少很真实。 “如果阿蛮国知道皇上想要占其地,估计就又要打仗了。”就算两个国家是敌对国,但也不好如此挑衅对方啊,万一真的因此而打了起来,百姓们可就得埋怨皇上了。 “打就打,朕还怕他们不成?”宇文天昭不干了,打仗怎么了,她早就想打那个阿蛮国了,一群不开化的野蛮人,也敢和大宗叫嚣,打不死他们的! “好好好,皇上不怕,但就算是打,也不好由咱们挑起啊,随意找个别的理由,皇上什么时候想打再打就是了,到时候咱们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定能将阿蛮国打得落花流水!”楚云亦笑着安抚道,虽然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但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哄宇文凌慕的关系。 宇文天昭斜眼看楚云亦,心里感觉也颇为诡异,仍旧有种被鄙视了的感觉。 楚云亦心里暗笑,却不好真的笑出来,只好转移话题道:“皇上,要不臣侍来出两道题如何,到时候咱们也比一比,看哪道题得到的答案更加精彩?” “彩头呢?”宇文天昭十分高冷的反问道。 楚云亦憋笑憋的都快忍不住了,讨好道:“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宇文天昭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有些绷不住了,瞪了楚云亦一眼,笑着道:“你可是越来越会打趣朕了,这一次就依你好了,至于彩头,你若是输了……” 宇文天昭将楚云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突然间说道:“不对啊,你都是朕的,有什么彩头能给朕?这打赌,朕可是吃亏定了啊!” 楚云亦愕然,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皇上这么……咳!好吧,没见过皇上这么英武霸气强势有气魄的,简直是让人意外极了,他竟然都无言以对了! “怎么,难道朕说的不对,你还藏了私房钱?”宇文天昭看着傻眼的楚云亦,心里美滋滋的,十分愉快的继续逗弄道。 楚云亦哭笑不得,强调道:“皇上,咱们这是在谈正事呢!” “这也是正事啊,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是朕的屋里人,摆平了你,朕就能摆平这整个天下了!”宇文天昭强词夺理,语气却是越说越豪气,将自己想要征服天下的野心暴露了一丝丝。 楚云亦很喜欢看这个样子的宇文天昭,充满了自信的,野心勃勃的,强势霸道的,让人心生悸动,让人想要臣服,且心生留恋! “皇上会摆平这整个天下的,因为臣侍早就被皇上摆平了。”虽然说出这种话让楚云亦觉得有些羞涩,但他的语气却格外的认真,或者说,每一次表白,他都是格外的认真,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生都需要慎重以待的人,容不得半丝敷衍! 宇文天昭眼神幽幽的,直盯盯的看了楚云亦一会,就突然又笑了,略显冰凉的手指落在楚云亦的耳尖上,语气暧昧的说道:“你的心意朕明白,这个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将自己的天下许与别人,绝对是一个十分郑重的承诺,宇文天昭如此认为,楚云亦也明白这个道理,在听到这样郑重其事的承诺后,他全身都震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宇文天昭,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皇上言重了,臣侍何德何能,岂能……”楚云亦压下心中的惊喜,有些慌乱的解释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宇文天昭打断了。 “云亦不用推辞,你的好,朕明白,而且这个天下,朕也只想和你分享,你是朕的男人,是朕唯一的皇君,这本应就是属于你的荣耀,何必自谦!”宇文天昭明白楚云亦的意思,但是她不喜欢这样的推辞,她给楚云亦什么,楚云亦只需要收着就好,因为他配得上任何她所赐予他的荣耀! 楚云亦上前一步,突然就将宇文天昭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语气深深的道:“好,云亦不推辞,皇上刚刚说过,云亦的一切都是皇上的,皇上给云亦什么,云亦就收着什么,因为云亦的就是皇上的!” 两个人从科举谈论到天下,又从天下谈论到私情,话题转换之快,还真是让人有些无语,这两个谈论的人不觉得如何,周围站着的明德和明嘉却是不自在的红了脸,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影响到皇上和皇君的谈情说爱! “咳,皇上,科举的试题,臣侍可以出吗?”抱了好一会,楚云亦也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放了手,将话题又转回到了科举上。 “当然,云亦想出什么就出什么。”宇文天昭一口就答应了,反正在她看来,楚云亦可比她厉害多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比她精通,大概也就是在武力上弱了一些,却也不是勤奋的问题,而是男子在学武的天赋上本就不如女子,不然的话这结果还真的很难说。 “那皇上可还要与臣侍打赌?”楚云亦想了想,并不确定皇上的意思,只好又问了一遍,只是彩头问题,按照皇上的说法,自己估计是真拿不出来了! “哈哈哈,自然是要赌的,若是你赢了,你看中的人就由你亲自安排个好官位,若是朕赢了……”宇文天昭在楚云亦身上看了一圈,笑道:“你就再给朕舞一次剑吧!” 宇文天昭很喜欢看楚云亦舞剑时的样子,像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每一剑,每一式,都像是刻画在她的心上。 “皇上若是喜欢臣侍舞剑,哪里还需要打赌,而且就算是臣侍赢了,又哪里好干涉朝政,皇上圣明,自然都会安排好的。”宇文天昭说得容易,楚云亦却不敢真的应承下来,安排官位?那岂是他能插手的事情,就算是皇上不在意,他也不能恃宠而骄真的应承下来! “干涉朝政算什么,你刚刚还答应朕要和朕共享这万里河山,怎么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你就又变卦了?”宇文天昭不甚满意的看着楚云亦,那眼神有点哀怨,像是在看着一个负心汉! 楚云亦没绷住脸,瞬间就笑了,宇文天昭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就被楚云亦打断了,只听楚云亦笑着道:“臣侍哪里有变卦,皇上这可是强词夺理了,不过既然皇上坚持,那到时候就比比看吧,谁输谁赢都好,总是能为大宗发现几个人才的。” 宇文天昭也觉得这话很对,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那云亦再猜猜,会不会出现个惊才绝艳之辈,大宗可有好些年没有出现过三元及第的大才之人了。” 在大宗,乡试、会试和殿试的第一名分别为解元、会元和状元,合称“三元”。接连在乡试、会试和殿试中考中了第一名,称“三元及第”,又称“连中三元”。 三元及第是所有考生都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大宗立国两百余年,能够获得这一称号的人屈指可数,而凡是获得者,无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三元及第?皇上对这一届的考生期望很大啊。”楚云亦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宇文天昭的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的那些大臣,很多都该换一换了。”九寺六部的许多官员都在她的黑名单上,想要换掉这些人,她对这一届的考生自然期望很大。 楚云亦没有问皇上具体要换谁,但他心里也是有一些人选的,那些原本依附于谭家和冉家,甚至和宇文卓然有关系的家族,都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不拔不快啊。 “那皇上心中可有新一任的丞相人选?”自从谭瑛被捕之后,丞相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许多大臣们对此虎视眈眈,宇文天昭却没有松口的意思,迄今为止还空悬未定,十分让人操心,其中甚至包括宇文天昭自己。 “你可有合适的建议?”宇文天昭摇了摇头,如果她有合适的人选,早就定了下来,哪里还会空置着,反而给自己增加不少的工作。 楚云亦也摇了摇头,这种大事,他哪里会有什么人选,楚家人都是武将出身,和文臣们走得并不近,就算是有那么几个交好的,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由他提出来,倒也不是为了避嫌什么的,而是承担不起这种责任,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楚云亦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对于自己都不是很了解的人,绝对不会轻易举荐。 “唉,朕也问过楚帅同样的问题,她也给了和你一样的答案,你们楚家人啊……”宇文天昭的话没有说完,其中含义颇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许多东西,像是楚家人对皇上的不信任,又或者是怕皇上对楚家有所猜忌。 实际上这一点也是宇文天昭不久前才想明白的,楚家人虽然手握军权表现的颇为强势,但实际上却很少会违背她的命令,并且也很少参与政事,从本质上讲,这就是一个拥有实力却忠君爱国,并且懂得避嫌让权的家族,而这样的一个家族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一把利剑了,只要使用的好,足以让她开疆扩土,成为一代圣主明君! 宇文天昭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臣子不重用,反而去信任那些墙头草似的卑鄙小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好在上天有眼,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可以好好的重用楚家,所以在她的计划之中,楚家不仅要手握军权,更要适当的参与一些政事,甚至就连楚云亦这位原本不得干政的皇君,也要参与进来! 至于楚家壮大之后会不会有功高盖主的可能,宇文天昭也并不担心,因为她已经想好,只要等她和楚云亦有了孩子,只要这个孩子是个女儿,她就可以将之立为皇太女,到时候楚家如何,就都可以交给皇太女自己处理了! …… 【077】后宫凋零 各地院试结束的时候,楚云亦也将自己拟定的两道试题交给了宇文天昭,这两道试题,一道攸关民生,一道问了兵役之事,都是大宗现阶段急需解决的问题,宇文天昭看过之后很满意,当即就同意了,与自己最后选出的四道题一起送去了礼部,确定下了这一次科举的会试考卷,然后便让楚云亦去想殿试的试题,让楚云亦颇为无语,总有一种自己又被抓了壮丁的感觉。 而为了嘉奖辛勤工作的皇君殿下,宇文天昭又去了一趟自己的私库,挑了好些东西送给楚云亦,最后更是将御书局的管理权也交给了楚云亦,对此楚云亦也只能笑着收下了,他现在也算是明白了,皇上讨好人的手段大概也就是如此了,豪气爽快,简单粗暴,喜欢什么就送什么,不喜欢就继续送,送一样不够就送一堆,总会有喜欢的! “皇上送了臣侍这些东西,臣侍的私库都快装不下了。”宇文天昭这位皇帝陛下有私库,楚云亦这位皇君殿下自然也是有私库的,昨日收到皇上送的这些赏赐,他就去私库转了一圈,然后就发现私库竟然真的快装满了。 “怎么会装不下?皇君的私库很小吗?”宇文天昭有些不信,她可不觉得自己赏赐的东西多了,毕竟在她的记忆之中,也没有赏赐给楚云亦多少东西,也就是最近这段日子才频繁一些,当真算不了什么。 楚云亦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自然不小,是东西太多了,您忘记了吗,臣侍入宫的时候,皇太君将他的东西赏赐了一大半给臣侍,只带走了一小部分,再加上这几年您赏赐的家里送来的,臣侍的私库是真的要装不下了。” “那你是想扩建私库,还是将朕的私库给你用?”宇文天昭想想也是,想当初皇太君还是皇君的时候,那可是十分受宠的,私库里的宝贝自然是数不上数,如果真的留下了大部分给楚云亦,说不定楚云亦私库里的东西都要比她私库里的东西多了! 楚云亦哭笑不得的道:“臣侍的意思是皇上不用赏赐那么多的东西给臣侍了,您最近这几日天天都送来赏赐,大臣们都该说闲话了。” “胡说!朕送东西给朕的皇君,那是天经地义,那些个大臣说什么闲话,都是闲着没事做是吧,都谁说了,你告诉朕,朕这就帮你出气去!”宇文天昭的思维方式总是有那么点与众不同,楚云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无语的看着皇帝陛下,想着皇上愿意送就送吧,实在不成就在皇君的私库旁边再建一座私库好了,反正皇上都说过了,他的就是皇上的,皇上送给他也没送给外人,至于那些喜欢说闲话的大臣们,他也许应该找这些人的夫郎谈谈?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侍也没有生气,哪里用得着皇上帮臣侍出气呢。”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难听的闲话传出来,他自己也是可以解决的!楚云亦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他堂堂一国皇君,又是楚家嫡孙,可不是好捏咕的软柿子! “哼,就你心善,不过总是送来送去的是有些麻烦,朕让明德将朕私库的钥匙交给你保管,你若是喜欢什么,自己去取就是了。”宇文天昭觉得自己还是很容易接受旁人意见的,也很是懂得变通的,既然送礼物容易招惹麻烦,那就换个方式好了,不然的话她每次都要亲自去挑礼物,并且还要担心楚云亦不喜欢,也怪麻烦的。 古代有种豪,就叫做朕是皇帝! 当天夜里,在两人就寝之前,宇文天昭出去了一小会,然后没过多久就又回来了,随后便吩咐明德,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打扰她休息,然后无论是明德还是楚云亦,便都明白,这一夜是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的,不然宇文天昭绝对不会下这种命令。 楚云亦有些好奇,但是他什么都没问,怀里抱着软软的皇帝陛下,他就想着,只要能这样一直和皇上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在意,皇上愿意告诉他的事情,他就安静的听着,而皇上不愿意告诉他的事情,他就什么都不问,老老实实的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而也就是这一天夜里,赵若泽赵侍君所在的宫殿发生了一场大火,事后调查,据说是守夜人员睡着时不小心打翻了油灯,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宫殿里的人都没有逃出来,包括赵侍君在内总计被烧死了十二人,每一个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看起来十分凄惨。 因为宇文天昭的命令,这件事第二天一早才报了上来,宇文天昭听到报告后,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再也没有了下文,连去看上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十分冷漠。 明德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皇上的下半句话,心里有些发苦,这死的如果都是小宫侍,他也就做主处理了,但其中有一位君侍,哪怕是不得宠的,他也不能随意处理了啊,万一皇上以后问起来,他可怎么交代呦。 楚云亦在一旁看着,想了想道:“按规矩安葬了吧。”楚云亦所谓的规矩自然是安葬皇帝君侍的规矩,而后宫君侍死亡,身为皇君原本也是有着处理的权利,所以他说这话也不算上是越权,尤其是在皇上摆明着不想处理的时候。 “是,奴才遵命!”明德也是个聪明人,既然皇君吩咐了,他立刻就领了命,连询问皇上一句都没有,免得又要被冷脸相对,压力怪大的。 赵若泽原本就是小家族的子弟,不然也不会指给宇文天昭做侧君,要知道当时宇文天昭可是最不受宠的那个,愿意将家中子弟嫁给她的,估计都是不怎么有实力的小家族,而现在他突然被烧死,皇上又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家族里更是连个敢冒声的人都没有。 至此,皇帝的后宫之中又少了一名君侍,显得更加悲凉了,而且许多人都在暗地里嘀咕,皇上是不是太过命硬,所以才有了克夫的嫌疑,不然后宫之中的君侍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出问题,不是被关了起来,就是因为各种事情而死去,状况一个比一个凄惨,让那些原本还打算将自家儿子或者是孙子送进宫中的大臣们,都纷纷打起了退场鼓,送选之事更是连提都不敢提了。 而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宇文天昭却突然下令要彻查纵火案,并且将这件事交给了御林军统领楚迪以及大内总管明德一起调查,调查力度之大,甚至牵扯到了整个后宫。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嫌后宫人太多还想再弄死几个?好多大臣们不约而同的想到,虽然觉得皇上有些小题大做,但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反正怎么折腾都是在皇上自己的后宫里,和他们关系不大,谁让现在后宫之中的人不多,所牵涉的家族也不多,关心的人自然也就不太多了。 而就是在这种众人不甚关心的情况下,明德和楚迪在宇文天昭的命令下,借着纵火案的理由,将整个后宫像是过筛子一样过了一遍,找出了许多心怀不轨的宫侍和侍卫,其中不仅包括各个家族安排在皇宫之中的眼线,更是有其他国家安插进来的探子,这些人怀有着不同的目的,原本都是十分谨慎之辈,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被揪了出来,让整个皇宫的气氛都变得清明起来! 而也是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宇文天昭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宫中剩下的几个品阶不高的小君侍都打发到了皇庙修行,皇庙一直都是皇室处理自家人的地方,这些人不好被关押在牢里,又不能放出去惹事,就只能送到皇庙中,而所谓的修行也和受苦差不多,吃最差的,喝最差的,用的也是最差的,但干活却是最多的,每日都需要劳作,对那些原本习惯养尊处优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折磨。 被送去的小君侍有四五个,其中就包括了一直都胆战心惊的冉阳秋,而冉阳秋也是宇文天昭的重点关注对象,直接派过去了一名暗卫负责监视,虽然这么做麻烦了一些,不如直接弄死他来得痛快,只是活着总比死了要受折磨,她可不想这些人死得太容易! 至此,宇文天昭的后宫之中就只剩下了三人,除了皇君楚云亦外,就只有仍旧被软禁中的贵侍君许思,以及心情无比复杂的闻君闻易秋,对此大臣们都表示十分无奈,皇上似乎变得清心寡欲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将后宫折腾没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挺让人操心的啊。 这个时候就有大臣们大着胆子开始上奏,希望皇上可以再次选侍,要知道皇帝的后宫,皇帝的子嗣,那可是攸关社稷传承的存在,而现在皇帝只有三名君侍,两名皇子,以及一名就算是活着也体弱多病并且被软禁起来的皇女,后宫凋零,子嗣稀薄,情况实在是堪忧啊。 “朕的后宫,朕的子嗣,用不着尔等多言,尔等身为大宗官员,只要为大宗尽心尽力就足够了,与尔等无关之事,莫要费心,免得心思费得多了,伤了身体!”这是宇文天昭在早朝时说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带着十足的冷意,是警告,也是威胁,大臣们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敢多言半句。 早朝散后,宇文天昭也没有了处理政事的心思,又听属下人来报,虎园建成了大老虎很喜欢,皇上可以随时过去观看。 “你怎么知道它喜欢?”大概是心情不太好,宇文天昭问的问题格外的尖锐,让来报告的御兽园总管都傻了眼。 “这……黑虎换了虎园后,除了最初两日不太适应外,现在已经很习惯了,吃食上也比以前多了一些,还很喜欢在虎园里散步,奴才就想,它大概是喜欢的吧。”御兽园的总管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多嘴,说什么老虎喜欢,她又不是大老虎,她怎么知道! “你又不是大老虎,你怎么知道?”宇文天昭眯了眯眼,似有不悦的问道,吓得御兽园总管一哆嗦,差一点就趴下了。 皇上这是会读心术呀,不然咋知道她的心思的,实在是太恐怖了! “皇上恕罪,是奴才妄言,求皇上恕罪!” “哼!”朕就知道你是胡说的! 挥退了吓得腿软的御兽园总管,楚云亦就直接让明德去请来了楚云亦,连带着还有个小尾巴宇文凌慕,一家三口就去虎园看大老虎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喂养,大老虎的皮毛似乎更加黑亮了,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大老虎正在晒太阳,懒懒的趴卧在一块草坪上,肚子都露出了一点,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块虎皮。 “你喜欢虎皮吗?”宇文天昭想到虎皮,就有了个想法,用着一种献殷勤的语气问道。 楚云亦看了看宇文天昭,又看了看晒太阳的大黑虎,眼角抽了抽,不太确定的说道:“皇上前两日还送了臣侍一件狐皮披风,虎皮的话似乎没有狐皮漂亮啊。” 其实楚云亦也挺喜欢虎皮的,但当着大老虎的面,他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啊,就怕自己一个喜欢,皇帝陛下立刻就下令将大黑老虎杀了,到时候这虎园不就白建了吗! 这也不能怪楚云亦多想,谁让最近这段时间,宇文天昭宠他宠的都快没有原则了,凡是他说了句喜欢的,立刻就能送到他面前,而凡是他说不喜欢的,估计一辈子都不用看到了,而越是这样,他就越得谨言慎行,还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为了蓝颜祸水。 “也是,黑皮尤其难看,朕看着这大老虎就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御兽园这些宫侍们,到底有没有给它洗过澡。”宇文天昭想了想,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立刻就打消了将某老虎变成虎皮的意思,既然她家楚美人不喜欢,那就暂时养着吧,反正也浪费不了多少粮食,再养肥一些,说不定还能杀了吃肉。 …… 【078】虎园烧烤 宇文天昭想到了吃,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些饿了,看了看时辰,也到了午膳的时间,突然就心血来潮的提议道:“云亦,咱们吃烤肉如何,就让御厨来这里给咱们烤着吃,算是郊游了。” 皇宫的生活也是十分枯燥乏味的,乐子本来就不多,所以想要寻欢作乐,就只能自己开发了。 “好,云亦给皇上烤肉吃。”楚云亦自然不会拒绝,能和皇上在一起做这些普普通通的事情,是他最大的期待。 皇帝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整理地方的,通知御厨的,准备食材的,只有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仍旧悠哉哉的看着大黑虎晒太阳,时不时的点评一两句,却尽是嫌弃的意思,倒是宇文凌慕很喜欢大老虎,每次听到自家母皇说大老虎又黑又丑的时候,小脸就忍不住皱起来,一副十分有意见却不敢说的小样子,怪好玩的。 宇文天昭就忍不住捏了捏宇文凌慕的小脸,笑着道:“你这苦着脸做什么呢,也想吃老虎肉?”宇文天昭这明摆着是在逗弄宇文凌慕了。 “不是哒,凌慕不吃肉,老虎好看。”宇文凌慕蓦地瞪大了眼睛,急切的摇着小脑袋,一副他怎么可能会想吃虎肉的样子。 “快别晃悠了,再晃悠脑袋就要掉了。”宇文天昭直接将手罩在了宇文凌慕的脑袋上,不让他晃来晃去的让人眼晕。 宇文凌慕是个很乖巧和诚实的孩子,长辈们说什么就信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他家母皇是在和他开玩笑,所以在害怕自己真的将脑袋晃悠掉了的时候,就用一双小手紧紧的托住了自己的脑袋,动都不敢动了。 “哈哈哈……”宇文天昭欢快的笑了,这个小开心果,真是呆萌呆萌的,怪好玩的。 中午的烤肉吃的是新鲜的鹿肉和牛肉,挑选的都是这两种动物身上最嫩的地方,楚云亦负责烧烤鹿肉,宇文天昭和宇文凌慕并排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眼神都直盯盯的看着肉,只是一个表情严肃,一个却是垂涎欲滴,作为一国之皇帝,宇文天昭表示,她就算是再想吃也不好表现出来,绝对不能像身边那个蠢包子一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皇父,肉肉什么时候能吃?”宇文凌慕毕竟还是小孩子,忍了又忍终归还是没有忍住,主要是烤肉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他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此时的肉已经有了八分熟,算是可以吃了,楚云亦看到宇文凌慕那小馋猫的样子,就切下来了一片打算喂给他,只是这肉刚递过去,就被皇帝陛下半路拦截了。 “嗯,好吃。”宇文天昭一边吃还一边点评道,一口都没有给宇文凌慕留,宇文凌慕都快哭了,好不委屈的看着宇文天昭,磕磕巴巴的问道:“好,好吃吗?” 宇文凌慕一边问还一边咽了口口水,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宇文天昭,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得愧疚死,大概也只有宇文天昭,恶劣的觉得十分有趣了。 “想吃吗?”吃下了最后一口,宇文天昭又变成了那严肃的模样,吓得宇文凌慕都不敢说自己想吃了,但他却也不敢说谎,只能怯怯的点了点头。 “那孔融让梨知道吗?”宇文天昭继续板着脸逗弄小孩。 宇文凌慕还没启蒙呢,就算是认识了几个字,也还不知道这些典故呀,所以只能摇了摇头,一脸的呆萌,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还说吃肉的问题呢,怎么一下子就说到吃梨了,梨没有肉好吃呀! 宇文凌慕想着就偷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烤肉,好香,好想吃,如果他去求求皇父,皇父会不会也给他一块啊?这小傻子已然忘记,刚才那块肉就是给他的,只不过被自家母皇抢去罢了。 “孔融让梨的意思就是说,有什么好吃的都要让给长辈先吃,有大块的肉也要让给长辈,做不到的都是坏孩子,你呢,你是坏孩子吗?”宇文天昭伸出手指在宇文凌慕的脑袋上点了点,虽然典故的意思大概没有错,但从她口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呢! “慕儿不是坏孩子,慕儿也会让肉,母皇先吃肉。”宇文凌慕猛地摇了摇头,用着糯糯的小声音解释着,只是这话怎么听着也有些古怪呢。 扑哧一声,听了全场的楚云亦就忍不住笑了,笑着道:“好了好了,肉很多,不用让,皇上先吃,然后慕儿也吃。” 楚云亦说着就又切了两块肉,这些肉上已经撒过了调料,闻着香,吃着更香,宇文天昭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那块大的,直接上了手,一口咬下去就少了一小半,十分豪爽。 宇文凌慕相比之下就要文雅得多,小口小口的咬着,眼神中尽是满足的笑意,又呆萌又可爱。 “你也吃,别只是看着,看又不会看饱。”宇文天昭注意到楚云亦没吃,立刻出言提醒道,甚至还将自己手中的肉递到了楚云亦的嘴边,劝着道:“你尝尝,味道真是不错。” 被皇上喂食的楚云亦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下口,毕竟周围好多人都在看着呢,但是看到宇文天昭那认真的样子,却是不忍心拒绝,大大的咬了一口,笑着赞叹道:“很香,很好吃。” 宇文天昭吃过了鹿肉后就不太爱吃牛肉了,楚云亦看她喜欢,就给她多弄了些鹿肉,配着御厨弄好的酱汁和小菜,还有两壶烈红酒,让宇文天昭吃得肚子都撑起来了。 “来,好喝的东西,与我儿同享!”宇文天昭喝得高兴了,也就愈发没有顾忌起来,拿着还有小半壶的烈红酒,就要喂给宇文凌慕喝,吓了楚云亦一跳,立刻道:“臣侍也喜欢这烈红酒的味道,皇上还是给臣侍喝吧。” 烈红酒可是西疆特产,是西闽王给皇太君祝寿时送来的贺礼,酒劲极大,孩子可喝不得。 “哈哈哈,你是怕朕把这小子灌醉了吧,好吧,不喝就喝,皇君陪朕喝,喝个痛快!”宇文天昭畅快的笑着,一扫以往阴郁阴沉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就将酒壶塞进了楚云亦的怀里,她最初喝酒的时候,还是用杯喝的,但喝着喝着就换了酒壶,然后就直接将酒壶塞给了楚云亦。 楚云亦拿着酒壶挑了挑眉,也没有倒杯里的意思,仰头就喝了,那动作十分潇洒,宇文天昭看得双眼发亮,当即就叫了一声好:“好,不愧是朕的皇君,好酒量,好痛快,咱们再来喝!” 皇上一声令下,烈红酒就又添了两壶,宇文天昭许久都没有如此痛快的畅饮了,越喝兴致越高,还不忘拉着楚云亦一起喝,喝得两人都满脸通红,看着彼此的眼神都变得炙热起来,然后不知不觉的就吻在了一起! 宇文天昭自然是醉了,而楚云亦也没有多清醒,所以连平日里的那些顾忌都没有了,十分忘情的吻在一起,好在明德眼疾手快,眼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干柴烈火挡都挡不住,先一步将处于呆萌中的宇文凌慕抱走了,不然等楚云亦清醒过来的时候,估计就要没脸见人了! 而宇文天昭虽然动了情,也有心做点什么,但无奈于她醉得太过厉害,实在是有心无力,最后就只能抱着楚云亦,被明德等人一起抬上了御辇,小心翼翼的送回了清央宫。 至于楚云亦,在宇文天昭醉死过去之前,他就已经被灌醉了,吻着吻着就直接睡了过去,一点都没比宇文天昭好到哪里去。 而也就是在当天晚上,楚云湘终于从北疆那赶了回来,而她回来之后,连家都没回就去了皇宫求见皇上,只是很可惜皇上仍旧在醉酒中,明德只好出来打发了她,但理由自然不好说是酒醉,只说了是在休息,楚云湘无法,只能暂时回了家。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楚家三人一同上了朝,楚元帅带着两个内孙女,一个刚毅正直严谨沉稳,一个开朗乐观直爽豪气,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全部都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可是羡煞了不少的朝臣,恭维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楚家三人表现的都很淡定,就连最为跳脱的楚云湘也只是含笑不语,直到皇上驾到,早朝开始,三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日的早朝主要讨论了三件事,其一自然是备受关注的科举之事,院试结束,乡试即将开始,人才济济,大浪淘沙,虽然只是刚刚开始,却已经有不少考生冒了名头,众人各自点了一二,都是在互相恭维,借着彼此的口让自家弟子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将来也好得以重用。 而第二件事就是宇文卓然的逃亡问题,楚云湘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并没有拦截住宇文卓然,在那处山脉外围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虽然能确定对方逃走的方向,但最终还是没有追过去,这倒不是她不想追,而是皇上下了命令,不允许他们进入山脉太深,免得有什么危险,对此楚云湘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也不可能违抗圣令,就只能失望而归了。 对此朝臣们的反应是沉默居多,只有个别的几人表示支持追捕到底,绝对不能放过这种反贼,而那些保持沉默的人,一部分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一部分却是在偷偷庆幸,而这部分就是曾经与宇文卓然有所联系的,虽然未必都有谋反的意思,却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宇文天昭的黑名单上即将要解决的一批人。 其实这些人最近这段日子也不好过,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引人注意,尤其是引起皇上的注意,但他们就算是再小心,被皇上记在了心里,也就相当于被阎王记在了生死簿上,生死早已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而最后一件事则是攸关国库的问题,大宗的国库原本就不够丰盈,许多年来都是处于入不支出的状态,而不久前西疆开始征兵,军需扩大,军费自然也跟着增长,而这对于大宗的国库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户部尚书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再加上好几个灾区需要救济的问题,走投无路之下就只能上报皇上了。 “没银子就来找朕,那朕要你这个户部尚书做什么?”宇文天昭阴沉着脸,十分不客气的训斥了回去,她也知道国库没银子没粮食,可以说是十分都缺,想打仗难,想救济难民也难,但就是看这户部尚书不顺眼,能把国库弄成这样,这户部尚书就是个没用的废柴! 户部尚书钱卉,实际上还真是一个没太大能力的人,只不过她家世好,而且会算账,又嘴甜会讨好人,所以一直都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着,只是会算账和赚钱可是两回事,这家伙贪污成性,最喜欢的就是将户部和国库的东西弄到自己家里去,是大宗最大的一只贼老鼠。 宇文天昭在重生以后,就让暗卫开始监视朝中大臣,而钱卉就是其中一人,只不过监视的时间尚短,就算是发现其贪污受贿的作风,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所以此时的宇文天昭也只是觉得这人无用,却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钱卉会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那一堆堆的钱财和米粮,直接装满了大半个国库,当真是应了那句富可敌国,让宇文天昭在惊喜之余,恼怒的差点就将钱卉诛九族了,她在位期间养了一个如此巨贪,简直就是有眼无珠! “皇上恕罪,微臣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也尽可能的筹措了一批军饷,只是空缺太大,楚将军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钱卉哭丧着脸解释,自觉十分无辜,国库里就那么点钱,她就是再想办法,也不可能一时间就变出那么多的银子啊! “废物,诺大的国库难道连一百万两银子都没有吗?你若是敢说没有,朕现在就将你拉出去砍了!”宇文天昭可不是讲道理的皇帝,知道这人有贪污的习性,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钱卉不敢再解释,只能苦着脸想办法。 …… 【079】慷慨解囊 钱卉不敢开口,但宇文天昭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冷眼扫过在场的众多大臣,用着一种类似威胁的语气说道:“你们都是大宗的文臣武将国之栋梁,大宗的国库便是大宗的根基,现在国库空虚,根基不稳,你们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此问题一出,群臣皆默,就连户部尚书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们这些不在其位的又怎么可能有办法,更何况就算是有,也未必会说出来,除非那个办法不会得罪任何人! 实际上无论是大宗,还是其他国家,历年历代以来,都出现过类似的问题,至于解决办法,自然也是有的,正所谓开源节流,宫中减少支出,大臣们自降俸禄,或者是提高各种税收,再不然也可以让军士们少吃点,挤一挤总是能挤出来一些的,只是这些办法,每一项都会伤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敢直言不讳提出来的人,还真需要一些勇气。 而宇文天昭见没有人回话,神色一冷,直接点名问道:“郭尚书,你来说说如何,礼部人才济济,总该有一些好方法吧?” 郭文身为礼部尚书,最近还算是风光,谁让科举之事大多都由她负责呢,所以在看着钱卉的时候,难免就流露出了一丝不屑和嘲讽,但谁知道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倒霉的被皇上点了名,瞬间就变了脸,脑子也飞快的开始转动起来。 “皇上,这国库之事,臣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不若等臣回去问问,找几个经商方面的人才,希望对钱大人能有所帮助。”郭文最先想到的是开源,节流容易得罪人,开源却是一个不错的差事,虽然也有风险,但如果办好了的话,一定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说不定就一步登天了。 “最好如此,不然你们一个比一个没用,朕还当自己养了一帮闲人呢!”宇文天昭自然是不满意的,夹枪带棒的讽刺了一句,然后眼神无意间扫过,却看到了正在神游中的楚云湘,也不知道这人是在想些什么,一脸美滋滋的笑容,真是又猥琐又碍眼,当下就把宇文天昭气乐了。 “楚云湘,你出去跑了一趟,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你且来说说空库空虚之事吧,毕竟这一次也是攸关黑林军的军费问题,你若是想不出来好主意,黑林军的军费可能就要缩减了,到时候边疆的将士们吃不饱饭,朕就让他们都去找你!”宇文天昭这话自然是吓唬的成分居多,毕竟黑林军扩军是她的主意,就算是她吃不饱饭,也不可能让黑林军吃不饱饭,她还指望着黑林军为她上阵杀敌开疆扩土呢。 楚云湘都有些懵掉了,她不就是神游了一会,怎么眨眼间黑林军吃不饱饭的问题都要怨她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皇上,您,您说啥呢?”楚云湘磕磕巴巴的问道,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无辜和可怜一些,只是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不仅宇文天昭看得直瞪眼,就连她身边的楚云潇也禁不住咳嗽了一声,意在提醒她不要这么犯傻,这里是早朝,不是自家后花园! 楚元帅是站在武将最首位的,原本是老神在在,一副什么事都能面不改色的模样,此时却也禁不住楚云潇的犯二,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 “你刚才没听清朕说什么?”宇文天昭的语气变得轻飘飘的,感觉上却更加危险起来,楚云湘缩了缩脖子,立刻讨好的笑道:“当然听清了,就是觉得太过震惊,小臣何德何能,岂能担此重任,皇上若是派小臣去打仗,那一定是指哪打哪,绝无二话,但如果是想问小臣要银子,嘿嘿,小臣的私房钱不多,要不小臣全捐了?” 楚云湘说出这话之后,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私房钱啊,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偷偷攒了好久才攒出来的,现在一言不合就都捐了,以后可能连喝酒的钱都没有了! 楚云湘一边想着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陛下,十分希望皇帝陛下看不上自己这点小钱,只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就见宇文天昭笑着道:“好啊,爱卿既然有如此想法,朕又怎么会忍心拒绝。” 皇上,您拒绝吧,臣侍一点都不难过,真的! “……不过此事也不好只让爱卿一个人来做,国库空虚,这乃是朕的责任,也是诸位爱卿们的责任,既然如此,那就都捐一些吧,朕作为大宗皇帝,自当以身作则,捐二十万两,以表心意!”宇文天昭作为一国皇帝,那自然是十分有钱的,毕竟整个天下都是她的,所以要说捐银子,她是一点都不心疼,而且她本来就计划着从私库拨一些银两给黑林军,至少不能让将士们吃不饱饭啊。 皇上捐银子,大臣们自然也得捐,只是皇上捐了二十万两银子,大臣们可就有些为难了,他们捐的银子自然不能比皇上多,但是也不能少太多,如果是两万两的话,他们捐一万两还是比较合适的,但是二十万两的一半…… 哦,要晕!算出了这笔账之后,好多大臣们都有些站不稳了,就算是每人捐十万两银子,那也是要他们的老命啊! 有些人不想捐那么多钱,莫要说是十万两,就是五万两他们也不想捐啊!可是那该怎么办呢?不知道哭穷好不好使啊?要知道他们可是清官呀! “皇上,既然是为黑林军筹措粮饷,老臣也该以身作则,特捐银十五万两,希望可以与众同僚齐心协力,让黑林军的将士们都穿暖衣吃饱饭!”一直都没说话的楚元帅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一开口就是十五万两,实在是让某些大臣们有些心塞,如果元帅大人捐十万两的话,那他们也许就可以捐五万两了啊! “好,元帅大人果然高义,朕代表黑林军,代表全天下的百姓,谢过元帅了!”宇文天昭朗声称赞,看着楚元帅的眼神也尽是赞赏,一副元帅不愧是元帅,果然深得朕心的样子。 而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有些踌躇的朝臣们,顿时就眼睛一亮,纷纷上前表示自己要捐多少多少银子,对于他们来说,银子什么的是很重要,但如果能够通过捐银子而获得皇上的赞赏,进而让自己有了加官进爵的希望,那这银子可就花得一点也不冤枉了。 “皇上,黑林军为大宗守护西疆门户多年,臣愿意捐赠八万两军费……” “皇上,黑林军劳苦功高,怎能让将士们吃不饱饭呢,臣也愿意捐赠十万两……” “皇上,边疆将士苦啊,只要想到那些将士们有可能吃不饱饭,臣心里也苦啊,臣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让将士们吃饱饭,臣愿意捐赠八万两……” “皇上,臣也愿意捐赠五万两……” “皇上……” 朝臣们纷纷慷慨解囊,各种理由说得简直是让闻者流泪,没过多久就凑齐了一百万两,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好像那捐的不是银子,而是有人要给他们捐银子似的。 宇文天昭一直都是满含赞赏的看着这一幕,用着自己的表情鼓励着众人捐银子,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却尽是嘲讽,这些人捐出来的银子,绝大部分都是贪污受贿所得,也就是这些蠢货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不过也有几个是不太蠢的,虽然也捐了银子,却只有两三万两,更甚至还有那么两个只捐了几千两,并且十分羞愧的表示他们已经竭尽所能,捐出来这些银子后,家里就十分有可能吃不上饭了,真是哭的一手好穷! 对此宇文天昭的反应是一视同仁,无论是捐多还是捐少的,无论是用什么借口的,都淡定的接受了,反正对于她来说,有银子才是最重要的,有银子才能养军队,有银子才能打仗,至于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她根本就不在意。 而与此同时,户部尚书钱卉也觉得自己算是大开眼界,她本来以为自己就够有钱了,没想到朝中其他的同僚们也是不差的啊,这几万几十万的往外捐,眼睛都不眨一下,她都替大家心疼呦。 而钱卉只顾着感慨和眼馋了,倒是忘了自己也要捐银子的事,只不过她忘了没有关系,皇帝陛下记得呀,看着钱卉迟迟没有动作,宇文天昭主动询问道:“钱爱卿,你身为户部尚书,打算捐多少银子啊?一直不曾开口,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 钱卉脸色都变绿了,暗恨自己刚才怎么就忘记随大流了,那个时候捐个两万两应该就差不多了,反正她家也没有多少银子啊,但现在皇上单独问了,还是用那种语气……真是怪吓人的! “这个,微臣虽然有心,但力有不逮,只能捐,捐……五万两银子,这已经是微臣全家老小所有的积蓄了,实在是比不得诸位大人。”钱卉的身上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这让她感觉十分有压力,一咬牙就说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高的数字,原本她是想说两万两的啊。 “五万两啊?钱爱卿是户部尚书,那你且算算这些银两够不够给黑林军的军饷,还要准备一些粮草兵器,可不能亏了将士们呀。”宇文天昭状似关心的说道,实际上这句话却隐晦的表达了两个意思,其一是有点嫌五万两少了,其二则是表示,无论银两多少,都是需要钱卉这个户部尚书去分配的,而这也让钱卉的心立刻活动了起来。 在大臣们踊跃捐银子的时候,钱卉就在心里偷偷算过了,这些银子加在一起至少得有一百二十万两,说是给黑林军一百万两的军费,但实际上具体给出的银子却只有一半不到,剩下的一大半则是需要购买各种物资的,而这购买物资的事情,却是户部的责任,同时也是户部官员最大的收入! 如此想来,钱卉就突然有了一种大家是在给她捐银子的感觉,同时也觉得自己无论捐出多少银子,也是左手交给右手的倒换,根本就不算是捐出去,而既然如此,那多捐一些银子也不算什么啊,既能博得美名,又能讨得皇上欢心,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皇上所言极是,边疆将士苦啊,五万两银子虽然是臣一家老小的积蓄,但为了边疆的将士们,臣愿意倾家荡产再捐出三万两,一定要让将士们吃饱穿暖!”钱卉的演技还是可以的,就是品性不好,所以演的哪怕再好,相信她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众人看着钱卉如此作态,表情都变得比较奇怪,甚至有人想着钱卉这是抽了什么疯,画风完全不对啊! “很好,钱爱卿忧国忧民,果然不愧是国之栋梁,还有诸位爱卿,这一次慷慨解囊,朕都会铭记于心。” “臣等不敢,这是臣等应做之事!”朝臣们谦虚推让,脸上却都是一副喜色,能够被皇上夸奖两句,还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早朝散后,楚元帅就带着楚云潇和楚云湘一起去了御书房,而宇文天昭也在等着她们。 “皇上,一百多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如果交给户部来办的话,是不是需要安排一位监察使过去,免得有人从中获利,贪了将士们的血汗钱?”楚元帅颇为耿直,见到宇文天昭之后,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这话原本在朝堂上就想说的,只是不知道皇上的安排,这才私下里问道。 “监察使到是没有必要,不过这件事也不可能让户部去办,户部那些人现在就是一群贼老鼠,朕可不放心他们,元帅,你说这件事让云潇和云湘去办如何?”宇文天昭也不想辛辛苦苦弄出来的银子被老鼠偷走,所以早就有了换人的打算,在朝堂上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抚钱卉罢了,毕竟现在银子还没有到位呢。 “那钱大人那里?”楚元帅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还有些顾虑。 “朕自会解决。” …… 【080】所谓富可敌国 宇文天昭解决问题的办法总是那么简单粗暴,就在众大臣将所捐献的银子刚刚送到户部时,一道查抄钱府的圣旨就下来了,而罪名就是贪污受贿。 宇文天昭手里握着十余项钱卉贪污受贿的证据,都是最近半年间发生的事情,其中涉案银两最少的为五千两,最多的则高达两万两,总计十余万两,比这一次钱卉捐出来的银两还要多,让钱卉口中的所谓倾家荡产瞬间就成为了一句笑话。 钱卉被抓捕的时候还在算计着怎样贪污刚送上来的那一百多万两银子,是留下一大半还是留下一小半,只是没等她想好,官兵就破门而入,直接将她抓走了,而且抓走不算,顺带着还抄了她的家,那满库房的金银财宝,让官兵们都大开眼界,就连负责带队抄家的楚云湘,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得不对钱卉刮目相看,能弄到这么多银子的家伙,也不是一般的家伙啊,绝对值得好好学习! 抄家是个好差事,楚云湘接受这个任务之前,就十分厚脸皮的询问过皇上,若是万一碰到点什么好东西,能不能留下点劳务费,总不好让她带着手下们白跑一趟,而皇帝当时虽然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看那态度却是默认了的,所以众人在进入到库房之后,楚云湘就十分不客气的开始下手了。 楚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家族,可以说家底十分丰厚,不然也不可能一出手就是十五万两,但实际上,楚家所拥有的家底原本应该比现在还要翻上数倍,但无奈楚家要养军队,而军队的消耗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大,虽然朝廷每年都有拨银子,但那些银子根本就不够打造一支精兵的,所以楚家每年都要往里面扔银子,花费绝对不比朝廷少。 “老大,你不是真想就这么走出去吧?”楚云湘的副手东婷一脸纠结的看着楚云湘,有一个这样的顶头上司,实在是有些丢脸。 楚云湘刚才是在想事情,现在反应过来了,就发现自己手里握着好几个金元宝,周围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也颇为古怪,好像自己就是个财迷一样! “放屁,本将军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点东西,搜,都去给本将军搜,把最值钱的送来,越多越好!”楚云湘生气,是生气众人竟然看低了她的品位,这么几个金元宝能做什么,要拿就得拿最值钱的啊,反正她弟媳妇都同意了,不拿个痛快都对不起自己捐出去的私房钱,她攒几个私房钱容易嘛! 这一场抄家持续了三天三夜,因为钱卉贪污银两巨大,各种财物数不胜数,数十人轮班清点,最后列出了厚厚一本清单,大概估计总价值在千万两白银以上,让众人十分震惊,而在大清单之外,楚云湘还让人列了一份小清单,那都是她看上的物件,虽然皇上已经默认了她可以拿走,但上报还是需要的,万一皇上看上什么也好要回去,免得以后知道了秋后算账,她可就冤枉了。 而宇文天昭也在当日就知道了钱府的情况,虽然知道后第一感觉是愤怒,但很快就感到惊喜了,如此之多的财物和银两,正好可以弥补国库的空虚,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让宇文天昭都想对钱卉说一声谢谢了! 户部尚书被抄家下狱,户部群龙无首,大臣们知道之后大多都动了心思,只不过皇上一声令下,就让楚云潇和楚云湘一起接管了户部军需之事,并且将国库的库房守卫也都换上了楚家的黑林军,任何人想从库房拿走东西,都必须要有皇上或者是两位楚将军的同意,不然就是一粒米也带不出去! “皇上,粮草的事让大姐去办就够了,宇文卓然一定是跑到宁国了,微臣去将她抓回来如何?”楚云湘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她只要想到宇文卓然仍旧逍遥法外,她就全身不舒服,恨不得现在就去将人抓回来。 “你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宇文天昭显然不太看好楚云湘的提议,宁国虽小,但毕竟也是一个国家,也不知道宇文卓然是怎么和对方联系上的,又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轻易不好冒险。 “微臣可不是肉包子,皇上这是瞧不起微臣吗?”楚云湘不服气,当初如果不是皇上的命令,就是那边疆山脉,她也是敢闯一闯的,毕竟宇文卓然都敢,她有什么不敢的,她可不觉得自己比宇文卓然差! 宇文天昭撇了撇嘴,一定都不在意楚云湘那不服气的态度,若有深意的调侃道:“你不是肉包子,难不成是肉馒头?不然怎么总想着去打狗,狗虽然跑了,但也不是没有好处,何必非要抓回来呢。” “好处,什么好处?”楚云湘眼睛一亮,十分期待的问道,实际上却在心里嘀咕,就知道这个皇上是一肚子坏水的,馊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实在是一位惹不得的主,又腹黑,又狠辣。 “你说宇文卓慧怎么样?”宇文天昭不答反问道,而她口中的宇文卓慧就是新上任的北宴王,同时也是宇文卓然的庶姐,而在她上位的同时,宇文卓然的亲父就被宇文卓慧软禁了起来,并且同时下令北疆戒严,如有发现宇文卓然的踪迹,定要抓回归案,绝对不能允许如此大逆不道之徒逍遥法外! 按理来说谋反之罪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但无奈宇文卓然是皇族,皇族就算是犯了错,也不可能真的株连九族,至少在大宗是如此,尤其还是在对待藩王的问题上,如果真的株连九族了,到时候北疆就不得不反了,毕竟谁也不想在手握重权的时候就去死啊。 “臣以为此人不怎么样,虽然比宇文卓然善于隐忍了一些,但能力方面却是连宇文卓然都不如的,想要统领整个北疆,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楚云湘并不怎么看好宇文卓慧,毕竟是一个按照庶女的身份养成的孩子,眼界见识都不如宇文卓然,就更不用说是被她看重了。 “那既然如此,你可有信心拿下北疆?”宇文天昭神色突然一变,气势十足的问道。 楚云湘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兴奋起来,语气十分期待的问道:“皇上此言当真?” “北疆是一定要拿下的,宁国自然也是不能放过的,两者也算是势均力敌,你说若是朕让北疆去攻打宁国,会有什么结果?”这是宇文天昭早就有的想法,既然两者都是她想对付的存在,何不坐山观虎斗,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而原本的北宴王宇文卓然逃往宁国,便是最好的开战理由,只要宇文卓慧不想还没坐稳的王位立刻就没了,自然是要出兵的,不然就是一个抗旨之罪,这可不是现在的宇文卓慧能够承受得起的。 “当然是两败俱伤啊,宇文卓慧虽然能力不足,但北疆毕竟有二十万人马,而宁国虽然是小国,但全国兵力也是超过五十万的,只是这五十万也不可能真的都派到北疆来,所以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两败俱伤!”楚云湘说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两败俱伤之后,就该是他们登场的时候了! “到时候,朕就派你去北疆如何?但只能让你带走十万黑林军,而且必须要拿下宁国,你可能做到?”在人选的问题上,宇文天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她只信任楚家人,而楚家人中,楚元帅自然是最厉害的,但是楚元帅毕竟老了,而且她也需要楚元帅坐镇京中,随时可以主持大局。 而其次则是楚云亦的母亲楚卓颖楚将军,只是楚将军的位置更加重要,西疆根本就离不开她,所以也不可能随意调动,而剩下的便是楚云潇和楚云湘两姐妹了,这两人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大气英勇,都是不错的人选,只是相比之下,楚云潇更善于防守,而楚云湘则更加善于进攻,所以宇文天昭便选了楚云湘。 “能!当然能!皇上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定然不会辜负皇上,不拿下宁国,微臣提头来见!”楚云湘一听这话,立刻就激动起来,当场就表了决心。 自从前几年跟着楚元帅回到京城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这对于楚云湘来说,实在是很憋屈的一件事,要知道她从小就是在军营中长大的,十多岁的年纪便带着大刀上了战场,第一仗就以一个小兵的身份拿下了敌方五个人头,随后的多年里,她从小兵做到了将军,杀敌无数,战绩卓越,一直都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下去,但皇上一纸令下,她不得不随着内祖母回了京城,京城的生活是很奢华,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纵横沙场,灭掉敌国;她想保家卫国,为大宗开疆扩土;她想做一名将军,真正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军,哪怕是死在战场上,也无所顾忌,没有遗憾! “朕要你的脑袋做什么,当玩具吗?”宇文天昭嫌弃的看了一眼楚云湘,同时想着一定要给楚云湘配一个稳重的副手,不然就这跳脱的性子,她还真有些不放心。 “嘿嘿,皇上说笑了,咱这不是在表决心嘛。”楚云湘羞涩的笑了笑,怪模怪样的让宇文天昭有些想要翻白眼。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天昭一直在和楚元帅以及楚云潇和楚云湘密谈,兵将调动,粮草准备,各种作战计划的完善,远比宇文天昭所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让宇文天昭也不得不承认,在军事方面,她确实没有楚家人擅长,而自己原本的想法,也有些过于简单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楚家人擅长就够了! 对于宇文天昭来说,现在的楚家就是她手中的一把利剑,她的意愿,便是剑锋所指! 而在作战计划完善之后,楚云湘就秘密离开了京城,对外公布的消息是去收购一批战马,实际上却是去了北疆,一边探查消息,一边等着接收即将秘密调派过去的十万兵马。 楚云潇留守京城,原本是负责为西疆筹备粮草和物资,但有了北疆之事,需要筹备的物资顿时翻了一倍,整个人也变得十分忙碌,甚至有些忙不过来,无奈之下,就只能再来找宇文天昭帮忙了。 “皇上,再给臣派个人来吧,两方军队的物资,臣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楚云潇也是被逼无奈,不然这么稳重且有责任感的一个人,哪里会来皇上这里求助呢。 实际上楚云潇的手下也不是没人能帮忙,但问题是这种筹备粮草的大事,所涉及的银两超过了百万,可不是有能力的人就能参与的,最重要的还是信任,而且还必须是皇上信任的人。 “有人的话,朕还需要什么事都让你去做吗?”宇文天昭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她现在手底下的人都不太够用,哪里还能分得出去,更何况她手下的那些人也就适合用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事,至于再多的,可就无能为力了。 楚云潇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皇上会是这种反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从这方面来看,楚云潇明显比楚云湘老实多了。 “咳,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朕?”宇文天昭看着有些傻愣的楚云潇,轻咳一声,言归正传的问道。 楚云潇就有些为难了,合适的人她倒是有,但真的要让她来推荐吗?不过这点顾虑很快就消失了,正所谓问心无愧光明磊落,她反正也没有什么私心,推荐就推荐呗。 “微臣的夫郎是商家子弟,他有一长姐,很有经商的天赋,只是她没有功名在身,不知合适不合适?”楚云潇的夫郎名叫白和意,是大宗十分有名的商贾白家的嫡子,据说富可敌国,而他的长姐白和韵便是现任白家的家主,是一个很有手腕的女子。 “白家的人吗?那倒是不错的人选,带她来见朕吧。” “是!” …… 【081】宁国密报 楚云潇是一个行动派,皇上既然同意召见白和韵,她也没耽误,当天下午就将人带进了皇宫,而第一次进宫的白和韵,虽然表面上显得十分淡定,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弟妹,皇上……好相处吗?”白和韵有些忐忑的问道。 楚云潇想了想,很实诚的回答道:“不太好相处。” 白和韵有些无奈,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听到一些安慰的话呢,但她的这位弟妹就是这么实诚,让她紧张的都有些不紧张了。 “为什么不好相处啊?”白和韵低声问道。 楚云潇看了白和韵一眼,眼神略带嫌弃,像是白和韵问了一句废话一样,反问道:“你不是商人吗?难道就没听说过那些传闻?” “传闻?你是说……关于皇上的那些?”关于皇上的传闻,白和韵自然是听过的,但问题是传闻终归是传闻,真的能信吗? “差不多。”阴沉,善变,手段狠辣,为人冷酷,暴君之名并不夸张。 白和韵苦了脸,故作悲伤的说道:“我这马上就要去见皇上了,你这么吓唬我真的合适吗?” 楚云潇直接无视了白和韵的抱怨,她家夫郎的这位姐姐,性子比较随意,为人也比较风趣,虽然很多时候她都不懂她的幽默,但不懂的时候不理会就是了,这还是她以前对付自家妹妹的办法,谁让她家妹妹的性子更加跳脱呢! 两人很快到了御书房,通传过后,宇文天昭就让两人进去了。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身吧。”宇文天昭果然是阴沉着脸,毫不客气的打量着白和韵,一看就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白和韵只偷偷看了一眼,立刻就肯定了自家弟妹的话。 “现在国库空虚,虽然朕和大臣们都捐了银子,暂时可以弥补不足,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若是你,可有良策?”宇文天昭这明显是在考校白和韵,人品方面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看透的,但能力至少要过关。 白和韵在来之前可没有多少时间做准备,听到这样的问题,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皇上问了,又不能不答,只能老老实实的道:“国库之事,攸关天下,草民才疏学浅,实在是不敢妄言,而且未经深思熟虑便出言谈之,也着实不妥,若皇上应允,可否容臣细想两日?” “也无需你深思熟虑,就即兴谈谈罢了,你且说着,是对是错,朕都不怪罪就是。”宇文天昭也知道白和韵的顾忌,不过她本来也没想要对方说得如何详细,只是大概评测一番罢了,而对于白和韵坦然的态度,她倒是比较满意的,谦虚谨慎是长处,若真来了个夸夸其谈的假大空,她可就让侍卫们撵出去了。 “既然如此,那草民就浅谈一二……”白和韵斟酌了一番,而后言辞颇为谨慎的道:“草民是一商人,所以只能从商人的角度来谈这个问题,国库空虚,就像是商家缺少银两,主要还是经营不善的问题,没有盈利,花销又大,自然是入不敷出的状态,所以如若是草民的话,定然会想办法多赚一些银子,银子多了,自然就什么都多了。” 白和韵这番话很有道理,但实际上这个道理大家也都懂,所以这也不过就是个开篇而已,宇文天昭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白和韵紧接着又道:“而想要赚钱,就要有赚钱的法子,如果是对一般人来说,想要找个赚钱的法子并不容易,但如果是对皇上您来说……” 说到赚钱的事,白和韵的语速明显加快不少,整个人也变得十分自信,甚至还大着胆子用着一种类似调侃的语气说了一句,但随即想到对面的是大宗的皇帝陛下,还是传闻中那个十分恐怖的暴君,立刻变了脸色,语气忐忑的补充道:“咳,整个大宗都是您的,您想赚钱就一定能赚钱!” 宇文天昭瞥了白和韵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你说说到底做什么生意能赚钱吧。” 实际上和宇文天昭相关的生意并不少,户部那里有属于国家的一部分,她手里还有一些属于她自己的,除此之外还有皇族的一部分,其中半数都是盈利的,但就是那不盈利的半数,再加上每年的基本消耗,就足以让整个国库都成为入不敷出的状态,当然国库没钱,并不代表她的私库没钱,她个人做的一些生意还是盈利居多的,只是这两者显然不能混为一谈,而她也不可能自己去经营户部的生意,总是要找个合适的人才。 白和韵看了皇上一眼,但也看不出其中的喜怒,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道:“白家是皇商,经营的是布匹生意,而单单只是这一项,就足以让白家在大宗商界立足……” 白和韵这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显然是没有说完,但其中含义似乎颇深,很值得让人探究。 宇文天昭想了想,大概也就想明白了白和韵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有两点,其一是白家既然都那么赚钱了,那么朝廷就应该更赚钱才是,只是赚多赚少她是不知道的,但如果真的是赚多的话,朝廷也不该太缺钱,毕竟朝廷也不是只有这一个生意,而这句话的第二个含义,大概是说朝廷若是不赚钱,不是被贪污了,就是经营方式不对,应该已经到了需要改革变动的时候了,不然恐怕连一个商家都不如了。 “你倒是敢说。”宇文天昭在对白和韵的评价上,继谨慎之后又加上了大胆两字,这应该算是比较两极化的评价,但实际上却也并不矛盾,做生意和做事都是如此,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该大胆的时候大胆,把握好两者之间的尺度,如此才能成功。 “草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而且也没敢多说什么,毕竟草民对朝廷的营收也是不清楚的,朝廷那么多生意,哪项赚钱,哪项不赚钱,为什么赚钱,又赚多少钱,这些都有很大的关系,草民不清楚这些,所以也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草民是在空谈才好。”白和韵笑了笑,倒是不太惧怕皇上了,毕竟她也没有感觉到皇上是在生气,虽然皇上喜欢阴沉着脸装冷酷,但看起来还像是个讲理的,而且她是被召见来的,也没有犯什么错,总不好将自己拉出去砍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如果你知道了这些,就可以说出实质性的内容了?”宇文天昭反问道,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实际上对于户部她早就有改革的想法了,在她看来,国库空虚,那自然就是户部的责任,而户部不仅不作为,还监守自盗,她又怎么可能会容忍下去,只是一直找不到合用的人才罢了。 可别说宇文天昭讲理,她实际上是真的不太讲道理,因为她讲的道理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标准来判断的,可不是大家公认的道理。 白和韵只犹豫了一瞬间,便语气坚定且十分自信的说道:“自是如此,草民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如果连这些都弄不清楚,也就太不应该了。” “若是你做不好呢?”宇文天昭并没有立刻就相信白和韵的话,她如果如此轻信,就算是重生十次估计也能死上第十一次。 话说到这里,白和韵大概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而皇上虽然是在反问,但实际上却已经是一种逼迫,让她不得不应承下来,并且还要立下军令状,势必要做到皇上满意,将国库空虚的问题解决了,不然估计皇上就要拿自己问罪了,但如果换个方向思考,这件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要她将这件事做好了,势必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到时候她白和韵就再也不是区区一介商人了,而整个白家也不会再是简单的商贾之家,甚至整个白家的崛起,都会在她的一念之间,而这一念就是现在!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办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白和韵没说做不好如何,因为她觉得皇上想听的也不是这种话,所以只是语气郑重的表明了态度,既然接受了这份差事,她定当全力以赴,至于做不好的话,那就只能任凭皇上处置了。 “好,那朕便等着看你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能达到什么效果!”宇文天昭的这句话,在给白和韵施压的同时,也算是表达出了一部分信任,很多时候,信任的本身就是一种压力,而压力的本身也可以说是一种信任,如果半点信任都没有,谁又会给你压力让你去做事呢? 白和韵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动作夸张的摸了一下脑门,忍不住对楚云潇嘀咕道:“皇上不愧是皇上,气势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 “吓着了?”楚云潇很是认可白和韵的话,她并不能够经常见到皇上,这一次回来见到之后,也有这种感觉。 “有一点。”白和韵略显保守的回答道,但同时也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吓是有点吓到了,但更多的却是期待和振奋,能够让皇上对她委以重任,这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 “你好好做事,皇上就不吓人。”楚云潇勉强算是安慰了白和韵一句,白和韵却翻了个白眼,不太给面子的道:“这还用你说。” 楚云潇笑了笑,虽说是夫郎家的姐姐,但有时候倒像是个妹妹一样,挺傲娇的呢。 转眼间来到九月中旬,科考第二场乡试开始,乡试的时间是三天,考生只要进入考房后就不得外出,吃喝拉撒都在那小小的格子间里,而这些考生未来的命运也都在这小小的格子间里,是否能突破重围一飞冲天,每一场考试都十分重要。 而也就是在这三天里,宇文天昭再一次收到了手下人送来的密报,说是一直处于监控中的某位大臣收到了宁国送来的密报,极有可能是宇文卓然派人送的,但因为密报的传递方式太过隐秘,暗卫们只来得及汇报,却没有办法悄无声息的截获,特此询问皇上是否要采取强硬手段获取。 宇文天昭想了想,她自然是想知道密报内容的,但是如果直接搜了,又怕打草惊蛇,毕竟她还是很想阴宇文卓然一把的,虽然此时的宇文卓然已经对她构不成威胁了。 “先盯着看吧,能得到消息最好,若是不能,就给朕盯严实了!”这个时候,密报估计已经被处理掉了,宇文天昭觉得以对方的谨慎程度,不可能在看过密报之后还留着让人抓把柄,而这颗棋子原本就是她故意留下的,此时也不好因为区区一封密报就除掉了。 收到宇文卓然密报的大臣是兵部侍郎孙昭,而孙昭原本就是冉衾一系的心腹,但在铲除冉系的时候,宇文天昭却放过了孙昭,将她当作了一个鱼饵用来钓鱼,而现在看来,宇文卓然这条大鱼果然上钩了,就是不知道宇文卓然是想做些什么,不过无论是皇宫内外还是孙昭的身前背后,都有她的人守护和监视着,这让她有足够的自信认为,就算是宇文卓然想做些什么,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宇文天昭很有自信,但她也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所以立刻就将楚云潇召进了皇宫里来密谈,此时楚云潇已经暂代了楚云湘的城守一职,整个京城内的兵马都归她调动,防卫的事情还是需要她来负责,与此同时,楚迪也被一起找了过来,再一次加强了皇宫内的守卫。 而就在楚云潇和楚迪要退下的时候,宇文天昭却又突然补充道:“多派一些人到皇君身边保护,要楚家的死士,也要御林军的侍卫,挑选出来的人要绝对忠诚,一定要保护好皇君的安全,明白吗?” 此时还能够让宇文天昭不放心的人,大概也只有楚云亦一个了。 “是!” …… 【082】以牙还牙 宇文天昭下令增派人手保护楚云亦的当天晚上,楚云亦的身边就出现了三批人,楚家的死士一批,御林军的侍卫一批,最后一批则是宇文天昭派过去的暗卫,虽然暗卫的人数上是最少的,但武力值却是最高的,不过楚家的死士也很厉害,倒是御林军的身手差了一些,不过却胜在人多,三者相互配合,可以说是将楚云亦保护的滴水不漏。 而这三批人的保护方式则是一明两暗,御林军数十人在明,楚家死士和皇族暗卫在暗,这样的话也不会太过引人注意,不过身手不错的楚云亦却很快就察觉到了,虽然不能确定具体的人数,却知道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而且那感觉颇为熟悉。 “楚家的人,谁在?”清央宫的花园中,楚云亦打发走了所有的宫侍,便朗声对着某处问道,他实际上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所以这问话本身也是一种试探,而且他也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是何人派来的,但这里是皇宫,除非是皇上的意思,不然他可不会允许任何楚家人在皇宫里乱走动。 不得不说,这也是宇文天昭的疏忽,她只记得要派人过去保护楚云亦,并且制定下了一明两暗的保护方式,却忘记通知楚云亦一声,引得楚云亦惊疑不定,完全都是她的过错。 “参见皇君殿下。”楚家派来的死士总计有六人,听到楚云亦的问话之后,当即就都站了出来,然后十分整齐的跪地行礼。 楚云亦一一看去,这六人之中有男有女,看装扮果然是楚家死士的样子,这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厉声喝问道:“谁允许你们私自进宫的?” 有句话叫做爱之深责之切,楚云亦是楚家人,所以也是最不希望楚家人犯错的人,他平日里就谨小慎微,任何不该做的事情都不会去做,自然也不会希望楚家人去做。 “皇君殿下,您误会了,奴才几个是皇上让楚大将军派来的,是派过来保护您的,绝对不是私自进宫,还请您放心。”六人之中年纪最长的一名女子解释道,在她进宫之前,楚大将军就已经叮嘱过,这是皇上的旨意,所以他们也不需要隐瞒,而她口中的楚大将军,自然就是楚云潇了。 外人对楚家人的称呼分别是楚寒颜楚元帅,楚卓颖楚将军,楚云潇楚大将军,楚云湘楚二将军,要说楚家一门将才,称呼的问题上很多时候都有重叠,但如果是经常接触的人,倒是很容易分得清楚。 听了这话,楚云亦自然也就放心了,但随即便又疑惑的问道:“暗中可还有人在?”他的感觉明明不仅仅是这么几个人。 “还有人在,不过不是楚家的,应该也是皇上派来的。”年长女子解释了一句,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已经给楚云亦透露了不少消息,毕竟能和楚家死士相提并论的存在,也只有宇文皇室的暗卫了。 “皇上为什么突然派这么多人来保护本殿?皇上可有说些什么?”楚云亦很敏感,无缘无故皇上绝对不会派人过来,而且还是一次性派了这么多人过来。 “奴才不知。”年长女子摇了摇头,她只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皇君殿下,至于再多的,就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东西了。 楚云亦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这些事自然该去问皇上才是。 当夜,宇文天昭仍旧是在晚膳前回来的,楚云亦虽然有点急切,却还是等皇上用过了晚膳才问道:“皇上突然派了这么多人来保护臣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也不仅仅是保护你,还有保护慕儿的意思,宇文卓然逃到了宁国,但却和孙昭仍旧有所勾结,两人也不知道是在算计着什么,朕打算坐观其变,派人来保护你,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宇文天昭并不觉得宇文卓然会对付楚云亦,因为宇文卓然和楚云亦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但楚云亦是她最在意的人,容不得有半点闪失,那自然就要做到万无一失了,总不好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可不是人人都有重生的机会! “宇文卓然吗?如果是她的话,臣侍到觉得您应该防备的不是臣侍这里,而是暗牢那里。”楚云亦听到这里,就已然明白了宇文天昭的意思,想了想,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宇文卓然和冉晟宇之间的事,宇文天昭从未隐瞒过楚云亦,所以楚云亦对两人都算是熟悉,而在他看来,宇文卓然在逃跑之时还能安排人去救冉晟宇,那对冉晟宇还是十分在意的,虽然这种在意不及她本身重要,但至少再次派人去营救冉晟宇还是十分有可能的,更何况宇文卓然联系的人还是冉系一派的孙昭,他可不信宇文卓然就安排了这一颗钉子,而既然启用了这颗钉子,那么也就更加有可能是和冉晟宇有关系了。 而经过楚云亦的提醒,宇文天昭也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眼睛一亮,抱着楚云亦就亲了一口,赞赏道:“朕的皇君果然厉害,朕现在就派人去暗牢等着,再来一次瓮中捉鳖!”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相处的越久,就越是能够感受到楚云亦的好处,性格温婉,聪慧细腻,他的身上总是有许多让她觉得眼前一亮的东西,很美好,让她颇为心动。 “臣侍也只是猜测罢了,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楚云亦笑眯了眼睛,能够对皇上有些帮助,他也很开心。 “自是如此。”宇文天昭也是这样的想法,立刻就派人将楚迪叫了过来,只是在见到楚迪的时候,宇文天昭又突然有了一个不同的想法! 如果宇文卓然这一次的算计真的是为了救冉晟宇,那她大可换一种应对的方式,毕竟就算是瓮中捉鳖的计划成功了,也无非就是捉住一些漏网之鱼,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毕竟这种小鱼小虾随时都可以培养起来,消灭一批,很快就会有下一批出现,无论是大宗的朝廷,还是皇帝的后宫,都不会缺少这样的人,这是无数个血淋淋的故事所告诉世人的事实,她身为一国之帝王,自然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所以相对于抓住这些小鱼小虾,她更希望可以借此看上一场热闹,宇文卓然不是想要救走冉晟宇吗?那她就让她救走好了,只要宇文卓然不嫌弃冉晟宇是个疯子,甚至还十分有可能生下一个小怪物,那她就祝他们一家和和美美,一辈子都永远在一起好了! “楚迪,你且重点看守好暗牢,短期内绝对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但如果真的有人来了,你也莫要将人抓住,或者抓住一两个就算了,其余的人都借机都放掉,你可明白?”宇文天昭又将自己的计划重新思考了一遍,确定比较完善了,这才对着楚迪吩咐道。 楚迪自然是听明白了皇上的话,这显然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皇上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了。 “是!”楚迪领命而去,当晚暗牢就增添了一倍的人员防守,而且还都是隐藏在暗处,这些人也都被她特意交代过,不要放一个人进入暗牢,也不要将人全部抓住,很准确的传达了宇文天昭的意思。 而也是从这一夜开始,在明德低调的去了一趟暗牢之后,冉晟宇的食物就变成了夯薯,而且只有夯薯! 宇文天昭早就想过自己的报仇方式是要以牙还牙,那些人怎么对她的,她就要一一报复回来,而宇文卓然不是用夯薯设计了整个大宗吗,那她现在就设计回去,也让宇文卓然尝一尝夯薯的后果,当然如果宇文卓然没有碰冉晟宇,就当她多此一举好了,反正冉晟宇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没过几日,也就大概五六日的时间后,孙昭那里果然有了一些异动,而当天晚上,一批十余人的队伍就潜入到了皇宫之中,只是现在皇宫内外都守卫的十分森严,这些人刚进入到皇宫之中,就被侍卫们发现了,连暗牢的边都没有碰到,就被抓住了两人,其余人见机不对,立刻逃走了,侍卫们因为得到命令,并没有追击这些人,只是将两名俘虏押送到了暗牢之中。 抓到了两名俘虏,楚迪立刻就拷问了一番,得出的结果却有些差强人意,这些人竟然连自己的雇主都不知道,只是一群江湖杀手,负责潜入进来制造混乱杀人的,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很快楚迪就想到了一些什么,立刻带着这份口供去向皇上报告了。 “……臣以为这些人只是障眼法罢了,为的是转移宫中侍卫们的注意力,而真正行动的人,无论目的是什么,都还在隐藏之中,不得不防!”楚迪将杀手的口供复述了一遍之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宇文天昭认同的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对于楚迪猜测的那个目的,她明显还是偏向于救人,至于刺杀,除非杀了她这个皇帝,不然杀掉其余人又有什么用呢! 御林军反应太快,根本没有给杀手制造混乱的机会,所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也没有行动,不过这也是宇文天昭想要的,她现在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将冉晟宇用夯薯喂熟了,到时候再让人将冉晟宇救走,而她的计划是至少要拖延两个月左右,这也是前世调查出来的时间,如果短期服用夯薯的话,并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而这也是她打算种植夯薯的原因之一,虽然这东西危害极大,但如果用来应急,还是勉强可以的,毕竟总比饿死要强得多。 而经过这一次的失败,对方似乎也暂时安静了下来,这正如宇文天昭所预料的一样,对此宇文天昭只表示要继续加强防备,便继续忙着国库的事情了。 经过几日的准备,白和韵终于呈上了一份实施性颇高的奏折,奏折中的内容也全部都是有关提高户部收入的,宇文天昭挑挑拣拣,又和楚云潇甚至是楚云亦商量了一番,最后从中挑选出了大部分可实施的计划,逐步实行起来,而在这其中,虽然也遇到了一点点阻力,但在宇文天昭直接斩了一名户部的官员之后,这点阻力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在强权面前,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道理规矩,通通都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是强权的拥有者还是一位当之无愧的暴君,就更不要想着去反抗这样的存在,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而有了宇文天昭和楚云潇的护航,新上任的户部尚书白和韵已然成为了户部的真正掌权者,并且将整个户部都调整了一番,将真正有能力的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将那些没有能力的人通通踢出了户部,而后便让整个户部按照他们的计划运转了起来,成为了大宗名副其实的钱袋子。 在此期间,那些被踢出去的官员也不得不各自谋求生路,有点背景和人脉的,就去了其他的位置做官,而那些什么都不太有的,就只能闲散在家,因此吏部的工作也增加了不少,吏部尚书路浅就不得不进宫多次面圣,和皇上谈起了官员任职的问题,并且还提出了一些急待解决的问题。 对于路浅这位吏部尚书,宇文天昭还是有些陌生的,因为这是一位老臣,却又不同于那些老臣油滑或者是墙头草的个性,她是楚家一派的人,因为楚元帅当年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前世路浅也一直是宇文天昭排斥的对象,记得前世在楚元帅死后不久,路浅就主动告老还乡了,那个时候她还说过路浅是个懂眼色的,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又失去了一个贤臣,毕竟路浅任职期间,吏部虽然没有多大建树,却也从未给她增添过什么麻烦,还是很得她心意的。 …… 【083】爱心鸡汤 “路大人,你说的这些问题都存在,你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宇文天昭看过奏折后,颇为认同的问道。 户部的问题算是刚刚解决,或者准确的说是刚刚有了解决的办法,正在努力整顿之中,而现在吏部又冒了出来,这不得不让宇文天昭深思,大宗的朝廷之中,存在问题的不仅仅是户部和吏部,更甚至是整个朝廷都需要整顿! 想到这些,宇文天昭就觉得有些头痛,实际上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刚刚成为新帝的时候知道,前世成为帝王的八年间之后,重生之后知道,现在自然也知道,只是整顿整个朝廷,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前世她昏聩无道,根本不在意这些,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但现在却不得不在意了,毕竟这是她的天下,她不麻烦一些,苦的就是整个大宗的臣民了。 “老臣老了,很多事情上都有些力不从心了。”路浅轻叹一声,看起来十分感慨的样子,只是从她的表情中看来,却也未必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她似乎不愿意明说。 宇文天昭不悦的眯起了眼睛,她从来不是那种愿意体谅别人难处的人,能够被她包容的存在,大概也只有楚云亦一人了,所以哪怕是面对一位老臣,她的语气也显得阴冷了一些,十分不给面子的驳斥道:“不要用这种借口糊弄朕,你老了,可朕还没有老呢!” 路浅也没觉得惊讶,皇上的阴晴不定以及善变暴怒是全国百姓都知道的事,对她发点脾气算什么,只要不将她拖出去砍了,她就不怕。 “皇上息怒,老臣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说,毕竟老臣就快退下去了,就算是有想法,也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路浅并没有说谎,只是没有将所有的原因都说出来罢了,而她心中最大的顾忌却是怕皇上过河拆桥,以至于在她告老还乡后,祸及家人罢了。 路浅是一个十分顾家的人,而且她是平民出身,并没有什么背景,如果不是楚元帅一直照顾着她,她也不可能坐稳吏部尚书的位置,所以家人一直都是她最忧心的存在。她在朝为官难免会有些对手,如果这些对手是君子也就罢了,但万一遇到了报复心重的小人,那她现在所要做的事,就极有可能成为这些小人报复她家人的借口,而她又没有庞大的家族作为靠山,到时候人走茶凉,根本不可能护得住她的家人。 路浅可能有些小人之心,但有这样的顾忌,却绝对不是路浅多心,而是事实如此,正所谓人心难测,在你有权有势的时候,会有无数的人巴结你奉承你,但在你无权无势的时候,这些人十分有可能成为坑害你算计你的存在,哪怕她也许根本就没有得罪过这些人,也就更不用谈那些真的得罪过的人了。 而路浅之所以如此多心,却是因为她在年幼时所经历过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家中长辈带她出去玩耍,却是突然遇到了两名杀手,那杀手刺杀的对象自然不是她,而是一位告老还乡的高官,高官带着家人总计七口人一起爬山赏景,然后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当时路浅就被吓懵了,甚至因为目睹了刺杀现场而整夜整夜的做恶梦,后来还是母亲和她说,那高官正是因为当官的时候得罪了小人,这才在告老还乡后被人刺杀了,并且还祸及家人,实在是有些可悲,让她以后要小心行事,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都不好随意得罪人。 母亲的话路浅一直谨记于心,而幼年所看到的场景她也一直没有忘记,所以在当官之后,她便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去做每一件事,但即使如此,早年还是因为挡了别人的路差点被杀掉,还是楚元帅救了她一命,所以在吏部任职的时候,她虽然很有能力,却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一直小心本分的做人做事,不愿意得罪任何人,甚至还因此成为了众人眼中的老好人。 “有办法就好,你做不了,朕可以让别人去做。”反正这一届的科举已经进行了一半,总会有人才选出来的,到时候找几个合适的,就算是经验不足,也可以慢慢培养,总比某些不仅没有任何作为,还会坑害百姓的官员要强。 路浅听了皇上的话,心情略显复杂,如果她再年轻十岁,也许还不会有如此多的顾忌,毕竟只要她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还可以去做很多事,甚至包括她告老后的后事,只是现在一切都有些晚了,前几年因为皇帝的冷落和排斥,她就一直没有什么作为,只守着吏部那点事过日子,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培养起来。 “既然如此,那微臣现在就回去写折子,只是微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恩准。”路浅没有再推脱,她也算是了解皇上的脾气,既然皇上都将话说到这种程度了,就已经容不得她拒绝了。 “你且说来听听。”宇文天昭倒是很想知道路浅是在顾忌些什么。 “人走茶凉不算什么,微臣怕的是秋后算账!”路浅咬了咬牙,说出来的两个词语足够让宇文天昭明白她的顾忌。 “你倒是考虑的深远,这么说,你提出的意见会得罪很多人?”宇文天昭想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自古以来,吏部就是六部之首,管着的就是官员的任命,可以说是权力极大,影响极深,一个弄不好就会得罪许多人,到也真是一个祸福相依的位置。 只是如此想来,宇文天昭就不免的有些怪罪面前的路浅了,她对朝廷上的许多官员都十分不满,这难道就不是吏部的责任吗? “正是如此!”路浅应了这句话,也不用宇文天昭追问,便主动坦白道:“老臣自知能力不足,在任期间虽然尽心维持,却仍旧逼不得已办了不少的糊涂事,现在老臣眼看着就要告老还乡了,如若皇上愿意保下老臣家人,老臣便将所知道的事情都告予皇上,虽然都是一些皮毛之事,但对于吏部的改革,却多少有些作用。” 路浅这话算是谦虚了,她所知的可不仅仅是皮毛之事,而是吏部诸多规矩条例中的不足之处,她作为一名礼部尚书,虽然胆小怕死了一些,但还是很有原则的,威逼利诱对于她来说都不太好使,但如果对方守规矩,是按照规矩办事,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些所谓的规矩,许多便是漏洞,她看在眼里,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去改变,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心结了。 “既然有用,那便说吧,朕会保你全家无事的。”宇文天昭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听这路浅的口气,这些改变显然会涉及到许多人的利益,甚至伤害到许多人的利益,如果是曾经的她,自然不会喜欢这种改变,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路浅一直用着平稳的语气叙述着有关吏部的种种问题,像是人员冗杂,像是人脉关系,有些是简单的结论,有些则是真实发生的事件,其中有她无可奈何的妥协,也有一些值得学习借鉴的解决方法,而听了这一番话,就是宇文天昭也觉得受益良多。 路浅也许有许多短处,但作为一名老臣,她的长处也显而易见,种种经验之谈,不可谓不老辣,真应了那句姜还是老的辣。 而在这些叙述之中,路浅也着重提出了两件事,一件就是谭家一系的文臣,好多都是靠着吏部的各种漏洞提升上来的,像是对某些同期官员的排挤,或者是利用各种手段让对方考核不过关,反正是各种各样的小手段层出不穷,单单只是谭家一系,路浅就说出了十多件事,只是这些事她虽然知道,却根本没有什么证据,都是手下的暗箱操作。 而除了谭家的事情外,路浅还着重提了提这一次的科举之事,科举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由礼部负责,但是选出来的官员却和吏部息息相关,所以路浅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一次科举,自然也就调查到了不少的消息,而在这些消息之中,有一条却格外让人心惊。 “你是说有人在出卖考题?你可确定是真的考题吗?”宇文天昭语气森冷的问道,这个消息她还真没有听过! “老臣有让人去秘密购买过,定金已经交了,但是对方行事十分谨慎,说是会试前三日才能给题,所以老臣也无法确定是真是假。”路浅摇了摇头,她也是说得一时兴起,这才提到了这件事,不然没有证据的事,她也不好说出来。 出售考题,如果这件事是假的,那也无非是有人借着科举的事想要骗钱,那些被骗的考生说是活该也不为过,谁让他们想要投机取巧呢,但如果是真的,那可就事大了,宇文天昭想借着这一次的科举选拔出来合用的人才,自然是想看看众人的真才实学,可不是想看那些作弊出来的结果! “你继续跟进,朕也会派人跟着,这一次的科举,凡是给朕捣乱的,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宇文天昭语气森冷的下令道,朝廷上的那些人,杀了一个又一个,剩下的却仍旧不知道消停,真是让人厌烦! “是!”路浅神色郑重的应了一声是! 乡试结束后就是会试,到时候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学子都会在京城汇聚,而这一年的科举时间提前,会试的时间也有所提前,学子们至少不用冒着大雪天赶考,倒是让许多人庆幸不已,暗暗希望以后的科举时间也能够如此安排。 而因为户部、吏部和科举的事情,宇文天昭最近可以说是忙的晕头转向,整个人常常废寝忘食,看起来明显有些消瘦,让楚云亦担忧不已。 这一日,楚云亦早早的就熬上了汤,趁着午膳还没摆,就带着汤去了御书房,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了,既是因为皇上的信任,也是因为他问心无愧,御书房也成了他常来之地,只不过每次不是用膳就是送些吃食,并不会停留太久。 “皇上,快午膳了,您还在忙吗?臣侍今日熬了人参鸡汤,您一定要多喝一些啊。”汤水这些东西,楚云亦是换着花样炖的,就怕皇上喝腻了。 “云亦来了,快坐吧。”宇文天昭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气无力的招呼道,看起来十分疲惫。 楚云亦看着心疼,走到宇文天昭身后,帮着她揉了揉脑袋,语气无奈的道:“皇上最近这段日子实在是有些太辛苦了。” “是啊,很辛苦,但谁让人手不足呢,要不你也来帮帮朕?”宇文天昭也很无奈,不做事的时候不觉得,但真要做点什么事的时候就会发现,她手下可用之人是真的不太多。 “臣侍能帮皇上做什么?”楚云亦自然是愿意帮忙的,只是他一介男子,又能帮什么忙呢,他想着最多也不过是照顾好皇上的起居生活罢了。 “这个可要做做看才知道,要不你先看看这个?”宇文天昭随手递给了楚云亦一份奏折,正是她刚才看的那份,是弹劾工部尚书吕舒的奏折,说是吕舒在建造万山猎苑时贪污了银两,并且还以次充好收受了贿赂,导致不久前万山猎苑的房舍被暴雨冲垮了一角,希望皇上明察。 “吕大人贪污银两?这件事可有证据吗?”楚云亦看过了奏折,虽然奏折上写了不少关于吕舒的罪名,但除了那一角被暴雨冲垮的房舍外,并没有写明其他的证据。 “没有,只有这一份奏折。”宇文天昭摇了摇头,这份奏折是御史蒋伊呈上来的,虽然用词明确,但证据不足,也不知道蒋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毕竟如果真的想要弹劾一名大臣,这点证据可是不够的。 “那皇上是准备调查吗?”楚云亦问道,并不太明白宇文天昭的意思,毕竟吕舒可是皇太君的妹妹,虽然都说两人关系不太亲近,但也不能完全不考虑皇太君的存在。 “既然给你看了,自然是想让你来处理的,你且说说你的意见吧。”经过几次的接触,宇文天昭倒是觉得楚云亦在处理一些问题上很有能力,很多时候甚至想的比她还要周全,此时不拿来用用可惜了。 “这是政事,真的让臣侍参与吗?”楚云亦笑了笑,很随意的提醒了一句,实际上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答案的,皇上现在宠他宠的啊,都快没有规矩了。 “让你说你就说,顾忌那么多做什么。”宇文天昭一边说着还一边拉着楚云亦在自己身边坐下,男人身上透着一股清凉的气息,很好闻。 “好吧,那臣就说说,既然蒋大人递了折子,那皇上自然是应该调查的,不过这种事,怎么说呢,无论结果如何,皇上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办,想追究就追究,不想的话,轻轻放过也无不可,毕竟您现在忙着户部和吏部的事,也没有必要再加上一个工部了。”楚云亦并不是那种正义到什么事情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性子,他大局观很强,很懂得分析利弊,也懂得借势而为,反正是一心为皇上考虑的。 宇文天昭笑眯眯的看着楚云亦,赞同道:“朕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云亦的想法不错,这里还有一堆奏折,云亦就帮着朕处理了吧。” 就说宇文天昭不是位圣主明君,这才忙碌几日啊,就已经想着让自家男人来帮着自己做事了,传出去也不知道该有多丢人。 楚云亦觉得自己真应该板着脸训皇上一顿,这是奏折,怎么能交给他批阅呢,但是看到宇文天昭信任自己的眼神,他就只剩下无奈了。 楚云亦握住宇文天昭的手,语气认真的道:“既然皇上信得过臣侍,那臣侍就帮着皇上看看,不过要用完膳再看,皇上再忙,也不能耽误了用膳,圣体重要啊。” “好,先喝汤,再用膳,云亦的汤越来越好喝了,今日朕要喝两碗。”宇文天昭满意的笑了,拉着楚云亦的手就站起身,而在她身后,是楚云亦纵容又宠溺的笑容。 为了这样的皇上,他就算是犯些忌讳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皇上不在意,他又哪里会在意旁人怎么说! …… 【084】考题泄露 两个人用过了丰盛的午膳,就开始忙碌起来,宇文天昭让明德准备了一张桌子,就放在自己御案的左侧,那是给楚云亦准备用来批阅奏折的,看那架势,明显有常备的意思。 桌子上笔墨纸砚都已经一一备好,宇文天昭亲自搬了一摞子奏折放到楚云亦的桌子上,笑着道:“随便看,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找朕,不过朕很相信的你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 其实在楚云亦来的时候,宇文天昭就已经有了要罢工的冲动,忙上个三五天她也就忍了,但天天都如此繁忙,她连皇帝都不想做了,要知道前世八年,她都没有忙成这样,这简直就不是皇帝该过的生活啊! 不过楚云亦这个贴心小夫郎一出现,宇文天昭的脾气就降下去不少,而心情好了,又有美人相伴,她也就耐着性子又开始当起了勤政爱民的好皇上。 只是勤政爱民也挺不容易的,没过一个时辰,宇文天昭就趴在御案上睡着了,看那模样,还睡得很是香甜。 楚云亦甩了甩有些疲惫的手腕,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睡着的皇帝陛下,瞬间就无声的笑了,皇上最近这段日子,虽然还算是关心朝政,但也没有这几日这般勤勉,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楚云亦看向明德,做了一个披衣服的动作,明德立刻取了一件披风过来,楚云亦接过,亲手披在了宇文天昭的身上,动作十分轻柔,宇文天昭动都没有动上一下。 楚云亦看了宇文天昭好一会之后,才继续批阅奏折,甚至还将宇文天昭面前剩下的那一半也都一起批阅了,实际上这些奏折大多写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根本不可能由皇上一个人解决的大事,在这其中真的需要皇上立刻决策的也只有户部送上来的奏折,而这类奏折皇上也一早就批阅过了,剩下的这些,楚云亦大多都是可以处理的,只有个别的几份还需要皇上再看看,到时候也就不会太辛苦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宇文天昭也终于睡饱了,刚刚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朦胧的灯光,借着灯光看去,就看到了正在认真批阅奏折的男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味道,宇文天昭很是认同的在心里点了点头,此时的楚云亦就让她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想要扑上去亲上一口,又有些舍不得打扰,然后看着看着,便对上了男人投过来的视线。 “皇上,您醒了?”楚云亦也是察觉到有抹视线在盯着自己,这才抬头看去,没想到却见到皇上目光深邃的在看着自己,眼神格外的专注,让他的心都猛地跳动了一下。 “批了一下午的奏折?辛苦你了。”宇文天昭起身,声音略显沙哑的说道。 楚云亦走过去给宇文天昭倒了一杯茶,茶是不久前明德送上来的,还带着一丝热气,宇文天昭笑了笑,端起来就喝掉了,暗自赞叹一句,楚云亦就是细心,总是知道她需要什么。 “没什么,倒是皇上辛苦了,真应该选出一些合用的人来,总不能让您一直这么操劳着。”楚云亦十分心疼的说道。 “嗯,会试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朕一定要亲自阅卷,不找出三五十个合用的人才来,朕就再办一场科举!”宇文天昭颇有些任性的说道,她现在也是烦透了这些奏折,以前还有丞相帮着处理,现在就只能靠她自己了,哦,不对,还可以让云亦来帮忙。 宇文天昭眼睛一亮,颇有些期待的继续说道:“只是这人才怎么也要过段时间才能找到,朕也没有精力应付这么多事情,云亦,你以后就来帮朕吧,先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楚云亦挑了挑眉,那动作竟然和宇文天昭有着七成相似,不知道算不算是所谓的近朱者赤,沉默了片刻后,楚云亦才道:“好。” 宇文天昭有一瞬间的惊讶,因为在她想来,楚云亦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拒绝才对,但谁知道这人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点古怪啊。 而看到宇文天昭的反应,楚云亦笑着问道:“怎么,觉得奇怪?” “是啊,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太像是你的个性啊。”宇文天昭很老实的回答道,同时也有些好奇。 楚云亦的笑容更明显了,用着一丝调侃的语气问道:“那皇上说说臣侍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性格?”他自认为比较了解皇上,那么皇上又是否了解他呢?楚云亦以前似乎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却突然间很想知道了。 “聪慧,谨慎,内敛,沉稳,进退有度。”宇文天昭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四个词,每一个都是对楚云亦十分贴切的形容,也是她眼中的楚云亦,只不过她的话并没有说完整,除了说出来的那几条外,还有一些词语可以形容楚云亦,像是刚烈、绝然、坚贞不渝! 而无论是说出来的,还是没有说出来的,却都是满满的赞扬,而也正是这个时候,宇文天昭才意识到,原来楚云亦在她的心里,已然连个缺点都没有了。 楚云亦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开心的想笑,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在了,抿了抿唇,继续问道:“您还没说缺点呢,总不可能都是好的吧?” “怎么就不能都是好的呢,你在朕眼里,就都是好的。”宇文天昭像是不高兴的反问道,眼神中却都是笑意。 这下子楚云亦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明明是想知道皇上对自己的评价才问的,怎么现在弄得自己像是在让皇上表白一样。 楚云亦不好意思,想了想,却也语气认真的道:“在臣侍的眼里,皇上也都是好的。” 明德和明嘉此时都在不远处候着,听着两位主子的谈话,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这种秀恩爱的感觉,真是越来越让人无法接受了啊!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有了楚云亦的帮忙,宇文天昭果然觉得轻松许多,而派出去调查科举卖题以及工部尚书吕舒贪污银两的人,也一前一后回宫报告了。 卖题的事情是真的,而卖出去的题目也是真的,不过这些卖题的人也很小心,并不是成套题目出售,而是一道道单题,而且每道题目都卖出了五千两的高价,一个人也最多就出售两道题目,并且警告买题目的人不允许外传,不然出了任何问题,他们都是不负责的。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宇文天昭当场就拍了桌子,脸色都被气红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宇文天昭是真的很生气,她对这一次的科举有多大的期望,现在就有多么的生气,这群贪污腐败且狗屁不通的愚臣,她真该全都拉出去砍了! “把郭文给朕抓起来,所有购买考题的人也都给朕抓起来,把会试的题目也都给朕换了,这一次的科举,任何问题都不准有,不然朕就将整个礼部的人都砍了!”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宇文天昭一声令下,礼部尚书就换了人! 最近这段时间朝廷也换了不少高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接受能力变强了,礼部尚书换了人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甚至连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所有大臣都战战兢兢的锁着脖子做人,就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皇上砍了的人。 而随着郭文被抓,所供出来的购买考题的考生总计高达二十五人,这些人大多都是不差钱的主,其中二十余人都购买了两道考题,郭文总计收得银两二十多万两,和当初宇文天昭捐出来给西疆的银两差不多,还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而宇文天昭愤怒的也不仅于此,在郭文供出来的人之中,除了这些花费银两购买考题的考生外,竟然还有一部分是通过各种关系以及利益交换拿到考题的,而这些人所拿到的考题可就不仅仅是一两道题那么简单了,其中最严重的一位,甚至取得了绝大部分的考题,那些考题只要全部回答出来,就足以保证这位考生可以通过会试,并且取得贡士的功名! “抓!将这些人也通通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宇文天昭觉得自己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原本她还想平稳过度,等着有才能的人上位之后,再将这些臭鱼烂虾消灭掉,但现在看来,臭鱼就是臭鱼,留着只会坏了一锅汤,早就该清理掉才是! 皇上一声令下,整个京城瞬间就陷入到了更加紧张的气氛中去,尤其是那些考生,一个个都闭门不出,连平日里的学子交流都不敢参加,就怕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事情。 而就在这种时候,京城十分偏僻的一家客栈中,却有两个人在美滋滋的喝着酒吃着花生,一脸的痛快。 “苗老妹,孙家那个败类也被抓走了,真是大快人心啊,来,咱们干一个,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郭斜举杯,说完话之后,就十分豪爽的干掉了杯中酒水,然后一抹嘴,继续说道:“要说这一次皇上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处理了那些败类,咱们也就可以放心了。” 苗箐看了郭斜一眼,很是赞同的点头道:“正是如此,圣上英明,学子们有福了。” 和郭斜相比,苗箐显得文雅许多,但仔细看去,她眼神中也尽是激动的神采,而且在说到圣上的时候,语气中也充满了敬重。 “对,咱们都有福了!”郭斜一高兴,又是一杯酒下了肚,十分豪爽。 要说郭斜这个土匪头子的女儿和苗箐这位耕读人家出来的学子是怎么认识的,那还真是有一段故事要讲,在苗箐考过乡试,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解元之后,准备了几天就赶到了京城,只是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带着的银两又不够多,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在京城里四处打听,希望可以找一个安身之所。 而就在她走到某处偏僻的街道时,却突然间听到了呼救声,那是属于一名男子的,她犹豫了一下,就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她没有觉得自己是万能的英雄,却也不可能看着一名男子受困而完全不顾,只是她走过去之后,看到的场景却和自己想象中的有很大区别。 原本苗箐还以为自己遇到了辣手摧花的恶人,但实际上却是暴力殴打的现场,一名男子被四五个男子围在中间,虽然还有声音传出来,但浑身是血,看着情况十分不好,随时都有昏死过去的可能,而就在这些人的外围,一名女子带着两个侍卫模样的女子站在那里看着,神情十分冷漠,像是面前的场景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苗箐皱眉,虽然心下觉得古怪,却还是第一时间走了过去喊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殴打这名男子,可知这么做是犯法的吗?” 众人听到声音立刻都看了过来,只是在看清苗箐后,随即便是一阵大笑,其中一名像是有些身份的男子就嘲讽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小爷的事也敢管,想要找死不成?” “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他人就是不对,你们若是再不停手,在下就要去报官了!”苗箐是文人,自然也有着文人的脾气,哪怕这种时候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只是她刚说完话,对面就又是一阵大笑,嘲讽的意思十分明显! “哼,想要报官?那也要看你有本事去才行,既然敢多管闲事,那小爷就将你一起料理了!”那名男子说完话后,就开始对着身旁的女子撒娇道:“孙姐姐,你看她欺负我,你一定要帮我出气啊!” 被叫做孙姐姐的女子就是孙怡晴,兵部侍郎孙昭家的庶女,也正是苗箐和郭斜谈论的那个被皇上抓走的考生,那个时候的孙怡晴还是十分嚣张的,在听到她的小情人撒娇后,立刻就指挥着手下要去抓苗箐,而也正是那个时候,郭斜正好路过,顺手就救下了苗箐,连带着还救下了那名被欺负的男子。 …… 【085】受宠若惊 郭斜救下了苗箐之后,自然也就得罪了孙怡晴,只是当时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孙怡晴是谁,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还是后来那名被救下的男子道出了孙怡晴的身份,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男子名叫顾新,是一名杂货铺店主家的儿子,相貌精致,从小就被人称作是美人胚子,而正所谓蓝颜祸水,容貌过于出众是幸却也是不幸,在他十六岁那年,也是他出嫁前夕,因为外出购买绣品,十分倒霉的被孙怡晴看见了,然后就是一个十分俗套的欺男霸女的故事,顾家只是小商家,哪里斗得过官家,没有坚持多久,就将顾新嫁给了孙怡晴做小侍。 原本事情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顾新就算是不愿意,但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多么刚烈的人,既然嫁了人,也就本本分分的受着了,但谁知道好景不长,他很快就被孙怡晴玩腻了,而孙怡晴这个畜生,在新欢的怂恿下竟然开始欺负起了顾新,不仅将他撵出了孙家,更是纵容新欢找他的麻烦,类似这种被围殴的事情,顾新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听了这些话,郭斜和苗箐都很气愤,但气愤之余也十分无奈,因为他们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就连告官都没有什么用,殴打他人的罪名本来就不严重,再加上孙怡晴的身份,就更不可能将她如何了。 只是郭斜和苗箐无法找孙怡晴的麻烦,孙怡晴却没有放过她们两人的意思,自从被打之后,她就派了好多人到处去找苗箐和郭斜,当然还有顾新,顾新是最容易找到的,他家的那间杂货铺甚至还因此被砸了个稀巴烂,只是顾新哪怕被揍了,也没有出卖郭斜和苗箐,但苗箐和郭斜都是考生,就算是住的地方很偏僻,也是很容易找到的。 而自从被孙怡晴找到之后,顾新和苗箐两个人就是麻烦不断,住的地方失窃,住的地方被烧,外出差点就被人绑架,大事小事三五件,如果不是郭斜身手好,也许她们两个人早就被折腾死了,而就在两人忍无可忍打算去找孙怡晴的时候,孙怡晴就被抓了起来,又怎能不让两人拍手称庆! 实际上此时拍手称庆的人也不仅仅是苗箐和郭斜两人,还有好多考生都在暗地里庆祝,毕竟谁也不想进行一场不公平的科举考试,皇上能够将那些考生都抓起来,众考生都满意极了! 在大宗,参加科举考试并没有太严格的要求,无论是什么籍贯都可以参加,甚至连性别要求的也不太严格,因为从大宗建国以来,科举考试之中就专门有一门是为男子准备的,只不过与女子科考不同,男子科考的方向偏于内务,而且参加的人也不会太多,毕竟只有大家子弟才会读书,而那些男子不是为了嫁给门当户对的女子,就是为了进宫成为男官的,倒也不需要参加科考。 不过这也导致了参与人员的混杂,进而会造成一些无可避免的麻烦,不过为了选拔出更多的人才,就算是有麻烦也得接受,许多事情就是如此,一条规矩的定下,不可能成全所有人的利益,总会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这既是不公平,也是所谓的公平,自古以来的法律规矩都是如此! 会试开始,仍旧是三天三夜的考试,虽然临时换掉了主考官,但在宇文天昭格外的关注下,这一次的会试也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而宇文天昭更是调集了十八名大臣一同阅卷,其中单单是靠着才学享誉大宗的大儒,就有八名之多。 而在会试举办之后,众考官阅卷的同时,武举也开始了,武举不同于文举,观看性要更强一些,而且举办的地点就在皇宫外的一处校场,所以当天,宇文天昭就带着楚云亦一同出席了。 楚云潇作为主考官,将这一次的武举办得很好,直至这一场考试,总计汇聚了上千名来自四面八方的考生,这些考生大多都是青年女子,只有个别几个年纪大一些,但精气神看起来都十分不错。 “武,乃国之根本;武者,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大宗自立国以来,历届武举,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为国家选出可定国安邦之才,尔等皆为大宗臣民……”楚云潇的开场发言字字铿锵,就像是战前动员一样,让人听着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披挂上阵,纵横沙场! “……今日,皇帝陛下与皇君殿下亲临,尔等定要全力以赴,莫要辜负了浩荡皇恩!” “是!”上千名考生齐声应是,气势恢宏,而郭斜就是其中之一! 考试开始,既然是武举考试,那最重要的考试项目自然就是比武了,不过除了比武之外,也还有笔试,虽然不会去考四书五经大学中庸,却需要考校兵法谋略和战场应变等,而武举的上半场,考的便是这些内容。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坐在上位,面前摆放了一叠资料,都是面前这些考生的,其上记载十分详细,来自何处,家世为何,有何种特长,品性如何等,都有详细记载,而放在最上面的几份,则是这一次武举表现最为突出的几人,武状元的人选就十分有可能从中选出。 “皇上,这几名参与武举的男子,若是有合适的,可否给臣侍留下一人?”楚云亦最先看的是参与武举的男子资料,总计只有五人,少的有些可怜,不过与往届相比,也只能说是正常情况,毕竟学武的男子本就不多。 “你看上了哪个?”宇文天昭有些好奇的问道,楚云亦主动向她要东西,还真是难得,虽然这个东西是个人。 “也没看上哪个,就是想给慕儿挑一个启蒙师傅,慕儿虽然是男子,但习武总是有益处的。”楚云亦解释道,因为他有练武,所以知道练武的好处,自然也想着培养孩子练武,不需要打打杀杀,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原来是为了慕儿,朕还想着你会亲自教导他呢。”宇文天昭有些惊讶,毕竟慕儿年纪尚小,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些,不过学武就要从小学起,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找个师傅也是好的,可以让两人多相处一段时间,方便以后的教导。 “臣侍自然会的,只是臣侍也想给慕儿找个贴身的护卫,这样等慕儿长大了,臣侍也会放心些。”慕儿现在还小,可以在他身边照顾着,但渐渐长大之后,总会有他照顾不到的时候,所以他现在也该为慕儿的将来考虑,多给他身边安排一些人手了。 宇文凌慕虽然不是楚云亦亲生的,但楚云亦却已经将他当作是亲生儿子来养育,该有的一点不差,甚至十分用心的亲自在教导着宇文凌慕,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称职的父亲,至少要比宇文天昭这位母亲称职的多。 而宇文天昭听了这话,心中也是感慨良多,带着一丝暖意的道:“有你照顾慕儿,朕也很放心。” 两人交谈之间,笔试已经开始了好一会,这一次的题目仍旧是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想出来的,尤其是楚云亦,几道军事运用的题目比宇文天昭想出来的还要经典,让宇文天昭都有了一种楚云亦更适合上战场的想法了。 笔试的时间大概是一个时辰,过去之后就开始了武比,因为有皇上和皇君在,参考的考生们也表现的格外卖力,每一场比试都拼尽了全力,一些十分有实力的考生,渐渐的也就脱颖而出了。 而在这其中,宇文天昭大概关注了三个人,分别叫做郭斜、霍影安和常棱,其中只有常棱是一名男子。 “你看这三人如何?”宇文天昭在名单上点了点这三人的名字,向楚云亦问道。 “都不错,皇上的眼光果然很好。”楚云亦也有注意这三人,尤其是常棱,年纪不算大,但看起来格外的稳重,很符合他的要求。 “那以后就让常棱陪着慕儿吧。”虽然比试才进行到一半,但能够得到赏识的人,也未必就是最后的获胜者,就像是许多上位者在选择人才的时候,所选择的对象未必是看起来最优秀的那个,而是最符合自己心意的那个。 “好,那臣侍就代慕儿谢过皇上了。”楚云亦也比较满意常棱,不过具体合适不合适,还要再观察看看,毕竟慕儿还小,一定要慎重一些才是。 “何必要替慕儿谢朕,朕也是他的母皇,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你这么说,倒是显得朕有些不称职了。”宇文天昭语气调侃的说道,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太称职,却也不甚在意,很多时候也是如此,明明知道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却没有改正的意思。 楚云亦对皇上的态度有些无语,也不知道她这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只能解释道:“皇上政务繁忙,这些小事本就该臣侍操心才对。”而且他也感受得到,皇上似乎不太喜欢小孩子,对慕儿已经算是不错了,更何况慕儿还是一个男孩子,本就应该由他这位父亲来教导。 宇文天昭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转念一想,突然说道:“如果你给朕生个女儿,朕一定会亲自教导的。”她也并不想让楚云亦觉得自己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她会认真的教导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至少要比她优秀。 这已经不是宇文天昭第一次提到孩子的事情了,楚云亦有点小羞涩,也有些小愧疚,他也想给皇上生个孩子,只是他的身体虽然一直都在调养中,服用了梦莲之后也在渐渐转好,但就是没有什么动静,他也是很着急的啊,只是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只能看上天的安排了。 没听到楚云亦的回答,又看到他脸上有些落寞的表情,宇文天昭瞬间就有些心疼了,安慰道:“不要担心,总会有的,孟御医都说了,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很快就可以生宝宝了。” 楚云亦笑了笑,他并不是那种悲春伤秋的人,只是一瞬间的伤感罢了,很快就恢复过来,语气认真的道:“臣侍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杀气腾腾的武举比试现场,倒是显得温情脉脉。 经过中午短暂的休息之后,武举比试继续,这一次的比试并不会选出最终的武状元,而是要选出二十名考生晋级,而被宇文天昭看中的那三人,也都在这二十人之列,不过最终能不能上榜,还要看他们笔试的成绩,而这个成绩会和会试的成绩一同发出,到时候通过会试和通过武举考试的考生们,会一起进宫参加最后的殿试,也会一同选出文状元和武状元。 这一次无论是文试的考卷还是武举的笔试,在众多考官阅卷之后,宇文天昭都大概看了一遍,当然也顺带着让楚云亦又做了一回白工,两人看了三天才全部看完,并且从中挑选出了各自或者是双方都认为十分不错的考卷,准备对这些考卷的主人加以重用。 不过因为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某些观点的不同,两人看重的考生也略有不同,文举之中,宇文天昭最为看重的是一名叫做沈秀儿的考生,而楚云亦最为看重的却是苗箐,因此在考生的排名上,两人就有了些分歧,不过这个分歧却也不是坚持要让自己看重的考生排在第一名,而是彼此都退了一步,打算让对方看重的排在第一名。 “云亦既然看重了苗箐,那就让苗箐排在第一名好了,朕无所谓的。”对于宇文天昭来说,只要能够选出合适的人才,名次那些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云亦高兴,就是将状元都给了对方,她也不在意。 “那也不好,既然是皇上看重的,自然要给沈秀儿第一名,苗箐第二名也很不错。”楚云亦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皇上有了更改名次的想法,实在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 【086】学子宴酒醉 沈秀儿出生于商贾之家,但她的个性却一点都没有商人的圆滑世故,而且也一点都不像是她的名字那般文雅秀气,反而十分严肃冷厉,就像是她在策论中写到的那样,治国当以法治,酷刑、严法,国之根本! 宇文天昭是什么个性自然不用多说,看到这样精彩的一篇法治策论,当即就觉得沈秀儿说到了自己心里去,自然也就有了提拔和重用的意思。 而楚云亦比较看重的苗箐,策论的中心思想应该是以民为本,虽然也提到法治,但并没有支持酷刑严法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在说民生问题,也提出了多个十分具有价值的建议,像是税收的改革,还有土地的分封等问题,如果按照她的建议实施下去,一定会比现有的制度更加完善。 “第一第二都无所谓,朕倒是觉得这两人可以相辅相成,并且相互制衡互补有无,你觉得呢?”宇文天昭又看了一遍两人的试卷,突然间有感而发。 楚云亦想了想,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两个人的性子南辕北辙,却都十分有才华,的确可以互补,甚至是相互制衡。 楚云亦很认同宇文天昭的观点,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想到,这大概就是属于帝王该会的平衡之术吧,至少他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最终还是将苗箐定为了会试第一名,而之所以这么定,原因有三。 其一自然是因为楚云亦的认同,宇文天昭宠爱楚云亦,已经宠爱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如果不是楚云亦很少有所求,这一点一定会体现的更加明显。 其二则是苗箐本身的观点要比沈秀儿更加成熟,虽然都说乱世该用重典,但仁治还是高于法治,也可以被更多人接受,而且大宗也算不得太乱,如果不是皇帝本身支持法治,像是沈秀儿这样的人不要说是第二名,也许连第二十名都得不到。 而第三点就算是凑趣了,在乡试时,苗箐是以头名的身份考中的,同时也获得了解元的称号,如果会试也考到了头名,她就可以成为会元,进而有望三元及第,成为一代佳话。 放榜的时候,许多学子都心情忐忑的等待着,榜上有名的欣喜若狂,榜上无名的痛哭失声,人生百态,也不过如此。 放榜结束之后,转眼间就是殿试的日子,众多考生齐聚皇宫。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君,皇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宇文天昭的坚持,殿试的日子楚云亦也一同出席了,这显然是有些不符合规矩,但此时的朝廷已然成为了宇文天昭的一言堂,唯一敢反对的人却是楚云亦的内祖母,自然不会去反对这种事。 而许多考生看到皇上和皇君一起出席,都暗自想到,皇上和皇君原来如此恩爱。 “都平身吧。”宇文天昭挥了挥手,就在龙椅上坐了下来,也没有多说废话,只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便开始了考试。 文举和武举的殿试都是笔试,科举说白了就是选择官员,文官自然不用多说,就是武官也得精通文墨,并且熟读兵法,不仅可以打仗,还要懂得带兵,所以最后一场殿试也是笔试,只不过考核内容和文举不同,全部都是有关领兵作战的问题。 因为是殿试,而且只考策论,所以这一次的答卷时间只有一个半时辰,众人交过卷,时间正好到中午,按照大宗科举的规矩,皇上会赐宴,因为参与的都是贡士,所以又称贡士宴,众人用过宴席后,才会岀宫,无论有没有考上进士,都算是一种嘉奖。 三天后就是这一届科举最终放榜的日子,人们最为关注的除了文举的一甲前三名外,也就是武举的一甲前三名了,而也就是这一天,京城颇为偏僻的一家客栈里,同时迎来了两批报喜的官兵。 “请问苗箐是住在这里吗?快请状元大人出来接旨吧。” “这里是武状元郭斜所住的客栈吗?郭状元在不在,快点请她出来接旨吧!” 报喜的官兵听到彼此所说的话,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便笑开了,十分友好的道:“呦,这真是双喜临门,十分凑巧啊,没想到这一届的文武状元竟然住在一起,这家客栈可是大喜喽。” “是呀,哈哈哈,真是缘分呢,以后两位大人同朝为官,也是一段佳话。” 客栈的老板此时都有些傻眼了,听到这些话才反应过来,立刻欣喜若狂的跑去寻人,很快苗箐和郭斜就一脸喜气的出来接旨了。 武状元郭斜,文状元苗箐,而原本被宇文天昭看好的沈秀儿则成为了榜眼,圣旨一下,这些考中的考生便要进宫谢恩了。 大宗科举的规矩是在公布最终名次的当天,考中进士的考生就要进宫谢恩,而在进宫谢恩之后,就是皇上赐下的学子宴,而学子宴的邀请对象,除了新科进士外,还有满朝的文武官员,算是让新旧两批朝臣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而这一次的学子宴,宇文天昭仍旧邀请了楚云亦同席,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那些不算是太愚蠢的朝臣们,也算是看明白了皇上的心意,皇上对于楚家,以及楚云亦这位皇君,哪里还有什么防范与算计,简直就是信任的不得了,同时也对皇君宠爱的不得了,没看到后宫都空虚了,皇上也没有填补的意思吗! 而想明白这个事实的朝臣们,本就所剩不多的心思也都熄灭了,原本皇上和楚家不对付,他们还能在其中蹦跶蹦跶,现在皇上和楚家联手了,又对皇君格外的宠爱,他们就是想蹦跶都蹦跶不起来了,只要还能好好的活着就是万幸了。 学子宴开始,朝臣们带着各自的心思,笑眯眯的开始结交新人,尤其是文举和武举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虽然皇上还没有册封官职,但现在朝中许多职位都空缺着,势必要从这些人之中选出来几位,多多结交这些新人,对他们绝对是有好处的。 朝臣们都想的很美好,却没有想到这些新人并不仅仅是填补那些空位,也是要将他们这些老人取而代之的! 宇文天昭坐在上位,十分冷静的看着面前的场景,眼神中偶尔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心中已经有了不少的打算,她是想利用这些新人去替换老人,但也不得不防范着这些新人被老人同化,或者自己本身就立身不正,将来再走了这些老臣走过的歪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这一番折腾! “皇上,您不要只喝酒,多吃点菜吧。”楚云亦坐在宇文天昭身边,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饮酒,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宇文天昭自己也没有注意,只是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就喝了不少的酒水,听到楚云亦的话,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头晕,晃了晃脑袋,不太舒服的道:“朕有些头晕,你陪朕回去休息吧。” 宴席虽然刚开始不久,但皇上有权就任性,想走谁也管不了,楚云亦只好扶着她离开,只是半路上却遇到一名宫侍匆匆来报,说是二皇子掉到了水池里,请皇上和皇君过去看看。 听到这样的报告,楚云亦当场就是一惊,只是看着宇文天昭酒醉的样子,却有些犹豫。 “皇上,您要去看看吗?”楚云亦此时仍旧扶着宇文天昭,语带担忧的问道。 “不去,看什么看,死了也不关朕的事。”宇文天昭虽然喝醉了,但也没有醉死,脑子还算是清醒,只是少了一些理智,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出了口。 楚云亦大概也知道皇上的心思,补充了一句:“让闻君好好照顾二皇子,皇上喝醉了,就不要来打扰了。” 宫侍没有办法,只能匆匆离开,楚云亦扶着宇文天昭回了清央宫,又是服侍脱衣,又是伺候沐浴,忙活了好半天才将人带上了床,只是喝醉的人却不消停,伸手就将楚云亦也拉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在楚云亦的唇上咬了一口,语气暧昧的道:“皇君这是要侍寝吗?” 喝醉的人根本就不讲道理,明明是自己想要,却偏偏说人家要侍寝,弄的楚云亦哭笑不得,只能哄着道:“皇上雷了,该休息了。” 楚云亦十分聪明的没说皇上醉了,不然宇文天昭估计还得在这事上折腾,不过宇文天昭也没有休息的意思,说着就又在楚云亦的唇上咬了一口,只是她喝多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起身的太猛,一下子咬到了楚云亦的鼻子上,甚至还咬出了一个小红牙印。 “嘻嘻,朕不累,朕还能做许多事,再说朕累了,朕就咬你。”宇文天昭是真的有些喝醉了,都开始无理取闹起来了。 楚云亦挑了挑眉,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应该趁着皇上喝醉,狠狠咬几口回去的想法,不过他随即就笑了笑,声音低沉的问道:“那皇上想做什么?” 宇文天昭眯着眼睛笑,然后语气轻轻的道:“想做了你……” 哦,美好的一夜又开始了! 醉酒加纵欲,第二天早上,宇文天昭根本就爬不起来,楚云亦叫了两声反而被拍了一巴掌,无奈的摸了摸脑袋,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赖床的皇帝陛下格外的可爱,让他都有些不忍心叫了。 “那今日的早朝就取消了吧,皇上好好休息。”楚云亦想了想,就大胆的做了主,皇上最近这段时间,是真的很辛苦了,要知道在以前,莫要说天天早朝,就是五日一次的大朝,皇帝陛下也未必会参加呢。 “嗯,你去通知明德吧,通知好了再回来陪朕睡回。”宇文天昭眼睛都没睁开的吩咐道。 楚云亦通知好了明德之后就不得不陪着皇帝陛下又睡了一个回笼觉,而这一睡,两人就睡到了中午才起床,而在两人洗漱过后,明德才汇报道:“二皇子身体受了寒,闻君想请皇上过去看看二皇子。” 听到这话,宇文天昭就是一声嗤笑,后宫这些个男人们,手段总是这么低劣,一个个竟然都想靠着孩子争宠,如果孩子朕的那么好使,那么大皇子和二皇子原本的父亲,又怎么可能都不在了,真是愚蠢。 “传朕旨意,闻君照顾皇子不利,闭门思过二十日,不得随意外出。”最近这段时间,她又收到了暗卫送上来的一封密报,已经确定闻家和闻易秋是西泽国派来的奸细,只是对方行事隐秘,这条联络线却是还没有查清楚,而她想要一网打尽,自然不好打草惊蛇,不然早就将闻家和闻易秋拿下了,怎么可能还会留着他在后宫之中乱蹦跶,真是看着就碍眼! “是!”明德低头应是,对皇上的无情早已习惯。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楚云亦才低声问道:“皇上,您是要动手了吗?”这个动手指的自然是拿下闻家。 “还要等等,先将苗箐这些人安排下去,等朝廷局势稳定了,再动闻家也不迟。”反正是都是困在她手中的蚂蚱,想蹦跶也蹦跶不出去。 至于安排苗箐等人,这倒是一件让宇文天昭思考了很久的问题,需要填补和换人的职位太多,但新人就算是有些能力,却也会经验不足,不可能立刻就提到高位,总是要给他们一段学习的时间,所以安排的位置还不宜过高。 宇文天昭想了又想,最后在楚云亦的建议下,将苗箐安排进了礼部,让她成为了新一任的礼部侍郎,而原本的礼部侍郎则提了一级,成为了礼部尚书,算是填补了郭文的空缺。 而沈秀儿这个榜眼,则被宇文天昭安排进了刑部,现在的刑部尚书闻瑾棠就是闻易秋的母亲,这人是西泽国安插的奸细,将沈秀儿派过去,就算是提前安排一个替补了,到时候拿下了闻瑾棠,也不怕刑部会出什么乱子,只不过苗箐和沈秀儿这两位新秀,到底能不能担得起这份重任,就要用事实去检验了。 …… 【087】万山猎苑 安排好了新上任的官员,宇文天昭在上朝的时候,心情终于好了不少,总算是不用面对一屋子的叛徒了,那几个新面孔,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苗箐去了礼部,沈秀儿去了刑部,郭斜这位武状元则被安排在了楚云潇的手下,除此之外还有常棱这位武探花,已经被调到了大皇子宇文凌慕的身边,剩下的一些人,也零零散散的安排在各处,各有各的作用。 因为有新面孔出现,早朝的气氛也显得比较活跃,许多问题都被拿出来探讨了一番,再加上宇文天昭心情不错,也一直没有退朝的意思,倒是解决了不少的小问题,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退朝后,宇文天昭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楚云亦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一起用了早膳后,就开始处理政务,这些日子两个人都是这么过的,很是有种妇唱夫随的感觉。 “皇上,吕大人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您看看吧。”楚云亦呈上来了一份奏折,是工部尚书吕舒贪污案的调查结果。 宇文天昭取过奏折就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脸色就变得阴晴不定,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堂堂太君母家,竟然真的有贪墨之事,还真是让朕惊讶至极呢!”这句话说到最后,宇文天昭的语气中已经是满满的讽刺了。 “是挺让人意外的,虽然银两不多,却毁了名声。”楚云亦语气略显无奈,在看到这份调查结果的时候,他是有些怀疑的,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吕家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贪墨,不过看到后来,他就明白了,贪墨的不是吕舒,而是吕舒的嫡次女吕媛。 在修建万山猎苑的时候,吕媛就靠着吕舒的关系当起了一个小管事,负责两个大院子的修建,这原本也是一个不错的活计,油水很足,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吕媛根本就不满足这点小油水,仗着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插手到了采买中去,不仅从中收到了不少的贿赂,还以次充好,替换了不少的材料,导致了后来的坍塌事件。 吕舒原本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或者就算是知道一些,也没有想过会是如此严重,所以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吕媛胡闹,直到事情发生之后,才猛然惊觉,这已经不是赚点油水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攸关到了整个猎苑的建设质量,甚至攸关到了整个吕家的名誉! 吕舒大怒,当即就将吕媛关在了家中,并且痛打了她一顿,但错已铸成,吕舒也不是那种大义灭亲的性子,所以只能自吞苦果,费尽心力的帮着吕媛收拾烂摊子,利用各种手段隐瞒真相,但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最终还是被捅到了皇上这里。 “您打算如何处理?”楚云亦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件事说严重也严重,毕竟是贪墨事件,但说不严重,也还真算不上什么,所以是轻是重,如何处理全凭皇上的意思。 宇文天昭想了想,突然道:“咱们好久没有去打猎了,就去万山猎苑看看吧。” 科举的事情结束之后,宇文天昭的心就有些憋不住了,总想着给自己放个假,现在听到猎苑的事,立刻就有了想法,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楚云亦。 楚云亦瞬间就笑了,这个样子的皇上,他哪里又舍得拒绝,而且他也很期待和皇上一起去打猎,所以立刻就点头说了好。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了万山猎苑,也没有惊扰太多的人,就带着几个宫侍和一小队侍卫,不过楚云潇和楚迪却是都跟着去了,还有暗中负责保护的暗卫和死士,一行人骑着马,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万山猎苑。 万山猎苑是在三个月前完工的,就建在半山腰上,从外面看,崭新的一片,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偷工减料的地方。 宇文天昭的出现惊吓到了不少的人,就连侍卫都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宇文天昭也没有怪罪的意思,等来了猎苑的总管司徒惠,就直接让她安排着进山打猎了,看起来就像是专门为了来打猎一样。 楚云亦一直跟在宇文天昭的身边,视线却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万山猎苑,景致看起来十分不错,并没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如果不是对方隐藏的很好,就是收尾工作做的很漂亮,所以才看不出问题。 “怎么样,看出什么问题了吗?”进入了林子之后,宇文天昭率先问道。 楚云亦摇了摇头,冷静的分析道:“下面的人来调查的时候就说了,吕舒后期有修补过,那些不合格的地方,应该是都补上了。” “嗯。”听了这话,宇文天昭也不甚在意,这种贪墨的事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当官做主的,谁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呢,只要不太过分,她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楚云亦见皇上没有说下去,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皇上要不要比试一下,看咱俩谁的猎物多?” “哈哈哈,好,比就比,输了的人负责午膳,朕要吃烤肉!”宇文天昭畅快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弓箭,斗志昂扬的道。 “好。” 万山猎苑的林子中,外围都是一些比较小型和温顺的动物,很适合达官贵人们来打猎,不过深处就有些危险了,大宗尚武,历代皇帝的身手都很不错,所以猎苑中也一直都养着那些凶猛野兽,如果遇到了愿意打猎的皇帝,也就不会扫兴了。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虽然是比赛,但也没有分开的意思,身后带着一队人,相距十多米的样子,向林子深处行去。 最先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猎物是一只蠢兔子,白绒绒的一身毛,窝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宇文天昭想要拔得头筹,毫不犹豫的就射出了一支箭,当下就射中了兔子,兔子一命呜呼,宇文天昭变高兴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朕拔得头筹,虽然是只蠢兔子,但也算是开门红了,云亦可要努力了啊。”宇文天昭炫耀道,见到侍卫们将兔子拎过来,又补充了一句,“这兔子毛不错,回去整理整理,给皇君做个领子。” “是。”听到这话,侍卫们拿着兔子的力气都放松了两分,就怕捏坏了皇君的衣领子。 楚云亦看了看那可怜的兔子,又看了看笑得十分欢快的皇帝陛下,突然间就有了一种感悟,皇上确实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良善与同情这类的感情大概是没有的,但对他却是真的很好,而且在他面前表现的十分畅快自在,越来越真实,让他也有一种和皇上越来越亲近的感觉,他喜欢这样的皇帝陛下,比以前更喜欢! “那臣侍也要为皇上打一件衣领子。”楚云亦想,皇上既然对他这么好,他也要加倍的对皇上好,让皇上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哈哈哈,好,云亦打来的,朕一定穿着。”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两人一直在树林里打猎,因为是皇家养的猎物,收获可以说是十分丰盛,宇文天昭总计打了三只兔子一只鹿,而楚云亦则打了两只兔子一只小狐狸,那小狐狸火红火红的皮毛,当即就被宇文天昭要去做了领子。 午膳是楚云亦亲自烤的,就用了宇文天昭打的那只鹿,新鲜的鹿肉味道十分不错,宇文天昭一个人就吃了大半个鹿腿,撑得肚子溜圆,坐都有些坐不住了。 “快,给朕揉揉肚子,云亦的手艺太好,吃撑了。”宇文天昭坐不住,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好在下面有明德铺的垫子,软软的,躺着也很舒服。 楚云亦笑着走过去坐下,弯着嘴角帮她揉肚子,动作很轻,宇文天昭舒服的眯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你这是在笑话朕啊,朕吃这么多,还不是为了给你面子吗?” 宇文天昭这绝对是在为自己的贪吃找借口,楚云亦也不戳穿她,反而十分配合的说道:“那臣侍就多谢皇上了,皇上以后也要多吃些。” “不用谢,谁让你是朕的男人呢,给你捧场自然是应该的。”宇文天昭慵懒的挥了挥手,用过饭后就有些想睡了。 宇文天昭原本就是一个很懂得吃喝玩乐的皇帝,或者说是只想吃喝玩乐的皇帝,让她勤政爱民兢兢业业,是真的有些难为她了,而且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是上辈子被人算计,失了皇位,失了性命,宇文天昭本身的性子也是改变的十分有限的,像是骨子里的阴狠,以及那自私的享乐主义,都是没有消失的。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两人在猎苑玩了一天,甚至还夜宿在了猎苑,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起驾回宫,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游玩一样,但实际上这番行为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却被解读成了不同的意义,尤其是做贼心虚的某些人,直接就被吓得夜不能寐,就怕皇上发现点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而第二天,就在皇上和皇君回宫不久,吕舒就去了后宫求见皇太君,她毕竟是皇太君的亲妹妹,宫侍们也不会拦着,报告之后,就被领进了念慈宫。 皇太君与吕舒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吕舒进宫去见皇太君的事情,宇文天昭却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同时知道的还有楚云亦,不过两人的消息来源不一样,给宇文天昭送消息的是她特意安排在念慈宫的暗卫,而给楚云亦送消息的,则是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最近这段日子,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都在忙,而楚云亦在帮着宇文天昭处理政务之余,也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必要的地方安插了不少的眼线,而他这么做,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皇上。 楚云亦在进宫之初,虽然也有自己的人手,但却从未想过这么做,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有些单纯的,对宇文天昭的感情也让他无暇顾及其它,如若不然,也许他当初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悲痛和绝望了。 “皇上,孙昭孙侍郎求见。”明德汇报道。 孙昭是宇文卓然的人,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而这些人最近一直在谋划着去救冉晟宇,宇文天昭用了各种手段拖延着,而现在孙昭主动找来,大概是又有了什么新计划。 “宣她进来吧。”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是打的什么主意。 孙昭最近这段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可以说自从冉衾被抓了之后,冉系一派都不好过,每天都胆战心惊的就怕被皇上处理了,如果可能,她也不想出现在皇上面前,但事到临头,她就是再不想,也不得不来了,谁让她早就掉进了深坑里,想爬出来都不成了呢。 一步错,步步错,许多人在选择阵营的时候,迈出了一步,就相当于迈出了一辈子,再也无法回头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宇文天昭扫了孙昭一眼,冷声问道:“孙侍郎来见朕,可是要什么事要汇报?” 孙昭站起身后,眼神就不受控制的向一旁看去,那里坐着的是楚云亦,正在低头写字,一旁的桌子上还摆放了一摞奏折,让她突然间就有了一个十分不可置信的想法,难道? “回皇上的话,微臣最近听到一些传闻,是有关征兵之事的,只是……”孙昭看了楚云亦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意思很明确,就是不希望楚云亦听到。 楚云亦自然明白,眼神闪了闪,主动开口道:“皇上,臣侍去给您泡壶茶?” 宇文天昭想了想,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答应道:“去吧,泡壶龙井,再准备些点心。” 楚云亦离开之后,孙昭立刻变了脸色,猛地跪在了地上,一脸严肃的开始讲诉起了她所要报告的事情,而这件事竟然和楚云亦的母亲楚卓颖有关。 …… 【088】对战宁国 孙昭的叙述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很多细节上都说得十分详细,让人听起来有一种很真实的感觉,而这番话的中心思想便是指责楚卓颖滥用私权,在征兵时招募私兵假公济私,并且还使用了暴力手段强抢良民等。 征兵的规矩可是有许多的,所谓强抢良民就是强制良民从军,这是不符合大宗法律的,如果是负责征兵的士兵触犯此条法律,轻则杖刑五十,重则发配边疆劳役三年,而如果是负责征兵的将军犯法,那就要看皇上的心情了,轻则杖刑就可以解决,但重则的话,也许连官位都保不住了。 而且相较于强抢良民,招募私兵这个罪名显然更加恶毒,一个将军为什么要招募私兵呢?这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事情上去了。 “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宇文天昭自然是不会相信孙昭的话,但她倒是想看看,这孙昭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凭借,敢在她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孙昭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块带着一丝红色的麻布,让宇文天昭瞬间就想到了一个词——血书! “这是牛头村村民的一封血书,此人名为牛二,状告的就是楚卓颖楚将军,她的大姐牛大无故失踪,牛二报案之后却仍旧找不到人,本以为是出了意外,但没想到三个月后牛大竟然自己跑了回来,说是三个月前就被抓走当兵去了,她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不能在家多留,回家的当夜就又跑了,只是跑了牛大,牛二却被第二天赶来的官兵抓走了,牛二的夫郎想要去报官,竟然也被官兵抓了去,牛二气愤异常却没有办法,只能写下这封血书,辗转多次,才传了出来。” 孙昭递上了血书,还一脸悲痛的叙述了一遍,最后怕被宇文天昭怀疑,还主动解释道:“这封血书是有人秘密送到微臣府上来的,微臣派人去找,也没有找到是什么人送的,而且微臣能力有限,也根本无法调查到这封血书内容的真假,斟酌了一夜,只能呈上来请皇上定夺,是真是假,总不好污蔑了楚将军,虽然臣以为楚将军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怕就怕在有手下人私自行事,污了楚将军的名声,所以还请皇上明察!” 孙昭这么一说,还真是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好人坏人都由她来做了,而且无论结果如何,似乎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倒是想得挺美。 “这么说,你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了?”宇文天昭直接就忽略掉了血书的存在,毕竟只是一封血书,谁都可以伪造出来,可当不了证据,尤其还是在这种大事上。 孙昭想说血书就是证据,但也知道皇上如今很是宠信楚家,这种可以伪造的证据根本不可能扳倒楚家,不过她的目的本也不是如此,只好解释道:“微臣得到血书后,只想着不能知情不报,至于证据,皇上若是派人去调查,如果真有其事,臣也不枉费心一场,若是诬陷捏造,臣却不敢担下如此罪名,定要派人去查个清楚,也不知是何人将血书送与微臣家中,竟然想要借微臣之手来诬陷楚将军,实在是居心叵测!” 孙昭的口才还真是不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实际上却尽是推诿之语,将她该承担的责任都推到了那名送血书的人身上。 宇文天昭听了这话,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孙昭的毛病,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冷着脸道:“这件事朕会去调查的,朕到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敢这么做!” 宇文天昭说的何人,实际上指的就是孙昭等人,而孙昭听来,却以为是要调查强制征兵的人,不由得暗自欣喜,甚至还有些不屑的想着,皇上就是皇上,无论宠信哪个大臣,都不可能完全信任,而楚家兵权在握,又怎么可能会不引起皇上的猜忌! 孙昭美滋滋的走了,她走后不久,楚云亦就端着茶壶走了进来,面色平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好奇的意思,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只是给宇文天昭倒了一杯茶,便径自看起了奏折。 宇文天昭看了楚云亦好几眼,楚云亦也仍旧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宇文天昭这就有些不满意了,主动问道:“你就不好奇孙昭说了什么?” 其实楚云亦早就注意到了皇上的动作,听到皇上的问话,笑着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皇上多多注意就是了。” 楚云亦虽然没问,但心里自然是有些猜测的,尤其是孙昭那明显避讳自己的态度,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件事大概是和楚家有关的,而这也是他不问的原因,无论皇上再如何宠信自己,该避讳的时候还是要避讳,毕竟恃宠而骄可就不好了,时间长了,会惹人厌的。 “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要注意的不是朕,而是你的母亲,孙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封血书,说你母亲那强制征兵,你看看吧。”宇文天昭将血书递给了楚云亦,并没有隐瞒下这件事的意思,如果不信任楚云亦,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了。 楚云亦虽然避嫌,但皇上主动给他看的,他也不会拒绝,很快就将血书看了一遍,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语气严肃的道:“臣侍虽然不知道母亲那里的情况,但若是母亲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让人强制征兵的,更加不会利用征兵的借口去招募私兵。” “强制征兵的事不算什么,至于私兵,朕倒是让楚将军招了一些,主要是为了隐藏西疆的真正兵力,到时候出其不意,才能达到攻其不备的效果。”宇文天昭解释了一句,孙昭来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她就觉得可能是招兵的事外泄了,不过这种事情想要彻底隐瞒本就很难,所以宇文天昭和楚卓颖早就谈好了,如果被发现了,就说是在招募私兵,只要皇上这里不怪罪,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有关系。 而所谓的强制征兵,在宇文天昭看来就更加算不上什么了,楚家人治军本就军纪严明,不用说她不会相信楚家人会这么做,就算是真的做了,又如何呢?她是在意百姓,但这种在意却是有前提的,毕竟就算是她,在缺少兵源的时候,也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又有什么好怪罪的呢。 早就说过宇文天昭不是仁君,甚至严格来说,很多帝王都不是仁君,没有一定的手段,又怎么可能统御诺大的天下呢。 “既然如此,孙昭知道了,会不会影响到您的计划?”楚云亦松了一口气,只要皇上没有怀疑楚家就好,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皇上对楚家的猜疑,或者说是两者对立的局面。 “朕已经应付过去了,派个人过去调查走走样子就是了,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转移朕的注意力罢了,朕来个将计就计,她的狐狸尾巴很快就会露出来。”只要再等个十天半个月,冉晟宇那里就可以喂熟了,到时候故意放走冉晟宇,孙昭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皇上心中有数就好,那臣侍就放心了。”楚云亦笑了笑,将点心盘子推了推,道:“皇上吃块点心吧,还是热乎的呢。” “你也吃,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看起来都有些瘦了。”宇文天昭有些感慨的说道,自从有了楚云亦帮忙,她可是轻松许多呢。 “哪里的话,臣侍平日里无事,才是很无聊呢,现在这般,倒是有趣许多。”楚云亦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平静安逸的日子也很不错,但他更喜欢现在这种可以陪着皇上一起忙碌的日子,总觉得这个样子才像是一对夫妻。 “你高兴就好。”宇文天昭看出了楚云亦的认真,放心的说道。 西疆征兵的事,宇文天昭在第二天早朝上就派出了人去调查,不过却不是以调查的名义,而是以监督和辅助的名义,派去的人是一名御史,表明上算是刚正不阿的清流一派,实际上却是楚家的人,宇文天昭也是用着这种方式隐晦的表达着她对楚家的信任,并且还能通过这名御史和楚家进行联系,在征兵的事情上尽可能的帮助楚家。 与此同时,已经到达北疆的楚云湘也有消息送了回来,她带着自己的一小队心腹已经找到了不错的隐藏地点,就在临近宁国的一处深山之中,宇文天昭随时可以派人过去了。 收到消息之后,宇文天昭立刻就将京城的黑林卫秘密的调了五万人马过去,而且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还分成了上百个小队伍进行伪装式的潜入,有的变成了商队,有的变成了搬迁的农户,还有一些零散的路人,在不引起外人注意的前提下,飞快的向着北疆而去。 而就在这些人离开后不久,宇文天昭又在早朝时宣读了一份让宁国交出宇文卓然的圣旨,圣旨的内容十分强势,表示宁国若是不交出宇文卓然,大宗就会攻打宁国,到时候整个宁国都要为宇文卓然陪葬! 圣旨的内容让许多人心惊不已的同时也十分担忧,就怕两国真的打起来,要知道喜欢打仗的大多都是武将,文臣们喜欢的却是太平盛世,不过也有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倒是十分支持宇文天昭的决定。 而宇文天昭除了一道逼迫宁国交人的圣旨外,紧接着又下了一道让北疆做好攻打宁国准备的圣旨,北疆兵马二十万,攻打宁国自然是可以的,但此时北疆正处于新旧交替的混乱时期,如果再出兵打仗的话…… 接到这份圣旨后,新一任的北宴王宇文卓慧当场就变了脸色,恨不得将圣旨撕了扔回到宇文天昭的脸上,毕竟如此明显的坐山观虎斗,凡是有点脑子的人,估计都能想到。 只是知道归知道,宇文卓慧却仍旧没有拒绝的胆量,只能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开始调兵遣将,做出要攻击宁国的样子。 “王爷,咱们这么做并不吃亏,既能讨好皇上,又能收揽军权,而且还能威慑宁国,让他们交出宇文卓然,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难道您就不想彻底除去宇文卓然吗?”这是宇文卓慧的谋士分析出来的利弊关系,也是宇文卓慧同意出兵的原因所在,对此宇文卓慧还表扬了这位谋士一番,却不知这位谋士早就被宇文天昭买通了,成为了一颗安插在宇文卓慧身边的钉子。 宇文卓慧出兵,大宗与宁国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僵滞起来,宁国国主大怒,当即让人去将宇文卓然找了来,据说两人在书房中密谈许久,外界虽然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但不打算交出宇文卓然的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还去找宇文卓然密谈。 而与此同时,大宗的朝廷上也出现了一些反战的声音,尤其是兵部侍郎孙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转移宇文天昭注意力的计划还没有成功,宇文天昭就已经有了出兵宁国的想法,而且还是用北疆的军队,简直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逼得他们只能出言反战,能拖得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孙昭再一次收到了宇文卓然送来的密报,让她势必要趁乱救出冉晟宇,然后随着冉晟宇一同来宁国,因为孙昭最近动作太多,十分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孙昭在见到这封密函之后,脸色都有些吓白了,其实这也是她一直最害怕的事情,万一自己暴露了,皇上是绝对不会让她活命的,所以她在明知道这封密函十分有可能是为了吓唬她的前提下,仍旧做了破釜沉舟最后一搏的决定。 孙昭觉得自己可能是做贼心虚,但实际上她不过就是宇文天昭暗自留下的一颗棋子,明面上是宇文卓然的棋子,实际上却已经被宇文天昭利用个彻底,就等着她来将冉晟宇带走呢! …… 【089】劫囚逃亡 孙昭收到密信后的第三天,深夜。 想从皇宫中的暗牢里将人救出来,真的可以说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孙昭为了完成这一任务,花费了十余万两从江湖中雇佣了多名好手,又将宇文卓然交给她的人手,派出去了绝大部分,并且同时将冉家和宇文卓然在宫中仅剩下的几条暗线全部都启用了,所谓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的救人计划大概分为三个步骤,江湖人士仍旧是负责吸引注意力用的,只不过有了上一次的失败,这一次学聪明了一些,目标不再是杀人,而是改成了放火,与在宫内的暗线联手,争取尽可能的扩大火势,让其余人可以趁机将冉晟宇救出来。 而救人的第二步自然就是救人喽,他们费尽心机花费了大量银两,终于买通了暗牢里的一个守卫,双方里应外合进行救援计划,虽然不可能说是万无一失,但至少要比上一次没开始就失败的行动靠谱得多。 至于最后一步就是救出人之后的逃亡计划了,深夜的城门早已关闭,为了买通守城的人开门,孙昭将自己的家底都掏了出来,而且为了这个计划,她还咬牙舍弃了一部分家人,只带走了自己的夫郎和两名嫡女,做出的牺牲,不可谓不大。 当夜子时刚过,众人正值酣眠之际,一抹火光就出现在了皇宫之中,最先起火的地方是后宫君侍所住的一处院落,只是现在只剩下了几名宫侍,那几名宫侍见到火光,纷纷跑了出来,只是还没等他们救火呢,不远处的一处宫殿也跟着起火了,而且火势极大。 这场火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宫中到处都开始冒起了火光,侍卫们大惊,纷纷开始救火,皇宫立刻就陷入到了慌乱之中。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本来已经休息了,听到声音便猛地坐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楚云亦问道,一边问还一边帮着宇文天昭穿好了衣裳,冷静从容。 宇文天昭眼神幽暗,没等人汇报,便猜测道:“孙昭那些人,应该是动手了。” 楚云亦神色一冷,竟然有些不怒自威,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理?”楚云亦并不知道宇文天昭的详细计划,至少不知道宇文天昭在给冉晟宇喂夯薯,只知道皇上大概是在钓鱼,所以难免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朕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无论是那些被收买的人,还是皇宫中的侍卫和暗牢的守卫,她都已经吩咐好了,就等着对方上钩了。 这个时候明德来报:“皇上,皇宫内多处起火,已经有些乱了。” “护住该护的地方,至于其他的,尽量灭火就是。”为了让对方上钩,宇文天昭已经让楚迪放松了皇宫的戒备,但那也是指不重要的地方,像是清央宫和念慈宫这种地方,却是保护的滴水不漏,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是。”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明德再次来报:“皇上,有人潜入暗牢将冉贵君救走了!” “只救走了他一个人吗?”宇文天昭一点都不意外的问道。 明德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皇上的计划,所以也不算意外,恭敬的回答道:“是,只有冉贵君一个人,不过他们似乎也想将冉衾一起救走,却是被侍卫们拦下了。”这也是皇上的吩咐。 “嗯,那就好,抓紧时间救火吧,不要出什么乱子。”宇文天昭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明德躬身退下,组织人继续救火去了。 楚云亦有些不放心,很想出去看看,宇文天昭却是不同意,外面又黑又乱,楚云亦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后悔都来不及,而被皇上这么一拦,楚云亦也只能打消了自己要出去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躺回到了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皇宫之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睡得着了。 “还不睡?”宇文天昭翻身压在楚云亦的身上,声音轻飘飘的问道。 楚云亦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主动抱住宇文天昭,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皇上也睡不着吗?那让臣侍来服侍皇上可好?” 宇文天昭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起来,语气暧昧道:“那自然是极好的。” 外面光火朝天,寝宫之内也是热火燎原,不得不说,皇宫之中的这两位主子,心可真是够大了。 第二日一早,宇文天昭穿着皇袍正准备去上早朝的时候,暗卫突然送来了一封密函。 “皇上,这是闻君趁乱送出去的,与闻君接头的那人身手极高,混在放火队伍里,暗卫里伤了两人,才将这封密函拦了下来,可能已经打草惊蛇,还请皇上降罪!”事急从权,虽然有可能打草惊蛇,但她总觉得这封密信十分重要,只能下令拦了下来。 宇文天昭没说话,只是让明德接过了密函,冷着脸看了起来。 密函上所述内容不多,意思却十分恶毒,因为她最近这段日子只独宠楚云亦一人,闻易秋觉得他身在后宫已经没了用武之地,想寻个外出的理由,带着二皇子一起岀宫,然后让人冒充宁国的人将他和二皇子一起掳走,进而促使大宗和宁国开战,让西泽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看过之后,宇文天昭就将密函扔到了桌子上,暗叹了一声好算计。 “送密函的那人呢?”宇文天昭问道。 “已经被关在了暗牢里。”一小队的侍卫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抓住的。 宇文天昭想了想,已经有了主意,吩咐道:“将消息传出去,就说是重伤了一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高手拼死离开,但估计也活不成了。” 这样的话众人就都会觉得那名高手是逃跑之后才死的,她得到密函的事情也就不会暴露出来了,而宇文天昭之所以这么做,倒是也打着将计就计的主意。 宇文卓然想要算计她,宁国想要算计她,现在连闻易秋和西泽国也想要算计她,全天下的人似乎都想算计她,那就看看,到底是这些人算计了她,还是她将这些人都算计了吧! 这一日早朝,谈论的自然是昨夜发生的事情,许多大臣都强烈要求严查,一定不能姑息养奸,也有一部分大臣提出要整顿江湖风气,绝对不允许那些江湖人胆大妄为到敢进宫行刺,而只有个别的几个沉默不语,神色略显古怪,像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内幕一样。 而早朝上,孙昭自然是不在的,只是大臣们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点,而宇文天昭也选择性的忽略掉了,倒是对某些大臣口中的那些江湖人有了一些想法,仔细想来,这些人也还真是胆大包天,为了赚些银两,竟然连皇宫都敢闯,如此发展下去,还真有可能养虎为患呢。 “楚帅,关于这些江湖人,你有何看法?”宇文天昭对这些江湖人不满意,但也想听听楚元帅的想法。 “是该整顿整顿了,不然的话,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忘记了。”楚元帅也很不满那些江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皇宫闹事,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要说楚元帅的脾气还未必有宇文天昭好呢,那可真是一言不合就敢大开杀戒的主,而且一开杀戒就是血流成河的局面,只不过她的杀戒都是为了家国天下民族大义,所以相比起来,众人更加敬重楚元帅,反而更加畏惧宇文天昭。 “那这件事就劳烦楚帅去处理如何?”宇文天昭也没有办法,她现在手底下的人不太够用,楚家人几乎个个都有事做,还能接任务的,大概也只有楚元帅了。 楚元帅略作思考便领下了这份差事,楚家在江湖中本就有一定的势力,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现在由她去处理,借着这些势力也更加方便行事。 与此同时,从京城去往北疆的一条路上,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赶着路,其中一辆马车上,隐约传出两个人的谈话声。 “夫人,您看冉贵君已经这个模样了,咱们带了他过去,王爷她不会生气吧?”说话的是孙昭的夫郎,一脸担忧的神色,而在他腿边,躺着的就是冉晟宇,冉晟宇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但是此人已疯,被救出来之后就一直尖叫不已,众人没有办法,只能将他打晕了。 此时孙昭也是眉头紧皱,她也没有想到冉晟宇竟然疯掉了,虽然心中不安,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安慰道:“无论如何,人也不是我们逼疯的,只要我们将人带了过去,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宇文卓然要怪就只能怪皇上心狠手辣,而她又没有将人带走,总归怨不到咱们身上。” 要孙昭来说,这宇文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在意冉晟宇,当初逃跑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将人一起带走呢,所以也别说什么一往情深情比金坚,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这冉晟宇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想着,孙昭也有些迷茫了,那是对自己前途的迷茫,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舍弃了多年来的积累,而去投奔一个并不是那么可靠的宇文卓然,但她也是没有办法,就如那些走错了一步就错了一辈子的人一样,除了面前这条路,她已然没有其它选择。 孙昭带着一行二十余人开始逃亡,宇文天昭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立刻就派了人过去追击,只不过她的命令并不是要将人都抓回来,而是在保证能够将冉晟宇送到宇文卓然身边的同时,尽可能的杀掉其余的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孙昭在内,只要将冉晟宇送到宇文卓然身边,那么已经暴露了的孙昭,就不会再有任何作用。 大约三天之后,逃亡的一行人遇到了第一批抓捕他们的官兵,在损失了六人的前提下,才神色狼狈的脱离了追捕,只是还没等他们庆幸,第二批抓捕的人就到了,而随后便是第三批第四批,虽然抓捕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但他们这一行人也越来越少,直到宁国边界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四人了,其中就有孙昭和冉晟宇,其余两人都是宇文卓然派来的高手,情况不可谓不凄惨。 冉晟宇这一路上都是被人扛着走的,而孙昭的待遇就要差上许多,在走到边界的时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再也走不动了。 “孙大人,您若是再不走,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高手之一语气阴冷的吓唬道,不过实际上她说的也是实话,他们一路逃亡,追兵就没有消失过,根本就不给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疲惫,甚至是狼狈。 而宇文卓然派来的那些人,在对待孙昭的态度上,也从最开始的恭敬顺从,变成了不耐烦和嫌弃,甚至隐隐的已经有了一种想要抛弃孙昭的想法。 孙昭不是傻子,她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当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郎和子女被人抓走,这些人却根本不管不顾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也危险了,所以每一次逃亡,她都拼尽全力跟在冉晟宇的身边,那些人不想带走她,她就不让这些人带走冉晟宇,而这些人对她终究还是有些顾忌的,如此这般,才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只是,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孙昭,却再也走不动了,她身上有一记刀伤,就在后背上,虽然已经简单的包扎过了,但她每走一步,都能够感受到伤口处传来的痛感,甚至隐隐的还有一种流血的感觉,疲惫,失血过多,再加上心理压力,孙昭绝望的躺在地上,觉得自己应该是快要死掉了。 而就在孙昭迷迷糊糊的要晕过去的时候,隐约的听到了一些脚步声,而刚才还在一旁吓唬她的人,毫不犹豫的带着冉晟宇就跑掉了,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至此,孙昭落网,而冉晟宇则被人扛着去了宁国。 …… 【090】多国参战 孙昭被捕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几个抓到人的官兵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找个大夫给孙昭看看,然后才将这件事报告了上去。 宇文天昭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而对于孙昭的处理,宇文天昭只说了四个字:处理掉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结束了孙昭的一生,而至此,朝廷中那些被宇文天昭记在黑名单上的大臣们,也没剩下几个了。 前世逼宫那天,毕竟不是所有大臣都参与了的,无论是主动背叛的,还是逼不得已的,宇文天昭就算是再残暴,也不可能真的将所有的大臣都杀了,所以再三斟酌之后,也就只是将那些领头的,或者是表现过于突出的解决掉,而没有了这些人,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大可以慢慢来,老实的,还有点作用的,就暂且留下,胡乱蹦跶的,不知死活的,再解决掉也不迟。 而料理了孙昭这里之后,闻易秋那里也终于有了动作,这一日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正在御书房里品茶,明德就进来通报,说是闻君求见。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所蕴含的意思,果然来了! 闻易秋在进到御书房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楚云亦,楚云亦略微低着头在看书,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让他有一种被忽视了的感觉,心下一紧,眼神中就多了一抹怨毒。 都怪楚云亦,如果不是楚云亦,皇上就不会单单独宠一人,进而让自己的存在都成为了一个无用的笑话! “参见皇上,参见皇君。”闻易秋忍下心里的怨毒,柔声问安。 “起身吧,你来见朕,可有什么事?”宇文天昭不想和这人废话,直接问道。 闻易秋心下一冷,不仅怨恨楚云亦,也怨恨起了宇文天昭,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的想法,也变得坚定起来,是皇上逼他这么做的,如果皇上可以多宠爱他一点,也不至于让他失了奸细的作用,进而沦落成一步废棋,不得不实施那么危险的计划! “皇上,臣侍的父亲病了,十分想念臣侍,不知臣侍可否岀宫去见见父亲?”闻易秋语气十分悲伤的说道,只是这个借口在宇文天昭听来,却只觉得想笑。 为什么想要岀宫的人都要找这样的借口呢?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嗯,那你就快去看看吧。”宇文天昭在心里吐槽,面上却十分冷静。 闻易秋顿了顿,像是有些犹豫,又像是有些伤感,戏做足了,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臣侍可以带着二皇子一起岀宫吗?您知道的,臣侍自从照顾二皇子以来,就将二皇子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父亲也很喜欢二皇子,如果能够见到二皇子的话,一定会快快好起来的。” 宇文天昭眯了眯眼睛,一点都不意外闻易秋会有这样的请求,但没等她说话呢,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云亦却突然插嘴道:“你父亲既然生病了,又怎可带着二皇子去见面,你就不怕过了病气给二皇子吗?” 闻易秋听了这话,心下一沉,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委屈,神色焦急的解释道:“臣侍岂敢疏忽,只是想着二皇子久居宫中,连个玩伴也没有,母亲家中倒是有几个适龄的孩子,想着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为二皇子找个玩伴,而父亲也确实很喜爱二皇子,让两人隔着帘子说上两句话,父亲心中也定然会十分欣喜,绝对不敢轻忽二皇子的身子,还请皇君明鉴。” 在来之前,闻易秋自然也是想过在遇到各种问题时该如何应对,所以面对楚云亦的责问,他倒是也没有太过惊慌,只是更加怨恨楚云亦罢了,甚至还觉得楚云亦恃宠而骄,皇上都没有反对,他就先开口问了这些,实在是太惹人讨厌了。 楚云亦听了这番解释,倒是没有再开口反对,只是轻轻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将话语权还给了皇帝陛下。 宇文天昭很有默契的接话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闻易秋离开之后,楚云亦就主动的握住了宇文天昭的手,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让二皇子一起去,不会有危险吗?” 楚云亦知道宇文天昭的计划,但却知道的不完整,至少其中关于二皇子的部分,宇文天昭就没有坦白,现在听到楚云亦问起来,宇文天昭眼神闪了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皇上是在犹豫什么?”没有得到回答,楚云亦略有些疑惑的追问了一句,他主要还是不太放心二皇子,那毕竟是皇上的孩子,虽然皇上不甚自在,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二皇子他……听天由命吧!”宇文天昭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虽然这句话并没有将事情说清楚,但却也没有故意说谎去欺骗楚云亦。 楚云亦在听到听天由命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下就是一震,同时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只是他却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可以保下二皇子的,但却选择了舍弃,难道二皇子也不是皇上的亲生孩子吗? 楚云亦心中略有疑惑,神色中也没有掩饰的表现了出来,宇文天昭看到后,语气凝重的安抚道:“不用担心,朕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让那个孩子借用这种方式离开,若是能够活下来,就算是他的运气,若是不能活下来,也省的她去动手。 将二皇子留在宫中,又何尝不是宇文天昭心中的一根刺,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孩子在自己身上捅下的一刀,就算是现在忍了,将来也终有爆发的一天,宇文天昭十分明白自己,她是不会让那个孩子真正存活下来的,她心中的仇恨早就跨越了血脉界限,哪怕是她的亲子,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皇室之中,最普遍存在的大概就是血亲相斗了,母女、姐妹,为了争夺皇权,哪一位皇帝不是沾染着血亲之血走过来的,而区区一个皇子,她自然也是舍得的。 而听到这话,楚云亦也不再多问,继续看起了奏折,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对处理奏折这种事已经很是游刃有余了,甚至很多时候比宇文天昭这位正主做的还要好。 闻易秋的计划很简单,从他外传的信笺中,宇文天昭就已经推敲了个大概,无非就是带着皇子岀宫的时候,突然遭遇不测,然后绑匪借着两人的身份想要要挟宇文天昭,或者说是要挟整个大宗,不过这种要挟也是要有个尺度的,如果是危害大宗的事情,无论是宇文天昭还是大宗朝廷,都不会同意的,那么被牺牲的势必就会是被掳走的两人。 皇室成员被掳,这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如果对方所求比较合理,那么一般情况下都是会被满足的,毕竟皇上和皇室都是要面子的,哪怕再不待见被掳走的人,也势必要救回来,至于救回来之后如何处理,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但如果对方所求甚大,那么皇上就不可能同意了,不过这也要看人质的价值,所以这一次的计划,对方才要带上二皇子,不然单单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君侍,根本就没有威胁的价值。 而宇文天昭能够想到这些,对方也能想到,所以宇文天昭猜测着,对方做出这样的计划,大概也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毕竟就算是皇子,也不可能让她做出什么牺牲,而这个借口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宇文天昭觉得西泽国大概是想借机和大宗开战了! 当宇文天昭决定要和宁国打仗的时候,就已经在防备着西泽国了,原本阿蛮和西泽就对大宗虎视眈眈,隔三差五的就要挑衅大宗一次,现在大宗和宁国眼看着要打仗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好的机会,自然会想参与进来,并且从中获利,而这也是当初宇文天昭急于征兵,并且没有从西疆调动兵马的原因,就算是和宁国开战,她也不会放松对西泽和阿蛮两国的警惕。 而这一次的计划,就是西泽针对大宗进行的,掳走大宗皇子,想要大宗进行某些妥协,大宗自然不能答应,西泽不满,进而开战,到时候大宗两线作战,自然是处于劣势,这样的发展甚至都称不上是阴谋,而是一种阳谋,而掳走皇子这件事,不过就是一个随意找来的借口,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其他事,甚至根本都不需要借口,抓走皇子,无非就是为了刺激宇文皇族,让大宗和西泽不得不开战罢了! 大概两天后,也就是闻易秋带着二皇子回家探亲的第二日,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刑部尚书闻瑾棠府上与工部尚书吕舒府上,同事遭到匪徒夜袭,两个府上都有人员伤亡,同时也都有人被匪徒掳走,而这被掳走的名单中,闻易秋和二皇子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吕舒的嫡次女吕媛也在其中。 这件事让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处于紧张之中,宇文天昭当即就下令封锁城门,整个京城都戒严了,但即使如此,还是没有找到匪徒的踪迹,吕舒和闻瑾棠更是日日进宫求皇上做主,希望能够救回被掳走的三人。 对此宇文天昭表现的十分愤怒,一批又一批的人被派出去查探,只是失踪的三人仍旧音信全无,让人担忧不已。 而实际上,宇文天昭派去的人早就秘密的跟在那批匪徒之后,将关于匪徒的所有消息都传了回来,而这些消息也让宇文天昭推翻了自己原本的猜测。 原本宇文天昭是以为西泽国要参战,才会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无论是大宗不满西泽国的要挟而开战,还是西泽国不满大宗的条件而开战,反正有个开战的由头就够了,但这样的想法显然略显单纯了一些,西泽国掳走了人,却是打着嫁祸的主意,带着被掳走的三人,不仅没有逃去西泽国,反而日夜兼程的向着阿蛮国的方向逃去,意图十分明确! 当宇文天昭确定对方的最终计划时,心情是有些懊恼的,甚至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但这也没有办法,和那些老狐狸相比,她还是略显稚嫩了些,或者说脑子还是有些不太够用,狠辣有余,智谋不足,距离圣主明君,当真是还有很大的差距。 “皇上,宁国、阿蛮、西泽,三国若是联手,大宗就危险了。”楚元帅眉头紧皱,眼神紧紧地盯着地图在看,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宁国、阿蛮和西泽所在的位置,这三个国家恰好将大宗包围了起来,若是一起攻打大宗,大宗的情况将会是十分危险。 “阿蛮和宁国可以交给北宴王处理,西泽就要劳烦楚将军了,就算是三线作战,但有楚帅在,朕还是放心的。”宇文天昭也跟着看向地图,虽然略有担忧,但这种情况她倒是考虑过的,所以并不是十分担心,谁让有楚元帅在呢。 楚元帅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语带调侃的说道:“皇上这么说,可就折煞老臣了,老臣若是真有这么厉害,早就将西泽拿下了。” “楚元帅此话差异,拿下西泽和抵抗西泽的进攻可是两回事,不然的话西疆也不会如此安稳,元帅又何必谦虚呢。”前世她非要楚帅去进攻西泽,最后导致楚帅战死沙场,那是因为进攻不同于防守,如果只是防御的话,一个楚帅就足够抵抗三国联手了,不然的话大宗也不可能一直安稳到现在。 楚元帅眼神闪了闪,犹豫了瞬间,而后才试探着说道:“以老臣的能力,防守自然是没有问题,但老臣以为,皇上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如此吧?”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突然就笑了,反问道:“那元帅以为朕的目的又是什么?” 楚元帅沉默片刻,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管皇上的目的是什么,老臣都会尽力配合皇上,只希望皇上不要太过冒进,事情还需要一步一步来。” 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楚元帅一眼,笑着道:“朕明白,正该如此。” 争霸天下,又岂可心急,那可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未来十年的目标呢! …… 【091】毫不留情 闻易秋和二皇子被掳走之后,诺大的后宫之中就只剩下了楚云亦一人,这一次可是真真切切的一人,如此认知,让许多人都心惊不已,哪怕与邻国局势紧张,都没有影响到大臣与百姓们谈论此事的兴致。 “后宫就只剩下了皇君一人,是巧合还是皇上故意为之?” “不好说呢,要知道皇君可是楚家的人,谁知道皇上是不是在故意交好楚家?” “那皇上还会去救闻君吗?听说闻君被阿蛮国的人掳了去,皇上不会借机就直接选择放弃了吧?” “皇上就算是愿意,闻大人也不会同意的啊,更何况对方掳走的不仅有闻君,还有二皇子殿下呢,皇上总不会连自己的血脉都不顾及了吧?” “唉,不好说啊,不好说。” 如此这般的交谈还有许多,而在众人的认知中,闻君和二皇子是被阿蛮国的人掳走的,因为阿蛮国已经开始调动军队,并且放话要和宇文天昭商谈赎人的事,气势十分嚣张。 对此朝廷的大臣们大概站了三派,中间派属于不支持也不反对,全看皇上的意思,反对派则是表示,无论对方有什么人质,大宗都不能妥协,不然传出去,岂不是丢了大宗的脸面,而支持一派自然是同意赎人的,对方掳走的毕竟是皇上的君侍和皇子,岂能轻易放弃,而其这些人说的也十分好听,先把人弄回来,然后是打是和全凭皇上做主,至于合约什么的,根本不用在意。 中立派的代表是楚元帅,还有一些新提拔上来的官员也都是中立派,实际上中立派还有一个更加贴切的称呼,那就是保皇派,唯皇命是从,所以才没有参与到这些人的争执之中。 而支持派的代表自然是闻瑾棠闻尚书,闻尚书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副忧国忧民尽是忧愁的样子,虽然支持赎人,却绝口不提闻易秋,只说二皇子是皇室血脉,绝对不能受到伤害,大义凛然的好似没有半点私心,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赎了二皇子,难道还能不赎闻易秋吗? 而除了闻瑾棠外,支持派中还有吕家,吕舒的女儿被掳走,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牺牲自己女儿的,所以一直都支持赎人,甚至因此还去了后宫找皇太君说请,看起来比闻瑾棠要急切的多,毕竟两人一个是真着急,一个是假着急,感觉上总是有些不同的。 多番辩论过后,仍旧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散了早朝,宇文天昭还没走几步呢,就被皇太君的贴身近侍承意拦住了。 “皇上,太君请您过去一趟。”承意说道。 宇文天昭一点都不意外自己在这里见到承意,更加不会意外承意所说的话,皇太君毕竟是吕家的人,吕家的事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呢。 宇文天昭很快就到了念慈宫,她到的时候,皇太君正在看书,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皇父找儿臣来,是有什么事吗?”宇文天昭十分直白的问道。 皇太君轻轻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语气缓慢的道:“二皇子,你是想救,还是不想救?” 皇太君不愧是皇太君,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和二皇子相比,闻易秋和吕媛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顺带的附赠品罢了,皇上要不要救人,也就只与二皇子有关罢了。 宇文天昭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道:“能救自然是要救的,但朕是皇帝,不可能为了一个皇子就损害大宗的利益。”宇文天昭不可能说自己不想救,也就只能将民族大义国家利益当作是理由了。 皇太君并不意外宇文天昭的回答,他只是顿了顿,便道:“皇上能够想得如此明白,是大宗的福气。”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宇文天昭厚着脸皮应了下来,只字不提同样被掳走的吕媛。 皇太君深深的看了一眼宇文天昭,语气有些压抑的道:“皇上真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宇文天昭心下一冷,对皇太君这种类似责问的语气十分反感,甚至有些嘲讽的想到,所谓的与世无争不理世事都不过是一句笑话。 “皇父此言何意?”宇文天昭故作不明的问道,将眼底的嘲讽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让皇太君注意到。 “后宫现在只剩下了皇君一人,皇子更是只有一个,皇族根基不稳,皇帝是不是应该考虑再选一些新人入宫了?”皇太君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或者说也是一种隐晦的威胁。 听了这话,宇文天昭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她就知道这个皇太君终归会是个麻烦,虽然一直隐忍不出,但只要出手,就会让她觉得很不痛快! “现在大宗内忧外患,皇父觉得朕应该在这种时候去想情爱之事?皇父莫不是真的老了,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宇文天昭一直以来都十分讨厌有人压着她,尤其是在她成为皇帝以后,以前皇太君不理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她选侍的事都想插手,她又岂能愿意! 宇文天昭的语气充满了讽刺意味,当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皇太君留,至于所谓的孝道,在面对吕明晰的时候更像是一个笑话,这人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皇父,也从未替她着想过,又有什么资格让她敬重孝顺呢! 宇文天昭此时就像是一个六亲不认的狼崽子,满脸的阴沉与冷漠,前一刻还能尊称吕明晰一声皇父,后一刻就能扑过去将吕明晰咬死,十分让人心寒! 吕明晰也终于变了脸色,眼神阴沉的看着宇文天昭,声音冷凝的喝问道:“皇帝!你这是在和本殿说话吗?本殿可是你的皇父!” “如果您不是朕的皇父,您觉得朕还会坐在这里与您说话吗?”宇文天昭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吕明晰身体僵了僵,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选择了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说道:“本殿累了,就不陪着皇帝聊天了,皇帝也好自为之吧!” “儿臣告退!”宇文天昭起身就走了,没有再多看吕明晰一眼。 吕明晰看着宇文天昭远去的背影,脸色阴翳中带着一抹无奈,他就知道会如此,所以才早早的就放弃了权利的争夺,宇文天昭这人,先不说能力怎样,却是十足的冷心冷肺,他若是真要和她争夺权利,估计早就被她抹杀了,哪里还有现在这太平日子,只是他想开了,吕家却想不开。 宇文天昭从念慈宫离开之后,就带着一身冷气回了御书房,楚云亦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也知道她是去了念慈宫,现在见到她这样一幅表情,立刻就有些担心的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哼,朕叫他一声皇父,真当自己是朕的皇父了吗!”宇文天昭一点也没有隐藏自己对皇太君的不满,她讨厌有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尤其还是那种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人! 在宇文天昭想来,吕明晰虽然是皇太君,她也称之为皇父,但实际上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成为皇帝前,吕明晰就对她极为漠视,而她成为皇帝后,这种关系也没有多大的改变,现在想要出来指手画脚干涉她的选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楚云亦给宇文天昭倒了一杯茶,声音柔和的安抚道:“皇上何必生气呢,太君他早就不理世事了,说上几句话罢了,皇上听着也就是了。” 楚云亦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无论皇太君说什么,也只能说说罢了,皇上又何必去计较呢,反正也不可能真的影响什么。 “就是不喜欢听。”宇文天昭十分任性的回答道,很多话不是说没有意义就可以不在乎,听着就是不舒服。 楚云亦看着皇帝陛下任性的样子,很是有种想要摸头安慰对方的冲动,好在最后克制住了,只是动了动手指,无奈的问道:“那皇上是想如何?” 宇文天昭想了想,眼睛一亮,十分霸气的说道:“走,朕带你岀宫玩去。”心情不好,就不办公了,就是这么任性!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换了一身便装就出了宫,两人都骑着马,身后跟着几个侍卫,看起来并不会太引人注意,逛了街,吃了饭,又找了个戏园子听曲,一直玩到日头下山了,两人才尽兴而归。 出去玩了一趟,宇文天昭的心情也变好了,只是这份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她回宫后不久,楚云湘飞鸽传书送回来了一份密报。 “宁国派往宁边城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万,这已经是宁国的一半兵力了,看来宁国是真的想要硬扛到底了!”宇文天昭一边看着密函,一边语气森冷的复述道,而后在看到后半部分时,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联姻?怪不得宁国这么有底气呢,原来是准备和阿蛮联姻啊,还真是给宁国这个三皇子找了一个好去处。”密函上总共就写了两件事,其一是宁国调往边关的兵力,其二就是宁国准备和阿蛮联姻的事,而派去联姻的人就是曾经来过大宗为皇太君祝寿的三皇子,而他联姻的对象则是阿蛮国的五皇女,同时也是阿蛮国皇太女同父所出的亲妹妹,倒是一个很有地位的皇女。 楚云亦在一旁听着宇文天昭说话,在听到她说三皇子的时候,眉头皱了皱,他很不喜欢那个三皇子,不过现在三皇子要嫁人了,也就不会再和皇上有什么关系了。 “两国就算是联姻,合作关系也不会稳固的,宁国太弱了。”楚云亦语气淡定的说道,弱国无外交,以前宁国依附于大宗,才能保得一时安稳,现在背叛了大宗,除非投靠阿蛮,不然所谓的合作关系,根本就不会可靠,以阿蛮国的作风,一定会用尽办法的将宁国吞掉。 “就算是不稳固,朕也不能让他们如此简单的就合作了。”宇文天昭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阿蛮、西泽和宁国现在是因为要联手对付大宗,所以才有了合作关系,正是应了那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她身为大宗皇帝,又怎么可能让敌人们那么容易就联起手来对付自己! “那皇上打算怎么做?”楚云亦也很认同皇上的话,大宗的兵力虽然不弱,但三线开战,还是太危险了,尤其还是在敌人们联手的前提下,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破坏联姻!” 皇帝一句话,下面办事的人跑断腿,宇文天昭决定要破坏联姻之后,就找来了楚元帅和楚云潇一起商量计划,而计划定下来之后,楚云湘那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楚云湘原本是潜伏在北疆边界的,但现在为了破坏联姻计划,她带着数十人翻过了边界的高山,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宁国,而后开始了一系列的破坏行动! 这个时候宇文卓然已经见到了疯掉的冉晟宇,在知道冉晟宇疯掉之后,她是又惊又怒,恨不得立刻就杀回去找宇文天昭报仇,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想想罢了,真让她那么去做,她才不敢呢。 负责护送冉晟宇的那两人也算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将人带回去,这两人脑子都比较活,不然也不可能活到这个时候,所以在送人的时候,很是认真的为冉晟宇洗漱打扮了一番,让冉晟宇看起来还像是曾经的那个冉晟宇,就算是疯掉了,也同样惹人怜爱,而宇文卓然本就极其喜欢冉晟宇,看到冉晟宇虽然疯掉了,却仍旧是自己喜欢的模样,立刻就毫无芥蒂的收下了冉晟宇,并且找了好几个神医来给冉晟宇治病。 从大宗到宁国的这一路上,为了防止冉晟宇犯病而暴露他们的踪迹,冉晟宇被喂了不少的迷药,而这些迷药多多少少都有些副作用,冉晟宇虽然醒了,却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大夫们看了,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治疗办法,只能用药养着,对此宇文卓然有些失望,不过呆傻的冉晟宇显得十分乖巧,宇文卓然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嫌弃他的意思,而且不仅不嫌弃,反而还生出了一些其他的心思,那些该做的,不该做的,很快就都做了。 …… ------题外话------ 五一啦,不知道小伙伴们有没有放假,要过得开心哦! 【092】御驾亲征 宇文卓然之所以能够在暴露之后逃往宁国,并且受到宁国的庇护和礼遇,主要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或者准确的说是因为她还有三样底牌。 底牌之一是她隐藏在北疆的八万军队,她向宁国国主保证,北疆那二十万军队中至少有八万是她可以调动的,到时候如果真的打起来,一定会帮着宁国,这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军权便是人权。 底牌之二是她手中的一副图册,那是一本有关兵器制造的图册,要比现在军士们使用的好上一个等级,宁国国主看过其中一副设计图,见猎心喜,一直都很想得到这幅图册,而这幅图册也就成为了宇文卓然讨价还价的筹码之一。 底牌之三是宇文卓然富可敌国的身家,虽然有一部分被现任的北宴王夺去了,但还有更多被她隐藏了起来,成为了她翻身的筹码。 除此以外,北宴王也向宁国国主许下了不少承诺,这些承诺虽然只是空口白话,但对于那些有野望的人来说,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诱惑,而宁国这一任的国主,就是这么一个极有野心却少了一些脑子的主! 宁国国主想要壮大宁国,所以选择和宇文卓然合作,现在又想和阿蛮联手对付大宗,所以将自己的儿子都送去联姻了,而这些也是她敢保下宇文卓然,并且和大宗开战的原因! 楚云湘到达宁国皇城的时候,阿蛮国的迎亲队伍已经早她一步到了宁国,并且定下了最终的迎娶时间,就在七日后的清晨,据说那是一个十分适合嫁娶的日子,而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楚源湘也将动手的时间确定为了那天,三皇子出嫁前是住在皇宫中的,皇宫的守卫十分森严,就凭他们几个人根本无法顺利的将人掳走,所以只能将下手的时间定在三皇子离宫以后。 七日后,三皇子出嫁,所谓红妆十里也不过如此,因为是两国联姻,三皇子的婚事办得极为隆重,送亲的队伍长长一行,直到出了皇城许久,还能看到一丝艳红的影子。 而就在这行人出城后不久,抢人行动也开始了,按照宇文天昭和楚元帅商量好的计划,最佳方案是将五皇女和三皇子一起掳走,作为人质送到大宗,算是小小的回报了一下阿蛮和西泽掳走闻易秋的事情,而次一级的方案则是掳走一人,或者实在不成,当场击杀其中一人,反正只要五皇女或者是三皇子出了事,这场联姻就连不成了! 楚云湘身边只带了不足二十人,但胜在他们准备充分,在迎亲队伍的必行之处设下了许多陷阱,所以当他们突然出现进行行刺的时候,才没有立刻处于下风,而且他们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奔着两位新人去的,出手之前楚源湘就曾经叮嘱过众人,抢人不成就杀人,只出手一次,绝对不可恋战! 楚云湘带来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行事风格极为强悍,出现之后就奔着两位新人而去,被阻挡之后就从抢人变成了杀人,而两位新人虽然有人保护,却终究没有抵挡住这一轮刺杀,以一死一重伤的局面宣告结束。 五皇女重伤,三皇子死亡,下手的刺客们却连个重伤的都没有,犹如一阵风一般,掀起了一阵血雨,便猖狂而去! 宇文天昭收到报告的同时,宁国和阿蛮也做出了要攻打大宗的决定,虽然联姻被破坏了,但是合作关系感觉上却变得更加牢固了,甚至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 对此,宇文天昭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便再次给远在宁国尚未回归的楚云湘下了一道暗杀的命令,宁国的皇室实在是安逸的太久了,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楚帅,宇文卓慧能力不足,北疆的二十万将士仅有一小部分听从她的指挥,如果单单是对上宁国的话,还有一拼之力,但如果再加上一个阿蛮,可就不成了,所以朕打算再派一位将领过去辅助宇文卓慧,当然明面上是辅助,暗地里就是要夺权了,只是朕手下无可用之人,不知楚帅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宇文天昭收到消息后,立刻就找来了楚元帅密谈,这个人选问题她已经考虑良久,却最终没有想出个合适的人来。 现在楚云湘已经被派到了宁国,就算是回来,短时间内也只能在暗处行动,毕竟在这场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要做渔翁的,不可能立刻参战,但宇文卓慧实在无能,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阿蛮国和宁国的联手,所以为了让宇文卓慧坚持的更久一些,她这里还需要派过去一位明面上的将领,足以帮助宇文卓慧多坚持一些时候。 楚元帅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出了两个让宇文天昭都觉得十分意外的人名,“皇上,臣这里大概有两个人选,您看看谁比较合适吧。” “元帅请说。” “东青王宇文瀚海,虎威将军许丹,这两人在能力上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身份上……”楚元帅略带犹豫的说道,最后更是留了个话尾,表示了她对这两人的不确定。 要说大宗的武将,有能力的实际上并不少,但是除了楚家一系外,其余的大多都属于藩王一系,这也是因为藩王镇守边疆的原因,真正的战场才能锻炼出真正的将军,而楚家一系的将领,大多都镇守在西疆,现在已经调走了楚云潇,其余人也就不好随意调动了。 而朝廷上除了许丹外,其余的将领大多都是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就像是曾经的冉衾一般,自然也不会被楚元帅看在眼里,只是许丹的话,她是许弋和许思的母亲,现在许弋仍旧被关押在暗牢中,而许思也被打发到了皇庙,一子一女如此处境,就算是许丹再有能力,也不好重用呢。 至于另一人选宇文瀚海,那是东青王,实际上更加不可能被派去北疆,不过如果皇上和东青王两人都同意的话,这不可能还是有可能变成可能的。 “许丹不行。”在听到许丹名字的时候,宇文天昭就想到了前世的背叛,之所以没有真的将许家人杀了,一部分是看在楚元帅的面子上,一部分则是因为许家人尚未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然许家早就消失了。 楚元帅有些失望,却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摇了摇头,没有再提许丹的事,而是问道:“那东青王呢?” 宇文天昭犹豫了,她对东青王实际上是一点都不熟悉,而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不是太熟悉的人,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更何况对方还是东青王,她怎么可能去信任一个藩王呢! 想了好一会之后,宇文天昭便摇了摇头道:“东青王也不合适,不过倒是可以向她借兵,从沿海路线由东向北而行,直逼宁国东部,到时候和北疆的人马形成夹击,也让宁国体会一下两面作战的感觉。” 向藩王借兵,这原本就在宇文天昭的计划之中,不过原本计划却是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借兵,现在楚元帅提到了东青王,显然是对东青王有着一定信任的,所以她就借机将借兵的事提前说了。 楚元帅想了想,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皇上圣明,只要借东疆五万人马,就足以破掉宁国和阿蛮的联手之局,到时候宁国自顾不暇,一定会向阿蛮求助,而无论阿蛮出不出手,都不会再是大宗的威胁。” “楚帅所言极是,正是如此!”宇文天昭杀气腾腾的说道,神色间难掩激动。 三日后,东青王收到皇上密旨,一番斟酌后,亲自带领五万兵马向着宁国而去,东青王一直负责镇守东疆,而大宗东疆临海,只与几个不入流的岛国相邻,除了偶尔冒出来蹦跶的海盗外,并没有什么战事,所以东青王哪怕说走就走,对东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这一举动,却是让宁国和阿蛮的两国国主齐齐变了脸色。 这一场战事的前期,可以说是僵持了颇久,两方四国都有着各自的算计,以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当然也同时都在积蓄力量,以保证战事开始之后,己方不会落入下风,而就在这样紧张又迫切的气氛中,战事终于度过了最初的准备阶段,正式进入到了对抗时期! 第一场战争发生的地点是在宁国与北疆的交界处,两方早就陈兵与此,中间只隔着一处较为平缓的山脉,平日里双方士兵巡逻都会遇到彼此,自然也就少不了摩擦,而这种摩擦的程度也从最初的隐忍到忍无可忍,然后终于在某一日爆发了出来! 这一场战争的导火索是两支来自于不同阵营的巡逻队,而且好巧不巧的这两支巡逻队已经不是第一次相遇了,就在不久前,两支队伍相遇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小规模的打斗场面,甚至以双方各有伤亡而告终,而这一次再见面,双方立刻就都红了眼睛,不要命似的向对方冲了过去! 负责巡逻的队伍不会只有一支,每一支队伍相隔的距离也不会太远,听到打斗声,其余的队伍很快就跑了过来,然后一支接着一支,打斗很快就从两支队伍扩大到了十余支队伍,进而形成了数百人的混战! 这一次的战斗最终以双方大规模的出兵宣告结束,而战果则是双方各有伤亡,同时也增加了敌对两国之间的紧张气氛。 当宇文天昭收到关于这一次战斗的报告时,神色瞬间变得极冷,当下就有了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决定:“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将军,那就由朕御驾亲征好了!” 御驾亲征!这四个字说的当真是容易极了,但凡是听到的人,却都立刻变了脸色,神色惊慌的跪地劝解道:“请皇上三思!” 此时在场的有楚元帅和楚云潇等人,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劝阻皇上。 “元帅,你应该明白,此时已经没有比御驾亲征更合适的选择了。”宇文天昭一脸冷色的强调道,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愿意御驾亲征,这不是逼不得已吗! 楚元帅沉默了一瞬间,却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道:“御驾亲征太过危险,皇上乃天命之女,岂可轻易涉险,还是由老臣去吧。” 由楚元帅亲去这件事,实际上众人不久前才讨论过,但结论却是并不合适,因为此次作战不仅仅是与宁国,还有阿蛮国以及西泽国,楚元帅作为定海神针,坐镇中枢才是最有利的选择,将她派去任一战场,都是大材小用之举,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全局的发展。 “如果元帅合适去的话,元帅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宇文天昭摇了摇头,并不赞同楚元帅的提议。 楚元帅再次沉默,她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让皇上去……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吧,等朕去后,主持大局的事就要交给元帅了!”宇文天昭一锤定音,不容置疑的做出了决定,御驾亲征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如此,也就无需多言了。 楚元帅眉头紧皱,内心颇为纠结,既觉得皇上不应该去,毕竟皇上的安危对于整个大宗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又觉得皇上应该去,御驾亲征是最好的选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云潇却是站了出来,语气严肃的道:“如若皇上亲征,请允许末将追随左右。” 如果不是楚云潇年纪太小,北疆的局势又太乱,需要一位十分有身份且有实力的人去主导,那么也许最合适被派去的人选就是楚云潇了,不过如果是皇上亲征,而楚云潇作为副手随行的话,那么威望和实力就都有了,认真想来,也许这才是最佳组合。 楚元帅眼前一亮,当即就赞同道:“如果有云潇跟着皇上,老臣也可以放心一些。” “好,那就让云潇跟着朕一起去!” …… 【093】亲临北疆 皇上要御驾亲征,这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所以宇文天昭第二日就下了圣旨,钦点楚云潇为副将,带领五万御林军于七日后出发前往北疆战场,并且同时册封楚元帅为监国,在她御驾亲征之时总理朝政。 此圣旨一下,满朝哗然,反对之声此起彼伏,与赞同之声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一时间整个朝堂都犹如闹事一般,众大臣各抒己见,吵闹异常。 “够了,朕意已决,尔等遵旨就是。”宇文天昭不想再多说废话,值得让她解释的人,她已经解释过了。 此时御书房里,楚云亦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本书籍,一脸的魂不守舍,翻来覆去的想着不久前皇上对他说的话,就在早朝之前,宇文天昭将圣旨的内容提前透露给了楚云亦知道,而当楚云亦知道宇文天昭要御驾亲征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掉了,过了好久,明嘉来提醒他该去御书房了,他才起身走了,然后到了御书房以后,就坐在那里不动了。 宇文天昭到御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木偶似的楚云亦,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然后十分恶劣的在楚云亦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调侃道:“这是在想谁呢,想得如此出神?” 楚云亦一惊,立刻想要起身行礼,却是被宇文天昭压着肩膀坐了回去,只能语气严肃的回答道:“臣侍正在想皇上呢,皇上一定要御驾亲征吗?” “怎么连你也想要阻止朕?”宇文天昭第一反应就是又要听到劝解的话了,所以语气都变得不太好了。 楚云亦抿了抿唇,低声道:“臣侍不敢,臣侍只是担心皇上。” 看到楚云亦那略带委屈的样子,宇文天昭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缓和了语气安慰道:“不用担心,虽然是御驾亲征,但朕也未必会真的上战场去。” 宇文天昭这话也是事实,自古以来皇帝御驾亲征的事例并不少见,但亲自上战场杀敌的皇帝却也并不多见,皇帝在战场上大多起到的是统御和鼓励作用,至于亲自杀敌那种事,自然有将军和士兵去完成,不然的话万一皇帝死掉了,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楚云亦在听到这样的安慰之后,沉默了片刻,他也知道皇上说的是事实,但万一真的需要上战场呢?或者万一有人想要刺杀皇上呢?皇上的安全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楚云亦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皇上的话,尤其是这番话还攸关皇上安全的时候,但是他也无法公然质疑皇上的话,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宇文天昭看到他纠结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轻松的反问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朕吗?” “自然不是。”楚云亦这一次回答的极快,他怎么会不相信皇上呢,他只是担心而已,这是不一样的! “朕知道朕无论说什么,你都会担心,只是别太担心了,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呢。”宇文天昭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担心中的楚云亦,她要御驾亲征,楚云亦担心她,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她换了一种方式去与楚云亦交谈,希望他能够支持自己的决定。 楚云亦觉得自己似乎从皇上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对自己的期待,这让他再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只能皱着眉头问道:“那皇上要去多久?” “朕会尽快回来的。”宇文天昭没有说出具体的时间,但却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这一场仗,只有消灭了宁国,她才会回来! 宇文天昭也许是不想上战场的,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自己的信任,以及对战果的期待。重生一世,再加上楚家人的辅佐,她的野心早就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区区一个宁国,又怎会被她看在眼里! 出征之前只有七日的准备时间,整个京城都陷入到了一种忙碌和紧张的气氛之中,楚云亦更是费尽心思为宇文天昭的出征做着准备,恨不得将所有宇文天昭用过的东西都给她带上,最后收拾来收拾去,竟然收拾出了十多个大箱子,让宇文天昭都愣了好一会。 “朕是去打仗,带这么多东西去,外人还以为朕是去游玩的呢。”宇文天昭哭笑不得的看着楚云亦,随后又补充道:“更何况这一次是急行军,不适合带这么多的行李。” 此时大宗与宁国已经打了起来,宇文卓慧虽然无能,但仗着兵力足够,勉强还能支持,只是她派去的暗卫却送来密报,说是北疆军队中发现了一些异动,十分有可能与宇文卓然有关,而异动范围涉及颇广,虽然暗卫们已经极力控制,并且暗中抓捕了一些人,但暗卫人数实在太少,并且缺少主持大局之人,很难彻底消灭这股势力,如果不尽快想到解决的办法,十分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北疆的战事。 收到这份密报之后,宇文天昭当即就做好了急行军的准备,甚至连马车都决定抛弃了,又哪里顾得上这些行李呢。 楚云亦的脸色变了变,十分失落的看了众多行李一眼,虽然难过,却十分懂事的说道:“皇上所言极是,是臣侍疏忽了,臣侍这就为皇上重新准备行李。” 宇文天昭握住楚云亦的手,声音放柔安慰道:“这些东西可以让人随后送去,不需要重新整理了。”她这几日忙着出征的事,倒是忽略了楚云亦的感受,这人看着明显有些憔悴,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楚云亦听到这话,失落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了,也放柔了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臣侍就再整理一个小包,皇上可以带着上路。” 宇文天昭看到楚云亦这个样子,也没有再阻止,只是吩咐明德去通知御膳房,多炖一道补汤来,并且将明嘉找了来,板着脸叮嘱了一番。 “是,奴才一定不会忘记的。”明嘉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宇文天昭却是不太放心,板着脸说道:“那你且说说,朕都交代你什么了?” “皇上交代奴才一定要照顾好主子,一日三餐必不可少,每餐都需荤素搭配,有热有凉,还有天气变凉时,要为主子加衣,照顾好主子的身体,让主子在亥时之前准时入睡,不能让主子过于劳累,也不能让主子过于操心……”明嘉小心翼翼的复述了一遍,话语中尽是一些生活琐碎。 楚云亦站在屏风后,安静的听完这番话后,眼眶都有些红了,努力的控制又控制,才没有立刻冲进去,而也就是在他冷静的这段时间里,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皇上出征,他担心皇上,而皇上又何尝不是在担心他呢,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做的,并不是向皇上表达自己的担忧,而是让皇上放心出征才对! 想明白了这些,楚云亦的神色立刻就变得坚毅起来,他原本就是一个十分坚强的男子,何必非要表现出那些小家子气的不舍,让即将出征的皇帝为他而担忧,这简直就是他的罪过! “皇上,行李整理好了,您明日出征,让臣侍去送您吧。”冷静了片刻之后,楚云亦确定自己无恙,这才走了进去。 “好,有云亦去送,朕定当会凯旋归来!”宇文天昭十分自信的说道。 这一夜,楚云亦费尽心思服侍了宇文天昭一整晚,临睡前,才坦露了一丝担忧的情绪,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宇文天昭,将所有的担忧和不舍都隐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翌日,楚云亦亲自服侍着宇文天昭更衣洗漱,将宇文天昭从头到脚打理好了,又神色严肃的陪着宇文天昭用过了早膳,这才流露出了一丝不舍的情绪。 宇文天昭一直都有在注意着楚云亦的情绪,原本看楚云亦面无表情一脸淡定的样子时,她还觉得有些担忧,怕楚云亦憋狠了伤了身体,现在看到楚云亦担心她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样子的楚云亦才是正常的。 “别担心,朕会尽快回来的,而朕走后,家里就交给你了。”宇文天昭握住了楚云亦的手,双目对视,语气认真的叮嘱道。 “您放心,臣侍一定为您守好这个家!”楚云亦神色一整,语气严肃的保证道。 “有你在,有楚元帅在,朕很放心!”如果没有楚元帅,如果没有楚云亦,她一定不会御驾亲征,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人,她才敢放手一搏,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楚云亦送别宇文天昭,而另一头,楚元帅也在叮嘱楚云潇。 “云潇,皇上信任楚家,这是楚家的福气,你随皇上亲征,莫要弱了楚家的名头,也莫要辜负了皇上对楚家的信任!”楚元帅神色极为郑重的叮嘱道。 她已经老了,楚家的荣耀应该由年轻一辈去继承,楚云潇、楚云湘,甚至是楚云亦,这是楚家风华正茂的一代,也将是无比荣耀的一代,她愿意将楚家的未来交给他们! “是,云潇明白,请内祖母放心!”楚云潇同样一脸严肃的保证道,身为楚家嫡长内孙女,她十分清楚的明白自己担负着怎样的责任! 宇文天昭带着五万御林军出征,整个皇城的兵力陷入到历史最低点,不过有楚元帅坐镇,又有楚云亦和楚迪在一旁配合,倒是也无需担心,相比较起来,这个时期最为担心的应该是北疆与宁国。 宇文天昭虽然说是去支援北疆,但她带着五万御林军过去,又有东青王的五万援军,实在是让新一任的北宴王不得不做好防范,不然的话这一场仗打完,北疆也许就再也不是北宴王的北疆,而是真正的属于大宗皇帝的北疆了,只是明知道有这种可能,宇文卓慧却不得不遵从圣旨恭敬相迎,谁让她根本就没有实力同女皇陛下抗衡呢。 与此同时,宁国和阿蛮也都有些紧张,虽然宇文天昭一直都扬言要攻打宁国,看起来似乎与阿蛮的关系不大,但阿蛮和宁国相连,同时也与北疆相连,现在北疆兵马增加了十万有余,谁知道大宗皇帝会不会来个声东击西,看似攻打宁国,实际上却是要攻打阿蛮呢? 更何况就算是大宗暂时没有与阿蛮直接对上的意思,但阿蛮既然与宁国合作,也是不得不出兵对抗的,而战争一旦开始,想要结束就会变得十分困难,尤其是在大宗皇帝亲临战场的情况下,所以无论是宁国还是阿蛮,在面对宇文天昭的御驾亲征时,都显得十分不安。 历时七日,宇文天昭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北疆,宇文卓慧亲自带人迎接,两方见面,气氛尚算友好,只是对彼此的防备,却是不言而喻,而在这期间,北疆与宁国已经发生了两次小规模的战斗,因为都有所准备,而且人数相当,所以双方的伤亡也相差不多,看起来有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但实际上大宗的气势却因此陷入到了一种古怪的低潮之中。 要知道宁国曾经可是大宗的附属国,无论是领土还是军队数量,都只不过是大宗的十分之一,甚至有可能更少,在开战之前,大宗对宁国可是十分蔑视的,哪怕宁国后来和阿蛮联手了,大宗的将士们也没有多少畏惧,毕竟两个国家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宁国根本就不配做大宗的对手,但就是这样一个弹丸小国,却在几次的对抗中和大宗形成了势均力敌之感,这其中也根本就没有阿蛮国的参与,又岂能让大宗的将士服气! 只是将士们不平,屡次申请出战,却都被宇文卓慧压了下来,而宇文卓慧的理由也十分充裕,就是要等皇帝陛下的到来,所以将士们就算是再不服气,也只能压抑着怒气等待着,而这也导致大宗的军队气氛变得有些低落,直到宇文天昭的到来,众将士兴奋异常,除了个别胆小的和一些心思不轨的,其余的将士都在等待着大战的来临! …… 【094】脑子有坑 宇文天昭此时已经坐在了大军的营帐之中,一边想着自己昨日收到的密报,一边听着宇文卓慧在那里说着废话,明明是宇文卓慧以她作为理由避而不战,却被宇文卓慧说成是对方怯战,好像宇文卓慧有多么厉害似的,听着怪可笑的。 “虽然对方怯战,但战争就是战争,不可能因为对方畏惧就手下留情,北宴王心善,朕却是不然,现在朕来了,这场战争,就由朕开始吧。”听过宇文卓慧的一番废话,宇文天昭明捧暗贬,一句话就将军权拿到了手里,虽然她什么都不说,军权也是她的,但这句话一出口,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说宇文卓慧不适合打仗一样。 宇文卓慧表情僵了僵,不太自在又不得不接话道:“皇上所言极是,皇上英明神武,定然能够打得宁国落花流水!” 宇文天昭撇了撇嘴,对于宇文卓慧奉承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古怪,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当晚,宇文卓慧设宴为宇文天昭接风洗尘,北疆以及宇文天昭带来的文臣武将都在受邀之列,北疆是藩地,自有一套管理体系,犹如大宗的朝堂一样。 席间,宇文天昭有意无意的将北疆一系的朝臣看了一遍,很容易就能从各自的表现和表情中看出大部分朝臣所属的阵营,像是宇文卓慧一派,大多比较活跃,很积极的恭维她带来的人马,也像是中立一派,表现比较正常,不会太过奉承,却也不会太过疏离,而除此之外,还有一派隐隐的表现出了一种排斥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宇文卓慧还没有收服的原属宇文卓然的一派,这些人虽然极力要表现的正常一些,却还是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在宇文天昭有心的观察下,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不过除了能够看出来的这些人,也不排斥一些城府较深,隐藏较好的,只是这样的人并不多,而且有一部分早就被暗卫挖了出来,宇文天昭虽然表面上有些看不透,心里却大多都是清楚的,至少不会敌友不分。 “皇上,您来了,收拾宁国自然简单,只是那阿蛮……还有二皇子,您有什么打算吗?”几杯酒下肚,宇文卓慧自认为已经和皇上熟悉了一些,放开了胆子问道。 宇文卓慧的心思其实是挺复杂的,对于这一场战事,她既是希望开打,又是希望不开打,手下的人给她分析了许多利弊,而她自己也斟酌许久,益处有,害处自然也有,犹犹豫豫的没有个定见,这才一直拖延着没有开战,而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并不确定皇上的心思,尤其是在对待阿蛮国参战这件事上,毕竟二皇子还在对方手中呢,谁知道皇上想不想救回二皇子呢。 宇文天昭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光,但随即装作愤怒的样子,十分狂妄的说道:“哼,阿蛮算什么,若是他们敢伤了朕的皇子,朕定要让整个阿蛮陪葬!” 鲁莽,狂妄,残暴!一时间在座的诸位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几个词,就像是宇文天昭在观察众人一样,众人又何尝不是在观察她呢?只是这其中真真假假,谁也不好说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的。 “是是是,阿蛮算什么,有皇上在,阿蛮一定不敢嚣张,到时候咱们先打下宁国,再取阿蛮,皇上英明神武,定可为大宗开疆扩土,成为一代圣主明君!”看到这个样子的宇文天昭,宇文卓慧的语气也瞬间发生了变化,从试探变成了狂妄,毫无顾忌的吹捧起了宇文天昭,但若仔细去看,却能发现宇文卓慧眼中的那一抹不屑。 对于宇文卓慧来说,一个狂妄且残暴的皇帝并不可怕,因为这样的人大多不喜欢用脑子,自以为天下无敌,却不知已经被人算计,实在可笑。 宇文卓慧在心中嘲笑着宇文天昭,却不知宇文天昭同样在嘲笑着她,庸才就是庸才,连个表情都隐藏不好,难怪以前一直被宇文卓然压制着,现在就是宇文卓然不在北疆,也没有收服了宇文卓然的势力,真是愚蠢。 宴席结束过后,宇文天昭晃悠悠的走了,满身的酒气,看起来已经醉的不行了,如果不是明德和楚云潇一直扶着她,估计连走都走不成了,而这一幕被许多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对宇文天昭的印象似乎更加糟糕了,不过对宇文天昭的警惕倒是放下了不少,其中几个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不知道是在交流些什么。 而等到宇文天昭回到皇帐的时候,酒醉的样子却瞬间消失不见了,压低了声音对着明德和楚云潇吩咐道:“加强守卫,今夜恐怕要不安宁了。” 宇文天昭并没有收到什么密报,那些隶属于宇文卓然的人,除却被处理掉的,剩下的都是极为谨慎之辈,虽然有所怀疑,却没有实质的证据,大多都处于被监视状态,所以宇文天昭就觉得自己应该更加谨慎一些,暗卫虽然厉害,并且善于搜集情报,但百密尚有一疏,她是不会拿着自己的安危去冒险的。 “是!”明德和楚云潇神色一变,十分严肃的应道。 而正如宇文天昭所预感的那般,这一夜果然不平静,就在子时刚过的时候,皇帐外就传来了一丝嘈杂的声音,宇文天昭从睡梦中惊醒,冷着脸看向营帐门口。 不久后,楚云潇的声音就从营帐外传来,声音略低的询问道:“皇上,您起身了吗?抓到了两名刺客。” “进来吧。”宇文天昭随手批了一件斗篷,坐起身道。 楚云潇率先进入到了营帐之中,身后跟着几名侍卫,同时还绑着两名黑衣刺客,那刺客身上带了不少的血迹,已然重伤。 “这两名刺客企图行刺,请皇上处置。”楚云潇道。 宇文天昭眉头微皱,将刺客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只有两人?” “是,只有两名刺客。”楚云潇听到这话也皱起了眉头,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 “你们是谁派来的?阿蛮国,宁国,西泽国,还是宇文卓然?亦或者……是宇文卓慧?”宇文天昭用着一种颇为嘲讽的语气问道,每点出一个名字,神色就愈加不屑一分。 刺客闭口不言,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实际上如果不是被擒的第一时间就被敲碎了牙齿,这两名刺客早就服毒自杀了,哪里还会给宇文天昭审问的机会。 “哼,不说就当朕不知道了?是宇文卓然派你们来的吧?”宇文天昭紧紧地盯着刺客的双眼,似乎想从两名刺客的反应中看出点什么,但可惜的是这两名刺客应该是死士,在这种不太确定的猜测下,根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神中只剩下了一片死气! 宇文天昭有些气恼,耐心也消磨殆尽,根本就没有了审问的心思,直接下令道:“既然不说,那就不用说了,直接拖出去杀了吧,反正无论是谁派你们来的,朕总会解决掉的!” 实际上宇文天昭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两名刺客背后的主使者是谁,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反正无论是谁,那几个被她点到名字的,都是她要消灭的对象,一个都跑不掉,至于这些名字之外的,无论有没有可能是幕后真凶,都不会被她看在眼里,反正值得她信任的人也不多,至于那些不信任的,她总归是要防着的。 身为帝王,宇文天昭一直都觉得,想要害她的人一定是有很多的,所以她的周围一直都会有许多负责保护她的侍卫和暗卫,从来都不会让自己轻易的陷入到危险之中去,而需要她去提防的,也只有那些有能力害到她的人,至于那些没有能力的,就算是再想害她又如何,也无非就是想想罢了,就像是面前这两名不确定是谁派来的刺客,简直就是幼稚的可笑! “是!”楚云潇挥了挥手,负责押人的士兵立刻将人又拖了出去,至于她自己,倒是留在了营帐之中,语气认真的道:“皇上,这两人极有可能只是试探。” 楚云潇这话只说了半句,为什么试探的目的没有说出来,但宇文天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她也这么想的。 “无论是想让我们掉以轻心,以为刺客的水准仅只如此,还是为了挑拨离间,让朕以为是宇文卓然派来的人,刺激两国开战,或者是一些其他的原因,都不会改变朕的决定,该如何就如何,你们做好防范,明天朕就带你们去找宁国的大军玩玩!”单单只是两名不明身份的刺客,就足以让宇文天昭做出多种猜测,但无论事实如何,都不会影响她的决定。 “是!” 翌日一早,点将台上,宇文天昭一身金黄战甲,手持嗜血龙枪,肃然而立,二十万北疆军,再加上五万御林军,整整齐齐的站在宇文天昭的面前,蓄势待发! “这是朕第一次上战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大宗的国土,大宗的荣耀,将由朕来守护,你们的国家,你们的荣耀,也将由你们自己保卫,是成为战场上的英雄,还是成为可耻的失败者,也将由你们自己选择,朕所能做的,只是带领你们,冲向敌人,将所有的敌人都杀死!” 哪怕是战前动员,宇文天昭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阴冷,不过更多的还是强势和杀气,虽然少了一些慷慨激昂的正气,但众人听起来,却觉得格外的真诚,这大概就是霸道的人不屑说假话,所以无论说什么都有人愿意相信的典范了。 简短的发言后,宇文天昭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长枪横指,冷喝道:“出发!” 大宗的军队与宁国驻守的地方只隔了一座小山,但因为有骑兵在,所以宇文天昭和楚云潇商量过后,选择了兵分两路,宇文天昭带着骑兵和部分步兵走山下的小路,而楚云潇则与宇文卓慧带着步兵穿山而过,进而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对于这一场战争,因为宇文天昭的到来,以及大军出发时的异动,根本就无法隐藏行动,只不过宁国也没有想到,宇文天昭竟然如此迫切,刚到战场就带大军出征,所以哪怕提前有所准备,却还是有些慌了手脚,军中的气氛也十分不安,负责领军的将领多番安慰,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才勉强让众人有了一些斗志。 宁国安逸的实在是太久了,空有野心,却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就是那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也不过是一群家养的鹌鹑,连战场都没有上过,一听到要打仗,恨不得都缩到地底下,又怎么可能是大宗的对手! 两军遭遇是以大宗破除宁国所设置的陷阱开始的,两军在各自的营地已经驻扎了有一段时间,在防御方面自然都有所准备,宁国几乎挖空了小半个山头,大宗这头就是拆陷阱都用了小半个时辰,让宇文天昭焦躁不已,恨不得踩着陷阱就冲过去。 因为将楚云潇派去了另一支队伍,宇文天昭的身边就只留下了楚文和郭斜,楚文是楚家旁系的一名将领,为人十分沉稳,郭斜是这一届的新科武状元,身手极为不错,脑子也很够用,在出征前,就被宇文天昭派到了楚云潇身边,而这一次楚云潇离开,就将楚文和郭斜留在了皇上身边。 原本郭斜还有些紧张,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上战场,而且还是在皇上身边,但是当她看到要暴走的皇上时,郭斜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阻止了,磕磕巴巴的说道:“皇上别着急,破除了陷阱才能继续前进,不然容易掉坑里,到时候还要爬出来,更浪费时间。” 宇文天昭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看着郭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个小怪物,是谁说这人脑子好使的,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脑子里有坑是吧! …… 【095】威胁不成 大宗军队在破除陷阱的时候,宁国军队也终于冲了上来,宁国似乎是想借着陷阱消耗大宗的军力,只是陷阱是不认人的,那些个圈圈套套,就设置在两军中间,周围又是树林,打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有些难分彼此,没过多久,两方就都有人掉到陷阱里去了。 “宁国是不是傻?”宇文天昭站在山坡上,远远的看着战局,实际上她倒是想上去拼杀一番的,但是却被楚文拦住了,就算她板着脸瞪眼睛,都没有让楚文让开路,实在是固执的可以。 而郭斜却作为先锋军带着一小队人马战斗在最前线,与不久前的脑子有坑相比,在战场上的郭斜显得十分英勇,甚至还借着宁国的陷阱坑掉了不少宁国的士兵,此时正和宁国的一位品阶不低的将军打在一起,而且还略占上风。 “皇上,这宁国似乎有些古怪,不好掉以轻心呢。”楚文眉头微皱,她是一个比较保守且颇为谨慎的人,所以哪怕面对的是压倒性的优势,也不会掉以轻心,而且她观察了好一会,总觉得宁国有些古怪,不知道是在算计些什么。 “古怪?有什么古怪?”宇文天昭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很多经验都十分缺乏,听到楚文这么说,立刻就询问道。 “末将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宁国并没有尽全力,像是在等待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援兵?”楚文摇了摇头,她只是直觉罢了。 “等待援兵?应该不是,东青王带领五万人马到了宁国东侧,宁国已经没有兵力再分配到此处了。”宇文天昭也摇了摇头,却是否定了楚文的猜测,宁国总兵力也就二十多万,需要防守的地方却不止一处,哪里来的援兵呢,更何况楚云湘还在宁国潜伏着呢,若是宁国有援兵,她早就该收到消息了。 “宁国没有,那么阿蛮国呢?皇上可派人去查探了?”楚文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自然是有的,如果阿蛮想要调动大军来支援宁国,朕一定会知道。”对于这一点,宇文天昭还是十分肯定的,早在开战之初,大宗的密探就已经遍布各国了,尤其是阿蛮和西泽,虽然未必能够调查出那些极为机密的事情,但若是上万人的大军调动,她却是一定会知道的,正如大宗军队调动,其余的几个国家想必也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一样,谁也瞒不过谁,除非是像楚云湘那批人一样化整为零…… 化整为零!宇文天昭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语气略显严肃的道:“若是大军调动,朕自然会知道,但也不可不防,万一阿蛮也采取了化整为零的方式,还是有可能瞒过朕的眼线的。” “正是如此,阿蛮与宁国合作,自然不可能看着宁国受损,毕竟宁国实在是太不经打了。”楚文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时又略带嫌弃的看了宁国军队一眼,宁国军队号称十万,但在她看来,只要给她五万兵马,就足以拿下宁国大军,若是给她十万兵马,就足以拿下整个宁国,毕竟宁国实在是太弱了,也就比不堪一击要好那么一点罢了。 而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宁国的队伍中终于出现了异动,从宁国的军营处飞奔出一队人马,向着交战处而来。 因为两国见面就开打了,也没有喊话和交谈的过程,所以省下了不少的步骤,但是宁国本来就居于弱势,打了一会之后发现自己还真是有点弱,立刻就启动了后备方案,要说宁国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可不是真的想和大宗硬碰硬。 “住手,你们若是再随意妄动,就不要怪本将军不客气了!”宁国的统帅是宁晁,同时也是宁国的皇族,她原本一直在后方看着,不过与那小队人汇合后,立刻就扬声喊道。 宇文天昭以及许多人都循声看去,宁国将士也适时收手,向着后方退去,形成了两军对垒的局面,同时也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在两军中间,浓重的血腥味将草木气息完全掩盖了,血流虽然尚未成河,却已经染透了原本的绿色,暗红腥冷,颇为刺目。 “那是谁?”大宗的士兵们议论纷纷,疑惑的看着宁晁手边的男子,只有个别几个较为聪慧的,想到了一些什么。 “是闻君殿下?”楚文皱着眉头猜测道,看向宁晁的眼神十分不屑,要打仗就该堂堂正正的拼杀,抓一个男子做俘虏,实在是有辱军人的名声,她简直羞与为伍! “闻易秋。”宇文天昭语气淡漠的吐出这三个字,从她那阴沉的表情中,根本就看不出她的喜怒或者是该有的担忧,只有一片冰冷。 “大宗的皇帝陛下,你真的要不顾两国百姓的意愿,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吗?你就算是不顾及百姓,难道就不在意你的君侍与儿子吗?”宁晁扯子嗓子大喊道,简单的两句话就将宇文天昭置于无情无义残酷冷血的暴君之流。 宇文天昭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可以不在意闻易秋,也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但如此公然的被污蔑,她可是要生气的。 “拿箭来。”宇文天昭伸手,等着人给她递箭,楚文就站在她身边保护她,听到吩咐,立刻将自己的佩剑递了上去,宇文天昭手里的是一把长枪,那还是她登基后亲自画图让人炼制的,她很喜欢这把长枪,带着枪时,就很少会准备其它兵器了。 看着楚文的佩剑,宇文天昭眼角抽了抽,强调道:“是弓箭!”为什么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蠢! 楚文脸色僵了僵,立刻让人送上来一套弓箭,宇文天昭先是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试了试手感,然后便拉开弓做出了一副要射箭的样子,而箭头所指的方向便是闻易秋所在的地方,宁国人既然找来闻易秋做人质,就不要怪她借机下手了,她很早以前就想弄死闻易秋了。 宇文天昭的动作吓了对面的宁晁和闻易秋好大一跳,尤其是闻易秋,差一点就被吓哭了,当即便哭喊道:“皇上,您杀了臣侍吧,臣侍就是死,也不愿意成为大宗的罪人,只是二皇子尚且年幼,您一定要救下二皇子啊!” 闻易秋还算是有点脑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求饶,不然越是求饶,就意味着他死得越快,所以便装作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是话语中带上了二皇子,却是在提醒宇文天昭,皇上可以不顾念他这个君侍,但不能不顾念二皇子吧,既然如此,那就顺带着把他也救了吧,反正救一个人是救,救两个人也是救。 闻易秋自从离开大宗以后,日子也不太好过,与在宫里时的安逸生活相比,现在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无论是阿蛮国还是宁国的人,更是将他当作是一件物品一样对待,而他虽然心有不满,却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半点,谁让他是一名奸细的儿子呢! 闻易秋的母亲闻瑾棠就是西泽国派去大宗的奸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闻瑾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农村孩子成长成六部尚书,除了本身的能力外,也多亏了西泽国的扶持,而他自从成年后,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入宫也是为了打探消息,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的怕暴露了自己,可以说是活得极为痛苦,但那种痛苦再痛,也比现在这种不被当成人的日子要好得多,他甚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一场战争无论最后谁会取得胜利,他都将会成为一个被牺牲的存在! “大宗皇帝,如此可人的美人儿,你就不心疼吗?”在闻易秋喊话过后,宁晁也配合着喊道,喊话的同时还谨慎的退后了两步,尽可能的脱离宇文天昭的攻击范围,而她周围的侍卫也很机警,略微上前挡在了两人面前,十分警惕的看着宇文天昭。 宇文天昭撇了撇嘴,她虽然箭法不错,但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刚刚那动作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对方罢了,没想到对方如此胆小,竟然真被吓退了好几步。 “别说废话,除非你们投降,不然这场仗,大宗打定了。”在宁国联合宇文卓然向大宗进献夯薯的时候,宇文天昭就再也没有想过要放过宁国,有她在,宁国必亡,绝对没有议和之意! “欺人太甚!大宗是厉害,但是这个天下可不只有大宗一个国家,你们难道就真的不怕宁国和阿蛮联手吗?”宁晁眉头紧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宗皇帝如此绝然的要灭掉宁国,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难道只是因为宇文卓然的关系? 对外,宇文天昭攻打宁国的理由就是要对方交出宇文卓然,而后才是闻易秋和二皇子被掳事件,但是宁国一直以为大宗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宁国罢了,毕竟宁国以前一直都是大宗的附属国,就算是犯了点错,也不好说打就打啊,怎么也需要个两三轮的谈判过程,只是宇文天昭的果断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刚到战场就开战,还一副不灭不休的架势,真是吓坏了不少的宁国人。 宁国有野心,却没有实力,还总是错估局势,自以为各种算计都十分高明,却不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那个。 “先灭了你宁国,就没有宁国和阿蛮的联手了!”宇文天昭杀气腾腾是回道,而后不等对方再说废话,直接下令道:“全军听令,进攻!” 皇帝的命令就是圣旨,自然不会有人违抗,所以宇文天昭一声令下,手下的将士们就再次开始攻击了,根本就没有在乎闻易秋的意思! 因为要与宇文天昭对话,宁晁带着闻易秋已经站在了己方阵营的中前方,虽然有人保护,但这个位置还是有些危险的,像是那些弓箭兵,明明知道射不过去,却还是拼命的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射箭,其中有一个力气较大的,甚至一箭射到了宁晁的脚前面,差一点就射中宁晁了,吓得宁晁脸色都变白了。 “退,撤退!”宁晁一边后退一边喊道,但走了两步觉得不对,立刻补充道:“都给本王冲上去,谁能杀掉大宗皇帝,本王保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宁晁是宁国的统帅,同时也是宁国的王爷,在宁国的话语权还是极重的,不然也不会被派来统领大军,只是这人看起来厉害,实际上却最是贪生怕死,真遇到事的时候,立刻就缩了。 宁晁缩了,但是她不能让宁国的军队也缩了,所以下令的语气还是很坚定的,士兵们听到命令之后,果然向着大宗的军队冲了过去,两军立刻交战在了一起,而双方统帅也各自向后退去,只不过一个是被劝着走的,一个却是加速离开的。 “你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宁晁立刻开始责怪起了闻易秋,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质疑和嫌弃,一副自己被深深欺骗了的模样。 闻易秋看着如此反应的宁晁,差一点被气得吐血,他早就说过大宗皇帝是一个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的主,但这些人却偏偏不信,还非得要拿他当作人质来威胁宇文天昭,在他想来,莫要说他这个不受宠的君侍,就是将二皇子带过来威胁宇文天昭,估计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王爷,奴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君侍,本就不受宠,又谈何作用呢,皇上如果不是看在家母的面子上,估计连提都不想提我,您若是想威胁皇上,还是将二皇子带过来吧。”闻易秋虽然觉得二皇子也没有用,但也不好太过打击宁晁,毕竟在西泽国的计划之中,阿蛮和宁国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利用他们尽可能的消耗大宗的战力,这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对,还有二皇子,本王这就写信,让阿蛮国君立刻将二皇子也送过来!”宁晁想了想,算是相信了闻易秋的话。 …… 【096】欺人太甚 两国交战不是儿戏,再次开战之后,绕远路的楚云潇也带着人过来了,并且立刻就加入到了战局之中。 这一场仗一打就是一天一夜,整座山林都被鲜血染红了,尸横遍野,其中宁国将士的死亡人数大概是大宗国的两倍还要多一些,尤其是在楚云潇加入战局之后,甚至超过了三倍有余,由此可见,宁国将士的实力是真的很弱。 宁晁虽然有写信向皇城和阿蛮求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手中的人质又是个没用的,眼看着己方伤亡越来越大,战线也一直在被逼退,宁晁终于坚持不住,打起了宇文卓然旧部的主意! 原本在宁晁来此驻守的时候,就和宇文卓然的一名旧部联系过,她有宇文卓然的信物和密函,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合作的共识,只是就在不久前,当他们决定要进行一次暗杀行动的时候,她却联系不上那名旧部了,而且在不久之后她便收到消息,北疆的大军中秘密消失了一批人,说是失踪,但实际上应该是被处理掉了,而与她联系的那名宇文卓然旧部就在其中,这样的事实也让宁晁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立刻便送信回皇城,将这里的消息报告了上去,只是回信仍在途中,她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也找不到可以联络的对象。 而现在,宁晁再次想到这批人,立刻就有了退兵的意思,无论能不能联系到这些人,但至少要保存己方力量,等着日后再战! “撤退!”想明白了这些,宁晁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因为这一次的战场距离宁国原本的军营极近,所以宁国哪怕是撤退也不可能撤回到原本的军营之中,更何况说是撤退,实际上和落荒而逃也差不了多少了,原本的十万大军,经过这一场战役后,只剩下了七万余人,损失人数超过了四分之一,绝对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而看到宁国败退,宇文天昭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下令追击,但无论是楚云潇还是楚文,都不赞同的表示了反对,其中楚云潇的理由竟然和宁晁有些相似。 “皇上,宇文卓然的旧部还没有清理干净,臣下也无法确定这些人和宁晁有没有联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所以暂时不易妄动。”楚云潇一直都在防范着宇文卓然的旧部,这也是宇文天昭交给她的任务之一,就连那些暗卫都开始向她报告工作了,只是那些人隐藏的太深,她现在也只能确定一些怀疑的人选,并不能十分肯定对方就是宇文卓然的人。 “而且此处地形遮蔽物太多,并不适合追击。”楚文也适时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虽然两人的理由不同,但意思却是相同的,就连一旁听着的郭斜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宇文天昭不由得瞪了三人一眼,这些道理她难道不知道吗?刚才只不过是激动了一点罢了! “收兵,清理战场,统计损失!”不追就不追,反正是赢了。 “是!” 皇上御驾亲征,第一战就旗开得胜,打得宁国大军落花流水,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大宗,百姓们欢欣鼓舞,大臣们亦拍手称庆,一时间整个大宗的气势都提了上来,到处都有灭了宁国的叫嚣声,真是应了那句看热闹不怕事大,比宇文天昭这个皇帝还要嚣张。 而宁国的气氛却恰恰与大宗相反,宁国国君在收到宁晁呈上来的战报时,当场就砸了一整套的杯具,破口大骂宁晁无用,然后又骂宇文卓然不守信用,所谓的八万大军根本就是一场笑话,直接让人将宇文卓然带了来,冷着脸将宇文卓然呵斥了一顿,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尊重和善待,变脸速度十分能够跟得上局势的变化。 “皇帝莫恼,只是失去了联系人罢了,只要本王去了,一定能够掌控那八万大军!”宇文卓然表现得十分自信,一点都没有因为宁国国主的态度变化而弱了气势,而她这样的表现,却恰恰安抚了宁国国主有些不安的心情,让宁国国主变得平静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让你去战场?”宁国国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并不是很赞同这个提议,宇文卓然在宁国,既是受到保护的存在,也是受到监视的存在,宁国国主想从宇文卓然那里得到的不仅仅是八万大军,还有那据说富可敌国的财富,所以并不是很愿意放走宇文卓然,万一宇文卓然带着大军和银子一去不回了呢? “只有本王可以联系那些人,也可以随机应变,不至于再耽误了战机。”宇文卓然自然知道宁国国主是在担心什么,但她现在实力不够,只能依靠宁国的保护,不然的话,她哪里会愿意受这样的气,这宁国国主简直就是一个蠢物! 宁国国主想了想,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试探着问道:“听说王爷救回了冉公子,战场危险,王爷若是上了战场,就让冉公子进宫由朕来照顾吧。” 宁国国主的意思显然是让冉晟宇进宫当人质的,宇文卓然既然受宁国保护,那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都在宁国的监视之中,而她当初费了那么多力气将冉晟宇救出来,自然也都被宁国国主看在眼里,所以这个时候,宁国国主就想到用冉晟宇来牵制宇文卓然了。 而听到这话,宇文卓然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说不上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只是感觉有些冷漠,不过这种表情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宁国国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而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宇文卓然的脸上只剩下了一抹隐忍的悲愤,一副颇为生气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样子。 看到宇文卓然如此表现,宁国国主却放了心,生气代表在意,若是宇文卓然不在意,她才该担心了。 “晟宇身体不好,还是不劳皇帝费心了,让他在府里养着便是。”宇文卓然语气略显声音的道,虽然拒绝了宁国国主的提议,却也表达了自己并没有让冉晟宇随军的意思,算是勉强安了宁国国主的心。 但宁国国主却是一个很多疑的人,而且自认为十分聪明,宇文卓然这么说,她也就勉强相信了一半,甚至还会猜测着宇文卓然会不会暗中将人带走,所以思虑过后,还是坚持道:“宫中的御医多,正好可以照顾冉公子,不然万一冉公子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救治,可就不好了。” 宁国国主的这句话,看似关怀,实际上却隐含着一丝威胁,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呵呵,这句话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 宇文卓然略微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犹豫,过了一会之后才冷着声音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国主了!” 宁国国主笑着道:“不麻烦,这是朕应该做的,还望王爷此去前线,可以为朕带来好消息。” “自当如此!”宇文卓然神色莫名的应道。 宇文天昭带着大军凯旋而归,当即便下令庆祝,军中不宜饮酒,庆祝的方式就变成了大口吃肉,与此同时,一直守在暗中的暗卫们,也再次抓住了两三名怀疑对象。 不得不说,宇文卓然在北疆二十余年的经营,还是很有分量的,真心效忠于她的人着实不少,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官位从大到小,几乎是让人防不胜防,暗卫们每抓到一个人,都能从中牵扯出不少的人,有时候也许是一名将军,有时候也许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所以哪怕一直都在紧密的监视着,也还是有不少的漏网之鱼。 对此宇文天昭表示十分厌烦,看着面前长长的怀疑名单,直接下令道:“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既然如此,那就都杀了吧!” 楚云潇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沉沉的吐出了一个是字,实际上皇上的命令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些人既然已经被怀疑,就已经有了可以被处理掉的理由,至少对于一国之帝王来说,道理便是如此的,而楚云潇作为一名忠于帝王的军人,也该是如此认为的! 当夜,军营里就出现了小规模的调动,一队多达百人的御林军小队,在楚云潇的亲自带领下,按照一份名单,从不同的队伍中抽调了将近两百余人,公开的消息是要将这些人组成一支特别的队伍,但实际上,却是将这些人秘密处理了,一部分直接杀掉,一部分则被关押了起来,而被关押起来的这部分,大多数是可能性较小,其余的则是尚有审问的价值。 士兵们都比较单纯,上头说什么,士兵们就信什么,所以也没有引起什么异动,但是这件事传到某些人耳里,却是引起了不少的猜测和怀疑,尤其是宇文卓慧,她一直都在防备着皇上夺权,现在皇上竟然要抽调她军队中的人,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危险的不能再危险的信号! 宇文卓慧的脑子不够用,这种时候竟然表现得比宇文卓然还要紧张,就好像那些被带走的人真的是属于她似的,让她那几个不明所以的手下都跟着着急起来,纷纷出谋划策,希望宇文卓慧能够从宇文天昭的手里将军权夺回来。 翌日一早,宇文卓慧就去了皇帐求见宇文天昭,然后十分委婉的表示,在皇帝英明神武的带领下,宁国已经溃不成军,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完全可以交由她来解决,皇上乃是万金之躯,还是早日回去皇城为好。 宇文天昭眯着眼睛听着,只觉得这宇文卓慧实在是有些愚蠢,这种借口说给鬼听,鬼都不会相信,竟然真的好意思来说给她听,真当她和她一样愚蠢吗! “宁国大军只是暂退而已,朕此次亲征,若是不拿下宁国,岂不是白来一趟!”宇文天昭义正言辞且十分狂傲的说道,直接就将目标定在了灭掉宁国上,大有一种宁国不灭,她便不回的意思。 宇文卓慧心下猛地一跳,十分不安的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小小的一个试探,就得到了这样让人惊讶的答案,皇上的目的不仅仅是逼着宁国交出宇文卓然,竟然还想灭掉整个宁国,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要知道现在参与战争的军队,可是隶属于北疆的军队,每消耗一分,北疆的势力就会弱上一分,到时候皇上得了功绩,而北疆却损失惨重,谁也无法确定皇上会不会借机再将北疆也收回去! “皇上,这怎么行呢,您,您是皇上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您不在朝廷主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宇文卓慧一心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放肆!你这是在诅咒朕吗?”宇文天昭恼怒的打断了宇文卓慧的话,看着宇文卓慧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头蠢猪,这真的是自己当初选择的新一任北宴王人选吗?怎么就蠢得这么符合她的心意呢! 宇文天昭表面上十分恼怒,心里却在嗤笑,宇文卓慧越蠢,她解决北疆就越容易。 宇文卓慧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脸色微变,焦急的解释道:“皇上息怒,微臣绝无此意,只是担心皇上罢了,毕竟战场凶险,皇上实在是不宜涉险啊。” “哼,有二十万北疆军,还有五万御林军在,朕又有什么危险,北宴王莫要危言耸听,你若是怕了,就回你的北宴王府去吧。”宇文天昭十分狂妄的说道,将骄傲自大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 宇文卓慧自然不会回去,她若是回去了,岂不是真的放弃了这二十万大军的军权,所以立刻表决心道:“有皇上在,臣又怎么会害怕,臣定然会陪着皇上,灭掉宁国,以彰显大宗威武!”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在朕这里耽误时间了,你且去催催粮草的问题,这一仗要打很久,一定要保证粮草不缺。”宇文天昭挥了挥手,就这么简单的将宇文卓慧打发走了。 宇文卓慧出了大营,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皇上现在不仅抢了她的军权,甚至还要她提供粮草,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 【097】追捕宇文卓然 没过几天,就在宇文天昭计划着第二次出兵的时候,来自于皇城的物资队到达了,其中就有楚云亦特别为宇文天昭准备的生活用品,这批物资原本是和宇文天昭一同出发的,只是宇文天昭行军的速度太快,这才晚了这么多天到达。 物资到达之后,明德第一时间就将宇文天昭的皇帐变了个样,其中许多布置都和皇宫中相差无几,开完军事会议回到营帐的宇文天昭,看到这样的布置,就想到了远在京城的楚云亦。 “皇上,这些都是皇君让人送来的,就怕您住着军营不舒服。”明德笑着道。 “嗯。”即使明德不说,宇文天昭也知道,淡漠的应了一声,心里却美滋滋的,当晚就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了皇城,顺带着还带回去了一些北疆的特产,以及一面从宁国征讨而来的军旗,那是她的战利品,为了纪念自己第一次上战场而特意收藏的。 大宗皇族一位先祖的日记上,曾经记载过一个小故事,那位皇族先祖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凯旋而归,并且将她缴获的一面敌国军旗,作为战利品送给了自己的爱人,成为一时佳话。 在写信的时候,宇文天昭就想到了这个故事,顺带着便将军旗也送给了楚云亦,并且在信中如此写道:将最珍贵的战利品送给最珍贵的人,一切安好,勿念! 不久后当楚云亦收到这些东西和这封信时,无声的笑了,很仔细的将军旗放在了自己珍藏物品的小盒子里,然后便开始给宇文天昭写起了回信:京中一切安好,皇上也请勿念,战场危险,刀剑无眼,皇上定要小心,云亦在京中等候皇上凯旋而归。 宇文天昭尚未收到楚云亦回信的时候,第二场仗就已经打了起来,这一场仗并没有按照宇文天昭的计划而行,而是由宁国偷袭作为开始,不过大宗军队早就有所防范,虽然是偷袭,却并没有达到偷袭的目的,很快就被大宗的军队打了回来,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后,再次落荒而逃。 而这一次大宗也不再放弃追击,楚文和楚云潇各自带了一队兵马,追着两股最大的逃兵而去,而郭斜则留下负责保护皇上。 宇文天昭其实也是很想去的,但无奈于众人都不同意,就连郭斜这个刚被提拔起来的小将,都敢拦在她面前了。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啊。”宇文天昭留守军中,十分无聊的开始吓唬起了郭斜。 郭斜抖了抖手,苦笑着解释道:“皇上息怒,末将胆子很小,一点都不大。” “哼!” 就在大宗军队追着宁国到处跑的时候,宁国皇城内也出现了一丝异动,有数位大臣接二连三的被暗杀了,而这些被暗杀的大臣都是支持皇上对抗大宗的大臣,最初的时候众人还不甚在意,但死的人多了,众人就无法淡定了。 宁国国主在反应过来之后,当即下令封城,定要将那些刺客搜出来抓住,同时也分别给阿蛮和西泽去了一封信,要求两国尽快参战,不然宁国就要放弃与两国的合作! 宁国只是一个小国,但它的存在却十分有必要,西泽和阿蛮都想利用宁国来消耗大宗的军力,自然不会随意放弃这种合作,不过也不会因此而投放太多的精力,就像是参战这个问题,原本两个国家都有军事调动,像是要和大宗开战一样,但真到了打起来的时候,却又没有了动作,实在是让宁国又气又担忧。 与此同时,日夜兼程的宇文卓然也终于赶到了前线,只是她到前线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却并不是和宁晁联系,而是暗中和自己的那些手下联系,但让她觉得十分愤怒的是,她那些暗藏在北疆大军中的手下,竟然被除掉了绝大部分,只留下了屈指可数的几人,而且还都是职位不是很高的那种,实在是让她又气又失望。 “算你狠!”当宇文卓然从所剩不多的手下那里,知道宇文天昭那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手段之后,咬着牙吐出了这句话,她没想到宇文天昭竟然真的狠毒到了这种地步,只是单单的一个怀疑就敢真的将人杀掉,要知道那些被抓走或者是被杀掉的人中,真的有许多无辜的人,宇文天昭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众人的心吗? 宇文卓然怨恨宇文天昭狠毒且不讲道理,但实际上她曾经之所以能够拉拢那么多大臣的心,不就是因为宇文天昭的暴虐无道嘛,不然宇文天昭好好的,那些大臣们又怎么会愿意投靠她呢,只是现在宇文天昭的缺点竟然讽刺性的成为了一种优点,虽然这种做法十分有可能让人觉得不公平,但在这种时候,如此杀伐果断才是保得安稳的关键,就算是宇文卓然,也不得不佩服宇文天昭的狠辣果决,当然这种所谓的佩服还是十分讽刺的,佩服的越深,怨毒就越深。 宇文卓然现在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她就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没一咬牙将宇文天昭杀了呢,那个时候冉晟宇和谭青华都颇为受宠,真想暗害了宇文天昭,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么多顾忌,如果她当时不是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如果当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说不定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就是她宇文卓然了! “你们现在还能控制多少人?”努力的压下自己心中的不甘,宇文卓然向着面前的几人问道。 这几个人的神色都有些难看,最后吞吞吐吐的报出了几个数字,而在听到这些数字后,宇文卓然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 “八千人?你们是在和本王说笑吗?”宇文卓然语气不善的反问道,从她原本预计的八万人到现在的八千人,十倍的落差让她如何接受! “王爷,您该知道的,那些士兵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忠心,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为谁卖命,没有了那些效忠您的将领,属下等人根本就无法调动他们啊。”属下之一苦着脸解释道,效忠王爷的是他们,而不是那些士兵,没有了他们这些将领,那些士兵又怎么可能还会为前任的北宴王卖命呢,就是他们所说的八千人,也是不太确定的数字呢。 “谁给饭吃就给谁卖命?士兵们是这样的,那你们呢?”宇文卓然阴森森的反问道,冷酷的眼神也将在场的几人看得有些发毛,立刻跪在了地上,努力的表现着自己的忠心。 原本的宇文卓然是一个极具风度的女子,不然也不可能招揽那么多的人为她卖命,但经过这段时间的逃亡和寄人篱下,宇文卓然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所谓的风度和儒雅,全部都消失不见,偏激、尖锐、多疑,这些负面的情绪纷纷出现在宇文卓然的身上,让她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宇文天昭的阴沉,只是她原本在相貌上就比不得宇文天昭,现在又一脸的阴沉,看起来实在有些渗人。 “你们都回去吧,尽可能的再招揽一些人,随时等候本王的命令!”宇文卓然发了一通脾气过后,也只能放几人离开,而在几人离去之后,不远处的树后却是走出来了一个人。 “王爷莫恼,这几人虽然无用,却隐藏得够深,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六一先生一直都跟在宇文卓然的身边,这一次宇文卓然回来,六一先生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只不过她一直隐藏在暗处,并没有暴露出来。 “可用之人越来越少,先生倒是说个好办法与本王。”宇文卓然控制了一下怒气,尽量平和的说道。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要看王爷的意思,您是想拼上一把,还是想留下根基从头再来?”六一先生又将问题抛回给了宇文卓然。 “如若是前者呢?”宇文卓然咬着牙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是真的很不甘心,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暴露了,实在是让人无法放弃。 “那就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六一先生神色一凝,语气郑重的说道。 宇文卓然在心里品味着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战的含义,拳头紧了紧,咬着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拼上这最后一次吧!” 六一先生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神闪了闪,是无奈,也是遗憾,但很快便恢复到了往日那种平静的样子,缓缓的叙述起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所谓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也无非就是调动现有的所有力量,进行最后一次决战,不过六一先生也不愧智者之名,所想出来的计划还是十分特别的。 与此同时,宇文卓然带着六一先生亲临前线的密报也已经送到了宇文天昭的手上,这是楚云湘手下的人送过来的,只是很可惜,宇文卓然和六一先生在离开宁国皇城后不久,便利用金蝉脱壳之计摆脱了暗卫们的追踪,所以暗卫们现在并不知道宇文卓然在哪里。 不过这些监视宇文卓然的暗卫不知道,另一股监视着北疆军大营的暗卫,却发现了一些事情,将那几个暗中偷跑出大营的人进行了跟踪,并且查探到了宇文卓然的消息。 情报,无论是真正的战场,还是所谓的商战、宫斗,以及各种各样的斗争中,都是最为关键的重要所在,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宇文天昭自从重生以来,就将手中的情报系统发展到了极致,在各种有需要的地方安插了许多情报人员,虽然仍旧不可避免的还有许多漏洞,但却已经可以为宇文天昭带来不少的惊喜了。 “宇文卓然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走了,云潇,你随朕去,朕要亲手抓住她!”宇文天昭收到密报的时候,宇文卓然尚在监视中,而这一次,宇文天昭已经不准备再等待和忍耐下去,既然再次见到了宇文卓然的人影,自然是要将她抓回来的。 “是!”楚云潇领命应是,立刻下去召集人手,随着宇文天昭出了大营。 这一次为了抓捕宇文卓然,宇文天昭带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前去,楚云潇和郭斜伴随左右,实力很是强悍,只是众人赶到半路的时候,就遇到了前来汇报消息的暗卫。 “启禀皇上,宇文卓然带着六一先生等人进了山林,属下等人只跟到半山腰处,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请皇上责罚!”暗卫没有皇上的命令是不敢私自行动的,所以一直都只负责跟踪,但没想到这人跟着跟着竟然消失了。 “对方有多少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宇文天昭皱着眉头反问道,语气十分不满。 “回皇上的话,对方总计十二人,除了宇文卓然和六一先生外,其余都是护卫,因为对方也有高手在,属下等人不敢靠近,一直远远的跟着,对方却在一处密林中突然消失了,属下觉得那处密林应该是有古怪,已经派人去查探了。”暗卫回答道。 “带路吧,朕要亲自去看看!”宇文天昭就不相信,还有什么古怪能够逃得过大军的搜寻,这一次宇文卓然就是钻进老鼠洞逃跑了,她也要将她抓回来! “是!” 众人很快就赶到了那处山林中,此处除了树林茂密一些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却是一个很适合隐藏的地形。 “参见皇上,属下等人发现了一处石壁,但却无法打开,正在寻找机关!”负责搜寻的暗卫报告道,他们已经找到了机关入口,但却找不到开启机关的方法。 “带朕去看看。”宇文天昭随着暗卫来到了石壁处,那是一处隐藏在藤蔓下的石壁,看起来与附近的山壁浑然一体,但若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石壁边缘处的微小缝隙,十分隐晦的透漏着人工的痕迹。 “果然有猫腻!”宇文天昭目光泛冷,随即下令道:“云潇,你带着人寻找开启的方法,郭斜,你带几个人回大营去,取炸药过来,若是打不开它,朕便炸开它!” “是!” …… 【098】攻城战 大约一刻钟后,负责搜寻机关的人就找到了机关,这一处机关竟然藏在了地下,被一个枯死的树墩掩盖着,如果不是有掩埋的痕迹,估计也不可能被人找到,只是十分遗憾,找到的机关已经被破坏掉了,根本没有办法开启石壁,这让宇文天昭有些恼怒,每次抓捕宇文卓然都会出意外,让她仅有的耐心都消失不见了。 “炸药什么时候运过来,让人去催,立刻弄过来!”生气的皇帝陛下是不太讲理的,说要炸药就得要炸药。 在大宗,炸药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成为了战争必备品,只是炸药的保存和使用十分不稳定,很多时候都会伤到自己人,所以危险极大,除非必要的时候,一般是不会使用的,就算是北疆大营中的存量,也不是很多。 郭斜带着炸药小心翼翼的回来时,宇文天昭已经让人做好了埋放炸药的准备,坑都挖好了,只等着埋炸药了。 在宇文天昭点头后,郭斜亲自将炸药埋了进去,引线走了好长,层层侍卫将宇文天昭保护好后,这才点火开炸。 轰的一声,石壁被炸开后就露出了黑乎乎的一条通道,宇文天昭心急,带着人就要冲进去,还是楚云潇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颇有些无奈的劝阻道:“皇上不宜涉险,追击的事就交给微臣吧。”皇上什么事都想冲在最前头,真是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十分有压力啊! “不成,朕也要去,朕一定要亲手抓住宇文卓然那个狗东西!”宇文天昭这一次却不听话了,皇上也是很有脾气的,自从上了战场之后,她都被劝说好多次了,次次都听,那还是皇上吗! 楚云潇眼角抽了抽,这种时候,她特别希望自家弟弟能够在这! “那臣先去探路,没有危险了皇上再进!”楚云潇自然不可能让皇上涉险,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妥协一步了。 “成,那你快去吧,朕就在洞口等着。”宇文天昭也没坚持,不过随即便补充道:“你也注意安全。”她带着楚云潇出来,万一带不回去,云亦就是不怪她,她也会自责的。 楚云潇听了这话,心下一暖,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皇上放心!” 宇文卓然既然在这种地方都能设下机关,自然就是防着被人跟踪的事,不过她当初也没有确定就一定能够用到,所以并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只是一条通往别处的通道而已,并没有什么危险,楚云潇很快就查探好了山洞里的情况,让手下的士兵出去报告,自己则带着人向下追击而去。 楚云潇和宇文天昭带着人分成两批进入通道,大约过了两刻钟后,才走出这条通道,只是让宇文天昭十分愤怒的是,这条通道的出口竟然还是在山林中,并且对方留下的可供追踪的痕迹,竟然四面八方都有,根本无法确定宇文卓然到底去了哪里。 “宇文卓然!”宇文天昭当即便气红了脸,恨恨的念着宇文卓然的名字,她现在也很后悔,当初宇文卓然进京的时候,她就该第一时间将宇文卓然抓起来,等什么时机和证据,简直就是愚蠢至极,她作为一国之皇帝,根本就不该和宇文卓然这种人讲道理! 实际上当初宇文天昭的动作已经算是很快了,只是宇文卓然太过警觉,又有六一先生在身边辅助,这才晚了一步罢了,不过下手晚了这种事,不仅她后悔,宇文卓然不久前也曾后悔过,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两人还是很有默契的,只是这种默契两人都不太想要罢了。有的时候,做人做事就得快狠准,不然十分有可能会让自己后悔! “皇上,要搜山吗?”楚云潇皱着眉头问道,除了放弃,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搜!再调动一万军队过来,搜不出宇文卓然,朕就将这座山铲平了!”宇文天昭毫不犹豫的下令道,随即又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宇文卓然的父亲是不是还活着?将他带到军营来,朕要亲自看管!” 有句话叫做祸不及家人,但这句话对于宇文天昭来说,显然是一点都不适用,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被诛九族的人了。 “是!” 两万军队开始搜山,宇文天昭最初还有耐心在一旁监督着,但时间久了,她也就没了耐心,再三交代一定要仔细搜寻后,就带着一身冷气回了大营,然后便下令将那些和宇文卓然见过面的叛徒抓了过来。 “说吧,宇文卓然都让你们做什么了?”人抓到之后,宇文天昭亲自审问。 几个被抓住的人都面如土色,怎么也想不到,自以为十分隐秘的行动,竟然没过一天就被发现了。 “都不说话?是不怕死,还是不怕死不了?”宇文天昭这话问得就有些奇怪了,不怕死不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众人便明白过来,有一种活法叫做生不如死,虽然活着,还不如死去来的痛快呢! 严刑逼供!宇文天昭自然不会缺少逼供的手段,一声令下,这几个人便被大刑伺候了一遍,血淋淋的像是刚从血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还不说吗?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宇文天昭冷眼扫过,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但却格外的具有威慑力,当然此时放在一边血淋淋的刑具,看起来更加有威慑力。 “王爷只交代我们见机行事,并没有具体吩咐我们做些什么,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回话的是其中一名看起来比较瘦小的女子,她的军职是一名千户,手下统领着上千人。 “见机行事?见什么机?行什么事?”宇文天昭可不会轻易就相信这人的话,追根究底的问道。 “王爷没说,只说让我们召集人马,具体行动到时候会再通知我们。”那人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心中一片绝望,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怎么通知你们?通知方式是什么?”宇文天昭直盯盯的看着那人,虽然勉强算是信了,却还是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一点线索,她只要想到宇文卓然还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算计着自己,就全身都难受,所以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将宇文卓然抓回来! “王爷手中有信号弹,只要见着了信号弹,我们就可以寻着方向去见王爷。”那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一点都不敢撒谎,其实她撒谎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这种事实说出来,也不会将宇文卓然怎样,最多就是在下次发信号的时候,有可能被追踪到,但实际上她们几人被抓住后,以宇文卓然的谨慎,应该也不会再联系她们了,所以这种联系方式也会被放弃,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 宇文天昭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觉得十分不甘心,心中愈加愤怒,表面上就越冷酷,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能够帮助朕抓住宇文卓然,朕也许可以饶你们一命!”宇文天昭这句话也算是一种警告了,如果这几人没有更多的价值,也就不用再活着了。 几人面如土色,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最后被侍卫们都拉了出去,至于怎么处理的,宇文天昭就不管了。 两万大军在那处树林中搜寻了两天两夜,最后在山中找到了一处木屋,据调查,那里应该有人住过,而且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应该十分匆忙,极有可能是宇文卓然等人,只是很可惜的是,大军仍旧没有抓住这几人,而且根据痕迹追踪过去,已经能够确定这几人应该是离开了树林,向着宁国新建的大营而去,而宁国新建的大营就在宁边城附近,大宗的军队是不可能过去的,除非是要和宁国再次开战。 “开战就开战,朕早就不想等着了!”宇文天昭的隐忍,只适合用于处于弱势的时候,而当她占据强势地位的时候,只会采取主动的进攻,并且将所有的主控权都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这一次,无论是楚云潇还是楚文,都没有再阻拦宇文天昭,而一旁的宇文卓慧以及她手下的一些将领,也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第二战开始,宇文天昭亲率二十多万大军逼近宁国的宁边城,宁晁提前一步收到消息,慌乱之下不得不做出了退守城池的决定,不过实际上她这个决定还是很明智的,毕竟守城本身就有着优势存在,攻城方想要攻城,往往要耗费守城方两倍以上的兵力,甚至还有可能是三倍四倍。 宇文天昭带着大军到达宁边城城下的时候,迎接她的就是大门紧闭的宁边城,宁晁站在城墙上,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喊道:“大宗皇帝,你此时所站之地已然是属于宁国的领土,你当真要侵犯宁国,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让百姓们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将自己置于道德的最高点,用各种言语去谴责侵略者,这大概也是被侵略的弱者大多都会选择的方式,只是在这个强权即真理的年代,正义总是由胜利者去书写的,更何况,如若不是宁国有错在先,宇文天昭也不会闲着没事干来侵略宁国,所以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宇文天昭的反应仅是一声十分不屑的冷笑,一句废话都没说,就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攻城!第一个攻破宁国城池的人,无论战后是否活着,朕都会赐之官升三级,黄金千两!”宇文天昭十分豪气,战前动员也很实惠,要说这年头的百姓参军打仗为了什么,还真未必是为了保家卫国,其中大多数都是因为逼不得已,而上了战场想要的,除了活命外,也就是建功立业获得封赏了。 攻城战开始,虽然炸药很危险,但作为这个年代杀伤力最大的武器,还是被第一时间用到了战场上,这个时候的火炮还是很粗陋的,操作起来也十分危险,所以负责操纵火炮的士兵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操纵,每一次点燃火炮的引信后,都逃命似的向后跑,如果不是在战场上,看起来还挺搞笑的。 好吧,战争无论看起来多么搞笑,实际上都是十分残酷的,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短兵相接,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打上一场仗,至少可以省下三顿肉菜,就连宇文天昭都有些变了脸色。 “皇上,攻城战损耗太大,不能换一种方式吗?”大约一刻钟后,宇文卓慧有些忍不住的劝说道,要知道现在负责攻城的都是她的北疆军,皇上带来的那五万御林军可好好的呆在后方呢! “如果现在停止了,那这些人的牺牲就白费了。”回话的不是宇文天昭,而是一直站在宇文天昭身边的楚云潇,她神色冷峻,看起来比宇文天昭还要镇定。 而此时宇文天昭也冷眼扫向宇文卓慧,十分不客气的道:“你若是连这些都看不下去,那就回去歇息着吧。” 宇文卓慧脸色变了变,却只得服软道:“臣只是心疼这些将士,绝无其他意。” 宇文天昭和楚云潇都没有再理会宇文卓慧,而这一场战争也进入到了最残酷的对拼阶段,虽然双方准备的都不算是很充分,但大宗毕竟要比宁国强上许多,而宁国的士兵虽然是守城方,却因为极少打仗而乱了手脚,甚至连许多守城的方法都不熟悉,很快就被大宗的士兵爬上了墙头,陷入到了即将失守的危机之中! “皇上,臣请战!”而就在这个时候,楚云潇突然开口说道。 “臣也请战!”楚文和郭斜也一同开口,战意十足的请战道。 宇文天昭看向三人,认真思考了一番,才道:“郭斜,这是你第一次参与攻城战,朕给你两万御林军,你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希望!” “是,臣定当拼尽全力,为皇上拿下宁边城!”郭斜惊喜又慎重的保证道! …… 【099】势如破竹 当郭斜带着两万御林军出战的时候,宁边城厚重的大门也终于被火药炸开了,而就在大门被炸开的一瞬间,宇文天昭仿佛听到了宁边城百姓的哀嚎声! “若怨,便怨你们的国主吧,安逸的日子不好好过,为什么非要和朕作对呢!”看着面前残酷的战争场面,宇文天昭喃喃自语道,她的善心从来都不是给敌人的。 郭斜十分悍勇,御林军的实力也很强,这两万士兵犹如一道钢铁洪流,凶猛的涌进了宁边城中,不到一个时辰,宁边城就已经成为了大宗的领土,只是很可惜,在破城之初,宁晁就已经带着闻易秋从后城门逃跑了,随之而行的还有五万宁国大军,若非如此,大宗也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就拿下宁边城。 宇文天昭并不在意宁晁的逃跑,让她在意的是宇文卓然的踪迹,她让大军搜遍了整座宁边城,也没有找到宇文卓然和六一先生,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藏在了哪个老鼠洞里! “皇上,此战北疆军共牺牲八千余人,御林军牺牲一千余人,重伤者两千余人,俘虏宁国军一万三千余人。”战后清点结束,楚云潇汇报道。 两军对比之下,可以说是大宗大获全胜,以攻城一方的劣势,竟然取得了守城一方的战果,宁晁弃城而逃的举动实在是给了大宗很大的方便,如若不然,大宗的损失至少还要翻上一倍。 如此想来,楚云潇对宁晁也愈发不齿,一个堂堂的王爷,竟然只会逃跑,实在是白瞎了她手中的那十余万宁国大军! “俘虏该怎么解决?”听到俘虏二字,宇文天昭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楚云潇愣了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处置俘虏这种事,不是应该皇上自己做主的吗?问她做什么? “让宁国付赎金?”楚云潇想了想回答道,以前在西疆的时候,抓到的俘虏一般都是用来交换,有的时候是交换俘虏,有的时候是要求对方付赎金,但现在宁国那边应该是没有自己这方的俘虏。 咦,也不对,俘虏还是有的!楚云潇想到这里,立刻补充道:“一万多人,如果用来交换俘虏,应该也是足够的了。” 楚云潇口中的俘虏,自然是被西泽国抓到阿蛮国的二皇子和闻易秋了,因为皇上一直以来表现的太过不在意,让她差点都忘记了这两人的存在,而且就算闻易秋不算什么,但二皇子的话,应该还是很有交换必要的吧,那毕竟是皇上的血脉啊。 “交换俘虏?宁国还抓了咱们的将士?”宇文天昭有些惊讶的问道,看那表情,显然也是将闻易秋和二皇子忘了的。 楚云潇抿了抿唇,觉得皇上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主,竟然比她还忘性大,只能解释道:“皇上就没有考虑过二皇子吗?” 而听到二皇子三个字,宇文天昭的脸色就变得冷漠起来,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他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宇文天昭的语气十分冷硬,从中一点都听不出来在意的感觉,楚云潇微微低下头,不再多言,而对于皇上的这种反应,她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感觉,如果非要分析的话,大概担忧居多,因为她想到了还身在宫中的弟弟,她会不由自主的去想,万一将来被掳走的是自己的弟弟,以及弟弟的孩子呢? 楚云潇心下有些发寒,虽然觉得皇上对自己弟弟是不同的,但还是忍不住会有些担忧,不过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暗暗发誓道,弟弟不仅仅是皇君,还是他们楚家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弟弟沦落到这种地步! 大约两天后,宁国另一处边境城市宁东城也受到了攻击,东青王带领了五万东疆大军,一鼓作气的攻下了宁东城,攻打过程甚至比宇文天昭这里还要顺利,因为东青王竟然提前派了内奸去城内接应,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打开了宁东城的城门,而后东疆大军便畅通无阻的冲进了仅有两万余人守卫的宁东城! 与此同时,宇文天昭也和楚云湘联系过了,楚云湘的刺杀行动提升了一个规格,直逼宁国的皇亲国戚,甚至还趁着夜色两次潜入到了皇宫之中,虽然终究没有杀掉层层保护下的宁国国主,却是将宁国国主吓得不行,将自己身边保护的人都提升了三倍有余,去哪都成群结队的,看起来颇为搞笑。 而经过这几次战役之后,整个宁国都乱了,无论是谴责宇文天昭的声音,还是谴责宁国国主的声音,都纷纷冒了出来,不过这两人对此都不甚在意,仍旧筹谋着怎样能在这场战争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在这期间,宇文天昭收到了楚云亦送来的第二封信,或者也可以说是第二封家书,不过准确的说,看起来更像是一份奏折,上面将朝廷的情况都仔细的写了出来,也将一些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写了出来,希望可以得到宇文天昭的意见,只有在这封信的最后,才表达出了一点担忧和思念。 但即使如此,宇文天昭还是觉得很心暖,当即就提笔回了一封信,而且与楚云亦不同,这封信只有小部分是处理政事,大多数都是写着一些私事,像是让楚云亦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又像是叮嘱楚云亦要好好吃饭之类,看起来更加暖人心扉,而且在写过这封信后,宇文天昭还亲笔给明嘉也写了一封信,让他势必要照顾好楚云亦,不然的话就回去打他板子。 而就在这封回信送出去后的第二天,宇文天昭就带领北疆军攻向了下一座城池,这座城池名为丹红城,乃是宁国非常有名气的边境贸易城市,只是当宇文天昭带着大军赶过去的时候,这座城已经成为了半座空城,只留下了部分走投无路的百姓,以及六万多守城的将士,这还是加上了宁晁带走的那群逃兵,不然的话这座城本身只有一万多名守军。 “大宗皇帝陛下,我国国主已经决定与您议和,还请皇帝陛下且慢行动,我国议和使臣随后就到!”宁晁站在丹红城的城墙上,声音略显急促的喊道,那样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狼狈劲。 “丧家之犬!”宇文天昭轻声念叨了一句,然后才高声回答道:“将宇文卓然送到朕的面前,不然任何议和的条件,朕都不会答应!” 听到对方说要议和,宇文天昭心里并没有多么高兴,实际上就算是对方真的将宇文卓然送到她面前,她也并不想放过宁国,顶多押后再打罢了,不然也得是宁国换个国主,如果还是现在这位有野心却没有脑子的国主,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前世就是这个蠢货联合宇文卓然在夯薯之事上算计了她,她可是记仇的很呢! “宇文卓然失踪了,我国国主已经在派兵寻找她了,只要找到,定然送到您的面前,任由您处理!”宁晁虚虚实实的回答道,宇文卓然失踪是真,但宁国国主寻找却有些假,虽然宁国国主也派了人,但并没有太过尽心,因为她总觉得宇文卓然还会去找她,毕竟她手里还有着冉晟宇这个人质存在呢,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宇文卓然,她也绝对不会轻易的将宇文卓然交出去,不然当初就不会冒着得罪大宗的风险而庇护宇文卓然了。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宇文天昭一言不合便要下令开战,根本就没有和对方多说废话的意思,所谓的议和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互相扯皮拖时间,各有各的算计,真以为她不知道宁国的目的吗,无非就是想要拖上一段时间,然后让阿蛮和西泽来帮忙罢了! 实际上宇文天昭的猜测还真是很对,因为宁国国主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所谓的拖时间也并不需要拖上很久,因为阿蛮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准备直接与大宗开战,一路则借道宁国,准备与宇文天昭的队伍对上,满打满算,需要拖延的时间也就五到七日左右。 “等等!大宗皇帝陛下,我国的议和使者真的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只要等上三日,三日就够了!”宁晁吓了好大一跳,急得脸色都变红了。 “三日够久了,足够朕拿下丹红城了!”宇文天昭语气森然的回答道,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而士兵们也十分配合的连喊了三声“战战战”,气势如虹! “大宗皇帝,你怎能如此不讲道理,你就算是不在意宁国的百姓,难道就不心疼你们大宗的将士吗?这场仗就算是你们打赢了,也要牺牲不少战士的性命,而这些战士的牺牲,都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到时候你又怎么向这些战士的父母家人交代,向大宗的百姓交代?”宁晁说话,无论听起来再有道理,也离不开挑拨之意,而且说着说着就将宇文天昭说成了大宗的罪人,当真不愧是宁国的王爷,嘴皮子可比手下功夫厉害多了。 王爷终归不是将军,就算是负责统御再多的兵马,也只会打嘴仗罢了! “战士自古以来的使命便是保家卫国开疆扩土!大宗的战士亦是如此,他们活着,军功会带给他们荣耀以及权力地位,或者是富裕的生活,他们若是死去,朕也会将他们用生命换来的银两送还给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家人可以拥有富裕的生活,活在这个世上,谁人不是在为自己以及家人的未来拼搏,你若真的心疼这些将士,何不弃城投降,朕可以保证不随意伤害任何一名宁国的无辜百姓!” 宇文天昭朗声回复,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做许多的选择,而取舍之间,自然需要付出些什么,而在付出的同时,自然也会期待着回报,战士上战场拼命,这就是一种付出,而与之相等的回报,有黄金白银,也有高官厚禄,亦有荣耀声望,只看他们所求为何,又是否拥有与所求相匹配的能力! 其实战士们大多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虽然不排除一些胆小怕死的,怯战不想上战场的,但大宗多年来边疆处都会发生战争,许多士兵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而这一次,无非是从被动应战变成了主动出击,若是让将士们自己来说,主动出击也许还要比被动应战更加符合他们的心意! 谁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富饶呢?百姓如此,战士们亦是如此,被动挨打总是会觉得很憋屈的,而这一次宇文天昭这位皇帝陛下带着他们去打别的国家,那感觉自然是十分不同的,虽然战场上很残酷,伤亡颇多,但心里痛快啊,至少很多好战分子都是这么感觉的。 “强词夺理,在大宗皇帝的眼里,人命难道就如此不值钱吗?更何况丹红城本就是宁国的城池,说是弃城投降,当真是儿戏,若是大宗皇帝想要的是整个宁国,难不成我国国主也要投降吗?”宁晁是又气又怒,虽然她并不是那么反对宇文天昭的话,甚至隐隐的还有些赞同,但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大宗皇帝就不怕引起百姓的反感和愤怒吗? “如若她敢投降,朕就敢接着!”宇文天昭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她的目的本就是整个宁国,而且不只是宁国,还有阿蛮和西泽两国! 如果不是大宗财力不足,并且军力尚有些不够的话,以宇文天昭的脾气,就是主动发起三线进攻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个提议刚被提起,就被楚元帅反驳了回来,但如果是被动的话,大宗却是绝对不怕的! “你!荒谬!”宁晁被宇文天昭的厚脸皮气得都有些无语了。 “别废话了,攻下了丹红城,朕再在丹红城里等着你宁国的议和使臣!”宇文天昭神色一冷,终于下了攻城的命令,这一次大宗军队准备充足,定要一举拿下丹红城! …… 【100】宁国议和 这一次攻城战,因为大宗方面做了万全的准备,宁晁就连逃跑都没有跑成,直接在破城之后成为了大宗的俘虏,连带着还有宁国大军的各等级将领,以及神色慌乱,却不得不对着宇文天昭做戏的闻易秋。 在抓捕宁晁的时候,宁晁还抓着闻易秋当人质,直接出言威胁宇文天昭,若是不放了她,就要当场杀掉闻易秋,对此宇文天昭表现的十分淡漠,直接就让人拿下了宁晁,而宁晁手中的匕首在闻易秋脖子上划下了一道十分轻浅的痕迹之后,就被扑上来的侍卫抓住了,最后无奈,只能放弃挣扎。 而宁晁放弃了,受了伤的闻易秋却十分机灵的开始演起了戏,他一直都是作为人质的存在,虽然宇文天昭从未在意过他,但他以为宇文天昭本性就是如此,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自由之后,就开始向着宇文天昭哭诉起来。 “多谢皇上救下臣侍,臣侍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呢。”闻易秋说着就想要向着宇文天昭扑过去,但还没近身呢,就被明德抢先一步拦住了。 “闻君殿下,您这些日子受苦了,奴才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您先沐浴吧。”明德看似关切,实则疏离的说道。 闻易秋顿了顿,脸色微变,但很快便语带感激的道:“多谢明德侍官,皇上,那臣侍就先去沐浴更衣了,此战辛苦,皇上也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宇文天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着脸看着他离开,在他离开后,才冷声对着楚云潇吩咐道:“让人监视他,不要让他乱走。” “是!”一个成为人质都可以生活的很好的人,就算是皇上不说,她也不会放松对闻易秋的监视。 就在宇文天昭攻打下丹红城的时候,东青王那里也拿下了宁东城,现在大宗占据了宁国三座边城,战果可以说是十分丰厚,要知道整个宁国的城池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多座罢了,现在大宗拿下三座,已经是大宁的七分之一领土了。 宁国派来的议和使臣是在两日后达到丹红城的,手下人汇报说是议和使臣来的时候,宇文天昭正在给楚云亦写信,并且准备了一份丹红城的地图,以及一把从丹红城原城守那里搜出来的短剑,打算送给楚云亦。 “让他们等着。”宇文天昭听过报告后,十分冷漠的处理道,头也没抬的继续写信,她这个时候正好写到胖瘦的问题上,关心了楚云亦一番之后,还顺带着写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表示她最近颇为操劳,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有些瘦了,十分想念楚云亦炖的汤水,回去之后一定要每天都喝上三顿。 这一次负责议和的宁国使臣可以说是一位熟人,正是不久前皇太君寿宴时,带着那个三皇子去大宗赴宴的宁国丞相顺颜,此人心思极为灵活,手段也出了名的狠辣,并且还是宁国国主的亲信,所以宇文天昭在知道是这人负责议和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得意外,仍旧将对方晾了两天,才在丹红城原本的城守府大厅接待了对方。 “顺颜参见大宗皇帝陛下!”哪怕是行礼问安,顺颜也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宇文天昭冷眼看向顺颜,觉得自己还真是不太喜欢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很反感,现在依旧是如此。 “你是来求和的?”宇文天昭不耐烦,问话就显得十分直接了,而且对方虽然自称是议和使臣,但宇文天昭却偏偏要说成是求和,不过这也不是她故意找茬,而是实事求是罢了。 顺颜面不改色的说道:“宁国原本就是大宗的附属,一直都得到大宗的庇护,宁国上下对大宗都十分感激,两国之所以开战,也无非就是因为一点小矛盾,若皇上宽宏大量愿意冰释前嫌,宁国定然会倾全国之力,帮皇上找到宇文卓然!” “全国之力?哼,宁国的全国之力连大宗的一支北疆军都不如,何谈全国之力!”宇文天昭十分不屑的讽刺道,现在知道要去找宇文卓然了,以前做什么去了。 “大宗国力强悍,宁国自愧不如,所以还希望皇帝陛下可以宽宏大量,宁国自然会奉上让大宗满意的筹码。”顺颜哪怕是被嘲讽了,也没有气恼或者是羞愤的意思,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朕若是想要整个宁国呢?”宇文天昭反问道,她也不是在吓唬人,而是她的目的本就是如此。 顺颜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瞬间的变化,但她看起来还是比较冷静,只是露出了一抹苦笑,语气无奈的道:“宁国现在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就算是陛下想要打下整个宁国,也是十分有可能的,但是陛下可有想过,就算是打下宁国又有什么好处呢?现在大宗内忧外患,当务之急难道不是集中兵力去解决更大的危机吗?” “内忧外患?更大的危机?朕怎么不知道大宗有什么危机呢!”宇文天昭故作不知顺颜的意思,略带嘲讽的反问道。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宁国只是区区小国,并不会成为大宗的威胁,但阿蛮和西泽却是大宗的敌人,只要皇上愿意议和,宁国可以保证不再插手这场战事,甚至可以保证在大宗与阿蛮敌对的时候,站在大宗这方!”顺颜神情诚恳的保证道,只是无论她的表情看起来多么真诚,也不可能打动宇文天昭的心。 “呵呵,顺颜,你是一国之丞相,就算是宁国小了点,不及大宗的北疆大,但好歹也要有些脑子,真当朕是那么好忽悠的吗?”宇文天昭突然就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客气的讽刺道,在她看来,顺颜所说的话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宁国的野心绝对不会因为几场战事就消失不见,现在这么说,除了拖延战术外,大概也是希望可以祸水东引,将她引向阿蛮和西泽国。 “陛下何出此言,顺颜岂敢欺瞒陛下,顺颜只是希望两国可以恢复友好罢了。”顺颜略带委屈的解释道,并不承认自己是在忽悠宇文天昭。 “哼,恢复友好?说的倒是简单,朕千里迢迢的来了宁国,你们一句话就想让朕放弃,顺颜,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或者,你只是想说些废话来拖延时间,想必阿蛮国的军队已经快达到丹红城了吧?”宇文天昭已经没有耐心和顺颜废话下去,直接点出了顺颜的目的,甚至连阿蛮国军队的动向都挑明了。 顺颜心中一咯噔,终于有些扛不住了,不过她也只是微微变了脸色,随即便解释道:“陛下误会了,顺颜此次前来议和,正是要说这个事呢,阿蛮手里有您的二皇子,我国国主也不敢私自做主,只能允了阿蛮借道过来,阿蛮国的使臣大概是想和陛下您谈谈条件,您若是不愿,顺颜这就上书我国国主,立刻将阿蛮的使臣驱逐出宁国,绝不耽误!” 听到二皇子三个字,宇文天昭就心中范冷,无论是宁晁还是面前的顺颜,以及顺颜背后的宁国国主和阿蛮国的人,似乎都想拿二皇子当作是威胁她的借口,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小看了她,还是高看了她! 宇文天昭十分冷酷的想着,一个可以背叛她的儿子罢了,莫要说是抓走一个,就是抓走十个百个这样的儿子,她也不会心疼半分! “顺颜,莫要废话了,宁国既然有胆子背叛朕,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无论是阿蛮国还是西泽国,也无论是拿谁当作威胁朕的借口,朕都不会放过宁国,宁国,只要有朕在,必亡!”被激怒的宇文天昭语气十分冷酷的说道,一字一句中似乎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顺颜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全身也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语气干涩的开口说道:“陛下何必如此,宁国虽然有错,但罪不至灭国吧,您这么做,这么做……”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顺颜后面的那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明白,讲道理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对一国皇帝说,因为皇帝根本就不需要和你讲道理,身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她只需要和你讲强权就足够了! “夯薯知道吗?它的味道可好?”宇文天昭突然换了话题,但说出来的话,却更加诛心,至少在顺颜听来,就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夯薯?”顺颜几乎是颤抖着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原本还抱有的一丝希望,也瞬间泯灭了,心中更是有着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顺颜在来之前,就已经仔细思考过当前的局势,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宇文天昭这位皇帝陛下的最终目的,当然也想过宇文天昭是想灭掉宁国,但却也考虑着宇文天昭应该不至于真的下如此狠手,毕竟两国之间虽有矛盾,却还在可以弥补的范围之内,她一直都觉得,只要宁国将宇文卓然送到宇文天昭面前,这场战事就是可以避免的,毕竟宁国并没有做出真的伤害大宗的事情,就连二皇子和那个君侍被掳,也和宁国没有太大的关系,宁国也只是顺带着利用了一番而已。 但现在看来,当时的那种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了,连宁国一直自认为隐藏着极深的夯薯之事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是宇文天昭不知道的? “夯薯怎么了?”顺颜心中虽然几乎已经绝望,但还是不想放弃的故作无知的挣扎道。 “顺丞相这是在明知故问呢,你们和宇文卓然的好算计,直到了现在,还不想说吗?”宇文天昭的语气略显阴沉,每次提到夯薯,她都难免会想到前世的情景,大宗各地纷纷出现怪孩,许多无知民众都以为这是上天的惩罚,进而被人故意引导着说是她这个做皇帝的不好,这才会导致如此祸乱,最后甚至还引起百姓多次暴乱,死伤无数! 顺颜沉默了,但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有些颓然的问道:“皇上是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了。”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再加上这辈子派了无数人调查到的消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不正是都知道了吗! 顺颜听了这话,却无法确定宇文天昭到底知道了什么,甚至有些怀疑宇文天昭是故意这么说,毕竟那种事,除了个别的几个人知道,外人是根本就无法知道的,难道这些人中还会有叛徒? “顺丞相,到了这种时候,你不会还以为朕是在套你的话吧,正巧朕这次出征,也带了不少夯薯过来,就赐给你下饭如何?”宇文天昭这话还真不是吓唬顺颜,她在确定自己要御驾亲征的时候,就将夯薯带了过来。 顺颜在听到宇文天昭要喂她吃夯薯的时候,实在无法再保持镇定,但这种慌乱也只是一瞬间的,毕竟和性命相比,吃夯薯也算不得什么! “皇上让顺颜知道这许多,是不打算放顺颜回去了吗?”谈话到了这个时候,顺颜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正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宇文天昭对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很多都是不该她知道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顺丞相果然是聪明人,宁国既然已经成为了朕的敌人,那朕自然不可能将顺丞相这种聪明人还放回到敌人身边,顺丞相说是也不是?”在知道宁国这一次派来的议和使臣是顺颜的时候,宇文天昭就杀气腾腾的笑了,如果说宁国之中还有几个是她会在意的存在,这顺颜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宁国国主将顺颜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又怎么可能放她回去呢,纵虎归山的故事,她可是很早以前就听说过的,虽然顺颜不是虎,但能够断掉宁国国主的一条有力臂膀,她自然乐意为之! …… 【101】阿蛮大军 “两国交战,不辱来使,陛下若是这么做,就不怕坏了规矩吗?”顺颜干巴巴的问道,只是听那语气,估计连她自己都不觉得这个理由会有阻止宇文天昭的作用。 果然,宇文天昭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十分不屑的反问道:“顺丞相不要总说这么愚蠢的话,这样会让朕失去与你的谈兴。” 顺颜脸色难看,听到这话之后,终于不再伪装了,冷着脸有些阴沉的道:“看来陛下是真的做好灭掉宁国,并且和阿蛮与西泽作战的准备了!” “正是如此!”宇文天昭也没有掩饰,十分自信的肯定道! 这一场谈话到此为止,顺颜以及顺颜带来的议和队伍,都被宇文天昭下令软禁了起来,与此同时,楚云湘在宁国的暗杀也进入到了僵滞阶段,因为众人防范意识的增强,实在是不好下手,宇文天昭得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就将楚云湘召了回来,重新统领那秘密驻扎在北疆边缘的黑林军,以待时机。 西疆同时与宁国和阿蛮接壤,只不过与阿蛮国接壤处,是一座出口十分狭窄的山城,易守难攻,二百余年,阿蛮国都没有攻占下这座城池,不可不说是地形的原因,所以这一次阿蛮才会借道宁国,想着也是换一种方式攻打大宗,只是很可惜,大宗此时已经攻陷了宁国的丹红城,无论阿蛮打没打赢,都不是在大宗的领土上。 阿蛮国的大军在两日后出现在了丹红城外,人数初步估计有十二万,其中十万是阿蛮国的军队,两万则是宁国的军队,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城外,似乎是想给大宗一个下马威,简单的整顿后,便毫不犹豫的开战了! 阿蛮国不愧是一直和大宗对抗的大国,战斗力果然不是宁国可以比较的,单看那攻城的气势,就足以让大宗的将士们感觉到十足的压力。 宇文天昭站在城墙上,那是不久前宁晁所在的地方,但她站在这里与宁晁站在这里,无论是意义还是心态,却完全不同。 “都准备好了吗?”宇文天昭沉声问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皇上下令了!”楚文汇报道,这一场是守城战,她最为合适,宇文天昭已经下令由她负责守城了。 “那就开始吧!”让阿蛮国也见识见识大宗的威力! “是!” 双方几乎是同时下令开战,阿蛮虽然要比宁国强,但位置调换,大宗也不是攻城方,有着丹红城的城墙作为依靠,又有着比宁国还要强悍许多的战斗力,哪怕攻城的是阿蛮国的军队,大宗的将士们也毫无畏惧,拥有压力的同时往往也拥有更强的动力,大宗和阿蛮已是老对头了,谁也不会怕谁,尤其是对于北疆军来说,他们是十分痛恨阿蛮国的,每年都有北疆军人死在阿蛮国的手里,现在两军再次在战场上相遇,自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在知道阿蛮国借道宁国打算攻打大宗的时候,宇文天昭就和楚云潇以及楚文等人商量过应对的方法,其中就包括守城一项,所以在阿蛮国到来之前,大宗就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各种准备! 阿蛮在攻城的路上,遭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城外的陷阱,这是大宗上万将士花费了两天两夜才挖出来的深坑,而深坑也几乎包围了小半座城池,虽然因为时间紧迫,深坑中并没有备下尖刺等物品,但只要掉落进去,单凭个人能力却是极难爬出来的,而且掉落进去的不仅有人,还有战马,战马受惊之下是很容易踩死人的。 阿蛮国在第一道防线上大约损失了五千多人,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只是受伤,但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不过好在这些人还有个填坑的作用,而且阿蛮国本身为了攻城,也带了不少的木制品,很快就在陷阱上塔了不少座简易的木板桥,继续向着丹红城的方向冲了过去。 巨石、滚油、弓箭,这是大宗准备的第二道防线,也是攻城战最为残酷的一幕,这一阶段大概历时一个多时辰,虽然其中也有阿蛮国的将士爬上了丹红城,但很快就会被杀掉推下去,大宗此时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阿蛮国几次增兵,都没有攻下丹红城的城头! 在留下了上万具尸体后,阿蛮国最终还是退兵了,阿蛮国将领显然不是那种明知道不可为还非要为之的人,只是下令退兵后,阿蛮国也没有离开,而是从军队后方带出了一个人,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个幼儿。 “大宗皇帝,你可认得此孩童是谁?”阿蛮国统帅是一名十分粗壮的女子,放开嗓子这么一喊,即使两军相隔甚远,却也听清楚了她所说的话,实际上就算是听不清楚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对方亮出二皇子,除了示威之外,也就是为了威胁宇文天昭罢了。 而对于这一幕,宇文天昭也是早有所料,挥挥手,明德立刻递上来了一副弓箭,宇文天昭手握长弓,箭头指向那名阿蛮国的统帅,亦或者也是指向了统帅身边的二皇子,然后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就一箭射了出去! 宇文天昭这一箭自然不是射向二皇子宇文凌珲的,她倒是很想那么去做,但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得收敛一点,所以这一箭是对着阿蛮国统帅阿格瓦射的,只是阿格瓦距离宇文凌珲极近,会不会误伤什么的,她就不在意了。 箭速极快,阿格瓦大惊,但她毕竟是有些身手的,而且距离颇远,还是险险的躲开了这一箭,只是她身后的一名侍卫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反应只是慢了一步,就被一箭穿心了结了性命。 “宇文天昭!”阿格瓦大怒,连基本的尊重也没有了,直接大喊出了宇文天昭的名字,而后更是一把抓住了宇文凌珲,大声怒喊道:“好,不愧是大宗的皇帝,果然够冷酷,如此看来,你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了,那本将军也就不客气了!” 阿格瓦一边说着一边就将宇文凌珲举了起来,看起来是想要将宇文凌珲摔死,宇文凌珲那小小的身子在半空中挣扎着,哭喊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只是,那动作怎么就僵滞在那里了呢?你倒是动啊! 当宇文天昭意识到对方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的时候,她就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雷声大,雨点小,阿蛮国连一个没有作用的人质都割舍不下,还谈什么侵略大宗,征服天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宇文天昭不仅自己冷酷无情,还用着这种冷酷无情的想法去衡量敌人,也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语来评价她的这种行为,总归是有些怪异的。 而此时的阿格瓦却有些骑虎难下了,她愤怒之下举起了宇文凌珲,本想着吓唬吓唬宇文天昭,就算是宇文天昭再怎么冷酷,根本就不受威胁,但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儿子的性命,可谁知道宇文天昭就是一点都不在意,脸色都没变一下的看着她,感觉像是在看一出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戏一样。 好在阿格瓦的军师比较机灵,看到宇文天昭不动,立刻站出来阻止道:“将军莫恼,大军连日奔波,还是先安营扎寨吧!” 实际上昨夜大军休息的很好,这才会在今日不做休息的就攻打丹红城,意在出其不意,也是为了给宇文天昭一个下马威,但谁知道大宗准备的如此充分,简单的攻城战根本就无法拿下丹红城,现在又弄了这么一出,就连阿蛮国的将士们,都有些觉得丢人了。 “哼,大宗皇帝如此残暴,我阿格瓦却不屑如此,你的儿子,本将军会替你好好养着的!”阿格瓦死要面子,仗虽然打输了,却根本没有服气的意思,一言不合就将宇文天昭的冷酷无情上升到了残暴的地步。 宇文天昭挑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他残暴,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朕可不敢当残暴之名,若有一天朕抓了你的子嗣,也定会替你好好养着的!”不就是比口舌之利吗,宇文天昭也不差什么啊。 阿格瓦怒急攻心,差一点就将宇文凌珲真的给摔了,还是手下人安抚的及时,这才勉强结束了这场战争。 阿蛮国大军在丹红城外驻扎,一副誓死要攻下丹红城的做派,只是还没等他们研究出个攻城的办法,就被楚云潇带人烧掉了随军的粮草,甚至还惊动了不少马匹,被踩伤的士兵达到了上千人,全军的气势瞬间降到了最低点,除了一些十分悍勇的将士嚷嚷着要攻城报仇,其余人都保持了沉默。 攻城战,如果是去攻打宁国人守着的城池,他们还有些信心,但若是大宗士兵守着的城池,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许多曾经攻打过大宗边城的将士,不由的就想到了那座易守难攻挡了阿蛮国大军两百余年的小城,如果丹红城也犹如那座小城一般,那可就不妙了。 与此同时,楚云湘终于回归,她是趁着夜色进入到丹红城的,楚云潇亲自去接的她,接到人之后立刻就带去了宇文天昭暂住的城守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云湘在见到宇文天昭的时候,难免有些激动,问安的声音都带着起伏。 宇文天昭也有那么点激动,语带喜悦的道:“辛苦你了,云湘。”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突然间就想到了远在京城的楚云亦,她何其有幸,可以娶到楚云亦,又何其有幸,得到了楚家这样的忠臣辅佐。 “臣不辛苦,这都是臣应该做的,倒是皇上,您上了战场,皇君一定会为您担心的。”楚云湘本性跳脱,严肃的风格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就大着胆子开始调侃起了皇帝陛下。 “他也会担心你和云潇的。”宇文天昭并不否认楚云亦会为她担心,因为这是事实,而且因为这份担心,也让她觉得暖暖的,有种迫切的想要凯旋而归,将所有战利品都送到楚云亦面前的冲动,这大概也是女人的本性,喜欢在自己的男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成功。 楚云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傻兮兮的道:“都担心,都担心。” 楚云潇有些看不下去自家妹妹的傻样,一巴掌拍在了楚云湘的后脑勺上,语气严肃的道:“说正事,宁国现在如何了?” 说到正事,楚云湘要汇报的内容可就多了,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就只听楚云湘在那里叙述,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宁国朝廷的事情,小部分则是百姓对于战争的议论,还有一些极为私密的消息,在情报搜集上,为宇文天昭节省了许多时间。 “冉晟宇被留在了宁国宫中?”说到冉晟宇的时候,宇文天昭神色一冷,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语气极为讽刺的道:“哼,千辛万苦救回去的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也许宁国国主还会相信宇文卓然对冉晟宇的在意,但在宇文天昭看来,宇文卓然既然将冉晟宇留下了,那也就意味着她并没有那么在意冉晟宇,就像是当初在大宗一样,宇文卓然既然可以抛弃冉晟宇一次,那自然也可以抛弃他第二次,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冉晟宇再也不是那个风华绝代气质飘然的美人儿,只不过是一个疯了的傻子罢了,而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去吸引宇文卓然的目光! 只是不知道宇文卓然碰没有碰过这样的冉晟宇,若是没有,倒是白费了她的一番苦心,若是有……真希望冉晟宇的肚子争点气,可以为宇文卓然怀上个子嗣,到时候生下来,说不定就有好戏可以看了! “宇文卓然那么有野心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在意一个疯了的男人,大概也只有宁国国主那个蠢货,还会相信冉晟宇可以牵制宇文卓然。”楚云湘也十分不屑的附和道。 …… 【102】回京 楚云湘在城守府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带着任务匆匆离去,这一次楚云湘的任务是秘密搜索宇文卓然,无论她藏在哪个老鼠洞里,都要将她挖出来,不除掉宇文卓然,宇文天昭就安不了自己的心! 而送走楚云湘的第二天一早,阿蛮国就进行了第二次攻城战,而且来势极为凶猛,大有一种破釜沉舟,想要和大宗决一死战的感觉,而对此宇文天昭也并不觉得意外,阿蛮国的随军粮草被烧毁,虽然下一批粮草不出两日就可到达,但就算两日,全军饿肚子的情况也不好过啊,所以才有了这看起来像是最后一战的攻城战。 “阿蛮国的人总是这么冲动,难怪军力强悍,却一直都打不赢胜仗。”站在城墙上说话的是郭斜,看着阿蛮国士兵拼命攻城的样子,突然间就有感而发了。 “这不是冲动,这该叫做有勇无谋,所以只会输。”楚文虽然是反驳,但却也是换了一种方式的赞同,显然也十分不看好阿蛮国。 要说阿蛮、西泽和宁国三者,对大宗威胁最大的还要属西泽,而阿蛮正如楚文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国家,根本不足为惧,不然的话也不会单凭北疆军就足以抵挡得住,而最为棘手的西泽国,却是由楚家军负责抵挡,其中差距,明眼人还是很容易看得出来的。 “皇上,这一次,让臣带兵追击如何?”楚云潇站在一旁,认真的观看了许久之后,才颇有些期待的请战道,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上次阿蛮国虽然战败,但并没有严重损失,如果要追击的话,一定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但这一次阿蛮如果再次战败,气势上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到时候大宗趁胜追击,阿蛮国的大军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余地了。 “臣也请战!”郭斜算是一个好战分子吧,虽然刚上战场不久,却最是拼命,每一次打仗的时候,都很喜欢拼杀在最前线,看起来比楚云潇还要悍勇,单单是最近的几场仗,就已经累积了不少的军功。 “好,到时候你们带六万大军出城追击,谁能拿下阿格瓦,朕定重重赏她!”宇文天昭早有此意,立刻就应允道,实际上她更想自己带兵追击,但面前这几人根本就不会同意,她不说也罢。 而这个时候,多日来都比较低调的宇文卓慧却突然开口道:“皇上,微臣也愿请战,北疆和阿蛮对战多年,但一直都处于被动,现在难得对阿蛮主动出击,微臣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宇文卓慧的话听起来颇为中肯,但宇文天昭对她却没有多少信任,不过想了想,却也没有拒绝她的请战,同样应允道:“既然如此,那你与云潇便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出击,朕也不偏心,你们每人带上四万人,待你们凯旋而归时,朕再论功行赏!” 原本宇文天昭只打算派兵六万,但现在多了宇文卓慧,便又增加了两万,并且十分公平的给了两人同等数量的兵权。 “是!”宇文卓慧脸色一喜,十分庆幸自己的机智,争取回来了四万的兵权,又有了立功的机会,只要这一次好好表现,就不怕皇上借机发难了。 阿蛮的攻城战还没有结束,宇文天昭这头就已经计划着要出城追击了,此举不可谓不嚣张,但事实正如她们所预料的一样,阿蛮国在发泄似的攻打了一个多时辰后,就不得不放弃了这次进攻,只是还没等他们退去,大宗的士兵就冲出了丹红城,像是一把长枪一样,直直的向着阿蛮国大军冲去,追击战正式开始! 楚文留守,同时也将留守的两万御林军调到了城守府保护皇上,在楚云潇临走之前就特意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皇上,莫要让一些心思不轨的人钻了空子,而所谓的心思不轨之人,既是指阿蛮和宁国等人,也是指宇文卓慧等人。 这一场追击持续了三天三夜,大宗就像是一群野狼一般,凶猛的扑向逃窜的阿蛮大军,阿蛮大军虽然多有抵抗,但因为士气低弱,将领的应变能力也不够,一直都处于下风,不过追击阿蛮大军的军队有两支,其中也是有着很明显的比较的。 宇文卓慧带领四万兵马,挑选的自然都是她的心腹,是她成为北宴王后,最先投靠过来的一批人,但这批人的战斗力,却是北疆军中较弱的一部分,而这同样也是宇文卓然曾经不够重视的原因,所以这些人也才会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背叛宇文卓然,再所以,在宇文卓慧带着这些人追击阿蛮国大军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仍旧处于上风,伤亡却不比对方少上多少。 而相比之下,楚云潇带领的队伍就幸运许多,不仅能力比宇文卓慧的那支军队强,运气也十分的好,因为他们对上的不仅有阿蛮国的军队,还有宁国那较弱的两万人,相对于阿蛮国士兵的悍勇,宁国的士兵简直就是弱鸡,大宗军队在遇到宁国军队的时候,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与宇文卓慧带领的那支军队比较起来,差距也就更加明显了。 当两支大军带着各自的俘虏回到丹红城的时候,就算是没有报数,明眼人也能看出其中的差距,不过无论差距多大,好在都是胜利而归,所以迎接两支军队的都是胜利的欢呼声,哪怕宇文卓慧心里有些不舒服,也被宇文天昭随后赐下来的赏赐安抚了。 而就在大宗大军追击阿蛮逃兵,并且得胜而归的时候,一直按兵不动的西泽国也有了行动,而且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大的,十分让宇文天昭恼火! 几乎是同一时间,京城的消息和西疆的消息一前一后送到了宇文天昭的手上,京城混入了西泽的杀手,不仅暗杀了两名大臣,还潜入进宫企图行刺楚云亦,只是楚云亦身边高手如云,这些人刚潜入到清央宫外围,就被皇室暗卫和楚家死士一同发现了,一番打斗之后,这些刺客连门都没摸到,就被解决掉了。 而除了京城的刺杀外,西泽也开始明目张胆的调兵了,之所以说明目张胆,是因为前段时间西泽就已经在秘密调动军队了,只是动作较小,感觉上偷偷摸摸的,而这一次却像是没有了顾忌,或者说是终于露出了丑陋的獠牙,从明面上对大宗宣战了! 刺杀与调兵的行动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宇文天昭看过密函之后,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变冷了,当即就下令道:“保护皇君的人,再增加一倍!” 无论如何,楚云亦不能有事,谁敢伤了楚云亦,她就要让那些人十倍百倍的奉还! “不要再留着闻家了,还有那一条线上的探子,通通抓出来除掉,一个都不要漏下!”宇文天昭是真的怒了,楚云亦对于她来说,就像是逆鳞一般的存在,谁动谁就得死! “还有西泽,告诉楚将军,做好战前准备,随时开战!”宇文天昭一连着下了三道命令,心情却没有平复,很是有种想要回去看看楚云亦的冲动! 而这个时候,一向比较沉稳的楚文也开口说道:“皇上,您出征多日,若是担心朝中局势,就回去看看吧,这里有云潇将军在,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楚云潇听了这话,也反应了过来,想了想,语气慎重的道:“楚文将军所言极是,现在北疆二十万大军,臣已经掌控了十万有余,若是皇上忧心朝中之事,此时回朝,也无不妥,臣定当会尽全力保北疆安稳。” 宇文天昭沉默片刻,自觉有些心动,她虽然一直都有上战场的冲动,但却并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当初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御驾亲征,这里的生活不仅没有宫里舒适,更是少了楚云亦的陪伴,她现在虽然不若重生之初那般经常做噩梦,但少了楚云亦在身边,还是有种无法安眠的感觉,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很想尽快回去的。 “保北疆安稳是其一,但这却不是朕的最终目的,云潇,你可知朕想要的是什么吗?”宇文天昭神色严肃的问道,话语中饱含深意。 楚云湘眉头微皱,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很快就得出了一个不是很难想到的答案,毕竟在与皇上多次的讨论之中,皇上的目的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 “皇上是想拿下宁国吗?”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其中疑问的语气却并不对,显然楚云潇对于自己的猜测,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那你能够为朕达成这个目的吗?”宇文天昭也语气郑重的问道,原本她还觉得楚云潇有些太过年轻,并不适合统领一支数十万的军队,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和观察,她却对楚云潇极有信心,与有些跳脱的楚云湘相比,楚云潇沉稳内敛,谨慎多思,同时也深谋远虑,拥有足够的大局观,已经可以说是一位极为合格的将领了,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是询问,也是托付的意思。 楚云潇神色一整,立刻便跪在了地上,朗声自信道:“臣定当拼尽全力,拿下宁国!” 楚云潇没有说自己一定能拿下宁国,因为那并不是言语可以保证的事情,她所能保证的只是自己的尽力而为,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完成皇上的托付,这才是她的态度! “好,那朕便将这二十多万大军交给你了!”宇文天昭很欣赏楚云潇的态度,也不再追问,当即便有了决定,她相信楚云潇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皇上要回朝,自然是有许多事要做准备的,众人商议过后,还是决定让皇上先秘密回京,待回到了京城,再公布消息,而这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毕竟现在处于战乱时期,其他各国都想着要宇文天昭的命,就连宇文卓慧也不是很可靠,还是应该小心行事的。 而在临走之前,宇文天昭又将几名心腹叫到了面前,特意叮嘱了众人几句:“朕御驾亲征,目的除了拿下宁国外,也是想着要亲手抓住宇文卓然,现在朕要回宫了,这两个目的却都没有达成,你们是朕信任的人,朕走了,这两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是,臣等定当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众人齐声应道。 宇文天昭沉默了瞬间,像是在犹豫什么,但很快便有了决定,十分果断的说道:“宁国就在那里,早点晚点拿下都无所谓,但你们若是发现了宇文卓然的踪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抓住,若是实在抓不到活的,也要将她的尸体带到朕的面前,明白吗?” 作为一国之皇帝,宇文天昭这样的命令就显得有些任性了,似乎将个人恩怨放到了军国大事的前面,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她的命令,因为皇上的意愿,就是整个大宗的意愿,这便是帝王的权利! 将事情吩咐过后,宇文天昭又单独和楚云潇进行了一番密谈,除了再三强调以抓捕宇文卓然为主外,同时也将手下的两条暗线交给了楚云潇管理,她回京之后毕竟距离远了,很多需要及时处理的事情还需要楚云潇去做。 而在交代好这些事后,宇文天昭终于启程回京了,虽然少了预想中凯旋而归的荣耀,但她此次御驾亲征,无论是对战、攻城战还是防御战,都获得了极大胜利,而这些战果都可以说是她作为帝王的功绩,流传千古!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楚云亦,也默默的看着北疆的方向,他思念的人正在那里浴血拼杀,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也不知是否有想起自己…… “皇上,您一定要平安归来啊。”雪花飘散之下,楚云亦喃喃自语道。 而正在向着京城而去的宇文天昭,也若有所感的看着京城的方向,轻声道:“云亦,等着朕,朕很快就会回去了!” …… 【103】抓住宇文卓然 宇文天昭回京的行程原本是极为隐秘的,但是在她离开北疆大营后的第二天,还是遇到了一批刺客,而且还是一批身手极为高超且人数不少的刺客,当时的情景可以说是极为凶险! 为了安全,宇文天昭此行只带了一百余人,伪装成回京送信的队伍,就连宇文天昭都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再隐秘的伪装,也防不住有些人的眼睛,可以说,宇文卓然等着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正如宇文天昭将宇文卓然当作是眼中刺一般,宇文卓然又何尝不是这么看待宇文天昭的,当她和六一先生商讨过后,最后确定下来的计划就是暂时按兵不动,等待适合下手的时机,所以哪怕知道她在北疆大军中最后的几个手下都被处理掉的时候,她也没有露面,一直都在暗中潜伏着,等待着,然后便等到了宇文天昭秘密回京的时机! 当初六一先生就问过宇文卓然,是想保存实力等日后东山再起,还是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宇文卓然深思之后十分不甘心的选择了后者,她无法放弃,所以这一次的刺杀行动,可以说是拼上了宇文卓然的所有,她将自己暗中隐藏的势力几乎全部都调了过来,甚至还花费巨额银两在江湖上请了不少的高手,可以说这一次的行动,不成功便成仁,她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 刺杀开始的时候,宇文天昭就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好在这一次为了隐藏身份,她身边带着的都是身手极好的侍卫,就连明德都被留在了北疆大军中做掩护,实际上留下明德还是最后才决定的,这也是为了隐藏她离开北疆的事实,但现在看来,这一举动还是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侍卫们身手高超,只是刺客们的身手也并不弱,两支队伍很快就交战在了一起,而这个时候,宇文天昭也终于见到了宇文卓然! “宇文卓然!”宇文天昭的语气之中尽是阴冷的杀气! 宇文卓然就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她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而是直直的看着宇文天昭,那眼神中尽是怨毒和杀意,看起来比宇文天昭还要激动! “宇文天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宇文卓然直接喊了宇文天昭的名字,可以说是再无顾忌。 宇文天昭此时被两名侍卫保护在最中心处,并没有和那些杀手遭遇,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宇文天昭这一方并不占优势,所以宇文卓然所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条丧家之犬也敢口出狂言!”宇文天昭毫无畏惧,语气极为讽刺的冷喝道,虽然处于下风,但气势却是半点不弱。 宇文卓然恼羞成怒,当下就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在几名刺客的掩护下,怒气冲冲的向着宇文天昭冲了过去,实际上宇文天昭也有这种冲动,只不过她更加冷静而已,周围都是敌人,她才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她还要回去找她的楚美人生小宝宝呢! “皇上,不可力敌,属下护送您先走!”暗一作为暗卫统领,也是贴身保护宇文天昭的人,见到宇文卓然冲过来,立刻就挡在了宇文天昭的前面。 宇文天昭自然不想走,她是没有冲动到向着宇文卓然冲过去,但也没有冷静到愿意放弃宇文卓然的地步,但看着周围己方的人渐渐减少,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带着暗一等人向一旁冲去,企图冲出对方的包围圈。 而看到宇文天昭要突围,宇文卓然却是急了,她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才困住宇文天昭,怎么可能让她跑了呢,当即也不管身边的人了,加快速度冲了过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道:“阻止宇文天昭突围,谁抓到宇文天昭,赏银万两!” 宇文卓然这作风和宇文天昭还真有些相似,只是她身边的人却不如宇文天昭身边的人好用,至少在阻拦她这种事上,就没有做到位,两方乱战之时,怎么能忘记孤身一人潜入的危险呢! 宇文天昭本来已经准备走了,但是看到宇文卓然的作态,却是眼睛一亮,立刻改了注意,对着身边的暗一道:“暗一,你去将宇文卓然抓来,抓到了她,这些人就都解决了!” 是啊,擒贼先擒王,抓到了宇文卓然这个主使者,其余人就是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 宇文卓然可不知道宇文天昭的算计,她还是被近在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宇文天昭要逃走,根本就没想过宇文天昭会反攻,所以在她一个人冲过去的时候,身边连个保护她的人都没有,而她虽然身手不错,却也躲不过暗一的算计,暗一带着两名暗卫,一左一右的将宇文卓然包围在了中间,然后趁着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宇文卓然逼到了他们这一方的战圈里,而后又赶在那些人冲过来要救宇文卓然之前,将宇文卓然拿下了! “住手,谁再乱动,我就杀了宇文卓然!”暗一在拿下宇文卓然之后,当即就大喝一声,然后飞速的带着宇文卓然向宇文天昭靠近。 而这个时候的宇文天昭,却是因为失去了暗一和两名暗卫的保护,直接对上了两名杀手,好在她身手不错,这才坚持到了现在,只是肩膀处还是被刺了一剑,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当她看到宇文卓然被抓住的时候,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不同了,兴奋的像是要跳起来一样。 “哈哈哈,宇文卓然,朕终于抓到你了!”宇文天昭畅快的大笑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达成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心愿一样,又开心又痛快。 宇文卓然却有些发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时疏忽而被宇文天昭的人抓到了手里,这个时候她被胜利刺激的失去了冷静的脑子,才渐渐的冷静下来,只是这个时候的冷静,已然没有多大作用了。 宇文天昭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剑,就在不久前的拼杀中,她还亲手杀掉了一名刺客,此时走到宇文卓然面前,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血腥味,而在她话落的瞬间,就一剑刺了过去,直接刺在了宇文卓然的肩膀上,那位置就和自己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报复心极强。 “唔!”宇文卓然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向宇文天昭,怒道:“宇文天昭,有本事就杀了我,嘿嘿,被戴绿帽子的滋味如何?冉晟宇和谭青华……啧啧,如果你不是皇上,你还有什么呢?” 此时的宇文卓然已经有些疯魔了,她并没有那种被抓住之后的恐惧和绝望,只有不甘和愤怒,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更像是要将她吃下去一样,十分恐怖。 宇文天昭却一脸的笑容,再配上那血淋淋的气氛,显得诡异又变态。 “上了朕的男人就值得你这么炫耀?他们算得了什么呢?你是喜欢冉晟宇的吧?哦,也许现在不喜欢了,但以前呢,你心爱的人被朕占有着,你又是个什么滋味?”宇文天昭的语气说不出来的讽刺。 如果是宇文天昭刚刚重生那会,她也许还会被这种话刺激到,但现在的宇文天昭却不会了,因为在宇文卓然说这话刺激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却只想到了楚云亦,有那样一个爱自己,并且愿意为自己去死的男人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至于其他的那些残次品,不提也罢。 “宇文天昭!是你将冉晟宇弄疯的吧?你好狠的心思!”冉晟宇大概也是宇文卓然并不想提及的痛,正如宇文天昭所说的那般,冉晟宇是她的心上人,以前被宇文天昭霸占着,她日思夜想就已经是难受至极,她之所以对于皇位有所觊觎,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来自于冉晟宇的存在,她总想着,只要夺得了皇位,那么整个天下都是她的,而冉晟宇自然也是她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不仅没有得到这个天下,冉晟宇还被逼疯了,而她对冉晟宇的爱意也没有承受得住事实的考验,那个疯子一般的冉晟宇,他从心疼到厌烦,也不过是短短的几日时间,与耗费那么多人力去救冉晟宇相比,当真是十足的讽刺。 “再狠也没有你狠,竟然会想到用夯薯来陷害朕,朕的冷酷之名,当真应该送给你来用!”宇文天昭根本不为所动,因为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人比宇文卓然更加可恨了。 而此时宇文卓然带来的那些人,在见到这样的一幕后,大多数都有了退却的意思,宇文天昭扫了一眼,扬声道:“不想死的就立刻滚,留在这里,是等着被朕千刀万剐吗?” 宇文天昭明白,今天根本就不是一网打尽的好时机,如果不是抓到了宇文卓然这个主谋,这些人他们根本就对付不了,但哪怕放走了所有人,只有抓到了宇文卓然,就足够了! 那些人大多都是被宇文卓然花钱雇来的,听到这话,想都没想的就逃走了,但还有一部分是宇文卓然的死忠,站在那里明显有些犹豫,只是看到这些人,宇文天昭却没有放过的意思了,对着暗一使了一个眼色,拼杀就再次开始了,只不过这一次敌我双方的实力互换,那些留下来的人很快就被宇文天昭的人清理掉了大半,剩下的一些就是想跑都没有跑掉。 而宇文卓然看到这一幕,却有些无法忍耐下去了,哪怕脖子上横着一把剑,也想挣扎着脱离控制,但宇文天昭哪里还会给她逃脱的机会,二话不说就是一剑过去,直接斩断了宇文卓然的左臂!又快、又狠、又准! “啊!”宇文卓然痛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断臂,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宇文天昭缓缓的收回长剑,语气十分冷酷的说道:“宇文卓然,你若真是有胆子,那就自尽吧,等你死了,朕就将你的尸体拿去喂狗,若是没有胆子,就留着你这条狗命,看朕是怎样拿下宁国,又拿下阿蛮、西泽,以及这整个天下的!朕要让你看看,只有朕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女,而你宇文卓然,只是一个无能的失败者!” 宇文天昭没有立刻杀掉宇文卓然的意思,她好不容易才抓到宇文卓然,没有折磨够她,又怎么会愿意弄死她呢,不过她也没有阻止宇文卓然自杀的意思,在她看来,自杀是勇者的行为,却也是弱者的行为,如果宇文卓然选择了这条路,她也喜闻乐见,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夯薯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白白浪费了她当初的一番算计。 宇文天昭觉得可惜,但实际上此时仍旧在宁国皇宫之中的冉晟宇,却已经成功的怀有了身孕,只是他自己疯疯癫癫的,宫侍对他也不甚在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宇文天昭派去的探子,也就没有察觉到,不然的话此时的宇文天昭就不会觉得如此可惜了,当然她也不会再给宇文卓然自杀的机会,因为她一定会让宇文卓然看到那个孩子的出世,若是个正常的孩子也就罢了,但若是个怪孩…… “你想征服整个天下?哈哈,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根本就不配!你这个昏君,暴君,你根本就不配!”宇文卓然大受刺激,在听到宇文天昭的话后,想都不想的就反驳道,在她的认知中,宇文天昭可以是一个无能的昏君,也可以是一个冷血的暴君,却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征服天下的圣主明君,因为那是她要做的事情,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是她成为了大宗的皇帝,定然会带着大宗走向繁荣富强,也定会带着大宗的百万将士征服天下,让整个天下都成为大宗的领土,而她也将会成为一代圣主明君,流传千古! “配不配不是由你说的算,你若是不死,就且看着朕,朕定然会拿下这个天下!” …… 【104】表白 宇文天昭受了伤,手下人是想要等她伤养好后再走的,但宇文天昭归心似箭,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番,便带着战利品向着京城疾驰而去,至于战利品是什么,自然是非宇文卓然莫属了,而为了防止宇文卓然逃脱,宇文天昭还让人给她喂了不少的迷药,一路昏昏沉沉的被带去了京城。 不过在启程之前,宇文天昭突然想到了一人,冷着脸向宇文卓然问道:“那个所谓的六一先生呢?”这些随着宇文卓然来的人中,可没有见到那个六一先生的影子。 而听到六一先生这四个字,原本有些昏沉的宇文卓然却猛地瞪圆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抹恼恨,咬着牙道:“哼,六一先生,好个六一先生!皇上想抓到她?呵呵,别妄想了,就凭你,怎么可能呢!” 宇文卓然这句话带着十分明显的愤恨,不仅是对宇文天昭的,也是对六一先生的,因为就在这次行动之前,六一先生突然失去了踪迹,留下的只有一封简短的书信,内容也十分简单,只是言明她并不看好这一次的行动,希望宇文卓然可以谨慎行事,最后附言愿她珍重,便再也没有了多余的言语。 只是宇文卓然又怎么会甘心放弃呢,她好不容易等到宇文天昭出了军营,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可以下手的机会,她若是这一次再不行动,天知道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她隐忍的已经够久了,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所以她才会枉顾六一先生的话,一意孤行的定下了这次的行动,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六一先生竟然会因此离她而去,实在是让她又寒心又气恼! 但即使如此,她仍旧没有放弃,所以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实在是有些悔不当初啊,也不知道六一先生是不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才会选择离开。 “她背叛了你?”宇文天昭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即就笑着问道,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开心,因为这一次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的不是她,而是面前的宇文卓然,这正是她最想看到的局面! 而听到背叛二字,宇文卓然的脸色彻底变了,叫嚣着想要向着宇文天昭冲过去,是啊,六一先生背叛了她,好多人都背叛了她,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宇文天昭,她真是恨不得冲过去咬死她! 宇文卓然当然不可能冲到宇文天昭面前,刚向前两步就被侍卫们打晕了,一路昏昏沉沉的被带到了京城。 这一日楚云亦正在清央宫阅览奏折,自从宇文天昭走后,他与楚元帅一起成了监国,只不过楚元帅在明,他则在暗,平日里虽然极为想念宇文天昭,却也是政务繁忙,不得空闲。 “主子,夜深了,您该休息了。”明嘉总会掐着时辰来提醒楚云亦,就怕楚云亦累到了,他可不想真的挨皇上赐下的板子呢。 “知道了,你可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楚云亦无奈的道,如果说他最初还挣扎一下,但被管的多了,知道明嘉不会放弃,他也就不挣扎了,谁让明嘉有着皇上的口谕呢,他又不好真的违背了皇上的关心。 “不是奴才啰嗦,是皇上关心您,奴才可不敢违背皇上的命令,您总不会想看着奴才挨板子吧?”明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以前也不是这么啰嗦的,但为了照顾好皇君,他也只能如此了。 “你也就知道拿着皇上的命令吓唬本殿了。”楚云亦无奈又有些甜蜜的道,虽然宇文天昭人不在这里,但她对他的关心,还是让他觉得十分开心。 当夜,楚云亦刚入睡后不久,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只是还没等他醒来,就十分惊慌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抱进了怀里! “唔!”楚云亦刚要挣扎反抗,就被人热切的吻住了,而后他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宇文天昭的这个吻有些粗鲁,她也是太过想念楚云亦了,所以在看到人的那一瞬间,就冲动的吻了上去,甚至像是咬了上去一般,抱着楚云亦啃了又啃,一副恨不得将人吃进嘴里的感觉。 这个时候楚云亦也反应了过来,十分惊喜的看着面前的宇文天昭,将人紧紧地抱住了,同样有些失态的回吻了过去! 好一会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的放开了彼此,楚云亦兴奋的道:“皇上,您回来了,您怎么回来了呢,臣侍,臣侍……”楚云亦高兴的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嘘,朕回来了,想你了,就回来了。”宇文天昭趴在楚云亦的身上,眼神中都是笑意,看着楚云亦无措又惊喜的样子,在他的唇上又轻轻的吻了一下。 楚云亦听到这话,又欢喜又害羞,手臂紧了紧,贴着宇文天昭的耳边回道:“云亦也想皇上了,很想。” 这个时候,该说的都说了,就应该做些该做的事情了,宇文天昭被那一句很想弄的全身发热,再也控制不住的吻了下去,身体也开始有了动作,她的云亦,她终于见到了。 一夜缠绵,春色无边。 第二日一早,宇文天昭也没有起身的意思,还是楚云亦先睁开了眼睛,柔柔的看了宇文天昭好久,眼看着天亮,却仍旧舍不得唤醒宇文天昭。 连日赶路,又折腾了一晚上,宇文天昭也是真的累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快晌午,楚云亦被她抱在怀里,虽然不困,却还是一直陪着,直到宇文天昭醒来。 “早,皇上。”当宇文天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和他问安,然后便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 “早。”宇文天昭一边打招呼,一边挪了挪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了楚云亦的身上,那种温暖的,柔韧的感觉,让 她十分眷恋,根本就不想起身。 “快晌午了,皇上不饿吗?”眼看着皇上没有起身的意思,楚云亦只好笑着打趣道。 宇文天昭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楚云亦的怀里,闷闷的道:“不想起,累。” 现在的感觉有多么的安逸温馨,在战场上的感觉就有多么的冰冷残酷,她奔波数日不愿停歇的赶回来,也无非就是想念这种感觉,身体累,心里也累,是真的不太想动弹了。 楚云亦有些心疼,本想调侃皇上两句的,也变成了暖暖的安慰,“回来了就不累了。” “嗯,看到你就不累了。”宇文天昭十分认真的赞同道,语气与以前相比略有些不同。 昨夜当他们一行人到达皇城脚下的时候,宇文天昭突然就有了一种悸动的感觉,十分迫切的想要见到楚云亦,想要告诉楚云亦她终于回来了,想要抱抱他,想要亲亲他,想要看看他是否安好……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宇文天昭十分清楚的意识到,她对楚云亦的感情是彻彻底底的变得不同了,如果重生之初,她对楚云亦是信任,是依赖,是一种精神上的救赎,那么现在,在这些感情之外,还多了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她是第一次这么深刻的发现,原来自己是爱着楚云亦的,这是一种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感觉,前世今生两辈子,她绝对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在此之前,宇文天昭一直都觉得,自己哪怕是用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很多人都可以爱上另外一个人,但她身为帝王,却是万万不能够的,更何况以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其他的人呢,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这样的想法显然是不够准确的,她不是不能爱人,只是以前没有遇到让她爱上的人,或者说这份感情还没有发展到爱上的地步,就像是她与楚云亦之间的感觉,那是长久相处之后,惺惺相惜的眷恋,也是无数次温暖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爱恋,她对楚云亦的爱,也许没有楚云亦对她的一见钟情,但却是经历过无数感觉之后,最稳定的一种爱情,甚至让她觉得,这一刻心定下来的时候,便是永恒。 “云亦……”宇文天昭低声唤道,脑子里全都是昨夜想过的那些事,有些激动,有些迫切,也有那么点忐忑和不安,唤了楚云亦一声之后,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难得的有些羞涩了。 楚云亦一直都在看着宇文天昭,宇文天昭所有的变化他都看在了眼里,只是看着这些变化,他却有些不懂了,皇上这是想要说什么?表情略显古怪啊。 “皇上,您想说什么?”楚云亦有些不安的问道,皇上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然后想要和他坦白吧?难道皇上这一次外出,遇到了什么美人想带回宫? 不要怪楚云亦会胡思乱想,主要是宇文天昭的表情太不正常,而且宇文天昭外出这段时间,许多事都是他所不知道的,难免会胡思乱想了一点。 宇文天昭却是不知道自己被怀疑了,不然她一定会觉得很委屈,因为她就从未怀疑过楚云亦,但她也要想想,自己以前是什么德行,楚云亦又是如何做的,信任与被信任之间,往往不仅是自身的原因,更主要的还是要看对方给你的感受,楚云亦之所以能够让宇文天昭完全信任,是因为他做到了! “云亦……”宇文天昭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干巴巴的问道:“朕有没有说过,朕很喜欢你?” 楚云亦愣了愣,但随即便笑了,语气温柔的回答道:“云亦也很喜欢皇上。”楚云亦十分聪明的将这句问话当作是表白来听,将最后的问号直接忽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表白回来的宇文天昭也愣了愣,感觉颇为复杂,有些高兴,又有些不甘心,高兴的原因自然不用解释,至于不甘心的原因,她明明才应该是主导的那一方,但现在怎么都有一种被动的感觉,好像被楚云亦比下去了一样,一点都不够有气势! “朕很喜欢你!”宇文天昭觉得自己应该强势一点的表达自己的感觉,而不是磕磕巴巴吞吞吐吐的像是个不知事的傻丫头,想想就觉得有些丢脸! 楚云亦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皇上一再强调喜欢他,这是什么意思?楚云亦想不明白,只能呆呆的附和道:“云亦也很喜欢皇上,真的很喜欢!” 都说恋爱中的人没有脑子,这两人一再重复喜欢彼此的话,听着还真是有些蠢。 宇文天昭心里美美的,但面上却装着一本正经,甚至颇有些严肃的道:“嗯,朕知道!” 看到这个样子的宇文天昭,楚云亦就笑了,暗自责怪自己想得太多,皇上原来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要向他表白而已。 表白呢,而且还是这么认真的表白,楚云亦可以感受得到宇文天昭话语中的认真,那是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并不是随意出口的宠爱与诱哄,而是一种认认真真的表述,像是真的将他放进了心里! 楚云亦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速,并且有一种想要从心间溢出来的满足感,他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宇文天昭,声音略带干涩的问道:“皇上,您是认真的吧?” 这个时候才真的反应过来的楚云亦,大概是有些反应迟钝的,但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突然间就砸在他的身上,这种意外的惊喜,自然需要一个反应的过程,不然哪里对得起曾经的苦苦追求! “朕当然是认真的,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信任朕吗?”宇文天昭语气有些不悦的反问道,她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了,怎么会还不认真呢,她觉得自己就没有比现在还认真的时候了,不相信她的才是傻子! “当然不是,只要是皇上说的话,云亦都信!”楚云亦告诉自己,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皇上的话,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怀疑皇上了! …… 【105】皇太君召见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在床榻上缠绵许久,直到肚子饿了,才无奈起身,这个时候等候已久的宇文凌慕,也总算是见到了他的母皇与皇父。 “儿臣参见母皇,参见皇父,母皇您回来了,儿臣很是想念母皇呢。”一段日子不见,宇文凌慕似乎又长大了不少,说话都变得更加流利了。 宇文天昭招了招手,将宇文凌慕叫到了自己的身前,用力揉了揉宇文凌慕的小脑袋,道:“长得倒是真快。” 宇文凌慕眯着眼睛笑了,样子十分乖巧可爱,声音软软的道:“儿臣有吃很多饭,很听皇父的话,所以就长个子了。”被夸长大,宇文凌慕显然是十分开心的。 “是啊,慕儿很乖,不仅可以自己用饭,也已经开始识字念书了。”楚云亦也摸了摸宇文凌慕的小脑袋,十分慈爱的说道。 听到慕儿开始念书,宇文天昭就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你都念了什么书,给母皇说说?” “皇父正在教儿臣念千字文,已经念了一百多个字了呢。”宇文凌慕有些小骄傲的回答道,但随即又有些羞涩,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儿臣不太聪明,很多字都要学上好多遍才能记住。” “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就要努力,懂吗?”宇文天昭绝对是那种最不会安慰人的人,一脸严肃的样子,差点将宇文凌慕吓着。 宇文凌慕立刻点头道:“儿臣知道,儿臣一定会努力念书的。” “嗯,乖。”宇文天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楚云亦却是无奈的笑了笑,其实宇文凌慕已经很聪慧了,一般这么大的孩子,连自己用饭都没有学会呢,哪里有几个会识字的,也就宇文天昭要求高,不仅不夸奖,还要训上两句,简直就是在欺负小孩子不懂事呢。 “皇上,用膳吧。”别再欺负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嗯,朕也饿了。”教育小孩子什么的,可以等吃饱了饭再继续。 在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用过午膳之后,皇上回京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顺带着还有宇文卓然被抓的消息,此时宇文卓然已经被关押到了皇宫中的暗牢里,就和谭青华还有那个替身关在一起,这是宇文天昭特意吩咐的,十分具有恶趣味,似乎是想看看这一家三四口相处的情景,而且对此宇文天昭还颇有些不满足,想了想,直接下令让人去了宁国,尽可能的将冉晟宇也带回来,到时候那些人都凑在一起,想想就觉得很有趣呢。 宇文天昭回京之后一连着休息了两天的时间,没有去上早朝,除了楚元帅外也没有接见任何大臣,感觉上十分低调,让那些还想庆祝皇上凯旋而归的大臣们有些失望,而就在她休息的第二日下午,皇太君那里派了人过来,说是皇太君想要见她。 宇文天昭是真的不太想去,对于那个皇太君,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那毕竟是她名义上的皇父,总不可能连见都不见,想了想,便带着楚云亦一起去了,就当带着楚云亦在宫中散步好了! “皇上,天气凉了,您多穿件衣服再去吧。”离开清央宫之前,楚云亦拿了一件披风走了过来。 此时已经入冬,天气颇为寒凉,宇文天昭刚从北疆回来,倒是没觉得那么冷,穿着也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宇文天昭站在那里不动,任由楚云亦为她披好披风,才道:“是应该多穿点,免得被人冻到。” 楚云亦听着宇文天昭那不满的语气,就知道她是在说谁,笑了笑,没有言语。 两人带着一群宫侍去了念慈宫,吕明晰可没想到宇文天昭会带着楚云亦一起过来,见到两人的时候,眉头都轻皱了一下,就这还是克制之后的结果,足以见他此时心中的不满,这个宇文天昭,可真是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皇父召见儿臣,是有何事?”宇文天昭当真是越来越放肆,连行礼问安的程序都省下了,楚云亦原本还想行礼,却是被她拉着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 吕明晰的眉头又皱了两分,冷着声音道:“皇上去了一趟北疆,可真是有很大变化呢。”吕明晰这话是在暗指宇文天昭变得越来越狂妄,越来越不懂礼数了。 “皇父所言极是,朕这一次去北疆,还真是开了不少的眼界,常言道,没有上过战场的将军,不是真的将军,朕却也觉得,没有上过战场的皇帝,也是白白当了一回皇帝呢。”宇文天昭顺着吕明晰的话说,一边说还一边十分感慨的点了点头,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 吕明晰眼色发深,如果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还是为了讽刺宇文天昭,那么现在宇文天昭给他的感觉,就真的是有些不同了,以前的宇文天昭阴沉却也暴躁,易怒且冷酷,若是有半点不顺她心思的事,都能够爆发出来,弄得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但现在的宇文天昭,却少了那种暴躁和易怒的情绪,感觉上像是平和了许多,但实际上,却变得更加让人畏惧了! 一个易怒的人总会让人看到她的底线和手段,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却只会让人看到她的恐怖,相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面对以前的宇文天昭,至少不会看不透她的心思。 “边疆的战事,可还顺利?”吕明晰稳了稳心神,认真的问道。 “自然是顺利的,朕御驾亲征,宁国又算得了什么呢,您说是吧,皇父?”宇文天昭语气十分狂傲的说道,最后还挑衅似的问了吕明晰一句,整个人似乎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骄傲自大,狂妄放纵。 “自然该是如此的,大臣们都说要给皇上办接风宴,那就明日如何?”吕明晰其实也并不想找宇文天昭过来,但是吕家人一而再的来找他,实在是烦的他不行。 原本西泽国是从大宗抓走了三名人质,其中就有吕家的吕媛,而这一次大宗与宁国的战争中,闻易秋和二皇子都露了面,但偏偏最没有价值的吕媛却是没有出现,这让吕家颇为着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一些吕媛的消息,而与此同时,也更加心急的想要进行他们商量已久的一个计划! 吕明晰知道吕家人的计划,他原本是不答应的,他虽然身为皇太君,但对皇上的约束力却越来越少,根本不可能控制皇上,但吕家人却是说动了两位族老,并且还允诺,只要帮了吕家这最后一次,以后一定不会再强求他帮忙做其他的事,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轮番换人上阵说服他,这才让他勉强同意了。 “接风宴?朕可没说过要办什么接风宴。”宇文天昭却根本不给吕明晰面子,当即就拒绝道,虽然在这场战事中大宗占了上风,但毕竟还没有获得最后的胜利,她也提不起什么兴致去办接风宴。 “这是规矩,皇帝御驾亲征回来,又是战果累累,怎能不借着这个机会庆贺一番呢,这么做既是为了宣扬皇帝的功绩,也是为了安抚朝中的大臣和那些担忧的百姓,可谓是一举多得,皇帝又何必拒绝呢,云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吕明晰早就想好了理由,不仅想要说服宇文天昭,还想要将楚云亦拉到他的战线中去。 楚云亦顿了顿,看了一眼宇文天昭不甘愿的脸色,回答道:“皇上在外奔波数日,十分劳累,再修养一段日子才好,而且臣侍相信皇上自有想法,臣侍都听皇上的。”楚云亦的意思就是暂且不要办了,至于以后办不办,还是看皇上的意思吧,反正他是不会反对皇上的意见。 楚云亦太过乖顺,也显得太没有主见,吕明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闪过一抹不屑,很是看不起他这个样子。 宇文天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语气阴森的道:“云亦不愧是朕的皇君,果然是最了解朕的,能够娶得云亦这样贤惠的夫郎,当真是朕的荣幸。” 这句话如果只是从文字上来看,显然只是夸赞楚云亦的话,但配上那阴森的语气,还有加重的“贤惠”二字,可就说不出的嘲讽了,显然是在指责吕明晰不够贤惠。 吕明晰倒是根本就不在意宇文天昭的这种嘲讽,所谓的贤惠之名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的权利却再也不可能被他抓住了。 “一场宴席罢了,皇上只需要露个面,也算不得什么劳累,倒是云亦你要多帮着筹备一番,还是说……这场宴席需要本殿来筹备?”吕明晰这也算是撕破脸的威胁了,若是真的由他来筹备,先不说外人怎么看,也不谈宴席会弄成什么样子,就说皇上再怎么不愿意,也是要来参加的,不然到时候皇上的不孝之名,可就要成为全天下人的谈资了。 宇文天昭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阴森森的看着吕明晰,毫不客气的反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皇帝何出此言,本殿难道连筹备一场宴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更何况这还是为了皇帝好,皇帝毕竟年轻了一些,许多事都不清楚呢。”吕明晰也不在意宇文天昭的动怒,反正他是皇太君,宇文天昭再不待见他,又能拿他如何呢,最多也不过是冷待他罢了,而且这一次事后,他也是真的不打算再理会这些俗事了,吕家如何,就看吕家自家的造化吧。 “皇父的年纪倒是大了,有些事也未必清楚呢。”宇文天昭反讽回去,在她面前倚老卖老可没有什么作用。 吕明晰应该是想开了,反正就是这么一次的事,无论如何都要成,成了之后结果如何他都不管,以后也都不管,所以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皇上莫要说这些无意义的话了,这一次的接风宴,本殿就做主办了,至于以后皇上如何,本殿老了,有心无力,就只能由皇上自己做主了。” 吕明晰虽然语气强硬,但也从中透露出了他的交换条件,这一次听他的,以后无论什么事,他都不管了,这对于宇文天昭来说,绝对算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但虽然知道是如此,宇文天昭却咽不下这口气啊,可能是皇帝当的太久,忍耐这种东西真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而就在她想反驳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楚云亦却是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袖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了,楚云亦并不希望她和吕明晰继续争吵下去。 深吸一口气,宇文天昭决定要做一个听夫郎话的好皇帝,而且和一个老男人斗嘴,也着实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那就让云亦准备吧,朕累了,就先告退了。”宇文天昭应了,但也没有给吕明晰什么好脸色,话刚说完就拉住了楚云亦的手腕,气呼呼的离开了念慈宫。 吕明晰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脸色忽明忽暗,终究只剩下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吕家,他为了吕家大半辈子,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希望吕家不要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他可不希望自己临到老了,还要面临家族覆灭的情景。 吕明晰说是不管吕家,但最后还是手书一封密函,让承意亲自送到了吕家,其中不乏警告之意,希望吕家能够明白吧。 而宇文天昭带着楚云亦出了念慈宫后,却是不着急走了,改拉为握,握着楚云亦的手道:“不希望朕和他争吵?”其实宇文天昭就是闲聊,倒是没有想太多其他的东西,离开了念慈宫,她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楚云亦却是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道:“皇太君一向不理世事,这一次非要办宴,皇上就没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吗?” 宇文天昭立刻就明白了楚云亦的意思,想了想,语气森冷的道:“你这是想要将计就计?” “臣侍以为,只有千日做贼,莫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皇太君想要算计皇上,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呢?”楚云亦的声音也很冷漠。 …… 【106】不安好心 在宇文天昭御驾亲征的这段日子里,楚云亦当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除了配合楚元帅处理朝政外,还将皇宫内外把持的滴水不漏,各种眼线安插下去,这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而就在这两日,吕家人接二连三的进宫去找吕太君,自然也都被他看在了眼里,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在算计着些什么,却也明白这些人的不怀好意,只是针对他就算了,若是针对皇上的,他可就不能轻忽了。 现在吕太君暴露了对方的一部分算计,楚云亦就有了将计就计的想法,总归是要将那些人的算计都破坏掉,才能保得皇上安全无虞,不然这一次逃避了,下一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无知的危险总是比已知的更让人觉得不安。 楚云亦是打着一劳永逸的主意,这半年多来,朝堂上的官员和后宫的君侍宫侍都换了许多,还在蹦跶的也就剩下了那么几个,如果皇上愿意的话,趁着这个机会,也许还可以再消灭掉一些,到时候前朝后宫就更加干净了。 “将计就计倒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算计是什么,要注意安全才好。”宇文天昭很赞同楚云亦的提议,甚至越想越觉得不错,毕竟这两次见面,她都和吕明晰相处的十分不愉快,如果能够趁机消灭了吕家,到时候无论吕明晰还活不活着,都算不得什么了,虽然现在的吕明晰也没有被她看在眼里。 “是,皇上身边也多跟着一些人吧,他们的计划,大概是和皇上有关。”楚云亦最担心的还是皇上,不过他到不认为吕家是想对皇上不利,毕竟他可是听说,吕家这两日找了不少的美人呢。 “和朕有关?他们还敢谋朝篡位不成?”宇文天昭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和不屑,显然也不觉得这些人的目的是要杀掉她之类。 “他们哪里敢呢,当今天下,除了您,还有谁有资格当这个皇帝呢!”楚云亦声音很低,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丝的狂傲,很有一种俾睨天下的感觉。 宇文天昭古怪的看了楚云亦一眼,有种自己在气势上就输了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却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倒是带着一丝丝的兴奋,觉得这个样子的楚云亦,更加让她心动了。 宇文天昭忍不住拉下了楚云亦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口,然后才在楚云亦呆愣的注视下,认真的道:“别怪朕,谁让你那么诱人呢。” 楚云亦是有些懵掉的,他想不明白,刚刚两人不是还在谈论天下大事吗,怎么突然间画风就变了?而且皇上说还要怪他,他只是在说话,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楚云亦想不明白,就露出了一丝丝的委屈,宇文天昭看着好笑,垫脚在他唇上又吻了吻,然后才道:“好了,朕会小心的,倒是你,也要小心一些,莫要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宇文天昭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云亦变脸的速度还真是有些快,一会强势,一会呆萌,真是有趣极了啊。 接风宴,实际上也是庆功宴,既然有了决定,楚云亦也很快就让人通知了下去,而宇文天昭在他忙碌着的时候,却是找来暗卫下来好几道命令,其中一道就是加强对吕家的监视,以及宴会当天的皇宫守卫问题,顺带着也将暗卫送上来的各种消息看了一遍。 宇文天昭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京城内有楚元帅和楚云亦镇着,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私底下的小活动却也不少,楚元帅和楚云亦整理过后呈上来一份报告,现在暗卫和她手下的探子也送上来了一份,其中重叠的部分也有不少,但却也是各有侧重。 宇文天昭看了一会,就记住了几条比较重要的消息,不过这些消息再重要,也比不上来自于阿蛮和西泽的战报,至于宁国,宇文天昭现在几乎将宁国当作是了阿蛮来看,如果没有阿蛮那几万军队支撑着,宁国的国都估计都要被打下来了。 “皇上,您喝口茶歇歇吧,这是皇君特意交代给您泡的。”暂时负责伺候宇文天昭的是明德的师弟明和,前段日子他一直都在御书房管事,皇上回来了,明德却是还在回来的路上,明和也就被楚云亦安排着去伺候皇上了。 宇文天昭喝了口茶,味道不错,是自己喜欢的,当即便道:“给皇君也送去一壶。”好东西要懂得分享,为了筹办接风宴,她已经有好一会没见到楚云亦了。 “是。” 两日后,寿宁宫,接风宴,百官都已经到位,就等着皇帝、皇君和皇太君的驾临了。 此时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也都换好了礼服,坐在御辇上向着寿宁宫而去,大皇子宇文凌慕就坐在两人中间,穿着一身红色的福字暗纹小长袍,看起来十分喜庆,感觉上像是要过年了一样。 而就在宇文天昭一行人到达寿宁宫门口的时候,明和来报:“启禀皇上,皇太君遣了人来,说是太君身体不适,今日不能来赴宴了,还请皇君多操劳几分。”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吕明晰有古怪,明明是他提议非要举办的接风宴,现在他本人倒是缺席了,也不知道是打着什么主意。 “哼,一定是不安好心!”宇文天昭冷哼一声,很直接表达着她的不满。 楚云亦想了想,试探着猜测道:“这一次的事,大概是吕家的想法,至于太君……他也许并不想参与。” 楚云亦的猜测十分贴切事实,他实际上并不是很了解吕明晰,但是在他当初刚进宫之时,吕明晰赠送了半个库房的好东西给他,他那个时候就感觉得到,这位皇太君大概是有些心灰意冷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去做,而后来发生的事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皇太君避居念慈宫,除非有家国大事,不然从未出来过,所以他大胆猜测,这一次的事,大概也是为了吕家。 宇文天昭也想了想,虽然不太愿意承认,因为她对吕明晰有偏见,但却又不得不赞同,也许楚云亦说得是对的,吕明晰那样清高的人,出尔反尔的事是不愿意做的,非得在她面前找不自在,原因只可能出在吕家身上了。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又想到了不久前收到的密报,她现在大概也知道吕家是打着什么主意了,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算计,知道之后却只觉得幼稚可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打算使用美人计,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宇文天昭收到的密报是吕家搜罗了好几位美人,而这些美人在不久前都秘密的运到了宫中,为此吕家还收买了宫中的一位侍官,让这些美人有了合理的身份,并且得以出席不久后的接风宴,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些美人长成了什么模样,却只觉得吕家愚不可及,她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清理好了后宫,好不容易只留下了楚云亦一人,怎么还可能给自己找不自在呢,先不说那些美人有没有楚云亦好看,就算是长成了天仙,也不可能入得了她的眼,谁让她现在除了楚云亦,谁也不想要呢。 有时候宇文天昭也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一种叫做楚云亦的毒,不然为什么原本只是一种信任,现在却成为了让人心跳加速的爱情,这种过度实在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像是在不知不觉中,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 不过虽然想不明白,但宇文天昭却也不排斥这种变化,甚至还有些期待和愉悦,谁让她看着楚云亦,就觉得很高兴呢。 “皇上是在想什么?要继续走了吗?”楚云亦看着宇文天昭一会皱眉一会笑得荡漾,实在是有些无奈的问道。 “想你,那些美人再好,又岂能有你好,吕家无论什么心思,朕都不可能让他们成功的。”宇文天昭收起有些傻兮兮的笑容,一脸霸气的说道,顺带着还表白了一句,对楚云亦说甜言蜜语,已然快成为她的自带技能了。 楚云亦耳尖微红,笑着道:“原来皇上也知道会有美人,到时候不要看花了眼才好。”他的信息渠道虽然不如皇上,但该知道的差不多也知道了,怪只能怪吕家太不经事,做什么都藏不住,估计知道的不仅是他和皇上,某些眼尖的大臣,估计都能猜到。 “哼!你也未免太小瞧了朕,那些庸脂俗粉岂能与你相比!”宇文天昭傲娇的一抬头,虽然语气中带着不满的味道,但这话怎么听起来还像是在表白呢,真真是够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网络,周围的宫侍们一定会上网上发帖子求救:皇上和皇君天天都在秀恩爱,狗粮一把一把的,做奴才的天天都消化不良怎么办?急,在线等! “好,是臣侍说错话,皇上的眼光最高了。”楚云亦满心甜蜜,也不在意哄着宇文天昭几句,只是还没等宇文天昭表示满意或者是抗议呢,就拉着宇文天昭的手道:“皇上,宴席要开始了,咱们也进去吧。” 宇文天昭是想表达抗议的,因为楚云亦的语气实在太像是在哄小孩子了,她就不止一次见到楚云亦用这种语气去哄宇文凌慕,但看到楚云亦一脸笑容的样子,她就生不气来,只能傲娇的又哼了一声,随着楚云亦走进了寿宁宫,女人什么的,就该大度,不和自家夫郎计较了! “皇上驾到,皇君驾到,大皇子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皇君,参见大皇子殿下!” 宇文天昭看了众人一眼,冷声道:“都起身吧。” 大臣们起身,宇文天昭就拉着楚云亦在自己身边坐下,而楚云亦则拉着宇文凌慕坐在了自己的另一侧,一家三口排排坐,感觉上颇为亲密。 “朕亲征这段时日,辛苦诸位了,薄酒一杯,与诸位同饮!”宇文天昭从来都不是一个啰嗦的人,话落端起酒杯就干了。 “臣等恭贺皇上凯旋而归,皇上英武!”大臣们齐呼一声,也饮下了杯中酒水,这一宴,说是接风宴,但实际上却是庆功宴,只是宇文天昭比较低调,并没有庆功的意思,她总觉得庆功宴应该留在灭掉宁国的时候,那才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庆功宴! 一杯酒下肚,场面变得热闹起来,大臣们恭维的声音不绝于耳,按理来说宇文天昭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恭维,但这一次却明显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以前大臣们对她的恭维,显然虚伪的成分更多一些,那是因为她是皇帝而不得不做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些人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而不得不有的讨好和谄媚,但现在的感觉却很不同,这些大臣们对她的恭维,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她的功绩,所以这些恭维之声都显得十分真诚,她甚至能够从其中几个人的眼神中,看到明显的仰慕和敬佩,那是她以前几乎从未见到的感情。 “皇上,大臣们是真的很爱戴您呢。”楚云亦适时在一旁解说了一句,同时也像是一句结论,将宇文天昭心中的想法点了出来。 “几场胜仗罢了,算不得什么。”宇文天昭难得的谦虚了一回,虽然语气中仍旧带着一丝骄傲,但却也有着一丝丝的腼腆,似乎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云亦差点就笑了出来,这个样子的皇帝陛下,可是十分难见到呢,有趣的不得了。 “皇上莫要谦虚,哪里有皇上说得这么简单,臣侍和大臣们都了解其中的危险。”楚云亦心中其实也有许多夸赞宇文天昭的话,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这一次皇上御驾亲征,战争的胜利只是战果之一,更多的还是皇上威望的提升,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平民百姓,对皇上可都是赞不绝口呢。 …… 【107】朕很生气 宇文天昭这位皇帝陛下的口碑并不好,但那是曾经,而不是现在! 在宇文天昭重生之初,祭天求雨就已经让她的威望有所提升,尤其是在民间,百姓们大多迷信,宇文天昭的所作所为直接让百姓们对她奉若神明,而现在她御驾亲征又大胜而归,无论是百姓还是朝中大臣,都对她赞誉有加,尤其是那些新入朝不久的官员们,对宇文天昭更是崇拜,一口一个圣主明君的叫着,估计就是宇文天昭本人听着,都得有些脸红。 “吕家的人安插在了哪里?”宇文天昭轻咳一声,直接转移了话题,云亦夸赞她的样子,让她很想吻他,所以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还是换一个话题比较好。 楚云亦好笑的看了宇文天昭一眼,才低声回答道:“两名宫侍,两名舞师,表演排在了第三位。” “你见过那几个人了?”宇文天昭语气不屑的问道,弄几个男人来就想算计她,真是太小看她了。 宇文天昭十分鄙视对方看不起自己的态度,但她也不想想,她也就这半年来变得清心寡欲了些,若是半年以前的她,妥妥的一个昏君形象,送来门来的美人,哪里有不要的道理,这也就难怪一直都有人想要通过送美人的方式来俘获她的恩宠了,不过实际上吕家也够蠢的,宇文天昭清理后宫的意思那么坚决,所使用的手段也足够狠辣,凡是聪明一些的人,大概也不会再选择这种方式,毕竟风险太大,也不知道吕家是不是狗急跳墙,就偏偏想到了这样一个法子。 宇文天昭看不起吕家,同时也觉得吕家人没有脑子,但实际上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在外人看来,或者说是在吕家人看来,一个皇帝又怎么可能没有后宫呢,更何况她现在只有一个皇子,只要能够为她生下一个皇女,到时候父凭女贵,就像是当初的吕明晰一般,吕家自然也就跟着吃香喝辣加官进爵了! 其实自从吕明晰不理世事之后,吕家还是十分低调的,就像是上辈子一样,哪怕皇位都易主了,也没见着有吕家什么事,但这一辈子却有了很大的不同,宇文天昭将她的心腹大臣一个个的都弄死了,也将她后宫的君侍们一个个弄没了,甚至弄得自己子嗣空虚,这就让某些人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像是吕家的算计,如果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谁又愿意隐忍着过日子呢,吕家之所以低调,完全都是因为失势的原因罢了,这可不是吕家的本意! “皇上也想见见美人吗?”楚云亦语气莫名的问题,像是在调侃宇文天昭,也像是带着一丝认真的试探。 宇文天昭弯了弯嘴角,反问道:“云亦这是吃醋了吗?”她可是很少见云亦吃醋的样子呢。 楚云亦深深地看了宇文天昭一眼,十分诚实的回答道:“是有那么一点,但若是皇上喜欢的,臣侍也不会做什么。”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并不太喜欢楚云亦的这种反应,握住他的手,板着脸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朕怎么会喜欢旁人,倒是你,不该讨好朕,让朕只喜欢你一个吗?这么大度,是不在意朕吗?” 鸡蛋里挑骨头,大概说的就是宇文天昭这种人,楚云亦明明是懂事的给她选择余地,却偏偏被理解成不在意她,就连楚云亦都觉得自己冤枉了,不过这点小委屈和内心的甜蜜比起来,却也根本算不得什么,谁让皇帝陛下的情话总是说得这么动人呢。 “好吧,臣侍很吃醋,不想皇上看别人。”楚云亦语气认真的道,决定让自己更加诚实一些,他怎么会不在意宇文天昭呢,他恨不得宇文天昭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自己,哪里还会不在意! 宇文天昭却笑了,摸了摸楚云亦的手,满意的道:“这才对,朕满足你的要求了。”那语气真是好不霸气! 皇上和皇君在这里缠缠绵绵的说着情话,一旁的宇文凌慕只管低头吃东西,表演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楚云亦口中的那两名舞者,也终于上场了。 上场的舞者总计有七人,宇文天昭也不知道吕家送进来的舞者是哪两个,更何况这些人还都轻纱蒙面,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打扮,宇文天昭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了再看的兴趣,心中还暗暗的讽刺了吕家一句,说是找美人送给她,却只找来了这群庸脂俗粉,当真是无趣极了。 而就在宇文天昭觉得这场表演会继续无聊到结束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而她原本以为的美人计,却在瞬间变成了刺杀! 两名舞者再加上两名隐藏在一旁的宫侍,总计四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在某一瞬间突然暴起,手中都出现了一柄软剑,剑尖直指宇文天昭! “护驾!”楚云亦反应最快,话落的瞬间,一手将宇文凌慕拽到了身后,并且自己也挡在了宇文天昭的身前,毫无畏惧的迎上了刺客们的长剑! 四名刺客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楚云亦面前,其中两人改变了目的,直接攻击了楚云亦,剩下的两人则继续向着宇文天昭攻去,而此时保护两人的暗卫也反应了过来,抽剑上前想要护驾。 楚云亦和宇文天昭的身手都极为不错,但这四名刺客的身手竟然也相当强悍,两人各自以一敌二竟然只能勉强应对,暗卫们速度虽快,但还是慢了一步,楚云亦因为不敢后退,怕刺客伤到宇文天昭,就只能坚持着挡在两名刺客面前,因此束缚了手脚,左臂被剑划伤了一道,而宇文天昭那里虽然没有受伤,却是十分担心楚云亦,红着眼上前一步,在见到楚云亦受伤的时候,拼了命似的冲向了那名刺客,当真是不冷静极了! 宇文天昭拼命的后果还是十分强悍的,那名刺客当场就被宇文天昭一脚踢飞了,只不过她也付出了代价,背后被狠狠的刺伤了一剑,但好在这个时候暗卫们已经来到了刺客的面前,拦下了刺客继续深入的动作,很快就将刺客制服了。 “皇上,您怎么样了!”楚云亦是亲眼见到那柄剑刺进宇文天昭后背的,拔出的时候甚至还喷出了不少的鲜血,让楚云亦恨不得以身相替。 “没事。”虽然很疼,但在自家男人面前,宇文天昭可没有示弱的意思,并且还十分关心的问道:“你呢,伤口如何,疼不疼?忍着点,御医很快就来了!” 此时大臣们已经乱成了一片,刺客们虽然被抓住了,但发生了皇上遇刺这种事,只要想想就觉得恐怖,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上和皇君还请先去包扎,这里有老臣看着,不会再出乱子的!”楚元帅此时站了出来,语气严肃的保证道。 宇文天昭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那几名刺客,便带着楚云亦离开了这里! 宇文天昭带着楚云亦直接回了清央宫,孟御医也很快就到了,进来之后奔着皇上就去了。 “先看看皇君,朕不要紧。”宇文天昭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眉头紧皱的看着楚云亦肩膀处的血迹,这抹艳红让她不由得想到了前世,那个时候楚云亦也是挡在自己的身前,义无反顾的为了自己而丢了性命,那种感觉现在想来实在是太糟糕了,她本来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中,没想到却偏偏又出了意外! “先看皇上,皇上的伤势更重。”楚云亦皱眉,语气严肃的又补充道:“皇上,臣侍没事,让孟御医先给您看看。” “不行,朕说先看你,就得先看你,别废话了,快点让御医看看。”宇文天昭不高兴的瞪了楚云亦一眼,随即又恼怒的训斥道:“御医院那么多的御医,你们就给朕找来一个,都是养着吃白饭的吗?还不快点再叫几个过来!” 明和被吓了一跳,他当时派人去请御医,那小宫侍也是慌了手脚,抓着孟御医就跑了回来,倒是忘了两位主子都受伤的事,当即告罪一声,白着脸再去请御医了。 孟御医也是人老成精,看皇上这态度,也就不啰嗦了,直接走到楚云亦面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动作很快,眼神很清白,没敢多看一眼,就怕皇上误会什么,虽然她已经是个老太婆了,但男女授受不亲啊,皇上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有压力了。 “皇君的伤口不深,上过药包扎起来就成,皇上莫要担心,让老臣也给您看看吧。”孟御医看过之后,就出言安抚了宇文天昭一句。 宇文天昭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先给皇君包扎……不成,让男医来,你还是给朕看看吧。” 宇文天昭放了心,也总算是想起了男女有别的事,平日里把脉看病就算了,这种包扎伤口的事,还是换个男医比较好。 “是,就让徐大夫过来吧,他的医术很不错。”孟御医松了一口气,走过去为宇文天昭查看了起来,宇文天昭的伤口也不深,她亲自动手,很快就包扎好了,这个时候御医院的御医们也赶了过来,总计五六位,孟御医口中的徐大夫就在其中,正好可以帮楚云亦包扎伤口。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宇文天昭一直都冷着脸,直到御医们退下之后,她的脸色都没有变化。 楚云亦十分敏感的感觉到宇文天昭的怒气,压抑着的,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的,让人有些担忧的怒气。 “皇上,您是在担心刺客的事吗?这一次是臣侍失职了,竟然不知道吕家人送进宫来的是刺客,臣侍一定会明察的!”楚云亦实际上也很愤怒,他原本也以为是美人计,没想到竟然是刺杀,那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就是不知道吕家在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作用! 吕家送进来的人,按理来说刺客就极有可能是吕家派来的,但实际上楚云亦却没有这样的怀疑,他总觉得是有人利用了吕家,毕竟吕家可不是那么大胆子的家族,而且就算是想要刺杀皇上,也不可能做得如此明显,毕竟这种事只要想查,就一定能够查到吕家的头上! “云亦,朕很生气。”宇文天昭仍旧冷着脸,语气莫名的说道,给人的感觉也有些怪异。 楚云亦皱了皱眉头,感觉皇上的话中有话,试探着说道:“那些人胆大包天,就是臣侍也很生气!”同仇敌忾总没有错吧! 宇文天昭却不怎么满意,瞪了楚云亦一眼,强调道:“朕很生你的气!” 楚云亦哑然,他做了什么,怎么就惹得皇上生气了?而宇文天昭看着楚云亦一脸迷惑的样子,忍不住又道:“朕是女人,那种时候,怎么能让你保护,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无用,连几个刺客都对付不了?” 宇文天昭有些憋屈,当然也有些心疼,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楚云亦挡在她身前了,尤其还是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这让她的心都变得难受起来,闷闷的特别想发脾气! 楚云亦总算是知道宇文天昭在生什么气了,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委屈,却还是认认真真的解释道:“您是皇上,保护您是应该的,看着您受伤,臣侍会难过的!” “那看着你受伤,难道朕就不难过吗?”宇文天昭不服气,这人不好好认错,竟然还强词夺理,皇上怎么了,皇上就得靠着自家男人保护,这是谁规定的! 楚云亦愣了愣,但随即便笑了,上前一步握住宇文天昭的手,柔声安慰道:“原来皇上是在担心臣侍,皇上您别担心,臣侍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罢了。” “哼!谁说朕担心你的!”宇文天昭想把楚云亦的手甩开,却还是没舍得,谁让这男人笑得那么好看呢,哼,明明受伤了还笑,真傻! “皇上不说,臣侍也知道的。”楚云亦笑的很暖,心里也暖暖的。 …… 【108】最后机会 宇文天昭被楚云亦笑得没有了脾气,虽然仍旧板着脸,周身的气息却不再那么冷漠了,自己郁闷了一会,忍不住又瞪了宇文天昭一眼,却看到宇文天昭对着自己眨眼睛,难得的透着一丝调皮的感觉,当即就被逗笑了。 “不准胡闹!”笑过之后,宇文天昭又板着脸道,但这话怎么听都不太有底气,而楚云亦则笑得更加欢快了。 原本受伤的两人,你来我往的几句话后,气氛都变得愉悦许多,但这件事显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楚元帅很快就调查到了一些消息,匆匆赶来清央宫汇报了。 “启禀皇上,刺客招供了,他们都承认是吕家派来的,但臣以为这其中还有古怪,只是一时间还调查不清楚,请皇上多给些时日。”楚元帅并没有轻信那些刺客的话,但刺客的话也是证据,自然需要向皇上禀告。 “吕家……”宇文天昭语带寒意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然后十分冷酷的道:“是不是吕家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总想着给朕找麻烦,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宇文天昭这是准备趁机将吕家灭了,反正她是看不惯吕家的,至于吕家是不是幕后真凶,谁管呢,反正她是不在意的。 楚元帅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皇太君那里……不太好说吧?” “哼!吕家派人行刺朕,难不成皇太君还敢求情?他若是敢开口,朕就敢给他定个同谋之罪,正好一起处理了!”宇文天昭正是生气的时候,她不好向楚云亦发作,难道还不能拿吕家出气吗! 此时的宇文天昭可以说是彻底和吕家以及吕太君撕破了脸,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主,吕太君的多次干预已经让她不胜其烦,现在又有吕家的算计,无论吕家是不是刺杀她的真凶,她都决定要拿吕家人问罪了! 楚元帅此时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如若吕家是忠臣良将,她也许还会向皇上求情,但吕家的家风并不好,受宠时盛气凌人,不受宠时则低调无为,没有良臣的贤能,也没有直臣的傲骨,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生存能力较强,很懂得适应时事吧,只是这一次显然失了分寸,错估了时事,只是没想到一次的错估,就毁了吕家一辈子。 而此时皇太君那里也已经收到了皇上遇刺的消息,整个人当场就软倒在了座椅上,神色中难掩慌乱,过了好一会,才颤抖着让人去继续打听消息,努力的告诉自己,皇上遇刺的事一定和吕家无关,吕家人不可能这么蠢,绝对不可能! 皇上遇刺,可谓是攸关天下的大事,当日进宫赴宴的大臣们一个都没有离开,全部都被留在了宫中等待调查,而其中吕家的家主吕舒自然也在,甚至还是最特别的存在,因为当那几名刺客出现的时候,吕舒就不可置信的颤抖着倒在了地上,整张脸煞白一片,看起来比遇刺受伤的皇上和皇君还要虚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妄动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吕舒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反应,她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安排好的美人变成了刺客,但却知道,吕家估计是要惨了,这种事只要查出来和吕家有半点关系,吕家就完了! 吕舒向宫里送人,虽然行事低调,但实际上就连她自己都明白,这种送人的事是很容易查出来的,而且她自觉送人这种事也算不得什么,自古以来,大臣给皇帝送个把美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她也没有故意遮掩,美人若是得了皇上的喜爱,对吕家自然是有所嘉奖,若是不得喜爱,皇上估计都不会知道有送美人这件事,又谈和问罪呢,只是却没有想到,说好的美人竟然变成了刺客! 楚元帅在向皇上禀告过后,就带着皇上的圣旨回到了寿宁宫,然后一声令下,就将胆战心惊的吕舒抓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队御林军也向吕家而去,不久后就将吕家人也都抓了起来,罪名就是密谋造反企图刺杀皇上,典型的诛九族的大罪! 而除了吕舒和吕家外,吕太君那里也被严加看管起来,念慈宫内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进出,而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吕太君当场晕了过去! 当天晚上,宇文天昭就收到宫侍的汇报,说是吕太君要求见她一面,对此宇文天昭只回复了三个字——等着吧! 宇文凌慕因为亲眼目睹了宇文天昭和楚云亦的受伤,精神状态一直有些不太稳定,用过晚膳后,楚云亦哄了好一会才睡去,而这个时候宫侍也匆匆来报,说是皇帝陛下在浴室里大发脾气,请皇君殿下快点去看看吧。 宇文天昭因为后背受伤,沐浴的时候都没能好好洗洗,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冷着脸不说话,楚云亦去看了,想帮忙却有心无力,谁让他也受伤了呢,只能柔声安慰道:“皇上莫恼,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宇文天昭看到楚云亦就发不出脾气,傲娇的冷哼了一声,匆匆的洗过了澡,只是众人还没有松口气呢,更糟糕的事情就发生了! 沐浴过后自然是要休息了,只是宇文天昭后背受伤,就算是睡觉也只能趴着睡,而且更凄惨的还是不能趴在美人怀里,因为美人也受伤了! “若是让朕知道了是谁派来的刺客,朕定要灭他九族!”宇文天昭趴在床上咬着牙恶狠狠的骂道,原本她还没觉得自己受伤有什么,但现在沐浴睡觉都不舒服,连美人都抱不得了,心情自然也就更加糟糕了。 按理来说宇文天昭这个时候的样子应该是有点凄惨的,毕竟她是伤者,但楚云亦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觉得皇帝陛下很像是在耍赖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楚云亦想着,也就那么做了,大手在宇文天昭的头上摸了摸,助纣为虐一般的安抚道:“皇上所言极是,若是抓到了幕后真凶,一定不能轻饶了。”皇上气,他又何尝不气呢! “对,绝对不能轻饶!” 两名伤员聊着聊着就睡了,虽然受了伤,但觉睡得踏实,不像是某些人,一整夜都没合上眼,胆战心惊的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吕家喊冤,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吕家确实有点冤枉了,吕太君想要见皇上,这也很正常,毕竟只有见到了皇上,才能喊冤求原谅,但皇上却偏偏不见吕家人,不见吕舒也不见吕太君,就那么晾了吕家人好几日,让包括吕太君在内的吕家人都绝望了,这才悠哉哉的去了念慈宫。 “太君想要见朕,所为何事?”宇文天昭这一次的态度感觉上要比上一次的好,但实际上这却是一种胜利者的轻视,因为不在意你,所以可以对你笑脸相迎。 吕明晰一夜未眠,脸色十分憔悴,他看着楚云亦的眼神,愤怒中带着一丝绝望。 “皇上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呢!”吕明晰虽然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要冷静,绝对不能再激怒宇文天昭,毕竟这一次是吕家犯事,但看到宇文天昭这幅胜利者的作态,却还是有些冲动了。 “哼,朕又不是太君的奴才,哪里知道太君在想什么,太君若是无话可说,朕就要告退了,要知道朕可还是伤患呢。”宇文天昭不屑的撇了撇嘴,一点敬老的意思都没有了,看起来就像是个纨绔。 “皇上应该知道的,吕家就算是有所算计,也不会派人来刺杀皇上,最多也只是想着多得一些皇上的恩宠罢了,那些人不知道是谁,竟然想暗害吕家,皇上难道就不想查出幕后真凶吗?”吕明晰压了压自己的怒气,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他也许是吕家最后的希望了。 “幕后真凶?吕家去找的人,也是吕家安排的人进宫,刺客们也都指认了吕舒,您还觉得朕该去查什么?”宇文天昭明知故问,实际上这几日过去,楚元帅已经查到了不少的消息,所谓的幕后真凶,也大概有了目标。 “吕家没有派刺客,是那些人陷害了吕家,吕舒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至于这么蠢!”吕明晰咬着牙解释道,他虽然是吕家人,但实际上并不喜欢吕家,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吕家是一个麻烦的包袱,却没有想到吕家真的出事后,他会这么在意,甚至想到,吕家若是没了,他吕明晰又算什么呢? “也许吕家就是这么蠢呢,不然怎么会想到用美人计,还是说,在吕家人的眼里,朕就是那么蠢的?”宇文天昭心里一直都对这一点很不满,她现在明明已经变得十分贤明了,吕家人怎么就不相信呢! “送人这一点是吕家的不对,但皇上既然知道了,就该明白吕家的意思,吕家绝对没有谋害皇上,皇上不应该再在吕家身上浪费时间了。”吕明晰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就知道皇帝应该是调查到了这一点的,吕家送人,送的只是美人,并不是刺客! “太君说没有那意思就真的没有了吗?谁知道吕家人是不是暗中对朕不服气呢。”楚云亦却是话锋一转,又转回到了最初,并没有松口的意思。 “你!皇上!你难道是想故意诬陷吕家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吕明晰有种被耍弄了的感觉,情急之下将自己心中最隐晦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他昨夜想了整整一夜,其中难免会有一些令人胆寒的猜测,像是皇上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消灭吕家,甚至是灭掉他这个太君,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吕家…… “故意诬陷?你可知朕的手中搜集了多少关于吕家的罪状?就算是罪不及九族,将吕舒抄家问斩也是足够了!”宇文天昭也看不起吕家,不过她原本是没有想过对付吕家的,毕竟前世那些背叛的人中,她尚未看到吕家的影子,不过也仅只如此罢了,毕竟前世死后她停留的日子太短,若是时间久了,吕家的背叛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吕家,但吕明晰和吕家却自己作死一般的冒了出来,非要来找她的麻烦,那就不要怪她下手无情了。 宇文天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明显了,吕明晰又如何不明白,他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抖,稳了稳心神,有些颤抖的道:“皇上到底想如何,真的想逼死吕家,逼死本殿吗?” “那就要看吕家想不想死,您又想不想死!”宇文天昭终于露出了她冷酷的真面貌,收起了所有的笑容,阴沉的看着吕明晰! 吕明晰心下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宇文天昭,一个阴沉冷酷的皇帝! “你想让本殿怎么做?”吕明晰闭了闭眼睛,语气颓然的道,他明白,吕家估计是真的要完了,而能救吕家的,大概只有自己,这一次的算计,说是吕家算计皇上失败,不如说是皇上将计就计想要算计吕家,只是两方的目的相距甚远,吕家不过是想得到皇上的宠信和重用,而皇上却是想要整个吕家的覆灭! “从今往后,再无皇太君,也再无吕家!”宇文天昭十分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也是她早就想好的交换条件,放过吕家可以,但吕家人却不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朝廷现在正值新旧交替之际,许多老臣都被新人替换了,而吕家算是中立一派的旧臣,趁着这个机会除掉,剩下的就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你想要本殿的命?”吕明晰不可置信的问道,神色中略带惊惧。 宇文天昭深深地看了一眼吕明晰,冷声道:“你可以诈死出宫,吕家人全部贬为庶民,这是朕对你以及对吕家最后的仁慈,也是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吕家还不知好歹,就不要怪她下手真的无情了! …… 【109】喜事临门 吕明晰最终还是答应了宇文天昭的条件,以自己的诈死,以及吕家人的退出来换取吕家人的性命,而宇文天昭也十分爽快,当天就筹备起来,按照计划开始了行动。 宇文天昭先是下令处置了吕家等人,虽然没有提自己遇刺的事,但还是罗列了一系列罪名,将吕家人通通贬为了庶民,并且全部逐出京城,她在位期间,永不得入京,不过这道圣旨中却并不包括已经出嫁的吕家男子,自然也包括当朝太君吕明晰,而这件事发展到这里,看似已经结束,至于到底是谁派人来刺杀皇上,虽然众大臣私底下都有所议论,却已经不再明谈,毕竟许多人都认为,派人刺杀皇上的就是吕家人,而皇上之所以放过吕家,完全都是看在皇太君的面子上。 众人的猜测其实还是有些事实依据的,只是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众人明白,自己还是猜错了,皇上是看在皇太君的面子上放过了吕家,但因此皇太君所付出的代价,却也足够多了。 大概就在七八日之后,皇太君突然病重,外面传言是皇太君忧思成疾,皇上召集了整个御医院的御医来给皇太君医治,也仍旧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后不久,皇太君就陷入到了昏迷之中,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在宁国的楚云潇和楚云湘再次传来战报,继丹红城后,大宗大军再次拿下了卫临城,并且俘虏两万余人,只是二皇子却失去了踪迹,不仅大宗的军队没有找到,就是连阿蛮国和宁国的人也没有找到,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宇文天昭看到这两条消息后,直接忽略了第二条,宇文凌珲的死活早已经和她无关,没死就算是他捡着了,她是绝对不会在意的。 “云亦,你大姐和二姐果然厉害,等她们回来,朕定要重重嘉奖她们!”宇文天昭很开心,握着楚云亦的手就不放,眼睛闪闪发亮的,眼看着宁国一点点被大宗拿下,她的心情就愈发的激动,总觉得距离自己征服天下也不远了。 好吧,宇文天昭虽然不是白日做梦,但这种期待还是有点早,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十分有气势! 楚云亦也将战报看过了一遍,自家两位姐姐果然厉害,将宁国和阿蛮的大军打得落花流水,笑着道:“若是内祖母听到皇上的话,一定会拒绝皇上的嘉奖,免得两位姐姐骄傲了。” “骄傲就骄傲,两位将军为朕攻城略地抵御外敌,如此功绩,该当骄傲!”宇文天昭语气略显狂傲的说道,她可不在意谦虚谨慎的那一套,有功的臣子就该大赏特赏! 宇文天昭有了决定,当即就下旨给了两人封赏,加官进爵赏银无数,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而与此同时,西泽国那边也送来了战报,在经过这段日子的筹备以后,西泽国终于向大宗宣战了! 实际上西泽国并不想在此时向大宗宣战,他们还想再坐山观虎斗一会,但阿蛮国和宁国那里却不断的催促西泽国,寻找各种理由向西泽国施压,西泽国无奈,也只能真的向大宗宣战了! 西泽国宣战,已经是在宇文天昭的意料之中,楚云亦的母亲楚将军早就在西疆做好了准备,虽然大宗同时与三国开战,但有着楚家大军坐镇,大宗根本就毫无畏惧,虽然最初有可能处于弱势,但只要一线战争胜利了,剩下的那个国家就算不得什么了,一直以来之所以大宗和阿蛮以及西泽能够共存,也是因为彼此牵制的原因,阿蛮和西泽都是大宗的敌对国,大宗不好妄动,这才让这两个国家存在至今! 面对这种局势,宇文天昭早已和楚元帅做好了各种准备,所以在对方宣战之后,反击的号角也立刻吹响了,至此,大宗与宁国、阿蛮和西泽一同卷入到了四国大战之中! 这一日早朝,针对四国大战的事情,朝臣们讨论了许久,物资、兵源、外交等等问题,都在讨论之中,因为大臣们换了一大半,现在这批大臣明显更加务实且有活力,很多意见也十分中肯,宇文天昭听着,楚元帅也在一旁补充着,很多决策就这般拟定了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去北疆和西疆两处。 一连着几日,宇文天昭都在和大臣们讨论着战争的事情,而在这其中,粮草不足的问题也多次被提起,进而夯薯的存在也被提了出来,宇文天昭无奈,只能冷着脸将夯薯的副作用公布了出来,满朝文武皆惊,对宁国更是痛骂不止,绝大多数人都放弃了夯薯的使用,但也有那么个别的几个,仍旧提出了不同的异议。 新科榜眼沈秀儿一直在刑部任职,她的性格也很适合刑部,短短数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了沈阎王的称号,而这一次第一个提出异议的就是她。 “皇上,夯薯有害,但也未必不可用之,若是只对新生儿有害处,何不将之用以无需子嗣之人,再将这些人省下的粮食用以他处,总归能弥补一些不足,也省得那些老人以草根树叶果腹。”沈秀儿一板一眼冷着声音说道,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可怜那些人的意思,只会让人觉得冷冰冰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好恐怖!好多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尤其是站在沈秀儿身边的几位,十分微妙的挪了挪位置。 宇文天昭皱眉,沈秀儿的提议其实正中她的下怀,甚至她已经在小范围内这么做了,只是听沈秀儿的意思,显然是想要全国推广,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你且回去写个折子,朕再考虑看看吧。”粮食问题终究是个问题,一时间也不好解决,只能以战事为主了。 “是!” 早朝散后,楚元帅主动去找了宇文天昭,说起了粮草的问题。 “关于粮草的问题,老臣倒是有个建议。”楚元帅道。 宇文天昭眼睛一亮,十分期待的问道:“元帅请说,朕可正头痛这个事呢!”大宗这十余年来总会时不时的闹一些灾荒,尤其是她登基后的这几年,各地多有干旱洪涝的情况,许多百姓都吃不饱饭,她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老臣的建议是以战养战,北疆那里,云潇和云湘已经在这么做了,倒是卓颖在西疆,因为是守城,所以束手束脚的不好发挥,若是皇上信得过卓颖,就让她派出一支队伍绕道去西泽,大宗的粮草不够,就从西泽那里取来!”楚元帅十分霸气的说道,说得宇文天昭眼睛发亮,她就喜欢这么霸气的楚元帅! “当然信得过,其实朕早就想这么做了,就怕增加了楚将军的负担,若是元帅觉得可以,朕现在就拟旨,到时候也让西泽的百姓尝一尝被劫掠的滋味!”宇文天昭早就想对西泽出手了,只是一直没有好的时机,现在楚元帅主动提出来,她自然不可能不同意。 “既然如此,那皇上就请拟旨吧,卓颖沉稳,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好!”宇文天昭当即就让人拟了旨,快马加鞭的送到了西疆。 而就在这四国气氛紧张,战火纷飞的时候,楚云亦那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孟御医是御医院的院首,也是专门伺候皇上和皇君的御医,在宇文天昭的吩咐下,一直都给楚云亦调养着身子,就连梦莲那种珍稀之物,也做成了药丸子给楚云亦服用了,其余的一些珍稀药材,更是不计其数,而在她的细心调养下,楚云亦的身子也变得好了起来,将那几年的亏损都补足了,甚至看起来比正常人还要健康。 孟御医那里原本是定好的每隔七日给楚云亦把一次脉,而这一次把脉的时候,原本楚云亦是不怎么在意的,反正他的身子也就那样了,但在把过脉后,孟御医的神色却变了,而且十分怪异的又给他把了一次脉。 “孟御医,本殿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楚云亦很敏感,当即就注意到了孟御医的不同。 而孟御医再三确认过后,终于露出了一抹惊喜的神色,十分高兴的道:“恭喜殿下,殿下有喜了,已半月有余,真乃大宗之幸啊!” 孟御医高兴的几乎快哭了,甚至眼眶都有些微红,要知道她这段日子也不怎么好过,皇帝陛下三天两头的就找自己谈话,问来问去都是皇君的身体以及子嗣的问题,她的压力实在是很大啊,现在皇君有了,她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孟御医想得很好,但事实总是残酷的,如果说以前皇上关心皇君的身体是三天两头的问上一次,那么在知道皇君有了身孕之后,皇上对皇君的关爱就变成了一天两三次,孟御医以为的解脱,还远远没到啊,毕竟就算是孩子出生了,也还有个调养的问题,更甚至生完了一个,不是还有第二个吗,孟御医只要还是孟御医,估计就只能顶着压力过活了,谁让皇帝陛下就是那么在意皇君殿下呢,旁人可千万不要羡慕哦! “有喜了?你是说本殿有喜了?此话可当真?”楚云亦全身一颤,不可置信的反问道,语气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期待,孩子呢,他可是期盼已久了! “当然是真的,老臣哪里敢拿这种事说笑。”又不是不要命了!孟御医暗自嘀咕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真的,真的……本殿真的有喜了啊,这,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得到确认之后,楚云亦直接高兴的傻掉了,说话都变成磕磕巴巴的了。 孟御医看着楚云亦这样的反应,心下也十分感慨的想到,这位皇君殿下也着实是很不容易的,若不是有梦莲的调养,也许这辈子都很难有身孕了呢。 “快,快去告诉皇上,现在就去!”楚云亦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将这件大喜事报告给皇上知道,他虽然一直以来都十分想要个孩子,但将这种话说得最多的却是皇上,楚云亦不由得想到曾经无数次皇上在自己耳边的低喃,要个孩子吧,给朕生个孩子吧,多希望我们可以有个孩子啊…… 楚云亦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是欣喜,也是激动,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窝心,曾经所受的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以前觉得有多苦,现在就觉得有多幸福! 明嘉亲自去了御书房找皇上报告这个消息,明德此时已经回来了,看到明德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还以为皇君出了什么事,当即就十分焦急的问道:“怎么了,皇君出事了?” “呸呸呸,你怎么乱说话呢,皇君好好的,好的不能再好了,我是来报喜的!”明嘉和明德十分熟悉,两人虽然在品阶上差了一级,但辈分是一样的,平日里交谈十分随意。 “报喜?有何喜事?”明德狐疑的问道,他可不记得最近宫中有什么喜事呢,难道是…… “皇君有喜了,孟御医刚刚确定的,已经有了半个多月了,皇君让我来给皇上说一声,你快去帮我通报吧,禀告过皇上之后,我还要回去伺候皇君呢,皇君有了身子,可不能疏忽了。”明嘉语气十分自豪的说道,最后还催促了明德两句,十分急切的想要将好消息报告给皇上知道,皇上总是在皇君耳边念叨着要生娃子,现在皇君真的有娃子了,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到时候皇君在宫中的地位,就再也不会动摇了! “啊,有喜了?皇君有喜了?这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啊,恭喜恭喜啊,我这就去通报,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明嘉了解皇上,明德又何尝不了解,让他来说皇上和皇君之间若还有什么遗憾的话,也就是孩子的问题了,而现在皇君有了孩子,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皇上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 【110】一倍又一倍 明德一脸喜色进来汇报的时候,宇文天昭正和楚元帅等人商议宁国的问题,楚云潇现在带兵已经攻打下了小半个宁国,而北疆也已经在楚云湘的控制之中,至于宇文卓慧,暂时还算老实配合,宇文天昭也就没有管她,不过最近阿蛮国那里又有了异动,据说是想派兵直接攻打山险关,也就是阿蛮与大宗相邻的那处边关小城。 因为北疆对宁国用兵,所以山险关中的兵力已经降至到了历史最低点,现在仅有三万余人,虽然山险关易守难攻,但还是很有风险,所以宇文天昭和楚元帅正考虑着要将楚文派过去镇守,并且增添两万人马,只是楚文好派,兵力却不好调,这才讨论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明德进来了,宇文天昭看了明德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何事?”她早就吩咐过明德,无事勿要打扰,而且看明德这表情,显然也不像是无事。 “恭喜皇上,皇君有喜了,明嘉正在殿外候着,是皇君亲自派他过来给您报喜的。”明德笑着汇报道,话刚说完就见到宇文天昭猛地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他看,像是想要吃了他一样。 “你说什么?”宇文天昭不是没听到,只是期待的太久,她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明德向后小小的挪了一步,才重复了一遍道:“奴才说皇君有喜了,明嘉亲自来说的,他正在殿外候着,皇上要见见吗?” “见,当然要见,现在就见,立刻将人叫进来!不,不用叫,朕现在就去清央宫,朕要亲自问问!”宇文天昭的脸上尽是兴奋的笑容,相比于楚云亦的激动和欣喜,宇文天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请允许老臣和您一起去吧?”楚元帅的脸上也满是惊喜,适时请求道。 “去,元帅当然要去,哈哈哈!”宇文天昭立刻就答应了,还高兴的大笑起来,其余的几位朝臣看到这一幕,纷纷暗叹,皇君的受宠果然不是假的,看皇上现在这高兴的样子,如若皇君真的给皇上生了一个皇女,说不定立刻就能被立为皇太女了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清央宫,在去的路上,明嘉就将孟御医给楚云亦诊断出有孕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宇文天昭知道,宇文天昭听过之后,当即就赏赐了明嘉白银千两,顺带着还有整个清央宫的奴才和侍卫,如若不是楚元帅拦着,宇文天昭都想大赦天下了。 “参见皇上,臣侍给皇上请安。”楚云亦收到皇上要过来的消息,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着,只是这礼刚行了一半,就被宇文天昭阻止了。 “免礼,以后都免礼,云亦有了身子,岂可妄动。”宇文天昭一边说着一边过去要扶楚云亦的手,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在伺候不良于行的重伤患,小心翼翼的还十分固执。 楚云亦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就笑了,回握住宇文天昭的手,轻声道:“皇上这是做什么呢,云亦刚有身孕罢了,哪里需要这么仔细,您可是太小心了。” “胡说!刚有身孕的时候才最危险,自然是要小心着些的,你可不能不当回事,不然朕就要让人看着你了。”听到楚云亦不在意的话,宇文天昭立刻就板起了脸,只是这脸色还没板多久,就又笑着道:“云亦,小心些,你照顾好自己,朕才会放心呢。” 楚云亦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仍旧觉得皇上有些大惊小怪,但却甜蜜在心,不忍再拒绝,只能笑着道:“是,臣侍会照顾好自己,皇上,还有内祖母,咱们进去坐着说吧,外面有点凉呢。” 此时已经十二月初,天气颇冷,总不好一直站在外面说话啊。 “好,进屋,进去说。”宇文天昭是激动的有些失去理智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些小节,听到楚云亦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众人进屋以后,宇文天昭就让孟御医当着她的面又给楚云亦把了一次脉,在确定了是喜脉之后,又进行了健康检查,最后更是啰啰嗦嗦的交代了好一会,并且还要求孟御医以后每日都要来给楚云亦把脉,这才放孟御医离开,而孟御医离开的时候,嘴角都有些抽筋了,那是忍笑忍着的,只不过不是高兴的笑,而是苦笑。 而看到皇上这个样子,楚元帅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原本还在担心着楚云亦的身体,现在看来就是担心也轮不到她,有一个皇上在就足够了,所以她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楚元帅离开之后,宇文天昭也算是彻底的放飞了自我,拉着楚云亦的手就开始啰嗦:“你现在有了身孕,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能累到,不能凉到,吃食上也不能有任何的克扣,更不要操心,要早睡早起,不不不,听说孕夫都很嗜睡,你多睡会也是好的,还有孕夫也需要适当的锻炼,不能总是坐着了……” 楚云亦一直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然后越听脸色越古怪,最后嘴角抽的和孟御医也差不多了,而且不仅是楚云亦如此,就是一旁的明德和明嘉也是如此,不是他们承受能力低,而是如此画风清奇的皇帝陛下,他们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啊,这是什么东东上身的节奏吗? “皇上,喝口茶再说吧。”楚云亦忍着笑给宇文天昭倒了一杯茶,亲自递到了宇文天昭的嘴边,皇上说了这么许多话,一定渴了,还是喝点水再继续说吧! 宇文天昭就着楚云亦的手就干掉了一整杯的茶,说话的时候不觉得渴,现在喝了一杯茶,反倒是觉得渴了,当即便十分豪爽的道:“再来一杯。” 明嘉算是几人之中定力最差的了,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而他恰好就站在宇文天昭的视线所及之处,而宇文天昭也恰好的看到了这一幕,挑了挑眉问道:“明嘉,你倒是告诉朕,你这是在笑什么呢?” 突然被点名,明嘉吓了一跳,当即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回答道:“皇君有了身孕,奴才高兴着呢。” “说实话,欺君之罪可是要被杀头的!”宇文天昭语气阴森森的道,看那样子一言不合就容易杀人灭口。 明嘉差点就被吓哭了,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却见自家主子皱着眉头,又是担忧又是严肃的看着自己,只是一眼,明嘉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求皇上恕罪,奴才只是觉得皇上太过担心主子了,有奴才们在,一定会照顾好主子的,绝对不会让主子吃不好睡不好的,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笑皇上的……”明嘉也知道自己僭越了,皇上哪里是他能够笑话的,就算皇上在皇君面前再和蔼可亲,那也是在皇君面前! 宇文天昭微微眯了眯眼睛,不悦的哼了一声,道:“哼,再敢笑话朕,朕就派你去守大门!” 楚云亦笑了,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接话道:“明嘉,做错了事就要领罚,本殿罚你禁足三日,你可认罚?” “是,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领罚。”明嘉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禁足三日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皇上也就是看在皇君的面子上才没有责怪自己,不然就算是拖出去砍了,也只能怪他自作自受不懂规矩! 明嘉当即就走了,禁足三日真是一刻都没耽误,宇文天昭没在意他,反而看向了楚云亦,语气随意的问道:“小事而已,何必非要罚他,他是你的贴身近侍,没了他,谁照顾你?”宇文天昭不在意明嘉受不受罚,她在意的是楚云亦的身体。 “做错了事就该受罚,皇上心善,奴才们却不能不懂规矩。”楚云亦语气严肃的道,但实际上却也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在刚刚,他心中的担心并不比明嘉少,皇上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的,哪里受过奴才们的嘲笑,虽然这种嘲笑也是善意的,但只要皇上一个不满,也许就是人头落地的结果,只是在皇上开口之前,他却并不能开口求情。 楚云亦一直都是一个十分懂规矩的人,也从未在旁人面前落下过皇上的面子,哪怕他再受宠,也从未恃宠而骄过,所以在明知道明嘉做错了事的时候,他是不可能开口求情的,而他当时的想法也十分简单,若是皇上的责罚重了,只要不是太重,他是不会开口求情的,也算是给明嘉一个教训,伴君如伴虎,岂是玩笑,但若真是伤及了明嘉的性命,他也不会真的不管,总是要开口求情的,却未曾想到,皇上只是吓了吓明嘉,甚至连半点责罚都没有,真是让他觉得十分意外。 “呵呵呵,也就你觉得朕心善,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朕都听你的,但若是旁人照顾不好你,就将明嘉叫回来吧,大不了罚他一些银子,朕刚刚可是赏了他不少,他定然不会心疼的。”宇文天昭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宠溺感,就好似无论楚云亦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一样。 楚云亦有些不自在,低声道:“哪里能让皇上听臣侍的,皇上乱说话。” “怎么能是乱说呢,难道朕没有听你的吗?你说什么,朕可都是听进了心里的。”宇文天昭语气十分认真的说道,只是那满眼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在调侃楚云亦。 这一日下午,宇文天昭再也没有了办公的意思,打发走了所有的朝臣,一直在清央宫中陪着楚云亦说话,就是楚云亦撵她走,她都没有走,晚膳之前还特意交代了一番,皇君既然有了身孕,那各方面的待遇就要有所不同,吃食上就暂且翻上一倍试试,若是不够的话,就再增添一倍,不仅要让皇君殿下吃饱,还要让皇君殿下吃好,当然还有未来的皇女或者是皇子殿下,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想吃的也要做上来让皇君殿下吃吃看! 无论是楚云亦本人,还是那些负责服侍的宫侍们,在听到皇帝陛下的命令后,都是有些无语的,而皇帝陛下在细细的交代过了膳食的问题之后,又在衣食住行的衣和住行上交代了起来,皇君所有衣物配饰的供给全部翻上一番,各种用料也全部都要用最好的,并且不能是对胎儿不利的东西,清央宫从明日起就要大扫除,住的地方也要重新布置,还有出行的时候,必须要坐轿辇,一定要做好保暖工作,绝对不能让皇君冻着…… “皇上,派两个专门服侍孕夫的老侍官过来伺候吧,他们做惯了的,一定会更加仔细。”楚云亦无奈,只能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他原本虽然想到了,但却是不想这么做的,因为那些个老侍官最是古板,弄两个在自己身边,日子一定会更加拘束,但看到皇上这过于关心的样子,他也只能将这个建议提了出来。 “对啊,老侍官最懂这些,可比朕明白多了,明德,立刻找两个最懂规矩的老侍官过来服侍皇君殿下,不,找四个吧,人多稳妥些,可以互补不足。”宇文天昭一拍手,暗叹自己疏忽了,连这种事都没有想到。 楚云亦眼角抽了抽,试探着问道:“四个会不会有点多,臣侍才有孕半个月,还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服侍吧?” “怎么会多呢,朕还觉得少呢,等到你怀孕四五个月后,朕就再派来四个,那时候你行动更加不便,照顾的人多一些,朕也能够放心一些。”宇文天昭立刻就反驳道,她只嫌楚云亦身边的人不够多,哪里还有嫌少的可能。 “对了,不仅是老侍官,还有暗卫和侍卫也要再增加一倍,现在天下不太平,谁知道那些个疯狗会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安全问题绝对不可疏忽了!”宇文天昭随即便又补充了一句,话说完之后就陷入到了深思之中,似乎是在考虑着,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想到的,那认真思索的样子,简直比考虑国家大事还认真! …… ------题外话------ 520,水草爱你们呦! 【111】都喜欢呀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了一大半,晚膳的时候,宇文天昭一个劲的给楚云亦夹菜,楚云亦还没动筷子呢,面前的盘子里就堆满了食物,几乎囊括了满桌子的菜色,看起来十分丰富。 “皇上,您也吃,不用总给臣侍夹菜,这些已经很多了。”楚云亦实在是有些无奈,甚至已经无奈到十分习惯了,单单是这半日的时间,他就已经无奈无数次了。 “哪里有多,你要多吃点,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补,怎能吃少了!”宇文天昭瞪了瞪眼,但随即便笑着道,她是心中高兴,连脸都板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往日半分阴沉的样子。 “那皇上您也吃,咱们一起吃!”楚云亦也不和皇上在这种问题上辩驳了,他本来就不习惯反驳皇上的话,尤其还是这种关心他的话,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也不好只有他自己吃,皇上也要多吃一些啊,到时候他若是胖了的话,也可以带着皇上一起胖。 “好,一起吃,都多吃点。”宇文天昭美滋滋的开吃了,一点都不知道自家美人的险恶用心,一边吃着还一边又给宇文凌慕夹了一筷子肉,道:“你也多吃点,到时候皇父生了小娃娃,你可要帮着一起照顾啊。” 宇文凌慕还是那么乖,一点都没想过自己会不会失宠的问题,听到母皇的吩咐,立刻保证道:“嗯,孩儿一定多吃饭,照顾好小宝宝!” “真乖!”宇文天昭高兴的夸奖了一句,到时候大宝宝照顾小宝宝,就不用她来照顾了,真好! 一顿晚膳下来,楚云亦直接吃撑了,就连宇文凌慕都多吃了小半碗的饭,倒是宇文天昭忙活来忙活去的,只吃了平日里的饭量,让楚云亦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饭后,宇文天昭撵走了宇文凌慕,带着楚云亦坐在小厅里喝茶,一脸美滋滋的笑容,楚云亦又多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问道:“皇上就这么开心啊?” “当然开心,你有了身孕,朕可是盼了许久的呢。”宇文天昭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在她看来,楚云亦这就是问的废话,这么大的喜事发生了,她能不高兴吗! “臣侍也高兴。”楚云亦也笑眯眯的道,随即又似有好奇的问道:“那皇上喜欢男娃娃还是喜欢女娃娃?” “那你呢,你喜欢男娃娃还是喜欢女娃娃?”宇文天昭也有些好奇,不答反问道。 楚云亦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都喜欢呢,都是皇上的孩子,臣侍一样喜欢。”只是虽然喜欢的程度是一样的,但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生下一个女娃娃,到时候皇上和朝中的大臣们也就不用担心子嗣传承的问题了,为了子嗣的问题,皇上也是顶着不小的压力呢,皇上虽然不说,但他却是明白的。 有时候楚云亦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宇文天昭是一国帝王,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尤其还是在他没有子嗣,膝下只有一名皇子的情况下,这对于一国帝王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严重了一些说,甚至有可能引起朝廷动荡,局势不稳! 但是,明知道如此,他却依旧保持了沉默,没有劝说过皇上一次,他总是想着,他那么爱皇上,就算是不能阻止皇上去找别人,但也用不着上赶着去让皇上找别人吧,那他是得多傻啊! “那朕也都喜欢,都是你生的娃娃,朕怎么会偏心呢,只是这第一胎,若是个女娃娃就好了,以后可以照顾哥哥,也还可以照顾弟弟,免得年纪太小,就照顾不到了。”疼爱都是一样的,但若是可以选择,宇文天昭也比较偏向女孩子,她在意的倒不是外界的压力,而是女孩子更容易当家立事,以后再有弟弟的话,也更加容易照顾。 “臣侍这胎才刚刚怀上,皇上就想着下一胎了,看来孟御医是要辛苦很久了。”楚云亦轻浅的笑着,他的想法和皇上是一样的,就是自己这身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怀上一胎。 “孟御医不会在意这些辛苦的,她只要将你照顾好了,朕一定不会亏待了她。”宇文天昭可不会觉得孟御医辛苦,那老太太可精着呢,哪里用得着他们操心。 楚云亦莞尔,虽然宇文天昭对他关怀备至,但实际上还是那个霸道成性的皇帝陛下啊。 “云亦,时间不早了,咱们沐浴去吧?”宇文天昭喝了两杯茶后,看了看天色,突然间就有些贼兮兮的说道。 咳咳,不能说皇帝陛下贼兮兮的,那应该叫热情兮兮的,楚云亦瞬间想到。 “好,云亦服侍皇上沐浴。”只要时间上来得及,服侍皇上沐浴这种工作,楚云亦已经做过许多次了,所以很自然的就回答道。 “不不不,你有了身子,怎么还能服侍朕呢,自然是朕来服侍你了,走,朕服侍美人沐浴去,嘿嘿。”宇文天昭猥琐的笑了,拉着楚云亦的手就走,一脸美滋滋的笑容,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楚云亦有些手痒的想要敲一敲皇帝陛下的脑袋,好在还有些理智存在,才没有犯了欺君之罪,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了两声狗吠声,楚云亦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两只大狗欢脱着在一起玩闹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和面前的皇帝陛下十分相似,然后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两个人进了浴室,宇文天昭二话不说便遣走了所有的宫侍,然后便手忙脚乱的开始服侍起了楚云亦,楚云亦想要自己动手,倒是被宇文天昭笑着训了几句,就只能任由皇帝陛下在自己身上胡闹了。 宇文天昭过足了手瘾,弄得楚云亦面红耳赤都有了反应,却突然停下了手,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十分哀怨的说道:“唉,美人有了身孕,朕也就只能过过手瘾了。” “皇上!”楚云亦羞恼的提高了声音,红着脸瞪了宇文天昭一眼,宇文天昭却是突然又笑了,低声在楚云亦耳边说道:“要不咱们就趁你肚子还没大的时候多来几次吧,忌房事,从四五个月开始就足够了。” 大宗的孕夫都在五月左右才会显怀,不过就算是肚子最大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凸起,只不过显怀之后却是最危险的时候,同时也开始忌房事,并且有诸多忌讳,而后八月左右生子,由专门负责接产的男大夫进行剖腹产,而胎儿出生后也只需要喂养牛奶或羊奶,待到百天后则可以喂养米粥和肉汤等。 就这样,在楚云亦的纵容下,宇文天昭胡闹了一晚上,不过好在她还是知道轻重的,并没有很过分,事后,宇文天昭还摸着楚云亦平滑柔韧的肚子道:“宝宝啊,你要快点长大啊,到时候母皇带你去骑马打仗!” 翌日一早,宇文天昭连早朝都不想上了,还是楚云亦拉着她起了身,磨磨叽叽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后,叮嘱了又叮嘱,宇文天昭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上朝了。 这一日早朝上,楚元帅汇报了一件事,这也是宇文天昭的授意,就在几日前,楚元帅已经调查到了入宫行刺的幕后真凶,实际上这真凶也没有出乎宇文天昭的意料,正是那阴险至极的西泽国,而之所以这么久才调查到,倒是要赞叹一声西泽国的隐忍和筹谋了! 十余年前,西泽国就在国内秘密挑选了一批孩童,这些孩童除了大部分的孤儿外,还有小部分的世家子弟,孤儿暂且不提,就单说这些世家子弟,就分为了许多种,有一部分是家族中的嫡系成员,甚至是预定的接班人选,可以说是极受重视,之所以参与这个计划,为的是整个家族的未来,而有一部分则是家族中并不受宠的旁系,这些人大多都是被逼着参与这个计划的,犹如家族中的弃子一般,还有一部分人原因较为复杂,既是因为野心,也是因为无奈。 这些人再加上一些资质十分不错的孤儿,大约有一百多人,经过了大概两年的特别训练以后,就被分批运送到了大宗,然后通过各种方式潜伏了起来。 这些人,有的成为了小贵族家的远亲,有的成为了农户家的孩子,也有一些成为了流浪的乞丐等,身份多种多样,各个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就这样一直潜伏到了现在,直到不久前的庆功宴,这些人接到了刺杀皇上的命令,这才暴露了出来! 追查到这些人的踪迹,可是花费了楚元帅不少的精力,由浅至深,一步步深挖下去,更是让楚元帅等人心惊不已,西泽在大宗有探子,这是众所周知且无法避免的事,各个国家都是如此,但如此处心积虑的布置,却还是众人第一次听闻。 楚元帅在调查有了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向宇文天昭报告了,宇文天昭当即大怒,命人将那些探子都抓出来的同时,也示意楚元帅将这件事公开,她倒是要让众人好好看看,这西泽国到底阴险到了何种程度! “……至此,老臣已经抓捕了西泽国的探子四十六人,已知对象尚有十人在逃,其余未知,还请皇上定夺!”楚元帅报告完毕,冷着脸站在一旁。 周围的大臣们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心塞,原本还以为皇君有了身孕,楚元帅和皇帝就会心情愉悦的给大家一些好脸色呢,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件事,西泽国实在是太可恶了,连个好日子都不让他们过,而既然如此,他们也定然不让西泽国有好日子过! “众卿可有何意见?”宇文天昭决定先听听众人的意思。 沈秀儿是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她同样冷着脸,隐含怒气的道:“西泽国其心可诛,皇上定要慎重,若以微臣之意,当出兵而战,用实力告诉西泽,大宗不可辱!” “对,微臣也同意沈大人的意见,西泽如此做法,已然是司马昭之心,皇上不可不防啊!”沈秀儿话落,紧接着苗箐也站出来附和道,声音激昂,义愤填膺! 要说这些做大臣的,还是新人们更有活力,也更加有魄力,敢说敢做,敢想敢拼,也一个比一个有骨气,有志气,当真是太符合宇文天昭的心思了! 宇文天昭没有遮掩自己赞赏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也将她的情绪表达的清清楚楚,大臣们虽然有所忌讳,不敢直视圣颜,但偷瞟两眼皇上的表情还是可以的,而看到这一幕,其余的大臣们立刻都站出来附和道,一时间朝堂上尽是主战的声音。 “好,不愧是大宗的臣子,就该有如此风骨,既然众位卿家都赞同用兵,那朕自然也不会反对,只是大宗现在三面对敌,兵力虽然充足,但粮草却一直不够,诸位虽然想了许多对策,却还是有些不足之处,而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战事也无其他要事,朕便做主,给诸位一个额外的差事,京城周边有不少的城镇,谁能弄来粮草,朕便给谁嘉奖,诸位以为如何?” 粮草一直都是宇文天昭最头痛的问题,虽然西疆那里已经决定让楚将军去西泽抢粮,但毕竟有风险,还是要多做准备,而这一次西泽探子的暴露,也让大宗的朝臣和百姓们同仇敌忾,对于战事更加关注起来,宇文天昭便借机将大臣们都打发下去弄粮草了。 众大臣们在听到这个提议后,都有些发懵,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如此命令,怎么就有一种被打发去化缘的感觉呢? 有些大臣们觉得为难,大概是觉得伤了面子,但有些大臣却是眼前一亮,尤其是那些心思活泛的,立即便有了主意,纷纷思考起来。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节了,诸位定要多多努力,待冬季过后,大战来临,大宗定要让西泽与阿蛮决一死战!”宇文天昭从龙椅上站起,语气激昂的说道。 入冬之后,战事初歇,各国都在积极备战,但冬日过后,便是大战来临之际,到那个时候,她定要让西泽与阿蛮付出代价! …… 【112】两只球 朝中众大臣被宇文天昭打发着去各地化缘,早朝顺带着就被她改成了三日一次,而且特许那些为了筹备粮草而远行的大臣们不用参加,再顺带着,她也就可以抱着美人睡几天懒觉了。 几日过去,天天都吃一堆东西的楚云亦,十分无奈的发现,自己果然是胖了,虽然不太明显,但他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十分了解的,而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宇文天昭,却更加无语的发现,天天陪着自己一同用膳的皇帝陛下,竟然一点都没胖! 她怎么能一点都没胖呢?这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楚云亦难过的都不想吃饭了! “想什么呢?一脸的哀怨?”宇文天昭虽然不用上早朝,但奏折还是要批阅的,而且以前有着楚云亦帮着,现在楚云亦有了身孕,她也不好都让楚云亦帮忙处理,自己无事时便会看上几本,只是她刚偷个闲,想要抬头看一眼美人,就发现美人神色有些哀怨,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看得她怪心疼的,当即就将奏折扔了,走过去安慰美人了。 楚云亦有些无语,实在不好将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但皇上既然问了话,他也不好敷衍,只能委婉的问道:“皇上,您会嫌弃臣侍胖了吗?” “哈哈哈,你这是问的什么傻问题,朕怎么可能会嫌弃你?朕就算是嫌弃,也是嫌弃你太瘦了啊。”宇文天昭立刻就被逗笑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种问题,她的楚美人要不要这么有趣,不知道她的审美观已经完全更改成楚云亦三个字了吗,楚云亦长成什么样,她就喜欢什么样子的啊! “唉,那您为什么干吃不胖呢?”楚云亦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宇文天昭故作认真的想了想,很是气人的道:“大概朕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干吃不胖的类型吧。”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这一日晚膳刚过,暗一突然出现在了宇文天昭面前,一副有事要禀告的样子。 “说吧。”宇文天昭喝着茶,慢悠悠的说道。 “人带回来了,只是人已经怀孕了两个多月,孩子是宇文卓然的。”暗一如实报告道,为了这个消息,她的人才晚了两天将人带回来,甚至还因此牺牲了两个暗卫。 “怀孕了?真的怀孕了?”宇文天昭眼睛一亮,瞬间就站了起来。 “是!”暗一点了点头,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十分惊讶,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个傻子还会怀孕。 “好,太好了,呵呵呵,真是太好了呢。”宇文天昭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声听起来阴森森的,一点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好在此时书房里只有她和暗一两个人,不至于吓坏了小朋友。 暗一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她说话了,毕竟关于冉晟宇的事,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而现在冉晟宇和宇文卓然都被关在了暗牢里,也算是自作自受恶有恶报了。 “你去暗牢通知一声,将宇文卓然和冉晟宇关在正对着的两间牢房,朕要让他们两看两相厌,要让宇文卓然亲眼看着冉晟宇怀孕和生产的过程!”宇文天昭笑够了,语气瞬间变得阴森森的说道,那变脸的速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是!”虽然暗一觉得皇上这么吩咐有点变态的嫌疑,但就算是更变态,她也不会反对的。 “还有,现在军队不是缺少粮食吗,那自然要从一点一滴省起,以后暗牢里的那些人就不用吃饭了,都吃夯薯吧,第一批种植出来的那些夯薯,足够他们吃到撑死了!”宇文天昭这个想法绝对是突然间才有的,但她却觉得十分合适,暗牢里关押的人全部都是她上辈子记在心里的人,她虽然没有杀掉这些人的意思,但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也绝对没有善待这些人的意思! 将叛徒们都关押到死,让他们每天都受到非人的折磨,这才是宇文天昭的报仇方式,若是谁撑不住死了,才算是真正的解脱,至于活着的,就只能生活在地狱里,谁让他们得罪了心胸狭窄又心狠手辣的皇帝陛下呢! “是!”暗一领命退下,心中略微发寒,不过她倒也没有多少同情心,尤其是对宇文卓然和冉晟宇那种人,一个枉为人臣,一个枉为人夫,都是不忠不义之徒,受任何折磨都是自作自受! 天气渐冷,不久前还下了一场大雪,就是清央宫中的那两只蠢狗都不太愿意往外溜达了,宇文天昭忙碌之余,也总喜欢窝在清央宫的暖室中,用上地火龙,暖暖和和的和美人聊天。 最近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两人之间的话题,已经从朝廷大事变成了养儿育女,而楚云亦虽然比怀孕前胖了一些,但当他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没有再胖下去了,而这个程度在宇文天昭看来,也不过是胖了一丁点,还真没觉得如何,这让宇文天昭多少有些遗憾,倒是楚云亦暗暗松了一口气,十分庆幸的想着,还好自己没有胖下去,不然他就不好意思和皇帝陛下一起出门了! 说到出门,虽然楚云亦怀有了身孕,但运动量却是不好减少的,所以每日午饭和晚饭后,宇文天昭都会陪着他一起去散步,只是外面天冷地滑,出去了几次之后,宇文天昭就有些心疼,吩咐宫侍们给楚云亦准备了不少保暖的物件,像是厚厚的毛皮斗篷,还有帽子围巾手套鞋袜和手炉等,凡是她能想到的,都让人给楚云亦准备了好几份。 前段时间,楚云亦觉得自己吃得太多,容易胖成个球,现在却觉得自己是穿得太多,走出去就是个球,如果不是总在屋子里待着太过憋闷,他都不想出去见人了,就像是现在,看着皇帝陛下一件一件的帮自己穿衣服,他真的很改变主意不出门了。 “皇上,今天太阳很足,不是很冷呢。”楚云亦十分委婉的说道,希望皇帝陛下能够放过自己一回,不要让他再穿这么多出门了,就以他现在这身装扮,若是跌倒在地,说不定都可以滚球了! “冷不冷无所谓,不能冻着你才是真的,今天就穿这件白狐披风吧,朕喜欢看你穿白色衣服的样子,很有气质。”宇文天昭面前站了七八个宫侍,每个宫侍手里都拿着一件衣服,宇文天昭扫了一圈,最后选了那件白色的狐皮披风,满意的披在了楚云亦的身上。 楚云亦听了这话,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做冷不冷无所谓,既然不冷的话,他又何必穿那么多呢,以他这一身衣服的厚度,大概都可以去雪山上打雪仗了,而且还是打着打着就容易冒汗的那种! “臣侍也很喜欢看皇上穿那件红色的狐狸披风,那皇上今天就穿那件吧!”楚云亦自知拒绝无用,眨了眨眼睛,决定换个对策,既然一定要出丑,那就让皇帝陛下陪着他一起出丑吧,两个胖娃娃走在一起,看起来才和谐啊! “还有这顶皮帽子,做工真好,和红色的披风也很相配,皇上也带着吧。”楚云亦眼神扫了扫,又选了一顶帽子给宇文天昭,那帽子和披风原本就是一套的,火红火红的,十分漂亮。 而楚云亦话落,也不等宫侍们服侍,自行取过了帽子,就笑眯眯的将帽子戴在了宇文天昭的脑袋上,将宇文天昭映衬的十分喜庆,感觉就像是过年了一样! 宇文天昭顶着一顶大帽子,有些呆愣的看着楚云亦,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明明是为楚云亦挑选衣服,怎么自己也穿了这么一身呢,这要是走出去,得多热啊,她又不是去雪山打雪仗! 好呢,原来宇文天昭也知道热啊,但她给楚云亦打扮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热不热的问题呢! 楚云亦实在没忍住,还是笑着瞪了宇文天昭一眼,调侃道:“原来皇上也知道热啊,臣侍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呢。” 宇文天昭也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摸了摸鼻子,强词夺理的说道:“你和朕能一样吗?你这不是怀孕了吗,孟御医说了,怀孕的人怕冷,绝对不能冻着。” 说到怀孕两个字,楚云亦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画风突变,故作可怜的说道:“自从臣侍怀孕以后,皇上就变了许多,臣侍都有些不适应了呢。” 好在宇文天昭没喝茶,不然得一口喷出来,楚云亦怀有身孕后她是变了,这一点她也承认,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楚云亦这样子,还以为她是变成大坏蛋负心女了呢! 宇文天昭眼珠转了转,决定要将计就计,绝对不能让孕夫占了上风,也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可怜兮兮的道:“是啊,朕是变了,以前朕勤政爱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兢兢业业的努力当个好皇帝,绝对不敢有半点疏忽,但自从君郎有了身孕,朕是上朝的时候想君郎,下朝的时候还想君郎,吃饭的时候想君郎,不吃饭的时候也想君郎,睡觉的时候想君郎,不睡觉的时候也满脑子都是君郎,变得朕都不认识自己了!” “咳!”楚云亦没忍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他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皇上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变得如此厚脸皮了呢! 楚云亦狐疑的看着宇文天昭,宇文天昭眨了眨眼睛,突然间靠近问道:“你不会是在心里数落朕呢吧?” 楚云亦咧嘴笑了笑,学着宇文天昭的样子,仰着头道:“你猜!” 而看着楚云亦傲娇的小样子,宇文天昭心下一动,拉下楚云亦的头就在他的唇上啃了一口,然后美滋滋的道:“真香!” 楚云亦红了耳尖,用着黑溜溜的眼睛瞪了宇文天昭一眼,却是看到了宇文天昭球样的穿着,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两人玩闹过后,就手牵着手出去散步了,主要还是宇文天昭要扶着楚云亦,自从楚云亦有了身孕后,宇文天昭除了爱磨叨之外,也变得小心谨慎温柔体贴起来,每次在楚云亦身边,几乎都不用他做什么,就已经将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皇上,粮草的事可有什么进展吗?”楚云亦问道,粮草,这大概是大宗这段时期以来,所存在的最大问题了,满朝上下的人,几乎都在考虑着这个事。 而提到粮草,宇文天昭却是笑了,语带笑意的道:“你是不知道,那些大臣们一个比一个蠢,去募集粮草,可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笑话?皇上可否说来听听?”宇文天昭有些好奇的问道,最近这几日,皇上怕他劳累,已经不用他帮着批阅奏折了,有些事情他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蠢的那些就不说了,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估计就是饿死,也弄不来粮草,朕给你说两件有意思的吧,你想先听苗箐的,还是想先听沈秀儿的?”宇文天昭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事情还没开始讲,就已经感觉很有趣了。 “先说苗箐的吧。”两个人相比起来,楚云亦还是更偏向于苗箐,毕竟苗箐的行事作风更加符合他的性子,至于沈秀儿,沈阎王的称呼不提也罢。 “好,那朕就先说苗箐的,要说苗箐这次,可真是有些倒霉,明明是代表朝廷去募集粮草的,却是遇到了骗子,而且那骗子还十分胆大,布局也十分高明,说是有上万吨的粮草,不需要银两,只需要让朝廷给些其他方面的奖赏,苗箐一听就兴奋了,兴匆匆的和对方谈了许久,直到谈到对方的具体条件时,才有了些不对的感觉,因为对方竟然要求释放两名罪犯。” 宇文天昭说到这里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问道:“说到这里,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啧啧,这骗子胆子真大啊,后来怎样了?”楚云亦听明白了,却是有些好奇后续的发展。 …… 【113】笑谈姻缘 “苗箐也不是笨蛋,她有所怀疑之后,就立刻派人调查去了,对方想要释放的罪犯,竟然是两名曲黎国的商人,那商人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私卖马匹,被当地的官兵抓了个正着,就被判了七年的监禁,而那骗子就是这两名商人的朋友,调查之后发现,竟然也是曲黎国的人,只不过并不是商人,而是小有名气的骗子,呵呵,这骗子故意找上苗箐,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呢。” 宇文天昭将自己知道的向楚云亦复述了一遍,最后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这骗子倒也是个人才,若不是心急了些,差一点就将苗箐骗到了。” “皇上倒是看得起这个骗子,那结果如何了,这些曲黎国的人不会是探子吧?”楚云亦一点都不意外宇文天昭的感慨,皇帝陛下喜欢的人才,一直都是这么与众不同,不然当初的沈秀儿,也许连二甲都进不去,却是偏偏被皇帝陛下点了个榜眼,可算是极为重用了。 “探子倒是不至于,但目的也不怎么纯粹就是了,大概是想要趁火打劫,以为大宗与阿蛮和西泽开战,就自顾不暇,所以来凑热闹了,谁知道刚来大宗,几个同伙就被官府的人抓住了,最后无奈之下铤而走险,就连朝廷命官都敢欺骗了。”宇文天昭语气颇为嘲讽的说道,大宗是打仗了,但还不至于到内乱的程度! “那这些人倒是活该被抓了。”相比于宇文天昭,楚云亦的观念显然要更加正派许多。 宇文天昭赞同的点了点头,笑着道:“是活该,但苗箐也总算是没有白忙一场,还真让她弄到了不少的粮食。” “此话怎讲?”楚云亦有些好奇的问道,难道骗子手中还有粮食? “虽然说那些人是骗子,但也不可能真的空手套白狼,为了忽悠苗箐,还是准备了两大仓库的粮食,勉勉强强的够二十万大军半个月的吃用了,苗箐直接抓了骗子,谈都不用谈了,粮食也都收到了国库,算是最早一批入库的粮食了。”宇文天昭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如果骗子都有这样的身家,那多来几个才好呢。 “这倒是好事呢,苗箐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楚云亦也笑了,骗子们赔了夫人又折兵,想想也挺搞笑的。 “正是如此,不过这件事还没完,你猜苗箐还做了什么?”宇文天昭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的问道。 楚云亦就觉得皇帝陛下越来越孩子气了,但还是很给面子的说道:“臣侍猜不到,皇上直说吧。” “呵呵呵,这一次苗箐也学聪明了,抓了骗子以后就告诉那些骗子,放了他们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拿粮草来换,每人一百吨粮食,见到粮食立刻放人,不然就只能一直在牢里关着了。”宇文天昭就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最近这几天都在考虑着用这个方法换点粮食呢,要知道大宗可是有不少的罪犯,尤其是北疆那里,还有一大批俘虏,如果有机会,就该趁早处理了,免得养着还要浪费粮食。 不过也不能什么人都用来做交换,像是那些恶贯满盈的穷凶极恶之徒,还是直接处理了比较好,免得放出去为祸百姓。 “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沈秀儿呢,她遇到了什么事?”楚云亦其实也挺关心沈秀儿的,相对于性格中正的苗箐来说,沈秀儿更具有不确定性和话题性,所以受到的关注,自然也就多了,要说朝廷中的这批新人,就是苗箐这位状元也比不上沈秀儿的风头,只是这风头也未必就是好的,沈阎王的称号,可以说是有利有弊吧。 “说到沈秀儿,她运气可就比苗箐要好多了,不仅筹集到了粮草,还给自己找了个身家富有的美人夫郎,真是羡煞了许多人呢。”说起沈秀儿,宇文天昭的脸色就变得更加欢快了,语气也添了几分暧昧。 “美人夫郎?皇上这是见到了?”楚云亦看了宇文天昭一眼,虽然知道这人没有其他的意思,但美人二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气闷。 “朕哪里会见到,只是听暗卫们说的罢了,怎么,云亦是想看看?”宇文天昭不仅没有察觉到楚云亦的那点小心思,反而兴匆匆的建议道,一副颇为好奇的样子。 楚云亦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让自己多嘴,引起皇上注意了吧,活该! “哪有,就是觉得沈大人会遇到这种事,有些好奇罢了。”楚云亦才不会承认自己想看呢,便又转移话题似的问道:“皇上快来说说事情的经过吧,沈大人不会是为了筹集粮草,就将自己卖了吧?呵呵呵……” 其实仔细想想,沈秀儿除了手段过于狠辣之外,相貌倒是不错的,甚至有几分皇上的感觉,美人高冷,性子阴沉,被人看上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当初不就看上皇上了吗! “沈秀儿联系的这位富商叫做梁平,是以粮食和布匹起家的,算是大宗最有实力的粮商之一,这也是沈秀儿找上梁平的原因,而梁平膝下有两女两子,都是正夫郎所生,这里就不得不提上一句,梁平为人很是专情,只有正夫郎一人,所以家中也无庶子庶女,她对正夫郎所生的子女也十分疼宠,而就在沈秀儿与梁平商议粮草的问题时,梁平的嫡长子却无意中见到了沈秀儿……”话说到这里,后续的发展就显而易见了,沈秀儿相貌颇好,虽然略显冷硬了些,但气质却不同于普通人,被一见钟情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这么就看上了?不会还有什么隐情吧?”楚云亦的想法却没有那么单纯,喜欢一个外貌条件不错的人也许不难,但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传的沸沸扬扬的,甚至已经有了要谈婚论嫁的意思,可就不太正常了。 “还是云亦聪明,一想就想到了,隐情自然是有的,那就是这位嫡长子的年纪问题了……”都说一孕傻三年,她家云亦却一点都没有傻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候不到,她倒是挺想看看云亦傻兮兮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宇文天昭一边走一边将事情讲了一遍,原来这名叫做梁宁羽的男子,在年纪上是有些过大了,一般男子十六岁到十八岁就会出嫁了,梁宁羽却已经到了二十岁还没有许配人家,这倒不是他嫁不出去,而是他不想嫁,可以说梁宁羽眼光颇高,很小的时候就扬言,一定要找一个符合自己要求的女子才会出嫁,至于他的要求是什么,却一直未曾公开,让许多慕名而来的女子都铩羽而归,而他挑着挑着就到了二十岁。 在沈秀儿登门的前几日,梁宁羽的父亲曾私下里找他谈话,意思就是让他尽快找到意中人将自己嫁出去,不然的话他就要做主为梁宁羽相亲了,梁宁羽虽然知道父亲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将自己嫁出去,但还是有了一丝迫切感,他倒不是不想嫁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而他的条件其实也不高,无非就是想找个一心一意只爱自己的女人罢了,就像是母亲独爱父亲那样! 但偏偏就是如此简单的条件,却没有一个人符合,就算是曾经有人承诺过只会娶他一人,却也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他,而那种通过利益交换才得来的独宠,他宁可不要! “沈大人愿意?”故事听到这里,楚云亦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还真没有想到,沈秀儿竟然会是专情的人。 宇文天昭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十分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指的道:“梁宁羽的母家很有钱,而且不仅有钱,还有许多粮食。” 而楚云亦在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略有些严肃的说道:“如果只是为了粮草,沈大人不该如此去做,不仅耽误了旁人,也耽误了她自己,得不偿失罢了!” 在许多人的认知之中,用感情去交换金钱和利益,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甚至包括皇族在内的各大家族,都会利用家族子弟去联姻,既能稳固家族权势,又能发展人脉利于家族长远发展,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不仅要做,还要努力去做,经常去做,这才不会损了自己的利益! 但是,楚家却不同,而楚云亦也不同,包括楚云亦在内的楚家人都认为,婚姻与感情从来都不是可以交换的东西,这是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教养出来的认知,所以哪怕长大了,哪怕嫁人了,哪怕即将要生子了,他也没有改变过这样的想法,就像是他与宇文天昭的关系,他失宠时,从未主动想过要靠着家族权势去博得皇帝的宠爱,而他得宠时,也从未仗着皇帝的宠爱就去为家族谋取权势,当然两人之间仍旧无法避免某些利益关系的存在,但这却不是一种交换,而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必然,和交换是绝对不同的意义!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怎么就知道沈秀儿没有动心呢?要知道她也算是大龄未婚了,为了考科举,她比梁宁羽还大上两岁呢。”宇文天昭大龄未婚几个字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丝嫌弃,年纪这么大了都没成家,一定是因为眼光太高了,和那梁宁羽凑在一起,绝对很合适啊。 “那皇上是赞同他们在一起的?”楚云亦看了宇文天昭一眼,也不好说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皇上的想法一直以来和他都是不同的,无论是在对待亲情,还是对待爱情的态度上,都是如此。 “这也不是朕赞同不赞同的事,要知道沈家原本也是商贾之家,而现在和梁家联姻,无论是两家的长辈,还是两个当事人,可都是十分愿意的,正所谓门当户对也不过如此,与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姻缘相比,也不差什么了。”宇文天昭只觉得有趣,到底能不能成,她倒是不在意的,哪怕是为了那些粮草,她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至于那些粮草的问题,宇文天昭觉得只要自己想要,就算是粮草是别人家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整个大宗都是她的,她想要什么东西,可以派人去好好谈,自然也可以强取豪夺直接拿过来,单看她的意愿如何而已! 而楚云亦想了想,倒是也觉得宇文天昭所说十分有道理了,轻笑着道:“做长辈的都想给孩子相看一门好姻缘,咱们现在说别人家的事,将来就要聊自家的事了。” 楚云亦说话的同时手也轻轻地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虽然那里暂且还没有任何变化的痕迹,但一个小生命的孕育,却是让人觉得十分特别。 “自家的事?你不会是现在就考虑着孩子们的婚姻大事了吧?”宇文天昭好笑的问道,孩子还没出生呢,也就楚云亦才会想的那么长远。 “现在没想,但总是要想的。”孩子们长大也许会有自己的想法,但做父母的若是半点都不为孩子考虑,却绝对是不称职的,而这种问题什么时候想都不会早,毕竟是攸关孩子一辈子的事,岂可疏忽! 对于楚云亦来说,他也许不会强制孩子去选择他认定的对象,但却一定会在孩子选择的时候,适当的表达自己的意见,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所给予孩子的并不是自由,而是无尺度的放纵,这并不是负责的长辈该有的态度。 “好吧,你说想就要想,待孩子出生后就开始想,朕让暗卫们都去搜集信息,将适龄的孩子们都调查一遍,你若是看上哪个,就召进宫来给咱们的孩子作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最好不过了。”宇文天昭说到最后,也有点期待起来,到时候两个小娃娃手牵手一起长大,该多有趣啊。 “皇上说笑了,孩子们那么小,哪里能够看得出什么啊,就算是挑选,也要等到十岁之后了。” “十岁啊?会不会太大了?”小娃娃手牵手什么的,不就没有了? …… 【114】以后还能用 沈秀儿的婚事最终还是成了,并且在年前下定,于年后三月份成婚,而沈家和梁家为了庆祝这一喜事,都将捐出一定数量的粮草或者是银两资助朝廷打仗,直接就解决了这一年冬季军队的消耗问题。 对此宇文天昭表示十分满意,大笔一挥,就写下了两幅牌匾,上书:达济天下,为国为民! 皇上亲笔题字的牌匾,在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沈家和梁家,因为沈家主家过远,便直接送到了沈秀儿的住处,这也算是宇文天昭的一点私心,她既然决定要重用沈秀儿,自然就会为沈秀儿保驾护航,尽可能的提供更好的条件,尤其是在沈秀儿为她解决了粮草的问题后,她自然是要赏赐或者回馈一些的,而她现在将亲手题字的牌匾送到了沈秀儿处,也就是在告诉众人,沈秀儿是她看重的人,想要找麻烦的,最好掂量掂量再行动!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念慈宫传出消息,皇太君的病愈发严重了,孟御医看过也没有什么起色,也就能勉强维持着。 满朝文武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沉默了片刻,前段日子吕家失势,吕太君看似没有受到牵连,但毕竟是娘家,又怎么可能会不在意,所以忧伤成疾什么的,也就不那么让人觉得意外了,不过也有一些心思多的,想着吕太君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吕家复起,或者是想要威胁皇上什么的,当然无论是何种猜测,也就只是在私底下说说罢了,表面上一个个还是都要维持住哀伤的神色,就连一些家族为了准备年节而举办的宴会,也都取消了不少,眼看着年关将近,气氛却变得压抑起来。 而与外界不同,宇文天昭却仍旧美滋滋的,往日阴沉的脸色都消失了不少,尤其是在楚云亦身边的时候,更是笑口常开的像是换了个人,每天都喜欢围着楚云亦转悠,时不时的还要看看楚云亦的肚子,虽然那肚子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年关将近,在宇文天昭的吩咐下,一批又一批的东西送到了清央宫,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属于楚云亦的,衣服配饰,鞋袜带帽,一箱子又一箱子,只有几件龙袍和常服才是宇文天昭给自己做的,两相比较起来,谁轻谁重简直是一目了然。 楚云亦最开始的时候还说过几句自己不需要这么多的东西,但被宇文天昭念叨了几次过后,也就不再废话了,并且也学着宇文天昭的样子,给宇文天昭和宇文凌慕做了不少的东西,而宇文天昭发现自己也收到了不少的东西后,这才满意的笑了。 各国的年节都是同一日,气候虽然有些差距,但腊月和一月份还是最冷的月份,像是参与战争的几个国家,就不约而同的在冬季停战了,只是这种停战也很表面,暗地里的活动却是半点都不少,像是宇文天昭派出去的探子,这种时候就是最活跃的,陆陆续续的为宇文天昭搜集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而在这些消息之中,宇文天昭最为关注的还是宁国朝廷的动向,宁国国主那个蠢货,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知道大宗不是软柿子,宁国根本不是大宗的对手,所以想要退兵了,或者说是想要暂时退出这场战争,坐山观虎斗也好,想要渔翁得利也罢,总归是不想继续打下去了。 只是宁国不想打,西泽和阿蛮却绝对不会轻易的让宁国退出战场,虽然现在宁国几乎快被打残了,不仅丢失了数座城池,就连兵力也不足十万,但作为主战场,宁国又怎么可能说退就退,莫说阿蛮不同意,就是大宗也不会同意的,谁让宇文天昭的目的从来不是打跑宁国,而是要吞并宁国呢! 不过虽然西泽和阿蛮都不同意,但宁国国主却好像想出了一个办法,大概是要以兵力不足的原因认输,而作为认输休战的代价,宁国已经被抢走的城池就不要回来了,名义上都归属大宗,但背地里却和阿蛮谈了个条件,若是阿蛮能够帮助宁国夺回这些城池,宁国愿意割让其中的三分之二给阿蛮,并且对阿蛮俯首称臣! 要说这个条件,还真是让阿蛮动了心,但阿蛮国主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毕竟这些土地也不是白给的,还需要他们自己去派军队打回来,而且还是和大宗的军队,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所以一开始阿蛮国主并没有答应宁国退兵的事,但很快宁国就在这个条件上又增加了两条好处。 第一个好处是将宁国国主愿意将自己的幼子嫁给阿蛮国皇帝为君侍,第二个好处则是宁国愿意无偿提供给阿蛮十万吨粮食,这两个条件算是物资与美色的诱惑了,阿蛮国国主几乎只是犹豫了瞬间,就同意了宁国退兵的请求! 宁国国主的幼子如今只有十四岁,但却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了,甚至已然有了宁国第一美人的称号,而阿蛮国国主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送上门来的美人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呢,更何况还有十万吨的粮食,要知道阿蛮最缺少的物资就是粮食了,有了这些粮食,军队在冬天里也不用省吃俭用了。 只是阿蛮同意了,西泽却不同意,本来西泽独自对战西疆的黑林军就显得有些吃力,现在宁国说退出就退出,费了那么多心思布局的西泽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呢,只是西泽再不愿意也没有什么办法,谁让西泽距离宁国有整个大宗那么远呢,就算是消息的传递都需要一段时间,也就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听在宁国国主的耳里,大多都只是废话。 而宁国退兵后,阿蛮的军队就直接接手了中川城的防务工作,而中川城则是宁国和大宗现在的交界处,城外不远处就是由楚云潇和宇文卓慧共同带领的二十余万大军,而也正是因为有大宗的威胁存在,宁国才忍痛放弃了中川城,割让中川城的主权也成为了交换条件之一。 不过这些对于宁国国主来说,都只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罢了,无论是被大宗攻打下的那几座城市,还是割让给阿蛮国的中川城,她都一定会拿回来的,一定会! 宁国国主还在痴心妄想,想着休养生息后再夺回一切,却不知无论是阿蛮还是大宗,都猜到了她的想法,而阿蛮国之所以同意,除了那些个条件外,最主要的还是看不起宁国,宁国的士兵就算是还有几万,战斗力却是个渣,放在一起打仗都容易被牵连,而且中川城算是一座大城,阿蛮得了中川城,仗着城池的优势,足以挡下大宗的二十万军队了。 宇文天昭收到这些消息后,也十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她早就说宁国国主太蠢,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而且不仅蠢,还骄傲自大狂妄无知,实在是有些可悲呢。 “皇上,宁国虽然不足为惧,但却也不得不防呢,还是要派人盯着的。”楚元帅此时也在御书房里,正在和宇文天昭谈论宁国的事,她虽然也不看好宁国,但宁国那个国主却是个能折腾的,不得不防备一些啊。 “朕也是这么想的,元帅放心就是。”宇文天昭很赞同楚元帅的话,点了点头道,对于宁国,她可从未放松监视过。 议事到这里算是结束了,楚元帅严肃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从怀中取出了两个绣工极其精美的荷包,轻轻的放到了宇文天昭的面前,道:“这是老臣家的夫郎在世时,特意为皇君的孩子准备的,是一对吉祥双鱼,说是要分别送给皇君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孩子,现在皇君有了身孕,就请皇上代为转交给皇君吧。” 楚元帅在摸着荷包的时候,眼神中就闪过了一抹思念,而后语气也颇为感慨,像是想到了她那早逝的夫郎,略微有些伤感的感觉。 “内祖父他有心了,朕就代为收下了。”宇文天昭语气认真的道,还十分难得的叫了一声内祖父,让楚元帅这位内祖母当即就笑开了脸。 “好,好,皇上也有心了。”楚元帅开心的道,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柔和起来。 送走楚元帅后,宇文天昭就拿着玉佩去找楚云亦了,只是走到半路又停了,对着明德问道:“明德啊,你说这快过年节了,朕送点什么东西给皇君好呢?” 明德抽了抽眼角,他最近眼睁睁的看着皇帝陛下送了无数好东西给皇君殿下,所以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甚至有些情不自禁的想,难道皇上问这话的意思是东西送多了,所以想送点没送过的? “皇君有了小殿下,要不皇上也准备一些小殿下能用的东西送皇君吧,想必皇君一定会喜欢的。”明德虽然在心里无限吐槽,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建议道,最近这段日子,皇上的画风变了,做奴才的也该与时俱进啊。 “小殿下能用的东西?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一时间可不好去找,宫里可有合适的?”宇文天昭听到这个提议,就直觉的认为可行,她对孩子并没有那么多的爱心,但云亦的话,估计一定会喜欢的,而只要云亦喜欢,她就喜欢。 不过很快宇文天昭就将自己的问话否决了,摇着头道:“还是别拿宫里的那些凑合了,也不知道都是谁用过的,你亲自去一趟织造院,让那里手工最好的裁缝,专门给小殿下做一些衣物,还有木制院,给小殿下准备些能用的物件,准备好了就送到清央宫去。” 明德听了这吩咐,却是有些为难了,不太确定的问道:“能用的物件倒是好做,但衣服的话,这小殿下还没有出生,不太好做呢。” 明德十分委婉的提醒道,这孩子都没有出生,性别也不确定,做什么衣服啊! 宇文天昭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明德,不太满意的训斥道:“谁说没出生就不好做衣服了,你不会让他们将皇子和皇女的衣服都做了吗,难道朕和皇君就只会生这么一个孩子吗?这一次用不着,以后可是还能用的!” 明德一听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立刻应是道:“皇上所言极是,奴才这就命人去准备,一定将皇子或者皇女殿下的衣物都准备好!” “快去吧。”宇文天昭满意的挥挥手,既然云亦能够怀孕,那么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还会远吗,自然要多多做准备才是。 宇文天昭到了清央宫后,就见到楚云亦正在看书,身边还趴着两只大狗,不远处是同样在看书的宇文凌慕,一大一小的身上,都透着安静宁和的气质,十分相似。 宇文天昭的靠近,让两只大狗顿时站了起来,欢快的向她跑了过来,汪汪汪的叫着,一副亲昵又讨好的模样,楚云亦和宇文凌慕在听到声音后也都看了过来,然后一大一小就同时笑了,这笑容看起来也颇为相似。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突然间就有了一种认知,有言道生恩不如养恩,无论是谁生下了你,这都不会你必须报恩的理由,但若是谁千辛万苦养育了你,却一定要记住这份恩情,因为没有这份养育之恩,你的出生就只会是一场悲剧,所以血脉重要,却也不是那么重要。 “云亦,慕儿真是越来越像你了。”宇文天昭十分感叹的说道,同时也颇为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将宇文凌慕交给楚云亦抚养,不是亲子,却胜似亲子。 楚云亦听到这话,立刻就慈爱的笑了,目光柔和的看了宇文凌慕一眼,语气十分真诚的说道:“慕儿是臣侍的孩子,自然是要像臣侍的,慕儿,你说对不对?” “对,皇父说得对,慕儿是皇父的孩子,像皇父是应该的。”宇文凌慕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十分赞同自家皇父的话。 “真乖。” …… 【115】除夕宴 宇文天昭将吉祥双鱼玉佩给楚云亦后,就将老元帅的意思复述了一遍,最后还总结性的说道:“既然有两块玉佩,云亦至少也要生下两个娃子才好,不然就浪费了。” “生几个哪里是臣侍能够做主的,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臣侍就很开心了。”楚云亦摸了摸肚子,十分满足的说道,在他当初小产之后,他还以为自己再也做不了父亲了呢,现在有了宝宝,他已经知足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一个呢?说不定是两个,或者是三个呢。”宇文天昭也看了看楚云亦的肚子,不太正经的打趣道。 楚云亦哭笑不得,无奈道:“哪里能生那么多,有一个就很难得了。”若不是皇上费了那么多心思将梦莲给了自己,也许一个都没有呢。 “这可说不准,宇文氏自古以来就有双生子的记录,说不定朕这里也会有呢。”宇文天昭可是知道,皇室偶尔总会有双生子出生,而既然旁人能够生得出来,她为什么就不能呢! “若是双生子就好了,两个孩子陪伴着彼此长大,一定不会孤单的。”楚云亦想了想,也多了一些期待。 “就算只生一个孩子,也不会孤单的,可以让凌慕陪着,也可以多找一些玩伴进宫,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可以为孩子找来,不用担心。”宇文天昭也许没有宠溺孩子的想法,但若是楚云亦有什么想法的话,她是不会拒绝的,而且甚至有些不负责任的想到,就算孩子被宠成纨绔又如何呢,当皇帝的未必需要博学明理,只要懂得玩弄权术掌控局势就够了,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就算是成为亡国之君,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毕竟那个时候她也不在了。 上一世的死亡让宇文天昭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这一世也算是励精图治,有了想做好皇帝的想法,但却更加明白世事无常的意义,她能够掌控自己生前的事就已经够了,至于死后的,谁愿意管就谁去管吧,总归是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大雪纷飞,整座皇城都沾染了一丝雪白,看起来格外的纯净,只是那透骨的冰冷,却让人无心欣赏这些景色。 小年当天,楚云亦亲自下厨包的饺子,宇文天昭不放心,在小厨房外看了好一会,差一点就要亲自上阵了,被楚云亦劝了好一会,才不甘不愿的离开,却是交代了下人,绝对不能让楚云亦累到。 而小年一过,年节的气氛就浓重许多,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在为年节做着准备,就是皇宫之中,也都增添了不少喜色,不过这一次与往年不同,大多布置都比较低调,毕竟皇太君还在重病之中,实在是不好太放肆。 对此宇文天昭多少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公然下令违抗,便只让人装饰了清央宫,将清央宫布置的喜庆极了。 “云亦,再忍忍,过段时间就好了。”看过清央宫的布置,虽然比较满意,但宇文天昭的心中还是有些不甘,而且又觉得楚云亦受了委屈,便握着楚云亦的手保证道。 楚云亦有些莫名,一时间竟然没弄懂皇上的意思,不确定的问道:“皇上此话何意?臣侍并没有觉得如何啊。” 楚云亦觉得现在的日子简直好过极了,哪里还需要忍耐,皇上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天昭眼神闪了闪,神色颇为冷漠的道:“再过段时间,这诺大的后宫,就全都可以由你来做主了,再也不会有人干涉你了!” 话说到这里,楚云亦也就明白了宇文天昭的意思,这是在说念慈宫的那位呢。 “皇上严重了,有皇上在,那位在不在都没有关系的。”就算是有那位在,这皇宫之中他也是可以做主的人,因为只要皇上信任他就足够了,所以他是真的不介意皇太君的存在,倒是皇上应该比较在意,这与权利无关,应该是性格的问题,皇上并不喜欢受到压制。 虽然宇文天昭不认可楚云亦的话,但却很喜欢听到这番话,因为这番话意味着楚云亦对自己的信任,所以她很是骄傲的道:“对,有朕在就够了,只要有朕在,朕就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楚云亦的眼神中尽是笑意,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委屈可受,皇上将他宠的都快无法无天了,现在满朝上下谁人不知皇帝对他的好,除非是傻了才会来找他的麻烦。 转眼间,除夕便到了,这一日,皇帝一家三口半都穿的十分喜庆,不要问皇帝那半口在哪里,因为他还在皇君的肚子里。 “小东西,这是你过得第一个年节,要听话啊。”宇文天昭穿好衣服,就打量起了楚云亦,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楚云亦的肚子上,故意板着脸道,大概是想要做出严母的气势。 “妹妹听话,慕儿也听话。”宇文凌慕站在一旁,不知道是如何理解的,也跟着插嘴了一句,只是…… “妹妹?你怎么就知道是妹妹了?”宇文天昭好奇的问道,性别问题,她这个做母皇的可还不知道呢,这小东西怎么就敢叫妹妹了? “难道不是妹妹吗?小九说是妹妹才好呢,有了妹妹,母皇和皇父都会开心的,母皇和皇父开心,慕儿也开心。”宇文凌慕眨了眨大眼睛,懵懵懂懂的解释道,而小九则是他的贴身近侍,看起来很机灵的一名少年,只有十二岁,此时就站在一旁,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当即就跪到了地上。 “奴才乱说话,求皇上恕罪!”小九吓了好大一跳,脸色都变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无心的一句话就被大皇子记住了,真是要命了啊。 宇文天昭挑了挑眉,冷声道:“朕和皇君的心思也敢乱猜,该罚!” “是,奴才知罪,求皇上饶命!”这一次小九连恕罪的请求都不敢说了,直接请求饶命了,历代在宫中伺候的宫侍,因为一句话而死的人,可并不少呢。 而看到这一幕,宇文凌慕也紧张的白了脸,忐忑不安的看向楚云亦,像是在求救一样,这种时候,皇父显然比母皇更让他有安全感。 楚云亦也觉得小九有些多嘴,所以并没有求情的意思,但还是安抚的握住了宇文凌慕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宇文凌慕很乖巧懂事,见到皇父摇头,就知道自己不能多说话,只能不安的看向小九,一脸担心的样子。 “下不为例!”宇文天昭也没有小题大做的意思,更何况今天是除夕,总不好多事,而且她其实也挺期待是女孩子的,小九也不算是说错话。 “谢皇上饶命,谢皇上饶命!”小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满头都是虚汗的感恩道。 小九站起身退到一边之后,宇文凌慕才敢走过去抓住他的衣角,仰着头看着小九,眼神中带着不解和愧疚,他也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是能够感受到众人情绪的变化,而小九则悄悄的对他摇了摇头,并且还笑了笑,无声的告诉他自己没事。 楚云亦看到这一幕,却是暂时收起了换掉小九的心思,偶尔多嘴的下人也不算什么,只要没有坏心思就够了。 除夕这一日是有除夕宴的,办宴的地点就在寿宁宫,由楚云亦亲自准备,明德和明嘉一同辅佐。宇文天昭刚刚走进寿宁宫,就能够感受到今年除夕宴的不同,少了前两年的奢华俗套,反而多了一丝简朴大气,很像是楚云亦的风格。 “不错。”宇文天昭看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除夕宴开始,百官畅饮,宇文天昭也随着喝了不少的酒,这一年的大宗,可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大宗,尤其是对宇文天昭这位大宗皇帝来说,绝对是最为特别的一年了。 半年多前,大宗大旱,而她也从死亡之中复生归来,利用前世的记忆,来了一场祭天求雨,改变了大旱的局面,也改变了百姓们对她的感官,更甚至改变了整个大宗的局势! 也是这半年,她找回了楚云亦,养育了宇文凌慕,并且还除掉了冉家和谭家等一群背叛之人,让整个朝廷焕然一新,终于有了圣主明君与贤臣良将的意思。 而也正是这半年,大宗与宁国、阿蛮和西泽先后开战,虽然兵力和粮草方面都有所不足,却在楚家众将士的努力下,打出了大宗的气势,也打出了大宗的优势,哪怕以一敌三,也半点不弱下风! 可以说,无论是对于宇文天昭本人,还是对于整个大宗,这都是变化极大,且颇有收获的一年,当然这也是意味着开始的一年,朝堂新变,战乱刚起,宇文天昭和大宗都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还是一条布满了荆棘的坎坷之路,若成功,便可千秋万世,威名永传! 当然,这一切对于宇文天昭来说,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她本就没有忧国忧民之心,争霸天下的野心也只是刚刚燃起,所以对于她来说,这些军国大事重要,却不及身边的人更加重要!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举办这喧闹扰人的宴会,反而更希望可以和楚云亦单独在一起,哪怕彼此看着不同的书,哪怕只是聊一些琐碎的小事,都要比在这里来的自在欢快。 “云亦,咱们明年的除夕宴就不要办了吧。”宇文天昭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握着楚云亦的手,感慨又任性的说道,十分突然。 “啊?皇上何出此言?”相对于宇文天昭那么多的感慨,楚云亦的想法反而要单纯许多,大概是知足常乐,或者真的是太过幸福,他现在所想的,只有身边的爱人,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纷纷扰扰,却是半点也进不到他的心里了。 “不想和这许多人废话,只想你陪着朕,或者朕陪着你。”宇文天昭干掉了杯中的酒,眼神炙热的看着楚云亦,这个男人怎么就越看越好看了呢,让她看得都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楚云亦听到这样的回答,瞬间就笑了,语带调侃的说道:“看皇上和诸位大人喝了那许多的酒水,臣侍还以为皇上很高兴呢。”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但如果没有了他们,朕会更高兴。”宇文天昭强词夺理,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狡辩,因为她是真的很开心,哪怕多了那么许多让她嫌弃的朝臣,但有楚云亦在身边陪着,她就是高兴的。 而对于宇文天昭如此任性的话语,楚云亦却只觉得非常甜蜜,握了握宇文天昭的手,宠溺一般的说道:“那咱们就先走吧,留着他们在这里看表演,也算是一起过了除夕。” “成,就依你的!”宇文天昭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皇帝和皇君撤走,走之前还带着昏昏欲睡的大皇子,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归心似箭的,也偷偷的溜走了,除夕夜,其实很多人都只想和家人一起度过啊,只是他们身为臣子没有办法,要不然的话谁愿意来皇宫里碍眼啊,真当他们没发现皇上那嫌弃的眼神吗! 唉,皇上和皇君太恩爱也不是什么好事,做大臣的都变得越来越不容易了。 而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回到清央宫后,打发走了宇文凌慕,就甜甜蜜蜜的腻在了一起,虽然外面天气寒冷,但透着窗户还是能够看到一丝明亮的月色,两人喝着适合孕夫喝的清茶,随意的聊着一些话题,感觉上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却十分温馨,这大概也就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吧,并不需要多么浓烈的碰撞,只需要平淡的温馨,因为只要有爱,哪怕再平淡也会觉得甜蜜。 “云亦,以后每年的除夕,就不要办宴了,咱们自己过吧。”没有了碍眼的大臣们,宇文天昭的心情更好了,总觉得现在这般才是除夕守夜的样子。 “好,都听皇上的。”楚云亦轻浅的笑着,言语中尽是宠溺的味道,既然是皇上愿意的,那便如此好了,至于规矩什么的,哪里有皇上重要呢! …… 【116】恃宠而骄 除夕过后就是大年初一,这一日皇帝要代表整个皇族祭祖,前一夜睡得晚,第二日起得早,没睡饱的宇文天昭一直阴沉着脸色,倒是有了几分祭祖的严肃感,和这个活动十分相配,楚云亦想了想,也就没有上前哄着的意思了,不然皇帝开开心心的去祭祖,让外人看见总归不太对劲。 没人哄的皇帝陛下表示十分不开心,皱着眉头多看了楚云亦好几眼,有些大臣注意到了,心下就是一咯噔,不由得想到皇帝是不是恼了皇君,帝君恩爱的局面难道要消失了?这对于打仗中的大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因为宇文天昭阴沉着脸,大臣们可是想了许多事,这若是放在从前,一定不会如此,因为曾经的皇帝陛下,可是天天都喜欢阴沉着脸,但现在的皇帝陛下却不是了,所以突然间冷了脸,就难免让人多想了。 祭祀用了大概一个时辰,皇帝和大臣们哪怕穿了许多,却还是被冻得满脸通红,好在楚云亦在中途就被宇文天昭送走了,不然的话也得跟着挨冻,谁让祭祀是在外面呢,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祭祀的,先人们难道就不怕冷了吗? 祭祀结束之后,宇文天昭就遣散了众大臣,回到清央宫去找楚云亦,发现楚云亦已经热好了姜汤,她喝了满满的一大碗之后,阴沉的脸色就有些绷不住了。 “冻死朕了,以后祭祀也改成室内吧,免得将先人们也冻坏了。”宇文天昭脸色虽缓,但抱怨还是有的。 “还冷吗,要不要再喝一碗姜汤?”楚云亦不好陪着宇文天昭嘀咕先人,就只能转移话题了,估计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皇帝陛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开口了。 “不喝了,一肚子水,怪难受的。”宇文天昭摇了摇头,叼走了一块糕点,还是甜甜的滋味比较好,尤其还是楚云亦亲手做的。 咦?亲手做的? “你又下厨了?你就不能多休息休息吗?要记得你还是个孕夫!”宇文天昭板着脸训人,味道这么合她胃口的糕点,只有楚云亦能做得出来。 “臣侍记得的,所以只忙了一会,真的不累呢,皇上莫恼,再多吃一块糕点吧,臣侍特意给皇上做的,皇上若是不吃,臣侍可就白做了呢。”楚云亦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宇文天昭板着脸的样子了,尤其还是在关心他的时候。 有人说,爱情会让人自卑,因为深爱所以才会不自信,但若真的是真爱,也同样可以让人自信,这是用爱情浇灌出来的美丽果实,需日积月累,需情真意切,更需宠溺纵容。 “好吧,那朕多吃点,可你以后不要如此了,你是孕夫,要多休息才是。”宇文天昭眨巴了下眼睛,突然间就没了脾气,语气干巴巴的说道,说完之后就连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自己在楚云亦面前,似乎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啊,而楚云亦这男人,也似乎越来越坏了啊…… 哼,恃宠而骄!就仗着她宠他才敢胡作非为! 当寒冷一点点逝去,当楚云亦的肚子一点点大了起来,当战事再一次燃起,整个大宗都从宁静祥和的冬季苏醒,露出獠牙,开始了又一次的征伐! 最先挑起战争的是西泽国,因为西泽国位于大宗西侧,气温较高,冬季过去的也较早,所以也是最合适最先开战的地方,而西泽之所以最先开战,也是打着出其不意的主意,却是没有想到,大宗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固守西疆边城楚卫城,防备的滴水不漏,根本就没有给西泽任何可趁之机! 楚卫城,顾名思义,是由楚家以及楚家所带领的大军所守卫的城池,也是挡住了西泽两百余年的城池,虽然不若北疆城池那般有天险可守,但自从楚家负责守卫这座城池后,这座城池就再也没有被攻破过! 如若不是大宗面临三线作战的危险,西疆此处只能固守,楚将军也许早就带领军队攻向了西泽国,不过这一次西泽主动开战,楚将军也没有放过这次机会,立刻便下令对西泽国的粮草进行了偷袭,而且出动的军队还是早就潜伏在西泽大营外的一支秘密军队,当即便打了西泽大军一个措手不及,在烧毁了大半粮草的前提下,还偷运出了一部分,直接填补了大宗不算富裕的粮仓,而这一行动,也算是楚元帅和宇文天昭早就计划好的! 西泽偷袭却惨败而归,而大宗偷袭却满载而回,两相对比,西泽大军的士气还没有冒出头,就已经被打压了回来,倒是大宗开年后的第一战就取得了胜利,势头极猛,不久后处于宁国的楚云潇和楚云湘两人,就对阿蛮驻守的城池发动了一次欺骗性进攻。 什么叫做欺骗性进攻呢?意思其实就是祥攻,楚云湘派了一支数量多达两万的大军,在中川城城下叫嚣,做出一副要攻城的样子,将阿蛮大军都聚集了过来,却私下里派出了另一队人马,穿越了山林密道,攻向了中川城后方的大水城,而大水城的守军只有八千人,还都是宁国的军队,一个比一个无用,所以在慌乱之中,连两个时辰都没有坚持到,大水城就宣告失守了! 阿蛮国的军队是厉害,有了城池驻守更加厉害,但你厉害我可以不打你啊,楚云潇和楚云湘商量过许多对策,也和宇文天昭以及楚元帅多次密函通信,最后就制定出了这么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可谓是声东击西,出奇制胜! 此战结束之后,阿蛮气恼,宁国大惊,两国之间商量好的退战协议,简直就像是一纸笑话,宁国想要毁约,但无论是美人还是粮草都已经付过了,而且就算是阿蛮没有保护好宁国,宁国也不敢真的和阿蛮撕破脸,慌乱震惊之中,只能让出嫁不久的皇子吹起了枕头风,希望阿蛮可以派出更多的兵力帮助宁国,绝对不能让大宗的大军继续攻打下去了,不然的话,再攻下两座城池,就是宁国的皇城了! 阿蛮国勉强还算是一个守信用的国家,在宁国求助的时候,经过多番思量,最终还是答应了帮忙,从国内又调遣了五万大军过来,直逼大水城而去。 此时在大水城驻守的是宇文卓慧,要说这差事还是她拼了命求来的,作为一名刚上任不久的番外,她最缺少的就是威望,而战功却是最好的提升威望的方式,所以在知道这一次计划之后,她就以北宴王的身份,用了不少手段将差事抢了过来,并且还因此立下了军令状,可以说是颇为强势。 而楚云潇等人商量过后,出于某种不可明说的目的,竟然也答应了宇文卓然的要求,让她带领了五万大军去攻城,而最后的结果也是很让人满意的,城攻下了,只是守城的问题却有些困难了。 当宇文卓慧知道阿蛮又派了五万大军,并且从中川城调了两万大军过来攻打大水城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慌了,但想到自己有五万大军在手,又有大水城的城池作保障,也就勉强淡定了下来,不过还是在犹豫过后,写了一封求助信送到了楚云潇手里,她虽然有野心,但也不是那种盲目自大的人,所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自身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只是,有些事情却偏偏就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宇文卓慧自以为自身的安全是有保障的,所以也不介意表现一下自己,便在阿蛮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站在城墙上慷慨激昂的来了一番演讲,演讲的大概意思是说宁国心思不正,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火,大宗消灭宁国,乃是正义所在,天命所归,宁国就该早早投降才是,而阿蛮助纣为虐,简直是自取灭亡…… 也许是宇文卓慧的话实在太过气人,也许是早有预谋,就在宇文卓慧说到阿蛮自取灭亡的时候,一支羽箭破空袭来,宇文卓慧只感觉到眼前一闪,一阵凌厉的风声刮过,然后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宇文卓慧中箭身亡,羽箭就插在了她的脑袋上,这种死法又悲壮又惊恐,双方的将士都沉默了瞬间,才猛地反应过来! 阿蛮吹起了攻击的号角,大宗慌乱之下开始守城,好在这种慌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宇文卓慧的副手多少有些能力,勉强控制住了局面,安排大军誓死防守,历经两个多时辰,在丢下了上万人的性命后,阿蛮大军终于撤退了。 当楚云潇收到宇文卓慧战死的报告时,十分意外的皱紧了眉头,她原本只是想着让宇文卓慧吃一场败仗,灭灭她的锐气,免得骄傲自大想要揽权,却未曾想到宇文卓慧竟然突然死了,而且还是这种死法,实在是有些太过突然。 “云湘,你去大水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蛮将大水城拿回去!”楚云潇深思过后,就开始下达命令。 “是!”楚云湘脸色十分凝重的应道,领命后便带着一万军队疾驰而去。 而在楚云湘出发之后,楚云潇也带着剩下的十万大军开始了攻城战,中川城近在眼前,既然阿蛮敢在这种时候调走上万兵马,就不要怪她不客气的接收了! 攻城战,无论是阿蛮攻打大宗驻守的大水城,还是楚云潇攻打阿蛮驻守的中川城,都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两场战斗之后,大宗将士死亡两万余人,阿蛮将士死亡三万余人,两座城的城池都被鲜血染红了,到处都是鲜血的味道! 而这两场战斗的结果,虽然都是大宗获得了胜利,却是两场惨胜,不过损失再大,也终归是赢了,而且死亡的将士的大多都是隶属于北疆军的将士,楚云潇带来的军队却损失很小,这也不是楚云潇偏心,而是战斗力的问题,黑林军和御林军一直都是大宗最为精锐的战斗力,以一敌二、以一敌三都十分有可能,在战斗中自然也可以最大的保全自己。 宇文天昭收到战报之后,立刻就找来了楚元帅密谈,而后便下达了休养生息的命令,却决口不提北宴王的事情,只让人将宇文卓慧好好安葬了,但私下里却秘密控制了整个北宴王府的人。 与此同时,东青王所带领的五万军队也向着宁国皇城挺近,一连着攻下了三座城池,战果眼看着都要赶上楚云潇的大部队了,不过她也是有所损失的,所以在攻下第三座城池的时候,就休养生息暂且停战了。 至此,宁国国土已经失去了一半,全国所剩兵力不足五万,宁国国主大惊,一再向阿蛮和西泽求救,而西泽远水救不了近火,实际上也没有救助的意思,因为西泽自身也处于战乱之中,而阿蛮倒是颇为纠结,想要救助宁国,国内兵力却极为有限,但若是不救助宁国,大宗拿下宁国之后,就相当于将阿蛮半包围住了,到时候再攻打阿蛮,阿蛮可就危险了。 若说宁国能够存在,还真要感谢历代的大宗国主,如果不是大宗的庇佑,宁国也许早就灭亡了,阿蛮就曾攻打过宁国,而大宗也曾出兵帮助过宁国,若不是畏惧大宗,阿蛮又怎么会容得下宁国,只是宁国国主忘恩负义,忘了以前和阿蛮的仇恨,不仅和宇文卓然联手要对付宇文天昭,更是在事情暴露之后,背叛了大宗,而选择和阿蛮合作,却不知这种合作也不过是与虎谋皮,如果最后阿蛮真的拿下了大宗,那么下一个被消灭的,定然就是宁国! 宇文天昭总说宁国国主愚蠢,实际上宁国国主是真的很愚蠢,只是一直都在自以为是,在这场包含了四个国家的战斗中,宁国也不过是诸国用来牵制彼此的一颗小棋子罢了,而现在棋子已经被打得半残,它的主人又会怎么处理它呢? …… 【117】暗牢孕产 宇文天昭在庆贺大宗大胜而归的时候,却收到了一个不太令人愉快的消息,身处于暗牢之中的冉晟宇,似乎有点古怪,好像神志有些清醒了。 初听这个消息,宇文天昭只觉得厌烦,但想了想,就邪气的笑了,神志清醒了好啊,神志清醒了才能更清楚的感受到痛苦,不然一直浑浑噩噩的,倒是便宜了冉晟宇! 若说冉晟宇神志不清的缘由,便是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发疯原本也只是因为受刺激太过罢了,而现在他又有了身孕,哪怕自己是个疯的,也是有所感觉的,久而久之,神志似乎就清醒了一些,总会时不时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也不再随意跑动,一脸傻兮兮的笑容。 只是相对于冉晟宇的日渐清醒,住在他牢房对面的宇文卓然,神色却愈发的诡异和难看! 冉晟宇怀孕了,当她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原本还是有些期待的,虽然是一个傻子生出来的,但毕竟是她曾经深爱的人,而且他们之间还有过一个孩子,所以哪怕身处于囚牢之地,也仍旧有着一丝悲哀的欣喜。 但是,当她看到囚牢的饭食改成夯薯之后,这种期待就变成了厌恶和惊恐,夯薯之害,冉晟宇不知道,她却是明白的啊,这还是当初她找来送到宁国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和宁国合谋陷害宇文天昭,为此他们还做过两年多的实验,以确保这个东西真如贡献者所说的那么恐怖,她现在甚至还能记起,当年见到的怪孩那恐怖的样子! 不不不,她的孩子怎么会是一个怪孩呢,这绝对不是她的孩子,不是! “弄死这个野种,那不是我的孩子,弄死他!”宇文卓然歇斯底里的叫嚣着,这却也不是她第一次如此了,自从眼睁睁的看着冉晟宇吃下夯薯之后,宇文卓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疯一般的喊着,倒是冉晟宇这个疯子,却渐渐的清醒了一些,总是安静的抱着肚子,甚至面带笑容,看起来并不太像是个疯子,尤其是在和宇文卓然比较过后,感觉上更像是个正常人了。 宇文天昭来到暗牢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叫嚣,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语气讽刺的道:“野种也是你的野种,你放心吧,朕一定会让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的!” 她折腾了这么许久,为的就是让宇文卓然亲自见见这个孩子,若是个正常的,就当场杀了,也算是干脆利落,但若是个不正常的,她就要让人好好养着,一直养在宇文卓然和冉晟宇的身边,直到孩子长大,直到这两个人再也承受不住折磨的死去! 她与宇文卓然的仇怨,不死不休! 心胸狭窄又十分记仇且心狠手辣的宇文天昭,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放过宇文卓然,甚至连个痛快的死亡都没有想过给对方,活着,才能品味痛苦! “你!你知道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的是不是?你给他吃夯薯,你竟然给他吃了夯薯……”宇文卓然已经有些疯狂了,就像是当初冉晟宇彻底疯掉之前的样子,目眦尽裂的看着宇文天昭,恨不得扑过去咬死她! “夯薯这么好的东西,怎能不利用起来呢,这还是你送给朕的呢,朕是不是应该对你说声谢谢?”宇文天昭语气森冷,可一点谢谢的意思都没有。 宇文卓然全身发寒,看着面前的宇文天昭,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真是恐怖极了! “你是故意的,你想要,想要……”话听到这里,宇文卓然已然明白了宇文天昭的意思,又惊又怒的指责着宇文天昭,却是根本无法将话说下去,因为那种猜测,并不是她愿意承受的! 宇文天昭缓缓的笑了,笑容十分讽刺,更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道:“朕弄死了你们一个孩子,现在就还你们一个,不用太感激朕,好好感受着你在这里的生活吧,朕祝你们一家三口……不得好死!” 宇文天昭当真是恨极了,语气中的恶毒都快实质化了,就像是能够杀人一般,让宇文卓然猛地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前世辉煌无限荣登大宝的一代野心家,现在落魄至此,宇文天昭看够了戏,讽刺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暗牢中此时还关着不少人,但却都已经不被她放在心上了,这些人不过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虫子,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捏死,而她却已经没有了玩弄这些虫子的兴致,成王败寇,她复仇之路已经走过了大半,重生一回,对前世的交代,已经足够了! 大宗各路大军都获得了不同程度上的胜利,大宗百姓欢欣鼓舞,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病重的皇太君终于去世了,而在去世前还特意留下遗诏,不许大办,一切从简,守孝时间满月即可,违者便为不孝。 对此宇文天昭表示十分顺从,一切都按照皇太君的遗诏去办,一切从简的不能再简单了,就连大臣们的吊唁,也只不过走了个过场,停灵三日后,便将皇太君的尸体送入了皇陵,至此皇太君殁。 而实际上皇太君却并没有死亡,只是借着假死的名义离开了皇宫,而且还在第一时间就被送出了京城,但却也没有去寻找吕家人的意思,而是找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挣了大半辈子,寂寞了大半辈子,离开了那个让人觉得格外寒冷的皇宫,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毕竟不用一直在皇宫之中孤独到老死了! 而解决掉了皇太君,宇文天昭也算是放下了又一件心事,心情格外的开朗,抱着楚云亦的肚子傻笑的时候都变得多了。 “皇上,虎园那里传来了消息,黑大个家的那个怀了小虎崽子,百日左右就可以产崽子了。”明德喜滋滋的来汇报,自从皇太君去世后,宫中的气氛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喜事一件接着一件,连大老虎都怀崽子了。 “给那黑大个生崽子的是什么虎?不会也黑乎乎的那么难看吧?”宇文天昭听到这话,当即就皱起了小眉头,黑乎乎的大老虎家要生崽子了,可别还生个那么丑的! 明德当即就笑了,解释道:“知道皇上您不喜欢,就配了一只雪山白虎,白虎可漂亮着呢,要不您去瞧瞧?” 楚云亦此时也在一旁笑着补充道:“那白虎臣侍看过,确实漂亮。”他一直都挺关心虎园的,知道运来了新老虎,早就去看过了,原本还觉得黑色的大老虎很是凶猛英武,但在看过了白虎后,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还是白虎更加漂亮一些啊。 “白虎?白虎和黑虎一起会不会生出黑白斑纹虎?到时候更丑了!”宇文天昭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靠,略带嫌弃的说道。 楚云亦也随着想了想,然后忍不住笑了。 三月份的时候,沈秀儿和梁宁羽大婚,皇上十分慷慨的赏赐了一堆东西,而沈秀儿这位当红宠臣的名号也算是彻底坐实了,让许多人都羡慕不已。 而也是这个时候,战局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虽然阿蛮有心帮助宁国,但还是在楚云潇和楚云湘的联手下,被打得节节败退,阿蛮国主无奈,只能宣布退兵,宁国国主大惊,再一次上门求助,但哪怕条件再诱人,阿蛮也没有松口的意思,他们也是被楚家姐妹打怕了,无论是攻城战、守城战,还是野外遭遇战,十次战斗输九次,唯一赢得那次还是惨胜,如此战果,阿蛮的损失不仅仅是在兵力上,还有士兵们的怯战情绪上! 许多阿蛮的士兵甚至都在想着,以前一直挑衅大宗,可真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若是楚家军负责守着的是北疆,也许阿蛮早就灭亡了,要知道阿蛮和西泽可不同,西泽的边关是有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的,而阿蛮与大宗相连的地方,除了大宗的那座边城外,却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十分难防守。 阿蛮退兵了,宁国傻眼了,大宗的大军在失去了最后的阻挡后,长驱直入一般的向着宁国的皇城攻去! 四月中旬,春暖花开时,大宗的大军终于打到了宁国的皇城下,宁国国主派使臣求和,却直接被楚云湘杀了,而楚云潇也当场宣读了宇文天昭特意派人送过去的圣旨! “宁国心思不轨,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当灭之,以告诫天下,大宗国威,不可亵渎,亵渎者,虽远必诛!”楚云潇的声音十分硬气,甚至带着冰冷的杀气,而她话落的同时,身后的十余万大军也齐声高呼:“亵渎者,虽远必诛!”极有气势! 攻城战,尤其还是对一个国家皇城的攻城战,自然应该是一场硬战,但是早在楚云湘潜伏在宁国的时候,就秘密留下了许多后手,单单只是皇城,就有上千名探子,其中更是有楚家死士的存在,而这些人一直潜伏到了现在,为的就是帮助大宗一举夺下宁国皇城! 宁国皇城总计有四方大门,楚云潇和楚云湘带队从正面进攻,而楚文和郭斜却带着一队兵马悄悄绕路去了东门,东门外面有一条护城河,此时护城桥已经被吊了起来,想要过去,除了游泳就是让人放桥,而那队隐藏起来的人马,便趁着南门大乱的时候,摸到了东门…… 战斗开始之后,楚云潇所在的南门攻击十分猛烈,宁国所剩不多的大军,防守的也十分紧张,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有些气弱,虽然也有那种拼了命的,但更多还是怯战和畏惧的,如果不是有督军在一旁看着,也许早就有人要投降了,而就在这种时候,大宗的大军从东门冲了进来,人数大概在一万左右,冲进了皇城之后,就一路向皇宫攻去,目的不言而喻! 宁国皇城大乱,灭亡宁国之战,至此也终于到了尾声! 当宇文天昭收到战报的时候,已经是宁国灭国后的第三日了,这还是换了三批信鸽才有的速度,而随着战报一起送来的,还有楚云潇亲笔写下的密函,虽然拿下了宁国皇城,也抓到了宁国国主,但毕竟还有小半个宁国没有拿下,大军还需要继续作战,楚云潇和楚云湘对此做了一系列计划,特来请示的。 而在送密函的同时,押送宁国国主以及宁国皇室成员的队伍也在来大宗的路上,此战战果颇丰,整个宁国的国库都被楚家姐妹搜剿了,也一同运往了大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大宗收割战果的时候了,剩下的几座宁国城池,大多数都主动投降了,偶尔有的那么一两个坚决抵抗的,也都被楚云湘带着人打了下来,可以说,大宗攻打宁国的这一战,不仅打出了大宗的气势,也打出了楚家姐妹的威名,与此同时,楚文和郭斜等几名表现十分优秀的将领,也成为了众所周知的存在,官衔一提再提,已然成为了朝廷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五月中旬,天气渐渐转暖,宇文天昭正陪着肚子隆起的楚云亦在逛园子,暗牢的小统领就匆匆的走了过来,跪地禀报道:“参见皇上,牢里的那位,要生了。” 简单的一句话,宇文天昭却立刻明白了,眼睛一亮,露出了一抹极为阴森的笑容,道:“去暗牢,朕要亲自看着他生!”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了! “是!” 楚云亦眉头轻皱,关于这件事,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主要还是皇上现在做什么事,都不会故意瞒着他,所以楚云亦的心情此时就颇有些复杂了。 “皇上,臣侍陪您一起去吧。”虽然皇上的做法略微有点残忍,但宇文卓然和冉晟宇所做的事,就是被千刀万剐,他也不会同情,他只是担心皇上而已。 “不,你回宫休息,这件事过了,许多事也该有个了结了,你放心就是。”宇文天昭神色微缓,安抚了楚云亦一句,便十分果断的离开了。 …… ------题外话------ 关于女帝复仇的故事进入尾声了,随后会开始写辛福生活和包子的故事,希望朋友们喜欢! 【118】足矣! 宇文天昭赶到暗牢的时候,生产已经开始了,暗牢中原本就配有大夫,不久前又增添了一名产夫,两个人此时都围在冉晟宇的身边,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冉晟宇躺在简陋的稻草席子上,发丝凌乱,脸色微红,已经喝下了可以减缓痛觉的麻药,整个人都软软的,而大夫手持刀具,也正准备着破腹取子。 “不能让他生,不能让他生,他一定会生下个怪物,一定是个怪物,那不是我的孩子!”冉晟宇牢房的对面,宇文卓然披头散发的咒骂着,真是越来越有疯子的气质了。 “就算是怪物,也是你的孩子,怎么会不是你的呢,难不成还有别的女人上了他?”宇文天昭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她稳当当的坐下,语气凉凉的说道,那样子真是像极了去戏园子看戏。 宇文卓然恶狠狠的瞪着宇文天昭,咬牙切齿的道:“宇文天昭,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定要化成厉鬼,日日夜夜的在你耳边哀嚎,啃噬你的血肉,让你永不得安宁!” “扑哧,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堂堂的北宴王,竟然只能说出如此幼稚的威胁,还化成厉鬼呢,这个世上若是真的有鬼,被你害死的那些人,难道不应该先来找你吗?”宇文天昭笑的欢快,欢快的让人毛骨悚然,真是像极了变态! “我害的人再多,也没有你多,你这个恶毒的皇帝,人人得而诛之,你若为帝,大宗必乱,天下必乱!”宇文卓然可不觉得心虚,她现在满心都是对宇文天昭的怨恨,无论宇文天昭说什么,估计都打击不了她了,谁让她连理智都失去了呢。 “乱就乱吧,就算是再乱,朕也是这大宗的皇帝,而你,就算是化成厉鬼,也只能看着朕坐在龙椅上,成为天下至尊!”宇文天昭一点都不生气,死在她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如果真有厉鬼的话,那就来找她吧,反正她是不怕的,因为她就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而且还是鬼中之皇,不然为什么她会重生呢,这就是上天给她的优待! 自恋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自恋的,宇文天昭就觉得自己连做鬼也是最厉害的那种,又怎么会怕其他的孤魂野鬼呢,宇文卓然就是死,也得被她压着! “你是大宗的罪人,罪人!”宇文卓然真是恨极了宇文天昭,不过这其中也还是有那么点小误会存在的,就像是她口口声声说宇文天昭是大宗的罪人,实际上了解的也不过是以前的宇文天昭,而不是现在这个励精图治的重生帝王。 实际上宇文卓然对宇文天昭的感情,除了怨恨外,还有深深的嫉妒,自从宇文天昭登基之后,她就嫉妒宇文天昭的好运,明明只是一个一无是处又不得宠且没有背景的废物皇女,凭什么就成为了大宗的皇帝,明明骄奢淫逸昏聩无道暴虐成性,又凭什么可以拥有她最爱的男人,她不服气,她不甘心,她深深的嫉妒着宇文天昭,所以她卧薪尝胆运筹帷幄,努力的发展自己的势力,想要将宇文天昭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和宇文天昭这个昏君相比,自己才是更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哇!”宇文天昭还想再说什么,却猛地听见了一阵属于婴儿的哭声,立刻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囚牢里,冉晟宇的孩子终于出生了! “如何?”宇文天昭阴沉着语气却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婴儿肤色发沉,脸上有块胎记,其余处基本正常。”大夫简单的检查了一遍,立刻禀告道。 宇文天昭眉头轻皱,不信邪的走了进去,她费尽心思怎么就生下了个正常的孩子,这不是让她枉做小人吗!不开心! “这么丑也叫正常?”宇文天昭看过孩子之后,立刻就不高兴的训斥道,但随即又高兴起来,这孩子虽然没有长成三头六臂,但黑乎乎的比那蠢老虎还丑,尤其是脸上的那半面胎记,啧啧,和毁容也差不多了。 “咳咳,不正常不正常。”大夫擦了擦汗,哪里敢反驳皇上的意思。 “宝宝,宝宝……”冉晟宇半昏半醒之间,模模糊糊的听到孩子的哭声,便声音虚弱的喊道,手臂也动了动,像是在摸索自己的孩子。 宇文天昭看过去,眼神森冷,十分冷酷的说道:“没生个怪物出来,算你幸运。” 是啊,很幸运,吃了那么多的夯薯,都没有生下一个怪孩,孩子虽然丑了点,但至少还在正常人的范围内,宇文天昭对此十分不满意,甚至有种让冉晟宇再生一个孩子的冲动! 转身走回到宇文卓然的面前,宇文天昭用着十分危险的语气说道:“你说,朕再让他给你生个孩子如何?一直生,一直生,让你子孙满堂!” 一次生不出来怪孩,就生第二次,有夯薯喂着,总有生出来的时候! “宇文天昭,你真是太恶毒了!”宇文卓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天昭,似乎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人! 恶毒吗?比起前世的宇文卓然,她可没觉得自己更恶毒,更何况夯薯的提议,原本也不是她做的。 “你让宁国进献夯薯,不就是给人吃的吗?若是朕真将夯薯推广了,到时候百姓们都吃了夯薯,结果如何,你该比朕清楚吧?”宇文天昭就觉得宇文卓然是在贼喊捉贼,夯薯的害处宇文卓然可比她还明白呢,怎么就有脸来指责她? 宇文卓然被噎了一下,愤怒的脸色僵滞了一瞬间,最后颓然的倒在了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成王败寇,皇上想如何便如何吧。” 是啊,成王败寇,谁也别说谁恶毒,当胜利者掌控了权利之后,自由有资格去处置失败者,不然还要权利做什么呢,真有那么多人是为国为民吗?就算是有,也绝对不会是宇文天昭这种人! “哼!”宇文天昭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至于不久前的那个想法,她也就是想想罢了,既然这一次冉晟宇没有生出怪孩,那这件事就暂且算了,也算是为她和楚云亦尚未出生的孩子积德了。 “皇上,这孩子您看……”大夫怀里还抱着那黑乎乎的小丑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小心翼翼的问道。 宇文天昭思考了一瞬间,看了看宇文卓然,又看了看冉晟宇,语气有些邪恶的道:“交给暗卫营吧,若是能活下来,也是他的造化。” 这是一个男孩子,而且还是一个那么丑的男孩子,就算是给他自由,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更何况她也不可能将宇文卓然的孩子放走。 “是!” 宇文天昭走出暗牢之后,就看到不远处坐在轿子上的楚云亦,脸色一变,立刻就走了过去,语气不悦的道:“让你回去,你怎么来了这里,外面这么凉,染了风寒怎么办?” 楚云亦还有两月就要生了,宇文天昭可是宝贝着呢,若是知道他等在外面,哪里还有心情在里面和那些人废话呢。 “没事,只待了一会儿,皇上办完事了吗,咱们一起回去吧?”楚云亦笑笑,什么都没问,却足以让宇文天昭的心情变好。 “……好。”宇文天昭无奈的看了楚云亦一眼,对于眼前这一幕感到十分熟悉,这已经不是楚云亦第一次在暗牢外等着自己了,这人就像是能够预知自己的心情一般,每次在她不舒服的时候,都会适时出现,让她有种瞬间从地狱到了人间的感觉。 晚上,宇文天昭趴在楚云亦的肚子上听声音,一边听还一边念叨着:“这小东西怎么不动了呢,难道是睡觉了?” 楚云亦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脑袋,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笑着道:“可能是玩累了。” “嗯,不折腾你就好,你最近都瘦了。”看着怪让人心疼的,感觉怎么喂都喂不胖。 楚云亦抽了抽嘴角,摸了摸自己略圆润的肚子,觉得还是不要讨论这个问题的好,免得被皇帝陛下带沟里去。 次日,孟御医来给楚云亦把脉,把着把着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同,神情又惊又喜,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都注意到了。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宇文天昭语气急切的问道,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脉象有异,似乎是双脉……”孟御医又仔细的把了一会,才不太确定的说道。 “双脉?你是说云亦腹中有两个孩子?”宇文天昭顿时大喜,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不等孟御医回答,紧接着便笑了起来,十分开心的道:“哈哈哈,好,太好了!” 孟御医将不确定三个字默默的咽了回去,想着大概应该有可能真的是两个娃娃吧,不然的话……千万别有不然了! “赏,都重重有赏!” 楚云亦倒是想再问问,但看着皇上开心的样子,便决定私下里再问,和孟御医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疑问,孟御医犹豫了下,不太肯定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应该是两个娃娃,恭喜皇君了。” 楚云亦这才放心的笑了,宇文天昭自然也听到了,拍了拍孟御医的肩膀,紧接着便又看向了楚云亦的肚子,笑着道:“原来是两个娃娃,你们可要听话,不要累着了皇父,不然等你们出来,朕就揍你们一顿。” 宇文天昭表达喜欢的方式总是这么与众不同,不过与楚云亦相比,她显然最在意的还是楚云亦,至于孩子,若不是楚云亦生的,她也许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楚云亦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比正常的孕夫要大上两圈,楚云亦和宇文天昭都信了孟御医的话,大概还真的有两个宝宝,就是不知道性别为何,如果是一个男娃子一个女娃子就好了,儿女双全一定很美。 而在这段时间,因为宁国的灭亡,阿蛮和西泽倒是也跟着消停了下来,因此大宗也算是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并没有再主动挑起战事。 宁国的皇族此时也都已经被关押在了刑部的大牢中,宇文天昭却是连看都没有去看上一眼,直接将这些人交给了楚元帅和沈秀儿处理,而宁国的整合与新建,则让苗箐带着人过去了,苗箐年纪尚小,经验还有些不足,所以只是过去做一些辅助工作,主要还是要靠着楚云潇和楚云湘负责,这两人短期之内,大概是回不了皇城了。 而在解决了宁国之后,北疆的问题也被大臣们重新提起,北疆原本是北宴王的封地,但新上任的北宴王又死了,虽然还有人选可以接任,但按照规矩,发生这种情况也是可以削藩的,有的大臣就提议让皇上收回封地,或者再改派别的皇族接手北疆。 对于北疆,宇文天昭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并没有立刻给众人答复,而是又派了五万大军过去,一部分接手北疆的防务工作,一部分则代替东青王的五万大军镇守宁国东部的几座城池,而东青王也在大军到达后不久,就带兵回到了自己的领地,而为了嘉奖东青王,宇文天昭还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给她,甚至免了东疆一年的税贡。 七月末,天气极热,好在一连着下了两场大雨,大宗才免了干旱之苦,而就在这个炎热的夏季,一直被期待着的宝宝,终于降生了! “痛!”这一日午膳刚过不久,楚云亦就眉头一皱,虽然隐忍了一会,却还是抱着肚子喊起了痛来。 “痛?怎么了?动胎气了?”宇文天昭有点惊慌的问道,不等楚云亦回答,就让人去将御医请了来,为了更好的伺候楚云亦,孟御医已经搬到了清央宫的后院居住,所以很快就被叫了过来。 “参见皇上,参见皇君,皇君这是要生了,请允许老臣立刻去做准备,也请让产夫立刻过来!”孟御医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情况,语气急而不乱的说道。 “要生了?快,快去将产夫叫过来,你也快去做准备,一定要让皇君平安无事的将皇子生下来!”宇文天昭的声音急切而凝重,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众人领命,半点不敢耽误,立刻行动起来。 产房外,宇文天昭等的十分焦急,她其实是很想进去看着的,但无论是孟御医,还是楚云亦,都撵她出来,她没有办法,又不能和即将临产的孕夫计较,就只能站在门外干瞪眼。 “母皇,皇父快要生了吗?会有两个小妹妹吗?”自从宇文凌慕知道自家皇父怀的是两个小娃娃之后,就一直觉得会是两个小妹妹。 “为什么是两个小妹妹?一个小妹妹和一个小弟弟不好吗?”宇文天昭敲了敲宇文凌慕的小脑袋,虽然是在和宇文凌慕说话,眼神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看着产房的方向。 “啊?母皇和皇父不是都喜欢小妹妹吗?那有两个小妹妹的话,不就是更喜欢了吗?”宇文凌慕傻兮兮的解释道,小朋友的想法果然和大人不一样,十分有特色。 宇文天昭嘴角抽了抽,又在宇文凌慕的小脑袋上敲了敲,十分嫌弃的嘀咕道:“蠢孩子。”不过有了蠢孩子打岔,她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大约两刻钟后,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了起来,十分响亮清脆,宇文天昭面色一喜,就想冲进去,好在被眼疾手快的明德拦住了,明德苦着脸道:“皇上莫急,小殿下清理好了才能带出来,您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放肆,你敢拦着朕,孩子都生了,还等什么等,快点让开。”宇文天昭瞪了明德一眼,伸手就要将明德推开,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这一声比第一声要小一些,声音也略微有那么点不同。 “是两位小殿下,一定是两位小殿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明德多聪明的人啊,也立刻就听了出来,当即便笑着恭喜道,皇君真的为皇上生下了两位殿下,真是双喜临门啊。 宇文天昭也板不起脸来了,嘴角上翘,笑得有点傻兮兮的。 这个时候产夫也走了出来,笑眯眯的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君生下两个小皇女,都十分健康!” “呦,两个皇女?还真被你小子说着了。”宇文天昭有些惊讶,眼神一扫,看向了一旁懵懵懂懂的宇文凌慕,都说孩子的嘴好使,没想到这事都说对了,若是早知道的话,她就让他天天念叨着一儿一女了呀,不过两名皇女的话,也够用了。 “皇君如何?朕能够进去看看皇君了吧?”宇文天昭高兴过后,就在意起了楚云亦的身子,她在外面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实在着急。 “皇君没事,孟大人正在看着,您请进去吧。”产夫立刻让开了道,将宇文天昭请了进去。 “母皇,儿臣也想看看皇父。”宇文凌慕可怜兮兮的请求道,宇文天昭脚步一顿,提醒道:“进去可以,但要安静些,莫要打扰了皇父。” “是,儿臣知道。”宇文凌慕十分乖巧的点着小脑袋。 一大一小进了屋子,屋子里还透着一股血腥味,孟御医刚刚给楚云亦做好缝合,正在一旁写着药方子,神色略微有些严肃,而另一旁两名宫侍则抱着新出炉的小娃娃,娃娃们已经不哭了,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宇文天昭只是看了一眼娃娃,便将视线转回到了楚云亦的身上,疾步走到床边,低声询问道:“云亦,辛苦你了,可还好吗?” 楚云亦有些虚弱的笑了笑,道:“臣侍很好,皇上莫要担心。” 宇文天昭握住了楚云亦的手,眼神中尽是疼惜之色,声音极为温柔的说道:“你很好,宝宝们也都很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嗯。”楚云亦也当真是累极了,现在放下了心,也就沉沉睡去了。 楚云亦睡着了,宇文天昭却没有动,握着楚云亦的手看着他好一会,然后又低头在楚云亦的唇上吻了一下,轻声道:“云亦,朕的宝贝,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一直忠于朕,哪怕面对死亡也不离不弃! 谢谢你,愿意一直爱着朕,前世今生,都有君相伴左右! 皇君产下双生女,皇帝大悦,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一时间,各种礼物纷纷送到清央宫,各种祝贺声不绝耳语,楚云亦因为要修养,并不能见外客,宇文天昭身为皇帝,自然也不需要应付这些,便都交由明德和明嘉处理,而自己则一直陪在楚云亦的身边。 “皇上,孩子的名字您想好了吗?”楚云亦还躺在床上,身边不远处就是两个模样几乎相同的小宝宝,只不过两个宝宝模样相同,表情却不太一样,一个喜欢瞪着眼睛四处看,感觉上十分认真,一个则喜欢眯着眼睛到处看,看起来笑眯眯的,却让人觉得有些古怪,很像是那种狐狸一样的笑容。 好吧,用狐狸来形容一个小孩子也许不太恰当,换成聪慧这个词也勉强凑合,反正一看起来就是十分聪明伶俐的样子。 “想好了,大的叫凌晨,小的叫凌夜,寓意朝夕相对,日夜相连。”宇文天昭已经想好了名字,本来还想叫宇文凌日和宇文凌月的,但月这个字与玥重复,便舍弃了。 “宇文凌晨,宇文凌夜?”楚云亦念叨了一遍,神色略显古怪,这两个名字听起来略有些怪异啊。 “怎么,不喜欢?”宇文天昭为难了,这两个名字她可是深思熟虑后才确定下来的,尤其是凌夜这个名字,她觉得和自家二丫头很配。 “没,挺好的,就这么叫吧。”楚云亦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既然是皇上喜欢的,他自然也喜欢。 “朕起了名字,你也给她们起个乳名吧。”宇文天昭眨了眨眼睛,没在自己起的名字上计较,而是谈论起了乳名的问题,孩子有了大名,总要有乳名的吧。 其实宇文天昭已经将乳名想出来了,就叫晨晨和夜夜,简单好记不用费心思,反正只是乳名,孩子长大一些就要起字,到时候乳名就没用了,但看楚云亦略显勉强的反应,她觉得还是将这个机会交给楚云亦吧,免得自己又被嫌弃了。 “乳名皇上没起吗?臣侍一时间也想不出合适的呢。”楚云亦有些意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名字的话,一般都是由母亲起的,这样才会显得母亲对孩子的重视。 “那就想想吧。” 楚云亦想了三天,最终给两个女儿取了晨宁和夜安的乳名,宇文天昭听着十分喜欢,当即就同意了,至此新出炉的两位皇女,大名和乳名就都齐全了。 “母皇,皇父,儿臣的乳名叫什么啊?”宇文凌慕在一旁听着,有些疑惑的问题,妹妹们都有乳名,他好像没有呢。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被问得一愣,宇文凌慕还真没有什么乳名,毕竟他出生的时候,还没有在楚云亦身边,后来接过来养着,也就慕儿慕儿的叫着了。 “慕儿不好听吗?还是慕儿喜欢其他的名字?”楚云亦摸了摸宇文凌慕的小脑袋,语气慈爱的问道。 宇文凌慕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好听的,慕儿就是乳名吗?” “是呀,慕儿就是乳名,和妹妹们一样的。”楚云亦有些心疼宇文凌慕,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他接过来养着了,但还是有一部分的缺失,不然性子也不会如此安静乖巧。 宇文凌慕听到这话,却十分高兴的笑了,也许在他小小的心里,在意的并不是一个乳名,而是属于父亲与母亲的关爱。 “啊啊……”就在这个时候,小小的婴儿也发出了声音,并且伸出小手胡乱飞舞着,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宇文天昭看过去,笑了笑,将她的小手按住不让动,有点坏坏的道:“你要什么,你和母皇说,母皇帮你拿呀。” “啊啊……”双胞胎的老大,也就是宇文凌晨,呆呆的看着宇文天昭,想要挥动小手,却被按住了,着急的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哈哈哈……”再一次捉弄孩子成功的宇文天昭,欢快的笑着,孩子嘛,偶尔逗逗还是很有趣的呀。 而躺在床上的楚云亦,看着开心的宇文天昭,再看看懵懵懂懂的宇文凌慕,还有两个呆呆的小宝宝,也满足的笑了,此生有面前这几人,已然足矣! “皇上……”楚云亦轻轻地唤了宇文天昭一声。 “嗯?”宇文天昭看向楚云亦,眼神温柔似水,等着他说下去。 “臣侍会一直陪着皇上的。”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 “当然了,你陪着朕,朕也陪着你,还有孩子们,咱们一直在一起。”所有的仇人都被消灭掉,所有的爱人都在身边,此生此世,她亦足矣! “好!” …… ------题外话------ 女帝复仇的故事至此结束,感谢朋友们的喜爱和支持,从明天开始上传孩子们的故事,希望朋友们喜欢! 【01】相亲相爱一家人 天昭八年,大宗在修养了四年后,再次掀起战事,楚云潇和楚云湘两姐妹,带领二十五万大军攻向阿蛮,阿蛮不敌,抵挡半年后,不得不投降认输,至此,阿蛮灭。 天昭十年,楚卓颖带领二十万黑林军攻向西泽,西泽抵挡一年有余,终被攻破皇城,至此,西泽灭。 在西泽灭亡的同时,隐匿在西泽的六一先生也终于落网,而面对六一先生的投诚,宇文天昭却直接下令将其斩杀了,这些年六一先生无论是在宇文卓然的身边,还是在西泽国的时候,都没少给她增添麻烦,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已经让她极其厌烦了,根本就没有收用的意思,这样的人,还是死了为好。 这一年,宇文凌慕十岁,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六岁半,都在皇学院读书,只是夫子不同,宇文凌慕是特设的男夫子,而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是女夫子。 皇学院的入学条件并不严苛,就设置在皇宫的左侧院落里,凡是皇亲国戚,或者有封号有品阶的大臣官员家的孩子,都可以入学,其中也包括男子,所教授的东西也极为丰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骑射刀剑应有尽有。 宇文凌夜不喜欢上课,小小年纪就掌握了逃课的技巧,穿着一袭月牙白的小裙子,呲溜呲溜的就爬上了树,站在树上,抓着树枝,冷着小声音对着树底下的宫侍道:“哪凉快哪去,别在这里碍眼了。” 宫侍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主子,行礼后就退到了不远处,任由他们家的小主子在树上休息,最初的时候他们还会担心一下,但主子从来没有出过意外,而皇上和皇君也都不在意,他们也就不拦着了。 宇文凌夜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觉,睡着睡着就听到了吵闹的声音,眯着眼睛看去,眼神中尽是不悦的冷光,一点都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神。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得到大皇子的赞赏!”啪的一声脆响后,属于孩童却仍旧略显恶毒的讽刺声冒了出来。 被打的是一名小男孩,看年纪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是怯弱,还是固执,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打人的孩子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名七八岁左右的少年,但脸上那嫉妒的表情却破坏了该有的天真,看起来颇为丑陋,只是他自己却不自知罢了。 “哼!一个庶子罢了,真以为得宠就能攀上高枝了,等着回去,我便让母亲将你关在家里,想当大皇子的伴读?没门!”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大一点的少年不仅要训人,还一直都在动手打人,看那架势,似乎也十分习惯了的样子。 被打的少年仍旧低头不语,双拳却紧紧地握了起来,感觉上已经隐忍至极,而打人的少年却并没有如此简单的就放过他,继两个巴掌之后,更是对少年拳打脚踢起来。 少年本就年纪小,长的也颇为瘦弱,很快就被打倒在了地上,蜷缩在一起,虽然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了隐忍的意思。 宇文凌夜一直在树上看着,看到这里之后,就语气凉凉的出了声:“大皇兄若是见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也不会选你当伴读。” 宇文凌夜此时已经坐了起来,两条小腿凌空摆动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古灵精怪的样子。 动手的男孩猛地抬头,在看到宇文凌夜之后,当即就吓了一跳,白着小脸道:“二、二皇女?” 大皇子,大皇女,二皇女,宫里仅有的三位殿下,这些入皇学院读书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不认识这三人的。 大皇子温文尔雅,大皇女沉稳内敛,二皇女却刁钻古怪,这三位殿下中,最受欢迎的是大皇子,其次是大皇女,最后才是二皇女,就连皇城出了名的几个小霸王,在见到二皇女的时候都容易哆嗦,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极重的恶名,绝对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啧啧,如此恶毒的孩子,你以后也不要进宫了,若是再被本殿看到……”宇文凌夜的话只说了一半,留下了极大的想象空间,吓得那孩子当场就坐在了地上。 谁说孩子就天真无邪,谁说孩子就懵懂无知,在这诺大的皇宫里,无知的人早就该死了,哪怕只是一个孩子。 宇文凌夜走的潇洒,却不知在她身后有一个孩子一直在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那孩子才缓缓爬了起来,看了看面前瘫软在地的嫡兄,一句话都没说,也转身走了。 三年多后,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十岁。 “今日母皇带你们去挑选暗卫,这些暗卫只要不死,就是要一辈子跟着你们的,你们一定要用心挑选。”宇文天昭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儿,虽然是双胞胎,却已经有了些许不同,凌晨一身正气,看起来十分沉稳,透着几分楚云亦的影子,而凌夜却一身邪气,像极了阴沉狠辣的自己。 “是!”宇文凌晨本分的应了是,宇文凌夜却眨了眨眼,无赖似的开口说道:“母皇,只可以挑选两人呢?两个人太少,儿臣这里不够用呢。” “你皇姐怎么就没说不够用?”宇文天昭瞪了宇文凌夜一眼,看着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小女儿,却觉得自己还是更加喜欢大女儿,这小女儿实在是太麻烦了。 “那是皇姐不好意思说啊。”宇文凌夜可不怕自家母皇,在她看来,自家母皇就是一个纸老虎,她若是真惹事了,只要找皇父帮忙就好,母皇最宠皇父了,啧啧,堂堂的皇帝陛下还怕夫郎,一点都没有气势! “那你怎么就好意思说呢?”宇文天昭反问道,有种想要揍这丫头一顿的冲动。 “因为儿臣率真可爱实事求是,从来都不玩虚的啊,母皇,儿臣是不是特别可爱?”宇文凌夜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道,长得越大,就越像一只小狐狸了,还是一只满身邪气的小狐狸。 “朕看你是特别脸大!”宇文天昭就觉得,这脸皮厚的崽子,真不像是自己家的,她和云亦可都不这样啊。 最后宇文天昭还是妥协了,给每人又加了两个名额,便带着两人去了暗卫在皇宫的住处,而在她身后,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相视而笑,那笑容中还带着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 这一次暗卫营总共派出了二十名暗卫让两位皇女挑选,要知道暗卫也不是那么好培养的,说是千里挑一也半点都不夸张,而皇上的要求又是要和两位小殿下年纪相当的,也就更难挑出人来了。 二十个人站成了一排,有男有女,年纪最大的不超过十五岁,最小的也有了八岁,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冷色,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宇文凌夜看向其中唯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丑。”戴着面具的是一名少年,整张脸都被面具遮了起来,听到问话后,毫不犹豫的便回答道。 “呵呵呵,丑到见不了人?这倒是挺有趣的事,你且拿下来让本殿看看,如果真丑到见不了人的话,本殿便要了你,也当作是做好事了。”宇文凌夜大概就是那种时时刻刻都彰显着与众不同的人,很多想法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戴面具的少年听到了宇文凌夜的话后,犹豫了一瞬间,便干脆的执行了命令,将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咳咳!”宇文凌夜的反应极大,在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后,瞬间就向后蹦了好大一段距离,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原来真的这么丑啊,不成不成,本殿反悔了,本殿可不要这么丑的家伙,本殿喜欢的是美人啊。” 而此时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宇文天昭,却突然冷了脸色,直盯盯的看着那名相貌又丑又黑的少年,尤其是少年脸上那块黑乎乎的胎记,记忆翻滚着,已然想起了这名少年的身份,正是当年冉晟宇产下的那名丑孩,没想到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宇文凌夜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宇文天昭还是冷着脸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岂可出尔反尔?”她该怎么处理这名少年呢? 经过了这么多的时间,她对宇文卓然和冉晟宇的仇恨早就淡去了,对面前这两人的血脉,也没有什么痛恨的想法,一时间倒是没有想出该怎么处理这名少年。 “母皇,您知道的,儿臣只喜欢美人啊,这暗卫若是到了儿臣手里,定然会失去作用的,这岂不是浪费了人手,儿臣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四个名额,您忍心让儿臣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一个吗?”宇文凌夜根本就不顾及对方在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嫌弃,和宇文天昭讨价还价起来。 “忍心。”宇文天昭可不吃宇文凌夜这一套,现在这里又没有楚云亦在,她才不会在意宇文凌夜的想法呢,哼! 宇文凌夜苦了脸,眼珠子却灵动的转了又转,最后落到了宇文凌晨的身上,露出一抹笑容,语气讨好的说道:“皇姐,这人既然能够凭着这幅容貌站在这里,定有其过人之处,臣妹不喜欢,您接收了如何?一定不会亏本的。” 宇文凌晨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自家妹妹会这样,因为妹妹每次犯错,最后被坑的都是自己,也就是自己不愿意和她计较罢了。 “皇父送你的玉面荷花扇不错。”宇文凌晨板着脸道,还真是一点都不计较呢! 宇文凌夜脸色更苦了,但看了看不远处的丑人儿,还是忍着痛答应了。 “成!”一把扇子换一个暗卫名额,还是很值得的,虽然还是有点心痛! 宇文天昭在一旁看着,不知道第几次的感叹自家的傻丫头,看起来小狐狸似的,但每次都被大狐狸压得死死的。 接下来宇文凌晨又挑选了三人,加上那个丑人儿,很快就选好了,而宇文凌夜就费劲了一些,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容易才挑选出了四个人,挑完了之后还在那里略有不满的嘀咕:“怎么长相都差不多呢,就没有个美人什么的,真是让本殿下失望不已啊。” “行了,别美人美人了,小小年纪就如此好色,被你皇父知道了,定要好好教训你。”宇文天昭一巴掌拍向宇文凌夜的小脑袋,笑骂道。 宇文天昭带着两个娃回去之后,就见到楚云亦正在练剑,这剑法与十年前相比,更显飘逸,简直是潇洒的一塌糊涂。 “母皇,流口水了。”宇文凌夜在一旁打趣道,自家母皇本来是个挺有气势的皇帝,但每次见到自家皇父,瞬间就从母老虎变家猫,那变化速度都让人不忍直视。 “胡说,你才流口水呢。”宇文天昭一巴掌拍过去,视线却不忍移开,仍旧双目放光的看着楚云亦,年过三十的楚云亦,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她不仅想看看,还很想摸摸呀。 宇文凌夜飞快的向右闪了闪,小小年纪身手却十分不错,躲过了母皇的致命一击之后,沾沾自喜道:“母皇每次见到皇父后,战斗力就明显下降呀,不可取,实在是不可取,真是美色误人啊。” 宇文凌夜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晃脑的,像是个小学究,宇文天昭抽空瞪了她一眼,就不太爱搭理她了。 “皇上,您回来了,臣侍炖了雪蛤汤,您一定要喝啊。”楚云亦收剑之后,就笑着向宇文天昭走了过来,然后半路上就被宇文天昭握住了手,两个人瞬间就甜甜蜜蜜的挨在了一起。 “喝,一定喝。”云亦炖的汤,就是毒药也得喝啊。 在两人身后,宇文凌夜又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宇文凌晨说道:“你说这两人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肉麻?” 宇文凌晨看了宇文凌夜一眼,语气严肃的道:“别忘了将扇子送过来。”说完就走了。 “……”能不能不要提扇子,和自家妹妹这么斤斤计较,真是太不友爱了! …… ------题外话------ 水草这一章的内容很丰富哒,该出场的都出场了,希望朋友们喜欢呦! 【02】皇位的选择 六年后 “晨儿,夜儿,你们已经年满十六,是大人了,皇父不会逼你们去娶谁,但你们自己却要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楚云亦将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单独叫到了书房,一开口就是人生大事。 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的反应相差极大,一个是若有所思的淡定,一个是满脸不在意的邪笑。 “儿臣会认真考虑的。”宇文凌晨应道。 “嘿嘿,其实儿臣一点都不介意皇父给介绍几个,只要是美人就成啊。”宇文凌夜从小就喜欢美人,身边的侍从侍卫,无论男女,大多都是美人。 楚云亦瞪了宇文凌夜一眼,语气认真的道:“你们母皇发话了,你们大婚之日,便是册封之时,一个皇太女,一个王爷,你们自己选的路,就要努力走下去。” 就在两人生辰前夕,宇文天昭也曾找两人谈话,而且谈论的还是国家大事,宇文天昭只有这两个女儿,而且还是双生女,但皇位却只有一个,给谁好呢? 记得当时宇文天昭是这么说的:“皇位只有一个,你们若是有一个人看中,朕便立她为皇太女,若是两人都看中,那你们就公平竞争,谁赢了谁就是未来的皇帝。” “那若是我们都没看中呢?”宇文凌夜总是能够多言多语到让人想要抽她一巴掌。 “那就由晨儿来继承。”宇文天昭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话,似乎也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宇文凌夜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意的道:“母皇这么说,岂不是在说儿臣不如皇姐吗?” “这还用说吗,难道不是?”宇文天昭瞪了宇文凌夜一眼,一直以来,她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虽然凌夜也很优秀,但和凌晨比起来,显然凌晨更胜一筹,谁让凌晨是坏在心里,而凌夜是坏在表面呢,一看就知道档次不同。 “那若是儿臣想当皇帝呢?”宇文凌夜神色莫名的问题。 宇文天昭撇了撇嘴,直言道:“你姐若是不想当,那就由你当,你姐若是想当,你们两个小东西就公平竞争呗。”这话她都说过了,还问,真蠢。 宇文凌夜看了宇文凌晨一眼,呲了呲牙,继续追问道:“怎么公平竞争,难道让我和我姐争个你死我活不成?”宇文凌夜也是胆子大,什么话都敢说。 “哪里用那么费劲,你们两个谁先成亲,朕就将皇位让给谁。”关于这一点,宇文天昭似乎也早就想出了对策。 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一同抽了抽嘴角,感觉上倒是更像双胞胎了。 “那如果是同一天成亲呢?”宇文凌夜继续问道。 “那就先生了娃的当皇帝,如果同一天生娃,那就生女娃的当,如果都是一样的娃,那就生第二个,以此类推,懂了吗?”宇文天昭笑眯眯的道,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宇文凌夜有种被深深打击了的感觉,不服气的道:“皇位那么重要,母皇岂可儿戏!” 宇文天昭撇嘴,反问道:“那你想当皇帝吗?” 而听到这个问话,宇文凌夜却突然笑了,软了语气道:“不想,儿臣就想当个逍遥王爷,皇帝这种苦差事,还是让给皇姐去做吧,皇姐喜欢,儿臣就不抢了。” “我没说喜欢。”宇文凌晨看够了热闹,就觉得自己也应该表明一下立场。 “说不说都不重要啊,没听明白母皇的意思吗,这个事主要还是看我,我若是愿意,咱俩就得比成婚比生孩子,我若是不愿意,嘿嘿,你就是不愿意也不成了啊。” 谈话到此也就有了结果,宇文凌晨是未来的皇帝,而宇文凌夜自己选择了当个逍遥王爷,进而也就有了现在楚云亦催促两人成婚的事,毕竟都是十六岁的少女了,年纪也不算小了,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 转眼间,时间来到八月中旬,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一同接手了一桩贪污受贿案,刑部收到匿名举报,说是户部尚书在购买军需的时候以次充好,并且私拿回扣,贪污银两十万有余,希望皇上明察。 宇文天昭收到这封刑部送上来的举报密函后,就将调查的任务交给了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现在她们两人都有着各自的势力,也都接手了不少的事务,宇文天昭有意栽培她们,她们两人也一直都表现的很好。 “我这里有一份宁玟送来的请帖,宴请地点就在尚书府,我正好可以去探一探。”宇文凌夜是接到任务之后,才想起有这样一份邀请的,不然这样的小宴,她是很少参加的。 宁玟就是户部尚书宁明的嫡女,据说很喜欢结交朋友,总会在家里办些小宴。 “我也会让暗卫调查的。”宇文凌晨点了点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姐妹俩已经很习惯这种合作了。 宇文凌夜是当今圣上唯二的皇女之一,所受到的关注自然极多,她到达尚书府的时候,站在门外迎客的宁玟当场就愣住了,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不过是办了个小宴,竟然就请动了二皇女,如此殊荣,整个京城圈子里也是没几个啊。 “参见二皇女,皇女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呢。”宁玟激动的迎了上去道。 宇文凌夜扫了宁玟一眼,那眼神中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邪气,这也是宇文凌夜在外的形象,将一个邪气倨傲的皇女演绎得淋漓尽致。 “行了,本殿就是来坐坐,不用多礼。” 办宴的地方在尚书府的后花园,此时已经到了六七人,都是京城里有些名气的小姐,身份地位和宁玟也相差不多,所以这些人在见到宇文凌夜的时候,都颇为惊讶,齐齐问安之后,才各自入座,宇文凌夜却是毫无疑问的被请到了上座,而宁玟也不再出去接客,而是陪着宇文凌夜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原本开宴的时间还要晚上一些,但既然宇文凌夜都到了,也就不可能再等下去了,宁玟一声令下,酒菜也很快就送了上来。 席间,宇文凌夜也不多话,但也不算是难相处,有人说话,她就听着,有人敬酒,她也给面子的喝了,有时候是一杯,有时候是一口,而无论如何,众人也都不敢说什么,而且就算是她不说话,话题也都是在围绕着她转,半点不敢疏忽。 酒席过半,宇文凌夜起了身,众人立刻看了过来,她笑了笑,道:“酒喝多了有点晕,本殿去走走,你们喝你们的。” “殿下要醒酒,小臣陪您走走如何?”宁玟立刻讨好的说道。 宇文凌夜却嫌弃的挥了挥手,顺手抓过了身边一直为她倒酒的男侍,邪气的道:“这种事自然要美人陪着,要你做什么。” 宁玟一愣,但随即便笑了,给那男侍一个眼神,便笑眯眯的道:“是是是,当然要美人陪着了,小臣可不好去碍眼呢。” 那男侍脸色一片通红,欲语还羞的看着宇文凌夜,低着头随着宇文凌夜走了。 出了后花园,宇文凌夜就随意走着,实际上她也不过是看看地形罢了,顺带着也看看尚书府的布置,总体来说也就勉勉强强,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至于宁玟那人,最多也就是有点小聪明,在真正聪明的人面前,愚蠢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实在是没有什么交往的必要。 “殿下,您,您想去哪里,奴才带您去啊?”那侍从鼓足了勇气讨好道,一句话却说得磕磕巴巴的。 宇文凌夜没回话,却在这个时候隐约的听到了一阵琴声,只是琴声略显幽凉,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是谁在弹琴?”宇文凌夜问道。 “这……应该是七公子。”小侍从看了看那个方向,想了想才不太确定的回答道,而且他在提到七公子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古怪。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距离越近,声音也就越清楚,那种压抑的感觉也越加明显,宇文凌夜一直走到了一处略显破败的小院,才停下了脚步。 “殿下,要进去看看吗?”小侍有些不安的问道。 “你且在这里等着本殿下。”宇文凌夜吩咐过后,就径自走进了小院子,而她刚走进院子,就见到了那个正在弹琴的美人儿。 美,真美,就是美的有些发冷,像是腊月的寒梅,虽然美丽,却同样冻人。 宇文凌夜并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门口处听完了一首曲子,便转身离开了小院,至始至终都没有被那美人儿发现。 “回去吧。” 当宇文凌夜回到小宴所在的后花园时,意料之中的发现,这小花园里多了不少的美人,这些美人虽然称不上绝色,却也算是精致耐看,只是和刚才小院里的美人比起来,就有着天壤之别了。 刚见过顶级美人,再看这些普通美人,美人也就变成了庸脂俗粉,宇文凌夜没了兴致,敷衍的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了,众人虽然想挽留,却也不敢多言,只能恭敬的送她离开。 宇文凌夜走后,宁玟就抓着那小侍到无人处问起了话来,二皇女去了哪里,二皇女都说了什么话,二皇女都做了什么事,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宁玟的心里也就有了一些想法。 “看来这二皇女,果然是喜欢美人的啊。”宁玟自言自语道,脑海里也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极为俊美的容颜。 当夜,宁玟便去找了自家母亲谈事,母女两人谈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宁岚带着满脸的笑容从书房离开,看起来是对结果颇为满意的。 而第二日一早,宁府七公子宁昀,便被户部尚书宁明找了去。 “参见母亲。”宁昀行礼问安后,便站在那里不动了。 宁明是一个略胖的中年女子,看起来尚算和善,只是这和善的表面下,却是油滑和算计,哪怕是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如此。 宁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这个儿子了,现在认真打量了一番后,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家儿子的相貌如此让人惊艳,这也就难怪二皇女殿下会看上自己的儿子了。 “昀儿,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是大人了呢。”宁明故作慈爱的说道,而后不等宁昀反应,又接着道:“母亲昨日和你生父谈过,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该为你考虑考虑了。” 宁昀的生父是宁明的小侍,年轻的时候很受宠,但现在人老了,早就被宁明冷落多年了,所以宁明说出这话,宁昀是根本不信的,但他却明白了宁明的意思,他这个母亲,是打上了他婚事的主意,就是不知道其中有何种算计了。 “母亲想让我嫁给谁?”宁昀十分直接的问道,一点都不想和宁明废话,在很早以前他便明白,在这个家里,挣扎是没有用的,除非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生父的死活。 宁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很不喜宁昀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但她现在还用得着宁昀,自然不会太为难宁昀。 “当今圣上只有两名皇女,昨日二皇女来府中做客,似是对你有意。”宁明也没遮掩,毕竟这种事也无法遮掩,总要对方明白其中的关键,才能更好的配合。 听到是二皇女,宁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语带疑惑的问道:“您觉得以我的身份,可以嫁给二皇女?” 宁明的神色中闪过一抹尴尬,有些不自在的回答道:“咳,据说二皇女府中并无男眷,你若是去了,能讨得二皇女的欢心,就算做不成皇女正君,做侧君也是有可能的。” 宁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透漏出了极多的信息,宁昀本就十分聪慧,当即便明白了宁明的意思,语气颇为嘲讽的说道:“原来母亲的意思是要将我送到皇女府去做小侍。” 讨得欢心,才有可能做侧君,那意思岂不就是在说,他连个侧君都不是? 正君、侧君、贵侍、小侍,除了前两者外,无论是贵侍还是小侍,都只是妾侍罢了,没想到她的好母亲,竟然真的如此狠心呢。 …… 【03】如此恶劣 “小侍怎么了?那可是皇女的小侍!当今圣上尚未立储,若是将来登基的是二皇女,你可就一步登天了!”宁明皱眉,语气铿锵的反驳道,野心昭然若揭。 “我若不愿意呢?”宁昀不想听这些理由,就算是这些理由是真的,也不是为了他好,他又何必去听。 宁明脸色更冷了,隐含怒气的道:“你是我的儿子,岂有你不愿的道理!” 宁昀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也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若是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他早就离开这令人厌恶的尚书府了! “宁昀,皇女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得了皇女的恩宠,你想要什么没有呢,至于你的生父,你且放心,母亲会好好照顾他的。”想到这儿子还有利用价值,宁明便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和蔼可亲一些,只是这话语中还是带着一丝丝的威胁,虽然说是会照顾好宁昀的生父,但这也是在宁昀听话的前提下。 而宁昀一直都在妥协隐忍,大概也是因为生父的原因,谁让生父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呢,他就算是不顾自己,也不能不顾生父的安危啊,若是有一天,他能够将生父带出这座牢笼就好了。 最终,这件事便在宁昀的沉默中定了下来,而宇文凌夜却浑然不知,自己只不过是多看了美人一眼,美人就要被快递到家了。 与此同时,宇文凌晨派去的人也将尚书府搜查了一遍,暗中找到了不少好东西,甚至还包括了尚书大人贪墨的证据,只是这证据和那份密函举报的内容却有些差距。 “你的意思是宁明贪是贪了,却没有贪那么多?”宇文凌晨挺意外的,她本来还以为是抓到了一只大鱼,没想到只是一只小虾米,怪没有意思的。 “是!”带着面具的暗卫冷声应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只派人监视着就好。”宇文凌晨想了想,并没有现在就吞掉这只小虾米的意思,若说这些为官的大臣们,又有几个是没有私心的呢,只是有的人贪权,有的人贪钱罢了,只要不触碰到底线,或者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也没有处理的必要。 “是!”面具人又应了一声是。 宇文凌晨抬头看了看他,本想打发他走的,却突然又下了一道命令:“阿奴,你再调查一下京城适婚的男子,本殿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这事若不是母皇和皇父提起,她是没考虑过的,毕竟她的心思从未花在这些地方,和她那个妹妹可是完全不同的。 要说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都是单身,原因却是不同的,宇文凌晨是因为没有这样的心思,所以身边才没有男子出现,而宇文凌夜却是因为眼光太高,从不愿意将就,这才连个男人都没有。 “是!”面具人身体僵滞了一瞬间,而后便一如既往的应了一声是,没有多言半句。 面具人被叫做阿奴,实际上的名字却是丑奴,或者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字,只是大家叫着叫着,便有了丑奴这样的称号,而后便被宇文凌晨叫成了阿奴。 打发走了暗卫阿奴,宇文凌晨又叫来了宇文凌夜,两人自从满了十六岁后,就被宇文天昭打发到了宫外的皇女府,不过皇女府距离皇宫极近,就挨着皇宫而建,而且两座皇女府也是挨着的,平日里走动十分方便。 宇文凌晨找来宇文凌夜也就是为了说尚书府的事,将暗卫调查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后,宇文凌晨也说了自己的意见。 “不处理就不处理吧,我走了一圈,也没觉得有什么古怪,不过……”宇文凌夜很赞同宇文凌晨的意见,这种程度的贪官,还没有拿下的必要,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宁明比较有能力,贪的不多,做的事也不少,勉勉强强的还能用,如果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暂时留着也好。 “不过什么?”宇文凌晨还以为自家妹妹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呢,所以才主动问道。 “不过倒是让我遇到了一个美人。”想到那名傲如寒梅的俊美男子,宇文凌夜周身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邪肆了,这也是她情绪有波动时的表现。 宇文凌晨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有目标了?”这倒是一件挺难得的事,她还以为自家妹妹得孤独终老呢,谁让她那么挑剔并且难伺候呢。 “逍遥王爷的日子不错,我这不是得努力吗。”宇文凌夜笑着道,成了亲才能封王,她努力一些也是应该。 其实宇文凌夜并不是那么在意封王的事,天下之大,能够管着她的人就那么几个,这和她是不是王爷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在见到那个美人之后,她倒是有了一些想法,所以也就不排斥婚姻大事了。 “那你就好好努力吧。”有目标就好,她也在找适合自己的人呢,而她为的倒也不是皇太女的封号,只是觉得既然家人都如此期待着,而她又没有特别不想的想法,那就努力找找好了。 宇文凌夜在宇文凌晨那里吃过了晚膳才回府,而刚回府中,就见到管家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参见主子,主子,今日有人又给您送礼来了。”管家招安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稳重。 “哪天没人送礼?”宇文凌夜撇了撇嘴,颇为嫌弃的样子,不过很快就接着说道:“说吧,这一次是什么礼,值得你特意向本殿下汇报?” “户部尚书府家的大小姐宁玟送来的礼物,宁府七公子宁昀。”招安语气十分淡定的回答道。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丝兴趣,确认道:“你是说,宁玟将宁昀送给了本殿下当礼物?” “正是如此,不过在奴才看来,这大概也是宁大人的主意。”不然就算是大小姐的权利再大,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弟妹送给旁人当礼物,总是要通过家主的允许。 “那她的意思是……这人就送给本殿下了?”宇文凌夜神色莫名的再三确认道,送过来的人也分几种,有的是送了就是送了,不会再领回去的,而有的则是送来几日,玩够了大概还是要被带回去的。 “您若是不喜欢,也是可以送回去的。”招安觉得自家主子问了句废话,这留下不留下的,还不是主子自己说的算吗! “也是。”宇文凌夜点了点头,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又问道:“人呢?” “在竹园候着。”竹园算是客居,许多送来的公子,都会暂时安排在那里,然后等着主子发落,有的原路送回去了,有的转手送人了,有的还在那里候着。 “竹园?现在那里还有其他人?”宇文凌夜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最近有点忙,都没时间打发那些人了。 “算上宁公子,总计还有八位公子。”招安如数家珍,立刻就报了准确的数字。 “那就都带过来吧,正好一起打发了。”宇文凌夜进了大堂,喝了半盏茶,人就都带过来了。 能够送进二皇女府的,自然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存在,八位公子站在一起,真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若是单独一人,个个都算得上是美人,但放在一起的话,也就有了比较,熟好熟劣,一目了然。 宇文凌夜一眼扫过八人,似乎并没有故意看谁,又似乎将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八位公子反应不一,但大多都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只有个别的两人,反应较为特殊,一个是冷漠,一个是怨恨。 “参见二皇女。”八人一同行礼,就算是那名神色怨恨的,也没有搞特殊的意思。 宇文凌夜先看向神色怨恨的那人,正好与那人的视线对上,那人想说什么,宇文凌夜却先开了口:“杖责二十,扔出府去。”宇文凌夜指着那人道。 那人神色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人拖了出去,而剩下的七人神色惊诧,有几个胆子小的,脸色都被吓白了。 “不愿意在这里呆着的,现在可以滚了。”处理掉了一个之后,宇文凌夜的脸色也冷了几分,不笑的时候,还真像极了宇文天昭阴沉的样子。 剩下的七人谁也没动,既然被送到了这里,又岂是他们想滚就能滚的,除非不要命了。 宇文凌夜又扫视了一圈,手指轻点,点了其中四人道:“这四个,哪里送来的,就送回哪里去。”这一次宇文凌夜处理的四人,是那种笑得谄媚,却不太有脑子的人,看起来就有点蠢,白瞎了好相貌,她只看了两眼,就觉得很是厌烦,根本就不想看第三眼。 “殿下,我……”四人中还有想说什么的,但只说了几个字,就被眼疾手快的侍卫捂着嘴巴拖了出去,看侍卫们的动作,显然是很有经验的。 至此,八人还剩下三人,宁昀自然也在其中。 宇文凌夜没理会宁昀,而是看向其余的两人,这两人之所以留到现在,是因为这两人除了外表外,还有点脑子,看起来没有那么蠢,所以她也就不介意多看几眼。 “你们说,本殿下该如何处理你们呢?”宇文凌夜语气玩味的问道。 “但凭皇女做主。”宁昀沉默不语,回话的是其余两人,而且看起来十分有默契的样子。 宇文凌夜笑了,笑得极为危险,声音轻飘飘的道:“醉生阁少了几个头牌,你们若是让本殿下做主,就都送到那里去好了。” 醉生阁,京城最有名气的花楼,也是达官贵人们最喜欢玩乐的地方。 听到这话,三人的脸色都有了丝变化,就连宁昀都多看了宇文凌夜一眼,而宇文凌夜却是没有看他,自然也没有看到他眼神中那十分复杂的神色,那并不是在见到陌生人时该有的神色,甚至也不是畏惧和恐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怀念些什么,很是复杂。 “殿,殿下何出此言,若是奴才做错了,您说就是,奴才一定改。”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说道,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另一人也附和道:“殿下若是不喜欢奴才,奴才走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滚吧,再多说废话,本殿下就真的要将你们送人了。”宇文凌夜挥了挥手,语带嫌弃的撵着人,倒是没有了捉弄的意思,若是平时,她大概还会再玩一会,但现在有宁昀在一旁看着,她也没有了捉弄人的兴致。 两个人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但看着宇文凌夜邪肆的面容,想了想,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宁昀有片刻的犹豫,因为他不确定这被撵走的人中包不包括自己,虽然自己一直没说话,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就是特殊的,只是直觉又告诉他,二皇女撵走的人中,并不包括自己,一时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不走,是打算任由本殿处理了吗?”当大厅中跪着的人只剩下宁昀的时候,宇文凌夜语气邪邪的开了口,颇有种调戏人的感觉。 宁昀沉默了片刻,才语气冷静的回答道:“既然如此,那小民就告辞了。” 宁昀说着就站起了身,转身要离开大堂,但就当他走了三五步,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却听到身后邪气的声音响起:“本殿同意你走了吗?” 宁昀顿了顿,眉头轻皱,转身看向宇文凌夜,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位二皇女是在刁难自己的话,他也就太愚蠢了。 只是,为什么? “那殿下的意思是?”宁昀问道,态度比较恭顺,感觉上就是宇文凌夜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的意思。 宇文凌夜神色莫名,邪肆的眼神将宁昀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犹如实质一般在宁昀身上扫视了两圈,看得宁昀全身发寒,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本殿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宇文凌夜看够了才开口,只是这话怎么听都很危险。 宁昀抿了抿唇,袖子里的手紧紧握起,他一直都知道传闻中的二皇女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但却从未想到,真正的二皇女,竟然会如此恶劣,也如此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 【04】条件交换 宁昀有一瞬间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被家中嫡兄欺负,二皇女从天而降帮他解围,自从以后,他的世界中便多了二皇女的存在,从小到大,一直被他记在心里,只是当他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明白,他记忆中的二皇女和现实中的二皇女,是有很大差别的。 “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吗?”宇文凌夜见宁昀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宁昀回神,低着头道:“殿下想要做什么,自然可以做什么。”他就算是不同意又如何呢,不还是被送到了这里,所以挣扎又有什么用呢,无非就是让人白白看了笑话罢了。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本殿想做的事,自然都可以做得。”宇文凌夜毫不惭愧的应承下了这句话,语气虽然淡淡的,但那种自信和强势的态度,却表露无遗。 宁昀不语,觉得这话没有接话的必要。 宇文凌夜见他不说话,心里不太高兴,声音冷了两分道:“过来,坐这,让本殿下好好看看。” 一种叫做羞耻的感觉出现在宁昀的心里,宇文凌夜召唤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召唤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宠物,实在是让他觉得不舒服极了! 但再不舒服,他也没有反抗的权利,所以他只是沉默了瞬间,便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宇文凌夜指定的位置上,而那位置就在宇文凌夜的下手,宇文凌夜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他。 宁昀低着头,看起来颇为柔顺的样子,但宇文凌夜却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个柔顺的性子,此时如此顺从,大概也是在隐忍罢了,而她这人却是最喜欢没事找事,宁昀越是隐忍,她就越是想要看到宁昀忍不住时的样子。 宇文凌夜伸出手,直接就捏住了宁昀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后,整个人都贴了过去,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总是低着头呢,本殿下都看不到美人的样子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彼此之间的气息都缠绕在了一起,一个邪肆狂傲,一个清冷隐忍,碰撞在一起,习惯隐忍的那个,总是要吃些亏的。 此时宇文凌夜的样子,邪气又轻浮,宁昀在难堪之余,也十分紧张,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过于快速的心跳声,砰!砰!砰! 因为靠近,宇文凌夜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清冷的香气,像是花香,又像是体香,淡淡的,却十分特别,让她忍不住靠的更近了。 “真香,这算是美人香吗?”宇文凌夜继续调戏道,说话的声音就在宁昀的耳边,喷吐的热气都落在了宁昀的耳朵上。 宁昀全身僵硬,努力的克制着想要将人推开的冲动,无论曾经多么向往过这个人,他都无法在如此难堪的境地,接受这个人的靠近,但是他又无法拒绝,因为面前的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喜欢和难堪,他对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玩物,还是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玩物,所以哪怕被羞辱的想要去死,也得悲哀的忍着! “怎么不说呢,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呢。”宇文凌夜觉得自己已经被美色迷惑了,只想靠近更靠近些,连自称都无意中改变了。 “殿下想让我说什么?”此时的宁昀看起来尚算冷静,但实际上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说什么都成,本殿下都愿意听。”宇文凌夜稍稍退开了一些,眼神却一直在宁昀的身上流连,如此让自己满意的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因为宇文凌夜的退开,宁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有些为难,他哪里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本就是话少的人,这种时候就更是无言以对了。 “啧啧,真是无趣呢,你是木头吗,说话都不太会?”宇文凌夜看出宁昀的窘状,摇着头感叹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宁大人将你送来,应该是为了讨本殿欢心的吧,你这样子可不成呢。” 宁昀倍感难堪,但宇文凌夜说的也是事实,他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只是憋闷之下,还是回了一句:“我资质木讷,入不了殿下的眼,若是殿下不满意,大可以将我送回去。” 来不是他要来的,若是真的不满意他,送走就是了,他又不会强留!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瞬间冷了脸,变脸的速度和宇文天昭十分相似,感觉上应该是真传。 “想走?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这里?”宇文凌夜实际上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这一点和宇文天昭真的极为相似,只不过宇文天昭平日里就喜欢阴沉着脸色,而宇文凌夜则比较喜欢邪笑,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坏坏的感觉。 宁昀闭口不言,愿意留在这里吗?他觉得自己没有说愿意不愿意的资格,也没有必要去想自己愿意不愿意,毕竟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回到尚书府,他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在哪里不是在呢,都是锁住他的牢笼罢了。 宁昀的内心世界很复杂,但表面上却只是一片冷然,看上去很像是拒绝的样子,尤其是看在宇文凌夜的眼里。 宇文凌夜的眼神中闪过一片冷光,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巴掌的力道不是很重,宁昀的头也只是轻微侧了侧,但随即他便被宇文凌夜揪住了头发,不得不仰视着宇文凌夜,用着一种略显羞耻的角度。 “宁昀,本殿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如何?”宇文凌夜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十分粗暴,但实际上力道都不重,并没有真的伤害宁昀的意思,但这种不伤害大概指的是身体,因为在心理上,此时的宇文凌夜高高在上,气势极盛,毫不客气的逼迫着宁昀,让宁昀有种无法反抗的感觉。 “殿下希望如何,宁昀自该如何,何需选择!”宁昀嘴硬道,虽然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实事求是罢了。 宇文凌夜没想到宁昀还敢嘴硬,神色中闪过一丝暴虐,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是很冷漠的说道:“选择有二,其一,你讨好本殿,本殿开心了,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其二,你继续保持这种性子,本殿会亲自调教你,既然是本殿的东西,总是要让本殿满意才好。” 两个选择,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主动有好处可拿,而被动大概就要挨打了,宇文凌夜的意思十分明显。 “要求的范围呢?”宁昀问,十分理智,也十分果断。 这是一个聪慧且理智的男子,宇文凌夜暗暗在心里想到。 “尽我所能。”宇文凌夜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答案。 一个二皇女能够做什么呢?大宗的二皇女能做的,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说,宁昀心动了! 一直以来,宁昀都有一个希望,他希望自己可以带着生父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住在简陋的农舍中,哪怕隐居在山林的竹屋中,哪怕吃食简陋,生活辛苦,他也希望可以过得自由自在! 只是这个希望,哪怕在宇文凌夜许诺的前提下,他也是不敢说出来的,至少不敢直直白白的说出来,所以宁昀换了个方式说道:“我希望可以让生父离开宁家,若是可以,也希望在您允许的前提下,带着生父离开京城。” 宁昀说出这个请求后,就小心翼翼的看着宇文凌夜,他弄不懂宇文凌夜的心思,但至少想着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喜怒。 而宇文凌夜在听到这话后,却缓缓的笑了,语气颇为恶劣的道:“原来你的软肋是你的生父,你也是因为你的生父,才愿意来到本殿这里的吧?”不然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同意这种事呢。 有一个词叫做知音,闻音知意,当初宇文凌夜听到宁昀的琴声时,对他就已经有了一些了解,而后又看到了他的人,这种了解就更深刻了一些。 宁昀有些受到了惊吓,正如宇文凌夜所说,他的软肋就是他的生父,而这软肋原本是被他的生母宁明控制着的,现在听二皇女的意思,是也想借此来控制他吗? 宁昀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似有悲哀之意闪过,他以为她会守信,会帮他一次,没想到却是羊入虎口,他真是天真又愚蠢,可笑极了。 “殿下也想利用我父亲控制我?”宁昀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将心中的猜忌与不愤问了出来。 宇文凌夜却不屑的笑了,反问道:“就算是没有你父亲,难道本殿下就控制不了你了?” “若是我死了呢?”宁昀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笑着道:“那本殿下可以控制你的尸体,鞭尸、碎尸、裸尸游街,或者做一些其他的什么,只要本殿还有半分怨气存在,总会想到办法发泄出来的。” 说完这些,宇文凌夜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还有你的父亲在,你应该不会想去死的。”这句话大概也是一种威胁了。 宁昀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变得恭顺了些,低声道:“自然不会。”这便算是妥协了。 “很好。”宇文凌夜满意的笑了,也松开了桎梏住宁昀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原本就考虑过,若是有机会,若是这段时间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她就将宁昀娶过来,是正君、侧君,还是小侍,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让皇父安排便可以了,只是她还没做出决定,人就送上了门,她自然不要白不要,笑着接收了,只是她性子本就恶劣,喜欢的,不喜欢的,也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男人对于她来说,也许要比玩物好上一些,但却也仅只如此了。 “本殿会将你的父亲带出来,让你们父子团聚,但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你要知道,本殿是先行付了代价的,到时候你若还是无法让本殿满意,就不要怪本殿不客气了。”宇文凌夜说完这番话后,就对着一旁的管家招安吩咐道:“将宁公子安排在影月阁。” “是!” 宇文凌夜吩咐过后,便起身离开了大堂,宁昀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招安走到宁昀身前两步远的距离,语气恭敬的对着宁昀道:“请公子随奴才来吧。” 宁昀没有拒绝,安静的跟在招安身后,招安带着宁昀来到了一处比较幽静的院子,院子的外面有一个小池子,小池子里映着一个圆圆的月亮,影月阁的名字不言而喻。 “此处院子名为影月阁,是殿下亲自起的,原因大概就是这处池子。”招安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招了招手,将一名中年男子唤了过来,道:“黄笙,这位是宁公子,以后就是这处院落的主子了,你定要好好照顾着。” 吩咐过属下,招安又对着宁昀道:“黄笙是影月阁的管事,您若是用着合意,就留着用,若是不合意,奴才就给您换个,这院子里的配置是一名管事,六名仆从,八名侍卫,您若是觉得有不合意的地方,也都可以吩咐奴才。” 招安对待宁昀的态度是很恭敬的,这让宁昀在安心之余,也有了一些感激,初来乍到,又是皇女府这种地方,而且还是以这样的身份,他其实是很不安的。 “安总管费心了,这里很好,宁昀很喜欢。”院子清幽雅致,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哪怕整个尚书府,估计也找不出这么好的院子了。 “您喜欢就好,若是您没有什么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您慢走。”宁昀可没有将招安当作是奴才来看,对待招安的态度上,也同样恭敬有礼。 招安离开之后,黄笙便主动上前请示:“公子,浴房已经准备妥当,您要先沐浴吗?” 此时夜深,也该到了休息的时候,黄笙收到通知后,就已经让人开始准备。 “多谢黄管事。”宁昀道谢,侍从们都如此贴心,让他的不安又降低了一些,也许在皇女府的日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 ------题外话------ 小伙伴们,儿童节玩的开心呦! 【05】服侍 宁昀在影月阁住了两日,影月阁中陆陆续续也添置了不少的东西,大多都是宇文凌夜让人送来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除此外,还特意送来了一架古琴,是百多年前的大师亲手制作的,宁昀以前只听过古琴的名字,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就成为了自己的,或许也不该这么说,这些名贵的东西,只有他在这里,才是属于他的,终有一日,都会消失不见。 而就在第三日一早,宁昀十分惊喜的见到了他的生父,见面的地点并没有在影月阁,而是在皇女府北面的一个小院落里,院子很清净,还有两个仆从在搭理着,待到父子两人见面后,仆从就都退了出去。 “父亲,您还好吗?”宁昀有些激动的问道。 宁昀的父亲名叫落怀,是一名很温和的男子,此时也有些激动,但更多的还是忐忑不安,他握住了宁昀的手,语带疑惑的问道:“皇女殿下为什么将为父带来这里,你和殿下说了什么?” 宁昀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才回答道:“您出来,母亲有说什么吗?” 宁父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伤感,道:“我没见到你母亲,只是管家通知的,让我收拾了一些东西,说是皇女要带我离开,而后我便见到了皇女殿下的管家,他带我来到了这里。” “父亲,您愿意离开母亲的吧,那个家,并不好。”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他也没来得及和父亲说,就自作主张的让父亲离开,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想法。 宁父也沉默了瞬间,然后才勉强的笑着道:“为父知道,只是就这样走了……殿下为什么要帮你呢?”对于自己能够离开那个所谓的家,宁父虽然伤感,却并不抗拒,他和宁明早就没有了夫妻之情,备受冷落多年,能够离开,他该觉得庆幸才是,所以他更担心的还是宁昀的情况,要知道二皇女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啊。 宁昀略微低了低头,声音淡漠的说道:“殿下大概是喜欢我吧。” 宁父却皱起了眉头,神色不安的问道:“她喜欢你,那你呢?她,她是要娶你吗?” 宁昀沉默了,低头不语,态度却很明显了。 喜欢吗?他曾经是有一点不该有的念想,但这种念想却不是他可以说出口的,至于娶不娶的问题,就更加是奢望了,那人也许连个小侍的身份都不愿意给自己呢,毕竟她从未提过这个问题,他又何必痴心妄想呢。 “昀儿,你实话告诉父亲,难道殿下她,她只是……”玩玩吗?后面的几个字,宁父问不出口,但他的眼睛已经红了,看着宁昀的眼神中尽是担忧与疼惜。 “父亲不用担心,就算是殿下的一时兴起,却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若是哪一天殿下愿意放我走了,我就陪着父亲一起生活。”宁昀这两日也想了许多,离开了尚书府,却进了二皇女府,他对未来的生活也有些迷茫,但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更何况他还有父亲在,就算是二皇女不愿意要他了,他也可以和父亲一起离开的。 “傻孩子,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若是可以随意离开,为父又怎么会愿意留在尚书府呢,你呀你呀,想得真是太过简单了。”二皇女府这种地方,岂是说离开就离开的,就算是二皇女不要的,也未必就愿意放手啊,没见到那么多老死在后院的男子吗,他们也许早就被抛弃了,却没有得到自由。 宁昀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毕竟他的父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的话也不过是在安慰父亲罢了,现在被父亲挑明了,他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父子相见原本应该开心的,但两人各有心事,气氛显得十分沉重,直到仆从在门外询问是否要用午膳,宁昀才轻声道:“父亲,既然已经如此了,便顺其自然吧。” “唉。”宁父一声长叹,他虽温婉,却也同样懦弱,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尚书府中蹉跎,所以哪怕十分担忧,他又能做什么呢,大概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宁昀陪了父亲一整日,直到晚膳过后,招安亲自来请,“宁公子,殿下回府了。” 招安的话语中似乎并没有表述出对宁昀的要求,但宁昀却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宇文凌夜完成了她的承诺,将父亲带到了他的面前,而现在也轮到他去履行承诺了。 宁昀简单的安抚了宁父一句,便跟在招安身后去了主院,二皇女府的院子大多都有名字,但宇文凌夜的主院却没有,宁昀跟着走过去才发现,原来主院距离自己的院子并不远,就在自己的院子和父亲的院子的中间,好像是故意将他和父亲隔开一般,想到这里,宁昀大概也明白了如此安排的意思,父亲虽然被接了过来,但二皇女显然并不希望自己经常和父亲见面,所以才会选了两座距离颇远的院子。 进了院子,宁昀很快就发现了这处院子的不同,自己的院子清幽雅致,以白色和木色为主,而宇文凌夜的院子却幽暗深邃,以大面积的黑色为主,宁昀甚至不知道那些黑色的石头是什么,黝黑黝黑的,小块的像是人的眼睛,大块的像是一个又一个漩涡,给人很沉重的压迫感,胆子若是小些的,一定会被吓到。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宁昀一定不会相信一个皇女的住处会是这样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噬人的魔宫,随后都有可能吞噬一切。 “蓝棋,殿下呢?”招安向着一个侍从问道,宁昀也看向那名侍从,却发现这名侍从的相貌极为出众,颇有些艳丽无双的味道。 “殿下正在沐浴,这位是宁公子吧?殿下请您进去。”蓝棋看了一眼宁昀,目光中似有打量,但语气还算恭敬。 宁昀的心却是猛地提了起来,如果殿下正在沐浴,那么让他进去是做什么?一瞬间,宁昀想了很多,甚至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宁昀在犹豫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催促他,周围的几名侍从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那些侍从都略微低着头,十分恭顺的样子,却让他觉得很有压力。 这个时候宁昀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一步成佛,一步入魔! 最终,宁昀还是迈出了这一步,毕竟这个选择他早就选过了,现在只不过是要履行代价的时候,何必再在这里矫情呢,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浴房里一片氤氲,水汽模糊了宁昀的眼睛,但宁昀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宇文凌夜,虽然只是宇文凌夜的一个小脑袋。 宇文凌夜此时已经泡在了浴桶之中,留下乌黑的长发在桶外,十分随意的披散着,张扬中透着一股邪肆。 宁昀没有靠近,而是在距离颇远的地方就跪了下来,问安道:“参见殿下。” 过了好久,宁昀都没有听到回复,而就在他以为宇文凌夜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冷漠的声音响起:“给本殿洗头。” 浴房里除了宇文凌夜外,只有宁昀一人,宁昀抿了抿唇,起身走到了宇文凌夜的身后,手指有些颤抖的开始为宇文凌夜洗头。 这是宁昀第一次为旁人洗头,动作难免有些不熟练,哪怕他再小心翼翼,还是扯痛了宇文凌夜,宇文凌夜闭着眼睛,声音略带冷意的道:“别忘记你和本殿的契约,不仅是听从命令,还要懂得讨好本殿,你现在是连洗头都做不好吗?” 顺从和讨好自然是两个意思,宁昀按照宇文凌夜的吩咐去做了,但却是被动的听命,不仅没有做好,还惹得宇文凌夜不快,和讨好的含义简直相差万里。 “殿下恕罪。”除了这话,宁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是想要做好的。 宇文凌夜没有再说话,一直到宁昀为她洗完了头,才开口命令道:“为本殿擦背。” 和洗头比起来,擦背的技术难度似乎降低了一些,但亲密程度却直线上升,宁昀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恐惧的那一刻,似乎就要来临了。 一个女人留下一个男人在身边,为的是什么呢?目的似乎不言而喻。 宁昀没有多少抗拒,他的抗拒在走进来之前,就已经被自己通通扔掉了,民间有句俗话,叫做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他觉得自己竟然同意了交换,又何必矫揉造作故作清高呢,他的身份和那些婊子,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玩物罢了。 宁昀的力道不敢太重,目光只有着轻微的躲闪,虽然不自在,但却很认真的在做事,只是即使如此,却也没有达到让宇文凌夜满意的程度。 “再重一些,你是在给本殿挠痒痒吗?”宇文凌夜趴在浴桶的边缘,语带嫌弃的说道。 宁昀很听话,立刻就重了两分,宇文凌夜舒服的哼哼了两声,满意道:“这力道不错,以后就按照这力道来。” 宁昀顿了顿,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第一份工作,应该记下来。 而在他分神的瞬间,宁昀的眼神落在了宇文凌夜的背上,雪白的一片,柔嫩,细致,带着微微的红晕,让人很想用手指去触碰,去真切的感受一下,这美好的景色是不是有着同样美好的触感,突然间,宁昀就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起来。 “够了。”宇文凌夜挥了挥手,开始在浴桶中游动了起来,简单的擦拭一番后,便站起身跨出了浴桶。 而就在宇文凌夜起身的瞬间,宁昀猛地跪了下去,头压得低低的,不敢轻动半分。 宇文凌夜走到宁昀面前的时候,已经披了一件衣服,只是衣服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比没穿的时候还要诱人,尤其是那白花花的两条大长腿…… 宁昀低着头,但眼睛却是没有闭上的,然后那双雪白的赤足,便映入到了他的眼中,宁昀将自己的脑袋压得更低了,几乎已经贴在地面上了。 “这就是你讨好本殿的态度?”宇文凌夜将讨好二字说得极重,显然是在表达着她的不满。 宁昀无措,磕磕巴巴的问道:“殿下希望宁昀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讨好本殿下,难道讨好都不会吗?难怪在宁府也不受宠!宇文凌夜嫌弃的想了想,却也不生气,反而轻轻地笑了,喜怒哀乐似乎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不会讨好就不会吧,只要听话,也是好的。”在此时的宇文凌夜看来,宁昀就像是一张最高品质的白纸,她在嫌弃他太过单调乏味的同时,也可以肆意的在这张白纸上挥毫泼墨,让他染上自己最喜爱的色彩,也是独属于她的色彩。 想到这里,宇文凌夜突然就变得兴奋起来,弯腰伸手抬起了宁昀的头,让他以一种颇为屈辱的姿势看着自己。 “宁昀,本殿真的很喜欢你呢。”宇文凌夜的话像是对着宁昀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虽然口中说着喜欢,但却绝对不是表白的意思,至少宁昀就不会误会。 宁昀的脸色白了白,压下屈辱和不安的感觉,尽可能淡定的回答道:“多谢殿下抬爱。” 宇文凌夜邪肆的笑了,手指在宁昀的脸上轻轻地滑过,语气暧昧的说道:“表达谢意的方式有很多,你要选择什么方式呢,以身相许可好?” 宁昀告诉自己,不要动,不要反抗,事情总会发展到这一步的,他被送来皇女府,为的不就是如此吗,他和宇文凌夜做交易,宇文凌夜的目的不也是如此吗,他除非去死,不然这种事总是无法避免的。 “若这是殿下的意愿,宁昀自当遵从!”宁昀声音清冷的回答道。 宇文凌夜弯了弯嘴角,像是在笑,放过宁昀的脸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真乖。” 宇文凌夜的语气应该算是温柔的,但听在宁昀的耳中,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气,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由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 …… 【06】不怨 宇文凌夜从浴房离开之后,宁昀才发现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犹豫了一下,才缓步走出了浴房,招安等候在门外,看那架势显然是在等他的。 “宁公子,殿下让您先去沐浴,请随奴才来吧。”招安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是宇文凌夜专用的浴房,自然是不好给旁人用的。 宁昀脸色变了变,却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跟着招安走了。 招安带着宁昀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浴房,此时浴房中已经备好了热水,水面上飘着一层花瓣,还有两名侍从在一旁候着,看起来待遇比宇文凌夜还要好。 “你们都退出去,我自己可以。”宁昀虽然是宁府的少爷,但身边却连个小厮都没有,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是自己打点,现在有人服侍了,反而觉得不自在。 两名侍从一同看向招安,招安点了点头,道:“那奴才等人就在门外等候了,若公子有吩咐,唤一声就是了。” “嗯。” 待到浴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宁昀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打理起了自己。 与此同时,宇文凌夜坐在卧室的窗边,面前是一壶清酒,几盘小菜,一边饮着酒,一边赏着月色,神情十分自在,而在她面前跪着一人,一身黑衣,正是暗卫的装束。 “……宁府内外搜了三遍,虽然有些小东西,却并无太大的不妥,这些都是从宁府搜出来的东西,请主子过目。”暗卫道,并且呈上了几张薄纸,记载了一些调查到的信息。 宇文凌夜随意的指了指桌面,暗卫立刻将调查报告放了上去,宇文凌夜却没有翻看的意思,而是道:“宁府那里不用搜了,只是派人盯着就成,倒是宁昀那里,派两个人过去,盯好了,也保护好了,莫要出了差错。” “是!”又监视又保护,主子对这位宁公子的心思,显然很复杂呀。 暗卫离开后不久,宁昀就在招安的带领下,来到了宇文凌夜的屋外。 “主子,宁公子到了。”招安站在门口禀告。 “让他进来。”宇文凌夜的一句让他进来,进去的人就只剩下了宁昀,宁昀深呼吸了一次,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思,缓步走进了宇文凌夜的卧室。 “参见殿下。”宁昀进屋后只走了两三步,确认了宇文凌夜所在的位置,便埋头跪了下去。 “过来。”宇文凌夜没有让宁昀跪太久,用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宁昀起身走了过去,当他走到宇文凌夜身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再次跪了下去。 宇文凌夜的手正好可以放到宁昀的头上,她一边轻轻的摸着宁昀的头发,一边开口问道:“你怎么那么喜欢跪着呢,是害怕本殿?” 害怕吗?大概是真有一些的,但这却不是他跪着的理由。 “宁昀敬重殿下,自然要恭敬守礼。”宁昀对宇文凌夜的感觉是十分复杂的,而在其中,敬重自然是有的,所以这话也算不上是欺骗。 “敬重?本殿如此待你,你还敬重本殿?”宇文凌夜有些惊讶,她以为宁昀会怨恨自己才对,毕竟是因为她的关系,他才会被当作礼物一般送来,落到如此境地。 两天的时间足够宇文凌夜调查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像是宁昀在宁家的处境,也像是宁昀被送过来的原因,她可不觉得宁昀会喜欢这些。 “殿下何出此言,宁昀被母亲送来,自然是要服侍殿下的,这是宁昀和母亲之间的事情,是宁昀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而殿下为了宁昀,还将父亲带了出来,宁昀感激不尽才是,岂有埋怨殿下的道理。”在宁昀的心中,他对宇文凌夜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怨,但却绝对称不上是恨。 在他被送人这件事上,宇文凌夜的意愿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他如果真的要怨恨谁,也应该是他的母亲,是他的母亲将他送给了别人,这才是一切怨恨的源头。 “你这么说……似乎也对。”宇文凌夜更加意外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这男人还真是有趣呢。 “起身吧,坐这里,陪本殿喝酒。”宇文凌夜接着又道,并且还十分自然的给宁昀倒了一杯酒,宁昀吓了一跳,紧张的接了过来。 宇文凌夜也没有劝酒,她只是在自己喝之前,举杯对着宁昀示意了一下,便径自喝了起来,宁昀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也学着她的样子,慢慢的品起酒来。 两人就这般无声的饮着酒,很快一小壶酒就被喝完了,宇文凌夜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头去看着宁昀,宁昀有些紧张,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抿着唇看着宇文凌夜。 “晚了,去休息吧。”宇文凌夜开口说道,声音略显清冷。 宁昀的心咯噔一下,全身都僵直在了那里,动也不敢乱动,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情。 宇文凌夜将宁昀的反应看在眼里,嗤笑了一声,语气突然变得暧昧的说道:“还不走,你是想留在这里侍寝吗?” “我,我走?”宁昀有些傻兮兮的问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但走了两步之后,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语气恭敬的说道:“殿下早些休息,宁昀告退了。” 宇文凌夜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什么,但看着宁昀的眼神却很有侵略性,让宁昀不敢多留片刻,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宇文凌夜的寝室。 “呵呵呵。”在宁昀离开之后,宇文凌夜才轻轻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挺有趣的美人,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当天晚上,宁昀好不容易睡着后,就做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噩梦,他梦见自己被关在一处没有缝隙的牢笼之中,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存在,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恐惧的甚至忘记了呼吸,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死掉了。 宁昀是从睡梦中惊醒的,满头大汗的坐起身,却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和自己梦境中的场景十分相似,让他觉得有些压抑,起身便再也睡不着了。 宇文凌夜是需要上早朝的,最近朝廷中一直在讨论税收改革的问题,宇文凌夜想法不多,只在一旁听着,一直到早朝散后,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感觉上十分低调。 散朝后,宇文凌夜刚走了两步,就被宇文凌晨叫住了。 “听说你接收了一个美人?”宇文凌晨直言问道,语气有些古怪。 宇文凌夜撇了撇嘴,十分随意的说道:“这不是为了应付母皇和皇父吗,娶了美人,我就可以封王了啊。” “你会为了封王就给自己弄个男人?”宇文凌晨语气中尽是怀疑,一点相信的意思都没有,宇文凌夜的挑剔程度,她这个做姐姐的,估计才是领教最深刻的那个。 “不然呢?打一辈子光棍吗?”宇文凌夜有些无赖的反问道。 “打一辈子光棍也挺好,免得去祸害他人。”宇文凌晨调侃了宇文凌夜一句,紧接着又道:“若是真的喜欢他,就给他一个名分,你也这么大了,莫要胡闹了。”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你呢,单身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是单身了?”宇文凌晨好笑的看着自家妹妹,小丫头也长大了啊。 宇文凌夜翻了个白眼,抗议道:“别用这种看着晚辈的眼神看我,我们是双胞胎!” 听到这话,宇文凌晨就笑了,如果不是外貌一样,她还真不觉得自己和凌夜是双胞胎,毕竟两个人的脾气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气走了宇文凌夜之后,宇文凌晨就去找了自家皇父,只是刚走进院子,就见到母皇躺在皇父的大腿上晒太阳,这早朝刚下,母皇的动作还真是够快的啊。 “参见母皇,参见皇父。”宇文凌晨行礼问安道。 “你不去处理政事,跑来这里做什么?”宇文天昭十分嫌弃的问道,人却是没有起来的意思,继续赖在楚云亦腿上不动。 “回母皇的话,南方粮仓那里出了些问题,负责调查的暗卫已经有两人失去了联系,儿臣打算亲自走一趟,请母皇恩准。”实际上南方粮仓的问题并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持续了几年,每年的产量都在下降,最初不觉得有异,但几年来一直如此,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有问题存在了。 “你真打算去了?外面很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粮仓的事宇文天昭早就和宇文凌晨谈论过,只是调查人选的问题一拖再拖,没想到最后宇文凌晨竟然想要亲自去了,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 “儿臣也不是去玩闹的,正所谓成家立业,儿臣既然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也自然到了该立业的时候,若是连京城都不敢走出去,又谈何成家立业。”宇文凌晨也是深思过后,才做出的决定,外面自然是比京城危险,但如果连这点危险都畏惧,她也就不配当大宗的皇太女,甚至是大宗的皇帝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便去吧,暗卫都带着,朕这里再派些人给你,要注意安全。”宇文天昭很爽快的便答应了,雏鹰长大了,自然要学会展翅飞翔,总是待在温室里,会被虫儿欺负的。 “多谢母皇,那儿臣走后,事情就都交给凌夜去办吧。”宇文凌晨自己走了,还不忘挖了个坑给自家妹妹。 而提到宇文凌夜,楚云亦就突然开口问道:“听说凌夜身边留了个人,你可见过?” “这倒是没有,不过据说是个美人。”宇文凌晨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妹妹能够找到可心的人,她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她喜欢?”楚云亦最为关注的,还是凌夜的喜好,至于美不美的,他是不在意的。 “自然是喜欢的。”这一点宇文凌晨可以很肯定的说,若是凌夜不喜欢,怎么会将人留在身边呢,一定早早的就将人打发掉了。 “也是。”楚云亦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自家孩子的性子,也是比较了解的。 “既然喜欢,就给对方一个名分,你也和她说说,玩心莫要太强了。”楚云亦身为男子,自然也会为男子多考虑几分,那人虽然是被送进皇女府的,但若是真的喜欢,可不好委屈了对方。 “儿臣也是这般和凌夜说的,但她大概有自己的想法,不过皇父也不用担心,她玩够了,会安排好的。”虽然凌夜玩心重,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但实际上很有谋算,这种问题定会处理好的。 “你对她倒是有信心,那么你呢,可是有了心上人?”楚云亦话锋一转,就又转回到了宇文凌晨的身上,他现在最为关心的,大概也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婚姻大事了。 宇文凌晨无奈的笑了笑,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有点傻,还在那里笑凌夜呢,自己大概才是最惨的那个,毕竟她还单着呢。 “皇父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大可以给儿臣介绍介绍,皇父的眼光总是不错的。”宇文凌晨讨好的道,语气有点像宇文凌夜。 “别学你妹妹的油腔滑调,皇父这里是有好的人选,但却未必是你喜欢的人,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楚云亦瞪了宇文凌晨一眼,这凌晨看着是个老实的,实际上却不比凌夜好到哪去,一个比一个腹黑,都像极了宇文天昭。 “这倒也是,那还是孩儿自己好好找找吧,定找个好的又喜欢的,不让皇父和母皇担心。”宇文凌晨笑着道,虽然被训了一顿,但心里却暖暖的,身在皇家,婚姻大事却能自己做主,这的确也是一种福气,她该惜福才对。 “知道就好,在外也要注意安全,莫要让皇父和你母皇担心才是。”楚云亦满意的点了点头,叮嘱道。 “是,儿臣知道。” …… 【07】惩罚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凌晨忙着做外出的准备,而宇文凌夜则忙着接手宇文凌晨的工作,一时间都顾不上风花雪月的事,甚至连回皇女府的时间都变少了,有时候忙得太晚,就直接夜宿在了皇宫中。 宁昀胆战心惊的过了好几天,却发现自己好像是在杞人忧天,莫要说自己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就连二皇女的面,他都没有再见过,这让宁昀有种自以为是的羞愧感,虽然松了一口气,却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而就在宁昀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招安却再次来到了影月阁,说是二皇女有请,让他刚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宁昀随着招安来到主院,被带进去的地方竟然还是浴房,宇文凌夜安静的趴在浴桶边缘,长发飘散在水中,美好的像是一幅画,而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做美人沐浴图。 “参见殿下。”跪地行礼,宁昀突然间觉得,自己对宇文凌夜所说的话,最多的便是这句了。 宇文凌夜回头,眼神直盯盯的看着宁昀,神色莫名的问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什么?宁昀不解的皱了皱眉,用表情表达了他的疑惑。 宇文凌夜轻笑出声,主动解释道:“准备爬上本殿的床啊,本殿给你几日时间适应,你不会以为就这样算了吧?” 宁昀觉得自己应该觉得难堪,但实际上并不是,他只是觉得有些酸涩,像是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嫌弃了一样,哪怕宇文凌夜的语气中并没有嘲讽,他却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若是殿下想要,宁昀随时都可以,何需准备呢。”这种事情,他又能准备什么呢? 压下心里的酸楚,宁昀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就要坚强的走下去。 “你倒是看得开呢,过来,给本殿擦背吧。”宇文凌夜调侃了宁昀一句,那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实际上,宇文凌夜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决定宁昀未来的一辈子。 宁昀这是第二次给宇文凌夜擦背,动作已经娴熟许多,力道也很适中,宇文凌夜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声音略显慵懒的道:“力道不错,以后就由你伺候本殿沐浴吧。” 宇文凌夜喜欢美人,从小就喜欢,侍从是美人,侍卫也是美人,就连给她办事的人,大多也都是品貌出众的人,而越是美人,就越是能够得到她的重用,尤其是一些亲密的事情,宇文凌夜就更喜欢用美人来服侍了。 “是。”宁昀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实际上和侍寝相比,他宁可当一个下人,只不过这显然不是由他选择的事情。 “那你就搬过来住吧,以后伺候着也方便。”宇文凌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她看着宁昀是真的很合眼缘,有时间便会想着将人叫过来亲近亲近,既然如此,让人直接搬过来显然更加方便。 “是。”除了是,他还能说什么呢。 宁昀低眉顺目,显得极为恭顺,宇文凌夜看得满意,伸手就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过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吻过之后还砸吧砸吧了嘴,满意的道:“味道不错。” 宁昀红了脸,就连脖子都跟着一起红了,手足无措的看着宇文凌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害羞的冒烟了! 她,她怎么亲了自己,这,这也太突然了! 宁昀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被宇文凌夜亲近的准备,甚至已经想到那种亲近是自己不想要的,是十分排斥的,甚至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但当这种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十分无措的发现,紧张与羞涩的情绪已经将他的心满满的占据了,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哈哈哈,亲了一口罢了,你就红了满脸,也太纯情了。”宇文凌夜实在是有些恶劣,偷亲人家不说,还嘲笑人家,笑得花枝乱颤的,水都快溢出来了。 宁昀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了,呆呆的看着宇文凌夜,脑子有点混乱的想道,殿下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宇文凌夜出浴桶的时候,是按着宁昀的肩膀跨出来的,力道不重,宁昀只感觉晃了一下,一个白花花的美人便近在眼前,然后本来就有些呆的宁昀,彻底懵掉了。 “哈哈哈……”宇文凌夜欢快的笑着,抓着了宁昀的一缕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的眼前,调戏道:“傻掉的美人,也很可爱啊。” 宇文凌夜将宁昀调戏的面红耳赤,玩够了才离开浴房,宁昀则再次被请到了隔壁的小浴房沐浴,沐浴过后,原本以为还要去服侍宇文凌夜,却是被招安告知,殿下已经休息了,他可以回去了,这让宁昀在松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失落。 翌日一早,早膳刚过,招安就带着人来给宁昀搬院子了,宁昀搬到了宇文凌夜寝室的隔壁的隔壁,中间隔着的是宇文凌夜的书房,而这书房也成为了他的新工作之一。 “殿下希望能由您来整理书房和寝室,您放心,并不是清扫的工作,只是简单的整理和布置,您只需要在侍从们打扫过后去看看就好。”招安语气恭敬的传达着宇文凌夜的吩咐。 “好。”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但这些工作,他还是很愿意做的,总比什么都不做胡思乱想来得好。 这一日宇文凌夜都在外面忙碌着,甚至还去京郊大营看了看,弄得自己满身尘土味,回到了皇女府,连休息都没有就直接进了浴房,浴房里一年四季都备有热水,自然也不需要等候,宇文凌夜扫了一眼,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当即便吩咐道:“让宁昀过来伺候。” 招安刚要应是,又听宇文凌夜补充道:“以后都让他来,不用等本殿吩咐。” “是。”招安应了是,心中却有些无语,他家殿下就是如此与众不同,好好的美人不用来侍寝,却偏偏安排去做些侍从的活计,这是要物尽其用的意思吗,真不怕美人生气呀。 宁昀服侍宇文凌夜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即使被逗弄了,脸色也越来越淡定,一连着几日,他都像是贴身近侍一般服侍着宇文凌夜,让他有种自己本来就是侍从的错觉,只是错觉毕竟是错觉,这种平淡的局面,很快就被一场意外打破了。 宇文凌夜不在府中的时候,宁昀很喜欢在树下看书,看累了便会在院子的周围走走,虽然从未有人对他说过不允许他外出,他却也没有想过要出去,只是这一日刚走到一处小花园,就遇见了一名看着十分面生的侍从,那人微低着头,神色略微有些紧张,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动作极快的塞了一张纸条给他,然后便步履匆匆的走了。 宁昀手里握着纸条,脸色十分难看,虽然不知道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但如此偷偷摸摸,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想将纸条扔了,却又怕错漏了某些重要的信息,而且他的父亲还住在皇女府里,万一是他父亲派人送来的呢? 宁昀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摊开了纸条,而当他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就有些后悔自己的谨慎了,他不应该看的,父亲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和他传递消息呢,只有那些根本不在意他处境的人,才会用这种极有可能让他陷入险境的方式! 而纸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让他记录二皇女殿下的衣食住行以及各种喜好,纸条的最后虽然没有署名,但当他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是谁送来的,除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宁家人,还会有谁呢。 宁昀冷着脸坐了一会,便起身向回走去,在路过一处小池子的时候,将纸条扔进了水里,直到纸条消失不见,才缓缓离开。 宇文凌夜回府之后,暗卫就将这件事报告了一遍,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纸条上的内容,就算跳到池子里去找,也只是找到了一张字迹十分模糊的废纸,上面只有三五个字能够看清楚,根本猜测不到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他看过纸条后的脸色如何?”宇文凌夜看了一眼纸条,上面模糊的写了个食字,神色莫名的问道。 “神色不太好。”暗卫想了想才回答道。 宇文凌夜沉默了片刻,才挥了挥手道:“看好他,你且下去吧。” “是。” 宁昀被叫来的时候,宇文凌夜正在用晚膳,实际上宁昀也在等着用完膳,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午饭偶尔是找父亲一起用的,其余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用饭,倒是从未和宇文凌夜一起用过饭。 “坐。”宇文凌夜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语气淡然的道。 宁昀有些拘束,服侍是一回事,同桌用饭又是另一回事,他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坐在这里的。 “吃吧。”宇文凌夜难得的话少起来,却显得有些严肃,让人觉得冷冰冰的,比笑起来的样子要阴沉许多。 宁昀觉得今天的宇文凌夜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不对劲哪里,他却也说不出来,只能闷着头开吃,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桌子菜,距离宁昀最近的有两道,宁昀也没看是什么,只伸手夹这两道菜吃,然后吃着吃着就发现自己碗里突然多了一块鸡肉,猛地抬头向宇文凌夜看去,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宇文凌夜挑眉道:“看着本殿做什么,吃呀。” 听了这话,宁昀就觉得自己更加吃不下去了,但被宇文凌夜看着,他就是不想吃也得吃啊。 一顿饭下来,宁昀差点吃噎了,好在侍从给他倒了茶水,灌下去了一大杯,这才舒服了些。 “吃顿饭连头都不抬,你可记得了本殿喜欢吃什么?”宇文凌夜突然问道,内容有些唐突,宁昀却突然想到了白天的事,有些心虚的变了脸色。 “宁昀疏忽,不曾记得。”宁昀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就好好记着吧,总会有用到的时候。”一个“食”字,已然让宇文凌夜联想到许多事情,甚至和事实都相差不远,足以见宇文凌夜的聪慧程度。 宁昀本就有些忐忑,他虽然没有想过按照纸条上所写的那么去做,但这些事毕竟被他放在了心里,现在听到宇文凌夜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宇文凌夜知道了纸条上的内容。 宁昀咬了咬牙,当即就跪了下去,主动请罪道:“宁昀知错,请殿下责罚!” 宇文凌夜有些意外,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的一句试探,就让宁昀有了如此大的反应,不过这样的反应也意味着,宁昀要不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低,做贼心虚不懂得隐藏,要不就是心志十分坚定,虽然心虚,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懂得审时度势,也十分敏感。 “知错?你做错了什么?”在宇文凌夜看来,宁昀应该是属于后者,虽然看似温顺,骨子里却是坚韧倔强的,让人很想看看,他彻底臣服的模样。 既然已经开了口,宁昀就没有继续遮掩的意思,无论宇文凌夜知道不知道,他都打算坦白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纸条上的内容更是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而后再一次重复道:“……宁昀知错,请殿下责罚!” 宁昀自然是错了,他不该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躲开殿下的眼线,以为可以将这件事隐瞒过去,这里是皇女府,如果真的能够让人随意妄为,宇文凌夜也就不配当这个皇女了。 “你倒是很诚实呢。”宇文凌夜颇为感慨的说道,她是真的没想过,宁昀竟然会如此坦白。 宁昀不语,却在心里回答道,他不是诚实,而是情势所迫,逼不得已。 “正所谓坦白从宽,你既然主动坦白了,本殿也不好严惩,便罚你闭门三日可好?”宇文凌夜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宁昀虽然坦白了,但却是在她的试探下坦白的,所以罚还是要罚的。 “谢殿下!” …… 【08】卑微 宁昀闭门思过的时候,宇文凌夜被叫进了宫里,说是皇君殿下要见她,最好带着美人一起去。 宇文凌夜进了宫,美人却是没带的,楚云亦看了一眼,没发现自己想看的,立刻就问道:“人呢?” “皇父,人正在闭门思过呢,儿臣总不好自食其言将人带出来吧。”宇文凌夜笑着道,不等着自家皇父招呼,就已经坐了下来,顺手还吃了一块糕点,芝麻味的,很甜。 “闭门思过?他做错了什么?”楚云亦皱着眉头问道,心中的想法大概是自家的丫头又欺负人了。 “宁家不消停,总想着攀附权贵,他算是被连累了吧。”宇文凌夜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楚云亦却立刻懂了。 “他也是身不由己,如若心思是好的,你也要体谅一些,莫要总是欺负人家。”楚云亦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自家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喜欢欺负人,以前的就算了,现在遇到了自己喜欢的,若也总是欺负着,那被她喜欢的人,也有些太过可怜了。 楚云亦到不是好心的去同情别人,只是怕那人被欺负惨了,也就再难喜欢上凌夜了,到时候凌夜后悔莫及,可就有些难办了。 “儿臣懂得,皇父莫要担心,再说了,儿臣也没有欺负他,他进了皇女府这么多天,儿臣可是连碰都没有碰上几下呢,谈何欺负?”宇文凌夜为自己叫屈,她就那么像欺负人的人吗?她明明很体贴的好吧! “人碰没碰,皇父也不可能看着,倒是名分的问题,他进了你的府,你可没给人家一个说法。”楚云亦其实是很相信自家孩子的,只是这孩子学了她母皇,很是高傲,掌控欲强,并不是那种会为旁人考虑的性子,有些问题他若不提点几分,这孩子估计连想都不会想到。 宇文凌夜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一副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才道:“皇父是想让儿臣娶了他?”她原本也是有过这种想法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深思,人就已经送到了府上,她也就没有再想过了。 “难道你不想?”楚云亦反问道,他并不是想要逼迫凌夜去做什么事,而是提点几句,希望凌夜可以自己考虑清楚。 宇文凌夜又想了想,才道:“这个问题儿臣还没有考虑好,不过皇父放心,儿臣会认真考虑的。” 宇文凌夜的态度很认真,楚云亦点了点头,笑着道:“其实皇父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倒是你皇姐她,挺让人担心呢。” “皇父此话何意?这倒是稀奇了呢,从小到大,皇父难道不是应该更担心儿臣才是吗?”宇文凌夜语带惊讶的问道,然后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要知道宇文凌晨可是皇女典范,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母皇和皇父担心过,也不知道皇父此时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也知道自己让人担心啊。”楚云亦调侃了宇文凌夜一句,而后才回答道:“你的婚事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你眼光过高,挑来挑去都没有挑到合适的,又不愿意将就,所以你若是真挑到了什么人,为父只有恭喜的份,因为那一定是你真心喜欢的,但你皇姐不同……” 楚云亦顿了一下,像是叹气一般,而后才道:“你皇姐她啊,心中最主要的大概就是国家大事了,至于儿女私情,她也许从未考虑过,就算是现在考虑了,出发点也不是她的感情,所以为父真的很担心,她挑来挑去最后却挑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到时候就算是夫妻和睦,也会少了许多滋味。” 真正体会过爱情的人,才会深刻的了解到爱情的酸甜苦辣,人若活了一辈子都没有体验过这些感觉,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啧啧,皇父很了解皇姐啊,皇姐就是个老古板,夫妻和睦大概就是她的想法了,说不定还真能找个大家公子回来镇宅,喜欢不喜欢的,她哪里会想那么多呢。”宇文凌夜很是赞同自家父亲的话,不过随即便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话说回来,皇父是不是也应该关心一下皇兄的婚姻大事,皇兄的年纪,可真是不小了,再不嫁,可就要嫁不出去了呢。”提到皇兄宇文凌慕,宇文凌夜的语气中可是多了不少的认真,虽然仍旧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却也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天缘大师的话你也不是不知道,为父倒是担心,但也不好强求呢。”楚云亦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十分关心的,只是凌慕成年时曾遇到过天缘大师,而天缘大师对凌慕曾说了四个字:姻缘天定! 上天铸就的姻缘,楚云亦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不该干涉,而凌慕性子开朗,十分喜欢到各地游学,他想着“天定”二字,便也真的不干涉了,反正凌慕是皇子,什么时候想嫁就什么时候嫁,有他和天昭以及两个妹妹在,总会保他一世安康的! “也是,天缘大师神出鬼没的,他的话也不好不听,不过若是因此耽误了皇兄的大事,哼,儿臣一定要放把火,让天缘大师瞧瞧本殿的厉害!”宇文凌夜在父亲面前,似乎总是显得有些幼稚。 “不要胡言乱语,你既然答应了要考虑,就回去好好考虑吧,若真是有成婚的意思,皇父定会帮着你好好操办的。”楚云亦挥了挥手,十分嫌弃的将宇文凌夜撵走了。 宇文凌夜忙到深夜才回府,回去之后就直奔浴房而去,她有那么点小洁癖,休息前定要沐浴更衣,只是当她想找宁昀为她擦背的时候,却猛然想起宁昀被罚闭门思过去了,这让她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好像惩罚的不是宁昀,而是她自己一般,怪不舒服的。 “去把宁昀找来,告诉他,闭门思过提前结束了!”宇文凌夜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怎么会愿意因为别人的过错而牵连到自己呢,自然是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宁昀此时已经睡着了,招安敲门的时候,他还有些发懵,听到是殿下唤他过去,这才清醒过来,立刻起床更衣,快速的打理好自己,匆匆的向浴房走去。 服侍了宇文凌夜几次,宁昀已经很熟练了,进入到浴房之后,也不需要宇文凌夜吩咐,看她趴在浴桶上,便主动为她擦背,而宇文凌夜像是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趴着,没有动作,也不说话,浴房里静悄悄的,宁昀呼吸都放缓了,就怕影响到宇文凌夜。 “你想嫁给本殿吗?”而就在这片静默中,宇文凌夜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也不太认真,听起来就像是在说笑一般。 但宁昀却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问懵了,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思,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差一点就将他整个人都掀翻了。 “殿下……何出此言?”宁昀稳了稳心神,才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问话,同时也在心里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殿下虽然这么问,但却也不意味着她就真的愿意娶自己,更何况正夫郎是娶,妾侍也是娶,以他的身份,是不该有这种痴心妄想的! “本殿要了你,自然应该给你个身份,难不成你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本殿?”宇文凌夜其实刚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皇父说的没错,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她既然要了宁昀,给他个名分也是应该的。 宁昀抿唇不语,觉得这话实在是不好回答,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哪怕他心里对宇文凌夜的感情并不单纯,但也不愿意像是玩物一般被当成讨好的礼物送到皇女府里,那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怎么不回话,舌头被猫儿咬掉了?”宇文凌夜听不见回话,有些不悦的问了句。 “宁昀不知道该说什么。”宁昀决定实话实说,反正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就说想不想嫁给本殿吧?”宇文凌夜有些不耐烦的动了动身子,转回头看了宁昀一眼。 宁昀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才回答道:“如果殿下愿意娶,宁昀自然愿意嫁,如果殿下不愿意娶,宁昀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让殿下为难,这种事,终究是要看殿下您的意思,宁昀的意愿并不重要。” 宁昀没有拒绝,因为他舍不得拒绝,如果宇文凌夜真的愿意娶他,于理智,于感情,他都是愿意答应的,毕竟他现在已经入了皇女府,就算是离开,也不可能清清白白的离开,更何况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宇文凌夜的影子,能够嫁给这个人,是他高攀了! 只是,就算是愿意,宁昀的话语中也难免带出了一丝埋怨,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的意愿根本就不重要,不然他又怎么可能被会送来这里,又怎么可能无名无分的在皇女府里住了这么久,但凡他的意愿有用,他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 宁昀不是没有挣扎过,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中的兄弟姐妹欺负,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隐忍的意义,或者说隐忍的还不到位,而当他以为自己已经隐忍到了一定程度,无法再隐忍的时候,便学会了挣扎,只是结果如何呢,无非是让自己落入到更加悲惨的境地,而且不仅是自己,还有被牵连的父亲一起。 宁昀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自己八岁的时候,母亲不允许他再进宫读书,他不愿意,和母亲顶了句嘴,母亲大怒,就连父亲求情都没有用,还连累父亲和他一起被关进了祀堂,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他和父亲被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你这是在埋怨本殿?”宇文凌夜的语气有些危险,她并不喜欢这种指责,哪怕她真的没有顾及他的意愿。 “不,宁昀是在感叹自己的卑微。”宁昀语中带怨,但却不觉得自己是在埋怨谁,如果真的要怨,也是怨他自己,怎么就出生在了宁家,怎么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 虽然没被人埋怨,但宇文凌夜的感觉却更加不好了。 卑微?是她让他觉得卑微了?一时间,宇文凌夜也沉默了,倒是宁昀再次开口道:“殿下,水快凉了,您要加些热水吗?” “不了,你回去吧。”宇文凌夜冷着声音道,情绪明显不太正常。 宁昀以为宇文凌夜生气了,想要解释什么,却无从开口,顿了一下,行了个礼,缓步退了出去。 宁昀想,哪怕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有忍不住的时候,这种言语上的发泄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义,只会让宇文凌夜这位皇女殿下觉得被冒犯罢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宁昀自嘲的笑了笑,有的人生而尊贵,有的人生而卑微,宇文凌夜属于前者,而他属于后者,两者之间天差地别,任何不该有的奢望,都是对自己的残忍,也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因为终究不会实现! 而在宁昀离开之后,宇文凌夜在浴桶里坐了好一会,直到水温渐渐变冷,才突然嗤笑了一声:“切,一个男人罢了,何必那么在意。” 是啊,一个男人罢了,虽然看上了,但也没觉得如何,也不过就像是养了个美丽的宠物在身边,她又何必因为一个宠物而多费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凌夜一直都很忙,她自己的工作原本就不算轻松,现在又加上了属于宇文凌晨的大部分工作,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真是恨不得一天当作两天用,很多时候忙累了,就直接在宫中休息了,连回府的时间都少了,更不用提见到宁昀了。 宇文凌夜因为太忙才没有回府,但这在宁昀看来,却是因为生气才不愿意回来见到他,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这里是皇女府,宇文凌夜又怎么会因为他而不回来呢,他这般想实在是太过自以为是了,那人不回来,大概是有更好的去处吧,说不定那里会有更多的美人等着她呢。 …… 【09】代价 “主子,您先走!”戴着面具的暗卫语气绝然的说道,留下,就意味着死亡,但为了面前的人,他义无反顾! “别废话,一起走!”宇文凌晨神情严肃,脸色却有着异样的潮红,她握着暗卫的手腕,十分强硬的想要带着人一起逃跑。 宇文凌晨负责追查南方粮仓的事情,为了得到更加真实的情况,她选择了微服私访,而为了隐蔽性,她身边只带了两名暗卫,却不知那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她还没有调查到什么,那些人就将她列为怀疑对象而出手了,而她在逃跑的过程中,更是中了对方的迷药,全身发软,力气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贴身保护宇文凌晨的暗卫只有两个,其中一人已经留下拦人,尚不知死活,现在仅剩下一个,若是再留下,宇文凌晨觉得自己也不用跑了,谁让她全身发软,自己根本就跑不了呢。 此时暗卫也发现了宇文凌晨的异样,神情有些焦急,低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宇文凌晨是一个很果断的人,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对,立刻道:“抱我走,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快!” “是!” 暗卫是一名男子,身形颇为高大,应是的同时便抱起了宇文凌晨,而他动作虽然很快,力道却颇为轻柔,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抱着绝世珍宝。 宇文凌晨迷迷糊糊之中还能感觉到一些颠簸,但很快就连这点意识都消散了,直接晕倒在了暗卫的怀里,而没有了宇文凌晨的拖累,暗卫心思迫切之下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终于在深山中找到了一处十分隐秘的石洞,带着宇文凌晨躲了进去。 山洞里十分简陋,甚至有些阴寒,暗卫看了一圈,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先是将宇文凌晨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又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铺在了地上,这才将宇文凌晨抱过去躺好。 宇文凌晨中了迷药,而且这迷药药性极烈,暗卫取出了一些解毒丸喂给宇文凌晨服下,宇文凌晨却仍旧没有清醒的意思,而在这种外有追兵,内有病号的情况下,暗卫也不敢私自行动,只能沉默的守在宇文凌晨的身边,希望她可以快点醒过来,也希望其余的暗卫可以尽快通过暗号找到他们。 都说双胞胎是有所感应的,宇文凌晨那里中了迷药昏迷不醒,宇文凌夜这里也全身都不舒服,甚至还发起了高烧,御医都找来了好几个,又是针灸,又是服药,忙活了好一阵才消停。 “夜儿,你虽然年纪轻,但也要注意身体,不可太过劳累才是。”因为宇文凌夜休息的地方是在宫里,所以楚云亦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最近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皇父不用担心。”一连着忙活了好几天,宇文凌夜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皇父也不想为你担心,但你却总是不让人省心,你现在既然病了,就在宫里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都交给属下去做。”楚云亦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服侍你的人,宫里的若是不喜欢,就从你府里叫来几个,你不是还藏着一个美人吗,也一起叫来宫里照顾你吧。” 美人?宇文凌夜有瞬间的意动,但一想到那美人不甘愿的样子,就又打消了这种想法,一个不甘不愿的男人,她才不稀罕呢。 “哪里的美人有宫里多,皇父不用担心儿臣了。” 楚云亦无奈,也只能由着她的意思来,而宇文凌夜这一住,就在宫里住了五六日,直到宇文凌晨被追杀的消息呈了上来,才恢复了往日的作息,一边调兵遣将配合宇文凌晨那里的工作,一边处理手上的事务,忙到很晚才回了皇女府。 皇女府里静悄悄的,本来侍从就不算多,深夜的时候人就更少了,她也没有提前通知自己回来,侍从们都以为她还会住在皇宫里,所以只有两名负责守夜的侍从,见到她回来,吓了好大一跳。 “准备沐浴。”宇文凌夜也没等侍从废话,直接吩咐道,顺带着还叮嘱了一句:“让宁昀来伺候。” 美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既然住在了她这里,总是要付些食宿费的吧。 此时已经是子时了,宁昀很早就睡下了,被叫醒的时候正是睡得最熟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但在听到是殿下叫他去伺候沐浴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动作极快的爬了起来,三两下收拾好自己,便匆匆赶去了浴房。 这已经不是宁昀第一次被叫醒伺候,但他的心情却比第一次时还要忐忑和紧张,殿下回来了,并且找了他,这是不生气的意思吗? “参见殿下。”宁昀胡思乱想中,已经到了浴房,只是他动作太快,宇文凌夜的衣服才脱了一半,他行礼问安时,十分凑巧的看到了一片雪白…… 宁昀将头压得极低,半点不敢乱看。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宇文凌夜应该让宁昀起身伺候,但她偏偏就不说话,冷冷的看了宁昀一眼后,便径自脱起了剩下的衣服,然后慢悠悠的迈进了浴桶之中。 宁昀听到了脱衣服的声音,也听到了宇文凌夜入水的声音,但没有得到回应,他却不敢起身,跪在那里动也不动,心情却越来越复杂。 殿下这是还在生气呢?所以叫自己来这里罚跪?宁昀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心情乱糟糟的,一会觉得全身发寒,一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过来给本殿擦背吧。”过了好一会之后,宇文凌夜才语气慵懒的吩咐道。 “是。”而相对于宇文凌夜的慵懒缓慢,宁昀的回答却有些迫不及待,几乎是瞬间就回了话。 宁昀回话过后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脸色微红,稳了稳心神才站起身走过去,却迎面对上了宇文凌夜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眼神好似看透了他,又好似是在嘲笑他,让他瞬间就停在了那里,有种从心底而发的羞耻感! 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喜欢一个可以掌控你命运的人,喜欢一个根本就不屑你的喜欢的人,当真是一种错误,尤其是对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也许这根本就不是喜欢,而是通向深渊的一处陷阱,随时都可能让你万劫不复! “呵呵呵,宁昀,你在想什么呢,眼神变得如此有趣?”宇文凌夜轻笑出声,毫不避讳的直言问道,而她之所以说的是眼神,却是因为宁昀尽可能的板着脸,表情上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但眼神却出卖了他的紧张和忐忑。 “殿下说笑了,宁昀为殿下擦背吧。”宁昀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尽可能淡定的回答道,只是随着他的靠近,宇文凌夜的眼神却愈发轻浮起来,其中尽是戏谑的意味。 宁昀心中的羞耻感更加浓重了,甚至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但他同时也告诉自己,不可以逃跑,要坚持住,不要让宇文凌夜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女,而自己什么都不是,只需要小心翼翼的活着就够了,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奢望! “顾左右而言他,宁昀,你不诚实了呢。”宇文凌夜笑着道,似乎并没有因为宁昀的逃避而生气。 宁昀不语,宇文凌夜的话可不是问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倒是宇文凌夜继续说道:“本殿想了几日,放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本殿付出了不少,总不能白白就把你放走了,你可能不知道,除了将你生父带出宁府,本殿还将你母亲的贪污证据还给了她,而这些都是因为你,你说,本殿该如何处置你?” 宇文凌夜在这里说得严重,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现在这么说,明显是居心不良。 宁昀眉头深皱,他是一点都不知道母亲贪污的事,更是不知道宇文凌夜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虽然这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宇文凌夜毕竟是带出了父亲,他心里还是十分感激的,而且他也没有想过知恩不报的就离开,或者准确的说,宁昀是想过离开,却不是现在就离开,他知道宇文凌夜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的身体罢了。 “殿下想要的,无非就是宁昀的身子,对于这一点,宁昀从未拒绝过不是吗?”宁昀的声音有些低,听不出来什么起伏,他将自己的羞涩和哀伤都隐藏了起来。 宇文凌夜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她还真没想到宁昀会说出这种话,只不过这话却也不完全都对,她原本对宁昀的心思,只是最简单的喜欢罢了,毕竟她从小到大就都很喜欢美人,至于某些需要身体力行的亲密交流,她倒是未曾想过,或者说是没有想的那么真切,也没有付出行动的意愿,如若不是宁昀主动提出来,她也许短时间内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宇文凌夜的惊讶,宁昀并没有看到,他略微低着头,有些紧张的等着宇文凌夜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自甘堕落,反正他也没有想过再嫁给别人,就算是将这身子给了宇文凌夜又如何,既可以报答宇文凌夜,又可以满足自己多年来不敢诉诸于口的奢望,岂不是两全其美! 宁昀的想法大概是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心里又有着不该有的贪恋,那么堕落一次又何妨呢,只要他能承担得起后果就足够了! 宁昀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死一般的绝然和疯狂,他从宇文凌夜的话语中,已然听出了宇文凌夜要放走自己的意思,但放走之前,也是需要他付出一些什么的,而他也并不想欠宇文凌夜什么,所以便义无反顾的决定,要履行他和宇文凌夜当初的承诺,而做出这种选择,既是因为他的理智,也是因为他的情感。 宁昀对宇文凌夜的感情颇为复杂,大概就连他自己也有几分道不明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侍寝喽?”宇文凌夜用着审视的眼神看着宁昀,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到手的物品,是不是真的符合自己的心意,又或者有没有什么瑕疵! “这是我和殿下的约定,既然我当初答应了,现在就不会反悔。”宁昀语气十分绝然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本殿就笑纳了。”宇文凌夜缓缓的笑了,笑容十分邪气,还是那句话,送上门来的美人,不要白不要呢。 宇文凌夜猛地伸出手,直接勾住了宁昀的脖子,将宁昀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隔着浴桶,就狠狠地吻上了宁昀的唇,一边品着宁昀的滋味,一边还用着凌厉却暧昧的眼光看着宁昀,宁昀倍感羞耻之下,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宇文凌夜去折腾,这是他选择的路,再难走也不会后悔。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但却并不缠绵,大概是因为宇文凌夜本就不是个温柔的人,所以这个吻更显得激烈和炙热,宇文凌夜像是想要将宁昀吞掉一样,恶狠狠的吻着,不久后,一丝血腥味便萦绕于两人的唇齿之间。 放开宁昀的时候,宇文凌夜才发现自己的喘息有些不太正常,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语气平淡却又低沉的道:“味道不错。” 宁昀的脸色红了变白,白了又红,脑子也晕乎乎的,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呆呆的低着头,不言不语,沉默的像是待宰的羔羊,透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味道。 宇文凌夜的眼神深了深,突然间有种将男人抱进怀里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而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一个男人竟然也会有着如此激烈的反应,虽然这样的反应不太正派,但感觉却十分不错,好像全身的活力都被调动了起来,兴奋又刺激。 …… 【10】戏弄 宇文凌夜从浴桶中走了出来,顺手披了一件浴袍,整个人主动贴到了宁昀的身上,在他的脖颈处轻轻的嗅了嗅,在宁昀想躲又不愿意躲的时候,猛地将宁昀抱了起来! 抱了起来!和宁昀相比,宇文凌夜要矮了半个头,甚至要纤细许多,虽然武力值超高,但这画面还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只不过当事人似乎并没有这种想法,反而十分淡定的将人抱走了,而此时的宁昀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实在是太过羞耻了! 有侍从守在门外,看到自家主子抱着宁公子出来,短暂的惊讶后便狠狠地低下了头去,再也不敢乱看,而宇文凌夜就这般抱着宁昀,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殿下,请放我下来。”宁昀反应过来之后,就红着脸对宇文凌夜说道,而身体则是动都不敢动,就怕宇文凌夜将自己摔了。 “乖,别动,本殿要抱着美人去睡觉了。”宇文凌夜的话显然是在调戏宁昀,而且还显得有那么点猥琐和无耻,让宁昀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宇文凌夜直接将宁昀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将人放下之后,自己也跟着压了上去,眼睛闪闪发亮,并且带着一丝邪气的看着宁昀,宁昀的目光有些躲闪,又觉得难堪,又觉得害羞,目光根本就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宇文凌夜低头,又是一个吻落了下去,而随着她的动作,本就随意披在身上的衣服,也缓缓落了下去,展露出一片诱人的雪白。 宁昀紧张之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宇文凌夜看着有趣,蹭了蹭,又在他的眼皮上吻了吻,轻笑着道:“你在害怕什么,本殿又不会吃了你?” 宁昀闭口不言,这种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觉得自己都快被高温烧化了,全身都热气腾腾的。 “呵呵,怎么不说话,你这是害怕,还是……在害羞?”宇文凌夜继续调戏着宁昀,手指有意无意的在宁昀脸上徘徊,动作十分暧昧。 宁昀不想说话,但一再被追问,只能开口说道:“殿下何必捉弄宁昀,想做什么做便是了,若是不想,宁昀就告退了。” 宁昀还是很单纯的,他是一直被养在后宅里的男子,哪里知道那么多的花样,宇文凌夜对他的调戏,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戏弄,而不是此时该有的情趣,难堪之下,也就难免有了些脾气。 其实宁昀并不是那种好脾气的男子,他也没有温柔如水的性子,只是一直告诉自己要隐忍,所以才会显得比较顺从,但他的骨子里,却颇为执拗,很多时候并不懂得圆滑的意义,倒像是一只带刺的刺猬,虽然弱小,却也有着保护自己的本能,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会放出自己的尖刺。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她早就知道宁昀不是那种温顺的性子,倒是也不太惊讶他此时的反应,不过虽然不至于生气,她却也没有纵容宁昀的意思,像是惩罚一般,宇文凌夜狠狠的在宁昀的唇上咬了一口,还没好的伤口,瞬间又破开了。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殿的脾气,本殿的脾气并不好,真的生气的话,本殿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宇文凌夜在宁昀的耳边威胁道,语气略显阴森,让宁昀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本殿累了,今日暂且放过你,可你也莫要折腾了,要乖,才会有好日子过,明白吗?”虽然是问句,但宇文凌夜似乎并不期待宁昀的回答,话说完的时候,就半趴在宁昀的身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了,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又折腾了好一会,她是真的很累了。 与此同时,京城千里之外之地,宇文凌晨却十分不好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就算是醒过来,全身也一直都没有力气,而在营救她的暗卫到来之前,追兵就找到了他们,暗卫带着她不得不再次开始逃亡。 “阿奴,你受伤了,不能再这么跑了。”一番拼斗过后,暗卫虽然带着她成功逃脱,却是受了不少的伤,其中一处伤口更是伤在了腿上,连速度都下降了不少。 “没事。”阿奴摇了摇头,一脸坚持的模样,只是他戴着面具,旁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把我藏起来,然后自己一个人走,这样的话,也许我们都可以活下来!”阿奴带着她,速度本就不快,如果这么坚持下去,除非遇到救兵,不然只会被抓或者被杀! 宇文凌晨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失策,甚至有种阴沟里翻了船的感觉,她此次外出带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折损了好几个护卫,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过来。 而听了宇文凌晨的话,阿奴闭口不言,脑子也在飞快的思考着利弊,他是绝对不愿意抛下主子一个人逃跑的,但如果他可以为主子引开追兵,让主子安全躲藏起来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只是,躲藏的地方在哪里呢?阿奴眼神凌厉的四处看了起来,他们此时仍旧在山林中,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片十分陌生的山林,他对地形根本就不熟悉,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适合躲藏的地方,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有二三十个抓捕他们的追兵,就算是有些地方可以藏人,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没听到本殿说的话吗?”宇文凌晨此时正被阿奴背在身上,说话的时候一直贴在阿奴的耳边,原本是有气无力的,现在却因为恼怒而多了一丝热气,阿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麻了一下,如果不是在逃亡中,他也许当场就跪了。 “这里没有适合躲藏的地方!”阿奴的声音中也带了一丝急切,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迷路了,这片山林实在是太过茂密了,不熟悉的人进来,真的很容易迷路。 “没有就去找,别慌!”那些追兵似乎有特殊的追踪方法,一直咬在他们身后不放,再想不出办法解决掉,他们也许就要葬身在这处山林之中了,不过就算是在这种危急时刻,宇文凌晨的反应也还是很淡定的,毕竟慌乱和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追兵似乎又靠近了一些,而天空中也响起了一声鹰鸣,宇文凌晨猛地抬头,终于知道对方的追踪方式了! “小心上方,对方有人会驭鹰!”宇文凌晨提醒道。 其实阿奴早就有这种预料了,所以行走的路线大多十分隐蔽,但这里毕竟不是地道,还是会有暴露的时候,所以才会被对方紧追不放,一直追击到现在。 两人再次在山林中快速飞奔着,身后的追兵时远时近,只是有句话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人跑着跑着,竟然跑到了一处断崖前! “退回去!”宇文凌晨当机立断道。 阿奴却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道:“来不及了。”阿奴虽然是男子,但功夫却要比宇文凌晨好很多,而且此时宇文凌晨中了毒,自然没有他感受的真切,追兵就在不远处,他们若是退回去,一定会和追兵遭遇的,到时候再跑,估计就真的来不及了。 宇文凌晨皱眉,看了看阿奴,又看了看悬崖,咬牙道:“你去查看一下悬崖,能不能爬下去!”宇文凌晨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的人,虽然面前是一处悬崖,却也未必没有路走! 阿奴点了点头,背着宇文凌晨小心翼翼的靠近悬崖,悬崖很是陡峭,俯视而下,甚至有了一种在云层之上的凌空感,如若是一般人,也许连看上一眼都有些发虚,但阿奴却眼前一亮,正如宇文凌晨所想的那般,悬崖虽陡,却也不是无路可走! “主子,可以从此处爬下去,那里有处石台,并且有棵树遮挡,敌人很难发现。”阿奴的声音有些激动,这是很难得的,毕竟平日里他连话都很少说,比宇文凌晨还要沉默寡言。 “好,就这么办。”宇文凌晨点了点头,也认可了这条路,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总是要试一试的,只是这次若真的让她逃出生天,那些敢算计她的人,她定要找他们好好的算算账! 阿奴清理了一下两人来路上的痕迹,然后试探着爬下了悬崖,他虽然背上背着人,但手脚却都很稳,带着宇文凌晨小心翼翼的攀爬着,一点一点的向着石台的方向移动,与此同时,宇文凌晨安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正好看到男人额角处有一滴汗水滑落,而随着这滴汗水的滑落,也让她想到了许多的往事。 虽然她和凌夜是双胞胎,但姐姐就是姐姐,所以她从小就很谦让妹妹,妹妹喜欢的东西,她都会让给妹妹,妹妹不喜欢的东西,她也会帮着接收,就像是面前的这个暗卫,就是妹妹曾经嫌弃过的存在,如果不是妹妹,她当初也不会选上这个人,就更不用说将这个人留在身边六年了。 六年呢,她身边的暗卫一直都在增加,但用着最合手的人,帮她办事最多的人,让她最放心的人,却还是眼前的这个,这人虽然性子沉默了一些,办事却十分稳妥,而且身手奇高,这一次若不是带着自己这个拖累,大概早就抛开了追兵,甚至还可以偷袭反击回去。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宇文凌晨突然有了一种遗憾的感觉,若是她没有中毒便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和暗卫一起对敌,也不至于被那群追兵追得如此狼狈,真是想想就有些憋屈呢。 “我若不死,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宇文凌晨语气愤恨的在阿奴耳边说道。 阿奴攀着岩石的手猛地一僵,差一点就错了位置,好在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并没有让宇文凌晨发现他的异样,同时也冷冷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该想的不要去想,他是暗卫,是一个永远都见不得光且丑陋无比的暗卫,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去妄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大约半刻钟后,阿奴终于带着宇文凌晨来到了那处平台,而且十分惊喜的发现,平台内侧竟然还隐藏着一处小山洞,虽然只勉强够两个人平躺,但也总比没有好,至少有了这处小山洞,他们就不怕被敌人发现了。 只是安身之处有了,其他的问题却来了,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早就在逃亡的路上消耗光了,现在仅有的还是路上采摘的两个野果,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果子,又酸又涩十分难吃,宇文凌晨只吃了一口,就再也不想吃了,所以此时真是又累又饿,躺在那里既不想动,又饿得难受。 宇文凌晨身下躺着的是阿奴的外衣,此时这件外衣已经有些破旧和肮脏,但宇文凌晨已经顾不上嫌弃了,倒是阿奴有些愧疚,觉得在自己的照顾下,却让主子如此狼狈,真是太不应该了。 “主子,属下去找些食物。”阿奴想了想,目光扫过地上的野果,突然想到主子还没吃东西,立刻说道。 “此处是悬崖,你想去哪里找,不然的话,你自己走吧,去找救命过来,我在这里等你。”宇文凌晨有些无力的说道,勉强摆脱了追兵,她也就不强撑着了。 阿奴抿了抿唇,一时间有些纠结,他觉得他该留下来,主子如此虚弱,如果失去了他的照顾,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他就是带着救兵过来也来不及了,但若是两人一直在这里等着,救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虽然他在路上留下了一些信号,但这次主子带出来的暗卫本就不多,又折损了好几人,剩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来这里,实在是让他无法放心呢。 “主子,属下还是先去找些吃的吧。”阿奴想,就算是自己要离开,也得等到主子身体康复,并且确定追兵不会找来这里之后,不然的话,他是万万不能将主子一个人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万一主子出了点什么事,那可就是后悔莫及了! …… 【11】燃尽 “去吧,注意安全。”宇文凌晨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再和阿奴争辩,动了动手指,便同意让阿奴去找些吃的东西,她也知道自己该吃些东西,不然再这样子下去,她估计就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阿奴不放心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最后还是冷着脸离开了这处小山洞,没有了宇文凌晨的拖累,阿奴的行动更加快速了,他先是在崖壁上搜寻了一圈,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株结果子的树,只是这果子看起来眼生,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果子,只能暂时收起来,回去让主子看看。 阿奴找了一圈,但悬崖壁上除了花花草草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了,这让他觉得有些失望,不过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冒险爬上崖顶的时候,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见到了一条小蛇…… 哦,晚饭有了!阿奴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这条小蛇他认识,虽然有毒,但处理过还是能吃的,而且这悬崖壁上有不少的药草,可以配着一起吃,总好过让主子饿肚子。 而就在阿奴兴致勃勃抓蛇的时候,宇文凌晨这里却发生了意外,一条赤红色的小蛇通过岩壁爬到了宇文凌晨的脚下,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趁着宇文凌晨半昏半醒之时,毫不客气的在她的脚脖处咬下了一口,然后又以飞快的速度逃走了。 宇文凌晨只觉得脚上猛地一痛,似乎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又似乎让她的脑子更昏沉了一些,感觉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但想要思考的时候,意识又很快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当阿奴抓了两条蛇,又带着四五颗野果和一把药草回来的时候,宇文凌晨已经全身发热,陷入到了某种不受控制的状态之中,尤其是她的脸色,原本还有些苍白,现在变成了一片潮红,一看就知道不太正常,吓了阿奴好大一跳,瞬间便冲了过去。 “主子,您怎么了?”阿奴跪在宇文凌晨身边,声音干巴巴的问道,手伸了伸,却是不敢真的碰触宇文凌晨,担忧又纠结,眉头皱的死紧。 “热……”听到声音,宇文凌晨似乎清醒了一些,半睁开眼睛,眼神却有些迷茫,很是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 “热?这……那该怎么办?”阿奴是暗卫,他会杀人,会放火,但却不怎么会伺候人,尤其是对象还是他的主子,那么高贵的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哪怕是碰到她,都是一种亵渎,这几日背着她逃跑,他都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是逼不得已才会如此,所以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冒犯主子的事。 阿奴焦急又无措的看着宇文凌晨,他知道主子中了毒,可是这种毒他并没有见过,现在更是弄不懂主子的情况,感觉上像是发烧了,却又热的有些不太正常。 “热……”宇文凌晨又吐出了一个热字,身体也开始不正常的乱动起来,最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开始胡乱拉扯起来。 阿奴有些傻眼,面具下的一对剑眉皱得死紧,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帮着主子脱衣服,还是帮着主子将衣服穿好了! 而就在阿奴犹豫的时候,宇文凌晨已经将自己的衣领拉扯开了,露出了一片泛着红晕的脖颈,十分诱人。 阿奴眼神闪了闪,已经可以确定主子是出了问题,只是原因却不甚清楚,他就是知道也没有办法。 “主子,您还好吗,要不要吃个果子压压热?”阿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干巴巴的拿了个果子过来,笨手笨脚的放在宇文凌晨的嘴边,但此时宇文凌晨已经被热糊涂了,哪里还会去吃什么果子,倒是胡乱抓扯间,意外的碰到了阿奴的手腕,将果子打到了地上。 阿奴想要去捡果子,身体就又向前倾了倾,而此时宇文凌晨正好热得受不了,挣扎着坐起身,手掌本是打算按在地上的,却无意中按在了阿奴的手背上,然后身体一个不稳,整个人都向着阿奴的方向摔了过去,阿奴也顾不上避嫌,立刻将宇文凌晨抱在了怀里。 “主子,您没事吧?”阿奴半抱着宇文凌晨,双手根本就不敢用力,看起来像是一个支架一般,全身僵直的半跪在那里。 宇文凌晨模模糊糊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说的是什么却听不清楚,她想要醒过来,却感觉到全身发热,自己好像是要冒烟了一样,十分迫切的需要一些降温的东西。 宇文凌晨的手胡乱的抓着,最终握在了阿奴的手腕处,一丝凉意传来,宇文凌晨身上的热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波涛汹涌的翻滚着,争先恐后的向着那处涌去,只是这一点点凉意显然还不够,宇文凌晨贪婪的想要更多,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游动起来,顺着那丝温凉而上,粗鲁又迫切。 阿奴全身都僵直在那里,半点不敢乱动,漆黑的眼神中翻滚如浪,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也像是在犹豫着些什么,极为复杂。 “主子,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无论心中多么震动,阿奴的声音却依旧淡然如水,平静而淡定,就好像那个被撕扯着衣服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感觉上颇有些诡异。 “热,热……”宇文凌晨哪里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她现在只是按照本能在动作罢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相较于不久前的全身无力,现在的宇文凌晨竟然变得有力气起来,不仅能够支配自己的行动,还能用力拉扯着阿奴的衣服,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阿奴不阻止的情况下,不然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宇文凌晨,也不会是阿奴的对手。 阿奴皱着眉,冰冷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口和下巴,虽然薄唇紧抿,却也看不出他的心思,或许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在想些什么吧。 而宇文凌晨此时已经顺应本能爬到了阿奴的身上,甚至一个用力将阿奴压倒在了地上,双手一直在撕扯着阿奴的衣服,火热的小脸也贴在了阿奴的面具上,然后大概是觉得触感不太舒服,小手一挥,就打掉了阿奴的面具! 阿奴大惊,整个人都开始挣扎起来,他一只手挡住了宇文凌晨的视线,一只手想要去拿被宇文凌晨扔掉的面具,那面具对于他来说显然十分重要,重要到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而阿奴的挣扎在宇文凌晨看来,却是一种让她十分不满的反抗,她此时的脑子根本就不清醒,遇到反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镇压回去! 宇文凌晨狠狠的压了回去,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喷吐着热气咬着牙红着脸道:“不准动!” 平日里的宇文凌晨,其实还算是比较温和的,至少比宇文凌夜要和蔼可亲多了,但她毕竟是皇女,还是嫡长皇女,骨子里的强势和霸道,并不比宇文凌夜少,只是遮掩的较好,一般人看不出来,也没有机会感受罢了,但此时此刻,单单只是三个字,却充满了强势的感觉! 阿奴果然不动了,他是听令惯了的,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从未违背过宇文凌晨的意愿,所以当宇文凌晨用着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哪怕他明明知道宇文凌晨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甚至对即将发生的事已经有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也没有了反抗的意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忠于宇文凌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便是他一生的信念,从未改变过! 阿奴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安静的躺在那里,神色看起来十分淡定,只有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的些许心思。 阿奴从小就没有名字,因为长得丑,又是奴隶的身份,大家都叫他丑奴,后来加入到了暗卫营中,丑奴这个名字也没有变化,直到被宇文凌晨挑中,丑奴才渐渐变成了阿奴,主子叫他阿奴,其余的人也跟着一起叫,叫着叫着,便也忘记了他原本丑陋的模样,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会在脸上戴上一张面具,最初还会吓到几个人,但久而久之,大家便也习惯了。 阿奴知道自己很丑,肤色偏黑,脸上还有一块胎记,那胎记占据了眉眼处很明显的位置,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真看过,就连自己都觉得很丑,所以才会一直戴着面具,从不敢在人前摘下来,更不敢在主子的面前摘下来,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在面对主子的时候,他没有戴上面具,而这种感觉就像是赤裸裸的被剥光了一样,或者说比被剥光了的感觉,还要让他觉得难堪,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逐渐崩塌,破碎成一片又一片,将他埋藏在地底最深处,再也见不到阳光! 丑陋如斯,只配与黑暗共存! “主子,再继续下去,你一定会后悔的。”阿奴躺在那里并没有动作,但却突然开了口,语气平静的说道。 此时,宇文凌晨整个人都已经趴在了阿奴的身上,两个人的衣服在撕扯中也都变成了碎布条,听到说话的声音,她似乎清醒了片刻,双目赤红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而且好巧不巧的正好对着男人脸上的那块胎记。 胎记,尤其是长在脸上的胎记,大多都是十分丑陋的,阿奴原本也是如此以为的,但实际上,这块胎记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也是有所变化的,高低起伏的一块红色,看起来就像是火苗一般,绽放着炙热的火焰,让男人看起来颇有种诡异又妖魅的感觉! 宇文凌晨双目赤红,入目的景色也是一片赤红,她一边粗重的喘息着,一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指,指尖就落在那血红色的胎记上,最初的碰触很温柔,但这种温柔一闪而过,很快就变得粗鲁起来,宇文凌晨用力的按着阿奴的脑袋,然后狠狠的吻了下去! 宇文凌晨所中的迷药叫做千里追踪,是一种特制的迷药,可以使人全身发软,并且会散发出特别的气味,许多动物都对这种气味十分敏感,很适合用来追踪,也是那个追杀宇文凌晨的组织中,最常用的一种药物,而这种药物中含有一种叫做甘霖草的草药,则是某种蛇类的天敌! 所谓天敌,就是有这种草存在的地方,就不会出现这种蛇类,但这种草药的药味,却被迷药中所含有的其他草药遮盖住了,尤其是进入人体之后,这种草药的药味完全消失,但药性却会融入到人体之中,蛇类除非是咬破人体,不然不会再顾忌这种草药的存在! 而忌惮这种草药药性的蛇类大概有五六种,其中一种名字叫做赤红冠,全身赤红,身体短小,身有剧毒,最喜欢活动的地方就是悬崖峭壁上,它忌惮这种药草,从不会靠近这种药草,但它本身的毒性却可以和这种药草的毒性相融合,并且具有刺激人类感官的作用,是用来调制房中秘药的珍稀材料,作用极好,且不会太过伤身! 宇文凌晨和阿奴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巧合,实际上,这种融合而来的毒性,只需要用凉水浸泡便可以缓解,而且就算是没有凉水,只要意志坚定,或者挺过一个时辰,药性便可以自动解除,甚至不仅可以解了融合之后的毒性,还可以解掉千里追踪的大部分毒性,这也是宇文凌晨越来越有力气的原因所在,只是很可惜,这两人一个神志不清,全凭本能支配,一个忠诚敬慕,根本不懂得拒绝,所以情况发展到现在,某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便十分巧合的发生了,而某些结果,便也已经注定了。 随着衣服一件一件的脱落,宇文凌晨的动作也越来越迫切,她也许知道身下的人是谁,也许不知道身下的人是谁,她只觉得满眼的艳红,像是火烧一般,燃尽了她所有的思绪! …… 【12】自尽 宇文凌晨醒来的时候,狭小的山洞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的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然后各种纷杂的记忆便接踵而来,而随着记忆的涌现,宇文凌晨的脸色也变得愈发的难看起来,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直到最后,留下一脸的冷色! “荒谬!”过了好一会之后,宇文凌晨才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而这震怒中吐出的两个字,也足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其实宇文凌晨的记忆还是有些模糊的,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又是记得的,尤其是她和那个男人抵死缠绵的样子,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重温那种感觉,那种让她全身发麻,想活又想死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宇文凌晨越想越愤怒,尤其是在想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对感情的事也许并没有什么期待,但却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要了一个暗卫的身子,而且还是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人…… 宇文凌晨只要想到阿奴的样子,就头皮开始发麻,她以前从未觉得自己会因为某个人的样貌而为难谁,不然她也不会将阿奴留在身边多年,但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不久前的记忆和多年前的记忆轮流出现在脑海里,一会是一片赤红,一会是一团乌黑,想的尽是男人脸上的胎记,丑陋的让她第一次有了厌恶的感觉! 她怎么会上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宇文凌晨颤抖着问自己,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显然很大,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去考虑别的,呆呆的坐在那里,周身的杀气不受控制的往外冒,冷着一张脸,比宇文天昭还要阴沉的样子。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除了挑选暗卫的时候,阿奴并没有再在宇文凌晨的面前展露过自己的样子,而宇文凌晨对他的印象,自然也停留在年少时黑丑黑丑的时候,若是现在看来,阿奴虽然不是那种英俊潇洒的样貌,却也算不上真的难看,那不知什么时候由黑变红的胎记,像是火焰一般存在于眉角之处,为他平添了三分邪魅,在样貌上也许不占优势,但气质上却十分独特。 只是很可惜,此时的宇文凌晨并没有那时的印象,所以满心都是对阿奴的反感和厌恶,她也不想以貌取人,但事实上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只要想想,便满心都是厌烦的情绪。 而就在这个时候,阿奴从山崖璧上十分轻巧的落了下来,手里抓着两条蛇,还有一把野菜,显然是去寻找食物了,而他在见到清醒了的宇文凌晨时,瞬间就跪在了地上,虽然一言未发,却是请罪的姿态。 宇文凌晨冷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因为山洞的空间极小,这人只能跪在距离自己颇近的地方,让她能够十分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具,以及面具无法遮掩处,略显黝黑的肤色。 狭小的山洞中一片寂静,宇文凌晨压抑着愤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而阿奴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着主子的宣判,是生是死,他都毫无怨由! 沉寂了许久,宇文凌晨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她缓缓的伸出手,一点一点的靠近着阿奴,直至最后,落在了阿奴的脖颈处,然后渐渐收紧! 呼吸越发困难,阿奴却动也未动,就好似根本不知道宇文凌晨想要掐死他一样,他低垂着头,视线正好落在宇文凌晨白皙的手臂上,脑子所想的竟然是,这只手真美,主子果然是个美人呢。 宇文凌晨的手越来越用力,阿奴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涨红,但他仍旧是一动未动,只不过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副安然赴死的模样,为这个时候他所想的是,主子手下的力道不错,应该是恢复了功力,这样的话,他就算是死了,也勉强可以放心了,而且他这一次外出,还留下了不少暗号,来寻找主子的暗卫,一定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找过来。 阿奴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心中却也没有多少遗憾,如果非要找个什么想做的事,大概也就是没有亲眼见到主子安然回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阿奴……”而就在阿奴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主子唤了他一声,他勉强的睁开眼睛,不期然的对上了主子的双眸,冷漠的,凌厉的,甚至是杀气腾腾的,同时也是无比复杂的,而在那双黝黑的眼眸底部,映着的是自己的影子,不堪的,卑微的,连挣扎都没有资格的自己,哪怕是被主子看上一眼,都觉得是一种玷污! 阿奴敛眸,能够在生命的最后看上主子一眼,他已经十分满足了,只希望主子可以平安喜乐的活下去,莫要再让他这种人,玷污了主子的高贵! “阿奴,你说本殿是应该杀了你,还是应该感谢你?”宇文凌晨的手有些放松,留给了阿奴说话的余地,只是这问题却不好回答,不过对于阿奴来说,却是一个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杀了属下吧,是属下的错!”被私心蒙蔽了理智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对死亡的预感,发生那种事情的时候,主子不清醒,他却是清醒的,而他虽然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这是主子的意愿,他也是在为主子缓解毒性,但实际上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里,却十分清楚的知道,他是有私心的! 主子若是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碰自己一分的,他这样的人,连给主子提鞋都不配,多看主子一眼,都是对主子的亵渎,又怎么可能有被主子宠幸的机会,所以他才会如此卑鄙的,在主子不清醒的时候,毫无反抗的让主子碰了自己,如了自己的愿,却终究亵渎了主子,所以哪怕被主子杀死,他也是罪有应得! 宇文凌晨手下的力道重了两分,如果阿奴求饶,她也许还不会如此愤怒,但阿奴偏偏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好像……就好像她一定会杀了他一样! 难道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她就是如此忘恩负义之徒?好吧,实际上她真的有可能就是,因为刚刚她是真的想要杀掉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存在,就像是她的一种耻辱,让她一向理智的思绪,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宇文凌晨的脸色变幻莫测,就这般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冷着声音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本殿面前,不然的话,就不要怪本殿不客气了。” 想杀了阿奴,她却又下不了手,但全然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不可能,而既然如此,也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将这人从自己的生命中驱逐,这大概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此时的阿奴仍旧跪在地上,原本闭着眼睛,听到这话,却猛地睁开了,语气十分惶恐的说道:“主子,属下知错,您杀了属下吧,莫要撵属下走!”他就算是死,也不离开主子! 宇文凌晨却已经收回了掐着阿奴的手,神色冷漠的看着阿奴道:“本殿让你活着,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现在这般,是以为本殿真的不会杀了你吗?” 宇文凌晨的语气阴森森的,其中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就像是在讽刺阿奴自不量力不知廉耻一样,阿奴有些难堪,却没有太过在意这种嘲讽,仍旧是十分固执的坚持道:“属下犯了错,该当死罪,主子若是怕脏了手,只需一句话,属下便自行了断!” 阿奴至始至终都没有以死相逼的意思,只不过他此时面临的选择,除了留下,也就只有死亡了,对于一个暗卫来说,被主子舍弃,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你便去死吧!”宇文凌晨带着一丝恶意的说道,既然她下不了手,那就让这个男人自己动手,这个男人死了,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宇文凌晨恶意十足的想着,而这样的想法自私又冷漠,并且充满了歧视和偏见,如若与她发生关系的男人不是阿奴,而是另外一名相貌绝美的男人,她一定不会恨不得对方去死,毕竟至始至终主导这一切的都只是她,而能与美人春风一度,损失的也不会是她,所以怪只怪阿奴太过丑陋,身份太过卑微,让宇文凌晨没有办法产生半点怜爱之心! 阿奴略微低着头,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似乎震了一震,他想抬头看向宇文凌晨,却在半路上又将头低了回去,声音略有些凝重的说道:“主子保重!” 话落,阿奴向着宇文凌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纵身一跃,从狭窄的山洞中跳了下去,那姿态,没有半分功力加身,显然是跳崖求死的意思! 而就在阿奴跳下的那一瞬间,宇文凌晨伸了伸手,嘴唇也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保持了沉默,任由那道熟悉的人影从自己面前消失! 山洞中一片寂静,宇文凌晨微微伸着手僵滞在那里,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阿奴……” 来找宇文凌晨的人,大概是在一天之后到的,大概也知道情况危急,来的人并不少,总计有十多个,按照阿奴留下的暗号,一直找到了山洞所在,将宇文凌晨救了上来,而这个时候宇文凌晨已经恢复了功力,身上残余的毒素也所剩无几,只是她整个人却有了些变化,看起来比以往淡然的样子,要多了不少的阴郁。 “绿七和绿九回去一趟,去赵总兵那里调动一支千人的队伍过来,阿奴掉到山崖下了,让人去搜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宇文凌晨见到这批暗卫后,立刻便下达了一道命令,同时眼神冷然的望着悬崖下,神色莫名。 绿七和绿九领命而去,剩下的十余人中走出了一个人,语带担忧的劝说道:“主子,这里还很危险,您随属下等人先行离开吧,等绿七和绿九回来,定会搜出个结果向您汇报的。” 宇文凌晨冷眼看向绿一,显然不太喜欢这个提议,但她此时理智尚在,也明白自己仍旧处于危险之中,只能冷着脸同意了绿一的提议,带着剩下的暗卫离开了悬崖,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却将自己随身佩戴的一串手链扔下了悬崖,心中默念道:“本殿给过你活路,但你偏偏不走,既然选了死路,也就怪不得本殿了,这串手链赠与你陪葬,若你死了,愿你可以早日投胎,生于富贵人家,若你没死,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去吧,莫要再出现在本殿面前。” 宇文凌晨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太地道,甚至在阿奴跳下去的那一刻隐隐有了一丝后悔的情绪,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后悔已然无用,就算是她冲动下做出的选择,也是她的选择。 宇文凌晨随着暗卫们走了,出去的路上还遇到了一股追兵,只是这一次他们人不少,也做了十足的准备,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大概两日后,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山林,到达了山林外的一处小城中,与那里的城守联系上之后,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宇文凌夜这头知道自家姐姐遭遇追杀后,立刻就派了不少的人过去,同时也调动起了隐藏在南方的各种势力,一边搜救宇文凌晨,一边开始调查幕后真凶所在,而这一次宇文天昭也发了脾气,将自己手中的人也派过去不少,让整个南方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一些做贼心虚的官员更是被吓得寝食难安,利用各种手段开始遮掩起自己的罪行,但即使如此,还是被揪出来不少,甚至连那幕后的组织,也渐渐暴露了出来。 宇文凌晨回归之后,立刻便接手了自家妹妹和母亲在南方的势力,同时也根据调查到的各种消息展开了一系列活动,从最外层的线索开始,层层递进,将那些涉案的官员一个接着一个揪了出来,最后甚至还查到了西泽国前皇族的影子! …… 【13】自嘲 自从西泽国被大宗灭掉以后,西泽皇室成员就趁着战乱逃走了不少,而宇文天昭虽然下令全国搜捕,但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的存在,而这些人隐姓埋名潜伏在大宗各处,有的是真的想过平凡人的生活,有的却是贼心不死,一直企图做一些危害大宗的事情,而这一次在南方贿赂官员贪污,并且对宇文凌晨下狠手的,便是具有西泽皇室血脉的一名女子。 宇文凌晨在确定这些消息之后,就带着上千人马亲自去抓人了,一番打斗过后,西泽余孽尽除,她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而与此同时,在山崖下负责搜寻的暗卫也传来了消息,这些人找了六七日,却并没有找到阿奴的尸体,只不过山崖下有着动物的痕迹,以及一丝淡淡的血气,就让人不得不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了。 听到这样的汇报,宇文凌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冷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尸体被野兽吃了,这就是你找了六七日之后,给本殿的答案?” 跪在地上的暗卫根本不敢回话,宇文凌晨其实也没指望这暗卫回答什么,短暂的沉默过后,挥了挥手便打发走了这名暗卫。 “嗤,人都死了,本殿还在这里计较什么呢,真是可笑。”宇文凌晨自言自语的嘲笑着自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虚伪,当初人是因她而死的,现在急巴巴的去找那人的尸体,甚至因此而不惜迁怒,简直就是贼喊捉贼一般,实在可笑。 宇文凌晨自嘲之后,就像是想开了一般,再也没有提过阿奴的事,这人是死是活尸体怎样,似乎都与她没有了关系,她也像是将这个人完全忘掉了一样,很快就处理好了南方粮仓的事,带着一批人回到了京城之中。 宇文凌夜亲自在城门口为宇文凌晨接风,只是还没等宇文凌晨感动呢,宇文凌夜就吐槽道:“皇姐呦,你这一趟出去,可是阴沟里翻了船,太不应该了呀。” 宇文凌晨抽了抽眉角,瞪了自家妹妹一眼,反讽道:“姐姐都办差回来了,你的美人搞定了没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宇文凌夜翻了个白眼,有些嫌弃又有些疑惑的说道:“皇姐你这作风有些不太对劲啊,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总觉得你怪怪的?” 宇文凌夜大概是最了解宇文凌晨的人,宇文凌晨的丝毫变化,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只是事情的缘由,她却不太清楚了。 “别废话了,进城吧。”宇文凌晨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额角,没有解释什么,带着一纵人马进了城,而在她身后,宇文凌夜眼神闪了闪,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宇文凌晨刚回归,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宇文凌夜又跟着忙了好几日,这才得闲回了皇女府,因为今日回来的早,晚膳的时间还没到,她也就随意的在府中闲逛了起来,一边走还一边思考着自家皇姐的问题,这几日两人一直在一起处理政务,皇姐的变化也就愈发明显了。 以前的皇姐沉稳内敛,对她包容又温和,虽然偶尔也会欺负她一下,但给她的感觉还是很温柔的,但现在的皇姐,气质上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虽然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有些淡漠,言辞间更是多了一丝冷意,是冷若冰霜的冷,也是心灰意冷的冷,好似受到了某种打击一样,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兴致,让人觉得有些暮气沉沉的。 宇文凌夜曾两三次试探着询问过,但结果都是不了了之,皇姐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十分避讳这个问题,让她很是无奈,只能私下里自己想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参见殿下。”就在宇文凌夜走神的时候,清朗的声音传来,不远处跪着的人,可不就是皇姐口中还没有搞定的美人吗。 “你怎么在这里?”宇文凌夜四处看了看,这里是后花园,距离她的主院还是有段距离的。 其实宇文凌夜这话问得很不走心,也就是随意问问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在宁昀听来,却像极了责问,就好似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所以宁昀立刻就告罪道:“宁昀打扰了殿下,这就离开。” 宁昀说着就要走,宇文凌夜皱眉,不喜欢他疏离的态度,便调戏道:“走什么走,睡都睡在一起了,你怎么还这么冷淡呢?” 宇文凌夜实在是有些恶劣,这种事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讲出来,宁昀当场就变了脸色,恼怒的瞪了宇文凌夜一眼。 “呦,还学会瞪人了,本殿难道还说错了不成?”宇文凌夜的性子就是属于无赖的那种,只要自己顺心了,那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不会在意旁人的想法呢。 宁昀倍感难堪,实在是无法回答这样暧昧的问题,捏了捏拳头,转身就要走,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宇文凌晨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当即就变了脸色,冷飕飕的道:“你若是这般走了,本殿今夜可就真让你侍寝了。” 宁昀瞬间就停在了那里,慌乱一闪而过,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沉默的看着宇文凌夜,愈发的觉得这人可恶起来。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本殿,是在指责本殿吗?”宇文凌夜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宁昀视线中的恼怒,而且在她看来,这其中似乎还有着一丝嫌弃,当即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堂堂二皇女殿下,何曾被人嫌弃过,这宁昀也未免有些太不识好歹了! “宁昀不敢!”宁昀低下头,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宇文凌夜却走到了宁昀的身边,伸手便抓住了宁昀的衣领,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看的宁昀全身发冷,然后才轻飘飘的道:“最好是不敢,本殿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呢。” 宇文凌夜警告过后,便放了手径自离开,难得的没有继续找宁昀的麻烦,宁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一身的冷汗,宇文凌夜的气势实在是太过迫人,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就在宇文凌夜调戏宁昀的时候,宇文凌晨却被宇文天昭找到了宫中,并且遣走了所有的侍从,母女两人进行了一场密谈。 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是双胞胎,相貌极为相似,但气质上却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众人很容易区分两人,并且一直都认为,在个性上,还是宇文凌夜与宇文天昭更加相似,但此时宇文天昭和宇文凌晨面对面的坐着,母女两人周身的气息,却相像极了! “发生了什么事?”宇文天昭皱着眉头问,看着宇文凌晨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像是想要将宇文凌晨看透一般。 宇文凌晨面无表情,心里却多少有些紧张,无奈的笑了笑,道:“没什么事,母皇多虑了。” “敢对母皇说谎,真该将你拉出去打一顿板子,到时候你就老实了。”宇文天昭才不相信是自己多虑了呢,语带威胁的恐吓着宇文凌晨。 宇文凌晨继续苦笑,坦白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死了个得用的暗卫而已,毕竟陪伴儿臣多年,多少有些舍不得。” 宇文凌晨说的是实话,但却不是实话的全部,毕竟就连她自己,都弄不清心中那酸酸涩涩不甘不愿,好似丢了一些什么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那个戴着面具的暗卫?”其实在见宇文凌晨之前,宇文天昭就已经调查了一部分消息,其中阿奴坠崖生死未卜的消息,就在其中。 “……嗯。”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毕竟她当初派了那么多人去悬崖下寻找。 宇文天昭沉默了片刻,神色中多了一丝回忆,她自然知道那戴着面具的暗卫是谁,却没想到那人如此轻易的就死了,不过死了也好,免得她再多费心思,毕竟当初那些个关押在暗牢中的人,早就死的差不多了,再多一个她亲手制造出来的孩子,也算不得什么,只是…… 宇文天昭看向神色冷凝的宇文凌晨,皱着眉头问道:“如果只是有些不舍,倒也算不得什么,但若是影响了你的情绪,你就该好好调整调整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暗卫而已,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保护你,现在因为你而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宇文天昭的语气有些冷漠,但暗卫对于皇室来说,价值也无非就是如此,宇文一族掌控大宗两百余年,期间死去了无数名暗卫,如果因为一名暗卫的死亡而感到悲哀,甚至影响到自己的情绪,那么这人也就不适合掌控一个偌大的皇朝了。 宇文凌晨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毕竟阿奴也不是第一个因为她而死去的暗卫,但是阿奴却是不同的,阿奴的死亡不是因为保护她,而是因为她的冷酷和骄傲,虽然她当初并没有真的想让阿奴去死,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母皇所言极是,儿臣明白的。”她是该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忘掉该忘掉的了。 宇文凌晨应了自家母亲的话,也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问题是,很多时候人的感情并不是用意志就能够控制的,很多记忆,也不是说能忘掉就能忘掉的,尤其是那种懊悔与空洞的感觉,让宇文凌晨当真是备受折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段时间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两圈,脸上的神色更加阴翳了。 而与宇文凌晨相比,宇文凌夜这里却显得有些美滋滋的,虽然这种美滋滋的像是在刀尖上起舞,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宇文凌夜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夜夜都有美人在怀,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喜欢上了这种戏弄宁昀的感觉,看着他羞涩难忍却无法逃脱,看着他恼羞成怒却不敢反抗,她的心情就格外的愉快,每一夜都能抱着美人,睡得香喷喷的。 宇文凌夜面色红润,宇文凌晨看着就异常刺眼,每次见到都忍不住翻个白眼,沉稳的气质都大打折扣了。 “皇姐,不是我这个做皇妹的说你,你若是嫉妒,也可以找个美人去啊,皇城里那么多的名门贵公子,想嫁给你的都能排到城门外了,何必委屈了自己呀,啧啧,欲求不满的脸色,还真是难看啊。”宇文凌夜的嘴毒,真是哪痛往哪踩啊,说的宇文凌晨是瞬间变了脸色。 “凌夜,你的美人那么好,你怎么还没有给他一个名分?”宇文凌晨决定要反击,她可不信宇文凌夜的日子就过得那么好,若是真的好,怎么还不成亲呢! 宇文凌夜愣了愣,神色微变,有些气恼的说道:“名分这种事,自然是本殿下说的算,本殿下开心了,他就算是没有名分又如何?” 为什么不给那人名分?这件事的原因宇文凌夜其实心里很清楚,她原本是考虑过的,甚至不只考虑过一次,但问题是那人的态度实在是让她很不爽,看似恭顺,但实际上却一直都很抗拒她的接近,并且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要离开她,试问这样的男人,她又怎么会愿意给他一个名分! 宇文凌夜是十分骄傲的,当然这种骄傲也是十分自私的,她可以去强求一个男人,但却不喜欢这个男人勉强留在自己身边,她希望这个男人可以敬重自己,爱慕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而不是现在这种疏离淡漠逆来顺受的样子,所以她明明可以给他一个名分,却一直都没有去做,如果可以,她是希望他来求她的,但宁昀却偏偏不愿意,而她与他的关系,便也一直僵滞着。 “你这么说,不会是因为他不想要名分吧?凌夜,难道是你喜欢他,他却不喜欢你吗?”正如宇文凌夜了解宇文凌晨一般,宇文凌晨也是很了解宇文凌夜的,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和宇文凌夜的毒舌相比,也是半分不差的。 …… 【14】对饮 宇文凌夜带着一肚子气回了府,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宁昀。 “你过来。”宇文凌夜指着宁昀,大爷似的唤道,宁昀正在看书,见到这幅模样的宇文凌夜,心下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参见殿下。”宁昀弯腰行礼,却没有跪下,府里的奴才大多也都是这般行礼的,最初宁昀行跪礼,还是因为他太过谨慎,同时对宇文凌夜也难掩畏惧。 宇文凌夜冷冷的看着宁昀,张口便说道:“今夜你便来侍寝吧,本殿养了你这么多日,也该养到日子了。” 宇文凌夜口中的侍寝,显然不是单纯陪睡那么简单,而宁昀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捏着拳头应了一声是,有些事情,或迟或早都是要发生的,他早就在心里做着准备了,虽然这种事,哪怕准备的再久,也不可能真的准备好! 宇文凌夜说完,不等宁昀回答便走了,实际上她也用不到等他的回答,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改变她想要他的结果! 宇文凌晨的刺激让宇文凌夜抛弃了最后的一丝耐性与温柔,决定不再等待,想要什么便伸手去拿什么,而那些被要的,也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权利! 当天晚膳,宇文凌夜一个人吃的,她没叫宁昀,宁昀也没有出现,对此,她冷冷的嗤笑了一声,虽然不悦,却也没有非得将人叫过来,算是给了他最后的准备时间。 晚膳过后,宇文凌夜便吩咐管家招安,道:“去准备沐浴,让宁昀来伺候!” “是!” 宁昀很快就到了浴房,宇文凌夜也进了浴桶,他低声问了安,没等宇文凌夜召唤,便主动走到了她的面前,准备像往常一样,伺候宇文凌夜沐浴,但就在他靠近浴桶的时候,宇文凌夜却突然伸出了手,将他整个人都拽进了浴桶之中。 浴桶很大,足够容纳下两个人,宁昀还有些懵掉的时候,就被宇文凌夜按着头吻住了,这个吻粗鲁又放肆,毫无怜惜之意,再一次咬破了宁昀的嘴角,也让宁昀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哀伤的情绪一闪而过。 被自己喜欢的人肆意凌辱是什么感觉呢?宁昀只觉得全身发寒,情感陷入到麻木之中,连痛感都失去了,想要挣扎,却又十分无力,想要堕落,却又异常清醒,一面抗拒排斥,一面又忍不住有些心动,纠结的同时,倍感悲哀。 宁昀闭上了眼睛,毫不反抗的任由宇文凌夜欺负着,他想,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临了,来了也好,免得他总是担心着,只是他的逆来顺受看在宇文凌夜的眼里,却像极了沉默的反抗,让宇文凌夜心生怒气,动作也变得愈发粗暴起来。 “你就算是不愿意,本殿这一次也不会再放过你了。”宇文凌夜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宁昀身边冷冷的说道,同时这也是一种宣告,宇文凌夜撕去了所有的伪装,将自己冷酷无情的一面,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宇文凌夜话落,便再一次吻上了宁昀,或者准确的说是啃咬上了宁昀,顺着脖颈往下,一个接着一个牙印,牙印深一些的,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血色,足以见宇文凌夜下口之重。 宁昀一直闭着眼睛,即使痛了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任由宇文凌夜在自己身上动作着,啃咬着,撕碎了他所有的衣服,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宇文凌夜的视线里。 水温在下降,浴房里的气氛却变得愈发暧昧起来,期间似乎没有任何言语,直至宁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却没有得到宇文凌夜的任何怜惜,反而让她的动作更加迫切起来…… 这一场粗暴的情事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宇文凌夜停下动作之后,便趴伏在宁昀的身上平稳呼吸,两人脖颈交缠,感觉上十分亲密,但这种错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宇文凌夜便冷着脸从宁昀的身上离开。 此时水温已经有些凉了,激动的时候不觉得,情事过后,宇文凌夜就有些嫌弃起来,当即便起了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浴房,至始至终没有再看宁昀一眼,当真应了那句冷酷无情。 而在宇文凌夜离开后,宁昀才缓缓动了动身体,脸色惨白的从浴桶中离开,至始至终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表情,似乎将所有的感觉都屏蔽掉了,眼神空洞而麻木,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让人看着就有些哀伤,哀莫大于心死,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感觉。 往日宇文凌夜还会抱着宁昀一起睡,但这一日,宇文凌夜在浴房里折腾过后,却根本没有再理会宁昀的意思,宁昀忍着疲惫整理好了浴房,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一会是宇文凌夜的样子,一会是被宠幸时的感觉,难堪,痛苦,还有不受控制的激情,种种情绪,几乎将宁昀淹没了,他就这般,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到了天亮。 而这一夜,宇文凌夜其实也没有休息好,她倒是睡着了,但却一直在做梦,一会梦到那日初见宁昀时的情景,一会梦到两人在浴房里缠绵时的情景,虽然感觉上应该不是在做恶梦,但心情却一直很压抑,让她有种不舒服的窒息感,半夜的时候便从睡梦中惊醒。 宇文凌夜脸色难看的醒来,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这让她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冷冷的看了好一会,才翻身再次睡去。 而这一次睡下后,宁昀仍旧在做梦,不过与不久前的梦境不同,这一次她梦到了自己儿孙满堂的场面,她坐在主位上,面前跪了一地的娃娃,内祖母祖母的喊着她,她手里捏着一堆红包,娃子们看着十分眼馋,她却偏偏一个都不送出去,愣是逗着娃娃们快要哭了,这才一人发了一个,而娃子们在得到她的红包之后,却十分可恶的立刻将她抛弃了,带着红包奔向了一旁,口里还亲昵的喊着内祖父和祖父的称呼。 内祖父和祖父?那就是她的夫郎了?她的夫郎是谁?宇文凌夜虽然是在梦中,意识却还是有的,想到这里,就有了一种迫切的好奇感,想要知道自己未来的夫郎到底是哪位,只是她越想看到,就越是看不到,周围晃悠的都是一群又一群娃子,她就好像是被娃子淹没了一样,实在是让她有些着急。 “都让开,让本殿看看夫郎!”宇文凌夜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却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主子?”门外候着的侍从听到声音,却又怕是自己误听了,便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宇文凌夜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都是着急急的,颇让人有些无语。 “几更天了?”宇文凌夜稳了稳心神,也没有继续睡下去的意思了。 “回主子的话,将将四更。”侍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宇文凌夜听了时辰,就更睡不着了,起身洗漱了一番,便在院子里练起了剑法,宇文凌夜的剑法原本是以刁钻狠辣为主,现在却多了一丝凌厉和火气,不仅打破了整体的节奏,还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练了一会剑,宇文凌夜的心情却没有得到平复,恨恨的扔了剑,早饭都没吃便离开了皇女府,而她这一离开,便直接走了三四日。 这一日,宇文凌夜拿着两大坛子酒去了宇文凌晨的府上,见到宇文凌晨后,二话不说就将两坛子酒拍到了桌上,然后才道:“皇姐,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喝酒了,今日我兴致好,咱们不醉不归!” 宇文凌晨狐疑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怎么都没在宇文凌夜的脸上看到兴致好三个字,反而应该是兴致不高才对。 “公务繁忙,没时间陪你不醉不归,你可以出门左转,和你家美人一起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宇文凌晨一点都没给宇文凌夜留面子,开口就是撵人走。 宇文凌夜呲了呲牙,似乎想发脾气,但看到面前是自家姐姐,只能散了气势,无奈的道:“你这么不解风情,难怪找不到美人相陪呢。” 美人?听到这两个字,宇文凌晨就在心底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觉得这两个字充满了讽刺意味,无论是自己说,还是旁人说,都像是在嘲讽对方一样。 “谁说本殿找不到的,本殿已经和皇父说过了,让他办一场相亲宴,到时候京城之中适婚的名门公子都会到场,只要本殿看上的,可以随便选,到时候你也就不用担心姐夫的问题了。”宇文凌晨面无表情的抛下了一个炸弹,让宇文凌夜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宇文凌夜不信,相亲这种事,就算是有可能发生,也不该是现在啊,毕竟她们才十六岁,真的不用太着急。 “忽悠你有什么好处?”宇文凌晨撇了撇嘴,觉得自家妹妹现在这个表情,真是傻透了,一点都不像是她的妹妹! 宇文凌夜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抽了抽嘴角,抗议道:“你要见美人,自然要带着我喽,到时候我也选几个,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不好和我这个妹妹抢啊。” “你也想要美人,家里的那个呢?”宇文凌晨可不觉得宇文凌夜是个花心的人,她这个妹妹挑剔的,能够看上一个已经很难得了。 “你能不能别总是提他,你连见都没有见过,那么惦记着做什么,你若是真喜欢,我将人送给你好了!”宇文凌夜十分气恼的说道,她就是不太想看到那个男人,这才来找皇姐喝酒,只是话还没说几句呢,就三番两次的提到那个男人,真是够够的了! “送给我?你舍得?”宇文凌晨摆明着不相信宇文凌夜的话,如果真舍得送人,就不会想着借酒消愁了,真当她看不出她的心情不好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男人罢了。”宇文凌夜嘴硬道。 “既然如此,那就送过来吧,而且我还可以给他个名分,不至于让他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从小到大,虽然看起来是宇文凌夜一直在欺负宇文凌晨,但实际上如何,估计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宇文凌晨这个腹黑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片血雨腥风啊。 宇文凌夜狠狠的瞪了宇文凌晨一眼,咬着牙道:“你就挤兑我吧,你也就有本事挤兑我了,酒就在这里,你到底喝是不喝?” “喝!” 情路都不太顺的姐妹二人组就此喝了起来,一人一大坛子酒,小菜都没有一个,举着坛子干喝,不一会的工夫,两人就都喝得醉醺醺的,不是红着脸,就是红着眼睛。 “你说,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宇文凌夜憋不住话,想了好多天的问题,趁着酒劲还是问了出来。 “切,他凭什么喜欢你,你又不是个好人!”宇文凌晨喝多了酒,似乎变得更加毒舌了,和宇文凌夜不愧是姐妹两个啊,很多地方还是十分相似的。 “你才不是好人呢,和你比,我好多了!”宇文凌夜不服气,晕乎乎的想,她就算是坏,也不是最坏的那个啊,面前不就有一个比自己还坏的吗,那个男人凭什么就不喜欢自己呢! 好吧,宇文凌夜喝多了酒,连思考方式都变得与众不同起来,如此歪理,好在没有说出来,不然一定让人笑掉大牙。 “是啊,我就不是个好人,不然怎么可能将他逼死了呢?呵呵,好人,好人是个什么东西呢,反正我这辈子不是了。”宇文凌晨也是个有心事的人啊,虽然不至于到借酒消愁的地步,但借着酒劲说些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话,还是十分有可能的。 “啥逼死?逼死谁了?你可别死呦,美人还没找到呢,怎么的也要和美人一起死。”宇文凌夜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懂宇文凌晨的话,就在那里胡说八道了。 “是啊,没找到,尸体都没找到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 【15】相亲 两个醉鬼牛唇不对马嘴的说了一番话,似乎还说得格外的投机,最后一边说着,一边喝着,都喝趴下了。 两位主子喝趴下了,忙活的自然是仆人,为两个主子沐浴更衣忙活了好一阵,才满头大汗的将两人搬上了床,当然是一人一张床。 而好巧不巧的,就是这个时候宫里来了信,说是皇君让大皇女进宫谈事,奴才们没有办法,怎么叫也叫不醒宇文凌晨,就只能实话实说的上报了。 所以当两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十分错愕的发现,她们家的父亲大人竟然大驾光临了! “皇父,您怎么来了?”宇文凌晨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神色蔫蔫的问道,宇文凌夜的动作和宇文凌晨差不多,神色也有些颓然。 楚云亦皱着眉头看着自家的两个孩子,冷声问道:“我不在意你们喝酒,但如果是借酒消愁的话,可就不合适了。” “皇父多虑了,哪里有什么借酒消愁,就是凌夜突然来了兴致,一时间忘了分寸罢了。”宇文凌晨语气淡淡的解释着,看起来还是有着几分可信度的,只是那是在外人眼里,却不是在楚云亦这个做父亲的眼里。 “喂喂,怎么能让我背锅呢,我这不是看着你太忙,让你轻松轻松吗?”宇文凌夜听了这话,立刻抗议道,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就背锅,虽然这锅还真是她自己带来的。 楚云亦看了看宇文凌晨,又看了看宇文凌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带无奈的道:“你们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为父并不想干涉你们,但你们现在的状态不对,有什么问题就不能和为父说吗?” 楚云亦动之以情,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立刻苦了脸,明知道自家父亲大人很有可能是在做戏,却还是忍不住要投降。 “皇父,您可别这个样子,若是被母皇看到了,我估计就又要被拉出去打板子了。”宇文凌夜皱着一张苦瓜脸,可怜兮兮的说道,要知道这可是她的经验之谈,她小时候因为调皮而掉到了水里,父亲又因为下水救自己而染了风寒,母皇知道后,当即就命人打了她三大板,自从那以后,她无论多么调皮,都不敢再连累自家父亲了。 “不想被打板子,就认真回话,先说说你们喝酒的原因吧。”楚云亦瞪了宇文凌夜一眼,一点都没有心软的意思。 宇文凌夜无奈,服软道:“真没什么事,就是后宅的一些小问题,儿臣会尽快解决的。” 宇文凌晨也补充道:“嗯,都是小事,皇父不用担心。” “唉,你们呀,到了这种时候还嘴硬,你们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是小事,会让你们如此在意吗?从小到大,你们又何曾真的在意过什么,现在这般,大概就是以前的日子太顺了,你们是皇女,生而尊贵,便也习惯了高高在上,忘却了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很多时候,这种感情并不会受身份和权利的控制,如果你们还想不通这一点,不懂得珍惜,以后可莫要后悔。”楚云亦语重心长的说道。 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都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宇文凌晨轻叹了一声,“皇父的意思儿臣明白,只是有些东西已然失去了,想明白又如何呢。” 宇文凌晨说的自然是阿奴,阿奴的死亡对她造成的影响很大,如果可以重来,她并不希望他死,哪怕她也许仍旧不会接受他,她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掉,这也是这几日宇文凌晨思考出来的结论,她没想过自己是喜欢阿奴的,只是觉得愧疚罢了。 楚云亦看了她一眼,语气认真的道:“既然知道已经失去了,如果能够挽回的话,那就尽全力去挽回,但若是不能,那就不要再让过去的事影响心情,凌晨,你是皇女,甚至有可能是大宗未来的帝王,如果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你母皇一定会对你很失望的。” 楚云亦并不想给宇文凌晨压力,但是自从宇文凌晨回来之后,状态就一直不对,哪怕他和她谈过话,也没有调整过来,总是给人一种郁郁寡欢的感觉,让他看着怪难受的,话也就不免说得严厉了一些,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也算是一种激将法吧。 宇文凌晨不语,脸上的神色却变得认真起来,楚云亦也没有等她回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宇文凌夜,道:“你到底是喜欢那人,还是不喜欢那人?” 宇文凌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故作惊讶的问道:“皇父,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不准贫嘴,等你们有本事将所有事都隐藏的很好的时候,皇父自然就不知道了。”楚云亦没有隐藏监视她们的事,不过说是监视,实际上也是一种保护,毕竟孩子们还小,许多事还是需要大人们看着的,就像是这一次的感情问题,没想到一向英明果断的两个孩子,却偏偏都在感情的事上栽了跟头。 “那要到什么时候?就算是您不知道,母皇也会告诉您的!”宇文凌夜有些丧气的抱怨道,皇室的密探遍布天下,她只接手了冰山一角,就已经十分受用,如果是掌控整个密探组织的母皇大人,那她也就不用挣扎了。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姐姐的事情不好处理,可你的事情却不然,人还在那里,要是不要给个准话,若是要的话,皇父现在就可以帮你给他一个名分。”楚云亦十分干脆,已经不想再给宇文凌夜犹豫的时间了。 “若是不要呢?”宇文凌夜挑了挑眉,仍旧没有服软的意思,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想想就有点憋屈呢! “不要的话,皇父现在就帮你处理了他,绝对可以保证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楚云亦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一个答案,语气十分认真,显然不是在和宇文凌夜开玩笑的意思,而是他真的会这么做。 宇文凌夜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开始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楚云亦也不打扰她,静静的喝了一杯茶,才听着宇文凌夜道:“无论如何,都该给他个名分,这件事,还劳烦皇父安排了。” 其实无论是宇文凌夜,还是宇文凌晨,都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只是偶尔一两件事上,她们个性中的骄傲会凌驾于理智之上,让她们做出一些比较冲动的决定,若是事后愿意给她们一些缓冲的时间,认真思考一番,许多事情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只是宁昀等到了一个暂时看起来还不错的结果,阿奴却没有等到,也许很多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便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吧。 “好,为父会为你安排的,凌夜,你要知道,欺负一个人,只会让那个人离你越来越远,你若是真喜欢他,并且也想让他喜欢你,就要对他好才行,正夫,侧夫,妾侍,你选一个吧。”楚云亦若有所指的说道,将选择权再一次交给宇文凌夜。 宇文凌夜抽了抽嘴角,不服气的反问道:“皇父这么说,哪里是让儿臣选择的意思,这不是摆明着让儿臣娶他当正夫吗?” “为父可没这么说,是正夫还是侧夫,都由你自己做主,你喜欢他到什么程度,就可以宠他到什么程度,这完全都要看你的意愿,旁人是干涉不了的。”楚云亦却摇了摇头,并不承认宇文凌夜的控诉,他虽然知道自家孩子可能是喜欢那个男孩子的,但到底喜欢到何种程度,是不是非那个男孩子不可,他却是不清楚的,所以他是不会为凌夜做决定的。 宇文凌夜听到这话,再次沉默了,因为她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思,喜欢宁昀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真到了要娶宁昀当正夫的程度吗? “皇父,您看这样如何……”想了好一会之后,宇文凌夜才有了主意。 宇文凌夜说了一番话,楚云亦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没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宇文凌夜的脑袋,笑骂道:“从小你就古灵精怪的,长大了也尽是喜欢折腾,为父倒是可以如你的愿,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可要自己负责。” 宇文凌晨这个时候也插嘴道:“说不定就真的将未来妹夫气跑了,到时候想追都找不到人了。” “你别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这不是想着试试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吗!”宇文凌夜也瞪了宇文凌晨一眼,事情便算是定了下来。 不久后,宫里就传出消息,说是皇君要为两位皇女选夫郎了,凡是家中有未婚的男子,并且年纪适中,品貌端正的,都在皇君考虑的范围之内,当然如果有格外优秀的人选,也可以毛遂自荐,皇君表示十分欢迎,定要给两位皇女找个可心的夫郎。 消息放出之后,满朝文武顿时开始忙活起来,明面上,私下里,尽是各种人选的讨论,要知道皇帝已经多年没有选过君侍了,想要嫁入皇家,就只能从仅有的两位皇女入手了,而现在大宗昌盛,能够与皇室联姻,几乎是各大家族都十分期待的事情,所以一时间许多合适的人选,都纷纷冒了出来。 宁昀在皇女府中的身份十分特殊,说是客人,却又要负责伺候主子,但若说是侍从,平日里又有其他侍从伺候着,所以哪怕他平易近人根本没有架子,皇女府中的人也不敢和他太过亲近,而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便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大多数的时候是在屋子里看书,偶尔也会在院子后面的小池子旁晒太阳,总是安安静静的,低调的没有任何存在感。 “听说了吗,皇君殿下要给咱们主子挑选夫郎了,到时候正君,侧君,贵侍,小侍,说不定咱们府里就要多出来一堆主子了。”某个小侍从苦兮兮的抱怨道,一脸的担忧,好像立刻就要被主子虐待了一样。 “别瞎说,咱们主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要一堆乱七八糟的男人进来,要选也是选最好的。”另一个年长一些的侍从,板着脸训斥道,显然是比较了解宇文凌夜的脾气,这才知道自家主子挑剔的很,看不上的人哪里会要。 “怎么就是瞎说了呢,那是皇君要给主子挑人呢,而且听说主子也是同意了的,难道费这么多的工夫,就只挑选一两个人呢吗?”小侍从不服气,掐着腰反驳道,这可不是他瞎说,整个皇城都传遍了的,说是皇君殿下要给两位皇女选夫,只要是皇女们看上的,就都娶到府中去,为皇室开枝散叶! “怎么就不能挑选一两个了,知道为皇女挑选正君是多么严肃的事情吗?所谓万里挑一也不过如此了,自然要好好选选,选出最好的那个啊!”年长些的侍从语带不屑的反驳道,谁规定参选的人数多,被选上的人就多呢,历代皇家选夫,可都是万里挑一的选法。 “最好的那个?咋样才算最好的呀?是绝世美人那种吗?”小侍从有点被唬住了,眨巴着眼睛,十分好奇的问道。 “美自然是要美的,但家世背景,学识才情,品貌气质,也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最主要啊……”年长的侍从卖了个关子,一副你快来问我的样子。 小侍从很给面子的问道:“最主要的是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 “最主要的当然是能够讨得咱们主子的欢心啊,主子喜欢的,才能受到宠爱啊,不然的话就算是皇君选中的,以咱们主子的脾气,也不可能在意啊,就是娶了回来,也不过就是个摆设,甚至连同意娶回来都不可能,皇君很宠爱主子,也不会愿意勉强主子的吧。”年长些的侍从说得头头是道,乍一听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对对对,必须要主子喜欢的才成,只是咱们主子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是不是像宁公子那个样子的啊?”小侍从很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 …… 【16】刺激 “嘘,说什么宁公子呢,不知道宁公子就住在府里吗,万一被听到了怎么办!”年长些的侍从立刻出言阻止,同时还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就怕宁昀突然跳出来,而实际上,宁昀就在不远处的树后看书,只是大树遮住了他的身子,他又一声不发,这才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进而也听到了这些不算是秘密的消息。 “啊,我这不是忘记了嘛,只是……主子要迎娶正君进门了,宁公子怎么办啊?”小侍从立刻捂住了嘴,但随即便语带担忧的问道,看起来还很关心宁昀。 年长些的侍从想了想,无奈的道:“能怎么办,就那样子呗,若是主子有心,总会给宁公子一个名分的。” 小侍从却不太满意这个答案,鼓了鼓脸额,不服气的嘀咕道:“宁公子很好的呀,虽然看起来冷漠了一点,但从来不为难下人,那天我不小心摔了杯子,宁公子都没有生气,反而还安慰我,多好的人呀,主子怎么就不喜欢呢?” 年长的侍从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也不好说,主子也未必就是不喜欢宁公子,当然啦,这是我的猜测而已。” “啊,主子喜欢宁公子?那为什么不给宁公子一个名分?”小侍从眼睛一亮,但随即便疑惑的问道。 “这个不好说啊,按理来说,就以咱们家主子的个性,若是不喜欢的人,哪里会让人留在府里,并且又收在身边伺候呢,你没看主子都送走多少位公子了吗,只有宁公子留下了,所以主子应该是喜欢宁公子的,只是名分的问题……”年长的侍从说到这里,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语气不太确定的说道:“主子大概自有考量吧。” “啊?自有考量?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你不会根本就不知道吧!”小侍从虽然单纯了一点,却也不傻,一点都没被这个答案忽悠住,立刻就不满的抗议道。 年长的侍从有些羞恼,不服气的反问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啊,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主子为什么就没给宁公子一个名分?” 小侍从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语的看着年长一些的侍从,他若是知道这些,他还问什么呀! 两个侍从吵吵闹闹的走了,宁昀却坐在那里,将这一番对话都听进了耳里,自嘲一般的感叹着,原来府中这几日怪异的气氛全都来源于此啊,宇文凌夜要娶正君了呢,到时候,他也就该离开了吧。 皇女府中的下人其实还是很守本分的,并不会乱传闲话,尤其是在宁昀的面前,而宁昀又从不外出,自然不知道京中发生的大事,所以他这几日虽然觉得府中的气氛有些浮躁,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听到这番话,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因,而这样的原因对于他来说,显然是噩耗一般的打击。 宁昀的思绪放空了一瞬间,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像是被水溺住了一般,想要挣扎,却毫无力气,只能任由无尽的海水将自己淹没,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宁昀觉得自己似乎晕了过去,但很快又恢复到了清醒的状态之中,脑子也开始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殿下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个名分?又是否真的有那么点喜欢自己?宁昀不知道原因,但若是按照他的想法,殿下就算是最初对他有些好感,大概也在他的不识趣中消磨掉了,而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个名分,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不是殿下不好,而是他太过不识趣了! 想到这里,宁昀轻轻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觉得此时的阳光太过刺眼了一些,并不适合他这种内心本就有些阴暗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宁昀却也没有责怪宇文凌夜的意思,反而自省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太过自卑,还是对宇文凌夜的感情太深,或者,也许真的是他的错也不一定,如若他懂得讨好宇文凌夜,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者说更坦诚一些,也许他和宇文凌夜的关系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但若是真的那般,宁昀也许就不是宁昀了,压抑着活了那么久,一直都在隐忍之中,哪里是说坦白就可以坦白的。 有时候坦白需要的是勇气,但也有时候,坦白需要的是破釜沉舟一般的绝然,为什么世间有那么多的话说不出口,不仅是因为太过在意,也是因为无法承担坦白之后的结果,毕竟不是所有结果都是美好的存在。 宁昀在小池边坐了许久,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事,直到有侍从来寻他,他才面无表情的跟着人回了去。 又过了两日,皇君为两位皇女选夫郎的事,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了,不仅大臣们在议论着,就是平民百姓也都开始谈论起来,只是传闻虽多,皇君那里却没有了其他的动静,预料中的宴会什么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办过,让众人等的颇为着急,也弄不明白皇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据说原本有好几家忙着为儿子定亲的家族,都已经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就等着皇君那里一声令下,将自家儿子送进宫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宇文凌夜突然带了一名少年回府,少年相貌俊美,气质硬朗,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发,一看就知道是一位非凡人物,瞬间就能够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夜姐姐,你这院子还真是很符合你的风格啊,只是人在这里住久了,不会觉得压抑吗?”少年开口说话,给人的感觉十分阳光,而且言语间透着亲昵,和宇文凌夜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宇文凌夜在心里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十分从容的回答道:“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试试看。” “哈哈哈,那我就住几日好了,夜姐姐盛情相邀,我这个做弟弟的可不好拒绝呢。”少年笑道,笑声十分爽朗,只是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促狭,一看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 宇文凌夜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低声在少年的耳边说道:“表弟呀,你脸皮可真厚,难怪皇父会派你来和本殿一起演戏!” “哈哈哈哈……”少年却笑得更加欢快了,让宇文凌夜有些黑脸,她可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这少年一定是脑抽了吧! 少年名叫楚瀚海,是楚云亦二姐楚云湘家的幼子,只比宇文凌夜小半岁,算是她的表弟,很小的时候就随着母亲去了边疆,身上便也沾染了不少军人的豪气,而十分巧合的是,这一次他回京探亲,正好赶上了皇君要为皇女选夫的事,而在宇文凌夜的计划中,也恰好需要一位关系看似十分亲密的男子,然后刚刚回京的楚瀚海便被宇文凌夜选中了。 两人愉快相处的画面,正好被站在院子里的宁昀看到,宁昀眼神暗了暗,很快便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反应和大多数的侍从差不多,而他所站的位置较偏,虽然能够看到院子外的宇文凌夜和楚瀚海,两人却没有看到他。 宇文凌夜不想理会有点神经质的表弟,率先走进了院子,楚瀚海也没客气,跟着就走了进来,让两人看起来像是一起走进来一样,而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四处打量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楚瀚海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走进院子之后,宁昀所在的位置就很容易被注意到了,更何况宁昀气质独特,相貌比楚瀚海还要俊美三分,只要认真的看上一眼,便不会忽略他的存在,而且楚瀚海来此的目的,本就在于宁昀这个人,就在他来之前,皇君殿下还特意找了他,让他帮忙看看宁昀这人如何呢。 “夜姐姐,你这院子里还有个美人呢。”楚瀚海没有忽视宁昀的存在,而是直接将话题引到了宁昀的身上,而后在宁昀看不到的地方,还对着宇文凌夜暧昧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促狭神色。 宇文凌夜自然也看到了宁昀,而在有了楚瀚海的比较后,宁昀的气质也更显独特起来,如果说楚瀚海俊朗如日,那么宁昀便是清冷如月,两个人分开看都是美人,放在一起看……当然也都是美人,就是两个人的气质都更显得独特了! 宇文凌夜不说话,站在一旁装高冷,就静静的看着楚瀚海发挥,而楚瀚海看到她这个模样,撇了撇嘴角,继续刺激道:“夜姐姐,你这里藏了个美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侍从呢,怎么,还没大婚,就已经金屋藏娇了吗?就不怕未来夫郎有意见?” 宇文凌夜飞快的瞪了楚瀚海一眼,警告他说话注意点分寸,她的计划可不是刺激宁昀,而是想让楚瀚海扮演知心弟弟的角色,和宁昀套套话的,当然前期还是需要一点小刺激,不过这种刺激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 “这位是宁昀宁公子。”宇文凌夜开了口,向着楚瀚海介绍了一句,随即又对着宁昀道:“这是楚瀚海,本殿的表弟,他刚来京城不久,在府里暂住一段时日。” 这个时候宇文凌夜的计划算是进行到了一半,她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让皇父借着相亲的名义,刺激宁昀一下,然后再找个男子过来和她演一场戏,看起来像是彼此有意的模样,简单的刺激宁昀后,再坦白男子的身份,当然这种身份只是排除情侣的关系,然后让男子和宁昀做个朋友,谈谈心事什么的,让她也能知道宁昀的意思,到底是愿不愿意嫁给她! 计划如此,所以宇文凌夜在说完这番话后,又补充了一句:“瀚海在府里的这段时间,你就多陪陪他吧。” 宇文凌夜这样的安排实在太过出人意料,至少宁昀是觉得很意外的,而且宇文凌夜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殿下的表弟来府中暂住很正常,但为什么陪伴的人会是他呢? “殿下,宁昀也来府中不久,对府中并不熟悉,您还是换个人陪伴楚公子吧。”宁昀不想接受这个差事,他在府中的身份本就尴尬,哪里有资格代表皇女府接待客人呢,更何况这位客人还十分有可能是皇女府未来的主子。 虽然宇文凌夜介绍了楚瀚海的身份,但表姐和表弟在一起,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不仅在宁昀看来是如此,就是其余的侍从也是这般想的,看着楚瀚海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未来的半个主子了。 “不用换人了,就这位宁公子吧,我看着宁公子很好,很适合来陪伴我呢。”不等宇文凌夜开口,楚瀚海却突然插了一句,顺便还对着宁昀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看在宁昀眼里,怎么都觉得有些古怪,但是他却也十分敏感的发现,这笑容中并没有什么敌意。 是因为自己身份低微,所以不被放在眼里,还是因为误会了他和殿下的关系,以为他是殿下的内眷,所以想要拉拢他?一时间,宁昀心里闪过许多想法,却没有一个定论。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定了,本殿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宇文凌夜装高冷,留下话后就板着脸走了,楚瀚海憋着笑,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这位表姐怪有意思的,原以为的邪肆狂狷,瞬间就变成了傲娇高冷,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啊。 “宁公子,你可愿陪瀚海走走?”楚瀚海看向宁昀,问话的同时又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对于十分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表姐夫的人,该刷好感的时候就不能错过啊,他可不要被未来表姐夫当作是情敌一般的存在。 “楚公子请!”事已至此,宁昀自然不会再拒绝,无论这位楚公子是什么意思,他接着便是,反正他对宇文凌夜也没有什么奢望了,若是这位楚公子真的不满自己的存在,他大可以现在就离开。 “请!” …… 【17】试探 宁昀带着楚瀚海去了皇女府中最大的一处花园,这花园修的极美,两人走进去,就像是美人走进了画里。 走了一会之后,楚瀚海突然开口问道:“宁公子是喜欢夜姐姐的吧?” 宁昀顿了顿,却低着头道:“楚公子说笑了,宁昀在皇女府,只是暂住而已,过段时间就会离开的。”他从未觉得自己能够在皇女府住一辈子,殿下也曾说过会让他离开,所以哪怕离开这件事已经不是他的执念,却还是被他记在了心里,这里不是他的家,这里也不会属于他。 “离开?夜姐姐会愿意让你离开?”楚瀚海神色略带古怪的问道,而且虽是问话,语气却带着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的肯定。 宁昀微微皱了眉头,看了楚瀚海一眼,十分疏离的道:“这一点,大概要问殿下了,倒是与楚公子没有什么关系。” 楚瀚海自然不会介意宁昀的疏离,他们本就是第一次见面,自己的身份有颇为敏感,如果这人毫无芥蒂的接受了自己,自己才该担心呢,因为这样的人不是太过天真愚蠢,就是城府太深太会演戏,而这两者无论是哪个,对他的表姐宇文凌夜来说,都不是很好。 “我也是关心你们啊,听说表姐要大婚了,也不知道会娶个什么样的人。”楚瀚海若有所指的说道,轻轻的刺激了宁昀一下。 宁昀却对这个话题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毕竟这几日他已经听过许多次了,现在宇文凌夜更是带了一位表弟回来,其中的含义,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去深思。 “皇君殿下定会为殿下选个最合适的正君。”宁昀事不关己一般的说道,让楚瀚海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这位宁公子就算是喜欢表姐,但估计也没到多在意的程度,不然不该是这样的表现啊。 虽然楚瀚海十分聪明,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但毕竟只有十五六岁,哪里真的能够看透人类复杂的心思,尤其还是感情上的问题,派他来打探宁昀的心思,还真是有些失败,毕竟宁昀从小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现在又做好了心理准备,心里的想法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人看出来的,只是他这样的隐藏,也让宇文凌夜错失了一次知道真相的机会。 “那你觉得适合表姐的正君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啊?”楚瀚海虽然有些失望,却没有放弃,想了想,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则让宁昀想到了不久前,自己无意中听到的那两名侍从的对话,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便回答道:“家世,才学,品貌,自然都要上层,当然最主要还是殿下要喜欢。” “嗯,这话倒是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个喜欢的问题,那你觉得对方若是不喜欢我表姐,该怎么办啊?”楚瀚海的任务就是打探宁昀到底喜不喜欢宇文凌夜,对宇文凌夜的印象到底是如何,所以便拐弯抹角的往这样的问题上靠拢,希望可以听到宁昀对宇文凌夜的评价。 宁昀沉默了片刻,他倒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殿下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殿下,那该怎么办呢? “感情之事,难以勉强,但诚心以待,自然会有收获。”虽然这种收获未必就是得到,但总归是要努力一次的,不然总不可能直接放弃吧,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容易的就放弃掉,还谈什么喜欢呢,在他看来,真正的喜欢是可以放手,却不能轻言放弃,因为放手是成全,放弃却是舍弃。 “这话也有道理,但以表姐的性子,估计很难去讨好谁。”诚心以待的意思被楚瀚海直接解读成了讨好,不过这样的解读也不算是错误,追求的本身也包含着讨好的成分,那些明明是喜欢,却偏要去捉弄对方的人,不是情商太低,就是太傻太天真。 宁昀沉默不语,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宇文凌夜喜欢谁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赞同,还是很赞同?”楚瀚海却没有因此放过宁昀,锲而不舍的追问道,十分有求知精神。 宁昀无语,总觉得这位楚公子的性子有点不正常,看起来是阳光开朗,实际上怎么有点跳脱呢,但也不好不搭理他,只能回答道:“如果爱的够深,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若是做不到的话,只能说明爱的不够。” 宁昀说完这句话,却猛地停顿在了那里,自己也陷入到了深思之中,他想到的是,自己对宇文凌夜的感情,又该定位在何种程度,他一直所考虑的都是身份问题,还有宇文凌夜对待他的强势态度,却从未考虑过,自己是不是有付出过什么,又有没有为这段感情争取过什么! 宁昀在自省,实际上也是在思考自己对宇文凌夜的感情,他自然是喜欢宇文凌夜的,只是这种喜欢根本就不敢说出来,甚至不敢有半丝表达出来,因为他怯弱的以为自己不配,也因为他骄傲的不允许自己受伤,所以才会选择冷漠以对,像是一名等待宣判的罪人,没有任何抗争,也不愿意辩解,只等着最后结果的到来,可以说是心灰意冷,也可以说是愚不可及! 如果自己都不为自己着想,如果自己都放弃了希望,那么还有什么人会为自己考虑,如果这是一种骄傲的表现方式,那不要也罢,因为实在是太过愚蠢! 宁昀的眼睛亮了亮,在察觉到自己愚蠢的同时,压抑了多年的心态也突然有了一丝松动,像是在黑暗中见到了一丝光明一般,寻找了正确的前进方向,让剩下的路不再漫长,反而充满了期待与希望! “这倒是有些难度了,你觉得怎样才算是爱得够深,像是皇上与皇君那般吗?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楚瀚海的眼睛也闪闪发亮,皇帝与皇君的爱情故事,是这一代年轻人最喜欢谈论的话题之一,尤其是未出嫁的男子,总是幻想着自己也能嫁给皇上那般的人物,守着偌大的天下,却独独只要皇君一人,如此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皇上与皇君自然是好的。”宁昀没有否认楚瀚海的话,天下男子,谁会不想要一个独独宠爱自己的女子呢,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却太过梦幻,也许平民家庭可以做到,但是豪门世家却几乎不可能,所以他也从未期待过,尤其是被送到皇女府后,更是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呢,你也这么想吗?”楚瀚海紧追不舍的问道,像是好奇,也像是在期待一个拥有同样认知的同伴。 “难道你不是?”宁昀仍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东西越是在意,越是无法正视,就像是他对某种感情的奢望一样。 “也是,自然该是,大家都是一样的。”楚瀚海想了想,语气多了一些惆怅,算是有感而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爱情,哪个男子不想要呢,自然是大家都想要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气氛似乎有些低迷,但很快楚瀚海就调整了过来,笑着道:“哈哈哈,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种事情上了,倒是被你带偏了话题,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宁昀觉得楚瀚海问得挺多的,他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了。 “自然是你喜不喜欢我表姐的问题啊。”楚瀚海将话题带回到最初,看着宁昀的眼神很认真。 宁昀最不想回答的问题大概就是这个了,他看了楚瀚海一眼,语气冷漠的问道:“你喜欢她?”不然为什么总是要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他喜不喜欢宇文凌夜,又和楚瀚海有什么关系! “作为表姐,还算是喜欢的,但若是你口中的喜欢,就没有了,我只是她的表弟,你不要误会。”楚瀚海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讲清楚,免得一直被宁昀误会,连谈心都不能好好谈了,毕竟谁也不可能和情敌谈心啊。 宁昀狐疑的看着楚瀚海,很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解释,这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毕竟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皇女府,一般人都不会觉得他是无意的。 楚瀚海当然是有意的,只是这个意和宁昀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而已,宁昀怎么也不会想到,宇文凌夜会派个人来打探他的心思。 宁昀是喜欢宇文凌夜的,虽然这种喜欢十分卑微,但毕竟藏在心里多年,早已生根发芽,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了,而与此同时,宇文凌夜也是喜欢宁昀的,虽然这种喜欢的程度还很浅,但却像是一颗种子,只要细心浇灌,总会发芽生长,直至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当然这颗种子也十分有可能枯萎,这就要看宇文凌夜自己的选择了。 所以宁昀和宇文凌夜可以说是彼此互相喜欢的,虽然喜欢的方式和程度不太一样,但只需要一个机会,这种喜欢就可以发展下去。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因为宁昀的眼神,楚瀚海有些郁闷的问道。 “相不相信都不重要,若楚公子逛够了花园,我们还是回去把,午膳的时间到了。”相对于楚瀚海的坦诚,宁昀当真是不坦诚极了,不过这种遮掩与回避的态度,又何尝不是一种回答呢,因为在意,所以不愿意承认,又因为在意,所以也不愿意否认,感情之纠结,也不过如此。 楚瀚海深深的叹了口气,本以为挺简单的一个任务,却发现攻克对象并没有那么简单,想要问一句肯定的答案,都那么困难,不过依照这位宁公子的反应,他倒是有了一些比较靠谱的结论,大概可以上报回去。 想到这里,楚瀚海也就不再急着逼问宁昀了,随着宁昀的意思,回到了主院中,而宇文凌夜不在,两位同样特别的客人,便被管家安排在了一起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虽然各有心思,但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而饭后,宁昀表示楚瀚海应该休息了,然后不等楚瀚海回答,便径自离开了,留下楚瀚海一个人在那里,颇为气馁的撇了撇嘴。 “难怪表姐要请我回来试探你的心思,就你这冷漠的样子,是个人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啊。”在宁昀走后,楚瀚海十分无奈的嘀咕着,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容招来了自己的贴身侍从,这样那样说了一番,便将侍从派去了宫里。 宇文凌夜正在宫里陪着楚云亦喝茶,不过看神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总会时不时的向着门口的方向看上一眼,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楚云亦看着好笑,打趣道:“你就这么在意他啊?” “在意什么?”宇文凌夜反射性的问道,随后看了皇父促狭的神色,才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刻解释道:“什么在意不在意的,皇父说笑了。” “呵呵呵,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着呢,还是说,在皇父面前,也不愿意说实话了?”楚云亦笑着问道,而刚走进来的宇文天昭,也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怎么,凌夜又不听话了?”宇文天昭的气势可要比楚云亦强悍的多,一开口,就让宇文凌夜苦了脸。 “参见母皇,母皇可是冤枉儿臣了,儿臣最最老实不过了,怎么会不听话呢。”宇文凌夜解释道,只是这种解释听着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至少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是没有相信过的,谁让宇文凌夜从小就喜欢调皮捣蛋呢。 宇文天昭嫌弃的看了宇文凌夜一眼,然后便像是变脸一般,转身笑着对楚云亦说道:“孩子不听话,你也莫要生气,真是恼了的话,就交给朕,朕一定帮你教训好她。” 楚云亦当即就笑了,宇文凌夜则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哼,夫管严,真是太给女人们丢脸了! …… 【18】离开 楚瀚海派来的小侍从就是这个时候登场的,他原本是来找皇君殿下的,没想到皇上和二殿下都在,吓了好大一跳,不过小侍从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稳了稳心神,将主子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 “主子说了,宁公子大概是喜欢二殿下的,只是不确定二殿下的心意,心中又有一些顾忌,这才没有坦言相告,若是二殿下真的喜欢宁公子,只要真心以待,宁公子定然会有所回应的。”小侍从说着还偷偷看了宇文凌夜一眼,只是眼神中隐藏着一丝怀疑,就这样的二殿下,会真心对待宁公子吗?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啊。 这也不怪小侍从怀疑,就是宇文天昭和楚云亦在听过这番话后,也对宇文凌夜有些怀疑,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这孩子虽然不能说是没心没肺吧,但还真没将谁看在眼里放进心里,想让她对谁好,不弄巧成拙就不错了。 众人都怀疑宇文凌夜,但宇文凌夜自己却不知道,反而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宁昀是喜欢她的?认真想想的话,这样的分析也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她怎么说也是堂堂二皇女殿下,品貌非凡,能力卓越,权势滔天,大宗喜欢她的男子,想要嫁给她的男子,实在是不要太多,这其中多一个宁昀的话,也当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宁昀本人比较羞涩,一直没有表达出来罢了,所以才会让她有所误会,现在想想,倒是她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既然如此,本殿也就明白了,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安心住在府中就是。”宇文凌夜自信十足的回答道,实际上这也是她原本的性格,也就在宁昀的问题上,才多了一些犹豫和不确定,只是,如果认真去看的话,现在这种自信,似乎也有点不同,用一个更加通俗的词语来形容,好像是变得更加傲娇了啊。 楚云亦抽了抽嘴角,宇文天昭则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夫妻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点上,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啊。 小侍从走了,楚云亦便不放心的询问道:“你是真的明白了吗?” “当然!”宇文凌夜十分肯定的回答道,知道了宁昀对她也是有意思的之后,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既然真的明白了,也就知道该做什么了吧?”楚云亦想了想,觉得自家孩子还不算太蠢,应该算是真的明白了吧?咳咳,怎么想着还是有些不太确定呢。 “当然了!皇父放心就是了,这种小事儿臣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宇文凌夜语带抗议的说道,似乎是不满被皇父小瞧了。 “那就好,那为父这里就帮你筹备着大婚的事了,呃……你是打算娶他的吧?皇女正君?”楚云亦顿了一下,还是最后确定了一下,免得其中有什么误会。 宇文凌夜也顿了顿,这个问题她还没有仔细考虑过,只想着要给宁昀一个名分了,至于这个名分是什么,她还没有认真想过呢,只是正君的话…… 宇文凌夜的心里还是有着一丝不确定的,要知道皇女正君的位置可是极为重要的,于公于私都需要认真考虑,她是喜欢宁昀,但真喜欢到要娶宁昀为正君的程度吗? “除了宁昀,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在这个时候,楚云亦突然问了一句话,瞬间让宇文凌夜醒悟过来。 是啊,除了宁昀,她也看不上其他人了,不然当初也不会制定下这样一个试探计划,既然现在试探出了结果,她还在犹豫什么呢,娶个美人回家,怎么也不算是赔本的买卖吧。 “那就有劳皇父了。”宇文凌夜欣然同意,顺带着还甩了锅,十分有当甩手掌柜的自觉。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册封仪式就和婚礼一起办了吧,也省得麻烦了。”宇文天昭等到了结果,也十分守信的履行了自己当初的承诺,在宇文凌夜大婚之时,封她为王。 “皇姐会不会吃醋?”宇文凌夜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自家皇姐,她要大婚了,皇姐还是单身一人,嘿嘿,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开心呢。 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一同瞪了宇文凌夜一眼,宇文凌夜不在意的笑了笑,高高兴兴的回府去了。 宇文凌夜想的很好,既然宁昀喜欢她,那她只要愿意娶宁昀,宁昀自然就会愿意嫁给她,以前的犹豫和不确定都消失不见,她看着宁昀的眼神,也变得和善起来,只是这样的变化看在宁昀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宁昀有种被狐狸盯上的感觉,宇文凌夜看着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算计着什么,这让宁昀十分不安,甚至想到了自己是不是要被送走的问题。 “宁昀,本殿已经让皇父准备大婚的事宜,你也莫要担心,一起都会准备好的。”宇文凌夜开口就直奔主题,她本来就不是喜欢磨叽的人,既然有了决定,自然要说出来。 宁昀听到这话,第一反应自然不是担心,而是浓浓的失落,甚至带着一丝绝望,因为这番话在他听来,并不是宇文凌夜要与他成亲的意思,而是宇文凌夜真的要成亲了。 宁昀全身发寒,但还是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至少表面上没有看出太大的异样,只是脸色略微苍白了些,语气也显得淡漠了一些,低着头道:“殿下打算怎么处理宁昀?” “处理?你什么意思?”宇文凌夜被问得有点发懵,两个人都要成亲了,还处理什么,有什么好处理的? 宁昀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宇文凌夜是在明知故问,她都已经决定要成亲了,难道还要将自己留在府里吗,难道……难道真的要将他留在府里,无名无分的当一个侍寝之人吗? 想到这里,宁昀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身体甚至都晃了晃,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您,您不是说过,要放我走的吗?”宁昀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更不想当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甚至就算是殿下愿意纳他为小侍,他也是不愿意的,所以才一直想着要离开,因为他不想像父亲那般生活着,更不想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样,有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出身! 宇文凌夜原本还很兴致高昂的情绪,瞬间就凝滞了起来,她看着宁昀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恼怒,似乎怎么也无法想到,她明明都愿意迎娶他了,他为什么还想着要离开! “你就那么不愿意留在皇女府里?”宇文凌夜的声音充满了慑人的寒意,眼睛中都沾染了一丝血红,足以见她的情绪波动之大,如果不是努力克制着,估计已经爆发了。 宁昀沉默不语,但那态度却是默认了宇文凌夜的话,皇女府不是他的家,宇文凌夜大婚之后,这里更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愿意留在这里。 宁昀自然是喜欢宇文凌夜的,但这种喜欢没有盲目到可以牺牲自己的自由以及未来的地步,而宇文凌夜自然也是喜欢宁昀的,只是这种喜欢也没有喜欢到可以纵容宁昀的所作所为,甚至委屈自己的程度,所以两人在误会之下,很自然的就做出了具有极大分歧的决定。 “好,真好,你不愿意留下,本殿也不屑勉强你,你现在就走,立刻就走!”宇文凌夜原本并不是很冲动的人,但宁昀的拒绝却让她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甚至有种被刺伤的感觉! 太过骄傲的人,总是不习惯接受别人的拒绝,尤其是这种拒绝还来自于自己十分在意的人,只不过她这种心态本就不太对,在宇文凌夜看来,她愿意迎娶宁昀,绝对是宁昀的荣幸,所以她在见到宁昀之后,根本就没有询问宁昀的意见,而是像通知一般,告知了宁昀要大婚的事情,甚至没有将事情说清楚,进而让宁昀产生了误会,毕竟以宁昀的身份,还有这段时间与宇文凌夜相处时的情景,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就是那个要与宇文凌夜大婚的人。 宇文凌夜备受刺激之下,当即就要撵走宁昀,宁昀苍白的脸色中闪过一抹哀戚,但很快便冷静的说道:“多谢殿下多日来对宁昀以及家父在照顾,宁昀告辞了。” 宁昀跪在地上给宇文凌夜行了拜别礼,随后不等宇文凌夜回答,便起身离开了主院,看他那动作,似乎毫无留恋! 在宁昀的身后,宇文凌夜恶狠狠的摔了杯子,甚至觉得不解气,素手一挥,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两人谈话之时,周围是有侍从存在的,而这些人也都是照顾宇文凌夜许久的老人了,虽然宇文凌夜的脾气一直都称不上是好,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她发如此大的脾气,纷纷跪在了地上,连呼吸都不敢过重。 而宁昀在离开主院之后,便直接去了父亲所住的小院,一路上他面无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那种心被挖走了一块的空洞感,几乎让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如果不是有最后一点骄傲支撑着,他也许连主院都走不出去。 “父亲。”宁昀刚走到父亲所在的小院子里,就见到了正在看书的父亲。 宁父抬头看向宁昀,原本嘴角带笑,但在见到宁昀的样子后,却缓缓的皱起了眉头,语带担忧的问道:“小韵,你怎么了?” “父亲,我没事,您收拾收拾行李,我是来带您离开的。”宁昀动了动嘴角,像是想笑,实际上却像是要哭了一般,只不过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眼泪,是隐忍,也是坚强。 宁父看着有些心疼,但他本就是一个性格懦弱的男人,这种时候也没有什么主见,不过听到宁昀说要离开,便也大概能够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短暂的犹豫过后,便决定道:“那你等等,我这就去收拾一下,你先坐会。” “嗯。”宁昀就那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了,看起来十分安静。 宁父的院子里也是有侍从在的,看到宁父收拾行李要走,侍从们也有些惊讶,但他们被派来这里,除了照顾宁父外,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便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阻止。 宁父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宁昀,都没有什么行李在,父子两人十分默契的忽略掉了宇文凌夜让人送来的那些东西,所以宁父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裹,便跟着宁昀一起离开了皇女府。 路上有许多侍从见到了离开的父子两人,但都没有阻止的意思,实际上宇文凌夜就没有阻止过宁昀的行动,只是宁昀一直都没有主动外出过罢了,不然他会发现,自己一直都是挺自由的,至少可以在这个皇女府中畅通无阻。 宁昀和宁父走了,立刻就有小侍从向管家汇报了情况,招安脸色不太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两人已走的消息报告给了宇文凌夜知道。 与此同时,刚收到消息的楚瀚海也正好来找宇文凌夜,只是刚走进门,就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刚端上来的茶具,又报废了一套,真是太败家了。 “走了?他竟然真的敢走,好,走得好,本殿倒是要看看,离开了本殿,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发泄过后,宇文凌夜阴森森的说道,那咬牙切齿的劲,就好像宁昀是她的敌人一样。 楚瀚海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询问道:“表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公子为什么走了?” 宇文凌夜听到声音后,猛地看向楚瀚海,眼神十分凌厉,带着满满的怒气,毫不客气的迁怒道:“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说的,你说他喜欢本殿,本殿才愿意娶他,但他根本就不知好歹,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执意离开,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楚瀚海十分无辜的看着宇文凌夜,他是觉得宁公子喜欢表姐,但谁说喜欢就要嫁给你了,看看你这暴躁的样子,就是喜欢也不愿意嫁啊,哼! …… 【19】报复 楚瀚海的眼神太过直白,其中对宇文凌夜的指责也毫无遮掩,只是宇文凌夜正处于恼怒之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很多时候,误会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也许只是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便会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所以千万不要去相信什么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话,很多时候你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说清楚了。 “够了,你出去吧。”宇文凌夜盛怒之下还是找回了一丝理智,没有继续迁怒楚瀚海的意思,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楚瀚海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不过他一转身就带着自己的小侍从出了皇女府,直奔皇宫而去。 楚云亦这头原本还在计划着宇文凌夜大婚的事呢,尤其是关于宁家的,虽然宁家不咋地,但毕竟是宁昀的母家,如果要大婚,还是需要出面的,这也是为了宁昀考虑,只是还没等他想好具体怎么办呢,楚瀚海就来了,然后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其中还着重的指出,宁昀已经带着自己的父亲离开皇女府的事情。 “你的意思说,婚礼估计是办不成了?”楚云亦语带气恼的确认道,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折腾出个结果,却偏偏又折腾了起来。 “这个,十分有可能啊,按照表姐的性子,您觉得她能去把人追回来吗?”楚瀚海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婚估计有可能暂时还真是结不成了。 “她不去找,本殿去找!”楚云亦就觉得,孩子们的婚姻大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是不想插手,必要的时候也是要插手的,难不成真的要让婚事就这么取消了吗! 楚瀚海沉默,这一家子的事,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管了比较好,因为他哪一个也管不了啊。 “好了好了,瀚海你先去休息吧,这一天也够折腾的了。”楚云亦揉了揉眉头,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冷静在说。 与此同时,宇文凌夜也觉得自己该冷静,所以她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发够了脾气就开始睡觉,连晚饭都没有吃,而另一头,出了皇女府的宁昀,却开始有些为难了。 “父亲,咱们离开京城吧。”深思过后,宁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最熟悉的地方只有京城,甚至都没有走出过京城一步,但他对这个地方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所以宁可离开,也不愿意在京城里停留,更何况他离开了皇女府,也担心着会被宁府的人找回去,他可不觉得宁府的人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他们父子两人。 “好,你想去哪里,父亲就陪你去哪里。”出乎意料之外的,宁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原本宁昀还担心父亲不愿意呢,毕竟以父亲的性子,一定不会喜欢那种奔波又陌生的生活。 “怎么,你以为为父不会答应吗?”宁父很了解宁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慈爱的笑了笑,主动问道。 宁昀算是默认了,宁父便笑着解释道:“以前是父亲太没有用了,但现在既然离开了宁父,父亲便只有你了,你去哪里,父亲自然要跟着去哪里。” 宁父仍旧是软弱的,他将自己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依靠,但这种软弱,有些时候令人觉得愤恨,有些时候却只会让人觉得温暖。 “我也是,父亲去哪,我就去哪。”宁昀也轻轻地笑了,一扫不久前的阴翳,他也许是失去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或者是人,但未尝没有得到一些重要的东西,如果没有宇文凌夜的出现,他和父亲也许还在宁府过着麻木不仁的生活呢,所以他要懂得感恩,也要学会振作,毕竟父亲就只有自己了! 父子两人既然有了决定,很快就走出了城外,只是两人身上的银两不多,又是步行,好不容易走到城外的一处小村子时,天色也变黑了,只能找了一处农家落脚,不过这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毕竟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众人都有些顾忌,好在两人都是男子,又是一老一少,并且拿出了一些铜板当作报酬,这才被一户农家接受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大概过了两三天,父子两人终于走出了京城范围,在一处叫做阳明村的地方落户了,他们只是想离开京城,却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多远,他们都只是小人物,并不觉得自己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所以只要以后不再遇到,那些人估计也想不起他们。 而经过了两三天的冷静过后,宇文凌夜终于问了一句:“宁昀去哪了?” 招安愣了愣,但随即便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宁公子出了府后,便一直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据说已经离开京城了。” “据说?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宇文凌夜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冷着声音反问道。 招安心里发苦,但却有苦难言,他是管家又不是密探,哪里知道宁公子去了哪里,更何况主子也没说要调查这种事啊,他若是私下调查了,岂不是擅自行动! “奴才这就派人去查。”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招安苦着脸道。 宇文凌夜冷着脸,没有同意,却也没有不同意,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好一会之后,才冷哼了一声,道:“哼,那就去查查看,别死在了外头!” 虽然冷静了几天,但宇文凌夜还是很生气,被宁昀拒绝,对她来说打击颇大,自尊心可以说是受到了十分严重的伤害,一时间估计很难平复下来,但就算是如此,虽然表面上还有些嘴硬,实际上却有些担心宁昀的安危,毕竟宁昀只是一个男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主子,您不是派了暗卫在宁公子身边吗?若是您真想知道宁公子的情况,要不找暗卫问问?”听到安全的事,招安猛地想起了暗卫的存在,眼睛一亮,立刻提醒道。 按理来说,暗卫这几日应该是向宇文凌夜汇报一下宁昀父子两人的动向的,但宇文凌夜一直在气头上,也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暗卫送上来的消息,她根本动都没动,也就没有注意到宁昀的动向了,而暗卫没有收到她的命令,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宁昀身后,等着主子想起他们的存在。 “对,还有暗卫!”经过提醒,宇文凌夜也想了起来,当即便将身边的暗卫队长召唤了出来,仔细询问一番,便知道了宁昀父子两人的落脚之处,同时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宁昀竟然真的走了,而且不仅走了,还离开了京城,看那架势像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一样,这让宇文凌夜不由得联想到,宁昀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自己,不然为什么要离开京城,这明显是不想再见到她的节奏啊! 宇文凌夜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冷静完全没有效果,因为她十分明显的感觉到,她现在更生气了! “想来就想,想走就在,他这是在做梦!”宇文凌夜十分不讲道理的自言自语道,而后便招来暗卫,在暗卫耳边吩咐了一番。 宇文凌夜不放过宁昀,宁昀自然就没有好日子过,宁昀父子两人在阳明村落户,原本还是受到欢迎的,阳明村是一个小村子,总共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民风颇为纯朴,宁昀父子两人又都是男子,再加上相貌都十分不错,自然而然的就受到了一部分人的欢迎,但当村子里一而再再而三发生一些倒霉事的时候,这种欢迎便悄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众人十分明显的排斥。 草垛起火,乌鸦聚团,蛇虫下山,疯牛狂奔,大概也就五六日的时间,发生了数十起或大或小的意外,虽然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有位村民崴了脚,但发生的次数多了,流言也就渐渐冒了出来,像是什么不祥之人,会为村子带来厄运的说法,也渐渐被众人认同,毕竟这些倒霉事,都是在父子两人入住村子后,才陆陆续续发生的。 最初的时候宁昀父子两人还没有发现这些异常,一直都在忙着安家落户的事情,因为银两有限,他们买了一处有些简陋的小屋,正在努力的修葺着房子,只是渐渐的,当越来越多怪异和排斥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时,他们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有所感觉了,而好巧不巧的,宁昀的一次外出,就让他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我看呀,一定是那对父子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不祥之人呢,不然为什么自从他们在这里落户后,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呢,以前咱们这里多太平啊。”这是村子里的一位大叔,语气略显刻薄。 “是啊,我看也是他们的问题,我家那头牛明明养得好好的,他们一来就疯了,一定是冲到了什么。”说话的是位大婶,语气也不太好。 “唉,那咱们该咋办呀,要不要找个大神来去去晦气?”另一位村民建议道,声音有点软弱。 “切,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将人撵走就是了,那才叫一劳永逸呢。”有软弱心善的,自然有冷漠刻薄的,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提议要撵走宁昀父子两人了,只不过这是宁昀第一次听到罢了。 “是啊,就该撵走他们,留着他们万一以后还发生这种晦气事……” 五六个村民聚在一起讨论的十分热烈,宁昀在不远处却听得脸色发白,拳头紧了紧,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回了家。 宁父见到他皱着眉头回来,有些担忧的询问道:“昀儿,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在生气吗?” 宁昀不知道该如何和父亲说外面发生的这些事,但这种事就算是不说,想必也瞒不了多久,毕竟村子里就那么几乎人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被传的人尽皆知,甚至十分有可能,现在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不然那些人为什么看着他们父子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父亲,我们离开这个村子吧。”宁昀深思过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人言可畏,这种迷信的言论,他就是想要解释,也不可能解释清楚,而如果在村民的心中留下这些不好的印象,他们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融入到这个村子里,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付出不多,换一个地方生活。 宁昀是一个很懂得隐忍的人,虽然这种隐忍有时候会显得有些懦弱,但却也是最稳妥的做法,毕竟只有他和父亲两人,他不想冒任何风险,也不想在生活在那些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的地方,在宁府,在皇女府,他都已经受够了! 宁父自然是十分惊讶的,问了原因,宁昀没有解释的太详细,却也隐晦的提了提,说是这里的人十分迷信,似乎并不太喜欢他们的身份,他并不想在这里看人眼色,所以打算换个地方定居,宁父想了想,便同意了宁昀的提议,他在宁府里看了人大半辈子的脸色,也是真的不想再遭受这样的非议了。 宁家父子两人打算离开,先是找了这里的村长去卖房子,村长很痛快的将他们买房子的钱退还给了他们,甚至连原因都没有询问,父子两人看村长的态度,便也明白村民们的态度了,也没多说什么,收拾了行李便离开了村子。 父子两人连日奔波,刚休息了几日便再次赶路,再加上心情问题,状态实在是称不上好,走了不久,宁父便病了,宁昀十分担忧,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赶路,便在一个小客栈暂时落脚了。 确定了住处后,宁昀便去给父亲请了大夫,大夫查看了一番,只说是劳累过度,需要休养,开了药方让宁昀去抓药,宁昀也不敢耽误,付了诊金,又付了要钱,好不容易伺候着宁父喝下了汤药,而这一急一忧,宁父的病还没好,他却也跟着病倒了。 …… 【20】危机 宁昀病了,但好在不是很严重,还可以强撑着照顾父亲,只是看在宁父眼里,就十分心疼了。 “昀儿,你也去休息吧,多休息会,不要担心父亲,父亲没事的。”宁父不知道第几次劝说道,单单是几日过去,宁昀就瘦了一圈,眼下更是一片青黑,显然是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 “孩儿知道的,您放心,您睡着了,孩儿就去休息。”宁昀笑了笑,笑容却十分勉强,带着一丝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唉,你知道就好,可莫要强撑着,若是你真的病倒了,父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宁父有些自责,明明他才是父亲,却让自己的孩子一直承担着照顾自己的责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父亲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宁昀轻声安慰着,给人的感觉很温柔,只是疲惫仍在,让人看着更加心疼了。 父子两人这一病就病了六七日,本就不多的银两,也用去了一大半,而就在这个时候,客栈的掌柜来找二人谈话了。 “两位客官呦,本店要重新修葺,暂时不能接待二位客人了,您二位看看是不是尽快换一家客栈入住?”店掌柜面带为难的向二人说道。 宁昀的感觉是很疑惑,他看了看是有些破旧的客栈,虽然已经到了需要修葺的程度,但也没有必要将客人撵走吧,“不能再多等几日吗?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真的不能了,最迟明日就请离开吧,我们已经约好了工匠,一日都等不得了。”店掌柜摇了摇头,态度不错,但拒绝的语气却十分强硬。 宁昀还想说什么,宁父却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出去找找。”掌柜这才满意的走了。 掌柜走后,宁昀便道:“我知道这周围就有几家客栈,这就去问问。” “嗯,注意安全。” 宁昀出去找客栈,因为银两有限,他是先从小客栈找起的,但一连着找了两三家,却家家爆满,让他不得不去大客栈找,只是大客栈同样爆满,他找了整整一下午,竟然没有找到一家有房间的客栈,实在是让宁昀觉得有些疑惑。 这座小城镇大概有十多家客栈,平时人流并不多,按理来说,每家客栈都该有剩余才对,而现在又不是年节,又没有什么庆典活动,怎么就没有房间了呢? 宁昀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失望而归,宁父知道这些消息后也面露忧色,父子两人一商量,最后做出了再次上路的决定,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准备走太远,而是打算去红河镇落脚,红河镇比这里要小上许多,这也是他们这几日打探出来的地方,他们手中的银两也无法支持他们走太远了。 父子两人第二日一早便离开了客栈,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暗卫们便出现了,给客栈掌柜留下了一锭银子后,便匆匆跟了上去,很快便追在宁昀父子两人身后,向着红河镇而去。 宁昀父子两人到达红河镇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两人手里还有两百多两银子,买一个小房子还有剩,其实两人原本是计划着在村子里落户的,但在阳明村那几日,两人才发现村子里也不是那么好,就单单种地这种事,就不是父子两人会做的,所以两人最后考虑着在镇子上落户,宁昀也可以去找个能做的活计,就算是帮人抄书,也勉强能够养活两个人了。 房子并不算难找,半天的工夫,两人便运气很好的找到了一户正在出售的小院子,小院子的主人也很干脆,商谈了一番之后,便以六十两的价钱卖给了宁昀,只是房子出售,还需要去衙门办理手续,众人便一起去了衙门。 最初一切都很顺利,但就在手续快办成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原本十分痛快的房主,却一脸为难的和他们说,房子不能卖了! “为什么不能卖了?是手续的问题吗?”宁昀十分疑惑的问道。 房主的眼神有些闪烁,满脸都是不自在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心虚的样子,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不能卖了就是不能卖了,你们,那个什么啊,你们自己想想啊,是不是……” 房主说到这里,猛地停顿了下来,然后眼神不安的四处看了看,像是在防范着什么人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里,宁昀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眯着眼看向周围,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只能问道:“我们想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人阻止你卖房子吗?” 实际上宁昀做出这样的猜测并不是刚刚才有的想法,在上一个城镇找不到住的地方后,他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现在经过买房的事情,这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好像冥冥之中有着一些人针对他一样。 “咳咳,这个不能说,你就好好想想就是了,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就这样了,我先告辞了。”房主说了这番话后,便行色匆匆的告辞了。 宁昀父子两人站在原地,神色都有些难看,宁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猛地一变,有些惊惧的说道:“难道是有人针对我们,不希望我们好过吗?” 宁昀沉默不语,但却是默认的意思,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到底是何人针对他们呢?是宁府的人,还是皇女府的人? “如果真的有人针对我们的话,这,这可如何是好?”宁父不安的问道,他在大家族里生活了那么久,最是明白这些阴人的手段,他们现在无依无靠,如果那些人不想让他们好过,那他们就真的不会有好日子过! “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会把人逼死的!”宁昀安慰了宁父一句,心里却也是沉甸甸的,如果一直弄不清是谁在针对他们,那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那么他们就会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宁父仍旧很不安,尤其是他们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先找家客栈入住吧。”宁昀语带无奈的说道,天色渐晚,再不找家客栈入住,他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两人去找客栈,一家又一家,当第一家客栈表示已经满员的时候,父子两人还能告诉自己这是意外,但家家都满员的时候,两人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怎么办?真的有人在针对我们!”宁父语气肯定又惊慌的说道。 宁昀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但见到惊慌的父亲,也只能坚持道:“别慌,小镇的西边有一处土地庙,我们先在那里落脚,过了这一夜再说。” 宁父稳了稳心神,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道:“好,先过了这一夜再说。” 父子两人在路上买了一些干粮,走到土地庙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在土地庙里,也停留着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有的是孤儿,有的是乞丐,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烤着火,说着话,看起来并不冷静,只是这样的热闹,却不是宁昀想要的。 宁父和宁昀作为两名单身男子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的,好在为了避免麻烦,宁昀父子两人都戴上了一层面纱,勉强遮掩了过于出众的容貌,只是即使如此,也并不意味着两人就很安全。 站在土地庙门口的时候,宁昀就已经有些后悔了,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低声对着父亲道:“我们就在外侧休息,不要进去。” “嗯。” 宁昀父子两人很低调,那些乞丐和孤儿看了他们一眼,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了,毕竟这种地方,来来往往很多人,父子两人又十分懂礼,只是在外围停留,不愿意多事的,也就没有搭理他们,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坐在土地庙中心位置的几个女人,看着父子两人的眼神就很危险,带着十分明显的算计。 宁昀心下警觉,已经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但外面漆黑一片,如果现在出去的话,说不定更加危险。 时间一点点流逝,庙里的人很多都睡下了,但宁昀却不能睡,他低声对着父亲道:“父亲,您先休息,我守夜。” “我也守夜,我们一起守着,这里不太平,一定要小心。”宁父十分不安,根本就不敢睡,在这里睡下,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起来。 宁昀想了想,虽然心疼父亲,却还是同意了,这里太危险了,一定要撑过这一夜才行。 “那好,我们一起守着,父亲藏好刀,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立刻就跑出去!”宁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狠辣,必要时刻,他是不介意拼命的! 短短几日的经历,可以说是让宁昀学到许多东西,那是以往他在宁府和皇女府中,都不曾经历的事情,尤其是那种时时刻刻都存在的危机感,让他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只想着要努力生活下去! 夜色渐浓,子时将至,就在宁昀也觉得有些困倦的时候,坐在中心位置的某个女人动了,那女人看似随意的站了起来,像是要走出去,却在半路上偏离了方向,向着宁昀父子所在的位置上走了过去。 因为宁昀父子是在最外围,那里也没有旁人,所以女人走过来的第一时间,宁昀就立刻警惕了起来,同时也紧紧地握住了刀子! “呦,还没睡呢,啧啧,要不要我陪陪你,你怕是孤枕难眠了吧?”那女人一开口就是黄腔,猥琐的眼神落在宁昀的身上,差点让宁昀看吐了! “请你离开!”宁昀努力的克制着,他虽然有刀,却并不想真的杀人,虽然他现在就很想动刀子! “嘿嘿,小美人脾气还不小,怎么地,和你说两句话都不成啊?”女人可不吃这一套,继续口花花,甚至还向前走了两三步,距离宁昀更近了!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两名暗卫皱着眉头交流着,其中暗卫甲道:“主子让我等保护宁公子,这个时候咱们是不是要出面?” “可是主子也让我们去找宁公子的麻烦,现在宁公子被找麻烦,难道不是主子想要的结果?”暗卫乙提出反对意见。 “那怎么能一样,找麻烦是找麻烦,伤害是伤害,你也知道宁公子的身份,主子的目的是逼宁公子回去,可不是真的要伤害宁公子,不然也不会让咱们去做那些事,那些事可没有一件事是伤害到宁公子本身的!”暗卫甲立刻就反驳道,主子的命令可是很明确的,就是想逼迫宁公子回去,可没有真的伤害宁公子的意思。 “那也再等等,现在也不算是什么伤害,如果能够借此机会让宁公子后悔,也省的咱们继续找麻烦了。”暗卫乙想了想,倒是也认可了暗卫甲的话,不过他的性子显然更加冷漠一些,并不觉得现在就是冲出去救人的好时机。 暗卫甲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再继续争辩,反正有他们看着,宁公子也吃不了什么大亏,若是能够借此受点教训,早日回到主子身边,他们也省的再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堂堂暗卫去做那些事,传出去都丢人! 两名暗卫最终决定要按兵不动以待时机,而宁昀那头却已然陷入到了危机之中,那名女子无视宁昀的警告,带着一脸猥琐的笑容,一步一步接近着宁昀,而宁父这个时候,却突然变得勇敢起来,挺身挡在了宁昀身前,怒喝道:“不要再靠近了,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不客气?那你就不客气试试,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不客气的!”女子猖狂的笑着,笑声还惊醒了不少人,而原本与她坐在一起的几名女子,也都看了过来,视线或冷酷无情,或猥琐淫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而土地庙中的其他人,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宁昀父子说话,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是远远的躲开,就是闭着眼睛装睡,人心之冷漠,由此可见。 …… 【21】受伤 宁昀握紧了手中的刀,将父亲拉到自己的身后,冷冷的看着面前那十分猥琐的女人,不言不语,却突然间多了一丝凌厉的气质,像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剑,虽然可以被小觑,却不容忽视。 而宁昀的这种行动,却有些刺激到了那个女人,女人嘿嘿的笑了笑,伸出手去就要抓宁昀! 如果是言语上的羞辱,宁昀也许就忍了,但现在都到了动手动脚的程度,宁昀又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当即就拔出了刀子,恶狠狠的在女人的手臂上划了一下! “啊!”女人吃痛,抱着手臂退后了一步,震怒道:“你竟然敢伤了我!”这个时候,女人的几名同伴也都靠了过来,看着宁昀的眼神十分不善。 宁昀侧了侧身,握住了父亲的手,在上面捏了捏,提醒父亲随时逃跑,然后才道:“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总是会要反抗的,而反抗的结果,不是我死了,就是欺负我的人死了!” 死算什么呢,他自然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别人,他的威胁只是告诉对方,如果想要欺负他,那么结局就只会有两个,不是他死,就是对方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女人的脸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觉得自己可能是碰到了个硬茬子,但如此被吓退,显然也不是她的作风,当即便狞笑起来,恶狠狠的向着宁昀扑了过去,一边扑还一边阴狠的说道:“拿死威胁老子吗?老子不怕,老子到要看看你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死在老子的怀里!” 女人扑过去的时候,宁昀也有了反应,他握着匕首就迎了上去,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 与此同时,两名暗卫也忍耐不住了,暗卫甲道:“咱们上去帮忙吗?” 暗卫乙也有点担心,但还是在犹豫,在他看来,宁昀一定不是女人的对手,很快就会被女人制服,而那个时候,他们再出面,才是最合适的时机,因为在绝望中遇到的救助,才会让人更加的刻骨铭心,只是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情况却突然有了变化,或者说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啊!”宁昀一声低呼,手里虽然握着匕首,却因为对方的攻击,而有些乱了章法,不仅被对方握住了手腕,还在挣扎中,被匕首划伤了脸部! 面纱飘落,血丝顺着脸额流下,艳红的火光之中,这一幕显得颇为血腥,这一次,暗卫甲也不再等着暗卫乙做决定了,立刻飞速上前,一脚踢飞了那个仍旧没有放弃行凶的女人。 “啊!”又是一声惨叫,却是女人口吐鲜血被踢晕前的呼喊,情况看起来比宁昀要惨上好多倍,只是宁昀伤在脸上,无论那女人的下场有多惨,都让两名暗卫有些后悔不已。 主子喜欢宁公子什么?在两名暗卫看来,容貌自然是最主要的原因,而宁公子的容貌,也当得上美人之称,但现在这被主子看重的容貌却被毁了,两名暗卫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不仅是对宁昀的,更是对自己的,发生了这种事,一番责罚是跑不了的,只希望还能留得下小命在吧。 暗卫出现的太过突然,暗卫甲飞身而出后,暗卫乙却是隐藏了起来,但即使如此,突然出现的暗卫甲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惊诧,而那女人的同伴,此时也都围了上来,暗卫甲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语带杀气的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暗卫甲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说话的同时还转了转剑尖,而凡是被他指到的人,全都后退了一步,威慑力十足,就连那几名同伙,都不敢再靠前了。 暗卫甲满意的点了点头,冷哼一声过后,就从怀中取出了一瓶伤药,直接扔给了正在为宁昀查看伤情的宁父手里,道:“外敷,效果很好。”这是暗卫特制的疗伤药,效果极好,一般都是用来救命的,现在虽然不是救宁公子的命,却是在救他们自己的小命。 暗卫甲此时可以说是霸气侧漏威风凛凛的,但实际上心里可是难受极了,更是恨不得将暗卫乙抓出来痛打一顿,如果不是暗卫乙拦着,哪里会出现毁容的事,这万一留下一点伤痕,他估计就要回去向主子以死谢罪了! “多谢恩人。”宁父十分感激的看着暗卫甲,已然将暗卫甲看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类人物,但宁昀却皱着眉头,脸色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人出现的实在是有些太过凑巧了。 “不客气,快上药吧,耽误了就不好了。”暗卫甲比宁家父子还要着急,他已经认真的看过了伤口,虽然不深,但若是没有好好治疗的话,还是有可能会留下痕迹的。 “是是是,一定要快。”宁父也十分担心,立刻拿着药回到了宁昀身边,看着那红红的一条伤口,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昀儿,疼不疼,父亲这就给你上药,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哦。”宁父哄着宁昀,怕宁昀难过,毕竟哪名男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不过宁昀倒是显得十分冷静,甚至有那么点不太在意,听了这番话后,也只是淡淡的道:“没事的,您别担心,会好的。” 实际上宁昀根本不在意会不会好,容貌对于他来说,从来不是需要在意的东西,就算是他的脸上真的多了一条疤痕,他也不会在意,甚至还会觉得,丑陋的相貌反而会更加安全,毕竟以后的许多日子里,他都有可能要去做一些抛头露面的活计来维持生计,如果顶着一张太过出众的脸,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丑陋一些,也可以过得更加清净一些。 “嗯,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宁父一边应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为宁昀上药,此时周围的人已经退去了不少,倒是那一伙女人,仍旧虎视眈眈的站在不远处,眼神愤恨的看着他们,似乎并没有放弃找他们麻烦的意思。 暗卫甲本来就还在气闷中,见到那一伙人还没跑,瞬间就露出了一丝冷笑,拿着剑就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呲着牙道:“既然你们不甘心,就让小爷打得你们甘心!”都是这帮蠢货,找谁的麻烦不好,偏偏要找宁公子的麻烦,不知道宁公子是他们罩着的吗! 暗卫甲在心里骂着那伙人是蠢货,但实际上也将自己等人都骂了进去,要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找宁昀最多麻烦的,也就是这几个暗卫了,如果这种罩着也是罩着的话,宁昀一定会求着不要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不要血口喷人!”那伙人中有一个年长一些的,当即就色厉内荏的反驳道,这些人虽然不甘心,但却也没有多少胆子真来找麻烦,毕竟暗卫甲的气势太过凌厉,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样子,他们就是再蠢,也不愿意真的去找死啊。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自己清楚,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修理了你们,小爷我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暗卫甲话落,就直接冲了上去,不过他倒是没有动剑,而是三拳两脚将那些个坏人都打趴下了,然后整座土地庙里,也彻底安静了,周围的人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就怕引起暗卫甲的注意,在他们看来,这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可比那群坏蛋还要恐怖多了。 “伤口如何?”暗卫甲打爽了,立刻就又关心起了宁昀的伤口。 此时宁父已经给宁昀上过了药,语带感激的回答道:“药效极好,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真是要多谢这位侠士相救,不知侠士高姓大名,可否告知在下,以待日后涌泉相报!” 暗卫甲看了看伤口,果然如宁父所说的那样,勉强算是放了心,摇了摇头道:“在下也只是顺手而已,岂敢贪图回报,夜已深了,在下明日还需赶路,就先行休息去了。” 暗卫甲说完就转身找了个角落,坐在地上就闭上了眼睛,一副我要休息了,千万不要来打扰的样子,让宁父也不好上前打扰。 宁昀此时也拉了拉宁父的手臂,低声道:“父亲,咱们也休息吧。” 宁昀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这名突然冒出来的人,一身黑衣,并且黑巾蒙面,身手高超,气势凌厉,看起来不仅不像是好人的装扮,反而让他联想到了某种存在,像是暗卫、死士,以及杀手,而这些存在,通通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属于哪类了,而出现这里,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宁昀并不想将救了自己,并且帮助自己的人想得那般复杂,但他与父亲这一路行来,所遇之事实在是太过巧合,让他已然认定了是有人在暗中算计他们,而就在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这人呢。 一夜过去,第二日清晨,宁昀和宁父就早早的起来了,两人起来后,就去看那黑衣人的动静,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这位侠士施恩不图报,果然是个好人呢!”宁父比宁昀还要单纯,见到人走了,也往好的方面去想。 宁昀并不是很赞同父亲的话,他总觉得这人有些古怪,只是现在人不见了,他也没有办法继续探查,不过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是将来有缘再见,而这人也当真不是坏人的话,他定然会尽可能的报答对方的。 父子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土地庙,开始在镇子上寻找起住的地方,只是两人本来就不熟悉这个镇子,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出售的房子,想了想,便找了一家牙行。 两人进入牙行之后,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一番询问后,给出了两个选择。 “这两间屋子都在东区,院子不大,但很适合居住,左右邻居也都是和善人家,出售的价钱十分合理,两位若是有想法,我就带两位客人去看看如何?”牙行的伙计颇为殷勤的询问道。 宁昀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一行人去看房子,所谓的东区其实就是普通百姓住的平民区,街道有些狭窄,周围的房屋也略显矮小破旧,但总归来说还是很适合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而且还有许多做小生意的在街道两旁,想要买些什么也比较方便,算是有利有弊的一个住处吧。 “这处院子就是个小院,房间只有三间,比另一处还要小上一些,原本住着的是一家四口人,后来一起搬走了,便将房子拿出来出售,售价只要五十两银子,比另一处也要便宜些。”伙计介绍道,这处院子看起来不太好,但胜在价钱便宜,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宁昀和宁父四处看了看,虽然有挺多不满意的地方,但以他们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挑剔什么,当即便问道:“价钱方面,还能再低一些吗?这里实在是太过破旧了,即使买下来,也需要修葺一番才能居住。” “这个不成呢,这院子正是因为破旧了些,价钱才会这么低,掌柜的交代过,价钱不能再低了,您若是相不中,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另一处,那处要规整许多,只要简单的清扫下,就可以入住了。”伙计也做不得主,一脸为难的说道。 “另一处要价多少?”说来说去,宁昀还是心疼银两,他们的钱不多,可是花一分少一分呢。 “那处院子要比这处大上一半,看起来也很不错,院子里还有一棵枣树,要价就贵了一些,总计八十两银子,包办各种手续的。”伙计介绍道。 两处院子各有利弊,宁昀和宁父讨论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了这处较为便宜的,省下三十两银子,修葺房屋的话不到十两就应该够了,还能省下二十两,他们是怎么都不太舍得花掉这笔钱呢。 …… 【22】逼迫 确定了房子,就该办手续了,这一次有牙行的伙计在,很多事都方便许多,只是当伙计被人叫出去,过了片刻再回来的时候,原本颇为顺利的事情,就又出现了转折,就像上次一样。 “不好意思啊两位客人,这处房子原来已经卖掉了,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耽误您时间了,要不我带你们去别处看看?”伙计一脸的为难,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宁昀却从伙计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心虚的神色。 “别处的房子能确定没有卖掉吗?不会我们看过之后,仍旧买不得吧?”宁昀此时已经有些心冷了,上一个城镇发生的事情,现在再次发生,客栈不收他们,房子不卖给他们,如此熟悉的手段,他若是再不明白,也就太过愚蠢了。 “呵呵,这个,应该不能吧,呵呵……”伙计十分尴尬的笑了笑,额头都开始冒虚汗了。 “既然如此,那另一处你说的院子,我们现在就买了,八十两是吧,我现在就给你钱,你去帮着我们把手续办了吧。”宁昀说着就要拿银子,动作十分爽快! 伙计瞬间就变了脸色,苦兮兮的磕磕巴巴的道:“那个,这个房子也卖掉了,呵呵,小院子好卖的很,我说的是另一处,要大一些的,那个没卖呢。” “那个院子多大,要卖多少银子?”宁昀脸色十分难看的问道,皱眉的时候,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只是他戴着面纱,旁人也注意不到罢了。 “那是一处三进门的大院子,银子的话,只要三百五十两,绝对很合适的价格了。”店伙计似乎早有准备,立刻就报了价。 而听到这个价格,宁昀就微微变了脸色,他和父亲两人的全部家当加在一起,也没有三百五十两银子! “就没有再小一点的院子了吗?”宁昀冷着声音问道。 店伙计立刻摇了摇头,掌柜的有交代,只能出售大房子,小房子一律不卖!唉,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到底是得罪了谁,竟然找麻烦找到了这里,明明要做成的生意,都不得不放弃,他也很失望啊。 宁昀和宁父离开了牙行,外面的阳光晒得人有些眼晕,宁昀冷着脸,周身却尽是寒气,和这阳光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们?会是宁家的人吗?”宁父低声在宁昀耳边问道,一脸的担忧。 宁昀摇了摇头,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出另一个人影,除了宁家人外,针对他们的会不会是宇文凌夜呢,自己的离开,似乎也激怒了那人,若是以那人的脾气,来找自己的麻烦,想必也很正常吧。 “那咱们怎么办?”宁父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宁昀问道。 “天无绝人之路,父亲,咱们还是去村子里找个住的地方吧,实在不成,咱们自己盖一座房子。”无论是谁在针对自己,他也不可能因此就不过日子了,总是要找到办法的,只希望针对他的人早些放弃才好,总不至于真的要逼死他们吧! 宁昀并不喜欢这种被动挨打的滋味,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针对自己的是谁,除了被动接受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好,都听你的,咱们这就打听打听,周围有什么村子可以入住,可不要像阳明村那样才好。”宁父没有什么主见,当即就同意了,顺带着还嘀咕了一句。 宁昀原本没想到阳明村,但听父亲提起后,却突然有了一个十分慑人的想法,阳明村的那些意外,会不会也是人为的?宁昀心下发寒,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暗卫甲再次出现在了宁昀面前,态度颇为恭敬的道:“宁公子,这是主上交给您的信,请您过目。” 原本暗卫甲也是要隐藏身份的,但就在今日一早,主上让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要交给宁公子,而暗卫乙不愿意来,就只能由暗卫甲出面了。 宁昀在听到暗卫甲的话时,就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只是他并没有接过那封信,而是直接问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暗卫甲自然知道宁昀是在问什么,但他却摇了摇头,语气刻板的回答道:“不都是。”不都是的意思就是,有的是,有的不是,而这样的答案对于宁昀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宁昀这才接过了信,说是信,其实也就是薄薄的一张纸,很是随意的折了两折,连个信封都没有,而宁昀打开之后,看到的便是龙飞凤舞的七个大字:本殿等着你回来! 没有开头,没有落款,但本殿二字却足以说明对方的身份。 宇文凌夜!果然是宇文凌夜!她这是想逼得自己走投无路,然后回去求她吗? 宁昀露出了一抹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笑容,他原本以为宇文凌夜就算不是好人,也不会如此心胸狭隘,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高看了她,这人不仅心胸狭隘,还十分霸道无耻,他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宁昀第一次后悔喜欢上了宇文凌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心底深处隐藏的那丝喜欢,也许当初被送人的时候,他就会选择另外一条路了,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成为一个女人的玩物,但现在说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有父亲陪伴在身边的宁昀,是舍不得就这么去死的,日子就算是过得苦了些,但终究要比在宁府和在皇女府时过得强,至少他还是自由的,而过往的那些经历,他虽然后悔了,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不会再去计较,努力的活下去,才是他应该做的。 “请告诉你家主子,宁昀就算是死,也不会回去了!”至于宇文凌夜背后耍得那些小手段,只要不是真的下狠手,他接着便是了! 宁昀知道自己没有本事和宇文凌夜对抗,如果宇文凌夜真的来硬的,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但从这段日子发生的种种看来,宇文凌夜虽然无耻,但还是有着一些底线的,至少没有真的逼死他的意思,而且她派来的人,还救了自己一回,所以宇文凌夜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要为难为难他,只要他坚持住了,还是能挺过去的,就是连累了父亲,让他有些愧疚。 冷静下来的宁昀,很快就分析出了利弊关系,说完之后,带着父亲就离开了,毫无留恋之意。 暗卫甲皱了皱眉头,低声开口道:“主子吩咐了,若是您仍旧不愿意回去,这些小动作是不会停的。”这也是他最初就承认了的原因,主子的意思是不用遮掩,他自然也不会帮着主子遮掩。 宁昀的脚步顿了一下,但随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倒是要看看,宇文凌夜到底能够将他逼迫到何种地步! 宁昀和父亲最终选择落脚的地方叫做太平村,这个小村子和阳明村差不多,都只有十几二十户人家,村民们看起来也算是和善,不过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宁昀在找到村长后,还是说明了部分情况。 “我和父亲都是守寡之人,您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总是会多一些是非,所以您看,有没有位置偏僻一些的房子出卖,最好周围都不要有人家的,免得冲撞了什么。”宁昀的说词也是和父亲商量好的,既然是两个单身男子,说是守寡,最合适不过了。 其实最初宁父是不同意的,说他守寡也就算了,宁昀年纪轻轻的,怎么也能说是守寡呢,这万一传了出去,以后可怎么嫁人呢?但宁昀却不在意,因为从皇女府出来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嫁人的事了,更何况以他现在这种情况,他就算是愿意嫁,宇文凌夜又会同意吗? 其实宁昀挺弄不明白宇文凌夜的心思,在他看来,他也不过就是皇女殿下的一个玩物罢了,而且还是玩过的玩物,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派人来找他的麻烦,难道是因为他当初执意离开,所以触怒了殿下,这才让殿下心气不顺,进而有了不愿意放手的想法? “啊,这样的话……倒还真是有那么一处,只是常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又靠近山林,有些危险,想要住下的话,还需要一番折腾啊。”村长是位看起来比较慈祥的婆婆,想了想,还真想到了那么一处地方,只是她又看了看宁昀父子两人,摇着头建议道:“其实折腾些倒是无所谓,但就你们父子二人的话,住在那里实在有些危险啊,要知道那处屋子正好靠近山林,偶尔还会有野兽下来,若是万一有个意外……” 村长婆婆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宁昀也想到了这些,略显犹豫的皱起了眉头,倒是宁父显得更加干脆一些,插话道:“若是防着野兽的话,可以加高围墙,出入注意些,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若是住在那里,确实需要好好修修围墙,原本那户人家就有的,只是早已残破不堪,已经顶不上大用了。”村长点了点头,赞同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麻烦村长了。”宁昀看到自家父亲都同意了,也就跟着同意了,毕竟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能够有个住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为了防止有人再来捣乱,宁昀这一次直接付了银子,那处房子的人早些年就去世了,也没有个后人,房子就直接归到了村子里,所以将银子给村长就可以了,而且这房子也不贵,总共才要了十两银子,给过了钱,村长便带着父子两人去看了房子。 房子在村子里靠近山林的地方,只有这么一户,孤零零的,看起来十分破旧,但实际上就算是不修葺,勉强也是可以住人的,就是有点漏雨和漏风罢了,父子两人看过之后,都觉得很满意。 若是以前的话,宁昀应该是不会考虑这样的房子,但许多事就怕有比较,经历过颠簸之苦,又有了土地庙那般难堪的遭遇后,宁昀觉得自己对生活已经越来越宽容,对于各种事物的接受程度,也越来越高了。 “既然你们都满意,那就住下吧,我代表太平村的老少百姓们,欢迎你们啊。”村长笑呵呵的说道,太平村好久没有外来人入住了,现在多了一对父子,看着也都是好说话的人,她还是很高兴的。 “谢谢您。” 宁昀送走了村长,便开始和父亲一起打扫起了屋子,直到天黑,才将屋子收拾的勉强能够住人了,而至此,宁昀父子便算是在太平村落户了。 与此同时,暗卫甲和暗卫乙就在宁家不远处的树林中观察地形。 “你说,这一次咱们该怎么办?还去放火吗?”暗卫甲苦着脸问道,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感觉上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一般。 暗卫乙比较冷漠,也比较不近人情,他想了想,直言道:“等他屋子建好了,咱们就去放火!” “什么,你要烧他的屋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烧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就像是在阳明村的时候,怎么能烧宁公子的屋子呢,万一烧到宁公子,主子一定会生气的。”暗卫甲不同意,他们都已经暴露了,再去做那种事,也显得有些太缺德了啊。 “不下狠手,宁公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回去?”暗卫乙十分理智的反问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放火烧屋子的时候,可以等到无人在家的时候,不会伤到人的。” 暗卫甲有些犹豫了,他自然是希望宁公子可以回去的,这样的话他们也就不用守在这个小村子里,做那些偷鸡摸狗一般的坏事,但问题是,烧了宁公子的屋子,宁公子就会和他们回去吗?万一宁公子再建造一幢房子怎么办,难道他们还要接着烧不成? “如果烧了屋子,宁公子还不回去呢?”暗卫甲问道。 “那就接着烧!”暗卫乙板着脸回答道。 暗卫甲苦了脸,真是不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么烧下去,万一宁公子将来真的回去了,他会不会被宁公子告黑状啊? …… 【23】回京 砰的一声响起,茶杯破碎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十分响亮。 “岂有此理!”宇文凌夜摔了杯子还不够,一巴掌又拍在了桌面上,将桌面上的茶具震得纷纷响了起来。 暗卫跪在宇文凌夜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就怕殿下一发火,将自己也砸了。 “好,既然如此,那本殿也就不客气了,你告诉留在那里的暗卫,不要再手软,一个月内不让宁昀回来求本殿,他们也就不用再回来了!”上位者动动嘴发号施令,下位者跑断腿拼死忙活,宇文凌夜直接迁怒了暗卫,她就不信,宁昀一个无依无靠的男子,还有本事和她较劲! “是!”暗卫领命而去,多少有些庆幸,做这种事的人不是自己,暗卫会杀人,却未必会整人,尤其还是殿下所说的这种整法,深了不好,浅了也不成,也不知道那两名暗卫能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希望暗卫队伍不要因为这种问题而减员才好。 暗卫甲和暗卫乙收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差点快哭了,但一番纠结之后,还是要做事的,所以宁昀很快就发现,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原来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前一日捡好的柴,第二日丢了;前一日买的鸡仔,第二日丢了;前一日买的油盐酱醋,第二日丢了;前一日刚刚修理好的门,第二日……好吧,门虽然没丢,但却破了个大洞,直接可以透过门洞上看到外面的小路了,视线真是好极了! 宁昀差一点就要被气哭了,他真想将那些做事的人叫出来问问,到底要不要这么幼稚,难道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不成,整天做这些恶作剧,真的很有意思吗?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宁父一脸哀愁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昨天明明还是满的呢,唉! 宁昀不语,脸色同样很难看,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真的回去向宇文凌夜妥协吗? “父亲别担心,我先去村里买点米,少买一些就是了。”宁昀说着就出了门,只是半路上就被人拦住了,而这一次出面的是暗卫乙,一脸的冷色,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样子,不像是暗卫,倒像是一名强盗,吓了宁昀一跳。 “主子有命,你若是一个月之内不回去见主子,我们这几个人也就不用再回去了。”暗卫乙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宇文凌夜的命令,让宁昀从复述中,都能够感受到宇文凌夜的蛮不讲理,现在在宁昀心里,宇文凌夜显然成为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大坏蛋! “你们的去留,与我没有任何干系!”宁昀才不会好心的去在意这些暗卫的去留,他们一个个捉弄了自己这么久,就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他对这些奉命办事的人,也还是有着怨气的,他就不信是宇文凌夜让这些人来偷米偷柴偷小鸡仔的! “我们为了完成主子的命令,也为了尽早回去,定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你不会以为偷些东西就是我们的最低限度了吧?”暗卫乙这句话显然是在威胁宁昀,宁昀脸色变了变,很难不联想到某些更加过分的事情! “你们还想做什么,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宁昀咬着牙反问道,主子可恶,这些为主子办事的人,也同样可恶! “杀人,放火,不杀你,我可以杀别人,甚至可以直接打晕将你带走,再不然,拆了你家的房子,偷走你所有的家当,让你一无所有,就算是你能忍,难道你也想让你的父亲和你一起忍吗?”暗卫乙的性子本来就有点冷血,在对待宁昀的问题上,也一直比较强硬,若不是有暗卫甲在中间调和,现在所说的这些手段,也许早就用在宁昀父子两人的身上了。 宁昀脸色变了又变,闪过一丝气恼,闪过一丝颓然,最终又闪过一丝无奈,好一会之后,才冷着声音道:“半个月后,我随你回京!” 既然终究还是逃不了,他倒是要回去看看,宇文凌夜到底想将他如何! 自从宁昀说了要回京的话后,父子两人的生活总算是恢复到了正常之中,最初的几日宁父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也就不太在意了,而宁昀也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这最后的半个月中,尽可能的为父亲建造一个舒适的环境,让自己可以安心的离开。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宁昀就是再不愿,也还是向父亲说明了情况,不过他只说是自己想要回去一趟,将事情谈清楚,虽然归期不定,但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回去的时候,会有皇女府的侍卫陪着,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虽然宁昀这么说,但宁父还是不放心的,阻止不成,就只能一而再的叮嘱宁昀,希望宁昀真的能够照顾好自己。 三日后,当宁昀透过车窗看到京城的大门时,很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原本以为自己要有许多年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再次回来了,真是造化弄人呢。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女府,也没有经过什么通报,直接就从侧门进了去,然后一直到了宁昀最初住下的那个小院子,管家招安已经等候在此处了。 “宁公子,主子交代了,您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交代奴才去办就好了。”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招安也还是那个招安,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曾经一样,这让宁昀有种错觉,就好似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 宁昀沉默着进入到了院子里,再次在皇女府住了下来,他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见到宇文凌夜,但实际上一连着过了七八日,他却仍旧没有见到宇文凌夜,也不知道是宇文凌夜故意要晾着他,还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亦或者只是不愿意见到他? 对于最后一个猜测,宁昀是觉得十分可笑的,虽然宇文凌夜费了不少心思让自己回来,但宇文凌夜也就未必真的想要见到他呢,之所以这么做,大概也只是气不过吧,所以他现在乖乖的回来了,宇文凌夜也就不在意了,甚至连见他一面都觉得多余了。 实际上也不能怪宁昀会有这样的猜测,只要是他从未在宇文凌夜的身上看到对自己的在意,所以就只能这般去想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一向比较安静的皇女府,却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或者准确的说是变得忙碌了起来,打扫庭院,房屋翻新,张灯结彩,一副即将要过年的样子,但实际上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最近也没有什么节日庆典。 宁昀心中尽是疑惑,却不愿意询问出口,只能默默的憋着,倒是第一次反省起来,他和宇文凌夜的关系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自身也是有原因存在的,若他能够再恭顺一些,或者懂得讨好宇文凌夜一些,在走的时候,婉转一些,装得可怜一些,也许就不会惹得宇文凌夜那般不快了。 宁昀憋了两天,心情越来越沉重,入目所处,处处见红,如果到了这种时候,他还不知道皇女府这番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也就太过愚蠢了。 果然,不久后招安所说的话,便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宁公子,主子大喜之日就要到了,主子命令,全府上下都需着新衣,这是府中的裁缝,让他给您再量量身吧。”招安一句话,可真是讲了不少的内容。 宁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当这种猜测变成事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接受困难。 喜欢的人要成亲了,对象却不是自己,这种认知让宁昀恍然觉得,原来自己说不再喜欢宇文凌夜,说讨厌宇文凌夜,说再也不想见到宇文凌夜的那些话,通通都是违心之论罢了,在他心里,宇文凌夜一直都是最特别的那个存在,哪怕宇文凌夜做了那许多伤害他的事,他也没有忘记她半分! “殿下要大婚了呢,可知是哪家的公子?”宁昀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招安顿了顿,飞快的看了宁昀一眼,状似自然的说道:“据说是皇君殿下也看好的公子呢,只是具体哪家的,却是不太清楚,外面的人也都在议论呢,说是咱家殿下太过小气,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舍得让未来主君见见人。” 招安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的观察着宁昀的表情,而宁昀虽然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但反应不算是太强烈,这让招安有些拿不准宁昀的心思,心里暗暗发苦,埋怨主子交给自己这样一个任务,真是不太好办呢。 “嗯,原来如此。”宁昀轻轻地附和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任由裁缝为自己量身,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招安从头看到尾,最后也没看出什么,犹犹豫豫的走了,而他离开之后,就立刻去主院见了宇文凌夜。 “主子,依奴才看,宁公子还是有些在意的,奴才说这些话的时候,宁公子的脸色都变了呢。”招安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汇报的内容,他也不是个傻的,主子在意什么,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而他回话的内容,自然也要向着主子喜欢的方向靠拢,不然就极有可能像那两名暗卫似的,被罚去小黑屋思过了! 因为宁昀受了伤,两名暗卫又表示他们是靠着威胁的手段,才让宁昀回来的,宇文凌夜恼羞成怒之下,当即便下令将两人关到了小黑屋中思过,一直关了五六天才放出来呢。 “有些在意?不是很在意?”宇文凌夜挑毛拣刺的功夫,大概已经炉火纯青了。 招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家主子有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特质,有些和很虽然有很大差距,但这么在意真的合适吗? “也许是很在意的,只是宁公子一向淡然,就是很在意,也不会过分表现出来的。”招安这话也算是事实,像是他就没太看出宁昀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又是在意到了什么程度。 “也许?招安啊,你现在说话,也这么油嘴滑舌了吗?”宇文凌夜十分不满的瞪了招安一眼,一点都不满意招安的答案,什么叫做有些,什么叫做也许,这些话说出来,是在敷衍她吗? 招安心里苦啊,他也想说很在意,但万一宁公子不在意的话……招安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想着万一自己说假话被主子知道了,主子会怎么惩罚自己,他一点都不想被关小黑屋呢! “主子恕罪,奴才接触宁公子的时日不多,实在是无法确定宁公子的心思,但宁公子对主子的在意,奴才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若是宁公子知道您想娶的人是他,他定然会十分欢喜的!”招安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说的是真话,绝对不是安慰主子的假话,绝对不是! 其实招安是真的觉得宁公子是喜欢自家主子的,而自家主子似乎也是应该喜欢宁公子的,只是两个人的脾气有些不合适,又都不善于表达,也不愿意表达,难免就会造成一些误会,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若是主子愿意包容些,若是宁公子能够温柔一些,两人的关系一定可以和和美美的发展下去的,但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作为奴才,却是不好说出来的,而且就算是他说了,他家主子也未必会愿意听他的,要知道宇文皇族中的女子,就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 “欢喜?哼,欢喜才怪呢,当初本殿明明说了要与他成亲,他却偏偏要离开,若是愿意,他又怎么会离开,你这个奴才,若是再胡乱说话,小心本殿将你关进小黑屋里面壁思过去!”宇文凌夜显然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所说的话让宁昀误会了,而招安的一番话,也像是踩在了雷点上,瞬间让宇文凌夜变了脸色。 …… 【24】大婚 招安从主院离开之后,全身都冒了一层冷汗,主子的气势实在是太慑人,尤其是在宁公子的问题上,真是愈发的喜怒无常了,让他有种说什么都是错误的感觉。 而在招安离开之后,宇文凌夜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想了好一会之后,突然露出了一抹嗤笑,自言自语道:“你不是不愿意嫁给我吗,我就偏偏要娶你,看你能如何!”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十月中旬,那时天气不算太冷,很适合用来结婚,是楚云亦认真挑选出来的日子,而一直到那日之前,宇文凌夜都没有去看过宁昀一眼,宁昀主动来求见了两次,也都被她打发走了。 就在她成亲的前三日,宇文凌慕也终于赶了回来,在见到宇文凌夜的时候,十分温柔的对她说了一声恭喜。 成年后的宇文凌慕,用翩翩君子这个词语来形容,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是温柔的不得了。 “大皇兄。”宇文凌夜看着宇文凌慕,突然间就有了一个想法,若是宁昀也能像大皇兄这般,对她温柔的笑一笑就好了。 “在想什么?让大皇兄猜猜,可是在想心上人呢?”宇文凌慕是一个很善于捕捉情绪的人,尤其是对熟悉的人,宇文凌夜只是一个晃神,便被他发现了。 宇文凌夜皱了皱鼻子,抗议道:“大皇兄刚回来就调侃我,难不成大皇兄已经找到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怕被皇妹挤兑吗?” 宇文凌慕瞬间变成了无辜脸,摊了摊手道:“哪里能呢,皇兄这是在关心你呀。”好吧,生在宇文一族,就算是男子,也定然不会是个单纯良善的男子,毕竟一锅黑豆包里,怎么也不好混进去一个白面馒头啊。 “皇妹也很关心皇兄,所以皇兄定要努力啊。”大皇子殿下年过二十尚未出嫁,已经成为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了! 而听了这话的宇文凌慕,眼神闪了闪,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无辜的笑着,一副十分纯良的模样。 而随着大婚日子的来临,整座京城乃至整个大宗的百姓,都在关注着这一场皇室婚礼,在这其中,讨论最多的话题便是新郎的人选,因为从始至终,皇室就没有透露出新郎的名字,实在是神秘的让人有些费解。 为什么要隐藏新郎的名字?新郎到底是何种身份?皇室这么做是有什么原因?是故弄玄虚,还是有其深意?针对以上种种问题,百姓们讨论的十分热闹,而相比于外界的热闹,皇女府的那处小院子里,却显得过于安静了。 随着日子的来临,宁昀愈发的觉得自己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而偌大的皇女府,也让他觉得像是牢笼一般的存在,而他却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动物,而是喂养动物的食物,随时都有可能被这种阴暗的环境吞噬掉,再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宁公子,明日主子大婚,主子希望您能先换个住处,待大婚过后,再回来。”招安在大婚前一日来到了这处小院子,语气虽然恭敬,内容却让宁昀觉得全身发寒。 新君入住,清理后宅,这是许多家族子弟大婚时,都会做的事,若是新君宽容良善,在大婚后,尚会允许其余小侍回府,但若是新君跋扈一些,那些被请走的小侍,大概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尤其是那些没名没分的人,好一些的会随意找个庄子安置,差一些的,被打杀发卖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好。”在外人听来,宁昀的这声好很是淡然,像是无条件的接受了这件事,但实际上,在宁昀自己看来,这声好是带着些微颤抖的,就像是他此时的心情一样,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甚至有些恐慌和畏惧。 宁昀跟着招安走了,来时没有带什么东西,走时亦然,而这次走的时候,虽然心情和上次略有不同,但却有一点是十分相似的,那就是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毕竟宇文凌夜娶了夫郎,哪里还会再注意他的存在呢,反正他已经服软回来了,这一次可是被赶走的,宇文凌夜应该算是解气了吧。 宁昀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随着招安离开,后来上了轿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抬去了哪里,心情低落的连向外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反正无论是哪里,都不过是换个笼子罢了,若是宇文凌夜愿意就此放他离开,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恍恍惚惚中,轿子停了下来,外面的小厮唤了两声,宁昀才反应过来,有些匆忙的走出轿子,却是在看到外面陌生又熟悉的景色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 “我不要回宁府,殿下若是没有适合我的去处,大可以让我直接离开!”宁昀心中恐慌,对于他来说,宁府大概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了,与皇女府相比,都还要让他厌恶三分,待在这里,让他有种无法克制的压抑和恐慌。 负责随行的侍从叫做临福,是招安亲自培养多年的小徒弟,也算是皇女府的管事头头,招安不放心,这才让他陪着宁昀一起回了宁府,就怕宁昀这里出现什么意外。 临福也是个十分机灵的人,来之前就从招安师傅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现在听到宁昀这么说,当即便笑着说道:“宁公子稍安勿躁,您只需在宁府暂住一日,明日便可以离开了。” 招安师傅交代了,殿下要迎娶宁公子的事,定要瞒到第二日换装之时才能公开,据说这还是殿下亲自交代的,他可不能办砸了。 宁昀抿了抿唇,勉强算是同意了,如果只住下一日的话,他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这一日过去,明日他又该去向哪里呢?宁昀觉得自己的未来似乎更加渺茫了,也不知道宇文凌夜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一夜,宁昀睡得十分不安稳,半夜甚至惊醒了过来,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也是漆黑一片。 翌日一早,宁昀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本来就没有睡好,醒了之后,也有些迷惑,不过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便瞬间清醒了。今日,宇文凌夜就要成婚了,而那个能够站在宇文凌夜身边的人,却不是自己。 这么想着的时候,宁昀可以十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难过与哀伤,但与此同时,宁昀却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宇文凌夜成婚了,他以后就再也不用去想着她了,或者说就算是去想,也不会再奢望什么了,总归不会是自己的,他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也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了,所以他现在只希望宇文凌夜愿意放过自己,不要再来折腾他了。 “宁公子,请您换衣服吧。”门开了,临福带着七八个侍从走了进来,每个侍从的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华服锦衣,玉冠佩饰,放眼望去,一片又一片的大红。 宁昀有些被惊着了,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希望可以理清面前的场景所代表的意思,而后很快的便得出了两个结论,其一,宇文凌夜要娶的人是自己,或者说宇文凌夜想要将自己也一同迎娶了,而其二则是不知道在谁的操控下,有人想要将他嫁出去,有可能是背着宇文凌夜,也有可能是宇文凌夜同意了,甚至原本就是她的意思! 而在这两种可能之中,宁昀比较偏向于后者,因为他觉得这十分有可能就是宇文凌夜对自己的惩罚,惩罚他不识好歹! 宁昀想了好多,恍惚中,先是被人服侍着沐浴,然后便穿上了那显得十分奢华的嫁衣,一身的红色,血一般鲜艳,上面绣着一只金色的凤凰,高贵,冷峻,而看到这抹艳红色,宁昀才恍然回神,同时也开始心跳加速起来! 大宗对于服装的要求并不是严格,但一般来说,有一些图案还是很特殊的,像是龙绣和凤绣等,一般人是不会用的,尤其还是金色的龙凤,大概只有皇室才会光明正大的用出来。 想到这里,宁昀的猜测瞬间就转回到了第一条上,而想要也许自己要嫁的人是宇文凌夜,宁昀的心脏就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动起来,紧张又欣喜,那种期待的感觉,与不久前的绝望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临福,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昀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的询问了出来,无论是不是让他嫁给宇文凌夜,亦或者是嫁给其他的什么人,总是要告诉他的吧,这么稀里糊涂的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呢! 宁昀期待中又多了一些不满,同时也有一些自嘲,刚刚还想着要忘记宇文凌夜的,现在就开始期待起来,想想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呢,在感情面前,简直是输得一塌糊涂。 “公子倒是糊涂了,都这样子了,您还不明白吗?”临福笑了笑,像是在打趣宁昀,实际上也算是回答了宁昀的话,只是这种略微有些模糊的回答,却无法让宁昀安心,越是在意,便越是想要得到最肯定的答复,不希望其中有半点误会。 “我不明白,你若是不说清楚,这衣服脱了也就是了。”宁昀脸色十分严肃的摇了摇头,作势便要去脱下自己的衣服。 临福有些着急了,立刻说道:“公子呦,未来的主君大人,您可别脱啊,一会殿下就要来迎亲了,您若是没有准备好,奴才可就要被抓回去受罚了,您可怜可怜奴才吧,奴才可不敢再打趣您了。” 宁昀听过这话,愣愣的站在那里,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有高兴,有疑惑,也有些忐忑和紧张,过了好一会之后,才不太确定的问道:“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临福苦了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殿下当然是喜欢公子,要给公子一个惊喜啊。”临福睁着眼说瞎话,还说得一点都不违心,让人觉得真是真诚极了,宁昀差一点就要相信了,只是最后,宁昀还是否定了这个答案。 宇文凌夜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晕乎乎的,很多情绪交杂在一起,有种想要迫切见到宇文凌夜的冲动,又有些懦弱的想要逃避,想要去相信一些什么,更多的却仍旧是怀疑和不确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焦躁难安的感觉。 临福带着人好不容易才将宁昀打理好,从服饰配饰到发型妆容,无一不精致,虽然宁昀知道的太晚了一些,让他有种很是匆忙的慌张感,但实际上这一场婚礼,却已经准备的十分完善了,各种该注意到的细节,也没有错漏的地方,若是非要挑出点什么毛病,大概就是宁昀的房间简单了一些,但在增加了一些红绸后,也是显得极为喜庆的。 而在宁昀不知道的外面,整座宁府也都布置了起来,昨日怕宁昀发现,许多布置都是晚上才开始弄的,但准备已久,虽然布置的时间较短,却依旧十分华丽。 实际上宁昀觉得这是宇文凌夜的报复,也不全是错误的,就像是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要出嫁这种事,就是宇文凌夜故意为之的,而目的就是为了让宁昀不好过,但宇文凌夜所认为的不好过,显然和宁昀也不太相同,因为宇文凌夜想的是,宁昀不是不愿意嫁给她吗,那她就偏偏要娶了宁昀,而且还不提前告诉他,不给他一点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将人娶走,让宁昀憋屈死! 唉,不得不说,误会真是害死人,所以有的时候一定要将话说清楚,尤其是求婚的时候,万一你的求婚对象误会了你要和别人结婚,那下场估计就又是一番折腾了…… 如果宇文凌夜知道现在这种情况,都是因为她当初说话不清楚,一定会后悔死! …… 【25】洞房 迎亲的时辰到了,宇文凌夜也出现在了宁府之外,她身后跟着十分豪华的迎亲队伍,长长的一排,足有上千人,全部穿着红色喜服,看起来十分喜庆。 在将各种迎亲的程序走了一遍之后,宇文凌夜终于见到了宁昀,而宁昀紧张的情绪在见到宇文凌夜后,也提升到了顶点。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走吧。”宇文凌夜板着脸,一点都不像是来迎亲,反而有种来寻仇的感觉,跟在她身后的好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到了这种时候,傻妹妹还是这么蠢,一定是忘记吃药了! 这蠢妹妹真是无药可救了,如果我是妹夫,早就逃婚了! “为什么?”宁昀眼神深深的看着宇文凌夜,将心里憋了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其实他有许多话想说,但在见到宇文凌夜后,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哼,有什么为什么,别啰嗦了,快点跟着本殿走吧。”宇文凌夜十分高冷的催促道,周围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去解释那些事,反正木已成舟,宁昀是跑不掉的! 宁昀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到周围人那好奇的视线时,便选择沉默了,若是在这种时候惹怒了宇文凌夜,或者是让宇文凌夜觉得丢脸了,结果一定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走吧。”见到宁昀不再说话,宇文凌夜就又走上前了两步,主动牵起了宁昀的手,拉着宁昀走了出去,然后便在诸多的恭贺声中,带着宁昀离开了宁府。 而在离开的一路上,宁昀也见到了脸色复杂的宁家人,而让宁昀觉得十分好笑的是,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畏惧,没有一个人是在为他欣喜,就算是他的母亲,看似在笑,眼底却满满的都是算计! 算计什么呢?以为他嫁给了皇女,就可以为她谋划到更多的利益吗?呵呵,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那他只能送给她四个大字了——痴心妄想! 莫要说他在殿下心里不算什么,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就算真的有,他又怎么会愿意为宁家争取利益,他不对宁家下黑手,就已经是他的仁慈了,他在宁家生活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他对宁家的感情,说是愤恨也不为过,又怎么可能会帮宁家呢! 宁昀想到这里,就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在笑话宁家人痴心妄想的同时,也在笑话自己胡思乱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宇文凌夜看上,大婚之后的生活又会如何,就在这里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也未免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了。 宇文凌夜对待宁家人的态度也不算好,就算是对着宁母,也不过是一副敷衍的态度,不过她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女,谁也不会觉得她的态度不对,仍旧是十分殷勤的应对着,一番恭贺过后,宇文凌夜才带着宁昀离开宁府,至于跪拜父母之类的礼节,是完全取消的,嫁入皇家,便是皇室之人,以后见面,哪怕是宁母也要对宁昀礼让三分的。 回去的路上,宇文凌夜骑马,宁昀坐轿子,这一次宁昀倒是有心看了看外面,街道两侧,无论是商铺还是民宅,都会带点红色装饰,皇室大婚,果然是很不同的,就连围观的百姓,都要多了好几倍,人挤人的一边看着,一边讨论着,宁昀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真羡慕啊,真气派啊之类的评论。 绕了小半座京城后,迎亲的队伍终于回到了皇女府,此时皇女府内外也是一片喜庆的红色,轿子停下,宇文凌夜的声音同时响起:“下来吧。” 宇文凌夜的声音绝对称不上是温柔,倒是异常的严肃,脸色也至始至终都是冷着的,让不知情的旁人看来,还以为被逼婚的是她呢。 宁昀也没有矫情,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觉得最好的选择就是顺从的走下去,无论结果如何,目的又是如何,至少可以看个明白。 皇女大婚,皇上与皇君,以及大皇子和大皇女全部都到了,新人入门,第一项便是拜天地,宇文凌夜牵着宁昀的手,一步一步走过去,两人站定后,开始拜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都面带笑容的受了这一礼,虽然两人之间折腾了一些,但毕竟成了婚,还是他们第一个成婚的孩子,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夫妻对拜!”宁昀看着面前的宇文凌夜,他想从宇文凌夜冷漠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而宇文凌夜此时的表情,像是不愿,又像是不满,这让他的心情沉了沉。 “送入洞房!” 宁昀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床上,心情十分忐忑,胡思乱想了许多事,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了宇文凌夜的到来。 宇文凌夜的身上带着十分浓烈的酒气,靠近的时候宁昀就闻到了,这让宁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当他抬头看向宇文凌夜的时候,宇文凌夜连双眼都带着一丝血红色,没有半点往日该有的冷静。 宁昀想要站起身行礼,但还没等动作,宇文凌夜就开了口。 “宁昀,你不是不想嫁给本殿吗?哦,不对,现在应该自称为本王了,你不愿意嫁给本王,但本王现在偏偏娶了你,你又能如何?”宇文凌夜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得,表情看起来也颇为得意,很是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至少在宁昀看来正是如此。 宁昀的心情有些微妙,他不想嫁给宇文凌夜?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太符合现实了,虽然在和宇文凌夜接触过后,他就觉得这个女人的本性实在有些恶劣,但喜欢就是喜欢,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会不愿意嫁给这个人,只是其中有许多逼不得已罢了。 “殿下被册封为王爷了吗?那就要恭喜殿下了。”宁昀虽然知道这其中可能是有些误会的,但却也没有解释的必要,既是觉得害羞丢脸,又是因为刚刚宇文凌夜的话,如果是因为他不愿意嫁,宇文凌夜才偏偏要娶他,那他为什么要说出自己愿意的想法呢,就让宇文凌夜这般误会下去吧,古语有云,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果然是有些道理的呢。 宇文凌夜没想到对方先提起的会是这个问题,脑子反应本就有些迟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眼神闪了闪,突然十分恶劣的说道:“这还要多亏了你啊,本王娶了你,满足了母皇和皇父的要求,所以就成为王爷了啊。” 宇文凌夜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打击一下宁昀,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想要娶他的,算是给自己挽回点面子,但这话听在宁昀耳里,却是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中的疑团也瞬间解开了绝大部分。 原来殿下娶了自己还有这样的原因存在啊!虽然这个原因让宁昀有些失望,但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至少很真实,对他也说不上是什么伤害,毕竟他早就知道,殿下娶他的原因不会那么美好,至于殿下是不是喜欢他,他现在已经不敢奢望了。 宁昀这般想着,却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宇文凌夜若真是因为王位才娶亲,也没有必要非得娶他不是? “成家立业,王爷能够成家,皇上和皇君殿下自然都是十分欣喜的。”宁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却十分自然的改了称呼,浅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宇文凌夜却有些气恼,她故意这么说话,这人的反应却不咸不淡的,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憋屈啊! 借着酒劲,再加上本就不太好的脾气,宇文凌夜几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昀,道:“宁昀,你现在是本王的夫郎了,本王既是你的妻,亦是你的主,你可要好好伺候本王,莫要再那般不懂规矩了,不然本王可就要家法处置你了。” 宁昀想要后退,但在他刚要有动作的时候,宇文凌夜就又上前了一步,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让他动作不得。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姿势,也是一个让人觉得倍感压力的姿势,宇文凌夜周身的气势极盛,像是想要将他淹没一样,让宁昀有种想要俯首称臣的冲动。 “王爷所言极是,宁昀自会遵守规矩,王爷喝了酒,是否要沐浴,宁昀让人去准备可好?”宁昀表现得十分乖顺,算是进入到了夫郎的角色之中,至于宇文凌夜那略带侮辱性的警告,宁昀直接选择了忽视,这种程度的话语讽刺,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已然做好了接受任何刁难的心理准备。 实际上宁昀真的想了很多,在想过了宇文凌夜这么做的目的之后,也想了一些自己该有的反应,而无论他愿意不愿意,顺从都是最好的应对方法,当然更好的应该是主动讨好宇文凌夜,但这一点他显然做不到,所以就只能选择顺从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愿意做好夫郎这个角色,无论宇文凌夜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娶他,但既然是明媒正娶,他就不会再逃避这个身份! 其实宁昀心中是有着一份窃喜存在的,毕竟无论如何,他还是嫁给了他喜欢的人,虽然这个人并不喜欢他…… “呵呵呵,你倒是变得乖顺许多呢,这是学聪明了?还是认命了?”宇文凌夜轻轻的笑了起来,语带讽刺的问道,似乎并没有如此轻易就放过宁昀的意思,要知道她为了这一天,可是忍耐了不少时日,不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她岂不是亏本了吗! 宁昀无奈的抿了抿唇,这人果然还是很恶劣,非得要如此羞辱他,才会觉得高兴吗? “王爷多虑了,宁昀本就愚笨,哪里会学聪明呢。”若是真的聪明,就不会到了稀里糊涂嫁人的地步了,不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类的傻人有傻福呢,毕竟他嫁给的人是自己所喜欢的,若是一般情况,他估计连二皇女殿下的面都见不着呢。 宁昀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安慰自己,但这样的想法却不可避免的有了,而且还挺有道理的。 “笨?”宇文凌夜将宁昀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点了点头,道:“是有点笨,不然怎么会不知好歹呢!”宇文凌夜这话是带着怒气的,对于宁昀不愿意嫁给她,反而要离开的事,她可是一直耿耿于怀呢。 宁昀闭口不言,再多的解释也顶不上宇文凌夜的小心眼,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谁让宇文凌夜口中的不知好歹,实际上只是一场误会呢,就连现在的宁昀,也还没有弄清楚其中的缘由呢。 “怎么不回话?说你笨,这是又不愿意了?”宇文凌夜伸手,挑起了宁昀的下巴,让自己可以将宁昀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些。 宁昀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屈辱,但更多的却是羞涩,想要躲开,最后却忍住了,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宁昀没有生气,王爷真的不打算沐浴吗?今夜是洞房花烛夜,若王爷无需宁昀服侍,宁昀是不是可以早些休息了?” 一个醉鬼,而且还是一个对他抱有怨气,且十分霸道不讲道理的醉鬼,宁昀觉得,如果他真的聪明的话,就不该和这样的醉鬼谈话,说来说去,吃亏憋闷的只会是自己,说不定明日醒来,宇文凌夜就将一切都忘记了呢! “你这是着急想和本王洞房吗?”听到洞房两个字,宇文凌夜的眼睛明显变亮了许多,甚至透着一丝兴致勃勃的感觉,而后不等宁昀回答,主动倾身,极为亲密的和宁昀来了个面对面。 宁昀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向后躲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宇文凌夜的突然靠近,还是让他十分紧张,而宇文凌夜却不容他逃脱,借着他躲闪的力道,整个人压了过去,直接将宁昀压在了偌大的喜床上。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满足你的愿望。” 宇文凌夜十分暧昧的声音在宁昀的耳边响起,洞房花烛夜,可不好浪费了呀! …… 【26】宠溺 第二日先醒来的是宁昀,他微微侧头,便看见了一旁尚在熟睡的宇文凌夜,睡着时的宇文凌夜显得柔和许多,也没有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安静的躺在他的肩膀旁,透着一种依恋的感觉,让宁昀看着,再也舍得不移开视线,就这般一直痴傻的看到了宇文凌夜醒来。 宇文凌夜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那是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陌生中还带着一丝熟悉,不过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就在昨日,她成婚了,并且还被册封为了宁安王,一切都有了变化,所以身边多个人,也是很正常的。 宇文凌夜是在心里做好准备才睁开眼睛的,所以她的动作很快,宁昀根本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个人的视线便碰撞在了一起。 宁昀最初有着一刹那的慌乱,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后退了几分,语气恭敬的道:“王爷,您醒了,宁昀伺候您洗漱吧。” 宇文凌夜盯着宁昀看,对于宁昀这般恭顺的态度,说不上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所以只是冷着脸嗯了一声,任由宁昀叫来侍从,服侍她更衣洗漱。 “今日要进宫去见母皇和皇父,你要随本王一起去。”在宁昀为宇文凌夜束发的时候,宇文凌夜交代道。 “是。”宁昀并不意外这样的安排,却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若是宇文凌夜不愿意带他进宫去见皇上和皇君,他才该担心才是,因为那样只会证明,他并不是被皇室认可的存在,哪怕他已经嫁给了宇文凌夜这位皇女,但意义终归是不同的。 两人用过早膳便出发了,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因为宇文凌夜大婚,早朝停了三日,宇文天昭和楚云亦都在等着两人的到来。 “参见母皇,参见皇父。”这是宁昀在向两位长辈敬茶,虽然称呼上显得有些生涩,态度却十分慎重。 楚云亦先接过了茶,宇文天昭看了宁昀一眼,也接过了茶,两人一起喝了,也算是对宁昀的认可了。 “快起来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楚云亦语气温和的说道,同时也安抚了宁昀有些不安的心。 宇文天昭这个时候也开口道:“凌夜脾气不好,若是受了欺负,也可来找朕,朕帮你教训她。” 在宇文天昭看来,这个女婿一看就是个软性子,就是被欺负了估计也不懂得反抗,这才特意叮嘱了一句。 宇文凌夜却不服气了,当即抗议道:“母皇这可是冤枉儿臣了,儿臣自小就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怎么就脾气不好了呢?” “是啊,你自小就脸皮颇厚,总是喜欢调皮捣蛋,脾气可真是好极了。”宇文天昭瞪了宇文凌夜一眼,十分不客气的开始揭短,要知道这个臭丫头从小就给她找麻烦,她可是为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呢。 “母皇,就算您是皇上,您也不能说瞎话啊,金口玉言,您要实事求是!”宇文凌夜可不怕宇文天昭,立刻反驳道,而就在这个时候,宇文凌慕和宇文凌晨也都到了,站在门外,恰好就听到了这句话。 “参见母皇,参见皇父,凌夜啊,若是实事求是的话,你这从小到大所犯下的事,可就是罄竹难书了。”宇文凌晨先是行礼问安,然后便笑着调侃起了宇文凌夜,而后又仔细的打量了宁昀一番,最后对宁昀点了点头。 “是呀,那可真叫是罄竹难书,若是凌夜记不得了,用不用为兄和你说说?”宇文凌慕也笑眯眯的接话道。 宇文凌夜顿时就苦了脸,可怜兮兮的控诉道:“全家五个人,你们四打一,不是英雄好汉!” “哈哈哈,这话现在来说可就不对了,怎么能是五个人呢,应该是六个啊,你说对不对,妹夫?”宇文凌慕开心的笑了,却是没有忘记宁昀,问话的同时还对着宁昀眨了眨眼睛。 几乎是瞬间,宁昀便喜欢上了这个和蔼可亲的兄长,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低声道:“大皇兄说的是。”既然嫁给了宇文凌夜,他自然就是宇文家的人了,他很开心宇文凌夜的家人们愿意接受他。 其实宁昀的心态转换是真的很快,这大概也体现了他性格中十分果断的一面,既然嫁给了宇文凌夜,那以前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就不需要存在了,如何努力的去适应这个身份,将这个身份做的更好,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 如果以前的宁昀自觉配不上宇文凌夜,进而有了那么多的顾虑和犹豫,那么现在已经嫁给宇文凌夜的宁昀,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更好的去配得上宇文凌夜,让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夫郎,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希望宇文凌夜能够喜欢上他,或者至少不要那么厌恶他! “咳咳,宁昀,你是本王的人,要站在本王这一头才是。”宇文凌夜故意板着脸,装作很有威严的样子,略带不满的提醒了宁昀一句,而她这种反应,显然也是接受了一家六口的设定,只是对于宁昀也去帮着众人欺负自己,而感到十分不满罢了。 宁昀的眼神闪了闪,突然间就有些小开心,眼神柔和的道:“是。”宁昀说着还真动了动,站到了宇文凌夜的身后,表明自己的立场。 同荣辱,共进退,从今往后,他都会坚定的站在宇文凌夜这方,只要她愿意接受他的靠近。 宇文凌夜满意的笑了,而且还十分得瑟的看了众人一眼,其中的沾沾自喜,让众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愚蠢!”这是高冷的皇帝陛下。 “傻!”这是无奈的皇君殿下。 “呵呵!”这是看似和善的大皇子殿下。 “闪瞎眼!”这是突然间就有了嫉妒之情的大皇女殿下!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们这是在嫉妒我,不过没关系,我新婚之喜,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宇文凌夜十分欢快的大笑起来,高兴的同时还握住了宁昀的手,将宁昀向自己的身边又拉了一拉。 与此同时,宇文凌夜也在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人虽然当初不愿意嫁给自己,甚至还逃跑了,但现在嫁给自己之后,却是表现的十分不错,又乖巧又温顺懂事,若是一直这般下去的话,以前的事,她也就大度的不和他计较了! 若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其实是很奇特的,生气的时候,比对一般人还要生气,大概是因为在意,而不气的时候,也比对一般人要宽容的多,好似无论对方做什么,自己都可以包容,而且很多时候,这种包容还是无意识的。 宁昀被握住手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甚至有些不自在的,毕竟周围还有人在呢,但是很快,他便适应了这种状态,甚至有了一丝甜蜜的感觉,而且这种甜蜜是比喜欢还让人觉得心动的一种感觉。 接下来的聊天之中,宁昀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一直陪伴在宇文凌夜的身边,偶尔淡淡的看上她一眼,偶尔轻轻的点点头,顺带着为她添置一些茶水,存在感很低,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十分满意。 午膳是在宫中用的,一家六口一起,每个人的口味都有顾及到,就连宁昀都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两道菜,虽然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却突然让宁昀有了一种归属感,好像真的是一家人在一起用饭的感觉,很温馨,这也让宁昀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若是父亲能够和他在一起,他也许就没有任何遗憾了,如果可以,他是不是应该考虑着将父亲也接回来呢? 虽然以前宁家人也一同用过饭,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更是好大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只是那种时候,看起来热闹,气氛却十分怪异,攀比,排挤,各种轻视与嘲讽,他每每想起,只觉得压抑和痛苦,哪里有半点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众人散去,宇文凌夜本来是打算带着宁昀直接回府的,却是被楚云亦单独叫去说了会话,然后就改变了主意,带着宁昀在皇宫中转悠了起来。 “你是第一次进宫吧,本王带你在宫里走走。”宇文凌夜如此这般说道。 宁昀自然不是第一次进宫,眼神闪了闪,突然说道:“我小的时候在皇学院读过几日书,那次被人欺负了,还多亏了王爷您出手相救呢。” 这是宁昀埋藏在心中多年的一个小秘密,虽然说出来也不算什么,但他却从未对人说过,而他这么做,就好像能够将那个发着光的孩子,永远珍藏在心里,谁也抢不走一样。 宇文凌夜十分意外的挑了挑眉,不太确定的说道:“你口中的王爷是本王?本王救了你?”这可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呢,实在是太过让人意外了。 “那个时候王爷还很小,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吧。”宁昀肯定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回忆起了那时的情景,小小的人儿从树上下来,却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瞬间就拯救了他,也闯进了他的心里,再也难以忘记。 此时宇文凌夜也陷入到了回忆之中,想着自己六七岁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些什么,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出现在脑海里,只是相貌却有些模糊,不过那倔强的眼神,倒是与面前这人有着九分相似。 “原来是你。”宇文凌夜感叹了一句,但随即便语带不满的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知道知恩图报呢?” 宁昀被问愣了,知恩图报?宇文凌夜怎么好意思问出来的这话?对于某人的厚脸皮,宁昀倍感纠结。 而宇文凌夜不等宁昀回话,接着又道:“既然本王救过你,你就该好好感谢本王,以后莫要总是惹本王生气……” 话说到这里,明显顿了一下,而后才略微有些不自在的接着说道:“你好好的,本王自然也会好好待你。” 折腾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多力气,人都娶回家了,她也不想再折腾了,更何况,她从小就很羡慕自家母亲和父亲的相爱模式,也一直想着要找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夫郎,现在好不容易算是找到了,自然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绝对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才是! 宁昀十分明显的又愣了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宇文凌夜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如果说不久前的握手,让他觉得十分甜蜜,那么现在的这一句话,就让宁昀觉得十分窝心了,而这句话大概也是他迄今为止,所听到的最动人的一句情话,虽然它也许未必是一句情话。 “怎么不回话?你这是不愿意吗?”听不到回话,就看到宁昀呆呆的样子,宇文凌夜当即皱了眉,不太高兴的反问道,心里也有些怀疑,难道这人仍旧不想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吗? “宁昀自然是愿意的,宁昀怎么会不愿意呢。”宁昀反应过来,立刻回答道,与此同时还露出了一抹让人倍感温柔的笑容。 宇文凌夜一直都在看着宁昀,自然没有错过这抹笑容,然后毫无防备的就被闪了一下。 真美!宇文凌夜在心里赞叹了一句,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该多笑的,笑起来很好看。”宇文凌夜就想,若是以前宁昀多对自己这般笑笑,她哪里会舍得对他说那些重话呢。 宁昀被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笑容收敛了几分,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低声回道:“王爷说笑了,那边的花儿不错,我们过去看看吧?” 虽然明知道宁昀是在转移话题,宇文凌夜还是笑着答应了,美人的要求,她是真心不想拒绝啊,更何况这美人还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自然要多多宠溺一些才是,就像是皇父说的那样,懂得宠溺男人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啊,就像是她的母皇那样,当然,也不能全像,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威严一些的,绝对不能像母皇那样没有原则,什么都愿意听皇父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 【27】婚假 宇文凌夜和宁昀在花园里散步,顺带着也谈谈心,谈谈情,从远处看去,真是俊男美女,佳偶天成,很是和谐的一幕,让人羡慕,也让人有些嫉妒。 “听皇父说,你近来心情不好?”不远处的凉亭中,宇文凌慕关心的问道,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大皇女宇文凌晨。 “没有不好。”宇文凌晨反射性的反驳,但想了想,有补充了一句:“只是前一阵经历了一些事,有些感怀罢了。” “是感怀?不是难忘?或者其他的什么?”宇文凌慕看着宇文凌晨,那视线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宇文凌晨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最初的时候,还有一些,现在却没什么了,也就是你们太过关心我了。” 宇文凌晨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了,她可不是那种因为一件事,就会一直郁郁寡欢的人,前段日子的低沉,已经很难得了。 宇文凌慕深深地看了宇文凌晨一眼,而后才点了点头,算是信了她的话,不过这个话题显然不可能到此结束,因为他还有一件更加关心的事呢,“若是没什么了,就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凌夜都成婚了,你也不好一直单着吧,听母皇的意思,皇太女的位置,可是一直给你留着呢。” “皇兄,你这话说的就不觉得汗颜吗?”宇文凌晨无奈的看了宇文凌慕一眼,自家皇兄的年纪可要比她大上两三岁呢,怎么就知道担心她,不知道担心担心自己呢? “哈哈哈,我和你的情况可不一样,再说了,谁告诉你我没有目标的?”宇文凌慕对着宇文凌晨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指的说道。 “啊,你有目标了?你看上谁了?”宇文凌晨无比惊讶的看着自家兄长,若说她和凌夜的婚事备受全家人关注,那大皇兄的婚事,就可以说是备受全家人担忧了,他们甚至偶尔都会想着,若是大皇兄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话,就由他们一起照顾着好了。 宇文凌慕笑了笑,却故作神秘的道:“不可说,不可说啊……”那个人可不好说出来,毕竟事情还没成呢,他还得努力啊! “皇兄!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呢?”宇文凌晨抗议道。 “哈哈哈……”宇文凌慕不回话,笑得却十分开心。 而在更远处一些的地方,宇文天昭也在陪着楚云亦看风景,无论是宇文凌夜与宁昀,还是宇文凌晨与宇文凌慕,也都是他们两人眼中的风景。 “孩子们虽然各有烦恼,但生活本就是如此,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成家,立业,我也就放心了。”楚云亦要比宇文天昭感性一些,看着几个孩子的样子,若有所感。 “他们都长大了,你也就不用再担心了,等着凌晨也大婚之后,我们就一起出去走走吧?”宇文天昭握着楚云亦的手,略带醋意的说道,自从有了孩子们,云亦的注意力就被分散走了,现在孩子们长大了,也是该收收心,过过二人世界了。 “好,只是凌晨的婚事……”提到凌晨的婚事,楚云亦还是有些担心的。 “儿女自有儿女福,何必那么操心呢,她若是真遇不到可心的,大不了就不成婚了,只要她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宇文天昭却不甚在意的说道,她在年轻的时候,就经历过种种背叛,而这些背叛让她十分深刻的认知到,无论是所谓的爱情,还是所谓的亲情,都是有可能改变的,所以在遇到这些感情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强求,毕竟谁知道求来的是好还是坏呢。 宇文凌夜的大婚是有假期的,她带着宁昀回府之后,就说了假期的安排:“这几日免了早朝,本王也带你四处走走,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宁昀听到这话,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犹豫了一下,便试探着问道:“我可以去见见父亲吗?他一个人在那个小村子里住,怪孤单的。” 宇文凌夜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懊恼,她就想着要忽悠宁昀成婚了,竟然将宁昀的父亲忘记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抱歉,忽略了你的父亲!”宇文凌夜决定自己要做一个大肚的女人,该道歉的时候就道歉。 宁昀十分意外的看着宇文凌夜,他发现自己每次觉得宇文凌夜够好了的时候,宇文凌夜都会变得更好,让他很是惊喜。 “那我能去见见他吗?”宁昀根本就没有怨宇文凌夜的意思,他似乎只要想着自己已经嫁给了宇文凌夜,就再也没有生气的冲动了。 “当然,本王也会陪你一起去。”宇文凌夜十分通情达理的同意了,既然她和宁昀成了婚,那宁昀认可的父亲,虽然她未必能够当作是父亲那般敬重对待,但却会当作是长辈那般尊重关怀,所以如果可以,她是很愿意将宁父接回来的,至于宁昀的母亲,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那人可没有被自己看在眼里,谁让宁昀也不待见那位母亲呢。 “谢谢王爷。”宁昀欣喜的笑了,若是父亲见到他和王爷一起回去,父亲想必也会更放心他了吧。 “应该的。”宇文凌夜淡淡的道,却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大概这就是有责任感之人的魅力所在吧,该她做的事,她并不会推脱,所以才会说是应该的。 两人新婚,感情从尖锐的对抗迅速转变为了彼此迁就和彼此包容,这大概也是婚姻的神奇,未婚和已婚,一道程序的转变,足以让一个人发生极大的变化,像是宇文凌夜,更像是宁昀。 当夜,宁昀红着脸,很是努力的服侍了宇文凌夜一整夜,哪怕是在深夜中,他看着宇文凌夜的眼神也闪闪发亮,他想,他也许再也不用隐藏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爱意了,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丢脸,一点点难为情,但他还是愿意尽可能的去对这个女人好,尽可能的让这个女人知道,他是爱她的,很爱! 说出发就出发,两人第二天便带着一小队人向着太平村出发了,其实宁昀也说了,他自己去就可以了,但宇文凌夜不同意,宁昀就只好笑着领了这份心意。 当这一队人到达太平村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而当村长婆婆找过来的时候,宁昀已经带着宇文凌夜到了父亲的小屋那里,父子两人见面之后,都十分激动。 虽然只分开了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但对于父子两人来说,却像是分别了许多年一样,那种惦记的感觉,让宁父差一点就背着行李去找宁昀了,而宁昀在离开的时候,就做好了短时间内无法再见到父亲的准备,那种准备甚至和诀别都相差不远了。 宇文凌夜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两人说话,带来的侍卫和侍从都等候在门外,长长的一队人,看起来颇具气势,让那些想要看热闹的,都不太敢靠前了,也就村长胆子大一些,靠过来说了几句话,问一问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 “村长婆婆,我是来带父亲走的,这些日子多谢您照顾我和父亲了。”宁昀作为代表回话,道谢的语气十分真诚,虽然他在这个小村子里没有住太长的时间,但在那么艰难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还是心怀感激的。 “要走啊?那这房子?”村长婆婆扫了一眼宇文凌夜,心下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也就没有多问什么,毕竟在她见到宁昀父子两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人不会是一般人了。 宁昀犹豫了一下,看向父亲,宁父也犹豫,倒是宇文凌夜眼神闪了闪,道:“这里景色不错,暂且留着吧,日后可以修建个小山庄。” 宇文凌夜自然是看不上这种破屋子破地方的,但在她的认知中,自己的房子就是自己的产业,宁昀本就没什么,这处屋子留着也好,建个山庄,再买上几百亩的良田,就算是收租子的话,也可以攒一些私房。 想到私房,宇文凌夜就想到了自己的产业,现在她也是有了夫郎的人了,回去之后,就将库房交给宁昀打理好了,这些后宅的事,本就应该交由男人去做。 宇文凌夜既然这么说,事情便这么定下了,而宁昀原本的计划是接到父亲就离开的,毕竟这种小屋子,也实在是不适合王爷居住,但宇文凌夜看过之后,倒是有了点兴致,道:“天色也不早了,就在这里住上一夜吧,而且本王看那座山不错,山上可是有猎物?” 宁父住了段日子,还是比较了解这里的地形,听到宇文凌夜的问话,当即回答道:“猎物有很多呢,不久前还跑下来了两头小野猪,十多个村民一起上手,才抓住了它们。” “野猪?那可有老虎和熊之类的猛物?”宇文凌夜眼睛一亮,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宁父也不傻,看到宇文凌夜的反应,就开始劝说道:“山中十分危险,平日里敢进山打猎的人也不多,尤其是老虎之类的,大概都藏在深山中了,那里平时就连身手最好的猎人,也是不敢去的。” 宁父的劝说之意还是很明显的,但宇文凌夜可不是听话的孩子,她笑了笑,很有信心的道:“本王带着侍卫一同进山看看,不会有事的。” 宁父听了这话,也不好多劝,只能看向了一旁的宁昀,大概是希望宁昀劝一劝,而宁昀还不待说话呢,宇文凌夜就道:“若是你们愿意去,也可一起去看看,就当作是野游了,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侍卫们的身手都很好,不会有事的。” 宁父和宁昀犹豫了一下,还是宁父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去玩玩吧,只是要小心些才是,我就不去了,正好可以在家里收拾收拾行李。” 宁父之所以同意,大概是想给两人更多的独处机会,而且有那么多侍卫照看着,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 宁昀听了这话,便也欣然同意了,甚至还有些期待。 当天晚上,侍从勉强收拾好了一个小屋,让宇文凌夜和宁昀入住,而除了宁父外,其余带来的侍从和侍卫们,只能在院子里搭建帐篷,好在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外奔波惯了的,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入夜,宇文凌夜有些嫌弃的看了小土炕一眼,对着宁昀笑着道:“若是半夜本王将你踢下了炕,一定不是故意的。” 宁昀也觉得炕有些小,又看了看宇文凌夜嫌弃的样子,想着她估计可能从未吃过这种苦,便道:“我还是去父亲那里睡吧,王爷也好休息些。” 宇文凌夜却拉住宁昀的手腕,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道:“你与本王是夫妻,本王在这里,你岂有去和长辈同睡的道理,你就睡在这里,若是怕本王将你踢下去,本王让你睡在里面好了。” 宁昀笑了,略带调侃的说道:“那若是我将王爷踢到了地上,王爷可不要怪罪我才好。” 宇文凌夜挑了挑眉,瞥了瞥嘴角,不满的抗议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难道不是应该抢着要睡外面吗?”这人果然还是有些可恶的,一点都不懂得爱护她,哼! 宁昀眼眸中都是笑意,听了这话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顺着话道:“那好吧,宁昀睡外面,王爷睡里面,一定不会将王爷踢到地上去的。” 宇文凌夜一肚子的不满,立刻就被噎回到了肚子里,让她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好在宇文凌夜看不到自己此时的表情,不然她一定会发现,此时的自己是真的有点蠢,不过宁昀却是能够看到的,所以他就笑的更加开心了,蠢萌蠢萌的王爷,好像有点可爱啊! 最终,还是宇文凌夜睡在了外面,因为她觉得女人就不该和男人计较这种小事,再说了,这男人还是她的夫郎,万一真被她踢到了地上……咳咳,传出去多丢人啊! …… 【28】不言而喻 翌日一早,宇文凌夜就带着宁昀和一小队侍卫上了山,走之前还留下两人帮着宁父收拾行李,等着众人回来就离开。 太平村的这处大山名为青云山,名字很好听,据说是山上曾经有一处庙宇,名字就叫做青云庙,但那也是几百年的事情了,渐渐的众人也忘记了。 “会射箭吗?”宇文凌夜手里握着一把弓,刚试了试力道,便看到宁昀好奇的眼神。 宁昀摇了摇头,他会的东西,大多都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父亲原本是小商户家的孩子,虽然被教养的很好,但会的东西也不过是琴棋书画那类。 “本王教你?”宇文凌夜询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兴奋,显然是真的很愿意的。 宁昀略微有那么点惊讶,毕竟一般女子可不会喜欢男子舞刀弄剑的,但随即便想到了有关皇君殿下的传说,据说皇君殿下文武双全,是当世难得的奇男子,作为皇君殿下的女儿,宇文凌夜不在意这些,也就很正常了。 “好。”宁昀很高兴的点头答应了。 宇文凌夜挥了挥手,手下立刻有人送了一套弓箭过来,众人一边在山林里逛游着,宇文凌夜一边教授宁昀狩猎的技巧,而宁昀似乎颇有天赋,第一箭射出,就射中了一只兔子。 “中了!”宁昀开心的喊道,满脸都是兴奋的笑意,像是一个吃到糖的大孩子一般。 宇文凌夜看着,不由的就想到了最初见到宁昀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宁昀极为忧郁,和现在相比有很大差距,而她明显更喜欢现在的宁昀,甚至有些骄傲的想到,宁昀之所以能够变得这么开朗阳光,可都是她的功劳! “不错,继续努力!”宇文凌夜淡定的点了点头,一句夸赞的话,说得很有当师傅的范。 “都是王爷教得好。”当宁昀决定要努力适应夫郎这个角色之后,他做得似乎格外的好,就像是这种时候,一句话就让宇文凌夜很是满意,眼神中都沾染了一丝笑意。 “那是当然。”父亲说了,想让一个人喜欢自己,欺负和逼迫的手段是不成的,最好是让对方能够崇拜自己,见识到自己的优点,对方自然而然的便会喜欢上自己,现在看来,父亲所说的话,果然很有道理。 两人继续向山林中走着,这山林中的动物果然不少,兔子、野鸡、还有野猪和狍子,两人一路走来,收获十分丰富,只是可惜并没有遇见什么猛兽,倒是让宁昀白担心了一场。 中午,众人虽然带着了一些干粮和酒水,但还是做了野餐的准备,抓来的猎物都变成了食物,还让侍卫采了几把小野菜,味道虽然不太好,但胜在新鲜,就是宇文凌夜也吃了不少。 “好饱。”宇文凌夜吃撑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小声的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而宁昀恰好坐在她身后,原本是想递给她一个果子解解肉味的,听到这话,瞬间便笑了,只是他没有笑出声音,也没有被宇文凌夜发现。 宇文凌夜站起身,想着慢慢走走,但一转身,就看到宁昀在她背后笑,又想到自己刚才的嘀咕,猛地红了脸,竟然有些害羞了! “你怎么不出声!”宇文凌夜恼羞成怒的问道。 宁昀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宇文凌夜的表现就变成了狐疑,难道宁昀没有听到自己的嘀咕? “咳,没事,休息会,咱们继续打猎去。”既然没听到,那就没丢脸,宇文凌夜又恢复到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个恼羞成怒的人不是她一样。 宁昀看到宇文凌夜的反应,在心里都快要笑翻了,这样子的宇文凌夜,实在是又好笑又可爱啊,他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可能是宁昀眼中的笑意实在是太过明显,就连宇文凌夜都注意到了,她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这是在笑吧?不会在是笑话本王吧?” 宇文凌夜现在有这种猜测,大概就是做贼心虚的一种表现了。 宁昀再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状似懵懂的问道:“王爷这是在说什么?什么笑话王爷?宁昀怎么会笑话王爷呢!” 宇文凌夜不确定宁昀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有些懊恼的眨了眨眼睛,突然间就开始怀疑起自己对宁昀的认知了,原本以为的倔强男子,不会其实是个腹黑的小狐狸吧?那画风相差也太大了啊! 众人的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又走了好半天,也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猛兽,而看了看天色,宁昀只好提醒道:“王爷,现在回去的话,还能赶在天黑前下山。”不然的话估计就要夜行山路了。 宇文凌夜看了看天色,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还是同意回去了,“回京以后,本王带你去皇家猎苑狩猎,那里的猛物有许多。” “好。”宁昀柔柔的笑着,毫无意见的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越来越晚,众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就在宇文凌夜即将从一棵大树下走过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宁昀大喊了一声:“小心!” 宁昀喊过之后,整个人就扑了过来,直接就挡在了宇文凌夜的身后,将宇文凌夜整个人都包裹在了怀里,挡得密不透风的,而与此同时,一条细长的黑影从树上窜下,飞快的在宁昀的脖颈处咬了一口,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逃走了。 “有蛇!”跟在不远处的侍卫也赶了过来,其中一人追着那蛇影就跑了过去,剩下的几人则过来查看宇文凌夜和宁昀的情况。 “你被蛇咬了?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吗?是毒蛇吗?”宇文凌夜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宁昀问道。 宁昀摸了摸脖颈处,有点痛,有点麻,但没有太难受的感觉,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感觉,应该不是毒蛇。”其实宁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毒蛇,只是自己没有异常,才觉得应该不是,而且他也不想让宇文凌夜担心。 “你看到蛇的样子了吗?橙雅,你过来给主君看看!”宇文凌夜仍旧不放心,招了自己的暗卫首领来给宁昀查看伤口。 橙雅眼神闪了闪,道:“让蓝衣去看吧,蓝衣对蛇和毒都颇有研究。”橙雅自己不是没研究,但那是主君,是主子的夫郎,伤口又是在脖颈的位置,她还是不要看为好。 这个时候宇文凌夜哪里还会想那么多,立刻招过了蓝衣,蓝衣是名男子,他在为宁昀查看伤口的同时,去追蛇的那名暗卫也已经抓着蛇跑了回来。 “主子,蛇无毒!”这是抓蛇的那名暗卫的报告。 “主子,主君没有中毒。”这是蓝衣的报告。 宇文凌夜和宁昀听了两人的报告,这才放了心,只不过宇文凌夜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直直的盯着宁昀看,像是想要将他看出个洞一样。 “我已经没事了,王爷还在担心吗?”宁昀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说了没毒吗,脸色怎么还这么难看?怪吓人的! “哼!”宇文凌夜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算是用行动表达了宁昀的问话,她是真的不开心了! 宁昀抿了抿唇,实在是有些弄不明白宇文凌夜的想法,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并略带丝委屈的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天色已晚,咱们先回去?” “哼,回去!”宇文凌夜没说自己怎么了,但却同意回去,并且率先迈步,气鼓鼓的走了。 宁昀有些头痛,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宇文凌夜身后,但也不知道宇文凌夜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停下了,转头冷着脸向着宁昀说道:“你走前面!” “啊,为什么?”宁昀晕乎乎的,有宇文凌夜在的时候,他怎么好走在前面呢,那也太不符合规矩了。 “让你走就走,哪里那么多为什么!是不是伤口不觉得疼,还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宇文凌夜的语气不太好,一边说着还一边瞪了宁昀一眼,并且身体力行,直接将宁昀拉到了自己的前面,催促着他快点走。 宁昀更晕了,只能无奈的走着,但走着走着,他就有些回过味来了,宇文凌夜这么做,不会是因为他受伤了吧?所以才让自己走在前面,她好在后面护着自己? 虽然宁昀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就是事实,但只要有了这样的可能,他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笑容都忍不住冒了出来,好在宇文凌夜走在他身后没有看到,不然一定会觉得宁昀更傻了! 其实就算是现在,宇文凌夜也在心里念叨着宁昀太傻,那种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扑过来为她挡蛇,万一是一条毒蛇呢?万一又中了蛇毒呢?又或者中毒之后万一救不回来了呢?宁昀怎么就不想想,这么多个万一,万一他死了怎么办呢? 好吧,其实翻来覆去的想了这么多,宇文凌夜最在意的还是宁昀为她挡蛇的事情,甚至在生气的同时,也有一种感动和甜蜜的感觉,进而不由自主的想着,宁昀大概是很喜欢自己的吧,不然哪里会做这种事呢……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山脚下的那处小院子,宁昀脖颈上的伤口经过处理后已经不流血了,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宇文凌夜也没多嘴,但却一直板着个脸,宁父有些担心,问了几句,宇文凌夜不想让他担心,这才缓和了表情,说了句没事。 众人决定离开的时间是明天,所以当天晚上,宇文凌夜就和宁昀又窝在了那个小小的寝室中,只是气氛却不如昨日那般轻松愉悦,反而有些怪异。 宁昀为宇文凌夜端来了一盆热水,因为条件有限,沐浴也十分不方便,宇文凌夜也没强求,倒是宁昀心疼宇文凌夜,为她准备了热水洗漱,先是洗了脸,又端来一盆水要给宇文凌夜洗脚。 宇文凌夜原本都是被人服侍习惯了的,但此时却皱起了眉头,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语气十分不满的说道:“你都受伤了,就不知道好好休息吗,这些事让侍从们来做就可以了。” 宁昀笑了笑,无所谓的道:“伤口都结疤了,没什么关系的,就是端水而已,王爷快来洗洗吧,不然水该凉了。” 宁昀已经将水端放到了宇文凌夜的脚边,而他整个人也半跪了下去,略微仰着头和宇文凌夜说话。 宇文凌夜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是见宁昀又笑了笑,主动为她脱去了鞋袜,服侍着她洗了脚,然后又去将水倒了,忙活了好一会之后,才坐下来休息。 宇文凌夜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宁昀为她忙碌着,最开始的时候是气恼和心疼,渐渐的却变成了感动和温馨,第一次想到,原来有了夫郎是这样的感觉,也是第一次觉得,有一个贴心的夫郎在身边,是这么温暖的感觉。 “王爷在想什么呢?要休息了吗?”宁昀一直都在注意着宇文凌夜,自然也察觉到了宇文凌夜的视线,实在是被看的有些忍不住了,这才干巴巴的问道。 “在想你为什么要冲过来为本王挡蛇。”宇文凌夜又看了宁昀好一会,才表情淡然的开了口。 宁昀愣了愣,实话实说道:“我看到蛇的时候,也没想什么。”他那时候的动作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根本就没有多想。 “万一是毒蛇呢?”宇文凌夜追问。 宁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毕竟他扑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条蛇就不是毒蛇啊,所以答案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宇文凌夜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有等宁昀回答,换了一种方式问道:“若是有一日,需要用你的性命来换本王的性命,你愿意换吗?” 这个问题就要严肃许多了,但对于宁昀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而且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宇文凌夜的意思,笑了笑,轻轻的握住了宇文凌夜的手,语气很温柔的说道:“王爷何必问这样的话呢,若是将来有一日,真的需要我去做这样的选择,我再告诉王爷我的答案吧。” 宇文凌夜深深的看了宁昀一眼,回握住宁昀的手,语气十分认真的回道:“好!” 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宁昀自己知道,宇文凌夜也是知道的,当宁昀在第一时间扑过来为宇文凌夜挡住蛇的时候,许多事情就都已经很明白了。 …… 【29】豆豆 五年后,京城,皇宫,御书房。 “晨儿,夜儿家的小珍珠都会叫母亲父亲了,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你的婚姻大事?”楚云亦坐在宇文天昭的身边,经过时间的淬炼,楚云亦似乎更加儒雅了,而宇文天昭的眼神也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眷恋。 宇文凌晨苦着脸,她就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虽然这来的时间比她预计的晚了两年。 “儿臣也着急,但没有合适的,又不想凑合。”宇文凌晨也是无奈,她不是不想成亲,而是找不到合适的成亲对象呀! 楚云亦被噎了一下,瞪了宇文凌晨一眼,还没等着他继续训话,就听宇文天昭说道:“要不就立刻成亲,要不就立刻登基,你选一个吧?” 宇文天昭是实在不想等了,她和云亦等了这些年,现在大宗国泰民安四海臣服,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自然到了该过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的时候了。 对于现在的宇文天昭来说,皇位就是个累赘,她是实在不想再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了,她和云亦原本就打算等凌晨成婚后,就将皇位传给凌晨,但谁知道凌夜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凌晨这里却连个成婚对象都找不到,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宇文凌晨有些傻眼,刚刚不是还在谈论她的婚姻大事吗,怎么一言不合就变成了登基,她年纪还小,可一点都不想被皇位绑住! “儿臣年纪尚小,能力也略有不足,皇位……”宇文凌晨推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宇文天昭不耐烦的打断了。 “二选一,你就说你选哪个吧,某要说那些废话!”宇文天昭可不会相信这些理由,孩子是她亲自教养长大的,能力如何,她最清楚不过了。 宇文凌晨求救似的看向自家父亲,希望父亲可以为她说上几句话,要知道母亲可是最听父亲的话了,只是得到的回应却是摇头,父亲显然也不会帮她了。 宇文凌晨苦了脸,认真的想了想,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道:“母皇,可否宽限儿臣一段时日,儿臣想出去走走,也许就碰到属于儿臣的姻缘了呢。” 宇文凌晨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要知道她大皇兄的姻缘,就是在外出游历的时候遇到的,而她在京城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也许也应该出去走走了。 宇文天昭眉头紧皱,感觉上并不愿意,但楚云亦想了想,却是站在了宇文凌晨这头,对着宇文天昭道:“皇上,要不然就让她出去走走吧,也算是登基前的最后一次游历了。” 宇文天昭最听楚云亦的话了,听到楚云亦这么说,当即就松了口,道:“那就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登基大典便会举行。” 宇文凌晨苦着脸松了一口气,死刑变成了死缓,半年的时间就半年吧,她可不敢和母皇讨价还价,不然半年就有可能变成半个月了,谁让母皇在对待皇父以外的人时,都是那么的凶残呢! “是!” 宇文凌晨决定尽快启程,但在临走之前,还是需要做些交代,招来各方负责人叮嘱一番过后,便去了宁安王府一趟,宁安王府也就是原本的二皇女府,宇文凌晨此去,是想让宇文凌夜帮着照看一下自己的势力,也是去告别的,当然最主要还是去看看可爱的小珍珠。 小珍珠全名宇文珍珠,是宇文凌夜和宁昀的女儿,今年已经快三岁了,是一名十分可爱的小丫头,白嫩嫩,胖乎乎,就像是一枚珍珠一样,圆润又可爱,可以说是整个大宗最受宠爱之人了,全家人都疼她疼的不得了。 “小珍珠,姨母来看你喽,你想不想姨母啊?”宇文凌晨抱着胖乎乎的小丫头,捏了捏小手,又捏了捏小脸,最后还在人家白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实在是猥琐极了! “姨母好,珍珠很想姨母。”小珍珠说着还蹭了蹭宇文凌晨的脸额,撒娇又依赖的乖巧样子,瞬间就让宇文凌晨整颗心都化掉了! “皇姐,你若真是喜欢孩子,就快点找个人去生啊,虽然未必能有我们家小珍珠这么可爱,但我一定不会嫌弃她的。”宇文凌夜看着牙疼,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不仅嘴甜,还特别愿意撒娇,对付任何长辈都是手到擒来,真是一点都不像是她和宁昀的孩子。 “一边去,别胡说八道。”宇文凌晨嫌弃的看了宇文凌夜一眼,这人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还是这么不着调! “我哪里是胡说,难道你不喜欢孩子?”宇文凌夜眼睛转了转,继续刺激着宇文凌晨,她还不知道宇文凌晨要走的事情呢,不然也就不用这么费心了,要说现在全家人最关心的也就是宇文凌晨的婚姻大事了。 “哼!不和你说废话了,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我打算出去走走,时间大概半年左右,京城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宇文凌晨将自己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又将一些事务交给宇文凌夜处理,最后在宁安王府用了晚膳,才离开了王府,而第二日,她便带着两名暗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 去哪里好呢?宇文凌夜骑在马上,神情却有些迷茫,她昨夜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自己想去的地方,现在人都已经离开京城了,却仍旧没有想出来。 “赤命,赤剑,你们说,本殿去哪里好呢?”宇文凌晨向着身边的两名暗卫问道,赤命为女,赤剑为男,是这几年一直负责贴身保护她的暗卫。 两个暗卫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主子要去哪里好,他们又不是主子。 “算了,问你们也是白问,就去南方吧,现在正好是南方大丰收的时节,本殿也去见识见识。”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宇文凌晨从小就知道粮食的重要性,这次出来走走,既然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地,便想着去看看百姓们的生活,至于所谓的姻缘问题,那就听天由命看缘分吧。 一行三人三骑去了南方,一路上倒是欣赏了不少的美景,南方景色多温婉秀丽,宇文凌晨看着,渐渐的也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还真有种微服私访的感觉了,然后走着走着,就发现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 “本殿似乎来过这里。”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小镇,宇文凌晨喃喃自语道,并且很快就找到了当初的记忆,那大概已经是五年多前的事情了,她在这里遇险,而后逃亡,最后被救,那一次的行动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一次了,就连她身边护着她的暗卫,都因此而折损了大半。 没有人回答宇文凌晨的话,但宇文凌晨已然想起了当初的事,进而也想到了那个为了她而死去的男人,她似乎也有好久没有想过那人了,犹记得当初,她还以为自己会因此而一直懊悔下去呢,毕竟那个男人的死,完全是因为她的一时不愤,但现在想来,时间果然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而人的良知也未必有自己认为的那么高尚,再愧疚的事情,经过时间的淬炼,也是可以忘记的。 此时想到以前的事,宇文凌晨的心情已经十分平静了,曾经的懊恼和愧疚也几乎全部消失了,不过故地重游,她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同,像是在感怀一些什么,总想四处走走看看。 “主子,再往前走就是落平村了,天色已晚,可能要委屈主子在落平村里过夜了。”赤命看了看天色,报告道。 “嗯,那就住在村子里吧。”宇文凌晨从感怀中清醒,看了看不远处的村子,又看了看天色,便同意了,这个村子大概是距离她当初逃亡的那座山,最近的村子了,只是当初并没有见到。 一行人进了村子,这座村子不大,众人正好赶上农民扛着锄头回家的时间,所以很快就被发现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子做什么?”站出来问话的是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女子,她看着宇文凌晨等人的眼神也颇为警惕,像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而站在她身后的其余村民,倒是单纯许多,只是用着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 “我们小姐外出游历,无意中路过此处,想要借宿一夜,并没有其他目的。”赤命负责回话,语气一板一眼的很认真,可信度也很高,所以一般的时候都是由她来和外人交谈,算是负责外事的。 女子和村民都看向了赤命口中的小姐,宇文凌晨穿着一身雅白色的长袍,优雅又贵气,不用赤命特别指出来,众人也知道小姐是哪位了。 “我们这里叫做落平村,村子很简陋,诸位若是不嫌弃,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女子想了想,也没有拒绝,毕竟这方圆百里,只有落平村能够留宿,这些人既然到了这里,又逢天黑,自然也不好赶走,而且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坏人。 “多谢!”赤命抱拳谢道,宇文凌晨也冲着对方笑了笑,那人和众人招呼了一声,便说要带着三人去找村长,路上,女子也做了自我介绍,原来她是村长家的女儿,名字叫做木芝,曾经当过三年兵,刚退役不久,现已成婚,只是尚未有孩子,和父母也住在一起,送他们过去,也是回家,与此同时还邀请三人在她家留宿。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村长家,而村长家不愧是村长家,青砖瓦房,一看就知道是村子里最好的一户人家,而村长也很热情,知道几人是来借宿的,立刻就让夫郎收拾了一下屋子,空出来了两间房给宇文凌晨三人使用,村长家的屋子虽然挺大,但总共也就四间房,宇文凌晨自然不会挑剔,笑着应下了。 而这个时候,也到了该用晚饭的时间,村长夫郎和木芝家的夫郎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因为宇文凌晨的到来,甚至还多杀了一只鸡,宇文凌晨不好意思,连连拒绝,但村长实在热情,鸡还是杀了。 众人坐在堂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开饭,宇文凌晨喝着不太对胃口的粗茶,虽然没有什么谈兴,却一直耐心的听着,偶尔也会说上几句,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好相处的,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豆丁却迈着小短腿,从门外认认真真的走了进来。 为什么要说认真呢,那是因为小豆丁的表情真是认真极了,看着脚底下的路,每一步走得都很稳,就怕自己摔着了一样,不过她的动作也很好理解,谁让小豆丁的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小篮子呢,而且一看就是装了东西的样子。 小豆丁出现的时候,宇文凌晨正在喝茶,但当她看到小豆丁的时候,一口茶却猛地喷了出来,好在没冲着人喷,不然就更尴尬了。 “木奶奶,木婶婶,这是爹爹做的枣泥糕,豆豆送来给你们吃啦。”小豆丁也就是豆豆,奶声奶气的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转着圆圆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向了宇文凌晨。 而此时宇文凌晨也在直盯盯的看着小豆丁,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她这是看到了什么?小珍珠的翻版?还是自己和凌夜的翻版? 宇文凌夜的女儿小珍珠,实际上就像极了宇文凌晨和宇文凌夜小的时候,而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大一号的小珍珠,宇文凌晨反应过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凌夜那个不靠谱的,竟然还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实在是太混账了! 也不怪宇文凌晨会这么想,谁让她这些年清心寡欲,身边根本就没有人伺候,除了当初……当初…… 想到这里,宇文凌晨就有些想不下去了,看着小豆丁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这小娃娃若说和小珍珠像,那也是极像的,但若是非要找出不像的地方,也是有那么一两处不一样的,就像是那双眼睛,黑溜溜的,虽然很大,眼角处却有些狭长,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男人! …… 【30】再见 “豆豆来了啊,今天又帮着爹爹送东西啊,真乖!”木芝立刻就走了过去,说话的同时,已经帮着小豆丁提起了篮子。 小豆丁咧着嘴笑,两处浅浅的酒窝就露了出来,奶声奶气的道:“豆豆是很乖,婶婶吃糕糕,但篮子要给豆豆。” “好,现在就还给你,你也要记得告诉你家爹爹,不要总是来送东西了,累着豆豆宝贝怎么办。”木芝摸了摸豆豆的头,语气十分慈爱的说道。 这个时候木村长也说道:“是啊,他一个人带着你,本来就不容易,不用总是送东西,不过你今天有口福了,等一会再走,让你木爷爷给你带点好吃的回去。” “好吃哒?”豆豆眼睛一亮,但随即便摇头道:“爹爹说送完糕糕就回去,爹爹也给豆豆做了好吃的,不用爷爷给,爷爷的好吃的给奶奶和婶婶吃。” 面对如此乖巧又懂得疼人的孩子,有哪个长辈会不喜欢呢,木村长和木芝的心简直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面前的小包子是自己家的才好。 而此时宇文凌晨的目光也越来越诡异,她倒是没希望这个小豆丁是自己家的,而是在想,这个小豆丁到底有多少可能,真的是自己家的? “这娃娃真是可爱呢,她多大了啊?”宇文凌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而她这么一开口,众人的视线便立刻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就连那个小娃娃,也十分好奇的看着她。 “姐姐好漂亮呢,只是豆豆好像没有见过漂亮姐姐,姐姐是哪里来的呀?”豆豆歪着小脑袋,疑惑的表情简直萌得不要不要的。 听到姐姐这样的称呼,宇文凌晨的眼神十分诡异的闪了闪,而这个时候,木芝也回答道:“豆豆快五岁了,她可是我们村最可爱的娃娃呢。” 听到快五岁这样的年龄,宇文凌晨就在心里算了算,然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男人,如果当初那个男人在那时候有了身孕…… 好吧,她可能是多想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遇到个可爱的娃娃就想到有可能是自己的,她一定是被婚事的问题弄晕了头,那么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了,那男人早就死了。 “快五岁了呀,那她的大名叫什么啊,就是叫豆豆吗?”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在胡思乱想,但宇文凌晨还是追问了一句,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有种想知道更多的冲动。 “那到不是,大名叫晨曦,就是清晨的阳光的意思,好听吧?哈哈哈,这还是我给起的名字呢。”木村长很是骄傲的道,因为这个名字就是她给起的。 “晨曦?她姓晨?这倒是个比较特殊的姓氏。”对于自己的名字,宇文凌晨还是比较敏感的,而且用这个字当作姓氏的人,也是极少的。 木村长听到这话,却沉沉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显然这其中似乎还有些故事。 木芝这个时候则接话道:“当初是母亲救了阿晨,阿晨撞坏了脑袋,失去了记忆,只有一块牌子上面刻了个晨字,这才姓了晨。” 宇文凌晨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就变了,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克制着表情说道:“木村长果然是位善人,那阿晨可是豆豆的父亲?听你们说豆豆已经将近五岁了,难道那个阿晨失忆的时候,豆豆就在身边?还是说,豆豆是后来才有的?” 其实宇文凌晨的追问已经有些过线了,但是农家人大多喜欢聊这些家常,而豆豆父亲的事情,显然也不是什么秘密,木家人自然不会想着要隐瞒什么,便原原本本的将五年多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五年多前,木村长去山上采药,采着采着便遇到了昏迷中的豆豆父亲,古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木村长也是一个心善的,立刻就想办法将人救了回来,随后又是请大夫又是买药,经过好大的一番折腾后,总算是将人救醒了,但人虽然醒了,脑子却出了问题,以前的事情竟然都不记得了,不过好在这人身上还有些银两,木村长又心善,便帮着这人在落平村安家落户了。 而后过了一段日子,男人也适应了落平村的生活,却又突然间发现自己怀孕了,虽然因此得了不少闲言碎语,但男子还是咬着牙将孩子生了下来,而这个孩子便是豆豆了。 宇文凌晨听了这番话,心下已经有了预感,但还是最后确认道:“这名男子可有什么不同吗?” “嗯?你怎么这么问?”木村长听了这话,却有些敏感的皱了眉,看着宇文凌晨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警惕,总算是有了一些防范意识。 宇文凌晨也皱眉,想了想,还是半真半假的回答道:“不瞒村长,其实我这一次外出,就是为了寻找夫郎的,当初我与夫郎一起外出,却遇到了强盗,慌乱之下便与夫郎失散了,找了这些年,却仍旧没有找到,现在见到豆豆,实在是倍感亲切,又听村长说了这许多,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似乎都能对得上……” 后面的话也不需要宇文凌晨说完了,因为在场的众人都听明白了宇文凌晨的意思,就连懵懵懂懂的小豆豆,都瞪圆了眼睛,用着迷迷糊糊的语气问道:“那你是我的娘亲吗?” 木家人此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呢,听了小豆豆的话,看着小豆豆的眼神都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也怪机灵的啊。 “你倒是聪明,什么话都能听懂了。”木村长感叹了一句,紧接着便对宇文凌晨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得是不是阿晨,但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若真的是你家夫郎,你可要好好待他。” 木村长的神色中还是有着怀疑的,毕竟在她看来,面前的这位小姐可不像是会娶阿晨的那种人,毕竟单单从相貌上来说,两人就是天差地别的存在,更何况面前这位小姐还一身贵气,一看就知道家世不凡,又怎么可能会娶阿晨呢。 木村长也不是觉得阿晨不好,只是这个年代大多讲究门当户对,再不然也是女才郎貌,而她从两人的身上,没有看出任何一点能够成为夫妻的可能。 “正该如此,那就有劳木村长了。”宇文凌晨眼神闪了闪,对着木村长抱了抱拳,脸色看似冷静,实际上心里却有些乱糟糟的,尤其是在看到那个懵懵懂懂的小豆丁的时候,心中那复杂的情绪,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晚饭也就不用着急吃了,木村长带着宇文凌晨等人,很快就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栋小屋子前,那小屋子与村长家相比,显得有些矮小破旧,但看起来却比较整洁,小豆丁一直被木芝抱着,现在回家了,立刻挣扎着要下地,在木芝放下她后,便冲进了屋子里。 “爹爹,爹爹,有个美人姐姐来找你了,她说她是我娘亲呢……”小豆丁一边跑一边喊,而宇文凌晨差一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这小丫头……这小丫头……宇文凌晨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这简直就是栽赃陷害的一把好手啊,若里面的人是阿奴也就算了,但若不是的话,这得是多大的笑话啊! 为了避免小娃娃继续乱说话,也为了满足自己颇为迫切的心情,宇文凌晨正了正脸色,迈步走了进去,到底是不是那个男人,看看就知道了! 宇文凌晨走进去,就见到了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而男子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样貌,也映入到了宇文凌晨的眼中。 果然是他!宇文凌晨略带震惊的想到。 “不要乱说话。”此时的阿奴正在教育小豆丁,虽然板着脸,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柔和。 “豆豆没有乱说话,木奶奶也是这么说的。”豆豆委屈的解释道,说着还向外看去,正好看到了走进来的宇文凌晨,便兴奋的问道:“姐姐,你说是不是,豆豆没乱说,姐姐说的。”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一着急就有些解释不清楚了,不过好在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阿奴率先开口问道,自己的家里进来了一个陌生人,阿奴的眼神中已然多了一丝防备和警惕。 这个时候木家母女也走了进来,木村长便解释道:“这位小姐是……”木村长是想做个介绍的,但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便有些为难的看向宇文凌晨。 “你不认得我了?”宇文凌晨一直都在看着阿奴,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因为她已经可以确定,对方是不认得自己的,不然绝对不会是这种反应。 看着面前的男人,宇文凌晨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当初男人跳崖时的情景,单单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命令,这个男人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死,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疏离的对待她呢! 阿奴皱眉,面前这人问出的这句话,显然是透露出了他应该认识她的意思,只是他失了记忆,根本不确定自己认不认识。 “我失忆了。”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遮掩了,如果这人真的认识自己,想必也会知道一些什么。 听到这话,宇文凌晨的眼神闪了闪,早已消失的愧疚感再次浮上心头,看着阿奴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歉意。 “如果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宇文凌晨对着阿奴说了一句,又看向了一旁的木家人,道:“木村长,木大姐,多谢你们帮忙,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想和他谈谈,今日就暂且住在这里了,你们先回去吧,不要耽误了晚饭。” 木家母女纷纷看向阿奴,人是她们带来的,现在将人单独留下,还是有些担心的。 阿奴眉头轻皱,想了想,道:“多谢村长,村长放心吧。”这便是让两人走的意思,木家母女两人这才放心离开。 木家母女离开之后,宇文凌晨也让赤命和赤剑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宇文凌晨和阿奴,还有一个懵懵懂懂的小豆丁。 “爹爹,美人姐姐真的是娘亲吗?”小豆丁拽了拽阿奴的衣袖,十分期待的问道,村子里的小伙伴都有爹爹和娘亲,就她没有娘亲,好想要一个啊。 听到这话,阿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向宇文凌晨,问道:“你真的认识我,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你与我又是什么关系?” 名字?宇文凌晨眨了眨眼,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她一直叫阿奴为阿奴,但阿奴的名字…… “我叫你阿奴,你原本是我的侍卫。”暗卫也是侍卫,宇文凌晨并没有说谎的意思。 “侍卫?”阿奴对于这个身份,有那么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接受了,因为他还有更在意的事情,“那你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吗?” 阿奴摸了摸豆豆的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内疚和心疼,孩子的想法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失了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到哪里去为孩子找母亲呢,更何况…… 阿奴抬手,似乎想摸摸自己的脸,但很快又放下了,不过还是侧了侧身,将自己脸上的胎记尽可能的遮掩了一下。 “知道。”如果她的猜测无误的话,自然是知道的。 阿奴有一点激动,但他似乎一直都习惯板着脸,哪怕心里激动,也没有表现出来,倒是小豆丁勉强听明白了两人的谈话,十分兴奋的问道:“那豆豆的母亲是谁呀?是和姐姐一样的美人吗?” 宇文凌晨挑了挑眉,这孩子一口一个美人的,虽然听着挺舒服的,但她怎么都有种被自家孩子调戏了的感觉呢? “你就那么喜欢美人啊?”宇文凌晨决定调戏回去,绝对不能表现的比一个小豆丁还差! 豆豆眨了眨眼睛,软萌萌的道:“喜欢呀,村长奶奶说豆豆这么漂亮可爱,母亲也一定是美人呀。” 宇文凌晨听了这话,却是看了阿奴一眼,尤其是阿奴脸上那十分明显的胎记,村长的逻辑从何而来,她大概也明白了。 …… 【31】相认 ,重生之女帝权谋! 小豆豆很可爱,从相貌来看,长大之后也一定是个美人,而阿奴的相貌,就有些仁者见仁了,眉角处那块火红色的胎记,让一般人都不太敢直视他的脸,自然也就会认为阿奴是个丑的,但实际上,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胎记下的样貌,虽然称不上俊美,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并不是真的那么丑。 宇文凌晨自然是属于前者,在她的眼中,阿奴一直都是个丑的,所以此时听到这些话,再加上小豆豆的样貌本来就像极了自己,自然也就认为,村长是觉得阿奴丑,又生出了个漂亮娃娃,才会说出娃娃母亲漂亮之类的话。 而想到这里,宇文凌晨就有种迷之骄傲,看着小豆豆的眼神,也愈发顺眼了,而阿奴就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讨论美人的话题,只不过眼神却时不时的会落在宇文凌晨的身上,直到小豆豆说完了,阿奴才开口道:“豆豆莫要乱说话,你也该饿了,爹爹准备好了晚饭,你自己去吃吧。” 对于豆豆的猜测,阿奴是不信的,就像是木村长的怀疑一样,他虽然失忆了,但也知道自己和面前这位小姐不是一路人,这位小姐口中的豆豆的母亲,大概只可能是小姐的仆人之类,毕竟他这样的容貌,嫁给一名仆人,都有可能是高攀了,阿奴想着,却也不是自卑,而是觉得事实如此。 豆豆很乖巧,立刻说了好,乖乖的进了厨房吃饭,因为屋子太小,父女两人一直都是在厨房用饭的。 豆豆走了之后,阿奴便对着宇文凌晨说道:“豆豆年纪小不懂事,夫人勿怪,若夫人真的认识豆豆的母亲,还请转告与她,豆豆在这里。” 夫人?宇文凌晨对这个称呼略微有些不满,她还没有娶夫郎呢,怎么就被称作是夫人了! “你不随我回去?”宇文凌晨虽然心里念叨着称呼的问题,问出来的却是更关心的事,这人的想法似乎总是与一般人不一样,就算是失忆了也是如此。 阿奴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失忆了,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合适。”其实阿奴并不怎么欢迎这些人的到来,如果不是为了豆豆着想,他甚至也不想为豆豆找个母亲,毕竟那个该是豆豆母亲的人,若是真的在意自己,又怎么会五年多了也没有找到自己呢? 阿奴不想冒险,也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但这些人既然说是认识自己,那么他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就让豆豆失去了见到母亲的机会,只是他也不可能轻易就随着这些人离开,所以在这里等待才是最好的选择,若豆豆的母亲真的在意豆豆,自然会来找他们,若是不来,他也就不会再费那个心思了。 “你这是不信任我?”宇文凌晨想了想,只能想出这样的答案。 “对我来说,您还是个陌生人。”阿奴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信任就是不信任,更何况就算是真的,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宇文凌晨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觉得很是新鲜,曾经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暗卫,竟然懂得抗命和防范自己,还真是一种挺新奇的感受呢。 此时的宇文凌晨,心情可以说是格外的好,或者准确的说,在见到阿奴的那一瞬间,宇文凌晨的心情就变得灿烂起来,一直憋在心里的某种阴翳情绪,也瞬间消失不见,尤其是那种愧疚的懊恼,宇文凌晨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倒也是,那我们就先熟悉熟悉,等你信任我了,再随我走吧。”宇文凌晨格外的宽容大度,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只不过她却一直都没有说明,自己就是豆豆母亲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何用心! 阿奴虽然失忆了,但却不是傻掉了,听到这话,立刻就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十分疑惑的问道:“夫人外出,想必是有事情要做,在这里停留,不会耽误时间吗?”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重要到,需要一个主人家留在这里劝说自己,这位夫人这么做,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豆豆的母亲? “不会。”宇文凌晨没有解释那么多,单单的一个不会就足够了,反正她是决定要留下来了,而且关于阿奴和孩子的安置问题,她也需要认真想想。 阿奴不解的看着宇文凌晨,不太确定的问道:“那您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 “住一段日子吧,你这里可有多余的房间?”宇文凌晨很是自然的回答道,顺带着还打量了屋子一眼,只是屋子很小,看起来似乎只有一个房间。 宇文凌晨皱了皱眉,也不等阿奴同意,就将两名暗卫叫了进来,吩咐道:“我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你们安排一下。” “是!”两名暗卫领命之后,就开始了分工合作,一个进了房间开始想办法安置他们的主子,一个则去了外面开始考虑搭建房屋的事情。 阿奴眯了眯眼睛,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一个词语——鸠占鹊巢! “您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吧?”阿奴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十分郑重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免得这些人完全当自己是不存在一样! “哪里不合时宜?”宇文凌晨明知故问。 “哪里都不合时宜!您到底是想做什么?”阿奴实在是有些弄不明白宇文凌夜的心思,只能纠结的问了出来。 宇文凌晨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人觉得怪异,但实话又不想说,只能强势的说道:“我想做什么,你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阿奴有些恼怒,觉得面前这人实在是有些不太讲理。 而宇文凌晨却笑了,反问道:“你觉得你有反对的余地?” 阿奴彻底冷了脸,语带冷意的警告道:“如果夫人非要强求,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功夫仍在,如果这些人非要强求,他就要不客气了! 宇文凌晨笑了笑,颇为恶劣的反问道:“你不想知道豆豆的母亲是谁了吗?” 阿奴眸色转深,十分干脆的道:“你若是不想说,便不用说了!”连敬称都不用了。 “若我说豆豆的母亲是我呢?”宇文凌晨心下有些气恼,原本她还觉得阿奴是想找到自己的,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也不怎么重要啊,这让她有些着急,冲动之下就将自己的身份泄露了一丝。 阿奴猛地瞪圆了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宇文凌晨,神色变了又变,好一会之后才反问道:“空口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若不是事实,你还是莫要开玩笑的好。” 阿奴这种反应,明显是不相信宇文凌晨的话,她是豆豆的母亲?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证据?豆豆难道还不算是证据吗?”豆豆和她小时候长得那么像,这就是最明显的证据!宇文凌晨理直气壮的说道。 “豆豆?”阿奴重复了一遍,一时间竟然有些没懂宇文凌晨的意思,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深深的看了宇文凌晨好几眼,然后变十分震惊的发现,豆豆和面前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有着几分相似! 一时间,阿奴心乱如麻,终于失去了冷静,呆呆的看着宇文凌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宇文凌晨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他估计是信了自己的话,继续道:“听木村长说,你受伤的时候带着一块牌子,上面有个晨字,可是与这块相似的?” 宇文凌晨说着就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块金色的小牌子,而牌子上面只刻画了一个气势逼人的“晨”字,这便是宇文凌晨的信物了,而凡是属于她这一脉的暗卫,也都会有这样一个牌子,只不过颜色各不相同罢了。 而在看到那个牌子的一瞬间,阿奴就知道,这人果然是认识自己的,而自己也极有可能就是这人的侍卫或者仆从,但至于这人是豆豆母亲的那番话,他却是仍旧不信的,就他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她呢?他是失忆了,但又不傻! 阿奴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牌子,果然和那块十分相似,语气镇定的道:“若我以前真的是为夫人效力,不知夫人可否放我自由,我不仅失忆了,还有了孩子,应该已经不适合为夫人办事了吧?” 宇文凌晨撇了撇嘴,略微有些嘲讽的说道:“你还在逃避吗?你是为我办事,但我同样是豆豆的母亲,你觉得我在见到你们之后,还会允许你们流浪在外吗?” 阿奴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心下微凉,看着宇文凌晨那认真的样子,已经无法用玩笑来说服自己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这样的女人真的会看上自己?还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亦或者,这女人的审美观很是与众不同? 阿奴看着宇文凌晨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在看着个神经病,至少他是无法理解这种事实的。 “我可嫁与夫人?”阿奴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问道。 宇文凌晨顿了一下,然后厚着脸道:“自然嫁了!” “……”阿奴不信,但是他失忆了,妻主找上门,他又无法反驳。 “你如果不信,回去之后,我可以再娶你一次。”宇文凌晨想了想,决定给自己再留一条圆谎的退路,将来她总是要成婚的啊。 对于现在的宇文凌晨来说,和阿奴成婚并不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她甚至是有些期待的,虽然这种情绪并不是因为喜欢阿奴,但她就是有些迫切,甚至因此而想到了一句话:在对的时间出现对的人,就可以成婚了! 如果是五年多前,宇文凌晨一定不会想着要迎娶阿奴,如果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旁人,她也许也不会想着要娶对方,但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带着孩子的阿奴出现了,因为曾经的愧疚,因为对婚姻的期待,也因为孩子的存在,宇文凌晨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要与阿奴成婚的决定,甚至不惜说谎来哄骗阿奴。 “你真的愿意娶我?”这个时候阿奴甚至有些荒谬的想着,难道自己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所以这人才会不介意他的容貌?但随即便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这人刚刚还说过,他是她的侍卫,但既然如此,这人为什么要娶自己?阿奴可不觉得这人是喜欢自己的,这人的眼中虽然有着惊喜和愉悦,但却并没有恋人之间该有的爱恋。 “当然!”宇文凌晨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如果我还是不想和你回去呢?”阿奴的声音有些冷,说出来的话也让宇文凌晨微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丝冷意。 “我可以在这里陪你一段日子,给你适应的时间。”宇文凌晨的声音轻飘飘的,甚至透着一丝宠溺的感觉,只是那丝冷意却并没有消失,仍旧让人觉得有些压力。 “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是不愿意呢?”阿奴问话的同时就有一种直觉,接下来的答案一定不会是他愿意接受的。 果然,只听宇文凌晨突然变得十分霸道的说道:“那我便会将孩子带走,她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她流落在外的!” 阿奴全身一寒,预想中最糟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之所以排斥豆豆母亲的出现,怕的就是如此。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抢走我的孩子!”阿奴再次开口,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杀意,看着宇文凌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敌人。 宇文凌晨却毫不在意,反而笑了笑,状似无辜的说道:“我可没说要抢走你的孩子,你可以和孩子一起走,毕竟那也是我的孩子,难道你不想让孩子拥有母亲吗?” 阿奴沉默了,想还是不想,一时间,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但他却知道,面前这人,三言两语的叙述,一句轻飘飘的威胁,就足以让他乱了分寸,他就算是不想,估计也是不可能拒绝的。 …… 看清爽的就到 【32】决定 最终宇文凌晨不仅住下了,还在这里蹭了一顿晚饭,阿奴的手艺还不错,就是饭菜准备的不够多,宇文凌晨勉强吃了个九分饱,赤命和赤剑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晚饭过后,阿奴要收拾桌子,却是被赤命和赤剑抢先了一步,自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爹爹,美人姐姐是要在咱们家住吗?”小豆豆偷偷看了宇文凌晨好几眼,然后又小声的在阿奴耳边问道,只是她自以为很小声,在场的人却都听见了。 “不能叫姐姐。”阿奴再次听到姐姐这样的称呼,有些无奈的纠正道。 “啊,那要叫什么呀?”小豆豆眨巴着眼睛问道。 阿奴想了想,勉强找了个称呼,回答道:“叫夫人吧。” 只是话刚说完,没等小豆豆答应呢,就听宇文凌晨插言道:“豆豆,我是你的母亲,你自然要叫我母亲呀,或者叫娘亲也可以的。”让她的孩子叫她夫人,是当她不存在吗? “娘亲?真的是娘亲呀?豆豆有娘亲啦?”豆豆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欢喜和愉悦,那开心的样子,让在场的两个大人,都觉得有些心酸。 宇文凌晨抱过豆豆,心下有些难受,十分温柔的说道:“嗯,豆豆有娘亲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当初的一念之差,竟然让自己的亲身骨肉流落在外,刚刚消失的愧疚,瞬间又冒了出来,这一次,宇文凌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那娘亲会一直和豆豆在一起吗?”豆豆被抱着,小脸有些微红,问完了这句话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爹爹,娘亲会和豆豆还有爹爹在一起吗?一直在一起?” “当然会。”宇文凌晨毫不犹豫的给了豆豆肯定的答案,在见到阿奴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定,该是她承担的责任,她再也不会推脱,五年前错误的决定,她也会尽可能的弥补,无论是对阿奴,还是对豆豆,这两人都是她的责任。 “呀,太好了,豆豆真的有娘亲了,再也不会有人说豆豆是没有娘亲的孩子了。”孩子就算是再聪明懂事,也还是单纯的,所以豆豆并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会让人觉得多么难过,甚至是自责和内疚。 宇文凌晨内疚,而阿奴又何尝不是呢,他虽然不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有给豆豆一个完整的家庭,自然是有着属于他的过错,而也正是豆豆的这番表现,让阿奴少了许多对宇文凌晨的排斥,他想,他是该给豆豆一个完整的家,而且经过他仔细观察,这人对豆豆似乎也是真的疼爱。 而想到这里,阿奴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似乎还没有问过这人的名字呢! 阿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话的时候,阿奴感觉自己有些害羞,耳尖都略微发热了。 宇文凌晨挑了挑眉,认真思考过后,还是说出了事实,语气带了一丝慎重的说道:“我叫宇文凌晨。”这个名字实际上已经暴露了许多信息。 “皇族?”阿奴听到宇文两个字,便瞬间反应了过来,眉头紧皱,状似思考,然后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猛地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宇文凌晨道:“你叫宇文凌晨?不,这不可能!” 皇族的名字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但有有那么几个皇族,却是无人不知的,像是当今皇上的那一家子,就算是再孤陋寡闻的人,也不会不知道,而宇文凌晨这个属于大皇女,甚至极有可能是未来国君的名字,更是没有人会不知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觉得我会用这种事骗你?”宇文凌晨莞尔,看着阿奴惊讶的样子,感觉十分有趣。 阿奴既觉得不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的谎称自己是皇室中人,又不愿意相信面前站着的这位真的是皇室中人,因为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他来说都太过荒谬了。 阿奴沉默了片刻,努力的理清头绪,看似冷静的分析道:“你的意思是,我嫁给了当朝的大皇女殿下,那么请问殿下,我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嫁给你?我可从未听说过大皇女有成婚过呢!” 宇文凌晨眼神闪了闪,飞快的闪过一丝懊恼,刚说的谎话就被揭穿了,实在是有点尴尬啊,不过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一派淡定的,“我说过你是我的侍卫,虽然我没有娶正君,但我也没有说过你就是我的正君吧?” 阿奴身体僵了僵,却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于这样的答案,阿奴显然觉得更加可靠一些,虽然也让他更加不舒服一些。 短暂的沉默之后,阿奴有些涩然的开口道:“夜色渐深,既然你不打算离开,就早些休息吧。” 阿奴说完便对着小豆豆道:“豆豆来爹爹这里,爹爹带你去洗澡。” “哦,好哒。”豆豆刚才听着两人说话,听得是一头雾水,现在听到爹爹叫自己,立刻就蹦蹦哒哒的向着阿奴跑了过去。 阿奴抱起了小豆豆就走,宇文凌晨虽然觉得有些话还没有说清楚,却也不急于一时,总是要给阿奴一些思考的时间,当然同时也是留给自己的。 阿奴带着豆豆去洗澡,但有些心不在焉的,豆豆虽然小,却很敏感,拉了拉他的手,软糯糯的道:“爹爹,真的是娘亲吗?豆豆的娘亲吗?” 小孩子也有不安的时候,尤其是对自己很期待的东西,得到之后也会想再三确认。 阿奴略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摸了摸豆豆的头,略显慈爱的回答道:“嗯,豆豆喜欢吗?”阿奴认真想了想,那人还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大概真的有可能就是豆豆的娘亲了。 “嗯,喜欢。”豆豆开心的点头,很是用力的表达着她的喜欢。 “为什么喜欢呀?”阿奴就有些好奇了,自家的孩子自家最知道,小豆豆除了喜欢好吃的,很少有偏爱的东西,这么开心的时候,也是不太多的。 “因为娘亲很漂亮啊,而且娘亲喜欢豆豆,豆豆也喜欢娘亲。”孩子的心思很敏感,真正喜欢她的人,她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阿奴沉默了,看着豆豆开心的样子,想着那人看着豆豆时同样很开心的表情,已然有了决定,就算是为了豆豆,他也该勇敢一点。 房子小,所谓的浴室就更小,就在厨房的一个角落处,阿奴为豆豆洗过澡后,就抱着香喷喷的小豆丁进了卧房,而宇文凌晨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你愿意和豆豆一起睡吗?”阿奴很是坦然的问道,和不久前的态度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宇文凌晨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阿奴的转变,弯了弯嘴角,很是肯定的回答道:“当然。” “豆豆,今晚你和娘亲一起睡,要乖乖听话知道吗?”阿奴见到宇文凌晨答应了,便又叮嘱了豆豆一句,豆豆用力的点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保证道:“豆豆会乖的。” 阿奴将豆豆放到了床上,看了宇文凌晨一眼,然后转身就要走,宇文凌晨挑了挑眉,在阿奴要走去的时候才问道:“你不打算睡这里?” 阿奴顿了顿,语气平静的道:“嗯,我去厅堂睡,那里凉快些。”凉快显然是借口,不想和宇文凌晨一个房间才是原因。 宇文凌晨想了想,没有再阻止,其实她也没太做好准备,当时之所以决定留下,也算是有些冲动的,倒是忘记考虑同睡的问题,现在阿奴主动避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凌晨想着,最初还觉得阿奴的做法不错,但是想着想着,就有些不是滋味了,阿奴这是在躲着自己吗?还是说,他其实是在嫌弃自己,并不想与自己同床共枕? 想到这种可能,宇文凌晨就小心眼的变了脸色,阿奴以前对她唯命是从,她去哪里,阿奴便跟到哪里,她的任何命令,阿奴都毫无异议的去执行,与现在相比,其中落差实在是有些太大,最初因为新鲜,还不觉得如何,现在想来,却有些不太舒服了。 就算是失去了记忆,难道变化就有这么大,连对自己的情意都忘记了?这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啊! “娘亲在想什么呢?豆豆困困,要睡觉觉,娘亲一起睡吗?”豆豆摸了摸眼睛,有些小迷糊,又有些期待的问道。 “睡!”如果那男人真是因为失忆才躲着自己,她就该给那男人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了! 宇文凌晨抱着小包子迷迷糊糊的睡去,在外面打地铺的阿奴却有些睡不着了,宇文凌晨的出现,实在是太让人震惊,尤其是她的身份,更是让人无法相信的存在,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和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就更不用说是为对方生下一个孩子了,但现在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孩子的母亲,他就算是再不相信,也不得不认真考虑看看了,而且豆豆也真的需要一个母亲呢。 翌日一早,阿奴想要起来做早饭的时候,正好遇到同样想去做早饭的赤命和赤剑,这两人晚上都守在了门口,阿奴虽然没有看见,却隐约感觉到了,而也正是因为这两人的存在,也让阿奴对宇文凌晨的身份更加相信了几分,毕竟一般人的身边,是不会跟着这么厉害的高手的。 “我来做吧。”阿奴闷头说了一句,便率先钻进了厨房,等到宇文凌晨起来的时候,早饭已经端上了桌,而且看起来颇为丰盛,至少不会不够吃了。 “不错。”宇文凌晨吃了一口酱菜,挺特别的味道。 阿奴不语,闷头吃饭,直到早饭过后,才对着宇文凌晨说道:“如果你能保证豆豆不受任何人的欺负,我就随你走。” 虽然失忆了,但阿奴仍旧是一个很果决的人,有了决定,便不会再犹豫。 宇文凌晨真是又惊又喜,原本还想着怎么去劝说阿奴呢,没想到这个不开窍的,竟然突然开窍了。 “豆豆是本殿的孩子,本殿自然不会让人欺负她!”宇文凌晨高兴之下,连自称都变了。 阿奴眼神闪了闪,闷头道:“那我去收拾行李,请稍等片刻。”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自己的孩子,若是这人不守承诺,他会带着豆豆再次离开,并且再也不会让人找到! 阿奴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而赤命和赤剑也分头行动,一个人去买了辆马车,一个人去给村长一家报了个信,并且赠送了价值不菲的谢礼后,一行人便离开了落平村。 “爹爹,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豆豆还有些迷糊呢,坐在阿奴的怀里,好奇的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马车是在村子里买的,虽然是挑的最好的,但仍旧十分简陋,阿奴紧紧地抱着豆豆,一点都没让她颠簸到。 “这是要和娘亲一起回家啊,豆豆不想回家吗?”回话的是宇文凌晨,她就坐在阿奴的旁边,说到家这个字的时候,语气十分轻快。 有了阿奴,有了豆豆,她也算是有家了,以后再也不用看着宇文凌夜臭显摆了! “家?村子里就是家啊?娘亲的家也是家吗?”豆豆认真的想了想,对于她来说,村子里的家就已经是家了。 宇文凌晨摸了摸豆豆的头,颇为温柔的道:“是啊,娘亲的家就是豆豆的家,而且咱家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呢,豆豆想和妹妹一起玩吗?” 宇文凌晨说的自然是宇文凌夜的孩子宇文珍珠,但这话听在阿奴的耳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让他原本就有些严肃的脸色,瞬间变得冷硬起来,十分懊恼的想着,很多问题自己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竟然就冲动的跟着人走了,这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你还有多少孩子?”阿奴问,声音极为冷漠。 …… 【完结】开心就好 宇文凌晨都有点被问懵掉了,她有几个孩子?就面前这一个,还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她还能有几个孩子! “本殿倒是想多有几个,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本殿生了!”宇文凌晨觉得自己似乎是成熟了许多,所以看人的眼光也成熟不少,至少不再像以前那般以貌取人了,看着阿奴,也多少觉得顺眼了一些,就连调戏的话,都可以如此自然的说出口了。 其实关于阿奴的相貌问题,宇文凌晨也是十分惊讶的,在她的印象中,阿奴大概就是最丑的那类人了,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因为一时不甘,便要舍弃阿奴,导致两人分别五年,她连有了亲生孩子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阿奴虽然仍旧不可能称得上是漂亮,却也不算是太丑,就连那红色的胎记也让人觉得十分特别,甚至多看几眼,就会变得愈发顺眼起来。 阿奴耳尖微红,周身的冷气瞬间变成了不自在,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宇文凌晨的一句话,竟然就让他的心情发生如此变化! “那你刚才说的小妹妹是?”虽然有些羞涩,但阿奴还是询问了一句,如果宇文凌晨的家中已经有了一堆孩子,他是不会带着豆豆回去的,因为他并不想让豆豆生活在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中。 “宇文凌夜知道吗?就是宁安王,她家有个三岁大的女儿,名字叫做宇文珍珠,比豆豆看着还要胖乎一些,正好可以陪着豆豆玩。”宇文凌晨笑着解释道,并不介意阿奴对她的误解,其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包容。 阿奴的脸色有些尴尬,既是因为自己对宇文凌晨的误解,也是因为自己的太过在意,毕竟以他的身份来说,他似乎也没有在意这种事的资格,莫要说当朝皇女,就算是普通人家,妻主有了其他的小侍和孩子,也不是他能干涉的。 “抱歉。”阿奴略微低着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宇文凌晨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说说豆豆的事吧,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听说你给她起名字叫做晨曦,那以后她就叫宇文晨曦可好?” “宇文晨曦……好!”接下来的一段路上,阿奴就开始讲诉起了豆豆的故事,像是豆豆的出生,还有豆豆小时候的样子,以及一起十分有趣的事情,阿奴的声音略低,语速也不快,听起来十分舒服,宇文凌晨一直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的摸摸豆豆的头,豆豆似乎也知道爹爹是在说自己,偶尔还会腼腆的笑一笑,又乖巧又可爱。 回京的一路上,宇文凌晨虽然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却还是耐着性子带着一大一小慢慢走,而且每走到一处,都会停留几日,带着两人到处逛逛,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也会买上一大堆,大部分是送给豆豆的,小部分是送给阿奴的,阿奴虽然拒绝过多次,但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后来也就不再说话了。 宇文凌晨知道自己这大概是在弥补这几年的亏欠,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豆豆多相处一段时日,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阿奴,只是阿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如无要事,一般时候都是不说话的,甚至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这一点就和以前一样,让宇文凌晨颇为无奈,不过在无奈之余,曾经的那种熟悉感却也越来越强烈,倒是让她更加适应了阿奴的存在。 其实对于两个人或者三个人来说,适应彼此的存在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哪怕是最小的豆豆,也是在一点一点的感受着拥有母亲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却也十分新奇,让小豆豆一直处于欢快的情绪之中,和宇文凌晨的相处也变得越来越融洽,一大一小聚在一起,也越来越像是母女了。 只是与这对母女相比,阿奴却显得有那么点孤单了,不过他本人倒是很喜欢这种状态,这也许就是他的性格吧,哪怕失去了记忆,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以前的他是默默守护着宇文凌晨,而现在则是默默守护着他的孩子。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脚下,而阿奴站在城墙外,看着面前的景色,眼前突然就有了一丝模糊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好像曾经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一幕。 实际上早在两年前,阿奴偶尔就会想起一些记忆中的片段,只是这些片段大多都是训练的场景,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小,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偶尔还会受到一些嘲讽,他沉默的忍耐着,虽然周围有许多人,却有着深深的孤寂感,好像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世界。 而这份记忆在不久前,当宇文凌晨出现之后,才再次有了新的发展,脑海中的场景也变得鲜活了一些,虽然大部分仍旧是训练的记忆,但却多了一丝丝光亮,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同的东西,就好像是有人在和他对话一样,而每次对方说话,他都会听得十分认真,只是这份记忆实在是太过模糊,哪怕他用尽力气去想,也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容貌,甚至连声音都断断续续的,让他想不起来到底是说了什么。 而这些记忆的浮现,让阿奴也有了一种预感,他的记忆也许就快恢复了,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已。 “本殿已经和母皇还有父后说了你和豆豆的情况,所以母皇让我回京后立刻带你们进宫,你可愿陪着本殿一起去?”宇文凌晨语气十分认真的询问道,自从进入京城之后,她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沉稳内敛的样子,说话的样子也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阿奴的脑子又晃了晃,熟悉的感觉再次浮现,只是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又消失不见了,不过这短暂的熟悉感,也足以告诉阿奴,他和宇文凌晨曾经应该是真的很熟悉,甚至应该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很熟悉的那种熟悉。 “你这是不同意?”宇文凌晨皱眉,直接将阿奴晃脑袋的动作当成了是不愿意。 “不是,我愿意,现在就走吧。”阿奴虽然有点紧张,但却是愿意的,如果面前这人真的是大皇女宇文凌晨的话,进宫去见皇上和皇君,自然是十分有必要的,哪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呢。 “好。”宇文凌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直接进了宫,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早就等着了,众人行礼过后,纷纷坐了下来。 宇文天昭先是看了豆豆一眼,看着豆豆那熟悉的样子,心下就是一声叹息,这孩子和凌晨小时候实在是太像了,让她就是想要怀疑,都怀疑不了,而后便看向阿奴,阿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能够感觉得到这是一个很习惯沉默的人,而也正是这份沉默和低调,让她一直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凌晨,你和朕进来谈!”宇文天昭单独点了宇文凌晨的名字,而后便径自走进了隔壁的小书房,宇文凌晨愣了愣,对着阿奴点了点头,便也跟了进去。 这一幕发生过后,阿奴的头似乎更低了一些,他有种预感,这位皇帝陛下似乎不太喜欢自己,不过想想也是,以他一个侍卫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嫁给当朝大皇女呢,若非是有孩子存在,也许就连大皇女都不会带他回来。 “不用紧张,你既然是孩子的父亲,凌晨也认可了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楚云亦看出阿奴的紧张,语气温和的安慰了他一句,而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感叹着,果然是造化弄人,因果循环之中,自有命定。 楚云亦在知道宇文凌晨想娶的对象是阿奴的时候,还是十分震惊的,但震惊过后,一种叫做无奈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了,他原本并不是一个太过相信命运的人,只是这种事放到宇文凌晨和阿奴的身上,却是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嗯,多谢皇君。”阿奴略微松了口气,语气恭敬的道了谢。 与此同时,隔壁的小书房里,宇文天昭和宇文凌晨相处的气氛,却变得十分凝重,而这主要还是因为宇文天昭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让人望而生畏。 “母皇,您有何事?”宇文凌晨眉头微皱,看着自家母皇的表情,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是认定了他?”宇文天昭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的阿奴。 宇文凌晨顿了顿,不太确定又有些意外的反问道:“母皇这是对他不满意吗?儿臣还以为您和皇父对儿臣的夫郎没有什么要求呢。” “如果朕反对,你还会娶他吗?”宇文天昭表情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这桩婚事她是真的很不满意一样。 宇文凌晨的表情微变,想了想,才回答道:“儿臣想要娶他,是因为孩子,也是因为愧疚,他是儿臣的心结,也是儿臣的责任,但若母皇反对的话,儿臣自然不会违逆母皇的意思,只是豆豆的身份,可能就要尴尬一些了。” 宇文凌晨不是那种叛逆的人,她对阿奴的喜爱之情还没有愧疚之情来的深切,所以她并不是非阿奴不娶,所以如果母皇反对的话,她是不会非要娶阿奴的,只是这样的话,她多多少少会有些遗憾,就像她所说的那般,阿奴是她的心结,只有娶了他,她的心结才会消失,若是不然,她觉得这个心结可能就要跟着她一辈子了。 “心结?若是不娶他,你的心结就解不开?”宇文天昭品味着心结这两个字,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刚刚重生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同样拥有心结,直到将所有的仇人都杀掉了,她的心结才得以解开,所以她很明白心结的滋味,并不好受。 宇文凌晨沉默,却也算是默认了,如果能够轻易的解开,当初就也不会成为心结。 “你可知道他是何人?”宇文天昭看起来是有些冷漠,但对于自家的孩子,她还是很在意的,如果阿奴是凌晨的心结,那她自然不会让这个心结一直存在下去。 “暗卫营出身的孤儿。”宇文凌晨回答道,不过紧接着她又说道:“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孤儿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普通的孤儿,母皇也就不会这么问了。 “他的父母是朕的仇人,朕将他们关押到死,又将他们的孩子训练成了暗卫,你说,若是他知道了真相,会作何反应?”宇文天昭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阿奴了。 宇文凌晨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要长很多,好一会之后,才冷着声音道:“他不知道就可以了。”既然现在不知道,那么以后也不用知道,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反应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知道了呢?”宇文天昭虽然本人并不是很相信这句话,因为从古至今就有无数秘密都埋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根本就不为人知,但基本的警惕,以及对最坏结果的预料,却是要有的。 “儿臣并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如果您掌控下的暗牢以及暗卫营中,还会发现泄密的情况,您也就不可能被称之为千古一帝了,母皇,儿臣可是很信任您的呢!”宇文凌晨摇了摇头,显然对自家母皇很是自信,不过她还是补充道:“而且就算是他知道了又如何呢,他现在失忆了,并不会随意相信那些事的。” “如果是他恢复记忆以后呢?”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很多前尘往事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也许不会去计较,但若是恢复记忆了呢? 宇文凌晨想了想,却突然笑了,十分自信的说道:“儿臣当初让他去死,他便毫不犹豫的跳崖了,如果可以,儿臣倒是希望他可以恢复记忆的。”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再次拥有那个对她忠诚无二的男子了,和现在的阿奴相比,她显然更喜欢以前的。 不得不说,宇文凌晨这样的想法,正常却也自私,但她对阿奴的感情,本就不是爱情,而她本身的掌控欲,也让她偏向娶一个听话乖巧的夫郎,而以前的阿奴怎么想都很符合她的心意,当然样貌上还是差了一些,但瑕不掩瑜,而且她现在也不怎么在意肤浅的表面问题,所以她是真的挺想阿奴恢复记忆的,哪怕其中多了一层身世问题,她也不觉得阿奴会背叛她,虽然这种自信,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宇文凌晨和阿奴来说,他们之间也许不是彼此相爱的爱情,但却同样有着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感情,那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忠诚和信任,认真想来,并不比爱情差上多少,甚至很多时候,更加难得。 “你就这么有自信?”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阴沉着脸色的宇文天昭,却突然笑了,询问的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促狭。 宇文凌晨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母皇笑了,事情也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母皇刚才的那番作态,明显是在吓唬她,或者说是在考验她? “如果儿臣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又怎么当得好大宗的皇帝!”宇文凌晨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早就知道母皇的心思不在皇位上,现在她要娶亲了,也可以从母皇的手中接过这份责任了。 “好,就凭你这句话,你的婚事母皇就答应了,但是你也要保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给他伤害你的机会,你是大宗未来的帝王,任何事都不及你自己重要!”宇文天昭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正如宇文凌晨猜测的那般,这番对话本就是一场考验,她虽然不喜阿奴,却并不是反对到底,毕竟与阿奴成婚的不是自己,凌晨的未来需要凌晨自己去选择,若是连婚姻大事都做不得主,那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大宗的皇帝! 宇文天昭是骄傲的帝王,那她的孩子也将是最骄傲的存在,所以,她的孩子不需要一点委屈,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这也是她给予凌晨的权力,身为她的孩子该有的权利! “是,多谢母皇成全,儿臣谨遵母皇教诲!”宇文凌晨略有些激动,声音却很稳,能够生在这样的家庭之中,是她的幸运,她一生都会感恩于此! 待宇文凌晨带着阿奴和豆豆离开之后,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便闲聊了起来。 “皇上,凌晨这是过关了?”楚云亦笑着问道,顺带着还剥了一颗葡萄喂给宇文天昭。 宇文天昭美美的吃了,同样笑着反问道:“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 楚云亦但笑不语,宇文天昭拉过他的手,贼兮兮的摸了两下,满意了之后才继续说道:“孩子大了,咱们也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该有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能力,不然的话,咱们这做父母的,岂不是太过失败了?” “强词夺理。”楚云亦笑眯眯的评价道,皇上的道理,总归是一般人不会接受的。 “哈哈哈,也就你敢这么说朕了,不过没关系,谁让朕宠你呢,你怎么说,朕都愿意听。”宇文天昭哈哈大笑起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她的云亦,无论说什么,她都觉得很开心,而人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呢? …… (全文完) ------题外话------ 本文至此全部完结,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和喜爱,愿朋友们看文愉快,开心每一天! 关于凌晨的故事,略有仓促,因为卷二本来想写的只是凌夜,希望朋友们不要太过介意。 暑假来了,水草要给自己放假了,不过下一本文已经在构思中,如无意外,会是一篇现代文,希望到时候还能够看到老朋友的影子。 这是水草写作的第九个年头,愿下一个九年,仍旧有朋友们的陪伴,也祝愿所有的朋友,永远都不会书荒呦! 【完结】开心就好 宇文凌晨都有点被问懵掉了,她有几个孩子?就面前这一个,还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她还能有几个孩子! “本殿倒是想多有几个,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本殿生了!”宇文凌晨觉得自己似乎是成熟了许多,所以看人的眼光也成熟不少,至少不再像以前那般以貌取人了,看着阿奴,也多少觉得顺眼了一些,就连调戏的话,都可以如此自然的说出口了。 其实关于阿奴的相貌问题,宇文凌晨也是十分惊讶的,在她的印象中,阿奴大概就是最丑的那类人了,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因为一时不甘,便要舍弃阿奴,导致两人分别五年,她连有了亲生孩子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阿奴虽然仍旧不可能称得上是漂亮,却也不算是太丑,就连那红色的胎记也让人觉得十分特别,甚至多看几眼,就会变得愈发顺眼起来。 阿奴耳尖微红,周身的冷气瞬间变成了不自在,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宇文凌晨的一句话,竟然就让他的心情发生如此变化! “那你刚才说的小妹妹是?”虽然有些羞涩,但阿奴还是询问了一句,如果宇文凌晨的家中已经有了一堆孩子,他是不会带着豆豆回去的,因为他并不想让豆豆生活在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中。 “宇文凌夜知道吗?就是宁安王,她家有个三岁大的女儿,名字叫做宇文珍珠,比豆豆看着还要胖乎一些,正好可以陪着豆豆玩。”宇文凌晨笑着解释道,并不介意阿奴对她的误解,其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包容。 阿奴的脸色有些尴尬,既是因为自己对宇文凌晨的误解,也是因为自己的太过在意,毕竟以他的身份来说,他似乎也没有在意这种事的资格,莫要说当朝皇女,就算是普通人家,妻主有了其他的小侍和孩子,也不是他能干涉的。 “抱歉。”阿奴略微低着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宇文凌晨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说说豆豆的事吧,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听说你给她起名字叫做晨曦,那以后她就叫宇文晨曦可好?” “宇文晨曦……好!”接下来的一段路上,阿奴就开始讲诉起了豆豆的故事,像是豆豆的出生,还有豆豆小时候的样子,以及一起十分有趣的事情,阿奴的声音略低,语速也不快,听起来十分舒服,宇文凌晨一直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的摸摸豆豆的头,豆豆似乎也知道爹爹是在说自己,偶尔还会腼腆的笑一笑,又乖巧又可爱。 回京的一路上,宇文凌晨虽然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却还是耐着性子带着一大一小慢慢走,而且每走到一处,都会停留几日,带着两人到处逛逛,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也会买上一大堆,大部分是送给豆豆的,小部分是送给阿奴的,阿奴虽然拒绝过多次,但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后来也就不再说话了。 宇文凌晨知道自己这大概是在弥补这几年的亏欠,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豆豆多相处一段时日,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阿奴,只是阿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如无要事,一般时候都是不说话的,甚至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这一点就和以前一样,让宇文凌晨颇为无奈,不过在无奈之余,曾经的那种熟悉感却也越来越强烈,倒是让她更加适应了阿奴的存在。 其实对于两个人或者三个人来说,适应彼此的存在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哪怕是最小的豆豆,也是在一点一点的感受着拥有母亲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却也十分新奇,让小豆豆一直处于欢快的情绪之中,和宇文凌晨的相处也变得越来越融洽,一大一小聚在一起,也越来越像是母女了。 只是与这对母女相比,阿奴却显得有那么点孤单了,不过他本人倒是很喜欢这种状态,这也许就是他的性格吧,哪怕失去了记忆,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以前的他是默默守护着宇文凌晨,而现在则是默默守护着他的孩子。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脚下,而阿奴站在城墙外,看着面前的景色,眼前突然就有了一丝模糊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好像曾经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一幕。 实际上早在两年前,阿奴偶尔就会想起一些记忆中的片段,只是这些片段大多都是训练的场景,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小,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偶尔还会受到一些嘲讽,他沉默的忍耐着,虽然周围有许多人,却有着深深的孤寂感,好像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世界。 而这份记忆在不久前,当宇文凌晨出现之后,才再次有了新的发展,脑海中的场景也变得鲜活了一些,虽然大部分仍旧是训练的记忆,但却多了一丝丝光亮,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同的东西,就好像是有人在和他对话一样,而每次对方说话,他都会听得十分认真,只是这份记忆实在是太过模糊,哪怕他用尽力气去想,也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容貌,甚至连声音都断断续续的,让他想不起来到底是说了什么。 而这些记忆的浮现,让阿奴也有了一种预感,他的记忆也许就快恢复了,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已。 “本殿已经和母皇还有父后说了你和豆豆的情况,所以母皇让我回京后立刻带你们进宫,你可愿陪着本殿一起去?”宇文凌晨语气十分认真的询问道,自从进入京城之后,她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沉稳内敛的样子,说话的样子也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阿奴的脑子又晃了晃,熟悉的感觉再次浮现,只是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又消失不见了,不过这短暂的熟悉感,也足以告诉阿奴,他和宇文凌晨曾经应该是真的很熟悉,甚至应该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很熟悉的那种熟悉。 “你这是不同意?”宇文凌晨皱眉,直接将阿奴晃脑袋的动作当成了是不愿意。 “不是,我愿意,现在就走吧。”阿奴虽然有点紧张,但却是愿意的,如果面前这人真的是大皇女宇文凌晨的话,进宫去见皇上和皇君,自然是十分有必要的,哪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呢。 “好。”宇文凌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直接进了宫,宇文天昭和楚云亦早就等着了,众人行礼过后,纷纷坐了下来。 宇文天昭先是看了豆豆一眼,看着豆豆那熟悉的样子,心下就是一声叹息,这孩子和凌晨小时候实在是太像了,让她就是想要怀疑,都怀疑不了,而后便看向阿奴,阿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能够感觉得到这是一个很习惯沉默的人,而也正是这份沉默和低调,让她一直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凌晨,你和朕进来谈!”宇文天昭单独点了宇文凌晨的名字,而后便径自走进了隔壁的小书房,宇文凌晨愣了愣,对着阿奴点了点头,便也跟了进去。 这一幕发生过后,阿奴的头似乎更低了一些,他有种预感,这位皇帝陛下似乎不太喜欢自己,不过想想也是,以他一个侍卫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嫁给当朝大皇女呢,若非是有孩子存在,也许就连大皇女都不会带他回来。 “不用紧张,你既然是孩子的父亲,凌晨也认可了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楚云亦看出阿奴的紧张,语气温和的安慰了他一句,而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感叹着,果然是造化弄人,因果循环之中,自有命定。 楚云亦在知道宇文凌晨想娶的对象是阿奴的时候,还是十分震惊的,但震惊过后,一种叫做无奈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了,他原本并不是一个太过相信命运的人,只是这种事放到宇文凌晨和阿奴的身上,却是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嗯,多谢皇君。”阿奴略微松了口气,语气恭敬的道了谢。 与此同时,隔壁的小书房里,宇文天昭和宇文凌晨相处的气氛,却变得十分凝重,而这主要还是因为宇文天昭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让人望而生畏。 “母皇,您有何事?”宇文凌晨眉头微皱,看着自家母皇的表情,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是认定了他?”宇文天昭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的阿奴。 宇文凌晨顿了顿,不太确定又有些意外的反问道:“母皇这是对他不满意吗?儿臣还以为您和皇父对儿臣的夫郎没有什么要求呢。” “如果朕反对,你还会娶他吗?”宇文天昭表情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这桩婚事她是真的很不满意一样。 宇文凌晨的表情微变,想了想,才回答道:“儿臣想要娶他,是因为孩子,也是因为愧疚,他是儿臣的心结,也是儿臣的责任,但若母皇反对的话,儿臣自然不会违逆母皇的意思,只是豆豆的身份,可能就要尴尬一些了。” 宇文凌晨不是那种叛逆的人,她对阿奴的喜爱之情还没有愧疚之情来的深切,所以她并不是非阿奴不娶,所以如果母皇反对的话,她是不会非要娶阿奴的,只是这样的话,她多多少少会有些遗憾,就像她所说的那般,阿奴是她的心结,只有娶了他,她的心结才会消失,若是不然,她觉得这个心结可能就要跟着她一辈子了。 “心结?若是不娶他,你的心结就解不开?”宇文天昭品味着心结这两个字,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刚刚重生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同样拥有心结,直到将所有的仇人都杀掉了,她的心结才得以解开,所以她很明白心结的滋味,并不好受。 宇文凌晨沉默,却也算是默认了,如果能够轻易的解开,当初就也不会成为心结。 “你可知道他是何人?”宇文天昭看起来是有些冷漠,但对于自家的孩子,她还是很在意的,如果阿奴是凌晨的心结,那她自然不会让这个心结一直存在下去。 “暗卫营出身的孤儿。”宇文凌晨回答道,不过紧接着她又说道:“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孤儿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普通的孤儿,母皇也就不会这么问了。 “他的父母是朕的仇人,朕将他们关押到死,又将他们的孩子训练成了暗卫,你说,若是他知道了真相,会作何反应?”宇文天昭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阿奴了。 宇文凌晨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要长很多,好一会之后,才冷着声音道:“他不知道就可以了。”既然现在不知道,那么以后也不用知道,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反应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知道了呢?”宇文天昭虽然本人并不是很相信这句话,因为从古至今就有无数秘密都埋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根本就不为人知,但基本的警惕,以及对最坏结果的预料,却是要有的。 “儿臣并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如果您掌控下的暗牢以及暗卫营中,还会发现泄密的情况,您也就不可能被称之为千古一帝了,母皇,儿臣可是很信任您的呢!”宇文凌晨摇了摇头,显然对自家母皇很是自信,不过她还是补充道:“而且就算是他知道了又如何呢,他现在失忆了,并不会随意相信那些事的。” “如果是他恢复记忆以后呢?”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很多前尘往事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也许不会去计较,但若是恢复记忆了呢? 宇文凌晨想了想,却突然笑了,十分自信的说道:“儿臣当初让他去死,他便毫不犹豫的跳崖了,如果可以,儿臣倒是希望他可以恢复记忆的。”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再次拥有那个对她忠诚无二的男子了,和现在的阿奴相比,她显然更喜欢以前的。 不得不说,宇文凌晨这样的想法,正常却也自私,但她对阿奴的感情,本就不是爱情,而她本身的掌控欲,也让她偏向娶一个听话乖巧的夫郎,而以前的阿奴怎么想都很符合她的心意,当然样貌上还是差了一些,但瑕不掩瑜,而且她现在也不怎么在意肤浅的表面问题,所以她是真的挺想阿奴恢复记忆的,哪怕其中多了一层身世问题,她也不觉得阿奴会背叛她,虽然这种自信,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宇文凌晨和阿奴来说,他们之间也许不是彼此相爱的爱情,但却同样有着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感情,那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忠诚和信任,认真想来,并不比爱情差上多少,甚至很多时候,更加难得。 “你就这么有自信?”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阴沉着脸色的宇文天昭,却突然笑了,询问的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促狭。 宇文凌晨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母皇笑了,事情也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母皇刚才的那番作态,明显是在吓唬她,或者说是在考验她? “如果儿臣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又怎么当得好大宗的皇帝!”宇文凌晨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早就知道母皇的心思不在皇位上,现在她要娶亲了,也可以从母皇的手中接过这份责任了。 “好,就凭你这句话,你的婚事母皇就答应了,但是你也要保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给他伤害你的机会,你是大宗未来的帝王,任何事都不及你自己重要!”宇文天昭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正如宇文凌晨猜测的那般,这番对话本就是一场考验,她虽然不喜阿奴,却并不是反对到底,毕竟与阿奴成婚的不是自己,凌晨的未来需要凌晨自己去选择,若是连婚姻大事都做不得主,那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大宗的皇帝! 宇文天昭是骄傲的帝王,那她的孩子也将是最骄傲的存在,所以,她的孩子不需要一点委屈,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这也是她给予凌晨的权力,身为她的孩子该有的权利! “是,多谢母皇成全,儿臣谨遵母皇教诲!”宇文凌晨略有些激动,声音却很稳,能够生在这样的家庭之中,是她的幸运,她一生都会感恩于此! 待宇文凌晨带着阿奴和豆豆离开之后,宇文天昭和楚云亦便闲聊了起来。 “皇上,凌晨这是过关了?”楚云亦笑着问道,顺带着还剥了一颗葡萄喂给宇文天昭。 宇文天昭美美的吃了,同样笑着反问道:“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 楚云亦但笑不语,宇文天昭拉过他的手,贼兮兮的摸了两下,满意了之后才继续说道:“孩子大了,咱们也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该有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能力,不然的话,咱们这做父母的,岂不是太过失败了?” “强词夺理。”楚云亦笑眯眯的评价道,皇上的道理,总归是一般人不会接受的。 “哈哈哈,也就你敢这么说朕了,不过没关系,谁让朕宠你呢,你怎么说,朕都愿意听。”宇文天昭哈哈大笑起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她的云亦,无论说什么,她都觉得很开心,而人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呢?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