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慧玉证情》 第 1 部分 《红楼之慧玉证情》 作者:月色阑珊 【内容简介】 一颗奇异的珠子将一个不再相信爱情的商界女强人带回清朝,她居然成了林妹妹,好吧,这不算什么,穿越这事儿不稀奇。既然我是林黛玉,那就让这个林黛玉活出别样的精彩。爱情,不过是浮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这一世的林黛玉,不需要这种无聊的东西!上一世未建成的商业帝国,这一世来完成! 康熙朝,九龙夺嫡!老天,这世界真是混乱!冷面四,温婉八,妖孽九,憨直十,侠十三,莽十四,嘿嘿,远远的坐山观龙斗,喝杯香茶嗑点儿瓜子,这样的日子,舒服的给个神仙都不换。不过,你们爱斗就好好斗,千万别走神,都看我做什么,我那儿招你们了,我改还不成么!四爷,您已经家有贤妻了;八爷,朋友夫不可夺,您的八福晋可是我的好朋友;九爷,想看美人您回家照镜子去,别在我这里发花痴,您家的镜子要是不清楚我白送您一面;侠十三,想喝好酒只管来找姐姐,姐姐管够,其他的,靠边好不好;小十四,听姐姐的话,要做乖弟弟哦,姐姐给你买糖吃! 群龙出手各显神通,到底谁才能征服这个什么都信独独不信爱情的女子?九龙夺嫡,又会因这个女子发生些什么样的变化?平行空间的大清朝,会走向何方? 楔子 “林董,这是您要的资料。”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将一只u盘放到桌上,淡淡的说道,他的眼中藏着一丝隐隐的痛楚。 “谢谢,这是尾款。”一个美丽干练的年轻女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将u盘放到手包中,拿出一张早已签好的支票,男子心中无声叹息,拿起支票向女子点点头后便起身先行离开,经过前台的时候,男子买了单。出门后他透过明亮的玻璃门看着那美丽的女子,轻叹道:“林黛……” 回到办公室,林黛将u盘接入笔记本,一段视频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不堪入目的画面让林黛的脸色变得惨白,视频里的男主角就是她的丈夫,而女主角,竟然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林黛伏在桌上,泪水浸湿了衣袖。轻声哭了一会,林黛抬起头,擦干面上的泪,冷静的关掉视频,拔通律师的电话,让律师代她起草离婚协呼议书,并通知她的丈夫贾琅。一向坚强自制的林黛不允许自己懦弱太久。 “林黛,我做错什么了你要和我离婚?”林黛的办公室被猛的推开,一个皮肤白净容貌英俊的男子冲了进来,愤愤的大叫,林黛发现他那英俊的面容有些扭曲。 林黛安然坐在大班台后,平静的看着这个名份上是她丈夫的男子,淡淡说道:“你和白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男子一怔,猛的将门甩上,扑跪到大班台前,连扇自己的耳光,哀求道:“阿黛,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把持不住,才被白丹勾引了,阿黛,我爱的是你,我保证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我们别离婚好不好?” 林黛冷冷的摇头道:“贾琅,别让我更瞧不起你。” 贾琅了解林黛的脾气,他站起来双手抓着桌子,抬头看着林黛,林黛眼中的清冷让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希望了,便冷笑道:“要离婚也行,公司股份,房子,车子,你的所有财产我都要分一半,否则你休想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林黛冷喝道:“做梦,贾琅,你若不签字,那就法庭见。” “林黛,你真的不念夫妻之情,要逼我净身出户?”贾琅咬着牙问道。 林黛双手环于胸前,冷冷的看着贾琅,贾琅气红了眼,恨恨道:“好,你够狠,林黛,你别后悔。”林黛淡淡道:“我只后悔没早认清你。”说完她按下电话,淡淡说道:“叫保安上来请贾先生出去。” 贾琅被保安看着离开了林氏集团,他越想越恨,拔通电话说道:“林黛要赶我净身出户,你安排人动手,要快,两天之后解决,一旦闹上法庭,我们什么都拿不到。” 秘书拿着一只小盒子走入办公室,对林黛笑道:“林董,您前天订的项链送来了。” 林黛点点头,接过小盒子,秘书知道林黛的习惯,便微笑着退出去,将门关上,林黛打开盒子,柔和润泽的光华在盒中的珠子上流动,林黛微笑着将珠子拿出,托在手中仔细欣赏,这是一颗莲子大小的半青半红的珠子,圆润明净自不必说,最吸引人的是这颗珠子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林黛就是被这神秘的气息吸引,才不惜重金买下。把玩了一会儿,林黛解下颈上原先带着的项链,带上了这颗神秘的珠子。 林黛刚刚带上这颗珠子,桌上的电话便响了,林黛按下通话键,秘书柔和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林董,十点钟视察长岛新厂区,您该动身了。” 林黛嗯了一声,吩咐道:“备车,我这就下去。” 车子驶出林氏大厦,林黛觉得有些疲惫,便闭目养神,忽然间车身剧震倾翻,原来林黛的车子被一辆打横冲出的卡车撞飞出去,翻了几个跟头后便重重摔在地上,嘭的一声大火腾起,林黛和她的司机都葬身于火海之中。 就在大火将起的时候,林黛颈上的珠子忽然散发出奇异的光华,在这光华之中,一缕魂魄从林黛头顶升起,钻入那颗珠子,吸纳了林黛的魂魄,那颗珠子便神奇的消失无踪。 地府之中阎罗王的案上,实然出现了一颗半红半青的珠子,阎罗王一惊,忙起身离座,来到阶下向这颗珠子深施一礼,口称:“小王见过仙子。” “罢了,我刚才救了个魂魄,秦广王,你把她送到我在凡间的身体里去。”阎罗王口里的绛珠忽然发出声音,让秦广王顿时面露难色。小声道:“这……绛珠仙子,小王……” “秦广王,你不用为难,我救的魂魄就是我肉身的转世,也没坏了你的破规矩。”绛珠的声音低沉了些,显然有些不高兴。秦广王忙说道:“是是是,小王听仙子的吩咐就是了。” 绛珠将林黛的魂魄放了出来,刚才的对话林黛都听到了,她虽然极为吃惊,不过多年的商场历练让她处变不惊,只神色淡淡的看着秦广王,一句话也不说。 秦广王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搓着手笑道:“这位姑娘,小王这就送您还阳。” 林黛嘴角勾缓缓开口道:“且慢,秦广王,我不能来的糊涂去的糊涂。” 秦广王只觉得头大如斗,眼前这魂魄可不一般,那可是绛珠仙子肉身的一半魂魄,绛珠仙子来头极大,他可得罪不起。“姑娘请说,但凡小王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林黛淡淡道:“第一,秦广王,若是我不相还阳,你无法逼迫于我,对么?”秦广王很老实的点了点头,绛珠魂魄不同于普通的魂魄,若是林黛不愿意,秦广王还真的没有办法可想。林黛点点头,又问道:“第二,林黛是否阳寿已尽?” 秦广王忙拿来生死簿翻查,片刻之后,秦广王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他嚅嚅道:“这个……姑娘阳寿未尽。” 林黛面色寒了几分,冷声道:“送我回阳间。” 秦广王为难的看着案上的绛珠,绛珠嗖的跳起来叫道:“林黛,你其实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在林黛玉的身上,你们只有合在一起才完整。” 林黛冷冷道:“那又如何?” 绛珠在案上弹跳着大叫道:“那又如何?林黛,你们两个不合二为一,就永远回不了仙界,要永远轮回下去,六道轮回之苦,你受不了的!” 林黛冷冷的接下去说道:“最重要的你不能回归本体,永远只是一颗珠子,对么?” 绛珠被林黛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囔道:“我们本来就是一体!” 林黛转头看向秦广王,淡淡说道:“秦广王,我可以答应去林黛玉的身体里,不过我有个条件。”林黛猜到了自己的死是有人设计,她要求证。 秦广王忙说道:“姑娘尽管说。” 林黛冷声道:“我要知道为何会出车祸,还有贾琅的下场。” 秦广王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容易。”他大袖一挥,一方镜面便出现在半空中,林黛看到贾琅和白丹得意忘形,两个人又凑到一处做那些苟且之事,白丹说的明明白白,“阿琅,我的手段不错吧,现在你放心了,林黛没有任何亲人,她的所有财产都归你了,你可不辜负了人家!”贾琅毫无顾忌的大笑道:“宝贝儿,你是我的心尖子,我怎么能忘了你!”说着便在白丹身上一通搓揉,白丹娇媚的说道:“阿琅,我比林黛怎么样?”“林黛算什么,一点情趣都没有,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才不鸟她!还是我的宝贝儿丹丹有味儿……” 秦广王见林黛几乎要气疯了,忙大袖一挥换了场景,贾琅身着黑色西装,神情哀痛,站在林黛的律师面前,听完林黛的遗嘱,贾琅面色铁青的冲到律师面前,死死掐住律师的脖子大叫道:“你骗人,这遗嘱是你伪造的,你把财产还给我……”林黛看到这里,冷冷的一笑。此时的她由衷的感谢林家的那条古怪的家规。原来林家子女在十八岁的时候会得到一笔财产,同时也会按照家规立下第一份遗嘱,指明立遗嘱人因意外过世,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尽数捐给林家的爱心基金,所有的继承人一分一文都得不到,此遗嘱订立十年后,方可由立遗嘱人自行修改。而林黛这份遗嘱立下不过六年,未过有效期。贾琅害死了林黛,却什么也得不到。 林黛快意的一笑,这时她又看到一个男子带着警察来到贾琅面前,那男子正是为她调查贾琅出轨的私家侦探。这男子指着贾琅说了几句,警察上前验明正身,便将贾琅铐起来押上警车,警车上还有个女子,正是白丹,她的手上也带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铐,神情极为颓然。看着警车呼啸而去,那男子自言自语道:“林小姐,对不起,我没能早些发现他们的阴谋,芳魂且住,你看我为你报仇了!” 林黛定定的看着那个男子,她确定自己以前不认识这人,秦广王在一旁解释道:“林姑娘,他原是个家境贫寒之人,是你一直资助他,他才能完成学业。难得,人间还有这样知恩图报之人!”林黛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六岁起便一直通过希望工程捐助贫困学子,她捐助的人很多,多得她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个,原来是这样!林黛点了点头,对秦广王道:“我的心事已了,你可以送我去林黛玉身上了。” 秦广王点点头,引着林黛的魂魄向往生台而去,在案上的绛珠看着林黛的魂魄没入往生台,便也消失无踪了。 贾敏有喜贵客至 姑苏城外有一片桃花林,循着落花飘散的小径走入桃林深处,便能看到一座青砖灰的的宅院,门上虽然没有牌匾,可是姑苏城里人人都知道这里世代列侯的林家。这一代的林家家主名海字如海,以弱冠之年高中探花,后来娶了荣国公的嫡女贾敏为妻,夫妻二人琴瑟相和,羡煞时人,只有一点美中不足,林海夫妻膝下空虚,成婚二十多年才得了一个女儿,取名黛玉,小黛玉自小聪明灵慧,因胎里不足,黛玉一直体弱多病,自会吃饭起便顿顿不离汤药,让林海夫妻费尽了心思。 这一日黛玉不知怎么回事,原本正随林海读书,忽然间竟昏了过去,吓得林海急急抱起黛玉,飞奔向正林家坐客的江南名医叶天士的房间。叶天士正在案前写书,见林海抱着黛玉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他忙起身迎上前,帮林海将黛玉放到床上,拿了脉枕垫着黛玉的手腕,细细的诊起脉来。 两只手都诊过了,叶天士皱眉道:“怪哉?” 林海大惊,只抓着叶天士的手腕紧张的问道:“叶兄,小女怎么了?” 叶天士拍拍林海的手臂笑道:“林贤弟不必担心,小侄女儿并无大碍,从脉象上看,她的身子比前几日还好些。” 林海看向黛玉,只见黛玉苍白的小脸上微微泛着淡淡的粉红,的确比先前气色要好些,可是小黛玉双眼紧闭,她怎么会忽然晕倒呢? 叶天士想了想,拿过黛玉的小手,在她的内关按揉片刻,又将黛玉的小指捏揉了几下,林海见黛玉眼皮微微扇动,缓缓的睁开眼睛。林海提起的一颗心才落往腹中,他长出一口气,慈爱的笑道:“玉儿,你醒了?” 黛玉茫然的眨了眨眼眼睛,双手支床坐了起来,眼光从林海身上移到叶天士身上,然后又移了回来,轻声问道:“爹爹,女儿怎么了?” 林海微笑道:“方才你忽然晕倒了,多亏你叶伯伯救醒你。” 黛玉眼睛一亮,径自下了床来到叶天士面前,有模有样的行礼道:“多谢叶伯伯。” 叶天士显然很喜欢黛玉,否则他也不会在林府一住就是三个月,叶天士是个酷爱自由的人,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住一个月以上,这回为了黛玉,可是大大的破了例。 叶天士扶起黛玉,笑咪咪的问道:“小玉儿,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黛玉想了想,摇摇头道:“多谢叶伯伯关心,玉儿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叶天士点点头,对林海笑道:“如海贤弟,玉儿才四岁,正是该玩的时候,你别总是让她读这个背那个的,难不成你还要玉儿以后去考状元么?” 林海笑道:“叶兄,哪里是愚弟要玉儿学,是玉儿自己要学。”叶天士听了只是摇头笑笑,弯腰抱起小黛玉,用一种近似诱惑的声音说道:“小玉儿,今儿天气很好,又是赶庙会的日子,叶伯伯带你逛会去,咱们顺便晒晒太阳。” 黛玉眼神一亮,扭头看向林海,林海无奈的笑道:“叶兄想是闷了,愚弟陪兄长逛逛姑苏。玉儿也一起去。” 叶天士满意的点点头,抱着黛玉一马当先走出房门,林海摇头苦笑,叹道:“叶兄,你总得让愚弟和玉儿去换换衣裳吧。” 叶天士哈哈一笑,将黛玉放了下来,揶揄道:“就你们大户人家规矩多,快去吧。” 林海躬身道:“劳烦叶兄稍待,我们父女去去就来。” 黛玉随着林海往内室去,一路走一路抓紧时间去融合林黛和小黛玉的魂魄,没错,刚才黛玉晕倒,正是秦广王将林黛 第 2 部分 的魂魄送到小黛玉身体里而引发的。黛玉的肉身实在太弱,尽管是她自己的一半魂魄,小黛玉还是有些承受不住,不过到底是同源之魂,融合起来非常快,现在的小黛玉已经拥有完整的魂魄,甚至因为林黛的魂魄品质极好,连带着小黛玉的身子也比先前好了一些。林黛的魂魄是成人的魂魄,很快便取得了对小黛玉的主控权,而小黛玉的魂魄融于林黛的魂魄之中,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影响着林黛。最终,形成了既不全是林黛也不全是小黛玉的新性格。 贾敏正是听婆子媳妇们的回禀事情,忽听在书房里伺候的小厮墨语跑来回禀,说是小姐忽然晕倒了。贾敏吓的煞白了脸色,抓着椅子把手想站起来,却觉得头目森然,眼前一黑便软软的倒了下去。贾敏的贴身丫环绣绮素绢忙扶住贾敏,一叠声的命外面的丫头去回老爷请大夫。 林海带着黛玉刚进了内宅就得了消息,林海忙命人去请叶天士,丫环嬷嬷将贾敏送上床,放下帐子,用药枕托着贾敏的手腕,还在手腕上覆了一方素白的绢帕。叶天士听说贾敏忽然晕倒,忙跟着丫环去了内宅为贾敏把脉,一把之下便对林海拱手笑道:“恭喜贤弟,弟妹有喜了。” 林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文雅的他瞪大了眼睛,怔怔的重复道:“有喜了?” 叶天士笑着接过丫环呈上的帕子擦了手,将一旁原本泫然欲泣的小黛玉抱了起来,笑着逗弄道:“小玉儿,再过七个月你就有弟弟妹妹了。”黛玉破泣为笑,林海这才回过神来,忙将黛玉抱过来,对叶天士道:“叶兄,内子身体弱,您看是不是要用些药?” 叶天士笑道:“弟妹刚才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晕倒,不过也不碍的,歇会儿就能醒来,回头为兄开些安胎药也就是了,不过弟妹有了身子,到底还是少用些药比较好。” 叶天士是江南名医,尤其精通妇儿两科,因此林海连连点头道:“好好!”叶天士抱着黛玉出去开方子,林海则命彩绫将帐子打起,坐到了贾敏的身边,他此时心里惊喜莫名,贾敏三十六岁生下黛玉,伤了元气,当时大夫说贾敏再难有身孕的,林海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到底有着抹不去的遗憾。此时听到贾敏又有了身孕,林海惊喜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玉儿……”贾敏唤着黛玉的名字缓缓张开眼睛,林海伸出手臂托着贾敏的肩,扶着她坐起来,温柔的说道:“玉儿很好。” 贾敏侧过头看着林海,见他眼中充满了惊喜,便伸手握着林海的手,轻声问道:“如海,我怎么了?” 林海笑道:“敏儿,你可真是个粗心的娘亲,你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贾敏一惊,本能的抚着小腹,颤声问道:“真的么?” 林海理了理贾敏鬓角的发丝,温柔的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叶兄才为你把了脉。”贾敏面上一红,她的信期一直不准,又因大夫说她再难有孕,所以一直没往这方面想,不想真是上苍垂怜赐下麟儿,贾敏激动的泪珠滚落,一时不知说是什么是好了。 叶天士一手环着黛玉,免得她从自己的腿上摔下去,一面开了方子让贾敏的陪房林升家的去抓药,他知道林海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便对黛玉笑道:“小玉儿,看来今儿你爹爹是不会出去的,要不咱们背汤头歌玩儿,明儿咱们再出去逛逛。” 黛玉甜甜应道:“好!” “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益以夏陈名六君,祛痰补气阳虚饵,除祛半夏名异功,或加香砂胃寒使。”一深厚一稚嫩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黛玉果然跟随叶天士背起了汤头歌,叶天士不让黛玉累着,只教了她一首便停了下来,然后带着黛玉在花园里玩耍,春日里暖暖的阳光洒下来,没过多一会儿黛玉的小脸就变得红扑扑的,看着实在招人喜欢。 黛玉正玩着,忽然看见管家林忠拿着一张贴子急匆匆走进园子,黛玉招手道:“忠伯,你这样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忠躬身行了个礼,笑着应道:“回小姐的话,外面来了几位客人拜会老爷,老奴正要去回话。” 黛玉奇道:“咱们家素来不曾来什么外客,忠伯,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林忠躬身笑道:“客人只递了贴子让送给老爷,说老爷看了就知道,老奴听着那几位客人都是京城口音,许是老爷从前的故交。” 黛玉点点头,让林忠去送贴子,自己则向叶天士行了礼,跟她的奶嬷嬷王氏回房去了。叶天士微笑着点点头,如海向来将黛玉当作儿子教养,黛玉必是回房去换衣裳,免得回头林海唤她去拜见客人耽误了时间失了礼数。 林海接过林忠呈上的帖子打开一看,双眉不由皱了起来,闷声道:“他怎么来了?”丫环绣绮和烟罗扶着贾敏走出来,贾敏微笑问道:“老爷,谁来了?”林海将贴子递于贾敏,贾敏看后轻叹了一声,轻声道:“老爷,他们既来了,我们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林海点了点头道:“敏儿,你歇着,我去接他们。”贾敏点点头,目送着林海快步走了出去。 修旧谊圣主微服 林海快步迎了出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上有些微小麻子的男子双手背在身后,昴首立于林府门前,在这男子的左后方,躬身侍立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右后方侍立着五个极为出色的男孩儿,最大的那个看上去也不过八九岁。为首的男子看到林海,一向平淡无波的面上竟然显出一丝激动的神色,林海心情很是复杂,快步走上前,撩袍跪倒在地,口称:“草民林海恭迎万岁。” 原来那面上有小麻子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帝圣主康熙大帝。康熙听林海如此自称,眉间一紧,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不等林海跪实,抢上前一步双手扶住林海,黯然道:“如海,我是来访友的。” 听到康熙竟然不自称“朕”,站在他右后手的五个少年人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互相看了看。而那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向林海打着千儿说道:“奴才给二爷请安。”他就是康熙驾前最得力的太监总管李德全,听了李德全的称呼,那五个少年更是困惑了。 林海站了起来,康熙一指右手边的五个少年,对林海说道:“如海,这是我的老四老八老九老十和小十三,你们还不拜见二叔。” 面上一直清冷的老四压下心中的疑惑,带头打着千儿拜下,老八老九老十和小十三忙也跟着打千儿,口称:“侄儿胤禛胤禩,胤禟,胤俄,胤祥拜见二叔。”康熙一瞪眼喝道:“糊涂东西,跪下!” 五位阿哥心头大惊,须知他们可是尊贵的阿哥,便是见了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他们也不用行跪拜之礼的。胤禛忙带头跪下,林海如何能受的,忙避过一旁,温和的说道:“草民当不得诸位阿哥大礼,诸位阿哥快快请起,皇上,诸位阿哥,李公公,请到寒舍用茶。” 康熙神色微微一暗,他一把抓住正要退到一旁的林海的手,大声道:“如海,我们一起走。” 林海微微一挣却没有挣开,只得与康熙一同进了林家大门,李德全紧随其后,十阿哥拽了拽李德全,冲着林海的背影努努嘴,直不楞登的问道:“他是什么来头?” 李德全淡淡一笑,小声道:“回头十阿哥就知道了。” 十阿哥撂下脸来瞪了李德全一眼,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听到后面动静的四阿哥冷冷的扫了十阿哥一眼,十阿哥缩了缩脖子,小小嘟囔道:“冻死了!”面带温和笑容的八阿哥对十阿哥摇了摇头,轻声道:“十弟。”十阿哥倒是很听八阿哥的,见他眼中略带责备之意,便不再说话,只老老实实的跟着往前走。 林府并不很大,只是一所五进的宅子,不过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一池都是林海精心布置的,极尽清雅之能事,又因这桃花林下有一脉温泉,所以林家终年花开不败,绿叶常青,康熙一路走来,点头赞道:“如海,你这里真如人间仙境一般。” 林海并没有象寻常臣民一样诚惶诚恐,只淡淡应道:“草民不过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平日也只是伺弄伺弄花草,比万岁宫中的御用花匠差远了,当不得万岁如此夸奖。” 康熙眼神一暗,没有再说什么,林家那如仙境一般的景色在他眼中立时受了颜色,平空添了些抑郁。 进了正厅分宾主落座,进茶已毕,康熙微笑着问道:“如海,你我二十年不见,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叫你的孩子们出来见见我这个大伯吧。”康熙是重信守诺之人,当年他答应放林海自由,说了不会过问关于林海的一切,果然二十年来康熙一直坚守着,不论他如何自责如何想知道林海的近况,都没有派人去打听。他只是按着人之常情推断,还以来林海很有几个孩子。 听了这话,林海淡淡笑道:“草民子嗣不盛,如今只得一女,年方六虚岁。” 康熙大为惊讶,眉头微微皱起,复又松开,只笑道:“那就抱小侄女儿出来见见吧。” 黛玉已经换好了衣服在房中等着,少时林海派人来叫她,她便跟着王嬷嬷来到了正厅。 一缕淡淡的兰草香气自外面飘进来,十三阿哥胤祥鼻子最尖,他年纪又小,平日很得康熙心意,因此便叫道:“好香!” 随着胤祥声音落下,一个小小的女娃娃自外面走了进来,康熙和他的阿哥们的眼光立刻直了,他们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喘气就将这雪一般的娃娃呵化了。 黛玉头上扎着盘成花儿的两只包包头,两缕青丝从花儿中挑出垂下,两串儿坠着玉铃铛的小流苏米珠钗簪在发间,身着嫩草绿绣着小猫儿扑蝶的对襟长夹袄儿,系着鹅黄的流苏裙儿,一双绣鞋上钉着两颗微有些闪亮的淡粉色绒球儿,这样的打扮可爱又灵秀,不过也不至于让一位帝王数位阿哥看直了眼,最要紧的是黛玉如雪玉一般纯净的小脸上有一双清泉般的眼睛,任是谁被黛玉看了,都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安宁,纯净,幸福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恰恰是身在帝王家的人们最稀缺的。 林海看到女儿走来,面上浮起宠溺的微笑,他迎上前蹲下身子伸出双手,黛玉甜甜的唤道:“爹爹。”便扑入林海的怀中。黛玉的声音甜美软糯,带着一种天然的娇憨,让康熙和众位阿哥们没由来的心头一震,这样美好的声音简直如仙音一般,侍立在一旁的李德全看到黛玉更是吃惊,他见的美人无数,却从来没见象黛玉这样的,李德全偷眼看了看几乎石化中的诸位小阿哥,他几乎可以断定,等小黛玉长大了,这些阿哥们争小黛玉的劲头绝对不会比争皇位少半分。 林海抱着黛玉走到康熙面前,将她放下来,对皇上说道:“这就是小女。”然后又对黛玉温柔宠溺的笑道:“玉儿,这位是当今圣上。” 黛玉有模有样的在拜垫上跪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磕头道:“小女拜见万岁。” 康熙一弯腰将黛玉抱了起来,吓了黛玉一跳,白着小脸儿看向父亲,林海安抚的笑了笑,黛玉才安下心来,认真看向抱着自己的康熙。这可是千古一帝呀,若不看个够,岂不是白穿了一回,属于林黛的魂魄想道。 康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小就敢直视自己的小家伙儿,既感到新奇又感到高兴,总是高高在上,须知高处不胜寒呀!“嗯……玉儿,你叫林玉儿?玉儿,来,叫声伯伯听听!”康熙用着他从没有过的宠溺的声音说道,听得一票阿哥瞪直的眼睛。他们真不敢相信那个抱着小姑娘的人竟然是他们那永远威严的皇阿玛。 黛玉回头去看林海,林海看着康熙长叹一声,轻轻点了点头,黛玉方才开口叫道:“伯伯!” 康熙的眼睛一直看着林海,他见林海点头,黛玉又叫了自己伯伯,顿觉心里一松,那压在他心上二十年的大石头总算是搬开了,康熙露出真心的笑容,一手抱着黛玉一手拿下他颈上的一只玉锁,将玉锁挂在黛玉的脖子上,笑着说道:“伯伯原不知道你,也没备什么送给小姑娘的礼物,这只玉锁是伯伯的祖母送给伯伯的,如今伯伯送给你。” 林海,李德全,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都惊的说不出话来,那只玉锁是当年康熙出生之时孝庄皇太后亲手为他带上的,据说孝庄皇太后将这玉锁供在佛前整整三年,就是这玉锁护佑着小玄晔,让他冲过天花这一道生死关,保佑他继位,平定天下,这玉锁康熙四十多年来从未离身,便是太子胤礽想要,康熙也没给,不想竟在这里给了黛玉。林海忙跪下道:“万岁,小女福薄,当不起呀,请万岁收回成命。” 康熙却朗声笑道:“我一见小玉儿便觉得特别投缘,玉锁本就是护佑小孩子之物,我看着玉儿身子有些弱,有朕的玉锁护着她,兴许从今就好了!如海,你我之间不必说那些,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疼爱自己的女儿,给她什么不行?”林海无言的腹诽道:“万岁爷,您家里正牌女儿多了去了,偏来抢我的女儿,你一时兴起送个玉锁,玉儿以后还能有太平日子过么?” 见林海好象还要说什么,康熙忙说道:“如海,不过就是个玉锁!做长辈的给孩子个见面礼,你就不要再说了。” 黛玉在康熙怀中有些不知所措,康熙却笑道:“玉儿,伯伯带你认识几位哥哥。”说着将便玉锁放进黛玉的夹袄里面,招手道:“你们几个都过来。” 黛玉忙挣脱下来,康熙微笑着点头,黛玉虽小,可是礼数上却一丝不错,到底是如海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他是伯伯的四儿子,玉儿,你叫他四哥。”康熙指着胤禛说道,声音是温暖柔和,听在胤禛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胤禛暗暗用严厉的目光看了黛玉一眼,冷着脸道:“林家妹妹。” 诸龙见玉心各异 黛玉抬头看着胤禛,胤禛相貌清俊神情冷冽,如千年寒冰一般,不过黛玉丝毫不会受胤禛冷面的影响,只两只小手叠放在腰间,规 第 3 部分 矩的福身,神情自若的说道:“小女见过四哥。”其实黛玉自从见了康熙和一众阿哥,心里便极为惊诧,不过林黛纵横商场,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的镇定,这才没有露怯。 胤禛见黛玉竟然不受自己的影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口中冷冷道:“不必多礼。”眼里却稍稍有了一丝温度。对这个丝毫不怕自己的小姑娘,胤禛的心里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康熙瞪了胤禛一眼,唤道:“老八。”面带温和笑容的八阿哥走到黛玉面前,双手抱拳躬身长揖道:“林家妹妹你好,我叫胤禩,你叫我胤禩哥哥或是八哥哥都行。” 黛玉回以甜甜的微笑,若说雍正帝是林黛佩服的人物,那么八贤王就是林黛最同情的人物,这个才智都不低于雍正的男儿真是生不逢时,黛玉心中不由为之暗暗叹息。“八哥哥好!”黛玉收回神游的心思,向八阿哥行着万福礼,软软的笑道。八阿哥虚扶一下,康熙虽未说什么,可是看向八阿哥的眼神却温暖了几分。 “玉儿妹妹,我是九阿哥胤禟,你叫我禟哥哥吧。”一个唇红齿白俊眼修眉,美貌不下黛玉的小男孩跑到黛玉面前,一把拉住黛玉的手笑嘻嘻的叫道,黛玉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心中无声大叫:“妖孽九,天啊,果然够妖孽,一个男的生成这样,让天下女子还怎么活?”黛玉想归想,口中却不是这样说的,“糖哥哥,你又不是糖做的,怎么能这样叫呢?” 听了黛玉和九阿哥的对话,大家都笑了起来,当然除了冷冷的胤禛,他是从来都不苟言笑的。胤禟俊脸发红,不过拉着黛玉的手却不肯松开,大有黛玉不叫他就不罢休之势。黛玉抽出自己的手,小跑到林海手边,拉着林海的手望着胤禟,笑嘻嘻的叫道:“九哥哥。”林黛是个商业奇才,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建立属于她自己的商业帝国,因此看到有同好的九阿哥,黛玉自然觉得有知音之感。 十阿哥胤俄上前与黛玉规规矩矩的见了礼便退到一旁,只剩下最后一个和黛玉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子没见了,康熙招手笑道:“小十三过来。”十三阿哥胤祥跑到自己的父亲身边,自然而然的将小手放到父亲的手中,康熙对林海笑道:“小十三今年四岁,比玉儿小两岁。十三,去拜见玉姐姐。” 小十三大大方方的走到黛玉面前,长揖道:“胤祥拜见玉姐姐。”小十三生得白白胖胖,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滴溜直转,看上去无比的可爱,黛玉被那纯净无瑕的眼神萌得心花怒放,前一世她就极为喜爱那些粉嘟嘟的可爱小包子,是有名的包子控,否则以她一个商界女强人,也不会那样早就结了婚,甚至在林黛的计划中,今年她准备生个小包子。“十三弟弟。”黛玉甜甜笑着,主动去拉小十三肉乎乎的小胖手,“哇,好嫩好软好舒服呀!”黛玉在心中偷偷大叫起来,手上也不由自主的捏起小十三嫩乎乎的小胖手来。 小十三白嫩的小脸腾的红了,他本能的回头看向胤禛,眼神湿漉漉的,别提多勾人了,收到胤祥求救的眼神,胤禛走上前酷酷从黛玉手中抢过胤祥的小手,牵着就回了自己的座位。黛玉大为生气,眼珠子一转便红了眼睛,直接扑到康熙身边,拽着康熙的袍子带着哭意叫道:“大伯伯!” 黛玉的眼中迷蒙着水汽,小鼻头微微泛红,看着好生可怜,竟象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康熙那里受得了这个,忙抱起黛玉柔声哄道:“小玉儿乖,你想要什么告诉伯伯,伯伯给你。” 黛玉伸出小短手抱住康熙的脖子,虽不说什么,可是眼光却看着被胤禛拉着的胤祥。康熙明白了,微沉下脸来叫道:“十三过来!” 林海心中颇感惊诧,这样的黛玉对他来说有些陌生,林海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这样的,就好似忽然换了灵魂一般。 胤祥不太情愿的走过来,抬起头怯怯地看向康熙,黛玉从康熙身上滑下来,拉着胤祥的手甜甜的说道:“十三弟弟,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胤祥看看康熙,康熙自然是笑着点头,他又转头看看胤禛,怯怯的问道:“玉姐姐,四哥可以一起玩么?” 果然老四十三是死党,黛玉心中暗道,面上却露出可爱的笑容。康熙对林海笑道:“如海,我们二十年不见,可要好好叙叙才是,我想在你家里小住几日。” 林海腹诽道:“您是万岁爷,我敢说不行么?”面上却淡淡的,只点头应道:“那是草民的福份。”林海看向黛玉,眼神中略带了一丝审视,淡淡说道:“玉儿,好好招呼阿哥们。” 黛玉笑着福身应道:“女儿遵命。”然后抓着十三阿哥的小手,对其他的阿哥们说道:“四哥哥,八哥哥,九哥哥,十哥哥,请随玉儿来。”林海爱女成痴,特意为黛玉布置了一个园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玩具,黛玉引着众位阿哥往她的游乐园去了。 孩子们都走了,康熙看着林海,声音略有些低沉的问道:“如海,不请我去书房么?”他已经登了堂,自然也要入室的。林海轻出一口气,淡淡笑道:“万岁既不嫌草民寒微,草民自当为万岁引路。” 康熙上前一步抓住林海的手,林海往后一缩没有躲开,康熙比林海身材略高些,林海只得抬起头来低声道:“万岁自重。”他那白净的面颊露出些微红意。 康熙低叹一声说道:“如海,你放心,我来只是为了重建我们当年的友谊,真的没有其他任何用意。二十年了,那些都是年少轻狂,已经过去了。” 林海看着康熙的眼睛,从他的眼中林海看到的只有对失去友谊的追悔,没有一丝丝异样的情意,林海明白康熙是真的放下了,方才露出真心的笑容,笑道:“大哥,我这些年在江南,收集了许多孤本。” 康熙哈哈大笑道:“好,如海,我先说好了,若有好的你可不能舍不得。”就这么着,一段风流往事被彻底揭了过去,康熙再不必为当年的事情追悔,而林海也寻回失去的珍贵友谊。 黛玉的乐园中,四阿哥冷着脸坐在小亭子里,眼睛始终注视着小十三,看到小十三一直被黛玉拉着,胤禛心里有些吃味,那是他的十三弟,凭什么那小丫头一直霸着?胤禛心里忽然冒出这样孩子气的想法。 八阿哥一直笑咪咪的陪着黛玉和几个弟弟,果然是好脾气的八爷,黛玉暗自想道,九阿哥的眼睛一直盯着园子里的玩具,那用红色柔软绸缎包裹的小木马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十阿哥见他也不上去玩,只是看着木马发呆,便推推九阿哥问道:“九哥,你在想什么?” “十弟,你说若是京城里有卖这种小木马,你会花多少钱去买?”九阿哥一本正经的问道。 十阿哥想也不想便叫道:“九哥,京城里有买的么?管他多少银子,让额娘打发人去买就是了。” 胤禛听了这话,一双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看向胤禟的眼神很有些不屑,商人,是最下贱的行当,偏老九还遇到什么就想着能换多少银子,着实没有出息。胤禩却温笑的看着胤禟,他很羡慕胤禟,胤禟有一位出身高贵的额娘,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不象自己,事事处处都要倍加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让人说他是贱婢所出,到底上不了大台面。胤祥还小,他不懂这些,只跑到胤禟面前拉着他叫道:“九哥,我要木马。” 黛玉心中很是惊喜,她一看到这个木马,便和胤禟想的一样,这个时代小孩子没有什么玩具,若是将这小木马批量生成拿去卖,绝对大有赚头。可叹林海为了女儿亲自设计的玩具,在这两只的眼里竟成了生财的工具。 “玉儿,休要淘气!”一声软软的略带京城口音的女子声音传到黛玉和五位阿哥的耳中,黛玉自秋千上下来,小跑着迎上前,拉着来人的手叫道:“娘亲!”来的正是贾敏,虽然有嬷嬷丫环在一旁伺候着,可是贾敏到底不放心,在她看来,阿哥们是天皇贵胄,个顶个的有脾气,黛玉自小娇生惯养,林海恨不得将她宠上天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发生了什么冲突可就麻烦了,因此贾敏不管自己的身子虚,忙忙的赶了过来。 胤禛起身,领着弟弟们上前躬身行礼,口称:“见过林夫人。” 贾敏忙还礼道:“众位阿哥快别多礼,我带了些点心过来,请阿哥们尝尝。虽说现在天气暖和,可也别玩的太厉害,回头出了汗受了风,可不是玩的。” 胤禛很恭敬的答应了,带着弟弟们围坐在亭子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风景。贾敏抱着黛玉一在旁陪着,黛玉很温顺的窝在贾敏怀中,抱着贾敏的颈子,林黛自幼丧母,因此她比别人更加渴望得到母爱,而贾敏绝对是个母爱泛滥的好母亲。 贾敏一边招呼着一票阿哥,一边不落痕迹的品评着他们,贾敏很有识人之明,她看出了四阿哥胤禛冷面后的委屈,看出了八阿哥胤禩笑容后藏着的苦涩,看到了九阿哥胤禟暗藏的精明,看到了十阿哥胤俄的憨直,小十三才四岁,贾敏只能看出他将来会是个不拘小节的孩子,还看不出其他的。 明大义林海出仕 陪着阿哥们用过了茶点,贾敏带人去张罗晚饭了,她牵着黛玉的手对众位阿哥笑道:“五位阿哥一路辛苦了,已经准备好房间,请先去休息休息,到了用晚饭的时候我们再去请。” 胤禛微微躬身道:“多谢夫人。”贾敏带着黛玉将他们送到房中休息,又命嬷嬷引着黛玉去叶天士那里,黛玉玩了一下午,该喝药了,一切安顿好之后,贾敏才去厨下亲自准备晚饭。 书房之中,康熙和林海相谈甚欢,二十年来康熙从来没有这样快意过,远离了皇宫朝堂的一切,康熙此时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林海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康熙,叹惜道:“大哥,这些年,你不容易。” 康熙心头一热,旋即笑道:“还好!只是比不上你逍遥自在。” 林海笑道:“我能逍遥自在,也是大哥给的。其实那些事我早就放下了,大哥,你不必再放在心上。” 康熙点头道:“那就好,我有了小蝶之后才明白过来,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林海真心的微笑道:“大哥,什么时候都不晚,今日我们兄弟重逢,当大醉一场才痛快,对了,大哥你今日来得正巧,我正有一桩大喜事。” 康熙原本情绪略显低沉,听了林海的话复又笑着问道:“哦,是何喜事?” 林海开心的笑道:“敏妹有身子了,今天才诊出来。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大哥,你若是政务不忙,就在江南多住些日子吧。” 康熙听了果然笑道:“真是大喜,如海,恭喜你!我此番下江南,原也没定下日子回去,京里有太子监国,索额图辅佐着,倒也能放心。小玉儿的出生我错过了,这回定要在江南住上一年,看着你的孩子出生才行。” 林海笑道:“那自然最好。” 康熙笑道:“如海,行宫里没甚意思,我想着在你家里多住些日子。” 林海拱手道:“求之不得。” 康熙哈哈大笑,拍着林海的肩道:“好,好兄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做回一个人。” “老爷!”小厮在门外轻声唤道。 如海命小厮进来,小厮打着千儿回道:“回老爷,夫人已经备好晚饭,请贵客和老爷去花厅用餐。” 如海对康熙笑道:“大哥,请!” 康熙随林海去了花厅,一路之上与林海谈笑风生,跟在后面的李德全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他伺候康熙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康熙如此快活,别人都只道皇帝拥有天下,却不知道皇帝原是天下最苦的人,不是他有天下,而是天下有他。 花厅之中,五位阿哥规规矩矩的侍立一旁,黛玉站在另一侧,也在候着,贾敏迎上前来,面上带着合宜的微笑,迎上前便欲跪下,康熙忙道:“如海快扶着弟妹,弟妹有身子,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林海真的上前来扶,贾敏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中含笑,轻轻点了点头。贾敏这才真的放了心,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起来。 康熙入座后笑道:“都坐下吧。”众人谢了座,康熙向黛玉招招手,黛玉下来走到康熙身边,康熙将她抱了起来,笑问道:“玉儿,你喜欢吃什么,伯伯给你夹。” 康熙又一次成功吓到众人,所有的阿哥们都直直的盯着黛玉,这份殊荣便是太子胤礽都不曾有过的。黛玉只甜甜笑着,伸手拿起银勺舀了一勺鸳鸯五珍脍送到康熙唇旁,可爱的笑道:“伯伯吃!” 康熙张口吃了,点着黛玉的小鼻子笑道:“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如海,你真是有福气呀,有这么个小家伙陪着你,你岂不是快活似神仙。” 林海见黛玉如此,心里早就打翻了一坛老醋,五脏六腑都酸透了,看到林海那纠结的表情,康熙心中闷笑,对黛玉却越发喜爱了。坐在一旁的九阿哥胤禟站了起来,夹着一只蟹粉狮子头送到贾敏的面前,象个小大人似的说道:“林婶婶,您辛苦了,请多吃些。”胤祥也举起手中的银箸夹了些干丝送到林海面前,康熙看了打趣的笑道:“如海,你不吃亏。”听康熙如此说,胤禩胤俄也动了起来,只有胤禛面无表情,禀持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默默的吃着。与餐桌上欢乐的气氛很不协调。康熙看了他几眼,可也没有说什么,李德全有意无意挡住康熙看向胤禛的视线,康熙便也罢了。 一餐饭就在黛玉和八九十十三四个阿哥的你来我往大家布菜中结束了,大家漱了口净了手,移步客厅用茶,康熙抱着黛玉,对林海笑道:“如海,我着实喜欢玉儿,封她为固伦暖玉公主,你可满意?” 林海贾敏唬了一大跳,夫妻两人同时跪了下来,林海忙道:“皇上,万万使不得。”固伦公主是皇上嫡女才有的份位,林海怎么敢应承。康熙不以为意的说道:“怎么使不得,朕坐拥天下金口玉言,封个固伦公主还不行么?” 林海叩头道:“万岁,玉儿于国无功,又非万岁嫡女,岂能封她为固伦 第 4 部分 公主,这万万不可。请万岁爱惜玉儿,收回成命吧。”贾敏亦磕头道:“求万岁收回成命。” 康熙面色微沉,黛玉忙软软的说道:“大伯伯,什么是固伦公主,好玩么?” 康熙不由笑道:“玉儿,固伦公主是品级,不是好玩的。” 黛玉立刻将小脑袋摇得象拔浪鼓一般,连声说道:“不好玩的玉儿不要,大伯伯,您已经送玉儿玉锁了,玉锁好玩儿,玉儿就不要什么固伦公主了。”听到黛玉似是而非的话,康熙面色缓和,笑道:“罢了,反正玉儿还小,等你大了再说吧,你想要好玩的,赶明儿大伯伯让人从京里送几船过来,让你玩个够。”黛玉欢呼一声,抱着康熙的颈子囔道:“大伯伯最好啦!”就这样,一场可能发生的争执便被黛玉巧妙的化于无形,胤禛眉间微拧的看向黛玉,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小姑娘,她到底是真天真,还是城府深? 康熙没有再提册封黛玉之事,就这样在林家住了下来,住上十天半月的,康熙也会回行宫住几日,不觉已经过去六个多月了,算算日子,贾敏快要生了。为了表示康熙对林海一家的重视,他特地命太医院里精通妇科的郑太医和宫里最好的稳婆从京城赶到姑苏,在林家住下以备贾敏不时之需。康熙是打算算在林家等待这个孩子出生的,可是一封来自扬州的密报让康熙不得离开姑苏前往扬州。当他从扬州回来的时候,贾敏已经生下了一个男孩。康熙自然是重重的赏赐,可是林海发现康熙眉宇间藏着怒气,便将他请入书房相问,康熙沉声怒道:“如海,你可知道江南盐政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林海明白了,他对康熙说道:“皇上,臣知道江南盐政是什么样子,已经烂透了,若不将江南盐务彻底整顿,大清危矣。” 康熙深深的看着林海,林海跪下坦然笑道:“臣虽不才,愿为皇上分忧,臣愿去维扬整顿盐务。” 康熙扶起林海,沉声问道:“你真愿意去?” 林海笑道:“皇上,大哥,于公,林海不能让蠹虫毁了大清江山,于私,你是我大哥,无论于公于私,林海都愿意去。” 康熙皇重重拍着林海的肩说道:“好,如海,我没有看错你。我给你二十年时间,你为我重整江南。” 林海自信的笑道:“大哥,十年,十年后我还你一个清明富庶的江南。” 康熙和林海相视而笑,俩人想起了当年合力除鰲拜之事。 贾敏自生下孩子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她高龄产子,身子吃了大亏,尽管有御医精心诊治,可是仍没有什么起色。一直到出了月子,她还不能下床。林黛想着红楼梦里贾敏就是生了儿子之后病死的,心头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小脸上再没了笑容,每日只是在贾敏床前侍疾,贾敏见小黛玉如此懂事,心里越发难受,只拉着小黛玉,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教给她,免得来不及了。后来还是叶天士用古方为贾敏调养,才让贾敏渐渐的好起来。 康熙带着阿哥们回京城去了,除了冷面的胤禛,其他的人都和小黛玉依依不舍的告别,黛玉和这几个阿哥玩得熟了,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可是黛玉很清楚这些阿哥总是要回去的,便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了每人一份,就连极少和她说话的四阿哥也有一份,四阿哥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可心里却有一丝暖意,这个小姑娘到底还是想着自己的。临上船的时候,胤禛忽然来到黛玉的面前,他拉过黛玉的手,将一串佛珠放到黛玉的手中,什么话也不说便转身上了船,黛玉低下头,眼中流露出小狐狸般得意的笑容,未来的雍正大帝,你可是天字一号的靠山,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封林海为江南道巡盐御史的圣旨很快到了姑苏,林海一家早就准备好了,接了圣旨之后立刻动身前往维扬,这一走,林海夫妻再没有活着回到姑苏。 知命数贾敏说从前 “娘亲,该喝药了。”黛玉手捧小银托盘轻声唤道,托盘上的定窑白瓷莲花盏中,黑色的汤药冒着滚滚的热气。贾敏闻声吃力的张开眼睛,此时的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根本下不了床了。绣绮扶着贾敏坐起来,靠在雨过天青弹墨大引枕上,贾敏气若游丝的说道:“玉儿,仔细烫着。” 黛玉将托盘放在黄花梨大圆桌上,小心的将汤药吹凉一些,才送到贾敏面前,黛玉甜甜笑道:“娘,请喝药,这药是玉儿看着煎的,叶伯伯都夸玉儿煎的好,娘喝了玉儿煎的药,身子就会好起来的。” 贾敏勉强笑道:“别人家里都是做娘的照顾女儿,我们家里却反过来了,倒要你来照顾娘亲还得照顾你弟弟,是娘失职呀!” 黛玉只笑道:“娘,瞧您说的,爹爹公务烦忙,娘身子不舒服,弟弟那还么小,玉儿是长女,自然应该负起照顾娘亲弟弟的责任。娘,您快喝了药,玉儿给您讲笑话。”黛玉半哄半劝的说着,象个大人一般。贾敏接过碗将药一气喝了,那苦涩的药汁子让贾敏忍不住皱起眉头,黛玉立刻送上温水供贾敏漱口,然后又用小银叉子挑了一枚雪莲蜜渍的大樱桃送入贾敏口中,笑说道:“这样就不苦了。” 贾敏喝过药后精神略好了些,她轻声说道:“玉儿,娘今天精神还好,你想和你说说话儿。”黛玉在床边坐着,习惯性的拉过娘亲的手,用从叶天士那里学来的推拿按摩之术为贾敏按摩。绣绮知道夫人这是要向小姐交待些什么,便下来行了礼,带着屋里的小丫头们出了屋子,在外间做起了绣活。 “玉儿,治得了病治不得命,娘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是在熬日子。”贾敏缓缓开口说道。 黛玉急忙摇头道:“娘,不会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玉儿和弟弟还小,我们不能没有娘亲。”成为黛玉已经快两年了,黛玉真的极为依恋贾敏,这两年来她没日没夜的跟随叶天士学医,为的就是贾敏。 “玉儿,你先听娘说。”贾敏柔柔的说道。黛玉看着贾敏轻轻点头,贾敏唇角逸出一丝浅笑,复又说道:“玉儿,你虽然只有六岁,可是你的心智竟不比大人差什么,这两年来都是你在照顾这个家,你爹爹忙,娘身子不好,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几十口子,也不是个个都好相与的,可是你将他们管得服服贴贴,没有一个人有一点怨言,玉儿呀,便是娘身子好的时候,想做到这样也极不容易的。何况咱们家的铺子庄子也都是你在打点,这两年娘虽然不看帐了,可是娘知道,咱们家的庄子多了一倍,铺子多了三倍。” 黛玉有些紧张的看着母亲,一时弄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贾敏浅浅笑道:“玉儿,你别紧张,你有能力娘开心还来不及呢。”黛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两年来她接管了掌家之权,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黛玉便将所有的有头有脸的管事收服,见识了小主子的厉害,内外管事们对林家更加忠心了。按照黛玉给出的意见,林家的铺子生意极为红火,每个月的收益都翻翻,两年下来,从原本的十家铺子扩大为三十家,庄子也从以前的六个变为十二个,这还是黛玉没管放手去做,若真让她大展拳脚,不出五年,黛玉至少能掌控半个江南。 “玉儿,娘先前总觉得你还小,有好些事情并没有告诉你,现在看来是该告诉你了。娘出身京城荣国府,这个玉儿知道,不过玉儿你不知道的是,娘嫁给你爹爹,整个荣国府里只有你外祖父一个人支持,当年娘是秀女,你外祖母和你舅舅舅母都想让娘留在宫中,娘在宫里遇到你爹爹,当时他高中探花,去宫里赴琼林宴。你爹爹人品俊逸才华卓越,就连皇格格们都想招他为额驸,可是你爹爹心高气傲,言道非知音不娶,他吹奏了一曲凤凰引,宫中无人能与他相和,娘一时性起,便以一曲逍遥游与他相和,当时太皇太后便要为我们赐婚,可是皇上却不答应,甚至拟了封娘亲为妃的圣旨,后来你爹爹与皇上肯谈了整整一夜,皇上才收回成命,撂了娘的牌子。你爹爹请媒人到荣国府求亲,你外祖父力排众议,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是……”说到这里,贾敏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涌起浓浓的悲伤。黛玉心里一紧,本能的抓住娘亲的手,贾敏缓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刚放了小定,你外祖父就病逝了,你外祖母想要悔婚,娘宁死不从,你外祖母不得不答应,可你二舅母却向你林家要了整整八十万两银子做为聘礼。” 黛玉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八十万两?她穷疯了,便是娶皇后,也没有这么重的聘礼,她真说的出口。难道外祖母和舅舅就由着她这样胡来?” 贾敏讥诮的说道:“她当时正怀着身孕,你外祖母劝我以和为贵,不要伤了姑嫂间的和气,总之就是咬死了,林家不给八十万两银子,就不将娘嫁给你爹。你爹若不是和娘情投意合,也不会答应他们。” “八十万两银子呀,哼,白白便宜她们!”黛玉重重哼了一声,心中暗道:“贾家,你们等着,我迟早把这八十万两银子弄回来。” “娘和你爹爹成亲之后,你爹爹就辞了官,我们离开京城回到姑苏,这一住就是二十几年,起初娘心里恨得紧,一直没有和你外祖母联系,后来慢慢淡看淡了,你外祖母又捎信来说了好些当时娘不知道的内情,我们才恢复了来往,不过娘心里到底有疙瘩,因此一直没有回过京城。不过你外祖母家若是有什么事,只要娘知道,也都打发人去问安送礼的。”贾敏慢慢说着。黛玉气得鼓起小脸,不高兴的说道:“娘,您就是太心软了,他们根本就是冲着咱们家的钱来的。” “玉儿,这样可不好,林家世代书香,你可不能这样只想着钱。”贾敏眉头微皱,轻声责备道,黛玉心里虽然不认同,不过面上却表现的很乖,只低头道:“是,玉儿听娘的。” 贾敏这才露出笑意,又说道:“这几年你外祖母一直捎信来,要我带着你回去看她,你爹爹不舍得你离开他,便一直没有成行,如今娘怕是再不能见到你外祖母了。”黛玉忙说道:“娘亲,不会的,您若想见外祖母,等您身子好些了玉儿陪您去。” “傻孩子,不去了。玉儿,娘了解你外祖母,了解贾家那些人,若非你爹爹做了巡盐御史,他们也不会和我们这样走动,你外祖母有意让你和二舅舅爱的宝玉作亲,娘一直没有答应,不过你外祖母是有手段的,娘怕自己一走,她便会将你接到京城去,玉儿,你不是普通的孩子,娘把这些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明白,贾家不能去。宝玉更不能嫁,你二舅母一直对娘心存恨意,你若是去了,她一定会加害于你的。”贾敏说的急了,猛的咳嗽起来,黛玉忙上前扶着,贾敏用帕子捂着口,咳了一阵才平息下来,她手中的帕子滑落在被子上,露出触目惊心的血色。黛玉吓了一大跳,飞快的将帕子抓过来,可是贾敏已经看到了,她惨淡笑道:“玉儿,不用藏,娘自己心里明白。” 黛玉将拿着帕子的手背在背后,对贾敏说道:“娘,您好生养病,别再想这些了,玉儿不会让人算计的。” 贾敏点了点头,对黛玉说道:“玉儿,有你这样的孩子,娘一定能含笑九泉,娘把你爹爹弟弟托付给你了,你弟弟和你一样,自小身子骨就不壮实,全是被娘连累的,你好生照看着他,不管怎么样他是男孩,有你弟弟在,也是个依靠。” “娘,你别担心弟弟,弟弟现在好的很,弟弟每日药浴,身子好多了,要不玉儿让奶娘抱弟弟过来。”贾敏满心想见儿子,又怕儿子身子弱,过了病气再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所以一直强忍着,实在忍不住了才让奶娘抱着站在门口,她远远的看上一眼。“罢了,玉儿,别去闹他了。”贾敏轻轻的说了一句,便合上眼睛休息,刚才说了太多的话,让贾敏觉得心突突直跳,有些儿撑不住了。 黛玉轻手轻脚的为娘亲盖好被子,才轻轻的走了出去。出了房门,泪水自黛玉眼中流了下来,她心里很清楚,娘亲没有多少日子。林海从外面走来,看到黛玉默默流泪,忙快步上前将黛玉抱入怀中,轻声问道:“玉儿,怎么哭了?” 黛玉靠在林海的怀中,轻泣道:“爹爹,娘亲刚睡下,我们出去说话,别吵着娘亲。”林海点点头,走到门旁打起帘子看看睡着的妻子,才抱着黛玉去了书房。 “爹爹,叶伯伯说娘亲也就这几日了。”黛玉哭泣的说道。 林海大惊,跌坐在椅上,悲伤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黛玉哭着说道:“娘亲生弟弟时身子亏的厉害,叶伯伯说她已经耗尽了,这两年全凭药吊着,现在药对娘亲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林海恨恨的捶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娘。” 黛玉走到林海面前,抓着林海的手道:“爹爹,娘亲说她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嫁给您。娘亲说她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林海抱着黛玉,悲痛道:“玉儿,这一年多来爹爹只顾着公务,把什么都丢给你娘亲,是爹爹的错啊!” 黛玉轻声道:“爹爹做的是大事,为国家整顿江南,娘和玉儿都明白,我们都为爹爹骄傲。” 林海紧紧的抱着黛玉,一时说不出话来,有这样的妻女,他更骄傲。 林夫人香消玉殒 “回老爷,荣国府贾琏二爷来了。”小厮墨语在书房外回禀,黛玉听了皱起秀气小眉头,不悦的说道:“怎么又来了?”自从林海升了巡盐御史,贾家便来的极勤,几乎用不上两个月便来一次。 “玉儿,你先去陪着你娘亲,爹爹却见贾琏。”林海微笑着揉了揉黛玉的小脑袋,牵着黛玉将她送到内室,然后又去换了见外客的衣衫,才缓步去了前厅。 “给姑老爷请安。”贾琏一看到林海走来,便快步上前打着千儿请安。林海淡淡虚扶道:“琏儿起来吧,一旁坐下说话。” 贾琏也不敢坐实了,只斜签着坐下,笑着说道:“老太太听说姑妈身子不适,特命侄儿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前来为姑妈 第 5 部分 诊脉,老太太还特意寻了枝百年老山参,以供姑妈补身之用。” 林海点点头道:“老太太有心了,辛苦琏儿了,你先陪太医去下去休息吧,你姑妈这会正睡着,回头她醒了再诊脉不迟。” 贾琏只得应下,来了扬州几次,他可是知道这表面上看着温和的姑丈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每次看到姑丈,便没由来的心里发虚,总有种怯怯的感觉。贾琏起身上前,躬身呈上老太太的亲笔书信,然后恭敬的告退,竟比在贾府的礼数规矩还周全些。 林海看了贾母的信,眉头皱了起来,这老太太还真是个不死心的,都已经拒绝了几回,她还要提出两府联姻之事,就算她的宝玉是凤凰蛋儿,林家也不稀罕。林海不想给贾敏添堵,便拿着信去了书房,将信放到书架上才去看望妻子。 “老爷,娘又打发琏儿来了?”贾敏看到林海,柔柔的问道。 “老太太请了王太医为你诊脉,敏儿,你想见么?”林海看着妻子温柔的问道。 “叶伯伯的医术天下无数,大伯伯都想请他去做御医,难道这个王太医还能比叶伯伯厉害?怎么连个御医都不是?何况咱们家还有一位御医,那就论着他了?”黛玉撇撇小嘴不屑的说道。 这也不怪黛玉,自从康熙他们离开林家之后,黛玉每过一两个月便会写封信附在父亲呈的密折里送到京城,她无非就是写些好玩有趣的事情与康熙分享,或者送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给康熙,这一年多下来,康熙非但没有因为时空和黛玉生疏,反而更觉亲近了,这一老一小俨然成了忘年之交,康熙每个月都会给黛玉写一封亲笔信,这信自然是不许别人看的,只有小黛玉才能拆开,林海只看着女儿看康熙的信,时常笑的前仰后合,却不知道他那高高在上的大哥到底写了些什么。康熙惦着黛玉身子弱,特特打发一位精通儿科的御医长驻林家,每三日给黛玉请一次平安脉,还得将脉案快马送往京城,康熙要亲自过目,林海起初着实担心了一阵子,需知三日一次平安脉是皇贵妃的待遇,皇帝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冷眼旁观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康熙是真心宠着黛玉,还真没有其他什么心思,黛玉自贾敏病后,也只有接到康熙的信才能开心的笑上一阵子,林海便也放下了。 “玉儿,到底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不许胡说。”林海微微沉下脸来斥道。 黛玉吐了吐小舌头,钻到贾敏怀里,撒着娇的告状道:“娘,爹爹欺负我!”贾敏被黛玉逗乐了,林海也无法再板着脸,只摇头笑道:“玉儿,这两年你的性子变多了,恁的刁钻古怪,看来爹爹得养你一辈子了!” 贾敏听了不仅没笑,反而轻叹了一声,抚着黛玉细嫩的小脸叹道:“玉儿,你是姑娘家,日后总要嫁人的,你有性子是好事,可是得学着藏着自己的性子,在自己家里是无碍的,可是出了阁,再不能的。” 黛玉拉着娘亲的手不依的叫道:“娘,人家才六岁,您和爹现在就嫌人家啦!” 林海笑着说道:“不嫌不嫌,玉儿你比一般孩子都灵慧,又有座靠山,就凭你大伯伯那般的宠你,爹娘也不用担心。玉儿,你一直和皇上通信,可不是就打着这个主意?” 黛玉淘气的笑着,歪着头看见娘亲,眨眨眼道:“哎呀,娘,这可怎么办,全让爹爹看透了!” 林海笑道:“你个小人精儿!快去前面吧,快到管家们回事的时间了。”黛玉看看对面墙上的西洋自行钟,忙跳起来叫道:“可不是,爹爹娘亲,玉儿告退!”黛玉在下面行了个完美无缺的万福礼,才忙忙的出了屋子。 林海拉着贾敏的手,微笑道:“敏儿,我们的玉儿集天地之灵秀,你为我养了个好孩子!” 贾敏浅浅道:“玉儿的确是个小孩子,别的孩子象她这么大,都还在娘亲怀里撒娇,可玉儿里里外外都担了起来,这一大家子全是她的管理,着实难为她了。”林海点头道:“玉儿是个省心的,这一年多有叶兄和孙御医看着,她身子也好了许多,我们倒也不用担心。” 贾敏拉着林海的手轻声问道:“如海,老太太又捎信来要求玉儿了吧?” 林海轻叹一声,点点头道:“敏儿,这事我们不能答应。” 贾敏点点头说道:“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林海笑笑,转开话题道:“既然老太太请了王太医,就让他来瞧瞧吧。” 贾敏苦笑道:“瞧不瞧的也就那么回事,玉儿说的没错,叶兄和孙御医都是大国手……” 林海掩住贾敏的口轻声说道:“敏儿,别胡思乱想,还是瞧瞧吧。” 贾敏轻轻点头,林海命丫环们放了帐子设好脉枕,这才命人去请王太医。 王太医未进屋子便闻到浓浓的药气,走到近前一诊脉,他心里一沉,这贾敏果然是油尽灯枯,已经是死脉了,不过是靠着灵药吊着口气罢了。王太医退出屋子,向守在外面的贾琏摇了摇头,贾琏心里便明白了。 林海跟出来问道:“王太医,内子的情形如何?” 王太医摇了摇头,拱手道:“林大人,下官医术微浅,以下官所见,林夫人也就这几日了!” 林海黯然道:“看了多少大夫,都是这么说,唉……有劳王太医,请去休息吧。” 贾琏垂手侍立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姑丈,姑妈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么?” 林海看了看贾琏,贾琏背上不由得渗了汗,林海点头道:“都备下了,你既来了,便住下吧。” 贾琏行了礼退出来,忙回房写信,他写了三封信,封给老太太,一封给二太太,还有一封给他新婚妻子王熙凤。收到贾琏的信,荣国府里不免暗流涌动。贾琏很快收到回信,老太太的意思是让贾琏留在林家,等办完丧事,让他将黛玉和林家小少爷接回京城,若是林家不肯放两个孩子,至少也得将黛玉接回去,二太太的回信简单多了,只让贾琏仔细看着林家收了多少的礼,打听清楚林家的家底子,而王熙凤的信让贾琏感受到了几分温情,凤姐只叮嘱贾琏保重身子,又说林姑丈位高权重,让他小心不要得罪了。 晚间,贾敏忽然昏了过去,叶天士和孙御医都来诊了脉,两人一齐摇头,出了屋子方对林海说道:“贤弟,准备后事吧,就在今天晚上了。” 林海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是真来了,他还觉得不能承受,黛玉眼圈儿红红跑开了,很快,她牵着一岁多的弟弟走了回来,带着哭意说道:“爹爹,我们一家陪着娘亲。” 林海无言的点了点头,他抱着儿子,牵着黛玉的手走进内室。丫环们陆续从内室走了出来,屋里只剩下林家一家四口。贾敏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丈夫儿子女儿围着自己,贾敏面上浮起笑容,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女儿的小脸,然后拉着丈夫的手,轻轻道:“如海,我不能陪你了!” 林海紧紧拉着贾敏的手,含泪道:“敏儿,等我,别喝孟婆汤!” 贾敏含笑点头,盍然而逝! 一岁多的小青玉不懂得什么是生离死别,口里还呀呀的叫着“娘”,黛玉则扑到贾敏身上放声大哭,只直的肝肠寸断,林海紧紧抱着儿子,泪如飞瀑,打湿了小青玉身上的衣衫,小青玉见爹爹姐姐都哭了,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一直在外面伺候着的林家下人都明白了,大家齐齐跪了下来,伏地哀哭送别女主人。贾琏听到哭声,忙换了素服赶了过来,先在外面哭了一场,然后找到管家,贾琏正要说起如何办理后事,管家便红着眼睛恭敬的说道:“琏二爷,您是夫子的内侄,是贵客,夫人去世了,我们绝不敢怠慢您,请先回去休息,容奴才们收拾灵堂,向亲友报丧。” 贾琏未及开口便被堵了回来,只能闪到一旁看着,他见管家分派布置的井井有条,便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了。 清晨,林府哀乐低徊,整座林府被白色淹没,整座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林家夫人过世了。 因夫女贾敏死后得哀荣(上) 贾敏去世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大清朝的老祖宗昭圣太皇太后即孝庄太皇太后,孝庄是死后上了谥号。听苏麻喇姑说了这个消息,摇头叹息道:“竟是天妒红颜,想不到这孩子竟先我去了,苏麻,去请皇上,我有事吩咐他。” “老祖宗,孙儿来了。”太皇太后话音刚落,康熙便快步走了进来。“皇上呀,你来的正好,刚才听苏麻说敏丫头去了,我想着林海是你的结义兄弟,这一年来江南盐税又比去年多交了两成,他必是忙得顾不了家里,你不可凉了他的心,派去祭奠的人身份不可低了。” 康熙扶着老祖母在屋子里缓缓散步,边走边说道:“孙儿打算派胤褆代表朕前去祭奠。”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嗯,胤褆是你的长子,素日里也是个能干的,胤礽是太子,也不能轻易出京,就定胤褆吧。可怜玉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我得给她多多备些东西,叫胤褆带去,唉,孙儿呀,林海到底是个男人家,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玉儿,若是接玉儿接到我身边养着,你看好不好?”这一年多以来康熙一直和太皇太后分享着黛玉送来的信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康熙虽然从来没有和黛玉说过太皇太后也看信,可是他明显发现黛玉送来的小东西里,有好些是专给老年人用的,什么水晶玻璃的老花眼镜儿,极大字体的手抄佛经,醒脾开胃的江南小菜,总之太皇太后用了之后直夸小丫头慧质兰心,虽然还一面儿都没见上,太皇太后先从心里喜欢上了。 “老祖宗,弟妹刚刚过世,如今玉儿正当着家,也亏得有她,如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江南盐税去年上缴不足两成,今年就涨到五成,这里面也有玉儿的功劳,若是她来了京城,孙儿怕如海撑不住。” “唉,这玉儿真是个命苦的,她倒是象你,你当年幼龄继位,她如今以六岁之龄管理整个御史府,不容易啊!”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没有再坚持让黛玉入京,养在她的跟前。 胤褆忽然发现自己府里热闹了起来,八九十十三四个弟弟都抱着大包袱上门来了,一见到胤褆,老十便急吼吼的叫道:“大哥,听说你要去扬州代祭奠林夫人,你帮弟弟带些东西送给玉儿妹妹。” 胤褆打量着那半人高的包袱,得亏老十是个力气大的,要不连搬都搬不动,再看看老八老九老十三手里的包袱,胤褆不由笑道:“八弟九弟十三弟,你们也是让大哥给小玉儿妹妹捎东西。” 老八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老九则抱着胤褆的胳膊撒娇道:“大哥,父皇不许我们去,求求你了大哥!”胤禟知道大哥胤褆最吃不住这个,只要撒娇大法一出,铁定立马搞定大哥,果不其然,胤褆摸摸老九的头笑道:“好,大哥帮你们捎去。” “哦……大哥最好了!”小十三欢呼一声,连人带包袱飞扑到胤褆怀中,搂着着胤褆的颈子欢呼起来。胤褆赶紧兜住胤祥,免得他手一滑掉下来再摔着了。 就这么着,胤褆带着满满的三大车礼物和仪仗赶往扬州,这里面有两车是太皇太后,皇上,八九十十三阿弟送给黛玉的礼物,其实十三阿哥的礼物里有一半是四阿哥的,不过四阿哥面上冷,面皮又薄,只将东西塞到十三阿哥的包袱里,还不许十三阿哥说出来。 带着对黛玉的无限好奇,胤褆日夜兼程赶到林府,林海大开中门迎接胤褆,胤褆从来没见过林海,他打眼一看,只见一个头发半白形容枯槁的半老头子跪在面前,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了不得之处。眼光移至一旁跪着的黛玉身上,胤褆心头一震,他从来没见过清灵出尘的女孩儿,那通身的重孝让黛玉好似一枝空谷幽兰,柔弱而倔强的独立风中。 胤褆双手扶起林海,声音低沉的说道:“林大人林小姐请起,请大人和小姐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胤褆代皇阿玛前来祭奠林夫人,请林大人引胤褆去灵堂吧。”胤褆接过向边太监捧着的圣旨,将康熙手书的恩旨交于林海,贾敏被追封为一品贞静夫人,一切的丧礼所用的仪仗全是胤褆从京城里带来的。管家神色哀痛的指挥着将丧礼规矩提高,林海手牵着黛玉,引着胤褆往灵堂而去。 因康熙特别吩咐了,胤褆来到贾敏灵前上了三柱清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黛玉跪在一旁,奶妈抱着小青玉磕头还礼。前往林家吊丧的人见当朝大阿哥都以跪礼祭灵,越发摸不透林海的深浅,那些有心思的,也更加忌惮林海起来。 贾琏见了这种情形,心中大惊,立刻飞鸽传书回京,贾母收到信,也怔住了,过了片刻,她暗暗忖度道:看来政儿此去是去对了,皇家如此看重林家,这关系是万万不能断了,政儿,你一定要把黛玉接回来,养在我的身边才能和我们贾家亲近。 胤褆祭灵之后便去休息了,他前脚刚走,贾政也赶到了。贾政一向敬佩妹夫的才学,他见林海老了竟有二十岁,洒泪劝道:“敏妹无福,竟先去了,妹夫,你要保重身体啊!” “二内兄,我……我恨不能替敏儿去了……”林海抓着贾政的手,老泪直流。 来到灵前,看着黑漆漆的棺材,贾政悲从中来,那个对向拈花微笑,软软的叫着二哥的小姑娘仿佛昨日还曾见过,此时竟变成一副冷冰冰的棺材,天人永隔之痛,痛断肝肠。贾政祭了灵,来到黛玉青玉的身边,他一手抱过青玉,一手揽着黛玉,落泪道:“可怜的孩子们,娘亲去了你们还有娘舅,舅舅会帮着你们爹爹照顾你们的。” 黛玉泪眼迷离的双眼暗暗打量着贾政,见他的悲痛不似做假,黛玉便低下头轻泣道:“多谢二舅舅。” 贾政无力的摇了摇头,因着母亲的话,他刻意仔细的瞧了黛玉,黛玉身披重孝,却掩不住那读书传家四世列侯的清贵气质,而且黛玉生得有七分象贾敏,更让贾政心里升出一种亲近之感,贾政忽然觉得自己那只识得脂粉的孽障根本就配不上黛玉,说什么亲上加亲,简直是玷 第 6 部分 污了这玉一般小人儿。贾政心中暗自决定,不能误了黛玉,结这门亲事。 因夫女贾敏死后得哀荣(下) “玉儿,你去歇着吧,今晚爹爹陪着娘亲。”林海来到灵堂,见黛玉还跪在一旁,忙心疼的说道。自从妻子过世后,黛玉便一直在灵堂里守灵,已经整整七天了,原本就没多少肉的小脸越发瘦的厉害,整个人都瘦脱了形,若非叶天士和孙御医一直用人参灵芝汁吊着,只怕这孩子早就倒下了。 “爹爹您去歇着吧,玉儿没事,弟弟这两日哭的厉害,请爹爹带着弟弟睡行么?”黛玉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父亲,轻声说道。林海心中大恸,一将黛玉搂入怀中,心酸的低声道:“玉儿,你只是个孩子啊!好玉儿,听爹爹的话,去好好歇一歇。” 黛玉环着林海的颈子,眼泪扑漱漱的往下落,片刻便打湿了林海的衣衫。林海想将黛玉抱起来,可是脚下一软身子一歪,林海的随身小厮墨语忙扶住林海,急切唤道:“老爷。” 林海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无力的将黛玉放下来,扶着墨语的手,稳了片刻才说道:“墨语,叫王嬷嬷过来,陪玉儿去休息,去把我房里的罗汉榻搬来,将青玉抱来,我今晚带青玉为夫人守灵。” 黛玉不肯依,正要说话的当口儿便觉得眼前发黑,昏倒在地上。林海大惊,忙扑坐在地,将黛玉抱入怀中,连声唤道:“玉儿……” 墨语急忙跑去请叶天士,刚出灵堂便撞到了一个人,墨语正要抬头去看,便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叫道:“大胆奴才,竟敢冲撞大阿哥!” “福来住口。”一声喝斥立即传来,墨语仰头一看见是胤褆,忙跪下道:“大阿哥,奴才错了。” 胤褆虚扶墨语,温言道:“不碍的,你起来回话吧,何事惊慌?” 墨语垂头道:“回大阿哥,我们小姐忽然晕倒了。” 大阿哥一惊,忙说道:“那还不快去请大夫,只在这里啰嗦什么!”墨语行了礼撒腿便跑,胤褆大步走入灵堂,看到林海抱着黛玉坐在地上,黛玉迷迷糊的搂着父亲的脖子,眼泪就不曾断过,父女两个好不凄惨。 大阿哥摇头叹息,走上前亲手去扶林海,林海也没看是谁,只抱着黛玉吃力的站了起来,大阿哥只得伸手去抱黛玉,林海一惊,立刻将黛玉紧紧搂在怀中,抬头去看时才发现是大阿哥。 胤褆轻声道:“二叔,让我来抱玉儿妹妹吧,您的身子太虚了。”因来之前康熙特意交代,所以在私下里胤褆称林海为二叔,对他执子侄礼。 “大阿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从京城到扬州,只三天就赶了来,路上一定很是辛苦,快去歇着吧。”林海抱着黛玉,声音嘶哑低沉,听在其他人耳中,也觉得一颗心沉了下去。 “二叔,皇阿玛特意交代,让小侄照顾好二叔和玉儿妹妹。”胤褆如是说。 叶天士和孙御医急急赶了过来,叶天士接过黛玉,诊了脉后直摇头道:“这孩子太倔了,这样日夜守灵,她如何能吃的消,孙贤弟,得想法子让玉儿好好睡一觉。”孙御医上前诊了脉,也点头道:“小姐心神耗损太过,竟成了症候,大意不得。” 胤褆听了这话一颗心直发沉,他忙说道:“难道不能开些安眠的汤药给玉儿妹妹服用?” 叶天士摇摇头道:“玉儿心志极为坚强,凭是什么样的安眠汤药对她都没有用。”胤褆皱眉道:“何不点了她的睡穴,就算是强迫的,至少也能让她睡上一觉。” 叶天士眼睛一亮,对孙御医道:“这个主意不错,我们怎么就没想到。” 胤褆一听这法子行,立刻拂上黛玉的睡穴,黛玉的双眼立刻合上,片刻这后,细细的呼吸声平缓下来,叶天士与孙御医对视一回,两人点点头,林海命人抬来软兜,将黛玉抬回房中,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这一睡黛玉便睡了整整三天天夜,等黛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她急忙要掀被下床,却被眼前看到的几只大包袱惊住了,雪雁自小跟着黛玉,最是了解她,忙上前来伺候黛玉穿衣,边穿边说道:“小姐,那几只包袱是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托大阿哥捎来了,奴婢们也不敢擅动,只能放在那里等着小姐过目。” 黛玉秀眉微皱,轻声道:“我这会也没心思去理那些,只打开按类别收进库房也就是了。”雪雁便对外面说道:“雪羚,小姐命将这些包袱里的东西按类别归入库房。”一个眉眼儿爽利的小丫环应声跑了进来,将包袱一一打看,黛玉也没心思去看,只坐着让雪雁给自己梳头,雪羚忽然拿了一部佛经跑到黛玉面前,为难的问道:“小姐,这佛经归到那一档?”黛玉自来收礼也不少,可是收到佛经还是头一回,小丫头便不知如何处理了。 黛玉伸手接过佛经,打开一看便说道:“这个不用收了。回头拿到灵堂里化了。”那部佛经正是四阿哥亲手抄写,为贾敏超度用的。黛玉认得四阿哥的字体,便蹙眉问道:“四阿哥也送礼来了?” 雪雁只摇头道:“回小姐,那包袱上都有签子,并没有四阿哥的。” 黛玉起身走到桌前,雪羚指着十三阿哥的包袱说道:“小姐,就是放在那个包袱里的。” 黛玉点了点头,随检视了十三阿哥送来的包袱,见里面有一半都不象是十三阿哥的手笔,若非黛玉此时在孝中,正伤着心,定然会因为四阿哥的别扭笑起来。 就在黛玉梳洗的时候,贾政和贾琏正在客房里说话,贾琏说了老太太要求将林家妹妹带回京,贾政却板着脸道:“琏儿,你好不晓事,你姑妈刚刚过世,岂有让人父女分离的道理,此事万万不可对你姑丈提起。日后老太太问起来,自有我担着。” 贾琏垂手称是,心里很松了口气,依着他,也不想接黛玉回府,那府里一个个都乌眼鸡似的,林家妹妹那仙子一般的人儿,怎么受得了。这叔侄二人每日只陪着林海为贾敏守灵,不时的劝解着,林海见他们始终都没有提出要接黛玉的话,心中也颇感安慰,到底贾家还有这些明白的人。 林家的祖茔在姑苏,可是林海却因公务繁忙,不能亲自送贾敏回姑苏,黛玉和青玉幼小,也不能扶灵回乡,因此只能将贾敏的灵柩暂时安居于大明寺,等着日后回乡葬入祖茔。 大阿哥代帝祭奠,江南震动,送灵那日整个江南的官绅士族都来了,一时之间银山压地,从林府到大明寺,一路上祭棚无数,并不很长的一段送灵之路,却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到了大明寺,安顿好贾敏的灵柩,林海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黛玉虽然灵慧,可她到底还小,又是女孩子家,那些场面上的事她也不能出面,贾政带着贾琏替林海出面,又有大阿哥坐镇,总算是将事情办得圆圆满满。 江南官场见林海后台如此之硬,更加忌惮林海,而林海自贾敏去后,便将全副心思扑到盐政上,维扬大盐商恨林海入骨,又得了京里主子的命令,一场针对林海的刺杀行动便展开了。 遭忌恨林海中毒 “咣当”一声,一只茶盏被狠狠的摔在地上,一个两鬓斑斑的老太太满面怒容,颤抖的手指着垂头肃立于下面的贾政,哆嗦着骂道:“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我么?好,好,你是当家做主的爷,来人,收拾东西回南去,我这死老太婆不在这里碍你的眼!”这盛怒之人自然是荣国府里的太夫人贾史氏,贾政一从江南回来便请求和她单独说话,贾母一听贾政挡着不许贾琏提出接黛玉回京,立时炸了,抓着茶杯便狠狠的砸到贾政的脚下,茶水飞溅,打湿了贾政的袍子。 贾政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母亲息怒,请容儿子细细回禀。” 贾母沉着脸转身坐了下来,怒道:“你说。” “母亲,敏妹过世,妹夫哀痛至极,外甥女儿幼年失母,怎么还能让她们父女承受分离之苦,若是我们执意要接外甥女儿,岂不违了人伦正道,荣国府赫赫百年,断不可背负如此恶名,此其一。”贾政也不去看贾母的脸色,只自顾自的说着,却不知老太太的脸色越发黑沉了几分。 “再者,母亲有意亲上加亲,这儿子是明白的,只是宝玉整日只在内帏厮混不求上进,而外甥女儿灵秀聪慧,深肖敏妹,宝玉配不上外甥女儿,再者老太太往日也和妹夫敏妹提过联姻之事,这些年来林家都没有答应,想来也是不愿的,我们何苦再强人所难。外甥女儿是林家嫡女,他们怎肯让外甥女儿背井离乡的受委屈。”贾政说到宝玉,恨得牙根直痒,若非老太太护的紧,怕不是早就揭了他的皮,看他还敢不敢整日不知上进。 “糊涂东西!你知道什么?”贾母喝骂道。 贾政只跪着低头不语,贾母捯了口气,沉声说道:“敏儿去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岂有不痛的?你也说玉儿极象敏儿,将她接了来,也能稍稍慰我思女之主,荣国府是玉儿的外祖母家,有我在这里,谁还能让她受委屈不成,你们兄弟两个虽没有大出息,却不是那狠心的,大太太二太太也是和气的,还能亏待了玉儿?宝玉性子好,又是知要知底,两个玉儿作了亲,总比嫁到外面去在婆家立规矩受委屈来的强,何况你妹夫不过四十岁,他岂能不续弦,娶了新人,敏儿的孩子在林家才会受委屈。将敏儿的孩子接来,一则我能亲自照顾着,二来也不会断了与林家的关系,如今你妹夫是巡盐御史,圣眷正隆,大阿哥代帝祭奠,这是何等的荣耀,政儿,元丫头正参加小选,以我们包衣的出身,她能有什么好前程,可是若你林妹夫在大阿哥面前提上一句两句,大阿哥开口讨了元丫头,或者同慧妃娘提一句,元丫头就能不用普通宫女,你也是当爹的,怎么就这么糊涂!”贾母素知贾政很有些牛脾气,发过火之后便放缓了声音一一分说,指望着能扭过贾政的心意。 贾政长叹一声,跪着说道:“儿子没有出息,连累母亲为家里费心,儿子不孝。元春能否入选只看她的造化,以儿子的拙见,选不上还太平些。说句诛心的话,那宫里不是什么好去处,元春才十三,母亲,儿子不忍心呀!” 贾母的脸黑了下来,喘着粗气怒道:“你给我滚出去。”贾政磕了个头,恭敬的说道:“请母亲息怒,儿子告退。”然后便站起来退了出去。贾母看着贾政的身影,气得直哆嗦。贾赦贾政兄弟两个是过继来的,贾赦过继的时候已经十三了,而贾政过继时才八岁,老国公见贾政是个好学肯上进的,便请了家学里的太爷对他格外严厉,还时常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诲,贾政倒还有几份老国公的风骨,断断不肯做那些投机钻营之事。老国公去了,老太太掌家,贾政因着孝道,便有不同的意见,也只藏在心里不说出来。老太太将孩子们养在身边,调教了大女儿元春,将她送去参选,这些贾政都没有说过什么,若不是亲自见到黛玉,只怕这一回也不会表达什么意见。 贾政走后,贾母过了好一阵子,才沉声唤道:“鸳鸯,去叫琏儿过来。” 贾琏一直在院子里候着,鸳鸯出来请,贾琏边走边低声问道:“老太太生气了么?” 鸳鸯轻轻点头,贾琏无奈叹了口气,垂头走了房中。贾母看着贾琏,沉声说道:“琏儿,既是你二叔做的主,我不怪你。眼下快过年了,过了十五你就起身去扬州,只说我想敏儿想的病了,要接黛玉过来一慰思女之苦。”贾琏躬身称是,又将林家为老太太准备的礼物交与鸳鸯,才退了下来。回了自己的院子。 鸳鸯将箱子打开,贾母走过去看了一回,见和从前差不多,四季衣裳各一套,都是江南最时新的面料最时新的花样,贾母随意拿起一件翻开,只见衣领内里用梅花小篆绣了锦绣坊三个字,贾母点点头,锦绣坊的名气早就灌满了她的耳朵,据说这锦绣坊兴起不过一年,却从江南一路北上,开到了京城,锦绣坊所出皆是精品,一套衣裳少说也要三百两银子,拥有一套锦绣坊的衣裳已经成为京城贵妇的体面,上次随国公夫人穿了一套锦绣坊的连云如意银丝缎衣袍,得意的不行,说那袍子抵得上一个四品大员一年的俸禄,足要一千两银子,不是谁都穿得起的,贾家的衣裳虽有针线房的人做,用的也是好料子,可总做不出那般的好样式绣不出那般精美的花纹,若说花钱去买,贾母摇了摇头,贾府外面风光,内里早就空了,那还撑得住这样花费。如今林家一送便是四套,可是能给她撑着体面了。 与四套衣服相配的还有四套头面首饰,贾母唤道:“鸳鸯,把那放大镜儿拿来。”鸳鸯送上放大镜,贾母拿起一只金镶橄榄石点钻镶边的戒指细细的照着看,看到戒指内侧暗刻着点石轩的字样,方才满意的笑了。再看看其他的摆件饰物,也都有点石轩的暗记。这点石轩是这两年才开起来的首饰铺子,与锦绣坊的情形差不多,也引领了京城的时尚。看来敏儿去了,林家还没和贾家生分了。贾母暗自想道。她那里知道,这锦绣坊点石轩全是林家开的,在黛玉的运作之下,只一年时间便将分店从江南开到京城,这只是黛玉商业计划里的第一步。黛玉图着方便,才命铺子送了衣服首摆设等物,不想却让贾母会错了意。 在心里盘算了一回这些礼物的价值,差不多有五六千两银子,贾母点点头,她知道林家家底丰厚,那接黛玉来的心便更加坚定了。 贾敏去后,林海将全副心思都放到公务上,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黛玉和管家,自己则每日黎明即起,赶去府衙办公,直到天色黑透了他才回府,便是休沐之日,林海也不让自己休息。看着父亲一天比一天憔悴,黛玉心里着急,这一日黛玉特意起了大早,命奶娘抱着正在酣睡的弟弟跪在林海房外,林海一开门便看到黛玉跪在阶下,忙上前想扶起黛玉,黛玉却推开父亲,从奶娘手中抱过弟弟,含泪问道:“爹爹,娘亲离开玉儿 第 7 部分 和弟弟,难道爹爹也不要我们了?” 林海蹲下来搂住一双儿女,悲声道:“爹爹只有你们了,怎么会不要?玉儿,爹爹只是衙门里的事情多,并没别的,你快别多想。” 黛玉哭道:“玉儿知道爹爹公忠体国,可是爹爹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您瘦多了,脸色也不好,玉儿问过墨语,爹爹每日连一小碗饭都吃不上,爹爹,您不能这样!” 林海喟然长叹,点点头道:“玉儿,爹爹没事。爹爹不会丢下你和青玉的。” 黛玉扬起头哭道:“爹爹,今天是休沐,您在家里好好休息成么?” 林海无奈的接过青玉,拉着黛玉站起来,这一站他便觉得头晕眼花,一个趔趄便要栽倒,墨语赶紧扶住林海,黛玉忙站起来说道:“墨语,快扶爹爹到床上躺着,雪雁,快去请叶伯伯来为爹爹诊脉。” 林海无力的说道:“玉儿,爹没事,不要麻烦你叶伯伯。” 黛玉却是不听,只和墨语一起扶着林海,到底将他送回床上。叶天士很快赶过来,他一见林海的脸色,便心头一沉,只沉道:“玉儿,你先出去,墨语,将烛台拿过来。” 黛玉只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便领着弟弟出了房门,只坐在外间等着。过了好一阵子,叶天士才紧锁眉头的走了出来,黛玉起身迎上前,叶天士沉声道:“奶娘,带公子回房,玉儿,你跟伯伯到药房去。” 黛玉紧张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忐忑不安的随着叶天士来到药房,将两名药僮打发出去,叶天士沉声道:“玉儿,你爹爹中毒了。” 祸不单行黛玉掌家 黛玉大惊,急忙问道:“爹爹中了什么毒,叶伯伯,您能解么?” 叶天士长叹一声道:“玉儿,你爹爹中的毒名为相思绝,此毒可说得无解,不过要想保住性命,也有法子。” “叶伯伯,是什么法子,快用在爹爹身上呀!”黛玉抓着叶天士的袍子急切叫道。 “这个……玉儿,你还小,不懂的,你爹就算是知道了这法子,也断断不肯用的。”叶天士长叹一声说道,他和林海相交甚深,林海是什么样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的,若是要不去思念贾敏才能缓解身体的痛苦,林海永愿痛死。 “叶伯伯,中了相思绝的人是否只要不动心动情,就不会毒发?”黛玉心里有些明白,只含泪问道。 叶天士点点头,惊讶的看着黛玉问道:“玉儿,你怎么会知道?”黛玉暗道:这相思绝难道是情花提炼而制的,那么解药岂不就是断肠草?不过那神雕侠侣是虚构的,能是真的么?只顾着想心事,黛玉一时忘记回答叶天士,只自言自语道:“到哪里才能找到断肠草?” 黛玉之言听在叶天士的耳中,他忙蹲下来问道:“玉儿,你刚才说什么?断肠草?”黛玉回过神来,想了想才说道:“玉儿曾经听说过有种花名为情花,通体生刺,若是有情之人被情花刺伤,一动情后就会痛苦不堪,情越深痛苦越深,在这情花下生长着一种小草,名为断肠草,居毒无比,可是却能解情花之毒,叶伯伯,您说这断肠草能解了爹爹的相思绝之毒么?” 叶天士惊讶的看着黛玉问道:“玉儿,这是人命关天之事,你告诉伯伯这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是否确实可信?” 黛玉眉头轻蹙,她没有办法解释,毕竟《神雕侠侣》是后世杜撰之作,情花与断肠草,谁知道有没有?而且……她身体里有一半是来自未来的灵魂,这样的事情她是怎么都无法解释清楚的。叶天士见黛玉没有说话,叹了口气道:“唉……” 黛玉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叶伯伯,玉儿有一阵子总是在做一个奇怪的梦,连着做了好久,情花与断肠草就是在玉儿梦里出现的。” 叶天士哦了一声,对黛玉说道:“玉儿,你说的情花叶伯伯不知道,可是这断肠草叶伯伯知道,相传神农尝百草,尝的最后一样就是断肠草,断肠草剧毒无比,神农氏便死在断肠草上。” 黛玉瞪大了眼睛,这事儿她还真没有听说过,叶天士又道:“玉儿,伯伯并不精于解毒之道,不过伯伯早年认识一个朋友,法名无嗔,于用毒解毒一道极为精通,人称毒手药王。他常年居于药王谷内,伯伯需得亲自走上一回,方能将他请来。” 黛玉忙问道:“叶伯伯,药王谷在哪里?远么,要多久才能将他请来?爹爹他……” 叶天士忙安慰黛玉道:“玉儿,当年无嗔也曾送我几颗解毒丹药,虽然不能解了你爹爹中的毒,略缓解些总是能的,药王谷离扬州也不太远,伯伯日夜兼程,十天之内定能赶回来。” 黛玉福身行礼,感激的对叶天士说道:“多谢叶伯伯高义。” 叶天士摸了摸黛玉的头,对她说道:“玉儿,伯伯这就动身,你爹爹病着,家里全由你照应,你当心些,紧守门户,令家丁加强戒备,免得被贼人有机可乘。”黛玉没有说话,只紧紧抿着唇,面上尽是坚毅之色,叶天士摇头微叹,拍了拍黛玉的肩膀,便大步走出书房。黛玉紧跟着叶天士走了出去,命守在外面的王嬷嬷传来管家林忠,让林忠为叶天士准备了林府最好的快马,叶天士翻身上马往北急驰而去。 黛玉命林忠加强府里的防卫,林忠这两年来见识了这小主子的智慧手段,对她早就服服贴贴,因此毫不犹豫的去安排,黛玉坐在哪里想了一会儿,便又去了父亲的房间。 林海醒了过来,看到黛玉正站在床前,林海勉强笑着问道:“玉儿?” 黛玉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气鼓鼓的问道:“爹爹,您中了毒,为何不身告诉玉儿?难道您真的不要玉儿和弟弟了?” 林海长叹一声道:“玉儿,爹爹何曾中毒,只是每每想起你娘亲,心痛罢了。” 黛玉急道:“爹爹,您这是中了相思绝,只要一动了想念娘亲的念头,就是心如刀绞,方才叶伯伯都告诉玉儿了。” 林海先是愕然,后又愤怒的喝道:“竟是中了毒?相思绝,好狠!” “爹爹,叶伯伯已经去请毒手药王,最多十日便能回来,玉儿求爹爹,这十日不要想念娘亲好么?”黛玉含泪跪了下来,轻泣的恳求。 “玉儿呀,你还小,不会明白的,你娘亲就在爹爹的心里,爹爹不用刻意去想,她就在那里!”林海话未说完,脸色陡然一变,那种绞痛的感受又狂涌而来,林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黛玉慌忙站起来为父亲抚胸顺气,可是却与事无补,那种深放骨髓的痛,根本无法缓解,这相思绝的绝便在此处,只要动了情,便心痛如绞,却又不会直接要了人的性命,中毒之人足要痛上一百天,才会心脉痛断而亡。 “雪雁,快去请孙伯伯!”黛玉惊慌的大叫,虽然叶天士给林海服下了解毒丹药,可是看到父亲这样痛苦,黛玉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那孙御医虽说精于儿科,可是能考上御医的,其他各科也差不了。 雪雁忙将孙御医请来,孙御医把了脉,只摇头说道:“玉格格,老朽实在无能,林大人这是中了毒,老朽只能开些保护心脉的汤药,还是得寻到解药才能彻底解除林大人的痛苦。” 黛玉擦了脸上的泪,对孙御医说道:“孙伯伯,叶伯伯已经为父亲寻解药去了,请您开了汤药,玉儿这就煎了伺候父亲服下。”孙御医点头道:“这样便好,玉格格,您去歇着吧,回头我熬了药看着林大人服下,您这样劳神费心,身子如何能好起来。” 黛玉轻轻摇头道:“孙伯伯,侍奉父母是为人子女的本份,请您开药,我这就去为父亲煎药。” 孙御医叹息了一声,坐下来飞快开了药,亲自去药房里抓了,黛玉在小厨房里细心的煎了药,服侍父亲喝了,看着父亲睡着了才轻轻退了出来,此时已经是中午了,黛玉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才发现自己忙了一上午,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黛玉自经母丧,身子便一直不太好,又忙累了一早上,这会儿让太阳一晒,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直打晃。跟在后面的王嬷嬷忙上前扶住黛玉,心疼的说道:“小姐,可是头晕了,快回房歇着,府里的事情交与管家去办也就是了。” 黛玉摇摇手道:“不妨事,只是饿的紧了。” 王嬷嬷忙道:“霜华,快去把煨在灶上的血燕羹端来,服侍小姐用了。”霜华飞跑向小厨房,王嬷嬷半扶半抱,将黛玉送到林海房外抱厦里的绣榻上,将她的鞋袜除了,拉开锦被盖上,又在黛玉背后垫了个弹墨软枕,然后将血燕羹端过来喂黛玉吃下,一切收拾好了,王嬷嬷才心疼的坐在脚踏上,不高兴的说道:“小姐,你今年才六岁,虽说夫人教了您管家,可您到底还小,外面有老爷,家里有管家婆子和一大堆的佣人,哪里就要您事事亲自过问,夫人就是心思太细,才损耗了心血,老奴万不能看着您也这样,孙御医说了,您若不善加调养,怕是要落下大症候的,这万万不行。”王嬷嬷的娘是林海的奶娘,她比林海大四五岁,一直跟着娘伺候林海,后来嫁给林府老管家的儿子林忠,她们夫妻两个对林家极为忠心,黛玉出生前一个多月,王嬷嬷生下她的第三个儿子,谁知那孩子胎里带着毛病,还没过百天就夭折了,她便做了黛玉的奶嬷嬷,将一腔母爱尽数移到黛玉身上,平日里比贾敏还疼爱黛玉,看到黛玉这般挣命,王嬷嬷那里还看得下去。 黛玉蹙眉轻叹,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到伺候青玉的小丫环锁哥儿在外面哭着大叫:“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黛玉脸色一沉,薄怒道:“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嬷嬷,叫锁哥儿进来。” 王嬷嬷挑帘出门,见锁哥儿满面泪痕的跑了过来,便沉声道:“锁哥儿,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锁哥儿一看到王嬷嬷,便飞跑上前抓着王嬷嬷的手哭道:“嬷嬷,少爷忽然吐了,然后就昏过去了,快请姑娘去看看呀!” 黛玉大惊,哇的一口将血燕羹尽数吐了出来,她雪雁霜华上来帮她收拾,黛玉只将她们两个推开,胡乱套上鞋子便往外跑,王嬷嬷气得直摇头,向呆立在抱厦里的丫头们喊了一声:“还不快跟上!”便飞快的追了上去。 黛玉奔到青玉的房中,见青玉面色发青,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奶娘丫头慌成一团,竟没人想起去请孙御医。黛玉气得叫道:“雪雁去请孙伯伯,王嬷嬷,叫管家将伺候少爷的人全都关起来。” 黛玉坐在床上抱起青玉的身子,见他眼底口唇青黑,明显是中了毒,黛玉的泪珠落了下来,自从弟弟出生后,一直是黛玉在打点照顾弟弟的一切事情,在黛玉心里,将弟弟看得比自己还重。孙御医飞快赶来,他忙抱过青玉,翻开眼皮看看,又试了脉,神情凝重的说道:“玉格格,快命人以三两甘草三两绿豆煎成三碗甘草绿豆饮喂青玉少爷。” 黛玉抬眼看了看,冷着脸命令道:“雪羚,你去煎药,不错眼的看着,不许其他人接触。” 雪羚福身领命,赶快去煎甘草绿豆饮,没过多会儿药煎得了,黛玉亲手喂弟弟,只吃了半碗青玉便翻身吐了起来,吐出些黄黑色的东西,孙御医忙说道:“再喂!”如是五次,直到青玉不再吐出那些黄黑色的东西,孙御医才长出一口气,对黛玉说道:“玉格格,小少爷这会儿不碍事了。” 黛玉心里一沉,忙追问道:“孙伯伯,弟弟中的毒还没彻底解了么?” 孙御医点头道:“青玉少爷中毒时日不短,至少有半年以上。今日才发了出来,若想彻底解毒,不易。” 黛玉的泪珠落在青玉的脸上,咬牙轻声道:“孙伯伯,还有法子彻底解毒,是么?” 孙御医点点头道:“用我的法子,大约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彻底解毒,不过这样小少爷的身子是要吃大亏的。若是叶兄能请来毒手药王,或许还有转机。” 黛玉点了点头,对孙御医道:“孙伯伯,这些日子就请您多费心看顾弟弟了。”孙御医心中轻叹,应承道:“玉格格放心。” 青玉醒了过来,看到姐姐抱着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叫道:“姐姐!”青玉的声音奶声奶气极为可爱,黛玉贴着青玉的脸蛋儿,轻声说道:“青玉,有姐姐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孙御医抱过青玉,对黛玉笑着说道:“玉格格,这几日就让青玉少爷跟着我吧,别担心,我家里的小孙孙就是我一手养大的。” 黛玉起来深深行礼道:“孙伯伯的大恩,林黛玉永世不忘。” 孙御医伸手扶起黛玉,叹惜道:“玉格格,你着实太不容易了。”他暗自决定,回头就却写密折,以六百里加急发回京城,让皇上知道林家发生的事情。 康熙南下黛玉审案 京城里的康熙收到孙御医的密报,脸色铁青,大怒喝道:“李德全,拟旨,着太医院院判既然赶往维扬为林海父子诊病。” 李德全略略迟疑,轻声提醒道:“皇上,发明旨么?” 康熙眉头紧锁,沉思片刻沉声道:“罢了,传太子明珠索额图来见朕。”李德全忙低头退出御书房,往东宫而去。 没过多会儿,太子胤礽随着李德全来到御书房,少倾,明珠索额图也赶到了御书房,康熙看看他们,板着脸沉声道:“朕要出微服出京,仍旧由太子监国,让明珠索额图辅佐。”明珠索额图忙跪下接旨,胤礽眼神一暗,垂头道:“儿臣遵旨。不知父皇何日动身,去往何处,带上哪几位皇弟?儿臣也好安排。” “嗯……朕谁也不带,即刻动身。”康熙沉声回答。 胤礽一惊,他的父皇微服私服是常事,不过身边多少会带上几位阿哥,这一回?胤礽不免多想了些。康熙沉声道:“胤礽,此番朕出宫,不发明旨,不许张扬。你只做好监国便是对朕最好的孝敬。” 胤礽忙跪下称是,康熙又交代了一番,才让胤礽和明珠索额图跪安。李德全跟随康熙多年,早就明白康熙的用意,只去了御书房后面的小阁子里取来便服,服侍着康熙穿了,主仆二人正要趁着夜色出宫,却听苏麻喇姑在外面说道:“皇上,太皇太后请 第 8 部分 您过去。” 康熙眉头一皱,瞪了一眼李德全,李德全忙摇摇头。他服侍着康熙换回龙袍,才急急去了太皇太后的慈颐宫。太后太皇一见康熙,便问道:“皇上要出宫?” 康熙垂手躬身道:“是,孙儿想出宫走走。”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微笑道:“孙儿,你是想去扬州,对不对?” 康熙那白净略带麻子的脸上红了红,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太皇太后明察秋毫,孙儿是想去扬州。”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嗯,也该去瞧瞧,你那义弟和敏丫头夫妻情深,敏丫头去了,他一定极为伤痛,玉儿这孩子小小年纪没了亲娘,怪可怜的,孙儿呀,若是江南安定了,不如调林海进京吧,我想着玉儿这孩子没有亲娘呵护,若是进了京,我还能多照看些。对了,玉儿好久没写信来了,孙儿呀,别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康熙想了想,斟酌着说道:“义弟病了,他的儿子又中了毒,孙儿总觉得不放心,这才想去扬州,一来探望于他,二来,孙儿想把两个孩子接到宫中,养在老祖宗这里,在您这儿,凭是谁也算计不着他们。林海也能放心。”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怒道:“是什么人下的毒,好大的狗胆,孙儿,你只管去,将孩子们接回来,告诉你那义弟,这两个孩子,我保了。”一方面因着对贾敏和黛玉的喜爱,另一方面也为了江南安定,让林海死心踏地的用命,大皇太后怒了。 康熙忙应了下来,又将朝政上的事情对太皇太后说了一回,若是有什么大事急着决断的,还得要太皇太后拿主意。 李德全秘密出宫到了太医院院判的府上,传了康熙的秘旨,命他换了便服坐了马车悄悄出城,在城外与康熙会合,一行数人往扬州赶去。 江南,扬州,林府,黛玉端端正正的坐在后花厅的主位上,两旁雁翅站着绣绮素绢彩绫云锦,这四个原是服侍贾敏的丫头,如今贾敏去了,林海便命她们去服侍黛玉,她们四人原就是贾敏为黛玉准备的,只不过先放在自己身边调教着,年纪都在十一二岁之间,个个聪明能干,且又识文断字,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绣绮天生一双巧手,她绣的花样儿活灵活现,有一回为贾敏绣了一双芙蓉花的绣鞋,真得引来了蝴蝶;素绢沉稳大方,难得的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无论人或事,她见过听过一回再不会忘记,一直是贾敏的活帐本,要查问些什么,只叫素绢来回就行了;彩绫有一手好厨艺,她做的菜肴点心,是连康熙大帝都赞不绝口的,也是她养叼了黛玉的嘴巴,有一丝儿味道不对,黛玉便不肯吃;云锦是这四人里年纪最小的,看上去娇憨的她梳出来的花样儿新巧大方,就连一向要求高的贾敏都十分满意。这四个丫头除了各有所长之外,还有一点共同之处,那便是她们一直是贾敏管家的助手,寻常的事情她们都能做主。在这四个丫头旁边,还站着黛玉的雪雁雪羚霜华霜月,二雪二霜年纪小些,只有七八岁,一边服侍着黛玉,一边还在跟着学本事。 王嬷嬷将一直伺候青玉的奶娘丫环带了上来,黛玉板着小脸看着,沉声道:“李奶娘,一直是你喂少爷吃奶,其他人从不沾手,少爷中毒之事你有什么话说?” “奴婢……奴婢……”李奶娘浑身乱颤,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平日里看着小姐总是笑着的,几时见过她这般沉静,散发着无形的威严。 “李奶娘,二十年前你家因为家里穷,吃不上饭,将你以十两银子卖到咱们府上,当时签的是死契,十六年前,夫人问准了你的意思,将你许给刘嬷嬷的儿子,你男人跟着义叔,也是个勤勉的,你家大小子蒙了老爷的恩典,在学里上了两年学后便去了铺子里做事,前阵子听崔嬷嬷说他又勤快又能干,小姐还打算提拔他,而你,因让你做少爷的奶娘,老爷夫人还特意赏了二十两银子,也免了你婆婆的差事,让她专心照顾你的二丫头,李奶娘,这一家子三四辈了的老脸,你都不要了,竟还不说么?”素绢在黛玉的授意下一句一句的说着,只见李奶娘跪在地上,头越垂越低,低声啜泣起来。阿奶娘因当初卖的是死契,又嫁给林家家生奴才,也算是家生子儿了,似她这样的奴才,生死全在主子手里握着。 黛玉双眉皱眉,沉着脸道:“罢了,她既不肯说,便将她绑了送到官府,将她一家子逐出林府,永不许回来。” 李奶娘吓得扑倒在地上,哀求道:“小姐不要呀,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这话还要从大户人家的规矩说起,大户人家里对于奶妈,都会提供极好的饮食,可是所有的饮食都不放盐,因为放盐会让母乳变少质量下降。而这李奶娘偏又是个口重的,吃了大半年不放盐的饭食,着实让她难受。大约在半年以前,李奶娘的娘家表姐来看她,还给她捎来些盐,她那表姐让李奶娘每次吃饭时悄悄放一点儿,说这盐是特制的,奶妈们吃了不会对母乳有任何的影响,李奶娘的表姐也是在大户人家做奶妈的,因此李奶娘便收下那盐,起初她悄悄的放了一点在汤里,发现喝了之后母乳非但没有变少变差,反而比先前还浓还多,她便放了心,将那盐用小瓶儿装了放在身上,每次吃饭时都背着人悄悄放一点,一直也没有什么事情,她便放了心,这盐也是越放越多,当初李奶娘的表姐嘱咐她,每顿只能用指甲挑一点点,不可多放,李奶娘现在却一次要放一指甲盖儿那么多。结果少爷真的吃出问题了。李奶娘只当是自己吃盐太多害了少爷,却不知道这里面别有内情。 黛玉听完这话,冷着脸问道:“那盐可还剩下?你那娘家表姐在谁的府上当差?她是一次将盐给你,还是过段日子送来一些?” 李奶娘伏在地上回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这里还有一点儿盐,奴婢表姐是在盐商陆家做奶娘,表姐每个月都会来看奴婢一回,给奴婢送盐,每次给的盐只够一个月的。” 黛玉点点头,又问道:“这个月她还没有来送?” 李奶娘磕头道:“回小姐,还不曾。” 黛玉转头道:“彩绫,把盐拿过来,分成三份,送一份到孙御医那里,请他查验。”彩绫应声走了下去,李奶娘哆哆嗦嗦的将一只粗瓷小瓶交了出来,烟罗打开看了看,见果然只剩下一点瓶子底。 黛玉又道:“李奶娘,老爷夫人信任你,才让你给少爷当奶娘,你若是受不了不吃盐,大可以说出来,难道我们府里是不能说话的地方,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偷吃这来路不明的东西,你自己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李奶娘哆嗦着磕了头,哭道:“奴婢知罪,奴婢害了少爷,是死罪。奴婢领死,奴婢只求小姐开恩,饶了奴婢的家人。” 黛玉看着李奶娘,缓缓开口道:“方才只是你一面之辞,不足为信。” 李奶娘忙磕头道:“回小姐,奴婢字字属实,并无半句虚言,算算日子,奴婢娘家表姐这两日便要送盐来的,到时小姐一问便知。” 黛玉点头道:“好,我便等你那娘家表姐来。王嬷嬷,将李奶娘关进柴房,等她那娘家表姐来了,查明真相后再发落。”守在一旁的王嬷嬷答应一声,快步走到李奶娘身边,低声道:“还不快谢小姐开恩。”李奶娘磕头谢了恩,才垂头随王嬷嬷走了。 雪雁不解的问道:“小姐,怎么不绑着她,回头再跑了可怎么办?”黛玉淡淡说道:“素绢,安排人在暗地里监视着,有任何动静立刻来回我。”素绢答应一声,立刻去安排。 果然没过两日,李奶娘的娘家表姐在后角门上求见,黛玉命人将李奶娘带到角门旁的门房里,在那个娘家表姐将盐包掏出来交与李奶娘的时候,林忠带着几个小厮冲将进来,拿了个现行。 关心则乱老康情真 没等黛玉细审李奶娘的娘家表姐,云锦便飞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叶先生回来了。”黛玉惊喜的站起来,急切问道:“可有人随叶伯伯一起回来?” 云锦喘着粗气直点头,她知道黛玉一直盼着叶天士请回解毒高手,因此一听门上的小厮来回话,便飞跑了进来。 黛玉忙说道:“快帮我换衣服,我去迎接叶伯伯。” 雪雁霜华忙为黛玉换了见外客的衣裳,黛玉一路小跑的迎了出去,刚到中庭便看到叶天士陪着一位眉须皆白,脑袋光光的大和尚走了进来。黛玉看到叶天士,眼圈儿不由的一红,哽咽道:“叶伯伯,您总算回来了!” 叶天士素知黛玉的性子,上前摸了摸黛玉的头,安抚的笑道:“玉儿不哭,伯伯请来无嗔大师,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黛玉敛衽行礼道:“小女林黛玉拜见大师。” 自黛玉一奔出来,大和尚无嗔大师便一直在打量她,见黛玉年纪虽小体态虽怯,可是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那双眸子清淩淩的,看着极有灵气。无嗔大师只合什点头道:“小施主请起。” 叶天士看了看黛玉,双眉渐渐皱了起来,只看着跟在黛玉旁边的丫环们沉声责问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我只走了几日,便让小姐憔悴成这样?”叶天士在林府地位尊崇,连林海都以兄长视之,责问几个丫头自不算什么。 众丫环都跪了下来,年纪小些的雪羚委屈的说道:“回叶先生,我们少爷也中了毒,先生不在的这些日子,小姐要照顾老爷,还要照顾少爷,累得紧了,什么都吃不进去。” 叶天士锁着眉头,将黛玉拉到自己的面前,先把了一回脉,眉头才略略舒展些,黛玉忙说道:“叶伯伯,玉儿没事,请您和大师先休息休息,黛玉这便奉茶。”跟随叶天士学了一年多医术,黛玉自是知道无嗔大师风尘仆仆的赶到,必要定气凝神调息一番,才能开始诊脉的。 无嗔大师点头微笑,怪不得一路上自己这位老朋友又是催着赶路又是惦记着这小姑娘,果然是个极难得的孩子,不仅色色想得周到,更难得的是不带一丝烟火气,老父弱弟相继中毒,她还能这样镇静。 黛玉正要引着叶天士和无嗔大师往堂上用茶,却见林忠急慌慌跑了过来,他看到黛玉忙收住脚步,先向叶天士和无嗔大师行了礼,才躬身对黛玉道:“小姐,京城的艾老爷来了。”因不知道无嗔大师的底细,林忠不敢贸然说出皇上来了。 黛玉秀气的小眉头轻轻蹙起,叶天士听了便笑道:“玉儿,你去招呼艾老爷,伯伯陪着无嗔大师,回头便去看你爹爹。” 黛玉矮身向无嗔大师行了礼,歉意说道:“大师见谅,小女家中长辈自京城了,容小女先去接,稍后小女定来向大师敬茶。” 无嗔大师长眉微颤,只笑道:“小施主言重了,只请自便。” 黛玉避让一旁,对叶天士说道:“叶伯伯,您和大师先请。”叶天士点点头,引着无嗔大师向自己住的留园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大师,我这小侄女儿果然是个不凡的吧?”无嗔大师微笑点头,淡淡赞道:“不错。” 康熙带着御医日夜兼程,只用了三日便赶到扬州,这一路上他们主仆几人谁都没有惊动,是以官面上无人知道皇上已经到了扬州。黛玉命大开中门迎接康熙,她知道康熙定然是微服而来,也不张扬,只将康熙接到正厅,才行大礼参拜。康熙看着眼前憔悴的玉娃娃,心疼的将黛玉拉起来抱在怀中,柔声安慰道:“玉儿,你爹爹和弟弟的事情大伯伯都知道了,别怕,伯伯就是为这事来的。” 黛玉听了这话眼圈儿一红,忙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才抬头道:“大伯伯,玉儿真的好害怕。”康熙心疼的拍着黛玉的背,哄她道:“玉儿乖,不怕呵,有大伯伯呢!”康熙抱着黛玉,对垂手躬身立于下方的太医院院判陈御医沉声说道:“陈卿,速去给林大人诊脉。” 黛玉听了这话,轻轻拉了拉康熙的袖子,让他将自己放下来,然后说道:“大伯伯,陈大人一路奔波,连气都不曾喘定,这样子把脉也诊不准的,还请陈大人休息片刻再去诊脉也不迟。”陈御医听了不由惊讶的看了黛玉一眼,没想到这灵秀的小娃娃竟连这个都懂。康熙点了点头,黛玉便唤道:“素绢姐姐,请陈大人去休息。”素绢上前施了礼,引着陈御医去客房休息。康熙仔细看着黛玉,见她身着重孝,小脸儿苍白干瘦,纤弱的身子好似能被一阵风吹起来,康熙直摇头,又将黛玉抱了起来,对黛玉柔声道:“玉儿,带伯伯去看你爹爹。”黛玉实在太轻,康熙又回头道:“李德全,把老祖宗给带的药材送到叶天士那里,让他好好给玉儿调养着,传朕的话,若是七日之内玉儿的身子没好起来,朕答应他的事情就不算了。”李德全忙应了一声,他身上背着个包袱,里面全是太皇太后准备的珍稀药材,全是些千年血参金边玉灵芝金丝血燕之类的,李德全早就知道这小玉主子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一丝不敢怠慢,立刻去将东西交于叶天士。 林海这些日子总是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康熙抱着黛玉来到林海的院子,黛玉想下来唤醒父亲接驾,康熙却摇头道:“玉儿,你爹爹是病人,哪能让他起来接大伯伯,咱们只悄悄进去瞧瞧。” 守在外面的洗砚见康熙来了,忙上前跪下磕头,康熙淡淡道:“起喀。”洗砚退到一旁,康熙抱着黛玉进了林海的房间,转过黄花梨花大插屏,便能看到林海躺在床上,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面上尽是痛苦之色,小厮墨语在一旁守着,不时拿温热的帕子拭去林海额头的汗珠。 康熙一看林海,惊呆住了,这哪里还是他那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二弟,竟是个垂死的老人。两年不见,他的须发竟已半白,瘦得皮包骨头,看上去让人好不心酸。康熙坐在床前,一把握住林海的手,颤声唤道:“如海,如海……” 好似听到了康熙的呼唤,林海缓缓张开眼睛,看到康熙,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第 9 部分 颤颤的想撑着坐起来,康熙忙俯身压住林海的双肩,关切道:“你好好躺着。” 林海双唇颤动,轻声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康熙半是内疚半是生气的说道:“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来?如海,就算不为我,为了两个玉儿,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你……我带了最好的御医过来,你给我听着,若是你不尽快好起来,我就将所有为你诊病的大夫都杀了!”康熙帝说到后来,威严尽现,吓得小厮墨语浑身直颤,黛玉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康熙和自己父亲的互动,总觉得有些奇怪。 林海无力的闭上眼睛,轻轻呓语道:“你又这样,治得了病治不得命,何苦!” 康熙紧紧抓着林海的手,霸道的说道:“我不管!” 房门被轻轻叩响,李德全在外面轻声说道:“老爷,叶先生请了毒手药王来为林大人诊脉。” 康熙“唔”了一声,林海抽出自己的手,强撑着说道:“玉儿,请大伯伯从隐门出去。” 康熙沉下脸道:“如海,你少费心,我只坐在这里瞧着,难道我还见不得人么?” 林海无奈,他可是知道这个大哥的脾气,只得罢了,黛玉命墨语开门,自去迎接叶天士和无嗔大师,叶天士见康熙坐在林海床前,铁青着一张脸,他脸上原本浅浅的麻子点都变成麻子坑了。叶天士快步走进来,向康熙躬身行礼,康熙冷着脸道:“免礼,快给如海看诊。” 无嗔大师向康熙合什微微点头,然后便走到林海床边,先看了气色,后又翻了翻林海的眼皮,尔后才是把脉,无嗔大师诊的很细,足足用了一刻钟,方才向叶天士点点头,两人去了外间。黛玉忙跟了出去,急切的轻声问道:“大师,家父的病情如何?” “小姑娘,令尊果然中了相思绝,此毒仍是用忘情草所制,素来无解,不过叶贤弟说过你提起断肠草,老纳试了试,倒是能解。不过那断肠草剧毒无比,这用量上极为讲究,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老和尚不打诳语,解令尊所中的相思绝,老和尚一分把握都没有。”此言一出,黛玉的泪珠儿便顺着面颊滚落下来,而刚走出来的康熙听到这句话,也变了脸色,他快步走过来,将黛玉抱到怀中,铁青着脸对无嗔大师说道:“你会配相思绝么?” 无嗔大师点点头道:“老纳会。” 康熙沉声道:“那好,你去配了来,大牢里的死囚由你用,只要有试出解药的份量。” 无嗔大师倒吸一口凉气,他疑惑的看着康熙,又回头看了看叶天士,康熙沉声道:“朕乃当今天子。” 无嗔大师合什躬身道:“见过皇帝陛下。” 康熙手一抬,冷声道:“免礼,法师只要救了如海,朕便封你护国禅师。”无嗔大师心里一惊,不由猜测起这林海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若说他只是巡盐御史,打死无嗔,无嗔都不信。 “启禀万岁,用死囚并不妥。贫僧倒也有个法子,只是要林大人多受些苦楚。” 康熙双眼微眯的看着无嗔,冷冷道:“是何苦楚?” 无嗔觉得自己背上已经在冒冷汗了,忙说道:“贫僧需要取林大人血来测试断肠草的用量,可是林大人身体很虚,需要用血的量又大,而且至少需要七天的时间。” “这七天里,你能否保证如海平安?”康熙铁青着脸相问,无嗔忙点头道:“贫僧能保证。” 康熙看了看怀中的黛玉,见黛玉决然点头,康熙亦点头道:“好,即刻取血。” 无嗔点头,正要和叶天士向屋子里走,却又听康熙缓缓说道:“救了如海,当年之事朕一笔沟销,若是……那便数罪并罚,朕的天牢如今空得紧。”无嗔脚步一滞,也没回头,只轻声应道:“是。” 康熙将黛玉放了下来,对着黛玉便是温和的笑脸,只柔声说道:“玉儿,你先出去,大伯伯进去瞧着。” 黛玉也要进去,康熙却拍着黛玉的头哄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见血,乖,让李德全陪着你。”李德全似应声虫儿一般,康熙话音一落,他便出现在外间,对黛玉躬身笑道:“小玉主子,老奴陪您出去。” 黛玉知道自己拗不过康熙,便点点头道:“大伯伯,玉儿请李谙达陪着去审一个人,行么?” 康熙挥手笑道:“行,李德全,好生照顾玉儿,她若是受了欺负,朕要你的狗头。” 李德全忙陪黛玉出去,康熙敛了脸上笑容,板着脸往内室去了。 慧黛玉巧审刁妇 李德全服侍着黛玉到了偏厅,命人将那盐商陆家的奶娘押上来,那奶娘眼珠子乱转,她看到上座只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姐,不由松了口气,她做奶娘日子不短,哄小孩子还是很有经验的,在她看来,象黛玉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不懂什么,几句话也就糊弄过去了。只糊弄了这位小姐,还怕那些下人抓着她不放么。 黛玉小脸儿紧紧绷着,冷声道:“是何人指使你将毒盐交于李奶妈?” 霜月上前将这奶妈嘴里的布拽出来,脆声喝道:“恶妇,我们小姐问话,还不快回话。” 那陆家的奶娘心里一惊,这小姑娘好生厉害,问也不问就知道自己是受了指使,看来她不那么好糊弄。不过为了那五十两金子,说什么也得咬死了,我只不招,看她能怎么着。都说巡盐御史家家教极严,她还能滥用私刑不么?陆家奶娘想罢,决定做起滚刀肉,抱定主意打死也不说。她却不知道,若是真面对死的时候,她什么都扛不住的。于是这奶娘只呼天抢地的哭道:“我一心为了姐妹,不过送了些普通的盐与她,其实只要少吃些盐,也不会碍着什么,我看着表妹可怜,做了奶妈便整日口里没味道,我也是好意,为了安表妹的心,才告诉她那是特制的盐,其实根本就是普通盐面子,我怎么还被你们绑了起来,就算你们是官家,也不能这个没有王法。” 黛玉俏脸一寒,并不听那蠢妇狡辩,只冷声道:“来人,将这恶妇送来的盐尽数灌进她的腹内。”彩绫脆脆了应了一声,两个身体健壮的婆子一人压着,另一人捏开陆家奶娘的嘴巴,彩绫将一包盐尽数倒了进去,那两个婆子才松开手。这陆家奶娘立刻啊啊的干呕,想将盐呕出来,可是她双手被反绑着,也不能去抠,慌得她没法子,只得连连向黛玉磕头,哀求道:“小姐饶命呀!”这会儿什么滥用私刑,王法之类的,这陆家奶娘再没心思去想了。保命要紧! 黛玉看了霜华一眼,霜华会意,脆声喝道:“你不是说你那盐没毒么,既没毒,不过是回头多喝些水,哪用这般求饶?恶妇,还不从实招来。若是你说实话,或许你还来得及救自己。” 陆家奶娘可是知道这盐的厉害,若是每日挑一指甲尖儿吃了,倒还无事,那毒素只会积于母乳之中,天长日久的喂给小孩子,那吃奶的小孩子便会身体日渐虚弱,无疾夭折。若是一次吃得多了,自己便要中毒的。方才那一整包盐面子,生能毒死一头牛,她若是再不从实招来,小命就要完蛋了。这奶娘只吓得连连磕头道:“我招我招,是这我们老爷给的毒盐,让我给表妹吃,好要了林小少他的性命,老爷恨林大人断了他的财路,他就要断了林大人的香烟。” 黛玉气得小脸儿发青,转头颤声道:“李谙达,烦您做个见证。” 李德全躬身笑道“是,奴才遵命。”然后走到桌旁将素绢录下的口供拿过来看了一回,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将口供拿到跪在地上的奶娘面前,命她画押,那奶娘一听李德全尖细的声音,再细看他的样子,不由失声惊道:“你是李公公?” 李德全眉头一皱,审视着这奶妈,他对这奶妈没有任何印象。那陆家奶妈身子瘫倒在地,知道自己再难活了。原来陆家有一个极好的园子名为新园,可称得维扬第一,以前康熙南巡,那陆家曾在自家的新园接过驾,这奶妈也曾进园子伺候,远远的见过李德全。故而李德全不认识她,她却认识李德全。世人皆知李德全从不离开康熙,他既在此,那皇帝……奶娘不敢再想下去,只颤抖着连连磕头求饶。 李德收了口供,回到黛玉身边,黛玉淡淡道:“齐嬷嬷,将这恶妇带下去多灌些清水洗洗肠子,然后将她关起来,回头自有发落。” 那奶妈直磕头道:“小姐饶命呀,那盐有毒,若是灌了水,我再不能活着。” 黛玉讥诮一笑,彩绫便说道:“蠢妇,我们小姐岂是那种人,你方才吃的,不过是普通的盐面子,你送来那毒盐是证物,岂能白白毁了。”陆家奶妈听了这话,整个人瘫在地上,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砸在一个吃的米饭都不如她吃的盐多的小姑娘的手中。 两个婆子架起这奶妈便往外走,李德全沉声喝道:“慢着。”两个婆子停了下来,李德全又道:“在主子小姐面前也敢自称我,赏她四十记耳光,给她长长记性。”两个婆子应声称是,将那奶娘拖下去狠狠扇了一顿耳光,这才给她灌了水冲淡了盐的浓度,然后将她五花大绑用布塞了口关起来。 审完之后,黛玉站了起来,对李德全说道:“李谙达,我要去看爹爹。” 李德全忙躬身说道:“小玉主子,您累了大半天了,不如去歇会儿,老奴去林大人房里瞧着,若是那边好了,老奴立刻去请您。”这小玉主子可是被老祖宗和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那能怠慢了。 王嬷嬷忙也上前说道:“就是就是,小姐,您该进参汤了。” 黛玉秀眉轻蹙叹道:“又喝,整日不用做别的,只喝药去了。”王嬷嬷拉着脸道:“若是小姐肯一日三餐好好吃饭,想来也不用喝这些药汁子。”黛玉没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嬷嬷,我几曾不好好吃饭,你让我一顿吃上一大碗,生把我当着小猪了。”李德全在一旁听了,暗暗记在心里,想着回头一定得告诉皇上,这小玉主子不肯正经用餐。 彩绫端了参汤上前,只哄着黛玉道:“小姐,这参汤是奴婢用心煨的,保证没有一丝儿药味,小姐若是还不肯喝,奴婢,奴婢这就去向夫人请罪,没伺候好小姐,奴婢还不如随夫人去了。”彩绫边说边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黛玉眼圈儿发红,带着哭腔说道:“我喝就是了!”彩绫忙蹲身行礼,口称:“谢小姐。”黛玉将参汤喝了,果然没有什么药味。雪雁送上白水伺候黛玉漱了口,李德全忙说道:“小玉主子,服了参汤必要躺一躺才有利于行药,请您歇着吧。” 黛玉心知今儿是拧不过她们的,只得点点头,回房歇一会儿。李德全送到黛玉到房外,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王嬷嬷出来向他点了点头,李德全会意,这才去了林海那边,万岁爷还守在那里等着他去回话,不管怎么着,青玉是皇上亲自抱着洗三的,虽不如黛玉受宠,平日里也是放在心上的。 巧激林海结缘青玉 无嗔大师已然取好了血,回去研究解药。林海的身子越发虚弱,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竟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康熙坐在床边,双眼紧盯着林海,生怕他就这么去了。李德全进来,在康熙耳旁低语几句,将盐商下毒之理说了,只气得康熙双眼瞪起,脸色黑沉的如乌云一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李德全,传朕旨意,诏令两江总督傅拉塔查抄扬州盐商陆从道,诛其九族。”李德全大惊,扑通跪倒在地,磕头道:“皇上三思!” 许是因为林海听到了康熙的话,他幽幽醒了过来,无力的唤道:“大哥,莫要如此……” 康熙听到林海说话,心中一喜,便挥袖道:“罢了,先抄了家,交刑部议罪,从重!”李德全这才松了一口气,拿了金牌即刻赶往江宁两江总督府。 康熙抓着林海的手,安慰道:“二弟,别担心,叶天士请了无嗔来,你的毒一定能解。” 林海摇头叹道:“解不解的又怎么样?还不如就去了。” 康熙闻言大怒,沉声喝道:“胡说!弟妹已经去了,你还想跟着去么?难道连我也留不住你?” 林海闭上双眼不说话,康熙越发生气,只铁青着脸恨恨说道:“好,你愿意去就去,你一去我就把你的儿子认为义子,我封他为亲王,将玉儿聘了做儿媳妇,反正我那老四老八老九老十十三天天念着玉儿,玉儿许给谁都行,你在天上看好了!”康熙果然了解林海,他知道林海绝不愿意让自己的一双儿女陷入皇家这个大旋涡中,只有这样的威胁才能让林海有求生的意志。 “你……不行!”林海果然上当,气得苍白的脸上涌起异样的潮红,很有些妖异的感觉。 “有本事你去死啊,你看我会不会这样做!我是皇帝,谁能逆了我的意思!你不信,朕这就写下亲笔圣旨给你看,你一死朕就宣旨!”康熙就象个小孩子一样不讲理的大叫。 林海被康熙堵的一滞,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康熙心中闷闷叹了口气,放缓声音说道:“除非你答应我好好活着,否则我一定那样做。” 林海无力闭上眼睛,无奈的说道:“好,我活……我好好活。”康熙听了这话,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黛玉只歇了半个时辰,便要起身,看着雪雁雪羚两个伺候黛玉穿衣服,王嬷嬷在一旁拉着脸直叹气。自从贾敏故去,黛玉睡得越来越少,每夜竟睡不到两个更次,这样下去可怎么办?黛玉只装着没瞧见王嬷嬷拉长的脸,收拾好之后便带人去看青玉。青玉的气色果然好多了,黛玉再三谢了孙御医。孙御医笑道:“我到底不长于解毒,只能缓解着,既无嗔大师来了,还是请他看看小少爷比较稳妥。” 黛玉颌首道:“孙伯伯说的极是,素绢,你抱着小少爷,我们去见无嗔大师。孙伯伯,这阵子辛苦您了,请您好好休息。” 孙御医却将小青玉抱了起来,对黛玉笑道:“玉格格,还是我带过去吧,毕竟这几日小少爷用了什么药只有我最清楚。也好向无嗔大师分说分说。”黛玉点点头,孙御医抱起小青玉,随黛玉一起走了。 无嗔大师正坐在窗前和叶天士品茶,见黛玉走来,两人站 第 10 部分 了起来,黛玉一前福身行了礼,对无嗔大师说道:“大师,舍弟中了毒,请大师看看。” 孙御医抱着青玉上前,无嗔大师一见青玉便楞住了,眼泪不觉涌了出来,他颤抖着伸出手,轻抚着青玉的头,颤声说道:“孩儿,真的是你么?” 无嗔大师的举动将大家都惊着了,黛玉想也不想便挡在孙御医的面前,将青玉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无嗔大师,大声道:“大师,这是舍弟林青玉。” 无嗔大师长叹一声,用袖子拭了泪,悲声道:“啊……他叫青玉!” 叶天士忙问道:“大师,怎么了?” 无嗔大师摇头垂泪道:“叶贤弟,我也曾有过一个孩子,那孩子生得与青玉一模一样,我儿命苦,不到两岁便被奸人害死,山妻悲痛过度也随孩子去了”黛玉听了这话,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轻移到一旁。将弟弟闪了出来。 “竟有此事?”叶天士很是吃惊,他认识无嗔的时候他已经是出家人了,万不想他竟还有如此伤心之事。 小青玉被孙御医抱着,他忽然向无嗔大师伸出小手,呀呀的叫着:“抱,抱……”小青玉的举动让除了无嗔大师以外的人都惊呆了,这小青玉可不是那种随便要人抱的孩子,自他出生到现在,除了林海夫妻和黛玉,其他人再再没有这等待遇。无嗔大师喜得伸出双手接过青玉,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小青玉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揪着无嗔那长长的白胡子,玩得极是高兴,还极为热情的吧嗒一口亲上了无嗔的老脸,甜甜叫道:“爷爷!”把个无嗔美得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小青玉揪着胡子再疼,他都感受不到,只紧紧抱着小青玉,一手握着小青玉的腕子把了脉,然后便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民,倒出一枚手指头大小的金色丹药塞进小青玉的口中。叶天士看了又吃了一惊,那颗丹药是无嗔用了三十年时间收集药材,花了整整十年才炼成了生生造化丹,全天下只有这一颗,说它能够医死人肉白骨也不过份,无嗔一向把它当成命根子,不想一见青玉便不由分说的送了出去。这份礼,可是太重了!服了生生造化丹,青玉从此百毒不侵,全身经脉都被打通,成为不世出的学武奇才。 “噗……”的一声,小青玉施放了一个超极臭气弹,只薰得众人脸上变了色,大家都掩着鼻子跑出屋子,只有抱着小青玉的无嗔毫不介意,还笑咪咪的说道:“叶老弟,烦你去雪松枝熬一锅浓姜汤,我要给小青玉阀毛洗髓。”无嗔大师是欢喜的紧了,连问问小青玉的家长这一必行之事也不顾了,直接动手。 叶天士明白小青玉是真的上了无嗔的心,便对黛玉笑道:“玉儿,别担心,这是青玉的福分。”黛玉点点头,叶天士便亲自去准备姜汤,姜汤送入房中一个时辰之后,无嗔才抱着小青玉出来,此时的小青玉肤白如雪面颊红润,小嘴儿嫩红嫩红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神彩熠熠,看着极为招人,青玉扭着身子下来,稳稳的走到黛玉身边,仰起头软软的叫道:“姐姐!”黛玉蹲下来看着弟弟,青玉搂着黛玉的颈子,嫩嫩的小脸儿贴着黛玉的脸,奶声奶气的唤道:“姐姐,青玉学本事,保护姐姐。”黛玉心里一热,拥着弟弟软软的小身子,看着这小姐弟两个,大家都露出了笑容。 黛玉牵着弟弟的手走到无嗔面前,福身道:“谢大师成全舍弟。” 无嗔大师扶起黛玉,对她笑道:“小施主,我与青玉有缘,不必言谢。嗯……还是先救了令尊之后再说吧。” 青玉拜师贾府来人 有了小青玉这个超级动力,无嗔大师将自己和叶天士关在房中,夜以继日的调配解药,五天过后,双眼通红的叶天士和憔悴不堪的无嗔大师才开打房门,黛玉得了消息,牵着青玉飞跑过来,叶天士笑道:“到底是大师医道精深,玉儿,解药配出来了。” 黛玉瞧着无嗔大师和叶天士那疲惫已极的样子,拉着青玉跪在地上,叩头道:“我姐弟二人叩谢大师和伯伯的大恩。” 无嗔忙上前扶起黛玉,顺手将青玉抱到怀中,心疼的说道:“你们小孩子家身子骨嫩,快起来,别咯着腿。”叶天士微笑着将一只白瓷小瓶递给黛玉,笑道:“玉儿,这是解药,每天一颗,用青莲竹露煎水送服,连吃十日就能彻底解毒,好孩子,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黛玉再次道了谢,不顾身边丫环嬷嬷的惊呼,飞奔向父亲的房间。这五日以来,康熙一直守在林海的床边,他见黛玉冲了进来,惊讶的问道:“玉儿,你怎么了?” 黛玉因跑得太急,小脸儿通红,气喘吁吁的囔道:“解药,大伯伯,爹爹的解药。” 康熙腾的站了起来,将那小瓶儿抓在手中,惊喜问道:“无嗔研究出来了?可是万无一失?” “陛下放心,这解药是专为林大人调配,辅以青莲竹露送服,贫僧可保万无一失。”接话之人正是赶过来的无嗔,康熙的性子他很了解,还是赶来说一声才好。 康熙看了看无嗔,沉声说道:“李德全,取青莲竹露煎水。”李德全躬身应了,赶紧去煎水。少倾煎了水,李德全用白玉小盏盛了送来,康熙走到床头躬身亲自扶着林海坐起来,惹得一旁的墨语垂着头嘟着脸,心中暗道:“万岁爷,您富有天下,就别再抢奴才的差使啦。” 从瓶中倒出一颗绿莹莹的药丸,康熙亲手喂林海服了药,也不知是这药太有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林海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看着象是身体好了许多。 “多谢大师为林海父子费心。”林海靠在枕上向无嗔微微点头,无嗔对青玉格外喜爱之事黛玉已经告诉林海了。无嗔笑道:“林大人客气了,不过是我的本分,大人不必介怀。老纳倒是有一事求林大人。” 林海淡笑道:“大师请讲。” “令郎骨格清奇天姿聪颖,实乃不世出的学武奇才,老纳想收他为徒,将一身武学医道尽数传授于他,不知林大人可否同意?”无嗔大师看着青玉,满眼的慈爱,只这么问道。叶天士听了这话,只在心中暗笑,吃了生生造化丹,又被老和尚已七十年的功力强行阀毛洗髓,青玉若是不骨格清奇岂不是活活见了鬼。 林海点头道:“大师肯收小儿为徒,实是小儿的造化。” 青玉似是听明白了,从无嗔大师怀中扭着身子滑下来,跪在无嗔面前规规矩矩的磕头道:“青玉叩见师傅。” 无嗔大喜,忙将青玉拉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堆东西塞给青玉,其中有刻着草叶的令牌,各种奇形怪状的好象是信物之类的东西,无嗔将草叶令牌扒拉出来,只说道:“青玉乖徒儿,这是药王令,给你,药王令一出,天下医者无不奉命。那些都是各大门派送的信物,凭那些东西,各大门派谁都给让你三分。嗯,哪个是少林的,那个是武当的,那个是峨嵋的,”他指着一只金色罗汉小铜人一柄只有手掌长的小金剑和一枚玄铁小镜子对青玉说道。无嗔也不管旁边的人怎么瞠目结舌,接着说道:“当今武林以这三大派为尊,其他那些小门小派的就不用理会了。” 青玉还不到两岁,那小胳膊小手的,根本就抱不过来,叶天士走过来笑道:“大师,青玉还是个孩子,等他长大了再给他这些也不迟。” 无嗔大师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只青玉这一个传人,早给晚给还不一样。青玉,有师傅给你撑腰,放眼江湖,你爱怎样便怎样。”无嗔大师立时变成徒弟控,那副急欲讨好徒弟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好笑。 康熙看了无嗔一眼,淡淡道:“青玉日后是要袭爵,为国效力的。” 无嗔立刻将青玉护到怀中,强烈护短的说道:“以后看青玉的心意,他要是不愿意,皇上也不能强迫他,皇上若是同意,您要的那东西我给您。” 康熙眉一挑,淡淡道:“你舍得?” 无嗔毫不在意的说道:“为了我的乖徒弟,有什么舍不得的。”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康熙和无嗔两个人心里明白。 无嗔抱着青玉对林海说道:“林大人,青玉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我那药王谷里有一眼药泉,对青玉极好,未知林大人可舍得让青玉随我去,等他学成之时再回到你的身边。” 林海自然是舍不得,黛玉也眼圈儿红红的看着弟弟,青玉看看爹爹姐姐,再看看师傅,小脸儿皱成一团。这时康熙在一旁说道:“如海,不如让青玉跟了无嗔去,他只是小孩子家,保护的再周全,也难免百密一疏,让他去学好本事再回来还安全些。” 林海面色凝重,半天才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处于巡盐御史这个位子上,连累的一双儿女都不能平安。有毒手药王护着儿子,应该能平安无虞吧。 黛玉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却不愿意,她仰头看着无嗔大师说道:“大师,您能每年带青玉回来在家里住三个月么?” 无嗔大师为难道:“玉格格,不是我不答应,只是那药泉需得每日泡一个时辰,连着泡六年才能大成,若是每年带他回来,只怕误了青玉。”叶天士也在一旁点头道:“玉儿,果然如此的。” 黛玉红着眼圈儿低声道:“那玉儿能去看望弟弟么?” 无嗔忙说道:“能,当然能,玉格格随时都能来,我药王谷永远欢迎玉格格。” 青玉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拉着黛玉道:“姐姐,你一定要常来看青玉。” 黛玉抓着弟弟的手,坚定的点头道:“青玉,姐姐一定常去看你。”青玉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软软的说道:“姐姐最好了!”然后附赠香吻一枚,这才乖乖的抱着无嗔的颈子,乖巧的说道:“师傅,青玉跟您走。” 康熙见林海面上略略流露出一丝倦意,便沉声道:“都出去吧,让如海好好歇着。”这屋子里的除了黛玉和青玉,其他的人都是知道当年过往之人,所以康熙也不用刻意避着什么。 大家出了门,无嗔大师抱着青玉便要回房,李德全奉旨送黛玉回去休息,叶天士则要去好好清洗一下自己,就在大家将要分开之时,林忠黑着脸快步走了过来,对黛玉躬身道:“回小姐,贾家又来人了。” 黛玉点了点头,问道:“来的还是琏二哥哥么?” 林忠应道:“回小姐,正是琏二爷。” 黛玉绷着小脸冷声道:“忠伯,先安排琏二哥哥去休息,就说爹爹身子不适,正睡着,不便见客。” 林忠行了礼退下去安置贾琏,叶天士皱眉沉声道:“这贾家怎么又来人了?” 黛玉淡淡道:“他此番来,还不是想把黛玉弄到那荣国府去,免得断了林贾两家的关系,爹爹如今做了巡盐御史,哪能不被人惦记着。” 李德全心中暗道:“这小玉格格竟如此通透,宫里那些个格格,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怪不得她虽远在扬州,还能得了太皇太后和万岁爷的心。” 青玉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无嗔手忙脚乱的哄着,只听青玉抽抽噎噎的哭道:“姐姐不去……姐姐不去!” 无嗔雪白长眉陡然一挑眼神一跳,那些他不曾见过的荣国府诸人,立时上了他无嗔的黑名单,害得小青玉哭泣,荣国府的人统统该死!“青玉乖,不哭,姐姐不去荣国府。”无嗔柔声哄着小青玉,可看向京城方向的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提携贾琏黛玉初展志 贾琏被引到客房,林府的下人虽然规矩一丝不错,面上虽也带客套的笑容,着可是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疏离,贾琏总觉得那些人好似防贼似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来林家就是要偷东西的。想想此番前来的任务,贾琏自嘲的一笑,不是偷,是抢,他可是奉了老太太的严命来抢林家的掌上明珠。真不知老太太想做些什么,这样拆散人家父女的事情,他委实不愿意做,可是……一个“孝”字压下来,他不得不走这一趟。 无嗔大师果然不愧是毒手药王,配出的相思绝解药极为灵验,两天之后林海便能下床扶杖而行,康熙不放心,到底又将他硬留在床上一天,第三天,林海精神好了许多,林忠这才将贾琏来的消息回禀于他,林海想了想,淡淡道:“叫琏儿去偏厅候着,我回头便过去。” 林忠退下去后,康熙皱眉道:“你身子才好,急着见那些奴才做什么,总是静心养病为上。” 林海淡笑道:“大哥,若不打发了他,我怎么能静心养病。”康熙只得让林海前去,又命两个相貌俊俏,十三四岁的暗卫武士服侍着林海去见贾琏。林海自是知道康熙的用意,反正他一向光风霁月,也没什么可瞒人的,便由着那两个扮成小厮的暗卫武士服侍着,缓步走去偏厅。 贾琏原在下首客座坐着,见林海走进来,他忙站起身快步上前垂着打千儿请安:“侄儿请姑丈安。” 林海手拿洁白的丝帕捂着口轻咳几声,方才拿开帕子,淡淡说道:“免礼,我身子不好,怠慢你了。” 贾琏偷眼看看林海,不由大吃一惊,只不过数月未见,姑丈竟然苍老如斯,竟象是五六十的人,哪里还有以往的风采。贾琏忙撩袍跪倒,诚惶诚恐的说道:“未知姑丈身体不适,侄儿不曾及时来请安,请姑丈恕罪。” 林海淡淡笑道:“琏儿起来吧,你原不知道,怪不着的。”贾琏虽说是个好机变的,不过本性不坏,也是个有能力的,否则贾家老太太也不会有什么差使只遣他去办。贾敏在世之时,随不性贾琏的风流性子,可是对贾琏的能力也是肯定的。 下人上了茶,林海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不对,不免抬头看了那下人一眼,那个家仆忙躬身回道:“老爷正吃着药,小姐说茶冲药性,不让奴才上茶。”林海点点头,挥人让那上茶的奴才下去,放下茶杯之后才似笑非笑的问道:“琏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算算日子,二内兄和你回去也没多少时候。” 贾琏面上一红,只得站在一旁垂手回道:“回姑丈,二叔带着侄儿回京,老太太见没接了林表妹家去,气得大发雷霆,竟是病了。老太太病中只是叫着姑妈的名 第 11 部分 字,太医说老太太这是思女成疾,阖家上下没法子,才派了侄儿来求姑丈,看在姑妈的面子上,让林表妹去看望老太太,一慰她的思亲之情,也可全了姑妈的孝义。” 林海淡淡“哦”了一声,贾琏却觉得背上一寒,一股莫名的压力让他简直无法呼吸“老太太病了,论理,我这个女婿也是应该亲自去看望的,玉儿虽然只是外孙女,比不得孙子孙女,替她娘亲略尽孝道也没有错。不过,琏儿你也看见了,如今我正病着,你表弟身子也不好,且年纪又小,家里竟是要玉儿管着,若是玉儿去了京城,被人说玉儿不孝父母,不照顾弟弟,这样的污名,玉儿岂是能受的?”林海的话说得极慢极缓,份量十足,便是尽孝,他这正牌亲父尚在,黛玉岂有往别处去的道理。 贾琏忙陪笑道:“姑丈说的极是,原不知道姑丈病着,如今姑丈有疾,林表妹自要在膝前服侍姑丈才是正理。” 林海点点头道:“琏儿能如此说,可见你也是个知礼的。” “小侄惭愧,不敢当姑丈夸奖。”贾琏恭敬的回着,比在老太太老爷太太面前还要有礼。 林海见贾琏还算上道,便淡淡说道:“老太太既然总是打发你到江南来,可见你也是个不忙的,这样吧,这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姑丈虽然没有本事,可也能教你办差,你身上到底有功名,整日只想着家里那点子小事,可不是为人臣子应该的。” 贾琏心中大喜,他捐了五品同知的虚职,虽然也想在官场上有些作为,奈何没人提携,大老爷身上虽然袭了爵,可是在朝中却没有能为,整日只是吃酒讨小老婆取乐,二老爷又太过方正,只想着避嫌,哪儿还能想着提携贾琏,如今姑丈竟亲自提了出来,贾琏似乎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他忙跪下说道:“侄儿多谢姑丈厚爱。” 林海仍是淡淡说道:“不过要想跟着我办差,你需得依我几件事情。”贾琏也不问是何事,只点头道:“侄儿一定听姑丈的,请姑丈吩咐。” “虽说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也不可过了,女色伤身误事,这头一条,便是要你在女色上收敛着,不可有花花心思。”贾琏面上直发烫,原来自己下了江南流连于青楼楚馆,姑丈都知道。他忙垂头道:“侄儿知错,再不敢了。” 林海点点头,他不怕贾琏说假话,治一个小小贾琏,他有的是手段。“第二条,我抬举你,也要你自己有真本事,凭你的本事去做,能到什么程度便是什么程度,琏儿,你记住,我抬举的只是你贾琏,不是你贾家。我是看在你姑妈的面子上,为贾家留一线干净的生机。”贾海面色转沉,沉声正色说道。 贾琏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他也是个聪明的,林海的话外之意贾琏已经很明白了,他立刻跪下说道:“姑丈放心,出了这间偏厅,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姑丈暗中提携侄儿。”林海点点头又说道:“行了,你下去休息吧,在江南住上一个月,等回京之后便有消息。贾琏,若有贾家有人借了你的势,姑丈有本事让你上去,也有本事让你万劫不复。”末了又警告贾琏一句,林海才打发贾琏走了。 “爹爹,您为何要抬举琏二哥哥?”一直在偏厅壁墙后的黛玉等贾琏走后便走出来不解的问道。 “玉儿,爹爹终有一日会去陪你娘亲,你大伯伯是一定会要你和青玉进京的,为父看贾琏还是个可用的,日后你们姐弟两个进了京,也能帮衬着。再者,贾家总是你娘亲的娘家,他们府里虽然烂了,可到底是你外祖父的血脉,总得留一点干净的,日后他们若是有能为,重振家声,也不枉你外祖父当年将你娘亲许给爹爹的一片苦心。”林海细细的说与黛玉,可是他并没有全说,黛玉这一年多来将铺子有意识的向京城方向发展,林海心里很清楚,他知道这个女儿素有决断,看她的意思定是想移居京城,那么他这做爹爹的就为女儿多留着人脉助力,日后自己去了,也能放心。 黛玉乖巧的点点头,挽着爹爹的手说道:“爹爹,您不让玉儿去贾家,是怕玉儿被他们算计么?” 林海摸着黛玉的头笑道:“你这鬼精灵,爹爹什么都瞒不过你。” 黛玉歪头笑道:“可是……爹爹,玉儿想去那荣国府走一遭。” 林海奇道:“玉儿,这是为何?” 黛玉轻哼一声道:“爹爹,咱们林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外祖父原就许了婚,爹爹原也送了聘礼,他们却又强要了八十万两聘银,还一点儿都没用在娘亲的嫁妆上,这口气,玉儿可咽不下去。如今又将主意打到玉儿身上了,哼,我林黛玉岂是能让他们算计的,若是不讨回这八十万两银子,玉儿再不答应。” 林海好气又好笑,只看着黛玉皱眉道:“玉儿,你这性子倒是随了谁?我和你娘都不是爱钱的人呀?” 黛玉跺着小脚不依的叫道:“爹爹,你说什么呢,玉儿才不是爱银子的人,等玉儿讨回那八十万两银子,尽数捐了出去,一文都不留着。我林家的银子,可以扶贫济弱,可以开学堂设粥厂,可以捐给大伯伯做军费,开疆拓土,扬我大清国威于海外,就是不给那些人糟蹋。” “玉儿说的好!”一声响亮的称赞之声响起,康熙满面红光的大步走进来,一把将黛玉抱到怀中,没口子的夸奖着,那骄傲的样子好似黛玉是他生的一般。康熙挥了挥手,两个服侍林海的暗卫武士悄没声息的退了出去。 林海没奈何的叹道:“大哥,你别这样纵着玉儿,她一个女孩子家,却整天想这些,唉!” 康熙护着黛玉挑眉道:“想这些又怎么了,我看就很好,玉儿能这样想,可见她是个有出息的孩子。玉儿,别听你爹爹的,想做什么大伯伯支持你!”黛玉扬眉道:“好,大伯伯,玉儿一定说到做到,玉儿倾尽全力,要助大伯伯威加天下!” 就这样,一代帝王与一代商业霸主的最初约定以口头方式定了下来。 传家业父女交心 七天之后,林海中的相思绝已经解了。无嗔大师打算带着青玉回药王谷,临走之前,他找到林海,对他说道:“林大人,相思绝本是我师门之秘,我有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师弟,名叫石万嗔,天下之我与他两人能配出相思绝。石万嗔心狠手辣,若是林大人的对头真的请到他,林大人安全便很难保证。” 康熙听了这话,双眉拧起,冷声道:“既是你师门叛徒,你何不去清理门户?” 无嗔无奈的摇了摇头,涩声说道:“石万嗔心计极深,当年他设计于我,诱我发下毒誓,此生不可解救他下毒之人,还要永不加害于他。” 林海忙说道:“可是大师却为我解了毒。” 无嗔长眉微抖笑道:“林大人错了,为您解毒的并不是老纳,而是令千金玉格格。” 林海不解,无嗔眼中流转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只说道:“是玉格格告诉老纳断肠草或许可解相思绝,那解药是叶贤弟亲手配的,老纳并不曾经手,自然不算是违背誓约。林大人要谢,只谢叶贤弟和玉格格就行了。” 林海微笑点头,康熙看着无嗔,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无嗔笑道:“林大人,为了您的安全,便是养了好身子,您还是装出病体缠绵的样子,也省得石万嗔再来加害于您。” 林海点点头,无嗔又说道:“林大人,我这就要带青玉回药王谷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青玉,六年之后必定亲自送他回家。”林海心中虽然舍不得,可是他知道青玉跟着无嗔大师去比跟在自己身边要强,便向无嗔大师深深一拜,恳切的说道:“小儿年幼,一切全凭大师。” 无嗔笑道:“林大人放心,在我无嗔身边,便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得青玉。”林海想着无嗔答应让黛玉常去看望青玉,心中的离愁倒也不重,只和黛玉父女两个为青玉准备了三大车的东西,看着无嗔带着青玉,坐着马车往北走了。 因为不想引来无谓的麻烦,又想着保护青玉,没过多久,便从林海传出一个消息,林家的小少爷青玉夭折了,因青玉是小孩子,林家老爷又病势沉沉,所以也未大办小少爷的丧事,只将一具空棺材送往大明寺与贾敏的放在一处,日后送回姑苏。 康熙在林家又住了几日,直到他确定了林海已经恢复健康,才决定返京。康熙找到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林海,对他说道:“如海,青玉你安排妥了,黛玉呢?” 林海叹了口气道:“青玉走了,只怕那些人定会将主意打到玉儿的身上,玉儿虽然聪慧,可到底是个孩子,盐政上的事情太多,我竟无法顾全玉儿,大哥,我有些让玉儿去避一避,可是又不想让她牵连着皇家。”康熙立时黑了脸,虎着脸拉长声音道:“难道你要去送去贾家?” 林海忙摇头道:“自然不是,那贾家是什么地方,岂配让玉儿去住。”听了这话,康熙的脸色才略好了些,他对林海说道:“如海,我来的时候老祖宗说了,让把玉儿和青玉接到她跟前去,有她护着,看谁敢动这两个孩子。如今青玉学本事去了,不如让玉儿跟我回宫,有老祖宗,有我护着,总比在你这里好。” 林海皱眉摇头:“大哥,玉儿的性子随我,她必是不想去的。” 康熙一笑道:“那倒未必,我瞧着玉儿的性子比你强,让她随我去历练历练,这孩子将来必是有大造化的。” 林海叹道:“大哥,我不要玉儿有多大造化,只要这孩子一生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真正做到却难。康熙亦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就在这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黛玉却来了。她端着参茶进了书房,对康熙和林海笑道:“大伯伯,爹爹,请用参茶。” 林海接过茶,康熙将黛玉拉到面前问道:“玉儿,那一日你和大伯伯说过的话可算数?” 黛玉点头道:“自然是算数着,玉儿虽然不是男子汉,却也懂得言出必行。” 康熙笑道:“说的好,玉儿,你若是想帮着大伯伯威加四海,只在这扬州城里是不行的。” 黛玉立刻明白了康熙的意思,她眼睛一亮,转而抬头看向林海,轻声问道:“爹爹,您的意思呢?” 林海微微叹息,抚着黛玉的头道:“玉儿,你素来有主意,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爹爹不拦着你。” 黛玉又看向康熙,对他说道:“大伯伯,玉儿打算三年后到京城去。” 康熙不解的问道:“为何是三年后而不是现在?” 黛玉甜甜笑着解释道:“大伯伯,一则玉儿还小,若是现在随了大伯伯去京里,还要大伯伯费心照顾黛玉,大伯伯日理万机,玉儿怎能那样不懂事,二来玉儿若走了,这里只有爹爹一人,太孤独了。三则,玉儿得有本事自保,才能进京里去。” 康熙眼神一跳,却只笑问道:“三年后你爹爹便不孤独了么?” 黛玉用那双灵慧的眸子瞧着康熙,甜甜笑道:“大伯伯交给爹爹的重任,再有三年时间,爹爹一定能办好,到那时,大伯伯难道还不招爹爹进京么?” 康熙林海岂是微微一怔,康熙看向林海,只见林海浅浅叹了口气,对黛玉说道:“玉儿,此间事了之后,爹爹就回姑苏守着你娘亲去了。” 黛玉神色一黯,低头道:“玉儿明白了。”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轻轻拍了拍黛玉的肩,沉声说道:“玉儿,大伯伯等你三年。”林海听了这话,看向康熙的眼神里有着一丝歉意。康熙摇了摇头,仍只对黛玉说道:“玉儿,好好照顾你爹爹。”说完便背着手走出书房。 林海看着黛玉,轻轻问道:“玉儿,自从爹爹到了扬州任上,只忙着公事,疏忽你了。” 黛玉心里有一丝不安,她只看着林海,林海慈爱的笑笑,随意的坐了下来,对黛玉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爹爹的玉儿,你也不必告诉爹爹什么,想做什么只管去做,爹爹都支持你。” 黛玉看着林海,轻声问道:“爹爹,您……” 林海微笑道:“自从两年前你昏倒之后,性子就变了,玉儿,你自小便跟着爹爹,对于你,爹爹比你娘亲还了解。” 黛玉忽然笑了笑,走到林海身边偎着林海坐下,轻声道:“爹爹,您是世上最疼爱玉儿的人,玉儿就是瞒着全天下的人,也不会瞒着您。爹爹,玉儿不知道您相不相信,两年之前的玉儿,身体里只有一半的灵魂,两年前晕倒那次,另一半才回到玉儿身体之中,现在的玉儿,是一个拥有完整灵魂的玉儿。那一半的灵魂来自未来,是一个极有经历的灵魂,所以玉儿表现的才会有些一样。” 林海“哦”了一声,这种说法太过灵异,林海一时不敢相信。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女儿,因此只笑道:“玉儿,你不用和爹爹解释,你是爹爹心爱的女儿,爹爹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黛玉眼中一烫,只伏在林海的膝头,泪珠打湿了林海的袍子。林海慈爱的一笑,将黛玉搂入怀中,如小时候一般的哄道:“乖玉儿,爹爹疼你,不哭!” 替黛玉擦了眼泪,林海笑道:“玉儿,你那一半灵魂定做是做生意的。” 黛玉轻轻点头,林海又笑道:“难怪两年以来,咱们家的铺子庄子翻着倍的往上长。” 黛玉见林海眼中完全同有鄙夷之色,不免惊讶的问道:“爹爹,您难道不觉得经商是低贱的行业?” 林海摇摇头,正色道:“玉儿,我们林家虽然世代清贵,以诗书传家,可是却从来没有看不起商人,商人,他们汇通天下,于国家社稷有功有利,无农不稳无商不富,这是林家先祖留下的两句话,林家子弟,可以攻读诗书,也可以经商,族里皆是一般看待。我们林家一向香火不盛,可是子弟却个个有出息,正房嫡支因需继承爵位,便从诗书上出身,而旁系子弟大多数却选择经商,到了爹爹这一辈,林家便只有爹爹一个男丁,而族里财富也到聚拢到爹爹的名下,玉儿,先时你管的那几个铺子,不过九牛一毛,爹爹没管你,也只是由着你玩玩,便是全赔了也不算 第 12 部分 什么,只要能让你高兴就行。如今你对生意有兴趣,爹爹又不长于此,索性就全交于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只凭你的本事。爹爹再是不管了的。” 黛玉心里先是一松后又一惊,她这会才明白为何爹爹不在意贾家讹了那八十万两银子,敢情,林家家底厚着呢!不过黛玉却不乐意,再有钱,就算是打发叫化子,也还积了德,凭什么给贾家人白白占去。 林海边说边打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只黑色的小木盒交于黛玉,笑着说道:“玉儿,这是印信,有了这印信,林家所有的生意就归你了。” 黛玉惊讶的看着林海说道:“爹爹,素来家业要传给男丁,您怎么都给玉儿了?” 林海一笑道:“青玉是男儿家,日后建功立业也好,笑傲江湖也好,这些东西对他没大用,而且爹爹给了你,你会不管你的亲弟弟么,我的玉儿可不是这种人。爹爹只想着无事一身轻,你大伯伯的这一摊子事,已经够让爹爹烦心的了,这些琐事,还是早些交给你比较好。” 黛玉愕然,这样的理由,嗯,还真是有个性。她也不推辞,只将小盒子收下,对林海笑道:“爹爹,不论这生意有多大,玉儿都能将之扩张十倍以上。”林海只是笑,他只认为黛玉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交给她的东西分量有多重才会这样说,却不知道黛玉果真说到做到,等青玉被黛玉设计,接掌林家之后,才发现富有四海这话用来形容林家,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因善心黛玉得下属 康熙离开林家后,黛玉便让王嬷嬷给自己做了好些男装,林海交下的摊子委实太大,只在扬州城内,便有三十多家铺子,在城外还有三四个庄子,黛玉打算悄悄的巡查一番,然后才做出一个整体的规划。这些事情黛玉自是先在林海那里报备的。林海只打发两个康熙留给他的暗卫武士扮做下人跟着黛玉,保护她的安全。其他的再也不多问一句,给黛玉留下充足的空间自由行动。 这一日,黛玉用了早饭,听府里的管家们回了事,将一切安排好之后,黛玉便换了男装从后门出了门,巡查铺子去也。今日要巡查的,是几个米粮铺子。 黛玉在孝中,自不会穿那些花团锦簇的颜色衣裳,只着一袭玉白纯色长衫,头戴黑色素缎小帽,她还刻意在脸上扑了些暗黄色的粉,看上去象个一般富户家里的单薄孩子。黛玉先到自家粮铺后门对过的茶楼里坐着吃茶,正好观察粮铺里大宗货物的进出情形。 看了一上午,黛玉心里便有数了,她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怪道这家铺子近两年上交的红利一年比一年少,原来里面别有猫腻。黛玉叫过陪她出来的素绢,在她耳旁低语几句,素绢点点头,小跑着出去,不多一会便去了粮铺正门那里,素绢向来有过目不忘之能,她悄悄看了一个时辰,将这一个时辰里的有多少笔成交的交易,数额为多少都细细记了下来,方才回来向黛玉禀报。黛玉点点头,对王嬷嬷的儿子,她的奶哥哥林守宗说道:“林大哥,去通知各铺的掌柜,说老爷后日晨时三刻要见他们。”林守宗垂手侍立,恭敬的口称:“是,少爷。”便下去亲自一家一家的通知。黛玉这才起身道:“我们再走走便回府。” 两个暗卫武士捕风和惊雷只不远不近的跟着黛玉,尽心保护着。他们两个年纪虽然只有十三四岁,本事却极高,自康熙将他们和听雨逐电四人给了林海,他们便只奉林海为主,再无一丝异心。 “给爷往死里打!”一声怪叫忽然传入黛玉的耳中,这声音太污染环境了,黛玉皱眉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头戴镶着手指肚大小红宝石瓜皮小帽,身着翠绿团花马褂内衬绯红长衫的肥胖少年一手叉着腰一手向旁边指着,口中大呼小叫个停,活象一只硕大的瓜皮茶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黛玉见四五个家仆模样的人正在殴打一个瘦弱的小乞丐,那可怜的小乞丐身子蜷缩着,已经被打得满脸青紫口鼻流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扬州城里几时出了这么一号横行霸道的东西,黛玉眼睛一转,对雪雁低声说了几句,雪雁为难的看了黛玉一回,见黛玉眼睛亮晶晶的直点头,雪雁只得悄悄来到捕风身边,将黛玉的意思说了。捕风一脸愕然,不过这既是主子的安排,他自然是要听从的。因此捕风便如风一般欺近那痴肥少年,出手更是如风,嗖的将那少年的帽子和荷包都抢到手中,然后转身便跑,那痴肥少爷如何受得了这个,当下跳着脚的大叫道:“快去抓小贼……”那些家丁一听少爷有命,忙舍了那个小乞丐,一窝蜂的去追捕风。捕风只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跑着,那些家丁只能看到他,却总是追不上,痴肥少年惦记着自己的荷包,便也追了上去。 黛玉带着雪雁走到那小乞丐旁边,蹲了下来轻声问道:“你怎么样?还能走路么?” 小乞丐抬眼看着黛玉,眼中充满了狼一般的凶狠,黛玉不防,被吓得往后一仰,雪雁忙扶住黛玉,黛玉原本只是问一下,可是小乞丐的那种眼神引起了黛玉的兴趣,她站了起来,对雪雁说道:“雪哥儿,雇两个人将他抬到医馆去,治了伤再带他来见我。” 小乞丐瞪着黛玉,嘶吼道:“不用你管!” 黛玉上了脾气,立刻吼了回去:“我偏要管!” 雪雁难得听黛玉有如此孩子气的语言,不由扑哧一笑,两排编贝似的洁白牙齿露了出来,看得小乞丐一呆,竟忘记吼回去,只定定的看着雪雁。雪雁虽然也穿了男装,可是小姑娘的情态毕露,何况她耳上还有耳孔,一眼便能看出她是个小姑娘。 雪雁跑到一旁,拿出银子雇了两个人,让他们将这小乞丐送到医馆去。小乞丐被打得不轻,也无力反抗。黛玉因为对这小乞丐好奇,便带了雪雁也跟着去了医馆。 小乞丐看着黛玉,忽然咬着牙说道:“打伤我的是薛家大少爷,小……公子,你最好别自找麻烦!” 黛玉凉凉的瞥了小乞丐一眼,淡淡说道:“薛家?很厉害么?小爷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你少废话,老实的让大夫治伤。你既不想活着,你这条命小爷要了,雪哥儿,你安排他养伤,伤好了带来见我。” 小乞丐一怔,本能撑起身子怒道:“不要你管!” 黛玉毫不客气的吼回去:“我偏要管,有本事你现在就跑,你跑的了我就不管你。” 小乞丐在担架上摇了几下,终是动不了,只得躺在担架上直喘粗气。黛玉忽然笑了,只摇头说道:“我竟象个小孩子似的。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得罪那薛家少爷的,说来听听?” 似是被黛玉阳光般的笑容迷惑了,那小乞丐收起满身的刺,低低说道:“那薛家少爷要抢我姐姐,我把姐姐藏起来了,他逼我说,我不说,他就打我。” “你姐姐?”黛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小乞丐,言下之意,你生得也没多好看,你的姐姐能好看到让人追着你打? 小乞丐脸色一黑,只叫道:“我姐姐不是我亲姐姐,她比天仙还好看。” 黛玉啧啧叹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 小乞丐脸上一红,狼狈的叫道:“不许你胡说。” 说话间到了医馆,黛玉坐在一旁看着大夫为这小乞丐治了伤,医馆的学徒打来水替小乞丐擦了脸,黛玉发现这小乞丐生得倒也白净,看着不象是做惯乞丐的人,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小乞丐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比自己小,却显得比自己老成的女扮男装的小姐,心里吃不准了,自然是不肯说实话,可是他又不愿意说谎骗人,只低下头不说话。 黛玉微微一笑,起身说道:“雪哥儿,给他十两银子,咱们走!” 小乞丐猛的抬头,瞪着黛玉叫道:“有道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不要!” 黛玉笑道:“原来还是个读过书的。雪哥儿,他既不要就罢了,咱们走。” 小乞丐面上一紧,只转头对大夫说道:“先生,小子身上没有银钱,请您容许小子为你干活以抵医费。”那大夫倒是个心善的,只笑笑说道:“小兄弟,你的伤只是外伤,也用不了多少药,不值什么。你歇一会儿便走吧,就不收你医费了。”大夫说完便走到柜上,对记帐的伙计低声说道:“二子,把这位小兄弟的医费记在我的名下,回头你只管从我的月银里扣就是了。”黛玉原本要走,听了这话便停了下来,只在一旁看着。 二子不乐意的说道:“先生,您这个月的月银只剩三钱了,再扣,您吃什么?” 那大夫好脾气的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谁没个难处,二子,别多嘴了,这是东家的生意,总不能因着我让东家亏本,没这个理,你说是不是。” 二子嘟着嘴上了帐,还不高兴的瞪了那小乞丐一眼,小乞丐愣了一会儿,忽然叫道:“这位二子哥哥,请过来一下。” 二子放下笔走了过来,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事?” 小乞丐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牌交给二子,低声说道:“烦你去把这玉牌当了,抵诊金。” 二子面上顿露喜色,对小乞丐笑道:“谢谢你。”说完便跑了。 黛玉看得差不多了,只转身出了医馆,捕风已经甩掉那薛家少爷一行,来到黛玉面前,黛玉微笑道:“辛苦你了。”捕风笑着行了个礼,林林守宗也过来了,黛玉交待了一番,林守宗笑着应道:“少爷放心,您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请先回府,此间的事情奴才一定办好。” 黛玉回头看看医馆,笑了笑便回林府去了。 女扮男装黛玉立威(上) 黛玉回了府,王嬷嬷自是又有一通唠叨,黛玉也不恼,只笑着耐心的听,雪雁是个机灵的,只挽着王嬷嬷的手臂撒娇的笑道:“好嬷嬷,小姐也是奉了老爷的意思去巡查铺面,您看在小姐出去一上午只喝了点子茶水的份上,就别再说了,再不给小姐弄些吃的,饿着小姐您比谁都心疼。” 王嬷嬷一听这话,连忙飞也似的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又如风一般的旋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灵芝燕窝羹。真不怪黛玉挑嘴,是人整天人参灵芝燕窝的吃着,都会觉得腻。黛玉这会子就想吃口米粥就些小酱菜,不过王嬷嬷嫌那些东西没有营养,总是不给黛玉吃。 好歹用了半碗,黛玉便推了碗,要茶漱了口,往书房里去了。王嬷嬷看着黛玉的背影直摇头,她实在是想不通,别人家的小姐都是绣个花儿描个样儿,再不就逛逛家里的园子,扑个蝶什么的,偏自己家的小姐,整比个官爷还忙,整日再不得闲的,老爷也是,生把个小姐当成少爷教养着。 不管王嬷嬷怎么腹诽,黛玉只找到父亲,伺候父亲用了参汤,趁着父亲休息的时候,将这两日巡查的结果简单说了一回。 林海只闭眼微笑道:“玉儿,爹爹既把这结铺子给了你,一切便由你做主,再不用来回爹爹的,哪怕你把这些铺子都赔光了,爹爹也没意见。” 黛玉闻言一滞,这个爹爹还真是与众不同。黛玉淘气玩笑道:“爹爹,玉儿若真赔光了,凭着您的俸禄,可养不起咱们这个家。” 林海却不以为然,淡淡笑道:“那算什么,没钱最好,省得玉儿整日家逼着爹爹人参灵芝的吃着,其实粗茶淡饭才最养人。唉,真想喝点儿白粥,可怜爹爹我好歹也是巡盐御史二品大员,在自己家里连口白粥都吃不上。” 黛玉听了深有同感,想着王嬷嬷总逼自己人参灵芝的吃着,这会儿自己又逼爹爹这样吃,竟是划了个圆圈儿,她不由笑道:“爹爹想吃粗茶淡饭容易,回头玉儿去小厨房悄悄做了,陪爹爹一起吃。” 林海一听这话立刻坐了起来,和黛玉头顶着头小声说道:“玉儿,仔细些,别给林忠和你王嬷嬷瞧着,这两口子见天的盯着我们父女的吃食,让他们瞧着,必是不依的。”黛玉鬼精鬼灵的眨眨眼睛,小声说道:“玉儿省得,爹爹只等着吃吧。”林海满意的挥手笑道:“快去吧,爹爹等着。” 黛玉小跑着出了书房,等她淘了米煨上粥,才发现自己原是要和父亲商量铺子里用人之事,不想被父亲一通太极竟将自己推到小厨房来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黛玉不由的微微点头。 父女两个躲在书房里吃了私房白粥,林海满意的直点头,抚着肚子笑道:“肚兄肚兄,今儿总算是款待你了。”黛玉扑哧一笑,她从来不知道爹爹竟是如此有趣之人。林海用清茶漱了口,对黛玉说道:“玉儿,印信都已经给你了,爹爹再不管那些生意铺子的事情,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有一条,铺子里的人都是几十年的老人,你要换,得把人安置妥了,免得传出恶名,还有,你到底是女儿家,抛头露面总不方便,爹爹想着不如你扮了男装,只说你是义子,替爹爹管家,这样还好些。” 黛玉笑道:“玉儿正要同爹爹说这件事,不如咱们放出风去,只说爹爹为了后继香烟,过继了一个儿子,而玉儿就女扮男装当那个儿子,这样既不会有损玉儿的名节,又能为爹爹分忧。” 林海点头笑道:“这样最好。” 因林家如今只有林海这一脉,林海就是族长,他开了祠堂拜了祖先,取出家谱续上养子林石之名,从此黛玉便以林石的身份在外行走,而林家小姐则以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为由,只身居深闺从不外出,除了林忠夫妻和黛玉身边的八个丫环,再没人知道少爷林石其实就是小姐黛玉。 到了黛玉定下的日子,各铺的掌柜们按时来到林家,林海带着身着男装俊雅无比的黛玉走进议事厅,各家掌柜心中暗自吃惊,不知道这个六七岁的孩子是什么来头。 林海带着黛玉在正座坐定,扫视一圈各家掌柜,淡淡笑道:“今天叫大家过来,是告诉大家一个决定。”黛玉站在林海身边,林海手抚着黛玉的肩淡淡笑道:“这是我的养子林石,从今而后,林家所有的生意都由他打理,石儿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大家都明白了么?” 众掌柜愕然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林石,都被林海的话惊 第 13 部分 呆了,将林家生意交给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难道老爷疯了? 一个白胖如发面馒头一般的掌柜站了出来,向林海躬身行了礼,方才说道:“老爷,少爷年幼,怎能担此重任?” 林海淡淡一笑,拍拍黛玉的肩笑道:“石儿,你说呢?” 黛玉上前一步,看着那白胖馒头掌柜似笑非笑的说道:“庞掌柜,你接手庆祥米铺三年,这三年来,庆祥米铺的赢利每年递减两成,今年你上缴的红利只有四千六百两银子,而你的上一任老掌柜上缴的利银,便是在荒年里,至少也有九千两。林石不明白,扬州城五年以来从无灾荒,城中新开米铺也只有三家,根本不足以影响我们家铺子的生意,倒是想请教请教庞掌柜。” 黛玉声音不大,可听在庞掌柜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因为知道林海素性散淡,对铺子上的事情并不在意,这宠掌柜便存了私心,一年比一年胆子大,克扣的银子也越来越多,若是黛玉再不问,不出两三年,庆祥米铺就能换了主子。天气虽然不热,可是汗珠子却从庞掌柜的脸上滴下来,他还想着强挣一回,只说道:“这几年也不知怎么的,铺子里的生意一直不好。”可是黛玉却并不理他,只对门外高声唤道:“素绢进来。” 素绢一直在门外候着,听了黛玉传唤,忙踩着小碎步进来,黛玉挑眉问道:“素绢,你提醒提醒庞掌柜。” 素绢应了,转身看着庞掌柜,口齿清楚的说道:“从开年到现在四个月里,庆祥米铺零售共计十一万三千六百七十四次,大批量出货八十二笔,除去十三家尚未结清货款,共计得银两万四千七百八十两,扣除本钱一万六千四百二十两,这四个月的盈余为八千三百六十两。而庆祥米铺的帐册上的记载只有一千九百三十两七钱。” 庞掌柜的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扇着自己的耳光,连声求饶道:“小人一进糊涂犯下大错,求老爷开恩,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林海面沉如水,双眼带煞,林家对下人一向宽厚,月银一向比同等人家多给一倍,下人家里若有什么事,也都多赏银子,林海没想到这庞掌柜竟然如此心黑,这回若是不从重发落于他,林家规矩何存! “石儿,为父既将生意交于你,便由你来处治。”林海狠狠的撂下一句话,便什么也不再说。那庞掌柜一听,忙又向黛玉磕头不已,不住声的求饶。黛玉却不理会于他,只是用那双清淩淩的眼睛一个一个看着其他的掌柜们,那些有私心暗鬼的,被黛玉这么一瞧,不由自主的心里发慌,有些不敢回看黛玉,而心中坦荡的,则正视黛玉,心中那一丝小瞧黛玉的念头已经荡然无存。扫视众位掌柜一遍,黛玉淡淡道:“林石奉父命接掌生意,今天是头一回和各位掌柜见面,林石有话在先,若是有和庞掌柜同样做为的,只自己站出来,林石可以继往不究,若是死扛着不招的……”黛玉又扫了一眼众位掌柜,淡淡道:“也好办。” 停了片刻,终是没有人站出来,黛玉微微一笑,对素绢说道:“素绢,传我的话,革庞华的掌柜之职,逐出林家铺子,清查庞华累年吞没之公产,送官究办,并将他的行为通告同行。” 女扮男装黛玉立威(下) 庞华一听黛玉的决定,身子一软白眼一翻便瘫倒在地,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位小少爷竟如此绝决,一丝情面也不留,这是要生生断了自己所有的路呀!而其他与庞华有同样所为的掌柜们听了,也是大吃一惊,纷纷暗道:好狠的手段,这哪里是个小孩子能使出来的。有的掌柜偷眼望着林海,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站起来躬身为庞华求情道:“老爷,少爷,庞华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开恩,给他留条活路,别送他去官府,通告同行吧!” 林海半眯的眼睛一睁,淡淡道:“石儿,你处置的很对。”黛玉则眉一挑,冷声道:“开恩?林家给各位掌柜每年一百两年薪四时八节还有礼金,便是不算年底的红利,一年至少也有两百两银子,想我大清一个七品知县一年不过一百二十两俸银,难道两百两银子还不能养活庞华的一位老母亲一个小儿子?若是此风不刹,人人有样学样,各位掌柜倒是快活了,我林家却是白养着蛀虫,陈掌柜,是这个道理么?还是陈掌柜瞧着小爷发作庞华惊了心?” 陈掌柜的心头一颤,忙跪下道:“小人不敢。” 黛玉淡淡道:“方才我也曾过,自己站出来的,我不会计较,只从此改了,还可留在林家,陈掌柜想来是没有听清楚,罢了,素绢,你再给陈掌柜提个醒吧!” 陈掌柜的大惊,再不敢小看眼前的小主子,扑通跪下拼命磕头道:“小人知罪,不必素绢姑娘说,小人有罪,小人实话实说。”只要素绢不说出来,还能算他自首,若是说了,他就再没路了,看着高高在上的两位主子,陈掌柜心里再不敢有一丝侥幸的想法。 黛玉扫了众人一眼,只说道:“有和庞华,陈掌柜做下同样事情的,出来磕个头,把事情说清楚了,立下切结书,以后还可留在林家,有了功劳自有升迁赏赐,若是有那执迷不悟的,庞华就是你们的例子。”清脆的声音带着煞气,掌柜们再不敢不当回事,不一会儿,又跪下四五个脸色惨白的掌柜,黛玉点了点头,淡淡道:“除了庞华,其他人自去找忠伯,将自己的事情交待清楚,立下切结书,日后自有安排,你们先一旁站下。” 跪着的掌柜们磕头谢了恩,毕恭毕敬的垂手躬身侍立一旁,黛玉看着一个须发半白,莫约五十开外,带着一身药香的华掌柜微笑道:“华先生。” 华掌柜上前躬身应道:“小人在。” 黛玉浅浅笑着说道:“华先生掌管扬州药堂,不只经营有方,还宅心仁厚,夏冬两季还熬制解暑抗寒的药茶免费赠于百姓,有此等善举,应当大力褒奖。” 华先生躬身笑道:“少爷过奖了,这主意原是我们药铺里的坐店大夫张友德先生想出来的,起初他愿一力承担所需药资,小人以为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且又花不了多少银钱,这才能店里承担下来。” 黛玉点头赞道:“华先生,我已经看过扬州药堂十年来的帐目,华先生果然大才,屈居于扬州药堂大才小用了,我有意请先生负责管理林家所有的药铺,不知先生可愿意?” 华先生微笑躬身道:“小人多谢少爷抬爱,只是小人已年过半百,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只恐力有不及,误了少爷的事。” 黛玉微笑道:“华先生不必顾虑,我任你为药堂总管事,下设东南西北中五个分堂管事,华先生只是总负责,负责管理五堂管事,也不必山南海北的奔波。华先生若是喜欢,仍可居于扬州。” 华先生闻言眼睛一亮,跪下道:“多谢少爷厚爱,华景一定竭尽所能将林家药堂发扬光大。” 黛玉点头微笑,又说道:“华先生既任林家药堂总管事,年薪也该调一调,素绢,从今年开始,华先生年薪涨为一千两银子,从今往后,每新新开一家药铺,华先生可得十股干股。”底下的掌柜,包括华景本人在内,都傻了眼。通常新开一家铺子,原始干股为一千股,随着生意的扩大,便是一股的红利,都够一个中等人家一年的开销了,平常这些干股尽归东家所有,从来没有掌柜的能持有干股的,那岂不是和东家平起平坐,自古以来也没有这样做生意的。华景忙跪下推辞道:“小人一定尽心尽力做事,不敢当少爷如此厚赏。” 黛玉走到华景面前,双手扶起他,笑道:“华先生,你有这个本事,就该拿这份银子,我父子真心实意聘请先生,请先生不再要推辞。” 华景也不是那蠢笨的,很快便明白了黛玉的意思,便躬身道:“小人谢少爷赏赐,从今往后一定为林家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那些发呆的掌柜们也都明白下来,纷纷出来跪下,口称:“小人愿为林家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黛玉回到林海身边,双手微抬,看着众家掌柜淡笑道:“诸位掌柜请起,只要大家尽力做事,我林家绝对不会亏待了诸位,七月初一诸位掌柜回来报帐,到时候诸位的奖罚,全看这半年的业绩,做的好,重赏,做的不好,重罚。”听了黛玉的话,那些掌柜们各有心思,大多数人都想着怎么做好生意,也有少部分想着如何投机取巧,黛玉心里自然有数,只是什么都不说,这两个月,是她给这些掌柜们的一个机会,把握住了,日后自是大有前途,起了歪心思的,黛玉也有法子收拾他们。 打发了掌柜们,黛玉看着林海笑问道:“爹爹,您看玉儿做得如何?” 林海拈须笑道:“我儿做得极好,玉儿,这头一回爹爹陪着你,日后爹爹可是不管了,走咱们煮粥去,别让林忠和你王嬷嬷瞧见。”黛玉抿嘴一笑,父女两个在自己家里还小心翼翼的溜墙边,着实好玩儿。 怎奈王嬷嬷瞧着黛玉这几日不对劲,已经留了心,特意守在小厨房外,林忠也觉得老爷这两日吃的少了,同王嬷嬷一守蹲守,果然堵了个正着,林海和黛玉两个只能无奈的捏着鼻子喝下补药,林忠和王嬷嬷才满意的各自散去。林忠临走之前告诉林海,说是贾琏求见林海。 林海打发墨语叫来贾琏,贾琏一进门便看到一个俊俏的小公子站在书桌旁,贾琏不知如何称呼,只上前打着千儿请了安,等着林海为他介绍。 林海浅浅道:“石儿,这是你贾琏二表哥,去见个礼。” 黛玉会意,上前做揖道:“林石见过琏二表哥。” 贾琏这才意识到这少年就是这两天在府里传遍了的姑丈养子,林石。他忙回礼笑道:“原来是林石表弟,果然一表人才。侄儿还不曾给姑丈道喜,真是失礼。”贾琏边说边将解下腰带上的一方白玉佩,双手递给黛玉,笑说道:“原不知道会在这里见到表弟,也不曾备下礼物,真是表哥的罪过,这方玉佩也算成色不错,权充贺礼,还望表弟不要嫌弃。” 说实话,黛玉还真嫌弃,男人用过的东西,她才不稀罕。不过现在她可是扮成林石的,因此只笑道:“琏二哥哥言重了,小弟多谢二哥哥。”说完便双手接了过来。对于贾琏的圆滑机变,黛玉的认识也多了一层。 林海淡笑道:“琏儿,你来了也快一个月了,是不是想回京去?” 贾琏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姑丈的话,老太太捎信来催了。” 林海淡淡道:“那你便回去吧,这些日子让你学的可都学会了?” 贾琏忙垂手躬身回道:“回姑丈的话,琏儿不敢说学了十成,可是七八成还是有把握的。” 林海点点头道:“那便不错了,可见你是个聪明的,只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好。择了日子便起程吧,日后好好做事,休得再搅和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贾琏屏声肃立,林海说什么他应什么,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贾琏对这位姑丈的利害越发有体会,想到老太太还在想着算计林家,贾琏只觉得悲哀,姑丈不去算计贾家,已经是贾家天大的福份了。 贾琏一一应了,黛玉想了想,对贾琏说道:“琏二哥哥,虽然母亲已经过世,可是那府里的老太太到底是母亲的亲娘,端午节也快到了,烦请二哥哥将节礼带回去,也免得再耗人力。” 贾琏看看林海,林海淡淡道:“日后石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贾琏心里咯噔一下,忙答应下来,林海又说道:“老太太若是问你因何未将玉儿接去,你如何回?” 贾琏忙说道:“表妹身子弱,受不得北地风霜,再者表妹是林家的小姐,断没有抛父别家,去别人家里住的道理。” 林海点点头,黛玉忽又笑道:“琏二哥哥,我给琏二嫂子单备了一份礼物,是我自己的,不算在公中,你收着,悄悄儿给二嫂子。” 贾琏一愣,那男孩给没见过面的嫂子送礼的?他不禁看向林海,林海也没想到黛玉会来这么一出,一时也不知如何圆过去,黛玉见那两人大眼瞪小眼,方才想起自己这会儿可是扮成男孩的,便一拍额头笑道:“哎呀,都怪我没说清楚,是妹妹托我捎给二嫂子的。” 贾琏心里一宽,林海也笑道:“嗯,是有这事,玉儿同我说过的,我竟给忘记了。” 贾琏不知道表妹一回都没见过自己媳妇,如何竟会如此行事,他转念一想,还以为是这林海有意拉拢自己,便笑着应了,替媳妇谢过林石和黛玉,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辞了林海回房准备收拾东西回京。 皇恩重龙子谒林府 “玉儿,你为何忽然想着给琏儿媳妇送东西?”林海不解的问道。 黛玉笑笑回道:“爹爹,您知道玉儿有一半的灵魂来自未来,未来世界里有一本书名为《红楼梦》说的是贾王史薛四大家的兴衰,其中也有爹娘玉儿,在书里,琏二哥哥的媳妇王熙凤是那一半灵魂最欣赏的人物之一。” 林海有些纠结,过了一会儿才释然笑道:“既是如此,玉儿不妨与她交好,只不过她是不是真如书中所表的那般出色,玉儿很应该再看看才是。” 黛玉吐吐舌头笑道:“爹爹说的是,是玉儿莽撞了。” 林海笑道:“无妨,爹爹瞧着贾琏还是个可造就的,玉儿也算是歪打正着,替爹爹更好的收服贾琏。”瞧着黛玉这会儿更象个小孩子,林海反觉得高兴,因此只慈爱的笑笑,将此事揭过不提,只顺手拿过法贴手把手的教着黛玉练习书法,父女两个其乐融融。 练了莫约半个时辰的书法,墨语在外面回话道:“老爷,大先生要给您和公子诊脉。”林海听了笑道:“竟把这事给忘记了,墨语,快请大先生去外间用茶,我们这就出来。”大先生就是叶天士,林府上下一贯如此尊称于他。 叶天士是知道黛玉女扮男装真相的人,看到林海牵着黛玉的手走出来,他不免打趣道:“如海,我瞧着石儿就喜欢,不如让他跟着我吧,瞧他这一身的灵气,做个小药僮最合适不过的。” 第 14 部分 黛玉知道叶天士是开玩笑,只皱着小鼻头叫道:“才不要!我要陪着爹爹。” 叶天士一边将黛玉拉到面前坐下,一边笑道:“可见得你们是亲父子了,小家伙好没良心,我也不曾比你爹爹少疼你一分。果然是我老头子不招人喜欢。”黛玉正要说话,叶天士却伸手拦住黛玉,仔细的听了脉,满意的点头道:“嗯,果然好多了,从今儿起可以停了汤药,不过丸药还不能停,石儿,不许捣鬼,要不叶伯伯多多的给你加黄连。”黛玉什么都好,就一点,在吃药上特别磨人,常把伺候她用药的嬷嬷丫环气得牙根直痒,时不时一状告到林海和叶天士的面前。是以叶天士常得这么“威胁”黛玉。 黛玉吐吐小舌头不好意思的低头道:“知道啦,人家好好吃还不成么。”叶天士摸摸黛玉的头,自己也笑了,对林海说道:“贤弟,你过来坐下。” 林海走上前坐定,叶天士认真的诊了脉,微微点头道:“也好些了,不过,如海,你这身子到底吃了亏,不可太耗心神,每日的参汤万万不可断,要善自保重才是。” 黛玉听着这话意思不对,忙拉着叶天士的袖子问道:“叶伯伯,难道您要走?” 叶天士摸摸黛玉的头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叶伯伯我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个月,这一回已经大大的破例了。我在林家一住便是两年多,也该走了。” 黛玉自从穿到这个空间,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叶天士,两年多来她和叶天士建立起亦师亦友的亲情,不是说放下便放下的,黛玉一把抱住叶天士的胳膊,红着眼圈儿哽咽道:“叶伯伯别走!” 林海只看着叶天士,过了好一会儿才涩声道:“叶兄,便是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容愚弟多陪陪叶兄。” 叶天士将黛玉抱起来,对林海笑道:“如海,你也是素性洒脱之人,如何做这小儿女之态,你我相交甚深,不在乎那些形式,况且为兄也不是一去不回,不过一年半载,我必回来看你和玉儿。” 林海无言的点点头,这叶天士天生一副慈悲心肠,他只所以不愿做御医,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医术只能为皇家服务,天下贫苦百姓更需要医生。从二十岁起,他便周游天下,救治过的患者难以计数,在民间,谁人不知医佛叶天士的美名。两年前若非因为替黛玉治病,他也不会在林家逗留,后来赶上贾敏有孕生子得病过世林海中毒,这才一再耽误了叶天士的行程。“叶兄素有大志,小弟不敢阻拦,请叶兄允小弟为兄长置酒送行。” 叶天士笑道:“好,如海,我们兄弟痛饮而别,亦是快事。” 黛玉听了这话,忙下去张罗酒菜,有了前世的记忆,这黛玉可是小小美食家,经她的指点,再辅以彩绫的妙手,做出的菜肴美味的能让人把舌头吞到肚里去。黛玉正坐在厨房外间的八仙红木圈椅上头头是道的指点着,便见王嬷嬷寻了过来,她微笑着说道:“少爷,守宗在外头求见。” 黛玉眼睛一亮,撂下一句:“彩绫姐姐,你先这么做着,我回头再过来。”彩脆声应了,黛玉便跑了出去,惹得王嬷嬷在后面追着叫道:“小……少爷,您倒是慢着些,别嗑着……” 二门上,林守宗躬身回道:“回少爷,那个小乞丐名叫甄哥,是江南甄家二房庶出的哥儿,因二房太太不容,在甄家二爷面前告他偷东西调戏母婢,甄家二老爷怒起,将他赶出家门,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到了扬州,在码头上干了几天活,工头嫌他力气小,将他赶了出来。甄哥倒是个心善的,自己落魄成那样,还想着救助落难之人,他所说的姐姐是他从一个拐子手救的。因薛家大少爷瞧了那姑娘一眼,非要买了去,他不肯,还将姑娘藏起来,所以才会被薛家大少爷往死里打。” 黛玉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薛家大少爷可是紫薇舍人之后?” 林守宗回道:“少爷说的是,那薛家大少爷名叫薛蟠,整日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极不是东西。若不是少爷出手,他能生将甄哥打死。”林守宗天生一副侠义心肠,最恨的就是象薛蟠这样的混帐东西。 “少爷,奴才有事求主子的示下。”林守宗忽然向黛玉躬身说道。 黛玉笑道:“你可是想收留甄哥?” 林守宗忙说道:“奴才瞧着甄哥也不是没本事的,主子又正是用人的时候,况且……那甄哥得罪了薛家,若是没人收留,再难活下去。再者,甄哥离开医馆后便去寻他救下的那个姑娘,谁知那姑娘却失踪了,甄哥要躲着薛家的人,还要寻找那位姑娘,奴才瞧着着实可怜。” 黛玉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明儿将甄哥带到翠微茶楼,待我问过他再做决定。” 林守宗面露喜色,忙行礼替甄哥谢过黛玉,黛玉见林守宗对甄哥如此上心,不免也对甄哥产生了好奇。 刚打发了林守宗,林忠又来回事了,见林忠眉头微皱,黛玉笑问道:“忠伯,又是谁来了,竟让你这么头疼?” 林忠叹了口气道:“回少爷,京城又来人了!” 黛玉听了也叹口气,问道:“难道大伯伯又来了,他才回去几天呀?” 林忠摇头道:“少爷,这回来的不是艾老爷,是几位艾少爷。” 黛玉一听是艾少爷,还几位一起来,又重重叹了口气道:“忠伯,来他们是四八九十十三五位少爷?” 林忠还是摇头道:“不,还有大少爷和十四少爷。” 黛玉几乎要要仰天长啸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九龙夺嫡的主角,只差一位太子,其他全到齐了,想来还是太子不得擅出京畿之故才没下江南,那皇帝大伯伯到底想做什么?看着林家还没在风口浪尖上么,就算皇阿哥们闲得发荒,也用不着这般千里迢迢跑到林家来串门? “忠伯,他们可都是微服?”黛玉忙问道。若是这几位惹祸不怕大的主儿敢名目张胆的来林家,休怪她林黛玉无情,一封信送到京城里去,黛玉有把握倒霉的会是这帮皇阿哥们! “回少爷,那几位爷都是微服,艾大少爷特意说了,是奉艾老爷之命,带着弟弟们来给我们老爷请安的,此行与公事毫无关系。诸位少爷一路微服出京,并不曾惊动着什么人。” 黛玉听到这里才点了点头道:“这道罢了,去回禀老爷没有?” 林忠回道:“让墨语去回了,刚才也让绣绮去回少爷,可巧老奴在这里瞧着少爷,就便说了。” 黛玉正问着,林海已经换了见客的衣服快步走了出来,黛玉眼珠子滴滴溜一转,便对林海笑道:“爹爹,等等孩儿,孩儿换了衣裳陪您一起迎客。” 诸龙拜师十四不逊 将一众阿哥们接进正厅,胤褆忙拦住带着黛玉正欲行礼的林海,反带着一众兄弟行礼道:“林二叔万万不要多礼,父皇回京后一直惦记着二叔的身体,打发侄儿等前来向二叔请安。侄儿胤褆胤禛胤襈胤禟胤俄胤祥胤祯请林二叔安。” 黛玉避过一旁,林海只受了半礼,又还了礼,然后介绍了身着男装的黛玉给众位阿哥,大家见林石眉目清俊,与林海很有几分相象,言谈举止很是大方得体,就算是见了他们这些皇阿哥们也没有丝毫的怯懦畏缩,令胤褆等人对林石的印象很是不错,就连一向清冷的四阿哥也破天荒的同林石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后,胤俄便抢先叫了起来:“二叔,玉儿妹妹呢?”其他几个阿哥听胤俄这么叫,纷纷眼睛亮晶晶的瞧着林海,显见得胤俄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林海淡笑道:“玉儿身子不适,大夫嘱咐说要静养,因此不能来拜见众位阿哥,请诸位阿哥见谅。” 听了这话,胤俄的脸垮了下来,闷闷的小声嘀咕道:“玉儿妹妹怎么病了?真是扫兴。”其他的阿哥虽然没有象胤俄这样明显的表露出来,可是眼里那一丝失望可瞒不过林海和黛玉的眼睛。 林海微微皱了皱眉头,淡笑道:“诸位阿哥们远来辛苦,请去客房休息吧。石儿,你送诸位阿哥。” 胤褆明白这位林二叔有些不悦,忙站起来笑道:“林二叔,我们不累,父皇命侄儿等下江南,一为给二叔请安,二来也是父皇想让我们随二叔历练历练。”胤褆说完便将一封康熙的亲笔信双手呈于林海面前,林海躬身接了,打开细细看了一回,双眉锁的更紧,这结义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把一票阿哥们打包送到江南来,让他教导着,这是生怕他逍遥着不成? 胤褆见林海读完信,带着弟弟的跪到林海的面前,口称:“学生叩见先生。” 林海微微叹了口气,将众阿哥扶了起来,对胤褆说道:“大阿哥,你年纪最大,早已经独力办差,从明日起就随我一起到府衙行走。”胤褆躬身称是,退到一旁,林海又对四阿哥说道:“四阿哥,你带着八阿哥九阿哥每日上午在书房念书,下午练习弓马骑射。”四阿哥冷冷的点头应下,一如他平时那样清冷。林海又走到十三阿哥胤祥面前,蹲下来对他笑道:“十三阿哥,你和十四阿哥年纪还小,每日上午跟着四阿哥他们念书,下午便不用跟着了,只去玩就行。” 听了这话,胤祥和胤祯都愣住了,就算他们两个年纪小,可是在宫里的时候也得打熬力气的,玩,对他们来说是根本不能想象的事情。 听完了林海的安排,除了大阿哥,其他几位阿哥都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们一直对师从于林海充满了期望,没想到林海的安排和宫里没什么两样,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在宫里学习,至少能离他们的皇阿玛近些。大阿哥到底年长些,于人情世故上比弟弟们老道的多,他只笑道:“还不快谢过先生。”自四阿哥以下,那几个小的忙收起眼中的失望,向林海行礼道谢。 黛玉一直在旁边瞧着,等父亲安排好了,她方走上前对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笑道:“十三弟弟十四弟弟,妹妹如今病着,她的小乐园也没有人去玩,每日下午两位弟弟都能去那里打发时间,断断不会没意思的。” 十三阿哥笑着应了,十四阿哥却一瞪眼梗着脖子叫道:“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称呼小爷弟弟!”胤祯今年刚过四岁,因他的母妃德妃平日极为宠溺,所以十四阿哥人虽小,性子却傲的紧,他再再容不得一个官员家的养子称呼自己为弟弟。胤褆听了这话,立时喝道:“十四,休得无礼,快向林石哥哥道歉。”十四阿哥却跺脚叫道:“凭什么,他不过是个奴才秧子,他不配!” 十四阿哥此言一出,众阿哥都变了脸色,胤禛冷声喝道:“十四放肆,林先生仍是林佳觉罗氏,还不快跪下给先生和林石小弟赔罪。”林佳觉罗氏在八旗入关之时立下不世之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整个林佳觉罗氏死伤殆尽,只留下老族长的小儿子和其他一些旁枝,为了答谢林佳觉罗氏的付出,八旗旗主共推林佳觉罗氏的幼子为八旗总旗主,后来林佳觉罗氏世居江南,传至林海这一代,林佳觉罗氏嫡系只有林海一人,因此他便是这一代的八旗总旗主。只不过这件事只有八旗旗主知道,就连那些在旗的王爷也只知道有一位姓林佳觉罗的总旗主,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若非林海有这般显赫的身份,太皇太后又如何会允许她的孙儿和林海义结金兰…… 胤祯最不服的就是胤禛,就算知道胤禛是对的,他也得硬顶着和胤禛对着干。因此他只梗着脖子叫道:“凭是谁,也大不过我们爱新觉罗氏!” 胤褆沉着脸喝道:“十四,你出京时是如何答应皇阿玛的?”胤襈微笑嗔道:“十四弟,你又毛燥了。”胤禟走到胤祯身边,搂着他的脖子笑说道:“十四弟,九哥知道你累了才发脾气的,你见天说自己长大了,只这么着,不是让林二叔和林石小弟笑话你孩子气么,快去赔个不是,这才是大人该行的。” 胤祯小脸一暗,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林海黛玉的面前,堵气道:“十四给林二叔赔礼,给……林石哥哥赔礼。” 林海淡淡道:“十四阿哥言重了,请起来吧。”说完便转头对黛玉说道:“石儿,去准备接风宴,给诸位阿哥接风洗尘。” 黛玉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张罗,林海则微笑着说道:“石儿虽是养子,不过在我眼中,他就是亲生的儿子。” 胤褆心里一沉,他听明白林海的意思,这是在明显的警告大家,绝不可轻慢了林石。想到林海幼子夭亡独女病弱,胤褆也是做了爹的人,他能明白林海的心情。便笑言道:“这个自然,林石小弟年纪虽小却有二叔的风骨,便是我们头一回见了,心里也感到很亲近。” 除了胤祯,其他几个阿哥都点头称是,胤祯心里却不服气。事实上,他自从知道有林家,林家还有一位很得他皇阿玛心意的小姐姐,胤祯心里就酸得不行,这一回死活要跟着下江南,他就打算给那很得皇阿玛心意的小姐姐一个厉害。否则也不会这么不给林石面子。 上书房胤禟得知音 胤禛心里藏着淡淡的不屑,带着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进了林海的书房,看沿着四面墙漫到房顶的书墙,十阿哥胤俄大叫:“这么多书!”九阿胤禟皱着鼻子苦着脸道:“难不成先生要我们把这些书都读了,天啊,这辈子的时间都用上,也不够使的。”十三阿胤祥也瘪着小脸儿不高兴的说道:“我们满人从来都是马上打天下,读这些书有什么用!”十四阿哥胤祯虽然平时和胤祥不对付,可是对于他这几句话,倒是极赞成的。独独四阿哥和八阿哥什么都没说,一个一贯的冷着脸,一个一贯的微笑,只是他小小年纪便已经是笑容只在脸上而非发自内心。 林海坐在书房内的桌前,将一众阿哥的反应看在眼中,只淡淡笑道:“十三十四,你们两个还小,只习字便可,老四老八老九老十,你们四个都已经打下底子,只管去寻自己想看的书仔细读,看什么不拘着你们,不过每看一本书,都要做一篇五千字以上的读书心得笔记,许多不许少,若是少了,少一个字便罚 第 15 部分 抄你们所看的书一遍。” 众阿哥先是一喜后又发愁,五千字的读书心得,太可怕了,在宫里上书房,哪里有这等苦差事。十阿哥正要大叫,八阿哥却按住他的手,躬身道:“学生等领命。” 林海嗯了一声,又说道:“每月至少需读三本书,交三篇读书心得,做的好,有奖,敷衍了事的,重罚。只要完成了你们的功课,其他时间由你们自行安排,只一条,虽然你们是皇子龙嗣,可是王法无情,若是犯了律法,休怪先生手下无情。” 胤禛听着这话觉得特有道理,林海话音一落,他立刻上前躬身道:“是,学生等谨记先生训戒。”其他的阿哥纵有意见,这会也不敢就囔出来,只得跟着向林海行了礼。 打发胤禛胤襈胤禟胤俄去选书,林海将胤祥和胤祯叫到面前,让他们写几个字来看看。看到这两个虽然年纪幼小,可是已经有了书法的底子,而且明显看得出是摹的康熙的字。林海心中暗叹,对于后宫妃嫔的心计微做感慨,越发觉得那里是见不得人的去处。林海也不打算去改变什么,只找出康熙登基之初的手书让十三十四临摹,如今康熙的字体太过霸气,于十三十四两个小家伙实在是没有好处,还是当年的字体略平和些。十三十四一见是皇阿玛早年的手书,便欢天喜地的临摹起来。 林海离开桌子,在书房里随意转了一圈,见胤禛选了一本《韩非子》看得津津有味,胤襈看的是《吕氏春秋》,胤禟找了一本《管子》翻着看,胤俄则在书房里围了好几圈,最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宋本十一家注孙子》,无可奈何的看了起来。林海对于几位阿哥的喜爱也大概了解了,要如何因材施教他心里也有了成算。 胤禟读了一会,觉得手里的书隐隐带着一丝极淡的香气,那香气胤禟一年多以前在林家闻到过的,正是黛玉身上特有的香气。胤禟心念一动,便往后翻起来,果然没翻几页,便看到一枚极为别致的竹叶书签,那淡淡香气便是这枚书签散发出来的。胤禟轻轻拿起书签送至鼻端,深深的嗅着,他那美得能让女子发疯的脸上忽然泛起红晕,急忙四下瞧瞧,见没人注意自己,才低下头,不舍的将那枚竹叶书签夹回原处,又认真的读起书来。胤禟不知道,他的先生林海已将他样子看了眼中,林海这才想起前阵子黛玉曾在书房里读《管子》,他眉头微皱,想着回头一定得将胤禟读的这本《管子》收起来,另换一本放到书架上。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黛玉带着墨语前来上茶,她看到胤禟正读她还没读完的《管子》,心中有些不快,林海安抚的笑笑,招呼道:“大家都过来用茶,用了茶都出去活动活动,歇歇眼睛再回来读书。”其他阿哥们都将书放下前来用茶,独有胤禟拿着书走过来,他胡乱喝了口茶,仍旧坐到一旁读书,显然是读进去了。黛玉闷闷的嘟着嘴,不高兴的看了林海一眼,林海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黛玉这才带着墨语下去了。 林海走到胤禟身边,淡笑道:“九阿哥,去歇歇眼睛吧,读书不是一日之功,需得有双好眼睛才行。” 胤禟忙站了起来,恭敬的对林海说道:“先生,学生可否借阅此书?” 林海心道:“若是别本书,自然是能借的,独独这本不行,玉儿一向不喜欢别人碰她正看的书,小家伙已经不高兴了,若是允了你,玉儿定然要恼。”想到这里,林海便摇头道:“九阿哥,每日的功课都是安排好的,你若是用其他时间读书,必是要影响休息,这可不行。” 胤禟明白林海的拒绝之意,只得失落的哦了一声,胡乱出去转了一圈,便又回来继续读那本《管子》,读了几页胤禟忽然看到书页上有几行清丽娟秀眉批,胤禟细细的读了,不由忘形的一拍桌子大叫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其他几个阿哥被胤禟吓了一大跳,纷纷看向胤禟,胤俄不高兴的吼道:“九哥,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胤祯看着桌上那张滴了一大滴墨的大字,生气的大叫:“九哥,你瞎叫什么,我好好的一幅字都被你毁了!”胤祥也白了胤禟一眼,他正持笔写字,被胤禟一叫,好好的一竖生生扭成一条蚯蚓。不过胤祯已经叫了,他便不再说了,胤禛胤襈虽然没说什么,可是看向胤禟的眼神里也透着不高兴。 胤禟忙陪笑道:“四哥八哥十弟十三弟十四弟,我方才读到妙处,情不自禁大叫起来,惊扰了兄弟们,实在是对不住。”听了这话,阿哥们便也罢了。林海还不知胤禟是看到黛玉的批注才大叫起来,只淡淡说道:“九阿哥,坐下安静读书。” 到了中午,自然是黛玉安排好午饭,送到花厅里给大家用了,因林海去了衙门,便由黛玉打横坐在下方坐陪。这些皇子阿哥们都是无肉不欢的主儿,而黛玉出于养生的考虑,安排的菜肴都是菜多肉少,虽然是精心制作,可是蔬菜就是蔬菜,怎么吃也吃不出肉味儿。胤俄立刻拍着桌子粗着嗓子大叫道:“怎么全都是青菜,把我们当兔子喂么?林石小弟,若是怕爷吃穷了你们家,只管开个价,爷给银子。”除了饮食素喜清淡的胤禛面上露带满意之色,其他的那几个阿哥都觉得胤俄说的对,不禁微点头。 黛玉一听这话便冷了脸,指着一盘看似寻常的白菜说道:“这道开水白菜用的白菜是用紫土栽培,山泉水灌溉,从下种到成熟整整一百八十天,早一天未熟,晚一天便老了,这样一棵青菜在市集上要卖半两银子,这道开水白菜只选这种菜的菜心,用上等高汤精心煨制,此道菜便是不计人工火候,至少也要花费十六两银子,十爷,这还是这桌上最便宜的一道菜,若非是招待几位爷,林家断断不会这般奢侈。” 胤俄被黛玉堵得说不出话来,黛玉仍是得理不饶人,只气呼呼说道:“既然十爷不爱吃,那好办,来人,去将那几十文钱一斤的猪牛羊肉买上一百斤,用大锅煮了,整盆的端上来请几位爷用,免得让人说我们林家怠慢贵客,刻薄了阿哥们。” 十阿哥胤俄被黛玉臊了个大红脸,只气哼哼的叫道:“爷就是喜欢吃肉,怎么样?” 黛玉闲闲的坐了下来,淡淡道:“不怎么样,只是十爷得耐着性子等一会儿,这几十斤肉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煮好的。” 八阿哥伸箸夹了片香菇放到胤俄面前的盘中,淡笑道:“十弟,林兄弟既说一时半会得不了,不妨边用边等。”胤俄这才瞪了黛玉一眼,坐下来狠狠的夹起那片香菇,泄愤般的大嚼起来。他那样子倒是惹得其他同个兄弟闷笑起来。九阿哥自从听了黛玉那青菜多少银子肉是什么价之后,一双眼睛一直贼亮贼亮的盯着黛玉,心中大叫:“知音啊知音!” 胤祯记仇玉收甄恪 在胤禛和胤襈的暗暗弹压之下,胤俄没有再闹,拉长着脸闷闷的胡乱吃了几口,便推说自己吃饱了。等到大家都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彩绫和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一大盆子的白煮肉送了上来,彩绫到底是厨下高手,只简单一道白煮肉,也煮得香气四溢,肉盆子还没送上桌便已惹得胤俄伸长脖子探头去瞧,不停的咽着口水囔道:“好香好香!”活象大半年没闻过肉味似的。 黛玉瞧着胤俄那真性情流露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看来这位十阿哥天生的无肉不欢,罢了,不和他置那闲气。黛玉笑道:“将肉放到十爷面前,让他可着劲儿吃,彩绫,日后每隔一日就给十爷煮一回。”胤祥胤祯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胤祯没好气的叫道:“凭什么,爷也是先生的学生,你偏心!”胤祥却不言语,直接伸手抓了一方带着骨头的大肉块,也不顾烫嘴,便大嚼了起来。胤俄倒是大方,将肉盆推到中间,开心的笑道:“四哥八哥九哥十四弟,大家一起吃。” 黛玉瞧着胤祯那鼓着小脸气呼呼的样子,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便仗着自己比他年纪大个子高的优势,走过去捏着十四粉嘟嘟的小包子脸玩笑道:“十四弟弟,你年纪太小,吃多了肉不消化,会肚子疼的。” 胤祯象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般嗷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虎虎的将黛玉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拽下来,狠狠推了一把,黛玉哪里想到胤祯力气如此之大,只噔噔噔倒退几步,彩绫缓救不及,眼看黛玉便要重重摔倒在地…… 就在此时,胤禟腾的跳起往后一跃,正跃到黛玉落脚之处,稳稳的接住黛玉倒下的身子,黛玉的脸腾的烧起两团红霞,还没站稳身子便将胤禟推开,彩绫已然赶到近前忙扶住黛玉的身子,急切唤道:“少爷……” 黛玉抓住彩绫的手臂稳住自己的身子,心里恼得紧却不能发作,胤禛已经抓着胤祯的手硬将他拽到黛玉的面前,对黛玉说道:“林兄弟,十四无礼,我这做哥哥的替他给你赔个不是。”胤襈也拉着胤禟胤俄胤祥离开桌子来到黛玉面前,兄弟几个齐齐躬身道:“林兄弟,我们替小十四给你赔礼。” 黛玉心道原是自己的不是,何况这几个阿哥还是客人,便只装着看不见胤祯气鼓鼓别着头,还礼笑道:“原是林石的过错,不该取笑十四爷年纪小,四爷八爷言重了。”说完又对胤祯说道:“十四爷,对不起。” 胤祯见五位哥哥一齐朝着自己瞪眼睛,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打拱道:“林石哥哥,对不起。”从此时起,胤祯和林石结下了梁子,这梁子一结就是十几年。 大家用过午餐,歇了半个时辰,黛玉便传来林海专为几位阿哥请的弓马教头,带着他们练习骑射去了,虽然林海说了十三十四阿哥年纪小,不必跟着练,不过这两个小的偏偏最好骑射,说什么也要跟了去,又兼着黛玉嫌他们在府里碍事,便将一票皇子阿哥都打发了,她也好落得个清静。 才歇了两刻钟,素绢便从屋外轻轻走进来,黛玉一向觉浅,有一丁点儿声音便能惊醒她,她翻身懒懒的坐起来,黛玉睡眼惺松的问道:“什么事?” 见素绢惊醒黛玉,雪雁和雪羚不高兴的瞪了素绢一眼,黛玉缓声道:“雪雁雪羚你们俩个作什么鬼,还不快去打水。”雪雁雪羚忙去准备清水香胰等物,霜华霜月拿过衣裳,黛玉瞧了一眼,摇头道:“下午许是要出门,只用青莲缎长衫配雪银褂子就行,云锦,不要明珠辫缀。”云锦应了,放下手中的缀明珠湖青丝绳,在妆盒里重新挑了一条青莲色的素净丝绳辫入黛玉的发丝,结成一条油光水滑的长辫子,辫尾垂下同色的穗子。 一时梳洗穿戴完了,彩绫送上新沏的明前女儿香,黛玉浅浅酌了一口,轻声问道:“素绢,有什么事?” 素绢上前回道:“少爷,守宗大哥刚才派人送信回来,他已将甄哥带到翠微茶楼,正候着您。” 黛玉点头道:“哦,我倒是给忙忘记了,幸而你提醒我。素绢绣绮,你们俩个去换了男装,我们一起去瞧瞧这个甄哥。”素绢绣绮忙答应了,赶紧换了男装好陪黛玉出门。 翠微茶楼也是林家的产业之一,掌柜的一见少爷的马车来了,忙迎了出来,素绢撩起帘子一角悄悄摆了摆手,掌柜的忙退了回去,素绢和绣绮这才下了车,恭迎黛玉下车,小二跑上来引着众人上了楼上的雅室,一众茶客看见一个俊俏的素装小公子走过,这小公子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等闲人家能养出来的,纷纷猜测着他到底是谁家的小公子。 林守宗和甄哥在雅室里候着,素绢推开门,他们俩个便站了起来,绣绮进来设座,黛玉方才缓步走进来坐下,甄哥看着黛玉,眼神中微有挣扎之色,可是他很快便将心一横,在黛玉面前双膝跪下,恳求道:“奴才甄哥求少爷收留。” 黛玉扫视着甄哥,见他面上犹有青紫未消,双眼那一丝恨意到底没有全都藏起来,黛玉淡淡说道:“若是我收容于你,你需得改名换姓,从此便入奴籍,再无出头之日,你虽说是甄家的庶出之子,到底也是正经的主子爷,你甘心么?” 甄哥痛声道:“什么正经主子,太太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若非我小心,早不知被害死几回了,那种没有生路的主子,不当也罢。” 黛玉审视着甄哥,又问道:“你果真心甘情愿做奴才?” 甄哥咬牙道:“只要少爷答应日后甄家败落之时,允许甄哥赎回自己的亲娘,甄哥情愿终生奉少爷为主,永不反悔。” 黛玉听了这话微微一笑,看来这甄哥果然是个有预见的,便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若真有那一日,你不仅可以赎回你的亲娘,还可以多买几个,你先前受的委屈,总要找回来不是。” 甄哥听了这话,立刻跪下给黛玉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奴才叩见主子,请主子赐名。” 黛玉淡淡笑道:“就叫甄恪吧。” 甄哥立刻回道:“奴才甄恪谢主子赐名。”说完他便从怀里拿出一纸文书,双手捧着对黛玉说道:“回主子,这是奴才的卖身契书,请主子收下。”黛玉示意素绢收下,素绢飞快看了一遍卖身契书,不由惊讶的看了甄哥一眼,这是一份死契,一旦到户政司备了案,甄哥此生都得做奴才,永不能脱离奴籍。黛玉就着素绢的手看了一遍,挑眉问道:“你可想清楚了,这契书往户政司一送,你这一生便永为奴才了。” 甄恪斩钉截铁的应道:“回主子,奴才心甘情愿。” 黛玉点了点头,令素绢将契书交于林守宗,让他去户政司备案。林守宗忙赶着去了。黛玉见甄恪还跪着不起来,便淡笑着问道:“甄恪,你还有何事?” 甄恪惨白的脸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回主子,奴才的姐姐失踪了,奴才想求主子命人打听打听,看她是不是被薛家的人抓走了。若是……”甄恪想想自己的身份,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 黛玉却淡淡吩咐道:“去打听打听那薛大傻子的动静,看他是否又抢了什么姑娘,打听清楚了速来回我。”素绢应下,快步出门吩咐了,只等了不到两盏茶的时 第 16 部分 间,素绢便进来回道:“少爷,那薛家大傻子这几日并未抢任何姑娘,倒是有人瞧见昨儿有个獐头鼠目的家伙硬扯着一个眉心有一点红痣的姑娘出了城,也不知往哪里去了。” 甄恪一听立刻惊叫道:“那就是我姐姐,她的眉间有一粒红痣。” 黛玉一听心中暗道:“眉间有红痣,难道是甄英莲。”于是便淡淡的吩咐下去:“着人出城去追那姑娘,若是追着便将拐子扔到衙门去,将姑娘先安置在城外的庄子里。”素绢又出去传了令,然后走进来回道:“少爷,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府了。” 黛玉点点头道:“知道了,着人带甄恪去学规矩,学好了先让他跟着忠伯,其他的以后再说。” 甄恪磕头谢了恩,躬身送黛玉出门,咬牙对自己说道:“就算是做奴才,我也比你们那些甄家人尊贵体面。” 避胤禟黛玉探弟 诸位阿哥在林府里住了一个多月,林海边教导他们边冷眼旁观,他瞧着九阿哥胤禟对女装男装的黛玉仿佛大有兴趣,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想和黛玉亲近,林海心中警铃大作,看向胤禟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多了些防备的意味,对于胤禟交上来的功课也越发的挑剔,每每黑着脸将胤禟批的面红耳赤,害得胤禟以为自己天姿愚笨不堪大用,小小的少年不觉灰了心,好在胤襈总是劝慰于他,这才让胤禟稍稍好过一些。可是胤禟也不知道问题是出在他总是去找林石这件事上,仍然一看到林石便满脸带笑的凑上前,看在林海的眼中,越发觉得胤禟可恶,好几次都想将胤禟打发回京,省得他在林家碍眼。 黛玉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入了胤禟的眼,每当看到他那比娇花更甚的笑脸,黛玉便觉得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他生得这般妖孽,还让不让别的女儿家活呀。被纠缠了几回,黛玉也烦了,这一日她找到林海,闷闷的说道:“爹爹,青玉随无嗔大师走了也快有三个月了,孩儿想去药王谷探望他。” 林海连连点头道:“玉儿,你正说到爹爹心里去了,不过前往药王谷路程可是不近,你一个人,爹爹委实不放心。” 黛玉却笑道:“爹爹您就放心吧,有大伯伯的影子武士,再不怕的。” 林海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么玉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黛玉见林海同意了,立刻说道:“明儿是十六,就明天吧。” 林海微微一惊道:“这样急?东西都还没有准备。” 黛玉笑眯眯的说道:“爹爹不用费心,孩儿都准备好了,爹爹给大师的礼物,给弟弟的,还有玉儿自己的行李,全都备下了,只等爹爹过目,看看是否再添些什么……” 林海听了拈须笑道:“你这孩子就是让爹爹省心,玉儿做事爹爹放心,你做主就成。玉儿呀,青玉那么小就离开家,定然一时适应不了的,不如你索性多陪他一些日子,等爹爹得闲了就去接你。” 黛玉慧黠的一笑,踮起脚对林海低声道:“爹爹,等您打发了家里这几位小爷再来接玉儿。” 林海顿觉老怀安慰,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就是贴心,他将黛玉抱起来笑着点头道:“好,最多再让他们住两个月,爹爹一准打发他们回京。” 这日晚上用餐的时候,黛玉起身团团一揖,微笑道:“林石有事要出远门,在这里向大爷四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辞行了。” 胤褆或多或少猜出一两分林石的真正身份,但是他随林海历练一个多月大有长进,自然不会去说破,胤褆什么都不问,只点头微笑道:“林石,你小小年纪便要出远门,万事都要小心些,大哥祝你一路顺风。” 胤禛素来清冷惯了,只淡淡点了点头说道:“保重。” 胤襈微笑的看着黛玉,眼睛里比平时多了些温度,和煦的说道:“林石小弟,若有需要八哥帮忙之处,尽管说。” 胤俄则别扭的粗声叫道:“是什么事还要你出远门,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虽然黛玉很少给胤俄好脸色,胤俄却偏偏喜欢看黛玉气鼓鼓的样子,黛玉一走,他可就没得看了。 胤祥看着黛玉,不舍的小声问道:“林石哥哥,你不走行么?”而小十四胤祯仍旧和平日一样,小脑袋一别,小鼻子一哼,“走了最好,我才不要理你。”胤祯心里想着。 胤禟的反应最是奇怪,他嗖的跑到黛玉面前,伸手便要去抓黛玉的手,自然,黛玉和以前一样,轻巧的避了过去,胤禟抓了个空,只得挠挠头闷声道:“小石头,别走,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胤禟的话再配上他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又有那样一副祸水级的容貌,黛玉忽然觉得自己竟成了戏文里的负心汉子,胤禟就是那个痴情女儿。 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黛玉环着手臂皱眉看着胤禟,沉声说道:“九爷,我没话和你说。” 胤禟闻言立刻做西子捧心状,痛心道:“小石头,你好狠心!”胤禟的耍宝逗乐了他的兄弟们,却让座中的林海黑了脸,林海沉声喝道:“九阿哥……”胤禟心头一颤,忙一本正经的对黛玉说道:“林石小弟,九哥不知道你去哪里,不过穷家富路,虽然先生一定会给你多多准备川资,不过总是多带些的好。”胤禟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小叠银票,略略迟疑了一下,他将手往黛玉面前一伸,尽管有些肉疼,他还是很大方的说道:“给,拿着路上花。” 黛玉眼角余光扫了那叠银票,见全是大龙宝钞,大龙宝钞最小的面额也得是一百两,胤禟的这叠银票,少说也有上千两。想起胤俄说过那个胤禟爱财的笑话,黛玉抿着嘴说道:“九爷,您这是送我的还是借给我的?” 胤禟皱眉咬牙道:“送你的。” 胤俄大惊,跑上前抢过那一叠大龙宝钞,略翻了翻便怪叫道:“九哥你好偏心,平日里我向你要银子,你从来都没这么大方!” 胤禟脸一红,劈手抢过银票,黑着脸道:“你的银子又不比我少!”说完又将银票塞给黛玉。 林海黑着脸拍了拍桌子,沉声道:“九阿哥,用了饭立刻去抄写《货殖列传》三遍,再交一篇读书心得,明日未时前一起交上来。”林海心道:“好你个九阿哥,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寒碜我们林家,哼,不知死活。”悲催的九阿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先生的黑名单,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将要惨透了! 胤禟立刻转身苦着脸看着林海,那货殖列传将近六千字,抄三遍,还要做读书笔记一篇,明日未时之前交上,天啊,他不活了!众阿哥都知道林先生最爱罚九阿哥,因此只能投过同情的一瞥,小子,自求多福吧。 黛玉到底没有收下胤禟的银票,她将银票封在信封里交与林海,林海先收了,等着阿哥们回京之时再还给胤禟。次日清晨,黛玉早早拜别父亲,与赶来相送的诸位阿哥再次道别,便踏上前往药王谷之路。 捕风惊雷听雨逐电四名影子武士扮成家仆护送黛玉,赶车之人是甄恪和林府家丁的教习林堂,绣绮云锦雪羚霜华在车里伺候着,一行人白天赶路天擦黑便投店,一路上也不张扬,远远看着就和普通的行旅之人没什么区别。一路上倒也太平,很快就到了济南地界,那药王谷,就在济南城外的山中。 “少爷,前面就是济南城,天色不早了,您看是投店呢还是赶赶路?”捕风在车厢外恭敬的请示道。 “找地方住下吧,总不好三更半夜的上门。”黛玉在车中吩咐了,捕风应了一声,让逐电放马奔出前去安排住店的事情。 没过多住黛玉的马车便停在一家客栈的门前,逐电候在门前迎接黛玉,黛玉赶了这些天的路,身上乏的紧,只想去号下的房间里歇着,那知一进客栈,他便听到一声怪叫:“啊呀,好俊的孩子,大爷我果然有福气!”霜华闻声将眼一瞪看过去,那声音又怪叫道:“啊呀呀,了不得了不得,连伺候的小厮也这般标致,死了死了,我要死了……” 捕风双眼如电,两道寒光射向那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他…… 薛宝钗自找难看 “啊,是他!来人,快给爷把那贼小子抓起来。”又是一声怪叫传出,黛玉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深紫缎衫的痴肥少年指着捕风大叫。黛玉着实是没有料到,到了济南居然还会遇到薛蟠。 那日捕风奉黛玉之命抢了薛蟠的荷包和帽子,又戏弄的他跑了半个扬州城,累得薛蟠瘫在地上爬不起来,足足歇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他虽也命下人满扬州城的搜查捕风,可捕风又岂是薛府家丁能搜到的。薛蟠在扬州吃了个闷亏,有气没处撒,整天打骂下人出气。薛府家仆便引着他到济南来逛荷花会,好歹给他抢个把美貌女子,也省得这位大傻子少爷总为难他们。 捕风双眉微挑,只见他袖子轻轻颤动一下,四五个扑上前的薛府家仆便被钉在地上,一个个高举着拳头,如同泥胎木像一般,而落后的几个家仆则被吓得直往后退,薛蟠再傻,也知道事有不对,只色利内荏的叫道:“你们快给我上……”他自己却悄悄的往后退。 黛玉扫了一眼,淡淡道:“林堂。”林堂会意,纵身跃至薛蟠身后,轻轻一拍薛蟠的肩,吓得薛蟠猛一扭头尖声怪叫,林堂顺手抓起桌上的鸡腿猛的塞入薛蟠的口中,反手一巴掌将他扇了出去,薛蟠那肥肥的身子重重砸下来,砸断了一张桌子数条长人凳,还毁了一桌不错的席面。鸡腿将薛蟠的嘴塞得严严实实,让薛蟠有痛叫不出来,只惊惧的瞪着林堂,两条腿拼命蹬着地的往后缩。林堂冷冷道:“小子,再敢胡说八道,当心你的狗命。” “大胆贱民,我们皇商薛家的少爷你也敢打,来人,快去把大爷扶起来,莺儿,还不打发人去报官。”一道颇带傲气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众人抬眼一瞧,映入眼中的是一双钉着大红绣绒球的的粉缎绣鞋,再望上瞧,便是一条大红镂金百蝶穿花缎裙,再望上看,就瞧见一件洋红绣金丝牡丹的春衫,这套衣服穿在一个脸如银盆,眼似水杏的十岁左右的女孩身上,那女孩居高临下的站着,端着架子,倒是傲的紧。黛玉不由的暗笑,心道这便是那大名鼎鼎的薛宝钗吧,果然是见面还不如闻名。 一个尖脸儿小丫头蹬蹬蹬跑下来,指着一个家仆叫道:“薛德,你快去报官。”其他的家仆已经将薛蟠扶着坐起来,将他口里的鸡腿好歹抠了出来,冲着走到他面前的女孩叫道:“妹妹。” 薛宝钗柳眉微竖,沉着脸嗔道:“哥哥,你是什么身份,和那些人罗唣什么,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 薛宝钗这话生把黛玉气乐了,想她林黛玉是太皇太后和当今皇上的心尖子,康熙爷上赶着封她为和硕公主她都不稀罕,这会儿一个连包衣奴才都不如的薛宝钗竟然在她的面前自抬身份,同样的生气的还有捕风惊雷听雨逐电,他们四人都是上三旗的旗主家的孩子,就连汉八旗的旗人见了他们,也得恭恭敬敬的见礼,不要说连旗下包衣奴才的资格都没有的薛家。 惊雷年纪最小脾气最暴,他看向黛玉,黛玉明白惊雷的意思,轻轻点头,惊雷立刻大步上前,拽过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掏掏耳朵喝道:“谁家的叭拉狗戴串铃,硬装大牲口,在爷面前也有你们叫唤的份!” 薛蟠还没彻底捯过气来,薛宝钗展眼瞧瞧惊雷的打扮,见他只是穿着普通的月白绸袍,手工虽然不错,可到底不算什么好料子,而且他的腰间也没有旗人最爱佩带的玉饰,瞧着只是个寻常的下人。因此她便高昂着头,骄傲的说道:“狗奴才,我们是皇商薛家的公子小姐,识相的赶紧给我们陪罪,如若不然,等官府来了,定要抓了你们去重重的打板子。” 黛玉听了这话,讥诮的一笑,淡淡道:“我累了,若是有官员来了,也不必上来回,你们自行打发就是。”黛玉话音一落,逐电和听雨两个便在头前开道,绣绮云锦雪羚霜华簇拥着黛玉上楼去了,薛蟠扭头看着众人的背影,不觉流下口水。捕风眼神一暗,指尖一道细风袭向薛蟠,薛蟠顿觉半边脸发麻,口眼歪斜面皮直抽抽,薛宝钗显然被黛玉气着了,也没去瞧自己的哥哥,只伸手指着黛玉的背影叫道:“你给本小姐下来。” 黛玉并不回头,只淡淡对身边的绣绮云锦雪羚霜华说道:“你们虽然是丫环,可也要懂得女儿规矩,在大厅广众之下大呼小叫,成个什么样子,就算是咱们家里的烧火丫头也不许这样,记住了?”绣绮云锦雪羚霜华立刻温婉的小声应道:“奴婢谨遵主子教导。” 薛宝钗被臊得满脸通红,慌忙收回手,可是坐在店堂里的客人都听到了刚才的话,看向薛宝钗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鄙夷。薛宝钗回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眼泪汪汪的想要哥哥为自己出头,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哥哥半边脸正抽抽个不停,看着吓人极了。薛宝钗惊慌的大叫:“哥哥,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黛玉已经带人进了房间,绣绮云锦雪羚霜华伺候黛玉歇了。这家客栈的客房不错,门窗一关上便能隔绝大部分外面的声音,绣绮又拿出一个耳套戴在黛玉的耳中,如此一来,薛宝钗再怎么大呼小叫也不会吵到黛玉了。 薛家的贴子还是有点儿用的,没过多会儿济南府的捕头便带着几个衙役赶了过来,这捕头一进门便喝道:“是何人在此闹事?” 惊雷冷哼一声,那捕头听了大步走上前,惊雷伸出右手一拦,捕头顿时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称:“奴才卜图克门下赤阿哈给主子请安。”惊雷手上带着一枚墨玉扳指,这板扳指是正白旗的男丁的身份象征,每一个正白旗男丁出生之后,都会得到一枚阴刻着扭头向右腹藏五朵祥云的墨玉扳指。在扳指内侧刻着这个男丁的名字和出生年月,因雕刻的手法极为特殊,所以根本无法伪造。济南府的捕头赤阿哈是正白旗下的包衣奴才卜图克家的门下,惊雷可是他主子的主子。 惊雷冷着脸沉声道:“你是 第 17 部分 卜图克家的,倒是尽忠职守的紧。”赤阿哈吓出一身冷汗,慌忙磕头道:“奴才不敢,回禀主子,奴才也是这奉了大人的令过来看看。” 薛宝钗一见赤阿哈对惊雷如此恭敬,惊得变了脸色,她万万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这可如何是好,得罪了眼前这少年,岂不是自毁了青云之路,想到这里,薛宝钗暗暗咬牙,平复了心情后仪态万方的走到惊雷面前,蹲身行了个万福礼,柔声道:“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求贵人原谅。” 惊雷看也不看薛宝钗,自然薛宝钗刻意低垂粉颈,露出一小截雪白颈子的样子是白作了。只冷冷道:“你这贱婢冲撞了我家主子,只一句原谅便能抹去,这也太便宜了,赤阿哈,你既来了,也不能白走一趟,便看着这贱婢在外面跪到明日晨时,少一刻,我只去问卜图克家。” 赤阿哈面上一喜,立刻大声应道:“奴才明白。” 惊雷瞥了薛蟠一眼又说道:“还有那头肥猪,去兑上几缸碱水,好好洗洗那头猪的牙口,不彻底洗干净了不许停。”赤阿哈忙又应了,末了惊雷丢下一句:“不许弄出动静,若是吵着小爷睡觉……”赤阿哈忙跪下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悄没声儿的办差。” 惊雷吩咐完便去歇着了,赤阿哈果然办差得力,他命两个衙役押着薛宝钗到当街的石子路上跪着,怕薛宝钗吵闹,事先用绳子反绑了双手,用核桃塞了口。薛蟠也被带的远远的用碱水洗口,这可是主子爷吩咐下来的,赤阿哈一丝儿也不敢违背。 树欲静而风不止 次日清晨,黛玉早早起身,用了早点之后,一行人走出客栈,见那薛宝钗委顿的跪在地上,脸色惨白身子直颤。薛宝钗一黛玉走出来,立刻爬上两步,连连磕了几个头,哀声道:“小女无知冒犯公子,求公子开恩,饶了小女吧。” 惊雷方才趁着吃早点的空儿已经将发落薛家兄妹之事回了黛玉,黛玉扫了薛宝钗一眼,瞧着她眼中噙泪,也没了那一抹算计,便淡淡道:“这一回就罢了,若是再仗势压人,绝不容你。”薛宝钗虽不知黛玉的身份,但是看惊雷对黛玉的态度便知她是了不得的贵人,连忙磕头称是,伏在地上送黛玉一行人走远了,薛宝钗才在莺儿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甫一站起来便因为腿脚无力,又摔倒在地,将莺儿压在身下,疼的莺儿直捯气,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旁边的仆人忙上前将薛宝钗主仆扶起来,薛宝钗只怔怔的看着黛玉她们一行人的背影,心中对权势越发的渴望起来。 薛宝钗回了房间,莺儿见她心绪不宁,便小声说道:“姑娘,奴婢瞧着那位公子仿佛是女扮男装的。” 薛宝钗眼神一跳,紧紧攥住薛宝钗莺儿的手,用变了调的声音叫道:“你说什么?” 莺儿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小声说道:“奴婢瞧见那位公子的耳上似有耳洞。” 薛宝钗的眼神立时变了,她咬牙道:“他是女的,她到底是谁?”黛玉虽然扮了男装,可是那通身的气度,不凡的容貌,仍旧会是人群中的焦点,薛宝钗又自诩美貌才智皆是上上之选,想到有比自己还出色的女子,她这心里就象是被小虫啃噬一般,比之先前跪了一夜还要难受。 黛玉可不知道自己被看破了,此时的她,一颗心早就飞到药王谷,飞到了青玉的身边,哪儿还会有心思想什么薛宝钗。 药王谷在济南城外五十余里的山中,此时正是春末,满山绿草如毯,郁郁绿树将山谷遮得严严实实,好一道天然的屏障。黛玉这是头一回来药王谷,她手里虽然有无嗔给的信物,可是面对着茫茫大山,黛玉心想难道要把信物交给树上的飞鸟林间的走兽不成? 黛玉正想着该如何通知谷里的无嗔大师,却从谷中蹿出一只通体火红的小狐狸,它倒是不怕人,三窜两跳冲到黛玉面前,一双琥珀似的眼眼滴溜溜的转着,瞧着无比可爱,这只小狐狸忽然人立起来,朝着黛玉做了个揖,然后才一口叼住黛玉手里拿着的信物,掉头便跑回谷中。大家都被这只小狐狸弄得哭笑不得,捕风正想拔足去追回信物,黛玉却拦住他道:“这小狐狸如此通灵,也许就是大师养的,拿了信物去报信,我们且等一等。” 黛玉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大笑之声:“好丫头,果然灵慧。”大家放眼一瞧,便见无嗔大师飞掠而来,在他的肩头上,小青玉稳稳的坐着,也不知是好久没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黛玉只觉得青玉好似长大了许多,猛一瞧上去,倒象是三四岁的小孩儿。 青玉看到黛玉,哪里还忍得住,欢呼一声便从无嗔的肩头跃下,直扑到黛玉的怀中,抱着黛玉的颈子亲热的叫道:“姐姐!” 青玉重了许多,黛玉力弱,有些抱不动青玉,绣绮云锦两个人一个扶着黛玉,一个伸手去抱青玉,青玉却搂着黛玉的颈子不松手,小脚儿轻轻一噔,便将想上前抱他的云锦蹬得倒退好几步,还是逐电手快,一把扶住云锦。青玉这一蹬让大家都吃了一惊,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这无嗔大师果然神奇。 无嗔大师呵呵笑着走上前,将黛玉抱了起来,青玉则如一个小猴子一般爬到无嗔大师的肩头,小手儿还紧紧的拉着黛玉的手,仿佛他一松手,黛玉便会不见了一般。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扭动着身子想下来,无嗔却慈爱的笑道:“玉格格,论年纪老和尚足以做你的爷爷,你大老远的赶来,一定累了,往谷里的路还长,你撑不住。”青玉也囔道:“姐姐听爷爷师傅的。”大家听了青玉这有趣的称呼,不禁都笑了起来。 无嗔抱着黛玉扛着青玉,引着大家一路走一路介绍,这药王谷里的机关可不少,若是没有人引路,走不到半路所有的人都得中了机关倒下来。 药王谷内有一片极平整的开阔地,五六间精致的竹舍坐落于此,周围错落点缀着各色花儿,好看的不得了。那只抢了黛玉的信物的小火红狐狸从竹舍里蹿出来,无嗔拍了拍它的头,青玉开心的笑道:“小米,做得好,这是青玉的姐姐。” 小狐狸跳了起来,闻了闻黛玉的脚,好似要记住黛玉的味道一般,无嗔将黛玉放下来,对她笑着说道:“玉格格,小米是青玉捡回的来的,很是有灵性。”黛玉蹲下来瞧着那双琥珀似的眼睛笑道:“小米,谢谢你。”小米很亲热的用头蹭蹭黛玉的手,那柔软温暖的触感让黛玉格格的笑了起来。 大家进了屋子,无嗔听黛玉细说了家里之事,便笑道:“玉格格,别管那些个皇子阿哥,你只在我这里住着,青玉可想你了。” 青玉只抱着黛玉的颈子不松手,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说道:“青玉要姐姐陪。”黛玉心里一酸,搂紧弟弟,亲了亲那嫩嫩的小脸儿,软声哄道:“好,姐姐陪着青玉。”青玉满足的哼哼着,又再小声说道:“要是爹爹也能陪着青玉就更好了。” 自此,黛玉就在药王谷住了下来,在青玉泡药泉的时候,黛玉便处理产业上的事情,青玉泡完了,黛玉便教青玉读书写字,等到无嗔教青玉功夫的时候,黛玉原想回避,可是无嗔却不在意,因黛玉身体太弱学不了功夫,他便教给黛玉五禽戏,让黛玉慢慢调养着自己的身体。 药王谷里气候宜人,空气清新,又有无嗔这一位毒手药王调理着,黛玉的身子明显好了许多,瘦瘦的小脸上有了血色,看着也长了些肉,绣绮云锦她们都盼着黛玉能长久的在药王谷里住着,说不定那胎里的不足就此能补好了。 因药王谷里安全的紧,黛玉便将捕风听雨惊雷打发回扬州保护自己父亲,只留下轻功最好的逐电好互通消息,传递帐册等物。过了一个多月,逐电将捕风送来的消息回禀给黛玉,黛玉一听说半个月内有四拔人行刺父亲,她便再也呆不住了,辞别了无嗔大师,又百般安抚了青玉,黛玉便急匆匆赶回扬州,无嗔怕林海有事,便交给黛玉两样东西,一样是一瓶解毒丹,另一样则是一只又宽又厚的银镯,那银镯其实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漫天花雨。多少武林中人想得到漫天花雨都想魔怔了,却不料那东西最后却落在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大家小姐手中。 一世人好兄弟 “爹爹,您怎么样了?”身着男装的黛玉一进林府,便飞也似的往林海的房间奔去,就在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听忠伯说起老爷被刺伤了手臂,正在卧室里休息。 听到黛玉的声音,原本卧着的林海坐了起来,他的左臂上缠着雪白的绢布,绢布上透着浅浅的血痕。“玉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爹爹去接你再回的么?” 黛玉眼圈红红的,看着父亲受伤的手臂闷声道:“爹爹,您根本就不想去接玉儿,您是怕玉儿有危险,才顺手推舟让玉儿去药王谷。” 林海轻叹一声,抚着黛玉的头轻声道:“孩子,你还太小,爹爹不能让你也牵连到危险当中。现在看到爹爹没事,那就快回去吧。” 黛玉那里肯答应,拼命摇头道:“不要,爹爹,我就在家里陪您,那儿也不去。” “小石头……”一声惊忽从门外传来,黛玉忙擦了泪,等她转过身,便看到胤禟跑了进来。“小石头,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惦记你。”胤禟亲热的叫道。 黛玉眉头皱起,不悦的沉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胤禟笑颜如花的说道:“我不放心林先生,还有你,小石头。所以走到半路我就偷偷溜回来了。”话说凶拳打不得笑面,胤禟坚信这一点,对着黛玉的笑容无比的真诚亲热,倒让黛玉不好意思再黑沉着脸。几日之前黛玉才收到消息,说是诸位皇子阿哥回京了,她怎么能想到胤禟会半路折回来。 “九阿哥,谁叫你回来的,来人,速速送九阿哥回京。”林海面色沉沉的喝道。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屡次遇刺,因为担心诸位阿哥的安全,他才不顾阿哥们的强烈反对,硬是将他们送走。九阿哥偷跑回来,他绝对没有想到。 “先生,您受了伤,身为弟子应当在身边服侍,这个时候弟子若是走了,岂不是白白读了那些书,受了先生的教诲。”胤禟说的头头是道,倒让人不好驳斥。 “九弟九哥说的对,我们不能对不起先生的教导。”话音刚落,胤禔带着胤禛胤襈胤俄胤祥胤祯走依次走了进来。林海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声喝道:“胡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们都是天潢贵胄,绝不可再滞留扬州,现在就走,立刻回京。” 胤禔带着弟弟们单膝跪下,齐声道:“爱新觉罗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先生,让我们留下,为先生分忧。” 林海摇了摇头,看着半跪在床前的阿哥们,那一张张或是英俊,或是帅气,或是美艳如花或是浓眉大眼,可都无比真诚的脸,林海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罢了,你们都起来,要留下也可以,不过万事需得听从我的安排。” 众阿哥这才满意的站了起来。黛玉看到他们对自己父亲这样挂念,是这般的手足情深,黛玉觉得心里滚烫,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开始滋生,也正是从这时开始,黛玉在心里决定,她要始终维持这几个兄弟的手足之情,绝不让手足相残之事发生。反正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发生,那么历史又有什么不能改变,既然将她林黛送到这里,她便要尽自己所能,改变一切。 向着众位阿哥深深一躬到地,黛玉以前所未有的郑重说道:“林石多谢诸位阿哥。” 胤禔一笑,抬手虚扶黛玉笑道:“林石小弟不必这样客气,你是我们的小师弟,我们兄弟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胤禟蹿到黛玉身边,伸手搭着黛玉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言道:“就是啊,小石头,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兄弟的。” 其他几个阿哥直点头,就连最清冷的胤禛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要看到林石,他心里便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点其实还很柔软。 胤襈看着黛玉也在笑,这一回,笑是从他的心底发出的,在林家,林海和林石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从来没有因为他额娘出身低下而另眼相看,只要他付出努力,就一定会得到回报,先生从来都没有吝啬过他的夸奖。 胤俄冲到黛玉身边,伸臂压在胤禟的胳膊上,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黛玉的身上,豪迈的说道:“小石头,有我们兄弟在,管保先生平安无事。”胤俄生得又高又壮,黛玉哪里吃得住,她气呼呼的展臂往两边一推,借着这一推之力,黛玉向前走了几步,闪开胤禟胤俄那两个家伙,气道:“你们两个讨厌死了!” 胤俄瞧着黛玉气鼓鼓的红着小脸,傻呼呼的叫道:“小石头,别这么小气嘛,你又是姑娘家,靠一下怕什么!” 黛玉的小脸更红,林海干咳一声正想说什么,胤禔却抢先责备道:“老十,林石他是江南人,秀气又文弱,怎么受得了你这一下子,还不快道歉。” 胤禟傻呵呵的挠挠头,尴尬的对黛玉笑道:“小石头,对不起呀,你也知道十哥粗,你别怪我。” 黛玉强笑道:“十哥,我没怪你。不过你以后千万别这样了。”胤俄点点头,又想往前冲,胤禟眼睛瞧着黛玉,手里却拽住胤俄笑道:“十弟,你又忘记了。” 林海看了看胤褆,胤褆笑了笑,林海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回来了,那就还和先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胤禛听了这话躬身道:“先生,既然有人三番两次行刺于您,为何不让我们兄弟去查出真凶?” 林海淡淡一笑道:“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不是你们去查,先生自有安排,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不可心有旁鹜。” 阿哥们听了这话,面上虽然不敢反驳,可是却悄悄的对了个眼神,他们可是有主意的人,老老实实的听吩咐,从来都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作风。阿哥们的互动黛玉看 第 18 部分 了眼里,她心念一动,便笑道:“爹爹,您先歇着,诸位哥哥弟弟赶回来也辛苦了,孩儿送他们去休息。” 林海怎么会看不到底下的暗流涌动,不过他有他的用意,因此只装着看不见,挥手道:“去吧,石儿,替爹爹照顾阿哥们。” 出了林海的卧室,胤禟故意落后两步,伸手去拉黛玉的手,和以前一样,黛玉避他如蛇蝎,满脸的不高兴,一甩手跑到胤褆的旁边,仰头道:“大哥,可有什么线索?” 胤褆低头看着黛玉,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招呼众阿哥道:“我们到书房细说。” 利欲薰心亲情薄如纸 “蠢猪,混蛋,废物点心!”随着一串叫骂之声,一个身着黑衣,跪在地上的男人被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狂暴的殴打着,直打得那跪着之人口吐鲜血,毫无还手之力。 足足打了两柱香的工夫,那打人的许是累了,才住了手,犹自骂道:“没用的东西,滚!”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如逢大赦,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那满脸胡子的男子喘着粗气坐了下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一仰脖灌入腹中,过了一会儿,他的喘息才平稳下来。这人悄悄出了门,擦着路边儿走了,没走多远便到了一所依附着一处大宅门的房子前,敲开后门悄没声儿的进去,在后宅小院里学了几声怪怪的猫叫,片刻之后,便有一个老妇悄悄走了出来。 老妇与那人会合之后便去了柴房,在柴房里,那个男人压低声音说道:“嬷嬷,南边又失手了,您去请上面的示下,看下一步……” “真是没用的东西,怎么又失手了,这都第几回了,金子银子的没少给,偏这般这不成器,仔细皮不揭了你的。”老嬷嬷低声喝骂着。 “嬷嬷,求您美言几句,不是我们不用心,实在是那姓林的太厉害,他身边尽是高手,而且林家还住着好几个阿哥,我们的人也不敢太靠前。”满脸胡子的男子压低声音解释道。 “扯你娘个屁,当我不知道你们的那些鬼儿,老实交待,你到底吞了多少银子,凭主子给的银子,什么样的杀手买不到?”老嬷嬷可不信这些,只厉声喝问。 “嬷嬷,真是冤枉死了,我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黑了主子的银钱,实在是林家太厉害,好嬷嬷,求您在主子面前多多美言,奴才们都领嬷嬷的情。”这人边说边将一包东西塞了过去,那老嬷嬷掂了掂,又瞪了一眼,这才点头道:“罢了,少不得舍了我这张老脸再替你们圆上几句,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头里,若是下次再不得手,我也保不住你。” “多谢嬷嬷,多谢嬷嬷,那么我就在门外听信了?”大胡子笑开了一张脸,软着声音说道。 “嗯,去吧,仔细些,别让人瞧着。”老嬷嬷吩咐道。 “嬷嬷放心。”说完,这人便轻手轻脚出了柴房,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那老嬷嬷也袖了那包东西回房去了。 第二日一早,荣国府上房里便来了一个积年的老嬷嬷,她就是荣国府里有头有脸的赖大的老娘赖嬷嬷,早多少年荣国府里的老太太便开恩,放她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有阵子没来给老太太请安了,真真是奴才的罪过。老太太,您身子还好么?”赖嬷嬷那张皱如菊花的脸上满是笑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是赖嬷嬷来了,我正想找个积古的人儿说说话,可巧你会赶,鸳鸯,你嬷嬷嬷好吃两口酒,把琏儿从南边带来的玉泉酒拿来,给这老货灌几口。”满头白发的贾母乐呵呵的吩咐着,又命珍珠设座又命琥珀布点心的,把几个大丫头支使的团团转。 赖嬷嬷欠身摇手笑道:“可不敢当可不敢当,老太太,您再这么着,可真没奴才站的地儿了,奴才就是奴才,便是主子开了恩,奴才也得守本分,您快别这么着。” 贾母微微点头,这才是做奴才的规矩,主子给脸是主子的恩惠,做奴才的得知道进退。几个丫环布置好了,赖嬷嬷斜签着坐在脚榻上,陪贾母说起话来,说的无非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各种消息。说了一会儿,赖嬷嬷笑道:“老太太,您还不知道呢,前阵子京里可出了个大笑话,听说吏部一个小官家里的小姐竟和一个奴才一起失踪了。” 贾母面色微沉,看了看在一旁伺候的丫环,淡淡道:“这些话你们不该听,都下去吧。”鸳鸯她们只当是老太太规矩大,也没多想,都红着脸下去了。却不知道这是赖嬷嬷有意所为,就是想让这些丫环出去,她好正经回话。 鸳鸯将门关上,琥珀撅着小嘴不满的低声抱怨道:“这赖老嬷嬷也真是的,每回来都和老太太说那些东西,亏她还是在大宅门里当过差的。” 珍珠一戳琥珀的额头,低声骂道:“就你这小蹄子饶舌,老太太赖嬷嬷都是积古的人,说什么不行,又不是我们这样的大闺女。”琥珀待要瞪眼,鸳鸯劝和道:“好啦,成日家嫌没功夫玩,这会儿得了空子还撒欢去,只在这里磨牙做什么。” 琥珀喜得抱着鸳鸯小声叫道:“鸳鸯姐姐最好了,那我们去玩,姐姐在这里守着。”鸳鸯敲了琥珀一下笑骂道:“哪一回不是这样,偏你还特特的说,快去吧,别跑的太远。”琥珀和珍珠带着几个小丫头跑去玩了,鸳鸯则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做针线,前儿给老太太做抹额还差几针就能绣好的。 “老太太,又失手了。”赖嬷嬷凑到老太太的近前压低声音回禀。 “什么?怎么以失手了,赖家的,你是怎么办的差?”老太太面色一沉,生气的责问道。 “老太太息怒,不是下面的人没用,实在是姑爷太厉害,他身边高手无数,听说还有皇上派去保护姑爷的人。老太太您想,咱们的人再有本事,也越不过皇上去。”赖嬷嬷陪着小心的仔细分说着,老太太的脸色越发差了。 “再派人去,谁办成此事,额外加赏一万两银子。”老太太咬着牙恨声说道。好个林海,果然是个有手段的,派了那么多杀手,竟然还要不了你的性命,哼,林海,休怪我无情,你若是肯答应将黛玉送来,我也不会如此狠心,这是你自找的。贾母恨恨的想。 自从林海明确拒绝了她的联姻提议,贾母便恨透了林海,再加上从江南传来消息,说是青玉夭亡,黛玉一直病着,那林海竟然又收了个义子,贾母越发不能忍受,林海三番四次遇刺,全部是她指使的,目的就是杀死林海,让黛玉成为孤儿,然后将黛玉接到荣国府,从此受她的摆布。好接收林家所有的家产,让黛玉和宝玉成亲,生下带有老国公血脉的子嗣。 “是,老太太放心,这一回让他们请最厉害的杀手,再再不会失手的。”赖嬷嬷心中一喜,忙应承下来,贾母看了赖嬷嬷一眼,淡淡道:“办好此事,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正说着,贾母和赖嬷嬷便听到外面传来鸳鸯清脆的声音:“二奶奶,您来啦,瞧您走的这一头汗,快擦擦!” “鸳鸯,快去回老太太,我给老太太道喜来了。”凤姐爽利的声音飘进屋子,贾母对赖嬷嬷笑道:“这事就这么着了,去开门吧,瞧瞧凤丫头给我道的是什么喜?” 赖嬷嬷忙去开了门,凤姐一见赖嬷嬷,便笑着问道:“怪不得老太太连鸳鸯姐姐都撵出去了,原来是赖奶奶来了,您老一向可好?没事多来走动走动着,别两三个月才进来一回,叫我们老太太怪惦记的,您一来,喜得老太太都瞧不着别人的。” 赖嬷嬷笑道:“瞧二奶奶这张嘴就是厉害,这话儿说的,让我老婆子都没地儿站了!” “凤丫头,活该打嘴!你只在外面说嘴,还不快进来给我说说,你道的是那门子的喜?”贾母佯怒的笑骂起来。 “啊呀,真真是把正事给忘记了,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咱们家的大姑娘留中了。”凤姐如一阵风儿似的进了屋子,在下面边行礼边笑着说。 “凤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元丫头选上了?”贾母激动的坐直的身子,直直的盯着凤姐问道。 “自然是真的,大姑娘被分到毓庆宫当值了。老太太,这可是天大的福份呀。只等大姑娘得了太子殿下的心意,日后少不得是一宫主位。”凤姐满脸含春恭维着。 “果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凤丫头,传我的话,明天请戏班子,阖家要好好庆祝庆祝才行,对了,老爷太太们可知道这个喜信儿?”贾母吩咐之后又笑着问道,元春入选毓庆宫的消息冲淡了南边没得手的阴郁,贾母顿觉神清气爽。 赖嬷嬷早就拜了下去,连声恭贺老太太,喜得老太太一叠声的说道:“赏……” 贾赦夫妻自然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贾赦倒是欢喜的紧,可是刑夫人却有些闷闷不乐,原本二房的王氏就眼里没她,这回怕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贾政听到元春被选中,长长叹了口气,将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而王夫人,元春的亲娘则喜得快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她的脑海中,似乎已经看到元春身着凤袍高高在上,俨然如太子妃一般,从此越发高看自己了。 书房详议猜真相 “大哥,你知道是什么人行刺先生?”胤俄性子最急,一进书房的门便叫囔起来。其他人也都望着胤褆,眼里闪着同样的问号。 胤褆让大家坐了下来,沉声道:“我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不过我知道那背后指使之人定然出自京城。” 胤禛双目一寒,冷声道“谁家?” 胤褆看了胤禛一眼,在兄弟之中,胤禛给他的感觉最奇怪,胤禛身上好似天生带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特别是在胤禛生气的时候,这种压力感便会更加强烈。轻轻摇头挥去那种奇怪的感觉,胤褆斟酌着说道:“这只是我的推测,先生主持江南盐政,竖敌众多,可是自从上一回皇阿玛从重自治了盐商陆从道,震惊江南,皇阿玛力保林家,这在朝野上下已经不是秘密,何况林先生虽然手段严厉,可是从来都是奉公守法,不曾加过一丝苛捐杂税,那些盐商只要交足税银,日子照样好过,他们应该不敢对先生下手。” 胤祯的小眉头紧皱着,不耐烦的叫道:“大哥,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是谁。” 胤褆细长的凤眼微眯,轻声道:“十四别急,仔细听大哥说。”胤禛瞪了胤祯一眼,胤祯毫不客气的瞪回去,胤襈淡笑道:“听大哥慢慢说。” 胤褆接着说道:“先生官声极佳,在满汉大臣之间都颇有声誉,也不曾与谁结下深仇大恨,就算江南盐政是肥缺,可是这一职位要紧的很,便是索相明相他们推荐的人,皇阿玛也未必能准,所以说杀先生以取而代之,是行不通的。” 胤禟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胤褆又接着说道:“我比你们年长些,早年间的旧事比你们知道的也多,林石,我接下来要说的对令慈娘家或有不敬,还请你不要介意。” 黛玉听了这话,脸色微微泛白,轻声道:“大哥,我明白了,接下来让我说吧。”胤褆点了点头。黛玉轻轻说道:“先外祖父将先母许于家父,未曾成礼先外祖父便已故去,外祖母家原要毁婚,可是家父与先母都不肯答应,外祖母家便又强索八十万两白银,等于将先母折卖至林家。先母心中有怨恨,自此便不与外祖母家来往。后来日子久了,这份怨恨之心才淡了些,逢年过节的也打发人送些节礼,只是不亲自上门。自从先母生下妹妹,外祖母家便动了心思,再三再四的遣人上门,要为他们家的贾宝玉聘舍妹。” 黛玉说到这里,只见几个阿哥都变了脸色,胤褆面沉似铁,在他心里,是真把那个瘦瘦弱弱却灵慧异常的小姑娘当成自己妹妹的,有人觊觎那仙子似的小人儿,他绝不答应;胤禛胤襈勉强还能控制自己的怒气;而胤禟胤俄则气得跳了起来,胤禟那如娇花一般的脸上满是煞气,在他心里,瞬间内已经想出好多法子去整贾宝玉了;而胤俄则气得横眉怒目,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那样子好似要活撕了谁。胤祥则紧攥着小拳头,气呼呼的叫道:“休想,那贾宝玉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玉姐姐!等小爷回了京,看了活揭了他的皮。”胤祯也是气得直喘粗气。 黛玉瞧着这几位阿哥的神情,心里又喜又忧,不过她将这种情绪藏了起来,继续淡淡说道:“先母过世,林家如今只有家父妹妹和我,族里亦无旁人,而我又是个过继的,若是家父此时遭遇不幸,那贾家便能以姻亲的身份接了我们兄妹过去,同时接手林家的家业,我不过就是小孩子,随便谁使个法子都能除掉,然后他们再拿捏了妹妹的亲事,到时林家的一切就变成贾家的。若是他们没打着这个算盘,再不会三番两次派人来接妹妹。爹爹就是不答允,才让他们起了黑心。大哥,林石说的可对?” 胤褆沉着脸点点头,粗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派人去暗中查了贾家的银钱动向,一个半月之前,贾史氏的奴才到钱庄里兑了十张一万两的大龙宝票,这一个半月里,那一万两一张的大龙宝票在江宁扬州的钱庄出现过。” 黛玉点了点头,自胤禛以下,所有的阿哥都气青了脸,黛玉咬牙道:“好狠毒的贾家!若不百倍还之,我林石枉姓了一回林。” 大阿哥拍拍黛玉的肩,缓声道:“林石,你还小,这事交给大哥来办,其实只把这事回了皇阿玛,那贾家便再无生路。” 黛玉却摇了摇头道:“不,大哥,林家的仇当由林家人来报,我们现在所说的都只是猜测,手里并无真凭实据,林石不能让人非议皇族子弟滥权,更不能给皇上抹黑,等林石拿到证据,必会呈给皇上,求他依律还林家公道。” 胤褆点点头,他心里清楚林石其实就是黛玉,只不过一直没有说破罢了。而胤禛看向黛玉的眼神里更是充满的赞赏,他其他在想,等林石长大之后入朝为官,定然是会清正廉明的一代名臣;胤襈想的是这样出众的林石,要怎样才能让他归心于己,成为他的臂助;胤禟想的比较现在,他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得到真凭实据,黛玉的话音 第 19 部分 一落,胤禟便抢着说道:“小石头,我帮你去找证据。” 黛玉看向胤禟,对于他的关心报之浅浅一笑,胤禟看呆了,自打这次到了林府,这还是林石头一回给他笑脸,胤禟的心控制不住的飞快跳动起来,似乎要掉出胸腔一般。胤俄看了黛玉的笑容大叫起来:“怪不得先生收你做养子,你不只象先生,还很象玉儿妹妹。” 黛玉听了这话刷的撂下脸怒道:“你才象女孩!” 胤俄最喜欢看林石生气的样子,因此不怒反喜道:“小石头,你这样子真好看。”此言一出,黛玉的脸色更沉了,她狠狠的剜了胤俄一眼,见胤俄笑的越发开心,黛玉猛醒,自己又上这臭小子的当了,便闲闲的笑道:“十爷,家父对你上回做的文章很不满意,我是不是该在家父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特意将那‘美言’二字重重的咬了,果不其然,胤俄如黛玉预想的一般苦了脸,低声下气的求道:“好兄弟,你千万放过我一回,这样吧,我把我最心爱的黑豹子送给你,这样总行了吧?”黑豹子是胤俄最心爱的一匹马,这马通体油黑,神俊无比,平日里胤俄宝贝的什么似的,再不肯让别人碰的。 胤褆淡笑着说和道:“好了,老十,你正经给林石陪个不是,林石,你也别为难老十了,他做上一篇文章,几乎不曾去掉半条命呢。”听了大阿哥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胤俄向来皮糙肉厚神经粗,只要不让他做文章,怎么都行,因此也跟着大家傻笑,瞧着他那样子,黛玉撑不住,也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胤禛问道:“林石,你打算怎么办?” 黛玉想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会想一个周全的计划,一定要贾家为他们的罪行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胤禛点了点头,撂下一句,“若要帮忙只管说话。”胤襈立刻接口道:“四哥说的极是,我们几个虽然还没开府,不过帮林石小弟的忙,责无旁贷。”其他几个都连连点头,胤褆看着黛玉笑道:“林石,大哥开了府,行事更是方便,回头大哥给你一枚令牌,有这令牌在京城里行事也方便些。” 黛玉点点头,团团做了个揖,恳切的说道:“林石多谢诸们哥哥弟弟。” 胤俄又叫道:“小石头,咱们又不是外人,说这个外道了。” 三日之后,两封密信同时送到了京城御书房的龙案之上,康熙看罢两封信,双眉紧锁了许久…… 护家人黛玉细安排 “玉儿,这法子行不通,太危险了,爹爹绝不答应。”一听黛玉说了她的想法,林海便断然拒绝。黛玉却仰头望着父亲,可怜兮兮的哀声道:“爹爹,只有将贾家的注意力集中到玉儿身上,爹爹才能安全。” “玉儿,这绝对不行,傻孩子,你也不想想,就算是你去了京城吸引了贾家的注意,他们就会不再加害爹爹么?便是滚油锅里的银钱,那贾家的人都会伸手去捞,何况咱们林家在贾家人眼里,连滚油锅都算不上。”林海素知黛玉性子倔,不得不放缓了声音细细的分说。 “爹爹,玉儿去了京城,第一要做的就是想法子让贾家内里越发的空虚,没了银钱看他们还能拿什么去请杀手。”黛玉胸有成竹的说道。 林海摇摇头道:“玉儿,你从来没和贾家人打过交道,你不了解他们,贾家的亏空越大,他们就越会把主意打到咱们家。为了银钱,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 黛玉想了一会儿,对林海说道:“爹爹,其实玉儿想去京城,还有一个原因。爹爹也知道玉儿把锦绣坊点石轩开到了京城,玉儿想去巡查一番,也好决定下一步如何发展。” 林海看着黛玉,略带几分无奈的问道:“玉儿,你是铁了心一定要去京城?” 黛玉用力点了点头,林海又问道:“以什么身份去?” 黛玉笑道:“明里林黛玉,暗里是林石。” 林海皱眉道:“你若是实在想去也行,不过只能以林石的身份去。” 黛玉嘟着嘴小声道:“若是以林石的身份,那孩儿还怎么去贾家?” 林海脸色一沉道:“玉儿,若是你还打着那个主意,便哪里都不许去。” 黛玉一见爹爹动了气,忙摇着林海的手撒娇道:“爹爹,玉儿的好爹爹,不要生气嘛,您先用杯茶,听玉儿细细说说理由好不好?” 林海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他向来宠着黛玉,合理不合理的,只要黛玉有要求,他总是要满足的,轻抚着黛玉的发丝,林海叹道:“罢了,爹爹从来都把你当成男孩教养,从来也没想过让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玉儿,爹爹相信你,你也得向爹爹保证,不将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若是违了这一条,爹爹宁愿将你关在家里,以后给你找个好人家,直接打发你嫁人。” 黛玉小脸一红,不依的扭着林海的袖子叫道:“爹爹,您说什么呢!” 林海轻抚着黛玉的头,叹息道:“玉儿,爹爹没把你当成小孩子,你娘亲不在了,有些事情只能由爹爹说给你。你今年虽然只有七岁,可是我们旗人十三岁便可成亲,你的身份特殊,虽然不必参加选秀,可是爹爹瞧着那几个小子都对你有心,你那大伯伯说不得也存了要你做儿媳妇的心,玉儿,你是有大主意的孩子,你的亲事爹爹让你自己决定,便是你大伯伯也不能强迫于你。玉儿,你明白么?” 黛玉脸颊微红,眼睛却发亮,得到婚姻自主权,这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有爹爹这句话,将来她谁都不嫁独身一辈子,也没人敢说什么。林海还不知道黛玉心里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断断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若是他知道黛玉有独身的打算,怕不得赶紧将黛玉打包嫁了,省得日后烦心生气。 “谢谢爹爹!”黛玉抬眼看着父亲,心存感激的说道。林海只是笑笑,轻轻摇头道:“真是个傻孩子,和爹爹哪里还用得着说谢。” 黛玉决定了要去京城,自然要做些准备,在上京之前,黛玉又去了一趟药王谷,这一回黛玉没有在药王谷多住,只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便回到了扬州。一回家,黛玉就急匆匆赶到林海的房中,将一枚墨玉牌捧到林海的面前,林海见那枚玉牌漆黑如墨,触手柔润清凉,黛玉笑着说道:“爹爹,这是无嗔大师特意送给您护身的墨玉髓,这可不是一般的墨玉髓,它能识毒,只要在这玉牌周围一丈之内有带毒的东西,这墨玉髓便会陡然发烫。”黛玉边说边拿出一只小瓶,拔开塞子将一滴无色无味的水滴入插着青竹的水晶花瓶之中,林海手里的墨玉牌立刻变得滚烫,林海惊讶的“咦”了一声,抬头去看水晶花瓶里的青竹,只见原本青翠欲滴的秀竹立刻变得枯黄萎缩,只剩下干瘪的一小把,枯枝枯叶上还带着幽幽的蓝意,瓶里的水也立刻凝结成冰,冒着丝丝寒气。 “玉儿,你滴了什么?”林海惊讶的问道。 黛玉咋舌道:“这是无嗔大师给玉儿的冰之泪,大师说让玉儿留着护身。”林海皱眉道:“这个无嗔大师也真是的,给你毒药做什么。” 黛玉忙说道:“大师说若是有人对玉儿不利,玉儿只要将这冰泪在那人衣服上滴一滴,便能教训于他。” 林海摇了摇头,沉声道:“玉儿,不可胡闹,冰之泪与相思绝和刹那芳华并称为天下三大奇毒,据说没有解药。” 黛玉惊讶道:“大师倒没有告诉我,他只说但凡有人敢对玉儿不好,就只管用,不用考虑其他的。” 林海大摇其头,连声道:“不可不可,玉儿,你可不能听大师的。” 黛玉乖巧的点点头,将那小瓶儿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对林海保证道:“爹爹放心,玉儿一定不会做乱用冰之泪的。” 林海这才放心,黛玉拿出一只绣工精巧的荷包,将墨玉髓装了进去,递到林海的手中,低声说道:“爹爹,这是娘亲临去之前没绣完的荷包,玉儿接着绣完了,爹爹收着吧。”林海拿着凝结了妻女心意的荷包,只觉得眼中发烫,不等他有时间感伤,黛玉又拿过一只小包袱解开,将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衣服拿了出来,林海奇道:“玉儿,这又是什么?” 黛玉拎着衣服说道:“爹爹,这是无影甲,刀枪不入,请爹爹贴身穿了,凭是什么样的刀剑都不能刺破。”林海惊奇的问道:“玉儿,这等宝物你也能轻易买到?” 黛玉只笑道:“爹爹,玉儿还没回您呢,前阵子玉儿开了几家铺子,专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每家铺子里有都一位买手,眼光好着呢。无影甲就是”黛玉知道林海对生意上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因此只草草带过一句,也没细说,然后便催林海去将无影甲换上。林海扭不过黛玉,只得除了外袍,将无影甲穿上,那无影甲极为柔软服帖,连颈子都护得严严实实,从外面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林海从帷幔后走出来,黛玉上前问道:“爹爹,穿着合身么?” 林海微笑道:“很合身。”黛玉歪头看了一会儿,亦笑道:“合身就好啦,爹爹,您再把墨玉髓贴身带着,去衙门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惊雷和听雨,这样玉儿才能放心。” 林海长叹一声道:“玉儿,原是该爹爹照顾你的,现在竟是你在照顾爹爹,爹爹对不起你呀。” 黛玉偎着林海,乖巧的说道:“爹爹,玉儿已经长大啦!” 林海感慨的叹道:“玉儿,为难你了,再多给爹爹两年时候,等爹爹将江南的事情安顿好,咱们一家便能归隐山林,我的玉儿也不用这样辛苦。” 黛玉仰着看着林海,轻声道:“只要爹爹和青玉好,玉儿就不觉得辛苦。” 自从戴了墨玉髓穿了无影甲,林海果然成功避过好几次下毒与刺杀,黛玉这才放下心来又在中秋节之前将诸位皇阿哥送上回京之路,她陪着林海过了八月十五,将家里的事情细细交待吩咐了,便在八月十六这天悄悄动身,目的地,京城。 玉入京城祖孙夜访(上) 离开扬州之后,黛玉也不急着赶路,只乘着她那驾特制的马车缓慢的前行,每逢市镇,黛玉总要停下来,小市镇住上一两日,若是遇规模大些的市镇便多住几日,黛玉总是换了男装随意的在大街小巷行走,逢店必进,这一路走过去,黛玉便做好了极详细的市场调查。她的商业帝国要如何建立,黛玉心里已经有谱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从扬州到京城,黛玉足足走了三个多月,这三个月中,黛玉从没断了和康熙的密信联系,太皇太后和康熙两个在宫里等黛玉,等得脖子都抻长了。终于,快进腊月的时候,康熙收到黛玉的密信,言道她已经到了京城,现在已经住到林家旧宅,因宫禁森严,不便入宫请安,请老祖宗和大伯伯恕她不敬之罪。 康熙拿着信兴冲冲的去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了信之后乐呵呵的笑道:“孙儿呀,我想见玉儿这丫头想了几年,这孩子说的没错,现下她确实不便进宫,不如我们祖孙两个微服出宫去瞧她。” 康熙笑道:“孙儿正有此意。” 于是这大清朝最尊贵的两个人就象小孩子一般,悄悄儿换了便服,在夜色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离了皇宫,去了林家老宅。康熙出宫之后,后宫主位便开始打听今儿皇上歇在何处,康熙早就安排好了,只说歇在乾清宫。不过这种说辞也只能应付普通的妃子,那些在乾清宫有耳报神的妃子们都知道,皇上微服出宫了,这一夜,后宫里平白多毁了好几条丝帕。 黛玉已经想到康熙会微服出宫,早就安排了人,甄恪一看到有驾不同一般的马车从远处赶来,便忙回了黛玉,黛玉赶紧迎了出来。林府大门中开,将车驾迎入林府后,黛玉才跪在马车前,脆声说道:“林氏黛玉请老祖宗安,请大伯伯安。” 苏嘛喇姑上前打起轿帘,康熙先下了马车,回身扶着太皇太后下车,太皇太后站在黛玉的面情,慈爱的笑道:“好孩子,抬起头来让老祖宗瞧瞧,整日家听你大伯伯说玉儿如何如何,老祖宗这回总算瞧着真人儿了!” 黛玉抬起头来,太皇太后最先看到的,就是黛玉那双清淩淩的眼睛,看到那样清沏的眼神,太皇太后恍然失神,仿佛是看到当年纵马科尔沁大草原的自己,那年她也不过六岁,也有这些清澄的眼神,一晃几十年,宫庭的腥风血雨早就将她的双眼浸染的失去了清沏,看透太多人心的太皇太后更加明白那份清沏的可贵,她伸手拉起黛玉,情不自禁的说道:“好清灵的小人儿,玉儿,永远别失了你的清灵。” 黛玉两世为人,自然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她轻柔笑道:“谢老祖宗教诲。” 康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黛玉,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嗯,长高了许多,怎么还如此单薄,跟着的人是如何伺候的?”康熙瞧着黛玉那纤弱的身子,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吓得黛玉身边的丫环嬷嬷跪了一地,连声的请罪。 黛玉只扶着太皇太后的手笑道:“大伯伯,玉儿自小便如此,她们可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玉儿的,您可别吓着他们。老祖宗,大伯伯,请到屋里用茶吧,玉儿猜到老祖宗和大伯伯要来,特意为老祖宗煮了香香的奶茶,正要请老祖宗品评呢,大伯伯,玉儿也为您准备了大红袍,您一定要尝尝,保管和您在宫里喝的不是一个味儿。” 太皇太后拉着黛玉的手高兴的笑道:“果然是个灵秀的丫头,你竟是老祖宗肚里的小虫儿不成,偏今儿我想喝口奶茶,还不曾吩咐下去,孙儿呀,可别拂了玉儿的心意,咱们吃茶去。”说完,黛玉便贴心的扶着太皇太后的手臂,一行人进了正房。 太皇太后和康熙进了屋子,这屋子笼了地龙,暖融融很是舒服,又没有一丝的炭火气,等大家坐定之后,黛玉到里间端出一只高高的粉色荷花杯,杯盖做成荷叶形,太皇太后掀开杯盖,浓郁的奶茶香气立刻布满整间屋子,太皇太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惊讶的叹道:“好香的奶茶,玉儿,这是你煮的?” 黛玉双眼亮闪闪的笑道:“老祖宗,您先尝一尝。” 太皇太后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第 20 部分 她的双眼情不自禁的微微闭上,奶茶在唇齿之间流动,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魂牵梦绕的科尔沁大草原,微风拂过草地,牛羊如珍珠般散落于天地之间,红衣少女扬着手里的皮鞭,悠扬的长调从天外飞来…… 良久,太皇太后睁开眼睛,她将黛玉搂入怀中,颤声道:“好孩子,你让我看到了科尔沁!”黛玉仰头看着这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同情,太皇太后这一生,太不容易了! 康熙惊讶的看着老祖母,宫里要什么没有,来自科尔沁的厨子也曾为太皇太后进奶茶,可是他从来也没见老祖母如此激动。“玉儿,给你大伯伯倒一杯奶茶,让他品品咱们科尔沁的味道。”太皇太后激动的说道。 黛玉依言送上一杯奶茶,康熙急急的喝了一口,果然与平日喝的大不相同,黛玉煮的奶茶更香更醇更浓郁,那感觉果然如同到了科尔沁一般。 玉入京城祖孙夜访(下) 喝着醇香的奶茶,听着苏嘛喇姑哼喝的蒙古长调,太皇太后紧紧搂着黛玉,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当年在大草原上的往事,康熙坐在一旁看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他才三四岁大,偎在老祖母温暖的怀里,听苏嘛喇姑哼唱着好听的歌儿,那样的时光,真如身在天堂。 时间过得飞快,不觉已到了三更,而太皇太后和康熙还沉浸在回忆当中,都已忘了时间,李德全不得不上前小声说道:“太皇太后,皇上,已经三更天了。” 黛玉最先回过神来,她惊呼道:“这么快就三更天了!” 太皇太后不满意的看了李德全一眼,淡淡说道:“三更了呀,小玉儿,老祖宗今儿就歇在你这里,你不会嫌老祖宗吧!” 黛玉甜甜笑道:“瞧老祖宗说的,人家正想让老祖宗多疼疼玉儿呢!只要老祖宗不嫌玉儿烦,玉儿见天儿都缠着老祖宗。” 人老了最怕寂寞,太皇太后也不例外,听了黛玉这般撒娇,太皇太后喜的双眼弯了起来,紧紧搂着黛玉摇着身子笑道:“瞧这小嘴儿巧的,玄晔呀,你是个没福气的,生了那么多孩子,没一个比得上我们玉儿的。” 康熙听了却摇头笑道:“老祖宗,话可不能这么说,没准儿将来这福气还是咱们家的。” 太皇太后明白了,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别瞧黛玉这小模样儿挺乖巧的,可是太皇太后看得出来,黛玉是个极有主意的孩子,只怕将来想做主她的亲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嗯,一个小狐狸,一个小小狐狸,看谁斗得过谁!太皇太后这积年老狐狸很不厚道的打起了喝茶看戏的小算盘。 “时辰不早了,李德全,好生服侍皇上回宫,不要误了早朝。”太皇太后吩咐了一句,康熙和李德全领命,上了马车悄悄回宫,而黛玉则引着太皇太后去了自己的屋子,服侍着太皇太后睡下。太皇太后到底有了年纪,很快便睡着了,黛玉看着散在枕上的银发,心中不禁轻叹,这就是大清身历三朝两扶幼主,数次独撑大局的孝庄太皇太后! 苏嘛喇姑见黛玉看着太皇太后出神,便低声说道:“玉格格,您也安置吧。” 黛玉轻竖手指示意苏嘛喇姑不要说话,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拉着苏嘛喇姑的手一直走到门外,才轻声说道“苏嬷玛,黛玉一向觉浅,又错过了宿头,再是睡不着的,您去歇着吧,黛玉在这里守着。” 苏嘛喇姑摇头笑道:“玉格格,奴婢有了年纪,觉少,您正长身子呢,快去歇着吧。”苏嘛喇姑多少知道一点黛玉的身世,因此对黛玉很是恭敬。 在一旁候着的王嬷嬷连连点头道:“是呀,小姐,您快去歇着吧,赶了好些天的路,您也累坏了。”黛玉也不再坚持,只在外间的榻上躺了,虽然睡不着,但闭目养神总是好的。听着王嬷嬷和苏嘛喇姑细细的说着话,没过多会儿,黛玉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太皇太后在林家睡得安稳,可宫里却快翻天了,一大早上,康熙的妃嫔汇集到慧妃宫中,正打算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不料太皇太后宫里的掌事总管太监赶了过来,尖声宣布道:“太皇太后慈喻,免今日请安。”这种情形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各宫妃子不免惶恐起来,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慧妃德妃宜妃是知道太皇太后和皇上出宫之事的,想到太皇太后和皇上竟然一夜未归,这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纷纷打定主意,要通知她们在宫外的娘家人细细打听太皇太后和皇上到底去了何处。 “哎呀,这一觉睡得可真香!苏嘛呀,我几十年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到底是小姑娘家的床铺,又香又软的,睡得就是舒服!”太皇太后睡足了方才醒来,略略活动活动肩颈,满意的说道。 “格格,瞧您这话儿说的,好似满皇宫没一张合您睡的床似的,这若是让皇上听了,还不定怎么发脾气呢!”苏嘛喇姑快步走上前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说道,她最知道太皇太后的禀性,开着玩笑上前伺候起来。 “苏嘛,难得出来一回,咱们索性在玉儿这里多住几日,也不用那些规矩,你只给我梳个寻常些的发式就成,要素净些的。”太皇太后一面吩咐着一面看外看去,看到黛玉端着一个小托盘从院子里走来,在黛玉身后跟着两个伶俐的小丫环,也都手端托盘。一看便知她们是来送早点的。 “玉儿呀,你到京城有什么打算?”用过了清爽的早点,太皇太后笑着问道。 黛玉俏皮的笑道:“玉儿正等大伯伯召爹爹进京述职的诏书呢。” “小淘气鬼儿,你想做什么?”太皇太后笑着问道。 “爹爹入京述职,玉儿才能明正言顺的提前到京城来收拾房子。”黛玉笑着回道。 “你呀,真真是个小小狐狸!是不是打那一家子的主意?”太皇太后知道当年的事情,一想便能想明白,因此只点着黛玉的额头笑说道。 “老祖宗,您这么说可是高抬他们了,玉儿只是要讨个公道。”提到贾家,黛玉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她的声音虽轻,可是却透着坚决。 “玉儿说的也是,好吧,玉儿你若是闲着,那就随便玩一玩,玩腻了告诉老祖宗,老祖宗帮你直接打发了。”只在轻巧的闲谈之间,贾家将来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得消息贾家蠢动 “老太太,昨儿听大老爷说皇上降旨宣咱们家林姑老爷入京述职。最迟明春林姑老爷就能到京城了。想来林姑老爷会带着大姑娘一起来了,到时老太太就能见着大姑娘了。”刑夫人站在贾母面前,毕恭毕敬的回道。 贾母的眼神一跳,藏于袖中的手不由抓紧椅子把手,身子微微前驱,看着刑夫人问道:“你说什么?” 刑夫人吓了一跳,忙又回道:“林姑老爷要回京述职了。” 贾母缓了神,点了点头叹道:“哦,那就好,自敏儿去后,我心里一直念着玉儿。快叫琏儿捎信去扬州,让林姑爷一定带玉儿到京城来。” 王夫人站在一旁,眼神一暗,老太太的意思她一直都很清楚,可是她心里另有小算盘,聘那狐媚子的女儿为媳,她死都不答应。唯恐老太太趁着林海入京述职之机为宝玉聘了黛玉,王夫人忙陪笑道:“听说大姑娘身子不好的紧,京城天寒地冻的,大姑娘再有个什么,老太太心里如何过的去,想来林姑老爷也会以大姑娘的身子为重,让大姑娘在江南好生将养着才是正经,若是因为咱们再伤了大姑娘的身子,老太太岂不是更伤心。依儿媳愚见,还是以大姑娘的身子为重。” “呸,胡说八道!京城里什么样的好大夫没有,要我说,就是扬州的庸医误了玉儿,还是快快到京城来让太医瞧瞧,我才能放心。”贾母怒冲冲的啐了王夫人一口,这个儿媳当年瞧着还是个会行事的,现在怎么越发下道了。她那点子小心思还能瞒过自己这三品诰命? 王夫人面上神情一僵,心里的怨恨越浓,黛玉无辜受连累,王夫人这会儿恨不得让那林黛玉立时病死。刑夫人因是陪房,历来在老太太面前不受待见,这会见王夫人被斥责,她不由的心中暗笑,面上越发推起笑容,奉承道:“老太太说的对极了,大老爷也是想着老太太想念外孙女儿,所以一得了消息就让媳妇来回老太太。老太太,您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收拾房舍,林姑老爷回京述职想来很仓促,是来不及收拾房子的。” 贾母满意的看了刑夫人一眼,给了个赞许的笑容说道:“大太太说的极对,来人,叫琏儿媳妇过来,我要吩咐她。” 王夫人飞快抬眼看了看刑夫人,然后垂眸压下心中的暗恨,垂手侍立一旁,一言不发如泥塑森胎一般。自从她的女儿被选中,在咸安宫当值,这王夫人便觉得身价暴涨,对老太太的恭敬也大不如从前了。 凤姐很快赶了过来,小丫头已经悄悄透露了老太太要问什么事,凤姐想起昨夜贾琏与自己说的话,心里已有了算计,只从容不迫的来到上房,恭敬的听候老太太的吩咐。 “不知老太太觉得收拾哪一处房舍合适,还要请老太太的示下。”凤姐笑盈盈的问道。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将晴光阁收拾了给你林姑老爷住,玉儿来了跟着我住,就不用另外收拾了。” 王夫人一听心中更是不自在,那晴光阁是贾府里最好的一处院子,只用来接待最尊贵的客人,家里人是不许住的,她的娘家人有时过府走动,也从来没有在晴光阁里歇过。不过这也还不算什么,毕竟那林如海如今是正二品的官员,贾家上下没谁能比得上他。不过让那林黛玉跟着老太太住,这却绝对不行,宝玉一直跟着老太太,住在老太太外间的暖阁子里,若是那林黛玉也住了进来,岂不是明摆着要勾引她的宝玉,想到这里王夫人恨得牙根直痒,不由攥紧了拳头。可叹王夫人只知道她的宝玉是凤凰蛋儿,却不知道宝玉在别人眼中,什么都不是。 “凤丫头,回去告诉琏儿,既然你林姑老爷要进京述职,想来也快动身了,让他仔细打听着,在码头上候着,别到时候接不到你林姑老爷。” 凤姐面上一丝不露,只笑着应了,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只是回房之后细细说与贾琏,让贾琏报与林海,也好早做应对。贾琏听了只是冷笑,凤姐轻轻戳了贾琏一下,低笑道:“二爷……” 贾琏搂着凤姐的纤腰在她的耳畔说道:“凤儿,早就告诉你了,你只应了卯就行,不用太上心了。我素知你要强,不过贾强可不在这上面,日后过咱们的日子,再怎么要强都由着你,我自得了姑丈教诲,便再没了那些心思,只想着和你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将来生上几个孩子,咱们一家子关起门来,那是多么乐呵。” 凤姐将手按在贾琏的心口,柔声道:“二爷的心思凤儿明白,凤儿虽然没见过姑丈和林妹妹,可是听了二爷掏心窝子的话,凤儿在心里早就感激上他们了,二爷放心,这府里的事情凤儿自有分寸,既不会入的太深,也不会让人瞧出破绽来,二爷,凤儿若是太不上心,您会为难的。” 贾琏点了点头,心中感叹道:“姑丈说得果然有不错,我以心换心,凤儿真的和我一心一意,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呀!” 今儿是大年三十除夕夜,月色恭祝所有的亲亲春节快乐,一帆风顺,十全十美,百事顺心,千般如意,万福万祥…… 心思细胤禟拜林府 宣林海入京述职的消息一传开,最兴奋的竟不是黛玉,而是那一票皇阿哥们。太子胤礽发现他的弟弟们眼睛忽然间变得更亮,明摆着一脸难以自制的兴奋,最夸张的是老十,他竟然冲到康熙的面前,抓着康熙的手臂,仰头眨着眼睛用崇拜的目光瞧着,高兴的叫道:“皇阿玛,您是天下最好的皇阿玛!您诏先生回京这真是太好了!” 胤俄的话整得老康心中暗自发闷,酸不溜丢的想道:真是白养了这个东西!先生竟比皇阿玛还亲么,兴奋成这样!臭小子!不过所谓凶拳不打笑面,而且老十是个没心机的直肠子,简直是皇家子弟里的奇葩,所以康熙只抖动面皮勉强笑了笑,干干的说道:“老十,你懂得尊师重道,这很好!” 胤俄一楞,他摸着光溜溜的脑门,满眼是问号,不解的问道:“皇阿玛,儿子在高兴又能见到玉儿妹妹和小石头,这个……和尊师重教有关系么?” 康熙顿时一滞,原来是他会错了意,就说么,老十这小子一看到书本子就头昏脑涨,怎么会因林海回京而兴奋呢!不过想到自己这几个臭小子还不知道黛玉已经到了京城,康熙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快意。原本还打算告诉这几个小子黛玉进京之事,现在,哼哼,他康熙大帝不乐意了!若是那其他几个阿哥知道因为老十的莽撞而没能及时得到黛玉的消息,怕不是要暴捶他一通,反正老十皮糙肉厚耐揍。 “八哥,你说这都快过年了,皇阿玛怎么忽然下诏宣先生进京?”胤禟坐在桌旁,手里把玩着一只白玉小貔貅,若有所思的问。 胤襈淡淡笑道:“许是皇阿玛怕先生一家子在江南过年孤单,今年是林师母过世的头一个新年。” 胤禟摇摇头道:“我总觉得不象,若是这个原因,皇阿玛何不早下旨,现在都进了腊月,有些仓促了。” 胤俄对这个问题没有兴趣,他只皱着眉头苦着脸道:“九哥,就你心思多,管他什么原因呢,只要先生和玉儿妹妹还有小石头上京就行了,八哥,反正现在我们兄弟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迎一迎先生。唉,八哥,你这里要是有酒就好了,吃茶吃茶的,好生气闷!” 胤襈白了胤俄一眼道:“老十,你才多大就想喝酒,皇阿玛不许,你少在我这里打饥荒。”老十听了这话,只瘪着嘴不说话,那喝茶的架势如同喝酒差不多,一杯一杯的直往肚子里倒,惹得胤襈胤禟不由大摇其头。 被胤俄打断话的胤禟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他有他的想法,次日一早,胤禟便打发人出了宫,悄悄去林家老宅附近打探消息。不到两个时辰那人便来回禀,说是林家老宅前 第 21 部分 些日子住进一些人,这些日子林家老宅里的人外出采买东西的次数也频繁起来。 胤禟想了一会儿,俊美无畴的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他一手搓揉着那只白玉小貔貅,一边淡淡笑道:“给爷备便服马匹,爷要出宫。” 林府旧宅离皇城不算远,胤禟披着紫貂出风毛斗篷,一路急驰,很快便到了林家,叩响林府大门,胤禟示意他的贴身太监四喜子上前送上拜贴,只说求见贵府主人。 林府旧宅的门子是积年的老人,最是有眼力,他一眼瞧见胤禟斗篷里隐约露出一些儿黄色的腰带,黄带子,这老门子心中一惊,顿时明白来人必是皇家阿哥,又瞧着胤禟风帽下的面容极为俊美,老门子想起京中传闻,猜测此人可能就是九阿哥胤禟。 黛玉刚处理完府中的事情,便见素绢拿着一张贴子走进来,紧张的说道:“小姐,九阿哥来了!” 黛玉秀眉一皱,惊讶道:“他来做什么?” 素绢将贴子呈于黛玉,垂手回道:“九阿哥说要拜见林府主人。” 黛玉点了点头,看罢贴子之后满意的笑道:“他果然是个经商的好材料,能有这般敏锐的触觉和分析能力,怪不得……” 素绢可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只是素绢,就连一直跟着黛玉的雪雁也不明白,纤细的玉指轻敲桌子,黛玉想了片刻便笑道:“绣绮云锦,服侍我换衣服,要男装,素绢,你去请九阿哥到正厅相见。” 识胤禟黛玉定方略(上) “小石头,果然是你!”胤禟一看到黛玉穿着男装潇洒飘逸的走了出来,便兴奋的扑上前大叫,同时伸出双手热情的冲向黛玉。 黛玉眉头微皱,身着女装的素绢忙上前一步,向胤禟福身拜倒,口称:“婢子请九爷安。”随着素绢的一句话,在厅里伺候的丫环都拜了下去,随着素绢齐声唤道:“婢子请九爷安。” 黛玉被素绢挡在身后,胤禟眼光微跳,立刻笑得灿如桃花,双手虚扶道:“起喀!”众婢子站了起来,有意无意的挡在黛玉和胤禟之间,胤禟却出奇的没有懊恼,只是微笑着看向黛玉。 黛玉抱拳笑道:“九哥,别来无恙?” 胤禟嘴角勾起,怪怪的笑道:“除了想你小石头想得茶饭不思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黛玉心中暗恼,可是又发作不得,毕竟现在她是扮成男孩,胤禟想念自己的小师弟,实在不能算是逾矩之事。上下打量了胤禟,黛玉淡淡笑道:“果真?都想得茶饭不思了,反而比在江南胖了一些,九爷还真是与众不同。” 听了这话,胤禟心中暗笑,他丝毫都没有被人戳破谎话的尴尬,有的只是对黛玉的欣赏,现在他基本上已经能够判定,这林石就是林黛玉女扮男装。胤禟明白林家的苦衷,因此他不打算点破。 分宾主落座,黛玉命人上茶,胤禟坏笑道:“小石头,我要喝女儿香,别的茶我可不吃。” 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胤禟一眼,讥讽道:“我这里并没什么女儿香,九爷爱吃不吃。” 胤禟捂着心口笑闹道:“小石头,你好狠心,竟然这样对人家,枉费我天天想着你。”说完胤禟便掏从怀里掏出一只墨玉雕成的小貔貅捧到黛玉的面前,用夸张的献宝的口气说道:“小石头,这是我才得了一只小貔貅,特特为你留着的,九哥知道你最喜做生意,貔貅可是咱们生意人的护身符,喏,你快收着。” 那只墨玉小貔貅只有手指头大小,雕工极其精致,小貔貅憨态可掬,那双眼睛雕的犹其传神,一看便非凡品,定是造办处御制的。黛玉一见果然就喜欢上了,不过黛玉并没打算收下,因为她早就发现胤禟的左手一直在把玩着一只白玉小貔貅,比这只墨玉的略大一圈,明摆着就是一对。黛玉才不肯收下这种有暗示意味的东西。因此只笑道:“九爷若是敢自认是生意人,怕是这天下再没有敢自称生意人的,九哥的美意林石心领,这等禁中之物,林石不能收下,九哥,你也不想给林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胤禟眉头微皱,拉下脸来不高兴的说道:“小石头,我当你是好兄弟,难得我们又有相同的兴趣,我认你是知己,你怎么却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竟如此招你讨厌么?难道你嫌我不爱读书不上进?”说到后来,胤禟的神色哀婉,好似生被黛玉欺负了一般,黛玉不禁摇头暗笑,这九阿哥难道竟习了变脸之术了,瞧这表情生动的,搁到现代铁定是影帝级的人物,这脸变的,都快成了无级变速了! “九哥,只要你心里真把林石当兄弟就够了,什么东西都不用送,若是你送了,岂不是污了这份干净的兄弟之情。”黛玉淡笑着说了出来,胤禟一滞,他还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因此只得说道:“罢了,小石头,你学先生的什么不好,偏学他一身的傲骨,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皇阿玛对谁这样过。” 黛玉浅浅一笑道:“九哥,不知你今日来林家有什么要事?” 胤禟笑道:“皇阿玛虽然才发了旨意,但我想这一定是早就决定下来的,便猜先生会打发你先行进京收拾房舍,因此我们来试试运气,说不定你已经到了,我们兄弟也好早些相见。” 黛玉心中暗道:“九阿哥胤禟果然精明,他又对做生意极有兴趣,若是与他合作,这生意做起来一定能顺风顺水,再者,若是拉着他去开拓海外市场,也能分散他一些精力,到时候破除九龙夺嫡这个局便能容易一些。嗯,对,就这样决定,和九阿哥合作,垄断全国的商业,然后扩军海外,扬我中华声威!” 想罢,黛玉定定的看着胤禟,眼神专注而热烈,看得胤禟浑身发毛,黛玉的眼神实在是太有侵略性,一刹那间,胤禟觉得自己的判断错了,哪有一个女孩会这样看一个男孩!这林石不是玉儿妹妹。 识胤禟黛玉定方略(中) “小……小石头,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胤禟看着黛玉,结结巴巴的问道,全没了刚才的自在。 黛玉淡淡一笑,如春风拂面,看得胤禟失了神,一时竟忘了自己在问什么,“九哥,我有些你有兴趣的资料,你可愿意到书房一看?” 胤禟直点头道:“愿意愿意!”说着便站了起来,跟着黛玉走出正厅,都快走到书房同,胤禟才回来神来,美貌如娇花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云。 黛玉站在书房门口回头一瞧,见胤禞正瞧着自己发呆,便笑着招呼道:“九哥,快进来呀!” 胤禟心头好似被什么猛的撞了一下,跳动立时加快,血往头上涌,胤禟忽然不敢直视黛玉的目光,不自在的别了一下头,应声道:“来了!” 进了书房之后,黛玉直接走到蒙着两幅落地帐幔的墙壁前,问胤禟道:“九哥,你能告诉我你最大的愿望为何?” 胤禟抬头看着黛玉,一咬牙一横心,大声说道:“我无心帝王霸业,只想做生意!”没有从黛玉眼中看到鄙夷,胤禟顿觉心里一松,能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志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小石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胤禟忽然有一种倾诉的冲动,便对黛玉细细讲了起来,原来胤禟抓周时抓的是就一把金算盘,在他三岁那年,胤禟的生母郭络罗氏宜妃问他长大了想做什么,胤禟便说想做个生意人,吓得宜妃面无人色,慌忙捂住胤禟的嘴,再不许他这样说,略长大一些,胤禟才知道做商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可是尽管如此,胤禟还是觉得自己对做生意充满了兴趣,五岁,胤禟便通过他的舅家表哥开了一间属于他的铺子,当年底表哥交给他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胤禟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从那以后,胤禟一发不可收拾,一间一间的铺子往下开,赚的银子也越来越多。宜妃无奈之下只得默许了,只一有条,她断然不许胤禟公开那些铺子是他开的,只说是郭络罗氏门下开的。为此,胤禟心里其实很郁闷。 将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胤禟顿觉神清气爽,这是一种直觉,胤禟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的小石头。黛玉点头笑道:“九哥,你果然厉害,我选你进行合作,再不会错的。” 胤禟的眼睛直发光,可是少倾又暗了下去,他低头道:“可是皇阿玛一向重农轻商,小石头,我们若是去做生意,你的前程可就……” 胤禟其实不知道,他的皇阿玛早他在开第一间铺子的时候就知道了,起初康熙以为胤禟就是图个好玩,也没太在意,后来胤禟陆续开了几家铺子,康熙便有些不高兴,不过看在胤禟做事小心,并不曾露出风去,而且林海也早就来信对于诸位阿哥做了详尽的分析,又委婉的劝了一回,康熙这才没有申斥胤禟。得知胤禟无心皇位,这对康熙帝来说,是个好消息,又不愿见儿子的才能被埋没,康熙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默许了,只不过胤禟这会儿还不知道,仍在提着一颗心。 康熙的态度黛玉心里是知道的,这些事情林海从来不瞒着黛玉,因此黛玉便笑着问道:“九哥,不知你想将生意做到什么程度?” “自然是做遍全国。”胤禟想也不想便说道,也许是商人的直觉,也是生于皇家而天生就有的敏锐,胤禟知道自己可以相信黛玉,可以无条件的相信,尽情说出他的心里话。 黛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唰”的一下拉开墙上的帐幔,露出一副手绘的世界地图。这世界地图看在胤禟眼中,便是一个古怪的物事,胤禟快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小石头,这是什么图?” 黛玉微笑道:“这是世界全舆图。”这幅世界地图是黛玉根据前世的记忆,用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才画出来的,虽然不能说是十分精确,不过也差不多太多,这可真要感激当年的刻苦读书,若非那时的苦学,黛玉无论如何也画不出这幅世界地图。 “世界全舆图,你是说这张图代表世界上所有的地方?汤玛法的德国也在这上面么?”胤禟好奇的走过来看着那张世界地图问道。 汤玛法就是汤若望,清初最有名的传教士,关于他的事情黛玉有所了解,便指着德国所在的位置对胤禟说道:“这里就是德国,在欧罗巴洲西部,离我们大清有几万里之远。” 胤禟看着黛玉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点,忽然觉得很美,他忍不住抓住黛玉的手指向大清,问道:“这里就是咱们大清,瞧着象秋海棠!”黛玉脸上一红,飞快挣脱胤禟,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做什么抓着我的手!” 胤禟瞧黛玉是真生气的,忙陪笑道:“小石头,对不住啦,我怕空口说你不清楚我说的是哪里,是做哥哥的不是,小石头你别恼!” 黛玉没奈何的轻叹一声,她这会儿穿的是男装,身份是林石,却也不好真恼了胤禟。 胤禟察颜观色,知道黛玉不生气,便又笑着说道:“小石头,你知道的可真多,这些都是先生教的么?” 黛玉心念一转,便笑道:“不是爹爹教的,爹爹还没收养我的时候,我跟着一个外国来的传教士,他教了我好些有关地理方面的知识。” 胤禟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小石头,你让我看这世界全舆图,莫不是还想将生意做到国外去?” 黛玉挑眉看着胤禟,反问道:“你不想么?” 胤禟立时心潮澎湃,大力点头道:“想!” 识胤禟黛玉定方略(下) “好,九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没白认识你一回。”黛玉一击掌大声称赞,胤禟更觉高兴,腰板儿也挺得更直了。 “小石头,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胤禟兴奋的说道。 黛玉走到书桌旁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到胤禟手中,郑重道:“九哥,这是我的商业计划书,你先仔细看看,看完之后告诉我你的意见。” 胤禟当下什么也不问,便坐到桌前认真读起黛玉的商业计划书,黛玉则另取了一本书在一旁的椅上做了,细细读将起来。胤禟看得很快,他先翻了一遍,然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再从头看起,就这么一遍一遍的看,胤禟足足看了六七遍,随着看的次数的增长,胤禟的双眉舒展开来,他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兴奋,双眉简直要飞起来。 外面光线渐渐变暗了,绣绮悄悄进来点了灯,黛玉和胤禟正读的入神,根本不曾察觉有人进来过。又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主子出来,素绢只得在书房外敲门唤道:“少爷,九爷,该用晚饭了。” 黛玉和胤禟回过神来,两人抬起头来相视一笑,胤禟兴奋的满脸通红,他腾的站了起来,紧紧抓住那份商业计划书,快步走到黛玉面前,惊喜的问道:“小石头,这是你写的?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你果然是天生奇才,若是按着你这份商业计划书操作,我想不出三十年,我们就能垄断整个世界的商业,小石头,你果然有大胸襟大气魄,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是为你这份商业计划而生的!”胤禟兴奋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叫囔起来。 黛玉也很高兴,她没想到胤禟的理解力这样好,这是一份按照现代理念拟定的商业计划书,胤禟理解接受起来竟然会没有丝毫的障碍。果然,选胤禟为合作伙伴,她没有看错。有人理解支持自己的感觉太好,黛玉高兴的抓着胤禟的手臂叫道:“九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完成这个计划!” “当然愿意,小石头,我太高兴了,我们一起做,建立我们的商业帝国,商通天下,你我为皇。”胤禟反手握着黛玉的手,一本正经的对黛玉说,好似起誓一般,黛玉心头一颤,她心里有一根弦好似被胤禟拔动了。黛玉面上一红,慌忙低下头,无措的甩开胤禟的手,胤禟也反应过来,面上蓦的红了,亦慌忙松开手,不敢低头去看黛玉,他们两个就那样傻楞楞的站着,四目不敢相接,一时之间,书房里的气氛很有些尴尬! 就在这尴尬之时,素绢又在外面唤道:“少爷,九爷,请用晚饭。” 黛玉只低头着道:“九哥,用个便饭吧。” 胤禟也觉得心头小鹿乱撞,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 第 22 部分 落到黛玉身上,慌慌的说道:“好,我们吃饭。” 黛玉胤禟走出书房,素绢瞧着这两人神色有些尴尬,什么也不敢问,只在头前引路。这一顿饭黛玉和胤禟都是食不甘味,胡乱填了肚子,完全白费了彩绫精心烹制的一大桌子美味。 时辰不早了,不管胤禟有多不愿意,他都得回宫了。依依不舍的放下黛玉的手稿,胤禟对黛玉说道:“小石头,我明天还来。” 黛玉抿嘴笑道:“九哥,这计划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做成的,这个不急,爹爹未到京城之前,我还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了,你明天还是不要过来罢。” 胤禟急道:“这怎么行,我们有好多细节都没有商量,我是一定要过来的。” 黛玉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九哥,你是皇家阿哥,总是到我们家来,一定会引人关注的,我……现在不想这样。” 胤禟明白黛玉的意思,可是又不想放弃和黛玉详谈的机会,便说道:“小石头,我不来也行,咱们可以在外面见面,京城的兴源酒楼是我的产业,咱们在那里见面也是极便宜的。” 黛玉想了一会儿说道:“九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样吧,我若是得空了,便送信到兴源酒楼,你接了信我们再约地方,这样不是很好。” 胤禟点了点头,黛玉要处理什么事情,他莫约能猜出几分,不就是贾家的事情么,一个小小的贾家何足为惧,胤禟暗自打定了主意,便对黛玉笑道:“小石头,九哥明白,那你就先忙着,得空了一定要找我,我一直等你哦。” 黛玉笑着送走了胤禟,命人关好门户,让素绢找来甄恪,淡淡吩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不着痕迹的将林石已经到京城的消息传到贾家人的耳中。”甄恪面无表情的应了,只回了一句:“主子放心,明日天亮之前,贾家人就会知道主子到了京城。”黛玉点了点头,甄恪恭敬的告退而去。 一石激起贾家浪 看着甄恪出了屋子,黛玉淡淡笑道:“甄家真是气数尽了,这般有能耐有出息的子孙,他们竟容不下,生把他赶走,倒便宜了我,白白给我送来一个好帮手,素绢,甄恪心智精明细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身子骨太单薄,我瞧着给他找的那师傅本事也不行,这都几个月了,他那身板儿还是没多大起色,明儿再给他换个有本事的师傅,虽不要他有多好的身手,至少也得让他有自保之力。” 素绢明白黛玉是真的看中了甄恪,这是要全方面的栽培于他,忙应了下来,将这事放在心上,没过多久,林家果然为甄恪请来一位武林高手为他打基础,甄恪身子骨虽然单薄,可是悟性极高,得遇明师之后,身手便一日千里的增长起来,这是后话。 “老太太,听说林家已经有人进京了。”贾赦下朝回京,立刻去见贾母,急慌慌的说道。自从贾敏过世之后,贾母贾赦等人虽然面上不说,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就怕林家从此与贾家彻底断了关系,因此只要林家有点儿风吹草动,贾家人的神经便会高度警觉,立刻做出反应。 “你说什么?这才下了旨,林家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京城来?来的是谁?”贾母不信,坐直的身子诧异的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这事千真万确,自从圣上下了旨意诏妹夫进京,儿子便用了心,特特打发人去林家旧宅守着,果不其然,林妹夫才收的养子,叫什么……林石的,已经到了京城,正收拾房舍,看样子林妹夫和外甥女儿还没有到的。”贾赦自然是要将功劳揽到自己的身上,他绝不会告诉老太太,这个消息是他无意间在翠红楼里听到的。 “哦,竟有这种事,赦儿,你做得很好,先回去休息吧。”贾母眉头半皱着对贾赦说,贾赦的眼光在侍立一旁的鸳鸯身上扫了一遍,那猥亵的眼神让鸳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气直上心头。这一幕贾母自是看在眼中,她面上一丝儿不露,只打发贾赦先回去了。 “鸳鸯,派人去叫琏儿过来,我有话吩咐。”鸳鸯垂头应了,小步快走出房,叫过一个小丫环低低吩咐了几句,便命她去请贾琏。 贾琏其实已经知道林石进京的消息,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见老太太派人来叫他,贾琏随手赏了点儿小物件,那小丫头便将鸳鸯吩咐的话一一说了出来,贾琏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冷笑,这般的算计,也着实让人瞧不起。想归想,面子情还是要做,贾琏进房叮嘱了凤姐几句,才匆匆去了上房。 “琏儿,你上回去扬州,瞧着你姑父收的养子林石如何?”贾母双目半闭的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林家表弟是个不俗的,不只上容貌,就连行事作派都很有几分象姑父,难得他上孝姑夫下怜表妹,就是姑夫家家下的各色人等,都极服他。”贾琏微笑着回话,眼角余光瞥见老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 “哦,依你这么说,这林石还算好的?”贾母不高兴的问道。 贾琏垂首道:“回老太太,林表弟人品样貌俱是一流的,又有能力,深得姑夫信任。” 贾母心中暗犯猜疑,贾琏自视不低,很难见他这样推崇一个人,难道这里面还有些什么?“这林石有多大年纪?”贾母又再问道。 “回老太太,林表弟和宝兄弟差不多大。”贾琏恭敬的回答着,他一口一个林表弟,可给老太太添了不少暗堵。 “呸,他是你哪门子的表弟,又不是你姑妈姑夫养的,不过是个外四路的小杂毛。”贾母到底没忍住,狠狠的啐了贾琏一口。 贾琏只低头称是,至于他心中怎么想的,贾母自然无法知道。 “琏儿,林家并无什么亲戚,进了京自然要住到我们家里,否则还不让人瞧了笑话,你打发两个人将那个林石叫来,我倒要问问,进了京城不拜见长辈,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贾母心里慌了,林海收了养子,将来也只能给黛玉陪送一副嫁妆,大部分家产得归了林石那个小子,这如何能行,她是铁了心要将黛玉聘给宝玉,好坐收林家全部的财产,同时还能让老国公的血脉继承爵位,凭空冒出个林石,生生打破了她的计划,贾母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贾琏心中冷笑,贾家再无一丝的亲情,只有算计,他已经相当了然了,垂眸遮住眼中的不屑,贾琏应了差事便退出上房。贾母想了想,又命人将贾政请来,这个儿子一向方正迂腐,贾母尽知道的,不过若是林海远着贾家,对贾家上下的名声没有一点好处,贾母觉得贾政这一回会和自己站在一起,至于说到给宝玉聘黛玉,孩子们到底还小,也不急在一时,她可以暂先缓一缓,略略让步。 大宅门里奴才吃瘪 贾琏回房和凤姐说了几句话,便出了院子,小厮旺儿正在二门上候着,见贾琏出来,旺儿小跑上前小声回道:“二爷,老太太打发了赖大爷伺候您一起去林家。” 贾琏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松开,淡淡道:“知道了,赖大可在外面备下车马?” 旺儿忙笑道:“备下了,只等二爷出来。” 贾琏点点头,主仆两人出了二门,走了一射之地,绕过影壁墙,便看到赖大正站在门外,旁边有小厮牵着马,还有十几二十个家仆在一旁候着,准备跟着贾琏一起到林家去,贾琏心中暗觉好笑,他们也太小瞧了林石,休说是一二十人,便是一二百人,林石也不会放在眼中,撑着这般架势,没的招林石笑话。转念一想,贾琏知道这必定是老太太的意思,因此也不问,只上了马,往林家行去。 到了林家门前,赖大跳下马跑上前对贾琏笑道:“二爷只请坐着,小的去叫门,让那林石速速出来迎接二爷。” 贾琏皱了皱眉头,淡淡道:“林家表弟还是个孩子,你这样做什么,难道要人家说我们荣国府仗势欺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么。” 赖大还想分辩几句,贾琏已经自马上跳了下来,把缰绳抛给旺儿,对赖大说道:“去叩门,就说荣国府贾琏奉老太太之意探望林石表弟。” 赖大闷声应了,低下头撇了撇嘴,上前梆梆梆的敲起门来,片刻之后,黑漆大门吱吖一声作响,一个头带黑色素缎皮帽,身着青灰箭袖棉袍,腰束蓝色腰带,上挂全套活计,足蹬玄色皮靴的中年男子将门打看,看着赖大问道:“你找谁?” 赖大也没细看,只趾高气扬的昴头道:“快叫你们家小爷出来,我们琏二爷奉老太太之命来看他。” 那开门之人脸色一沉,冷冷道:“外面候着,爷去回小主子。” 赖大眉毛一竖眼一横便要发作,贾琏冲旺儿使了个眼色,旺儿忙跑上前抓住赖大,在他耳旁低语几句,赖大脸色陡变,生忍了这口气,那男子将门咣的一声关上,自去回禀黛玉,碰了一鼻子灰的赖大忙来到贾琏身边,贾琏沉着脸道:“赖大,你也是办事办老了的,这京城里处处有贵人,你别看他只是个门子,却是正经的旗人,论起高低尊卑,他是主子爷。” 赖大咋舌道:“二爷,这林家怎么敢用旗人作门子,这不是大不敬的犯上之罪?” 贾琏瞪了赖大一眼道:“我怎么知道,这些年来都是咱们家上赶着林家,林家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连老太太都没底,我怎么会清楚?” 赖大忙收起自高自大的心,这还没进林家大门,赖大的心里便先虚了几分。他也不敢再张扬了,只垂手侍立在门外候着,贾琏冷眼瞧着,只在心中暗笑,同时对他自己投到林海门下这个决定,贾琏又一次觉得自己明智。 没过多会儿那门子出来了,对贾琏淡淡道:“贾二爷,主子请您进府。”赖大刚要叫唤,一眼瞧着那挂着全套活计的蓝腰带,便也没了底气,只蔫头搭脑的跟在贾琏后面想进林府。不料两个小幺儿手一叉拦住赖大,板着小脸喝道:“你这奴才好不晓事理,大门岂是一个奴才能进的,还不快绕到后角门上。” 赖大心里被堵的透不过气来,却又无法发作,只紫涨着老脸去了后角门。灰溜溜的进了门,然后便被带到下人房招待,赖大原是禀了老太太的意思,有暗察林石的任务,不想到了林家,他连有略有头脸的管家都没见上,负责招呼他的,只是那两个小幺儿,赖大猜测他们也不过就是下人家的孩子。 “琏二哥,一向可好?”黛玉迎到阶下,向贾琏抱拳笑着问候。贾琏亦抱拳笑道:“林表弟,你一路远上京城,辛苦了,若是打发人给我捎个信,我一定去接你的。” 黛玉将贾琏迎至待客正堂,笑着说道:“琏二哥客气了,皇上降下隆恩,命家父入京,小弟自当先行打点,算不得辛苦,倒是琏二哥处境不易,小弟尽是明白的。琏二哥此来,想必是奉了老太太之命,叫林石过府的吧?” 贾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黛玉笑道:“贵府上是家父的岳家,林石原该先上门拜访的,奈何小弟初到京城,家中好些事情要处理打点,家父很快就要进京,总不能让家父到了京城连个舒心的住处也没有吧,我本想着收拾好了再去,既然琏二哥来了,小弟说不得只能丢下手中的事情,先去贵府拜访了。” 贾琏只得笑道:“林表弟所说的我也明白,只是老太太她……唉,林表弟,不过是走个过场,你不用为难,做哥哥的一定好好送你回来,必不让你在那里多停留的。” 黛玉笑道:“林石头一回登门,一切全仰仗琏二哥。对了,琏二哥,听家父说有意保荐你外放,听说过了年便会有旨意下来,琏二哥要早些做准备才是。” 贾琏心中一喜,忙说道:“多谢林表弟相告。”说着贾琏从袖出取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镶金紫檀木盒子递与黛玉,笑言道:“这是你琏二嫂子的一点心意,她对姑丈一家感激的紧,又因在那府里不方便,便让我带了过来,这是两方玉佩,一方是暖玉髓,最是滋养姑娘家的身子,一方是寒玉,大夏天里佩带着,遍体清爽,那暖玉髓是送给表妹的,这寒玉送给林表弟你,万望表弟不嫌弃礼物寒微。” 黛玉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将那方寒玉佩在身上,贾琏看了欢喜的紧,更觉得和林石亲近。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黛玉要留贾琏用饭,贾琏却笑道,“以后日子还长着,这会儿愚兄委实不适合留下用饭。”黛玉也明白,便与贾琏说好明日一早便去贾府,贾琏方才辞别离开。那两个小幺儿又看着将赖大从后角门送了出去,赖大见贾琏神清气爽面上微带笑容,再想想自己受的窝囊气,心中越发不高兴,只拉长了脸随着贾琏回转荣国府。 贾母见贾琏没有带回林石,自然是不高兴,等贾琏说了林石明日登门拜访,这脸色才略略和缓了一些,打发了贾琏之后,才命人叫来赖大家的问话。赖大家的自然是好一番添油加醋,直气得贾母直用拐杖捣地,还没见到林石,贾母已经将先在心里有了极不好的成见。 林黛玉一进荣国府(上) 次日一大早,黛玉便带着素绢彩绫雪雁霜华四名婢女,八个嬷嬷,八个小厮,十六名侍卫来到了荣国府门前,一进宁荣街,荣国府里便得了消息。赖大心里正记恨着头一日在林府吃的暗亏,又得了上头的意思,要锉锉这林石的傲气,他便命人紧紧关了正门,派了两个牙口伶俐的小厮守在门上。 伺候黛玉到贾家来的外管事林升上前叫门,赖大命小厮从旁边的侧门跑出去,趾高气扬的挺腰叫道:“你是什么人,我们荣国府的大门也是随便能敲的,还不快报上名来?” 黛玉坐在车中,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不快,霜华轻哼一声道:“这荣国府好大的排场,少爷,您还要受这份气不成?奴婢可看不下去。” 黛玉冷冷一笑道:“不急,我倒要看看这荣国府有多大的排场!” 林升也不是好相与的,当下便高声说道:“万岁亲笔御封定国公世子乐平小侯爷前来拜望贵府太夫人,大老爷,二老爷。” 赖大正扒着门缝往外看,猛听了那一连串的名头,吓得双腿直颤,差点儿跌倒在地,这会就是给他十个八个胆子,他也不 第 23 部分 敢再让林石走西角门,可是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吩咐赖大也不敢违背,忙一溜小跑去了上房,叫他的女人悄悄回了老太太,请老太太的示下,老太太一听那林石竟然被封为小侯爷,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皱眉道:“来人,叫大老爷二老爷过来。” 赖大家的只能先在外面候着,见大老爷二老爷匆匆赶来,进了上房回了话,又过了片刻,鸳鸯才出来对赖大家的说道:“快去开正门,大老爷二老爷这就去迎客。” 贾府的大门缓缓打开,贾赦贾政两人走了出来,黛玉也已下了车,她这是头一回见贾赦,贾赦胡子半白,眼泡肿胀,走起路来下盘虚浮,一望便知他是酒色过度之人,贾赦见林石生得眉目如画,竟象个女孩子一般秀美,不免有了几份龌龊的念头。而贾政见林石很象林海,先就有了好感,而且他只是五品官员,而乐平小侯爷则是正三品,他原就应该上前见礼。便是贾赦,也不过是袭了正三品的爵,与林石平级。 见贾政向自己施礼,黛玉略略避让,只受了半礼,然后还礼淡笑道:“林石过见大舅老爷,二舅老爷。” 贾赦见林石微笑,那样貌越发惹人,不由伸出手想握住黛玉的手,黛玉眼神一暗避了过去,贾赦的举动惹怒了随侍一旁的逐电,逐电手指一弹,一枚金瓜子便悄无声息的打中贾赦的膝关节,贾赦哀叫一声仆倒在地,给黛玉行了个十成十的大礼。黛玉嘴角微勾,故意说道:“大舅老爷如何给晚辈行此大礼,晚辈断不敢受的。”这话直臊的贾赦面红耳赤,贾政也觉得脸上发烫,忙命小厮扶起贾赦,贾赦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么一摔直摔得他头晕目眩,再也不能陪着,只得让小厮扶着他回房休息去了。 贾政心中尴尬,强笑着陪黛玉一起进了荣国府的正门,一路往里走,只见荣国府处处金碧辉煌,漆金嵌玉,虽然已是腊月,荣国府里还用各色缎子裁成树叶扎成花朵粘于树上,虽然热闹,却是恶俗的紧,黛玉不由皱起眉头,心中暗道:荣国府不该是这样啊! 沿着长廊走了一刻钟,便看到两扇朱门半掩,门边上站着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黛玉估计这两个小丫头最多不过是四等丫头,瞧着她们身上都能穿着鲜亮的缎面绣花马甲,由此可见贾府豪奢到了什么地步。在林家,不要说四等丫头,便是三等丫头,也只能穿布衣,缎子衣裳是一等丫头才能穿用的。 贾政眼角余光瞥见林石眉头微皱,便沉声喝道:“还不快去回老太太,表少爷到了。” 小丫头忙上前请了安,转身进门,少倾便又出来,对贾政行礼道:“回二老爷,莺哥姐姐去回老太太了。” 又过一片刻,鸳鸯快步赶了过来,她先向贾政行了礼,又向黛玉福身微笑道:“奴婢鸳鸯拜见表少爷,老太太请二老爷和表少爷进去说话。” 黛玉见鸳鸯虽然眉眼儿挺温柔的,可是在她的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刚强,鸳鸯生得并不是顶美,面上还有些微的小雀斑,可是她却有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很有吸引力。“鸳鸯姐姐请起。”黛玉淡淡笑道。 鸳鸯自跟了老太太,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是见了黛玉,她还是不由的一怔,这位表少爷气质秀雅高贵,虽然只着了一袭素服,可是那股子清贵却不会因素服而减少一丝一毫,不知道怎么的,鸳鸯不由将这位表少爷和府里的宝二爷做起了比较,鸳鸯不得不承认,府里的宝二爷比起这位表少爷,实在是差远了。论长相,表少爷竟比宝二爷还好,论气质,宝二爷再再比不上人家那样高贵,论言谈举止,唉,这一条,宝二爷更是没法比了,看着两个年纪也差不多大,这位表少爷落落大方言谈得体,而宝二爷却还是一团孩子气,整日只知道撒娇使痴,真是不能比呀! 且不论鸳鸯想了些什么,单只说稳稳坐在房中的贾母,因她心里已经存了对林石的成见,因此只端坐正中沉着脸看着门口,想着一定要震住林石这黄口小儿! 鸳鸯打起帘子,黛玉沉稳的迈步踏进房中,贾母打眼一瞧,顿时楞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贾母双唇颤动,喃喃道:“敏儿……” 黛玉一进荣国府(中) 黛玉是何等灵慧的人物,自进了荣国府,她处处留心,此时见了贾母神色微有异样,便存了一份心。黛玉知道自己生得很有几分象母亲,而贾母此时的神情里却是有惊无喜,难道说母亲的离世与这荣国府里的老太太还有关联? 贾母人老成精,旋即回过神来,她稳稳的坐直了,贾政则引着林石往里走,笑言道:“林石,快来见过老太太。” 黛玉不卑不亢,面上微笑快步上前,鸳鸯送上拜垫,黛玉心道:“罢了,只当看着娘亲的份上,给她磕个头。”三拜之后贾母才矜持的说道:“鸳鸯,快把这孩子扶起来。” 黛玉微微一笑,不等鸳鸯来扶,素绢彩绫两个已经将黛玉扶了起来,鸳鸯只得收回迈出的脚步,复又站回贾母身边,贾母见了微微皱起眉头,林石的无声拒绝让她很不舒服,可是人家刚刚上门,她也不好就发作什么,只看了鸳鸯一眼,鸳鸯垂下头来,什么话也不敢说。 贾母略平复一下心情,对黛玉说道:“过来,让外祖母瞧瞧,小模样儿倒是清秀的紧,果然不愧是生在江南的孩子。怪不得我那女婿择了你收为养子,可叹我的敏儿命苦,便是你这收养的,她也没福气见着。” 贾母有心,特意将那收养几字念得重,黛玉心知肚明,却也不说破,只是微笑听着,她略往前站了站,却也不走到贾母的跟前,她可是知道这贾老太太最喜欢抚弄小孩子,若是离她太近,只不定这老太太要对自己好一通搓揉以示亲近。 “老太太谬赞了,小子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蒙爹爹不弃抬举了,先母早就识得小子,原就有收养之意,只不过还未成礼先母便去了,收养小子也是先母的遗命,先母只恐妹妹无兄弟可依,日后孤苦遭人欺凌,才让爹爹收养了小子,原也是为了让妹妹有个依靠,日后妹妹出了门子,好歹还能有个娘家哥哥为她撑腰。”等贾母说完,黛玉浅笑着缓声说了,听得贾母心中又惊又恼,怎么这小子竟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你这孩子心也太重了,就算是林家无人,有我们赫赫荣国府在,也不能委屈了我嫡嫡亲的外孙女儿。”贾母一时心中不忿,竟直接说了出来,此言一出,黛玉贾政还有那几个丫头都变了脸色。贾政因着一个“孝”字不便说什么,黛玉的脸色可就不好了,她抬起头直视贾母,板着脸沉声道:“家父春秋正盛,林石身体也好得紧,想来给妹妹做一辈子的倚仗也没什么问题,只不知老太太因何便说我林家无人?林石不才,却也见不得有人对林家说三道四。” 贾母虽然知道自己失言,可是她素来高高在上,宁荣二府谁不捧着她,自是拉不下脸来认错,只皱眉道:“放肆,长者训戒也敢反驳,这便是林家的规矩?看来敏儿对下人太过宽厚了。” 黛玉眉一挑,朗声道:“不知老太太说谁是下人?难道我堂堂乐平侯在老太太眼里竟只是个下人,这个道理我却不知,看来明儿见了万岁爷,倒要好好请万岁爷的示下。” 贾母被黛玉堵得面红耳赤,她万万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竟然会如此凌厉,竟是一丝儿情面也不留。贾政也感到吃惊,不过他是那种端方迂腐之人,素来最讲孝义,林石当着他的面顶撞老太太,这让贾政心里有些不快。可是贾政也知道,论公,他只是五品,远不及林石的正三品,论私,林石是林海在贾敏过世之后才收的养子,与贾家并无一丝血缘之亲,他这舅舅也不过是挂名的。因此贾政也只能打圆场道:“外甥言重了,你到底也算是老太太的外孙子,外祖母说上几句,也不必当真的。” 贾母听了黛玉贾政的话,也醒过神来,只得强笑道:“你二舅舅说的是,想不到你这孩子出身江南,却很有些北地的刚强,罢了,不说这些,外祖母有好些事情要问,鸳鸯,还不快给表少爷设座。” 黛玉坐了下来,贾母细细问了贾敏的后事,又哭了一回,红着眼睛说道:“我所疼着唯有敏儿,不想竟先我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让我痛断肝肠,石儿,好孩子,你快告诉我,你爹爹和妹妹什么时候到京城,我早就听说你妹妹生得和敏儿极象,见着你妹妹,我也算是再见着敏儿了。好孩子,我知道你林家在京城有宅子,只不过你们一去江南二十多年,那老宅子收拾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如你就搬到我们家来,我已经让你琏二嫂子收拾下房舍专等你们。” 黛玉心中暗笑,面上却一丝儿不露,只淡淡道:“老太太您太客气了,家父就是担心到了京城再收拾房舍来不及,才特特命林石先一步进京打点整理,先父好歹也是二品大员,若是到了京城连个属于自己的宅子都住不上,反要住到岳家,让人笑话家父倒还在其次,若是传扬开去,让人误会万岁爷刻薄臣属,诏正二品大员进京,连宅子都没有备下,这等天大的罪名,我林家可是担不住。” 贾母再度吃瘪,却又挑不出黛玉话里的一丝错处,只得强说道:“姑爷虽不便来,接了玉儿来,别人总说不出什么。” 黛玉只淡笑道:“老太太的心意林石尽是明白的,只是一来妹妹身子弱,便是在江南,到了冬天我们都不舍得让妹妹出门,何况是京城严寒之地,林石已经特意收拾了暖房,就是给妹妹猫冬的;再者,妹妹身上有孝,大年下里也不便去别人家住,就算是老太太不在意,贵府上下数百人,岂能个个不在意?妹妹心细如尘,便是有人微有些儿眼色不对,妹妹便会伤心的,林石也没别的本事,可呵护妹妹的心,却是不落他人的,还请老太太体谅。” 听了黛玉的话,贾母心里那叫一个堵,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贾政听了这番话,看了林石一眼,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涩,这样的好儿子,缘何他就没有,便是珠儿还在,怕也比不上这林石,何况如今珠儿已然不在,只有一个宝玉,却只知道在内闱厮混,全然不懂世事,他虽和这林石年纪差不多,却远远比不上林石,家门不幸啊! 黛玉可不管这些,只起身对贾母躬身说道:“老太太,此番上京行程匆忙,只备了些薄礼,还望老太太不要嫌弃。”说完便对素绢说道:“将礼物抬上来。” 四个小厮抬着两口箱子上来,行了礼方才退下。黛玉命素绢彩绫打开箱子,对贾母笑道:“老太太,这里是给林石代家父舍妹送给各位主子奶奶公子小姐的礼物,上面都用签子标了,林石是外男,不便入内拜见,还请老太太费心代为赠送。家里还不曾收拾妥当,林石不敢在外久留,请老太太见谅。” 贾母只能点头强笑道:“总要见过你两位舅母和兄弟们,用了饭再回去。” 林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贾母便命鸳鸯引着黛玉去见刑王两位夫人,却将贾政留了下来。 看着黛玉出了上房,贾母的脸沉了下来,黑着脸问贾政道:“你看这林石如何?” 林黛玉一进荣国府(下) 老太太的意思贾政心里自是清楚,可是他为人素来端方,若是让他说些违心之语讨老太太的欢心,这对贾政来说是件极为难的事情,可是若是照直说,老太太铁定不答应,贾政思忖再三,方才斟酌着说道:“回老太太,林石年纪虽小,却是个有见地,精明的孩子,儿子瞧着他的品行样貌,倒不象是妹妹妹夫收养,竟如亲生的一般。儿子也是头一回见他,对他的了解也不甚清楚。” 贾母微微点头,沉声道:“林石虽然礼数上一丝不错,可是骨子里透着的刚强确是很象敏丫头,不只是性子,就连眉眼儿也象,敏丫头小时候可不也是这个样子,刚一错眼,我差点将他认成敏丫头,政儿,你立刻派人去江南打听着,看这林石到底是什么出身来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有,再仔细打听着你外甥女儿的消息,这林石到底是收养的,若是他存了异心欺负了敏儿的孩子,我绝不答应。”贾政心中也有疑惑,忙答应着,自去安排人手往江南调查。 刑王二氏还有李纨凤姐正在贾母上房旁边的抱厦里坐着说话,适才黛玉进来之前,贾母有着她自己的想法,便没有让她们一同见黛玉。鸳鸯引着黛玉来到抱厦门外,隔着帘子笑道:“大太太二太太珠大奶奶,琏二奶奶,老太太命奴婢送表少爷前来拜见。” 刑夫人还未来得及回应,王夫人先就沉声说道:“进来吧。”刑夫人眼神微微一暗,这王氏素来自恃出身好,总是压她一头,若是平日没有外人,刑夫人也不计较了,毕竟她是继室填房,又没有儿女傍身,腰杆子不硬,可是这会儿是见外客,这王氏也太过份了。 黛玉听到里面说话之人连个“请”字也不带,不由在心中暗笑,怪道荣国府日渐衰败,只听这府里主子的礼数,便能知道原因了。 鸳鸯回身向黛玉浅笑,眼中带着一丝歉意,黛玉亦回以微笑,只能暗叹一句,做主子的竟连个丫头都不如。鸳鸯亲手打起帘子,伺候黛玉进房。房中诸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黛玉的身上,刑王二氏是见过贾敏年轻时的模样的,因此一见黛玉,两人顿觉惊心,而李纨和凤姐则惊讶于这世间竟还有比宝玉还要清雅文秀俊美的男孩儿。 贾敏未出阁之前刑夫人已经嫁进来了,因刑夫人出身不高,所以她对贾敏总是小意儿侍奉,贾敏也不是不晓事理的,对刑夫人也是温婉客气,从来不自恃身份压刑夫人一头,因此这姑嫂之间感情还算不错,得知贾敏过世,刑夫人还暗暗哭了好几回,此番瞧着与贾敏很是相象的林石,刑夫人顿觉亲近,便主动走上前笑道:“这便是林石外甥吧,听着老太太老爷念了好几回了,今日一见,果然是极出挑的人才,好孩子,我是你 第 24 部分 大舅母。” 黛玉见刑夫人面上的笑容亲切真诚,便也微笑着拜下,口称:“林石拜见大舅母。” 刑夫人不等黛玉拜倒,便已经扶住他,亲热的笑道:“好孩子快起来。”说完便回头说道:“佩鸾,快把为表少爷准备的表礼呈上。”佩鸾是贾赦的小妾,她忙捧着一方端砚走上前,捧与黛玉,黛玉见那方砚竟是端砚,心中微觉惊讶,端砚价值不斐,而黛玉知道这大太太因为娘家寒微,并没什么陪嫁,她不会有太多的私房钱,而一方即使是最普通的端砚,少说也得五百两银子。 一旁的王夫人李纨凤姐都觉得惊讶,这完全不象是刑夫人平日里的作派。只是现在有外客,也不便说什么。黛玉心思灵慧,她其他的话一句也不说,只是拜谢舅母赏赐。刑夫人却笑道:“外甥也别这样说,其实这方端砚原是敏妹妹送给我的,如今我再送给外甥,也算得物归原主。” 王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便有些发沉,她嫁进贾府后一直想压着贾敏一头,可贾敏对她从来都是不假辞色,这姑嫂之间相处的如同静水之下的寒冰,贾敏可从来没有送过她什么贵重的东西。王氏的心里先就酸了,况且,她压根儿就没打算给林石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见面礼,什么都不曾备下,这会儿刑夫人一送礼,便越发显得王夫人失礼。 因林石也不过是七八岁,刑夫人便携了她的手,将她引到王夫人面前,淡笑道:“好孩子子,这是你的二舅母。” 黛玉先行了礼,王夫人淡淡的道:“起来吧。” 黛玉站了起来,刑夫人没想到王夫人连面子情都不做,竟然连表礼都不曾备下,要知道今儿林石上门,阖府里昨天晚上都知道的。不管暗里如何,面子情至少是要做齐全的,这方是大家子的规矩。凤姐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挽着李纨的手上前笑道:“这便是林石表弟呀,怪不得你琏二哥哥自打从江南回来,时常提起你,果然是玉一般的小人儿,难得你小小年纪便能四角俱全,将什么都打点的妥妥贴贴,你琏二哥哥时常在我面前夸你。表弟,这是我们的珠大嫂子,我是你二嫂子。” 黛玉微笑着见了礼,李纨见这林石表弟风神俊秀,不由又想起了过世的贾珠,当日里的贾珠,也是极出挑的人才,她心里一酸,声音儿微颤了唤了句:“表弟请起”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而凤姐却拉起黛玉的手,将他引到椅前坐下,热情的张罗茶水点心,看得刑夫人难得的对凤姐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凤姐这样做是给她做面子,毕竟她是凤姐的正头婆婆。而王夫人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了,皆因李纨凤姐都为林石备了礼物,虽然是按例的常礼儿,不过是装着笔锭如意金银锞子的荷包和两匹颜色素净的尺头,却也比王夫人什么都不备的强。 黛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念一动,便起身笑道:“林石头一回登门拜访,也不知道舅母嫂子喜欢什么,只胡乱备了些绵绣坊和点石轩的东西做礼物,都放在老太太哪里,还请舅母嫂子不要嫌弃。” 此言一出,王夫人的脸上越发过不去了,那绵绣坊和点石轩出的东西,可都是很贵重的,她只得回身骂跟着丫环金钏道:“做死的奴才,竟然连给表少爷的礼物都忘了带,还不快回去拿,真真是我平日里纵着你们,你们越发连规矩都不知道了。回头自去领二十板子。” 李纨闻言脸色一暗,凤姐却只是眼神暗了暗,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似王夫人这等级数的指桑骂槐,凤姐还不会放在心上。少时金钏儿回去取了两枝贡上的玉竿湖笔和两盘贡上的金丝徽墨送来,黛玉只淡淡道了谢,转手便交给跟在一旁伺候素绢手中。面上丝毫没有王夫人想象中的激动,王夫人原打着压人一头的意思,才送了贡上的礼物,可是没有收到她预想的效果,也只能暗自郁闷了。 刑夫人只笑着同黛玉说话,可是她刚开了口,却听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呀,好漂亮的妹妹,好妹妹,你是谁,哪房里的,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好妹妹,你到我房里来吧……” 听到这样的言语,黛玉沉了脸色,刑夫人眼角却含着一丝不屑的笑意,王夫人的脸上却绽出开心的笑容,而李纨凤姐却眉头轻皱,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儿不满! 宝玉无知惹是非(上) “扑通……”“哎哟……”“好大胆的狗奴才,二爷拉你是抬举你,你竟敢将二爷推倒,不得了了,快来人呀,有人欺负宝二爷啦……” 从门外传来几声叫唤,房中的王夫人立刻变了脸色,只见她铁青着脸快步向门口走去,刑夫人和李纨凤姐也跟着往外走,黛玉略一想便能想出大概情形,必是那贾宝玉瞧着在外面候着的雪雁霜华生得好起了心思,那霜华因为年纪小,平日里素绢彩绮她们四个大的总是让着宠着,因此霜华竟生成个暴炭脾气,再是不能惹的。 黛玉亦快步出门,她定睛一瞧,只见一个穿花着绿的丫环正在扶一个穿着大红箭袖,头戴大红绒球紫金冠的男孩,那男孩的一双眼睛还直直的盯着站在门边上的霜华。而霜华满面怒容,一双杏眼几乎不曾倒竖起来,小脸儿气得通红,小身子微微发颤。 王夫人一见她的心肝儿宝贝被推倒在地,立刻肝儿肉儿的叫了起来,她直扑到宝玉身边,抱着宝玉一叠声的问道:“宝玉,你伤到哪里了?快让娘瞧瞧。” 宝玉抓着王夫人的手委屈的指着霜华叫道:“太太,我要这个丫头。” 王夫人想也不想便说道:“好孩子,她冲撞了你,等娘教训了再送给你使。” 听了王夫人的话,刑夫人眼中流出一丝讥讽,霜华瞧着面生的紧,一猜便知她是林石带来的丫头,这二太太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别人家的奴才她也要做主。李纨亦是双眉微皱,只不过二太太是她的婆婆,她也不敢说什么,凤姐念着林家的好,正想上前劝说,不料黛玉却淡笑着向她使了个眼色,凤姐可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自然立刻明白黛玉的意思,便按下话头,只看黛玉如何处置。 见到黛玉出来,雪雁霜华忙上前给黛玉行礼,霜华刚要开口分说,黛玉却摇了摇手。王夫人将宝玉拉了起来,仔细检查一番,其实整座上房里都铺着厚厚的金丝毡毯,那里就能摔伤了,就连摔出点瘀伤都不容易。宝玉一站起来便又要去扯霜华,黛玉只将霜华拉到自己的身后,拱手说道:“这便是二舅舅膝下的二哥哥吧,林石有礼了。” 宝玉也曾在老太太面前听说过林石,当时老太太对林石很是不看在眼里,因此宝玉也先入为主,只把林石当下人,他一边伸手去推黛玉一边叫道:“你快让开,不要挡着漂亮妹妹。” 黛玉自是不肯让宝玉碰着,幸而她从无嗔大师处学了五禽戏,虽然不能算会武功,可是身手却比一般人灵活,只见黛玉拉着霜华轻轻一移,便闪过宝玉,宝玉一个收身不住,便向前扑倒,凤姐眼尖,又是站在黛玉旁边的,就便伸手拉了宝玉一把,才让宝玉免得摔这一跤。 这一幕自是看在王夫人眼中,她的脸色越发不好了,只沉着脸骂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扶着宝玉,周瑞家的,快反那不知尊卑的东西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教教她什么是大户人家的规矩。” 周瑞家的大声应了,上前就要扯霜华,素绢彩绫雪雁三个都气坏了,只用眼睛去看黛玉,霜华已经气得身子直颤,黛玉的丫头可都是见过世面的,便是见驾也当成寻常事情,再没见过象二太太这样的不靠谱的。黛玉俊脸一沉,大声喝道:“住手!” 二太太好似才看到黛玉一般,皮笑肉不笑的沉声道:“林石,你这贱婢冲撞了宝玉,难道不应该好好教训?素闻林家家风严谨,怎么你却无端的护起短来?” 周瑞家的有二太太撑腰,自是不怕的,还伸手去扯霜华,霜华原被黛玉护在身后,周瑞家的一抓没抓着,竟抓到了黛玉的手臂上,黛玉手一抽,周瑞家的尖指甲便将黛玉的衣袖刮抽了丝,素绢彩绫双双上前,冷声娇喝道:“大胆狗奴才,竟敢以奴犯主,对当朝正三品乐平小侯爷无礼!” 周瑞家的心里一颤,她只看着黛玉是个小孩子,倒把这一茬给忘记了,便是二太太也变了脸色,黛玉没有自持身份让她们上前见礼,她便选择性的忘记了那正三品侯爷的身份,认真说起来,方才她和刑夫人李纨凤姐没有先给黛玉见礼,便已经犯不不敬上官之罪,若是黛玉真想追究,她们绝没好果子吃。 周瑞家的扑通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侯爷饶命。” 二太太忽而转念一想,好似有了什么依靠,便又挺直了腰杆子叫道:“林家外甥,到底是你跟前的奴才先冲撞了宝玉,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便是为了老太太,你也应该责罚那不长眼的东西。” 黛玉也不理二太太,只淡淡问道:“霜华,刚才是怎么回事?” 霜华眼中含泪跪了下来泣道:“回小侯爷,奴婢原在外面伺候着,这府里的公子来了,奴婢自当避让,可是……可是那位小爷竟上来硬扯着奴婢,非要吃奴婢口上的胭脂,奴婢为保清白,才将他推开。” 二太太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阴沉,刑夫人李纨凤姐都明白了,宝玉素来喜欢吃漂亮丫头口上的胭脂,阖府上下谁不知道,想来这叫霜华的丫头没有撒谎。“放肆,那是小爷给你脸,你还当自己是什么金贵主子,不过是个伺候人的阿物儿!”王夫人强自骂道。 黛玉听了这话忽然笑了,她拉霜华拉了起来,亲手为霜华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微笑温言道:“霜华,你受委屈了,且退到一旁,爷一定为你做主。”霜华屈膝行礼后退到一旁,黛玉抬眼看着王夫人,双目如电,看向王夫人心里直冒寒气,她只能强撑道:“林家外甥,你想怎么样?” 黛玉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我也不想怎么样,只是要同二太太说道说道。” 王夫人心中无底,只能顺着问道:“你想说什么?” 黛玉仍是淡淡说道:“素绢,你的记性好,我有些记不错霜华的出身,你来说说。” 素绢应声上前,脆声说道:“启禀侯爷,霜华出身于正白旗哈扎里家。”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正白旗那可是上三旗,他们家里的猫儿狗儿出了门,都得被当成主子,何况是满人最看重的姑奶奶,可是……一个上三旗的姑奶奶怎么又成了这林石身边的奴婢? 王夫人先是一惊,随即冷笑道:“瞧这丫头说了,谁不知正白旗是上三旗,正白旗出身的岂能做奴才?林家外甥,少要说这种话来唬人。我人荣国府可不是那等没见识好骗的。” 黛玉淡淡一笑道:“不知二太太可是在说我骗人?嗯,这也难怪,连旗下包衣奴才都没资格的人,自然不知道在旗的内情,霜华,既然二太太信,你便同二太太去趟内务府,把那旗人名册翻出来给二太太瞧个真切,如此才好往下说话。” 王夫人听了这话只是冷笑,那内务府岂是普通人能进的,李纨瞧着情形不对,恐事情闹大,忙悄悄走开吩咐人去回了老太太,请老太太过来。 宝玉无知惹是非(下) 宝玉被凤姐扶住之后,眼光犹自只盯着雪雁霜华素绢彩绫,黛玉的这几个丫头个顶个的相貌出众,通身气度比那些大家小姐还强,这些个丫头们都是各旗旗主王爷特意选了自己的女孩儿送到林家来的,对于她们来说,能伺候总旗主的嫡小姐,可是比参加选秀还体面的事情。宝玉哪里能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这几个丫头都极出挑,只想将这些姐姐妹妹都揽到自己身边整日伴着自己,便跑到王夫人身边摇着王夫人的衣袖叫道:“太太,这四个姐姐妹妹都是好的,求太太赏给宝玉吧。” 王夫人心中一滞,低头看看宝玉,她最怕的就是宝玉被那些狐媚子外道的丫头带坏了,可是又瞧着宝玉那陪小心的可怜模样儿,王夫人不由又心软了,只想着不过是几个奴才秧子也翻不过天去,便软语道:“好,只要宝玉喜欢,娘都依你。” 黛玉听了这话真的动了气,看也不看王夫人,只冷冷道:“素绢彩绫雪雁霜华,我们回府。”四个丫头齐齐应了一声,黛玉又向刑夫人做揖道:“大舅母,林石告辞了。” 刑夫人轻轻点头,黛玉带着丫环便往外走,还未到门口便见两个小丫环扶着贾母走了过来,黛玉只淡淡说道:“老太太,家中正忙乱着,林石还得回去看着收拾,便不打扰了,这就家去。” 宝玉忽的蹿上前来,直扭着老太太,如同扭股糖儿一般的撒娇道:“老祖宗,好老祖宗,宝玉求您把这四个姐妹留下来吧,宝玉要她们陪着方才觉得心里清爽。” 老太太最宠的就是宝玉,听了宝玉的话如何能不答应,便对黛玉说道:“林石,你宝玉哥哥难得瞧上个人,你便送给他吧。回头我再挑好的给你。” 黛玉面色一沉,淡淡道:“老太太有所不知,她们四个都是在旗的,自我大清开国以来,从来没有旗人主子去伺候奴才的,看在先母的份上,今儿这话我只当没有听过,老太太休要再提。” 黛玉将老太太噎的说不出话来,王夫人本就瞧着这叫林石的小子不顺眼,便上前讥讽道:“这便是诗书世家出来的哥儿,当真有知礼的紧,连外祖母都敢顶撞,我倒是要问问姑奶奶和姑爷是怎么教养的孩子!” 黛玉大怒,瞪着王夫人喝道:“好一位贤德的二太太,当今万岁亲笔御封的定国公和一品贞静夫人也是你能诽谤的,素绢,持爹爹的贴子到大理寺去,请程大人公断,我倒要瞧瞧这以下犯上的不敬之罪该怎么发落。” 贾母眼神一暗,双眉紧紧皱起,她万没想到这林石果然是人如其名,强硬的如石头一般,竟是一丝一毫的脸面都不留,到底是收养的,和贾家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人就是个祸害,万万留不得。贾母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换了笑脸说道:“石儿呀,你 第 25 部分 二舅母不过是一时失言,外祖母一定责罚于她,这大年下的,就不要惊动程大人了,否则到吃年酒的时候,大家面子都过不去,你初进京城,好些关系还不甚清楚的。”对黛玉说完,贾母又向王夫人喝道:“还不快向你外甥道歉,你是做舅母的,外甥纵然说几句过头话,你也不该那般说话,敏儿是我亲自教养的,难道你还想说我教女无方么?” 一句话压得王夫人再再抬不起头,只得心不甘情愿的向着贾母跪下,连声道:“媳妇绝无此意。媳妇失言,请老太太责罚。” 贾母冷声道:“还快去祠堂跪着,向祖宗请罪,没有我的话不许起来。” 王夫人紧攥着双拳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贾母冷冷道:“鸳鸯,送二太太进祠堂,将我的话吩咐下去。” 鸳鸯只得上前将王夫人扶起来,向她行了礼,方才引了王夫人走了。刑夫人见王夫人吃瘪,心中畅快不已,连带着看黛玉越发顺眼了,只是碍着老太太在场,不敢表示出来罢了。 黛玉只在一旁冷冷看了,一句话也不说。老太太处置完王夫人后方才对黛玉淡淡说道:“石儿,我已经发落了二太太,你也不要再生气,到底是一家子至亲骨肉,又是大年下的,别惹得上下都不自在。” 黛玉双眉微挑,淡笑道:“老太太既然已经发落了,林石自也不当再挑理,只不过林石素来有个不好的脾性,那便是护短,爹爹先母和妹妹都是林石要护着的。” 贾母心里一沉,面上却不显,只点头笑道:“难得你一个收养的孩子也能这般诚心,倒是我那女儿女婿外孙女儿的福气了。” 黛玉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林石也当回府,老太太,林石告辞。” 贾母也没心思留客,便对身边的丫头说道:“琥珀,送表少爷出去。” 黛玉嘴角勾起,讥诮道:“不必了,这位姐姐还是留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老太太随意打发个嬷嬷婆子引路,便是给林石的脸面了。” 贾母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却是存心落林石的面子,也好出口暗气,那晓得这林石竟是一丝亏也不肯吃的,看来是得快些动手了。有了这个念头,贾母便笑道:“是外祖母想的不周全,琏儿媳妇,宝玉,你们两个送石儿出去。” 宝玉也不知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怎么的,到了这会儿还看不清形势,只是不依的叫道:“老太太,宝玉要这四个丫头。” 黛玉简直要被宝玉气乐了,还真没见过这样没眼力劲儿的,她只去看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今儿必是不能从黛玉这里要到人的,只得搂了宝玉哄道:“宝玉听话,回头我必给你选四个好的,那原是你林姑夫家的下人,怎么能来伺候你。” 宝玉自是不肯依,凤姐见了便走过来笑道:“宝兄弟,你只歪缠着老祖宗,回头让老爷知道了,又要罚你。”不得不说凤姐一语正中靶心,宝玉最怕的便是他的父亲贾政,想到父亲那黑沉的脸,宝玉果然不敢再闹,只委屈的苦着小脸,自然,他这会只把黛玉当仇人,再是不肯相送的,最后只得由凤姐将黛玉送到二门以外。 上了自家的车子,霜华犹自气鼓鼓的嘟囔道:“爷,难道我们就这样吃亏不成?” 黛玉敲了霜华一下,笑言道:“我的霜华小姑奶奶,今儿到底是谁吃亏了?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说吧,刚才给那破石头下了什么暗手儿?” 雪雁扑哧一笑道:“到底还是爷厉害,最是知道霜华的性子,刚才我可是瞧的真真的,霜华将那贾宝玉甩开的时候在他的手腕上拂了一下,我记得小少爷曾拿了好些稀奇古怪的药面子给霜华,霜华,你刚才用的是哪一种?” 霜华也笑了,只说道:“又不是什么要性命的东西,两个时辰之后药性才发,不过是叫那贾宝玉不能亲近涂脂抹粉的女子罢了。” 瞧着霜华那得意的小模样儿,黛玉先是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她只靠在素绢的身上笑道:“霜华,你果然了得,不能亲近脂粉,岂不是生生要了那贾宝玉的命!” 彩绫捏了捏霜华嫩嫩的小脸蛋儿,笑骂道:“霜华你这个小促狭鬼,偏有一肚子的鬼主意。” 雪雁却笑嘻嘻的叫道:“好霜华,小少爷还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分我一半吧!” 听着马车里的笑闹声,赶车的甄恪脸上浮起开怀的笑容,自从跟了主子,甄恪觉得每一天自己都过得无比的快乐,这种快乐,是他在头十年的生命里从来不曾有过的! 果然在两个时辰之后,荣国府内宅大乱…… 贾宝玉苦不堪言林黛玉手足情重 荣国府金碧辉煌的正房里,宝玉正倒在地上不停的叫囔打滚儿,痛苦的不行,唬得一帮子丫环围着他,七手八脚的去扶宝玉,这却反而加重了宝玉身上的痛苦,嚎叫的越发厉害,直叫得嗓子都要劈了。贾母闻讯赶来,忙叫众丫环闪开,自要去抱宝玉,可是贾母亦是整日搽脂抹粉的,也让宝玉难受的不行,迷糊之中也不辨来人,只恍忽觉得是个婆子,宝玉疯了一般的伸手猛推,还伸脚去踹,贾母一个不防备,生被宝玉踢中,重重向一旁摔下,鸳鸯琥珀等丫环忙上前扶着贾母,总算没让她摔实了,不过宝玉那没轻没重的一脚正踹在贾母的肋下,让贾母疼的岔了气,一张脸腊黄腊黄的,大颗汗珠子从额上冒出,又兼着伤心,老太太的眼泪哗的涌了出来,只听她边哭边叫道:“我苦命的宝玉呀……” 上房里除了宝玉再没个男丁,全是珠环翠绕的丫头媳妇婆子,能在上房伺候的自然都用得起胭脂水粉,如此一来,宝玉便再不能舒服起来,只满地打滚,只要有人来扶,便痛楚便越发厉害。一时间上房乱成一团,刑夫人出身小门小户,也没经过什么事,只惊慌的连声念道:“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李纨正想上前做些什么,可是贾兰的奶妈急慌慌的赶来,原来贾兰不知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会子正上吐下泻,李纨只贾兰这一点命根子,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抓着凤姐的手慌张的叫道:“弟妹,我……” 凤姐明白李纨的意思,只点头道:“大嫂子快去看兰哥儿吧,这里有我。”李纨感激的点点头,飞也似的回她自己的院子去了。 凤姐在一旁瞧着,见丫头们围的越紧宝玉便越痛苦,忙高声道:“大家快散开,不要只围着宝兄弟,鸳鸯,你快扶老太太到床上躺着,赖大家的,快叫你男人拿了老太太的贴子去请太医,平儿,你去叫宝兄弟的奶哥哥小厮们过来,好歹将宝兄弟抬到碧纱橱里。其他人都到里面回避。” 贾母听了凤姐的安排,忍着疼直点头道:“快照琏儿媳妇吩咐的去做。” 一时丫头们散开了,宝玉的痛苦果然减轻了许多,都能自己坐起来了,贾母见宝玉冠折袜散衣衫凌乱的,那满月般的脸上满是灰垢,又心疼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身上有伤,又要上前去拉宝玉,那知她只往前走了两三步,宝玉便又抱着头大叫起来,直囔着“疼,疼……” 贾母唬了一大跳,忙往后退了几步,宝玉方觉得没那么疼了。凤姐好似更明白一些,她忙上前扶着贾母说道:“老祖宗,您快去歇着吧,宝兄弟这病发的古怪,好似我们身上有什么冲撞了他,不如等小厮们进来再试试,若是小厮们上前宝兄弟不碍,也好让他们伺候宝兄弟歇着,等太医来了再诊治。” 贾母想想也是,只能没奈何的看了着宝玉,心疼的说道:“琏儿媳妇,你好生照看着。”凤姐自是爽快的应了,贾母确实也觉得身上疼的厉害,便让丫头们扶着进了里间,在榻上歪着等候太医。 少时宝玉的长随李贵小厮茗烟锄药扫红墨雨引泉扫花挑云伴鹤等人被传了进来,果然他们接近宝玉,宝玉便安稳无事,再没叫唤疼。因此凤姐只在里间传令,让李贵带人将宝玉抬到碧纱橱里,并将宝玉所有的丫头都撤了,只留小厮们伺候。只惊得袭人麝月等丫环彻底乱了心思,若是凤凰蛋儿似的宝二爷从此不能接近丫环们,她们这一生的念想岂不是全都完了。 贾母细听了外面的动静,只皱眉问凤姐道:“琏儿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宝玉好好儿的怎么忽然不能见女人了?” 凤姐又不是大夫,自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得回道:“孙子媳妇也不清楚,只是瞧着刚才大家围着宝兄弟,宝兄弟便极为痛苦,这才大胆猜测了,兴许换了小厮们宝兄弟能好受些,也只是无法之中试试的念头,不想却让孙子媳妇蒙对了,老太太您千万别着急上火,太医一会子就来了,只请太医诊了脉一切都清楚了。方才宝兄弟无意冲撞了老祖宗,不知老祖宗这会子好些了没有?” 贾母点点头,她略动了动身子,不想牵着被宝玉踹着的地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活了这大半辈子,贾母还是头一回吃这样的亏。 荣国府里的情形很快便被安插在贾家的内线报到九阿哥胤禟处,胤禟听到那荣国府竟然存心欺负林石,只气得大发雷霆,那娇花般的玉容上泛着一丝狠厉,只沉声问道:“请了谁去瞧病?” 小太监来喜忙上前说道:“回爷的话,听说请的是太医院的王太医,奴才仿佛听谁说起来,那王太医与贾家是世交,平日贾家有人生病都是请他的。” 胤禟点了点头道:“打发人盯紧了王太医。一有消息立刻来回。” 来喜应了一声自去安排,来喜和四喜是宜妃特意为胤禟选的,最是机灵能干,都出身于宜妃娘家门下的包衣,自然对胤禟死心踏地的忠诚,是胤禟面前头一等得力的。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子,胤禟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道:“四喜子,伺候爷换便服,爷要出门。”四喜子乖巧的应了一声,飞快拿来一套便服,正是前几日去林府里穿过的,胤禟点了点头,这四喜子就是会揣摩他的心意,胤禟因着那日与黛玉的约定,连带着最喜欢这一身天水蓝暗绣如意云纹的蜀锦便服和那件紫貂里出风毛的大斗篷。 换好了衣裳胤禟便要出门,却见胤俄不请自来,大咧咧的走到房中,高声囔道:“九哥,好气闷!”腊月里各种活动多了起来,康熙便免了皇阿哥们的功课,只说是给他们放假,等过了正月十五才开课,胤俄又是那种不顾天不顾地的莽撞性子,且又年纪尚小,因此有什么差事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只闲了两三日,把个胤俄闷的快发疯了,整日里到处乱蹿,挨个兄弟的搅扰。 胤禟眼神一暗,老十这一来,他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子出宫了,怎么办?得想个办法打发了老十才行。胤禟心念一转,便笑道:“十弟,若是有人欺负了小石头,你会怎么办?” 胤俄双眼一瞪大叫道:“什么,九哥你说有什么敢欺负小石头?是谁,谁有这么大的狗胆?九哥你只告诉我,瞧我不活扒了他的皮!哼,我十阿哥的兄弟也是能欺负的。” 胤禟就知道胤俄会是这种反应,因此也不说话,只是淡笑,胤俄后知后觉,停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又跳着脚的大叫道:“九哥,小石头到京城来了?他在哪里?什么时候来的,你如何不告诉我?” 胤禟叹了口气,拉着胤俄坐下来说道:“十弟,笨死你算了,你也不想一想,皇阿玛招先生进京,先生能不派人先打点住处,林家上下除了小石头,还有谁能办这差事?因此我便去林府旧宅走了一趟,果然打听着小石头就要到京城了,我还想着他到了京城就约上兄弟一起去瞧他,不成想那荣国府竟先一步得了消息,小石头刚到京城,他们不等小石头缓口气儿,就把他叫到荣国府去了,我恍忽听着那荣国府对小石头很是不尊重,竟连皇阿玛将小石头封为安平侯,她们也不看在眼中。他们府里的贾宝玉还要强抢小石头的四个丫头,十弟你也知道,那几个丫头可是玉儿妹妹怕下人伺候不好小石头,特意拔给小石头的,正经说起来,她们四个可是玉儿妹妹的人。” 不得不说胤禟这眼药上的恰到好处,只把个胤俄撩拔的怒气冲天,当下只想着替林石出气,别的什么也顾不上了。胤禟也知道胤俄的脾气,只拉着转身要走的胤俄说道:“十弟,你先别毛燥,大年下的你打上门去,皇阿玛脸上不好看,不如你去找大哥四哥八哥,听听他们的意思,十三十四还小,性子比你还暴,就先别告诉他们了。” 胤俄根本不多想,只哦了一声,转身就走,连走边叫道:“铁锤,铜锏,快去请四哥八哥到大阿府上,就说十爷有事商量。”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出了宫,往大阿哥府上去了。 胤禟不禁摇头笑了一回,每回听到十弟唤他身边的小太监,胤禟都忍不住想笑,这十弟天生好武,他身边伺候的人全以武器命名,也算是皇宫一怪了。胤俄急匆匆走了,胤禟便出宫去了林家,黛玉刚回到家中还不到一个时辰,胤禟便找上门来,将刚才的事情细说了一回,黛玉立刻明白胤禟的意思,便闷声道:“九哥你好不厚道,非把大家都拖下水,罢了,我这会子只能跟你一起去大哥府上。” 胤禟笑着点头,一双凤眼里闪着一丝诡计得逞后的快意,黛玉自是没有错过,只恨恨的在胤禟脚上重重踩了一下,跺脚道:“九哥,你再连我也算计了,看我还理不理你,哼!” 胤禟被黛玉的撒娇看得直了眼,只定定的盯着,黛玉脸上一红,扭过头去恼道:“不许看!”黛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对胤禟竟然没有什么戒心,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小儿女情态。 胤禟看呆了眼,傻傻说道:“小石头,你真好看!” 黛玉听了这话越发气得小脸鼓了起来,跳起来重重踩了胤禟一脚,这一回踩的比上次重,疼得胤禟抱着脚跳了起来,转着圈儿的大叫:“哎哟,好疼……好疼……” 黛玉是知道自己的力气的,也知道胤禟的底细,这胤禟瞧着秀气文弱,却有一身的好功夫,他和勇武的十阿哥胤俄打起来,胤俄可 第 26 部分 是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因此黛玉知道胤禟只是假装疼痛,便不理会他,只转身回了屋子,胤禟没奈何的笑笑,与林石相处的日子也不短,对于林石的好些习惯胤禟很清楚,他知道林石是去换衣裳了。 少顷,黛玉果然换了一套玉色缎袍,外罩石青银狐褂子,却没有束腰带,腰间也没有佩什么玉饰,胤禟眼色微暗,他知道这是林石在服孝,便上前说道:“小石头,我们可以走了么?” 黛玉点点头,胤禟上了马,黛玉带着换了男装的素绢彩绫上了马车,往大阿哥府上去了。 大阿哥是最早在宫外开牙建府的阿哥,是以下面的阿哥们一出宫,大阿哥的贝勒府便是他们的首先落脚点,因此大阿府上的门子对一众阿哥们个个熟悉,见了胤禟前来,忙上前相迎,打着千儿笑道:“给九爷请安,今儿可巧的紧,四爷八爷十爷都来了,这会子九爷您也来了,三爷五爷十二爷十三爷十四爷他们还没到。” 胤禟敲了那门子一记,笑骂道:“偏你这老货饶舌。好生看你的门,爷自己进去。” 黛玉也下了马车,人是九爷带来的,门上自不敢过问,只偷眼瞧了黛玉,黛玉扮了男装,自有一番清贵气韵,便是见惯了皇家阿哥的门子,也不禁微感惊讶,那般的气度,竟丝毫不比皇阿哥们逊色,可是这人瞧着眼生,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胤禟引着黛玉往里走,边走边给黛玉介绍,大阿哥府上倒也没有什么奢华的东西,却有一股肃然之气,黛玉边走边看,只看大阿哥的府第,也可知大阿哥的为人禀性了。 早就有人报了进去,十阿哥飞跑出来,一看到黛玉便扑上前,想要给黛玉一个热烈的熊抱,自从回了京,胤俄每每念着小石头弟弟,倒是想念的紧。 黛玉知道胤俄的怪毛病,一看到胤俄奔出便做好了准备,正在闪身避过的时候,胤俄却凭空向后飞去,再定睛一瞧,原来是胤禟抓着胤俄的胳膊,借着他那股冲击之力向后一摔,因胤禟用的是巧劲,自然不会伤着胤俄,只是将他轻飘飘的送了出去,胤俄身手不差,只在半半里翻了个空心筋斗,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胤俄正在大叫,胤禟便皱眉说道:“十弟,你那虎背熊腰的,只一抱就得抱去小石头半条命,还不快收敛些。” 胤俄一想也是,便嘿嘿笑了起来,仍是飞奔上前,来到黛玉的面前扎煞着手笑道:“小石头,十哥可想你了!” 黛玉知道胤俄是阿哥们中最憨的一个,他生性好武没有心机,便笑着打千儿说道:“十哥,好久不见,林石也惦记着你。” 大阿哥四阿哥八阿哥次第走了出来,胤褆看着黛玉笑道:“小石头,什么时候到了京城?路上可还好?”四阿哥走到黛玉近前,对黛玉说道:“林石,那以下犯上没有规矩的东西,四哥绝不会放过他们。”八阿哥亦上前,他先细细瞧了黛玉的气色,方才温文的笑道:“小石头,我们兄弟成日家记挂着你,你果然就来了,先好好歇着,有什么事哥哥们去替你办。京城不比江南,冬日里冷的紧,看你穿的还是太单薄了,怎么也不多加件大毛衣裳?” 黛玉看着面前的阿哥们,心里暖暖的,不顾他们对别人怎么样,可是对自己都是真心实意,说的都是滚烫的掏心窝子的话。黛玉打着千儿说道:“小石头给大哥四哥八哥十哥请安,谢诸位哥哥的关心。” 胤禟听了这话,酸溜溜的说道:“小石头你好偏心,偏把我摘了出去。” 黛玉听了只笑道:“九哥你好小气,方才不是已经给你见过礼了。” 胤褆一笑道:“不闹了,小石头,快到屋里来,哥哥想听你说说那荣国府里的事情。” 众人进了屋子,大福晋带着两个丫环亲自摆了席,将一只大大的紫铜火锅摆在大圆桌的中央,投了火红的银霜炭,又送上六大盆片的极薄的小羊羔肉,再备下各种蘸料,这才带着丫头们退下,将门关了起来。胤俄直囔着要吃酒,胤褆见他闹个不停,只得又叫人送了几壶酒过来,兄弟们人手一壶,却也自在。黛玉年纪小,便用奶茶代酒,陪着喝了一巡。 除了胤褆,其他的阿哥们年纪都不大,因此也不敢给他们多吃酒,只意思到了便也算了。涮了一会子羊肉,胤褆问道:“小石头,那荣国府果真目无尊上欺负于你?” 黛玉淡笑道:“小石头不过是家父的养子,那府里正瞧着不顺眼,又岂能对我有好声气,此番叫我过去,原是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先将我拿住,日后爹爹进了京,他们才好说话。其实我受点委屈也算不了什么,毕竟先母还是荣国府的出身,让个一两分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们府里明知道妹妹给我的这几个丫头都是旗人,却非要要了去伺候他们家那个贾宝玉,想那贾宝玉连包衣奴才都不是,让他来伺候我这几个丫头他都没有资格,却还想着这等心思,这个我却忍不下去。林家子弟自当有林家人的傲骨,岂能让人骑到头上做威做福,当时是……” 黛玉从进荣国府大门开始讲起,一直讲到离开贾府,她口才了得,讲得绘声绘色,诸多阿哥们听了,仿佛身临其境,个个气得双眉紧锁,双拳紧握,黛玉成功的撩起了阿哥们的怒火。 “小石头,你受委屈了,这事大哥管了,一定还你一个公道。”胤褆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沉声说道。 “对,大哥说的对,小石头,有哥哥们在,断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其他几个阿哥也都叫了起来。黛玉看着每个阿哥都是面色发红,显然是动了真气,心中只觉得滚烫,她站了起来,拿起胤禟面前的酒壶,将自己的杯子斟满酒,高高举杯道:“大哥四哥八哥九哥十哥,你们知道小石头素来不能吃酒,可是今儿小石头要敬哥哥们一杯,小石头谢哥哥们的厚爱。”说完,黛玉一仰脖将一杯酒倒入口中,火辣的酒将黛玉的脸腾的烧的通红,呛的黛玉咳了起来,素绢彩绫两个忙上前抚胸捶背,胤禟赶紧倒了一杯奶妈上黛玉喝下去压酒。其他阿哥们瞧着黛玉,个个兴奋的紧,就连平素最清冷的四阿哥也大为动容,面上挂了相。 胤禛是个极敏感的人,他早就发觉,自从两年前一众兄弟随着皇阿玛去了江南,兄弟们之间的关系好似慢慢变的融恰,先前大家只是面子情,可是在林家住了一阵子,反将手足情住了出来,原本自己只和十三要好,而老八老九九十是一拔儿的,大阿独个儿又是一拔,可是现在这种无形的壁垒似乎已经被打破了,自从在林家兄弟们围着一桌吃饭,倒是吃出了习惯,过不两三日大家便会聚到大哥府上,热热闹闹的吃喝一通,席间大家有说有笑,渐渐的,竟成了一个整体,不论是哪个兄弟,都没再起拉帮结派的心思。胤禛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何当年皇阿玛将他们兄弟几个一起带到江南,想必现在这种情形正是皇阿玛想看到的。 胤禟都能在荣国府放了探子,康熙皇帝自然也是会有所安排的,就在黛玉在大阿哥府上和一众阿哥说话的时候,一封密报也送到了康熙的手中,康熙看后面色沉沉,李德全虽不知怎么回事,可也不能见了万岁爷生气而不劝,因此只委婉劝道:“请万岁爷保重龙体,莫要为那起不长眼的东西伤着龙体。” 康熙沉声道:“李德全,你可知那荣国府是如何对待玉儿的?” 李德全知道康熙的习惯,只垂手肃立一旁,康熙停了片刻后又说道:“朕就是怕玉儿吃亏,才封她为乐平侯,不想那荣国府真把自己当盘菜,连朕亲封的小侯爷也敢不敬,哼,果真是奴大欺主!” 李德全听了忙问道:“万岁爷,玉格格受了大委屈?” 康熙听了这话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道:“这却没有,玉儿这孩子果然不愧是如海亲自教出来的,他一个人到那荣国府,一丝儿也不惧,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的,当真是可圈可点!” 李德全听了忙说道:“万岁爷,荣国府里想必是吃了亏,依着他们家的性子,只怕玉格格哪里再不能安全了。” 康熙点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吩咐下去让人盯紧了荣国府,再派两个能干的去暗中保护玉儿。” 就在康熙皇帝安排的时候,荣国府里也没安生了,王太医来给贾宝玉诊了脉,左右手都切了脉,王太医那双眉拧得快打了结,只起身到了外间,贾母正忍着身上的疼痛,眼巴巴的盯着他,王太医沉吟片刻后放才说道:“老太太,下官才疏学浅,诊不出宝二爷得了什么怪病。” 贾母大惊失色,急急问道:“这怎么样能,王太医,你的脉案素来是极好的,你不可能诊不出宝玉的病。” 王太医摇头道:“老太太,从脉象上看,宝二爷根本没有病。” 贾母听了这话忙说道:“刚才宝玉还疼的满地打滚,这会儿才好些,他若是没病,如何能疼成那个样子?” 王太医皱眉道:“这……此时二爷并非犯病,是以下官诊不出,若是二爷犯病的时候诊脉,许还能诊出什么,不过……宝二爷何时犯病,因何犯病下官俱不知道……” 贾母想想刚才的事情,狠了狠心咬牙道:“罢罢罢,请王太医再辛苦一回,鸳鸯,叫丫头们上前伺候宝玉。” 鸳鸯应了一声,忙去叫了袭人麝月等人到宝玉床前伺候,果然这些人一到了宝玉的床前,宝玉便立刻叫囔翻滚起来,他一个劲的叫疼,王太医忙上前探了宝玉的脉,袭人等人没有老太太的话也不敢离开,只瞧着宝玉疼成那样儿,个个拿着帕子抹眼泪,泪水将脂粉冲刷下来,偶有落到宝玉身上的,宝玉便如同被烙铁烙了一般,只疼的鬼哭狼嚎,听得外间的贾母等人垂泪不止。 过了好一阵子,王太医才松开按在宝玉脉门的手,对坐在外间的贾母道:“老太太,下官诊完脉了。” 贾母听了立刻叫道:“袭人,还不快带着丫头们远远的离着宝玉!”袭人等婢忙离开宝玉的床前,宝玉果然又安稳下来,许是因为叫喊的累了,宝玉头一歪便沉沉睡去,只睡得人事不知。 王太医到了外间,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宝二爷这种情形倒不象是生病,却有些象中邪或是中毒,还请老太太明察。” 贾母紧张的问道:“王太医,可有法子治?” 王太医摇摇头道:“老太太,您是知道的,下官于解毒驱邪一道并无研究,惭愧惭愧,还请老太太另请高人,下官也帮不上忙,这就告退了。” 贾母无奈,只得命人好人送走王太医,然后便对凤姐说道:“快叫琏儿去请名医国手,一定要治好宝玉才行!” 史太君贪财起歹心小夫妻机变传讯息 凤姐应忙道:“老太太,二爷原在外面候着,专等老太太的吩咐,孙子媳妇这就去说与他。” 凤姐话音刚落,一个沉怒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不必去请。” 贾母闻声立刻怒视门口,只见贾政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满面怒容。凤姐忙垂手侍立一旁,一句话也不说。贾母怒道:“你方才说什么,宝玉有病你却不许治,你还是他亲老子么?” 贾政行了礼说道:“老太太先莫动气,请听儿子分说。儿子方才已经问了太医,宝玉脉象上正常,只是不能用丫头服侍,不过换了小厮便可,儿子正恨他每每厮混于内闱之中,这样正好,只将宝玉移出去,不见女眷也就是了,儿子正想要别一别他的性子。” “呸,胡说八道,宝玉是面人儿一般绵软的性子,又不会辖治下人,凭是什么样的小厮也不如丫头心细周到,再者说宝玉总是要成亲的,若是不能与女子接触,如何延续国公府的香火,这事你休要多嘴,我作主了,不论花什么样的代价,也得把宝玉治好。”贾母气呼呼的怒道。 贾政也是因为素来瞧着宝玉总在内闱厮混心中生气,儿子中了毒他如何能不想救的,只不过平日里被宝玉气了紧了,又听说是那么一种情形,便想先将宝玉的性子别过来罢了,听了贾母的话,贾政只垂头叹了口气,也不能再说什么。 传了贾琏进来,贾母细细吩咐了,让贾琏去请擅长解毒的名医。贾琏恭敬的回道:“回老太太的话,孙子曾听人说过江湖中有位毒手药王,他的解毒之术天下无双,只是这位毒手药王行踪飘忽,只听说他有一座药王谷,可是这药王谷在何处没人知道,而且……” 听出贾琏话中的犹豫,贾母立刻追问道:“而且什么,你只管说出来。” 贾琏忙又说道:“孙子听朋友说这位毒手药王性情古怪,轻易不肯出手救人。”贾母听了自矜的说道:“这有什么,凭咱们赫赫国公府第,他要什么都满足了他,他还能不救么?只要治好宝玉,便是要上几万两银子也不算什么。”贾母此言一出,凤姐眼神顿时一暗,自她嫁过来后,便得了管家之权,这两年府里出的多进的少,她每每得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亏空,老太太心知肚明,却是一分的体己都不肯拿出来,这会子为了宝玉,一开口便许下几万两银子,凤姐的心彻底的凉了。 贾琏听了老太太的话,也彻底死了心,他再一次觉得投到姑夫这边是最明智的选择,小夫妻两个悄悄会了个眼神,贾琏方才笑道:“有老太太的话,孙子少不得尽力打听,力求请来毒手药王给宝兄弟诊病。” 一旁的刑夫人听了贾母的话,也暗自寒心,幸而这会子大老爷没在,若是他听了老太太的话,定然要有一场好闹。 如此议定之后,贾琏只笑道:“好叫老太太知道,那毒手药王寻起来极难,孙子要多方托人,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寻不到的,还请老太太不要着急上火才是。” 贾母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贾琏的话音便知道贾琏这是要银子,略想片刻后便说道:“鸳鸯,去拿三千两银子给琏儿使费。”鸳鸯忙应了下来,转身去了内房,少倾便拿着三张银票出来,给老太太看过之后才交与贾琏。贾琏将银票收了起来,便告退出去,自去寻找毒手药王。 贾母将众人打发了 第 27 部分 ,只对赖大家的说道:“我心里闷的紧,去叫你婆婆过来陪我说说话。”赖大家的忙家去请来婆婆赖嬷嬷,贾母也打发了小丫头们,只留赖嬷嬷在内房说话。 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赖嬷嬷才从内间出来,直接回家去了。谁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凤姐留了心,只悄悄叫平儿打发一个伶俐可靠的小子远远的盯着赖嬷嬷。 赖嬷嬷回家之后便在屋子里点起三枝回梦香,香尽之后又过一两刻钟,一个穿着灰色大袄的人便来到赖家后院,赖嬷嬷与他细细说了好一阵子,又给了他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说好等事成之后再给他五千。那人点头,细细问了林石的样貌特征和林宅的地址,便收好银子离开了赖家。 凤姐打发的那个小子虽进不得赖家,却看到了那灰衣人从后门出入,便存了心,远远缀着那人走了一回。那灰衣人得了林宅的地址便去踩点子,而凤姐打发的那个小厮年纪小,人又机灵,竟一直跟到林宅附近都没有被发觉。见那人围着林宅走了一圈便向城外走去,那个小厮一直跟到城门口,见他出了城上了马,小厮再没本事用一双脚去追骏马,这才回了荣国府,找到平儿细细回了一遍,平儿记真切后才趁没人的时候悄悄回了凤姐。 凤姐以手支头思索起来,连贾琏挑帘进来都不曾发觉,贾琏只笑着问道:“奶奶在想什么?” 凤姐这才注意到贾琏进来了,只起身笑道:“二爷来了,刚才我正想事情,竟不曾起来迎接二爷,二爷不要怪罪才好。”自从贾琏被林海教训之后,便真的改了许多,不独不出去眠花宿柳,就连对着家里的漂亮丫头,也不象从前那样了,凤姐看在眼里,对贾琏也比先前好了,小夫妻两个的感情比从前好了许多,整日里如蜜里调油一般,因此凤姐那风雷性子也改了许多,对贾琏多了几分温柔。 贾琏将手放在凤姐的背上,只笑道:“凤儿,瞧你说的也太外道了,我们夫妻两个一体,再不必讲那些子虚礼。对了,刚才你在想什么,这般的出神?” 凤姐看了平儿一眼,平儿会意,挑帘子出门,只在外间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进来。凤姐服侍贾琏换了衣服,摸着贾琏的手有些凉,便将热热的麒麟送子粉彩手炉放到贾琏手中,方才低声道:“刚才老太太只叫了赖嬷嬷进内间说话,我怕有什么算计,便让小子跟着赖嬷嬷,下半晌果然有个生人进了赖家,那人出了赖家小子便跟了上去,只见那人直往城东去了,围着一所宅子绕了几圈方才出城。” 一听“城东”二字,贾琏心念一动,忙问道:“去了城东何处?” 凤姐轻道:“那人去了城东柳叶儿胡同。” 贾琏腾的站了起来,失声道:“林姑父家的老宅就在柳叶儿胡同。” 凤姐亦变了脸色,惊道:“难道是……”下面的话太过惊人,凤姐都不敢直说出来。 贾琏皱眉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个生人长得是何模样,身上的衣裳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凤姐忙说道:“这个倒还没有细问,二爷,不如叫了彩明进来,您亲自问问。” 贾琏点头,以姐便让平儿将跟踪那灰衣人的彩明叫了进来,贾琏不厌其烦的细细问了下午的情形,问过之后凤姐笑道:“彩明,难为你记的清楚,平儿,拿一吊钱给彩明买果子吃,回头再赏他老子娘五两银子,养了彩明这么个好孩子,当赏。”彩明一家子都是风姐的陪嫁仆人,他们只忠于凤姐一人。 彩明欢天喜地的捧着银子走了,贾琏却锁着眉头问道:“凤儿,你瞧着老太太对林石如何?” 凤姐摇了摇头道:“老太太连面子情都不怎么做,她瞧着林石只是碍眼,将林石兄弟当成奴才一般看待,今儿若不是林石兄弟硬气,只怕得吃暗亏。” 贾琏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了,便对凤姐说道:“我猜老太太是嫌林石碍了事,只怕那灰衣人是个不善的。” 凤姐忙说道:“二爷,那得赶紧通知林石兄弟,今儿我虽是头一回见他,可心里却觉得很是亲近,多好的孩子,就算不看着姑夫,我们也不能眼见他吃亏。” 贾琏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我需得想个法子知会林石兄弟,还不能让府里觉察着。” 凤姐赶紧说道:“二爷,明儿一早您就出府,悄悄儿告诉林石兄弟,让他多留神。” 贾琏摇摇头道:“不行,若是今天晚上那起子黑心的便动手,岂不是误了林石兄弟,我现在就得出去。” 凤姐犹豫道:“这大晚上的,再引起别人的怀疑……” 贾琏却胸有成竹的笑道:“凤儿,你忘了老太太要我给宝玉请大夫么?”凤姐笑着点头,亲手替贾琏换了出门的衣裳,恐他夜里冷着,又开了箱子拿出一件猞猁皮斗篷给贾琏系上,贾琏在凤姐脸上偷了个香,这才匆匆出门而去。 贾琏交待门上,只说他忽然想起一个朋友,那朋友许能知道毒手药王的下落,他要连夜去访,便轻巧的出了门,直往城东而去。 黛玉在大阿哥府上用了晚饭才回家,虽然不顺路,可是十阿哥一定要送黛玉回家,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便陪着一起送,一个小小侯爷竟得四位皇阿哥亲自护送,大清立国以来,这份殊荣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贾琏到了林宅,刚好遇到四位阿哥送黛玉回家,黛玉正在门前与四位阿哥做别,贾琏心中大惊,越发铁了心追随林家。他恐现身不便,只藏在暗处,想着等阿哥们走了再与林石相见。可是四阿哥眼尖,已经瞧见贾琏,便沉声道:“高顺,去将边上那个鬼鬼崇崇的东西拿下。” 高顺答应一声,跃到贾琏身边,一个小擒拿便锁住贾琏,将他押到阿哥们面前。贾琏忙跪下请安,四阿哥声寒如冰,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贾琏一滞,他绝不敢在阿哥们面前说老太太有可能对林石不利之事,只得敷衍道:“回四阿哥的话,林表弟在奴才家里受了委屈,奴才心里过意不去,又因一个‘孝’字压着,也不能为表弟说什么话,所以才趁着天晚过来瞧瞧表弟,给表弟陪个不是。”贾琏这话说的倒也在情在理,四阿哥嗯了一声,黛玉是知道贾琏已经投到父亲门下,便笑着说道:“四阿哥,琏二哥哥也是一番好意,放了他吧。” 胤禛知道黛玉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了和皇家的关系才没有叫四哥,便向黛玉点点头,淡淡道:“你既为他说情,便饶他一回。你回去歇着吧,我们回了。”高顺听了这话才将贾琏放开,贾琏也不敢站起来,黛玉微笑躬身道:“多谢四阿哥关心,林石恭送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回宫。” 八阿哥坐在马上微笑点头,九阿哥的眼光在黛玉脸上流转一圈,又看着贾琏笑了笑,胤禟这一笑直如春花灿烂一般,可贾琏偏觉得遍体生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十阿哥却没那些曲里拐弯的心思,只粗声道:“小石头,十哥走了,明儿再找瞧你,贾琏,哼,看在你上门陪罪的份上,爷饶你一回。”十阿哥明刀明枪的话让贾琏又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天爷,姑夫可真了不得,他只收一个养子便以能让四个阿哥出动,我断不能糊涂了,万事都听姑夫的,方能有一世富贵平安。” 看着四位阿哥打马远去,黛玉方才对贾琏歉意的笑道:“琏二哥,我不知道你这会子会来找我。” 贾琏忙笑道:“林表弟快别这么说,若非我昨天来,你今天也不会受了委屈,都是琏二哥的不是,琏二哥给你赔礼了。”说完贾琏便向黛玉深施一礼。 黛玉忙笑着让开,只受了半礼,请贾琏进府后,林府门子自然会在周围巡查一番,见没有人跟踪监视,他方回来关了大门。 进了客厅,贾琏急忙说道:“林表弟,我这大半夜的过来,是有件要紧事情要提醒你。你今儿将老太太得罪狠了,而且你走后宝玉忽然得了怪病,老太太只把这件事都怪到你的头上,竟打发人要对你不利,你琏二嫂子莫约得了点消息,我是特来提醒你的,林表弟,姑夫还未到京城,你一个人在这里,可要千万小心才是。” 黛玉看着贾琏,眼中带着笑意,贾琏或许是好投机取巧,不过他能有这份心意也算是难得了,看来爹爹果然有识人之明,这贾琏还真是个可用的。想到这里,黛玉微笑道:“多谢琏二哥哥提醒,只是你这大晚上的出府,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若是为我让琏二哥和琏二嫂子得罪了老太太,可是林石的罪过。” 贾琏听了笑道:“林表弟放心,我只打着为宝玉寻找毒手药王的名头出来,凭是谁也不能怀疑着。” 黛玉一听这话心里自是如明镜一般,她只问道:“难道那贾宝玉竟是中了毒不成?” 贾琏撇嘴道:“王太医是这么说的,宝玉这病却也奇怪,只是不能接近女子,爷们小厮靠近了却一点事都没有,二老爷还不想给宝玉治这病,不过老太太不依,已然放了话,凭是花多少银子,也得给宝玉治好这个怪病。” 黛玉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一个主意立刻浮现于脑海之中,可是她面上却一丝儿也不露,只说道:“老太太果然疼爱宝玉。只怕是想将那偌大的农业都留给宝玉一人。” 贾琏深有同感,点点头道:“可不是这话,说起来家父是正经的荣国公,我好歹也是嫡子,可老太太只想着宝玉,一心想让宝玉袭爵,全然不想着宝玉不过是二房的次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这爵位落到二房,也该是由二房的长子嫡孙继承,现在却把正经继承人兰儿丢到一旁,却把个宝玉如珠似宝的高高捧着。” 黛玉听了点头道:“这也太没道理了,凭什么外祖父的爵位要让二房的次子继承,这对琏二哥哥太不公平。” 贾琏叹了口气道:“罢了,谁让大老爷二老爷都是过继来的,也只能什么都听老太太的,我们没有宝玉得人意儿,只能罢了。” 黛玉笑道:“琏二哥哥也别泄气,说不得日后琏二哥哥有了大出息,还看不上一个区区国公的位子,说起来到了大舅舅这一辈已经是袭了三代,便是琏二哥哥袭了爵,也没什么意思了。” 贾琏想想笑道:“林表弟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没那个心思,只是瞧着府里不象,白发几句牢骚罢了。” 黛玉点头微笑,贾琏也不好意思起来,只说道:“天也不早了,林表弟心里有了数,我也能放心了,这便家去,林表弟千万要小心才是。” 黛玉应了下来,将贾琏送出府,然后传来惊雷他们几个,将贾琏传来的消息说了,惊雷沉着脸说道:“主子放心,凭是谁来,也进不了林府一步。您只好好歇着,外头有奴才们。” 黛玉笑道:“有你们我自然放心,只是你们也要当心些,皇上伯伯将你们给了我,我便要对你们负责,每个人的性命都是珍贵的,你们要善自保重。” 黛玉的话说得惊雷他们心里暖暖的,对这小主子越发忠心起来。三更过后,天地之间浓黑一片,在这黑幕之下,两名刺客摸到了林府墙外…… 轻巧巧贼人落网意沉沉圣主忧心 黛玉在房中把玩着无嗔大师送的满天花雨,对在一旁伺候的绣绮云锦说道:“这满天花雨真有那么厉害么?好想试一试。” 绣绮伸手拿过满天花雨,将之套回黛玉的腕上,板着脸严肃的说道:“主子,这东西厉害极了,您快别这么把玩着,回头若是不小心触动机关,这一屋子的人就再别想活了。” 黛玉吐舌做了个鬼脸笑道:“真有那么厉害,我才不相信呢!” 绣绮忙说道:“奴婢还能骗主子不成,奴婢幼时曾亲眼见过满天花雨厉害,奴婢亲眼见识过满天花雨的厉害,当时除了奴婢奶妈抱着奴婢躲在夹墙里,一间大屋里整整七十个人,瞬间便都死在满天花雨之下。”绣绮的爹爹原是一位王爷,可她的生母却是汉人,那位王爷的福晋是个狠毒好妒的,她先折磨死绣绮的亲娘,还不解恨,又买凶杀了绣绮外公一家上下百余口,那时绣绮刚三岁,因被外公藏于夹墙之内才逃出生天,保住性命,后来那位王爷找到绣绮,却因种种忌惮不能养着绣绮,便将她送到江南林家,名为服侍总旗主福晋,实则是想借林家保住绣绮。 见绣绮眼圈通红,却硬忍着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黛玉也是一阵心酸,便伸手拉着绣绮道:“绣绮姐姐,我原不知道这些过往,让姐姐伤心了,是黛玉的不是。这满天花雨是别人求无嗔大师治病付的诊金,姐姐的家人断不会是大师害的。” 绣绮忙跪下道:“主子,您快别这么说,杀害奴婢外公一家的凶手已经被王爷杀了,自不关大师的事。” 雪雁快嘴,插话问道:“绣绮姐姐,那位狠毒的福晋也伏法了么?”绣绮摇了摇头,眼中尽是仇恨,只恨声道:“并无有直接证据,何况那恶妇娘家有权有势,便是王爷也不能随意处置于她。” 黛玉秀眉紧皱,想了一会儿说道:“绣绮姐姐,报仇的法子多的很,你放心,这灭门大仇,我一定帮你报。” 绣绮跪下立刻扑通扑通磕了几个响头,黛玉坐正受了,从此便将这担子接了过来。 雪羚在一旁好奇的问道:“绣绮姐姐,你的父亲是那位王爷?” 绣绮咬牙恨声道:“家父庄靖亲王。” 此言一出黛玉都吃了一惊,庄靖亲王可是世袭罔替铁帽子王,见帝不参不拜不迎不送,身份极为超然,而且,庄靖亲王到目前为止没有子嗣,绣绮竟是他唯一的后人。 素绢扶起绣绮,用帕子拭了绣绮眼角的泪,软语道:“绣绮,别伤心了,主子一定会你做主的。” 屋里说的正热闹,黛玉便听到远远的传来打斗声,可是很快便归于平静,黛玉便说道:“雪雁,去瞧瞧外面怎么样了?” 雪雁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出去,不过盏茶的工夫便又跑了回来,笑说道:“回主子,刚才有两个不长眼的毛贼想溜进府里,被逐电大哥废了手脚,正想请主子的示下。” 黛玉淡淡道:“天亮后送到刑部去,今儿我还听四哥说他正 第 28 部分 在刑部当差,只交给四哥就行了,别的不用咱们管。” 雪雁答应一声便要往外走,黛玉却又叫道:“等等,咱们府里可有什么损失不曾?” 雪雁听了笑道:“回主子,那两个笨贼刚翻过院墙便被抓住了,并没有损毁什么。” 黛玉听了竟然叹了口气,复又说道:“那就罢了,叫逐电翻翻他们身上,若是有银票或是值钱的物件,只管全都留下,明儿换成散碎银子散给贫民百姓,也好让他们过个好年。” 一屋子的丫头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那贾家着实太不长眼了,惹谁不行非来惹这位小主子,生是不知死活,想到贾家将要面临的悲惨日子,几个丫头不禁大摇其头。 雪雁出去传了黛玉的命令,逐电他们听了先是一楞,既而都笑了起来,这个小主子果真有意思的紧。 次日清早,逐电果然将两个刺客送到了刑部,只说是有人行刺安平侯,特来报案。胤禛听得是行刺黛玉的刺客,清冷的脸上煞气顿现,命高顺前去接收犯人,刑部大牢里自此又多了两名囚犯。康熙听了胤禛的回报,沉着脸道:“老四,除了两名刺客的口供,可还有别的旁证?” 胤禛摇了摇头,康熙冷声道:“没有便对了,那荣国府里根子不浅,没那么容易落下把柄的,老四,你只盯紧了宁荣二府,必要有确凿的证据方可彻底查抄,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胤禛跪下应了,康熙又交待了些其他的事情,方才让胤禛跪安。胤禛刚出南书房,便顶头遇到太子胤礽,胤禛上前见了礼,胤礽双眉半眯,淡淡笑道:“听说老四你在刑部当差当得不错。” 胤禛淡淡道:“太子谬赞了,不过是原来跟在太子身边,从您身上略学了些,便有薄有成绩,也是太子教导的功劳。” 胤礽哈哈一笑,拍着胤禛的肩膀笑道:“四弟,跟二哥别这么见外,等封了笔,二哥请你吃酒看戏,好好松散松散。” 胤禛恭敬的应了,胤礽又说了几句,方才放胤禛离开,看着胤禛离开背影,胤礽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眼中透出一丝说不清的东西,过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叫凌普好好查查,老四最近和老大老八他们走得太近了。”胤礽的贴身太监陈溜儿低眉顺眼的应了,悄悄出了宫,给太子胤礽的奶公凌普送消息去了。 胤礽以为在九曲回廊的半中腰说话,而且声音也不大,周围又没有别的人,他的话便不会传到其他人的耳中,事实上却非如此,陈溜儿还没出宫,胤礽刚才说过的话便已经被传到康熙的面前,康熙长叹一声,黯然道:“他已经是太子,却毫无胸襟,李德全,难道朕真的错了?”李德全哪里敢开口的,只能垂头侍立一旁,连呼吸都尽可能的轻浅,生怕惹得万岁爷更加烦闷。 过了一会儿,康熙叹道:“走吧,去清和暖坞。”因冬日里寒冷,太皇太后多半时间都住在清和暖坞。 清和暖坞里开着各色的花儿,太皇太后正拿着一把小喷壶细细的浇着,整个清和暖坞里春意融融,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俨然是两个世界。康熙快步走上前,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太皇太后笑道:“外面冷的厉害,快到炕上暖和暖和。” 康熙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接过喷壶笑言道:“老祖宗,您歇着,孙儿帮您浇花。”太皇太后笑着递出喷壶,接过旁边宫女呈上的丝帕拭了手中的手,又到中间镂雕百花紫铜大熏笼前烘了手,方才笑道:“玄烨,前朝的事情忙完了?” 康熙一边浇花一边笑道:“回老祖宗,办的差不多了,这会子孙儿就是来陪老祖宗说话的。” 太皇太后笑着挥了挥手,让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退下,自己则拿了个竹花剪子修剪花枝,边修剪着边笑问道:“玄烨,咱们祖孙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告诉皇祖母,遇到什么难题了?” 康熙轻叹了一声,将太子近日的所作所为大略说了一遍,太皇太后脸的笑意渐渐淡去,亦轻轻叹息了一声,当日赫舍里皇后难产,眼看着就不行了,一是为了安她的心,让她心无牵挂的走,二来当时朝政并不稳定,而后族索家在朝中势力很大,只有立赫舍里皇后之子为太子,才能让索家上下齐心用命,况且太皇太后和康熙都觉得胤礽刚刚出生,只要将他带在身边好生教导,自然能培养出一位德才兼备的储君。起初胤礽也是个好的,他上孝君父下爱幼弟,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满朝文武谁人不赞,只可惜随着年纪的增长,又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挑唆,太子渐渐与父皇兄弟离了心。反亲近那些外人起来。 “玄烨呀,胤礽本质不错,你好好的教导于他,小孩子走点儿弯路也是常有的,你也别灰心。”更换太子是件了不得的惊天之事,为了朝政的稳定,太皇太后并不希望康熙废太子。 康熙点点头道:“老祖宗教导的极是,是孙儿太急燥了。” 太皇太后笑笑道:“玄烨呀,其实也怪不得胤礽,他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这么些年过去,那些小的都长起来了,个个都极出色,胤礽虽是太子,可到底也是没娘的孩子,他心里发慌呀。” 听了这话,康熙心里也不好受,赫舍里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贤慧温柔识大体,可惜芳华早逝,这也是康熙心底无法释怀的痛。 见康熙神色哀伤,太皇太后轻叹一声,爱新觉罗家代代出情种,她的丈夫,儿子都是,原以为孙儿能是例外,不想他也是个情种,只不过比他的父祖懂得克制,只将深情藏在心中,那万般苦楚只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玄烨,如海也快进京了吧,说起来我都二十多年不曾见着他了,这回来他来了,一定要来陪我好好说说话儿。” 康熙收拾了情绪浅笑道:“这会了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老祖宗,孙儿还有个笑话说给您听。” 太皇太后听了放下手中的花剪子笑问道:“是什么笑话儿?” 康熙笑道:“那贾家只知道林石到了京城,特特的将他叫到荣国府,原想给玉儿一个下马威,岂料小丫头厉害的紧,一丝儿亏也不能吃的,把个荣国府里从太夫人到夫人上上下下气了个遍,末末了,那丫头还让府里的贾宝玉吃了个大亏,这会子荣国府上下正焦头烂额的请医延药,乱的不行。” 太皇太后听了亦笑道:“果然小丫头是个有能为的,真真是个好孩子,你那几个小子可知道玉儿到了京城?” 康熙笑得古怪,只说道:“他们都被小丫头蒙在鼓里,只知道林石到了京城,却不知道林石就是玉儿。” 太皇太后想想,却笑道:“那却不一定,从老十往下,那几个小的没看破我是信的,若说老大老四他们没看出来,我却不相信。” 康熙想想笑道:“其实这样也好,玉儿扮了男装,和老四他们接触起来也方便,老祖宗和孙儿都瞧中了玉儿,咱们家儿子那么多,怎么也得有一个让玉儿瞧上的,这样好的孩子可不能嫁到别人家去。” 太皇太后听了打趣道:“这可说不准,想娶玉儿,你那义弟这一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而且玉儿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瞧着这丫头比我当年还有能为,玄烨呀,若想娶到玉儿,怕不容易。” 康熙笑道:“也不急,反正玉儿今年才八岁,按着咱们规矩,她也还有五年的时间,端看哪个小子有本事,能得了玉儿的心吧,老祖宗,您不妨只当是在看戏,这可比那戏台子上咿咿吖吖的有看头多了。” 太皇太后大笑了起来,指着康熙说道:“玄烨呀,我还以为你做了皇帝就转了性子,原来你还是这般的促狭。” 康熙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搏老祖宗欢喜,孙儿便是彩衣娱亲也是乐意的。” 祖孙二人说笑一回,康熙将平日里不能随意说的话都说了出来,顿觉通体轻松,陪着太皇太后用了午膳,然后才离开了清和暖坞,将太子招到了南书房,这一回康熙没有训斥太子,反而温和的细细关心了太子一回,这一举动却让太子越发的不安,都道是君心深似海,胤礽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胤礽隐隐的不安,康熙心中暗自叹息,面上却越发温和,只笑道:“胤礽,你是太子,平日兄弟们都敬着你,难免没那么亲近,皇阿玛建议你多了兄弟们走动走动,日后你继了位,还是要倚仗这些兄弟们。” 胤礽心里一沉,面上却什么都没露出来,只躬身道:“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康熙也吃不准胤礽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也不能说的太深,便赏了胤礽几件东西,让他回宫去了。 胤礽一回宫便让人去请索额图,康熙听了回报,只摇头叹息,枯坐了一会儿,康熙对李德全说道:“备便服,朕要出宫。” 李德全忙去准备衣服,服侍康熙换好后,主仆二人出宫,瞧着康熙直往东边走,李德全知道康熙这是要去林府,便紧紧跟上。 将康熙迎入府中,黛玉笑道:“大伯伯,您这会儿怎么来了?” 康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看到黛玉便觉得心情舒畅,面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他牵着黛玉的手笑道:“先前你在江南,大伯伯没法子,如今既到了京城,有几日瞧不着你,大伯伯心里便觉得闪的慌,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就过来瞧瞧你。玉儿,那荣国府的事情大伯伯都听说了,我的玉儿果然好样的,咱们就得这么个气势。” 黛玉听了抿嘴一笑,将康熙送到座上,又亲手奉了茶,然后笑道:“大伯伯,这事儿不要您管,您一发雷霆之怒,玉儿可就没有玩的了。” 康熙听了这话不由哑然失笑,只摇头叹道:“你这孩子真是淘气,好大伯伯依你,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玩腻了再交给大伯伯处置。” 黛玉眨了眨眼睛,歪头看着康熙,康熙被那双如水般清纯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问道:“玉儿,你在看什么?” 黛玉只笑道:“大伯伯,您有事情要吩咐玉儿,对么?” 康熙笑道:“真是个小机灵鬼儿,什么都瞒不过你。大伯伯是有事情想要玉儿帮忙。” 黛玉听了忙说道:“大伯伯,玉儿得先和您说好了,帮帮小忙没问题,若是大事,玉儿可办不了,人家还不到八岁,还小呢!” 康熙听了轻轻敲了黛玉光滑的额头一记,笑骂道:“小狐狸,大伯伯还没说是什么,你倒先来堵着。” 笑了一回,康熙命所有伺候的人退下,包括李德全,才对黛玉正色说道:“玉儿,这件事情除了太皇太后,我只说与你,就连你爹爹也不曾告诉。” 黛玉心里一紧,本能的说道:“大伯伯,我可不可以不听?” 康熙故意板脸道:“玉儿,你没得选择。” 黛玉无奈的垮了小脸,撅着嘴说道:“请大伯伯示下。” 康熙摸了摸黛玉的头说道:“玉儿,你知道胤礽哥哥么?”见黛玉点头,康熙叹道:“你胤礽哥哥自幼被立为太子,他原本也是极好的,可是现在却和兄弟们离心,只与那些自存心思的臣子亲近,玉儿,大伯伯想让你弥合胤礽哥哥和其他兄弟之间的关系,他小的时候,兄弟们之间原是很亲近的。” 黛玉想了好一会儿,来到康熙面前跪下,抬头轻轻说道:“大伯伯,玉儿想说几句不敬之言。” 康熙将黛玉拉了起来,揽到自己身边说道:“玉儿,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所顾忌,大伯伯只想听真话。” 黛玉点点头,抬头看着康熙,轻轻道:“玉儿以为,太子殿下如今与兄弟离心,是大伯伯之过。” 康熙并没有生气,只说道:“嗯,玉儿你接着往下说。” 黛玉确认康熙真的没有生气,方才继续说道:“胤礽哥哥身为太子,自是身份超然,大伯伯又数次让太子监国,也难免让有些人动了歪心思。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钻营之人为了自身的好处,一定会围在太子身边。而且,其他的兄弟们个个出色,太子殿下便觉自己的地位并不稳定,心乱之下,那起子小人的话难免就会入了心,因此太子殿下才会与兄弟们渐行渐远,反而与小人亲近。” 康熙皱眉道:“那朕有何过?” 黛玉淡淡道:“大伯伯南下北上的巡视,从来都是太子监国,其他诸皇子随侍,身为儿子,谁又不想跟在父亲身边,可是胤礽哥哥却总没有这个机会,次数多了,胤礽哥哥定然以为自己在大伯伯心里还不如其他的兄弟有份量,而且胤礽哥哥生而失母,玉儿相信,在胤礽哥哥心里,大伯伯的地位比谁都重,那份孺慕之情无处可寄,胤礽哥哥虽然贵为太子,却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康熙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黛玉暗自心惊,知道自己说的过了,不免暗自反省,再不说话。 过了片刻,康熙脸色稍缓,叹口气道:“玉儿,你说的没错,是大伯伯的过失。” 饶是黛玉聪明,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句话,此时,黛玉才真正意识到揽着自己的是一位皇帝,并不是普通人,他手里掌握的,是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察觉到黛玉的不自在,康熙低头瞧了一眼,只笑道:“玉儿,还和先前一样,我只是你的大伯伯,皇帝,是在别人面前当的,在玉儿面前不是。” 黛玉听了这话,没由来的觉得心酸,只靠着康熙轻声唤道:“大伯伯!” 康熙摸摸黛玉的头,将黛玉抱到膝上,笑着说道:“玉儿,别沉心,大伯伯还有求与你呢!” 黛玉这才笑道:“大伯伯只管吩咐,只要玉儿能力所及,就一定为大伯伯做好。” “玉儿呀,你胤礽哥哥原是个好的,大伯伯不想他走下道,不如你请你胤礽哥哥过府,劝解于他。”康熙笑着说道。 黛玉听了这话可是真的发愁了,她和胤礽根本就不认识,就算是交浅言深,至少也得有一面之交吧,康熙见黛玉小眉头皱得紧紧的,知道黛玉愁的是什么,便笑道:“玉儿可是在发愁自己不认识胤礽哥哥?”黛玉无言的点点头,康熙便笑道:“这有何难,玉儿,明儿你进宫来,大伯伯让你与胤礽哥哥见面。” 黛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大伯伯,在宫里见胤礽哥哥,似 第 29 部分 是不妥,玉儿有个想法,不知行与不行?” 康熙笑道:“玉儿,你且先说来听听。” 饮宴乐兄弟弃前嫌诊金贵荣府起波澜 “大伯伯,在宫里头说话到底不自在,不若大伯伯挑上个日子,将胤礽哥哥和其他诸位哥哥弟弟都叫上,在宫外选家合适的酒楼,父子兄弟们白龙鱼服,如寻常百姓人家的父子一般,只好好吃酒说话,席间只说亲情不论其他,到时大伯伯将玉儿介绍给胤礽哥哥,想必胤礽哥哥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往后的话儿怎么说,便要看和胤礽哥哥相处的如何了。” 康熙听了点头道:“玉儿说的有道理,不过此事要机密些,选哪一家酒楼,玉儿你可有成算?” 黛玉笑道:“大伯伯,这事儿您可问不着我,只去问九哥。” 胤禟在外面有产业,康熙早就知道,听了黛玉这么说,便笑道:“也罢,玉儿,这事大伯伯心里急,你准备准备,明儿中午便办这事。” 黛玉点头应了,又陪康熙海阔天空的聊了,康熙惊讶的发现,黛玉年纪虽小,知识却很渊博知识面也极宽,她在算学上的造诣竟还在自己之上,不独如此,那些算学上的用上的洋文,这小丫头念起来也是滚瓜烂熟,这玉儿怎么会懂这么多?如海于算学上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自不可能教授于她,康熙心里又犯起了疑惑。 黛玉似是看出康熙的疑惑,只笑道:“大伯伯可是想问玉儿怎么会这些的?” 康熙点点头,黛玉便说道:“爹爹和先母虽然不喜算学,可是玉儿却喜爱的紧,因此爹爹便特意请了外洋来的洋人教授玉儿,玉儿还不算笨,学的时候也常得到洋先生的夸奖。为了沟通方便,玉儿便也学会了洋文。” 江南富庶,很多飘洋过海的洋人都会在江南落脚,黛玉如此一说,康熙便也没有怀疑,事实上,林海为了帮助黛玉遮掩身份,也的确为黛玉请了一位来自海外的传教士,黛玉每天都会跟他学习一个时辰。那传教士倒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特别精于算学,得了黛玉这个有底子的好学生,他自然是倾囊相授,教了黛玉一年之后,便回国述职,便是有人想细查,也是不能了。 议定之后,康熙便带李德全回宫,在回宫路上,李德全悄悄告诉康熙,来的时候宫里有人跟踪,已经甩掉了,他刚才派人查了查,跟踪的人是永和宫里派的。 “德妃?”康熙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便再没说什么,一路无言的回了皇宫。 第二天清早,阿哥们来请安,康熙脸上比往日里多了些笑意,只说道:“今儿难得清闲,胤褆胤礽,你们两个带着弟弟们换了便服,陪朕出宫走走,都不许带服侍的人,我们父子好歹松散一日。” 此言一出胤礽便愣住了,俄顷,一股暖意从心中涌出,眼中忍不住有了湿意,多少年了,再没听到皇阿玛这样亲近的话。 看到胤礽的神情,康熙也有些心酸,胤褆胤禛他们几个也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胤禟便卖个小,拉着胤礽的手说道:“太子哥哥,快带我们去换衣服呀,若穿了这身阿哥衣裳,再别想玩痛快了。” 胤礽回过神来,忙掩饰的笑道:“好好,可是……我并没有什么便服。”胤褆立刻接口笑道:“没关系,我们的身量差不多,刚才前儿你大嫂才给我做了一身新的便服,还不曾上身,便送给你吧,只不要嫌弃她针线差便是。” 胤礽忙笑道:“多谢大哥。” 少时李德全带人将各位阿哥的贴身小厮回府取来的便服送进来,胤礽和兄弟们到后面一起换上,便随着康熙出了皇宫,这一回出宫,康熙可是光明正大,连车马也不用,只是步行,一边看着两旁的人物风景一边逛着街,竟是难得的自在。 胤褆起初极不习惯,可是慢慢的,胤禟胤俄找他说话,十三十四两个小的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口一个二哥的叫的亲热,看到那卖糖葫芦的,小十四只眼巴巴的瞧着,然后软软的叫着:“二哥……” 胤礽实在受不了小十四那湿漉漉的眼神,只得走到卖糖葫芦的面前,随手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金瓜子递了过去,闷声道:“给爷两串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小贩苦着脸道:“小人找不开爷的金子。”胤礽别扭的说道:“剩下的赏你。” 这小贩也是个实诚人,他想也不想便将那一垛子糖葫芦全都递给胤礽,然后才收了金瓜子,不好意思的说道:“爷,您吃大亏了。” 胤礽傻了眼,他接不是不接也不是,只为难的看着康熙,康熙却只是笑,胤禩走上前自然而然的接过糖葫芦,笑着说道:“二哥,不如将这些糖葫芦散给街上的小孩子。” 胤礽连忙点头,伸手从垛子上拔下两枝糖葫芦,一枝给十三一枝给十四,想了一下,又回身拔了两枝递给老九老十,笑言道:为“九十弟,你们两个也是小孩子。”听了这话,胤禟和胤俄都不好意思起来,只红着脸伸手接了。胤祯已然咬下一颗糖葫芦,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只叫道:“九哥哥快吃吧,味道真的极好!” 胤礽对胤禩笑道:“八弟,其他的都散了吧。” 胤禩拿着糖葫芦垛子走到街市之中,将玩耍的小孩子们招了过来,分给他们一人一枝,然后指着胤礽笑道:“是那位爷赏大家吃的。”这些孩子们倒也知趣,纷纷上前向胤礽道谢,胤礽自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高高在上二十年,这还是头一回体会到没有一丝功利的谢意。在胤礽心中,好些有什么东西慢慢融化了。 只这么边走边逛,不觉逛了一个多时辰,好在阿哥平日都曾打熬筋骨,走这点子路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康熙抬头瞧着前面有间酒楼,正是昨日黛玉说的兴源酒楼,便笑道:“走了一阵子,都乏了吧,去前面歇歇脚。”胤禟一瞧到了自己的地头,不由看向康熙,见康熙眼中尽是了然的神色,胤禟方才放了心,便笑道:“阿玛,儿子先进去打点。” 康熙点点头,胤禟先跑进店中,很快便又跑了出来,对康熙说道:“阿玛,已经备下雅间儿。”康熙点点头,一行人走了进,进了雅间儿还不曾坐定,康熙便笑道:“老四,去把你小石头兄弟接来,爷儿几个好好吃顿饭。”胤礽不知道这小石头是何许人,便看向康熙,康熙笑道:“胤礽,江南盐政林海是阿玛的结义兄弟,小石头就是他的养子,才到了京城,你很应该见见这个小兄弟。” 胤礽忙躬身称是,康熙打发胤禛去接黛玉,又对胤礽笑道:“叫你出宫,便是不想让那些宫规约束了你,胤礽,你很不必这样拘谨,这几年阿玛常出京巡游,你这些兄弟都跟着去过了,独有你要监国,竟然一回都没能跟着,说起来,是阿玛只顾着自己高兴,没顾了你。” 胤礽大惊,忙跪下道:“为皇阿玛分忧是儿臣份内之事,阿玛万不要如此说。” 康熙笑笑,亲手扶起胤礽,对他笑道:“快起来吧,刚才阿玛说了,今儿不讲宫里的那些规矩。快坐下吧,你不坐,他们也不敢坐的。” 这个雅间里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大圆桌,因此也不分什么位次,胤褆胤礽分座于康熙两旁,其他兄弟们便依着年齿次序挨着坐了,父子们团团一桌,却也有一份热闹。 没过多会儿胤禛将黛玉接了过来,黛玉进来后,一眼便瞧见坐在康熙左手边的胤礽,满屋之中只有这个人她不曾见过。胤礽穿着一件宝蓝缎面的皮袍子,身材修长挺拔,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黛玉想起史书上对胤礽的记载,心中不由为之一叹。 “林石拜见艾伯伯,拜见各位哥哥,十三弟弟十四弟弟。” 康熙笑道:“胤礽,他就是林石,你林二叔的养子。” 胤礽向黛玉笑笑,康熙又对黛玉说道:“小石头,过来见过二哥。”黛玉上前单独见了礼,胤礽起身相扶,笑着说道:“果然江南人杰地灵,小石头弟弟灵秀非常,见了你,二哥都要自惭形秽了。小石头弟弟,二哥今日出来的匆忙,也不知道会见着你,并不曾备什么礼物,这把匕首还算拿的出手,小石弟你别嫌弃。”胤礽说完便解下腰间的一把匕首递于黛玉,黛玉笑着拜谢,然后才将匕首小心的收了起来,然后拿出一只不大的盒子双手捧于胤礽,笑言道:“林石曾听艾伯伯说二哥文武双全,尤其使得一手好鞭,因此小弟便寻了一条鞭子送于二哥,请二哥赏鉴。” 胤礽闻言心喜,原来阿玛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上,十八般武器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鞭子,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打开盒子,胤礽的眼光便再也移不开了,那是一条用银丝缠了不知名的黑藤编成的鞭子,通体闪着淡淡的银光,扭成远古图腾的纹样,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纵然胤礽收集了上百条好鞭子,却没有一条象黛玉送的这条对他有吸引力。 康熙看了笑道:“胤礽,不妨试试这鞭子,也让阿玛瞧瞧你的身手又进步了没有?” 胤礽充满自信的朗声应道:“是,儿臣领旨。”他伸手握住鞭把,暗运内力一抖,整条软鞭便如被注入灵魂一般活了起来,雅间儿并不很大,可那条鞭子却有一丈长,但胤礽将鞭子舞的风生水起,生是没有碰到一点儿家什,没擦着兄弟们的一丝油皮儿。而康熙和其他的阿哥们也都是神色自若,毫无半丝怯意,却苦了黛玉。 黛玉只看得心惊胆颤,她没想到胤礽的身手竟然如此惊人,不由自主的偎向康熙,康熙微微一笑,将黛玉护到自己的怀中。胤礽眼角余光瞧见了,淡淡一笑便收了鞭子,面不红气不喘的对黛玉笑道:“小石头别怕,二哥断断不会伤着你一丝一毫的。” 黛玉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林石自幼胆子小,让二哥哥笑话了。” 胤礽只笑道:“你还小呢,且又不习惯,等大了就好了。”他虽如此说,却也觉得这小石头弟弟瞧着怯怯的,又生得眉目清俊,好似个姑娘家,真不象个男孩子。 胤礽舞罢,胤褆带头喝起彩来,他由衷的叹道:“二弟,好鞭法!” 胤礽向胤褆一笑,不由想起小时候兄弟两个习武的情形,他好鞭,胤褆好枪,兄弟两个鞭来枪往的,好不快意。“大哥,咱们兄弟很些日子没切磋了,敢明儿得了闲,得好好过几招。”胤褆自是应了下来,兄弟两个相视而笑,那些暗地里的不愉快只在这笑中便也化解了。康熙瞧着心里很是高兴,难得他们兄弟和谐起来,也不枉了他这一片苦心。 这一顿饭父子们吃得开怀,也不是说这兴源酒楼的菜色有多么的出色,而是心境的关系,这顿饭,吃的是只是亲情。胤禛他们也都明白了,这是皇阿玛有意修复他们兄弟间的关系,便也刻意的与胤礽亲近,胤礽也明白了皇阿玛的用意,看着这些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胤礽的心暖了。 酒过三巡,黛玉便假借着酒意半真半假的说道:“艾伯伯,你好偏心!” 康熙明白点题的时候到了,便故做不解的问道:“小石头,如何这般说?” 黛玉跑到胤礽身边站了,只说道:“大哥四哥八哥九哥十三弟十四弟都跟着您到处走,独独二哥整日不得闲,您是逍遥了,偏叫二哥受累不自在。” 胤礽忙笑道:“小石头快别这么说,二哥理当为皇阿玛分忧,并无不自在。” 康熙却点头说道:“小石头说的没错,胤礽,这些年难为你了。这么着吧,等过完年,胤礽你带着兄弟们出去好好玩个把月,全当是皇阿玛给你放假了。” 胤礽惶恐,正想辞谢,一抬眼却将康熙那略带歉意的目光,胤礽心头一颤,那客套的官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只躬身跪下谢恩,他这一跪,其他的兄弟都跪了下来,康熙摇头笑道:“都起来吧。” 胤礽领着兄弟们站了起来,大家复又吃喝一通,方才尽兴而归。临走之时,康熙笑道:“胤礽,日后当多与兄弟们这般相聚,才是一家子骨肉至亲的样子。”胤礽明白了,痛快的答应下来,康熙笑道:“阿玛要回宫了,今儿特许你们不回宫,你们松散去吧。” 众阿哥恭送康熙回宫,胤褆便笑道:“诸位弟弟,这会天儿尚早,不如到我府上坐坐,我们兄弟好好说说话。” 胤礽笑着回应道:“再好不过了,大哥,刚才不曾尽兴,到了大哥府上,定要和大哥好好切磋切磋。” 胤俄忙囔道:“还有我,我要跟二哥学几招,二哥,你刚才的鞭子舞的真帅!” 一时之间众阿哥移师大阿哥府,黛玉见自己不必再做什么这些皇阿哥便能和睦相处,便也不去画蛇添足,只笑着辞道:“众位哥哥,家父眼看就要进京了,可是家里还没有收拾好,容林石先行告退。” 大家都明白,胤礽细细吩咐了,让胤禛和胤禟好生送了黛玉回府,其他人则先去大阿哥府等他们。 胤禛胤禟将黛玉送到柳叶儿胡同,看着黛玉下了车,胤禟在黛玉耳边小声嘀咕道:“小石头,兴源酒楼,是你搞的鬼吧?” 黛玉回首璨然一笑,却什么也不说,便进了府门。胤禟没奈何的摇遥头,胤禛一如平时的清冷,好半天没说什么,直到车子快到了大阿哥府,胤禛却突然说了一句:“九弟,糖醋佛手瓜不错,明儿送些给四哥。” 胤禟先是“啊”了一声,继而才想起来那糖醋佛手瓜正是兴源酒楼的拿手小菜,不由低下头叹了口气,为啥他总是被吃定的那个。 黛玉回家之后写了一封信,命人飞马送到药王谷。不过三五日后,无嗔大师便到了京城。贾琏自是得到消息,立刻去请。无嗔道长听了荣国府三字,立刻将眉头紧紧皱起,雪白长眉微竖,吓得贾琏几乎不敢再往下说,过了好一阵子,无嗔道长才沉声道:“这毒我自是能解的,不过,老纳解毒诊费收的可高,你确定你能做主?” 贾琏心道:“凭你再怎么高,也不过几万两银子,老太太既然有了那话,我自是能做主的。”因此便说道:“但求大师为舍弟解毒,诊金上好说,不知诊金所需多少?” 无嗔大师面无表情的说 第 30 部分 道:“四万两黄金。” “什么?四万两黄金?”贾琏被这数字惊得差点儿一屁股摔在地上,四万两黄金,等于四十万两白银,这老和尚穷疯了不成?竟如此狮子大开口。 无嗔也不恼,只淡淡说道:“你既做不了主,便回去问问府上的主事之人,老纳也是路过京城,最多在此停留一日,明日便要起程。” 贾琏忙陪笑道:“四万两黄金不是小数,在下这便回去请示家里的长辈,万请大师稍候。” 无嗔大师也不说话,只是挥挥手。 贾琏急忙回了荣国府求见老太太,老太太一听说诊金竟要四万两黄金,也惊呆了,好半晌没说话,贾琏为难的问道:“老太太,无嗔大师只是路过京城,明日便要离开,还请老太太的示下。” 贾母皱眉道:“琏儿你且去外面等着,琥珀,去请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过来议事。” 少顷大老爷夫妻二老爷夫妻都赶了过来,一听贾母说了无嗔大师要四万两黄金的诊金,贾赦便如被枪尖捅了一般,腾的跳起来叫道:“不过是是个山野之人,是没见过钱怎么的,生要那么多银子,谁家也不是铸银子的,哪有那许多银子给他。”刑夫人虽然不敢说什么,可眼里亦是这个意思。 贾政皱眉道:“老太太,别再是琏儿遇到个骗子,大哥说的对,凭什么样的大夫也不能要这许多的诊金。”二太太的神情却是古怪,她倒没有不信,只是瞧着有些肉疼的样子,想来也是舍不得四万两黄金。 “琏儿打听的清清楚楚,确是那毒手药王路过京城,他明日便要离开,叫你们过来就是要议一议,无论如何也得将宝玉治好了才是。”老太太沉着脸说道,方才瞧着儿子媳妇的话头,竟是要放弃给宝玉治病,这让她如何能答应。 “可是家里哪有那许多银钱?”贾赦气呼呼的说道。贾政亦是皱眉点头。王夫人急了,忙说道:“老太太,求您为宝玉做主呀!” 贾赦眼珠子一转,忙说道:“想必那毒手药王不知道是给咱们荣国府的人瞧病,若是知道了,必不敢要这许多银子。” 贾母瞪了他一眼道:“琏儿说得清楚,他怎会不知,就是听说是我们荣国府,他才提出要四万两黄金。” 贾赦脸色一变,狠狠的道:“哼,我这就带人去拿了他,刀架在脖子上,看他还敢不瞧病。” 老太太气得骂道:“胡说,若是他起了什么歪心,岂不是害了宝玉。” 贾赦气哼哼的说道:“那依着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 贾母沉声道“一来,得把这银子凑齐,二来,将那毒手药王请到府里来,好生款待着,多说些软话,看他可否能少收些诊费。叫琏儿媳妇上来,我有话问她。” 小丫头跑去请来凤姐,贾母劈头问道:“琏儿媳妇,官中帐上还有多少银子?” 凤姐略想了想回道:“回老太太,除下备着过年用的银子,官中还有十三万五千八百两银子。” 听了这个数字,所有的人都皱起眉头,贾赦刑夫人自是面色难看,就连贾母也暗暗吃了一惊,王夫人心里发虚,贾政则一直摇头。 贾赦气呼呼的叫道:“怎么才剩下这么点儿银子?” 凤姐福身道:“回大老爷,所有的开支都有帐可查,偶有不济之时,媳妇白填了嫁妆,还不曾记到帐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便更难看了。 治宝玉荣府离心迎林海兄弟欢聚 凤姐说出了自己白填了许多嫁妆之事,贾赦一听便叫了起来,只不管不顾的吼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二房里霸了我们大房的媳妇使用,还让琏儿媳妇白拿自己的嫁妆,你们二房的算盘打的也太精了,琏儿媳妇,快把你填补的嫁妆开了单子,叫你这好姑妈赔出来,你回头就回大房里,大房这边还一盘散帐没人管,你婆婆有了年纪也顾不上。” 这贾赦不着四六了一辈子,这会子竟然说出几句有道理的话,却听得贾母气得几乎不曾头冒青烟,刑夫人心中暗喜,王夫人恨的直咬牙,贾政却是一脸的惭色,凤姐只垂头站在一旁,再没有平日的响快爽利。 贾母狠狠的瞪了凤姐一眼,却见凤姐一脸的委屈无奈,贾母自嫁入贾家,也是管过家的,自然知道管家的难处,便没说凤姐什么,只沉声道:“赦儿,你好糊涂,大房二房都是一家,琏儿媳妇管家,也是你的孝心,替我分了忧,再不许说让她回去的话,至于琏儿媳妇填补的嫁妆,我作主,等明年收了租子,给她补上,这一大家子的,断不会让她一个小人家吃了亏。” 贾赦其实也只是叫一叫罢了,他心里很清楚,凤姐这会子是不能回到大房的。见贾赦不再说什么,贾母方才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凑了银子给宝玉治病。这样,官中拿出十万两,我给二十万两,还有十万两,宝玉他娘,你凑出八万,赦儿,大房里只出两万,这才是一家人的意思。” 贾赦一听又要他出银子,腾的跳了起来,只叫道:“官中的银子本就有我们的一份,凭什么还要我出银子?从来没听说过有亲娘老子在,侄子瞧病却要大伯出银子的。老太太,这也太不公平了。” 贾政忙向上说道:“大哥说的是,这十万两银子便由我们凑出来,老太太,断没有让大哥出钱的道理。”说完又回头瞧着二太太说道:“你回凑银子,实在不够,将那用不着的东西当一些,好歹凑出十万两银子。” 贾母听了只瞪了贾赦一眼,也知道这个儿子视钱如命,瞧的比亲娘老子还亲,便不再要求了。 二太太虽然肉疼要花十万两银子,可是到底是为了救宝玉,便咬牙认了下来,可是心里却将大房恨了个透,连带着,就连她的亲侄女儿凤姐,二太太也恨上了。不经意的扫了凤姐腰间一眼,看到还是那个香囊,二太太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凤姐却也不在意,贾琏和她早有盘算,刚才说出填补嫁妆之事,也是事先订下的,为了抽身退步做准备。 “宝玉他娘,你回头把银子凑齐送过来,琏儿媳妇,回头过来拿银子,让琏儿去钱庄换成金票。”贾母沉声吩咐了,因着心里不痛快,便将贾赦夫妻贾政夫妻凤姐一并打发出去,也不要人伺候,只一个人闷坐在房中。 贾政夫妻出了上房,二太太见贾政竟然没有去外书房,反而与自己同行,心中奇怪,需知贾政一直不待见她,大半年也不去她房里一回的。二太太小意儿问道:“老爷,您这是要去……” 贾政沉声道:“瞧瞧有什么用不上的,拿出去当了给宝玉凑诊费。” 二太太心里一沉,莫说是十万两白银,便是二十万两她这会儿也拿得出来,根本不用当东西,可是贾政却不知道,只想着一定得当东西,二太太可不愿意贾政知道自己的私房底细,便说道:“老爷平日里也不过问这些,与其当那些面上的器物摆设,还不如当了妾身的嫁妆,好歹那些个东西只是压箱底的,也免得失了我们贾家的面子。” 这话听着还象个当家太太应该说的,贾政面上微微和缓一些,点点头道:“你既如此说,我便不过去瞧了,待以后宽泛些了,我定与你将当了的东西赎回来。” 王夫人难得听贾政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话,忙说道:“老爷,我们本是一家子,便不说这些外道的话了,总是为了救宝玉,为了老爷的香烟后代,便是永不赎回来,也没什么的。” 贾政点了点头,吩咐道:“我现在要出去,晚上你备好酒菜,我回来用饭。”王夫人心里一喜,忙应了,目送着贾政离开后,她才回了屋子,挑了许久后才挑出些样式老旧的头面首饰,命人拿出去当了四万两银子,又拿了六万两的银票,亲自送到贾母的房中。 传了贾琏进来,命他去换了四万两金票,然后去请无嗔大师,贾琏打叠肝肠说了无尽的好话,才将无嗔大师请到荣国府,贾母见无嗔大师长眉雪白面容慈祥,真真好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心里更信了几分。便命贾政请无嗔大师给宝玉把脉。贾母他们不敢靠近,只站在帘外,隔着银红薄纱帘子往里瞧。 贾母怎么都想不到,宝玉中的毒名为红颜枯骨,就是无嗔大师闲来无事随手配的,在无嗔大师这里,红颜枯骨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动动手指头便也解了,根本不费事儿。隔着帘子,贾母只见无嗔大师把了脉,扒开宝玉的眼皮瞧了瞧,便坐了下来淡淡问道:“诊费可准备下了?” 贾母忙说道:“大师放心,四万两黄金,一文不少。”说完便示意琥珀挑开帘子,让鸳鸯端着牡丹纹小银盘远远的给无嗔大师瞧,盘上放着四张金票,每张面值都是一万两,都是大龙宝钞,再再不能做假的。 无嗔大师点点头,打开随手的白绢小包,取出四寸长的银针便向宝玉扎去,瞧着那银针直直的扎入宝玉的脑中,贾母面色惨白,紧张的不能呼吸,而王夫人则直接“呃”的一声晕死过去。吓得金钏儿彩霞跪在王夫人的身边,只叫了一声“太太”无嗔大师冷冷的声音便飘了过来,“肃静,若是再吵,老纳失了手可怪不得别人。” 贾母吓得立刻叫道:“住口。”说完自己也不敢再说话。只眼巴巴的瞧着无嗔大师。 其实解红颜枯骨本不用如此费事,只给一颗解药便可,只不过无嗔大师是个极端护短记仇的人,他还记着当日荣国府派贾琏去林家接黛玉,害得他的宝贝徒弟林青玉大哭一回的事情,便特意选了一种最遭罪副作用也最大的解毒之术,说不得,宝玉这是为他的长辈们还债了。 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被扎成刺猬一般的宝玉才得了解放,无嗔道长将数十根银针一一取下,淡淡道:“好了。” 贾母心中大喜,忙走进房中,果然宝玉安稳的躺在床上,再无一丝不适。贾母喜的连声道:“大师妙手回春,真国手也,快,将诊金奉与大师。” 鸳鸯上前呈上金票,无嗔大师随手拿了,淡淡道:“贾大人,两位太太随老纳外面说话。” 贾母将无嗔大师请到外间,屏退丫环,只听无嗔大师淡淡道:“贾公子的药的确是解了,不过那毒霸道的紧,在贾公子十八岁之前,万不可有房中之事,若是有了,贾公子这一枝自此便会绝了香烟,切记切记。” 贾母听了心里一沉,贾政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他在心里还有些感激无嗔大师,素日里他瞧着宝玉总在内闱厮混,心里正不乐意。王夫人便叫道:“这算什么解毒,你这和尚分明就是来骗钱的,快把金票还来。” 无嗔脸色一黑,毒手药王,毒手尚在药王之前,可以想见他是个什么性子,只见他手一扫,王夫人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贾母吓坏了,忙说道:“大师,她也是爱子心切,大师饶了她这一回吧。”贾政虽然不待见王夫人,可是她到底也是自己的嫡妻,便也作揖道说道:“大师,拙荆无知,求大师原谅。” 无嗔大师哼了一声,大袖一挥,王夫人便又醒了过来,这一晕一醒之间是否留下后遗症,这会儿可没人知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无嗔大师谁也不理,大袖飘飘的离开荣国府,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王氏母子以后如何,他才懒得问。 柳叶儿胡同,林府,正堂之上,赫然坐着长眉如雪的无嗔大师,他将四万两金票放到桌上,对黛玉笑道:“玉格格,你且收着。” 黛玉也不得无嗔大师假客气,命素绢上来收好金票,又拿云锦送上一只盒子,对无嗔大师笑道:“大师,这是玉儿新得的一颗奇怪的种子,玉儿留着也没用,倒不如送于大师。” 无嗔大师捻须而笑,伸手将盒盖打开,只见一道紫色光华冲天而起,无嗔大师心里一惊,低头定睛细看,盒只见那发出紫色光华的竟是一颗如红豆般大小的种子,纵然无嗔大师识遍百草,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种子。 “玉格格,这是什么?”无嗔不禁问道。 “玉儿也不认识这东西,这是前阵子有个山里的猎户拿来卖的,瞧着象是珍稀的东西,下面铺子里的掌柜便重金收了来,应该是种子吧,玉儿想着别再是什么珍稀的药材,便想送与大师。” 无嗔大师点点头,他也没心思和黛玉说话,只认真的看着那颗种子,忽然,他心念一动,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七星炫海棠的种子?若真是,那可是无价之宝!” 黛玉听了也不在意,铺子里收来的时候只用了三百两银子,而且就算真是七星炫海棠,在不懂行的人眼中,不过一文不值。 无嗔大师小心翼翼的将那颗种子移到手上,托着细细的研究着,在种子的背面,果然有极细的七色小点,呈北斗七星形排列,无嗔大师已经可以断定,这就是七星炫海棠,七星海棠已经是价值连城的剧毒之物,而七星炫海棠,则是七星海棠之王,既是剧毒也是灵药,只要是死了不超十日之人,服下七星炫海棠结出的籽,便能死而复生。 “玉格格,这七星炫海棠是世间罕有的宝物,你真的要送给我?”无嗔大师看着黛玉问道。 “大师,您怎么还不相信玉儿呀,这东西再珍贵,也比不上大师对林家的情意珍贵,您只放心收下吧,玉儿绝对不会再向您要回来的。”黛玉笑着说道。 无嗔大师长眉抖动,眼睛半眯了起来,只笑道:“好,好孩子!那我就收下了。玉儿,我就不在京城多逗留了,还要赶着给药王谷,你若有事只管给我去信,我见了信会立刻赶来的。” 黛玉知道无嗔大师惦记着青玉,便起身笑道:“大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玉儿带着丫头给您和青玉做了几套新衣服。”绣绮雪雁捧着两只大包袱走过来,一只包袱里是四套僧袍鞋帽,另一只包袱里包着的是给青玉的四套新衣服,俱是最好的针线,做那僧袍的时候,黛玉绣绮还特意斋戒了的。 自从无嗔丧妻失子之后,便再没有人给他做过新衣服,看着崭新的衣裳,无嗔心中热热的,自此,他便将林家当成自己的家,林家父子三人成了无嗔大师的逆鳞,可以想见,若是有 第 31 部分 人敢动林家父子三人一指头,便会招来无嗔大师疯狂的报复,此是后话。 自从胤礽那一日与皇阿玛和诸兄弟在外面吃了酒,兄弟们之间便亲近了起来,胤礽的心里也不再象从前那般苦涩,毓庆宫中的下人们日子忽然好过了起来,太子爷这几日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便是他们偶乐不小心犯了错,太子爷也不会象从前那样重罚了。 太子妃石氏瞧着丈夫心情不错,心里也欢喜的紧。叫毓庆宫喜上加喜的是,太子妃一日用饭之时忽然吐了,请来太医一瞧,竟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胤礽大喜,大方的赏赐了宫中的下人,报到康熙那里,康熙也是大喜过望,重重赏赐太子妃,各色补品赏赐流水般的进了毓庆宫,整个毓庆宫上下,俱是喜气洋洋,就连那些侧福晋庶福晋乃至女官宫女之类的,也都暗自欢喜,太子妃有了身子便不能再服侍太子,她们的机会来了! 腊月二十三,这日是小年,康熙率朝臣封了笔便散了朝。回宫禀了太皇太后,康熙便带着胤礽胤褆他们兄弟换了便服,又悄悄的溜出宫了。原来他早得了消息,林海今日就能到京城了。 黛玉腊月二十二这日便已经出了城与父亲会合,快到十里长亭的时候,黛玉便对林海笑道:“爹爹,孩儿的卦再再不错的,您瞧,大伯伯可不带着阿哥们来迎您了。” 林海定睛一瞧,长亭那边手搭凉棚眺望的可不就是义兄康熙,林海的心里热热的,对黛玉笑道:“石儿,咱们快些赶过去。”黛玉的马术算不得精通,因此林海便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双腿一夹马腹,便向前冲了出去,康熙瞧着一骑骏马奔来,便欢喜的笑道:“是你们二叔到了,孩子了,跟皇阿玛迎上去。” 快到长亭之时,林海带住马,抱着黛玉跳了下来,父女两个迎着康熙跑上前,康熙快步迎来,林海和黛玉抢步跪下,康熙奔上前一手扶着林海一手拉着黛玉,急切道:“二弟,石儿,快起来。” “劳大哥远迎,二弟心里过意不去。”林海抬头看着康熙说道。 康熙见林海气色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只高兴的抓着林海的手道:“二弟,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说这个。” “胤礽胤褆胤禛胤禩胤禟……拜见二叔先生。”以胤礽为首,一票阿哥呼啦啦跪了一地,林海忙只受了半礼,将众阿哥扶了起来,又还了礼。康熙还只笑道:“二弟,他们都是你的子侄辈,理当给你见礼。” 行过礼胤俄和胤祥跑到林海面前仰头问道:“先生,玉儿妹妹姐姐怎么没来?” 黛玉在一旁笑道:“十哥,十三弟,妹妹怎么会不来呢,她正在后面的车上,妹妹身子弱,禁不得风寒。” 说话间后面的车子也到了,只见雪羚霜月两个丫环扶着一个面覆轻纱,纤弱不胜衣的小姑娘自车上下来,走到康熙面前盈盈拜下,用软软糯糯的江南吴音柔声唤道:“玉儿给大伯伯请安。”那甜润润的声音听在胤礽耳中,有股子说出来的舒服,胤礽自己都没觉了,他的脸上浮起了温和的笑意。 康熙自然知道这是黛玉使的障眼法儿,便配合的笑道:“玉儿快起来吧,这一路顶风冒雪的,也难为你了。”康熙边说这话,便用眼角余光瞧着黛玉,黛玉会意的淘气一笑,康熙不由也笑了。 “二弟,今日只论兄弟父子,不论君臣,我知道石儿是个能干的,今天我们都到你家里去,你可不许拦着。”因太了解林海的性情,康熙便将话说在头里,先拦了林海拒绝的意思。 “大哥,你总得让做兄弟的洗洗风尘吧。”林海无奈的说道。 “你自去洗你的,有石儿玉儿招呼我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康熙故意这样说,惹得黛玉只瞪眼睛,康熙却越发开心起来。 一早出城的时候人还少,康熙父子们打马如飞,倒也不怎么显眼,这会儿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街面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若是让人瞧着皇上阿弟尽数去了柳叶儿胡同,林家再不能有安生日子,因此黛玉便命人备了车,康熙和林海一车,兄弟两个也好说说话,胤礽胤褆带着十三十四坐了一辆车,皆这两个小的太淘气,没个大的弹压着,指不定作出什么夭蛾子。胤禛胤禩胤禟胤俄乘了一辆车子,胤禟将头伸出来叫道:“小石头,上来。” 黛玉却摆手笑道:“我才不跟你们挤呢,等先走一步家去安排着。”黛玉说完便上了自己的车子,飞快的赶回林府,好做准备。 黛玉赶回家安排了一番,半个时辰后,康熙林海和阿哥们都到了,黛玉吩咐将车子抬进二门,这才请康熙和一众阿哥下了车。林府外,贾母放的探子只瞧着三辆大车进了正门,却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凭再怎么猜想,他也想不到车里坐的竟是当今皇上和皇阿哥们。 林海进府稍事盥洗,换了一身月白素缎皮袍,便赶出来陪着康熙,康熙笑道:“方才在外面并不方便,只草草见了礼,二弟,你才学卓越,老大他们只经你调教了几个月,便大有长进,可惜胤礽一直没有机会得到你的教诲,如今你来了,一定得好好教导胤礽,我可将他交给你了,等过了年,让他们几上跟你回江南,我早就允下了,开了年放他们一个月的假。” 林海无奈的苦笑道:“大哥,你也太瞧得起二弟了。不只让我管着江南的盐政,还得让我陪着阿哥们读书,看来大哥你不把我这把枯骨榨干,你是不能死心的。” 康熙毫不在意的笑道:“有道是能者多劳,二弟,你就勉为其难吧。好在我这些个儿子都不是笨的,应该不太费心。”这虽然是说笑之语,却藏着康熙的一片关爱之心,他素知林海的性情,若是让他忙得没有时间悲伤,也许林海的身子就此能好起来,若是不给他压上多多的差使,让林海得了闲,才是真正害了他。 胤礽立刻到林海面前跪下,行大礼参拜,口称:“学生爱新觉罗·胤礽叩拜先生。” 林海忙扶起胤礽,温文而雅的笑道:“太子殿下快快请起,但凡林海所知,定然知无不言。” 康熙却笑道:“他在朝堂上是太子,在你这里只是子侄,如海,你很不必如此说。” 屋子里说得正热闹,管家林伯忽然从外面急匆匆走来,黛玉瞧见了,便迎了出去,只听林伯低声道:“少爷,外面来了一位老太太,也没有贴子,只说要见老爷和您。” 太皇太后驾幸林府史老太君无奈登门 有一位老太太来了林府,也没贴子,只说要见林海和林石,黛玉听了心中纳罕,暗自想道:会是谁有这么灵通的消息?她边想边迎了出去,来到大门口上一瞧,见门口站着的主仆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脸上略动了手脚的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 黛玉忙跪下行礼道:“老祖宗,这大冷的天儿,您怎么来了?” “小石头快起来,乌库妈妈我闲着没事,便溜跶过来了。”太皇太后笑着将黛玉拉起来,同黛玉一起进了林家大门。 “小石头,你爹爹到家了吧,你大伯伯和哥哥们是不是都在这里躲懒?”太皇太后牵着黛玉,边走边笑着问道。 黛玉眼珠子一转,立刻笑道:“可不是呢,乌库妈妈,皇上伯伯和哥哥早就来了,小石头还觉得奇怪呢,他们只自己偷偷出宫,竟连太奶奶您都不带,真真不好。” 太皇太后听了不禁摸着黛玉的头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儿,上你大伯伯的眼药都上到乌库妈妈这里了。” 黛玉吐吐舌头淘气的说道:“哪儿有呀,人家是为乌库妈妈不平呢!” 苏麻喇姑也凑趣的笑道:“到底是玉格格和老祖宗贴心,一心向着您呢。” 一路说说笑笑,黛玉便陪着太皇太后走到正厅上,康熙林海和诸位阿哥一瞧是太皇太后来了,忙都迎了出来,好一阵子请安忙乱之后,才各安座位,太皇太后高坐在上,只笑道:“你们父子倒是会找乐子,都不带我。” 康熙忙陪笑道:“今儿天气冷,故而没敢惊动老祖宗。” 胤禟机灵,在十三十四耳旁低语两句,这两个小的便跑上前,一人拉着太皇太后的一只手撒娇道:“皇乌库妈妈……” 都说是隔代亲,何况是隔了两代的曾孙孙,太皇太后自是喜欢的如眼珠子一般,便揽着两个小的瞪了胤禟一眼,可是瞧着胤禟那张风华绝代的小脸儿,便一丝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了。 林海上前正式拜见,太皇太后命胤礽上前将林海扶起,细细的看着林海,良久方才叹道:“如海呀,敏丫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当节哀顺变,就是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也该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林海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是臣福薄,竟不能夫妻白头到老。” 康熙不愿林海伤心,忙说道:“老祖宗,您整日惦记着玉儿,还一回都没见过呢。”太皇太后亦会意笑道:“可不是,成日家偏了玉儿那些好东西,竟连正主儿都没见过,着实不象话,小石头,走,带乌库妈妈去瞧瞧小玉儿,咱们不叫小玉儿到这里来,没的让他们这些个男人们腌拶了玉儿。” 林海忙说道:“臣不敢当,请老祖宗到内厅用茶,石儿,叫你妹妹来拜见老祖宗。” 黛玉应了,将太皇太后引到内厅,片刻之后便内厅里便响起了软糯的吴音。听到那声音,自四阿哥往下,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在江南数月,因黛玉一直在养病,竟然一回都没见到,这回听了黛玉的声音,这几个毛头小子忍不住心里都有些激动。 康熙和林海将阿哥们的神色都看在眼中,胤礽和胤褆两个都成了亲,而且年纪差的也大,这两人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只当黛玉是小妹妹。而自胤禛往下,这心思可就没那么单纯了。林海眉锋微挑,便笑着问道:“大哥,过完年就该给四阿哥八阿哥议亲了吧?” 胤禛胤禩心中一沉,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康熙,康熙笑道:“二弟所言极是,我倒是瞧好了几家的丫头,还没最后订下来,开春后就该大选了,到大选的时候再定。” 林海似是无意的笑道:“大哥,你打别人家丫头的主意我管不着,可是不许动玉儿的心思,玉儿可是能不参选的特权的。”听了这话,胤禛胤禩都傻了眼,林家妹子可以不参选,他们的心思可怎么办呢? 康熙自是明白林海话中之意,故意笑道:“二弟你放心,我素知你是个疼女儿的,等玉儿长大了,我特许她自择夫婿,任何人都不可干涉,你看可好?” 林海心思多细呀,一下子便听出了康熙的话外之意,那任何人里也包括他林海,大哥呀,好你个老狐狸,你以为就能用你的破圣旨压着我,怎么却不想我的林海的女儿和谁最亲,便是我不干涉,她也得听听我的意见。想通了这一节,林海便笑道:“那是大哥给玉儿的恩典。” 康熙的林海的声音很大,传到内厅之中,片刻之后,一个娇怯怯软糯糯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来,只听道:“小女叩谢皇帝伯伯天恩。”接着便传出磕头的声音,康熙笑道:“玉丫头起来吧。”接着太皇太后的声音也传了出来,“玉儿,到乌库妈妈这里来。” 少顷之后,林石从内厅出来,她直接走到康熙面前,双膝跪下道:“林石代玉儿妹妹再叩谢皇帝伯伯。” 康熙受了林石三个头,方才扶她起来,低头悄悄与黛玉换了个眼色,这一老一小便相视而笑,厅内知不知道内情的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之间笑成一片。 就在林石带着丫头们张罗酒宴的时候,林伯又寻了过来,黛玉见林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笑着问道:“林伯,难道又有什么人登门不成?” 林伯点头道:“回少爷,那荣国府的琏二爷又来了。” 黛玉心念一动,便问道:“林伯,在胡同外放几个人,仔细着,看着是不是有人在监视。”林伯答应一声便去安排,黛玉自去迎了贾琏,还是和先前的规矩一样,跟着贾琏来的赖大等人仍是被领到后角门,贾琏单走一门。一见到黛玉,贾琏便忙说道:“林表弟,姑夫真的到京城了?” 黛玉点点头,反问道:“琏二哥哥,你是如何知道的?” 贾琏忙说道:“我原也不知道,只是刚才老太太叫了我过去,说是姑夫可能到了京城,打发我来请安,并接姑夫和表妹过去。我疑惑着老太太兴许是在这里放了人,林表弟,你可是得当心些。” 黛玉笑道:“琏二哥哥,多谢你提醒。爹爹和妹妹确是刚刚进了家门,不过这会子却不可能到荣国府,素来也没有臣子进京述职,不去见万岁爷才去拜访岳家的道理,这京城里那么多眼睛盯着,谁不想挑家父个错处捏着,这授人以柄的事情,我们林家是万万不会做的。” 贾琏点头道:“我也这么回了老太太,却被老太太兜头骂了一通,林表弟,其实若不是为了给姑夫提个醒,我也不会来的。” 黛玉笑道:“林石明白,琏二哥哥,这会子我也不好留你,后儿你趁个空子过来,别让人盯着,爹爹要与你说话。” 贾琏喜道:“好,多谢表弟。” 黛玉浅笑道:“琏二哥哥也别外道,嗯,你回去之后就将林石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老太太,有什么只让她冲着我来,琏二哥哥你只是传话听差使的,可怪不着你。” 贾琏再次谢过黛玉,又说道:“其实老太太也知道姑夫不可能一进京就登门,她也说了,若是姑夫不得闲,只接了表妹过去也是一样。” 黛玉脸色沉了下来,皱眉道:“不行,妹妹受了一路风霜,很要将养些日子才能拜客,老太太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等妹妹身子好了我们再上门拜访。” 贾琏应了,然后对黛玉说道:“林表弟,老太太素来是个不达目的不死心的人,只怕听了这话,她会以林家没有照顾好表妹为由,带着人上门来接表妹。” 黛玉傲然一笑道:“她来不来我管不着,人接不接得走她说了不算。” 贾琏见林石强硬如此,便放心了,只笑道:“那好,林表弟心里有数就行,我这便回去了。”黛玉命人将待在后门上下人房里用茶的赖大等人 第 32 部分 带出去,赖大等人到前面接了贾琏,才灰头土脑的回了荣国府,贾琏故意拉长了脸,赖大他们也不敢问什么,一路无言的回去了。 果然不出贾琏所料,那贾母听到贾琏的回报,真就叫了起来,“我的心肝宝贝外孙女儿竟病了,敏儿去了,他们林家竟然这样对待敏儿的孩子,我怎么看得下来,快快备车,我要去林家接外孙女儿,好歹留在我身边让我亲自照顾着,我才能放心。” 因听了黛玉的话,贾琏也不劝,只恭顺的去吩咐人准备车轿,贾母带着大太太二太太和凤姐坐了车轿往林家去了。 黛玉送走贾琏之后将此事回了父亲,康熙和诸位阿哥都听了一耳朵,胤俄脾气最暴,一听这话立刻跳起来叫道:“不过是个国公夫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还将主意打到我玉儿妹妹身上,说什么也不能答应,皇阿玛,您快下旨罢了他们官爵,也省得惹人烦。” 胤礽抬手将胤俄叫到身边,在那滑不溜丢的脑门上敲了一记,责备道:“十弟你又胡说八道,他们有这念头,也不曾触犯什么法律,便是皇阿玛也得依律法办事,否则言官们的折子又该雪片似的飞来了。” 康熙点头微笑,胤礽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只要心里的那点子不平没了,胤礽依旧是个合格的好太子。 胤俄心里不服气,可是他也知道太子哥哥说的对,便气哼哼的说道:“便是不能下旨,那总可以拦着不许他们进门吧。” 胤褆摇头笑道:“先生,您真的得给十弟加功课了,瞧他这性子,生是个不讲理的小霸王。”林海配合的点点头,胤俄立刻苦了脸,他在众人脸上瞧了一圈,便跑到黛玉的面前,做小伏低的哀求道:“好兄弟,小石头,你快帮十哥说几句好话儿,大年下的,你们都放假,偏我要做功课,也太可怜了!” 瞧着胤俄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康熙招手叫过胤俄道:“傻孩子,偏你心实,先生和大哥同你开玩笑的你也看不出来。” 胤俄大大的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可也不敢再说什么真的招来功课,便站在康熙身边,好似找到靠山一般。 在林府用了午饭,祖孙三代人围着成一桌好不热闹,这个阿哥给乌库妈妈挟块点心,那个便来斟杯奶妈,一顿饭吃得开心无比,胤礽他们几个阿哥暗暗对了眼色,打算往后常来林家蹭饭吃。底下的小把戏自然看在太皇太后康熙和林海的眼中,瞧着他们兄弟和睦,太皇太后和康熙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止,林海只暗暗叹了口气,反正林家已然在风口浪尖上了,也不在乎多那一点子关注,罢了,只叮嘱玉儿多多小心也就是了。 宾主尽欢而散,刚刚送送太皇太后皇上阿哥,黛玉甚至还来不及和父亲说上几句话,那荣国府里的车子便到了林家门前。 说起来也真真可笑,贾敏嫁到林家近三十年,如今香魂已逝,贾史氏还是头一回登门。黛玉听了只不高兴的吩咐道:“开了侧门迎客便也罢了。” 林海摆了摆手道:“石儿,不可意气用事。到底看着你母亲的面子。”然后又吩咐道:“开大门迎客。” 林伯心里也不乐意,可是主子的话不能不听,便板着脸去开大门,黛玉只跟在林海身边,拉着林海的手道:“爹爹,人家脚疼,走慢些吧!” 林海对黛玉的小心眼儿再清楚不过了,只得摇头笑道:“你这孩子真是淘气。”不过还是依了黛玉的意思,放慢了脚步。 那边林伯已经开了大门,贾母下了车,却不见林海出迎,这心里便有些不自在,只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刑夫人虽然身上有三品的诰封,不过她出身小门小户,倒也不怎么在意这些,可是王夫人却不乐意了,只撇撇嘴道:“姑老爷大姑娘好大的架子!” 贾母双眉微皱,却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落自家的面子,林伯面色一沉,只讥诮的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眼中那抹不屑之意却清楚的紧,贾母刑夫人王夫人凤姐都不曾错过,只能难自气闷,却也发作不得。 直到快走到影壁墙,林海才携黛玉迎了出来,林海拱手道:“一别三十年,岳母矍铄依旧,真真是好福气。” 贾母见林海并不行大礼,心里越发不高兴,也越发坚定了要将黛玉接到贾家的念头,在她看来,贾敏一去,林海便不将贾家当岳家了。 凤姐上前与林海见礼,林海淡淡的叫起,凤姐依着规矩退到一旁,却也符合她的身份。黛玉上前打着千儿给贾母等人请了安,贾母心中虽不喜林石,面上却也还过的去,而王夫人一看见林石,那无名火腾的就窜了起来,就是眼前这个刁滑的小子害得自己失了颜面,被罚到祠堂跪祖先,她嫁入贾家几十年,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再有,宝玉自见了这林石的丫头便中了莫名的毒,说不得也是这小子做的怪,想到这里,王夫人对林石如何还能有好脸色,只恨不得将林石撕巴撕巴喂狗。 王夫人的脸上到底露出几分恨意,林海眼神一暗,便将黛玉护到身边,淡淡道:“石儿年纪小,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林海替他给二太太赔个不是,还望二太太看着石儿只是个七岁小儿,不与他计较吧。” 林海这话损得紧,生让王夫人背了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偏王夫人还不好分辨。贾母忙解围道:“姑爷这话说外道了,虽然林石只是养子,到底也是在敏儿名下的,也就是我的外孙子,他又这般能干,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如何会得罪呢,姑爷不要说笑了。” 林海打着哈哈,将众人迎入偏厅,贾母见厅中陈设都是珍稀古雅之物,只几下的一只水盂,都是金丝铁线紫口铁足的哥窑器。这若拿出去卖,随便都能卖出万把两银子。看来这林家果然豪富,说什么也要将外孙女儿接到家里去,贾母暗自敲定了主意。刑夫人可没有贾母这么好的眼光,再者,她虽然也贪财小气,可是别人的东西她也不会去贪,王夫人很阴暗的想,这厅里的东西必然都是假货,哼,那狐媚子嫁的人,能有多富贵!凤姐只安分的坐在一旁,有长辈在前,怎么也论不上她去说三道四。 一时丫头们上了茶,林海淡淡道:“去瞧瞧小姐可好些了,若是好些,便扶了来拜见外祖母,舅母和嫂子。” 小丫头去了,过了一会儿便扶着一位身量纤弱,通身着素的小姑娘缓缓走来,林海温言道:“玉儿,去拜见你外祖母舅母嫂子。” 这会儿到厅上来的正是黛玉本尊,云锦特意为黛玉“精心”装饰了一番,显得黛玉越发怯弱不胜,连走几步路都香喘微微,瞧着就可怜的紧。 小丫头送上拜垫,黛玉柔柔弱弱的拜了,贾母不等黛玉拜下,便一把将黛玉抱到怀中,心肝儿肉的叫着,又连声叫着“敏儿”便哭了起来。贾母抱的紧,黛玉真觉得呼吸不畅,只便垂着头咳嗽起来,扶着黛玉过来的是雪羚和霜华,她们两个忙上前,雪羚忙道:“请老太太节哀,我们小姐身子弱,自太太过世,身上一直病着,再是禁不住的。”霜华则直接拿出荷包,跪下道:“小姐请用药。” 贾母老脸一红,忙松开黛玉,霜华跪着进了药,黛玉方才略好了些,林海眉头微皱,淡淡道:“玉儿,去见过舅母。” 黛玉稳了片刻方才见过刑王二人,又见过凤姐,便退到林海身边坐下。四个小丫头次第进来,服侍着黛玉坐的舒服些,看了这个排场,贾母便知黛玉在林家是个有份量的,王夫人却只觉得黛玉太过轻狂。 “姑爷,玉儿这孩子身子竟弱成这样,到底是你一个男人家不会照顾之故,不如让我带她回去,我们家里女人多,照顾起来也方便。” 林海想也不想便拒绝道:“多谢老太太好意,我虽不懂照顾,可是玉儿身边有四个贴身丫头八个嬷嬷十六个大丫头在屋子里伺候,外头粗使的小丫头二十四个,除了这些,家里还特意供着四名大夫,设了药库,专为玉儿调理身子,这还只是跟进京来的人,那些个留在江南的并不算在其中,我想便不劳老太太费心了。” 贾母听了这话真没法往下接,便是贾敏当日在荣国府里金尊玉贵,也没有这么多人人伺候着,休说是贾敏,便是皇家格格怕也没这个排场。王夫人听了只轻哼一声,偏林海耳朵尖听见了,便淡淡吩咐道:“来人,命伺候小姐的人在外面给老太太请安。” 片刻之后,厅外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齐声道:“奴婢给老太太请安。” 林海淡淡道:“你们随便报一下自己的差使。” “回老太太,奴婢是伺候小姐吃饭的,奴婢是伺候小姐用菜的,奴婢是伺候小姐吃药的,奴婢是伺候小姐吃茶的……”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贾母的心里越发沉重,这林海生把女儿当成娘娘供着了,便是宫里的娘娘也不能分得这样细。因疑心这是林海在骗她,贾母便指着那伺候吃茶和吃药的小丫头问道:“怎么吃茶吃药还要分两个人伺候?” 伺候吃茶的小丫头回道:“回老太太,小姐一年十二个月,每一日的不同时辰用的茶都有讲究,奴婢们学了三年,老爷才挑了奴婢去伺候小姐用茶。” 贾母听了这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天老爷,这也……太过了吧,和黛玉比起来,宝玉平日里讲究的竟连马棚风也不如了。刑夫人听呆了,王夫人恨傻了,凤姐却只低头头偷笑,暗想:“这林姑夫和林表妹果然是有趣的人!” 贾夫人铩羽而归林大人骤成新贵 “似大姑娘这般病病歪歪的丫头家,姑老爷也不怕这样折了她的福份。”许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王夫人冲口而出说了这样一句话,贾母的脸色立刻变了,林海目如寒星,冷冷的看着王夫人,寒声道:“我林家的女儿便是有千百个人伺候着,也不过份,二太太身为玉儿舅母,岂可如此胡言,莫非今天岳母上门,是特意来诅咒玉儿的?我林海虽然位不高权不重,却也容不得别人欺上门来。” 贾母心中大惊,忙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喝道:“王氏,快给姑老爷和玉儿赔罪!” 王夫人的脸上越发挂不住了,一张脸涨的红了又紫,紫了又青的,竟似个调色板一般,刑夫人心中暗乐,平日里王夫人总是自恃出身大户人家而欺压于她,这会子林海一句斥责,让刑夫人觉得什么仇都报了。凤姐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说道,尽管她也不与王夫人一心,可王夫人到底是她的亲姑妈,林海和老太太的话让她也觉得脸上臊的紧。 待要不上前赔罪,王夫人又吃不起那不孝的恶名,若是上前,王夫人又压不下心中的气,最后她还是在贾母威慑下,含恨带怨忿忿的起身向林海福了福,咬牙道:“原是我一时失言,姑老爷只看在我们姑奶奶的份上,不要计较了。” 林海冷哼一声,还要发作,此时细细的啜泣声响了起来。大家循声一瞧,见黛玉低着头用帕子掩了面,纤弱的双肩轻颤,正委屈的哭了起来,在门外跪着的丫头嬷嬷们中有三个穿着淡青色掐牙马甲儿的小丫头站了起来,飞快的跑上来,一个捧着帕子,另一人接过帕子为黛玉拭泪,每方帕子只拭一下便交于空手的那个丫头接着,另换一方洁净的。原本就在黛玉身边的霜华什么都不必作,只轻声细语的劝解:“小姐,您别再伤心了,太太在天上若是知道您这般难过,也难以安心的。” 林海面色阴沉,冷声道:“服侍小姐回房。”然后又对黛玉温柔的说道:“玉儿别伤心,爹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回头爹爹就去陪你。”黛玉红着眼睛轻轻点头,霜华雪羚两个扶着黛玉站起来,向贾母含泪带怨浅浅行了个礼,轻泣道:“玉儿身上不适,竟不能陪着外祖母了,请外祖母见谅。” 贾母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却仍是被黛玉的排场镇了一回,还没回过神来,只本能的点点头,黛玉便任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扶着,莲步轻移缓缓走了,凤姐的眼光追着黛玉的背影,才发现黛玉落脚之处,竟都铺了极上等的羊绒地毯,凤姐知道,这种地毯极为昂贵,一丈毯便要十两黄金。 等贾母回过神来,黛玉已经走的没影儿,林海端坐正座,待笑不笑的问道:“还不曾请问岳母这般急急的上门,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的玉儿伤心?” 贾母被林海问得一滞,她这会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要接黛玉之事,只瞧黛玉的行动排场,贾府可是供不起。若再说贾敏过世后林海便亏待了贾敏的孩子,贾母也说不出这种亏心的话,平心而论,便是和硕公主也没这般风光。贾母不得不干笑道:“姑爷在江南二十多年,这老宅也空了二十多年,林石到底是个孩子,老身怕他不周全,让姑爷和玉儿委屈,才特意来看看。不想姑爷是极疼玉儿的,这样老身也能放心了,便是对敏儿也好交待。” “原来老太太是对林石不放心呢。”随着一声清亮的话语,穿着男装眉眼儿飞扬的黛玉走了进来,他也不理听了自己的话而脸色不好的贾母,只走到林海面前,躬身道:“爹爹,叶先生说了妹妹不可见外人不可哭泣,怎么孩儿一会子没在,妹妹就伤心成那样?竟连刚吃的药都吐了出来。” 瞧着黛玉眼中那一丝促狭的笑意,林海心中闷笑,可脸上却绷的紧紧的,皱眉忧虑道:“孙大夫和齐大夫可曾诊了脉,他们是如何说的?” 林石不高兴的说道:“妹妹路上本就受了点子风,这会儿又落了泪,孙先生说妹妹一定要静养,再不能随便见什么外人,儿子已经吩咐了侍饮的丫头,等妹妹定了气便服侍她用紫芝血燕药乳羹定惊宁神。” 贾母,刑夫人,王夫人,凤姐都觉得坐不住了,她们哪里能想到这林家气派如此规矩如此,不由的气短了几分。黛玉同林海说完之后,方转头瞧着贾母,淡淡道:“老太太到底不是我们林家的人,原不知道林家的事情,蒙家父不弃妹妹信任,凡林府的事情,都是林石负责的,家父只一心忙于公务,老太太若是不放心,只来问林石 第 33 部分 就行。” 贾母哪儿还能说出什么,只强笑道:“瞧这孩子说的,石儿看着就是个精明能干的,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原想来接玉儿去住,也只是因我与敏儿天人永隔,想和敏儿的亲生骨肉在一起,也算是玉儿替敏儿尽了孝心。” 林海闻言只冷哼一声,黛玉便灵牙利齿的说道:“老太太恕罪,您这话却是不妥,咱们只先说个‘孝’字,论理,妹妹是林家的女儿,虽然先母过世,可是慈父在堂,妹妹岂有不在父亲膝前尽孝,反去外家伺候外祖母的道理,再者说,妹妹年纪小身子弱,便是在家里有百十个人伺候着,爹爹和我都觉得不放心,哪一日里不得问上几十回的,老太太真要强接了去,看在先母的情份上,我们也不好硬拦着,只是这岂不是生生摘了家父和我的心肝,我们怎么舍得?老太太最是慈悲宽仁,想必不会做这等拆散别人骨肉至亲的事情吧?” 贾母被黛玉说的无地自容,只喏喏道:“没想到石儿竟有如此好的口才。” 黛玉可是一丝儿也肯相让的,只淡淡说道:“老太太谬赞了,非是林石口才好,只不过万事不离一个‘理’字。” 林海听着黛玉侃侃而谈,心中暗笑,为人父的骄傲油然而生,只用支持的目光瞧着黛玉,那意思谁都看的明白可是贾母却狼狈的紧,只得说道:“到底是姑爷教导出来的,再是与众不同。”林海却只是笑笑,连句谦虚的话也不说,刑夫人和凤姐婆媳原就没打算开口,这回只带了耳朵来的,而王夫人则心情极度复杂,又恨,又妒,又眼红……再加上刚才被贾母当众斥责,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林家厅里的地面以青砖砌成,严丝合缝的,哪里有空儿可钻。 黛玉说完,只转身向外唤:“来人,老太太的舅太太的茶凉了,速重新沏了送上来。”然后走到林海的面前,浅笑着说道:“爹爹,您的茶可要换?” 林海端起茶盏轻酌一口,淡笑道:“不必了。” 贾母看了这般阵势,哪儿还能不明白的,只起身强笑道:“姑爷才到京城,很应该好好歇歇,既没什么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这便回去了。” 林海淡笑点头,黛玉还促狭的问道:“老太太再坐一刻吧,这就上茶了。” 大臊啊!贾母忙率着儿媳妇孙媳妇灰溜溜的离开了林家。看着她们走了,林海忍不住笑道:“石儿,爹爹还真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淘气?” 黛玉忽闪着眼睛笑道:“孩儿是跟爹爹学的呢!”父女两个说笑着去书房了。 那贾母在回去的路上,方才慢慢的品过味儿,越品心中越恼,那皱如菊花般的脸上也越发阴沉的吓人,刑夫人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充当背景,王夫人也没缓过心里的气,凤姐低头坐于一旁,贾母的眼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遍,沉声道:“琏儿媳妇,你平日里能言善辩,怎么今日却成了个锯嘴葫芦,连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凤姐抬起头,惶恐的说道:“老祖宗,孙子媳妇本就是个眼窝子浅没见识了,何曾过过那种气派,再者林姑夫是长辈,姑妈又不在了,孙子媳妇到底年轻,总该避讳些才是我们国公府的规矩,求老祖宗体谅。” 贾母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你虽是个小人儿家,想得也算周全,罢了。” 凤姐忙做出感激的样子说道:“多谢老祖宗疼爱体谅孙妇媳妇。” 贾母瞧瞧坐在自己左边的二太太,那气便不打一处来,只不过因凤姐在此,还得给她留一份面子,便只哼了一声,将眼光投向刑夫人,刑夫人原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的,平日里立规矩的时候都不言不语的,这会儿更是指望不上,只这么看了一圈,贾母只能暗叹,赫赫荣国府,竟然连个象样的管家人都没有。 贾赦贾政都知道贾母去了林家,只在府里候着,见贾母她们婆媳面色沉沉的回来了,那兄弟便知这一回碰了壁,贾赦却也不在意,贾政心里还有一丝庆幸,他一直都知道贾母想将黛玉接到膝下养着存的是什么心思,也知道只愿调脂弄粉的宝玉根本就配不上黛玉。 “二太太,你进来,我有话吩咐你。”贾母沉沉的说了一句,便进了上房。王夫人心里略有些惴惴不安,忙跟了进去。 贾母将丫头们打发了,只对王夫人说道:“我知道你素来和敏儿不对付,可是敏儿已经去了,有道是人死万事休,你便将心结放下吧,荣国府到你老爷这一辈已经是三代,就算万岁开恩再袭一代,宝玉不是嫡长子,想要他袭爵谈何容易,如果宝玉能攀上有权有势的岳父,在皇上面前也有人替他说话,而且本朝也不是没有女婿袭岳父爵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夫人垂手应着,她眼皮低垂,也看不出她心里有什么想法,贾母见王夫人低眉顺眼的应了,便说道:“你能明白再好不过,虽然这回没能接来林丫头,不过年酒是一定要请的,到时候只将林丫头留下来便是,我瞧林姑爷是个宠孩子,只要玉儿见了宝玉,岂有不中意的,到时候就好办了。” 王夫人只唯唯喏喏的应了,贾母认为自己还是很权威的,且又说了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这王氏以后一定会听自己的,便挥挥手道:“你知道就好,下去吧,我得歪一会儿,叫鸳鸯进来。” 王夫人恭敬的告退,鸳鸯进来后见老太太歪在榻上,便去拿了美人锤,跪在榻前给老太太敲腿,不一会儿,老太太便睡着了。 王夫人回了自己的房间,想想刚才受的气,恨得牙根疼,偏金钏儿来上茶,那茶水又略烫了些,王夫人想也不想便一记耳光扇了过去,将金钏儿打倒在地,王夫人犹自觉得不解恨,又狠狠的踹了两脚,金钏儿只哭着求饶,这时王夫人的陪房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躬身回道:“太太,姨太太寄信来了。”王夫人的脸色才稍稍和缓了些,将金钏儿撵了出去。 看罢信,王夫人脸上怒气渐消,周瑞家的才凑上前笑道:“太太,姨太太可是有什么喜信儿?” 王夫人面上带着一丝儿笑意说道:“姨太太已经带着哥儿姐儿动身了,大概过了年就能到京城。” 周瑞家忙说道:“果真是大喜事,舅老爷外放,太太更嫌没个娘家人来往,姨太太可不就来了,奴婢给太太道喜。”王夫人听了,笑了笑,将信收了起来,盘算起以后的事情了,让那林家的狐媚子给她做媳妇,呸,做梦去吧! 腊月二十四这一日,林海奉诏入宫见驾,康熙自是好一番褒奖,狠狠赏赐了一番。太皇太后也将林海诏到清和暖坞,还赐了饭。一时之间,林海风头正劲,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想巴结于他,柳叶儿胡同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每日车水马龙的,无奈林府总是大门紧闭,凭来的是谁,门子只一句:“老爷吩咐了,林府正在丧中,不便待客,各位大人请回。”京中的官员都知道林海与夫人感情极深,家中连妾室都没有一名,因此这个理由也是充分的紧。有些人便直接回去了,而有些人却别有心思,林海如今风头正劲,他又没了嫡妻,这般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那才真是大傻子。 是以,后宫里的妃子们都接到了娘家递的牌子,要求觐见。太皇太后和康熙得了这个消息,两人相视一笑,那些大臣的心思他们再清楚不过的,林海与贾敏的感情他们也深有体会,权当看个乐子吧,这不是要快年了么?因此康熙只一挥手道:“都准了!” 头一日进宫的是德妃乌雅氏的娘家嫂子柳氏,随她一起进宫的还有一个年约双十的漂亮姑娘。行过了礼,柳氏拉着那姑娘笑着对德妃说道:“娘娘瞧着这娘娘生得可好?” 德妃笑着招手道:“过来让本宫细瞧瞧。” 那姑娘红着脸走上前,蹲身甩帕行了礼,倒是个礼仪周全的,德妃瞧着她皮肤白净细腻,瓜子脸儿柳叶眉,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小嘴儿红润润的,果然是个美人儿。便点头笑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生得真好。” 柳氏笑道:“娘娘进宫日久,竟连自己的堂妹都不认识了。” 德妃听了又细细端详了一回,笑道:“是四叔家的六格格吧,这些年不见,真长成大姑娘了。” 柳氏笑道:“到底还是娘娘,可不就是四堂叔家的六格格,她叫云罗,今年十八,这不就来求娘娘给她指门婚事。” 德妃虽然心知肚明,可就是不先说出来,只笑道:“可是瞧定了人家?” 柳氏笑道:“就是相中了人家才来求娘娘的恩旨。江南盐政上的林大人文彩风流,云罗这丫头又素喜文墨,娘娘何不成全了他们?” 德妃眉头微皱道:“这个……林大人深得皇上的信任,林夫人年上才过世,这……” 柳氏忙说道:“也不是要立刻成亲,只是求娘娘先赐婚,将事定下来,等出了服再成礼也是一样。” 关于康熙对林海的态度,德妃一直吃不准,这也是她不敢贸然答应的原因。若无这般的谨慎用心,德妃也不能稳居四妃之一。 “云罗,你瞧准了?”德妃淡笑着问道。 乌雅云罗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德妃便微笑道:“这事还要听万岁爷的意思,我回头便去请旨,若是万岁允了,自然没问题。” 柳氏与云罗谢了恩,柳氏又悄悄将一只小盒子交与德妃的贴身女官,那盒子里装的自然是金银财物,身处宫中,若是娘家的支持,只凭着德妃的月银,再难支撑那张极大的关系网。柳氏还悄悄说于女官,若是成就了这门亲事,云罗家里还有一份重重的谢媒大礼。 柳氏云罗走后,德妃果然去求见了康熙,想求康熙为自家堂妹和林海赐婚,哪知康熙却淡淡道:“德妃你管的太多了,林海仍朕股肱之臣,他的亲事还论不到你一个妃子指手划脚,还不退下。” 德妃兴兴头而来,却被斥责一通,这心里也是不满的,只是她素来会掩饰,并不曾表现出来,刚出了乾清宫,德妃便遇到往乾清宫走的慧妃,两个人虚与委蛇一番,德妃便回了永和宫,慧妃去见皇帝。 慧妃先将亲手煨的莲子羹送上,康熙用了,慧妃瞧着皇帝心情仿佛不错,便笑道:“万岁,臣妾有桩心事。” 康熙淡淡笑道:“爱妃有何心事但说无妨。” “万岁,大阿哥自师从于林大人,果真是大有长进,臣妾心里欢喜的紧,对林大人也充满了感激,总想为林大人做些什么以表达臣妾的感激之情。” 康熙淡淡点头,慧妃似是得了鼓励,忙又说道:“臣妾听说林夫人过世,林大人悲痛欲绝,臣妾以为林大人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不若为他择一门婚事,新人在前,也好冲淡林大人的悲伤,而且林家小姐也有人照顾,不知万岁以为如何?” 康熙淡淡看着慧妃,忽然笑道:“爱妃既然这么说了,想是已有了人选,你可瞧准了谁家的姑娘?” 慧妃忙笑道:“臣妾听说他他拉家的青格格相貌出众,而且文才不俗,想那林大人当年曾高中探花,先林夫人也是京中第一才女,只有才华出众者,才堪匹配于他。” 康熙微微一笑,淡淡道:“他他拉家的青格格,朕记得她是你舅舅家的格格吧?今年多大了?” 慧妃忙笑着回道:“真真是万岁爷好记性,青格儿是臣妾的小表妹,今年十九,因前几年病着,皇上开恩免了她参选的。” 康熙一听立刻说道:“这不行,林爱卿先头的夫人就是因为身子不好才香消玉殒,怎么还能给他一个身子弱的,这岂不是让他再受一次丧妻之苦,这绝不行,朕还要委林爱卿以重任,断不能看他再苦一次。” 慧妃忙说道:“回万岁爷,青格儿的身子已经彻底好了。” 康熙却摇头道:“那也不成,到底有个病底子。” 慧妃知道康熙的脾气,也不敢再说下去,只得讪讪的退下。接下来,宜妃,荣妃也都来为各自族中的女孩儿求旨赐婚,康熙都挡了回去。一时之间,宫里传出话来,求皇上赐婚是行不通的,只有让自家的女孩儿入了林大人的眼,方能谈婚论嫁。于是,各府里都行动了起来,这样一来,最直接的一个好处便是,黛玉的锦绣坊和点石轩生意好得无以复加,伙计们收钱收得手都软了,库中的货物尽数卖光,黛玉不得不急令各地调拔货物进京,当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也亏得让黛玉大赚了一笔,黛玉才答应替康熙在林海面前美言了一番,才消了林海的怒气。 到了年根根儿,黛玉随着林海祭了祖,父女两个在家里守了岁,到了初一这日按例进宫朝贺,这一日,可真是精彩极了…… 大朝贺父女成焦点御花园林海被相亲 卯时三刻,林海与黛玉穿起官服,分乘着绿呢八抬暖轿来到了宫门外,按着品级排班列队,缓步进入宫门,在乾清宫行朝贺大礼,八旗亲贵文武大臣分列两班,见林海竟携了林石站在八旗亲贵之间,贾赦贾政很是吃了一惊,他们原以为林海是汉人,不想竟然还是在旗的,瞧他站的位次,居然是在铁帽子王的位置,这惊可是吃大了。 所有家里有年龄合适的姑娘的官员们也都将目光投向林海,那些汉大臣见林海位列八旗亲贵,便冷了一颗心,满汉有别,满人亲贵断断不会娶汉女为正妻的。可是旗人,特别是那些个家里出了娘娘的旗人瞧着林海,眼中恨不能要冒绿光了,这是多好的姑爷人选呀,能和上三旗的旗主王爷站在一起,而且那几位老王爷瞧着这林大人的眼神还透着尊敬,能这样的人家攀上亲戚,不要说是做正妻,便是做妾,也是极风光的。林海见满大臣们瞧着自己的眼神怪的紧,好似在看一块儿肥的流油的大肥肉一般,不由心中纳罕,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些人是在相姑爷。 黛玉跟在林海身边,那几个旗主王爷瞧着黛玉的眼神却有些奇怪,透着一丝嫉妒,黛玉想了想便也明白了。是了,她这会子还扮成林石,是养子的身份,谁都知道林海只有一女,将来的爵位家业都得由她这个“养子”继承,八旗总旗主,林佳觉罗氏族长, 第 34 部分 定国公,随便那个都惊人的紧。想通了一节,黛玉便淡然了,只淡淡的笑着站于林海身边,不言语也不怯场,那气度瞧着让人不敢小视。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便有如此气度,那几个旗主王爷也收回心思,想想也是啊,能被总旗主收为义子的,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一时诸皇子阿哥簇拥着身着明黄九龙皇袍的康熙上殿,眼尖的大臣发现,太子胤礽的服色也是明黄,显然是得了皇上的特许。站于下方的索额图心花怒放,那是他们赫舍里家的外孙呀,今日大朝贺,他能着明黄服色上殿受朝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索额图仿佛看到太子又往那高高在上的皇位走近了一步。 与索额图的暗自欢喜相比,明珠则心中阴郁了许多,看着胤褆身上的杏黄王蟒袍,明珠心中暗自着急,大阿哥是他的亲外甥,又是长子,明珠心里一直存着扶大阿哥上位的念头,原本大阿哥也挺热衷的,可是自从半年前大阿哥两下江南,不知怎么的就变了,非但与他不复以往的亲近,而且瞧着对那个位子也没了什么意思,整日除了当差,便与几个小阿哥们在一起,听说自太子以下,所有的阿哥们隔三差五的便要到大阿哥府里聚上一回,而且就在前些日子,他和太子也亲近起来,听说太子带着其他的阿哥们竟然还在大阿哥府里住了一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珠头一次发现,自己看不明白这朝局了。 朝贺之后,康熙便笑道:“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今日朕与卿同乐,君臣尽欢。”朝臣跪下谢恩,然后随康熙前往慈和宫朝拜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身着隆重繁复的正装,端坐于慈和宫正殿之上,康熙率皇子群臣行三叩九跪大礼,礼毕,太皇太后只装作刚瞧着黛玉,招手笑道:“这便是皇上封的乐平侯吧,瞧着真可人疼,孩子,快上来让老祖宗瞧瞧。” 苏麻喇姑下来引着黛玉上前,太皇太后将黛玉拉到面前仔仔细细的瞧了,然后欢喜的说道:“难得这么可人疼的小人儿,今儿你就跟着老祖宗,老祖宗这儿可有好玩的。”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胤禛他们可着急了,他们兄弟几个早就说好了,朝贺之后便一起去毓庆宫,胤禟昨儿就磨着太皇太后和康熙允了他们,可是大家的小石头弟弟若是不去,兄弟们岂不是不全了。 将儿子们焦急的眼色瞧在眼睛里,康熙只觉得好笑,可是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做看戏的,因此什么都不说,只瞧着那几个小家伙会怎么办。黛玉可不知道阿哥们早就有打算的,只乖巧的陪在太皇太后身边,喜得太皇太后合不拢嘴。众朝臣见林石如此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又想着他是皇帝御笔亲封的乐平侯,那灼热的目光又移到了黛玉的身上,满汉八旗的亲贵们又开始搜罗自家的女孩儿,看有谁是这样乐平侯年纪差不多的,若是早早做了亲,岂不是件美事儿。 康熙朝拜过太皇太后,便轮到后宫妃嫔了,自胤禟以下,那几个年纪小些的阿哥只以小卖小,硬是赖在慈和宫中,说啥也得想法子将小石头带到毓庆宫才行,这可是刚才兄弟们悄悄商议过的。 太皇太后心里明镜儿似的,可她偏不说破,慧妃德妃宜妃荣妃领着后宫大小主子和诰命们来到慈和宫,一进正殿便朝着太皇太后身边站了个清俊不下九阿哥胤禟的男孩儿,这男孩儿还穿着一身正三品的侯爷品服。大家心里都清楚了,这男孩儿定然就是万岁爷亲笔御封的乐平小侯爷林石。 宜妃瞧着胤禟带着几个年纪小的阿哥还在慈和宫,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只是这会儿也不好问,黛玉也知机的退到一旁,待众妃行过朝贺大礼之后,太皇太后招手将黛玉叫到面前,对众妃说道:“这是乐平侯,我瞧着他喜欢的紧,便将他留下来了,左右他只是小孩子,也不碍什么。” 黛玉忙给众位妃嫔见了礼,慧妃上前扶起黛玉,上下细瞧了一回,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好灵俐的孩子,怪不得老祖宗爱的什么些的,便是我们瞧着,也打心眼里喜欢。” 德妃也上前笑道:“慧妃姐姐说的没错,瞧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生的,真惹人爱。” 荣妃上前笑道:“可不是呢,素日里我们只知道九阿哥生得最好,这林哥儿瞧着可不比九阿哥差呢。” 宜妃用帕子掩着嘴笑道:“老九和这林哥儿比起来可差远了,听说林哥儿极能干,林大人忙于公务,整个林家可都是林哥儿在打理呢,我们老九,除了撒娇可就什么都不会了。” 胤禟可也不恼,只跑过来顺杆儿爬的说道:“额娘说的没错,儿子正想跟乐平侯多多亲近,也好多学学,额娘,您陪老祖宗说话,儿子这就去跟乐平侯学本事啦。” 太皇太后笑骂道:“瞧把个小九儿能的,抢人都抢到我这里了。林哥儿,你是文静秀气的孩子,可别跟他们几个猴崽子一起,没的将你带坏了。” 众妃知道太皇太后是在说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笑了一回,太皇太后便也放了人,让黛玉跟着胤禟他们去了。其实太皇太后的意思也只是让黛玉在后宫妃嫔和各府诰命面前亮个相儿,目的已经达到,黛玉自是可以离开了。 毓庆宫中张灯结彩,太子妃瓜尔佳氏见太子与兄弟们和睦融洽,心里也欢喜的紧,不顾有孕在身,亲自带人张罗着。而胤褆也命人叫来大福晋帮衬着,大福晋这阵子已经习惯了张罗招呼众阿哥们,便将太子妃按在椅上休息,爽利的笑道:“弟媳你这是头一胎,可要当心着,只坐在这里瞧着,嫂子替你张罗。” 瓜尔佳氏早就得了太子话,因此只笑着应了,吩咐毓庆宫诸人听大福晋的指派。一时毓庆宫上下都忙了起来。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安排的妥妥当当,大福晋这才得了闲,坐下来陪着瓜尔佳氏说些生养孩子的话题,瓜尔佳氏新有孕,对这些事情极有兴趣的,妯娌两个越说越热络,不觉有相见恨晚之感。 正说到热闹之处,一个低眉顺眼儿的粉衣宫女走了过来,蹲身行礼道:“回太子妃,太子殿下回宫,诸位阿哥们也都到了。” 瓜尔佳氏瞧着这个宫女,神色微有些异样,大福晋心里明镜似的,只是这种事情在皇家是再寻常不过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瓜尔佳氏淡淡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粉衣宫女行了礼退下,石氏轻叹一声,缓缓站起来,对大福晋笑道:“嫂子,我们出去吧。” 迎出门,便见胤礽胤褆带着几个弟弟走了进来,瓜尔佳氏与太子见了礼,阿哥们也都拜见了大嫂二嫂,瓜尔佳氏瞧了一圈,见自九阿哥以下都没来,便笑着问道:“爷,九弟十弟他们呢?不是说好了一起过来么?” 胤礽笑道:“他们几个在老祖宗那里,回头就过来,你有身子,去歇着吧。”然后又对大福晋笑道:“偏劳大嫂了。” 胤褆大福晋只笑道:“应该的。” 因时候还早,且又要等黛玉,胤礽便引着兄弟往园子里去了,毓庆宫后园有一大片池塘,冻的实实的,正好打冰戏,阿哥们纷纷上了冰刀,在冰面上嬉戏起来,你追我赶之间时不时摔上一跤,却也没人叫疼,大家笑成一团。 在后园门边儿,那个粉衣宫女咬着帕子瞧着这些阿哥们玩得开心,心中不由暗恨,好不容易太子妃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听说太子是个喜好美色的,她原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满毓庆宫比她更有姿色也没几个,便是那几位侧福晋庶福晋和她比起来,也没出色多少。可谁知太子最近整日不在宫中,她就算有满心主意,却也无法施展。她今日原计划好了,可这阿哥们一来,她的计划又得泡汤了。 没过多会儿,胤禟胤俄和那几个小阿哥便将黛玉引到毓庆宫,因胤礽早就吩咐了门上,所以胤禟黛玉他们直接来到后园子。那粉衣宫女忙躲了起来。忽然一句“林石哥哥,我听九哥说你极有本事的……”飘入这粉衣宫女的耳中,这宫女不由一愣,只偷偷去看黛玉。家里已经悄悄递了消息,除了要她一定得到太子的宠幸之外,便说了让她打听出那乐平侯林石的底细。 那说话之人是十一阿哥胤禌,他是胤禟的同母弟弟,自打出生便一直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宜妃宫中,鲜少出宫,这一回还是他苦苦求了宜妃,胤禟再三保证会照顾好弟弟,宜妃才特许胤禌到毓庆宫来。胤禌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却让一个有心机的宫女存了心,还在眼巴巴的瞧着黛玉呢。 黛玉生在江南,可玩不了冰戏,因此只和十一阿哥在岸上说话,瞧着比自己来虚弱的十一阿哥,黛玉心里对他倒是同情的紧,十一阿哥又一口一个“林石哥哥”的叫着,也由不得黛玉不好声好气的陪着他。 毓庆宫里的黛玉却也自在,可是正阳殿里的林海却不自在了,他几乎成了一个中心,请他吃年酒的邀约一个接一个,特别是那些人的眼光,赤果果的让人由不得不生疑。随意找了个借口,林海出了屋子,只在御花园里随意走走,这大冬天里的御花园着实没什么看头,因此人烟也少,林海顿觉清静。只是……这份清静没能维持多少时间,不过一盏茶的时候,那些妃嫔便引着娘家的姑娘往御花园里来了,美其名曰逛逛宫里的园子,其实就是冲着林海去的。 林海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一株老梅树,又想起了和贾敏于梅树下温酒赏梅,其乐融融。他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难得这株梅花应景,竟赶着大年初一开了。” 林海眉头皱起,却也不回头,只往旁边的小径走去。那说话的女子立时急了,忙唤道:“这位大人且请留步。” 林海双眉锁的更紧,还是不回头,只淡淡道:“在下乃是外臣,与礼不合。” “这位大人误会了,小女并非宫中之人,原是随家人进宫朝贺的,只因里面气闷,又想着赏赏凌霜傲雪的寒梅,才特意到御花园来,见大人在些赏梅,小女以为大人是同好之人,便冒昧出言,请大人见谅。”这女子的声音倒也好听,软软的,听着挺舒服。 林海负手背对那女子,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只淡淡道:“原来是亲贵内眷,在下更不应该在此停留了,姑娘只继续赏梅,在下还有他事。”说完这话林海便头也不回的径直而去。 “哼,你狂什么狂!”林海不回头,可惹恼了这位自视清高的姑娘,只见她死死拧着手里的帕子,一张艳丽的脸上满是恼恨之意,她伸手胡乱折断略低些的梅枝,用花盆底子死死的碾着,何其可怜的梅花儿,生生遭了荼毒。 林海这会儿可不知道他走后发生了什么,刚转过一弯儿,迎头便看到一位姑娘迎着他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这姑娘好似是吃醉酒了一般,脚步虚浮跌撞,眼瞅着就要撞进林海怀中了,林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只将身子一闪,那姑娘原本计划的好好的,要摔入林海怀中,那么为了她的名声,林海不想娶也得娶她的。可是林海这一闪,这位姑娘收不住脚步,便直直的往地上摔去,林海只站在一旁,冷冷唤道:“来人……”两个小太监也不知从何外冒了出来,林海淡淡道:“这里有人摔着了,你们处理一下。”说完转身便走,那摔倒的姑娘直气的哭了起来,两个小太监一边上前扶一边劝,这姑娘越想越恼,哭得更加伤心。 林海的举动都看在不远处观景阁里的诸位娘娘的眼中,那搭讪碰壁的就是慧妃的表妹青格格,摔倒的是德妃的小堂妹,这两位娘娘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心里对林海也多了几分怨意,而宜妃和荣妃则暗自高兴,毕竟她们娘家的姑娘们已经少了两个对手。 林海已经觉察出来不对劲了,便也不再逛园子,直接回了正阳殿,一进正阳殿,便看到高座在上的康熙皇帝眼中的一抹促狭笑意,林海彻底明白了,眼光一寒,便上前道:“启禀万岁,臣身子不适,请万岁允臣回府。” 康熙知道林海真生气了,忙收了眼中的笑意,只说道:“林爱卿身子不适岂能奔波,不若到后殿休息,李德全,送林爱卿到后殿歇着,传陈医正为林爱卿请脉。”众臣一听这话,那眼光嗖嗖的如箭一般,都射到林海身上了。 林海也不好在大厅广众之下让皇帝下不来台,只得上前谢了恩地,往后殿去了,依着林海的想法,这后殿应该安静一些,那些亲贵女子们总不能再到这里骚扰于他吧,可是林海真的想错了,为了和林海攀上关系,那些有心思的人家是会不惜一切的,而且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出点儿什么事情,正好请皇帝做主…… 马佳氏弄巧成拙 正阳殿后殿有间小书房,李德林便将林海送来此处,还真的传来了太医院的陈医正。林海中相思绝的时候,陈医正曾跟着康熙到扬州去为他诊脉,这两人也算是旧识,只走过场般的把了脉,林海如今身子调养的不错,也不用吃什么药,陈医正只与林海在小书房里吃着茶说笑着,倒比在前头战战兢兢的候着要自在的多。 小太监将茶水点心果子送了上来,刚布好,林海便觉得腰间的荷包一阵阵发烫,那荷包里装的正是那方能验百毒的墨玉髓。抬眼瞧了瞧上茶的小太监,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布好了茶便恭敬的退了下去。林海伸手去端茶杯,发现在墨玉髓变得越发灼热,林海知道问题出在茶水里,便对陈医正笑道:“陈兄,年上雨水大,这御茶瞧着不如从前,闻着味道也差了些。” 陈医正不由的一怔,去年一年风调雨顺,这御茶的品质也出奇的好,怎么林大人竟如此说?看了看林海,见林海微笑点头,颇有深意的看了那茶水一眼。陈医正会意,点头笑道:“可不是么,真是不如从前了。”他边说边将林海这般的茶盏拿到自己的面前,因陈医正是背对着门的,他只以身子挡着茶杯,悄悄的验毒。 片刻之后,陈医正的神色有些尴尬,他只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出一个“ 第 35 部分 春”字和一个“迷”字,林海先是一楞,继而面上泛红的点了点头,心里却生出怒气,真真是后宫之中永远都少不了算计,他已经一让再让了,竟还如此不依不饶,真若让这奸计得逞,他林海定要背上秽乱宫闱之罪,这可是灭族之祸。 不加思索的,林海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陈医正点了点头,便笑言道:“林大人且宽坐,下官这就向万岁爷复旨。” 林海淡淡道:“陈大人请。”陈医正起身便离开了小书房,林海端起茶杯,假装喝了一口,实则将那茶水尽数倒在握在手中的帕子里。然后,林海只往桌上一伏,装出中了药的样子。 林海一伏倒,小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林海双眼微闭,迷迷糊糊的瞧着走进来的是一个旗装女子,这女子上前轻声唤道:“林大人……林大人……”见林海并无反应,那女子仿佛吁了一口气,上前将林海扶起来,把他架到小书房靠墙的罗汉榻上。然后又伸手去解林海的衣服,林海只装出不舒服的样子翻了个身,背对着这女人,那女人吓了一跳,伸出的手忙又收了回来,只放到自己的身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裙。脱了外面的旗袍,这女子只着中衣上了榻,便伸手去抚摸林海。 在那女子解自己衣裙的时候,书房的门便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康熙带着李德全陈医正和一个身着王袍的男子站在门前,只见那男子双拳紧握双眼圆瞪,整张脸气得变了形,如果眼光能杀人,那女子早就被他用眼光烧成灰烬。若不是康熙早有旨意,只怕他已经暴跳着冲了进来起来。瞧着那女子上了榻,康熙清咳一声,这一声清咳听在那女子的耳中,真如惊雷一般,她吓的猛一哆嗦,竟从榻下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纵然地面上铺了地毯,却也摔得不轻,又惊又吓之下,这女子面色青白,大睁着一双眼睛,惊骇的瞪着门口。 那身着王服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了,只冲上前重重一记耳光甩在这女子的脸上,怒骂道:“贱人!” “阿……阿玛……”那女子手捂着火烫的脸,唇角直流血,颤声叫道。这身着王服的男子正是肃郡王马佳·索罗次伦。而自解罗裳的女子就是他的女儿多罗格格马佳多兰。这肃郡王正是宫中四妃之人荣妃马佳氏的堂哥,隶郡王倒不是那种汲汲名利之人,可是他的郡王妃却热衷权势,索罗次伦几乎可以断定,马佳多兰的行为就是郡王妃的授意,否则他的女儿断断做不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 “陈卿,速将林爱卿救醒。”康熙故意说道,陈医正会意,便拿出鼻药壶,走过场般的在林海鼻下晃了一回,林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只装着大梦初醒的样子,赶紧下榻行礼,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惊诧的问康熙道:“万岁如何来了?这位衣衫不整的姑娘又是何人?” 这话臊得肃郡王无地自容,那马佳多兰更是脸上忽青忽红忽而围白,这会子她只恨自己身体太好,怎么就是昏不过去。 康熙面沉似铁,走到书房桌前坐下,冷声道:“传荣妃见朕。” 荣妃早就有准备了,她还以为是马佳多兰得了手,皇上要描补呢,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进小书房,荣妃飞快的打眼瞄了一圈,只见堂哥气得青了脸,堂侄女马佳多兰只着中衣颤微微的跪伏在地上,而林海,那个最应该衣衫不整的人却是衣冠整齐纹丝儿不乱,只垂手站在皇上身边,这情形,怎么瞧怎么不象呀! “荣妃,你可知罪?”康熙沉声喝道。 荣妃大惊,慌忙跪下来道:“请万岁爷明示。” 康熙冷冷道:“若无你的相助,马佳多兰岂能进得了正阳殿。” 荣妃心里惊慌失措,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用不上了,原本荣妃和肃郡王妃商量好的,只说命马佳多兰来给肃郡王送东西,不想因路不熟错入小书房,然后便被林大人强要的身子,如此一来,康熙不得不赐婚,林海也不得不娶马佳多兰,只有这样才能一床大被遮了天大的丑事。给林海下了两料药粉,也就是为了让林海无法将自己摘干净了。可是现在,什么话都没法说了,荣妃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怎么林海瞧着是那般的灵台清明。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荣妃细想了,康熙只沉声喝道:“马佳氏行为不端,除妃号,降为荣嫔,迁往寒翠宫偏殿,去绿头牌,罚俸一年。” 荣妃万万没想到皇帝会罚得如此之狠,惊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无力的瘫软在地。肃郡王也惊住了,他忙跪下道:“皇上开恩啊……”寒翠宫就是冷宫,还去绿头牌,这生生是断了荣妃在宫里的生路,就算肃郡王心里怨恨荣妃和自己的王妃设下这等见不得人的诡计,他也不能看着荣妃被打入冷宫而无动于衷,毕竟马佳一族还指着荣妃。 康熙冷哼一声,沉声道:“马佳·索罗次伦与福晋教女无方,着去郡王爵,降为肃贝勒,去郡王妃爵,贬为庶福晋;马佳·多兰不知礼义廉耻,废多罗格格封号,贬为庶民。” 康熙旨意一下,肃郡王也跪不住了,只伏在地上连声哀求皇上开恩,荣妃心如刀绞,白眼一翻便昏了过去。康熙看也不看一眼,只命李德全传小太监将荣妃拖出去,直接送到寒翠宫。又命人将马佳·索罗次伦一家撵出宫,收了其进宫的腰牌,也曾经显赫的马佳一族,自此便消失在亲贵们的眼中。 发落完了荣妃和马佳一家,康熙微笑说道:“二弟,这样处置你可满意?” 林海并不领情,只冷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说道:“你爱发落谁是你的事,别拿我做阀子,大哥,你可别告诉我这事你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因小书房里再无其他人,林海同康熙说话也自由许多。 康熙却也不恼,只微微笑道:“到底是瞒不过二弟,荣妃这阵子不安分的近,我正想敲打敲打她。” 林海白了康熙一眼,淡淡道:“这一回便算了,下回若再拿我当枪使还不提前告诉我,我立刻带着玉儿回姑苏,凭是谁来我都不见。” 康熙一直都拿林海没脾气的,只得好声好气的笑道:“好好好,都大哥的不是,我的好二弟,大哥给你赔礼好不好?”康熙边说边拉拉林海的手,惹得林海脸上一阵泛红,只摔开康熙的手道:“少来动手动脚,你只坐一边去好生说话。” 瞧着林海脸上发红,康熙心里高兴的紧,只笑道:“好好好,二弟呀,我好歹也是个皇帝,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林海瞪了康熙一眼,淡淡道:“要面子,找别人去!”这话噎的康熙无法回答,好半晌才幽幽叹道:“世间哪得再有一个林如海!” 林海听了这话,面色微微一黯,过了片刻方才说道:“大哥,这会子只怕旨意已经传开了。” 康熙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点头道:“嗯,我得出去了,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便先回家去吧,玉儿在胤礽那里,你尽可以放心,年前这孩子忙累的不轻,让她好好散散吧,我会让李德全送玉儿回家的。” 林海摇摇头道:“不必了,只要大哥帮我挡了那些个算计,我还是出去尽臣子之职吧。” 康熙笑着点头,看着林海走出小书房,过了片刻他也回了前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与群臣同乐。 大臣们陪着皇帝,命妇们便陪着后宫妃嫔,荣妃被叫走还没太引起谁的注意,可是荣妃被贬的消息传来,由不得德妃宜妃慧妃不吃惊,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下面传开,一时之间,命妇中间便暗流涌动了。 林黛玉醉酒毓庆宫 宫里既是最隐秘的地方,又是最没有秘密的地方,不过一个时辰,马佳氏算计林海不成反遭贬谪之事就传开了,那些打林海主意的人自是惊心,而坐在命妇之中的贾太夫人则若有所思,瞧着在出神,连坐在她旁边的史鼎夫人同她说话,贾母都不曾注意到。 刑夫人忙悄悄拉了拉贾母的衣袖,贾母回头一瞧,刑夫人只低声笑道:“老太太,表弟妹同您说话。” 贾母这才回过神来,只转头看向史夫人,史夫人笑道:“姑太太,云丫头今儿不得来,她特特要我替她给老祖宗问安。” 贾母方笑道:“哦,难得云丫头心里念着,侄媳妇,明儿咱们荣国府请年酒,你别忘了带云丫头一起过来,我有日子没见着她了。” 史鼎夫人忙笑道:“那里能忘记的,初二原该我们接姑太太回来,不过姑太太是那府里的定海神针,我们也不敢惊动,还不如我们去给姑太太请安,真真烦劳姑太太惦记着了。” 贾母笑道:“我也是有女婿的人,初二这日正该接贵客,等日后得了闲,你便是不请我吃酒,我也是不依的。” 史鼎夫人立刻笑道:“可说是呢,常日家听说林姑老爷家的千金出落的如仙子一般,这可是姑太太的福气呀,我们正想长长见识呢。” 这姑侄两人的对话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足够让旁人听到,荣国府里初二这日要请贵客,这贵客就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盐政林老爷。一时各色眼光一齐看向贾母,贾母心中不免暗自得意,自那日灰溜溜的从林府离开,老太太就没停过动心思,二十八这日她打发了贾赦贾政两兄弟到林家,特特的请林海一家初二到荣国府吃年酒。原以为林海会有所推辞,可出乎意料的是,林海竟一口答应下来,这让贾母顿时喜出望外,“姑太太,乐平小侯爷明儿也会过去吧?”史鼎夫人故意问道,有几位夫人听了这话,立刻将眼光射向贾母。贾母满足的享受着这种关注,自得的说道:“那是自然,石儿是敏儿名下的孩子,是我的宝贝外孙孙,他是一定要来的。” 听了这话,安国公夫人笑着说道:“贾太夫人真真是有福气的,养了个好女儿,得了那般好的女婿,就连收养的外孙子都极有出息,深得两位圣人的欢心,只是……贾太夫人,缘何您的嫡亲外孙女儿却什么都不是呢?” 这话堵的贾母心里透不过气来,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林海虽说对女儿千般宠爱,缘何却不替女儿讨个封,竟让一个来路不明的林石得了济?不过贾母可不是一般人,只笑说道:“我那外孙女儿素性淡薄,且又身子弱,娇养在深闺之中,姑爷恐她小小年纪受封,于福分上不利,方苦辞了。” 大家听了这话,便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坐在贾母斜对面的固山贝子绪经福晋只笑道:“原来贾太夫人今年要接贵客,怪不得我们爷请林大人吃年酒,林大人却推了,却原是与府上冲了日子。” 贾母一听便明白那话里的意思,心中暗自盘算了一回,只假装不解的问道:“怎么福晋竟没收到咱们家的贴子么,一早就打发人送到府上的,这大年下的,自是人多吃年酒才热闹。”说完她又瞧着凤姐皱眉问道:“琏儿媳妇,你怎么把请福晋的贴子发漏了?回去快查查,别再落下谁家,我成日家说你是个省心的,怎么也这样马虎起来,还不快去给福晋赔不是。” 凤姐知道这是贾母自找台阶,可也只能先认下,便起身向着绪经福晋行礼致歉,这里的门道在座的命妇都清楚,只不过都不说破罢了,而且绪经福晋也是有目的的,她可是有一个年方六岁,聪明灵巧的女儿。只要能在初二这日到贾府与乐平见面,其他的便也无所谓了。其他家里的和黛玉年纪相仿女孩儿的命妇们也都说笑打趣起来,其用意和绪经夫人一样,就是想让乐平侯见到自家的姑娘。 贾母也明白她们的用意,只不过是在贾府上吃年酒,让林石见谁不见谁,还不是由着贾母说了算,因此她也干脆装大方,命凤姐给那些公侯夫人都下了贴子,只等明日林海一登门,便有一出热闹的好戏。 一直都是贾母和各位公侯夫人周旋,刑夫人王夫人只在一旁服侍着,王夫人暗想,那狐媚子瞧着是个得宠的,可是连朝贺大礼也没有资格参加,看来也不过如此,倒是这个林石,虽是个养子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起来,将来那狐媚子出嫁,林家也不过赔送一付嫁妆,大头竟是要落他的手中。看来得好生盘算盘算。 毓庆宫里,胤俄吵着闹酒,硬是灌了黛玉一杯,多亏胤褆开口护着黛玉,其他的阿哥们才没有跟着胤俄闹起来。康熙的阿哥们个个都是好酒量,因此吃的是最烈的关外烧刀子,只一小杯,黛玉便觉得头晕目眩,瞧着谁的脸都直晃悠,黛玉苦着小脸,平素白净的小脸上如同氲了最澄净的桃花胭脂,无助的抓着身边的大阿哥委屈的叫道:“大哥,我好难受。” 胤褆忙扶稳黛玉唤道:“顺子,快请大福晋来,让她带小石头去歇着,再着人煎浓浓的醒酒茶送去。” 胤礽听了胤褆的吩咐不由微微一楞,看向黛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胤褆知道这事是终究瞒不过胤礽,便向胤礽笑着轻轻点点头。胤礽立刻明白了,嘴角噙起笑意,一双凤目微微弯了起来。 大福晋过来,听了自家爷的吩咐不由得一楞,就算这林石年纪小,可到底也是个男孩子呀,又不是姑娘家,满人再豪爽,也得讲个男女有别。胤褆悄悄在大福晋手上捏了一下,笑着说道:“小石头素来体弱,女孩儿一样的人品,让别人伺候她我不放心。” 大福晋忙笑着应了,也不顾忌什么,亲自扶了黛玉往外走,黛玉迷迷糊糊听胤褆说了一句,“小石头,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跟你大嫂说。” 黛玉只嘟囔一句:“素绢……”便歪在大福晋的身上,大福晋只摇头埋怨了你一句:“你们兄弟呀,瞧小石头醒了能愿意你们才怪。” 胤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跑到大福晋身边说道:“大嫂,我帮你照顾小石头。” 瞧了胤褆的眼神,大福晋便摇头道:“九弟,你还得要人伺候,如何会照顾人的,只喝你们的吧,大嫂照顾小石头你难道还不放心?” 将黛玉带到客房,大福晋将她放到床上,拿湿帕子给黛玉擦脸,却发现帕子变黑了,她再看看黛玉,见眉头上黑乎乎的一片 第 36 部分 ,大福晋不由笑了,只用帕子将黛玉的眉眼儿擦干净,只见一个清雅脱俗灵秀可人的一个小玉人儿出现在她的面前。大福晋不由轻叹了一声,好漂亮的孩子! 少时醒酒汤煎好送来,大福晋先尝了一口,试着并不烫才细细的喂黛玉喝了。黛玉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开,大福晋瞧着黛玉安稳些了,便哄着她睡了。 没过多会儿,黛玉便醒了过来,她一睁眼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急忙翻身坐起来,这一起起猛了,便又觉得头晕,大福晋原坐在一旁守着,见黛玉如此忙伸手扶着黛玉笑道:“小石头,可小心些。” 黛玉定睛一瞧,见是大福晋,忙低头道:“大嫂。” 大福晋笑道:“小石头,或者大嫂该叫你黛玉?” 黛玉一惊,猛的抬头看着大福晋,大福晋微笑道:“别担心,只我一个人在这里,你大哥只让我一人照顾你。” 黛玉闻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要解释几句,却发现无从解释,大福晋笑道:“没事儿,大嫂知道你的难处。除了你大哥和我,也没别人知道。刚才已经打发人去你家里接你的丫头们,刚才大嫂不知道,将你的妆擦了。” 黛玉脸儿绯红,低头停了一会儿才抬头瞧着大福晋说道:“谢谢大嫂。” 大福晋摸着黛玉的小脸笑道:“多好看的姑娘呀,你也是不得已才扮成小子,难为你了。” 黛玉是个乖巧的,便靠着大福晋软语说道:“多谢大嫂子疼爱玉儿。” 她们俩人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太监的声音,“大福晋,侯爷的婢女已经接来了。” 大福晋扶着黛玉躺下,为她盖好被子才吩咐道:“让她们进来。” 来的是素绢和彩绫,她们两个有些不安,上前给大福晋见了礼,大福晋笑道:“上来伺候你们小爷吧。”说完便起身离开,还将在廊下当值的小太监打发了。 素绢和彩绫伺候黛玉扮装了,仍是扮成林石,又服侍黛玉吃了茶,等黛玉酒醒了十分,方才伺候着出了屋子。刚一出门,迎面便瞧着一个身着粉衣的宫女,看她那衣着,象是个品级比较低的女官。黛玉也没有在意,只往厅里走去。可是那个宫女却叫住黛玉,唤道:“小侯爷请留步。” 黛玉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她皱眉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小意气黛玉报复大心机元春献策 这女官向前走了几步,盈盈笑道:“我是荣国府二房长女贾元春,是侯爷的表姐。” 黛玉眉一挑,淡淡问道:“贾宫女叫住本侯,有何指教?” 元春听了这话心头一凛,忙更加谦卑的笑道:“常日见听老太太说起姑妈家的表弟表妹,总是无缘一见,如今可巧见着了,自是要上前见了才是亲戚之间的情份。” 黛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本侯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小选入宫的女子便是皇家的奴才,贾宫女以为,我堂堂乐平侯应该叫一个奴才为表姐么?” 贾元春被黛玉臊的面红耳赤,此时的她不过虚岁十五,尚未修练到家,只红了眼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又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事实上便是如此,小秀入宫的就是奴才,虽然服侍的是皇室之人,可是身份却比先前的国公府嫡小姐要低的多,最起码,那时候她还是个主子。瞪大眼睛瞧着黛玉,贾元春“你,你”了两声,终是什么都没敢再说,只捂着脸掉头跑了。 素绢彩绫两个相视而笑,服侍了黛玉这么久,她们自是了解黛玉的性子,黛玉虽然看着没有不高兴,可是心里却憋着不痛快,在毓庆宫里醉酒,还险些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黛玉心头正恼着。偏那贾元春没有眼力劲儿,上赶着攀亲戚,黛玉不呲得她呲谁。 贾元春跑走了,黛玉也懒得理会,便往花厅里去。可是刚才那一幕被太子妃的奶嬷嬷瞧在眼中,她忙忙回去禀了太子妃,太子妃听了回禀,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对她的奶嬷嬷说道:“叫依红取些玫瑰清露送到茶厅给乐平小侯爷,再回太子爷,就说乐平侯年纪小,又是文秀之人,不比他们兄弟胡打海摔的,别尽着逼他吃酒为难他。只让他用玫瑰清露代了也是一样。” 黛玉刚到花厅,太子妃的贴身侍女依红便来了,将太子妃的话说了一回,别的阿哥听了却不说什么,唯有粗线条的胤俄大声囔道:“二嫂子好偏心!” 胤礽听了只笑骂道:“老十,刚才就是你作妖儿,害得小石头大醉,这会子不说好好给你小石头弟弟陪个不是,反而又闹,回头受了罚,可别怪我们不帮你讲情。” 黛玉先谢了太子妃的关心,接过玫瑰清露,然后只向胤俄笑道:“听说十爷酒量极好,林石原该奉陪的,可我偏没有酒量,为了不扫十爷的兴,这么着吧,我让彩绫代我敬十爷,彩绫喝两杯十爷喝一杯,可好?” 胤俄是最经不起激的那种人,一听这话眉毛都立了起来,将袖子一挽叫道:“谁要她一个小丫头相让,一杯对一杯,爷还不信了,难道我连个小丫头都比不过。” 素绢听了只闷笑的肝肠打结,彩绫天赋异禀,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喝酒于她来说,如同喝水一般。自胤褆以下,人人都知道黛玉敢这么说,必然有万全的把握,便只等着看笑话了。彩绫不卑不亢的走上前,先给诸位阿哥见了礼,然后执起酒壶,将一只粉彩金鱼戏莲碗斟满了,双手端起对胤俄说道:“奴婢先干一杯为敬。” 只见彩绫头一扬,便将一整碗酒一气喝干,然后干脆利落的一翻手腕,将空碗展示给众位阿哥,立刻赢得一片喝彩之声。胤俄听了这喝彩声可坐不住了,也拿出一只同样的粉彩金鱼戏莲碗倒满酒,大声道:“爷不占你个小丫头的便宜。”说完亦一口饮尽。 彩绫便又倒了一碗喝干,胤俄又喝,如是七碗之后,彩绫还是眼清目明神智清醒,脸上微泛红晕,为她添了几分丽色,而胤俄却不行了,只见他目光散乱身子打晃,舌头大的说话别人都听不懂了,彩绫看向黛玉,黛玉扬起头,略带几分得意的问道:“十爷,还喝么?” 胤俄只摇晃着脑袋瓮声瓮气的囔道:“小石头……你别……别晃,我……”我了半天,胤俄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然后便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片刻之后,震天响的呼噜声从桌子底下传了出来,大家听了不由放声大笑起来,这老十也实在是太憨了! 胤礽忙让人将胤俄从桌子底下拉出来,送到客房去歇着,命人传来铁锤铜锏伺候,这会儿诸位阿哥可真是了解黛玉的性子,好家伙,真个是人不大脾气不小,再不肯吃一丁点儿亏的。 四阿哥一个劲儿的皱眉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八阿哥还是和平日里一样,脸上带着一丝宠溺的笑,九阿哥瞧着黛玉,竟是满脸的骄傲,真不知道他骄傲的是那一门子,自十二以下,都以崇敬的目光瞧着黛玉,这位林石哥哥,可是太牛了! 且按下黛玉不提,单说那贾元春被黛玉挤兑的无地自容,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她的小丫环抱琴见元春哭着跑回去,吓坏了,忙迎上前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抱琴,我放着好好的国公府嫡小姐不做,偏来当奴才,我图的是什么呀?”元春一把抱住抱琴哭诉了起来。抱琴一楞,自来姑娘便一直有青云之志,似今天这般的说话,还真是头一回。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春哭了一阵子,才抽泣着说道:“适才我遇见乐平侯,他是姑丈收的养子,竟也封了侯,他在太子爷面前极有体面,我只想和他相认,看在他的面子上,太子爷许就能抬举我,这样咱们主仆便再也不用受欺负了,可是……可是他竟然说我是奴才,不配与他论亲,抱琴,我心里好苦呀!”抱琴与元春自小一起长大,在她的面前,元春什么都能说。 “姑娘您先别哭,许是有什么误会,奴婢听说那乐平侯是姑太太过世后姑老爷才收养的,外家的亲戚他不知道也是有的。”抱琴只能这样劝解。可元春却摇头道:“不,他知道。” 抱琴无语,只能用帕子给元春擦眼泪,元春哭了一阵,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不再是刚才的委屈,而是显得有几分狠厉,抱琴跟着元春十几年,这还是头一回在元春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抱琴刚想问,却听门外有人叫道:“贾宫人,太子妃传你过去。” 抱琴忙低声说道:“姑娘,快别哭了。”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笑道:“姐姐辛苦了,贾宫人这就过去。”说完便将一只小银锭子塞到来人手中,那宫女看在银子的面上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道:“别让贾宫人在太子妃面前带出幌子。” 抱琴忙伺候元春洗了脸,又扑了粉遮盖哭红的眼睛,然后便随元春去了太子妃的房间。 太子妃正半卧在榻上闭目养神,元春也不敢惊动,只和的抱琴两个恭敬的跪着,直到她的腿都跪麻了,太子妃才缓缓张开眼睛,不悦的说道:“这大节下的,人人都图个喜庆,贾宫人为何却在房中哭泣?” 元春急忙磕头道:“回福晋,奴婢,奴婢只是思念家人,这才……” “贾宫人进宫当差才两三个月吧,若是这样都想家想的大年节里哭,那些个当差两三年的人可怎么办?难道都要哭天抢地不成?”太子妃双目微垂,抚着手指上的镂金点翠护甲淡淡说道。 元春只得伏于地上,无奈的哀声禀道:“启禀福晋,奴婢生于大年初一,今日原是奴婢十五岁的生日。” 太子妃眉眼一展笑道:“原来今儿是贾宫人的好日子,本福晋还真不知道,说起来这荣国府里也真是的,家里的姑娘虽然进宫当了差,可这样的好日子,只求上一求,主子岂有不赏恩典的,怎么竟没人来提起,你到底也荣国府嫡小姐的出身,若是在旗,也能参加大选了,凭你的小模样儿,岂有选不上的,唉,真真是可惜了。罢了,今儿既是你的生日,便不责罚于你,点翠,去厨下吩咐一声,好歹给贾宫人做碗寿面,咱们毓庆宫可不能刻薄了下人。” 元春忙磕头谢恩,太子妃忽然语风一转,淡淡道:“在毓庆宫里有什么本福晋自是能兜着,可是你若是冲撞了阿哥侯爷,本福晋却护不了你,贾宫人,你也是个聪明的,当自己心里明白才是。” 元春吓得心头一颤,忙说道:“是,奴婢谨遵福晋教导。” 太子妃挥了挥手,元春和抱琴两个磕了头,方才小心的退了下去。至于那碗寿面吃起来是什么滋味,那也只有贾元春自己知道了。宫宴散了,贾母带着刑夫人王夫人凤姐正要回府,不料却听到一句话,“今天太子殿下竟得了皇上的恩旨,请所有的阿哥到毓庆宫吃酒,还特特请了乐平侯,这乐平侯可真是有本事,不独太皇太后喜欢,皇上瞧着也喜欢,就连太子殿下对他也另眼相看。” 贾母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停了脚步,回头对王夫人说道:“今天是大丫头的生日。” 王夫人忙应着,却不知贾母突如其来的说这一句是什么意思。贾母见王夫人竟然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心中有些不快,皱眉说道:“元丫头进宫时间短,只怕还不能适应宫里的生活,在家的时候她也是金尊玉贵的,况且又是她十五岁的生日,我们很应该去求见太子妃,若是能求个恩典见上元丫头一面,也是好的。” 王夫人忙说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可是我们并不曾备礼物,只这般空手去,只怕……” 贾母想了想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左右这里离毓庆宫也不远,我们便过去吧。” 正歇着的太子妃听到宫女来报,说是荣国公夫人携威烈将军夫人,工部员外郎夫人同知夫人求见。太子妃不由笑了起来,懒懒的说道:“这荣国府还真是不经念叨,罢了,叫她们进来吧。” 贾母等人入内叩见,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只精致的小叶紫檀盒子,双手捧着说道:“奴才给福晋请安,恭祝福晋凤体安康。这是奴才家的一点心意,请福晋笑纳。” 太子妃示意依红将盒子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盒子里放着两颗龙眼大小的明珠,光华圆润异常,确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太子妃挥了挥手笑道:“贾太夫人客气了,看座,起来说话。” 贾母等人斜签着坐在绣凳上,陪着小心的说道:“回福晋的话,我们府里的大姑娘在毓庆宫当差,她才进宫数月,奴才恐她不会伺候惹福晋生气,便趁着进宫朝贺的机会想再嘱咐她几句,让她好好伺候福晋。” 太子妃淡笑道:“贾太夫人有心了,今儿是贾宫人的好日子,本福晋也是才知道的,刚才还命厨下给她做了寿面,你们来的正好,便去瞧瞧她吧,看看可委屈着了。” 贾母听着这话意思有些儿不对,忙起来欠身道:“有福晋调教她,是她的福气,哪里会委屈着,福晋说笑了。” 一时小宫女领着贾母她们去了元春的房间,太子妃便吩咐人将贾母送的东西远远的丢到库房去,不过是两个明珠,她还不看在眼中,何况如今她有孕在身,更是倍加小心。 元春见了祖母伯母母亲和弟媳,悲喜交加,却也不敢再落泪,只哽噎的说道:“老祖母,元儿还以为你们不要元儿了……” 贾母忙搂着元春叫道:“傻孩子,哪儿能不要你,快别委屈了,我们这不是瞧你来了么。”贾母边说边拿出一叠银票对元春道:“元丫头,宫里要打点的地方多,你快收起来,若是用完了,只想法子捎信出来,我们再给你送。” 元春忙将银票交于抱琴,让她好生收起来,然后扶着贾母坐了下来,哽噎道:“老祖母,母亲,伯母,凤妹妹,我好想你们。” 贾母拍着元春的手道:“元丫头,我们也想你,都是为了这一大家子,生让你受委屈了。” 王夫人自见了女儿,连句话都说不全了,元春是她的头一个女儿,自是看做眼珠子一般,这几个月没见,已经想得不行了,如今见着,王夫人发现元春的脸色并不好,这心里便难受的如同刀绞一般,身为母亲,那有不盼着儿女好 第 37 部分 的。听了贾母的话,王夫人的泪珠落了下来,却也不敢哭出声,只死死用帕子捂着嘴。 凤姐在一旁轻声劝了,王夫人好歹收了泪,看着元春问道:“元儿,你在宫里过得好么?太子殿下可否注意到你?” 元春脸上一红,低声道:“太子殿下对女儿也是留意的。” 贾母王夫人闻言心中一喜,连神色也轻松了许多,凤姐亦凑趣轻笑道:“咱家可是要出娘娘了。” 贾母满面带笑,只轻拍了凤姐一下,笑骂道:“瞧把你这猴儿聪明的。” 元春面上红意淡去,让抱琴出门守着,然后轻轻皱眉道:“老祖母,不知林姑丈家的乐平侯您可了解?” 贾母一听说道:“元丫头,我们今日过来,一是为了给你送生日贺礼,再一个便是为了这乐平侯。那林石也不知怎么就得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心意,听说太子殿下对他也极看重,元儿,你见过他了?” 元春咬着下唇点点头,王夫人瞧着神色不对,急忙问道:“元儿,莫不是他给你气受了?” 元春不愿实话实说,只摇头笑道:“那却不是,今儿太子殿下请阿哥们,只请了他做陪,听说阿哥们和他都极好的。” 贾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半晌才说道:“元儿,你瞧着这乐平侯如何?” 元春慢慢道:“瞧着他眉眼儿倒和咱们家人很象,依元儿浅见,说不得姑丈就是因为瞧着他生得象姑妈,才收他为养子。” 贾母点了点头道:“嗯,有道理,你姑妈在的时候,同你姑丈极恩爱的,就算是她二十年无所出,你姑丈也没有纳过一名小妾。”听了这话,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许是想到她自己吧,她进门四年便生了一男一女,可丈夫还是纳了几个小妾,再想想贾敏的际遇,让她如何受得了。 贾母倒也不曾留意王夫人的情形,只看着元春问道:“元丫头,咱们家虽是国公府,却不在旗,到底身份上差了些,你林姑丈竟是旗人,若是能得他相助,你在宫里的日子也好过些,便是太子也会高看你一眼。” 元春点头道:“孙女儿正要同老祖宗说这件事,不论用什么法子,咱们家一定要笼络住林姑丈一家,林姑丈家的表妹比宝玉小一岁,两人都是嫡子女,正是门当户对好做亲,那乐平侯虽然是侯爷,可到底是林家的养子,这身份上到底比不得林表妹,因此元儿想着将三妹妹嫁与他,这样一来,贾林两家便再不能分开。” 王夫人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立刻说道:“元儿你有所不知,那林丫头整日病歪歪的,动步就得几十个人伺候的,那排场竟比娘娘还大,咱们家可供不下这尊大佛。倒是那林石,虽然牙尖嘴利,可也是个有能为的,若是将三丫头嫁给他,日后……却还不错。” 贾母一听王夫人说黛玉不好,脸色便沉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黛玉可是她的亲外孙女儿,纵有不好,她说得,别人说不得。刑夫人什么话都不说,只在心里冷笑,你们娘母子在这里说的热火朝天,也不想想那林石是容易拿捏的,真真是还没吃够亏!凤姐只留心听了,好回去一字不错的说与贾琏,让贾琏去回林姑丈,也免得林家表弟表妹被算计了。 元春进几数月,最先学会的便是看脸色,一瞧老太太脸色不对,便知道是自己母亲说了老太太不爱听的话,便笑着说道:“太太也别这么说,大家子小姐谁不是金奴银婢的,听说林家表妹身子是弱了些,这伺候的人多几个也没什么,想我们荣国府赫赫百年,难道供不起么?” 听了元春的话,贾母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只点头道:“到底还是元丫头有见地。已经同你林姑丈说好了,明天去咱们家吃年酒。” 元春点头道:“这便再好不过了。” 王夫人不想听这些,便对元春说道:“元儿,如今太子妃有孕,可是你的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了。” 元春点点头,她被分到毓庆宫,与太子打过几个招面,有一回太子殿下明显表示出对她有兴趣,甚至命人传了话,让她晚上去伺候。可谁知元春在房中枯坐到三更,也不见有人来传自己,第二日她悄悄一打听,原来那日太子殿下根本没有回宫,听说是住在大阿哥家里了。直恨得元春咬牙切齿,打那之后,太子殿下忽然忙了起来,每日在宫里的时间极少,偶尔回宫,还得去瞧太子妃,便是那几个侧福晋庶福晋和格格们,太子殿下都极少光顾了,更不要说去招幸一个小宫女。而太子意欲临幸元春的消息在毓庆宫早就传开了,这也是太子妃,侧福晋,庶福晋以及众位格格们不待见元春,时不时暗里使绊子的原因。 元春也是骄傲的,这种事情她自然不会说与祖母母亲,而贾母因着太子妃对她们的态度,也只当是元春在毓庆宫里如鱼得水,根本不曾往其他方面去想。 因是特别允许贾母等人见元春的,因此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来催,贾母便又说道:“元丫头,你林表弟这会子还没离开吧?” 元春点头道:“前面的酒宴还不曾散,林表弟应该没走。” 贾母笑道:“元丫头,这会子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很该指着你林表弟在这里,到太子跟前儿,至少让太子想起来,你是乐平侯的表姐,元丫头,你是聪明的,便不用我多说了。” 元春想了想,点头道:“好,孙女儿送祖母伯母母亲凤妹妹出去。”贾母拍着元春的手笑了笑,方才满意的离开了。 得消息林家知算计吃年酒荣府两尴尬 凤姐回到家中,正好贾琏回来换衣裳,凤姐便悄悄对贾琏说了在毓庆宫见了元春之事,贾琏听说了元春的主意,不禁摇头道:“大妹妹也太一厢情愿了,真不知道她当差之前的规矩是怎么学的,连高低贵贱都不分了。” 凤姐低声道:“你回头就去林姑父家里说一声吧,没的明天让他们被算计了。只不定明儿会出什么夭蛾子呢。” 贾琏点点头,对凤姐说道:“我换了衣裳还要出门拜客,正好往姑夫家走一趟。” 凤姐点头笑了,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两个精致的小荷包交给贾琏笑道:“这大年下的,也不好空手去,这只是我的一点子心意,给表弟表妹,也算是压岁的意思。银白绣松叶儿的给林表弟,米白绣竹叶儿的给林表妹。” 贾琏笑道:“到底是你想的周到。”他将两个荷包收好,便急匆匆出了门。 走动了几家之后,贾琏便去了林府,因林海早就放了话,林府因主母之丧,概不接待来客,所以柳叶儿胡同倒也安静,贾叩门进去,管家将他引到书房,林海正在看黛玉写字,瞧着贾琏来了,便让黛玉停了笔,贾琏上前行了礼,又与黛玉相互问了好,才忙忙的将荣国府里的算计细细说了一回。 林海听了之后勃然大怒,黛玉亦双眉紧蹙,林海怒道:“真真好算计,我林家就是这么由着他们捏扁搓圆不成?” 贾琏还是头一回见林海动气,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他再没想到看着文弱的林姑丈动起气来,竟有如此骇人的气势。 瞧着贾琏有些畏惧的样子,黛玉轻拉林海的衣袖说道:“爹爹,这与琏二哥也不相干。” 林海看了看贾琏,收敛些怒气,沉声说道:“琏儿,你做的很好,姑夫多谢你了。” 贾琏忙陪笑道:“姑丈言重了,这原是侄儿应该做的,这一点子自知之明侄儿还是有的,尽管老太太把宝玉看得眼珠子一般,宝贝的不行,可似他那般只知道撒娇使痴,一点担当都没有的人,给林表妹提鞋都不配。三妹妹虽然是个有心的,可到底是庶出,更加配不上林表弟。侄儿媳妇听了她们的算计急得不行,忙忙催着侄儿先来回姑丈一声,免得明日真被算计了。” 黛玉向贾琏拱手道:“多谢琏二哥哥相告。” 贾琏正色道:“自得了姑丈的教诲,贾琏才懂些道理,姑丈对贾琏有再造之恩,通些消息自是应当应分的。” 林海点头笑笑,对贾琏说道:“如今还在京城之中诸事多有不便,皇上已经有了旨意,等开了笔便会颁下,选了你外放到九江,过完年我也要回两江任上,到时候我自有吩咐。现在你且回去,别让人知道你到我这里来,免得麻烦。” 贾琏心中暗喜,忙跪下谢过姑夫,才悄悄的出了林府。贾琏刚出柳叶儿胡同拐上大街,却遇到了宁国府里的贾蓉,贾蓉一见贾琏,忙上前请安,贾琏只笑着叫他起来,贾蓉便一面神秘的凑上前说道:“琏二叔好灵通的消息?” 贾琏被贾蓉说的一楞,心中立刻翻滚起来,难道自己被瞧破行迹了?贾蓉只接着笑道:“群芳楼才选出花魁,二叔这便来了,好二叔,千万带契侄儿一些!”贾琏这才想起来在城东有间极有名的青楼名为群芳楼,先前他不务正业的时候,可是那里的常客,自去了江南得了姑丈教诲,已经小半年没有去过了。 贾琏想通了这一节,便敲着贾蓉的头笑骂道:“好你个没皮没脸的蓉小子,今儿大年初一,不在你老子娘那里伺候着,尽想着花花事儿,回头定要在珍大哥哥面前说道说道,看不揭了你的皮。” 贾蓉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又立刻嬉皮笑脸的说道:“好二叔,您只当疼疼侄儿,就绕了侄儿吧,大不了侄儿做东,好好请二叔。” 贾琏笑道:“罢了,瞧你那样,今儿二叔还有事,过些日子再同你吃酒。” 贾蓉也不强求,便让过一旁请贾琏先行,贾琏回头笑问道:“蓉儿,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还不家去?” 贾蓉眼色一黯,嘟囔了一句:“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贾琏也没有听清楚,只问道:“什么?”贾蓉立刻扬起笑脸说道:“没什么,二叔您请,侄儿还要去会朋友。” 贾琏也没往心里去,径直走了。等贾琏走后,贾蓉若有所思的瞧着不远处的柳叶儿胡同入口,看了一阵子方才走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贾母便命贾赦贾政到林府接人,林海只带着黛玉出来,贾赦便笑问道:“妹夫,外甥呢?” 林海笑道:“石儿原是要去的,可是刚才苏麻姑姑将他接到宫里去了,说是太皇太后要见他。这君命难违,只好……” 贾赦贾政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好接了林海黛玉往荣国府里去了。这一日,荣国府正门大开,所有的家下人等都穿的喜气洋洋,在大门口排成两列,等着迎接林姑老爷和林姑娘。 一拐进宁荣街,林海远远的瞧见荣府门前张灯结彩,双眉不由拧了起来,虽没有说什么,可那沉郁的脸色明显让人能觉察到他的不高兴。 贾赦于这种事情上便是灵的紧,见林海脸色变了,忙叫过一个小厮耳语几句,小厮便飞奔而去。没过多会儿,只见从荣国府里出来好些人,手脚利落的爬上爬下,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将所有的彩绸彩灯卸了下来,换上了素净的装饰,就连下人们也都飞快的回去换了素净衣裳,荣国府的门脸儿顿时变得肃穆起来。林海也不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任胯下的马缓步徐行。走了又有一刻钟,才到了荣国府正门前。 看了看那黑地金漆,赫赫的“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林海暗自叹息一声,想起当年自己正是从这个大门里迎娶了贾敏,夫妻恩爱半世,如今再登此门,却已经天人永隔了。黛玉跟在林海身边,却没有林海的这番心思,自从昨儿听了贾琏的话,黛玉可是打定了主意,今日再再不给这府里人一丝面子。算计到她林黛玉的头上,瞧着怎么收拾你们! 林海黛玉进门不久,那些冲着林石,还对黛玉充满好奇的贵夫人们携着自己家的姑娘来到了荣国府,在轿子里远远一瞧,大家都吃了一惊,只见荣国府大门素净的紧,门的下人也都是青衣小帽束着黑带,脸上也不见喜气,怎么瞧怎么象是准备要办丧事的样子。那些个贵夫人也算有见识的,可是象贾家这样请年酒的,还真是头一回见识,难道这荣国府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咱们可别莽撞了,还是派人先问一声的好,贵夫人都是这么想,便命跟车的仆妇将荣国府门上的管事叫了过来,细细一问,原来是贾家为着过世的姑奶奶,才特意这样的。众家贵夫人们心中便有些不快了,真没见过象贾家这样行事的,既是在姑奶奶的服里,还请什么年酒,如今既请了,又摆出这样一副死样子,大年节里的成心触人霉头么。就这么着,大门还没进呢,荣国府便狠狠得罪了所有被请来吃年酒的贵客。 荣禧堂上,林海带着黛玉给贾母问了好,黛玉又给舅母嫂子见了礼,瞧着两个丫头扶着黛玉,六个丫头在黛玉身后拿着各色黛玉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门外还候着四个丫头六个嬷嬷,王夫人怎么瞧心里怎么堵得慌。贾母没见到林石,心里咯噔一下,林海只淡笑解释了一回,纵然贾母心里再有意见,也是不敢发作的,只得面上笑呵呵的说道:“快叫宝玉和姑娘们来拜见姑夫。” 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咚作响,一个头束二龙抢珠绣金抹额,身着宝蓝箭袖,腰束玉带,足蹬粉底小朝靴的男孩打头儿快步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是三个一样穿戴的小姑娘。跟着这小男孩和姑娘们的是六个丫环。 宝玉冲到贾母面,只钻到她怀里囔道:“老祖宗。” 贾母喜得眉眼儿都眯了起来,只宠溺的对宝玉说道:“还不快给你林姑夫见礼,去见过你林妹妹。” 宝玉忙离了贾母,来到林海面前跪下磕头,林海淡淡道:“宝哥儿免礼。” 宝玉抬头一瞧,只见这位传说中的林姑夫气度清俊,没有一丝禄蠹之气,宝玉心里先有了几份喜欢,可是林姑夫那眼神却……太冷了,好冰,宝玉只瞧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如同掉入冰窟一般,忍不住打个了大大的寒颤。宝玉忙移开自己的眼光,一瞧见俏生生立于一旁的黛玉,宝玉的眼珠子便被定住了,怔怔的自言自语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见宝玉如此,心里欢喜极了,王夫人却心中含恨,面上带笑的说道:“真真是个傻孩子,你林妹妹一直远居江 第 38 部分 南,你怎么会认识,又说痴话,还不快和你林妹妹见礼,没的让你林姑夫瞧着你不懂规矩。” 宝玉忙深躬到地的温柔说道:“宝玉见过林妹妹。” 黛玉亦福身还礼道:“见过表哥。”因心里不喜宝玉,黛玉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愿意报。 宝玉却无知无觉,上前伸手便要拉黛玉的手,黛玉不着痕迹的一退,彩绫和雪羚两个便往前一挡,将宝玉格在外面。宝玉在家里是和丫头闹惯了的,伸手去扒拉彩绫和雪羚,口中还囔道:“快让开,别挡着我瞧林妹妹。” 黛玉小脸儿一沉,林海眉头微皱,贾母一直在留心他们父女的神色,见势不对,忙笑着说道:“宝玉快过来,先让你姐妹们与你林妹妹厮见过。” 宝玉不情不愿的被鸳鸯拉到了贾母身边,黛玉方才向前走了几步,三春亦迎上前来,头一个姑娘笑容温婉,凤姐走上来拉着那姑娘的手笑道:“林妹妹,这是大老爷膝下的迎春二姑娘。”黛玉微笑着行了礼,口称:“见过迎春二姐姐。”迎春忙深深福下去还礼,温柔笑道:“见过林妹妹。” 迎春见礼已毕,探春不等凤姐介绍,便上前福身道:“探春拜见林姐姐。”贾母亦在旁边说道:“玉儿,这是你二舅舅家的三妹妹。” 黛玉留心打量了探春,见她果然眼眼间透着精明干练,生得比那贾元春还要好些,想来是那赵姨娘貌美的缘故吧。黛玉还礼如仪。 凤姐又牵着四姑娘惜春的手上前,黛玉瞧着惜春年纪虽小,可是神情却冷的紧,好似与这大家庭格格不入一般,黛玉上前拉了惜春的手道:“四妹妹。”惜春歪着头瞧了黛玉一会儿,方才笑着说道:“惜春给林姐姐请安。”黛玉拉着惜春和她对瞧了一会子,才放开惜春的手,让她回自己的位子。 宝玉正要下来,黛玉却笑盈盈的看着贾母,只做不解的问道:“老太太,以前听娘亲说过,还有一位环儿兄弟,怎么没瞧见他?” 黛玉此言一出,这荣禧堂里的人心便各有波动了,林海素知黛玉的性子,知道她恼着贾府的算计,故意在这里给那些个当家人没脸,便也不说什么,只由着黛玉做主。贾母心里一沉,眼光不由看向王夫人,王夫人的脸色都变了,若说在这荣国府里她最恨谁,那就是赵姨娘和贾环,其实她也不想想,那赵姨娘说破大天也就是个姨娘,贾环是庶出的孩子,怎么也不能越过宝玉的,她若是宽容些,还能落个好名声,偏她防赵姨娘母子比防贼还甚,但凡这样的有头有脸儿的场合,她再再不许起赵姨娘母子露面的。 “来人,去叫环儿过来,这孩子也真是淘气,家里来了亲戚也不知道上来拜见。二太太要好好教导才是。”贾母淡淡一句,便将责任归到了贾环的头上。 赵姨娘得了信,又是欢喜又是犯愁,她是荣国府里的家生子儿,当年贾敏还未出阁之前,对家下的丫环们很和善体贴,若是谁有个什么难处,但凡贾敏知道了,必要帮上一帮的,当年赵姨娘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汝窑的美人耸肩瓶,多亏贾敏替她遮掩了,才免了她一场罪责,得了贾敏过世的消息,赵姨娘还偷偷的哭了几回。这会儿听说姑奶奶家的小姐要见贾环,赵姨娘心里百感交集。 仔细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遍,赵姨娘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竟无法为贾环寻出一件可以见客的衣裳,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捡了一件洗得略略发白的深蓝色棉袍子给贾环换上,这件衣裳已经是贾环最好的一件了。赵姨娘又替贾环重新梳了头洗了脸,好歹也算得头脸儿干净了,这才领着贾环往荣禧堂而去。 一个穿着半旧浅粉色褙子,头上略簪了几件钗环的女人引着一个瘦瘦的孩子走了进来,那孩子子委实太过瘦小,黛玉知道贾环今年有五岁,可瞧着却只有三岁的样子,可怜的紧。 赵姨娘紧紧攥着贾环的手,上前与老太太太太见了礼,贾母淡笑道:“环哥儿,给你林姑丈和林姐姐请安。” 贾环怯怯的上前请了安,林海瞧着贾环可怜,神色倒和缓了几分,亲自将贾环扶了起来。贾环又给黛玉行礼,黛玉只笑道:“环儿弟弟请起。”贾环听着黛玉软软的声音,小心的抬起头瞧黛玉,见黛玉眼中含笑,透着亲近和善,他的胆子不由也大了起来,叫道:“林姐姐。” 贾母瞧着林海对贾环比对宝玉好,心里犯起了猜疑,而王夫人瞧着她最不待见的赵姨娘母子都有面子,心中更恨林氏父女。 见过了亲眷,林海自然到外厅用茶,贾赦贾政贾珍贾琏都陪着。黛玉却留在内堂,贾母心中暗喜,刚才碍着林海在此,她不好让宝玉上前亲近黛玉,这会子林海出去,可不是大好机会。 正要招手让黛玉到自己跟前,赖大家的便进来回禀,说是来吃年酒的客人都已到了。 贾母便笑着说道:“玉儿,走跟外祖母去迎客。” 黛玉听了却是淡淡一笑,微微福身道:“外祖母见谅,黛玉原非府里的姑娘,随外祖母迎客实在于礼不合。” 贾母微微一滞,只得强笑道:“玉儿到底是大家闺秀,这规矩可是一分不错的。” 刑夫人点头应和,王夫人却恨恨的瞪了黛玉一眼,这般无礼的狐媚子,偏老太太还把她当宝似的贡着,真真是气死人了。 因黛玉的坚持,贾母便将宝玉三春和贾环留下来,让他们到内堂里间的暖阁子里坐着说好,又命丫环们上了茶水点心好生伺候着,贾环从来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只不习惯的束手束脚,黛玉瞧着他可怜,不免多和贾环说几句话,这却气坏了一向唯我独尊的宝玉。 贾家的规矩是做兄弟的都怕哥哥,宝玉平日里倒也不在意,毕竟贾环鲜少能在他的面前出现,他只和姐妹丫头们玩,可是这会儿瞧着黛玉理都不理他,只对贾环一个人好,宝玉气急了,只劈手拉开贾环,伸手去抓黛玉的手,黛玉面色一沉手一缩,冷声道:“表哥放尊重些!” 宝玉急了,只叫道:“林妹妹,我也不曾得罪你,你如何偏不理我?只和环儿好。” 黛玉冷声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表哥比我年纪还大些,如何却不知道,便是亲兄弟姐妹,年纪大了也当避讳。环兄弟不过是小孩子家,他生得又单薄,我这做表姐的多关心他几句,难道也有错?” 迎春见黛玉一丝儿面子也不给宝玉留,不免用异样的眼神看了黛玉一眼,探春面上却有些尴尬之意,毕竟贾环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她自小便被抱到上房养在二太太跟前,却更加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平日里总不肯与亲娘和弟弟亲近,这会儿听了黛玉的话,不觉有些吃心,连带着,心里不由对黛玉有了一些意见,惜春听了黛玉的话,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只说道:“林姐姐说得没错,便是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偏宝二哥哥不知道。” 宝玉的脸上发红,只皱眉跺脚道:“好好的怎么偏说这个!林妹妹,你……你这般仙子一般的人,怎么竟也有这样的想法?” 黛玉并不想与宝玉多说什么,宝玉自来也没受过气,只气哼哼的闷坐一旁,跟着宝玉的两个丫头忙上前服侍,宝玉原以为大家还会和先前一样来给他赔着小心讨他开心,可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自己的两个丫头,就连一向上赶着他的探春三妹妹都碍着黛玉在此,不好意思上前。 “宝二爷,这是老太太特意给您留的蒸乳酪,听说是昨儿宫宴赏下来的,府里只这一碗,您快用了吧。”袭人出去片刻,便端着一只白瓷小碗走了进来,略显得意的说道。 贾环听了这话,眼睛只由自主的只瞧着那碗蒸乳酪,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宝玉眼角余光瞧着贾环,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黛玉也将贾环宝玉的神色瞧在眼中,不由的淡淡一笑,不过是蒸乳酪,竟也值得夸口,这眼皮子也太浅了。 雪羚极有眼力劲儿,她只悄悄出去,少倾便带着两个小丫头进来,跪下说道:“主子,该进珍珠羹了。” 黛玉只皱眉道:“你们又逼我吃东西。” 雪羚只笑道:“好主子,看着各位姑娘小爷的面上,求您赏奴婢个脸子吧。” 黛玉这才淡淡点点头,雪羚回身,命两个小丫头将珍珠羹分盛到碧绿的玉莲花盏里,恭敬的先给黛玉送上,黛玉笑道:“给姐妹们和环兄弟送上一碗。” 自雪羚带着两个小丫头进了屋子,宝玉便闻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之气,不由的抻着脖子去瞧,这会子听黛玉独独不说自己,少不得腆着脸儿笑道:“好妹妹,如何只将我落下?” 黛玉却淡笑道:“原本是要请表哥尝尝的,可是这珍珠羹却最忌奶帛制品,表哥见用了蒸乳酪,自是不能再用珍珠羹的。” 宝玉只不信,非要问这珍珠羹是什么,雪羚便脆声说道:“这珍珠羹是用当归三七甘草等药材喂出的珍珠小香鸡的鸡脯子肉做成珍珠大小的圆子,再配上九叶紫芝和百年雪参煨的珍珠小香鸡汤,那九叶紫芝与一切奶制品犯克,故而我们主子不请宝二爷用。” 宝玉听了大为懊恼,生气的瞪了袭人一眼,若非袭人多事,他就能尝到那个听他听都没听说过的珍珠羹。袭人委屈的不行,却还不敢露出来。 三春和贾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惜春年纪小,只缠着黛玉还要喝一碗,贾环也眼巴巴的瞧着黛玉,黛玉不由轻笑道:“雪羚,再给四妹妹和环兄弟盛些。” 宝玉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他出生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吃瘪。宝玉不甘心,只把着自己的通灵宝玉炫耀道:“林妹妹,你可有玉么?” 黛玉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只反问道:“寒玉暖玉白玉碧玉墨玉岫玉,玉佩玉环玉玦玉带钩玉山子,只不知表哥问的是那一种,平日里我只嫌那些东西累赘,从来不爱戴着。” 宝玉傻了眼,他借玉生事,素来百试不爽,每一次都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可是这一回,他连摔玉的借口都没有。这……这……宝玉被黛玉堵的不行,不一会儿脸都涨红了。 听了黛玉的话,惜春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迎春探春两个虽然没笑出声,眼里却也有笑意。就连服侍的丫头们也都低下头闷笑,贾环虽还听不太懂是怎么回事,可是瞧着大家都有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宝玉只得自找台阶下台,也跟着嘿嘿的笑了。 笑了一阵子,黛玉吩咐道:“这会子爹爹正忙,雪羚,命外面将给姐妹们和小爷的礼物送进来,我这会子就便送了。” 不多时,六个丫头捧着六只礼盒走了进来,给三春姐妹的分别为两匹宫缎一对金凤一对玉镯,还有上用的胭脂香粉两套,三春姐妹上前谢了谢,方才命丫头好生收着。给宝玉的是四部新书一套笔墨纸砚,都是上用的。宝玉一瞧便闷声谢了谢,只让袭人收了,再不肯多看一眼。让贾环意外的是,他也有一份礼物,除了和宝玉一样的笔墨纸砚新书,贾环还额外有两只赤金项圈。那赤金项圈光华灿灿,一看便知价值不低。宝玉看了心里顿时不平起来,只叫道:“缘何我没有项圈?” 迎春起身来到宝玉身边温言笑道:“宝兄弟,你可羞也不羞,环兄弟比林妹妹小,自是应该得项圈的,可你比林妹妹年纪大,哪里还能再要林妹妹送你项圈?”宝玉想想也是,这才撂开手。 还有一个丫头捧着礼物不知送给谁,黛玉对迎春笑道:“二姐姐,这一份礼物是给先珠大哥的兰儿的。珠大嫂子并没在这里,可否请你引路,我当亲自送过去才好。” 探春听了忙笑道:“林姐姐有所不知,兰哥儿正病着,听老太太说林姐姐的身子也弱,再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黛玉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便罢了,二姐姐,请你派个人引我的侍女过去送礼,并替我给珠大嫂子问好,问兰哥儿好。” 迎春让自己身边的司棋引着彩绫去了,宝玉心想走了一个丫头总算是有一个空子,他正想挨近黛玉,不料雪羚往黛玉身边一挡,刚好挡住宝玉,紧接着霜月进来补上,宝玉一看霜月,又勾起了上一回的心思,只涎着脸笑道:“林妹妹,你的丫头都好漂亮!” 宝玉无礼失脸面林海借机断姻亲 在荣禧堂内外两厅里,来吃年酒的客人刚分了男女落座,还不曾寒暄几句,那些冲着林石,黛玉来的夫人小姐们还没来得及提出要求,便听到一声惊惶的“老爷……老爷……不好了……”的大叫,一个丫环的声音忽然从侧边传来,林海眉间一皱,立刻沉声道:“雪雁进来回话。”贾赦贾政兄弟和其他来吃年酒的贵客们都愣了神,不知道这是唱的那一出。 少倾,一个小丫环跑了进来,她一进门冲着林海跪下,且哭且诉道:“老爷,格格晕倒了。” 林海吓了一跳,脸上立刻变了颜色,腾的站起来大步走到雪雁旁边,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格格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怎么会突然晕倒?” 雪雁哭道:“这府里的宝二爷硬逼着格格将雪羚霜月姐姐给他,格格自来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就被……就被气晕了,老爷这可怎么办,出来的时候也没让大夫跟着。”雪雁虽然在哭,可是口齿清楚的紧,一时间满座皆知,这荣国府里的宝二爷竟是个霸王性子,小小年纪的就贪恋美色,竟连亲戚家的丫头也要硬抢。贾政被臊的满面胀红,心里又羞又恼又恨,雪雁的声音可不小,就连内厅里的坐着说话的贾母等人,还有各府的夫人小姐都听着了。贾母这张第脸可真是没地方放了,一时间连打个圆场都不能的。 林海冷冷的眼光射向贾政,沉声道:“二内兄……” 贾政忙说道:“妹夫,我这就将那孽障拿来,由妹夫发落。” 林海冷哼一声道:“不敢,我只要去看我那命苦的女儿。”说完对着众多客人团团一揖道:“诸位大人,林海少陪了,林海视小女如命,再不能不过去看看。” 固山贝子绪经忙笑道:“林大人请,我们满人家的姑奶奶,自是尊贵无比的,可 第 39 部分 不能有个闪失。”其他的大人也都这样应和起来。 贾政无奈,也向众人告了罪,陪着林海往暖阁子去了。贾母在里间听了心里着急,她太了解这贾政这个儿子了,他这一去,少不得要臭揍宝玉一通,怕不得要了宝玉的半条命。王夫人也是这个想法,她再也坐不住了,只起身道:“老太太,媳妇去看看。” 贾母只得压下心中的着急,对王夫人道:“你快去吧,劝着你老爷一些,这大年节里的,没得让大家不痛快。”王夫人向各位夫人告了罪,忙忙追了过去。 暖阁子里,黛玉正双眼紧闭的靠在霜月怀中,霜月一脸的怒色,雪羚正一声声的叫着“格格”,黛玉带来的小丫头跪了一地,递帕子拿药油的忙乱的厉害。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从来也没经过这种事情,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贾环吓坏了,呜呜的直哭,宝玉也变了脸色,只拉着袭人麝月的手哭问道:“林妹妹怎么就晕了?” 林海进来,抢走来到黛玉身边,将黛玉抱入怀中,他多少也懂得一点医术,悄悄将手在黛玉腕上一搭,发觉黛玉的脉象正常的很,林海方明白过来,一颗提着的心放回肚中,只配合的叫道:“雪羚去传话,着人去请太医到我们府上,备好车轿,我们这便回去。” 贾政紧追着林海进了暖阁子,见宝玉紧紧抓着两个丫头的手,气便不打一处来。劈手便是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得宝玉脑袋嗡嗡作响,雪白的小脸上顿时青紫一片,高高肿了起来,宝玉自打出生也没受过这个,只凄厉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贾政大怒,提脚便要踹宝玉,口中还骂道:“作死的孽障!”只是那一脚不曾踹到宝玉身上,便被紧追而来的王夫人死死的抱住,王夫人扑跪在贾政面前,涕泪交加,只哭道:“老爷,您倒是问清楚了再定罪呀,宝玉身子骨单薄,如何禁得住您这一脚!” 贾政气黄了脸,颤声骂道:“都是你纵的他无法无天,几辈子的脸面被他一个人丢光了!” 王夫人只哭着摇头道:“宝玉素来是知礼的好孩子,求老爷问问清楚,别委屈了他。” 林海听了这话,只重重的冷哼一声,喝道:“我们走。” 贾政忙舍了王夫人,快步走到林海面前,施礼道:“妹夫且慢,此事我一定给你,给外甥女儿一个交待。” 王夫人站了起来,见林海抱着黛玉,黛玉双眼紧闭小脸儿发白,王夫人心中暗恨,却也知道若是没有林海的话,贾政再难下台,只得上前陪笑道:“林姑老爷,宝玉是小孩子家,兄弟姐妹们玩笑,难免有个磕磕碰碰,请林姑老爷大人大量不要生气。” 林海扫了王夫人一眼,冷冷道:“事情到底如何,二太太不妨去问问令郎。” 贾政听了只喝道:“孽障,还不快回你林姑丈的话。” 宝玉捂着脸,哼哼唧唧的挪到近前,只挨着王夫人,将大半个身子藏在王夫人的身后,才委屈的说道:“素来在家里也不曾这样过的,我只是想和林妹妹换两个丫环,林妹妹就……就晕倒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脸上顿有不以为然之色,林海冷眉怒道:“换一换丫头,说得好生轻巧,玉儿的丫头都是皇上赐的,正经的旗人家的女孩子儿,岂是你想换便换的。上回听石儿说了我只不信,二内兄素来端方,想来教养的孩子不会不知书达理,还将石儿责怪一番,如今看来,还真是错怪石儿了。” 霜月性子最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气呼呼的说道:“老爷,才不是宝二爷说得这般轻巧,格格已经说了我们的身份,可是宝二爷却是不依不饶,他竟然还说格格日后是要嫁给他亲上加亲的,我们自然也应该是他的人,格格这才气晕了过去。” 霜月此言一出,整个暖阁立刻鸦雀无声,就连空气似乎也凝滞了,在这凝滞之中,林海缓缓抬起头,双目如电一般射向贾宝玉,王夫人吓得紧紧搂着宝玉,贾政气得脸都变了形,身子直哆嗦,他转身看着宝玉,咬牙一字一字问道:“宝玉,那话是你说的?” 宝玉喏喏的说道:“是……是……是老太太告诉我的。” 林海哈哈冷笑两声,再不想和这府里的人多说一句话,只喝道:“回府。”丫头们立刻分列林海两旁,随着林海往外走。 贾政心中苦涩的不行,原本宝玉也是聪明的,若是好好教导了,未必不是人材,可是如今,他真真是个孽胎祸根,见林海抱着黛玉向外走,贾政忙上前哀求道:“妹夫,好歹看在敏妹妹的面子上,别这样!” 林海看着贾政,一字一字说道:“若是敏儿知道府上这样算计玉儿,她又情何以堪?”说完,便抱着黛玉径直走了出去。 荣禧堂外厅的男客们都走了出来,见林海抱着个小姑娘疾步走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外去,忙上前想劝上几句,可是林海只一句:“几日因林海扫了诸位的兴,他日林海定当亲自登门致歉。”便将众人堵了回来,大家细想想也是,林夫人过世,林大人父女两个相依为命,这贾家气晕了林大人这一点嫡亲血脉,林大人如何能不恼!再想想如今林海圣眷正隆,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而那贾家却毫无建树,只不过承着祖荫过日子罢了,如何取舍再明白不过的。因此众位大人便也拱手道:“贵府中有事,我们不便打扰,这便告辞了。” 贾赦贾政难堪至极,也无法强留,那绪经还对贾赦笑道:“赦老爷,烦请着人入内通传,将本贝子的福晋请出来一同回府。” 贾赦也不能不照办,其他大人有样学样,林海抱着黛玉上了车子直接回林府,其他的客人也都各回各家,只不过小半个时辰之后,荣国府前空荡荡一片,再无一辆车马。所有的客人都走了,那早就准备好的年酒根本没有人去吃。 强撑着送走客人,贾政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吼叫道着:“拿板子来,打死这个畜生!” 贾母已经将三春姐妹叫过去细细问清楚了,听完之后,老太太眼泪直流,捶胸哭道:“宝玉呀,你怎么就这样不省心啊……” 三春姐妹也不好劝,且又因说的是男女婚嫁之事,这面儿上也抹不开,只一个个垂头站着,眼睛只瞧着脚尖儿。刑夫人见二房栽了面儿,心里乐开了怀,见贾母痛哭,只得忍着笑上前劝道:“老太太快别伤心了,宝玉还是个孩子,他哪里知道轻重,今儿也是外甥女儿晕倒了,林姑老爷才乱了方寸,过阵子等姑老爷气消了再打发宝玉去陪个罪也就是了。” 凤姐因不知黛玉到底怎么样了,心里慌得紧,便上前说道:“老太太,到底林表妹是在咱们家晕倒的,咱们家总脱不得干系,当务之急是打发人去林姑丈家瞧瞧林表妹怎么样了,多多备上礼物,好好的陪小心说话,总不能真让林姑老爷同我们家断了关系。” 贾母听了这话,抹抹泪抬起头来,点头道:“琏儿媳妇说的没错,鸳鸯,去把我那颗锡兰红宝石拿来,琏儿媳妇,你把这红宝石交给琏儿,让他再去库里找三样配上,送到你林姑丈的府上,就说宝玉小孩子家不懂事,得罪了他妹妹,我这做祖母的替他赔罪了。”刑夫人听了这话眼神一暗,那颗红宝玉可是老太太压箱底子的宝贝,听说能值十几万两银子,殷红如赤血,澄净如水晶,大如鸡卵,如今便是有银子,怕也没地儿去买,老太太这回出手可真大方,为了二房,她可真舍得下本钱!刑夫人心里恨恨的。 凤姐应了下来,鸳鸯将红宝石找出来,连盒子一起交给凤姐,凤姐便去找了贾琏,贾琏去库里找齐东西,便急急去了林府。 贾母这边正说着,便听到外面传来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叫喊之声,“不得了了,老太太救命呀,老爷要把宝二爷活活打死……” 贾母一听这话立刻抓着拐杖站了起来,颤声叫道:“快走……” 刑夫人领着三春姐妹扶着贾母急急去了贾政的书房,只见书房的门紧紧关着,从门里传出王夫人的哀求声,宝玉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贾母走到门前,只用拐杖砸门道:“开门……” 书房门是从里面拴上的,贾母大怒喝道:“快把门砸开!” 王夫人正用身子护着宝玉,听到贾母的声音传来,她忙连滚带爬的爬到门口将门拉开,贾政趁着这个空子,又抡起夹棍狠狠的砸在宝玉的屁股上。宝玉“嗷”的惨叫一声,便白眼儿一翻垂下头去。 贾母正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天外,只将拐杖一丢,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飞也似的奔到宝玉身边,伏在宝玉身上,心肝儿肉的大哭起来。贾政见老母以身护着宝玉,也不敢再打,夹棍自他手上滑落,贾政无力的跪在地上哭道:“请老太太保重,别在这畜生身上费心了。” “呸……”贾母一口啐到贾政脸上,恨声骂道:“宝玉不好,你好好教,只动这样的大棍子,他小小年纪怎么吃得消?” 贾政哭道:“老太太有所不知……”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错,要聘林丫头,是我告诉宝玉的,你要打只来打我?”贾母怒不可遏的叫道。 贾政只跪伏于地,连声道:“儿子不敢,老太太息怒。” 王夫人此时也过来跪在贾政身边,哀哀哭道:“老爷,倘若珠儿还在,你就是打死他我也不管了,宝玉,你这争气的东西呀……” 想起早夭的大儿子,贾政也是泪如雨下,贾珠最得他的心意,懂事又聪明,早早进了学,谁成想却病了,原以为娶个媳妇冲喜便能好起来,可是谁想贾珠刚成亲三个月,便撒手尘寰,只留下一个遗腹子。 贾母想起贾珠,哭得越发厉害,一时之间书房里哭声一片,刑夫人也不敢笑,只陪着用帕子擦眼睛,还是凤姐随后赶了过来,忙劝道:“老太太保重,别哭坏了身子,先瞧宝兄弟要紧。” 贾母这才反应过来,贾政瞧着宝玉下身一片血迹,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宝玉是他的儿子,他哪能真的不心疼,可是想到宝玉那些言语,这心里又恨了起来。 凤姐张罗着将宝玉送回暖阁,又命人去请大夫,一时之间荣国府里闹了个沸反盈天,阖府不得安宁。 贾琏急急去了林府,见到林海后便赶紧问道:“姑丈,表妹现在可醒了?” 林海皱眉道:“在回来的路上她便醒了,只是她从小没受过半点儿气,心里还恼着,只是哭。” 贾琏恼道:“姑丈,侄儿万没想到宝玉会那样,我来的时候听说了,二叔将宝玉拿到书房里,正要打他。” 林海只看着贾琏,贾琏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忙说道:“姑丈,侄儿并不是要为宝玉求情。侄儿只是想请姑丈的示下,这事侄儿应该如何行动。” 林海淡淡道:“玉儿受了这样的委屈,我自不会不追究,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太太老爷,我给府上两个选择,其一,林贾两家从此断绝一切关系,需到官府立字为证,贾府之人再不可以林家亲戚自居,其二,我修书一本上奏万岁,恭请圣断。我也不怕告诉你,石儿只是我的养子,皇上便封他为侯,玉儿可是我嫡亲的骨血,圣上会如何处治你自己去想。” 贾琏心里突的一跳,忙看向林海,林海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只要你是个有能为的,我自然不会错失人才。”听了这话,贾琏方才安了心,只应道:“是,侄儿一定一字不错的回老太太和老爷。” 林海将贾琏送上的四色重礼往前一推,沉声道:“再贵重的东西,也无法抹去玉儿受的委屈,这东西,我林家不稀罕。” 贾琏不敢说什么,只得将东西收了起来,这时黛玉扮成林石推门进来,脸色也不好看,贾琏正想开口说话,黛玉却说道:“琏二哥哥,我过来是替妹妹传句话。” 贾琏忙请黛玉说,黛玉说道:“适才妹妹特意打发丫头来告诉我,说是在那府上的时候,因瞧着环兄弟怪可怜的,不免多和他说了几句话,你们府上的宝玉便不自在了,如今妹妹回来了,还怕环兄弟被连累着,妹妹万请琏二哥哥和二嫂子多多关照环兄弟,若是环兄弟因为妹妹受气,妹妹心里再是过不去的。” 贾琏心中叹了一声,多好的林妹妹呀,自己受了委屈,还惦着环儿,怕他受了委屈,宝玉那个混帐东西,给林妹妹提鞋都不配,还妄想娶林妹妹,只当他自己是块宝玉了,不过是个破石头罢了,说什么下生口含美玉,也不想想那初生的小儿如何能含得住那巴掌大的玉佩,真真是可笑! 应了黛玉的话,贾琏将那四色礼物带回荣国府。凤姐将他接进房去,贾琏将林海的意思说了一遍,凤姐听了叹气道:“何苦啊,明明是多好的一门亲戚,生生这样没了。林姑丈这是铁了心要和府里断了一切关系。老太太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只算计了自己家。” 暗弹压贾府求医无门 “九哥九哥……”随着一连串急促的叫声,怒冲冲的胤俄如疾风一般冲进胤禟的房间,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将迎上前的四喜子带着转了几个圈,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胤禟正在屋子里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胤俄冲进来一巴掌拍在胤禟面前的桌上,大吼一声:“九哥……” 胤禟猛的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抹狼狈的红意,不解的问道:“十弟,你怎么来了?” 胤俄拉着胤禟大叫道:“九哥,你还发什么呆呀,快走……” 胤禟不解的问道:“走?去哪里?” 胤俄瞪大的眼睛问道:“九哥,难道你还不知道么?玉儿妹妹出事了?” 胤禟的眼睛蓦地一缩,一把抓住胤俄的手臂紧张的问道:“玉儿妹妹怎么了?” 胤俄也没心思坐下来,只抓着胤禟的手道:“九哥,我们边走边说。” “荣国府请先生一家子吃年酒,结果酒还没吃,玉儿妹妹就被那府里的贾宝玉气晕了过去。”胤俄气呼呼的叫道。刚才胤俄听进宫陪他额娘说话的人聊起荣国府里的闹剧,才知道黛玉竟那府里的贾宝玉气晕了,当时便气得火冒三丈,便直接跑到胤禟这里来了。 胤禟脸色顿时一凛,气道:“走,去 第 40 部分 荣国府,贾宝玉算个什么东西,连玉儿妹妹都敢欺负,教训他去!” 胤俄重重点头道:“走!” 九阿哥十阿哥刚走出阿哥所没多远,便遇到手持宝剑,一头大汗的十三阿哥,见两位哥哥怒气冲冲,十三阿哥便上前问道:“九哥十哥,你们要去哪里?” 十阿哥素来存不住话,直接说道:“我们要出宫替你玉姐姐出气。” 胤祥一听这话立刻巴上来问道:“哼,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玉儿姐姐?我也要去替玉姐姐出气。”兄弟三人继续往外走,没走几步又遇到了十四阿哥,胤祯虽然平日里总是和黛玉别扭着,可是听到黛玉被气晕倒了,却气得直跳脚,开什么玩笑,便是要欺负,也是他十四阿哥能欺负,那个贾宝玉简直狗胆包天,绝对不可饶恕! 胤禩刚探望过他的生母,正要来找胤禟说话,却见胤禟带着老十十三十四三人气冲冲的往外走,胤禩忙赶上前拦住问道:“你们气冲冲的要去哪里?” “我们出宫,玉儿妹妹受那荣国府里的气,我们得给玉儿妹妹出气。”胤禟忙说道。 “你们四个打算就这样直闯到荣国府去?”胤禩淡笑着问道。 胤俄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嗯!” “胡闹,你们都跟我回去,想好怎么做再出宫。”胤禩不客气的说道。 胤禟只笑道:“八哥,我们先出宫去大哥府上也行。” 胤禩到底不放心这几个弟弟,况且他也想为黛玉出口气,便说道:“那好,我们一起出宫。” 胤禩的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便跑过来跪下磕头道:“奴才给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 胤禩微笑道:“起来吧,你……是毓庆宫里的?” 那小太监忙回话道:“奴才寇宁,奉太子爷之令请诸位阿哥到毓庆宫议事。” 胤禩点头道:“好,我们这就过去。” 小太监磕了个头,先回去复命。胤禩看着弟弟们微笑道:“先去毓庆宫,太子哥哥的消息可比我们灵通的多。” 毓庆宫中,太子瞧着气乎乎的几个弟弟,淡笑问道:“你们可是为了林家小师妹在荣国府里受了气的不事情生气?” “太子哥哥,你既都知道,还把我们圈到这里做什么?”胤俄不高兴的囔道。 “十弟,怎么和太子哥哥说话?”早一步到毓庆宫的大阿哥胤褆皱眉轻斥,胤俄拉着脸,不高兴的坐了下来。 胤礽却微笑道:“不碍的,老十就是这么个暴脾气,皇阿玛都说他是个直肠子,我如何还会同他计较。” 听了这话,胤俄反不好意思起来,只起身向太子躬身道:“太子哥哥,胤俄错了。” 胤礽摆手笑笑,示意胤俄坐下,对众阿哥说道:“刚才大哥进宫说了昨儿玉儿妹妹受了委屈之事,我们就是怕你们几个得了消息压不住性子,才将你们叫了过来,玉儿妹妹受了委屈,我也生气,不过现在是大年节里,皇阿玛一年到头也只这几日能略轻闲些,你们先忍一忍,不要给皇阿玛添堵,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国公府,算得了什么,他们还不配你们几个阿哥登门。” 胤祥不满的叫道:“难道就瞧着玉姐姐受委屈不管么?” 胤礽却摇头笑道:“怎么能不管,只是你们几个不能明火执杖的去管,九弟,你脑子最活,只想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法子,既替玉儿妹妹出了气,又不会伤了皇阿玛的面子,还要让那荣国府里有苦说不出。老四,你也同他们一起,你于律法上最熟悉,老九的主意若是有违法之处,你得拦着,老八,你和老四一起看着弟弟们。”胤礽细细了吩咐了一回,胤禛和胤禩都躬身应了,胤礽这才让胤禛带着弟弟们离开毓庆宫。 再说那荣国府里,贾政将宝玉狠狠打了一顿,只打得他没了半条命,气若游丝的趴在床上,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贾母心疼的坐在床边直掉泪,不停的催问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贾政坐一旁不住的叹气,真真也是奇怪了,贾家派人去相熟的王太医家里请他,可那王太医却头缠着厚厚的纱布卧床休养,哪里还能再出诊的,贾家只得再另请高明,可是这事真是怪了,那些个太医不是没在家就是病着,偌大京城少说也有几十名太医,可是贾家却一名都请不来。 事情到了这份上,贾家的人再笨,也能猜到是有人下了绊子,能使所有的太医都不敢出诊,也只有宫里面的主子才有这个能耐。贾母王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贾政心中烦闷难当,又不好吼老太太,只怒冲冲的向王夫人吼道:“哭什么哭,也不知道劝着老太太,请老太太保重身子。” 王夫人委屈的不行,贾母却气道:“你若真是个孝顺的,便不该下那样狠的手,难道宝玉就不是你的儿子,你生生要打死他不成?这会子反说你媳妇,宝玉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岂有不心疼的,你但凡有点心,便该去请大夫来给宝玉瞧病,只坐在这里瞧着,宝玉就能好了?” 贾政又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老太太,您还看不出来么,这是有人在为外甥女儿出气呐!” 贾母气道:“黛玉是我的外孙女儿,原是一家子兄妹拌拌嘴,有什么大不了的。” 贾赦原是远远坐在一旁的,听了这话不禁冷笑一声,凉凉道:“老太太,林府里还等着我们回话,是到官府立文书断绝关系还是林妹夫上折子,您还没决断。” 贾母脸色一黯,自从听了贾琏回来说的话,她便本能的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还以为只要不想便能回避,可是贾赦的话再次提醒她,林贾两家,是要彻底断了关系。 宝玉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种罪,屁股和大腿上钻心的疼,忽一时疼的狠了,宝玉哎哟一声叫了起来,贾母听了心里一慌,忙看向宝玉,急急叫道:“快去请大夫,请不来太医,便去医馆里请民间的大夫,总要先给宝玉治了伤才是。快叫琏儿去请……” 贾赦听了这话撇了撇嘴,贾琏可是他的儿子,平日里也没见着老太太怎么看重,只到了这种时候,什么事都压给贾琏去做,他这做老子的心里便有些不乐意了。 一时贾琏急急的跑了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老太太,这事可真是怪了,京城里的大夫一听说是我们荣国府请大夫,个个吓得直摆手,再再不敢出诊。孙子跑遍了整个京城,休说是好些的大夫,便是那些寻常大夫,也请不到。” 贾母愣住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王夫人听了贾琏的话,扑到宝玉的床边放声大哭,一声声“儿啊儿”的叫着,而贾政长叹一声,双泪不由落了下来,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这回贾家真是遇到大坎儿了,这并不仅仅是一个请太医的问题,这里面藏的东西实在太多。 王夫人抓着床边,不小心拽住盖着宝玉的被子角,被子在宝玉伤口上一划,疼的宝玉“嗷”的大叫一声,吓得贾母王夫人凑上前急忙查看,贾政长吁一声道:“看来大夫是请不到的,家里可还有棒疮药,先给宝玉清洗伤口上药,这样下去总不是法子。” 贾母狠狠瞪了贾政一眼,对外面说道:“琏儿媳妇,你快带人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好棒疮药,快拿来给宝玉上了。” 贾赦上前揭开宝玉身上的被子,细瞧了瞧宝玉的伤口,对贾政说道:“二弟,你手还真狠,瞧宝玉这伤口上还有毛茬儿木刺,得先用烧酒洗了伤口才好上药,否则上了药也好不了。”贾赦打小便不是个省心的,三五便要挨上一回打,因此对这治伤之道却比别人懂的多些。 谋富贵荣府宁舍玉 凤姐带着婆子媳妇们在库房里狠狠找了一回,却也只找到一盒子瞧着很有些年头的棒疮药,看着那表皮儿已经泛着灰白色味道也有些刺鼻的药膏子,凤姐实在没把握这药能管用,回头再用出点儿什么问题,她可兜不住。这也难怪,荣国府里便是个小丫头病了,也是要专门请大夫的,这点子棒疮药只不定是什么年头谁用剩下的。 凤姐也没法子,只能将那不知有多少年头的棒疮药拿了,送到宝玉的房中。贾母一看便皱眉道:“琏儿媳妇,平素你办事我也是放心的,怎么只拿这种东西来给宝玉用?” 凤姐委屈的回道:“老太太,实在是只找到这个。” 王夫人闻着那刺鼻的味道,只将那盒子拿来过甩到一旁,对凤姐说道:“凤丫头,你这就回王府里寻些上好的伤药。”凤姐之叔王子腾是武官,家里倒是常备着伤药。贾母听了忙点头道:“二太太说的很是,琏儿媳妇你快去快回。” 凤姐答应一声,回房略收拾一下便由贾琏陪着回了娘家。王子腾没在家,凤姐的婶婶听了凤姐的来意,不由皱起眉头说道:“凤丫头,不是婶婶不给你药,实在是刚才宫里有人来,将咱们家的伤药膏子棒疮药活络丹全被要走了,家里一点儿都没有了。” 凤姐听了只在肚中闷笑,这是宫里哪一位的手笔,果真有意思的紧,贾琏心里明镜似的,越发佩服林海的本事,便对凤姐说道:“凤儿,既然叔叔家也没有伤药,那我们便回去吧。” 凤姐点点头,王子腾夫人也是知道内情的,便也不虚留,送贾琏凤姐夫妻走了。贾琏和凤姐坐在车中,凤姐笑着说道:“二爷,左右是出来了,何不到史家瞧瞧?” 贾琏一笑道:“料想史家也不会有的,不过总是要走上一趟,免得老太太回头又派我们差使。” 果然不出贾琏所料,史家也没有伤药,史家的大姑娘湘云听说宝玉被二老爷打了,只哭得双眼通红,说什么也要跟着凤姐去贾家瞧她的宝二哥哥。史夫人被湘云闹的不行,只得答应下来,再三拜托凤姐照应着湘云,湘云一听婶婶答应了,便提着裙子跑回去,边跑边叫道:“翠缕,快收拾我的东西,我们去姑奶奶家。” 史夫人瞧着湘云这样,不免叹了口气,对凤姐歉意的笑道:“都是我把这丫头惯坏了。” 没找到伤药,反而将湘云带了回来,凤姐也知道二太太一直不喜欢湘云,总嫌湘云疯疯颠颠的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回去指不定要怎么吃瓜落儿,贾琏却拉着她的手笑了笑,凤姐心里一暖,回了贾琏一个笑容,小夫妻两个虽没有言语,心却又近了些。 回到荣国府,湘云便叫着:“爱哥哥……”的往房中跑,王夫人心里正不是个滋味,便皱眉沉声道:“金钏儿,快去拦着云丫头,宝玉这个样子,她进来怎么好!” 贾母不满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吩咐道:“鸳鸯,叫鹦哥先服侍云丫头歇着,回头宝玉好些了再让她过来。”鸳鸯忙出去交代了,凤姐进来将刚才去寻药的事情说了一回,贾母听完之后,哭的捶胸顿足,贾政也默默落泪,贾母一抬眼瞧着贾政,心头怒火更甚,只举起拐杖砸向贾政坐的椅子,哭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赔我的宝玉!”贾母年老体弱,手一滑,拐杖便砸在了贾政的脚背上,疼的贾政冷汗直流,却也不敢叫唤,只能跪倒地上请罪。 贾家费尽了心思,好歹在第四天上才在庄子上寻了个略懂医性的乡野大夫,将一些他自己挖的土药捣烂了给宝玉敷上,一直将养了一个多月,伤处才收口,三个月后,宝玉才能活动自如,不过他身上却留下极深的疤痕再能平复,宝玉用手一摸,便哭天抢地的叫了起来,贾母搂着他哭着哄了一回,又许了日后定然寻到灵药为他消去疤痕,宝玉才不得不暂时接受了这个现实。 荣国府从此在京城丢人丢大发了,如今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不愿和荣国府来往,就连宁国府也受了连累,平日里还常有人请贾珍吃个花酒什么的,如今却是门庭冷落,宁荣街上便是在大白天里也难得见到几个人。 让贾母更加无法忍受的是,正月十六这一日,林石忽然带着两个小厮来到荣国府,贾母满脸带笑的见了林石,林石却寒着一张脸,也不跪下给贾母见礼,只负手长身而立,寒声道“家父已经给府上足够的考虑时间,府上也该给我们回复了吧?” 贾母一滞,忙笑道:“石儿先坐下吧,外面冷的紧,快先暖和暖和。” 黛玉寒声道:“这却不必了,只请老太太给个答复,林石也好回禀父亲。” 贾母手帕子抹了眼泪哀声道:“石儿,你好歹也是敏儿名下的孩子,我们原是一家人,何苦非要如此骨肉相残?你是孩子,我不怪你,你只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瞧在敏儿的面上,不要如此绝情。” 黛玉心里着实生气,只冷声道:“若是先母在世,看到自己的唯一的女儿被人轻慢欺负了,断断不会答应。老太太心疼贾门子弟,家父也实实的心疼妹妹。为了妹妹,我们父子什么事都能做。” 贾母心里咯噔一下,正要说话之时便见坐在一旁的湘云跳起来冲到黛玉面前,指着黛玉的鼻子叫道:“你这来路不明的野小子,竟敢这样同老太太说话,爱哥哥何等尊贵,不过就是要你们家两个丫头,你们便如此不依不饶,还害得爱哥哥被二老爷打成那样,你那妹妹不就是个外省的毛丫头,还能尊贵得过爱哥哥么?老太太同你好声好气的说话,你也太狂妄无知了!还不跪下给老太太赔罪!” 黛玉被湘云气坏了,只寒声道:“贾宝玉冲撞了我妹妹,便被打个半死,史湘云,你这样和当朝侯爷说话,该当何罪?” 因黛玉此来并未穿着官服,而湘云又是个不问俗务的,因此她根本不知道如今朝中还有位极得宠的乐平侯,只叫道:“呸,就你这小毛孩子还是侯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贾母急忙叫道:“云儿,不许胡说,快给你林石表哥赔罪。石儿,云丫头是小孩子口没遮拦,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黛玉冷冷道:“我只有一个妹妹,好好的在家里住着,从来没有什么姓史的表妹。老太太虽然有了年纪,却也不能记错了。林石此来只为传家父的话,若是老太太再不给答复,家父明日便要递折子了。”说完之后,黛玉谁也不瞧,只转身昂首大步离去,再不给贾母和史湘云说话的机会。 贾母这 第 41 部分 下子真的慌了,也顾不上拉着她的衣袖,气得又跳又叫的湘云,只叫道:“鸳鸯,快去叫大老爷二老爷过来。” 湘云还要闹,鸳鸯硬将她拉了出来,低声道:“云姑娘,老太太有正经事要商议,不如您去瞧瞧宝二爷,昨儿还听袭人说宝二爷嫌总躺在床上气闷的紧呢。”湘云听了这话,才忙忙去了东暖阁。 贾赦贾政赶过来,贾母沉声问道:“林家派人来问了,是断绝关系还是让林海上折子,你们说吧!” 贾赦只说道:“林妹夫是贾家的姑父,如何能断了这关系,就让他上折子呗,既做错了事,自当接受惩罚。”贾赦盘算的精,反正这事和大房没什么关系,罪魁祸首是宝玉,受罚的也是二房,就算是大房受些连累,比起二房也是好的,而且,只要二房受了惩处,老太太便再也不好让二房当家,那么大房就有出头之日了。 贾母听了兜头啐了贾赦一口,气得骂道:“呸,宝玉是你的亲侄子,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贾赦嘴上虽不敢反驳,可心里却不满的紧。贾政心中不是个滋味,可是也垂头说道:“老太太,大哥说的有道理,若是林妹夫上了折子,皇上降罪下来,也不是死罪。如今我们贾家在京城里已经无人理会了,若是再到官府与林家立下断绝关系的文书,贾家再无翻身之日。” 贾母听了这话,只瞪着贾政道:“难道你要舍了宝玉?” 贾政低头道:“宝玉是儿子的亲生骨肉,儿子怎么能舍了他,可是也不能为了他一个人毁了咱们一大家子。” 贾母看看贾赦,再看看贾政,咬牙横心道:“好,就让林姑爷上折子。” 消息传到林家,黛玉惊讶道:“爹爹,他们竟然选择让您上拆子。” 林海淡淡一笑道:“这在爹爹的意料之中,玉儿,那府里人人皆是一双富贵眼一颗势利心,我们林家如今圣眷正隆,贾家怎么可能舍得与我们彻底断绝了关系。” 黛玉听了这话,只笑道:“爹爹,您打算怎么写这份折子?” 林海微微一笑道:“玉儿,爹爹的折子你不早就送进宫了么?” 黛玉先是一愣,继而笑闹道:“爹爹,您算计的太精了吧!” 清和暖坞暗惊心 “老爷,李公公来了。”洗砚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林海笑道:“玉儿,李公公必是为了你的事来的。”黛玉只笑道:“焉知不是大伯伯要召见爹爹呢?”父女两个相视一笑,黛玉服侍林海正了衣冠,方才迎了出去。 李德全见到林海,快步上前打着千儿笑道:“奴才给二爷请安。” 林海忙上前双手扶住李德全,笑着说道:“李公公快快请起。” 李德全站起来笑道:“二爷,怎么没见玉格格,太皇太后和万岁爷这两日直念叨着玉格格,想的不行,特命奴才来请二爷和玉格格进宫说话。” 林海听了只笑道:“玉儿,还不快出来。” 黛玉笑嘻嘻的从书房的小隔间儿里走出来,李德全忙要上前见礼,黛玉只笑道:“李公公快不要行礼,别折了我小人儿家的福份呢。” 李德笑着将康熙的意思说了,黛玉却歪头笑问道:“李公公,老祖宗和大伯伯是要见玉儿呢还是要见林石?” 李德全听罢也笑了,只说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吩咐的清楚明白,她要见的是玉格格。” 黛玉皱皱鼻子说道:“为什么不是要见林石呢?” 李德全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只不过他装糊涂,偏是不说穿。原来胤禟胤俄胤祥胤祯这几日一直缠着太皇太后,求她召林家小师妹进宫,太皇太后被这几个阿哥缠的实在头昏脑涨,且又想瞧黛玉会如何应付宫里头的复杂环境,便点头答应了,还让李德全到林家接人。康熙听说此事,便吩咐李德全将林海一并召入宫中,毕竟过完正月林海便又要回江南了,这一别又要很久不得见面。 林海和黛玉被李德全接入宫中,林海自去见康熙,而李德全则送黛玉到太皇太后的清和暖坞。在去清和暖坞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各宫的宫女太监,黛玉还不曾走进清和暖坞,便已经惊动了整个后宫的妃嫔们。每一个人都极为好奇,这个能让李德全恭敬护送的小姑娘到底是谁? 清和暖坞之中,太皇太后正半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苏麻喇姑瞧见黛玉来了,便走到太皇太后身边低声回禀了,太皇太后睁开眼睛笑道:“玉丫头,快到乌库妈妈这里来。” 黛玉蹲身甩帕见礼,口称:“黛玉拜见老祖宗。”然后才起来快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瞧着黛玉今儿穿着一身玉色旗袍,臂下斜掖了一方浅粉蓝纯色绢帕子。因还在孝期里,黛玉的旗袍上没有一点儿绣花,通体素净的紧,却将黛衬托的更加清灵。乌黑的秀发挽成两把儿头,中间簪了一朵和田白玉雕成的水莲花,一只白玉飞凤簪斜插于发间,挑出两股银色流苏,在黛玉那如玉一般的小脸旁轻轻摇动,给黛玉平添了一股俏意,两颗明珠钉于耳上,正好反射着从窗外投射来的阳光。只映得太皇太后微眯了双眼,等看清黛玉穿的是钉着粉色绒珠的花盆底子绣鞋,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 果然是咱们旗人家的姑奶奶,往日瞧着这玉丫头娇娇弱弱,十足象汉人家的姑娘,如今穿起旗装,少了一抹娇弱,多了一分爽利,真真让人欢喜。 黛玉被太皇太后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轻声唤道:“老祖宗,难道玉儿脸上竟长了花儿不成?” 太皇太后听了立刻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可不是么,玉丫头一来,我这满坞的花儿都黯然失色,玉丫头可是最美的花儿!” 黛玉小脸儿羞红,只轻摇着太皇太后的手道:“老祖宗,您让玉儿进宫,就是要取笑玉儿么?” 瞧着黛玉真害羞了,太皇太后便不再说下去,只笑道:“苏麻,还不快将点心果子摆起来,我们都偏了好几回玉儿的好东西,你可不能藏私!” 黛玉知道这是太皇太后在和苏麻喇姑开玩笑,只抿着嘴浅浅笑着,看着可爱的紧。不等苏麻喇姑张罗好,便听到门外有人报道:“慧妃娘娘,宜妃娘娘,德妃娘娘,僖妃娘娘前来请安。” 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只吩咐道:“这大冷的天儿,难为她们想着,叫她们进来吧。” 黛玉歪头瞧了瞧太皇太后,轻轻撅了撅小嘴,太皇太后拍了拍黛玉的小手,安抚的笑笑。 少倾慧妃宜妃德妃僖妃带着一大拔妃嫔贵人常在答应走了进来,先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太皇太后叫了起,拍着黛玉的手笑道:“这是阿哥们的林先生府上的小姐,玉丫头,去见过各位娘娘。” 黛玉走到众位娘娘面前,蹲身甩帕给所有的妃子行了一个礼。宜妃上前一步抢先扶起黛玉,笑着说道:“这就是黛玉姑娘吧,怪道整日家听那几个小子说起,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儿。黛玉姑娘,我是九阿哥的额娘,他总在我脸前说起你。”黛玉知道这便是宜妃娘娘了,悄悄打量着她,果然明艳照人,从面上看,这宜妃娘好似只有二十出头,事实上她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 僖妃也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笑道:“成日家听老十说起他的玉儿妹妹,没有一时忘记的,果然是个可人疼的,老祖宗您说,这玉儿姑娘是怎么生的,象个小仙女儿似的。”黛玉笑着看向僖妃,僖妃身上有一股子英气,说话爽快利落,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德妃走到黛玉面前,轻轻抚了黛玉的面颊一下,笑着说道:“可说是呢,成日家只当咱们家的格格们是难得的,却不知人外有人,真是活打了嘴,不是臣妾枉自菲薄,这黛玉姑娘真是把我们的公主都比下去了。” 黛玉心念一动,这德妃听着是在夸自己,可是往深里一想,这分明是将自己推到所有公主的对立面了,那些格格哪个好相与的,只要今日这话传了出去,只怕再别想有太平日子了。黛玉再三想了,自己是头一回见德妃,和她也不曾有过节,怎么她却这样给自己下绊子?不落痕迹的打量了德妃,德妃美艳不下宜妃,而且眉梢眼角透着淡淡的精明,黛玉看得出,那还是德妃刻意收敛之后的。德妃的双眼微显细长,眼中似乎透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黛玉怕再看下去会引起德妃的警觉,便垂眸笑道:“娘娘过誉了,臣女莆柳之质,何敢与皇室公主相提并论,娘娘太抬举臣女了,臣女惶恐之至。” 德妃却笑着回身道:“妹妹们,你们说本宫说的是与不是?” 太皇太后眉头微皱,德妃这几日侍寝的次数多了些,有些狂了,看来得敲打敲打于她,因此只招手笑道:“良贵人,你过来。” 一个容颜极美的温婉女子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黛玉心道:“她就是出身辛者库的良妃?八阿哥的生母,果然好美!” 太皇太后让良贵人扶着自己起来走到正座坐了,对良贵人笑道:“我听说你前几日病了,可传了太医,身子好了么?” 良贵人惶恐的跪下道:“谢太皇太后关心,婢妾好多了。” 太皇太后笑道:“你起来吧。”然后又对苏麻喇姑的说道:“苏麻,你去告诉皇帝,就说是我说的,良贵人温柔恭敬,很得我的心意,该给她进进位份了,便晋为贵嫔吧。” 苏麻喇姑赶紧应了,忙给良贵人道喜,然后才快步走了出去。底下站着的妃嫔们瞧着良贵嫔,又是忌妒又是羡慕,可是谁都不敢表现出来,还得上前道喜,一时之间再无人去理会德妃刚才的话。德妃心中掠过一丝恨意,这良贵人生得极美,只因为出身太卑微,所以一直位份很低,当然这里面也德妃暗中打压的原因,若论美貌,良贵人当数后宫第一,而八阿哥又是个聪明好学的,在阿哥之中也很出色,这让膝下有阿哥,出身也不高的德妃娘娘感到不小的威胁。 黛玉明白太皇太后这是在保护自己,将良贵人推到风口浪尖上,不由扭着看了良贵人一眼,似是感觉到黛玉在看自己,良贵人抬眼看向黛玉,给了黛玉一个温柔的笑容,看到这样的笑容,黛玉觉得浑身都很舒服。不免也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都坐下说话吧,今儿难得来的齐,回头就在我这里用膳。”太皇太后吩咐一声,众妃嫔忙跪下谢恩,方又按着位份或坐或站,满满当当的填满了整个清和暖坞。 “玉儿过来,良贵嫔,你最是周到细致的,回头你替我招呼玉儿,她头一回进宫,别再拘谨着,连个饭都吃不饱。”太皇太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黛玉交于良贵嫔照顾,宜妃僖妃的眼光立刻飘了过来。 宜妃只笑道:“可见得老祖宗不疼我们了?” 太皇太后诧异的问道:“这话儿打哪说起?” 宜妃只笑道:“这么可人的小姑娘,我们姐妹瞧着都爱的不行,老祖宗却偏让良贵嫔妹妹一个人照顾着,我们可是眼红呢!”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却欢喜起来,只指着宜妃笑骂道:“瞧把你乖的,我只说让你躲个懒,你还不领情,玉儿,你回头只去闹她,若是将她的宜兰宫闹个天翻地覆,老祖宗便有重赏。” 宜妃喜的跪下道:“可是求之不得了,臣妾多谢老祖宗疼爱。” 宜妃的话把一屋子的人都惹笑了,大家正笑着,苏麻喇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道圣旨,良贵人上前跪接圣旨,自此便成了良贵嫔,她终于有抚养八阿哥的权利了,想到这一节,良贵嫔眼中泪光闪动。 宣完了旨,苏麻喇姑笑道:“回老祖宗,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在坞外求见。” 太皇太后听了眉开眼笑的说道:“今儿可是巧,快叫他们进来吧。”从四阿哥往下,都是还未成年的孩子,所以也不用避讳后宫里的年轻主子。 四阿哥打头,一众阿哥走了进来,跪下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又给娘娘们请了安。其实大家一进来就看到黛玉了,嘴里在请安,眼光都悄悄飘到黛玉身上了。 黛玉比两年前长高了好多,越发清灵出尘,已经很有些大姑娘的样子了。看得阿哥们有些移不开目光。太皇太后和各宫娘娘们将阿哥的反应看在眼中,太皇太后只是高兴,宜妃僖妃早就知道了自己儿子的心事,倒也不奇怪,只有德妃,看到四阿哥瞧着黛玉的眼神不复平常的清冷,心中恨意顿生,再看到小十四看向黛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德妃的心里便更恨了。良贵嫔看着八阿哥,眼中闪着泪意,她已经是贵嫔了,胤禩再也不用偷偷去瞧她,从今往后可以每天光明正大的来给自己请安了。 胤禩见良贵嫔那样看着自己,心中有些不安,慧妃上前携了胤禩走到良贵嫔面前,笑着说道:“恭喜妹妹。”然后又对胤禩笑道:“老八,你良母妃刚刚晋为贵嫔,还不快道喜。” 胤禩大喜,跪下扎扎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良贵嫔眼中含泪,双手将儿子扶起来,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张了张嘴,话没有说出来,眼泪却滚了下来。 四阿哥带着其他几个小阿哥走上前,打着千儿向良贵嫔行礼道喜,良贵嫔将他们一一扶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得意之色,温婉一如从前。看到阿哥们兄弟和睦,太皇太后心时很高兴,可是德妃却不高兴,宜妃僖妃因她们的儿子一向和八阿哥交好,而且良贵嫔为人温婉,平日里对她们也很恭敬,她就算上了位,也不会影响她们什么,因此却也真的为良贵嫔高兴。 太皇太后在一旁看了一回,心里清楚了,便挥手道:“你们跪安吧,只留玉儿老四他们几个在这里陪着我便可。” 争黛玉胤禟戏十三论阿哥兄弟把酒欢 妃嫔跪安之后,黛玉觉得从四阿哥往下,个个儿都有一丝松了口气的意思,胤祥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拉着黛玉的用叫道:“玉姐姐!” 也许是青玉不在身边的移情作用,黛玉很喜欢小十三,只变戏法儿一般的拿出两枝用油纸裹着,红红的,辣椒一般的东西笑道:“十三弟弟,这是辣椒糖,姐姐新做出来的,给你和十四一人一枝。”胤祥欢喜的拿着辣椒糖跑到胤祯面前, 第 42 部分 伸手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十四弟,给!” 胤祯别扭的哼了一声,只将头别过去很有骨气的说道:“哼,我才不要。” 胤祥舔了舔自己那根鲜红的,和尖尖的小辣椒一模一样的糖,两只眼睛便可爱的弯了起来,只满足的眯着眼睛笑道:“十四弟,真的很甜!” 胤祯忍不住看了那辣椒糖一眼,他本是极爱吃糖的,可德妃怕他那口小牙全是黑洞,平日里总不许他吃,看到胤祥吃的样子,胤祯心里痒极了。胤禩见了只上前对胤祥耳语几句,胤祥便将自己的辣椒糖含在口中,拉着胤祯的手跑到廊下,大家远远瞧着胤祯抢过原本就是给他的辣椒糖大口吃着,不禁都笑了起来。 胤俄跑到黛玉面前摊开手,大咧咧的叫道:“玉儿妹妹,我的呢?” 黛玉瞧着胤俄忽闪着眼睛笑问道:“十哥哥,难道你比我年纪小么,我的糖只给弟弟吃。” 胤俄的脸臊的通红,太皇太后笑得前仰后合,只说道:“小十子,你成日家霸王似的,这回可遇着克星了,真是没羞没臊,你这做哥哥不说给你玉儿妹妹备礼物,还伸手去要!” 胤禛一直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黛玉,两年之前初见黛玉,她还是个小姑娘,可现在的黛玉,已经象个大姑娘了,满人早婚,普通姑娘家还不到十岁便开始议婚,十二三岁便出阁,而贵族家里的格格们议婚更早,七八岁上便开始张罗此事,议定了亲事后好准备嫁妆,至少也是准备三年以上,才显得对姑娘的重视。黛玉今年虚岁八岁,正该议婚了,胤禛想着自己今年十四,也该大婚了,若是能娶这个精灵似的玉儿做嫡福晋,这一辈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有同样的心事的还有胤禩,胤禩微笑的看着黛玉,可是他的眼光却透过黛玉瞧到许多其他的东西,胤禩一直为自己生母的出身所苦,他一直很拼命的学习,对每一个人都很和善,就是希望有一天人们都忘记他的出身,只看到他的优秀。可是他身上似乎深深的烙上辛者库宫婢所生的字样,每一个人看到他,先看到的是他的出身。而林家,地位是那般的超然,胤禩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他不小心看到皇阿玛同林先生说话,竟然还陪着小心,好似生怕惹恼了林先生一般。而且林佳觉罗氏,那是一个神秘又高贵的姓氏,若是有了这样的岳家,以后再不会有人瞧不起他。胤禩忍不住想到,母妃今日晋了位份,若是她在皇阿玛面前为自己求了,皇阿玛会不会答应? 胤禟可不知道两位哥哥的心思,只将一双眼睛一直锁在黛玉的身上,根本无法移开目光,那娇花一般的脸上还泛着粉粉的红晕,胤禟其实已经能确定黛玉就是林石,想到黛玉那完美的商业计划书,想到那与自己不谋而合的志向,胤禟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他好想和黛玉携手创下一个浩大的商业帝国。 感受到胤禛胤禩胤禟火热的目光,黛玉心里暗惊,有着两世的记忆,她知道这种目光代表的是什么,可是上一世为情所伤,黛玉心里对于情爱有着深深的抗拒,这一生,她不愿重蹈复辙,黛玉唯愿自己是一个爱情绝缘体。 太皇太后一直仔细观察这些孩子的表情,看到黛玉眼中缓缓出的冰寒之意,太皇太后心里一惊,暗道:“怎么会这样?如此冰冷的眼神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的眼中?” 胤禛胤禩胤禟都感受到来自黛玉的寒意,三人也是一惊,好一会儿没话话的胤俄却跑到黛玉身边囔道:“玉儿妹妹,你不舒服么?要不要十哥给你请太医?”胤俄是所有阿哥当中最没心没肺的一个,却也是心思最单纯的一个,黛玉一凛,忙掩去眼中的寒意,摇摇头道:“十哥哥,玉儿没事。”胤俄哦了一声,摸摸头道:“没事就好!” 胤祥吃完了糖跑了进来,他只抓着黛玉的手,开心的笑道:“玉姐姐,你做我的嫡福晋好不好?” 胤禛胤禩胤禟立刻变了脸色,三人齐声喝道:“十三弟,不许胡说!” 胤祥被哥哥们的吼声吓了一跳,不解的回头瞪大眼睛,不服气的大叫道:“为什么不行?” 胤禟心眼儿最多,只见他走到胤祥面前,眼中闪着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揽着胤祥的肩头说道:“小十三,你玉儿姐姐今年比你大两岁,再过一年便大几岁?”胤祥诗文骑射都不错,唯独在算术上是个榆木疙瘩,怎么学都学不会,胤禟便抓着这一条来给胤祥下绊儿了。 果然,胤祥苦着脸皱着小眉头,扒拉着手指头半天,才不确定的小声问道:“大三岁?” 胤禟忍着满肚子的笑点头道:“十三弟真聪明,那再过一年呢?” 胤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四岁!”自太皇太后以下,个个都忍笑忍得肚肠都要抽筋了,胤禟还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十三,你越来越聪明,你想一想,二十年以年玉儿姐姐会比你大多少?” 得了胤禟的表扬,胤祥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他只说道:“二十岁”说完便倒吸一口气凉气,很口没遮拦的说道:“那玉儿姐姐岂不是和额娘一样大?” 胤禟忍笑道:“对呀,你说你怎么能让比你大二十岁的人做你的嫡福晋?” 胤祥的小脸垮了下来,低下头闷声道:“不能!”如是,胤禟以极不地道的手段将一个小情敌干掉!可怜的胤祥,本来算术就差,这一回又被胤禟带到沟里去了,直到几年以后,胤祥才想明白过来,不过那时候什么都晚了,胤祥憋了一肚子的气跑到胤禟府上,以着绝对优势的武力值狠狠蹂躏了胤禟一回,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话说回来,众阿哥闷笑的肠子都疼了,可是瞧着太皇太后都硬忍着笑,大家谁都不笑出声来,胤俄忍得最辛苦,只将脸伏在桌子上,双手直捶桌子,这就样他还是忍不住,索性冲出清和暖坞,跑到院子里抱着树哈哈大笑起来。胤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傻傻的问道:“十哥怎么了?” 这句话简直是一条超级导火索,太皇太后先绷不住大笑了起来,接下来阿哥们和黛玉也都笑得不行,胤祥不明所以,也摸着头跟着笑了起来,这一下子,大家笑的更厉害了。后来康熙听说了此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将胤禟叫到跟前,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才算罢了。 胤禟这一搅合,倒让黛玉心里放松了些,太皇太后瞧着黛玉的眼神温暖一些,心中略略放心,让黛玉坐到自己跟前,和阿哥们说说笑笑,祖孙们乐呵着便消磨了大半日的时光。 松风书斋之中,康熙和林海两个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黄花梨木高几,几上摆着一把乌银自斟壶两只乌银荷瓣杯并六碟下酒小菜,胭脂鱼片芝麻酥炸腰条蜜汁琥珀核桃香油千张丝油盐花生米香醋海蜇丝,全是林海平素爱吃的,便是那壶里的酒,也是按着林海的喜好,备的是三十年陈的女儿红。 “大哥,我敬你一杯。”林海端起酒杯对康熙说道。 康熙举起酒,与林海碰了一下,饮尽杯中之酒,对林海说道:“二弟,再几日你就要回江南了,可有什么话说与大哥?” 林海笑道:“国务繁重,请大哥多多保重身子。” 康熙眼神微暗,举杯轻叹一声道:“几十年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有能说话之人,高处不胜寒!” 林海亦轻叹一声,他知道环绕于康熙周围而心无算计无所求的,实在是凤毛鳞角,整个天下都是他这义兄的,可是义兄真正拥有却少之又少。他其实是世上最可怜的人。想到这一层,林海伸手拿下康熙手里的酒杯,轻声道:“大哥,我的人虽去了江南,可心仍和大哥在一起。” 康熙一个激动反手握住林海的手,看着林海的眼睛急切问道:“二弟,你说的是真的!” 林海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浅浅笑道:“从结拜那日起,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大哥,我们兄弟同心。” 康熙点头笑笑,虽然这不是他最想听到的答案,可是林海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非常不易了,他知道自己若是逼得紧了,会再一次失去这个兄弟。“二弟,此番回江南,你的担子更重了。我打算任你为两江总督,你可愿意?” 林海淡淡道:“大哥,如今敏儿已经去了,玉儿也能照顾她自己,青玉在无嗔大师那里,也不用我费心,如今林海正可尽忠王事,一心报国。” 康熙听了摇头叹道:“二弟,我还是对你食言了,到底将你拉到这一潭混水之中。我知道你素性清静,再不喜欢这些的。” 林海淡笑道:“当年我只想和敏儿两个过清静日子,如今敏儿已经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用这条残命为大哥经营一个安宁的江南,大哥素有鸿图大志,二弟自当不惜残年,助大哥一臂之力。” 康熙激动的点点头,再次握住林海的手,沉声道:“好二弟!” 林海抽出手执着乌银自斟壶倒了两杯酒,自取了一杯,将另一杯端给康熙,笑着说道:“大哥,西北不宁,终将有一场战事,二弟此去江南,定在三年之内筹出足够三十万大军一年所需的粮草辎重。” 康熙定定的看着林海,重重道:“二弟,你知我!” 林海笑道:“大哥,除鳌拜,平三蕃,收台湾,定西北,二弟一日不曾或忘。” 康熙朗声大笑着站了起来,这是他初登帝位之时对林海说过的话,当时还是两个青葱少年,如今都已经是鬓发半苍了。快意的笑声传出松风书斋,在外面伺候的李德全不由擦了擦眼睛,多少年了,他终于又听到皇上痛快的大笑。 “好二弟,等大哥平定西北之后,便禅位给太子,去江南找你。”康熙不免憧憬起将来的逍遥日子。 林海微微一笑道:“好,若有那一日,二弟当扫榻相迎。” 康熙点点头,拉着林海坐下,身子微微前趋的问道:“二弟,你瞧我这些个儿子怎么样?” 林海笑道:“大阿哥文治稍差,武略过人,可为大将军王。太子殿下天纵英才,文才武略都极出色,只是性子稍有些骄纵,这也是他年青,再磨练几年,定会成为一代名君。” 康熙听了点点头,紧紧追问道:“那老四呢?” 林海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老四铁面无私,看着冷心冷情,其实却是最有情之人。” 康熙挑眉“哦”了一声,林海略带不赞同的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曾经斥责四阿哥喜怒无定,真是委屈这孩子了。他从小就养在先皇后膝下,先皇后过世,这孩子岂有不伤心的,他虽是德妃所出,可是二弟知道德妃对四阿哥只是面子情,再无一丝亲母子的情份。四阿哥到底还是个孩子呀。” 康熙听了只看向林海,听他继续往下说,林海淡淡道:“阿哥们在江南的时候,德妃娘娘也曾打发人来送东西瞧阿哥们,每一回都是单给十四阿哥一些东西,派来的人也只对十四阿哥嘘寒问暖,从来没有关心过四阿哥,可叹四阿哥明明有额娘,却象个没娘的孩子。” 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德妃心里一直有怨意,却没有想到德妃竟然将这怨意迁怒于四阿哥。林海停了片刻又说道:“其实若论才干,四阿哥有储君之才。” 康熙一惊,抬头看着林海,林海微笑道:“这只是二弟的一家之见,大哥姑且听之。” 康熙无奈的看着林海道:“二弟,你也变滑头了。” 林海只是笑笑,又挨个阿哥的往下数,“大哥,八阿哥因为出身的原因,心思不免有些重,别的阿哥轻易就能得到的,可是八阿哥却得拼命去争取,大哥,你现在能注意到他,可知道这孩子吃了多少别人不知道的苦?” 康熙默然无语,八阿哥的出生原本是个意外,他当时也没太上心,只是瞧着卫氏温婉可人,又生得极好,满宫里比她漂亮的还没有,便轻巧的封了个贵人,也将八阿哥抱到慧妃宫里养着,八阿哥自己争气,康熙也只将功劳记在慧妃的头上,若非今日太皇太后下了懿旨给良贵人卫氏晋位,他都快把这个为他生育了八阿哥的女人忘记了。 林海又往下说道:“九阿哥生母出身高贵,他自己又是个聪明的,只是他的心却不在朝堂之上,我看这孩子对商贾之事充满兴趣,而且也有这方面的才能。大哥不如干脆让他远离朝堂,让他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说不得日后能给大哥一个惊喜。” 康熙听了点头笑道:“胤禟早就磨着他额娘求了恩典,我也允了,如今他在外面很开了几个铺子,听说经营的还不错。我打算等他再大些开府之后,领户部的差使。” 林海笑道:“依二弟愚见,这户部的差使还是另选他人吧,让九阿哥远离朝堂,才能更好让他发展。” 康熙没说什么,不过林海知道他听进去了,便又说道:“十阿哥生性鲁直,弓马娴熟精通骑射,将来必是一员干将。”康熙听了点点头,对于十阿哥,他也是这么看待的。 “二弟,十三十四如何?”康熙与林海对饮了一杯,笑着问道。 “十三当得起一个”侠“字,若论重情重义,在阿哥们当中他当属第一。”林海笑着说。胤祥年纪虽小却上敬兄长下护幼弟,惜老怜贫,最是有一颗侠义之心。“听谙达们说十四于武学上极有慧根,只是十四自小被娇纵着,难免有些唯我独尊的意思,日后还得好好磨磨他的性情才能当以大用。” 康熙点了点头,林海对阿哥们的评价相当精到,比他这个做阿玛的了解的还清楚。想了片刻,康熙挟了一片胭脂鱼脯给林海,状似无意的笑着问道:“二弟,依你所说,我这些儿子们也都算是人中之杰,你看那一个配做你的女婿?” 林海正伸箸挟那片胭脂鱼脯,听了康熙的话,林海的手不由微微一抖,那胭脂鱼片便掉了下来…… 阿哥有心议亲事胤禟伴玉将远行 “大哥,玉儿才七岁!”林海不满的瞪了康熙一眼,复又挟了一点子海蜇丝送入口中。 “咱们满人姑奶奶可不就是这个年纪上就议亲的,不小了。”康熙才不肯让林海就此溜过去,这个林海真是越老越 第 43 部分 滑溜,闺女本来就是要出阁的,还能永远留在家里不成,康熙亦有些不满的回瞪了林海一眼。 林海却也不在意,只淡淡的顶了回去,不紧不慢的说道:“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们林家的事情只由我一人说了算。” “你……”康熙一时语塞,可不是么,闺女是人家的,给谁不给谁自然是当爹的说了算。林海又不是普通人,他这当皇帝还可以下道圣旨,康熙太清楚了,一但触及林海的底线,林海的反弹便是他这当皇帝的也不一定能承受。 “大哥,我只玉儿和青玉这两个孩子,玉儿又不是寻常的女孩儿,我已经决定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那怕玉儿瞧中一个叫花子,只要玉儿喜欢,那么他就是我林家女婿,若是玉儿眼界高一直没有瞧上的,我也愿意一直养着玉儿,反正我已经将林家的家业都交给玉儿了。” 康熙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林海叫道:“你,你……你太过份了,你要毁了玉儿一辈子的幸福么?你还象个当爹的么?” 事关黛玉的终身幸福,林海可是一丝儿都不让的,只针锋相对道:“若是不得玉儿的心意,还有何幸福可言?我就是在乎玉儿幸福,才会做出此等决定。” 康熙被林海整了个大窝脖,脸红脖子粗的囔道:“难道我的儿子们就没一个好的?好你个林海,眼界也太高了!” “哼,你的儿子们!大哥,我的玉儿若是嫁了人,那她的夫婿便只能有她一个人,不许纳侧室不许纳妾不许有通房丫头,大哥,你的儿子里谁能做到?” 康熙被林海气得直喘粗气,忿忿叫道:“林海,你不要太过份!” 林海别着头冷哼一声,闲闲道:“我又没让你的儿子们不纳侧室不纳妾不收通房丫头!”康熙语塞,只能没奈何的重重叹口气,这一回交锋,康熙完败。 “罢了,再多给玉儿几年时间,二弟,那荣国府你打算怎么处置?” “大哥,只按律惩罚罢,就算是明面上的身份,玉儿也是国公府的嫡小姐,那贾宝玉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这以下犯上的不敬之罪,大哥总不能不问吧?”林海并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二弟,你难道不想让我下旨断了林贾两家的关系?”康熙摇头笑着问道。 “大哥,其实断与不断,我们林家都不会理会贾家之事,贾家之与林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过了正月我们一家子回江南,那荣国府如何与林家无干。”林海淡笑道。 “玉儿也回去?”康熙微微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黛玉会留在京城的。 “玉儿自是要跟我回江南的,不过石儿会留在京城。”林海狡黠的笑道。康熙听了也是一笑,只问道:“二弟,你什么时候才让那几个小子知道林石其实就是玉儿。” “我从来也没说过林石不是玉儿,能否发现端看你那几个儿子的悟性了。现在大阿哥已经知道了林石就是玉儿,还算他心里有数,并没有说穿了。”林海微笑着说道,他从来也没打算让黛玉一直以林石的身份生活下去,只顺其自然罢了。 “胤褆竟然知道,他都不向我这个阿玛回禀。”康熙闷声说道,心里有些儿不自在,林海看了只笑道:“大哥,胤褆就是猜着你会知道,才什么都不说的,若你他颠颠儿的跑来说林石就是黛玉,你指不定怎么斥责于他,他何苦那草绳来捅老虎的鼻眼儿?” “你呀,就是护着他们,罢了,胤褆能有这番心思,也算他没白跟着你学了一回。”康熙笑笑,方才他也不是真的恼了。 第二天,李德全捧着圣旨到了荣国府,荣国府自贾母以下皆惴惴不安,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发落。听罢了圣旨,贾母和王夫人婆媳两个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荣禧堂上顿时乱做一团。连个招呼李德全的人都没有了。还是凤姐于忙乱中瞧着李德全脸色不善,忙上前请李德全坐下用茶,并悄悄的递上银票,可是李德全却板着脸,坐也不肯坐,只冷声道:“琏二奶奶不必忙了,咱家这就回宫复旨。” 听了刚才的旨意,贾赦心里正暗自得意,心想这二房里终于再不能压着自己了,高兴完了才想起来招呼宫中第一红人李德全,可是这时李德全已然回宫去了。贾赦瞧着刚被救过来的贾母和王夫人面色惨白,心里掠过一抹快意,只沉声道:“大太太,好生伺候着老太太,照顾二弟妹。我得出去瞧瞧,看能不能活动活动,好歹也不能让宝玉做一辈子的平头百姓,总不是我们国公府的体面。”说完之后,贾赦得意洋洋的走了。 康熙下了一道圣旨,只先降了老太太的级,将她由二品国公夫人降为三品,再治了贾政教子不严,纵子以下犯上之罪,将他的官职一抹到底,贬为庶民,王夫人的五品诰封也被收回,成了庶人之妻,贾宝玉虽然年纪幼小,可到底做下不敬之事,也不能不罚,康熙只罚贾宝玉永为庶民,终生不得为官。这一辈,贾宝玉再别想得个一官半职的,就连科考之路于他,也是无法走通的。当然,这对贾宝玉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从此老爷再不必逼他读书了,可是这对贾政一房来说,却是天打五雷轰的噩耗,对贾母和王夫人来说,宝玉永远失去了继承爵位的机会,而且,将来宝玉长大后,也无法娶到一个出身好家世显贵的媳妇,毕竟有士庶不婚这规矩在那里限制着。 相对于对荣国府二房的重罚,康熙对荣国府大房便宽容许多,只是斥责贾赦没有尽到长兄的责任,治家无方,罚了他一年的俸禄,连品级都不曾降。所以贾赦心里美得如同吃了蜜一般。 胤俄觉得对贾家的处治太轻了,便想拉了胤禟去找皇阿玛,却被胤禟拽住笑道:“十弟,若是皇阿玛彻底发落了贾家,咱们还有什么可玩儿的,那块破石头让玉儿妹妹受了气,这个仇让皇阿玛去报,那有咱们自己去报来得痛快?再者皇阿玛英明神武,他如此发落贾家必有用意,你可别去自找没趣,回头若是受了罚,可没人替你求情。” 胤俄平日里和胤禟最要好,也肯听胤禟的话,将这事撂到一边,只去打熬筋骨了。胤禟左右无事,就去换了便服出宫,往林家访林石去了。 胤禟出宫没多久,胤禛便去了南书房求见,康熙刚好批完了折子,最近朝上比较太平,也没什么让他烦心的事情,便笑着让胤禛进来了。胤禛一进南书房,见皇阿玛脸上带着笑,胆子不由大了几分,只上前跪下磕头请安,康熙笑着叫了起,可胤禛却不肯起来,只抬起头道:“儿子求皇阿玛成全。” 康熙瞧着胤禛那严肃的样子,不由也收了笑容,正色问道:“胤禛,你要皇阿玛成全何事?” 胤禛脸上一红,仍大声道:“求皇阿玛为儿子赐婚,儿子求娶林二叔家的黛玉为嫡福晋。” 康熙不由暗自苦笑,这可真是的,才和林海磨了牙,这会子儿子便来求旨了,若他求的是别人,自是能赏个恩典,可是那是林海的女儿,这个主他还真不能硬做。 “老四呀,你的嫡福晋皇阿玛已经为你选好了,选是的费扬古家的谨瑜格格。大选完了就给你们成亲。”当日康熙不只和林海聊了阿哥,还聊了八旗贵女,毕竟阿哥们渐渐大了,也该挑选皇子福晋了。 胤禛身子一震,重重一个头磕下去,急急道:“皇阿玛,儿子只要玉儿妹妹做嫡福晋。” 康熙的脸色寒了几分,李德全见了心中着急,当日佟佳皇后过世,曾特意叮嘱他,让他在皇上面前多照顾些四阿哥。佟佳皇后对李德全有大恩,是以李德全对四阿哥胤禛很是上心,他见康熙的脸色沉了下来,忙上前劝道:“四阿哥,万岁爷是为了您好,你若是见了谨瑜格格,便能明白万岁爷的一番苦心。” 胤禛心里也清楚,费扬古手里有兵权,无论那个皇子成亲,最看重的都不是福晋人选的品貌如何,看重的是岳家的实力,费扬古深得皇上器重,手握重兵,若是娶了这样一位福晋,胤禛明白自己的实力便又强上几分。可是,他喜欢的是林家的黛玉,十四岁的胤禛心里有些困惑,一时不知如何选择。李德全又在一旁不断的暗示,胤禛只得磕了个头,对康熙说道:“皇阿玛,此事可否容儿臣再想想?” 康熙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胤禛跪安退了出去,康熙叹了口气道:“李德全,你说玉儿会是朕的儿媳妇么?” 李德全哪儿敢说呀,他若说不是,康熙铁定生气,若说是,那林二爷也不是好相与的,平心而论,李德全真不希望那精灵一般的小人儿没入深宫,这些年来,他看的太多了,有多少清淩淩的姑娘家进了宫,便再不能保持原本的纯良,这后宫的主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狠,李德全不希望黛玉也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见李德全没有说话,康熙也没再追问,只说道:“陪朕去清和暖坞。” 听了康熙的苦恼,太皇太后却笑道:“玄烨,这事还真急不得,咱们家那几个孩子都对玉儿有心,可是我瞧着玉儿的神色,不知是情窦未开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这孩子在这事上真的没有心思。倒不如让孩子们只这样混处着,等他们大了自然有了情义,到时候你再赐婚,你那好二弟没法子反对什么。” 康熙扶着太皇太事坐了下来,轻轻摇头道:“老祖宗,孙儿觉得若是他们几个都瞧中了玉儿,到时候岂不是坏了他们的兄弟情分。所以孙儿想现在就定下来,若非玉儿年纪太心,太子又有了太子妃,孙儿还真想让玉儿做太子妃,这个孩子是个有智慧的,定能做一位贤后。” 太皇太后笑道:“胤礽的性情你还不知道,他十足的随你,岂是个肯听后宫劝的,何况玉儿自小瞧着她爹娘相亲相爱,只不定心里也存了这个意思,胤礽福晋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一大堆,少说也有十几个吧,玉儿一定受不了的,那个丫头也是倔犟的,到时真闹出什么事,可没法子收场。” 康熙点头道:“老祖宗所言极是,二弟已经说了,玉儿将来要嫁的人,只能娶玉儿一个,不可纳妾不可有通房,若是按照他的意思,只是咱们家的孩子没一个能娶上玉儿。”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却摇摇头,略带惆怅的说道:“爱新觉罗家代代出情种,你皇祖父有个辰妃,你皇阿玛有个董鄂妃,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以何为重,可是我也知道你心里有遗憾,当年……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玄烨,你不如直接告诉老四,就说玉儿若是自己答应了,你便赐婚,若是他没本事打动玉儿的心,便要按照你的安排去做,这样也不会伤了你们父子的情份。至于费扬古家的那个丫头,的确也是个好的,我瞧着那孩子大气的紧,做四福晋却也合适,只看老四的造化吧。”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康熙心里安宁了一些,便躬身笑道:“孙儿多谢老祖宗指点。” 太皇太后笑道;“你又来卖乖,这些你岂能想不到?白讨我高兴是了。”康熙只笑道:“孙儿身在山中,自然没有老祖宗看的清楚。” 果然康熙将胤禛叫来,给了他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之后胤禛不能让黛玉答应嫁给他做嫡福晋,那么胤禛便得娶费扬古家的谨瑜格格为妻。胤禛大喜过望,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康熙瞧着他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不觉也笑了起来。 出于对黛玉名节的考虑,康熙不许胤禛将这一年之约对任何人说起,胤禛自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便回去准备行装,这一年,他打定了主意了紧紧跟着林先生,好为自己多多的创造机会。 瞧着胤禛的兴奋,康熙心中暗笑道:“林海呀林海,我若是不能让玉儿给我做儿媳妇,我就白当了一回皇帝。” 刚打发了胤禛,不等康熙缓口气儿,胤禩便来了,什么话不说,先梆梆梆磕上三个响头,康熙看着八阿哥皱眉问道:“老八,你要做什么?” “回皇阿玛,儿臣想娶林黛玉为妻。”胤禩大声说道。 康熙用手压了压眉心,果然,他担心的事情来了。“胤禩,你今年才十二,急什么?” “皇阿玛,儿臣也不是要现在就成亲,只求皇阿玛先赐婚,等玉儿妹妹大些再成亲也是一样的。”胤禩的算盘倒是打精,先把人订下来再说。康熙听了只摇头道:“不行。” 胤禩急了,忙磕头道:“皇阿玛,儿子对玉儿妹妹一见倾心,此生非她不娶。” “胡说!”康熙脸色一沉,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筒里的笔直跳。 胤禩心里一紧,忙抬头去看他的皇阿玛,康熙此时脸色铁青,沉声道:“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非她不娶,你当你自己是谁!” 胤禩紧咬双唇,将一心的委屈咬碎了咽下肚,磕头道:“儿臣知罪,儿臣不该这样说,可是皇阿玛,儿臣真的想娶玉儿妹妹为妻,求皇阿玛成全。” 康熙冷喝道:“胤禩,连长幼有序的规矩你也不懂了,你三哥四哥七哥都未大婚,他们还没急,你倒先急上了。” 胤禩也不分辩,只磕头道:“求皇阿玛成全!”他磕一个头便说上一句,每个头都实实的磕在南书房的青砖地上,不一会儿额头都磕肿了,康熙见胤禩如此,心道:“难道他得了玉儿的心意?”想到这一节,康熙便挥手道:“胤禩起来回话。” 胤禩站了起来,康熙走到他的面前,瞧着那青紫渗血的额头,到底有些儿心疼,便缓和了声音问道:“这事是你自己的主意呢还是你和玉儿的想法?” 胤禩低声道:“回皇阿玛,这是儿臣的心意,并不曾和玉儿妹妹说过。儿臣想先求了皇阿玛的旨意再……” 听了这话,康熙复又生起气来,转身回到椅上坐下,气冲冲说道:“哼,你想用朕的旨意去压林家,好盘算!” 胤禩吓了一跳,忙又跪了下去。康熙只挥手道:“此事一年之后再议,你跪安吧。” 胤禩心里惴惴不安,可是瞧着皇阿玛铁青的脸色,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跪安退了下去。胤禩回了阿哥所仔细想了一回,品出些味道,再想起年前 第 44 部分 皇阿玛的话,他也忙忙的收拾起行装,装备充分利用在江南的日子得到黛玉的心。 “还会有谁来求赐婚的旨意?”康熙坐在案前闷闷的想,正想着,李德全过来小声回禀,“启禀万岁,九阿哥求见。” “什么,胤禟求见,他今年才十岁,难道也要来求赐婚?”康熙不禁说了出来,反正这南书房里只有他和李德全主仆二人,说话也可以随便一些。 听了康熙的话,李德全心里闷闷一乐,只候着皇上的旨意,康熙轻叹了一声道:“罢了,叫他进来吧。” 胤禟进来磕头行礼,康熙也不叫起,只以手撑案的问道:“胤禟你有何事?” 胤禟抬头看着康熙,娇美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只说道:“回皇阿玛,儿子刚才出宫了,这会子才回来,便过来回皇阿玛一声,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面容一松,笑着说道:“嗯,站起来说话。” 胤禟起了起来侍立一旁,笑着说道:“皇阿玛,儿臣刚才去了林二叔家。” 一听这话,康熙不由又开始头疼,只皱眉看着胤禟,心中暗道,谁说儿子多是福气的,瞧朕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胤禟可不知道他皇阿玛在想什么,只笑道:“皇阿玛,儿臣想出宫。” 康熙不解的问道:“朕不是已经许你们兄弟自由出宫了么?” 胤禟忙摇头道:“皇阿玛,儿臣说的出宫不是您说的出宫,儿臣说的是出了北京城,到其他地方去。” 康熙仍不解道:“胤禟,你今儿是怎么了,皇阿玛不是让你们随着你们林二叔去江南么,到时自是要出北京城的。” 胤禟忙说道“皇阿玛只给了一个月的假期,可是儿臣想和小石头到全国各地走一走,考察各地的物产。” 康熙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招手笑道:“胤禟你过来细细说给皇阿玛听。” 李德全搬过一只绣墩,胤禟谢了座,方才斜签着坐了,对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刚才去二叔家,和小石头弟弟畅谈一番,小石头弟弟打算算先侍奉二叔回江南,再将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便要带着几个得力的走遍全国,遍访全国各地的物产,儿臣想和他一起去。” 康熙笑问道:“你们还谈了什么?” 胤禟微有些不好意思,偷眼瞧了皇阿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之色,便大胆说道:“回皇阿玛,儿臣一直对做生意极有兴趣,难得小石头与儿臣志趣相投,我们约好了为大清聚累财富,让我们大清永远傲立于天下。” 康熙心里美的不行,瞧瞧这儿子,多有志气,多好的儿子呀!因有了林海的劝说,康熙已经不再觉得做意赚钱是件多么下贱的事情,当年平三番时军费不足,连后宫都节衣缩食,省下钱粮供给前线,这样的事情康熙再不愿重演。无农,国不稳,无商,国不富。既然如此,那便让自己的儿子去行这富国之举。 康熙决定了,便对胤禟笑道:“老九啊,你额娘已经替你求了多次,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去经商,这前程可就……” 胤禟明白康熙的意思,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皇阿玛,儿臣心意已决。” 康熙点头笑道:“好,胤禟你是好样的,皇阿玛答应你,许你出宫自由行走,不受宫禁限制,只记住一条,时常给皇阿玛和你额娘捎信回来,别让我们惦记着。” 胤禟大喜,翻身跪倒在地,谢过皇阿玛的恩典,康熙笑道:“朕知道事越机密越好,你到底是皇家阿哥,出门在外要处处小心,注意安全才是。朕特别给你十名影卫,专职保护你和玉……小石头的安全。再让你额娘给你多多准备些银钱。嗯,朕还得给你一道便宜行事的特旨,你和小石头出门在外,难免遇上些事,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可就近调动兵马,不过不可擅用。”康熙险些儿说漏了嘴,忙又拗了过来,胤禟听了低下头,眼中流出一抹笑意。 得了康熙的特旨,胤禟开开心心的去了宜兰宫,向他的额娘宜妃细细说了一回,宜妃心中极为舍不得,可是她比康熙还了解胤禟,只拉着胤禟的手道:“胤禟,你打定了主意?” 胤禟坚决的点点头,宜妃轻叹一声,放开胤禟转过身去,从多宝格上拿下一只小盒子,对胤禟说道:“这两年铺子里的收益不错,额娘怕你乱花,便没都给你,如今你要出远门了,便都带上吧。”胤禟做生意真是一把好手,只两年的时候,他便赚了近十万两银子,这还是在康熙和宜妃联手压制,他不能尽情施展的情况下,想着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胤禟兴奋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宜妃瞧着胤禟脸上跃跃欲试的神色,不由伸指戳着胤禟的额头笑骂道:“真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这还没娶媳妇便忘记了额娘,只想着出去逍遥自在!” 胤禟摸着额头笑讨好的笑道:“额娘,儿子才不是那种人,儿子这一回出去,是给额娘争光的,等儿子做成了大事,额娘才知道儿子的一片心。” 宜妃到底是舍不得儿子的,只将胤禟抱在怀中,哽噎道:“傻孩子,额娘不要你做大多的事,额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胤禟反手抱着宜妃的腰,心里也有些酸楚,只闷声道:“额娘,您要保重,儿子会常回宫看您的。” 宜妃轻叹一声,抚着胤禟极美的小脸轻声道:“胤禟,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你这张脸是九阿哥的招牌,可千万要当心,最好是扮上一扮,别那么轻易就被人认出来。” 胤禟点点头,对宜妃笑道:“额娘放心吧,皇阿玛给了儿子十名影卫,安全上没问题的。” 宜妃担忧的摇头道:“老虎尚有打盹的时候,胤禟,你可千万不能大意了。”宜妃将自己能想到的都细细叮嘱给胤禟,那泪珠儿就没干过,拳拳慈母之心可见一斑! 得喜信贾琏外放到荣府薛氏存疑 自皇下颁下圣旨,荣国府便成了京城里的笑柄,荣宁街上车马寥落,贾氏子弟出门都得溜边儿低着头走路。就在这样的低迷之中,荣国府大房的贾琏却有了一桩喜事。贾琏收到了吏部的文书,派了他实缺,迁为九江同知,不日便要上任。 贾琏夫妻早就从林海处知道此事,因此心里虽是高兴,却并没感到意外。可贾母贾赦夫妻却惊喜异常,贾母再没想到荣国府现在还能有这般的好事,忙忙将刑夫人王夫人凤姐叫来,喜气洋洋的吩咐道:“琏儿放了实缺,可是天大喜事,琏儿媳妇,快快操办起戏酒,派了贴子,多请些人来好好的庆祝才是。” 王夫人听了这话,满心酸的不行,刑夫人却笑得合不拢嘴,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她话也多了起来,只见她走到贾母面前笑道:“可不都是老太太的福荫,琏哥儿才得了这外放实缺,听说那九江可是个好地方,可见得万岁爷心里还是想着咱们荣国府的。” 凤姐脸上略带为难之色的上前说道:“回老太太,如今官中只有一万三千两银子,又快发月钱了,实在是……” 贾母听了这话不由皱了眉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王夫人则沉着脸责问道:“如何还剩下这么点子银两?凤丫头,你是怎么管家的?” 凤姐心里也不恼,只说道:“年前为宝兄弟瞧病,整整花了四十万两银子,帐上原只剩下三万多两,请年酒又花了一万多两,再加上每日的开支,俱是有帐可查的。” 贾母点点头,横了王夫人一眼,对凤姐说道:“这戏酒钱不动官中的,回头我叫鸳鸯单给你一千两,务必要办的热闹体面,不可让人小瞧了。” 凤姐笑着应了,有银子谁不会办事呀,王夫人见了心里恨的什么似的,心中只将凤姐暗骂个不停。王夫人眼光低垂,只在瞧着凤姐腰间的荷包之时,那眼神才缓了缓。 贾母出银子办戏酒,贾赦自是欢喜的不行,可是贾琏却一脸沉郁的找到贾赦,恭敬的说道:“老爷,这戏酒只请族中之人便也罢了,万不可大肆宴请别府之人。” 贾赦因贾琏被放了实缺心里高兴,对贾琏也有了些笑模样儿,只和气的问道:“琏儿,你为何如此说?” 贾琏上前低声道:“因着宝玉的事情,咱们荣国府已经成了四九城的笑柄,儿子只不过是个五品的同知,老爷您想,满京城随便甩根棒子都能砸着个五品官,这实在不值得大肆庆贺,没得让人说咱们眼窝子浅惹人笑话。” 贾赦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四九城里都是爷,区区同知着实不算什么。嗯,这话我去说。” 贾琏笑着应了,又对贾赦说道:“老爷,儿子此番上任想带着媳妇一起去。” 贾赦听了这话脸一沉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离了你媳妇不能活么,随便带几个小妾也就是了,你媳妇还得管家。” 贾琏忙陪笑着说道:“老爷,儿子眼下只有大姐儿这一个,便带了小妾过去,也生不出嫡子,求老爷的恩典,让儿子媳妇一同去,三年任满,许给老爷抱回个大胖孙子,这岂不是比让她管家更好。” 贾赦听了这话沉吟起来,他平日虽然荒唐,可是于子嗣上的事情却也不敢胡为,贾琏见了便又说道:“老爷您想,叔叔婶子已然成了庶民,总不能再当着荣国府的家,若是媳妇同儿子一起走了,这管家之权必然落在太太手中,到时候……” 贾赦一听这话,昏花的老眼瞬时亮了,只拍着贾琏的肩笑道:“好个琏儿,你果然有长进,行,这事我答应了,回去叫你媳妇收拾起来,陪你一起到任上,早些给我生个嫡孙是正经。” 贾琏满心欢喜的应了,退出房赶紧回家找凤姐通报这一好消息,贾赦瞧着贾琏走了,只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这事透着古怪,琏儿早几年捐了个同知,这二三年都没动静,怎么这会子突然得了实缺,还是个肥的,这小子莫非有什么门道?”贾赦平日里荒唐归荒唐,这脑子却也不笨,有的时候看问题还是很一针见血的。想了一会子,贾赦忽然笑了起来,只见他站起身拍拍手道:“管他呢,反正琏儿是我的儿子,他有出息我这做老子的也光彩,走了,找老太太去,先拦着,没的四处丢人现眼。”自从二房被贬,这贾赦便有些变了,虽然好色依旧,可是也开始问些正事了。 贾母正满心欢喜的同刑夫人凤姐说话,无形当中便已冷落了王夫人,王夫人心中暗恨,只垂眸瞧着自己身上黯淡的深紫色衣裳。庶民穿着自有规矩,再不能穿用官用绸缎,李德全那日又特意说了一句,所以贾母便命丫环去买了寻常的民用绸缎,给二房做了好些新衣裳,将原来那些官用缎子上用缎子做的衣裳尽数收了起来。民用绸缎既稀且薄,手感又粗糙,王夫自出生以来,还是头一回受这等罪,心里的恨意真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王夫人正暗恨着,小丫环便进来跪下回禀:“老太太,大老爷求见。” 贾母只笑呵呵道:“快叫他进来。” 贾赦进房行了礼,便对凤姐笑道:“琏儿媳妇,刚才我瞧着琏儿正四处找你,你快家去瞅瞅,别再误了他的事。” 贾母一听忙说道:“快去吧,不用在我这里立规矩了。” 凤姐行了礼,笑盈盈的退了下去,带着平儿回了自己的院子。贾琏一见凤姐便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凤儿,刚才老爷已经答应了,让你陪我一起到上任。” 凤姐惊喜道:“真的么?” 贾琏做摇头得意状,“自然是真真的!” 凤姐惊喜的攀着贾琏追问道:“老爷怎么会答应呢?”原来大家子里的规矩,哥儿外放只带妾室,正室是要留在家中伺候公婆的,故而凤姐有此一问。 贾琏将手放在凤姐的腰间,往怀里一带在她的脸上偷了个香,方才在凤姐耳畔低语几句,凤姐听了连耳根子都羞红了,轻啐了贾琏一口,难得见凤姐如此妩媚,贾琏心襟摇荡,只拥着凤姐往床边儿走,凤姐羞的不行,贾琏却说了一句:“凤儿,这可是老爷吩咐的,是正事呢?” 贾琏凤姐正是少年夫妻,感情又好,不免上了床行那周公之礼,凤姐的丫头平儿只守在房外,听着房里的动静,亦羞得脸儿通红。 再说上房之中,贾母听了贾赦的分说,连连点头道:“到底是你们想的周到,那便只请族中之人热闹热闹,日后琏儿高升了,再好好庆祝。”贾赦谢过贾母,又说道:“老太太,琏儿作亲三年,如今只有一个大姐儿,儿子想着这一回让琏儿媳妇跟着到任上,也好早些给老太太生个重孙子。” 听了这话,贾母的眉头皱了起来,如今可着荣国府上下人等,也找不出一个能接替凤姐的人。王夫人听了这话急了,忙开口道:“大老爷此言不妥,大家子的规矩,做媳妇的理当留在家里伺候婆婆,琏儿那里让他带几个丫头便也是了。” 贾母虽未说话,却也是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二太太的意见。贾赦见了便不乐意起来,只反唇相讥道:“二弟倒是还有个环儿,只是二太太几曾把他当成正经儿子,前儿我瞧着那孩子鞋邋遢袜邋遢的,着实不象话,似这般的庶子生得再多有什么用,到底不比宝玉是个嫡子。” 王夫人心里恨的不行,她就是不想让大房里生下嫡孙才会百般阻挠,可是这话又无法摆到明面上,贾母听了贾赦的话,沉思了一阵子说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家里这一大摊子都是琏儿媳妇在管,她若一走,让谁来管家?” 贾赦也滑头,只躬身道:“琏儿媳妇只是孙子媳妇,老太太正经还有两个儿媳妇呢,却也不是非琏儿媳妇不可。” 贾母忖度着,看了刑夫人一眼,见刑夫人头戴暖帽,正中点翠嵌珠,发髻上簪着一只镶红宝石大金凤,身上穿着深玫瑰紫团花风毛滚边长袄,下着牙黄五彩马面裙,倒将素日里惯常带出来的小家子气去了几分。再看看二太太,头上只簪了几枝普通的钗环,往日里常用的凤钗再不能戴出来,身上也只是黯淡的深紫色寻常绸缎衣裳,亦不能以皮毛镶滚,两个人一比,这二太太便在气势上很输了一城。 想了一会儿,贾母只能点头道:“ 第 45 部分 也罢,就让琏儿媳妇跟琏儿到任上去吧,家里的事情,让大太太管起来,二太太从旁帮着。” 贾赦听了心里很是满意,便又奉承了贾母几句方才去了。刑夫人见老太太突然将管家之权交于自己,心里很有些不安,她虽然也眼红这管家的权利,可是她出身小门小户,从来没有管过家,到底要如何管法她这心里委实没有底。因此只向贾母躬身笑道:“老太太,儿媳见识浅薄,还请您多多教导。” 贾母对刑夫人的态度很是满意,只笑道:“这管家也没什么难的,你回去叫琏儿媳妇说道说道便也是了,左右还有我呢,有什么实在不明白的,我说给你听。” 刑夫人欢喜的谢了贾母,婆媳之间倒比先前显得亲近了许多。王夫人在一旁瞧着,心里恨得直咬牙。正在王夫人暗自发狠的时候,忽然又有小丫头来报:“回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门上来了一位姓薛的大爷,说是咱们家的亲戚,请老太太的示下。” 王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又喜又怯,忙起身对贾母说道:“回老太太,是儿媳的嫁到金陵薛家的妹子来了。” 贾母点点头笑道:“既是你妹子来了,你便去接进来吧。” 王夫人忙告退而去,她先回房换了件略好些的衣裳,又往妆盒里寻了几件虽有些逾制却不太显眼的钗环簪了,方才带着婆子媳妇迎了出去。 等她迎到大门前的照壁,却见大门紧闭,便命周瑞家的上前去问,门上的人便过来回道:“回二太太,大老爷前几日才吩咐了,府里的规矩要行起来,非是官宦人家到访,不可开正门,请二太太到西侧门迎接姨太太一行。” 王夫人气得差点儿咬断银牙,只恨声道:“快去开正门,难道我们王家的亲戚就走不得正门?” 那门子只跪下道:“若是舅老爷舅太太来了,自是开中门迎客,可姨太太家不过是……商贾……” 王夫人大怒喝道:“周瑞家的,还不与我掌嘴!” 那门子磕了个头道:“二太太,奴才只是听主子的吩咐,求二太太别为难奴才们。” 周瑞家的见门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忙小声劝道:“二太太,先接了姨太太要紧,发落几个奴才,什么时候不行的,想来姨太太已经在那边门上等急了。” 王夫人狠狠剜了跪在地下的门子一眼,方才气冲冲的掉头去了西侧门。 西侧门外,薛家母女二人各乘一座小轿,薛蟠骑在马上,他们原去了正门,却被撵到西侧门,薛蟠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想他薛大爷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一路上嘟囔个不停,薛家太太好生弹压着,才没让他做出混事。薛宝钗见了此等情形,心里先凉了几分,暗自忖道:看来这位姨妈在府里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西侧门终于打开了,薛蟠下了马,薛家母女下了轿,快步走上前去,王夫人叫着妹妹快步走出来,两人见面后都不落痕迹的打量了对方,王夫人瞧见薛夫人头上金灿灿的,簪的是金钗珠凤,那珠子颗颗圆润,瞧着就不是凡品,身上穿的亦是极好的豆绿团花宫缎,颜色鲜亮花样儿新鲜,再看看妹妹的气色,脸色白里透红,只眼角有几丝皱纹,气色好极了。 薛夫人瞧着王夫人,心中暗自吃了一惊,姐姐怎么打扮的象个普通的民妇,甚至连她这民妇都不如,哪里还象一位国公府的当家太太。薛家只是商家,于朝堂上的消息自是不灵通的,而且又在路上走了许多时日,有些消息收不到也是正常。薛夫人自是想不到姐姐姐夫外甥都被贬为庶民,还以为这贾府里有什么事,只是现在不好问,便笑着说道:“姐姐,我们好久不见了。” 王夫人看着妹妹点头,眼中泪花闪动,薛夫人赶紧回头叫道:“蟠儿宝钗,快来拜见你们姨妈。” 薛蟠上前磕了头,王夫人忙将他扶了起来,薛蟠站到一边,方显出他身后的宝钗,王夫人一看宝钗,心中暗叫:“这丫头生得真好!” 宝钗头戴凤钗身着水红闪缎长袄,披着一件大红牡丹团花出风毛披风,只衬得她面如满月目似水杏,身量微丰,一看便是个富贵孩子。宝钗上前与王夫人跪下磕了头,王夫人忙携着宝钗将她扶了起来,摩挲着宝钗的手叹道:“好齐整的孩子。” 接了薛家三口入府,自是要先去拜见老太太,老太太高高在上的坐着,刑夫人,李纨和凤姐侍立两旁,就连三春姐妹也被叫了来见亲戚。薛姨太太和宝钗进了内间,薛蟠隔着月洞门垂珠帘子给贾母磕了头,贾母命人送了表礼,方才打发人领着薛蟠去见贾政了。 内间,薛姨太太与老太太行了礼,小丫头送上香色五彩团花拜垫,宝玉跪下磕了头,贾母方笑道:“琏儿媳妇,快把你妹妹扶起来,让我好生瞧瞧。” 鸳鸯送上眼镜,贾母拿着宝钗的手细细瞧了一回,只对凤姐笑道:“这孩子生得好,琏儿媳妇,我瞧着她比你还好看。” 凤姐方才被贾琏闹了一回,这会子脸上还有淡淡的春意,宝钗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就能比凤姐还好看了,凤姐心知这是老太太的面子情,便笑道:“老太太真是抬举孙子媳妇了,我算个什么,别的不说,只咱们家的三位姑娘,我也是比不上的。” 贾母呵呵直笑,方让三春姐妹上前与宝钗厮见。论年纪宝钗比迎春还大些,三春姐妹便一起对她行了礼,淡笑道:“见过宝姐姐。” 宝钗初来乍到,还没摸清府里的情形,便也笑着回了礼,算是和三春姐妹认识了。 薛姨太太坐在下首笑着问道:“老太太,宝哥儿呢?” 此言一出,贾府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儿尴尬,贾母干笑道:“真真是不巧,宝玉病了,正在屋子里养病,没能迎接姨太太,请姨太太见谅!” 薛姨太太听了忙描补着说道:“真真是我们的罪过,也不知道宝哥儿病了,老太太,我们娘儿去瞧瞧宝哥儿?” 贾母勉强笑道:“姨太太远来辛苦,宝玉又病着,别再过了病气,等宝玉好了我打发他去给姨太太请安。”薛姨太太听了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只能先压下,不再提探望宝玉之事,一时贾母又命人摆酒设宴为薛家母子们接风洗尘,宝玉这事便算是撂过去了。 因机缘义姐弟重逢奉圣命林如海南下 席间,薛姨太太笑着和王夫人说道:“蟠儿已经打发人去收拾房子了。” 听了这话,贾母便笑道:“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可房子还有几间,姨太太别嫌弃,只安心住下来,你们姐俩儿好多年不见,定然有好些话要说的。宝丫头同姐妹们做个伴儿岂不是极好。” 薛姨太太本就有这种心思,可是还得客套一下,便说道:“老太太的厚爱原不该辞的,只是到底打扰了,我们心里很不安。” 贾母只笑道:“那有什么,大家一处住着还热闹些。” 此时打外面传来贾政的话,只说姨太太有了年纪,只请在府里住下,也好有个照应。王夫人心里宽了些,到底在人前贾政还是给她留几分面子的,薛姨太太这才没有推辞,只说一应供给都由薛家自己出,这才是长处之道。贾母笑着客气一回便也应了下来。 用罢了酒宴,贾母指了梨香院给薛家母子住着,梨香院在东北角上,有一个角门通向街面上,进出倒也方便。王夫人将薛家母女送到梨香院,自有下人们收拾安置,薛姨太太只拉着王夫人的手问道:“姐姐,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妹妹你才来,等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 薛姨太太满心的不解,可是姐姐不说她也不好硬问,只好先这么着。薛宝钗自去看着丫环仆妇收拾东西,薛家上京带的人并不多,薛姨太太身边只一个文杏一个小螺,宝钗身边只有一个莺儿,还有一个薛蟠在半路上买的小丫头名唤香菱的,为她还很闹了一场是非。 王夫人与薛姨太太坐在屋中吃茶,见一个额上有一点红痣的小丫头生得风流袅娜容貌极美,瞧着竟不象个丫环,便问薛姨太太道:“妹妹,这个丫头叫什么?” 薛姨太太叹了口气道:“姐姐,她就是我上回信中所说,蟠儿买的小丫头。” 王夫人听了皱眉道:“原来就是她,瞧着就象个风流种子,妹妹,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惯着蟠儿了,这样的丫头岂是安分的?”年前王夫人曾经收到薛姨太太的信,信中说薛蟠为了买一个小丫头和人起了纷争惹了官司,求姐姐姐夫帮忙。王夫人当时也没敢和贾政商量,只让书房上的清客以贾政的名义给金陵地方官去了一封信,果然信到之后,薛蟠便平安无事的脱了身。经此一事,薛宝钗便更加热衷于攀求富贵,只打着应选为名来到了京城,好全她的青云之志。 两三日后,梨香院里终于收拾停当了,薛姨太太每日去陪着贾母说话抹牌,宝钗对贾母和王夫人晨昏定省一丝儿不错,而且对下人出手也大方,没过几天,府里便悄悄的传开了,都说这宝姑娘大方和气,竟比府里的的三位姑娘还要强些,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三春姐妹的耳中,迎春倒不在意,只是打她的棋谱,探春心里却有些生气,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又不由得叹了口气,惜春却是个不饶人的,只气乎乎的叫道:“这府里越发没有规矩了,我倒要去问问老太太,便由着奴才编派主子不成?” 迎春只微笑着拉住惜春,轻声道:“四妹妹,你何苦失了自己的身份?” 惜春听了这话,歪着头想了一回,方才罢了。只是再看到那薛宝钗,惜春再没有过好脸色。 这一日宝钗正做着活计,发觉短了绣线,便叫道:“莺儿……” 莺儿捂着肚子惨白着脸色过来,宝钗皱眉问道:“莺儿你是怎么了?” 莺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姑娘的话,奴婢身上的来了。”宝钗点了点头,莺儿每回身上的来了都痛的不行,再再当不了差的,便吩咐道:“莺儿,叫你妈出去买线,我这里等着用。”宝钗听说王夫人的生日快到了,便想绣个插屏做贺礼,不想却短了几种绣线,无法往下绣,便急着吩咐道。 莺儿强撑着回道:“姑娘,太太命我妈给姨太太送东西,刚刚才走。” 宝钗皱眉道:“我这里等着用,你去瞧瞧谁闲着,就打发她走一趟。”莺儿出去一瞧,见香菱正坐在廊下手支着腮发呆,便进来回道:“姑娘,香菱闲着。” 宝钗便吩咐了香菱,让莺儿给她拿了钱,好出门去买线。 香菱拿着钱出了角门,按着宝钗的吩咐往锦绣坊而去,锦绣坊不只卖成有,也卖布料针线,锦绣坊的线鲜亮匀净,极为出名的。 进了锦绣坊,一个小伙计便迎上前来笑着问道:“姑娘,您想瞧点儿什么?”香菱笑道:“我要买绣线。”小伙计便将香菱往左边柜上引,边走边介绍起来。香菱很快选好线付了钱,小伙计将香菱送出门,然后低头往回走,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这姑娘瞧着好眼熟,可我也没见过她呀!”掌柜的从内间走出来,见这小伙计发呆,便敲了他一记,轻喝道:“二呆,又发什么呆?” 二呆忙说道:“刚才来了一位额上有红痣的姑娘,瞧着好面熟,可我却不曾见过她。” 掌柜的心里一动,忙从柜台下的屉子里翻出一张画像问道:“可是这位姑娘?” 二呆一看忙点头道:“对,就是这位姑娘,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原来是看过她的画像。” 掌柜的急忙问道:“那姑娘走了多久?” 二呆一指门外那个袅娜的身影说道:“就是那位姑娘。” 掌柜的忙一撩袍子追了出去,边跑边叫道:“姑娘请等一等……” 香菱转身回头,见一个锦绣坊的掌柜追了出来,便停下来问道:“掌柜的,莫不是少给了钱?” 掌柜的摇摇头道:“不是,请部姑娘可否认识一个名叫甄哥的小乞丐?” 香菱先是一愣,继而落下眼泪,悲声道:“我认识,大叔,您认识甄哥?” 掌柜的笑道:“认识认识,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香菱点头,随掌柜的再次进了锦绣坊,掌柜的进门后赶紧吩咐人去请甄恪,又命伙计布茶上点心,倒把个香菱吓得惴惴不安,不知是怎么回事。 “姑娘别怕,已经着人去请甄爷了,少倾便到,请姑娘稍坐着等会儿。”黛玉自从应了甄恪,便按着甄恪所说,将香菱的画像发到每一间铺子,让大家一起找香菱,所以那小二瞧着香菱才会觉得眼熟。 坐了两盏茶的时间,香菱心里着急了,想起身离开,掌柜的忙上前来劝,正说话间,香菱便听有人叫道:“莲姐姐……” 香菱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去,见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站在门口,这少年身穿玉白缎袍,腰系银带,好一副贵公子的模样。香菱呐呐道:“你……你是甄小弟?” 甄恪快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香菱的手惊喜的叫道:“莲姐姐,真的是你!我是甄哥呀!” 香菱细细瞧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一面哭一面哽咽着说道:“甄小弟,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甄恪心里激动不已,只抓着香菱的手再不放开,这二人重逢的情景让一旁瞧着的锦绣坊掌柜和小二都忍不信擦了擦眼睛。掌柜的上前笑道:“甄爷,到里面说话吧。” 甄恪应了,放开香菱向这位掌柜深施一礼道:“刘掌柜,多谢你了。” 刘掌柜的呵呵笑道:“这都是主子的恩典,甄爷不必言谢。” 香菱随甄恪进了内堂,甄恪急忙问道:“莲姐姐,你怎么到了京城?” 香菱听了这话神色一黯,低头道:“甄弟弟,我到底被那薛家大爷买了去,是跟着他们进京的,如今正住在荣国府里,呀,姑娘打发我出来买线,已经耽误许久了,我得回去了。” 甄恪一把抓住香菱说道:“莲姐姐,我替你赎身。” 香菱苦笑着摇摇头道:“甄弟弟,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可是那薛家大爷是个霸王脾气,上回在扬州你已经被他打成那样,别再为姐姐受苦了,这是姐姐的命,姐姐认了。万幸太太和姑娘还和善,太太让我先服侍姑娘 第 46 部分 ,等再大些便开了脸给大爷做妾,这已经是姐姐的福份了。” 甄恪气得脸都变了色,只恨声道:“莲姐姐你千万别说这种话,有弟弟在,断断不叫你给人做妾,那薛家算什么,你别怕。” 香菱摇头道:“薛家有钱有势,又有国公府的亲戚,甄弟弟,你别惹事,快告诉姐姐,你如今怎么样?” 甄恪忙说道:“姐姐,我如今跟了一位极好的主子,主子对我很好,给我请了好几位师傅,什么都教我的,我只去求了主子,她一定有办法将莲姐姐救出来。” 香菱听了只是不信的一笑,凭是什么样的主子也不会把奴才当人看的,平日里不打不骂,便已经是慈悲了。 甄恪知道香菱不信,也不急着辩解,只说道:“莲姐姐,你先回家,若有事只管到这锦绣坊来,让掌柜的给我捎信,我回去就想办法,最长不过一年,我一定能将姐姐接出来。” 香菱瞧着甄恪的衣着打扮都象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便放心了,能穿成这样,他的日子过得不会差。香菱忙忙辞了甄恪,便要回荣国府,甄恪知道香菱着急,便叫了一乘小轿将香菱送到荣国府外东角门上。 香菱到底回来的晚了,薛宝钗虽然没有责罚于她,可是脸色也不太好看,香菱忙缩手缩脚的躲到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莺儿冷嘲热讽的说了一通,香菱也不回嘴,莺儿自己说着没意思,便也罢了。 甄恪回到林府,便去求见黛玉,黛玉正扮成林石招呼四阿哥胤禛,四阿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非要亲自见林黛玉,黛玉瞧着他胀的一脑门子的汗,心中正在疑惑不解,恰好此时素绢来回话,说是甄恪有极重要的事情求见,这正好给了黛玉一个台阶,黛玉忙对四阿哥歉意的笑道:“四哥,怕是铺子里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请四哥先坐着,容小弟去瞧瞧便回来。” 四阿哥对做生意的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而且这又是林家的生意,他更加不好过问,只得放黛玉离开。 一出花厅,黛玉不由轻吁了一口气,只对素绢说道:“好姐姐,多亏你给我解围了。” 素绢抿嘴一笑道:“小爷,真的是甄恪有要事求见您,他的一脑门子的汗可比四爷的多多了。” 黛玉惊讶的问道:“甄恪平日里挺淡定的,他能有什么急事?哦,难道说是他的那个姐姐有着落了?” 素绢陪着黛玉边走边笑道:“到底是小爷聪明,可不就为了这事,甄恪这会子正在偏厅里团团转呢,跟咱们家养的那只大白猫追尾巴似的。” 听了这个比喻黛扑哧一笑,这个素绢平日瞧着再稳重不过了,可私下里属她促狭,且又牙尖嘴利的,当真腹黑的紧。 甄恪一见黛玉走进来,便跪下来道:“奴才甄恪请主子爷安。” 黛玉笑道:“你起来吧,这么急慌慌的要见我,可是瞧准了,这回真的是你那姐姐。” 甄恪并没起身,只跪着说道:“回主子,奴才刚刚才见了,真的是莲姐姐,她到底落到那薛蟠的手中。” 黛玉听了这话来了兴趣,便问道:“你那莲姐姐如今叫什么?” 甄恪忙回道:“莲姐姐如今叫香菱。” 黛玉听了心中暗道:“还真是香菱,看来那薛大傻子一家已经到京城了,不知是否还住在荣国府?” “甄恪,你莲姐姐如今住在何处?你又想求我什么?” 甄恪磕了个头说道:“回主子的话,莲姐姐如今跟着薛家住到了荣国府里,奴才想将莲姐姐赎出来,还她自由。” 黛玉点点头道:“难为你有情有义,好吧,我同意你将她赎出来,只不过那薛家也不是个缺钱的,你想赎,他们未必肯卖。甄恪,你可已有了主意?” 甄恪抬头说道:“薛家所倚仗的,不过是皇商的名头,先前他们有荣国府里的二太太为靠山,如今却靠不上了,奴才现今管着的铺子生意都还不错,也正好和薛家铺子经营的东西相同,奴才想着将薛家的生意挤垮,到时候由不得他们不放莲姐姐。只是这事奴才要先回了主子,得了主子的允许才能行事。” 黛玉点点头笑道:“这没什么不行的,若是你有本事将薛家的生意全吃下来才好,只管放手去做吧,我给你一百万两银子做本钱,同薛家斗法,薛家是老做生意的,估计至少有个几百万的家产,小打小敲的,伤不着筋骨,要做,便做大的,甄恪,打蛇不死必遭反噬,你记住了。” 甄恪大喜过望,立刻说道:“谢主子恩典。” 黛玉挥了挥手让甄恪下去,然后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支着头想事情,素绢一看黛玉的表情,便轻手轻脚的退下,生怕打扰了黛玉。 日子过得很快,眼看着便出了正月,林海已经择定了二月初六动身回江南,与他同行的还有以太子胤礽为首的一票阿哥,当然阿哥们是微服的,并且先林海一步出京,只在半路上等着。 贾家自是得到林海出京的消息,这一回贾母却也没有提出要将黛玉接回荣国府,只命贾赦贾政带了厚厚的礼物为林海送行。林海看着贾政一身布衣,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二内兄本是个好的,却生生被无知妇孺连累了。贾政看见林海,满面惭色,走上前深躬到地,对林海说道:“妹夫,都是我教子无方,我无颜再见妹夫。” 林海叹息一声,将贾政扶了起来,对他说道:“二内兄快别这样说,我知道宝玉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俱是老太太宠溺之过。” 贾赦走过来说道:“可不是,老太太将宝玉瞧的如眼珠子一般,疼的紧呢,琏儿同宝玉一样是嫡孙,可就没那个命了。妹夫,琏儿外放九江同知,他头一回上任,还请妹夫多多关照于他。”自从二房被贬,贾赦越来越有正形了,于官场上的事情也上心起来,如今又为贾琏在林海面前打招呼,往日的荒唐竟去了大半,就连贾政瞧着,都暗觉惊讶。 林海笑道:“大内兄放心,琏儿是个好的,只要他尽忠王事,自不会差了。” 贾赦听了这话便放心了,他已经知道林海被任命为两江总督兼东南巡盐使,那可是天下两个最肥的肥缺,九江正好又在他的治下,贾琏只要老老实实的当差,便跑不了一个好前程。 看着林海走远了,贾赦贾政方才回府向老太太交待,听到林海对他们还挺和气,贾母这心思便又活动了,现在她想的与黛玉倒没什么关系,她只想着怎么样能让林海在皇上面前为贾政说几句话,好歹复了贾政的职,先荣国公的二儿子竟是个平头百姓,这也太难看了。至于宝玉,反正他现在还小,只要贾政复了职,再求个恩典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宝玉的亲姐姐还在太子宫中当差,若是得了太子的宠,只求上一求便成了。想到这些,贾母这些天来沉随的心情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林海只说打发林石先行一步回江南,反将阿哥们留在他的身边,胤礽胤禔无所谓,只跟随林海行动,四阿哥八阿哥想着能和黛玉同行,便也没什么心思去想林石了,十阿哥虽然想跟林石一起走,可是林海一瞪眼,十阿哥的心里便发毛,这林先生别的什么都好,就有一条不好,动不动便会罚他抄书,做文章,把个胤俄吓得不行,每每一见到先生瞪眼睛,他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小蚂蚁,让先生瞧不着才好。所以林海一瞪眼睛,胤俄便再也不敢说要和林石一起走了。 胤禟心里却在打小鼓,想了好一会儿,才笑得灿烂如花只兴高采烈的跟随着林海,一路之上对林海殷勤备至,小意儿的服侍着,别提多周到了,直让林海的两个小厮墨语洗砚整天撅着嘴,两个小厮郁闷极了,怎么这皇家之人的喜好这样奇怪,皇上到林家,总是会抢他们的差使,有一回连喂药的活计都被皇上抢了去,如今这九阿哥又是这样,伺候老爷起居这事他们生是沾不着边儿,整天闲的心里难受。别说是黑语和洗砚,便是林海自己被胤禟服侍的也心里发毛,这胤禟生就一付娇美的模样儿,打眼一瞧,就象个姑娘家,偏他服侍林海又体贴周到,这让林海别扭极了。就连胤禔胤礽他们也有些瞧不过,可是胤禟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说得诸位阿哥实在无话可说。 黛玉听了只是抿着嘴笑,那一笑之间的婉转风情,让胤禛胤禩胤禟看直了眼,胤俄憨憨的叫道:“玉儿妹妹,你真好看!”而胤祯却哼了一声以示不屑,可是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黛玉。 因为人多,走陆路太过显眼,安全上也没有保证,林海便选择走水路,一行人在通州码头上了船,经由京杭大运河往扬州驶去。 一路之上顺风顺水,不过十数日的工夫,站在楼般上便能看到扬州城的影子了。林海命人将船靠岸,让胤礽率一众阿哥先行下船,转由陆路直接去林府,他则带着黛玉继续乘船前往扬州。 扬州码头上,两江官员并各府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远远的看到官船,一众官员便激动起来,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船靠岸之后,林海率先从踏板上走了下来,两江官员跪了一地,口称:“下官恭迎总督大人。林大人一路辛苦。” 林海淡淡一笑,抬手虚扶道:“各位大人请起。” 在这些官员之中,江苏巡抚刘大人是打头的,他站起来后上前笑道:“林大人一路辛苦了,下官略备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 林海淡笑道:“这却不急,刘大人,这些夫人来此,难道也是迎接本官的?” 刘大人忙笑道:“回林大人,这些都是两江官员的内眷,是特来迎馨玉公主的。” 因为黛玉在贾家装了一回晕,太皇太后和康熙便说黛玉无品无级才会被人欺负,硬是封黛玉为和硕馨玉公主。清朝皇帝的女儿正式册封是封为某某公主的,平日自家称呼,才按次序称某格格。 林海听了摇头道:“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家,再不必如此,请诸位夫人回去吧。” 刘大人迟疑了一下,便又笑道:“这是公主的恩典大人的慈悲,下官这就让眷回府。”长随赶紧传了话,那些夫人们便乘了轿子离开。这时自船上跑下两排小太监,都只是拍手,众官员会意,忙都跪伏在地,没有一个敢回头,黛玉坐着软轿从船上下来,轿子停在林海旁边,黛玉淡淡道:“各位大人请起,因着本宫却让各位大人不便了。” 众家大人忙连称:“下官荣幸。”林海对黛玉低声笑道:“玉儿,爹爹先送你回家。” 有了这话,再没人敢提为总督大人接风洗尘之事,只恭送林大人和馨玉公主离开,等他们走远了,这些官员才敢直起身子。能被选到江南为官的,都是有门路的,关于林海和馨玉公主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江南,一时之间江南各方官员都起了心思。纷纷想着要如何讨好公主。刚才总督大人不让夫人们迎候公主,显然是先存戒心,得想法子去了这戒心才是。 且不提江南官员是怎么想的,只说林海将黛玉送回府,此时阿哥们还未到,黛玉只笑着对林海说道:“爹爹,您要去吃他们的接风酒么?” 林海笑着看向黛玉,只问道:“玉儿也想去?” 黛玉皱了皱小鼻子说道:“人家才不想去了,算着行程,那几位阿哥也快到了,我得快些扮成林石,行事也方便些。” 林海听了只笑道:“玉儿,爹爹倒要瞧瞧你这林石还能扮上多久,那几个小子的心思爹爹可是瞧的明白,你得想个法子打消了他们的念头才是正事。” 黛玉听了这话也有些儿发愁,只闷声说道:“爹爹,你还笑话人家,这还不是为了您,为了林家!” 林海安抚的笑道:“玉儿的苦心爹爹岂会不知,只等青玉出了师罢。”黛玉点了点头,她早就打算好了,只等青玉回来,让青玉改名为林石,对外面便也说得过去了,只是对这几位阿哥,倒是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应对。 瞧着黛玉听进去自己的话,林海便不再说什么,只让黛玉去换了装扮,仍扮成林石,对外则说公主一路劳累,要闭门谢客调养身体,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什么破绽。只是这个理由对外人说的通,对四阿哥八阿哥他们,却难了。这不,胤禛胤禩一听说黛玉病了,便立刻要进来探望…… 拒亲事玉禛反交心饯行宴凤姐将知情 已经换了男装的黛玉拦在头里急急说道:“四哥八哥请留步,妹妹才吃了药躺下,这会两位哥哥若是去探望她,妹妹便不能好好歇着了。” 黛玉都这么说了,胤禛胤禩也不好再坚持,只得叮嘱丫头们好好伺候着,想着等黛玉醒了再去探望。 黛玉虽然拦了四阿哥八阿哥,可是想着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便去书房和父亲商量了一回,到了晚上,林海便在饭桌上说道:“石儿,你妹妹最近身子不好,我又公务繁忙,过两天你就送她去药王谷,请无嗔大师好好为你妹妹调理身子。” 胤禛一听说起身说道:“二叔,侄儿陪小石头弟弟一起送玉儿妹妹。”胤禩亦说道:“侄儿也去。” 林海却笑道:“这倒不必了,那药王谷从不许外人进出,石儿玉儿还是沾了青玉的光,无嗔大师一向远着皇家,你们身为皇阿哥,着实不便去打扰于他。” 胤禛胤禩听了这话心里顿觉失望,他们隐约感到,林先生有意将他们和黛玉隔绝开,可是先生是为了玉儿妹妹的身子着想,他们也无法提出反对的理由,胤禛只能问道:“二叔,玉儿妹妹要去多久?” 林海笑道:“玉儿要住多久我也说不准,总要看大师的安排,依我想,若要彻底调理玉儿的身子,只怕要一两年的工夫,如此也好,这几年我是不得闲了,玉儿不在身边,也能少分些心思。” 胤禛听了暗自着急,黛玉一去药王谷,他的计划只怕是要落空了,看来用水磨工夫是不行的,得下一剂重药了。 心不在焉的用了晚饭,胤禛手里攥着一枚玉佩来到黛玉的院子中,见雪雁从屋子里走出来,便忙走上前问道:“雪雁,玉儿妹妹可歇着了?” 雪雁笑着上前见礼,只说道:“奴婢给四爷请安 第 47 部分 ,回四爷的话,小姐才用了晚饭,这会子正看书,并没歇着。” 胤禛点点头,声音微有些发颤的说道:“去回玉儿妹妹,说我有要紧事情同她商量。” 雪雁诧异的看了胤禛一眼,便快步回屋禀报,过了好一阵子,雪雁才走出来对胤禛说道:“小姐请四爷进去。” 胤禛走进屋子,只见黛玉穿了件家常的青莲色棉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挽起,头上只簪了一枚白色珍珠小簪,脸色净白的几近透明,越发显得清灵出尘,黛玉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站起来浅笑道:“四哥,这会子来找玉儿,有什么要紧的事?” 屋子里还有绣绮云锦雪雁霜华带着几个小丫头服侍着,胤禛沉声道:“你们几个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同玉儿妹妹说。” 黛玉真不知道胤禛要同自己说什么,还以为是什么皇室隐秘之事,便点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不叫不许进来。” 绣绮领着丫头们行了礼退下,黛玉浅笑着对胤禛说道:“四哥请坐。” 胤禛坐在黛玉书桌的对面,黛玉伸出素手拿过桌上的西施壶倒了一杯茶送于胤禛面前,轻声道:“四哥请用茶。” 胤禛有些紧张,这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他伸出手端起小茶杯,一口喝干,完全没品出这杯茶的滋味,一手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胤禛紧张的开口道:“玉儿妹妹,我要娶你做我的嫡福晋。”此言一出,胤禛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只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黛玉,认真看着黛玉的每一个表情动作。 黛玉听了胤禛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一种研究探索的眼光看向胤禛,完全没有一丝儿的羞涩之意,直看得胤禛脸上泛起狼狈的红意。 被黛玉审视着,饶是一向清冷镇定的胤禛,也渐渐的不安起来,感觉如坐针毡,黛玉的眼神慢慢变得清冷,胤禛不知道自己被看了多久,终于听到黛玉开始说话了。“四阿哥,黛玉今年只有七岁,你认为七岁就能够知情懂爱么?”黛玉用审判一般的口吻问道。 “我们满人姑奶奶都是在这个年纪开始议亲的,四哥并不是要你立刻嫁给我,只是要行定下亲事。” 黛玉缓缓摇头道:“四阿哥,黛玉虽然还未懂情事,可是黛玉自小看着爹娘相亲相爱,心里也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你是皇家阿哥,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四阿哥,你能只娶一位福晋,此生此世不再纳妾,便是你的福晋先你而去,你能为她守身么?” 胤禛眉头皱起,他生在皇家,看惯了妻妾成群,只娶一个福晋,没有侧室小妾,这怎么可能。“让你做嫡福晋,你还不愿意么?”四阿哥皱着眉头问道。其实此时的胤禛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他又没有黛玉这样两世的经历,于情爱之事,连懵懂都谈不上。胤禛只是本能的知道自己喜欢黛玉,便要将她娶回家中。 黛玉冷冷笑道:“我不愿意。” 胤禛双眉紧锁,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迸起,咬牙问道:“为什么愿意?就因为以后会有侧福晋庶福晋?” 黛玉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胤禛道:“是,也不是。” 胤禛有此困惑,皱眉问道:“何解?” 黛玉傲然说道:“林黛玉自有傲骨,断不与人分享所爱,此其一,其二,四阿哥在我心里只是哥哥。” 胤禛听了急道:“你现在还小,根本不懂,你怎么知道心里只当我是哥哥?” 黛玉淡淡笑道:“四阿哥所言不错,黛玉现在还小,不懂情爱,所以只知道四阿哥是哥哥。” 胤禛紧紧追问道:“那八弟九弟十弟他们呢?” 黛玉亦说道:“也是哥哥。” 胤禛觉得自己有些放心,面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他略放松了身体问道:“玉儿妹妹,你觉得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能知情懂爱?” 黛玉淡然一笑道:“若是四哥说的那种懂,怕是再过上十几年。” 胤禛一滞,急忙说道:“可是咱们满人格格十三岁便能出阁,就算是二叔舍不得,你到了十五岁再不出嫁,便会成了笑柄。” 黛玉秀眉一挑,淡淡说道:“是么?可是爹爹却不是这样说的,爹爹说,若是没有可心可意的,他不介意养着玉儿一辈子。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们林家何干!”这话说得傲气至极,堵得胤禛透不过气来,皇家阿哥的脾气上来,胤禛腾的站了起来,盯着黛玉说道:“你真的不嫁给我?” 黛玉干脆的说道:“不嫁。” 胤禛气极说道:“若是我能坐上那个位子,以皇后之位许你,你嫁不嫁?” 黛玉亦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更加不嫁!” 胤禛一急,伸手抓住黛玉的手腕叫道:“为什么?” 黛玉手腕上吃痛,挣扎了几下,可是胤禛的手就象铁钳子一般,黛玉根本挣不开,干脆不挣扎了,黛玉瞪着眼睛看着胤禛那双点墨般的眸子,理直气壮的说道:“没有让我倾心的,我不嫁,不能保证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的,我不嫁,不能将我放在第一位的,我不嫁。那个位子上的人,连他自己都不属于,我宁死也不嫁。” 胤禛无力的松开手,黛玉的三个不嫁着实让他震惊。黛玉忙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手腕上那一圈乌青,黛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胤禛眼中漫上一层悲伤,他看着黛玉,轻声说道:“玉儿妹妹,你真自私!” 黛玉淡淡一笑坐了下来,并不介意胤禛的话,只笑道:“是的,我很自私,四阿哥,让你失望了。” 胤禛摇了摇头说道:“玉儿妹妹,我知道你是很有能力的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林石,林黛玉,林石,根本就是一个人,对不对?我早就该想到的,你们两个从来没有在同一时间公开出现过。你所做的一切,证明你是难得的大才,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我们一起让朝政清明,百姓富庶,天下安宁呢?” 黛玉轻轻摇头道:“四哥,你猜的没错,林石只是我为了在外面行走办事方便而使用的化名,我也不否认我有才能,可是四哥,不是只能嫁给你才能达成你的心愿。林黛玉只是一株小草,这株小草在深宫大内无法生存,只有在自然的原野里,这株小草才会长大,长成一片大草原。若是做你的嫡福晋,林黛玉的生命便会在嫉妒,不甘,争夺,陷害中耗尽。” 胤禛心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还记得养母佟佳皇后过世之前,唯一的心愿竟是来世只做一个平凡人,永不入宫。可是胤禛还是不甘心,只看着黛玉悲伤的问道:“世人都是打这么过来的,便是不嫁入宫中,以你的身份,也必将嫁入王侯之家,仍是少不了妻妾成群。与其那样,还不如嫁给我,玉儿妹妹,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的。” 黛玉摇了摇头,淡淡道:“四哥,你身为皇阿哥,自然有无数的特权,现在你可以这样对我承诺,以后再遇到好的,你仍然会这样承诺,而且身为皇阿哥,你要平衡各方的势力,到那时,联姻便是最简单的方法。四哥,黛玉要的是独一无二,你给不起。” 胤禛真的明白了,自己永远无法得到黛玉,不过他不是那等狭隘之人,只认真的看着黛玉,疑问道:“玉儿妹妹,你确定会有你所期待的那种人么?” 黛玉自若的一笑道:“四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若是让黛玉遇到这样的人,黛玉自会生死相许,若是没有,黛玉也不后悔,牵情山水逍遥天下,不也很快乐么?” 胤禛看着黛玉,忽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到你的要求,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黛玉淡淡一笑,反问道:“四哥,你能抹去以前所有的一切么?” 胤禛摇了摇头,黛玉轻道:“我也不能,四哥,也许有一天你能让天下听你一个人的,可是在那之前的过程,已经让你失去了资格。” 胤禛长叹一声,黯然道:“玉儿妹妹,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思想,二叔竟然也不反对,看来我与你终将失之交臂,玉儿,你真的不会后悔么?” 黛玉敛了笑容郑重说道:“那怕黛玉孤苦终老,也绝不后悔。” 胤禛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明白了,黛玉所追求的与他想要的,完全不在一条路上,若是强扭到一起,只能是一个不幸的结局。那还不如就象现在这样,只把黛玉当成妹妹,时常来她这里坐一坐,喝上一杯茶,聊上一会子天,让自己的心有一刻的闲适安宁。皇家子弟的安宁,可比什么都珍贵。 看到胤禛的脸色渐渐和缓下来,黛玉知道他必是想明白了,便笑着说道:“四哥,你喝了我的茶,是不是该赔我一盒子紫金化瘀膏?” 胤禛一愣,这话又是打哪儿说起?黛玉只攥着小拳头在胤禛面前一晃,俏皮的说道:“你若是不赔我一盒子紫金化瘀膏,我定要告到大伯伯哪里,就是你这当哥哥的欺负我这个小妹妹!” 胤禛瞧着黛玉那可爱的神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变换了心境,再看黛玉时感觉都不一样了,胤禛起身深深做了个揖,对黛玉笑着说道:“好妹妹,都是四哥不好,你可千万别去告状,回头皇阿玛真打了四哥板子,你这做妹妹的岂能不来探望,到时候可不是又要累着你。” 黛玉吃了一惊,这冷面四阿哥居然也会开玩笑,太不可思议了,她拽过胤禛的手臂用力掐了一下,胤禛疼的大叫一声,黑着脸叫道:“玉儿妹妹,你做什么?” 黛玉只瞧着胤禛点头道:“嗯,你真是我四哥,可是你竟然会笑,太奇怪了!” 胤禛好气又好笑的弹了黛玉一个脑锛儿,故意拉长了脸说道:“我是人,岂能不会笑,你这丫头就是少见多怪。” 黛玉捂着额头叫了一声,与胤禛两个对瞧着,同时笑了起来,于这笑声中,黛玉化解了一场危机,胤禛也得到一个能够真心对他的妹妹。 屋外的丫头们听着屋里传来的笑声,不由的面面相觑,四阿哥也会笑,真真是天下奇闻呀! 胤禛看着黛玉,收了笑声,轻轻说道:“玉儿妹妹,我会做一个好哥哥。” 黛玉看着胤禛,用同样的语气声调说道:“四哥哥,玉儿会做一个好妹妹。玉儿知道四哥素有大才,若是四哥需要玉儿相助,请四哥一定告诉玉儿,玉儿必将不遗余力。” 胤禛点头笑笑,转身走了。黛玉扶着桌子缓缓坐了下来,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然汗湿了一片,果然雍正大帝的气场很是强大,单挑,对黛玉来说相当艰难。 绣绮她们走了屋子,黛玉便吩咐道:“快去备水,我要沐浴更衣。”再不将汗湿的衣裳换下来,她一定会着凉的。 胤禛走出黛玉的院子,觉得浑身轻松,他放眼一看,只见大哥二哥正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对饮,胤禛便快步走了过去,胤禔胤礽瞧着胤禛有些与平时不一样,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却都没有问什么,只给胤禛拿了一只酒杯,三兄弟把酒言欢,讨论起朝中政务。 在江南林家暂时平静的时候,京城的荣国府里却不太平了。因贾琏要带着凤姐赴九江上任,这一去至少是三年,凤姐便想回娘家一趟,与娘家的亲戚们再聚一聚。王夫人和薛姨太太是凤姐的姑妈,凤姐自然要来请她们同行,可是王夫人却因自己丈夫被贬了官,儿子被贬为庶民,自己也没了诰命,便不想去瞧娘家人的脸色,只推说有事不去,薛姨太太因为前阵子为薛蟠的官司写信给哥哥王子腾,可是王子腾非但不帮忙,还回信将薛蟠狠狠骂了一通,连带着对薛姨太太也没有好话。薛姨太太心里还记着仇,因此到了京城之后也没到王家走动,凤姐来请,她自然也是不肯去的,便是宝钗苦苦劝了,薛姨太太仍是不听,反而派了宝钗许多的不是,宝钗委屈的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 贾琏听说二太太薛姨太太都不去,便对凤姐笑道:“凤儿,我陪你回娘家,二叔曾多次外放,我正该去听二叔说说到了任上应该注意些什么。” 小夫妻两个收拾好了,回了贾母贾赦刑夫人,便高高兴兴的去了王府。王子腾这边早就收到消息了,打发人请来族中亲眷,还请了两班小戏,一班在外面伺候男爷们,一班在里面服侍女眷。打算好生热闹一天,也算是给贾琏凤姐饯行。 平儿服侍凤姐换了衣服,拿着一个新荷包对凤姐说道:“奶奶的荷包有些旧了,奴婢给奶奶新做了一个。奶奶瞧着可好?” 凤姐接过荷包看了看,笑着夸道:“平儿,你的针线越发好了。”又放到鼻端闻了闻,却摇摇头笑道:“这个味道我却不太喜欢,还用我平日里戴的那个,这个你自己戴吧。” 平儿听了便将凤姐惯常带的荷包系在凤姐的腰间,又拿过大红羽缎白狐狸面儿的斗篷给凤姐披了,方才随着凤姐出门。 到了王府,见到好些平日里也不常见的亲戚,凤姐自是开心的紧。今日这宴会又是专为了她的贾琏设的,凤姐也觉得分外有面子。正欢喜着,一个远房的姑妈微带着些酸意笑着问道:“凤丫头,你前年生了大姐儿,怎么这都两年了还没个动静,我们女人家还是要以爷们的子嗣为重,你打小就是个掐尖要强不容人的,这样可不好。” 凤姐听了这话心中不是个滋味,这一年来她和贾琏的感情好了许多,夫妻之间也是鱼水和谐,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怀不上,因在那府里行事处处有人瞧着,凤姐也不能大大方方的瞧大夫,她和贾琏已经打算到了任上定然要寻一位好大夫,用心调理着,好歹也得生个儿子才是。 王子腾夫人一直很疼爱凤姐,见凤姐听了闲话有些儿不自在,便笑着说道:“表姑奶奶这话我可不爱听,岂不闻先开花后结果,凤丫头已经有了个大姐儿,正该好好调养二三年再生养,到时一举养个大胖小子。” 凤姐听了这话,感激的看看婶子,从小叔叔婶子便疼她,比疼自己的女孩儿还疼,王子腾夫人拍了拍凤姐的手,安慰的向她笑了笑。 那位远房表姑妈听了这话却有些不乐意,只拉着一个站在她身边,微有些显怀的媳妇说道:“嫂子这 第 48 部分 话可不对,凤丫头将养身子,很应该给她们爷放两个人,你们瞧我儿媳妇多懂事,她进门三个月没坐胎,就将身边的丫头开了脸放爷们房中,这不,其中一个就怀上了,已经六个月了,这也是我儿媳妇有气量,如今她也怀上了,刚两个月,在家里养胎呢。” 凤姐瞧着这位表姑妈眉毛都要飞了起来,心里生闷气,却又不好说什么。原想着不接这茬便也过去了,谁知那位表姑太太却是个不怕事多的,只对自己的儿子的小妾说道:“柳儿,过给让你表姐瞧瞧你,好歹也沾沾你的喜气,说不上借着这喜气便能坐了胎。” 婆婆有吩咐,小妾怎敢不听,两个小丫头扶着她走到凤姐面前,微微行了个礼道:“柳儿见过表姐。” 凤姐忍着心里的气,面上却如春风拂过,笑着说道:“多谢表姑妈好意,平儿,给柳姨娘设座。让我也沾沾喜气。” 平儿忙给柳姨娘发了座,正在凤姐的左下首,而凤姐的荷包也是挂在腰间左侧的。 大家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柳儿刚吃了一口菜,眉头便皱了起来,只捂着肚子哀声叫道:“肚子好疼……” 柳儿这一嗓子可惊坏了席上所有人等,那表姑太太也没心思去想凤姐的事情,只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来,扶着柳儿的肩紧张的部道:“柳儿,你怎么了?” 柳儿疼的脸都变了形,大颗的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只断断续续的说道:“太太……我肚子……疼……” 服侍柳儿的小丫头眼光往下一瞧,立刻尖叫起来:“血……好多血!” 众人心里一惊,席上众人顿时慌乱起来,凤姐忙起身高声道:“大家都坐着不要动,平儿,快打发人去请大夫,婶婶,着人抬软轿过来,将柳姨娘抬到最近的房间里等大夫。” 有了凤姐的指挥,场上的混乱立刻得到控制,四个健壮仆妇抬着一个软兜过来,将柳姨娘抬上去,送到了最近的房间之中。这会子宴席上的客人们才反应过来,那些有了生产经验的人知道,这柳姨娘定然是动了胎气,瞧她流了那么多血,只怕这孩子保不住了。 大夫和稳婆很快被请来,大夫一把握,只摇头道:“孩子不行了,叫稳婆进来吧。” 那位王家表姑太太一听这话,腿一软坐在门槛上,拍着腿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嚎道:“我的孙子呀……我苦命的孙子呀……” 稳婆进了房间,没过多久走了出来,边走边摇头道:“可惜了,是个成形的男胎,造孽哟!” 那表姑太太忽然自门槛上跳了起来,只揪着大夫问道:“柳儿为什么会小产?” 那大夫捻着胡子说道:“有孕之人最忌大寒之物,这位夫人显然是接触了大凉之物才会落胎。” 表姑太太只摇头道:“不可能的,柳儿一直很小心,她怎么会接触到大寒之物?” 那大夫只摇头道:“依屋内夫人的脉象看,怕是闻了麝香之类的味道,可惜了呀!” 表姑太太慢慢抬起头,仇恨的眼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到了凤姐,她的眼光定住了,只疯了一般的冲向凤姐,叫囔道:“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孙子,你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让别人生么!” 纵有平儿挡在前面,凤姐还是被表姑太太撞了一跤,王子腾夫人扶信凤姐,沉着脸道:“表姑太太,柳姨娘落了胎,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可凤丫头与你与柳姨娘无怨无仇,她为何要害柳姨娘?再者,今日请客是我拟的单子,凤丫头根本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事先做了准备,你不要糊涂疯了,逮着谁赖谁!” 那表姑太太一时理亏,便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好好一场宴会不欢而散,谁也坐不下去了,便各自告辞回家。打发人将表姑太太和柳姨娘好生送回去,凤姐也起身告辞,可王子腾夫人正一脸凝重的拉着凤姐的手说道:“凤丫头,你跟我进来。” 进了内室,凤姐瞧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嬷嬷正闭着眼睛坐在屋中,见了王子腾夫人进来,老嬷嬷也没有站起来,王子腾夫人反上前行礼道:“崔嬷嬷好。” 凤姐忙也随婶子给那老嬷嬷见了礼,老嬷嬷睁开眼睛,淡淡点头道:“找我来有什么事?” 王子腾夫人笑道:“烦请嬷嬷瞧瞧我这侄女儿身上可有什么不当之物?她小人儿家不懂,万请嬷嬷教导。” 事败露王氏遭唾弃闹休妻荣府生事端 崔嬷嬷从头到脚将凤姐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走近凤姐,忽然伸出手将凤姐的荷包摘下来,沉声道:“姑奶奶这荷包带了多久了?” 凤姐想了一会儿说道:“打从前年生了大姐儿,出了月子便一直带着。” 老嬷嬷点点头,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枝银簪挑开荷包的线头,那荷包竟是有夹层的,崔嬷嬷将夹层拆开,用簪子细细拔了一回,将一些棕黄色的粉末细细的拔出来倒铺在桌子上的宣纸上,沉声说道:“这是麝香,妇人身上带了这个,再别想有身子。” 王子腾夫人一把抓信凤姐的手,急切的问道:“凤丫头,这荷包是认给你的,你怎么就一直带着?” 凤姐听了崔嬷嬷的话身子便一直打颤,她颤声说道:“这荷包是大姑妈给我的,生了大姐儿之后,姑妈说她瞧着我心里不痛快,便给了我四个荷包,说是能了疏解心情,我闻着这香气便觉得清爽,就一直带着。” 崔嬷嬷摇了摇头道:“姑奶奶,你太年轻了,这麝香确是有清心醒神的功效,可是年轻媳妇子是不能用的,这用的久了,会毁了一辈子。” 凤姐扑到王子腾夫人怀中哭了起来,崔嬷嬷只是摇了摇头,大家子里这等见不得光之事委实太多,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王子腾夫人搂着凤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凤姐好好痛哭一场。凤姐哭了一会儿,抬头带泪说道:“婶婶,请您让二爷进来。” 王子腾夫人点点头,命人去请王子腾和贾琏,少时王子腾和贾琏两人走了来,两人边走边聊,说的那是那些有关外放的事情。进门一见凤姐泪流满面,王子腾夫人面上满是怒容,王子腾惊讶的问道:“夫人,凤丫头是怎么了?”贾琏亦上前将凤姐搂到自己的怀中,轻声问道:“凤儿,你受了什么委屈?” 王子腾夫人只说道:“凤丫头,你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叔叔听,让他为你做主。” 凤姐泣道:“大姑妈给了荷包,那荷包的夹层里藏着麝香,侄女儿无知,竟带了两年。” 王子腾和贾琏的脸色都变了,王子腾大怒道:“岂有此理,凤丫头你先别哭,此事叔叔一定与你做主。” 贾琏扶着凤姐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凤儿,这事绝不能就这么过去,这个荷包拆了,家里可还有她送的荷包,咱们得当着面戳穿她,一定要人赃并获。” 凤姐含泪哭道:“家里还有三个。” 王子腾夫人气道:“老爷,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儿就该去贾家为凤丫头讨个公道。” 王子腾双眉紧皱,沉声道:“凤丫头,你打发平儿家去把那三只荷包拿回来,你们两人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打发人去接你大姑妈和你们府上的二老爷,她也王家嫁出去的姑娘,闹到贾家去到底是王家没脸。” 贾琏看看凤姐,无奈的点点头。这一夜,贾琏和凤姐都没能睡着,凤姐心里难受,在贾琏怀里哭了一夜,贾琏心中也是难受的紧,搂了凤姐好言好语的抚慰了,还好这小夫妻两个还年轻,王子腾又说要为凤姐请太医诊脉开方子调理身子,想来日后还是能有子嗣的。 第二日一早,王子腾命管家拿了他的贴子去了荣国府,只说要请贾政夫妻过府。贾母一听王子腾相请,喜出望外,忙命贾政和王夫人收拾了,带着礼物赶紧过去。 贾政夫妻一进王府,王夫人便觉得有些不劲儿,管家将他们两个迎到客厅,王子腾和夫人都坐在客厅里,贾琏和凤姐坐在下首,瞧着见贾政夫妻进来,贾琏满脸怒色,可还是和凤姐站起来,对贾政躬身唤了一声:“二老爷。”却连瞧也不瞧王夫人一眼。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子,却还沉着脸说道:“琏儿放了外任,凤丫头便不懂规矩了。” 王子腾重重拍着桌子道:“王金花,跪下!”王金花是王夫人的闺名,若非王子腾气急,再不会这样称呼她。 二太太一惊,猛的抬着看着王子腾,惊愕的叫道:“二哥,你说什么?” 贾政亦皱起了眉头,有道是出嫁从夫,王子腾虽然是娘家哥哥,可也不该如此当着小辈这样叫。贾政躬身道:“二内兄,你这是……” 王子腾只将那三个荷包往桌上一拍,沉声喝道:“王金花,你可认得这荷包?” 王夫人一瞧那三只荷包,便微微变了脸色,只摇摇头道:“二哥,我没见过这荷包。”王夫人倒也有心机,她知道必是这荷包的事发了,便先推个一干二净。 凤姐气急,上前抓着一个荷包跑到王夫人面前,气呼呼的问道:“二婶子,大姑妈,好个亲上加亲的长辈,我生了大姐儿,你特特拿了四只荷包来送给我,还说这荷包能助我休养身子,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王夫人将心一横,只做出惊愕的样子,愕然道:“凤丫头,你在说什么呀,我几时送过你荷包?” 凤姐细一想当日的情形,当时她身边只有平儿,二太太身边只有一个周瑞家的。凤姐便对王子腾说道:“叔叔,当日里有平儿和周瑞家的在场,二叔只将他们传来一问便知。” 王子腾点点头,王夫人便叫道:“那平儿是你的心腹,你指使着她,要她说什么她不说的。” 王子腾冷喝道:“好,那就叫周瑞家的来。管家,把周瑞家的带上来。” 王夫人心中暗惊,生怕周瑞家的兜不住,给她漏了个底掉。周瑞家的上来先跪下磕了头,她是王夫人的陪房,是王家的家生子儿,见了老主子自是要行大礼。 王子腾沉沉的嗯了一声,冷声道:“周瑞家的,你来看看这三个荷包?” 周瑞家的一瞧,便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这荷包的底细她太清楚了,那夹层就是她做的,麝香也她碾成末儿塞进去的,当然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二太太是一直在旁边盯着的。 瞧了周瑞家的表现,王子腾心里明白了,立刻沉声喝道:“周瑞家的,还不从实招来。” 周瑞家的吓的一激灵,只伏在地上飞快的说道:“回二爷,这荷包是太太命奴婢做的。一共做了四只,都捡大小姐喜欢的花样儿绣了,大小姐出了月子,二太太便带着奴婢将荷包送过去,这二年大小姐一直都带着。” 王夫人一听气急败坏的冲到周瑞家的面前,一脚踢向周瑞家的,口中骂道:“你这狗奴才,行这悖主忘恩之事,要害凤丫头不能有身子,还要赖到我的身上,你安的是什么心?” 王子腾一听这话,只冷冷一笑,沉声道:“我几时说过这荷包会害凤儿不能有身子?” 王夫人愕然,抬头瞪眼看着王子腾,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贾政听到这里,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张老脸紫胀紫胀的,他瞪着眼走到王夫人面前,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骂道:“贱人,你好狠的心肠,琏儿是我的侄子,琏儿媳妇是你的亲侄女,你怎么下得去手!” 王夫人被贾政打翻在地,她捂着脸看着阴沉着脸的王子腾夫妻,一脸怒容的贾政,满眼恨意的贾琏夫妻,只低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贾政看向王子腾,沉声道:“这贱人谋害贾门子嗣,我要休了她。”王子腾沉声道:“这等丧尽天良之人,我们王家也不收留,政公只随意处置,我王家绝无意见。” 王夫人大惊,也顾不上哭了,只捂着脸叫道:“二哥,你不能这样!” 王子腾冷哼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大哥是过世了,若是大哥还在,看到你这样算计他的凤儿,他会如何做你心里清楚。”王夫人听了这话不由打了哆嗦,凤姐之父当年是声名赫赫的将军,脾气最暴燥,且又最疼凤姐这个女儿,常说有凤姐这一个女儿,比有几个儿子都强,凤姐的性子,有一多半是他惯出来的。若是他知道凤姐受了委屈,那让凤姐委屈之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他一刀劈作两半。 贾琏将周瑞家的叫到一旁,将她说的话细细的录了一份笔录,让周瑞家的打上手印画了押,然后将供状和两只荷包封在一起,交给王子腾收了起来。然后将另一只荷包交到贾政手中,沉声道:“二叔,请给侄儿和侄儿媳妇一个公道。” 贾政紧紧攥着荷包点了点头。向王子腾躬身拱手道:“贾政告退。” 王子腾点点头,命管家将贾政夫妻送了回去,然后对凤姐说道:“凤儿,贾政还是个端方之人,你和琏儿放心回去吧。” 凤姐点点头,和贾琏向王子腾夫妻行了礼,王子腾夫人走上前笑道:“凤儿,虽说是嫁出门的姑娘泼出门的水,可是王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凤姐感激的点点头,她的父母双亡之后,一直是婶婶照顾她的,对她真如亲生骨肉一般。贾琏撩袍给王子腾夫人跪下,真诚的说道:“谢婶婶。” 王子腾夫人笑笑,将贾琏扶了起来,王子腾也走过来说道:“琏儿,你如今沉稳多了,我也能放心了,到了任上要是有什么难事只管来信,叔叔能帮的一定帮你。” 贾琏夫妻回到荣国府,禧堂里已经闹翻天了,贾政跪在贾母面前一定要休妻,把个贾母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夫跪在贾母的面前,只是哭,她嫁到荣国府几十年,还是头一回哭成这样。 贾母拄着拐杖直捣地,沉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政儿,好好的你又闹什么?” 贾政含泪道:“回禀母亲,这不贤之人谋害贾家子嗣,儿子再不要这等狠毒之人。” 贾母大惊,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问道:“她害了谁?” 贾政将那荷包交给贾母,泣道:“母亲,这不贤人用这荷包害得琏儿媳妇一直不能有身子了。” 贾母大惊,将荷包夺了过去,放在鼻端细细的闻了,脸色也沉了下来,只向王夫人喝道:“ 第 49 部分 这是你做的?” 王夫人情知这会儿也否认也没有用了,只跪伏在地上哭道:“老太太,是儿媳妇一时糊涂,儿媳妇再也不敢了。” 贾母大怒,拿起拐杖猛的砸向王夫人,将王夫人的头上砸了个口子,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鸳鸯站在一旁,忙上前拿帕子捂着王夫人的头,看着贾母说道:“老太太,先给二太太止血吧!” 鸳鸯在贾母面前素有份理,贾母便沉着脸点了点头,鸳鸯飞快的给王夫人包扎了伤口,王夫人也不敢起身,还跪在那里。 贾政跪在另一边,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求您允许儿子休妻。” 王夫人抬头看着贾母,见贾母要点头,忙膝行几步上前抱着贾母的腿,哭求道:“老太太,媳妇知错了,求您饶了媳妇这一回吧,别的不看,只看在我为二老爷生了珠儿元春宝玉,还为老太爷守了三年的孝。” 贾母看了看贾政,王夫人说的没错,她为老太爷守了三年的孝,轻易不能休弃。贾政双眉紧皱,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可是若不休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贾母想了片刻,对贾政说道:“她为老太爷守了三年的孝,休是不可休的,那便将她贬为姨娘吧。” 贾政闷闷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休妻这种事情于女方固然丢人,可是他这做丈夫的,脸上也不光彩。贾母想了想,喝道:“贱人,还不滚出去,赵姨娘平日里做什么,你便跟着做。” 王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叫她王姨娘了,磕了个头退了出去,她还想回房,琥珀追了出来,脆声道:“王姨娘,老太太说了,不许你往上房去,拔了二老爷院子里西厢房让你住。你只往那里去吧。”王夫人心中暗恨的直咬牙,却只能低声下气的应道:“是,婢妾遵命。” 贾母的房中,老太太沉声说道:“政儿,家里如今再禁不起折腾了,贬了王氏便也罢了,就不要声张了。” 贾政愁眉苦脸的说道:“老太太,这事琏儿和他媳妇都知道了,就连王家也知道了,我还是听了二内兄的话才知道这件事情。” 贾母双眉锁的更紧,只问道:“他怎么说?” 贾政忙道:“他已经不承认那不贤人是王家的姑奶奶。” 贾母吃了一惊,忙又问道:“那琏儿和媳妇怎么说?” 贾政叹气道:“他们岂有不把这事闹出来的。” 贾母忙叫道:“鸳鸯,快去拉着琏儿和他媳妇,让他们赶紧到我这里来。”鸳鸯忙跑了出去,贾母又吩咐道:“琥珀,去瞧着些,若是大老爷大太太过来,速速来回话。”琥珀忙也跑了出去。 没过多会儿,鸳鸯便看到贾琏和凤姐回府,忙上前请贾琏凤姐到上房去,贾琏凤姐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料想到荣国府里会有什么反应了,二人没说什么,只随鸳鸯去了上房。 贾政见贾琏凤姐来了,上前面带惭色躬身道:“琏儿,琏儿媳妇,二叔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 贾琏凤姐闪过一旁,贾母软声说道:“琏儿,凤丫头,你们俩个过来,这事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心里尽知道的,你们二叔已经将王氏贬为姨娘为你们出气,这事便这样吧,若是闹开了大家脸上都没有光彩。” 贾琏凤姐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贾琏便点点头道:“老太太知道我们委屈便也罢了。” “不行……”“大老爷,大太太,您别……”贾赦和琥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贾母脸色一沉,这贾赦自从二房里被贬,越来越目中无人了,连她的上房也敢乱闯。 贾赦和刑夫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贾赦满面怒容,刑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刑夫人看见凤姐,脸上倒还有了一丝怜惜的意思,只说道:“凤丫头,可怜你受了这等委屈。我们竟一点儿都不知道。”凤姐心里一暖,这才是一个做婆婆该有的态度,便走到刑夫人面前,曲身道:“老爷,太太。” 刑夫人扶起凤姐,软声说道:“凤丫头,如今发现还不晚,回头让老爷请太医来,为你好好诊诊脉,你只放宽心,把身子调养好是正经。”凤姐轻声应了。 贾赦看了贾琏一眼说道:“琏儿,你媳妇受了大委屈,你先陪他回去,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太医了,你们回去候着。” 贾琏来到贾赦面前跪下,口称:“谢老爷为儿子媳妇作主。” 贾赦嗯了一声说道:“我只你这一个儿子,岂有不为你的,别说这个了,你们先回去吧。” 贾母瞧着贾赦眼中没有自己,那架势好似他才是这荣禧堂的主人一般,心里便有气,只沉着脸道:“赦儿,你想做什么?” 夺权力贾赦始行令出荣府薛家投客栈 贾赦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挥挥手道:“琏儿,带你媳妇回房。” 贾琏和凤姐向上行了礼,便先下去了。出了上房,凤姐悄声问贾琏道:“二爷,老爷怎么会知道这事?” 贾琏微微一笑,在凤姐耳旁说道:“刚才我叫平儿悄悄去回了太太,太太听了此事,岂有不立刻去告诉老爷的。” 凤姐听了轻笑道:“怪不得我一晃眼便没瞧着平儿那小蹄子,原来被你支使走了。” 贾琏低声道:“咱们总不能白白吃了这一个大亏。为了大房里没有嫡子,这二年打了多少饥慌,整个大房的人在府里都抬不起头来,这一回,也该咱们大房好好出口气了。” 上房里,贾母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刚才又将拐杖丢下去打王氏,手边上没有东西,只用手拍着椅子把手叫道:“贾赦,你放肆!” 贾赦却不象平时那样对贾母恭顺,只沉声说道:“老太太也别着急生气,儿子只想问老太太,这谋害官员子嗣该是个什么罪名?儿子平日里荒唐,真还不太清楚。” 贾母一听这话,便缓了怒气冲冲的脸色说道:“赦儿,这到底是咱们一家子的事情,何况你二弟也将那王氏贬为姨娘,一家子和和睦睦才是正经。” 贾赦沉着脸道:“老太太,话不是这么说,二弟是贬了王氏,可这样说就算了?她耽误了大房的子嗣就白耽误了?” 贾母心中暗怒,却也知道如今二房被贬,她还揣着明白当糊涂没将管家之权正式交给大房,大房里的意见大的很,而且这些年来她一向重二房压大房,特别是了宝玉以后,更是瞧着宝玉将二房里捧上天去了,积怨已久,若是不让大房里发泄一下,只怕是这荣国府里再没有安宁日子了。 想到这里,贾母脸上勉强带上一丝笑容说道:“赦儿,自然不能让那贱人白白耽误了大房,你只说想怎么办?” 贾赦理直气壮的说道:“让二弟休了那贱人。” 贾母皱眉道:“赦儿,我们好歹是国公府,若是休妻,我们国公府的名声就全毁了。好歹如今还是你袭的爵,传出去伤的可是你的名声。” 贾赦满不在乎的笑道:“我的名声,哈哈,我有什么名声,满京城认不知道荣国府的大爷吃喝嫖赌无恶不做的,还怕再多上一条么?我可比不得二弟,向来以端方闻名。”贾赦刚刚袭爵的时候,也曾想做个好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在家里收了一两房小妾,整个京城传出来他贪花好色的名声,接着这名声便越传越坏,贾赦自己也灰了心,索性自暴自弃,名声也就越来越坏了,他的原配夫人早逝,因名声坏了,便也无法娶到大家子里的小姐做继室,过了好几年才娶了小门小户出身的刑氏,而与此同时,荣国府里的二老爷为人端方,好学上进的名声却渐渐传了出去。贾赦并不是蠢笨之人,在没人的时候也曾经细细想过,他发现二弟贾政还没成亲的时候,自己的名声并不坏,可是二亲娶亲不过一年,他这名声便有些不好了。 贾政听了贾赦的话,只臊得无地自容,胀红了脸说道:“大老爷,都是做兄弟的不是,我这就去写休书休了那个贱人。” 贾赦哼了一声,贾母忙拍着椅子把说道:“不行,不能休。” 贾赦刑夫人贾政都看向贾母,实在不明白这老太太为何硬压着不许休。贾母叹了口气,缓声道:“你们都别忘了,元春是王氏生的,她们娘儿两个母女情深,这会子元春正在太子宫中当差,若是得了太子的心意,那便是有份位的人,我们这会子做绝了,日后可没有回转的余地。” 贾母一席话说得贾赦贾政眉头紧急,刑夫人心里却有些不痛快,那元春如今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宫里从来不缺美女,怎么就知道这元春一定能出人头地? 贾赦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便对贾母说道:“那好,儿子让一步,二弟不休妻,但是得把那贱人再贬为通房丫头。” 贾母略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贾政,贾政忙说道:“就依大哥之言。” 贾母闻言点了点头,只要不休妻,还将王氏留在贾家便可。 贾赦听贾政答应了,便又说道:“还有件事,上一回为宝玉治病,家里一下子拿出四十万两银子,这一回琏儿要外放,这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老太太瞧着该怎么办?” 贾母心知这才是贾赦真正要说的话,也知道今日若不出些银子,贾赦那里再过不去的,便说道:“琏儿和他媳妇要出门,自是要多带些银两,这样吧,我给六万两银子,老二,你也拿出四万两银子,给琏儿带上十万两,赦儿,你看这总行吧。” 贾赦淡淡哼了一声,他也知道这一回能要出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便点点头道:“那就依老太太的意思办吧。不过这王氏已经成了通房丫头,再帮着老太太管家就太不合适了。” 贾母无奈的摇摇头,惨然说道:“好,从明儿起,便将这管家之权交给大太太。” 贾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贾母躬身道:“老太太好好歇着吧,儿子媳妇告退。”刑夫人忙跟上他,夫妻两个径直走了。 贾政还站着没动,贾母知道他平日从来不问家里的事情,便说道:“你房里先前都是王氏管家,你只去翻翻她的箱子,那银子便也有了。” 贾政应了一声,也垂手退了出去。贾母长叹一声,老泪不由落了下来,鸳鸯忙上前递帕子,贾母接了过来拭了拭泪,悲声道:“鸳鸯,我真的老了!”鸳鸯什么话都不敢说,只默不做声的站在一旁。贾母哭了一阵子,自言自语道:“元丫头,老祖母可就指着你了,你若是有出息,这二房里才能有出头之日。” 贾政听了贾母的话,果然回房去翻王氏的体已,在王氏的妆奁里翻出一叠子银票,贾政略略一数,竟然有十六万两,看着这巨额银票,贾政眼都直了,只怒冲冲的喊道:“来人,传王通房进来。” 布衣布裙的王氏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贾政抖着那一叠子银票怒道:“贱人,你那来的这些银子?” 王氏瞧着那银票,吓得心里头一颤,偷眼瞧了一回,这提起的心方才落回腹中,还好,只是藏在妆奁里的银票。她忙低眉顺眼的说道:“回老爷,这是奴婢的嫁妆。” 贾政听了倒说不出什么,王氏嫁进来的时候带了多少嫁妆他压根儿就不清楚,只冷哼一声道:“下去吧。” 王氏这会儿也聪明起来了,她什么也不说,只低着头退了下去。贾政抽出四张银票,将其他的收了起来,然后合拿着银票去了贾母房中。 次日一早,贾母便将贾琏和凤姐叫到跟前,和颜悦色的笑道:“琏儿呀,眼瞅着你就要上任了,我这里有十万两银子,你带上吧,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用钱的地方多。” 贾琏躬身笑道:“多谢老太太关心。” 贾母又对凤姐笑道:“琏儿媳妇,你受的委屈我尽知道的,你也别怪我老太太,总是为这一大家子着想的,琏儿外放了,也得有家里的支撑才好行事。况且你二叔也将王氏贬为通房丫头,低的不能再低了,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这样吧。” 凤姐福了福身微笑说道:“孙子媳妇听老太太的吩咐。” 贾母笑着点点头,又叮嘱了贾琏凤姐一番,无非是让他到了任上以后常给家里写信之类的话。贾琏只虚应了,到了九江之后写与不写的,老太太也管不着。 贾赦请来太医为凤姐诊了脉,还好凤姐年轻底子好,虽然受了些寒凉,只喝上两个月的汤药便能好起来,并且太医一再对贾赦保证不会影响生育,如此,贾琏凤姐带上太医开的药,领着几房家人出了京城,往九江方向行去。 京城荣国府里的事情总算落了地,这一回大房里狠狠长了脸,而二房里却是破船又遇顶头风,倒霉的不能再倒霉了。而因着王氏的关系寄住于荣国府的薛家,却尴尬极了。薛蟠回家之后便囔着要搬出去,薛宝钗也觉得应该搬走,可是薛姨太太却神色有异,薛宝钗心中奇怪,只悄悄的问道:“妈,您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薛姨妈重重叹了口气道:“钗儿,事到如今妈也不瞒着你了,当日为了你哥哥的事情,我已经将咱们家在京城里的宅子送给你姨妈了。” 宝钗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妈,您怎么能这样,咱们把南边的宅子铺子都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座老宅子,就是要到京城住下的,您怎么却把宅子给了姨妈?” 薛姨太太无奈的说道:“钗儿,你姨妈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的,若不给她京城的宅子,她再不能替你哥哥了了官司。当时我只在信里透了这个意思,并没给她房契,咱们刚到京城,她便来将房契要走了。” “妈,那可是咱们在京里唯一的宅子呀。您给了姨妈,咱们一家子到哪儿去住?”宝钗急的跺着脚的说道。她现在已经后悔了,姨妈在荣国府只成了个通房丫头,姨夫被贬为庶民,就连她特意做了金锁好匹配的宝玉,也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时,宝钗知道这样的人家她断断不能嫁的,因此便有了别的心思。若再在荣国府里住着,只会挡了她的青云之路。可是眼下宅子被姨妈暗暗抢走了,这京城里的宅子贵的紧,再去买一所,虽然有银子,可是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宝钗可不想在四九城外买宅子,那样遇到达官贵人的机会便少多了。 薛姨太太无言以对,只说道:“钗儿,这事你哥哥还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定然要闹到你姨父那里 第 50 部分 ,到时候可真不好办了。你素来有办法,快想想该怎么办?” 薛宝钗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以她的性格,从来不肯将事情做绝,让薛蟠去讨要宅子,这不合适。薛姨太太瞧着宝钗半天不说话,更没了主意,过了好一会儿,宝钗才说道:“妈,不管怎么说咱们得先搬出去,那怕是先住到客栈去也行。” 打定了主意,宝钗便随薛姨太太去了贾母的房中,向贾母辞行,贾母知道因着王氏的事情这薛家母女再也住不下去,只虚留了几句,见薛家母女苦辞,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让刑夫人吩咐下去,好好办了酒席为薛家母女饯行,刑夫人答应了,命厨下备了一席客饭,打发薛家母女吃了,荣国府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就高踩低的人,王氏失了势,自然没人再敬着她的亲戚,厨下随便坐了一桌菜,薛家母女食不知味,好歹吃了几口,便起身辞谢了,只往外走,薛蟠已经叫人备了车轿,一家三口带着丫头仆妇径直去了客栈。 薛蟠一路骂骂咧咧,薛姨太太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坐在轿子里听着。薛蟠虽然是个混人,可也知道心疼妈和妹子,在客栈门口下了马,只嘟囔道:“住在客栈里怎么行,太委屈妈和妹子了。” 薛宝钗轻叹一声说道:“哥哥,先住着吧,等明儿再慢慢找宅子,实在不行先赁一处住着,今儿只能这样了。” 薛蟠点点头道:“嗯,先住下来,明儿我什么事不做,只去找宅子。” 薛姨太太点点头,携了宝钗的手往客栈里走。薛蟠黑着脸跟在后面,心里着实不痛快。他初听了宅子被姨妈强要走了,便要发脾气,却被宝钗哭着按住了,听宝钗说了一通,薛蟠才不得不压下自己的脾气,可是这口气却堵在胸口发不出去,他想了半天,才想了个法子,他知道姨妈最疼的就是宝玉,那么他就拿宝玉开练,说什么也得让姨妈知道疼才行。 金蝉脱壳黛玉离府仗势欺人索府吃瘪 相比于京城荣国府的纷乱,江南林家则显得安宁平静,林海只一句:“公主年幼体弱需要休养,不便见客。”便将所有打着给公主请安的名义,行走门子之实的各府官员内眷们挡在了林府之外。 年纪小的阿哥们每日跟着林海上书房,好在每日讲书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而且林海又是用自由提问的方式授课,并不给阿哥们规定必做什么功课,只是让他们自己读书,有什么不解的,他再还答疑解难。这个法子大受阿哥们的欢迎,师生人教学相长,所有的阿哥都觉得自己有不小的提高,心里自是高兴的紧,只恨不得能长住江南。 胤礽因着康熙明说了给他放假的,所以只在林府里安心住着,三五不时教导几个弟弟,胤禔也陪着放假,并不随林海办差,是以阿哥们住在林家,整个江南官场竟然没有人察觉。就连京城里的索额图和明珠都不知道阿哥们去了何处,因着阿哥们神秘失踪,万岁爷却毫不在意,两位当朝宰辅心急火燎,竟先后病倒了。康熙什么都不说,只冷眼瞧着。 虽然已经和四阿哥胤禛说透了,可还有个八阿哥胤禩,胤禩和胤禛的性子又不一样,他的性子绵里藏钢,看着脸上总是带着笑,可那笑意并不是总能透到眼睛里,黛玉每每接触到胤禩的眼神,心里便有些不自在。于是便按早就择好的日子,打点了行李车马,往药王谷去了。 临行之时,胤禟拉着林石急切的说道:“小石头,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咱们说好了一起出游的。” 黛玉笑道:“九哥,我会给你消息的,你在安心在家里等着。” 胤禟依依不舍的瞧着黛玉上了车子走远了,垂头搭脑的往回走,胤禛却将手搭在胤禟的肩上,生生吓了胤禟一大跳,胤禟本能的身子一抖,扭着瞧着胤禛瞪大眼睛问道:“四哥,你要做什么?” 胤禛唇角勾动,算是勉强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九弟,好好把握住机会。” 胤禟愣了神,不知道四哥要他把握住什么,胤禛却只是神秘的一笑,对胤禟说道:“九弟,若有朝一日你能达成心愿,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胤禟更糊涂了,一对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不解道:“四哥,你今天好奇怪,到底想说什么?” 胤禛只是淡笑一下说道:“等你明白了我今日说的话,到时再来找我,放心,我一定不会提出让你觉得为难的要求。”说完胤禛便走了,弄得胤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胤俄探头过来瞧着胤禟,好奇的问道:“九哥,四哥同你说了什么?”胤禟只摊手道:“我也没明白,四哥只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胤俄是个粗线条的人,只笑道:“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吧。九哥,刚才听你说你和小石头约好了要一同出游,是什么时候?到哪里去,也带上我吧,整日关在府里,好没意思。” 胤禟反手敲了胤俄的脑袋一记,笑言道:“做梦去吧,我和小石头出行,那是皇阿玛和额娘都允了的,你能行么,只下一回江南,你额娘便舍不得了,若是再多走几个地方,那还了得,十弟,你听哥哥一句,过阵子便老老实实的跟着太子哥哥和大哥回京去吧,算起来,皇阿玛给太子哥哥的假期已经过了一半,十弟,你还不回去好好准备起来,等回了京,皇阿玛是一定要考你功课的。我们兄弟几个当中,就属你功课最差,就连十三弟十四弟都比你强些,瞧你那字写的,蟹爪爬一般,还不快回去练练,好歹不能给先生丢脸不是。” 胤俄闷闷的瞪了胤禟一眼,真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胤禟却附在胤俄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胤俄的脸上立刻多云转睛,扳着胤禟的脖子兴奋的叫道:“你真是我的好九哥。” 胤礽和胤禔瞧着几个弟弟笑闹,不由摇了摇头,这一摇头,胤礽便瞧着胤禩神色落漠的走着,旁边的热闹仿佛和他没有一丝关系,胤礽不免叫道:“八弟。” 胤禩猛的抬起头来应道:“二哥有何吩咐?” 胤礽浅浅一笑道:“我并没有什么吩咐,只是瞧着你好象有心事的样子,可是有什么要二哥帮忙么?” 胤禩轻轻摇了摇头,温文的笑道:“多谢二哥关心,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着小石头年纪小小的四处奔波,这心里有些个不是滋味。” 胤礽点头笑笑,也没再追问,胤禩心里松了口气,忙收拾起心情快步跟上兄弟们,一起回林府。 阿哥们到了江南只这一次出了林府,林海被公务缠住,不能亲自来送,胤礽便自告奋勇,带着众弟弟相送,他万没想到只这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他便被索额图门下的一个包衣奴才,如今正在扬州府做通判的陈柱瞧见了。这陈柱原是索额图的心腹,否则也不会捞到扬州府通判这个肥缺。陈柱此人本事却也有些,可是更擅长钻迎,这一日他正想到林家来打着给公主请安的旗号探探路子,哪知还没到林家门口,便瞧着腰系黄带子的胤礽。 陈柱心里一惊,他知道京城里的索相为了着太子忽然失踪,都已经急病了,看着胤礽和一票阿哥有说有笑的进了林府,陈柱忙抽身回府,写了封信,命下人飞马赶往京城报与索额图。索额图收到信,身上的病便好了一大半,太子胤礽是他的侄外孙子,是他毕生希望所寄,因此便命他的儿子苏尔特秘密赶往扬州来接胤礽。 黛玉走后不到十天,胤礽便对林海提出要回京,林海听了微笑道:“车马护卫都已经备好,你随时可以起程。” 胤禔上前笑道:“二弟,我陪你一起回京,咱们出来的日子不短了,总将皇阿玛一个人抛在京里劳累,可不是我们做儿子的孝道。” 胤禛亦上前道:“太子二哥,大哥,我也一起回去。”胤禩听了坐不住,忙也走上前笑道:“我跟哥哥们一起回去。” 胤俄看看胤禟,犹豫了一下,他还想着跟胤禟一起出去玩儿呢。胤礽瞧着胤俄的神色便笑道:“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年纪小,还是留在先生这里好生读书吧,等学好了本事再回京也是一样的,皇阿玛面前我会替你们分说。” 胤禟胤俄胤祥胤祯忙拜谢太子哥哥,胤礽唇角含笑,将弟弟们扶了起来,林海暗暗点头,这胤礽确是有储君风范。看着众阿哥腰间的黄带子,林海笑道:“几位阿哥不妨白龙鱼服以策安全。衣服已经备下了,换了衣裳再上路吧。” 胤礽他们入内换了衣裳,林海又叮嘱了几句,方才让他们趁早上路,这一路之上林海都打点好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什么。 胤礽他们一行人刚走了大半天,索额图之子苏尔特便赶到了林府。这苏尔特对于林海的窜红心中很是不满,便倨傲的腆着肚子说道:“林大人,快将太子殿下请出来吧!” 林海淡淡一笑道:“赫舍里大人,太子殿下何曾在本官府上?大人只这般上门要人,却让本官糊涂。” 苏尔特没好气的说道:“我自是知道太子殿下在你家,才来接他,你休得巧言搪塞。” 林海双眉微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尽要发火的前兆,康熙和他的阿哥们都清楚,可是这苏尔特却不清楚,只气咻咻的叫道:“林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禁锢当朝太子,你可知罪。” 林海眉毛一扬,冷冷道:“本官府里并无太子殿下,怎么,赫舍里大人还要搜府不成?” 苏尔特也不知是脑子真的进水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叫道:“对,我就是要搜府。” 林海淡淡一笑,冷声道:“赫舍里大人要搜,自然得搜,不过,我林府虽然比不上贵府是皇亲贵戚,却也是品官之家公侯之府,赫舍里大人,你若是搜出太子殿下,本官由你发落,可若是搜不出来,又当如何?” 赫舍里苏尔特从来都是被人高高在上的捧着,他可是皇太子的堂舅,正宗的皇亲,因此只叫道:“我若是搜不出来,只将这大好人头赔与你。” 林海双掌一击道:“好,赫舍里大人好气魄,来人,笔墨伺候。” 两个清俊小厮捧着笔墨纸砚上前,林海手一摊说道:“赫舍里大人,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苏尔特有心不写,可是当着那么多仆人的面,他这面子上下不来,只得提起笔,飞快的写下文书,林海上前也写了一份,并按了自己的手印,然后示意小厮将文书送到苏尔特面前,淡淡道:“赫舍里大人请。” 苏尔特这会子觉得有些儿不对劲,可是又下不来台,只得强撑着打了手印。林海将两份文书收起,一份给了苏尔特,一份自己留着。然后微笑道:“赫舍里大人,本官府中虽不比贵府显贵,却也有几样御赐之物,大人可是小心了。” 苏尔特哼了一声,令自己的手下搜查林府。他则坐在厅等候。兵分数路的侍卫家丁们很快便跑了回来,一个说没有,两个说没有,所有的人都说没有见着太子,苏尔特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指着林海叫道:“林海,你加害太子,我要到御前告状!” 林海冷声道:“苏尔特,你的字据在此,在本官府上找不到太子,便将你那大好人头送我,现在还不快动手!” 苏尔特一惊,他那儿想得到林海是竟如此认真,丝毫不给他老爹,当朝首辅索额图面子,忙说道:“林大人,这……不必如此认真吧!” 林海却不让步,只说道:“赫舍里大人怀疑本官藏匿太子,难道也不是认真的?” 苏尔特干笑道:“这……林大人,不过是开个小小玩笑,你不要介怀。” 林海双眼一瞪,冷声道:“小小玩笑?好一个位高权重的赫舍里大人,我林府也是万岁御封国公府,林海身为两江总督,你就这样打两江数万官员,千万百姓的脸,这是小小玩笑?本官倒要去万岁爷面前问个清楚明白,若是万岁也说这是小小玩笑,那本官也与赫舍里大人开个小小玩笑,听说索府在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门,本官正想去玩笑玩笑。”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得苏尔特冷汗直流,他不过是承了祖宗福荫才得了个正四品的副骁骑参领,这会子他倒是想起来了,论品级,他是正四品,林海是正一品,论爵位,人家林海是定国公,八公之首,而自己只是男爵,勋封的最后一等。他看着林海,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对林海陪笑道:“林大人,下官无状得罪了大人,还请林大人海涵。” “这海涵是如何涵法儿,爷真不太明白。苏尔特,你给爷说道说道。”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大家瞧向正厅门口,便看到穿着一身宝蓝棉缎袍,腰系黄带子的九阿哥胤禟站在门口,他那柔美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看着怎么就那么吓人! 苏尔特吓了一大跳,不由瞪向一旁的家仆,那家仆心里也委屈着:九阿哥不许他们说,他们敢说么? 胤禟似笑非笑的走过来,对林海深深一拜道:“胤禟拜见先生。” 林海明白胤禟的用意,只淡淡道:“起来吧,不在书房好好读书,到这里来做什么?” 胤禟恭敬的回道:“回先生,胤禟本在书房读书,可是这起子没长眼的奴才便搅了学生读书的兴致,这一没了心情,便什么都读不进去了。请先生原谅,回头清静了,胤禟定然将功课补上。” 苏尔特听了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当今万岁爷最重视阿哥们的学业,不只亲自选择授课先生,还常常亲自检查批阅阿哥们的功课,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带人搅的九阿哥不能做功课,他脑袋上那玩意儿可真就保不住了。因此只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哀求道:“奴才知罪,求九阿哥饶恕。” 胤禟只用眼角扫了苏尔特一眼,轻声说道:“听说你和先生定了什么约定?拿来给我瞧瞧。”苏尔特尽管百般不情愿,也只能将那字据拿了出来双手呈于胤禟面前,胤禟打开一瞧,便笑道:“这便好办了,苏尔特,九爷也不难为你,只给皇阿玛去封信,再附上你的字据,至于怎么发落,便由皇阿玛处理吧。” 苏尔特心里暗道,到了万岁爷哪儿,还能有我的好么,可是眼前这九阿哥性子阴晴不定,若是求他再没用的,倒不如……想定了主意 第 51 部分 ,苏尔特便磕头道:“求九阿哥瞧在家父的份上,手下留情。” 胤禟蹲下来,忽的欺近苏尔特,那张娇美的脸便在苏尔特眼中飞快放大,吓得苏尔特猛得往后一仰,胤禟瞧着他笑的灿烂至极,只说道:“放心,九爷我一字不夸大,一字不减小,只照实写。”苏尔特心中暗自叫苦不叠,却也只得磕头谢恩。胤禟站了起来,脸色陡变,只冷喝道:“还不快滚回京城听候皇阿玛发落。” 苏尔特被胤禟吼得身子一震,忙爬起来灰溜溜的滚了出去。出了林府他便将那陈柱叫过来臭骂一顿,直骂得陈柱如狗血淋头一般。陈柱心里委屈的不行,那日他明明是亲眼瞧见太子的。等苏尔特火气稍小一点,陈柱上前赔着小心的问道:“三爷,您在林府可曾见着公主殿下?” 苏尔特先是一楞,然后兜头啐了陈柱一口,一拳捣到他的眼上,再飞起一脚将陈柱踹飞,口中犹自骂道:“狗奴才!”苏尔特不傻,那可是皇上亲自封的和硕公主,听说她在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面前比太子都有面子,而且又是个极娇气的,得亏自己刚才没要见公主,否则那林海能立劈了他。苏尔特这会子想起出京之时父亲特意说的话,父亲再三叮嘱自己,要对林海客气再客气,他手里可是握着先斩后奏的大权,可自己偏架不信奴才们搓火,这下可好,生将林大人得罪了,想到此处,苏尔特更恼,赶上前又狠狠的踹了陈柱几脚,把个陈柱疼的脸都白了。踹完之后,苏尔特便喝道:“回京!” 苏尔特只想着先一步回京,然后请父亲出面,先到皇上那里请罪,也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可是他不知道,林海胤禟派回京呈密折的人就尾随着自己这一行人,不等索额图听完苏尔特的话,那两张字据和林海胤禟递上的密折已经到了康熙的龙书案上。康熙看罢密折和字据,只气得面色铁青,好个苏尔特,他也太狂妄了!康熙只叫道:“李德全,速叫胤礽前来见朕!” 李德全忙去请胤礽,只隐讳的提醒了一下,胤礽是个聪明人,又听太子妃说索家正满世界的找他,心里便有了些底。一进南书房,胤礽瞧着皇阿玛脸色不善,便先跪了下来请罪。康熙见太子一脸坦荡,这心里的十分气,便先去了三分。他只将密折和字据往地上一丢,沉声喝道:“你自己看!” 元春心机两重天 胤礽忙一目十行的瞧了。心中顿时又惊又气,只将奏折字据放到一旁地上,磕头道:“儿臣恭请皇阿玛圣断。” 康熙看着胤礽,沉声说道:“胤礽,这事交由你处置。” 胤礽心中苦涩,只能磕头应道:“是,儿臣遵旨。” 康熙沉声道:“你跪安吧。” 胤礽拿了密折和字据,面色阴沉的出了南书房,李德全看看康熙的脸色,欲言又止,只垂头侍立一旁。康熙扫了李德全一眼,将他那抹淡淡的担心看在眼中,李德全的担心康熙心里很清楚,那苏尔特是太子的堂舅,自来索家便和太子走的极近,这情份上自不比一般人,太子并不是个冷心寡情的人,他必然会非常为难。康熙就是存着历练胤礽的心,才将这棘手的难题交给胤礽,这,是一个对胤礽的考验。 胤褆胤禛胤禩听说太子被皇阿玛叫去,不知出了什么事,都在南书房外候着,见太子面色阴沉的走了出来,大家心里都是一惊,胤禩上前低声问道:“太子哥哥,皇阿玛有什么事?” 胤礽一想苏尔特之事也没必要瞒着兄弟们,便说道:“我们去那边的鹤舞亭坐下慢慢说。”兄弟四人去了鹤舞亭,小太监们上了茶水点心便退了下去,胤礽缓声将苏尔特的事情说了一遍,胤禔胤禛胤禩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事,太子真的不好办,可是又不能不办。 胤禔是武人脾气,这大半年又被康熙林海培养出护短的性情,便一拍桌子说道:“二弟,这事我帮你处理。”胤礽瞧着胤禔笑笑,胤褆的回护之心他能感受的到,可是这事胤禔却不能帮他处理,皇阿玛的意思他心里非常清楚,只是这心里一时有些别扭,才想兄弟们坐下说道说道。 “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皇阿玛下了口谕,此事得由我亲自处置。” 胤禔听了皱着眉点点头,公然违背皇阿玛的旨意,他也不敢。胤禛看着胤礽淡淡说道:“太子哥哥,此事并不难断,有密折有证据,皇阿玛要的,不过就是太子哥哥的公正无私罢了。” 胤礽点点头道:“这我知道,公正无私,说起来容易,做却还不那么容易。” 胤禩微微一笑道:“太子哥哥,这事真的不难,太子哥哥不必烦扰,臣弟自请去索府一趟,保管能了结此事。” 胤禛听了眉头一皱,可也没说什么,胤禔只是看了胤禩一眼,胤礽想了想说道:“八弟,多谢你了,我回头便亲自去索府,你就不用过去了。” 胤禩脸上笑意未减,只温文而雅的应了,兄弟四个又吃了一回茶方散了。胤礽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袖了密折和字据回毓庆宫了。他先去看了一回太子妃,太子妃已然显怀,看着那略略鼓起的肚子,胤礽的心情好很多,同太子妃说笑几句,又叮嘱她好生将养着,胤礽这才去了书房。 路过花园子,胤礽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气,然后便听到了几声喃喃的软语祝祷之声,“求上天保佑福晋平安产下麟儿,为太子殿下延续香烟,若得母子平安,奴婢情愿减寿十年。” 胤礽循声瞧去,只见一个身着浅粉宫女服色,靛黑的头发挽成两把子头,偏偏簪了一只粉晶垂流苏长钗,只露着半个侧面儿的小宫女正双手合什跪于拜垫之下,在她的面前的石几上,贡着一只小小的铜香炉,炉里插着三柱清香,香烟正袅袅升起。 不知怎么的,胤礽只觉得跨下一紧,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你是福晋房里伺候的?”胤礽将手搭在那粉衣小宫女的肩上,和气的问道。 小宫女身子一颤,惊愕的猛然回头,那长钗上的流苏悠了起来,在胤礽面前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小宫女一惊,忙伸手捉住流苏坠儿,那白净细腻的手腕子便暴露在胤礽的面前,再配上她脸上那惊惶的眼神,胤礽便再也移不开眼神了。 伸手捉过那小宫女的下巴,胤礽带笑戏问道:“你叫什么,我瞧着你还有点儿眼熟,是在哪里伺候的?” “回太子殿下,奴婢名叫贾元春,在外书房当差。”元春脸色羞红,粉颈低垂,忽扇的睫毛下是一双有些惊惶无措的眼神。胤礽只觉得触手之处滑腻柔软,这手感好的出奇,自从出京到现在,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碰过女人了,胯下的那团火,熊熊烧了起来。 胤礽抬眼一瞧,见前方十来步远便有一间小阁子,便手臂一收将元春紧紧收入怀中,半抱半拖的将元春带进小阁子,往榻上一丢便压了上去。 元春觉得身下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此便从一个黄花闺女变成了妇人。 事毕,太子提上裤子,周身齐整的紧,可元春却浑身青紫的赤着仰躺在榻上,胤礽的目光将元春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似乎还比较满意,便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 元春急忙遮着羞处下榻,跪伏在地上小意儿说道:“奴婢名叫贾元春。” 太子哦了一声,将一枚玉佩扔到榻上,挥手道:“本王知道了,拿本王的玉佩去说与管家,让他给你单独安排一间房子,拔个丫头服侍。”这与元春的预期相差实在太远,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元春只能伏地磕头谢恩,胤礽哈哈大笑,上前甩手拍了一记,便转身出门而去。这两个月的禁欲到此结束了。 瞧着太子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元春抱着自己破碎的衣裳,无声的哭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再没有退路,不论前面有多么艰难,她都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哭了一阵子,小阁子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唤道:“姑娘……” 元春擦了泪,用手遮着身子,轻声道:“抱琴,你快过来。” 来人正是抱琴,元春早就安排下了,她一直在不远处候着,等太子一走远便赶紧跑了过来。看到元春的模样儿,抱琴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道:“姑娘,太子殿下打您?” 元春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抱琴,你快去拿些干净衣裳过来。”抱琴慌忙跑了出去,元春见自己的衣服被撕成一片一片,再也无法遮体,便将榻上的一床薄被子拿来裹着身体,她刚裹好便听到推门的声音,元春也没回头,只问道:“抱琴,这么快便拿来了?” “不知贾宫人想要什么,只管说出来,想来我还是拿的出的。”一个气恼的声音传背后传来,元春大惊,愕然回头,却看到侧福晋李佳氏一脸怒意的站在门口,站在李佳氏后面的是庶福晋范氏和唐氏,两个庶福晋脸上的恨意便更明显了,她们两个都是去年才进了宫,初时也很得太子心意,只是后来太子妃有了身孕,太子又总不在宫里,才独守空房,听得太子回宫,这两个可是卯足了劲儿要争一争宠,哪儿想到太子殿下刚回宫,便让一个小宫女拔了尖儿,这让那一群侧福晋庶福晋还有格格们如何受得了。 元春慌忙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揪着裹着身体的薄被和太子赐下的玉佩。李佳氏瞧着那白嫩的皮肤和皮肤的青紫,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可是又瞧到那枚玉佩,李佳氏知道这必是太子殿下中了意,也不敢太过份,只强压怒火淡淡道:“贾元春,你好有心机啊,你以为你得了爷的心意?哼,爷不过把你当个玩意儿,玩了你连句话都不曾吩咐,不知你能不能混上个格格!范妹妹,唐妹妹,咱们身为皇家媳妇,最要紧的是紧守妇道,这劫着道儿的偷男人,可万万不能做的,若真做出这等丑事,休说是自己,便是老子娘几辈子的脸面都丢的精光。” 范氏会意,轻蔑的瞥了元春一眼,对李佳氏说道:“侧福晋有所不知,这通房丫头养出来的阿物儿,如何是能上得了名牌儿的,到底不懂规矩,姐姐犯不着和这种东西生气,没得气着自己,还抬举了那等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 元春惊呆了,本能的抢上前问道:“庶福晋,你说什么?” 知丑事元春难立足人心险太子遇难题 范氏忽然掩口一笑道:“看来贾宫人一心只想勾引爷,连自己家里的事情都不知道,你那黑心烂肝的亲娘已经被贬为通房丫头啦,听说如今正伺候着你们府上的赵姨娘。唉,这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恍忽听说先前这王通房对赵姨娘很不好呢,这回子落到人家手里,再难有个好喽!” 唐氏亦上前说道:“两位姐姐可知那王通房丫头为何被贬的?” 范氏只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妹妹知道为什么?还不快说来听听。” 唐氏更狠,笑着说道:“两位姐姐,左右咱们也没什么事,不如沏点儿茶姐妹们坐下来聊一聊,这长日无事的,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又不是那等狐媚子小意儿的,象个虫儿似的会钻……” 李佳氏和范氏点头,两人好似忽然得了选择性失忆一般,只将元春晾在一旁,走到桌前坐下,因嫌阁子里的空气不好,便命人将小阁子的窗子全都打开通风,如此一来,从任何方向看向小阁子,都能瞧到裹着薄被的元春。 宫女们上了茶,大家虽然都没正眼瞧元春,可是余光都能扫到,那眉间眼角的不屑扎得元春浑身都痛。唐氏殷勤布了茶,笑着说道:“前儿我额娘来瞧太子妃娘娘,便去我那儿略坐了坐,我可是听额娘细细说了。”这唐氏是太子妃的表妹,她的额娘是太子妃的表姑妈,这关系也算挺近的,所以常往毓庆宫走动。 “唐妹妹,你额娘都说了些什么?”范氏笑着问道。 “我额娘说,那王通房丫头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侄女儿亲侄儿媳妇也不放过,竟然给她夹带了麝香的香包,才使得大房里没个儿子,听说这事还是王家老爷夫人发现的,那贾家大房里断断不能依的,好说歹说才留了一丝面子,没将这王通房丫头休了,只贬她做通房丫头,去服侍他们府是二老爷的小妾,我额娘还说,那小妾以前可是受了不少气,可怜她还生了一个姐儿一个哥儿,那哥儿都五六岁了,还瘦小的跟个猫儿似的,瞧着连三岁都没有。真真是可怜啊!” 这边李佳氏范氏唐氏喝着茶吃着点心说和起劲,那边的贾元春越听脸上越没有血色,听到最后,只尖叫了一声:“不”便白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李佳氏扫了元春一眼,冷冷道:“原来只这么点儿道行,两位妹妹,咱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该去福晋房里瞧瞧了,这就走吧。” 侧福晋李佳氏一声招呼,这些人一会儿便走的一个不剩,就连那些个吃剩下的茶水点心也都被带走,整间小阁子干净的好似她们根本没有来过。 元春躺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一脸红肿的抱琴哭着叫醒,元春惊问道:“抱琴,谁打你了?”抱琴哭着摇头,只低声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回房吧,奴婢已经把衣裳带来了。” 元春想了想便也明白了,她没再问什么,只吃力的站了起来,抱琴服侍她穿好干净衣裳,正想扶着元春离开,元春却回头道:“等一下,抱琴,把那褥单子带走。” 抱琴明白元春的意思,那褥单子上有元春的落红,那是她失去女儿身,也是她证明自己贞洁的证据。抱琴上前去扯褥单子,却扯出两份奏折一份字据,抱琴忙将这两样东西拿给元春看,元春飞快的看了一遍,满眼惊愕,她飞快了的想了一回,下死力气将那两封密折背了下来,然后低声说道:“那褥单子不要拿了,把这东西放回原处,我们快走。”这主仆二人慌忙离了小阁子,回了自己的住处,抱琴去准备沐浴用的水,元春便抓紧时间将密折默了下来,又照抄了两份,一份细细的卷起来塞入一枚空心钗子之中,另一份则小心的叠成长指头长短的小条儿,藏在一件旗装的掖襟之中。 做好这一切,抱琴也将水备 第 52 部分 好了,元春默不作声的清洗了自己,然后换上那件藏着小纸条子的旗袍,对抱琴说道:“抱琴,跟着我你受委屈了,快去洗洗脸敷些药,我去找管家。” 抱琴那敢让元春自己出去,忙摇头道:“姑娘,奴婢已经没事了,还是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元春伸手轻轻抚着抱琴的脸,贴近她对她低声说道:“抱琴,我不会让你白挨打的,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报复回来。” 抱琴吓得捂住元春的口,轻声道:“姑娘,奴婢没事,您别以奴婢为念,只要姑娘好,奴婢做什么都情愿的。” 元春看了看抱琴,这个从小服侍自己,忠于自己的丫头,轻轻点了点头,低低道:“我们走吧。” 元春从那小阁子走后,胤礽很快又找了过去,看到密折和字据仍在榻上,胤礽也没多想,拿起来便走了,至于褥单子上的落红,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元春找了管家,将胤礽的话说了一边,管家打量了元春一眼,只见她眉眼儿已开,一付新承恩泽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处理这种事情,他非常有经验。只淡淡笑道:“贾姑娘大喜啊,按例象姑娘这样的,身边只能有一个小丫头伺候着,姑娘已经带了一个丫头过来,我们倒也不好再给配上一个,况且福晋早就赏了姑娘恩典,许姑娘带着小丫头单独住了一间屋子,这……奴才们可有些不好办了,不知贾姑娘……意下如何?”管家边说说边好似无意识的捻着手,元春那儿还有不明白的,只向抱琴使了个眼神,抱琴忙拿出一张银票从袖子底下悄悄儿渡了过去,那管家收银票收老了,只用两指一捻,便能将面额判断个八九不离十。一试之下,那银票是二百两的,这管家的脸色便好多了,只笑道:“贾姑娘是想调一处房子?” 元春陪笑道:“全看公公的恩典了。” 管家一乐,这个贾姑娘倒是个会说话的,便笑道:“前儿殿下书房前边的屋子刚空了出来,可就是小了点儿,贾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先住着?” 元春心中暗喜,只微笑道:“多谢公公。”然后又当着那管事公公的面吩咐道:“抱琴,咱们从家里带的茶果子味道还算好,你回头给公公送一盒来,好歹也是咱们的一点子心意,公公只别嫌弃就好。” 这话大家心里都明白,那管事公公笑着送了元春,心中暗道:“看来这贾官人还是个有底子的,嗯,不错……”过了一会儿,抱琴果然拿着一只小小的点心盒子过来,那管事公公回房悄悄打开一看,见上面一层是点心果子,下面一层是十只金锞子十颗明珠,颗颗都有莲子大小,而且一般的匀净润泽,也是极难得的。 太子妃的房中,李佳氏范氏唐氏只添油加醋在太子妃面前狠狠告了元春一状,太子妃听到元春到底爬上了太子爷的床,满心不是滋味,可是当着这些侧福晋庶福晋,她却一丝都不能露出来,只压下心里的苦涩淡淡笑道:“这有什么,爷看上哪一个是爷的权利,这满宫的宫女女官可不就是给爷备着的,若我象你们这样,你们那一个也进不了宫得不了份位,诸位妹妹,我说的是也不是?” 李佳氏范氏唐氏见太子妃竟然一丝儿恼意也没有,心中大感惊奇,同时脸上的笑也都挂不住了,只尴尬的坐在那里,太子妃见了只淡淡一笑道:“好了,我也不过白说说,你们不必吃心。既然爷幸了那贾宫人,那少不得也要与你们姐妹相称,大家和气些,不让爷闹心,才是爷的福气。” 李佳氏范氏唐氏忙站了起来垂手称是,太子妃笑笑吩咐道:“依红,按着格格的份儿赏贾氏,好歹她也是爷的人了,太寒酸了不象。” 依红是太子妃身边头一等得力的,她在毓庆宫中比那些个庶福晋还有体面,因此范氏唐氏这心里便开始冒酸水了,只是碍着太子妃不便表现出来吧了。 太子妃将这些暗流涌动都瞧在眼中,只淡淡笑道:“前儿皇阿玛才赏的宫缎,选两匹颜色合适的送过去,再赏一套赤金点翠的头面,告诉贾宫人,既然成了爷的人,便不能落了爷的脸。”依红答应着,出去了没多会儿便抱着两匹宫缎,一匣子首饰过来,那宫缎一匹是粉绿色,一匹肉粉色,都是年上才进的新花样缎子,那匹肉粉色的倒也罢了,可那粉绿色的却招人的紧,范氏唐氏都看中了,正好春天到了,若是用这粉绿做上一件新衣服,定然惹眼的紧。 太子妃满意的点头道:“很好,送过去吧。” 眼看着依红带着小丫头拿着两匹宫缎一匣子头面首饰走了,范氏和唐氏心里将元春恨得透透的,元春自此再难有好日子过了。就连李佳氏想起自己头一回伺候太子,也没得这样的赏,心里也不自在,三人再也坐不下去,只得讪讪的告辞而去。 太子妃脸上一直维持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她轻轻唤了一声:“嬷嬷……”泪珠儿便缓缓滑落下来。 “主子,您别哭,可得想着肚子的小阿哥,您这肚子尖尖的,奴婢敢打包票,一准是小阿哥。”老嬷嬷最知道太子妃的心思,只一句话便说得太子妃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撒起娇来。老嬷嬷坐在脚踏上,轻轻按摩着太子妃略有些发胀的小腿,一边娓娓道来:“格格,您是嫡福晋,日后太子爷坐了殿,您就是正宫娘娘,凭有多少狐媚子,也越不过您去,况且这人越多,您的地位就越稳,只让她们对着掐去,您只当是看猴戏了。她们越是争,便越能显出您的大度宽容,咱们爷岂有不喜欢的,您瞧自您有了身子,爷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先前那些个狐媚子有身子,再没见咱们爷有多欢喜的,还不是听过就算了。” 太子妃听了,轻轻点了点头,嬷嬷说的没错,自己怀是的嫡子,皇上的嫡孙,满大清还有几个能尊贵过他的。自己的确用不着心慌。 老嬷嬷又接着说道:“听说咱们爷如今和定国公关系极好,上回来咱们府里的乐平侯,老奴瞧着他就是个眼力分明的,那贾元春上敢着攀亲戚,被他狠狠呲了一回,老奴听着心里都痛快。林侯爷年上也常来咱们宫中,可是从来没给贾元春好脸色,反而对太子妃您还亲近些,上回您赏了玫瑰清露,林侯爷很是喜欢,还特意给您送了些江南的果子蜜饯,让太医们都瞧过了,一丝儿问题也没有,都是极好的贡品,前些日子您害口,可不亏了那些个蜜饯,您才熬过来的。”老嬷嬷说的太子妃直点心,这心情松快起来。 老嬷嬷瞧了太子妃的脸色,见平和了许多,又笑着说道:“格格,您忘了年上贾家二房闹的那一场么,这林贾两家已经势同水火,咱们太子爷又和林家走得近,您想,那贾元春能得宠么?”这话正说到点子上,太子妃脸上露出笑容,只说道:“嬷嬷,你不用再劝我,我心里想明白了,正好我要安胎,咱们只什么都不问,在一旁看戏。” 老嬷嬷笑着点头,她奶大的格格她了解,既有了这话,那是真的放下了,轻吁一口气,她还真怕太子妃存在心里,影响了母子两个的健康。 太子妃定了心意,贾元春开始不安了,收到了太子妃赏的缎子首饰,她便知道自己成了众矢之敌,太子虽然有令,命管事太监给她安排了住处,可是她却没有名份,连个通房丫头都不算,认真算起来,她只是个勾引主子的贱婢,若是主子开恩,或许赏个身份,若是主子不高兴,便是直接打死拖出去扔在乱葬岗子,谁也不敢说什么。元春心里着急,又有宫里各侧福晋庶福晋的挤兑,再加上太子好几日瞧也没瞧她一眼,这三下里一凑,没几日元春便生生瘦了一圈,瞧着越发单薄可怜了。 胤礽这会却没心思想宫里的这些个破事,他收好了密折,只带了那份字据去了索府。索额图因病还未曾痊愈,一直告假在家中养病,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索额图心里顿时吃了一惊,他知道这事情不妙了。忙命人替自己换好衣服,颤微微的跪在厅前,在他的身后跪着他的儿孙们,满满当当跪了一地,可见索家人丁之兴旺。 “叔姥爷快请起来。”胤礽瞧着那伏在地上,头发已经全白了的索额圈,心里有些不忍,快步走上前俯身双手相扶,索额图双臂攀着胤礽的双手,抬起头来,胤礽瞧着索额图面皮松垮,眼神黯淡,胡子苍苍,那里还有当年那叱咤朝堂的三眼索相的威风,这心时便又软了几分。 索额图用力睁大双眼,看着胤礽那极似先皇后的面容,混浊的老泪顺着松垮的脸皮流了下去,他悲声道:“太子呀,老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声含悲带怨的苍老哭声哭得胤礽眼睛直发酸,他扶着索额图往椅子那边走,边走边说道:“叔姥爷,我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出门办差了,皇阿玛吩咐的差事机密要紧,所以谁都没告诉,让叔姥爷担心了。” 索额图摇了摇头,对胤礽说道:“太子呀,替皇上办差自是应该小心谨慎,你如今比先前更进益了,我瞧着高兴呀,唉,都是我老了,这人也变得胆小了,几日没见着你上朝,听说你也不在宫中,便胡思乱想起来,你是太子,有多少人盯着你,老臣只怕有人算计你,总胡思乱想的便作了病。可巧我门下的陈柱说在扬州林大人府上瞧着一个很象你的人,这陈柱能见过你几回呀,只怕是看错了也未可知,陈柱也是个忠心的,知道我为着你病了,便忙忙写了信来,苏尔特一听说有了你的下落,竟比谁都急,连说都不说一声就去了江南,还大闹了两江总督林大人的家,真真是他不懂事,他回来给我说了一回,我气得不行,罚他去跪祖先牌位,这会子还跪着呢。太子呀,你来的正好,我病着,不能见驾,你把苏尔特带到皇上面前,请皇上发落他,是杀是剐我们赫舍里家觉无二话。” 说完这些话,索额图便剧烈的咳了起来,只仿佛要将心都咳出来一般,听得胤礽心里难受极了,只问道:“叔姥爷,你咳成这样,怎么也不请太医?”随侍在旁边的索额图长子格尔芬含泪泣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家父初时心忧殿下,便有了症候,三弟又是个不懂事不争气的,家父听了他的回禀,气得犯了病,却因三弟做下那等事情,说什么也不肯请太医,只这么干熬着。”格尔芬边说边缓缓跪了下来,哭求道:“殿下,求您看在先皇后的份上,劝劝家父吧!” 索额图到底是老狐狸,什么话他们家人抢先说了,这会子胤礽手里虽然有那一纸字据,却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反而还要劝慰索额图,让他不要太自责…… 语重心长康熙教子千里奔波黛玉进京 胤礽在索府铩羽而归,这是康熙一早便知道了,索额图滑不溜丢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心里对胤礽难免还有一分失望,身为一个皇者,在必要的时候必须冷心冷情,可是胤礽还做不到。将胤礽传到南书房,康熙将李会德全都撵了出去,只父子二人独处,自成年之后,康熙对胤礽的要求便越发严苛,胤礽此时单独和父亲相处,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只惶恐的看向他的皇阿玛。 康熙脸上倒没有怒色,只拍拍胤礽的肩说道:“胤礽,你知道皇阿玛当年除鳌拜的事情么?” 胤礽慌忙站起来垂手低头道:“儿臣知道。” 康熙淡淡问道:“那么你认为皇阿玛赢在何处?” 胤礽想了想,小声说道:“儿臣以为皇阿玛隐忍示弱,消减鳌拜的戒心,因此才能一举成功。” 康熙微微点头,复又摇头道:“胤礽,你只说了其中的一个方面,鳌拜是满洲第一巴图鲁,猛武过人,当日将他传诏进宫,其实你皇阿玛对于擒住他,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胤礽大惊,愕然抬头瞧着康熙,康熙淡淡一笑道:“皇阿玛不会骗你,的确是没有把握,当时皇阿玛只能信任那一般小布库,他们都只是十来岁的少年,与鳌拜那身经百战浴血沙场的老将比起来,实在不是个个儿。” 胤礽惊问道:“可是皇阿玛还是动手了!” 康熙点点头,眼中微微浮现出一抹回忆的神色,轻身道:“是的,朕动手了,因为朕知道,若不冒险动手,朕便永远是个傀儡皇帝,甚至,连傀儡皇帝朕都不一能做得成。若是失了手,朕只是失去一个傀儡皇位,若是得手,朕得到的就是整个天下。所以尽管没有把握,朕依然动手了,那一日,血染武英殿,就是朕也受了伤,当时,若不是你二叔挡在朕的前面,只怕朕已经不在人间了。” 胤礽大吃一惊问道:“二叔?” 康熙点点头道:“其实你二叔原本少年英雄,一身功夫极很是了得,可是却因为挡在朕身舍命相护,生生受了鳌拜倾尽全力的一掌,亦以他全部内力重创鳌拜,可你二叔也被鳌拜震断了经脉,从此再不能习武,太医们整整治了两年多,才将他的命抢回来,你二叔却武功尽失,从此再不能习武,身子也差了下来,说到底,是朕对不住他。所以日后他但有所请,皇阿玛都尽量答应他。可你二叔性子散淡,无意任途,若非同我玩笑打赌,他也不会去考什么科举,没想到还真让他考中探花,那时……”康熙不由陷入对当年的回忆之中,他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胤礽从来没看到皇阿玛这般的神情,不由看呆了去。过了片刻,康熙才又说道:“皇阿玛本来答应你二叔,让他自由自的过日子,可是却因为江南盐政乱的一塌糊涂,他才勉为其难出山。”康熙只略略说了一回,可是有好多内情他是只字不提,那些事儿,除了他和林海,再不能有别人知道。 原来二叔和皇阿玛还有此等渊源,胤礽心中对林海肃然起敬,他有些明白为何皇阿玛对林二叔这般不一样了。原来二叔对爱新觉罗家有活命大恩。 康熙发觉自己跑了题,忙又兜了回来,只说道:“胤礽,你明白皇阿玛的意思么?” 胤礽一凛,立刻回道:“皇阿玛,儿臣明白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康熙点点头道:“明白就 第 53 部分 好,你下去吧。” 胤礽告退,康熙也不传人入内伺候,只一个人坐于桌旁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胤礽出了南书房,再度去了索额图府上,索额图听到太子去而复返,怔了片刻后长叹一声,对格尔芬说道:“将苏尔特绑了。” 格尔芬惊道:“阿玛,真要舍了三弟?” 索额图长叹一声道:“不舍不行了!” 格尔芬一听便气道:“阿玛,三弟不过是翻那林海的府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我们送份重礼,好好替三弟赔个不是也就是了,何必要打要杀的。好歹我们还是皇亲贵戚,竟连这点子体面也没有了。” “混帐,你懂什么,那林海是当今万岁的结拜兄弟,对皇上曾有过救命之恩,翻查了他的府上,那和查抄了皇宫没什么区别!还不快去把你三弟绑起来,回头让太子带回去,若是因为他坏了太子的前程,我也没脸去见你玛法!”索额图对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些,皇上看重林海,他比谁心里都清楚。 格尔芬被斥责的低头无语,只能耷拉着脑袋去将苏尔特五花大绑起来,苏尔特大喊大叫,格尔芬也没有办法,只在苏尔特耳旁说了几句,苏尔特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哭腔喊道:“大哥,阿玛真这么说?” “三弟,别怪阿玛,他也没法子。你只和顺些,我想阿玛一定会上折子为你求情的,你千万别再犯你那不管不顾的臭脾气,否则真救不了你了。” 苏尔特哭着答应了,心里却越发恨林海,此事若不是林海将他逼得下不来台,万不能到了这般地步。 胤礽走进索府,便看到跪在院中的索额图一家,其中有个人被五花大绑着,正是他要来拿的苏尔特。 胤礽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索额图,索额图颤声道:“太子,人我已经绑好了,你快去向皇上复旨吧,别耽误了。” 胤礽看苏尔特,再看看索额图,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叔姥爷,我定然不会让堂舅受罪。”索额图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挥了挥手,胤礽便命人将苏尔特押去了刑部大牢。 其实就算是依律论罪,苏尔特也没犯死罪,只是他和林海立下字据,非要以性命相搏,那字据索额图也是看过的,没有一丝空子可钻,若想救下苏尔特,只由林海自己将那一纸字据做废,可是索额图知道皇上其实是个极端护短的人,他是绝不会下旨让林海将那字据做废的,为今之计,索额图想着,只有他不顾病体亲自去一趟江南,跪求林海了。 一听索额图说了自己的意思,自格尔芬以下,他所有的儿孙都跪了下去,个个哭着要求替索额图去江南,索额图长叹一声道:“都起来吧,此事只有我去才有一丝希望,当年我也曾与林海共事过一段时间,只盼他念些旧情,放过苏尔特,你们去,什么用都没有。” 就在索额图打算去江南的时候,黛玉收到了林海送来的密信,信上要求她立刻转道进京。黛玉看罢信,立刻转变行程,火速从山东赶往京城。日夜兼程之下,黛玉很快便到了京城,她来不及回林府,直接去了大阿哥府上,本想求大阿哥带她入宫,可是大阿哥却不在府上,大福晋一见黛玉有些着急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小石头你别着急,左右我有几日没去瞧太子妃了,大嫂子带你进宫也是一样的。” 黛玉忙谢过大福晋,大福晋命人收拾了几件她新做的小衣服,便带着黛玉进了宫。大福晋将黛玉送到南书房外,正好着着李德全正在外面,李德全一眼便看到黛玉,顿时喜上眉梢,小跑过来行礼道:“奴才给大福严晋请安,给小侯爷请安。” 大福晋和黛玉忙还了礼,大福晋只笑道:“小侯爷有要事求见皇上,偏我们爷没在家,我便送他过来,万请李公公在皇阿玛面前描补描补,好歹恕了我这夹带外人入宫之罪吧。” 李德全笑道:“看大福晋这玩笑开了,皇上见了小侯爷,只有欢喜的,怕不得重赏您呢。” 大福晋爽利的笑了,只说道:“赏就不必了,李公公,我可把小侯爷交给您了,回头我们爷若是找我要人,我只找您,您可得全须全影儿的把人还来。我还要去瞧太子妃,就先走了。小石头,中午大嫂给你做好吃的,你一定过来。” 黛玉心里也喜欢这英气爽利的大嫂子,便笑道:“好,大嫂子,我还要吃涮锅儿,您片的羊肉我最喜欢。” 大福晋笑着扬扬手,便往毓庆宫方向走去了。 李德全笑着问道:“小侯爷,您怎么来啦?皇上听说您进了宫,不定怎么欢喜呢,老奴这就去回万岁爷。” “启禀万岁爷,乐平侯求见。”李德全进了南书房外间,躬着身子朝里间喊了起来。 “玉儿?”康熙先是一惊后又一喜,急忙说道:“快叫她进来。” 李德全乐呵呵的应了,忙请黛玉入内。黛玉一进南书房,康熙便向她张开手笑道:“玉儿,你可真给大伯伯一个惊喜。” 黛玉先跪下磕了头,方才起来跑到康熙身边,甜甜笑道:“大伯伯,爹爹派玉儿来给您请安。” 康熙捏了捏黛玉的小鼻头笑道:“我才不信,你爹爹宝贝你宝贝的什么似的,见天儿防贼似的防着我,生怕我抢了他的闺女,这会子还能主动让你来给大伯伯请安,这可不象他!” 黛玉只不依的扭着康熙的袖子搓揉一通,噘着嘴说道:“不许说我爹爹坏话。” 康熙难得看到黛玉这样娇俏的表情,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只说道:“好好好,不说你爹爹坏话,这个林海,瞧他怎么生的,竟生出你这么好的丫头,大伯伯好生眼红呀!丫头,瞧你这一身的风尘,难道是刚刚进京?” 黛玉点了点头道:“回大伯伯的话,玉儿刚刚进京,才请大嫂子带玉儿进宫,因爹爹吩咐的事情急,玉儿怕误了事,没敢先回家。” 康熙皱眉道:“玉儿,你不是有进宫的腰牌么,怎么还要老大媳妇带你进来。” 黛玉笑道:“人家不想张扬么。反正我人小,躲在大嫂子的轿子里,也没人敢上来细查。” 康熙笑道:“你这鬼丫头,进个宫都和别人不一样,光明正大的不行,非要鬼鬼崇崇的,这也是你那好爹爹教的?”瞧着黛玉又撅起小嘴,康熙便笑道:“好好好,大伯伯不说了,玉儿,你爹爹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你这样千里奔波?” “还不是因为索相爷家那苏尔特的事情。爹爹发了密折之后心里后悔,那苏尔特到底是索相爷的儿子,就算是搜查我们林家,也没犯下必死之罪,爹爹怕真依了字据杀了苏尔特,再逼反了索家,这实在于朝庭无益,便命黛玉进京,若是大伯伯真打算因为此事杀苏尔特,爹爹命玉儿一定要劝着些。” “就这事?”康熙挑眉问道。 黛玉点点头回道:“就是这事。” 康熙哈哈大笑道:“你爹爹还以为我是几十年前的脾气呀,这个林海也真是的,为这么点子小事还值得要你千里奔驰,他也不怕累着你。这苏尔特擅自搜查重臣府第,自然是要罚的,不过就为这事杀了他,那朕不成了昏君么?不过,你来的也好,过两日我将索额图招来,你只当着他说了你爹爹的意思,狠狠臊臊这个老家伙。” “大伯伯,您根本没打算杀苏尔特?”黛玉瞪大了眼睛问道。心里竟略有几分失落,想她日夜兼程,赶得和什么似的,结果根本没发挥什么作用,竟是白费了力气。 康熙自是知道黛玉的想法,便笑道:“玉儿,你可没白跑。大伯伯有好东西给你。”康熙说完便拉来书案下的小抽屉,拿出一只西洋八音盒对黛玉笑道:“玉丫头,这是伯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只小巧的小叶紫檀木的八音盒,上面刻着摇曳的兰草,康熙笑道:“这是大伯伯亲手做的,为了做这个东西,大伯伯可拆了好几只外洋贡的八音盒,快打开瞧瞧。” 康熙的心意让黛玉感动,她轻轻打开八音盒,将两个穿着宫装的小人偶放到面板上,然后打开开关,随着悠扬的乐曲,两个小人偶翩翩起舞,好看的不得了。虽然在现代,八音盒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可是在大清却珍贵无比,特别是这八音盒还是皇上亲手所制,便更加珍贵了。 黛玉红了眼圈,只回头扑到康熙怀中,抱着康熙的脖子哽咽道:“大伯伯……” 康熙轻拍着黛玉笑道:“傻丫头,大伯伯送你八音盒,是要你开心的,可不是要你哭鼻子。”黛玉闷闷嗯了一声,擦擦眼睛,才松开康熙的脖子,对他说道:“玉儿谢谢大伯伯。” 康熙笑笑,也许是爱屋及乌吧,对于黛玉,他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想宠着着她,看她开心的笑,快乐的生活。 黛玉陪了康熙好一阵子,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囔道:“大伯伯,这会子什么时辰了?” 康熙拿出一只赤金镶宝石怀表打开看了,笑着说道:“都午时了。” 黛玉听了“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只说道:“哎呀,才和大嫂子说好,中午去她那里吃涮锅子,大伯伯,玉儿得走了。” 康熙一听来了精神,便拉着黛玉的手问道:“去老大府是吃涮锅子,这主意不错,玉儿,大伯伯和你一起去。” 黛玉皱着小眉头说道:“可是大嫂子又不知道您要去,没准备您的份儿怎么办?” 康熙只敲了黛玉光润的小额头一记,笑着说道:“又胡说八道,不过就是片个羊肉,准备起来有多费事,你少打马虎眼子,李德全,进来伺候朕更衣,今儿不传膳了,咱们去吃涮锅子。” 李德全忙进来伺候康熙换了外袍,康熙想了想又说道:“玉儿,你去你太子二哥那儿瞧瞧,叫上他,咱们一起出宫。” 黛玉应了一声,只轻车熟路的往毓庆宫方向走去,毓庆宫守门的小太监认得乐平侯,忙上前请安,黛玉笑着问道:“太子殿下可在宫中?” 小太监回道:“回侯爷,太子爷刚进门。” 黛玉笑道:“那你学不快去回禀太子殿下。” 小太监忙跑进去追上太子,跪着回了话,胤礽一听乐平侯求见,很是吃了一惊,忙说道:“快请乐平侯进来。” 小太监又跑去请黛玉,胤礽只站在半路上等黛玉,黛玉快步上前行礼,胤礽先一步扶着黛玉,惊讶的问道:“小石头,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黛玉只笑道:“太子二哥,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臣奉皇上之旨,特意来请太子二哥吃饭的。” 胤礽不解的看着黛玉,黛扑哧一声笑了,只小声说道:“太子二哥,皇上伯伯听说大嫂子要请我小石头吃涮锅,生怕人家吃了独食,非要也去吃,他自己去不算,还要您一起去,看来皇上伯伯存心要吃穷了大哥,回头咱们可得少吃点儿。” 黛玉的话逗的胤礽哈哈大笑,只指着黛玉说道:“你这小石头也太促狭了,连皇阿玛都敢打趣,真真是胆大!” 黛玉只拉着胤礽的袖子说道:“太子二哥,我们快走吧,人家一路上赶得紧,刚进了京城就到宫里来了,肚子早就饿啦!”胤礽摸着黛玉的头笑笑,又叫过一个小太监,让他去回太子妃,只说去大阿哥府中用饭,让她不用等了。小太监跑去回话,胤礽和黛玉便急急出了宫。就在离胤礽和黛玉说话之地不远处的假山后,一身粉绿宫装的元春恨的直拧帕子,她已经在这路上等了好久,就想和太子来个不期而遇,可是却被这林石破坏了,林石,难道你是我的克星!元春恨恨的想。 父子宴喜忧各参半慈和宫宜妃起猜疑 大阿哥府上,大福晋果然煨了上好的清汤,用心片了好几大盘子薄如蝉翼的羊肉,刚准备好大阿哥便回府了,听小太监说福晋今儿亲自做了涮锅子,胤禔还有些觉得奇怪,也不过就是寻常的日子,那里还要福晋亲自动手。他边想边往里走,大福晋重新梳洗了迎出来,笑着上前见礼,胤禔笑着说道:“怎么还劳你亲自张罗?” 大福晋笑着说道:“还不是为了小石头,这小家伙说想吃我做的涮锅子,少不得便要亲自下厨了。” 胤禔听了却笑道:“福晋说笑了,小石头远在千里之外,他便是想吃,也没法子告诉你的。” 大福晋却笑道:“小石头今儿风尘仆仆的来找爷,偏爷没在,小石头有急事要进宫,妾身便将他送到宫里了,我让他中午来家里吃饭,他便说要吃涮锅子。” 胤禔听了惊喜的问道:“真的,小石头真的来了?” “不止小石头,连朕也来了,胤禔,小石头怕我和胤礽吃穷了你,还不想让我们过来,看来小石头着实向着你。”康熙的声音响了起来,胤禔回头一瞧,见身穿便服的康熙手牵着黛玉,在他身边站着胤礽,李德全跟在后面,刚转过拐角走了过来,大家脸上都含着笑。 胤禔和大福晋忙过来见礼,康熙摆摆手笑道:“起来吧,老大媳妇,我听小石头说你做的涮锅子极好,今儿就尝尝你的手艺。” 胤禔笑道:“皇阿玛抬举了。”胤礽听了笑道:“听小石头说了一路,把我们说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大嫂,您就别藏私了,快端出来吧。” 康熙亦玩笑道:“老大媳妇,你也不用多准备,只将给小石头准备的分给我和胤礽就行,免得这小家伙回头又赖我。” 大福晋听了心中惊奇的紧,嫁给大阿哥多好年了,她还是头一回听皇上开玩笑,黛玉听只跑到大福晋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大嫂子,您千万别听皇上伯伯的,人家饿惨了。” 胤禔将皇上胤礽往里让,边笑着问道:“皇阿玛,要叫四弟八弟他们过来么?” 康熙听了笑着摆手道:“不用了。” 大福晋向康熙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皇阿玛,臣媳先去准备,马上就能涮了。”康熙笑着挥挥手,大福晋退下,黛玉也跟着她过去。大阿哥早在初一之后便悄悄告诉黛玉,太子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在胤禔胤礽面前,黛玉并不用避讳什么。 黛玉说是饿的惨了,可是饭量却小的紧,康熙瞧着黛玉吃猫食似的,秀秀气气的夹着一小朵蘑菇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的,不由皱着眉头涮了两大筷子羊肉片儿 第 54 部分 放到黛玉的碗中,惹得黛玉惊呼道:“大伯伯,我吃不下!” 大福晋坐在黛玉身边,只笑道:“小石头,瞧你生得单单薄薄,这可不行的,这羊肉最补身子,咱们草原上的儿女个个健壮,全是这羊肉的顶着。你也说大嫂的手艺好,哪还不多吃点儿。”大福晋原是蒙古格格,比生长在京城的满族姑奶奶还多了几分豪爽。 胤禔亦笑道:“小石头,你大嫂说的对,你单薄的一阵风儿都能吹走,快多吃点儿是正经。” 胤礽听了也笑着说道:“小石头,你二嫂子做的沙琪玛极好,等她生完孩子二哥就让她做给你吃。”胤礽和胤禔一样,真把黛玉当成自己妹妹了,胤礽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纵有几个隔母的,却因着他太子的身份,从来不和胤礽亲近,胤礽其实挺孤单的。可黛玉对他不同,黛玉与胤礽在一起的时候,该说的说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倒给了胤礽特别温馨的亲情。 黛玉瞪大眼睛看着康熙奇道:“咦,怎么都冲着我来啦?”康熙只笑道:“谁让你这么单薄,都不象咱们家的孩子!” 黛玉皱起好看的小眉头问道:“大伯伯,您有那么多阿哥格格,可爹爹只有玉儿和弟弟两个,难道您还要抢爹爹的孩子么?爹爹太可怜了!” 胤禔正嚼着羊肉,听到黛玉这话,着实没忍住,笑喷了,幸亏他转身转的及时,才没将口里的羊肉喷到桌子上。 胤礽亦别过头去笑,大福晋忙起身帮胤禔收拾,康熙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黛玉,俄倾也笑了,只无奈的摇头道:“如海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鬼精灵来!” 说笑了一番,康熙笑道:“胤禔媳妇,你去瞧瞧有什么茶,小石头生来肠胃弱,今儿吃了不少油腻的东西,给她化一化。” 大福晋明白这是万岁爷有话要同两位阿哥说,便起身应了,轻快的退了下去。黛玉也起身要走,康熙却将手往下一压说道:“小石头你留下。” 大福晋将门掩好,将呆在外面伺候的撵开一些,免得让谁偷听着。康熙坐在桌前说道:“胤礽,你将苏尔特关进天牢了?” 胤礽忙要站起来回话,康熙只笑道:“不是在宫里,便不讲那些个规矩,你坐着说吧。” 胤礽谢了座,正色回道:“回皇阿玛,儿臣去索府之时,索相已经将苏尔特绑了,一家子跪着请罪。” 康熙笑了笑,问胤禔道:“胤禔,你说应该如何处置苏尔特?” 胤禔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康熙只笑道:“爷儿们聊聊,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便是说错了皇阿玛也不会怪你。” 听了这话胤禔方才安心些,只说道:“若是按律,苏尔特罪不至死,可是他又同二叔立下字据,这便有些不好办了,依儿臣浅见,这事还得听二叔的意思。” 康熙听了并没有什么表示,只看向胤礽问道:“胤礽,你的意见呢?” 胤礽心情有些儿沉重,只低声说道:“回皇阿玛,儿臣想私下给二叔去封信,苏尔特罪不至死,以他犯下的罪行,只判贬官削爵便够了,可是因二叔和他立下字据,所以儿臣以为应该从重判处苏尔特,判以流配三千里,就别砍他的头了。” 康熙看着胤礽,心里还是有些失望,胤礽到底是心软了。胤礽见皇上的脸色仿佛不太好看,忙又说道:“当然此事还是要看二叔的意见,若是二叔坚持,那便应该砍了苏尔特。” 康熙看向黛玉说道:“小石头,将你爹爹的意思说给他们听。” 黛玉浅浅笑道:“爹爹发了折子后觉得不妥,苏尔特到底是皇亲贵戚,况且罪不至死,便命林石星夜赶往京城,请皇上伯伯按律处置苏尔特,不必考虑那一纸字据。” 听了黛玉的话,胤礽悄悄松了口气,苏尔特到底是他的堂舅,自他出生以来,索家便倾尽一切的支持他,这一份亲情和支持,胤礽不能不念着。 将胤礽的神色瞧在眼中,康熙淡淡道:“既然你们二叔都不再计较此事,胤礽,吃了饭你就带着朕的旨意,带着林石去天牢提出苏尔特,一起去索家传旨吧。” 胤礽知道苏尔特逃得一命,忙起身谢恩,胤禔瞧着康熙眉头微微皱了皱,心念一动,心里暗暗记下了。 黛玉也觉察到康熙有些不快,便只捡一些笑话儿来说,没过多会儿便又将气氛调动起来。瞧着康熙又畅快的笑了,胤礽胤禔黛玉才放下心来。 用过午饭康熙带着胤礽先回宫了,临走之时特意吩咐大福晋照看着黛玉,让她歇一会儿,等回头胤礽得了旨意再过来接她。胤禔想着有话要和胤礽说,便也没有出门,只在家里坐等胤礽。 不过半个时辰,胤礽便拿了圣旨回到大阿哥府上,大阿哥将胤礽请到书房之中,兄弟两个人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方才从书房里出来,黛玉发觉大阿哥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好象是……更加亲近。事实上也是,胤禔将康熙对胤礽心软之事不满的神色一五一十说给胤礽,胤礽那时正低着头,并不曾发现。听了胤禔的话,心里对胤禔感激的很,这才是兄弟,没有夹杂的算计的亲兄弟。只是,若是宫里的慧妃娘娘和宫外的明珠知道了这件事,怕不是要气歪了鼻子,多么难得的好机会呀,大阿哥便这么白白的放过了。 胤礽和黛玉分乘两顶轿子,去天牢提了苏尔特去了索府。索额图一听门上的回报,心里直发懵,这是怎么一回事?上两回太子过来他都能算到,可这一回,索额图心里也没底了。不管怎么说,接太子吧。 胤礽和黛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其后有两个侍卫押着并未上枷戴镣的苏尔特。 胤礽打开圣旨沉声说道:“索额图接旨……” 索额图一家子都惴惴不安的跪了下来,只听胤礽念道:“索额图,朕对你器重有加,可你不知自爱,纵子胡作非为,私自出京搅扰大员,且又立下生死之状,朕本当按苏尔特所立字据处置,但两江总督林海特遣其子乐平侯千里奔驰入京,为尔等求情,朕准其所请,免苏尔特死罪,然苏尔特顽劣不堪,今罢其官爵贬为庶人,责令索额图将之逐出家门,撵回盛京,永不许回京。旨到之日即刻动身,不得有误。索额图教子无方,降为二等公,罢其领侍卫内大臣之职。” 索额图大惊,第一他万万没想到林海会派儿子来说情,第二,他没想到皇上竟然将苏尔特逐出赫舍里家,三没想到的是,皇上对苏尔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倒对他从重从严处罚,这……皇上到底是何用意? 见索额图发呆,胤礽干咳一声以示提醒,格尔芬忙小声提醒父亲道:“阿玛,快接旨啊!” 索额图回过神来,忙颤声磕头谢恩,双手高高举起接过圣旨,胤礽宣了旨,命人将索额图扶了起来,对他说道:“索相,这位就是乐平侯,就是他及时赶到,才救了苏尔特之命。” 黛玉上前放下马蹄袖,打着千儿说道:“林石请索公爷安。” 索额图忙上前扶起黛玉,只颤声说道:“世侄,多谢你了。”索额图在做一等侍卫的时候与林海相识,说起来还算有点子交情,这一声世侄他叫的着,也能拉近和林家的关系。 黛玉不卑不亢,大方得体的浅笑道:“索公爷言重了,家父特命小侄在索公爷台前致歉,都是家父一时意气,请索公爷千万见谅。” 索额图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面上只笑道:“世侄言重了,都是苏尔特这狗奴才无礼在先,与令尊无关的。” 苏尔特听了旨意,彻底呆住了,他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虽然被灭了死罪,却被逐出赫舍里家,从此再不是赫舍里氏的子孙。格尔芬太了解这个三弟,只死死压住苏尔特的手,低声道:“三弟,不许妄动。” 索额图听了黛玉的话,便唤道:“格尔芬,你过来给你林世弟行个大礼,林世侄,这礼你代你父亲受了。我年纪大了,若是再年轻些,我一定亲去江南向他请罪。皆是我教子无方之过,才让林世弟受了委屈。” 格尔芬松开按着苏尔特的手,快步走到黛玉面前,真就双膝跪了下去,黛玉听了索额图的话,却也不好避让,只能替父亲受了。索额图其他的儿子们瞧着黛玉直瞪眼睛,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这算什么事,你林海真有心,不会不告状么!只是这话不能明白的说出来罢了。 索额图现在还不知道,康熙命他将苏尔特逐出家门撵回盛京,其实是给他赫舍里氏留了一线香火,后来索额图被处以谋逆之罪,除了苏尔特,满门皆丧。 胤礽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宽慰了索额图一番,因圣旨上要求苏尔特既日出京,胤礽便也不多停留,给索家留下时间为苏尔特收拾钱物行装,就算是名份上被逐出赫舍里家,苏尔特到底还是索额图的儿子。 黛玉到了京城,自然是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太皇太后见了黛玉欢喜的不行,只将黛玉搂到怀中好一通搓揉,正搓揉着,苏麻喇姑走过来笑道:“老祖宗,您快饶了小侯爷吧,宜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方才放过黛玉,苏麻喇姑将黛玉拉到面前,细细为她整了衣冠。此时宜妃也快步走了进来,她扬起帕子蹲了下去,脆声说道:“臣妾给老祖宗请安。” 太皇太后笑道:“快起来吧,你这会子怎么行了闲,十一阿哥的身子可好些了?” 宜妃笑着回道:“托老祖宗的福,十一阿哥好多了,臣妾过来一是为给老祖宗请安,二来便是来瞧瞧乐平侯。”黛玉一愣,瞧自己,自己有什么好瞧的。 太皇太后却明白宜妃的心思,便笑道:“宜妃可是惦记小九儿了?” 宜妃眼圈微微泛红,快步走到黛玉的面前,细细的看了黛玉,她的满含着慈爱的眼神看得黛玉头皮发麻,只觉得宜妃瞧着是在看自己,可那眼神是穿透的,好似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太皇太后瞧了,只招手笑道:“宜妃,小石头,你们两个都过来坐下说话。” 宜妃自然而然的牵起黛玉的手,黛玉的手细腻柔软,实在不象个男孩子的手。宜妃心头袭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扭着看着黛玉,怎么看怎么觉得黛玉不象个男孩儿,不由皱起了眉头。说起来黛玉扮成男孩真的很失败,这才扮了多久,已经被好几个人看穿了。 “小石头?老祖宗,我也能这么叫么?”宜妃笑着问道。 太皇太后一指黛玉说道:“别问我,你只问她去,这个浑名儿还是你那九阿哥和僖妃的十阿起的。只这么叫开了,连皇上私下都这么叫她。” 宜妃只拍着黛玉的手道:“那好,臣妾也这么叫。这样叫起来还显得亲近。小石头,你是自己来的京城,怎么没和你九哥一起回来?” 黛玉听了忙说道:“回宜妃娘娘,家父有急事遣臣星夜赴京,九阿哥还在扬州家中随家父读书。” 宜妃听了有些失望,只轻轻哦了一声。黛玉见了竟有些儿不忍心,她想了想,只从荷包里拿出一只墨玉小貔貅,那是她这回动身之前,胤禟硬塞给她的。黛玉拿着小貔貅送到宜妃的面前,对宜妃笑着说道:“宜妃娘娘,这是九哥送的小貔貅,娘娘不妨收下,想九哥时便看看。” 宜妃看到那墨玉小貔貅,不由脸色微变,只用一种研究的眼神看着黛玉,皱眉问道:“这是胤禟送给你的?” 黛玉不解宜妃之意,只点了点头,宜妃双眉紧皱,好似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般,她的确想伸手接过来,可是那只手似有千钧重,又实在抬不起来。宜妃那怪怪的神情让黛玉更加糊涂了。 黛玉不知道,可是宜妃心里很清楚,当日胤禟得了一墨一白两只玉貔貅,十一阿哥瞧上那只墨玉的,非要要一只,可胤禟却不得,还当着宜妃的面一本正经的说:“这只墨玉小貔貅是要给他将来福晋的定情礼物!” 宜兰宫众妃心思 太皇太后发觉她的神色有些不对,便笑着招手道:“小石头过来,给我瞧瞧这小貔貅。” 黛玉忙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双手呈上,太皇太后接了过来细细瞧了一回,貔貅主财运,整个皇宫里除了胤禟,谁会这么喜欢,而且这对小貔貅还是胤禟磨着太皇太后,求着她下旨让造办处的人精心雕刻的,就连那一墨一白两块玉料,也是胤禟自己淘换的,并不是造办处现成的料子。康熙知道胤禟要造办处雕貔貅,还好几天都没给胤禟好脸色,堂堂一个皇家阿哥,见天儿钻到钱眼里出不来,多落人笑柄呀。太皇太后知道因着玉料的原因,那只和田白玉的小貔貅略大一些,这只墨玉的略小,只不定是胤禟那孩子人有了心思,太皇太后忖度着,便笑着对黛玉说道:“小石头,这是你九哥诚心送给你的,你就该好好收着,怎么好转送给他人,胤禟他娘想要胤禟的什么东西没有了,他穿用过的东西,宜兰宫里怕不得有几屋子,快好好收着,别辜负了胤禟的一片心意。” 黛玉听了这话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只行礼称是,将墨玉小貔貅收了起来,可是宜妃听了这番话,越想越不对劲儿,只看向太皇太后,可太皇太后却笑得高深莫测,什么都看不出来。宜妃在深宫生存多年,这心思自是细的,而且她又不笨,便走上前笑道:“可不是呢,小石头,既是你九哥诚心送你的,你便好好收着吧,胤禟虽没回来,可我瞧着你便和瞧着他是一样的。老祖宗,臣妾想求个恩典,让小石头到臣妾宫里吃顿饭可好,臣妾想细细问问胤禟在南边的情形。” 太皇太后正要答应,便听外面有人通传,“德妃娘娘,僖妃娘娘,敏贵嫔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听了只对宜妃笑道:“瞧瞧,今儿腿都勤,早上才来过了,这会了又都过来了。”宜妃笑笑并没有说话,太皇太后便命人传三位娘娘进来,少时,环佩叮咚做响,浅浅香气袭人,德妃僖妃敏贵嫔依次走了进来,给太皇太后行了礼。黛玉也下去给三位娘娘见了礼。僖妃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急切的问道:“小石头,胤俄在江南还好么?”胤俄和僖妃母子感情很深,胤俄什么都不瞒着僖妃,因此僖妃一早就知 第 55 部分 道他们都管林石叫小石头。 黛玉明白了,只清脆利落的说道:“回娘娘,十阿哥很好,臣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比在京城里长高了一寸,也更壮实了,功课也比先前有进步,家父还夸了他好几回。”僖妃听了不由笑开了怀,只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真真是给你们家添麻烦了,老十平日不是个省心的,你回去说给你父亲,只敢放开了管教他,他若不听便动板子,老十皮糙肉厚,打几板子再不碍的。”黛玉听了抿着嘴,想笑不能笑,只心中暗道:“怪不得十哥是那般性子,这可找着本儿了。” 轻轻抽出自己的手,黛玉又对德妃笑道:“德妃娘娘请放心,十四阿哥也很好,如今已经能拉开三十石的弓了,家父恐他累着,一直没给他加码,只让他将基础打实了。”德妃不似僖妃那般将心思表露出来,只得体的矜持笑道:“真是难为林大人了,公务如此繁忙还得教阿哥们功课,林小侯爷,你回去一定要带本宫向林大人问好,请他善自珍重。” 黛玉敛容正色谢了德妃,便对敏贵嫔笑道:“娘娘也别担心十三阿哥,他也很好,原本十三阿哥要给娘娘写信的,可是林石来的匆忙,竟没有时间等他将信写完,请娘娘原谅。” 敏贵嫔温柔的笑道:“多谢林小侯爷,让国公爷和小侯爷费心了。” 太皇太后等着黛玉说完,方才说道:“你们哪里是来瞧我的,分明是来透过小石头瞧自己儿子的。”这话说得诸妃红了脸,忙甩帕行礼口称“臣妾婢妾不敢。” 太皇太后只呵呵笑道:“这也没什么,世人谁不知母子连心,便是入了深宫内院,也违不了这人之常情。” 德妃听了只上前笑道:“老祖宗体谅,真是臣妾等的福份了,臣妾还想求老祖宗一个恩典,恳请老祖宗允许臣妾请林小侯爷到臣妾宫中吃顿饭,臣妾还想多问问小十四的事情。” 宜妃听了这话立刻上前笑道:“德妃姐姐可是晚了一步,妹妹刚刚也向老祖宗求了这个恩典呢。” 德妃眼神微微一跳,便对宜妃笑道:“这可真是巧了呢。” 僖妃上前笑道:“既是宜妃妹妹先求了恩典,我们何不都去宜兰宫,大家一起请林小侯爷,岂不是四角俱全了。” 宜妃听了立刻笑道:“再是求之不得的。”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罢了,小石头,你只去坐一坐,她们几个也吃不了你,回头我打发苏麻去借你,宜妃,这话可得先说下了,小石头自小生在江南,身子又文弱,不许让他吃酒,既是请他,你可得备下江南的菜色,若是让他饿着肚子回来,我是不依的。” 宜妃蹲身笑道:“是,臣妾遵旨。” 德妃见林石如此得宠,一时心念暗转,便有了一个主意。 宜妃命随侍女官先回宫去安排,她和众妃嫔又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一会子话,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方携了黛玉,一行人往宜兰宫而去。 德妃悄悄落后了些,同她的贴身女官翠如说了几句话,翠如便悄悄回宫,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今儿天气睛好,且又暖和,宜兰宫园子里的迎春花开得正好,我想着将宴设在园子里,一边赏花一边用饭,岂不是赏心悦目,不知各位姐妹觉得如何?”宜妃边走边笑着说道。众人连连称好,宜妃又笑道:“今儿的主客是林小侯爷,大阿哥,八阿哥也是跟着林大人读书的,干脆将慧妃姐姐和娘良贵嫔妹妹也请来,也算是我们谢谢林大人父子对阿哥们的关照,各位姐妹可觉得妥当?” 宜妃都已经这么说了,纵然是有人心里不乐意,表面上也不流露出来的,人个都点头称是,夸宜妃想的周到。僖妃和敏贵嫔是真的想多知道自己儿子的事,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可是德妃的想法便没那单纯了,她不经意间浅浅皱着眉头,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宜妃吩咐人去请慧妃和良贵嫔,等她们走到宜兰宫,慧妃和良贵嫔也已经到了。因八阿哥先前是养在慧妃宫中,所以良贵嫔和慧妃之间也有话可说,倒也没冷场,宜妃上前笑着招呼了众妃,大家直往宜兰宫后园子去了。 酒席已经安排下,有太皇太后的话,宜妃也便没有准备酒,只是备了几样花露,由大家自己选。玫瑰清露最是香甜,大家瞧着黛玉要玫瑰清露,都笑了起来,这林石虽然被封为侯爷,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家。黛玉身材瘦小,便是比她小的胤祥如今都比黛玉还要高些,因此大家只当黛玉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其实过了年,黛玉已经九虚岁了。 席间,黛玉吃相极为文雅,就象姑娘一般,除了宜妃,其他妃子只当黛玉家教严谨,并没往其他方向去想,宜妃却不落痕迹的打量着黛玉,越看越觉得她不象个男孩子。 吃到一半,德妃身边的翠如回来了,她来到德妃的身边跪下回道:“启禀娘娘,婉月格格进宫给请安,奴婢想着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开,便自做主张将婉月格格带过来了,免得回头天色晚了,格格出宫不便。” 德妃佯怒道:“翠如,你越发没有规矩了,怎么还将婉月带到这里来了。”婉月格格是德妃弟弟家的女儿,生得漂亮,嘴也灵巧,很得德妃的欢心,她常来宫中请安,其他各宫主位也都知道有这么一号婉月格格。 宜妃听了笑道:“德妃姐姐快莫动气,咱们几个也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的婉月格格不成,只叫她进来便是了。” 德妃这才说道:“这一回便饶了你,还不快去叫婉月进来给娘娘们请安。” 少时,一个梳着两把子头,发间簪了一朵大红洒金牡丹宫花,鬓边垂着红色流苏,身穿大红宫缎绣缠枝牡丹旗装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步步摇曳生姿,手中的浅粉色帕子轻轻摇动,轻快的走了进来,在离席还有四五步的时候,这少女蹲身,甩帕过肩,贝齿轻启,笑盈盈的说道:“婉月给慧妃娘娘,宜妃娘娘,德妃娘娘,僖妃娘娘,敏贵嫔娘娘,良贵嫔娘请安。”慧妃听了笑道:“有阵子没见,婉月这口齿更加利落了。快起来吧。” 婉月格格起身走到德妃身边,低低的唤了一声:“姑妈。”德妃笑道:“婉月,快去拜见乐平侯爷。”婉月是固山格格,品级比低,自当上前去拜见。 婉月乖巧的应了一声,甩帕走到黛玉席前,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黛玉面上流过,一抹略带羞涩的笑意浮现在她娇好的脸上,婉月只蹲声下拜,口称:“婉月拜见侯爷。”那声音温柔绵软,听着还带着淡淡一丝儿魅惑的感觉。 不过黛玉可是个西贝侯爷,人家正经是固伦公主,自不会被那一丝儿魅惑诱惑,只浅浅笑道:“格格请起。” 宜妃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德妃的意思,敢情她是瞧着林石圣眷正隆,又动起了主意。 婉月回到德妃身边,宫女早就送上新的杯盘碗筋,婉月只倒了一杯子木樨清露,双手高高捧起,轻盈的走到黛玉的面前,举杯道:“婉月以清露带酒,敬侯爷一杯。” 黛玉并不接婉月双手奉上的酒杯,只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淡笑产道:“多谢格格。”说完掩袖将玫瑰清露喝下。婉月格格瞧着黛玉双眉入鬓秀目含情鼻似悬胆唇如点朱,呀,好俊俏的少年郎!满人格格懂事早,这婉月虽然只有十岁,却也春心渐萌,原本她是暗暗喜欢着四阿哥,可是四阿哥冷得象寒冰一般,她试了几回都被冰了回来,刚才得了她姑妈德妃的暗中吩咐,又见着如春风一般的黛玉,心思自然就转了过来,一缕情丝便飘到了黛玉的身上。 黛玉却不曾察觉,她本无心这些事情,自然便迟钝了些。所以也不会预先防着,婉月格格以花露代酒连敬三杯,她也都喝了,出于礼貌,还回敬了一杯。这下子婉月格格的眼儿都要眯了起来,这小侯爷分明是对自己有意思,她看向黛玉的眼神也越来越热烈,德妃也以为黛玉对婉月有意思,心中暗自得意,这婉月生得好看,而且又是个聪明的,若是嫁到林家,便能将林家拉到她这一方,到时候小十四身后的助力便又多了一层。想到这些,德妃笑了。 德妃婉月的心思在座的娘娘们都瞧得出来,慧妃忙盘算起自己家的亲戚,看有没有那个格格和黛玉年纪相仿,僖妃脸色微沉,好似有些儿不高兴。敏贵嫔是蒙古格格,只身一人在宫中,也没什么人帮她拉拢黛玉,因此便也没了想头,而良贵嫔出身于辛者库,比敏贵嫔还差些,也只能干看着了。宜妃心中暗笑,这小侯爷到底是男是女还两说了,那德妃便上赶着派侄女儿出马,这也太心急了吧。 黛玉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成了众人争抢的焦点,只淡然自若的用饭。宜妃暗暗瞧着黛玉,那淡定的神态让她很满意,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确定这林石到底是男是女,若是是女孩儿,那说什么也得帮着胤禟定下这个媳妇,若是……若他真是个男孩子,便是胤禟再不高兴,她也得把那墨玉小貔貅要回来,两个男孩……这成个什么……简直是胡闹! 德妃心急遭冷遇宜妃细心猜真情 太皇太后果然说话算数,才两了一个时辰便打发了苏麻喇姑来接黛玉,自宜妃以下,谁也不敢拦着,只能眼看着苏麻喇姑将林石小侯爷接走。宜妃心中暗恼,她都还没来得及去验证这小侯爷到底是男是女。德妃比宜妃还失望,她还想着能让婉月格格和小侯爷多相处一会子,坐实了两人相处融洽之后方可进行下一步计划,只是今天是没有机会了。 黛玉陪着太皇太后聊了会儿天,李德全便过了来了,只笑着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说道:“启禀太皇太后,万岁爷命奴才来接小侯爷。” 太皇太后佯作不高兴的说道:“苏麻才把小石头接来,这才刚说了几句话,你又来接,小石头,我在这宫里也不得安生,干脆和你一起去江南好了,我看他们还能追到江南来抢人不成!” 黛玉笑眯眯的说道:“老祖宗您可别恼,这会子天已过午,您正该歇个中觉,若是林石在这里,您又没法子睡得安稳了,您若想下江南,大伯伯铁定要陪着的,到时候您还是不得自在。不如您先歇着,小石头回头再来陪您解闷儿。”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的点头道:“还是小石头说话中听,李德全,你好生伺候着小石头,过会再给我送回来。” 李德全忙跪着应了,太皇太后这才放心,让黛玉随李德全去南书房了。 康熙从一堆折子里抬起头来,黛玉瞧着康熙双眼微眯,显得有疲惫,不免在心中暗叹一声:“这千古一帝可不是好做的。”她走到康熙面前行了礼,浅笑着说道:“大伯伯,可是觉得眼睛累了,玉儿给您揉一揉,爹爹批公务批累了都是玉儿给爹爹解乏的。” 康熙点点头,黛玉便走到康熙背后,拖过一个绣墩站了上去,方才能够到康熙的头部。柔软的小手在康熙的眼睛周围,头顶上不轻不重的按压弹拔,康熙只闭着眼睛享受,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微微的鼾声传出,李德全惊诧的看着黛玉,黛玉只无声的做口型道:“盖被子”李德全会意,拿出一床织锦薄被轻轻覆于康熙身上,黛玉的手一直没停,康熙便越睡越沉了。听着康熙的鼻息渐缓,显然已经睡沉了,黛玉方才停了手,额头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子,李德全瞧了忙上前扶着黛玉从绣墩上下来,黛玉拿帕子拭了拭汗,指了指南书房的东里间。 李德全会意,陪着黛玉走了过去,服侍黛玉净手用了茶,黛玉便随意在书架子上找了本书坐在朝西的榻上看了起来。李德全在一旁用帕子包了松子儿,细细吹尽了松仁皮儿,方才放到黛玉的手边上,供黛玉取用。 康熙这一睡竟睡了一个多时辰,喜得李德全直念阿弥陀佛,心里对黛玉充满了感激。“茶!”睡醒了的康熙唤了一声,李德全飞快的倒了茶送到康熙手中,黛玉也放下手中的书本走了过来,康熙呷了一口,放下茶杯问道:“什么时辰了。”李德全忙回道:“回万岁爷,末时三刻。”康熙听了只看着黛玉笑道:“玉儿,看不出你还有本事,伯伯难得如此好睡,真是辛苦你了。” 黛玉笑道:“大伯伯夙兴夜寐操劳国事,才是最辛苦的人。” 康熙由衷的叹道:“你这丫头又乖巧又伶俐又体贴又聪明,唉呀,如海贤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哪,丫头,我没你爹爹有福气。” 黛玉只笑道:“大伯伯和爹爹是结义兄弟,玉儿是爹爹的女儿,不民就是大伯伯的女儿,您才封玉儿为和硕馨玉公主,竟是忘记了不成?” 康熙笑道:“怎么会忘记,当日你爹爹百般推脱,依着伯伯的意思,很应该封你为固伦公主,偏他不答应。”只有中宫之女才能被封为固伦公主,这是公主里的最高品级。黛玉只笑道:“好伯伯,您就别把玉儿架到火上烤了吧,玉儿又不是小羊羔儿,您只封了个和硕公主,玉儿都已经没自由了,若非有林石这个身份挡着,玉儿只在家里怕不得被那起子人烦死。” 康熙笑笑,他才不接这个茬儿,康熙心里清楚的紧,这林黛玉瞧着乖巧可爱,可也着实滑溜的紧,就象一条小鱼儿,用劲稍大点儿,这小家伙便要溜的。只是笑道:“玉儿,大伯伯叫你过来,是想细问问胤禟他们几个在你家里可还安分听话,不想这一睡竟睡了一个多时辰。” 黛玉笑道:“九哥十哥他们都很好,每日上午在书房里做功课,下午练习弓马,和在京城里没什么两样。” 康熙笑着点头道:“十三十四呢?” 黛玉暗自忖度了一下,要不要告上小十四一状呢,这小家伙总是和自己别着来,还动不动撂脸子,可反过来一想,康熙对阿哥们的要求素来严格,自己若是告了状,只怕小十四要受重罚,想到这里,黛玉便笑道:“十三弟弟和十四弟弟特别喜欢练功夫,爹爹常赞十三弟弟有侠义之心,瞧着不象个阿哥,倒很有几份侠客的意思。”康熙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对胤祥的印象又好了几分,黛玉又接着说道:“十四弟弟也是个勤奋刻苦的 第 56 部分 ,每天都特别自觉的做功课练武功。不过他到底年纪小,时不时的会想家。” 康熙听了点点头,十四过了年才五岁,小小年纪就离了额娘,确实也难为他了,再想想德妃在他面前哭了几回,总说梦到小十四在外面受了委屈,便起了将十四接回京的心思。 康熙正想着,敬事房的太监送绿头牌来了。因刚才想着德妃,便翻了德妃的牌子。太监们忙去传了旨,德妃心中暗喜,重重赏赐了,又命人将婉月格格送出宫,毕竟今晚万岁爷要到她的宫中,婉月不便留宿。 黛玉见康熙当着自己的脸翻了绿头牌,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正巧苏麻喇姑过来接她,便辞了康熙而去。黛玉那一丝不自在看在康熙的眼中,康熙只是微微一笑,便也罢了。 是夜,黛玉只宿在太皇太后宫中,康熙则去了德妃的永福宫。德妃早已沐浴更衣,只等着康熙前来临幸。康熙到了永福宫,他想先和德聊聊天。便坐在桌旁笑道:“爱妃,朕听说你们姐儿几个在宜妃那里请了林石?” 德妃陪坐在一旁笑道:“正是呢,臣妾越瞧着小侯爷心里便越喜欢,真真这林大人有眼力,只是一个养子也这般出挑。不是臣妾当着万岁爷夸他,这般齐整的孩子,真把老九都比下去了,素日里老九是宫时生得最好的阿哥,可他还是不及这乐平小侯爷。万岁爷,臣妾有点子浅见,求万岁爷成全。” 康熙眼中的笑意微敛,只淡淡问道:“哦?爱妃想求什么?”德妃笑道:“臣妾听说乐平侯并未定亲,正巧臣妾的侄女儿婉月格格和小侯爷年纪相当,而且他们今天还见着面了,臣妾瞧着小侯爷挺中意婉月的,便想请万岁爷玉成此事,这也是万岁爷给林家的恩典。” “乐平侯瞧中了婉月?”康熙不动声色的问道。 德妃忙说道:“正是呢,今儿在宜妃妹妹宫里请乐平侯,可巧婉月来了,两个孩子眉眼儿间都有些意思,臣妾这才斗胆来求皇上。” 康熙听了脸色有些不好,只站了起来沉声道:“竟有这等事?哼,胡闹!德妃,你封号既为德,便该当得起一个‘德’字,乐平侯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你便这样说,岂不是德行有亏,再者,四阿哥今年已经十五了,也不见你着急他的亲事,你那侄女儿今年能有多大,总没有四阿哥年纪大吧,你倒是上赶着,难道老四养在先皇后名下,便不是你生的么?德妃,你太令朕失望了。”说完,康熙大步向外走去,德妃无力的跪倒在地,哀声唤道:“万岁爷……”可是回应她的的,却只是门外的一声,“李德全,摆驾宜兰宫。”听了这话,德妃的眼泪落了下来,可是眼中却充满了幽黑的怒火,从此时起,宜妃便成了德妃在宫中最大的仇人。 去了宜兰宫,康熙余怒未消,说什么乐平侯和婉月格格瞧对了眼,简直胡说八道,黛玉会和一个姑娘家瞧对了眼,见鬼去吧!因康熙翻了德妃的牌子,宜兰宫上下便没有准备着接驾,宜妃早早卸了钗环,沐浴过后只穿着一套湖蓝色薄棉寝衣,浓密的乌发松松的披在肩上,脸上的脂粉也都洗净,便更显出她的天生丽质来,上天很厚待这个女人,都已经过了四十,还娇美的如同二十出头的女子,并且比那些青涩少女还多了许多成熟的妩媚风韵。 康熙心里不痛快,便没让李德全声张,也不许宜兰宫里的宫女太监声张,只一个人大步走进宜兰宫,他刚走去照壁,便瞧着一个长发披肩,披着浅红缎子白狐狸皮的披风的女子摇摇向寝殿走去,康熙只瞧了个侧脸儿,那粉黛未施的脸上依然有倾城倾国的美丽,这不是宜妃还会是谁。宜妃沐浴完便去瞧十一阿哥,一直陪到十一阿哥睡着了她才回自己的寝宫。她哪里知道康熙这会子会过来。 “宜妃……”康熙唤了一声。却把宜妃吓了一大跳,她愕然回头,净白的素手轻压在胸前,瞪大眼睛看向康熙,待认出那人原来是万岁爷,脸上方才现出有些惊讶的笑容,只快步上前问道:“万岁爷,您怎么过来了?” 宜妃身上有着沐浴后的清新香气,康熙闻了这股子香气,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只伸出手臂揽着宜妃的肩头笑道:“怎么穿的这样单薄便出来了,回头再受了凉,快回寝宫吧。”康熙说完便揽着宜妃快步往寝殿走去,不知怎么的,宜妃这般清水出芙蓉的样子让康熙分外动心。 宜妃虽不知永福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也不是那种有好事往外推的人,只温柔的服侍了康熙,康熙最后一点子不痛快也在宜妃的小意温柔中化为乌有了。 云收雨散之后,康熙将宜妃搂在怀中,大手轻抚着宜妃嫩滑的皮肤,轻叹道:“爱妃,还是在你这里最舒服。” 宜妃什么都不问,只眼儿半眯的笑道:“万岁爷,您今晚上忽然过来,明儿臣妾便得成了众家姐妹的仇人了。” 康熙挺享受这种后宫妃嫔为他吃醋的感觉,只是笑笑,宜妃忽然想起来一事,便起身披上寝袍,下床倒了一杯热茶服侍康熙喝了,只当开玩笑似的说道:“万岁爷,您说好笑不好笑,胤禟竟把他要送给未来福晋的墨玉小貔貅送给乐平侯了。” 康熙听了这话眉峰一挑,顿时来了兴趣,便笑着问道:“真的?” 宜妃坐在康熙身边笑着回道:“可不是真的,今儿小石头还要将那墨玉小貔貅送给臣妾,说是让臣妾想胤禟时便拿出来看看。这孩子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您说臣妾宫里胤禟的东西那么多,臣妾怎么能要胤禟送给别人的东西呢。” 康熙听了只是笑,暗想道:胤禟倒是个机灵鬼儿,玉儿这么聪明都没觉察出来,若是以后知道了真相,不知玉儿会怎么整胤禟这小子。 宜妃见康熙神色并无异常,反而眼中还藏着些儿笑意,宜妃心里的把握便又多了一分,只笑道:“小石头聪明伶俐,胤禟能和他在一起也是件好事,今天瞧着小石头进退有度行止有分寸,臣妾是彻底放心了。” 康熙呵呵笑道:“宜妃,你就放心吧,说不得将来还是胤禟这小子最有福气。” 这话等于给宜妃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会儿宜妃确定那林石是个姑娘家,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林黛玉。定了心之后,宜妃便伺候康熙睡了,康熙先生了一通气,又经过一场耗费体力的大战,这会子也乏了,便沉沉睡去。宜妃也在康熙的身边睡了。 这一夜,宜兰宫安宁平静,而永福宫,却是一个难眠之夜! 惩王氏姨娘发威得消息贾母行令 二月二十六这一天,贾琏带着凤姐,辞别了宁荣二府之人,往九江任上去了。送走了贾琏,荣国府里收拾了两三日,才算收拾停当了。因贾琏风姐这一去至少三年不会回来,贾母便吩咐将风姐先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将宝玉自她的碧纱橱里移出来,住了进去。 刑夫人虽然以前和王氏有心结,可是对宝玉却没什么,一来宝玉生着着实惹人怜爱,二来宝玉又是个小意儿的性子,对她平素里也是恭敬的,因此便也没有出言反对,反而吩咐人将东西准备齐全,别让宝玉委屈着。贾母瞧在眼中,心里也是满意的。虽然王氏被贬为通房丫头,可是宝玉到底是衔玉而生,定然是有来历的,贾母有了年纪,也越发信那些个鬼神之说,所以在荣国府里,宝玉的地位并没有下降多少。 对宝玉的优待惹来一个人的不满,这人便是赵姨娘,可她到底只是个姨娘,也不敢在贾母面前说嘴,只回到房中对贾政说道:“老爷,宝玉不过是通房丫头生的,小小年纪便有了自己的院子,不管怎么说环儿也比他尊贵些,倒还只窝在我院子里的厢房,这瞧着也不象啊,再者说,宝玉是得罪了和硕公主和定国公的人,连皇上亦下旨将他贬为庶人,这若是传了出去,老爷可怎么做人呢?” 赵姨娘和贾政说话的时候,王氏正站在门外,先前赵姨娘的活计都归了王氏,在门口打帘子只是其中一项。听了赵姨娘的话,王氏恨得直攥拳头,恨不能一根绳子便勒死赵姨娘。 贾政皱眉沉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老太太索来疼爱宝玉,他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了,便这样吧,只让他在内院住着,不许出门便是了。” 赵姨娘依旧笑颜如花,轻声道:“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妾身全听老爷的。” 贾政点了点头,这赵姨娘原是贾母放在他房中的,一直很得他的心意,早先有王氏碍着,贾政一个月里还有大半个月歇在赵姨娘处,如今没了王氏做梗,这赵姨娘竟如正室太太一般了,王氏明面上的妆奁贾政都给了赵姨娘,赵姨娘心里美极了。 “老爷,今天妾身不方便,老爷晚上去周姐姐哪里吧,周姐姐比妾身还可怜,先时纵有太太在,妾身好歹还有两个孩子,可周姐姐却什么都没有。”赵姨娘轻轻劝着贾政,反而越得贾政的心意。贾政只点头笑道:“嫣儿,你果然是个好的。左右我也无事,叫丫头把环儿抱过来,我教他认字。” 王氏在门外听着,恨的眼珠子都要呲了出来,这算什么,他从来都没教过宝玉认字。宝玉的字都是元春教的。一想到元春,王氏便觉得自己又有了希望,只要元春能得了太子的心意,这正室之位自己迟早还能得回来。只是宫禁重重,要怎么样才能和元春联系上?王氏不由动起了脑筋。 “王通房,你怎么还不打帘子。”一个眉眼儿伶俐的小丫头领着贾环走到门前,王氏却因为在想心事没有打帘子,那小丫头便喝斥起来。 王氏心不在焉的一撩帘子,她的动作太猛,小丫头眼瞅着帘子杆儿直往贾环头上拔过来,忙拧身护着贾环,那帘子杆正打到这小丫头的背上,疼的小丫头大叫一声,抱着贾环倒在地上,贾环被吓的大哭起来。王氏如梦初醒,忙撂开手跑上前去扶贾环,正被听到哭声快步跑出来的赵姨娘和贾政看了个正着。 贾环一见赵姨娘便扑上去大哭,指着王氏道:“姨娘,她打我!” 贾政见贾环一脸的害怕,那小丫头被杆子打着,又因护着贾环而摔着了胳膊,也疼的落下泪来,王氏却还一脸无辜的站在地下,贾政大怒,上前提起一脚狠狠的踹到王氏的腿上,怒骂道:“贱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加害主子爷,来人,家法伺候!” 赵姨娘先检查了贾环身上可否有伤,然后对被别的丫头扶起来的护着贾环的小丫头说道:“小吉祥,你可伤着了?”小吉祥含泪说道:“回姨娘的话,奴婢背上和胳膊都疼。” 赵姨娘点了点头,将贾环交给丫环照看,走到王氏面前,狠狠的瞪着她,王氏先前都是高高在上,心里自是看不起赵姨娘,虽然已经在她手里吃了几回亏,可还是没学乖。仍是不服气的瞪了回来。赵姨娘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忽然扬起手,劈手便甩了王氏一记响亮的耳光。那这一个多月才养起来的尖指甲在王氏脸上狠狠的一勾,便勾出两道血口子,疼得王氏倒抽冷气。只捂着脸怒视赵姨娘,赵姨娘反手又甩了一记耳光,劈头骂道:“贱人,你好大的狗胆,连主子爷也敢算计!” 骂完之后赵姨娘只看向贾政说道:“老爷,平日里她对我如何我不计较,可是她算计环儿,我决不答应,环儿自出生以来,便受着她的压制,如今老天有眼,这贱人的恶行大白于天下,环儿才有两天好日子过,可这贱人还想着加害环儿,求老爷为环儿做主。” 贾政恨恨的瞪着王氏,冷声道:“这贱人交给你管教,只留她一条贱命便是。” 王氏大惊,扑上前抱着贾政的腿大叫道:“老爷,你全不念夫妻之情么,好歹看在去了的珠儿,在宫里的元丫头和宝玉的份上,老爷,开恩哪!” 提起贾珠,贾政心里亦是一酸,贾珠是他最得意的孩子,却是个没有寿数的,早夭了。而元春,自进了宫,便再不得见的。宝玉,哼,就是宝玉这个孽根祸胎,若是没有他,自己如何能贬了官,落到这般田地,思及此,贾政的心又狠了起来,只提起一脚将王氏踹开,怒冲冲的走了。 赵姨娘瞧着王氏冷笑,大声道:“来人,将王氏押到夹巷去,垫上碎瓷瓦子先跪上两个时辰再说。”王氏一听便浑身颤慄,那夹巷是最抽风不见日头的地方,不要说跪,只在那里站上一刻,便能浑身冻透了,当日赵姨娘生完贾环刚出月子,王氏便找了个借口寻了个错处,罚赵姨娘在夹巷里跪碎瓷瓦子,当时正是腊月里,只跪了半个时辰赵姨娘便昏了过去,也不只是谁偷偷告诉贾政,贾政才赶过救了赵姨娘一条小命。眼下赵姨娘有样学样,王氏知道这一回自己是大难临头,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两个婆子将王氏架到夹巷之中,将她按倒在碎瓷瓦片上,尖钻的瓷碴子刺破衣裳,直扎入两膝两腿,王氏啊的大叫一声,一个婆子手快,立刻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塞到她的口中,王氏再也叫不出声了。 赵姨娘命人搬出一张乌木大圈椅,只在太阳地里坐着,早春二月的阳光并不强烈,照得人还是很舒服的。小丫头们又抬出一张小几,几上放着各色精细点心,都是赵姨娘从前压根儿吃不着的。赵姨娘只慢悠悠的喝着茶吃着点心,贾环已经没事了,只在地下跑着玩,两个小丫头正陪着他做游戏。 晒了一会子太阳,赵姨娘上了困意,打了个哈欠,然后吩咐道:“你们瞧准了,两个时辰一刻儿也不能少,若是谁敢弄鬼儿,那便陪这贱人一起跪着。”众婆子们忙答应着,赵姨娘方才牵了贾环的手往屋里去了。 王氏在夹巷子里受罪,她爱若珍宝的贾宝玉却毫不知情,只拉着袭人的手夹缠个不清。非要吃袭人口上的胭脂,虽然被贾政狠狠打了一顿,可是宝玉还没改了他的坏毛病。而袭人自从贾宝玉被贬为庶民,那做姨娘的心思便淡了,做一个永世不得出头的庶人的姨娘,这实在不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业。不独袭人如此,宝玉房中的其他丫头也都有这样的想法,因此都远着 第 57 部分 宝玉,诸事都不上心,宝玉先时只能趴在床上养伤,什么也做不了,如今已经能扶着手杖在屋子里走几步,这心思也多了起来。 “二爷,老太太吩咐了,不许我们太近着您,您快好好歇着,奴婢去瞧瞧药得了没有!”袭人好歹挣脱了宝拉她的手,忙忙出了屋子。在日头下长出了口气,想着得尽快回家去一趟,同老娘哥哥说说,让他们想法子赎出自己,不管怎么说,这二年她偷偷拿回来的金银物事也不少,少说也有一千多两,家里的境况也好了,将来风风光光的嫁了人,好歹也能做正房奶奶。 袭人正站在院子里想心事,忽然瞥见赖大家的一脸喜色的从外面走进来,袭人心中暗觉奇怪,荣国府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喜事?便开口叫道:“赖大娘……” 赖大家的回头一瞧是袭人在叫自己,便拐了个弯走向袭人这边,袭人笑着说道:“大娘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赖大家的喜滋滋的说道:“袭人,咱们府里有喜事啦!” 袭人不解的问道:“赖大娘,府里有什么喜事?” 赖大家的笑道:“咱们府里的大姑娘承了太子的宠,你说这可不是喜事么?” 袭人心头一跳,忙笑道:“真真是大喜事,大娘,您这是给老太太报喜去?” 赖大家的笑道:“可不是呢,才我们当家的听他一个宫里的朋友说了这个喜信儿,便打发我来给老太太了喜,袭人,我不和你说了,得赶着向老太太讨喜钱去。”说完便笑呵呵一阵风儿似的走开了。 袭人立刻回了房,对宝玉复又温柔起来,刚才也是巧了,除了袭人,其他的小丫头们都偷懒跑出去玩了,而赖大娘在院子里说话,离宝玉的房间又远,所以宝玉也不曾听到,因此见袭人又柔顺起来,肯让他吃胭脂了,宝玉欢喜异常,从此越发看重袭人了。 “给老太太道喜……”赖大家的人没到,声音先传到了上房之中,贾母正没精打彩的歪着,听了赖大家的声音也没当回事,只淡淡道:“鸳鸯,去问问什么事,只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个什么样子。” 鸳鸯快步走出去,低声问道:“赖大娘,是什么喜事让您在老太太这儿大叫大囔的。” 赖大家的只笑道:“我的鸳鸯好姑娘,你快替我禀了老太太,是咱们家大姑娘的喜事儿。”鸳鸯心头一跳,忙进去回了话,贾母立刻有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叫道:“快叫她进来。” 赖大家的一进门便跪下笑着回道:“回老太太,太子爷幸了咱们家的大姑娘。” 贾母一听这话便将身子向前倾,只问道:“这消息可准么?” 赖大家的笑道:“老太太尽管放心,奴才当家的有个朋友就在毓庆宫里当差,这事毓庆宫上下都知道,再不会错的。咱们家大姑娘已经单分了屋子,听说太子妃说大姑娘伺候的好,还赏了东西。” 贾母听了这话,将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轻声念道:“阿弥陀佛,元丫头到底是个有造化的。” 一屋子的丫头媳妇婆子都跪下贺喜,贾母爽气的说道:“赏,从上到下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可怜贾母不知道,那贾元春虽使了心机勾引了太子,可是太子压根没往心里去,只怕这会子贾元春是谁他都不记得了,偏贾母还当成什么天大的喜事,满府的洒钱。 现在是刑夫人管家,贾母发了话,自有人去回刑夫人,刑夫人一听这话,双眉拧了起来,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自接了对牌帐册,才知道这家不好当。一个月里进银子的也只靠着贾赦的月俸这一份,而往外出的银子一天里便有几十桩,年上收的租子只过了个年,便全都用完了,还是贾琏凤姐知道当家的艰难,在临走之前从老太太给的十万两银子里拿出两万两,留给刑夫人实在不凑手的时候应个急,这会子老太太忽然要赏阖府每一个人一个月的月银,刑夫人的脸色便不好看了。二月里还有两个侯府的寿礼,三家王府福晋的生日礼,还要给几个定了亲的格格添妆,这色色都要银子,刑夫人好不容易腾挪了出来,帐上只剩下百十两银子,省着点用还能将就到大老爷三月的月俸发下来,可真是没有力量再发什么赏钱了。 刑夫人只拿了帐册子去了贾母的房间,贾母房间有着久违的热闹,一屋子的丫环媳妇将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刑夫人面色沉沉的走进来,倒有些很不和谐了。 贾母打眼一瞧刑夫人,心里便有些不高兴,可是元春虽然承了宠,到底也没有个正式的名份,她在这府里还是得瞧着些老大两口子的脸色,因此便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环媳妇们都退了下去,贾母浅浅笑道:“大太太急匆匆的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刑夫人也略略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脸上勉强带了一丝儿笑的回道:“媳妇刚听说大姑娘的好事,来给老太太道喜。” 贾母听了方点头笑道:“可不是么,元丫头也怪可怜见儿的,在宫里也没人帮衬着,只凭她自己了,到底这孩子是个争气的,这才进宫多久,就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我正想着庆贺庆贺,你这就过来了。如今你是当家太太,这事便交给你吧,才我说了,要赏府里的人一个月的月钱,你回头就办了吧。” 刑夫人先是点了点头,后又一脸愁色的说道:“老太太,如今家里除了我们老爷的官俸,竟是再没半点子的进项,不瞒老太太,除了备下侯府王府和格格们的礼,帐上便只有百多两银子,很得省着用才能坚持到老爷的月俸发下来。这会子老太太让媳妇多发一个月的月银,媳妇委实为难。” 贾母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只沉着脸道:“先前王氏当家,你媳妇当家从来都没说过这种话,怎么偏到了你当家,便会这样?可见你是个心里没有成算的!” 刑夫人如今可也不怕老太太,只低声说道:“老太太,先前琏儿媳妇当家,也不知白填了多少进去,前阵子她交帐给我,媳妇才知道她竟当了好些陪嫁,当票子都有一大匣子,这也是她的一片孝心,想着不让府里为难,可是媳妇并没有那么多的陪嫁,便是想当东西,也没得可当,因此特来请老太太的示下。” 贾母语塞,的确,这大太太是个继室填房,没什么家底子,便是再逼,她也没本事变出东西来,当初让王氏当家,其实也不是瞧中了王氏,而是瞧中了她的嫁妆,那王氏倒也是个有心眼的,琏儿媳妇一进门,便下放了管家权,只紧紧的把着库房钥匙,其他花钱的事儿全推给凤姐。如今王氏贬了,凤姐走了,这个家当起来,便艰难了。 想了一会儿,贾母沉着脸道:“你既这么说,这赏银全从我这里出,不用你管了,不过,既然让你当家,你便得象个当家的样子,只这么死死的管着家,可不是当家太太的意思,我的话,你自己想去。” 贾母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刑夫人退下,刑夫人一时也没想明白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说那赏银不从官中开,便心满意足的退了下去。过了一阵子,老太太果然打发鸳鸯送来七百两银子,刚好够发阖府人一个月的月钱。刑夫人瞧着,心里不是却不是个滋味…… 避宜妃黛玉落跑请林石荣府巴结 贾母命鸳鸯给刑夫人送了七百两银子让她发赏钱,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起了心事,过了一会子,贾母便命人传赖嬷嬷,一番吩咐之后,赖嬷嬷便回了家,叫过自己的儿子,如是这般的吩咐了一通。那赖大便回房取了些银子出门了。 只过了一日,贾母便得元春传出的消息,说是乐平侯进了京城。贾母虽然心里很瞧不上林石,觉得他的存在就是一块压在自己心头的石头,可是如今荣国府只有贾赦有官爵在身,那宁国府里瞧着荣府落了架,走动之间也生疏了许多,都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结,还得同林家解开了,荣府才能有翻身的时候。因此贾母决定先从拉拢林石下手。便多多派了人手守在林府外,可是一连守了两三日也不见林府里有人出入,贾母越发惊心,干脆将人派到了皇城外守着,务必要在见到林石的第一时间将他请到贾府来。 黛玉左右也没有什么急事,太皇太后和康熙还有宜妃都盛情留她,她便在宫子住了几日,这几日她都是住在太皇太后的慈和宫,那宜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一大早便过来,一直陪到天擦黑了才回宜兰宫,她对黛玉分外的热情关怀,那股的亲热劲儿让黛玉头皮直发麻,心里直想开溜。 太皇太后瞧着宜妃的作派,心里猜出几分,只是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闷在心里有数就行了。这一日,宜妃又早早的来到慈和宫,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宜妃便对站在一旁的黛玉笑道:“小石头,昨儿睡得可好?今天想吃些什么,你只对我说了,我保管有法子办了来!” 这两天,宜妃送吃送喝送用的,就连黛玉如今睡的床褥枕帐被子,都是宜妃特意选了最上等的贡品送过来的,太皇太后知道宜妃这是把黛玉当儿媳妇疼了,却也不拦着,有时候还会推波助澜一下子。黛玉忙上前笑着行礼:“娘娘太关心林石了,林石惶恐之至。回娘娘的话,林石只跟着老祖宗,吃什么都行的。” 宜妃听了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行?小石头,你瞧你单单薄薄的,可得多吃些才能长壮实些,况且京城不比江南,到底冷一些,你若不多吃些,这身子吃不消的。好孩子,我刚才吩咐小厨房煨了些紫芝野鸡崽子汤,你回头可要多喝些才是。嗯,早上就用些个蒸乳酪,那东西养人。” 黛玉听了这话,垮下脸来扭着瞧着太皇太后,指望着太皇太后给自己解围,这几日天天被宜妃逼着吃东西,黛玉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被催肥的小猪,难受极了。 太皇太后虽然收到黛玉求救的眼神,可是却不理会,眼中还闪着促狭的笑意,黛玉气呼呼的撅了撅嘴,忙又回过头来换了无奈的笑容对宜妃说道:“臣谢娘娘的关心,可是宜妃娘娘,林石自来脾胃弱,再吃不下这些个东西,请娘娘原谅。” 宜妃比黛玉还会装可怜,她只眼圈儿一红,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孩子,你不知道,你九哥不在我身边,我便是有些为他调汤弄水的也不能够,如今见着你,就象见着你九哥了,好孩子,你多少吃点儿,权当是替你九哥吃的,好不好?” 黛玉到底还是历练不够,一时不察便上了宜妃的当,只得点头道:“好。” 宜妃脸上立刻多云转晴,轻轻击了两下掌,唤道:“抬上来吧。”两列宫女抬着宜妃精心准备的早点依次走了上来,黛玉瞧着吓了一跳,不过是吃个早饭,用得着上个百八十样么?那些个金的银的玉的家伙事儿瞧着是好看,可是要吃下那里面盛的东西,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等黛玉出言反对,宜妃便上前拉着黛玉的手,将她按到椅上,笑着说道:“我到底也不知道你这孩子爱吃些什么,便让他们多做了几样,你只挑你喜欢的用。桃红柳绿,伺候林小侯爷用饭……” 似这等的戏码儿,每日都会在慈和宫上演,黛玉虽聪明,却屡屡败在宜妃一片爱子情深的手腕之下,这样过了三日,黛玉实在受不了了,便悄悄对太皇太后说了,她准备回江南。太皇太后也知道黛玉和胤禟有个约定,便笑着允了,康熙也点头答应,于是黛玉悄悄的,谁也不惊动,只写了一封信向宜妃辞行,便轻没声息的出了皇宫。宜妃看到信的时候,黛玉已然出宫,宜妃只能暂时搁置她的大补计划,这林家丫头色色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单薄,这样子怎么能多多的生下子嗣呢,调理黛玉的身体,已然成了宜妃的一块心病。只是这心,宜妃操的也太早了些,人家黛玉压根还没这想法呢。 出了皇宫,黛玉刚刚松了口气,瞧着李德全回宫了,她才走向候在一旁的自己的马车。就在黛玉刚刚踩上踏脚的木凳子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林侯爷!” 这声音黛玉并不很熟悉,她惊讶的的收回脚转身去瞧,只见一身布衣的贾政正远远的站着,刚才那一声就是他叫的。见黛玉回头,贾政深躬施礼,谦卑的说道:“草民贾政拜见侯爷。” 黛玉瞧着贾政似乎苍老了许多,正月初一大朝会的时候黛玉记得贾政的头发胡须都还是黑的,如今只过了两个月,却已变得灰白,那腰身也显得有些佝偻。黛玉心里一软,便软声说道:“二舅老爷快别多礼,请起来说话。” 见林石还承认自己,贾政心里一酸,自从他被贬官,平日里来往的亲朋故交再没一个人答理他,见了他就象是见了瘟神一般,有多远避多远的。贾政上前几步,只问道:“侯爷,令尊和令妹都还好么?”自那一日黛玉装晕之后,贾政便再没见过林海和黛玉,贾政满心的歉意无处表达,只能在此问上一问。 黛玉淡淡笑道:“多谢二舅老爷记挂,家父和舍妹都还好,不知二舅唤住林石有何要紧之事?” 贾政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些惭红,只低头说道:“宝玉那个孽障冲撞了外甥女儿,我已经重重的打了他,可是林贾两家到底是姻亲,这关系总是不能断了的,我们听说侯爷来到京城,姑老爷又无远在江南,只恐无人照顾侯爷,故而来请侯爷到家里去。一来圆了亲戚之情,二来也好让宝玉那个孽障给侯爷磕头认罪。” 黛玉听了只淡淡道:“这倒不必了。皇上已经下旨罚了宝玉表哥,这便够了。” 贾政心里有些着急,忙上前一步低声下气的求道:“侯爷,万请您过府一趟,草民求您了。” 黛玉不是个心肠硬的人,这会儿若是贾政摆着舅舅的款儿硬强要她去荣国府,黛玉自然会斩钉截铁的拒绝,可是贾政却是低声下气的哀求,这倒让黛玉有些为难了。她略想了想,便说道:“不瞒二舅老爷,我今日是要出京的,看在二舅老爷的份上,我便过去略坐坐,其他的再不能了。” 贾政忙点头道:“草民明白。” 第 58 部分 黛玉看向一旁的小厮,只吩咐道:“去给二舅老爷叫乘轿子。去荣国府。” 贾政忙辞谢道:“不劳侯爷费心,那边有车。” 黛玉听了点点头,便上了车子,素绢放下轿帘,赶车的小厮一甩响鞭,马车便缓缓走动起来。贾政忙命小厮骑马回府禀报,然后上了自家的车子,跟在黛玉的马车后面一同向前行。 贾母听了消息,忙命贾赦带着合府的男丁在荣府正门外恭迎,又命刑夫人备好上等的酒席,府里的女眷换上鲜亮的衣服,按高好规格接待林石。 贾赦看到是贾政请来的林石,眼睛蓦的一缩,便笑着迎上前去说道:“原来外甥到了京城,我竟不知道,真真是怠慢了,外甥不要见怪才是。” 黛玉淡淡笑道:“大舅老爷言重了。林石进京也不是为了访亲问友,大舅老爷不知道也是正常。” 贾赦微微一滞,却仍笑着将黛玉接进府去。想到原著里黛玉进贾府只能走侧门,黛玉再抬头瞧瞧那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脸上不由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贾母带着刑夫人李纨赵姨娘她们在荣禧堂前恭迎黛玉,今日里迎春和探春打扮的格外漂亮,倒显得四姑娘惜春有些儿黯淡了,不过惜春也不在意,仍是一脸的清冷,瞧着很有些格格不入的意思。 黛玉也没给贾母磕头,只打着千儿问了安,贾母一心要拉拢林石,也没在这上面细讲究,只乐呵呵的笑道:“我的心肝儿宝贝外孙子,快到外祖母这里来。有阵子没见你了,外祖母心里可想的紧。” 黛玉只淡淡一笑,并没说什么,没瞧着凤姐,黛玉才想起来贾琏已经带着凤姐到任上去了,这会子她还不知道荣国府里发生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也不知道二太太王氏已经然成了最低贱的通房丫头,原来不上台盘的赵姨娘现在成了二房里的主事太太。 分宾主落座,尽管贾母满心想让林石坐到她跟前,可是黛玉却以守礼为由,只坐在宾位上,再不肯坐到贾母身边。贾母只当是她心中还有气,便说道:“叫宝玉出来给他林表弟磕头陪罪,石儿呀,你权当是替你父亲你妹妹受宝玉的礼。” 宝玉已经被扶到荣禧堂廊下的厢房里候着,贾母一声吩咐,袭人麝月一左一右扶着宝玉出来,缓缓走上正堂,贾母吩咐道:“宝玉,快给你林表弟磕头。” 黛玉到来之前,贾母已经将宝玉叫到房中细细吩咐了,因此宝玉只低眉顺眼的跪下,果然向黛玉磕了三个头,黛玉受了之后方才说道:“宝玉表哥请起吧,你也是大家公子,日后再不可那般荒唐无礼,没的让人笑话。” 宝玉垂头不语,贾母忙笑道:“正是这话,宝玉,你年经虽比石儿大,却没有他懂道理,很应该跟着你林表弟好好学学才是。” 宝玉焉头搭脑的应了,因他的伤还没好利落,也不能坐着,站久了也吃不消,贾母便命宝玉告了罪,让袭人麝月扶着他下去了。 宝玉走后,贾母说道:“石儿,你爹爹妹妹可好?再没想到玉儿竟有如此造化,便是皇家格格,也没几个被封为和硕公主的,玉儿可给敏儿争了气,我跟前虽然养了几个孩子,最疼的独有敏儿,可怜敏儿竟先我而去,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活摘了我的心肝……”说着,贾母便哭了起来。 听到贾母提起贾敏,黛玉又是心酸又是生气,眉宇间有股不豫之色,先前贾母如此做派,还有凤姐打浑插科的劝着,可是如今凤姐不在这里,刑夫人,李纨都是不擅言辞的,赵姨娘在贾母面前一向都是缩手缩脚,自也不敢开口,探春坐在一旁心想:“现在可是我的机会了。”她站了起来走到贾母面前,边用帕子替贾母拭泪边说道:“老祖宗快别伤心,见了林表哥是喜事,林表哥如此有出息,便是姑妈在天上瞧着,定然也极开心了,听说姑妈在时最是孝顺,您这般伤心,岂不是让姑妈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心么,老祖宗,只瞧着我们这些个孙女外孙子外孙女的份上,您别难过了。” 贾母心中暗道:“到底还是这三丫头伶俐。”因也就便收了泪,只看向林石,想瞧瞧他有什么反应。这一瞧之下贾母大吃一惊,那林石脸上没有一丝哀容,却是满脸的怒气,狠狠的瞪着探春,吓得探春身子一颤,险些儿坐倒在贾母旁边。 “好一位灵牙利齿的贾三姑娘!”黛玉面带怒容喝了一声,双眼如电,看向探春心里直发颤。“先母辞世,我林家上下唯愿先母在天之灵安宁平静,三姑娘却不这么想,老太太落几滴泪,先母便不得安宁,贾三姑娘,莫非你要诅咒先母?二舅舅好言相请,林石才会登门,你们却只咒先母,这是何道理?” 贾母面色一沉,双眉锁起,虽然她心里也极赞同探春的话,可是却也不能不给林石面子,只沉声道:“三丫头不会说话,她也是一片好心劝我,石儿你就不要和她生气了。” 黛玉站了起来沉声道:“老太太此言差矣,身为林家子弟,自当维护林家,三姑娘说先母不得安宁,这对林家子弟来说是最大的羞辱,林石绝不容忍。” 探春虽然是姨娘生的,可自小被抱养在正房,从来也没人当面给她受过这种委屈,只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刑夫人见了,向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无奈的站了起来,先给黛玉行了礼,细声说道:“林表弟息怒,三妹妹一时失言,请林表弟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迎春说完又走到探春身边,扶着探春的手臂说道:“三妹妹,原是你失言,快给林表弟陪个情儿,林表弟大人大量,想来也不会再计较的。” 贾母听了迎春的话,眼中不由的一亮,真没看出来,这一向不言不语的二丫头也是个有能为的,听这话说的,多巧。 探春抽泣着走到黛玉面前,屈膝行了礼,带着哭腔说道:“探春失言,请林表哥原谅。” 黛玉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坐了下来,迎春将探春扶了起来,姐儿俩退自己的位子。贾母干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方才笑着问道:“大太太,宴席可备好了?” 刑夫人上前笑道:“回老太太,已经备下了。” 贾母便对黛玉笑道:“石儿,用个便饭吧。总不好叫人说你到了外祖母家,连个饭都不留的。” 黛玉听了这话,只无所谓的点点头,无嗔大师爱屋及乌,可是塞给她不少好玩意儿,贾家若想在饮食里做手脚,再再瞒不过去的。她倒要瞧瞧这贾家还有什么算计。 见林石点头,贾母忙命传饭,正张罗着,宁国府里的尤氏带着个娇美的小媳妇走了过来,只笑着说道:“可见得老祖宗真真偏心,林哥儿来了,也不叫我们陪着,竟是嫌了我们不成?”这尤氏也是个嘴上爽利的,只略比凤姐差了那一点儿,听了她的话,贾母只笑道:“瞧把你轻狂的,你是族长太太,等闲那里能惊动的,大太太,你侄儿媳妇侄孙媳妇既来了,便快快设座请她们坐下,人多还热闹些。” 黛玉听了这话,便向尤氏身边的那个小媳妇瞧去,只见她果然生得长得袅娜纤巧,从眉眼间可见其性格风流,只是那眉眼中还藏了一丝浅浅和忧伤,却不知是为何。瞧着林石只看向小蓉媳妇,贾母便笑着唤道:“小蓉媳妇,还不快过来拜见你林表叔。” 秦可卿听了贾母的话,忙走到黛玉面前,俯身拜下,口称:“侄媳妇拜见林表叔。”她这一开口,声音婉转温柔,听着叫人打从心底里舒服。黛玉浅笑道:“侄媳妇免礼,请起吧。”说这个话,黛玉实在觉得别扭,明明这秦可卿比自己大的多,自己偏还得充个长辈儿。 贾母也算是人精里的尖子,她瞧着林石似是对可卿有兴趣,便命可卿侍奉林石,可卿温温柔柔的应了,这一餐饭吃下来,她照顾的果然周到体贴,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错处。 巡店铺玉识人兴源楼胤禛诉苦 林石眼下是两宫圣人面前的大红人,所以贾珍也着意吩咐了尤氏,要好好巴结着,最好是能将他请到宁府做客。尤氏想着贾珍的吩咐,便笑着对黛玉说道:“林表弟,我们园子里的梅花可巧今儿开了,原本我们娘们儿过来就是想请老太太过去赏梅的,刚巧林表弟也在这里,不如用了饭便一起过去赏梅听戏,好好乐呵一日。” 贾母听了这话虽然微微皱皱眉头,却仍笑道:“珍哥媳妇倒是个会讨巧的,再不能这么容易便放过你。今儿只当你是专请石儿,我们只是做陪,改明儿我再带着她们娘去闹你。” 尤氏听了这话忙躬身笑道:“那可是求之不得,老太太是赏我们脸了。” 黛玉听她们说的热闹,心中不快,便站起来淡淡说道:“林石却要扫大嫂子的兴了,因家中有事,林石不日便要离京,就不能陪着了。老太太请自便吧。” 贾母瞧着这意思是立刻要走,忙拦在头里说道:“石儿,你难得来一回,怎么也得住几日才行,哪里就能走的,快别再提这话。” 黛玉眉眼儿微扬,淡然说道:“林石身负皇命岂可耽误。此番过府已然是硬挤出时间的,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老太太见谅。” 贾母一急,要紧的话她还一句都没说,这林石便要走,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番心思,可是林石又用皇命扣着,不放人又不行,贾母心意儿一动,便笑道:“石儿深得万岁爷器重,真真是好福气,不过我瞧你这孩子身得单薄,想必你那些嬷嬷丫头们也不是会调养的,这样吧,我这里有个丫头名叫鹦哥,调汤弄水的最是拿手,便给了你,也好为你将养身子,免得外祖母挂心。” 黛玉听了不免在心中暗道:“果然是原著的强大力量,这贾母还硬是塞个人到自己的身边。”贾母越是要给人,黛玉心里便越警觉,便淡淡笑道:“老太太的好意林石心领了,只不过万岁爷原要赏林石几个丫头,林石身边也用不了那些人,便推了,这会子再收老太太给的丫头,很不合适,老太太如今有了年纪,正该好好保养,还是将那丫头留在身边伺候您吧。” 黛玉这话说得贾母无言以对,皇上给的人这林石说推便推了,你贾老太太还能越过皇上去,硬压着林石收下?原本有个穿着粉蓝衣裳外罩浅紫掐牙马甲的丫头听了贾母的话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又听到黛玉的拒绝,这脸上便有几分不自在,垂头退了回去,这丫头正是鹦哥。 贾母干笑道:“既然石儿不要,那便罢了。” 黛玉笑笑,与众人作别,便潇洒的告辞而去。至于她走以后贾家人想了什么做了什么,黛玉都不在意了。 出了荣国府黛玉并未直接回林府,反而命小厮赶着马车往街市上去了,好歹也来了一趟京城,总得巡查巡查铺子吧,免得那些个管事们抱怨她什么都不问。 锦绣坊的生意仍然火暴,瞧着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人群,黛玉不免奇道:“素绢,咱们铺子的生意怎么会这么好?” 素绢听了这话,不免在心里做了个朝老天翻白眼儿的动作,这个主子也真是的,说她精明的时候,一百个人也精明不过她,这若是迷糊起来,指不定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记。亏主子还在宫里住了这几日,竟然还不知道眼瞅着就要大选了,京城里所有家里有应选女儿的,谁不来锦绣坊定几套衣裳,去点石轩挑几套头面首饰。 耐着性子细细说给黛玉听,黛玉一拍额头笑道:“原来是这一回事,我竟忘得干干净净。素绢,咱们下去瞧瞧?” 跟了黛玉大半年,素绢也了解了黛玉的脾气,只她穿着男装扮成林石的时候,简直淘气的无法无天,那些个鬼点子层出不穷,每每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这会子只瞧那亮晶晶的眼神,指不定这小主子又有什么鬼花样儿! 帮黛玉整理整理衣服,素绢免不了的唠叨着:“主子,虽说您穿了男装,可您还是个姑娘家,不能太离谱了。”素绢这话可是有本的,这小主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穿了男装便喜欢盯着人家姑娘瞧,那眼神,比个男人还男人,素绢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时不时的提醒提醒黛玉。素绢哪儿知道,黛玉那是在瞧人家姑娘的衣裳首饰打扮,要不她怎么能想出那么多新鲜花样的衣裳首饰,让锦绣坊和点石轩的生意这般火暴。 主仆二人下了车,黛玉背着手往锦绣坊里走,一个有眼力劲儿的小伙计跑上前招呼,黛玉摆了摆手,那小伙计眼尖,一眼瞧着黛玉大拇指上带着的百花扳指,这百花扳指是林家家主的印信,但凡是能在林家做了五年以上,信得过的掌柜伙计都认识,恰好这小伙计是个孤儿,自小被林家收养,更是心里明白,小伙计正欲跪下行礼,黛玉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自己瞧便是了。”小伙计忙退到一旁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黛玉和素绢两个在店里走了一圈,见掌柜的小伙计都忙得不可开交,只笑咪咪的点点头,便要往外走,那知刚迈出一步,便听到一个声音唤道:“林公子!” 黛玉心中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她回头一瞧,见是一个小丫环,这小丫环瞧着眼生,自己也不认识呀。那小丫头走到黛玉面前屈膝行了礼,只笑着说道:“林公子,我们福晋在对面茶楼,请您过去说话。” 黛玉皱眉道:“你是谁家的丫环?” 小丫环笑着说道:“我们爷是固山贝子。林公子过去一看便知道了。” 黛玉笑了笑,只迈步走出锦绣坊,进了街对面的茶楼。那小丫头在前面引路,将黛玉引到一个雅间当中,只见一个身着旗装的中年妇人坐在里面,在她身边还有个五六岁的小格格。黛玉一看这位福晋她曾见过,正是那固山贝子绪经的福晋。可那也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这绪经福晋请自己过来是何用意。 论品级,绪经福晋不过是从四品,当给黛玉行礼,这绪经福晋脸上带着笑,牵着小格格上前行礼,那小格格脆声说道:“兰芷给侯爷请安。” 黛玉淡淡笑道:“福晋请起,兰芷格格请起。” 绪经福晋请黛玉坐下,又命上了 第 59 部分 好茶水点心,方才笑道:“今儿也是巧了,刚才去锦绣坊给兰芷订几套衣裳,便瞧着侯爷了,一直想和侯爷说说话儿,却总不得机会,这会子瞧见侯爷,我们便冒昧相请,还请侯爷不要见怪。” 黛玉淡笑着摆摆手,只问道:“福晋要见本侯,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绪经夫人有一丝儿尴尬,她自是有用意的,只是这意思不好明说,便指着她的女儿兰芷格格笑道:“刚才是兰芷瞧见侯爷的,我想着既然遇上也是缘份,便……” 兰芷眨巴着眼睛瞧着黛玉,忽然笑嘻嘻的说道:“额娘,她明明是个姐姐,您为什么总说叫她侯爷?” 黛玉心中暗暗吃了一惊,绪经夫人却吓了一大跳,素绢只好奇的看着兰芷格格,不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主子的装扮已经无可挑剔了。 绪经夫人打了兰芷格格一下,忙向黛玉赔礼道:“侯爷,小女无知,求您不要怪她。” 兰芷小嘴瘪了几下,想哭不敢哭,只含着眼泪瞧着黛玉,那可怜的小模样儿叫人瞧着挺不忍心的。黛玉便笑着说道:“福晋不必责罚格格,格格童言无忌,我并不会往心里去的。素绢,下面有个买糖葫芦的,你去买一串请格格吃。” 兰芷听了这话,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眨巴眨巴的瞧着黛玉,眼神里满是欢喜。黛玉瞧着她那小模样儿,倒没由来的喜欢上这个小丫头。绪经福晋瞧着侯爷并没生气,便也算了,兰芷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自然也是舍不得责罚的。 一会儿的功夫,素绢买了糖葫芦上来,兰芷开心的接了过来,走到黛玉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甜甜的笑道:“谢谢侯爷……哥哥。”黛玉瞧着那小丫头的眼神,她分明是想叫侯爷姐姐,便也笑了。 绪经夫人瞧着黛玉好象喜欢兰芷似的,也欢喜了起来,只说道:“侯爷,后儿是小女的生日,不知侯爷可否赏光?” 黛玉听了摇摇头道:“这可真是不巧,我明日就要离京的。” 绪经福晋听了有些遗憾,却也不好说什么,那兰芷格格却伸手拉着黛玉的袖子,软软的说道:“侯爷哥哥,你来嘛!”这小丫头倒是伶俐的很,瞧着黛玉对她和气,便不外道了。 黛玉摸摸兰芷格格的头笑道:“哥哥真的没有时间,这样吧,哥哥虽然不能参加你的生日宴,可哥哥送你一样生日礼物好不好?” 兰芷格格有些个自来熟的性子,只扭着身子说道:“不嘛,人家就要哥哥来!” 绪经福晋忙拉住兰芷格格轻声斥责道:“兰芷不许胡闹。” 黛玉想着还有几家铺子要查,便对绪经福晋说道:“福晋自便,本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少陪了。” 绪经福晋忙起身相送,这只是头一回会面,她也没打算能有多大的进展,能混个脸熟便不错了。 走出茶楼,黛玉对素绢说道:“这个兰芷格格倒有些儿意思,着人去查查绪经一家子,查清了速来回我。” 素绢应了一声,很快便将黛玉的意思传了下去,黛玉只接着巡视铺子,不过巡查了三家铺面,手下人便将绪经家的祖宗八辈摸了个透熟,写好送到黛玉的面前。 黛玉看了一遍,微笑道:“倒也算是家世清白,素绢,后儿真是兰芷格格的生日,你捡那些小姑娘家喜欢的备一份,再配几样贵重些的首饰,重些也不打紧,拿了我的贴子送过去。对了,你只略略的透个话,让兰芷格格读书写字,好好的姑娘家,连读书写字都不会,还能成个什么。”原来这绪经家倒是正统的很,女孩子都许读书写字,请先生教的只是儿子们,黛玉可是瞧中了兰芷,哪里能允许兰芷做个睁眼瞎。 素绢应了下来,仍继续陪着黛玉巡查,这送礼之事到了晚上再打点也无妨。走了一阵子,黛玉笑着问道:“素绢,你可听说过费扬古家的格格?” 素绢不解的问道:“回主子,那拉家有好几个格格,不知主子问的是哪一位格格!” 这一问倒把黛玉问着了,她只知道四阿哥的嫡福晋是费扬古家的格格,却不知道是哪一位,略想了想黛玉只问道:“今年参选的那位格格。” 素绢听了方说道:“哦,主子说的是谨瑜格格,奴才听说这位格格端方大气,生得也极美,是很拔尖儿的一位格格。” 黛玉听了点点头,忽然笑着说道:“素绢,你说我们应不应该在大选的时候到京城来?” 素绢先是一楞,明白过来之后只垮了双肩叹了口气,主子又在打鬼主意了,天啊,她怎么跟了这样一位花样儿无穷的主子。 黛玉也不理会素绢的反应,只往前走,刚走几步便听到一个小太监的声音,“林爷请留步!” 黛玉皱着眉头瞧了,只见一个小太监快步跑过来,打着千儿说道:“给林爷请安。”黛玉一瞧这是四阿哥身边的高顺,他跑得满头大汗,便淡笑道:“高顺,你怎么出宫了?” 高顺低眉顺眼的回道:“回林爷,四爷特意命奴才来寻林爷的。” 黛玉眉毛一挑问道:“四哥这会子在哪里?” 高顺忙回道:“四爷在兴源楼。” 黛玉瞧瞧离的也不远,便吩咐道:“你先去吧,我这就过去。” 高顺忙回去向四阿哥回禀,黛玉对素绢笑道:“看来今儿是巡查不完的,还有几家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要全都走完,下午我们动身离京。”素绢忙答应下来,使人叫来雪雁雪羚两个陪着黛玉,她方才去安排了。 进了兴源楼,掌柜的一瞧是林侯爷,忙跑上前来热情招呼,九爷可是吩咐了,这林侯爷就是兴源楼的半个主子,他的话若是有人敢不听,直接开了,再没情面可讲。 黛玉笑道:“四爷在哪一间?” 掌柜的忙回道:“回侯爷,四爷在五湖烟云里。”黛玉点点头道:“你忙去吧,我自己上去。” 黛玉上了楼,高顺见了黛玉忙将门推开,小声回道:“爷,林爷到了。” 胤禛向门口走了几步,看到黛玉走来,清冷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小石头,找你可真不容易。” 黛玉笑道:“四哥不早吩咐一声,若是早说了,林石便在此专候着四哥了。” 胤禛笑笑道:“你这小滑头,一早儿便溜出宫,我倒是想早说一声,可也逮得到你才行。” 黛玉吐吐舌头笑道:“四哥,你打发高顺满街的找我,不是为了和我磨嘴皮子吧。” 胤禛将黛玉领到桌旁坐下,对黛玉说道:“从上一回在林府和你深聊之后,便再也没机会同你好好说话,玉儿妹妹,四哥心里不痛快。” 黛玉一愣,不解的看着胤禛,胤禛看了看雪雁和雪羚,淡淡道:“你们两个下去吧。” 二雪只看向黛玉,黛玉笑道:“你们下去喝茶吧,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雪雁雪羚只好奉命退下,胤禛淡淡说道:“这两个奴才对你倒是忠心。” 黛玉笑了笑,拿起茶壶给胤禛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四哥,好好儿怎么心里便不痛快了?” 胤禛喝了口茶,黯然道:“玉儿妹妹,你知道我是德妃娘娘生的,生下来便被抱到皇额娘跟前养着。” 黛玉轻轻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的。胤禛又说道:“若是皇额娘没有过世,我仍在她跟前便好了。” 黛玉心道:“看来这是母子矛盾,这个事情我倒不太好插嘴。” 胤禛确实也是觉得心里苦闷,却又无人可说,原本十三跟他最亲,有些话还能略说说,可是如今十三还在江南,胤禛便更加觉得孤单了。“德妃娘娘是我的生母,皇额娘过世后,我便去了她的宫里,可是我发现德额娘不止对我不亲,还隐隐透着些恨意。” 黛玉听到这里心中格登一下,本能的想捂着耳朵当没听到,可是胤禛瞧破了她的心思,只说道:“玉儿妹妹,别把我当阿哥,我只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可怜人。你放心,我对你再没那种意思,只想把你当成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妹子。” 听着胤禛语气里的落漠,黛玉也觉得心酸,只抬头看着胤禛说道:“四哥你说吧。” 胤禛缓缓说着,黛玉也渐渐听明白了,那德妃原本是先皇后的侍女,使了心机才爬上龙床怀了孩子,可是康熙一直没给她什么名份,在胤禛生下之后也只封她为贵人,将胤禛送给先皇后养着。先皇后是个极温柔的人,对胤禛视同己出,事无巨细都关怀倍至,而德妃被封为贵人后便搬了出去,后来德贵人生了六阿哥,生了小格格,还生了十四阿哥,累进为妃,她眼里便再也没有四阿哥了,先皇后过世,康熙便德妃抚养胤禛,德妃却只把心思放到六阿哥小格格他们身上,对胤禛不管不问,有一回胤禛病了,德妃那时有了身子,只顾着自己安胎,根本不管胤禛,若非胤禛身边的小太监去求了李德全,胤禛险些病死,康熙知道真相后大怒,狠狠训斥了德妃,还降了她的位,直到生下十四阿哥,才复了妃位。如此一来,德妃和胤禛之间的结便拧得越发紧了。已经成了死结。 “玉儿妹妹,你说我怎么办?她是我的生身母亲呀!”胤禛皱着眉头说道。 黛玉轻叹一声,这种事情她也只能听听,说到给意见,实在是为难的紧。弄不好便会两面不是人。何况如今德妃受罚,黛玉也恍忽听说这里头还牵着自己,黛玉更是为难了。 胤禛无奈的说道:“玉儿妹妹,你也别为难,我并不是要你替我出什么主意,只是这些话压在我心头,着实难受。” 黛玉听了这话,反而不得不说几句,她斟酌一番后才说道:“四哥,虽然说生恩不如养恩,可她到底给了你骨血性命,只要不违着律法人伦,你还是应该尽一份孝心,当然,如果德娘娘对你提了些不合理的要求,你也不必因着一个‘孝’字拘泥了,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子浅见,四哥听听便也罢了。” 胤禛看着黛玉,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只说道:“玉儿,你果然聪慧!” 黛玉听了却只是笑笑,并不往下接。胤禛便说道:“今儿我去请安,德额娘要我向二叔为你提亲事。” 黛玉听了只咪着眼笑了起来,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儿家,这四阿哥胤禛可是清楚的紧。“四哥,德娘娘要把谁家的格格许给我呀?”黛玉只歪着头问道。 胤禛不由的一笑,只说道:“人是你见过的,就是婉月。” 黛玉点了点头,只开玩笑道:“怪不得前儿好好的便出来个婉月格格,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真真有趣。四哥,你说我娶不娶婉月格格呢。” 胤禛脸一沉,只说道:“胡闹,你是个姑娘家,如何能娶亲的。” 黛玉听了只是一笑,却也不在意,胤禛的语气虽沉,却没有责备的意思,这黛玉听的很清楚。 胤禛见黛玉不怕自己,心里反而欢喜,只说道:“玉儿妹妹,这些话压在我的心头,今儿都说了出来,我这心里也轻松了许多。谢谢你玉儿妹妹。” 黛玉只笑道:“四哥哥,今儿我帮了你,日后我求到四哥这里,你可不许不帮我。” 胤禛浅浅笑道:“德额娘虽然也生了小格格,却和我不亲,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子,我们之间可不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四哥能做的,就一定答应你。”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感动,相处了这些时日,她知道四阿哥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否则也不会因为和德妃的关系而苦恼了,这样的四阿哥,倒显得真实可爱起来! 宝钗阴毒薛蟠寻死路 说了一通心里话的胤禛明显轻松了许多,只对黛玉笑道:“玉儿妹妹,你明儿就出京么?” 黛玉点头笑道:“是啊,明天上午还要巡查铺子,下午出京。” 胤禛摇摇头道:“这也太赶了,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如何非要让自己这么辛苦,真不知二叔到底是怎么想的,便是把你当儿子,也没得这样往死里用。” 黛玉知道这是胤禛在替自己抱不平,两只眼睛弯了起来笑道:“四哥,是这玉儿自己愿意的,若是玉儿不愿,爹爹再不会勉强玉儿,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的日子,我可过不下去,迟早得被闷死,四哥,你可不希望妹妹我少年早夭吧!” “呸,胡说八道,你这丫头初初看时还是个乖巧的,怎么骨子这样皮,再不许这么咒自己!”胤禛脸一板沉声斥责,语里却透着浓浓的关心。黛玉听了只是歪头一笑,并不解释什么。 胤禛解下自己腰上的一方碧玉佩放到黛玉面前,对她说道:“玉儿妹妹,我知道你要和老九出远门,四哥也没什么好送的,只送你一方玉佩,佟家的人都认识这块玉佩,若是你遇到什么难处,只管去找他们。他们一定会鼎力相助。”黛玉知道佟家素有佟半朝之誉,门生故旧更是遍布天下,完全能和索家抗衡,而四阿哥是佟佳皇后名下唯一的子嗣,佟家的力量,似乎是康熙皇帝专为四阿哥准备的。这是制衡之术,还是别有用意,黛玉不由自主的阴谋化了。 瞧着黛玉好一会儿没反应,胤禛不免叫道:“玉儿妹妹,你在想什么?” 黛玉回过神来,只笑道:“啊……没什么。四哥,这是你的信物,我怎么好样?” 胤禛听了这话笑道:“傻丫头,佟家的人谁不认识我,哪儿还用着信物,况且我只在京城里,也用不上的,你不一样,虽然郭络罗氏也是大族,可比佟佳氏到底差了一点,万一你们去的地方没有郭络罗氏的人,又遇上麻烦了,佟家是一定能帮上你的。你只收着,让四哥放心些。” 听了这话黛玉只好将四佩接了过来,一面刻着如意云纹,另一面刻着个‘禛’字,看着黛玉将碧玉佩收到荷包里,胤禛这才露出笑容。 时候也不早了,胤禛看了看小怀表,对黛玉说道:“玉儿,我得回宫了,明天不一定能来送你。你万事自己小心。” 黛玉站起来点点头,胤禛忽然又说了一句:“玉儿,九弟可是只小狐狸,你小心些,别上了他的当。” 黛玉一楞,寻思着胤禛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正想问个清楚,胤禛已经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黛玉只得慢慢回味胤禛这句话了。 雪雁雪羚见主子有些儿魂不守 第 60 部分 舍的,也不敢多问,只随着黛玉向外走,掌柜的忙上前来送,黛玉只是摆摆手,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兴源楼的大堂中,一个女子盯着黛玉看,双眼含恨,黛玉却没有注意。只走出了兴源楼的大门。那女子忙叫起坐在对面大吃大喝的男子,吩咐丫头会了帐,便拉着那男子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妹妹,我还没吃饱,你拉我做什么?”那身着绿袍的肥胖男子不高兴的叫道。这男子黛玉认得,正是那无法无天的霸王薛蟠,他叫的女子自然是心比天高的薛宝钗。 薛宝钗指指前面的黛玉的身影对薛蟠说道:“哥哥,那个人就咱们在济南客栈里遇到的公子。” 薛蟠糊里糊涂的问道:“什么济南客栈遇到的公子,妹妹,你说什么呢?” 薛宝钗气得一跺脚道:“哥,你忘记咱们在济南受的罪了?” 薛蟠这才明白过来,只将眼一瞪道:“真的,妹妹,你看见他那几个高手侍卫了么?” 薛宝钗压低声音说道:“我没瞧见,她好象是只带了两个丫头出来的,而且,哥哥,她是女扮男装的。上一回我便瞧着她耳上有耳洞。哥哥,你瞧她瘦瘦弱弱的,身边又没有侍卫,上回你还说她生得好,何不将她抢了回去做小妾,我们也好出口恶气,她比香菱生得好多了。” 薛蟠被薛宝钗说的直咽口水,连声道:“好,妹妹,就是这话。你带着丫头先回去,我跟上那个丫头,到了人少的地方再下手。” 薛宝钗点点头,又小声说道:“哥,这个小丫头怕是有来头,你一抓到她,就得收了她,她没了清白,便是有再高的身份也没用的。” 薛蟠嘿嘿的奸笑,这等好事他还用别人提醒么,只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哥哥铁定把她变成你的小嫂子。” 薛宝钗看着前方不远处黛玉的身影,狠狠的剜了一眼,心中暗道:“只要进了我薛家,你当日加在我身上的,我定当万倍奉还。” 黛玉这会儿还不知道有人在算计自己,只悠闲的在街面儿上走着,雪雁跟在她身边一直劝道:“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上车回家吧。”黛玉却是不肯,非要自己走走,害得雪雁小丫环拉着脸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全明明白白的写着。 黛玉只是笑道:“我走累了自然上车,雪雁,成日家你们都不许我多走走路,整天都是坐车坐车坐车的,我这身子可怎么好的起来?大师伯伯都说了,让我多活动活动,这样身子骨才会好。” 雪雁无言的翻了个白眼,她家的小姐整天东跑西溜的,那曾有一刻儿安稳,这样的运动量若还不够,那些个大家闺秀们可都别活了。 薛蟠带着几个奴才尾随着黛玉,虽然隔的远,可还是被雪羚察觉了,雪羚靠近黛玉低声回了,黛玉眉头微蹙,低声问道:“今天是谁暗中跟着?”雪羚低声道:“应该是逐电。” 黛玉听了笑道:“原来是他,可真是老熟人了。成了,咱们不管那薛大傻子,只往偏些的地方走,瞧瞧他想干什么。” 雪雁听了这话可不乐意,只上前说道:“主子,您金尊玉贵的,怎么能以身犯险,那薛大傻子只让他们打发,您快回府吧。” 黛玉只着雪雁的手笑道:“我的雪雁姑奶奶,你就少管一些吧,好不容易有个乐子,你还不让我看,太伤你主子我的心了!”雪雁被黛玉气得直跺脚,这是什么主子嘛! 黛玉瞧着旁边有一条小胡同,胡同里好似有两扇门挡在路尽头,黛玉便拉着雪雁走了过去,雪羚好笑的摇摇头,也跟了过去。她的眼角余光向左后方一瞄,果然看到逐电的身影,这下子她的心里便更加放心了。薛蟠一见黛玉拐到胡同里,喜的直搓手,只吩咐道:“只给爷把那三个人抓住,爷重重赏你们。一人赏十两银子,爷还带你们去醉红楼快活。” 那些个奴才嗷嗷的应了,人人兴奋不已直往黛玉去的方向追去。一直暗中保护黛玉的逐电如今也有些了解这位小主子的脾性,只无奈的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那胡同尽处果然有两扇门挡着去路,此时薛蟠已经带人堵住胡同口,薛蟠哈哈大笑,那一身肥肉被他笑的抖了起来,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颤动。黛玉一个没忍住,竟笑了出来,她只对雪羚说道:“你见过人形猪么?” 雪羚机灵,只用眼睛在薛蟠身上扫了一圈方才回道:“回爷的话,奴婢先前没瞧见过。” 薛蟠听了只气得大叫道:“大胆奴才,竟敢这般说你薛大爷,哼,你薛大爷不给你个厉害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雪羚瞧着逐电就在后面,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薛蟠脆声骂道:“啊……呸,我们回主子的话,你插什么嘴,我们又没指着你说,你自己愿意当猪,非上赶着接茬儿,还能怪着我们不成,马王眼长了三只眼我们自然知道,只是那不做人非上赶着做猪的,我们还真没见过。” 薛蟠本就是个笨嘴拙舌不善说话的,这会子被雪羚一抢白,只气得暴跳如雷,大叫道:“给爷上,把这三个丫头抓回去,那两个丫头赏你们,这个主子给爷做妾!” 薛蟠话一出口,黛玉眼神一暗,雪羚雪雁一惊,本能的护到黛玉前头,逐电大怒,他手一张吸住地上的一块石头,脚尖一点跃到薛蟠的面前,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块鸭蛋大小的石头便被硬生生塞入薛蟠的口中,然后便听啪啪啪几声脆响,逐电连抽薛蟠耳光,将薛蟠抽成活生生一个猪头,满嘴的牙齿都被打落,却被石头挡着吐不出来,薛蟠只能往肚里咽了。 那些个家仆忙围了上来,逐电冷笑一下,只见他身形如电,不过在瞬息之间,所有的薛家家仆都被打得爬不起来,只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黛玉正要说话,她身后的门吱吖一声开了,两个腰系蓝带子的旗人走了出来,这两人一眼看到黛玉腰带上挂的墨玉小貔貅,不由暗自吃了一惊,忙上前跪下说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这一请安倒把黛玉给请楞了,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奴才呀?她可不知道。逐电对京城比黛玉熟悉,只四下一瞧,便知道这是谁家的角门,他只笑了笑,向黛玉躬身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黛玉皱眉问道:“你们是谁家的?” 那个个旗人没得黛玉的话,竟是不敢起来,只跪着回道:“奴才是镶黄旗郭络罗氏门下。” 黛玉点了点头,可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管自己叫主子,貌似郭络罗鑫她就认识一个人,那就是宫里的宜妃娘娘。黛玉是不明白,原来宜妃已经发了话,将那墨玉小貔貅画影图形传了下去,令所有郭络罗氏的奴才只要瞧着这墨玉小貔貅,便要奉那持有人为主。这两个旗人才瞧过的,自然不会忘记,所以啥也不说,先跪下拜主子。 “你们起来吧,我也不是你们的主子。” 两个旗人大惊,连连磕头道:“奴才有罪,请主子责罚。”这话可把黛玉说懵了,只皱眉问道:“你们怎么了,好端端的请什么罪?” 两个旗人一同磕头道:“奴才听主子吩咐。” 黛玉瞧着这俩旗人有点儿一根筋,只能说道:“罢了,你们起来吧,那几个人对爷不敬,你们瞧着处理了。嗯,别闹出人命。”黛玉只随意说了一句,赶紧抽身走人,再不走,还不得被人供起来。 黛玉带着雪雁雪羚走了,那两个旗人也站了起来,走到薛蟠等人的面前,其中一个说道:“哥哥,主子吩咐别闹出人命!”另一个便应道:“行嘞,老三,这缺胳膊少腿半身不遂行动不能自理不算是闹出人命吧?”刚才那位又说了:“不算,当然不算,顶天了只算是半条人命!不算违了主子的意思。” 薛蟠吓得直哆嗦,这二位看着是在说笑,可那眼神却无比认真,也是薛蟠倒霉,这二位是郭络罗氏的老底子,出过兵的,对郭络罗家无比忠心,尤其是他们二位早年受过还在家里作格格的宜妃的恩惠,对于宜妃说的话,这二位向来是想也不想便直接执行,每每还会做过了。 薛蟠倒仰在地上,只用手肘支地往后退,他那些个奴才们已经丧失行动能力了,自顾尚且不能,更不要说再为薛蟠卖命了。一个个头略矮些的的上前一把拎住薛蟠的腿,大叫了一声:“哥哥,瞧兄弟给你演一手!”说着,他将薛蟠往半空里一扔,薛蟠非常想尖叫,可是他嘴里还堵着石头,压根儿叫不出来,只瞪大了一双眼睛,眼里满是惊恐,老三身轻如雁,嗖的跳了起来,只见他拳打脚踢,好有二百斤的薛蟠在他的眼里,竟只如一只毽子一般,被踢的上下飞舞很是好看,足足踢了有一刻钟,薛蟠楞是没掉到地上,只把个薛蟠吓得昏死过去又疼醒过来,然后再昏死过去再醒过来,薛蟠长了这十七八年,从来就没受过这种罪,那一刻儿,薛蟠无比希望自己是个死人,至于死人不用受活罪不是。 “老三,你歇会儿,换哥哥玩一阵子!”高个子技痒,便叫了起来,只见他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长长的绳子,只那么一甩,这绳子便缠到薛蟠的腰间,再一抖,薛蟠便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便飞速的转了起来,原来这高个儿把薛蟠当成了人形空竹,抖得那叫一个欢呀! “好,哥哥,好手法!”老三见高个子将薛蟠高高抛起,还在这并不宽敞的胡同里耍了个狮子滚绣球,便大声喝起彩来,高个子这一抖,抖得薛蟠大小便失禁,白眼儿一翻彻底昏死过去。老三瞧着不对,便叫道:“哥哥,放他下来吧,主子爷可说了,不能闹出人命。” 薛蟠终于回到地上,大地原来是安稳踏实,薛蟠头一次感受到了。老三瞧着薛蟠那怂样,只说道:“哥哥,这小子倒皮实,还挺经摔打的,要不咱们留着他,没事就拿出来练个手?” 高个子想了想说道:“嗯,先留着玩几天,玩腻了再丢到刑部去。”这两个郭络罗氏家的奴才只在说笑之间便决定了薛蟠的命运。老三回去叫了两个人将薛蟠拖进去,又瞅了瞅那些个奴才,只挥挥手道:“听说西边矿上缺人手,瞧他们几个还有把子力气,送到矿上去吧。”高个子点头道:“也好。”于是又叫了几个人赶着一辆大车,趁着城门还没关便拉上薛蟠那几个奴才出了城,连夜送到西边矿上去了,一个都没落下。 这下子连个去薛家报信的人都没了,薛蟠下落不明死活不知,把个薛家太太急得火烧火燎,只抓着宝钗边哭边问道:“宝钗,你是和你哥哥一起出门的,他怎么还不回来?” 宝钗也吓坏了,这会儿天色已经黑透了,哥哥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出了什么差错?她不也敢直说是她撺掇着薛蟠去报仇,只小声说道:“哥哥瞧上了一个姑娘,便打发女儿先回来,他说办了事就回来的。” 薛太太急的直跺脚道:“这里是京城,咱们家不过就是个小小皇商,那里敢在京城横行的,京城街面上随便一个小丫头都指不定有什么大来历,你哥哥不省心,你怎么也不知道劝着些,他若是有个什么,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爹交代!” 宝钗心里一惊,想起当日在济南受的罪,心里打起鼓来,只是这会儿她并不敢说,还想着薛蟠是玩的起兴忘记回来,她那儿知道薛蟠这会子生不如死,被人玩的起兴,想回来也不能够了。 探消息双春谒林府 且说那荣国府里赫赫扬扬的发了赏钱,吃了酒听了戏,可是却一直没等来大姑娘元春得了名份的消息,贾母原想着林石消息灵通,可是黛玉到了贾府,压根儿没给她单独说的机会,竟是一直没能问上一句。贾母心里没底,便命人将探春叫了过来。 探春听说贾母让她去林府探消息,心里既有些儿欢喜,却又不太情愿。白日里被那林石抢白了一番,探春心里岂有不恼的,可是那林石生得一表人才,而且小小年纪便封了侯,竟比个皇阿哥还体面,若是将来真能做了亲,也不枉自己素来的青云之志,只是那林石瞧着清冷的紧,自己若然上赶着,只怕他更加瞧不起自己了。探春心念一转,便对贾母福身笑道:“老祖宗,您的吩咐探春自是听从的,只是白日里瞧着二姐姐也是个口齿伶俐的,不若我们姐妹二人一起过去,一则能做个伴,再则也体面些。”探春心知自己如今只是个庶出的庶民之女,那林府是高门大户,只怕门都不一定进得去,而迎春好歹也是三品威烈将军家的小姐,林府总要给些面子的。 贾母想了想点头道:“你想的很周到,鸳鸯,打发人叫二丫头过来。”鸳鸯应了一声,忙去吩咐人请迎春到上房来。没过多会儿迎春带着司棋走了过来,给贾母行了礼,便讷讷的站于一旁,一言不发的,活脱脱的二木头。 贾母带笑瞧着迎春,只说道:“二丫头,你陪你三妹妹去了趟林府,有点子要紧的事情问问你林表弟。” 迎春只低眉顺眼的站着应了,贾母瞧着心里便有些个不痛快,她素来不喜欢这种性格的人。探春忙说道:“二姐姐,才老太太已经吩咐了,我们这便走吧。” 贾母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三丫头,去你姨娘那里,让她备几样合着国公府身份的礼物,总不可空着手登门。” 探春只得答应下来,对迎春说道:“二姐姐,我们过去吧。” 贾母瞧着迎春蔫蔫的随探春走了,不免咬了咬牙。 到了二房的院子门前,迎春只对探春说道:“三妹妹,我进去恐有不便,还是先回房等你,你这边好了只打发个小丫头来说一声。” 探春也知道赵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便点了点头,瞧着迎春走了方才进了院子。 不出探春所料,她一说是要去林府打探元春的消息,赵姨娘便翻了脸,只拉长了脸气乎乎的说道:“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生的贱种,也值得正而八经的去打听,我不过是个姨娘,要命就有一条,要礼物,没有。” 探春被抢白的满脸通红,只含着泪说道:“姨娘,老爷把太太私房都给了你,怎么会没有呢,好容易老太太瞧上我,给我体面, 第 61 部分 姨娘你别扯我后腿行么?” 赵姨娘见探春一哭,先没了几分气焰,再听了她说的话,也抹着眼泪说道:“三姑娘,你哪里知道我的苦,你是我生的,我岂有不疼你的,可是你也不想想,那林家是何等的门第,岂是我们想贴就能贴上的,老爷是给我了一些东西,可哪些个东西我是留着给你做嫁妆,给环儿娶媳妇的,为着个没影儿的林家,我不愿意。” 探春又羞又恼,眼下的赵姨娘和先前不一样,她也不能太顶了,只得呜呜的哭,哭得赵姨娘无法可想,若是探春和她闹,她还有法子面对,可是探春只是哭,她便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后没法子,只得拿出一件紫檀架金丝螺钿小桌屏和一个腊油冻佛手,抹着眼泪说道:“三姑娘,这就老爷给的最好的东西,你都拿去吧,我只盼着如了你的心意。再要好的我也没有了。” 赵姨娘命小丫头们用盒子装好这两件东西,探春命侍书拿了东西,红着眼睛走出了房间,赵姨娘忙跟着追了出去,低声唤道:“三姑娘,好歹洗了个脸再走。” 探春心中一颤,自来在王氏跟前,她没说过这样的话,这就是亲娘么?自己再怎么不理会,心里也念着自己。想到这些,探春转身走了回来,只软声说道:“探春知道,姨娘回房歇着吧。” 赵姨娘的眼泪涌了出来,她捂着嘴点了点头,探春亦眼圈儿红红的走了。探春回房重新梳洗过了,细细匀了脂粉,她用的脂粉是先前宝玉给做的,轻白红香四美俱全,探春又挑了一件玫红五彩缎褙子,内衬着玉白的中衣,头上戴着一枝小凤钗,鬓边簪了朵大红玫瑰绢花,耳上垂了金星坠子,这么一打扮,探春便平添了几分秀色。收拾好之后探春才吩咐道:“侍书,打发个小丫头去请二姐姐,该动身了。” 迎春听小丫头回了话,也没有特别的梳洗打扮,司棋只服侍她披上一件大红羽缎披风,便走了出来,瞧见探春打扮的格外漂亮,迎春也没说什么,探春见迎春只穿着衣常衣服,心中不由暗喜,这样一来,便越发能衬出自己的美丽。姐妹二人坐了车了往林府而去。路上探春将老太太的吩咐细累说给迎春,迎春只温柔的说道:“三妹妹,你素知我是个嘴怯的,我只陪着你,话还得你去说。” 探春自是满口应了,车子赶得飞快,不多时便到了林府。此时黛玉也刚回府不久,彩绫刚刚摆了饭,黛玉连一口都没吃,便听门上来回,说是荣国府的二姑娘三姑娘到访。黛玉皱眉道:“都这会儿了,她们来做什么?” 彩绫不高兴的说道:“这贾家还真是粘人,主子,您一天也没正经吃点东西,快别管了,您吃饭是正经,随便打发个丫头领她们到偏厅候着也就是了。” 黛玉点头道:“绣绮,照彩绫说的,将她们接到小花厅去奉茶,我用了饭再过去。”绣绮忙去了,彩绫先给黛玉盛了稚鸡野菌汤,让黛玉润一润胃,然后盛了一小碗五彩米饭,将剔了刺的鲥鱼肉,清炒的新韭菜,百合酿鸽脯,和松子嫩玉米一一放到黛玉面前,盯着黛玉每样都吃了些,彩绫手里可是有“尚方宝剑”的,林海生怕黛玉自己不注意自己的身子,特意说给彩绫,只要黛玉有一顿饭不好好吃,她就可以捎信回去,林海便再不让黛玉出门了。 只用了半碗饭,黛玉便眼巴巴的瞧着彩绫,可怜兮兮的说道:“好彩绫姐姐,人家真的吃不下了。” 彩绫瞧着黛玉故意做出来的那副小可怜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瞧着黛玉每样都吃了点儿,也不算少,便点点头道:“嗯,晚上也不可吃的太饱,那便撤下去吧。” 一时小丫头们静悄悄的撤了桌上的吃食,霜华端过不冷不热的白开水请黛玉漱口,霜月云锦过来陪着黛玉到后面园子里散散步,散了莫约一刻钟,黛玉方才说道:“回房换衣裳,再去瞧瞧荣府的二姑娘三姑娘到底有什么事。” 迎春和探春坐在小花厅里,杯中的茶已经没什么颜色了,迎春一直是淡定自若的坐着,仿佛坐在这里和坐在荣国府里并没什么两样,就连这小花厅的陈设,迎春都没有怎么去看。而探春则明显有些不安,起初她先悄悄打量了小花厅的陈设,这里的陈设很古朴大气,绝非荣国府的金碧辉煌可比,看完一遍,还没见主人家出来,探春不免心浮气燥,只向在一旁坐陪的绣绮说道:“这位姐姐,请问林表兄怎么还没过来?” 绣绮板着脸说道:“爷的行踪岂是我们奴才能打听的。” 探春被绣绮顶得满脸通红,待要说她不是林家的奴才,是亲戚,可是看看对方一身的旗装,探春便先灭了三分气势,她如今不过就是个庶民家的庶出之女,若非攀着与林府有亲的名份,怕是还要眼前这个丫环行礼的。迎春实在不是愿意瞧着探春丢人,便轻声道:“林侯爷自是繁忙的,三妹妹别急,只耐心等待便是。” 探春也只得学着迎春的样子枯坐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一阵脚步声,黛玉头戴六合一统帽,身着深青缎面长袍,脚上穿着一双皂面短靴走了出来,迎春探春忙站了起来,迎春因是品官家的小姐,只行个万福礼便行了,可探春却得跪下行大礼,瞧着探春没有行跪拜礼,竟和迎春一般行了万福礼,随黛玉出来的霜月先冷了脸,小刀子般的目光嗖嗖的射向探春。黛玉微微一压手,淡淡道:“两位小姐免礼。”说罢便走到主位上坐下,霜华将黛玉平日里常吃的茶沏了送到桌上,黛玉也没吃,只看着迎春探春,淡淡说道:“两们贾小姐忽然造访,所为何事?” 迎春只轻声道:“三妹妹,你快说吧。” 探春见林石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而且也不让座,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又听了迎春如此说,便略带了一分气的说道:“老太太有话问林表弟,听说林表弟这几日是在宫中的,请林表弟告知我们荣府大姑娘的近况。” 黛玉双眉一凛,这贾探春好大的口气,再看霜月霜华两个,已经气得瞪起眼睛,只等黛玉一声令下,她们俩个便要动手了。就是平日里只拿绣花针,性子最好的绣绮,也沉着脸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满。 迎春一听这话茬儿不对,正犹豫着是不是描补描补,便听坐在上方的林石冷笑一声喝道:“送客,告诉门上,再有那不开眼乱攀关系的,回也不必回,一律打出去。” 霜月霜华两个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两人走到迎春探春面前将手一伸,冷冷道:“两位姑娘请。” 探春红了眼圈,含着眼泪瞪着黛玉,黛玉却理也不理,只慢条斯理的端起杯子缓缓的喝了一口,双目微闭的品起茶来。片刻之后方说道:“霜华,今儿的茶沏的不错。” 迎春见再不说话不行了,便带着几分哀求的意思轻声说道:“侯爷莫恼,舍妹年幼无知,请侯爷原谅她这一回吧,我们姐妹过来,一是因为侯爷白日里走的急,老太太为侯爷准备的礼物竟没带着,老太太特意命我们送过来,再一个,大姐姐入选宫中,与家中不通音信,我们心里都很担心,可巧侯爷在宫中住了几日,或许曾经遇上也有可能,求侯爷念在我们一家子骨肉不得团圆的份上,若是真见过了,便告诉我们一声,也好安安我们的心。万请侯爷成全。”迎春边说边缓缓跪了下来,探春这下子也站不住了,只得随着跪了下来,司棋侍书两个忙也跪了下来。侍书还高高举起了两样礼物盒子。 黛玉见迎春如此,只淡淡一笑,吩咐道:“霜月,去把贾二小姐扶起来。”探春听了这话,心里越发生恨。 霜月上前将迎春扶起来,黛玉淡淡说道:“本侯虽在宫里住了几日,却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什么人都能见的,贵府的大姑娘本侯确实不曾见过,也不知道她的消息,贾二小姐,你可以带着令妹回去了。回去告诉你们老太太,荣国公府赫赫百年,不要自己毁了自己。” 迎春心里一凛,忙说道:“多谢侯爷,小女告辞。”她去扶起探春,侍书捧着礼物不知所措的看着迎春,迎春正要和黛玉说话,黛玉便先说道:“无功不受禄,贾二小姐将东西带回去吧。” 迎春心知强求不得,只低声命道:“司棋,扶着三姑娘,侍书,随我走。” 黛玉示意绣绮将迎春探春送出府,霜月嘟着脸问道:“主子,您为什么对她们这样客气。”黛玉摇头笑笑道:“她们也不过是可怜人,同她们计较什么,没得失了我们的身份。”霜月这才没敢说什么,只陪着黛玉回房了。 上了马车之后,探春抬头瞪着迎春,满眼怒气,迎春淡淡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三妹妹,你素来聪明,怎么就没看出林家一直远着我们贾家,人家根本不愿意和我们论亲戚的。” 探春只气道:“当年林姑丈既然求娶姑妈,这就是铁板钉钉的亲戚,他们林家想不认也不行。” 迎春摇摇头道:“三妹妹,姑妈已经不在了。就算她还没过世之前,你瞧着姑妈与我们府上走动的又有多勤呢?虽然四时八节的节礼,林家一点儿也不曾错过,可是林姑妈自出了门子,便再没回过娘家,这正常么?” 探春听了这话不由低了头,她自幼养在王氏跟前,知道的自是比迎春要多些,王氏对贾敏的妒恨之心,她心里也清楚。只是还有些不服气,只硬说道:“说到底我们荣国府也是姑妈的娘家,姑妈刚刚过世,林家便不认这门亲戚,也太凉薄了。” 迎春无奈的摇摇头,轻声说道:“三妹妹,那日宝玉是如何对林妹妹你都看到了,原是贾家先错了。” 探春想起当日林姑丈那紧张的样子,心里便如同小虫在啃噬一般,她从来都没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得到这样的疼爱,为什么那林黛玉就可以。迎春见探春的脸色反而更不好了,便也不再说下去,一路默默无语的回了荣国府。快下车的时候探春忽然抬头看着迎着,眼神有些凌厉,只问道:“二姐姐,我应该如何回老太太。” 迎春淡淡一笑道:“你想怎么回便怎么回,今日我是陪你去的。” 探春眼神这才软了几分,什么话也没说,只先一步下了车,迎春不由轻叹一声,心道:“三妹妹,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的,怎么还看不透?” 见了贾母,探春只将林石没有在宫中见过元春大姐姐,也没听说什么消息的话回了,末了又回了一句林石不收礼物,原样退了回来的话,至于她在林府的的言行举止则一字不提,当然迎春给她圆的场她也是只字不提。贾母听了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只挥挥手道:“你们两个下去歇着吧。” 迎春探春退了下去,在上房外分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走了。司棋跟着迎春走了一会子,终于没忍住,只问道:“二姑娘,您为什么这样让着三姑娘?” 迎春淡淡一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若是真让老太太留意我,我的苦日子便到了。司棋,我知道你是个掐尖儿要强的,可是你记住,这荣国府不是掐尖儿要强的地方,你最好安份些,否则我也不敢要你了。” 司棋吓了一跳,忙跪下求道:“姑娘,求您别赶奴婢走。” 迎春弯腰扶起司棋,低声道:“我几时要赶你了,好歹还有从小的情份,你只将那锋芒收起一些,别惹事就是了。”司棋忙答应下来,日后果然安分了许多,再也不敢那般牙尖嘴利了。 没从林府得到消息,赖大那边却有了信儿,贾母听说元春虽然得了太子的幸,可是却没有任何名份,心中又悲又惊,她是有了年纪的人,两下里一凑便病倒了…… 黛玉训弟无嗔破瓶颈 黛玉按照事实的计划,在次日上午将头一天未巡查完的铺子巡查一遍,便带着一干人等悄悄出了京城,往药王谷去了,有小半年没见着青玉,黛玉心里着实有些惦记。一路平安无事,很顺利的到了药王谷。黛玉一行还未进谷,青玉和他养的小狐狸小米仿佛感应到了一般,一人一狐飞也似的奔到谷口,青玉瞧见自己家的马车,便一边跑一边大声叫了起来:“姐姐……姐姐……” 黛玉听了这声音吃了一惊,探身向前撩开车帘,便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孩子和一只火红的狐狸如同箭的般的冲了下来,可不正是青玉和小米,黛玉急忙从车上跳下来,向前跑了几步,青玉便一头撞入黛玉的怀中,青玉冲的猛,生将黛玉冲得倒退几步,若非小米蹿到黛玉后面用自己的身子挡着黛玉,只怕黛玉得跌坐在地上。 青玉紧紧搂着黛玉的颈子,小脸儿埋在黛玉的怀中,带着哭腔叫道:“姐姐,你怎么才来!”小米顶住黛玉之后也甩着毛绒绒的大尾巴使劲挨跳蹭着黛玉,亲热的不行。 黛玉有些内疚的环着青玉,青玉又长高了,瞧着只比黛玉矮一头,小身板结实的紧,黛玉更本就抱不动他,“青玉对不起,姐姐有事耽误了,这回过来,姐姐好好陪你行不行?” 青玉眨巴着点墨点的黑眼睛,撅着小嘴说道:“姐姐,青玉想你,也想爹爹,为什么爹爹都不来看青玉,爹爹不要青玉了么?” 黛玉心里一酸,只搂紧青玉柔声说道:“青玉乖,爹爹很忙的,爹爹说只等他把手中的事情理顺了便来陪着青玉。” 青玉委屈的答应一声,想想这小家伙的确也挺可怜的,刚一周岁就没了亲娘,自己又中了毒,跟着无嗔大师来了药王谷,无嗔大师再疼爱他,也不能象娘亲一样,难怪青玉见了黛玉,便会委屈的不行。 素绢见这两位主子拥在一处说话,那话听着让人心酸,上前柔声说道:“少爷,格格赶了几天的路,您还不带格格进去歇息,格格累了呢。” 青玉一听这话忙跳了起来,只拉着黛玉的手,象个小大人的说道:“姐姐,青玉每天都去打扫你的房间哦,姐姐快去歇着,青玉给姐姐抓野兔子去。”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却更加难受,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青玉慌了,手忙脚乱的给黛玉抹眼泪,黛玉只紧紧的抱住青玉,伏在青玉稚嫩的肩上,不一会儿 第 62 部分 泪水便打湿了青玉的衣裳。 “玉丫头,怎么竟哭了,莫非是老和尚亏待了青玉?”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黛玉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擦了擦泪站起来说道:“黛玉见过大师伯伯。” 无嗔大师哈哈一笑,摸了摸黛玉的头,又将青玉接过来送上自己的肩头,青玉稳稳的坐着,黛玉瞧着无嗔大师要来抱自己,忙不好意的说道:“大师伯伯,黛玉坐了几天的车子,身子骨发僵,正想走一走活动开来。”无嗔大师点点头,只轻轻拍了拍黛玉的肩膀,一股暖暖的热流从黛玉的肩井穴涌入黛玉的体内,黛玉顿觉身体轻轻了许多,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浑身的骨头都捏了一边,有着说不出的轻松舒畅。 为了着黛玉来往方便,无嗔大师特意在药王谷外又辟了一处空旷之地,盖了几间房舍,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场好停放车马,黛玉便让素绢领着车马去安置了,自己则随着无嗔大师进了药王谷。 药王谷依旧是繁花似锦,在这里时间似乎停滞了一般,永远没有寒冬和酷暑。通往药王谷内的路是按奇门五行设置的,无嗔大师有意让黛玉走到前面,见黛玉行走自若,他不由暗暗点头,心是赞叹黛玉的绝佳资质。想到黛玉的经脉细小不能习武,无嗔大师不免又叹了口气。 青青的竹舍就在前方,黛玉的房间和青玉的紧紧挨着,无嗔大师笑道:“玉丫头,青玉天天数着手指头的盼着你来,天天去打扫你的屋子,但凡瞧着什么好的,都要给他黛玉姐姐布置上,你几个月没住,你那屋子里都快被青玉堆满了。” 青玉听了这话,只揪着无嗔的胡子叫道:“师傅,不许向姐姐编派青玉,要不然,哼哼,小米,今天的晚饭允许你自己去找着吃。” 无嗔一听这话,忙苦哈哈的笑道:“好好好,师傅不说还不行么,青玉乖徒弟,你快收回这个口令,小米这小东西祸害为师的药丸还少么?” 黛玉见青玉这般无礼,便沉声叫了一句:“青玉,不许无理!” 青玉低下头没敢说话,无嗔大师可受不了青玉那受委屈的可怜小模样儿,只说道:“玉丫头,没关系的,有青玉和我这般闹着玩儿,我才觉得活的有意思,你快别拘着他,青玉还小呢!” 黛玉瞧着无嗔大师那巴巴儿护着青玉的样子,不由的摇头笑了,她心中暗自盘算,得好好教教青玉,若由着无嗔大师这么惯下去,铁定惯出一个小霸王。 青玉见黛玉好似还有些不高兴,忙从无嗔肩头飘了下来,只拉着黛玉的手仰着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瞧着黛玉,怯生生的说道:“姐姐,青玉知道错了,青玉再也不敢了,姐姐你别生气。” 见青玉这般小模样儿,黛玉也无法硬起心肠,只轻轻摸了摸青玉的头,软声说道:“青玉,大师伯伯要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要教你功夫,还要陪着你玩,这全是因为大师伯伯喜欢你,可你不能仗着大师伯伯对你的喜欢妄为,那样的小孩子没人再会喜欢的。” 青玉乖巧的点头应道:“嗯,青玉明白了。”说完便回到无嗔大师身边,低着头小声说道:“师傅,徒儿知错,请师傅责罚。” 无嗔大师哈哈一笑道:“青玉,你知道就行了,这责罚便免了。” 青玉扭头瞧瞧黛玉,黛玉淡淡道:“大师伯伯心疼你,免了你的罚,可是姐姐不能免,青玉,姐姐上回教了你《弟子规》,你只回去认真抄写三篇,然后再给姐姐讲讲你从中学会了什么,若讲的好,那便罢了,若是不好,便接着抄,直到彻底明白为止。” 青玉没有一丝儿的不情愿,痛快的答应了,无嗔大师虽然心疼青玉,可他明白黛玉这是为了青玉好,所以什么阻拦的话都没有说。送黛玉回房,青玉果然走到桌前,自觉的搬过椅子,铺开笔墨纸砚,黛玉瞧着脸上方才露出笑意,走到桌前拿起墨块为青玉研磨,青玉也没打开书本子,只提起笔蘸了墨,认真的默写起来,他写的并不快,字字工整,黛玉瞧着那虽然还略显稚嫩却已经象模象样的字体,便知道青玉每日都在习字,并没有放松自己。黛玉暗想自己是不是太严格了,毕竟青玉还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想到这个黛玉不免内疚起来,只静静坐在一旁手支着下巴看着。 青玉认认真真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扭头看看黛玉,见黛玉面上浮着温柔的笑意,便将手里的笔往笔架上一搁,钻入黛玉怀中,小小声的叫道:“姐姐……” 黛玉搂着青玉,软软的说道:“青玉,刚才是姐姐不好,对你太凶了,姐姐向你道歉。” 青玉忙抬起头来摇得如拔浪鼓一般,飞快的说道:“姐姐没错,是青玉不好。” 黛玉揽着青玉,和他头顶着头,姐弟两个都笑了起来,青玉依恋的偎着黛玉,小声问道:“姐姐,你这回能住多久?” 听出青玉声音里的盼望,黛玉想了想,便笑道:“这一回姐姐在这里住两三个月,好不好?” 青玉欢喜的跳了起来,只拍着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只跳了几下,青玉便又停了下来,低着头闷闷的说道:“三个月后姐姐就要走了么?”黛玉看着青玉那依恋的眼神,只觉得这头有千万斤重,硬是点不下去。只将青玉拉到身边,勉强笑着说道:“青玉,姐姐很没用的,上回在京城里还有人想欺负姐姐,青玉你可要好好学本事,将来才能好好保护姐姐,对不对?” 青玉别的没听进去,只听到“有人想欺负姐姐”这几个字,便腾的跳了起来,黑沉着小脸怒冲冲的叫道:“姐姐,是谁想欺负你,你快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黛玉吓了一大跳,青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煞气,她是不知道,自己是青玉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者死,青玉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欺负他的黛玉姐姐。青玉学武的初衷就是要保护他的黛玉姐姐。“青玉别生气,逐电哥哥已经将惩罚了那人,姐姐好好的,连要头发丝儿都没掉。”黛玉忙拉过青玉细细解释,至于青玉听进去多少,黛玉可说不准。 青玉找了个借口出去,半天之后,素绢忽然向黛玉汇报,说是青玉少爷找了逐电侍卫出去,后来逐电回来了,脸上青紫了一块。黛玉一听吃了一惊,忙将逐电叫来,单刀直入的问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青玉打得么?” 逐电一脸的惭色,真真是丢死人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打不过一个学武还不到一年,年龄不足三周岁的小孩子,这话让他可怎么说的出口,可是主子有所问,他必得据实回禀,便闷闷的点了点头。多亏黛玉心细,事先将其他都遣开了,逐电这脸方才没有丢的太大。 黛玉惊讶的瞪着逐电,逐电的身手她可是见识过的,青玉竟能打得过他?黛玉只不信的问道:“你是不是瞧青玉是主子,故意让着他。” 逐电惭愧的说道:“回主子,逐电全力以赴,青玉少爷还留了手,否则逐电这条腿都会被青玉少爷废掉。” 黛玉吃惊的啊了一声,就青玉这个小毛孩子,有那么利害么?许是黛玉吃惊的神情伤了逐电的自尊心,逐电只抬头闷声道:“主子别不信,休说是逐电一人,便是我们风雨雷电联手,只怕想拿下青玉少爷也不是易事。” 黛玉捯了一口气,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她需要时间还消化一下,因此只挥手道:“你先下去歇着吧。”逐电行了个礼退了下去,黛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青玉也不是好勇斗狠之人,好好的怎么会去找逐电的麻烦。于是便又命人叫来逐电细问。原来根子还是在她这里,青玉找逐电打听胆敢起心欺负他姐姐的人,可逐电不肯说,青玉恼了,便向逐电挑战,约好谁输了谁就得听对方的,结果还没过上二十招,逐电便完败于青玉手下,逐电只能将薛蟠之事细细说了一遍,结果青玉很霸气的吩咐了一句:“那个薛蟠是我的,你给那个郭络罗家通个消息。”逐电只得按照青玉的吩咐,向京城发了飞鸽传书,请他的朋友无论如何把个活的薛蟠留住,好给青玉日后出气所用。 黛玉听完这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已然成了绝世高手,而且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姐控”,也样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青玉这动不动就打啊杀的,到底也不好,还是要慢慢磨磨他的性子才行。 因有了这个想法,黛玉便去了无嗔大师那里,刚好青玉现在正在泡药泉,说话还方便些。无嗔大师听黛玉说明白了来意,只捋着长长的白胡子笑道:“玉丫头,青玉服过生生造化丹,本就存了一甲子的内力于体内,再辅以药泉将这内办缓缓引出,化为青玉自己的内力,所以青玉年纪虽小,这功内却深得紧,那风雨雷电打不过青玉再正常不过了,这个你不用担心。至于你觉得青玉好勇斗狠,青玉还小,现在只是凭着本性的喜好行事,难免有些个偏颇,等他大了,多读些书,更懂道理时便好了,令尊规矩极好,玉丫头你也是个会教导人的,还愁什么呢,青玉这孩子天性纯良,其实用不担心的。” 黛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在无嗔大师这儿,青玉哪哪儿都好,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小金童,她根本就找错了人商量。想了想,黛玉说道:“大师伯伯,黛玉不懂武功,可是黛玉听说过这学武要内外兼修,任何武功都是造杀孽的,所以习武之人必须以相应的慈悲去化解,否则必反受其害,不知这可否正确?” 无嗔大师听了这话,惊讶的看了黛玉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走到一旁坐了下来,陷入沉思之中。黛玉也不敢惊动他,只轻轻坐下,随手拿过案上的一本医书看了起来,她小的时候曾随叶天士学医,对于医书她也是很有兴趣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嗔大师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好!”生把黛玉吓了一大跳,手中的书都跌落在桌上,无嗔大师猛然站起来,大步走到黛玉面前,深深一躬到地,慌得黛玉忙避到一旁,无嗔大师只抓着黛玉的双肩说道:“玉丫头,你说的真好,多谢你为我打开一个纠结多年的结。我明白了……”黛玉也不知道这无嗔大师到底是明白了什么,瞧着他那长眉飞舞的样子,显然激动的不行。无嗔大师在屋子兴奋的转了几圈,忽然拉开门跑了出来,黛玉被无嗔大师的举动整懵了,不解的自言自语道:“大师伯伯明白什么了?”她是不知道,这无嗔大师的开武功医术自二十年前便进入一阵停滞的状态,再也无法有一丝一毫的进展,而黛玉的话点破了无嗔大师,让他找到了突破之道。 “青玉,你想不想出谷?”无嗔大师奔到药泉边兴奋的对青玉说道。 青玉想回家都要想疯了,只使劲儿点头道:“想!” “青玉,一个月后你就不用再泡药泉了,到时咱们爷俩便不用圈在这里,天大地大,咱们想去哪里都行!”无嗔大师兴奋的脸色通红,那神情竟和小孩子一般。 青玉欢喜的举起双手大叫着从药泉里窜出来奔向无嗔大师,黛玉因不放心嗔大师,也追了过来,恰好瞧见青玉光着屁股跳了出来,黛玉“啊”的叫了一声,赶紧捂着眼睛转身回避,一张脸儿早就烧着火样通红。 无嗔大师呵呵一笑,手一抬便将旁边的一件素缎袍子吸了过来裹在青玉的身上,这一手隔空吸物帅极了,青玉立刻大叫道:“师傅我要学这一招……” 无嗔大师只隔着袍子拍拍青玉的小屁股笑道:“这招你现在学不了,等你炼化了那六十年的内力,便自然会了。” 青玉现在的自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他利落的穿好衣服,跳到黛玉身后拽拽黛玉的袖子叫道:“姐姐,我已经穿好衣服了。” 黛玉听了这话才回过头来,脸上还是红红的,看着倒比平日里好看。无嗔也走了过来,对黛玉笑道:“玉丫头,你点醒了我,青玉只在这药泉里再泡一个月就行了,到时便能带他回家,哈哈,武林中人谁能想到如今的武林第一竟是个三岁娃娃!好笑,太好笑了!” 青玉一脸的骄傲,他只是没有小尾巴,否则定然也会象小米那些使劲儿的摇个不停。黛玉看了却摇头笑道:“大师伯伯,青玉是您一手栽培的,若他都算武林第一,您便是武林至尊。” 无嗔大师摇摇头笑了,“玉丫头你果然会说话,我老了,天下终是你们的。” 大家说的正热闹,忽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药泉里冲了出来,无嗔大师瞧着只得无奈的摇头道:“小米,你又淘气,是不是又偷吃了我的丹药?” 小米只抖了抖身子,然后转转他那精灵般的琥珀色眼珠子,非常有眼力劲儿的跑到黛玉的面前,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黛玉的手,讨好的摇了摇尾巴,那小样儿别提多招人了。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嗔大师瞧着黛玉笑了,便也不再责备小米,小米只偎在黛玉脚旁,悄悄向青玉眨了眨眼睛,那神情,也太人性化了! “小米,你偷吃了我那么多丹药,如今你便只天下独一无二的药狐狸,你的血能解百毒,可要当心些哦,千万别被人抓了去。”无嗔大师呵呵笑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这便是了,只把个小狐狸吓得赶紧用两只小前爪捂着自己的眼睛,只往青玉身后躲。看着小米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彩绫做了饭菜,雪雁雪羚便来请无嗔大师黛玉和青玉去用饭,无嗔大师和青玉两个胃口极好,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一般的将一大桌子的饭菜一扫而光,而黛玉仍和以前一样,只用了小半碗便停下了筷子。 无嗔大师吃完之后看着黛玉,好似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说道:“怪不得呢,我说你这丫头身子总是不壮实,原来你总不认真吃饭。” 黛玉只推说吃不下,无嗔大师摇了摇头,只笑道:“你的脾胃并没什么问题,皆是平日里不肯多吃之故。”彩绫听了无嗔大师的话,眼睛顿时一亮,黛玉瞧着彩绫那兴奋的眼神,只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她知道,以后的每一顿饭,她有 第 63 部分 的苦头吃了! 思儿女林海离江南 接下来的一个月,无嗔大师和青玉都忙得几乎瞧不着人影儿,黛玉知道那些有关武功的事情自己也不懂,便只细心安排彩绫变着法儿的做各种可口的吃食,每每无嗔大师和青玉师徒两个一身大汗的满脸疲惫的回来,送有热汤热菜在等着他们。除此之外,黛玉还给父亲和胤禟写了信。 林海看了信,心中不禁升起对儿女的歉意,他这一双儿女着实难得,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爹娘跟前撒娇,可是他的黛玉已经管起了所有的生意,整日大江南北的奔波着,小青玉也孤孤单单的在药王谷打熬筋骨,吃着常人都受不住的苦,想到这些,林海便觉得眼眶子发酸,他忽然困惑了,他们林家三口分处三地,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依着林家的财势,便是归隐山林,也是几辈子吃用不尽的。天下如何,爱咋地咋地!当然,这只是林海的一时意气,发发牢骚罢了,这江南政事,他依旧是要担起来的。 胤禟收到林石的信,可是把胤俄胤祥祯眼红坏了,胤俄只气呼呼的叫道:“小石头偏心!”他是个直肠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而胤祥和胤俄不太一意,只瘪了嘴坐到一边,闷着头不说话,胤祯则瞪着胤禟,一副要和他大打一架的气势,胤禟只是笑道:“我同小石头约好了要去做……嗯……市场调查,他自然是要给我写信的,你们三个红的是那门子的眼,十弟,你最多还能在江南呆上两三个月,皇阿玛是一定会召你回京的,十三弟十四弟,你们得好好跟着二叔读书,二叔的学问连指皇阿玛都时时称赞的,可比上书房的先生高明多了。” 胤祥闷声应了,他知道胤禟说的字字在理,可胤祯却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胤禟还来不及看信,便得先安抚几个弟弟,刚安抚好了,林海却又打墨语来请他。胤禟忙将信放到怀中,急急随墨语去了。 原来林海看了黛玉的信,便想去药王谷一趟,青玉是他的幼子,岂有不思念的。黛玉与胤禟约好了要做什么市场调查,正好可以和他同行。胤禟听了林海的意思,喜不自胜的说道:“二叔打算何时动身?” 林海胸有成竹的说道:“我打算三日后便动身。你只安排好了,这一回我们只扮成商人,悄悄的去济南,任何人都不要惊动。” 胤禟忙问道:“二叔,您是两江总督,这一走至少也要十天半月的,衙门里的事情怎么办?” 林海淡淡笑道:“无妨,我都安排好了,走个十天半个月的碍不着什么。” 胤禟听林海这么说了,便也不再问,正想退下去安排,林海忽然淡淡说道:“石儿在京城的时候可有什么事么?” 胤禟心里一沉,吃不准二叔这话里藏着什么意思,不过他心思灵,忙恭敬的回道:“回二叔,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个不开眼的狗奴才冲撞了小石头,可巧又让我额娘家下的奴才瞧着了,便接手料理了,如今人还关在郭络罗家。” 林海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黛玉是他的宝贝女儿,身边那怕是有一丝丝风吹草动,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依着林海的护短性子,薛家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命运便已经被注定了。这会子他会去问胤禟,不过看瞧瞧九阿哥有多少控制力罢了。 三天之后,林海和胤禟两人扮成普通的商人,悄悄离了扬州往济南方向赶去。胤禟因为相貌太过阴柔美貌,林海便让他将脸抹黑,将眉毛描粗了,然后又在下巴上点了颗绿豆大小的黑痣,这么一装扮,就算是康熙和宜妃亲至,也认不出这个又黑又丑的小子是他们那最俊美的儿子胤禟。 一路很顺利,再没人能想到赫赫两江总督和堂堂九阿哥会扮成商旅之人,而且连一个仆人都不带,只身往济南而去。两人心里都急,只日夜兼程,不上五日便赶到了药王谷。黛玉早就得了信儿,带着素绢云锦和逐电等人远远的迎到了济南城外。 “爹爹……”老远便瞧着林海的黛玉挥手喊了起来,林海并没有怎么装扮自己,只是换了件普通的布袍,所以黛玉一眼便认了出来,可是跟在爹爹旁边那个又黑又丑的小厮,黛玉却怎么都认不出他是谁。 “石儿……”林海也看到了黛玉,忙双腿一夹马腹向前急驰。快到黛玉跟前的时候林海跳下马来,黛玉抢步上前请安,林海双手扶住黛玉,什么都不问,只细细的打量着,见黛玉气色还不错,林海脸上方有了笑容,只对黛玉笑道:“石儿,你弟弟好么?” 黛玉笑道:“爹爹放心吧,弟弟很好的,大师伯伯可把弟弟惯上天了呢。”说完又瞧着胤禟问道:“爹爹,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林海瞧了瞧胤禟,不由笑道:“他是你九哥。” 黛玉听了这话,细细瞧了胤禟一回,忍不住笑了起来,胤禟的脸上反正抹了黑灰,因此也不怕黛玉笑话,反而扭了扭脖子得意的笑道:“小石头,我这样子不是比原来好的多。” 黛玉瞧着他的样子,只笑着点头说道:“是不错,九哥,以后都这样扮吧,要不凭你原本的样子,咱们什么事也办不成的。”胤禟听了只点头说道:“这话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个样子好。” 林海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不由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石儿,咱们就在这里说话么?” 黛玉回过神来忙说道:“爹爹,咱们这就走吧。” 因黛玉马术不佳,林海便将黛玉扶上自己的马,父女二人同乘一骑,胤禟催马跟上,逐电素绢云锦等人也都骑马跟了上去,一行人如风一般席卷而去,只留下一片烟尘。 药王谷内,无嗔大师和青玉从药泉回到房中,却见桌上连饭菜都不曾备下,无嗔和青玉都觉得奇怪,这些天来他们一回家便能见到笑盈盈的黛玉和热菜热汤相迎,今儿猛的没见着人,这心里便闪的厉害,仿佛空了一块儿似的。 药王谷外人断断进不来,而且周围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那只能说明是黛玉自己走了,青玉想到这里,小嘴一瘪,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无嗔大师这下子可慌了,自青玉到了医王谷,他从来没这样哭过,无嗔大师忙蹲下来将青玉抱入怀中,轻声哄道:“青玉宝贝乖,你姐姐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出谷去了,她会回来的!” 青玉抽抽噎噎的说道:“姐姐是不是象上次一样,又要好久才会回来。” 无嗔大师正要安慰青玉,忽然隐隐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细细听了一会儿,无嗔大师笑道:“青玉你听听,说不定是你姐姐回来了。” 青玉一听这话忙用小手擦了眼泪,只侧耳去听,听了一会子便飞跑出去,小米见了只向前一蹿,也跟了出去。无嗔大师又听了一会子,只微笑着自言自语道:“来贵客了。” 青玉和小米只跑到了一半,便看到黛玉引着几个人从外面走来,青玉一见黛玉穿了男装,便奔上前委屈的大叫道:“哥哥……”原来黛玉早就和青玉约好了,穿女装时叫姐姐,若是穿了男装,便只可以叫哥哥。 黛玉忙跑上前迎着青玉,青玉一头扎到黛玉的怀中带着哭腔喊道:“我还以为哥哥不要青玉了。”黛玉忙拿帕子擦了青玉脸上的泪,软声哄道:“青玉乖,我怎么会不要你呢,青玉,你猜哥哥去接谁了?” 青玉听了这话,只看向站在黛玉身后的男人看去,他和林海大半年没见了,而且先前在家里的时候,每日见林海也不多,因此一时竟没认出来。林海看着眼前这个只比黛玉矮一头的小男孩,虽然样子还是青玉的样子,可是青玉怎么也没这么高呀,不由怀疑的看向黛玉。黛玉拉着青玉的手走到林海面前,笑着说道:“爹爹,您瞧青玉这大半年长高了好多呢。” 林海看着青玉,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扶着青玉的双臂,轻声说道:“青玉,我是爹爹。” 青玉瞪大眼睛看着林海,一层水汽浮上眼睛,那血脉相连的父子之情是骗不了人的,他先是极轻极轻的试探似的唤了一声:“爹爹……” 林海重重的答应了,青玉忽然欢呼一声纵入林海怀中,搂着林海的颈子死死不放手,一声又一声的大叫:“爹爹……爹爹……爹爹……”随着他的大叫之声,眼泪哗哗的涌了出来,林海心酸不已,眼含热泪应的一声比一声重,父子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看得周围之人无不潸然泪下。黛玉走了过来,林海长臂一伸将黛玉也搂进来,一家三口拥在一处。 过了好一阵子,青玉的情绪才缓和下来,只一手拉着林海一手拉着黛玉,蹦蹦跳跳的走着,这会儿的青玉,才象一个三岁的孩童,快活的不得了。 走不几步便看到无嗔大师含笑站在前方,林海快步上前,深深一躬到地,诚心诚意的谢道:“犬子有劳大师费心了。” 无嗔大师忙扶起林海,呵呵笑道:“青玉解了我好些寂寥,若说是谢,也当是老纳谢林大人才是。” 林海忙说道:“大师万勿如此称呼,林海于大师面前不过是晚辈。” 无嗔大师亦赶紧说道:“林先生万勿如此说,若是林先生不弃,老纳便唤一声林贤弟可使得?” 林海笑道:“那便谢大师抬爱了。” 黛玉听了无嗔大师和父亲的对话,只笑道:“大师伯伯和爹爹就别谢来谢去的,我们是一家人。” 林海朗声笑道:“石儿说的没错,我们是一家人,自家人何必言谢。” 无嗔陪着林海等人缓步往谷中走,林海瞧着如水月色下的药王谷,忍不住叹道:“果真是个仙境般的去处,若是长居于此,岂不快哉!” 无嗔听了笑道:“贤弟若是喜欢,何不搬来此处,先前我一人独居于此,也是寂寥的紧,好在有了青玉,才能打发些孤单,若得贤弟为邻,实为一大幸事。” 林海听了,眼中略带惋惜之情,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两三年是不能够了,林海纵有归隐之心,却也不能负了万岁知遇之恩,若想归隐,除非天下大定才行。” 无嗔大师心里也明白,只轻叹了一声,复又笑道:“横竖这药王谷也没长脚,总是在这里等着贤弟的,早一日晚一日并不打紧。” 林海同无嗔大师说着话,青玉只紧紧抓着林海的手,生怕一松手爹爹就会不见了,黛玉在另一边牵着青玉的手,青玉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快活过。胤禟走在黛玉的身边,他忍不住总是要歪头去看黛玉,只看了两次,青玉便不乐意了,只冲着胤禟瞪着眼睛叫道:“喂,你是什么人,做什么只看我哥哥!” 胤禟可是知道小青玉的份量,便放底了身段笑着说道:“青玉,我是九阿哥,当年二婶生你的时候,我在你家里住过的,你生下来我还抱过你。”听了这话林海和黛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年青玉出生之后,几个小阿哥都喜欢的不行,特别是胤禟,一直想抱抱青玉,可是他何曾会抱孩子的,康熙便不答应,林海贾敏也把胤禟抱不好摔着小青玉,便也不曾答应,可是胤禟却偷偷溜到房间,趁着大人们不备将小青玉抱了起来,他倒是不曾摔着小青玉,可是小青玉却非常不给面子的将胤禟新换的一件云锦长袍尿得湿透了,为了这事,胤禟很被阿哥们笑了一阵子。 “哼,谁要你抱!”青玉可不给胤禟面子,直接将胤禟的套瓷顶了回去,惹得黛玉又是一阵闷笑。可是胤禟却不恼,他心里清楚的紧,这青玉小爷是最最不能得罪的人,若是得罪了他,往后什么都没戏了。因此只笑着说道:“是啊,我只抱了你一回你便毁了我一件长袍,从那往后便再没抱过你。” 青玉哪儿能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的事情,只拉着黛玉的手叫道:“哥哥,他好丑,咱们不理他!” 黛玉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好,咱们不理他。” 胤禟闻言垮了脸,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他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竟然落了个没人答理的下场,不行,这绝对不行!胤禟听着青玉说自己的丑,便也来了阿哥脾气,只从怀里拿出帕子,用力的在脸上擦呀擦的,将那些黑灰黑痣全都擦去,脸皮子都被擦红了,好歹才还原了他的本来面目。“青玉,你看我不丑,这才是我的样子。”胤禟急急对青玉说道。 青玉只瞄了胤禟一眼,便对黛玉说道:“哥哥,原来他是个女的呀,还挺漂亮的,比云锦姐姐好看些,不过没有姐姐好看。” 胤禟被沉重打击了,他严重怀疑青玉是有意和他做对,就是瞧他不顺意,虽然那云锦是林家最漂亮的丫头,可是拿他和一个丫头比,比的还是相貌,这也太打击人了! 黛玉被青玉逗得不行,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胤禟听了笑声只抬头一看,便看呆了,黛玉的双眼闪闪发亮,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胤禟听到自己的心狂跳起来,好似有些什么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黛玉倒还没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青玉便不答应了,他也是个刁钻古怪淘气没边的主儿,只悄悄儿比了个手势,一直甩着尾巴欢快的跟着众人的小米立刻了凌空跃起,从后面直扑胤禟,胤禟没有防备,猛得往前冲出几步,忙气沉丹田沉腰拧胯,方才站稳了身子,胤禟扭头一瞧,便看见一只放大了的狐狸脸出现在自己眼中,这只狐狸如火般艳红,可不就是青玉的宠物小米。小米两只前腿按在胤禟的后肩上,那张狐狸面几乎要贴到胤禟的脸上。 林海见小米扑倒胤禟,双眉皱了起来,忙要上前去扶胤禟,胤禟好歹也是皇家阿哥,若他有个什么闪失林海也是不好交待的。黛玉见了便清斥一声:“小米回来!” 小米听了黛玉的喝斥,只甩甩大尾巴回到黛玉身边,黛玉知道这必是青玉捣的鬼,小米最是灵性,若没有主人的意思,它绝对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只瞪了青玉一眼,却没有说破。青玉不服气的撅起小嘴,闷闷的哼了一声。 无嗔大师已经先一步将胤禟拉了起来,只笑道:“小米身上还有野性,冲撞着九阿哥,是老纳调教无方,还望阿哥别计较。” 第 64 部分 无嗔早就瞧见青玉做的手势,这才替爱徒担了下来,总不能让青玉被责罚了。 胤禟忙站好了摇手笑道:“不妨事的,大师您言重了,小米是狐狸,自然有野性,这是正常的。” 无嗔大师微微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点光亮笑道:“就快到了。” 依稀可见前方有竹舍数间点点灯火,大家都点了点头,黛玉笑着说道:“爹爹来的如此之快,定然是日夜兼程极辛苦了,青玉,咱们让爹爹好好歇一晚上,明天再陪爹爹说话好不好?” 黛玉的话青玉从来都是无条件执行的,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林海抚着青玉的头笑道:“青玉,爹爹不累,今天晚上青玉跟着爹爹睡好不好?” 青玉听了这话,只先去瞧黛玉的神色,见黛玉点了头,方才欢喜的跳了起来,只象个小猴子似的挂在林海的身上,开心的大叫道:“太好了,青玉能跟爹爹一起住了!” 青玉欢喜的叫喊让林海黛玉甚至是胤禟都一阵子心酸,这其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对于青玉来说却是天大的欢喜。 进了竹舍坐下,无嗔大师在灯下细瞧了林海的脸色,见他难掩满脸的倦意,气色也不太好,便对黛玉青玉笑道:“玉丫头,快把你准备的吃食拿出来,青玉,用了饭咱们陪着你爹爹去泡药泉。” 黛玉青玉自是没有不答应的,林海用了饭,歇了一会子又用了黛玉亲手烹的茶,无嗔便笑道:“贤弟,去泡泡药泉松散松散。”说完又瞧了胤禟一眼,淡笑着说道:“九阿哥若是愿意,也可以来泡一泡,总没坏处的。” 青玉听了这话心里可不乐意,只撅着小嘴瞪着胤禟,胤禟可是最有眼力劲儿的,忙笑道:“多谢大师好意,胤禟今晚便不去了。”听了这话,青玉脸色才缓和了些,看了看胤禟,便拉着父亲走了,无嗔大师笑笑,也跟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黛玉胤禟还有素绢她们几个丫环,黛玉只对胤禟歉意的说道:“九哥,青玉自小便离开父亲,咋一见父亲难免有些激动,九哥你别怪他。” 胤禟只瞧着黛玉笑道:“小石头,九哥是那种人么?青玉是你和玉儿妹妹的弟弟,便也就是我的弟弟,那有做哥哥的生弟弟的气。你只放心好了。” 黛玉听了这话,再瞧着胤禟那认真的眼神,方才微笑起来,对胤禟说道:“九哥,你也累了吧,虽然不去泡药泉,这谷里还有其他几处温泉,泡了也是极舒服的,不如你去泡一泡,回头也能睡个好觉。” 胤禟心念一动,只笑道:“小石头,关于你的那个市场调查,我还有好多问题,不如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我们边泡边聊。” 黛玉的脸腾的红了,只怒道:“谁要同你一起泡温泉,你爱去不去。”说完转身便走,胤禟见了此等情形,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素绢心最细,她看到胤禟的笑容,心里打起鼓来,忙向胤禟行了礼说道:“九爷,奴婢送您去客房。” 胤禟却摆手道:“不,这一路行和急,我还真乏了,那温泉在何处,打发个人给我引路。” 素绢赶紧说道:“奴婢去请逐电大哥为九爷引路。”说完便去找来逐电,让逐电陪着胤禟泡温泉去了。 因佳人胤禟青玉暗斗法 素绢追上黛玉,和绣绮云锦她们服侍着黛玉梳洗了,换好寝衣,盖好被子,再放下玉色绣青竹的帐幔,然后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素绢只坐在黛玉订前的脚榻上,轻声问道:“格格,您睡了么?” 黛玉闷闷的说道:“没有。” 素绢便又说:“格格几句话想说。” 黛玉听了只坐起来,双手扒开帐子,将头钻出来,看着素绢说道:“有话你就说嘛。” 素绢被黛玉引得抿嘴一笑,站起来拉开帐子,拿了一个香色素缎靠枕放在订头,扶着黛玉靠着半躺下,又将水墨绫子被拉好,将黛玉放到外面的手放到被中,这才轻声说道:“奴婢瞧着九爷好似看出林石就是格格您了。” “你说什么?”黛玉惊讶的问道,她一直觉得自己扮成男孩子很成功呢。 “刚才格格扭身走了,奴婢瞧着九爷笑的古怪,好象是知道什么似的,奴婢觉得不对劲,便想先回格格一声。”素绢忙将胤禟刚才的表情细细说与黛玉,黛玉听了之后双眉微蹙,歪着头问道:“素绢,我扮的不象男孩子么?” 素绢听了这话只笑着回道:“格格,您生得极好,便是扮了小子也是极俊美的,相貌上差距又不大,又那样象老爷和太太,皇家阿哥谁不是有百八十个心眼儿的,只怕是起了疑心也是有的。” 黛玉闷闷的想了一会子,脸上浅浅的忧色便散开了,只俏皮的歪着头对素绢说道:“就算是起了疑又能如何,他还能硬来求证不成。” 素绢一滞,不由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格格,您到底是女儿家!” 黛玉非常不老实的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拢在素绢的脖子上,靠着素绢的身子笑着问道:“我的素绢姐姐,你家格格我有哪一点是按着《女戒》去做的?是女儿家又如何,我行事光风霁月坦荡无私,爹爹对我都放心的紧,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素绢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旗人家的女儿不象汉人家的女儿有那许多的规矩,一向是男人开疆拓土女人守家理事,所以她也不太在意这些,只不过跟着贾敏几年,贾敏总是用汉人的规矩约束着她们,所以素绢才会这么。听了黛玉的话,素绢也将那一点子担忧放下了,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再不去刻意做些什么。 黛玉同素绢说完,只又笑道:“怪不得今天晚上九哥说话怪怪的,原来他是猜出我是女儿身。四哥提醒的没错,九哥真是只小狐狸,我可得小心些,不能上了他的当。”果然胤禛要比胤禟更狐狸一些,瞧这眼药上的,那才叫有水平。 素绢听了只是笑,黛玉忽然又说道:“只是不知九哥这只小狐狸和小米那只真狐狸比起来,哪一个更厉害!” 素绢这回可是真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只瞪着眼睛瞧着黛玉,满眼的不赞成,没错,满人家的姑奶奶都是大大方方风风火火的,可是也不能这样口没遮拦,好列九爷还是皇家阿哥,怎么也要留点儿情面。 黛玉双目半闭,用手掩着口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方才的些许郁闷这会儿全都没了,周公的贴子送来了,很该去陪他老人家下上一盘棋。 素绢见黛玉的身子往下滑,眼也涩了,便轻手轻脚的扶着黛玉躺好,掖好被角整好帐幔,方才在旁边的榻上躺下,给黛玉守夜。 林海泡过药泉,无嗔大师又拿出一丸青翠的药丸让林海服下,林海服过之后顿觉神清气爽,每一个毛孔都是通透的,一丝若有似无的内息竟在经脉中流动,三十多年了,自当年受伤之后,林海终于又有了这种感觉,不由的心中大喜,忙问道:“大师,这是什么药,服下之后好舒服!内息也流转起来。” 无嗔大师笑道:“这是我得了玉丫头的指点,新炼出来的药丸子,还不曾命名。” 林海听了忙摇手道:“大师万不要如此说,玉儿能懂什么,您太抬举她了。” 无嗔大师呵呵笑道:“玉丫头当得起,真真是得了她的点醒,贤弟素有大才,不如便给此药起个名字吧。” 林海听了只笑道:“但不知此药药效为何?” 无嗔大师听了笑着说道:“此药固本培元,治疗内伤尤其有效,还可清除体内的宿毒。” 青玉在一旁瞧着林海说道:“爹爹,您的白发都变黑了。” 林海倒不在意自己的头发是黑是白,只笑道:“素闻少林大还丹有此功效,当年愚弟有幸也曾服过几枚,只是却没有大师此药的效果好,依愚弟之见,此丹功效还在大还丹之上,何不就叫胜还丹。” 青玉只拍掌叫道:“好好,就叫胜还丹。”无嗔见青玉乐意,自然也没有二话,只笑道:“好,就叫胜还丹。” 无嗔细看了林海的脸色,又把了一回脉,便笑道:“贤弟,回头我再炼一炉丹药,你只带回去一日服上一颗,只一年功夫,便可运功行气,重新修习武功,老纳虽然不能保证能恢复的与从前一样,但自保应该无虞。” 林海再没想到自己还有再修习武功的时候,只向无嗔大师拜倒:“多谢大师成全。” 无嗔忙将林海扶起来,一行三人有说有笑的回了竹舍,这一夜青玉只巴着林海,就象个小无尾猴似的,林海看着青玉熟睡的小脸,竟是一夜没舍得闭眼,这般可爱的孩儿,他如何能看的够! 胤禟泡过温泉,倒也解了一路的疲乏,逐电将胤禟送给客房安歇,胤禟也是累了,一觉睡得黑甜,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光都晒到床头上了。 黛玉这一夜也睡得极好,到了早上起来,小脸儿红扑扑的煞是招人喜爱,云锦忙上前用那浅暗黄的粉给黛玉扑了脸,又描粗了眉毛,点暗了唇色,好歹瞧着有几分哥儿的样子,这才拿来长袍外褂,伺候黛玉穿戴起来。 才收拾好出了门,便瞧着青玉拉着林海的手硬往黛玉房间这边走,黛玉瞧见林海不由吃了一惊,只隔了一夜,爹爹竟似年轻了十几二十岁。黛玉忙上前请安,林海笑道:“石儿免礼,快快起来吧。” 黛玉起身笑着说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爹爹见了青玉弟弟,整个人都年轻了。” 林海笑道:“你这孩子越发的淘气,竟然打趣起爹爹来了,爹爹不论见了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人,都是满心欢喜的。” 青玉跑过去拉着黛玉的手囔道:“哥哥,是师傅新制的胜还丹的功效,爹爹只服了一颗,头发就变黑了。” 黛玉喜道:“这可太好了,孩儿给爹爹道喜!” 林海笑道:“头发黑不黑的倒也无所谓,只是爹爹再又能修习武功,至少能自保之力,这才是让爹爹的欣慰的,你们两个孩子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爹爹总不能成为你们的负担累赘。” 黛玉和青玉上前不依的搓揉着林海,林海只是宠溺的笑着纵容着,心中却有一丝遗憾,这样的情形,他的敏儿再也看不见了。 黛玉是个敏锐的,只软声说道:“若是娘亲在天上瞧着,也必是极欢喜的。”林海心中一痛,只一手揽了黛玉一手揽了青玉,轻声说道:“孩子们,要好好的活着,为你们的娘亲。她一世的心血便是你们两人。” 黛玉和青玉点点头,一家三口偎在一处,无嗔大师站在窗前远远的瞧着,亦忍不住摇了摇头,若是那林夫人还在世,这该是多么完美的一家,真是天意弄人啊! 胤禟起来后自己穿好了衣服,自从他决定要和林石一起走遍全国,胤禟便有意识的学习如何照顾自己,先前穿个衣服也要三四个人伺候,如今一概不用,胤禟完全能自己打理自己的。推开房门,胤禟便看到林海林玫青玉在院中,胤禟小跑着上前,中气十足的叫道:“给二叔请安。”说完便打着千儿拜下。 林海回头笑道:“快起来,九阿哥,这一夜睡得可好?” 胤禟忙笑着回道:“多谢二叔记挂,胤禟睡得很好。”说完又对黛玉笑道:“小石头,多谢你安排的周到。” 胤禟原本是一句很寻常的客气话,却惹得青玉瞪了眼睛,他只往黛玉身前一站,将黛玉护到身后,气冲冲的说道:“谁允许你叫我哥哥做小石头!我林青玉可不管你是什么九阿哥十阿哥,再不许这样叫,若是让我再听到一回,小爷的拳头可不好说话。” 听着青玉这话,林海和黛玉都变了脸色,就算不看在胤禟阿哥的身份,可胤禟到底年长些,青玉也不该如此无礼。林海立刻斥责道:“青玉休得无礼,跪下,给你九阿哥赔礼道歉!” 胤禟到底是阿哥,从小在人精子堆里打混过来的,因此只面不改色心不跳,仍然带着一脸笑意的说道:“二叔,青玉弟弟同侄儿开玩笑呢,您快别责备他,若您真责罚青玉,那可就是胤禟的罪过了,请二叔一并责罚胤禟。” 青玉气鼓鼓的瞪着胤禟,却是不肯领情,直直的跪了下去,大声道:“林青玉给九阿哥道歉。” 胤禟忙上前来扶青玉,青玉却暗运内力,让胤禟不得近身。胤禟只觉得面前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挡着,怎么都过去了。无嗔大师隔了窗子瞧着,见林海责罚青玉,心肝儿肺的都疼的揪了起来,忙忙走出来打着圆场笑道:“林老弟,青玉还小呢,慢慢儿教就是了,这一大早的便罚他,回头他再存了心积了食,可是要做下病的。”说完走到青玉身边伸手一拉,便将青玉拉了起来。黛玉见此事因自己而起,便什么话也不说,只直直的跪倒在林海面前。 众人皆惊,林海忙拦着黛玉说道:“石儿,你这是做什么?” 黛玉轻声道:“此事皆是因青玉一心护着孩儿,青玉弟弟小,林石愿代弟弟受罚,求爹爹不要生青玉的气。都是林石没有教好弟弟。” 林海叹了口气,黛玉是姑娘家,比青玉还让他心疼,只将黛玉拉了起来,缓声说道:“就是因为你弟弟小,所以才要教他,与你有什么相干?罢了,只瞧着大师,我也不罚青玉了,青玉,你可要记住,日后不论对任何人,都不许如此无理。” 青玉耷拉着小脑袋,闷闷的应了一声,胤禟忙笑道:“都是我不好,只怪我口没遮拦,也不能怪青玉弟弟,青玉弟弟,九哥给你林石哥哥赔个情,好不好?”说完胤禟便向黛玉深施一礼,黛玉只避过不受,可胤禟的姿态在这里,青玉也不好再扭着性子了。 经此一事,胤禟才发现青玉竟然是个极端护短的性子,特别是关系到林海和林石,他已经护短到了不讲理的地步,胤禟只觉得奇怪,可看了几日他便看明白了,原来青玉这是有样学样,那无嗔大师护着青玉,是完全的不讲理,只要是青玉的意思,凭是错的无嗔大师也得说是对的,把个小青玉惯上了天,这还是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尚且如此,可以想见没有外人在场,无嗔大师会如何了。 在药王谷住了三五日,这三五日里,无嗔大师每日都在丹房里不出门,紧着为林海炼丹药,一炉丹只 第 65 部分 出三十颗,而林海需要三百六十五颗。无嗔大师五日也只能炼出一炉。待第一炉丹出炉,林海也该离开了。青玉依依不舍的粘着林海,就是不放林海走。惹得林海心酸不已。还是黛玉好劝歹劝的哄了,青玉才红着眼睛瞧着爹爹走远了。黛玉到底不放心父亲一个人回扬州,便让惊雷听风两人暗中护送,一直把林海送到扬州家中,惊雷和听风两人才回到济南向黛玉复命。 青玉已经不用再每日泡药泉了,便成天象个小尾巴一样跟着黛玉,再没有一刻儿放松,黛玉明白青玉那种心情,便也不反对,不论做什么都带着青玉。都说是宠物随主人,就连小米如今也见天儿粘着黛玉,连丹房都不怎么去了,这让无嗔大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的丹药总算是得了一条生路,这个小米就象那大闹天宫,抢光了兜率宫的孙猴子,有它在,真真是无嗔大师的劫数哦! 大家都挺开心,只除了胤禟,他原以为能和黛玉朝夕相处,可是林青玉却象一块巨石横亘于他和黛玉之间,但凡胤禟想和黛玉说句话,青玉的眼刀便嗖嗖的射了过来,那股子杀气好生凌厉,就连小米也是,每每看到胤禟便龇牙咧嘴做穷凶极恶状,两条小前腿扒着地,后腿抬起,尾巴绷直,活脱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且小米不愧是只小狐狸,每每胤禟会发现他的鞋子不是少了一只便是破了个洞,再不就是鞋子里湿了一大片,还有一回最让胤禟哭笑不得,小米竟然悄悄的在他的床上画了好大一副地图,胤禟并不会浆洗衣裳,只得求黛玉的丫头们帮忙,只瞧着那几个丫头的眼神,胤禟羞恼的脸都变了形,好端端的一枚帅哥生拧成黑脸张飞,整整一日胤禟都没脸出门见人。 在药王谷住了几日,胤禟终于忍不住了,只让逐电找来素绢,对她如此如此说了一通,素绢笑着应了,答应回去就回禀主子,胤禟方才松了口气,只专等黛玉的回音了。 晚上素绢伺候黛玉安歇,笑着说道:“主子,九爷忍不住了。”黛玉听了只是笑,却也不往下问,素绢只好又说道:“九爷问主子何时开始做那个什么市场调查?” 黛玉听了笑道:“素绢,你去回九哥,就说青玉如今已然能够出谷,这一回我们离开,是要带着青玉和小米一起走的。” 素绢听了不禁笑了起来,九爷的意思她心里最是清楚,可不是被青玉和小米这两个整的没辙了,才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这会若是知道再无法摆脱青玉和小米,只怕九爷死的心都有了!他不就是想追个媳妇儿叫么,咋就比登天还难呢!他大哥他二哥小舅子多的数不清,可那些个小舅子们都绑到一块也没青玉这三岁毛孩子磨人! 果然不出素绢所料,九阿哥一听说要带着青玉和小米同行,立刻非常没有形象的摊在椅上,哀叹了一声:“我好命苦呀……” 素绢低头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来,胤禟无力的说道:“想笑就笑吧,反正我是栽在你们林家人手里了!” 素绢也不敢真就笑出声来,只闷笑着说道:“我们爷说了,明儿辞了无嗔大师,后儿便出谷。”胤禟闷闷的点点头,素绢瞧着他着实的可怜,便小声说道:“不在这药王谷里,青玉少爷的靠山可就少了一尊!” 听了这话,胤禟身子一振,猛然坐了起来,冲着素绢笑的无比妖娆,只说道:“好丫头!” 别无嗔禟玉入江湖 无嗔大师听得黛玉要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们先出谷,去等我把丹药炼好了自去找你们。”胤禟听了这话不由心中沮丧了几分,若有这无嗔大师跟着,小青玉可不又有靠山了,无嗔大法对小青玉的纵容已经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黛玉却笑着应道:“大师伯伯,我们会在济南附近逗留一个月左右,离了济南会去开封。若没什么意外,在开封停留的时间也是一个月,接下来会去西安。若是很顺利的话,我们会在端午之前赶回扬州陪爹爹一起过节。”无嗔大师点头道:“好,这丹还要炼上两个多月,到时候老纳去找你们。青玉,师傅告诉你的记号可都记住了,每到一处都要留下暗记,师傅好去寻你们。” 青玉使劲儿点头,眼圈儿红红的,青玉是个极重情的孩子,和无嗔大师相依为命大半年,这师徒之间的情谊不比父子之情差几分。“好孩子,师傅很快就去找你的,青玉,你记住了,你是药王谷的主人,只有你欺负人,不可被别人欺负。那药王令和各门各派的信物都带着,些须小事不必自己动手,瞧着那一派离的近便叫他们过来听用,咱们药王谷肯用他们,给他们的脸面。”无嗔一捋长髯,目闪精光,很是带了几分煞气,他可是毒手药王,若没些许火性狠厉,如何能当得住毒手二字。 胤禟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青玉哪里是个小孩子,分明就是个小煞星,小祖宗,只高高的供着罢。黛玉心中虽然并不很认同无嗔大师的话,不过她不会当面反对的,反正青玉是她的弟弟,只慢慢教就是了,青玉再是匹野马驹儿,她也有些子给套上笼头。 无嗔大师拿出一只大大的包袱,小米一见这包袱便兴奋的上蹿下跳,只是瞧着无嗔大师这会儿神色不同以往,并不敢上去扒就是了。无嗔大师对黛玉说道:“出门在外难道受个风霜什么的,我给你们准备了各种丹药,都包着签子,青玉也认识,他诊脉学得虽不算太好,应付寻常的病症却也足够了。若是谁有个不适,只让青玉找了药吃下去,定然会药到病除的。” 黛玉笑道:“大师伯伯,您想的真周到!” 无嗔大师摸了摸青玉的头,轻叹了一声:“我原以为这一世将孤独终老,不想老了老了还收了青玉这么个乖徒儿,认识了你们林家这一家子,到老了,我也算有个家了。孩子,你们到底年纪小,想不周全也是难免的。” 黛玉和青玉都红了眼睛,两个上前给无嗔大师跪下,规规矩矩的磕了头,无嗔大师明白这头的意思,也没拦着,只是欣慰的笑。等姐弟二人磕完了头,无嗔挥手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出谷了,别耽误着。” 辞别了无嗔大师,黛玉一行人出了谷,跟胤禟的人早就在济南候着了,早早的买了一所五进的宅子,已经收拾停当,只等着胤禟等人入住。 胤禟心里还正美着,却见黛玉对青玉说道:“青玉,我们去住客栈。” 胤禟大惊,忙拦在头里不解的问道:“林兄弟,为什么要住客栈。”黛玉却不回答胤禟,只问青玉道:“青玉,你说什么地方消息最多最灵通?” 青玉白了胤禟一眼,大声说道:“茶馆酒肆客栈。” 黛玉点点头,然后看向胤禟,眼中似在问:“听明白了么?” 胤禟脸上一阵惭红,只狠狠的瞪了那还报信的家奴一眼,沉声喝道:“滚,别再让爷看到你。” 那原想拍马屁的奴才见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吓得扑通跪倒,噼哩啪啦扇起了自己的耳光,黛玉皱了皱眉头,只淡淡道:“青玉,我们走吧。”胤禟狠狠瞪了那家奴一眼,忙拔足追上黛玉,黛玉似笑非笑的说道:“似九爷这般的做派,我们还是不要同行的好。” 胤禟急忙说道:“林兄弟放心,再不会出现这些人了,我这就把他们统统打发到关外放羊去。”瞧着黛玉脸上的神色没什么松动,胤禟忙又说道:“回头到客栈里住下我就易容,让他们再也认不出来,行不行?” 青玉在一旁听了只说道:“你若是肯易容成我的小厮,便让人跟着。” 胤禟略一为难,便立刻说道:“好,照顾青玉弟弟原也是我应该做的。” 黛玉听了只嗔道:“青玉,不许胡闹,他好歹也是爷,怎么能做小厮。”青玉冲着胤禟做了个鬼脸儿便也罢了,他原本也只是说着玩的的,并没有当真。 济南城里最大的客栈当属大明湖畔的微风客栈,这黛玉一行人便直往微风客栈而来,黛玉带的林家外管事林堂先一步去号房子,他这微风客栈生意极好,林堂去时客栈里的东西跨院都已经被包下了,林堂按照黛玉的吩咐,不可张扬,便只定下三间上等套房给三位主子,另捡离这三套上房近的中等房间包了几间,好让丫头小厮们住。 黛玉牵着青玉的手,与胤禟并排走进微风客栈,立时吸引了客栈里散坐着的客人的注意力。黛玉和青玉在孝里,虽说是出门在门不能穿的太素,两人还是穿着同样颜色样式的玉白素缎长袍外罩淡青色净面褂子,头上戴的六合一统帽上镶着并不是很大的和田白玉,黛玉清秀俊逸,青玉白净的小脸粉嘟嘟着透着红晕,可爱的如同金娃娃一般,而胤禟身着水蓝缎袍,外罩玉白滚银边褂子,头上戴着镶着螭龙纹黄玉帽准的便帽。虽然胤禟已经将自己扮的丑些,可是那天气的气质是遮不住的,一时之间客栈里的人都看傻了眼。 林堂忙迎上前,引着黛玉他们进了房间,青玉阴沉着小脸跟着黛玉进了她的房间,闷闷的说道:“那些人好讨厌!”青玉自来也没和外人接触过,自然不喜欢别人那么看他。黛玉将青玉按到椅上笑道:“青玉,你生的好,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象你这么好看的小孩儿,才会看呆了,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你别恼。” 青玉闷闷的嗯了一声,小声说道:“姐姐,我回头只在屋子里吃饭。”黛玉又笑道:“青玉,你又不是姑娘家,总要在外面行走的,只关在屋子里怎么行呢,别理会他们也就是了。” 青玉素来听黛玉的,便点了点头应下,素绢送来净面的水和干净的衣裳,黛玉和青玉两个竟都有些微的洁癖,一日里总要换上七八回衣裳。黛玉先替青玉换好了衣裳,又命素绢带青玉回房,绣绮和云锦上来服侍黛玉净面换衣裳,又细细的扮了一回,黛玉方才走出房门。胤禟虽然不让人跟着,可是四喜和来喜到底还是混在林府的下人之中跟了来,也伺候着胤禟重新梳洗了,换好了衣裳。 黛玉到底还是不够低调,他们这一回人很快引起了微风客栈里几拔客人的注意。其中之一便是泰山派的几个弟子。可巧离泰山派开山收徒的日子不远了,为了发展力量,泰山派很想收几个资质好的弟子,而青玉经过无嗔大师伐毛洗髓,一看便是个修习武功的绝佳苗子。那几个泰山派弟子也算有些眼力,自然就瞧了出来,他们略一商量,便推出一人走到黛玉他们的桌边,浅浅的行了个礼说道:“不知三位小兄弟府上何处?” 青玉正因着别人总瞧自己心里不自在,却又被黛玉压着不能发作,这会儿听了有人问话,便不耐烦的喝道:“关你什么事!” 那泰山派弟子本也是个官家子弟,因着有些天赋,便很得派中长老们的看重,他何时被喝斥过,顿觉面上下不来台,只将手掌重重的在桌子上一压,生压出一个手掌印子,然后看着青玉洋洋自得的说道:“小兄弟,你可想不想学这本事?” 青玉脸色一沉便想发火,可黛玉将手轻轻放在青玉的手上,淡淡说道:“舍弟不必去学兄台的本事。” 胤禟倒没说什么,只看似无意的在桌子上轻轻一抹,那深深的手掌印便被抹平了,那泰山派弟子大惊失色,脸都白了几分,只强笑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见谅。” 胤禟凤目带着一分寒意,冷冷道:“还不快滚。” 听了胤禟的京城口音,再看看胤禟的作派气度,那泰山派弟子彻底没了气势,只躬身做了个揖便退了回去,和他的同伴说了几句便会了帐,匆匆离开了微风客栈。 青玉看了胤禟一眼,他一直以为胤禟身上没有功夫,想不到这位九阿的功夫还挺俊。这一手玩儿得漂亮。黛玉微微摇头,却也没说什么。胤禟倒轻声解释道:“那边还有几个不服气的,先镇住他们,免得生事。”黛玉听了秀眉微蹙,若是这般的惹眼,他们再别想得到些真实的消息。 刚打发了泰山派,就在等着上菜的时候,一个长胡子老道走了过来,对胤禟稽首笑道:“这位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不知是哪位高人的门下?” 胤禟剑眉一挑,正要开口的当儿,黛玉抢先一步说话了,“不过是跟着家里的师傅们学了几手,并无什么师承,道长请自便吧。” 黛玉不软不硬的话将那长胡子老道顶的说不出话来,再要盘问下去,便显得有些不通事理了,老道只得一抖拂尘念了句:“无量寿佛”便灰头土脸的退了回去。 黛玉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便瞧了胤禟一眼,胤禟微微点头,亦有同感,而青玉正因为总有人看他心里不痛快,只拿着筷子在饭碗里以以戳啊戳的,好好一碗香糯的白米饭生被他捣成了年糕,稻米的清香之气随之散了出来,黛玉闻着淡淡的稻米清香,便往碗里看了一眼,见那饭粒儿颗颗晶莹剔透润泽饱满,还泛着淡淡的金黄之色,细看看,竟是稻米小米混着蒸出的米饭,怪不得香味有些与众不同。 黛玉叫过素绢,在她耳旁低低说了几句,素绢领命而去,没过多会儿便走了过来,向黛玉笑了笑。黛玉知道素绢这是已经打听清楚了,便也无心再用饭,只放下筷子。青玉一见黛玉不吃了,便也不肯再吃,只吵着要回房间,胤禟便也停了箸,众人起身离席回房,黛玉对胤禟说道:“九哥,有事情商量。” 胤禟点点头,遂去了黛玉的套间。黛玉轻声道:“我早先便听说山东的明水香稻和龙山小米挺有名的,刚才让素绢去打听了,刚才我们吃的便是最一般的明水稻和龙山小米,九哥,你觉得如何?” 胤禟想了想说道:“我吃着倒好,比御田胭脂米还好吃些。” 黛玉听了先是轻轻摇头,她记起前世听说过的,皇帝吃的茶是陈的,米是陈的,时鲜果蔬从来吃不上,竟还不如农家百姓,一年四时都有鲜可尝。这层意思,得慢慢透给胤禟才是。想罢,黛玉只点了点头淡笑道:“九哥,那御田胭脂米多少银两一石,你又觉得这明水稻 第 66 部分 和龙山小米多少钱一石?” 胤禟想了片刻便笑着说道:“御田胭脂米一石少说也得三十两银子。若是遇上荒年减产,便是百八十两银子一石,也没处买去。这明水香稻吃着比御田胭脂米还好些,怕也得几十两银子一石吧。”胤禟的神色里多少还带了一丝骄傲的意思,皇家气派,自不是民间可比的。黛玉听了不禁摇了摇头,这阵子,摇头几乎都快成了她的习惯动作了。 青玉在一旁听了,只不以为然的插嘴道:“也没值多少银子么!” 黛玉听了只皱眉摇头道:“青玉,你可知道爹爹一个月的官俸是多少?” 青玉眨着眼睛摇了摇头,黛玉淡淡说道:“爹爹一个月只有三十两俸银十五石禄米。” 青玉吃惊的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说道:“爹爹好穷哦!” 黛玉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敲敲青玉的小脑袋瓜子说道:“不许胡说!” 青玉捂着头小声道:“本来就是么。”他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只将自己身上鼓鼓的荷包拽出来,拉过黛玉的手,将荷包里的东西都倒在黛玉的手上,然后笑嘻嘻的说道:“哥哥,这些都给爹爹,那样爹爹就不会穷了。”原来青玉的荷包里装的竟是些龙眼大小的上等东珠,这一颗便值个千儿八百的。黛玉捧了满手,少说也有二三十颗。青玉想了想又说道:“素绢姐姐说这些珠子挺值钱的。不过师傅却说这不算什么,给我当弹子玩儿的。既然素绢姐姐说值钱,哥哥,你把这些都卖了吧,卖的钱都给爹爹。” 听了青玉的话,胤禟的脸都黑了,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他的皇阿玛还有脸坐在那个皇位上么。黛玉哭笑不得,只将珠子放回青玉的荷包,将青玉拉到面前说道:“青玉,那里就要你的东西了,爹爹虽然官俸不多,可家里还有铺子,你再不用担心的。” 青玉只哦了一声,顺手从荷包里摸出一颗东珠丢到地上当弹珠玩了。反正姐姐说的那些东西他也没兴趣,瞧着青玉这样子,黛玉不由觉得头大,教导青玉之事,任重而道远呀。 胤禟尴尬的瞧着黛玉,不好意思的说道:“贤弟,这个……我回头就给皇阿玛写信。” 黛玉忙拦道:“九哥,青玉只是说小孩子话你也能当真的,官俸之事朝庭自有规制,岂可因一句童言而变。我刚才不过是想教导青玉些金钱上的概念罢了。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素绢方才去打听了,似这等的明水香稻,丰年时二两银子一石,歉年三两,荒年四五两。” 胤禟吃惊的瞪大眼睛问道:“这是真的么?这样好的稻米,竟然如此便宜?” 黛玉知道胤禟虽然喜爱做生意,可是他到底是皇家阿哥,对于民间之事并没什么了解,便是她若非在年前上京路上多听多看了些,也是不了解的。黛玉便细细的给胤禟说了,听得胤禟直点头。 过了一阵子,胤禟消化完黛玉的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只说道:“原来皇家竟是最大的大头。” 黛玉淡淡笑道:“皇商采买去一层,内务府大大小小的头目们雁过拔毛,岂有不层层加价的,到了明面的帐上,这一石御田胭脂米可不就得要几十两银子了。” 瞧着胤禟气的不行,黛玉便又说道:“九哥你也别生气,这些个蛀虫总要想法子挖了出来才是。听说大伯伯命大哥到内务府办差,还让四哥跟他学习,咱们只写封信,两命人备上一石明水香稻和龙山小米送到京里去,其他的就不用我们管了。” 胤禟听了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哼,皇家的银子也是那些个奴才能贪的,这回若是不重重处治他们,哪里还有王法可言!” 青玉听了这话抬头瞧了胤禟一眼,浑不当回事的说道:“九阿哥,是那些人贪了你家的银子,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黛玉身子一凛,瞪着青玉道:“青玉,你胡说八道什么,国有国法,哪要你一个小孩子家乱来,你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青玉从来没见过黛玉发火,只低下头小声的应了,小脸上一脸的委屈。胤禟见了忙说道:“贤弟,青玉也是一片好心,就是按律处治,那贪墨之罪也当处斩的,他到底还小,你别吓着他。”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吓着青玉,哼,这小子的胆子比天还大,还不到四岁便见天的惦记着杀人,才吓不着他呢。青玉见胤禟替自己说好话,只看了胤禟一眼,他对胤禟的态度从这以后开始慢慢的转变了。 议完了稻米之事,黛玉又对胤禟说道:“九哥,这里再不能住了。” 胤禟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这一行人到底还是太显眼了些,总要再寻常些才好。不如这样吧,先退了房,我们去他们孝敬的宅子里换了装再去寻家客栈住下,贤弟,你相貌俊美,不如你就扮成姑娘,我们兄妹相称,再不会让看穿的。” 黛玉挑眉一笑道:“若说俊美,九哥可比小弟强多了,九哥就算是不扮成姑娘,也比姑娘家还美,依我说还是九哥扮成女子,我们姐弟相称的好。” 胤禟瞧着黛玉神情自若的与自己说笑,言谈之间没有一丝儿的窘意,心中微觉奇怪,暗道:“难道他真的不是玉儿妹妹?” 黛玉瞧了胤禟的神色,只在心中暗笑,还不依不饶的说道:“九哥,你便扮成姑娘吧!” 这回窘的可是胤禟了,只红着脸摇头道:“不妥不妥,我仍堂堂阿哥,岂可男扮女装,这万万使不得。” 黛玉小脸一板,拉长的声音说道:“你使不得我便使得了,难道我不是堂堂男子,九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倒是要分说分说。” 胤禟听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贤弟,我断无此意。” 黛玉轻哼一声,正要说话,青玉忽然站了起来,将手中正在玩着的东珠一弹,那东珠便直冲着屋角去了,然后大家便听到屋顶上传来“哧……啊……扑通……”之类的声音传来,黛玉大吃一惊,急忙唤道:“来人……” 素绢快步上前对黛玉说道:“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瞧瞧。” 青玉走到黛玉身边,仰着头笑道:“方才有人爬到咱们房顶上了,师傅说过,专走人家房顶的没有好人。” 胤禟惊奇的走过来问道:“青玉,你能听出来屋顶上有人。” 青玉看着胤禟惊奇的问道:“那人的动静那么大,怎么会听不见?” 胤禟脸上一红,瞧这一天过的,他尽受这林家兄弟二人的打击了,论商,他不如林石,论武,他连只有三岁的林青玉也比不上,胤禟头一回觉得自己很没用,他那颗高贵的头渐渐低了下去。 惩恶道玉禟露行藏 “回主子,是刚才搭讪的老道士在房顶偷窥。”一会儿的功夫,素绢便回屋禀报。 黛玉皱眉道:“是那个老道,可曾伤了他的性命?” 素绢忙说道:“主子放心,少爷只伤了那老道士的腿,并没伤他的性命。” 黛玉点点头道:“可曾问了他为何偷窺?” 素绢只回道:“他只说瞧着九爷功夫俊的紧,便起了好奇心,想和我们结交。” 胤禟脸色一沉,起身说道:“这事是我惹出来的,贤弟,我去处理。” 黛玉并没理会胤禟,只对青玉说道:“青玉,你出去瞧瞧把人伤成什么样子了,不许声张。”青玉心底一乐,蹦蹦跳跳着就跑了出去。黛玉这才回头对胤禟说道:“九哥,我们出是是私访,可不是惹事的,今儿已经太招眼了,以后再不能这样。若是那老道的伤并无大碍,只将他交到官府去也就是了。” 胤禟想了想便点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黛玉淡笑了一下并没说什么,只等着青玉回来。青玉很快就回来了,只跑到黛玉面前说道:“哥哥,那老道士伤的不重,我只打了他的腿,用些药养上三五个月就能好的。” 黛玉点了点头笑道:“素绢,叫林堂把人交到官府,明天另找一家客栈住下。” 素绢出去传令,黛玉对胤禟笑道:“九哥,时候不早了,请回去歇着吧,我想明天去明水龙山转转。” 胤禟自是没有意见,只笑道:“贤弟,你好好歇着,明儿早上见。青玉弟弟,我们一起走吧。” 青玉先前是不爱搭理胤禟的,可这回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没有出言反对胤禟的意见,痛快的和胤禟一起出去了。黛玉觉得身上有些乏,便也没有理会,只说道:“雪雁,我头有些疼,你来给我揉一揉。”雪雁忙扶着黛玉到内间的软榻上躺下,又拿出一领羊绒毯子给黛玉盖好,雪羚端来热热的水,雪雁蹲跪着除了黛玉的鞋袜,将那双白玉一般的脚儿放到热水中,黛玉舒服的轻轻嗯了一声,雪雁便不轻不重的为黛玉捏了起来,不过盏茶的功夫,黛玉便沉沉的睡着了。 青玉与胤禟一起出了门,便扯着胤禟的衣袖说道:“你到我房里来。” 进了青玉的房间,青玉把霜月霜华两个撵开,只对胤禟小声说道:“我把那个臭道士的腿废了,你得帮我瞒着哥哥。” 胤禟心里一喜,亦低声说道:“我帮了你,可有什么好处呢?” “你若不帮我,难道就有好处了!”青玉反应很快,立刻反问胤禟。胤禟一滞,再一次确定这小鬼着实难缠,只得笑道:“青玉,你想让我怎么帮?” 青玉满意的点点头,对胤禟低声说道:“你想个法子把那个老道士一直关起来不放不就行了。” 胤禟听了笑道:“怪不得你养了小米做宠物,你也是只小狐狸,好!这个忙我帮,不过青玉啊,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帮帮我呢?” 青玉跳到椅子上坐着,顺手从旁边的盘子摸过一个早春香桃用力咬了一口,眨着看似天真无害的眼睛问道:“要我帮什么呢?” 胤禟拖过一张椅子坐在青玉对面,见青玉象个小老鼠似的啃桃子啃的飞快,便将那盘子端了过来,捧到青玉面前,青玉满意的点点头,将啃了一大半的桃子丢到一旁,选了一个又大又红又香的啊呜一口咬下去,香蜜似的桃汁溅到他的小脸上,胤禟笑着拿过帕子给青玉轻轻擦了,然后才说道:“青玉,以后别再和小米作弄我,好不好!” 青玉难得的红了脸,别扭的说道:“你不和我抢哥哥我就不捉弄你。” 胤禟脸上一红,忙说道:“你哥哥也是我的兄弟,不能算我抢你的,嗯,为了表示对你的补偿,我家里还有好多兄弟,不过大多数都比你大,这样吧,我赔你十个哥哥好不好?” 青玉晕了,眨着眼睛想道:“这样也行么?”胤禟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青玉,我家里的兄弟个个都是学武的。”青玉听了眼睛一亮,自从随着无嗔大师学武,青玉还从来没和外人过过招,直到逐电很不开眼的给了他蹂躏自己的机会,这会儿的青玉就是一个身怀异宝却没办法显摆的小孩子,可把他憋惨了。胤禟见青玉似有所动,便立刻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去就解决那个老道士,等我们回了京,让我那些个练武的兄弟们好好陪你过过招。” 青玉本能的嗯了一声,胤禟站起来拔脚便走,压根儿不给青玉反悔的机会,可怜小青玉武力值虽然高,可是他年纪小,心眼儿又没胤禟这只小狐狸多,生被胤禟算计了! 胤禟下了楼,见那个长胡子老道神色扭曲的倒在地上,裤子全被鲜血浸透,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在院子中,胤禟用帕子掩着鼻端走了过去,那老道瞧见胤禟,难掩眼中的一丝恨色,他只道是胤禟伤了自己。胤禟只替青玉扛了下来,冷冷道:“道长瞧着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如何行此等鸡鸣狗盗之举,着实另人不齿。” 那道长苍白的直滴汗的脸上恨意夹缠着羞恼之意,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胤禟从未在江湖行走,自是不知道这位道长是谁,这老道道名原叫逸尘子,是武当弃徒,因当年于女色上犯了事,坏了几个黄花大姑娘的清白,故而被逐出师门,这老道被逐出师门之后也不知从哪里学的采阴补阳之术,竟也练了一身邪门的功夫,他那双贼眼看人极了得,黛玉的些微易容之术在根本就瞒不过他,方才他过来想探黛玉等人的底,却被黛玉顶了回去,这老道鼻子尖,闻着黛玉身上浅浅的女儿香,便知黛玉是绝极的纯阴炉鼎,因此一心想将黛玉抓走好用黛玉练功。所以他先伏到屋顶,原只想探路,到后半夜再动身,那知他刚从自己房间窗子翻上屋顶,才接近黛玉的房间,便被青玉用一颗东珠射中右腿的承山穴,破了他腿上的气机,一身轻身功夫被废不说,这逸尘子老道往后连走路都得拄着拐了。 “这位小爷,这贼老道是江湖中出了名的采花贼逸尘子,在下是刑部海捕司的捕头王大路,追踪他已经大半年了,可否将此人交于在下带回刑部?”一个身着灰青色布袍,满脸风霜之色的中年男子忽然走了过来,向胤禟抱拳说道。 胤禟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怎知你是真是假?” 那王大路忙掏出腰牌递了过来,恭敬的说道:“请小爷验看在下的官凭。” 胤禟接了过来打眼一瞧,还真是刑部海捕司的官凭,这海捕司是一个专门缉捕那些在逃多年或是罪大恶极之人的机构,能进海捕司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胤禟将官凭丢还给那个王大路,冷冷问道:“他是个采花恶贼?” 王大路点点头,胤禟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煞气,冷声道:“林管事,将这恶贼的一双狗腿打断,再交给济南府的赤阿哈。”林堂躬身称是,王大路心里一惊,暗想道:“这位小爷到底是什么人,竟能直呼济南府总捕头的名讳。” 林堂在听到那老道是个采花贼的时候脸色也阴沉了几分,一听胤禟的吩咐立刻大声应道:“是。” 那贼道听到王大路向胤禟要人时倒还没怎么惊慌,可是听到胤禟下令打断他的双腿,便慌了起来,只叫道:“你不能动我!” 胤禟双眼凝冰,冷冷道:“林管事,贼道多说一个字,便折断他一根手指头,多说一句话,便断其一肢。” 胤禟的狠厉吓得所有围观之人一轰而散,那个逸尘看得出胤禟言出必行,也不 第 67 部分 敢再叫,王大路双眉紧皱,沉声道:“小爷,如此怕是不妥!” 胤禟眼风一扫,冷冷道:“人是我擒的!” 王大路再没法子往下说,只能看着林堂抡起一条长凳将逸尘的两条腿生生砸断。林堂手下用了暗劲,将逸尘的两条腿齐着大腿根拍扁,两条大腿骨碎成了骨头碴子,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没法将这两条腿接回去。逸尘“啊”的一声还没叫出口,便昏死过去。王大路看着心惊胆寒,他是捕头,也曾经抓过不少狠角色,可是象林堂这样的,还是头一回遇上。 胤禟满意的向林堂点点头,淡淡道:“很好。” 微风客栈的动静已经引来了赤阿哈,当日黛玉头一回到济南来,也是林堂护送的,因此赤阿哈对林堂有印象,便上前说道:“林兄弟,这是出了什么事?” 林堂指着昏死的逸尘子说道:“此人意图对我家主人不轨,被我等擒下,听这位王捕头说他是江湖中的采花恶贼,主子便命我等将人将给大人。” 赤阿哈知道林堂的主子也是惊雷的主子,那便也算是他主子的主子的主子,那可不能不敬着,忙问道:“林兄弟,主子歇下了?” 林堂点了点头,向楼上一间房看一眼,赤阿哈会意,忙冲着那间房子跪下,高声说道:“奴才赤阿哈给主子爷请安。” 片刻之后惊雷从旁边一间房子出来,将一锭金子甩向赤阿哈,沉声说道:“主子赏你的,好生办差去吧。” 赤阿哈大喜过望,双手高举高头接那锭金子,复又磕头道:“奴才遵命,奴才谢主子赏。”惊雷转身回房,等他关上房门赤阿哈方才站了起来,向手下的一班衙役喝道:“还不将这不长眼的狗东西拖走……留下两个人将店堂打扫干净,别让那个东西脏了主子的眼。” 赤阿哈带人去了,胤禟也转身回房,刚一回房间青玉便蹿了进来,揪着胤禟很有求知精神的问道:“九哥,什么是采花贼?” 胤禟大窘,青玉瞧着个头象是六七岁的孩子,可他到底才三岁,向他解释采花贼这个问题太难了。可胤禟又知道青玉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儿,只得含糊的说道:“采花贼就是专门偷东西的贼。” 青玉眨着眼睛,若有所知似的问道:“就是专门偷花的贼么?” 胤禟不想误导青玉,只得说道:“青玉,你知道我们经常把好看的姑娘比作花儿。” 青玉忙又说道:“哦,我知道了,采花贼是偷姑娘的贼,可是他为什么不偷金银珠宝,反而去偷姑娘呢?” 这个问题胤禟实在是没法子回答了,只得扶着额头假装虚弱的说道:“哎呀,头好疼……” 青玉闪电般的将手搭在胤禟的脉门之上,诊了一会儿皱眉说道:“脉象很正常呀,怎么会头疼呢?” 胤禟忙将青玉的手拉下来说道:“可能是刚才吹了风,我自小便有这个毛病,头不能受风,一吹了风便会疼,御医瞧了好多回也没瞧出个根由来,好在过会子就不疼了,青玉,天不早了,你快回房歇着吧,九哥也该睡了。” 青玉哦了一声,歪头瞧了瞧胤禟,忽然说道:“你这人不错!” 胤禟一愣,这青玉一会儿象个大人一会儿象个孩子,都快把他整得精神分裂了,苍天呀,大地呀,他胤禟只不过想娶个可心可意的媳妇,用得着这样整他么!好说歹说哄走了青玉,胤禟长出一口气,发觉背上已然出了一层白毛汗。 一夜无事,黛玉也没有再问有过那个道士的事情,次日一早便让林堂会了钞,一行人离开了微风客栈。微风客栈的主人送走了黛玉一行,便回房拿出信笺写了一封信,在落款处只画了一个向左弯的月牙儿,然后将信纸卷成小细卷儿塞入一只小铜管,将这小铜管绑到信鸽的身上,向着东南方向放飞了。 心系天下玉禟倾谈 胤禟此次离京,康熙特意安排了四名影子在暗中保护于他,可是并没有告诉胤禟,胤禟发作了那采花恶道,影子自然将消息传回京城,康熙只听得采花二字,便已经龙颜大怒,他知道定是那恶道识破了黛玉的女扮男装,起了龌龊心思,便遣了一名暗卫潜入济南府的大牢将那采花恶道处死。尽管如些,康熙想想还是不放心,便又暗中派了十六个影子赶来济南,只在暗中保护着黛玉和胤禟,别再出什么意外。 黛玉胤禟一行人去了明水查访了明水香稻的种植情况,发现这种稻子种起来比御田胭脂米要容易的多,而且产量还高,黛玉便命家下负责米粮生意的总掌柜田粟火速赶到明水,命他在稻熟之后收尽今年明水的新米。 胤禟有些不明白黛玉的用意,黛玉只笑道:“九哥,这样的好米,价钱又不贵,难道不应该让更多的人吃到么?” 胤禟却瞧着黛玉摇头道:“贤弟,若果然如此,你便不会亲自来了。既说好了我们一起做,总不能让我蒙在鼓里吧。” 黛玉淡淡一笑道:“九哥你先别急,等回去了我细细说给你听。” 胤禟得了黛玉的承诺便不再多问,一行人又赶去龙山,黛玉同样命田粟收购当年的小米。田粟一一应了,胤禟笑道:“贤弟,这收购所需的银子,我们应该一人一半吧,怎么能都由一个人出。” 黛玉笑道:“不急,九哥你别怕没地儿花银子,我这回拉着你全国溜哒,就是要你做钱袋子的。” 胤禟细想想当日看的那林石写的商业计划书,好似没有大肆收购粮食这一项,只在心里寻思起来。 走完明水龙山二地,天也黑透了,黛玉一行只在龙山寻了一家客栈投宿,黛玉虽然觉挺累的,可是看到胤禟那闪闪发亮的眼神,也知道不与说清楚了今儿再别想过去。便笑着吩咐道:“彩绫你去借店主人的厨房做几个小菜点心,要配茶水的,霜华,将你备的提神香点上,放到屋子里去,青玉,绣绮,你照顾着青玉早点睡,他是小孩子家,熬不得夜的。素绢,你在一旁听着我和九哥说话,都记下来,日后整理出来我有处。”众丫环忙都应了,各自忙碌起来。 不多时,彩绫便做好了几样配菜的点心,都是清爽可口提神醒脑的,还沏了一壶野菊杞子茶送上来。素绢拿了笔墨纸砚坐在一旁的小桌边,雪羚为她磨墨,只等着黛玉开讲了。 胤禟瞧着黛玉这一番安排,心中没由来的欢喜,只亲自搬了把椅子也黛玉面对面的坐着,笑着问道:“小石头,快开始说吧。”这会子青玉已然去睡觉了,胤禟才敢叫一声小石头,若是青玉在这里,定然是不依的。 黛玉听出胤禟语气里的期待,不禁微笑起来,只轻声问道:“九哥,我来问你,我们大清有多少人口?” 胤禟笑道:“三万万。” 黛玉点点头,又笑着问道:“那么一年的粮食产量呢?平均一个人能分得多少粮食?” 胤禟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不禁变了脸色,惊讶的说道:“一个人竟然分不到两石粮食。怎么会这样少?这还没算上户部每年的库粮,若是再扣去上缴府库的粮食,百姓们一年最多不过能有一石米,这如何能吃得饱?” 黛玉轻轻点头道:“九哥,你正说到点子上了,我命人收购粮食却不是为了买卖,而是打算种粮食。” 胤禟明白黛玉的用意,可是这耕地无非就是那些,纵有粮种,又能种到何处去?胤禟不觉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黛玉只笑道:“九哥,你倒忘了咱们满人是从何处来的?” 胤禟本能的说道:“咱们来自关外白山黑土之间。”刚一说完胤禟眼睛猛然一亮,随既又暗了下去,只摇头道:“不妥不妥,关外土地虽多,可那是龙兴之地,而且咱们满人也不会种粮食,纵有土地又有什么用?” 黛玉低声道:“年上在京城里,我很瞧着些咱们满人整日里游手好闲,非但把老祖宗的弓马骑射丢下,就连骨子里的狠劲血性都没剩下多少了,他们每每只盼着到日子去关银子,领了银子便花天酒地,用完了便赊帐,这样下去咱们八旗的根子可就要烂了。” 胤禟听了黛玉的话,脸色沉沉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也知道,就连他的皇阿玛也知道,每每说起来便怒不可遏,却又碍着祖宗规制无法可施。“皇阿玛也曾数次下令整顿旗务,可是收效甚微。”胤禟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法子。”黛玉浅笑着说道。 胤禟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只向前倾着身子问道:“你有主意?” 黛玉笑着说道:“关外是龙兴之地,汉人不可出关,但满人却不受此限制,只让旗人出关去种粮食不就行了,他们有了事情做,自然再不会游手好闲,他们有了自己要守护的家园,那弓马骑射自不会丢下。如此一来,八旗铁骑便能永保雄风。九哥,你说是么?” 胤禟摇头苦笑了一下,对黛玉说道:“小石头,你有所不知,咱们满人入关之前以游牧为生,对于农耕一窍不通,让他们去种地,只怕是地没种成他们便先饿死了,当年八旗圈地,也是将农田尽数改为牧场的。” 黛玉笑道:“九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其实种田并不比放牧难,而且如今谁家门下没几个包衣奴才,这些个包衣奴才都连着汉人,只将差使交待下去,单只为了讨主子的心意,他们也会将地种好的,有道是上行下效,先由八旗旗主王爷做了这件事,普通的旗人瞧着好处,自然也就跟着做了。” 胤禟仍皱眉说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太难,那些个旗主王爷爷连皇阿玛都奈何不得,他们又不会短了使费,怎么肯做这种事情?” 黛玉狡黠的笑道:“这就要看九哥你的了。” 胤禟不解的问道:“看我什么?” 黛玉笑道:“九哥你在皇阿哥当中算是比较特别的,你身为阿哥却一心只喜经商之事,对于聚敛财富有了无比的兴趣。”听了这话,胤禟脸上一红,他的确是爱财,可是听黛玉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面子上还真有些过不去。 黛玉看出胤禟的尴尬,只装作不在意的笑道:“其实天下之人谁不爱财,只是有所为和不为罢了,凭自己的眼光本事堂堂正正的积累财富,谁又能说个‘不’字?” 听了黛玉的话,胤禟大有知音之感,忘情的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激动的说道:“小石头,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知己。” 黛玉脸上微微一红,猛的抽出手嗔道:“你做什么动手动脚的,我不理你了!” 胤禟难道看到黛玉这般的使性子,真象一个小姑娘家,不由看直了眼,情不自禁的说道:“小石头,你真好看!” 黛玉心里一恼,只撂脸子道:“你才好看,你全家都好看,爱看你自己回去照镜子,哼!”说完便转过身去不理胤禟。 胤禟那里料想到黛玉会突然翻脸,忙要解释,可是又不知如何解释,素绢瞧着黛玉的意思不对,忙起身笑道:“九爷,这会子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回去歇了,我们主子爷若是困了不得睡,脾气便会暴躁起来,我们爷到底熬不得夜,请九爷见谅。” 黛玉转过身去之后也有些后悔,刚才她的表现太过激动了,只是又不知如何描补,听了素绢的话,黛玉心中暗道:“好机灵的丫头,这倒给我找了个好借口。” 胤禟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了,忙就坡下驴的对素绢说道:“你说的很是,我也乏了,小石头,我们明天再接着说。”胤禟说完便站起来快步走出房间,心里却泛着欢喜,似那般的情态,他若再不知道林石就是黛玉,那可就白白生了这个好头脑和一双亮眼睛了。 胤禟一走,素绢彩绫她们都围了上来,眼巴巴的瞧着黛玉,黛玉生被瞧恼了,只拉着脸说道:“你们看什么?” 素绢忍着笑说道:“我们在等主子的命令呀,主子,这夜也深了九爷也回房了,您该歇了吧!” 黛玉不高兴的嘟着嘴,闷声道:“素绢,你欺负我!” 素绢忙举起右手说道:“主子,您可冤死素绢了,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下犯上的,天地神明共鉴,我那塔喇·素绢若有一丝犯上之心,定叫……”黛玉不等素绢说完便飞快的将一颗琥珀核桃仁丢到素绢口中,堵了她的嘴,素绢忙将核桃仁儿嚼碎了咽下,眉眼儿弯弯的蹲跪下来笑道:“奴婢谢主子赏。” 黛玉没奈何的白了素绢一眼,却也撑不住笑了,她只拉着素绢的手轻声说道:“素绢,我不是有意说你的。” 素绢笑着向彩绫她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丫头一起将黛玉扶了起来,拥着她往床边走,对于刚才的事情是一字不提,只张罗起伺候黛玉安睡的事情来。 此时已经过了三更天,黛玉已然走了困,她躺地床上细想想刚才的事情,觉得是自己孟浪了,胤禟也没做什么,自己便当着这么多丫头让他下不来台,这着实的不妥。 想着心事,黛玉更加睡不着了,她索性坐了起来,素绢在旁边的榻上守夜,见黛玉坐起来,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问道:“主子,你可是要用茶?” 黛玉忙轻声说道:“不用,你快睡吧。” 素绢披衣下榻,走到床边对黛玉说道:“主子,您可是走了困睡不着?”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自从贾敏过世之后,素绢便是黛玉面前的头等大丫头,她跟着黛玉的时间最多,也最了解黛玉,素绢比黛玉大几岁,在她心里既将黛玉当主子敬,也把她当成妹妹疼。因此素绢拿过一件袄子披到黛玉身上,笑着说道:“主子,奴婢给您倒杯奶妈,你慢慢的喝了,若还是不困,奴婢便陪着您说话,说着说着也就困了。” 黛玉点点头,素绢去倒了一杯温热的奶妈,又拿了一小块儿彩绫用龙山小米做的黄金糕,让黛玉伴着奶妈一起吃下去,免得她空腹吃奶妈不克化,再伤了胃。黛玉还真有些饿了,竟将一块黄金糕都吃了下去,那奶妈只喝了大半碗便不肯再喝,素绢又去倒了茶让黛玉漱了口,方才回到床边陪黛玉。黛玉向里挪了挪,轻声说道:“夜里到底还有些凉,素绢,你上来一起焐着。” 素绢脱鞋上床,只侧身躺在黛玉身边,伸出手去将黛玉身上的被子拉 第 68 部分 了拉,低声说道:“主子,躺着说话吧。” 黛玉嗯了一声,往下滑了滑,便枕在了枕头上。然后睁着眼睛看着帐子顶,轻声问道:“素绢,你说我这么对九哥,是不是太过份了?他到底是皇阿哥。” 素绢微笑道:“格格,要说呀这也没什么,九爷也不是那等没气量的人,何况他刚才也没有生气,奴婢可瞧的真真的,九爷脸上还带着笑呢。不过格格说的也有道理,九爷毕竟是皇家阿哥,自是和寻常人不同,要多些傲气呢。依奴婢说,格格明儿应当不落痕迹的给九爷道个歉,到底是您抢白了九爷。”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双眼缓缓合上,迷迷糊糊的说道:“你说的很是,明天……”黛玉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奶妈和小米做的黄金糕有助眠的作用,而且素绢的手一直在轻轻拍着黛玉,黛玉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黛玉怕黛玉睡的不实,也没敢下床,一直轻拍着黛玉,没过多会儿,她便侧着身子在黛玉身边睡着了。 次日一早,素绢早早醒来,可是黛玉好梦犹酣,素绢只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向从外间走进来的云锦摆了摆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主子还睡着。”云锦点点头,将手中端的水盆轻轻的放在盆架子上,走到素绢身边轻轻说道:“九爷起身了,刚才还问主子呢。” 素绢点头笑笑,只拉了云锦一同走出房门,胤禟正站在栏杆前往远处瞧,听到动静便回头来看,见是素绢和云锦,便笑着问道:“小石头可起来了?” 素绢上前行了礼方才说道:“爷昨夜失了困,后半夜才睡着,这会儿正睡着。” 胤禟点头道:“那便不要吵着她,等她醒了你告诉她,就说我今天有些累,要在这里多住一日,们正好将昨天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明日再上路。” 素绢一一应了,只对胤禟笑道:“九爷,我们主子睡得正香,请您先用早饭,我们主子不能陪您了。” 胤禟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去吧。”素绢退了下去,胤禟也不愿到大厅里用饭,只命四喜将饭菜取来,他自己一个人在房中用早点。 黛玉睡到辰时三刻才醒了过来,丫环们上前服侍她穿戴起来,黛玉想着昨夜的事情,便问道:“九哥可起来了?” 云锦笑着回道:“九爷早就起身了,这会子怕是连早饭都用过了。”素绢亦笑道:“回主子,九爷说他累了,且又想将昨儿没讨论完的事情都讨论了,便要在这里多住一日。” 黛玉点点头道:“也好,那便多住一日吧。对了,青玉可起来了?” 云锦笑着说道:“少爷早就起来了,他见主子还没起,便让林堂陪着出去了,说是要寻个清静的地方做早课。” 黛玉闻言笑道:“这样也好,省得他回头又过来闹腾,只林堂一个人跟着去的么?” 素绢笑道:“绣绮和霜月也跟着过去的。主子放心,他们会把少爷伺候好的。” 黛玉点了点头,忙梳洗了,匆匆用过早饭便将胤禟请了过来。胤禟脸上带笑,对于昨天的那点子不愉快只字不提,只笑着问道:“小石头,你还没我那事如何要着落在我的身上呢!” 黛玉听了笑道:“只要九哥在这上成获了利,那些个在旗之人岂有不动心的!到时候我们推波助澜便行啦。” 胤禟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道:“小石头,这事对你并没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做这等费力劳神还没好处的事情?” 黛玉微微一笑的反问道:“九哥,你怎么知道这事对我就没有好处?” 胤禟只笑道:“若是为了获利,你只不过是卖粮种,又能赚多少钱呢,九哥相信小石头绝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生意。小石头,和九哥细说说,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逛集市异变陡生 黛玉只是笑道:“九哥,若是不做出些与国有利之事,皇上伯伯便没法子支持我们接下的计划。” 胤禟想起他曾看过的那份计划书,深深点了点头,那份计划书一旦公诸于众,定要天下震惊的,若要皇阿玛力排众议支持他们,那便得给皇阿玛足够的说服力。 “九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拉着你全国各地的溜哒了吧?”黛玉笑着问道。 胤禟用敬佩的眼神看着黛玉,看得黛玉几乎又要恼了,胤禟才说道:“小石头,认识你,能得你推心置腹,是胤禟一生之幸。我原本只是觉得做生意有意思才喜欢的,况且又憋着一口气,他们越说经商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便越要做,倒要看看我这皇家阿哥经商,谁敢说我上不了台面。” 黛玉一听便明白了,赶情这胤禟就是一个叛逆期来得特别早的小孩儿,只笑了起来,胤禟脸上一红,忙又说道:“自从看了你的计划书,我却不这样想了,只我一个皇家阿哥并不能改变世人的看法,唯有让世人看到经商的好处,才能彻底扭转自古以来的抑商轻商的观念。” 黛玉点头道:“九哥,你说的对极了。” 胤禟扭头认真的瞧着黛玉,认真的问道:“林石,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能写出那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到底还是引起他的疑心了。”不知是因为什么,黛玉不想去编些什么话去欺骗胤禟,可是她又没法子去解释,只能说道:“九哥,我自来便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想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天下。为了圆这个心愿,自然会去多动脑想点子。” 胤禟虽然并不满意黛玉的回答,可是他多少也了解眼前之人的性子,他若是不愿说,凭怎么问也是白搭。只笑道:“你这志向倒是与众不同的紧,再没想到二叔竟也由着你。” 黛玉笑道:“我们林家虽是诗书传家,可从来也没将经商看做下贱之事,族中子弟若有才进学便读诗书,若是没于诗书上并无所长,便会去经商,族内都是一样看待的。” 胤禟笑道:“原来如此。小石头,你既有此等想法,可曾和皇阿玛谈过?” 黛玉点头道:“年上在京城的时候便悄悄和大伯伯说过了,大伯伯只说让我先悄悄做着,并不要惊动谁,等做出了成绩再说不迟。” 胤禟想这的确是皇阿玛的行事风格,便对黛玉说道:“小石头,你倒是瞒得我好紧,若是我不追问着,你竟是打算不说了不成?” 黛玉赶紧陪着笑脸儿好声好气的说道:“九哥,你生气啦?我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说么,况且现在只是开始,我可就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若是再生气,那便是个小气鬼了。” 听着黛玉竟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胤禟不由笑了起来,只摇头道:“小石头,看来我是前世欠了你的,这一世注定要被你欺负着,罢了,你要九哥做什么便只管吩咐吧,我只听着。” 黛玉胤禟二人说说笑笑,头天晚上那一点子不快便烟消云散了,黛玉只笑道:“九哥,我的人手不够,你得安排些人到明水和龙山,暗访些种地的好手,聘了他们到关外去,也好教导着如何种地。这种事情是不能急的,需得有人在这里住下来,慢慢的寻访,细细的说与人家,总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才行。” 胤禟摇头道:“这到底不妥,毕竟汉人不准出关是铁律,倒还不如打发些奴才去明水龙山两地学了这种地的本事,这样只怕还容易些。”黛玉到底不如胤禟熟悉那些个大清祖制,便从善如流的点头道:“这样也好,是我想的不周全。” 胤禟笑道:“这事便交给我去办,让那些个奴才扎扎实实的学一季子,想来能学好的。” 黛玉点点头,又补充说道:“还得派几个识文断字能写会画的人,从整田开始一直到收割晾晒入仓,需得细细记下来才好。” 胤禟点头道:“你说的很是。” 议定之后,胤禟只瞧着黛玉笑道:“你昨儿晚上一定没睡好,左右今天不走,便回房去歇着吧。” 黛玉笑道:“那却不必了,瞧着天色不错,刚才听彩绫说今天恰好龙山有集,我们何不去逛一逛,也瞧瞧这民间风情。” 胤禟眼睛亮亮的,带着好些向往的笑道:“也好,我从来也没逛过民间的集会,正好瞧个新鲜。”旁边素绢等人听罢都笑了起来,才瞧这两位主子有板有眼的商量大事,这只一错眼又成了小孩子。 黛玉见青玉这会儿还没回来,便吩咐道:“去瞧瞧青玉做完早课没有,若是做完了就赶紧回来,我们一起逛去。” 黛玉刚才吩咐完,青玉便撞开门飞跑了进来,一头扎到黛玉怀中,开心的叫道:“哥哥,我们真的去逛逛?” 黛玉拿帕子擦了青玉头上的汗笑道:“自然是真的,瞧你这一身大汗的,快回去洗洗换衣裳,我们等你。” 绣绮听了这话忙去给青玉找衣服,云锦出去叫小厮们抬了水送到青玉的房中,青玉简单洗了,换上干净的衣服便又跑到黛玉的房中,只叫道:“哥哥,我好了,咱们快走吧。” 黛玉见他黑亮的头发还滴着水珠子,不免皱着眉头拿过大大的帕子,细心的给青玉擦头发,青玉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只见淡淡水气自他头上蒸腾起来,黛玉失笑道:“我倒把这一层给忘记了。”因胤禟已经出去了,青玉便拉着黛玉的手撒娇道:“哥哥帮我打辫子。” 黛玉笑着自云锦手中接过檀木梳,细心的梳顺了青玉的头发,将云锦递过来的银八宝辫坠编进青玉的发中,黛玉的动作轻柔舒缓,青玉舒服的直哼哼。 结好辫子,黛玉又将青玉身上的衣服整了整,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我们家青玉最可爱了!” 青玉听了只扑到黛玉身上,黛玉亲亲青玉的面颊,笑着说道:“好了,咱们该走了,要不九哥该等着急的。” 牵着青玉的手,姐弟两个一同走出门,两人皆是一般的玉色袍子浅蓝外褂,头上顶的帽子也镶了同样的方形白玉帽准,脚下的鞋子也是一般的样式,非常的引人注意。胤禟瞧了黛玉和青玉,便往自己身上瞧了一回,他穿的也是玉白缎袍浅蓝滚阔银边褂子,猛一看上去和黛玉青玉的没多大区别,三人站到一处,竟似三个亲兄弟似的。 青玉现在对胤禟也没象起初那样排斥,偶尔也能好好说几句话,三人出了客栈往集市的方向走去。客栈掌柜的瞧着他们三人的背影,看直了眼,直到再瞧不着了,方才收回目光叹道:“天爷,这三位爷竟象画上的神仙似的,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有气派的爷。” 龙山这地方五日一小集一月一大集,黛玉他们也是来的巧了,正好赶上这一月一次的大集,集市之上热闹非常,黛玉和胤禟还好,总是见过些世面的,可青玉便不一样了,他自出生到现在,从林府到药王谷,都没见过这等热闹,兴奋的小脸儿涨的通红,挣开黛玉的手便如小鱼儿一般游入了人海之中。 尽管知道青玉身手了得,可黛玉还是不放心,只高声叫道:“青玉,快回来!” 胤禟却对黛玉笑道:“小石头,别管他了,青玉难得见这等热闹,让他好好玩玩吧。放心,有人护着他,没事的。” 黛玉见青玉那不小的身影一忽儿便钻的不见了,只担心的皱眉道:“青玉从来也没出来过,他连买东西都不会的,我倒不怕有人欺负他,保怕他欺负了别人惹是非。” 胤禟笑道:“不妨事,四喜子,快跟上青玉少爷,他要买什么你赶紧付钱。”四喜应了一声,身形闪动几下,便没入人群之中,胤禟回头对黛玉笑道:“放心吧,四喜最会钻空子,他一准能追上青玉。”随护在黛玉周围林堂也向黛玉轻轻点了点头,黛玉这才放下心来,只缓缓逛着,那些个草编小篮子小筐儿胶泥垛的小炉子,软藤绳子编的小马扎儿,看着倒是有趣的紧。 胤禟虽也在逛集市,可他大部分时间只是瞧着黛玉,见黛玉喜欢那些精巧的小东西,胤禟只觉得自己心里软软的,有种说出来的暖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胤禟自己都不清楚。 一串深深浅浅的紫色贝壳制成的风铃吸引了黛玉的注意力,黛玉不由自主走了过去,淡笑着问道:“这串风铃多少钱?” 摊主是个头发半白的妇人,她的脸上泛着黑红之色,一瞧便知她是海边上的人,常年被海风吹烈日晒。她憨厚的笑道:“三个大钱一串。” 黛玉听了正要命素绢付钱,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甩了几个大钱在摊子上,然后摘下黛玉瞧中了的那串风铃,黛玉眉头一皱,这人好生无礼,那明明她先看上的东西。 还不等黛玉说话,那只拿着紫贝壳风铃的手已然伸到了黛玉面前,黛玉双眉微皱,本能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送给你!”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黛玉看见一个双眉入鬓,凤眼微挑的玄衣男子只淡笑的看向自己,他虽然极力掩饰,可是眼中仍然流露出一丝侵略性,让人瞧了好不舒服。而且他的腰间还悬着一柄看着很古朴的长剑。胤禟大步上前将黛玉往自己身后一带,凤目带着一丝寒意,冷冷道:“不劳阁下多事!” 那玄衣男子瞧着胤禟的眼神亦冷了几分,只越过胤禟的肩头看向黛玉,淡淡道:“送给你。” 黛玉将胤禟轻轻推开,冷面如寒霜一般,冷声道:“不要。”说完便对胤禟说道:“我们走吧,犯不上为了不相干之人坏了兴致。” 胤禟听了黛玉的话,点了点头,便向黛玉转身欲走,谁知那玄衣青年男子身形一晃,也没见他怎么移动,便到了黛玉和胤禟的面前,胤禟凤目微眯,森森道:“你想做什么?” 那玄衣男子仍淡笑道:“不做什么,只是要将这串风铃送给这位小兄弟。” 黛玉是真的怒了,冷冷道:“我从不收陌生人的东西。” 那玄衣青年男子却笑道:“收下了我便不是陌生人。” 胤禟动了阿哥脾气,将黛玉拉到自己的背后,沉声喝道:“大胆狂徒,再不退去爷要你的命!” 玄衣男子脸色不曾有一丝变化,可眼里却露出些微喜色,黛玉心细,只觉得不对劲,便从胤禟身后站出来,寒声问道:“你定要送我这串风铃?” 那玄衣男子似是预料 第 69 部分 到黛玉会说这种话,只点了点头,黛玉淡淡道:“好,我收下。来喜,把东西接过来。” 那玄衣男子先是一喜,后又眉头微皱,递出东西的手微向后一缩,黛玉立刻又说道:“阁下既然舍不得,那便罢了,只不要再跟着我们,如那等市井无赖一般。” 那玄衣人听了黛玉的话只是一笑,将东西交到来喜手中,来喜早就瞧着他主子脸色不善,因此黛玉没说话,他便也没将风铃往黛玉面前送。玄衣男子正待说话,黛玉便吩咐道:“来喜,将这东西砸碎了丢掉。” 来喜痛快的应了一声将那紫贝壳风铃丢下地上,用脚碾的粉碎。胤禟见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黛玉说道:“贤弟,我们走吧。”黛玉点点头,瞧也不瞧那玄衣男子一眼,只和胤禟抬脚便走。 那玄衣男子本来是白净脸皮,可是黛玉命来喜这么一砸,他的面皮顿时紫涨起来,怒喝道:“站住,你岂可如此羞辱于我!” 胤禟又要护着黛玉,黛玉却阻止了胤禟,她也不回头,只淡淡说道:“既云是送我的东西,那么我怎么处置属于我的东西是我的自由,如何又成了羞辱阁下,难不成阁下是天皇老子,你送出的东西别人还得高高的贡起来么?” 玄衣男子语塞,脸色更是涨红,右手按在悬于腰间的剑把之上,黛玉似是有后眼一般,只讥诮道:“难道阁下没了理便要动粗?” 此时周围的百姓围观过来,对那玄衣男子指指点点,都说他不讲道理,黛玉也没穷追猛打,只对胤禟淡淡道:“咱们走吧!” 胤禟点点头,护着黛玉往外走,那玄衣青年男子大怒,他自来也没受过这等窝囊气,只怒冲冲拔出长剑直取黛玉,也不管拔出长剑之时会否伤关周围的无辜百姓。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玄衣男子忽觉剑身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然后便听到当啷一声脆响,玄衣男子手中的长剑齐根断成两段,玄衣男子脸色顿变,只厉声喝道:“谁,何方鼠辈藏头露尾,快快站出来。” 听到异响,胤禟黛玉都转过身来,黛玉和胤禟都看到那半截断剑旁边有一颗龙眼大小的东珠,两人知道这是青玉出的手,黛玉向旁边一瞧,只见青玉向她笑着挥挥手。黛玉亦对青玉笑了笑。那玄衣青年男子倒是时刻关注黛玉和胤禟的动静,只顺着黛玉的目光瞧过去,见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子,便没将注意力放在青玉身上,只向周围巡视,定要找出那个打断了他的长剑的人。 胤禟和黛玉都不愿意在此生事,两人并不理会那玄衣青年男子,只向青玉走过去,胤禟和黛玉对玄衣男子的轻视让玄衣男子无法忍受,他将手中剑把狠狠的摔在地上,向自己的怀中摸去,此时从旁边又伸出一只手,将这玄衣青年男子的手压住,玄衣男子正要怒喝,扭头看时却息了几分气焰,那按住玄衣青年男子手的中年布衣男人压低声音道:“公子且息怒,回去再议。” 玄衣男子恨恨的点了点头,转身甩手便走,剩下的那个中年男人走到断剑旁边,看到那颗浑圆的东珠,他双眼一缩,将东珠和断剑一起捡了起来,撕下半幅袍子将断剑裹好,才急急追着玄衣青年而去。 方才这一幕落在一直在旁边仔细看着的素绢眼中,她忙步追上胤禟和黛玉,压低声音细细说了。就在那布衣中年男人收拾起断剑走后,人群之中有两个看着极其普通,一身农夫打扮的人对视一眼,便悄悄尾随那布衣中年男子,看他们到底要去何处。 那中年男子追上玄衣青年,低声说道:“公子,咱们到了这里,好歹也告诉陈总舵主一声,有什么事只吩咐他们去做,何劳您亲自动手?” 玄衣青年重重哼了一声,不悦的说道:“要你多嘴!” 布衣中年男子神色一黯,微微低了头。两个人走了一阵子,玄衣青年才说道:“刚才那两个人就是线报上说的那两个人,若是擒了他们,可是大功一件,此等功劳我岂能白白送给旁人!”布衣男子忙应道:“属下明白,只是主子身份贵重,不可以身涉险,此等事情就让属下替公子去做吧。”玄衣青年男子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察危机玉禟离龙山 因此那玄衣男子搅了兴致,黛玉和胤禟都没什么心情再逛下去了,可瞧着青玉兴奋的小脸发红,快活的几乎要飞了起来,他们两个谁也不忍心拦着青玉,便陪着青玉往下逛,而青玉也因刚才有人要对自己姐姐不利,只拉着黛玉的手,和她一起向前逛,再也不一个人跑的无影无踪。 胤禟在一边陪着,对黛玉小声说道:“刚才那个人来的古怪,咱们得多留心些才是。” 黛玉轻轻点头,在心里暗暗分析起那玄衣男子的来头。那玄衣男子说的虽是官话,可是却透着些生硬,想来这官话他日常并不怎么说。听他的口音,倒带了些东南沿海口音的底子,看来得派人去东南查一查。黛玉想了一阵子,对跟在一旁的素绢说道:“回头给甄恪去信,让他火速赶到山东来见我。” 素绢轻轻点头,走到林堂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林堂点点头,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牌子,叫来一个小厮交给他,那小厮立刻转回客栈,从马厩里拉了一匹马,上了官道直往京城而去。那甄恪还在京城里打击薛家的生意,好将香菱救出来。 青玉又逛了一阵子,便也没兴致,只说道:“青玉饿了,我们回去吧。” 黛玉胤禟青玉一行折回客栈,在回房之前黛玉轻声对林堂说道:“叫大家加些小心,若我没料错,今天怕是要不得安宁的。” 林堂立刻躬身说道:“请主子放心歇息,奴才自会安排好一切。” 黛玉点点头,方才拾级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黛玉不想再张扬,只命人将午饭摆在青玉房间的外套间里,与胤禟青玉三人一起用。饭菜一上桌子,一直伏在青玉床上的小米忽然跳到桌上,只见它前爪扒大尾巴扫的,片刻之间便将一桌子掀到地上,汤汤水水洒的到外都是,黛玉胤禟青玉见势不对先闪身避了,才没被那些汤汤水水溅到。 黛玉秀眉皱起,不悦的沉声喝道:“小米,你做什么?” 小米跳到黛玉面前,忽然人立起来,两只小前爪儿比比划划,最后干脆两只小前爪交错横于胸前,眼一翻歪倒在地上,两条后腿儿使劲儿的蹬着,小米那滑稽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可不就是伸腿瞪眼……想到这个,黛玉脸色一凛,再没了轻松的笑意,只惊道:“饭菜里有毒!” 胤禟亦是一惊,彩绫立刻拔下头上的银簪去拔地上的汤汤水水,都试了一遍,银簪子却没有任何异常,彩绫疑惑的说道:“没有毒呀?” 青玉板着小脸,脸色极其严肃,他拿起桌上的竹筷子醮了醮溅到桌上的汤汁,瞧着青玉要将那筷子往口里送,黛玉扑过去一把抓住青玉的手惊叫道:“青玉,不要。” 青玉只冲着黛玉笑道:“哥哥,你忘了青玉百毒不侵么?” 黛玉只摇头道:“那也不行。你若有别的法子便试,若是没有便罢了,不许你这样以身涉险。” 青玉撅了撅小嘴,闷声说道:“知道了,真麻烦!”黛玉将青玉手里的筷子夺下来,却不放开青玉的手,青玉只得说道:“哥哥,你总抓着我的手,我还怎么去查毒呀!” 黛玉这才将手松开,青玉走到柜子前将自己的包袱拽出来,打开之后在瓶瓶罐罐里翻腾了一通,才找出一只黑不溜丢不起眼的小瓷瓶,弹了些灰色的药面子到地面上的汤汁里,那汤汁立刻冒起了黑色的泡泡,青玉的小眉头拧了起来,他飞快的走到黛玉面前,仰头说道:“是落雁砂,巨毒,普通的试毒方法试不出来。” 黛玉胤禟都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是小米机警,他们这些人都要中毒了。“青玉,你知道这毒的来历么?” 黛玉回过神来立刻问道,她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人,既然有人下毒下到她这里,若是不十倍还回去,也枉费了她两世为人。 “落雁砂本是我师门的秘传之毒,可是自从石万嗔叛出师门,这毒便流传到江湖之人,听师父说有这落雁砂的人并不在少数,少说也有二三十人。”青玉想着师父闲着没事的时候和自己叨叨的陈年往事,将有关落雁砂之挑出来说了。 “落雁砂有解药么?”胤禟忽然开口问道。 “有,不过这解药天下只有师傅和我两个人会配,师傅说江湖之人都以为落雁砂是天下至毒见血封喉,根本无药可解,其实只是谬传。”青玉骄傲的说道,小脑袋昂起来,一副“我很厉害,快来夸奖我”的表情。 黛玉笑着摸了摸青玉的头,夸奖道:“我们青玉最厉害!”青玉满意的蹭蹭黛玉的手。胤禟亦笑道:“我们的青玉就是个小神医呢!”青玉却白了胤禟一眼,那意思好象是:“我才不稀罕你夸我。”不过他这一回倒没说在明面上。 “主子,要不要将那下毒之人引出来?”素绢上前问道。 黛玉点点头道:“青玉,这落雁砂若是不吃到肚子里,只接触到皮肤会不会令人中毒?”青玉摇头道:“不会。”黛玉听了方才说道:“叫店里的伙计上来收拾房间,再令厨下重做一桌子菜送到我的房里,那些个砸碎的家什只记到帐上便是。” 胤禟忙吩咐道:“来喜,你去厨下瞧着,也别盯的太紧,总要给人下手的机会。” 来喜得令,自去了厨下,一进门便说道:“快快重做一桌子菜,干净着些。”说完便将一只小银锞子拍在灶台上,又说道:“这是我们主子赏下的,都用心着些。”厨房里的厨子打杂的忙大声道谢,厨子头将那银锞子收了起来,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位爷,您外头请,这里油烟大,您是贵人别还薰着了。” 来喜只笑道:“没事,我不过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上不得台盘,你们不用管我,快去做吧。” 厨下众人应了一声,来喜又吩咐了一声:“每样菜都多做点儿。”厨子们也只应了,大家叮叮当当的忙了起来。来喜只坐在旁边瞧着,待到菜肴差不多该出锅的时候来喜却伸了个懒腰说说道:“真真奴才命,再不得享福的,坐一会子腰都酸了,我去活动活动。”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他悄悄去了厨房的后窗子往里瞧,见厨房里的人都很正常,没谁有异常的举动。等厨子们将菜盛出来,来喜方又回到厨下,他去拿了十来个空碗将每一盘菜都拔一些出来,对众人说道:“大家挺辛苦的,将这些分吃了吧。” 厨子头惊讶的瞧了来喜一眼,既而明白这来,脸色微微发沉,却没说什么,只抄起筷子上前将每一样菜尝了一口。又招呼厨房里其他的人都上前来尝一口,来喜见众人都没事,只笑道:“对不住几位了,这是规矩。”说完便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锭子放在桌上,淡笑道:“这个给大家,也是规矩。”说完便将食盒子装好,拎着走了出去。 厨下的人被来喜弄糊涂了,只看向那厨子头,厨子头只说道:“这伙客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规矩大,你们也不用看了,只把这银子悄悄分了就是。以后也别多嘴,若是让掌柜的知道,又得收了去。”厨下众人忙应了,按着人头将那十两银子分了,果然以后再没谁提起此事。 见来喜拎着重重的食盒子,小二忙跑上前殷勤的说道:“爷,小的来拿。” 来喜瞧着小二笑笑,便将食盒子递给小二,小二拎着食盒子跟在来喜后面快步上了楼,林堂站在楼上栏杆后面暗暗盯着小二,他见小二的袖子滑了下来,罩住那只拎着食盒子的手,林堂冷冷一笑,看来问题是出在这个小二身上。 云锦从房里走出来,林堂对她低语几句,云锦瞧了那正在上楼的小二一眼,便回房去了。少时小二进了黛玉的房间,将食盒里的菜肴在桌上布了,躬身道:“小人告退,请几位爷用饭。” 胤禟走了过来,淡淡说道:“难为你送上来,来喜,赏。” 那小二只等着来喜给银子,那知来喜却走到桌前,将原本放在食盒最上一层的黄焖大虾夹起一只放到小盘子中,送到小二的脸前似笑非笑的说道:“小二哥,快吃吧,这可是爷的恩典!” 小二一见是黄焖大虾,顿时变了脸色,只干笑道:“小人不过是个下人,再不敢吃这等好东西。” 胤禟冷冷道:“爷让你吃你便吃,来喜……” 来喜左臂一伸便去要去勾那小二脖子,这个小二此时也知道自己必是露了馅,只见他一身子一缩左手成锥直取来喜的双眼,来喜本能的一闭眼,就在他这一闭眼的当口,那小二右手一甩,一股淡黄烟雾便向胤禟等人洒去,胤禟不慌不忙凝神屏气伸右手当胸一挥,左脚就势一勾,将还没睁开眼睛的来喜勾倒在地,而那股淡黄烟雾便全都吹到了那个小二的身上,与此同时,青玉弹出一颗东珠正中小二的璇玑穴,小二身不由己的大张开口,胤禟掌风一送,那些黄烟一点儿也没浪费,全都进了这小二的腹中。 黛玉惊忽道:“九哥,青玉,留活口。” 青玉闻言身形闪动,只在那小二身上以戳了几下子,然后回到黛玉身边笑着说道:“他死不了啦!” 来喜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忙跪倒在胤禟脚边连连磕头道:“奴才护主不力,奴才万死。” 胤禟淡淡道:“你尽力了,起来吧。” 来喜闻言忙磕了三个头才敢站起来,悄悄向黛玉投以感激的目光,黛玉心里觉得奇怪,自己又不曾替他讲情,怎么来喜还感激起自己来了。黛玉自是不知道,胤禟没有认识她之前,再不会这般的宽和。 “贤弟,你来问他吧。”胤禟知道黛玉比自己心细,便让她去问。黛玉点点头,只坐在桌旁问道:“是何人指使你加害我们?” 那小二倒也硬气,只紧咬牙关不说话,胤禟双眉紧紧拧起,只说道:“来喜,去搜他的身。” 来喜上前在那小二身上摸了一遍,搜出两小瓶毒药和一只小小的八卦形铁木牌子,再就是几两散碎银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 第 70 部分 有。 黛玉拿着那只八卦形铁木牌子细细看了,一面阴刻着两颗星星,另一面刻着四九两个数字,瞧着象是什么门派的腰牌,黛玉便将腰牌递于青玉问道:“你可听大师伯伯说过?” 青玉看了看,起先摇了摇头,后来又困惑的说道:“我在师父的库房里瞧见过半只这样子的牌子,不过也不太一样。”听了这话,胤禟黛玉心里俱是一惊,而地上的小二眼睛却是一亮。 小二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黛玉并没有错过,只抬手止住青玉的话,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你是那门那派的,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对我们下毒,不过你犯过罪行便应该受到惩罚,青玉,解了他的穴,九哥,打发人将他送到衙门去。” 青玉上前解了小二的穴道,却没将从他那里搜来的零碎东西还给他,胤禟打发人押着小二去衙门,才刚下了楼掌柜的便迎上来,大惊失色的问道:“客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林堂冷声道:“他在我们爷的饮食里下毒,我们去报官。” 掌柜的大惊,忙跪了下来哀求道:“爷,请饶了小店吧,爷一报官,小店还怎么做生意?” 林堂虽是武人,却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只淡淡道:“掌柜的与我同去,只说是你发现此人在客人饮食里下毒便是了。” 掌柜的为难的搓着手,好半晌才说道:“这……好吧,多谢大爷成全。” 一时掌柜的跟着林堂将那小二送到衙门,一路之上也没遮掩着,不一会儿便有人瞧见着,只飞快的跑回去报信。 “禀香主,四九失手了。”一个不起眼的男人跪在一个身着半旧灰布道袍的干瘦道士面前说道。 “什么,四九失手?”那道人大吃一惊,四九是堂里最精细的一个人,否则也不会派他出手。在道士下方坐着的几个人也都面带惊讶之色,显然有些儿不相信。 “是,属下看的真切,四九真的被人押着往衙门去了。”那个不起眼的男人急忙说道。 “哼,该死的狗鞑子,速传令下去,打听四九关在何处,三更过后便去救人。”那个道人香主沉声吩咐起来。一时座中之人都动了起来,各自去做准备,晚上好去劫办。 没过多久便有人打听出四九的消息,这个道士香主只沉声道:“此番劫牢大家务必小心,谨防中了狗鞑子的奸计,只救人,不可恋战。二九三九五九,你们三人带本组弟兄去衙门粮库放火,引开官兵注意力,六九八九,你们带本组兄弟去大牢里救人,一九七九,你们两个带人在外面接应。”听到香主没有提到自己,一个二十来岁眼带煞气的姑娘眉一竖叫道:“香主,如何不分派我?” 干瘦道士冷笑一下说道:“九九,点子归你。带你的人将点子全部干掉,一个不留。” 那姑娘大喜,双拳一抱大声道:“九九得令。”三九和六九忙说道:“香主,点子扎手,九九一组人应付不来。” 九九一听这话立刻叫道:“香主,我若不能完成任务,愿受会规处罚。” 干瘦道士挥挥手道:“你们谁的身手都不如九九,对付衙门里那些没用的东西还行,真对上硬点子,你们都白给。”三九六九听了这话,不由双双低下头去,心中虽有不忿,却也知道香主说的是事实。 干瘦道士又说道:“九九留下,其他人去按排吧。”除了九九,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各自安排。九九走到道士身边说道:“香主还有何吩咐?” “小九,四九的身手不在你之下,他都折了,可见点子极为扎手,你不可硬来,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到时你不许使性子,务必听我的招呼。”道士细细的叮嘱,明显能听的出语里藏着几分关心。九九笑道:“二叔您就放心吧,四九的身手虽和我差不多,可是他的脑子没我的好用。”原来这九九是干瘦道士的亲侄女儿,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多加叮咛。 “二叔,您若没有别的吩咐,小九便下去安排了。”九九问了一起,见她的二叔点点头,便轻快的退了下去。她一心要大显身手,将那扎手的点子一举杀了,也好坐稳这九九的位子。虽然大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九九知道堂里好多兄弟对自己不服气,都认为自己是靠着和她二叔的关系上才能做九九,她要让兄弟们瞧瞧,她有这个实力! 九九走后,干瘦道士双眉紧锁,只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决定是对是错,今天晚上若是失了手,他也没脸再当这个香主了。 黛玉胤禟还不知道有人在算计她们,只是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对,大林堂将那个四九扭送衙门之后,便会了钞,一行人上了车离开龙山,回济南府了。 干瘦道士和九九并没得到黛玉他们离开的消息,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了客栈,却扑了个空无功而返。其他各组的人倒是将四九劫了出来,出了大牢大家仔细一瞧,见四九已然是脸色青黑,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刚说了一个“总……”字便咽了气。堂里的懂医的兄弟上前一查,只沉着脸摇了摇头道:“四九中了无常散,若是再早两个时辰将他救回来,及时服下解药还能捡回条命,现在……”众兄弟心里都沉沉的,只将四九的尸体带着堂口,那干瘦道人一见这等情形,又听说四九死于无常散,只惊问道:“无常散,那不是咱们的药?” 那给四九检查的兄弟点头道:“香主,点子果然很硬,无常散服下后四个时辰内服解便有救,四九兄弟显然是在那客栈里被人搜了身下了无常散。过了四个时辰,再也救他不得。” 干瘦道士将双眼一闭,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好好葬了四九,找人通知他家里,把养家银子送去。四九家孩子多,额外多给一百两。”堂里管银钱的忙低声应了,其他人将四九好歹装殓了,在野地里架起一堆柴火烧了,然后收了四九的骨灰好交还给他的家人。 泰山府的粮库起火,这可是惊天的大事,黛玉和胤禟在车上便听说了,两人脸色俱是一变,黛玉急忙问道:“素绢,快去问问粮库的情形怎么样了?” 胤禟也打发四喜去问消息,一时有了消息,听说粮仓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也没有人员伤亡,黛玉和胤禟这才放了心,黛玉总觉得有些儿不对劲,便又问道:“大牢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 素绢回道:“不出主子所料,果然有人来劫那店小二,那店小二已经是快断气的人了,衙门里便由着他们抢了去,听说已经派人跟上了。”黛玉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玉禟无意结仇怨茶香引得爱茶人 进了泰安府城,黛玉瞧着城里热闹非凡,便是和扬州城比起来也差不多少,不免说道:“想不到泰安竟然如此繁盛。” 素绢说道:“主子有所不知,明天就是三月三,相传是王母娘娘的生日,齐鲁之地素有三月三上泰山的说法。” 黛玉听了只是笑笑,她知道三月三上泰山的典故,倒也没多大的兴趣,青玉可就不同了,他只猴到黛玉身上搂着黛玉的颈子摇着黛玉的身子撒娇道:“好哥哥,青玉要上泰山,青玉要上泰山。” 素绢听了扑哧一笑,只说道:“三月三这日上泰山的可都是些成了亲的妇人,少爷,您去做什么呢?” 青玉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素绢红着脸笑道:“听说这一日上泰山,便会得到王母娘娘的保佑,顺利的生孩子。” 青玉皱眉道:“生孩子和王母娘娘又有什么关系?” 黛玉见青玉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便笑着说道:“青玉,你如今还小呢,不用想这些,原本到了泰安不登泰山也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三月三这日到底人太多了,咱们没必要和她们挤去,等过阵子咱们再去好不好?” 青玉最听黛玉的话,见黛玉如此说了,便再也不闹着要去泰山,不过心里到底有些个不自在,黛玉瞧在眼中,只探身拉开暗藏在车厢上的一只小抽屉,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和三寸长的小布偶荷包放到青玉的手上,青玉一看便笑了起来,原来这小布偶做的极为精致,竟和青玉有七八分相似,胖乎乎的可爱至极。绣绮看了只说道:“少爷,这是主子亲手绣的,主子平日忙得紧,这是忙里偷闲给您做的。” 黛玉搂着青玉笑道:“青玉,喜欢么?”青玉喜欢极了,只抱着黛玉的颈子送上大大的香吻一枚。因黛玉着实喜欢青玉,常对他亲亲抱抱的,青玉也有样学样儿,常常会亲黛玉,素绢她们几个初时看不下去,每每涨的面红耳赤,可是看的次数多了便也习惯了,到底青玉还小,男女之防也用不到他的身上,而且她们的主子说的也有道理,太太自生下青玉后身体一直不好,照顾青玉之事都是黛玉带着人在做,别说是亲亲脸,就是帮青玉洗澡,黛玉也是做过的,青玉早就被黛玉看光了,这会子亲亲小脸搂搂脖子的实在算不了什么。 青玉将身上的荷包拽了下来,想将里面的东珠倒入新荷包里,黛玉却笑道:“雪羚,还不把给少爷准备了弹子拿出来。” 雪羚笑着将一只木匣子拿出来,在青玉面前打开,青玉见里面是满满一盒子莲子,便不解的看向黛玉,黛玉笑着说道:“你只用这莲子做暗器,别祸害那东珠了。” 青玉只笑道:“没事儿,师傅给了我好多呢。” 黛玉轻敲青玉光滑的额头,只笑骂道:“你个小糊涂虫,那东珠极为罕见,若是有心见了,只一追查便能查出来,这莲子却不一样,天下的莲子多了,谁能查得出来?” 青玉闷闷的抓了一把莲子放到自己的荷包之中,小声嘀咕道:“这莲子一点儿都不好滑溜,还是东珠好。” 黛玉真拿青玉没办法,只得点着青玉的小鼻子说道:“真是怕了你,罢了,回头让他们找些普通的珍珠,要不给你铸些金银珠子也行,只是那东珠再不能用的,你先用这莲子将就着吧。” 青玉这才高兴起来,抓了两颗莲子反手甩向车厢顶,只听扑扑扑几声,车厢顶上便被青玉开了两个小洞,片刻之后,便扑通扑通接连响了几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掉到车厢顶上。黛玉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青玉浑不在意的笑道:“我刚才用莲子打了两只鸟。” 听了这话,霜月只不信的叫道:“停车停车……”赶车的小厮忙将车停了下来,霜月把着车门望车顶上瞧,见上面果然有两只小麻雀,每只的胸前都嵌了一颗莲子。霜月吓了一跳,忙叫小厮将那两只小麻雀拔下来,方缩回车中对黛玉说道:“主子,少爷真的打了两只小麻雀。” 黛玉点点头,只对青玉正色说道:“青玉,没有我的话不许伤人性命。” 青玉忙答应黛玉,黛玉也知道青玉素来听自己的,这才略略放心,一路上只顾着给青玉立规矩,黛玉只觉得还没说多会儿,便到一家酒楼前,胤禟已经下了车,见黛玉和青玉下车,走上前笑道:“赶了好久的路,都累了吧?” 黛玉微笑着说道:“还好。”因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有橡胶弹簧这些东西,黛玉早就命人在车厢里垫了厚厚的数层垫子,好歹能起点儿缓冲的做用,总算是长时间的乘坐也不会太痛苦。 胤禟笑道:“快中午了,吃点饭再上路,天黑前也能到济南府了。” 黛玉他们一行只在酒楼里用饭,而在龙山那边,官兵已经找到那些劫牢之人,将以那干瘦道士为首的一拔人团团围住,困在一所旧民宅中。龙山的地方官已经得了胤禟派去人的指点,一心想生擒这伙贼人,可是那伙贼人个个身手了得,人人拼死冲杀,一番激战之后,折了十多个官兵,而那伙贼人只不过受了些轻伤。官兵也是人,死的是他们整日同处的兄弟,这些官兵红了眼,再也不顾那生擒的命令,个个拼死上前,又是一轮恶战,干瘦道士一方死了四五个会众,而官兵这边也是大半受伤。带队缉捕贼人的是龙山县衙的捕头,在死难的官兵之中有一个人正是这个捕头的亲弟弟,他弟弟刚满十八岁,做了捕快只有三个月,两个月前才做了亲,捕头恨的红了眼,只叫道:“上火箭,烧死他们!” 所有的官兵都张弓搭火箭,箭枝如流星一般射向干瘦道士据守的屋子,早春少雨,气候极为干燥,偏这日又有大风,只见风助火势,熊熊火焰翻卷着直烧到半空之中,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可烧的东西都烧尽了,方才慢慢的熄灭,火熄之后捕头带人进去搜索一番,只搜到十数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干尸,官兵也不知道这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人,还以为全都被烧死了,便带着死伤的弟兄们回县衙。 官兵走后过了四个多时辰,天已经黑了,在废墟上忽然又有了动静。只见在屋子东北角有处地面鼓了起来,紧接着便有一条身影从地底下爬出来,在他后面,接二连三的上来四个个人,看身形,其中有那个干瘦的道长,有他的侄女九九,另外几个好象是三九五九和七九。 九九用手捂着脸,咬牙恨声道:“狗鞑子,若不杀尽你们,我誓不为人。”九九到底是女人,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可是这一场大火,将她最引以为傲的容貌毁了,她的左半边脸被重度烧伤,凭是什么神医国手也不能修复这张脸了。其他几九也都个个带伤,三九没了一条胳膊,五九的脚筋断了,七九瞎了一只眼睛。那干瘦道长因为身手最好,所以并没受什么伤。 “三九,五九,七九,九九,我们西金堂只剩下你们这几个了,这个大仇一定要报,不过,我们要找真正的仇人报仇。”干瘦道士咬牙恨声说道。他出任西金堂香主五年,这是损失最惨重的一回。 “香主,这些官兵杀人放火,难道他们还不是我们的仇人?”三九忿忿的问道。 “我们的香堂外人根本不知道,官兵怎么找来的?是我们去救四九,他们跟踪而来的。可是我们和官兵打交道那么多年,你们几时见官兵如此聪明过?这里面能没人出主意?”干瘦道士冷冷说道,自他带着九九去客栈扑了个空,他心里便一 第 71 部分 直在寻思,到了官兵杀来,他终于想明白了。 “香主,您的意思是我们被人算计了?”七九上前问道。 “是,我们的确上当了,我们被那两个满狗鞑子骗了。就是他们将四九送进大牢,再让我们轻易救走,跟着我们找到香堂,好阴险的狗鞑子,香主,我们求总舵主发必杀令,任他们走到哪里也逃不出我们天地会的手掌心。”九九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一个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毁容更痛苦。 干瘦道长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先各自找地府养伤,我这便去见总舵主,这事瞒不下去,要尽快报告总舵主,请他老人家定夺。” 众九们点了点头,在夜色里各自散去,干瘦道士亦在夜色里往东南方向奔去。 黛玉和胤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天地会视为必杀的仇人,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济南府,住进距趵突泉附近的听泉客栈。 到了济南不用趵突泉水烹茶,那便不算到了济南,因此黛玉一早便吩咐了,让雪雁雪羚两个在天色刚亮的时候便去汲取趵突泉水,她要烹茶。雪雁雪羚出去的时候正好遇着四喜,四喜是个爱打听的,不免要问上几句,雪羚便照直说了,四喜赶紧回去向胤禟禀报。胤禟听说黛玉要烹茶,忙忙托着一只寸许高的墨玉小瓶走到黛玉的房中,对黛玉笑道:“贤弟,试试我这茶。” 黛玉笑道:“这是什么好茶,竟如此金贵?”黛玉不必看茶如何,只看那盛茶的瓶子透着一丝寒意,便知那是极难得的寒玉,这种寒玉极为罕见,似胤禟手中拿的这么大一只,便已经是价值连城了,用这等寒玉瓶盛放的,不可能是寻常茶叶。 胤禟笑道:“贤弟果然有见识,回头沏了一尝你就知道了。” 黛玉笑笑,只轻挥手中的竹丝小扇,那紫砂小炉便窜出火苗,细细一听,砂铫中水声飕飕作响,俄倾便停,黛玉伸臂提铫淋壶温杯,然后将砂铫还放回炉上,这才接过胤禟手中的过墨玉小茶罐,用茶则取了茶叶放入壶中,此时砂铫中的趵突泉水正好初成鱼眼,黛玉拎铫沏茶,将水冲入供春壶中,只是如此,一脉清香便已经扑鼻而来,黛玉不禁深吸一口,轻叹道:“竟是社前茶!” 胤禟惊奇的看着黛玉说道:“你竟识得此茶?” 黛玉点了点头,将砂铫放回炉上,执壶为胤禟倒了一杯茶,轻轻说道:“此茶采于春社之日,是湖州长兴采制的顾渚紫笋茶,比明前茶更加珍贵,因产量极为稀少,而且制茶技艺与众不同,据说已经失传了,九哥,你竟有些茶,真真太令我惊讶了。” 胤禟佩服的笑道:“贤弟果然有见识,我也是在古书里看到这种紫笋茶,便起了好奇心,去年派人去长兴寻访紫笋茶,他们找了一年,总算是请动了一位老茶师,统共就得三瓶,一瓶献给皇阿玛,另一瓶孝敬二叔,这一瓶是给你的。你果然是个识家,这茶送于你,我是送对人了。” 黛玉是个好茶的,只用茶巾垫着手捧着墨玉茶瓶,她是怕自己手上的温度会影响到瓶中茶叶的质量,看到黛玉如此仔细,胤禟心里高兴的紧,他也是喜茶之人,见到黛玉如此珍视这社前紫笋茶,胤禟觉得自己没有送错人。 胤禟和黛玉相对而坐,黛玉这时才发现这胤禟虽说是喜爱帮生意,却也是个雅致之人,对胤禟的印象不觉好了几分。 幽幽茶香从黛玉房中飘出,让楼下大堂之中平添了几分不安静。黛玉和胤禟相谈正欢,忽然听到有人叩门,胤禟不由皱起眉头沉声问道:“谁?” “小人是本店掌柜,闻得贵客房中茶香,特来请教一二。” 黛玉挑眉笑道:“这个掌柜的倒有些意思,让他进来说话吧。” 听了黛玉的话,胤禟方才沉声唤道:“进来吧。” 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洗的略略发白的青色长袍,眉目淡然和气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进了门只向上长躬到地,口称:“在下冒昧打扰贵客,还请贵客见谅。” 胤禟见黛玉对此人似是有兴趣,方淡淡说道:“既是循着茶香而来,想必也是位雅人,坐下说话吧。” 黛玉执起供春壶倒了一杯茶,示意彩绫端到那掌柜的面前,掌柜的面露喜色,双手接过小小定窑白瓷小盏先凝神细看,再置于鼻端细品茶香,然后浅酌一小口,双目微闭,细细的体会品味茶中真味。好一会儿,他的双眼蓦的睁开,眼带精光,惊喜的叫道:“社前茶,是社前紫笋茶!” 黛玉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胤禟淡淡道:“想不到你竟是个识家。倒也难得!” 那掌柜的将茶盏放到茶托上,起身整敛衣裳,对黛玉胤禟长揖到地,恳切的说道:“多谢贵客赐茶。” 黛玉轻声说道:“先生既识得社前茶,可否说说此茶的来历?” “在下班门弄斧,若有说的不到之处,还请两个贵客指正。”这掌柜的先客气两句,然后才侃侃而谈的讲了起来:“紫笋茶出于长兴顾渚山,在唐肃宗年间由茶圣推荐向朝庭推荐而被定为贡茶,每年春社之谷雨之间采摘炒制,为保其新,需得在清明之前贡至长安,唐时清明宴必用社前紫笋贡茶,唐朝廷还将贡额勒石立碑,定名为”顾渚焙贡“。自唐朝来后,历经宋元,至前朝末,连续进贡876年。因紫笋茶炒制工艺特别,老制茶匠人过世后,便再没有能制出社前紫笋茶,在下原以为今生再品不到社前紫笋茶,不想竟在贵客这里喝到了,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听罢掌柜之言,黛玉起身抱拳道:“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那掌柜的微笑道:“小姓陆,单名茶,字草木。” 胤禟听了笑道:“你这个名字倒是有趣的紧。”黛玉却正色道:“人在草木中,茶字乃是由茶圣所做,先生莫非是茶圣后人?” 那掌柜的不胜唏嘘道:“茶圣正是在下先祖,在下是陆门嫡系四十三孙,唉,后人无用,愧对先人呐!” 胤禟听这老头竟是茶圣陆羽的后人,不免细细看了看他。这掌柜并没有一副好相貌,也只不过普通二字,可是他神色淡然平和,虽然他口称自己‘小人,在下’可是在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自卑之意,这却是难得的紧。 就在胤禟细看陆茶之时,陆茶却又躬身道:“若是贵客方便,可否告知在下何处可得紫笋茶?” 胤禟见黛玉对这陆茶好似极有兴趣,便笑道:“这个告诉倒也不妨,不过爷是个生意人,没有好处的事情爷是不会做的。” 陆茶倒也上道,立刻问道:“请问贵客有什么条件?请贵客直言,陆茶但有所能,一定从命。” 黛玉瞧了胤禟一眼,眼中微带了然的笑意。她已经想到胤禟会有什么要求了。果然不出黛玉所料,胤禟笑着说道:“爷门下有许多生意,其中的茶庄没有懂茶之人主持,若你愿为爷主持茶庄,这与紫笋茶相关之事自然要全盘交待给你。” 陆茶显然很动心,可是又有顾虑,只是不好开口问,黛玉看出他的顾虑,便对胤禟笑道:“九哥,你也不将话说明白,你这是要聘请陆先生做掌柜,又不是要将陆先生收到门下做奴才。” 胤禟原是存了要收陆茶到门下的心,可是黛玉这样一说,他倒不好再提了,只点了点头,陆茶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躬身做揖道:“陆茶拜见东主。” 胤禟点点头道:“陆先生请起,爷门下的茶庄在京城,陆掌柜你尽快安排好这里的事情,三月之内赶到京城兴源酒楼,那里自会有人招呼你。嗯,你家里有多少人?” 陆茶一楞,忙回道:“回东主的话,小人山妻早逝,只有一子名唤陆云,年方十三岁,其余并无家人。” 胤禟点点头道:“哦,那便不用为你另外安排宅院了,只住在茶庄上便可。来喜,取一百两银子给陆掌柜的,以做盘缠。” 陆茶忙说道:“多谢东主厚待,可小人家中略有余财,东主不必破费。” 胤禟淡淡道:“你这个也有趣,倒不问我给你多少银子便答应了,若是我一文钱都不给你,你和你儿子难得要喝西北风去?” 陆茶只笑道:“我们父子也花费不着什么,小人略有薄产,省着些用也就够了。” 胤禟看了看陆茶那已经有些洗的发白的长衫,只摇头笑道:“每年给你四百两银子的年俸,再给你一点花红,这一百两银子只当是我给你家小子的见面礼,好歹去买件体面衣裳,别折了爷的面子。” 陆茶眉头微微一皱,可也没再说什么,只低头谢了,接过银票,然后又轻声问道:“不知东主何时可以告诉属下那紫笋茶之事?” 胤禟一笑道:“你急什么,等你到了京城我自然告诉你。” 陆茶只得道了谢退了出去,胤禟只瞧着黛玉笑道:“小石头,我可是如了你的意思,你倒说说,为什么不让我将他收入门下。” 黛玉轻声叹道:“九哥,陆茶是汉人,汉人重气节,况且他又不是那走投无路之人,怎么会愿意给人做奴才,你既然想借重他的才华,便得尊重他,只有他觉得自己得到尊重,才会愿意尽心为你效力。” 胤禟笑道:“小石头,这个你也懂?我倒是想问一问,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黛玉听了只笑道:“九哥,我也是管家的,我年纪小,又只是养子,若是不懂点这个,还怎么去管理家里外头的事情。不是我想懂,而是不得不懂。”胤禟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发酸,只因黛玉平日里表现的太象个大人,以至于他常常忘记林石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的事情! 黛玉瞧着胤禟有些儿不好意思,便也不再说这个问题,只笑道:“九哥,瞧着陆先生是个不俗的,不知他的儿子陆云是个什么样的,不如叫他来见一见?”胤禟这里自然是不会有问题,便打发了来喜去请陆云上来。 奉急诏星夜回京 陆云和其父倒不太象,相貌很是清俊,一双眼睛极亮,透着一股子精气神儿,叫人猛的一瞧便会心生好感。 胤禟问了几句,陆云回得干净利落,透着清晰的条理性,可见也是个脑子好使的,而且胤禟黛玉都能听出这陆云对做买卖很感兴趣,胤禟心里先有了几分喜欢,起了栽培他的意思。便笑道:“随你爹爹去京城吧,好好用心学,爷以后自有安排。” 陆云应了,谢过胤禟后便退了下去,见陆云进退有度,胤禟更添几分欢喜。等陆云走了,黛玉方才嗔道:“九哥,明明是我先瞧中的人,你倒先收了。” 胤禟只笑咪咪的说道:“小石头,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你同我计较什么?”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道:“你说的倒是轻松,人都成了你茶庄子的掌事,怎么还能为我做事?” 胤禟只是笑道:“小石头,我的铺子便是你的。你爱怎么样都行,全听你的。” 黛玉只啐道:“谁要你的铺子!九哥,你说话越没道理了,我不与你说,你还要吃茶么,要吃便吃,若不吃就自便吧。” 胤禟见黛玉不自觉的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些小儿女之态,心中欢喜的紧,只偷偷的乐,却也不敢让黛玉瞧出些形迹。只转移了话题去说些其他的事情。两个正说着,忽然听到又有人敲门,胤禟不由皱眉道:“今天这茶吃的真不清静,谁啊!” “九爷,老奴求见!”一个黛玉胤禟都挺熟悉的声音专了进来,胤禟一愣,瞧着黛玉说道:“李公公?” 黛玉忙说道:“素绢,快去开门迎接李公公。” 素绢上前开门,绣绮上前为黛玉整理衣裳,四喜也上前替胤禟正了正衣冠。 李德全满身风尘,急匆匆走进来,见到胤禟和黛玉,他口称:“老奴拜见九爷,拜见小侯爷。”边说边拜了下去,胤禟上前一步扶住李德全,不让他拜下,黛玉亦避过一旁,李德全是康熙身边第一等得力的,而且又有了年纪,黛玉怎好受他的拜。 “李谙达,你怎么来了?”胤禟不解的问道。他小的时候曾跟着李德全练过几天,叫上一声谙达却也不过份。 李德全近前低声道:“九爷,小侯爷,万岁爷急诏您二位回京。” 黛玉心里一惊,胤禟紧张的问道:“李谙达,京里出了什么事?” 李德全奉旨星夜出京,上路之前康熙特意吩咐了,万万不许说出因何传诏胤禟黛玉回京,所以李德全只得含糊的说道:“万岁爷说九爷和小侯爷回京见驾便知。” 胤禟有些儿不想回去,李德全瞧着他的脸色不对,忙自袖中拿出一只黄金九龙牌递于胤禟,低声说道:“九爷,万岁爷知道您一准儿不想回去便发了九龙令牌。”九龙令牌传诏,若不奉诏便立斩不赦。胤禟大惊,却也不敢再由着性子,只得说道:“我们这便回京。” 李德全点点头道:“九爷,可快着些。” 胤禟点点头,立刻命来四喜来喜去收拾行装,黛玉亦命人收拾东西,因青玉还在外面玩耍,她便命林堂速去将青玉找回来。不过一时三刻,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众人下楼,陆茶一见忙迎了上来,胤禟淡淡吩咐道:“陆先生,爷有事先走,你尽快上京。” 陆茶忙应了,黛玉心念一转,对素绢低语几声,素绢忙走去安排,片刻之后素绢回来,低声回了黛玉,黛玉点了点头,向陆茶父子笑笑便走了出去。 这一路上京,李德全坚持大家往驿站里投宿,每每胤禟要找好些的客栈,李德全总是百般阻拦。胤禟心里越发沉的慌,便是黛玉也瞧着不象,心里也存了大大的疑问。只是李德全硬是守口如瓶,凭着黛玉胤禟二人如何旁敲侧击,生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存着满心的疑问,众人赶到京城,李德全也不给黛玉胤禟洗漱更衣的时间,只催着他们快些进宫。黛玉没奈何,只得命林堂素绢等人先送青玉回林府安顿下来。自己则与胤禟一起随李德全入宫见驾。 听得康熙声音洪亮的唤道:“快叫胤禟和小石头进来。”黛玉和胤禟都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一路之上,他们二人可没少犯了猜疑私下里嘀咕,原来他们以为是康熙身子不适才急诏他们,可是听到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这个猜测便不成立了。胤禟和黛玉 第 72 部分 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胤禟黛玉快步走入南书房,两人并排在地上跪下,康熙瞧了心里欢喜的紧,只上前一手一个将黛玉胤禟扶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难为你们了,这么快就赶回来,都起来说话吧。” 胤禟黛玉起身,胤禟急急问道:“皇阿玛,您为何急诏我们回京?” 康熙闻言脸上的笑容略淡了几分,只说道:“你们两个孩子也太不小心了,竟让天地会逆贼得到了你们的消息,如今天地会正在劫杀你们,朕岂不能让你们速速回京,只在京里呆着还安全些。” “天地会?”黛玉愕然的看着康熙,胤禟则是双眉紧皱,天地会之事他多少也听说过,只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虽是皇家阿哥,可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太子,不过就是个对皇位一丝兴趣都没有的未成年阿哥,杀了自己对天地会能有什么好处? 看到胤禟眼里的问号,康熙沉声道:“你是朕的阿哥,那天地会以反清复明为号,岂有不加害你的?” 胤禟俊美的脸上带了几分煞气,心中暗道:好个天地会,爷不去招惹你们,你们倒来谋害爷,哼,天地会,爷记住了!黛玉努力的从记忆里寻找有关天地会的资料,可是她的所知也只限于前世的影视作品里的那些,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戏说还是史实。 见黛玉在一旁发呆,康熙便问道:“小石头,你在想什么?”黛玉一时没回过神来,胤禟忙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黛玉,低低道:“小石头,皇阿玛问你在想什么。” 黛玉忙说道:“皇上伯伯,那天地会如何会识破我们的行踪?” 康熙听了黛玉的话,摇头笑道:“你们两个到底还小,行事哪里就能万无一失的,你们在微风客栈便暴露了身份,也算你们两个机灵,没在龙山多停留,你们可知道,就在你们离开龙山客栈一个时辰之后,便有杀手去客栈杀你们。” 黛玉惊讶的和胤禟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眼里看到的不害怕,而是愤怒。康熙自然将这种互动瞧在眼中,不由的心中暗喜,那天地会一向和朝庭做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康熙已经有了剿灭天地会的计划,因此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这回正好借天地会为由,将胤禟和黛玉诏回京城,他们两个再有本事到底也只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在外头单独行事反而惹眼。他这里总也放心不下,还不如让他们打发手下去做事,他们只坐镇京城便行了。 “咳……”见胤禟和黛玉明显有些走神儿,康熙干咳一声,只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没有朕的话你们两个谁都不许离京。” 胤禟便也不在意,可是黛玉不干了,忙站起来说道:“皇上伯伯既不许林石周游全国,那林石便带着青玉回扬州。” 康熙脸色一沉,只闷声说道:“小石头,你便是在京城多陪陪朕,你爹爹也不能说什么。你这天南地北的到处跑,瞧瞧,小脸儿都瘦了,前儿宜妃还同朕说,不知你和胤禟去了何处,饮食可曾周全,她担心的觉都睡不下。” 黛玉一听这话,小脸垮了下来,闷声说道:“皇上伯伯,您没事别找小石头入宫行么?”想到宜妃总想把自己喂成一头小肥猪,黛玉便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的时候得到的关爱太多,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胤禟却不知道还有那一层故事,只说道:“这怎么行呢,小石头,我还有好些计划要和你商量,你也知道我出宫很惹眼,还是你进宫来比较方便。” 康熙听了胤禟之言,满意的点头,黛玉却连连摇头道:“不要了,我这阵子要专心教导青玉,没时间。” 康熙被黛玉那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逗乐了,只笑道:“小石头,青玉暂时进宫不方便,明儿朕去大阿哥家,你把青玉带上让朕瞧瞧。朕快有一步没见过青玉了,心里还真有些惦记。” 皇上下了旨,黛玉只得遵从,康熙也念在青玉小的份上,便没留黛玉,只嘱咐几句便让他回家了。胤禟想送黛玉,却被康熙拎着去拜见太皇太后了。 京城林府的布局和扬州林府的布局差不多,所以青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得劲的,只叫人在后园池塘边的柳树上挂了好些铜钱,高低错落着并没有什么规律,京城林府的管家名唤林礼,小少爷的要求奇怪的紧,他便拉着林堂问道:“少爷要这是要做什么?” 林堂只笑道:“礼叔,少爷要练功夫,打从今儿起,让人少到后面来,免得惊扰了少爷。” 林礼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少爷还这么小,怎么就开始练功夫了,回头再伤了身子骨,不行,等劝劝老爷,少爷身子骨嫩着呢。”林堂知道林礼是林府下人之中最宠孩子的一个,他自己没有孩子,可是却无比的喜欢孩子,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小孩子受苦受委屈。对寻常孩子都如此,更何况对主子少爷呢。 青玉的耳力好,听到林礼的话,他只淘气腾空跃起,脚尖在池塘水面上轻点两下,便跃过整个池塘,轻飘飘的落在林礼面前。林礼吓的大惊失色,全然不去想眼前这个是他的主子少爷,只一把将青玉抱到怀中,惊魂未定的说道:“天爷,可不敢这么做,回头掉到池子可怎么是好!” 青玉嘻嘻一笑,他直觉的喜欢这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管家,只说道:“礼伯伯,我水性好着呢,就算真掉下去,也只当洗个澡。”天天泡在药泉里,青玉的水性不好才见鬼了呢。 林礼这才想起自己抱的是少爷,忙放开青玉跪下道:“老奴不敢当。” “礼伯,你当得起。”一声音从后园门口传来,大家转身去看,见黛玉站在门着,笑盈盈的说道。 青玉欢呼一声跃起飞掠,直扑黛玉的怀中,只撒娇的叫道:“哥哥,你都不带青玉去皇宫玩儿!” 黛玉拍拍青玉的小脸笑道:“青玉,等你长的和我一样高了我便带你去宫里玩。” 青玉歪着头问道:“真的?” 黛玉笑道:“自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青玉欢呼一声,又跑到林礼的面前叫道:“礼伯伯,青玉要吃好多好多骨头。” 礼伯一愣,青玉思维跳跃的太快,他有些跟不上。黛玉走过来笑道:“礼伯,吩咐下去,每天要都要买最新鲜的大骨头给少爷煨骨髓羹。”林礼忙笑着应了,因着黛玉的吩咐,林礼从此每天一大早便亲自去选购最上等的骨头,买回来由彩绫精心烹制,如是数年不曾间断,青玉不上十四岁,那个头窜的便比胤禟还高了。 见青玉额上有汗,黛玉拿出帕子细心给他擦了汗,牵着他的手说道:“青玉,姐姐有事和你商量。” 青玉便乖乖的跟着黛玉走了,林礼在后面直叹道:“多好的小姐少爷呀!” “姐姐,你要青玉做什么?”见黛玉神色郑重,青玉便小声的问道。 黛玉将青玉拉到镜子前,只见镜子里照出两个相貌极为相似的面容,只是身高上有些差异,黛玉轻叹一声说道:“青玉,姐姐到底是姑娘家,也不好总扮成男子行动,等你长得和姐姐差不多高的时候,你便是林石,是乐平侯。” 青玉好象明白些什么,只看向黛玉,黛玉便又说道:“青玉,姐姐会把官面上的事情慢慢说给你听,你只记住了,日后能用的上,现在倒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只在家里好好读书练功就行,若是觉得闷想出去玩,一定要先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安排,你不许自己偷偷溜出去。” 青玉在黛玉面前总是特别的听话,只都乖乖应了,黛玉方又笑道:“明儿皇上伯伯要见你,让姐姐带你到大阿哥府上,青玉,你对皇上伯伯还有印象么?” 黛玉也只过顺口一问,康熙到林家时青玉也没见过他几回,何况那时青玉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可是青玉听了黛玉的问话,却点着小脑袋说道:“姐姐,我记得。就是去年那个总待在爹爹房间里的伯伯吧,看着爹爹的时候会笑,可是一转头就会变得好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黛玉本就觉得自己家老爹和皇上伯伯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这会儿听青玉如此一说,那种感觉便越发强烈了。难道……黛玉只揣测了一下,便立即甩甩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姐姐,什么不可能呀?”青玉瞧着黛玉脸上的神色一会儿变了数次,只好奇的问道。 黛玉回过神来忙笑道:“没什么,青玉,赶了几天的路,累着了吧,可曾沐浴过了?”青玉觉得姐姐明显在敷衍自己,不高兴的撅着小嘴闷闷道:“一回来云锦姐姐就打发我沐浴了。” 黛玉瞧着青玉鼓着小脸蛋儿,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可爱极了,忍不住俯身在青玉脸上啄了一下,又轻捏着他的小脸笑道:“小气包子,不高兴了?” 青玉到底是小孩子,这不高兴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又拉着黛玉“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黛玉见青玉精神好,便带他去了书房教青玉读书写字,姐弟两个在书房里进行快乐教学,听着书房里传出阵阵笑声,整个林府都快乐起来。 教了青玉一阵子,青玉便缠着要黛玉给他讲故事,黛玉只搜罗了前世的记忆,先讲《西游记》给青玉听,惹得青玉无比崇拜那只无法无天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只叫着要黛玉给他打一条如意金箍棒,惹得黛玉很笑了一回。每天晚上讲完故事,青玉便该睡觉了,也许是回到自己的家中,也许是青玉太小的离开亲人,总之青玉只抓着黛玉的手不放开,非要跟着黛玉睡。瞧着青玉已经发涩却还在坚持的眼神,黛玉心里一酸,青玉才三岁呀,还是个小孩子呢。便柔声哄道:“青玉乖,姐姐不走,只在这里陪你睡,好不好?” 青玉欢喜的点了点头,朝黛玉这边拱了拱,将脊背贴在黛玉怀里,方才安心的睡了。瞧着青玉香甜的睡着,听着那绵长的鼻息,黛玉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只轻轻拍着青玉,不一会儿便也睡着了。 阿哥府青玉见驾巧安排四八相亲 次日天色将亮之时,青玉便先醒了过来,抬头一瞧,见姐姐环着自己,脸上还带着温柔甜美的笑容。黛玉一向觉浅,青玉一动她便醒了过来,张开眼睛,黛玉见青玉冲着自己笑,便伸手替青玉拉拉被子,温柔的笑道:“醒了?” 青玉本欲起身,头已经昴了起来,可是听黛玉这么一说,便又钻进被窝里,只挨着黛玉满足的哼道:“没醒……” 黛玉听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只揉揉青玉的小脑袋瓜子笑道:“还装……” 青玉只搂着黛玉的脖子小声说道:“人家好难得才能跟着姐姐的。” 黛玉听了只逸出一声轻浅的叹息,低低道:“若是还想睡便再此伏彼起一会吧,姐姐陪着你。” 青玉到底是个懂事的孩子,在被窝里扭动几下便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说道:“不睡了,得起来练功。” 黛玉虽然心疼弟弟,可也知道青玉唯一有变得更强,才能更好的保护他自己,便也坐了起来微笑说道:“姐姐陪你。” 听到帐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外面上夜的素绢绣绮雪雁雪羚忙都各自准备起来,好伺候两位主子起身。 黛玉只披着雪缎小袄吩咐道:“把青玉的衣服拿来,我给他穿。”绣绮从薰笼上拿来青玉的衣裳,黛玉细细给青玉穿好了,方才让雪雁伺候青玉洗漱。素绢则上前伺候黛玉穿戴起来。 一时姐弟二人都收拾停当了,青玉自去后院练功,府里的管事嬷嬷们趁这个当口儿过来回了事情,黛玉离开一个多月,林府自是有不少事情要回。 处理了各种琐事,黛玉命人布上早饭,打发人去请青玉,青玉刚刚一头大汗的回来,大阿哥身边的亲信太监刘顺儿便带着车子来接黛玉青玉了。 黛玉打发青玉去沐浴,再匆匆吃了早饭,便带着青玉上了大阿哥府上的车子,往大阿哥府上去了。 到了大阿哥府,大福晋接了出来,只笑道:“小石头,你大哥还不曾下朝,先跟大嫂到里面坐一会子,哟,就这是小青玉吧,真可爱!瞧着跟咱们家弘昱差不多大,小青玉,让你弘昱侄儿陪你玩儿。”弘昱是大阿哥的嫡长子,四岁,个头比青玉还矮些,也是个可爱的小包子。青玉尽管比弘昱小,可架不住他辈份高,弘昱还得叫青玉一声小师叔才是。 黛玉笑着对青玉说道:“青玉,快拜见大嫂子。” 青玉有板有眼的行了礼,喜得大福晋一把拉住他,开心的笑道:“真是好孩子,快起来,你们都是南方出生的孩子,这早春风寒,别再冻着了,快到屋里说话。”说完便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青玉,还不忘记扭头吩咐道:“快把弘昱带过来。” 青玉自从出生也没见过这样热情爽朗的人,有点儿不适应,只去瞧黛玉,黛玉回以微笑,青玉的不适应便消散在黛玉的微笑之中了。 刚进屋子没说几句话,弘昱小包子便被奶嬷嬷送了过来,弘昱生得很象大阿哥胤禔,前几回黛玉过来,弘昱都不在家,被他舅舅接到草原去了,前几日刚送回来,所以这也是黛玉头一回见弘昱。看着胖嘟嘟肉乎乎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白白嫩嫩的小弘昱,黛玉在第一时间便喜欢上了,若不是弘昱颇有份量,黛玉真想抱着他不放。 青玉很敏感,他觉察出姐姐很喜欢弘昱,小小的心里便不愿意了,只示威性的紧紧抓着黛玉的手,好似在宣告主权一般。小青玉的别扭行为却让大福晋和黛玉都笑了起来。 才刚刚落座说了没两句话,管事嬷嬷便来回,说是爷陪着万岁爷还有太子爷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已经到门上了。在大福晋忙带着黛玉青玉还有弘昱前去出去迎接,只快步走到二门之时,便顶头瞧见身着便服的万岁爷和数位黄带子阿哥。 康熙瞧见青玉不由的眼神一亮,不等黛玉青玉跪实,便快步上前一手一个的拉了起来,然后才让大福晋和弘昱起身。 “皇阿玛,怎么会有两个小石头?”十阿哥胤俄的眼光从黛玉的身上移到青玉这边,然后又移回来,只摸着脑门不解的问道。也不怪胤俄惊讶,黛 第 73 部分 玉和青玉穿着一样的衣服,有着八成以上相似的容貌,因为青玉站的地势比较高,所以猛的瞧上去他和黛玉身高差不多,所以粗线条的胤俄糊涂了。 “十弟,皇阿玛左手拉着的是青玉,咱们的小师弟。”胤禟好心的解释着,可胤俄却猛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青玉才多大,哪能有这么高的。” 胤俄在这厢摇头,青玉可不乐意,小手一抽便从康熙身边离开,两三步跑到胤俄面前,仰头气呼呼的说道:“我就是林青玉,你凭什么说我不是!” 青玉那鼓着脸的小模样儿惹得一票阿哥都笑了起来,特别是太子胤礽,他一瞧见青玉心里便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早就认识青玉一般。他上前蹲下身子和青玉平视,对青玉笑道:“好,我们都知道你是林青玉,你十哥是憨,咱们不跟他计较!” 胤礽的话成功的让包括康熙在内,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老康禁不住酸溜溜的想,胤礽对自己都没有这般体贴! “你是谁?”青玉瞧着蹲在自己眼前之人禁皱着小眉头问道。 胤礽非常自然的将站起来牵起青玉的手,笑着说道:“我是你二哥。” 青玉听了只扭头去瞧黛玉,黛玉点头笑道:“青玉,快拜见太子二哥。” 青玉听了抽出手,有模有样的打着千儿说道:“林青玉给太子二哥请安。” 胤礽忙扶住青玉,边笑着边把自己腰间的鞭子解下来,亲自系于青玉的腰间,那鞭子是成人用的,足足在青玉的腰间绕了七八圈老缠好,胤礽笑道:“这鞭子有点儿长,等你长大再用,回头二哥让人给你专门做一条短的。” 胤礽的举动再一次成功的让康熙和他的儿子们瞪圆了眼珠子。满宫的人谁不知道胤礽最爱他这条鞭子,休说是送人,便是碰都不让人碰的。这会子竟然送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儿,这太让他们震惊了。胤俄酸不溜丢的说道:“太子哥哥真偏心!” 八阿哥胤襈瞧了胤俄一眼,浅笑道:“十弟,好歹你也比青玉弟弟大几岁,不说送他见面礼反而吃醋,岂不让人笑话。” 康熙自震惊中回过神来,亦笑道:“老八说的很是,胤俄,你越发象个小孩子了!” 大阿哥在一旁打圆场道:“皇阿玛,众位兄弟,小石头,青玉,到屋里说话吧,总站在外面可象个什么。” 康熙呵呵一笑道:“还是老大说的对,咱们进屋去。” 一时康熙一手牵着黛玉的手,一手领着弘昱,胤礽领着青玉,后面跟了一票阿哥,大家伙儿进屋去了。 康熙在主位上坐定,对众阿哥笑道:“你们也知道,当初你们二叔为了青玉的安全,只假称他夭折了,只将他送去学本事,如今青玉学成归来,虽然你们二叔和朕暂时还不想让他公开露面,不过让你们几个知道是不妨的,青玉先在京城里住着,你们几个平日里也好照应着他。” 以胤礽为首,众阿哥一起向上躬身称是。康熙笑道:“青玉不便进宫,今儿朕特意带你们来瞧瞧他,你们二叔在江南尽忠国事,总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才是。”众阿哥连连称是,十哥胤俄又囔道:“皇阿玛,二叔已经很忙了,十三弟十四弟还在江南,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接回来?” 八阿哥又瞧了胤俄一眼,双眉微皱,心想得和老十好好说道说道,别总在皇阿玛面前口没遮拦。 康熙倒也没恼,老十就是那种憨直的性子,没甚心机,倒是很讨人喜欢。因此只笑道:“他们两个整天好勇斗狠的,得让你们二叔好好磨磨他们的性子。”这是康熙官面上的理由,其实真正的理由是十四有个那样的额娘,若是放在京城里,怕是要被教下道的,如今阿哥们好容易一团和气,其实费了林海多少心力他最清楚,可不能让林海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独独将十四放到江南太惹眼,所以康熙才让十三阿哥一起留在江南,免得有人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康熙细细询问了有关青玉的诸多情况,听说青玉喜欢用东珠作弹子,康熙手一挥便说道:“李德全,把今年贡上的东珠拿两匣子给青玉。”说完还对青玉说道:“青玉,打完了再和大伯伯说,大伯伯那里还有好多东珠。” 黛玉秀眉轻蹙,那有这样子惯小孩的,真真这千古一帝也是个没原则的。黛玉皱眉的同时,胤禛也皱了皱眉头,他素性节俭,打东珠做弹子打,这种败家事情他是看不下去的。可是皇阿玛在上,他也不能说什么。 胤襈见青玉如此得宠,眼神微微一暗,有点儿自伤身世的意思。胤禟心细,将他四哥和八哥的神色看在眼中,心里有所思量,与青玉相处了一段时间,他是真心喜欢上这个小弟弟,所以他不愿意别人对青玉有成见。 正说话的当口儿,大阿哥的贴身太监刘顺儿擦着边的走进来,在胤褆耳旁低语几句,康熙眼尖瞧着了,便问道:“胤褆,有什么事?” 胤褆忙笑着回道:“回皇阿玛,纳喇老福晋带着达兰格格,费扬古家的那拉福晋带着瑾瑜格格来串门子,儿臣媳妇命刘顺来回一声。” 康熙点头笑道:“今儿倒是巧,胤禟,和你十弟带着青玉到后面园子里玩会,他还小,别在这里拘着了。胤褆,叫你媳妇领着纳喇老福晋她们进来吧,朕有两年没见过那两个格格了,正想瞧瞧。” 胤禟和胤俄起身带着青玉到后面玩去了,青玉想让黛玉一起去,可皇上没发话,黛玉只得向青玉摇摇头,青玉只好跟着胤禟胤俄走了。 费扬古家的是瑾瑜格格黛玉知道,那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四福晋,黛玉还特意让素绢去查了她的,可这纳喇老福晋和达兰格格是何许人,黛玉便不清楚了。只好奇的往门口瞧。 没过多会了,大福晋便引着一个挺福态的老福晋和一个端庄的中年福晋走进来,那两位福晋身边各有一位格格,老福晋身边的格格柳眉杏眼神彩飞扬,瞧着便是个有个性的,另一位格格则是娴雅大方温柔可亲,让人看了便有一种安宁的感觉。 福晋格格上请了安,康熙笑道:“几年没见,瑾瑜和达兰出落的越发好了。” 纳喇老福晋和那拉福晋忙谦称:“万岁爷过奖。” 胤禛知道皇阿玛已经为他选中了瑾瑜格格为嫡福晋,不免将多看了她几眼,见瑾瑜格格容颜甚美,眉眼儿虽然温柔,却也透着一丝刚强,而且面对皇上也能淡然处之不惊不喜不怯,倒也难得。瑾瑜格格给胤禛的每一印象不错,再加上胤禛已经明确的被黛玉拒绝,因此让瑾瑜格格做四福晋,胤禛心里便也没什么不愿意。 八阿哥瞧着眼前这阵势,心里也有几分明白,这是皇阿玛给他和四哥选嫡福晋,让他们瞧人来了。他瞧了瞧瑾瑜格格,又瞧了瞧达兰格格,见瑾瑜格格大方娴静,很有大家子气度,而格兰格格却盯着他看,眼中透着几分火热,胤襈不由皱了皱眉头,尽管达兰格格生得也很美丽,可是胤襈心里便先存了几分成见。再想想这两位格格的出身,胤襈暗道:“达兰格格出身郭洛罗氏,又是安亲王的外孙女,这出身倒比瑾瑜格格高些,可是……唉,我想这些做什么,她们两个谁也比不上玉儿妹妹,不论是家世还是容貌。哦,这是皇阿玛在考验我们,我一定得稳住了,谁都不选,只求娶玉儿妹妹。” 胤襈到底还是年轻,他的心思不免在脸上带出几分,康熙见了心里便有些不高兴。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同纳喇老福晋说说话,胤礽和胤褆时不时也说几句,只把四八两位阿哥晾在一旁。 纳喇老福晋瞧见黛玉,只笑着问道:“万岁爷,这位就是乐平侯吧?” 黛玉上前见了礼,纳喇老福晋笑道:“瞧着孩子是怎么生的,我瞧着比达兰还秀气些,真好看。”达兰格格听了这话只用眼睛去看黛玉,黛玉生得自然比胤襈要好,可是达兰格格对他却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只脆声笑道:“郭罗妈妈,比达兰生得好的人多了,您总拿达兰说话达兰可不依。” 听着达兰脆爽的声音,黛玉对达兰便有了些了好感,向达兰笑笑,达兰亦大方的回应,向黛玉笑笑。在座之人除了康熙,太子大阿哥四阿哥,其他人可都不知道乐平侯是个姑娘家,因此黛玉和达兰这么相对一笑,看在不知情的眼中,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纳喇老福晋悄悄看向康熙,见康熙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她这心里便犯起了嘀咕,暗道:万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选中达兰做八福晋么?这话纳喇老福晋也不好问,只得闷在心里。 又说了几句闲话,康熙便命大福晋引着纳喇老福晋她们退下去,只对胤襈笑道:“老八,朕瞧着达兰格格不错,赐给你做嫡福晋,你可愿意?” 胤襈身子一震,急忙离座来到康熙面前跪下,连连叩头道:“皇阿玛,儿臣已经向您禀明心意,求皇阿玛成全,达兰格格再好,儿臣也不愿娶她做嫡福晋。” 康熙脸色一沉,怒道:“老八,你好大的胆子!” 见皇阿玛动气,自太子以下,所有的阿哥都站了起来,垂手躬身立于座前,康熙嗯了一声,往下压手道:“没你们的事,都坐下。” 胤礽忙上前一步说道:“皇阿玛,八弟年纪小,一时左了性子也是有的,容儿臣等慢慢劝他,求皇阿玛保重龙体,不要生气。” 胤禔胤禛也躬身道:“请皇阿玛保重龙体。” 黛玉见康熙生气,忙软声劝道:“皇上伯伯,您刚才不是问八哥的意见了,他只是说出他的想法,也是遵旨而行,您看在他对君父以实相告的份上,便别生气了。” 听了众阿哥和黛玉的劝,康熙脸色才和缓了几份,只沉声道:“老八你起来吧,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回朕。” 胤襈也不敢再拧着性子,只得磕头谢恩站了起来,又向三位哥哥行礼道:“多谢哥哥们给胤襈求情。”阿哥们只是笑笑,太子,大阿哥四阿哥都是门儿清的人,胤襈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们都知道胤襈心里想娶的是黛玉,只黛玉自己不知道罢了,黛玉哪哪儿都好,就是少长了情爱这根筋,在她心里,这些皇阿哥只是她的兄弟,再没有一丝儿女之情。这条情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注定要走的极辛苦! 毓庆宫元春成公敌 从大阿哥府上回宫,毓庆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瞧着太子殿下从不离身的鞭子竟然没了,都心惊胆颤的有多远躲多远,谁都知道太子殿下极为喜欢那条鞭子,鞭子没了太子殿下还不得拿他们这些奴才出气。 胤礽却没什么感觉,只回房去瞧太子妃,太子妃的身子沉了许多,脸上也越发显得有母性的光辉,毓庆宫里的其他女人怀孕生孩子,太子也没怎么太留心,独太子妃有孕,太子才挂了心,三五不时的瞧着,便瞧出感情来了,前几日太子妃说腹中孩子会动了,可胤礽试了好一阵子都没动静,心里暗自着恼,这会儿胤礽还想再摸一摸。 瓜尔佳氏正坐在摇椅上,听着嬷嬷们回事,一听说太子殿下回宫,嬷嬷宫女忙扶着瓜儿佳氏站了起来,缓步迎了出去,胤礽快步走进来,只笑着问道:“孩子又动了没有?” 听了这话,几个宫女低下头心里闷笑,瓜儿佳氏笑着回道:“瞧爷说的,妾身怀的又不是个小猴子,哪能就动个不停的,今儿倒是安生的很。”正说着,瓜儿佳氏肚子里的那一小只便不安分了,咚的踹了脚以示存在,瓜尔佳氏不防,只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吓得胤礽白了脸,只双手扶住瓜尔佳氏问道:“你怎么了?” 瓜尔佳氏心里一甜脸上一红,只靠着胤礽轻声道:“都是爷招的,小家伙刚刚踢了一脚。” 胤礽喜道:“真的么?你快快坐下来,让我摸摸。” 胤礽笨手笨脚的将瓜尔佳氏扶到榻上坐下,将两只手都放到那鼓起的肚子上,口中还念叨着:“我是你阿玛,儿子,给阿玛打个招呼!” 瓜尔佳氏将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胤礽的肩上,这一刻,她感到无比的幸福,脸上泛着幸福的微笑。 也许瓜尔佳尔肚子里的小阿哥听到了胤礽的话,只向胤礽手的位置踢了一脚,喜得胤礽抬头冲着瓜尔佳氏囔道:“他听到了,我儿子踢我了!”瓜尔佳氏听了这话不由抿着嘴笑,轻柔的拉着胤礽的手低笑道:“爷,你真是个傻阿玛!”胤礽一丝儿也不恼,只嘿嘿的笑,从此胤礽便从外书房搬了回来,每天摸摸瓜尔佳氏的肚子,同他未出世的儿子说说话,自此毓庆宫上下都传开了,在太子爷独宠太子妃。瓜尔佳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听说那一日早些时候太子爷去了大阿哥府上见了乐平侯,瓜尔佳氏细回想了一遍,认定乐平侯林石是自己命里的贵人,对林石便越发亲热,隔上三五日便得打发人送东西到林家,要不说是接了黛玉到毓庆宫里,反正乐平侯年纪小,而且太子妃每回都叫上九阿哥十阿哥这两个小的做陪,所以也没有那等不堪之语传出。 十阿哥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他皇阿玛说了不许在外人面前提起青玉之事,可胤俄想着太子妃嫂子不是外人,便在一次坐陪的时候说了漏了嘴。太子妃一听是乐平的弟弟,便来了兴趣,定要黛玉带了青玉给她看。黛玉没法子,只得将青玉的身份说了一回,又隐约的提到,毓庆宫里还有一个贾家的大姑娘,青玉的消息是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免得多生事端。 瓜儿佳氏听了只笑道:“小石头,我打量着有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回头就打发贾氏去佛堂抄经书,不会让她见到青玉的。听十弟说青玉和你生的极象,我真是想瞧瞧。” 太子妃发了话,黛玉只得将青玉带到毓庆宫,因着不想招摇,便让青玉扮成小厮,青玉便无所谓穿什么,只是舍不得那条胤礽送的鞭子,黛玉只好让他将鞭子缠在腰上,然后套上袍子外褂,好在天气还有些冷,穿的多些也不惹眼。 瓜尔佳氏一瞧青玉便也喜欢上了,刚好胤礽回来,见了青玉便将他抱起来,笑着问道:“青玉,我昨儿使人送去的鞭子你喜欢么?” 第 74 部分 青玉早就和胤礽混的透熟,只笑咪咪的说道:“大哥送来的那条固然好,可是青玉更喜欢先前的那条。” 太子妃这才知道太子爷的鞭子到哪儿去了,只笑道:“爷,青玉还小,怎么就送他鞭子,万一再钩着划着的,那可怎么好,咱们青玉象个金娃娃似的,只碰破点儿油皮都够让人心疼的。” 青玉的小嘴儿甜得很,只乖巧的叫道:“二嫂子,不怕的,青玉功夫很好呢!”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黛玉只摇头道:“青玉,哪有你这样自夸的!” 青玉以为大家不相信在笑话他,便从太子怀中挣出来,他在地上随便拴了一块石头往天上一甩,脆声叫道:“大家看好了!”众人应声去瞧,只见啪的一下,那块石头被青玉弹出的莲子打得粉碎,瓜尔佳氏惊的瞪大了眼睛,只看着青玉惊道:“青玉,刚才是你打的?” 青玉重重点头,他怕太子妃不信,只叫道:“太子哥哥,你扔两块石头!” 胤礽却笑道:“青玉,来打我的金瓜子。”说完便从荷包里摸出一小把金瓜子漫天洒开,青玉兴奋的大叫一声,只一扯便将太子送的鞭子抽出来,但见鞭头如灵蛇飞窜,不过半息时间,青玉便收回鞭子,将那鞭头现在大家面前,这会儿不只瓜儿佳氏,就连太子,黛玉,胤禟,胤俄都惊呆了。 那比针尖粗不了多少的鞭梢上串着一串金瓜子,青玉竟是一粒金瓜子都不曾落下,二十来个金瓜子一个不少。胤俄心里不服气,只叫道:“我不信没有落下的,我去找找。” 胤禟伸手拽住胤俄,只说道:“十弟,别丢人现眼!” 胤礽点头道:“十弟,你不用去找了,青玉果真一颗都没落下。” 瓜尔佳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只拉过青玉一通猛亲,亲得青玉落荒而逃。这个太子妃嫂子太可怕了,这是青玉私下里悄悄说给黛玉的,听得黛玉笑的不行。 胤礽大喜道:“青玉,好样的,回头二哥就教你无影鞭法。”青玉听了大喜,这无影鞭法是由一位满族英雄自创的,他早就听师傅说起过,师傅对这套鞭法推崇倍至,却因为无嗔大师自己并不擅长鞭法,所以只是说说,青玉一直想学却不得明师,这会儿太子哥哥亲口许了要教他,喜得青玉在园子里上窜下跳闪转腾挪,活脱脱象一只小猴子,那里还有刚才那挥鞭的稳重样子。大家瞧着都笑了。 毓庆宫左后方的佛堂里,贾元春心不甘情不愿的抄写佛经,自从那一回她设计了太子,到现在都快两个月了,太子爷没再碰她一回。元春心里一直焦虑不安,她既然成了太子的女人,便那没有回头路,只有劈荆斩棘的往前走。“抱琴,你说我太子妃为什么忽然让我来抄佛经?”元春气闷的问道。 在一旁磨墨的抱琴停了手,轻轻走到元春身后细声说道:“姑娘,歇会儿吧,奴婢帮你捏捏肩膀。” 元春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笔放到笔架上,略往后靠靠,抱琴轻轻按捏着元春的肩膀,元春轻轻出了口气,低声道:“抱琴,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如今这毓庆宫里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有什么只管说吧,凭怎么样还能比现在更坏么?” 抱琴手上一顿,只轻轻说道:“姑娘,您这个月的月事没来。” 元春一愣,继而惊喜的将抱琴拉到面前,看着她说道:“日子过了?” 抱琴点点头道:“回姑娘,已经过了七八天了。” 元春大喜过望,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腹说道:“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抱琴,你快去向太子爷和福晋回禀。” 抱琴忽然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姑娘,奴婢也不通医术,你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子奴婢也说不准,若是……” 元春却不顾这些,只喜滋滋的说道:“一定是怀上了,娘常说我是最有福气的,我一定是怀上了。” 抱琴见元春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只得拉着元春的手低低说道:“姑娘,就算您真的有了身子也不能张扬呀!” 元春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对,抱琴你想得很周到。” 抱琴见元春冷静下来,便松开手道:“姑娘,这阵子四处打点,银子用的差不多了,若是家里再不送些进来,只怕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元春点点头道:“嗯,回头你想法子捎信出去,一定让老太太再送些过来,还有,嗯……罢了,这话以后我亲自说与老太太。” 抱琴低眉顺眼的应了,轻声提醒道:“姑娘,福晋晚上就要看佛经的,您还是快些抄吧,若是做不好福晋责罚于您,对您身子可不好。”元春点点头,复又提起笔抄写起来。只是抄一会子她便不由自主的分心,只想着如何能在太子爷那里得宠,不觉抄坏了,抱琴赶紧提醒她,元春只得重新抄过。 到了晚间元春终于全抄好了,只捧着佛经带了抱琴去向福晋复命,元春也知道近来太子殿下都歇在福晋房里,便特意妆点了自己,在灯下一瞧,也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元春自信和大肚子的太子妃比起来,自己的年轻貌美会更加突出,太子殿下一定会眼前一亮的。 元春这点儿小心机在嬷嬷们的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太子妃的奶嬷嬷走上前拦住元春,似笑非笑的说道:“贾宫人止步。” 元春见是太子妃身边的嬷嬷,只客气的笑道:“孙嬷嬷好,奴婢奉福晋之命抄写佛经,已经抄得了,特来向福晋回禀。” 孙嬷嬷只淡淡道:“春儿,把佛经接过来,贾宫人回去歇着吧。” 元春一心想让太子爷瞧见自己,那儿肯答应,只陪笑道:“福晋难得交待事情,奴婢当亲自向福晋复命才是。便不劳烦嬷嬷了。” 孙嬷嬷只讥诮的一笑道:“哦,爷和福晋已经歇了,贾宫人若是愿意等,便在这里候着吧,只别弄出声音来,福晋有身子,觉轻,若是惊扰了福晋,爷吩咐了,不论是谁,一概拖下去打死。”说完孙嬷嬷扭身回房,瞧都不瞧元春一眼,只把个元春恨得咬牙切齿,却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这春寒料峭的,傻子才在外面站一夜呢。元春只得含恨带着抱琴回去到自己的住处,那里离太子的书房是挺近的,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太子都一个多月不去书房了。元春只能干咬着帕子撒气。 “刚才是谁在外面说话?”胤礽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太子妃的肚子,想象着他儿子的小模样儿,温不经心的问道。 “回爷的话,是贾宫人来送抄好的佛经。”孙嬷嬷偷眼看看太子妃,见太子妃点头,她方才如实回禀。 “贾宫人?是谁呀?”胤礽皱着眉头问道,贾元春在哪里日盼夜盼着太子爷的临幸,可胤礽早把她给忘得一干二净,若是贾元春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回爷,就是荣国府里的贾元春,爷可还有印象?”太子妃坐到胤礽旁边,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笑着说道。 胤礽略想了想,非常诚实的说道:“想不起来。” 太子妃满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前儿我想见青玉,小石头说咱们这里还有那贾家的大姑娘,若是贾家得了消息,他和青玉都不得安宁,我便打发贾宫人去佛堂抄经,原只是个借口,不过不让她有空出来罢了,正经要看佛经,哪儿还要她去抄,我自己抄还显得诚心些。” 胤礽听了只说道:“哎,我当是谁呢,不过就是个小宫人,随便打发了就是,还值得你这样费心思,回头再累着了。” 太子妃心头一热,只轻轻侧头靠着胤礽低声道:“爷,妾身虽然小性,可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若是先前打发了也打发了,可是爷幸了她,便不好办了。” 胤礽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只皱眉道:“哦,爷知道了,这事你不用操心,爷会处理,哼,贾元春,胆子倒不小……” 太子妃一愣,这话是打哪儿说起的?瞧瞧太子爷的脸色,太子妃很聪明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说些有关孩子的事情,夫妻二人便移到床上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胤礽醒来后便对太子妃说道:“小婉,我今日会抬举那个贾元春,你别往心里去。”太子妃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儿明白,只问道:“爷,您打算给贾宫人什么名份?”胤礽冷笑道:“名份么,只做个格格也就罢了,不过这东西要多赏,重赏。”太子妃彻底明白了,只笑道:“妾身明白了,爷,妾身这里还有几件东西不错,回头爷发了话,妾身便赏给贾格格。嗯,再给她拔一处院子,安排四个丫头两个嬷嬷伺候着,您看可好?” 胤礽笑了,只揽着太子妃道:“爷就知道小婉最知道爷的心意。小婉,回头叫人准备火腿煨肘子,你再看着配几样有油水的,一点儿青菜都要,跟着皇阿玛吃了两天素,这肚子里的馋虫直闹腾,我晚上回来吃。” 太子妃明白这是胤礽在告诉她晚上还歇在她这里,只笑着应道:“爷放心吧,我一定准备爷最爱吃的菜,再让厨下烤只鸭子,是小石头给了方子,前儿试了一回,香的紧。” 胤礽笑着应了,只摸摸太子妃的肚子,笑着说道:“儿子,阿玛上朝去了。”太子妃瞧着胤礽倒象个小孩子,只笑着推他道:“爷,快走吧,别误了卯。” 胤礽去上朝,下朝回宫之后便命人将元春传到太子妃房外的套间里,此时侧福晋李佳氏,庶福晋范氏唐氏都在这里坐着陪太子妃说些不咸不淡又暗藏着几分嫉妒的话,瓜尔佳氏只是淡笑着听她们说,反正爷的心在她这里,她又是嫡福晋,有什么好怕的。 一见太子爷来了,李佳氏范氏唐氏都站了起来,瓜尔佳氏身子重动作慢,胤礽便一个箭步上前扶着瓜儿佳氏,笑着说道:“你身子重,这一应虚礼就免了。” 看到胤礽关心瓜尔佳氏,李佳氏范氏唐氏都是必中暗恨,大袖遮掩下交握的两手死劲的拧着帕子,无辜的帕子呀,落到这些女人的手中,还真是命苦,然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唐氏的位置比较靠门,太子爷快步走进来,便闪出身后的贾元春,只见贾元春穿着一身粉绿的宫缎衣裳,乌黑的头发上挽成两把子头,正中戴着一大朵粉绿的堆纱牡丹宫花,旁边斜簪着一枝白玉垂珠长钗,瞧着很是清新可人,生把李佳氏范氏唐氏都比下去了。唐氏一指贾元春,娇叱道:“你来做什么?这时也是你能来的?” 元春只甩帕行礼,轻声慢语的说道:“回庶福晋,是爷让奴婢来的。” 唐氏愕然看向太子爷,胤礽淡淡道:“是爷叫她来的,怎么,庶福晋有意见?” 唐氏忙低头回道:“婢妾不敢。” 胤礽在太子妃旁边坐下,淡淡说道:“不敢最好,爷升贾元春做格格,你们姐妹以后要好好相处才是。” 贾元春喜出望外,惊喜的扑嗵一下双膝跪倒,脆声道:“奴婢叩谢殿下恩典。” 太子妃很瞧不上元春那轻狂样儿,只清咳了一声,元春急忙又向太子妃磕头道:“奴婢叩谢福晋恩典。” 胤礽挥手道:“罢了,你起来吧。” 元春美滋滋的站起来,太子妃瞧着她站定了,方才慢慢开口说道:“贾格格,你是爷亲自封的,本福晋也不能慢待了你,论说格格是没有资格住单独院子的,我特别赏你个恩典,拔给院子给你住着,再配上四个丫头两个嬷嬷,院子里打扫粗使的另算。” 元春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忙再跪下谢恩,着着实实磕了三个头,元春心里美得都快找不找北了,而那三个侧福晋庶福晋的眼光恨不得能在元春身上钻出几个窟窿。 庶福晋唐氏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的远房表妹,只跑到太子妃身边不依的说道:“福晋,她凭什么就能不守规矩,这让姐妹们怎么能服气!宫里格格多了,论出身论品貌,谁不比她强上百倍。” 胤礽面色一沉,冷声道:“大胆唐氏,太子妃的决定岂有你说嘴的份,还不退下。” 唐氏原来也算是得宠,因此也不怎么怕胤礽,索性跑到胤礽旁边,扭着胤礽的衣袖撒娇道:“爷,人家不服气嘛!” 满屋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家瞧过去,只见胤礽一巴掌将唐氏打倒在地,唐氏捂着脸支起身子,瞪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瞧着胤礽,半晌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只哭着叫道:“爷,你打我……” 胤礽眼一横道:“大胆唐氏,仗着爷宠你便没了规矩,你可知罪?” 太子妃忙给唐氏使眼色,唐氏抽泣着跪好身子,低头道:“婢妾知罪。”太子妃便对胤礽笑道:“爷,就饶了庶福晋这一回吧,你新升了贾格格,若是罚了庶福晋,可让她还怎么有脸在宫里过日子。” 胤礽点点头道:“罢了,只瞧着你,爷饶她这一回。” 唐氏忙磕头谢恩,她的丫头过来将她扶起来站到一旁,被唐氏这么一闹,贾元春还跪在地上的事情便被大家忽略了,好一会儿太子妃才装着刚瞧见元春的样子,以手轻拍额头道:“哎呀,怎么把贾格格给忘记了,快起来吧。” 元春再度站了起来,尽管太子妃房里铺着地毯,可是跪久了那滋味也不好受。元春只觉得双膝酸痛,却也不敢声张。 等元春站好,太子妃又说了,“贾格格的份例就定为十两银子吧,不不必按格格的份例发了。孙嬷嬷,你出去说一声,别发错了。”元春又得跪下谢恩,太子妃只摆摆手,淡笑道:“贾格格不必如此,本福晋这里也没那么大的规矩,起来吧。” 元春心中苦涩,可口上还不得不说道:“福晋宽厚,可奴婢不敢没有规矩。” 太子妃扭头对胤礽笑道:“不愧是爷瞧上的人,到底是有规矩的。”胤礽笑笑,侧福晋李佳氏含笑道:“可不是么,听说贾格格出身荣国公府,这荣国府的规矩最好了,满京城都知道呢,便是我们这等在宫里的,也能听上一耳朵,听说这荣国府里的姑娘都出挑的紧。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 李佳氏这话听上去是夸荣国府,可其中藏的意思却厉害,大清是男子打天下,女子在家主事,所看重的是管家理事的能力,至于那琴棋书画,会点子是个意思也有行了,谁家的正经格格会整天做那些事情,在 第 75 部分 满人看来,整日只知琴棋书画的,不过是那些个以色示人的窑姐儿。满屋子只有元春还暗自骄傲,没听出那一层意思,其他的人都在肚里笑开了。 忍了笑,太子妃又吩咐道:“瞧贾格格身上素淡的紧,依红,去将那只金镶黄花梨的匣子拿来,赏给贾格格,免得失了咱们毓庆宫的面子。”胤礽很配合的点头,贾元春再次跪下谢恩,只这一会儿,贾元春便反反复得的跪下起来,双膝都硌得生疼。 李佳氏瞧着心里便有些儿疑惑,若说太子和太子妃真心取中这贾元春,何不一次说了,只隔一会儿赏些恩典,却让这贾元春跪下起来的,若说不是真心抬举,却又这般的赏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范氏唐氏却不这么想,她们两个只瞧着贾元春得了比庶福晋还要好的待遇,恨得眼睛都要着火了,活吃了元春的心都有。 瞧着火候差不多了,胤礽便挥手道:“都退下吧,别闹得福晋不清静。” 李佳氏率领众人向胤礽和福晋行礼,因元春站得最靠门,又因刚才得了那么多恩典,贾元春开始发飘了,只一步迈出门,全然忘了要等侧福晋李佳氏和两位庶福晋先行。 瓜尔佳氏瞧着贾元春那轻狂样儿,不由摇了摇头,胤礽淡淡道:“理她呢,横竖有人收拾她,咱们只看着便是了。” 瓜尔佳氏点头笑道:“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妾身只听爷的吩咐。” 胤禟呵呵笑道:“爷饿了,可有好吃的东西?” 瓜尔佳氏只笑道:“有,新作的门钉烧饼,爷先掂补着?” 胤礽笑道:“肉馅的,爷不爱吃那糖馅的。” 瓜尔佳抿嘴笑道:“爷放心,是黄酱煨的梅花肉和冬笋丁子的馅儿。” 一时夫妻两个吃着门钉小烧饼,说着话儿,却也自在逍遥,可是新分了院子,丫头,嬷嬷的贾元春,便没那么自在了。太子爷和太子妃给了贾元春脸面,可惹翻了整个毓庆宫的格格们,除了那几个上了玉碟的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胤礽还有七八个侍妾十来个格格,这些侍妾格格们可都没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似元春这样的体面,足以让她们眼红到想出无数的点子下暗手了。 得喜信贾府自闹腾 贾元春荣升格格,这消息很快便由赖大家的传回荣国府,贾母大喜过望,笑得眯了眼合不拢嘴,满脸的皱纹生生笑成一朵菊花。喜喜洋洋的一叠声叫着命人去请贾赦夫妻和贾政,二房里如今只一个赵姨娘当家,贾母素知她倒三不着俩的,而且说的又是元春的事情,便不想叫她过来。 “老太太叫儿子过来可有什么要紧事情?”贾赦到了上房便直接问道,贾母心中有些不快,这大房里越发目中无人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幸好元丫头是个争气的,只要她在太子府中出人头地,自己便能将二太太扶植起来,还让二房里当家,自己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老祖宗。 “政儿,今天得了喜信,元丫头被太子爷亲自封了格格了。”贾母并不理会贾赦,只笑着向贾政说道。贾政先是一楞,继而苦笑了一下,可贾赦和刑夫人却是心里格噔一下子,这些日子以来的风光让他们几乎忘记了二房里的大姑娘在太子府里当差,而且还上了太子爷的床。 瞧着底下大儿子两口子和二儿子都没有多少欢喜之色,老太太不乐意了,只斜斜了往下扫了一眼,对刑夫人说道:“元丫头升了格格,咱们府里可不能没有表示,你如今是当家太太,说说吧,准备怎么着?” 刑夫人有些为难,老太太的意思她岂有不明白的,可是如今家里早就寅吃卯粮,她已经是苦苦支撑了,这会子便是让她拿出几千两银子她都做不到,何况瞧着老太太的意思,没了几万两她是不会答应的,刑夫人悄悄看了看贾赦,只见贾赦面无表情的站着,刑夫人权衡再三,只将心一横,对贾母说道:“回老太太的话,大姑娘有了份位,媳妇心里也极欢喜的,她一个女孩儿家在那里也是不容易的,媳妇倒想万儿八千的给她,只是媳妇如今有心无力,官中的银子将将只够这个月的嚼用,若再拿出一大注钱来,咱们家的日子便没法过了。” 贾母一听这话便不自在了,只沉着脸道:“亏你们每日家还自夸,如今却连国公府的体面都保不住,我们府里的姑娘得了太子爷抬举,府里不给姑娘做脸面,却要谁去做?我别不的管,你们只拟了单子来给我瞧了,若是礼轻了,看我饶得了你们谁!” 刑夫人一听这话,脸都都气白了,没见过似老太太这样的,难不成为了一个给人做妾的姑娘,这一大家子都不活了么?她先瞧了瞧贾赦,然后为难的说道:“老太太,人道巧媳难为无米之炊,况且媳妇我又是个愚笨的,官中没有银钱,媳妇一点法子也没有。” 贾母气得正要说话,贾赦却在一旁抢先一步说道:“老太太,官中确是无钱,倒不如请老太太将那些个用不着的铜铁家伙拿出来,好歹支应些银子,一则全了老太太的心意,二来也圆了大姑娘在太子府里的脸面,三来也免得动一家子的嚼用银子。” 贾母气得浑身乱颤,哆嗦着用手指着贾赦,气得说不出话来,贾政一见这般情形,忙跪了下来说道:“老太太息怒,请听儿子一言。” 鸳鸯琥珀上前为贾母顺气,抚前胸拍后背的,很忙了一气,贾母才喘平了这口气,只怒冲冲的说道:“你说!” 贾政心中酸涩眼中含泪的说道:“求老太太再莫为元丫头费心了,她既入了宫,那一切便要看她的造化,况且她如今只是个格格,连皇家玉碟也上不了,若是我们府里做的太张扬,只怕反会给元丫头招来灾祸,请老太太斟酌。” 贾母眉头紧皱,贾政的话虽然难听,却是正理,格格不过是通房丫头的一种略好听些的称呼,尽管是太子府的格格,却也无品无级,还没有一个贝子府的庶福晋有脸面,可是若元春得不到家里的支持,特别是来自银钱上的支持,元春便不好在太子府里收买人心,得到晋位的机会。太子终将登基为帝的,若是元春能晋位,至少做个庶福晋,日后也能得个一宫主位,到时候贾家便有靠山了,如今荣国府里到贾赦这一辈已经袭了三代,就算是皇上开恩再袭一代,只怕这爵位也到不了宝玉的手上,若是元春得了济,宝玉是她的亲兄弟,怎么着也算得上国舅爷,袭个爵什么的,元春一定能为宝玉说话。宝玉毕竟是贾母捧在心里心疼爱的孩子,虽然年上宝玉被罚,贾母面上对宝玉也淡了些,可这心里还是将宝玉放在头一位的,遇事总情不自禁的先替宝玉考虑考虑。 见老太太半晌没说话,贾赦刑夫人贾政都不说话了,只沉默的站着,好半天之后贾母才缓缓说道:“当日王氏管家之时,也不曾有过这等事情,老大媳妇既然没有管家的本事,那便不要再管家了,鸳鸯,打发个人去叫王氏过来。” 刑夫人管了家才知道非但落不下好处,一个不小心自己便还得倒贴,便也息了这份心思,只是念着贾赦不同意,也不敢应承,只用眼睛去看贾赦。贾赦别有心思,便点点头道:“老太太说的是,这就让她回去清点了库房好交帐。” 贾母见贾赦如此好说话,心里也有些意外,刑夫人则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家,她早就不想当了。早交了帐册对牌她早些省心,只是大老爷竟会这般痛快的答应老太太,却让刑夫人没想到。贾赦指着一事先出去了,临走之时给了刑夫人一个眼色,刑夫人福灵心至,忙向贾母说道:“老太太,媳妇这就是整理帐册收拾对牌,也好早些交给您。”贾母点了点头,刑夫人便追着贾赦也离了上房。 贾赦就在垂花门外等着刑夫人,只对刑夫人低语几句,刑夫人惊愕的抬着瞧着贾赦,贾赦脸色一沉,低声怒道:“怎么,你有意见?” 刑夫人忙低头道:“妾身谨遵老爷的吩咐。”贾赦这才点点头,提脚走了。刑夫人恭送贾赦,然后便带着两个心腹丫头去清点库房。她这一番清点,荣国府的库房可就元气大伤了。 王氏很快被叫到上房,贾母瞧着她只穿着件寒酸的布裙,外罩一件灰青薄缎子比甲,头上连件象样的钗环也没有,那张没有脂粉可施的脸上添了许多的皱纹,猛一看竟比先前老了至少十岁,贾母瞧着她着实可怜,不免也是一阵心酸,好歹王氏给贾家生了三个孩子,也算有功劳的,如今只落到如此的田地,看着王氏可怜兮兮的样子,贾母将她从前做的恶事全忘记了。 王氏在下面跪着磕了头,小心翼翼的请了安,她这心里小鼓直打,不知道老太太叫她还是喜还是忧。 贾母淡淡道:“你起来吧,听二老爷说你最近还算本份。” 王氏忙又磕了个头道:“奴婢谢老太太夸奖,一切都只是奴婢的本份。” “嗯,知道本份就好,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个喜事要告诉你,元春如今已经是太子府里的格格了。”贾母对王氏的态度很满意,便缓了声音地她说道。 王氏心头狂喜,只抬头瞧着老太太,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贾母脸上带了一丝笑意的说道:“此事千真万确,再不会有错的。” 王氏只双眼一闭合什道:“阿弥陀佛,元丫头总算是熬出来了。这都是老太太的福荫,奴婢给老太太磕头。”说完王氏便嗵嗵嗵给贾母磕了三个响头,贾母心里更受用了,只笑道:“你起来吧,元丫头得了济,也是你的福气。” 王氏这才站了起来,贾母又对贾政说道:“政儿,如今元丫头做了格格,她的亲娘也不好太寒微,我瞧着她比先前改不少,便复了她的位吧。” 贾政却是一脸的不赞同之色,先前有好些事情他都不知道,自从王氏被贬,赵姨娘便慢慢将王氏先前做下的恶事一一透给贾政,就连王氏打着贾政的名头,命书房里的清客写信替薛蟠脱罪之事赵姨娘都打听出来说与贾政,把贾政恨得不行,心里更是憎恶王氏,因此贾母要升了王氏的名份,贾政心里再再不愿意的。他只对贾母躬身说道:“老太太的话儿子本应该听的,可是这贱人素行不端,不配做正房太太。” 贾母脸色一沉说道:“为了琏儿媳妇的事情已经罚过她了,你何必如此,什么都不看,也得瞧着她为你生了三个孩子,况且元丫头如今封了格格,若是她的亲娘只是个通房丫头,你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放?” 贾政心气难平,只说道:“若然如此,最多只让她做个平太太。” 贾母瞧着贾政的神色很坚决,也只好点点头道:“罢了,到底是你房里的人,平太太便平太太吧。” 王氏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只说回了房便要好好收拾收拾赵姨娘那个贱人,看她还敢不敢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可是她只高兴了没有一忽儿,拿听贾政说道:“老太太要封她做平太太,儿子不敢有意见,可是赵氏为儿子生下一儿一女,这阵子她伺候的极周到,屋里的事情处置的也好,不若一起升为平太太,和这个贱人不分大小。” 王氏恨的心里如同被滚油浇了一般,贾母也是一愣,这还是她那个只会唯唯喏喏听吩咐的二儿子么?瞧着儿子一脸的坚持,贾母只得点头道:“你自己做主吧。”贾政方才没有再说什么。 贾母瞧着王氏,话风一转只说道:“王氏,此番我抬举你,也是看着元丫头的面上,从前你做下的错事我不计较了,可从今往后,你若再敢行差踏错,不独政儿,便是我这里,你也过不去,到时政儿要休你,我是不会拦着的。” 王氏忙连连磕头口称“不敢。”瞧着王氏这样子,贾母暗暗点头,她要的就是这样。贾母想着让王氏管家,便想给她做脸面,只吩咐道:“鸳鸯,命厨下备几桌上好的席面给平太太贺喜,银子从我这里出。” 鸳鸯应了一声,便要去吩咐。可贾政又说了,“母亲,儿子有两位平太太。” 贾母心中虽然恼怒贾政得寸进尺,却也不好在这时候打压二房,只得忍气道:“罢了,与她二人贺喜。”贾政方才不再说什么了。瞧着贾政明目张胆的护着赵姨娘,王氏心中快怄死了,却还不敢在面上露出一丝一毫来。 将贾政王氏打发走了,贾母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活了这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要受儿子的气,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贾母忽然后悔起来,当初她若是不纵着王氏为难林家,若是她的敏儿还活着,贾家不会这样落魄吧,当初真是做错了决定! 因有贾母的话,王氏便又神气了起来,她跟在贾政后面回了他们的院子,便直直的往上房里走,贾政心里极恨王氏,劈手便是一记耳光将王氏扇倒在地,喝骂道:“贱人,往哪里去!” 王氏捂着脸,流着泪看着贾政,只哭道:“老爷,这原是我的屋子,先前我被老太太责罚,才搬了出去,已经老太太已经原谅我,我自该回来。” “哼,这里分派给赵平太太住,你还住你原来那边,回头叫人把屋子收拾收拾也就是了。”贾政一丝情面也不讲的说道。 王氏心中着急,只说道:“老爷,您不让我住我的屋子,至少也得把我的陪嫁发还给我吧。”王氏的要求非常合理,贾政也无法阻拦,那些个金银物事贾政没有动过,可是王氏的私房银子他已经都拿走了,自己收着一部分,还有些给了赵姨娘,因此只有些狼狈的沉声道:“我回头就打发人把东西抬到你屋里去。”王氏此时也不敢回嘴,只得低下头默认了。 当天晚上,贾母便将荣宁二府的人招集到荣禧堂里,用屏风隔开,命男人们坐在外头,女人们坐在里面。又叫宝玉挨着她在里面坐了,也不好太不给赵氏面子,便也让赵氏携了贾环进来。王氏和赵氏穿戴了,坐在刑夫人的下首,王氏用了些脂粉,换了件深绛紫五彩褙子,下着石青马面裙,虽然都是民用的轻薄缎子,总也好过布衣素裙,头上也簪了几件不逾制的钗环,赵姨娘则穿着粉紫妆花缎滚五彩边对襟褙子 第 76 部分 ,下着暗红绉纱石榴裙,这缎子虽也是民用的,可比官用的也差不多少,一看质地便比王氏身上的好,那绉纱石榴裙也比王氏的马面裙更好看些,更不必说赵姨娘头戴珠钗翠饰,油光水滑的脸上点着桃花红的胭脂,两厢一比,王氏便显得寒酸极了。 刑夫人也不说什么,只端着架子坐稳稳的坐着,如今在荣国府里,她和老太太的品级一般高,实在也不必怕了那一个。东府里的尤氏瞧着西府里的架势,只在心中暗觉好笑,不免显出几丝小家子气,倒是坐在她下首的小蓉大奶奶气定神闲淡然自若,有些个大家气象。 贾母环视众人,只笑道:“一家子也有好些日子没在一处吃饭了。今天借着给二房里两位平太太摆酒庆贺,一家子热闹热闹。” 众人忙都附合着,又给王平太太和赵平太太道喜,王氏心里不是个滋味,她原是贾家三媒六证大红花轿抬进门的正室太太,就算是被贬为通房丫头,可也曾经是正室,如今只当了个平太太,她还得千恩万谢,这心里的酸涩可想而知,赵平太太是真的高兴,她原不过就是个丫头,生了两个孩子才成了姨娘,再不想如今老爷还替她争得一个平太太的名份,探春和贾环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叫她“娘”了。 不敢谁心里是怎么想的,王氏和赵氏脸上都带着笑,先谢了老太太的恩典,又谢过亲友们的祝贺。尤氏心中暗觉奇怪,怎么还突然升了王氏?小蓉大奶奶却心里了然的紧,她已经听说了,元春刚刚被太子爷升为格格,想来老太太是要给元春做脸吧。 果然,酒过三巡之后产母笑道:“今儿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二房里的元春已经被太子爷升为格格了,还是太子爷亲口封的。” 众亲友这才明白了,忙又起身好一通道贺,对王氏也比刚才更热情了几分。赵氏已经从贾政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算心里再不自在也没办法,亦只笑着对王氏说道:“可真是要恭喜姐姐了,元丫头入了太子爷的眼,是咱们这一大家子的福份呢。” 贾母听着这话顺耳,轻轻点了点头,心道:“这个赵氏还算会来事。”可王氏却不高兴了,只沉着脸道:“赵平太太怎么说话的,元春已经是太子爷的格格,岂是由着你叫她丫头的,真真是无礼,上不得抬面!” 赵氏一滞,席上气氛顿时为之一冷,贾母眉头微皱,有些不待见这王氏的没有眼力劲儿。大家正热闹着,她偏如此扫兴。赵氏说话的时候时候没有多大,可王氏的喝斥却响亮的多,屏风外的贾政听到一清二楚,双眉紧锁起来,脸色也沉了几分。贾赦只拍着贾政的肩头说道:“二弟,妇道人家没见识,你很不用理会。”贾政只得干笑一下,心里更不待见王氏了。 屏风之内,刑夫人淡笑道:“王平太太多吃了几杯酒,竟有些儿醉了,来人,扶王平太太去歇会儿醒醒酒。” 众人忙应和着“是啊是啊”之类的,好歹算是勉强圆了过去,赵氏感激看了大太太一眼,刑夫人淡淡笑了一下,她和王氏不对付,可这对这赵氏没什么意见。 刚送王氏去后面醒酒,里间席上又不安宁了,起因是宝玉瞧着伺候贾环的彩霞唇上的胭脂鲜艳可爱,竟比袭人麝月她们还好,便想要彩霞过来伺候他,可是贾环不乐意,只拉着彩霞不许过去,彩霞也是为难的紧,只瞧着赵平太太。宝玉见贾环不放人,只扭着贾母囔着要彩霞,闹得席面上很是尴尬。 贾母看了便不高兴了,贾环没养在贾母跟前,因此贾母对贾环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见贾环逆了宝玉的意,便沉声道:“环哥儿,宝玉是你哥哥,你当让着他才是。快放了手,我再挑好的给你。” 贾环虽小,可是这个把月来贾政亲自教导于他,他也识了几百个字,听了好些道理学了些规矩。又刚刚巧,昨儿贾政还给他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因此贾环便站起来向贾母行礼道:“回老太太,父亲也曾教导过孙儿要学习孔融让梨,宝玉哥哥若缺了什么,做弟弟让给哥哥也是应该,可是宝玉哥哥身边已经有两位姐姐伺候了,环儿身边却只有彩霞姐姐,他为什么还要?” 贾环的话传到外面,贾赦只点头赞道:“想不到环哥儿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见识,二弟,说不得将来还是要靠环哥儿顶门立户。” 贾政哭笑不得,里面那两个都是他的儿子呀,宝玉虽然不才,到底也是他的骨血。尽管怒其不上进,那一份父子之情也不能抹煞。 听了贾环的话,不独贾赦,就连刑夫人尤氏小蓉大奶奶都暗暗点头,心道这环哥儿不简单。贾母被贾环堵得心里发闷,宝玉却只说道:“环儿,我用麝月换你的彩霞。麝月你快过去。” 赵氏想为贾环争口气,便起身笑着对贾母说道:“老太太的意思我们自是应该听从的,只不过环哥儿身边只一个彩霞服侍着,宝哥儿可就不同,足足有四个丫头,若论身份,环哥儿和宝玉是一样的,何况环哥儿将来还可以进学读书,日后下了场,少不得要与老太太挣个功名回来的。宝哥儿可就……” 贾母一听这话,只觉得戳心窝子,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喝了一声:“鸳鸯,扶我回房!”说完便撂下一屋子的人,径直走了! 王氏重掌家宝钗生异心 贾母一走,荣禧堂里的宴席可就摆不下去了,尤氏婆媳忙起身告辞,其他各房旁枝的亲眷们也都随之告辞而去,屏风外的贾珍等人也都走了,不一会儿,荣禧堂只剩下荣国府的人。李纨刚才服侍着王氏先进去了,也没什么要避讳的年轻媳妇,贾赦便命人撤了屏风,和贾政两人大步走了进来。 贾政直直走到宝玉面前,一巴掌扇到宝玉的脸上,怒喝道:“畜生!” 宝玉愕然,手捂着自己的脸,眼泪珠子噼哩啪啦的直往下砸,委屈的哭道:“老爷……” 宝玉一哭,在内间休息的王氏坐不住了,她飞快的奔了出来,一把将宝玉搂到怀里,狠狠的瞪着贾政,那凶狠的目光让贾政心里都吃了一惊,继而更怒,只大喝道:“贱人,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王氏只搂着宝玉哭道:“他再不好,也是元儿的亲弟弟。”这王氏知道自己如今在贾府里彻底没戏,倒把元春抬出来说话,贾政气得胡子直颤。赵氏却领着贾环走了过来,贾环在贾政面前跪倒,乖巧的说道:“环儿不懂事,惹老爷生气了,请老爷降罪。” 这一个多月贾政每天都带着贾环读书,很培养出一些父子情意,何况刚才贾环并没有什么错,贾政俯身将贾环拉了起来,放缓了声音说道:“环哥儿,没你的错,是宝玉不对。” 赵氏听了贾政的话,心是暗暗得意,只悄悄向王氏使了个挑衅的眼神,将王氏气了个倒仰,却又一丝办法都没有,只能先将恨意存在心里。 贾母回去坐着生了会子闷气,想着还没宣布让王氏做管家太太一事,便又沉着脸走了出来,众一见贾母出来,忙都站了起来,贾母板着脸道:“大太太,你回头就把帐册库房钥匙对牌交给王平太太。打从今天开始,由王平太太管家。” 刑夫人应声称是,王平太太喜出望外,赵平太太恨的几乎不曾咬断银牙。可是老太太才是这府里的宝塔尖儿,谁又敢说什么?贾政心里早就猜到了,他也知道老太太的用意,便垂手不说话,而贾赦却心中暗笑,自从刑夫人管帐以来,他便授意刑夫人悄悄把库房里的值钱东西拿出来当了,银子自然大半由他们自己收着,只将一小半入了帐,刚才他又叫刑夫人将库房里顶顶值钱的两三样东西捣换出来了,他才不爱管剩下的一堆烂摊子。 王氏带着她又要回来的周瑞家的和金钏儿玉钏儿两个丫头跟着刑夫人交接,一开库房的门,王氏便倒抽一口气冷气,她也是管过家的,库房里原来有什么东西她心里自有一本小帐,可是放眼看去,那些珍贵值钱的物事儿都不见了,只剩下些不怎么值钱的破铜烂铁和一些个极大极笨重的金银器。王氏心凉了半截,只惊道:“咱们家的东西呢?” 刑夫人淡笑道:“当了,花了!” 王氏瞪着刑夫人,咬牙切齿的指着刑夫人说道:“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如何能花用了这些,你好狠的心,连官中的东西都敢动,走,跟我去见老太太。” 刑夫人一巴掌打下王氏指着她的手,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个庶民,也敢在我诰命面前张扬,好啊,这就去见老太太,倒要听听老太太怎么发落。”刑夫人有诰命在身,自是有恃无恐。王氏想到这一层,自没了气焰,只强说道:“这帐不禀明了老太太,我可不敢接手。” 刑夫人只笑道:“让王平太太管家是老太太的意思,你若不情愿只与老太太说去,我可管不着,如今帐本子给你了,库房你也瞧了,对牌也交了,可没我什么事了。王平太太你只管忙着,我走了。” 王氏看着大太太扭动的身影,只恨恨的啐了一口,尖声道:“锁了库房,都跟我去见老太太。” 一时王氏如风一般去了老太太的屋子,听了王氏告的状,贾母沉声道:“既然帐上都写的分明,你便接了就是。” 王氏愣住了,只叫道:“老太太……” 贾母眼一瞪道:“你还想怎么样,去抄了大伯子的屋子不成!” 王氏忙低下头低低道:“媳妇不敢。” “既是不敢你还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家里一天介有上百件事情,你还不快操持起来。最要紧的是给元丫头备些东西,再给太子府上送一份重礼。太子爷瞧着咱们家上道,才能高看元丫头一眼。” 王氏忙应了,忍气吞声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抬头瞧瞧,只见上房的窗子里透出三个身影,暖暖的灯下,贾政正手把手的教贾环写字,赵氏在一旁陪着做针线,还不时抬头瞧瞧那父子二人,王氏知道,此时的赵氏心里定然极得意,还不定怎么笑呢,瞧着那才象一家子,王氏恨得紧握拳头,指甲刺入肉中,滴下鲜血。“贱人,若不治死你和那个小杂种,我妄做这个平太太!”王氏在心里暗暗发了誓。 回到自己的屋中,王氏渴的厉害,摸着黑想倒口水喝,却发现粗瓷茶壶里连残茶都没有,她摸着炕沿坐下,心里的阴冷比这屋子里的更甚。刚坐下,王氏的手便碰到一个东西,她们起来点灯细看,原来炕上堆了几个箱笼,都是王氏嫁入贾家时带来的陪嫁。王氏心中一喜,忙将最上面的妆盒抱过来,打开细细的瞧了一遍,盒子里的好钗环自然是少了一些,不过王氏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她将妆盒倒过来,在盒底上阴刻的牡丹花苞上用力一按,妆盒底部便从中间向两旁弹开,露出一个小小的钥匙孔。王氏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把极小巧的金钥匙,对好了钥匙孔,只轻轻向左一拧,只听得“咔嗒”一声,整个妆盒底都弹开了,露出一个不算大太的空间,里面放着厚厚两沓纸,王氏拿过一沓翻开,那是一沓子银票,每张面值都在万两以上,这么厚的一沓子,少说也有七八十万两。将银票放好,王氏又点了点另一沓票据,这些是她私下放印子钱的凭据。在银票和凭据的底下,还有一把小钥匙,这把钥匙便是王氏密库钥匙,在荣国府里,除了王氏,再没任何人知道这个密库的所在。 从妆盒里取出十万两银子,王氏便又将其他的东西收拾好,至于那些个箱笼,王氏也不想去瞧了,反正赵氏也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好东西。似是有了银票撑腰,王氏的胆气都足了起来,只高声叫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当家太太回来,连口茶水也不送么?” 贾政在上房里听了,大怒,正要起身,赵氏却小意儿的说道:“老爷,您别出去了,好歹图个清净安宁吧,何苦再闹到老太太跟前,大家都不得好。”贾政这才坐下,只说赵氏明理,也越发的厌恶王氏。 过了几日,王氏打点了礼物,辗转求到内务府总管凌普的头上,这凌普原是太子的奶公,除了正常的俸禄,太子其他的花费都是由凌普供应的。所以凌普在太子爷面前也还算有些份量。 凌普扫了一眼王氏送上的礼物,心中还算满意,龙眼大的明珠四对,和田羊脂玉佛一尊,鸽卵大的红宝石一对,翡翠白菜一棵。看来这贾家还是有些诚意的。“王平太太,缘何送如此厚的礼物?”凌普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故意问道。 王氏陪笑着说道:“大人是太子爷跟前最体面的人,这事若是求别人,谁都不行,可对您凌普大人来说,不过是说句话的事儿。”王氏先奉承几句,见凌普挺受用的,她才又接着说道:“大人知道奴才府里的大姑娘承了太子爷的幸,如今晋了格格,奴才一家子感激不尽,想着孝敬太子爷却不得其门,求大人给奴才们一个机会。” 凌普瞧着王氏,淡淡道:“你想进宫?” 王氏忙跪了下去求道:“求大人成全。” 凌普摸摸胡子寻思起来,这小半年来太子仿佛和他远了不少,倒和那些个阿哥还有那个乐平侯打得火热,就连索相都靠边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索相才吩咐了,要密切关注太子府里的动向,倒不如让这王氏做个探路石。 想到这里,凌普笑道:“原来是这事,要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千辛万苦的养大个姑娘不容易,你们惦记着也是正常的。其实你们真找错地方了,求我,还不如去求你们贾家的姻亲,如今那乐平侯哪一日不出入太子府的,就连他们府上的小厮,太子爷都极看重呢。”王氏心里咯噔一下子,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便是林家得宠,偏偏林家的圣眷越来越盛,她都已经故意不去想了,可是凌普又生生将她的记忆撕开。 王氏哀求道:“大人,求求您帮帮忙吧,别辜负了奴才们的一片孝心。” 凌普摆够了架子,方才点头道:“嗯,瞧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本官就帮帮你吧。” 王氏心中大喜,连连磕了几个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凌普笑了一下说道:“你先回去吧,等本官 第 77 部分 的消息。” 王氏千恩万谢的谢了,方才退了出去,兴冲冲的向贾母报喜信去了。 贾母听了王氏的话,亦喜道:“这便好了,凌普大人可是太子爷的奶公,一定要与他好好结交才行。” 王氏忙笑着应道:“老太太放心,凌普大人对媳妇送去的礼物很满意。” 贾母点头笑道:“如此最好,到底还是你会办事,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鸳鸯,把前阵子新得的那枝老山参给二太太带回去补补身子。”鸳鸯应了一声,忙进屋去找出贾母说的老山参交给王氏,王氏在乎的倒不是一枝老山参,而是贾母对她的称呼,‘二太太’,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恍忽间,她觉得自己又成了二房里的正房太太。 王氏出了门,周瑞家的忙迎上来,王氏将参盒交给她,周瑞家的喜道:“恭喜太太。”王氏脸上带笑,口中却叹息一声。周瑞家的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捧着盒子跟在后面。 王氏走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姨太太一家被赶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瑞家的一愣,不知这话要怎么往下接,王氏皱眉道:“你也不知道么?大太太好狠的心,连我的亲戚都容不下。叫周瑞在外面打听着,总要知道下落才行。” 周瑞家的忙答应下来,回去和她男人说了,周瑞听了只是摇头,周瑞家的奇道:“你摇头做什么?” 周瑞低声说道:“薛家一家三口子在东城租了一处宅子,听说住进去没几天,薛家大爷便失踪了,说是到现在也没找到,薛姨太太和薛大姑娘都要急疯了。” 周瑞家的大吃一惊道:“竟有这种事情?” 周瑞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薛家大爷霸王似的人物,这京城水可深,哪个旮旯里都会蹲着位神仙,薛家大爷只不定得罪谁了。” 周瑞家的只愁道:“那我可怎么向太太回话?” 周瑞只笑道:“这有什么可愁的,你照实说就行了,一不是你赶走了薛姨太太一家,二来薛家大爷的下落你也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下人,担心什么。” 周瑞家的一想也是,便转忧为喜道:“还是你想的明白。我这就去太太。” 听了周瑞家的回话,王氏气得直拍桌子叫道:“岂有此理,我那可怜的妹妹住在哪里,快快备车我这就过去看她。” 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王平太太自从重新掌权以来,便处处显摆自己的权力,惟恐人家小看了她。周瑞家的忙去传车子,王氏带着丫头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薛家去了。 薛家如今先租了一处院子,原想着慢慢找一所宅子买下来,可是不等找好宅子,薛蟠便失踪了。起初薛宝钗还存着一丝侥幸,并没和薛太太说实话,可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薛宝钗便越发不敢说了,只和薛家太太两个人整日煎熬着。不过十来天,娘儿俩个煎熬的都快脱了形。王氏到了薛家租的小院子的时候,只见薛家上下愁云惨淡,伺候的下人个个低头耷脑,连走路都是踮着脚尖,生怕动作稍微大一点惹的主子生气,又会受罚。 王氏刚走进门,薛姨太太便猛扑了上来,抱着王氏大哭起来,边哭边叫道:“姐姐,我可怎么办呀,蟠儿失踪了啊……姐姐,你帮帮我呀,我只有蟠儿这条命根子呀……”紧随薛太太出来的薛宝钗听到自己娘亲的话,心里一凉,薛蟠是她的命根子,那自己又算什么?一丝说不清楚的恨意在薛宝钗心里悄悄扎了根。 “妹妹,你先别哭,我才听说蟠儿的事,这就赶来瞧你了,你先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蟠儿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薛太太也在糊涂着,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儿知道薛蟠为什么会失踪。她只是抱着王氏哭,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将王氏身上的衣服哭的湿透了。王氏眉头皱了起来,她身上这件衣服可是才上身的,是时新的团花杭缎,虽然比不得官缎,在民用缎子当中也算是上乘的。 薛宝钗忙上前劝道:“妈,姨妈好不容易才来一回,快请姨妈到屋里坐下慢慢说吧,只在院子里也不象。” 王氏亦扶着薛姨太太说道:“妹妹,宝丫头说得对,快别哭了,看你,这眼睛都哭肿了,周瑞家的,快去给姨太太弄一条湿帕子敷一敷。” 大家进了屋子,宝钗亲自奉了茶,王氏瞧着宝钗虽然满脸泪痕,却仍然不失端庄大方,心里更添了几分好感。只坐下来说道:“宝丫头,难为你了。我知道你素来是个能干的,瞧瞧这小脸儿瘦了,真是可怜!” 薛太太可没心思想宝钗胖了瘦了,她这会儿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不知道去了何处的薛蟠身上。只拉着王氏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一边说一边哭,一盏茶的时间便换了好几条帕子。 王氏见薛蟠失踪,不由动了心思,她一直喜欢宝钗,又想着薛家是皇商,家底子极厚的,若是薛蟠永远不再回来了,那薛家的家产岂不是全成了宝钗的嫁妆,若是宝玉娶了她,就等于娶了整个薛家。有了这个想法,王氏便拉着薛姨太太的手说道:“妹妹,你别伤心了,蟠儿又不是个孩子,总是能找到他的,你只这么哭把自己身子哭坏可就不好了。何况你还有宝丫头呢,这孩子聪明能干,竟比个儿子还强呢!” 薛太太也是这几日哭的迷了心,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只说道:“宝丫头再好也只是女儿,又不能顶门立户,蟠儿才是薛家的根苗!” 薛宝钗听了这话,一颗心彻底凉了,原来自己做了那么多,在母亲心里,仍然比不上一个只会惹祸的薛蟠。 误碰撞黛玉识达兰审薛蟠青玉知真相 “九哥,谢你啦!” “青玉,咱们谁跟谁呀,不用谢。回头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咱们不告诉你哥哥。”青玉和胤禟两个人在大阿哥府后花园的角落里耳语着,胤禟蹲在地上,刚好能让青玉和他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两人特意避开黛玉躲到角落里,很是见不得光的样子。 黛玉遍寻不见青玉,很是着急的找到大福晋,只叫道:“大嫂子,青玉不见了!” 大福晋也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小石头你别着急,青玉素来是个乖孩子,他不会跑远了,我这就打发人去找。”说完大福晋便将自己身边的人都打发去找青玉,黛玉也跟着跑了出去。 各个房间都找遍了,还是不见青玉,黛玉又急急的往后花园跑,她跑的心急,转弯的时候也没有缓了速度,便猛的撞上对面的来人,只听得“哎哟”一声,黛玉急忙收住脚步定睛一瞧,原来被她撞倒的人她认识,正是那日在大阿哥府上见过的郭络罗·达兰格格。 黛玉急忙陪礼道:“对不起达兰格格,林石不是有意冲撞您,请您原谅。” 达兰格格被黛玉这一撞撞得不轻,整个人歪坐在地上,看她皱着眉头手捂着脚脖子,黛玉猜她一定扭伤了脚。达兰格格身边的小丫头叉腰竖眉叱道:“你是谁家的野小子,撞了我们家格格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就完了,真真是不懂规矩,还不跪下给格格赔罪。” 黛玉见达兰格格面上有痛苦之色,而她身边的小丫头却只知道叉着腰骂自己,完全不去扶她的主子,心中便也来了气,理也不理那小丫头,只上前伸手去扶达兰格格,低声问道:“格格,您是不是扭伤了脚?” 那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忙推了黛玉一把,想将她推到一旁,可是黛玉正躬身去扶达兰格格,重心本就不稳,这小丫头一推,黛玉身子一晃,便也摔倒在地上,所幸黛玉穿的是粉底小朝靴,靴筒有保护脚部关节的作用,才没有扭伤,不过黛玉从来也没受过一点儿罪,只这样摔一下,疼的她眼泪几乎要落了下来。那小丫头见黛玉如此不禁事,吓得脸都白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只刻薄的说道:“呸,真没用!” 达兰格格看清对面之人是林石,忙叱道:“死丫头,你主子摔倒了也不知道来扶,只在哪里磨什么牙!还敢将林小侯爷推倒,你嫌命长不是?” 那小丫头吓得魂都飞了,她哪里能知道面前这个穿着一身素袍的小公子竟是圣眷最隆的乐平小侯爷。小丫头怯怯的去搀扶达兰格格,眼睛里含了一包眼泪,达兰格格吃力的站了起来,勉强走了两步去扶着路边的柳树,皱眉道:“快把林小侯爷扶起来,给他跪下赔罪。” 此时黛玉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她用左手捂着右手肘,对达兰格格说道:“格格,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跑得急了,并没有看见你过来,我不是有意撞你的。” 达兰格格忙笑道:“小侯爷言重了,我刚才在想事情,也没避开,并不都是你的错,快请别再这样说了。林小侯爷,你伤的怎么样?” 黛玉见达兰格格并无骄宠之气,挺大方和气的。黛玉心中不免有些个惊讶,以她先前所知,八福晋可是个胭脂虎,可眼前这人并不是那样的,难道说她不是未来的八福晋? 达兰格格见黛玉不说话,以为他摔的狠了,只瞪了那小丫头一眼道:“还不快去跟着小侯爷的人。” 小丫头急忙跑开了,达兰格格对黛玉歉意的说道:“小侯爷,原是我宠坏了这个丫头,请你饶了她这一回吧。” 黛玉这才回过神来,只摇头笑道:“我撞了格格,这小丫头忠心护主,倒也是个好的,不如我和格格两抵了,谁都不怪谁可好?”达兰格格格歪头看着黛玉,笑着点了点头,忽又说道:“你倒是挺象我弟弟的。” 这话说得黛玉心里好不尴尬,她不知是应该骄傲自己扮男孩扮的成功还是应该悲哀一下,毕竟她是个姑娘呀。达兰格格见黛玉不说话,便又喊道:“林小侯爷,我听八阿哥他们私下里都叫你小石头,我也能这么叫么?” 达兰格格是个爽利性子,而面对黛玉,她有种难得的放松之感,好象本能告诉她,不用在这个林石面前防着什么,达兰格格只倚着大柳树坐了下来,一面揉着自己的脚踝一面对黛玉说道:“小石头,你也坐下,我们说会儿话吧。” 黛玉真有点把不住这达兰格格的脉了,可是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去想这个,只说道:“对不起达兰格格,我正急着找人,不能陪格格聊天。”听着急促的脚步声,黛玉又说道:“应该是你的婢女叫人来了。” 达兰格格也不强求,只略带遗憾的说道:“你要找谁,我请大福晋帮你找。” 说话间大福晋带了一帮人赶过来,忙问黛玉和达兰格格摔得怎么样了,黛玉和达兰格格都摇头说不妨事,大福晋才松了口气,黛玉若是在大阿哥府上出了事故,她便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的。 “小石头,你九哥带着青玉玩去了,不用担心,你伤在哪里了,咱们回去叫大夫来瞧瞧。达兰,你的脚扭伤了?来人,快去抬软兜将格格抬回去,德安,去请太医。”大福晋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倒让黛玉和达兰格格都笑了起来。 黛玉只说道:“大嫂子放心,我没事的,只是擦破点儿油皮,倒是格格扭伤了脚,很应该让太医瞧瞧。” 达兰格格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大福晋,达兰的脚没事,原先学骑术的时候我摔得比现在惨多了,也没传太医,只擦些药酒也就行了。” 大福晋听了方才点点头,安亲王府上有他们祖上秘传的药酒,对付跌打损伤有奇效,便是太医院里的药膏药酒也比不上的。 “小石头,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给药酒,若是伤不重,擦一回也就行了。”达兰格格笑着对黛玉说道。 黛玉笑着谢了达兰格格,大福晋瞧了只笑道:“你们两个人真有意思,这一撞倒撞出交情来了,小石头,达兰家的药酒可是稀罕的紧,轻易不送人的。” 黛玉笑着向达兰格格做揖道:“林石多谢格格赐药。” 瞧着黛玉那夸张的动作,大家都笑了起来,原本可能会风雨大作的一桩意外,便这样欢声笑语的解决了。黛玉自然没有追究那小丫头的责任,可是达兰格格回府之后还是重罚了她,听说了此事,黛玉不免挑起大拇指,这个达兰格格果然不错。 “大福晋,青玉是谁,九哥怎么会带他去玩儿?”达兰格格好奇的问道,说起来达兰格格还是胤禟的表妹,小时候也常一处玩耍的,只是这两年胤禟在京城的时间不多,见面的机会才少了些。 大福晋有些犹豫,毕竟青玉的身份还不便暴露。略想了想只笑道:“你九哥一向古怪多,他的事情我哪儿就能清楚了。”达兰想想也是,便只笑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黛玉起先听说是胤禟带着青玉去玩了,便也没担心,可是停下来细细一想,便觉得不对劲了。依青玉的性子,他不会主动和胤禟一起玩儿,他们两个也没多少共同语言,能玩什么?再者青玉心思单纯,胤禟可是只狼狡猾的小狐狸,别再上了胤禟的当,越心黛玉便越觉得不安,便悄悄问大福晋道:“大嫂子,九哥到底带青玉去哪里了?” 大福晋心里也不太清楚,只说道:“才后花园上的人瞧见他们,说他们两个从角门出府了。” 出府,走的还是角门,黛玉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急的抓着大福晋的手道:“大嫂子,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瞧着黛玉都快急哭了,大福晋忙安抚道:“小石头你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找他们,一准给你找回来。” 胤禟带着青玉去了哪里呢?他带着青玉去了离大阿哥府并不很远的一处旧宅子,这旧宅子原是郭络罗家的产业,因为这里不显眼,所以胤禟将这所旧宅子当成他做些秘密事情的据点。刚才和青玉谈好了条件,他就将青玉带到此处,让青玉瞧瞧那个胆敢对黛玉无礼的薛蟠。 “青玉,九哥请你看杂耍,这可比天桥的杂耍好看多了。”胤禟将手搭在青玉的肩上,笑嘻嘻的说道。 青玉还是跟着黛玉在龙山庙会上看过一回杂耍,正在兴头上,一听有杂耍可看,开心折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只叫道:“九哥,你真好!”这小家伙倒是好收买,他全然忘记了,几天以前还把胤禟当仇人来着。 胤禟带着青玉进了宅子,穿堂过户直走入 第 78 部分 后院,后院很是宽敞,七八个人围成团团一圈,圈子里有一只站笼,笼子里站着个披散头发,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子的,呃,应该是一个人吧!青玉边瞧边想着。 “我的青玉好弟弟,他就是薛蟠。”胤禟搭着青玉的肩说道。 青玉眼光一寒,一股杀气从他身体里透出来,胤禟纵有功夫在身,也被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忙对青玉说道:“你哥哥可是说了不许闹出人命的。” 听了胤禟的话,青玉身上的杀气才收敛一些,只用手按在腰间的长鞭把手上,冷冷道:“我要试二哥送的鞭子。” 胤禟忙对围成一圈的家仆们说道:“你们站远些,伺候小爷玩痛快了。”众家仆轰然称是,每人向后退了三步,仍是围着一圈,将青玉和那站笼里的薛蟠围在当中。 大家眼前一花,没有人看清青玉是怎么出手的,便听得啪的一声响,锁着薛蟠的站笼便被青玉一鞭抽成两截,拦腰齐齐断开。 “啊……”极度的惊惧让薛蟠竟然无师自通,冲开了他被制住的哑穴,青玉眉头一皱,长鞭如灵蛇一般缠到薛蟠的颈上,将他勒的几乎不能呼吸,青玉手一收,薛蟠便被拖到他的面前,穿着玄色小牛皮靴的脚踩在薛蟠的胸前,青玉煞气十足的冷声道:“薛蟠,知道爷为什么打你么?” 薛蟠原本肥肥胖胖的象刚出锅的馒头,可是受了这些日子的折磨,他迅速的瘦了下来,这会儿在青玉面前的,只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薛蟠。他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瞧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充满杀气的小孩,然后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胤禟一看便喝道:“拿水来!” 青玉却摇头道:“不用。”说完他便拿出一只小瓶,脚尖一踢薛蟠的下巴,将之卸了下来,将小瓶里的药水倒了进去,然后又一脚将薛蟠的下巴踢回去,便收了鞭子坐在一旁数起数来。“一,二,三……”数到七的时候,薛蟠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他癫狂的在地扭动,身体在地上蹭着,双手疯了一般的在身上抓挠,瞧那意思是要把他身上的肉都撕下来。 胤禟惊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青玉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我自己配的痒痒粉,原本是外用的,我想试试内服效果如何?” 胤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暗自决定,林青玉是特级危险人物,根本就是个小恶魔,以后得尽量离他远点儿才能以策安全。 “总这么挠也不行呀。”青玉歪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猛然转头看着胤禟,笑嘻嘻的说道:“九哥,你不是说请我看杂耍么,那就让他们耍起来吧,千万别让他落地哦!” 胤禟一招手,便有个家仆走上前,他将脚伸到薛蟠腰间一挑,便将薛蟠整个人挑了起来,薛蟠惊恐大叫,却发现他只能张嘴却叫不出声音,只在半空里被绳子,脚,竹竿子,还有好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顶过来甩过去,他想昏死过去,可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奇痒让他无比的清醒,他想挠痒,可是在高高的半空里,他本能还要用手脚去维持平衡,虽然被人当成空竹,毽子,球,顶缸之类的器物玩了几十天,他却仍然无法适应这种杂耍生涯,每每一上天他就晕了,受了什么罪他自己都不知道,每回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关入站笼了。可这一回太不一样了,那是活生生的受罪呀,这份罪,受大发了。 薛蟠的腰间一紧,他觉得自己被一拨一拨的往上抛,睁眼一看,只见下面的人都小的象蚂蚁一般,薛蟠吓得只希望自己立刻是个死人,可是老天爷总不站在薛蟠这边,他的大脑无比的清楚,每一个感官都异常的敏感。 “青玉,这招叫上天梯,在抖空竹里是最难的,没个二三十年的功夫练不出来。”胤禟指着半空里那随着绳子的抖动,薛蟠身体一跳一跳的向高处弹跳的样子对青玉说道,青玉看得津津有味,只拍着手叫道:“九哥,你手下本事真好,太好玩了!” 胤禟心里一喜,不免吁了口气,讨好这青玉小爷,让他别夹在中间捣乱,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薛蟠在天上被玩了大半个时辰,青玉看得有些厌倦了,胤禟才让他们将薛蟠放下来,青玉又说道:“九哥,我要单独审他。” 胤禟一笑,心中暗道:“你个小毛孩子也会审人?”不过他嘴上是不会说出来的,只点头道:“好说,来人,将屋子收拾了,给林小爷审犯人。” 不多一会儿,屋子里便收拾好了,薛蟠被绑在木架上,青玉坐在薛蟠对面的圈椅上,板着脸问道:“薛蟠,你可知罪?” 薛蟠忽然发现自己忽然又能说话了,只哇哇大哭着叫道:“妈呀,妹妹,救命呀……” 青玉不屑的哼了一声,只喝道:“薛蟠,爷在问你话!” 薛蟠知道就是眼前这个小孩子给自己下了药,害得自己现在还浑身骨头里发痒,偏偏双手又被绑着,想挠挠都不能,薛蟠从来都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软蛋,他又被折磨了大半个时辰,眼力已经不济了,青玉本就和黛玉生得相象,薛蟠只哀求道:“姑奶奶,求您饶了我吧,都是我妹妹出的主意,与我不相干呀!”这话,薛蟠早就想说出来,可是他又怕那些人不信,反而加倍惩罚于他,这会儿痒得他实在受不了,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只偷眼看着青玉,想看出青玉相不相信。 青玉双眉一锁,冷声道:“你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从实招来,我便解了你身上的奇痒!” 薛蟠一听哪儿还会隐瞒,只一五一十,哦,不对,应该说他避重就轻,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薛宝钗的头上,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青玉听完薛蟠的话,目光如冰,冷冷的说了一句:“薛宝钗!”然后转身便走,薛蟠只大叫道:“解药,解药……”青玉头也不回,只冷冷道:“没有解药,十二个时辰后药效便会散去。”薛蟠听了顿时破口大骂,青玉也不回头,只反手一弹,再次封了薛蟠的哑穴,同样,也是十二个时辰后自动解穴。 林青玉大闹荣国府 前次说到王平太太去瞧了她妹子薛家姨太太,只说了几句话便硬要薛家姨太太打发丫头们收拾了细软,余下些粗笨家什只让两个婆子留下看着,便将薛家母女带回贾家去了。 薛家太太这些日子除了哭就是哭,都有些迷心了,只由着王平太太操纵,而宝钗则想着薛蟠没了下落,那贾家二房虽然被贬为庶民,可到底头顶上有还有个国公府的名头撑着,好歹也算是个靠山,便二话没说跟着去了。 如今王平太太也没资格打从正门走了,只能从西侧门带着薛家母女进了荣国府。王平太太往上房里回话,方才王平太太出门贾母已然知道了,心中真有些不快,便也没什么好脸色,只瞧着两个小丫头在哪儿挑花样子,王平太太说了将薛家母女接来之事,贾母心里虽然不高兴,可是王平太太刚刚管家,她只有给王平太太撑腰,万不能打她这儿先折了脸。因此只得淡淡说道:“既然接来了那便住下吧。这等事情你自己做主就是了,不必事事来回。鸳鸯,打发个小丫头将薛家姨太太娘俩儿送到……嗯,先送到西廊下住着吧。” 王平太太心里不好受也得受着,只得小心的应了,贾母淡淡道:“你也下去吧,以后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自己心里有个成算,这一回就算了。” 王平太太忙低头应了,贾母只挥挥手道:“下去吧。” 王氏正低眉顺眼的向下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往里跑,边跑边叫道:“老太太,平太太,大事不好啦,有人打上门来啦……” 贾母大惊,王氏愕然,这里可是京城,青天白日竟然有人打上门来,这还有没有王法!惊过之后贾母大怒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打上国公府来,速去通报大老爷二老爷,鸳鸯,与我更衣,着品服!”瞧着王氏站在一旁发呆,贾母怒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支应着。” 贾母房里的珍珠忙偷偷拽了王平太太一下,王氏回过神来,忙应着小步快跑了出去,贾母瞧着王氏那慌脚鸡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王氏刚跑到二门,便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脸的煞气站在门口,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可是瞧他那气势,竟好似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再向脸上一看,王氏吓得脚一软,只跌坐在地上,她瞧着眼前这小孩子,竟似是见了鬼一般,只尖叫道:“鬼啊……” 这四五岁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林青玉,他得了薛蟠的供辞,连说也没和胤禟说一声,便杀向薛家租的小院,到了小院之时他才知道薛家母女被接到荣国府了,青玉一听这话,火气直往上脑门上顶,只揪着那看粗笨家什的婆子,逼着她带路,直杀上荣国府。这也是林青玉年纪小虑事不周,再加上护姐心切,便什么都不顾了。 贾赦贾政急匆匆赶出来,看到青玉这两人也是吃了一惊,这孩子的眉眼儿实在是太象过世的贾敏了。贾赦只大声喝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擅闯国公府内院?” 青玉一瞧是头发胡子半白的槽老头子,长得真不招人喜欢,只冷冷道:“关你什么事,快把薛宝钗那个贱丫头交出来!若是痛快交了便也罢了,若是不交,哼,小爷灭了你们!” 贾赦一听这话说的横,不由得笑道:“哎哟,小毛孩子口气不小,说的倒热闹,可你是谁家的孩子呀!”贾赦这回也多了个心眼,这京城里什么都可能少独独贵人不会少,瞧这小孩儿的气势,只不定是那个府上的小贵人。贾赦想着说什么也得把青玉的底套出来。 青玉人小心眼可不小,他只背着手围着贾赦走了一圈,然后昂着头说道:“哼,这你这老头老不喀吱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拍花子的,我才不告诉你。”青玉到了京城之后经常在大阿哥府里玩,大阿哥也不拘着他,他东听一句西听一话,没几日倒学了好些北京土话,这会子连拍花子都会说了。 贾赦老脸一红,被一个小孩儿说成拍花子的,这老脸可真没处搁了。贾政见贾赦吃瘪,正想上前说话,青玉却大喝道:“你们少在这里拖延时间,快把薛宝钗交出来。” 贾政被青玉说的一头雾水,只皱眉说道:“我们府上并无薛宝钗这个人。” 青玉大怒,退几步一把将给他带路的婆子拽出来叫道:“她是薛家的婆子,就是她告诉我薛宝钗被你们府里的二太太接来了。” 贾赦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只上前几步想摸摸青玉的头,却吃了青玉一记凛冽的眼刀,生吓得他将手收回来,只讪讪的对贾政笑道:“二弟何时新娶了二太太,我这做大哥的如何连风儿都没听到?” 贾政臊的老脸通红,能做出这等事的没有别人,必是那不贤之人。他忙对青玉说道:“小哥儿,容我去查一查。” 青玉却不答应,只怒冲冲的说道:“呸,我才不相信你,快快将人交出来。” 贾政瞪着王氏,却见她一脸撞了鬼一般的神情,跌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贾政正要上前揪住王氏,却听到里面传来拐杖捣地和颤微微的怒喝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擅闯国公府第!” 青玉抬头一瞧,只见一个头戴嵌明珠五翅金凤钗,身着绛褐色妆花宫缎诰命服的老太太怒冲冲的从二门里走了出来。贾母到底有了年纪,眼神不太好,她打眼一瞧,便怒喝道:“林石,你好大的胆子,竟如此目无长辈,果然是有出息啊,都打上舅舅家了!” 刑夫人是紧跟着老太太出来的,她的眼神比老太太的好,明明瞧出来这孩子不是林石,却故意不说,只轻轻碰一下鸳鸯。鸳鸯忙在老太太耳边低声说道:“老太太,那不是林侯爷,生得是有些象,可他比林侯爷矮了一头。” 贾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嗯,的确比石儿个头矮些。你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如此无礼,堂堂国公府第岂是能轻易闯的?” 在林家,很少会有人提起贾家,尤其是不会在青玉面前提起贾家,所以青玉一点儿都不知道贾家同林家的关系,不过青玉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所以死也不肯报出来历,只叫道:“老太婆,快把薛宝钗交出来!” 贾母心里一沉,凌厉的目光投向王氏,王氏此时也站了起来,她强自定了定心神,上前说道:“你与薛家有什么关系?” 青玉哼了一声,只看着贾母说道:“谁是二太太?就是你们家二太太把薛宝钗藏起来了,快点把人交出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射向王氏,王氏臊的无地自容,地上若有条缝她真能钻进去。 贾母这会定下神来,细细打量着青玉,越看越觉得眼熟,便疑惑的问道:“孩子,你娘亲可是姓贾?” 青玉眼一横道:“我娘亲姓什么干你何事,少费话,快把薛宝钗交出来。”青玉心里清楚的紧,娘亲的姓氏名讳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的。 贾母眉头紧皱,心里飞快的分析起来,这小孩子看着既象贾敏又象林海,难道他就是敏儿生的儿子,可是青玉那孩子不说是夭折了么,再者他就算是活着,顶多只有三岁,也不可能有这样大呀,贾母只在心里想着,一时便没回答青玉,青玉脸色一沉,从荷包里摸出两颗莲子曲指一弹,离贾母不远处的一棵碗口粗的黄杨木盆景立刻齐根断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吓得一院子的人变了脸色。 就在这时,追着青玉而来的胤禟赶到了荣国府,他是九阿哥,谁敢拦着他的,任由九阿哥直闯到了二门。一见青玉一脸煞气,胤禟忙走到青玉面前,低声安抚着:“青儿,别发火,有什么都交给哥哥来处理。哥哥保证让你满意。” 贾母贾赦贾政等人都认识胤禟,慌忙跪了下来大声请安,胤禟板着脸沉声道:“贾太夫人看来是知道本阿哥要来啊,这朝服都换好了,真是有先见之明。” 九阿哥的邪气不按规矩办事满京城是出了名的,贾母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九阿哥,方才这位小爷打进门来,奴才 第 79 部分 怕失了体面,这才……阿哥行踪奴才怎敢打听,请阿哥明鉴。” “哼,她胡说,九哥,我没打上门,我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走来的,他们府上没有一个人受伤!”青玉说的理直气壮,气得贾家之人七窍生烟,胤禟只点头安抚道:“青儿,一切有九哥呢,你别气,告诉九哥怎么回事?” 青玉一拉胤禟,胤禟便顺从的蹲了下来,青玉在胤禟耳边说了一会子,贾家之人明显发现九阿哥的脸上涌起浓浓的怒气,青玉说完之后,胤禟沉沉道:“青儿,这事包在九哥身上。” 青玉哪里肯答应,只拽着胤禟,胤禟从来没对青玉板过脸,这一回却例外,他一把抓住青玉的双手,沉声道:“青儿,听我的!这不只是你的事,也是九哥的事。” 贾家人听到胤禟和青玉说话自称“九哥”,可都吓坏了,都以为青玉是皇家小阿哥,忙各自反省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对这位小阿哥不敬的话。 胤禟铁青着脸沉声道:“薛宝钗在你们府上?” 贾母不敢隐瞒,忙应道:“回九阿哥,那薛宝钗求到奴才门上,奴才看她们可怜,便收留了她,奴才实实不知这贱婢得罪了这位小爷,若是奴才早知道了,定然将那贱婢绑了交给小爷发落。” 胤禟冷冷扫了贾母一眼,贾母虽不敢抬头,却仍然能感觉到胤禟冷箭一般的眼神,忙沉声道:“赖大家的,快带人把薛家那贱人绑了交给青小爷处置。” 胤禟冷笑一声道:“四喜。” 一直跟在后面的四喜冒了出来,只瞧着赖大家的说道:“这位大娘,给咱家引路吧。” 赖大家的心中暗自叫苦,老太太要她去绑人,内里的意思她心里很明白,这四喜跟过去,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文杏香菱扶着薛家太太,莺儿扶着宝钗进了西廊下的小院子,这里比先前她们住过的梨香院可差远了,不过此时也不是挑理的时候,薛宝钗心里其实一直藏着不安,她知道薛蟠是个靠不住的,若是他将自己说出来,只怕藏身于荣国府,还能保证几分安全。 薛家太太拿帕子抹了眼泪,对宝钗哭道:“宝丫头,若是你哥哥在这里,咱们如何会受这个罪,你看这院子是人住的么?你姨妈也太狠心了,咱们不该来的。” 宝钗忍气吞声的劝道:“妈,咱们家不比从前了,您忍忍吧。” 薛家太太脸一沉,只怒道:“你胡说什么,咱们家可是皇商,在商人之中是最尊贵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薛宝钗摇了摇头,悲苦的说道:“妈,咱们家只是皇商,连个品级都没有,你瞧这满京城里到处都是品官,咱们算什么呀!若然咱们真的尊贵,姨妈又怎么会这样对我们?咱们先住下,再慢慢想法子吧。” 薛家太太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复又哭了起来。薛宝钗没法子,只得命文杏拿了个垫子放在院中的石墩上,扶着薛家太太坐下来,她自己则安排人打扫院子去了。 薛家带进来的婆子正在打扫,赖大家的便引着四喜带着几个仆妇冲了进来,见薛宝钗站在薛家太太旁边,赖大家的忙指着薛宝钗说道:“快把她绑起来。” 两个婆子扑上前一把扭住薛宝钗,将一条麻绳套到薛宝钗的颈上,三下五除二便捆了个结结实实。薛宝钗大惊,拼命挣扎着叫道:“你们要做什么?” 薛家太太惊呆了,张着嘴瞪着赖大家的,手中的帕子也落到地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扑到宝钗身上,紧紧的抱着她大叫道:“不许绑我的钗儿……”说着便要去解宝钗身上的绳子。 赖大家的上前一把扯住薛家太太,待笑不笑的说道:“姨太太别见怪,宝姑娘得罪了贵人,如今贵人都打上我们荣国府了,想我们荣国府乃是勋爵之后,岂能窝藏罪人。” 薛家太太呆住了,连番的打击让她迷了心,忽然反身扑向四喜,只叫道:“老爷,你为我们娘俩儿做主呀……” 四喜大怒,他是太监,这辈子都没机会做老爷的,只愤怒的往外一格,便将薛家太太弹开,薛家太太倒在地上,呃的一下便晕死过去。薛宝钗见了哭着大叫道:“妈……妈……救我……”四喜也懒得理会,只挥手道:“带走!” 赖大家的带人押着宝钗,宝钗还扯着脖子叫个不停,赖大家的皱着眉头扯下自己的汗巾子团了团,塞到宝钗的口中,然后趁四喜不注意,在宝钗耳边低低说道:“宝姑娘,你若认了是你自己求上咱们的,太太还能保你一保,如若不然,宝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想吧!” 宝钗心中冷如寒冰,茫然的点点头,赖大家的方才笑了一下,押着宝钗快步跟上四喜,将她带到了荣禧堂上。 此时胤禟已经在荣禧堂坐了下来,青玉就坐在他的旁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见薛宝钗被绑了过来,胤禟沉声问道:“她就是薛宝钗?” 贾母忙陪笑着应道:“正是此女。” 胤禟扫了贾母一眼,冷冷道:“四喜,将这贱人押走。”四喜忙应了一声,先押着薛宝钗出去了,胤禟侧身对青玉说了几句话,青玉不情愿的点点头,胤禟便站了起来,只说道:“今儿这事你们若是觉得爷做错了,只管告到皇阿玛那里,爷担着。” 吓得贾府一干人等扑通跪倒,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胤禟冷哼一声,牵着青玉的身往外走,贾母越看越觉得青玉眼熟,也不知是神差鬼使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出声问道:“请问小爷,您认识贾敏么?” 青玉大怒,他正要发火,胤禟死死攥住青玉的手,低声道:“青儿,别理会。”压下青玉,胤禟回头看着贾母,一双凤目里尽是寒气凛凛的眼神,贾母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胤禟冷冷道:“贾太夫人觉得爷的兄弟和你们府上有关系么?” 贾赦忙抢上前回答道:“九爷,老太太有了年纪犯了糊涂,求九爷看在她年迈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老太太她绝没有这种意思。”贾母醒过神来,忙也磕头道:“九爷恕罪,奴才没有冲撞贵人的意思。” 胤禟冷哼一声,沉声道:“这一回便罢了,若再有下次,哼……” 贾家之人连称不敢,恭恭敬敬的送胤禟和青玉离开了贾府。出了荣国府大门,青玉只拉着胤禟板着小脸问道:“九哥,他们是什么人,如何敢那般直呼娘亲的名字?” 莫名其妙帝王怒 听到青玉问荣国府里都是些什么人,胤禟倒有几分为难,只得说道:“这个我不好说,回家去问你哥哥吧。”胤禟话音刚落,便瞧见对面急匆匆来了几匹马,打头的正是林石。 黛玉策马来到近前,先跳下马跑到青玉面前,将青玉拉到自己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一回,见青玉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才放了心,沉着脸喝道:“谁许你到处乱跑,你到这里做什么?” 胤禟忙上前说道:“小石头,不管他的事,是我带他来的。” 黛玉横了胤禟一眼,冷冷道:“不劳九爷费心,我的弟弟我自己管。”说完拉着青玉的手便没好气的叫道:“走,我们回家。”说完便拉着青玉往回走,来到马前黛玉沉着脸道:“上马。”青玉见黛玉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说话,只乖乖的上马,黛玉也认镫上马,胤禟忙跑上前叫道:“小石头,你别生气,听我慢慢解释。” 黛玉是真的生了气,只冷声道:“不敢当,九爷请自便。”说完一拔马头便带人急驰而去。胤禟望着滚滚而去的烟尘傻了眼,自从他认识黛玉以来,这是她头一回生了这么大的气,胤禟不知道黛玉这一气会气多少时候,只怔怔的站在街面上。来喜见了忙上前低声叫道:“爷,小侯爷可是真生气了,您还不快回宫求太皇太后去。” 胤禟一跺脚道:“对,求太皇太后去。”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去了皇宫。刚才这一幕被荣国府的门子瞧见了,可巧上回黛玉到荣国府的时候也是他当值,一见林小侯爷将那个来闹事的小孩带上了马,他忙一溜小跑去回老太太。 贾家人都聚在荣禧堂里,人人脸色都不好看,从过年到现在,荣国府就没太平过,真真是江河日下,老太太降了品级,二房被贬为庶民,又出了王氏谋害大房子嗣之事,虽然有贾琏外放的喜事,可是自从贾琏带着媳妇上了任,这都两快个月了,连封信都没往回捎,可见这两口子心里还存着怨恨,元春虽然升了格格,可是格格和阿哥比起来,实在是没法比呀,皇家阿哥尊贵无比,不要说元春只是个连玉碟都没上的格格,她就算是个嫡福晋,在皇上面前也不顶阿哥有份量。那九阿哥生母宜妃出身高贵,又得皇上的宠爱,若是他到皇上面前告一状,贾家只怕是要彻底完了。 想得这些戳心窝子的事,贾母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只怒喝道:“王氏,我有心抬举你,你只会给家里惹事,政儿,速速写休书,把这贱人休了。” 贾政沉着脸应了一声,便命小丫头去取笔墨纸砚,他要立刻写休书。王氏大惊,扑通跪倒,爬到贾母面前抱着贾母的腿哭喊道:“老太太开恩呀,您千不念万不念,只念在珠儿元春和宝玉的面上,别休了我!” 贾母这会儿活剐了王氏的心都有,怎么会听王氏的话,只喝道:“还不快把这个贱人拉开!” 赖大家的带着个婆子上前去扯王氏,王氏只死死抱着贾母的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全都抹到贾母的衣服上,将好好一套绛褐色妆花宫缎诰命服毁的不成样子。 就在荣禧堂里乱成一片的时候,在门后偷偷瞧见黛玉的门子央了荣禧堂外的打帘子的小丫头进里面回话,小丫头只悄悄探头进去,向鸳鸯招了招手。鸳鸯见小小头的神色古怪,便轻轻到了门口,门子刚才瞧着来接九阿哥和那闯门的小孩子的人,要向老太太禀报,鸳鸯皱着眉头回去在老太太耳旁说了,老太太点点头,命刑夫人等女眷都进内间回避,然后让人将门子传了进来。 门子朝上磕了头,贾赦沉声问道:“是谁来接那闹事的小孩儿?” 门子恭恭敬敬的说道:“回大老爷,是林家表少爷来接的人。” “什么,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林姑老爷家的林石来接的?”贾母的反应最大,她腾的坐直的身子,盯着门子沉声问道。 门子被老太太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回老太太,就是林小侯爷。奴才瞧的真真的。” 贾母点了点头说道:“很好,鸳鸯,传我的话,赏他十两银子。”门子听了笑的见眉不见眼,千恩万谢的磕了头,才乐颠颠的退了下去。 贾赦瞧着老太太的脸色,小心的问道:“老太太,难道刚才那小孩是林妹夫家的?” 贾母皱眉道:“赦儿,派人去林府周围打听着,瞧准了再来回话。”虽然门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是她并不敢轻信,还是打要听清楚了再说。 贾赦忙答应着,叫人传下话去,安排人去林府外盯着。贾母瞧着贾政已然将休书写好了,便说道:“将休书拿过来给我瞧瞧。” 贾政忙双手递上休书,贾母从头尾看了一回,将休书折了两折拿在手中,淡淡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鸳鸯,扶我回屋。” 贾赦贾政都不知贾母是何用意,贾政只问道:“老太太,这休书?” 贾母扫了贾政一眼,皱眉道:“先放在我这里。” 贾政不敢回话,只得躬身应了,跟着贾赦退了下去。贾母回了内间,刑夫人和王氏赵氏李纨都在这里候着,贾母坐到上座,挨个看了刑夫人她们一眼,无力的摇了摇头,房里这几个人,哪个都不是管家的料,自从琏儿媳妇走了,这荣国府里就再没个合适的管家媳妇,难啊! 刑夫人反正是不想管家了,因此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老太太不问到她头上,她是绝不会开口的。王氏心里只想着那休书之事,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得想了。赵氏倒是眼热,可她知道老太太瞧不上自己,想也是白想,而李纨则如木头一般站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贾府如今是什么局面她心里非常清楚,她是寡妇人家,一心想的只是怎么样好好养大儿子,至于其他那些事情,她是能避就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免得被连累着。 贾母想了一圈,只得说道:“王氏,这祸是你惹下的,也当由你去平,若是这事办得好,还是由你来管家,若是办不好,便拿着休书净身出户。” 王氏忙跪下道:“是,多谢老太太开恩,媳妇这就去处理。”贾母挥了挥手,王氏忙退了下去,赵氏心中含恨,却也不敢说什么,贾母瞧也不瞧赵氏一眼,只看着刑夫人说道:“大太太,你有意见么?” 刑夫人只说道:“回老太太,媳妇没有意见。” 贾母点点头,这才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又命鸳鸯叫来赖大家的,只如此这般的吩咐一回,赖大家的领命去了。贾母脸色沉沉,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只等着赖大家的快些来向她回报。 黛玉带着青玉直接回林府,林府上下瞧着小姐少爷都气呼呼的黑着个脸,都吓坏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礼忙叫住素绢,素绢急促促说了一句:“少爷去荣国府,主子生大气了。”然后便紧追着黛玉跑开了。林礼听了只愣在那里,片刻之后才说道:“少爷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荣国府?” 黛玉将青玉拉到书房,还不等她开口,青玉倒先问了:“哥哥,那荣国府的人凭什么敢直呼娘亲的句讳?” 黛玉坐了下来,看着青玉那双疑惑不解的大眼睛,轻叹了一声,对青玉说道:“青玉,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向你发脾气,你还小,好些事情都不知道,听姐姐慢慢说给你听。” 青玉瞧着黛玉好象没刚才那么生气了,便蹭到黛玉跟前,偎着黛玉小声的叫道:“姐姐,你别生气,青玉知道错了,再不敢不告诉姐姐就自己乱跑了。” 黛玉一手揽着青玉,一手将他的衣服拉平整,细细讲起了林贾两家之间的事情…… 清和暖坞之中,胤禟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太皇太后正修剪花草呢,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还有苏麻喇姑的 第 80 部分 惊呼:“九阿哥,您慢着点,当心磕着!”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花剪子,转身看着胤禟笑道:“小九儿,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呀?” 胤禟跑到太皇太后面前,只拉着太皇太后的手求助道:“老祖宗,您快帮帮重孙儿!” 太皇太后见胤禟跑出一头汗,只拉着胤禟向桌边走,边走边说道:“苏麻,快拧个手巾板儿。”苏麻忙拧了帕子呈上,太皇太后接过来替胤禟擦了汗,微笑着问道:“小九,出什么事儿了?” 太皇太后的屋子里一向只留苏麻一个人伺候的,因此胤禟也不用避讳着什么,只抓着太皇太后的手说道:“老祖宗,小石头生我的气了。” 太皇太后一愣,心道:“玉儿这丫头向来有分寸,好端端的她不会生气,难道是小九做了什么冒犯她的事情?”太皇太后上下打量了胤禟一回,觉得也不象,再想想胤禟刚才的称呼,太皇太后轻拍着胤禟问道:“小九,别着急,慢慢的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胤禟将事实的由来细细说了一遍,太皇太后听了只笑道:“我打量着是什么事情呢,小九儿呀,你也是个聪明的,怎么就糊涂起来,小石头在气头上说的话你也当真。” 胤禟疑惑的问道:“老祖宗,小石头只是生气?” 太皇太后一拍胤禟的额头笑道:“真真是个痴孩子,罢了,我也有日子没瞧见小石头,走,咱们去小石头家,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就是了。苏麻,咱们微服出宫,别惊动他们。” 苏麻喇姑忙去收拾便服,还没收拾好康熙和宜妃便前后脚的过来了。给太皇太后请了安,胤禟忙也跪下去行礼,康熙叫了起,宜妃便上前拉着胤禟低声问道:“九儿,出什么事情,你风风火火的闯到老祖宗这里扰了老祖宗的清静。” 原来胤禟心急之下,一阵风似的闯进宫,闷头往清和暖坞跑,一路上惊了不少人。这些人里哪一宫的耳报神没有,因此胤禟闯宫之事已经在宫里传遍了。就连在南书房里批折子的康熙都被惊动了,这才忙忙追到清和暖坞来。 太皇太后听了只笑道:“宜妃,别怪小九儿,他小孩子家家的,遇到个事难免有些惊慌,我都不怪他,你就别说他了。” 太皇太后刚说完,便听外面有人报:“启禀太皇太后,太子殿下和四阿哥求见。”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哟,今儿可是真巧,叫他们两个进来吧。” 胤礽和胤禛急促促走了进来,两人一见康熙和宜妃也在这里,忙跪下见了礼,太皇太后故意装出不悦的样子,双眉紧紧皱着,康熙也是个人精子,也只沉了脸,也不瞧太子和四阿哥,只沉声道:“胤禟,你可知罪?” 胤禟一愣,有些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胤礽一见康熙脸色不好,忙拽过胤禟跪了下来,胤禛也跪在一旁,三人一起磕头,胤礽急急道:“老祖宗,皇阿玛,九弟还小,行事难免有不周详的,这俱是儿臣平日没给弟弟做好榜样,求老祖宗,皇阿玛降罪于胤礽,别责罚九弟。”四阿哥也说道:“老祖宗,皇阿玛,儿子也没尽到教导幼弟的责任,愿带九弟受罚。” 宜妃先是一惊,刚才太皇太后还说不降罪的,怎么这会子又变了卦,太子和四阿哥怎么还替胤禟求上情了?她偷眼瞧着太皇太后和康熙的神色,心里有了几分明白,便也跪到胤禟旁边,哀求道:“老祖宗,皇上,饶了胤禟这一回吧,臣妾情愿替他受罚。” 康熙只沉声问道:“胤礽胤禛,你们愿意代你们九弟受罚?” 胤礽胤禛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回皇阿玛,儿臣愿意。” 康熙点点头,只说道:“你们可知道朕要如何罚胤禟?” 胤礽胤禛摇了摇头道:“儿臣不知。” 康熙双手背在身后,沉声说道:“朕要罚胤禟玉碟除名,胤礽,老四,你们还愿意替他受罚么?” 胤礽胤禛大惊失色,两人忙重重的磕头,胤礽急急说道:“皇阿玛,九弟还小,他本就在阿哥所住着,便是回宫急了些,也算不上擅闯宫闱,皇阿玛,这样罚他太重了吧?” 胤禟惊呆了,只看着康熙,惊呼道:“皇阿玛……”宜妃心里有数,只作出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好似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无声的落泪。 康熙只盯着胤礽和胤禛,逼问道:“你们愿意替胤禟玉碟除名么?” 胤禛看了胤礽一眼,牙一咬心一横,膝行半步上前说道:“皇阿玛,儿臣愿意替九弟受罚,太子二哥是国之储君,不可轻动。” 胤礽心头一热,膝行两步上前给康熙磕头道:“皇阿玛,四弟年纪小,不能将他玉碟除名,儿子已经成人,便是玉碟除名也能活下去。” 康熙大吃一惊,他是想试试胤礽和胤禛,可是听到这种回答,他却有些无法承受了。只倒退两步坐在椅上,双眼半眯,沉声道:“你们说的可是心里话?” 胤礽和胤禛磕头道:“儿臣情愿。” 康熙冷冷一笑,沉声道:“做朕的阿哥,让你们很丢人么?”说到后半句,康熙失态的大吼起来。除了太皇太后,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人人都劝道:“万岁爷息怒……” 胤礽胤禛胤禟三人忙膝行上前围着康熙求道:“皇阿玛息怒,皇阿玛保重龙体……” 康熙气得一个一个点着他们三人的脑门喝道:“这会儿又叫朕皇阿玛,你们不是很有本事,个个都不在乎被玉碟除名么,索性朕将你们全都除了名,也省得将来被你们气死!” 太皇太后只在一旁笑着瞧康熙发脾气,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到康熙面前微笑道:“玄晔,喝杯茶消消气,孩子们手兄情深是好事情,生什么气呀!好好的吓得一屋子的人跪着。大家都起来吧,宜妃,带上小九儿在外面候着,苏麻,李德全,你们都下去吧。” 宜妃硬将胤禟拉了出去,苏麻喇姑和李德全也退了出去,这二位极为了解她们的主子,因此也不担心,只在外面远远的守着,胤禟扭着身子想挣脱宜妃,他身上是有功夫,可也不敢跟他额娘耍横,宜妃只拧着胤禟的耳朵低吼道:“扭什么,都是你这傻小子整出来的事,给我在这儿老实的呆着。” 慧妃僖妃都赶了过来,可是却被李德全很恭敬而强硬的挡了驾。所有的人就那么站在外面瞧着清和暖坞,猜测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老四,你到乌库妈妈这里来。”太皇太后向胤禛招了招手,胤禛站起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笑着将胤禛拉到里间,丢给康熙一句话,“玄晔,你听听胤礽的话,别急着瞪眼。”说完便将里间的门关上,这样外面说什么都不会传进里间,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到外间去。 “胤禛,和乌库妈妈说说,你为什么不在乎玉碟除名?”太皇太后拍着胤禛的手问道。 “老祖宗,不是曾孙子不在这阿哥的身份,而是……太子哥哥是国之储君,绝不能玉碟除名,而九弟有额娘,他若是被除了名,宜妃娘娘会很伤心的,而胤禛,不过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真若被皇阿玛除了名,曾孙儿便去江南,找二叔,跟着二叔也比跟做孤单单的阿哥强。不瞒乌库妈妈,在江南是曾孙儿最快乐的日子。” 太皇太后心里明白了,只拢着胤禛,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抚着他的头轻声说道:“孩子,乌库妈妈懂你的心,可怜的孩子,快别说这种傻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在你皇阿玛心里,每个阿哥都是他的骨肉,他没有不心疼的。当日将你抱到你佟佳额娘跟前,也是想让你有个好出身,你佟佳额娘红颜薄命,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胤禛忙说道:“老祖宗,曾孙儿明白皇阿玛的心意,并没有一丝怨皇阿玛的意思,曾孙儿真的不怨。”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胤禛心里有怨,她如何看不出来的,德嫔是胤禛的生母,让胤禛受了不少的委屈,而康熙为了后宫的安稳,也委屈了胤禛,这孩子心里是憋屈了。“好孩子,乌库妈妈都明白,委屈你啦!” 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拢在怀里温柔的安慰了,胤禛自己都记不清了,心里一酸,只将脸贴在太皇太后的胸前,不多一会儿,太皇太后的胸前已经湿了一片。太皇太后只环着胤禛,什么都不说,让胤禛把自己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胤禛无声的哭了一会子,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抹抹眼泪,低头道:“老祖宗,曾孙儿逾矩了。” 太皇太后笑着摇头道:“真真是个傻孩子!我是你的乌库妈妈,你有了委屈只管来,可你若是不做乌库妈妈的好曾孙儿,乌库妈妈绝不能答应。” 胤禛红着脸低声说道:“老祖宗,是皇阿玛不要曾孙儿。” 太皇太后只笑道:“瞧你这孩子还记恨上了,这么好的儿子,拱手送给你林二叔,你皇阿玛才舍不得呢。不许再说这种话了。”胤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只向桌上拿了茶壶,给太皇太后倒了一杯茶,捧到太皇太后的面前说道:“老祖宗喝茶。” 外间,康熙瞪了胤礽一眼,沉声道:“起来回话。” 胤礽站了起来,垂手立在一旁,康熙瞧着胤礽,忽然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胤礽,你连太子之位都能舍下?” 胤礽抬头看着康熙,忽然又跪了下来,只诚恳的说道:“皇阿玛,儿臣从前不懂事,做了好些错事,可是自从得了皇阿玛教诲,又跟林二叔学了道理,二叔教了儿臣许多许多,儿臣这才彻底想明白了,权势富贵,都只在一时不能一世,可父子兄弟之情才是最珍贵的,儿臣身为兄长,自然要保护弟弟们,这是儿臣的本份。” 康熙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这个自小失母的儿子,他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十几年,可是却教导的他和自己离了心,只和索额图那些人混在一处,而林海只教了胤礽不过两三个月,便能让他幡然悔悟,就象是彻底变了个人,康熙这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胤礽半天没等着他皇阿玛说话,不由抬头去看,见皇阿玛怔怔的发呆,便轻轻叫了一声:“皇阿玛……” “胤礽,你愿意为了胤禟舍了你太子之位?”康熙加重了太子之位四字,沉声问道。 “皇阿玛,不只是九弟,不论哪个弟弟有事,儿臣都要尽力护着。皇阿玛是圣主,若是觉得儿臣不配做太子,您废了儿臣,儿臣绝无异议。”胤礽真诚的说道,这些日子以来胤礽和兄弟们相处的极为融洽,兄弟们对他都是真心敬着,有什么消息都第一时间来告诉他,上一回为了索额图家苏尔特之事,个个兄弟都为他出主意想办法,还怕他为难,抢着要去索府办差,这份情谊,胤礽心里一直记着。 “胤礽,你倒是光棍!”康熙这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干干的说了一句,胤礽也不回嘴,只低头跪着。康熙叹了口气,伸手拉着胤礽,沉声道:“起来吧,别杵在哪儿了。我不过白说一句,你们兄弟几个感情到是好,宁可舍了我这皇阿玛,也不弃了你们的兄弟之情。也不想想没有我这皇阿玛,能有你们这起子小混蛋么!” 听了这话,胤礽知道康熙气消了,才站起来讨好的替康熙捏着肩膀,讨好的问道:“皇阿玛,您消消气。” 康熙摇头笑笑,只说道:“还不快去把老祖宗请出来。瞧你们两个没头没脑的闹这一通,原本什么事都没有的,生被你们闹出事来!” 胤礽忙去敲里间的门,将太皇太后请出来,胤禛也低头跟着出来,胤礽一瞧胤禛的眼睛发红,忙问道:“四弟,你这是……” 康熙见胤礽是真心关心兄弟,笑着点了点头,太皇太后笑道:“胤礽,是我惹小四伤了心,你若是要替他出头,只管找到我这里。” 胤礽忙口称不敢,太皇太后让胤禛去水盆里净了面,然后才让胤礽开了门,将宜妃胤禟两人叫了进来。细问之下,他和胤禛才知道,原来根本就是一个大误会!胤礽和胤禛对视一眼,两个人尴尬的笑了。 林府和乐春风暖贾门算计三月寒 “老祖宗,皇阿玛,就让儿臣带九弟去向小石头解释吧,本来也没什么大的事,若是劳动着老祖宗和皇阿玛,反倒将事情闹大了。”胤礽听了胤禟的话后忙笑着说道。这是胤礽说在官面上的话,实际这几日黛玉总是着青玉到大阿哥府上去玩,堂堂太子爷他有些吃味了。 “这怎么行,我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出宫,胤礽你不许拦着。”太皇太后将眼睛一瞪,佯怒的说道。惹得所有的人都低下头闷笑。老小老小这话一点儿都没错,太皇太后如今就是个小孩子脾气,可爱的紧有趣的紧。 康熙笑道:“老祖宗说的极是,你们几个没事就溜出宫,倒将我们闪在宫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胤礽,南书房的折子朕只批了一半,你和老四赶紧去批了,拟了条陈,朕回头要看。老祖宗,孙儿这就侍奉您起驾去林府。” 胤礽胤禛无奈的低下头应声称是,和去林家比起来,这枯坐在南书房里批折子简直就是做苦工,他们的皇阿玛实在太不厚道了! 太皇太后和康熙都换了便服,带着胤禟去了林家,宜妃虽然也想跟着,但是祖宗规矩在哪儿摆着,她可不敢和太皇太后万岁爷相比,只能独个儿回宜兰宫。出了清和暖坞自然要和慧妃僖妃她们周旋几句,宜妃本就是个长袖善舞的,几句话便将这些个妃嫔们撮到宜兰宫里,正好给太皇太后和万岁爷清了道。 太皇太后和万岁爷带着胤禟微服出宫,不多一会便到了林府门前。赶车的人是李德全的小徒弟小毛子,每回康熙到林府都是他赶车,林府的门子个个都认识的,因此上前开了大门,小毛子将车赶到院中,此时黛玉和青玉得了消息,也忙忙的赶出来相迎。 “小石头,小小石头!”太皇太后一下车便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青玉亲热的叫了起来。大家听了太皇太后的称呼,不禁都笑了起来,青玉也不怕生,只歪着头道:“我不是小小石头,我是林青玉!” 黛玉忙轻跨年斥青玉,低低道:“青玉,不许无礼。”太皇太后却笑道:“没事儿没事,小石头你别拘着 第 81 部分 他。”然后又俯身对青玉笑道:“老祖宗考小青玉,什么是玉呀?” 青玉一挺小胸脯骄傲的说道:“美石为玉。” 太皇太后一拍手笑道:“着啊,美石为玉,小青玉可不就是小小石头。”青玉长得极为可爱,太皇太后一见了便打心眼里喜欢,便想逗他。 青玉眨眨眼睛,求助的看向黛玉,黛玉则笑道:“青玉,哥哥是小石头,你做小小石头不好么?” 青玉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康熙上前抱起青玉,青玉也不怕生,只搂着康熙的颈子,跟着黛玉叫他皇上伯伯。胤禟见黛玉脸上有笑,忙跑到黛玉身边,低声下气的说道:“小石头,刚才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闷声道:“我才没有生气。不过以后都不许你再接近青玉,看你都教了他些什么!我回头便写信给爹爹,只一五一十写明了,请爹爹决断。”原来青玉刚才将审薛蟠之事也一五一十的招了,黛玉心里气得不行,若非胤禟是跟着太皇太后和康熙皇帝来的,黛玉都能将胤禟打出府门。 胤禟一听黛玉要告到先生哪里,吓得白了脸,忙拉着太皇太后求道:“老祖宗,您快替孙儿求个情吧,二叔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太皇太后和康熙都大为困惑,这林海如今身上也没功夫,不过是个文弱的书生,可怎么这些个阿哥是又怕他又敬他还又粘他,就连最清冷的老四都早早打算好了,若真被逐出玉碟就立刻到江南去投奔他林二叔,这一回,不只是康熙,便是太皇太后也有些吃味了,林海这才教了阿哥们几个月呀,照这个样子再过几年,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可全都成了林家的了。难道林海真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克星? “胤禟,你好歹也是个阿哥,哼哼唧唧象个什么样子,站好了!”康熙沉声喝斥一句,胤禟便贴着太皇太后站着,俊美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太皇太后只笑道:“小石头,就算是春风拂面舒服的紧,咱们也不能只这么干站着吧。” 黛玉忙跪下道:“林石招待不周,请老祖宗和皇上伯伯恕罪。” 太皇太后拉起黛玉,笑着说道:“瞧你这孩子,乌库妈妈不过同你说笑着玩,你倒当真了,走,咱们到屋里说话,小石头,今儿乌库妈妈是不打算回宫的,就住你们家。” 胤禟非常狗腿的上前一步抬起胳膊托着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笑说道:“小滑头!” 一行人进了屋子,康熙便又说道:“小石头,快把你的紫笋茶沏了来喝。就用那趵突泉水沏。朕可是要尝尝这齐鲁第一名泉。” 黛玉只得焚香净手静心沏茶,用小铫子烹水,看着细细的气泡从铫子底下涌上来,黛玉觉得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那些浮燥。水面刚成鱼眼泡的时候,黛玉温杯,洗茶,一颗心沉入空蒙之境,她的神色变得淡定平和,眉眼儿舒展,手上的动作也清灵婉约起来。 新茶烹就,黛玉双手奉茶,太皇太后和康熙满意的点点头,不约而同的想到:“这孩子有悟性!”伸手接过茶,细细的品咂一回,康熙笑道:“果然是好水,老祖宗,您喝着如何?” 太皇太后笑道:“我喝着比玉泉山的水还好,这火候也恰到好处,少一分则火性不足,若是多烹一息,便过了。好水,好茶,最难得的是好茶艺!” 黛玉秀目微垂,捧起一杯递于胤禟,胤禟欢喜的接了过来,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黛玉,紧张的问道:“小石头,你不生我的气了!” 听得康熙大摇其头,心道:“小九白生了一副聪明样子,竟是个笨肝肠,真不象朕!” 黛玉看了胤禟一眼,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说道:“九哥原是为了我们兄弟出头,林石一时浮燥,还请九哥不要介意。”这便是黛玉,对就对,错就错,绝无一丝的扭捏。听得太皇太后和康熙直点头,自此便越发看重黛玉了。象黛玉这样不恃宠而骄的孩子,实在是难得。 青玉可不爱吃茶,因他年纪小,黛玉也不许他多吃,只让他尝了一口,青玉便苦着脸叫道:“涩涩的,一点都不好吃!”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再有什么不痛快,也让这笑声化解了。 笑过一阵子,康熙对黛玉说道:“小石头,受了委屈也不和大伯伯来说,难道大伯伯还护不住你么?你爹爹不在京城,大伯伯就是你阿玛。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来说的。” 黛玉站起来轻声道:“就是因为大伯伯太关爱林石,所以林石才更要有分寸,原就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恶人已经受到惩罚了,大伯伯日理万机,林石若拿这些个琐碎小事来烦大伯伯,那就太不懂事了。”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小石头说的也没错,左右小九也没正经差事,他一个皇家阿哥若连小石头都护不住,那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里呆着,直接回关外给祖宗守灵吧。” 胤禟大喜,扑通一声在太皇太后面前跪倒,嘎蹦利落脆的说道:“谨遵老祖宗懿旨。胤禟一定会好好保护小石头。” 康熙听了摇头笑道:“罢了,既然老祖宗开了金口,便派了你这个差事,胤禟,你可得用心!”康熙的话里很有些言外之意,太皇太后听出来了,胤禟心里也明白,独独黛玉和青玉两个不明白。 “小石头,闲话说完了,咱们说点儿正经事。”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对黛玉说道,说得黛玉心里一愣,不知这正经事指的是什么。瞧着黛玉不解的眼神,太皇太后忍笑指着康熙说道:“小石头,吃饭皇帝大!”言罢,太皇太后自己便先笑了起来,康熙一愣,也笑了,只瞧着黛玉笑道:“小石头,果然那个皇帝比朕这个皇帝还要大的,快去准备着吧。”林家的饭菜讲求“真味”二字,与御膳房里出品相比,胜在天然。 黛玉行礼退下,亲自去厨下安排了,彩绫见主子点的多是些素菜,不由苦着脸道:“主子,这也太素淡了吧,好歹厅上坐的可都是贵主们!” 黛玉只笑道:“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保管他们吃的高兴。”彩绫只得按黛玉的吩咐做了,也没用太长的时候便做了一桌子以素菜为主的席面。 果然如黛玉说的一般,太皇太后和康熙瞧了这一桌子红黄白绿黑,五彩的席面,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后尤其喜欢那道清水芽菜芯,吃得赞不绝口,在林家吃饭自由的很,用不着守那些菜不过三口的规矩,太皇太后连吃了四五个芽菜芯儿,满意的瞅着黛玉直乐,心中暗想:这般乖巧可人的小丫头得早早定下来才行。康熙偏爱肉食,黛玉准备的金银鹿条正合他的胃口,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那鹿肉又香又嫩而且还不软烂,更加难得的是,还没有鹿肉本身固有的那股子腥膻之气。胤禟和黛玉相处的时间最长,不知不觉间饮食习惯也变得和黛玉差不多,这一桌子的菜他都喜欢吃。 一席尽欢,太皇太后特意赏了主厨的彩绫,黛玉吩咐上了菊花茶给大家漱口,然后移步后园,一边观赏春日好景,一边散散步,这也是林家素来讲究的养生之道。太皇太后走了一刻,黛玉恐她累着,便请她去歇一会儿,青玉不耐烦这般慢悠悠的散步,太皇太后便将青玉留在自己的身边,将康熙黛玉胤禟三人打发了。 康熙在中堂落座,这才对黛玉说道:“小石头,可要朕为你抄了荣国府?” 黛玉听了连忙摇头道:“大伯伯,千万不要!” 康熙和胤禟都是一愣,父子二人瞪大眼睛看向黛玉,黛玉只笑道:“大伯伯,荣国府可是我在京城闲着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的玩具,您若是抄了他们家,我可玩什么呢!”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石头,我一直说你是个乖巧孩子,却原来也不省心,罢了,你想玩便玩吧,朕不管了。还有一事,小石头,你真想拉着你九哥出关种粮食么?” 黛玉忙上前回道:“回大伯伯,当然是真的,我们已经在山东订下粮种,也派了人去学习栽种技术,关外的土地肥沃,只用来做草场放牧太可惜了,若是在关外试种成功,便可以为大清至少增加四个广泰仓,到时候大伯伯想做什么都没不愁粮食不足了。这是大伯伯和小石头的约定,小石头一天都没忘记。” 康熙点头道:“好,好孩子!你年纪虽小却志向高远,如此大伯伯便助你一臂之力。关外的土地多在诸位铁帽子王的名下,看来是要动一动的。” 康熙此言一出,胤禟黛玉都大吃一惊,黛玉忙说道:“听爹爹说那几位老王爷可都是铁脑筋,再不能忍受任何有违祖制的事情,若是调换封地,只怕会掀起轩然大波。不若等我们做出成绩,以利诱之,到时候他们便会主动的种粮食了。” 康熙摇摇头道:“小石头,你没和那些个老家伙打过交道,你不知道的。胤禟知道,那些个老王爷,个顶个的都是难剃的头。反正他们眼红关内的土地庄子很久了,朕就便如了他们的意,将你几个哥哥的庄子和他们的对调,这样你在关外就能便宜行事,不必被他们掣肘。” 胤禟兴奋的说道:“对呀,上回在明水儿臣才知道这土地的肥力用上几年便会耗尽,得什么都不种的休整一年才能缓过劲儿来,所以儿臣等的庄子出息一年不如一年,而关外的土地几百年来都没种过庄稼,想必是极肥美的,老王爷们既然瞧中了我们的庄子土地,便全换给他们好了。这样还显得皇阿玛宽厚仁慈,那些个老王爷岂有不感激涕零的。” 康熙皱眉瞪了胤禟一眼,这小子一提到能来银子的事情便会异常兴奋,真不知道他这是随了谁!黛玉瞧着那父子俩的互动,抿着嘴偷笑,康熙是谁,那可是一代圣主,那些个朝堂上的事情不比谁都门清,她们这两只小杂鱼哪儿还用在康熙面前充内行,只听吩咐就是了。 康熙摆摆手笑道:“换地之事不用你们两个小家伙操心,今年我给你们关外的土地,后年,还朕两个广泰仓。若是做到了,小石头加封国公,胤禟封王。其他一应相关人等,各升三级。” 黛玉苦着脸道:“大伯伯,别再封林石了好么?”不到十岁的国公爷,这也太……不靠谱了! 瞧着黛玉小脸儿苦成哪样,康熙哈哈大笑,只说道:“哪能不封的,你好好办差,朕还打算封你为王呢。”胤禟乐道:“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帮着小石头好好办差,好让他立功受封。”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又不好当着康熙的面说什么,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暗暗说道:小子,等大伯伯走了,有你好瞧的! 一辆虽然低调却透着奢华的马车直接驶进林府,在林府外盯着的两拔人马都瞪大了眼睛,其中一拔是贾赦派的,另一拔自然便是贾母使了赖大派出的心腹。这两拔人都派一个人回去禀报,其他的人继续蹲守。 贾母听了回来之人细细描述了那马车的形制,脸色极为凝重。想当年,她刚嫁入贾家,也曾跟着自己的婆婆进宫给太后请安,她记得太后好似便有一辆那样的马车,难道说是太皇太后亲自驾临林府,看来这林家果然通着天,敏儿呀敏儿,你就和娘亲这般离心的,这样好的提携贾家的机会,你都生生放过!贾母心里含恨带怨的想,她全然忘记了当初是谁指使了王氏,硬是要阻拦这门亲事,还逼着林家额外拿出八十万两银子做聘金,这些事情能瞒得了一时,又岂能瞒得了一世。 贾母坐着思索良久,忽然站起来说道:“鸳鸯,叫王氏和她那个妹子过来,我有话要问。” 王氏原本就在薛姨太太的屋子里,她正千方百计的套话,可是凭她怎么套,那薛家太太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给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王氏正心焦不耐烦的时候,鸳鸯打发的小丫头到了,王氏听了贾母传的话,心里一惊,忙叫香菱文杏好歹替薛姨太太收拾了,便拉着她去上房见贾母。 听到院子里有响动,贾母抬眼一瞧,见小丫头打起帘子,王氏和薛家姨太太走了进来,那薛家姨太太痴痴傻傻的,竟象是不中用了一般,贾母心中一沉,不禁暗道:怕是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 王氏扯着薛姨太太上前请问,薛姨太太只木讷的随着王氏跪下,也不说话,贾母只得说道:“姨太太是客,快不必多礼,丫头们快扶姨太太起来。” 薛姨太太也不知道道谢,只木木的随着小丫头们的搀扶站了起来。贾母双眉紧皱的看向王氏,王氏也不敢起身,只跪着说道:“回老太太,媳妇妹妹连遭打击,有些迷了心。求老太太原谅。” 贾母瞧了瞧薛姨太太那昏暗的眼神,便问王氏道:“可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好端端的宝丫头怎么会得罪九阿哥?瞧着刚才那意思,竟是宝丫头和蟠小子做下了什么事情?王氏,好好的问问她!” 许是“蟠小子,宝丫头”这几个字刺激了薛家姨太太,她忽然甩掉扶着她的小丫头,疯了一般的扑向贾母,只抱着贾母的腿哭道:“老太太,救救我的蟠儿呀……” 贾母嫌恶的瞧着薛家姨太太,这姐儿俩怎么都这样,绸缎衣裳见不得泪水的,沾了泪水衣裳便会掉色,她刚刚将王氏哭湿的那套诰命服换下,因想着回头去林府,才特意换上早先林家送来锦绣坊出品的金褐织锦团花万福流云纹春装,这可是她头一回穿呀,可惜了了! 王氏一瞧老太太的眼神儿不对,忙上前硬拉开薛家姨太太,低声斥道:“妹妹,你做什么,好好回老太太的话,似这般象个什么样子。” 自薛蟠失踪之后,薛姨太太便吃不好睡不好,自然没有王氏有力气,便被她硬拽到一旁,许是听了儿子的名字,她竟清醒过来,只跪在贾母脚边哭道:“老太太,如今我们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那一日蟠儿打发人回来招集人手去帮他办事,说是瞧中了谁家的丫头,要聘了家来,可谁成想这一去就都没回来。老太太,您府上有权有势,和那些个达官贵人熟,求您上问问,蟠儿到底是冲撞着那一位贵人,我们上门去磕头陪罪,只求放了蟠儿,他们要 第 82 部分 什么我们都给。” 薛家姨太太忽然清醒过来,竟能说的头头是道,猜中了十之七八。贾母听了双眉紧皱,那薛蟠是什么样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的,定然是冲撞了谁家的格格,那些满州格格可没一个好相与的,这薛蟠定然是有死无生,呀,不对,那孩子……难道……贾母心里一沉,立刻对王氏说道:“王氏,你速去查问薛家下人,特别是那些个跟着薛家多年的,一定要问清楚,看看薛家是否与林家有过节,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带来,我要亲自问话。” 王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应声去了。不多一会便带着一个薛家的婆子走进来。那婆子胆颤心惊的跪下磕了头,伏在地上不敢说话。王氏在一旁说道:“回老太太,这刘婆子说她知道内情。” 贾母点点头,只沉声道:“带你妹妹下去,到外面候着。鸳鸯,人也出去。”见贾母连鸳鸯都赶了出来,王氏心里很吃了一惊,可也不敢多问,只拉着薛家太太出了上房。 贾母细细的问了一回,那刘婆子的儿子一直是薛蟠跟前最得力的长随之一,薛蟠去扬州,济南,到京城,刘婆子的儿子一直跟着。平日里吃了酒,刘婆子的儿子常会和刘婆子念叨念叨,是以刘婆子东拼西凑的,竟然拼凑出不少真相。听完刘婆子的话,贾母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她亲手赏了刘婆子一个宝石戒指,命她下去,便一个人坐成房中思量起来,越想,贾母心里越气,她现在基本上已经能确定,那林石就是黛玉假扮的,而今天闯门的孩子就是林青玉。 “贾敏啊贾敏,我是你的亲娘,你竟防我如斯!好,很好!你的孩子毁了我一生的心血,我绝不会放过他们。林海,若不是你,敏儿绝对不会这样对我,林海,去死吧!”贾母恨恨的咬牙说道。她自嫁入荣国公府,经历了无数的勾心斗角,没有生出儿子还能稳坐国公夫人之位,自有她的雷霆手段,此时贾母将一腔恨意尽数放到了林海,贾敏,黛玉,青玉的身上。 思量定之后,贾母命人传来赖嬷嬷,细细吩咐一通,赖嬷嬷忙应了下来,回府之后便是一番安排,两三日后,杀手云集扬州,林府之外,危机重重。 赖嬷嬷走后,贾母叫鸳鸯进来伺候她换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一件金边玄色镶领墨色底子织金花卉纹样缎面对襟褙子,内着青灰色交领中衣下系赤金撒花缎面蔽膝松花色圆点纹样缎子马面裙,头上勒了一条赤金绣竹缀珠勒子,她这通身的衣着连同抹额,都是贾敏出嫁之前一针一线亲手绣的,贾母深信,只要林石就是黛玉,看了这身衣裳绝对不会不动容。贾敏的针线很有特点,是针线上的人学不来的。 换了好衣裳,贾母又亲自去箱子里捡了几样贾敏未出阁前的针线笔墨,命鸳鸯拿着,便坐了车往林府而去,这一回,贾母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有所收获。 到了林府门前,跟车的嬷嬷上前叫门,门子一见是荣国府的车子,便没了好脸色,那嬷嬷陪着笑脸说道:“我们老太太听说小侯爷到了京里,特意来瞧外孙子,请这位爷快入内通禀。” 门子到底也不敢擅做主张,只黑着脸道:“等着。”说完便让人报到里面。黛玉正陪着康熙说话,一听说荣国府贾老太君来访,双眉便皱了起来,康熙瞧了只说道:“不想见便打了出去就是,有什么好为难的。” 黛玉思之再三,摇摇头道:“多谢大伯伯关心,可是她既来了,必有有备而来的,不见,岂不是显得我们林家怕了,见,一定要见。” 康熙淡淡一笑,对胤禟说道:“胤禟,你陪小石头过去。” 黛玉拦住要起身的胤禟,对康熙笑道:“大伯伯,不用九哥相陪,林石一人应付的来,让九哥陪大伯伯说话吧。” 康熙点了点头,黛玉退出正厅,吩咐道:“素绢,将贾太夫人迎到西苑偏厅用茶。”素绢应声去了,黛玉自回房换衣裳,又细细吩咐了,不许惊扰着太皇太后和万岁爷。 素绢将贾母自侧门迎入,贾母已经心中含恨,再看是在偏厅接待,贾母的火气便更大了,不过贾母确也不是寻常人,只片刻功夫,便又面带微笑,似乎如同坐在正厅里一般。素绢在一旁瞧了,也暗自赞叹! 识险恶黛玉冷对贾史氏 贾母原以为自己要坐很久,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只不紧不慢的饮着茶,想着一会见了林石要如何如何,可是那杯茶只喝了一半,黛玉便从后面走了进来,贾母仔细的瞧着,因有了那想法,她怎么瞧怎么觉得这林石就是黛玉假扮的。 黛玉一进来便看到了贾母身上的衣服,那独特的针线分明是出自她娘亲之手中,一股怒气盈于胸中,黛玉压下心中的怒气,清咳一声,只作揖道:“老太太驾临寒舍,林石不曾远迎,老太太恕罪。” 贾母眉头微皱,好歹贾家并没与林家断了关系,就算黛玉扮成林石,自己也是他的外祖母,那有外孙子见外祖母这般无礼的,贾母心里便先存了一分气,只不过她素来藏的深,面上一丝儿也没露出来。只慈爱的笑道:“石儿可是怨外祖母没早些过来看你,说起来你一个人在京城里,孤苦无依怪可怜的,外祖母很应该将你接到家里去住,好歹早晚也能有个照应,只不过前阵子打发你琏二哥哥外放九江,家里乱的不行,怕你嫌不清净,故而没来打扰你,如今家里都收拾好了,外祖母特意亲自来接你过去。” 黛玉心里暗觉好笑,那贾琏的外放还是她的老爹在皇上面前进的言,这会子倒成了贾母自夸的本钱,着实有意思。只是黛玉脸上也淡淡的,只是微挂一丝客套的笑意,其他的什么都没露出来。 贾母见黛玉没说话,便又说道:“琏儿此番外放九江,可见万岁爷还是记着功臣的。” 黛玉还是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她的笑却让贾母绷不住了,心里不免有了一丝焦燥,对黛玉,更是生出一种摸不着底细的恐慌感,仿佛是一拳打到了棉花包上,没有丝毫的回应。 “石儿,外祖母的意思你可明白?”贾母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黛玉只淡淡道:“老太太的话本侯是听见了,可这意思本侯却不明白,本侯有家有业,上有皇上恩遇,下有家父疼爱,不知老太太那孤苦无依四字当做何解释?老太太的意思是皇上薄待了本侯,还是家父对本侯不闻不问?” 贾母心里突的一下,忙解释道:“石儿,外祖母断无此意,只是怜你小小人儿孤身在京,万岁爷日理万机,做臣子的理当为万岁爷分忧,岂可再让万岁爷操心,你父亲身为一方大员,也是公务繁重,外祖母来接你,也是为了让你父亲没有后顾之忧。” 黛玉听了贾母之言微微点头,贾母还以为黛玉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心中略松了口气,只去端杯饮茶掩饰自己刚才的紧张,只是她含着半口茶尚未咽下,便听黛玉说道:“原来在老太太心里,本侯让万岁爷操心让家父后顾有忧,老太太莫非以来万岁爷无有识人之明,竟然胡乱任官,将本侯这毛头小子封为乐平侯,实在是儿戏的紧。家父行事糊涂,将本侯一人放在京中,为了就是分心不好好勤于公事么?” 贾母惊得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鸳鸯忙替贾母拍背抚胸,忙乱了好一阵子,贾母才平静下来。她忙说道:“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万岁爷圣明,你爹爹也是能干的,外祖母绝无那等意思。” 黛玉浅浅一笑道:“没有最好,想是本侯理解错了,老太太莫怪。” 贾母见林石强硬的紧,便也不想再绕圈子了,只说道:“石儿,我有要紧的事情告诉你,叫丫头们退下去。” 黛玉却手扶把手往后一靠,淡淡道:“雪雁,带老太太的丫头下去用茶。”雪雁脆生生的应了,上前引着鸳鸯退下,贾母瞧瞧站在一旁的素绢绣绮,皱眉道:“她们……” “她们都是先母跟前得力的,便是本侯也以姐姐呼之,我们林家再没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的。”黛玉话里的讥讽如此刺心,便是老辣如贾母,也不由的微红了面皮。黛玉又说道:“老太太若是要说便请说,若是当着两个姐姐不便说,本侯也不想听了。” 贾母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悲声道:“玉儿,你就如此恨外祖母么,我可是你娘的生身亲娘呀!”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惊讶的紧,她不知道贾母如何会识破她的伪装,不过黛玉面上可不会表现出来,只瞪眼怒道:“老太太可是糊涂了,妹妹远在江南,老太太怎么说出此等胡话,岂不是存心要坏妹妹的名声,本侯身为林家之人,自要维护林家的家声,太太休得再说出此等话语,否则本侯可要奏到万岁爷面前,请万岁爷还林家一个公道。” 贾母却不理会黛玉之言,她颤微微的离开座位,抖着袖子走到黛玉的面前,颤声道:“玉儿,你看看,这是你娘亲的针线,是她亲手为外祖母做的,玉儿,我最疼爱的就是你娘亲,见了你娘亲的针线,就象是见到她的人,难道你不是如此?”贾母一边说,一边落下两行老泪。此等场景若是让不知内情的人瞧着,一准以为是乐平侯欺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黛玉动了真气,小脸一板冷声道:“贾太夫人请自重,先母的针线本侯自然认得,不过只是一件衣服,还是先母未出阁之前缝制的,这能代表什么?贾太夫人既然要说,那本侯便真要好好说道说道。素绢,请贾太夫人回去坐稳了,林贾两家这笔旧帐,本侯今日要好好说一说。” 素绢将贾母半扶关拉,硬按在她自己的座位上,黛玉沉声说道:“当年外祖父亲口许婚,家父也依礼下聘,聘礼也算是丰厚,只比皇家婚嫁略低一等罢了,给足了贾家面子,家父原只等到了日子迎亲,不料外祖父突然过世,贾家便立刻要悔婚,家父不答应,你们贾家便硬要家父再给八十万两聘银,贾太夫人,你若还没老糊涂,当记得此事!” 贾母心头一颤,暗想道:果然是为了此事。她忙说道:“玉儿,此事另有内情,你听外祖母解释。” 黛玉眼神一暗,怒道:“贾太夫人,本侯是万岁爷御笔亲封的乐平侯,你若再以玉儿称呼,休怪本侯告你诽谤朝庭命官。” 贾母一滞,只得说道:“小侯爷,请你听外祖母慢慢说来。”黛玉哼一声,没再接荐发怒。贾母忙说道:“当年你外祖父过世,外祖母我悲伤过度一病不起,家里便由王氏管着,索要聘礼一事也是这不开眼的贱人所为,等外祖母知道时,你爹娘已经成亲了。” 黛玉却是一丝不让,只说道:“就算如此,我朝的规矩,聘礼是要全部给新嫁娘做嫁妆的,如何先母的嫁妆寒薄的连平民百姓都不如,难道也是那王氏扣下了?” 贾母忙忙点头,黛玉冷喝道:“论公,当时贾太夫人是二品国公夫人,那王氏不过是个五品安人,论私,贾太夫人是正头婆婆,王氏不过是个嫁进门不足一年的新媳妇,论家世,贾家是国公府第,王氏刚出身品官之家,她嫁入贾门,是高攀了贾家,有这三条,难道王氏还敢在贾太夫人头顶做威做福,难道贾太夫人有什么让王氏拿捏了?否则断不至于如此。” 贾母被黛玉喝出一身冷汗,她万万没想到黛玉会如此犀利,一字一句都如利刃一般,让她无法招架。只得干干的说道:“当时王氏有孕在身,全是为了孩子。” 黛玉冷笑道:“为了孩子?老太太果然偏心的紧,听说当时大舅老爷家里已经有嫡子瑚大哥哥,王氏只是怀着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又不是嫡子嫡孙,便可如此任性胡为,若果然如此,这王氏便犯了七出之条,似荣国府这等重规矩的地方,竟然还容得下王氏,真是让人不可理解。” 贾母无言以对,黛玉冷声道:“贾太夫人,本侯不管你今日来此意欲何为,倒有一句话说给你听,林家的银子不是大风吹来的,当日你们苛扣了聘礼,今日便得还回来。我也不要利息,只要你们将八十万两聘银和家父送的聘礼照着单子一样不少的送回来。有什么话,只将这些东西都还清了再说。” 贾母心里一沉,她抬眼看向黛玉,黛玉的神情冷如寒冰,显然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其实贾母倒也不是拿不出那些东西和银子,只是她舍不得,可若是不拿出来,这林石铁定要翻脸不让人,再者说当年之事的确是贾家理亏,这些年来林海一直顾着贾敏的面子,所以才将此事压下不提,可是黛玉却不同意,而且她也知道,这聘礼之事是她母亲的一块心病,贾敏红颜早逝,其中未免没有因聘礼一事郁结于心的原因。这种闷气黛玉可不愿意生,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拿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敏儿,你的孩子这样逼近于我,你可看见了!”贾母悲叫一声,黛玉脸色更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只沉声道:“吩咐下去,除非是贾家人来还聘礼,否则一律不许进门。” 贾母手指黛玉颤声怒道:“你,你太过份了!” 黛玉冷冷道:“贾太夫人气不平,尽管去告,本侯奉陪便是。”说完这话,黛玉又沉声说了句:“素绢送客。”说完转身便要走。就在此时,贾母以和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敏捷蹿到黛玉背后,举手打落黛玉头上戴的黑缎帽子,显出黛玉那油黑水滑的辫子。黛玉愕然回头,贾母压着黛玉的肩膀沉声说道:“你果然就是玉儿,敏儿的亲生女儿。” 黛玉大怒,自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被谁这样对待过,小脸一沉,冷冷道:“那又如何?” 贾母心中喜不自胜,只说道:“你这般对你的亲外祖母,太不孝了!” 绣绮捡起那顶黑缎小帽,黛玉并不戴上,绣绮便快步退了下去,不多一会便又取来一顶新帽子给黛玉戴好。黛玉只冷冷挑眉道:“黛玉身为林家之人,若说孝,也只孝顺林家长辈,与贾家何干?” “你……”贾母关着实没想到黛玉会如此强硬,只呛声道:“你女扮男装欺瞒 第 83 部分 万岁爷,骗得恩封,可是抄家灭门的死罪。还是快跟我回家去,我替你瞒着,日后再想个法子圆了此事便也罢了。” “哦,原来我还有此等大罪呀,贾太夫人不说本侯还真不知道,贾大太夫人,这等举报大功本侯便送给你们贾家了,你们快去奏明万岁爷吧,只不定还能复了官爵。”黛玉挑眉冷冷的说,那清冷的眼光瞧得贾母心里直发虚。气得她身子直打颤。 黛玉说完这话转身便走,再也不理贾母。贾母气得指着黛玉的背影,手直哆嗦,素绢沉着脸道:“贾太夫人是自己走出来,还是要人请您出去。” 贾母气的怒哼一声,怒冲冲的向门外走去,她心道:“好你个林黛玉,你既如此狠心,休怪我再不留情面。” 撵了贾母,黛玉心气难平,只一个人坐在园子里平复心情,可巧苏麻喇姑瞧见了,便轻轻走到黛玉身边,微笑着问道:“小侯爷,这是生谁的气呀?” 黛玉忙站起来要行礼,苏麻喇姑却拉着黛玉笑道:“玉格格,有什么不顺心的,只说给苏嬷嬷听听,苏嬷嬷虽然不能帮什么忙,可说出了来心里好歹舒服些。” 黛玉轻叹道:“苏嬷嬷,我没什么事,只是想着这人心不足,贪得无厌。” 苏麻喇姑听了笑道:“玉格格,人心如此也不奇怪,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远的不说,只是九阿哥,若说是爱钱,怕是满皇宫里没人能比得上他,不过九阿哥虽然爱钱,却取之有道,不是他的他绝不会强取豪夺,玉格格你说是不是,总不能一杆子打翻了一船的人,可别钻那种牛角尖儿。只这般苦闷,岂不负了这大好春光。” 黛玉明白苏麻喇姑的好意,便抬头笑道:“苏嬷嬷,我明白的。” 苏麻喇姑笑笑,轻拍着黛玉的背说道:“可是刚才有什么人来了?” 黛玉点头道:“荣国府的贾太夫人来了,话里话外扣着要我住到贾家去,还用我是林黛玉这件事来威胁我,若我不去,她便要告发我。” 苏麻喇姑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只轻声道:“若是别人如此,她或许能告的成,可你的身份太皇太后和万岁爷心里最清楚,这一告,只怕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苦吃喽。” 黛玉听了苏麻喇姑的话,也笑了起来,是哦,林石就是林黛玉,这在皇上哪里可不算什么秘密,贾家若是要告发于她,那可真有好戏瞧了。 贾母坐车回荣国府,一路之上阴沉着脸,鸳鸯也不敢说话,只小心的在一旁服侍着。贾母仔细想着方才黛玉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说她不在乎被告发?这也不可能啊,女扮男装骗取爵位,这可是灭门的大罪,万岁爷最重体统规矩,断断不能容忍的。嗯,那小丫头一定是故做镇定来诈我,好让我不去告发于她,哼,没想到敏儿竟然能生出这等女儿,若是早先盯紧了,与宝玉定下亲事,她倒是个管家的好手,林家又是富贵双全,定能扶助贾家…… 贾母一路胡思乱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不觉已经到了荣国府门前。贾母下车换了小轿,让人抬着回了荣禧堂,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很久,才命人去传贾政过来见她。 贾政到了上房,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贾母屏退所有的丫头媳妇,只对贾政说道:“政儿,林石是你外甥女儿林黛玉扮的。” 贾政大吃一惊,愕然望着贾母,惊得说不出话来。对贾政这种人来说,女扮男装,还得了爵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一时真反应不过来。过了片刻之后,贾政惊道:“母亲,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妹夫一向清正规矩,他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这……母亲,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贾母脸色铁青,沉声道:“我方才去了林家,亲眼看到林石的帽子掉了下来,露出满头青丝。这还能有假!” 贾政惊愕的跌坐在椅上,摇头道:“这怎么可能?” 贾母不耐烦的说道:“事实如此,你也不必想着可不可能,我只问你,若是由你告发林家,皇上可会复了你的职?” 贾政听了摇摇头道:“母亲,儿子无能,才会被万岁爷罢官,可是儿子也不能做这等出卖亲戚谋求官职的事情。” 贾母大怒,一拍椅子把手怒道:“放肆!” 贾政慌忙在贾母面前跪下,诚恳的说道:“母亲,儿子没本事,原是父亲临终上表,万岁才赏了儿子一个五品官,儿子本没什么能力,如今被罢了官,也是应当的,儿子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平,每日在家里教导环儿读书,日子倒还清静。环儿日后若有出息,自当下场去考个货真价实的功名,那样腰杆子也硬气。若是儿子靠着出卖亲戚复了职,只怕再没有人能瞧得起儿子这一房了。” 贾母被贾政气了个倒仰,只指着贾政骂道:“好好好,你有出息,有节操,你们都是高贵的,偏我下作,偏我要拿着自己的亲闺女亲外孙女填补你们!”贾政忙磕头不止,连声道:“儿子知罪,请老太太保重。” 贾母自己捯了气,放缓了声音地贾政说道:“政儿,你只想着贾环,那宝玉呢?皇上可是发了明旨,一切皆因林家丫头而起,你真的没有想法?” 贾政眼神一暗,低头道:“老太太,我原就说宝玉配不上敏妹的女儿,现在儿子还这样认为,宝玉不是个有担当的,又不好读书,便是万岁爷允他下场,他也考不上的。好歹家里还养的起他,就由他去吧。” 贾母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个面性子,贾政,你除了会读点子书,你还会做什么,家里养得起他!哼,家里早就寅吃卯粮,庄子上一年的出息还不够府里一个月的嚼用,怎么养得起?你清高,不问俗事,若是让你吃糠咽菜,我看你还怎么说!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扣了林家给敏儿的八十万两聘银,咱们家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贾政也是吃了一惊,他一向不问家里的事情,要用银子就打发人到帐上支,从来也没被驳回过,是以他对银子根本没什么概念。只瞪大眼睛望着贾母,眼中尽是不信。贾母冷冷道:“你也不必不信,只去王氏那里要了帐本子,看了便知。罢了,我也不想与你再说下去,你下去吧,若是转了想法再来见我。” 贾政垂手退了出去,忙命人传来王氏,要看帐本子。王氏暗暗吃惊,一时猜不透贾政的意思,只携了帐册子到了上房,恭敬的将帐本呈上,贾政拿过来细细看了起来,越看,贾政的眉头锁的越紧。只沉声问道:“府里一个月竟要上千两的开支?” 王氏忙应道:“回老爷,若是不算人情往来,府里一个月正常的开支约要一千八百两银子,这还等是当月没有主子做生日的情形,若是要办生日戏酒,至少也要多出三五百两。” 贾政倒吸一口气凉气,复又问道:“庄子里的出息一年有多少?” 王氏垂头回道:“回老爷,春秋两季租子,加起来不过四五千两。” “什么?这岂不是连三个月的嚼用都不够?”贾政惊呼起来。王氏点了点头,贾政皱眉道:“那这些年府里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先前妾身当家,若是银子不凑手,,妾身便典当了陪嫁来支应,自妾身嫁过来到琏儿媳妇嫁进门这些年里,妆身陪嫁的金银物什都典当的差不多了。妾身不敢欺瞒老爷,琏儿媳妇一进门妾身便让她当家,实在是因为妾身再也填不起了,好歹琏儿媳妇的陪嫁也算丰厚,这才支应到现在。” 贾政臊的满脸通红,不想堂堂荣国府这些年竟然是靠着两个女人的嫁妆过活,太丢人了!忽然又想起那八十万两聘银之事,贾政沉声道:“不对,敏妹的八十万两聘银呢?” 王氏一惊,她没想到贾政竟会知道这件事情,当年这事王氏在贾母的授意之下,办得极为隐密,整个贾府里只有她们这婆媳二人知道,就连贾赦也是一丝儿风声都不知道的。王氏的脑子飞快的转了,忙说道:“老太太命妾身要林家多要八十万两聘银,老太太自己收了五十万两,给了妾身十万两,将二十万两入了公帐,若无这二十万两,妾身再有心,也没本事维持这国公府的体面。” 贾政无力的点了点头,对王氏,他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他不喜欢王氏,一直都不喜欢,可是王氏对他也算得恪尽妇道,为了贾家还陪上自己的嫁妆,平日里也从来没有过怨言,她还生了三个孩子,虽然贾珠早夭,宝玉不成器,元春被小选入宫,可都是他的骨血呀。贾政抬眼看着王氏,见她衣着朴素神色黯然,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软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下去吧。” 王氏十多年没听到贾政这样温柔的话,心里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若是能得贾政一分的温柔体贴,若是贾政有一丝儿能和林海相比,她这些年也不会过成这样! “别哭了,你的辛苦我心里知道,下去吧。”贾政叹了口气又说了一遍,王氏方抹着眼泪退了下来。 王氏刚走,赵姨娘打从里间挑帘走了出来,只冲着王氏的背影撇了撇嘴,她是丫环出身,最会看眼色行事,她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说些什么,免得失了贾政的心。赵姨娘走到贾政身边,将几张银票放在桌上,低声说道:“老爷,府里既然艰难,妾身便不要这银子,老爷拿去用吧。” 贾政低头一看,见是他上回给赵姨娘的银票,当日贾政曾将王氏的妆奁给了赵氏,后来又因王氏升了平太太,赵氏也是个会做人的,便将那妆奁还了过去,贾政瞧着赵氏这样行事,便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六千两给了赵氏,如今赵氏给他的,正是那六千两银票。“嫣儿,给了你便是你的,收起来吧,也不差这几千两银子。”贾政拉过赵氏的手将银票放回去,赵氏就便偎到贾政的怀中,她最知道贾政的喜好,只轻轻一撩拔,贾政便将王氏丢到脑后去了。 王氏在门外听了屋里的动静,只恨不得冲进去掐死赵氏那个狐媚子。只是这些日子受了搓磨,王氏很长了些心眼,硬是压下心口恶气,回自己房间去了。贾政几十年都不看帐册子,这一回突然要看,必是府里出了什么事,王氏思量一番,便将自己收拾好了,径往上房去了,说不得这一切的根子还在老太太那里。 胤禟识破女儿身贾赦气昏老娘亲 撵了贾母,在苏麻喇姑的温柔劝解之下,黛玉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忙去正厅见皇帝,还没到正厅便瞧见李德全急急的走来,黛玉迎上前笑道:“李谙达。” 李德全笑道:“万岁爷嫌厅里气闷,已经带着九阿哥去了书房。让老奴来回小侯爷一声,免得小侯爷跑冤枉路。”黛玉听了只是笑,心中暗道:“皇帝老爷子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里还是林家老宅么,竟成了康熙爷的一处小行宫,不,是康熙爷的私宅,这里可没行宫那些个耳报神。” 李德全也能猜出黛玉在笑什么,陪着黛玉边往书房走边笑道:“万岁爷倒是常和老奴说起过,天下虽大,可能让万岁爷觉得放心踏实的地方,便只有林家了,在林府,他才最自在。” 这话说得让黛玉有些心酸,只轻声叹道:“大伯伯真的太不容易了。” 李德全听了这话,觉得心里暖和和的,他自小伺候康熙,早就把康熙当成自己的天自己的神,康熙的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朝堂上,文武百官们整天争权夺利,只会向万岁爷伸手要官要钱要粮,可是有几个人能真正为万岁爷着想,真正去体谅万岁爷,当年的林海是一个,他为了万岁爷不惜一切,可惜却因为一些事情远离万岁爷近二十年,若非去年万岁爷大病一场,很有了些感悟,这才带着阿哥们下江南,修补了这份中断了二十年的友谊。也正是那江南一行,让万岁爷见到这慧质兰心却又带了几分精灵古怪的玉格格,万岁爷的生活里才多了欢笑,就连阿哥们也不觉为林家父女所影响,个个重手足轻利益,他李德全好几回都听到万岁爷在梦中笑出声来。出于对康熙爷的忠心,李德全已经打心眼里将林家父女当成主子一样看待了。 “李谙达,你笑什么?”黛玉见李德全瞧着自己只是笑,不免出口问道,李德全这才惊觉自己在这小姑娘面前竟然再没有一丝戒心,原来被林家父女攻陷了的不只是万岁爷,还有他。李德全忙笑着解释道:“老奴刚才回想了这一年以来的变化,不知不觉间,万岁爷笑声比从前多了许多。这全是林国府和小侯爷的功劳,老奴笑的就是这个。” 黛玉笑道:“我们父子可不敢居功,若说有功,最有功的当数李谙达,是您服侍的周到才让大伯伯心情愉快的。” 黛玉和李德全一路走一路说笑,很快便到了书房,康熙正在看书,胤禟则在提笔写着什么。见黛玉进来,胤禟搁下笔迎上前问道:“小石头,那贾史氏是来找麻烦的么?” 黛玉摇了摇头,对胤禟笑道:“九哥,麻烦你去把青玉带过来,他是一刻都不能闲着的,回头再闹得老祖宗歇不好安生。” 胤禟眼神微暗,却仍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瞧着胤禟走出书房,康熙放下手中的书向黛玉招手道:“丫头,有什么想和大伯伯说?” 黛玉走到康熙面前浅笑道:“大伯伯,有人识破了玉儿的女扮男装,正用这事来威胁玉儿呢!玉儿可得先回禀大伯伯,免得到时候被动。” 康熙眼神一寒,带着一丝煞气说道:“那荣国府果然不安生,玉儿,这事大伯伯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若不是念着贾家祖上出过兵,还有几份功劳,朕早就抄了贾家。哼,他们现在越发的会算计了。” 黛玉眼中闪着淘气的笑意,康熙瞧了便笑着问道:“玉丫头,你有什么主意?” 黛玉笑道:“大伯伯,青玉和玉儿生得几乎一模一样,如今他不过略比玉儿矮些罢了。不过青玉长得快,说不只一年半载的就比玉儿还高了呢。” 康熙听了笑道:“果然你是个鬼丫头,好就依你的意思,反正这乐平侯给了你们林家,你们姐弟两个谁当都是一样的。正经你 第 84 部分 还是朕的固伦公主,早早把乐平侯给青玉,你也好以公主的名份住到宫里来陪着老祖宗和朕,外面虽然自在逍遥,可老祖宗和朕也不能总在宫外头。” 黛玉听了只皱着小鼻头说道:“大伯伯,您竟忘了不成,等收了粮种,玉儿可就要到关外种地去了。” 康熙哈哈大笑道:“真真是个傻孩子,哪里还要你亲自动手的,这些粗笨事情让那起子奴才去干也是就了。若你真是关外种地,你那爹爹还不得杀到京城来找大伯伯我算帐呀!” 黛玉可听不得别人说林海不好,只扯着康熙的胳膊边摇边撒娇道:“爹爹才不是那种人!不许大伯伯说爹爹坏话。” 康熙见黛玉流露出这般的小儿女情态,不由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又叹息了一声,黛玉不解的看着康熙,康熙轻声道:“玉丫头,你的性子果然象极了如海,他也是这般的护短,但凡是他重视的人,他都会舍出命去保护。若非如此,他的身子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差,是大伯伯对不起你们林家呀。” 黛玉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只眨巴着眼睛看着康熙,康熙一边回忆一边给黛玉讲了些陈年旧事,黛玉这才知道原来自家爹爹还曾经是一名绝顶高手,真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相信的神色。瞧着黛玉吃惊的样子,康熙又笑了起来。 书房之内笑声连连,书房窗外的胤禟也在捂着嘴偷笑。胤禟素来鬼灵精怪,他知道黛玉必是有什么话要同他皇阿玛说,才特意支开自己,这事怕是与那贾家脱不了干系,因此他离开书房只转了一圈,便溜到了书房的窗下,蹲矮了身子去偷听。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证明了林石其实就是林黛玉,他们兄弟几个的小师妹。胤禟还以为自己是阿哥中唯一一个知道林石真实身份的人,还暗自美着,却不知道他已经排到第四位了,他的大哥二哥四哥都清楚的紧,就是不告诉他罢了。 康熙也是勤习武功的人,刚才胤禟出去围着书房转了一圈溜到窗根底下,康熙心里全都知道,因此他才故意叫黛玉为“玉丫头”,否则就凭黛玉身上的男装,他怎么都应该叫一声“小石头”才合情理。 “胤禟这小子怎么越来越磨蹭了,去了这么久也没把青玉带来,看来他很是荒废了功课,该回宫特训一番才是。”康熙只冲着窗子说,听得胤禟暗自叫苦,他知道自己被皇阿玛看了破了行藏。似他今日这等行为,若是往小里说,并不算什么,可若是往大里说,那便就私窥帝王的重罪,胤禟这会儿才回过味来,不由的冒了一身冷汗。忙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书房窗下,飞也似的去找青玉,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胤禟便将青玉叫了过来。 康熙颇有深意的瞧了瞧胤禟,胤禟忙对黛玉说道:“小石头,刚才老祖宗还在念叨着你,也是九哥多嘴,将贾史氏来的事情说了,老祖宗叫你过去回话。” 黛玉听了忙赶到太皇太后那里,胤禟等黛玉一出门,便双膝跪下,满脸羞惭之色,低声说道:“皇阿玛,儿子知罪,回宫后儿子立刻去宗人府领罚。” 康熙瞪了胤禟一眼,沉声道:“你先起来,等回宫再和你算帐。” 胤禟磕了个头才敢站起来,只垂首立于康熙身边,再不敢多言语什么。皇帝老子教训儿子,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是偏有人看不过眼了,那便是青玉,青玉丙三步跑到胤禟面前,将他挡在自己身后,扬起小脸看着康熙,很认真的说道:“大伯伯,青玉不许你欺负九哥!” 康熙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只说道:“胤禟,你倒是个有人缘的,连青玉都护着你。” 胤禟忙将青玉拉到自己身后,急急说道:“皇阿玛,青玉还小不懂事,您千万别怪他。” 康熙摇头笑了,只挥手道:“罢了,瞧在青玉的份上,只罚你回去抄写三遍宫规,宗人府就不必去了。”胤禟忙跪下谢恩,康熙挥挥手让他站了起来。青玉脸上还有些儿气不平的意思,康熙知道林家人向来护短,胤禟能让青玉这样护着,正说明了青玉把胤禟当成自己人,康熙还是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形的。 黛玉去了太皇太后的跟前,太皇太后笑着问了几句,然后拉着黛玉的手感慨的说道:“可怜的孩子,你本是最漂亮的女儿家,偏得见天扮成秃小子,真为难你了。你大伯伯说的没错,到底要还了你本来身份才是。” 黛玉忙笑道:“求老祖宗多疼疼玉儿吧,玉儿如今这样真的挺好,若是穿了女装,这也不能做那样不能作的,岂不是要生生憋坏了。好老祖宗,玉儿可是时时想着您呢,这回去山东,玉儿特意为您选了极好的烟叶子,因还没切好才没进上,要不玉儿伺候老祖宗抽一袋?” 太皇太后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只搂着黛玉一通搓揉,连声夸道:“真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连乌库妈妈这点子喜好你都惦着。” 黛玉甜甜的笑道:“老祖宗那么疼玉儿,玉儿自是要好好孝顺老祖宗才对。”说完黛玉便去箱子里取出一只长条形的木盒,盒里放着一杆二尺来长的金丝楠竹烟袋杆儿,上镶白玉竹节烟袋嘴儿,下面箍着金灿灿雕成莲花状的烟袋锅子,烟袋杆儿的旁边是一只绣工精巧的烟荷包。 太皇太后瞧着那烟荷包上绣的图案有趣的紧,便伸手拿过来细细的瞧,看了一会子方才笑道:“这是谁描的花样儿,倒是不多见,竟是春水秋山的图案,好巧的心思。” 跟在一旁伺候的云锦笑着说道:“回太皇太后,这是主子亲自画的图样,绣绮姐姐绣的。”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果然跟了个慧心的主子,你们这些个丫头也都得了灵气。少不得将来给你们一个配一个极好的姑爷。”云锦被打趣的羞红了脸,只低着头不说话,黛玉却歪着头笑道:“云锦姐姐还不快替其他姐姐们谢老祖宗的恩典。” 云锦羞的不行,只轻跺脚低声嗔道:“主子……”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起来,黛玉替她装好了烟,太皇太后伸手接过来,笑着说道:“难为玉儿了,苏麻,来给我点上,有日子没抽一口了,还真想的紧。” 苏麻喇姑上前用烟媒子点了烟,先吸了一口,然后用帕子细细的擦了,才送到太皇太后的手中。太皇太后深吸一口,吐出一口淡淡的青烟,只“咦”了一声,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烟丝儿?” 黛玉笑道:“老祖宗只说这烟丝好不好?” 太皇太后笑道:“味道虽淡,却更清凉醒神,抽上一口子,什么乏都消了。我正说春日里容易犯困,有了玉儿这烟,再不怕了。玉儿呀,你这般贴心,我怎么舍得让你常日里在外面跑呢,快快跟我进宫是正经。” 黛玉只佯作要抢回烟袋,太皇太后忙将烟袋藏在身后,一老一小笑闹了一回,黛玉到底赢了,只答应替太皇太后捣换些稀罕玩意儿,太皇太后才不闹着要黛玉到宫里陪她。 天色将暗,黛玉又管了康熙老爷子一顿晚饭,胤禟才陪康熙回宫,太皇太后要在林家住几日才肯回宫。 林府内的事情外人自无法知晓,可那荣国府里的事情便不会这样保密了,也不知是什么传出的消息,如今满京城竟是无人不知那荣国府里当家太太是个通房丫头。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以和荣国有来往为耻,一时之间荣国府门前几乎绝了人烟,就连荣国府的门子都蔫头搭脑缩着手,无精打彩的蹲在墙根底下,一阵风吹过,荣国府前扬起满天的灰黄烟尘,真真萧条极了。 荣国府内,贾母坐立不宁,这一回她下了大本钱,正急切的等待着赖嬷嬷来报告好消息。已经过了三四天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就在贾母心焦不耐烦的时候,好几日没在上房出现的贾赦怒冲冲的来到荣禧堂,草草见了礼,贾赦便急急说道:“老太太,您可知道如今我们荣国府已经成了京城的笑柄?” 贾母一惊,抬头看着贾赦,皱眉道:“你说什么?” 贾赦气冲冲的说道:“荣国府让一个心狠手辣的通房丫头做管家太太,满汉亲贵瞧不上我们家自不必说,如今就连京城里的普通百姓提到我们荣国府,都要狠狠的啐上一口。祖上出生入死拼来的这点子脸面,竟全让一个通房丫头毁了!” 贾赦是没好直说这点体面是让老太太毁了,可是贾母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一张老脸气的铁青,只怒道:“是什么人胡说八道,你既听了有人说这种怪话,就很应该把那嚼舌根子的拿下,还跑到我这里学什么!” 贾赦气道:“那人和索相爷的门人连着关系,人家虽然是平头百姓,可腰杆子比我们硬多了。何况如今满京城的人都这么说,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抓不过来。这事实实是咱们府里做的不地道。” 贾母面色阴沉,半晌没有说话,贾赦站的心烦,只叫道;“到底该如何,老太太好歹给句话!否则我也没脸再出门了,索性明儿便上了折子自请贬谪,也好过被人指指戳戳。” 贾母觉得自己好象不认识这个大儿子了,他何时竟成了爱脸面的人?只是贾赦说了自请罢官免爵,这贾母死都不会答应,只沉声道:“这爵位也不是你自己挣来的,你若不愿意做,只上书将爵位让给你弟弟,若想不要这个爵位,除非是我死了!” 贾赦怒极,冷笑道:“好,儿子这就如了老太太的心意,就回去写折子让爵位给二弟,儿子也会写清楚,这是母亲之命,相信万岁爷自有圣断。” 贾母气得浑身乱颤,一阵气血上冲,她便再也坐不稳了,身子一歪便倒在榻上,鸳鸯吓得大叫起来:“老太太,老太太……” 贾赦也没想到贾母会气成这样,心里未免有些慌乱,瞧瞧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便欺近鸳鸯说道:“鸳鸯,老太太怎么突然昏倒了,定然是你没有好好伺候。” 鸳鸯自小跟着贾母,那斗心眼子的事情她见多了,立刻便明白了贾赦的意思,只扶着眼泪哭道:“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伺候好老太太。” 贾赦满意的点点道:“好生伺候着,老爷我去请大夫。你只伺候好了,老爷将来自会赏你个好前程。” 鸳鸯只边替贾母顺气边哭,贾赦瞧着她那梨花雨的样子倒有几分动人,只在鸳鸯脸上摸了一把,这才提脚走出贾母的上房。贾赦一走贾母便醒了过来,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仔细瞧着鸳鸯,瞧得鸳鸯心中寒意顿生! 鸳鸯女偶遇鸳鸯贾格格臆想有喜 贾母用异样的眼光瞧着鸳鸯,看得鸳鸯胆颤心惊,却什么都不敢问,只能硬忍着那不舒服的感觉。贾母看了片刻,倒也没说什么,便让鸳鸯退下了,鸳鸯心慌意乱的退下,她自小就服侍贾母,可以说在偌大荣国府中,最知道贾母心意的就是她,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鸳鸯才更加害怕。她不过就是个小丫头,连府里正经姑娘在老太太眼里都只是筹码,何况她这个奴才丫头。 鸳鸯魂不守舍的出了屋子,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沿着石子路走到园子里,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鸳鸯也走累了,便随意的靠在假山壁上休息。她刚才走的急了,这会子身上热,便拿着帕子擦汗,这手刚抬起来,鸳鸯便听到假山后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鸳鸯吓了一跳,惊叫道:“谁在哪里?” 鸳鸯刚叫出声,心里便有了几分后悔,这会子躲在假山后面,能做出什么好事情来,偏被自己撞破了,这府里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出来的,鸳鸯慌忙离开假山,急急跑开了。鸳鸯跑走后,那假山后头走出来一个小厮,这小厮生得也算不错,面皮白净净的,还些斯文的意思。在他后头,一个脸上些微生了几个小雀斑的丫环露出半个脸儿,若是鸳鸯还在这里,必定认得出这丫环正是二姑娘迎春身边的大丫头司棋。 “表妹,那是哪房里的丫头,你可认得?”小厮朝着鸳鸯跑开的方向努了努嘴。司棋伸头瞧了瞧,压低声音惊慌的说道:“啊,是鸳鸯姐姐。坏了……她定是向老太太告状去了。又安,你快走,回头让他们拿着,定要生生打死你的。”这小厮名叫潘又安,是司棋姑妈家的表哥,两人学着那戏词里的样儿,已然私定了终身,潘又安因要跟着他的叔叔出远门作生意,是特意来辞司棋的,想着不知过多久才能再见一面,潘又安和司棋未免离情依依,正想成就好事,只是还没入巷便被鸳鸯撞破,两个人才鼓起的一点了勇气全没了,只匆匆分手,约好了等潘又安回来便央人去求主子的恩典,成全了这门亲事。只是世事难料,心想未必事成。 鸳鸯刚回到房中,琥珀便迎了上来,急急的说道:“鸳鸯姐姐,你去哪里了?刚才老太太叫你,珍珠姐姐替你应了。” 鸳鸯忙问道:“老太太唤我何事?” 琥珀笑道:“鸳鸯姐姐你可是老太太的钥匙,一时都不能离了的。好在刚才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太太给宝玉东西,原是要你去送的,你没在家,珍珠姐姐便替你去了。” 鸳鸯点点头,低声问道:“老太太歇了么?” 琥珀轻声道:“才服侍着卸了头面,这会子正在里间歪着,一会子也就睡着了,鸳鸯姐姐,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吃点子药?” 鸳鸯摇头道:“我没事,许是刚才在园子里吹了风,回头渥一渥,发了汗也就行了。” 琥珀听了便也没有多想,只同鸳鸯两个人进了屋子,鸳鸯轻轻挑开帘子,见老太太已经睡了,便进屋给老太太盖好被子,方才退到外间上夜。鸳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扰了对面榻上的琥珀也没法睡,她起身披着小袄飞快的跑到鸳鸯的床上,硬挤进鸳鸯的被窝,贴着鸳鸯的耳朵问道:“鸳鸯姐姐,你怎么了?” 鸳鸯轻叹一声,低低道:“好妹妹,你睡吧,明儿我再跟你说。”因琥珀在床上,鸳鸯倒不好反来覆去,只睁着眼睛瞧着半空里,没过太久便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贾母正要命人去传王氏,王氏却喜洋洋的赶了过来,一见老太太,便眉开眼笑的说道: 第 85 部分 “回太太,凌普大人捎话过来了,回头让您和媳妇随他去宫里瞧元春。” 贾母心中顿觉轻松,便笑着说道:“果然还是你会办事,凌普大人可说了什么时候没有?” 王夫人笑道:“说了说了,凌普大人吩咐,说这是悄悄入宫,老太太若是穿着诰命服也不方便,只让我们穿着家常的衣裳,到西宁门外等候,凌普大人巳时便会到那里带我们入宫。” 贾母大喜过望,将那罢了王氏之权的心思按下,只与王氏商量着要给元春带些什么东西,带多少银票,另外还要给太子爷多少孝敬,诸如此类的事情,偌大荣国府,贾母如今竟也只能和王氏商量了。 婆媳两个准备好了,果然穿着便服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去了西宁门。从这里入宫,距离毓庆宫最近。在车里等了莫约两刻钟,便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平太太?” 贾母忙应了,那小太监便说道:“我们凌爷请二位过去,二位抓紧些。别耽误了时候。” 贾母和王氏忙下了车,也不敢再丫头,婆媳两人挪着小脚往宫门前走。小太监看了一眼贾母和王氏的小脚,很不屑的撇了撇嘴。满洲姑奶奶从还不缠脚,有一双天足多好,能跑能跳的,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多有气势,瞧这二位,凭着那两只小脚点啊点的,半天走出不一丈远,真真是躁死人了。 贾母和王氏好歹走到凌普面前,凌普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是等的有些心烦,不过看在那份厚礼的面儿上,便不再计较什么了。 一路之上也算是顺利,不多时便到了毓庆宫,凌普只将贾母和王氏带到角门上,吩咐道:“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本官在这里接你们,你们可要谨慎些,别惹出什么娄子。” 贾母和王氏千恩万谢了凌普,这才进了毓庆宫。刚才那小太监陪着贾母和王氏擦着边儿小心的去了元春的院子。元春只早就得了凌普的消息,已经费尽心思将院中的人都打发了,专等贾母和王氏前来。 贾母王氏见了元春,看见她衣着华美,脸色丰泽红润,头上戴的也是上好的珠钗首饰。举止行动之间也多了几分妩媚,贾母和王氏只道是元春在太子面前极为得宠,那份原有些灰了的心便又高涨起来。贾母只拉着元春的手亲亲热热的说道:“元儿,你果然是好的,祖母知道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你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命格贵重,日后必是富贵无极的。” 元春矜持的笑笑,她自然不会说今天她是特意装扮了,穿了她最好的衣服,戴了所所能得到的最好首饰,又细细用了脂粉精心打扮,就是为了给贾府中人信心,好让他们继续支持自己。元春当然也不会说太子爷是被她设计,才临幸于她,从那一回到现在都两三个月了,她再没能接近太子爷一步。 “都是老祖母的教导,元春才有今日,这都是老祖宗给元春的福气。”元春的嘴很会说,说话贾母眉开眼笑,只催王氏道:“你是见了元儿欢喜糊涂了不成,还不快把东西给她,咱们进来一回不容易,下回若再想进来,便得是元儿有了喜,晋了位份才能够的。” 王氏一听这话,忙将厚厚一沓子银票交与元春,她倒是细心的很,全都换成小面额的,尽是五十两一百两这样的面额,看那厚度,怕也得有几万两。给完了银票,贾母将那个小包袱拿过来,对元春低低说道:“这里面是些珍珠宝石,随便一颗都值个百十两银子,家里也不多了,元儿,你要用好这些。” 元春点点头,忙将银票和小包袱收好,然后才拉着贾母和王氏的手说道:“祖母,母亲,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可助父亲官复原职。千万记住,这个东西一定要让父亲亲自送到索相府上,若是得索相之力,不只是父亲,便是女儿在宫里也有出头之日了,索相是太子爷的叔姥爷,深得太子爷敬重,这毓庆宫之事,索相能做一半的主。祖母,母亲,千万要记住呀!” 元春说完便将一只不起眼的钗子插入贾母的发间,贾母点了点头,这钗子还是她亲手交给元春的,内里的机关她自是清楚的很。王氏心中微有些不快,脸上便带出些幌子。元春见贾母将钗子往头发里按了按,整根钗子没在发间,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元春这才松了口气,拉着王氏的手说道:“母亲,您受的委屈元春都知道,可是您还得暂且再忍耐忍耐,只等女儿晋了位份,在太子他面前求上几句,您和宝玉的事情便都好办的。求母亲千万别由着性子,好歹看着女儿和宝玉吧。” 王氏点了点头,贾母又说道:“元儿,你既承了宠,便得给太子爷生个一男半女,只要有了儿女,你这辈子就有了倚仗。” 元春听了这话,心里不由的一动,只红着脸拉着贾母低声道:“祖母,自孙女儿服侍了太子爷,身上的便一直没来。您说这是不是……” “是,一定是的!”贾母兴奋莫名,不等元春说完便急急说道,现在的贾家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有着一半贾家骨血的皇室子嗣,只要元春给太子殿下生出一男半女,贾家便复起有望了。到那时,哼,林家,林黛玉,由不得你不进我贾家的门!贾母显然被黛玉气魔怔了,不论什么事,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将之和黛玉联系到一起,真真是冤孽哦! “元春,你快坐好了说话,娘是过来人,有经验,这坐胎之事,头三个月最要紧,千万要小心养着,有许多的禁忌要注意的。”王氏边说边将元春扶到床边坐好,喜气洋洋的说道。她生的女儿怀了太子爷的骨肉,这多风光呀,哼,看认还敢小看我!王氏心中暗暗说道。其实她已经勾画出回府之后要怎么收拾姓赵的那个贱人,还有那个出身寒微却目中无人的大太太! 贾母见王氏扶着元春坐好,也点头说道:“元儿,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元春摇摇头道:“那倒没有,一切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只是身上的没来。” 贾母笑道:“那是元儿身子好,你年轻,身子骨扎实,所以没有反应也正常,而且这头几个月没有反应,有七八成是个哥儿,若是个姐儿,一早便呕吐起来的。唉,这头三个月极是要紧的,若是咱们家里能来人照顾着,多少也能放心些。可是……”贾母叹了口气,不要说元春只是个格格,就算是庶福晋有了身子,也没资格让娘家人来陪着,那是嫡福晋才能享有的特权,若是那得宠的侧福晋,好生求了当家的爷,兴许还能有个恩典,元春,一个上不得抬面的格格,实际上就是个通房丫头,再再不必想的。 “祖母,现在万万不能说呀,如今孙女儿只是个格格,人微言轻,若是过早说了,引得别人存了心,再对孙女儿腹中的孩子不利,那可怎么好?虽然家里给了不少的银子,可是这毓庆宫里的人都刁的紧,倘他们收了银子,只息了那害我的心,元春便要烧高香了。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有了身子,只怕拿了银子也会照样算计我的,不如得到情况稳定,显了怀再说。到那时福晋差不多也生了,若是个小阿哥,便会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若是个小格格,那么孙女儿腹中这孩子儿便显得更重要了,太子爷也会重视的。” 元春说了一大篇子的话,听得贾母和王氏直点头,贾母叹道:“元春,你真是长大了,祖母和你娘亲都能放心了,银子上事情你不用担心,自有我们张罗,你只好好养着,千万给太子爷生个小阿哥。”元春应了。贾母本想和元春再说说黛玉之事,可是顾忌着王氏在一旁,她知道王氏现在恨黛玉都恨到骨子里了,若是她得了消息,一定会立刻上告,那样就会破坏了她的计划。 略想了一会,贾母笑着问道:“元春,你这阵子可曾瞧见你林表弟,乐平小侯爷?”元春不解贾母之意,只摇了摇头,贾母只笑道:“没见过便罢了,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当初你姑妈最爱看戏,她顶顶爱看花木兰,想来你林表弟也是会爱看的,若是你遇到你林表弟,便告诉她,说等她闲了,就到咱们家看花木兰,前几天听你大伯伯现下京城有个极好的小旦,演花木兰最拿手,扮相好,难得的是女扮男装,竟瞧不出什么破绽。” 元春听了这话,心头猛的一跳,抬眼看着贾母,贾母笑着点点头,元春明白了贾母的意思,一抹玩味的笑意浮在她的唇间。王氏听贾母一提起乐平侯,便已经陷入疯狂的怨恨之中,那儿还会去想贾母的话外之意。 该说话都说得差不多了,该给的东西都给了,该传递的消息也传递好了,小太监悄悄来催,贾母便和王氏从小路穿到角门,随着凌普出了宫。回到荣国府,王氏极想瞧瞧那钗子里到底藏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东西,可是贾母完全没有给她看的意思,王氏想要说几句,可是她还没有开口,贾母一记眼刀便瞪了过来,只沉声道:“还不快请你老爷过来。” 王氏只得去请贾政,贾政又和赵氏在屋子里,王氏瞧瞧天色,恨恨想道:“狐媚子,青天白日的便缠着老爷,你等着,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有你哭的日子!” 王氏只在外面喊了,贾政很快便走了出来,脸上犹泛红意,竟显得年轻了几岁。赵氏踩着小碎步送贾政出门,一件掐腰桃红缎子小袄配上葱绿绫裙将赵氏衬得娇艳无比,她的脸上还透着些春意儿,看得王氏眼中直窜火。恨不得扑上去抓花那有红似白的粉面桃腮。 赵氏只挑衅的向王氏一扬头,那赤金点翠嵌宝石蜻蜓步摇晃悠悠的,在阳光下闪着彩光,王氏死命的攥着拳头,将眼光移开,那只赤金点翠嵌宝石蜻蜓步摇原是宝玉在老太太那里瞧见,要了来玩了一阵子,便当做寿礼送给她的,那一年,宝玉四岁,所以这只步摇对王氏有不一般的意义。只不过现在她不能闹,一定要忍,忍到元春生了孩子晋了位份,她才能一总清算。 可怜王氏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清算是不可能实现的。想生下皇家子嗣,那也是要有一定的资格的,毓庆宫里的格格除了元春是例外,其他全都是康熙给胤礽指的,只皇上亲自指的人才有资格,元春在算计了太子的第二日,便被毓庆宫里的值司太监暗中下了药,若是这样她还能生出孩子来,那可真就是奇迹了。只不过这些宫闱之事,贾家中人还没有资格知道罢了。 再说贾政,他到了贾母房中,贾母将一张不大的纸递给他,贾政细细从头看了一遍,不由变了脸色,惊疑的问道:“母亲,这是密折抄件,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贾政谒相府林海逢大难 贾母倒也不瞒着贾政,只实话实说道:“是元丫头在太子府里瞧见的,元丫头让我把这东西给你,你只拿了送到索相府,便能得到起复,就是元丫头在宫里的日子也会更好过些。” 贾政连连摇头道:“元丫头好糊涂!这是密折,除非有圣谕,任何人看了都是不赦的死罪,怎么还能偷偷抄默下来,又私下传递,这条条都是杀头的大罪,元丫头怎么能办这种事情!老太太,这事万万不能做的,快快将这东西毁了,免得留下罪证。到时候一大家子都活不成了。” 贾母压着性子听了贾政的话,气得变了脸色,用拐杖顿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怪不是你做了几十年官,也只是个五品,就因为索相看不到密折,这密折才珍贵,你只要献了这密折抄件,索相只不过发句话,就能让你起复,有什么不行的,偏你怕这怕那,若是事事都照着你那规矩来,这一大家子还有什么指望。政儿,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你父亲生前也常夸奖你,光大贾家门楣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你哥哥是没指望的。你不要辜负了我们娘儿们的一片苦心,你复了职,元丫头在宫里才站得住脚,还有宝玉,他是你的骨肉,你就甘心让他一辈子做个庶民百姓,让人指着脊梁骨笑话,说他空有来历,却没有个好老子扶持。” 贾宝玉含玉而生,这是让贾母最骄傲的事情,她之所以对王氏一直另眼相看,有很大程度是看着宝玉。虽然皇上下旨将宝玉贬为庶民,贾母却一直认为那只是一时,宝玉是有来历的,定有大放异彩之日。 贾母的话让贾政惭愧的无言以对,不得不说贾母正点中了贾政的死穴,他低下头沉痛的说道:“儿子没有本事,上累母亲下殃及妻儿,是儿子无能。日后儿子全听老太太的吩咐。” 贾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只吩咐道:“我已经备了几色礼物,你将这密折抄件带好了,悄悄儿去索相府第,求得索相亲自见你,才能将这东西交出去。” 贾政唯唯喏喏的应了,贾母将鸳鸯叫进来,让她备了四色礼物交于贾政,对于贾政,贾母是手拿把攥,她不担心贾政不去索相府。可叹贾政若不听贾母之言,好歹也能得个善终,可是有贾母在后面做推手,贾政这一生,注定会是个大大的悲剧了。 贾政果然带了密折抄件和礼物去了索相府,都说宰相门子七品官,贾政也是为官多年,这里面的道道他自然清楚,便悄悄给了相府门子一个金锞子,足有五两重,那门子果然将贾政当成上宾,客客气气的迎进府门。这门子原是索府管家的外甥,门子求到他老娘舅跟前,管家瞧了瞧贾政,贾政忙送上一张银票,那管家只淡淡瞄了一眼,见是张二百两面额的银票,方才有了一丝笑模样儿,只说道:“贾先生请厢房用茶,我这就去回相爷。” 贾政去了厢房,心里倒底不安,也没喝出这二百五十两银子才换来的一杯茶到底是何滋味,只心焦火燎的等着。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管家才笑着走进来说道:“贾先生好运气,相爷这会子才得了空,命贾先生书房说话。” 贾政千恩万谢,随着管家去了索额图的外书房。在书房里伺候的小厮又送上一杯茶,贾政也不得怠慢,重重打赏了小厮,然后便在书房里等待。又过了一会儿功夫,索额图方才从书房里间走了出来。贾政一见忙起身上 第 86 部分 前跪倒,口称:“草民贾政叩见相爷。” 索额图淡淡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此时书房里除了索额图贾政,再无旁人,贾政忙那份密折抄件取出,双手呈给索额图。索额图飞快看了一遍,心中虽然怒恨难息,可面上却一丝儿也没露出来,只沉声道:“贾先生,这为何意?” 贾政忙垂手低头道:“索相是国之柱石,草民素来敬佩万分,草民有机缘得到这份抄件,便赶来呈于索相座前,以求索相不为奸人算计。” 索额图手捋有须,三角眼微睁,看着贾政说道:“贾先生的千金是在毓庆宫当差吧?” 贾政垂手道:“回相爷,小女蒙太子爷恩宠,近日做了太子爷的格格。” “哦,想起来了,前儿好象听谁提了一句,当时本相也没在意,原来那新封的格格竟是贾先生的千金,令千金倒写得一笔好字,确也难得,想来是个有才学的,只做个格格委屈了。” 贾政心里一凛,忙跪下说道:“小女对太子爷,对相爷一片忠心,相爷明鉴。” 索额图呵呵笑道:“起来起来,本相不过白说说,贾先生还跪下做什么,快起来吧。说起来贾先生在工部多年,也是个老成持重的,却被令郎所累,万岁爷一气之下罢了你的官,却也有些重了。” 贾政只垂头道:“不敢不敢,草民教子无方,理当受罚。” 索额图满意的点点头,贾政素以老成端方著称,这回若不是被罚的狠了,他也不能投到自家门下。而且这贾家同林海虽然交恶,可是这亲戚关系却在,倒是个可利用的。只看这贾家有此行事,可知贾家底子不浅,何况那个贾元春连皇上的密折都能看到,看来是个有手腕有心计的,若有她在毓庆宫做内应,控制太子之事便更加容易了。嗯,就这样…… 索额图打定了主意,便对贾政笑道:“贾先生对本相的心意本相心领了,回去听信吧,无事倒可研究研究治黄之策。” 贾政立刻明白了索额图的意思,千恩万谢的离了索府,回去后立刻向贾母回了话,贾母亦大喜过望,黄河年年泛滥,朝廷每年都要花大笔银子治黄,那可是肥得不能再肥的优差。果然是相爷气度,这一许,便许了个大好的前程,贾母似乎看到了荣国府再度辉煌的将来。 贾政离了索相府,索额图又将那密折拿了出来细细看了一遍,心中恨极了林海,不过他到是老谋深算之人,而且又知道些当年的事情,他知道轻易是扳不动林海的,要想彻底毁了林海,需要周密严谨的谋划。 索额图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任谁都不许进去打扰,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他方才走出来,书房外伺候的小厮不禁猜测起来,上一回相爷也是这般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天,朝中便倒了一位重臣,这一回,谁又是那个倒霉的? 江南赋税几乎支撑起小半个国库,因此江南的税银是按季度上缴国库,而不是和其他地方那样,一年交一回。三月将过,江南今年的头一季税银便该起运了。在税银当中,以盐税为主,正是林海的职责所在。 这一季的税银收缴的非常顺利,康熙已经接到林海的奏报,这一季江南税银为五百万两,喜得康熙大笔一挥,令江南自留五十万两,又令林海亲自押运税奶银送至京城。 旨到之日,林海已经安排好了押运税银之事,他原本派了江宁大营的将军押送,可是圣旨却指明让他亲自押运,林海只得交代了府衙诸事,亲率江宁大营的官军沿运河押运税银。在此之前,林海已经先派了得力之人,悄悄护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沿着陆路先一步返回京城。 一色运银官般在运河上排成长队,林海的座船昂然领航,每艘船上都派了重兵把守。从江南到京城,所以的河防营都接到圣旨,务必要肃清运河,闲杂船只一律不许下河,偌大运河上只许运税银的官船行驶。为了确保万全,康熙还在每个码头都派了一千军队,好随时掌握林海和运银官船的动向,保证万无一失。 运银官船吃水很深,行驶的速度也不快,到了第六日黄昏时分,运河上起了薄雾,林海站在船头远眺,见前方影影绰绰,便问道:“前方是何处?” 一个军士手搭凉棚极目远望,看了一会儿才回道:“回大人,前方应该是通州码头。” 林海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到了通州码头,便就要到京城了,这一路总算是平平安安。想到就要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林海心情大好,便笑道:“这一路大家都辛苦了,等交接了税银,本官一定在皇上面前为大家请赏。” 林海之言立刻传遍了整个运银船队,众军士齐声大呼:“谢林大人!”声音借了水面传开,几乎都要传到通州码头了。 天色越来越暗,林海忽然没由来的心里一紧,只传令道:“众军多加小心,别因为到了京门口松了心,再出什么乱子。” 说话间天便黑透了,可是还没到那通州码头,运河上起了风,林海便命各船全速前进,就在这时,后面的运银官船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之声,“不好了……船漏水了…… 运银官船本来吃水就深,这一漏水,船便飞速往运河底沉去,就连林海的座船也没有幸免,船身摇晃着往下沉,所有的官军都大惊失色,惊恐的叫声传遍整个河面。 就在这时,运河两岸突现熊熊火光,无数的火箭往运河中的运银官船射去,最大的目标就是林海的座船,不过盏茶时间,运河成了火海,凄厉的喊叫声不绝于耳。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此起彼伏,此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解救。 林海左肩中了火箭,只大叫一声便翻身落水,林家数名忠仆急急跳入运河寻找,奈何天黑风高水急势乱,河水下一片漆黑,林海也不知沉到何处,根本无法寻找! 岸上手持火箭的蒙面人都看到林海落水,他们便立刻熄灭火箭,瞬息之间便退的无影无踪,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运河两岸干净的好似没有人来过。 林海自落水之后,便宁神屏气,并没有多做挣扎,只是强令自己静下心来,不用任何的力气,只顺水漂流,肩上的箭伤浸了水,林海支撑不住,昏死过去,莫约过了盏茶时间,林海的身体便浮出水面,顺着水流之势漂到了一处河叉里…… 运河上忽然大片起火,通州码头上的官军忙点了船往起火地点赶,因官军的船是逆水而行,速度很慢,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运河面上飘浮着焦黑的木头和官军的浮尸。官军大骇,忙燃起火把将整个运河照得一片通明,一面派人打捞税银,一面安排水勇下河寻找两江总督林海的下落。 江宁大营的一千护银官军和林家家仆无一人生还,两江总督林大人生死不知,整个运河面上一片死寂,前来通州码头接应的大阿哥门下的乌单阿,他的脸色一片死白,颤声道:“继续找,一定要找到林大人的尸骨。我这就飞马回京禀报。只求万岁爷看在税银一文未失的份上,能赏个全尸。” 通州离京城很近,乌单阿飞马急行,天色将亮的时候便赶到了京城,此时正是将要上朝的时分,乌单阿直奔大阿哥府,拦住刚刚出门的大阿哥,大阿哥一听乌单阿说运银船队出事,便紧张的问道:“林大人怎么样了?” 乌单阿跪着说道:“回爷,林大人生死不明,奴才命人搜遍了出事河段,都没有找到林大人,只怕林大人凶多吉少!” 大阿哥身子直打晃,他强自抓紧马缰,沉声道:“此事万不可声张,你立刻随我去皇阿玛。” 乌单阿应了一声,忙忙随着大阿哥进宫求见。康熙正要上朝,却见大阿哥飞跑而来,后面跟着的竟然是他派到通州码头的乌单阿,康熙心里一沉,立刻喝部道:“何事惊慌!” 大阿哥跪地,将运银船队全军尽殁,林海失踪之事说了一回,康熙面色大变,只用骇人的眼光盯着乌单阿,沉声问道:“林大人生死不明?他到底是生还是死?” 乌单阿被康熙吓得身子直颤,上下牙磕的咯咯直响,用变了调的声音说道:“回……回……回皇上,只怕林大人已经捐躯殉国……” 康熙身子一趔趄,李德全忙扶住康熙,康熙身子打颤,只觉得喉头一腥,扑的吐出一口鲜血,便直直栽倒在李德全的身上。大阿哥抢步上前一把抱起康熙,飞也似的奔入康熙的寝宫,李德全忙揪过一个小太监,令他飞跑去传太医,自己便追着大阿哥往寝宫奔去。 大阿哥将康熙放到龙床上,手忙脚乱的给康熙擦着唇边的鲜血,李德全去打了冷帕子,上前低声道:“让奴才伺候万岁爷。” 大阿哥让李德全过去,又命一个小太监去请太子,胤礽很快便被请来,大阿哥低低说了林海之事,太子也是大惊失色,一脸的悲痛。太医很快赶了过来,为康熙诊了脉,原来康熙只是血不归经,将这口血吐出来,对康熙的身子还有好处。康熙醒来,胤礽上前低声道:“皇阿玛,您身子不好,今日的朝会便免了吧,儿臣这就去通州,亲自寻找二叔的下落。” 康熙摇摇头道:“不,朕要上朝。胤礽,你陪朕上朝,老大,你火速赶往通州,退了朝朕也去通州。一定要找到你们二叔。” 大阿哥领命,胤礽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大阿哥身上,低声道:“大哥,晨起风寒,你又要赶路,多保重。” 大阿哥看着胤礽,点头道:“我明白。二弟,此事若是朝中之人所为,今日的早朝必不太平,你要照顾好皇阿玛。” 康熙见大阿哥和胤礽手足情深,心里越发的难过,若无林海的努力,大阿哥和胤礽岂会如此,二弟,我一定会找到你,你要挺住,康熙无声的祝祷,只希望上天有灵,他愿以皇帝之尊为林海祈福,只求林海还活着,无论此时他身在何处。 大阿哥骑马出京直奔通州,康熙在胤礽的陪伴下上朝,众臣参拜之后,便有九门提督萧珂骞出班上奏,说是刚刚接到通州的消息,江南运税银的船队失事,船上无一人生还,税银已经尽数打捞上岸。 康熙面色铁青,强压下怒火道:“索额图,着你立刻负责将税银运回京交入国库。” 索额图忙出班接旨,虽然让他堂堂一个宰辅重臣亲自办这等小事有些个小题大做,不过索额图却没有一丝不满之色,还主动说道:“林大人是国之重臣,老臣请旨寻找林大人的下落。” 康熙沉声道:“寻找林海之人朕自有安排,此事你不必过问。” 索额图恭敬称是,忙退下去安排运送税银之事。因运银事急,他便正好先行很行退下,避开了康熙的怒火。 寻林海父子齐上阵 康熙高坐宝座之上,向下扫视众臣,众臣鸦雀无声,金殿上一片寂静,康熙嗯了一声,沉沉道:“江南运银船队失事,众卿有何奏议?” 站在比较靠后的一个户部员外郎出班上奏道:“启禀万岁,我朝素有祖制,运送税银半途出事,罪在押运官员,依律,当处斩押运官员。” 康熙闻言大怒,厉声喝道:“来人,将陈安邦丢入运河,让他将林海找来给朕治罪。” 陈安邦吓得抖如筛糠,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众臣一看心里都明白了,皇上这是有意护着林海,便有那惯会见风使舵的出来奏请圣意,“启禀皇上,林大人公忠体国,以身护税银,如今生死不明,很应该去慰问其家人,以彰吾皇圣恩。” 康熙脸色越发阴沉,林海生死不明,他正想要死死瞒着黛玉青玉姐弟二人,这会子便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两道如利箭一般的目光射到那说话之人的身上,一道来自康熙,另一道则来自太子胤礽。众臣这会儿更明白了,只联系着从前想一想,便知道那林家有何等的圣眷,乐平侯林石可是太皇太后,皇上,太子爷跟前的红人,就算林大人下落不明,皇家对林家的恩宠也不会有所减少。有了这种认知,朝臣们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却没有谁真心为林家着想。 康熙双眉紧锁,见没有人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只沉声怒道:“退朝!”说完便甩袖离座,离开了金殿。胤礽紧随康熙而去,底下的大臣们便如开了锅一般,边往外走边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索额图提前退朝,已经起身往通州去了,因此大臣们便聚拢到的身边。想听听明珠是什么意思。可明珠却有些心不在焉,原来刚才上朝之时,他发现大阿哥胤褆并没出现,这心里正不安着,原想怎么替大阿哥在皇上面前描补,不料皇上竟连问都没有问一声,明珠心里既庆幸又不是个滋味,难道说那个位子真的与他们纳兰氏的血脉无缘?因着这个原因,明珠根本没什么主思应付那些个探听消息的臣工。 康熙和胤礽刚出了金殿,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还有各宫妃嫔便迎了上来,康熙早晨吐血传御医,这事已经传遍后宫,他们一早都候在金殿外,正等着给康熙请安问候。就连太皇太后也派了苏麻喇姑过来守着,要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康熙上朝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传了御医问话,总算心里还有些个底。可是御医并不知林海出事,所以便也没有回给太皇太后,故面太皇太后总是要问一问的。 见皇阿玛脸色阴沉,太子哥哥也是双眉紧锁,几个小阿哥忙交换了眼色,大家上前跪下请安,康熙看到他们几个一脸的担忧之色,心情稍稍好了些,那些妃子们上前问安,却让康熙稍好一点的心情复又坏了起来,只沉声道:“你不给老祖宗请安,只站在这里做什么!” 众妃嫔中以慧妃位份最高,她忙上前说道:“回万岁爷,妾身等已经给太皇太后请了安。” 康熙脸色一沉,冷声道:“请了安便回宫待着,在这里拦路象什么话。” 众妃大惊,忙跪安退下,康熙则对众阿哥们说道:“你们都跟着朕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苏麻喇姑听了微微点头,陪着众人去了清和暖坞。 一进清和暖坞,太皇太后便迎上前来,她拉着康熙的手关切的问道:“玄晔,你这会子好些了么?” 第 87 部分 康熙扶着太皇太后,低沉的说道:“老祖宗,如海在运河上出事了,现在生死不知,胤褆已经赶往通州去,孙儿也要马上过去。” 几个小阿哥大惊失色,特别是十三和十四两个小的,在江南之时,林海只要有空就和他们俩人在一起,早就培养出极深的感情,十三双眉竖起,满脸涨红,转身便往外跑,十四阿哥紧随其后,李德全急忙去拦,不料十三阿哥拉着李德全的手臂一晃,十四阿哥便跃到李德全的前面,然后在后面一抱李德全的腰,十三阿哥手一松也跃过李德全,和十四阿哥两个飞也似的往外奔。 康熙一见十三十四的身法,眼睛立刻红了,这样的招式当年他也和林海合练过,如今……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立刻喝道:“老四老八,速将十三十四拦下。” 胤禛胤禛得令,两个纵出清各暖坞,将十三十四截住,生拽了回来,胤禛拽着胤祥,胤禩扯着胤禵,急得十三十四两人大叫,“放开我们,我们要去找二叔!” 康熙眼刀一扫,沉声道:“不许闹!” 十三十四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康熙忽然眼睛一亮,只抓着胤祥问道:“这央法是你们二叔教的?” 胤祥点点头,康熙忙又问道:“你们二叔亲自教的?” 胤禵不耐烦,只叫道:“是二叔亲自教的,二叔的身手好极了!” 康熙忽然觉得心中松了口气,若是林海恢复了身手,那他活着的机会便大的多,因此只说道:“不许胡闹,你们俩人给朕在宫里好好待着,那也不许去,老二老四,老八,你们三人跟朕出宫找你们二叔,小九,你去林家,不论你用什么法子,都给稳住小石头和青玉,在朕未回宫之前,一定不能让她们知道你林二叔出事的消息。” 胤禟也想去通州找林海,可是瞧着他皇阿玛的神色,便将要说的话咽回肚中,咬牙应了下来。胤祥胤禵二人不乐意了,两个只扯着康熙叫道:“皇阿玛,我们也要去通州。” 太皇太后走上前,一手拉着胤祥一手拉着胤禵,只说道:“你们两个小的才回宫,也不知道陪陪乌库妈妈,今儿你们哪也不许去,只在清和暖坞待着。等着你们皇阿玛回宫。” 十三十四两个小的不敢不听,只气哼哼的嘟着脸站在一旁,太皇太后又对康熙说道:“你二弟是个有造化的,他不会出事,你只细细的找,不要只在运河上找,那些个河沟水叉也不可放过,一定能找到他的,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朝上宫里的事情有我,你只放心吧。” 康熙重重点头,带着着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换了便装,轻骑出宫,往通州去了。九阿哥胤禟带着使命去了林府,他刚到柳叶儿胡同,便看到黛玉青玉两人一人一骑,身后跟着百多人,都是劲装打扮,看样子是要出门。 胤禟忙上前拦住马头,急急问道:“小石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黛玉看着胤禟,已经猜出了他的来意,只说道:“九哥,若能以实相告便请说,若然不能,便不再拦着我们。” 胤禟一听这话意思不对,忙说道:“你问,我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黛玉重重问道:“从江南运往京城的运银船在运河上失事,爹爹下落不明,是也不是!” 胤禟见黛玉已经知道了,便也不再瞒着,点了点头,黛玉抱拳道:“多谢九哥,我们这便赶往通州,请九哥让路。” 胤禟拉住黛玉的马头,急切说道:“我陪你们一起去。” 黛玉点头,胤禟翻身上马,陪着黛玉青玉一起出从东城门出京,往通州赶去。上了官道不多久,便追上了康熙一行,康熙看到胤禟竟然将黛玉青玉还有林家的家仆都带来,脸色一沉,却因在路上急驰中不便说话,只得先给胤禟记下,等以后再算帐。胤禟知道他皇阿玛以后铁定会和他算帐,不过胤禟一点也不后悔,为了黛玉,受罚也值得。 众人风驰电掣,很快便赶到通州码头,此时大阿哥已经搜寻了许久,却仍然没有找到林海。大阿哥看到黛玉,内疚的低声道:“小石头,对不起,我还没有找到二叔。” 黛玉咬着下唇,半晌才说道:“大哥已经尽力了,我们人多,继续找,一定能找到爹爹。” 康熙点头道:“对,继续找,胤褆,船只安排好没有?” 胤褆躬身回道:“回皇阿玛,儿臣已经备下三十条快船。”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对众阿哥们说道:“胤褆,胤礽,你们兄弟几个一人率三条快船,分段搜索,不可错过任何一条分叉水网,着人仔细的找。”胤褆胤礽领命,康熙又对黛玉说道:“林石,你和青玉随朕一起行动。” 分派好之后,所有的人都上了快船,沿着运河寻找起来。此时的林海却已经被一个好心的渔民救上他的船带回家了。所以康熙率人将整条运河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的找到林海的下落。这一搜寻便整整一天,所有的都没有心思吃东西,直到天色渐暗,青玉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黛玉紧紧搂住青玉,捂着他的嘴强说道:“爹爹不会有事的,青玉不哭!”黛玉嘴上如此说,可是眼泪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康熙看得心恸难当,一把将黛玉和青玉揽入怀中,低声道;“好孩子,你们爹爹不会有事,他答应过朕的,朕是真龙天子,朕不许,没有人能带他走!” 夜色渐深,河上起了大雾,康熙命各船点起巨烛,将整个河面映的如白昼一般,夜以继日的找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心里的希望正一点一点的流失,此时距离出事之时已经快十二个时辰了,还是没有林海的下落,只怕是凶多吉少!可没有人敢这样对康熙去说,通州当地的官员们不敢说,阿哥们不愿说。搜寻到了三更天,河面上忽然起了大风,快船本就轻便,根本不能抵御大风,黛玉红着眼睛对康熙哽噎说道:“皇上伯伯,回去吧……” 康熙心疼的看着黛玉,再看看在大风之中飘摇的快船,只得无奈的下旨返回通州码头。 到了码头后,康熙一手拉着黛玉一手领着青玉,所有的阿哥都在他后面,看了这个阵仗,通州大小官员很吃了一惊,都在暗自揣测这代表什么意思。黛玉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她和青玉都是一样的心思,只想找回他们的父亲。而自胤礽以下,所有的阿哥都对黛玉和青玉充满了怜惜,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种位次问题。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荣国府里,赖嬷嬷在贾母房外求见,贾母与她秘谈许久,赖嬷嬷高兴的拿着赏钱走了,而贾母则兴奋的老脸发红,以至无法入睡。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得意楼,竟连林海这样的人物都能除掉,虽然他们要的价高,杀一个人便要整整三十万两白银,不过值得,想到黛玉日后的孤苦无依,得由着她搓扁揉圆,林家偌大家私将尽归贾家,贾母不禁得意的笑出声来。最近贾家真是太顺了,大姑娘元春入了太子的眼,还有了身子,贾政又成了索相爷看重的人,哈哈,贾家,荣国府,复兴有望! 运着税银返京的索额图也得到秘报,说是皇上亲自带人在运河上搜寻了一天一夜,结果一无所获,索额图极为高兴,心中暗道:林海,叫你算计本相的孩子,这就是你的下场!“刚喜了一回,索额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他的线报也说了太子殿下对林海一事的反应,说太子殿下形容悲伤,索额图便心里不平了,那林海算什么,就算是他教了太子几天,岂能和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相比,实在不必这样悲伤。 到了次日一早,风停了,康熙又命人下河寻找,可是林海已经被人救走,那怕是康熙将运河抽干,也无法找到的,黛玉看了这种情形,忍住悲痛劝道:”皇上伯伯,请您回京吧。“ 康熙正要说话,胤礽胤褆和众阿哥呼啦啦跪了一片,黛玉和青玉也跪在其中,胤礽说道:”请皇阿玛回宫,儿臣愿在此继续寻找二叔。“其他几个阿哥也都这样说。黛玉忙拉着青玉转身向几位阿哥跪下,强忍悲痛,沙哑着嗓子说道:”请哥哥们陪皇上伯伯回京。诸位哥哥若是不答应,林石和弟弟只能跪死在这里。“ 康熙无奈的长叹一声,想将黛玉和青玉扶起来,可是黛玉紧紧拉着青玉的手,青玉只使个千斤坠,康熙竟是拉不动他们二人。康熙轻抚着青玉的头,低沉的说道:”好,伯伯回京,你们起来吧。“康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哥们,沉声说道:胤褆留下继续搜寻,其他人随朕回京,胤褆,一有消息立刻飞马来报。” 胤褆应声称是,他的眼中布满红血丝,黛玉青玉这才起身,两人走到胤褆身边,回头看着康熙,康熙叹了口气道:“胤禟胤俄,你们留下陪着林石青玉。” 胤禛和胤禩虽然也想留下,不过他们两个知道康熙的脾气,而且胤禛对于林海出事这件事情心里还存了好大的疑问,有待于查证,便什么都没说,只听从康熙的安排。而胤禩在康熙面前是从来不会违逆圣意的,不管他心里有多少想法,面上都是不会表露出来的,唯有表示谨遵圣意而已。 临别之时,胤禛特意走到黛玉面前,对黛玉低低说了几句话,黛玉眼神一亮,两小簇愤怒的火苗在她的眼中跳动,黛玉重重的点点头,胤禛方才拍了拍黛玉的肩,大步走到康熙身边,康熙看了看胤禛,却没有问什么,只带着胤礽胤禛胤禩回京城了。 胤俄跑到黛玉面前,憨头憨脑的问道:“小石头,四哥和你说了什么?” 黛玉垂下眼睑,轻声道:“四哥要我保重。” 胤俄这憨货是个没心没肺的,自然就信了,可胤禟却不相信,不过胤禟了解黛玉的脾气,因此什么都不问,只是走过来说道:“小石头,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青玉也一样,难道你只要二叔,便不顾青玉了,他还这么小!” 黛玉看着胤禟,轻轻点头道:“九哥,我饿了。” 胤禟眼中带着一丝浅笑,点头道:“好,我给你准备吃的。” 胤禟极有行动力,他只出去打了个转,便准备了好些吃食,全都是黛玉青玉平日里爱吃的,胤褆看着胤禟忙碌的样子,心里也猜出几分,只是如今林海下落不明,他也没心思打趣什么,只默默吃了些东西,然后准备继续去找。胤褆刚起身,黛玉便站起来唤道:“大哥!” 胤褆回头,用温暖的眼光看着黛玉,黛玉急急说道:“我们找遍运河上下,都没有爹爹的下落,说不定爹爹已经被人救了,请大哥多派人手沿着运河两岸搜寻,重点去向那些有渔船的人家打听,也许能找到爹爹。” 胤褆眼睛一亮,向黛玉点头道:“我们怎么没想到?好,我即刻去安排人手寻找。” 青玉忙将糕点塞入口中,站起来急急说道:“我也去!” 黛玉却一把抓住青玉说道:“你跟着九哥一起行动,大哥,我随你一走去。”黛玉想着林海定是受了伤,她和青玉都懂医术,不论是谁找到林海,都能及时救治,这样才能更好的争取时间。 说定之后,大家兵分两路,沿运河两岸拉网搜查。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盯着胤褆等人的得意楼杀手,也悄悄的尾随其后,得意楼一旦收了客户银子,便会不惜一切致客户指定必杀之人于死地,危机,悄然而至…… 救林海危机又至 距离运河岸边三四十里远的一个小村子西头,有一户人家,一个不甚大的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衣着虽然破旧却很干净整洁的利索老妇人正在往绳上晒衣服,那衣服竟是用极上等的青灰色绸缎,领口袖边都绣了极精美的图案,只是衣裳的左肩位置打了一方粗布补丁,瞧着很不谐调。那老妇人一边将衣服抻平,一边瞧着补丁摇头道:“若是有块绸子补上去也好看些,唉,这两年日子越发艰难了,若是在从前,好歹也能找出点绸布头子。” 这件青灰色的绸缎袍子正是当日林海落水时身上穿的。林海落水后被河水冲到河叉之中,刚巧这老妪的闺女才生了个小子,正在坐月了,因着母乳不多,老妪便打发女婿去运河去捕几条鱼回来煮汤催奶,那女婿借了条船偷偷下运河,因有官军守着,他便想从小河叉进运河,结果还不曾下河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林海,试着还有气息,老妪的女婿便也顾不上打鱼,忙将林海背回家中,又请来村中的郎中给林海治伤,好在那枝射中林海的箭并未入骨,只在皮肉之中,村里的郎中便替林海拔了箭,上了药,只说是好生养上一阵子便能好起来,可是林海左肩的伤口浸了水,又受了寒,半夜里便发起了高烧,直烧得他昏昏沉沉,竟一直没有醒过来。 老妪一家子大惊,正要再去找郎中的时候,可巧便有人来投宿,来的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那在四方游走行医的叶天士。老妪家里的药气引起叶天士的注意,听说叶天士是大夫,老妪忙命她女婿请叶天士去瞧林海,叶天士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屋里的病人竟然是林海。箭伤和发烧这两种症候叶天士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立刻给林海换了药,又亲自熬了退烧的汤药喂林海喝了,看着林海气息渐渐平缓,叶天士便给他盖好被子,让林海好好的休息,他自己则在一旁守着,那老妪见自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将叶天士为林海换下的脏衣裳拿去补好浆洗干净,在院子里晾晒起来。 林海睡了两天两夜,终于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叶天士的身边,大惊,忙唤道:“叶大哥!”林海的声音虽然干哑低涩,可叶天士却听得清楚,忙扶住林海问道:“贤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此?” 林海低低道:“我押着税银入京,在运河上遇伏。” 叶天士点了点头,他已经问清了这家人是怎么救的林海,两下一对便明白了。“贤弟,你身上有箭伤,又受了风寒,很调理一阵子才不会落下病根。有什么事只说于我,我去替你办。” 林海感激的点点头,急促的说道:“大哥,请您到京城一趟,去 第 88 部分 林家旧宅找玉儿,告诉她我还活着,让她和青玉不要乱了方寸,玉儿是个聪明孩子,她会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的。” 叶天士点头道:“好,我既刻就去京城。” 林海忽然想起一事,忙说道:“不,大哥不必去京城,玉儿定然能知道我出了事,以她和青玉的性子,他们现在一定在运河附近寻找我。大哥只往运河边走,定会遇上他们的。” 叶天士淡笑道:“贤弟放心,你只好好歇着,我一定会把玉儿和青玉带来。”林海点点头,看着叶天士走了出去,他方才慢慢合上眼睛,一时也睡不着,林海便将整件事情翻来覆去的仔细回想,他有些吃不准,那些人的目标到底是他,还是税银? 叶天士来到院中,对老妪笑道:“刘姥姥,我家兄弟就麻烦您老人家多照顾着,我有事要出去。” 刘姥姥爽快的应道:“先生放心吧,多亏了先生,我们板儿才有奶吃,这下子板儿爹也不用出捕鱼了,回头就让叫伺候林先生。” 叶天士知道刘姥姥家里艰难,便拿出一锭银子笑着说道:“还请姥姥买些细米给我兄弟熬点粥。另外再买些个猪脚什么的,给板儿娘煮汤,母乳才会足。” 刘姥姥忙摇手道:“这可不行,家里还些点子米,经合先生熬粥足够了,那儿还能要先生的银子,万万使不得。” 叶天士笑道:“姥姥只管拿着,这只是让您给做些吃食的,我兄弟和板儿娘都得补身子。等我把我兄弟的家人找来,那时定然还要重重的谢姥姥一家子呢。” 刘姥姥听了叶天士这么说,方才千恩万谢的收了下来,普通庄户人家过活,一年也只用三四两银子,而叶天士给的足有十两,够刘姥姥一家过两年的了。 叶天士将骡车卸下,骑上那匹大青骡子便往运河方向赶去,走二十来里路,便遇上了搜索的御林军,御林军本着宁可问千遍,也不错过一人的原则,上前拦住叶天士,将林海的画像打开给叶天士看,问道:“人可曾见过画上之人!” 叶天士在林家很住过一段时间,黛玉还跟他学习过医术,因此叶天士对于黛玉的用笔极为熟悉,他一看便知这画是黛玉亲手所绘,立刻说道:“你们的主子可是乐平侯,我认得她,快带我去见她。” 御林军瞧着叶天士不象坏人,而且只凭一副画便说出乐平侯三字,应该是和小侯爷有渊源的人,便带着叶天士去见大阿哥和黛玉。 黛玉一见叶天士,便奔上前大叫道;“叶伯伯!”同时眼泪也落了下来,来到这个世界,林海和叶天士是黛玉第一眼见到的人,因此对林海和叶天士,黛玉有着同样的心理依赖。叶天士忙蹲下来将黛玉揽入怀中,轻拍着黛玉的背,在她耳边说道:“好孩子别难过,发生的事情叶伯伯都知道了,没事的,你爹爹没事的,别怕!” 黛玉的泪涌的越凶,倾刻间便将叶天士的前襟打湿了好大一片,叶天士细心的替黛玉擦了泪,见周围都是林家旧仆,好些人他都认得,便是大阿哥,叶天士也是见过的,他只对黛玉说道:“好孩子,你爹爹受了伤,伤虽不重,可又着了风寒,如今正将养着,他怕你们惊慌,让我来接你们。” 黛玉带泪的小脸立刻笑开了,大阿哥见黛玉笑了,便知道叶天士必是带来了林海的消息,想来是没什么事的,他也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黛玉和叶天士的面前,叶天士站了真情为,正要见礼,大阿哥忙拦住叶天士,只谦恭的说道:“叶先生休要多礼,未知林二叔现在何处?” 叶天士指着西南方向说道:“林贤弟受了伤,正在那边的小王庄养伤。就是他让我来传个消息的。” 大阿哥听了忙说道:“好,咱们既刻过去。刘顺,快过河去告诉九爷,让他不用再找了,快快过来与我们会合。” 黛玉对大阿哥说道:“大哥,我要跟着叶伯伯先行一步,您在这里等九哥他们吧。” 大阿哥笑道:“不用,我们先过去,反正大队人马也走不快的,九弟他们得了信过来,也赶得及。”玉点点头,便和叶天士大阿哥一起,另外又带了十几个侍卫和所有的林家家仆,便打马如飞的往小王庄奔去。搜索队伍里的异动自然会引起得意楼中杀手的注意,他们一面发出信号,一面向黛玉他们追去。 黛玉和大阿哥都心急的紧,他们骑的又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只见一行人如风一般驰过,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已经到了小王庄,叶天士引着黛玉和大阿哥去了刘姥姥家,刘姥姥一见来了这么多贵人官军,吓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是不敢上前,原本躲在刘姥姥身后,她的外孙女青儿吓得一溜烟钻到屋中,只跳上炕往她娘亲的被窝里钻。又将板儿娘吓了一大跳。 叶天士见状忙和气的笑道:“刘姥姥莫怕,他们是来找我兄弟的。都是我兄弟府上的人。” 刘姥姥听了这话方才敢走了出来,叶天士又对黛玉说道:“石儿,就是这位姥姥一家子救了你爹爹。” 黛玉听了立刻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多谢姥姥搭救家父,请姥姥受林石一拜。” 黛玉这一跪,所有的侍卫家仆都跪了下来,齐声道:“多谢姥姥大恩!”只吓得刘姥姥慌忙跪倒在黛玉的面前,只伏在地上惶恐的说道:“不敢不敢,贵人快快请起,折煞老婆子了。” 黛玉亲手扶起刘姥姥,刘姥姥一眼看到黛玉的容貌,便看直了眼,她活了这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大阿哥眉头微皱,上前一步问道:“林大人在何处?” 大阿哥的气势吓得刘姥姥一缩,本能的后退几步,黛玉只微笑道:“姥姥莫怕,请问家父在何处安身?” 叶天士忙引着大阿哥和黛玉往东屋行去,林海正在这里养伤,因叶天士走前给林海服了安神的汤药,所以林海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发现黛玉他们到了。 看着林海那憔悴虚弱的样子,黛玉跪在床头,眼泪珠子直往下落,刘姥姥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她从来没见有人哭都会这样好看。 冰冷的泪落到林海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林海手一抽,黛玉忙抓住林海的手,林海睁开眼睛,黛玉哭着叫了一声爹爹,便伏在林海的床边抽泣起来。 林海用右手抚着黛玉的头,虚弱而慈爱的说道:“傻孩子,哭什么呢,爹爹好好的,没事儿。” 黛玉直起身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林海眼中湿润,只强笑道:“快别哭了,爹爹的石儿是大孩子了!石儿,有没有替爹爹谢了姥姥的相救之恩?” 黛玉用力的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外面传来刀剑之声,大阿哥反应极快,他冲上前将黛玉往旁边一拉,用被子将林海一裹,单手举起,另一只手将掀起来往墙边一靠,搭出一个三角空档,叶天士的反应也不慢,他忙上前接住林海,飞快的往三角空档里一放,然后转身便将黛玉塞了进去。大阿哥见叶天士行动敏捷,知道他身上必有些功夫,便沉声道:“我出去迎敌,叶先生留在这里守着。” 叶天士点头,手按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刘姥姥已经吓傻了,叶天士忙将也拖到三角空档之处,自己则手持长剑守住门窗等入口。大阿哥连人带剑,如同旋风钻一般,整个人从窗子跃出,与来犯之敌战成一团。大阿哥带来的侍卫个个身手都不错,便是林家家仆,黛玉选的也是精壮之人,功夫虽不精深,可都会一些。 二十多个褐衣蒙面之人杀进小院,侍卫们和林家家仆拼死力战,可是得意楼的杀手都是一流高手,林家家仆根本不是对手,很快都挂了彩,可是没有一个人退后,宁死也不让这些杀手退后一步。那些侍卫见林府家仆尚且如此,也都发了狠,个个死战。大阿哥一身当先,长剑出手,招招要命,那些个褐衣蒙面人没想到一个阿哥会如此拼命,心里先怯几分。大阿哥的身份他们很清楚,杀了大臣皇帝或许并不会大动干戈,可是他们若是杀了皇阿哥,皇帝一定会血洗江湖,因此所有的杀手都避着大阿哥,只向其他人下手。大阿哥大怒,竟然完全不防守,只拼命的进攻,不多一会儿,大阿哥身上便溅满了鲜血,当然这血都是别人的。 得意楼的杀手见大阿哥发了性子拼命,便也顾不得了,对大阿哥再也不手下留情,没多会儿,大阿哥左臂上受了一剑,鲜血染透了半边身子。 就在此时,屋子里忽然传出两声清叱,分别是用满语和姑苏话喊出的“退下,我要用满天花雨!” 那些得意楼的杀手听不懂这两种话,可是大阿哥,侍卫还有林家家仆都听得懂,他们立刻向后退到屋檐下,得意楼的杀手们不由的一怔,就在这一怔的工夫,一蓬牛毛般的无数银针从东屋窗口射出,将院子里所有的杀手尽数射死,每个杀手身上都有数不清的银针,活象刺猬一般。 小院顿时一片死寂,就连大阿哥和侍卫们都惊得说不出话来,黛玉也是头一次见识到满天花雨的利害,看到一院子的尸首,黛玉脸色煞白,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叶天士的怀中。 大阿哥见敌人尽除,也有支持不住,两个负轻伤的侍卫上前扶住大阿哥,大阿强忍着一阵阵的头晕,低声吩咐道:“快联络大队人马,速速转移!” 侍卫领命,他一抬头,不由惊声叫道:“大爷,还有刺客!” 大阿哥一抬头,见院外又有二三十个褐衣蒙面人手持利刃往小院奔来。大阿哥牙一咬心一横,只说道:“快抢了马,带林大人父子先走……”说完他用长剑撑地站了起来,昂首道:“来吧,我满洲巴图鲁什么都不怕!” 就在大阿哥要以死相拼的时候,那些杀手的队形忽然乱了,只见一条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从杀手后面袭来,白色身影过后,杀手倒地不起,只不过是十数个起落,那二三十名褐衣蒙面杀手全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大阿哥惊喜极了,只叫了一声:“青玉……”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青玉的身手大阿哥可是领教过的,别瞧人家年纪小,可是青玉本事高,把他们这些个皇阿哥都绑一块儿,也打不开青玉这个三岁娃娃,就为了这个胤俄又气又急的叫了好几回,闹着要离宫出走到江湖上学武功去。因此大阿哥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晕倒了。 紧随青玉而来的是胤禟,在他的身后还有数百名军卒。胤禟看到一院子的血,惊得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只喝了一声:“布阵设防!”便和青玉一起冲进小院,胤禟扑上前抱起大阿哥,惊惶的大叫道:“大哥……” 大阿哥勉强睁开眼睛看了胤禟一眼,便又晕了过去,青玉奔上前,三指搭脉,飞快的一试,便掏出一瓶药丢给胤禟,叫道:“给大哥服一颗!”然后便抓住一个离他最近的林家家仆,大叫道:“爹爹呢?” 家仆一指东屋,青玉反手一拍这家仆的穴道,封住他流血的伤口,整个人便如按了弹簧一般弹进东屋,叶天士已经从窗子里看到青玉,他还来不及把门打开,青玉已经冲了进来,他竟然还对叶天士有印象,只大叫道:“叶伯伯,爹爹和姐姐呢?” 叶天士忙说道:“青玉你别慌,你爹爹和哥哥都在床后藏身。”原来刚才黛玉晕倒之后,叶天士探了脉,见黛玉只是受惊过度,便没有救醒她,反将黛玉藏到床后,自己守在门前。 青玉一手拽开床板,见林海用右手护住黛玉,靠墙坐着,他的左肩头已然渗出鲜血,青玉忙上前叫道:“爹爹……” 暗反击将计就计 林海看到青玉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便安了心,只勉强笑道:“青玉,爹爹没事。外面怎么样了?” 青玉忙说道:“大哥没事,咱们的人好些都受了伤,坏人都被制住了。”林海欣慰的一笑,轻道:“难为你了,好孩子!”青玉看着林海,小嘴一瘪,带着哭腔说道:“爹爹,以后再不许你离开青玉!爹爹跟青玉回药王谷!”林海心里一酸,这个可怜的孩子,他才三岁呀,别人家的三岁孩童都在父母怀中撒娇,这可自己的儿子却已经要冲杀陷阵救人,这实在是太难为青玉了。 叶天士扶好床,将黛玉接过来放在床上,又扶着林海起身,林海靠在床头,叶天士将林海的外袍解开,重新替林海包扎伤口,青玉知道叶天士医术超群,便去救醒黛玉,屋子里的人都在忙,一时竟无人顾及吓得面无人色的刘姥姥。 救醒了黛玉,青玉才注意到瑟瑟发抖的刘姥姥,只瞪着眼睛问道:“你是何人?” 黛玉忙坐起来柔声说道:“青玉,就是这位姥姥和她的家人救了爹爹。” 青玉听了这话忙走到刘姥姥面前,有模有样的做揖道:“多谢姥姥。” 刘姥姥缓过神来,忽然拔足往外冲,只大叫道:“板儿娘,青儿……” 胤禟正扶着大阿哥站起来,忽见一个老妇人冲出东屋,直冲进西屋,胤禟问道:“大哥,她是谁?” 大阿哥说道:“她是刘姥姥,是她救了二叔。” 胤禟点头道:“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姥姥。” 刘姥姥冲进西屋,见她的闺女板儿娘一手抱着板儿,一手压着被窝,脸儿吓得煞白,颤着身子,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刘姥姥扑上前搂住板儿娘,连声安抚道:“丫头别怕,没事了!” 板儿娘倒了一口气,颤声道:“妈呀……吓死我了,这外面是什么动静!” 刘姥姥简单说了几句,安抚了女儿和外孙女儿,便下炕出了房门,去了厨下舀了水倒入锅中,烧起火来。不多一会儿一锅水便烧得滚开,刘姥姥站在厨房门口招呼道:“草民烧了热水,请大爷们将就用吧!” 众人见刘姥姥还能有这等见识,纷纷点头说着道谢的话。林家仆人受伤轻的便去取了水分给同伴喝,刘姥姥则拎着一只粗陶壶,将开水送到东屋去了。 此时大阿哥,胤禟都进了东屋,大家已经商议了一番,林海对刘姥姥说道:“姥姥,此番连累你们一家了,只怕贼人还有后手,我们走了只怕贼人会拿你们一家子出气,好歹我们林家还有些宅院田地,请姥姥收拾收 第 89 部分 拾,跟我们一起走吧。” 刘姥姥听了这话,眼带犹豫之色,都道是故土难离,何况当家作主的到底她的女婿,这等大事她这个做丈母娘的也不好擅做主张。林海一见刘姥姥的神色,便明白了,只说道:“姥姥若是舍不得,只先同我们一起回京,避上些日子再回来也使得。” 刘姥姥不是不晓事的,忙跪下道:“民妇多谢大人的好意,只是民妇的女婿尚未回来,这……” 林海笑道:“不碍的,我们也时会半也不走,姥姥且去收拾着。” 刘姥姥忙应了下来,黛玉又吩咐道:“素绢雪羚,去帮姥姥。”因刚才进门的时候瞧着有尿布,黛玉便知这家有小婴儿,便吩咐下去。素绢雪羚忙领命跟了出去。 林海又说道:“待刘姥姥同我们一起进京,便在这院子附近安排下人手,若有贼人寻来,也好顺藤摸瓜,将贼人尽数擒住。”黛玉忙应着,林海又对胤禟道:“九阿哥,我听说你有个庄子就在京郊?” 胤禟忙说道:“回先生的话,学生的庄子在东郊,也算得干净宽敞,请先生先去庄子歇几日。” 对于胤禟的机灵,林海很满意,只轻轻点头,转头看着胤褆说道:“大阿哥,你的伤不轻,便和我一起到九阿哥的庄子上休养一阵子吧。” 大阿哥也不是笨人,自然明白林海的用意,也笑着应了。林海看向黛玉,轻声问道:“玉儿,你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做吧?” 黛玉心里挣扎一回,才缓缓点头,低声说道:“爹爹,让青玉陪着你去九哥的庄子。” 青玉看看林海,又扭头看看黛玉,心里好生纠结,他既舍不得爹爹,又舍不下姐姐,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个。叶天士瞧着青玉拧着小眉头,便笑道:“左右我是个大闲人,便陪着石儿吧。” 林海立刻说道:“多谢大哥!” 叶天士摆摆手道:“你我兄弟不说这个。” 说话的工夫,刘姥姥的女婿王狗儿打从外面回来,从院外往里瞧,只见一院子的官军,王狗儿吓得直哆嗦,肚子打转,有些儿不敢上前了,可是又惦着家里的老婆孩子,便硬着头皮走上前,颤声问道:“官爷,您们在草民家里,这是做什么?” 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御林军笑着说道:“听说是你救了我们大人,你就等着重赏吧!” 王狗儿明白了,胆气壮了些,推开门走了进来,刘姥姥在里面听着动静,忙飞快的走出来,将林海的吩咐说了一遍,王狗儿一听喜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呀!老娘,你女婿这回可是干了一件大好事,您还犹豫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吧。多少人想京城安家都没门路了,这回咱们可真是有福气呀!” 刘姥姥听女婿这么说了,便笑道:“都收拾好了,只等你的话呢。” 王狗儿忙道:“那我这就去回大人,老娘,你闺女怕见风,您可给她捂严实喽。” 刘姥姥笑着回屋了,王狗儿自去给林海等人磕头,外面也都收拾下了,胤禟命人备下几辆大车,黛玉青玉叶天士陪着林海和大阿哥,刘姥姥一家子各上了一辆车,胤禟命众军士驻扎在通州府外,他则亲自陪着林海等人去他的庄子了。胤禟这个庄子是他赚了第一笔钱后买下的,很少有人知道,是以那里很安全。 安顿好林海和大阿哥,胤禟又和黛玉返回通州,叶天士也陪在一旁,他们率着驻扎在通州的御林军回到京城。 索额图老谋深算,早就派人来探虚实,只是御林军将士个个焉头搭脑,骑在马上的胤禟脸色阴沉,林石脸色怪白,身上穿着素白的衣裳。索额图的探子只道是他们没有寻找到林海,那林海果然已经魂丧运河,索额图大喜,叫齐一家人,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只喝得人人醉熏熏,个个走路东倒西歪。 痛饮过后,索额图自言自语道:“是何人办的此事?漂亮!若是此人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与此同时,在荣国府的荣禧堂内,贾母也是兴致极高,叫过贾政细细吩咐了一通,让贾政到索府上走动。贾政领命而去,这一回索额图很快便接见了贾政,只笑道:“贾先生,贾大人,老夫已经着吏部官起复你,过几日你便能接到吏部文书了。” 贾政忙撩袍跪下,口称:“多谢索相栽培。” 索额图忽然话风一转,只沉痛的说道:“林海林大人仍国之柱石,不料英年早逝,竟为奸人所害,贵府与林府乃是姻亲,听闻林大人尚有一嫡女,府上可要好生安置了!” 贾政想起当日贾母所言那林石便是林黛玉假扮的,刚想对索额图说出真相,可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他也有他的心思,只敷衍的应道:“是,下官谨遵相爷吩咐。只不过外甥女是受过皇封的固伦公主,下官只恐没有资格照顾公主。” 索额图冷哼一声,当初康熙封黛玉为固伦公主,他心里就很有意见,如今林海已经完蛋了,他就不信一个外姓公主还有什么能耐,好歹他索额图还是太子爷的叔姥爷,当今万岁爷的叔岳父,还奈何不了一个八九岁的毛丫头么。因此只笑道:“这个好说,听说贾大人的公子对林府小姐很是倾慕,本相索性成全了这对小儿女,与你们两家保个大媒,也算是一桩美事!”这索额图从来都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因着密折之事,他恨透了林海,就算是他以为林海已死,也不肯放过林家子女,贾宝玉因何被贬为庶民,索额图心里极为清楚,可他就是要保这个媒,让黛玉嫁入贾家受罪。至于林石,索额图自然也有安排,不过是个小毛孩子,他堂堂三眼索相岂会对不付不了! 贾政得了索额图的话,回到荣国府原原本本的说与贾母,贾母大喜过望,再没想到索相会这样成全她的心意,林黛玉,哼哼,你等着! 先不说索额图和贾母如何算计林家,单说胤禟陪着黛玉回京,并没有回林府,而是直接去了宫中。康熙听说胤禟和黛玉来了,不禁手一抖,笔上的墨滴到折子上,好大一团乌黑。李德全将胤禟和黛玉接入南书房,康熙不等两人见礼,便上前紧张的问道:“可找到如海了?” 黛玉点点头,轻声说道:“爹爹肩上受伤落水,被一户百姓人家所救,如今已经去九哥庄子上休养了。请皇上伯伯放心。” 康熙长出一口气,仰着头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低下头,看着黛玉苍白的小脸,心疼的说:“石儿,你的脸色为何这样差?” 胤禟忙说道:“皇阿玛有所不知,有人追杀二叔,若非小石头的满天花雨,所有人怕都难逃一死!小石头是头一回见到那种场景,惊吓着了。” “什么,有人追杀如海?老大呢,他在哪里,受伤了么?”康熙脸色凝重,沉声问道。 胤禟点头道:“大哥为了保护二叔,也身了伤,青玉说哥的伤并不重,就是失血有些多,要好好调养才行,儿子已经将二叔和大哥都到庄子上了,青玉和他们在一起。” 康熙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然后又问黛玉道:“石儿,你爹爹有没有让人给朕捎话儿?” 黛玉点头道:“爹爹只说要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康熙听了摇头笑道:“你爹爹还是这个老脾气,罢了,就依他的,想必你们父子已经商议定了,只去做吧。” 胤禟不太赞成的瞧了黛玉一眼,闷声道:“皇阿玛,二叔的意思是让您以他失踪,玉儿妹妹在江南无人照顾之由,将玉儿妹妹接到京城来。再寻个错处将小石头打发了。” 康熙皱着眉头瞧着黛玉,黛玉忙说道:“爹爹说唯有如此才能引出幕后指使之人。” 康熙摇头道:“别忘了玉儿可是朕的固伦公主,若是林家无人,玉儿便应该进宫的。” 黛玉看着康熙,缓缓跪了下去,轻声说道:“皇上伯伯,我们林家孩子两年之内失却双亲,是极为不祥之人,当自请去封废爵。” 康熙大怒,厉声喝道:“胡闹,这事也能拿来说着玩儿,你爹爹到底在想什么!你不必再说了,朕不答应!你只去问你爹爹,当日他中了相思绝,我是怎么对他说的,若然他再坚持,朕便要兑现那时说的话。” 黛玉从来没见康熙这样发脾气,不由呆住了,胤禟忙跪在康熙面前,抱着康熙的腿说道:“爹爹,这是二叔的意思,您别怪小石头。” 康熙叹了口气,将胤禟拉了起来,又将黛玉拉了起来,低声说道:“玉儿可以到京城来,也不必进宫,但是绝不能辞去封号自请免爵。” 康熙一世强硬,难得让一回步,黛玉心里也明白康熙对自己的关爱,轻轻点头道:“多谢皇上伯伯眷顾。” 康熙语调低沉的说道:“明天上折子吧,就说你要去寻找如海的下落,朕会允你出京,自由行动,也会尽快派人去接玉儿回京。” 康熙说完之后看向李德全,沉声道:“你送石儿出宫,将她好生护送回家。”李德全领命,陪黛玉离开南书房。他们走后,康熙看着胤禟说道:“小九,你都知道的。” 胤禟明白康熙说的是什么,只点头道:“是,儿子知道。”康熙便说道:“那好,你去吧。”胤禟告退,刚出南书房便遇上结伴而来的太子和四阿哥。太子看到胤禟,抓着他急切的问道:“九弟,找到二叔了?” 胤禟因着林海的安排,只得说道:“二哥,四哥,见了皇阿玛便什么都知道了。” 胤礽匆匆撂下一句:“九弟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一会就出来,有好些事情要问你。” 胤禟只得等在外面,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胤礽才和胤禛从南书房出来,他们俩个将胤禟带到毓庆宫,在书房里很盘问了一通,才放胤禟离开,胤禟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一个穿着水绿衣裳的宫女打他面前经过,胤禟双眉微微皱起,他有种直觉,这个女子有问题。 胤禟又回到书房,将窗子打开对胤礽说道:“太子二哥,那个女子是谁,她刚才在书房前经过,有些儿不对劲!” 毓庆宫里的宫女数不胜数,胤礽怎么可能都认得过来,他便大声叫道:“来人,将那个宫女带过来。” 也不知打那儿冒出来些小太监,只将那宫女拦住,将她带到书房窗下,跪在石子甬道上。胤礽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在何处当差。” 那绿衣宫女瑟缩的低头道:“回太子爷,奴婢抱琴,是在元格格院子里当差的。” “元格格?”胤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竟想不起来是谁。只沉声问道:“什么元格格,她叫什么?” 抱琴实在没想到太子爷竟然连元格格是谁都不知道,忙说道:“奴婢的主子是贾元春。” 胤禟“哧”了一声,只不屑的说道:“贾格格便贾格格,还什么元格格,太子二哥,你这位格格倒是挺有心思的。”一听是贾元春,胤禟便心里不痛快,直接说了出来。 胤礽脸色一沉,只说道:“谁允许你到园子里,好大胆的贱婢,来人,将这贱婢丢到辛者库去,毓庆宫不养没规矩的东西。” 抱琴听了这般无情的话,吓得面无人色委顿于地,连磕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哭着哀求:“太子爷饶命呀……” 四阿哥最讨厌没有规矩不知上下尊卑的奴才,只冷声道:“二哥,奴才偷听主子说话,理当乱棍打死。” 胤礽听了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这贱婢便由你发落吧。” 胤禛点头应下,命跟他的的小太监戴权将抱琴押出毓庆宫,送往刑房发落。抱琴跟着元春进宫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知道刑房是个不见天日的去处,但凡被发落到刑房的奴才,连个好死都不能得到。抱琴吓坏了,只抓着戴权说道:“公公饶命呀!” 戴权瞧了抱琴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道:“你若是真受了谁的指使,便趁早招了,你也不过就是个奴才,便是有错,也是指使你那人的错,你只说了,咱家也好为你求情,若是你执意不说,那刑房的厉害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 抱琴只是哭道:“公公,奴婢真是的冤枉的,奴婢只是经过园子,什么都没有听到。” 戴权眼色一沉,二话不说便扯着抱琴往刑房去了。而在毓庆宫的书房中,胤禟自言自语道:“这个贱奴到底会不会招供呢?” 假有喜元春被贬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戴权便拿着一份封着口的供词回来,他跪在地上将供词高高举起,胤禛上前接过来呈给太子,太子草草看了一遍,脸色便阴沉的象是要滴水一般,胤禛胤禟都有眼力劲儿的什么都不问。太子将供词给胤禛,沉声道:“小九也看看。” 胤禛看完后亦双眉紧皱,将供词递于胤禟,胤禟飞快的看了一遍,沉声道:“这贱婢倒是硬气,竟咬死不招认,只说是经过书房,二哥,您看……” 胤礽冷冷道:“奴婢没有规矩便是主子管理失当,来人,将贾元春送到刑房去和她的丫头做伴。” 侍立一旁的总管太监何柱儿欲言又止,匆匆看了胤礽一眼便应声称是退了下去。胤禛胤禟见了心中有数,便随便指了一事告退,兄弟两人一起离了毓庆宫。 胤礽传来何柱儿,只皱眉沉声问道:“你有何话说?” 何柱儿忙跪下说道:“回太子爷,前几日老福晋进宫,特意要见贾格格,老福晋一见就喜欢上了,还特意吩咐福晋对贾格格好些。”何柱儿口里说的老福晋是索额图的妻子,胤礽当叫她一声叔姥姥,因先皇后年幼失怙,这位老福晋对先皇后有养育之恩,后来先皇后难产过世,老福晋对胤礽极好,虽然宫里给胤礽配了嬷嬷奶妈,老福晋仍然在宫里陪了好几年,生怕胤礽受一点儿的委屈,直到胤礽懂事后老福晋才回到索府,却仍是三五不时的到宫里探望胤礽,胤礽对老福晋比对索额图还尊敬,因此毓庆宫上下对这位老福晋也是礼遇有加,老福晋发了话,大家没谁敢不听。 胤礽皱眉道:“老福晋怎么会认识贾格格?” 何柱儿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回爷的话,奴才无意中听老福晋跟前的秀儿提起,贾格格的家人曾经去过索府。” 胤礽心中顿时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只黑沉着脸道:“老福晋既然瞧中了贾格格,你这就把她送到老福晋府上 第 90 部分 ,让她好生伺候老福晋。” 何柱儿见太子生气,也不敢劝说,只应了下来,去贾元春的院子里传太子爷的话。 贾元春正坐在屋子里做针线,她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便忙不叠的开始准备着小婴儿的衣裳,以她的份位,是没有资格得到大红绸缎的,只能用上回太子妃赏下的水绿宫缎细心裁了,正用大红丝线绣石榴花。元春心里想得倒美,还指望着多生几个呢。 何柱儿进了院子,便有人上来行礼,元春在屋里听到动静,忙将手上的绣活儿藏起来,快步走出屋子,满脸带笑的说道:“何公公来了,快请屋里坐。” 何柱儿冷淡的说道:“不必了,太子爷有令,命贾格格到索相府伺候老福晋,令到之时既刻动身。” 贾元春大惊失色,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倒退几步摇头道:“不,不能,我不能去。” 何柱儿面色一黑,讥诮道:“太子爷的命令,你一个小小格格也敢违背,真是好大胆子,到底是奴才人家出身,最最没有规矩。” 贾元春慌忙跪下道:“何公公,非是奴婢不听太子爷的命令,实在是奴婢已经有了身孕,求公公上禀太子爷。” 何柱儿愣住了,当日贾元春的避子药是他亲手下的,这药是宫中秘方,从来不曾出过岔子,这一回怎么会失灵了。事关皇室子嗣,何柱儿可不敢大意,只说道:“贾格格且先起来,咱家这就去回太子爷,听爷的吩咐。” 院子里的丫头嬷嬷们听贾元春自爆有孕,都惊呆了,离贾元春近的丫头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其他人则悄没声儿的退后,然后飞快的向自己的主子回禀去了。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整个毓庆宫里,从太子妃到格格,都知道只被太子爷幸过一回的贾格格有身孕了。太子妃双眉紧皱,她着实不喜欢那贾元春,她的奶嬷嬷瞧出太子妃心里不快,便上前扶着太子妃,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福晋务必宽心,只被幸了一回,又服了避子药,哪儿就能有孕的,况且那贾元春又是个年纪小不知事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太子妃轻轻点头,心情略松了些,只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其实爷有这么多女人,她们有了身子也是正常的,只是这贾元春瞧着心思深,她若有了孩子,不是毓庆宫的喜事。” 孙嬷嬷笑道:“福晋先稳住了,这事儿是真是假还有待于查证,福晋不若传了太医给贾格格瞧瞧,这也是福晋的恩德。” 太子妃点点头,只轻声问道:“这事儿必是传开了,爷知道了么?” 孙嬷嬷忙将刚才贾格格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回,太子妃听了笑道:“到底是爷英明,总是叔姥爷往毓庆宫送人,我们也该回敬才是。我身子沉,便不过去了,孙嬷嬷,你替我走一趟,若是贾格格有了身子,便赏些个金银家什,若是没有孕,你什么都别说,只管回来回我,让爷处置她。” 孙嬷嬷笑着应了,正要出门时便见在外面当差的陈嬷嬷走了进来,在孙嬷嬷耳边说了几句,孙嬷嬷听了只点头微笑,让陈嬷嬷下去了,她自己则走入房中,对太子妃笑道:“福晋,西院和后边那几位主子可是恼了,砸了不少东西,这会子都结着伙去贾格格院子了。” 太子妃听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只抿嘴笑道:“那嬷嬷还不快去,瞧了热闹会来学给我听。” 孙嬷嬷忙忙也去了贾元春的院子。此时贾元春的院子竟成了毓庆宫里最热闹的去处,侧福晋李佳氏,庶福晋唐氏范氏,还有十数位格格好似约齐了一般,都到了贾元春的院子,不一会儿,小院子里便塞满了人,花红柳绿的好不热闹。 侧福晋李佳氏,庶福晋唐氏范氏都没有孩子,因此她的恨恼不甘之意也更重些。李佳氏只用带了长长的点翠金护甲的手抚着贾元春的脸,待笑不笑的说道:“贾格格可真是有福气呀!” 那金晃晃的护甲就在贾元春眼下晃动,吓得她一动都不敢动,上一回这李佳氏来找她说话,也是摸了她的脸一把,贾元春本能的一躲,李佳氏大怒,硬说贾元春不识尊卑不敬主上,生将贾元春关到黑屋子里罚她跪了三天三夜,还一口水一料米都没给吃,整得贾元春一见李佳氏便头皮发麻,身体僵得象石头一般。李佳氏也不敢做的太过份,毕竟这贾元春有了身孕,只怕在太子爷面前也会长些份量。撤了手,李佳氏在一旁坐了下来,只说道:“来人,将我给贾格格的礼物送上。”李佳氏身边的小丫头便捧着一匹大红宫砂和两样玩器送上前。元春顿时感到了尴尬。 原来这贾元春虽然有了院子,院子里也放了人,可是她一个都使不动,平日里只有抱琴一个人伺候着她,可是都这会儿了抱琴还不曾回来,她只得站起来,亲自去接那小丫头捧过来的东西。 唐氏见了只用帕子掩着嘴轻笑道:“哟,怎么还能让贾格格亲自来接,哦……原来是元格格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呀,红儿,快去伺候着贾格格,可不能失了皇家的脸面。”范氏亦酸不溜丢的笑道:“可说是呢,到底是咱们不一样的。” 贾元春这些日子三五不时便会被这些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们搓磨一回,都已经快麻木了,因此只低头淡淡道:“奴婢出身寒微,怎敢和侧福晋庶福晋比肩。” 李佳氏柳眉一竖,讥讽道:“到底是有了身孕,连说话都有了底气。贾格格这性子见长啊!” 那些个格格们更是酸不溜丢的说些暗藏骨头的话,贾元春心中暗自叫苦,心中暗道:太子爷如何还不来…… 就在元春暗自寻思的时候,何柱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满院子都是人,全是各院的主子丫头们,何柱儿只走到侧福晋李佳氏面前,低头笑道:“福晋打发人请了太医给贾格格诊脉,请侧福晋庶福晋和各位格格回避。” 李佳氏哼一声,转身扭腰走了,其他的主子也都跟了出去,可大家都将自己的丫头留在了贾元春的院子里。 少时一位太医带着个背药箱的小太监走了进来,元春竟无人可使唤,只得亲自去放下帐幔,坐于薄纱帐幔之后,将手腕伸了出来。来的这位太医元春认识,正是先前常在贾家走动的王太医。 王太医来的时候已经听何柱儿说了,他心里还在替元春高兴,毕竟王太医府上和荣国府是世交,元春有了身孕,便能在毓庆宫里站稳脚跟了。 他伸出三指按住覆了绢帕的元春的手腕,这一试之下便大吃一惊,那脉象根本就不是有孕,分明是肝气郁结情志不伸且又服过大寒之物,这才导致经血不行,这是个大症候,若是不好好调养,只怕也活不几年了,有身孕,这辈子都别想了。王太医不由摇了摇头,这宫里从来都不是干净的地方,贾元春的这辈子,算是完了。 隔着纱幔,贾元春隐约也能瞧出王太医的神色,她的心里一沉,急急问道:“王太医,我……” 王太医摇了摇头,松开手站起身来,只沉声说道:“贾格格并无身孕。” 王太医此言一出,那些在窗下的,院子里的丫头们顿时一哄而散,向自己主子禀报去了。何柱儿听了王太医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就说么,那避子药向来是万试万灵的,断断不会在贾格格这里突然失了效。 这等后宫女子谎报有孕且又被立刻查出来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何柱儿得立刻向太子殿下回禀,他陪着王太医走出贾元春的院子,王太医暗暗叹了口气,只随着何柱儿去见太子殿下。 太子妃听孙嬷嬷说了贾元春假孕之事,太子妃淡笑道:“果然是姓贾的!”孙嬷嬷等人也都笑了起来。太子妃扶着肚子站了起来,轻松的说道:“这是后宫之事,理当由本福晋处理。爷这会子在哪里?少不得要走一趟了。” 几个丫头扶着太子妃,正要出门的时候,便瞧着太子快步走了过来,胤礽上前扶住要见礼的太子妃,对她说道:“你身子重,这等小事便不用你费心了,我已经发落过了,你只安心养着吧。” 太子妃笑道:“这原是妾身的事,怎么好让爷来操心,是妾身不周到,累着爷了。” 太子笑道:“你只好好养着,将小阿哥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其他的什么都必管。我已经吩咐何柱儿,你放心吧。” 太子妃点头微笑,却也没有追问太子爷到底是怎么发落那贾元春的。太子主动笑道:“你现在有身子,毓庆宫里不宜见血,我已经打发何柱儿将贾元春送到叔姥爷府上了。” 太子妃微微一怔,旋既笑道:“爷很不必向妾身交待。” 胤礽拉着太子妃的手笑道:“我不跟你说,却跟谁说去。” 太子妃心里甜甜的,想起这一切的变化都是自太子拜了林海为师才引起来的,不免关切的问道:“爷,可有了林二叔的下落?” 胤礽笑笑道:“二叔福缘深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太子妃轻声道:“没事最好,我这两日想着二叔出事,林家便只有玉儿和青玉姐弟了,这心里便一阵阵的揪着疼,这两个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因康熙有吩咐,所以胤礽暂时不好对太子妃说出真相,只轻轻点头道:“以后我们要多关照顾玉儿姐弟一些。如今已经将贾元春处理了,日后接他们姐弟到宫里也是极方便的,等你生完孩子,多疼他们一些便是了。” 太子妃点点头,心中虽有不安,却很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胤礽又同她说了几句,便有人来请,说是索相在宫外求见,胤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便松开,只笑道:“你好好将养着,我去见见叔姥爷。” 原来何柱儿将贾元春送到索相府,只将贾元春谎报有孕之事说了一回,又明说了她打发婢女偷听太子爷说话,太子爷本欲发落了她,只因听说老福晋喜欢贾元春,这才将贾元春送到府上。说完之后何柱儿便急急走了。 索额图忍着心中的怒气没有发作,命人送走了何柱儿。何柱儿一走,贾元春瞧着索额图脸色铁青,头上青筋鼓起,便扑通一下跪倒在索额图面前,哀声道:“奴婢知罪,相爷饶命呀!” “哼,没用的东西!”索额图怒喝一声,一拍桌子骂道。贾元春吓得浑身哆嗦,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索额图冷声道:“来人,将这没用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贾元春吓得魂飞天外,只大叫道:“相爷饶命呀……奴婢有下情禀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索额图冷酷的问道。 元春伏在地上哀声道:“求相爷屏退左右。” 索额图心念转了几回,沉沉看着伏在地上的贾元春,轻轻挥了挥手。左右两侧侍立的奴才都退了下去,贾元春跪爬到索额图面前,低声道:“相爷,奴婢知道乐平侯林石的真实身份。” 索额图眼角一跳,沉声道:“什么身份?” 贾元春只哀求道:“相爷饶了奴婢一条命吧!” 索额图不耐烦的说道:“你只说出林石的身份,我将你送回荣国府。” 贾元春忙说道:“多谢相爷恩典,回相爷,林石是女扮男装,她其实就是奴婢的表妹林黛玉。” “什么?”索额图大惊,瞪着眼睛问道,那林石他也不是只见过一回两回的,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气质风度,可都不象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 见索额图大惊,贾元春心中松了口气,这回她的小命许是保住了。 “乐平侯真的是林黛玉女扮男装?”索额图还是觉得不可思底色,便又追问了一句。 贾元春只斩钉截铁的说道:“是,林石就是林黛玉,此事千真万确。奴婢敢以性命担保。” “好,本相信你一回,来人,将贾元春送到福晋跟前,让福晋好生照看着。”索额图言外有意的吩咐了一回,贾元春心里惴惴不安,想着上回在毓庆宫见到老福晋,老福晋对她也是极和气的,言语里透着欢喜亲热,还特意要太子妃关照自己,想来应该不会太难为自己吧。贾元春自欺欺人的想着,便被两个丫头领着去了后面见老福晋。老福晋消息灵通,前面的事情她已经尽知道了,听到老爷要人将贾元春送进来,老福晋只冷笑一下,淡淡道:“先打发她在西角门上的屋子里住着,该吃该喝的都给她送去,也别让她在咱们府上饿死了,就说我身子不爽,就先不见她了,让她别见外,只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安心住着。等本福晋身子好些有了精神便叫她过来说话。” 索额图计逼太子爷贾存周怒斥林府门 索额图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叩击着桌子,想了一会儿便有了决定,他起身命人伺候他更衣,便去了毓庆宫外求见。 胤礽在外书房见了索额图,索额图上前见礼,胤礽还是和先前一样,抢先一步拦住索额图,亲热的唤道:“叔姥爷快不要多礼。” 索额图就势站了起来,手托着腰,微有些喘息的说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老臣到底是老了,如今腰杆子都挺不直了。看起来也没几天活头啦,只是我有负先皇后所托,没照顾好太子殿下,对不住先皇后的托付。” 胤礽听了这话,再看看索额图那头全白了的头发,不禁一阵心酸,忙说道:“叔姥爷快别这么想,您老当益壮,且得活着呢。叔老爷处处维护胤礽,母后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感激叔姥爷的。” 索额图重重叹了口气道:“老了,老臣和老妻都老了,连个人都识不清了,给太子殿下心里添堵,真真是罪该万死呀!还有何面目见先皇后于地下。”索额图狡猾的紧,他来一招以退为进,端看胤礽要如何招架。 胤礽果然黯然神伤,一直以来,索额图都是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出现的,可是他忽然露了老态,在胤礽面前示弱,胤礽便有些撑不住了,只扶着索额图坐下来,低声说道:“叔姥爷别这么说,胤礽并没有怪叔姥爷的意思,只是见那贾元春投了老福晋的眼缘,而且她又闹了这么一出,也不便再在毓庆宫待下去,叔姥爷一直替胤礽解决麻烦,胤礽便任性而为了。叔姥爷千万别有什么想法。” 过额图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太子言重了,太子关心臣妻,赐婢女给臣妻, 第 91 部分 原是老臣一家的福气,老臣一家只有感恩的心,哪儿还会有别的想法,原本瞧着她生的好,又是个温柔体贴的,只是没想到这贾元春会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唉,到底还是小了些,经不住事。” 胤礽见索额图只围着那贾元春说话,一时有些不解索额图之意,他刚将贾元春撵到索府,索额图也不可能立刻就将那贾元春送回宫来,只围着她说话,又有何用? 索额图看着太子长大,又一直在用心揣测太子的想法,所以太子一个表情一个眼神,索额图都极清楚的知道是什么意思。看出胤礽的困惑,索额图只淡淡笑道:“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多心,老臣只不过感慨几句罢了。老臣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太子殿下关于两江总督的事情。” 胤礽眉毛微挑,只问道:“叔姥爷想问什么?” 索额图道:“江南富庶繁华,两江总督这个位子尤其重要,如今林大人下落不明,而两江总督一日不可或缺,老臣想问问太子殿下的意思,要保举何人出任两江总督?” 胤礽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说道:“叔姥爷,两江总督素来由皇阿玛亲自任命,从没有臣子举荐之说,如何叔姥爷竟忘记了?” 索额图轻叹道:“若是老臣没有记错,殿下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二十七年以来,您学的一直是帝王之术,所以不必老臣赘言,太子殿下当明白两江总督对您意味着什么。” 索额图这话若是在半年之前说出来,胤礽绝对会动心,他会非常积极的和索额图研究要举荐何人任两江总督,好将江南富庶之地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索额图晚了半年,现在的胤礽已经不是先前的胤礽了,更何况胤礽心里很清楚,林海健在,两江总督只会是他。因此胤礽只淡淡道:“林大人只是失踪,皇阿玛派重兵寻找他,一定会找到的,此时不是议现江总督人选的时候,叔姥爷,您身子不好,当在家中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心了。” 索额图心里微微一沉,太子变了,自从春节之前他随着皇上微服出了一次宫,就彻底变了。原本索额图还想和胤礽说说林黛玉假扮林石骗得皇封的事情,现在他也不打算说了。只对胤礽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是老臣多虑了。老臣便不打扰殿下,这就告退了。” 胤礽命人将索额图送出宫,还未来得及多想什么,便被皇上招至南书房。他到南书房的时候四阿哥已经在那里了,彼此见了礼,康熙说道:“朕要去老九的庄子看你们二叔和你们大哥,胤礽,皇阿玛此番前去,可能要三五日才会回来,京里的事情就交给你,老四帮衬着,遇到为难的事情你们兄弟两个商量着办。特别是玉丫头那里,你们多看顾着,别让她吃了亏。”康熙知道胤礽和胤禛都知道林石就是林黛玉,因此在他们的面前说话也自由些。 胤礽忙躬身应了,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黛玉,康熙对于这两个儿子还是很放心的,胤礽容易心肠软,若是有什么犯了事,只要央到索额图那里,索额图一求胤礽,胤礽十有八九是会答应的,而胤禛却不一样,胤禛性子冷,心硬,甚至说得上是有些过于严厉,有他辅助胤礽,相信胤礽便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拿捏着。而且说来也奇怪,胤礽和胤禛完全是两种性子的人,而且年纪差距也大,足足有十二岁非史实,可是这两人却要好的紧,非常谈的来。 胤礽见皇阿玛只将国事托付给自己和四弟,忙又问道:“皇阿玛,此番去探望二叔,可否带上八弟他们?” 康熙摇头道:“良贵嫔病了,就让老八留在宫里陪她吧,朕打发小九去了林府,老十性子太直藏不住事,也不能让他去,十三十四是能捅破天的性子,又都跟着你们二叔学了那护短的毛病,罢了,一个都不带,朕只自己去。” 胤礽听了这话,苦笑着瞧瞧了胤禛,他这些个弟弟呀,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皇阿玛这般不负责任的走人,安抚这些弟弟的差使可就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胤禛脸上虽没有表情,可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笑意,胤礽瞧着不觉也笑了。 康熙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走就走,将国家大事一交待,便带着李德全出了宫,往胤禟的庄子赶去。康熙虽然是秘密出宫,可索额图还是很快便得到了消息。他一面派人打探皇上的行踪,一面秘密的安排,他一定要让太子坚定立场,不要整日和其他皇阿哥们混到一处,只那么厮混着,把雄心壮志都混没了。 索额图不愧当奸巨滑这四个字,康熙刚离宫一日,索额图便指使人在小朝会上抛出一份震惊朝野的折子。上折子的人是佥都御史郭琇,他公开参奏明珠勾结党羽,卖官鬻爵,索贿受贿,贪污治河银两,把持科考等八项重罪,这份折子一出,满朝皆惊。小朝会还是康熙为了提高太子主政能力而设的,在小朝会上一般不会议这种参奏重臣的折子,所以郭琇此举就显得分外惊心动魄了。 郭琇不只上了折子,还附上大量详实明确的证据,这让太子顿时限入为难的境地。明珠是大阿哥的亲舅舅,又是他皇阿玛面前极为倚重的重臣,与索额图并为宰辅,这样一位大臣,并不是说处置便能处置的。 明珠也在小朝会上,他听到郭琇参奏自己,心中暗暗叫苦,他一直想要大阿哥和太子争上一争,已经天然的将太子胤礽当成了大阿哥和他最大的敌人,现在皇上不在朝中,大阿哥亦不在,当权主事的是自己的死对头,这……难道真的是凶多吉少,这一回逃不过去了? 胤禛见胤礽为难,便站出来对胤礽大声说道:“回禀太子,郭琇大人参奏明珠大学士,虽然有证据相佐,可到底是一家之言,亦未可全信,臣弟以为应该先将明珠大学士圈于府内,再着人调查罪证,待罪证确凿后再行发落。”胤禛此言一出,别人还好,索额图却大吃一惊,他所了解的胤禛是个又冷又硬又不会转圜的性子,他怎么会提出这样公允的意见? 胤礽没有给索额图思考的时间,他立刻传旨令人将明珠送回府,命人守住明珠府第的各个出口,不许任何人出入。又派了八阿哥负责查实那些由郭琇提供的明珠的罪证。谁知胤礽刚安排完,郭琇便梗着脖子说道:“八阿哥曾受慧妃娘娘抚养,难保不会询私舞弊,臣以为派八阿哥查办明珠,实为不妥。” 胤礽脸色凝重,只冷声带气问道:“那么郭大人以为何人去查此事合适?郭大人么?”胤礽原以来郭琇会自荐,不郭琇却说道:“臣以为太子殿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以臣愚见,当以太子殿下为首,以御史台各位大人为辅,定然能将此案查个清楚明白。臣郭琇忝为佥都御史,又是参奏之人,理当避嫌。” 此言一出,胤礽胤禛胤禩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胤禩知道明珠为相多年,定然会有些个把柄错漏之处,若是他们兄弟几个去查,自会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从轻发落,可是若由御史台的御史们出马,只怕明珠一死都算轻的,说不好还会落个满门抄斩。 胤礽脸色沉郁,眼光从站在下面的每一个朝臣脸上扫过,忽然,他想起一个人,便沉声说道:“兹事体大,当由一位德高望众之人负责此事。” 胤禛看向胤礽,浅浅笑了一下,他已经猜到太子欲说的人选是谁了。果然,胤礽朗声道:“着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速到庄靖王府,恭请庄靖王爷上殿。” 胤禛大声称是,退下金殿便赶去了庄靖王府。这庄靖王爷平日里是个散淡之人,平日里并不上朝,只在有特殊情况的时候,皇上才会派人来请。这一回,胤礽觉得应该请庄靖王爷出山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索额图一听胤礽命四阿哥八阿去请庄靖王爷,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位庄靖王爷可不是一般人,这二十几年来索额图一直想把庄靖王爷拉到自己这一方的阵营中,却硬没有拉动。庄靖王爷好似是个中立派,他谁也不偏,只超然于朝局之外,却又隐隐形成一种独特的制约力。 胤禛胤禩很快将庄靖王爷请到朝堂之上,朝中有好些人都没见过庄靖王爷,大家齐齐将目光投到庄靖王爷身上,倒冲淡了朝上方才还有些紧张的气氛。 但见一个身材高大举止儒雅的男子身着银白缂丝江牙海水四爪腾龙王服,胤禛胤禩一左一右陪伴在旁,三人缓步走入朝堂,胤礽迎了下来,先向庄靖王爷行了礼,口称:“胤礽给庄王叔请安。”态度极为恭敬。 庄靖王爷微笑道:“太子爷不必多礼,事情本王都已经听说了,既然太子爷点了本王的将,本王少不得要用些心力,将这事彻底查清楚。不过明珠到底是万岁爷驾前的重臣,便是查案,也不该如凶神恶煞一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清楚的,非要吵个脸红脖子粗,也太没了规矩,那里还有些个朝庭重臣的气度。” 庄靖亲王此言一出,郭琇便红了脸,他知道庄靖王爷这是在没提名的敲打自己,只得低下他高昂的头,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消。而其他的大臣瞧着太子爷都对庄靖王爷毕恭毕敬,谁还敢呲牙,忙都躬身说道:“下官谨遵王爷教诲。”庄靖王爷走到明珠面前,淡淡说道:“明珠呀,你既被参了,再回府也不好,这样吧,回头就跟本王回王府去。总好过去天牢里窝着。” 明珠忙躬身称是,连声道:“下官多谢王爷关爱。” 庄靖王爷淡淡笑了一下,眼光在索额图脸上扫视片刻,索额图只觉得心里没由来的一虚,竟不自觉的避开了庄靖王爷的目光。庄靖王爷又看看郭琇,淡淡说道:“郭大人是原告,本王少不得也将你带回王府以备咨询。” 郭琇不敢不答应,只应了下来,庄靖王爷抬头对胤礽笑道:“太子爷,那本王便先带他们两个回府了,最多十日本王就给你一个答复。” 庄靖王爷说完便带着明珠和郭琇走了,他从来到走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却让一众朝臣不觉汗湿了后背,这庄靖王爷的气场委实太过强大了。索额图瞧着一出安排的完美无缺的好戏生被庄靖王爷搅了,心中怄得如猫抓了一般,可是面上却还一丝都不能露出来。索额图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放弃的人,一招不灵,他还有后招,总之不把太子胤礽逼成彻底的孤家寡人,他绝不罢休。 小朝会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索额图并没有直接去找太子胤礽,反而命人将贾政叫到他的府上,两个人在密室里详谈许久,贾政便急匆匆回了荣国府。他一回府便去了贾母的屋子,还是将连鸳鸯在内的所有丫头都赶了出去,他们母子两个谋划许久,贾政方才从贾母的屋子出来,鸳鸯在一旁静静瞧着,她发现二老爷脸上比先前多了几分戾气。 贾政急匆匆走了,他没的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垂花月洞门下的贾赦,贾赦眉头紧紧皱着,这几日他发现老太太和他二弟似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动不动就关门密谋,这让贾赦非常的紧张,他知道老太太的体已极为丰厚,难道她要全都给老二?贾赦猜测起来。他一抬头瞧见鸳鸯的身影,这点子便上了心头,贾赦转身便走回自己的院子,叫过刑夫人沉声吩咐道:“你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就是我要讨鸳鸯做姨太太。” 刑夫人一愣,继而低下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她素来怕贾赦,如今贾赦发了话,她便得拼命去做到。见刑夫人抬脚便要出门,贾赦又皱眉道:“罢了,你先不要去说,去上房里瞧着,老太太歇中觉的时候,你叫鸳鸯过来一趟,我有话要问她。这事先不许惊动老太太。” 刑夫人忙答应着,自去见了鸳鸯,将贾赦的话说了一回,鸳鸯大惊失色,可是刑夫人却没有说明白了要鸳鸯去做什么,鸳鸯心里着实没底,却又不敢不去,只得应了下来,却悄悄将她平日里用惯了的利剪藏在了袖中。 贾政出了贾母的房间便直接出府,径直去了柳叶儿胡同。看到林府气象消陈,贾政越发相信林海真的遇了难,便命小厮上前叫门,小厮一见是荣国府之人,便冷着脸问道:“这位老爷可是来还聘礼的?” 贾政冷着脸道:“本官来见乐平小侯爷。” 林府门上的小厮一听便怒了,只黑着脸道:“主子早有吩咐,除非贾家是来还聘银,或者一概不许入内,这位贾老爷,你快站远些,休要踩脏了我们府前的地。” 贾政大怒,气得黑着脸沉声喝道:“叫林石速速出来拜见她的亲娘舅!” 惩贾政怒打军棍酸胤禟自讨苦吃 没多会儿便走出来一个神情清冷的少年旗人,他的衣着虽不算很华贵,可是服色却很有讲究,一身正白色的马蹄袖箭衣,腰间系着一条金黄色腰带,足蹬深筒烫金牛皮靴。,贾政一看见那条黄带子,他那挺直的脊梁塌了,高昴着的头垂了,满面的怒气也消了,这会子他只想赶紧回府,黄带子杀人都不用偿命,再不跑,今儿他怕是要交待在这里。 只是已经晚了,贾政干笑着打躬做揖,可是身着正白马蹄袖箭衣的少年却双眼凝冰,理也不理贾政,只冷喝道:“来人,将这冒认官亲没长眼人头猪脑的东西拉下去重打四十军棍,先上上规矩。” 立刻有四名如狼似虎的军士冲出来,两人扭住贾政往旁边地上一摔,各踏上一只脚,另两人则拿着拳头粗细的军棍,噼哩啪拉的打了起来,打一棍,那两个用脚踩着贾政的军士便大声报一声,还没打上十棍,贾政身子一抽便瘫软下去,一动也不能动了。可是那行刑之人并不会因为贾政昏死过去而住手,十足十的打满了四十军棍,贾政下半截身子血肉模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瞧着竟是要被生生打死了。 身着正白色马蹄袖箭衣的少年正是康熙派来保护黛玉的惊雷,惊雷看了那两个行刑之人一眼,两人轻轻点头示意,惊雷便明白了,贾政的棍伤看着凶险,其实没有性命之忧。因此只喝道:“用盐水泼醒他。” 贾政被浓浓的盐水一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下身那钻心的痛 第 92 部分 让他清醒过来,惊雷走到贾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贾政,沉声道:“知道你自己是谁了么?” 贾政明白形势比人强,只颤声道:“小爷饶命,下官脑子发昏犯了糊涂,刚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若是有冲撞小爷之处,请小爷原谅。” 惊雷蹲了下来,拔出匕首拍拍贾政的脸,冷冷道:“爷的主子根本没有亲娘舅。” 贾政吓得直哆嗦,他刚才那也是被门子激出了性子,否则再不能说出这种话来。只是话一出口便再难收回,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讨饶了。惊雷瞧着贾政那没出息的窝囊样子,只呸了一声,站起来冷声道:“滚!” 说完便带人回了林府,林府那黑漆大门吱吖吖的在贾政面前缓缓关上了。 惊雷忙去向黛玉回禀,黛玉冷声道:“派人盯着了么?” 听雨笑着回道:“主子放心,捕风已经跟上了。” 黛玉点点头,沉声道:“爹爹在运河上遇袭,我总觉得和贾家脱不得关系,速速派人去查实。”素绢应声称是,忙快步走了出去,将黛玉的命令吩咐下去。如今素绢已经成了黛玉最得力的左右手,替黛玉主持着才建立不久的听风楼。 绣绮站在黛玉身边,低声说道:“主子,您这样打草惊蛇,那贾家必会再上门来啰皂,这一回若是贾老太太来了,只怕打一顿再丢出去是行不通的。”绣绮心思细腻,想问题也全面,这是她的长处。 黛玉淡淡道:“无妨,只命下面将贾家苛扣聘礼,放定之后强索聘金之事传出去。” 彩绫了听了皱眉轻道:“主子,这样会不会有损夫人的声誉?” 黛玉双眉微锁,沉声道:“这与娘亲何干,明明都是贾家不义。” 彩绫小声道:“可夫人到底出身贾家。” 黛玉轻轻点头,她的灵魂里来自现代的那部分占主导地位,时常会忽视这个时代的种种限制。“霜月,去告诉素绢,让她将贾家上下所有的人都监视起来,任何人有异动都要立刻来回我。不许有一句流言诽语从贾家传出来。” 霜月忙跑去追素绢,彩绫忙跪下了来,低声说道:“主子,奴婢僭越了。” 黛玉淡笑道:“彩绫姐姐起来吧,我到底年纪小,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全,你提醒我才是真的对我忠心,我如何会怪你的。” 黛玉正处理着各项事情,雪雁走了进来回道:“回主子,九爷听到门外的动静,过来看看了。” 黛玉点点头站了起来,胤禟快步走进门,只叫道:“小石头,我听说贾政到门上闹事了?” 黛玉轻描淡写的说道:“已经让惊雷打发了,九哥不必放在心上。” 胤禟皱眉道:“小石头,我的门人发现贾家最近转出三十万两白银,那笔银子转了几十道手,很费了些工夫才查出来是贾家转出的,收银子的是一个叫东门无里的人。” 黛玉皱眉道:“东门无里?他是谁,做什么的,哪里人?” 胤禟摇摇头道:“这个我没的查出来。” 黛玉沉思片刻,看着霜华问道:“大师伯伯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霜华忙回道:“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大师最近后日便能到京城。” 黛玉点点头道:“好,若是我估计的没错,这东门无里必是江湖中人,须得请教大师伯伯才行。九哥,多谢你了!”黛玉知道胤禟这二年来有意拓展银庄生意,已经在全国各省都开了分号,很有些消息渠道。而林家的生意则侧重于粮食,药材,服装,首饰这些上面,虽然也能掌握一部分消息,可到底缺了一块儿。 胤禟不满意的说道:“小石头,和九哥还说这个,你把九哥当外人么,好歹我们也同生共死过。” 黛玉听了胤禟那委屈的语气不由笑起来,只说道:“是小弟的不是,九哥,你大人有大量,难不成还正经生小弟的气。” 瞧着黛玉那微带淘气的眼神,胤禟无奈的摇头笑道:“怎么说都是你的理,我这辈子是被你吃定了。” 彩绫绣绮她们几个大丫头眼中含着揶揄的笑意瞧着黛玉和胤禟,想着日后这两人若是成了亲生了孩子,那孩子得好看到什么程度呀!哎呀,真是想象不出来了! 黛玉可不知道她的大丫头们在想什么,只一扬头道:“我又不曾强迫你!” 胤禟只陪笑道:“好好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好不好!”面对黛玉,胤禟从来都没脾气。他忽然发现黛玉女扮男装,竟然对他大大的有好处,不必去想那些个男女大防之事,说起话来自由自在,说到兴头上还偶尔能拉拉小手,瞧着黛玉那欲恼又不能的样子,真真是可爱极了,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太幸福了! 瞧着胤禟的眼神有些儿飘忽,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儿刺眼,黛玉撂下脸沉声道:“九哥,你都胡说些什么!” 胤禟忙掩饰的说道:“小石头,咱们不说笑了,说正经的吧,无嗔大师还没到京城之前,你打算怎么做?只在这里等着么?” 黛玉双眉轻蹙,看着有些为难的样子,胤禟便问道:“小石头,你为难什么,有什么只说出来,九哥帮你想法子。” 黛玉欲言又止,胤禟瞧着心里真是着急,只急道:“小石头,这不象你呀,和九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黛玉还没开口,雪雁便走进来回道:“回主子,九爷,四爷来了。” 胤禟惊讶道:“四哥这阵子正忙,怎么到这里来了?” 黛玉听到胤禛来了,眼中显过一抹喜色,这抹喜色看在胤禟眼里,忽然间便显得极为刺眼,只闷闷的清咳一声,却见黛玉并没注意他,已然迎了出去,胤禟摸摸自己的头,忽然郁闷的觉得自己很多余。 胤禛看到黛玉迎了出来,素来清冷的脸上略略露出一丝笑意,浅笑言道:“小石头,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的?” 黛玉摇头道:“除了刚才贾政到门上大闹,别的也没什么,四哥,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想和你说。” “小石头,有什么话不能同我说,却能和四哥说?”一道明显带着醋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胤禛抬头一看,见胤禟板着一张俊脸,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很生气!” 胤禛忽然觉得心情非常好,便对黛玉笑道:“小石头,正好四哥也有事找你,咱们到屋里单说。” 胤禟听了这话,脸彻底黑了,只叫道:“不行!” 胤禛凤目微挑,看着胤禟淡淡道:“九弟,为什么不行?” 胤禟一时语塞,他可不能在这时说出小石头就是林黛玉的事实,只憋红了一张俊脸,吱唔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胤禛只冲着胤禟微微一笑,如同示威一般的,只黛玉一前一后走进屋子。 胤禟气得头上直冒烟,拔腿就往屋里走,那知云锦却堵在门口,有礼貌但不怎么客气的说道:“九爷请留步,主子要和四爷单独说话。” 胤禟的眼都气直了,只将云锦往旁边一拔便要闯门,这时胤禛忽然转过身子淡淡道:“我要和小石头商量国家大事,九弟平日最讨厌这些,难道也要进来听么?” 胤禟瞪着眼睛叫道:“谁说我讨厌国家大事的,我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我要听!” 胤禛点头,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影,速去九爷的庄子上,将九爷的话一字不改的禀报皇阿玛!”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精瘦男子单腿跪地,只应了一句:“谨遵爷的吩咐。”说完便起身向外跃去。胤禟傻了眼,急得大叫道:“回来,回来……四哥你快叫他回来,我讨厌国家大事!” 胤禛淡淡笑问道:“果真?” 胤禟急忙点头如捣蒜一般,只叫道:“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胤禛可不管胤禟急不急,只慢条斯理的问道:“那九弟还要不要进来听听?” 胤禟气恼的叫道:“不听了!” 胤禛这才拍了拍手,已经没了踪影的影便又奇迹般的出现在院中,看得黛玉双眼闪亮,恨不能也去学这样一身神出鬼没的本事。 这一回,小九完败,就象个斗败的公鸡一样气哼哼的往地上坐,一丝儿形象也不要了。看得黛玉几个贴身丫头闷头偷笑。 云锦将房门关上,胤禛低声笑道:“玉儿妹妹,听说你烹得一手好茶,四哥可有兴品一品么?” 黛玉笑着应了,绣绮端过茶具,黛玉净了手便开始烹茶,胤禛在一旁瞧着,过了一会便轻声说道:“玉儿妹妹,你还小呢,别把什么都压在自己的肩上,就算是天塌了,还有我们这些个比你高的人顶着呢。” 黛玉头一回听胤禛说笑,不由惊讶的看着他,轻声道:“原来四哥也会说笑呀!” 胤禛笑道:“瞧你这丫头说的,难道你当我是个石头人么!我不过是平日不太爱说话罢了。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你若是心里烦,只管对我说了,我保证会烂在肚子里,不会对任何人说去。” 黛玉听了浅浅一笑,只说道:“四哥,那贾老太太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今大伯伯不在朝中,若是他们指着此事突然发难,二哥四哥必定会很为难的,毕竟这是有违祖制之事,便是皇上伯伯在这件事上也不是理直气壮的,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胤禛听罢轻轻点头,黛玉所言极是,若是有朝中大臣突然发难,这应付起来只怕也不容易。不过就算是再不容易,胤禛也要护着黛玉,他微笑道:“玉儿,你别担心,其实这事也好办,只是从此后你便不能以林石的身份出现了。” 黛玉轻声道:“四哥说的是让我以林黛玉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现?” 胤禛点点头,微笑道:“其实四哥早就替你想过了,青玉和你生的极为相象,他又是林家嫡子,只将这爵位给了他就行了。反正现在他年纪小,我们只当青玉是小名,大名为林石不就行了。” 黛玉秀眉轻皱的说道:“可是青玉现在比我矮,而且他还没在京城里。” 胤禛轻道:“可见得是关心则乱的,只说林石奉皇阿玛之命办差去了,谁还敢去查皇阿玛不成?” 黛玉听了也笑了起来,只说道:“看来我是真的愚了,多谢四哥点醒。如此,便好办了。” 胤禛笑了笑,眼光移向绣绮,轻声说道:“绣绮,你也该见见你阿玛了!” 绣绮脸色一变,只低下头不说话,两只手无意识的拧着手里的帕子。胤禛轻叹一声道:“庄靖王叔很后悔。” 绣绮只低着头向黛玉行了个礼,低低道:“主子,奴婢告退。”说完便飞快的跑了出去,黛玉听得出绣绮的声音里带了些哭意,忙说道:“彩绫云锦,快去瞧着绣绮。” 彩绫和云锦忙追了下去,黛玉看向胤禛,轻声问道:“四哥,可是朝中有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胤禛点头道:“玉儿你果然聪慧,今天的小朝会上,索相一派的人忽然向明相发难,历数明相八大罪状,太子二哥请出庄靖王叔审这个案子。” 话说到这里黛玉便明白了,她点点头道:“四哥,我明白了,明相就算是有罪,此时也不是处置他的时候。” 胤禛点点头,又轻叹一声道:“其实索相何必如此,大位迟早是二哥的,他急什么?” 黛玉倒是有些明白,只笑道:“四哥,索相年事已高,说句不敬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过去了,索相一去,索家便和二哥的关系远了,如今二哥又和我们亲近,无形当中便远了索相,他岂有不忧心的。玉儿以为索相此举倒也不是为了除去明相,而是为了逼太子二哥和兄弟们离心,成为孤家寡人,那样才能显出赫舍里家对太子二哥的重要,让二哥离不开赫舍里家,这样才能永保赫舍里一族的长久富贵。” 胤禛赞赏的看着黛玉,点头笑道:“还是玉儿你看得清楚。” 黛玉笑道:“我不过是身在局外罢了。” 胤禛和黛玉说的得挺投机,可坐在屋外什么都听不清楚的胤禟便郁闷坏了。他拔出匕首恨恨的戳着面前的地,不多一会儿便戳出好大一个坑,若是有人路过的时候不留心,铁定会被这个坑绊一跤。胤禟枯坐在门前,便觉得时间显得特别漫长,虽然只过了两盏茶的工夫,胤禟却觉得好似过了一整天,他再也忍不住了,只跳起来高声叫道:“四哥,小石头……” 黛玉听到胤禟的叫声,只起身推开窗子,不高兴的叫道:“九哥,你吵什么,四哥正和我商量事情呢!” 胤禟对着黛玉发不出脾气,只冲着胤禛叫道:“四哥,你该回宫了,皇阿玛不在宫中,你更应该好好辅佐太子二哥。” 胤禛瞧着胤禟的神色,便猜出他已经知道了林石其实就是林黛玉,只存了戏弄胤禟的心,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便不劳九弟挂心了,太子二哥知道我来这里的。” 胤禟被堵的没话说,黛玉只将窗子一关,小声嘀咕一句便坐回桌前,还要和胤禛再谈下去,可是黛玉刚张开嘴,连话都没有说出来,便听门外传来一声怪叫:“啊……是谁挖的坑……” 黛玉胤禛还有屋子里的其他丫头们都冲到门前,拉开门一瞧,只见胤禟跌坐在地上,他的一只脚被一个坑卡住了,另一只脚被台阶别的脚心朝上,看着好象摔的不轻。 大家忙跑出来扶胤禟,黛玉疑惑的问道:“刚才这里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多出个大坑?” 少年初识情兄妹逆人伦 不只黛玉,旁边所有的人都有这种疑问,林家下人可没有一个是那种偷奸耍滑的,每日都会将庭院打扫的干净整洁,阶下怎么可能有那样一个大坑。胤禛看到胤禟靴筒里的匕首把上还沾着泥,心里便清楚了,他屈膝蹲在胤禟身边察看胤禟的脚伤,还好并不曾伤筋动骨,胤禛放了心,才指着胤禟的匕首道:“九弟,我怎么不知道你新近有跑到别人家里刨坑的习惯?” 胤禟这才反应过来,一张俊脸忽青忽红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瞧这乌龙闹的,太丢人了! 黛玉此时也明白过来,她着实是忍不住,只背过身去笑,胤禟闷声道:“小石头,你要笑便笑吧!” 黛玉笑着转过身来,胤禛将胤禟扶了起来,对黛玉说道:“九弟扭伤了脚,也几日怕也是能太行动,只能在你们府上住几日了。好在有皇阿玛的话,否则他这个样子回了宫,岂不是给太皇太后和宜妃娘娘心里 第 93 部分 在添堵。” 黛玉点头应道:“四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九哥的。” 胤禟听到能在林府留宿,一颗低沉的心复又高昴了起来,刚才对胤禛的一腔怨意也尽数消散,只拉着胤禛说道:“多谢四哥体贴兄弟。” 胤禛俯下身子在胤禟耳边低声说道:“九弟,别说四哥不帮你,你现在只装糊涂,日后可不好收场。” 胤禟一楞,他就算是再聪明,一时也想不到胤禛比他还先知道林石就是林黛玉。胤禛说完便直起身子,对黛玉笑道:“小石头,你劝轻绣绮,庄靖王叔只她这一点血脉,心里到底是惦记的,如今她人既来了京城,好歹也见上一面吧。” 黛玉点点头,胤禛拍拍胤禟的肩头,便径自走了。黛玉瞧着胤禟笑道:“九哥,是让人扶着你,还是让人用软藤椅抬着你。” 胤禟白了黛玉一眼,只说道:“小石头你好不厚道,枉费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还来取笑我!”黛玉看着胤禟那一脸的委屈样儿,便笑着上前伸出手,大方的说道:“为表示诚意,九哥,我来扶着你。” 看着黛玉白净纤细的手,胤禟心头一热,竟不敢再看,只低下头道:“你身单力薄的,哪儿撑得住我。”说完胤禟将手递于四喜来喜,他们两个扶着胤禟进了屋子,黛玉笑道:“九哥,刚好这间房子里面有个小隔间,床铺俱是齐全的,你便暂时住在这里吧。” 胤禟也不挑剔,只点头应了,黛玉虽说是觉得胤禟摔的很好笑,可是也不敢大意了,便吩咐道:“来喜,将九哥的鞋袜除了,我看看他伤的如何?” 胤禟立时红了脸,忙摇手道:“不碍的不碍的,不过是扭伤了,小伤,小石头你不用看。” 黛玉却笑道:“难不成九哥是个大汗脚,怕熏着我?” 胤禟的脸越发红了,看上去就象个娇羞的姑娘家,黛玉不由看呆了,情不自禁的说道:“九哥,你生得真好看!” 胤禟双眉一挑,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他平生最恨人夸他相貌生得好,黛玉被胤禟眼中的戾气惊着了,立刻敛了笑容,胤禟眼中的戾气渐消,无奈的说道:“小石头,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好看。” 黛玉轻轻哦了一声,也不再开玩笑,只说道:“九哥,我先前跟叶伯伯学过医术,让我瞧瞧你伤的如何,就算是扭伤,也可大可小的。” 胤禟这才点点头,来喜忙将胤禟的鞋袜除下,黛玉见胤禟的脚踝一片青肿,皱眉道:“竟肿得这样厉害!雪羚,快去取冰块来,多拿一些。” 雪羚飞跑而去,没过多会儿便端着一大盆冰块回来,黛玉将数方帕子埋于冰块之下,先抽出一方叠好,裹在胤禟受伤的脚踝上,一股直沁心脾的清凉让胤禟的眉间明显松驰下来,黛玉坐在床边不停的换着帕子,胤禟定定的看着她,不觉看痴了。喃喃道:“小石头,你对我真好!” 黛玉真没那别处想,只淡淡说道:“九哥,你是在林家受的伤,我当然有照顾你的义务。”黛玉无心的话如同冰块一般,浇得胤禟透心凉,胤禟顿时变了脸色,只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同小石头说。” 黛玉皱了皱眉,还是让雪羚她们几个丫头退下去了。来喜四喜也退下去,还周到的将门关好。 胤禟坐直身子,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急切的说道:“小石头,你别再瞒着我了,我知道根本就没什么林石,你是玉儿妹妹。” 黛玉大惊,瞪着胤禟,两颊晕上怒色,她猛的抽出手,只喝道:“九哥,你胡说什么!难道将脑子摔坏了?” 胤禟支着身子向前倾,一把抓住黛玉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玉儿妹妹,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么?” 黛玉皱眉道:“要说话便说,你放开我的手。” 胤禟忽然叹了口气,真的便松开黛玉的手,轻轻说道:“我早就觉得你是玉儿妹妹,只不过一直没敢确认,直到前阵子听到皇阿玛和你说话,我才确信你就是玉儿妹妹,好妹妹,你知道我确认之后心里有多欢喜么?我从来都没有那样快乐过,就连我凭自己的本事开铺子,赚到我生命中的第一笔钱都没有那样快乐。当时我就想,若是这辈子能和玉儿在一起,那怕让我少活二十年我都愿意。” 黛玉叹了口气,走到冰盆旁边抽出一条帕子换下胤禟脚踝上那已经温热了的帕子,悠悠说道:“九哥,在我的心里你只是我的九哥,和大哥二哥四哥八哥他们都一样,或许因为我和你有同样的爱好,所以我们之间显得更紧一些,可那也只是合伙人,并不代表别的。” 胤禟定定的瞧着黛玉,直直的问道:“为什么?玉儿,你这样关心我,难道不是心里有我?” 黛玉不禁叹了口气,在她看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和一个不到九岁的女孩谈情说爱,这连初恋都算不上。何况她又有前世的惨痛经历,这一世,黛玉只想作个爱情绝缘体。不过,黛玉倒是真的欣赏胤禟的商业才华,她愿意和胤禟联手,将大清的商业推向颠峰。 听着黛玉叹了一口极为沧桑的气,胤禟忽然觉得很不安,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黛玉,他根本就不知道黛玉的心里在想什么。在这样的不安之下,胤禟一把抓住黛玉的手道:“玉儿妹妹,你回答我。” 黛玉轻轻抽出手,替胤禟换了冰帕子,虚无的淡淡道:“九哥,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确关心你。我不止关心你,还关心皇上伯伯,大哥,二哥,四哥,八哥,十哥,十三弟十四弟,你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好哥哥好弟弟。” 胤禟气极,只拽过黛玉的手叫道:“不,我不要和他们一样,我要独一无二!” 黛玉见胤禟象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般,不由笑了起来,只说道:“九哥,你是在向我撒娇么?” 胤禟脸上顿时一片尴尬,黛玉却淡淡笑道:“九哥,林石就是林黛玉,其实这已经算不上什么大秘密,皇上伯伯,大哥二哥四哥都知道。我也没想着瞒谁一辈子,女扮男装,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胤禟的尴尬被黛玉的话化解了,恢复了正常思维的胤禟脑子极为灵活,他心念一转,便点点头道:“玉儿妹妹,这个我能理解,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事实上,我觉得你扮成男孩,我们两个一起行商天下,这是件极快意的事情,若不是皇阿玛半路将我们召回来,我们这会子都应该在开封了。” 黛玉手上换着冰帕子,口中笑道:“可不是么,咱们的计划连第一步都没走完便被大伯伯拘回来了。等京城的事了了,我们还得走。” 胤禟惊喜的看着黛玉笑道:“玉儿妹妹,你还愿意和我一起?” 黛玉笑道:“为什么不呢,九哥,难道你有那等陈腐的观念,觉得女子只能三从四德,不能抛头露面?” 胤禟忙说道:“没有没有,玉儿妹妹的能力九哥我最清楚,你不是江南的小燕儿,只能躲在房檐下面,你草原上的大雁,无边无际的天空才是你的世界。” 胤禟句话正说到黛玉的心里,黛玉眉间露出一丝喜色,坐在胤禟的对面看着胤禟说道:“九哥,我没想到你真的能理解我。” 胤禟也正色道:“玉儿妹妹,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愿,我也知道你的抱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一起成就你的梦想,好不好?” 胤禟这话说得黛玉心头发烫,她看着胤禟说道:“九哥,谢谢你!” 果然胤禟是只小狐狸,只几句话便将黛玉引得忘记了刚才让他们双方都有些尴尬的话题,两个人只热烈的讨论起接下来要如何发展他们的事业的问题。 起初,胤禟只是想转移话题冲淡刚才的尴尬气氛,可是越说胤禟便发现黛玉对于经商一事的见解极为精辟,总是一语中的,直说到他的心坎里,胤禟便收了起初的心思,认认真真的和黛玉讨论起来,不知不觉间,黛玉和胤禟便说一个多时辰,越说越兴奋,他们两个恨不能现在就出发,向着他们的商业帝国进军,很有些个迫不及待的意思。 一声“咕噜”响起,胤禟看响自己的肚子,才发现肚兄已经忍无可忍了,黛玉扭着瞧瞧外面,只笑道:“原来我们已经说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九哥,我去让他们准备些吃的。” 胤禟笑着点点头,叫了一声:“玉儿……” 黛玉回头一笑,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胤禟心里乐开了花,俊美的脸上浮起快乐的笑容,只说道:“玉儿,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我们再接着聊,你刚才说的股份制我还没太弄明白。” 黛玉笑着应了,轻快的走了出去。黛玉走后,胤禟暗暗对自己说道:“爱新觉罗·胤禟,你若是不能得到玉儿的芳心,便再别活在世上。” 黛玉亲自去准备晚饭,胤禟坐在床上想事情,也不知是被什么触动了,他忽然想起薛蟠和薛宝钗,因确认林石就是黛玉,薛蟠和薛宝钗的罪便大了,胤禟只沉声叫道:“来喜……” 来喜慌忙跑进屋子,胤禟只低声吩咐了一遍,来喜忙答应着,便离开林府,去提了薛宝钗,将她送到关押薛蟠的去处。来喜并没有将薛宝钗直接带到薛蟠面前,而是将薛宝钗关进一个长宽高都不足三尺的小笼子里,薛宝钗只能缩成一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舒展开来,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难受。薛宝钗惊恐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可是周围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来喜去了关押薛蟠的囚室,丢了两个馒头在薛蟠面前,薛蟠象狗一般爬上前,抓过馒头塞入口中,连嚼都不嚼便咽了下去。来喜冷笑一下,命人将关着薛宝钗的笼子拎过来,将笼门打开把薛宝钗倒了出来,薛宝钗骨碌碌的滚到薛蟠面前,薛蟠定睛一瞧,见是薛宝钗,立刻扑上前抓住薛宝钗,便是一通拳打脚踢,打得薛宝钗怪叫连连。等薛宝钗的眼睛适应了这间囚室里的光线,看清打她之人竟是薛蟠的时候,她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只哀叫道:“哥哥,你疯了,我是宝钗呀!” 薛蟠双眼血红,如魔鬼一般的怪叫道:“我打的就是你,薛宝钗,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这贱人,我打死你……” 薛宝钗在地上翻来滚去的躲避,薛蟠疯了一般的追着打,就在撕扯之间,薛宝钗身上的衣服被撕成破布条,露出遍布青肿的身子,薛宝钗发育的早,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她的身材凹凸有致,竟象个长成的大姑娘。薛蟠那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薛宝钗被撕下一半的水红肚兜儿,倒停了手,薛宝钗刚喘了口气,哭着叫了一声“哥哥……”薛蟠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到薛宝钗身上。 来喜在囚室外面看着,只狠狠的啐了一口,骂了一句:“狗男女!”便懒的再看。可是那些个郭络罗门下的奴才们愿意看,只将那间囚室围的水泄不通,边看边指指点点,片刻之后,薛宝钗的口中竟然还逸出了娇吟喘息之声,听上去极为销魂。而这一幕让那些围观之人看傻了眼! 来喜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原是要惩罚这薛家兄妹,可他怎么觉得竟象是成全了薛家兄妹。瞧他们那副样子,竟是陶醉享受的紧。 没有完成爷交待下来的事情,来喜很不高兴,只喝道:“快进去把两个贱人分开,将他们两个关到两个笼子里。”几个奴才进去生将薛蟠自薛宝钗身上拽出来,将两个锁在两个笼子里,来喜气呼呼的说道:“回头去买点那种药,每天给他们吃,但不许放他们出笼子,爷说了,这两人的命先留着,兴许以后还有用。” 看管薛蟠薛宝钗的人对于来喜的话心领神会,去买了药,每日给薛蟠薛宝钗服下,看着他们两个人玉火焚身却无法排解,只在笼子里做出种种丑态,熬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来喜回去悄悄向胤禟回禀,胤禟皱了皱眉头,便也没再说什么。接下来的日子他很忙,便没再理会薛家兄妹,等他再度想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黛玉和胤禟用晚饭,刚吃了几口,素绢便从外面回来,黛玉瞧着素绢双眉紧锁一脸的怒色,便问道:“素绢,是谁把你气成这样?” 素绢气呼呼的说道:“那贾家太无耻了,他们竟然模仿夫人的笔迹假造了一封书信和一份借据,说夫人向他们借了一百万两白银,还……” 素绢话到嘴边,却看看了胤禟,黛玉听了气得脸色发白,只冷声道:“还怎么样,你只管说!” 素绢气道:“他们还假造信件,说夫人将格格许给他们家的贾宝玉。那一百万两银子就算是他们给的聘礼……” 怒反击索相致仕荣府倾家 胤禟听了素绢的话,气得七窍生烟,黛玉也气得直咬银牙,胤禟叫道:“贾家好大的狗胆,我这就去抄了他们家。” 黛玉却伸手拦住胤禟,冷声道:“荣国府放印子钱的证据都收集齐了么?” 素绢忙躬身回道:“回主子,都齐了。” 黛玉点点头,走到桌旁提起笔写了一张借据,胤禟走到黛玉身边看她写了些什么,看过之后胤禟脸上的怒气便消了,只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 黛玉写完之后先模仿贾敏的笔迹签了字,又命人取来当年贾母写给林家的信,先在其他纸上临了几回,直练到能以假乱真,才签在那一纸借据上。吹干墨迹,胤禟拿过借据说道:“我拿去做旧,再找人做中保签上名,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胤禟拿着借据看了一回,便叫过四喜仔细的吩咐一遍,四喜拿着借据走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他便急急赶回来,黛玉再看那张借据,不免吃了一惊,只不过一个多时辰,这张新鲜出炉的借据便被做旧的如同有了一二十年的历史一般,上面赫然签了郭络罗·瑞诚几个字。胤禟在一旁瞧着,只笑道:“这是我舅舅签的,当年他正在户部任职,做中保最合适不过。我倒要瞧瞧那贾家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黛玉眉头微皱,这样做事到底有些个阴损,若非贾家算计太甚,她不愿如此行事。胤禟知道黛玉的顾虑,只笑道:“别担心,我舅舅最疼我,但凡我要舅舅帮的忙,舅舅从来 第 94 部分 都没二话。那造假之人是我铺子里的掌柜,他是个鉴赏古董的大行家,若非有我的话,他再再不肯做这种事的,此人是极可靠的,你不用担心。” 黛玉点点头,对素绢说道:“命人盯紧了贾家人,若是他们要拿那封所谓婚约和借据生事,便暗中下手掉包,用这张借据和放印子钱的证据替换下来。若是他们并不拿着那些个东西生事,便什么都不要做。” 虽然黛玉非常气贾家的所作所为,可是想到用这般的方法对付贾家,心里却还有些个不舒服。但愿那贾家能迷途知返,让这张假造的借据永远没有用上的那一日。只是,那贾家已经被利欲薰黑了心肠,又怎么会就此罢手! 素绢接过借据,便出去安排,半个多时辰后便回来说道:“回主子,都安排妥当了。已经将贾老太太身边的鸳鸯掉了包,换成咱们的人。她会遵从主子的吩咐行事的。” 黛玉点点头道:“将那个鸳鸯妥当安置了,也别坏了她的性命。” 素绢回道:“请主子放心,奴婢有分寸的。”黛玉点点头,便也不再问了。 就在胤禟对假借据进行处理的时候,荣国府的荣禧堂内,贾母将贾赦叫来,将那封假造的婚约交给贾赦,贾赦一看之下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珠子惊诧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儿子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贾母只沉声道:“这是早年间的事情了,我一直没说罢了。如今你林妹夫遭了不测,很应该将玉丫头接来,过几年便能和宝玉成亲了。” 贾赦却只摇头道:“老太太,这怕是不妥,如今外甥女儿可是皇上亲封的和硕公主,咱们家如何高攀的起!儿子劝老太太快别存了这种心思。只拿着借据将那一百万两银子收回来也就是了。”贾赦只是爱财,可并不缺心眼儿,如今林家是个什么行情,他心里极为清楚,莫说是林家妹夫现在只是失踪,并不曾找到他的尸骨,就算林妹夫正的遇难,以皇家对林石和林黛玉的恩遇,再加上这几年林海治理江南的功劳,皇家也不可能薄待了林家一双儿女,说不定还会加恩,那贾宝玉不过就是个庶民,如何能配得上高贵的和硕公主,这老太太着实是老糊涂了。 贾母真是钻进牛角尖里便出不出了,她只怒道:“自古以来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敏儿的亲笔信许婚,聘礼都已经送了,便是皇家也不能驳了此事。你少要说那些没用的,明日早朝,你将这信呈到太子殿下面前,求太子殿下玉成。元儿还是太子爷的格格,况且她又有了身子,太子焉能不应下这件事。” 贾赦被贾母的异想天开惊得直了眼,眼前这人还是那个精明的老太太么?分明就是个老糊涂虫,让自己当着满朝文武抖出此事,这分明是拿草棒儿去捅老虎的鼻眼儿,他贾赦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可还没活够呢。贾赦只摇头道:“不,儿子不去。儿子劝老太太也息了这份心思,好歹如今我们还有几分体面,老太太若是闹出此事,咱们荣国府可就彻底完蛋了。” 贾母气得拍着椅子把手大骂:“贾赦,你个不孝的东西,如今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你就是见不得你二弟好,似这等不孝不悌的东西,真真白披了一张人皮!” 贾赦的脸上挂不住了,到底旁边还有个“鸳鸯”在瞧着,贾赦的老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高高迸起,只怒道:“儿子不孝!哼,我倒是要问问老太太何为三从四德!” 贾母被贾赦问的一滞,心里的火气更大了,贾赦不等贾母说话,便怒冲冲道:“有道是夫死从子,老太太可是当老祖宗当的太久,竟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记了?” 贾母被贾赦噎的说不出话,只呼哧呼哧的喘粗气,贾赦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好似这些年受的压抑委屈,全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了。他得意的将手往身后一背,也不理会老太太,只对鸳鸯大声说道:“鸳鸯,老爷我上回同你说的事,你可想清楚了?” 此鸳鸯非彼鸳鸯,只见她淡淡笑道:“大老爷抬爱,奴婢原不敢辞,只是老太太使唤奴婢已经顺手了。” 贾母一气未消又生一气,原本她也想过将鸳鸯给贾赦,以平衡大房二房的关系,可是现在她正在气头上,便怒道:“好啊,你果真长了本事,连我身边的人你都要算计,呸,做梦去了,你休想拉鸳鸯去做小!” 贾赦脸色铁青,他想着反正已经是闹开了,索性往大里闹,只哼道:“老太太这心也偏的太狠了,我不过就是要个丫头,老太太都舍不得,原来在老太太心里,我这个儿子竟连个丫头都不如。老太太可别忘记了,我才是正经袭爵之人。反正老太太也瞧不上我,索性明儿一早便自请罢爵,将这爵位还给皇家,就当个平头百姓也不错。” 贾母气得直翻白眼,呃的一下便昏了过去,贾赦却一丝也不急,只讥笑道:“老太太,您就别装了,上回已经骗了一回,我还会再上当么?” 鸳鸯在一旁瞧着贾母的情形不对,上前一试她的气息,便假做惊慌的哭道:“大老爷,老太太真的晕过去了。” 贾赦上前一试,立时慌了神,他一把抽下鸳鸯头上的银簪子,狠狠的扎向贾母的人中,贾母的喉头咯噔一下,倒了一口气,才悠悠醒来。只是她的右手一直颤抖,左边脸也不停的抽搐,贾赫瞧着很吓了一跳,只狠狠的瞪了鸳鸯一眼,鸳鸯低眉说道:“大老爷,老太太忽然这样了,您快去请大夫呀!”贾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拔脚走了。 贾政在林府门前挨打,这会儿正趴在床上无法行动,因此听说贾母病了,他便是有心探望,却也无力行动。只得让人将他抬到贾母房中,急切问道:“老太太,您怎么样了?” 贾母半边脸直抽抽,口齿不清的说道:“叫宝玉……” 贾政叹了口气,命人将宝玉找来,过了许久宝玉都快步走进房间,一见贾母口眼歪斜,宝玉便吓得倒退几步,惊叫道:“老祖宗,您是怎么了?” 贾母看到宝玉,眼神亮了一些,她勉强支起身子,鸳鸯在后面撑着,塞了两个大靠枕顶住贾母,贾母吃力招手道:“宝玉过来。” 宝玉胆怯的走上前,只低垂着眼皮不敢直视贾母,贾母缓了一会儿说道:“宝玉,你想不想娶你林家妹妹?” 宝玉大喜,眼睛陡然一亮,抬起头飞快的说道:“老祖宗,宝玉要娶林妹妹!” 贾母吃力说道:“那好,你明天一大早便到午门外候着,拦住索相爷的车轿,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索相爷,他便能成全你的心思,让你娶到你林妹妹。” 宝玉惊喜的拿过那封信,飞快的抽出信笺打开来看,看完之后便叫道:“老祖宗,您为何不早告诉宝玉,若是上回宝玉知道和林妹妹有婚约,再不会放林妹妹家去,而且既然有婚约,那宝玉过年的时候便没说错话,为何老爷还那样……”宝玉偷偷看了贾政一眼,见他面色阴沉,到底也没敢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贾母听到宝玉这样问,心里倒是很高兴,可见得宝玉是个聪明的。因此只哄宝玉道,“你林妹妹刚出生时便有了这纸婚约,可是我老糊涂了,竟想不起来这信放在何处,白累我的宝玉受委屈了。昨日才将这婚约找出来,这不就打算着请索相爷替我们上奏,也好成全你们两个孩子的亲事。” 贾母说着根本没法让人相信的话哄宝玉,宝玉却听得喜笑颜开眉飞色舞,他也不多想,只将那纸婚书妥帖的藏到怀里,人虽在贾母跟前听吩咐,可心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贾母命鸳鸯送宝玉回房,又将房里的小丫头撵出去,这才问贾政道:“政儿,你如今受了伤,可曾打发人到衙里说一声,这才刚上任便要请假休养,总要有个好说辞才是。” 贾政点头道:“老太太放心,前儿接到的文书上也没说让儿子什么时候上任,儿子还没去工部报道。在家里养好了再去也是一样的。” 贾母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会这样?素来官员起复,都是要规定到任时间的,政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贾政摇头道:“不会有问题吧,索相管着吏部,起复五品以下的官员,索相自己便能做主,皇上通常都不会过问。” 贾母点了点头,朝堂的事情她也不怎么清楚,贾政既如此说,她便也不用担心了。 假鸳鸯见贾母将婚约给了贾宝玉,命贾宝玉将之送到索相,她忙悄悄传递出消息,黛玉听了这回报,沉着脸道:“既然他们如此不知死活,我也必再留情面。九哥,这调包之事便要请你帮忙了。” 胤禟点头道:“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要事先和二哥四哥通个气,知会他们一声,明儿早朝也好配合着。” 黛玉点头称是,因胤禟脚上有伤不便行走,黛玉便一个人去了宫中,见了太子和四阿哥,黛玉将事情原委细细说了一回,胤禛眼睛一亮,他立刻想到这是一个打击索额图最好的机会,可是太子胤礽却显得有些儿为难。 那索额图到底是胤礽的叔姥爷,胤礽一时下不了决心。而胤禛和黛玉也不好力劝。 看着太子左右为难,黛玉便看向胤禛,胤禛略想了想,便对黛玉说道:“玉儿妹妹,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府吧,这事我们知道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黛玉便也不再说什么,行礼告退出宫回府,没有多做一刻的停留。 毓庆宫中,胤礽双眉紧锁,满脸的阴郁,胤禛知道他舍不下索额图,又不愿意让黛玉受了委屈,让贾家奸计得逞,这样两难的选择对胤礽来说,委实太过难为他了。胤禛思量再三,终是在胤礽对面坐了下来,轻声唤道:“二哥……” 胤礽抬眼看着胤禛,眉头依然紧皱着。 胤禛便说道:“二哥,索相年事已高,再将国事托于他,也太辛苦了。” 胤礽看了胤禛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明白胤禛的意思,若是让索额图致仕回家,这或许会是最好的结果。 次日凌晨,贾母打发赖大和林之孝带着长随小厮,送宝玉去午门外候着索额图的大轿,等了不到一刻钟,索额图乘着八抬绿呢大轿来到午门外,赖大给宝玉指明了索额图,宝玉便跑上前叫道:“相爷请留步!” 索额图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一个生得象姑娘家的哥儿跑过来,便回身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叫住本相?” 宝玉忙跪下说道:“草民贾宝玉,是荣国公府贾氏子弟,草民奉家祖母之命,特来求相爷代家祖母奏请圣上赐婚。” 索额图一愣,这贾家又是唱的哪一出?既是有事,为何不让那贾政过来回话,倒派了个还没长齐全的哥儿出来。原来那柳叶儿胡同只有林府一户人家,贾政挨了打,便被他的长随抬上车直接回府,这等丢人的事情贾家是不可能张扬的,而黛玉也没想将消息散出去,索额图又一心想着如何一步一步逼得太子众叛亲离,也没心思想别的,因此几下里一凑,他便不知道贾政挨打的事情。 宝玉双手捧着那一纸婚约高高举起,赶紧说道:“这是草民姑妈亲手所书的婚约,请相爷过目并代呈圣上,求相爷成全。” 索额图示意跟班儿接过那纸婚约,打开来一看便笑道:“既有先人约书,本相自当成全,你回家候着吧,今日必有旨意的。” 宝玉千恩万谢的退开,索额图脸上带笑,大步往朝房走去。 刚才那一切都看在站于金水桥栏杆前的胤俄眼中,胤俄冷哼一声,只照着事先商量好的办法,纵身跳下金水桥。 扑通一声巨响惊动了上朝的官员们,更有胤俄身边的铁锤铜锏扯着嗓子大叫:“不好啦……快来人呀……十阿哥掉到河了啦,快救人呀……” 所有的官员听到喊声都着急慌忙的往金水桥跑,就在混乱之中,突然有人撞了索额图的肩头一下,索额图也没在意,只跑到栏杆边上抓着栏杆往下看,只见几个侍卫正将胤俄往上拉,索额图松了口气,幸好是救上来了,否则又将会有一场滔天大祸。 其他官员见十阿哥被救上来,也都松了口气,大家这才往金殿方向走,没走几步,忽然有人叫道:“索相,您的东西掉了。” 索额图低头一瞧,可不是么,那贾宝玉呈递上来的婚约竟然掉在地上,有那会讨巧巴结的官员快步上前拾起信封,还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土,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于索额图,索额图淡淡一笑,对那名官员点了点头,便让那名官员的小心肝儿不规则的跳动起来。 上了金殿,行过参拜大礼,索额图果然站了出来,高声说道:“启禀太子千岁,老臣受荣国公夫人所托,求千岁为其孙贾宝玉赐婚。” 索额图此言一出满朝皆惊,满京城谁不知道那荣国公府的贾宝玉是个庶民,就他,还有资格让太子千岁赐婚,这荣国公夫人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细细的议论之声悄然响起,胤礽脸色沉沉,只看着索额图,索额图笑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那贾宝玉的确是庶民,可是先定国公夫人曾与荣国公府立过婚约,将其女许与荣国公府二房嫡子贾宝玉为妻,婚约就在本相手中。因定国公之女乃是皇上亲封的和硕公主,所以贾夫人才请本相代奏,求太子爷赐婚。” 索额图的话恰如水滴入油锅,整个金殿的都炸开了,自大清开国以来,便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和硕公主下嫁一个汉人庶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简直是荒谬至极,看来不只那荣国公夫人脑子坏了,就连这索相爷的脑子也出了问题。 胤礽皱眉看着索额图,心里充满了失望,只沉声说道:“满汉不婚,贵贱不婚,索相都忘记了!” 索额图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他一扬手中的婚约,梗着脖子说道:“有婚约为证,我朝以孝为先,岂可不遵父母之命?”众臣见索额图和太子杠上,都惊呆了。 胤礽微微摇头,沉声道:“将婚约呈上。” 索额图将婚约交出,胤礽打开一看,便沉声道:“索相可曾看过这纸婚约?” 索额图也没多想,只说道:“老臣 第 95 部分 看过。” 胤礽将那张纸往下一摔说道:“你自己看去!” 索额图弯腰捡起那纸婚约,只看了一眼便如同被当头打了一棒,噔噔噔倒退几步,颤抖着手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有人将婚书掉了包!” 胤礽看着索额图沉声说道:“这是索相亲手交来的。何人能做手脚?”站于太子下方左手第一位的胤禛冷声道:“来人,将索相手中的婚书念与众位大人听。” 值司太监下来,自索额图手中拿过那张薄薄的文书,大声念了起来。听到贾家向刚出嫁的闺女借了整整二百万两白银,所有的大臣都傻眼了,真真是千古奇闻,从来都是姑娘出嫁娘家陪送丰厚的嫁妆,这贾家可倒好,姑娘一出门子,娘家便上赶去借钱,又不是寒门小户日子过不下去,荣国府怎么能这样丢人败性呢!怪不得那林国公夫人出了嫁便再没回过娘家,原来是被伤透了心,可怜啊,林国公夫人定然是伤心郁结,这才香魂早逝,这贾家也太绝情了! 胤礽看着索额图,眼神里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索额图身上冒了冷汗,脑子却清醒了,他忙跪伏在地上,哀声道:“老臣耳聋目昏,错听奸人妄言,乞请太子千岁原谅。” 胤礽见索额图还有贪恋权位之意,心中怒起,只沉声道:“索相年事已经高,便致仕离朝吧。” 索额图大惊失色,愕然抬头看着胤礽,他不相信这话是从胤礽口中说出来的,要知道他一向以太子保护人自居,从来都没想过要退隐,甚至,他一直在准备着往前一步,退,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满朝文武也惊呆了,只看着太子和索额图,这样诡异的朝局让他们实在有些招架不过来。索相可是太子爷的亲叔姥爷,就算是皇上在朝,也不会这样干脆利落的发作索相。难道其中别有内情,亦或是苦肉计?一向阴谋化惯了的朝臣们一致决定今天带了耳朵来上朝,嘴巴,不好意思,起得太早,忘家里去了! 太子爷已经发了话,索额图也不能不听,两个小太监小跑过来扶起索额图,胤礽沉声道:“好生送索大人回府。” 索额图抬头看着胤礽,心里不是个滋味,高高在上的那个,是他看着长大的,是寄托着他一切希望的,可是如今,他却对自己下手,干净利落的将自己赶出朝堂,胤礽,你好狠的心!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索额图无声向胤礽传递着自己的愤怒,胤礽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定定的看着索额图,索额图看不出胤礽到底是怎么想了,半晌,他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蹒跚着走下朝堂,走下这他站了一辈子的地方。 索额图走后,胤礽沉声道:“四弟,拿上借据去荣国府,替和硕馨玉公主讨回欠银。” 胤禛出班躬身应道:“臣弟领命。”胤礽点点头,又说道:“先讨回欠银,再将荣府一干人等关入大理寺,区区贱民也敢高攀和硕公主,破坏公主名节,简直不知死活,传本太子之命,着大理寺按谤议皇族之罪处置。” 胤禛领命而去,点齐御林军浩浩荡荡杀往荣国府,荣国府里,贾母,贾政,贾宝玉正等着接赐婚的旨意,不想等来的却是冷面皇子四阿哥胤禛,胤禛,还有八阿哥胤禩和十阿哥胤俄。八阿哥是听了朝堂上的消息赶了过来,而十阿哥则是听了九阿哥的主意,一早安排好了,因他会水,所以胤禟才安排了金水桥上的那一出戏,胤俄连回宫换衣服都不去,早就命人拿着干衣服在角落里候着,从金水河里出来便直接换上,坐等着朝堂上的动静,果然没等多会儿,便先瞧着索额图灰头土脸的出来,然后便是他的四哥点起御林军,胤俄大喜,忙凑到胤禛跟前,涎皮赖脸的非跟着,胤禛也拿他没法子,反正都让八阿哥跟着了,也不在乎多带一个胤俄,于是乎,荣国府非常荣幸的,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待了三位皇家阿哥。 看到如冰块一般的四阿哥,脸上虽有些许笑意眼神却如寒冰一般的八阿哥,还有瞪着眼睛的十阿哥,贾母心里直打小鼓,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赐婚,也不会一次出动三位阿哥吧,而且这三位阿哥神色可都不怎么好,透着股子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意味。 “太子钧旨:查荣国公夫人贾史氏向先林国公夫人借银两百万两,着令荣国府即刻归还。”胤禛大声念完太子手令,胤俄便高声叫道:“快还银子!” 跪在地上的贾母,贾赦,刑夫人,贾政,王平太太,赵平太太,贾宝玉等人都直了眼,贾母忽然猛的抽搐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顿时人事不醒。这下子可算是乱了套,哭声叫声喊声骂声不绝于耳,胤禛胤禩胤俄的眉头都紧紧的拧了起来,胤俄大吼道:“住嘴……” 胤俄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吓得所有荣国府之人都紧紧抿着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胤禛看了看贾母,见贾母虽然倒在地上,可是眼皮却跳了几下,胤禛便知道贾母企图装晕蒙混过去,只冷冷道:“八弟,烦你去请位大夫,给贾史氏好好瞧瞧。” 胤禩听明白胤禛的意思,便说道:“不必如此麻烦,小弟前儿才听了一耳朵,说是灌一海碗烟油子,便能救醒昏厥之人。只打发人去取些老烟油子便是。” 贾母一听心中直叫苦,那老烟油子可是要命的东西,不要说一海碗,便是被灌上一小盅子,她的老命就保不住了。没奈何,贾母只得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唤道:“我这是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胤禛一瞧这贾史氏花样可真不少,才装了晕,便又装失忆。他只不理贾史氏,对贾赦说道:“威烈将军瞧瞧,这可是令堂与先林国公夫人的笔迹?” 贾赦定了定神接过借据,一看之下顿时被冰了个透心凉。那借据上赫然是他的老娘和妹妹的笔迹,而且借据上还有保人郭络罗·瑞诚的签名。那纸张泛黄,散着一丝浅浅的霉味,想来是有了年代。 贾赦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心中念道:完了,彻底完了…… 胤俄拿过借据抖了抖,只说道:“既验了字据,那便快些还银子。这也是太子爷的恩德,并没有要你们连同利息一起还上。否则只这二十年的利息,便得几十万两,你们知足吧!” 贾赦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儿子从来不知道您竟然向敏妹妹借了这样一大笔银子,您快还了吧。” 贾母只是装失忆,贾赦咬牙道:“回禀三位阿哥,老太太老糊涂了,不过他的体已全由鸳鸯丫头掌管,只让鸳鸯都拿出来,看看够不够还的。若然不够,我们各房那怕是砸锅卖铁,也要将银子还上。” 胤禛微微点头,贾赦对鸳鸯说道:“鸳鸯,还不快把老太太的东西拿出来。” 已经逃出荣府的鸳鸯曾经向现在这个假鸳鸯交代过,因此她很容易便将贾母的体已取了出来。胤禛一直留心贾母的神色,见她并不为所动,胤禛便起了疑心,暗想道:只怕这贾史氏还有后手。 满满一盒子银票,几十口箱子的锦缎金银珠宝首饰,还有三大间库房的珍贵摆设,一样一样的被御林军从贾母的库房里取出来。看得贾府众人直了眼,他们一直知道老太太家底子厚实,不想竟厚到这种地步,想到平日里老太太一点儿都不肯拿出来,贾府众人个个气得直咬牙。 胤禛命人清点了所有的财物,发现才只有一百四十几万两,还差将近六十万两。贾府中人听到这个数字,每个人的脸上都失了血色,贾赦忽然叫道:“回三位阿哥,这府里一直是王氏管家,她必贪污了大笔银钱,请阿哥去抄了她的私房。一定能补上这六十万两缺口。”王氏一听这话便大叫起来,只叫道:“凭什么,我的私房全是我的嫁妆……” 四阿哥也不理会王氏,只沉声道:“来人,查抄王氏私房。” 王氏心中发虚,也不敢再叫,只低着头紧闭着眼睛,心中默念:“他们不会发现暗库,他们不会发现暗库……” 没用太长时间,一个御林军大步走到胤禛面前,举着个木匣子跪了下来,胤禛拿过来一看,转手递给八阿哥,八阿哥是阿哥们当中最细心的一个,他接过匣子细细看了一遍,在匣子上试了几下,便听咔嗒一声,木匣子的上盖弹开了,听到这个声音,王氏身子剧烈的颤抖,她忽然瘫在地上,生生吓昏了过去。 胤禩看了一眼,沉声道:“四哥,这是放印子钱的票据。” 胤禛冷笑一声道:“好啊,皇阿玛三令五申严禁放印子钱,独你们荣国府可以例外,真真是好胆子!” 贾家的人都吓傻了,只呆若木鸡的跪在下面,胤禛自见了那些印子钱票据,心里便充满了怒火,他手一挥,冷声道:“来人,彻底查抄荣国府,将荣府男女尽数押入大理寺,待查抄完成再审。” 如狼似虎的御林军扑上前将贾府所有的人都戴枷上锁,尽数送往大理寺,就算是贾史氏再怎么装失忆也无济于事。 长长的锁链将荣国府众人串成一串,被御林军押着步行前往大理寺,一路之上受尽了百姓们异样的目光,毕竟太平了好些年,大家都太久没看过抄家了,这一回瞧着,又够说上好久的。 荣国府里的动静在第一时间传到林府,黛玉听了之后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何苦非要如此,只谨守本分,何至于有今日之祸!”胤禟知道黛玉心里不太好受,便对她说道:“玉儿妹妹,你明知道他们的贪心没有止境,她们若不起心算计你,自不会有今日之祸。可是她们偏要算计,这是她们罪有应得。”黛玉心里也明白,只轻轻点点头。 京城里抄了荣国府,罢了索额图,消息传到还在胤禟庄子上休养的康熙和林海的耳中,康熙苦笑道:“这几个小子倒是能折腾,我才离开几天,生要把京城的天翻个个儿。” 林海却赞赏的笑道:“他们年轻,正该有如此的冲劲。这不也是大哥你的意思么,你只拿我当幌子,将政事都丢给那几个小子,不就是想瞧瞧他们的手段,这会子可是满意了?” 康熙笑道:“怪不得玉丫头牙尖嘴利,都是跟你学的,想听你说句软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林海只说道:“我说大哥,京城里闹得凶了,怕是那几个小子镇不住,还得你这尊大佛回去压场子。” 康熙皱眉苦笑道:“如海,你就是见不得我清闲是不是?” 林海却淡淡笑道:“大哥年富力强,正是大展鸿图的时候,岂可清闲了。” 康熙其实是拿林海这个义弟没法子,只摇头道:“好,我回去,我明天就回去,不过,如海,你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该同我一起回去?玉儿可是知道我来瞧你的,你若不如,这丫头又该担心了。” 果然康熙一下子点中林海的死穴,林海最担心的就是黛玉,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好,我也回京,正好将得意楼的人引出来。”这几日康熙和林海其实也没闲着,他们已经查出有人花钱雇了得意楼的杀手来取林海的性命,那得意楼的规矩林海也听说过,因此才这样对康熙说。 康熙眉头皱起,沉声道:“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得意楼,朕这就下旨剿灭他们。” 林海却摇头道:“不必了,江湖事江湖了,还是不要激化朝庭和江湖人之间的矛盾吧。” 康熙皱眉瞧着林海,半晌方说道:“如海,你是不是不和我拧着来,心里就不自在,我说一件事你驳一件事,在你这里,我还是不是大清皇帝?” 林海淡淡一笑,神态轻松自在,只轻声说道:“大哥真想让我将你当成皇帝一般敬着?” 康熙先自泄了气,没奈何的说道:“罢了,我总是说不过你。只收拾起来,我们明天便动身回京。” 康熙林海商议定了,便将胤褆和青玉叫了过来,只说要带他们回京,胤褆还好些,青玉却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叫道:“终于可以回家啦……” 林海一脸宠溺的瞧着青玉,毫不掩饰心里的怜爱,康熙摇头笑道:“如海,当年我可万万想不到你会是个这样疼孩子的人!” 林海白了康熙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只黛玉青玉这两个孩儿,不疼他们又疼谁去!” 青玉跳到林海面前,只抱着林海的腰快活的叫道:“爹爹,青玉好想姐姐!” 林海摸摸青玉的头笑道:“爹爹也想你姐姐。” 康熙瞧着人家父子情深,忽然觉得有些个刺眼,只闷声道:“好了,明儿就能见到了,你们父子两个用不着在这里一天八百遍的念叨。” 青玉眼珠子向上翻,瞧了康熙一眼,只小声对林海说道:“爹爹,这个人真的是皇上伯伯么,怎么一到了这庄子里,他就变得好小气!” 林海一个没忍住便笑出声来,康熙老脸微红,想要生气,可是对着青玉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他却发不出来。末末了,只能是叹口气罢了! 次日一早,康熙林海等人离开胤禟的庄子,往京城走,这一路上走的并不快,青玉因为知道了林海的意思,执意要让林海抱着他共乘一骑,他好时刻保护爹爹。 这一路上竟然很太平,无惊无险的,一行人便顺顺利利进了京城。大阿哥不免暗自松了口气,林海和青玉两人却隐隐觉得有些失望,可是已经到了京城,总不能再折回去,于是这一行人便兵分路,康熙带着大阿哥回宫,林海带着青玉回柳叶儿胡同了。 父女谈心阿哥封爵 林府下人一见老爷少爷回府,个个笑逐颜开,上前磕头请安,簇拥着林海和青玉往府里走,黛玉得了消息,匆匆迎出来,刚过照壁便看到父亲牵着弟弟,脸上含笑的快步走过来,黛玉小跑上前,青玉则挣开林海的手,飞奔到黛玉面前,一头扎入黛玉的怀中,亲热的叫道:“哥哥……” 黛玉摸摸青玉的头,就象摸小狗儿一般,青玉的眼睛湿漉漉的,特别的招人怜爱,谁能想到这个可爱的小孩子竟能在眨眼间取了数十名一流杀手的性命。 林海走了过来,黛玉扶开青玉跪下道:“给爹爹请安。” 林海笑着扶起黛玉,温言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第 96 部分 京城里的事情爹爹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用子虚乌有的假借据让荣国府劫不覆,这事从道义上来说,似乎有些儿理不直气不壮。 林海一手牵着黛玉一手拉着青玉,边走边淡笑说道:“很不必如此,是他们算计咱们家在先,你这样做很对,若换了爹爹,只怕手段还狠些。” 知道女儿心里的不安,林海故意用夸张的说法安慰黛玉,黛玉心里也明父亲这是在安慰自己,说到底,那总不能算是君子所为。 “爹爹,九哥因在咱们家扭伤了脚,便留下养伤,住在兰轩的外书房。”黛玉将胤禟的事情说了,林海淡淡皱眉道:“九阿哥的身手也算不错,如何会在咱们家扭伤?”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林海便如同最灵敏的雷达一般,任何一丝的风吹草动,他都会联想到有人在打他的宝贝女儿的主意。 黛玉听了这话,想起那一日胤禟自己挖坑自己跳,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低低说了一回,林海心里自是如明镜一般,暗想着定要敲打敲打胤禟这小子,真是几日没见,那小子倒长能耐了。青玉想不到那么多,只抱着肚子笑的弯了腰,直叫道:“九哥真没用!” 林海回府的消息自然有人去报给胤禟,胤禟慌忙让人扶着自己去迎接林海,他到底行动不方便,来喜四喜扶着他刚迎到林海的无心居前,便看到林家三口从对面走了过来,胤禟忙说道:“二叔回来啦,小侄脚上有伤未曾远迎,还望二叔恕罪。” 林海听了这话,却淡笑道:“九阿哥此言不妥,我回自己的家,岂能让外人来迎,何况九阿哥身份贵重,乃是千金之躯,自是应该好好养伤才对。” 胤禟错愕,心道二叔这话风不对呀,难道是嫌我迎的晚了态度不恭敬,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二叔不高兴的事情?胤禟长于宫中,这心思自然比寻常人要多,还没等他想明白过来,林海已经越过他直接走进无心居的书房。 胤禟一把捞住青玉,又想伸手去拉黛玉问个究竟,可是林海竟如生了后眼一般,只大声叫道:“石儿进来……” 黛玉正好就便躲开胤禟的手,快步跟着林海进了书房。胤禟正想着要不要跟进去,便听“嘭”的一声,书房的门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胤禟看看青玉,低声问道:“青玉,二叔这是怎么了?” 青玉眨眨眼睛,非常无邪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话可把胤禟给怄惨了,好歹他也是堂堂的皇家阿哥,偏生在这林家人面前,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的。胤禟心念儿一转,便将青玉拉到他的房间里,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胤禟也差不多摸清了青玉的脾气禀性,只投其所好,很快便哄得青玉眉开眼笑,让胤禟在赢得黛玉芳心的道路上减少了一些障碍。 林海和黛玉进了书房,林海说道:“玉儿,我们在庄上虽然得了消息,可到底也不详尽,你还是对爹爹细细说一回。” 黛玉请林海上座,亲手沏了茶端过来,微笑道:“爹爹一路辛苦,要不先歇一歇,回头再听也使得。” 林海笑道:“回到家为父便不觉得累了,难为你把什么都担起来,整日竟不能得闲,如今爹爹回来了,自然该将这些都接过来,也好让你由着自己的心意散淡散淡。” 黛玉这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回,听到贾母竟然伪造了一封贾敏手书,还伪造了一份高达百万两的借据,林海气得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生将一方歙砚击得粉碎,喝道:“贾家欺人太甚,玉儿,你处置的太轻了。” 黛玉从来没见过林海如此发脾气,吓了一大跳,忙说道:“爹爹放心,女儿断不会忍气吞声的,这只是刚刚开始,贾家几十年放印子钱的证据都在玉儿这里,只等合适的时机才交出去。” 林海点点头,他的结义大哥康熙最恨官宦人家放印子钱,处罚也极为严苛,凭着那些个证据,贾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想到这些,林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些,看着黛玉轻声道:“是爹爹没用,让我的玉儿受委屈了。” 黛玉笑道:“爹爹快别这么说,女儿还有事要回爹爹呢。” 林海笑道:“咱们父女两个说话不必这么小心,玉儿,你有什么便直接说好了。” 黛玉浅浅一笑,又接着说道:“爹爹此番被得意楼杀手追杀,十有八成是贾家所为。” 林海点点头道:“此事为父也想到了。玉儿,可否有证据?” 黛玉秀眉轻蹙道:“贾家于一月前动用了一笔三十万两的银子,这银子辗转十数次,最后到了一个叫东门无里的人手中,现在我们正在追查东门无里的底细,看他与得意楼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海点头道:“好,为父知道了,玉儿,此事你不必再过问,交给为父来处理便是。你皇上伯伯在庄子上便同我商议了,要恢复你的身份,整日扮着小子也不是个事儿。” 黛玉听了这话,不高兴的撅起小嘴,她可没觉得扮成小子有什么不好的,出入方便行动自由,也不用被那些个陈规陋俗限制着,不知道有多自在。 林海如何看不出黛玉的心意,只笑道:“爹爹又不曾打算将你关在闺楼里不许你出门,只是让你回复女儿打扮,其他的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黛玉惊讶的挑眉看着林海,若真如父亲所说,那林家岂不是要被人指指戳戳,要知道人言可畏,就算是她这个穿越人士,也不能完全不在意的。 林海骄傲的笑道:“别人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们林家根本不用理会,何况我林海有个如此出色的女儿,正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呢!让他们都羡慕我林海有福气!” 黛玉听了这话顿时无语,在心中暗想,难道父亲也被穿了,换了个瓤子?可是细瞧瞧也不象,父亲身上并没有什么和以往不同的。林海哪儿知道黛玉是这样想的,只笑道:“玉儿,不用为这事苦恼吧,等把京里的事情处理好,咱们一家三口都去关外陪你一起种粮食。” 黛玉奇道:“爹爹不用再回江南么?” 林海笑道:“这还不是你们的功劳,将索额图赶下台,明珠又被参了,如今两派都偃旗息鼓,江南从些便清明了,爹爹也可以提前全身而退。说起来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索额图如同老树一般盘根错结,你皇上伯伯早就想动他,却一直顾虑重重,不想你们几个干脆利落的便让他致仕,果然是长江后浪退前浪呀!我们都老了!” 原来明珠被参索额图致仕荣国府被抄的消息传到胤禟的庄子上,康熙和林海两个人吃惊的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关于这三件事,他们早就有了计划,可是计划了好几年,却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不想康熙只离开几天,太子带着阿哥们和黛玉便干净利落的全都处理了。康熙沉默良久,才缓缓对林海说道:“如海,我们都老了!” 林海由衷的点点头,的确如此,人老了,魅力也不如从前了,想想当年除鳌拜,那可是险中又险,几乎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他们也敢动身,若是放在现在,如无十分把握,他们断断不会行动的。康熙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禅位的念头,不过出于谨慎,他想再观察一段时间。 “爹爹不老!”黛玉可不愿意听林海说自己老,只拉着林海的衣袖不依的说道。林海看着黛玉那酷似亡妻的面容,心神有些儿恍忽,不禁轻声唤道:“敏儿……” 黛玉见父亲思念母亲,也是心里一酸,默默为父亲斟了一杯茶,一句话也不说。过了许久,林海才回过神来,他的眼角微有些湿润,轻声的说道:“玉儿,爹爹如今只盼着你和青玉长大,成家,爹爹这辈子的亲事便算是完了。” 黛玉见林海神情寥落,不如的心中一阵发慌,忙说道:“爹爹,您是玉儿和青玉的靠山,爹爹在,玉儿和青玉才有家!” 林海身子一震,他知道黛玉虽然极能干,可是骨子里却对他有着深深的依赖,忙收拾起寥落的心情打趣道:“玉儿,爹爹只等着你出了阁,好抱外孙子。” 黛玉脸上一红,小声道:“爹爹又来取笑人家,玉儿才不嫁呢,只一辈子陪着爹爹。” 林海哈哈大笑,他只当是黛玉不好意思,却不知黛玉是真有这种想法,他若是嫁女儿抱外孙子,可有的磨了。林海让黛玉恢复女装,固然有不忍让黛玉装男孩子装得辛苦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黛玉恢复了女装,便自然会和那些个阿哥们拉开距离,爱新觉罗家的小子们打的什么心思,他早就看明白了。 而康熙想让黛玉恢复女装,也是为自己家的小子们着想,当然,目前康熙将希望主要寄托在胤禟的身上,毕竟胤禟是阿哥们当中和黛玉最亲近的一个,年纪又相当,志趣又想投,怎么看都是天生的一对,若是总这么哥哥弟弟的混叫着,怎么能培养出感情。康狐狸和林狐狸暗暗斗起了心眼儿,却不知到底是哪一只更狡猾了。 康熙回宫,胤礽和胤禛在南书房见驾,康熙淡笑道:“胤礽,你做得不错,朕很满意。” 胤礽谦虚的说道:“皇阿玛过奖了,这都是小石头和弟弟们的功劳,他四弟九弟十弟定下计划,儿子不过是照着做罢了。” 康熙点头微笑,太子如今成熟稳重多了,看他处置索额图干脆利落,让索额图一党有苦难言。原来索额图之所以在朝中势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索额图是太子爷的叔姥爷,大家投靠索额图,那是冲着太子去了,如今太子摆明了立场,索额图一党不攻自破,只凭索额图一个人,根本掀不起大浪。 胤禛听到太子为自己表功,忙说道:“回皇阿玛,若无太子二哥的决定,儿子们便是再有主意也无用武之地。” 康熙见儿子们互敬互让,心情大好,便笑道:“你们都有功劳,皇阿玛明白。老四,你如今已经十五了,也该开牙建府,还有老八小九小十,也该看好地方,预先建下宅子。胤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除了到国库拔下份例银,你再到皇阿玛的私库去支五十万两银子,给他们每人十万两,再给胤褆十万两,他的宅子也该修修了。都按郡王府的规格修吧。省得日后他们晋了位,再打墙动土的重修。” 胤礽高兴的应道:“儿臣谨遵皇阿玛旨意,一定替大哥修好宅子,给弟弟们建好府第。” 胤禛忙跪下谢恩,康熙此举等于宣布这些阿哥将来都能封王,这可是极浩大的皇恩! 康熙又说道:“老四不小了,今年的大选过后,老四就该成亲了,胤礽,先尽你建你四弟的宅子,同时修修胤褆的宅子。当初给他建的只是贝勒府,委屈他了。” 胤礽将圣旨传达给诸位兄弟,阿哥们都到南书房谢恩,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康熙觉得自己无比的有成就感,这都是他的血脉,爱新觉罗家最出色的孩子们! 次日的大朝会,康熙一不问索额图之事,二不问明珠之案,三不问荣府被抄,只命李德全宣旨,众朝臣心中惴惴不安,个个竖起耳朵用心去听。听完之后百官都傻了眼,这样的圣旨,万岁爷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大清的王爵贝勒爵已经不值钱了。 原来康熙封大阿哥胤褆为直郡王,封四阿哥为雍郡王,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为多罗贝勒,虽然没有再加封太子,可圣旨上却写明了太子穿用明黄服色,只这一点,便是索额图想尽一切办法,花了十多年的时间都没能做到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代表什么?众臣疑惑不已,难道是皇上嫌太子擅自作主,封了大阿哥四阿哥八阿哥来打压太子,可为什么又让太子用明黄服色,这分明是进一步确立太子的储君地位,这道圣旨太让人没法揣测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索额图致仕,明珠牵连着案子,也不能上朝,众朝臣忽然有种无所是从的感觉,他们到底应该怎么站队,这是一个很纠结很纠结的问题! 以太子和大阿哥为首,众阿哥跪下谢恩。康熙淡笑叫起,众阿哥们分列两班,真真好一班英雄少年,个个意气风发,将一干朝臣衬得越发老迈不堪,那些个满汉大臣自觉不自觉的,便低下了头,就连说话也少了几分底气。康熙在上面看着,心里非常满意,暗道:是该大换血了,瞧着这些个面孔几十年,真是看够了。就象玉儿以前说的,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审美疲劳。呵呵,这个丫头古灵精怪,说出来的词儿也有意思的紧。 众臣还不知道自己让高高在上的万岁爷审美疲劳了,他们都闷头想着,到底要和那位阿哥套近乎。 退朝之后,众朝臣头一回没有围成两团,皆因他们的圆心已经没了,想围也围不成。大家三三两两的散开回府,没过多久,便见各大人府上有车轿出来,细一瞧,都是夫人小姐的车子,这些夫人小姐去的大多是两个地方,一个是索额图府上,另一个便是明珠府上。毕竟这二位在朝中几十年,余威尚在。 康熙下朝回宫,众阿哥们相随,康熙越看越觉得儿子是自己的好,因此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便是瞧着南书房外的柳条儿,也觉得分外青翠可喜,那抹绿色瞧着怎么就那么顺眼!李德全从来没见过康熙心情如此之好,因也笑呵呵的伺候着,就连腿脚都比平时轻快许多。 康熙心情一好,便想让让人分享这份快乐,因此便吩咐道:“李德全,你走一趟林府,把如海他们一家子都接来,咱们今天好好乐呵乐呵!记着,让如海把朕的和硕公主带来。” 祸从口出德妃被贬 李德全微微愣了一下,马下跪下笑着接旨,忙忙出宫去林府传旨。太子爷大阿哥四阿哥九阿哥都知道那和硕公主就是林石,几个人只是微笑,而八阿哥却是心头一热,不知怎么的便红了脸,十阿哥则大叫道:“皇阿玛,玉儿妹妹什么时候到京城来的,儿子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 康熙心情好,只笑着说道:“你这傻小子整日只知道舞枪弄棒,别的什么能入了你的心。你皇阿玛我早就打发人将玉丫头接来了。” 胤俄傻乎乎的 第 97 部分 摸摸油光锃亮的脑门,憨憨的哦了一声,瞧着着实的可喜,众阿哥们都笑了起来。康熙瞧着春色宜人,便笑着说道:“今日天气暖和,园子里的花可都开了?” 胤禩笑着回道:“启禀皇阿玛,儿子前几日路过御花园,瞧着万春亭的桃花都打了花苞,想来今天也该开了,不如就到万春亭赏桃花吧。” 康熙笑道:“好,就去万春亭赏桃花,你们都跟朕去请老祖宗。”一拔人浩浩荡荡去了清和暖坞,太皇太后这两日总觉得精神不太好,正歪在榻上,瞧着苏麻喇姑修剪花枝儿。听到宫女来回,说是皇上和众位阿哥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忙说道:“苏麻,快别管那些个花儿了,给我梳头。” 苏麻喇姑忙放下花剪子,净了手,扶着太皇太后在梳妆台前坐下,轻柔的打扫太皇太后的头发,细细的梳了起来。苏麻喇姑很快替太皇太后梳好头发,戴好点翠嵌珠八宝旗头,又细匀了脂粉,淡勾了眉毛,遮掩住太皇太后脸上的倦意,看着太皇太后那灰白的发丝,苏麻喇姑不由一阵心酸,悄悄别过头去擦了眼角的泪。她一直服侍着太皇太后,对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最清楚,太皇太后是真的老了,她的身体机能正在慢慢的衰退。 康熙带着阿哥们进来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端坐在宝座上,瞧着很有精气神的样子。康熙率阿哥们上前跪下磕头,太皇太后笑道:“今儿可真是齐整,都起来吧。” 康熙起来走到太皇太后面前,细细看了太皇太后的气色,见她面色微泛红润,康熙这才笑了起来,只说道:“老祖宗,御花园里的桃花开了,孙儿特意来请老祖宗赏花。”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我见天儿在这里赏花,哪儿还用特意出去。你难得清闲,只带着阿哥们去吧。” 康熙只笑道:“外面暖和的很,老祖宗只当是松松筋骨,孙儿还命李德全去接如海玉丫头和小青玉来陪老祖宗。” 太皇太后听了只得笑道:“难为你一片心意,好,那就去瞧瞧,我倒要看看是花儿好看,还是玉丫头好看。” 太皇太后的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苏麻喇姑已经命人备下软兜,扶着太皇太后坐上去,四个小太监稳稳的抬了起来,众阿哥簇拥着太皇太后往御花园而去。 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动静自然有那些个耳报神报到各宫主子的跟前,一听说老祖宗和皇上带着阿哥们赏桃花,众妃嫔都动了心思。大家纷纷准备起来,康熙有日子没有翻绿头牌了,各宫妃嫔们心里可慌的紧。刚才康熙在朝上大封阿哥,消息传到后宫,自是有喜有忧,可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便是要到皇上跟着讨万岁爷的喜欢,受封了的要固宠,没受封的更要努力。 林海带着换回女装的黛玉和青玉很快来到宫中,黛玉来过一回,在宫里也有些知名度,因此一路之上便不时有小太监或是小宫女偷偷溜开,去向她们的主子报信,宜妃一听说黛玉来了,立时喜上眉梢,急急的催着宫女给她梳妆,然后便风风火火的去了万春亭,宜妃赶到之时,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此时慧妃僖妃德妃都已经到了,宜妃到了没多会儿,良贵嫔和敏贵嫔也赶了过去。 太皇太后瞧着各宫妃嫔这架势,只在心中暗笑。康熙因心情好,便只笑着挥手道:“既都来了,便也别在这里戳着,只随性赏花去吧。” 看花什么时候不行的,可在皇上跟前露脸儿却是难得,因此众妃嫔有志一同,都说要留下来伺候太皇太后,倒让康熙不好赶人。 林海和黛玉瞧着那些花红柳绿的妃嫔们,两人只是闷笑,青玉到底还小,只随着父亲姐姐行了礼,便跑到太子胤礽的身边,小手上下翻飞的比划着,竟是和胤礽在切磋鞭法。胤礽丝毫没把青玉当成小孩子,很认真的和他讨论,引得大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围了过来,俨然结成一个小圈子。四阿哥八阿哥虽然身手不错,但是对于练武功这件事情,他们两个倒是很象,都没多大的兴趣,而胤禟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楞楞的看着桃花发呆,这让宜妃瞧了不免暗自担心。 德妃只盯着十四阿哥看,眼睛都要看直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刚从江南回来不久,一直在阿哥所里住着,德妃自上回触怒了康熙,被康熙罚了抄写女四书和女诫各一百遍,还限定了完成的日子。德妃每日抄书不止,也没时间和十四阿哥说话,到今天好不容易全都抄完了,德妃正想好好问问十四阿哥这些日子在江南过得如何,那林海对他好不好之类的话,这会儿见到十四阿哥,岂有不直眼的。 德妃打发她的贴身侍女翠如悄悄去叫十四阿哥,可十四阿哥正听青玉和太子爷讨论用鞭之道听的入迷,只不耐烦的皱眉道:“没见爷正忙着,滚一边去,别烦爷!” 翠如是德妃身边头一等得力之人,便德妃也会给她几分体面,如今当着那么多人被十四阿哥斥责,脸上也有些过不去,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很是下不来台。胤祯的声音可不小,满万春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德妃心里尴尬至极,还不得不勉强笑道:“十四,快到额娘这里来。” 十四阿哥小脸儿一沉,八阿哥忙上前笑道:“十四弟快别耍性子,德妃娘娘定是有话吩咐你,快去吧。太子二爷和青玉又不会就走了。” 十三阿哥也小声劝着胤祯,十三十四因这些日子在江南同吃同住,感情也火速升温,两个小的要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十三阿哥的劝十四阿哥还是能听进去的,胤祯这才拉着小脸向德妃走去。 德妃虽然脸上无光,好歹十四阿哥也走过来了,德妃只笑着将十四阿哥拉到身边,细细的问着十四阿哥的情况,十四阿哥小眉头皱了起来,在江南那么些日子,谁耐烦去记下每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至于学了什么,胤祯虽然都记得,可是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他这会儿还惦记着听太子二哥讲鞭法呢。德妃只好放十四阿哥过去,瞧着十四阿哥对自己毫不留恋,德妃的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怒气。深沉的眼眸里藏了些说不清的东西。 太皇太后只拉着黛玉的手,让黛玉坐到她的跟前,黛玉眼睛尖心思细,她看到太皇太后与平时见的时候不一样,脸上竟然施了脂粉,心中很觉得惊讶,暗自忖道:难道是太皇太后身子不好,才用脂粉来盖着?想到这里,黛玉便悄悄的去探太皇太后的脉,太皇太后精神虽然不好,可心里却明锐似的,黛玉的手一动她就明白了,只低头瞧着黛玉,微笑道:“玉丫头,你难得进宫一回,好好去玩玩吧。” 黛玉的医术虽然并不精深,可是基本的诊脉她还是会的,一试之下黛玉不禁脸色微微发白,抬眼看向太皇太后,满眼都是担忧。太皇太后暗暗叹息一声,微笑了一下。苏麻喇姑一直在留心太皇太后和黛玉,她见黛玉眼含忧虑,便走上前用身子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对黛玉笑道:“听说玉格格沏得一手好茶,奴婢正想向格格请教,也好常给老祖宗沏茶。” 太皇太后亦笑道:“苏麻说的很是,玉丫头,你不可藏私哦!若是苏麻沏不出好茶味,我只怪到你的头上。”黛玉知道这是苏麻喇姑有话要说,便起身笑道:“苏嬷嬷言重了,若是苏嬷嬷不嫌弃,玉儿愿意和苏嬷嬷切磋茶艺。” 康熙只听了后一句,便朗声笑道:“玉儿,多沏几杯来,你这丫头的茶艺可算得天下无双了。”康熙这句话听在别的妃子耳中,顶多只是泛点儿小酸水,可德妃却不一样了,要知道在此之前,德妃可是宫中最擅长沏茶的人,当年德妃在佟佳皇后宫中当差,就是因为沏得一手好茶,才被佟佳皇后提拔到跟前,她才有机会接近康熙皇帝,继而一步步的往上爬,从一个小小宫女爬到四妃之一,正是由沏茶而始。康熙此会儿公然说黛玉的茶艺天下无双,岂不让德妃银牙咬断! 黛玉并不知道宫里还有这些内情,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德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只和苏麻喇姑去了万春亭的小茶房。一进茶房,黛玉单刀直入的问道:“苏嬷嬷,老祖宗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么?” 苏麻喇姑叹了口气道:“不瞒玉格格,老祖宗这些日子饮食日减,总是有气无力的,太医们来诊脉,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只是开了一大堆的补药,老祖宗嫌苦,也不爱喝,奴婢每每哄了大半天,老祖宗才肯喝上两三口。老祖宗总说生死有命,说她的日子差不多了,还不许太医们向万岁爷回禀,只说要静静的走。” 黛玉心里一惊,忙说道:“瞧着不象呀,老祖宗虽然有了年纪,可我上回见她老人家的时候,她的精气神还好的紧,怎么突然便差了?” 苏麻喇姑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立刻明白了黛玉的言下之意,她紧张的看向黛玉,压低声音问道:“玉格格,您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黛玉犹豫道:“说不清楚,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要不回头让青玉悄悄给老祖宗诊个脉,他的医术比我的精。” 苏麻喇姑点点头,因打着沏茶的幌子走开的,她和黛玉自然要沏了茶送出去。这会儿子但凡在万春亭的,人人都有杯茶喝,林海瞧着可不乐意了,黛玉是他的宝贝女儿,平日里他尚且不舍得让黛玉端茶倒水的,他那皇上大哥使唤起来倒是顺溜的很,因此只不满意的看了康熙一眼,康熙心中暗笑,便招手道:“玉丫头快过来,大伯伯不白喝你沏的好茶。”说完便将他手上的沉香十八罗汉手串撸了下来递给黛玉,眼睛瞧着林海打趣道:“这可够茶资的?” 黛玉双手举起接过手串,只眼中含笑,语气略有些为难的说道:“谢皇上伯伯赏赐,只是这手串粗笨的紧,却让玉儿怎么戴呢?”这本是黛玉开玩笑的话,太皇太后,林海,还有一票阿哥们,包括宜妃慧妃僖妃都听得出来,独独被康熙刚才那句“天下无双”气昏了头的德妃没有听出来,或者说她正存心挑黛玉的错处,好不容易让她抓着了,岂有不大作文章之理,自然也不会去多想。 “玉格格此言可是大不敬,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怎么可以对万岁爷如此不敬,需知便是万岁爷跟前的一草一木,都是贵重的!万岁爷赏下东西是恩典,做奴才的只有谢恩,哪里还能挑理,玉格格,你太悖逆了。”昏了头的德妃竟然将她的心里话直直的说了出来,立刻成功的让整个万春亭安静下来,静得让人听得清自己的呼吸声。 黛玉愕然,她是真没想到会有人这样没有眼力劲儿,胤禛双眉紧皱,一股无奈的感觉悄然升起。皇上都还没发表意见,额娘她这是想做什么! 林海瞧着德妃矛头直指黛玉,心中着恼,脸色亦沉了下来,他立刻起身走到黛玉身边,向康熙沉声说道:“臣启万岁,臣今日始知万岁爷亲封的和硕公主原来只是皇家的奴才。” 康熙最了解林海的脾气,林海可不是一般的护短,黛玉是林海的逆鳞,根本不能触碰的。这会子他要是不替黛玉出口气,林海铁定会翻脸撂挑子,带着儿子女儿有多远闪多远,再不会让他找到。康熙刚想开口说话,便见青玉沉着小脸走到林海身边,他只拉着黛玉的手,抬头看向康熙,眼神非常的……不善! “无知德妃,玉儿仍朕亲封的一品和硕公主,岂是你能说嘴的!还不快给玉儿陪罪。”康熙沉着脸说道。 德妃一惊,抬眼看向康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是德妃,一向最得宠的德妃呀,万岁爷怎么会为一个外四路的丫头而为难自己。看到德妃没有动,康熙怒了,一拍桌子吼道:“德妃不知尊卑不守宫规,着降为德贵嫔,迁居永福宫偏殿。” 德妃惊呆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便被贬为贵嫔,想当年她从贵嫔晋升为德妃,足足用了六年时间,而现在,只是一句话,便将她六年的努力全都抹去。见德贵嫔发呆,她的贴身侍女忙低提醒道:“娘娘快谢恩呀!” 德贵嫔含恨带怨的跪下谢恩,她这此刻才明白当日荣妃被贬入冷宫的心情,果然是天渊之别。 众妃见林家三人三句话,便让一宫主位降为贵嫔,心里都掀起波澜,有儿子的,都打着让自家儿子娶黛玉的心思,没儿子的,便想在自己娘家亲戚里找个合适的,只要能娶到黛玉,便等于娶到了皇上的宠爱信任。黛玉和青玉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见康熙罚了德妃,他们两个便也罢了。可林海在官场多年,那些妃嫔的小心思他很明白,只不过这会子也不便说出来。 太皇太后瞧着冷了场,便笑道:“玉丫头,到老祖宗这里来,那罗汉手串岂是小姑娘家戴的,来,老祖宗给你换一样。”太皇太后说完便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老坑玻璃种透雕莲花翡翠镯除下来套到黛玉的手上,浓绿的玉镯衬得黛玉皓腕如雪,看直了阿哥们的眼睛,胤俄憨憨的叹道:“真好看!” 太皇太后此举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和硕公主是两宫圣人面前的大红人,简直比正经皇家阿哥还得宠,那些个有儿子的妃嫔们瞧瞧各自儿子的神情,她们发现阿哥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出一丝一毫的嫉妒或者不满,大家都是笑着看向黛玉,好似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妃子们心思各异,不过大多想的是如何巴结黛玉,让林家成为自己的助力,只除了德贵嫔,她此时将黛玉当成她最大的敌人,正想着如何才能除之而后快!天堂到地狱只不过是一念之间,德贵嫔动了恶念,等待她的只会是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胤誐赠宝马黛玉遇妯娌 贬了德妃,胤禛和胤祯面子上都不好看,胤禛虽和德妃没有感情,可是德妃到底是他的生母,这层关系是谁也抹不去的,胤祯虽然不喜欢德妃总是问这个问那个的唠叨,但是母亲降了位份,他这做儿子的面上也难看。 胤礽看到胤禛眉头紧锁,瞧着是要开口替德妃求情的意思,忙轻轻拦住胤禛,压低声音说道: 第 98 部分 “这会子皇阿玛正在气头上,你别自找没趣,回头私下里求一求便是。” 胤禛明白这是太子提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胤祯瞧着自己额娘因为黛玉被贬,只恨恨的瞪了黛玉一眼,掉头便跑了,胤祥怕胤禛生事,忙也追了下去。 康熙脸色发沉,太皇太后便淡淡笑道:“十三十四到底还小,再是坐不住的,玄晔,便由他们玩去吧。” 因着太皇太后的吩咐,康熙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原本好好的兴致全没了,大家便只侍奉太皇太后赏了一回花,用了点茶水点心,太皇太后又命黛玉去挑一枝极好的桃花折了回去供瓶,众人便也散了。 康熙和众妃子侍奉太皇太后回宫,林海仍留在万春亭,这会儿御花园里只剩下皇阿哥们和黛玉青玉,没了康熙坐镇,阿哥们明显轻松了许多,胤褆胤礽怕胤禛心里有些个想法,便将他带到一旁去细心开导。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他们则围着林海黛玉青玉,八阿哥九阿哥两个毫不掩饰对黛玉的心思,那赤果果的眼光让林海和青玉两个很是不爽。黛玉没那份心思,因此只和眼中带着纯粹的欢喜的胤俄说话,胤俄笑呵呵的说道:“玉儿妹妹,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女扮男装,你扮林石扮得真好,我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黛玉挑眉笑道:“那是十哥你粗心,我到底不是男儿家,再怎么扮也是有破绽的。” 胤俄却不在意,只憨憨的笑道:“玉儿妹妹,我上我舅舅他们上京进贡,特意送给我几匹好马,有一匹马儿神俊又温驯,而且通体纯白,干净的象雪一样,我想着你骑着那马儿一定好看极了,回头我就陪你去试试。” 黛玉也喜欢胤俄这憨憨的性子,便歪着头笑道:“那玉儿就先谢谢十哥啦,十哥,既有送玉儿的马,那有没有送给青玉的马儿呀?” 林海听了宠溺的摇头笑道:“玉儿,哪儿有你这样的,竟是讨起礼物来了,难道爹爹平日里委屈了你们?” 胤俄没心没肺的笑道:“有有有,不只青玉有,二叔也有,还有众位哥哥弟弟都有。”胤俄的亲舅舅是蒙古的阿如温查斯王爷,他的领地水草最为丰美,出产的马匹也最神俊,阿如温查斯王爷极为疼爱胤俄这个外甥,因此每回上京朝贺进贡,他都会给胤俄额外带一大份礼物,胤俄又是个好武的,因此每年的礼物里总少不了好马。胤俄身上有着蒙古人豪爽的特点,每回收到礼物都大肆派送,但凡他瞧着顺眼的人,凭是什么都能送的,胤俄虽不是为了收买谁讨好谁而送礼物,只是率性而为,可是这些年下来,他却成了阿哥们当中人缘最好的一个,便是平日里他犯个小错惹个小事儿什么的,也都有人主动替他遮掩,却是意外之喜了。 大家听了胤俄的话,不免都笑了起来,不过这笑的人当中,却没有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他们两个瞧着黛玉对胤俄有说有笑,一颗心早就浸到酸醋缸里去了,不管平日和胤俄怎么好,这会子也成了怎么瞧着胤俄怎么碍眼了。 “十弟,你好糊涂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玉儿妹妹身子弱,还蹿掇她骑马,若是受了风可怎么好。”胤禩酸不溜丢的说道。这十弟就是个粗人,也不想想玉儿是何等文弱的姑娘家,怎么禁的住骑马的辛苦。胤禩说完了刚才那番话,又在心中腹诽起来。 胤禟比胤禩了解黛玉,便忍着心里的酸意,上前勾着胤俄的肩头笑道:“十弟,赶明儿挑个暖和的日子,咱们一起去西郊骑马。你先把送给玉儿妹妹的马拉出来,让玉儿妹妹带回家去熟悉熟悉,也免得马儿不识主人,再惊着了。” 胤俄连连点头道:“九哥就是细心,我是再再比不上的,额娘总说要我向你学,可我偏就学不来。” 黛玉听了只接口笑道:“百人百性儿,十哥这样不很好么!” 胤俄听了黛玉的夸奖,喜的眼睛直发亮,瞧着黛玉欢喜的叫道:“玉儿妹妹,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很好!” 黛玉瞧着胤俄笑道:“那是自然,十哥才真真当得上‘天然’二字呢,只这一点,比谁都强。” 胤禩心思重,黛玉原本是句无心之语,可他却觉得黛玉话有所指,竟有些暗讽于他的意味,这心里便不是滋味起来。那原本因被封为多罗贝勒的喜悦也淡了许多。 林海在一旁也不说什么,只暗暗用审视的目光瞧着这些阿哥们,看了圈,也觉得黛玉所言极是,胤俄是这些皇阿哥当中最真的一个,怪不得黛玉对他自有一份欣赏。不过,胤俄虽真,可是让他当自己的女婿,好象还有些不够格,况且胤俄瞧向黛玉的眼神只是单纯的欢喜,并没有夹杂着一丝儿女之情。而他的玉儿也只是把胤俄当哥哥。 胤俄是个急脾气,当下就要领着众人去看马,因每年阿如温查斯王爷都会额外送胤俄许多好马,所以康熙特令御马监专门给胤俄设了十个马厩,足足能养几百匹马儿。 爱新觉罗家的子弟都喜欢马,胤俄一招呼,所有的阿哥便簇拥着林家父子三人,说说笑笑的往御马监而去。 一进御马监,大家便瞧着马厩里有一匹通体雪白如银的骏马,这匹马好威风,个头虽然不大,排场却不小,竟独占了一个马厩,再不许其他的马到它的马槽里吃料。而其他的那些马对着这匹白马也很些个敬畏之情,这匹白马竟如皇者一般傲视群马。 胤褆熟知马性,便拍着胤俄的肩问道:“十弟,你要把这匹白马送给玉儿?” 胤俄点头道:“对啊!” 胤褆摇头道:“使不得,此马看似温顺,实则性烈如火,只怕玉儿降不住它。十弟,你还是另选一匹真正温顺的给玉儿吧。” 胤俄挠挠头道:“可是这匹是今年舅舅送的最好的一匹。它这么好看,只有玉儿妹妹才配骑它。” 胤褆不免笑了起来,他知道胤俄的性子,有的时候拗起来也够轴的,凭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胤俄也不传马倌儿,只亲自到了那白马的身边,手中抓了一把炒豆子,那匹白马闻到胤俄的气息,扭过头就着胤俄的手吃了炒豆子,胤俄便向众人叫道:“你们看,它是不是很温驯?” 大家听了胤俄的憨话都笑了起来,这个老十,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胤俄向黛玉招手道:“玉儿妹妹,你来喂喂它。” 黛玉第一眼瞧见这匹白马,心里便极喜欢,因此便飞快的走进马厩,学着胤俄的样子抓起一把炒豆子,那马儿看到来了生人,先是后退了两步,然后站住,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黛玉,好似在辩认一般,黛玉身上天生有股淡淡的青草香,马儿许是闻了觉得舒服,便上前两步,低下头挨着黛玉,黛玉将炒豆子送到马儿嘴边,黛玉的手太小,一把抓不住几颗炒豆子,马儿只舔了一下便吃完了,只见它抬头瞧着黛玉,眼神里竟充满了委屈,好似觉得太少了吃得不过瘾,那如人一般的眼神让黛玉轻笑了起来,一边用手轻抚马鼻梁,一边笑问道:“你可是觉得炒豆子太少了?”那马儿一甩头打了个响鼻儿,好似在回答黛玉的话,黛玉越发欢喜起来,只拉着马缰看向胤俄,笑着问道:“十哥,这马儿真的送我?你不后悔?” 胤俄大方的笑道:“当然是送给你的,舅舅一将这马送到京城,我就想了要给你的。” 黛玉开心的道了谢,轻轻一带马缰,那匹白马便跟着黛玉走了出来。胤禟瞧了笑道:“果然很是温顺,大哥这回可是走眼了。” 胤褆也不分说,只是微笑,胤禟边说边走上前,他刚刚伸出手想摸摸这匹银白如练的马儿,不料那马头一扭便将胤禟撞开,胤禟的反应也算是快的,他就势疾退,凭空往后移出一丈多远,这才卸去白马撞过来的力道,稳稳的站定了,这也就是胤禟身上有功夫,否则在这一撞之下,怕不是要去了胤禟的半条命。 “果然好烈的性子!”胤禟叫了一声,眼中立现欣赏之意。胤褆仔细的看着这匹马,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若是我没有认错,这匹马是汗血宝马,十弟,你骑过没有?” 胤俄大声道:“这马脚力极好,我骑过一回,跑起来就象是风一样,许是路程近了,它根本就没跑出汗来。” 胤褆点点头,汗血宝马可不是一般马匹能比的,若无千里跋涉,也看不出它的优良品质。 黛玉听说这匹马竟是汗血宝马,便有了几份犹豫,她平日骑马也不多,若是收下这匹马,岂不耽误了它。因些便向胤俄笑道:“十哥,若果汗血宝马,我便不要了。” 胤俄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汗血宝马?” 黛玉摇摇头,轻轻抚着马头说道:“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愿意让它跟着我埋没了。宝马,当配良将!” 听了黛玉的话,自胤褆以下,每个阿哥都点头暗赞,似黛玉这般真心为马儿考虑的,才是真正的爱马之人。 那汗血宝马似是听懂了黛玉的意思,只低下头蹭着黛玉,一副依恋不舍的样子,胤礽走上前来对黛玉笑道:“玉儿,马是有灵性的,你看它已经认定了你,若是你不要它,他会伤心的。” 胤俄亦说道:“就是就是,玉儿,我早就说过要送你一匹好马,就是它了,你别再推辞。” 黛玉轻拍马头,对这匹马儿说道:“马儿马儿,我平日里也不怎么骑马,而且我骑术很差,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这马儿自然是不会说话的,不过它脚步轻移,挨着黛玉站立,低下头嗅着黛玉的手,一副极为亲热的样子。 瞧了这般的场景,大家都知道这马儿认定了黛玉,胤俄开心的笑道:“玉儿,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黛玉很认真的看着白马的眼睛,心念一动,一个名字跳上心头,黛玉清脆的说道:“修罗,就叫他修罗!” 修罗,好有煞气的名字,大家听了皆是一愣,独独那匹白马欢喜的打着响鼻,四蹄轻跃,看着很是兴奋。林海走到黛玉身边,抚着黛玉的肩说道:“玉儿,如何唤它修罗!” 黛玉摇摇头道:“不知道,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它天生就应该叫修罗一般。”胤俄又让众兄弟们挑选了他们喜欢的马匹,胤礽牵着马儿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何不现在就去试马?” 太子一呼阿哥响应,林海知道自己若是去了阿哥们会不自在,便笑道:“玉儿青玉,你们俩个去玩吧,爹爹还有别的事。回头你们直接回家就行了。”有青玉在黛玉身边,林海觉得非常的放心。 众阿哥们人人感激林海的知情识趣,忙恭送了林海,黛玉又去换了一般身装,一行人便翻身上马,向城西奔去。才出了宫门不远,他们便遇上了一标人马,那些人个个鲜衣怒马,人人神彩飞扬,胤褆定睛一看,见是安亲王府和费扬古家的阿哥格格们。其中那当然也有拉谨瑜格格和郭络罗达兰格格。 达兰格格眼尖,一眼瞧见八阿哥,心里不禁扑通乱跳,只招手叫道:“表哥……”她这是在叫胤禟,虽然达兰心里想叫的人是胤禩。 胤禟抬头一看便笑道:“原来是达兰她们,达兰的骑术极好,不如上她们一起去西郊,也好给玉儿做个伴。” 胤礽笑道:“这样也好。” 说话间达兰格格便纵马跑了过来,她的规矩自是不错了,给阿哥们见了礼,等轮到了黛玉的时候,达兰格格皱起了眉头,只问道:“你们两个谁才是乐平小侯爷?” 黛玉将头上的帽子拿下,露出满头青丝,只笑道:“林黛玉见过达兰格格。”林海早就教过青玉的,因此青玉笑着在马上微微躬身道:“林石见过格格。” 达兰格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也没再问下去,只笑着驭马走到黛玉身边,微笑的说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和硕公主玉格格,果然是好气度好风采。对了,你我并不曾见过,你如何知道我是谁?” 黛玉微笑道:“格格过来之前九哥说的。” 达兰“哦”了一声,又爽朗的笑道:“玉格格,你怎么穿了男装,要去哪里呀?” 黛玉笑着说了,达兰一听黛玉他们要去跑马,便欢快的叫道:“我们也要去西郊,可太巧了,那便一起吧,对了玉格格,我给你介绍谨瑜姐姐,她人可好了!”达兰是极热情的人,而且又有点儿自来熟,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便把黛玉当成自己的好姐妹了。 费扬古府上的阿哥格格们也赶了上来,见过礼之后,达兰格格便唤道:“谨瑜姐姐到这里来……” 那拉谨瑜双腿一夹马腹,手带缰绳,便达达达的行至黛玉和达兰的身边,黛玉瞧着谨瑜不止容貌生得美,而且气度恢宏,极是大气,果然隐隐有母仪天下的风范。黛玉瞧着谨瑜,心里不由的犯起愁来,若是没有她的介入,想必历史的走向不会改变,那么这位那拉谨瑜格格便会是一国之后,可是自己这只小蝴蝶扇扇翅膀,极有可能将她的皇后之位给扇没了。只这么想着,黛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位大气的谨瑜格格,瞧向那拉谨瑜的眼神里便带了几分歉意。这却让那拉谨瑜糊涂了。她想着自己这是头一回见这位和硕公主,怎么公主会用那样的眼神瞧着自己? 达兰也瞧着不对劲,便歪头瞧着黛玉和谨瑜,疑惑的问道:“玉格格,谨瑜姐姐,你们两个早就认识了么?” 谨瑜笑道:“我虽瞧着公主面善,以前却不曾见过。” 黛玉已经收拾起心思,亦笑道:“我瞧着谨瑜姐姐便觉得心里欢喜,不觉竟看痴了。不说啦,咱们快走吧……” 大队人马出城,直奔西郊,果然黛玉的修罗是万中无一的神驹,跑起来如风一般,而且极为平稳,让黛玉有种错觉,好似时空扭转,她回到了现代,正在驾驶着敞篷跑车一般! 小儿女忧喜各心思 修罗的个性极强,再不肯让别的马压在它头里,只一路领先,倒让一干阿哥在后面很担了一回心,毕竟黛玉的骑术并不算好,只不过是能稳住自己不从马上掉下来的水平,青玉担心姐姐,从自己的马上凌空跃起,身影在半空里腾转几下,便如一片羽毛那般轻 第 99 部分 飘飘的落在修罗的背上,修罗发觉背上多了个人,只将身子往前猛的一蹿,吓得黛玉惊呼:“修罗,是我弟弟。” 修罗竟然听懂了,果然恢复了正常的速度,青玉只坐在黛玉身后抱着黛玉的腰,黛玉笑道:“青玉,修罗跑起来很稳,你不用担心。” 青玉却叫道:“爹爹吩咐青玉要照顾好姐姐的。修罗再有灵性,青玉也不放心。” 黛玉无奈的笑笑,这个青玉平日里和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可是一但涉及有关自己安全的事情,便立刻变得象个成熟的大人,黛玉常会有种错觉,青玉是哥哥,她倒成了妹妹。 黛玉青玉姐弟两一马当先,诸位阿哥格格们稍落后了些,胤禟原想追上黛玉,可是又怕激起修罗的性子,也不敢再靠近,只远远瞧着,见黛玉青玉坐得很稳,便放下心来。因达兰格格是他的表妹,胤禟正好有事情要和达兰格格说,便带马往达兰格格身边走,可是达兰格格却驱马来到胤禩身边,笑着说道:“八阿哥,您受封为多罗贝勒,我还没给您道喜。” 胤禩已经知道他皇阿玛选中了达兰格格做八福晋,心里正不自在,他想娶的人是林家黛玉。因此便淡淡嗯了一声,与他平日里不笑不说话的风格极不为符。大阿哥,太子爷,四阿哥都知道胤禩的心病,三人也不好说什么,可九阿哥十阿哥他们两个便不清楚了,十阿哥催马上前问胤禩道:“八哥,你身子不舒服么?” 胤禩觉得胤俄问的奇怪,便转头看着他,淡笑着问道:“十弟,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胤俄见胤禩面对自己时挺正常的,和平时一样,脸上带着笑,便憨笑着摇头道:“没事,刚才见八哥没笑,我心里觉得挺奇怪,还以为你不舒服,现在八哥笑了,那就是没事啦!” 胤俄只是无心之言,达兰格格听了却脸色微变,气恼的瞪了胤禩一眼,可胤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达兰格格自小便被安亲王宠着,何曾受过这等冷遇,只气恼的叫道:“八阿哥,我郭络罗达兰什么时候得罪了你?” 胤禩这才扭过头,一脸不解的问道:“格格何出此言?” 达兰格格见胤禩不温不火的,心里越发恼的慌,一时性起,只狠狠一鞭子抽在胤禩的马上,胤禩座下的马受惊,唏聿聿大叫着向前冲去。皇家阿哥两三岁起便要学习骑术,因此胤禩不慌不忙,只将身子微微身前躬起,压低身子,轻带马缰,让马儿顺势跑一段,然后才缓缓停了下来,胤禩也是个爱马的,况且这马又是胤俄刚刚送给他的,胤禩轻抚着马头安抚一番,等太子他们赶上来,胤禩看了达兰格格一眼,微微皱眉道:“格格若是心里有气,只冲着胤禩来,何苦为难马匹。” 达兰格格刚才气冲冲的抽了胤禩的马一鞭子,心里已经后悔了,正想说两句道歉的话,可是一听胤禩语带讥诮,她的格格脾气便上来了,只硬梆梆的说道:“本格格不过是想看看八爷的骑术,八爷果然骑术精湛,佩服!” 胤禩摇了摇头,带马走开,达兰格格却不愿意,只双腿一夹马腹追了过去,胤禩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心里犯难,不免看向太子胤礽,投去一道求助的目光。 胤礽却也爱莫能助,他知道这郭络罗达兰已经被内定为八福晋,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给几个已经成亲的阿哥挑侧福晋庶福晋罢了。皇阿玛的旨意没人能违背,老八最好还是尽快接受达兰格格比较好。 胤禩见胤礽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心里也明白了,皇阿玛的旨意谁又敢违背呢,可是,他真的不想娶达兰格格,怎么看这达兰格格都比黛玉妹妹差得远了。达兰格格可不知道胤禩的想法,她的外祖母已经将皇上内定她为八福晋的消息透露给她了,达兰格格心里十分愿意,因此见了胤禩便不由自主的想上前亲近,可是胤禩却避她如虎,这让达兰格格心里很不痛快,便越发想追着胤禩。先前已经有过几次会面了,每次都是达兰格格追,胤禩躲,达兰格格再追…… 胤禟还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内情,便和胤俄凑到大阿哥胤褆的身边问道:“大哥,八哥和达兰这是唱的那一出呀?” 胤褆无奈的笑笑,低声道:“皇阿玛有意让你的达兰表妹做八福晋,若是没什么大的变故,大选完了便会颁下赐婚诏书的。” 胤禟只哦了一声,胤俄这个大嘴巴却惊呼道:“不会吧,皇阿玛要让八哥娶……”胤俄话没说完,便被大阿哥堵了嘴,胤俄这才明白过来,忙将大阿哥塞到他口中的荷包拽出来,小小声的说道:“大哥,皇阿玛真让达兰格格做八嫂?” 胤褆点点头,瞧着胤俄那吃惊的样子,不免笑道:“十弟,又不是给你娶福晋,你叫什么,还没发了明旨,可不许到处说,别坏了达兰格格的清誉。” 胤俄撇撇嘴道:“格兰她就象个野小子似的,满汉八旗谁不知道呀,还用我去说。” 胤禟敲了胤俄一记,沉声说道:“十弟你胡说什么,达兰好歹也是我的表妹。” 胤俄嘿嘿一笑,果然不再说什么了。他好一阵不曾听到四哥的动静,便回头去看,见四阿哥和费扬古家的谨瑜格格并辔而行,两个人都面带着浅浅的微笑,相处得很融洽。胤俄扭头看着大阿哥,压低声音问道:“大哥,皇阿玛是不是选了谨瑜格格做四福晋?” 胤褆扭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点点头,费扬古家的谨瑜格格不止容貌出众,而且行为举止大方得体,又不古板,这样的姑娘,天生就是做皇家福晋的人选。她色色都比达兰格格强,只有一条,出身比达兰格格略低了些,不过四弟是在先佟佳皇后名下的,倒也不用岳家有多么高贵的出身,反而是八弟的出身弱了些,将达兰格格许配于他,正好能为八弟弥补些出身上的不足。胤褆如此想了一回,便明白了他皇阿玛的用心,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皇阿玛总是盼着每个阿哥都好的。 胤禟和胤俄见大阿哥忽然怔怔的出神,两个都不明所以,也没敢打扰他们的大哥,还是胤礽策马过来,笑着说道:“咱们可得快些了,看,玉儿和青玉两个已经跑远了。他们毕竟是头一回来西郊马场,我们当快些去照应着才好。” 太子爷一声招呼,所有的人都催马急行,不多一会儿便到了西郊马场。黛玉和青玉下了马,黛玉惊喜的对胤俄说道:“十哥,修罗真是一匹好马,又快又稳,骑上去好象飞一样,我要好好谢谢十哥才行!” 胤俄见黛玉喜欢,心里很高兴,只憨笑道:“玉儿妹妹,我不和你客气,你给我做一个象青玉那样的荷包就行。”原来黛玉给青玉做的那卡通青玉荷包可把几个阿哥馋坏了,特别是自胤禟以下,那几个小阿哥,他们想要,又不好意思向黛玉青玉讨要,这会儿难得黛玉开口,胤俄便不客气的点名要了起来。 黛玉这会儿心情正好,便笑着应道:“好,我回去给你十哥做。,按十哥的样子做,保证是独一无二的。” 黛玉这一句话可打翻了好几只醋坛子,胤禟那美若娇花的脸顿时黑沉了下来,胤禩面色也不太好看,便是胤礽胤褆胤禛,心里也不太痛快,都一样是兄弟,都一样喜欢黛玉,凭什么只给老十做呀!不过胤褆胤礽到底年纪大,便是心里发酸也不好表地明面上,胤禛是出了名的冷面阿哥,他平日里瞧着就是不高兴的样子,因此这会儿他真不高兴了,别人也看不出他和平时有什么分别。而胤禩刚才被达兰格格闹得心里不痛快,已经沉着脸了,自然没人会将他的不高兴和黛玉联想起来。只有胤禟,刚刚还是笑容灿烂,这会子便晴天转阴了,他只重重的哼了一声,瞪了胤俄一眼,甩手便走。胤俄哪儿有那个心眼儿,还摸着头憨憨的问道:“九哥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黛玉也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胤禟便生气了,她和胤俄都看向大哥二哥,胤褆只能掩饰的说道:“没事,你九哥一会儿就过来了。” 达兰格格看着胤禟的背影,好似明白了什么,谨瑜格格观察力极好,也明白了一些,她走上前挽着黛玉低笑道:“玉格格,小侯爷的荷包是您做的,好别致的样子,好细致的针线,若是玉格格不嫌弃,可否收下我这个笨学生,我家里也有个小弟弟,想给他做一个。”达兰格格凑了过来,伸看朝青玉腰间看了一回,自嘲的笑道:“我是不行了,让我舞刀弄剑可没问题,若是让我拿那细细的绣花针,可真是难为死了。玉格格,你真巧!哎,瞧你瘦瘦弱弱的,那做针钱活又极费神,要不我都想向你讨一个荷包呢。” 听了达兰格格的话,胤禩只闷闷的哼了一声,便去追胤禟了。胤俄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象是说了什么不太应该说的话,便看向胤礽,胤礽走过来笑着拍拍胤俄,只说道:“十弟,姑娘家做的荷包可不能随便要的!” 胤俄还不明白,只皱眉问道:“为什么?” 胤礽实在是没想到胤俄连这个都不知道,只得摸摸鼻子说道:“嗯,这个你还是回去问问你额娘吧,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的。” 胤俄是个憨人,他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更喜欢随遇安,因此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追问。胤礽暗暗松了口气,复又笑了起来,这个十弟有趣的紧,说不定日后还是个有福气的。 谨瑜格格怕黛玉尴尬,因此只挽着黛玉随意走着,达兰格格倒提着马鞭走在一旁,这三个人,黛玉身穿淡黄缎袍,外罩雪青马褂,谨瑜格格身着水绿旗装,达兰格格则是通身火红,看着很是合谐。也不知达兰格格说了一句什么话,黛玉和谨瑜都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如同草原上百灵鸟儿的欢唱一般,让胤礽胤褆胤禛的心里都敞亮起来。胤礽与胤褆相视一笑,两个人都为自己刚才小小的心里酸而不好意思。胤礽只唤道:“青玉过来,咱们喂喂招……” 青玉听了便飞跑过来,胤礽胤褆胤俄和青玉四个人直接去了演武场,胤禛则去找胤禩和胤禟了。 黛玉的体力到底比不上谨瑜和达兰两人,只走了一会儿,黛玉的额上便渗出了汗,谨瑜格格心细,便指着前方一片绿绿的草地笑道:“累了,咱们去歇一会儿吧。” 黛玉正想要休息一下,听了谨瑜格格的话,微笑着应了,达兰格格虽然不累,可她自己一个人走也没意思,便命跟着来的家奴在草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毡子,谨瑜格格也命人送上茶水点心,便和黛玉达兰三人在毡子上坐了,晒着并不强烈的阳光,悠然的喝着茶水,吃点小点心,黛玉不由笑道:“咱们竟是在喝下午茶了。” 谨瑜和达兰听着这个词儿新鲜,便问了起来,黛玉便将那英吉利人的下午茶讲了一回,谨瑜温柔的笑道:“倒是有些趣儿。玉格格,若是得了闲,我还请你吃这下午茶。” 达兰格格豪爽的笑道:“只喝茶吃点心有什么意思,玉格格,我瞧着你瘦瘦弱弱的,定然是平日里不好好吃东西,不如我请你吃烤全羊,保管你的身子会强壮起来。” 黛玉看看谨瑜格格,再看看达兰格格,眉眼儿弯弯,只甜甜的笑了起来,软软的唤道:“谨瑜姐姐,达兰姐姐,明儿我请你们吃蛋糕。” 只听了黛玉的声音,达兰格格便觉得欢喜到心里去了,她揽着黛玉的肩头笑道:“好妹妹,我真是喜欢你!” 谨瑜格格亦轻抚着黛玉的手说道:“玉妹妹,我知道你家里只有你和小侯爷两个,平日里怕也是会寂寞的,如今咱们既相识了,那便要常常走动。赶明儿我们下了贴子,你可一定要来的。” 女孩们的心思很奇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黛玉和谨瑜达兰便结为手帕交。这份闺阁情义伴随她们三个直到终老…… 胤禛找到胤禩和胤禟,见他们两个神色有些儿不对劲,便问道:“八弟九弟,你们两个怎么了?” 胤禩脸上破天荒的没了笑容,只闷着头不说话,胤禟俊美的脸上隐隐有几分怒意,这让胤禛心里一沉,自从拜到林先生门下,他们兄弟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情形了。 “九弟,怎么回事?”胤禛的声音含了几分威严,胤禟抬头看着胤禛,沉声道:“皇阿玛已经定了达兰为八福晋,可是八哥却坚持不要她,她要娶玉儿。虽然说兄弟之间不该相争,可是九弟我也早就定了心意,要娶玉儿做我的嫡福晋,我断断不会让步的。” 胤禛看向胤禩,胤禩激动的叫道:“我为什么不能求娶玉儿妹妹?难道就因为我出身没有你们高贵,我便要娶个悍妇么?”这句话压在胤禩心里许久了,刚才和胤禟的一番争吵让他彻底的暴发了出来。 胤禛和胤禟听了胤禩的大叫,两个人的脸色都黑沉了下来,胤禛脸色铁青,冷声道:“胤禩,你这样想,就不配再做我们的兄弟。” 胤禟则跳起来揪着胤禩的前襟喝道:“你还是我八哥么?二叔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你全都忘记了,你对得起二叔的一片苦心么?” 胤禩叫完之后也有些后悔,可是千金难买后悔药,他只梗着脖子叫道:“难道不是么,你们的出身都比我高贵,在皇阿玛面前,你们也比我有份量,你们有外家支持,可以由着性子,独我不行,我从小到大,都要小心翼翼的看别人的脸色,为什么我就不能不看别人的脸色,为我自己做一回主!我就是要娶玉儿,每一天见到她,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娶她,一定要娶!” 胤禟脸色铁青,大怒道:“你说娶便娶,你想过玉儿愿意么?你凭什么去做玉儿的主?” 胤禩哼哼冷笑道:“是啊,我凭什么做别人的主!对一个臣子的女儿,皇阿玛都能如此恩遇,许她自主婚事,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说到最后,胤禩大叫起来,泪水不觉从眼中滚落,看得胤禛和胤禟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因为母亲出身卑微,胤禩的心结太紧太沉。他们俩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胤禩毕竟是他们的亲兄弟。 胤禟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摔到胤禩 第 100 部分 怀中,闷声道:“八哥你尽说胡话,快醒醒神吧。” 胤禛双眉紧锁,好一阵子才说了一句话:“八弟,看不起你的只是你自己,你好好想想。”说完胤禛转身便走,还顺手拽走了胤禟。 难得浮生半日闲 “青玉,你到底是不是人?”胤俄勾着青玉的肩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极为郁闷的说道。他和胤礽胤褆三个人合力,竟然还没打赢青玉,最让他想不通的是,青玉还只是个三岁多的小毛孩子,这也太丢人了。 与胤俄的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不同,青玉是神清气爽,小脸儿粉扑扑红润润的,就象一枚诱人的大苹果,看着极为招人喜爱。不过,打从青玉口里说出的话可就没那么招人喜爱了,只见青玉反手刁住胤俄的手腕子,轻描淡写的问道:“十哥,你还想摔个大马趴么?” 胤俄身子一抖,忙将手臂拿了下来,刚才他已经被青玉连摔了四五个跟头,若是再被摔上一次,他的屁股还不得被摔成十八瓣儿。胤礽瞧着胤俄的样子,不由的摇头苦笑道:“唉,若是让皇阿玛知道我们三个人联手都打不过青玉,咱们可没有好日子过了,皇阿玛铁定把我们兄弟都发到丰台大营,没个一年半载的都不会让我们回宫。” 胤褆听了却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青玉身体里有一甲子的高深内力,咱们兄弟三人加起来都不到六十岁,何况我们又是不在额娘肚子里就开始练功的,青玉就是个小怪物,再不必和他比的。” 青玉听一胤褆这样说自己立码不高兴了,这也是胤褆胤礽两个平日太宠着青玉,把个小青玉宠的无法无天,青玉只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腾身跃起飘落到胤褆的肩上,气鼓鼓的叫道:“大哥是大怪物,我才不是怪物!” 胤褆好脾气的笑道:“好好好,青玉不是小怪物,大哥是怪物好不好。青玉,肚子饿了吧,大哥刚才吩咐人去打野味,这会子也该回来了,咱们去烤着吃。” 胤礽听了胤褆的话,不由笑了起来,原来他和胤褆小的时候跟着他们皇阿玛秋狩,两个人偷偷溜出去要自己烤东西,野味没有烤成,他们两个人却放了一把大火,烧了半个木兰围场,那一回,两个人被重重罚了一通,现在想起来,能记住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快乐,至于受了什么罚,早已经忘光了。那时候,他和胤褆不过才三四岁,也就是青玉这么大。转眼间,兄弟两个都已经成家立室了…… 胤礽感慨一番,几人便走到河边,大阿哥带的家仆已经将打来的野味剥皮洗净,架到架子上,就得着主子们回来,便要生火烧烤了。 胤礽四下里一瞧,见胤禛胤禟两个从北边草甸子的方向走过来,可没见着胤禩,而黛玉和瑾瑜格格达兰格格也没在这附近。 瞧着太子青玉他们已经到了河边,胤禛和胤胤禟加快脚步走过来,胤礽便问道:“八弟呢,怎么你们没和他在一起?” 胤禟忙说道:“八哥一会儿就过来。” 胤褆看着生了火,便又高声叫道:“四弟九弟,你们去把玉儿和两位格格带过来,跑了大半天,也该饿了,这兔子很快就能烤好,凉了不好吃。” 胤禛和胤禟应了一声,便去寻黛玉她们。问了下人几句,便一路往南找,没走多远听到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寻声找去,胤禛胤禟看到三位格格正席地而坐,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见胤禛胤禟走过来,瑾瑜格格忙起身站着,脸上泛着些微不好意思的羞红,达兰格格拉着黛玉站了起来,胤禟走过来眼中含笑,口中却轻斥道:“达兰,你仔细些,玉儿可不象你见天儿摔打惯了的。” 达兰格格也不恼,只笑道:“这还用表哥说,你不说,我也不舍得对玉妹妹用力气的,妹妹的名字起得真好,果然妹妹就象玉一样。”黛玉已经了解了达兰格格的性情,只挽着达兰格格的手,歪着头瞧着胤禟打趣笑道:“九哥,你不恼了?” 胤禟真拿黛玉没法子,想瞪她一眼,自己又舍不得,只闷闷道:“便是我恼了,你也不当回事,那我还恼什么!” 达兰格格一听这话,便揽着黛玉的肩膀爽朗的大笑起来:“表哥,原来你也有一怕,我只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呢,好玉儿妹妹,以后你可要替姐姐我撑腰,你的九哥总是欺负我呢。” 黛玉只笑盈盈的瞧着胤禟,靠着达兰说道:“九哥常欺负姐姐么?” 胤禟急哧白脸的叫道:“我才没有,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帮她收拾了多少乱摊子,达兰,你少在玉儿面前胡说八道。玉儿心思纯,再当了真,看以后我还帮不帮你!” 瑾瑜知道胤禟和达兰闹着玩儿,便将黛玉拉到身边,笑着说道:“玉儿妹妹,你再别理他们两个,这两个人一见了面,再没有不掐的。咱们只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黛玉抿嘴笑着点头,问胤禛道:“四哥,你和九哥过来做什么?” 胤禛微笑道:“玩了这一大会子,你们也该饿了吧,大哥已经命人烤野鸡兔子,还有一只小黄羊,咱们回去晚了可就没好肉吃了。”后面半句话胤禛是特意说给达兰格格听的,果然,达兰格格一听有烤小黄羊,便不理会胤禟,拉着黛玉瑾瑜便走,胤禟向胤禛挑起大拇指赞道:“还是四哥有法子治她。” 胤禛淡淡笑道:“达兰性情率真活泼,也算难得。若是八弟能明白皇阿玛的苦心,自会对她好的。” 胤禟脸上笑容微敛,轻轻点了点头。达兰自小父母双亡,虽然养在安亲王府,被大家宠着,可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因此胤禟每每都让着达兰,和她斗斗嘴闹一闹,免得让她自伤身世。达兰喜欢胤禩,胤禟很清楚,就算不是为了黛玉,胤禟也要想办法成全达兰。 胤禛胤禟正说道,便听到达兰格格回头高声喊道:“四阿哥,表哥,你们快些来呀……”胤禛胤禟一笑,忙也追了上去。 黛玉瑾瑜达兰到了河边,胤禩也过来了,他直直的走到黛玉面前,拿着一顶薄浅绿薄纱帷帽微笑着说道:“玉儿妹妹,春日里风沙大,你久在江南必是不惯的,戴着帽子挡一挡吧。” 达兰格格看到胤禩如此温柔的对黛玉说话,心里一酸,挽着黛玉的手轻轻松开垂了下来。黛玉虽然有意识的关闭了自己的感情之门,可是不代表她看不出别人的,更何况刚才和瑾瑜达兰聊天,达兰格格三句话不离八阿哥,可见得达兰格格对八阿哥用情已深。黛玉主动挽着达兰格格,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淡笑道:“多谢八哥关心,不过我却不用这些,以前扮成男装南来北往的到处跑,所经的风沙比现在大多了,何况达兰姐姐和瑾瑜姐姐都没戴,我也不用的。” 胤禩眼神微黯,仍是微笑道:“是我不周到了。” 达兰格格自被黛玉握住手,这心里便五味杂陈,胤禩喜欢黛玉,她已经看出来了,按理说黛玉是她的情敌,她应该恨黛玉,可是不知为什么,达兰就是提不起对黛玉的仇恨,只是有些难过。 瑾瑜看的更清楚,便一手揽着黛玉的肩,一手挽着达兰格格,对胤禩笑道:“八阿哥,可见得玉儿妹妹是你的妹妹,我们便是路边儿的野草了,您这也太偏心了吧。也不怕我和达兰妹妹心里不自在。” 胤褆在旁边瞧了一会儿,便走过来笑道:“看来你们几个都不饿,只在这里闲磕牙,十弟都吃了三只兔子一只野鸡了。” 黛玉听了这话扭头看向火堆旁边,见胤俄手里拿着一只刚烤好,还正滴油的野鸡,非常豪爽的撕做两半,将连着鸡屁股的那一边递给坐在他身边的青玉,而青玉早就吃得脸上手上身上全是一片油花花,黛玉惊呼一声,忙拔足跑到青玉身边,一把抢过胤俄手里的半只烤鸡,皱眉嗔道:“青玉,你吃了多少?” 青玉看到黛玉皱了眉头,忙跳起来躲到胤礽的身后,两只油乎乎的小爪子攥着胤礽的衣裳,探出小半个头说道:“姐姐,我没多吃,刚只吃了一条鸡腿。” 胤礽不禁笑了起来,他探手将青玉拽了出来,对黛玉笑道:“玉儿,青玉刚才吃了半只兔子一只鸡,不过刚才我们练了好长时间,都饿了,应该不妨事的。” 黛玉跺脚道:“二哥,你就宠着他,他现在见天儿的只吃肉不吃菜,这般挑食可怎么行,吃了这么多肉食,回头积了食,他又该闹腾了。” 青玉有胤礽撑腰,便讨好的笑着叫道:“不妨事不妨事,回头煎点儿山查饮就行了。姐姐,这烤兔子真的很好吃,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只大的。”青玉用手夸张的比划一下,惹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达兰格格跑过来拉着黛玉讲情道:“玉妹妹,咱们满人打生下来就会吃肉,没事的,瞧你把小青玉吓的,小脸儿都变色了,瞧着怪可怜的,回头可真的会积了食。”瑾瑜也走上前拿出帕子给青玉擦手擦脸,温柔的笑道:“瞧瞧,这小脸儿抹的,活脱象个小花猫儿。” 黛玉见所有的人都护着青玉,不由笑道:“罢了,我只说你一句,一堆人来派我的不是,我可不管你了,回头闹肚子不许向我叫唤。” 青玉见黛玉不生气,这才跑到她的面前,拉着黛玉的手讨好的说道:“姐姐,青玉真的很饿!” 黛玉轻点青玉的额头,无奈的笑笑,柔声道:“回头去吃点果子,不许再吃肉了。”青玉小脸垮了下来,闷闷的应了一声,看得黛玉自己先不忍心了,只软声道:“好了,再让你多吃一只鸡腿,这总行了吧。” 青玉忽闪着大眼睛,踮起脚尖猛的在黛玉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欢快的跑向胤俄,大叫道:“十哥,不许吃我的鸡腿……” 林家姐弟如此亲呢的行为看直了瑾瑜和达兰的眼,她们两个瞪大眼睛瞧着黛玉,发现黛玉没有一丝儿的不自在,而那些个阿哥也都只是微笑的瞧着,丝毫没觉得不对劲不应该。 达兰格格心直口快,便囔道:“玉儿妹妹,你们姐弟两个感情真好。” 黛玉浅笑着解释道:“青玉今年才三岁,还小呢。那里就有那么多的忌讳。” 达兰格格瞪大了眼睛惊呼:“什么,青玉才三岁,玉儿,你别开玩笑了,三岁的孩子哪儿能有这样高的个子,我才不相信呢。”瑾瑜微微点头,也表示不信。 黛玉轻叹一声说道:“先母过世之后,青玉被人下了毒,求了异人救他,个子便窜起来了。” 达兰格格和瑾瑜都叹息了一声,她们生在豪门大户,似这等事情却也不是什么新闻。瑾瑜强笑道:“好在青玉弟弟命大福大,总是能遇难呈祥的。听说青玉弟因祸得福,学了一身好本事,玉儿妹妹,你就别难过了。” 黛玉轻轻点头,对瑾瑜格格笑道:“谢谢瑾瑜姐姐。” 达兰格格心里挺不是滋味了,只挽着黛玉的手道:“玉儿妹妹,饿了,咱们吃东西去。”说守便拉着瑾瑜往篝火边走去。 所有的阿哥们瞧着黛玉情绪变得低落,眉头都皱了起来,当日青玉中毒,他们虽没在江南,可后来也是听说了的,尽管从重处置了那指使人加害青玉的陆家,可是他们心里很清楚,只一个盐商,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在他的背后一定另有主谋之人。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胤礽看看胤褆和他的弟弟,大家都有志一同的点点头,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气就这样散发开去,那下毒谋害青玉的指使之人即将面临来自大清皇家阿哥的疯狂报复! 瑾瑜和达兰见黛玉吃东西就象小猫儿似的,吃了两口便不再吃了,只在一旁照应着青玉,青玉时不时抬头瞧着黛玉笑笑,然后埋头苦吃,瑾瑜微笑着将一条兔子腿肉撕下来,用刀子切成小块递给黛玉,笑着说道:“玉儿妹妹,再吃点儿吧,兔肉不腻的。”黛玉不好拂了瑾瑜的好意,便又吃了几块,达兰见了也切了些羊肉硬要黛玉吃了下去,黛玉没辙,只得就着达兰格格的手吃了一块,胤俄在一旁瞧了便笑道:“还是两位格格有法子,要是你们都到玉儿妹妹家住上一阵子,玉儿妹妹一定能胖起来。” 黛玉白了胤俄一眼,小小傲娇的叫道:“十哥,你再乱说我可不给你做荷包了!”胤俄赶紧缩了头,小声嘟囔道:“就当我没说。” 瞧着胤俄那副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胤俄自己也笑了,只对黛玉说道:“玉儿妹妹,你就会欺负我!” 黛玉只一扬头玩笑道:“十哥你不愿意?” 胤俄只举着油乎乎的两只手叫道:“愿意愿意,玉格格屈尊欺负我十阿哥,那是给我老十面子呢。” 瞧着胤俄那夸张的样子,黛玉撑不住,先笑倒在瑾瑜身上,瑾瑜扶住黛玉,也笑得不行,达兰指着胤俄快笑岔了气,欢快的笑声将其他几个阿哥引过来,大家便围坐在篝火四周,边吃边聊,说说笑笑的好不惬意,直到红日西斜,才收拾了东西回城,这一路上黛玉由着修罗放开了跑,不到半个时辰回到京城。因林海有话,黛玉便不和青玉进宫,准备直接回府,达兰格格催马来到黛玉身边,笑着说道:“好妹妹,我想去你们家做客,你欢不欢迎?” 黛玉挺喜欢率真的达兰格格,便笑道:“当然好啦,姐姐可是贵客呢。”然后又瞧着瑾瑜笑道:“瑜姐姐,你也来吧,咱们三个今天联床夜话,好不好?” 瑾瑜也想去林府,可是出来一整天不回家,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便想开口婉辞,达兰格格却笑着说道:“姐姐可不许说不去,别扫了大家的兴致。”胤礽听了便催马上前笑道:“玉儿在京城里也没什么朋友,难得你们三个投缘,便一起去吧,回头我差人去你们家里告诉一声。” 太子发了话,瑾瑜格格自是要遵从的,众人先将黛玉青玉还有瑾瑜达兰两位格格送到林家,然后才一起回宫,出去了大半日,总要向他们的皇阿玛回一声的。 沿着大街往宫里走,边走边随意的说着话儿,今天,阿哥里最高兴的当数十阿哥胤俄,他今天玩的开心吃的痛快,并且又得了黛玉的承诺,答应给他做一个精巧别致的荷包。除了十阿哥,其他的阿哥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郁闷,最闷闷不乐的 第 101 部分 便是八阿哥胤禩,达兰格格的纠缠,黛玉的冷淡都让他那颗极为敏感的心很受伤。 瞧着胤禩情绪不高,其他的阿哥们也不好劝,渐渐的,说话的声音稀落下来,大家都不自觉的催动座下马匹,往宫门跑去。眼看着快到宫门口了,忽然有人打横冲出来,正冲到太子胤礽的马前。胤礽一带马头,沉声喝道:“什么人,找死!” 索相图谋复起胤禩跪逼额娘 那人扑跪在马前,只哭道:“太子爷,奴才是旺来,我们老福晋病重,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叫太子爷,求太子爷去瞧瞧老福晋吧!”胤礽定晴一瞧果然是旺来,他是索额图府上的内管家,听说老福晋病重,胤礽变了脸色,立刻带转马头,对胤褆说道:“大哥,你先带弟弟们回宫,我去去就回。” 胤褆不放心,可也不好跟着,只向胤禟使了个眼色,胤禟会意,拔转马头叫道:“太子二哥,九弟陪你一起去。” 胤礽并未停下来,只高声应道:“好,九弟你快跟上来……” 胤禟追了上去,扬起一片烟尘,烟尘散尽,路上已然没了胤礽和胤禟的踪影…… 索额图的府第离皇宫不远,胤礽心里又急,和胤禟两个很快便到了索府,太子原是来惯了索府的,他跳下马冲入索府,便直接往后宅跑,胤禟紧随其后,索府下人忙跑去向各房主子回禀。索额图听说九阿哥也跟了来,脸上露出的笑容便又收了回去,只吩咐道:“快想法子住九阿哥。” 管家自去想办法阻拦九阿哥,索额图则去了老福晋的房间,胤礽到的时候索额图已经坐在老福晋的床前背对着门,胤礽只听索额图低声劝道:“唉,我们都老了,如今太子殿下深得万岁爷的信任,时时委以监国大任,我们也算对得起芳儿了,太子也是给我留了面子,才让我致仕,若是按律处置,我还要担大不是,你就别生气了,好歹也吃点东西,你素来是最疼太子的,如何却不为他着想了?” 胤礽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难过,往事历历浮于他的眼前,胤礽轻声叫道:“叔姥爷,叔姥姥,胤礽来了。” 索额图只装出惊愕的样子,抓着床边的雕花柱子颤微微的站起来,缓缓转过身子,昏浊的双眼看向胤礽,眼里闪着泪光,而躺在床上的老福晋却将被子拉高,不愿意去看胤礽,胤礽心里极不是个滋味,只低声说道上:“叔姥姥,我来看您了。” “不敢当,请太子爷恕臣妇身体不适无法下床跪接之罪吧。”老福晋喘着粗气恼怒的说道,胤礽是她瞧着长大的,说起话来自然有几分气势。索额图忙解释道:“太子爷千万别见怪,她这是瞧着我被罢了官,心里不自在,过些日子也就好了,还请太子爷恕罪吧。” 胤礽摇头叹道:“叔姥爷,胤礽让您致仕,可从来没说过不认您这位叔姥爷,其实叔姥爷已经近古稀之年,也该多歇歇了,整日起早贪黑的去上朝,我这心里也不落忍。” 老福晋听了胤礽的软话,方才吃力的坐了起来,只流泪道:“太子,你也知道我们赫舍里一族只知道尽忠王事,虽然你是好心,可是让人瞧着便是赫舍里家开罪了主子,这三四辈子的老脸可都丢没了,你让我们还怎么见人?” 胤礽听了这话也低了头,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赫舍里家的面子问题,可是如今已经颁了令也不好朝令夕改,况且胤礽也感觉到索额图想控制住他,他身为一国储君,岂能让一个臣子控制,而且他若是让索额图回朝,那么先前做的努力便都白费了,也会让他的兄弟们寒了心。想到这些,胤礽硬是咬死不松口,到底没有说出让索额图重归朝堂的话,只是一直温言软语的安慰着。 索额图一瞧就明白了,他了解太子的个性,一但太子决定了的事情,其他人很难改变,索额图失望的和老福晋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老福晋心里一酸,不禁落了泪。 胤礽又好声好气的劝了一阵子,便听到外面传来胤禟的声音,“太子二哥,皇阿玛打发人找你了。” 胤礽忙对老福晋说道:“叔姥姥放宽心,叔姥爷操劳了一辈了,也该歇歇了,叔姥姥您好好调养身子,等您身子好了,胤礽还接您到宫里去住几日,福晋也快生了,还要叔姥姥去坐镇呢。” 索额图听了这话,心里才松了些,只是太子不和自家生分了,便能徐徐图之,总是能让太子认清形势,看明白谁才是最忠于他的人。索额图将胤礽送出屋子,果然见皇上身边的秦风陪着胤禟站在院中,旁边还有索府的管家,管家正一脸的为难,显然,索额图刚才下的命令实在不容易达成。 胤礽和胤禟秦风走了,在回宫的路上,胤禟说道:“二哥,我刚才在索家园子里瞧着一个女子,很象是贾元春。” 胤礽眉头微皱,淡淡的嗯了一声,对于索额图还没有将贾元春处理掉,胤礽心里有些不满。因胤禟提起贾元春,胤礽便想起荣国府,只随口问道:“荣国府查抄的情形如何?” 胤禟冷笑道:“真是不抄不知道,那荣国府竟放了几十年的印子钱,金额高达数百万两。这几十年里也逼死不少人命,我胤禟自问也算得头一号爱钱的,却也做出不出那等没有人性的事情。” 胤礽眼中凝冰,冷声道:“此等民贼不杀不足以儆天下!” 胤禟亦道:“二哥所言极是,只等大理寺审清之后便可向皇阿玛请旨,将这一干民贼全都杀了。” 说话间便进了宫,康熙还在南书房批折子,胤礽胤禟便先去南书房请安。康熙虽然没有问胤礽去索额图府上一事,胤礽却先一五一十的回禀了,听完胤礽之言,康熙脸色微沉,索额图的心机他岂有不清楚的,真真可恶至极。其实原本康熙并没打算杀索额图,他虽然结党营私,可也为朝庭办了些实事,就算是功过相抵,也能留他一条性命,可是他如今不死心,还想着东山再起,这是康熙所不能容忍的。在一旁伺候的李德全瞧着康熙双眼微眯,心里咯噔一下子,他知道,万岁爷动了杀心,索额图只怕是性命难保了。 康熙又问了问胤礽今日去西郊马场的情形,胤礽原想说出胤禩的事情,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胤禩母族出身卑微,这是胤禩最大的心病,这一点,胤礽很清楚,他怕自己若是说了,皇阿玛再怪罪胤禩,胤禩的心结会更加深沉。因此胤礽只捡些有趣的事情说了,只将胤禩的事情压下。康熙也只做不知,将胤礽胤禟打发走了。 胤礽出了南书房,并没有直接回毓庆宫,而是命小太监去阿哥将胤禩请来,他想和胤禩好好谈谈。那知小太监去了阿哥所,却没找到胤禩,只得急忙向胤礽回禀,胤礽也只得先回毓庆宫去了。 原来胤禩一回宫便去了良贵嫔的静安宫一进了静安宫,胤禩便跪倒在良贵嫔的面前,恳求道:“额娘,求您成全儿子。” 良贵嫔忙上前去扶胤禩,可是胤禩却不肯起来,只执拗的说道:“求额娘成全儿子。” 良贵嫔拉不起胤禩,只得轻声说道:“胤禩,你到底想求额娘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起来慢慢说?” 胤禩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良贵嫔,认真的说道:“额娘,儿子知道皇阿玛已经替儿子订下了郭络罗家的达兰格格为嫡福晋,可儿子心里已经有人了,儿子不愿娶达兰格格。” 良贵嫔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胤禩,你想娶和硕公主,对么?” 胤禩点点头道:“回额娘,儿子就是想娶玉儿妹妹。” 良贵嫔摇摇头道:“胤禩,快息了这个念头吧,你皇阿玛是不会答应的。” 胤禩急道:“为什么?皇阿玛已经给四哥订下瑾瑜格格了,除了四哥便儿子,为何皇阿玛一定不会答应,额娘您都没有出求皇阿玛!” 良贵嫔叹了口气说道:“胤禩,说起来还是额娘连累了你。额娘出身低微,晋了贵嫔还是老祖宗的恩典,皇上早就将额娘忘记了,你额娘不得宠,又怎么能在万岁爷面前说上话,再者,那和硕公主深受太皇太后和万岁爷的宠爱,我在一帝冷眼瞧着,便是太子爷都没有她得万岁爷的心意,况且额娘也听说皇上许了和硕公主自主婚事,皇上是金口玉言,他既说了那种话,便绝不会反悔,胤禩,额娘也不是没见过和硕公主,可是额娘瞧着这姑娘在温和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极有主见的心,你不能确定自己入了公主的眼,你皇阿玛自然也不会下旨赐婚的。” 胤禩这会子听不进去任何反对的话,只气道:“说来说去额娘你就是不想替儿子去求皇阿玛,你怕毁了你的前程。” 良贵嫔听了这般刺心的话,眼泪便一下子涌了出来,只哭得肝寸断,她在这深宫之中艰难度日,为的还不是胤禩,可是胤禩却这样指责于她。十来岁的少年正是叛逆的时候,遇到一丁点儿不如意,便会将之放大成巨石一般,觉得自己快要被砸死了。胤禩此刻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却不知道他已经深深伤害了世上最爱他的那个人的心。 良贵嫔哭了一阵子,自己用帕子拭了泪,轻声说道:“胤禩,既然你一心要娶和硕公主,那额娘就为你去求,可是额娘真的不知道你皇阿玛会不会答应。额娘只能答应你额娘会尽全力去求你皇阿玛。” 胤禩听了这话,心里也难过起来,只连连磕头道:“额娘,儿子错了,儿子不该逼您。” 良贵嫔抚摸着胤禩的头柔声道:“胤禩,额娘的好孩子,你的心额娘明白,快起来吧,要想你皇阿玛看重你,你自己还要好好努力。先前你皇阿玛嫌你的字写的不好,你却总不肯用心练字,写出的字有形无意,如今可再不能的。你央人替你写字应付差事,打量你皇阿玛不知道么?他只是没有发作你罢了。你先前养在慧妃娘娘名下,额娘几个月都见不到你一回,想和你说说也不能够,如今额娘好歹有了资格,再不能不问的,额娘已经临了你皇阿玛的字,你拿回去好好用心练习揣摸,好歹再别让你皇阿玛失望了。” 胤禩惭愧的低下头,小声答应了,良嫔将胤禩拉了起来,温柔的为胤禩整整衣裳,轻声说道:“胤禩,可是今日又受了什么委屈?” 胤禩红着脸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回,良贵嫔用心的听着,听完之后轻叹道:“胤禩,额娘既然答应你便一定会做到,可是额娘也要你答应额娘一件事情,你应下,额娘才去求你皇阿玛。” 胤禩急忙说道:“额娘,您说什么儿子都答应。” 良贵嫔苦涩的一笑道:“胤禩,你先听额娘说完。额娘要你答应,若是你皇阿玛不同意,你不可由着性子,必须听从你皇阿玛的安排娶达兰格格。” “什么……额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儿子只想娶玉儿妹妹。”胤禩象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气乎乎的叫道。 良贵额轻叹一声道:“胤禩,额娘一定会去替你求的,可是额娘根本没有一定为你求得恩典的把握,到时你若是由了性子,必有一场滔天大祸,所以你不答应,额娘便一定会不去求你皇阿玛。” 胤禩想了想,方才沉重的点头道:“好,儿子答应。” 良贵嫔点点头,取出自己为胤禩临的字,让他带回阿哥所去练习,然后便坐在一旁思索,过了很久之后,良贵嫔才站了起来,命人伺候她更衣,良贵嫔只带了两个小宫女,径直去了清和暖坞。 太皇太后闻得良贵嫔前来请安,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吩咐道:“叫她进来吧。” 良贵嫔先跪下请安,太皇太后淡淡笑道:“这么晚了还过来,必是有要紧的事情吧?” 良贵嫔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太皇太后,鼓起勇气说道:“臣妾是替八阿来求老祖宗的。”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道:“老八有什么事,还要你这做额娘的大晚上的跑来求我?” “胤禩他看上了玉格格,想娶她为嫡福晋,妾身苦劝不住,只能来求老祖宗,求老祖宗成全胤禩这孩子。” 太皇太后轻轻摇头,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当日她给良贵晋了位份,是有深意的,可是良贵嫔今夜贸然前来,还提出请求赐婚一事,让太皇太后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想必你也知道,皇上已经给老八定了安亲王爷的外孙女儿,达兰你也是见过的,是个极爽利的女孩儿。皇家子女的婚事从来都不是由着性子的,胤禩年轻不晓事,难道你也不晓事?”太皇太后的言语很不客气,让跪在下面的良贵嫔一颗心直往下沉,身子也轻轻颤抖起来,脸上也失了血色,只磕头道:“臣妾知罪。”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面对这个容貌极美,生得有几分象佟佳小蝶的女子,她也无法真的生气,只淡淡道:“苏麻,把良贵嫔扶起来吧,天下做娘的心都是一样的,总想让自己的孩子拥有最好的一切,这也怪不得她。” 良贵嫔跪伏在地上,珠泪涟涟,苏麻喇姑上前扶起她,低声劝道:“良主子,皇上早就下了旨,让和硕馨玉公主自择夫婿,这会子您再来求赐婚,岂不是让皇上活打了嘴,这事在老祖宗面前说说便算了,您可千万别到皇上那儿给他添不自在。” 良贵嫔忙低声道了谢,又向太皇太后请了罪,方才退而去。瞧着良贵嫔单薄的背影,太皇太后微微摇头,淡淡问道:“苏麻,你怎么看?” 苏麻喇姑轻声说道:“回太皇太后,良主子从来都是宁静澹泊的性情,在宫中十多年,她从没和谁争过什么,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亏,却还保持着一分纯良,奴婢以为这非常难得。今天晚上良主子会过来,只怕是被八阿哥缠得不行,良主子没法子才走这一趟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若是她回去能打消了胤禩的念头,倒也是件好事,只不过老八骨子里很有一股子拧劲儿,只怕良贵人到了儿还得被八阿哥求动了,再去求万岁爷,我原说老八是个省心的,看来我是说早了,老八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苏麻,你明儿抽空去南书房一趟,先给皇上通个气儿,就说是我的话,若是良贵嫔为老八的事求到他那里,让他别为难良贵嫔。” 得指点 第 102 部分 胤禟送礼 就在良贵嫔去求太皇太后的时候,康熙已经去了宜兰宫,宜妃已经梳洗打扮停当,伺候着康熙用了膳。宜妃站在一旁笑着说道:“万岁爷,您瞧着小九能否得了玉儿的心意?” 康熙惬意的笑道:“这可难说,玉丫头是头一等古灵精怪的,又有如海这家伙宠着,朕可是瞧出来了,只要无关玉儿的事,朕说什么如海都会答应,可一但涉及玉儿,便是朕这堂堂一国之君,说的话也做不得数。” 宜妃听了浅笑道:“那是万岁爷念着一片故交之情,对林大人宽厚。臣妾可不瞒着万岁爷,臣妾是真相中了玉儿这孩子,胤禟的性子别扭,只有她能降的住。况且玉儿能干又懂事,生得又好,若是胤禟娶了她,将来生出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必定生得如仙童一般,万岁爷,您说是不是?” 康熙想象了一回,亦点头笑道:“爱妃所说极是,朕瞧着玉儿那丫头对老四小九小十都不错,对老八却有些儿冷淡,不过老四那里,朕已经给他定了费扬古家的瑾瑜,老八么,朕想着将达兰指给他,小九小十年纪虽然还小,可也得准备起来了。小九想娶玉儿,那就看他的本事吧,若然他不得玉儿的心意,少不得还要替他重新挑一个,宜妃,你只慢慢瞧着,若是有瞧中的再说与朕。” 宜妃听了笑道:“臣妾只瞧中了玉儿,只一想着玉儿,凭是看谁家的格格,臣妾都觉得她连玉儿的手指头也比不上。不过万岁爷有恩旨,臣妾只能盼着胤禟争口气,让玉儿瞧中罢。” 康熙笑笑不语,宜妃这话似是带了一丝儿埋怨的意思,宜妃哪儿知道,不论有没有这道圣旨,黛玉的婚事他都不好做主的,毕竟是他亏欠了林海,林海一生只这一儿一女,林海说什么也会不惜一切的护着。与其兄弟二人闹的不愉快,他还不如先发了圣旨,至少能让林海念着他的好。不过这些话,康熙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正说着胤禟,胤禟便来请安了。时间上倒比平时晚了些,皆因胤禟天生极爱干净,跑了大半天,满头满身都是灰尘,他自是要先去沐浴更衣,然后才来请安的。 康熙宜妃微笑的叫了起,胤禟规规矩矩的站在下方,宜妃见胤禟好似有些儿不高兴,怕他惹康熙不痛快,便笑道:“跑了一天的马,累坏了吧,快回去好好歇着。” 胤禟应了一声便要跪安,康熙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便叫住胤禟问道:“胤禟,谁惹你不痛快了?” 胤禟只摇头道:“回皇阿玛,儿子没不高兴,只是有些累了。” 康熙皱眉端详胤禟,摇摇头道:“不对,你是朕的儿子,朕还不知道你那狗脾气,快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否则朕传你大哥二哥四哥问话。” 胤禟的脸腾的烧红了,只呐呐道:“玉儿妹妹答应给十弟做个荷包,儿子心里不舒服。” 康熙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胤禟对宜妃说道:“爱妃,可见得我们这做父母的没有尽到心了,这小子可真是长大了,都会吃醋了。”宜妃也抿着嘴笑了起来。胤禟的脸上越发挂不住了,只红的如染了血一般,低头瞪着自己的靴子尖儿。宜妃到底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便走到胤禟身边,拉着胤禟的手,让他在一旁坐下,笑着问道:“玉儿因何只给你十弟做荷包?” 胤禟闷声道:“十弟送了一匹汗血宝马给玉儿妹妹,玉儿妹妹很喜欢,说要谢十弟,十弟便要玉儿给他做荷包。”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宜妃放心的笑了,不过是个谢礼,并不代表什么。康熙一敲胤禟的额头说道:“你平日里也是个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却转不过弯儿,欲无取之必先予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忘了? 胤禟闻言眼睛陡然一亮,立刻叫道:”儿子多谢皇阿玛指点。“ 康熙这才笑着挥手道:”去吧。“ 看着胤禟退下,宜妃向康熙福身道:”谢万岁爷。“ 康熙将宜妃拉到身边笑道:”胤禟是你的儿子,可也是朕的儿子,你谢什么。“宜妃脸上微泛红意还带着浅浅一丝儿娇羞,看得康熙情动,夫妻两个同入鸳帐共赴阳台,是夜,康熙大展雄风,宜妃也不是那扭手扭脚的,夫妻尽享鱼水之欢,二人之间的感情不觉又进了一层,宜妃在康熙心的份量正慢慢加重。 次日一早,众妃嫔给太皇太后请安,满宫妃嫔瞧着宜妃粉面含春,眉眼之间透着幸福的光泽,不由都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眼神。可是嫉妒归嫉妒,她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宜妃现在隐有四妃之首的迹象,她会不会再进一步被册为贵妃,皇贵妃,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胤禟得了康熙的提醒,一大早便兴冲冲的出了宫,带着他为黛玉准备的礼物去了林府。 林府之中,黛玉和瑾瑜格格达兰格格已经用过早饭,达兰格格正想拉着黛玉去打猎,吓得黛玉连连摇手道:”我不去,我在马上能稳住自己便算难得了,还要射箭,达兰姐姐,我识得弓箭,可弓箭不识得我呀!你快饶了我吧。“ 瑾瑜也笑道:”达兰,你当人人都象你一样,快别起了这种心思,你看玉儿妹妹家里亭台楼阁精巧无比,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咱们还是做些姑娘家当做的事情吧。“ 达兰格格郁闷的叹了口气,瞧着黛玉是真不想去,便笑道:”那好吧,玉儿妹妹,昨晚你说园子里有秋千,咱们打秋千去好不好?“ 黛玉自是不会不答应,三个姑娘说说笑笑往园子里去了。一架铺着小羊羔皮,缠着青青缎子,点缀着点点花儿的秋千出现在大家眼前,达兰格格一看便喜欢上了,跑上前跳上秋千便荡了起来,她的胆子大,便让丫环用力推,秋千高高荡起,到了最高点,达兰格格几乎是大头冲下,很是惊险。瞧着这般景象,黛玉和瑾瑜两个人吓得惊叫起来,达兰格格却尖声大叫道:”好痛快呀……“她的声音极为尖利,吓得黛玉和瑾瑜变了脸色,黛玉抓着瑾瑜格格的手问道:”瑾瑜姐姐,达兰姐姐对不劲儿!“ 瑾瑜轻叹一声,环着黛玉的肩头低声说道:”让她喊一喊吧,她心里也不好受。“ 黛玉默然,昨天晚上她虽未真的和瑾瑜格格达兰格格联床夜话,却也聊到很晚,达兰是那种有事有话都藏不住的人,没说了几句,她便将话题扯到胤禩的身上,黛玉听得出来,达兰已经对胤禩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想想胤禩对达兰明显的拒绝和胤禩对自己的殷勤,黛玉笑不出来了,她暗自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与胤禩说明白,她自不会去强求胤禩喜欢达兰,可也要将自己的意思说明白。 黛玉正想着,忽然觉着有水滴滴到头上,黛玉抬头一看,见天气晴好,并不曾下雨,瑾瑜格格也感觉到有水滴滴下,她手拿帕子搭着凉棚往上瞧,只见达兰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瑾瑜心中叹了口气,拉了拉黛玉的衣袖,让她看达兰。黛玉也看清楚了,便轻声遣退了服侍的丫环们,秋千渐渐停了下来,达兰格格坐在秋千上用袖子擦眼睛,掩饰的说道:”上面风真大,把我的眼睛都吹迷了。“ 黛玉和瑾瑜都不说破,只笑道:”还是姐姐胆子大,我是再再不敢的。“瑾瑜亦笑道:”玉妹妹,咱们可不跟她比,她就是个野丫头,我听说她小时候跟安亲王府的阿哥们打架,两个阿哥都打不过她一个。“ 达兰格格听了不依,只扑到瑾瑜身上去挠她的痒痒,瑾瑜最怕痒,忙往黛玉的身后躲,达兰格格索性连黛玉一起呵痒,吓得黛玉和瑾瑜两人一通尖叫乱跑,也算是把达兰格格落泪这事给混过去了。 她们三人玩的正开心,王嬷嬷走进来笑着说道:”格格们歇一歇吧,可别累着。达兰格格这才停了手,王嬷嬷走到黛玉面前,替她拭了额上的汗珠子,笑着说道:“格格,九爷来了。” 黛玉还以为胤禟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商量,便笑道:“请九哥到爹爹的书房,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王嬷嬷笑着应下,自去安排招呼九阿哥的事情。瑾瑜和达兰走到黛玉面前,达兰看着黛玉只是笑,那笑容里分明含着什么,黛玉深知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便干脆不理会达兰的笑容,只笑说道:“玉儿去瞧瞧就回来,两位姐姐请自便吧。” 瑾瑜笑道:“玉儿妹妹你只管去吧,很不用理会我们。” 黛玉笑着走了,达兰格格抱着瑾瑜的手臂笑道:“瑾瑜姐姐,你说玉儿妹妹会不会做我的表嫂?” 瑾瑜淡淡笑道:“达兰,你又说疯话,玉儿妹妹还小呢。” 达兰笑道:“这怎么是疯话,咱们满洲姑奶奶谁不是八九岁上就开始瞧人家的,只有那小门小户的,才会等姑娘到了十来岁再议亲事。” 瑾瑜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我听说万岁爷给玉儿妹妹一道特旨,许她自主婚嫁,将来怎么样还真难说呢。” 达兰轻叹了一声道:“难道万岁爷会下那样的特旨,玉儿妹妹身上的确有一种魔力,其实,我应该讨厌她,恨她的,可是我却一点儿也提不起恨意。见着她,我心里只有欢喜。” 瑾瑜格格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其实被谁喜欢,这也不是玉儿自己能做主的,昨儿我便瞧出来了,她一直远着八阿哥,对其他的阿哥们还亲近一些。可见她是知道你的心思的。” 达兰默然不语,过了良久方才说乎:“瑾瑜姐姐,我心里好乱。” 瑾瑜让达兰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轻声说道:“傻妹妹,你这是真的动了心。”达兰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一丝湿意,幽幽的问道:“瑾瑜姐姐,看到你和四阿哥有说有笑,我心里好羡慕,我也想和他这样,可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难道是嫌我性子太野了?” 瑾瑜格格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轻拍着达兰说道:“你的好我们都看得到,也许八阿哥的心暂时被什么蒙住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明白过来的。” 达兰听了这话,深深了叹了口气道:“好姐姐,求你向四阿哥打听打听,八阿哥到底喜欢考样的姑娘,我只照着做还不行么?” 瑾瑜心头一颤,她这才明白达兰有多么喜欢八阿哥,若是八阿哥错过了达兰格格,将会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瑾瑜暗自决定,一定要尽自己所能以帮助达兰,帮她达成她的心愿。 黛玉换了衣裳去了书房,胤禟一见黛玉便移不开眼珠子了,黛玉挽了倭堕髻,簪着一枚莹白的珠钗,几枚点钻花钿随意点缀于发间,耳畔两颗圆润明珠散着淡淡光辉,好似给黛玉笼上了一层轻纱,玉白交领中衣外穿着的是一袭玉色镶边水绿宫缎的长褙子,镶边上绣着忍冬纹,一领淡绿皱纱留仙裙,裙摆上绣了几茎水仙,黛玉缓步走来,那水仙花微微摇动,将黛玉衬得如此凌波仙子一般,胤禟看得痴了,情不自禁的说道:“玉儿,你今天真好看。” 黛玉脸色微红,只轻快的笑道:“九哥,难道我只今天好看么?” 胤禟万没想到黛玉会这样回应他,先就红了脸,忙说道:“你每天都好看。” 黛玉浅浅一笑,让了座,看向胤禟微笑问道:“九哥,你该不是特意来夸我好看的吧?” 胤禟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黛玉一听便笑了,手托香腮歪着头看向胤禟,眼中光华流转,真真明媚至极,胤禟的脸又红了,忙忙拿出一叠纸和一枚白玉图章,一古脑儿推到黛玉的面前,飞快说道:“这些都给你。” 喜怒两重兄弟同登门 看到那枚白玉图章,黛玉秀眉轻蹙,不解的问道:“九哥,这些是什么?” 胤禟拉过黛玉的手,将白玉印章放到她的手中,然后才说道:“这些就是我的产业,凭这枚印章便能调动铺子里的一切,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了。” 黛玉只觉得手中仿佛抓着一枚火红的炭块儿一般,忙将印章放到桌上,沉着脸说道:“九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胤禟急忙说道:“玉儿妹妹,我知道你的商业才能远在我之上,我也想好了,从今往后只把所有的铺子生意都交给你,我跟你一起干,什么都听你的,所以我才要把地契和印章都交给你。” 黛玉大汗,这算怎么一档子事。林家的铺子已经够她玩的了,这胤禟还唯恐天下不乱,竟拿了这些东西来祸害她,这算什么!黛玉急忙说道:“九哥,你快把这些东西拿走,我不要。你若不拿走我可不认你这个九哥了。” 胤禟忙说道:“玉儿,我是真心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黛玉双眉紧皱,用研究的眼神看着胤禟,单刀直入的问道:“九哥,第一,我不要这些,你若不拿走,我从今往后只当从来没认识过你。第二,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拿这些东西来送我,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么?” 胤禟赶紧解释道:“玉儿,你千万别误会,什么事都没出,我只想着在你手里,这些铺子才能做的更好。” 黛玉皱眉,用不相信的眼神看道胤禟,胤禟觉得自己在黛玉的眼神下竟无所遁形,只红着脸尴尬的说道:“玉儿,我想送你些东西,可又不知道送什么才能代表我的心意,这几间铺子是我靠着自己的本事开的,并没有依仗我皇家阿哥的身份,这才真正是我自己的东西。” 黛玉听了胤禟这话,不由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眼前这位俊美如花的九阿哥,她斟酌着说道:“九哥,我很感激你的心意,可这些铺子是你的心血,我不能收下。况且,你便是不送我任何东西,你也是我的九哥,并不会有什么改变。难道在你心里,我林黛玉是那种只认东西不认人的人么?” 胤禟急得额上冒了汗,忙摇头道:“玉儿,我从来没有这种意思,你快别这么想。我只不过是想送你点东西。” 黛玉听了淡笑道:“九哥,你竟忘了不成,你头一回到这里来,便送给我一个墨玉小貔貅。我不要,你也是硬塞给我的,早知道你有这硬塞给别人东西的毛病,我说什么也不会收下那只墨玉小貔貅。” 胤禟想到那只小貔貅,顿时心花怒放起来,脸上也浮起古怪的笑 第 103 部分 容,对哦,他怎么会把那只墨玉小貔貅给忘记了,那可是他的定情信物,只有他的嫡福晋才能拥有的。玉儿收下了墨玉小貔貅,也就意味着她会是自己的嫡福晋。胤禟美不滋儿的想着,选择性的忽略了黛玉完全不清楚那墨玉小貔貅所代表的意义。 看到胤禟笑的古怪,黛玉不由的心里发虚,忙问道:“九哥,你在笑什么?” 胤禟却只摇摇头说道:“玉儿,给我一枚铜钱。” 黛玉被胤禟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给弄糊涂了,只皱眉说道:“我身上几时有过铜钱?” 胤禟忙说道:“没有便打发人去拿一枚过来,玉儿,快些给我一枚铜钱。”黛玉见胤禟说得郑重其事,好象很要紧的样子,便命雪雁去拿来一枚制钱,黛玉接过制钱放到胤禟摊开的手心里,胤禟紧紧的攥着,对黛玉轻松的笑道:“好了,我已经把我所有生意的一半股份卖给你了。” 黛玉惊愕地看着胤禟,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这胤禟今天是魔怔了还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非要把自己的生意分给别人一半,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瞧着也不太象呀!胤禟可不知道黛玉在想什么,他见黛玉瞪着自己,满眼的不解,便玩笑着说道:“玉儿,你要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心里过意不去,便将你的生意的一半股份卖给我不就行了。”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她才不要和胤禟一起发疯,林家的生意庄子可都是要给青玉的,才不许外人插一脚。胤禟,这会儿在黛玉这里还只能算是‘外人’。“九哥,林家的生意只能是独资,我才不要和你伙起来做。”黛玉毫不让步的说道。 胤禟也不恼,只笑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我愿意将我的生意分你一半,咱们可说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生意的一半主人,日后你可要尽心的。” 黛玉没好气的白了胤禟一眼,站起来说道:“九哥,你今儿是怎么了,我不和你这云里雾里的瞎绕,你有事便说,若是没事我可要去陪瑾瑜姐姐和达兰姐姐了。” 胤禟好脾气的笑道:“玉儿,我要你做我的合伙人,难道这不是大事么?”胤禟活学活用,黛玉以前和他提到过合伙人的概念,他便在这里用上了,用的还非常的恰到好处。 黛玉看着胤禟那娇花一般的笑脸,忽然有种将青玉叫过来狠狠蹂躏胤禟一番的冲动,这胤禟笑得也太欠打了。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就算是有了这一半的股份,又能代表什么呢! 黛玉虽然没收下那份代表胤禟全部身家的礼物,可胤禟死乞白咧不还给黛玉那枚制钱,非要黛玉做他的合伙人,黛玉也拗不过他,只得先虚应了。谈完这事,胤禟又涎着脸讨好的笑道:“玉儿,好玉儿妹妹,你也给我做个荷包吧,不用太费心思,只一般的就行,如果妹妹肯绣上小貔貅的图案,我会非常感激你的。”胤禟可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蹬鼻子上脸的要求起来,说得非常之理直气壮。 黛玉瞧着他那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的气笑了起来,只说道:“你确定是我的九哥而不是九弟么?青玉都没有象你这样过,亏你好意思说。我难道是你针线上的人,要我做荷包不说,还要指定图案,我偏不给你绣。” 胤禟却装没听见,只说道:“玉儿,端午节前我要来拿荷包的。”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正要反唇相讥之时,却听素绢在外面说道:“回格格,八爷来了。” 黛玉不觉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眼中的笑意隐去,略一思索便说道:“去请达兰格格替我招呼八哥,告诉达兰格格,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空,麻烦她帮帮忙。”素绢在门外应了,忙去园子里找达兰格格。胤禟看着黛玉笑道:“玉儿,多谢你啦。” 黛玉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九哥,你别闹了,咱们说些正经事好不好?” 胤禟忙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坐正了身子说道:“玉儿,你想说什么?” 黛玉闷闷的说道:“我想出京了。”黛玉想离京,也有避开胤禩的意思,昨天在西郊马场,黛玉已经看清了胤禩的意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胤禩,但又不愿意伤害胤禩,于是只有挨靠离开。只不过这话黛玉对谁都不好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 胤禟点点头道:“我也想,上回和你一起去山东,虽然辛苦些,可是却自在的紧,而且我们还能好好做此正经事情,可比在京城里闲待着强多了。”有句话胤禟藏在心里没有说,那便是出了京,不止能远离那些对黛玉有想法的人,还能让他和黛玉朝夕相对,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他若是不想出京,那他爱新觉罗胤禟就是个大傻子。 “玉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胤禟一时忘记了他皇阿玛说过这几年不许他们独个儿出京的话,只探身去问黛玉。黛玉心里暗自算了一下,回答胤禟道;“眼看就快过端午了,这会子肯定是走不掉的,不论是皇上伯伯还是爹爹都不会答应,而且我在京城还有几件事情要办,总要办好了才能放心的走。” 胤禟听了好奇的问道:“玉儿,你有什么事情要办,告诉我,九哥帮你。” 黛玉点点头道:“告诉九哥也无妨的,昨儿我瞧着老祖宗的气色不太好,我的脉案不精,也断不准是怎么回事,正打算让青玉给老祖宗瞧瞧,等大师伯伯到了,再请大师伯伯给老祖宗请个脉。” 胤禟皱眉道:“昨儿我瞧着老祖宗的脸色还不错呀,精神头也挺足。” 黛玉轻轻摇头道:“老祖宗是强打了精神,脸上用脂粉遮了倦意,我还特意问了苏嬷嬷,老祖宗这阵子连饮食进的都少了一些。她是怕皇上伯伯担心,才瞒着不说的。我若是没看出来便也罢了,可是如今既瞧出来了,便不能不问。” 胤禟轻叹道:“我们竟都没有你细心,全都让老祖宗骗这去了。好,回头我就带青玉回宫,你也一起来吧,若是老祖宗不肯让青玉诊脉,你也好劝着些,老祖宗愿意听你的。” 黛玉点头道:“我原就有这个打算。你若是不来,我这会子说不定就已经在清和暖坞了。”胤禟勉强笑笑,接着问道:“除了这一桩,别的还有什么事?” 黛玉的笑容敛去,沉声道:“虽然我们都怀疑是贾家雇得意楼加害爹爹,可是到底还没有找到真凭实据,我还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胤禟淡淡道:“这件事情好办,玉儿你就不用费心了,我去查。” 黛玉又说道:“还有选透这件事,我正好奇着,想看看到底是怎么选的。况且八旗秀女入京,正是锦绣坊和点石轩做生意的大好时机,我身为东主,自然要在京里坐镇的。” 胤禟粗粗算了一下,不由笑道:“玉儿,照你这么说,咱们今年也就别出京了,选完秀差不多要到十一月,眼看着要过年,皇阿玛和二叔更加不会放我们走的。等过完年,我们就该到关外去种庄稼了。” 黛玉算算也是,便笑着说道:“也是哦,看来要在京城里整整住上一年了。” 胤禟笑道:“那倒不会,皇阿玛每年都要去承德避暑,接着是木兰秋狩,然后大会蒙古诸王,咱们定然都是要跟着去的。玉儿,等到了木兰围场,我一定为你打一头皮毛最好的银狐,给你做袍子。” 黛玉起先只是笑着听胤禟说道,可听到最后一句,黛玉心里一跳,只飞快的说道:“谁要你替我打,多事。” 胤禟脾气好的紧,压根儿就不生气,只同黛玉说笑,黛玉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说过便也算了,没过多会儿,两个又讨论起有关经商的事情。黛玉和胤禟讨论的极为热烈,却苦了一点伺候的雪雁雪羚,她们两个对于做生意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听着主子们说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雪雁雪羚两个几乎是昏昏欲睡,都有些站不稳了。 再说那八阿哥胤禩早上去给良贵嫔请安的时候听说太皇太后也不答应他求娶林黛玉一事,胤禩心里就象是压了块巨石一般,几乎无法呼吸。他心里很清楚,倘若先郭络罗达兰为八福晋只是皇阿玛的意思,或许还有一丝丝改变的可能,可那若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便再无转圜的余地,太皇太后轻易不会决定什么,可她一但做了决定,便绝不会更改。 良贵嫔见胤禩脸色煞白,忙对他说道:“胤禩,如今你只有一个办法了,那便是让和硕公主喜欢你,让她主动提出来嫁给你,在没发明旨之前,太皇太后和万岁爷应该会答应。” 胤禩的眼中复又燃起一丝希望,那灰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良贵嫔看了反而更加担心,胤禩一直是个极为自制的孩子,这一次,是他头一回任性,若是他能得了那林家黛玉的心,便什么问题都没有,可若是胤禩被拒绝了,良贵嫔不知道胤禩能不能撑得住。若是……良贵嫔不敢再想下去,只摇摇头驱散脑中那些可怕的场景。八阿哥胤禩是良贵嫔的全部,良贵嫔暗暗作了决定,无论做什么,她都要想办法帮着儿子实现他的心愿。 因着良贵嫔的话,胤禩便急忙出宫前往林府,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和黛玉接触,让黛玉在最短的时间内爱上他。进了林府之后,下人将他引到客厅,胤禩没见到黛玉在此迎候于他,心里正觉得的奇怪,却见身着玫红缠枝莲花贡缎旗装的达兰格格摇摇走了进来。 胤禩心里很是吃惊,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再也不看达兰格格一眼,只低头用茶。达兰格格清楚的看到胤禩眼中显过的失望和他敛起的笑容,心里又酸又涩,只上前见礼勉强笑道:“妹妹有要紧事正忙着,恐怠慢了八阿哥,才特意请我来招呼八阿哥。” 八阿哥眉头一皱,只问道:“你妹妹?” 达兰格格笑道:“就是和硕公主,蒙公主不弃,我们以姐妹相称。” 八阿哥听了这话,抬头看了达兰格格一眼,眼中有着些微惊讶。达兰格格看着胤禩笑着问道:“不知八阿哥此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若是有顶顶要紧的事情,达兰亦不敢耽误的。这便去告诉妹妹,好歹要她过来,别误了八阿哥的正事才好。” 胤禩心里一滞,他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是想和黛玉多接触接触,让黛玉体会到他的好处,进而喜欢上他,可是这话,他根本无法说出口。达兰格格坐在胤禩对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胤禩只专心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仿佛那就是整个世界。而达兰格格将将眼神全都放在胤禩身上,只痴痴的看,亦如世上只有这一个男人一般。 胤禩和达兰两个人都不说话,这厅里的气氛便诡异起来,到底是达兰格格沉不信气,看了一会子便先开口道:“八阿哥,您的茶凉了,可要换一杯?” 胤禩总算抬眼看了达兰一下,声音低沉的说道:“不必。” 达兰格格心里气恼,刚才她已经很低声下气了,就算是安亲王爷在世之时,达兰格格也没这样赔着小心过。达兰格格眉一挑,只说道:“八阿哥,难道我是妖魔鬼怪么,怎么八爷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听到达兰这样说,胤禩心里反而觉得轻松,这样的语气态度才是他知道的刁蛮格格。胤禩扫了达兰格格一眼,淡淡道:“格格怎么会是妖魔鬼怪,实在是胤禩不敢越礼,若然让格格更加误会了,岂不是胤禩的罪过。” 达兰格格不笨,这话里有话的含义她很清楚,身为安亲王爷的嫡亲外孙女儿,达兰格格也是有尊严的,不论她有多么喜欢胤禩,她都不允许胤禩这样践踏自己的尊严。达兰脸色一凛,冷声道:“不知八爷以为达兰会误会什么。” 胤禩心里不由的一惊,这是达兰格格头一回这样对他说话,一时之间他还有点儿不适应。抬头看着达兰格格,达兰却不客气的说道:“八爷若真有本事,便去请皇上另指他人,不必只在我这个女儿家面前抖威风。” 达兰之言正刺中胤禩的痛处,他脸色陡变,忽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达兰,双手紧紧握拳,狠狠的逼视了一回,达兰却毫无怯意,只大大方方的看回去,反将胤禩看得心里发慌,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大步向外走去。达兰缓缓站了起来,扬声道:“八爷慢走,恕不远送。” 胤禩听了这话心中更气,只噔噔噔的重重走出客厅,他也没法子再在林府待下去,只得告辞离开。这一趟林府之行,他非但没有见到黛玉展示他的个人魅力,反而还被达兰格格堵的心口发闷,胤禩心情极度沮丧,便也不想回宫,只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市上…… 胤禩移恨九阿哥青玉激怒德贵嫔 瑾瑜格格到底担心达兰,便悄悄到了客厅,她原想着只看一眼便离开,不惊动任何人的。可是远远的一瞧,便看到达兰格格一个人闷闷的坐着,脸色极为难看。瑾瑜格格也顾不得什么了,忙快步走进去,手搭着达兰格格的肩轻声唤道:“达兰……” 达兰猛醒,轻轻“啊”了一声,抬头看着瑾瑜,便又低下头低低道:“瑾瑜姐姐你过来了。” “达兰,八阿哥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瑾瑜轻声问道。 达兰眼睛一酸,扭身抱住瑾瑜,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要回家。” 瑾瑜轻叹一声,扶正达兰的身子,抽下帕子替达兰擦了眼中的泪,然后轻声说道:“好,咱们这就去向玉儿妹妹告辞,不过你得先收拾了,否则别人还以为玉儿妹妹怎么刻薄了我们。”达兰点头,草草收拾了自己。然后才命人去请黛玉。 素绢到了黛玉跟前,贴着黛玉的耳朵低低说了几句,黛玉双眉紧皱,看向胤禟说道:“九哥,达兰姐姐要回府,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胤禟还笑道:“难得达兰这回没玩野了性子,我还以为她会在你们府上住个十天半月呢。” 黛玉略带自责的轻声说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请达兰姐姐替我招呼八哥,姐姐也不会要走了。” 胤禟淡淡笑道:“玉儿,你快别这样说,原本与你不相干的,一定是达兰又和八哥拧了起来,我去劝劝她就行了。” 黛玉胤禟忙赶去客房,达兰格格瞧见胤禟,勉强的笑了一下,便拉着黛 第 104 部分 玉的手说道:“玉儿妹妹,我要回去了,以后再来找你玩儿。” 黛玉忙说道:“达兰姐姐,都是我不好,是黛玉考虑不周到,才让姐姐心里不痛快,我给姐姐陪不是了。” 达兰只摇头道:“玉儿妹妹,与你有什么相干,是我自己气性大。你不用在意,过两日便没事了,我舅舅捎信回来,说是给我寻了一对雪雕,等送来了我请请你到我们家一起玩雪雕。” 瑾瑜在一旁也笑道:“玉儿妹妹,我和达兰都是闲人,你不一样,我瞧着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全都要你来管着,竟是相当忙碌,我们也不好总在这里打扰的。反正大家都在京城里,想见面极容易的。” 黛玉听了便也不再苦留,胤禟笑道:“横竖我也该走了,玉儿,我带青玉到宫里去玩玩,反正也顺路,便由我送两位格格回府吧。”黛玉明白胤禟的意思,便命绣绮找来青玉,替他收拾好了方才送到胤禟身边,青玉因着薛蟠之事对胤禟好感增加了不少,黛玉又叮嘱一番,无非是让青玉不要胡闹,要听九哥的吩咐之类的话,青玉乖乖的应下,黛玉才方才将众人送出府门,瞧着车子走远了才转身回去。 胤禟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对车中的达兰笑着说道:“达兰,额娘昨儿还念叨你,说你有日子没进宫去瞧她了,你平日里又没什么事,多往宫里走动走动。” 达兰格格只嗯了一声,其他的什么话也没说,胤禟轻轻摇头,竟不知再说些什么。就在这当儿,青玉催马跑到胤禟身边,对胤禟撒娇的说道:“九哥,下回你再来一定要先叫我,要不姐姐总让我写字,好气闷呢。你们却说说笑笑的好不自在,一点儿都不公平。” 胤禟笑嘻嘻的说道:“青玉,你那笔字着实拿不出手,不练怎么行,何况你姐姐每天只让你写一百个大字,不多啦,想当年皇阿玛要我们兄弟练家,每一天至少要写三百个大字,还在由皇阿玛亲自审查,有一个字写的不用心,便要全部重写的,你就知足吧。” 胤禟和青玉的对话传到在路边垂头走着的胤禩耳中,他猛的抬起头来,可胤禟他们一行已经走过去了。胤禩眼神幽暗,心头一片冰凉,好似在三九寒天里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九弟,原来你也来了,玉儿妹妹一定是因为和你说话,才不来见我。”胤禩偏执的想着,眼中不禁流出几分妒恨之意。是的,在胤禩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嫉妒着胤禟,胤禟有个出身高贵的额娘,额娘又很宠着他,胤禟还是整个皇室里相貌最出众的阿哥,他对政事不感兴趣,皇阿玛只说了几回便也由着他去了,听说他的铺子生意极好,这二年很赚了不少银钱,名利富贵,胤禟竟然都占全了。可是看看自己,额娘是辛者库的出身,满宫的妃嫔,那怕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出身都比她高,没有强有力的外家扶持自己,养在慧妃娘娘跟前,自己要处处陪着小心,生怕行差踏错,对人不笑不说话,朝上宫中,谁不说他彬彬有礼文雅贤能,可是这又换来了什么?皇阿玛只不过给了个多罗贝勒,还是和胤禟一样的爵位等级,他胤禟算什么,整天只会东游西荡,况且年纪又小,离开牙建府还早着呢,凭什么封他! 诸多的不满累积起来,一时间直把胤禟当成了自己最大的仇人,如同沉寂的火山终于找到突破口,愤恨的怒焰冲破胤禩理智的樊篱,尽数烧向胤禟。胤禟却对胤禩这一腔恨意还丝毫不知情,和青玉将瑾瑜格格达兰格格送回府,便往宫里去了。 胤禟带着青玉直接去了清和暖坞给太皇太后请安,黛玉已经事先和青玉说过了,青玉知道自己要给太皇太后诊脉,最好是不要惊动着太皇太后。于是青玉便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乖巧的偎在太皇太后身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到太皇太后的腕上。太皇太后岂有瞧不破这点儿小心计的,只是不说破,由着青玉诊去。 青玉诊了一会儿,小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松开手,只歪着头,用研究的神情瞧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笑道:“小青玉,你想问我什么?” 青玉想了一阵子方才开口说道:“老祖宗,您为什么总喜欢住在这里?”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这里花儿多,瞧着心里便舒畅。” 青玉却摇头道:“老祖宗,您搬到别处去住吧,这里花儿太多,气味太重了。” 苏麻喇姑一听这话忙也上前说道:“老祖宗,您瞧小侯爷多关心您呀,便依着他的意思,搬回宫去住吧,横竖现在天气暖和了,慈和宫里住着也舒服。” 太皇太后点头道:“也好,收拾收拾明儿就搬回去吧。”苏麻喇姑笑着应了,青玉却拉着太皇太后的手说道:“老祖宗,现在就搬嘛……” 胤禟瞧明白了,便也走上前来劝道:“老祖宗,横紧有苏嬷嬷她们收拾,今儿天气不错,不如我们陪您溜跶溜跶,只当是散心了。” 太皇太后被青玉和胤禟一左一右的扶着,沿着宫道慢慢儿的走着,青玉有意识将太皇太后往那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宫道上引,太皇太后遂笑道:“青玉,难不成你和花儿草儿的有仇么,竟是有多远闪多远的。” 青玉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祖宗,师傅说过天下之物有利必有弊,花草虽然芬芳鲜艳惹人喜爱,却也有可能是毒物。您的屋子里花草实在是太多了,各种气味相互冲撞,对人体总是有害处的。” 太皇太后笑道:“想不到我们小青玉小小年纪便懂得这么多,真真难得。”青玉不好意思的笑道:“这都是师傅教的。”太皇太后慈爱的摸摸青玉的头,暗自感叹林海和黛玉将青玉教得极好。 一路之上不时有宫人俯身拜下,走了一阵子,胤禟瞧着太皇太后额上微微渗了一点细汗,忙说道:“老祖宗,到鹤舞亭歇会儿吧。”太皇太后点点头,胤禟便扶着太皇太后向旁边走去。还没到鹤舞亭,便看到德贵嫔带着几个宫女迎头走来。 看到九阿哥和林石康熙对外公开宣布青玉是林石扶着太皇太后有说有笑的走来,德贵嫔心中生恨,她硬压下心里的恨意,满脸带笑的走上前跪下请安,太皇太后淡笑叫起,胤禟身为阿哥,自不必向一个贵嫔请安,这让德贵嫔心里更恨,须知从前她还是德妃的时候,胤禟每回见到她,都得恭恭敬敬的请安行礼。 胤禟可以不拜,可是青玉不行,青玉上前打着千儿说道:“林石请德娘娘安。” 德贵嫔一甩帕子,假笑道:“林小侯爷快快请起。”说完便伸手去扶青玉。青玉不喜欢让人碰到自己,便抢在德贵嫔的手碰到他的手臂之前站了起来。德贵嫔眼神一暗,瞧着青玉越发不顺眼了。她只走到太皇太后身边,伸手去扶太皇太后,口中还笑道:“老祖宗,您慢着些,臣妾扶着您。” 太皇太后眉头微皱,以德贵嫔如今的身份,她应该自称“婢妾”才对,“臣妾”这个称呼是妃以上的主位的自称。看来这德贵嫔很是不甘心呀。青玉被德贵嫔看似无意的挤到一边,德贵嫔的袖子不经意间从青玉面前扫过,青玉忽然觉得鼻子发痒,忽然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德贵嫔心中暗喜,在太皇太后面前打这样响的喷嚏,可是大大的失仪,这林石虽小,可已经被封为侯爷,那便是臣子,德贵嫔想到这个,便立刻皱眉道:“林小侯爷也太不检点,怎么能在太皇太后面前如此失礼,终是你年纪小没好好学规矩的缘故。想来林大人公务烦忙,竟连管教子弟也顾不上了。” 青玉一听这话便炸毛了,青玉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平常怎么样都行,只有一条,那便是千万别涉及林海和黛玉,这两个人可是青玉的逆鳞,凭是谁说他们有一丁点儿不好,青玉都会立刻翻脸。果不其然,青玉立刻说道:“家父只教过不可当着人的面说人家长辈的坏话。” 德贵嫔被青玉堵得面红耳赤,这在深宫之中,斗的是心计,面子上是从还都不撕破的,始终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假象,可是青玉不懂这些,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那尖锐的指责让德贵嫔气恼羞愤,却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胤禟听了青玉的话,在德贵嫔瞧不着的地方朝青玉做了个手势,挑起了大拇指。太皇太后亦在心中暗笑,点点头道:“德贵嫔你下去吧,不用你在这里伺候。” 德贵嫔的脸色由红转白,渐渐泛灰,她万万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容忍了林石的行为,这让她颜面何存。强压下心中的气,德贵嫔跪安,然后便重重的踩着花盆底子鞋,恨恨的走了。那些个跟着德贵嫔的宫女们看了这一幕,心里彻底明白了,看来德贵主子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她们应该重新找靠山了。 德贵嫔回到永福宫偏殿,恨恨的将自己关在房中,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只听着房中一阵乒乓做响,个个吓得心惊肉跳,那些个东西可都是在内务府登过记的,德贵嫔这一通乱砸,倒霉的可还是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到时内务府追究下来,德贵嫔随便指了一人说是她失手砸了,便能轻巧脱罪,可是那被德贵嫔指的奴才便惨了,轻则被打入浣衣局,重则乱棍打死。 莫约过了两刻钟,德贵嫔将门打开,冷声道:“收拾了,过阵子报到内务府,让他们挑好的送过来。”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不敢说什么,忙进去收拾了。反正内务府广储司主事正是德贵嫔的父亲,行事都是极方便的。 宫女们将屋子收拾好了,德贵嫔去了偏殿厅里,只皱眉问道:“怎么四阿哥还没有来?”原来先前德贵嫔已经打发人去找四阿哥胤禛,算算都快一个时辰了,德贵嫔心里本就有气,这会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莫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四阿哥才急匆匆的到了永福宫偏殿,德贵嫔正生着气,越发没有好脸色待胤禛,胤禟打着千儿请安,德贵嫔冷哼一声,有意停了片刻才叫起。胤禛已经习惯了德贵嫔的冷淡,只面无表情的问道:“未知额娘叫儿子过来有何训诫?” 德贵嫔瞧着胤禛那冰冷的表情,心中越发生气,只沉声道:“你无功而被封为郡王,固然是你皇阿玛的恩典,也是看在额娘和你外家的份上,你可知道。” 胤禛心里不屑,只暗道:你几时真的将我当成儿子待。可面上也没显露出来,只淡淡点头。德贵嫔又说道:“你如今也大了,很该懂些事,你既被封为郡王,自是应该拉拔自家之人,你的表兄表弟们也没个正经营生,你不看顾他们又让谁看顾去,再者,你两个表妹都在今年大选之列,你也该尽尽做表兄的心意。” 听了德贵嫔的话,胤禛心中怒起,只冷声道:“皇阿玛瞧着儿子还算出息,这主封儿子为郡王,这也不是谁上了折子替儿子求来的,额娘若是觉得儿子不配,只奏请皇阿玛罢了儿子,儿子亦无话可说。皇阿玛英明睿智,野无遗贤,表兄表弟本为皇亲,若是有本事,皇阿玛自会重用,如何还用儿子去说,若是他们无能,便是儿子举荐了,皇阿玛也不会用,只怕还要治儿子一个任人唯亲不分贤愚的罪过。至于大选,儿子更没有资格多言,自有诸位娘娘做主。” 德贵嫔被胤禛气了个倒仰,脸涨的通红的骂道:“好个老四,额娘说一句你顶十句,你眼里心里还有我这个额娘么?”若非她在大选之前被降为贵嫔,失去了插手选秀事务的资格,德贵嫔也不会叫了刚被封为郡王的四阿哥过来吩咐。她只想着平日里胤禛对她恭敬,却没想到胤禛是个心里只有律法的冷性子。这一回德贵嫔碰的这个钉子,着实是她自找难看。 胤禛微躬了身子说道:“额娘不必生气,额娘的要求若是不违国法律条天理人情,儿子自然应承,可是方才额娘的要求,件件与国法不合,儿子自小得皇阿玛教导,不敢行胡做非为之事,请额娘体谅。” 德贵嫔气得身体乱颤,尖声叫道上:“好你个悖逆不孝的逆子,我要到皇上那里告你!” 胤禛心中气愤难平,可他强行压制着,只冷声道:“额娘请自便,若额娘没有别的吩咐,儿子便告退了。” 德贵嫔气得抓起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骂道:“滚……”茶杯砸落在胤禛脚边,茶水溅湿了胤禛的袍子下摆和靴子面儿,胤禛什么都没有说,只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德贵嫔怨毒的瞪着胤禛,心中暗道:“你既如此不识时务,便休怪我狠心!” 知真相康熙震怒查真凶阿哥出马 胤禟青玉陪在太皇太后溜达了一阵子,估计着慈和宫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便送太皇太后回慈和宫,太皇太后因为这阵身子不怎么舒服而活动的少,走了一圈便出了一身的汗,反觉得精神清爽了许多,也觉得饿了,刚好也该传膳了,太皇太后便让胤禟和青玉跟着她吃,瞧着胤禟青玉吃的香甜,太皇太后不觉多吃了半碗饭,把个苏麻喇姑喜的直念“阿弥陀佛”。用过午膳,胤禟青玉两个又陪着太皇太后消磨了一会儿,才让太皇太后去歇午。 苏麻喇姑伺候着太皇太后歇下,才轻轻走出来,将胤禟青玉引到东厢房,低声问道:“林小侯爷,老祖宗的身子并不要紧么?” 青玉小眉头微皱,轻声道:“老祖宗让花气薰着了,中了些花毒,打从今儿天开始,她的房间里不可再摆放花草,至少要三个月的时间,再配以清毒的药膳,老祖宗才能完全恢复健康。” 苏麻喇姑奇道:“往年老祖宗一年里至少有六七个月住在清和暖坞,却也不曾中了什么花毒,为何今年却……林小侯爷,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胤禟听了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问道:“苏嬷嬷,打从去年开始,清和暖坞都进了些什么花?” 苏麻喇姑以手抚额道:“这进得可就多了,少说也有几十盆,老奴也记不得那许多,不过都有单子,什么花是谁进上的,什么时候进的都有记录。” 胤禟点点头道:“苏嬷嬷,此事干系重大,请您将单子找出来。”苏麻喇姑忙去找了单子,好在她平日里仔细,什么东西都收 第 105 部分 的停停当当,所以也没用多会儿便将单子找了出来。青玉拿过去一看,小脸上便布满了怒气,他指点着单子说道:“这十三样花草配到一起便是慢性毒药,若是长久的闻了,就会渐渐衰弱而死。而且根本查不出来。” 胤禟面色大变,立刻说道:“苏嬷嬷,青玉,随我一起去见皇阿玛。” 到南书房的时候,康熙正召见大臣,胤禟青玉苏麻喇姑便在外命候了一会儿,李德全瞧着胤禟青玉在外面,忙悄悄儿走出来,胤禟低低说了几句,李德全点点头,回到内书房在康熙身边低语几句,康熙眉头微皱,便将那正在召见的大臣打发了,让胤禟青玉苏麻喇姑进来回话。 听罢了胤禟之言,康熙怒容满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是太皇太后将他抚养长大,他们祖孙二人一起面对了多少惊涛骇浪,好不容易才安宁了下来,他只想好好侍奉老祖母,让她安享天年,岂知人心险恶,竟然有人对太皇太后下手。这是康熙绝不能容忍的。 “李德全,叫老四过来。”康熙沉声吩咐。在诸皇子之中,四阿哥是最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之人,在他的心中律法高于一切,因此只要是查案子,康熙最先想到的便是胤禛。 胤禛刚出了永福宫便被李德全拦住,李德全急急道:“雍王爷,皇上宣您速往南书房见驾。” 胤禛眉头微皱的看看被茶水溅湿的袍子下摆和鞋面,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说完胤禛又吩咐道:“高顺,速去取衣服,直接送到南书房。”胤禛的贴身太监高顺应了一声,忙飞也似的跑开了。李德全瞧着胤禛的衣裳,低声问道:“雍王爷,您这是……” 胤禛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刚才失手打了茶盅溅湿了,李谙达,这就走吧。” 李德全暗暗叹了口气,他虽未亲眼看见,却也猜得出是德贵嫔迁怒于四阿哥,不只怎么发作了他。 到了南书房外,高顺气喘吁吁的拿着个哆罗呢包袱,正用袖子擦头上的汗,刚才他在宫里一通狂奔,还得小心避开主子们,别冲撞着,也真够难为他的。李德全将胤禛引到茶水间换衣裳,高顺跟进去伺候,胤禛连换衣裳边淡淡道:“回去换秦义过来伺候。”高顺熟知胤禛的性情,这是主子子心疼他,忙谢了恩,服侍着胤禛穿戴好了,便回去换了秦义过来候在外面,他也能抽空歇一会儿。 胤禛进南书房见驾,见康熙一脸怒容,胤禟青玉和苏麻喇姑也在这里,他心念一转,便先猜着几分。 康熙沉声道:“老四,去查这单子上的人,这些人进的花合在一起便是慢性毒药,太皇太后已然受了毒害,若是不是玉儿和青玉机警及时发现,朕到现在还被死死的蒙在鼓里。” 胤禛吓了一跳,忙问道:“皇阿玛,这毒可有解,老祖宗如今怎么样了?” 康熙见胤禛有如此反应,心里很满意,只点头道:“还好发现的及时,老祖宗已经搬回慈和宫,好生调养三个月便能清除体内的毒素。老祖宗到底有了年纪,不可用猛药。” 胤禛听了轻吁一口气,对于太皇太后,他是很有感情的,当年佟佳皇后过世,德妃并没有好好看顾他,胤禛重病,幸亏太皇太后的过问,才让胤禛转危为安,若无太皇太后,只怕他胤禛也会成早夭的阿哥之一。 紧紧攥着那张名单,胤禛对自己说道:“不论谁是背后主使,我都要把他揪出来。” 康熙知道胤禛会不让自己失望,便对他说道:“此事着你主办,一切由你便宜行事,不必事事来回。朕只要求你将真凶带到朕的面前,朕要亲自审问。” 胤禛应声称是,康熙又说道:“胤禟,你给老四做帮手,有些老四不便去查的,你去。”胤禟忙应下来,又问道:“皇阿玛,儿子能力有限,不只可否请几位哥哥帮衬着。” 康熙点点头道:“可以,但有一条,不许走露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胤禛胤禟躬身称是,青玉歪着头瞧着胤禛,忽然跑到他的面前,抓过胤禛的手,将他他的马蹄袖撸起来,露出白净的手臂,胤禛正要问,康熙却摆了摆手,令他不要言语,由着青玉作为。青玉将胤禛扯到窗前,将他的手臂对着日光举起,认真的察看,看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奇怪呀!” 康熙走到胤禛青玉的背后,沉声问道:“青玉,什么奇怪?” 青玉诚实的说道上:“方才四阿脸上闪过一丝红线,这会儿却又不见了,我想找出来,可是没找着。” 康熙心头一颤,忙问道:“青玉,那红线表示什么,要紧么?” 青玉试了胤禛的脉,过了好一阵子才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诊不出来,四哥的脉息试着很正常。” 胤禛见皇阿玛如此关心自己,心头流过一丝暖意,忙说道:“许是什么影儿映到脸上,青玉的脉案极好,他都儿臣脉息正常,那便是没有什么事了。请皇阿玛放心。” 康熙点了点头,转念一想青玉到底还小,虽然他天资过人又师从无嗔大师,可毕竟时日尚短,看了走了眼也正常,因此便将此事放下。可青玉却不这么认为,只闷声道:“师傅快来了,等师傅到了青玉就让他给四哥瞧瞧。”康熙只当是哄小孩儿,微笑着说道:“好,等你师傅来了再给你四哥瞧。” 正说着,外面有小太监回禀,“启禀皇上,和硕馨玉公主求见。” 康熙笑道:“这倒是难得,玉儿很少主动来的,李德全,去接玉儿进来。” 不多时,黛玉随李德全走了进来,她先上前见礼,然后浅笑着说道:“皇上伯伯,玉儿是来接弟弟回家的。” 原来林海回府后不见青玉,听黛玉说了一回,便连声叹道:“玉儿,你怎么犯糊涂了,宫里阴私之事数不胜数,青玉还那么小,也不懂这些,你怎么能让青玉自己进宫去。就算是有九阿哥带着也不行,九阿哥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毛孩子。不行,我得进宫去把青玉接回来,就算是要趟皇宫这趟混水,也是为父去趟,你们姐弟两个都不可涉及。” 黛玉面带愧疚,急忙说道:“爹爹,是女儿想的不周全,女儿这就去把弟弟接回来。”一直以来,康熙和一票阿哥都象家人一样对待黛玉,黛玉的灵魂又是来自现代,因此对于深宫阴私之事黛玉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体会,也不会总放在心上,时刻警惕着,初时她只想着青玉医术好,定然能查出太皇太后身体虚弱的原因,却没往深里想。如今林海一说她才明白过来,只是青玉已经进宫了,后悔也是无用,只有尽快将青玉接回来了。 “玉儿,爹爹并不是责怪你,官场险恶,后宫险恶更胜官场,这些你都没经过。不过你既然被封为公主,日后少不得要面对一些,是爹爹没事先提点你。”瞧着黛玉愧疚的正落泪,林海心有不忍,忙温言安慰。黛玉用帕子拭了泪,摇头道:“爹爹,是玉儿的过错,您别再宽慰玉儿了。” 林海轻叹一声,他了解黛玉的性子,若是不让黛玉做些弥补,只怕黛玉一生都会在心里存着一个结,因此便说道:“玉儿,不哭了,你不是说要去接青玉吧,这便去吧。要爹爹陪着么?” 黛玉摇了摇头,林海便说道:“那好,爹爹在家里等你们回来。”于是才有了黛玉入宫求见这么一回事。 康熙只一想便明白了,定然是他的义弟如海不愿青玉牵涉到宫闱之事,不过他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哪里肯改变的,便对黛玉笑道:“玉儿和你来的正好,刚刚青玉瞧出清和暖坞的问题,朕正着你四哥去查这事,你这丫头心最细,主意又多,还要帮衬着你四哥才是。” 黛玉微笑应道:“四哥若是在外面有什么要玉儿帮忙的,玉儿自是义不容辞。” 康熙失笑道:“你这鬼丫头,有皇上伯伯给你撑腰,你又是和硕公主,还有什么好怕的,偏要扯的这么清,也不怕伤了你皇上伯伯我的心。” 黛玉只是微笑,却不接这个话头。胤禟忙说道:“皇阿玛,宫里还有儿子呢,儿子到底在宫里住了这些年,可比玉儿熟的多,宫里的事情就交给儿子吧,四哥,九弟任凭差遣。”胤禟边说边向胤禛做了个揖,瞧着他那副样子,一向少言寡语的胤禛微微一笑,点头道:“如此便我便先谢过九弟了。日后恐多有烦扰之处。” 瞧着胤禛眼里的笑意,胤禟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南书房里似乎有一股子算计的味道。康熙看着胤禛,心中很是满意,他就知道这个老四是个好的,嗯,还有几份象自己。 吩咐完了自可让胤禛胤禟黛玉青玉离开,黛玉和青玉要出宫,胤禟眼巴巴的瞧着胤禛,暗暗做着祈求的眼色,胤禛也不理会胤禟,急得胤禟额上直渗汗,到了玉华门,胤禛才淡淡说道:“玉儿妹妹,我还要去理理思路,便不送你了,让九弟送你和青玉回府吧。” 黛玉笑道:“四哥很不必管我们,只请自便,也不用九哥相送,我们姐弟两个难道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 胤禟忙急急道:“要送,一定要送的。玉儿,我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一路走着正好说话。” 黛玉听后只好笑道:“那便有劳九哥了。” 四阿哥九阿哥和黛玉正说着话,八阿哥胤禩从外面走来,只见他眼神迷离两颊泛红,竟是一副吃醉了酒的样子。他一看到黛玉和四阿哥九阿哥有说有笑,便红了眼,歪歪斜斜的跑上前来,伸手便要去拉黛玉,黛玉性喜洁净,八阿哥还到没近前,那浓烈的酒气便薰得她双眉紧皱,八阿哥一上前,黛玉便轻巧的躲到四阿哥的背后,哪里还肯让八阿哥靠近。 胤禛冷着脸沉声道:“八弟,你在哪里吃的酒,竟吃得如此之醉,还敢直接回宫,你不怕皇阿玛震怒?”康熙诫子极严,阿哥们无故吃醉,必定要受重罚的。因此四阿哥才这样说。 “不要……不要你管……玉儿……我有话……呃……有话和你说!”八阿哥抓着胤禛的手臂便往一旁扯,还想去拉黛玉,可是胤禛怎么会让一个醉猫轻易拉开,只反手一格擒住八阿哥的腕子,冷声道:“八弟,谨言慎行!” 八阿哥也是醉的沉了,只扬手想挣开四阿哥,可是四阿哥的手如同铁拳一般,由着八阿哥怎么挣都挣不开。八阿哥醉熏熏的叫道:“胤禛你放开……” 胤禛双眉紧皱,冷声道:“九弟,你送玉儿姐弟回府。” 胤禟应了,瞪了八阿哥一眼,便对黛玉说道:“玉儿,八哥吃醉了,你不会理会,我送你们回去。” 八阿哥一听这话立刻大骂道:“胤禟你……”一个你字没说完,胤禩便被胤禛一记手刀劈晕,胤禟和黛玉瞪大眼睛瞧着胤禛,青玉却冲着胤禛直笑,胤禛淡淡道:“你们走吧,我去帮老八醒酒。”说完,胤禛便将胤禩拖到一旁,至于怎么醒酒,想来胤禛也不会太温柔的。 胤禟和黛玉并肩而行,青玉走在黛玉的左侧,只兴奋的说道:“姐姐,九哥,四哥太帅了!”“帅”这个形容词是青玉跟黛玉学的,黛玉只无意中说了一回,便让青玉给记住了,但凡是能入了青玉眼的,青玉都会用这个字来形容。 黛玉笑道:“青玉,四哥帅在哪里?” 青玉扬头说道:“四哥刚才就很帅呀,我不喜欢八哥,四哥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黛玉听了心中暗笑,刚才她躲在胤禛背后之时,手里死死攥着青玉,她太了解青玉的性子,若是她不拉着,八阿哥就惨了。胤禩到底是皇家阿哥,若是被青玉打了,总不好交待。 胤禟听了黛玉青玉的对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对于刚才黛玉躲到胤禛背后的行为,他非常有意见,也相当的郁闷,玉儿为什么不躲在自己的身后,难道在她心里,自己不能保护她么?胤禟心里这么想着,不觉竟说了出来,黛玉听了只笑道:“九哥,这也值得你往心里去的?四哥是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可九哥你是做弟弟的,若是真动了手,那便是不敬兄长,皇上伯伯素来规矩大,你又不是不清楚。” 胤禟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看着黛玉说道:“这那么短的时间你便能想到这么多?” 青玉听了这话立刻送了胤禟一对大白果,哧了一声说道:“和哥你好笨,这是本能好不好,姐姐最厉害了!”黛玉抚弄着青玉那光溜溜的脑门儿,笑嗔道:“青玉,不许对九哥无礼。”话虽如此说,可黛玉的话里并无一丝恼意,青玉自然听了出来,只乖巧的应了一声,还偷便朝胤禟做了个鬼脸儿。胤禟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只是笑笑,方才的些微醋意便也随风散了。只将黛玉青玉送回林府,又被林海叫到书房里单独训了一通,至于训了些什么,黛玉和青玉都不知道。只是瞧着胤禟出来的时候面上非但没有懊恼之色,反而藏了几分兴奋,这却让黛玉糊涂了,哪里有人被训完了会是这种表情的。 冷面热肠胤禛训弟爱子情深慈母求情 却说胤禛将胤禩带回阿哥所,抄起盆架上的水盆兜头向胤禩泼去,虽然已经是春日了,可是冰冷的水泼到头上,那滋味也不好受。胤禩被泼的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许多,他一抹脸上的水,气冲冲的朝胤禛叫道:“四哥,你疯了!” 胤禛将盆往架子上一摔,怒冲冲道:“原来你还有理智,你自己说你今日做了多少错事?” 胤禩一梗脖子叫道:“我没做错。” 胤禛一听这话气更大了,扯着胤禩的衣领将他扯到里屋的穿衣镜前,怒骂道:“好好看看你自己,成个什么样子,你象个皇家阿哥么,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胤禩抬头瞧着镜中的自己,光洁明亮的镜面里,一个双眼赤红满身是水的狼狈阿哥正看着自己里,胤禩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只大叫一声一脚踢向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将好好一面镜子踢的粉碎。这也就是四阿哥反应快,一把拖着胤禩后退了数步,要不然胤禩必将成为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被毁容的阿哥。 瞧着胤禩这没出息的样子,胤禛一拳打到胤禩的肚子上,打得胤禩“呃……”的一声,将肚中的酒食向前喷吐出来,胤禛双眉紧 第 106 部分 锁,右手横在胤禩胸前扶住他,左手在胤禩背上连击数下,胤禩只觉得肚腹之内如翻江倒海一般往上涌,他的身子向前俯着,“哇哇哇”吐个不停,直吐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将在外面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胤禛也算是个有洁癖的人,他皱着眉头将胤禩拎出去,冷眼瞧着在一旁吓得呆若木鸡的太监,寒声道:“还不快进去打扫。”小太监们忙进屋子打扫,胤禛见胤禩好似还没有醒酒,便拖着胤禩走出门,将他整个人丢到外面的太平缸里,那太平缸足有一人多深,需得四个人合抱才能围拢,里面贮满了清水,以备消防之用。 胤禩在缸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臂扒着缸沿,怒视着胤禛,气道:“四哥,你想淹死我!” 胤禛冷声道:“知道我是你四哥,看来这酒是醒了。”说完伸臂将胤禩拽了出来,在太平缸里洗了一通,胤禩身上的酒气消散了不少,胤禛紧皱的眉头才稍微松动些,只对侍立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太监们说道:“还不快扶八爷去换衣服,你们都是木头桩子么!” 小太监上跑上前将胤禩扶到别的房间,又取来干净衣裳服侍胤禩换好,替他擦干头发重新结了辫子,又送来姜汤服侍八阿哥服下,很折腾了一通之后,八阿哥才清醒的走出屋子,出现在胤禛面前。 胤禩躬身道:“四哥,八弟刚才多有得罪,请四哥原谅。” 胤禛冷冷扫了旁边的太监们一眼,这些太监立刻麻溜儿的退下,整个院子转瞬间便只剩下胤禛胤禩兄弟二人。胤禛这才冷冷的说道:“你也知道得罪我了?” 胤禩低头惭愧道:“胤禩知道了。” 胤禛冷道:“八弟,你今日犯了几重过错,你自己好好想想。” 胤禩仍低头道:“胤禩不该在宫外吃酒至醉,不该直呼四哥之名。” 胤禛听完依旧冷冷的问道:“没了?就这么两桩?” 胤禩垂首不语,一阵风过,胤禛瞧着胤禩微微打颤,便沉声道:“跟我过来。”胤禛走的极快,胤禩需得全力才能跟上,不大一会儿的工夫,胤禛便带着胤禩来到他的院子,急急的走了一阵子,胤禩便觉得浑身热起来,身体里的寒意消散不少。高顺原正屋子里休息,一见爷回来了,忙赶过来伺候,胤禛沉声道:“给八爷沏姜茶。”高顺忙去沏茶,胤禩抬头看着胤禛,胤禛却仍然冷着一张脸,铁青的脸上没有一丝松动的神色。 高顺送上姜茶,胤禩轻吹了吹,一口气都喝了,身上的寒意彻底消失,他看着胤禛,低声道:“四哥,谢谢你。” 胤禛扫了胤禩一眼,冷冷道:“你若不是爷的兄弟,爷管你是死是活。” 胤禩听了这话心里反而有些欢喜,只说道:“四哥,胤禩真的知道错了,请四哥原谅兄弟这一回。” 胤禛的声音同微缓和了些,沉声问道:“八弟,你今日因何吃酒,还吃的大醉,这不是你的性情。” 胤禩低下头,过了一会才抬头道:“四哥,我想娶玉儿妹妹做嫡福晋,今日去林府,玉儿妹妹却不见我,只让在林府做客的达兰格格招呼我。我心里很不通舒服。离开林府后我想回宫,却路过一个酒馆,不知怎么的便走了进去,一个个吃闷酒,不觉便吃多了。” 胤禛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老八和自己先前的心思一样。只是不知道他瞧上的是玉儿妹妹这个人,还是瞧中了玉儿的家世背景,若论尊贵,只怕玉儿能算得上大清最尊贵的格格。八弟心思一向深沉,他想娶玉儿妹妹,到底是几分真心? 胤禩见胤禛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心里有些不安,叫了一声:“四哥?” 胤禛看向胤胤禩,眼里带着几分审视,沉声问道:“这只是你的心意,皇阿玛许了玉儿妹妹自择夫婿,你可曾问过玉儿的意思?” 胤禩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我今天就是想去问这件事,可是玉儿妹妹却不见我。四哥,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胤禛也不吃不准黛玉到底是怎么想的,平日里黛玉和他们兄弟几人相处的时候都是落落大方,并无一丝扭捏之气,她为何不见八弟,难道是因为达兰?胤禛暗自思忖,一时便没有回答胤禩。 “我知道了,一定是达兰和玉儿妹妹说了什么,是她,一定是她!”胤禩的神情有些激动,咬着牙说道。 胤禛心里一沉,他知道达兰格格将被指为八福晋,若是让八弟现在恨上达兰格格,将来他们两个必然没法好好过日子,何况那只揣测,说不定达兰格格什么都没有做过。“八弟,你这样说可是有真凭实据?”胤禛沉声问道,希望能将胤禩的理性叫回来。 “四哥,一定是达兰,否则玉儿妹妹不会推说有要事,只让她出来招呼,那有让客人招呼访客的道理,一定是达兰和玉儿说了什么。”胤禩急切的说道。 胤禛摇了摇头道:“八弟,你也知道玉儿妹妹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她的事情很多,二叔家的事情她全要管起来,她一时走不开,又不能怠慢了你,才请达兰格格相陪,这也是她的礼数周全,你怎么还能这样挑玉儿妹妹的理?” 胤禩听着胤禛话里话外的护着黛玉,双眉皱了起来,用研究的眼神看向胤禛,沉声说道:“四哥,你喜欢玉儿妹妹!” 胤禛坦然答道:“没错,我的确喜欢玉儿妹妹,但她只会是我的玉儿妹妹。” 胤禩有些不解,胤禛也愿意向别人解释自己的感情,只淡淡道:“八弟,你有权利喜欢谁不喜欢谁,但是你没有权利伤害任何人的感情,四哥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刚才将你丢进太平缸醒酒,你可能会受凉,四哥会传太医来给你诊脉。你回去休息吧。” 胤禩皱眉走出胤禛的院子,他边沉思边往自己的院子走,正走着便听到良贵嫔的叫道:“胤禩……” 胤禩抬头一看,见良贵嫔急匆匆走来,脸上满是担忧,他快走几步迎上前,良贵嫔拉着胤禩仔细的看,一双好看的柳眉轻皱,担忧的问道:“胤禩,四阿哥为什么打你?” 听了良贵嫔的话胤禩不由一愣,原来刚才胤禛帮胤禩醒酒,手段太过暴力,胤禩身边的小太监吓坏了,忙跑去向良贵嫔回禀,想请良贵嫔来救下胤禩。“额娘,您可别乱说,四哥并不曾打我。”胤禩急忙解释起来。良贵嫔边走边听胤禩说,听完之后方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安子也没说清楚,可吓死额娘了。” 说话间这母子二人已经走回胤禩的院子,良贵嫔让服侍的人都退下,方才低声问道:“胤禩,你今儿去林府,是不是被和硕公主拒绝了,所以才吃醉了酒闹了这么一场?” 胤禩挫败的说道:“额娘,儿子根本就没有见到玉儿妹妹。” 良贵嫔忙问道:“难道她不在家?” 胤禩摇了摇头道:“玉儿妹妹在家,却不愿见我,只请了达兰格格招呼我。” 良贵嫔轻叹了声说道:“胤禩,想来和硕公主已经知道了你皇阿玛的意思。孩子,你听额娘的劝,别再想着和硕公主了,达兰格格也是好姑娘” “不,额娘,我不死心,我还要再努力试试。”胤禩不愿意听良贵嫔为达兰格格说好话,便急忙打断良贵嫔的话,断然说道。 良贵嫔轻轻叹了口气,低低道:“也罢,你没试过总不会死心的。” 胤禩抓着良贵嫔的手道:“额娘,您帮儿子求求皇阿玛吧,虽说皇阿玛给了玉儿妹妹自主婚配的旨意,可是他若同意儿子娶玉儿妹妹,儿子行起事来便方便许多。额娘,您相信儿子一定能得到玉儿妹妹的心。” 良贵嫔又是一声叹息,对于胤禩,她总觉得心有亏欠,因为她出身卑微而让胤禩要比别的阿哥付出的更多才能得到万岁爷的注意,这些年来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她心里都明白,好不容易晋了位份,她对自己倒无所谓,一心只盼着胤禩能少辛苦一点儿,这也只做母亲的一片痴心。胤禩现在根本体会不到,等到胤禩真真明白的时候,良贵嫔却已经香魂渺渺不知去往何处了,那痛彻心肺的苦,胤禩只能独个煎熬忍受。 “你要额娘做的事情额娘一定会去做。胤禩,额娘的好孩子,你答应额娘,以后再别吃醉酒了,醉酒伤身误事,对你一丝益处也没有。”良贵嫔温柔的应了胤禩,胤禩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良贵嫔离开阿哥所,头一回主动命人去打听万岁爷今天翻了牌子没有。没多久便有太监过来回禀,原来康熙今日翻的正是她的牌子。良贵嫔打赏了太监,按着规矩沐浴更衣,只等着万岁爷晚上过来。她正好和万岁爷说说有关胤禩的事情。 康熙因此太皇太后被人下毒之事心情不好,不知怎么的便想到了一向平和安静的良贵嫔,便想到她这里来寻些安宁。可是康熙这一回要失望了,良贵嫔自己无欲无求,可是她还有个有欲有求的儿子,为了胤禩,良贵嫔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到了晚间,万岁爷驾临,良贵嫔轻施脂粉,瞧着比平时还多了几分艳色,康熙瞧着艳冠后宫的良贵嫔,心情多少舒畅了几分,便伸手扶起良贵嫔淡笑道:“爱妃免礼平身。” 良贵嫔就着康熙的手站了起来,康熙揽着她的肩,两人一起走入内室,良贵嫔替康熙宽衣,康熙闻着良贵嫔身上的淡淡香气,轻声叹道:“爱妃用的是什么香,这般宁静清远?” 良贵嫔粉颈微垂,浅浅应道:“回万岁爷,婢妾从不用香的。” 康熙哦了一声,伸手轻轻挑起良贵嫔的下额,只调笑道:“原来是爱妃的女儿香。”良贵嫔俏脸羞红,只不敢抬眼去看康熙,她越是如此,反而越惹起了康熙的兴致,康熙将良贵嫔往怀中一带,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良贵嫔羞的双眼紧闭,纤细的身子轻轻发颤,康熙便呵呵笑道:“爱妃已经同朕生了胤禩,却还如此羞怯……”说着康熙便挥手拨下帐幔,将两道身影遮住,只见帐幔之内牙床之上被翻红浪,又听得娇喘微微…… 良贵嫔不是那等放的开的女子,床第之间也只是承受,比之宜妃虽然多了些羞怯之美,可少了几分大气,康熙身上到底有着马背民族的豪放,因此良贵嫔的表现让他多少有些儿不太满意。云雨过后,康熙只双目紧闭,并不象和宜妃在一起那般,事毕之后两个人会象寻常夫妻那般说上一会儿话,相互调笑一番才睡去。良贵嫔穿好衣裳下床,拧了温热的帕子给康熙清洗,康熙其他也没什么睡意,便睁开眼睛看着良贵嫔,良贵嫔见康熙看向自己,心中不由暗喜,她正愁万岁爷若是睡着了,她可怎么去说胤禩之事。 康熙倚着床头软枕半卧着,看着良贵嫔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便淡笑道:“爱妃可是有话要说?” 良贵嫔一听康熙这样问,便在床前双膝跪下,温柔软语道:“启禀万岁爷,婢妾想为八阿哥求万岁爷的恩典。” 太皇太后已经命苏麻喇姑告诉过康熙,因此康熙对于良贵嫔的话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淡淡问道:“你想替胤禩求什么?” 良贵嫔微微仰头瞧着康熙,轻启红唇低声说道:“万岁爷,婢妾想求万岁爷允许八阿哥求娶和硕公主。” 康熙面色微沉的问道:“你可知朕已经发了明旨,许和硕公主自择夫婿,任何人不得干涉?” 良贵嫔身子微颤,忙说道:“回万岁爷,婢妾知道。婢妾不敢替八阿哥求万岁爷赐婚,只求万岁爷别拦着此事。胤禩愿意全力争取和硕公主的芳心。”良贵嫔能在宫中生存下来,自然也不会是个蠢笨的,她知道这样说不会引起康熙太大的烦感,日后才能徐徐图之。对于每一个母亲来说,自己的儿子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良贵嫔自不会例外,在她看来只要胤禩用心,那和硕公主最终一定会答应嫁给胤禩。 康熙淡淡一笑,这良贵嫔卫氏跟了他十几年,还是头一回动小心眼儿,看着良贵嫔笨拙的耍起心意儿,倒是很有意思。良贵嫔跪在地上,没有康熙的旨意也不敢起身,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真真是我见犹怜。康熙伸手将良贵嫔拉了起来,高深莫测的笑道:“朕的阿哥若是喜欢玉丫头,朕自不会拦着,谁有本事将打动玉丫头,将她娶回来当爱新觉罗家的媳妇,朕还要重赏。爱妃,你缘何认为朕会拦着胤禩,难道朕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么?” 良贵嫔慌忙摇头道:“不不,万岁爷您体恤百姓爱护臣工,是当今圣主。”良贵嫔生涩的说着歌功颂德的话,却让康熙听得直摇头,心里也多了几分失望。康熙不由自主的想道:“唉,相貌虽然相似,可性子差得远了。”因有了这种想法,康熙便不想再躺下去了,便坐起身子说道:“伺候朕更衣。”以良贵嫔的品级,是没有资格整夜侍寝的,当然若是万岁爷乐意,在哪个贵嫔处歇一整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并且万岁爷停留时间的长短也成为贵嫔受宠程度的体现,自从卫氏被封为贵嫔,这一次侍寝是康熙停留时间最短的一回。 良贵嫔什么都没敢再说,只小心周到的服侍着康熙更衣,然后跪送康熙离开。康熙走后,良贵嫔看着一室的清冷,虽然常常都是如此清冷,可是这一回,她的眼泪却不觉落了下来。卫氏本就是敏感纤弱的女子,康熙有些微的情绪变化她便能察觉到,良贵嫔心里明白,自己终是惹得万岁爷心里不痛快了。 查花源薛家旧事未防备黛玉中毒 良贵嫔侍寝过后,次日一大早,胤禩便早早来请安。卫氏心中苦涩,脸上却带着浅浅笑意,将康熙的话说给胤禩,胤禩顿觉松了一口气,皇阿玛不反对,他就可能光明正大的去追求黛玉了。良贵嫔瞧着胤禩喜形于色,只淡淡说道:“胤禩,你昨日吃醉了酒,对和硕公主颇有不敬,很应该上门去道歉。” 胤禩喜道:“额娘说的极是,儿子这便去林府,额娘,谢谢您!” 良贵嫔摇头轻道:“我是你额娘,只要是为你好,要额娘做什么都行。”胤禩心中感动,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良贵嫔微笑道:“快去忙你的事情吧,额娘 第 107 部分 总在这里等着你的。” 胤禩跪安退出,忙忙出宫去了林府。岂知到了林府才听门上的人说,老爷少爷小姐都没在家,他竟又扑了空,只得扫兴而归。 就在胤禩去林府的时候,林海上朝未归,黛玉和青玉一早便被四阿哥约到兴源酒楼。自从胤禛来过几次兴源酒楼,便是瞧中了这个地方,命胤禟为他备了个专属单间,他三五不时便会过来喝几杯茶,用点子精细小茶点,特别是那道糖醋佛手瓜,是胤禛每回必点的,兴源酒楼掌柜的已经很熟悉胤禛的喜好了,说起来,胤禛倒比胤禟这个东主来得还勤些。 “玉儿妹妹,你可知道紫薇花庐?”胤禛不等黛玉坐定便急急问道。 “紫薇花庐……嗯,我听说过,在金陵,是江南最大的花圃,据说花圃之中广植奇花异草,是个难得的去处。不过我不曾去了金陵,并未亲眼见过。” 胤禛点点头,又问道:“哦,那玉儿妹妹也不知道这紫薇花庐的主人是谁了?” 黛玉应道:“我的确不知道,四哥,难道那些花都出自紫薇花庐?” 胤禛点点头道:“昨日我连夜查看了那些花的记录,玉儿妹妹你知道但凡贡上的花,都是要注明产地与经手人的。我发现这些花全都来自金陵紫薇花庐,这也未免太巧了。因我对江南并不熟悉,所以才想问问你,看看是否能有什么线索。” 黛玉摇头歉意的说道“我真的不太清楚,四哥,宫外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我这就去查。凭那紫薇花庐再神秘,七日之内我必能查出他的底细。” 胤禛微笑点头道:“好,我正有此意,玉儿妹妹,紫薇花庐的事情便交给你了。我再从其他方向入手查证。” 胤禛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在门外说道:“四哥,说好了咱们一起的,你如何不叫上我。”这声音正是胤禟的,若非兴源楼掌柜的通风报信,胤禟还要傻傻的往林家跑呢。胤禟边说边将门拉开,脸上微带不悦之意,胤禛却淡淡道:“我约玉儿妹妹来这兴源酒楼,你岂会不知道,我又何必多费事。” 胤禟被胤禛说的无话可说,黛玉在一旁瞧着胤禟直笑,胤禟无奈的“唉”了一声,转身将门关好,在黛玉身边坐了下来,开口问的却是,“玉儿,你昨晚上可睡好了,今天早上进了些什么?咦,青玉呢,没跟着你?” 黛玉抿着嘴笑,胤禛将手放在胤禟的肩上,压着他坐好,似笑非笑的说道:“青玉嫌气闷,让人陪着在后面玩,九弟,你来的正好,你可了解紫薇花庐?” 胤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四哥,你还记得我们入关之后,金陵人薛谦之曾襄助我八旗大军,后来皇玛法封薛谦之为紫薇舍人,领了皇商的差使,不知这紫薇花庐可否与紫薇舍人有关,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去查。” 胤禛点点头,脸上带了些微笑意说道:“九弟果然长进了。” 胤禟脸上微微一红,原来当日那薛大傻子被郭络罗家关了起来,很叫了几句自己是皇商,是紫薇舍人之后之类的话,胤禟听了回禀便去查了查,才查出薛蟠真是紫薇舍人薛谦之的长房嫡孙,如今正还在户部领着皇商的差使。只是这薛蟠一点儿都不象他的父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霸王,全无一丝精明,不过是仗着祖荫混日子过活罢了。今日里胤禛一问,他想到了紫薇舍人薛谦之,便照直说了出来。 黛玉听到紫薇舍人,忽然想起薛蟠还有个堂弟薛蝌堂妹薛宝琴,便问道:“九哥,这紫薇舍人共有几房子孙?” 胤禟想想说道:“薛谦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薛恭祖袭了皇商,前几年死了,由他的儿子薛蟠领了皇商的差使,二儿子薛敬宗一早分家单过,因不在部里挂名,倒没什么消息。” 黛玉点了点头,胤禛立刻说道:“九弟,你对薛家如此熟悉,便不劳玉儿了,就由你去查吧。尽快给我回音。” 胤禟点头应承,笑嘻嘻的说道:“好在那薛家兄妹我还留着,想不到竟在这里用上了,四哥,我这就去审他们。”胤禟也是个急惊风的性子,说干便干,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胤禛瞧着胤禛的背影淡笑,黛玉却微微皱眉,若是按着胤禟刚才所说的,那薛恭祖和薛敬宗兄弟二人定然是很早就分了家,只怕去审薛蟠薛宝钗兄妹也审不出什么,这事,去审薛王氏倒还靠谱一些。想到这里黛玉便问道:“四哥,当日查抄荣国府,可曾锁拿了一名姓薛王氏的妇人?” 胤禛想了一阵子才说道:“倒是有这样一个人,不过因她是借住在荣国府的亲眷,便没锁到大理寺,只送到狱神庙去了。等着审结了荣国府的案子一总发落她。”说完,胤禛便明白了黛玉的意思,只沉声喝道:“来人……” 高顺忙跑了进来,胤禟沉声吩咐道:“速去狱神庙提薛王氏,将其押至刑部受审。” 看着高顺走了,黛玉淡笑道:“四哥,我去查薛敬宗。”胤禛点头,黛玉命素绢叫回青玉,便和胤禛一起离开了兴源酒楼。因着出门方便,黛玉仍是着了男装,正下楼的时候,一个坐在楼梯对面靠窗子的男子看到黛玉,微挑的凤眼闪过一抹厉色,黛玉极敏感,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只抬头去找,那男子眼睑微垂,伸手端着酒杯遮了自己大半张脸混了过去。黛玉倒没怎么在意这个男子,可是素绢却眼神一跳,随既装着什么都没看见,便跟着黛玉走出兴源酒楼。 与胤禛在酒楼门外告别,黛玉淡淡吩咐道:“去点石轩。” 素绢快走两步上前,对黛玉低低说了几句,黛玉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轻声问道:“你可瞧准了?” 素绢忙说道:“奴婢瞧的真切,再不会错的。” 黛玉点点头道:“命人暗中跟踪他,别惊了。”素绢忙去安排,黛玉则牵着青玉的手上了车子,往点石轩而去。那男子见黛玉乘车离开,便会了钞跟上黛玉,在他的后面,自有素绢安排的听风楼的人在暗中跟踪于他。 黛玉去了点石轩,从后院进门,命人将点石轩的老掌柜和璞请来。和家世居江南,原本也是江南的三大商户之一,后来突逢家变,是黛玉祖父救了和璞一命,和璞从自便在林家安身,替黛玉祖父打点家中生意,和家祖上便是经营珠玉首饰的,所以黛玉特意请了他坐镇京城点石轩。若论江南商道之事,这和璞可算得一部活字典。 和璞听得小主子召见,忙扶杖前来,黛玉对和璞很是敬重,亲自上前扶着和璞,笑着说道:“黛玉又要烦扰和爷爷了。” 和璞连连摇头,雪白的长髯在胸前飘摇,银丝般的寿眉直垂到耳垂边,真如南海寿星公一般。“小小主子说笑了,有什么小小主子只管吩咐下来,老和璞断无不听小小主子的。”和璞称呼黛玉的祖父为主子,称呼林海为小主子,到了黛玉这里便只能是小小主子了,这辈份可是一点儿都不敢错的。 青玉好奇的看着和璞的长眉长髯,眼儿弯弯的尽是笑意,许是因为无嗔大师也是长眉长髯之人,所以青玉瞧着和璞便觉得亲近。黛玉笑着对青玉说道:“青玉,这位就是和爷爷,是跟着我们祖父的人。” 青玉脆声叫道:“和爷爷。”慌得和璞直摇手,连声道:“两位小小主子折煞老奴了。” 黛玉笑道:“和爷爷请坐吧,黛玉有事情想请教和爷爷。” 和璞再三辞座,黛玉和青玉干脆硬扶他坐下,和璞这才斜签着坐了,对黛玉说道:“小小主子请吩咐。” 黛玉将紫薇花庐之事说了一回,和璞想了好一会儿说道:“当年薛谦之被封为紫薇舍人之后,便由朝上贵人做媒,不得不娶了洪承畴大人的远房侄女,这位洪夫人竟是个不能容人的,嫁到薛家后不上一个月,便将薛谦之的前房妻子和小妾都打发了,那薛谦之和他的元配妻子程氏感情甚好,便悄悄在外面置了宅子安顿。可怜啊,好好一个原配夫人,竟落得如偷偷摸摸的外室一般。”和璞边说边摇头,一部长髯随之晃动。 黛玉知道老人家回忆的时候喜欢有人给他递个话,便微笑问道:“和爷爷,后来又怎么样了?” 和璞叹了口气说道:“后来这洪氏夫人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薛恭祖,这薛恭祖尚未满月,程氏夫人便也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薛敬宗,那洪氏夫人听了消息大怒,带人打了上门,可怜程氏夫人正在坐月子,被洪氏夫人狠狠挫磨一通,又气又怒又失了调养,三下里一凑,就咽了气。薛谦之将薛敬宗抱回薛家,洪氏夫人硬是不许将薛敬宗登上族谱,后来还是洪大人过世,洪氏夫人没了倚仗,薛谦之这才替薛敬宗正了名份。” 黛玉耐心的听着,青玉却有些儿不耐烦,便问道:“和爷爷,这和紫薇花庐有什么关系?” 和璞捋着雪白长髯说道:“薛敬宗十八岁那年做了亲,还没出喜月,薛谦之便过了世,那洪氏夫人立刻将薛敬宗撵出薛家,只给了他一所破宅一百两银子,而薛家百万家财便尽归薛恭祖所有。洪氏夫人不知道,薛谦之早就防着她,悄悄给薛敬宗存了三十万两银子,薛敬宗便拿着三十万两银子行走天下,十年之后他回到金陵,便建了紫薇花庐,据说耗费白银一百六十万两。薛敬宗就是紫薇花庐的主人。” 黛玉轻叹了一声,又问道:“和爷爷,这薛敬宗还在么?” 和璞摇摇头道:“不在了,这薛家父子三人竟都短命,过世的时候都不到四十岁。黛玉忙又问道:“和爷爷,那么现今紫薇花庐在谁的手里?” 和璞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自从薛敬宗过世,紫薇花庐便行事低调,再没人见过花庐的主人,不过老奴听说薛敬宗有一子一女,若是没有意外,他们便应该是紫薇花庐的主人。” 黛玉想了想,复又问道:“这薛敬宗的一双儿女多大了?” 和璞摇摇头道:“这却不知道了,薛敬宗的夫人儿女从来都没在外面露面。不过……应该年纪不会太大,几年前薛敬宗过世,老奴恍忽听说他有个遗腹女儿。” 黛玉心道:那便是薛蝌和薛宝琴吧,不知这兄妹二人是否和谋害太皇太后之事有关连。 和璞说完之后便笑呵呵的瞧着黛玉和青玉,黛玉想了一会儿抬头笑道:“多谢和爷爷,黛玉就问这些,请和爷爷回去歇着吧。” 和璞忙说道:“小小主子太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当回禀的。” 送了和璞回去,黛玉便带着青玉去找胤禛,刚出点石轩的后门,一柄锋利长剑便当胸向黛玉刺来,青玉反应极快,转身抱住黛玉往旁边一推,右腿旋起踢出一道劲风,生将那柄长剑荡开,此时跟着黛玉的侍卫冲上前与那持剑之人缠斗,青玉飞快从荷包里抓出三颗莲子抖臂甩出,三颗莲子直取那刺客的膻中,鸠尾,关元三处大穴。那刺客见暗器来势迅疾,逼得他无法躲避,只得回剑来挡,只听当当两声,那刺客用剑挡住两颗莲子,而最上面直取膻中的那一颗直直的打在他的膻中穴上,刺客大叫一声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众侍卫抢步上前要去擒拿刺客,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个灰影在旁边一闪,继而有一片黄烟弥漫开,青玉惊呼一声:“天罗散!”那正扶起刺客的灰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既便趁着黄烟未散将那刺客扛起,转瞬便消失无踪。 这灰衣人从出现到消失拢共不过三四息的时间,且又打出天罗散,那天罗散毒性很强,在场之人除了青玉,其他人都中了天罗散倒在地上。青玉忙点了众人人的穴道,然后又叫点石轩的人帮他将所有中毒之人抬到屋中,青玉小脸铁青,寒着脸吩咐道:“火速速派人去家里通知,叫礼叔和王嬷嬷火速赶来,让豆子把小米和我的药葫芦都带过来。” 点石轩的人忙应了,一面打发人去林府接人取东西,一面派人去午门外候着,要在第一时间回禀他们老爷。青玉皱着眉头,小脸上满是煞气,牙根咬的格格响,把点石轩的人吓坏了,他们从来也没想到,明明是可爱的小孩子,身上怎么会散发出如此的煞气! 林海一下朝便得了黛玉中毒的消息,吓得他魂飞天外,什么也不顾了,夺过一匹马跳上去便向点石轩飞奔而去。林海的异常举动立刻有人向康熙回禀,康熙素知林海的个性,能让他如此惊慌失措,必是黛玉和青玉出了事。想到这里康熙也坐不住了,他忙说道:“李德全,更衣备马,朕要出宫。” 李德全原本想拦一下,可瞧着康熙的神色,他将话咽回肚子,飞快拿来便服伺候康熙换上,主仆二人忙忙出宫,刚巧在宫门口遇上胤褆胤礽兄弟,康熙二话不说,只沉声道:“你们两个快跟朕走。” 胤褆胤礽两个一头雾水,忙跟了上去,瞧着他们皇阿玛脸色不善,胤褆胤礽都没敢直接问,胤礽悄声问李德全道:“李谙达,出了什么事?” 李德全忙低声道:“刚才午门外有人来报,说是二爷抢了匹马飞奔而去,万岁爷担心是玉格格和小侯爷出了事,便要去看看。” 胤褆胤礽一听也变了脸色,忙快步赶上康熙,御马监的小太监带过马,康熙和胤褆胤禟李德全翻身上马,沿着林海奔去的方向追去。 万岁爷太子爷直郡王三人纵马急行,那些个还没回家的大臣见了,真真是大吃一惊,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不敢回家了,只在午门外候着,免得万岁爷要找人,他们来得不及时,再获了罪可就惨了。 林海前脚到了点石轩,康熙胤褆胤礽李德全也赶了过来。此时点石轩已经关了门不再做生意了,林海一进门便沉声问道:“玉儿怎么样了,可解了毒,她醒了没有!”康熙赶来时只听了一句“可解了毒,她醒了没有”康熙立时大怒,沉声喝道:“是什么人对玉儿下毒手,侍卫呢,都是死人么,是怎么当的差!” 解玉毒无嗔痛说往事 他忙颤微微的跪下回答康熙的责问:“回万岁爷,小小主子身边的侍卫和丫环也都中了毒,正在后面厢房里等待解毒。” 康熙立刻沉声喝道:“头前带路。” 一行人 第 108 部分 到了后院厢房,青玉正守在黛玉身边,他正抓着黛玉的手,用自己的内力将黛玉体内的毒逼到黛玉的左手上,然后封住黛玉左臂的穴位,让毒素无法漫延。康熙林海胤礽胤褆疾步走入厢房,青玉回头看着林海,小嘴一瘪,带着口腔说道:“爹爹,青玉没有保护好姐姐。” 林海虽不知当时情形如何,却也不会责怪青玉,只强压下心中对黛玉的担忧,轻拍青玉的肩头说道:“青玉,爹爹知道你一定尽力了。” 康熙快步走上前,看着黛玉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心疼的直皱眉头,沉声问道:“玉儿中了什么毒?要紧么?” 青玉带着哭腔说道:“是天罗散,毒性很强,可是青玉已经将所有人身体里的毒素控制住了,两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就会没事的。青玉会配解药,已经让人回家取药材了。” 胤礽走到青玉身边,轻轻抚摸着青玉的头,软语道:“青玉别怕,你做的非常好,二哥为你骄傲。”正说着话,林忠引着一个长眉白髯的老和尚走了进来,青玉抬眼一看,便立刻冲上前扑往这老和尚的怀中,抱着他的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叫道:“师傅你怎么才来呀……” 这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青玉的授业恩师无嗔大师。他为林海炼好丹药才动身前往京城,刚刚到了林府,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便遇到前去林府求救的点石轩外堂掌柜,一听说黛玉等人中毒,无嗔大师便急速赶了过来,因为林府离点石轩远,所以他才落在了康熙林海等人的后面。 无嗔大师将青玉抱了起来,轻轻擦了青玉脸上的泪,柔声哄道:“青玉宝贝儿不哭,有师傅在呢,师傅先给玉儿她们解毒,等救醒他们,师傅再给青玉出气。”青玉抽噎着点头,林海将青玉抱了过去,轻轻拍着青玉的背,安抚着青玉,好让无嗔大师腾出手来救人。 无嗔大师走到黛玉的床前,试了试脉,然后将黛玉扶起来盘腿坐好,将一枚青翠的丹药放到黛玉口中,以内力将丹药送下,然后在黛玉的大椎穴轻轻一点,黛玉便觉得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道流遍她的周身,青紫肿涨的左手也以肉眼可以看清的速度恢复原样。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黛玉便睁开眼睛,除了脸色略有些苍白,再看不出一丝中毒的迹象。 青玉知道姐姐中的天罗散已经解了,便扑到黛玉身边,拉着黛玉的手,红着一双眼睛,只是哭,青玉本事再大,也只是个小孩子,看到自己的亲人差点死去,他怎么会不害怕。黛玉忙哄道:“青玉,姐姐没事了,这会儿舒服的很,你可是个小男子汉,快别哭了。” 哄得青玉不再哭,黛玉下床给众人见礼,康熙伸手道:“玉儿,你刚刚解毒,快好好歇着,这些个虚礼就免了。” 黛玉看向无嗔大师,无嗔大师笑道:“阿弥陀佛,还算老纳来到及时。玉丫头,你的毒都解了,没有一丝的残留,只管放心吧。” 黛玉忙谢过无嗔大师,又问道:“大师伯伯,惊雷素绢他们都中了毒,都解了么?” 无嗔大师微笑道:“已经让人给他们服下解药,半个时辰后便都能醒来。玉丫头,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刚刚解毒,身子虚,可要好好将养,不能劳累了。” 康熙听了这话立刻吩咐道:“胤褆,你跑一趟太医院,让他们准备最好的补身药材,胤礽,你去备车轿,接你玉儿妹妹入宫,就安置在凤仪阁,你亲自挑选最好的宫女伺候玉儿。” 林海听了忙说道:“多谢万岁恩典,不过宫中情形复杂,实在不适合玉儿休养,还是在自己家玉儿会自在舒服一些。” 康熙眉头一皱,薄怒道:“林家好?哼,你们家什么事情不得玉儿管着,她若是在你这里,再别想能好好休息,还是进宫去,朕发一道明旨,看谁敢打扰玉儿。” 瞧着康熙和林海就这样争执起来,无嗔大师长宣佛号说道:“万岁爷和林贤弟也不必争执,老纳以为在外面选一处安静的园子给玉丫头住,既不让她进宫去受那些礼仪规矩约束,又免得她在林家总是劳神费力,老纳还能随时给玉儿诊脉和调理身体,这样岂不是更好?” 康熙和林海对视一眼,两个人不太甘心的点头道:“如此也好。” “玉儿便去畅春园吧,那里安静,景致也好。”康熙不等林海安排,便先说道,胤礽听了微笑应和道:“皇阿玛所言极,畅春园古朴自然清新雅致,玉儿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林海是去过畅春园的,知道那里是个难得的好去处,便笑着对黛玉说道:“玉儿,这是你皇上伯伯和太子二哥的恩典,你便去住上几个月,干脆过了长夏再回来。爹爹每日都会去看你。” 黛玉待要拒绝,又不好冷了皇上伯伯的权权怜惜之心,何况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两年来虽然她一直很注意,可是这副身体的底子着实太差,也是该了好的调养调养,她可不想只活了十几岁便死去。因此便向康熙拜谢道:“多谢皇上伯伯眷顾。” 康熙一把扶起黛玉,皱眉说道:“你这孩子身体正虚,何必如此多礼,快快起来吧。” 胤褆见大家达成一致,让黛玉住进畅春园,便躬身道:“皇阿玛,儿臣这就回去让儿子媳妇去畅春园给玉儿妹妹收拾屋子,也好让妹妹快些搬进去。”康熙点头应了,胤褆便赶紧回府安排。 康熙命黛玉上床歇着,他坐在床前,见林海无嗔大师还有胤礽都站着,便说道:“这里不是宫中,大家不必拘束,都坐下说话吧。”林海等三人才在下首坐了下来。 “玉儿,是什么人对你下毒,你可瞧清楚了?”康熙沉声问道。 黛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回皇上伯伯,起先有一个长眉入鬓凤眼微挑的男子跟踪玉儿,这人玉儿和九哥在龙山的集市上遇见过,当时他的行迹便古怪的紧,好似有心生事,不过被青玉打断了他的长剑,他便走了。后来我们离开龙山,便一直也没见过他。不想今日在兴源酒楼又遇上了,他尾随黛玉到了这里,忽然出手刺杀,被青玉打伤,然后便来了一个灰衣人,黛玉还没有看清那灰衣人的长相便被毒烟毒倒了。” 无嗔大师冷声道:“天罗散本是老纳早年研究出来的毒药,当年只有老纳与被老纳逐出门的师弟石万嗔会配,老纳可以断定,那灰衣人纵不是石万嗔,也必是与他有关系之人。” 康熙皱眉冷声道:“石万嗔?去年如海中的相思绝,你也说是石万嗔所下,无嗔,这石万嗔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处处有他的踪迹?” 无嗔长叹一声道:“罢了,老纳便都说与万岁爷吧。万岁爷,老纳早年曾是天地会的副总舵主。” 黛玉胤礽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胤礽忙站到康熙身前护住康熙,可康熙和林海却连一丝眉毛都不曾动过,康熙伸手推开胤礽,淡淡道:“胤礽让开,若是他想下手,百个胤礽也挡不住他。你听清了,他曾是天地会的副总舵主。”康熙着重咬了个“曾”字,倒让胤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无嗔的眼神中带了一些追忆和伤感,长叹道:“太子爷孝心可嘉,若是老纳的孩子还在,他一定也是个孝顺的孩儿。可是我孩儿……”无嗔声音哽噎,竟有些说不下去了,那件事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这些年来,无嗔一直活在自责之中,性情也越来越古怪,若不是收了青玉为徒,在青玉身上倾注了无嗔对儿子全部的爱和亏疚,只怕无嗔会被他的自责和后悔生生逼死。 屋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去打扰无嗔的回忆,只有青玉从林海怀中下来,走到无嗔身边,双手紧紧的搂着无嗔的颈子,将头埋在无嗔的怀中,去温暖无嗔孤寂难过的心。 无嗔紧紧抱着青玉,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过了一会儿,无嗔才说道:“老纳年青的时候和石万嗔一同入了天地会,因老纳身手好,又毒医皆通,很快便升为西金堂堂主,后来又做了护法,不上三年,老纳便当了天地会的副总舵主。当年,老纳奉总舵主之命去四川办事,当时老纳的幼子才十个多月,老纳将妻儿托付给总舵主照看,可谁成想……石万嗔这恶贼为了夺取师门秘传的《毒经》,竟然污了我妻杀了我儿,老纳从四川回来,天地会已经将我妻我儿下葬,只对我说他们染了恶疾暴亡。老纳绝不能相信,我妻一身医术并不在老纳之下,天下间有什么恶疾她治不了的。后来是天地会里一名受过老纳救命之恩的会众悄悄告诉老纳真情,老纳盛怒之下便去找总舵会理论,要为我妻我儿讨回公道,可是……可是那石万嗔却不知用什么法子收买了总舵主,他竟死心踏地的护着石万嗔,天地会会众遍天下,老纳无法找到石万嗔,一怒之下便反出天地会,一直在打听石万嗔的下落,可那石万嗔狡猾无比,且又精于易容之术,老纳找了他几十年,都同有找到他的下落。上回林贤弟中了相思绝,老纳也想顺着这条线索追查,可是线索却断了。” 大家都的明白了,经过了时间的沉淀,无嗔大师的恨已经埋入骨血之中,他说的话虽然淡,可是那恨意却浓烈的让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康熙点头道:“原来如此,无嗔,交出你天地会的名册,朕替你杀了石万嗔。” 无嗔淡淡道:“当年老纳反出天地会,天地会之所以未追杀于老纳,便是因为老纳答应总舵主,永远不会泄露天地会的秘密,更不会向朝庭出首。” 康熙眉尖一挑,正想开口说话,却听无嗔大师又说道:“青玉,师傅老了,师傅所有的东西都是要传给你的,这个册子你就拿着玩吧。”无嗔大师说完便将一本黑色封皮的小册子放到青玉的手中,青玉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便明白了过来,只将小册子交给林海,大声说道:“爹爹替青玉收着。” 林海淡笑点头,康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无嗔老和尚果然是个有趣的人。至此,康熙才真的对无嗔降低了戒心,默认了无嗔搬去畅春园照顾黛玉之一事实。 青玉忽然想起太皇太后中了花毒一事,忙比比划划的说给师傅听,无嗔大师方才交出天地会的名册,只觉得心里轻松的很,便笑道:“这个好办,只喝上几付汤药解了花毒,再慢慢调养就行了,回头师傅再给你细讲讲。” 康熙听了脸上顿现喜色,忙问道:“真的不要紧?” 无嗔大师长眉微挑的说道:“自是不要紧的,太皇太后如今还平安着,那便说明最要紧的一种花还未送到太皇太后宫中,嗯,那种花应该是宝华玉兰,六七月间才开花。” 胤礽听说太皇太后中了花毒,大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儿臣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康熙淡淡解释道:“还是玉儿和青玉两个孩子心细,她们先发现不妥,朕也是昨日才知道的,你正忙着给兄弟们建宅子,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身,朕便让老四去查这事了。” 胤礽点头道:“四弟公正严明,让他来查案再合适不过了,皇阿玛英明。皇阿玛,既然说到此事,何不将四弟唤来,让他也听上一听,对他破案会有帮助的。”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道:“若是朕所料不错,只怕这会子你四弟八弟九弟他们就要到了。” 好似是验证康熙的话一般,李德全果然在屋外禀报:“启禀万岁爷,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求见。” 康熙淡淡笑道:“果然来了。”然后又提高声音说道:“叫他们进来。” 胤禛胤禩胤禟胤俄鱼贯而入,大家进门行了礼,个个都把眼神盯到黛玉身上,胤禛眼里透着一抹温暖的关心,象一个大哥哥瞧着自己的小妹妹;而胤禩的眼中透着几分热切,眼光里多了些侵略性,让黛玉有些不舒服;胤禟直勾勾的盯着黛玉,满眼的自责内疚,不知为什么,胤禟的眼神比胤禩的还要直白,可是黛玉却没有一点儿讨厌的感觉;胤俄则跑到床前粗着嗓子叫道:“玉儿妹妹,怎么就中了毒,你可好些了?你放心,凭是谁伤了你,十哥都替你把他活剁成肉酱。” 康熙一拎胤俄的衣裳领子,将他扯到一旁,笑嗔道:“胤俄,就显得你能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阿玛么?”胤俄缩着脖子嘿嘿一笑道:“皇阿玛,儿子这不是心疼玉儿妹妹么,皇阿玛英明神武,儿子最崇拜皇阿玛了。”也就是老这个憨货素来是怎么想怎么说,如此这般直白的拍马屁,也就他说的出来。 胤俄的笑闹冲淡了一屋子的凝重,阿哥们的到来也让这屋小小的厢房拥挤不堪,康熙便说道:“大家瞧过玉儿便都出去吧,别都挤在这里。胤禩胤禟,你们两个心细,便去畅春园帮你们大嫂子给玉儿收拾园子,要快,收拾好了便来接玉儿过去。”胤禩胤禟领命而去,胤俄好热闹,便也要跟了去,康熙亦应了,等八九十三个阿哥走了,四阿哥才跪在林海面前,内疚的说道:“二叔,都是胤禛的过错,若不是胤禛请玉儿妹妹帮忙,她也不会遭此大难。” 林海忙扶起胤禛宽慰道:“四阿哥休要如此自责,玉儿常在外面行走,那刺客若是有心自然能找到玉儿,这不怪你。快起来吧,我们还要说太皇太后之事。” 康熙亦沉声道:“老四起来吧,先办正事要紧。” 胤禛这才站了起来,听林海说了太皇太后中花毒之事,他听说还差了一种花才能配成完整花毒,眼睛顿时一亮,急急说道:“皇阿玛,儿臣明白了,这便去安排。” 黛玉忙出声叫住胤禛,又将那紫薇花庐之事说了,并且说道:“四哥,我已经命人到金陵去了,很快就会有结果。”胤禛点点头,温言道:“玉儿,你只好生歇着,这些事情只交四哥来办,你别费心了。” 八阿哥表白遭拒慈和宫祖孙情浓 大福晋带人到畅春园里收拾好了,亲自坐了车来接黛玉,胤禩胤禟两个要跟着,却被胤褆拦了下来,这一上午点石轩的后院已经太扎眼了,但凡有些个耳神心意的,都知道皇上太子以及诸位阿哥全都赶到了点石轩,再这 第 109 部分 样下去,还不知道得传成什么。 康熙和林海看着大福晋接了黛玉上车,青玉自然是跟着黛玉,而无嗔大师却被康熙暂时留了下来,还有些事情要问。胤褆护送着大福晋的车驾直到畅春园,因怕黛玉不习惯,大福晋便留在畅春园陪伴照顾黛玉。因怕青玉一个人气闷,胤褆还让人回府将弘昱接了来同青玉一起玩。弘昱也是个顶顶淘气的,和青玉两个就象两个小活猴子,生把畅春园闹了个天翻地覆,好在畅春园面积他,这两小小猴子再闹腾也不会闹腾到黛玉跟前,因此黛玉只当不知道,由着青玉弘昱折腾去,他们终归是小孩子,总要有个快乐的童年才不会留下遗憾。 林海将府里的事情尽数交待给管家林忠林礼,然后便也住进了畅春园,他的儿子女儿都在这里,没道理让他这当爹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柳叶儿胡同的宅子。满堂朝臣都眼红极了,毕竟大清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臣子能被赐居皇家园子的。当然还有后宫里的妃子们也妒忌的直磨牙,却是无计可施,毕竟林家一家子得了皇上的特别恩旨,有这不世的隆恩。 胤禩胤禟胤俄每天都要往畅春园跑,跑得黛玉非常的不耐烦。胤禟和胤俄还好些,毕竟黛玉和胤禟有共同语言,每每两个人说起生意经,直兴奋的脸儿通红,恨不能立刻就去大展拳脚,胤俄憨憨的,就象一枚人形开心果,他又没有心机,整日和青玉弘昱疯到一处,俨然就是个孩子头,这三个凑到一处,畅春园里可谓鸟雀见之高飞,走兽望而奔逃,就连前后湖里的游鱼也是见而沉底,生怕慢一慢就惨遭荼毒,这怕是“沉鱼”新解了。青玉和弘昱的鬼点子层出不穷,只是折腾那湖里的游鱼,便想出了稀奇古怪的十几种法子。 独独胤禩去了畅春园,黛玉很是头疼,她实在是没什么话和这位八阿哥说,偏八阿哥总是笑吟吟的看着她,说话和和气气,言行之间对她又很是关心,时不时还要送点个小东西,虽然黛玉一回没收,可是胤禩却是照送不误,黛玉不收他也不恼。 这一日青玉和弘昱两个疯玩累了,便跑到黛玉这里吃果子,瞧着他们两个满头大汗的样子,大福晋嗔笑道:“弘昱打出生也没这么玩过,瞧这疯的,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我昨儿晚上一说要回去,这小子便缠着我大哭着不答应,真真是拿他没办法。” 黛玉替青玉擦了汗,要他喘匀了气息才能吃点心,青玉偎着黛玉表功道:“姐姐,我和弘昱才抓了一条五彩锦鲤,回头给姐姐蒸了吃。” 黛玉一听这话便皱眉轻斥道:“青玉,你才答应我不胡闹的,又瞎折腾,那锦鲤是观赏鱼儿,如何能蒸来吃的。” 青玉不以为意的笑道:“姐姐,我得了个方子,用药牛乳蒸锦鲤最补身子,回头大嫂子也一起吃。” “青玉又弄了什么好吃的,可有我的么?”八阿哥的笑语声传了进来,黛玉抬眼一瞧,只见霜华无奈的看看黛玉,黛玉心里明白,八阿哥要硬闯进来,霜华也没法硬拦着。青玉一直都不喜欢胤禩,几乎到了瞧着胤禩就炸毛的程度,因此黛玉便对青玉低声说道:“青玉,你出去玩吧,别疯得太狠了。”青玉嘟着嘴瞪了胤禩一眼,才跑了出去。 胤禩今儿穿着一身簇新天青立蟒箭袖,外罩浅蓝片金倭缎褂子,这是良贵嫔才给他做的,穿上去很衬人,瞧着也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脸上挂着他那招牌般的笑容,先对大福晋行了礼,然后走到黛玉近前对黛玉笑道:“玉儿妹妹,今儿身上可好?瞧着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 黛玉有意坐着不起身,毕竟她被封为和硕公主,而胤禩只是多罗贝勒,黛玉是和硕公主位比郡王,若是她自持身份,胤禩依礼便应该上前给黛玉见礼。胤禩见黛玉不象平常那样起身与他相互见礼,心里突的跳了一下,大福晋这些日子陪着主,自是心里清楚,便笑着起身上前说道:“八弟这会儿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上回没给公主见礼,这一回特特来补上。” 胤禩忙借梯子下台阶,对黛玉躬身笑道:“胤禩见过馨玉公主。” 黛玉侧了侧身子,右手微抬,端庄的说道:“八阿哥请起,不知八哥急急闯入有何见教?” 胤禩一愣,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了,有些儿透不过气来,来畅春园好几回,这一回黛玉对他最是冷淡,那淡淡的不耐烦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难道自己就这么不招她喜欢么?胤禩心里有口气顶着,便转身对大福晋说道:“大嫂,八弟有话和玉儿妹妹说,还请大嫂行个方便。” 大福晋看向黛玉,黛玉眉头微皱,轻声说道:“大嫂并不是外人,若是八哥说的话大嫂不能听,那黛玉也不能听了。” 胤禩心里不快,大福晋却明白了这是黛玉要拒绝胤禩,让她做个人证,免得将来传出什么不堪的流言。毕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出去到底对女儿家的名节有亏。 胤禩皱眉道:“玉儿妹妹,你……” “八哥,黛玉自问也算得光明磊落之人,没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八哥有话便请说吧。” 胤禩没想到黛玉竟会如此说,他眉头皱了皱,打定主意,便对大福晋说道:“也好,那便请大嫂做个见证。玉儿妹妹,我要娶你做我的嫡福晋。” 听了胤禩之言,黛玉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只轻轻摇头道:“多谢八阿哥抬爱,我林黛玉不愿意。”这话说的极傲气,也噎人的紧,胤禩双眼逼视着黛玉,涨红了脸追问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 黛玉抬眼直视胤禩,双目清澈如一泓清泉,淡淡开口道:“天下好男子比比皆是,难道黛玉还能都嫁了。我嫁不嫁是我自己的事,与八阿哥好不好无关。” 黛玉这话更堵心,胤禩激动的冲上前要去抓黛玉的双臂,大福晋忙上前拦信胤禩,沉声唤道:“八弟,休得无礼。”大福晋出身蒙古草原,身法轻便利落,轻易便挡在黛玉身前,将胤禩格开。胤禩怒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答应我!我对你哪里不好?” 黛玉心里动了气,站起来冷声道:“我凭什么就得答应你,就连皇上伯伯都许我自主婚姻,难道你八贝勒还能越过皇上,来畅春园逼婚不成!八阿哥,你太过份了!世上的男子便是死绝了,我林黛玉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嫁给你。” 胤禩如遭雷击,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谁抽走了,他的身子摇晃几下,忽然“噗”的喷出一口血,便直直的往后仰倒,大福晋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胤禩的身子,才没让胤禩的后脑磕到地上。黛玉也吓了一跳,她哪儿知道胤禩竟会吐血,忙叫道:“快去请大师伯伯。” 几个丫环帮着大福晋将胤禩抬放到椅上,大福晋瞧着胤禩面如金纸,心里也有些发慌,胤禩到底是皇家阿哥,若真有个什么,可说不清楚。 无嗔大师被霜华请了过来,他搭眼一瞧胤禩,便先对黛玉说道:“玉丫头,八阿哥是急火攻心,不碍的。”黛玉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了些。大福晋深知无嗔大师医道精深,便也放了心,脸上好歹有了一丝笑模样。 无嗔大师上前扶起胤禩,只在他的后背上推拿几下,胤禩喉头“咯咯”响了两声,便醒了过来。他直直的看着黛玉,瞧着那神色有些骇人,大福晋忙说道:“八弟,你身子不好,快快回去休息吧。大师,您看八弟是不是得静养上几个月?” 无嗔大师人老成精,什么事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只淡淡一笑点头道:“直郡王妃所言极是,虽说是急火攻心,可少年人总要好好保养才不会落下毛病,八阿哥最好在宫中静养三个月,三个月内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大福晋想了想便笑道:“都是我没招呼好八弟,这么着吧,便由我送八弟回宫,也好向皇阿玛和良贵嫔娘娘解释。”黛玉听了这话心生歉意,忙说道:“此事皆因黛玉而起,只请大嫂子送八阿哥回宫,黛玉自会去向皇上伯伯和良贵嫔娘娘请罪。” 大福晋想了想笑道:“玉儿妹妹,你等我将八阿哥送回宫,再陪你一起去见皇阿玛。” 无嗔大师点点头,大福晋说的有道理,不论是请罪还是自辩,都要有个人证。黛玉便也没有再坚持,大福晋命人备了车,将胤禩送上车,胤禩只盯着黛玉,好似痴了一般,黛玉的眉头紧紧皱着,心里非常的不高兴,好歹车帘子被放了下来,总算是阻断了胤禩的视线。黛玉自上了另一辆车子,同大福晋同乘,一行人往皇宫去了。 路上,大福晋揽着黛玉轻轻问道:“玉儿,你如今也到了议婚的年纪,这一回你拒绝了八弟,下回必还有别的亲贵向你求亲,你心里到底有个什么主意,能不能和大嫂子说说,大嫂也好帮你参详参详。” 黛玉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大嫂,为何女子必须要嫁人,我如今连十岁都不到,还只不过是个孩子。” 大福晋只当黛玉在说孩子话,便揽着黛玉笑道:“玉儿尽说傻话,女子嫁人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咱们八旗贵女可是不一般的平民女子,从相看人家,议婚,办嫁妆,到成婚要好几年呢,你现在虽小,却也是时候了。皇家格格可不就是不到十岁开始议婚,十五岁出阁,当然若是皇阿玛多留两年也是有的,不过总不会过了十七岁还不成亲的。” 黛玉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声说道:“大嫂,皇上伯伯已经许了我自主婚事。” 大福晋点头黛玉的鼻子笑道:“傻妹妹,嫂子知道,皇阿玛许你自主婚事,可没许你不嫁人的。咱们八旗女儿不象她们汉女扭扭捏捏的,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嫂子给你提个醒,你自己也得上心了。有皇阿玛的恩旨,你正好可能挑个可你心意的额驸。” 黛玉的脸儿有些羞红,只嗯了一声,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大福晋没法子理解的,便什么也不说了。 进宫后大福晋送胤禩回阿哥所,然后和黛玉一起去求见万岁爷。康熙一听黛玉和大福晋来了,不由惊讶的问道:“玉儿不是在畅人园休养,怎么突然进宫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德全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忙上前回了,康熙眉头微皱着问道:“胤禩要不要紧?” “回万岁爷,无嗔大师已经给八贝勒诊了脉,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只静养些日子也就行了。”李德全赶紧回禀。 “哦,那便好,老八怎么是这种性情,先前他也不是这样呀。”康熙脸色不悦的沉声说道。李德全也不敢回话,只躬身站着,康熙便又沉声吩咐道:“让玉儿和老大家的进来吧。” 黛玉和大福晋进门,跪下行礼,大福晋抢先说道:“臣媳没招呼好八弟,令他急火攻心,臣媳特来向皇阿玛请罪。” 黛玉急忙说道:“皇上伯伯,并不关大嫂的事,是黛玉冲撞了八阿哥,请皇上伯伯治黛玉的罪。” 康熙摇了摇头,上前将黛玉扶起来,又对大福晋说道:“老大家的,你也起来吧。”大福晋磕了个头才站起来,垂手侍立一旁。康熙对黛玉温言说道:“玉儿,事情朕已经都知道了,若说有错,那错也在老八身上,并不怪你,何来冲撞之说,你快别存在心里,老八性子别扭,一切俱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黛玉见康熙如此待自己,心中越发觉得过意不去,一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抬头看着康熙,康熙微笑道:“怎么,连大伯伯的话也不信了。你来的正好,前儿安南进了上等的安息香,朕正打算派人给你送过去,李德全,将给玉儿的香取出来,等玉儿回去的时候好带上。”李德全忙应了,赶紧去拿香。 黛玉语带歉意的说道:“大伯伯,八阿哥在畅春园吐血,玉儿到底也该去向良贵嫔娘娘道个歉。” 康熙淡淡道:“不必了,玉儿你难得来一趟,只去慈和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吧,良贵嫔那里很不用解释什么。老大家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陪玉儿去慈和宫吧。” 黛玉和大福晋跪安,两人去遵从康熙的旨意去了慈和宫。康熙瞧着黛玉走了出去,对李德全说道:“老八彻底没戏了,不知道小九怎么样。”李德全垂头不语,只在心中暗道:“万岁爷,您非把玉格格收来当儿媳妇不行么?只怕林二爷那一关可不好过哦。” 去了慈和宫,黛玉与大福晋请了安,黛玉瞧着太皇太后的气色好了许多,心里也松了口气。太皇太后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玉丫头,可见咱们有缘份,你瞧,上回你一进宫便发现了大问题,若不是你心细,我这会子怕是已经归天喽。” 大福晋忙笑道:“是老祖宗鸿福齐天,又有玉儿妹妹心细如发,可不是老祖宗和玉儿妹妹的缘份,只不过老祖宗如今有了玉儿妹妹这个重孙女儿,眼里便再也瞧不着我们这些个重孙子媳妇了。唉,玉儿妹妹,你可把我们这些个嫂子们都比下去喽。” 瞧着大福晋佯装吃醋,太皇太后呵呵直乐,老了老了可不就图个子孙绕膝么,就是尊贵如皇家,也渴望着那浓浓的亲情。 正说笑着,便有小宫女进来回禀,说是太子妃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直把太皇太后和大福晋吓了一大跳,大福晋忙快步走出去,只见太子妃挺着老大的肚子,正缓缓的走过来,大福晋忙上前扶着她,嗔怪道:“你这都快足月了,怎么还敢到处乱走,嬷嬷们怎么也不劝着些。” 太子妃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眼儿弯弯的笑道:“大嫂别担心,太医说要多活动活动才好生产,听说老祖宗回了慈和宫,我这不是来请安了么,反正路也近,我也没觉得累。” 大福晋小心的扶着太子妃走进慈和宫,太皇太后瞧着太子妃要行礼,慌忙民道:“老大家的,玉儿,快扶着太子妃,这么重的身子,还怎么能行礼,我知道你是个孝敬的好孩子,心意到了就行,快快坐下。” 太子妃手扶着肚子小心的坐下,瞧着黛玉直笑,太皇太后知道太子妃的心意,便笑道:“太子妃是很应该多瞧瞧玉儿 第 110 部分 ,以前听老人们说过,怀孩子的时候瞧着谁多,生出来的孩子便象谁。你可得生个玉娃娃似的曾孙儿。” 太子妃微欠身笑道:“多谢老祖宗吉言,我瞧着玉儿妹妹便觉得心里欢喜,若能生个象玉儿一般好看的孩子,那可是重孙子媳妇的造化。” 大福晋听了假装酸溜溜的说道:“还是太子妃有福气,我怀弘昱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过玉儿妹妹的,若是瞧着了,弘昱也不必生得象个小皮猴子。” 大家听了大福晋的话都笑了起来,黛玉撅着嘴恼道:“大嫂你就会打趣玉儿,亏你还是大嫂子呢!老祖宗,您快罚大嫂子。”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好,罚你大嫂子,可怎么罚呢?嗯,就罚她给你做大媒,替玉儿寻个如意的额驸,玉儿你说好不好?” 黛玉身子一拧一跺脚,扭着太皇太后的袖子撒娇道:“老祖宗,您也欺负玉儿!” 太皇太后搂着黛玉轻拍了几下,对太子妃笑道:“你的日子近了,宫里虽然安排了太医和接生嬷嬷,到底没有自己亲娘来得贴心,回头就让你额娘进宫来陪着吧。” 太子妃忙笑着回道:“多谢老祖宗关心,太子爷已经禀明皇阿玛,让接重孙媳妇的额娘进宫,皇玛已经准了,已经打发人去接了,额娘进了宫,必来给老祖宗请安的。” 太皇太后笑道:“胤礽如今行事越发周到的,如此便好。” 太子妃陪着太皇太后说笑了一阵子,瞧着太皇太后有些倦了,便起身笑道:“老祖宗该歇午了,不如就请大嫂子和玉儿妹妹到毓庆宫里坐坐,我们好好聊聊天儿。” 太皇太后笑着准了,大福晋和黛玉一左一右扶着太子妃,后面跟着好些宫女嬷嬷,众人缓步往毓庆宫走。毓庆宫离慈和宫不远,沿着御花园的小径走上一刻钟便能走到。 太子妃瞧着满园春色笑道:“自怀了这个孩子,我便很少出门,不想御花园里的花儿已经都开了。” 大福晋笑道:“错过了花儿倒不算什么,你行动不方便,不能去畅春园,那才遗憾呢,如今我陪着玉儿妹妹住在那里,真是自在的不想回府了呢。” 太子妃笑道:“那可别,我们太子爷为了给大哥大嫂修宅院,人都累瘦了,若是大嫂子不回去,那我们爷可就白尽心了。” 大福晋笑道:“得了,就你知道心疼你们爷,放心吧,直郡王府是我的家,我哪儿能真不回的。” 黛玉听着大福晋和太子妃说笑,也不插话,只静静的听着,小心的扶着太子妃,太子妃感觉到黛玉的紧张,便低头笑道:“玉儿妹妹,你很不必如此紧张,放松些,我便是自己走,也能走得很稳。” 黛玉抬头刚要说话,却见从迎面转角处走出一个低头抹眼泪的女孩,看那小女孩的穿着,应该是位格格,只是不知这位小格格怎么就哭了。 遇温静众人感怀讽胤禩黛玉警情 大福晋和太子妃都瞧见那个抹眼泪的小格格,大福晋定睛一瞧,便出声招呼道:“十二格格……” 小格格听到有人叫自己,吓得猛一抬头,见是大福晋和太子妃,还有一个生得极好看的姐姐,她怯生生的走上前,甩帕上肩,小声说道:“温静请太子妃安,请大嫂安。”太子妃笑着说道:“玉儿妹妹,这是德贵嫔跟前的十二格格,十二格格格,这位是和硕馨玉公主姐姐。” 十二格格一听说黛玉是和硕馨玉公主,一双红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忙又行礼道:“温静请馨玉姐姐安。” 黛玉笑着想去拉起十二格格,岂料十二格格蓦地向后急退,好似非常害怕黛玉的样子,黛玉纳闷极了,怎么这十二格格头一回见自己,便会如此害怕呢,自己好象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大福晋蹲下身子扶着十二格格,微笑着问道:“十二格格,是谁欺负你了,跟你的宫女嬷嬷呢,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跑出来?” 十二格格只是摇头不说话,太子妃便笑道:“十二格格,二嫂请大嫂和馨玉姐姐到毓庆宫玩,你也一起来吧。” 十二格格忙摇头道:“谢谢太子妃,温静要回去了。”说完扭头便跑,许是太慌了,十二格格不小心绊到路边的花牙子,扑通一声向前摔倒,黛玉惊呼一声,忙跑上去去扶十二格格,十二格格却吓得大哭了起来。黛玉大为困惑,便放柔了声音问道:“十二格格,可是摔疼了,让姐姐替你看看。” 十二格格慌乱的推搡黛玉,哭喊着叫道:“你走开,你走开……” 太子妃瞧着十二格格的反应很是奇怪,便唤道:“依红,去把十二格格扶起来,玉儿妹妹你回来吧,十二格格年纪小怕生。” 黛玉退到太子妃身边,心里闷闷的,她什么时候竟变成洪水猛半兽了,看吧个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太子妃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示意她不要在意。依红已经将十二格格扶起来检视了一回,十二格格白嫩的小手擦伤了,大福晋上前用帕子先替十二格格擦了手,然后笑道:“十二格格,跟我们去毓庆宫搽点药,女孩子家可不能留疤的。” 十二格格将手缩到背后,一个劲的摇头道:“不用了,大嫂,温静要回去了。”说完便又跑开了。大福晋瞧着十二格格的背影轻叹了一声,回头说道:“太子妃,玉儿妹妹,咱们走吧。” 黛玉陪着太子妃和大福晋边走边闷闷的问道:“大嫂二嫂,难道黛玉生得很吓人,为何十二格格一瞧见我便哭?” 太子妃轻叹道:“玉儿你有所不知十二格格是德贵嫔所生,十二格格才六个月,德贵嫔便又有了身子,小孩子不懂事,有一回在炕上玩,不知怎么的便撞了德贵嫔的肚子,让德贵嫔险些小产,从那以后德贵嫔便不喜十二格格,虽说是她亲生的,可也只是面子情,一直由嬷嬷宫女照顾着,德贵嫔几乎从不过问。倒是四弟和十二格格感情好,常常看顾着她,才没让她被人欺负了。” 黛玉闷闷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这样怕我?” 太子妃笑了笑,抬头瞧着已经到了毓庆宫,便笑道:“玉儿妹妹,这里面的弯弯绕儿多了,让我们慢慢说给你听,你是皇阿玛封和硕公主,总对宫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行。” 黛玉点头称是,一行人进了毓庆宫,侧福晋李佳氏带着庶福晋和格格们迎了出来,上前给太子妃大福晋黛玉见了礼,便笑着说道:“福晋可算是回来了,您今儿逛的时间可长,妾身和姐妹们正担心呢。” 太子妃淡笑道:“我不过在宫里走动走动,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散了吧。”侧福晋只得带人退下,太子妃淡淡苦笑了一下,然后对黛玉和大福晋笑道:“走了一阵子,我倒有些热了,咱们不如到水边的阁里子,清凉又敞亮的,总好在闷在屋子里。”黛玉和大福晋自然不会有意见,太子妃便命人收拾临水的观澜榭,一行人径直过去了。 黛玉听大福晋和太子妃娓娓说了一路,才大致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德贵嫔不喜十二格格,而四阿哥胤禛又非常怜惜十二格格,自己和四阿哥关系挺好,德贵嫔又是因为对自己出言不逊而被万岁爷降了位份,这几下里一凑,德贵嫔定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只怕是气急了口没遮拦,让十二格格听到了什么,或者是十二格格被德贵嫔当成了出气筒,受了不小的委屈。 黛玉猜的差不多,德贵嫔在胤禛处碰了钉子,一心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可巧此时十二格格由奶嬷嬷领着来给德贵嫔请安,德贵嫔一想起胤禛和十二格格要好,一股子邪火便没压住,随便指了一事狠狠的骂了十二格格一通,还打了十二格格几下。十二格格年纪小,哪儿禁得住德贵嫔发作,便委屈的哭着跑开,跟她的奶嬷嬷和宫女们慌忙去追,可十二格格人小,又是钻到花丛里哭的,她们一时没找到,还是十二格格哭了一阵子自己从花丛里出来想回宫,刚巧让黛玉太子妃大福晋遇上了。至于说十二格格怕黛玉,那是因为德贵嫔每每提到和硕馨玉公主,便恨的咬牙切齿,一张娇好的面容都扭曲起来,十二格格很是偷偷瞧过几回,心里便先入为主的有了黛玉是恶魔的认知,小孩子家心思单纯,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所以才会怕的放声大哭。 太子妃和大福晋说一回叹一回,黛玉也觉得十二格格好生可怜,心里想着下次见到胤禛,要和他好好说说关于十二格格的事情。太子妃见黛玉怔怔的出神,便笑着说道:“玉儿妹妹,别再想十二格格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皇阿玛的女儿,德贵嫔也不敢太过份的。” 黛玉回过神来微笑着点点头,将手里的点心掰碎了洒入池中,看着游鱼争食,心里忽然有了淡淡的厌倦,这深宫之中的妃嫔们岂不都象这些游鱼一样,拼命追逐着那点子利益,可到头来又怎么样呢。 瞧着黛玉的神色有些倦怠,太子妃忙说道:“都是我不好,竟忽略了玉儿妹妹身子弱,这水边风凉,定是吹着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黛玉淡笑着摇头道:“二嫂,黛玉没事,只是想着十二格格,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瞧她又瘦又小,还没有青玉高,哪儿象是六岁的孩子。” 大福晋和太子妃都只能轻叹一声,十二格格毕竟是德贵嫔的女儿,她们纵是有心,也不好做什么,免得帮忙不成,反而给十二格格招来更多的挫磨。 就在大家无语沉默的时候,侧福晋陪着良贵嫔向观澜榭走来,大福晋眼尖,先瞧着了,便说道:“那不是良贵嫔娘娘,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太子妃瞧了轻道:“想来是给玉儿妹妹陪不是的。” 黛玉听了轻叹口气,闷闷道:“这宫里真没意思。” 说话间侧福晋李佳氏陪着良贵嫔走到跟前,李佳氏福身笑道:“良贵嫔娘娘过来瞧福晋,奴婢陪着过来了。” 太子妃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李佳氏低头掩住眼中的一丝妒恨,规矩退了下去。良贵嫔上前见了礼,因她是康熙的妃嫔,黛玉太子妃和大福晋都只受了半礼,良贵嫔抬头看着黛玉,眼神很复杂纠结。黛玉向良贵嫔欠身道:“良贵嫔娘娘,是黛玉招呼不周,才让八阿哥在畅春园受了委屈,黛玉很应该向娘娘请罪。” 良贵嫔叹了口气,眼中双泪落下,忽然就双膝跪地,跪倒在黛玉的面前。黛玉太子妃大福晋都大吃一惊,黛玉急忙让到一旁,惊问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良贵嫔哭道:“求公主救救胤禩吧!” 太子妃听了忙说道:“良贵嫔你快起来说话,只这么跪着成何体统,难道你要人说玉儿妹妹欺负皇阿玛的妃嫔么?” 良贵嫔却不起来,只跪着抬头瞧着黛玉,直直说道:“求公主救救胤禩。”大有黛玉不答应她便不起来的架势。黛玉皱眉道:“娘娘,八阿哥身子不适,宫中有的是太医为他诊治,黛玉并非医者,如何有那救人的本事。”黛玉是个遇软越软遇强越强的性子,平生最受不得别人的胁迫,良贵嫔若不是跪着逼黛玉,只怕黛玉瞧在她一片爱子之心的情份上,去瞧瞧八阿哥也说不定,可是良贵嫔偏偏用错了方法,她越这么跪着胁迫,黛玉越不会答应。 大福晋皱眉瞧着良贵嫔,这良贵嫔先前还是贵人的时候,还算得无欲无求,在宫里算是难得的好性情,可是怎么被封为贵嫔,就象是换了一个人。不过转念一想,良贵嫔只有胤禩这一个儿子,那可是她终生的依靠,为了儿子,当娘的做什么都情愿。想透了这一层,大福晋上前去扶良贵嫔,良贵嫔本是纤弱的女子,自然扛不过大福晋,被大福晋半扶半拉的拽了起来。 黛玉神色清冷,看着良贵嫔道:“娘娘请回吧,八阿哥既然身子不适,便应该快去请太医,而不是在这里耽误时间。” 良贵嫔哭道:“公主,胤禩他得的是心病,这病只有你能医。他现在不吃不喝不说话,就直着眼睛坐着,太医已经瞧过了,都没他没有病,可是……公主,求你看在他跟着令尊读书的份上,去看看他吧。” 黛玉淡淡问道:“黛玉有一事想问娘娘,若是我去看了八阿哥,他便好些,我一走,他又故态复萌,那娘娘是不是要我整日去瞧八阿哥?” 良妃娘娘一滞,旋既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胤禩不会这样的。只要公主去瞧他,他一定会好起来。” 大福晋和太子妃谁也不好劝,两人有些尴尬,黛玉听了良贵嫔的话,点头道:“好,本宫瞧在良贵嫔的份上,就去瞧八阿哥一回,不过,只有这一回。” 良贵嫔连声称谢,黛玉对太子妃大福晋说道:“二嫂,玉儿去瞧瞧八阿哥,便不陪二嫂了,回头便直接回园子,过阵子再来给二嫂请安。大嫂,还请您陪玉儿一起过去吧。” 大福晋点头道:“好,我陪玉儿妹妹过去。” 太子妃点头道:“也好,依红,将我给玉儿妹妹备的东西拿过来,回头好让她带回园子。” 黛玉和大福晋还有良贵嫔去了阿哥所,胤禟的贴身太监一见良贵嫔和黛玉,不由松一口气,忙迎上前跪下见礼,良贵嫔着急的问道:“胤禩这会子怎么样了?” 小太监摇了摇头,良贵嫔慌忙拉着黛玉的手道:“公主,您快去瞧瞧胤禩吧。” 黛玉抽出手,对小太监说道:“你去把房里的窗子打开。” 良贵嫔不解,小太监忙一溜小跑去开了窗子,黛玉和大福晋只站在窗外,胤禩一瞧见黛玉,那眼神立刻活了起来,起身走到窗前说道:“玉儿妹妹,如何不进来说话。” 黛玉冷声道:“八阿哥,只凭你在畅春园里说的话,我这一生都不愿再和你说话,不过看在良娘娘一片爱子之心的面儿上,我才过来一趟,也算全了她的心意,只此一回,再不会有下次。”良贵嫔听了慌忙哀求的叫道:“公主……”大福晋拉着良贵嫔,轻轻摇了摇头。 胤禩看着黛玉,不死心的问道:“玉儿妹妹,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黛玉冷然道:“就凭你这样自私自利,我便看不上。你只想着你自己,可曾想过良娘娘, 第 111 部分 她为了你要舍下尊严跪着求人,这便是你做儿子的孝顺么?”胤禩扭头看向良贵嫔,眼中含着一丝歉意。良贵嫔含泪摇头,哽噎道:“不关你的事,是额娘心甘情愿。” 黛玉又说道:“八阿哥,你每回到畅春园来,我和你都无话可说,是你自己一直没话找话说,我这样做,你难道还不明白,非要闹成这样么,你行如此荒唐不经之事,可曾想过会有损我的名节?亦或是你以为如此施压,让我迫于人言而屈从。如果你有这种念头,我劝你趁早死心,我林黛玉绝不会屈从于任何人。” 良贵嫔生怕胤禩又吐血,忙扑上前抓着黛玉的手叫道:“公主,求求你别这么说……” 黛玉抽出自己的手,将良贵嫔轻轻推到一边,继续说道:“似你这等不孝不义之人,有那一点配上我看的上!” 胤禩身子一震,定定的看着黛玉,喃喃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黛玉也不细说,只冷声道:“你自己如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言尽于此。大嫂,我们回去吧,没得在再留在这里让人算计。”胤禩听了这话低下头来,竟不敢再看黛玉那双清凌凌的眸子。 大福晋心中暗赞黛玉,向良贵嫔点了点头,便陪着黛玉出宫回了畅春园。而在阿哥所中,胤禩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吓得良贵嫔连声唤道:“胤禩,胤禩,你别吓额娘……” 胤禩半晌没说话,任良贵嫔摇着他的身子,良贵嫔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砸,过了好一阵子,胤禩幽幽说道:“额娘,儿子对不起您。” 良贵嫔抱着胤禩大哭道:“胤禩,你吓死额娘了……” 胤禩亦垂泪道:“额娘,儿子错了……” 良贵嫔哭道:“胤禩,咱们不想了,不去想公主了,你答应过额娘,若是公主拒绝你,你便听你皇阿玛的,安心等着你皇阿玛指婚,好么!” 胤禩眼光一闪,无力的点点头,良贵嫔以为胤禩是真的想明白了,抹着眼泪喜道:“你答应就好,答应就好。” 阿哥所里发生的事情很快报到康熙那里,听李德全学完黛玉的话,康熙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叹息道:“没想到玉丫头的性子比如海还硬。这样也好,彻底断了老八的念想。若是老八从此明白过来,也是玉儿的一大功劳,胤禩原也是个好的,只是心太沉了。” 李德全什么话都没说,只听着康熙感慨,康熙说了几句,忽然站了起来说道:“啊呀,快,李德全,快召如海来见朕。这家伙最是护短,要是知道朕儿子让他的女儿受了委屈,指不定心里又怎么想。” 李德全听了这话,不由摇了摇头,这可真真是一物降一降,自打万岁爷与二爷重归于好,万岁爷回回都被林二爷吃的死死的,唉……真都不象个高高在上的万岁爷了。李德全忙忙出了宫,打马如飞的往畅春园赶去,希望能拦住林二爷。果不其然,林海回了畅春园听说了八阿哥之事,顿时大怒,命人备了马便要往宫里见康熙,刚出了畅春园便被李德全迎住了…… 闻消息胤禟暗试玉东暖阁小九窥真情 话说李德全在畅春园门口拦住单人匹马的林海,他上前招呼道:“二爷,您这是往哪里去?” 林海见是李德全,脸色稍缓了缓,沉声说道:“进宫,求见万岁爷。” 李德全见林海不似平常那般脸上带笑,便知林海定然听说了八阿哥之事,忙陪笑着说道:“可说是想到一块去了,万岁爷正命奴才来请二爷。” 林海嗯了一声,李德全调转马头,落后林海一个身位以示恭敬,毕恭毕敬的说道:“二爷,万岁爷刚刚听说八阿哥冲撞了玉格格,正命老奴请二爷过去,好给二爷陪个情儿。” 林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淡淡道:“李公公果然是忠心护主。” 李德全忙陪笑道:“二爷您消消气,好歹万岁爷是您结义大哥,八阿哥是您的子侄,再者,万岁爷可是将玉格格当成心尖子看的,若不是您拦着,万岁爷早就要封玉格格为固伦公主的。” 林海眉头微皱道:“要那些虚名做甚,玉儿的品级再高,还不是被他的儿子欺负了,哼!” 李德全举起袖子擦了一把冷汗,这林二爷哪哪儿都好,就是一点不好,那便是太宠孩子了,玉格格和小侯爷便是擦破了一丝油皮儿,这林二爷便能掀起滔天的浪,偏万岁爷早年对二爷有所亏欠,自此四年前下江南与二爷重修旧好,可算是二爷说什么万岁爷依什么,从来都没驳回去。更是把玉格格和小侯爷当成自己的心尖子一般,不要说是阿哥们,便是太子当年都没有享受过万岁爷投注到玉格格和小侯爷身上的关爱。唉,林二爷,您就是万岁爷的克星,得,您二位之间的事情老奴我也不掺和了,您们自己掰扯去吧。 刚行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林海和他德全便迎头遇上从宫里回来的黛玉和大福晋,赶车的小厮一见林海,忙将车停下来,向车中回道:“回王妃,林大人在前面。” 黛玉听了忙撩起车帘唤道:“爹爹……” 林海策马上前,温柔的说道:“玉儿,出去散心么,怎么也不披件披风,外头风冷,看回头再着了凉。”那温柔的语气听的李德全汗毛倒竖,这人,还是刚才那个黑沉着脸没好声气的林如海林二爷么? 黛玉笑道:“玉儿不冷,爹爹您这是要去哪里?不是才散了朝么?咦,李谙达,您怎么也在这里,是皇上伯伯召爹爹入宫么?” 李德全忙下马行礼笑道:“公主最是聪慧,一猜便猜着了,正是万岁爷请二爷入宫,有要事相商。” 黛玉点点头笑道:“既如此那玉儿便不耽误爹爹了,爹爹,您商量完事情早些回来,玉儿和弟弟等爹爹回来一起用饭,弟弟说今天要做药牛乳蒸锦鲤,爹爹可不能错过了。” 林海微笑着应了,黛玉命人将车子赶到路旁,看着林海和李德全走了方才继续往畅春园走。 在车厢里,大福晋笑着说道:“玉儿妹妹,瞧着你们一家人,真是让人好生羡慕。二叔对你和青玉无比疼爱,而你和青玉也极为孝敬,你可不知道,好多人眼红着呢。” 黛玉靠在大福晋身上幽幽说道:“我们父子三人相依为命,自是比别人家要亲近些,若是娘亲还活着,那才真正让人羡慕呢。” 大福晋轻叹了一声,将黛玉搂紧了些,轻抚着黛玉的背说道:“玉儿妹妹,婶婶一定在天上看着你们一家呢,想必看到你们这样相亲相爱,婶婶也会感到安慰的。” 黛玉轻轻点头道:“大嫂说的是,玉儿会替娘亲照顾爹爹和弟弟,照顾林家。” 说话间便到了畅春园,青玉和弘昱两个飞奔着迎上来,弘昱也想扑到黛玉的怀中,不过他抢不过青玉,硬被青玉挤到大福晋的身边,大福晋捉着弘昱的一双小脏手直皱眉头,弘昱却笑嘻嘻的叫了一声额娘,然后将那双小黑爪子在自己淡黄的绸布褂子上一蹭,看得大福晋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弘昱是越来越野了,瞧他那邋遢样儿,哪里还象个皇家子弟。大福晋不由看向青玉,只见青玉一身象牙色缎袍,外罩着露草色缂丝褂子,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淘气,偏偏青玉干净的如同才换了新衣服一般,弘昱真真是没法和青玉相比。大福晋不免说道:“弘昱,你整天跟着青玉小叔叔玩,也不学着点儿。” 弘昱忽闪的清澈的大眼睛不解的说道:“额娘,儿子一直在跟青玉小叔叔学呀,刚才儿子还学会用飞叉叉鱼,额娘,儿子叉得可好了,青玉小叔叔都夸儿子呢。” 大福晋忍不住以手抚额,重重叹了口气。黛玉笑着将弘昱拉过来,用帕子替弘昱擦了擦脸上的灰,对大福晋笑道:“弘昱象大哥,将来必是位大将军。” 大福晋笑道:“我也不求他当什么大将军,只求他这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弘昱一听可不乐意了,忙说道:“额娘,弘昱要当大将军!”弘昱的话逗笑了黛玉和大福晋,两人便一人牵着青玉一人拉着弘昱往畅春园里走去。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后面高喊:“玉儿妹妹……” 黛玉转身一看,原来是胤禟飞马而来,几息之间胤禟已经奔到近前,他跳下马,将马缰绳甩给守门的侍卫,快步跑到黛玉身边,急促的说道:“玉儿,我才听说了八哥的事。” 黛玉脸色一沉,淡淡道:“九哥,并没什么,你何必巴巴儿跑一趟。” 胤禟忙说道:“玉儿,我是怕你受了委屈,特特赶过来瞧瞧你的。” 黛玉听了这话心头一暖,脸上也有一丝笑意,只摇头道:“我并没受什么委屈,九哥,到里面说话吧,只站在外面象什么样子。”大福晋在一旁瞧着黛玉同胤禟说话的神色,心中若有所动,嘴角逸出淡淡的笑意。 进了黛玉住的澹宁居,大福晋只说要替弘昱洗洗,便先出去了,还拉走了青玉,只留下黛玉胤禟,旁边伺候的绣绮彩绫等一直跟着黛玉的丫头。胤禟忙忙说道:“玉儿,你别听八哥胡言乱语,他定是一时迷了心窍才说出那些不经之语,千万别因为他而和我们大家生分了。” 黛玉瞧着胤禟急得满头汗,那白皙的皮肤上青筋绷起,满脸的焦虑,黛玉轻叹一声,吩咐道:“没看见九爷满头大汗,还不快去打水给九爷洗洗。” 雪雁忙下去打水,胤禟瞧着黛玉的神色,不象是要和自己生分,拉开距离的样子,这才放了心,坐在黛玉对面的椅子上,掏出一方半旧的帕子擦了擦汗,黛玉眼神尖,一眼瞧见那帕子一角绣了几株小草,那帕子是她的呀,怎么会到了胤禟的手里。黛玉微侧着脑袋瞧着胤禟,看得胤禟心里发毛,见黛玉的眼神落到自己手中的帕子上,胤禟忙将手一缩,将帕子藏到身后。黛玉向着胤禟摊开白嫩的手掌,待笑不笑的说道:“拿来给我瞧瞧!” 胤禟干笑着将帕子递给黛玉,黛玉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帕子。便嗔怪道:“九哥,难道皇上伯伯和你都是这般小气的人么?” 胤禟不解这天外的一句是从何说起,黛玉抖了抖帕子说道:“难不成堂堂皇家阿哥穷得连方帕子都没有,还要拿别人的。” 胤禟脸上一红,忙解释道:“并不是我拿的,而是你自己的帕子丢了都不知道,恰被我捡着,我瞧着上面的草儿绣的可爱,便拿来用了,玉儿妹妹,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只不过是一方帕子都舍不得。” 黛玉轻呸了一声,将帕子丢给绣绮说道:“绣绮姐姐,你可得好好收着咱们的东西,九爷可眼尖手快。” 胤禟嘿嘿一笑,手臂一伸便将帕子截了下来,笑着说道:“玉儿,反正我都用过了,赶明儿我给你更好的,这方就给我吧。”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道:“不给。”就想伸手去抢,胤禟忙将帕子高高举起,黛玉气的跺脚道:“九哥,快还给我,要不我便告诉大伯伯去。” 胤禟有意逗黛玉,硬是举着帕子不放手,可是他忽然觉得头上一阵风过,手中便空了,紧接着胤禟便听到青玉脆亮的声音响起:“姐姐,给你帕子。”原来青玉溜了回来,见胤禟拿了姐姐的东西,便一个飞纵打从胤禟头顶上跃过,抽出了胤禟手里的帕子。 黛玉得意的冲着胤禟一笑,然后搂着青玉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大声赞道:“青玉真棒!” 青玉被黛玉亲惯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可胤禟的脸倒红了,这也难怪,平日里青玉被黛玉亲的时候,胤禟总没看见过。倒是那些绣绮她们看习惯了,只站在一旁抿着嘴笑。 胤禟没奈何的叹了口气,青玉的本事太高,又特别护着黛玉,他想追求黛玉,真是困难重重,唉,漫漫的追妻长路,他何日才能走到终点。 笑闹了一回,胤禟成功的驱散了黛玉心里的不痛快,脸上的笑容复又多了起来,此时胤禟才说道:“玉儿,果然有人给太皇太后进献宝华玉兰了,你猜是什么人进上的?”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道:“你要说便说,不说就不要卖关子,满朝文武那么多,你让我怎么猜?” 胤禟收了笑容正色道:“玉儿,我们不说笑了,说正事。那进献宝华玉兰的正是保龄侯史鼐。” 黛玉皱了皱眉头道:“那宝华玉兰也是出自紫薇花庐?” 胤禟点了点头。黛玉便说道:“算算日子,我派去金陵的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四哥打算怎么办?” 胤禟说道:“玉儿,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去趟金陵,探探紫薇花庐主人的底,我总有种预感,这些个送花的大臣不过是被人利用,真正的主谋应该是紫薇花庐。四哥是成年阿哥,每日要上朝,他若是离京,一定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而我们俩个不一样,只悄悄易容出了城,谁都不会查觉。” 黛玉点了点头,胤禟的话正合她的心意。毕竟八阿哥闹了那么一回,八旗亲贵只要有心便都能知道,黛玉不愿意拿有限的生命应付无限的不相干之人。只不过刚刚经过刺客事件,她的父亲和皇上伯伯会允许在这个时候出京么? 好似瞧出黛玉的担忧,胤禟跳脱的一笑,凑近黛玉低声说道:“咱们带上青玉偷溜。” 青玉耳朵尖,一听这话便高兴的跳了起来,扳着胤禟的脖子叫道:“好啊好啊,九哥,我们现在就走?” 黛玉忙将青玉拽了下来,瞪了胤禟一眼道:“谁和你一起偷溜,九哥你混说什么。” 青玉不明就里,黛玉不相信胤禟不明白,她好好一个姑娘家跟着九阿哥偷溜出京,真是好说不好听,若是传着她们两个私奔,那可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的。再者说,不告而别,她的爹爹该多伤心呀,皇上伯伯儿子多也许会不在意,可是林家就她和青玉两个,她才不做这种让爹爹伤心的事情。 胤禟刚才是一时兴起,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话太有问题,只干笑道:“呃……是我错了,玉儿,对不起。” 青玉不解,眨巴着眼睛问黛玉道:“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能偷溜。” 黛玉耐心对青玉说道:“青玉,爹爹回家发现我们两个不见了,会伤心的。就算要出金陵,我们也得禀明爹爹,爹爹同意了我们才能去的。” 第 112 部分 青玉乖乖的点头应了,胤禟忙问道:“玉儿,二叔能同意么?” 黛玉淡笑道:“爹爹若是觉得我们可以去,自然会同意的。”青玉忙抓着黛玉的手问道:“姐姐,爹爹会让我们去吧!” 黛玉向来宠着青玉,便柔声说道:“青玉,爹爹是两江总督,他也该回江南了,咱们只跟着爹爹。”青玉听了开心的叫道:“太好了,姐姐,我们催爹爹快回江南吧,京城里一点儿都不好玩。” 黛玉抿嘴笑着点头,胤禟可傻了眼,不过他心眼儿活,脑子一转便想出法子,他也不说要跟着林海回江南之类的话,忙忙辞了黛玉青玉,急匆匆回宫去了。 胤禟赶回宫便直奔南书房求见皇阿玛,可是南书房外的小太监却告诉胤禟,说万岁爷去了东暖阁。胤禟赶紧又往东暖阁跑,还没进东暖阁便听到里面有呼喝打斗之声,胤禟一瞧周围连个侍卫也没有,惊得脸色煞白,好在他不是胤俄,不会莽撞的冲进去,胤禟绕到东暖阁的窗下,悄悄伸指点破东暖阁的窗纸,探头往里看。 只见东暖阁中有两个人正在摔布库,其中穿着明黄练功服的正是他的皇阿玛,而另一个穿着青灰色练功服的,竟然是二叔林海。 康熙和林海相互把臂较劲,康熙伸脚去绊林海,想将林海绊倒,可是林海的下盘稳如磐石,竟是纹丝不动,康熙用力用老了,林海只借力将康熙往己方轻轻一带,康熙便收势不住,整个人扑倒在林海的身上,将林海压到身下。林海原本白净的脸上忽然涨红,他奋臂一振将康熙猛的掀开,左手在地上一压便腾身跃了起来。 康熙却翻身坐在地上,摇手道:“不摔了。二弟,想不到你的功夫恢复的这么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与康熙的高兴相比,林海却是臭着一张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康熙伸手一拉,将林海拉到他的身边坐下,好脾气的笑道:“二弟,坐下歇歇。” 林海别扭的坐在一旁,康熙站起来拿帕子擦了手,然后端过一旁桌上的点心盘子,拿了一块递给林海说道:“给,这是你最爱吃的碧玉糕,我一直都记得。” 林海看了康熙一眼,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接过碧玉糕,重重的咬了一口,好似在别扭的较着劲儿。 康熙瞧着林海,笑着摇头道:“二弟,你还是这么别扭。” 胤禟在窗外瞧着东暖阁里的一幕幕,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皇阿玛和二叔相处的,如此……怪异!胤禟一走神,便忘记控制自己的呼吸。屋子里的康熙和林海同时听到胤禟的呼吸声,两人对视一眼,便极有默契的站了起来,康熙笑道:“二弟,再摔一局。” 林海应道:“好。” 康熙和林海边摔边往窗子靠近,就在胤禟感觉不妙想溜的时候,康熙和林海双双暴喝一声,齐齐出手打碎胤禟身边的两扇窗子,一人拎着胤禟的一只胳膊,象拎小鸡仔儿似的将胤禟拎进了东暖阁。 “哎哟……”康熙林海同时松手,将胤禟摔在地上,直摔了个七荤八素,胤禟觉得有一圈小星星围着自己直闪。 “胤禟,你真是长本事了,看来上回朕罚轻了!”康熙面色阴沉,冷冷的说道,胤禟瞧着他皇阿玛的眼神,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忙爬起来跪好,连连磕头道:“皇阿玛,儿臣知罪。” 林海眉头微皱,向康熙微微摇了摇头。康熙点了点头,走到旁边坐下,林海沉声问道:“九阿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胤禟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回二叔,侄儿来找皇阿玛,听到东暖阁里的打斗声,侄儿见周围没有侍卫,怕皇阿玛有危险,这才偷偷过来查看……” 诊病宜兰宫揭破隐秘事 康熙听了胤禟的回话,念着胤禟有一片顾念君父之心。脸色才稍稍缓和,可胤禟没敢抬头,自是没有瞧见。林海瞧着康熙的样子不禁淡淡一笑,康熙懊恼的瞪了林海一眼,林海轻轻摇了摇头,看了胤禟一眼,康熙点了点头,林海便走了出去,到西配殿换了衣裳,将东暖阁留给康熙胤禟爷俩儿。 “胤禟,你起来吧。”康熙沉声说道。胤禟一听皇阿玛声音里少了几丝怒气,忙抬头飞快的偷瞄一眼,见康熙脸上的怒色少了些,这才规规矩矩的谢恩站了起来。康熙本想解释一下,可又觉得越描越黑,便只沉声问道:“你来找朕做什么?” 胤禟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说道:“启禀皇阿玛,四哥已经查出谋害太皇太后的花都出自金陵紫薇花庐,四哥正在排查所有进花的大臣,可是儿臣总觉得那紫薇花庐也脱不得干系,因四哥不宜擅动,所以儿臣想请旨前往金陵查证。” 康熙点了点头,四阿哥递上的条陈他已经看过了,正想着人去金陵查看,只不过还没定下来派谁去,不过四阿哥也推荐了胤禟,康熙正在考虑胤禟去金陵的可行性,其实让胤禟微服前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过,胤禟这小子无利不起早,他从来没这么勤快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嗯……康熙想了想,便沉声道:“你会办什么差,只做你的生意去,这事朕自会安排别人去查。” 胤禟急了,忙上前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康熙,陪着小心说道:“皇阿玛,儿子年纪小,只微服去了金陵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若是皇阿玛派了大员,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再者,儿子以做生意的名头去紫薇花庐,也算得名正言顺,一定能多探查些消息出来。” 康熙心里其实已经同意了胤禟的请求,只不过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所以康熙偏不痛快的应承,只双目微闭的靠着椅子背养神,让胤禟自己着急去。不得不说康老狐狸就是比胤禟小狐狸段数高,他这么一闭目养神,可把胤禟急坏了。又不敢说的太急惹怒了他皇阿玛,只得干站在一旁,干受着百抓挠心。 胤禟觉得自己已经站了快有一个时辰,实际上只不过才有一柱香的工夫,康熙抬眼扫了胤禟一回,淡淡道:“你只是想去金陵查案?” 胤禟这会子哪儿还敢在他皇阿玛面前耍花枪,只得垂头一五一十的说道:“皇阿玛圣明,儿子的确是有私心。” 康熙嗯了一声,胤禟赶紧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皇阿玛,玉儿要跟着二叔回江南去,儿子便想陪着一起去。不瞒皇阿玛,儿子喜欢玉儿,儿子也知道皇阿玛有旨意,所以儿子只想和玉儿多多相处,让玉儿喜欢上儿子,到时儿子就能将玉儿娶回来和儿子一起孝敬皇阿玛。”胤禟到底不愧是只小狐狸,只三两句话便说得康熙心里熨贴极了,脸上也露出些儿笑意,胤禟可一直偷眼瞧着他皇阿玛的脸色,一见有了笑模样,胤禟便放了心。 瞧着胤禟站在哪儿察颜观色,康熙立刻又板了脸,沉声道:“罢了,你四哥倒也荐了你去金陵,朕只想着你年纪小,怕是办不好差,不过若是跟着你二叔回去,有他指点你,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那便去试试吧,就算是办不成,便只当去金陵玩了一趟。” 胤禟是少年心性,凭他再怎么机灵,也吃不住康熙老狐狸的激将法,当下便拍着胸脯说道;“儿子请皇阿玛放心,此番去金陵,儿子定然将紫薇花庐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康熙眉锋一挑道:“如此便好,你二叔说了要回江南之事,他也想带玉儿和青玉两个一起回去,朕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七月秋狩,你需得将玉儿和青玉两个带回来。好叫那些个蒙古王爷知道,咱们大清的公主乃是天下最好的。” 胤禟赶紧答应了,康熙这才将他打发了。李德全瞧着九阿哥出来了,这才时去伺候,一进东暖阁他便跪下请罪,康熙原只留了他在外面守着,偏他一时内急,只去了转角的茅厕,谁能想到只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九阿哥便溜了进来,还给万岁爷逮了个正着。 康熙知道李德全素来尽忠职守,便也没重罚,只罚了他三个月的月银,李德全感恩戴德,趴在地上直磕头。康熙瞧着陪了自己大半生的忠仆,便弯下身子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感慨道:“起来吧,好在是胤禟,并不是其他人,以后精心些也就是了。” 再说胤禟出了东暖阁,便赶紧去了宜兰宫,他要出远门,总要先和他的额娘说一声。一进宜兰宫胤禟便觉得气氛不对,宫女太监们都大气不敢出,与平日里大不相同,胤禟叫人过来一问,才知道额娘在弟弟胤禌的屋里。胤禟心里不由的升起一阵内疚,弟弟出生后身子一直不好,也不能象别的阿哥那样上书房学功夫,只能卧床静养,而自己天天野马似的在外面,也很少去关心弟弟,想到这里胤禟加快的脚步,急急的屋子。 宜妃正坐在胤禌床边垂泪,床上去了胤禌的胤禌已经陷入昏迷之中,胤禟忙上前跪下道:“额娘,弟弟他……” 宜妃见是胤禟,抱住他泣道:“胤禟,太医说你弟弟不行了,只是挨日子……” 胤禟大惊道:“这怎么可能,前儿瞧着弟弟精神还不错。” 宜妃哭道:“都怪额娘不好,昨儿夜里也不知是哪宫里的猫儿跑到你弟弟的房顶上打架,你弟弟受了惊吓,早上起来就昏迷了,传了太医,太医说……不中用了……” 胤禟心里一凛,胤禌因生来体弱受不得惊吓,所以宜兰宫里什么猫儿狗儿都不养,宫女太监们从来不敢大声说话,便是他的皇阿玛到了宜兰宫,也都放轻脚步降低声音,怎么会突然有猫儿在宜兰宫的屋顶上打架?难道是谁有心加害弟弟,胤禟越想越觉得是有人捣鬼,脸上怒气渐浓,只沉声道:“额娘,儿子这就去请无嗔大师进宫给弟弟瞧病。” 宜妃听胤禟说起过无嗔大师,知道他是医术通玄,忙擦了眼泪点头道:“好,你去请大师,我这就去求你皇阿玛的恩旨。”胤禟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康熙听了宜妃的回禀,不免责怪道:“爱妃,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朕,救命要紧,什么规矩都往后靠,李德全,你去宫门迎接无嗔,他一来便直接带到宜兰宫,朕现在就过去看胤禌。” 宜妃心里酸涩极了,因胤禌生下来身子便不好,所以康熙几乎没和胤禌接触过多少,宜妃当只是康熙不喜胤禌,心里有了放弃他的意思,因此也不敢因为胤禌来打扰康熙,只是直接传了太医,不想康熙心里还是有这个十一阿哥的。宜妃忍了泪同康熙一起到了宜兰宫,两个人坐在胤禌的床边,看着骨瘦如柴面色灰白的儿子,夫妻二人皆是心疼不已。 胤禟很快到了畅春园,黛玉一听过年时候还叫自己“林石哥哥”的十一阿哥不行了,不由惊得落下泪来,忙忙去找无嗔大师,软语求道:“大师伯伯,求您救救十一弟弟。” 无嗔大师极疼黛玉的,哪儿能见得黛玉的眼泪,忙说道:“玉儿别哭,老纳这就去救十一阿哥。”青玉一听这话,忙忙背起小药箱,黛玉心里惦记着十一阿哥,便跟着一起进了宫。 李德全在宫门口候着,一见胤禟请来无嗔大师,玉格格和林小侯爷也跟来了,忙将众人引到宜兰宫,康熙免了所有人的跪拜,急急说道:“请大师快瞧瞧胤禌罢。” 无嗔大师最见不得小孩子生病受苦,忙走到床前细细的查看,仔细诊了脉,无嗔大师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宜妃虽然已经听太医说过十一阿哥不行了,可是对无嗔大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见了无嗔的神色,顿觉天晕地旋,身子软便倒在地上。 胤禟黛玉原是一左一右站在宜妃身边的,见宜妃晕倒,他们两人忙抢步上前扶着宜妃,黛玉惊呼道:“青玉,快救娘娘。” 无嗔回头看了一眼,便说道:“青玉,用强心散抹在娘娘的印堂和人中。”青玉依言而行,宜妃娘娘果然捯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黛玉和胤禟将宜妃扶到椅子上坐好,宜妃双泪垂下,直直的看着胤禌。康熙沉痛的问道:“胤禌他……不行了么?” 无嗔大师想了许久才说道:“若是万岁爷能舍了十一阿哥,贫僧或可救他。” 康熙顿时大怒,瞪着无嗔大师道:“你意欲何如?” 无嗔大师缓声解释道:“十一阿哥在胎里便中了毒,这毒已经深入骨髓,世上最好的解毒灵药也解不了,所以十一阿哥一直病体缠绵,受不了一丝的惊吓。” “什么……胤禌胎里中了毒?”康熙和宜妃同声惊呼,两人一直以为是胤禌先天体弱,不想却是在胎里便被人所害。胤禟气得双眉倒竖,清俊的脸上尽是狰狞的表情,他紧握双拳,颤抖着身子问道:“大师,我弟弟中了什么毒,是谁下的毒?” 无嗔大师沉声道:“此毒名为牵机,最是阴毒不过的,寻常人中了此毒再无生还之理,并且死后尸首极为正常,再高明的仵作也验不出来,只有数年之后开棺验尸,才能从发黑的骨头上查出死因。不过,牵机之毒却毒不互有孕妇人,皆因此毒会聚于胎儿身体之中,保得母体平安。以贫僧推测,娘娘定在孕中服食了什么灵药,才保住十一阿哥的命。” 宜妃含泪道:“万岁爷,当日臣妾有孕时忽然生病,恰逢回回上贡了一朵三百年的天山雪莲,万岁爷赐下,臣妾服了才能病愈。原来……” 康熙点了点头,看着无嗔大师道:“为何要朕舍了胤禌你才能救他?” 无嗔叹道:“十一阿哥中了牵机之毒,得百年雪莲之力压制毒性,才拖了这几年,若想祛除牵机之毒,十一阿哥需得去天山寒池,以寒池水和雪莲花为食,再不能吃其他的东西,引寒毒克制牵机,如是九年不可一日断绝,贫僧方能以导引之术将牵机之毒引出骨髓,十一阿哥再至火焰山口修习少林洗髓经和九阳神功,才能慢慢抵消体内的寒毒,需得九年方能成功,这十八年里,十一阿哥必得清心寡欲,戒酒断荤,并且不能大喜不能大悲,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宜妃听了哭道:“万岁爷,便依了大师罢。只要胤禌能活着,就是在不臣妾身边,臣妾心里也是欢喜的。” 康熙沉重的点了点头,对无嗔大师说道:“好,朕便将胤禌交给你, 第 113 部分 十八年后,你还朕一个健康的儿子。” 无嗔大师点点头道:“好。”然后对青玉说道:“青玉,拿三粒延年丹。” 青玉从药箱底部取出一只一寸高的墨玉小瓶,瓶中总共也只有三粒延年丹,这延年丹炼制起来极为不易,专门用来吊命的。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服下一粒延年丹可多活十日,不过最多也只能服三粒,三粒服过,再吃便没有药效了。 服下延年丹,无嗔大师又替胤禌推拿一番,胤禌喉头一颤吐出一口乌黑的血块。无嗔大师这才松了口气,对康熙和宜妃说道:“万岁,娘娘,贫僧安排安排便得带着十一阿哥走了。” 康熙点头道:“好,朕派人护送。” 无嗔大师长眉一挑,傲然道:“不必。”康熙一想青玉在无嗔大师门下学了不到一年,便身手如此了得,由他护着胤禌,确实比自己派兵还稳妥,便点了点头。宜妃向无嗔大师深深福身道:“大师,胤禌全倚仗您了。” 无嗔大师淡笑还礼道:“娘娘放心,只看着玉儿和青玉,贫僧也会治好十一阿哥。” 康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朕明白。” 无嗔大师笑笑道:“贫僧今夜来接十一阿哥,还请万岁爷和娘娘有所准备。贫僧告退。” 康熙点头道:“朕理会得。胤禟玉儿,替朕送大师。”无嗔听到康熙对自己换了称呼,便向康熙淡淡一笑,便带着青玉向外走了。 是夜,康熙大开方便之门,无嗔大师潜入宫中,将十一阿哥抱在怀中,上了胤禟黛玉备下的马车,连夜出宫往天山寒池而去。宫中忽然少了个阿哥,自然会引人注意,康熙命李德全传下话,只说将十一阿哥送出宫治病,至于去了何处却没有说。宫中妃嫔们猜测了一番便也罢了,只有那昔年下毒之人心里惴惴不安,总想弄清楚十一阿哥到底去了何方。 胤禟送走了无嗔大师和自己的弟弟,跪在宜妃面前发誓道:“额娘,儿子对着祖宗神灵起誓,若不将下毒谋害额娘和弟弟的真凶揪出来严惩,胤禟誓不为人。” 宜妃重重点头,扶起胤禟道:“九儿,加害额娘之人必在后宫之中,你只用心去查。此仇不报,额娘也没脸再活着。” 胤禟回了阿哥所,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头绪,到底是什么人对额娘下毒?这满宫的妃嫔瞧着都有可疑,可是他也不能把所有的妃嫔当成嫌疑人抓起来审问,烦得胤禟直挠头,这时胤俄跑了进来,大叫道:“九哥,我们去畅春园找玉儿妹妹和青玉玩。” 胤禟眼睛一亮,对了,玉儿一向心细如发,她又是个知道胤禌之事的,就去找玉儿商量。 兄弟二人去了畅春园,胤俄又和青玉弘昱疯到一处,胤禟则将自己的犯难之事说与黛玉,黛玉听了便说道:“九哥,宜妃娘娘中毒,少不得和她身边服侍的宫女有关系,何不从此处着手。” 胤禟一拍桌子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玉儿你真聪明!” 黛玉抿嘴一笑道:“九哥你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林海打从外面路过,听到黛玉的话,便走进来笑着问道:“九阿哥遇到什么事?” 胤禟可是一点儿都不瞒着林海,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不一会儿便将事情的始末细细的说了一遍。林海听了沉声道:“宫闱之中此等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了。当真是天下最去不得的地方。你既然对我说了此事,我少不得要替你谋划谋划。” 胤禟大喜过望,忙行礼道:“多谢二叔。” 林海摆手道:“罢了,以后再有此等事情不要来烦玉儿,直接来对我说便是。”胤禟听了一愣,心中盘算着二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小,哪里知道当爹的心情,这会子凭是谁家小子来找黛玉,在林海的眼里那都是要严防死守的对象,他好容易养了个如花似玉乖巧可人的宝贝女儿,绝不能轻易被那些臭小子骗了!可怜的胤禟,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林海的头号防犯名单! 饯行宴乌雅氏自取其辱 胤禟被林海叫到清溪书屋耳提面命一番,然后便急急的离开畅春园回到宜兰宫。他跑到宜妃跟前问道:“额娘,当日您怀弟弟的时候是谁在跟前伺候的?” 宜妃想了想说道:“当日在跟前伺候的是海云海雨姐俩儿,她们是你外祖父门下的包衣。额娘怀你的时候她们姐俩儿就在跟前伺候,她们的阿玛跟着你外祖父出过兵,极忠心的,否则额娘也不会让她们在跟前伺候。” 胤禟点点头,当时便虽然年纪,却也隐约的有些记忆,他恍忽记得海云温柔腼腆,海雨爽朗活泼,都是能可靠的人。胤禟又问道:“除了海云海雨,还有谁是伺候额娘的?” 宜妃想了一会子,吩咐道:“桃红,去把帐册子拿来。”桃红去拿帐本子,宜妃对胤禟说道:“这几年额娘宫里放出不少人,都是到了年纪的,她们出宫的时候额娘都放了赏,只查查册子便知道了。” 桃红将帐册取来,宜妃拿过来翻了一阵子,指着一页说道:“自从额娘受封到现在,凡用过的又被放出去的人都在这单子上,除了她们,宜兰宫里只有进人没有放人的。当年在额娘跟前伺候的有这几个。” 胤禟顺着宜妃的手瞧过去,见名单也不长,只有四个,再加上海兰海雨姐妹两个,总共有六个嫌疑对象,胤禟将名单抄下来掖到靴筒里,看着宜妃说道:“额娘,放出宫的人儿子去查,这宫里的人……” 宜妃立刻说道:“宫里的人由额娘来查,你只放心去办吧。” 胤禟点点头,也不多停留,立刻出宫命人悄悄去内务府查了那六名放出宫的宫女的下落。胤禟手下也是有些用得上的人,不过三四个时辰,便将结果呈了上来。胤禟瞧着那份记录,立时便乐了。原来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原来这六名放出宫的宫女全都嫁到了江南,其中有两个正是嫁到了金陵。 胤禟忙去回了康熙,康熙点头道:“那便去查吧,切忌打草惊蛇,一定要查出真相才对得起你额娘和弟弟。” 胤禟跪下领命,然后回去准备去金陵的诸般事宜。 过了两三日,林海带着黛玉青玉来向太皇太后和康熙辞行,太皇太后抚弄着黛玉轻叹道:“好孩子,时常来瞧瞧老祖宗。”又摸摸青玉的头笑道:“小青玉可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呢。”然后抬头瞧着林海笑道:“若非哀家有了年纪,也必是要与你们同行去江南一游的。” 林海躬身笑道:“太皇太后老如松柏寿比南山,正是大清之福。” 太皇太后笑道:“如海就是会说话,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你们明儿就要走了,今天便在这慈和宫,我给你们一家子送行。” 太皇太后一声令下,御膳房立刻开动起来,盛着美味佳肴的金尊玉盘流水般的送了上来,太皇太后又命人将康熙,诸妃和诸位阿哥们都请来。本不欲请德贵嫔和良贵嫔,可是又碍着四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不想伤了他们的面子,因此太皇太后也命人将这这二人连同敏贵嫔一起叫了过来。 众一到,太皇太后便说道:“今天哀家专为如海一家饯行,不论宫中规矩只叙祖孙之情。玄烨如海,你们俩人坐在我跟前,玉儿到我这里来,胤礽你照顾青玉。其他自择了位子坐吧。” 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众妃皆是一愣,这般的恩宠,也太过了吧。不过太皇太后既发了话,谁也不敢不从,大家便只得这么排了位次坐下。康熙先端着酒杯敬了太皇太后,然后才是给林海一家饯行,众妃随声附和,因林海是外官,便也没谁去单独敬他。众妃们只将目光投到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黛玉身上。 和硕公主无情的拒绝了八阿哥,这个消息早就在宫里悄悄传开了,只不过没有人敢到太皇太后和万岁爷的跟前去说。今天又是良贵嫔八阿哥在正式场合同和硕公主见面,好些妃子都憋着看笑话呢。可是良贵嫔却和平常一样,脸上带着谦和恭顺的的浅浅微笑,八阿哥也是一样,因她们母子这是头一回同时露面,大家才发现八阿哥脸上永不改变的笑容原来是有本的。 良贵嫔和八阿哥象没事人似的,可不代表其他的妃嫔们没有想法,特别是德贵嫔,她因降了位份只能和良贵嫔坐在一处,心里正怄的要死,又瞧着黛玉坐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不知是听坐在下首的胤礽说了句什么,笑得如娇花一般,这一幕看在德贵嫔眼里,便如一把钝刀子在一点一点的剜着她的心。 “良妹妹,听说八阿哥前儿在外头吐了血,现在可好些了,皇家阿哥可是尊贵无比的,良妹妹一定要仔细着,可说这八阿哥身子一直挺好,怎么就突然吐了血,别不是有什么,良妹妹可曾请太医仔细的诊了?” 德贵嫔一脸的关切,可是她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这分明是将矛头指向和硕公主的,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八阿哥为什么吐的血。 良贵嫔淡淡笑道:“多谢姐姐记挂,小孩子家顽皮,疯的狠了血不归经,并不碍事,如今已经都好了。否则也不能奉老祖宗之命前来。” 德贵嫔眼神微微一暗,正想再说什么,坐在上头的慧妃开口了,“德妹妹,前儿我听说十二格格在御花园里偷偷的哭,你可知道是谁让十二格格受了委屈?妹妹刚才说的好,不过却只说了一半,不独皇家阿哥,便是皇家格格也是极尊贵的。我记得十二格格也有六岁多了,怎么竟如此瘦弱,这若是让那些个蒙古王爷瞧了,又得说咱们的格格不如他们的公主了。” 大清的格格多半嫁入蒙古,可蒙古王爷们对大清格格的纤弱很是不满意,总拿着他们那在草原上自由自在长大的公主和爱新觉罗家养在深宫内院的格格相比较,这事大家都知道,慧妃这么一说,康熙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只沉声问道:“慧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贵嫔不喜欢十二格格,这事慧妃心里很清楚,这会儿不上药眼还等什么,她便起身淡淡说道:“启禀老祖宗万岁爷,这话是前儿老大家的进来请安时无意当中说起的。老家大的也没细说,只说十二格格着实招人怜爱,瞧她哭的伤心,老大家的也跟着心里不舒服。她也曾问十二格格因何哭泣,可十二格格就是不说。” 德妃忙站起离席,来至康熙面前跪下道:“启禀万岁,此事臣妾原本不愿说的,可慧妃姐姐既然提起来,臣妾少不得要替十二格格求个公道。” 康熙眉头皱起,今天明明是给林海一家子饯行,偏这些个女人们又生出这许多事端。林海的眉头也缓缓皱了起来,他最烦的便是这后宫里的勾心斗角。他站起来对太皇太后躬身道:“老祖宗,既然德娘娘有事要说,那臣一家子还是回避吧。” 太皇太后还没说话,德贵嫔便朝上磕了个头叫道:“老祖宗恕罪,公主和林大人不能走,就是公主让十二格格受了委屈。”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冷声道:“大胆德贵嫔,哀家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黛玉一听德贵嫔指着自己,便站起来冷声道:“老祖宗,德娘娘既说是黛玉欺负了十二格格,便也请德娘娘好好说说黛玉是怎么欺负的。也好让各位小阿哥小格格留了心,日后莫再被黛玉欺负了。” 听出黛玉话里的怒气,瞧着林海额上跳动的青筋,看着胤礽强压着的青玉的手,太皇太后知道今日之事断不能善了,便沉声道:“德嫔,你说!” 德贵嫔心里一惊,太皇太后什么都不听便先降了自己的位份,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可是事已至此,她再打退堂鼓也是无用。只得硬着头皮跪着说道:“启禀太皇太后,万岁爷,前几日十二格格到御花园里散心,刚巧遇到和硕公主,十二格格并不认得和硕公主,瞧着她陌生便要回避,可是和硕公主却追赶十二格格,十二格格人小力弱,便被追得摔倒在地上,还磕破了手。十二格格又不敢说,故而躲在花丛里偷偷的哭。妾身再三追问,十二格格方才说出来。”德妃只知道十二格格在御花园里遇到和硕公主,然后吓得摔了一跤,却不知道当时还有大福晋和太子妃在场,因此便将什么都推到黛玉身上,十二格格怎么说也是皇家阿哥,她就不信太皇太后和万岁爷当着满宫妃嫔阿哥们还能无条件的护着那林黛玉。恨意让德贵嫔心里完全乱了分寸,这事若是搁在黛玉出现之前,打死德贵嫔她也不会做的。 胤礽听到德贵嫔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前夜太子妃和他聊天,不经意间说起了十二格格的事,胤礽非常清楚事情的原委。那德贵嫔根本就是倒打一耙。胤礽想了想,便起身说道:“启禀老祖宗,皇阿玛,此事儿臣听说了,不过儿臣并未亲见,可是儿臣媳妇那时正和玉儿妹妹在一起,事实如何将她诏来一问便可见分晓。” 康熙狠狠瞪了德贵嫔一眼,沉声道:“来人,速将太子妃接来。” 德贵嫔万万没想到当时还有主子与和硕公主在一起,立时傻了眼。她只想着若是太皇太后让和硕公主的侍女出来做证,便咬死了那些婢女愚忠于和硕公主,看和硕公主还怎么自辩。毕竟她已经问了十二格格,十二格格只是哭,并没说还看到别人。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太子妃? 太子妃的身子沉重,又因为天色暗了,所以便坐着软轿过来,太皇太后体谅她不方便,特意赐了座,太子妃听了太皇太后的问话,便一五一十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边,末了还说道:“老祖宗,皇阿玛,不独臣媳和玉儿妹妹瞧见,大嫂也是看见的,还有跟我们的人都看的清楚,老祖宗和皇阿玛一问便知。” 太皇太后脸色阴沉,冷冷的看着德贵嫔,德贵嫔身子颤抖着说道:“老祖宗,万岁爷,这话都是十二格格告诉臣妾的。” 德贵嫔此言一出,满宫的人都变了脸色,都道是虎毒不食子,就算真是十二格格说的,德贵嫔这做额娘的也应该替她遮掩,岂有出卖亲生闺女的道理。 座中最生气的当数四阿哥,他霍然离席来到太皇太后面前跪下,咬牙道:“老祖宗,求您传召十二妹妹。” 第 114 部分 太皇太后点头,没多会儿十二格格便由她的奶嬷嬷带着到了慈和宫。十二格格怯怯的看着满宫的人,直往奶嬷嬷身后缩。她的奶嬷嬷忙温言哄道:“十二格格,快给老祖宗万岁爷和各位娘娘阿哥见礼。” 十二格格怯生生的露出头来,跪在拜垫上细声细气的说道:“温静给老祖宗请安,给皇阿玛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给哥哥们请安。”说完这些话,十二格格的小脸儿都白了,显见得是惊惧的很。 康熙看着这个小猫似的女儿,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歉意,便向十二格格招手温言道:“温静,到皇阿玛这里来。” 十二格格闻言身子一颤,本能的看向四阿哥,四阿哥对温静浅浅的一笑,轻轻点点头。温静这才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康熙身边走。 太皇太后瞧着十二格格的模样儿,心中对德贵嫔越发不满,显然德贵嫔没有对十二格格尽到一个当额娘的的责任。十二格格走到康熙的席前便不走了,康熙便伸手去拉十二格格的小手,温言道:“温静,到皇阿玛跟前来。” 哪知康熙的手一碰到十二格格的手臂,十二格格便本能的一缩,一排雪白的小牙紧紧咬着没什么血色的下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康熙眉头一皱,探身将将十二格格抱到身前,拉高她的衣袖,只见十二格格细细的小胳膊上有好大一片瘀青,刚才康熙正是碰到这里。 康熙大怒,瞪着十二格格的奶嬷嬷冷声问道:“格格如何受的伤?” 十二格格的奶嬷嬷连忙磕头道:“启禀万岁爷,是……是被和硕公主推倒摔伤的。”这奶嬷嬷原是德贵嫔的心腹,德贵嫔审十二格格,她也是在场的,自是听了一些,这伤其实是那一日德贵嫔气急拧了十二格格,这奶嬷嬷当然不会说出来。十二格格听了这话,也不敢开口,只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泪珠儿。 太皇太后冷眼看着底下跪着的奶嬷嬷和德贵嫔,淡淡道:“苏麻,把十二格格抱到哀家这里。” 苏麻喇姑忙下来抱十二格格,太皇太后将她搂在怀中,慈爱的说道:“温静,别害怕,有乌库妈妈护着你,以后呀,你就跟着乌库妈妈。”温静瞧着太皇太后那慈爱的眼神,哭得更凶了。太皇太后也不恼,只柔声哄着她,过了好一阵子十二格格才抽噎着抹了眼泪,难为情的小声道:“老祖宗,温静失礼了。” 太皇太后慈祥的笑道:“没事儿,在乌库妈妈这里不用讲这些。好孩子,告诉乌库妈妈,是谁弄伤了你?” 十二格格瑟缩了一下,低头小声道:“是温静自己不好,不小心摔伤的,没有谁伤着温静。” 德贵嫔听了忙说道:“温静,你那日不是这样和额娘说的,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撒谎了,岂不是让额娘错怪了和硕公主。” 十二格格听德贵嫔如此一叫,吓得本能的躲入太皇太后的怀中,双眼紧闭着,一双小手紧紧攥住太皇太后的衣襟,单薄的小身子直打哆嗦。若是这样大家还看不明白,那就都白吃了这些年的饭。太皇太后怒气上冲,冷脸沉声喝道:“来人,将德嫔拖下去重打四十杖,教教规矩。” 进来两个老嬷嬷将德贵嫔架了出去,德贵嫔大叫道:“胤禛,救救额娘!”因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名字同音,大家也不知道德贵嫔叫的是谁。康熙心疼儿子,立刻沉声喝道:“胤禛不许求情,若敢求情加责四十杖。” 不多时便从外面传来杖击之声和闷哼声,想来是德贵嫔被堵了嘴叫不出声来。响亮的报数声响起,四十下数完,两个嬷嬷拖着德贵嫔进来谢恩,康熙冷声道:“四阿哥业已成年,还归先皇后佟佳氏名下,七格格交由慧妃抚养,十四阿哥交由宜妃抚养,乌雅氏德行有亏,废封号,收印册,发往寒翠宫为奴。” 乌雅氏刚才还提着一口气撑着,此时听了康熙毫不留情的旨意,顿时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康熙看也不看乌雅氏一眼,只沉声道:“拖下去。” 众妃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想到万岁爷会罚的如此之狠,看来乌雅氏是永远翻身之日了。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头,可低头瞧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十二格格,太皇太后便也同意了康熙的处罚。 惹人怜惜小温静爱子成痴林如海 一场好好的宴会生被乌雅氏搅和了,所有人都没了心情,林海起身辞谢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如海呀,真是对你不住。”康熙亦歉意的看向林海,林海忙摇摇头道:“老祖宗和万岁爷还了玉儿的清白,这比什么都重要,臣林海知足了。” 黛玉走到青玉身边,低声问了几句,青玉撅着小嘴在身上摸了一阵子,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梅花盒,黛玉接了过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轻声道:“老祖宗,这是无嗔大师配的化瘀膏,青玉最是淘气,每天都会磕着碰着,是大师伯伯特意配的,只搽两次便能好的,给温静妹妹用吧。” 太皇太后直接伸手接过来,轻声对温静说道:“温静,谢谢你玉姐姐。” 温静细声细气的说道:“谢谢玉姐姐,可是……这化瘀膏给了温静……小哥哥再碰伤怎么办?”青玉原本还有些个不情愿,可听了温静这话,便跑过来笑着说道:“小妹妹你用吧,我还有呢,师傅配了好多,你只管用,用完了我再给你。” 温静和青玉的对话冲淡了慈和宫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太皇太后和康熙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宜妃这时浅笑道:“十二格格,你可是叫错了,林小侯爷年纪比你还小,只是个子比你高。”温静听了这话,苍白到几近透明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又怯怯的偎入太皇太后的怀中,在老曾祖母的怀里,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偎在太皇太后怀里,十二格格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黛玉,忽然轻轻说道:“玉姐姐一点都不可怕。” 大家听了都明白这必是乌雅氏平日里常说和硕公主的坏话,让十二格格听了,她才会产生这种误会。黛玉听了微笑道:“谢谢温静妹妹夸奖。”温静的小脸更红了。 这一切看上去都挺和谐,就在此时,一声重重“哼”在慈和宫大殿里响起,大家循声一瞧,原来是十四阿哥,他气得小脸通红,恶狠狠的瞪着温静,温静脸上刚刚有了一点点笑容倾刻便没了,复又惊慌的躲入太皇太后怀中。 胤禛忙轻喝道:“十四弟,不可无礼。”可胤祯却猛然甩开拉着他的宜妃,冲着太皇太后康熙林海黛玉等人叫道:“我恨你们……”说完便蹬蹬蹬的跑了出去。宜妃忙起身替胤祯告了罪,赶紧追了出去。如今万岁爷下旨让她抚养胤祯,她的肩上便有了沉沉的责任。 康熙眼神一暗,在心中叹了口气,胤祯现在是宫里最小的阿哥,平日里一直被乌雅氏宠着,就是太皇太后和他自己也对十四宠爱有加,虽说是将他送到江南跟着林海读书,可到底也没能彻底改了那霸王性子,如今乌雅氏被贬为宫女,胤祯吃不住了。 林海眉头微皱,不管怎么说胤祯是他的学生,他有教导之责,便向太皇太后和康熙施礼道:“臣未尽教导之职,请老祖宗万岁爷责罚。” 太皇太后淡淡道:“十四是被哀家和皇上宠坏了,不怪你。” 胤禛起身请示:“老祖宗,皇阿玛,儿臣去看看十四弟。” 太皇太后点点头,四阿哥便也追了出去。 连番的闹腾也让太皇太后倦了,便淡淡说道:“皇上,如海,玉儿和青玉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众妃和阿哥们起身跪安。太皇太后牵着十二格格,黛玉在一旁扶着太皇太后,康熙林海青玉跟在后面,大家移步去了小偏厅。太皇太后亲自替十二格格抹了药,又让青玉替十二格格把了脉,听了青玉的话,太皇太后和康熙都气的不行,原来堂堂皇家格格,竟然被刻薄到营养不良的程度。怪不得十二格格都六岁多还这样瘦小又苍白。 青玉想起刚才瞧着十二格格的奶嬷嬷又胖又壮,满脸红光,便气呼呼的叫道:“小姐姐的东西一定都被那个黑心的奶嬷嬷吃了。”太皇太后低头问十二格格:“温静,青玉弟弟说的对么?你的奶嬷嬷每天给你吃些什么?” 温静小声回道:“回乌库妈妈,奶嬷嬷每天给温静两碗粥和一些小菜吃。” 康熙大怒,便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不可能每天只有两碗粥和一些小菜,皇家格格每日的供奉是三十两银子,每餐二十四道正菜十二道点心六样主食,格格吃不下的才会赏给奶嬷嬷和服侍的宫女们,而温静的份例竟全都被她身边服侍的私吞了,瞧着自己的女儿被刻薄成这样,康熙顿觉怒火冲天,大吼道:“李德全,速去查清楚十二格格的日常用度都是被什么人贪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拉到菜市口砍了。” 李德全应了一声忙去查问,不多会便回来了,跪下说道:“启禀万岁爷,贪占格格的日常用度是格格的奶嬷嬷和身边四个大宫女所为。”原来十二格格的奶嬷嬷仗着自己是乌雅氏的心腹,并且乌雅氏非常不喜欢十二格格,所以她的胆子越来越肥,竟将十二格格的份例占为己有,那些个小宫女敢怒不敢言,如今宫里的大红人李德全来问,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难免还要有些夸大之处,当然会惹得康熙大怒,连声叫道:“拉出去砍了!” 十二格格吓得将头埋入太皇太后的怀中,太皇太后拍着她说道:“好孩子,不怕。”康熙瞧着十二格格如此胆小,心中越发内疚,他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林海,有心开口却又着实的不好意思,他已经在林海肩上加了太多的重任,总不能再让林海帮自己带女儿吧。虽然康熙心悦诚服的认同,林海做爹做的比他好的多。 林海自然是知道康熙的心意,可是十二格格到底是个女孩儿,他一个男人怎么好带的,只能装看不见了。黛玉瞧着康熙的神色,心知这位大伯伯又想把十二格格丢到林家,因此便笑道:“老祖宗,温静妹妹虽然瘦弱,可是也没什么大毛病,只跟着老祖宗调养上几个月,便一定会白白胖胖的惹人喜爱,您别担心了。” 太皇太后笑道:“玉儿说的对,温静,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同乌库妈妈说,别只拘着,在乌库妈妈这里你做什么都行。” 十二格格抬着看着太皇太后,小声的问道:“老祖宗,是真的么?”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十二格格怯生生的问道:“额娘被打了板子,温静能去看看额娘么?” 康熙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沉,太皇太后温和的问道:“温静,你不怕你额娘么?” 十二格格小声道:“怕……可是……可是温静怕额娘生病……”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搂着温静,亲亲她的小脸说道:“温静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额娘处自有人看着,你只好好将养身子,养好了再去见她。” 温静是个从来不敢违逆任何人的孩子,便乖乖的应了,太皇太后瞧着她倦的很,便让苏麻喇姑带她去睡觉。苏麻喇姑在一旁瞧着温静睡的不安稳,小眉头紧紧拧着,时不时的会呓语一句:“额娘,别打温静……”苏麻喇姑真是气坏了,一面拍着温静,一面暗想明儿一定要回了太皇太后,这乌雅氏实在是太过份了,这样好的孩子,她怎么能忍心虐待! 林海带着黛玉和青玉回了林府,次日天将亮之时父子三人便起程回江南。刚出了城门,便在官道上遇到只带了四喜来喜的胤禟。胤禟笑嘻嘻的上前给林海问安,林海皱眉道:“九阿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胤禟恭敬的回道:“回二叔,小侄得了二叔的指示去查出宫的宫女,结果发现她们都嫁往江南,所以小侄要去江南,听闻二叔要回去,皇阿玛便让小侄同二叔一起,路上也好伺候二叔。” 林海没由来的一滞,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海看了胤禟一眼道:“既如此那便一起走吧。” 胤禟拔马并入林家的队伍,便想往黛玉青玉的车子跟前去,可林海却沉声唤道:“小九……” 胤禟没奈何的回到林海身边,林海只说道:“说起来我也是你的授业恩师,你自己说,有多少日子没好好读书了?” 胤禟顿时头大,这些日子他东跑西颠的,还真没安分的读书,一个小人在胤禟脑子里大叫:“胤禟,你惨了……” 不得胤禟说话,林海沉声道:“你素来爱读《管子》,那便背来听听,若是背得好,我便饶了你这一回。若是背得不好……” 胤禟的冷汗都下来了,他是爱读《管子》没错,可是他的玉儿妹妹也说了,尽信书不如无书,读了书,要活学活用举一反三,最忌讳将书读死了。因着黛玉这话,胤禟真没好好的去背《管子》。 林海也不去看胤禟,只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就知道胤禟背不上来。这回给胤禟加功课可算是明正言顺了,小子,你等着,不将你操练得连睡觉都没时间,我这几十年的书便算是白读了。 “小九,我听青玉说你的功夫还不如他,这可是真的?”不等胤禟擦了冷汗,林海又慢悠悠的说道。 胤禟大汗,青玉那个小怪物身上有六十年的功力,他怎么比得过。正想解释一二,林海便又说了:“青玉今年还不到四岁,小九,你比他大多了,怎么能功夫比他还差呢,从今天起,每天晚上加练一个时辰的内功心法,早上扎半个时辰的马步,跑半个时辰的长跑。” 胤禟听了这话脸都青了,这可是在赶路当中呀,好象他一直对二叔很恭敬,并没有得罪于他,二叔怎么这样操练自己?胤禟这会子当然不会明白林海那一颗当爹的心,但凡有臭小子打自家宝贝闺女的主意,那是要拼命严防死守,坚决不给机会的。 “在路上先就这样吧,等到了江南再重新安排,现在要快些赶路。”林海淡淡的丢下一句,也不管胤禟是如何的反应,便催马上前了。 胤禟咬咬牙,重重叹了口气,拍马跟上林海。跟在胤禟后面的四喜和来喜对视了一回,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的腹诽道:他们的爷可是皇家阿哥,连万岁爷的话九爷有时候都不听,可林大人 第 115 部分 一句话,爷就屁颠屁颠的,林大人好厉害!见爷都跟上去了,这两个小太监忙也跟上了去。 林海的话听到坐在车中的黛玉的耳里,不由抿着嘴笑,睡得迷迷糊糊的青玉爬起来,偎着黛玉含糊的问道:“姐姐,你笑什么?” 黛玉笑着将小薄被子拉到青玉的肩上,轻轻道:“爹爹整九哥呢,到晚上你就能瞧见了。”青玉一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忽的掀开被子爬到窗前,掀开帘子往外看,黛玉将他拖了回来嗔道:“既睡醒了便把衣裳穿好,去洗漱吃了东西,回头让你骑修罗。” 青玉欢呼一声,黛玉命人备下青盐洗脸水等物,雪羚过来伺候着青玉洗漱了,黛玉瞧着他吃了早点,又拘了他一小会儿,才命人将修罗牵过来,姐弟二人上了马,很快便来到林海身边,胤禟原本低头耷脑的,可一瞧着黛玉,他立刻精神了起来,腰板挺直了,眉眼儿瞪开了,脸上也带了笑容。黛玉笑着唤了一声:“九哥。”便越过他来到林海身边,林海扭头温柔的笑道:“玉儿,怎么不多歇一会儿?” 黛玉笑道:“和弟弟来陪爹爹说话。” 林海老怀安慰,只觉得余生便是为黛玉青玉姐弟俩而活的,只要她们两个好好的,林海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胤禟瞧着人家一家人有说有笑,自己却插不上话,心里郁闷极了,只低着头跟在后面,心里还不知怎么腹诽林海,林海在胤禟心里原本高大伟岸的身影立时缩成了小矮人。 走了一程,日头已经老高了,林海对黛玉笑道:“玉儿,回车里去吧,你是女儿家,别晒着了。”黛玉应了一声便带马往回走,可没过多会儿便又回来了,只见黛玉拿着一只紫砂小壶,青玉拿着两只杯子,黛玉接过杯子倒了一茶奉于林海,林海笑着接过来喝了,赞道:“玉儿沏的茶就是好喝。” 黛玉也倒了一杯给胤禟,笑道:“九哥你也润润嗓子吧。” 胤禟眉开眼笑的双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林海瞧着胤禟笑逐颜开的样子很是扎眼,沉声说了一句:“饮茶需品,似这般往口里灌,成个什么样子。” 黛玉抿嘴一笑,又倒了一杯给林海,林海有意慢慢的品味,偶尔还瞟胤禟一眼,把个胤禟臊的不行,不觉便低了头。他若是再不知道林海是有意针对他,那便是个大傻子。 黛玉很聪明的不置一词,只带着青玉回车上,青玉嫌车里气闷,便在队伍里蹿来蹿去,他忽然发现有队伍后头不远处有三个人低头跟着,青玉一时好奇,便跑过去看,这一看可不打紧,青玉吓了一跳,原来这三人竟然是十阿哥胤俄和他的两个贴身小太监。 青玉刚要大叫,胤俄忙一把捂住青玉的嘴,低声央求道:“青玉,好弟弟,你千万别叫,叫二叔发现,必是要赶我回去的。” 胤俄这阵子和青玉玩得极为投契,于是青玉便点点头,鬼精鬼灵的说道:“十哥,你这么跟在后面很显眼,你跟我来。”说着青玉便将胤俄主仆三人带到队伍中,吩咐跟着的仆人们不许声张,要紧的是不许告诉老爷。青玉的话那些仆人们也不敢不听,便偷偷的将十阿哥主仆藏匿起来。果然林海一时半会没有发现。 青玉一溜烟儿的跑回车上,抱着黛玉的颈子同她咬了一阵耳朵,黛玉惊奇的小声问道:“青玉,十哥真的跟来的?” 青玉用力的点头,黛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先前还真没看出来,爱新觉罗家的阿哥竟是如此跳脱。轻轻戳了青玉的光滑溜溜的脑门儿,黛玉嗔道:“你哦,真淘气。这事可不能瞒着爹爹,十哥偷溜出宫,大伯伯和僖妃娘娘该多着急呀。” 青玉忽闪着眼睛说道:“可是十哥说他留了信的。好姐姐,求你了,别告诉爹爹。” 黛玉没奈何的摇摇头,她如何不知道青玉的心思,他起初还想将弘昱偷偷带出京的,得亏发现的早,才将弘昱找出来送到大福晋跟前,青玉正嫌没人陪玩,这会又跑出个胤俄,青玉能让她们的父亲将胤俄撵回去才怪。 因着青玉的恳求,黛玉不得不和小青玉“同流合污”将胤俄偷偷翘家的消息瞒了下来。不过黛玉命人悄悄送信回京,好让宫里头放心,毕竟阿哥翘家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也得亏黛玉送信回去,才让康熙和僖妃安了心,僖妃自看了胤俄的留书,已经哭肿了双眼,直闹着要康熙立刻将胤俄找回来。直到黛玉的信送来,康熙瞧了信才对僖妃笑道:“爱妃放心吧,胤俄跟着如海到江南去,说不得是他的造化。”僖妃也知道林家的特殊地位,这才松了口气,将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腹中。 玉禟初知情滋味 到了晚间,林海等人已经快出了直隶地界,黛玉才回了林海,说是十阿哥偷偷跟了来,林海先是一惊,然后便看向青玉,青玉只吐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儿,他心里清楚的紧,爹爹是从来不会生他的气的。果然,林海没奈何的叹道:“罢了,叫他过来吧,好歹他也是个阿哥,只混到仆人中间成个什么样子,青玉,以后不许捣鬼儿的。” 青玉欢呼一声,扑到林海身上便大大的亲了一口,害得林海老脸微微涨红,这都是黛玉教出来的,一丝儿也不肯压制着青玉的天性,搞得青玉一兴奋开心,便会抱着人猛亲。当然,到目前为止,青玉肯抱的也只有林海黛玉和无嗔大师三人,别人想被亲青玉还不乐意呢。 黛玉便命绣绮去将胤俄请来,胤俄低着头走进屋子,林海看他做出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免暗觉好笑,可脸上却依然阴沉着,只沉声道:“十阿哥,你越发大胆了,偷溜出宫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 胤俄慌忙说道:“二叔,侄儿留了信!” 林海沉沉的嗯了一声道:“留了信便能离家出走?” 胤俄不敢回话,只垂着头不语,青玉忙摇着林海的身子撒娇道:“爹爹……姐姐都给皇上伯伯去信了,您就别骂十哥啦。是青玉要十哥混到队伍里的。” 林海被青玉摇得身子直晃,他拍了拍青玉的头,又瞪了胤俄一眼才说道:“这一回便罢了,我回头再给你皇阿玛写封信,若敢再有下次,看你皇阿玛不打折了你的腿!” 胤俄连声称是,态度无比的恭顺。胤禟瞧着心里可不自在了,胤俄这是偷跑,二叔都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可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光明正大的跟了来,怎么还处处受气,活象个小媳妇儿似的。 胤禟正想着,耳中忽听得林海说道:“十阿哥,你既跟来了,便要好好学功课,我知道你弓马功夫从不曾落下,可是却没好好读书,从明天开始,每天背一章《礼记》,为师会不定期检查,若是背得好便罢了,若是背不上来,为师立刻送你回京。” 胤禟听了心中暗喜,这才叫难兄难弟呢,可胤俄却垮了脸,求助的看向黛玉和青玉,黛玉抿着嘴笑,却不理会胤俄的求助,青玉原想替胤俄求情,可是他眼珠子一转瞧着姐姐在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什么话都不说了。 胤俄无奈的应了,林海瞧着胤禟和胤俄象两只斗败了的小公鸡,也在心中暗笑,却板着脸吩咐道:“不早了,都去歇了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胤禟,不要忘记你的早功课。” 胤禟赶紧应了,拉着胤俄告退,瞧着他们走出去,黛玉才轻笑出声,林海亦摇头笑了起来。青玉眨着眼睛瞧瞧姐姐再瞧瞧爹爹,也跟着笑了起来。 次日天色蒙蒙亮,胤禟果然起来练功,等到林海黛玉青玉起身的时候,他已经跑完步回来,满头都是汗。可见得没有偷一丝懒。林海瞧着倒也满意,黛玉微笑道:“九哥,我已经吩咐人备了水,你去洗了再来用早饭。” 胤禟满身的疲劳都在黛玉的笑容里不翼而飞了,欢快的说道:“好,我马上就去,很快回来。” 林海有些儿吃味,闷声说道:“玉儿,做什么对他这样好?” 黛玉轻笑道:“爹爹,什么都不看也得看在大伯伯的面子上,大伯伯既将九哥十哥托付给爹爹照顾,总要照顾好他们。” 林海听出不黛玉的语气有什么偏着胤禟的,便点点头道:“你说的固然有理,可这些事情只交代下去也就是了,那用你亲自打点,没得累着你。” 黛玉笑着替林海盛了一碗汤,轻声道:“爹爹别担心,累不着玉儿的。爹爹,这是煨了一夜的灵芝野鸡汤,大师伯伯临走时特意交代,让您坚持吃的。” 林海看着黛玉眼底淡淡的青色,心疼的说道:“玉儿,爹爹已经全都好了,你别再这么熬着,你还在长身体,要多睡些时候才行。”无嗔大师到京城后给林海把过脉,特意叮嘱了要林海连服三个月的灵芝野鸡汤固本培元,因无嗔大师给的方子与平常的灵芝野鸡汤不同,最讲究火候,错一点儿都不行的。所以黛玉便每天都亲手给林海煨汤,一点儿也不肯假手于人,原本在家里这也没什么,可是在路上做起来便不容易了,白日里要赶路,黛玉只能连夜煨汤,这才头一夜黛玉便熬和眼底见了青,林海心疼坏了。 胤禟很快便沐浴更衣完毕,一溜小跑的出来。闻到扑鼻的香气,胤禟的肚子狠狠的咕噜叫了几声。瞧着那香气来自林海的面前的盅子,胤禟可不会没眼力劲的伸手去要,只恭敬的说道:“二叔请用饭。”早就坐在饭桌上等着的胤俄忙也说道:“二叔请用饭。” 黛玉微笑道:“给九爷十爷盛饭。” 霜月霜华两个给胤禟和胤俄上了饭,胤禟吃的清淡些,上的是胭脂米粥配酥油饽饽五香萝卜丝,胤俄无肉不欢,黛玉便命人给他备了卤肉馍馍和骨头汤,青玉跟着黛玉吃,用的是清甜的果子奶粥和白水煮蛋,青玉瞧着胤禟的的酥油饽饽好吃,又多吃了两个酥油饽饽。 用完饭后林海对黛玉说道:“玉儿,你夜里没歇好,回头便不要骑马了,在车里补一觉。” 胤禟忙问道:“玉儿妹妹可是择席?” 胤俄嘴快的接口道:“不是,是玉儿妹妹给二叔煨药羹,没时间休息。” 胤禟忙说道:“那今晚我给二叔煨药羹,玉儿妹妹你放心睡吧。” 黛玉摇头笑道:“九哥你如何会做这个,何况这是我身为人女应尽的孝道,怎么能让别人代替。” 林海心疼的说道:“玉儿,你的孝心爹爹明白,可是你若熬坏了身子,爹爹岂不心疼死,好孩子,听爹爹的,打从今儿开始,不做这灵芝野鸡汤了。” 胤禟心里有了计较,便没有再说什么。大家再度登程,一路无事,这日晚间到了官驿,胤禟便悄悄来到了官驿的小厨房,他点亮灯火,命来喜生了火,又命四喜去寻彩绫要灵芝野鸡等物,彩绫瞧是四喜过来,心里便明白了,只笑道:“可是九爷要替我们格格煨汤的,这可不成。格格不会同意的。” 四喜打拱陪笑道:“好姑娘,求求你可怜可怜奴才,奴才若是不拿了食材过去,爷不得扒了奴才的皮。” “谁要扒你的皮?”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来,四喜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见黛玉带了雪雁雪羚两个站在门口,正笑盈盈的问。 四喜慌忙跪下道:“格格,奴才什么都没说。” 雪羚单手叉腰嗔道:“四喜,你又在格格面前弄鬼,还不老实交代。” 四喜没奈何,只得老实说了,黛玉让彩绫将准备好的材料给她,便往小厨房去了。 胤禟正压着声音忙乱的说道:“来喜,是不是应该先洗洗锅?”可怜胤禟堂堂一个皇家阿哥,打从生下来就没进过厨房,他如何能有那本事去煨汤的。 来喜见胤禟在一旁还没做什么便已经手忙脚乱了,苦笑着求道:“爷,您请坐着,让奴才来吧。” 黛玉瞧着胤禟那笨拙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一丝感动,她心里清楚,胤禟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 “九哥,你的功课做完了?”黛玉浅笑着问道。 胤禟一惊,猛然回头,却见黛玉笑盈盈的站在门口,微风轻拂着她的青丝,竟有说不出的好看,胤禟这一看便看呆了,连回答黛玉的问话都忘记了。 来喜见自家主子发呆,忙跪下大声道:“奴才给玉格格请安。” 胤禟一怔,回过神来忙笑道:“啊……我做完了……”然后又低低说道:“没用的十弟……”原来胤禟一早打发了胤俄去缠着黛玉,不让她有机会到厨房来。可是胤俄哪儿有那本事,他是最不会说谎的人。黛玉只问了两三句话便将实情问了出来,所以才会将四喜堵了个正着。 黛玉嫣然一笑道:“九哥,你去歇着吧,明儿你还要早起呢,我自己做就行了。” 胤禟脸上掠过一丝惭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哪……我在这里陪着你,两个人说着话儿,便不觉得长夜漫漫了。” 黛玉笑道:“真的不用了,你明早还要起来练功,快回去吧。” 胤禟瞧着黛玉的笑容,心里甜丝丝的,不知怎么的便答应了,带着四喜来喜回房去了。 黛玉瞧着厨房里乱成一团,摇头笑笑,雪雁雪羚两个挽起袖子将厨房收拾了,黛玉束着围裙挽起袖子,熟练的料理起来。她忙了一阵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却见胤禟倚着门框,眼中含笑的看着自己的背影,雪雁和雪羚两个早被四喜来喜拉到一旁去了。 “九哥,你看什么?”黛玉脸儿微红,不自觉的回避着胤禟的眼光,轻嗔道。 “玉儿,你象个迷!”胤禟不觉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黛玉不解的看着胤禟,习惯性的皱眉道:“九哥,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胤禟走进厨房,随意的靠着木柴垛子,全然不在意那会弄脏他身上洁白的茧绸袍子,用研究的眼神瞧着黛玉说道:“我头一回见你,你可爱的象个小仙女,不,象个小精灵!我还记得当时你头上扎着盘成花儿的两只包包头,两缕青丝从花儿中挑出垂下,两串儿坠着玉铃铛的小流苏米珠钗簪在发间,身上穿着嫩草绿绣着小猫儿扑蝶的对襟长夹袄儿,系着鹅黄的流苏裙儿,一双绣鞋上钉着两颗微有些闪亮的淡粉色绒球儿,你从外面走来,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世界一下子亮了!” 黛玉有些 第 116 部分 惊讶的看着胤禟,她自己都快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打扮,想不到胤禟竟然记得如此的清楚。这让黛玉心里又有了一层感动。 陷入回忆的胤禟继续说道:“你让你叫我禟哥哥,你却说我又不是糖做的,怎么能那样叫?你的声音好软,好糯,就象是一脉缓缓的清泉流过我的心间。只那一眼,我便知道我的心丢了……” 黛玉听了这句话,慌乱的说道:“九哥,你别说了!我不懂……” 胤禟却猛的站起来握住黛玉的手,急切的说道:“不,你懂,玉儿,你比谁都懂,你只是不愿意面对。”黛玉抬头看着胤禟,眼神渐冷,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缓缓道:“是的,我的确是懂,正因为我懂,所以我才装做不懂。九哥,我不想伤害你。” “玉儿,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那怕是你不欢喜我,也不会伤害我,因为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胤禟急急的说道。 黛玉悠悠叹了口气,轻声道:“九哥,你何苦如此?你是皇家阿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胤禟坚定的说道:“她们都不是林黛玉,这一世,我的心早就遗失在姑苏桃花林中的小精灵身上。” 黛玉看着胤禟,轻轻问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胤禟淡笑道:“那是你的自由,我绝不会勉强于你。” 黛玉惊诧的看着胤禟,她想不到胤禟竟然会有这样超前的想法。胤禟微微一笑道:“我额娘说过,真喜欢一个人,那就要将决定权交给她,并且尊重她的决定。我起先并不懂,可是看到玉儿,我懂了。”黛玉更加惊讶了,她几乎要怀疑宜妃也是穿越人士,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看到我你便懂了?”黛玉忍不住傻傻的问道。 “因为我知道,只要看到你开心,看到你笑,我就会觉得很幸福。”胤禟看着黛玉,温柔的说道。 只这一句话,击中了黛玉的心,她抬头看着胤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想笑的,可是泪珠儿却顺着她那光洁的小脸滑落下来。胤禟心里一紧,凭着本能将黛玉搂入怀中,连声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好玉儿,你别哭,我再不说这种混帐话了……” 黛玉推开胤禟,低头抹了泪,然后抬头看着胤禟道:“九哥,我原本打算这一生只一个人过。现在……让我们试一试!” 胤禟不解,只眼含疑惑的看着黛玉,轻声问道:“怎么试?” 黛玉轻道:“试试看我会不会爱上你!” 胤禟心中狂喜,冲上前紧紧抱住黛玉,黛玉忙挣扎着推开他,摇摇头道:“以后再不可这样。”胤禟连忙点头,生怕点的慢了黛玉会反悔。 黛玉说出那样的话儿,自己也觉得脸儿发烧,只低头道:“九哥,你快回去睡吧,明儿你还要早起一个时辰,现在已经半夜了。” 因换了心境,所以胤禟再听黛玉这句话,整个人如同浸到蜜里一般,每个毛孔都甜透了。他看着黛玉笑道:“我不累,就在这里陪着你。” 黛玉嗔道:“谁要你陪,快回去吧。再不走我要赶人了。”黛玉边说边拿起手边的勺子,胤禟配合的举手护头道:“好好好,我走就是了。”说着便往门口走,黛玉这才放下手中的勺子。胤禟走了几步便又回头来瞧黛玉,满眼都是温柔的笑,黛玉轻轻跺脚,不知不觉便撅了小嘴儿,竟是在撒娇一般。胤禟几度回头,不过短短的几十步路,他竟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 瞧着胤禟的身影没入官驿屋檐下的阴影中,黛玉抿着嘴,笑了。忽然,一丝焦味传到黛玉的鼻中,黛玉一惊,忙揭开锅盖用勺子去搅,发现已经糊了底。黛玉不由轻叹了一声,这时雪雁和雪羚两个才蹑手蹑脚的走回来,黛玉听到了,转身瞪着她们两个说道:“你们俩个也太不象话了,怎么竟自己溜出去了。”雪雁和雪羚刚才一直被四喜来喜拉着躲在暗处,黛玉和胤禟之间的互动她们两个看得清楚明白,在暗处偷笑完了才回来的。只不过雪雁雪羚都知道黛玉脸皮儿薄,什么都不敢说,只老老实实的认错。黛玉轻叹道:“还好时间来的及,快去再拿些材料来重新做。” 这一夜,黛玉几乎没能睡觉,而胤禟也是身床上心在厨房,只躺了一个时辰便起来了,又去了厨房陪着黛玉,在厨房里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估计着他极有可能的未来老泰山将要起来了,才忙忙去跑步,好不被逮个正着。 林海起来后见黛玉眼圈儿发红,便知黛玉一夜未眠,只顾着心疼黛玉了,便没有注意到胤禟这小子眼里闪着异样的光,瞧黛玉的眼神也和平时不一样了!可青玉眼睛尖,一下子便发现胤禟不对劲,他狐疑的瞧着胤禟,再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胤禟的视线落到自己姐姐的身上,青玉全叫道:“九哥,你这样看我姐姐做什么?” 真心感林海四小入金陵 林海猛然回头看着胤禟,胤禟忙换了恭敬的笑脸对林海说道:“二叔,侄儿瞧着玉儿妹妹熬的眼睛都红了,心里怪难受的。” 林海眉头微皱了一下,刚才胤禟的眼神他没有看到,青玉也没说清楚,只得淡淡道:“不早了,快点吃早饭,回头还要赶路。” 胤禟忙低下头吃饭,时不时趁林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一眼黛玉,青玉滴溜直转的眼珠子从左向右转,然后再从右向左转,他觉得九哥和姐姐都不对劲。姐姐怎么总是对九哥笑呢?这笑容和平时的不一样,到底该怎么形容呢?青玉也说不清楚,只急的直挠头。 黛玉瞧着青玉狐疑的眼神,便笑道:“青玉,再不吃你的粥就要凉了。” 青玉哦了一声,忙低头喝粥,胤禟向黛玉笑笑,黛玉微微点头,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旋即便又分开。当真是有情饮水饱,胤禟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却觉得这是他平生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坐在胤禟身边的胤俄忽然感觉自己很多余,好歹他那么大个人坐过桌前,竟然没有人理会,二叔和青玉都被照顾的妥妥贴贴,九哥只看着玉儿妹妹,不用吃东西就能饱了,可是他胤俄还饿的紧,玉儿妹妹也不来招呼一声。狠狠的咬了一口卤牛肉,胤俄顿时叫着跳了起来,原来他用力过大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林海黛玉胤禟青玉都被胤俄吓了一大跳,黛玉忙端过一杯清水对胤俄说道:“十哥,快漱一漱。” 胤俄抓过杯子一口灌下,伸着舌头叫道:“好疼……” 黛玉忍笑道:“十哥,也没有人和你抢东西吃,你那么急做什么,需知舌为心之苗,不疼才怪呢。” 胤俄拉着青玉含糊不清的说道:“鸟……” 青玉愣住了,鸟?这屋子里哪儿有鸟呀,再者说,鸟和十哥咬了舌头有关系么?林海瞧着胤俄跳脚的样子不免摇了摇头,对青玉说道:“你十哥是问你讨药,给他的舌头上药。” 青玉扑哧笑道:“十哥你真好玩儿,哪有人给舌头上药的,不过是咬破了皮,用不了半个时辰自然就会好的。” 黛玉听了亦笑道:“十哥,你快坐下吧。这会儿你也不能吃什么,先忍一忍,回头不疼了再吃点儿金丝小枣面窝窝,好补补血。”胤俄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涨红,林海强自忍着笑,胤禟和青玉却很不给胤俄面子的大笑起来。胤俄瞪着黛玉,可瞧着黛玉巧笑倩兮,那眼神便又缓和了下来,没奈何的摸摸自己的头,也跟着呵呵笑了。 上路之后黛玉自是在车中补眠,青玉只和胤俄在一起,林海见青玉喜欢胤俄,便也不去管他,只由着这小兄弟两个人说笑打闹。而胤禟是林海的重点防犯对象,所以林海便将胤禟带在身边,胤禟也不敢反对,一路对林海言行极为恭敬,没有一丝的皇家阿哥的架子。事事都将在头里替林海准备好,倒让林海想找茬子都找不出来。 因被林海看的紧,胤禟只得遣了四喜去和彩绫套近乎,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了那灵芝野鸡汤的方子。胤禟将操作流程背了个滚瓜烂熟,又不耻下问的向来喜四喜请教了如何起火做饭,等到了馆驿,他更是一头扎入厨房之中,认真的练起了如何煨制灵芝野鸡汤。 胤禟一连偷偷练了三四天,祸害了十来只鸡和一斤多紫叶灵芝,才学会了如何做好这道灵芝野鸡汤。是夜,黛玉又去给林海做汤,胤禟笑嘻嘻的跟了过去,对黛玉温柔的说道:“玉儿,从今天开始,你每晚只安心睡觉,二叔的药膳包在我身上了。” 黛玉瞧着他那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由摇头笑道:“九哥你别闹了,你连火都不会生,怎么可能会做药膳。” 胤禟忙熟练的生火烧水,将野鸡斩成块,难得的他居然能斩得每一块上面都有肉,黛玉瞧着胤禟熟练的东西,不禁惊讶的问道:“九哥,你几时学的厨艺?” 胤禟笑而不答,飞快的将鸡块过水打沫,还在滚沸的锅里滴了两滴香醋去除野鸡的特有的土腥气。最后盖上锅盖将灶门半掩,用文火煨煮。黛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胤禟,这那儿还象个皇家阿哥,分明是个美厨娘。真不是黛玉夸张,胤禟生得俊美无俦,又围了黛玉的蓝地白花的围裙,可不就是个美厨娘,还是绝色的那种。 胤禟可不知道黛玉在想什么,他移到旁边的灶台上,重新生了火,将紫叶灵芝细细的锉成末儿,放入小砂锅里,熬成浓浓的药汁子,瞧着野鸡汤渐白,才将灵芝汁儿沿着边沥入野鸡汤。接下来便是火候工夫了。胤禟这才擦了手转身对黛玉笑道:“玉儿,现在你放心了吧。” 黛玉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打开胤禟的右手,见上面有细细碎碎的好几道伤痕,黛玉用帕子轻擦了胤禟的手,语带哽噎的问道:“九哥,你这几天一直在偷偷练习?” 胤禟反手握着黛玉的手,轻声道:“玉儿,我不要你那么辛苦。” 黛玉轻声道:“照顾爹爹原本就是我应当做的。” 胤禟看着黛玉认真的说道:“玉儿,你应当做的就是我应当做的,让我替你分担你的责任。” 黛玉抬起头对胤禟微笑道:“九哥,你的心黛玉明白。可是你每天的功课很重,我怎么能让你再熬夜给爹爹做汤羹呢。” 胤禟笑道:“不妨事,我在看着火候的时候正好可能修习内功,等这汤做得了,正好去跑步。一点儿都不耽误的。” 黛玉摇头道:“不行,你怎么能不睡觉呢?” 胤禟笑着反问道:“玉儿,你能我为何不能?”黛玉眉头微皱,胤禟瞧了忙又说道:“玉儿,你看你这两天瘦了好多,你原本就单薄,再这么辛苦下去,我只怕起了一阵风都能将你吹起来。” 黛玉和胤禟在厨房内说着话儿,却不知被早就站在厨房外面的林海全看见听见了。林海眉头紧皱,过了好久才缓缓松开。他只知道胤禟是个不爱皇权只爱做生意,与众不同的阿哥,却没想到胤禟会为黛玉如此的付出,他放弃皇家阿哥的尊严,偷偷的练习厨艺,只是为了黛玉能多睡一会儿,林海自问当年都不曾为贾敏做到这种程度。也许,九阿哥会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对玉儿应该是真心真意的。 林海想罢,并没有惊动屋子里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只悄悄回房,这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虽然黛玉离出嫁还早,可林海似乎已经听到有新姑爷上门迎娶的鼓乐声…… 次日早晨起来,胤俄和青玉发现有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脸上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黛玉给林海送上灵芝野鸡汤,林海尝了一口,果然味道和黛玉做的一模一样,看来胤禟这小子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林海颇有深意的看了胤禟一眼,不由让胤禟的心里敲起了小鼓,暗自寻思着二叔这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胤禟想明白过来,林家三口已经用完了,胤俄吃得更快,他素来是风卷残云的吃法,满桌子谁也比不过他。只剩下胤禟一个,胤禟急忙三口并做两口吃完,然后匆匆收拾了好继续赶路。 从这一天开始,林海下令每天推迟半个时辰出发,且又提前半个时辰宿营,而且他也没有再过问胤禟的早晚功课。不过胤禟是个有恒心的,他一直坚持着一早一晚做功课,这让林海看了很满意。黛玉到底没有拗过胤禟,从那一夜往后,林海的灵芝野鸡汤都是由胤禟亲手做的,林海心知肚明却从不说破,只每天早上平静的吃了,继续赶路。如是十日之后,林海一行人便到了金陵城外。 “小九,玉儿,胤俄,青玉,你们四个去换了便服,扮做兄弟四人去金陵吧。”林海远远望着金陵城,淡淡的吩咐。 黛玉吃了一惊,忙说道:“爹爹,黛玉要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林海淡淡一笑道:“爹爹没事了,再者那灵芝野鸡汤并没有多难做,让彩绫先跟爹爹回去便是了,你们肩上有重任,快去吧。早些办好了案子好早点回家。” 黛玉到底不放心老爹爹,便说道:“爹爹,既是去办案子,玉儿就不便带着青玉,还是爹爹带回一起回扬州吧。” 青玉眨巴着眼睛,瞧瞧爹爹再看看姐姐,他那一个都舍不得,一时竟急得红了眼圈儿。林海明白黛玉的用意,便笑道:“玉儿,爹爹的功夫已经恢复了,何况你大伯伯还给了爹爹几名身手高绝的卫士,足够了。你带着青玉,一则能让他保护你的安全,再则,爹爹公务繁重,你得替爹爹教导青玉。” 林海所说的卫士便是大清最神秘的十三血卫。当年太祖皇帝以十三副铠甲起兵,立国后便选了三十九名资质极高的孤儿勇士,三人一组,以十三副铠甲命名,这三十九人便是十三血卫,他们以甲为姓,以数字为名,只效忠于皇帝一人,除了皇帝,再没有人见过十三血卫的真正面目。因林海遇刺之事让康熙震怒,这才将十三血卫中的甲一和甲七共六人派到林海身边暗中保护林海的安全。林海知道十三血卫就在自己身边,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当然,林海也不希望见到他们,因为十三血卫出现,便意味着他有生命之忧。 胤禟听了林海的话忙问道:“二叔,可是血卫?”林海点点头,胤禟便对黛玉笑道:“玉儿 第 117 部分 妹妹你只管放心吧,有血卫保护二叔,二叔绝对不会再遇到危险。” 黛玉明白有些内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便选择了相信父亲和胤禟,青玉见这个问题解决了,便开开心心的去换衣裳了。 没过多会儿,黛玉胤禟胤俄青玉都换了便服,扮成富商家的公子哥儿,素绢云锦霜华雪雁扮成小厮跟着伺候,林海另外又派了林守宗带着十来个身手不错的林家家仆做随从,看着黛玉一行人走远了,林海才拔转马头前往扬州。 金陵城的繁华不下于京城,街市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无论男女老少,衣着都显得很光鲜。胤禟和黛玉留着街面两旁的店铺,而胤俄和青玉便只看热闹去了。看了一阵子,胤俄说道:“我原以为金陵是个小地方,想不到比京城还要繁华些。” 胤禟笑道:“江南古来便是鱼米之乡,自然是极繁盛的,十弟,你多出来走走便能见识到了。”胤俄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啊,可是这回若不是我偷偷溜出来,额娘再不能放人的。” 黛玉瞧着青玉撒着欢儿的跑,不由摇了摇头,这个青玉真真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好好的走不成么,非要连跳带蹿的。林守宗忙命两个家仆追上去,他也知道青玉少爷的身手极高,叫两个人跟上无非是在少爷买东西的时候付钱,然后帮着拿东西罢了。 胤禟瞧着黛玉那略带无奈的表情,便宽慰黛玉道:“青儿有分寸的,你别担心。咱们还是先找到地方住下再说。” 黛玉摇头道:“我想先去锦绣坊看看。”然后又回头对林守宗说道:“你去安排住处,安排了到锦绣坊来接我们。” 林守宗躬身称是,只带了两个人去安排住处,其他的人都留下来保护主子们。黛玉瞧着后面跟了十来个人,不免苦笑道:“带着这么多的人,还怎么查……” 胤禟却不在意,只笑道:“正是要有点儿气派才好办事。” 黛玉也不同胤禟争辩,一行人便去了锦绣坊在金陵的分店。 金陵锦绣坊分店规模很不小,位于金陵最繁华的玄武大街,是前堂后宅的建筑形制,前堂可容纳百余人,后宅是座三层的临街楼房,其中有两层被辟为贵宾室,专门接待那些高门大户的内眷。整座锦绣坊装修的大气典雅,让人瞧了便觉得这是一般成衣铺子根本不能与之相比的。 黛玉先瞧了外面的门脸儿,很是干净整洁,再看看招呼客人的小伙计,也是个顶个的精神抖擞,脸上带笑脚下生风的。小伙计一见黛玉等人有往自己店里走的意思,忙迎上来笑容可掬的说道:“四位爷里面请,来瞧瞧本店的新花样儿衣裳,爷穿了本店的衣裳,保管是更加玉树临风,或是买了送给府上的太太小姐,也都是极好的礼物!” 胤禟向黛玉笑了笑,眼中带着夸赞之意。黛玉淡淡一笑,迈步走进大堂。大堂里虽然热闹,却不混乱,只细细的一看,基本上每一位客人都有人招呼,没有一位客人受到冷落。胤禟瞧着不由皱了眉头,这样得用多少小伙计呀?胤禟正想着,胤俄便不高兴的叫道:“看什么衣服,没意思极了,还不如在外面看打把式的,那才叫痛快!” 胤俄话音刚落,便不知打哪儿冒出个小伙计,对胤俄笑道:“瞧这位爷英气勃勃,定然有一身好本事,爷,本店有最新样式的剑袖袍褂练功服,穿上去会更衬托出爷的英武,还有上好青缎面的薄底快靴,穿起来保管让爷您身轻如燕健如飞,小人带爷去瞧瞧?” 胤俄果然被小伙计说动了心,便笑道:“好,爷便去瞧瞧,若真的好,爷重重赏你。” 胤禟笑着向黛玉挑起了大拇指,似这般做生意,怎么可能不生意兴隆。黛玉只是淡淡的一笑,不过心里却很是满意。 在大堂里看了一圈,胤禟黛玉什么都没买便要往外走,那迎着胤禟他们一行进店的小伙计依然满面笑容,热情的招呼道:“几位爷今儿没瞧中什么,欢迎您们改日再来,若是各位爷有什么想要的本店没伺候着,请爷示下,小店也好改进。” 胤禟再想再考验考验锦绣坊的人,便笑着说道:“你这小伙计倒是会做生意,爷家里也开着铺子,不如爷请你去做个二掌柜,每月给你开五两银子。你若是肯去,爷立刻先给你三年的工钱。” 说完胤禟便将一锭金子拿出来,只要那小伙计一点头,这金子便是他的了。可是小伙计脸上依然带着笑,眼中没有没一丝的贪意,只婉拒道:“谢爷的抬举,不过小人只是个伙计,还不够格做二掌柜,况且小人身受东家大恩,也不能做出背主忘恩之事,请爷体谅。”胤禟彻底服了,他点头叹道:“有你这等的伙计,难怪锦绣坊能在短短时间内开遍大江南北。” 黛玉看得很满意,便也不想惊动这里的掌柜,便让青玉去叫胤俄一起离开,青玉刚进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黛玉便听到半空里咔嚓一声响,她刚要抬头去看,却被胤禟抱住闪到一边,紧接着,便有一扇木窗正砸在刚才黛玉站的位置,看着那破碎的窗了,不只是黛玉,就连胤禟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意外生阴谋初现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动所有的人,林家家仆冲上前来将胤禟黛玉团团围住护在中间,胤禟将黛玉护在身后,抬头往楼上一瞧,只见胤俄一脸的怒气,双手揪着一个年轻公子的前襟,正要将他往楼下摔。胤禟皱眉高喝道:“十弟住手。” 胤俄听到胤禟的喊声,不情愿的将那年轻公子恨恨的放下来。黛玉手搭凉棚抬头看了,忙说道:“九哥,我们上去。” 锦绣坊的掌柜听到外面的异动忙赶了出来,当头迎着黛玉,他不由的一愣,立刻便要上前见礼,黛玉轻轻摆手,示意掌柜的不要惊动了,只和胤禟快走上楼,来到了二楼的大厅。 二楼大厅里已经然是一片混乱,胤俄怒容满面,脚踩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公子哥儿,青玉双手握拳站在当中,在他的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哀嚎不止的家仆。 黛玉大惊,和胤禟两个抢步上前,黛玉上前抓着青玉的手惊问道:“青儿,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伤着?”虽然知道青玉身手了得,可是黛玉总还是怕自己弟弟吃了亏。 青玉小脸涨红,指着那个被胤俄踩在脚底下的公子哥儿叫道:“哥哥,他要刚我抢回家!” 黛玉闻言大怒,如寒冰一般的眼神射向那个公子哥儿,胤禟亦大怒,他重重走到胤俄身边,沉声道:“十弟,交给我。” 胤俄收回脚,那公子哥儿慌忙向一旁爬,胤禟随手抄起一匹绸缎,手臂一抖那缎子便形成一道布墙挡住那公子哥儿的去路,胤禟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个狗吃屎,然后赶上一步,顺手拿起量布的尺子,只朝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狠狠扇去,胤禟的手劲极大,只一尺子下去,那公子哥儿便扑的吐了一口血,血里还有几颗牙齿,胤禟一气打了二十几下,只将那公子哥儿的脸打得血肉模糊,这会子便是那公子的亲生爹娘来了,也认不出这血肉模糊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胤禟的动作极快,他打完了锦绣坊的掌柜才跑上来,一见这种情形,掌柜的一脸的为难之色,直向黛玉打眼色。黛玉猜测这公子哥儿必是金陵城里的一霸,虽然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可是也绝不对姑息纵荣奸恶之人。她只见脸色一沉,飞快的说了几句满语,胤禟胤俄都听明白了,而那些个恶奴则吓得变了脸色,他们的主子再横,也只不过是仗着家里有在宫里做贵人的远房亲戚,而眼前这几位贵气逼人的爷可是正经的八旗子弟。 胤禟打完了人,才坐下来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爷的面前撒野,竟敢抢爷的兄弟,爷看你是活腻味了!” 那公子哥儿已经被打得哭爹喊娘,他本还想叫嚣几句找场子,可是听了那一连串的满语,魂儿都被吓到九天云外去了,那儿还敢再开口,只趴在地上呜呜嚎哭着求饶,只是他满口牙齿都被打落,哪里还能说的清楚。 胤禟眼光一扫,指着被青玉打伤的恶仆当中的一人说道:“你们是谁家的,竟如此目无法纪,青天白日下便敢行凶抢人!” 那被胤禟指中之人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低头搭脑的说道:“回爷,小人家主是皇商薛老爷。” 胤禟听了这话心中吃惊,据他所知,那薛家在户部里领着皇商之职的正是他关押着的薛蟠,如何金陵又有了一个皇商薛家。不只是胤禟,便是黛玉也吃了一惊。只听胤禟怒喝道:“贱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冒认皇商家仆。” 那仆人慌忙磕头道:“爷开恩,小人并不曾撒谎,小人的老爷正是皇商薛老爷,家中还供着户部官凭。” 黛玉看向锦绣坊的掌柜,那掌柜的微微点头,走上前向胤禟躬身道:“回这位爷,这位薛蚶公子正是皇商薛老爷的二公子。” 胤禟因知这掌柜的是黛玉手下的人,方才没有对他冷脸相对,只沉声道:“你所说的薛老爷是薛恭祖?” 那掌柜的忙摇头道:“回爷的话,那是已故的薛老爷的名讳,现今的薛老爷名为薛义德。” 那薛蚶听到胤禟盘问起自家的身世,还以为他怕了皇商薛家,复又抖了起来来,扒着他家的仆人爬起来,抹了抹血肉模糊的脸叫道:“爷是皇商家的少爷,怕了吧,瞧你长得倒还可人,识相的赶紧给爷陪个罪,跟爷回家去,爷是个大方的人,只要你伺候的爷舒服,爷便不和你计较。” 原来这薛蚶是个好男风养娈童的,常住于小倌馆中,这一日正是为了给他新梳拢的小倌儿买衣裳,才会到锦绣楼来。他买了衣服正要下楼,却看到轻巧的跑上来的青玉,一见之下薛蚶的骨头都酥了,当下什么也不去想,只命他的仆人将青玉抢回家去。青玉身手了得,自不会让人近身,一个旋风腿便将那些个家仆撂倒,胤俄见青玉被人围攻岂有不管的,他瞧着是薛蚶指使的那些人,便冲过来揪住薛蚶便打。薛蚶和那薛蟠有的一拼,也是个混人,挨了打还惦记着要抢青玉,胤俄听了大怒,一脚踢破窗子,便要将这薛蚶从楼上扔下去,却被胤禟拦住了。 胤禟的血直冲头顶,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夸他漂亮,只飞起一脚,将薛蚶踢飞出去,直直的从破了的窗口冲出,“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锦绣坊的掌柜的一听这声音,立时吓得变了脸色,这薛蚶是那皇商薛义德的独子,那薛义德极有来头,便是金陵知府见了他,都是不笑不说话的。 黛玉也没想到胤禟会这会做,这下子事情可真闹大了,打伤人与杀人可是天渊之别,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办?黛玉扫了一眼二楼,见楼上除了锦绣坊的员工和自己带来的人,便是十来个那些个薛家家仆。看到他们的少爷被人踢飞摔到楼下,薛家家仆都吓傻了。黛玉心一横,冷声道“将此班恶仆尽数绑了,一个不许走脱。” 林家家仆立刻上前将薛家家仆绑了,等着黛玉的下一步吩咐。那锦绣坊的掌柜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看着黛玉,也不知该不该上前相认。这时林守宗安排了住处来锦绣坊接黛玉他们,见街面上围满了人,他忙冲上锦绣坊二楼,跪地说道:“奴才来迟,让主子受惊了。” 黛玉冷声道:“薛氏贱民冒犯乐平侯,已被小侯爷下令处死,薛家家仆皆是人证,你拿了小侯爷的贴子将薛蚶送还薛府。他若要理论,只管去金陵知府衙门。” 林守宗二话不说,应声称是,便带着人将那薛蚶连同薛家恶仆送到薛府。黛玉又对锦绣坊的掌柜说道:“砸了贵店的房子,爷自会加倍赔偿。” 那掌柜的也是个灵透的人,忙应道:“多谢爷体恤草民。”素绢将三百两银票交给掌柜的,掌柜的再拜谢后方才收下。 胤禟因着黛玉的眼神阻止,自踢飞薛蚶后便没有再说话。直到出了锦绣坊,胤禟才低声说道:“玉儿,我是黄带子,杀个把人不算什么。况且又是那薛蚶有罪在先。”黛玉瞪了胤禟一眼道:“若是在京城自可如此,这里是金陵,江南士人正愁没把柄生事,你竟要自己送上话柄不成。” 胤俄也凑过来小声说道:“九哥,你不让我动手,原来是想自己动手。” 胤禟瞪了胤俄一眼,沉声道:“没你的事,你少来凑热闹。” 青玉拉着黛玉的手摇了摇,低声问道:“姐姐,是不是很麻烦?” 黛玉对青玉安抚的笑道:“不麻烦,有姐姐呢,你不用费心。似那等恶人,便是九哥不杀,姐姐也绝不会放过他。”青玉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去了林守宗租下的院子,等着林守宗回来复命。 就在薛蚶出事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有人去了金陵城外梅花山中的癯仙山庄,向山庄主人禀报了薛蚶被几个从京城来的人打死的情形。那长发松散披拂着的山庄主人反背着双手背对着一挂玲珑垂珠帘,平淡的问道:“京城来的人,多大年纪,几个人,相貌如何?” 前来回禀之人将胤禟黛玉等人的样子细细形容了一回,帘中的山庄主人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吧。” 报信之人磕了个头,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自有小僮领他去帐房领赏。没过多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骑马狂奔而来,他一进癯仙山庄便向主楼寒英阁奔来,门外两个才总角的小僮挡住他,他却疯了一般的将小僮推倒,闯进门扑倒大哭道:“求主子为奴才的儿子做主!” “本公子数次让你约束薛蚶,你只不听,如今他冒犯了最不能得罪的人,是他自寻死路,你又能怪得了哪个!”冰冷的声音自玲珑垂珠帘后传出,没有一丝的温度。 来人正是锦绣坊掌柜口中所说的薛义德,那皇商薛老爷。他只跪伏在地上放声号哭,只哭得声嘶力竭。这也难怪,薛义德一妻八妾,却只生了薛蚶这一个儿子,平日里只将薛蚶当成眼珠子一般的疼爱,要什么给什么,薛蚶不到二十岁便已经有了五六房小妾,还养着七八个小倌,十来个娈童。纵是如此,他还整日里四处踅摸相貌俊美 第 118 部分 的小童和男子,以供他淫乐之用,金陵人一提到薛蚶,便恨的不行,求神拜佛的盼着薛蚶不得好死。 玲珑垂珠帘内的癯仙山庄主人根本不为薛义德的痛哭所动,只冷冷道:“是本公子提拔你,助你得了皇商之位,让你从一个贱仆成为人上之人,享了这一场大富贵,平日本公子屡次警告于你,你只不听,如今自食恶果,还有脸来哭!” 那薛义德跪在地上,双拳紧紧握了起来,双眼中的怒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他暗自发誓,管他乐平侯是什么通天的人物,他都要杀了他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过了一会,癯仙山庄主人微微缓和了语气说道:“薛蚶是你的儿子,也算是本公子的人,你先回去,只待时机一到,本公子自会还他一个公道。”说完,他的袖子微微鼓起,一道劲风从帘中透出,薛义德再也跪不住了,只得站了起来,垂头退了下去。 那两个守门小僮狠狠的瞪着薛义德,这若是在平时,薛义德早就赔着小心塞了红包,可是这一回,薛祖德失魂落魄,哪里还想得到这些,只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癯仙山庄主人走到桌前,提起笔按照刚才来回禀之人的描述将胤禟黛玉胤俄青玉四人画了下来,虽然他从没有见过黛玉等人,却只凭着寥寥几句描述将这四人画的有六七分相象。“果然是极清俊美貌的少年,怪不得薛蚶会赔上一条命。”那山庄主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哥哥,你在么?”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这山庄主人将画像压到一刀宣纸底下,回身淡笑说道:“琴儿,我在这里。”说完,他便走出了玲珑垂珠帘,迎向推门进来的少女。 “哥哥,你总闷在这里做什么呀?”一个笑得很娇憨,身着大红锦底绣明黄牡丹团花的少女跑上前,挽着癯仙山庄主人的手臂笑着问道。 “琴儿,哥哥不比你,有许多的正事要做。”这山庄主人面对少女时再没了刚才的冷漠,脸上总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 “哥哥,你又取笑琴儿,琴儿不理你啦!”少女摇着那山庄主人的手臂不依的说话,只听他们对话的语气,便可知这兄妹感情极深。 “好不,咱们不说这样,琴儿,你是不是又觉得闷了,想出去玩儿?”山庄主人显然很了解自己的妹妹,便笑着问道。 “哥哥,你既知道琴儿的心思,便让琴儿出去玩吧,山庄虽好,可琴儿都看了十年了,再好的景致也看够了。”少女眼巴巴的仰头瞧着山庄主人,撅着红菱般的双唇求道。 “琴儿,外面乱的紧,你且再忍耐一阵子,等哥哥忙完了手边的事便陪你出去玩。”山庄主人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向来好说话,只软声劝道。 “哥哥,你十年之前都这样说了,琴儿不依!”少女含着眼泪不开心的叫道。 那山庄主人叹了口气,轻声道:“琴儿,哥哥向你保证,今年端午节带你去看赛龙舟,好不好?” 少女这才破涕为笑,放开扭着山庄主人袖子的手,欢快的叫道:“哥哥忙吧,我回去了。”说完便跑了出去。癯仙山庄主人瞧着少女的背影,轻声说道:“琴儿,哥哥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就在癯仙山庄庄主兄妹说话的时候,黛玉他们也安顿了下来,这时林守宗也从薛府回来了。他向黛玉回禀道:“回主子,属下将薛蚶尸首送回薛府,那薛义德抱着尸体便命人将属下等人擒住打死,可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却硬拦住他,属下不曾听到他同薛义德说了什么,可那薛义德却硬是改了主意,只骑着马奔了出去,属下等已经完成主子的吩咐,便回来了。” 黛玉点点头道:“好,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林守宗退下,黛玉坐了下来,细细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幕一幕,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象这一切都是什么人有意安排的。 胤禟走进屋子的时候看到黛玉正皱眉沉思,便将手中拿着的参茶轻轻放到桌上,低声问道:“玉儿,在想什么?” 黛玉抬头看着胤禟,皱眉道:“九哥,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你有没有一种我们中圈套的感觉?” 胤禟想了想,点头道:“是不对劲。可是我们的行踪并没有外人知道,会是什么人在算计我们呢?” 黛玉摇摇头道:“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要从那皇商薛家入手。” 胤禟点头道:“所以你让林守宗将薛蚶的尸首送回薛府,为的就是敲山震虎。”黛玉点了点头,胤禟便又说道:“当初因着薛蟠之事,我特意去户部查了皇商凭证,我可以确定自薛恭祖死后,薛家的牌子便一直由薛蟠核领,户部根本没有给什么薛义德放过牌子。” 黛玉秀眉微皱道:“我已经让甄恪去暗中监视着了,应该很快就有回音。” 胤禟微微笑道:“玉儿,你想的真周全,难怪皇阿玛总说我们都不如你。”黛玉摇头笑了笑,端过茶杯浅酌了一口,皱眉道:“九哥,你又让我喝参茶!”胤禟笑道:“你身子总是虚,正该喝点儿参茶补气,这是青玉说的。” 黛玉嗔视胤禟,只得轻叹口气道:“真是怕了你们,明明我没病,你们偏把我当成瓷人儿,好似一碰就碎了。” 胤禟只是好脾气的笑着,黛玉怎么说他便怎么听着,只是,黛玉若不喝那参茶,他断断不答应,使尽了水磨工夫也要黛玉一滴不剩的喝下。让胤禟这么逼着,黛玉的气色却也慢慢好了起来。 吃醋 黛玉也着实拿胤禟没法子,她已经说了好多回,这些事情自有丫环们去做,实在不必劳动胤禟这位皇家阿哥,可是胤禟每每做出非常可怜的表情对黛玉说道:“玉儿,能照顾你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剥夺我的快乐吧。”黛玉瞧着他那泫然欲泣的样子真真是哭笑不得,这那里还象个阿哥,根本就是个小无赖,偏胤禟又生了一张极为妖孽的脸,黛玉对着这张祸水般的脸,还真硬不下心来拒绝,只得接过杯子漱了口。胤禟这才笑着在黛玉对面坐下来,仔细瞧着黛玉的气色,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胤禟想进行甜言蜜语攻势的时候,素绢在门口福身道:“回主子,甄恪回来了。” 黛玉忙说道:“快叫他进来。” 少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胤禟便抬头去看,他听说过甄恪,却还没见过甄恪本人。一个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大步进来,胤禟心头顿时警铃大作,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生得真好!只见他剑眉入鬓,朗目如星,鼻若悬胆,薄唇含笑,皮肤微微泛着光润的浅麦色,浑身上下透着阳光般的勃勃气息。 甄恪走到黛玉面前,单膝跪下抱拳道:“甄恪参加主人。”因着黛玉的特别要求,所以甄恪再没有向黛玉自称奴才。这让胤禟更加不安了。 “起来说话。”黛玉双唇微弯,淡笑着对甄恪说,却让胤禟心里很不舒服,他忽然有种将黛玉藏起来的冲动。 “回主人,甄恪跟踪薛义德一路出城,到了城外的梅花山的癯仙山庄。因癯仙山庄守卫森严,甄恪恐打草惊蛇,故而没有跟进去,只在外面守候,过了一个时辰又一刻钟,薛义德从癯仙山庄出来,面上有泪痕和不甘之色。他回金陵城后去了吴记寿材铺,定了一副楠木寿材便回府了。” 黛玉点点头,微笑说道:“你做得很好,先下去休息吧,回头还有事交给你去做。” 甄恪行了个礼退下,胤禟皱着眉头道:“玉儿,你对下人太好了,一个奴才竟如此不守规矩。”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道:“甄恪绝非池中之物,我不想折损了他的志气。” 胤禟腹诽了一句:“一个奴才秧子还能有多大的志气。”不过这话胤禟是绝不会在黛玉面前说出来的,只是点了点头,黛玉这会只想着那梅花山中的癯仙山庄到底有什么名堂,也没在意胤禟有些别扭的神色。 “素绢,命听风楼打探癯仙山庄。”黛玉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缓缓开口说道。素绢向黛玉福身应了,便快步走了出去。 胤禟看着素绢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便对黛玉说道:“玉儿,你看素绢也不小了,我瞧着她和甄恪就挺般配的,不如你赏个恩典,给她们两个成亲吧。” 黛玉惊诧的看着胤禟,她真不知道胤禟的大脑沟回是怎么长的,竟从天外跳出这么一句话来,素绢和甄恪,般配?现在他们很无聊么,还有心思扯这种没影儿的事。 胤禟见黛玉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瞧着自己,不由脸上微微泛红,强自辩解道:“我瞧着素绢也不小了,好歹不能耽误了她的终身。” 黛玉大汗,看着胤禟说道:“九哥,素绢今年才十四岁,这就算不小了?若是我没记错,女官要到二十五岁才会被放归的。”黛玉被封为公主,她身边的侍女便也相应的被封为女官,入了内务府的记录,入了宫女的册子。倘若黛玉没有提前赏恩典,素绢她们都要过了二十五岁才能谈婚论嫁的。 胤禟脸上一红,心中暗恼自己沉不住气,怎么只见了一个甄恪便如此慌乱了。黛玉也没往深里想,瞧着胤禟脸上泛红,便转了话题说道:“九哥,在锦绣坊里闹了一场,只怕我们想低调行事也不能够了,若是有心人一查便能查出我们的身份。怕是不能按照先前所说的暗中查访了,你看这紫薇花庐之事我们应该如何去查?” 胤禟收起其他的心思,正色道:“我已经打发门下奴才去紫薇花庐买花,而且说明了是贡上的,不如我们直接去紫薇花庐,以挑选花草为由,先探探虚实。紫薇花庐是薛敬宗所建,薛家,又是薛家,看来这薛家的问题小不了。” 黛玉点头道:“也好,那就安排一下,明天便去紫薇花庐。”胤禟笑着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对黛玉说道:“玉儿,你明天先别去,等我们探过一回你再去。” 黛玉明白胤禟的意思,可她怎么可能不去,便佯怒道:“九哥既嫌我碍事,又何必非邀我一同来查案子。” 胤禟发现自己面对黛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看不得黛玉有一点儿的不高兴,虽然明知道黛玉是佯怒,胤禟仍是舍不得,只得说道:“玉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十弟将窗子踢下来,险些砸到你,我的心吓得都要跳出来了,若是……你又不会功夫,我着实不敢让你去冒险,唉……” 黛玉心头流过一阵暖意,她知道胤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自己,便微笑道:“九哥,我虽不会功夫,可是寻常的刀剑却也伤不着我,何况还有你和青玉,你们总不会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对我不利的。再者说我的心细些,去了或许能多察觉些什么,这样不是更好。” 胤禟只好奇那一句“寻常刀剑也伤不着我”,只笑着问道:“难不成你还有刀枪不入的本事?” 黛玉摇头笑道:“那却不是。上回大师伯伯到京城来,特意给我了一件烈焰天丝软甲,除了凝雪剑和断水刀,其他的兵器都不能刺破这件宝甲。去紫薇花庐之前我穿上便是了。” 胤禟喜道:“那便好,我正想替你寻一件这样的宝甲,不想你已经得了。”瞧着胤禟那发自内心的喜欢,黛玉眼儿弯弯,也笑了起来。 胤禟忽然又敛了笑容,皱眉道:“那也不妥,那烈焰天丝软甲只能护住你的身体,可你手脚和头都没什么护着。” 黛玉听了不禁笑道:“九哥,我再不知道你竟是如此仔细的人。难道你要我顶着个铁面具出门么?”黛玉原是说笑,可胤禟却认真的点头道:“如此最好,玉儿,我这就去给你准备面具。”说完他便一阵风似的跑了,黛玉连叫了几声“九哥”,本想阻止他,可是胤禟跑得快,一眨眼便没了踪影。黛玉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被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那关心若过了头,也会是一种负担。 胤禟命人将金银拉成比牛毛还细的细丝,又命手艺高超的匠人添了极有韧性的冰丝,用心细细编成一方薄薄的金银软丝帕,然后拿着这方帕子兴冲冲的来找黛玉,对黛玉说道:“玉儿,你用这方帕子做面纱。” 黛玉瞧着柔软而强韧的金银软丝帕,心里既感动又觉得好笑,只扯着身上的袍子问道:“九哥,你几时见过男子带面纱的?” 胤禟挠头笑道:“呃……要不你换女装吧。” 黛玉忍不住白了胤禟一眼道:“九哥,需要这样么?” 胤禟自己也觉得为了一方面纱而换女装的确没必要,只笑道:“那你将这面纱收着,日后穿了女装的时候再用。”黛玉点点头,命云锦将面纱好好收起来。 一时好象没什么话可说,胤禟便没话找话说道:“玉儿,上回你说有一种名叫橡胶的东西,说用了那个做轮子,马车便不会很颠簸,这种东西到哪儿能找到?” 黛玉听了皱眉道:“橡胶树咱们大清可没有,我听说在大洋彼岸有这种树。” “大洋彼岸?那岂不是要乘船出海,一趟来回得多少日子?” 黛玉想想大清的海船,不由叹了口气道:“只凭现在的海船,只怕是还没到便要折在大洋里,那出橡胶树的地方离大清隔着几千万里呢,如今的大船只怕是扛不住海上的狂风巨浪。” 胤禟不服气的说道:“我却不信,前明的三宝太监都能七下西洋,到了咱们大清,反却不能了?” 黛玉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她抓着胤禟的手兴奋的叫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九哥,多亏你提醒我了。” 胤禟被黛玉这么一抓,魂都飞了,一颗心在胸腔起狂热的跳动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黛玉,热情的火焰几乎要将黛玉吞没。 黛玉后知后觉,低头一瞧自己正抓着胤禟的手,只“啊”的一声,飞快的将手收回来藏在背后,竟不敢抬头再看胤禟。胤禟仍是热烈的盯着黛玉,兴奋的颤声道:“玉儿,我喜欢!” 黛玉只低着头,心里慌乱的紧,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更不敢抬头去看胤禟,一颗小脑袋快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胤禟起身走到黛玉面前,他的身影罩着黛玉,黛玉声若蚊蚋的呐呐道:“九哥 第 119 部分 你走开。” 胤禟扶着黛玉的双肩,想让她抬起头来,可黛玉就是不肯,胤禟又舍不得用力弄疼了她,两人便这么僵着,胤禟往下看,只看到如云的绿鬓和两侧红的发烫的小耳垂。胤禟心里溢满了柔情,他缓缓蹲下来,仰头看着黛玉,黛玉慌忙抬起头来,胤禟的温柔就象张大网,将她罩在网中央,黛玉很不喜欢自己的这种感觉,直觉的想躲。 胤禟温柔而坚定的看着黛玉,他看出了黛玉眼中的惊惶,轻声道:“玉儿,你答应过给我机会。” 黛玉只觉得的双颊发烫,根本无法回应胤禟,胤禟不禁轻叹了一声,硬将黛玉拉入自己的怀中,黛玉的身高只到胤禟的胸口,胤禟环着黛玉,低头轻吻黛玉的青丝,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如潮水一般涌来,胤禟心里只觉得那怕就这样死了,这一世也没有白活。 胤禟身上的温暖让黛玉晕眩,她几乎都忘记了应该推开胤禟,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只循着身体的本能,软软的靠着胤禟。 就在屋子里一片温馨的时候,忽然一声怒喝:“放开我姐姐!”紧接着,胤禟便觉得一股极大力量向他袭来,再紧接着,黛玉便觉得身前一空,旋即又有一枚小炮弹冲入自己的怀中,腰间一紧,黛玉低头一瞧,原来是青玉象只小八爪鱼一般紧紧的箍着自己的腰,脸贴在自己的胸前,瞧着青玉那紧张的样子,好似一松手自己就会消失一般。 “哎哟……”一声惨叫从门外传来,黛玉抬头一看,只见胤禟仰天躺在地上,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地,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看样子摔得不轻。四喜来喜两个吓得脸色惨白,正想将胤禟扶起来。 黛玉想拉开青玉箍着自己腰的手,可青玉缠的死死的,根本就拉不开。青玉还紧张的大叫道:“姐姐不要理他,他是坏人!” 黛玉心里一酸,小青玉一直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虽然他有一身的好武功,可不代表他有着坚强的内心。黛玉轻抚青玉的头,低声哄道:“青玉,姐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果然黛玉对症下药,青玉紧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仰头看着黛玉,可怜兮兮的问道:“真的么?” 黛玉在青玉的额上亲了一下,温柔的笑道:“当然是真的,姐姐几时骗过你的?” 青玉想了想,点头道:“姐姐从来没骗过青玉,青玉最喜欢姐姐了。” 黛玉微笑道:“那还不松开姐姐,姐姐快不能呼吸了。”青玉听了这才将手松开,却拉着黛玉的手不让她去瞧胤禟。 此时来喜和四喜已经将胤禟扶了起来,胤禟手扶着腰,脸上尽是痛苦之色,黛玉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歉意。胤禟勉强笑了一下,可那笑比哭好看不到那儿去,青玉气鼓鼓的瞪着胤禟,示威性的宣布主权:“姐姐是我的。” 胤禟疼的直捯气,半晌才说道:“玉儿当然是你的姐姐。” 青玉大叫道:“不许这么叫我姐姐。” 黛玉瞧着胤禟好似伤的不轻,忙轻斥道:“青玉,不许这么和九哥说话,是你莽撞伤了九哥,还不快给他瞧瞧伤在何处,给九哥陪礼。” 青玉嘟着嘴哼了一声,走到胤禟面前扬头道:“我是听姐姐的话才给你看的。” 胤禟自来也没吃过这种亏,也上了他那皇家阿哥的脾气,只沉声道:“不用你看。” 青玉气道:“不看就不看,姐姐,是他自己不让看的。” 黛玉走过来,柔声对胤禟说道:“九哥,青玉是小孩子,你别和他置气,快看看伤在哪里了,要不要紧?” 胤禟面对黛玉的柔声软语,满心的气顿时烟消云消,强自笑道:“真的不要紧,只是扭了腰,回头用药酒揉一揉也就行了。” 黛玉轻轻点头,拉着青玉沉声说道:“青玉,大师伯伯教你武功不是让人胡乱伤人的,你难道忘记了武德二字的意义。” 青玉低下头不说话,胤禟瞧着青玉已经知道错了,便对黛玉笑道:“玉儿,青玉已经知道做错了,我相信他以后不会再这样,这一回就算了吧。” 青玉嘟着嘴看着胤禟,见胤禟忍着痛向自己笑,虽然他笑的一点儿都不好看。青玉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便走到胤禟身边,对来喜闷声道:“你走开。” 来喜本不想让开,可胤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来喜只能放开手,青玉伸手在胤禟的腰上试了几下,发现胤禟的椎骨有些微错位,他忙用手一捏一推,只听“咔”的一声,然后胤禟便“啊”的大叫,大颗的汗珠子立刻滚落下来。黛玉吓得白了脸,忙上前道:“九哥你怎么了?” 胤禟叫过之后却发现腰不疼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发觉没有任何的障碍,惊喜的叫道:“青玉果然是小神医,我一点儿都不疼了。” 青玉瞧着胤禟还这样夸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事关姐姐的主权问题,可是一步也不能让的,因此青玉拉着黛玉的手,看着胤禟,很认真的说道:“九哥,青玉刚才不应该摔你,是青玉错了,对不起。”胤禟正要说话,可青玉又紧跟着说道:“但是姐姐是青玉的,九哥你家里有好多姐妹,不要来抢我的姐姐。” 胤禟顿时哭笑不得,这还真没法子和青玉解释,黛玉听了青玉的话,脸涨的通红,匆匆丢下一句:“四喜来喜,快扶九爷回房休息。”说完拉着青玉扭身回屋。丝毫不给胤禟说话的机会。胤禟只得无奈的回房,觉得腿上有些疼,挽了裤子一瞧,左腿上好大一片乌青,胤禟不许四喜来喜声张,只悄悄的寻了药酒揉散,到底没让黛玉知道。 紫薇花庐探虚实 黛玉将青玉拉回房中,关上门板着脸道:“青玉,你可是真知道错了?” 青玉瘪着小嘴点点头,黛玉本有好些道理要教给青玉,可是瞧着青玉可怜巴巴的样子,也硬不下心肠,只得将青玉拉到面前,一边替他整理衣裳,一边说道:“青玉,你的武功是用来对付坏人的,不是用来欺负自己人的。” 青玉眨着眼睛问道:“姐姐,九哥是自己人么?” 黛玉一愣,不禁自问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胤禟当成自己人了。青玉见姐姐怔住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摇着黛玉的手说道:“姐姐,青玉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对九哥动手的。” 黛玉回过神来,拉着青玉,让他挨着自己坐下,柔声道:“不只是九哥,象十哥,甄恪,素绢,他们所有的人都是我们自己人,你都不能仗着自己的武功高随意欺负人家。” 青玉乖巧的说道:“姐姐,青玉记住了。” 黛玉微笑道:“那青玉知道该怎么做了?” 青玉点点头,拔腿便跑了出去。黛玉瞧着淡淡的笑了,她如何不知道刚才青玉的认错并没那么心甘情愿,只不过被自己逼着道了歉,心里还没真真的明白过来,这回,青玉应该是明白了吧。 青玉跑到了胤禟的房间,也没敲门便闯了进去,正好四喜在给胤禟搽药酒,胤禟的皮肤本来就白,便衬那乌青更加触目惊心,四喜边揉边带着哭腔说道:“爷,您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青玉闯进来时正听到这句话,再看到胤禟的腿,一股歉意打从青玉心中升起,胤禟听到声音抬头去看,见是青玉站在门口,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受伤的腿,他忙将袍子扯下盖住腿,带笑说道:“青玉,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青玉红着脸走到胤禟身边,将他的袍子掀开,胤禟忙笑道:“没事,是我的皮肤不好,轻轻一碰就会青。” 青玉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海棠盒,打开后便有一阵清香的药香弥散于整间屋子里,青玉挖了一小块药膏抹在胤禟腿上的伤处,然后用手轻轻的揉,药膏很快渗入胤禟的皮肤之中,而那团乌青也渐渐的褪去。青玉足足揉了两刻钟,直到胤禟的腿恢复如初,他才停下手,看着胤禟说道:“九哥,对不起,青玉不应该将你扔出去。” 胤禟揉着青玉的头笑道:“没事,九哥不怪你。青玉,你一心保护你姐姐,是应该的,而且九哥向你保证,玉儿永远都是你姐姐,我没有想抢走你的姐姐,只是想和你姐姐一起照顾你。” 青玉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容,他坐到胤禟的身边说道:“九哥,你保证?” 胤禟笑着点头道:“我保证!” 青玉开心的点头道:“那就好了,我还以为你想把姐姐抢走呢。” 胤禟揽着青玉的肩道:“傻小子,她是你姐姐,谁都抢不走的。”当然,胤禟在心里暗道:“就算是将来我娶了玉儿,玉儿也还是你姐姐,这个身份当然不会变的。”青玉哪儿能知道胤禟的心里话,一颗心彻底踏实了下来,忙对胤禟说道:“九哥,你趴下,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腰。” 胤禟自不会违了青玉的意思,青玉替胤禟彻底检查一边,确定胤禟无事后才让胤禟起来。胤禟坐起来扣好衣服,对青玉笑道:“青玉,明天我们去紫薇花庐,你要时刻在你姐姐身边,若是有任何人敢对你姐姐有一丝异动,你可以下狠手,务必要保证你姐姐的安全,不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九哥都给你担着。” 青玉皱起小眉头疑惑的问道:“九哥,既然知道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呢?” 胤禟便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细细的讲给青玉,听得青玉连连点头,表示他懂了。胤禟这才觉得安心,他知道有青玉在黛玉身边,黛玉的安全是一定能有保障的。 次日清晨,黛玉胤禟胤俄青玉四人乘车去了紫薇花庐,紫薇花庐大开中门将他们一行迎了进去。仆人将长凳放好,胤禟等人依次下车,一个身着浅草色袍子的年青男子迎上前来,他面带笑容的抱拳说道:“在下紫薇花庐主人薛蝌见过二位金爷,二位林爷。” 胤禟抱拳道:“薛公子有礼了,在下金九,舍弟金俄,义弟林文林石。”胤俄黛玉青玉也抱拳与薛蝌见了礼。薛蝌笑道:“贵人光临,鄙庐蓬荜生辉,真是薛蝌三生之幸。” 胤禟笑道:“薛公子客气了,紫薇花庐名扬九州,天下谁人不知紫薇花庐,不想其主人竟是位青年俊杰,真让我等兄弟佩服。” 薛蝌笑道;“哪里哪里,金爷谬赞了,薛某已经为金爷备下花木,请四位移步品鉴。” 黛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打量着紫薇花庐的布局,这里粗看上去很是普通,不过是由几条花间小路将整片花圃分为数个区域,和寻常花圃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细细一瞧,那些被小路划分开的区域,竟然可以构成形成一个完整的八卦阵,黛玉对于阵法虽然没有什么研究,可是林海的书房里藏书极多,她不经意间也翻过几本阵法,刚巧这八卦阵的阵图她看过。故而有些印象。 胤俄早就被胤禟警告过了,因此他只跟着胤禟,一句话也不说,权当自己是个哑巴,而青玉则紧紧跟着黛玉,一走都不肯离开。一行人跟着薛蝌在沿着花间小路绕来绕去,不多一会便到了花庐深处,这里有一大片高出地面一尺有余的台子,台面上摆着许多花木。 薛蝌笑道:“这一批花正是为贵府特意挑选出来的,请四位看看可还满意。”因那些花的下面都标了名牌,所以薛蝌也不再一一介绍。 胤禟胤俄对花草都没什么兴趣,二人只装模做样的瞧了,黛玉和青玉对花草还有些研究,能看出些门道来。果然株株都是珍品,绝对有资格被选为贡品,这紫薇花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黛玉的眼神落在一株打了花苞的兰花上面,薛蝌在一旁看见,便笑着介绍道:“林公子果然好眼力,这株素心佛兰出自滇南深山之中,可称得兰中之皇。”青玉听到素心佛兰四个字,眉头微微一动,他很认真的上前观赏,看了一会儿他便退回黛玉的身边,什么话都没说。薛蝌见了,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胤禟与黛玉交换眼神后淡淡说道:“果然株株都是精品,薛公子没有让我们失望,怪不得朝中大员都要到金陵来向紫薇花庐选购花木进献给太皇太后,我们真是不虚此行。” 薛蝌脸上带着合宜的笑容,温文尔雅的说道:“金爷夸奖了,这紫薇花庐是家父一生的心血,身为人子,只有将花庐发扬光大,才对得起先父在天之灵。” 胤禟微微点头,对薛蝌笑道:“薛公子,我知道令尊原是紫微舍人之后,若非当年有人做梗,当由令尊继承皇商之职,如今那薛蟠很不象话,已经被革了皇商的名头,若是薛公子有意,我倒可以为薛公子周旋周旋。” 薛蝌闻言惊讶道:“金爷竟不知道么,那薛蟠无力守住祖业,早就将皇商的名牌卖给了族中的旁枝,他早就不是皇商了。” 胤禟皱眉道:“薛公子此言大谬,皇商只有皇家才能委任,岂可随意买卖,简直成何体统。” 薛蝌微微一笑道;“金爷是贵人,不知底下的情形,只要价格合适,没什么不能买卖的。” 胤禟脸色一沉,冷声道:“薛公子此言诛心。” 薛蝌淡淡笑道:“这话薛某也只是说一说,别人如何薛某管不着,不过我薛蝌是不会做出那等不法之事。” 胤禟淡笑道:“若非瞧着薛公子不是一般商人,我也不会提出那皇商之事了。原本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既知道了,便不能任由那不法之事继续下去。薛公子若是有心皇商之职,可随我护送花木回京,我必有办法成全于你。” 薛蝌听了却摇头道:“多谢金爷好意,可薛蝌只想守着祖业,并不愿做皇商。” 黛玉听了淡淡说道:“薛公子言不由衷,那皇商之职原是朝庭对令祖父的嘉奖,令尊本是正房嫡子,却被人强逼为庶子,失去了继承的资格,如今令堂弟不肖,将祖上的基业转手卖于他人,难道薛公子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宁愿眼睁睁瞧着祖上的基业毁于一旦?这样能算得上守住祖业么?” 黛玉的话很是尖锐,让薛蝌有些无法回答,沉默了片刻,薛蝌说道:“林爷所言固然不然,可是先父却有遗命,不许薛某与薛蟠争夺皇商的名份,薛某不敢背父行事。” 黛玉只是淡淡一笑 第 120 部分 ,并没有再说下去,只和胤禟择定了花木,让薛蝌通过内河航运尽快将花木送往京城。 原来如此 黛玉胤禟等人离开紫薇花庐后,一个五短身材,三角小眼,颌下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的男子从花圃深处走出来,薛蝌背着手看向远外,淡淡的问道:“祖先生,您看这四人如何?” 祖先生捻着山羊胡子摇头晃脑道:“那金俄和林石倒也罢了,不必用什么心思对付,可是这金九和林文却不可小视,那金九头上有一股极纯正的青气,此气虽非帝皇之气,却也尊贵无极,况且此人双眼内蕴精气,面虽含笑却隐有煞气,怕是不好对付。那林文虽然着了男装,可行动间却透着一丝女气,她显然刻意改变了声音,却骗不过我的眼睛,若然她真是女子,则大幸,若他为男子,公子的大业永无成功之望。” 薛蝌心中一惊,愕然问道:“为什么?” 祖先生沉声道:“此女顶上有紫薇之气,比公子更甚。” 薛蝌双目一缩,一股杀意赫然外放,那祖先生却又说道:“若公子能得此女为正妻,获其紫气,则大事可速成。” 薛蝌的眼神这才软了下来,沉声问道:“当真?” 祖先生的一双三角小眼陡然睁大,沉声道:“我祖无计自问望气无数,还没走过眼。” 薛蝌点了点头,这祖无计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最重要的谋士,可称得上算无疑策,相信他的话不会有错。不过,若是要娶那个林文,怕是要很费些周折,倒是要好好谋划谋划了。好在那林文瞧着也不过十岁左右,还有时间布署。 祖无计又说道:“薛义德之事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薛蝌皱眉道:“祖先生有何计策?” 祖无计道:“今日来的这四位怕是京城里极贵的人物,若是我没有猜错,只怕还连着皇家。放在城门的探子回报,说是这四人与两江总督林海同行,在城门外分开。可恨林海一介汉人,却与鞑子皇帝关系极深,所以我才用那薛蚶试他们一试,果然他们打死薛蚶便如同无事人一般,就连知府衙门也只当不知道此事,可见得来头不小。只是如此一来,那薛义德冒领皇商之事便瞒不住了,薛义德对公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公子,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薛蝌皱眉沉声道:“此事我自有打算。祖先生,派去京城打探薛王氏母子三人下落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来?” 祖无计忙说道:“只探到薛家太太被贾家牵连,关在大牢里,薛大姑娘在贾家被抄之前已经被九阿哥和一个小孩带走,和薛蟠一样,至今下落不明。” 薛蝌皱眉道:“传令下去,让他们尽快打探出消息。” 祖无计点头道:“是。”然后又说道:“回公子,我们的人在京城里看到郑三公子。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被人打成重伤,据说活不多久了。” 薛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这倒省了我的事。那郑三其心不小,天地会又对他极看重,我瞧着姓陈的有拥立郑三之意。若他死了,最好不过!” 祖无计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那郑三毫无帝王之气,便是活着,也争不过公子的。公子很不用在他身上费心,可陈总舵主公子不可不防,此人在江湖之中威望极高,身手亦是高绝,若是能将他收入麾下,公子可添一大臂助。” 薛蝌皱眉道:“我岂能不知,只是陈秋亭此人只愚忠于台湾郑氏,想将他收入麾下,只怕没有可能。” 祖无计笑道:“台湾郑氏除了郑三公子,其他人皆归顺于满清鞑子,那郑三也是命在旦夕,听闻陈秋亭为人忠义信诺,若是我们将杀死郑三公子的真凶交给他,他焉能不投到公子麾下。” 薛蝌点点头道:“先生既如此说了,那便去做吧。天地会定然会追查郑三出事之事,先生吩咐下去,务必要小心,行事之时避着天地会一些。” 祖无计点头应了,又站了一时,见薛蝌没有其他的话,方才退了下去。他是薛蝌跟前最得力之人,薛蝌之令几乎全是通过他传出去的。薛蝌反背着双手仰着看着湛蓝的天空中翻滚的白云,自言自语的说道:“乱吧,越乱越好……” 薛蝌的算计胤禟黛玉他们一时还不知道,他们刚离开紫薇花庐,正在回去的路上。十阿哥胤俄一上车便急急说道:“可憋死我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打死我都不来,花花草草薰的我直想打喷嚏。九哥,玉儿妹妹,青玉,难道你们不难受么?” 胤禟淡淡道:“我没什么难受的。” 黛玉淡笑道:“也许十哥对花粉有些敏感吧,我倒还好。青玉,你怎么样?” 青玉自从上车便开始发呆,连黛玉的问话他都没听见。胤禟见了忙拉着青玉问道:“青玉,你不舒服?” 青玉这才回过神来,拧着小眉头道:“我好象听说过素心佛兰,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 黛玉用纤细匀净的手指轻轻按着青玉的拧起的小眉头,微笑着说道:“青玉,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胤禟亦笑道:“反正又不是真的进到宫里,你若是喜欢,只将那素心佛兰留下来就是了。” 青玉嗯了一声,挨到黛玉身边,靠着黛玉道:“姐姐,一定是师傅说过的,给师傅写信,问问他。” 黛玉点头道:“也不必写信,大师伯伯说安顿好十一阿哥便来和我们会合的,若是写信,只怕信到了他也已经动了身,也是看不到的。”青玉哦了一声,便靠着黛玉用手支着下巴,仍然在努力的回想。 黛玉一手抚着青玉的背,一面说道:“这紫薇花庐一定有问题。寻常花庐那有按着九宫八卦进行布置的,而且刚才在此紫薇花庐,我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我想这紫薇花庐里一定还有玄机。” 胤俄粗声道:“有那些仆役在一旁瞧着,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胤俄是个粗线条的人,除非有人跳到他面前盯着他看,否则别指望他有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胤禟摇头道:“不对,我也有这种感觉,绝非来自寻常的仆役。” 黛玉接口道:“那种感觉有些阴冷。” 胤禟点头道:“对,就是阴恻恻的感觉。” 胤俄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你们都说有问题,那好办呀,去点了兵马将紫薇花庐夷为平地不就行了。何必还在这里猜来猜去的。” 胤禟抬手敲了胤俄的脑袋一记,没好气的说道:“二叔真是罚你罚轻了,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江南士人本就对我们满人坐天下心存不满,只一点星火,他们便能扇成燎原之火。你是生怕江南太安定了么?” 胤俄摸摸发红的额头,也自知说错了话,便没有言语,只耷拉着头扮可怜,果然黛玉瞧不下去,便轻嗔道:“九哥,十哥不明白你好好和他说,做什么敲他,岂不是越敲越不灵光了。” 胤禟对着黛玉总是没有脾气了,只笑着说道:“好,下回我不敲他了。” 一行人回了住处,大家刚坐下来,小丫头便来回禀,“回主子,甄爷求见。” 黛玉微笑道:“让他进来。” 少时甄恪走了进来,行过礼后对黛玉说道:“回主人,甄恪在紫薇花庐后门的车辙印里发现了梅花山的特有的红泥花土。” 胤禟瞧着甄恪心里便觉得不自在,甄恪总给了一种有威胁的感觉。胤禟双眉一挑的问道:“天下红泥也多,你如何便能断定那就是梅花山的红泥花土?” 甄恪不卑不亢的说道:“回九爷的话,梅花山遍植梅花已经逾百年,山土皆为落花所化,带有一种特别的落梅之香,所以甄恪可以断定那是来是梅花山的红泥花土。” “梅花山,癯仙山庄,紫薇花庐……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黛玉自言自语道。 甄恪躬身道:“请主人放心,甄恪这便去查。” 黛玉轻嗯了一声,甄恪便行礼后退下。胤禟觉得很是无趣,便说道:“玉儿,不如我们也去那梅花山走上一回。” 黛玉淡笑道:“九哥,现今还是先查清楚皇商之事吧,我想买卖皇商官凭之事会是引子,能引出一连串的东西。” 胤禟点头道:“好,我这就写密折回禀此事。” 来喜送来笔墨纸砚,胤禟下笔如飞,不多一会儿便写好了折子,用火漆封印,然后又写了一封家常的请安信,亦用火漆封好。胤禟将那封请安折子交于来喜,命他从驿站发出,发六百里加急。然后将真正的密折交给黛玉说道:“玉儿,你安排人将这封信密送京城。” 黛玉点点头,将素绢叫过来,命听风楼将密折火速送往京城,交由大阿哥转给皇上。素绢捧过一只小木匣将密折锁起来,那锁是特制的,锁上便没有钥匙能打开,等送到皇帝的手中只能使用武力将锁生生掰断,如此可以确保密折不会被人偷看。 薛蝌造访 密折刚刚送走,便有四阿哥快马送来的密报,原来四阿哥以借国库银两不归还为由,将几名曾经给太皇太后贡花的官员一总抓了起来,在审问中得知,那花并非他们自己挑选,而是紫薇花庐里的人推荐的。每一个官员都如是说,那么设计加害太皇太后的元凶便极有可能是紫薇花庐的主人。 胤禟看完后将信递给黛玉,黛玉飞快看过,点头道:“看来我们的方向没有错。九哥,我想四哥很快会到金陵来,我们要尽快拿到薛蝌的罪证。” 胤俄在一旁插话道:“这个可太难了,他那里除了花还是花,别的什么都没有,现在他没有犯罪,也不好将人锁来严刑拷问,怎么拿罪证?” 黛玉对胤俄笑道:“十哥也会动脑筋了。” 胤俄嘿嘿一笑,瞧着胤禟说道:“我再不动脑子,九哥又该骂我了。” 胤禟倒没理会胤俄,只是沉声问道:“青玉,你瞧紫薇花庐给我们推荐的花可有什么问题没有?” 青玉一直在想素心佛兰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在意胤禟黛玉胤俄说了些什么,猛听得胤禟问他,只茫然的看着胤禟,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黛玉微笑道:“青玉,还在想素心佛兰么?” 青玉点点头,黛玉笑道:“先别想了,没准儿你不去刻意的想,那此有关素心佛兰的信息会自己跳出来。现在先回答九哥的问题,九哥方才问你今天这些花可有没有什么问题?” 青玉摇摇头道:“我想不起来有关素心佛兰的资料,所以不敢说这些花有没有问题。” 胤禟点点头,他看到青玉是如何的苦思铭想,便也不再追问,反正那些花绝不会送入宫中,就算是有问题,也害不了人。 就在大家正讨论的时候,门上的小厮跪在门外回禀,说是薛蝌公子在府外求见。胤禟微微吃惊道:“他来做什么?” 胤俄腾的站起来道:“来的正好,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青玉,我们两个将他拿下,只秘密的审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胤禟忙喝道:“十弟不许胡来。” 黛玉亦用不赞成的眼光瞧着胤俄,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黛玉的同意,青玉当然不会和胤俄一起去抓人,胤俄闷闷的说道:“不抓就不抓,我不爱见那种表面不一两面三刀的家伙,去睡觉了。” 胤禟也不在意,对黛玉说道:“玉儿,让林管事去将薛蝌接进来吧。” 黛玉点点头,自有丫环去请林守宗,林守宗一人去了大门口,将薛蝌接入府中,薛蝌四下里一瞧,他知道这宅子是临时租下的空宅子,也只不过是一两日之内,便能布置陈设的如此精致典雅,透着一股清贵之气,可见这四位京城来客大有来头,他心中越发有了计较。 来到正厅之外,薛蝌瞧见那金九和林文二人同时走了出来,胤禟抱拳道:“薛公子突然登门造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薛蝌脸上带着微笑,眼光却更多的停留在黛玉的身上,只笑着说道:“方才鄙庐帐房算错了帐,薛某深感不安,特来向金公子林公子道歉,并退还多收的定金,在下还特意选了一株千叶白莲做为赔罪的礼物,万请林公子金公子收下。” 胤禟非常讨厌薛蝌看向黛玉的眼神,不落痕迹往前一站遮住薛蝌的视线,淡淡道:“薛公子实在不必如此,我们尚未付清全款,又何来贵庐多收了钱的说法,只在结款的时候说清楚,便是薛公子的至诚了。至于公子所说以千叶白莲做为赔罪的礼物,更是大可不必。我虽不喜读书,却也知道千叶白莲乃是佛之象征,薛公子如此说法,实在是冒犯佛祖,恕我等不能接受。” 薛蝌不禁一愣,千叶白莲极为罕见,几乎没有人知道,怎么这位金九爷竟能一口道破?胤禟见薛蝌有些愣神,心中暗自好笑,他哪里能知道这些,还不是黛玉在他的背后悄悄以玉指写下“莲即佛”三个字,他才心领神会,诈了薛蝌一回。 “金九爷果然博学多闻,薛某佩服。”薛蝌忙说着场面话掩饰自己的吃惊,然后又说道:“金九爷虽然旷达,可是薛某却不能坏了花庐的规矩,若是金爷不收,那么……请林爷金爷赏脸,薛某将置酒秦淮之上,专候二位林爷二位金爷。” 胤禟听了微微笑道:“薛公子盛情难辞,我等却之不恭,那便讨扰薛公子了。” 薛蝌笑道:“金九爷言重了,那薛某便于酉时遣人来接四位公子。”胤禟淡笑道:“这便不必了,我们初来金陵,正想观赏金陵风光,薛公子只留下画舫的名号便是了。” 薛蝌也没有强求,只是笑道:“也好,四位公子直往秦淮河边,薛某置酒于双月画舫之中。” 胤禟应了,然后只做出才想起来让薛蝌进厅中坐下的样子,以手拊额道:“哎呀,我竟没有请薛公子坐下说话,真是失礼的紧,薛公子,请入内用了茶再走吧。” 薛蝌被胤禟说的哭笑不得,瞧人家这拒客的话说得是多么的堂皇。他只得摇头笑道:“薛某不请自来已是失礼,便不多打扰了,金爷,林爷,薛某告辞。” 胤禟自然不会留他,只说道:“管家送客。” 薛蝌听了这话心中微恼,这金九也太托大了。不过他心里还有大的计较,便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淡定自若的随林守宗走了。 瞧着薛蝌走的没了踪影,胤禟方才转身道:“玉儿 第 121 部分 ,我总觉得这薛蝌没安什么好心,晚上你便不要去了。” 黛玉听了笑道:“既说了要请我们四人,我怎么好不去。况且我们正想找他的证据,他便送上门来,岂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胤禟忙说道:“我们去找也是一样的,你又何必非要亲自去。” 黛玉待笑不笑的说道:“九哥,难道你比我还细心么?” 胤禟的脸色微红,无奈的说道:“我总是说不过你,那就一起去吧,不过这我听说这秦淮河上的画舫可……” 黛玉眼波流转的笑道:“可什么?九哥是要说那秦淮河上便是金陵的秦楼楚馆么?” 胤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黛玉不以为意的淡淡道:“心正,无论处于何地都不会有邪念,若存心不良,就算是高居庙堂,也掩不住内心的龌龊。” 胤禟深为所动,他赞叹道:“说的好,玉儿,你的见解果然独特。” 到了下午胤禟黛玉胤俄青玉四人都换了衣服,带了小厮侍卫出了门,边观赏着金陵风光,边缓步往秦淮河走去。但见道路两旁古木森森,黄昏的日光间或从树叶缝隙间投射到地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影。金陵与京城不同,到了黄昏时分依然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行人行色都不显得勿忙,边走边说笑着,如同散步一般,多数人行走的方向和黛玉他们的一致,在往秦淮河边走。 黛玉边走边留心听周围行人的谈论,她发现竟然很少有人谈论昨天薛蚶在锦绣坊被人踢下楼摔死的事情,大家谈论最多的是今天晚上哪条画舫最风光,谁家的书院的姑娘能够艳压群芳。黛玉讥诮的一笑,果然是江南的温柔折损了士人的风骨。 胤禟一直都在留意黛玉的举动,见黛玉笑的冷,他便低声问道:“在笑什么?”黛玉不无嘲讽的说道,“九哥,你看这些士人都是往秦淮河去的,倒比去贡院还热情些。” 胤禟听了无言的点点头,八旗入关已经几十年了,可江南士人仍旧心念旧朝,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他的皇阿玛为了收服江南士人,虽然是恩威并施,文字狱和恩科并举,可是成效并不怎么显著。江南的之重要不言而喻,江南安定,天下才安定,难道皇阿玛要让二叔坐镇江南。 瞧着胤禟面色凝重,黛玉低声问道:“九哥,你是怎么了?” 胤禟摇摇头道:“我在想,前明暴政累累,为何江南的士人还如此拥护于他?难道仅仅是因为大清的皇帝不是汉人么?”黛玉轻叹道:“也许是吧!” 就在胤禟和黛玉低声说话的时候,胤俄指着前方不远的秦淮河中说道:“你们看,双月画舫!” 胤禟黛玉抬头望去,只见一艘髹以朱红玄黑二色漆的三层楼船停在秦淮河中央,船头挑着一面一人多高的玄色阔边幡儿,幡上写的正是朱红色狂草的“双月”二字,与这艘双月画舫相比,那些只有一层的乌篷红漆雕花小画舫简直不值得一看。满秦淮河的小画舫似乎都是为了衬托这双月画舫而来的。 走的近些了,大家便能看清这双月画舫的甲板上站着两列僮仆,皆是一般的高矮胖瘦,身上穿着一色的月白袍子,落日余辉又给这些身着月白长袍的僮仆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瞧着,的确是挺有排场,也蛮能唬人的…… 还好,木有海啸,虽然天色依旧很吓人…… 秦淮河中薛蝌出丑 胤禟黛玉瞧着那双月画舫貌似挺有排场的样子,都只不屑的一笑,只在心中暗想,薛蝌也不过尔尔,若论排场,普天下又有谁的排场能大得过皇家?不要说他们这些个皇家阿哥公主侯爷,便是跟着的小厮侍卫,都不会将那双月画舫看在眼中。大家淡然自若的缓步走了过去。林守宗上前朗声道:“薛蝌薛公子可在船上?” 从画舫里走出来一个相貌不俗的高大男子,他大声道:“我家公子恭候四位公子多时了。” 这男子话音落了,两个才总角的清秀小僮将垂在画舫月洞门上的珠帘挑起,身着浅金褐色长袍的薛蝌这才面带笑容的走了出来,向胤禟黛玉胤俄青玉拱手道:“四位公子果然信人,薛某未曾远迎,倒是罪过了,快请上船。” 胤禟淡淡一笑,他知道这是薛蝌在暗中报复他上午在自己这里受到的冷淡。不过若是要和他计较,岂不低了自己的身份,胤禟只风轻云淡的一笑,踏上铺着红地绣金的毡毯,昂首向前走,黛玉走在胤禟身后,她这两年因很乘了几回船,这走跳板之事却也难不住她,只淡笑着走了过去,胤俄青玉紧随其后。等众人上船之后薛蝌一声令下,船工撤了跳板,撑船离开小码头,往秦淮河里驶去。 薛蝌含笑将众人迎至一层的花厅,一进四壁雕花描金的花厅,青玉便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他抬眼找去,见那香气是从靠墙的红木镶云石香几上摆着的嵌银丝蝉纹兽吞耳圈足炉传出,青玉微微皱了皱眉头,复又抬头对黛玉甜甜的一笑,心里对黛玉佩服极了。果然姐姐最有先见之明,他们可是有备而来的。 花厅正中摆着一张红木镶云石五脚圆桌,桌上已经布满了各色酒菜,山珍海味无所不有,八名瞧着莫约十四五岁的绝色少女分立两旁,齐齐福身娇声软语的唤道:“奴婢给公子请安。”薛蝌伸手笑道:“金公子,林公子请随意坐。” 胤禟黛玉胤俄青玉淡淡一笑,分据四方坐了,薛蝌自坐了主位,一名着轻纱紫衣的少女上前将众人面前的酒杯斟满,薛蝌先举杯笑道:“能请到四位公子,薛某三生有幸,薛某在此先饮一杯以表敬意。”说完,他自先干了一杯,向胤禟黛玉表示这酒里没有问题。 胤禟胤俄亦举杯将酒饮尽,而黛玉青玉则借低头举袖掩杯之时,将那酒悄悄倒在帕子上,然后放下杯子,只做喝光杯中酒的样子,薛蝌和所有服侍的少女们都没有发现。 薛蝌热络的笑道:“金公子林公子,四位远道而来,薛某虽不才,亦当请地主之宜,请再饮一杯。”胤禟黛玉胤俄青玉四人也不拒绝,举起杯子,爱喝酒的自去喝酒,不喝的便将酒倒入帕子里。 如是敬酒数次,薛蝌见四人脸色一丝未变,心中不竟有些惊讶,他备下的酒是六十年的女儿红,酒虽绵软,后劲却极大,喝到这会儿,酒劲也该发出来的。怎么那四人竟和刚上船的时候一样?想到这里,薛蝌笑道:“秦淮月下岂得无歌舞,来人,献舞。” 随着薛蝌一声令下,两个小僮打起帘子,只见帘外宽敞的甲板上,十六名头戴象牙佛冠,身披璎珞,着金丝袄大红绡金长短裙,罩云肩合袖天衣的艳丽女子手执法器,做十六天魔舞。但见舞姬们腰如绵柳臂似雪玉,双眸间媚惑天成,如水的秋波飞向胤禟黛玉胤俄青玉四人,黛玉是女子,自不会被诱惑,青玉是小孩子,他压根儿不懂这些,自然也无事,而胤禟因心里已经有了黛玉,其它女子凭是怎么的绝色,在他的眼里都不值一提,胤禟从这天魔舞里猜出薛蝌的几分用心,嘴角不免挂起了一丝淡淡的冷笑。独独胤俄有些受不了,满人少年十二岁便成亲,因此对男女之事懂得也极早,初知人事的胤俄眼神有些迷离,脸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意,黛玉眼角余光瞧见胤俄不对劲,心中不免暗暗着急,她怎么没有防到这一层。也是急中生智,就要胤俄要把持不住自己,正欲起身的时候,黛玉一抬袖子,仿佛不经意的将桌上的酒杯拂落在地,只听“啪”得一声脆响,那白瓷酒杯正砸在圆桌脚上镶的云石,碰了个粉碎。 这响脆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在胤俄的耳中,他的身子一凛,脑子顿时回复清明,忙坐正了身子,再不直勾勾的看向外面甲板上的天魔舞。这一声脆响听在薛蝌的耳中,分外的刺耳,可是他什么也不好说,黛玉已经对他淡笑道:“实在抱歉的紧,薛公子的舞姬舞技高超,我看失了神,不想却打了酒杯,真是失礼。” 明知这林文是有意为之,薛蝌还不得不笑道:“林公子客气了,不过区区一只酒杯,何必如此介怀。”事实上,酒杯跌碎的声音正好打破天魔舞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魅惑氛围,此舞已到尾声,舞姬们已经力竭,若再想重新营造,已经没有可能了。 果然舞姬们匆匆舞毕,便退了下去,经此一事,薛蝌心中对黛玉更加高看几分,若能得这样聪慧的女子为伴,纵无紫微气之说,亦是一大快事,想他薛蝌为了大业至今尚未成婚……若说先时薛蝌听了祖无计的话,为夺帝位而想得黛玉为妻,那么此时薛蝌发觉自己是真的有些动心了。 胤禟只用眼角余光看看胤俄,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举杯笑道:“薛公子的舞姬果然出色,如天魔起舞,金某大开眼界,定当敬薛公子三杯。” 薛蝌忙笑道:“金公子客气了。”只得和胤禟连干三杯,胤禟喝的豪爽,薛蝌也只得如此相陪,连干三杯,薛蝌的脸上便见一丝红意,而胤禟却还一丝酒意都没见。胤俄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心中着恼,他只拿着杯子叫道:“薛公子,你这里可有大杯,似这样一小杯一小杯的,着实不过瘾。” 胤俄此言正中薛蝌的心意,他忙笑道:“快给金公子上大杯。”一个身着浅杏色罗纱裙,眼睛水汪汪的少女捧着一只茶杯大小的青瓷海棠杯送上前,将杯子斟满,胤俄看了只皱眉道:“薛公子,你这便不对了,那有客人用大杯,主人还用小杯陪着的道理。薛公子,这样可没诚意。你既没有诚意,这酒不喝也罢。”说完胤俄便将那青瓷海棠杯重重的在桌上一顿,脸色沉了下来。 薛蝌心里还有着算计,自不能让胤俄生气,便笑着说道:“是薛某失礼了,来人,给我换大杯。” 一时上了大杯,胤俄亦如胤禟一般,连敬了三杯,这三杯酒下肚,薛蝌的酒便有了七分,他只借着吃菜的机会悄悄将一枚解酒丹放入口中,却被眼尖的青玉瞧见,青玉眼珠子一转,鬼点子便来了。他悄悄从荷包里摸出一粒铁莲子,暗暗的一弹,只听得“喀喇”一声,船头上挑着幡儿的杆子便从中间断开,幡儿连同半截断杆便跌入秦淮河中。 双月画舫之人脸色大变,长日在河面上讨生活的人忌讳很多,其中之中便是船上所用的杆子断裂。就在大家都向船头看的时候,青玉手指微弹,便将一粒红豆大小的药丸弹到薛蝌的酒杯之中。然后暗自得意的想道:姐姐教的声东击西之计就是管用。 薛蝌问明是何事,便淡笑道:“另挂一面便是,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胤俄听了忽然接口道:“咦,薛公子你事先知道那杆子会断么?竟先备下预备的幡儿,可若然如此,你为何不是事便将那不结实的杆子换了?” 薛蝌顿时被胤俄挤兑的不行,可又碍着胤俄是他请来的客人,着实不好发作,只得干笑道:“金公子果然是趣人,哈哈!” 胤禟和黛玉两个心中闷笑不已,想不到一惯憨憨的胤俄竟然也有这等本事,平日真是小看他了。青玉心里更是乐得不行,只闷头不语,生怕被人瞧着他在笑。 薛蝌心中极为郁闷,他请这四人过来原是有目的的,可是酒宴已经将近尾声,他却一个目的都没有达成,反而让人看了笑话。薛蝌心中气闷,欲借饮酒来平复心情,他端起杯子强笑道:“金公子,林公子,请!”说罢便一饮而尽。胤禟胤俄亦喝了杯中之酒,而黛玉和青玉还是如刚才一样,将酒悄悄倒了。一杯酒下肚,薛蝌方觉得心情略好了点,他正想着说话,不料腹中咕咕直响,有一股气在下腹横冲直撞,薛蝌脸上涨的通红,正要起身离席,不料那股气太过强横,他怎么夹都夹不住,“嘭”的一下冲将出来,其声响如雷鸣,其味……只见整个花厅上人人咬牙皱眉屏息,青玉直接拉着黛玉走了出去,胤禟胤俄也不会委屈自己,紧跟着走了出去。 胤禟黛玉他们刚走出去,便又听到“嘭嘭嘭……”数声连响,直马个薛蝌难堪的想跳进秦淮河里淹死算了。这样大的动静,他打生下来到现在都不曾制造过。那股浊气味道实在太大,薛蝌实在禁不住,竟将自己薰晕了。 听得花厅内传来扑通一声,胤禟皱眉,以帕掩鼻对面带尴尬之色的管家模样的人说道:“请管家转告薛公子,我们还有事,就不面辞了,日后再向薛公子当面道谢。” 那管家急着去看薛蝌怎么样了,忙应声道:“招呼不周,小人替主上给四位公子赔礼了。来人,送四位公子上岸。” 双月画舫忙向岸边驶去,胤禟黛玉胤俄青玉上了岸,那双月画舫便匆忙的向河心驶去,在岸上隐约还能瞧见船上之人慌乱跑动,青玉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胤禟黛玉素性喜洁,刚才被那浊气一薰,脸色都不太好看,胤禟挥手道:“四喜,速去买几套衣服。”四喜忙跑去买衣裳,胤禟四下一瞧,见旁边不远处有间客栈,便说道:“我们去客栈里换衣服。” 黛玉点点头,一行人去了客栈号了房间,四喜腿脚快,很快便将衣裳买了回来,众人将外衣脱下来,黛玉皱眉道:“快将这些衣裳拿去烧了。”来喜赶紧去将衣服拿去烧了。胤禟吩咐道:“来喜,你赶紧回去准备香汤。”来喜忙撒丫子往回跑,力求赶在主子们回府之前将香汤备好。 黛玉缓了口气才拉着青玉问道:“青玉,必是你捣的鬼!” 青玉边笑边点头,黛玉真是哭笑不得,只能说一句:“青玉,下回再不许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青玉眨眨眼睛嗯了一声,非常无邪的说道:“嗯,青玉记住了,以后再用这通通丸,必要选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胤俄倒不在意,抓着青玉的肩说道:“什么通通丸,你还有没有,给我几颗玩玩儿。”这通通丸原是青玉某一次练药失败的作品,什么治病的药效都没有,独独能让人不停的排气,一直排足三天药效才会消除。青玉觉得好玩儿,便放了几颗在身上,不想今日便用上了。 “嗯,我这 第 122 部分 儿也不多了,给你三颗,等我回谷里再炼一些。”青玉从怀里拽出个小小的丝袋,将药丸倒在手上数了数,只有七颗了,他便给了胤俄三颗,黛玉和胤禟一起皱眉头,两人同时喝道:“青玉十弟不许胡来。” 青玉和胤俄嘻嘻一笑,两个人同时将握着药丸的手藏到背后,胤禟瞧着胤俄憨憨的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手按眉心的说道:“十弟,再有两年你都该成亲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 胤俄最近跟青玉学会撒娇了,只学着青玉的样子可怜巴巴的说道:“九哥,我保证不乱用。” 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身材比自己还粗些的胤俄做出那等扭捏撒娇的样子,实在是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胤禟投降了,只皱眉道:“你说话可得算数,否则我可让人直接将你递解回京了。”胤俄一听忙点头如捣蒜道:“九哥放心,我一定不乱用。” 胤禟都让了步,黛玉也不好再硬别着青玉,她只将青玉拉到身边温言道:“青玉,你这药太强横,不可滥用,尤其是不可在我们都在场的时候用。” 青玉开心的跳了起来,点着小脑袋保证道:“哥哥放心,青玉记住啦,保证不乱用。” 来喜回去后打发车子来接各位主子,大家很快便回到了租来的宅子,只里里外外一通洗,好歹算是洗去了残留的异味,众人这才穿了衣服来到堂前,刚才在双月画舫大家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会儿需得补上一顿,要不就得饿着肚子睡觉了。 用了饭,胤禟黛玉胤俄青玉坐在厅中用茶,青玉这才想起来刚上船里闻到的那股香气,便说道:“刚才那双月画舫上点了回梦香,若不是我们事先服过解毒的药,只消半个时辰,我们都会被迷昏的。” 胤禟眼色一沉,冷声道:“薛蝌的胆子果然不小,连这等下三滥的东西都用上了!还好玉儿你有先见之明。”黛玉淡笑道:“九哥不必赞我,你不也想到了,只是我先说出来罢了。” 胤禟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胤俄却瞪着眼睛叫道:“你们都想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胤禟微微一晒道:“告诉你,就凭你那藏不住事的性子,还不得被人看穿了,青玉虽小,都比你稳的住。” 胤俄摸了一回脑袋,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不再说什么,只端起茶杯灌了一起,叹了口气说道:“不过那薛蝌的酒的确不错,这么好的女儿红,咱们平日里可是喝不到的。” 胤禟都懒得理会胤俄了,这厮就是一小酒鬼,今儿在双月画舫上他还算是有分寸,否则只那两坛子酒,还真不够他一个人喝的。 “青玉,你这通通丸有几日的效果?”胤禟笑着问道。 青玉竖起三根手指头说道:“三天,这三天那薛蝌什么地方都去不了,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呆着。” 胤禟听了对黛玉笑道:“青玉这倒是歪打正着,我想这薛蝌定会以为自己中了毒,青玉这药古怪,只怕天下除了无嗔大师和青玉,再无人识得,薛蝌必会四处延请名医,我们循着这条线索,定能挖出他的底细。” 黛玉点点头道:“九哥说的没错。只撒下人手守在各大医馆外面,相信必有收获。” 且说那薛蝌被自己的浊气薰得昏倒在双月画舫之中,下身犹自不停的排气,画舫上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花厅,管家实在没法子,只得命人用布捂了口鼻,这才好歹冲入花厅将薛蝌扶了出来,河上的风吹来,那处于双月画舫下风头的船可就惨了,不一会儿秦淮河上便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咒骂声,大家发现恶臭来源是双月画舫,忙拼命越过去,然后向后打着旗语,撵双月画舫离开。薛蝌有生以来从没丢过的脸,这一回彻底丢光了。 忙中取乐小吵怡情 话说薛蝌的家仆将他送回紫薇花庐,那祖无计还没见着薛蝌,便先被薰了个倒仰,只得捏着鼻子走上前,瓮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管家艰难的回答道:“大爷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不停的放屁。”说完他实在忍受不了,只掉头撒丫子窜出去,蹲在门口好一通狂吐,差点儿连苦胆都吐出来。 祖无计耳中听着那不绝于耳的“扑扑……”声,鼻中闻着薰天的恶臭,他也受不了,转身跑回温室中的大水缸前,将一方帕子撕做两半,沾湿了水拧成团塞到鼻中,这才回到薛蝌身边去试薛蝌的脉象。祖无计尽量沉下心来探脉,可是他发现薛蝌的脉象极为正常,祖无计还以为是自己堵了鼻子气息不匀才探错了脉,牙一咬心一横,将堵鼻子的帕子扯下,咬牙忍着恶臭去试脉。脉息依然很正常,祖无计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正想命人将薛蝌抬上马车送回山庄,可抬头一瞧,不独个仆人跑了个精光,就连原本长势极好的满庐花草都变得又黄又蔫,瞧着离死不远。 祖无计大惊失色,也不顾自己身单力薄,死命拖着薛蝌,好歹将他拖出了紫薇花庐,这一用力祖无计便无法屏住呼吸,一股恶臭扑来,祖无计面色惨白,三角眼一翻便倒在地上。 瞧着祖先生也倒下了,薛府的家仆只得围在一起商量了一回,他们赶来两辆马车,将薛蝌抬上一辆车,用冬日里才使的厚棉帘子将门严严实实的堵上,果然,这源头一被堵住,那恶臭很快便散开了。此时的空气绝对不能用清新来形容,不过薛家的家仆却一致认为,这已经是世上最让人舒服的空气了。 祖无计被救醒,他睁开眼后瞧着薛府的管家和家仆,急忙问道:“公子呢?” 管家指着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车厢说道:“大爷在车上。” 祖无计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将后车厢板凿几个洞透气。” 仆人别着头拿着凿子将后车厢板凿了,好歹因为洞小,那气味没透出多少,还勉强能撑着。祖无计亲自坐在车前,吩咐道:“速叫花匠来照顾花,若有一棵死了,公子必饶不了你们。”管家急忙应了,祖无计扬起马鞭抽在马身上,马儿“咴儿”一声嘶鸣,便扬蹄而去。管家和薛家家仆都长长出了口气,老天爷,总算是不用再受罪了。 祖无计驾车直奔梅花山,被一直在梅花山中探查的甄恪瞧了个正着,他只循着车辙一路追去,一直追到癯仙山庄后门。瞧着马车进了门,甄恪心中暗道:“这车不是藏在紫薇花庐外的马车么,难道说薛蝌与癯仙山庄有莫大关系,亦或……” 就在甄恪思索的时候,从癯仙山庄里冲出几匹马,马上各乘一人,这些人速度极快,好似有什么要紧之事。甄恪忙尾随其中一骑,竟一直跟到了金陵城中的德仁药铺,德仁药铺是金陵城里的老字号,为当年的紫薇舍人所创,这些出身金陵的甄恪自然是知道的,他瞧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被癯仙山庄之人扶了出来,二人上了马便急急往回赶,甄恪忙又跟了回去,见那老大夫还未进梅花山便被蒙上眼罩,甄恪发现自己有点儿看不透了,忙跟紧了些。所幸黛玉请人专门教他追踪和藏匿之术,所以他才没有被发现。 就在甄恪跟踪的时候,胤禟安排在各大医馆的人也都发现有人十万火急的来请大夫,也不言明是什么病,只丢下一锭金子扯了大夫便走,那些大夫若有不从的,便被直接打晕扛走,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金陵城里的有些名望的医生都被或请或掳的带到了癯仙山庄,只不过这些个大夫本人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听了探子的回报,胤禟沉声道;“看来这薛蝌果然和癯仙山庄有关系。” 黛玉点头道:“嗯,瞧着阵仗,只怕他极有可能就是癯仙山庄之主。” 黛玉话音刚落,小丫环便上来回禀,说是甄爷回来了。黛玉淡笑道:“叫他上来回话。” 甄恪面色潮红额上渗汗,匆匆走了进来,急切说道:“回禀主人,一个时辰前紫薇花庐的马车驶入癯仙山庄,随后便有十数人急驰而出,甄恪跟踪其中一人至德仁药铺,见药铺的掌医陈大夫被蒙了眼带入癯仙山庄。” “哦,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癯仙山庄掳了全金陵城有名望的大夫去给薛蝌瞧病。”胤禟微有些得意的说道,不知为了什么,他瞧着这个甄恪便觉得有危险,总不肯给他好脸色。 甄恪听了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只向黛玉躬身道:“主人还有何吩咐?” 黛玉微笑道:“瞧你这一头大汗的,想必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我若有事会遣人找你。” 甄恪抱拳道:“多谢主人体恤,甄恪告退。”说完他便退了下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胤禟。 胤禟不禁气闷的说道:“玉儿,甄恪太没有规矩了。” 黛玉看着胤禟,眼中带着一丝不解的问道:“九哥,甄恪人很好,为何我感觉你总是在针对他?” 胤禟一时语塞,只搪塞的说道:“玉儿,你多想了,我怎么会去针对一个奴才?” 黛玉眉间微皱,轻轻摇头道:“九哥,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把甄恪当成奴才。” 胤禟的心里更酸了,想也不想便冲口而出,“他自愿卖身于你,既签了卖身契那他这辈子都是奴才,奴才就是奴才。” 黛玉脸色微变,堵气道:“就算他签了卖身契,也只是我的奴才,我说他是他便是,说他不是便不是,与你九阿哥何干?” 胤禟一滞,黛玉则一甩手扭头走了,再不肯理会无理取闹的胤禟。 胤禟懊悔的跌坐在椅上,暗自说道:“胤禟啊胤禟,你犯的什么混,好不容易才和玉儿拉近了关系,你做什么沉不住气,吃的是哪门子的干醋!”道理胤禟虽然明白,可是却拉不下脸来向黛玉道歉,只闷闷的敲着自己的头。 去沏茶的绣绮端着茶回来,却发现厅上只剩了九阿哥一人,她的主子和甄恪都没在。绣绮瞧着九阿哥一副生气的样子,便也没敢惊动,只将茶杯轻轻放在胤禟身边的高几上,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黛玉甩手回房,一个人坐在桌前,云锦等丫环瞧着黛玉沉着脸,一丝笑容也没有,也都不敢上前来问,可巧这时候青玉来了,云锦忙将青玉拖到一旁咬了好一阵的耳朵,青玉听得直点头,云锦这才放开青玉,青玉便欢快的叫道:“姐姐……” 黛玉听到青玉叫自己,便回过头来笑道:“青玉,喊我做什么?” 青玉跑到黛玉的面前拉着黛玉的手说道:“姐姐,我听甄恪说那薛蝌就是癯仙山庄的人,这回算不算是青玉立了功?”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轻刮青玉的小鼻子笑道:“哦,原来青玉是来讨功劳的,嗯,的确是青玉的功劳,那你想姐姐如何奖励你呢?” 青玉拉着黛玉的手一面摇着一面撒娇道:“姐姐不要生闷气就是奖励青玉啦。” 黛玉一怔,眼光移向云锦她们几个,云锦笑着走上前,在黛玉面前跪下道:“主子不开心,是奴婢们没伺候好,请主子责罚。” 黛玉轻叹了一声,将云锦拉了起来嗔道:“又不关你们的事,你做什么又跪着。” 云锦忙顺杆儿爬的说道:“好主子,求您赏奴婢一个笑脸儿吧,主子开心,奴婢心里才踏实。” 黛玉被云锦那装可怜的样子逗笑了,轻笑道:“我哪里有不开心,云锦你尽编派我。” 瞧着黛玉笑了,大家才算是松了口气。围着黛玉青玉姐弟两个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黛玉对自己人素来和气,因此只除了大面上的规矩,私底下大家就象一家人一样和乐。 胤禟一个人还在厅里郁闷着,这时胤俄打厅前路过,见他九哥闷声不响的坐着,胤俄惊讶的走进来问道:“九哥,你怎么了?” 胤禟闷声道:“没事。” 胤俄大为惊讶,忙走到胤禟跟前侧着头去瞧胤禟的脸色,胤禟厌烦的挥手道:“我没事,你自忙你的去。” 胤俄走到旁边坐了下来,很没眼力劲儿的说道:“九哥,我没事可忙。” 胤禟被胤俄的话气乐了,刚才郁闷的心情也被冲淡了许多,只瞪了胤俄一眼道:“你找我?” 胤俄摇头憨道:“不啊,我没事,就是路过。”胤禟真让胤俄给说的哭笑不得,只起身道:“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我回房了。”胤俄哦了一声,便看着胤禟背着手走了。胤俄仍是不解,想不通自己说错了什么,竟让九哥坐都坐不住了,他哪儿知道他的九哥想着去黛玉那边,正斟酌着要不要道歉呢。 还没走近黛玉的房间,胤禟便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笑声,细细一听,这声音里有黛玉的,有青玉的,还有黛玉那几个丫环的,听着这笑声,胤禟忽然觉得自己吃干醋的行为很无聊,真是自找不自在,不能这样下去。他清咳一声,高声道;“玉儿……” 屋子里的笑声渐息,黛玉含笑走了出来,看着胤禟风轻云淡的问道:“九哥,你找我有事?” 看到黛玉竟是这样的反应,胤禟反而呆住了,他原以为黛玉定然会别扭的生气,不理他,可是……黛玉竟然微笑着说话,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见胤禟发呆,黛玉又问了一遍:“九哥,你找我有事?” 胤禟回过神来,对黛玉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有句话要告诉你,玉儿,刚才我不该那么说话。” 黛玉听了胤禟的道歉眼儿弯了起来,笑咪咪的说道:“九哥,刚才我的语气也不好。” 胤禟立刻接口道:“那我们扯平了?”黛玉笑着点头,一场小风波便悄然平静下来,谁也没再多解释些什么。胤禟越发觉出黛玉的好来,自此每常约束自己,尽量别去吃那些个没影儿的干醋。 “玉儿,天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儿还有得忙呢。”胤禟笑着叮嘱一句,便转身走了。黛玉瞧着胤禟的背影,觉得他着实很不一般。胤禟和她不一样,在她的身体里有一个曾经很成熟的灵魂,而胤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胤禟回房不多久,胤俄也回来了,因他二人的房间是连在一起的,胤俄瞧着胤禟房中亮了灯,便走了进去。胤禟见胤俄进来,亲热的笑道:“十弟,原来你还没睡,过来坐。”胤俄被胤禟的热情吓得倒退了几步,只瞪大眼睛瞧着胤禟惊诧的说道:“九哥,你……没事吧?” 胤禟一双凤眼微弯的笑道 第 123 部分 :“我当然没事了,十弟,你扒着门边儿做什么,我又不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胤禟心情大好之下,便和胤俄开起了玩笑。 胤俄疑惑的瞧着胤禟,只说道:“九哥,我没银子了,给我一千两银子花花。” 胤禟立刻沉着脸道:“不行,老十,不是九哥我说你,你花钱就是太大手大脚,需知这一分一文都是得来不易的……” 胤俄听着这让他耳朵长茧的话,反而笑了,只说道:“没错,你是我九哥,刚才我还以为是谁假冒的呢!” 胤禟走上前顺手敲了胤俄一记道:“尽说胡话,谁能假扮我,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都想些什么。” 胤俄嘿嘿笑道:“刚才你还一脸的难看,这会又笑成这样,我不觉得奇怪才怪。” 胤禟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只笑咪咪的问道:“十弟,你说我娶玉儿做你的九嫂,你高兴么?” 胤俄憨笑道:“当然高兴啦!玉儿妹妹和九哥你最合的来,你们两个要是成了亲,将来一定会生出大清最漂亮的阿哥格格,到那时,我就是大清有最漂亮的阿哥格格的十叔啦!” 胤俄这话说得胤禟极心花怒放,只见他飞快的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塞到胤俄的手中,大方的说道:“这银子你尽管拿去花,花完了九哥再给你。” 胤俄低头一瞧,也欢喜的心花怒放,那厚厚一叠银票的面额都是一百两的,这么一沓子,少说也有三五千两呢。他生怕胤禟反悔,忙抓过银票塞到怀中,然后立刻起身跑开,直跑到窗子外面才喊道:“九哥,你不可以反悔。”以胤俄对胤禟的了解,等他回过神来,铁定会反悔,会将这些银票要走,所以他得赶紧溜。 胤禟却没有理会胤俄,只在脑海里想象着他和黛玉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儿,想到开心之处,胤禟不由自主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大半夜的,听着实在是碜人的紧,在外间上夜的来喜四喜两人不由打了寒颤,暗道:爷也太能折腾了! 这一夜,黛玉青玉姐弟俩个睡都很好,可胤禟却因为太过兴奋,以致于走了困,只大睁着两眼幻想着将来和黛玉的幸福生活,早晨起床后,胤禟脸上赫然两个乌青的黑眼圈,瞧着象是被谁打了一般。 而胤俄也没睡好,昨天他回房将银票一数,竟然有八千二百两,兴奋的胤俄在屋子里上窜下跳,这倒不是胤俄见钱眼开,而是因为这银票是他九哥胤禟给了,胤禟,九阿哥,那可是皇室里最有名的铁公鸡,自从胤禟四岁之后,没有任何人能从他的手里成功的要到银子。胤俄能不兴奋么!他已经想着回京之后要怎么样去向兄弟们显摆了。 吃早饭的时候,黛玉瞧见胤禟和胤俄兄弟两个,着实吓了一大跳,惊诧的问道:“九哥,十哥,你们两个昨晚打架了?” 胤禟笑的如花儿一般,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回去就睡下了。”胤俄也咧嘴笑道:“玉儿妹妹,我怎么会和九哥打架呢,九哥对我最好了!” 黛玉瞧着这两个有些古怪的阿哥,淡定的指出:“你们两个若没被人打,眼上的乌青又怎么解释?” 胤禟胤俄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九哥十弟晚上没有睡好。” 黛玉瞧着那两对乌青眼儿实在不顺眼,刚好雪雁端着奶妈送上来,黛玉便问道:“有没有冷的奶妈?”雪雁笑着回道:“回主子,厨房里有。” 黛玉点头道:“四喜铁锤,用帕子浸了冰奶妈,不要绞的太干,给九爷十爷敷眼睛。直到那黑眼圈消了为止。” 来喜和铁锤可不敢不听黛玉的吩咐,两人笨手笨脚的去绞了帕子给胤禟胤俄敷眼睛,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黑眼圈果然淡了许多。看得旁边几个丫头眼睛直发亮,这法子太灵了,以后再有了黑眼圈可就不怕啦! 直郡王府起风波 胤禟黛玉等人在秦淮河上与薛蝌周旋的时候,京城里的四阿哥却在整修一新的大阿哥府上的书房里,一双眉头紧紧的皱着,满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八阿哥胤禩,十三胤祥也在,正等着胤禛开腔。除了大阿哥,其他几位阿哥都是胤禛打发人请来的。 “四弟,你既请了我们过来,必是有什么要紧又为难的事,便直说了吧。”胤礽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胤礽这阵子快忙疯了,他每天都被他皇阿玛揪了去批折子,除此之外还要督办着修造好几座郡王府,另外太子妃也快要生产了,这事虽然他帮不上忙,可也得跟着心焦不是。好不容易今天折子少,抽了点空,他正想去陪陪太子妃,却又被四阿哥派人请出宫了。 “是啊,四弟,有什么只管和我们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将你难成这样?”大阿哥也说道。 胤禛点了点头,沉声道:“太子哥哥,大哥,八弟十三弟,前几日老祖宗身子不舒服,原以为是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岂料竟是中了毒。” “什么,老祖宗中了毒,我怎么不知道此事,四弟,你为何不早说?”胤礽连珠炮似的说道。 “回太子哥哥,此事还是玉儿妹妹和青玉小弟发现的,所以老祖宗才搬回了慈和宫,皇阿玛震怒,又怕走露了消息,便密令我和九弟玉儿妹妹暗中查实此事,并且让我与众位兄弟通气,请兄弟们在必要的时候帮忙。” 大阿哥点头道:“哦,怪不得九弟去了江南,玉儿随二叔回去,皇阿玛也没有留她,原来是去查案。” 胤礽点了点头说道:“四弟你铁面无私公正不阿,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四弟,你遇上什么麻烦,说给二哥听,只要二哥能办的,一定办到。”胤礽如今越发有储君之风了,这事若是发生在一年之前,胤礽想得必是他皇阿玛要重用胤禛,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储君之位。 八阿哥胤禩听了胤禛的话,并没说什么,只是皱眉沉思。十三阿哥胤祥则气得小脸胀红,挥着拳头叫道:“是谁要害老祖宗,我要杀了他!” 四阿哥又说道:“清和暖坞里的花木气味混和起来便是慢性毒药,我已经查出所有的花都来自金陵的紫薇花庐,九弟和玉儿妹妹在金陵也和紫薇花庐接触上了,可一时却找不出证据,这案子便僵住了,如今我正为此事烦恼。” 大阿哥太子八阿哥和十三阿哥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到底应该从何处突破呢?若是没有确实的证据,还不好动那紫薇花庐,江南之地民心本就向着前明,是一个不小心处理,便会激起民变。如今江南支撑着大半个国库,江南万万不能乱的。 大福晋知道众阿哥们在书房里议事,便带着人来送茶水点心,她还没到书房跟前便大声说道:“山子,去回爷,我来送茶水点心。” 大阿哥听了便推窗道:“送进来吧。” 大福晋笑着走进书房,众阿哥起身见礼,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随大福晋而来,十三阿哥眼尖,瞧见大福晋头上簪着茉莉花串儿,便对大阿福晋说道:“大嫂,好香的茉莉花,怎么这早晚就开了?” 大福晋听了,只笑道:“小十三眼尖鼻子尖,我才刚戴上的,你便瞧着了。这原是那拉妹妹打发人送来的,说是她们府上有个心思巧的花匠,竟能让这茉花提前三个月开。那拉妹妹打发人送了四盆过来,我素来喜欢茉莉花的香气,便串了来戴。” “花匠!对了,是花匠,我怎么早没想到!”胤禛忽然大叫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大家很快都反应过来,大阿哥对大福晋笑道:“你可是立了一功,我们正为一事犯难,你这茉莉花儿便给我们提了醒。” 大福晋笑道:“是么,若真是这么回事,也不当谢我,当谢谢那拉妹妹才是。”大阿哥和太子听了这话都笑着去瞧胤禛,胤禛原想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不觉却微红了脸,大福晋自己先笑了,只说道:“你们兄弟慢慢聊,回头就在这里用饭。” “四哥,老祖宗用的花匠已经在宫里当差当了几十年,他极会侍弄花儿,老祖宗很看重他,我记得几年前就该放他出宫的,是老祖宗将他留了下来,若是查他,岂不是有伤老祖宗的体面。”八阿哥胤禩皱着眉头说道。 “八弟,此言不妥,四弟就是为了老祖宗才更要去查,只有查出真凶,才真的是对老祖宗的孝敬。”太子沉声说道。八阿哥忙连声称是,直说是自己想的不周全,谢太子哥哥的教诲。 看着八阿哥如此,胤褆胤礽胤禛都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八弟自从被玉儿妹妹拒绝后,人就慢慢的变了,对人越发的温和客气,对兄长越发的恭敬,对弟弟们更加的爱护,可是,就是透着那么一股子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怪异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谁一时也说不清楚。 “我这就去安排人密查老祖宗的花匠。”胤禛说了一句便往外走,胤褆笑着挽挽留道:“四弟,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我们兄弟几个有日子没聚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在大哥这里好好吃顿饭,你这几日必是没有好好休息,用了饭再好好睡一觉,歇足了才有精神查案子。” 太子亦笑道:“大哥说的极是,我这阵子也忙的不可开交,也没和兄弟好好说说话,四弟,你只安心坐着,我这就打发人悄悄看着那个花匠,总不会误了事。” 两位哥哥盛情难却,再加上胤禛有了的突破点,便回身笑道:“那就讨扰大哥了。” 大哥笑道:“自家兄弟不说这个,赶明儿你和八弟大婚,只好好回请我们便也是了。”胤禛性子虽冷,可被调侃起这等事,脸上也是要微微泛红的,倒是八阿哥表现的象个没事人,只笑着说道:“那是一定的。” 众位皇家阿哥在大阿哥府上痛痛快快的吃喝了一通,胤禛因心里有事,并没有多喝,而大阿哥,太子胤礽和八阿哥胤禩喝得都有些多了,大福晋听了丫环的回报忙过来瞧,见大阿哥醉眼迷离的斜靠大椅子上,脸上还带着舒畅的笑容,太子爷只笑咪咪的,瞧着象是没醉,可是一开口便是大舌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八阿哥醉的更狠,只迷迷糊糊的抓着大福晋的手直叫“额娘”弄得大福晋哭笑不得,四阿哥忙起身说道:“大嫂,二哥和八弟醉成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回宫的,还要烦请大嫂照顾一二。我得去宫里说一声,免得皇阿玛找不着人生气。” 大福晋微笑点头道:“四弟,就你和十三弟还清醒些,少不得要你们两个跑一趟,替他们遮掩遮掩。好在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形,皇阿玛应该不会太生气的。” 胤禛点点头,拉起还算清醒的十三阿哥匆匆回宫去了。 大福晋命小厮们将太子扶到客房,着小太监伺候着喝了醒酒汤,又含了醒酒石,太子才恍忽有些儿清醒,只是头沉的厉害,便自睡了。小厮们架着八阿哥去客房,八阿哥只抓着大福晋不松手,大福晋无奈的命人召来侧福晋,命她到自己的房里去伺候大阿哥,她自己则亲自去照顾八阿哥。 将八阿哥送到客房的床上,八阿哥只紧紧的缩成一团,抓着大福晋的手哭了起来。大福晋吓坏了,她嫁到皇家也算有些年头,刚嫁过来的时候八阿哥才只有两三岁,打那时候起,大福晋都没见八阿哥哭过。 “额娘……玉儿……”八阿哥含糊不清的叫着,大福晋瞧着八阿哥那可怜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八阿哥的背柔声道:“八弟,看开些吧!只一昧强求,会让你更痛苦的。” 八阿哥正在醉中,自然是听不见大福晋的话,不过大福晋的温柔抚慰让八阿哥的身体渐渐放松开来,大福晋拉过被子给八阿哥轻轻盖上,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大福晋回房,却没见到大阿哥,不免惊讶的问道:“爷呢?” 留在房里伺候的小丫环气鼓鼓的说道:“回福晋,侧福晋将王爷扶到她的房里去了。”大福晋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问道:“爷的酒可醒了些?” 小丫环嘟着嘴道:“爷一点儿都没醒。是侧福晋使人架着爷过去的。” 大福晋听了立时心头火起,原来那侧福晋张佳氏原是大阿哥的舅舅为大阿哥准备的嫡福晋人选,可是万岁爷却另替大阿哥选了如今的大福晋,后来慧妃娘娘求了万岁爷,才将张佳氏赐给大阿哥做侧福晋。张佳氏心里本就不服气,总觉得自己色色都比大福晋强,只不过出身略比她低些,因此也不是个省心的,总在暗里和大福晋别着劲儿。因着张佳氏家里和明珠有些瓜葛,因此大福晋也不好对张佳氏太过,张佳氏越发得意,前一阵子大福晋在畅春园陪着黛玉,这张佳氏几乎把自己当成嫡福晋了,在府里很是张扬。大福晋回府后很是弹压了一番,张佳氏才老实了一点儿。因大阿哥这阵子多半歇在大福晋的房中,张佳氏进府几年都不曾有身孕,因此她急了,又想着大福晋要照顾八阿哥,一时也回不来,便不顾一切的将大阿哥架到她的房里,只想着成就好事能怀上孩子,才有和大福晋继续顶着来的本钱。 “速去备下解酒之物,本福晋这就去请大爷回来。”大福晋怒道。在大福晋房里伺候的小丫头忙就应承着,跑动着去准备。大福晋则带着四个嬷嬷四个大丫头六个小丫头浩浩荡荡去了侧福晋的院子。 守在门外的小丫头一见大福晋,吓得脸都变了色,慌忙跪了下来,大福晋冷声怒道:“侧福晋呢?” 小丫头哆哆嗦嗦的说道:“侧福晋正……正在服侍爷。” 大福晋脸色一冷,大步向侧福晋的房间走去。走了一路却连一个丫环嬷嬷都没看到,大福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快到了侧福晋的房间之里,她便听到侧福晋娇媚的说道:“爷,您快喝呀,喝了就不难受了!妾身一定将爷伺候的舒舒服服。” 大福晋眼色一沉,在她旁边的老嬷嬷一把推开房门,另一个老嬷嬷中气十足的喝道:“王妃驾到!” “当啷”一声脆响,侧福晋张佳氏手里的碗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她慌忙用手遮掩胸前,原来她只着了一件极底的水红裹胸,一痕雪脯尽露无余,下身只穿着一条葱绿湖皱薄纱裤子,那裤子极薄,都能看出里面穿的是大红小衣。 大 第 124 部分 福晋抬眼一看,见大阿哥已经被脱得只剩下淡黄中衣,正眉头紧皱着,额上有汗珠子,显然是难受的很,大福晋冷声道:“将侧福晋打了的东西捡起来送去验看,看她到底要给爷喝什么。”一个伶俐的丫环忙拿出干净的帕子,将洒在地上的药汁子吸干,然后又将那破碎的碗收了起来便往外走,侧福晋一见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没穿多少衣服,只扑上前去抢,大福晋眼色一横,两个嬷嬷便将侧福晋架住,拿着湿帕子和碎碗碴子的丫环便急急的走了出去。张佳氏气红了眼,冲着大福晋叫道:“放开我,我是皇上赐的侧福晋。” 大福晋弯腰替大阿哥擦了额上的汗,许是大福晋的手凉丝丝的让大阿哥很舒服,大阿哥一把抓住大福晋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神色明显舒缓了许多。大福晋抬头扫了侧福晋一眼,半是得意半是讥诮的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本福晋是皇上亲自指的嫡福晋,是爷远赴草原亲自迎娶,乘着三十二抬凤辇嫁进皇家的。” 大福晋每个字都象重锤一般砸在侧福晋的心上,嫡福晋,亲自迎娶,三十二抬凤辇,这一切原本都应该属于她!可是……皇上的一道旨意,一切都改变了! 张佳氏的脸色顿时一片灰白,只一双眼睛闪烁着愤恨的目光。她知道大阿哥原本便不怎么喜欢她,嫁入大阿哥府三年,她只伺候过大阿哥两三次,因此张佳氏找人算了日子,只要在今日能和大阿哥同房,她就一定能怀上孩子,所以她才会做出这等事情,可是,在她就要得手的时候,偏被大福晋撞破,张侍氏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了。她紧咬着下唇,暗自积蓄力量,想挣脱两个架住她的嬷嬷,要一头撞死,只要她这一撞死,大福晋便会被扣上妒妇的罪名,自己的娘家再闹上一闹,大福晋便也讨不了好。只是张佳氏想得虽好,可那两个架着她的嬷嬷来自蒙古,力气极大的,只凭张佳氏这单薄的身子,压根儿挣不脱。 没过多会儿刚才出去的丫环便红着脸走出回来,她拿着一张纸,纸上写了侧福晋服侍大阿哥用的是什么药,大福晋展开一瞧,立刻气黄了脸,她走到侧福晋面前,扬手便重重的扇了张佳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侧福晋唇角见血,“贱人,你好狠的心,生要毁了爷的身子。”原来那药是催情助兴之药,虽可得一时之欢,却对男子的身体伤害极大,是绝不许用的禁药。 “来人,将这贱人捆结实关到柴房,小心看着,不许她自尽,等爷明天醒了亲自发落。若有半点闪失,等着爷要你们的命!”大福晋怒喝一声,嬷嬷们立刻将侧福晋五花大绑起来,因怕她咬舌自尽,还在口里塞了铁核桃。 大福晋命人备了软兜将大阿哥接回房中,一夜精心伺候着,到了黎明时分大阿哥才散了酒意清醒过来。大福晋将张佳氏所为原原本本说了一回,气得大阿哥跳下床,从墙上抽出宝剑便要去此房结果了侧福晋。大福晋忙拦着他道:“爷,她是上了玉碟的,总要回过皇阿玛,否则……” 大阿哥恨恨的点点头,将剑重重的摔在地上,大福晋跪下道:“到底是我没有照顾好爷,爷若有气,只罚我吧。” 大阿哥叹了口气将大福晋拉了起来,若有所悟的说道:“怪不得二叔总说能得一个知心人便是天大的福份,妻妾成群未必是好事,我以前总不明白,现在才知道了。以后我只和你好好过日子,把后院那些人都打发了。” 大福晋再没想到大阿哥会这样说,真真是意外之喜,可是又念着祖宗规矩,犹豫道:“爷,这样行的通么?” 大阿哥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只瞧着吧,但凡是拜二叔为师的,将来定然都会如此行事。你没见太子二弟先前对太子妃也没那么上心,自从跟着二叔历练一阵子,如今变多了。” 大福晋想了想,点头笑道:“可不是么,我们妯娌们可是要好好感激二叔的恩德了。说实话,任是哪个女子,也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只是碍着规矩不得不违心行事罢了。”大福晋原是蒙古公主,性子本就直爽,因此大阿哥一和她掏心窝子,她便什么话都说了。 大阿哥揽着大福晋说道:“你放心,与其让那么多女人在家里鸡争鹅斗的,还不如只要你一个,清清净净的多好。”大阿哥本来就不怎么热衷于女色,又因着张佳氏的举动,便彻底扭了性子,只往林海那一路走了。 大福晋觉得自己的心象是浸在蜜里一般,一抹春色飞上脸庞,因顾虑着大阿哥的身子,她反将大阿哥推开,只笑道:“天色尚早,爷再歇一会儿吧。我去瞧瞧太子二弟的朝服可曾送来了,回头你们兄弟好一起上朝去。” 大阿哥看着大福晋走出去,便上床躺下,却没有睡觉,只想着今天散了朝要如何向他皇阿玛提出遣散府里的妾室。 太子胤礽和八阿哥胤禩身在大阿哥府,却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下药事件,天色未亮胤礽便醒了酒,他的贴身太监忙上前伺候着,胤礽这也不是头一回在大阿哥府上吃醉了酒,只随意的问道:“是谁去回宫里的?” 小太监忙回道:“回太子爷,是雍郡王爷替您回了万岁爷,还去知会了福晋,万岁爷派秦公公来看了您和八贝勒一回,说是让您好好歇着,若是早上没睡醒,便免了您今儿的朝会。福晋想着爷一向起的早,便命人送来您的朝服,免得误了爷的事。” 胤礽淡笑道:“知道了,去瞧瞧大爷怎么样了,我记得昨晚他喝的也不少,若是没起便算了,若是起了便与爷一同上朝。” 小太监忙笑着回道:“回爷,直郡王爷已经起身了,大福晋方才还来问过一回。” 胤礽笑道:“倒是我起晚了。” 小太监忙说道:“爷不晚,爷,您不知道,昨儿夜里郡王爷的侧福晋生了些事故,王爷想来也没怎么歇着。” 胤礽眼神一暗,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也不知道具体的内情,只回禀着,说是听说侧福晋张佳氏被绑着关进柴房了。胤礽皱眉沉声道:“道听途说的东西岂可乱传,爷是太纵着你了,回宫后你自去高全处领罚。” 小太监吓得扑通跪倒,也不敢求饶,只是一个劲儿的认错。可是胤礽却不容他,只一脚将他踢开,又唤了别人进来伺候,可叹这小太监原以为自己得了个巧宗,谁知刚伺候了太子爷不到三天,便犯了大错,想来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了。 草草用了点早膳,太子和大阿哥便上朝去了,太子瞧着大阿哥好似有心事的样子,便问了几句,大阿哥却也不瞒着太子,只将张佳氏给自己下药未遂之事和盘托出,听得胤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自己有时去自己的侧福晋庶福晋格格的房中,兴致往往比和太子妃要好,难道……胤礽不敢往下想了,暗自决定在下回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要细细的问上一问。 太子和大阿哥在上朝的路上正好遇到了明珠,自从索额图致仕之后,庄靖王爷深知朝中不能让两位宰辅同时倒台,便以查无实据为由,将明珠被参的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过经此一事,明珠也收敛了许多,他深知索额图的下场便是他的前车之鉴,在朝中处处小心,色色顺着万岁爷的口风,因他又有一定的能力,因此康熙便继续用着。 明珠听长随说太子爷和大阿哥骑马在前面,他忙下轿上马追了过去,大阿哥想着张佳氏家里和明珠的关系,便不高兴的说道:“明相,张佳氏品行有亏,我今日便要奏请皇阿玛将其逐出直郡王府,玉碟除名。在这里知会一声。” 明珠吓了一大跳,慌忙说道:“郡王爷切莫意气用事,内眷有错,只在府里罚一罚也就是了,何苦要闹到这般田地,这样于王爷福晋的名声有损呀!王爷务必三思而后行。” 原来那张佳氏的父亲与明珠关系非同一般,张佳氏姐妹二人更是在暗中拜明珠为义父,今年又是大选之年,而张佳氏之妹妹正在应选秀女之册,若是张佳氏在此时出事,张佳氏之妹必将被夺去秀女的资格,如此一来,明珠笼络四阿哥的算盘可就要落空了,所以明珠绝不能让张佳氏在此时被逐出直郡王府。 太子听了明珠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淡淡道:“依着明相之意,宁可让直郡王委屈着,也不能将那张佳氏逐出府了?” 明珠心里咯噔一下子,忙陪笑道:“太子殿下误会了,有道是家和万事兴,老臣也是为了郡王爷好。” 胤礽哼了一声,对大阿哥说道:“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说完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便向前冲了出去,大阿哥回头看了明珠一眼,眼中含着不满,他没再说什么,只一抖马缰催马向前跑了。明珠手拉马缰坐于马背上,看着大阿哥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大阿哥从来不会这样对他,他为何要和太子如此亲近,难道他完全没了那种心思?这怎么可能呢? 明珠一路走一路想着,却是百思而不得其解,不解已经到了午门外,明珠下马步行进入朝房,还没和同僚们说上几句话,便该上殿了。 这一日的朝会倒也太平,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退朝之后,康熙将阿哥们叫到南书房,众朝臣一见,便各自在心里敲起了小鼓,近来万岁爷对阿哥们可真是不一般的器重呀! “兄弟们聚一聚是好事,可也不能回回都吃的大醉,你们几个,除了老四老九好些,其他的都好酒,以后必得收着些性子,免得酒多误事伤身。”康熙脸色虽沉,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慈父的关爱,几个阿哥听了,心里既暖溶溶的,又深感惭愧。便是四阿哥被表扬了,也低着头暗自反省。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众阿哥们齐声说道。 康熙摆了摆手,又说道:“老四昨儿已将你们议的事拟了条陈送来,朕也看过了,很好。你们也知道老九已经去了金陵,朕想着他到底年纪小,历练也不足,到底有些个不放心,你们谁愿意去金陵和老九一起办差?” 所有的阿哥们立刻异口同声的说道:“回皇阿玛,儿臣愿往金陵去。” 康熙听了不禁呵呵笑了起来,“你们兄弟几个倒是心齐,可你们都走了,谁来替朕办差?” 大阿哥忙说道:“回皇阿玛,太子妃临盆在既,太子不宜远行,四弟身上又有皇阿玛派的差使,也走不开,八弟他们还小,因此儿臣去最合适。”八阿哥听了大阿哥的话,眼神不禁一暗,胤禟的年纪比他的还小,如何皇阿玛便能派他去金陵办差,到了自己这里便是年纪小,真太偏心了。 康熙笑道:“你倒是想的清楚。不过此去金陵是查案子不是上阵杀敌,靠的是脑子不是力气,你素来好武,却不爱动脑筋,朕怕你去了金陵有劲无处使。” 大阿哥忙笑道:“皇阿玛圣明,若只是儿臣一人,自是不行的,可是九弟心细主意多,况且还有玉儿妹妹,玉儿妹妹聪明过人,儿臣去了金陵,只不过是帮衬着,动脑子的事情便由他们两个去办,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便是儿臣的事情。” 太子听了笑道:“大哥说的极是,若论聪明心细,咱们兄弟当中就数着九弟了,玉儿还在九弟之上,若说是缺什么,还真就缺个能出力气的,大哥去了正好补上这一块。” 康熙听太子也这么说了,便点头道:“既然胤礽也觉得老大去合适,那便去吧。早早办了差,也好把小九小十和玉儿带回来,对了,胤褆你到了金陵,先替朕狠狠揍胤俄一顿,这小混蛋越发胆大包天,连离家出走这种事情都敢做出来。”想到胤俄留书出走,康熙便气不打一处来,这股风若不狠狠的刹住,以后十三十四他们也有样学样,大清皇室的尊严非彻底毁在这些小子们的身上不可。 众阿哥们都板着脸没敢笑出来,胤俄也真是个楞头青,身为皇家阿哥却离家出走,他可是大清的头一份儿。胤褆忙躬身道:“儿臣谨遵皇阿玛之命,到了金陵定然狠狠教训十弟。” 康熙点了点头,阴沉的脸色和缓了一些,又分派了其他阿哥的差使,便让阿哥们跪安。胤褆有意落在最后,等其他的阿哥们都走出门,他方转身向着康熙跪倒,将张佳氏所作所为一一说出,并请求将张佳氏玉碟除名。逐出王府发回本家。康熙听得张佳氏敢用如此阴招残害自己的儿子,气得双眼冒火,怒吼道:“还费那些事做甚,似这等毒妇,只一条白绫结果了便是。”康熙吼完便向李德全说道:“传朕旨意,直郡王侧福晋张佳氏妇德有亏,着玉碟除名,赐白绫自尽。” 大阿哥脸色微暗,他虽然生气张佳氏的所为,可是看在他舅舅明珠的份上,原想留张佳氏一命,可是天颜震怒,此时也不能替张佳氏求情。禀笔太监写了旨意,康熙用了玺,李德全便拿着旨意带着白绫去了直郡王府,宣旨后张佳氏大叫冤枉,李德全自然不会理会,只让两个太监送张佳氏上了路。 因张佳氏是罪人,所以也不会如何发送,只用一领破席裹了丢到了乱坟岗子,等明珠得了消息后赶过去,张佳氏的尸体已经被野狗分食,可叹张佳氏只因着一点野心,却将自己彻底葬送了。 明珠回府后,一个相貌甚美的少女哭着迎上来,她就是张佳氏的妹妹,现在正在明珠府上学规矩,准备参加大选,小张佳氏哭着问道:“义父,姐姐她……”明珠摇了摇头哀声道:“没了,找不到了!”小张佳氏一听这消息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明珠忙命人救醒小张佳氏,她一醒来便泪如雨下,直说姐姐被奸人所害,她要为姐姐雪洗沉冤。明珠忙喝止了小张佳氏,只摇头道:“你姐姐若是本分,必不会有此下场,素云,你当以你姐姐为鉴。义父还得去替你活动,免得让你受了你姐姐的连累。” 小张佳氏哭着点头,她自恃貌美,还想着选上后一定要替姐姐报仇。可是明珠走了没多久,内务府便将小张佳氏的牌子退了回来,除了 第 125 部分 小张佳氏的秀女资格。明珠再想活动也没用了。小张佳氏心里恨得如同一团火在烧灼着,可等到明珠回府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眼中含泪,哭着劝义父不要生气,要好好保重身子,被除了秀女身份是她自己没有福气,她谁都不怪,明珠见小张佳氏如此明理,心中越发看重于她,只说让小张佳氏安心住下,他只去求了惠妃娘娘,一定能有办法恢复这秀女的身份,可是小张佳氏却摇了摇头,只说姐姐已经不在了,她要回去侍奉双亲,然后便平静的辞别了明珠,带着婢女家仆回了江南她父亲的任上。明珠那里知道,小张佳氏这一回去,又生出了许多的事端,葬送了张佳一门不说,还连累着他丢官罢爵,这是后话了。 闻怪病医佛至金陵 金陵城外梅花山癯仙山庄里,人人皱眉屏息,个个脸色难看,整个癯仙山庄都被一股臭气包围,山庄里的各种花草都被薰的蔫头耷脑叶黄枝枯,瞧着毫无生气可言。 被“请”来的大夫们个个愁眉苦脸,人人脸上都蒙着一方厚厚的帕子,若非如此,他们再难接近那恶臭制造者,癯仙山庄的主人薛蝌。只不过祖无计早早在薛蝌脸上蒙了一层人皮面具,况且薛蝌这些年来在金陵深居简出,因此也没被人认出来。 癯仙山庄的大管家站在关大夫们的门口,恶狠狠的瞪着屋子里的大夫,凶狠的说道:“谁能治好我家主人,赏黄金一千两,若是治不好……你们全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道门。”这大管家枯黄面皮,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侧太阳穴一直延伸到鼻梁上,看着极为吓人,他一放出那等狠话,诸位金陵城里的名医们都吓得双股颤颤,几乎要昏厥过去。有那胆子稍大些的,只带着几分怯意,色利内荏的叫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可是为知府大人瞧病的大夫,你们快放我回去。” 癯仙山庄的大管家眼睛竖起,嚯的拔出腰下佩刀,抵着那名大夫的脖子冷冷道:“我送你回老家!” 那大夫吓得连退几步,可那柄刀却如同粘在他的脖子上一般,管家的身形陡然前欺,吓得那名大夫大叫道:“管家饶命……” 管家冷哼一声,这才收刀回鞘,厉声道:“快想法子治我们庄主!” 众大夫个个吓得面无人色,那管家用阴冷如毒蛇一般的眼光扫了众人一圈,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薛蝌中的是青玉独门所制的通通丸,此丸根本不用解药,三天后药效自除,而且能排尽人体内积存多年的浊气,对人体原是有好处的,只是这过程太让人难以接受罢了。众位金陵城的名医们再三会商,终于决定先给薛蝌服用甘草汁,甘草可解百毒,就算是治不了病,也吃不坏身子。 管家见有了方子,便命人煎了甘草汁给薛蝌服下。也活该薛蝌倒霉,他若是什么药都不吃,三天后便什么事都没有了,可他却偏偏喝了甘草汁,生生将三天的药效延长为十天,而且又多了一样症状,不只是排气,还加上了腹泻,直把个薛蝌折腾的死去活来,什么面子都丢尽了。 刀疤管家气得火冒三丈,拿着刀便要去杀那些个大夫,薛蝌坐在恭桶上颤声喝止了他,命他立刻去张榜悬赏,延请名医来给自己治病。 两个时辰之后,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商铺码头,都贴满了皇商薛家重金延请名医治疗怪病的告示。金陵城里顿时便热闹了起来,有那些好事的,个个削尖了脑袋去打探消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金陵城里沸沸扬扬的时候,江南名医叶天士就在金陵附近,他听说有人得了怪病,便忙忙赶到金陵来瞧一瞧。他还没瞧到那榜文,便先遇到了出来办事的林守宗。林守宗一见叶天士便上前请安,叶天士笑问道:“你竟在金陵,是跟着谁来的?” 林守宗忙回道:“回叶大爷,小的跟着主子来的。”林家上下称呼林海为老爷,青玉为二爷,独独称呼黛玉为主子,因此叶天士便明白了,只笑道:“你主子住在何处,将地址告诉我,待我瞧那生怪病之人,便去看她。” 林守宗一听这话忙说道:“叶大爷,您随小的去瞧主子吧。” 叶天士一瞧林守宗的眼神便明白了,只笑着随林守宗去见黛玉。他一进门便看到青玉,青玉认得叶天士,飞扑过来喜欢的叫道:“叶伯伯!” 叶天士接住青玉,拍着他的头笑道:“青玉又长高了,再过两年叶伯伯可抱不动你喽!” 林守宗命丫头往里回禀,黛玉听得叶天士到来,急忙跑步出来相迎,叶天士瞧着黛玉个子长高了些,人也清减了许多,很有几分大人样儿,便摇头道:“玉儿,你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竟又瘦了。” 黛玉走过来挽着叶天手的胳膊笑道:“叶伯伯,我好着呢。您怎么到金陵来了,我前儿还和青玉说起您,我们都好想念您。” 叶天士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叫人听了心里暖和和的。我正在附近行医巡诊,听说金陵有人得了怪病,便过来瞧一瞧。”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青玉更是哈哈大笑道:“叶伯伯,您不用去瞧啦,那个得怪病的人只不过是吃了我的通通丸,过几日自会没事的。” 叶天士眉头微皱,脸上的笑意敛去,沉声道:“青玉,医者父母心,你学医是为了救人,万不可行害人之事。” 青玉这叶天士忽然这么严肃,心里有点儿发怯,忙看向黛玉。黛玉赶紧解释了一回,叶天士听了方才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青玉了。” 青玉摸摸头笑道:“叶伯伯,爹爹师傅姐姐都教导过青玉不可有害人之心,青玉不是要害他,只是捉弄捉弄他。” 说话间便走到了厅前,黛玉请叶天士进厅里坐下说话,她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细细的说了一遍,叶天士皱眉道:“那薛蝌竟是如此无耻之人?”叶天士为人极正直,一听说薛蝌在船上下了迷药,便立刻将薛蝌划到恶人那一拔去了。 “叶伯伯您千万别去给薛蝌瞧病,如今金陵城的有名大夫都已经被他抓到癯仙山庄去了,到现在也没放回来。况且我已经安排好人手,明日便以瞧病为由探查癯仙山庄。”黛玉忙又补充说道。 叶天士听完微笑道:“玉儿,不知你安排了什么人假扮大夫?” 黛玉笑道:“这人叶伯伯也认得,就是甄恪。” 叶天士听了摇头道:“不妥不妥,甄恪不够份量,须得是一位名医国手,方才能取得薛蝌的信任,玉儿,我不知道便也罢了,既然我碰上了,便替你走上一回癯仙山庄吧。” 黛玉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叶伯伯,那癯仙山庄危险的很,黛玉怎么能让您以身犯险。” 叶天士笑道:“这有什么不妥的,若是伯伯不知道薛蝌的病因,也许不妥,可是如今青玉已经说清楚了,冶起来便极容易,只让薛蝌熬上一阵子也就是了。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打探癯仙山庄的情况。玉儿你也知道,叶天士这名字在江南还是很管用的。”叶天士是江南第一名医,被敬称为医佛,不只是在杏林,便是在江南百姓的心里,他的威望都极高,若有人敢对叶天士不利,必会犯了江南百姓的众怒。 黛玉明知叶天士所言极有道理,可是这毕竟是件有危险的事情,她不愿让叶天士去冒险,这时胤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笑着说道:“叶伯伯久违了。” 叶天士见是九阿哥,起身笑着点了点头,胤禟在林家住过一阵子,也叶天士也算是熟人。“玉儿,我方才听到叶伯伯的话,我觉得叶伯伯说的极有道理。”黛玉听了这话不由瞪了胤禟一眼,胤禟却又笑着往下说道:“不过叶伯伯一个人去是不行的,总要带两个小药僮才配得上江南圣手名医的身份。” 黛玉听了这话方才点了点头,胤禟笑道:“叶伯伯,胤禟不才,虽不懂医术,但也习得一招半式,给叶伯伯做个小僮应该还行吧。” 叶天士忙笑道:“那可不敢当,老朽怎么敢委屈九阿哥。”黛玉亦说道:“九哥,薛蝌认识你。” 胤禟胸有成竹的笑笑,只从袖出拿出一样东西,往脸一贴一抹,倾刻间就变了一张脸,那张绝色倾城的脸被遮了起来,在黛玉和叶天士面前的,只是一张皮肤微黄的普通少年的脸,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黛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易容术不过就是比较高超的化妆术,不想竟真有如此逼真的面具。 叶天士看了叹道:“好精致的面具,九阿哥果然有本事,连无影子的东西都能弄到。”叶天士大半生都在游走天下,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江湖中有一位异人名叫,他极擅长制做面具,江湖中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故而被称为无影子。他制作面具的手艺已经放化境,十年之前便在江湖中失踪,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他这耗尽一生心血制成了十二张面具。 “叶伯伯果然厉害,只一眼便认出这是无影子的面具。”胤禟赞了一声,将面具揭了下来,笑着说道。 “九哥你有这等好东西,也不早些拿出来。”黛玉不由的轻嗔道,若他们易容后再进金陵城,可能会减少许多麻烦。 “玉儿,可不是我不拿出来,这是我才得的,刚才我门下的奴才才献来的,我这不就拿过来了。”胤禟忙笑着向黛玉解释。 黛玉听罢脸上方才露出笑容,对叶天士说道:“叶伯伯,有这面具玉儿也能跟您一起去了。” 叶天士想也不想便摇头道:“不行,这万万使不得。”胤禟亦道:“玉儿,你不能去。” 黛玉想想自己不会武功,真若有什么事还得拖累别人,便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不去,让青玉去。” 胤禟一听忙摇头道:“不行,青玉要留下来保护你,就让甄恪去吧,反正他探了好几回梅花山,对道路也熟悉。”为了黛玉的安全,胤禟宁愿和他最不喜欢的甄恪一同行动。黛玉听了轻轻点头,算是议定了此事。 入癯仙暗查线索 胤禟回房换下身上穿的绸缎袍褂,穿上了蓝色粗布的长衫,束了一条灰黑色的布带,脚下亦换了寻常小厮穿的皂面布鞋。他对着穿衣镜照了照,皱眉摇头道:“总觉得有些个不对劲,四喜,你看是那里不妥当?” 四喜上前替胤禟整理衣裳,见领口袖口露了些雪白提花宫缎的中衣,忙说道:“爷,下人怎么可能穿着提花宫缎制的中衣。”提花宫缎只有八旗亲贵才能穿用,只要有心人一瞧,便能瞧出破绽。 胤禟点点头道:“果然如此,快去给我准备棉布中衣,速去速回。” 四喜应了一声,忙出去买衣服,他知道九阿哥性喜洁净,将买回来的新衣服浆洗干净又用铁斗熨干,这才送了进来。 胤禟换上后皱了皱眉头,却没再说什么,只对镜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什么纰漏,这才快步出门与叶天士和甄恪会合。 黛玉心细,胤禟那微微的不自在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只轻声问道:“九哥,你不舒服么?” 胤禟忙说道:“没有,我很好,只是从来穿过这种粗布衣裳,有些个不太适应,穿穿就好了。” 叶天士见胤禟的脖颈有些微微泛红,再瞧瞧他的手腕处也有些红痕,便伸手拉起胤禟的袖子,一片小红点子赫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叶天士皱眉道:“九阿哥,你穿不得这种粗布衣裳。” 胤禟忙说道:“不碍的,只是起了点小瘆子,并不影响什么。”胤禟是皇室阿哥,周身皮肤白净细腻,他又曾接触过粗布,有些过敏也是常情。叶天士摇了摇头,对四喜说道:“伺候你主子浑身擦满生芝麻油,停一刻擦干净再穿粗布衣裳便会没事的。” 四喜忙依言伺候了胤禟,果然身上多加了一层保护膜,胤禟便舒服了很多。皮肤上的小红点子也消失了。胤禟有些个不好意思,可是从黛玉到叶天士,还有甄恪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大家都能理解。 叶天士带着胤禟和甄恪直接去了皇商薛义德的府上。甄恪前去报名,薛府门上听差的一听说是医佛叶天士来了,一面命人向里传信,一面飞跑出来迎前。叶天士的名闻可见一斑。 薛义德听说叶天士到来,慌忙迎到大门口,一见叶天士便做揖深躬道:“医佛大驾光临,鄙府蓬荜生辉,叶神医,您里面请。” 叶天士淡然一笑道:“薛老爷客气了,叶某听闻府上有人得了怪病,特来问诊。” 薛义德眼中闪过一抹不甘的恨心,他旋既低头遮掩了,只强笑道;“叶神医请……” 叶天士带着胤禟和甄恪进了薛府,薛义德将他们请到正厅盛情招待,却不提是谁生了怪病,叶天士只淡笑道:“薛老爷的盛情叶某感激不尽,不过还是先瞧瞧病人吧。” 薛义德干笑道:“叶神医莫急,病人此时并不在府中,在下已经派人去安排车马了,有劳神医辛苦一趟。” 叶天士淡笑道:“医家本份而已,谈不上辛苦。” 薛义德忙又赞了几句叶天士医德高尚,是万家生佛之类的话,便将目光投向胤禟和甄恪。胤禟易容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皮肤微黑的普通小子,并不能引起谁的特别注意,薛义德更想不到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黑小子将他的独生爱子薛蚶一脚踢下锦绣坊活活摔死。可是甄恪却引起了薛义德的注意。甄恪的相貌出众气质不俗,否则他也不会引起胤禟一回又一回的醋意,更重要的是,甄恪长得很象他的父亲,金陵甄家的甄老爷。 薛义德和金陵甄家的甄老爷年纪相仿,又都是金陵人士,少时也曾打过交道,便是现在也还有些个交情。薛义德见甄恪活脱脱就是甄老爷少年时的样子,不由微眯了眼瞧着甄恪说道:“请问叶神医,这位小哥是……” 叶天士呵呵笑道:“是我的小徒弟,阿恪,见过薛老爷。” 甄恪上前行了礼,薛义德摇着头说道:“这位恪小哥儿生得极像在下的一位故人。不知小哥是那里人士,贵姓,今年多大了?” 甄恪以一口纯正的姑苏官话回道:“我是姑苏人,叫林恪,今年十六。” 薛义德点了点头,沉沉了“ 第 126 部分 哦”了一声,心中暗道,籍贯和姓名不对,年纪倒合得上,或许是人有相似吧,这也是有的,应该不会这么巧,他就是甄家的哥儿。 当年甄恪被嫡母设计陷害,被生父赶出家门,或许真是善恶到头自有报,那正房夫人生的儿子甄宝玉在甄恪被赶出府门之后一病不起,不上三个月便病死了。甄老爷跟前原只有两个儿子,被他赶走了一个,另一个又病死了,甄老爷又纳了五六房小妾,却没有一个人的肚皮有动静,甄老爷求医问药,看了无数的大夫,最后才知道自己已然没了让女人怀孕的能力。眼看着这偌大家业无人继承,甄老爷这才想起了被自己赶走的庶子。他四处打听甄哥的下落,还托了许多的朋友一起打听,这也就是薛义德瞧见甄恪如此留心的原因。 甄恪早就知道甄家的情形,不过他心中极恨嫡母狠毒生父无情,早就发了毒誓永认祖归宗,因此根本有去理会。叶天士虽然知道此事,不过他也很瞧不上那甄家的作为,因而什么都不说。 用了茶,没过多会儿癯仙山庄的管家便亲自来接叶天士,他见叶天士一行三人,微皱了皱眉头,可也没说什么,只恭敬的请叶天士师徒主仆三人上了车,往梅花山急驰而去。这辆马车的车厢是特制的,三面无窗,车厢车也从外面销死,因此刀疤管家也不担心叶天士会知道这是往哪里去。 很快到了癯仙山庄,那股恶臭已经淡了许多,想想也是,那薛蝌腹中的浊气已经排尽了,现在只不过是放空屁和腹泻。马车一直驶到园子里,叶天士和胤禟甄恪下了车,随管家往一座小楼里走。 胤禟一见薛蝌,不由吓了一大跳,这才几天的工夫,薛蝌就变得干瘦枯黄,直象个骨头架子,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都昏黄的糊成一团,看着好不骇人。这通通丸太厉害了。胤禟暗自决定,以后惹谁也不惹青玉,谁知道这小家伙手里还有没有别的古怪药丸,若是得罪了他中了招,还不知道会受什么活罪。 叶天士上前把了脉,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还好还好!” 一听叶天士如此说,薛蝌的眼中顿现一抹喜色,就连刀疤管家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叶……叶……神医……我……有救?”薛蝌气若游丝的问道,他也着实是可怜,这几日就只喝了那几口甘草汁子,其他的什么都没吃,整日上吐下泻外加不停的放屁,真真是生不如死。 “嗯,有救,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这病,总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痊愈,若想速成,是不能的。”叶天士捻着胡须沉声说着,听在薛蝌耳朵里便如听了仙音一般,顿时便有了精神,忙说道:“有救便好,管家,请叶神医开方,你速去抓药。” 叶天士摆手道:“且慢,公子这病不用能药铺子里的陈药材,只能用刚采摘的新鲜药材,我写了方子,贵管家安排人手去采摘吧,切记,不论哪一味,都要叶带露珠根带泥土,采下后一个时辰之内必得送到我这里,有一味不新鲜,便不能入药。” 医佛之言谁敢不听,管家赶紧应下来。叶天士便走到桌前提笔开方,管家站在一旁伺候着。他只当是用个一二十味药材便差不多了,不想叶天士竟扬扬洒洒写了满满四页纸,足有上百味药材。管家看了不由皱起眉头,这么多味药材,要到哪里现采,还要采下后一个时辰之内送到,这也太难了。便是掌握天下的皇家,只怕也难做到。 叶天士搁下笔沉声说道:“这些药材最迟三日之后便要送到我这里,否则……” 刀疤管家心里一激灵,忙应道:“是,小人这就去办。”管家匆匆走了出去,叶天士走回薛蝌身边,淡淡道:“老夫给公子施针,可暂时缓解这些症状,不过会全身会有些疼痛之感,公子你可愿意?”薛蝌忙点头道:“愿意愿意。”他当然愿意了,只要不再放屁不再腹泻,疼点儿算什么,他受得住。 见薛蝌答应下来,胤禟打开药箱取出小针包,叶天士捻着银针将薛蝌从头到脚扎了近百根银针,薛蝌活脱脱成了一只人形刺猬,效果挺明显的,薛蝌不再放屁,也没了想拉肚子的感觉,他终于能够完整的喘口气了。只是这口气刚喘完,浑身的肌肉便都酸疼了起来,因叶天士有言在先,薛蝌便咬牙挺着,好在只是疼痛,也还能忍得住。 叶天士接过甄恪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又说道:“针灸只能止得一时,还是要吃了药才行,公子未服药之前,一定要卧床静养,不可生气,不可下床走动一步,若是能睡上一觉,那便更好了。” 薛蝌连忙应了,命人带叶天士去休息,叶天士却问道:“不知贵府可有花园?” 薛蝌忙说有,叶天士便淡笑道:“若是府上方便,老夫便去花园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合药的药材,若然有,也能省些心力。” 薛蝌忙说道:“鄙府倒有几处园子,来人,伺候叶神医去园子里转转。”叶天士点点头,带着胤禟甄恪二人出去了。等他们三人走了,薛蝌叫过一名下人吩咐道:“在暗处盯着叶天士他们,我这病来得蹊跷,叶天士出现的更蹊跷。”下人领命而去。 叶天士带着胤禟甄恪,前面有癯仙山庄的仆人引路,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园子,叶天士笑道:“这园子倒是不小,阿恪,带着你师弟仔细看过,若有可用的药材,便做下记号,等到配药之时再来挖取。” 甄恪胤禟忙答应了,两个人在园子里仔细的辩认着每一株植物,神情非常严肃认真。叶天士则问那引路的下人,“此园名为冬园,府上还可有春夏秋园?” 那名下人笑着应道:“是啊,神医果然厉害,春园在南边,夏园在南边,秋园在西边。” 叶天士笑道:“想必中间还有一座园子,却不知以何命名?” 那名仆人佩服的说道:“叶神医,您真神,中间的园子名为瑶园,不过那园子素来不许下人进的。” 叶天士笑笑,并没说什么,只沿着石子甬道缓步前行,一路走一路看着园中的各种植物,好象在认真寻找可入药之物。 叶天士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回禀到薛蝌的床前,薛蝌听后眉头皱了起来,叶天士的名声薛蝌早就听说过,此人在江南极得人心,江南百姓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却一定知道医佛叶天士,若是能将叶天士收为已用,岂不是等于尽收江南人心?薛蝌身体还没有好,便又想着了他的鸿图大业。 在冬园里寻了一圈,叶天士指点着几株不起眼的植物,命仆人做了记号,到时候好来采摘,便又去了春夏秋三园,四座园子位于癯仙山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刚好让叶天士胤禟甄恪三人观察清楚癯仙山庄的地形建筑,三人分工合作,每个人记一部分,只得出了癯仙山庄画出来,便能拼出一幅完整的癯仙山庄地图。 叶天士圈了十来种药材,淡笑说道:“只有那瑶园还未曾看过,不知瑶园里可有能用的药材。” 带路的仆人为难的说道:“叶神医,瑶园是我们小姐的园子。” 叶天士点头道:“哦,原来是闺阁所在,那就不便前往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叶天士便转头向回走。才走了几十步,便见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快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问道:“是叶神医么?” 叶天士淡笑道:“正是老夫。” 小丫头忙行了礼说道:“我们小姐听说叶神医要寻药材,特命小婢前来请叶神医到瑶园看一看,或有能用上的,也免得虚耗人力。” 叶天士点点头道:“也好。” 仆人将叶天士师徒三人送到瑶园门口,便在门外守着,并不敢进去。小丫头将人领进瑶园便也跑开去向她家小姐复命了。叶天士和胤禟甄恪便在瑶园里随意行走,但见这瑶园面积比春夏秋冬四园都大,花草树木也更多,叶天士发现这瑶园里种植最多的是梅树,足有几十个品种,有几株晚梅,枝上还开着花。想来这瑶园的主人必是爱梅之人。可巧叶天士也是爱梅之人,便笑着观赏了一回。 “叶神医,请问家兄的怪病是因何而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叶天士回头一瞧,见一个身着淡黄衣裙,脸上蒙着一方雪白帕子的少女站在五六步外,看着自己问道。这少女的一双眼睛倒是清亮的很,只是她双眉紧锁,神色有些憔悴,显然在为她的哥哥担忧。 “令兄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才会有此一难,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此症治起来并不难,只是繁琐了些,小姐放心吧,老夫有把握。” 薛家小姐闻言点点头,向叶天士福身一拜,轻道:“有劳叶神医了,只要哥哥能用的上的,神医只管挖了去。小女便不打扰了。”叶天士点点头,薛家小姐便带着两个丫环轻轻走了。 胤禟和甄恪来到叶天士跟前,叶天士叹了一声道:“这位小姐倒是难得。”胤禟和甄恪都明白叶天士话中之意,两人都不好说什么,胤禟心道:“若这薛家小姐是个完全不知情的,将来倒也放她一马。” 叶天士在瑶园了走了一圈,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四座花园各据一角,中间有瑶园总领,倒象个阵势,只不过他对阵法素无研究,需得画了图让那懂阵法的人看了才行。 忽然起了一阵风,将晚梅吹落了许多,叶天士叹了一回,便摇头离开梅树之前,他刚一转身,迎面便有一张张被风卷了过来,正扑到叶天士的脸上,叶天士不曾防着,身子顿时晃了两下,甄恪忙来扶住叶天十,胤禟伸手拿下那张纸,不经意的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原来这张纸上有一副画像,画中之人正是他九阿哥胤禟,虽然不是十分相象,可是那气度神韵却一丝不错的。在那画像的一旁还有数行清秀婉约的蝇头小楷。上书: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枝开。儿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因何入得来? 胤禟心中大惊,正疑心露了行迹,叶天士便看了过来,他一看也暗暗吃了一惊,不过他到底阅历丰富,只在片刻之间便笑着说道:“这是谁家的公子,生得竟如此俊美,为师行走大江南北多年,也不曾见过谁能比这画上之上还好看。阿恪,你也来瞧瞧。” 有女怀春思良婿 甄恪探头一看,心里也惊了一下,他的眼神微暗,却也没有去看胤禟,只笑着应道:“师傅说的极是,这般俊美的公子的确少见,若非着了男子衣冠,徒儿定会将当他是个美丽的姑娘。” 胤禟听了这话只能暗自咬牙,他早就知道这个甄恪不是个好的,果不其然,听这话说的多损,他明明看出自己就是那画中之人。哼!胤禟想归想,可面上一丝儿也不敢露出来,这笔帐他先记下,日后总有清算的机会。 “啊呀……画像……”一声女子的惊呼传到叶天士胤禟和甄恪的耳中,三人放眼看着,只见一个头梳双鬟,身着葱绿缎掐牙背心桃红撒花裤子的小丫头飞快的跑过来,指着叶天士手中的画像叫道:“快把画像还给我。” 叶天士淡笑道:“原来这画像是姑娘的,不知这画中的公子是何人,竟如此俊美不凡?” 小丫头脸色红扑扑的,额上微微渗汗,显见得是跑的太急了,她手抚着胸口脆声道:“奴婢可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谁,这画像也不是我的,是……哎呀,叶神医您快把画像还给奴婢,奴婢好回去复命。” 叶天士微微一笑,便将画像还给了小丫头。小丫头拿着画像如释重负,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若这画像丢了,我可就惨啦!”她将画像仔细的卷好,对叶天士行了个礼道:“谢谢叶神医。”说完便转身跑了。 叶天士瞧着小丫头跑开了,只是淡淡一笑,这画像的主人是谁,不必说他也能猜出来。只是有一点叶天士不明白,似薛家小姐这样的养在深闺的姑娘家,怎么能见到九阿哥胤禟,还画了他的画像,显然是芳心暗许了。叶天士不明白,胤禟更不明白,甄恪只想着回去后定然要将此事禀明主人,免得主人被九阿哥骗了。 再说那小丫环拿着画像一路快跑,跑回她们家小姐的妆楼,薛家小姐急急接过画像,展开看了一回才收起来,低声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小丫头不敢说谎,只照直说了,薛家小姐脸上顿时一片通红,只跺脚道:“笨小螺,你怎么不说这画就是你的。你……唉,这可怎么好!” 小螺喘匀了气,嘻嘻笑道:“小姐,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叶神医也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形,说不定他还以为这是咱们姑爷的画像呢。”薛家小姐大羞,举手攥拳便打,可拳头落到小螺身上的时候,却已经是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这个小螺显然是薛小姐跟前头一等得力了,只笑着捧了小姐的手道:“小姐,仔细打疼了手。” 薛家小姐瞪了小螺一眼,收回手,闷闷的坐在窗下的玫瑰椅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小螺去倒了茶端过来,又取了针线笸箩,坐在旁边的脚踏上坐了起来,她纳了两针,觉得涩手,便将针在头发里磨了两下,仰头对薛家小姐说道:“小姐,老爷夫人都过世好几年了,您今年也十四了,可公子也不想着您的终身大事,难道公子还想将您留在家里一辈子么?依奴婢浅见,您很该去向公子说说,总不能就这样耽误着。” 薛家小姐红着脸啐道:“小螺,你又说什么疯话,这话岂是闺阁女儿能说的。”小螺放下针线急急道:“小姐,奴婢可是一心为了您好,这是刘奶娘临去之前拉着奴婢的手再三叮嘱的。奴婢可不能辜负了奶娘的托付。” 薛家小姐又是轻叹一声道:“奶娘走了也快一年了。她若在,还有人能和我说说话儿。” 小螺忙说道:“小姐,还有我小螺呢,小螺虽然笨,可是陪小姐说话还是能行的,小姐的心思小螺最知道,那日可是小螺跟着小姐去给公子收拾书房的。” 薛家小姐啐道:“就你嘴快,不许再胡说了,再要胡说我也不敢用你了。” 小螺吓得忙跪倒在小姐面前,只说道:“小姐开恩,奴婢再不敢了。求小姐别撵奴婢走。”薛家小姐不知道,可是小螺 第 127 部分 却知道公子的手段,若是自己没有伺候好小姐,那下场可不是只用凄惨两个字能形容的。 薛家小姐扶起小螺轻声道:“我不过白说说,又不是真要撵了你,你怕什么呢,只是刚才那种话不可再说了。” 小螺就势起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姐,奴婢只再说一句。” 薛小姐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也不必说了,你要说的我都清楚。等哥哥的身子好了再说吧。” 小螺听了便没敢再往下说,只在心中暗暗说道:“公子若不是为了给小姐选婿,又怎么会将几个俊俏公子的画像放在书房里呢?” “小螺,你下去做针线吧,我这里不用人陪着。”小螺刚想完便听到小姐的吩咐,她忙拿着针线笸箩退了下去,只留小姐一个人坐在窗前怔怔的发呆。 就在黛玉胤禟他们去紫薇花庐的那一日,薛家小姐带着小螺薛蝌书房,原是想打扫打扫的,可是却在案上的宣纸底下发现了几幅画像,她一时好奇便拿起来看,岂知这一看,便让她的心丢了。黛玉青玉和胤俄的画像薛家小姐都只是看了一眼便放下,独独胤禟的这一张,让薛家小姐拿起来便放不开手,好似有种魔力一般。薛家小姐也是个画技出众的,她将胤禟的样子刻在心里,便回了瑶园画下来,画的时候还加了些自己的想象,岂知更象胤禟了,就象是照着他本人画的一般。自那日后,薛家小姐每日都瞧着这幅画像发呆,在心里描绘着那神仙一般的男子,想着他会怎样说话怎样行事,他会是哪里的人,姓什么叫什么,有多大的年纪,可曾订过亲…… 可叹这薛家小姐自小便养在深闺内院,长到十几岁只出过两三次门,何曾见过什么陌生的男子,只见了胤禟的画像,便爱上了这个她一无所知的男子。她本想着找机会暗示哥哥,可是哥哥回来的时候便得了怪病,她慌的六神无主,哪儿还有心思想着自己的终身之事。是叶天士来了,带来了哥哥痊愈的希望,薛小姐才放松了心情,刚刚打开画像看,却被一阵风将画像吹到了园子里,让叶天士胤禟甄恪看了个清楚。 薛小姐在绣楼之上心绪不定,叶天士胤禟甄恪三人在瑶园之中也是心中疑惑,特别是胤禟,他瞧着甄恪眼中暗含的意思,便心中气闷不已,胤禟知道甄恪一定会将这画像之事告诉给黛玉,至于他是照直说还是会添油加醋,胤禟心里没底。 瑶园太大也有走完的时候,这里又是薛家小姐的闺阁之所,因此也不便多留,叶天士带着胤禟和甄恪走了一圈便离开瑶园。先去看了一回薛蝌,见薛蝌双目微闭,神情安宁了许多,叶天士微微点头,他对小厮说道:“唤醒贵主人,老夫要起针了。” 薛蝌本就是假寐,听了叶天士的话便睁开眼睛,勉强笑道:“叶神医,若起了针我会不会……” 叶天士明白薛蝌的意思,便点点头道:“会,可若是不起针,对公子的身体伤害更大。” 薛蝌微微点头道:“先生请动手吧。” 叶天士将银针一一取出,甄恪拿着小棉球沾了烈酒细细擦了每一枚银针,然后才递给胤禟,让他插在针包之中。每起一针,薛蝌的眉头便是一跳,叶天士的起针手法很特别,起的时候很疼,不过薛蝌始终没有叫出声来。所有的针都起下来,薛蝌的身子轻轻颤动,可脸色却没什么变化。叶天士也没表示什么,早就下针的时候他就知道薛蝌脸上覆了一层人皮面具,这面具做得极精细,说不定也是那无影子制的。 果然所有的针一离体,薛蝌又放起屁来,不过这屁已然没什么气味,只是有些个扑扑的声音,大家只装做没听见。叶天士沉声说道:“公子切记不可动气不可移动,只在床上静养。” 薛蝌点点头道:“多谢叶神医,请神医先去休息吧。” 叶天士点点头,带着胤禟和甄恪走了出去。他们走后,祖无计从床后走了出来,点头道:“果然是叶神医没错,早年他曾经替属下治过病,属下认得他。” 薛蝌嗯了一声道:“祖先生,能否收服此人为我所用?” 祖无计了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只怕不能。若是他有心富贵,当今的太医院判便不会是别人。听说鞑子皇帝几次纡尊相请于他,他却以学医本为救天下百姓,岂可只为少数人瞧病为由,硬是辞了。还算鞑子皇帝识相,并没有为难他。叶神医一生行医,手下活人无数,不愧万家生佛的美称。” 薛蝌素知祖无计是个心气极高的人,他能如此推崇叶天士,可见此人非同一般,薛蝌那份将叶天士收为已用的心,更加炽热了! 图谋人心揽医佛 叶天士和胤禟甄恪三人被送到客院休息,因着隔墙有耳,他们也不便说些什么,叶天士只讲些医理药性之类的,听上去象是在教徒弟。胤禟和甄恪都是上佳资质,叶天士讲得又是粗浅的入门知识,虽不是有心学医,胤禟和甄恪两个却也学了一些,算得上是意外的收获。 少时有仆人前来送饭,有叶天士这位神医在,薛蝌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在饭菜里做手脚,吃了饭自有仆妇将碗筷收去,叶天士信步往外走,却被一个家丁拦住,那家丁躬身说道:“请叶神医留步。” 叶天士眉头一皱,不悦的问道:“老夫前来是给你家主人诊病的,又不是坐牢,难道连散个步都不行?” 那家丁忙陪笑道:“叶神医息怒,您瞧这天色也暗了,您也累了一天,便早些休息吧,我们公子还仰仗着您呢。”叶天士是真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并不是为了去打探什么。当日在林家的时候,黛玉林海都会在饭后陪着他一起走一走,一来免得积了食,二来边走边聊天,也能得到一份难得的轻松。 叶天士脸色阴沉,冷声道:“叫你们管家过来。” 那家丁见叶天士忽然动怒,吓得忙跪倒在地,这几日癯仙山庄“请”来了这么多位大夫,只有这位叶神医才有法子治好公子,他若是将叶天士气走,这一家大小的性命便算是交待了。“叶神医息怒,小人错了,请您饶了小人吧!” 叶天士本性宽厚,平生不与人为敌,因此只淡淡了嗯了一声,抬脚便走。胤禟和甄恪忙也跟了上去。三人也没有走远,只在附近散了步,到处都有家丁守着,从明面上也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小半个时辰,师徒三人便回来了。那家丁瞧见师徒三人走回来,明显的松了口气,忙殷勤的上前打开门,陪笑道:“神医请!” 叶天士淡淡点了点头,迈步走进房中,胤禟甄恪跟了进来,反手将门重重的关上,明显表示出不满意。门关上之后,祖无计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看着叶天士的房间心里真犯嘀咕,怎么一个小学徒的头上会有那样的青气?那股青气的纯正丝毫不亚于前几日在紫薇花庐见到的那个金九,会这样巧么? 看到祖无计走出来,家丁忙施礼,祖无计摆摆手,走到门前扣门道:“叶神医,祖无计求见。” 叶天士半生救人无数,当然不可能记得每个病人的名字,他皱了皱眉头,示意胤禟开门。 胤禟上前将门打开,见一个五短身材,三角眼山羊胡子的男子站在门前,心里先自不喜,只口气极冲的问道:“你是谁,找我师傅做什么?” 祖无计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胤禟的态度,温言说道:“我曾受过叶神医的恩惠,特来拜谢。” 胤禟哦了一声,这才将路让出来,让祖无计进门。 祖无计进门后便快走几步来到叶天士的面前,长躬到地,急急说道:“祖无计拜谢神医活命大恩。” 叶天士淡然摆手道:“祖先生无须多礼,老夫一生行医,所为者只是救死扶伤而已,没有什么可谢的。” 祖无计恭敬的说道:“神医乃是万家生佛,祖无计深为感佩,自得神医妙手回春救了祖无计性命,祖无计每思报答,却无缘再见先生,今日得见实是祖无计三生有幸,神医但有差遣,祖无计无不从命。” 叶天士却淡笑道:“医家救人只是本分,祖先生不必挂于心上,至于报恩,更是不必。老夫观祖先生如今气色不错,想来也没什么需要老夫之处,若只是为了道谢,祖先生便不用再说了。” 祖无计忙笑道:“十数年不见,叶神医风采更胜从前,医道亦越发精深,实乃我华夏百姓之福。” 叶天士听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可胤禟在一旁便听出些别的意思,他是满人,自知在汉人眼中是异族,被排除于华夏民族之外,这祖无计如此说话,只怕有些用意。甄恪也听出祖无计话外之意,他神色淡然,可是眼角余光却瞧了瞧胤禟。 祖无计见叶天士没什么反应,便又笑道:“听说当今有意招先生入主太医院,先生却坚辞不受,真真是铮铮铁骨,令祖无计万分佩服。” 叶天士淡笑道:“叶某生性散淡受不得约束,这也算不得什么,祖先生很不必如此。” 祖无计如是试探几句,见叶天士根本不接茬往下说,便也转了话题,只说些个闲事,好似他是专门来陪叶天士聊天的。叶天士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的与祖无计说了几句,从始至终,叶天士也没问一句有关这是何处,府上主人是谁之类的话。祖无计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可是叶天士硬是让他没有机会说出来。 见祖无计坐着那里东拉西扯的,说话也没个重点,胤禟心中不快,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叶天士瞧了心中暗笑,却只淡淡的吩咐道:“阿恪,时候不早了,不必等着伺候为师,你们两个先去睡吧。”甄恪应了一声,同胤禟两个打开门到隔壁去睡觉,胤禟还含糊不清的嘀咕道:“这大晚上的只坐着不走,还让不让师傅休息。” 胤禟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祖无计听到,祖无计便也坐不住了,只起身告辞,叶天士也不留,只将他送到房口便回房关门,到床上睡觉去了。 这一夜,在癯仙山庄里只有叶天士睡得香甜,其他的人都是夜不能寐,想着各自的心事。 次日清晨,薛蝌便派人来请叶天士,叶天士带了胤禟甄恪前走,薛蝌忙问道:“叶神医,明日清晨药材便可齐备,请您准备好为在下合药。” 叶天士心中微有些吃惊,这癯仙山庄竟然有如此强的实力么,他那药方子上有上百味药材,这才刚过了一天,便都有了消息,而且还能按着自己的要求送到,这样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不过现在可不是吃惊的时候,叶天士捻须道:“公子尽可放心,只要药材一到,老夫立刻开始合药。” 薛蝌忙先谢过叶天士,又说道:“在下一向敬仰先生,等在下身体痊愈后,必要好好谢过叶神医,还请叶神医安心在鄙府多住些日子,在下也好向叶神医多多请教。” 叶天士淡淡笑道:“公子一日未痊愈,叶某便一日不会离开。” 薛蝌还想再说几句,却听门外有小丫头通传:“小姐来了!” 薛蝌闻言眼中含笑,只说道:“小妹快进来,替为兄拜谢叶神医。” 丫环打起帘子,薛家小姐带着昨日那追画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她来时并未想到叶天士师徒会在此处,便没有带面纱,甄恪悄悄打量了这薛家小姐,见她生得面如芙蓉眉似柳,一双眼睛极为水灵,果然是一位相当美丽的姑娘。他的眼光飞快的从胤禟身上掠过,让胤禟心里很不高兴,就算是这薛家小姐有他的画像,那又能代表什么,又不是他将自己的画像送给这薛家小姐的,事实上,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这位薛家小姐,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虚,他还纳闷着呢。 薛家小姐上前拜谢了叶天士,叶天士淡笑点头,以手虚扶,小螺忙扶起薛家小姐,薛蝌笑道:“叶神医,她是我的亲妹子,名叫宝琴。”薛蝌此言一出,薛宝琴先自皱了眉头红了脸,闺阁女子的名讳是不能轻易说给外人听的,只有在议亲的时候才写在庚贴上告诉夫家之人,哥哥这样做实在是不妥。 叶天士听了也是微微皱眉,胤禟倒没在意,满人一向豪放,姑娘家的名字并没什么要避讳的,甄恪虽然知道有这种规矩,不过却因着受了规矩的害,却也不将这些规矩放在眼里,因此倒难得的和胤禟意见一致。 薛蝌的确是别有用意,当然他不会让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去嫁给一个年过半百之人,他想的是让薛宝琴拜叶天士为义父,如此一来不就等于将叶天士这尊医佛绑上了他的战车。不过这话现在还不好说,需等到叶天士真的治好了自己才行。 薛宝琴见哥哥当着三个外男说出自己的闺名,心中很是不高兴,只垂头低声告退,便匆匆走了。薛宝琴进门的时候,甄恪曾打量过她,薛蝌是看在眼中的,薛宝琴走后,薛蝌不落痕迹的看了看甄恪,他这这才发现甄恪相貌极好,也有几分气度,颇象世家公子,薛蝌在心中估量了甄恪的年纪,感觉他和自己的妹妹倒有些般配,若是他有个好出身,或者是个有能力的,招他进门,说不得也能成为自己的臂助。 因有了那种想法,薛蝌便笑着说道:“昨日在下痛苦至极,怠慢了神医和两位高徒,还请见谅,叶神医,您这位高徒在下瞧着面善的紧,倒象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叶天士淡笑道:“劣徒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公子高门大户,如何会见过他的。” 薛蝌笑道:“神医何必自谦,在下观令高徒天堂饱满地格方园,绝非池中之物,想必将来定会有大出息。不知这位小兄弟多大了,家乡何处?” 甄恪心中虽然非常不喜听到这类问题,可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薛蝌,薛蝌越瞧甄恪心中越喜欢,又想着他是叶天士的大徒弟,若然将妹妹许给他,岂不是更能绑住叶天士,到时便能尽收江南百姓之心,日后起事也多了些助力。 薛蝌只在这里一厢情愿,却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通过一张画像爱上了一个她最不应该爱的人。 各路人马会金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大阿哥奉了皇命,立刻从京城出发走赶往金陵,这一路上日夜兼程,一点儿时间也没敢耽误, 第 128 部分 只用了三天便赶到了金陵。 黛玉胤俄青玉迎接胤褆,胤褆没看到胤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忙问道:“玉儿,九弟呢?” 黛玉轻声道:“大哥别担心,九哥有事出去了,咱们进屋子里再细说。”胤褆闻言点点头,黛玉命林守宗好生安置胤褆带来的侍卫人等,又命厨下烧水做饭,好在林家家仆都是训练有素,只忙而不乱,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色色安置周全了。 胤俄青玉陪着胤褆简单梳洗一番,又用了些饭菜,黛玉沏了茶送来,才轻声说道:“大哥,九哥和叶伯伯甄恪已经去了癯仙山庄,这癯仙山庄极有可能便是紫薇花庐主人薛蝌的产业。” 胤俄忙将青玉用通通丸戏弄薛蝌之事说了一回,胤褆先是瞪着眼睛,后来着实撑不住,笑着摇头道:“青玉,你这小家伙可真是淘气!” 青玉和大阿哥早就混的极熟,只笑嘻嘻的爬到胤褆的腿上坐下,伸手抓过一条鸡腿大力咬了一口,抹了一嘴的油,这才仰头道:“大哥,若不是青玉做弄那个薛蝌,姐姐和九哥还没那么快查出来呢。” 黛玉摇头笑道:“是了,青玉最厉害!快下来,不许猴到大哥的身上,大哥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正累着呢。” 胤褆将青玉的身子扶正一些,对黛玉笑道:“不碍的,就让他坐在这儿。玉儿,皇阿玛怕你和九哥吃了亏,特意命大哥过来帮你们,大哥不长于智计,你们两个只管想法子出主意,具体的事情便由大哥去做。咱们尽快了结此间之事,也好回京。皇阿玛可是说了,今年的秋狩,谁不去都行,唯独你不能缺席。” 黛玉笑道:“这可真真怪了,我连骑马都骑得不好,更不要说去挽弓射猎了,怎么大伯伯独独点了我?” 胤褆笑道:“玉儿你有所不知,皇阿玛向来心高气傲,去年大会蒙古诸王,那喀尔喀王爷将他的苏迪雅公主推出来,这位公主无论才貌俱在我们大清的公主之上,那喀尔喀王爷得意不行,直说他的苏迪雅是举世无双最好的公主,皇阿玛嘴里不说,这心里可憋着气呢,总想着扳回来,狠狠煞一煞喀尔喀王爷的威风。” 黛玉听了淡笑道:“我知道苏迪雅是最好顶尖的意思,想必这位公主定然是绝代佳人。只怕我去了也没用,还是会让皇上伯伯挣不回面子。” 胤褆摇头笑道:“玉儿,你太自谦了,大哥敢打包票,只要你去木兰,那喀尔喀王爷就得给他的公主改名字。还最好顶尖呢,有玉儿在,他还好意思这么叫他的公主。” 黛玉只是浅笑,虽然她也向往那无边的大草原,可是若带着比美争艳的意思,那还是不去的好。没的为了皇上伯伯的虚荣心,她便要去木兰被人评头论足。 胤褆也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他若是知道因为自己这几句而让黛玉不愿参加木兰秋狩,他非后悔死不成,若是让他那个憋了一整年要向喀尔喀王爷还以颜色的皇阿玛知道,那后果可就更加严重了! “大哥,您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先去休息吧,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大阿哥明白这个道理,便点头道:“好,听玉儿的,大哥这就去好好睡上一觉,反正我已经到了金陵,便能安心了,玉儿,有事只管来叫我。” 黛玉应了下来,胤褆这才扭头瞪了胤俄一眼道:“十弟,你很长了本事啊,皇阿哥非常生气,我来的时候皇阿玛特意吩咐,让我替他老人家狠狠揍你一顿。” 胤俄听了完全不在意,只笑嘻嘻的说道:“好呀,大哥,你千万别手下留情,打吧!”说完便转过身去一副“大哥请随便打”的架势。 胤褆气的一巴掌将胤俄推开,沉声道:“皇阿玛还有一句话,从今年开始,木兰围场里再不会有你十阿哥的身影了。” 胤褆的这句话立刻成功的让胤俄黄了小脸儿,他忙跑过来扯着大阿哥的衣服叫道:“大哥,这真的是皇阿玛的旨意?不会吧,皇阿玛不会这么狠的。” 大阿哥瞧着胤俄紧张的样子心中暗笑,却假装虎着脸说道:“这是皇阿玛亲口对我说的,你说呢?” 胤俄苦着脸叫道:“惨了惨了,皇阿玛真的生气了,玉儿妹妹,好妹妹,你的主意最多,快帮我想个办法哄哄皇阿玛,求他收回成命。” 黛玉只是抿着嘴笑,她早就听出大阿哥的意思,这哪里是什么旨意,不过就是当爹的皇上伯伯对儿子说的一句气话,皇上伯伯能和蒙古王爷比公主,那自然也是要比阿哥的。若论骑射,胤俄的功夫最好,不让他去木兰,这怎么可能! 大阿哥瞧见黛玉笑,便知道黛玉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不由又瞪了胤俄一眼,憨成他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还是不是在九重深宫里长大的?也就是他运气好,憨人有憨福,有个好额娘护着再加上莫名的好运气,否则胤俄早就被生吞活剥了,只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大阿哥冲黛玉点点头,使了眼色,两个人便小小的坏心一下,硬是不说穿了,让胤俄独个儿着急去。果然胤俄就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圈,抓耳挠腮的想辙,可是他一向没有心机,又怎么能想出办法,最后只得苦着脸求大阿哥和黛玉两人,大阿哥象拍小狗儿一般拍拍胤俄的头,淡淡说道:“十弟,你若是乖乖的听话,大哥就替你向皇阿玛求情。” 胤俄忙叫道:“大哥,我一定听话,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瞧着胤俄傻乎乎的样子,黛玉实在忍不住了,她起身跑出去狠狠笑过一回才又返回来。瞧着胤俄正讨好的给大阿哥捶背,活象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儿,黛玉很不厚道的想道:若是十哥有尾巴,这会儿铁定都快摇断了。 笑闹了一回,大阿哥先去歇了,黛玉瞧着胤俄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了,便悄悄对胤俄说道:“十哥,你也别太担心了,等见了皇上伯伯,我一定帮你求情。”胤俄大喜,一把抓住黛玉的手,开心的说道:“玉儿妹妹,你真好!”黛玉浅浅一笑,抽出手拍拍胤俄的肩道:“十哥,咱们是好兄妹!”胤俄重重点头道:“嗯,我们是好兄妹!” 大阿哥歇足了精神,起来和黛玉细细商议了一回,便将他带来的人手分派了出去,有些人去了梅花山,有些人去了紫薇花庐,有些人去了薛义德的府上。一张网就这样撒开,只等着收网的时机到来。 就在大阿哥到达金陵的时候,小张佳氏也悄悄回到江南,她极有心机,并不直接回家,反而命自己的贴身丫环悄悄去衙门外打探消息。果然不出她的预料,父亲到底受了姐姐的牵连,已经被罢了官职搬出原本的府第,府衙上的人也不知道搬去何处。 小张佳氏听了丫环的回禀,脸色极是阴沉,她坐在车中想了一阵子才说道:“我们去金陵。”小张佳氏知道父亲曾在金陵置了一所宅子,如今被罢了官,一家人定然都去了金陵。 金陵城东石头大街有一所五进的宅院,这座宅院原本一直没有人住,只有一房家人看房子,可就在两天之前,忽然有人搬了进来,只看那拉家私的大车留下的车辙,便知道这家人很是殷实。这所宅子便是张佳氏之父,张佳门德置下的产业。 张佳门德原是江宁宣慰使司副使,原本康熙是想将张佳门德流放的,可是明珠顾念着当年的情义,替他求了恩典,这才改判为罢官免职,连家产都没有籍没入官,张佳门德便带着家人匆匆离了任上,搬到了金陵城他早先便置下的宅子中。 小张佳氏很快就找到了父亲和家人,张佳夫人一见到小女儿,便抱着她放声大哭,哭她的大女儿,原大阿哥侧福晋张佳氏。小张佳氏抱着母亲咬牙道:“额娘别哭,姐姐的仇我一定要报。” 张佳夫人大惊失色,慌忙捂着小张佳氏的嘴,紧张的说道:“兰儿,可不敢乱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回是你义父帮忙,你阿玛才能全身而退,要不然你怕是再也见不到阿玛额娘了。” 小张佳氏拉下母亲的手,咬牙道:“娘,我不服气,我死也不服气,姐姐什么都比那个大福晋强,只不过出身比她略低了些,便被她抢走嫡福晋的位子,做侧福晋已经委屈姐姐了,她们竟还容不下姐姐,非要逼死姐姐,我张佳兰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额娘,阿玛并没有犯任何过错,凭什么就要被罢官免职,不公平!” 张佳夫人吓坏了,可张佳门德却沉着脸点了点头,背着手走过来说道:“兰儿,你先去休息吧,阿玛没死,咱们家就有翻身的机会。” 因仇恨张佳图谋 张佳夫人陪着张佳兰儿回房,路过一带粉墙,张佳兰儿指着墙问道:“额娘,可知道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张佳夫人摇头道:“兰儿,咱们家刚刚搬进来,自己家里都没有收拾好,怎么还有心思去打听邻居是什么人,你赶了几天的路,定然累坏了,快进屋休息吧。”张佳兰儿点点头,向前面的小院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便听到墙那边传来一声孩子的叫声道:“十哥,看我的!” 张佳兰儿听了心中暗道:“十哥,隔壁家的人丁倒是兴旺。”她也没在意,只是往前走,可没走几步便又听到有声音传过来,“青玉,你这招倒卷帘好厉害!” 张佳兰儿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她一定听过,可是在哪里听过呢,她一时想不起来。这时隔壁又有声音响起:“十哥,这招倒卷帘最简单了,你仔细看着,我再练一遍给你看。” 张佳兰儿双眼陡然睁大,十哥,那个声音,对了,是十阿哥!张佳兰儿曾随明珠夫人进宫给惠妃请安,在宫里遇到过十阿哥胤俄,她给十阿哥请过安,没错,那是十阿哥的声音。可是十阿哥应该在京城的宫中,怎么会出现在金陵城里? 张佳夫人见张佳兰儿忽然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忙问道:“兰儿,你怎么了?” 张佳兰儿忙摇头示意张佳夫人不要说话,张佳夫人知道女儿素来有主意,便站在一旁静候,张佳兰儿听了一阵子,听到隔壁有破空的响鞭之声,除此之外,偶尔会传来一声“十哥”“青玉”的叫声。张佳兰儿越听越确定隔壁的人就是十阿哥胤俄。 张佳兰儿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十阿哥在金陵,还住在她家隔壁,这真是太好了。不等张佳氏得意完,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从墙对面传了过来,“十弟,青玉,别练了,快过来吧。” 张佳兰儿脸色煞白,她扭身拔足向回跑,张佳夫人大惊,忙追了上去,张佳兰儿一口气跑到她父亲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阿玛,女儿有要紧事情对您说。” 张佳门德点头道:“好,你跟阿玛到书房来。” 张佳夫人追了过来,张佳门德沉声道:“夫人,你去给兰儿做些吃的。”张佳夫人低头应了,转身向外走去。 张佳门德带着张佳兰儿进了书房,张佳兰儿急急说道:“阿玛,大阿哥就在隔壁,就是他害死姐姐,您要为姐姐报仇。” 张佳门德皱眉道:“兰儿,你胡说什么,大阿哥怎么会在金陵?” 张佳兰儿肯定的说道:“阿玛,真的是大阿哥,直郡王府修好之时,女儿曾随义母去贺喜,见过大阿哥,我认得他的声音,是他,绝对不会错的。” 张佳门德皱眉沉声道:“大阿哥不会轻易出京,必定有什么大事,兰儿,大阿哥既然就在隔壁,杀他便易如反掌,可若就这样简单杀了他,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贱女人和她的儿子。你姐姐不会瞑目的。为父觉得应该打探清楚大阿哥到金陵来是做什么的,然后再相机行事,最好的报复方法是破坏了大阿哥的差事,再嫁祸给他,逼得皇上杀了他自己的儿子。” 张佳兰儿眼带寒意,重重点头道:“阿玛说的极是,女儿听阿玛的。” 张佳夫人端着一碟点心想送过来,可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听到张佳氏父女的对话,直吓得心惊胆颤,端碟子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着,只听当啷一声,碟子从张佳夫人的手中滑落,砸在了石阶上。 张佳门德一把拉开书房的门,见张佳夫人面色惨白的站在阶下,惊惶失措的直哆嗦,石阶上有打碎的碟子和粘了碎瓷屑的点心。张佳门德阴沉着脸将张佳夫人拽进书房,沉声道:“你都听到了?” 张佳夫人流泪颤声道:“老爷,皇上已经法外开恩,您别……” 张佳门德大怒,抡起手臂“啪”的扇了张佳夫人一记耳光,怒骂道:“你胡说什么,穗儿难道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心疼?” 张佳夫人捂着脸跪倒在张佳门德面前,哭着摇头道:“老爷,贱妾怎么会不心疼穗儿,她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 张佳门德声音软了一点,仍是沉声道:“既然心疼穗儿,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张佳夫人哭道:“老爷,谋害皇家子嗣是抄家灭门的重罪,穗儿没了,可我们还有兰儿,老爷,不能为了替穗儿报仇毁了兰儿。” 张佳兰儿跪在母亲身边,咬牙说道:“额娘,兰儿已经被他们毁了,兰儿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张佳夫人大惊,抱住张佳兰儿哭道:“兰儿,你说什么,他们怎么毁了你,你……” 张佳兰儿摇头道:“额娘,不是您想的那样,义父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大选过了,女儿就会成为四阿哥的庶福晋,只要女儿进了雍郡王府,女儿迟早会是雍郡王妃,都是大阿哥和那个贱女人,是他们毁了姐姐,也毁了我。此仇不报,张佳兰儿誓不为人。” 张佳夫人听了这话,泪水又落了下来,她后悔极了,当初她说什么也不应该同意将两个女儿送入京城,若是将女儿留在身边,怎么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可怜她花儿一般大女儿,还不到二十岁便被逼死了,她的小女儿,本应天真无邪的兰儿,却变成现在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仇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佳门德将妻女拉起来,沉声道:“你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说过,我们做什么你也不必过问。” 张佳夫人忽然一把拉过张佳兰儿大叫道:“老爷,不能害 第 129 部分 了兰儿。” 张佳兰儿用力挣脱张佳夫人,猛的拔下头上的银簪抵住咽喉,激动的大叫道:“额娘,您若不让女儿报仇,女儿宁愿现在就死。” 张佳门德和张佳夫人大惊失色,张佳夫人哭道:“兰儿,你这是何苦,快将簪子放下,你……兰儿,额娘……答应你。” 张佳兰儿握着簪子的手滑了下来,张佳夫人扑上前抱住她,边哭边捶打着,张佳兰儿一动也不动,只站在那里任她的额娘打。张佳门德皱眉道:“好了,别哭了,成个什么样子。你下去吧,我还要和兰儿商量事情。” 就在张佳门德和张佳兰儿密谋之时,大阿哥正在教训着胤俄,黛玉正在听素绢将汇报听风楼传回的消息。他们万万想不到就在一墙之隔,已经有人在谋划着置大阿哥于万截不覆之地的阴谋。 敲打完了胤俄,大阿哥走到厅中对黛玉说道:“玉儿,算算日子差不多了,九弟和叶先生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黛玉点头道:“今天子时九哥会发消息,我已经命人在癯仙山庄外接应,若是薛蝌留难他们,便按事先约定的策略行动。” 大阿哥点头道:“好,我下午便去梅花山,亲自接应九弟和叶先生。” 黛玉忙说道:“大哥,带着青玉一起去吧,这样可保万全。” 大阿哥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青玉个子小功夫高,很不引人注意,有他相助事情便能顺利许多。” 胤俄听了忙说道:“大哥,我也要去。” 大阿哥瞪了胤俄一眼道:“你哪里都不许去,只留在家里保护玉儿。” 胤俄这会子可不敢不听大阿哥的话,只闷头应了,心里其实极不情愿。 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九阿哥叶天士甄恪的回来,可是一直等到黄昏,也没见他们的身影,大阿哥回房换了一身劲装,带着人由后门而出,直奔梅花山。 大阿哥的行踪落在张佳门德的眼中,他亲自带人远远的跟了上去,尾随大阿哥一行进了梅花山。而张佳兰儿则命丫环去收拾了几样果品点心,用攒盒盛了,出门来到隔壁,命丫环上前叫门。 林府家仆过来应门,见一个容貌甚美的姑娘笑盈盈的站在面前,他不解的问道:“姑娘,你找谁呀?” 张佳兰儿笑道:“我们是隔壁才搬来的,因我们老家有风俗,刚搬了家,必要给左邻右舍送给点心果品以表心意,请你进去回禀一声。”张佳兰儿说完,她的贴身小丫环便挎着攒盒给林府家仆看。 林府家仆也不敢擅做主张,便说道:“小姐请略等片刻,小人这就进去回禀。” 自大阿哥走后,黛玉的心便不安宁起来,她在厅上来回的踱着步,焦急的等待着。此时门子过来一回禀,黛玉便不高兴的说道:“让林管家将那位邻居打发了便是。” 门上的家仆忙去请了林守宗处理。林守宗到了大门口,果然看到一个美艳的小姐在门外候着,林守宗只淡淡说道:“多谢小姐盛情,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我家主人并无内眷,不便招呼小姐,小姐还是请回吧。” 张佳兰儿也不生气,只笑着点头,命丫环将攒盒递了过去,淡笑道:“既是不便那我就不进去了,些许家乡小点,请贵主人笑纳。” 林守宗淡笑道:“无功不受禄,主人未在府内,在下不敢擅专,小姐请回吧。”张佳兰儿脸色微沉,淡淡说了一句:“既然贵管家瞧不上,我们便回去吧。” 张佳自误露行迹 林守宗在府门前毫不客气的挡了张佳兰儿的驾,他只是淡笑着,张佳兰儿沉着脸带着丫环拎着攒盒回府。林守宗瞧着张佳兰儿的背影,眉头微微聚拢起来,也许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本能直觉,林守宗心里总觉得这位小姐有问题。如今府里只有主子和十阿哥两位主子,其他便是丫环家仆,若是真遇到什么冲击,只怕挡不了多长时间,看来自己要多留几个心意才是。当初他租下这所宅子,所看中的便是左右两家都只有几个下人看宅子,并没有主人住在此处,行事起来方便隐蔽,也相对安全。不想这才刚住了几日,便有人搬了进来,这让林守宗不能不提高警惕。 挥手叫过两个干练伶俐的小子,林守宗低低吩咐了几句,这两个小子便到内院与隔壁相临的粉墙附近的老槐树下,嗖嗖几上窜到树上,隐身于浓密的树冠之中,悄悄的监视起隔壁的张佳底第。张佳兰儿气冲冲的回家,直接去找他的父亲,张佳门德听了却说道:“既是皇家阿哥居于此处,守卫必然森严,他们拒你于门外也是正常的。兰儿不必着恼,为父自有安排。” 林守宗虽然安排人监视张佳府第,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到内院找到雪雁,将张佳兰儿的样子细细描述一番,雪雁便依着林守宗的描述将张佳兰儿画了出来,林守宗又指出几点画的不太象的地方,雪雁修改了几次,最终才定了稿。林守宗点头道:“这样便很象了,雪雁,你的画功比先前又精进了。”雪雁自小便有绘画的天份,黛玉发现后便让雪雁陪着自己一起学画,虽只学了不到一年,雪雁却小有所成,原本只是好玩,不想这会子便用上了。 雪雁甜笑道:“多谢林大哥夸奖,林大哥,你让我画这个姑娘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娶嫂子了?” 林守宗摇头笑道:“小丫头尽胡说八道,这个姑娘刚搬到咱们隔壁,我总觉得她有问题,便想让你画下来拿去给主子瞧瞧,看看是不是认得。” 雪雁嗯了一声,将墨吹干,便拿着张佳兰儿的画像跑去送给黛玉瞧。黛玉侧头看了,只摇头道:“这个姑娘生得倒不错,我若是见过应该会有印象,可是我却不记得,素绢,你向来有过目不忘之能,过来瞧瞧,看看见没见过。” 素绢应了一声走过来,拿着画像仔细的端详着,用心的回想。过了一会儿素绢说道:“回主子,奴婢见过这个姑娘,当日姑娘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在路上遇到了惠妃娘娘和明相福晋,这位姑娘就在明相福晋身边,当时她穿的是一身柳绿贡缎旗装,扁方上簪了一大朵嫩黄的点珠堆纱宫花,瞧着和明相福晋很是亲近,还随明相福晋给主子见过礼,不过惠妃娘娘拉着主子的手说话,主子也没能细看上一眼,只请明相福晋起来了,奴婢记得这姑娘自称为兰儿。” 雪雁听得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瞧着素绢道:“素绢姐姐,你这是人脑子么,怎么就象用笔墨写在书本子上似的,竟记得如此的清楚。” 素绢笑着瞪了雪雁一眼道:“雪雁你个小蹄子又乱说,我这不是人脑子又是什么,不过是略用了些心,你就编派我。” 黛玉也不去管素绢和雪雁笑闹,只娥眉微蹙了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还是想不起来。不过既说是在宫里见过的,那必是京城之人,怎么会到了金陵?此事不可大意,素绢,快打发人去查清楚了。” 素绢忙停下笑闹敛容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雪雁也不闹了,只看向黛玉问道:“主子,要不要告诉林大哥,让他做些预先安排?” 黛玉微笑道:“不用特意去说了,是他让你画的画像,可见已经有了防备。”黛玉用人素来如此,从来不会过多的干涉,只让属下尽情施展自己的能力,这样反而比事事过问效果要好的多,也更得属下之心。 雪雁嗯了一声,又说道:“主子,何不请十爷瞧瞧这画像,或许十爷认识画中之人,岂不免得素绢姐姐费事。” 黛玉听了笑道:“你说的极是,拿上画像去后园子,十哥除了练功,就不会做别的。” 胤俄果然在练功,他见黛玉来了忙收住身法,举起袖子擦了额上的汗,迎上来问道:“玉儿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 黛玉刚要说话,眼前只一闪,便看到一个小子从院墙旁边的老槐树上滑了下来,胤俄眼色一沉,立时抢身上前将黛玉掩在身后,雪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黛玉先自低声道:“十哥别声张。” 胤俄一向肯听黛玉的话,黛玉不让他声张,他便硬是将要喝出口的话应了回去,原来黛玉眼尖看得清楚,那从树上滑下来的正是林家之仆,她记得这个小厮是跟着林守宗的。 小厮快步跑上前跪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请十爷和主子移步说话。” 黛玉若有所悟,抬头瞧了前面的粉墙一眼,低声道:“十哥,到前面用些茶点。” 胤俄虽憨,却不笨,他见黛玉和小厮如此,心知必有不妥之处,便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家到了花厅,那小厮才跪下说道:“回主子,隔壁有人在墙下偷听我们这边的动静。” 胤俄脸色一沉,腾的站起来怒道:“是谁,竟有如此大的狗胆,我去扒了他的皮。” 黛玉却淡笑道:“十哥你先别着急上火,听完了再说。” 胤俄气鼓鼓的坐了了下来,黛玉对雪雁说道:“将画像给他瞧瞧,看是不是这个姑娘。” 画雁上前展示了画像,那小厮立刻点头道:“就是她,她先在墙下听了一会儿,后来又命她的丫头在墙根下仔细听着。”黛玉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再回去盯着,隔壁有异动便立刻回报。”小厮开心的行了礼,笑着退了下去,被神仙一般的主子夸奖了,他觉得自己快活的都要飞了起来。 胤俄伸头去看画像,不由奇道:“这不是大哥侧福晋的妹子么,玉儿,我记得她是今年应选的秀女,明相福晋还带她给我额娘请过安的。叫什么来着……”胤俄使劲拍着额头,以他只爱武功无心美人的性子,能记得这么多已经相当难得了,再要他记清楚张佳兰儿的名字,也太为难他了。 大阿哥有两位侧福晋,黛玉也不知道胤俄说的是哪一位,可巧这时素绢找来了,她行过礼后说道:“回主子,隔壁的姑娘名叫张佳兰儿,是原直郡王府侧福晋张佳氏的胞妹,张佳氏触怒万岁爷,已经被赐死,张佳氏之父因明相力保,只罢官免爵,张佳兰儿的秀女资格被废除,我们隔壁的宅子是张佳门德在三年前置下的,昨天他们刚搬来,张佳兰儿被免去秀女资格后便赶回江南,昨天下午才到的金陵。” 黛玉点了点头,这张佳氏刚回到家便带着点心上门,竟然是何用意?说什么黛玉也会不相信她是单纯的来进行睦邻友好交往的。“素绢,张佳门德是什么来路,为何明相会这样保他?” 素绢脆声道:“张佳门德出身镶蓝旗,倒也不是显贵之后,只是在旗的中等人家,因着祖上余荫做了太仆寺马厂协领,一个正七品的小官儿。早年明相未发达之前曾有过一段不得意的日子,是这张佳门德接济于他,据说明相得了重病,是张佳门德为他延医用药精心照顾,才让明相逃过死劫。而且明相还和张佳门德之妹还有过些说不清的事情,可后来张佳门德之妹不知怎么便死了,她刚死明相便娶了现在的福晋。张佳门德只生有两女,名为穗儿兰儿,皆拜明相为义父,当年明相力举张佳穗儿为大阿哥嫡福晋,皇上却嫌张佳穗儿出身不够高贵,便指了现在的直郡王妃为嫡福晋,王妃进门后有孕,明相便走了惠妃娘娘的路子,求了恩旨,将张佳穗儿纳为侧福晋。张佳兰儿本是今年的应选的秀女,明相福晋带着她常去宫里走动,给各宫主子请安,不过算起来走动的最多的还是当时的德妃娘娘。德妃被打入冷宫后,明相福晋有日子没有进宫,后来便常带着张佳兰儿去给惠妃娘娘请安。” 听完素绢的话,黛玉的眉头皱了起来,往德妃那里走动的多,难道是冲着四哥去的,今年的选秀的主要目的便是给阿哥们选福晋,德妃那里就只有四哥和十四弟弟,十四还小,那就只能是四哥。想透了这一层,黛玉不免冷笑起来,这明相的心可真是不小呀,只是他连大哥的心思都没弄清楚便忙忙的拉帮结派,这也太……不明智了吧! “张佳兰儿的性情如何?”黛玉淡淡问道,其实也不用怎么问,只看她方才的行事,便知道此人必不是良善之辈,指不定是个怎么样心机的女子。 “回主子,张佳兰儿在明相府上住了近两年,她极会做人,府里上下人等无不夸奖喜爱,就连明相家庶出的小姐都被她压了下去,宫里的各位娘娘也都夸过张佳兰儿是个好的,惠妃娘娘还夸她温柔娴静和气大方,时常叫她进宫陪着说话。” 黛玉听了淡笑一下,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她有几分是真心。“主子,据探子回报,张佳兰儿和其姐穗儿感情极好,可是张佳穗儿被赐死,张佳兰儿只哭了一场便立刻回复平静,她被免了秀女的身份,却没有怎么悲伤,还安慰明相,然后便不顾明相挽留执意出京,连夜赶路回到金陵。”素绢忙又说道。 黛玉双眉顿时紧紧皱了起来,沉声道:“这个张佳兰儿的行为举止透着古怪,素绢,还有什么消息?” 素绢摇头道:“回头子,目前只有这些。” 胤俄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工夫,素绢几乎都把张佳一门掀了个底掉儿,还能细到什么程度,这已经很惊人了。黛玉点点头道:“嗯,素绢辛苦了。这份消息打探的很好,当赏。” 素绢明白黛玉之意,笑说道:“回主子,已经放了赏。” 黛玉点头笑道:“有素绢姐姐,我可省心了。” 胤俄从座位上走下来围着素绢绕了一圈,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能记得住这么多东西,好大一篇子,只是听便听得我头昏脑涨了。莫非你比人多一颗心?” 素绢低头浅笑,福身道:“十爷说笑了,奴婢亦是常人,只是从小跟着夫人,夫人常让奴婢记些东西,时间长了便将记性练了出来。” 胤俄摇头道:“这也能练出来,我却不信。” 黛玉瞧了只笑道:“十哥,有些是天生的,咱们可学不来。” 胤俄点头道:“嗯,玉儿妹妹说的对,是天生的。” 说话间天色便黑了下来,黛玉在心里算了一回,若是没有意外,叶伯伯九哥他们应该已经和大哥接上头了,再过一个时辰便能回到家了。但愿他们一切顺利。 丫环们 第 130 部分 上来点灯,胤俄问了一回时辰,便囔道:“怪不得我肚子真叫唤,原来都这么晚了。” 黛玉听了便淡笑道:“给十爷备饭。” 胤俄忙说道:“玉儿妹妹,我们一起吃,也用不着饿着肚子等。” 黛玉微微点头,便和十阿哥一起用了些饭,去癯仙山庄的都是她重视的人,黛玉全无心思用饭,只随便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便走到窗前往外看,只见天上昏暗无星,夜风吹来遍体生凉,竟是要下雨了。黛玉忙说道:“让厨下多烧些热水,煮浓浓的姜汤。多熬些红油羊肉臊子,切好面条候着。” 果然没出黛玉的预料,一阵大风过后,密集的雨点便砸了下来,黛玉透过风雨瞧向远方,不由的双眉紧锁,她心里忽然一阵阵的不安,好似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风雨夜归人 黛玉站在窗前,眼看着风雨大作,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素来不信鬼神的她也不禁闭目合什,心中默默祝祷,祈求大阿哥叶青玉叶天士他们平安无事。 与黛玉相处的时间也算不短,胤俄这是头一回在黛玉的脸上看到凝重的神情,他走到窗前站在黛玉的身边,低声说道:“玉儿妹妹,大哥九哥青玉功夫都是极好的,你别担心。” 黛玉听出胤俄的声音发颤,勉强笑道:“嗯,我不担心。” 几个丫头瞧见黛玉就这样站在窗前,忙围了过来,给黛玉披上披风焐上手炉,却没人敢将窗子关起来。胤俄扭头一瞧,见黛玉的脸色发白,忙说道:“玉儿妹妹,你快去歇着,我在这里替你看。九哥走的时候再三叮咛,要我照顾好你的,若是你冻病了,九哥非得揭了我的皮不成。” 黛玉看向胤俄,她知道胤俄现在心里也是悬着的,还要劝慰自己,实在是难为他了。黛玉轻轻摇头道:“十哥,我没事,我们一起等他们回来。” 时间,竟过得如此之慢,胤俄觉得自己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实际上才过了一刻钟。胤俄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若非顾忌着黛玉在此,他恨不能狂砸些什么来发泄心中的压抑不安。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胤俄脸上忽现喜色,直叫道:“来了来了,大哥他们回来了……” 黛玉惊喜的望着胤俄,急切的问道:“十哥,真的是他们回来了?” 胤俄肯定的说道:“没错,是大哥他们回来了,我听到马蹄声了……对,这是修罗的马蹄声,玉儿妹妹,是你的修罗!”胤俄狂喜的抓着黛玉的双肩,眼睛已然湿了。胤俄是练武之人,听力本就比常人敏锐,他又是个极爱马的,但凡他上心的马,胤俄都能分辨出每匹马的马蹄声。 黛玉点点头,拉着胤俄便往外跑,边跑边叫道:“我们去接他们。”胤俄嗯了一声,拉着黛玉便往外跑,素绢等人忙叫道:“主子,等一等,穿了蓑衣再出去……”可是胤俄拉着黛玉已经跑出去了,众丫环忙忙也追了出去。 林守宗也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他忙将后门打开,胤俄和黛玉跑到后门之时,黛玉也已听到了修罗的马蹄声,只见十数匹骏马从雨幕中冲来,次第冲入后门。黛玉听到大阿哥急促的叫道:“快准备热水棉布金创药……” 黛玉闻言大惊,她的身子晃了晃,胤俄忙一把扶住她,黛玉强自稳了心神跑上前,这才看清修罗背上有两个人,坐着的是大阿哥胤褆,横卧的那个脸朝下背朝上,背上插着三枝箭,黛玉却认得那身衣裳,那不正是当日四喜给九阿哥买的粗布衣裳。 胤褆抱起横在他身前之人从马背上跳下来,黛玉一看果然是胤禟,顿觉得天旋地转,她一把抓住身边的人稳住自己,强自镇定的问道:“大哥,九哥伤在何处,为何物所伤?” 许是听到了黛玉的声音,昏迷中的胤禟奇迹般的醒了过来,他虚弱的颤声道:“玉儿,我没事……”可那“没事”二字刚说完,胤禟便头一歪又昏了过去,胤褆也顾不上说话,抱着胤禟便往屋子跑去,黛玉抬头去看后面的人,越看越是心惊,只见叶天士马前横着昏迷的甄恪,青玉被一个侍卫抱在怀中,周身的衣服被血水雨水浸透了。他倒是清醒着,一看到黛玉,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黛玉听到青玉的哭声,反而不害怕了,她跑上前,在素绢她们的帮助下将青玉抱下马,青玉扑到黛玉怀中大哭,哭得黛玉心如刀绞。只能抱着青玉柔声问道:“青玉,你哪里伤了,先不哭,我们回去包扎伤口。” 一番忙乱过后,大家总算是在屋子里安顿下来,胤禟背上中了三箭,甄恪从左肩到肋下,被狠狠劈了一刀,伤处深可见骨,叶天士臂上中了一箭,青玉的胳膊被箭划破,好在只是皮肉伤,并未见骨。大阿哥脸上被飞箭擦出一条伤口,众侍卫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些伤,有八成以上是箭伤。 叶天士不顾自己的伤口,踉跄着走到胤禟和甄恪的床前,沉声道:“玉儿,备热水烧酒,我要为九阿哥和甄恪治伤。” 黛玉忙说道:“叶伯伯,您先去包扎伤口,让我来治九哥和甄恪。”黛玉跟叶天士学过医术,象这等外伤还难不住黛玉。 素绢等人已经将治伤所需的一切东西送了过来,黛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恐,有条不紊的吩咐道:“素绢绣绮给我做助手,云锦霜月霜华雪雁雪羚,你们去给伤势较轻的人包扎伤口。” 青玉忙叫道:“姐姐,让我来。” 黛玉看着青玉受伤的胳膊,心疼的说道:“青玉,先让云锦给你包扎伤口。”云锦忙上前,胤俄忙说道:“玉儿妹妹,我给你帮忙。” 叶天士正想说句话,可是忽然觉得眼前发黑,一个前扑便摔倒在地,众人忙扶起叶天士,黛玉一看叶天士脸色发青透着一股黑气,再扭头看向其他受伤的人,结果发现众人脸上都开始泛起青黑之气,她大惊叫道:“箭上有毒,青玉,快把解毒丹拿出来。” 青玉往怀里一掏,立刻惊叫道:“姐姐,药丢了。” 听了青玉的话,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没了解毒丹可怎么办? 黛玉深吸一口气,对青玉说道:“青玉,你的伤要不要紧?” 青玉忙说道:“我没事,姐姐,解毒丹丢了怎么办?” 黛玉含泪咬牙道:“青玉,你先点了每个中毒之人的穴道,封住毒素,我们再想办法解毒。” 青玉应了一声,此时云锦已经替青玉包扎好了伤口,青玉将每个身上有箭伤之人的穴道都点了,这一圈下来,累得青玉脸色苍白,小小的身子直发晃。黛玉心疼的抱住青玉,低低问道:“青玉,小米在哪里?” 青玉眼睛一亮,复又黯淡下去,他低头道:“姐姐,小米就在附近,我一招呼它就会来,可是,小米还小……” 黛玉点点头道:“青玉,姐姐明白,咱们得先吊住他们的命,才能想法子解毒。” 青玉点点头,跑到窗前撮唇清啸,莫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条如火的影子从窗外窜进来,直扑到青玉的怀中,来的正是长大了的小米。青玉不肯拘着小米,由着它在自由自在,小米也不会跑远,总在离青玉不远的地方待着,只要青玉一声招呼,小米便会出现在青玉面前。 黛玉从青玉的手中抱过小米,轻轻搔着小米的头顶,小米果然是异种,它从大雨中跑过来,身上竟然一点雨水都没沾到,小米似是能感觉到黛玉的怜惜与歉意,它抬起头,用那双凝碧一般的眼睛抬头望着黛玉,眼神里充满了信任,黛玉低头看着小米,泪珠落到小米的脸上,小米伸出小舌头舔了黛玉的泪,亲热的在黛玉的怀里蹭了蹭。 黛玉将小米放到桌上,半跪下来看着小米的眼睛说道:“小米,我需要你的血救人,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要是不同意跳下来。” 小米睁着一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它先看看黛玉,又扭头看看青玉,然后看了看中毒的胤禟叶天士等人,然后定定的看向黛玉,闭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那明明害怕却还强撑着勇敢的可怜模样儿让黛玉青玉两个心疼的都揪了起来。 黛玉是紧紧的抱住小米,柔声哄道:“小米,等以后见到大师伯伯,我一定替你多要些丹药,还有,过阵子我带你去林家的药库,你看什么就吃什么。” 小米亲热的仰头蹭蹭黛玉的下巴,那灵慧的眼里竟带了一丝笑意,从黛玉的怀中跳到桌上,用两只小前爪将桌子上的茶杯扒拉过来,滴溜溜的眼珠子瞧瞧左前爪,再瞧瞧右前爪,好似在选择用哪一只放血一般,那副纠结的样子着实的招人怜爱。 小米最后选定了左爪,它用右爪中指尖利的指甲往左爪上的小肉垫上狠狠一扎,一小股碧青的血液流了出来,小米将爪子举到茶杯上面,扭过头去不看,直到血不再往下滴了,它才扭过头来,探头看看杯子里的血,然后举着受伤的左前爪,用三条腿蹦到黛玉的面前,一脸受伤求安慰的表情,黛玉忙用帕子将小米的左前爪包了起来,小米便偎到黛玉的怀中,哼哼唧唧的直撒娇,黛玉本就对小米充满了歉意,自然是百般的抚慰。还得示意素绢他们几个将那杯小米的血分给所有中毒的人服下解毒。 小米的血果然有奇效,青黑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胤禟叶天士等人的呼吸都绵长起来,黛玉哄了小米一会儿,便将它放到床上的锦被之上,准备替胤禟拔下背上的箭。 叶天士醒了过来,他虚弱的说道:“玉儿,还是让我来吧。” 黛玉轻轻摇头道:“叶伯伯,我能行。” 黛玉拿起剪刀剪开胤禟背上的衣服,见三只乌黑的箭头扎得很深,伤口还在渗着血水,黛玉的手轻轻发颤,颤声道:“给我刀子。” 素绢将烈酒擦洗过的薄刃放到黛玉的手,黛玉牙关紧咬,可拿刀的手一直在颤抖,她根本下不了手。叶天士在一旁看着,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玉儿,眼到心到手到,要快稳狠。” 黛玉咬着下唇重重点头,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子,一手轻压胤禟的后背,一手持刀往下斜挑,胤禟的身子抖了一下,万幸的是青玉事先封了胤禟的穴道,才最大程度的降低了胤禟的疼痛感。 一枚箭头被剜了出来,黛玉额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子,黛玉已经将嘴唇咬得出了血,却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有感觉到疼痛,第二枚箭头,第三枚箭头也都被挑了出来。素绢忙用帕子将伤口涌出的血擦去,黛玉身子一软,手中的刀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绣绮忙抱住黛玉,连声唤道:“主子……” 青玉一见姐姐倒下来,忙扑上前大叫:“姐姐……” 黛玉轻抚着青玉的脸低声道:“青玉,姐姐没事。”绣绮云锦抚着黛玉在椅上坐下,黛玉用手支着头,稳了片刻后说道:“甄恪怎么样了?” 霜月忙回道:“主子放心,甄爷的血已经止住了。” 黛玉点点头道:“那便好。” 叶天士让人扶着自己坐到甄恪的身边,诊过脉后说道:“还好,解了毒就没危险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 黛玉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她看了一圈其他受伤的人,见大家的气色都有所好转,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这一松,黛玉便觉得眼前发黑,无力的靠在绣绮的身上,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绣绮发现黛玉不对劲,伸手一试便惊呼起来,“主子的头好烫!” 叶天士忙让人扶他来到黛玉身边,把脉之后皱眉道:“玉儿受了风寒,刚才又太过耗费心力,快送她回房,换上干净衣服,再煎一副驱风散趁热服下,一定要将汗发出来才行。” 素绢绣绮等人也顾不上别人的,忙将黛玉送回房,按照叶天士的吩咐照顾黛玉,一直到了后半夜,黛玉才出了一身大汗,将被子都浸透了,人也清醒过来。绣绮忙端来一碗滚滚的姜茶,哄着黛玉喝下去,黛玉皱着眉头勉强喝了,拥着被子问道:“九哥和甄恪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 素绢忙说道:“主子放心,九爷半个时辰前就醒过来了,甄爷一个时辰之前就醒了,其他人也都好多了,小米的血果然是解毒的无上灵药。” 黛玉听了点点头道:“那便好,听着没什么雨声,可是雨停了?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素绢笑道:“雨停了有两个多时辰了,外面安静的很,并没有什么动静,主子,您的身子刚好些,就别费心了,安心歇着吧,等天亮了还有得忙呢!” 师徒被困强脱身 因半夜里醒来时已经问过众人的情形,所以黛玉早上起床的时候心里已经不再紧张担忧,只命人快些服侍她梳洗了,便急急去瞧受伤的人们。离黛玉房间最近的是青玉的屋子,黛玉进屋一看,见青玉脸朝外侧着身子,小脸儿红扑扑的睡得正香甜,怀里抱着毛绒绒的小米,一条腿还压在小米的松软的大尾巴上,锦被已经被青玉踢开了,只半搭在腰间。 黛玉笑着走上前摸摸青玉的小脸,青玉只是扭了扭身子,继续呼呼大睡,黛玉不由会心的轻笑,又温柔的抚弄着小米的头,小米舒服的在黛玉手上蹭了蹭,连眼都不曾睁开,便将那只还裹着帕子的小前爪自青玉怀中掏出来压在青玉搂着它的手臂上。 黛玉微微一笑,轻轻的将锦被往上拉一拉,这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青玉和小米都累坏了,让他们两个好好睡一觉吧。 “主子,若是您也吃了那个生生造化丹该多好。”霜月轻声说道,同样受了毒箭之伤淋了大雨,小少爷却象个没事人一样,比平日里睡得还香甜些,可主子只是淋了点雨,便要受了风寒生一场病,霜月不免心疼的说道。 黛玉轻嗔道:“那生生造化丹天下只有一颗,青玉有这个机缘吃了我就很开心了。别说是没得选,就算是能选,选上一万次,我也会选让青玉吃下生生造化丹。霜月,再不许胡说。” 霜月吐吐舌头应了声是,主仆们便走到了胤禟的房间外面,还不曾进屋子,房间的窗户便被打开了,只见胤禟四不靠的坐在床上,脸色虽然苍白,眼睛却极有神,他笑着招呼道:“玉儿,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昨夜胤禟一直昏迷着, 第 131 部分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自是没看到黛玉。 黛玉笑着走进来说道:“九哥,你身子可好些了,伤口还疼么?” 胤禟笑道:“我没事,听来喜说是你替我治的伤,真是难为你了。” 黛玉想起昨夜的情形,心里不由的一阵后怕,脸色泛白双腿发软,霜月云锦忙扶着黛玉在椅上坐下,胤禟见了大惊失色,忙问道:“玉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生病了?”原来四喜来喜两个太了解他们的主子,故而在胤禟醒来后只回禀了黛玉给他治伤之事,却只字未提黛玉受了风寒惊吓而昏倒。所以胤禟并不知道黛玉也是病后初愈之人。 黛玉摇摇头笑道:“我没事,就是昨儿睡得晚了,精神不太好。”胤禟皱着眉头审视着黛玉,摇头道:“不对,我瞧着你的样子和师傅所说受了风寒之人的样子很象,玉儿,你别瞒着我,是不是病了。” 黛玉并未回答胤禟,只是稳了稳心神,便站起来走到床边,在绣墩上坐下,对胤禟说道:“九哥,让我瞧瞧你的脉象。” 四喜忙将小引枕放放,黛玉细细的诊了脉,方才笑道:“果然好多了,只养好伤口便没问题了。九哥,昨夜可吓死我了,你们一个个身上带伤,还中了毒,我真怕……”黛玉说着便低下头去,昨夜,她一想到胤禟万一会伤重不治,一颗心便如同被刀绞一般的疼。 胤禟微微低头去看黛玉的脸,心中狂喜莫名,急急说道:“玉儿,你为我担心!” 黛玉抬起头气鼓鼓的瞪了胤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谁出了事我不担心的,亏你还问得出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人人都受了这样的重伤,我们先前不是都安排好的么,应该万无一失的。” 胤禟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忙说道:“都是我不好,竟让人瞧破了行迹,这才连累了大家。” 黛玉惊道:“这怎么可能,你易容的样子便是宜妃娘娘亲至都不会认出来的,那薛蝌怎么可能识破?” “不是薛蝌识破的,而是薛蝌的妹妹薛宝琴识破的。”叶天士的声音传了进来,黛玉忙起身迎上前说道:“叶伯伯,您身子好些了么?” 叶天士呵呵笑道:“我没事了。玉儿你瞧,我的气色不是很好么。”黛玉见叶天士脸色红润,的确是完全恢复的样子,这才笑着扶叶天士坐下,倒了茶亲手捧到叶天士面前,叶天士摇头叹道:“玉儿呀,你爹爹可是比天下人都有福气,生出你这么个乖巧伶俐可人疼的好闺女。” 黛玉微笑道:“叶伯伯谬赞了。” 叶天士笑笑,三指搭在黛玉的手腕上,试了一回才笑道:“嗯,好多了,回头再吃一付药就行了。好在你这两年身子调理的不错,袪了风寒便无大碍。” 胤禟一惊,猛的坐直了身子,他一动便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不由“哎呀”的叫了一声,四喜来喜两个忙上前去扶着胤禟查看伤口,好在伤口没有迸开,胤禟也顾不得背上的疼痛,急急问道:“师傅,玉儿她怎么了?” 叶天士捻须说道:“玉儿昨夜淋了雨,又受了惊吓,以致风寒入体,不过吃了药已经没事了。” 胤禟听了这话方才松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子。黛玉忙问道:“叶伯伯,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大家都受了伤?那癯仙山庄竟如此厉害?” 叶天士皱眉道:“玉儿,癯仙山庄所图极大,此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的,依伯伯的意见,你们伤好之后尽快回京,将此事交给万岁爷处置。” 胤禟点点头道:“师傅所言极是,玉儿,那癯仙山庄意图谋反,不止与天地会有勾结,还和前明有瓜葛,大哥已经命费扬古将军围剿癯仙山庄,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胤禟的话音刚落,胤褆的声音便从窗外传来,“九弟说的极对,玉儿,等他们伤好些了,你们便立刻回京,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大哥去做,皇阿玛很担心你们。” 黛玉和叶天士都站了起来,大阿哥快步走进房间,扶着胤禟的肩头,先看了他的气色,见胤禟已经好多了,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道:“九弟,你吓死大哥了,若是你有个什么,大哥万死难赎。” 胤禟忙抬头道:“大哥快别这么说,若非大哥赶来,小九这条命可真就交待了。” 胤褆忙皱眉道:“呸,童言无忌,小九不许胡说,你给我好好的活着,什么死啊活的,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8226;” 胤禟忙讨好的拉着大阿哥的衣襟笑道:“大哥,好大哥,亲亲大哥,小九知错了,大哥饶了我这一回吧。” 胤褆瞧着胤禟故意做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的,可胤褆还是忍不住心软,大掌落到胤禟的头上,只轻轻的揉了一下,叹道:“你们啊,没一个省心的,难怪自从你们走后,皇阿玛天天都皱着眉头替你们担心。” “大哥,我是个省心的,我最听大哥话的,大哥说什么胤俄听什么。”随着十阿哥的声音传过来,他的人也跑进了胤禟的房间,先将胤禟黛玉胤褆看了一圈,这才拍着胸口说道:“总算都没事了,九哥,你昨天可把我们吓惨了,玉儿妹妹都被你吓昏了……” “十弟,十哥!”胤褆和黛玉同时叫了起来,四道目光射向胤俄,胤俄却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扯着叶天士的袖子说道:“叶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叶天士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身为皇家阿哥,十阿哥生成这种性子,也真是罕见了。他对胤禟笑道:“玉儿是受了风寒才会昏倒,她可不是那种娇养在深闺的娇小姐,怎么会被吓昏呢。” 胤俄还想说什么,黛玉却沉着脸说道:“十哥,你再胡说八道,休想我替你向皇上伯伯求情,哼!” 听了黛玉的话胤俄果然黄了脸,忙打拱做揖的求道:“好妹妹,我错了还不成么,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再不敢胡说了。” 大家瞧着胤俄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勾起,这个憨老十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就黛玉能治得住他。 笑过一回,胤褆坐在床边说道:“叶先生,九弟,昨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叶天士眼色微沉,回忆了起来。 昨天,便是那通通丸药效消失的日子,叶天士端出一大碗奇黑无比奇苦无比的药汁,让薛蝌趁热服下。果然是药到病除,薛蝌屁也不放了也不腹泻了,除了瘦得象个骷髅架子,别的再没什么毛病了。薛蝌用了一碗粥,便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说话也有了底气。他只当是叶天士妙手回春,却不知道根本就是那通通丸的药效消失,叶天士给他喝的不过就是碗清热补气的寻常汤药,因为药里加了大量的黄连,所以才会奇苦无比。 薛蝌一觉得有了精神便命人请来叶天士师徒三人,他对叶天士笑道:“叶神医果然是妙手回春,在下通体轻松,再不受怪病的困扰。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叶神医赐教。” 叶天士淡笑道:“公子请说。” 薛蝌看着叶天士的双眼问道:“在下这怪病的病因为何?” 叶天士听了皱眉道:“公子应该是吃不了该吃的东西,老夫已经问过府上的管家,可管家说日子过去好些天了,他也记不清公子发病之日到底用了些什么,所以老夫也无法推断出来。” 薛蝌想了一阵子,那日在秦淮河上,所用的酒菜可都是自己备下的,而且那金林四人和自己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为何他们无事,偏自己就得了这样的怪病,此事……怕是那金林四人做的手脚。薛蝌身上一轻松,脑子也灵光起来,很快就想明白了,只见他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气得浑身直颤。 叶天士看了皱眉道:“公子虽已痊愈,可还要多多休养,万万不可动气,这样方才彻底恢复健康。” 薛蝌咬牙点头,强将怒气压下,对叶天士勉强笑道:“多谢叶神医提醒,在下明白。” 叶天士点头道:“十日之内不要进食荤腥之物,十日后一切便可如常。公子此病已然好了,老夫也当告辞了。” 薛蝌听了忙说道:“叶神医且慢。” 叶天士皱眉道:“公子还有何事?” 薛蝌命小厮将自己扶起来,对叶天士说道:“叶神医救了在下,在下无以无报,唯有让小妹宝琴拜叶神医为义父,侍奉叶神医左右,方能表达在下的一番谢意。” 叶天士不由一愣,他行医一生,收到的诊金也算得千奇百怪,除了银钱,还有米粮肉蛋柴火毛皮布帛等等,可是有人要强塞一名干女儿,这还真是头一回。这薛蝌到底意欲何为?叶天士婉辞道:“多谢公子的一片心意,不过老夫一生漂泊,身有两个小徒弟便已经够了,委实不要委屈了小姐。” 薛蝌却不听叶天士的拒绝,直接说道:“扶小姐出来拜见义父。” 两个清秀的小丫环扶着盛装打扮的薛宝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直走到叶天士面前便要拜下去,叶天士脸色一沉,腾的起身让开,冷声道:“叶某无福消受,徒儿,我们走!”叶天士既是连皇帝诏令都不放在眼中的人,自然有一身的傲骨,他平生最不受的便是威胁,不论是什么样的威胁。 薛宝琴拜不是不拜不是,尴尬的涨红了脸,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她从生下来到现在,几时受过这样的难堪。 薛蝌没想到叶天士会如此不留情面,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冷声道:“叶神医莫非觉得我们高攀不起?” 叶天士一甩袖子沉声道:“公子是什么样的身份老夫没有兴趣知道,老夫也没兴趣收义女,公子的病已经治好,老夫告辞!” 薛蝌寒声道:“哼,只怕你来得去不得,这个义父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来人……” 随着薛蝌一声令下,七八个手执利剑的家丁涌了进来,手中长剑抵向叶天士师徒三人,胤禟甄恪立刻上前将叶天士挡在身后,叶天士怒极冷笑道:“好好好,老夫行医一生,头一回见识到治好了病人便来杀大夫的,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可惜公子打错了算盘,老夫一生最不能受人胁迫,纵然刀斧加颈,老夫也不会改变主意。” 薛蝌瞪着叶天士,似乎要用自己的气势压服于他,可叶天士是什么人,他能当面拒绝一代圣主康熙大帝,又岂是肯屈服的。他双手反背在身后,昂然而立,只冷哼一声,瞧也不瞧薛蝌一眼。 胤禟和甄恪在心中盘想着如何走才能在最短时间冲出癯仙山庄,他们两人对了个眼神,就在他们要发动的一刻,祖无计忽然冲了进来叫道:“公子息怒,容属下劝劝叶神医。” 薛蝌冷哼一声,挥了挥手,那几名拿着利剑的家丁退后几步,祖无计向叶天士深深做揖,温言劝道:“叶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公子小姐身份尊贵,乃是皇室贵胄,并不会辱没了先生。” 听了祖无计的话,叶天士胤禟甄恪心中皆极震惊,皇室贵胄,这怎么可能?胤禟心中暗道,瞧这对兄妹的年纪都比我大,那个薛蝌和二哥差不多大,那小姐瞧着和四哥差不多大,难道是皇阿玛的……不对呀,若是皇阿玛的孩子,又怎么会流落在民间?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叶天士冷冷道:“老夫乃山野之人,从来不想攀龙附凤,休说是皇室贵胄,便是正经皇家阿哥公主,老夫也不收。” 薛蝌恨声道:“狗鞑子算什么东西,本公子乃是堂堂大汉子孙!” 听了薛蝌的话,胤禟心中大怒,叶天士见胤禟要发作,一把压住胤禟的肩头道:“想必公子是前明之后,不过就算你是前明之后,老夫也不会收你的妹妹做义女。” 薛蝌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没错,本公子正是大明皇室子嗣,叶天士你本是我大明治下之民,竟敢对我皇室如此无礼,好大的胆子。” 甄恪见胤禟手背青筋迸起,知道他已经到了将要暴发的边界,立刻沉声喝道:“前明已经是往事,你如今不过就是个升斗小民,逞什么威风,识相的快快放了我们师徒,如若不然,江南百姓定然饶不了你!” 薛蝌哈哈大笑道:“放了你们,哼,我癯仙山庄来得去不得,今日叶神医若是收了我妹妹为义女便也罢了,若是不收,今日便是你们师徒三人的死期。” 在叶天士的用力按压之下,胤禟冷静下来,他讥诮一笑道:“公子的算盘打得倒是很精,可惜啊,我们师徒既然敢来,便有本事走出去。公子最好礼送我们师徒三人出去,否则江南必将流传癯仙山庄主人加害医佛之事,家师人称万家生佛,想必公子知道民众愤怒之力,当年前明无道,可不就是被暴怒的百姓推翻了。” 薛蝌额上青筋迸起,前明之亡是他最听不得的话,只愤怒大叫道:“杀了他们!” 祖无计大惊,慌忙跪倒在地求道:“主公且息雷霆之怒,容属下再劝劝叶神医。” 薛蝌紧握双拳抵住床榻,咬牙点了点头,恨声道:“若他依从便也罢了,若然不依,杀无赦!” 祖无计忙谢了恩,起身对叶天士说道:“叶神医,请到外面说话。”叶天士冷哼一声,带着胤禟甄恪随祖无计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仆人都退了下去,薛宝琴这才跪伏在床边,呜呜哭道:“哥哥,你向来疼爱宝琴,却为何非要妹妹受此奇耻大辱?”因薛蝌的房间设计独特,所以宝琴也不担心自己的哭声传到外面去。 薛蝌轻抚着薛宝琴的青丝,咬牙道:“妹妹,反清复明报仇雪恨,这是我们母亲的遗命,你难道忘记了么?” 薛宝琴低声哭道:“哥哥,母亲遗命妹妹一日不敢忘怀,可是非要这样么,强逼叶神医收妹妹为义女,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薛蝌沉声道:“妹妹,叶天士在江南威望极高,若是他振臂一呼,江南百姓必是竟相响应,他比我们更有号召力。如今满洲鞑子已经坐稳了江山,不只是北方,就是江南之地,还有几人能心念故国?若无叶天士相助,我们想成就大业太难了。好妹妹,你且暂忍一时之委屈,日后哥哥做了皇帝,必为你讨回一切,你今日所受的委屈,哥哥必将千倍万倍的替你讨回来 第 132 部分 。” 薛宝琴摇头道:“哥哥,若是叶神医宁死不应,你难道真要杀了他们?” 薛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沉点了点头,薛宝琴惊呼道:“哥哥,这怎么可以,是叶神医救了你,我们断断不能恩将仇报呀!” 薛蝌阴沉着脸说道:“若他应下,我自会待他如上宾,日后的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若是他不识好歹,哼,他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又怎能容他活在世上!” 薛宝琴听了这话眼色一黯,没有再争辩什么。她心里也明白,若是叶天士离开癯仙山庄,那么这几十年来的谋划便算是白费了。 薛蝌房外的亭子里,祖无计对叶天士说道:“叶神医,您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万不能眼看着先生蒙难,我家主公乃是堂堂皇室后裔,日后成就大业,小姐便是开国公主,先生做为开国公主的义父,岂不是尊贵无极?” 叶天士冷冷道:“祖先生,老夫若要富贵,早就去京城做了太医院判,何必布衣素食,行走于乡野之间,老夫无意富贵,只想救治贫苦百姓,祖先生不必再劝了。” 祖无计忙说道:“先生此言差矣,以先生一人之力,又能救治多少人?若是主公成就大业,先生便可造福天下苍生,这岂不是更大的功德?再者,满洲鞑子杀我汉人无数,先生乃是高洁之人,自然不会和鞑子同流合污,您这才不去做太医院判的,这个在下心里明白。” 叶天士听了这话并没有反驳,祖无计心中暗喜,忙说道:“在下知道先生素性高洁,最不喜被人逼迫,方才我家主公一时性急,还请叶神医勿怪。不如叶神医先回房好好考虑考虑,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叶天士缓缓点头道:“也罢,容老夫想一想。” 祖无计忙亲自送叶天士胤禟甄恪回房。然后赶紧去向薛蝌回报这个听上去似乎不错的消息,在他看来,事情总算是有了缓和的转机。薛蝌听了祖无计的回禀,点点头道:“如此便好,祖先生辛苦了。” 祖无计笑道:“为主公办事,属下不敢言苦,主公,叶神医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还请主公……” 薛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许是病了这些日子,心里的火气有些大。” 祖无计忙说道:“属下明白,请主公休息,属下告退。” 薛蝌点了点头,瞧着祖无计退下,对薛宝琴说道:“妹妹,命厨下备些精致的酒菜,你亲自给叶神医送去,就说是你亲手做的,要说些什么不用哥哥再教你了吧。” 薛宝琴擦了泪,点点头道:“妹妹明白,哥哥你歇着吧,妹妹下去了。”薛宝琴走后,薛蝌靠着床头拉了拉床头的绳索,便有小厮从外面走来,跪着听吩咐,薛蝌沉声道:“叫文杏过来。” 少时一个十二三岁的丫环走了进来,她正是伺候薛宝琴的丫环文杏,因相貌普通,人又有些个粗笨,因此在薛宝琴面前并不得宠。她跪在床前低头说道:“奴婢参见主公。” 薛蝌嗯了一声,沉沉问道:“这几日小姐都做了些什么?” 文杏低眉顺眼的说道:“回主公,小姐曾去为您打扫书房,回来便临了幅画像,画像上是一位极为俊美的公子,小姐很喜欢那幅画像,每常一个人在房里瞧着那幅画像出神。因小姐不让奴婢在跟前伺候着,故而奴婢并没听到些什么。” 薛蝌眼神一沉,冷声道:“为什么不早来回禀?” 文杏低头道:“主公这几日病着,奴婢不得机会。” 薛蝌嗯了一声道:“去将画像拿来给我过目。” 文杏忙拿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宣纸,打开来双手举起送到薛蝌的眼前,薛蝌低头一看,见画上之人正是金九,比他画的还要俊美几分,只看用笔设色,便知薛宝琴极为用心,显然已经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薛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过了一阵子才说道:“下去吧,将画放回原处,好生伺候小姐。” 文杏磕了个头道声是,复又说道:“回禀主公,小姐这几日已经画了几十幅画像了,这一幅还是小姐画的极不满意的一张,奴婢才有机会拿了出来。” 薛蝌心里一沉,挥手命文杏退下。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若是妹妹心里没人,倒还能给她安排亲事,如今她显然已经对那金九用情极深,看来想将她嫁给叶神医的大徒弟是行不通了。可是只凭一幅画像,妹妹怎么就会这样痴迷,这也太奇怪了。难道……薛蝌心里心快的盘算起来。 就在薛蝌暗自盘算,薛宝琴去厨下吩咐厨娘做酒菜之时,叶天士和胤禟甄恪在屋子里用手交谈起来。 叶天士坐在桌前,胤禟和甄恪站在两旁,正好挡在窗子前,叶天士用手指沾了杯子里的水在桌上飞快的写了起来。 胤禟甄恪看了后轻轻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刚才在那薛蝌的房中,叶先生会表现的会那样反常。胤禟也伸指沾了水,飞快的写了起来,叶天士边看边点头,甄恪不时也沾水写些什么做为补充,就这样手谈了半个时辰,一便切都商议好了。 甄恪刚将桌上的水擦干,便听到有人叩门,叶天士沉声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薛宝琴的声音,“叶神医,是小女宝琴,刚才是家兄鲁莽,得罪了神医,小女特意下厨做了些酒菜前来向神医陪罪。” 叶天士微微皱眉,看了看胤禟和甄恪,轻轻点点头,然后才沉声道:“进来吧。” 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了,只见薛宝琴已经换下了刚才的盛装华服,只穿着粉红交领绣梅花上襦,系着鹅黄绫裙,一条绣水波纹的五彩腰封将她的纤腰束得不赢一握,云头绣鞋上两朵粉红绒珠将鹅黄绫裙勾起,看上却楚楚动人,自有一番江南小女儿家的娇怯形态。再往她的头上看,满头珠翠俱已卸下,一把油黑的青丝只用一枚碧玉长簪挽起,眼皮儿微泛红意,水杏般的双眼透着些许无助委屈,菱红的双唇欲语还休,两枚水滴形的碧玉耳坠在白玉般无暇的脸儿旁边轻轻摇动,让人瞧了便心生怜惜之意。 只是,叶天士是医者,是见惯生死的人,对他来说,美与丑并无甚么分别,所以看了这般楚楚可怜的薛宝琴,叶天士完全没有反应。而胤禟因为心中早就被黛玉占满了,所以薛宝琴长得再漂亮,也看不进他的眼睛,甄恪更是戒备的盯着薛宝琴,毫不掩饰心中的敌意。 薛宝琴微微福身道:“哥哥言语无状得罪了叶神医,宝琴替哥哥给叶神医赔罪。” 甄恪听了只冷冷的哼了一声,沉声说道:“说得好听!谁见过有这样赔罪的。” 薛宝琴的丫头小螺立刻呛声道:“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么,我们小姐给叶神医赔礼,关你什么事!” 叶天士眉头皱起,薛宝琴忙轻斥道:“小螺不得无礼,还不跪下给叶神医高徒赔礼。” 小螺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小螺给神医高徒赔礼。” 甄恪冷哼一声,因身世的缘故,甄恪最看不上这种仗着主子之势,眼睛长到脑门上的奴才,小螺说完便要起来,薛宝琴眉头微拧,沉声道:“公子不原谅你,你便不可起来。” 小螺不甘心的跪着,偷眼去瞧她家小姐。可薛宝琴却不理她,只向叶天士陪笑道:“叶神医,小婢无知无礼,宝琴定当重罚于她。” 叶天士抬眼淡淡道:“小姐如何自治丫头老夫管不着,若无其他的事情,小姐请回,免得平白坏了小姐的闺誉。” 薛宝琴眼圈儿一红,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哀声哭求道:“叶神医,您是万家生佛,宝琴虽是闺阁女子却也知道您的义举,一向对您极为敬佩,小女不能让家兄杀害您,可因小女与家兄为身世所累,纵是不归路也不得不走到底,小女兄妹的身份到底是极隐密之事,断不可为外人所知,小女不敢留难神医师徒,只求神医权且答应家兄的要求,容小女日后再想法子送神医师徒出庄,小女唯愿神医师徒出庄合便将这一切忘记,莫要对人提起。” 叶天士皱眉看着薛宝琴,见她哭的真如梨花带雨海棠含露,纵是铁石心肠之人见了也要化为绕指柔,叶天士沉声道:“小姐请起,老夫一生重信守诺,若然应了小姐,便不会反悔,所以老夫不会行此权宜之计,小姐的好意老夫师徒心领了。” 薛宝琴心中吃惊,自己已经这样低声下气的恳求,这叶天士竟然还不答应,他怎么会是这样的铁石心肠?难道真要如哥哥所说,不能听用便要杀之以除后患。可是若真如他刚才所说,金陵城里有人知道叶天士进了癯仙山庄,他若是在山庄里出了事,岂不是要尽失江南人心。 胤禟见薛宝琴跪着不起来,双眉紧皱粗声道:“小姐请回,这屋子里有三个单身男人,没得污了小姐的名声。” 薛宝琴到底脸皮薄,顿时羞恼的满面通红,她站起来抬头瞪向胤禟,却被胤禟那双微向两鬓斜挑的凤眼迷住了,她不由的看失了神,这样一双眼睛,怎么和那画上之人如此之象?对了,就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气势,没错!薛宝琴所画的胤禟五成以上是她在心中的臆想,在她的想象当中,画中男子就应该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气势,或许真是无巧不成书,薛宝琴爱上了一个她想象出来的人物,而这个想象出来的人偏偏和胤禟一模一样。 无论多么巧夺天工的面具都不能改变一个人的眼睛,胤禟易容的再好,也掩不去他那股天生的气势,特别是在他生气的时候,那股气势便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见薛宝琴用那种眼神瞧着自己,胤禟双眉紧紧皱了起来,他长在宫中,从小便看多了宫女妃嫔们对他的皇阿玛流露出这样的眼神,胤禟非常的不喜欢。“小姐请自重。”胤禟大步走到门口,猛的拉开门沉声说道。薛宝琴羞恼极了,拧身便冲了出去。小螺一见小姐跑了,忙也爬起来飞一般的追了上去。 叶天士摇了摇头,甄恪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对胤禟低声说道:“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 胤禟看了甄恪一眼,点了点头,两人又走回叶天士的身边。叶天士将酒菜验过,低声道:“多吃些好有力气。” 胤禟甄恪都明白,师徒三人慢条斯理的吃着,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一桌子饭菜吃光。看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叶天士站起来整整衣服,胤禟甄恪二人将衣服紧了紧,检查了腰间软剑,方才上前拉开门,叶天士沉声道:“老夫要见你们庄主。” 十数名家丁持刀执剑,押着叶天士胤禟甄恪三人往薛蝌的院子走去,快走到夏园之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胤禟甄恪忽然发难,手中连发飞蝗石,将所有宁丁手中提着照路的灯笼全都打灭,此时天色极为阴沉,一丝星月之光也没有,灯笼一灭整个院子便成了漆黑的一片,胤禟和甄恪就借着那些家丁错愕之机,两人架起叶天士,往上跃起,二人双脚不时的点在假山院墙之上,直往最南边的院墙奔去。 短暂的错愕过后,整个癯仙山庄都传来了惊呼之声“犯人跑了,追呀,抓呀,抓住一个重赏一百两……” 灯笼很快被点着,此时胤禟和甄恪二人架着叶天士已经来到癯仙山庄的外墙附近,突然,一排闪着蓝黑幽光的箭头出现在胤禟叶天士甄恪三人的前方,叶天士急忙叫道:“你们别管我,快走……” “谁也走不了!”薛蝌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然后便见火光跳动,将癯仙山庄南墙附近照得如白昼一般。薛蝌坐在一张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床毛毯,他眼中闪着几分得意的光,以一付天下皆在我掌握之中的语气说道:“叶神医收得好徒弟呀,医术如何本公子未曾见识,这轻功倒是一等一的好。本公子倒是小瞧两位了。” 叶天士心知今日必难善了,便沉声道:“不必管我,有机会便走。” 胤禟向前一步,用身子护住叶天士,沉声道:“薛蝌,我们若是能走得了,你又待如何?” “哈哈哈哈……”薛蝌仰天大笑,好似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而一旁的刀疤管家持刀指着胤禟叫道:“主公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你们还想逃走,简直不自量力!” 刀疤管家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刀疤管家忙给薛蝌撑伞,就在这时,胤禟身形暴起,如闪电一般冲至弓箭手面前,手起刀落,将对面的一排弓箭手的咽喉全都割断,甄恪同时背起叶天士,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而胤禟也紧随其后,三人生生冲出了癯仙山庄。 薛蝌大怒,喝道:“快追上去杀了他们……”刀疤管家立刻转身率人去追,这时却听到一声极为清脆的大叫之声:“哥哥不要,那个小徒弟就是你画中之人!”这声音来自薛宝琴。原来她回去之后细想了好久,越来越觉得胤禟就是画中之人,她正想去找薛蝌问清画中之人是谁,却听小螺说叶天士师徒三人要逃出去,已经被庄主堵在南墙下了。薛宝琴大惊,慌忙赶了过来,她生怕薛蝌杀错了人,因此便大叫了起来,可是薛宝琴不知道,若无她这一声大叫,那叶天士师徒或许能全身而退,偏她这一大叫,让薛蝌惊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他誓要叶天士师徒三人死在梅花山。 骤雨夜生死搏杀 雨夜中的梅花山显露出几分狰狞,从癯仙山庄里飞奔出数百精骑,人人手持劲弩,弩上的箭头都闪着幽蓝的寒光,众人在梅花山中搜索着越墙而出的胤禟叶天士甄恪三人。 癯仙山庄里,薛宝琴奔到薛蝌面前,跪在地上摇着薛蝌的胳膊叫道:“哥哥,我求你别杀他们!” 薛蝌皱眉道:“琴儿你快起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来替他们求情。” 薛宝琴执拗道:“哥哥,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若杀了叶神医的小徒弟,我也不活了。” 薛蝌生气的甩开薛宝琴道:“他是鞑子皇帝的儿子,是我们的仇人。” 薛宝琴楞住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哥哥,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他那样的人,绝不会是鞑子。” 薛蝌气道:“宝 第 133 部分 琴,你清醒些好不好,他是鞑子,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死这了份心吧!” 薛宝琴摇头道:“我不相信,哥哥,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鞑子皇帝的阿哥!” 薛蝌沉声道:“我们在京城的内线传出消息,九阿哥半月之前突然离京去向不明,他们还将九阿哥的画像传了回来。前几日我一直病着,也没心思细看,刚才我才又看了一遍,那画像上之人和金九一模一样,再者祖先生也说他的头上有极尊贵的青气,若他不是皇子,又何来尊贵的青气?” 薛宝琴无助的坐在地上,两行泪涌了出来,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是鞑子,为什么……” 薛蝌皱眉沉声道:“送小姐回房好好休息。”几个丫环上前扶起薛宝琴,将她送回瑶园,薛宝琴失魂落魄的坐在窗下的玫瑰椅上,丫环们忙去准备热水好让宝琴沐浴,只留下小螺陪在薛宝琴的身边。 小螺等所有的丫环都走远了,才挨到薛宝琴身边,小声叫道:“小姐,小姐……” 薛宝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双眼迷濛的看向前方,也不知她看到些什么。小螺吓坏了,忙推着薛宝琴的身子叫道:“小姐,小姐您别这样,小姐你别吓奴婢!” “他是鞑子,他怎么可能是鞑子,小螺,他是汉人,对不对,是哥哥弄错了!”薛宝琴忽然紧紧抓着小螺的手激动的叫了起来。 小螺吓坏了,忙叫道:“小姐,小姐您冷静些,冷静些!” 薛宝琴忽然站起来沉声道:“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对我说,否则我绝不相信。”说完她便冲到衣柜前翻找起来,小螺吓坏了,她真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甚至连话都没同那个男人说过一句,怎么就凭着一张画像便迷恋成这个样子,竟象是入了魔一般。 薛宝琴从衣柜里找出练功时穿的劲装,又拉开门跑到厢房里找出一件细草蓑衣披上,然后便冲进大雨之中。等小螺反应过来,薛宝琴已经跑出了瑶园,小螺吓得尖叫“不好啦,小姐跑了……” 一大帮丫环婆子忙冲出追赶薛宝琴,文杏却赶紧去了薛蝌房中,向薛蝌回禀了薛宝琴的动向。薛蝌一听大怒,可是现在发怒于事无补,他素来知道薛宝琴的脾气,只有他亲自去追,才能将薛宝琴追回来。 大雨之中,叶天士胤禟甄恪和在埋伏在癯仙山庄外接应他们的人接上头,一行人立刻向金陵城里撤去。刚往山外走了不过一盏茶时间,便遇上了赶来亲自接应的大阿哥青玉等人。此时癯仙山庄的死士也追了上来,一时之间只看到乱箭如飞,大阿哥带着所有的侍卫形成一道人墙,将胤禟叶天士甄恪护在后面,胤褆大喝道:“九弟,快上修罗赶回去,这里有我挡着。” 可胤禟又怎么可能将他的大哥丢下,只将叶天士推到甄恪身边叫道:“你快带师傅走,一定要保证师傅的安全,我答应过玉儿。”甄恪将叶天士交到旁边一个林家仆人的手中,大叫道:“护送叶大爷回去。” 叶天士眨眼间被转了好几道手,老头儿怒了,大喝道:“谁都不用管我,胤禟甄恪你们快回去,癯仙山庄的人不敢伤我。” 胤禟和甄恪根本不听,两人已经冲到最前面,与胤褆青玉和众侍卫一起挥舞手中长剑,只见剑光如锁,将射过来的毒箭尽数绞断,幽蓝的箭头落了一地,大阿哥上了战场,对付这种情形有经验,他大喝一声:“乌醒,带人跟我上,胤禟,带青玉护送叶先生回去。” 胤褆带人边绞杀射来的箭枝边往前冲,不多时便冲到了癯仙山庄的死士跟前,此时弓弩已经没有用了死士们弃弩持刀,与胤褆带来的人杀到一起,胤禟见了一声清叱,与青玉两个冲上前与癯仙山庄的死士撕杀起来。 胤褆胤禟的功夫都是极好的,青玉的功夫更是鲜有敌手,这三人如同人形绞肉机一般,不过一刻的工夫,在他们的周围已经躺满了死尸,三人又分开去相助其他的侍卫,一场拼死搏杀之后,癯仙山庄里头一拔追出来的死士尽数被杀死。 “九弟,青玉,你们两个受伤没有?”胤褆赶紧奔到胤禟和青玉的身边问道,此时他们三人都一样,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也看不出受没受伤。 胤禟摇摇头,看向青玉问道:“我没事,青玉,你呢?” 青玉摇了摇头,稚气未消的脸上犹有杀气。胤褆点头道:“好,我们速速返回金陵。” 众人将未受伤的马匹拉出来,翻身上马便向回急驰,眼看就要出了梅花山,前方忽然出来一道手持弓弩的人墙,胤褆双眉紧皱,对胤禟低声说道:“九弟,我带人拖住他们,你带青玉护着叶先生伺机冲出去。” 胤禟忙拒绝道:“不行,大哥,你带着青玉护着叶先生冲出去,我留下来掩护。” 胤褆皱眉沉声道:“不行,九弟,听我的!”胤禟忙叫道:“大哥,是我惹的事,自然应当由我来了结。” 挡在前路的人墙从中分开,薛蝌坐着车子被人拥着推了出来。薛蝌冷笑道:“九阿哥,爱新觉罗胤禟,你也算是皇室后裔,却行此等藏头露尾的小人行径,狗鞑子就是狗鞑子,就算是做了龙椅也不象人。” 胤褆胤禟大怒,就连小青玉也气得小脸紫涨,小青玉十成十的遗传了林家护短的性情,胤禟是除了林海黛玉无嗔之外青玉最亲近的人之一,听到有人骂胤禟,青玉哪里还容得下,摸出一把铁莲子向薛蝌打去,刀疤管家忙将薛蝌的坐椅往后拉,两个家丁手执精钢盾牌上前将薛蝌遮的严严实实,所有的铁莲子都打在盾牌上,打穿精钢盾牌,将两名癯仙山庄的家丁射穿,薛蝌见了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此强横的手劲,太可怕了。他立刻喝道:“射死他们!” 所有的箭头都对准胤褆他们,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薛宝琴冲到了阵前,大叫道:“不要射!” 薛蝌大怒道:“宝琴过来。” 薛宝琴大叫道:“不,哥哥,让我问几句话。” 薛蝌大叫道:“你过来再说。” 薛宝琴向薛蝌这边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胤禟叫道:“你真的是鞑子皇帝的儿子?” 胤禟沉声道:“是,我是爱新觉罗胤禟。” 薛宝琴摇头道:“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是鞑子皇帝的儿子……你,胤禟,你过来,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能保证你的安全。”薛宝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似入魔了一般,一心一意只想和那画中之人在一起,他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 薛蝌心念急转,对刀疤管家说了几句话,刀疤管家便高喊道:“九阿哥,只要你弃清投明,肯入赘薛家,主公便可饶你不死。” 胤褆听得糊涂,他看向胤禟低声问道:“九弟,怎么回事?” 胤禟低声道:“大哥,我也不知道,这兄妹两个是失心疯了,我们别理会他们,象刚才一样杀出去。若是能绞杀薛蝌,还能替皇阿玛省了好些麻烦。” 胤褆估量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不行,他们人数太多,想法子拖一拖,我已经知会费扬古,他应该很快就能赶来。” 胤禟皱眉点了点头,问青玉道:“青玉,你可听到有大军前来的动静?” 青玉静心听了一阵子,轻声说道:“有,在三十里外。” 胤禟点点头道:“那便好,青玉,你功夫最好,回头撕杀的时候你留心护着叶伯伯,别让他有危险。”青玉点点头,转身去了叶天士的身边,叶天士摸摸青玉的头,淡淡道:“青玉,不用担心伯伯。” 薛蝌见胤禟这方没了动静,还以为胤禟在考虑,便命人将薛宝琴带到自己身边,薛宝琴哭道:“哥哥,你别伤了他。” 薛蝌皱着眉头道:“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我非但不杀他,还会重用他。”薛宝琴心中却别有打算,她没有说什么,只轻轻点点头。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薛蝌觉得情形不对,此时刀疤管家听到了有大批人马奔驰而来的声音,他忙回了薛蝌,薛蝌沉声怒道:“不好,上当了,射!”刀疤管家立刻大喝道:“射!” 无数淬着巨毒的箭头向胤禟他们射来,胤褆早就安排好了,将众人分成内外两组,将不会武功的叶天士护在中心,其他人都在用兵器绞断所有射来的箭头,箭头实在太多,不时有人中箭倒下,胤褆他们围成的圆圈在不断的缩小,却也不断向薛蝌他们接近。 刀疤管家听到大队人马越来越近,忙命死士拼死射杀胤禟等人,然后护着薛蝌薛宝琴往小路上退,薛宝琴的目光痴缠于拼死搏杀的胤禟,她越看越觉得无法自拔,尽管胤禟杀的都是癯仙山庄之人,薛宝琴还是觉得胤禟英武俊帅如天神一般。薛蝌气黑了脸,向刀疤管家使了个眼色,刀疤管家会意,一记手刀劈向薛宝琴的颈子,将薛宝琴打晕放到薛蝌的身边,命人抬了急急撤入癯仙山庄。 胤褆胤禟率先杀入死士之中,青玉甄恪护着叶天士紧随其后,胤禟砍翻身边的两个死士,眼角余光却看到数枝利箭直直射向青玉和叶天士,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胤禟已经来不及用剑打发,只得合身扑上前,双臂张开将青玉和叶天士护在身前往前一扑,三枝箭头正射在胤禟的后背上,若非胤禟向前一扑卸去一些力道,他非得被这三枝箭射成对穿。 胤褆眼睁睁看着胤禟中箭,双眼顿时血红,他如疯魔了一般劈死身边的敌人,扑到胤禟身边将他抱在怀中,然后纵身跃起飞奔着寻找修罗,修罗如有灵性一般从一旁冲过来,胤褆抱着胤禟跃到修罗背上,大叫道:“不许恋战,撤!” 甄恪架起叶天士纵身上马,这会什么也不能顾了,只要能将叶天士和青玉安全送出去,他死也值了。青玉见胤禟为了保护自己而中箭,身边流星一般,不过数息之间便搏杀了几十个死士,胤褆扭头一看,大喝叫道:“青玉上马,回去救人要紧。” 青玉这才含恨上马,随众人往回奔,那些还活着的死士仍用弓弩追击,好些人中箭落马,好些马中箭倒地,青玉的坐骑也中箭倒地而死,青玉跃到旁边一个侍卫的马上,那侍卫将他护在身前,青玉却拧着身子连发铁莲子击毙死士,不料却被流箭伤了手臂。 刚出梅花山便遇上费扬古带兵驰援,胤褆只丢下一句,“剿灭癯仙山庄,反抗者杀无赦。”说完便飞奔而去,费扬古见了众人的情形,又惊又怒,手一挥道:“进剿癯仙山庄,反抗者杀无赦!”大军开入梅花山,围剿癯仙山庄。这一天的梅花山,血流成河,三千重甲铁骑几乎踏平了梅花山和癯仙山庄。 薛蝌遁狡兔三窟 叶天士细细讲罢,黛玉听得心兢胆寒,她从没有象此时这样痛恨自己,若不是她的自负与轻敌,又怎么会让胤禟叶天士和甄恪陷入此等凶险的境地,她面色苍白的站起来,缓步往门外走去,胤禟最先明白过来,他忙叫道:“玉儿,你回来,不管你的事……哎哟……”胤禟一时情急便忘了自己身上有伤,他一动便牵动着伤口,不禁疼的叫出声来。 胤褆忙按住胤禟道:“九弟你不要乱动,我去劝玉儿。”说完他对叶天士说道:“叶先生,请您照看九弟。” 叶天士点点头,胤褆忙追了出去,黛玉起初是慢慢的走,继而便奔跑起来,胤褆忙运起轻功飞掠上前挡住黛玉的去路,皱眉问道:“玉儿,你要做什么?” 黛玉抬头看向胤褆,内疚的说道:“大哥,是我害得大家身受重伤,都是我的过错。” 胤褆摇摇头道:“玉儿,这不是你的错,任何计划都会有风险,若非有这样的计划,便不能逼得薛蝌提前现出原形,若让他真的在江南成了气候,必将天下大乱,到那时,死伤会更重。” 黛玉摇头垂泪道:“大哥,已经有太多人因为我的草率而失去性命,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的家人。” 胤褆长叹一声,苍凉的说道:“玉儿,这就是将士的宿命,我八旗将士自从披上铁甲跨上战马的那一刻开始,这性命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能在战场上活下去,那是运气,死了,就是天命。八旗将士心中从来不会有怨言。” 黛玉秀眉紧皱神色凝重,心中那股郁结之气无法消散,纵然她两世为人,却也无法堪破生关死劫,胤褆很明白黛玉的感受,当年他头一次上战场,真刀真枪的与敌军搏杀,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他也有过和黛玉一样的郁结,只不过他是男人,不会象黛玉那样纤细,所以他能熬过来,后来经历的征战多了,便也不知不觉冷硬了心肠,看淡了生死。只是这样的经历,他没办法和黛玉说清楚,只能希望黛玉自己想通。 胤褆拍了拍黛玉的肩膀,故做轻松的说道:“玉儿,我们接下来还有好些事情要做,现在还没时间去想那些事情,梅花山一役必将震惊全国,我想二叔最迟明日便会到来,说不定皇阿玛也是驾临江南。” 黛玉沉沉点头道:“大哥,黛玉明白。” 胤褆微微一笑道:“玉儿,你一向都明白轻重缓急,大哥不多说了。” 黛玉轻吸一口气道:“大哥,那癯仙山庄在梅花山经营了二十几年,只怕没那么容易被一次剿灭,若让薛蝌逃出生天,必定后患无穷。” 胤褆点头道:“大哥明白,我回头便去梅花山。” 黛玉想起隔壁的张佳氏一家子,便又说道:“大哥,张佳门德和张佳兰儿就住在隔壁,他们可能已经猜出我们的身份,大哥要当心些。” 胤褆听了眉头微皱了一下,继而说道:“无妨,他们若是识趣便也罢了,若是不识趣,哼……”张佳门德,皇阿玛法外开恩饶了你一家子,你最好安份守已,否则我直郡王也是不手软吃素的。胤褆在心里默默说道。 “玉儿,我去梅花山看看,你好好照看九弟他们,虽说已经没了危险,他们到底伤得不轻,要好好注意才行。”胤褆细细叮嘱道。 黛玉应道:“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所有受伤的弟兄们。” 胤褆微微一笑,便带人出城去了梅花山。 费扬古得报,忙迎上前来面带惭色的跪下回禀道:“回禀王爷,在癯仙 第 134 部分 山庄发现地下秘道,已经被炸毁并引起山体崩塌,故而无法继续追踪,请王爷降罪。” 大阿哥伸手将费扬古扶起来说道:“将军快快请起,是逆贼太过狡猾,他们在此经数十年,挖向条逃生秘道也是正常,这并非是将军之过,将军不必自责。我们的伤亡大么?” 费扬古忙回道:“回禀王爷,贼人兵器俱淬以巨毒,末将带来三千兵马,阵亡了三百四十一人。诛灭逆贼六百七十八人。” 胤褆皱眉问道:“没有一个活口?” 费扬古摇头道:“逆贼都暗藏毒药,一但被擒便立刻服毒自尽。” 胤褆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好狠的逆贼!他忙追问道:“可曾发现贼首?” 费扬古摇头道:“回禀王爷,死去之人都是癯仙山庄的仆妇家丁,并不曾发现逆贼首领。” 胤褆自言自语道:“秘道既被炸毁,那么逆贼首领必是从秘道逃走了,既有二十多年的经营,这秘道出口必不会在附近。费扬古将军,你辛苦了,本王会在皇阿玛面前为将军请功,为死难将士请封,定会从优抚恤遗属。” 费扬古双膝跪下大声道:“末将代死难的兄弟谢王爷厚恩。” 胤褆扶起费扬古,摇头叹道:“本王素知将军爱兵如子,将军放心吧,我八旗将士的血不会白流。”那些还活着的将士们都听到胤褆的话,齐齐跪下高呼:“谢王爷。” 金陵知府因前夜留宿于春芳楼中,与两个姑娘大战一夜,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因此直到日上三竿他才得了金陵城外梅花山发生一场激战的消息,等他带人匆匆赶到梅花山的时候,胤褆已经命费扬古将军将癯仙山庄搜查完毕,在山中燃起冲天怒焰,将那些服毒而死的逆贼尽数烧成灰烬。 知府一见直郡王大阿哥亲临,吓得飞奔上前跪下连连磕头,口称:“下官吴尚荣不知王爷驾临,未曾远迎”之类的官话,胤褆一见那金陵知府脑满肠肥的蠢笨样子,便心生厌恶,只看这副尊容,便知他没少刮金陵的地皮。因此也没有好脸色,只冷声道:“吴大人身为金陵父母,却不知治下逆贼做乱,本王看你这官也当到头了。” 吴尚荣吓得拼命磕头求饶,心里还在泛嘀咕,怎么直郡王到金陵,相爷也不来封信告诉一声,必是直郡王爷嫌我没有远迎高接,生气了。这吴尚荣当年走了明珠的路子才被选派到金陵做官,自到了金陵后,他可没少打点明珠,明珠主理吏部之时,年年给他的考绩皆是优等,否则他也不可能在任满三年后又连任了三年。 胤褆可不管吴尚荣想些什么,只冷声道:“吴尚荣身为知府却治下无方,着摘去顶戴花翎,打下大牢候审。”吴尚荣闻言面如死灰,慌忙跪爬上前拉着胤褆的袍子一角哀求道:“求王爷看在明相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胤褆闻言大怒,一脚将吴尚荣踢翻在地,喝骂道:“狗奴才,还敢胡乱攀附,来人,堵了嘴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再关入大牢。” 立刻有军士上前揪住吴尚荣,将他拖下去一顿重打,吴尚荣疼的死去活来,打完之后军士们也没将他送回金陵大牢,而是将他关入囚车之中。费扬古见此情景便对胤褆低声说道:“王爷,吴尚荣纵有过失,可他毕竟是金陵知府,他若被抓,金陵岂不是更要乱了?” 胤褆淡淡道:“多谢将军提醒,不过将军不必担心,两江总督林大人不日便到。”费扬古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是末将多想了。” 胤褆又说道:“为免金陵哗变,将军速变本部人马前来,在金陵城外驻扎,随时策应。” 费扬古忙去传令,不多时便有数名传令兵骑马向四方奔去,费扬古所辖兵马足有两万,两万大军驻扎于金陵城外,可保金陵万全。 梅花山激战的时候林海便已经收到消息,他立刻传令江宁大营的岳钟琪,命他暗中封锁进出金陵的水陆通道,严加盘查过往行人,然后又亲率一千精兵赶往金陵。他到梅花山的时候,胤褆刚刚发落完吴尚荣,林海听完胤褆的话,立刻回身传令道:“传本督谕令,着金陵通判陆云暂代知府之职,安抚城中百姓,严防有人乘机散布谣言激起民变。”陆云是林海很赏识的一员能吏,事实上那吴尚荣整日只知寻欢作乐,金陵府衙的实际事务都是由陆云一手操持的。 “先生,您来的正是时候,逆党贼首逃脱,学生正不知往何方追查。”胤褆又对林海说道。因费扬古在侧,所以胤褆并没有以子侄自称。 林海捻须沉思,半晌后方才说道:“此间之事我还未完全明了,玉儿应该更清楚一些,她可曾说了什么?” 胤褆忙说道:“她还不知道脱了贼首。” 林海点点头,命人拿过金陵地图,细细研究了梅花山的地形,再配合着癯仙山庄修建的位置,伸手指着地图说道:“贼首若要逃走,那秘道必要通往江边,若是不逃走,那金陵必有其他的藏身之处,通往金陵城,此两点之间的距离最近。” 胤褆上前看了,沉声吩咐道:“速分兵两路,一路前往渡口码头盘查,一路进入金陵城。” 林海淡淡道:“不必分兵,我已命岳钟琪在江上设防,费扬古将军只需守在金陵城外,陆云在金陵城里一动,贼人必然藏不住,将军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贼首必无可遁逃。” 费扬古深知眼前这位清俊的林大人深得皇上器重,又是诸位皇子的先生,是一品国公,家中独女还被封为和硕公主,独子封侯,满门恩遇空前绝后,听他的话,绝对错不了。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还是看了看胤褆,毕竟这一回他是奉旨跟着直郡王办差的。 胤褆忙说道:“按林大人的意思去办。” 费扬古领命而去,胤褆陪着林海下山,林海这才有时间问一问黛玉胤禟他们的情形。胤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林海双眉紧锁,握着马缰的手青筋迸起,敢伤了他的儿子,连累黛玉生了病,薛蝌,我林海绝不放过你。 林海来到梅花山之时,林守宗忽然来向黛玉禀报,说是隔壁的张佳门德一早便带着妻女出门了,随行的只有两个长随四个丫环,那四个丫环人人都拿着不小的包袱,瞧着还挺有份量。暗中跟踪的人发现张佳门德一行出了金陵城,便全力驱赶马车向北急驰,下面的人跟不上,便回来禀报。 黛玉听了皱眉道:“他们这是要逃走?还是……罢了,他们既离金陵,暂时便不用管了,紫薇花庐和薛义德家有什么动静么?” 林守宗回道:“回主子,薛义德昨日出门去了一趟甄家,莫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紫薇花庐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黛玉点点头道:“继续派人盯紧了,有任何异动都要火速来报。”黛玉的话音刚落,便见一股浓烟从紫薇花庐的方向升起,黛玉惊道:“好大的烟,速去查探可是紫薇花庐起火。” 林守宗忙命人上到楼顶上查看,片刻之后便来回道:“回禀主子,紫薇花庐煤燃起大火,火势极猛,怕是有人浇了火油有意烧的,看情形是无法扑灭的。” 黛玉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必定是薛蝌逃出生天,紫薇花庐已经暴露,他索性一把火烧了,让我们再无线索可查,快,派人去薛义德家,薛蝌定然会向他下手,掐断一切线索。”林守宗应声称是,忙去安排人手。 紫薇花庐一场大火让金陵满城震惊,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四个时辰,将好好一座紫薇花庐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所有的花木都被烧成灰烬,花庐里数十仆人都被活活烧死,紫薇花庐从此便成了金陵城里的凶地,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没有人敢再到这里来。因此也没有知道,在紫薇花庐的废墟地下两丈深的地方,有一个三层套间的秘室,秘室后有一条秘道直通往紫金山,在紫金山底下,还有一座面积极大的地下庄园,那里才是薛蝌真正的藏身之地,也是他反清复明的大本营。 林海至逆党起内乱 假皇商薛义德府上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薛义德一见到这两人便面如死灰,其中个子高些的那个人将一只小小葫芦丢到薛义德的面前,沉声道:“这是主公的恩典。” 薛义德颤抖着拿起小葫芦,却没有勇气拔起塞子,他知道这葫芦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那份量足够薛府上下死上两回的。“还不快动手!难道等着我们亲自动手?”另外一个人低声喝道。 薛义德咬牙道:“属下明白,容属下和全家吃最后一顿团圆饭。” “恁般多事,罢了,看在往日情份上,我们兄弟替你遮掩这一回。你快些。”高个子沉声说道。 薛义德颤声道谢,便命下人准备酒菜,吃了这顿断头饭,整个薛府便不会再有一个活人。不到一个时辰,在薛府气派的客厅里便摆上一大桌子酒菜,薛义德和他的夫人坐在正座,两边坐着薛义德和薛蚶所有的小妾,薛夫人犹自恨声道:“蚶儿才去,老爷竟还有心思吃喝,这饭我吃不下去。” 薛义德强压心中的悲凄,颤声道:“吃吧,吃一顿少一顿,日后都要过去陪着蚶儿的。” 薛夫人一听这话意思不对,狐疑的看向薛义德,薛义德听命于薛蝌之事她是知道一些的,薛义德勉强牵动嘴角笑了一下,举杯说道:“今日这顿饭大家尽兴的吃,多吃一些,什么规矩都不用讲。” 所有的小妾们都被薛义德的反常吓得不知所措,这时忽然有一声干呕的声音传出来,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薛蚶三个月前才抢进门的一个小妾脸色苍白,手捂着嘴,眼里尽是惊慌。薛义德不由一愣,看向他的夫人,薛夫人先是一惊,继而面露喜色,她立刻起身离座来到这个小妾的身边,只见这名小妾的面前摆了一碟清蒸鱼,薛夫人拉着小妾的手问道:“你有身子了?” 这名小妾只不过十四五岁,还什么都不懂,只惊慌的看着薛夫人,薛夫人忙将她带到一旁的偏厅,细细问了一回,果然这小妾的月信停了有一个月,竟是有了薛蚶的孩子。薛夫人心中又悲又喜,只拉着小妾的手道:“好孩子,谢谢你给我们薛家留下一点根苗,蚶儿虽然去了,可我们不会亏待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薛家的少奶奶,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薛夫人命丫环扶着这名小妾去休息,自己急急去了正厅,在薛义德耳边细说了一回,薛义德起先是不信,然后眼露狂喜,继而又愁眉紧锁,起身离席,将夫人带到一旁低低说了薛蝌赐死之事,薛夫人先是惊得不知所措,可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咬牙道:“老爷,你我不能死,我们得养大蚶儿的骨血。” 薛义德重重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你有什么主意?那两人身手极高,我们府里没有人是他们对手。” 薛夫人咬牙道:“老爷,无毒不丈夫,为了蚶儿的孩子,少不得要将那两人杀死,金陵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当今皇上必会派人来,到时老爷只将薛蝌之事出首,咱们戴罪立功,再捐出大半家产,想来求个活命没有问题。” 薛义德点头道:“夫人所言有理,可怎么才能干掉那两个人?”薛夫人咬牙道:“老爷可还记得前几年得的那种香烛?” 薛义德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了。你快去将那香烛和解药找出来,我们先服下去,要快。” 夫妻二人商量好了,薛夫人找出香烛和解药,夫妻两个先将解药服下,然后命丫环将香烛点燃放于烛台之上,然后便和小妾们一起用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倒了下去,只见所有的人脸色发青,看上去就象是中毒死去一般。 薛蝌派来的两个人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到正厅来看,见薛家一大家子都伏在桌上,他们试了几个人,见都没有气息,高个之人便点头道:“还算薛义德知趣,省了我们的麻烦,看来他还挺听主公吩咐的,并没什么叛逆之心,薛蚶是白死了。”另一个人冷声道:“不过早晚的事,没算没有锦绣坊之事,薛蚶也不过多活几天,其实薛蚶早就该死了,得罪了祖先生,他早就一只脚踏进棺材了。” 高个之人摇摇头道:“唉,终是薛义德太惯着薛蚶了,否则他也不能得罪了祖先生,可叹这一家子到死也知道真……” 话没完说,这两个人便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因见薛家所有的人都死了,这两人也没了戒心,便没发现两旁燃着的香烛散发出一丝淡淡的甜香,这香气闻上去让人很舒服,却是极厉害的返魂香,凭是什么样的高手都能放翻。薛义德夫妻二人直起身子,两人对视一眼,薛夫人哭道:“老爷,蚶儿死的冤啊,你一定要替蚶儿报仇雪恨。” 薛义德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他上前将薛蝌派来的两个人用牛筋绳子五花大绑在厅里的大红朱漆柱子上,拿牛耳尖刀将二人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又将二人口中的毒囊挑出,然后才灌了解药将这两人救醒。 那两人刚刚醒来便又疼晕了过去,薛义德将他们用浓糖水泼醒,不一会儿便有大量的蚂蚁爬了进来,两个人哀嚎不已,薛义德这才沉声问道:“是祖无计设计害死我儿薛蚶?事实到底如何,你们两个细细说出来。谁说的好,我就替谁洗了身上的蜜糖水。” 那两人果然扛不住,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原来祖无计有个十一岁的小侄儿,生得极好,有一回去逛庙会,偏被薛蚶相中了,薛蚶直接动手抢人,将那孩子生生糟蹋至死,薛蚶混不当回事,只将那小孩子的尸体绑了石头丢到秦淮河中。薛蚶只当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被祖无计查了出来,这孩子是祖无计弟弟的遗腹子,祖家唯一的根苗,他一死,祖家便绝了后。祖无计心中岂能不恨,祖无计知道薛义德还有些份量,薛蝌也不会为了他的小侄儿杀了薛蚶,轻此便压下仇恨之心,连提都没有向薛蝌提过。一直等到黛玉他们进了金陵,祖无计才得了机会设计薛蚶,让他横死在胤禟的手中,这事薛蝌并不很知情,可这两个来薛义德府上监督薛义德 第 135 部分 一家老少自杀的人是祖无计的心腹,所以才会如此清楚。 薛义德问清之后,真的取来清水将这二人冲洗干净,然后让薛夫人带着薛蚶的小妾坐了马车去了甄府,甄府是金陵大族,薛蝌再有胆子也不敢明火执仗的到甄家杀人。他自己则将薛蝌的两个手下拖到马车上,换了一身仆役的衣服,赶着马车便出了薛府,直奔金陵府衙。 薛义德赶到府衙之时,恰好林海正在下马,薛义德一看两旁执事打的牌子上有好大的林字,他忙跪下高喊道:“草民有要事求见林大人。” 林海皱眉转身看了看,命人将薛义德带到近前答话,薛义德只说了一句:“回禀林大人,小人知道癯仙山庄内情。” 林海眉头一皱,沉声道:“带他进来。”薛义德忙说道:“林大人,车里有两个重要的人犯。” 林海点点头,命人上前查看,侍卫挑帘一看,见里面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便将马车赶入府衙院中,林海也没工夫和出迎的陆云寒暄,直接命他备下二堂,屏退一干闲杂人等,亲自审问薛义德。 这一审便审了将近一个时辰,薛义德倒也光棍,不管林海问没问道,只要他知道就全都说了出来,若非薛蝌平日里对薛义德是既利用又防备,有好些机密的事情都没有让他知道,否则只薛义德这么一招,薛蝌便死无葬身之地。林海听罢之后沉声问道:“本督暂将你收押入监,待薛蝌归案再行发落。” 薛义德磕了个头说道:“林大人,草民自知罪责难逃,不敢求大人饶恕,只是家人无辜,求大人开恩放过她们。” 林海沉声道:“本督自会酌情处置。”薛义德心里明白,磕头谢了恩,林海便命陆云将薛义德秘密关押起来,他可是极重要的人证,不能有一丝闪失。接下来便要提审那两个倒霉鬼,这两人却不象刚才在薛义德府上那样痛快,竟是咬死了不开口,他们两人心里很清楚,此时若不招,最多便是一个人被杀死,可若是招供了,那两家大小十几口人可就全完了,以他们主公的性情,绝不会让他们的家人痛快死去。 林海见这二人死扛着,心里也猜出几分,便也不再审问,只命人将他们关押起来,还传来大夫给二人上药包扎伤口,只要人活着,林海相信自己总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原本林海到府衙来是有些事情要当面交待给陆云,不想遇上薛义德先审了两堂,人犯押下后,陆云上前重新给林海见礼,林海淡笑道:“陆大人不必多礼,你的能力本督很清楚,如今委派你全权代理知府之职,你当恪尽职守,不要辜负了本督的期望。” 陆云脸色微微发红,他终于等到大展才干的机会了,不必再被吴尚荣死死压着,林海淡笑着拍拍陆云的肩头,陆陆云激动的说道:“大人放心,陆云必当公忠体国死而后已。” 林海淡笑道:“有这份心便够了,陆大人,只要好好活着才能更好的为民做主以报皇恩。” 陆云忙躬身应了,口称:“下官谨遵大人教诲。”林海淡淡一笑道:“好了,你去办差吧,本官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午后再来府衙与你商议要事。” 陆云忙说道:“是,下官送林大人。” 林海摆摆手道:“不必了。” 陆云到底将林海送出府衙大门,看着他上马走远了,才转身回衙。陆云边走边摇头叹道:“林大人风采更胜当年高中探花之时,真真羡煞时人。”陆云原是京城人氏,当年林海高中探花簪花游街夸官之时,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就是瞧见林海的风采,才激起陆云的向学之心,陆云寒窗苦读十八年,终于金榜题名,说来也巧,他也考中了探花郎,从此便自认和林海极有渊源,处处以林海为榜样,也算得一脉清流,他和林海的私交也算不错了。 林海去了黛玉胤禟他们的住处,青玉看到林海便飞扑上前,一把搂住林海的脖子便哭了起来,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又是头一次经历那样的生死搏杀,因怕姐姐担心,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害怕,这会见了爹爹,便将这种害怕全都哭了出来。林海心疼的拍着青玉的背,柔声哄了好一阵子,青玉这才放开林海的颈子,用袖子擦了泪。 林海看着站在一旁泪眼盈盈的女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自责的说道:“玉儿,爹爹对不你和弟弟,让你们受苦了,都是爹爹不好。” 黛玉伏在林海怀中,泪如雨下,飞快的湿透了林海的前襟。她边哭边摇头道:“不,爹爹,是玉儿错了,玉儿不该如此自负,让叶伯伯九哥青玉他们身处险地,都是玉儿的过错。” 林海拍拍黛玉的肩膀,轻叹一声说道:“玉儿,事情的经过爹爹都知道了,你做的已经非常好,没有做错什么。” 胤禟听说林海来了,忙让来喜四喜扶着他下了床,勉力走出来迎接林海,林海一见胤禟脸色苍白,忙上前扶住胤禟皱眉道:“怎么下床了,快回床上好好养伤。” 胤禟心中一暖,二叔眼中的焦急和话里的关切都让他觉得自己这伤没白受,只要能得到二叔的认可,受再重的伤他也愿意。胤褆亦皱眉道:“九弟,二叔又不是外人,若是挣裂了伤口,你让二叔心里怎么过意的去。”黛玉忙命人抬过软兜,硬是让人将胤禟抬着送回房中。林海看着胤禟说道:“二叔回头就去看你。”胤禟这才扭头瞧着大家,被仆人抬走了。 叶天士迎着林海走来,林海看着叶天士,感激的说道:“大哥,谢谢你!” 叶天士爽快的笑道:“如海,你这是把我当外人了,玉儿可是我的侄女儿,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说什么谢不谢的。再者玉儿做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我自当尽一份力。如海啊,你真有福气,有这样一双好儿女!” 林海点头叹道:“是啊,玉儿和青玉都是极好极懂事的孩子,可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她们还这么小,肩上却要挑起那么重的担子,我对不起她们的娘亲。” 黛玉和青玉偎着林海,两个人齐声叫道;“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林海摸摸黛玉和青玉的头,轻轻摇头道:“玉儿,青玉,你们还是孩子,爹爹不能夺走你们的快乐生活。” 瞧着二叔一家都有些伤感,胤褆忙笑道:“二叔,您快马加鞭赶来金陵,必是辛苦极了,快到屋里用杯茶,坐下慢慢说话吧。” 黛玉听了忙说道:“大哥说的极是,我见了爹爹便欢喜的什么都忘记了。爹爹,快到里面坐下休息。” 一群人簇拥着林海进了正厅,黛玉奉茶青玉上点心,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看得叶天士心里真泛酸,向来潇洒自由的他竟生了份后悔之心,后悔当年没有娶妻生子,否则现在了也能儿女绕膝乐享天伦。 林海笑道:“玉儿青玉你们都别忙活了,快坐下好好说说话儿。”黛玉这才大林海下方坐了,青玉则抱来一只海棠花凳放在林海的脚旁,只偎着林海坐着,将头靠在林海的腿上,显得无比依恋亲昵。 黛玉将到金陵后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林海听完点头道:“原来如此,玉儿,爹爹明白了。等九阿哥伤好一些,爹爹便派人护送你们回京。剩下的事情有爹爹来处置。” 黛玉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玉儿听爹爹的吩咐。”胤褆听了脸上露出笑意,他一直担心胤禟黛玉不肯回京,这两个小家伙是鬼精鬼灵的,若说是玩心眼儿,他可不是对手。 林海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站起来说道:“走,去看看九阿哥和其他受伤的侍卫们。” 大家又簇拥着林海向后宅走去,林海让胤禟安心养伤,又夸奖了他几句,喜得胤禟苍白的脸上晕上淡淡的红意,他能得到林海的一句夸奖,着实不容易呀。林海又去看了其他受伤的侍卫们,有叶天士和青玉在,又有林家药铺撑着,他们的伤都不是问题,只好安心休养,很快便能痊愈。 林海最后去瞧了甄恪,一见甄恪林海眼神一跳,他这才想起先前黛玉回过自己,这甄恪正是金陵甄家的庶出哥儿。林海倒没什么嫡庶之见,只要哥儿有出息,那便是好孩子。甄恪的伤不比胤禟轻多少,他伤在前面,所以不能起身,林海微笑道:“好孩子,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安心养好伤,日后你必有大出息的。” 甄恪想欠身,林海按住他的肩头笑道:“别动,当心挣了伤口。”甄恪自到林家后几乎没怎么和林海见过面,他听说林海来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这会见林海如此和蔼,甄恪心中发烫,唤了一声“老爷”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林海微笑着轻拍甄恪的肩头说道:“好好养伤,将来凭自己的本事将你娘亲接出来,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你甄恪是响当当的好男儿。” 甄恪激动的用力点头,林海笑笑,替他拉了拉被子,然后才走了出去,甄恪看着林海的背影,心中顿生孺慕之情,他也想有这样一位父亲! 走出甄恪的房间,林海对黛玉说道:“玉儿,为父瞧着甄恪是个可造之才,不如让他跟着为父吧。” 黛玉轻嗔道:“爹爹,玉儿好不容易栽培的得力干将,您偏要了去,日后玉儿岂不是又要辛苦了!” 林海呵呵一笑道:“你这孩子就是淘气,当爹爹真不知道么,你那套什么……管理制度高明的紧,根本不用你自己费多少心思,底下的掌柜们便什么都打点好了。放眼咱们大清,做生意做得如此轻松,只怕你是独一份儿。若不是你总爱管闲事,你比谁都自在,这会子还跟爹爹叫苦!” 黛玉想想也是,这一年多来她可不是一直在管闲事,正经自己家的生意便没用她费什么心思。不过话虽如此,黛玉却摇头林海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哪有您这样说自己女儿的,罢了,不就是要个人么,玉儿给您就是了,甄恪资质很好,若只让去做生意,确实也有些浪费了。” 林海笑道:“如此便好,玉儿呀,爹爹将生意庄子都交给你,便由着你做主,不过爹爹有一个要求,当着你叶伯伯,大哥,还有青玉,你得答应爹爹。” 黛玉奇道:“请爹爹吩咐。” 林海捻须笑道:“咱们家的银钱已经够用了,你不要将生意扩张的太多,总不能将天下的生意都让你一个人做了。以后每年新开的铺子加起来不能超过十二家。” 黛玉想了想,干脆的应道:“是,玉儿谨遵爹爹的吩咐。” 叶天士和胤褆起先一愣,继而都笑了起来,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趣的紧。林海见黛玉答应了,便也满意的笑着点头,可是他却不知道,就因为有了他这个要求,黛玉再扩张生意的时候便不重数量只重质量,不过七年的工夫,林海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女儿已通过六十家铺子垄断了整个大清的商业,在女儿的及笄礼上,林海才知道黛玉已经成为大清商业帝国的女皇,而大清帝国最尊贵的万岁爷非但没有一丝忌惮,反而无比的高兴自豪,封了黛玉为固伦公主还不算,还要封黛玉为铁帽子王,若非林海拼命拦着,黛玉怕是要成为大清帝国的第一位女王爷。当然这些是后话,现在还说不着。 就在林海同众人说话的时候,一封来自京城的加急密令送到,大阿哥打开看了一遍,沉声道:“四弟已经审出就是薛蝌意图谋害太皇太后,皇阿玛命我们将薛蝌押往京城受审。” 黛玉皱眉道:“薛逆在金陵经营了几十年,必是盘根错结,如今我们又打草惊蛇,只怕擒他不易。” 林海拍着黛玉的肩笑道:“玉儿,这事你不必费心了,有爹爹在,我倒要看看这薛蝌是什么样的人物!”薛蝌害得青玉受伤黛玉生病,这笔帐林海可记得真真的,他断断不会轻饶了薛蝌。 藏身于紫金山腹中的薛蝌忽然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祖无计忙关切的问道:“主公,可是受了风寒?” 薛蝌摇摇头道:“不是,只是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祖先生,薛文薛才怎么还没回来?”薛文和薛才正是派往薛义德府上的两个人,这会儿他们已经被陆云秘密关押起来,除了陆云和他的亲信,便是金陵府衙的差役班头都不知道这两个重要的人犯被关在何处。 祖无计宽慰道:“主公莫急,薛文薛才行事素来谨慎小心,可能怕暴露了入口,这才在外面多停留一阵子。属下估计着入夜后他们便能回来。” 薛蝌点头道:“祖先生所言极是,你先去休息吧,歇足了精神我们再商量下一步如何行事。”祖无计微微躬身行礼,然后退了下去。薛蝌看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呆的薛宝琴,皱眉唤道:“宝琴……” 薛宝琴却如没有听到一般,眼神很是迷离,薛蝌心头怒起,抓住薛宝琴的双肩叫道:“薛宝琴,你给我清醒些,你听着,你是大明皇室后裔,与狗鞑子势不两立!” 薛宝琴被薛蝌摇得头发散乱,她看着薛蝌哭道:“哥哥,我们姓薛,不姓朱,我们只是外孙,为什么我们要背负那么沉重的包袱,为什么要由我们去反清复明!” 薛蝌大怒,挥手扇了薛宝琴一记耳光,怒道:“不许胡说八道,舅舅们都死了,也没有子嗣,大明皇室只有我们这一点血脉,我们不反清复明,还指着谁去光复大明汉室衣冠,你忘记娘亲的教诲么?娘亲若知道你为了一个鞑子男子变成这样,娘亲岂会容你!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公主,是大明的公主!” 薛宝琴捂着脸摇头道:“不,我不是公主,娘亲是公主,是亡国的公主。我只是薛宝琴,是薛家的孩子!” 薛蝌看着薛宝琴被自己打肿了的脸庞,心里不是个滋味,他将薛宝琴扶到椅上坐好,放软了声音劝道:“琴儿,你听哥哥的话,日后哥哥得了天下,你想嫁什么样的人不行,别再想着狗鞑子了,就算是哥哥同意,娘亲也不会同意的。快别再提了。” 薛宝琴低头哭了起来,薛蝌叹气道:“琴儿,你清醒些,狗鞑子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我们是天生的敌人,彼此水火不容,别再想了,娘亲就快回来了,此事绝不能让娘亲知道。” 薛宝琴哭了一阵子,拿帕子擦干了 第 136 部分 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亡国公主谋复祖业 且说那张佳氏一家三口仓皇逃出金陵,一连急行了四五个时辰,离开金陵已经有两百多里了,张佳门德才松了一口气,命车夫放缓了速度,大家也好缓口气。张佳兰儿这才有时间问道:“爹爹,我们又不曾做过什么,为何要如此狼狈的逃走?” 张佳门德被女儿问住了,他细细想了一回,脸色便非常难看了起来,是啊,他不过就是派人盯梢,其他的什么也没做过,为什么要这样自己吓自己,慌慌张张的逃出金陵,这岂不是明显的做贼心虚么,不成,还得回金陵,有此等大好的时机可万万不能放过的,张佳门德心里还想着报仇呢。他立刻说道:“兰儿你提醒的极是,咱们回家。”说完张佳门德便命家人掉头往回走。张佳夫人一听这话眼泪便落了下来,她早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一直没说就是想让一家子远远的离开金陵,让时间冲淡丈夫女儿的报仇之心。可是…… 往回走了两个多时辰,天色便黑了下来,张佳氏一家子便找了一家客栈投宿。旗人家的姑娘在外面行走是不蒙面纱的,那张佳兰儿也能称得上绝色二字,她随着父母亲走入客栈,在客栈大堂中吃酒用饭的客人们顿觉眼前一亮,便有那心思不正的人打起了下流主意。 张佳氏一家子都累坏了,叫小二送了吃食到房中,胡乱吃过之后便早早的歇下,这一睡,便睡得沉了。三更时分,一个身着黑衣脸蒙黑巾的男子悄悄潜到张佳兰儿的房顶上,他掀起屋顶的瓦片,将一只小小的铜鹤拿出来,鹤嘴向下正对着张佳兰儿的床,轻轻弹了鹤腹三下,便有一股淡淡的白烟向下吹去。这人显然是个惯犯,他一丝儿也不着急,在房顶上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又揭开几片瓦,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然后便缩着身子从洞口钻入,轻轻的落在了张佳兰儿的床前,一丝儿响声都不曾发出。 这采花贼先将上夜的小丫环抱到一旁,然后钻入帐中,借着屋顶透进来的月光,采花贼瞧着貌美如花的张佳兰儿,兴奋的直咽口水,伸手便去解张佳兰儿的衣裳扣子。张佳兰儿已经被迷晕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知觉,那采花贼将张佳兰儿的寝衣解开,露出里面绣着并蒂莲儿的艳红肚兜儿,采花贼欲念大炽,整个人便压上了张佳兰儿,就在他扯下肚兜摸向张佳兰儿胸前的时候,一柄寒气凛人的长剑突兀的压在了这采花贼的脖颈。采花贼身子一颤便僵住了。 一股吸力传来,这采花贼身不由已的被摔到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他瞪眼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美妇手执长剑怒瞪着自己,这采花贼知道这回栽了,忙低声哀求道:“夫人饶命!” “似你这等淫贼还想活命!”中年美妇长剑连点数下,那采花贼便觉得一股寒意涌向下身,片刻之后,胯下之物便再没了感觉。采花贼忽然想起江湖上的一个传说,他惊骇的瞪着中年美妇,嘶声道:“你是玉罗刹!”江湖上没有人知道玉罗刹的来历,只知道她练了一种对男人来说无比恐怖的清心剑气,这种剑气其寒如冰,男子若被清心剑气所伤,便再做不成真正的男人。这二十年间,在玉罗刹的清心剑气下变成太监的采花贼可不在少数,是以有邪心的江湖之人都怕自己撞到玉罗刹的手中。 “哼,你这淫贼也知道本宫的名号!”中年美妇冷哼一声坐在桌旁,不屑的说道。 那采花贼忙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玉罗刹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人,都有些什么本事?”早在这采花贼上房的时候玉罗刹便注意到了,因见他的身法很诡异,玉罗刹心中存疑,才没有象往常那样先废后杀,而是坐下来问上一问。 那采花贼一楞,没听说过杀人之前还要打听这些的,玉罗刹脸色一寒,采花贼不敢撒谎,忙说道:“小人名叫石川加藤,是日本京都人,自小跟随叔叔学习忍术,十二岁跟叔叔来到大清,叔叔生了重病,去世后小人便在一个人在大清生活。” “你是倭人?”玉罗刹吃惊的问道。 石川加藤跪正垂头道:“是。”玉刹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石川五右卫门是你的什么人?” 石川加藤大惊,愕然看着玉罗刹,在玉罗刹那寒冷一般的眼神之下,石川加藤打了个哆嗦,垂头羞愧的说道:“小人正是石川氏的子孙。” 玉罗刹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击着,沉声道:“嗯,那么你是伊贺流的,你这样也配做忍者?” 石川加藤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他原本是修习忍术的好苗子,却因伊贺流内部的变乱而逃到大清,他的叔叔为了保护他受了重伤,一进大清便死了,石川回藤自此便在大清到处流浪,凭着自己的半调子忍术做些没本的生意,又因倭人性淫,他见了漂亮的女子便忍不住心中的欲念,到了后来便每每四处搜寻美丽的女子,成了职业采花贼。 玉罗刹想了好一阵子,沉声问道:“你想死想活?” 石川加藤忙磕头道:“小人想活。” 玉罗刹冷冷道:“那好,你将这药吃了,从此给本宫做奴才,效忠于本宫,本宫便饶了你的性命。”说罢她便抛下一九龙眼大小的药丸。 石川加藤心中一合计,若是不答应就得立刻死,若是答应了还能多活一阵子,于是伸手抓过药丸一口吞下,梆梆梆的磕头道:“奴才叩见主人。” 玉罗刹满意的点点头道:“罢了,限你一柱香的时间,找个死人回来,将你的衣服给他换上。” 石川加藤果然非常有做狗腿子的潜质,二话不说便溜了出去,才刚半柱香的工夫人,他便将一个死人带回房中,玉罗刹微微点头,沉声道:“解药。” 石川加藤忙说道:“回主人,用清水便能泼醒。”说完他便去盆架子上端来清水,玉罗刹点点头,将清水弹到张佳兰儿的脸上,张佳兰儿果然立刻清醒过来。 胸前传来的寒意让张佳兰儿大骇,她手捂着胸口猛然坐起,玉罗刹淡笑道:“姑娘莫怕,方才有淫贼欲对你行不轨之事,已被本宫除了。” 张佳兰儿的眼光瞄见床下有个黑衣人面朝下趴着,她慌忙在床上向玉罗刹行礼道:“小女多谢贵人援手。” 玉罗刹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在意。似姑娘这等美貌女子在外行走,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张佳兰儿羞的满脸通红,只低声道:“请问贵人高姓大名,容兰儿请家父家母拜谢。” 玉罗刹淡笑道:“那却不必了,兰儿姑娘,你们一家子投宿的时候本宫也瞧见了,怎么竟有些个惊慌,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本宫既然遇上了,少不得要管一管。” 张佳兰儿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便将事情的始末细细说了一回,玉罗刹听到张佳兰儿是旗人,还做过秀女,眼神里便透出一股恨意,张佳兰儿只低着头说,并没有看见,可是石川加藤却看得真切,他立刻动起了心思,开始猜测起玉罗刹的真实身份。 “想不到你竟是个可怜的孩子,狗皇帝着实可恨,兰儿姑娘,你真想为你姐姐报仇么?”玉罗刹用一种特别的声音问道。 张佳兰儿重重点头道:“我要报仇!” 玉罗刹忽然浅浅一笑,这一笑竟然透着一股既高贵又媚惑的风情,看得石川加藤的心跳加速,可是他的胯下却再也不会有反应了。张佳兰儿看着玉罗刹,忽然伏在床榻上,恳求道:“求贵人指点。” 玉罗刹伸手去扶张佳兰儿,在她的身上摸了摸,点点头道:“只要你肯拜本宫为师,本宫便帮你报仇。” 张佳兰儿一听立刻下床跪在玉罗刹的面前猛的磕起头来,玉罗刹受了她三个头,便将张佳兰儿拉起来,微笑道:“兰儿,你媚骨天成,着实是块好料子,只跟着本宫好好修习,自有你大仇得报之日。” 张佳兰儿立刻改口叫师傅,玉罗刹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你们已经挂了相,便不要再回金陵,让你爹娘找个僻静地方安轩,你随为师回去。” 张佳兰儿忙说道:“师傅,家父也一心报仇,或可为师傅效力。” 玉罗刹略想了一下,点头道:“也罢,让他们过来见见本宫吧。” 张佳兰儿忙将父亲请过来,路上先将拜师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张佳门德听说有人能帮他报仇,自是千肯万肯的,当下过来给玉罗刹见了礼,情愿在玉罗刹跟着听用。张佳夫人见玉罗刹虽然看上去象个美貌的正经妇人,可是眼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邪意,况且玉罗刹的那个仆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象个好人,她心里便泛起嘀咕,可是她的话从来都不会被重视,张佳夫人心里明白,若是她反对,只会招来丈夫的责打和女儿的怒气,想到这里,张佳夫人不得不随了丈夫上前给玉罗刹见礼,一家子便跟了玉罗刹。 玉罗刹带着张佳氏三口和石川加藤向金陵方向走,在金陵城外三十多里处有一个并不很大的庄子,这庄子上的人口也不算很多,总共不过百十户人家,这百十户人家里很有几户有钱人家,将宅子修的高大宽敞,还修了以供游乐的园子。其中的一所宅子便属于玉罗刹。 玉罗刹进门,立刻有好些奴仆迎上前,跪下磕头道:“恭迎宫主回府。”玉罗刹淡淡道:“都起来吧,管家,带着他们去安置了,兰儿,你随为师来。” 张佳兰儿随着玉罗刹穿堂过院,走进一间佛堂。一进佛堂张佳兰儿便愣住了,这间佛堂极为与众不同,堂上供着的不是佛祖菩萨,而是一张画像数十座灵位。玉罗刹拈香祝祷一番,又跪下磕了头,这才对张佳兰儿沉声说道:“还不跪下行礼。” 张佳兰儿一凛,忙跪下磕头,玉罗刹沉声道:“你既拜本宫为师,本宫自不瞒你,堂供着的是本宫的列祖列宗。” 张佳兰儿大惊,颤声道:“师傅你是……前明……” 玉罗刹冷声道:“没错,我就是大明朱氏子孙,本宫就是治平公主。” 张佳兰儿惊道:“前明皇帝不是把公主都杀了么……” 治平公主眼带寒意冷声道:“你知道的还不少,没错,父皇不忍我们天家公主受辱,赐死我们姐妹,可是天不绝本宫,父皇一剑刺偏,本宫被高人所救,还习得高深的武功,这是天不绝我大明,要我驱除鞑子光复大明。” 张佳兰儿惊得说不出话来,玉罗刹俯身看着张佳兰儿,沉声道:“你怕了?” 张佳兰儿一凛,忙咬牙道:“不怕,张佳兰儿既拜公主为师,便会以光复大明为已任。” 玉罗刹微笑道:“很好,本宫果然没看错你,好孩子,起来吧。拜过为师的祖先,你才真正成为本宫的徒弟。从今天开始,为师会将一身的本事尽数传授给你,日后如何报仇,便由你自己决定。” 张佳兰儿大喜,忙又给治平公主磕了头,随治平公主进密室练功去了。治平公主教了张佳兰儿内功心法,令她用心修练,然后便将密室从外面反锁,从佛堂下的秘道前往金陵。 治平公主当年被一个入宫趁火打劫的采花贼所救,这名采花贼极为好色,他见治平公主天生媚骨,便将她带走治好伤,教治平公主修习媚术,此时治平公主已经五岁了,生在宫中的她比寻常孩子懂的多,自不肯学那些东西,采花贼却有的是法子,每日给治平公主下药,让她不得不修习媚术以抵抗药性,如是七年,治平公主媚术大成,那采花贼这才采了治平公主的元阴,从此治平公主便成为他的禁脔,日日供他享乐。治平公主岂肯甘心,只假意屈从,终有一日趁那采花贼不备,在屈意迎合之中点了他的促精穴,令采花贼元阳尽泄功力全失,采花贼一生毁人无数,最终死在女人手中,这也算是报应。治平公主因这种变态的生活而心理扭曲,从此深恨男人,特别是采花贼,她见到一个便杀一个,绝不会手下留情。 治平公主于那采花贼的库中发现了一本清心剑谱,练成清心剑气,没过几年便以玉罗刹之号扬名江湖。所有的采花贼都对玉罗刹恨之入骨,他们设了陷井将玉罗刹擒住,却被薛敬宗遇上,薛敬宗出手救了治平公主,替她治伤,治平公主头一回遇到对自己这样好并且没夹杂着一丝邪念的男人,不免动了心。 薛敬宗被治平公主迷住,后来两人成了亲,薛敬宗才知道妻子竟是前明皇室后裔,治平公主因着自身的悲惨遭遇而铁心报仇复国,薛敬宗早就被治平公主迷得俯首贴耳,从此便开始经营紫薇花庐,营造癯仙山庄,深挖紫金山腹,建造地下宫殿。治平公主因修习过媚术令人无法自拔,那薛敬宗不免在房事上没有节制,人到中年便精尽而亡,只留下治平公主和一双儿女。薛蝌和薛宝琴自幼便被父母教导着要光复大明帝业,薛蝌知道一旦起事成功,自己便能登基称帝,因此极度热衷于造反大业,治平公主便将金陵的事情交给儿子,她则在江湖上网罗能人异士,这一回她是听说金陵紫薇花庐发生大火,这才匆忙赶回金陵的,不想却在半路上收了张佳兰儿为徒,还收了石川加藤那个半调子忍者为奴。 治平公主经由密道一阵急行,很快便到了紫金山腹中的地下宫殿里,薛蝌将事情的经过细细回了一遍,治平公主皱着眉头说道:“那个女子果然能助你成就大业?” 薛蝌忙说道:“回禀母亲,这是祖先生说的。” 治平公主沉声道:“可曾查实那女子的身份?” “据孩儿的推测,她应该是两江总督林海的女儿林黛玉。”薛蝌将自己的分析细细说了一遍,治平公主点头道:“哦,原来是个汉人,既然有助大业,便纳了她吧。”薛蝌点头道:“母亲,儿子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儿子的身份已经暴露,想娶她并不容易。” 治平公主冷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娘去将人擒来便是,不过就是个小丫头,还能翻了天不成。他们既敢毁了癯仙山庄和紫薇花庐,便得付出些代价。” 薛宝琴一直没有说话,治平公主看了她一眼,不悦的问道:“琴儿, 第 137 部分 你怎么了?”薛宝琴一惊,忙低头说道:“没事,娘,女儿没什么。” 治平公主皱了皱眉头,她因有那样不堪的遭遇,所以性情很有些古怪,也不象普通的母亲那样慈爱,薛蝌薛宝琴兄妹对她的是怕和敬多过爱。平日里并不怎么和治平公主亲近。 薛蝌忙打圆场的说道:“母亲,妹妹受了惊吓,又着了雨,想来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治平公主点点头,拉起薛宝琴的手,将一道内力送入她的体内,运行一周天后收回来,缓和了声音说道:“琴儿,你身子倒没什么,只歇几日便行了,如今你也大了,很应该帮着你哥哥。”薛宝琴忙垂头称是,治平公主又说道:“癯仙山庄和紫薇花庐没了,还伤不着我们的筋骨,没想到狗鞑子竟如此精明,我们这样周密详尽的计划都被他们发现了,看来要调整策略了。蝌儿,你安排下去,准备向北转移。”薛蝌面带笑意的应了,他正有这种打算。 “蝌儿,那个林黛玉住在何处?娘今晚就去将她掳来。”治平公主淡淡的说道,好似在说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一般。 薛蝌忙将地址说了出去,治平公主点点头道:“好了,你下去吧,琴儿,你也不用在这里伺候,去休息吧。” 薛蝌和薛宝琴退下,治平公主将石川加藤叫了过来,沉声说道:“晚上随本宫出去。”石川加藤忙应了。主仆二人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潜出地下宫殿,混进金陵城。治平公主对金陵城极为熟悉,没多会儿便带着石川加藤摸到了黛玉他们的住处附近。治平公主发现那所宅子附近隐藏了好些高手,便不敢轻举妄动,只伏在远处等候时机。 “爹爹,您都连续熬了三夜了,快别看了,早些安置吧。”黛玉端着参茶走入书房,见林海双眉紧锁的审阅卷宗,便轻嗔着说道。 林海放下卷宗,抬眼看向黛玉,宠溺的笑道:“玉儿,你不也没睡,爹爹有了年纪,觉少,不妨事,可你还在长身子,不能缺了觉的,快回去睡吧。” 黛玉心疼父亲,便不依的说道:“爹爹若不歇着,玉儿便不去睡,只在这里陪着爹爹。” 林海无奈的摇头道:“好,爹爹去睡还不行么?玉儿,九阿哥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儿你们就动身去京城吧。这金陵城始终不安宁。” 黛玉秀眉微蹙,轻叹道:“玉儿担心爹爹。” 林海笑道:“傻孩子,不用担心的,爹爹如今武功会都恢复了,寻常的武林高手可奈何不了爹爹,何况还有铁血十三卫在暗处呢,爹爹很安全的。” 黛玉听了点点头道:“嗯,玉儿听爹爹的安排。” 林海这才笑着站了起来,与黛玉两人缓走出去书房。他要先送黛玉回房才能回去睡下。 父女两个边低声说话边往黛玉的房间走去,忽然,一条黑影窜了出来,只扑到黛玉的身上,黛玉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受惊吓的样子,只摇头笑道:“小米,你还没玩够呀!”林海听了也无奈的笑了起来。原来小米有一次忽然扑向黛玉,吓了黛玉一大跳,从些小米便爱上这个游戏,时不时的便要飞扑一下,以至于黛玉都习惯了小米的突然袭击,见怪不怪,再也不会受到惊吓了。黛玉抱着小米皱眉道:“小米,你可不能再吃了,瞧你哪儿还象只小狐狸,都快肥成一只小皮球了。”因小米献血救人有功,大家便都惯着它,见小米喜欢吃药材,便尽着它吃,小米可不知道节制,三五天吃下来,小肚子肥了一大圈,行动都没先前敏捷了。小米捧着黛玉的手便是一阵讨好的狂舔,痒的黛玉咯咯直笑,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海摇头道:“这个小家伙倒是鬼的很。” 小米正玩的不亦乐乎,忽然扒着黛玉的肩头人立起来,它机警的向外看去,一双后腿陡然发力,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黑夜之中。林海心里一沉,忙将黛玉搂入怀中,低声说道:“可能有贼人来犯,玉儿别怕。爹爹先送你回房,千万不要出来。” 黛玉咬着下唇点点头,林海抱起黛玉施展轻功,一个起落便到了黛玉的房前,他刚要将黛玉推入房中,却见小米抱着一只铜鹤窜了回来,林海看到铜鹤脸色便沉了下来,他知道这种铜鹤是江湖中下三滥的采花贼必备的迷魂工具。 原来治平公主发现有人在暗处守卫,便让石川加藤将铜鹤拿出放迷魂烟,那只石川加藤刚将铜鹤拿出来便被小米发现了,小米如疾风卷过,石川加藤手里的铜鹤消失无踪,吓得石川加藤如同见鬼了一般,刚要尖叫便被治平公主点了哑穴,主仆二人匆忙离开了。 过了三条街道,治平公主才解开石川加藤的穴道,皱眉沉声道:“好厉害的火狐狸!”以治平公主的眼力,也只看到小米的残影,这还是小米长胖之后速度有所下降,若是小米没变胖,就算是治平公主也瞧不见它。 小米将铜鹤捧给林海,黛玉好奇的问道:“爹爹,这是什么?” 林海皱眉道:“玉儿,你今晚不能自己住,你住在里间,爹爹带着青玉住在外间。” 黛玉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父亲如此紧张。林海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对黛玉微笑道:“玉儿别怕,有屑小之徒欲行不轨之事,爹爹也是为了万全。” 黛玉心思灵慧,很快便猜出是有人要对自己不利,便微红了脸点点头,林海看了知道黛玉猜出几分,便说道:“其实让你知道也没什么,玉儿,江湖上有些人仗着会些武功便行不轨之事,这铜鹤就是他们迷翻闺阁的工具。玉儿,日后你行动要分外小心,不可让外人知道你的身份。” 黛玉点点头,林海命丫环们服侍黛玉歇下,又将青玉抱到黛玉的外间,父子两人胡乱歇了,小米因白日里睡足了,这会儿精神的紧,只趴在青玉的枕头边玩着自己的小爪子。林海看了笑道:“小米,多谢你啦,赶明儿我给你一枝参娃娃。” 小米欢喜的跳到林海的怀中,打着滚儿的撒娇,倒让林海紧张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林海拍拍小米的头笑道:“小米,若有人趁夜行不轨之事,你不只抢家伙,还要捎带着狠狠挠上一爪子做个记号,我们也好搜捕。” 林海原是说笑的,不料小米好似听懂了一般,竟向林海点了点头,林海知道小米通灵,便将提着心放回腹中,看顾了青玉一回,便也睡着了。这一夜,倒也平安无事的过来了。 灵狐传讯无嗔至 次日凌晨,城门还未曾打开,便有一位行色匆匆的老和尚找到了黛玉他们的住处,门上的人开门一见,忙行礼道:“见过大师。”这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青玉的师傅,毒手药王无嗔大师。 门上一边将无嗔大师接进府,一边向里飞报,林海本就没有睡实,一听说无嗔大师来了,他唤醒黛玉青玉,披上衣服便快步走到前面迎接。青玉一听师傅来了,喜得顾不上穿好衣裳,只穿着茧绸中衣光着小脚丫子便抢先奔了出去,抢在林海头里扑到无嗔大师的怀中,搂着他的脖子亲热的叫道:“师傅,青玉可想你了!” 无嗔大师紧紧抱着青玉,这连日不眠不休赶路的辛苦便全都抛诸脑后,他忙把着青玉的腕门,先诊了脉再说。青玉本就是百毒不侵之体,些许皮肉之伤也早都养好了,无嗔大师这才将悬的心放下来,忙用袍袖仔细擦干净青玉的小脚丫儿,解开衣襟包着,免得青玉的脚受了凉。青玉抱着无嗔大师的颈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他忽又想起那雨夜激战,便撅着小嘴委屈的告状道:“师傅,有人欺负青玉,您看,青玉的胳膊都受伤了,要不是青玉不怕任何毒,您就见不到青玉了。” 青玉一句话便说得无嗔大师寿眉倒竖,大怒道:“青玉,是什么人伤了你?师傅活剐了他。” 青玉立刻说道:“师傅,那主使之人叫薛蝌。” 无嗔大师浑身散发着凝如实质的杀气,抱着青玉掉头便走,沉声道:“师傅现在就去替青玉报仇。” 无嗔大师的杀气让林府家仆激灵灵的打哆嗦,身不由已的退让到一旁,此时林海刚刚赶到,他已经听到青玉诉苦了,心知不好,忙伸手唤道:“大师请留步。” 无嗔大师听到林海的声音,这才收敛了杀气转过身来,沉声道:“林老弟因何叫住老纳?” 林海忙说道:“无嗔兄莫急,容林海将事情原委细说一回。” 无嗔大师点点头,抱着青玉和林海一起走入厅中,此时黛玉也赶了过来,忙上前见了礼,无嗔大师见黛玉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皱得更紧,除了小青玉,黛玉便是他最看重的人,又样黛玉的身体不适合学武,所以无嗔大师格外的怜惜黛玉,因此也格外的护着黛玉。“玉丫头,快过来让我瞧瞧。”黛玉上前让无嗔大师把了脉,无嗔大师皱眉道:“果然是受了风寒,你这孩子也不当心些,叶贤弟的药虽好,药性却烈了些,他只想着让你快些好起来,却没想到你身子素来弱,怎么能用那么狠的药,丫头,回头伯伯替你行气活血发散药性,这几日多练几遍五禽戏,不可让药毒存在血脉里。”黛玉不好意思的应了,这阵子事情纷杂,她也没有正经练功,算算已经有十余日没有练过五禽戏了。 青玉从无嗔大师怀中溜下来,让绣绮云锦帮他穿好衣服鞋袜,林海便用这段时间将金陵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无嗔大师冷声道:“凭是谁也不能伤了我的青玉和玉儿。我毒手药王沉寂多年,看来江湖中人已经不将老和尚当回事了。连我的徒儿也敢伤!”无嗔大师这一点同林海极象,或者说比林海更甚。林海护短,好歹还要讲个道理,可无嗔大师却不管这些,不论是谁对谁错,只要青玉和黛玉受了伤,那就都是对方的错,他绝不会轻饶。 林海见无嗔大师马上要化身复仇使者,忙扯开话题问道:“无嗔兄,您怎么会突然来了?” 无嗔沉声道:“是小米来报的信。”黛玉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怪不得小米那一天睡醒后便失踪了一天一夜,天啊,它竟然跑到天山去了,这么短的时间便打了个来回,太不可思议了。” 无嗔听了黛玉的话,微微笑道:“小米本是天生异种,又吃了我那么多灵药,有这点子本事不算什么,等它长大了本事还会更大。若不是有它在你们左右,我怎么会放心的带十一阿哥去天山。” 林海想起一事,便站起来向无嗔大师深深施礼,无嗔皱眉道:“如海你有话便说,何必行此大礼。” 林海直起身子说道:“愚弟打算让玉儿青玉他们今日动身回京,想请大师亲自护送他们。” 无嗔点头道:“这有何难,老纳走一趟便是了。这两个孩子不独是贤弟你的心尖子,也是老和尚的心尖子。” 林海听了顿时放下心中的大石,虽说青玉的功夫已经鲜有敌手,可青玉到底年纪小,又没有经验,便是黛玉和胤禟,这两个人的聪明是够用了,可是若说是应对江湖屑小,这两人还嫌太嫩了,指不定会住进黑店着了道儿,有无嗔大师这个老江湖护送,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胤褆胤禟胤俄叶天士他们都起来了,见到无嗔大师坐在厅里和林家父女说话,这兄弟三人惊得瞪大了眼睛,胤禟的眼睛瞪的最大,因为他知道无嗔大师现在应该在天山才对。因十一阿哥之事胤褆他们都不清楚,因此胤禟也不好问,只能压下满心的疑惑上前见礼。叶天士亦上前笑道:“大师刚才的高论愚弟听得真切,受教了。” 无嗔大师与叶天士是多年的好友,知道他不会在意,便笑道:“你行医总是如此,一心要病人快快好起来,却常常忽略病家的承受能力,玉儿身子弱,又是个女儿家,宁可药性缓一些,多吃几副便也是了,何必这么着急。” 叶天士只是笑着点头,也不去解释当时是何等情形,黛玉根本就没有时间养病,必须快快好起来。 见胤褆胤禟胤俄向自己行礼,无嗔大师点头还礼,他看了看胤禟,拿出一颗腊丸捏破,露出一粒莲子大小的青色药丸,青玉忙拿着药跑到胤禟面前献宝道:“九哥,快把这百炼强筋丸吃了。” 胤禟知道无嗔大师和青玉不会害自己,便接过来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黛玉忙倒了杯清水送给胤禟,胤禟接过来喝下,笑着说道:“多谢玉儿妹妹。”他刚说完便觉得腹中有一股热气升腾,背上微微的酸麻之感顿时消失无踪,仿佛能感觉到阴寒之气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筋脉之中充满了力量,微一运息,胤禟觉得自己的内力比受伤之前要强劲许多,他忙上前向无嗔大师躬身道:“多谢大师成全。” 无嗔大师笑笑,拂袖将胤禟扶了起来,对他说道:“九阿哥以身相护青玉,这份情义老纳记下了。”胤禟忙说道:“青玉叫我九哥,我护着他理所应当,大师不必挂怀。” 无嗔大师笑了,点头道:“很好。”青玉猴到无嗔大师的身边,在他腰间翻了一阵子,将其中一个药葫芦拽了下来说道:“师傅,还有好些人都受了伤。” 无嗔大师宠溺的笑道:“都拿去吧,分完别忘记把葫芦给师傅拿回来。你和小米把我的紫金葫芦苗全都祸害了,为师可就剩下这么几只药葫芦了。”青玉在药王谷里祸害了无数奇花异草,用来做药葫芦的紫金葫芦苗便是其中之一。 青玉开心的应了一声,跑到胤褆的面前,拉过他的手倒了两颗药,仰着头催道:“大哥快些吃了。”胤褆笑着服下药,果然觉得通体舒服,好象根本不曾受过伤一般。青玉又跑去将药分给甄恪和其他受了伤的侍卫们,一圈跑下来,那一葫芦的药果然被他分光了。无嗔大师将空葫芦挂回腰间,又将青玉抱到怀中,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青玉浪费了他的极品好丹药,大家只当那一葫芦药不值什么,却不知道刚才那药只随便拿出一粒,便能让江湖之人为之疯狂。 林海想昨晚小米抢回来的铜鹤,便对黛玉说道:“玉儿,带人去准备早点。” 黛玉应了,起身行过礼便走了出去。林海命人去将那铜鹤取来交给无嗔大师,无嗔大师一见这铜鹤 第 138 部分 双眉便拧了起来,沉声道:“如海贤弟,此物从何处得来?” 叶天士看了铜鹤心里也暗自吃惊,此等下三滥的偏门他也曾听说过,可胤褆胤禟胤俄兄弟三人便不知道了,三人不明白为何这一只小小的铜鹤便会让无嗔大师和叶先生沉了脸色。青玉也不明白,便扯着无嗔大师问道:“师傅,这铜鹤怎么了?” 无嗔大师沉声道:“这是迷魂铜鹤,是江湖上的采花贼用来做坏事的。” 胤褆胤禟都明白了,两人脸色也刷的沉了下来,胤禟紧握双拳,气得青筋暴起,可胤俄和青玉却不明白,青玉眨着眼睛困惑的问道:“爹爹,师傅,采花贼是专门偷花的贼么,偷花为什么还要迷魂呢?” 无嗔大师有点尴尬的看了林海一眼,林海也觉得的尴尬,只得敷衍道:“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青玉可不接受这个答案,忽的跳了下来叫道:“我去问姐姐,姐姐一定会细细告诉我的。”青玉之言让林海无嗔大师叶天士胤褆胤禟都大感尴尬,胤禟一把抱信青玉说道:“青玉,回头九哥细细告诉你,你别去问你姐姐。” 青玉歪头看着胤禟道:“真的?”胤禟忙说道:“我保证。”青玉这才满意的回到无嗔大师的身边,听大人们说话。 “这铜鹤是昨夜小米抢来的,若我的推断没错,必是有人将主意到了玉儿头上了。”林海沉声说道。 胤禟皱眉说道:“我们进了金陵后玉儿妹妹一直以男装示人,除了去过一趟紫薇花庐,还去了一趟秦淮河,除此之外玉儿妹妹再没出过门,她扮成男孩子并没有破绽,怎么会有人知道玉儿的真实身分,还用这种东西来算计?” “这迷魂铜鹤的迷烟并非只对姑娘家有用,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所有人来的?”叶天士拈须缓声说道。 胤禟想了想,猛然说道:“薛蝌,必是薛蝌恨我们毁了他的基业,使出此等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们?” 无嗔大师寿眉斜挑双目微眯的冷声说道:“好一个薛蝌,伤我青玉在先,还用这等手段来害人,我绝不容他。如海,此事由老纳担了,我必将薛蝌揪出来好好清算清算。” 林海摇头道:“兄长还是先护送玉儿他们回京吧,没了牵挂,愚弟就能大胆行事,自有法子将薛蝌钓出来。” 无嗔大师点点头,林海说的也有道理,黛玉若在金陵,始终会是他们的软肋,还是将她送回京城比较安全。 “大师,你可曾听说过祖无计?”叶天士想起在癯仙山庄见到的山羊胡子,总觉得此人身上有问题,便随口问道。 无嗔想了一会子,沉声说道:“当年老纳曾听天地会里的人说起过,他们说有位祖先生精于望气之术,还说那位祖先生一直在江南一带活动,当年天地会想请他入会,至于为何没有请到,老纳便不太清楚了。不知道叶贤弟所说的祖无计是否就是这位祖先生。” “望气……”林海皱眉重复了一句,脸上笼起一层忧虑之色。他想起当年黛玉出生之时,曾有一个怪人上门,对他说过黛玉命格尊贵无比,是不是林家能养得住的,除非让黛玉以身侍佛,否则必难养大。当时林海根本不信,将那怪人打了出去,后来黛玉果然身体不好,还没学会吃饭便先会吃药,还有几回险些儿病死,都是林海延请名医,用了极珍贵的药材吊命,才勉强让黛玉活了下来。黛玉三岁之时那怪人又来了一次,直言黛玉生来命带紫气,林家养不住,林海将信将疑,却因舍不得女儿,又将那怪人撵走。难得是黛玉真的是命带紫气,那怪人和这姓祖的又有什么关系? 林海命人拿来笔墨纸砚,凭着记忆硬是将那怪人画了出来,他对叶天士说道:“叶兄,你来看看可识得此人?此人曾两次到林家来化玉儿,说玉儿的命相不好,养不住。” 叶天士上前细细看了,却有些不能确定,毕竟那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林海只见了那怪人两次,能画个六七成象已经很难得了。 胤禟也走了过来,他细细端详着画,然后也提起笔在另一张纸上画出祖无计的样子,林海将两张画对比起来看,摇摇头道:“不是同一个人。”大家听了这个结论,心里都有些失望。 恰好此时黛玉带着丫环送早点过来,黛玉本就是个喜爱书画的,她走过来看了一回,皱眉问道:“爹爹,这是谁呀,怎么如此之丑?” 林海淡笑道:“当年的一个怪人,曾到咱们家里来化你的,被爹爹撵了出去。”黛玉又瞧胤禟画的那张,迟疑的说道:“九哥画的这张同爹爹画中之人有些相象。” 大家一听这话都围了过来,胤禟急急说道:“玉儿,哪里象?” 黛玉想了一会儿,提起笔在胤禟的画作上添了几笔,将那山羊胡子改成络腮长须,又在额上添了几道皱纹,这样便和林海所画之人有八九分相象了。胤禟明白过来,忙说道:“他必是乔装打扮后去了林家,二叔,您看真的很象。” 林海点点头道:“的确很象,此人便说他精通望气之术。” 无嗔听了说道:“看来祖无计便是天地会众所说的祖先生,若然他在玉儿出生之时去了林府,想必就是他识破了玉儿的女扮男装。” 黛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来,她缓缓坐下来细细回想,忽然间想明白了,便站起来说道:“青玉,你还记得那日在双月画舫上面,你发现香炉里点的香有问题么?” 青玉点点头,仰着头对无嗔说道:“师傅,等您抓住那个薛蝌,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他,他居然在船上点了回梦香,想将我们都迷晕。” 无嗔沉声问道:“青玉,你确定是回梦香?” 青玉点头道:“是啊,就是以前在谷里小米偷吃过的,小米还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天。”青玉刚捡回小米的时候,小米还小,不会分辨什么药能吃什么药不能吃,便只乱吃一通,将整整一包回梦香都吃到肚子里,一连睡了七天七夜,可把青玉吓坏了,哭着要无嗔救小米,无嗔被闹得哭笑不得,那回梦香的香气极淡,是最顶级的迷魂香,能将人迷倒,却不会伤人性命。因有这么一档子事,所以青玉对回梦香非常了解,若是薛蝌用了其他的迷药,青玉还不一定能辩的出来。 无嗔听了这话点点头道:“嗯,看来是回梦香,如海,这薛蝌还连着天地会,你可千万要当心才是。”回梦香是石万嗔早年研究出来的,石万嗔防人之心极重,他从不会将方子传给别人,只会给出配好的药,薛蝌能得到回梦香,想必和石万嗔有些瓜葛。 林海点点头,对无嗔大师说道:“请兄长休息一日,明天便送玉儿他们返京吧。”无嗔点点头道:“好,就依如海,老纳将他们送到京城便立刻回来,如海,在老纳未归之时,你且不可轻举妄动,这网鱼实在太大,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 林海点头道:“好,如海记住了。” 黛玉有心留下,去又怕自己成为父亲的负担,而且她知道自己若不走,胤禟胤俄也不会走的,他们两个到底是皇家阿哥,若再有个什么意外,便是父亲也不好向皇上伯伯交待。因此黛玉便什么都没说,只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话分两头,再说那治平公主和石川加藤,这两人被小米抢了迷魂铜鹤,大惊之下慌忙逃走,从金陵城中的秘道回到紫金山腹中的地下宫殿。治平公主已经十多年没遇到过出师不利的情况了,气得一张脸铁青,石川加藤更是惊骇莫名,他出身于伊贺忍术大族,对他的藏匿之术迅捷身法都极自负,可是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比他还快,那速度已经打破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事实上人的确不可能快到那种程度,可不代表其他的生物不能,石川加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被一只小狐狸给抢劫了。 “主人,是什么人抢了卑下的铜鹤?”石川加藤不死心的问道。 治平公主皱眉冷声道:“不是人,是火狐狸。” “狐狸?”石川加藤吃惊的叫了起来。 治平公主也没心思去解释火狐狸是种什么样的生物,只飞快的思索起来。小米抢铜鹤的时候,治平公主分明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难道那真是就传说中的药狐?治平公主对于火狐狸有所了解,她知道火狐狸中有一类异种,天生以药材为食,这种火狐狸长成之后便成了药狐,其血可解百毒,其皮毛水火不浸,最珍贵的还是药狐的心脏,若能将其心脏生吃了,可返老还童容颜永驻,若是练武之人吃下,可平添二十年的功力,还能变为百毒不侵的体质。在没见到小米之前,治平公主一直认为那只是个传说,可现在,她不会再这样想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小米。不管传说是否属实,她都要试一试。 小米可不知道治平公主将主意打到了它的头上,它这会儿正窝在黛玉怀里美美的睡午觉呢。小米的性子可挑剔的紧,不是绝顶美女它才不让抱,惹得胤禟看着小米暗暗的磨牙,暗自盘算着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只小色狐狸,瞧它他得瑟成什么样了!睡个觉也不老实,仰躺在黛玉的怀中,两只小前爪抱着黛玉的一只手,火一般毛绒绒的大尾巴翻过来盖着红通通的小肚皮,简直太可气了!就因为某人醋意大发,小米可爱的睡相便被形容为无赖可恶,小米也升级成了小色狐狸。 “玉儿,胳膊酸了吧,小米胖了不少,份量可不轻,快把它放下来吧。”胤禟走过来低声说道。哪知小米猛然一蹬后退,正好蹬着胤禟伸过来的手上,小米的爪子挺尖,生将胤禟的手背划出两道血口子,黛玉惊呼一声,忙说道:“九哥,你的手伤了,赶紧包一下,绣绮,快拿药箱来。” 胤禟心里的郁闷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他在黛玉心里竟然比不上一只小色狐狸,这还有天理么!胤禟苦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玉儿妹妹,我被小米抓伤了。” 黛玉点头道:“我看到了,九哥,小米又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它,让我看看你的伤口。”黛玉边说边看向胤禟的手背,这时胤禟分明看到小米悄悄睁开眼睛,抛过来一个示威性的眼神,它,它分明就是故意的!小色狐狸,我要不揍你我就不叫爱新觉罗胤禟,胤禟狠狠的瞪了小米一眼,他的动作太大,让黛玉发现了,小米则眯着眼睛往黛玉怀里缩了缩,黛玉便皱眉对胤禟说道:“九哥,小米很敏感的,你别吓着它,我替它向你道歉还不行么?” 胤禟此时真正是欲哭无泪,他才是吃亏的那个,敏感的那个,怎么玉儿妹妹却偏向着那只小色狐狸。想他九阿哥好歹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材,生的俊美无俦,深得大家的喜爱,他,他,他今天竟然在一只小狐狸面前吃了大亏,气死他了…… 胤禟又气又委屈,气呼呼的说道:“算了,我去找青玉。”说完便跑了出去,绣绮她们几个丫头都低头偷笑,黛玉看着胤禟跑走了,若有所思,低头看着小米,轻轻拍了一下嗔道:“坏家伙,你有意做弄九哥,对不对?” 小米见藏不住了,怯怯的睁开眼睛,讨好的舔着黛玉的手指头,还用毛绒绒的大尾巴去轻轻挠黛玉的脖颈,惹得黛玉轻笑起来,轻嗔道:“睡饱了就自己去玩儿吧,我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小米乖巧的跳下来,却伏在一旁的小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大尾巴,黛玉替小米梳了梳毛,然后才开始瞧着丫环们收拾东西。不收拾还不觉得,只住了不到一个月,便有好几大箱的东西要收拾呢。 黛玉看了一会,到底不放心胤禟,便让绣绮她们自去整理,她则推门而出,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朝青玉的房间走去。还没走到门前,便听到胤禟气呼呼的问道:“青玉,小米太可气了,你是从哪儿把它捡来的!”黛玉听到胤禟这孩子气的问话,不由轻笑出声,胤禟一听到黛玉的笑声,那张俊脸腾的红了…… 因美色小九惹桃花 “九哥,你手上的伤要不要紧?”黛玉推门走进房间笑盈盈的问道,胤禟忙说道:“没事,玉儿你不用担心。”刚才胤禟还想着要和黛玉怄气的,可是一看到黛玉的笑脸,便什么气都没了。 黛玉走到胤禟面前,拉过他的手细细看了,伤口并不深,小米也是和胤禟闹着玩,并没用多大力气。胤禟低头看着黛玉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心神顿时为之激荡,黛玉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听不到了,整颗心都激动的要跳出胸膛。玉儿牵了我的手,她拉着我的手……只有这种声音在胤禟脑中回响。 黛玉听到胤禟那呯呯狂跳的心跳声,抬头看向胤禟,见他的双眼充满了足以溺死人的柔情,正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黛玉不由的晕生双颊心跳加速,慌忙放开胤禟的手,飞快的走到大睁着两眼瞧着自己和胤禟的青玉面前,没话找话的说道:“青玉,你中午想吃什么?” 青玉用手支着小脸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说道:“姐姐,为什么九哥和你的脸都这么红,你们很热么?” 黛玉的脸更红了,她忙掩饰的说道:“嗯……可能是姐姐刚才走的急了,有点热。”青玉一听这话,便跑到箱子旁边翻腾起来,黛玉奇道:“青玉,你在找什么?”青玉一边埋头苦找一边叫道:“我找扇子,你和九哥好象都很热!” 胤禟尴尬的说道:“那个……呃……青玉,我……现在不热了。”黛玉上前将青玉拽了回来,轻嗔道:“小傻子,这会儿哪用扇扇子,快别翻了。才归置好的,看你又翻乱了。” “主子,九爷,老爷请九爷去书房,大师请主子到客房去。”雪羚脆生生的声音传进来,总算是消解了胤禟和黛玉的尴尬,黛玉忙对青玉说道:“青玉,要是觉得闷就去姐姐房里找小米玩儿,乖乖的,不许淘气。”青玉乖巧的应了,黛玉便和胤禟急急走了出去。 “九阿哥,我这里有一份材料,你先拿去看了。”胤禟一进门,林海便递过一封信,胤禟忙站在一旁细细看过。看完了这封信,胤禟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恨声道:“想不到竟然是她下的毒!”原来林海一直 第 139 部分 在命人密查十一阿哥中毒之事,终于查出蛛丝马迹,那下毒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在宜妃身边伺候的海雨,因事涉宫闱隐秘,林海只能查到这里,至于幕后主使是什么人,那便要由胤禟自己去查了。 林海拍了拍胤禟的肩头道:“九阿哥,宫闱之中古来如此,只能加倍小心防犯。我已经命人将海雨一家秘密押解回京,等你们回到京城,自会有人将她们移交到你的手上,你仔细审了,定然能查出真相。” 胤禟重重点头道:“谢谢二叔。” 林海淡淡一笑道:“谢什么,你救了青玉,二叔也没谢你。” 胤禟心中的怒意被林海这句带着淡淡温暖的话冲淡了,他抬头看着林海,微笑。林海拍拍胤禟的肩道:“好了,去忙吧,有什么要二叔帮忙的就写信过来。”胤禟抬头看着林海,心中温暖极了。 看着胤禟退下,林海微笑着喃喃自语道:“敏儿,你说胤禟做我们女婿好不好?我瞧这孩子不错,他很聪明,最重要的是他对权力没有野心,而且对玉儿和青玉都很好,我瞧着玉儿对他和对其他人不一样。敏儿,你再多等我几年,等玉儿出了阁,我就没有牵挂了,到时我一定去见你。” 胤禟将信收好便去了无嗔大师的房间,刚好无嗔大师替黛玉推宫活血完成,黛玉的脸色红润润的透着光彩,完全不同于早晨的淡淡苍白。看到胤禟过来,无无嗔大师捋着胡须问道:“九阿哥有事?” 胤禟躬身道:“大师叫我小九就行了。胤禟想问问弟弟的情况。” 无嗔大师呵呵笑道:“嗯,老纳便不客气了,小九,小禌的情况比老纳预想的要好,小禌这孩子竟是个学武的奇才,悟性极好,可惜在胎里中了毒,又被太医院的庸医们耽误了,唉,也是和老纳缘份浅,到现在才遇上,小禌白白受了这些年的苦。” 胤禟听了这话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欢喜,黛玉听了便轻拉着无嗔大师的衣袖说道:“大师伯伯,您说十一弟弟的情形比您预想的好,是不是代表着他能早些驱尽毒素,回到我们身边?” 无嗔大师摇摇头道:“这却不行,一十八年是一天都不能少的,原本伯伯只有七成把握,现在伯伯有十成的把握,只要小禌熬过去,日后不会比青玉的本事小。对了,小九,回去告诉你皇阿玛,我已经收小禌为徒,他年纪虽比青玉大,可入门却晚,只能算是青玉的师弟。”无嗔大师自从收青玉为徒,放下心中的包袱,整个人的面貌都变了,如今的他才不愧“毒手药王”的王字,够霸气。 胤禟听了这话心里着实为弟弟高兴,他忙问道:“大师伯伯,胤禟能去探望弟弟么?” 无嗔大师听到胤禟的称呼,挑眉笑了一下说道:“若是你能扛得住极寒和酷热,那便去吧。” 胤禟听了心中暗下决定,他一定要努力练功,让自己变得强壮,好去探望日日承受煎熬的弟弟。 到了晚间,大家围坐在桌前共进晚餐,为了照顾无嗔大师,再加上胤禟他们几个都是刚刚痊愈的人,黛玉便准备了一桌子素宴,胤俄因去年在林家被黛玉挤兑过一回,便也试着去吃些素菜,现在的他可一点儿也不挑食。这顿送行晚宴大家吃得都很开心。饭桌上,胤褆笑着说道:“玉儿妹妹,你们这一次回京,就能见到二弟的孩子了,听太医说从脉相上看是个阿哥,你可是要做姑姑了。” 黛玉听了笑道:“多谢大哥提醒,玉儿一定给小侄儿备上一份厚礼。”胤褆笑着点头,同胤禟开玩笑道:“九弟,日后小侄子小侄女会越来越多的,你可得努力赚钱了。”在座之人除了无嗔大师和青玉不明白胤褆的话是什么意思,其他的人都明白,胤俄立刻很没形象的大笑起来,林海和黛玉给胤禟面子,两人忍着没笑出声,可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的。 胤禟涨红了脸叫道:“大哥,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说!” 青玉忙扯着胤俄问道:“十哥,你为什么笑?” 胤禟忙叫道:“十弟你不许说!” 青玉一下子来了精神,拽着胤俄叫道:“十哥,你若不说我就给你下通通丸了。” 胤俄一听这话立刻跳起来叫道:“不行,青玉你别胡来,我说……” 原来故事发生在胤禟四岁那年,那年过年,胤禟得了好多压岁钱,他正开心的数钱,便有爱新觉罗族里比他辈分底的孩子来给他拜年,胤禟不得不把还没捂热的压岁钱撒出去,一个两个三个,胤禟发现后面还有好多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等着给他拜年,心疼的放声大哭起来,惊得太皇太后康熙妃嫔们和阿哥们变了脸色,都不知道这九阿哥是怎么了,太皇太后将胤禟哄到面前一问,原来是小胤禟心疼压岁钱,发现自己的压岁钱都给出去还不够,他还要倒贴,九阿哥不干了!自此每年过年,大家都会给胤禟双份压岁钱,兄弟们还总拿这事来取笑胤禟,九阿哥爱财小气的名声可就传了出去。 青玉听完之后笑得几乎不曾笑岔了气,他滚到无嗔大师的怀中,拉着无嗔大师的手要他给自己揉肚子,无嗔大师强忍着没笑出声来,替青玉揉了肚子,胤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精彩极了。他闷闷的低头说道:“笑吧笑吧,你们还记一辈子不成?” 林海淡笑道:“小九,别真的恼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这孩子打小与众不同,这不算什么。哪个孩子小时候还没做过几件让人笑的事情。” 胤禟这才将头抬起来,红着脸对胤褆说道:“大哥,我早就不那样了。” 胤褆呵呵笑道:“大哥知道,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可别当真啊。” 黛玉拿着酒壶给胤禟倒了一杯仙桃果酒,对他盈盈笑道:“笑能消食健胃对身体极有好处,九哥你是为我们大家的健康做贡献,玉儿敬你一杯。” 黛玉给足了胤禟面子,胤禟自然不会不接着,便喝了杯中之酒,将这场笑话混了过去。 黛玉胤禟他们欢笑连连,可紫金山腹中的人们日子便没那么舒坦了。治平公主掳人未果空手而归,薛蝌心中很是失望,薛文薛才两人一直未归,又让薛蝌心中暗惊,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最要命的一件事是地下宫殿的存粮不多了。这座地下宫殿中生活着上千人,每天的粮食消耗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前有紫微花庐做掩护,薛蝌可以让他暗中开的米铺每个月送粮食到紫薇花庐,再悄悄转送到地下宫殿中,如今紫薇花庐变成一片废墟,便没了运送粮食的通道,薛蝌命人清点了余粮,仅能维持十天了。十天后若再不能运进粮食,也不必谁来剿灭他们,最多十天,所有的人都得被活活饿死。 “母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粮食运不进来,所有人都会被饿死的。”薛蝌心浮气燥的对治平公主说道。 “蝌儿,做大事者首要临危不乱,慌什么?”治平公主皱眉沉声叱责道。 “是,儿子知错。”薛蝌垂头认错,可却焦虑之色并未有所改变。 “蝌儿,可以从城外运粮进来。又不是只有一条秘道。”治平公主不慌不忙的说道。 薛蝌心里一喜,忙说道:“母亲,儿子这就去安排人送粮食。唉,当初若是在米铺下打通一条运粮秘道就好了。” 治平公主听了沉声道:“胡说,米铺里人来人往的,怎么能开秘道,你能想到的你父亲会想不到么,当年我们再三权衡,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你何必再提。” 薛蝌没敢再说什么,只垂手恭听母亲的教诲。治平公主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蝌儿,北上之事安排的如何了?” 薛蝌忙回道:“母样放心,儿子已经着手安排,只等风声过去便可动身。现在从金陵通往各地的水陆关卡都查的特别紧。儿子又在人前露了行迹……” “嗯,安排好粮食之事便动身吧,在走之前将林家那个丫头的紫气夺了。此事娘会替你安排。”治平公主沉声吩咐一句,便拂袖走了。薛蝌愣愣的站在那里,那个林黛玉好象还没有十岁吧,对这样的小女孩儿下手,他狠不下这份心! 治平公主回到后殿,命人将祖无计叫过来,将侍女遣退,两个人密谈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密谈过后,治平公主便换将头发挽起戴上道士冠,贴了胡须换了道袍,摇身一变成了一名道士,瞧着很有几份仙风道骨的意思。她拿着一柄乌木柄拂尘,施施然从秘道出了地下宫殿,往黛玉的居所而去。 治平公主走了这么两趟,便发现这府里有动静,地上有往来的车辙印子,从印子来看应该是空车,治平公主暗道:“难道他们要离开?不可能吧,案子不查了?他们想以退为进,将我们引出来?”治平公主不由自主的猜测起来,她越猜越离谱,原本林海只是让女儿回京远离是非,到了治平公主这里,便完全阴谋化了。 治平公主在不远处找了一家客栈住上,从客栈的窗子正好能看到黛玉居所的后门。第二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三辆大车从后门出来了,林海胤褆叶天士将无嗔大师黛玉胤禟胤俄青玉送到门外,治平公主一眼就看到女扮男装的黛玉,她不由的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个不凡的女子,她曾经是皇家公主,眼界自然极高,可是看到黛玉,让她不由得不叹服。治平公主再看向那林黛玉身旁站着的少年,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世间竟有如此的男子,治平公主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来形容胤禟才合适,似乎所有的语言用在这男子身上,都显得那么苍白空洞。 治平公主听到自己的心狂燥的跳动起来。自她被迫修习媚功,她便对俊美的少年没有抵抗力,薛敬宗在世之时,她还能用频繁的房事来冲淡那种对俊美少年的渴望,自从薛敬宗去世,治平公主自残过,泡过冰水,可是都无法冲淡那种源自身体深处的渴望,现在看到俊美的不象凡人的胤禟,那股冲动便更加狂热了。治平公主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一定要得到这个少年,让这少年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日日与她欢好。 因注意力都被胤禟吸引了,治平公主便没有留意到那个白胡子老和尚就是江湖中最了不得的存在,毒手药王。 辞别之后,黛玉一行人起程,致治公主匆匆给薛蝌留了消息,便尾随而去。治平公主替自己的行为找了个解释,说是为了掳走林黛玉好成就大事,可她的内心深处很清楚,她要掳的不只是林黛玉,还有那个美的令她窒息的少年。 黛玉带着丫头们乘坐一辆车,青玉骑在修罗身上,走到无嗔大师身边,无嗔大师边走边指点青玉,胤禟胤俄兄弟两个在无嗔大师的另一侧,也都各有收获。雪羚闲不住,她无聊的拔弄着帘子,无意当中看到道士打扮的治平公主,因是在官道上,雪羚也没有在意。等拐过一个弯下了官道,雪羚发现那个道士还在跟着,心里便响起警铃,她忙对黛玉说道:“主子,后面有个道士一直跟着我们,会不会有逆贼的人?” 黛玉闻言轻轻拔开帘子向外看,她可不象雪羚那样扒在窗前看,而是侧着身子将自己隐在窗子旁边,从外面是看不到她的。果然有个道士骑着匹黑色骏马不紧不慢的跟着。黛玉想了想,便让绣绮将青玉唤进来,青玉兴冲冲的扑进来,小脸儿晒的红扑扑的,黛玉在青玉耳旁低低说了几句,青玉会意,窜出车厢跳到无嗔大师的马上,搂着无嗔大师的颈子咬了一阵耳朵。无嗔大师微笑道:“没事,他不来生事咱们就不用理会,若是冲着咱们来的,你们几个小子正好练练手。” 青玉开心极了,有师傅撑腰,打起架来底气都特别的足。他就象一只小猴子一般又窜到胤禟的马上,同胤禟嘀咕了好一阵。胤禟连连点头,心里还盼着那道人快点儿来挑事,好让他们过过瘾。 治平公主当然发现车厢里的人看到她了,不过治平公主觉得自己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好武功,根本就不用怕什么。因此便大大方方的跟着。让黛玉她们瞧了颇觉好笑。 不觉便到了中午,前方没有客栈,只有一间供路人歇脚的茶寮,黛玉她们下了车,胤禟命四喜来喜铜锏铁锤将自带的吃食拿下来,黛玉让青玉给茶寮主人一小锭银子,向他借了桌椅,又要了一壶刚烧滚的开水,便沏了自带的茶叶,大家随意吃了午饭。在茶寮里歇脚的路人见黛玉一行人穿着打扮透着贵气,举止行事与众不同,却又老的老小的小,只有几个壮年仆人跟着,便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一个长着黄板牙穿着十三太保对襟衫子的男人走了过来,口花花的说道:“瞧这小哥儿细皮嫩肉白净净的,竟象个小姑娘,别再是个小倌儿吧!”他这话是冲着胤禟说的,胤禟大怒,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长得象小姑娘,手中的筷子一甩,便将那个黄板牙打成了没牙,那男人捂着嘴跳着脚的哀嚎起来,好好的牙就这么被砸断,那种疼可不是好受的。 黄板牙的三个同伴立刻围了上来,对胤禟挥拳相向,来喜和四喜两个冲上前出拳飞脚,只眨眼间便将那三个人砸飞出去,胤禟双眉紧皱,沉声道:“下次再扔远些。”来喜四喜忙躬身应了,退到胤禟的身后。这一手将茶寮里的人都震住了,再没人敢打这一桌老小的主意。治平公主远远的看着,对胤禟越发中意,心中的火也烧得越发旺盛了。 再上路的时候,无嗔大师经过那几个被打飞的九流江湖人物身边,微微挥了挥袖子,然后便走了。他们走后不到一刻钟,连同没牙在内的四个人忽然扯破自己的衣裳,抱成一团扭着身子嘶叫道:“我是小倌儿,我是小倌儿……”看着这四人的丑态,茶寮里的人又是好笑又是后怕,虽然大家都没看到那些人做了什么手脚,可是他们猜的出这四人的导态必与那些人有关系。治平公主因继续跟踪黛玉胤禟他们而没有看到这一幕,若是她看到了,应该能猜出些什么。能让人做出这种稀奇古怪行为的,除了毒手药王,便没有别人了。 “九哥,你别生气了, 第 140 部分 师傅已经教训那几个没长眼的东西了。”青玉瞧着胤禟阴沉着脸,便跳到胤禟的马上同胤禟咬起了耳朵。胤禟点点头,脸上才有了丝笑意。青玉很是乖巧,他知道胤禟心情不好,整个下午都腻在胤禟的马上陪着胤禟,在青玉不算高明的安慰下,胤禟的心情好多了,到了晚上投宿的时候,胤禟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入夜,无嗔大师在房中打坐,青玉在他身边呼呼大睡,黛玉胤禟胤俄他们也歇着了。治平公主摸清了胤禟的住处,便潜到了胤禟的窗下。无嗔大师听到细细的呼吸声不由的寿眉微挑,心中有些惊讶,他原以为那道士是冲着黛玉来的,不想目标竟然是九阿哥胤禟。 治平公主从窗子潜进胤禟的房间,落地无声,并未惊动在外间上夜的来喜铜锏,她撩开帘子,见两个少年并排躺在床上,让她心痒难耐的胤禟躺在外侧,治平公主俯下身子,正要向胤禟的鼻中吹气,忽然感到一股危险迫近,治平公主的身子陡然一缩,看也不看便向窗子弹去,将整扇窗户撞破逃了出去,逃走之际治平公主还不忘丢下一枚烟雾弹,一股浓烟升腾起来,掩去了她的行迹。 无嗔大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并没有追出去,只看着治平公主的背影皱眉道:“此人好生机警!” 胤禟翻身坐起说道:“大师伯伯,他的身手很了得么?”治平公主潜进来的时候已经惊动了胤禟,不过胤禟很沉着,他反手点了胤俄的睡穴,免得胤俄叫囔起来失了先机,然后在安静的躺在床上装睡,为了就是给来犯之敌出其不意的打击,只是他没想到来犯之人却被无嗔大师惊走了。 无嗔大师赞赏的向胤禟点点头道:“老纳自问龟息之术已经得大乘,还刻意隐藏了杀气,不料此人还能发现老纳逼近,可见此人的身法反应都属一流,功力应该不弱于几大掌门。按说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没有老纳不知道的,不过此人面生的很,老纳竟全无印象。” 胤禟皱眉道:“大师伯伯,这人可能是易容的。刚才他靠近我,我闻到一股极淡的梅花香气。” “你是说他其实是个女子?”无嗔大师寿眉微抖的问道。 胤禟道:“我不能确定,不过那股淡淡的梅花香一定是来自此人的身上。” 无嗔大师点点头道:“嗯,老纳要好好查一查,小九,你睡吧,贼人已经远遁,今夜应该没事了。” 胤禟点点头道:“多谢大师伯伯,您也休息吧。”无嗔大师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青玉睡的香甜,雪白的小脚丫儿将被子蹬的老远,无嗔大师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他拿起被子轻轻的盖在青玉的身上,挥袖熄灭灯火,坐在青玉身边入定,这便是他独特的休息方式。 治平公主逃走了,想起刚才那一瞬间,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她清楚,来人绝对能轻易的至她于死地。“是谁?难道是那个老和尚,他到底是什么人,少林并没有他这一号。”治平公主暗暗思索起来。危机感让她暂时忘记对胤禟的垂涎,理智又回到治平公主的头脑之中。 胤俄早上起来,发现窗子被打破了,皱着眉头问道:“九哥,窗子几时破了,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胤禟敷衍的笑道:“许是你白天累了,夜里睡的沉,你看来喜他们不也没听到,我也没听到呢。” 胤俄摸摸头道:“好悬,我们都睡得这么沉,若是来了刺客怎么办?” 胤禟笑道:“十弟你胆子变小了哦,哪儿有那么多的刺客,快别胡思乱想了,用了早点还要赶路呢。” 胤俄将信将疑的瞧了瞧破损的窗子,轻轻摇了摇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九哥不说,嗯,我去找青玉商量商量! 细分析黛玉微含酸 青玉在无嗔大师的关照下一通好睡,竟也什么都没听到。他听了胤俄的话,只歪着头看向黛玉问道:“姐姐,你听到什么没有?”黛玉一向觉浅,自然是听到的,不过看到胤禟递过来的眼神,黛玉浅笑摇头道:“你这个大高手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姐姐能听到什么呢?”青玉想想也是,便冲着胤俄说道:“十哥,你别疑神疑鬼啦!”那小大人般的口气倒让胤俄闹了个大红脸。 治平公主觉得自己露了行迹,索性换回女装,头上戴了一顶宽边黑纱帷帽,黑纱一直垂到她的胸前,又披了一领浅灰色的披风,便将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凭是再好的眼力,也看不穿这重重遮掩之下藏着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如此装扮之后,治平公主还觉得不够隐蔽,便又雇来一辆马车,只说是要进京城,便让车夫赶着马车跟在黛玉他们的车子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黛玉他们投宿,治平公主也投宿,如是跟了几天,她都刻意的不去接近黛玉胤禟,就连无嗔大师也没有料到这个看上去象寡居妇人的女子就是那一夜欲行不轨的神秘之人。 已经到直隶境内,治平公主知道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已经确定了方向,掳小帅哥的事情不着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掳走那个林黛玉,好让她的儿子取得纯正的紫气,才能气冲紫微星,偷天换日改朝换代。只要儿子坐了江山,那俊美的小哥儿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这一日风雨大作,无嗔大师便说道:“风大雨急,今天便在这里住一日,明天再赶路也不迟。”黛玉胤禟胤俄青玉都没有意见,连着赶了几日的路,大家都有些累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治平公主招来石川加藤,低声问道:“你可会诡术?” 石川加藤心中暗暗吃惊,诡术是伊贺流的秘术,做为石川家族嫡系子孙,他自然是学过的,可是这诡术对习练之人的要求极高,而石川加藤却因天赋所限,在诡术上并没有什么成就。“回主人,卑人不会诡术。”石川加藤咬牙说道。 “你是石川氏的子孙,竟然不会诡术?”治平公主狐疑的看着石川加藤。石川加藤垂头道:“卑人若能习得诡术,也不会流露到此。” 治平公主缓缓点头,想想石川加藤说的有道理,便皱眉道:“不会便罢了。三更过后,本宫去引开那个老和尚,你将那个小姑娘掳走,得手后立刻前往渡口,船已经安排好了,好生将那小姑娘送到少主人那里,做完此事,本宫赏你子午摧心散的解药。”子午摧心散是治平公主当日给石川加藤服下的毒药,中了此毒,每日子时午时都要受万蚁噬心之苦,只要熬过这两个时辰,便又没事了。这是治平公主极恨采花贼,才给石川加藤服了这种药,不过现在她要利用石川加藤,便得先许些好处,才能让石川加藤用心做事。 石川加藤掩了心中的恨意,恭敬的应了,治平公主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便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说道:“这是一日的解药,你先服了,此事办妥,本宫自会给你真正的解药。” 石川加藤高举双手接过药,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治平公主点头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晚上听候本宫的信号。” 入夜后,雨下的越发大了,天地之间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水幕,雨点砸在地上噼啪做响,激起一阵阵的水雾。三更时分,治平公主换回道士打扮,从窗子潜入胤禟的房间,这一次和上次不同,她落到地上时发出了轻轻的声响。虽然有雨声做掩护,可这声音依然被无嗔大师和胤禟听到了,无嗔大师立刻赶了过来,胤禟胤俄已经手执长剑和治平公主打斗起来,听到无嗔的脚步声,治平公主拂尘一挥,无拂尘上的银丝便直直的逼向胤俄,胤俄的武功不错,可是和治平公主比起来,那便不够用了,那些银丝来势极猛,便是在胤俄身边的胤禟都救不过来,无嗔大师暴喝一声,一掌拍向治平公主,逼得治平公主不得不撤回拂尘招架。胤俄惊的脸都白了,胤禟飞快看了胤俄一眼,见他无事便仗剑往前冲。治平公主忽然尖啸一声,硬生生迎上胤禟,胤禟的长剑明明能刺入她的体内,可是治平公主身子诡异的扭动,将将避过这一剑,她的人也到了胤禟的身边,一手扣住胤禟的脉门,一手扶着胤禟的肋下,只那么一纵,便跳窗而出,没入雨幕之中,这一切来的太快,无嗔也来不及细想,便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就在无嗔追出去之时,从黛玉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呼,胤俄忙拎剑掉头直奔黛玉的房间,在他之前,青玉已经抢身飞奔了进去,只见一个从头到脚裹在黑衣之中的贼人抓着一个人正要向窗外跃去,青玉一看那分明是他姐姐的衣裳,大怒,一个箭步跃到窗上,飞起一脚将黑衣人踢了个倒仰,那黑衣人手中所抓之人趁机脱离了黑衣人的钳制,就地一滚便到了绣绮的身边,绣绮忙将她扶了起来,胤俄定睛一瞧,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刚才被抓的人并不是黛玉,而是黛玉身边雪雁。原来刚才云锦在服侍黛玉换衣服,雪雁在一旁打下手,拿着黛玉刚换下的衣裳,恰在此时石川加藤踢破窗子冲了进来,雪雁反应极快,立刻将黛玉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背过身去,而素绢她们几个则将黛玉推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石川加藤知道治平公主能争取到的时间非常短,便只看了衣服就扑上来捉住雪雁,纵身便往窗口跳,青玉及时赶到,一脚将石川加藤踹了回去。 青玉这一脚踢的非常重,那黑衣人哇的吐了好大一口血,青玉正欲上前补一脚,却见那黑衣人怪异的扭动起来,然后更加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这黑衣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这么诡异的情形让房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云锦胆子最小,忍不住尖叫起来:“鬼啊……”原本大家心里就发毛,云锦又这么一叫,惊悚的氛围便更浓重了,素绢是年纪最大的丫环,她转身扑到被挡在她们身后的黛玉身上,紧紧的抱着黛玉说道:“主子别怕!” 黛玉强自稳定心神,勉强镇静的说道:“我不怕,大家都别慌,这世上根本没有鬼,雪雁,你受伤了没有?”雪雁忙颤声回道:“奴婢没事。” 青玉听到黛玉的声音,便跑上前抓着黛玉的手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黛玉安抚的笑道:“我没事。刚才我听那黑衣人叫了一句‘八嘎’,他应该是个日本人,并不是什么鬼怪。” 青玉听了忙也说道:“我想起了,师傅说过倭人有一种忍术,那个倭人凭空消失,会不会就是忍术?” 听了黛玉青玉姐弟的对话,大家的惊惧之心都消减了许多,毕竟倭人是人不是鬼,既然是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黛玉见屋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无嗔大师和胤禟却没赶过来,心中大为不安,忙抓着青玉的手看着胤俄问道:“青玉,大师伯伯呢?十哥,九哥呢?” 胤俄从来不会撒谎,便照直说道:“刚来有个老道将九哥掳走,大师去追了。” 黛玉大惊,腾的站了起来,急的脸色发白,颤声道:“怎么会有这种事?这……青玉,你仔细听听,看看能不能听到大师和九哥的动静。” 青玉侧耳倾听,片刻之后对黛玉笑道:“姐姐,我听到啦,师傅和九哥正在往回走。”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才松了口气,软软的坐了下来,这会她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青玉说得没错,无嗔大师和胤禟很快便回到了客栈之中,两人都没有受伤。黛玉青玉胤俄迎上前去,无嗔大师呵呵笑道:“没事了,大家回房细说。” 原来治平公主挟持着胤禟往外奔,她拿住胤禟的脉门,胤禟的呼吸便急促起来,那股热气喷到治平公主的身上,治平公主便觉得半边身子发麻,竟有些个意乱情迷,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减弱了许多,胤禟的气机一顺,他立刻扭臂反掌顺着治平公主的胳膊往上一送,一掌击中治平公主的肋骨,治平公主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如此了得,一个不防便被胤禟打断了两根肋骨,扣着胤禟脉门的手也松开了。她这些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一倒仰之时一脚扫向胤禟的小腿,胤禟使一招旱地拔葱跃起避过,无嗔刚好在此时赶到,他一见胤禟脱险,立刻以大手印之掌法打向治平公主,治平公主看到无嗔心知不好,又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甩手抛出两条毒蛇,趁着无嗔劈死毒蛇的工夫,治平公主向无嗔连甩数枚霹雳子,逼得无嗔不得不拉着胤禟退后避过霹雳子爆炸发射出来的淬毒三角钉,等霹雳子炸完,治平公主也失去了踪迹。无嗔和胤禟担心还留在客栈中的黛玉他们,便没再追下去,两人忙忙赶了回来。 黛玉听完胤禟的描述,便也将刚才有黑衣蒙面人来掳人之事细细说了一遍,无嗔大师听了黛玉的话,皱眉道:“怎么还有倭人?那道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必是调虎离山之计,若不是青玉和十阿哥留在这里,唉,我怕是要对不起如海贤弟的托付了。” 黛玉听了忙说道:“大师伯伯您快别这样想,您已经将我们照顾的非常好了。这些贼子定是有备而来,我们没有防备才会吃了亏。” 无嗔大师摸摸黛玉的头说道:“玉儿,你不适合学武,看来得想些别的法子了,伯伯总要让你有自保之力才行。” 胤禟听了这话心中忽有所动,他叫道:“我有办法,大师伯伯,玉儿,我听说西洋有种火器很是厉害,不需要会武功也用使用,等回到京城我就替你找一把。” 黛玉听了眼睛一亮,忙问道:“九哥,你说的是枪么?”胤禟摇摇头道:“我听人说那东西叫火铳。” 黛玉喜道:“对,就是那个。九哥,若是你见了这种东西,有多少便收多少,再贵也不怕。这东西顶顶重要的。” 胤禟难得听黛玉对自己有要求,立刻拍着胸脯说道:“玉儿你放心,我保证将大清境内的所有火铳都给你买来。”至于黛玉要火铳做什么,胤禟根本就不去考虑。 无嗔也听说过火铳,点点头笑道:“嗯,那东西是不错,不过就是太笨重了些,随身携带着不方便。” 胤俄听了笑道:“那怕什么,只将那火铳拆了,将零部 第 141 部分 件儿缩小些,命匠人打制出来再装上不就行了。”胤禟笑道:“对了,十弟最喜欢摆弄那些西洋东西,皇阿玛的自行钟不知被他拆了多少,他还自己攒了个小自行钟,虽说样子丑了些,可走得还挺欢。” 黛玉听了惊讶的看着胤俄,实在是想象不到一向粗犷的十阿哥还有种细致的心思,胤俄被黛玉看得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玉儿妹妹,等我做出好看的自行钟,一定送你一个。” 胤禟抬手敲了胤俄一记,笑骂道:“傻弟弟,说话又不过脑子。” “九哥,别欺负十哥。”黛玉青玉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胤禟心里小小的酸了一下,顺手摸了摸胤俄的头道:“十弟你可真了不得,现在可是有靠山呢!对不住啦十弟。” 胤俄却憨憨的笑道:“没事,九哥你疼我才敲呢,一点儿都不疼。”胤俄的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无嗔大师瞧着胤禟胤俄,再想想胤禌,他不得不承认,康熙真的很会生儿子,瞧这儿子生的,个个都那么出色! 大家说笑了一回,方才说回正题,无嗔大师问道:“小九,你确定那挟持你的是个女人?” 胤禟点头道:“我确定,刚才我打中了她的肋下。”胤禟的话说到这里,无嗔便没有任何怀疑了。黛玉听到这话,忽然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冲口而出的问道:“她是什么人,为何要挟持九哥?” 无嗔并没多想,只摇摇头道:“这个女子我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她的武功套路很奇特,不象是中土武学。此人从我们出了金陵便跟踪我们,会不会和那个薛蝌有关?” 青玉听了大叫道:“唉呀,那爹爹岂不是有危险?师傅,我们快些把姐姐送到京城,然后好赶回去保护爹爹。” 无嗔拍拍青玉的头笑道:“为师知道青玉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青玉,你要保护姐姐,师傅将你们送到京城,便会回金陵的,你不用担心。” 黛玉好半天没有说话,只皱眉沉思,过了一阵子她才问道:“九哥,你可看清那人的相貌?是否觉得有些眼熟?” 胤禟想了想说道:“我估计她大约有四十多岁,相貌……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有些眼熟……” 黛玉飞快说道:“可是觉得薛蝌和薛宝琴兄妹和她有些相象?” 胤禟点点头道:“没错,薛蝌和她更象一些。” “玉儿,你的意思是她就是薛蝌和薛宝琴的母亲?”无嗔大师追问道。 黛玉点点头道:“我想这种可能性很大。若真是她,便能解释的通她为何要掳走九哥。”胤禟叶天士甄恪被救回之后,甄恪将薛宝琴画胤禟之事原原本本的回了黛玉,黛玉当时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觉得有些个小疙瘩,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同胤禟闹闹小别扭罢了,这一回治平公主来掳人,黛玉一下子便猜想到她是为了薛宝琴才来掳人的,这话儿说起来不觉便带了几分酸意。 无嗔大师是过来人,自然能听出黛玉的小小酸意,看着小儿女们拈酸吃醋也是一种乐事,因此无嗔便没有说破,除了无嗔,剩下的那些全都是情窦未开的小家伙,他们那听得出那藏在话外的意思,胤禟心里还纳闷呢,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玉儿说的话突然便奇怪了起来。 “玉儿妹妹,她到底为什么要来掳九哥呢?”胤俄还傻傻的问道。黛玉脸上掠过一抹飞红,明明是胤俄问的话,她却白了胤禟一眼道:“我怎么知道,这就要问九哥了。” 胤禟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玉儿在吃醋,那就说明玉儿心里有他,要不才不会吃醋。胤禟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脸上浮起颠倒众生的笑容。看得胤俄直摇头道:“九哥,你不要笑得这么妖孽好不好,怪惨人的!” 胤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大家听了胤俄的话却都偷偷笑了起来。胤禟无奈的摇摇头,胤俄的性子他最了解,向来是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憨直性子,说他也没用。胤俄这边说完了胤禟,又说道:“还有个事情挺奇怪的,那个倭人为什么要来抓雪雁呢?雪雁不过是个小丫头,又碍着他什么事了?” 黛玉听了胤俄之言,拉着雪雁的手说道:“刚才黑衣人破窗而入,雪雁披了我的衣服才会被抓住的,若是我猜的没错,那倭人的目标应该是我。雪雁替我挡了一劫。” 无嗔大师点了点头道:“玉儿分析的有道理。玉儿,你写封信,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详尽的写上,让小米送给金陵。”黛玉点点头,霜月霜华准备了笔墨纸砚,黛玉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用油纸封好装入一个小小的铜管之中,青玉将小米叫了出来,将铜管用细牛筋绳系好挂在小米的颈上,黛玉摸着小米的头柔声道:“小米,要辛苦你跑一趟金陵了,将这封信送给爹爹。” 小米用小前爪按按铜管,朝黛玉眨眨眼睛,然后便跳到无嗔大师的面前,人立起来扒着无嗔大师的衣裳,两只滴溜直转的眼睛往无嗔大师腰间的药葫芦猛看,瞧着它那馋的要流口水的样子,黛玉青玉胤禟他们都笑了起来,小米可不管自己会不会被笑话,拼命甩着大尾巴,无嗔大师摇头道:“你这个贪心的小家伙,老和尚炼的药,倒有七成进了你的肚子。” 小米坚持不懈的用小前爪拔弄药葫芦,青玉便摇着无嗔大师的胳膊撒娇道:“师傅,好师傅,您就给小米吃点药吧!”黛玉胤禟胤俄听了青玉之言不由的猛摇头,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无嗔大师架不住这一人一狐的撒娇攻势,只得将小米选中的药葫芦解下来,倒出一颗金灿灿的丹药,小米欢快的伸头将丹药叼到口中,连嚼也不嚼便咽了。无嗔大师摇头道:“好了,快去吧!” 小米跳到窗台上,又人立起来向众人做了个揖,这才嗖的一下子消失在夜空之中。 胤俄憨憨的说道:“那个倭人不见的时候也象小米这样快。”雪雁云锦她们几个听了这话,不由齐齐向胤俄飞白眼,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十阿哥不知道她们几个还在害怕么? 折腾了大半夜,天色也渐亮了,雨也停了,雨后的空气分外的清新,无嗔大师笑着说道:“剩下的路也不远了,我们赶一赶,天黑之前就能到京城。”大家都没有意见,众人上马一路急行,中午也不停下来打尖,果然在日头偏西的时候赶到了京城。 在黛玉她们加速赶往京城的时候,治平公主则拖着受伤的身体勉强来到渡头,她安排的船只正等在那里。治平公主上船后首先查问石川加藤,可此时石川加藤并未赶来,治平公主心中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沉声下令道:“一刻钟后开船。” 就在将要开船的最后时刻,石川加藤才赶了过来,治平公主一见他孤身一人,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命人将石川加藤接上船,治平公主冷声问道:“人呢?” 石川加藤吐了一大口血,颤声道:“那个小孩子好厉害,卑人被他打伤,侥幸逃了出来。” 治平公主怒喝道:“胡说,一个小孩子能厉害到哪里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本宫!” 石川加藤伸手撕开自己的前襟,一个长约三寸的乌黑瘀伤赫然出现,看那瘀伤的形状,确实象一个孩子的脚形。治平公主探手一试,发现石川加藤的胸骨断了几根,他能支撑着跑到渡口,已然非常不容易了。 “哼,这回就算了,开船。”治平公主铁青着脸喝了一句,便转身进了船舱,石川回藤心中一松,便眼前一黑瘫倒在甲板上,接下来的事情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治平公主回了船舱将舱门紧闭,这才除下身上的衣服,她轻轻摸着被胤禟打断的肋骨,眼神却迷离起来,口中轻轻逸出:“狠心的小冤家,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手!哎哟……”原来她手上不觉略用了力,断骨处传来的疼痛便让她不禁叫出声来。 这船舱里的东西倒也齐全,治平公主找了伤药服下,再将以内力将断骨对接好,用宽布条绑住,然后套上干净的衣服,这样就算治完伤了。想想石川加藤还有用处,治平公主便命人去替石川加藤治伤。石川加藤的生命力倒也强悍,接骨之后没用多长时间,便已经完全康复了,比治平公主的伤好的还快些。治平公主心中暗道:看来忍术的确有过人之处,倒是要想法子将他会的忍术套出来才是。 两次失手让治平公主认识到那个白胡子老和尚不好对付,她只能先回金陵养好伤,然后再徐徐图之。 回到金陵之后,治平公主因为养伤不便外出,便常叫薛宝琴到她跟前说话,有时候她也会去薛宝琴的屋子瞧一瞧,这一日治平公主又来到薛宝琴的屋外,岂知小螺看到治平公主来了,面上竟然露出一丝惊慌,治平公主顿起疑心,便不许小螺声张,悄悄的走进了薛宝琴的屋子。 “胤禟,你为什么会是满人呢,若你是汉人该多好!”薛宝琴看着自己刚画好的胤禟的画像,痴痴的自言自语。她也曾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可是胤禟的样子却在她的心里生了根,让她怎么都忘不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思念反而更加强烈,薛宝琴受不住这思恋之苦,便命小螺在外面瞧着,她好画几张画像聊寄思念。谁知偏就这么巧,被她的娘亲抓了个正着。 治平公主看到胤禟的画像,心中大吃一惊,沉声喝道:“宝琴,你在做什么?” 薛宝琴吓得手一颤,画像便飘落到地上,治平公主上前捡起画像,沉着脸看着薛宝琴,薛宝琴慌忙跪下,连连磕头道:“娘亲,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 治平公主冷哼一声,沉声道:“去叫你哥哥,和他一起来见我。”薛宝琴心惊胆颤的退了下去,治平公主看着胤禟的画像,皱眉轻叹道:“你果然是我命中的魔星!” 绘鸿图帝王雄心 黛玉一行刚进了京城的城门口,便遇上李德全,胤俄奇道:“这么巧,李谙达你要出城?” 胤禟一个没忍住,又举手敲了胤俄一记,粗声道:“傻弟弟,李谙达是特意来接我们的。”然后向李德全笑道:“李谙达辛苦了。” 胤俄摸着头冲着车里叫道:“玉儿妹妹,九哥又欺负我。”也不知道胤俄那一点得了黛玉的缘,每每胤禟敲胤俄,黛玉便会轻斥胤禟,就连青玉也向着胤俄,胤俄这次下江南,别的没学会,独独将告状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李德全迎上前笑着说道:“王爷早先打发人送信回来了,万岁爷头三天前就打发老奴在城门口候着,惟恐错过了。可算是接着了,这几天老祖宗万岁爷和宜主子僖主子可都盼着格格和爷回来呢。” 胤俄忽然想起自己是私自离家出走的,不由缩了缩头,试探的问道:“李谙达,皇阿玛生气了么?” 瞧着胤俄的样子,李德全暗觉好笑,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万岁爷的心思也是老奴能揣测的,不过僖主子很生气,僖主子说等您回来就要打断……”李德全的眼光看向胤俄的双腿,胤俄忙跑到黛玉的车旁扒着车窗棂叫道:“好妹妹,让我去你们家躲一躲。” 胤禟伸长手臂将胤俄拽了回来,皱眉摇头道:“你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还不老老实实回去认错。” 黛玉从车中下来,李德全忙快步上前意欲行礼,黛玉伸手拦住李德全,随着胤禟他们叫道:“李谙达不必多礼,劳你在此等候,辛苦了。” 李德全笑道:“应该的,玉格格,老祖宗听说您回来,高兴的连觉都没睡好,特特命老奴在这里候着,一见着您便好请您去见她老人家。” 黛玉看看自己一身男装,便笑道:“李谙达,总要让我换换衣服梳洗一下吧,这样子进宫,也太失仪了。” 李德全笑道:“万岁爷特别交代了,不用拘泥于那些俗礼,只这么进宫就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黛玉青玉便只能直接进宫了。 有万岁爷驾前最红的红人李德全大总管引路,黛玉一行人顺顺当当的进了皇宫,此时康熙正在慈和宫陪着太皇太后说话,听到值司太监通禀,康熙笑道:“老祖宗,这回您可算是能安心了,孩子们到家了。” 胤禟胤俄黛玉青玉走了进来,四人在阶前跪着请安,太皇太后喜的合不拢嘴,直说道:“好好好,好孩子们都快起来,都过来,让乌库妈妈好好瞧瞧。” 胤禟胤禟黛玉青玉上前,太皇太后先把黛玉拉到怀里,细细的看了一回,摩娑着黛玉的脸儿摇头道:“玉儿丫头,以后再不许出去乱跑了,瞧瞧,比走的时候瘦多了,皇帝,玉儿还是个孩子,别给她压那么重的担子,前朝的文武百官竟都是白领俸银的么,偏让我们玉儿一个人辛苦。” 康熙被太皇太后训得无话可说,他可从来都没让黛玉去办差的。不过难得太皇太后高兴,她老人家怎么说,便怎么听喽。 太皇太后又看了看胤禟,见胤禟好似成长了许多,脸上不再有稚气,个子也抽长了,瞧着象是长高了小半头,胤禟旁边站的是胤俄,太皇太后瞧着胤俄便拿着手杖打了胤俄一记,嗔骂道:“你个小混球,你皇阿玛生了那么多儿子,就你最有本事,连离家出走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玄晔,绝不能轻饶了这个小混球。” 康熙扫了胤俄一眼,躬身应道:“老祖宗放心,孙儿保证会让胤俄这个小混球一辈子都后悔他的离家出走行为。”胤俄被康熙那一眼扫的肝儿颤,求助的看向黛玉。 黛玉微微一笑,太皇太后和皇上伯伯说的话虽然狠,可是眼里根本没有怒气,不过是吓吓胤俄罢了。胤俄瞧着黛玉笑了,不觉便安了心,他知道黛玉不会不救他的。 青玉和胤俄最是要好,忙跑到太皇太后的跟前,讨好的说道:“好老祖宗,爹爹已经狠狠的罚了十哥,让他每天读书写文章,十哥都乖乖的做了,您就饶了十哥这一回吧。” 太皇太后瞧着青玉那期盼的眼神,柔声笑道:“青玉真是个好孩子,知道替你十哥求情,看在我们青玉的面子上,便从轻发落吧。” 胤禟忙在后面退了胤俄一吧,低声道:“还不快谢恩。” 胤俄冲出来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连连磕头道:“ 第 142 部分 重孙儿胤俄叩谢老祖宗恩典。” 见过礼后太皇太后便让苏麻喇姑带着黛玉青玉去梳洗,胤禟胤俄则回各自额娘的宫中请安。康熙这才命李德全将无嗔大师引进来,太皇太后细细问了十一阿哥的情形。听到无嗔大师现在有十成的把握治好十一阿哥,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十一阿哥就烦劳大师照顾,辛苦大师了。大师对十一阿哥的再造之恩,我们爱新觉罗家不会忘记的。” 无嗔大师合什笑道:“太皇太后言重了,十一阿哥天资聪慧,而且心性坚韧,老纳相信他一定能够浴火重生,一定会给太皇太后带来惊喜。” 太皇太后摇头笑道:“我老了,十八年,唉,我怕是再难见胤禌一面了,大师,上回你来胤禌走的很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看看这孩子,这串天珠手串我已经带了几十年,请大师带回去给胤禌,看见手串也就算看到我这个乌库妈妈了。” 侍女将天珠手串递到无嗔大师的手中,无嗔大师仔细的收好。太皇太后又笑道:“大师千里奔波护送孩子们回来,辛苦了,请去休息吧。” 无嗔大师揖首退下,太皇太后轻叹道:“玄晔,日后不可薄待了他。”康熙应声称是。刚要说什么,便听到胤俄鬼叫道:“玉儿妹妹救命呀……” 康熙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李德全还没向小太监问清楚,胤俄便慌张的跑了进来,他一头扎到太皇太后的宝座后面,急急叫道:“老祖宗救救重孙儿!” “僖妃娘娘到……”门口的小太监高声通报,只见满脸通红,手上拿着一根五花棒的僖妃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她先给太皇太后和皇上行了礼,然后便气鼓鼓的说道:“老祖宗,万岁爷,胤俄不教训不行了,瞧他这胆子都能撑破天。” 康熙心中暗笑,僖妃这脾气竟是一点儿也没改,和当年嫁入皇宫之时一样,若非自己的身手好,怕还降不住这朵带刺的草原之花。胤俄没犯错时,僖妃能将他宠上天去,若是犯了错,那狠狠的一顿暴打也不逃不脱的。这回胤俄离家出去,着实惹怒了僖妃,这一顿皮肉之苦胤俄是逃不了的。 “胤俄,你快给额娘下来,男子汉大丈夫,你躲到老祖宗身后算什么本事。”僖妃收到太皇太后和万岁爷递过来的暗示,便不客气的叫道。 胤俄却抓着宝座的雕花栏杆叫道:“青玉说了,男子汉大豆腐,说不出去就不出去。额娘,皇阿玛都答应饶了儿子,您就别生气了。” 太皇太后,万岁爷,僖妃都被胤俄的话气笑了,听到动静匆忙赶过来的黛玉青玉也听到了,黛玉不免拉着青玉低声嗔道:“青玉,姐姐那是给你讲笑话,你怎么和十哥乱说呀,这话能这么用么?” 青玉急忙辩解道:“姐姐,我是给十哥完整的讲了那个笑话,是……是十哥他断章取义!”青玉想到一个特别合适的词,忙忙叫了起来,不想声音大了些,惊动了太皇太后康熙和僖妃。 康熙笑着叫道:“玉儿青玉进来说话。” 黛玉牵着青玉的手走进来,姐弟两个来到僖妃面前行礼,僖妃忙拦住说道:“玉格格快别多礼,怎么瞧着比先前瘦了,定然是胤俄这小子不省心,让玉格格受累了。”僖妃因嫌自己性子粗,便特别喜欢象黛玉这样温温柔柔秀秀气气的女孩儿,何况黛玉又是太皇太后和万岁爷的心尖子,她怎么能让黛玉给自己行礼。青玉随着黛玉行礼,僖妃也将他一把拉起来,啧啧叹道:“瞧人玉格格和小青玉生的多好,就象金童玉女一般,这周身都是灵气,唉,胤俄,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学学呢,就会离家出走,难道额娘不疼你,对你不好,是不给你吃了还是不给你穿了……”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僖妃瞧瞧黛玉青玉,再瞧瞧胤俄,心里的火又拱了起来。黛玉忙扶着僖妃的手笑道:“求娘娘看在十哥在金陵对黛玉照顾有加的份上,就饶了十哥吧。”青玉亦叫道:“娘娘,十哥已经知道错了,爹爹罚了十哥,大哥到了金陵也教训了十哥,十哥在爹爹面前发了誓,保证再不会偷跑的。” 僖妃听了这话,瞪了胤俄一眼,向康熙着跪下道:“请万岁爷圣断。” 康熙笑道:“原本是要重罚的,不过玉儿和青玉讲情,胤俄也被罚过了,那就……爱妃,就罚胤俄将宫规抄上三百遍,若到秋狩之时还抄不完,就不带他去木兰围场,爱妃觉得可还满意?” 僖妃重重点头道:“万岁爷英明,不过臣妾以为只抄宫规还不够,最近臣妾跟着老祖宗礼佛,听讲《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臣妾深有知得,不如让胤俄将《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完整的抄写一遍。” 胤俄听的稀里糊涂,蹲在太皇太后身边,悄悄问道:“乌库妈妈,那个什么经长不长?” 太皇太后忍笑小声道:“不长,才十卷,都是梵文,抄起来挺简单的。小十,你额娘这是疼你。” 胤俄大骇,猛的往后一仰,脑袋梆的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紫檀插屏的框上,胤俄也顾不上撞疼了的头,哀怨的叫道:“额娘,不用这么狠吧。” 康熙眼中含笑道:“爱妃这个主意极有见地,就依爱妃所奏。” 胤俄无力的跪坐在太皇太后腿边,哀嚎道:“乌库妈妈救命呀,玉儿妹妹,青玉,救命呀……” 黛玉给了胤俄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青玉想说话,却被黛玉拽住了。悲催的胤俄从此开始埋头日夜苦抄,过上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抄圣贤书的日子。只求能赶在秋狩之前将宫规和经书抄完,要不他真就去不成木兰围场了。 胤俄被僖妃娘娘拎走了,太皇太后笑道;“玉儿,今天跟老祖宗睡,给老祖宗讲讲江南的事情,我老啦,只能听玉儿讲讲,不能亲自去喽。” 康熙忙说道:“等明年开春孙儿便陪老祖宗巡游江南。” 太皇太后摇头道:“不必如此虚耗国力,有好些大事还没办呢。” 康熙指着黛玉笑道:“老祖宗放心吧,有小九和玉儿,咱们可不用发愁。” 太皇太后笑着摇头道:“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玉儿才多大,小九也不过刚十二,你这做阿玛的真狠心,我可不舍得孩子们辛苦。” 黛玉忙说道:“老祖宗,玉儿愿意的。玉儿这回在江南可得了一样好东西呢,有了这样宝贝,老祖宗别说是下江南,便是环游世界都没问题。” 康熙听了眼睛一亮,他立时猜到了,便问道:“玉儿,你说的可是那郑和七下西洋所用的宝船制造图。” 青玉惊讶的叫道:“皇上伯伯好厉害,您一猜就猜对了。” 康熙兴奋的说道:“玉儿,真是宝船制造图?” 黛玉点头道:“嗯,是真的,玉儿的手下寻访到当年制造宝船大匠的后人,重金聘他出山,先将小样造出来,测试之后便能正式制造宝船。” 康熙大步走到黛玉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黛玉脸上顿时羞红了,现在不比小的时候,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被人这样抱着真有些不好意思。康熙激动的叫道:“玉儿,你真是伯伯的福星,上天将你赐与我大清,实乃大清万世之福。” 黛玉愣住了,她记得朝庭一向实行禁海政策的,怎么皇上伯伯听说能造出宝船却如此的兴奋。 太皇太后也有些激动,她颤声道:“玄晔,你的梦想终于能实现了,祖宗护佑呀!” 黛玉更糊涂了,心中暗暗纳闷,这对祖孙是怎么了,不至于这样兴奋吧? 康熙抱着黛玉转了一圈才将她到太皇太后的身边,兴奋的满脸放红光,激动的说道:“玉儿,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伯伯既然下旨禁海,为何还会如此兴奋?” 黛玉愣愣的点点头,康熙笑道:“玉儿,你有所不知,象成吉思汗那样横扫天下,是每个皇帝的梦想,伯伯我也不例外。这些年,不断有外洋传教士来到我们大清,朕都细细问过他们的行程,要想征服这个世界,便一定要有强大的海上力量,海船,是最要紧的,伯伯一直在秘密寻访郑和的宝船制造图,找了十多年都没有找到。我们造不出能远渡重洋的大船,而外洋却有这种船,为了保护大清,伯伯不得不实行海禁,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海上实力,伯伯还禁什么,完全可以全面开海,不只是开海,还要走出去,扬大清之威于四海,玉儿,是你让伯伯重新看到了希望。玉儿,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伯伯都答应你。好孩子,你真是伯伯的福星。”康熙显然是太兴奋了,以致于同样的话,他要重复的去说。 黛玉被康熙的热情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大伯伯,这造宝船不是一天两天能造起来的。” 康熙笑道;“伯伯知道,十年,十年时间够不够,伯伯的身体很好,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十年之后,我们大清的海军将威震寰宇。” 黛玉没有说话,可是脸上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她跳下来站在康熙面前,仰着头道:“好,大伯伯,十年之后,我们大清的海军必将威震寰宇。” 康熙大笑,将黛玉抱到一旁的椅子上,让黛玉和自己平视,“好,十年之后,玉儿就是伯伯的海军大臣。” 太皇太后瞧着这一大一小一齐发疯,搂着青玉笑了起来,青玉虽不太懂皇上伯伯和姐姐说的是什么,可是他知道威震寰宇是什么意思,便大叫道:“好啊,大伯伯,姐姐,造好宝船就先灭了倭国。” 康熙转头看着青玉问道:“为什么要先灭倭国?” 青玉理直气壮的说道:“因为倭人想掳走姐姐。” 康熙脸色一沉,猛的回头看着黛玉沉声问道:“玉儿,这是怎么回事?” 黛玉便将昨夜之事说了一遍,康熙沉声道:“小小倭人也敢如此大逆不道,好,我们就先灭了倭国。” 太皇太后这康熙黛玉青玉都太激动了,忙说道:“玄晔啊,威震寰宇是好事,可是也得有足够的国力支持才行。” 康熙对太皇太后笑道:“老祖宗放心,孙儿必定励精图治,打下坚实的基础。玉儿,你的那个商业计划书伯伯看过了,非常好,你放手去做,伯伯支持你。” 黛玉听了小声嘀咕道:“这个九哥也真是的……” 康熙笑道:“可不关胤禟的事,玉儿,是伯伯在你爹爹的书房看到的。你个小丫头,有这么宏伟的计划却不来告诉大伯伯,这一回就算了,不许有下一回。你有什么想法意见只管来和大伯伯说。” 黛玉忙答应下来,心中暗想:难道真是自己这只穿越的小蝴蝶扇了扇翅膀,整个世界的格局都要改变了么?康熙应该很反对自己才正常呀,为什么瞧着竟比自己还兴奋呢?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既然来到这里,便要精精彩彩的活一回,后世会如何发展,管他呢!说不定这里是个平行空间,随自己怎么折腾都不会对历史产生什么影响。自我暗示了一回,黛玉笑道:“大伯伯,凭是什么样的异想天开都能说么?” 康熙点头道:“那是自然!&8226;就算是你说人能生活在天上,大伯伯都相信你。”黛玉听了心中暗道:“人的确是能生活在天上,只不过要受时间的限制罢了。” 太皇太后瞧着康熙越说越兴奋,竟有彻夜长谈的意思,便笑着打断道:“时辰也不早了,玄晔,你明儿还要上朝,玉儿赶了这些天的路,也累坏了,该让她好好歇着,等歇足了精神,你们再畅谈也不迟。” 康熙忙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刚巧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三更天了,康熙笑道:“孙儿一时兴起,扰了老祖宗的安宁,请老祖宗恕罪。” 太皇太后笑道:“什么罪不罪了,快回去歇着吧,睡不上一个更次便要上朝了。唉,人人都说皇帝好,却不知道做皇帝是天下最辛苦的一份差事。” 是夜,黛玉和青玉跟着太皇太后歇了,康熙回去后却辗转难眠,索性坐了起来,将李德全叫到跟前陪他说话,不过李德全终是不懂康熙所说的那些东西,康熙说得很不尽兴。听着时辰差不多了,康熙便命人伺候他更衣上朝。虽然是一夜未眠,可是康熙的精神好得令人吃惊,满朝大臣瞧着万岁爷龙行虎步,脸上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都惊呆了,纷纷猜测起来,万岁爷这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重返青春了。 御座上的康熙声如洪钟,决断事情干脆利落,原本按程序要议上个七八回的事情,万岁爷只听了朝臣的奏禀小议,便立刻做出决断,颁下旨意责成有司执行,雷厉风行的让朝臣们暗觉可怕。通常一个半时辰才能结束的朝会,康熙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处理完了,他看看殿下站着的群臣,大声问道:“众卿还有何事奏报?” 众朝臣忙摇头说没有,康熙立刻站了起来大声道;“退朝!”说完全大步走出金殿,这让李德全很愕然很不安,喊“退朝”可是他的本职工作,万岁爷现在越来越喜欢越殂代庖了,再这么下去,他该自请回乡养老去了。 等朝臣们反应过来,万岁爷已经走的没影了,每天退朝后,万岁爷总要招几位阿哥大臣到南书房议事的,这被称为小朝会,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可是今天,万岁爷竟然谁都没叫便扬长而去,这太诡异了!大家忙围到一起向李德全招手,此时万岁爷轻快而又充满朝气的声音却从远处传来,“李德全,你走快些,你又不老,怎么走得这么慢!” 金殿上的阿哥们,朝臣们,还有太监们全都石化了,这……那人真是的万岁爷么,若是真的,这变化也太可怕了。 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对视一眼,两人忙向康熙走的方向追去,其他的臣子们互相瞧了瞧,走,还是不走,这个问题要好好考虑考虑。 李德全急跑一阵子才追上康熙,康熙回头看着他,用手背弹弹李德全那并不算很肥的肚子摇头道:“李德全,你这身肥肉得减一减了,看看,这才跑了几步便喘上了。” 李德全惶恐的跪下来说道:“老奴知罪,老奴打从今天开始就立刻减肥。” 就在这说话的工夫,胤礽和胤禛追了上来,两人忙行了 第 143 部分 礼,胤礽小心翼翼的问道:“皇阿玛,您的身子好么?” 康熙挑眉道:“朕很好,朕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好。老二老四,你们来的正好,啊,朕刚才忘记叫你们两个了,走,陪朕去老祖宗那里。” 胤礽胤禛乖乖的跟了上去,李德全蔫头搭脑的在后面跟着,他今天很受伤很受伤,先被万岁爷抢了差使,又被万岁爷嫌弃了,这一天,是他入宫后过得最黑暗的一天。 到了慈和宫,正遇上妃嫔们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大家在这个时候见到万岁爷,都惊讶坏了,暗自揣测是不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瞧万岁爷容光焕发的脸,也不象呀,再往后瞧瞧,太子爷和雍王爷都是一脸的纳闷,而宫中的大红人李德全却象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众妃嫔上前请安,康熙不耐烦的挥手道:“都散了吧,别扰了老祖宗的清静。” 宫妃们谁也不敢多言,忙跪安退下,太皇太后好笑的瞧着康熙,康熙笑着上前行礼问道:“老祖宗昨儿睡的可好,玉儿呢?” 太皇太后笑道:“昨儿你三更才走,这还不到两个时辰你又来了,你说老祖宗我歇得好不好?玉儿是小孩子家,哪能熬夜的,我没让人叫她起来,让这孩子多睡一阵子,玄晔呀,这事情也不是一天就商量完的,你急什么。” 胤礽胤禛从太皇太后和他们皇阿玛的对话中听出些端倪,原来皇阿玛是有要紧的事情问玉儿妹妹,怪不得那么急着散了朝。 康熙听了笑道;“老祖宗所言极是,是孙儿想的不周全。老二老四,昨儿你们玉儿妹妹带给皇阿玛一个极好的消息,皇阿玛心里有个大计划,先说给你们听听。” 能者为师慧玉惊四座 胤礽胤禛二人听完康熙那雄心万丈的宏伟蓝图,给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胤礽很兴奋,脸色涨的通红,而胤禛眉头紧锁,好似面临着什么棘手的大问题。康熙瞧着胤禛问道:“老四,你有什么意见?” “皇阿玛的计划所需用的银钱数目极为巨大,儿臣粗略算了一下,至少要有超过现在国库库银的二十倍以上,才能维持皇阿玛的计划,儿臣指是国库充盈情况下的二十倍。皇阿玛,只用十年的时间,很难做到。” 康熙点点头,欣慰的笑道:“老四想的很周全,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的确不可能,不过朕要变革,变革之后就可能了。” 胤礽胤禛惊的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叫道:“变革?” 康熙也瞪着眼睛说道:“对,变革。” 胤礽忙扶着康熙坐下来,关切的问道:“皇阿玛,您……没什么吧?” 康熙唬着脸道:“朕好的很。” 胤禛务实,躬身问道:“不知皇阿玛意欲如何变革?皇阿玛以前曾经诏告天下,承诺永不加赋。” 康熙瞪眼道:“朕几时说过要增加赋税?算了,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回头等玉儿起来了让玉儿细细的讲给你们听。” “这里面有玉儿妹妹什么事?”胤礽胤禛兄弟两个心中纳闷,不由对视了一眼。 康熙父子三个的嗓门都不小,黛玉又一向浅眠,她很快便起来了,绣绮云锦忙上前服侍她穿好衣裳,伺候着梳洗了,黛玉便忙忙赶到前面,胤礽胤禛见到黛玉,心里都挺高兴的,平日倒也不觉得什么,黛玉这一去江南,他们便觉得生活中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这会儿看到黛玉,他们才明白原来是有日子没见到黛玉而感到失落。 黛玉上前问安,胤礽胤禛笑着拦住黛玉,胤礽笑道:“玉儿妹妹清减了,不过长高了些,这才一个多月没见,玉儿妹妹便象个大姑娘呢。” 黛玉笑道:“二哥取笑玉儿,玉儿昨晚才到,还没来得及去看二嫂子呢。” 胤礽笑道:“不急,她也就这几日了,等她生完孩子,二哥请你吃喜酒。”黛玉笑道:“好啊,给小侄儿的礼物玉儿早就准备好了。” 胤禛这会满脑子都是他皇阿玛的大计划,也没心思寒暄,忙问道:“玉儿,你有什么大计划,竟能让国库在十年内翻二十倍,这太不可思议了。玉儿,国家大事是不能儿戏的。” 黛玉听了看向康熙,康熙走过来站在黛玉的身后,兴奋的大声说道:“玉儿,你大胆的说,大伯伯给你撑腰。” 黛玉不免轻笑出声,她脆声道:“大伯伯,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您不会让玉儿饿着肚子解说吧,若要细细的讲,至少要大半天的工夫呢。” 康熙忙说道:“对对对,李德全,速去传膳,嗯,玉儿喜欢吃江南的小点心,着御膳房速速做来,还有,先拿些桂花糕豌豆黄什么的给玉儿点补点补,再沏一杯福建新进的大红袍。” 康熙的语速极快,声音响亮,透着勃勃的生机,胤礽胤禛两个彻底看傻了眼,与皇阿玛做了十几二十年的父子,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皇阿玛会有这样的表现。 点心茶水很快便送了上来,跟着点心茶水而来的还有九阿哥胤禟,康熙看到胤禟,立刻伸手将他抓到面前说道:“小九,快给你二哥四哥讲讲玉儿的商业计划。” 胤禟一愣,本能的转头看向黛玉,黛玉给了他一个无辜的表情,淡淡说道:“是大伯伯自己看到的。” 胤禟点了点头,问道:“皇阿玛,您要儿子从哪里讲起?” 康熙立刻说道:“从头完整的讲一遍。” 胤禟一听便苦哈哈的说道:“皇阿玛,那要讲到天黑才能讲完的。” 康熙眼睛一竖说道:“那怕什么,就是讲到明天天黑也值得。” 太皇太后着实被二度青春焕发的孙子吵的头晕,便挥手撵人道:“玄晔,你们去南书房讲,别在这里吵的我头晕。等玉儿用完点心我自会打发苏麻送她过去。” 康熙和儿子们被太皇太后撵去南书房,黛玉瞧着太皇太后,心里微有些不安。太皇太后慈爱的笑道:“玉儿别怕,乌库妈妈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却不糊涂,我相信玉儿,你的才能乌库妈妈很清楚,当年乌库妈妈辅佐幼帝,稳住大清的江山,可是乌库妈妈却没有本事引领大清更加富强,但是你能,你是上天对大清的赐福。” 黛玉惶恐的说道:“老祖宗,玉儿当不起。” 太皇太后笑道:“孩子,你能行,他们汉人总说什么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总压制着女子不能抬头,实际是惧怕女子的能力,他们太怯懦,生怕比不上女子,才会在女子身上加了重重锁链,不让女子展示自己的才华。可我们满人却不一样,从来男子打天下,女子掌家,玉儿,乌库妈妈妈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能让大清成为最强大的国家,玉儿,不要隐藏你的能力,尽情的发挥吧。” 黛玉惊诧的看着太皇太后,为什么她所接触到的太皇太后,皇帝,阿哥,都和历史里的不一样呢,难道这真的是平行空间里的世界?算了,不去想了,豁出去大干一场,管它呢! 看着黛玉的眼神从惊诧到镇静,太皇太后满意的笑了,她此生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有一双识人的慧眼,没有任何的理由,她就是知道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娃娃能给大清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变化只会让大清更加强盛,并不会给大清带来危机。 看着黛玉用完了点心,太皇太后慈爱的笑道:“玉儿,大胆的去说去做,乌库妈妈等着坐你造的宝船去巡游世界。” 黛玉用力点头,太皇太后将苏麻喇姑叫过来,命她将黛玉送到南书房。 黛玉一进南书房,唰唰唰,几道目光一齐射了过来,尽管黛玉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是面对两代皇帝热切的眼神,她还是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要不要这样看着她呀,她又不是外星生物! “玉儿,你来得正好,你和小九一起讲,关于这个银行,你再细说说,小九讲得不够清楚。” 黛玉抬眼一看,见胤禟居然在南书房的墙上画了一幅世界地图的草图,居然画的八九不离十,显然他已经对他的皇阿玛和哥哥们进行了初步的世界地理的扫盲,都已经讲到现代金融制度了,这速度可不慢呀。 胤禟瞧见黛玉来了,深深松了口气说道:“玉儿,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皇阿玛和二哥四哥烤糊了。”皇阿玛和二哥四哥可不象他,是最乖的好学生,他们的问题层出不穷,简直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就让黛玉这个著作人亲自来讲,他还是做学生比较好。 黛玉笑道:“大伯伯,二哥,四哥,可不可以分开来慢慢讲,玉儿今天先说说银行,等把这个讲透了,我们再讲别的。大伯伯的计划需要大量的财富,而四哥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康熙笑道:“好,就分开讲。玉儿,你说这办银行,还有什么国债,这样岂不是丢了朝庭的脸面么?” 黛玉笑道:“大伯伯,容玉儿问您一个问题。” 康熙点头道:“玉儿你说。” “大伯伯,您觉得普罗大众最想要的是什么?” 康熙想也不想便说道:“他们要安定富足的生活。” 黛玉又问道:“二哥,你现在有一万两银子的闲钱,你会怎么处理?” 胤礽听后想了一会儿说道:“放到钱庄生利,或者去置办产业。” 黛玉笑着点头道:“对,这是有一万两闲钱,若是只有几两闲钱呢?” 胤礽摇头笑道:“那就不必费心了,几两银子又值个什么呢。” 黛玉笑笑说道:“一户人家的一两银子不算什么,那十户,百户,千户,万户,百万户呢?” 康熙胤礽胤禛胤禟原本还是笑着,随着黛玉的话,他们的神情严肃起来,大清治下的百姓何止百万户,每一户不起眼的一两银子,汇聚到一起便是一笔极大的数字。 “大伯伯,若是由国家发行一种债券,面额不必很大,许以一定的利息,便能将民间这样看似不起眼的闲散余钱汇聚起来,有了这些银钱,可以兴修水利开垦良田,进行技术创新,提高生产力,这样一来,不必提高税赋便能扩充税源,而且国债并不是只发行一期,可以每年发行,以三年为期,这样的话,民间的闲置资金便能得到高效运转,一两银子就能起到十两甚至百两的效用。”黛玉侃侃而谈,康熙和胤礽两个明显有些晕,可是胤禟却兴奋的两眼放光,胤禛也不住的点头。 “玉儿,若遇上天灾人祸,或者是起了战事,不能按时承兑国债又怎么办?”胤禛想问题很细,他微微皱眉的问道。 黛玉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便是下一个要说的问题,国债准备金。” 胤禟若有所得,忙说道:“玉儿你的意思是朝庭要储备足够承兑的银两。”黛玉笑着点点头。 康熙和胤礽也想明白了,康熙问道:“玉儿,你说的银行便是专门用来发行倒债券的?” 黛玉笑道;“也不完全是,其实银行就是朝庭办的大型钱庄。”康熙点点头,这么说他就明白了。 康熙胤礽胤禛又问了黛玉好些问题,黛玉足足讲了两个多时辰,讲得她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胤禟见他的皇阿玛和哥哥还意犹未尽,忙说道:“皇阿玛,二哥四哥,让玉儿休息一会儿,她都讲了两个多时辰了。” 康熙这才意识到黛玉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忙说道:“快传御医。” 黛玉忙说道:“大伯伯不必麻烦了,玉儿没事。” 胤礽听黛玉的嗓音不复刚才的清脆,忙也说道:“都是我们问的太多了,玉儿妹妹你累坏了吧,快喝点茶歇歇。” 胤禛没说什么,只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回来了,手中端着一盏白玉海棠杯,递给黛玉说道:“这是枇杷香蜜,对嗓子最好,你快喝了吧。” 黛玉微笑着小声说道:“谢谢四哥。” 康熙在一旁瞧着儿子们对黛玉的神情,他猛然发现胤禟直接称呼黛玉为“玉儿。”而不是和其他兄弟那样叫她“玉儿妹妹”,这里面有问题。 康熙向胤禟招了招手道:“小九,你跟皇阿玛出去。” 胤禟不明所以,疑惑的跟着康熙走了出去,康熙走到离南书房不远的怀远亭,将跟着的太监都打发了,笑着问道:“小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皇阿玛说?” 胤禟不解的看着他的皇阿玛,心中暗道:“皇阿玛,是您叫我出来的好不好。” 见胤禟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康熙敲了胤禟的脑袋一下,胤禟吃疼,才知道平日里他总敲胤俄,胤俄是种什么感受。“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儿子,说说玉儿对你是怎么看的?”康熙没好气的说道。 胤禟的小俊脸儿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皇阿玛,玉儿她……” “哦,都叫玉儿了,那就说明玉儿这丫头对你有点个意思。”康熙立刻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变身成为八卦老爹,拍着胤禟的肩膀笑着问道。这种突如惹来的转变让胤禟很不能适应。他别扭的动动身子,小声说道:“皇阿玛,玉儿没承诺什么,只是答应试一试。” “试一试?试什么,怎么试?”康熙瞪着眼睛虎着脸问道,这两个小家伙在搞什么鬼,婚姻大事也是能试的? 胤禟忙说道:“回皇阿玛,玉儿答应试着接受儿子。” 康熙还是不能理解,他皱眉问道:“试着接受,若是玉儿不满意,那就不要你?” 虽然康熙这话挺伤胤禟自尊的,不过胤禟还是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康熙立刻吼道:“胡闹!有这么试的么,不行不行,朕要和你林二叔好好谈谈。” 胤禟一听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康熙的面前,恳求道:“皇阿玛,您不了解玉儿的性子,她肯试就是给了儿子机会,您若是找了二叔,倘玉儿恼了,儿子什么机会都没了!” 康熙气得直吹胡子瞪眼,他一把将胤禟拉了起来,黑沉着脸说道:“胤禟,你是朕的儿子当中生的最好的,对玉儿又好,她为什么要恼?” 胤禟没奈何的叹了口气道:“皇阿玛,儿子有种感觉,玉儿她很排斥成亲这件事情。您千万别说去,若说了儿子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康熙不解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呢?玉儿怎么会排斥成亲这件事?” 胤禟摇头道:“儿子也不知道,平时儿子和玉儿相处什么的都挺好,可是一但要触及那些事,儿子便能从玉儿的眼中看到 第 144 部分 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和憎恨,儿子不敢试。” 康熙沉声道:“现在你们都还小,倒也不急,可是总这么下去,你几时才能让玉儿点头,答应嫁给你。胤禟,朕可告诉你,玉儿这个儿媳妇朕要定了,你若是有本事将她娶回来便也罢了,若是没本事,哼……你自己想去。” 胤禟敏锐的从康熙的眼中捕捉到一抹杀机,他吓坏了,赶紧跪了下去,恳求道:“皇阿玛,就算儿子没本事得到玉儿的芳心,您也不能杀了她。儿子保证,不论怎么软磨硬泡,使尽水磨工夫,就是缠到玉儿烦的受不了,儿子也要让她答应这门亲事。”胤禟赶紧向他的皇阿玛保证。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开什么玩笑,杀了那个丫头,他才舍不得的,如果真做不了他的儿媳妇,那就做女儿,若是玉儿连胤禟都瞧不上,估计世上也没什么男子能让玉儿相中的,干脆就由着玉儿的性子,不嫁就不嫁呗,将来有玉儿陪着他和林海,不也是一桩美事么。 “嗯,你起来吧,有这份心就好,小九,不是皇阿玛说你,你瞧瞧你比玉儿年纪还大,你又说你爱做生意,可你比玉儿差远了,你听听玉儿刚才讲的,真是字字珠玑,你好好跟玉儿学学。”康熙将胤禟拉了起来点着他的头数落了一番。胤禟唯唯应了,不得不服气。他哪里知道他并不是输给黛玉,而是输给数百年来中外智慧的积累。 瞧着胤禟有点儿沮丧,康熙便又给儿子打气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玉儿肯让你叫她玉儿,那就说明你在她的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小九,努力,给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争口气。”胤禟听了这话,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至于给提升到那么高的高度么,爱新觉罗氏男人的面子,天啊,任重而道远! 康熙审完了胤禟,便和胤禟往回走。此时御医已经给黛玉诊了脉,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根本不用出动御医的,只多喝水少说话,歇两天就能没事的,可是康熙下了旨,御医不敢不开方子,黛玉好歹也跟着叶天士学过一阵子的医术,她了一眼方子,眉头便皱了起来,只是嗓子哑了,有必要吃这么多的补药么,什么人参灵芝雪莲的,简直是小题大作。不过黛玉也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御医们开的方子不治病都没关系,要紧的是方子上用的药材一定不能普通了,否则就是不敬。 胤禛瞧见黛玉眉头微皱,便知道黛玉心里自有想法,便笑道:“妹妹这会儿可觉得好些了?” 黛玉忙点头道:“方才喝了四哥拿来的枇杷香蜜,已经好多了。四哥,你知道玉儿素来怕苦,能不能和御医说一说,那汤药不喝成不成?” 胤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胤礽不明就里,还好意劝道:“玉儿妹妹,有道是良药苦口,喝了药你的嗓子便没事了。”黛玉又不好直说,干脆以小卖小的撒娇道:“二哥,你知道玉儿最怕苦了,真没什么大事,别逼着玉儿喝那苦汁子行不行呀!” 黛玉难得的撒娇让胤礽开心的笑了起来,拍拍黛玉的头道:“你呀,刚才给我们讲课的时候还象个大人,这会子又变成小孩子了,得亏青玉没在这儿,他若是在这里,定然要笑话你这个姐姐的。” 胤禟从外面走了进来,对黛玉笑道:“成了,御医说你若是爱喝便喝上几付,若是怕苦,不喝也没关系,要紧的是少说话,好好歇着就行了。” 黛玉笑道:“玉儿知道啦,谢谢四哥。” 胤礽摇头道:“四弟,你就惯着她吧!” 黛玉忙说道:“二哥,难道你不惯着玉儿?”胤礽一愣,想想便也笑了起来,是啊,这么精灵似的小丫头,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有谁能不惯着呢,他可是知道玉儿现在就是皇阿玛的心尖子,别说是公主,就是皇阿哥们都没有她在皇阿玛心里的份量重。兄弟们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却没有一个人心里不服或是存着嫉妒,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回太子殿下,毓庆宫有人求见。”一个小太监跪在门外高声说道。 胤礽快步走了出去,黛玉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发动了。” 胤礽心里一惊,忙说道:“四弟,我要赶回去,你替我回皇阿玛一声。”说完拔腿便跑,康熙远远的瞧见了,皱眉道:“胤礽这是怎么了,竟如此慌张?” 胤禛和黛玉迎了出来,他们看到康熙,忙赶上前去,胤禛回道:“皇阿玛,毓庆宫来报,二嫂发动了。” 康熙听了喜道:“好啊,这孩子倒会挑时候,可见是个有福气的。李德全,派人去看看,若缺什么立刻送去,务必要大小平安。” 李德全答应一声,便退到一旁吩咐小太监,黛玉听了上前说道:“大伯伯,玉儿想去看看。” 康熙皱眉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去看什么,只在这里陪着大伯伯等消息就是了。” 黛玉赶紧说道:“大伯伯,玉儿是女孩子,又跟叶伯伯学过医术,虽有御医总是不太方便,您就让玉儿去看看吧。” 胤禟听了亦帮着黛玉说道:“皇阿玛您就让玉儿去看看吧,儿子听叶伯伯说过玉儿的医术学得很好,叶伯伯又特别精于妇儿两科。” 康熙惊讶的看了胤禟一眼,点点头道:“也好,玉儿你就去看看吧。” 胤禟忙说道:“皇阿玛,儿子陪玉儿过去。” 康熙微微一笑道:“老四,你也过去,和你九弟一起陪陪你们二哥,玉儿,你陪着二嫂。” 胤禛胤禟黛玉三人应了,给康熙行了礼忙也向毓庆宫奔去。康熙瞧着三人的背影,拈着胡子笑了。 一进毓庆宫,黛玉便感觉到一股紧张沉重的气氛,太子妃压抑的叫声不时传出,胤礽全没了刚才的镇静,双眉紧皱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太皇太后得了消息,在产房外坐镇,脸上虽然显得很平静,可是微颤的袖子却暴露了她的紧张。黛玉一直都不知道,太子妃这一回怀的是一对胎儿。生产起来风险极大。就连胤礽和太子妃也不知道,知道此事的只有太皇太后,皇帝和为太子妃诊脉的太医。 “老祖宗。”黛玉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太皇太后看到黛玉,皱眉道:“玉儿,你怎么来了?”黛玉轻声道;“老祖宗,玉儿曾随叶天士伯伯学习医术,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太皇太后哦了一声,不由松了口气,叶天士的名气极大,他又特别精于妇儿两科,黛玉师从于他,想必也是有几下子的。“玉儿,你不怕?”太皇太后迟疑的问道。 黛玉微笑道:“老祖宗放心,玉儿好歹也经历过几回撕杀,玉儿不怕见血。”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好!好孩子,你进去吧。” 黛玉点点头,命人打水仔细净了手,又用烧酒将手擦洗了一边,这才进了屋子。 浓浓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正在安抚太子妃的大福晋一见黛玉,不由惊道:“玉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黛玉柔柔笑道:“我来瞧瞧二嫂子,给二嫂子加油鼓劲儿,好早些见到小侄子。” 听到黛玉的声音,太子妃张开眼睛,吃力的笑了一下,她想说句话,可是肚子却一阵阵的抽痛,让她根本就说不出来。 黛玉上前用帕子擦了太子妃额上的汗,软软的笑道:“二嫂,玉儿和小侄儿很有缘呢,昨晚上玉儿才赶回来,他今儿就要出生了。” 太子妃看着黛玉的笑颜,心神不由放松了下来,小腹传来的疼痛仿佛也轻了一些,黛玉握着太子妃的手笑道:“二嫂,玉儿在江南学了一首小曲儿,唱给您听听?” 太子妃吃力的点点头,黛玉便轻轻的唱了起来,她唱的是姑苏的小曲儿,太子妃听不懂,却觉得这曲子舒缓好听,不觉便随着小曲的节奏呼吸起来。呼吸节奏一调整好,太子妃的情况便得到明显的改善…… 太子妃险诞麟儿罪证现元春入狱 在一旁陪着的大福晋总算是缓了一口气。忙命人拿过参汤,柔声说道:“弟妹,喝点参汤吧,回头生起来也好有力气。” 太子妃就着大福晋的手喝了小半碗参汤,肚子便又抽疼起来,太子妃压抑的叫了起来,稳婆忙说道:“请太子妃娘娘积攒力气,这会子叫得狠了回头会没力气生的。” 太子妃吓得脸色惨白,大福晋瞪了那稳婆一眼,柔声安慰道:“弟妹别怕,女人都有这么一遭,熬过来就行了,你的身子素来扎实,只要按照吩咐去做,一定会平安生下小阿哥的。” 太子妃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黛玉亦上前笑道:“二嫂,还和刚才一样呼吸,您一定会平安生下小阿哥的。” 太子妃向黛玉笑了笑,抓住黛玉的手吃力的说道:“玉儿,有你在这里,我很安心。” 大福晋抚着黛玉的肩笑道:“就是呢,我们玉儿妹妹可是医佛叶天士先生的高徒,弟妹,你尽管听玉儿的,一定没问题。” 旁边伺候的两个稳婆听了这话,却低着头隐藏住眼中的不屑,在她们看来这玉格格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能和她们这些接生经验丰富的稳婆相比。 一波又一波的阵痛袭来,太子妃疼的脸都变了形,却依然强忍着不大声嘶喊,免得浪费体力。黛玉在穿越之前有陪好友生产的经验,因此她并不慌张,一面告诉太子妃如何呼吸,一面沉着的问道:“稳婆,看看开了几指?” 稳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真的懂,忙收起不屑的心情,查看之后刚要回话,黛玉却抢先说道:“太好了,已经开了七指,哦,都能看到头发了,二嫂,再坚持一下,小阿哥马上就要出生了。” 稳婆一听便楞住了,分明只开了四指,怎么……她刚要说话,黛玉和大福晋凌厉的眼神便射了过来,稳婆恍然大悟,忙点了点头,配合的说道:“看,多黑的头发呀,请娘娘再加把劲!” 本已觉得无法承受的太子妃听了这话,便如打了强心针一般,双手紧紧拉着绑在床头两边的白练,努力向下用力,一阵巨痛袭来,太子妃忍无可忍,“啊”的大叫一声便昏了过来,大福晋的脸刷的白了,黛玉紧张的咬着下唇,飞快拿过参片塞到太子妃的口中,然后用力去掐太子妃的人中,太子妃这才醒了过来,黛玉看着太子妃冷静的说道:“二嫂,为了二哥,坚持住,一定要保持清醒。” 太子妃精神一振,咬牙点点头,黛玉看向稳婆问道:“开了几指?”稳婆做了个八的手势,却高声说道:“全开了,请娘娘用力呀!” 黛玉点点头,俯身对太子妃说道:“二嫂,我现在给你施针助你生产,大嫂,一定要让二嫂保持清醒,不能让她的手乱动。”大福晋点点头,将太子妃的上半身抱在怀中,固定住太子妃的双臂。太子妃给黛玉一个坚定的眼神,黛玉浅浅一笑,命丫环将银针拿过来,在火上消了毒,对太子妃说道:“二嫂,下针之后你一定要持续用力向下推,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心里只记着一条,用力推……”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黛玉回头看向稳婆,沉声道:“准备接生。”稳婆忙应了,黛玉飞快的将银针刺入太子妃的手臂,太子妃脸色陡变,“啊”的大叫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下推去,黛玉见太子妃的脸色变得死白,飞快的将一枚银针刺入太子妃的人中,与此同时稳婆惊喜的大叫道:“生了生了……个小阿哥!” 大福晋不由松了口气,黛玉也是心神一松,忙将银针尽数收起,此时太子妃的脸色略略恢复一些,黛玉赶紧听了脉,脉象还算稳定,可是……怎么还有一个?黛玉大吃一惊,忙看向太子妃的肚子,果然那肚子并没有见小多少,大福晋一见黛玉的脸色变了,忙顺着黛玉的眼光看去,她惊诧的对黛玉做口型:“还有一个?” 黛玉无言的点点头,立刻转身向彩绫使了个眼色,飞快的说道:“彩绫,我有些不舒服,快去找少爷拿一颗上次给小禌吃的丹药。”太子妃听到这句话,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向黛玉,却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大福晋忙握住她的手说道:“玉儿,你可是昨夜没休息好,累着了。”黛玉忙说道:“有一点,青玉那里有药,回头吃一颗便没事了。二嫂,你别管玉儿,闭上眼养养精神。”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彩绫忙奔出去找青玉,此时稳婆已经将小阿哥裹好抱了过来,大福晋笑道:“还不快抱出去给老祖宗道喜。” 彩绫很快回来,她将一只小药葫芦交给黛玉,黛玉一看正是那续命丸,忙倒出一颗用水化了,请大福晋喂给太子妃。太子妃迷迷糊糊的喝了,便觉得自己忽然有了精神,她睁开眼睛,眼里明显有了神彩,黛玉看了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她对太子妃笑道:“二嫂真是好福气,您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呢。” 太子妃吓了一大跳,虚弱的说道:“玉儿妹妹,你别和二嫂开玩笑。” 黛玉微笑道:“二嫂,玉儿没骗你,你自己感受一下。” 太子妃用心感受了一下,果然发现还有那种怀胎的感觉,她慌张的看黛玉,黛玉笑道:“二嫂放心,这一个生起来会顺利许多,咱们只按刚才那样再做一次就是了。” 太子妃微微点头,她的肚子很快又疼了起来,因产道已开,又有那续命丹药撑着,不过小半个时辰,太子妃便顺利的生下一位小格格。看着太子妃终于瘪下去的肚子,大福晋长出一口气,黛玉身子一软便歪坐在床前的绣墩上,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无力垂下的手轻轻颤抖着。 绣绮彩绫忙上前扶住黛玉,黛玉无力的轻声道:“我没事,坐一会儿就好了。”太子妃感激的看着黛玉,黛玉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回看着她,大福晋一手轻轻理着太子妃散乱的头发,一手拉着黛玉,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有泪花闪动。太子妃的奶嬷嬷走到黛玉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梆梆梆的磕起头来,连声道:“奴婢替主子拜谢公主。”黛玉忙轻声说道:“绣绮快把孙嬷嬷扶起来。嬷嬷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福晋颤声道:“玉儿妹妹 第 145 部分 ,这头你得受,二弟妹,你不知道,若不是玉儿妹妹在这里,你怕就……” 太子妃明白大福晋的意思,从来女人生孩子都是过生死关,何况她怀的还是双生子,危险自然更大,“好妹妹,你的情义二嫂一辈子都不会忘。” 黛玉坐了一会觉得身上有力气了,便坐到床前握着太子妃的手说道:“二嫂子可别这么说,日后将小侄儿小侄女借给黛玉玩玩就行啦。”黛玉俏皮的语言让大福晋笑了起来,她指着黛玉笑道:“刚才还象个大人,这会子又淘起气来了,真真是个孩子。”黛玉靠着大福晋,拉着太子妃的手道:“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太子妃和大福晋被黛玉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孙嬷嬷擦着眼走过来说道:“请公主和王妃去歇会儿,奴婢伺候娘娘净身。” 大福晋点点头,牵着黛玉的手走了出去。一出产房,胤礽便冲上前抓着黛玉的话,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说道:“玉儿妹妹,我都知道了,二哥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我……” 此时太皇太后和康熙一人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过来,太皇太后兴奋的颤声说道:“玄晔,你说的没错,玉儿就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福星。好孩子,老祖宗谢谢你。”黛玉甜甜笑道:“老祖宗竟把玉儿当外人了么,二嫂子生的可是玉儿的小侄子小侄女呢,玉儿做姑姑了,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康熙呵呵笑道:“玉儿说得对,咱们是一家人呢。”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胤禟一眼,太皇太后一听,便也笑了起来。黛玉掂着脚尖说道:“老祖宗,玉儿还没来得及看看小侄子小侄女呢。” 苏麻喇姑忙接过太皇太后怀中的小格格,放低了给黛玉看,刚出生的小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实在说不上好看,不过小格格已经睁开眼睛了,那双纯净的如黑宝石一的眼睛立刻吸引了黛玉,明知道小格格现在看不着什么,黛玉还是贴近小格格,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小格格感觉到了,竟然给了黛玉一个笑容,喜的黛玉拉着身旁的大福晋叫道:“大嫂,小格格对我笑了……” 看着难得流露出孩子气的黛玉,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康熙笑道:“玉儿,朕特许你给小格格起名字。”黛玉知道这是格外的恩典,忙谢了恩,对胤礽笑道:“二哥,小格格叫净初好不好?” 胤礽已经被得到一双儿女的巨大欢喜冲晕了,傻呵呵的点头笑道:“好,叫净初!”瞧着胤礽那傻兮兮的样子,太皇太后康熙还有一票阿哥们都笑了起来。康熙抱着怀里的小阿哥笑道:“妹妹都有了名字,我们当哥哥的也不能落下,嗯,就叫弘晳吧。” 黛玉听到这两个字,立刻联想到“弘晳逆案”四字,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怔怔的看向康熙怀里的小阿哥,胤禟最关注黛玉,他见黛玉的脸色陡变,忙冲到黛玉身边叫道:“玉儿,你是不是累着了,不舒服么,要不要先歇一会儿。” 黛玉摇摇头,直直的走到康熙身边,看着这个犹在襁褓之中呼呼大睡的小婴儿,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之色,康熙发现黛玉的神情不对,忙问道:“玉儿,大伯伯起的这个名字不好么?” 黛玉忽然反应过来,有了她的大清已经不是历史上的大清的,谁说太子一定会被废?太子若无事,弘晳自然不必谋逆,这么小的孩子,将来会怎么样不全在于大人的引导么。想到这一层,黛玉自嘲的摇了摇头,对康熙笑道:“大伯伯起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个名字玉儿好似在哪里看到过,所以才会一时失神。” 在场之人谁不是人中龙凤,大家都瞧出黛玉的不对劲儿,不过黛玉不想直说,他们也不会直不楞登的去问。康熙笑笑道:“弘晳,快来瞧瞧玉姑姑。” 黛玉轻轻拉了拉弘晳的小手,弘晳咧开没牙的小嘴,毫不吝啬的给了黛玉一个大大的微笑,看着那纯净如天使一般的笑容,黛玉在心中轻轻说道:“林黛,你一定不能让弘晳的一生是一场悲剧。” 就在外面其乐融融的时候,孙嬷嬷忽然从产房里奔出来,她跪到康熙面前扑通跪下,磕头道:“启禀万岁爷,有人加害太子妃母子三人,求万岁爷明断。” 众人听了孙嬷嬷之言皆是大惊失色,康熙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孙嬷嬷手中举起一个打开的纸包,包里有些草叶子木头片子之类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闻上去让人挺舒服的。黛玉离的近,一看之下就变了脸色,她惊道:“怪不得二嫂生的时候这样没有力气,原来产房里竟有这些东西,好险!” 太皇太后走过来验看一回,皱眉道:“孙嬷嬷,这些东西放在何处?” “回太皇太后,在太子妃枕头下面的床板上有一个小小的暗槽,这包东西就藏在里面,上面盖着和床板颜色纹理一致的薄木片子。因刚才太子妃用力之时压破了薄木片,奴婢们收拾床褥才发现了这包东西。”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服侍太子妃,哀家自会处置。” 康熙皱眉沉声道:“老祖宗,着内务府撤查此事。” 太皇太后摇摇头道:“胤礽你过来。” 胤礽脸色铁青的走了过来,太皇太后说道:“有人害你的妻子儿女,这事你自己去查,要一查到底,将根子彻底挖出来。” 胤礽点点头,将那包药材狠狠的攥在手中,对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想让四弟相助。” 康熙点头道:“准。” 产房外那些个侧福晋庶福晋派来的耳报神探了消息,忙都回去向各自的主子回禀,按说福晋生产,侧福晋庶福晋们原该在外面伺候着,可是胤礽怕有人借机做手脚,便将那些女人打发到佛堂去给太子妃跪经祈福。这会太子妃已经平安生产,这些女人人才能离了佛堂回自己的院子,好准备着给太子妃道喜。 侧福晋李佳氏听说产房里的药材被人发现了,心中陡然一惊,她忙命心腹之人悄悄做了安排。胤礽胤禛一番查证之下,发现所有的疑点竟然全都指向已经被撵出毓庆宫的贾氏宫人元春的身上。 胤礽命人去查贾元春的下落,毓庆宫的总管太监何柱儿忙上前回话道:“回爷,贾宫人被您遣送至索相爷府上。” 胤礽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便冷着脸说道:“速去将贾元春提到刑部,四弟,审案子可全靠你了。” 胤禛点点头躬身道:“太子二哥放心,四弟一定会审个水落石出。” 考虑到索额图毕竟和太子有亲,胤禛便亲自去了索府,将事情摊开来说了一遍,索额图大吃一惊,忙命人向里传话,不多时便有两个老嬷嬷押着贾元春走了出来,胤禛淡淡扫了一眼,见那贾元春的眼角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春意,他的双眉不由皱了起来。索额图只当是胤禛厌恶贾元春,便对胤禛拱手道:“雍王爷,这便是贾元春,请王爷带走。” 贾元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颤微微的看着胤禛,见胤禛一张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贾元春只觉得自己的心扑腾的厉害,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胤禛淡淡道:“多谢索爵爷,本王告辞。”说完便命人将贾元春打入囚车押回刑部。 贾元春在索府不明不白的住着,身份极为尴尬,她去给老福晋请安,老福晋从来不见她,想见见索额图,那更是门儿都没有。只一个人住在角落里,平日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什么都得自己来。个把月住下来,贾元春被搓磨的不轻,脸皮儿不复以前的娇嫩,一双拔弄琴弦的手也变得粗糙不堪。贾元春不甘心,她日思夜想,竟然让她想出一个办法,让索额图的儿子格尔芬成了她的入幕之宾。格尔芬食髓知味,便瞒着索额图夫妇,每夜潜到贾元春的房中与她欢好,此事索府的下人都知道,不过因为索额图夫妇都病着,家里的事情全由格尔芬掌管,因此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贾元春的日子也比先前好过了一些,只是这好日子还没过多久,胤禛便亲自来捕人了。 上了刑部大堂,胤禛沉声道:“贾氏,你如何谋害太子妃,还不从实招来。” 贾元春大惊失色,跌坐在公堂之上,愕然道:“奴婢从不曾谋害太子妃,求王爷明鉴。”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看来不动大刑你便不招,来人,拖下去上拶子。” 贾元春吓坏了,扑倒在地连连磕头道:“王爷饶命……呃……”她一句话没说完,便当堂呕吐起来。 胤禛素喜洁净,双眉立刻皱了起来,他刚要发作,在一旁做书记的刑名师爷忙离了座,下去试了贾元春的脉象,赶紧上前回道:“启禀王爷,此女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依大清刑律,在她生产之前不能再对她用刑。”这刑名师爷早年不得志的时候做过游方郎中,把个脉看个寻常病症什么的,倒也不在话下,胤禛也知道他有这个本事,便没有再传郎中前来验看。 胤禛的跟班秦顺知道他的主子看不得那些腌拶之物,忙叫人打水清洗了大堂,胤禛冷声喝道:“贾宫人不知廉耻,秽乱宫闱,着押入刑房处置。”尽管太子将贾元春撵出毓庆宫,可贾元春宫人的身份却未改变,她在索额图府上住了三个月,却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只这一条,便够她死上几回了。 贾元春吓得魂飞天外,扑倒在地哭道:“王爷开恩啊,奴婢是被大爷强了的……”胤禛冷哼一声,贾元春便不敢再哭喊,忙将格尔芬之事说了,自然贾元春不会说是自己主动勾引格尔芬的,她颠倒黑白,只说是格尔芬酒后失德玷辱于她,贾元春知道太子对索家还念着旧情,因此只想着格尔芬是太子的堂舅,雍王爷怎么也得留几分面子。可是胤禛却冷冷的命人请格尔芬前来当堂对质,贾元春心中又惊又怕,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胤禛命牢婆将元春拖下去救醒,两个牢婆拖着贾元春的身子往女牢走,经过男牢之时,便有一个男子高声叫了起来:“大姐姐……大姐姐……你救救宝玉呀!”喊叫之人正在荣国府的贾宝玉,听了他的叫喊,贾政都扑到牢门口扒着栏杆往外看,贾赦见元春是被牢婆子拖着走,冷哼道:“哼,连自身都难保,她还能救谁!”贾政看着元春,两行老泪涌了出来。宝玉无力的顺着栏杆滑下来,第无数次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当日那穿红衣戴金冠的宝二爷早就没了,现在只有罪民贾宝玉,他脸色青黄干瘦,头发乱如枯草,身上穿着粗麻布的囚衣,一身细嫩的皮肤早就被磨出厚厚的老皮,这样的他,凭谁看了也认不出是那诞玉而生的宝二爷。贾政也苍老的不行,看上去竟比贾赦还要苍老许多。 贾赦却显得比贾政滋润,因为皇上没有罪及贾琏,所以贾赦便觉得自己有平安出狱的希望,他可不笨,几句话便哄得牢子们对他格外的关照,除了吃的差点儿住的差点儿之外,贾赦每天还能在刑部大牢的天井里蹓跶蹓跶,偶尔还能踱到女牢这边和刑夫人彩鸾佩凤之类的小妾说上几句话,对于一个囚犯来说,这日子算是不错了。 女牢那边,贾母一听到宝玉的叫声,忙叫道:“元儿在哪里,快扶我起来……”只是现在她已经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整个牢房里根本没有人理会于她。贾母自己勉强爬了起来,扒着栏杆往外看,却只看到了被拖着走的元春的一双脚。王平太太倚着栏杆,半疯半傻的说道:“好了好了,一家团圆啦……”探春低着头咬着牙,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身边的赵平太太紧紧搂着贾环,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宝玉的叫喊之声。贾母无力的滑了下来,喃喃道:“不会的,不会就这样下去的……”一直偎在刑夫人身边的迎春淡淡看了贾母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将刑夫人散乱的头发拢了拢,刑夫人抓着迎春的手,轻轻的叹了口气。虽说贾琏没有被贬,可将来会怎么样,她心里也没有底。 贾母见没有人理会自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她几十年在荣国府屹立不倒,凭的可不是运气二字。此番若非抄家之事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没有转園的余地,她是绝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的。迎春不经意见看到贾母眼中的一抹厉色,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那样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贾母心中暗自盘算着日子,算起来他们已经被关起来也快有两个月了,南边有两个月没收到钱,也该有所行动了。贾母这会子压根儿想不到,她所指望的南边,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再顾及这大牢里的贾氏一门。 且不论贾史氏在做着什么样的春秋大梦,单只说胤禛将索额图的长子格尔芬传到大堂上,那格尔芬一听说贾元春怀了孩子,当时便呆住了,片刻之后他便急急叫道:“春儿在哪里,她有了我的骨肉,可得好好的安胎,须得平安的生下孩子才是。”原来这格尔芬有一妻八妾,却只生了两个女儿,他想儿子都要想疯了,这会儿一听说贾元春怀孕,他喜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完全忘了那贾元春是太子的格格,虽然被撵出宫,太子可没允许她自行婚嫁,没有太子的话,贾元春这一辈子就得死守着。她若是偷男人,那就是死罪。 胤禛皱着眉头看着格尔芬,对格尔芬的欢喜非常的不理解,他难道不知道贾元春做过太子的女人,是不能碰的?瞧着格尔芬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胤禛冷声喝道:“格尔芬,你可知罪?” 格尔芬愕然道:“罪?雍王爷,下臣有什么罪?” 忠仆哭诉惊天秘事 格尔芬的反应让大堂之上的所有人都很惊诧,胤禛几乎要怀疑他的脑袋被驴踢了,嗯,这句话还是他从从青玉那里听来的。胤禛也懒得说废话,只命人将一本大清律翻开,送到格尔芬的面前,格尔芬看完之后就变了脸色,他这才想起来那贾元春虽然被撵出宫,名份上却依然是太子的格格,他和太子的女人私通,这罪名…… 格尔芬并不是真混,他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罪臣万死,求王爷看在先皇后的份上,饶了罪臣吧。” 胤禛当然不会自 第 146 部分 作主张,他命格尔芬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由师爷录了口供,让格尔芬画了押,胤禛便匆匆回宫向胤礽通报。胤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四弟,你二嫂才生了孩子,我……” 胤禛点了点头,他很了解胤礽的性情,冷静的说道:“二哥,皇阿玛刚得了孙子,按例要大赦的,不如直接向皇阿玛禀奏,由皇阿玛圣断。” 胤礽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低声说道:“四弟,谢谢你。”就象胤禛了解胤礽一样,胤礽很清楚胤禛的个性,以四弟那铁面无私的性情,没有立刻判了格尔芬,便是给足了他面子。胤禛淡淡一笑道:“二哥,我们是兄弟。” 胤礽点点头道:“嗯,我们是亲兄弟。” 兄弟二人找上康熙,康熙见牵出了案中之案,皱眉想了一阵子,沉声道:“将格尔芬发往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老四,查清产房药包之事,若与贾氏无关,则将其关入辛者库,若真是她之所为,百日后凌迟处死。” 胤禛跪听圣意,胤礽忙问道:“皇阿玛将如何发落索爵爷和老福晋?” 康熙皱眉道:“胤礽,你觉得呢?” 胤礽抬起头看着康熙,低声道:“他们到底是皇额娘的亲人。且又年事已高,求皇阿玛法外开恩。” 康熙看着站在下面的胤礽,摇了摇头,眼中微带失望之色,沉声说道:“胤礽,朕知道你对索额图一家很有感情,但你不要忘记,你首先是国之储君,不可感情用事,更不可徇私枉法。” 胤礽低下头,康熙轻叹了一声说道:“弘晳和净初的百日之内,朕会停止一切刑狱之事,你们跪安吧。” 胤礽胤禛跪安,退出南书房,康熙长叹一声道:“胤礽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不好,他太重情义,圣君岂能如此。” 李德全站在一旁没敢回话,其实他心里在偷偷的说:“万岁爷,其实太子爷真的很象您,对于自己重视的人,总是无法割舍。您对林二爷不也如此么!”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想一想,李德全可没胆子真说出来。 就在胤禛查产房药包之案的时候,胤禟也没闲着,他将薛王氏薛蟋薛宝钗提了出来,挨个儿的单独审问。薛王氏疯疯颠颠的,好似傻了一般,胤禟看着问不出什么,便让人先将她押了下去。命人将薛蟠带上来。薛蟠胆怯的上前磕头,这些日子他确实是被整惨了。 胤禟冷冷道:“薛蟠,还不从实招来,你是何时将皇商凭证卖给薛蝌的?” 薛蟠大惊失色,惊慌的叫道:“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他便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可是却已经太晚了,胤禟脸上浮起极冷的笑意,寒声道:“薛蟠,你是现在痛快说出来,还是需要别人伺候完了才肯说?” 薛蟠顿时毛骨悚然,惊慌的大叫道:“我说我说,别叫他们过来……” 薛蟠生怕说得慢了胤禟叫人收拾他,赶紧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末了,薛蟠还非常周到的说道:“这事都是我娘和我妹子谈的,我只是经手办事。” 胤禟听了这话,心中暗怒,脸上却一丝儿也不露,淡淡道:“将薛蟠带下去,提薛宝钗上堂。” 薛宝钗被两个婆子押了上来,她木木被推倒跪下,头低垂着,象个木头人一般。胤禟冷冷道:“皇商金陵薛家之女,薛宝钗。”胤禟重重的咬着皇商二字,跪在地上的薛宝钗心中一震,暗道:“难道金陵那边出事了?” “说吧,薛蝌许了你们什么条件,让你们连父祖的基业都能折价卖了。”胤禟敲着桌子淡淡的问道,听在薛宝钗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身子不由的一挫,可好旋既接着装傻,只装着什么都不懂。胤禟也没有耐心再玩了,冷冷道:“将薛王氏,薛蟠押上来,谁先招供本贝勒便饶他一命,其他两个统统剁碎了喂狗。” 薛王氏和薛蟠被带了上来,一听胤禟的话,薛蟠立刻扑倒叫道:“爷,我已经全都招了,爷饶命呀……” 就在薛蟠扑倒的同时,薛王氏陡然扑到薛宝钗的身上,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薛宝钗惊恐的看向自己的母亲,薛王氏哭道:“宝钗,你哥哥是薛家唯一的根苗,你让他说,让他说……” 薛宝钗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她忽然狠狠的咬向薛王氏的手,薛王氏吃疼不过,不由松了手,薛宝钗立刻高声叫道:“这里面的事情我都知道,薛蟠不过是个跑腿的,我招!” 薛王氏复又扑上前来,薛宝钗狠狠的将她推开,怨毒的说道:“娘,你的好儿子毁了我的清白,毁了薛家,你还要护着他!我知道,我是女儿,可是爹爹从小栽培的是我不是他!我才是爹爹的希望,薛家的希望。是你,一切都是你,爹爹死了,你见钱眼开,将家里的皇商之职卖给薛蝌,薛蝌答应一年给你一百万两银子,你便乖乖的听他的话,带着一家子跑来京城,明明是做薛蝌的狗腿子,却还要打着送我应选的名头,好,我看着你能让我进宫的份上,我忍了,我百般的孝顺于你,收拾薛蟠惹下的乱摊子,你以为打死人就那么容易了结官司么,你以为贾家就有那么大的脸面,是我,是我想法子摆平这事的。这一路上,薛蟠惹了多少祸,你自己算算?薛家没有我,你们两个早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薛宝钗如疯了一般的怨毒大叫,薛王氏却扑跪到胤禟的桌前,拼命磕头道:“大人千万别听她的,她得了失心疯,说的都是胡话……” 胤禟冷声道:“爷看你们都很清醒,薛宝钗,你继续说。” 薛宝钗将心一横道:“九爷,有两件事情她们不知道,若九爷知道此事,定然能在皇上面前立下不世之功。” 胤禟懒懒的说道:“你若是肯说,全直接说,若是不肯说,那便下去领死吧。” 薛宝钗急道:“九爷,这个消息能让您在万岁爷跟着立下大功,您不想知道。” 胤禟轻哼一声道:“来人,拉下去剁了喂狗。” 薛宝钗忙叫道:“我说……” 胤禟挥挥手,冲上来的仆役退了下去,薛宝钗忙说道:“九爷,此事干系极大,请九爷屏退左右。” 胤禟不耐烦的再度挥手,仆役们拖着薛王氏和薛蟠退下,薛王氏疯了一般的叫道:“九爷饶命呀……” 薛宝钗见左右没人了,便往上跪行几步,仰头哭道:“求九爷言而有信,饶了奴婢的性命。” 胤禟冷冷道:“那要看你所说的是否能抵得上你的命。” 薛宝钗叫道:“一定能,一定能的。九爷,那薛蝌是前朝公主的儿子,他要造反,金陵城外梅花山中有座癯仙山庄就是他的,还有紫薇花庐,这两处都是薛蝌造反的大营。” 胤禟冷冷道:“这些本贝勒早就知道了,还用你说。” 薛宝钗大惊,慌忙说道:“奴婢还有一事回禀九爷,九爷,那荣国府的贾太夫人和薛蝌有很密切的往来。” 胤禟听了这话眼神一凛,沉声道:“有何证据?” 薛宝钗见胤禟对自己的话有兴趣,心中暗自得意,忙向前跪行几步仰头说道:“那贾太夫人其实就是薛蝌之母,前朝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她一直和前朝公主有来往,并在暗中资助前朝公主。当年建紫薇花庐,就是贾太夫人出的银子。” 胤禟讥诮的一笑,薛宝钗急道:“九爷不要不相信,此事千真万确。奴婢若有半句虚言,情愿受千刀万剐之苦。” “此乃你一面之辞,有何证据?”胤禟冷冷的问道。 薛宝钗一时语塞,她哪里有证据在手,若是有,她早就拿去威胁贾母了。见薛宝钗答不出来,胤禟沉声道:“来人,将薛宝钗拖下去。” 薛宝钗慌忙叫道:“九爷,您说过饶奴婢一死的。” 胤禟淡淡道:“本贝勒没说要杀你。”说完便对仆役们说道:“还将薛宝钗同薛蟠关到一起,记住,不能让她死了。” 仆役们躬身应了,薛宝钗吓得心胆俱裂,疯狂的大叫道:“你说只能活一个。” 胤禟邪肆一笑道:“本贝勒忽然想起来小皇孙才出生,百日之内不能杀人,本贝勒可是个好叔叔。” 薛宝钗被扔回关押薛蟠母子的房间,从此便身入炼狱永远不得救赎。一年之后,薛宝钗被生下一个畸形胎儿,她将那个胎儿活生生摔死,薛王氏叫要让她给自己的孙子偿命,母女两人撕打对掐,同归于尽,在此之前,薛蟠已经精尽人亡。随后一场大火将那间房子烧成了灰烬,从此世上再没有薛家大房留下的痕迹…… 胤禟将审问结果回禀了康熙皇帝,康熙盛怒,立刻传胤禛过来,令胤禛突审贾史氏,定要撬开她的嘴。贾母自然是抵死不认,此时却出现了一个另她意想不到的证人。 宁国府的老仆人焦大有一日忽然找到了定国公府,要求见林海。可此时林海刚刚从金陵赶回京城,便被康熙皇帝诏入宫中,并没在府里。黛玉听了门上的回禀,大感意外,便让人将焦大带进来见自己。焦大听说公主召见,忙在阶下磕了头,黛玉淡淡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 焦大磕头哭道:“公主,求您给国公爷报仇呀!” 黛玉一惊,忙说道:“叫他进来回话。” 素绢将焦大带进来,焦大颤微微的从怀中拿出一只黄褐色的小布包,他打开布包,双手托着举起来,黛玉见那布包里包着的是半截断了的玉镯,黄褐色的布上还有暗褐色的字迹,字迹有些模糊,不用心细看就看不出上面写了什么。 黛玉示意素绢将布包接了过来,那白截玉镯的材质极好,是上佳的和田羊脂白玉,玉镯上还刻着半截龙凤花纹。再看看布包内衬上写的字,黛玉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她忙吩咐道:“雪羚,快去宫门口迎候爹爹,请他速速回府。” 林海很快赶了回来,黛玉小心的捧起布包送到林海的面前,林海打眼一看,脸色便凝重起来,他沉声道:“不错,这正是你外祖父的手迹。”将荣国公的手迹看完,林海怔住了,停了片刻他才问道:“这都是真的?” 焦大磕头道:“回姑老爷,老奴不识字,不知道老爷写了什么,不过老奴记得老爷临死之前说的话,他让老奴将这布包和半截玉镯收好,等小姐出阁之后,找机会交给姑爷。老爷说,姑爷您一定会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可是小姐出阁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老奴又被打发到了宁府,这些年竟不能见上姑爷一面。荣府被抄,宁府人心也乱了,老奴这才找机会逃了出来,前来将老爷的遗物交给姑爷。” 林海长叹一声道:“焦大,你起来回话吧。” 焦大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听候林海的询问,林海见他满面沧桑,沉声道:“坐下说话。”旁边的小厮忙送上鼓凳,焦大再三谢了座,才斜签着坐了。林海问道:“焦大,国公爷过世之时,只有你在他身边么?” 焦大忙回道:“回姑爷,当时老奴和小姐的奶嬷嬷都在老爷跟前。可是刘姐姐在老爷过世后便突然死了,老奴心知不好,便故意装傻充愣,这才躲过一劫。” 林海点了点头,他听贾敏说起过那位刘嬷嬷,的确是在老国公过世后的第三天突然病死,贾敏当时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之中,已经无暇顾及刘嬷嬷了。等她静下心来思考,发现刘嬷嬷之死有问题的时候,刘嬷嬷的尸体已经被烧成灰烬,根本无从下手去查。 “焦大,你能指证贾史氏么?”林海沉声问道。 焦大用力点头道:“老奴能,老奴苟且偷生,就是为了给国公爷报仇,杀了那个贱人!” 原来刑部大牢里的贾史氏并不是真正的贾史氏,而是贾史氏身边的婢女翠英,她将贾史氏害死,将她的脸皮完整的剥下来,从此便取代了真正的贾史氏。那时贾敏已经四五岁了,深得老国公的喜爱,闲暇时总是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老国公并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他的汉学修养不低,贾敏又聪明灵慧,老国公虽然没有儿子,却从来没觉得遗憾。 可是有一回老国公出兵回来,冒牌贾史氏便提出要过继儿子,老国公起初并不同意,可贾史氏跪着哭求,老国公这才勉强答应,冒牌贾史氏便选了中了贾赦贾政兄弟两个,他们两人都比贾敏的年纪大。老国公看着贾赦还算聪明,贾政也肯求学上进,便也同意了。此后贾史氏只推说身子不舒服,一直没老国公歇在妾室那里,老国公也没有在意,直到贾敏与林海定亲之后,一次老国公听贾敏无意中说起看到母亲手臂上有一颗黑痣,老国公才犯起了猜疑,真正的贾史氏身上没有任何的黑痣。老国公暗中留心查验,便查出了真相,他正要拿下冒牌贾史氏,不料却被贾史氏发觉,对他下了毒,老国公一病不起,很快便撒手西去。临死之时,老国公写下血书,并将做为证据的半截玉镯一并交给焦大,命焦大求林海为他报仇。当时刘嬷嬷也在,她为了保护焦大,竟然违造了老国公手书,因而被冒牌贾史氏害死,而焦大则因装疯卖傻,且又是跟着老国公出过兵的有功之人,贾史氏也怕落人口实,这才将他看管起来,并没有对他下手。焦大这一装便装了几十年,以至于冒牌贾史氏后来都忘记了还有焦大这样一个人。 黛玉听焦大说那半截玉镯是证据,便将玉镯拿过来仔细的看。怎么看这玉镯上都不象是藏着什么秘密。便问焦大道:“这玉镯怎么会是证据?” 焦大忙回道:“老爷说过这玉镯是并不是夫人的。” 林海听明白了,他对黛玉说道:“玉儿,将这半截玉镯的图案拓下来。” 黛玉依父命而行,将半截玉镯内外的图案细心的拓好。揭开细细看了一回,黛玉摇头道:“爹爹,玉儿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海听了伸手拿过拓片细看,只见半条龙半只凤缠绕着,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放下拓片,将那半截玉镯对着光线仔细的研究,在阳光之下,一条若有似无的黄色丝状物在玉中游动,林海终于明白了。他对黛玉说道:“玉儿,这是前明皇室专用的和田贡玉,前明称之为龙玉,你来看,这玉中有一带游动的黄色。”黛玉过去看了一 第 147 部分 回,那玉中果然有一条黄色的带状物。 “龙玉产于昆仑山下的地下河之中,此河于我八旗入关之前便已经干涸,从此世间再无龙玉矿料。所以此半截玉镯只能是前明皇室之人才会拥有。” 黛玉点点头道:“玉儿明白了,九哥查出那冒牌贾史氏是前明公主的大宫女,这玉镯便极有可能是前明公主赏赐给她的。外公查出她的身份,便以为半截玉镯做为证据,外公知道爹爹博学多闻,一定会知道这龙玉的来历。” 林海点点头,黛玉又说道:“之所以是半截玉镯,是因为外公知道此物大有来历,纵然断成两半,那冒牌之人也会好好珍藏,到时候只要将两个半截玉镯对拼起来,便能证明一切了。” 林海笑着点头道:“玉儿果然聪慧。” 黛玉走下来,向焦大福身道:“焦大爷爷高义,林氏黛玉代先母拜谢您的大恩。” 焦大慌忙跪下道:“公主折煞老奴了,老奴深受老爷的恩典,为老爷报仇是老奴的本份。” 林海起身走过来问道:“你可愿到公堂之上指证那假冒之人?” 焦大颤声道:“回姑爷,老奴苟且偷生,为的就是替老爷报仇雪恨,老奴愿意上公堂。” 林海点头赞道:“好,焦大,明日一早,我便安排你上公堂批评那冒牌之人。” 当夜焦大便住在林府,宁国府里乱烘烘的,也没有人注意到走脱了一个老仆人。林海和黛玉则赶往宫中,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向康熙回报,康熙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道自荣国公过世之后,这荣国府便越来越不样子。如海,就按你说的,明天一早便让那焦大到公堂之上指认逆贼。” 次日一大早,天色极为阴沉,林海黛玉青玉带着焦大前往刑部大堂指证冒牌贾史氏。 胤禛命人设了座,林海黛玉青玉坐定之后,胤禛便命人将贾史氏押上公堂。贾史氏一上堂便看到端坐着的林家父子三人,她立刻哭着扑上前叫道:“玉儿,青玉,我是你们的亲外祖母呀……” 青玉只在怒闯荣国府那次见过贾母,当时贾母给他的印象就非常不好,青玉小脸一板,一股气机压向贾母,贾母便连一步都不能靠近了。贾母复又看向黛玉哭求道:“玉儿,我是你娘亲的生身母亲呀,你怎么如此狠心,置外祖母与不顾?”贾母上堂之时已经看到公堂外聚集了好些市井百姓,她便要抢了先机,在情理上扣住林家。 黛玉已然看破贾母的险恶用心,只淡淡扬声道:“你若真是我们姐弟的亲外祖母,我们自然不会不顾你,可惜你不是。”说到这里,黛玉有意顿了一下。贾母立刻大叫道:“我怎么不是你亲外祖母,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定国公的夫人是我荣国府的嫡小姐,是我荣国公夫人所生。” 公堂之外的市井百姓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黛玉干脆利落的说道:“先母乃先荣国公夫人所出,而你,不过是个杀害主子谋夺主子地位的贱婢。也敢自称荣国公夫人,简直无耻至极。” 黛玉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冒牌贾史氏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藏在她心底最隐秘的秘密,这林黛玉怎么可能知道?“你胡说,你分明是六亲不认,不想认我这个外祖母……”冒牌贾史氏嘶声叫道,可那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心虚。 胤禛见时机差不多了,向黛玉点点头,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贱婢休得胡言乱语,来呀,带人证。” 贾母想不出还会有谁能证明她的身份,便抬头去看,一见焦大横眉怒目的瞪着自己,贾母心中寒意顿生,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颤声叫道:“王爷明鉴,这恶奴一向对老身心存怨恨,他说的话不足为凭呀!” 胤禛冷冷道:“他还没有说话,你如何便知他的话不足为凭?” 贾母顿时被问住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焦大将荣国公的遗书连同半截玉镯呈上,胤禛看过之后点头道:“荣国公亲笔遗书在此,贱婢翠英,你还有何言抵赖?” 翠英,这个名字已经有几十年不曾有人叫过了,贾母也早就忘了自己的本名,只拼命摇头道:“那是假的,国公爷根本没有留下遗书。” 胤禛冷声道:“来人,去存档处调取荣国公的手书折子比对字迹。”先荣国公的手书很快送到,胤禛便师爷做了比对,师爷大声回禀道:“启禀王爷,下官对比过字迹,这血书确为先荣国公亲笔所写。” 胤禛命书吏那那血书的内容高声颂读一遍,公堂之外一片哗然,大家都不敢想象世上还会有这等荒谬之事。翠英抵死不认,黛玉却指着冒牌贾史氏头上的一枚弯月形的木簪说道:“来人,将那木簪取下。” 衙役上将将木簪取下,翠英的神色立刻变了,黛玉命人点火将那木簪子烧了,片刻之后木皮烧尽,露出藏在其中的半截玉镯。与焦大呈上的那半只刚好能对拼成一只完整的手镯。 翠英心知大势已去,她牙一咬心一横眼一闭,便向柱子上撞去,可是却被什么拽住了,翠英回头一看,只见青玉甩出鞭子缠住她的身体,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至此,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诅咒之声不断涌向翠英的耳鼓,她猛然转身叫道:“你们这群背祖忘宗认贼作父的东西,你们还知道自己是汉人么!” 胤禩求见黛玉遇故人 冒牌贾史氏翠英忽然向在公堂外围观的百姓大声责问,惹和胤禛大怒,他重重一后惊堂木,大喝道:“将贱婢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翠英一听这话血往头上撞,她知道刑堂大堂用刑的规矩,凡打板子,必要剥了衣服打的,她是汉人,本就重名节胜过一切,就算是冒充贾史氏,她也没让老国公碰她一下,两班如狼似虎的衙役将翠英拖下去用刑,翠英横心咬舌自尽,却被见惯了的衙役将卸了她的下巴,打板子是可以让百姓围观的,两旁的百姓叫囔道:“打,打……” 翠英的衣服被撕下,露出大半截白生生的身子,两边的闲人瞧了,说什么的都有,翠英双眼充血涨的通红,板子打在身上的痛远不及被人剥了衣服示众的痛,她心里恨的有如火烧一般,却没有想过今日受辱之果,就是她过去害死荣国公夫妻种下的因。 四十大板并没有打死翠英的身子,却打死了她的灵魂,受完刑被拖回大堂,翠英便如行尸走肉一般,眼睛直直的,没有一丝生气,不论胤禛问什么,她都一言不发,胤禛还从没遇到这种情形,他看向林海,林海略一思忖,便明白其中的原因。他示意胤禛先退堂,将翠英拖下去押后再审。胤禛点点头,依林海之意处理,外面围观的百姓们见退了堂,也都各自散去了。 在那些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一个相貌很普通的男人皱眉往堂上看了一眼,眼光飞快的在胤禛林海黛玉青玉身上扫了一遍,就匆匆混入散场的人群之中。 黛玉秀眉微蹙的站起来,胤禛见了忙走过来问道:“玉儿妹妹,你不舒服么?”黛玉摇摇头道:“不是,刚才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危险的感觉,这感觉一闪而过,现在又没有了。” 林海听了淡笑道:“玉儿,许是你太紧张了。”黛玉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青玉则拉着黛玉的手说道:“姐姐别怕,青玉会保护你的。” 黛玉浅笑,捏捏青玉的小鼻子笑道:“是啦,我们青玉少爷最厉害了。” 胤禛浅笑着说道:“二叔,玉儿妹妹,青玉,我们一起进宫见皇阿玛吧。” 林海摇摇头道:“不了,我过几日就要回去,我们一家人难得有几日的团圆,便哪儿也不去了。” 胤禛点点头,看着林家三口上了车轿,方才上了马往宫里去了。 “公子,属下刚才去了刑部,原来那荣国府的贾史氏是个假的,她的真实身份是公主的侍婢,公子,您看属下是否要将她救出来?” “我让你打探林家姐弟的消息,你去刑部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作主张?”一个面色惨白,半卧在床上的年青男子抄起床头的茶杯便向站在下面回话之人重重砸去。这个男子就是当日在点石轩后门刺杀黛玉的凶手。他被青玉所伤,他的师傅费尽心力才保住他的性命,却无法保住他苦练十多年的武功,并且因为丹田被破,他这一生再也不能练武功,从此成了一名废人。这男子将黛玉和青玉看做不共戴天的死敌,一心要用最凶残的手段将林家姐弟折磨的生不如死。黛玉青玉回到京城之后,这男子便一直派人打探她们姐弟的行踪,好伺机下手掳人。 “禀公子,那林家姐弟今日就在刑部大堂,属下就是跟踪她们才看到了公主的侍婢。”那名男子的头被茶杯砸破,殷红的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他也不伸手去擦,只面无表情的解释。 “知道了,你下去吧。”床上之人的声音似是和缓了几分,沉沉的吩咐。这男子就是台湾郑氏的三公子,郑克定。郑克定的母亲是原是个青楼女子,被国姓爷瞧中赎了出来,进门一年便生下郑三公子,因郑太夫人一直不承认他是郑家子孙,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极隐密的存在,台湾平定之后,郑家归降朝庭,可是郑克定却因为名字未曾上族谱,并没有得到任何封赏。 天地会在台湾的势力如水银泄地一般无孔不入,自然便寻到这郑三公子,意欲推举他做为反清复明的精神领袖。国姓爷心里还是有这个三儿子的,因此便为他请了一位高人,一方面可以保护郑克定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能教习郑克定武功。十几年过去,郑克定和那位高人结下很深的情义,他一入天地会,将那他的师傅引入会中,并封为执法使,专司惩戒犯了会规的会众。郑克定极有野心,他想将天地会变成他自己的,便想立下奇功,也好夺取盟主之位,所以他接到消息会便会到龙山刺杀黛玉胤禟他们,哪知出师不利,他竟折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上。郑克定恼怒之下,一路北上,见到黛玉青玉便又想出手,这一回,他几乎将自己彻底葬送了。 林海带着黛玉青玉回到林府,父子三人刚刚回房换好衣裳,便听门子上前回禀,说是八阿哥登门求见。林海听了眉头微皱,他实在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的一家团聚时间。不过八阿哥怎么说也是他的学生,也不好将其拒之门外。便沉声道:“请八贝勒进来。” 胤禩快步走进来,林海站在花厅的阶下,八阿哥忙上前躬身问安。林海淡笑道:“八阿哥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胤禩心里一滞,忙笑着说道:“侄儿听说二叔回京,特来给二叔请安。” 林海淡笑道:“到厅中说话吧。” 胤禩随林海走进花厅,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别人不说,只说四哥九弟,他们每回到林府来,都是能随意出入林家书房的,而自己却只能在花厅里就坐,而且玉儿妹妹也不会在这里出现。 林海指着旁边的客座淡笑道:“坐下说话吧。”说完便在主位上坐了。胤禩忽然撩袍在林海面前双膝跪下,林海惊讶道:“八阿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胤禩一个头磕到那光滑的青石砖地面上,“梆”的一声脆响回荡在花厅之中,胤禩急急的说道:“侄儿来给二叔和玉儿妹妹请罪。” 林海皱眉沉声道:“胤禩,好好的你请的是哪门子的罪,你身为皇家阿哥,岂可如此自轻自贱,快快起来。” 胤禩抬头看着林海,满脸涨红,眼中尽是悔意,极为恳切的说道:“二叔,上回在畅春,侄儿对玉儿妹妹说了好多糊涂的话,侄儿日夜反思,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玉儿妹妹,对不起二叔的教诲,所以侄儿一定要来向二叔和玉儿妹妹请罪。侄儿知道玉儿妹妹不愿意再见侄儿,唯有恳求二叔将侄儿的歉意转告玉儿妹妹。” 林海双眉紧锁,沉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人谁无过,最重要的是知错能改,何况你还小,行事不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改了便是,不用一辈子都背着个包袱,起来吧。” 胤禩这才顺从的站了起来,林海淡淡说道:“胤禩,皇上让我做你们兄弟的先生,但我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并不能时常教导于你,你的功课便要由你自己多用心了。” 胤禩忙说道:“胤禩一日未敢放松功课,先生回江南期间,胤禩共读了十本书,做了十篇读书心得,另外学生还每日练三百个大字,临贴十幅,不知先生何时有时间点评学生的功课。” 林海听了拈须淡笑道:“嗯,你知道上进便好,明日午后将你的功课带来,为师与你细累点评。” 胤禩心中暗喜,赶紧应了下来,林海看见胤禩眼中的笑意,并没有说什么,胤禩到底是他结义大哥的儿子,林海不愿将他想成那种心机深沉的人。胤禩陪着林海说话,又将他在读书中所遇到的问题一一提出请林海解答。林海见胤禩所问的问题还算有点儿深度,便耐心的为他解答起来。 就在胤禩向林海求教的时候,青玉跑到黛玉的房中,满脸不高兴的嘟囔道:“姐姐,那个八阿哥来了,还将爹爹占了去,哼!” 黛玉拍拍青玉的小脸笑道:“小气包子,八阿哥也是爹爹的学生,他向爹爹求教很正常的,你生什么气呀?” 青玉却仍是不高兴,气鼓鼓的说道:“爹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黛玉摇头笑笑,看看镜中自己的装扮,满意的点点头,站起来揽着青玉的肩头笑道:“青玉,别不高兴了,姐姐带你去巡查咱们家的铺子,好不好?” 青玉撅着小嘴道:“没意思,不去。”每回巡查铺子,黛玉都会将青玉抓过来让他学着看帐本,青玉自然是不愿意去的。 黛玉也不急,只笑着问道:“素绢,咱们新开的米铺在哪儿来着,我有些记不清楚了。” 素绢服侍黛玉这么久,早就与黛玉有了极好的默契,她立刻笑着说道:“回主子,新开的米铺在天桥旁边。” 青玉一听立刻便跳了起来,抓着黛玉的手叫道:“姐姐我要去,我要去……” 黛玉故意摇头道:“咦,你刚才还说不去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哦!” 青玉才不管这个,摇着黛玉的手 第 148 部分 叫道:“姐姐,青玉是小孩儿不是大丈夫。” 黛玉扑哧一下笑了,伸指点着青玉的额头道:“你哦,就是个小赖皮!青玉,我们先去回过爹爹再出门。” 只要让青玉去天桥玩儿,让他做什么都行。姐弟二人往花厅行去,到了离花厅不远的观花亭,黛玉命仆人将林海请来,林海知道黛玉不愿见胤禩,便淡笑着走了出来。林海听完黛玉的请求,便笑道:“去吧,多带几个人。爹爹回头也要进宫一趟,午饭也许不回来吃了,玉儿,你巡查完铺子或者带青玉逛逛,或是去访朋友都行。” 青玉听了便叫道:“姐姐,我们去找弘昱玩儿。”黛玉笑着点点头,青玉便开心的冲了出去。林海笑道:“玉儿,你也去吧。下午早些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胤禩一个人在花厅中闷坐着无聊,便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子,他影影绰绰的看到不远处的观花亭上有一道娉婷的身影,胤禩心中涌上一阵酸楚,自己真就如此让她厌恶了,竟然宁可失礼也不愿意见他一面。见林海向花厅走来,胤禩忙将窗子关上回到自己的座位,因胤禩着急,那窗子并没有关严实,等胤禩发现的时候林海已经走了进来,胤禩赶紧掩饰住自己的心思。林海进了花厅,眼角余光瞥见窗扇错开没有关严实,便知胤禩刚才推开过窗子。不过林海也没说什么,神情自若的坐了下来。胤禩总觉得不自在,又坐了一阵子便告辞离开。他原想试试能不能遇上黛玉,可转念一想,黛玉已经那样不愿意见他,他这会儿何必去自讨没趣,便直接回了皇宫。 黛玉带着青玉去了天桥边上米铺,因路上说好了,看完了帐本便让青玉去天桥下玩,青玉这回便没闹,乖乖的跟着黛玉看了帐册,黛玉也知道青玉能坐这么长时间已经不容易了,便将青玉快看完的帐本拿过来,笑着说道:“今天就看这些吧,你可以去玩了。” 青玉一听这话立刻欢呼着跳了起来,象只活猴儿似的飞快蹿了出去。黛玉笑笑,便由着青玉去了。反正青玉有一身的好工夫,他又不是个惹事的孩子,黛玉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知黛玉刚和掌柜的说了几句话,便见米铺的小二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叫道:“不好了,少爷和人吵起来了!” 黛玉大吃一惊,赶紧跑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不远处围了一圈人,隔着人群黛玉听到青玉气呼呼的大叫:“这猴子是我先买的,你凭什么抢!” 林府的下人忙清出一条路,黛玉走进去一看,笑了。原来和青玉争东西的小姑娘她认得,就是那绪经贝勒家的兰芷小格格。小姑娘看来被青玉气的不轻,粉嫩的小脸儿涨的通红,泪珠儿直在眼睛里打转转,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跟着兰芷格格的下人和跟着青玉的下人都有些个无措,在京城给大宅门里做仆人,最要紧的是眼明心亮,只打眼一瞧,便得能瞧出对方的来路。绪经贝勒家的下人只瞧了青玉的衣裳,便知道这位小主子是不能惹的,而林家的下人因为这事是自家小主子有错在先,也不能做什么。 黛玉走上前笑道:“小格格,你还认得我么?” 兰芷格格用手擦了眼中的泪,仰头看着黛玉,仔细认了一回,惊喜的叫道:“侯爷……哥哥。”素绢听了抿着嘴低笑,上一回这位兰芷小格格见到主子,也是这么称呼的。 青玉见姐姐竟然认识和自己争猴子的人,便眨巴眨巴眼睛,走到黛玉身边拽了拽黛玉的袖子,黛玉拉过青玉笑道:“青玉,来认识一下,这是兰芷姐姐。” 青玉见姐姐好象没有向着自己的意思,气鼓鼓的瞪了兰芷格格一眼,将蹲坐在他肩头的小猴子拽下来往兰芷格格手里一塞,粗声粗气的叫道:“猴子给你。哥,我们走。”青玉说完拉着黛玉便走,黛玉反手拽住青玉,对兰芷格格笑道:“外面挺乱了,小格格,不如去那边茶楼里坐着慢慢说话。” 跟着兰芷格格的下人一听兰芷格格叫黛玉侯爷哥哥,便知道这气度不凡的公子就是乐平侯爷,前阵子格格过生日,侯爷还给格格送了重礼,还特意打发人来告诉贝勒爷,要让格格跟先生念书,听贝勒爷和福晋的意思,小格格已经被乐平侯爷定下了。 兰芷格格开心的笑道:“好。”便带着人跟黛玉一行去了旁边的茶楼。青玉不高兴的嘟着嘴,硬被黛玉拉着进了茶楼。 素绢开了雅间,黛玉问道:“兰芷格格,刚才是怎么回事呀?” 兰芷见青玉还不高兴的嘟着嘴,便低头道:“侯爷哥哥,刚才那耍猴儿的一直在打这只猴儿,兰芷见猴子可怜,便给钱买下这只小猴,可是这个弟弟也给了钱,我们就争猴子了。” 黛玉看着青玉轻声问道:“青玉,你说呢?” 青玉闷声说道:“算了,我好男不和女斗,猴子给你。”黛玉微微一笑,向看兰芷格格,兰芷格格歪着头想了想,大大方方的对青玉说道:“本来将小猴子让给你也没什么,可是那耍猴的先收下我的钱,那就是我先向他买下这只猴子,所以这只猴子应该属于我。若是让你拿去,便不公平了,不过侯爷哥哥让你叫我姐姐,那就说明你比我小,我既然是姐姐,那就应该让着你,所以我可以把这只小猴子送给你。”说完兰芷格格便将抱在怀里的小猴子托起来送青玉的面前。 黛玉听了兰芷格格的话,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果然她没有看错人。这兰芷小格格没让她失望。青玉被兰芷格格一口一个姐姐的气着了,气呼呼的叫道:“你才不是我姐姐,哼,不要你装好人,只不过是只小猴子,不要又怎么样?” 兰芷格格在家里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青玉说话这么冲,她也受不了,也气鼓鼓的哼一声,站起来向黛玉行了个礼道:“侯爷哥哥,既然这位弟弟不稀罕,兰芷也不敢高攀,我要回家了。” 黛玉淡笑着吩咐道:“送兰芷格格慢走。” 兰芷格格向黛玉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出去,也没有拿那只小猴子。可怜的小猴子浑身是伤,蹲在桌上直发抖,黛玉瞧着小猴子太可怜了,便让素绢先将小猴子简单包扎一下,给他些清水果子,小猴子抱着果子饥渴的大嚼起来,黛玉瞧着小猴儿饿成那副样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先带回去吧。” 在回府的路上,黛玉并没有发落青玉,她什么都没说,青玉一路上瞧着黛玉的神色,见她既没生气也不高兴,青玉心里发毛,小声叫道:“姐姐……”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也不问青玉有什么事,青玉知道姐姐是真生气了,低头头挨着黛玉,小小声的说道:“姐姐,青玉知道错了。” 黛玉原本再晾青玉一阵子,可是瞧着青玉那可怜无助的样子,黛玉又没法子真的狠下心来,便轻叹了一声问道:“青玉,你错在何处?” 青玉小声说道:“是青玉后给的钱,就不应该去抢小猴子。更不该欺负那个……小姐姐。” 黛玉白了青玉一眼,沉声道:“就这些了?” 青玉闷头嗯了一声,黛玉沉声道:“你这不是挺清楚的么,刚才为什么那般无礼?” 青玉的头垂的越发低了,呐呐说道:“姐姐看到那个小姐姐,就不向着青玉了。” 黛玉听了唇角勾起,脸上带了几分笑容,不过青玉低着头没看见。黛玉将青玉揽到身边,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小傻瓜,你是姐姐唯一的弟弟,我们两个是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姐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不向着你的。可是有一条,我们不能不讲理对不对?” 青玉乖乖的点头,黛玉又笑道:“首先你抢人家兰芷格格的买下的猴子便已经不对了,人家好好同你说话,你还那样不讲理,这样更不对,是不是?”青玉又闷闷的嗯了一声,黛玉轻柔的问道:“那么青玉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青玉抬起头来看着黛玉,小声说道:“应该将小猴子治好伤送还给那位小姐姐,青玉应该向她道歉。” 黛玉听了摸摸青玉的头,轻声道:“对,这样的青玉才是有担当的好孩子,是爹爹和姐姐的骄傲。” 青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巴着黛玉问道:“姐姐,真的么,青玉还是好孩子?”黛玉笑着点点头,青玉便高兴的偎着黛玉,黛玉又细细的给青玉讲了一回道理,将青玉在为纨绔子弟的苗头彻底掐死。 小萝莉养成计划 因讲透了道理,黛玉便没有将青玉之事告诉林海,一家人乐呵呵的吃了晚饭,因林海很快就要回金陵,所以青玉便一直缠着林海,非要跟林海睡。林海便带着青玉早早睡了。 次日东方破晓,林海便上朝去了。青玉便起床跑去看小猴子,那只小猴子的伤好了许多,原本昏暗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猴子是极有灵性的生物,它看到青玉,立刻感激的向青玉作了个揖。青玉逗了小猴子一回,自言自语的说道:“小猴子,那个小姐姐应该会对你很好,你别担心。如果……她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找我,回头我把你送走的时候,你一定要记着路呀。” 黛玉刚走到放小猴子的房间门外,便听到青玉在屋子里自言自语的说话,黛玉不由摇头轻笑,在门外轻咳了一声,青玉忙冲着小猴子嘘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去检查小猴子的皮外伤。 黛玉推门进来,只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对青玉笑道:“青玉,你准备好了么?” 青玉点点头,将小猴子抱了起来。黛玉揽着青玉的肩头笑道:“姐姐现在就陪你过去?” 黛玉和青玉带着小猴子刚走到大门口,门子便急急迎上前,手里拿着一份帖子。黛玉接过来一看,便笑道:“请贝勒福晋和兰芷格格到花厅用茶。”吩咐完了黛玉便回房换了旗装,这才去花厅接见绪经贝勒的福晋和兰芷格格。 绪经福晋见一位高贵大方的格格从立地紫檀大屏风后走出来,慌忙和兰芷格格站了起来,黛玉来到主位之前,浅笑说道:“福晋和格格请坐吧。” 绪经福晋哪里敢坐,忙拉着兰芷格格上前甩帕上肩双膝跪下,口称:“妾身董鄂氏携小女兰芷给公主请安。” 黛玉淡笑道:“福晋格格请起,此处只是内宅,不必行此大礼。” 绪经福晋并不敢起身,并且轻轻拽住听了黛玉的话想站起来的兰芷格格,诚惶诚恐的说道:“小女兰芷无知,得罪了府上的少爷,妾身特带小女前来请罪。” 黛玉听了淡淡笑着走下来,伸手将绪经福晋和兰芷格格扶了起来,淡笑道:“福晋言重了,原不过是小孩子闹闹意气,并没什么大事,认真说起来还是我们青玉有错在先,让兰芷格格受了委屈。” 绪经福晋慌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兰芷没有受委屈。” 看着绪经福晋的样子,黛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倒是兰芷有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着黛玉,忽然便笑了起来。黛玉知道这个小丫头鬼精鬼灵的,定然是看破了自己,她笑着向兰芷格格招手道:“过来。” 兰芷格格挣开绪经福晋的手,跑到黛玉的面前,甜甜的叫道:“公主姐姐,你长的真好看!”黛玉拉起兰芷格格的小手,笑着说道:“云锦,把那个玉玲珑拿过来。”云锦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很快便拿着一只精致的小匣子回来了,黛玉打开匣子,将一个结着白玉玲珑的黄金缨络挂在兰芷格格的脖子上,笑着问道:“兰芷,你喜欢么?” 兰芷托着白玉玲珑看了一回,大大方方的笑道:“兰芷非常喜欢,谢谢漂亮的公主姐姐。” 黛玉有意逗兰芷道:“有不漂亮的公主姐姐么?” 站在底下的绪经福晋立刻紧张起来,她的女儿她最了解,这小丫头有时候说话口没遮拦,神天菩萨保佑兰芷可别说什么犯忌讳的话呀。 “有的公主姐姐端庄,有的公主姐姐大方,有的公主姐姐温柔,可不是每个公主姐姐都漂亮呀。”兰芷格格象个小大人似的说道,她跟额娘进过宫,倒也很见过几位公主。 黛玉微微一笑,拿了果子给兰芷格格吃,抬头对绪经福晋笑道:“小格格很聪明,也很招人喜爱。” 绪经福晋吃不准这馨玉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能笑着说道:“公主夸奖了。” 黛玉笑道:“福晋不必紧张,只是聊聊家常,坐下说话吧。” 绪经福晋这才谢了座,斜签着坐下,明显很拘谨。兰芷格格却显得轻松自在,黛玉问什么,她便响响快快的回答着,黛玉越瞧便越喜欢这个小丫头,于是对绪经福晋笑道:“不知府上给格格请的是那位先生?” 兰芷格格听到黛玉问她的先生是谁,不由的撅了撅小嘴,低下头去吃点子。绪经福晋忙说道:“回公主,老爷给小女请的是宫中放出来的陈嬷嬷,她先前是在太妃娘娘跟前当差的。” 黛玉听了立刻便明白兰芷格格为何会有刚才的反应,宫里放出的老嬷嬷是最讲究规矩的,好多大户人家在女儿出阁前两年都会聘请这些嬷嬷教导自己的姑娘。跟着她们固然能将规矩学的很好,却也会扼杀了一个人的天性。难怪小兰芷心里不痛快呢。黛玉因瞧中了兰芷格格,便想好好栽培她,因此对绪经福晋笑道:“前儿老祖宗正说要给本宫找几个陪读女官,原说在今年的秀女中选的,不过本宫瞧着兰芷格格聪明灵慧,是极难得的人才,不知福晋可否舍得让她陪着本宫读书?” 绪经福晋先是一喜,继而不舍的看着女儿,兰芷是绪经福晋亲生的小女儿,也是绪经府上唯一的嫡小姐,她向来将女儿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若然应了公主,兰芷便得跟着公主,想回趟家也不能了,她还那么小,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的身边,若是受委屈,身边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可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误了女儿的前程,满京城谁不知道和硕馨玉公主比正经的皇家公主还得宠的。能跟在和硕馨玉公主身边,看到绪经福晋眼中的犹豫,黛玉对她的印象反而好了几分,黛玉浅笑道:“福晋可是舍不得小格格?” 绪经福 第 149 部分 晋忙跪下说道:“公主,兰芷还小,她不懂得服侍……” 黛玉笑着说道:“福晋误会了,我并没有让格格来服侍我的意思,而是让她陪着我一起读快,每日听先生讲完课,小格格想留下来玩也行,想回家去也行,她是自由的。” 绪经福晋愣住了,愕然的望着黛玉,她不明白黛玉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公主已经说得如此清楚,绪经福晋也不能再拒绝了,何况小兰芷听了这话,兴奋的两眼闪亮,巴巴儿望着自己,那生怕自己推辞的眼神,绪经福晋看得极为明白。想想贝勒爷请的那位古板的嬷嬷和小兰芷被她管教时受的委屈,绪经福晋忙说道:“妾身谢公主对小女的厚爱,小女自小被妾身娇惯着,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黛玉笑道:“福晋放心,小格格在我这里断断不会受了委屈。”许多年以后,绪经福晋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无比的骄傲,正是她这个决定,才成就了兰芷格格。 黛玉对兰芷格格笑道:“兰芷,你什么时候能过来陪姐姐读书?” 兰芷格格立刻说道:“回公主姐姐,兰芷现在就能陪您读书。”黛玉听了不禁轻笑了起来,绪经福晋忙低声道:“兰芷,再不能如此无礼,要自称奴婢。”兰芷颇带英气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心里不太情愿。黛玉笑道:“又不是让她进宫做宫女,不必如此自称。” 绪经福晋见公主对兰芷这么优待,也放心了不少,她想起来意,忙说道:“不知妾身能否见见少爷,也好当面向他陪罪。” 黛玉脸色微沉,轻声说道:“此事原本就不是兰芷的错,兰芷不必向任何人赔罪。”然后转头吩咐道:“请少爷过来。” 少时青玉抱着一只包扎好的小猴子走了进来,他走到兰芷的面前鞠了一躬,对兰芷说道:“兰芷姐姐,昨天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已经替小猴子上了药包扎好伤口,现在还给你。” 兰芷见小猴子被照顾的非常好,便摇手笑道:“小弟弟你别这样说,我和你争,原也是怕你是男孩子,不会照顾它,现在看你把它照顾的这么好,我还有什么理由要带着它呢。何况昨天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青玉就是个小顺毛驴,只要好好同他说话,基本上是很讲道理的,而且他还吃软不吃硬,兰芷这么一说,青玉便将心里残留的一丝不痛快抛开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瞧着兰芷格格粉红的脸蛋儿很好看,便伸头飞快的在兰芷脸上亲了一下,兰芷立刻僵住了,黛玉看了大感尴尬,绪经福晋惊得脸色一片惨白,她慌张的跑上前抱起兰芷,却又觉得这举动不合适,只哆嗦着嘴唇,好一会儿却没说出话来。青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平日里经常亲爹爹姐姐大哥二哥九哥十哥,还亲过老祖宗和皇上伯伯呢,大家明明都很开心的。 黛玉忙站起来走到绪经福晋的身边,对她解释道:“福晋,舍弟他没有任何恶意,他只是向兰芷格格表示友善之意。福晋,舍弟……” 绪经福晋颤声道:“公主不必解释,少爷年纪还小,我们兰芷……”绪经福晋觉得有些说不下去,若是照着老礼儿,兰芷被公主的弟弟亲了,那便得嫁给公主的弟弟,可是乐平侯爷……不对呀,绪经福晋此时才发现一个极为重大的问题,据说定国公幼子夭折,收养了一个义子,就是那乐平侯,分明公主是妹妹,这会儿怎么又多出个弟弟? 黛玉让青玉先下去,然后对绪经福晋说道:“兰芷格格非常聪明,她头一次见到我,便瞧破了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我就是乐平侯林石,而舍弟因为自小体弱,被送去求医,直到身体完全恢复健康才回来,这些万岁爷特别恩许的,而这个秘密,只有万岁爷和我们林家之人知道。” 绪经福晋这才明白过来,可是心里又涌起一阵害怕,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会不会给贝勒府带来麻烦。 黛玉明白绪经福晋的担忧,便笑道:“我相信福晋能够保守这个秘密。” 绪经福晋连忙跪下说道:“妾身一定会严守这个秘密,请公主放心。” 黛玉笑道:“福晋快请起来,上回见了兰芷格格,我便很喜欢她,所以才让府上给格格请先生教她读书写字,这么聪明的小姑娘,若是不识字那就太可惜了。不瞒福晋,我的确是看中了兰芷格格,想从小培养她。福晋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至于舍弟刚才的行为,我替她向福晋和兰芷格格道歉,因先母过世时舍弟年幼,家父和我怜惜他,时常亲亲他的小脸,他便以为这是对人表示好意的礼节,因舍弟也不见什么外人,我们便不想拘着他,所以刚才舍弟才会……” 绪经福晋明白了,她也常常亲亲兰芷格格的小脸表示疼爱之意,想到林府小少爷虽然尊贵,却那么小便没了亲娘,真是怪可怜的,因此便将兰芷格格放下来,对黛玉微笑道:“妾身明白了,小孩子天真无邪,一切行为举止都出于本心,所谓赤子便是如此,公主不必解释了。” 黛玉微有些惊讶的看着绪经福晋,她想不到绪经福晋竟然还有此等见识。绪经福晋不好意思的笑道:“妾身让公主见笑了。不瞒公主,妾身未嫁之前也曾读书习字,只是贝勒爷不喜欢女子读书,所以妾身只得装作睁眼瞎,也不敢教兰芷,免得让爷知道了生气。” 黛玉点点头,又轻叹了一回,对绪经福晋说道:“原来如此,福晋竟有此等不得已的苦衷,我明白了。” 绪经福晋笑道:“今日妾身只是带小女登门道歉,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黛玉会心的笑道:“福晋是个趣人,日后格格来读书,福晋若有闲暇,也请常来坐坐。” 绪经福晋笑着应了,这才带着兰芷格格回贝勒府,好回明了绪经贝勒,为兰芷格格准备一番,好早日让她到林府读书。 绪经贝勒一听公主要兰芷格格陪着读书,先是眉头一皱,习惯性的说道:“一个姑娘家念什么书!”绪经福晋温温柔柔的笑道:“爷说的是,可那是最得宠的和硕公主,她要兰芷陪她读书,妾身也没有办法拒绝。” 绪经贝勒点点头沉声道:“你说的也是,虽然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不过能服侍公主,也是一桩好事。听说几位阿哥都常常去林府的,若是兰芷被那位阿哥瞧中了,可是咱们家的福气。你给兰芷收拾收拾吧,不论什么都多备一些。” 绪经福晋忙应了,绪经贝勒又问道:“这做和硕公主的陪读女官,是个什么品级?” 绪经福晋忙笑道:“爷这话可将妾身问着了,妾身并不懂这些的。” 绪经贝勒挥挥手道:“罢了,反正不会低了,想不到还是兰芷最有福气。你给我生了个好闺女。” 绪经福晋微笑以对,很是端庄大方得体,绪经笑道:“福晋辛苦了。平日里瞧着定国公挺不爱搭理人的,想不到他的儿子女儿还挺通情达理,不错。” 绪经福晋笑道:“爷说的极是,公主说咱们兰芷年纪小,怕咱们担心,特许妾身可以时常陪着兰芷一起过去。” 绪经听了喜道:“公主当真如此说了?”绪经福晋点点头,绪经高兴的说道:“这真是太好了,我们董鄂氏兴起有望啦,你和兰芷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是夜绪经歇在正房,一夜没睡安稳了,翻过来倒过去的对福晋耳提面命,要她一定好好伺候公主,讨公主的欢心。生闹得绪经福晋不得安生。绪经还将兰芷的月钱由原本的五两涨为十两,这下子他那两个庶出的女儿和女儿的娘便不愿意了。 兰芷格格有两个姐姐,都是庶福晋生的,那两位格格生的也蛮漂亮,于是庶福晋们便狂对绪经吹枕头风,想让自己的女儿也跟着兰芷一起到林府去,绪经被吹晕了头,真的便对福晋说了,要她在公主面前替两个庶女讨个情面。福晋淡笑着应道:“爷,要谁不要谁由公主说了算,妾身怎么敢胡乱带人到公主的府上。何况公主也明说了,她是瞧着兰芷是个有出息的,才会破格让兰芷陪她读书,您让妾身怎么去求?若是让公主觉得咱们贪得无厌,只怕连兰芷的前程都要连累了。” 绪经细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方才不再提起此事,从此那两个庶女和庶福晋便将福晋和兰芷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不过福晋是明媒正娶,受过皇封的嫡福晋,而兰芷大半的时间都在林府读书学本事,有时还会住在林府,所以庶福晋和绪经的庶女就算恨的直挠墙,也无计可施,只是眼睁睁看着兰芷格格气度越来越高贵,衣裳首饰也越来越华贵,她在贝勒府的身份也越来越超然,就连府里阿哥们见了兰芷,也都自惭形秽,有点儿抬不起头来的意思。四九城的亲贵们都知道兰芷格格得了和硕公主的心意,才会有如此的际遇,便也想走这条路子,将自家的女儿打扮的如花儿一般,见天的去林府求见,黛玉被扰的不胜其烦,索性带着青玉和兰芷搬到畅春园里去了。 端午宴黛玉成人之美 畅春园是皇家园林,黛玉带着青玉兰芷住进去以后,便不用再受八旗亲贵的搅扰,青玉还自个儿跑到直郡王府,磨着大福晋答应他将弘昱接进畅春园,大福晋被青玉磨的不行,只得答应了。从此畅春园里飞禽走兽游鱼又落入两双小魔爪之中。好在青玉虽然淘气,每每都能把握好分寸,因此黛玉便也没有太约束他,还常让兰芷格格跟着青玉弘昱一起玩,免得被拘了性子。 日子很快过去,眼看就要到端午节了,因金陵那边的剿灭薛蝌逆党正是要紧的时候,所以林海不能回京城陪黛玉青玉过节,太皇太后和康熙便派胤礽亲自到畅春园来接黛玉青玉进宫过节。 青玉不愿闷在车厢里,胤礽便让他和自己同乘一骑,有说有笑的往皇宫赶去。一个脸色阴沉的男子尾随着胤礽他们的队伍,当胤礽带人行至菜市口的时候,那脸色阴沉的男子飞快的登上旁边的茶楼,推开靠街的窗口,一柄蛇形袖箭便从他的袖口破空而去,直取胤礽的后心,因那袖箭是蛇形的,所以并没有象普通袖箭那样发出嗡嗡的破空之声,胤礽此时又在笑着和青玉说话,便也没有注意到危机已经迫近。 那名脸色阴沉的男子冷冷的一笑,他知道那大清的太子死定了。就在那只蛇形袖箭逼近胤礽后心的一瞬间,青玉忽然单手勾住胤礽的脖颈,翻身跃到胤礽的背手,空手抓住那只蛇形袖箭,反手掷出,那面色阴沉之人大惊失色,却已经没有躲避的机会了,那蛇形袖箭深深的扎中那男子的左肩,这枚蛇形袖箭上淬了见血封喉的巨毒,这男子身子一阵抽搐,便倒地而亡。 这一切都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等胤礽和侍卫们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侍卫们冲向茶楼,胤礽兜住青玉的身子,心中一阵后怕,青玉收回手,胤礽见青玉手上流血,忙拿着青玉的手腕查看,青玉小眉头皱着,口中发出轻轻的“嘶……”声,黛玉在车厢里听到青玉的声音,忙挑帘问道:“青玉,你怎么了?” 青玉忙将手藏到背后,对黛玉灿烂的笑道:“没事儿。” 黛玉眉头微皱,青玉的性子她最知道,笑得这么古怪一定有事,胤礽见青玉的伤口处并未发黑,又想起青玉常说自己百毒不侵,胤礽便撕下自己袍子里的内衬将青玉的手包扎起来,然后将他抱起来送到车中,黛玉见青玉的手受伤,脸色顿变,胤礽低声道:“只破了皮,伤不重。”黛玉点点头,轻声道:“二哥,您别骑马了,安全要紧。” 胤礽点点头道:“没事,马上就到了。” 黛玉点点头,胤礽将车帘放下,拉着青玉的手低声问道:“青玉,怎么回事?” 青玉小声道:“有人向二哥射暗箭,被青玉发现了,一着急就抓着那袖箭丢了回去,将那个刺客杀了死。姐姐,青玉棒不棒?” 黛玉眉头轻锁,低低道:“青玉,救二哥自然是应该的,可你不该让自己受伤。”青玉忙偎着黛玉举着手,扯开话题撒娇道:“姐姐,手疼,要吹吹。” 黛玉轻轻点了点青玉的头,轻轻将帕子解开,用洁净的帕子沾了清水擦洗伤口,伤口果然不深,青玉又摸出个小盒子递给一边的云锦,云锦将盒子打开,用小银挑子挑了些药粉均匀的撒在伤口中,黛玉将帕子折成长条细细的包扎起来,等包扎好伤口,他们也到了皇宫之中。 太子遇刺,自然有人去调查此事,而胤礽去求见康熙,请求康熙暂时压下此事,按照老例儿,端午节这日,所有出嫁的女儿都要回到娘家过节,称之为避五,胤礽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让回宫避五的公主们不痛快,没法安心过节。康熙点头应了,自从胤礽得了一双儿女,性情全越发柔和起来,虽然这对一个储君来说很要不得,可是做为一个侄儿,兄弟,胤礽想的很周到。康熙知道这是性情使然,便让胤礽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他则招来胤禛,将此事交于他秘密处置。胤禛听说太子遇刺,双目凝冰,沉声道:“皇阿玛,儿臣认为应该对逆贼重拳出击,再不能宽大为怀了。” 康熙点点头道:“老四,朕许你便宜行事,查出一个杀一个,一个都不放过。”胤禛跪下应了,便沉稳的退出南书房。康熙看着胤禛的背影,双眉皱了起来,通过这大半年的考察,他发现胤禛比胤礽更适合做储君,胤礽太重情义,关键的时候做不到坚决果断,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极致命的缺点。可是若无故更立太子,必将使朝局动荡,大清乱不起! 康熙正在心里计算着得失,便听到苏麻喇姑在外面问侍卫道:“万岁爷可在?” 康熙沉声道:“苏麻进来。” 苏麻喇姑进门行礼笑道:“启禀万岁,老祖宗在仁顺殿设下家宴,请万岁爷驾临。” 康熙收拾起心思,笑着说道:“苏麻起来吧,朕这就过去。” 仁顺殿内花团锦簇金玉满堂,出嫁的公主回来了,因大选在既,几乎每一位公主身边都带着一位应选 第 150 部分 的秀女,这可是秀女们难得的展示机会。太皇太后高高在上的坐着,看着出嫁的公主们,不由的一阵心酸,今年端午节出席的公主,比去年又少了两位。再想想那些远在蒙古不能赶回来的公主,太皇太后的心情越发沉重。黛玉坐在太皇太后的跟前,她听到太皇太后悠悠长叹一声,忙抬头看向太皇太后,眼中满是关心。太皇太后瞧着黛玉的眼神,微微一笑,轻轻拍拍黛玉的手,微笑道:“没事。” 所有的公主和她们带来的秀女都瞧见坐在太皇太后跟前的黛玉,大家心里都酸酸的,她们也是公主,当年未出阁之前,也没得到过坐在太皇太后跟前的待遇,那林家丫头不过就是个外姓的公主,竟然能获得如此殊荣,让这正牌皇家公主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而那些秀女虽然知道黛玉是公主,可黛玉同皇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并且她们听说这位公主和所有的阿哥关系都很好,据说八阿哥还向她求过婚,却被她无情的拒绝了。秀女们不自觉的将黛玉当成了她们的对手。 黛玉敏感的发觉公主和秀女对她仿佛有些敌意,聪慧如她,只用心一想便明白了。黛玉不希望自己成为众矢之敌,她心念一动,便已经有了主意。 此时康熙到来,大家起身跪迎,康熙爽朗的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爱新觉罗家的姑奶奶回娘家,就免了这些礼仪。” 公主们听到万岁爷如此说话,心里熨贴极了,平日里的不如意也消减了几分。康熙上前向太皇太后行了礼,在左下首坐了下来,招手将黛玉叫到跟前,笑着问道:“丫头,你可是在园子里住得太舒服了,这么久也不进宫来瞧瞧伯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康熙同黛玉开玩笑开习惯了,今日又是家宴,说话便自由了许多。黛玉浅笑道:“皇上伯伯,玉儿三天前才进宫给您请安的。” 康熙一拍额头笑道:“啊……伯伯想起来了,偏你这丫头记性好,再是说不得的。”黛玉笑笑,替康熙斟满了酒,康熙举杯,公主们忙也举起杯来,吉祥的话儿如流水一般的从她们口中说了出来,黛玉瞧着这些表面光鲜,眼中却带着几分落漠的公主们,心中涌起一阵同情,她打定主意要帮这些公主一把。 酒过三巡,各位公主便轮流展示她们带来的秀女,希望能在太皇太后和皇上面前留下些好印象,等到指婚的时候,能指个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什么的。黛玉不落痕迹的看了一遍,她没有看到那拉瑾瑜格格,却看到达兰格格坐在宜妃身边,正对她笑着招手。 黛玉走了过去,宜妃看着黛玉怜爱的笑道:“玉儿,你怎么又瘦了,我就说你这孩子又没好好吃饭,明儿我向万岁爷请旨,去园子里看着你,瞧你这小身板儿瘦的,风一吹便能吹走了。”黛玉一听头便大了,要说她为什么不常进宫,这宜妃娘娘绝对是一大原因,也不知宜妃娘娘是怎么了,只要一见到她,便要想尽法子逼她吃东西。黛玉原本脾胃就弱,每回让宜妃逼着吃下好多东西,她的胃都要不舒服好几天。可黛玉知道宜妃娘娘是一番好意,又不好硬推辞,只能躲着一些了。 达兰格格瞧着黛玉秀眉轻皱,便笑道:“姑妈真偏心,有好吃的就想着玉儿妹妹,都不给达兰。” 宜妃点头达兰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才不用我费心的,有老福晋看着你,瞧瞧,你比玉儿大不了几岁,可比她壮实多了。”达兰格格只是笑笑,拉起黛玉的手笑道:“好妹妹,我们有日子没一起玩了,明儿你来我们家,再请来那拉姐姐,咱们乐呵乐呵。” 黛玉听了笑道:“好啊,我也想两位姐姐呢。” “达兰妹妹,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我呢?”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黛玉和达兰一起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美艳的格格站在两三步外,脸上带着傲气的笑容问道,虽然说是问,可是她的语气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达兰格格看到她,脸色微沉,客套而疏离的淡笑道:“明天我们要去西郊马场,月仪格格确定要一起去么?” 那美艳的月仪格格果然皱了眉道嫌恶的说道:“达兰妹妹,我们满人女子虽然不拘小节,可是这大天白日的到野外骑马,到底不好,不如明天由我请公主和妹妹到我们府上品茶。” 达兰格格待笑不笑的说道:“实在对不住月仪格格,我们已经有安排了,下回再领格格的好茶。” 月仪格格脸色微变,可旋既又笑道:“那月仪后日便亲自上门相请公主和妹妹。” 黛玉本能的不喜欢眼这位月仪格格,便淡淡说道:“多谢格格的好意,不过后日本宫已经有安排了。” 那月仪格格微咬嘴唇,仍笑道:“那就大后日吧。”这会儿她若是不能请到黛玉,必定要被笑话死,因此月仪格格又再说道。 黛玉听了淡淡道:“五月初八便要大选,格格必会很忙,本宫还是不打扰格格了”黛玉对月仪格格说完,便向宜妃微微点头行礼道:“黛玉回位子了。”宜妃点头微笑,对达兰格格笑道:“达兰,你若是能学得月仪格格三分,姑妈就谢天谢地了。”月仪格格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曲身道:“娘娘过奖,月仪不敢当,月仪告退。” 实在不怪达兰不待见月仪格格,这月仪格格是钮祜禄凌柱家的格格,家世和那拉家的差不多,因容貌生得好,又风闻瑾瑜可能被内定为四阿哥的嫡福晋,而她一直心仪四阿哥,信心满满的要做胤禛的嫡福晋,因此便有意无意的针对瑾瑜,暗里使绊子,不过瑾瑜格格大气,并不理会月仪格格,平日里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倒让月仪格格吃了闷亏。因此月仪格格便将瑾瑜格格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刚才听到达兰格格要邀请瑾瑜格格,她便忍不住要过来搞破坏。顺便探探黛玉的底。达兰和瑾瑜要好,又知道月仪暗地去欺负瑾瑜,因此便很不喜欢月仪格格,对她总没什么好脸色。 月仪格格是跟着荣宪公主来的,她碰了个软钉子,荣宪公主也觉得脸上无光,这荣宪公主又是个小性之人,刚才又多吃了几杯,因此便将黛玉和达兰一起怨上了。她带着月仪格格走到康熙面前,蹲身行礼道:“皇上,荣宪讨您一句旨意可好?” 康熙笑道:“荣宪想讨什么旨意?”荣宪公主是康熙的妹妹,康熙还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 荣宪公主笑道:“臣妹长日无聊,瞧着馨玉公主心里喜欢的紧,想求皇兄让公主到臣妹府上住一阵子,给臣妹解个闷儿。” 荣宪此言一出,太皇太后和康熙都沉了脸色,黛玉在心中飞快的思量,她从来不曾得罪过荣宪公主,她如何要这样轻贱自己? 康熙皱眉沉声道:“荣宪吃醉了,还不拿醒酒汤给公主醒酒。” 荣宪公主见康熙脸色沉了下来,心中越发不快,索性装醉的指着黛玉叫道:“我是正经的皇家公主,难道要她这个外四路的公主来陪陪都不行么?皇上,你太偏心了!” 热闹的仁顺殿顿时冷了场,所有的人都瞧着荣宪公主,有人担心,但更多的人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倒要看看此事会如何收场。康熙皱眉看着荣宪公主,眼神越来越冷,一代大帝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荣宪公主心里一点一点的发虚,身子也摇晃起来,月仪格格忙扶着荣宪公主就势跪下,康熙看向黛玉,沉声说道:“林氏黛玉听封。” 黛玉忙在康熙面前跪下,康熙沉声道:“林氏黛玉品行高洁聪慧过人,揭破逆贼谋害太皇太后之阴谋,于国有大功,特封其为固伦慧宁馨玉公主。”黛玉心中微惊,她知道此时不是推辞的时候,便平静的应道:“儿臣谢皇阿玛恩典。”康熙原本心里有气,可听了那一声“皇阿玛”,便什么气都消了。笑着俯身扶起黛玉,让黛玉站在他的身边,荣宪公主万万没想到皇上会当众颁下这样的旨意,心里又惊又恨,她的封号只是和硕荣宪公主,原本与黛玉平级,还能仗着辈份压黛玉一头,可现在黛玉成为固伦公主,就算她的辈份再高,也得向黛玉行礼,再不要提什么让黛玉去给她解闷之类的话。 太皇太后微微摇头,淡淡说道:“荣宪,你过来。” 月仪格格扶着荣宪公主走到太皇太后跟前,太皇太后低低说了几句,荣宪公主脸色涨红,跪着听了太皇太后的教导,月仪格格在一旁也听了,心中又惊又怕,对黛玉的认识又进了一层。 一场家宴在不太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达兰格格找到黛玉,将黛玉拉到一旁说悄悄话儿,黛玉这才知道月仪格格是钮祜禄家的,她正憋着劲儿想做四阿哥的嫡福晋,在几次贵族间的宴会上很给瑾瑜格格下了些绊子,有一回还害得瑾瑜格格摔了一跤,幸好有丫环及时扶住,才没有摔伤。那月仪格格还嘲笑瑾瑜格格身子娇弱,当时便把达兰格格气的不行,还是瑾瑜格格拦住她,要不依着达兰格格的性子,铁定要和月仪格格大闹一场。 黛玉听达兰格格绘声绘色的讲一了番,心中对月仪格格的印象更加不好了。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便对达兰格格笑道:“达兰姐姐,明儿咱们再细说,我这会子还有事情要回老祖宗。”达兰格格点点头,将黛玉送到兹和宫外,方才带着丫环回了宜兰宫。 太皇太后见黛玉来了,便笑道:“玉儿快过来,老祖宗这里有南边进的好果子,特别给你留着的。” 黛玉道了谢,见桌上的缠丝白玉盘里放着些鲜红的荔枝,上面还有些晶莹的水珠儿,黛玉上前剥了一个送到太皇太后的唇边,太皇太后笑着吃了,黛玉轻声道:“老祖宗,玉儿有话对您说。” 太皇太后会意,让一旁服侍的人都退下,黛玉轻声道:“老祖宗,前几日有人拿着一对东珠累丝嵌宝赤金凤到铺子里质卖,因那金凤是造办处的工艺,底下的人不敢擅专,便送到玉儿这里,玉儿请九哥帮忙查了,那金凤竟然是当年老祖宗给荣宪公主的添妆之物。” 太皇太后皱眉道:“难道公主府失了盗?玉儿,是什么人来卖东西的,可曾查过?” 黛玉低声道:“玉儿命人查过那前来质卖之人,她竟是公主府上的教养嬷嬷。” 太皇太后沉声道:“荣宪的日子不该这么艰难。” 黛玉低声说道:“老祖宗,因玉儿的手下收了那凤,那个教养嬷嬷拿了银子很高兴,还说以后再来光顾,她说她还有好些这样的东西,玉儿的手下觉得有古怪,便请那位嬷嬷吃酒,套了她的话,原来公主府上的事情竟然是这位嬷嬷做主,连公主和额驸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玉儿心中为公主额驸不平,特来请老祖宗为公主做主。” 太皇太后轻轻点头道:“难得玉儿你不记前嫌,还这般替荣宪着想。好,老祖宗会将此事说给皇上,让他命人仔细查实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公主可不能让贱奴欺负了。” 黛玉说完了此事便离开了慈和宫,她命人去将那对东珠累丝嵌宝赤金凤取来送到太皇太后面跟前,太皇太后瞧了一回,便命人将荣宪公主请来,单刀直入的问道:“荣宪,你出嫁也好些年了,因何一直没有生养,太医每个月都去请平安脉,也没听说你身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荣宪公主脸上涨红,却扭捏着不说话,太皇太后又问道:“我怎么听说你要见额驸,还得给嬷嬷们银钱?额驸要见你,也要给她们好处?你们一个月能见上几面?” 荣宪公主心里一酸,强忍着没落下泪来,太皇太后将那对东珠累丝嵌宝赤金凤推到荣宪公主的面前,荣宪公主大吃一惊,抬眼看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软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委屈便直说了吧,老祖宗总能护着你的。” 荣宪公主呜呜哭了起来,她且哭且诉,直说了小半个时辰,太皇太后气坏了,连连拍着桌子叫道:“这还了得,荣宪,你平日也是个有性子的,就这么由着贱奴作贱你?” 荣宪泣道:“老祖宗,荣宪要脸面呀!” 太皇太后摇头道:“傻孩子,你怎么生生忍了这么多年也不说,就这么委屈着呀!”荣宪公主扑到太皇太后怀中放声大哭,将这十来年的委屈尽情哭了出来。 太皇太后便人查了一圈,见每个公主府里的教养嬷嬷都是不省心的,公主和额驸行人伦大事,一个月一回,她们都说公主不知羞耻自轻自贱,以至于公主和额驸竟做了名义上的夫妻,怪不得这些年公主们几乎都没有生养,康熙得知后大怒,御笔一挥便废除了教养嬷嬷制度,公主和额驸才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公主们一个赛着一个的生孩子。脸上再没了落漠的神情,当大家知道这是黛玉的功劳后,再没有一位公主瞧着黛玉不顺眼了。 选秀风波(上) 转眼便到了五月初八,天色还没亮透,秀女们便坐着青骡车到宫中应选,胤禟寻了几套小太监的服饰,和黛玉青玉胤俄三人换了,又将脸上涂涂抹抹了一番,四个人便混到储秀宫去了。 所有通过初选的秀女都被安置在储秀宫中,以应对接下来的复选和终选。两个秀女住一间屋子,达兰格格早就求了宜妃娘娘,因此没有什么意外的,她和那拉瑾瑜被分到了同一间屋子。说来也巧,那对瑾瑜一直心怀恨意的钮祜禄月仪被分到达兰她们的隔壁房间,与她同屋的,是佟佳氏的一位姑娘,名叫清婉,她是先佟佳皇后的侄女儿,从名份上算起来,是胤禛的表妹。佟佳清婉是家里唯一的姑娘,这一回她不过是走个过场,佟佳老福晋早就向太皇太后求了恩典,求太皇太后撂了清婉的牌子,好回家另行婚配。不过这事秘密的很,除了佟佳清婉自己知道,秀女们再没一个人知道。 月仪格格瞧着容貌清雅脱俗的清婉,心中警铃大作,凭着佟佳一门和四阿哥的关系,清婉格格才是最有资格做四福晋的人,而且清婉格格那略带清冷的气质和四阿哥真的好象。月仪格格正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将清婉格格压下去,便有人站在门外 第 151 部分 叫道:“清婉姐姐……” 佟佳清婉向门外一看,见是隔壁的郭络罗达兰,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轻声应道:“达兰,你都收拾好了?” 达兰跑走来挽着清婉的手笑道:“清婉姐姐,到我们屋里吃茶吧!”清婉淡笑道:“好。”达兰格格瞧也不瞧月仪格格,便一阵风似的将清婉撮走了。月仪格格看着达兰格格的背影,眼中恨意深藏。 这一幕尽数看在胤禟黛玉的眼中,黛玉轻戳了胤禟一下,低声笑道:“达兰这么好恶鲜明,想要宫里生存下来可不容易哦。” 胤禟摇头笑道:“她天生就这是种性子,再加上老王爷老福晋额娘纵着,怕是改不过来了。” 胤俄听了压低声音说道:“改不过来就不改吧,我瞧着达兰这样子挺好。”青玉对这些可没兴趣,他刚刚发现储秀宫里的老银杏树上有个鸟窝,正盘算着上树去掏鸟蛋玩儿。 月仪格格被达兰格格无视了一回,心中正气恼的紧,偏她的贴身丫头送茶上来,月仪格格拿过来一喝,便被滚热的茶烫了嘴,她立刻将茶盅子砸向丫环,怒骂道:“贱奴才,连上茶都不会了,眼窝子浅的东西,就只想着攀高枝,滚出去……” 黛玉听到这骂声,不由轻轻的摇头,她不知道这月仪格格是真的气糊涂了还是没有脑子,这里是皇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到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耳中,她这样张狂,岂不是要生生断送了她自己。 在隔壁房间里的佟佳清婉听到月仪格格的责骂声,微微摇了摇头,达兰格格哼了一声说道:“她以为她是谁,狂的没边了。” 瑾瑜格格轻轻摇头道:“达兰,别乱说话,月仪格格许是心里不顺。” 清婉看着瑾瑜格格淡笑,皇上选定了瑾瑜格格做四福晋,已经知会了佟佳氏,她是知道的。对于这个将要成为她的表嫂的女子,清婉心里有几分好奇。瑾瑜格格的家世并不算很高贵,她能让皇上选中,必然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若论容貌,瑾瑜格格的确是很漂亮,她不只漂亮,而且很耐看,难怪有人说她是满蒙第一美女,可是要做皇子福晋的人,仅有漂亮是不够的,清婉决定好好观察观察瑾瑜格格,看她到底有哪些过人之处。 见清婉格格一直在打量自己,瑾瑜格格并没有一丝不自在,她大方的向清婉微笑,提起紫砂小茶壶给清婉格格斟上茶,轻声说道:“格格吃着这茶可还好?” 清婉微笑道:“这茶是君山银针,虽不在贡品之列,却别有一番清新的滋味。” 达兰听了笑道:“要我说,这茶哪儿有奶茶好喝呢。” 瑾瑜摇头笑道:“果然玉儿妹妹没说错你,给你吃茶,就等于牛嚼牡丹,下回只给你点儿高沫吃也就是了,免得白瞎了好茶。” 清婉听瑾瑜说的有趣,看着达兰,眼儿弯弯的笑了起来。达兰也不恼,只豪爽的说道:“高沫就高沫,反正玉儿妹妹说只要兑好了奶妈,一样有好味道。” 清婉笑着问道:“瑾瑜姐姐,这玉儿妹妹可是固伦公主?听说她可是个妙人儿。” 达兰格格抢着说道:“就是他,清婉姐姐你才回京没见过玉儿妹妹,你若是见了必定会极喜欢的。唉,清婉姐姐你若是早几天回来就好了,偏偏昨儿才到家,我们连找你玩的机会都没有,便进来了。” 清婉笑道:“在这里见面不也是一样的,达兰妹妹,这都进宫应选了,你也不改改你这容易得罪人的性子。这才刚开始,你何苦非给她脸色看呢。” 达兰知道清婉说的是隔壁的月仪格格,便撇撇嘴道:“清婉姐姐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么,她若没惹着我,我又怎么会不给她面子。” 清婉摇摇头道:“我也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有一点,你不许闹事。”清婉格格与达兰格格的交情不错,是以才会这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达兰吐吐舌头,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真是命苦,在家里都没有管着我,如今不只瑾瑜姐姐,还多了个清婉姐姐管着。” 瑾瑜和清婉对视一眼,两人笑了一下,瑾瑜轻嗔道:“管你是为你好,我们怎么没去管着别人?” 达兰格格忙伏在桌子上叫道:“真是怕了你们两个。”瑾瑜和清婉瞧着达兰格格的样子,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胤禟黛玉胤俄青玉在储秀宫里溜了一圈,胤俄直摇头道:“这些就是应选的秀女么,今年的秀女漂亮的可不太多。”原来每年大选,胤俄和胤禟都会扮成小太监溜去看秀女,因他们两个年纪小,康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玩去,反正胤禟有分寸,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今年胤禟带着黛玉青玉一起溜进来,康熙听了李德全的回报,只摇头笑道:“这两个孩子,正经起来比谁都能办差,淘起气来也是没边的,由他们去吧,等他们长大了想玩也玩不成了。” 在康熙皇帝的默许,甚至是纵容之下,黛玉胤禟胤俄青玉便装成小太监在储秀宫里混开了日子。秀女们常看到四个小太监窜来窜去的,可是却没有人认出这四个人竟然是两位皇子一位公主一位侯爷,阵容相当之强大。 复选之后,涮下了一半的秀女,储秀宫的房子便空多了,留下来的秀女们便拥有了各自独立的房间,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大家见面后都是满面笑容,说着互相恭维的话,可是到了背后,却是谁也不服谁。都盼着别人出点什么事,好让自己少一个竞争对手。 复选过后有一天的休整时间,皇上特许秀女们到御花园里游玩,其实这也是变相的考查。秀女们都是心知肚明,大多都使出浑身解数打扮自己,以期展示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清婉格格穿着一袭水红绣兰花的宫缎旗袍,也没梳两把子头,只将一头青丝挽成凤尾髻,簪了玉兰花簪,看着清新淡雅,有种低调的婉约之美,她打扮好之后便去找瑾瑜格格,通过这几日的接触,清婉格格已经知道皇上为何会选择那拉瑾瑜做四福晋了,瑾瑜非常适合在宫中生存,却有没有宫中女子那种刻意的勾心斗角,而且她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温暖的感觉,让每一个和她相处的人都会感觉很舒服。不知不觉间,清婉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这种和瑾瑜相处的感觉。 淡绿软缎旗装勾勒出瑾瑜娇好的身姿,头发挽成寻常的两把子头,并没有用大拉翅儿,一枝赤金如意形长钗挑出三束淡粉的米珠小流苏,斜簪于发间,点钻花钿如零星的点缀在乌云般的鬓发之中,象是深蓝天幕里闪亮的星星,这身装扮并不华贵,可是却给人一种亲近温柔的感觉,清婉上前挽着瑾瑜的手臂笑道:“姐姐怎么也不打扮的更漂亮些?” 瑾瑜笑道:“这样不也很好,我们是看赏花的,自然不好喧宾夺主。”清婉笑笑,和瑾瑜走到达兰格格的房间,笑着唤着:“达兰,你好了没有?我们一起走吧。” 半天没听到有人回应,清婉皱眉道:“难道达兰先走了?” 瑾瑜摇头道:“应该不会,依着达兰的性子,她若是打扮好了,一准儿会去找我们的。” 门,被轻轻的打开了,达兰格格的贴身丫头铃铛跪着说道:“奴婢给清婉格格瑾瑜格格请安,请格格进来看看我们格格吧。” 清婉听到隐隐的抽泣声,心里一惊,忙抬脚便要进门,瑾瑜格格双眉微皱,伸手拦住清婉,沉声唤道:“达兰,你要我们进去么?” 屋子里只有抽泣之声,达兰格格没有回应瑾瑜的问话,瑾瑜看着铃铛沉声问道:“格格怎么了?” 铃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说道:“格格正梳妆,脸上忽然起了好些红疹,格格就……” 清婉将铃铛的神色看在眼中,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和瑾瑜退后几点说道:“快去请邓嬷嬷过来。”邓嬷嬷是储秀宫的管事嬷嬷,负责照顾所有的秀女。铃铛慌忙说道:“格格不要呀,若是传扬出去,我们格格还怎么见人。还是请两位格格进来劝劝我们格格吧。” 瑾瑜和清婉越发觉得不对劲了,瑾瑜格格沉声道:“达兰妹妹,要我们去请太医么?” 屋里传出一声闷闷的“不要”瑾瑜格格心里一沉,这声音虽然已经极力模仿达兰,可是瑾瑜还是听了出来,那说话之人根本不是达兰格格本人。她不落痕迹的轻轻捏了捏清婉的手,淡淡说道:“妹妹既然不舒服,那就好好歇着吧,姐姐会替你向嬷嬷说一声的,我们先去御花园了。”说完,瑾瑜便拉着清婉的手离开了达兰的房前。 一出小跨院的门,瑾瑜格格便对清婉格格说道:“清婉妹妹,你先去御花园,我去求见宜妃娘娘。” 清婉忙说道:“我和姐姐一起去。” 瑾瑜又命她的贴身丫环回到小院中,悄悄监视着达兰格格屋子里的动静。原本在院中老银杏树上玩耍的青玉见瑾瑜格格一脸焦急之色,便从树上跳下来,轻轻落在瑾瑜格格的面前,将瑾瑜和清婉吓得花容失色,瑾瑜将清婉拉到自己的身后,紧张的问道:“你是谁,怎么这般无礼。” 青玉笑嘻嘻的叫道:“金鱼姐姐,你连我都不认识啦?” 会将瑾瑜姐姐叫成金鱼姐姐的,普天下只有一个人,那人就是林青玉,瑾瑜眼睛一亮,忙说道:“青玉,你怎么来了,你姐姐呢?青玉,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去找九阿哥,你达兰姐姐可能出事了,她的屋子里有古怪,让九阿哥快过来。” 青玉听了兴奋的眼睛直闪光,急急说道:“我去达兰姐姐的屋子瞧瞧。”说完便嗖的窜进小跨院,瑾瑜想拦也拦不住了。 清婉好奇的问道:“瑾瑜姐姐,青玉是谁呀?” 瑾瑜也没时间解释的,只说道:“清婉妹妹,你快去找九阿哥,我去瞧着青玉。”说完便急急走回达兰住的小跨院。 青玉速度极快,他已经冲进了达兰的房间,铃铛被他推门时重重一撞,跌了个四脚朝天,眼前一黑便摔晕了过去。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青玉抽了抽鼻子,正要去寻找血腥气的来源,却发现一个女子正要跳出后窗,青玉甩出长鞭锁住那女子的左腿,用力往回一甩,便将那女子甩到地上。青玉赶上前踏住那女子,沉声喝道:“你是谁?” 瑾瑜赶了过来,见青玉擒住一个眼生的女子,忙叫道:“青玉,看见达兰了么?” 青玉摇摇头,飞快的点了那女子的穴道,这才对瑾瑜说道:“这个女人刚才要跳窗逃走,被我抓住了。” 青玉的话音刚落,黛玉胤禟胤俄便赶了过来,黛玉眼尖心细,见床幔下露出一点红色,忙说道:“你们看床下有什么?” 青玉应声甩鞭过去,将床幔掀开,只见昏迷的达兰格格被人塞在床底下,额上还在渗着血,大家将达兰格格拉出来,青玉上前检查一遍,皱眉道:“有人在从后面袭击达兰姐姐,她向前倒去,磕伤了额头,还好,伤的不重。”瑾瑜将达兰格格抱在怀中,黛玉替达兰上药,包扎伤口,大家好一阵忙活,才将达兰救醒过来。达兰格格一醒过来便叫道:“是谁打我?” 听了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家都松了口气,瑾瑜忙问道:“达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达兰睁大眼睛看着众人,见四个陌生的小太监站在她的脸前,达兰惊道:“你们是谁?”胤禟笑道:“我是你九哥。” 达兰不敢相信,黛玉去拉达兰的手,被达兰一把打掉,黛玉也不恼,只是笑道:“达兰姐姐,我是你玉儿妹妹。”胤俄和青玉也都自报了身份,达兰想了下才明白过来,只叫道:“好啊,你们玩也不带上我,太不够意思啦。” 胤禟淡淡道:“这话以后再说,达兰,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在自己的屋子里被人打晕?”达兰想了想说道:“刚才我正在梳妆,不知是谁从后面打了我一下,我便晕了。幸亏你们救了我,不然我可就惨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打我的?” 清婉这些日子常听瑾瑜和达兰提起黛玉,虽然她不认识黛玉,可是心里却对黛玉一点儿都不陌生。她大大方方的说道:“刚才我们来找你去御花园,可是你的丫头却神色古怪,我们觉得不对,便没进屋子,想去找人来看看你,却遇上了林小侯爷,他擒出一个正要跳窗逃走的女子,我想,可能就是这个女子从背后袭击你的。” 瑾瑜看向晕倒在地上的小铃铛,沉声说道:“审了铃铛此事便能真相大白。” 胤禟点头道:“好,此事交由我来处理,瑾瑜格格,清婉格格,你们只管去御花园,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达兰头上有伤,随我去宜兰宫养伤,若有人问起,自有我替她担代着。”瑾瑜清婉点点头,瑾瑜低声道:“九阿哥,今日这事是冲着我们三人来的,想来还有后手。” 胤禟点点头,黛玉微笑道:“瑾瑜姐姐放心,接下来的戏有我们接着,你和这位姐姐只管放心的去御花园吧。” 清婉向黛玉笑笑,便和瑾瑜赶紧去御花园。只是她和瑾瑜还没走出储秀宫,便将一群花枝招展的宫装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选秀风波(下) 清婉和瑾瑜两人见那群宫装女子中竟然有慧妃宜妃僖妃良妃,还有其他的贵嫔贵人,余下的便全都是秀女,清婉看到月仪格格见到自己和瑾瑜,眼神微有些闪烁,心中便猜着了几分,她什么都没说,只和瑾瑜上前见礼,慧妃也不叫起,只不悦的淡淡说道:“皇上恩旨特许应选秀女到御花园游玩,两位格格因何迟迟不到?” 清婉微笑回道:“回娘娘,清婉和瑾瑜姐姐因为一点小事耽误了,请娘娘宽恕。”清婉是先佟佳皇后的内侄女,而慧妃因为当年佟佳氏由妃进为贵妃,然后又被封为皇后,心里一直暗暗含恨,因此对佟佳清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如今有了机会,自是要狠狠的打压于她,最好让佟佳清婉落选,这才能出了她心中的一口恶气。 “佟佳格格好大的口气,本宫倒想知道是什么事,竟比万岁爷的旨意还要紧?”慧妃不由分说便扣下一顶大帽子。全然不管皇上颁了恩旨,允许秀女到御花园游玩,却没有要求秀女们一定要 第 152 部分 去御花园的。 佟佳清婉本就不打算入宫的,因此也不必害怕得罪了慧妃,只淡淡笑道:“回娘娘,只是些许私事,并不值得一提。” 慧妃脸色一沉,冷声道:“大胆佟佳清婉,这就是你学的规矩?来人,教教她规矩!”看到佟佳清婉那不卑不亢的神态,慧妃仿佛看到了先佟佳皇后,心里那股邪火便压不住了。 一个老嬷嬷快步走到佟佳清婉面前,屈身甩帕行礼道:“奴婢得罪了。”说完站起来扬手便要打清婉,佟佳清婉眉头紧皱,用清冷的目光看着慧妃,眼中含着一丝不屑,佟佳清婉知道慧妃并不敢真的打自己。慧妃心中极怒,若是普通秀女,打也就打了,可是这佟佳清婉是佟佳一族唯一的女孩儿,是佟佳氏的小公主,佟佳一门门生故交遍及天下,素有佟半朝之称,若是打了佟佳清婉,想善后可不容易,慧妃原想佟佳清婉能认个错,她便可顺手推舟,既落了佟佳一门的面子,又出了心中的闷气,可是这佟佳清婉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竟然如此傲气。生让她下不来台。 眼看着那老嬷嬷的手就要扇到佟佳清婉的脸上,那拉瑾瑜忙将清婉拽到自己的身后,急急叫道:“慧妃娘娘容禀。”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声轻喝传了出来,“住手……” 慧妃挑眉抬眼一看,脸色微变,只见黛玉身着浅黄旗装,摇摇走了出来,一串明珠流苏从旗头上垂下,在耳旁轻轻摇荡。“妾身见过公主。”慧妃再不情愿,也得向黛玉行礼,毕竟黛玉的身份只在太皇太后皇上皇后之下,与太子平级,就算是贵妃见了黛玉,也得行礼拜见,何况慧妃还不是贵妃。其他的妃嫔和秀女忙也向黛玉行礼。 黛玉微微点头道:“诸位娘娘秀女免礼。”慧妃等人站了起来,黛玉走上前淡笑道:“慧妃娘娘错怪清婉格格了,刚才因我来了,才耽误了两位格格的工夫,并不是她们有意拖延时间。” 慧妃忙就坡下驴,她可不敢去质问黛玉为何会突然来这里。月仪格格心中暗自含恨着急,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呢,那拉瑾瑜和佟佳清婉明明应该衣衬不整的倒在郭络罗达兰的房中才对呀,这里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黛玉走上前拉着瑾瑜和清婉的手说道:“刚才是我耽误了两位姐姐的时间,姐姐们别见怪。”瑾瑜和清婉都直说不敢,黛玉又向慧妃笑道:“娘娘怎么突然带着这么多人到储秀宫来了,难不成储秀宫的花木竟比御花园的还好看?” 慧妃这才想起她的来意,忙说道:“公主真会说笑,因秀女中独缺了那拉格格郭络罗格格和佟佳格格三人,妾身不放心,特意过来瞧瞧。” 黛玉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我也没瞧见达兰格格,倒要是找一找才是。若然秀女在宫里出了什么意外,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慧妃笑着应道:“公主所言极是。” 众人走向达兰格格的房间,一见房门大开,月仪格格心里忽然不安起来,宜妃心中暗惊,她以为达兰格格真的出事了,忙上前唤道:“达兰……” 一声虚弱的声音从房中传出,“姑妈……”宜妃大惊,忙快步走进去,只见达兰格格倒在地上,额上还渗着血,在达兰的旁边,躺着两个人,一个人面朝下伏在地上,背上有些碎瓷片,另外一个是达兰格格的贴身丫环铃铛,她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打碎的花瓶底,头抵着红木桌子腿,象是撞晕了的样子。 宜妃大惊,扑上前将达兰格格抱入怀中急切的问道:“达兰,出了什么事?” 黛玉忙说道:“宜妃娘娘,还是先把达兰姐姐放到床上,传太医给她治伤,有话等治了伤再问吧。” 宜妃忙点头道:“好好,桃红,快去请太医。” 慧妃皱眉看着房中的一切,沉声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家内院行凶,来人,将这两个人拖出去,送交刑房处置。” 黛玉淡淡道:“且慢,就算这两人真是凶手,也要救醒过来查问清楚才是。” 慧妃脸色微沉,却没有再说话,在后宫多年,慧妃多少也有些长进,她想明白过来,自然不会白白被人当枪使。 月仪格格心里很紧张,她不由使劲攥紧拳头,心中对黛玉充满了恨意。众秀女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黛玉淡淡扫了一眼,发现一个穿着红色旗装的秀女不只是惊惧,眼中还有些慌乱,身子也微微的发颤。 太医很快便被传了过来,达兰格格头上的伤并不要紧,只做些简单处理也就行了,铃铛的伤有点儿麻烦,一时半会儿救不醒,另一个宫女倒是很快被救醒了,她一睁眼便看到一屋子的主子,吓的脸色惨白,伏在地上浑身直发抖。达兰指着这个宫女虚弱的说道:“姑妈,您要给达兰做主呀,刚才达兰正在梳妆,这个宫女忽然闯进来要杀侄女儿,是铃铛忠心护主,拿花瓶将她砸伤,达兰才逃得一劫。” 宜妃看着那个宫女,冷声说道:“你是哪宫里的,叫什么,为何行刺格格?” 那个宫女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不停的哆嗦着,慧妃冷声怒道:“好大胆的狗奴才,还不从实招来?” 那个宫女连连磕头道:“娘娘饶命呀,这都是达兰格格命令奴婢做的,奴婢并不知道格格这是要做什么,可是格格是主子,奴婢不敢不听格格的吩咐。” 慧妃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宜妃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喝道:“胡说,格格岂会让你打伤她自己?你若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宫手下无情。” 达兰格格没想到这个宫女会说出如此荒诞不经之言,指着自己的头问道:“我让你来打伤我自己,可能么?” 正说话间,李德全从外面走进来,向黛玉躬身道:“给公主请安,给诸位娘娘请安,老奴前来听候公主吩咐。” 黛玉淡笑道:“李谙达免礼,刚才这个宫婢打伤达兰格格,此事烦劳李谙达查清来龙去脉,也好给大家一个交待。” 李德全忙应道:“是,老奴这便去查。” 李德全是万岁爷身边的人,便是慧妃她们对李德全也得敬着几分。他要将人提走,没人敢反对。黛玉特别留意了那个穿红色旗装的秀女,果然看见她的脸色微微变了,额上竟然渗出了汗珠子。 慧妃兴冲冲的前来,原想着那拿住佟佳清婉的错处,不想却被削了面子,只得敷衍几句,便草草带人仍回御花园去。宜妃担心达兰格格的伤,便留了下来,瑾瑜和清婉也想留下来,黛玉却一手挽着一个笑道:“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达兰姐姐休息了,一同去御花园瞧瞧吧。宜妃娘娘,我们走了。” 宜妃笑道:“去玩吧,达兰这里有我,不碍的。” 黛玉和瑾瑜清婉一边往御花园走,一边轻声问道:“那个穿着大红旗装,头上簪着大红牡丹宫花的秀女叫什么,是哪府里的格格?” 瑾瑜向前方看了一眼,低声道:“她叫讷苏,是卓索罗家的六格格。” 黛玉又轻声问道:“她和两位姐姐还有达兰有过节么?” 清婉听了黛玉的问话,微微皱眉道:“我和瑾瑜姐姐并没和讷苏格格说过几句话,应该没有过节,达兰妹妹和她有没有过节便不好说了。” 瑾瑜轻叹了一声说道:“若说有过节,还不是因为选秀指婚之事,秀女人数众多,可那位子就几个,就算原本没有过节,进了宫应选,便也有过节了。” 黛玉轻轻点头,清婉格格厌烦的说道:“真真没意思极了,这深宫内院到底有什么好,偏要打破头往里闯。” 黛玉听了笑道:“清婉姐姐果然有见识,等你被撂了牌子,我去找你玩儿。”清婉格格笑道:“我求之不得呢,玉儿妹妹,我听说你们有个大计划,到时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呀。” 黛玉惊讶的看着清婉,清婉笑道:“我可是四哥唯一的小表妹。”黛玉这才明白过来,赶情四阿哥早就将她卖了。于是便点点头道:“好啊,只要姐姐吃得住那份苦。” 瑾瑜听着黛玉和清婉说话,心中有些羡慕,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她很清楚自己的命运,早在三年之前,她的命运便已经和四阿哥绑在一起了。 “瑾瑜姐姐,我反正是要被撂牌子的,自然不必在意什么,可你不一样,姐姐一定要小心些,今日之事,看上去是针对达兰的,可是我总觉得真正的目标是我们两个,特别是姐姐你。”清婉看着有些失神的瑾瑜,轻声提醒道。 瑾瑜无奈的苦笑道:“多谢妹妹提醒,我心里也明白,其实这事极有可能与她有关,可是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会小心的。”清婉格格知道瑾瑜指的是月仪格格,不由轻叹了一声,黛玉低声道:“姐姐别担心,还有我呢。她若敢对姐姐不利,我一定会将她揪出来?” 瑾瑜奇道:“玉儿妹妹,你知道……” 黛玉淘气的笑道:“自从你们住进储秀宫,我们就扮成小监混进来了,有什么我们看不到听不到的。” 瑾瑜和清婉齐齐摇头,若让人知道大清固伦公主竟是个如些淘气的,那可实在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不觉到了御花园,在御花园墙外暗中观察秀女们的阿哥们一见黛玉混在秀女之中,不由的大为惊讶,大家吃不准黛玉想做什么。十三阿哥性子急,憋不住问题,便翻过女墙跑到黛玉的面前,笑嘻嘻的问道:“玉姐姐,难道你也是秀女么?” 黛玉笑着反问道:“十三,难道只有秀女才能来逛御花园?” 十三阿哥被黛玉反问住了,皱着眉头道:“当然不是,可是……” 黛玉却不让十三阿哥说完,只对他说道:“好啦小十三,你不去找青玉比武么?” 十三的眼睛顿时一亮,刚才想说的话全忘了,只兴奋的叫道:“青玉也进宫了,这太好了,玉姐姐,你慢慢逛,我走了……”说完便一溜烟儿似的跑开了。瑾瑜和清婉都摇头失笑,似十三阿哥这样的性子,在皇家阿哥里可是不多见。没过多会儿,她们便听到十三阿哥叫道:“十四弟,咱们找青玉比武去,这一回我们两人联手,我就不信打不过他。”紧接着便又听到十四阿哥别扭的囔道:“哼,我才不去!”然后又有一个听不太真切的声音低斥了几句,接下来便没有动静了。黛玉知道阿哥们在女墙外看着,只是笑笑,和瑾瑜清婉走到九曲回廊上,自小宫女手中接过鱼食,三个人一边喂鱼一边聊天儿,倒也自在。 只不过这样的自在没有延续太长的时候,当今最得宠的固伦公主在此,秀女们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巴结机会,她们渐渐汇聚到黛玉的周围,因人数太多,池子里的鱼儿都吓得不敢浮到水面上吃食了。黛玉心中暗叹一声,淡淡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恩典,大家随意游赏吧,不必拘束着。” 立刻有秀女接口道:“我们难得见到公主芳容,只想和公主多多亲近亲近呢。这御花园的景色再美,终是比不上公主的国色天香。” 黛玉最不爱听这等恭维之话,可是又不好立刻翻脸,只看向那个说话的秀女淡淡道:“说起国色天香,这位姐姐才不负这四个字,本宫可比不得。”那位秀女身材丰润,颇有几分杨妃之姿,常以牡丹自比,如今听了黛玉的话,心中暗自得意,却不知黛玉那话绵里藏针,有那些聪明的,自然听得出话外之意,暗觉这位固伦公主不好应付。 女墙之外,太子胤礽意兴阑珊,与其在这里看秀女,还不如回毓庆宫去看他的一双宝贝儿女,四阿哥也没多大的兴趣,毕竟他已经知道谁会是他的嫡福晋,他对瑾瑜挺满意的,又因他现在手中有好几个案子要查,所以在女色上也没什么心思。八阿哥却聚精会神的向御花园里看着,大家以为他是在挑八福晋,却不知道他的眼光一直锁在黛玉的身上,好些日子没见,黛玉出落的越发清灵高贵,让胤禩更加难以舍弃。胤禩对自己发过誓,他一定要得到黛玉。此番看到黛玉,这个信念越发强烈了。 胤禟和胤俄匆匆跑来,胤礽看到他们,眼中含笑,了然的向胤禟点点头,胤禟没由的脸上一红,走过来小声唤道:“二哥,我们来晚了。” 胤礽笑道:“来了就不算晚,反正这回你们两个不是正主儿,只瞧瞧热闹罢了。” 胤禟往御花园一瞧,不由奇道:“怎么都去了九曲回廊?” 胤礽笑道:“玉儿妹妹在九曲回廊。” 胤禟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玉儿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鱼了,我怎么不知道?”胤禩一听胤禟对黛玉的称呼,眼神立刻暗了下来,“玉儿,好亲热的称呼,凭什么他一个无学无术毫无上进之心的人都能这么亲热的叫她!” “八哥,八哥……”胤俄见胤禩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胤禟,忙低声叫了起来,胤禩心里一激灵,赶紧收敛了心思,换上温和的笑容,温文有礼的笑道:“十弟,你唤我有何事?” 胤禩变脸变的太快,以至于胤俄以为刚才是自己看花了眼,便摇摇头笑道:“没事儿,就是想问问八哥选中了谁?” 胤禩听了淡淡道:“也没选中谁,凭皇阿玛指吧。”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胤礽便笑道:“行了,咱们回吧,总要让秀女们真正自在一阵子。”众阿哥这才各自散去。胤礽原本想回毓庆宫,可是胤禛却叫住他道:“二哥,胤禛有事要向您请教。” 胤礽不由轻叹一声道:“好吧,我们去前面说。”这兄弟二人走远了,胤禩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被排斥的感觉,自从他在畅春园向黛玉表白之后,兄弟们对他似乎总有一层隔膜,这让胤禩很不舒服。他回头看看,见胤禟胤俄还没走远,便快步赶上前说道:“九弟十弟,我们好久没在一块儿聊天,不如今天就到我那里,备上几个小菜,我们兄弟三人好好喝几杯。” 胤禟听了笑道:“难得八哥有兴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胤禩笑道:“自家兄弟何必这样客气。我们走……”说完三人便往阿哥所走去。 特选掌事女官 游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觉已是日头偏西,秀女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回了储秀宫,因黛玉先去了慈和宫, 第 153 部分 这些秀女们便围着瑾瑜和清婉,不住的旁敲侧击,打听着她们和固伦公主的关系,倒让那两个不堪其扰,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 黛玉去慈和宫,可是有任务的,她和清婉越说越投机,清婉突发奇想,她请黛玉将自己选为公主伴读,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和黛玉在大清的天地间行走了。黛玉从清婉的眼睛里看到她对自由的渴望和清冷之下埋藏着滚烫的热情,便应了下来。可是佟佳老福晋已经向太皇太后求了恩典,黛玉得赶紧去求了太皇太后,还得和佟佳老福晋说好妥了才行。 太皇太后听了黛玉的意思,不禁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有眼力的,若非清婉是佟佳一门唯一的女孩儿,我还想让她做重孙子媳妇呢。嗯,这个事情咱们得和清婉家里商量商量才行。” 黛玉摇头太皇太后的手撒娇道:“老祖宗,您最疼玉儿了……”太皇太后捏捏黛玉的小鼻尖儿,笑着说道:“在外头你成日家象个大人,这会子又成小孩子啦,这要是让青玉瞧着,还不得笑话你这个做姐姐的。” 黛玉笑着偎进太皇太后的怀中,扒着太皇太后的耳朵小声道:“老祖宗,青玉的撒娇可都是跟玉儿学的呢。” 太皇太后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轻拍了黛玉一记,笑骂道:“你这个小淘气鬼儿!”说完又搂着黛玉摇着,笑着吩咐道:“去将佟佳老福晋请进宫来。”底下自有嬷嬷们应了,出宫去请人,没过多会儿佟佳老福晋便来了,黛玉见那佟佳老福晋满头银丝,拄着一柄如意蟠龙拐杖,走起路来腰板儿挺直,有精神极了。黛玉赶紧下来迎着老福晋走上前,盈盈笑道:“老福晋好。”这位老福晋可大有来头,她是康熙生身母亲的祖母,论起辈份来比太皇太后都高,可是位老寿星。 老福晋瞧着黛玉满意的笑道:“果然是极出挑的孩子,太皇太后真有福气。”见黛玉伸手来搀扶自己,老福晋越发满意了,脸上笑得象朵盛开的花儿一般。 太皇太后起身笑道:“老福晋快快请坐,原该我去瞧您的,可您也知道,我若是出一回宫,又要闹得上下不安宁,只好请您过来了。” 老福晋笑道:“瞧太皇太后这话儿说的,我耳不聋眼不花腿不软,就是这拐杖,我都能舞上几个回合,进宫走走还能累着我了,对了,明儿就终选了吧,把婉丫头的牌子撂了,回头呀,我就便带她回去。” 太皇太后笑道:“老福晋您先别急,您说玉儿这孩子怎么样?” 老福晋细细的看了一回黛玉,满意的说道:“好,是个好孩子,难得,当年敏丫头就算是难得的,这孩子比敏丫头还强。” 太皇太后笑道:“可不是呢,她就敏丫头和如海的孩子,老福晋忘了?” 老福晋眼睛半眯了起来,笑着说道:“哦,我说呢,这丫头瞧着有几份敏丫头的样子,不过比敏丫头多了几分清灵,难得,难得。可这和婉丫头有什么关系?” 黛玉笑着说道:“老福晋,玉儿和清婉姐姐一见如故,已经成了好朋友,想接清婉姐姐到畅春园去住几日,也好多跟着清婉姐姐学习学习。” 黛玉这话说的老福晋心花怒放,人老了,最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后辈,佟佳清婉又是老福晋最最钟爱的玄孙辈,这种欢喜自然又扩大几倍。当下便笑道:“我当是个什么事,行了,我答应了。” 太皇太后忙笑道:“老福晋,那这牌子我可就不撂了,直接让清婉做玉儿的掌事女官?” 老福晋瞧着太皇太后笑道:“行啊,只要婉丫头的婚事由我做主,其他的怎么都行。”当年康熙的生母生下康熙后没几年便病逝了,可把老福晋心疼坏了,打那儿以后便再不许佟佳一族的姑娘进宫,可康熙和佟佳小蝶两情相许,老福晋拗不过两个孩子,只得松了口,结果佟佳小蝶入宫后没几年便香消玉殒,老福晋大病一场,此后便放了重话,佟佳族的姑娘永不许嫁入皇家,违此言者,逐出佟佳一族。因此佟佳清婉此次应选,只是给皇家一个面子,不违背祖宗规矩,并不是真的要入宫。 黛玉听了笑道:“多谢老福晋,请老福晋放心,玉儿会将清婉姐姐当成亲姐姐看待的。” 老福晋那双阅尽人世的眼睛看着黛玉,笑着点头道:“你这孩子的确难得,说实话,是不是婉丫头央了你来求太皇太后的。”黛玉小脸儿微红,轻轻点了点头道:“老福晋,您别怪清婉姐姐。” 老福晋爽朗的笑道:“不怪不怪,清婉这孩子有眼力,我高兴着呢,怎么会怪她,好孩子,我把清婉交给你了。” 黛玉愕然,老福晋却只笑笑,对太皇太后说道:“你们又骗走我一个孙女,是不是也得还回一个?” 太皇太后笑道:“您老福晋瞧中了谁,只管开口,我们还能不答应么?” 老福晋笑道:“别人我不要,只要你那温静格格,清婉的弟弟和她年纪相当,过上几年还请太皇太后赐婚吧。”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行,过几年就让皇上下旨赐婚。” 说曹操曹操到,康熙踏着太皇太后的话尾走了进来,他快步走到近前,扶住正欲起身的老福晋,恭敬的说道:“给达妈妈请安。听说您进宫,朕这就赶过来了。”这老福晋可是康熙高祖辈的长辈。 老福晋笑道:“皇上瘦了些,可是累着了?” 康熙扶着老福晋坐好,笑着说道:“还好,眼看要秋狩的,有些事情得预先安排下。” 老福晋笑道:“这些个国事我不懂,皇上呀,如今玉儿要了我的婉丫头,你可不能亏待了。”康熙一愣,便向太皇太后看去,早先不是说好要在最后一关撂了佟佳清婉的牌子么,怎么突然又有了变化? 黛玉忙笑道:“皇阿玛,玉儿和清婉姐姐一见如故,便求了老福晋,让清婉姐姐留在玉儿身边做个伴儿。” 康熙听了笑道:“原来如此,达妈妈,这可不关朕的事,您不知道,这个丫头能着呢,她那个爹又护短的紧,对她,朕只有护着让着,断断不能为难的。” 老福晋揽了黛玉笑道:“这么精灵的小人儿,可不得护着让着,我早就说过,生了小子是让他们闯天下的,生了姑娘就是要娇养着,就得捧在手心里头。”因佟佳一门男孩多女孩少,因此老福晋特别眼馋那些女儿多的人家,对女孩儿特别的宝贝,因此见了那么灵秀可爱招人疼的黛玉,便打心眼里喜欢上了。黛玉听了佟佳老福晋的话,暗笑着想道:这老福晋果然有趣。 老福晋拍着黛玉的手笑道:“丫头,没事就去我们家玩儿,我那儿也有个园子,不比他修的园子差多少。”听了老福晋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康熙和黛玉在慈和宫陪着太皇太后和老福晋用了午膳,这才将老福晋送回府,康熙瞧着黛玉笑问道:“玉儿,你又捣什么鬼儿?” 黛玉小鼻子一皱道:“才没捣鬼呢,清婉姐姐想和玉儿一起玩,就这么简单。” 康熙摇头笑道:“一起玩儿?你不会打算将她带到关外去吧?” 黛玉笑道:“皇阿玛真聪明,一猜就猜着了。” 康熙无奈的笑道:“你哦,天下间除了你那个爹爹,也就是你敢这么同朕说话。算了,老福晋都不管,朕也懒得问了。反正你这丫头鬼灵精怪的,总有新花样。玉儿,下个月就要秋狩了,你也该收拾起来,这一回皇阿玛要交给你一个顶顶重要的任务,你一定要做到。” 黛玉听了忙跑到太皇太后的身边,笑着说道:“老祖宗您看,玉儿才叫了几天皇阿玛,就被使唤上了。” 太皇太后笑道:“玉儿,咱们先听听是什么事,若是容易的,咱们就答应,若是为难的,咱们就不答应。” 康熙摇了摇头道:“老祖宗,孙儿说了您可不能不高兴。” 太皇太后笑道:“瞧你,这还没说呢,就知道我一准儿不高兴了?” 康熙对黛玉说道:“玉儿,从今天开始,你安心将琴棋书画歌舞骑射好好练习起来,等大会蒙古诸王时,一定要震得他们目瞪口呆才行。” 黛玉瞪大了眼睛,先被康熙的要求震得目瞪口呆,这样的要求,也太为难她了吧。就算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歌舞骑射,这会不会太难为她了,蒙古可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生来便是骑射的好手,再说歌舞,她可没信心能比得过悠扬婉转的蒙古长调,跳舞,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她要是有那种运动神经,无嗔大师也不用发愁了,就是因为黛玉天生没有运动神经,学什么功夫都不成,这才让无嗔大师愁得眉毛都白了。 “皇阿玛,您会不会太为难玉儿了?”黛玉愁眉苦脸的说道,然后又回头对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玉儿不去秋狩行不行?” 太皇太后见康熙难道有这种孩子气的想法,不由笑了起来,揽着黛玉说道:“玉儿,别听你皇阿玛的,你只要端端正正的往那里一坐,就能让蒙古王爷们眼红死你皇阿玛了。” 康熙想起一事,忽然又说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玉儿,你太瘦了,从明天开始,不,从今天开始,让宜妃照顾你,你得吃的胖一点儿,那样皇阿玛才有面子,要不那些个蒙古王爷又敢暗笑皇阿玛亏待公主了。” 黛玉实在是没忍住,低下头翻了个白眼儿,腹诽道:“皇上老爷子,您这就和蒙古王爷比赛养女儿呢还是比赛养猪呀,我现在的身材多好,竟然还嫌我太瘦了,您以为减个肥那么容易呀!”来自现代的林黛灵魂里深深刻着减肥的观念,对于皇帝老爷子要她增肥,自然是怨念无比。 太皇太后瞪了康熙一眼说道:“皇帝,别忘记了玉儿这个女儿你只有一半,还有一半是你义弟林海的,他的性子你最了解哦……” 黛玉眼睛一亮,忙说道:“对哦,皇阿玛,你若是再逼玉儿,玉儿就回江南找爹爹。” 康熙没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皇阿玛不逼你,要不咱们打个商量,玉儿你选你喜欢的那几样展示,好不好?总不能让皇阿玛太没面子,是不是?” 黛玉瞧着康熙一脸无奈的样子,不免心软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可是老狐狸,说到心计手腕,黛玉这只粉嫩的小狐狸暂时还比不上他的。这一回老少狐狸小对决,老狐狸胜出。 宜妃听说黛玉在慈和宫中,在忙忙的照顾了达兰之后,便命桃红拿着煨好灵芝鹿筋羹赶到慈和宫,一见黛玉便笑道:“玉儿,快来尝尝我特意为你煨的灵芝鹿筋羹。” 黛玉这下可真的头大了,她忙笑着说道:“多谢宜妃娘娘的好意,可是我刚刚跟着老祖宗和皇阿玛用了饭,吃不下了。”宜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低声说道:“唉,都怪我来的太晚了。”黛玉明白宜妃是一番好意,不忍见她难过,便笑着说道:“娘娘若是愿意,不如让黛玉拿回去晚上再吃好不好?” 宜妃这才笑着点头道:“好啊,不过晚上吃么,还需要些别的配着吃,回头我再给你送些过来。” 黛玉只得笑着应了,又问道:“达兰姐姐好些没有?” 宜妃点头笑道:“好多了,不过是些许皮外伤,不要紧的。” 康熙听了沉声道:“此事朕已经知道了,朕着李德全尽快查明此事,会给你的侄女儿一个交代。” 太皇太后已经听说了此事,亦点头道:“明日决选之前一定要查出真相。” 康熙应道:“老祖宗放心,李德会会很快查清楚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那便好,你们去忙吧,有玉儿在这里陪着就行了。” 康熙一出慈和宫,便看到李德全在外面等候,康熙知道必是有了结果,便沉声道:“查出来了?” 李德全忙呈上一纸供状,康熙看过之后脸色阴沉道:“好个卓索罗讷苏,枉费朕还觉得她不错,想将她指给老八做侧福晋,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朕觉不会轻饶于她。” 宜妃听说是幕后真凶是卓索罗讷苏,点点头道:“原来是她,若是没有查出来,达兰又受了伤,万岁爷岂不是要将她指为八福晋。难怪……” 康熙听了宜妃的话便越发生气,怒道:“将卓索罗讷苏免去秀女资格,打入辛者库为奴。卓索罗瑞明教女无方,降为奉恩将军,发往乌里雅苏台军前效力。”李德全忙去传旨,讷苏还想着明天就能被指为八福晋,风风光光的嫁入皇家,从此青云直上。不料李德全板着脸走进来,沉声宣旨,讷苏听罢圣旨大惊失色,慌忙叫道:“冤枉呀……李公公,我是冤枉的……” 李德全沉声道:“此事人证俱全,格格不必无谓抵赖,春红已经全都招了。”讷苏跌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李德全一挥手,两个嬷嬷便进来将讷苏拖了下去。讷苏已经吓傻了,任人将自己拖了出去。在辛者库受了好一阵子的苦,讷苏才想明白过来,自己原本没有那种念头,都是那月仪格格有事没事便在一旁敲边鼓架秧子起火,自己心里的妒恨才会被放大,才会做出那种没有理智的事情。可是现在,她被打入辛者库,而月仪格格却在外面逍遥自在,天理何在…… 讷苏拉着辛者库的人叫囔着是月仪格格陷害她的,钮祜禄月仪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可是没有人会听她的话,在不久后的一个雨夜里,讷苏便死在她那间既不遮风也不挡雨的破屋子里。而她所说的月仪格格才是幕后真凶的话,仿佛已经消失在时间的记忆中…… 秋狩路上 大选结束,那拉瑾瑜被指为四阿哥嫡福晋,钮钴禄月仪被指为四阿哥侧福晋,郭络罗达兰被指为八阿哥嫡福晋,佟佳清婉被指为固伦公主掌事女官,还有其他十二名被选中的秀女,有两人封了常在,四人封了答应,六人被封为各位公主的女官。 这一回选秀,可以算得上入选人数最少的一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大家以为皇上会为大阿哥和太子爷指侧福晋或是庶福晋,可是皇上却好似将他们两个忘记了一般,就连大福晋和太子妃都觉得很是奇怪,而身为大阿哥额娘的慧妃娘娘,则气鼓鼓的将大福晋叫进宫狠狠斥责了 第 154 部分 一通。大福晋这和知道是大阿哥从金陵上了折子,特意请求皇上不要给他指人。慧妃只当是大福晋醋意大,却不知道自张佳氏之事发生之后,大阿哥便彻底想通了,他不想家宅不宁,这才会上那样的折子。而太子妃也听太皇太后透露,太子爷嫌毓庆宫的女人太多,坚决不肯再纳新的女人。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绝大多数人都很高兴,可也有心情不痛快的。钮钴禄月仪便是最不痛快的一个。她一直想做四阿哥的嫡福晋,可是却只被封了个庶福晋,居然连侧福晋都没能当上。而且皇上只下旨命礼部为四阿哥大婚挑选日子,却没有说她这个庶福晋何时才能过门。也就是说她几时能进雍王府,完全要看四福晋那拉瑾瑜什么时候肯张罗纳庶福晋之事。钮钴禄月仪想起在选秀之前自己处处针对那拉瑾瑜,便已经明白自己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悲惨命运了。 在钮钴禄月仪自怜自伤的时候,畅春园里的黛玉正在承受着达兰格格的魔音穿耳,与黛玉共同承受的自然还有那拉瑾瑜和佟佳清婉。达兰正气呼呼的大叫道:“这算什么事,指谁不好偏指她做四阿哥的庶福晋,瑾瑜姐姐,那个月仪格格满肚子的坏心眼,将来铁定会给你使坏下绊子,不行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让她做不成庶福晋才行。” 相对于达兰的火冒三丈,瑾瑜格格却显得平静许多,她淡淡说道:“就算是月仪格格做不成庶福晋,也还是有别的女人去做,我是皇上指的嫡福晋,若是连几个妾室都管理不好,还有资格做四阿哥的嫡福晋么?” 达兰格格楞住了,她看着瑾瑜说道:“瑾瑜姐姐,你不喜欢四阿哥?” 瑾瑜脸上一红,轻啐了达兰格格一下,微有些恼怒的说道:“达兰,你怎么这样口没遮拦,这样的话也能随便说的。你就别烦我的事情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达兰不解的问道:“我有什么好烦的?皇上又没有给八贝勒指庶福晋。” 黛玉很没形象的靠在清婉的身上,玩着清婉衣服上的玉缀子,懒懒的说道:“你上次和八哥吵了一架,到现在你们两个也没和解吧。” 达兰听了眼神微暗,断而又挥手说道:“嗨,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是他的嫡福晋,他还敢不要我么?” 清婉听了达兰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将黛玉推起来说道:“公主,偷懒时间结束,您该练琴了。”黛玉反手抱着清婉的腰,耍赖的说道:“不算不算,再休息一刻钟。” 瑾瑜不禁摇笑道:“玉儿妹妹,你可真是清婉命中的天魔星,自从她到了畅春园,你有一日不粘着她么,得亏你是个姑娘家,要不我们还以为你看上清婉了呢。” 黛玉悠悠长叹一声,怪腔怪调的说道:“哎,我要是个阿哥,铁定娶清婉姐姐做福晋。” 清婉轻打了黛玉一下,佯怒道:“再拿我说笑,我可要回去了。”清婉也不知道黛玉瞧中了自己哪一点,自从搬到畅春园,这位固伦公主便时不时粘着自己,全没了在宫中见到她里的那种稳重大方高贵,她也问过了,公主只说觉得和她特别投缘,看到她就觉得亲近,清婉明知道这样的理由只是敷衍,却也拿黛玉没有法子,她是家中的独女,一直都被家人呵护着,现在换她去呵护别人,这种感觉也蛮好的,因此在清婉的默许之下,黛玉的粘人大法日益精进,已经到了但凡有公主处,必有清婉女官的程度。 康熙特许黛玉专心练习琴棋书画,所以黛玉也不用去宫中请安,日子很快过去,转眼便到起程去木兰围场的时候了。原本瑾瑜和达兰应该在家里待嫁的,可是皇上颁了特旨,命那拉瑾瑜和郭络罗达兰陪伴固伦公主,因此她们两个便也登上了前往木兰围场的马车。 一路之上,九阿哥胤禟总是有事没事便过来问问,看黛玉有没有什么需求。清婉瑾瑜达兰都看出来,九阿哥对黛玉有意思,而黛玉似乎也不讨厌九阿哥的这种小殷勤。某一日中午,黛玉清婉瑾瑜达兰四人坐在车中昏昏欲睡,忽然听到有人敲窗子,黛玉迷迷糊糊的问道:“谁呀?” 只听外面有人低声道:“玉儿,是我。”黛玉一听是胤禟的声音,便支起车窗向外看,只见一只盛着鲜红大樱桃的水晶盘突然出现,樱桃上还散发出一丝寒意,黛玉侧头一看,见胤禟骑在马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汗珠子顺着两颊流下来,他对黛玉开心的笑道:“玉儿,路上闷,又干燥,吃点儿樱桃解解暑气。” 黛玉一手接过盘子,一手将自己的帕子递出去,轻嗔道:“这大太阳下的,你跑来跑去的,也不怕晒伤了,快擦擦汗吧。”胤禟接过黛玉的帕子,小心的收起来,却举袖擦了头上的汗,笑着说道:“他们在山里发现一几棵野樱桃树,难得现在果子才成熟,玉儿,你若爱吃,我天天给你送。” 黛玉摇头笑道:“九哥,你不用天天变着法子的送东西过来,其实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天气那么热,你就别这样跑来跑去的,回头再中了暑。” 胤禟嘿嘿笑道:“没事没事,给你送东西,我高兴着呢,玉儿妹妹,你先吃着,我到前面去了。”胤禟边说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祖宗和皇阿玛那里,我还没去送呢,得赶紧过去,回头再让皇阿玛揪住,又得训我。”说完胤禟便双腿一夹马腹,往前面跑去。 黛玉摇了摇头,拿着那盘无比诱人的大樱桃转身,却看到三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睛,黛玉的脸没由来的发烫,将樱桃放桌子上一放,飞快的说道:“大家都来吃吧。” 达兰揽着瑾瑜和清婉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头打趣道:“这是人家特特送来给玉儿吃的,我们怎么能吃呢。”说完,达兰还怪模怪样的挤了挤眼睛。瑾瑜和清婉虽然不会象达兰那么直接,可是两个的笑容都古里古怪的,看得黛玉脸上直发烧。 达兰拈起一颗鲜灵灵的红樱桃比到黛玉的脸前,笑着说道:“玉儿妹妹,你很热么,瞧你这小脸儿都快比这樱桃还红了。” 黛玉抓着达兰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一口,气鼓鼓的叫道:“坏达兰,哼,我不理你了。” 瑾瑜拍拍达兰的肩,笑着说道:“达兰,不许再闹了,你若是坏了你表哥的事,看他饶不饶得了你。”达兰从瑾瑜清婉两人的中间挤过去,搂着黛玉的肩笑道:“好玉儿妹妹,你千万别生气,大不了我以后只笑不说话,行不行。” 黛玉等的就是达兰到她身边来,她立刻反身将达兰压在下面,用手去呵达兰的痒痒肉,达兰超级怕痒,被黛玉搔的笑个不停,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赶紧向黛玉求饶,清婉和瑾瑜两个也上前又是劝又是拉的,好不容易才让黛玉放了达兰,瑾瑜瞧着达兰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不禁摇头道:“达兰,你明知道玉儿妹妹一恼就会搔你的痒痒肉,你还偏去招惹她,真真是自作自受,再有下一回,我们可不救你了。” 达兰也顾不上去整理衣裳头发,忙揽着瑾瑜的肩头说道:“好四嫂,你不救我还有谁救我呢?” 瑾瑜俏脸微带煞气,淡淡的问道:“不知你是以八贝勒福晋的身份求我呢,还是以别的什么身份求我?” 清婉听了向瑾瑜挑起大拇指赞道:“瑾瑜姐姐说的好。”黛玉就势靠在清婉的身上,伸手拿了一颗樱桃送到她的口中,笑着说道:“瑾瑜姐姐最厉害了!”达兰脸上发烫,悻悻的松开瑾瑜道:“算了,我们谁也别取笑谁了。” 清婉吃了黛玉塞到她口中的大樱桃,笑着说道:“皮薄肉厚核小汁甘甜,这是樱桃里的极品,名为红颜,很难得的,你们都尝尝呀。”清婉一句话便将黛玉瑾瑜达兰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四人说说笑笑,将一盘樱桃分吃了,顿时觉得天气都没那么热,身上也清爽了许多。 在前方的御辇之中,康熙品尝着胤禟送来的极品樱桃红颜,对李德全笑道:“想不到朕竟然还沾了玉儿这丫头的光,前两回秋狩,胤禟这小子可没这么用心。” 李德全笑道:“许是从前没发现,今年才发现了,到底也是九阿哥的一片孝心。”康熙听了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朕总觉得以前是胤禟不用心,现在他略略用了心,那些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便层出不穷了,这大暑天的,连樱桃都能弄出来,这小子有本事啊。”李德全陪着笑了一回,康熙又问道:“到离宫还有多远?”李德全往外看了看,方才回禀道:“启禀皇上,大约再有两个时辰就到离宫了。” 康熙点头道:“在离宫休整三日,老祖宗有了年纪,不可太劳累了。”李德全喳了一声,忙下车去安排,随扈之人听了这道旨意,人人松了口气,齐赞万岁爷英明。这一路行来,坐在车轿之中的主子们都觉得闷热难耐,更不要说那些个靠一双脚走路的随从们了,他们熬得更加辛苦。 下午抵达承德离宫,等所有人都安顿下来,月亮已经高悬在夜空之中。黛玉一进离宫便注意到荷塘里荷叶田田,青翠碧绿的好生可爱,黛玉便让人去采了些新鲜荷叶,亲手熬了碧粳荷叶粥,配上红黄黑三色葱油小花卷儿,辅以咸浸浸的雪白珍珠鸡脯丝子和翠生生的糖醋小青瓜片儿,用掐丝镶银紫竹丝编的食盒子装了,便和清婉瑾瑜达兰往太皇太后的万安宫走去。 太皇太后才沐浴过,只穿着宽大的家常袍子靠在藤躺椅上纳凉,听说黛玉她们几个来了,太皇太后笑呵呵的说道:“还是这几个丫头心细,必是给我送好吃的来了。快叫她们进来,把那才湃着的果子拿来,丫头们脾胃弱,不要湃的太冰了。” 黛玉清婉瑾瑜达兰笑盈盈的走进来,太皇太后看到她们手里拿着的食盒子便笑道:“到底是姑娘家贴心,那些个臭小子再没这份细致周到。” 苏麻喇姑将食盒子接过去,在藤椅旁的小石桌摆起来,太皇太后一看便笑道:“瞧这色儿配的,看着就想吃。说说看,这是谁的点子。” 达兰笑道:“回老祖宗,这都是玉儿妹妹的主意,粥也是她亲手熬的,再想不到玉儿妹妹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呢。” 黛玉笑道:“好不好吃,得老祖宗说了才算数。” 太皇太后瞧着份量挺多,便笑道:“你们几个丫头必定还没吃,都过来陪着我一起吃吧。” 黛玉她们四人谢了座,刚要围坐下来,却听到有人笑着说道:“好个玉儿,做了好东西只想着老祖宗,都不想着皇阿玛,幸亏朕腿长脚快,赶得及时。” 大家忙站了起来,太皇太后摇着扇子笑道:“皇帝的鼻子可是够尖的。” 黛玉等四人上前行礼,黛玉笑着说道:“咦,青玉还没给皇阿玛送过去么,他和十三弟十四弟一起去送的,玉儿怎么可能不为皇阿玛准备一份呢,只不过皇阿玛无肉不欢,玉儿还怕做得不合皇阿玛的口味。” 康熙走到桌前,先将一碗粥送到太皇太后的手中,然后将黛玉的那碗粥拿起来,喝了一口品尝,然后点头道:“好清爽的碧粳粥,比御厨们做的强多了。老祖宗,您说让御膳房的御厨们去跟玉儿学学手艺如何?” 太皇太后笑道:“不要,玉儿这私房手艺,只咱们娘儿几个品尝就行了。你不心疼玉儿,我还怕玉儿被那些个御厨腌拶了。” 说说笑笑间便用完了晚膳,又吃了茶用了果子,康熙才命人将黛玉清婉瑾瑜达兰护送回栖梧居。回到栖梧居的门前,黛玉眼尖,见墙边上有个黑影闪过,不免有些害怕,便放缓了脚步问道:“青玉回来没有?” 门口的侍卫忙回道:“回公主,侯爷早就回来了,因见公主还没回来,便又和十三爷十四爷出去了,说是趁着月色好去采莲子给您备用。” 清婉听了浅笑道:“这时候哪儿有莲子呀,也真亏他能编派出这样的理由。”黛玉轻叹一声说道:“去两个人将青玉找回来。夜色深了,大家都警醒些。今天刚到离宫,好些人路不熟,若有人走错了路,你们也好指个路,免得让迷路之人大晚上的乱撞。” 黛玉瞥见墙边的黑影往后退了些,便打发了康熙派来送她们的侍卫,和清婉瑾瑜达兰三人走进栖梧居。 栖梧居的墙外,那黑影竟然是八阿哥,他的身子紧紧的贴着墙,眼中神色晦涩不明,他知道黛玉刚才话里有话,就是说给他听的。这几日他心里的嫉妒一里千里的疯长,特别是看到胤禟公开的向黛玉献殷勤,而黛玉一次都没有拒绝,甚至太皇太后和皇阿玛都默许了,显见得是乐见其成,而他却一步都不敢走近黛玉的车子,他怕黛玉的冷淡拒绝,怕自己再度无法下台。因此也只能在这夜幕遮掩之下,悄悄靠近黛玉的居所,想看一看黛玉的芳容,可是就这么小一点点愿望,都不能得到实现。胤禩自嘲的摇了摇头,向一旁的小路掠去,他来过离宫很多次,这里的大路小径他都极为熟悉。 “八哥这是去见八嫂么?”胤禩刚从小径穿出,便听到有人笑着问他,不必抬头,胤禩也知道在前面的就是九弟胤禟,他将手背到身后淡淡笑道:“是九弟呀,我不过是觉得闷热,在园子里散散热气,九弟这是要去哪里?” 胤禟大大方方的举着手里的小布袋子笑道:“刚才遇到青玉,他突发奇想,要吃莲子露,要下塘去采莲子,这会儿莲蓬都还没长成呢,那儿有鲜莲子,我给拦了,答应他寻了些莲子粉送过来,看能不能替代了新鲜莲子。” 胤禩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淡淡嗯了一声道:“九弟果然很上心。” 胤禟笑道:“这是应该的,当日从金陵回京的时候,我答应了二叔要好好照顾玉儿和青玉,若是照顾不好,那便是为弟的失职,啊,这会便不和八哥聊了,得赶紧送过去,等我回来再和八哥聊天。” 胤禩压下心的嫉恨,淡淡道:“你快去吧。” 胤禟忙忙走了,胤禩转着看着胤禟的背影,那种熟悉的嫉妒又涌上他的心头,他忽然在想,若是胤禟从此失踪,便不会有人和自己争黛玉 第 155 部分 了。 胤禟到了栖梧居外,将那一小袋莲子粉交给侍卫,淡淡吩咐道:“这是去年的莲子粉,送去给公主,看能不能做莲子露。如若不行,问公主需要些什么,随时都可来回我。还有,离宫的人手不足,你们肩上的担子极重,一定要保护好公主和格格们的安全,绝不可掉以轻心,等秋狩结束回京,爷另外有重赏。”“谢九爷恩典。”众侍卫低声应了保护黛玉的侍卫都是从畅春园调过来的,胤禟时常出入畅春园,这些侍卫都熟悉了,再加上胤禟出手大方,所以侍卫们都极听胤禟的吩咐。,胤禟远眺栖梧居,见灯火已经暗了,才笑笑转身离开。 在离宫休整了三天,这三天里,太皇太后的膳食都是由黛玉清婉瑾瑜达兰四个负责的,皇帝每到了饭点儿便会准时的踏入万安宫,这么一直备膳,却没被万岁传膳的御厨们很郁闷,细打听了才知道皇上最近都跟着太皇太后用膳,据说和硕公主是个厨中高手,做出来的膳食让两位圣人胃口大开,每每吃得赞不绝口。御厨们非常不开心,私下里便对黛玉有了意见。他们正嘟嘟囔囔着,忽然一个清秀灵巧的小丫环笑嘻嘻的走了来,脆声问道:“请问谁是陈三官御厨?” 陈三官见这小丫环年纪虽小,衣着打扮却象个有品级的大宫女,便迎上前笑道:“在下便是陈三官,不知这位宫女姐姐有何吩咐?” 这小丫环就是雪羚,她掩嘴笑道:“陈御厨,我是固伦公主身边的宫女,公主命我将这几道食谱交给陈御厨,公主说想用这几样江南风味的膳食,因知道陈御厨是北地名厨,恐对江南的菜肴不是特别了解,便写了单子送来。” 陈三官听了心里顿时生起闷气,勉强说道:“知道了,我们一定替公主备好。” 雪羚微微一笑,将厚厚的单子交给陈三官便走了。 陈三官气哼哼的将单子往桌上一摔,没好气的说道:“又不是正经皇家公主,排场倒比皇家公主还大。”他这么一摔,便将单子摔散了。陈三官带的徒弟上前收拾,看到了单子上的食谱,惊喜的说道:“师傅您看,这不是公主要点膳食,而是给您送食谱来了。” 陈三官闻言一把抓过食单,翻看了一遍才明白了公主的用心,这单子上有几百道清淡菜肴汤羹粥水的做法,全都是夏日里极合用的,有好些他听说过,但没见过,那都是别的厨中高手的不传之秘,陈三官细看了一回,这才向着栖梧居的方向跪下磕头道:“奴才谢公主赏赐。” 胤禩心机 休整过后大队人马又踏上了前往木兰围场的路程,再次上路,胤禩便发生了一些改变,他也常常往黛玉的马车旁边跑了,因为黛玉和达兰共乘一车,八阿哥要找他的未婚妻达兰,献献小殷勤,谁也不能说他不对。 这一日胤禩又来到黛玉的车旁,他笑着唤道:“达兰……” 达兰红着你撩开窗帘,胤禩见达兰占了大半个车窗,在她的旁边还有瑾瑜,这两个几乎将窗子挡死了,他根本就看不到黛玉的身影,胤禩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可是他掩饰的很好,达兰根本没有发现,只笑盈盈的问道:“八哥,你找我什么事?” 胤禩笑道:“整日坐在车中怪闷的,刚好这会儿没什么太阳,又有微风,不如你和两位格格还有玉儿妹妹出来骑马散散闷气。” 达兰看到胤禩那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便已经没心思去想胤禩说了些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道:“好啊好啊!” 车厢中的黛玉听了微微皱眉,这大热的天气,晚上又是住在帐篷里,想痛快的洗个澡都不太可能,她才不要去骑马,回头热出一身大汗,难受的可是自己。她拉着清婉小声道:“清婉姐姐,我才不要去骑马。”清婉拍拍黛玉的手低笑道:“好,我陪着你。” 瑾瑜看到达兰已经被胤禩完全迷住了,她回头对瑾瑜黛玉清婉笑道:“我们去骑马吧!” 黛玉摇头道:“修罗被青玉占去了,我才不要骑别的马儿,修罗会嫉妒的。”达兰也不勉强,只挽着瑾瑜笑道:“瑾瑜姐姐,你陪我去吧。” 瑾瑜淡笑道:“好吧,我陪你去活动活动。”清婉摇头道:“我不去了,留下来陪玉儿妹妹。” 达兰命人带过两匹马,胤禩看了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直觉肯出来骑马的两个人一定不会是达兰和黛玉。果然没过多会儿,达兰和瑾瑜换了衣裳下了马车,胤禩看了淡淡一笑,带开马,陪着达兰和瑾瑜向前溜马了。 清婉看着达兰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摇头低声道:“玉儿妹妹,我总觉得八贝勒的笑容象面具一般。”黛玉轻叹一声说道:“也许是我做错了,当初我若是换个方式拒绝他,也许会好些吧。” 清婉听出黛玉声音里的淡淡歉意,揽着黛玉的肩头笑道:“玉儿妹妹,不论怎么拒绝都是拒绝,这和用什么方式没关系。”黛玉轻轻点头,想想清婉说的也有道理,反正自己不可能接受胤禩,无论怎么样都是拒绝,结果都是一样的。 胤禩陪着达兰和瑾瑜骑马,瑾瑜有意为达兰创造机会,便将速度放缓,有意识的落在后面,胤禩察觉到瑾瑜的用意,只是淡淡一笑,对达兰说道:“达兰,路上辛不辛苦?” 达兰摇头笑道:“不辛苦,这一路上我们四人有说有笑的,不觉便把时间打发过去了。” 胤禩想问问关于黛玉的事情,可是他深知欲速则不达,便按捺住性子陪着达兰说话,胤禩从小就学会察颜观色,又专找达兰喜欢的话题和她聊天,达兰开心极了,不大一会儿她那银铃般的笑声便洒落在前往木兰围场的路上。 瑾瑜见达兰和胤禩相处的很融洽,便带马回到马车旁边,下马回到车厢中,黛玉笑问道:“瑾瑜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瑾瑜笑道:“难得达兰和八贝勒之间能这样和谐,我便没必要待在他们身边了。反正也有丫环们跟着,不碍什么的。” 黛玉和清婉点点头,便也没再问起此事。从此之后,胤禩常来找达兰,达兰已经完全沉溺在她的爱情之中,整个人显得神彩飞扬,眼神亮得简直象天上的星星一般。看着达兰的变化,瑾瑜却开始担心,因为她发现胤禩看向达兰的时候,眼神非常平静,完全不象达兰那样散发着火热的光彩。瑾瑜虽然不知道热恋中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可是她看到过胤禟看黛玉时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幸福的笑意,还有胤禛,胤禛看到自己的时候,虽然不象胤禟那样眼中充满了柔情,却也闪动着异样的情愫,就是那种眼神,让她甘心为胤禛做一切。 胤禩来找达兰的次数越多,瑾瑜的担心便越多,看到瑾瑜总是时不时的皱起眉头,黛玉便拉着她问道:“瑾瑜姐姐,你好象很不开心?” 瑾瑜轻叹一声说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可我总觉得八贝勒不对劲,希望他不是在利用达兰妹妹。” 清婉听了轻叹一声,却没有说话,她从小便听老福晋讲过许多宫廷之中的隐秘故事,利用女人,这只不过是最寻常的手段。老福晋因为怕清婉步上她的姑妈姑奶奶的后尘,因此在清婉还没完全懂事之前,便将那些个见不得光的故事讲给清婉听,以至于将清婉养成了双重性格,面对外人的时候清婉很清冷,而面对真正为她接受之人的时候,清婉便充满了热情。 “清婉姐姐,有话便直说吧,瑾瑜姐姐和我又不是外人。”黛玉轻声说道,清婉的欲言又止,她和瑾瑜看得很清楚。 “八贝勒对达兰的确是没有真心。”清婉轻声说道。 “清婉你知道些什么?”瑾瑜和达兰的关系最好,忙急切的问道。 清婉拈起桌上的豌豆黄轻声说道:“达兰不喜欢吃豌豆黄,这事情不是个秘密,八贝勒只要问问达兰妹妹的婢女,便会很清楚的。可是玉儿妹妹喜欢,上回在宫宴上,万岁爷见没有准备你爱吃的豌豆黄,还发了脾气,这事好多人也都知道。” 黛玉点点头,清婉不用再说下去,她全都明白了。那碟豌豆黄正是胤禩刚刚送来的。瑾瑜也叹了口气,轻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黛玉看着清婉,清婉轻声道:“做为好姐妹,我们应该点醒达兰妹妹,可是达兰妹妹已经被八贝勒迷住了,我只怕和她说了她也听不进去,反而还坏了我们的姐妹情义。” 瑾瑜点点头道:“达兰已经被指为八贝勒的嫡福晋,不论怎样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若是我们现在告诉她,只会让她活在痛苦之中,也许什么都不知道,达兰妹妹才能得到安宁和快乐。” 黛玉脸色顿时变了,她激动的说道:“不知道就一定会幸福么,达兰姐姐一定会成为八贝勒的妻子,身为妻子,却被自己的丈夫欺骗,活在谎言之中,这怎么可能幸福!” 瑾瑜和清婉都被黛玉的激动吓着了,清婉忙将黛玉搂入怀中,轻拍着黛玉说道:“玉儿妹妹,放松些,这事我们慢慢商量,你别着急……” 瑾瑜忙倒了杯茶递到黛玉手上,柔声说道:“清婉说的对,玉儿妹妹,你别着急……” 车厢里黛玉的惊呼声引来外面跟车嬷嬷的担忧,忙有嬷嬷上前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清婉轻拍着黛玉,沉稳的说道:“没事,刚才我不小心磕了一下,吓着公主了。”嬷嬷听了清婉的话,便又退到一旁跟着车子继续前行。 黛玉从清婉怀中坐直身子,抿了抿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我失态了。” 清婉和瑾瑜都只笑笑道:“没事,玉儿妹妹,你说的有道理,瞒着达兰并不是真正的为她好,我们应该告诉她。” 黛玉她们说完没多会儿,达兰便兴冲冲的回来了,她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兴高采烈的叫道:“瑾瑜姐姐清婉姐姐玉儿妹妹,在外面骑马好痛快呀,你们不来太可惜了。” 瑾瑜摇头笑道:“大热的天闹出一身汗,我们才不去呢,也就是你这个疯丫头肯陪着八贝勒疯。瞧瞧这才几天,你的脸都晒红了,关外的太阳很毒的,你当心晒脱了皮。” 黛玉接口道:“就是,达兰姐姐,八贝勒若是真的对你好,他就不应该整天拉着你出去骑马,真若晒脱了皮,可够你难受的了。” 达兰立刻说道:“不许你们说八哥不好,八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清婉看到达兰眼中的狂热,在底下轻轻扯了扯黛玉,淡笑道:“达兰妹妹,就算是你八贝勒的嫡福晋,也不用这样护着吧,你还没过门呢。” 达兰脸一红,笑容却更加甜蜜起来,看着那样的笑容,黛玉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终于到了木兰围场,黛玉清婉瑾瑜达兰站在车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顿觉心旷神怡,这些日子赶路的辛苦一扫而空。黛玉轻声说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成日里在书上读到这些文字,终不如亲眼看到……”清婉笑道:“玉儿妹妹说的没错,每次来到大草原上,我都会觉得天地辽阔,人在这天地之间其渺小的不值一提。” “你们俩个别在这里大发感慨了,快下车吧,咱们去帐篷里收拾收拾歇足精神,晚上可有一场盛大的篝火晚宴呢。咱们可不能被蒙古公主比下去。”达兰兴奋叫了起来。 黛玉放眼看去,只见帐篷都已经搭好了,正中一顶明黄大帐便是皇上的寝帐,周围有几十顶小些的帐篷拱卫着,黛玉笑道:“这些帐篷可比咱们路上那些帐篷大多了。”瑾瑜笑道:“不只大,还舒服许多呢,玉儿妹妹,咱们过去吧。” 黛玉和清婉同住一顶帐篷,她的帐篷距离康熙的大帐只隔了三顶帐篷,处于康熙的警卫帐包围之中,而瑾瑜和达兰共住一顶帐篷,处于第二层警卫帐之中。一进帐篷,黛玉便眼儿弯弯的笑了起来,原来她看到帐中帷幔背后升起氤氲的热气,一看便知道沐浴的香汤已经备下了。自从离开承德离宫,她便再没洗个痛快的澡。 素绢从帷幔后走出去,笑盈盈的说道:“启禀公主,香汤已经备好,请您沐浴更衣。”黛玉点点头,素绢又向清婉笑道:“格格的香汤也备好了。”清婉微笑道:“谢谢。” 黛玉沐浴之事一向由绣绮负责的,素绢笑笑便退了出去,找彩绫一起为黛玉准备膳食,今天晚上是皇上向蒙古王爷隆重推出固伦公主的重要场合,公主必须保证充沛的体力,还要保持最有精神的状态。 泡过绣绮特别配制的香汤,黛玉和清婉果然觉得神清气爽,什么疲惫都消失了。绣绮拿着几套衣服走过来笑着问道:“公主,您晚上打算穿哪一套?” 黛玉毫不犹豫的指着那套银色旗装说道:“我是大清的公主,自然要穿旗装。”清婉点点头道:“这套衣服配上那套沉香东珠头面,一定会让公主美如仙子下凡,保证能替万岁爷争足面子。” 云锦服侍黛玉穿好那套银色软缎旗袍,又替黛玉精心梳了桃心髻,簪好清婉所说的沉香东珠头面首饰。果然与清婉所说的一样,黛玉真的就象仙子下凡一般,周身都笼在柔和的淡淡银辉之中。 清婉看着这样的黛玉,轻叹一声道:“玉儿妹妹,皇上不应该让你来木兰,你实在太美了,美得会让那些蒙古王爷世子疯狂。” 黛玉站起来走到清婉的身边,拉着清婉的手笑道:“清婉姐姐,你太夸奖我了,你,瑾瑜姐姐,达兰姐姐,都非常漂亮呀。” 清婉摇头笑道:“玉儿妹妹,你的美不只美在容貌,更加美在气质,盛装的你气度雍容华贵。当年我姑妈被册封为皇后,我看过她身着皇后盛装的样子,凭心而论,你的气度还在姑妈之上。” 黛玉脸儿绯红,不好意思的笑道:“清婉姐姐,你把我说的太好了。” 黛玉和清婉正说着,便听到帐外传来达兰的声音,“玉儿妹妹……” 清婉听了对黛玉笑道:“那个疯丫头来了。”黛玉笑笑,和清婉一起往外走。达兰拉着瑾瑜冲入黛玉的帐篷,她只叫了一声:“玉儿妹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定定的看着黛玉,眼睛瞪的圆圆的,好一会儿才说道:“天啊,玉儿妹妹, 第 156 部分 你好美……”瑾瑜虽然没有达兰那么激动,可是急促的呼吸也足以证明黛玉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 看到瑾瑜和达兰那吃惊的样子,黛玉上前拉着她们的手笑道:“瑾瑜姐姐,达兰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换了件衣裳,便不认识我了?” 达兰拉着瑾瑜的手说道:“瑾瑜姐姐,你该让位了,玉儿妹妹才是满蒙第一美女。”瑾瑜笑道:“那不过是别人乱叫的,你也跟着瞎起哄。我算什么呢,玉儿才是当之无愧的满蒙第一美女。” 黛玉跺脚轻嗔道:“你们都取笑我,全是这些衣服首饰闹的,我这就去换下来。” 清婉忙上前拉住黛玉说道:“玉儿妹妹,你若是不这样打扮,皇上该失望了。” 瑾瑜和达兰也上前拉住黛玉,一起劝黛玉不要换下这身衣服行头。正说笑着,便听到胤禟在帐外笑道:“玉儿,你收拾好了没有,皇阿玛要见你。” 清婉忙替黛玉应道:“公主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出来。” 黛玉还想回去换衣服,清婉笑道:“公主,快走吧,时间不早了。”瑾瑜和达兰亦笑道:“是啊玉儿妹妹,快走吧。” 四个花骨朵儿一般的姑娘从帐中出来,喧闹的草地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这四个姑娘身上,胤禟的眼睛紧紧锁住黛玉,他头一次生出这种念头,那便是将黛玉藏起来,永远都不要让其他男人看见。 就在不远处康熙的大帐外,从帐中刚刚出来的胤禩也看到刚刚出帐的黛玉清婉瑾瑜达兰四人。胤禩藏不住眼中的惊艳,那笼在银辉之中的黛玉,有种圣洁的美,那种美,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深深看了黛玉一眼,胤禩强令自己冷静,然后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胤禟将黛玉和清婉送到康熙的大帐,康熙一看到黛玉,便高兴的眉毛都要飞了起来,他大步走到黛玉面前,兴奋的说道:“好,好,我就知道玉儿不会让皇阿玛失望。” 黛玉甩帕行礼道:“皇阿玛满意就好。”平日里她才不愿意这样穿戴,今天就算她彩衣娱亲吧。 康熙笑道:“玉儿,皇阿玛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蒙古人热情好客,你是我们大清的固伦公主,他们一定会向敬酒,皇阿玛知道你不能喝酒,特意叫你过来先吃些东西,再服下解酒药,免得到时候被那些人灌酒吃不消。” 黛玉听了轻呼一口气道:“皇阿玛放心吧,玉儿已经想到了,向青玉要了解酒药,刚才已经吃过了。”黛玉边说边拿出一只精巧的小药葫芦摇了摇。康熙看了笑道:“无嗔的药应该比朕的药好,你有了准备,朕便放心了。” 黛玉笑着将那小药葫芦放到康熙的手中,轻声道:“皇阿玛,您也做些准备吧,听九哥说前几回木兰秋狩,您都喝了好多好多酒,很伤身体的。” 康熙笑着摇了摇头,将药葫芦放回黛玉的手中,微笑道:“玉儿,今天晚上就让你见识见识皇阿玛的威风!” 玉生辉胤禟表白 璀灿的繁星点缀在蓝丝绒一般的夜幕之上,淡淡的清辉笼罩着望不到边际的大草原,星辉之下,熊熊的篝火映红每个人的笑脸,粗犷豪放的蒙古人备下最浓烈的马奶酒,最香醇的奶茶,最新鲜的烤全羊,每一个蒙古少女都穿起最隆重的节日盛装,跳起欢快的安代舞,悠扬的蒙古长调随着草原上的夜风传遍四方。 蒙古亲王阿如温查斯王爷,也就是胤俄有亲舅舅率领一众蒙古王爷和蒙古公主走向康熙的龙帐,一起贡迎康熙大帝。 康熙可能以前在公主的事情上被蒙古王爷落了面子,这一回他身着明黄龙袍,脸上带着信心满满的笑容,带着胤禟和黛玉,大步从龙帐中走了出来。满天的星辉似乎在这一刻全都洒在了康熙胤禟黛玉三人的身上,只见康熙龙威天成,胤禟丰神俊朗如谪仙临世,黛玉圣洁高贵堪比九天玄女下凡,这样的组合,看直了所有蒙古王爷公主的眼,阿如温查斯王爷最先回过神来,忙手抚前胸单膝跪下,高声道:“阿如温查斯拜见大皇帝陛下,见过九阿哥,见过固伦公主。”其他蒙古王爷和公主也都跟着阿如温查斯王爷一齐拜下。 康熙看到蒙古王爷和公主眼中的震惊,心中极其畅快,去年被蒙古王爷暗落面子的事情总算找回来一些,他快步走上前双手微抬扶起阿如温查斯王爷,朗声笑道:“阿如起来,一年不见,你更壮实了,听说前些日子你还独力射杀一头老虎,果然威风不减当年。” 阿如温查斯爽朗笑道:“皇上过奖了,全赖皇上龙威庇佑。” 康熙与阿如温查斯把臂而行,胤禟往后退了些,和其他的阿哥们走在一起,黛玉则陪在康熙的身边,这可是康熙特别要求的,由不得黛玉退后。 天幕之下篝火旁边,所有正在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大家看向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康熙等人,都被圣洁高贵如麦德尔娘娘一般的黛玉惊呆了,甚至忘记应该跪迎大清皇帝。 看到蒙古人的反应,康熙心里高兴极了,对于蒙古人的一时失礼也没放在心上。阿如温查斯王爷干咳两声,大声道:“请皇帝陛下上座。”那些蒙古族人这才反应过来,忙跪下行礼,康熙笑着抬手道:“平身,今日朕与民同乐,大家尽情唱起来跳起来……” 所有的蒙古族人山呼“谢皇帝陛下……”然后才站起来分列两旁,让出一条通往宝座的通道。 大家就座之后,十六名身着盛装的蒙族少女头顶盛满美酒的黄金酒盅,唱起动听的祝酒歌,跳起欢快的盅子舞。康熙心情极好,大笑道:“好,好……” 姑娘们舞毕,双手托着头上的金色酒盅来到席间敬酒。康熙接过酒盅一饮而尽,阿如温查斯放声笑道:“皇上好酒量!” 康熙拍着阿如温查斯的肩膀笑道:“今夜不醉不归!” 蒙古王爷们被康熙的话激起性子,个个举杯高声应道:“不醉不归。” 一位头缠用数百颗珊瑚数十条银链珍珠串和许多金银环片以及玛瑙玉石等穿缀而成的头带,身着火红云纹滚边蒙古长袍的少女手举金杯,摇曳生姿的走到康熙座前,单膝跪下道:“请尊贵的皇帝陛下满饮此杯。” 康熙伸手接过酒杯,呵呵笑道:“喀尔喀王爷,你的苏迪雅公主生得越发好了,公主请起。”说完便将那杯酒一口喝干,喀尔喀王爷原本很骄傲,可是当他见到固伦公主之时,那种骄傲和自信便打了折扣,因此只谦虚的笑道:“皇帝陛下过奖了。” 苏迪雅公主一向极为骄傲,听了她父王的话自然心里不高兴,她起身拿过酒壶走到黛玉的席前,将黛玉的杯子斟满清冽的酒浆,唱起动听的祝酒歌,她的声音如云雀一般清亮高亢,听得所有在场之人都微微摇晃着身体,显得非常陶醉。 胤禟听了苏迪雅的祝酒歌,脸色微变,他起身离席,从后面快步走到黛玉的席间,伸手便去拿黛玉的酒杯,可是却被黛玉轻轻压住他的手臂。苏迪雅的祝酒歌很好听,可是歌词却是在向黛玉挑战,懂蒙语的胤禩胤禟胤俄都很紧张,黛玉若是不喝下那拳头大小酒盅里的酒,那便是认输了,胤禟一怕黛玉听不懂蒙语,二是知道黛玉量浅,这么大一杯酒喝下去,黛玉一定吃不消的。他想向苏迪雅公主解释,替黛玉喝掉杯中的酒。 黛玉却拦住胤禟,笑盈盈的站起来,手举金杯,缓缓吟唱起蒙族的谢酒歌,黛玉的声音不象苏迪雅公主那般清亮高亢,却别有一番婉转低徊的韵味。如果说苏迪雅公主的歌声让所有人的耳朵得到享受,那么黛玉的歌声便如脉脉的清泉一般流过每个人的心田,让每个听到黛玉歌声的人都沉醉在悠远的意境之中。 从来没有想到黛玉能用这么纯正的蒙语唱出这么好听的谢酒歌,康熙心里得意极了,他压下心中的得意,只微笑着点头,而胤禟则松了一口气,收回手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苏迪雅公主没有想到这位大清固伦公主竟然能接下她的挑战,不由微微变了脸色。黛玉唱罢谢酒歌,微笑着喝完杯中的酒,然后拿起酒壶斟满酒,双手举起送到苏迪雅公主的面前,用满语吟唱道:“草原上的美酒甘冽清醇,草原上的姑娘美丽就象天上的星星,容我以主人的美酒相敬主人,愿四方草原永远康宁……” 苏迪雅公主自小学习满语,自然能听懂黛玉吟唱的是什么,她才不会在大清公主面前示弱,接过金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浆呛红了苏迪雅公主的双颊,她睁大眼睛看着黛玉,飞快的用汉语低低说道:“你果然有几下子,我不会放过你的。”黛玉展眉一笑,亦用汉语得体的微笑道:“我非常期待公主的表现。” 苏迪雅公主没想到这位大清公主汉语说的比满语蒙语都好,心中很吃了一惊,她还想比下去,坐在对面的喀尔喀王爷已经招手呼喊了:“苏雅,快回来……”苏迪雅公主向黛玉挑衅的笑了一下,才仪态万方的走回喀尔喀王爷身边。 这一轮公主大比拼,大清完胜蒙古,康熙别提有多开心了,去年被蒙古王爷落了面子,他可是足足记了一年的仇,这一回,什么仇都报了。康熙频频举杯,蒙古王爷们也举杯相陪,三轮酒喝下来,好几位蒙古王爷已经露出些微些醉意,而康熙却越喝越精神,简直是通杀四方。 黛玉的出色表现不只让苏迪雅公主心中不服气,还让蒙古世子们个个瞪圆了眼睛束紧了腰带,人人表现的象发现了珍稀猎物的猎人一般,做着最后一击前的准备。其中最志在必得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阿如温查斯王爷的大儿子,胤俄的表哥世子嘎必雅图,另一个便是喀尔喀王爷的嫡子,苏迪雅公主的哥哥斯钦布赫。这两个人都是草原上的俊杰,未来的蒙古王爷。 嘎必雅图走到黛玉面前,笑着用流利的满语说道:“尊贵的公主,不知嘎必雅图可否有荣兴邀请您共舞一曲?” 黛玉看向围着篝火欢笑舞蹈人们,微笑着摇头道:“谢谢世子的邀请,不过我有些累了。” 嘎必雅图一走向黛玉,胤禩胤禟的神经便紧紧绷了起来,两人皆是双手握拳,直直的紫禁城着黛玉的席面,时刻准备冲过去,胤俄亦皱眉道:“雅图表哥要做什么?” 嘎必雅图被黛玉拒绝,脸上却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意思,反而体贴的说道:“公主一路车马劳顿,不曾休息便来参加晚会,的确辛苦了。”说完便笑着微微躬身,退后几步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黛玉见嘎必图雅行为举止彬彬有礼,也向他微笑着点头示意,宾方之间相处的很愉快。可这种愉快看在胤禩胤禟的眼中,他们便极为不愉快了。不过嘎必雅图还算识趣,他们两个才压住性子没有发作。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便让胤禩胤禟无法忍受了。 斯钦布赫世子见嘎必雅图落败,眼中闪过得意的笑意,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走向黛玉,将手中的哈达敬上,黛玉依着蒙古的礼仪微微低头,斯钦布赫将哈达搭在黛玉的颈上,粗着嗓子高声道:“草原上最强壮的斯钦布赫请大清最美丽的公主跳舞。” 黛玉娥眉轻蹙,淡淡笑道:“世子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今日我委实累了,请世子原谅。” 斯钦布赫从来没有被拒绝过,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时苏迪雅公主走过来,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对斯钦布赫说道:“哥哥,你看公主弱不禁风,她怎么能跳得了我们蒙古人奔放热烈的舞蹈,你看那边有多少美丽健康姑娘在排着队的等你。” 胤禟大怒,他腾的站起来,两三步走到黛玉身边,挑眉看着苏迪雅公主,冷冷笑道:“原来强迫贵客就是世子和公主的待客之道,本贝勒长见识了。” 苏迪雅公主眼波一横,狠狠瞪着胤禟,胤禟却看也不看苏迪雅公主,只柔声对黛玉说道:“你累了,我先送你回大帐休息。” 黛玉微笑点点头,轻声道:“多谢九哥,我这就去向皇阿玛和诸位王爷才告辞。”说罢,黛玉站了起来,命雪雁霜月拿着酒壶跟上,她走到蒙古诸王的席前,浅笑着一一敬了酒,然后略带歉意的说道:“馨玉体弱不能熬夜,请诸位王爷见谅。” 阿如温查斯笑道:“公主远来辛苦,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到,请公主回帐休息吧,雅图,你送公主回去。”看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儿子竟然主动邀请姑娘共舞,阿如温查斯怎能不替儿子争取机会,就在阿如温查斯话音刚落的时候,满脸大胡子的喀尔喀王爷也粗声说道:“布赫,你也去护送公主回帐。” 嘎必雅图和斯钦布赫一起走了过来,向各自的父亲行礼称是,胤禟胤禩和胤俄也赶了过来,胤禟淡笑道:“不必辛苦两位世子,还是由我们护送公主回帐比较好。” 黛玉亦笑道:“多谢两位王爷的关心,现在酒宴正酣,馨玉中途退席已是失礼,又岂能劳动两位世子,馨玉自己回去便可。” 康熙看到黛玉眼中含着淡淡的倦意,便说道:“胤禟,你送玉儿回帐。” 皇帝发话,任何人都不能拒绝,嘎必雅图和斯钦布赫只得压下心中的不甘退了下去,胤禩听到他皇阿玛的话,眼色微沉,向上行了礼便退回自己的座位,胤禟则和黛玉退到席外,才向龙帐那边走去。 草原上的风很凉爽,吹散了白日的热气,黛玉和胤禟并肩走着,她和胤禟的承随从则远远的跟在后面。黛玉拢了拢耳旁的发丝,轻声道:“九哥,草原真的很美。” 胤禟闷声道:“美么,我倒没觉得,我只觉得那些苍蝇蚊子着实讨厌的很,嗡嗡嗡的飞个不停,吵死了。” 黛玉惊讶的看着胤禟,从进入草原到现在,她并没有发现什么苍蝇蚊子,只闻到淡淡的青草气息,大草原比她想象中干净的多。胤禟被黛玉那澄净的眼神看得有些狼狈,不自在的说道:“玉儿,你看什么?” 黛玉微笑道:“九哥,你在生气!” 胤禟刚才也喝了不少的酒,又被嘎必雅图和斯钦布赫刺激着了,他猛的抓起黛玉的手,紧紧攥住,看着黛玉的眼睛急切的说道:“玉儿,你这么 第 157 部分 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没错,我是生气,我讨厌嘎必雅图斯钦布赫看你的眼神,我讨厌他们请你跳舞,我讨厌任何人看到你的笑颜。玉儿,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我……”胤禟越说越激动,他一把将黛玉拉入怀中,紧紧的搂住,低下头将脸贴在黛玉的青丝旁,喃喃呓语道:“玉儿,我爱你……” 胤禟的呓语却如惊雷一般炸响在黛玉耳旁,她慌张的挣扎着,可胤禟的双臂却如铁锁一般牢牢的锁住黛玉,让黛玉无从挣脱,惊慌,恐惧,不安,不知所措……一时之间黛玉的脑海中充满了这样的负面情绪,她没有注意到胤禟的怀抱有多么温暖,和她之间有多么的契合,只慌乱的用拳头敲着胤禟的背,可是她那点儿力气根本不会对胤禟造成任何伤害,黛玉情急之下,本能的提膝向上一撞,正撞在胤禟的大腿内侧,这一下黛玉用足了力气,胤禟啊的惨叫一声,松开黛玉倒在草地上,黛玉此时也站立不住,跌倒在胤禟的身边。跟在后面的四喜来喜和雪雁霜月忙奔上前来搀扶。 听到胤禟的惨叫,在周围警戒的侍卫们循声赶来,胤禟手捂着大腿内侧坐了起来,强忍疼痛挥手道:“我们没事,不小心让石头磕了一下,不碍的,你们退下吧。” 侍卫见黛玉也跌坐在地上,忙半跪着问道:“公主可受伤了?” 黛玉压下心中的慌乱,淡淡说道:“我没事,你们退下吧。” 来喜四喜将胤禟扶起来,紧张的问道:“爷,您怎么样,哪里伤了,要不要传太医?”胤禟皱眉道:“我没事,你们都下去,我和玉儿有话要说。” 黛玉轻叹一声,亦让雪雁霜月退下,略带歉意的冷静说道:“九哥,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本能的反应,我知道。”胤禟飞快的接口说道。黛玉低头不语,胤禟看着黛玉轻声问道:“玉儿,我不相信你是真的讨厌我。” 黛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往前走,胤禟急了,伸手拉住黛玉的手,半是恳求半是无奈的说道:“好玉儿,你答应我会试着接受的,别拒绝我。” 黛玉轻叹一声,停下来抬头看着胤禟,眼神清澈明亮,轻声说道:“九哥,我不会骗自己,的确,我一点也不讨厌你,你所做的点点滴滴都在我的心里,我很感动,除了爹爹,你是对我最细心最体贴的人。”胤禟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可是不等他欢喜完,黛玉接着说道:“可是我不喜欢你象刚才那样对我,你让我感觉到被侵犯,不被尊重。” 胤禟急急解释道:“玉儿,我没有那种意思,你象一颗举世无双的珍宝,你的光彩足以征服每一个人,看到别人被你的光彩吸引,我心里很紧张,我很害怕,害怕失去你。” 黛玉冷静的轻声说道:“九哥,我,永远是我自己的,我不属于任何人,你从未拥有,又何来失去?” 胤禟一怔,不觉松开黛玉的手,失魂落魄的说道:“玉儿,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黛玉摇头轻道:“九哥,自从你我认识,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几乎比和爹爹相聚的时间都长,你并没有让我觉得讨厌,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痴缠,这样的你,让我有一种极不舒服的压力感。” 胤禟彻底困惑了,他喃喃道:“玉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玉菀尔一笑道:“九哥,你和我之间,比朋友近,比亲人远。” 胤禟不是笨人,他很快就领悟了黛玉的意思,上前一步欺近黛玉,将黛玉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果然黛玉轻轻皱了皱眉头,好像很不自在,胤禟后退半步,黛玉的眉头便舒展开来,胤禟笑道:“玉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问题,我尊重你,一切按你的步骤来,这个比朋友近比亲人远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对么?” 黛玉欣赏胤禟的聪明和对她的尊重,点点头,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胤禟笑着牵着黛玉的手,轻松的说道:“比朋友近,我应该能牵你的手吧?” 黛玉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被胤禟牵着手的感觉,胤禟的手和黛玉想象中的不一样,并不光滑,掌中的一层茧子,可是这只手很有力,很温暖,刚才温暖了她那被夜风吹得微微发凉的手。黛玉偏着头看向胤禟,很诚实的笑道:“我想我不反对。” 胤禟满意的笑道:“好,我送你回去。” “玉儿,你刚才好凶,而且你都不问问我伤没伤着?”晚风中,胤禟的声音向草原上散去。 黛玉浅浅一笑,极为理性的说道:“九哥,你能从容不迫的和我说那么长的话,那就证明我没有伤到你的要害,既然你都不在意,我为什么还要问?” 胤禟一怔,旋既笑了起来,他预想了很多种答案,独独没有想到黛玉说的这一种,虽然黛玉给出的答案和他预想的大相径庭,可这也说明黛玉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这份独一无二最值得珍惜。 “玉儿,你明明不会武功,可是你刚才那一下子真的好厉害,不过有些个……阴损,是无嗔大师教你的?”胤禟对黛玉突然大显身手很好奇,便又追问道。 黛玉微笑不语,她怎么能说这是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防狼术里的一招呢,这招的确不是那光明正大,可是用来对付色狼,却是最有效的,若非她的身高不够而且又怕真伤了胤禟的要害,才用膝头撞向胤禟的大腿内侧,否则胤禟这辈子的幸福生活是没有指望了。当然,这种实话黛玉是绝对不会告诉胤禟的,打死也不说。 见黛玉没有解释,胤禟只当黛玉默认了这招是跟着无嗔大师说的,于是心中对无嗔大师充满了怨念,远在金陵帮助林海擒拿逆贼的无嗔大师好端端的突然连打几个喷嚏,林海惊讶的看向无嗔大师,心中极为惊奇,以无嗔大师的修为,早就到了寒暑不侵的程度,怎么会突然连打那么多喷嚏,莫不是最近太辛苦,以至于累病了,想到此处,林海心中充满了对无嗔大师的歉意,说什么也要无嗔大师回去好好休息,再不肯让他费一点心力。无嗔大师运息自测,发现自己很健康,便对林海笑道:“指不定是青玉或是小禌在念着老纳,林老弟不用担心,老纳的身子好的很。”若是林海和无嗔大师知道这是拜胤禟所赐,胤禟未来的追妻路,可就更难走了…… 阿哥完胜康熙拒求婚 黛玉在酒宴之上并没有理会苏迪雅公主的挑衅,只是向蒙古王爷敬了酒告了罪,便在九阿哥胤禟的护送下翩然离开,将苏迪雅干晾在一旁,苏迪雅脸色涨的通红,自她出生以来,就从没这样丢脸过。她的挑衅根本不被人家看在眼中,这样的羞辱足以让苏迪雅疯狂。 胤禩看到苏迪雅公主的尴尬,在胤禟和黛玉离开之后,便向苏迪雅公主微笑道:“公主请……”苏迪雅公主高傲的一昴头,将手轻轻搭在胤禩的手上,一同向篝火旁边走去,很快两人便加入欢歌起舞的人群之中。 达兰的眼光一直紧紧的盯在胤禩的身上,看到他主动邀请苏迪雅公主,达兰心里生闷气,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两抹红霞晕上了她的脸颊,瑾瑜轻拍着达兰的手,在她耳旁低声道:“别恼,八贝勒是为了大局,真让苏迪雅公主干晾着,皇上面子也不好看。” 达兰闷闷说道:“我明白,可是他为什么笑成哪样,和我在一起,他也没这么高兴。”瑾瑜看向篝火那边,只见胤禩和苏迪雅连舞边笑,胤禩的眼睛一直看向莲迪雅公主,倒象是一对情人一般。瑾瑜微微一笑,命丫环去到胤俄身边传了几句话。胤俄向瑾瑜达兰的席上看了看,轻轻点头,便起向走向篝火,爽朗的笑道:“苏雅姐姐,我们比一比……” 苏迪雅回头一看是胤俄,便高声笑道:“比就比,我难道还能怕了你这个手下败将!” 胤俄一点儿都不生气,在金陵的那段时间,他可没少向黛玉请教兵法谋略,苏迪雅这一招激将法对他已经不管用了。苏迪雅见胤俄居然还能笑出来,心中颇为惊讶,便旋到胤俄面前,一手掐腰抖肩,一手拍着胤俄的肩头笑道:“行啊,一年不见你长进了。” 胤俄举掌过肩响亮的一击,双脚错开一跳,便叫道:“苏雅姐姐,跳起来……”见有人斗舞,琴师相视一笑,一支欢快的乐曲便从他们手下流淌出来。 苏迪雅公主抖肩扭腰甩骻,满头的缨络相互撞击的叮咚作响,火红的蒙古袍飞旋起来,露出那双镶着明珠镂刻着彩云的火红牛皮靴。胤俄双脚交错踏地,口中呼喝着振奋人心的快节奏,手臂双肩的舞动充满了动感的力量,却又不失舞蹈的优雅……琴师们被胤俄的节奏引领着,不知不觉也加快拉动手中的弓弦,拉出一支节奏极快的旋律。 康熙惊讶的看着场中肆意飞扬胤俄,他从来都不知道胤俄跳舞跳的竟然这么好!飞扬的眉毛昭示出康熙心中的得意,阿如温查斯也骄傲极了,那篝火旁的焦点可是他最宝贝的外甥,他分明看到几乎所有姑娘们的眼光都盯在胤俄的身上,想到去年胤俄输给苏迪雅,老喀尔喀那得意的样子,阿如温查斯忍不住看了喀尔喀王爷一眼。 喀尔喀王爷的脸色却不太好,想当年他年青的时候,可是蒙古草原上最擅长跳舞的男子,他一眼就看出,苏迪雅最多再支撑一杯奶茶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限他的宝贝女儿一定会落败。可是草原自有规矩,一但开始斗舞,不分出输赢便不能停止,便是天皇老子有天大的事情,也得让他们将舞斗完。 喀尔喀还高估了他的宝贝女儿,随着胤俄口中呼喝的节奏的加快,一起跳舞的人们渐渐退出,都只站在一旁鼓掌打拍子,胤俄的舞步变得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竟然成了一团影子,谁也看不清胤俄的脸,苏迪雅再也跟不上了,她的脸色涨得通红,香汗湿透了衣裳,气息急促短暂,腰腿脚都酸软的几乎不能支撑她的身体,更不要说她的头上还戴着足有十几斤的头帕首饰,就在这时,胤俄气定神闲的声音传入苏迪雅的耳中,只听他声音里含着笑意的说道:“苏雅姐姐,只要你认输,我就停下来……” 苏迪雅气坏了,想大吼一句:“我才不认输”可是却发现嗓子干涩,根本叫不出来,紧接着,苏迪雅腿一软,便倒了下去,音乐声戛然而止,胤俄立刻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迪雅公主,伸出手笑道:“苏雅姐姐,你输了!” 苏迪雅一把拔开胤俄的手,气喘吁吁的说道:“想不到……你……进步……这么大!” 两个蒙族少女上前扶起苏迪雅公主,苏迪雅强自平复呼吸,向胤俄弯腰道:“我苏迪雅认输,胤俄,你赢了。不过你赢了我,不代表你们的公主也赢了我,明晚我定要与她比个高低。” 胤俄大笑道:“苏雅姐姐,去年我输给你,今年我却赢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帮了我么?” 苏迪雅惊讶的看向胤俄,胤俄笑道:“就是你想挑战的人,我的公主妹妹。我的舞跳得好不好?”后面半句话胤俄是冲着围观的满蒙两族之人高声喊叫的,立刻应者如潮,众人一致高喊道:“好……” 胤俄得意的看向苏迪雅,大声说道:“我的舞技全是公主妹妹教的,她的舞技比我的要高超十倍,苏雅姐姐,你连我都比不过,还怎么好意思和公主妹妹比?”苏迪雅被胤俄奚落的面红耳赤,捂着脸向外奔去,斯钦布赫狠狠瞪了胤俄一眼,忙追了下去。 胤俄被诏到席前,阿如温查斯大步走下来,一把抱住胤俄,开怀大笑道:“好样的,胤俄,真有你的,苏雅可是我们草原最骄傲的白天鹅,你是头一个斗舞赢了她的人,好,来人,拿我的金头盔,我要和我们年轻的舞王干一杯。”阿如温查斯兴奋的接过他的金头盔,斟满美酒递于胤俄,胤俄接过来,看到他的皇阿玛正满意的冲着他笑,胤俄这才放心的捧起金头盔一饮而尽。看到胤俄如此豪爽,四下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 在那喝彩声中,胤禩略显失落的走回自己的席位,黛玉和胤禟离席后,胤俄的光彩尽情的展示出来,他,则显得有些黯淡。达兰的席位与胤禩的紧挨着,达兰悄悄将一方帕子递给胤禩,低声道:“擦擦汗吧。” 胤禩扭头看了达兰一眼,见达兰眼中充满了爱恋,胤禩那份失落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胤俄喝过酒,康熙对喀尔喀王爷笑道:“苏迪雅公主到底是个女孩子家,体力弱了些,胤俄胜在体力,这也算不了什么。”喀尔喀王爷尴尬的笑了一下,其他的王爷们便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笑话,将此事混过去了。 胤禟将黛玉送回大帐,再三叮嘱清婉,说黛玉晚上喝了好些酒,要她一定好好照顾黛玉,清婉看到胤禟那么紧张,不免微笑道:“九阿哥请放心,照顾公主是我的本分,我有能力做好的。” 胤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向黛玉的大帐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匆匆离开。自然,在经过侍卫们的时候,胤禟又再三叮嘱侍卫们,要他们一定好好保护公主的安全。众侍卫们应了,胤禟又回到他的大帐,青玉正在这里呼呼大睡,自从大帐支好,青玉躺倒便睡,已经睡了三个多时辰,胤禟估计着青玉也该睡足了,黛玉的安全最重要,将青玉叫醒,让他提高些警惕也不是什么错事。 青玉被胤禟叫醒,便摸着肚子叫道:“九哥,我好饿。” 胤禟听了笑道:“知道你睡醒了一定会饿,早给你准备好吃的了,有奶茶和羊肉,烤热就能吃了。” 青玉一听到有烤肉,便跑到火盆前将羊肉烤了,先灌下一大盅奶茶,又美美吃了几大块烤肉,胤禟拿帕子替青玉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对他笑道:“青玉,你姐姐已经回帐休息了,我还得到前面宴会上,你可得机灵点儿,你姐姐头一次到草原来,可能会不习惯,夜里听了狼嚎会害怕的。” 青玉一听有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拉着胤禟叫道:“九哥,我们去打狼吧!” 胤禟拍拍青玉的小脑袋,摇头笑道:“真是异想天开,草原上的狼最不能招惹,你乖乖 第 158 部分 的,机灵点儿。” 青玉闷闷的点头,看着胤禟走出大帐,他想了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便想悄悄去找狼,青玉刚出帐,便看到胤禟站在不远处向他摇头,青玉吐吐舌头,跑到胤禟的身边,胤禟蹲下来拉着青玉的手说道:“青玉,接下来的三天,我们会进行围猎,然后还有七天的那达幕大会,都是极热闹的,你乖乖的,九哥保重你能玩的非常痛快。” 青玉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好吧,我去找姐姐。” 胤禟笑笑,亲自将青玉送到黛玉的大帐,才放心的回去参加宴会。等胤禟回来的时候,胤俄已经被热情的蒙族少女包围了,大家都想拉着胤俄一起跳舞,胤禟先到康熙面前回了话,又向几位蒙古王爷世子敬了酒,俊美无俦的胤禟吸引了好几位蒙古公主的眼光,有位脸蛋儿微圆的蒙古公主举起酒杯走到胤禟的面前,含情脉脉的围着胤禟跳舞,胤禟却微笑的后退一步,拉开和这位蒙古公主的距离,圆脸蛋儿的蒙古公主眼神微暗,她明白自己被这位俊美的少年拒绝了,只得草草舞罢,敬过酒后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其实被拒绝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蒙族人热情大方,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便一拍两散,谁也不会为难对方。可是胤禟的拒绝却让苏迪雅公主非常不高兴,那圆脸蒙古公主是她的姨妹,苏迪雅刚才被胤俄狠狠落了面子,心里正堵的透不过气来,再看到姨妹被拒绝,她哪里还忍得住。 “原来大清阿哥都是如此倨傲,竟这样看不起我们蒙古人么?”苏迪雅讥诮的说道。可这话听在康熙,阿如温查斯,喀尔喀王爷的耳中,便有了不同的意思,康熙心中微怒,阿如温查斯觉得苏迪雅有些过分了,眉头皱了起来,而喀尔喀王爷却觉得女儿说的极有道理,看向胤禟的眼神带了几分敌意。 胤禟淡淡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胤禟虽然每年只来草原一次,却也听说过苏迪雅公主的事迹,听说公主每年拒绝的蒙古勇士至少在百位以上,不知道这算不算看不起蒙古勇士呢?还是说公主以为蒙古勇士可以被拒绝,而蒙古公主却不容被拒绝呢?” 听了胤禟的话,底下那些曾被苏迪雅公主拒绝过的蒙古男子都情不自禁的点头,深以为胤禟说的有道理,看向苏迪雅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敌意。 苏迪雅公主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脸色涨的通红,喀尔喀的老脸涨的发紫,呼哧呼哧的喘粗气,斯钦布赫冲到胤禟面前气愤的叫道:“九阿哥,我要向你挑战!” 胤禟淡淡笑道:“好,骑马摔跤射箭,比那一样,世子任选。”这三样是那达幕大会比赛的项目,胤禟淡笑着转换了话题,既不会让满蒙两族的关系僵住,又接下了斯钦布赫的挑战。 康熙心中暗笑,却板着脸说道:“胤禟,不许胡闹。” 胤禟配合的躬身,做受教状,恭敬的说道:“是,儿臣遵旨。”说完他便走到康熙的身边,做一个乖儿子应该做的事情,为康熙斟酒布菜添茶奉帕,乖得不行,看得那一票蒙古王爷眼红不已。到底是皇帝陛下,看看,他的儿子女儿都是人中龙凤,有这样的儿女,睡着了都能笑醒。再看看他们自己身边的儿子女儿,蒙古王爷们不约而同的轻叹一声。 坐在喀尔喀王爷身边的苏迪雅公主恨恨的瞪了胤禟一眼,胤禟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笑着将一块烤蘑菇放到康熙的面前,轻声说道:“皇阿玛,吃些蘑菇解解腻。” 苏迪雅公主见胤禟根本不理会自己,心中越发生气,她看到斯钦布赫有些魂不守舍,便轻轻推了推斯钦布赫,低声问了几句,斯钦布赫低低说了几句,苏迪雅公主便挽着喀尔喀王爷,笑着说了几句话,听得喀尔喀王爷直点头,拍了拍苏迪雅公主的手背,苏迪雅公主便到一旁坐好。喀尔喀王爷则向康熙举杯笑道:“尊贵的皇帝陛下,下臣有一事相求。” 康熙笑道:“喀尔喀王爷但说无妨。” 喀尔喀王爷笑道:“蒙古与大清世代通婚,下臣为犬子斯钦布赫求娶固伦公主为妻。” 嘎必图雅一听立时急了,忙走康熙面前双膝跪下,诚恳的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嘎必图雅谨以最诚致的心请求您将圣洁的固伦公主下嫁给微臣。”阿如查温斯起身向康熙行礼道:“尊贵的皇帝陛下,请您成全臣子的请求。” 胤禟听到这样的请求却丝毫不急,他知道他的皇阿玛根本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果然,康熙淡笑着说道:“阿如查温斯王爷,喀尔喀王爷,朕不能答应你们的请求。” 阿如查温斯王爷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而喀尔喀王爷却紫涨了面皮粗声道:“皇帝陛下,为什么不行?” 康熙并没有生气,只微笑的说道:“因为朕早就有特旨,固伦公主的终身大事由她自己做主,朕即便贵为帝皇,也不能出尔反尔。” 阿如查温斯王爷和嘎必图雅世子眼含诧异,这样的特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不过这父子二人并没有说什么,而喀尔喀王爷却粗声叫道:“这算什么旨意,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更何况您还是尊贵的皇帝陛下,怎能让一个小女孩自己做主。” 康熙挑眉淡笑道:“喀尔喀王爷让为朕的固伦公主不值得朕下这样的特旨么?” 喀尔喀王爷顿时语塞,若论斗智,他怎么可能是康熙大帝的对手。阿如查温斯王爷见喀尔喀王爷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暗笑喀尔喀王爷其蠢如猪,他和喀尔喀王爷面和心不和久矣,喀尔喀王爷一直打着他的草场的主意,阿如查温斯心里非常清楚,只不过没有公开撕破脸皮罢了。其它的蒙古王爷见喀尔喀吃瘪,也都暗觉痛快,原因无他,那些蒙古王爷的儿子们谁没被苏迪雅公主拒绝过呢。 阿如查温斯王爷笑道:“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每道旨意有有深意,是臣等一时无法领会罢了。” 康熙笑笑,对于阿如查温斯这个臣子兼内弟,他还是很满意的。康熙举杯笑道:“明日还要秋狩,今晚便到这里吧,朕与诸位王爷到那达幕大会上再痛饮三百杯!” 所有的满蒙臣民都跪送康熙,康熙今日赢足了面子,高高兴兴的回到龙帐,将胤禩胤禟胤俄叫到龙帐大大的夸奖了一番,才满意的沉沉睡去。胤禩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沾了九弟和十弟的光,胸中一股郁郁之气无可消解,出了龙帐后什么话也不说,便往自己的帐篷走去,胤俄想要说什么,胤禟却抬手阻止胤俄,摇摇头道:“让他去吧,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帐休息吧。” 救母虎围场惊魂 次日清晨,骄阳普照着草原上的每一个角落,满蒙两族的勇士们个个盔甲鲜明,意气风发的骑于马上,黛玉清婉瑾瑜达兰也都换上了轻便的女式护甲,蒙古公主们也都换上戎装,神彩熠熠的端坐马上,昨晚上蒙古公主完败,她们可是憋足了劲儿在要今天找回场子。在她们看来,大清公主不比她们自小就生长在马背之上,论起骑射之术,是怎么都比不上她们的。 苏迪雅公主一带胯下骏马,小跑到黛玉的身边,骄傲的昂头说道:“馨玉公主,苏雅今日可要请教你的骑射之术了。” 黛玉淡笑道:“馨玉不比苏迪雅公主自小长于马背上,骑射之术定是比不上的,该是馨玉向公主请教才是。” 苏迪雅公主得意的笑笑,看向黛玉的坐骑。这一看之下,苏迪雅公主心中更添妒恨。黛玉坐下的正是修罗,这匹马是嘎必雅图捕获的野马,那一日苏迪雅公主也看中了这匹马,派了大队人马前去捕猎,可是却无功而返,当嘎必雅图捕到修罗之后苏迪雅公主还想向嘎必雅图购买,被嘎必雅图一口回绝。后来修罗便被送给胤俄做生辰礼物,胤俄又转送给黛玉。修罗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苏迪雅公主自然不会忘记。 “这么好的马,给你这种不懂骑术的人骑,真是糟蹋了。”苏迪雅恨恨的说了一句,带马转身跑开,她没有注意到,修罗那双深粟色的眼睛中闪着仇恨的光,正死死的瞪着苏迪雅。 感受到修罗异样的情绪,黛玉除下手套,轻轻拍了拍修罗的颈子,低声安抚道:“修罗,咱们不必理会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修罗前蹄轻刨,打了个响鼻儿。 胤禟带马走到黛玉的身边,轻声说道:“玉儿,你头一次参加秋狩,别往深里跑,只跟着我们就行。”胤俄也来到黛玉的身边,爽朗的笑道:“九哥说的对,你只骑着修罗散散就行了。” 黛玉笑道:“九哥十哥,我明白的,我不会逞能去做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胤禟胤俄这才放了心,带马离开黛玉的身边。达兰催马来到黛玉的身边,小声说道:“玉儿妹妹你别担心,不就是骑射么,咱们还怕了她们不成,今天就看我们的。”黛玉点头笑笑,听到号角声响起,知道将士们已经将围场围好,只等皇上先射了第一箭,满蒙亲贵们便要大举射猎了。 康熙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一头强壮的雄鹿,立刻有人将鹿茸割下,用金盏接了鹿血,与烈酒混和后献至康熙的马前,康熙饮罢头一杯鹿血酒,将其他的鹿血酒赏赐给蒙古诸王和随行的王公大臣,因此番随行的阿哥们都未成年,因此便没有将鹿血酒赏赐给他们。至于那对新鲜鹿茸,康熙则大手一挥,赏给了黛玉,命人每天给黛玉煨些鹿茸羹补养身体。 皇帝射罢,便是阿哥们和蒙古王爷世子进行射猎,然后便是随行的大臣们。这三次射猎是一种仪式,因此并没公主们什么事儿,公主们只在一旁看着就行。 仪式完成之后,康熙便高声笑道:“勇敢的儿郎们,去吧,尽情展示你们的本领,今日猎获最丰者,可得朕之望月犀角宝弓。” 众多满蒙亲贵个个热血沸腾,纷纷催马驰入围场深处,苏迪雅公主催马来到康熙驾前,抱拳问道:“皇上,我们这些公主也要比赛,不知皇上赏获胜者什么?” 康熙淡淡一笑道:“胜出的公主可得皓斓宝珠一颗。” 苏迪雅公主听了却挑眉道:“宝珠没有意思,皇上,不知可否改为您答应胜出的公主一个要求?” 苏迪雅公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问话让在场之人都变了脸色,康熙脸色微沉,阿如查温斯双眉紧锁,冷冷的看着苏迪雅公主,其他不打算还没冲入围场的满蒙亲贵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喀尔喀王爷,人人都觉得苏迪雅公主得了失心疯。喀尔喀王爷沉声怒道:“苏雅放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岂容你讲条件,还不下马磕头认罪。” 苏迪雅翻身落马,跪倒在康熙马前,倔强的说道:“臣女苏迪雅请罪。” 康熙冷冷的看着跪在马前的苏迪雅,沉声说道:“好,朕答应了,今日获胜的公主,可向朕提一个要求。暂且恕苏迪雅无罪,若你拿不到头名,再治你狂妄自大目无君上之罪。去吧……” 苏迪雅不顾她的阿玛拼命打过来的眼色,磕头道:“谢皇上。”说完便起身上马,向围场深处呼啸而去。其他蒙古公主忙也追了上去。 看到苏迪雅公主如此狂妄,黛玉和清婉瑾瑜达兰也催马向围场奔去,她们的丫环们也紧跟上去,黛玉皱眉对清婉说道:“清婉姐姐,这一回我们绝不能输,可是我并不擅长骑射,你怎么样?” 清婉对黛玉微笑道:“别担心,她赢不了。公主,你别太往深处走,里面通常会有大野兽,我先进去了。”清婉说完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便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只将清婉边奔驰边弯弓搭箭,她和别人不同,每次都是三箭齐发,三箭分别命中三只猎物,黛玉看呆了,惊讶道:“天啊,清婉姐姐竟然有此神技。”瑾瑜拍马上前笑道:“玉儿妹妹,我和达兰也有惊喜给你看。” 黛玉瞪大眼睛看着瑾瑜问道:“瑾瑜姐姐,你不会也有这样的本事吧?” 瑾瑜自信的微微一笑道:“玉儿妹妹你只管放心,这一场,我们绝对输不了。” 黛玉点点头道:“我相信姐姐。” 瑾瑜和达兰对视一笑,两人亦如箭一般飞驰而去,只见瑾瑜有一手极为了得的连珠箭,她的箭枝如雨点一般射中猎物,不一会儿,便已经有了二十多头猎物。而达兰也不落人后,她的箭法也有名头,被称为流星赶月,收获不下瑾瑜,跟着的卫士们既惊又喜,忙上前将三位格格猎获的猎物收拢起来。不知不觉间黛玉身边就只剩下雪羚霜华和六名一直跟着黛玉的林家侍卫。 黛玉摇摇头笑道:“我们也走吧,总不能一件猎物都猎不到,那可真的丢人了。”修罗一听黛玉这话,便扬起四蹄向前奔去,刚才有那么多马跑在它的前面,修罗早就不乐意了。 胤禟本也没想去争什么望月犀角宝弓,他知道黛玉从没打过猎,心里正担心着黛玉,来喜听到旁边有人说苏迪雅公主向大清公主挑战,忙跑来告诉胤禟,胤禟大惊,再也无心打猎,满围场奔驰着寻找黛玉的身影。 修罗带着黛玉一路向西北方向跑去,侍卫们替黛玉惊起草从中的猎物,黛玉拿着弓箭射了几箭,可没一箭能正中猎物,瞧着侍卫们跑得辛苦,黛玉略带歉意的说道:“算了,大家都费了这么大力气轰出猎物,我却一只都射不中,不要再轰了,大家都歇歇吧。” 侍卫们听了黛玉的吩咐,便聚拢到黛玉的周围,围场里的野兽众多,到底要小心些才是。黛玉任由修罗自由行走,边走边观看围场的景色,不觉便入一片丛林之中。修罗原本很惬意的走着,忽然,它四蹄不停的踏地,双耳向后夹,显得很紧张,黛玉很吃惊,轻拍着修罗的颈子柔声问道:“修罗,你怎么了?” 修罗越发不安,一双前蹄猛叩地面,一副强敌入侵的样子,此时一阵狂风呼啸,风中传来一阵虎啸,几个侍卫惊呼:“不好,有老虎,公主快走……” 百兽之王的虎威的确厉害,除了黛玉座下的修罗,其他的马匹全被虎威所慑,软绵绵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而修罗似乎被那股虎 第 159 部分 威激起性子,竟然跃跃欲试,想向林中扑去。就在这时,一只吊睛白额斑斓猛虎从丛林中奔出,一双前爪死死的压在地上,可是却没有向黛玉她们扑来,只用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望向黛玉,黛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那双虎眼中看到了一抹哀求之意。 如鬼使神差一般,黛玉竟然甩镫离鞍,吓得雪羚她们几个挡在黛玉面前,紧张的叫道:“公主危险……” 黛玉看着那双晶莹的虎眼,伸手推开雪羚他们,摇摇头道:“不,它不会伤害我,它需要帮助。” 雪羚霜华死死的拦住黛玉,紧张的叫道:“不行,公主您不能过去,太危险了。奴婢死也不能让您过去。” 黛玉看着那只老虎,看到它的眼中竟然流下泪水,黛玉板着脸沉声说道:“我命令你们让开。”雪羚霜华了解黛玉的性子,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便齐声道:“我们陪公主过去。” 黛玉点点头,雪羚霜华和侍卫便护着黛玉向那只老虎走去,而修罗此时也安静下来,它竟然跪伏在老虎的对面,表现出很轻松的神色。 黛玉缓缓走近老虎,轻声说道:“你需要我的帮助,对么?” 那只老虎眼中流着泪,轻轻点了点头。 黛玉温柔的笑笑,又说道:“我走过来了,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老虎好似听懂了黛玉的话,眼神软了下来。黛玉走到老虎身边,蹲下来轻抚着老虎那光滑的皮毛,仔细的检查起来。 这是一只母虎,而且她的肚子明显的鼓了起来,是一只怀了小虎的母虎。这还不算什么,黛玉发现虎腹下有一道已经有些化脓的伤口,黛玉眉头轻皱,低低叹道:“你一定很疼,别怕,我替你清洗伤口,再上些药,很快就能会好的。”母虎点点头,轻轻蹭了蹭黛玉的小牛皮靴。黛玉向这只母虎微微一笑,然后吩咐道:“拿水袋,烈酒,金创药过来。” 雪羚将黛玉所需的东西送过来,急切的说道:“公主,让奴婢来吧。”谁知那老虎一见雪羚便低低呜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不安和紧张。 黛玉柔柔笑道:“没事,我能行,你们退开一些,别激起它的性子。”雪羚霜华略退后些,黛玉又对那老虎说道:“用烈酒清洗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耐些,别乱动,好不好?” 老虎向黛玉眨了眨眼睛,黛玉笑着夸奖道:“真乖。”说完便熟练的清洗了虎腹上的伤口,又将金创药均匀的撒在伤口上,看着那偌大的虎身,黛玉不免轻笑道:“你太大了,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多布替你包扎伤口。”老虎似是听明白了黛玉的话,竟然眯了眯眼睛,好似在笑一般。黛玉也笑了起来,抚摸着虎腹道:“你真聪明,反正我也猎不着什么,不如在这里陪你一会,到了时间我们再回去。你欢不欢迎呀?” 老虎自然是不会说话的,可是它会行动,只见它抬起前爪轻轻拍了拍黛玉的肩膀,然后将两只前爪分开些,伸了伸头,黛玉见了笑道:“你要我靠着你坐?” 那只老虎用力的点点头,黛玉便在雪羚霜华以及侍卫们惊恐的眼光之中,惬意的靠着老虎前爪之前,边用手轻轻梳理着老虎颈下的皮毛,边和老虎说话,一人一虎都显得那么自在逍遥。黛玉便这么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直到鸣金之声传来,黛玉才坐直了身子笑道:“我要回去了,你这两天可要小心一些,最好藏起来别让人发现。让别人遇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黛玉边说边站了起来,正想向前迈步,却发现有什么拽住她,黛玉回头一看,见那只老虎轻轻的咬住她的皮甲边儿,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黛玉回身笑道:“你想跟我回去?”老虎点了点头。黛玉想了想说道:“也好,你先跟我回去,等过了秋狩你再回森林里去。” 说好之后,黛玉上了修罗,却发现一个很麻烦的难题,就便是其他人的马儿惧怕老虎,连站都站不直,更不要说供雪羚霜华和侍卫们骑乘了。黛玉只得骑着修罗和老虎在前面行走,雪羚他们则骑马远远的跟在后面。 修罗和老虎并排走着,黛玉时而同修罗说几句话,时而同老虎说上几句,一人二兽相处得非常融洽,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传来,黛玉听到一声大叫:“住手……” 黛玉扭头看去,只见苏迪雅公主在远处弯弓搭箭,正瞄准修罗旁边的老虎,而离苏迪雅的对面,胤禟终于看到黛玉的身影,他发现苏迪雅瞄准黛玉,立刻沉声怒喝,同时从马上跃起,如疾风一般向黛玉这边赶来。 黛玉大惊,她想也不想便从修罗身上跃至虎背上,双手抱住虎颈,竟然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老虎的要害。苏迪雅手中利箭离弦,直直的射向黛玉护住老虎的位置,修罗忽然低头叼起虎颈,拼命向前一纵,可是这只老虎实在太重,修罗又用不上力,一人一马一虎只向前纵出一丈,苏迪雅的箭擦着虎尾而过,只蹭脱了几根虎毛。 胤禟见苏迪雅的利箭出手,被吓得肝胆俱裂,以着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黛玉近前,却见到黛玉双眼紧闭,一双手还死死的抱着虎颈,完全是一付保护的姿式,胤禟吓的大叫:“玉儿……”黛玉睁眼一看是胤禟,手上一软,长出一口气唤道:“九哥,吓死我了……”说着便向下坠去。 胤禟扑上前将黛玉抱在怀中,紧紧搂着,惊慌的叫道:“玉儿,你才要吓死我了,你犯什么傻,竟然用身体去遮一只老虎。” 说话间苏迪雅便带人奔了过来,她高声喝道:“这只老虎是我的!” 胤禟扶着黛玉站了起来,怒视着苏迪雅,沉声喝道:“苏迪雅,你加害固伦公主,这笔帐我们回去算,这只老虎是玉儿的,你休想贪天功为已有。” 苏迪雅公主指着落在地上的箭头道:“若不是她从中做梗,我早就射中了这只老虎。”若能猎到老虎,苏迪雅便能稳占首位,她怎么可能不来争。 黛玉怒视苏迪雅,冷冷道:“这是本宫收服的老虎。” 苏迪雅冷声道:“这只老虎身上没有你的箭,就不算你的猎物。” 黛玉亦冷冷道:“秋狩亦有不杀之兽,这只老虎身怀有孕,不可猎母杀子。” 苏迪雅语塞,她也看到那只老虎腹部鼓起,瞧那样子应该是要生了,就算不是秋狩,草原上的人也不会去杀死怀孕的母兽,她重重哼了一声,跳上马绝尘而去。黛玉气不过苏迪雅的嚣张气焰,大叫道:“九哥,你骑修罗,超过她!” 胤禟不肯,黛玉便说道:“九哥,让她先到,我不服气。” 胤禟笑道:“玉儿,我替你守着老虎,你去。” 黛玉拍拍老虎的头,气呼呼的说道:“我替你出气去。”说完黛玉便跳上修罗,清叱一声,修罗撒开四蹄,一人一马如流星一般超过早已奔出很远的苏迪雅,头一个冲到营帐跟前,康熙坐于马上观望,见一骑飞骑如闪电一般奔来,点头笑道:“好神俊的马,好骑术……” 等到了近前,康熙才发现来者是黛玉,惊喜的说道:“玉儿,竟然是你。” 黛玉下马给康熙行礼,康熙笑道:“起来吧,跟你的人呢?” 黛玉微笑回答道:“回皇阿玛,他们在后面,很快就到。” 康熙笑着点头问道:“玉儿,这是你头一次行猎,可有什么收获?” 黛玉笑道:“玉儿只得到一样收获。” 康熙听了笑着安慰黛玉道:“你这是头一次,不错了。” 黛玉刚要说话,见苏迪雅公主奔驰而来,黛玉向她淡淡一笑,眼中却含着一丝挑衅。这抹挑衅别人都没看到,只有苏迪雅公主瞧见,她被黛玉气得变了脸色,跳下马便要向黛玉冲过去,喀尔喀王爷发现不对劲,打横冲出拦住苏迪雅公主,哈哈笑着问道:“苏雅,你的收获不少呀!” 苏迪雅脸上没有一丝喜色,正要抢先说出老虎之事,黛玉却指着从远处走来的胤禟对康熙笑道:“皇阿玛您瞧,九哥旁边的那只老虎就是玉儿的收获!” 黛玉此言一出,连康熙都变了脸色,他跳下马把住黛玉的双肩,将她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细细的检查一边,除了发现几茎草叶,黛玉连油皮都不曾擦破。康熙松了口气,板着脸轻声斥责道:“你这孩子也太大胆了,那老虎岂是能招惹的,你若是出了事,可让皇阿玛怎么办。” 看到康熙眼中的惊恐,黛玉心中暖的发烫,轻靠着康熙低低道:“大伯伯,玉儿不会有事的。”康熙揽着黛玉的肩,长长出了口气。 见到皇上对固伦公主如此看重,所有的满蒙亲贵都震惊了,自大清开国以来,何曾有公主如此受宠。 胤禟走到近前,所有的侍卫都持枪上前将康熙连同满蒙亲贵围起来,黛玉笑道:“皇阿玛,这是一只带了仔儿的母虎,它很有灵性,只要没人伤害它,它是不会伤人的,让玉儿照顾它几天好么?” 康熙点点头,沉声下令道:“退下。” 黛玉迎上前,和胤禟两个伴着母虎走到康熙面前,母虎两只前爪跪地,向康熙点了三下头,黛玉笑道:“皇阿玛,这只母虎给您磕头呢。” 康熙看着这只硕大的斑斓猛虎,沉声道:“你可以留在营地之中,但不许随意走动惊扰大家。”母虎很通灵的点点头,然后站起来走到黛玉身边,紧紧的挨着黛玉坐下,乖的如同家养的一般,看得满蒙亲贵连连称奇,看向黛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苏迪雅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心中暗恨,几乎要咬断银牙。 前去打猎的人们都回来了,看着阵前那一堆堆猎物,黛玉微微皱了皱眉头,那冲天的血腥气呛得她直反胃,胤禟一直在关注黛玉,一见黛玉皱起眉头,他便知道黛玉心里不舒服,便命四喜悄悄去取来一只小瓶,他趁人不注意将小瓶塞到黛玉的手中,低声道:“搽些在太阳穴上就会没事了,玉儿,坚持一下。” 无心之举探机密玉心初定各忧喜 清凉薄荷气息让黛玉感觉舒服了许多,面色也没刚才那么苍白。而那些成堆的,散发着浓浓血腥气的猎物让坐在黛玉身边的母虎有些燥动不安,胤禟便让四喜将他猎到的一头黄羊拿过来,对黛玉说道:“你的老虎应该饿了,让它吃些东西。”黛玉点点头,低头轻声说道:“你到一旁去吃好不好?” 母虎抬头看看黛玉,再看看胤禟,缓缓起身叼起那只肥美的黄羊,走开几步才嘶咬起来,它的确是饿了,不大一会工夫便将一整头黄羊吃得干干净净。 母虎吃完了黄羊,今日狩猎的统计结果也出来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八阿哥胤禩竟然力压群雄夺得魁首。胤禩本来心中极为高兴,可是看到他的皇阿玛神情淡淡的,并没有显出多么高兴的样子,胤禩那飞扬的神情一瞬间便跌回谷底,脸上的笑容又变成了他惯常有的笑容,并没有达到眼中。康熙将望月犀角宝弓亲手赐于胤禩,淡笑道:“胤禩,你弓马纯熟,不坠我八旗雄风,很好。”胤禩跪下道:“全是皇阿玛的教导,儿臣才有今日些微成就。” 康熙微笑着让胤禩起来,此时李德全兴奋跑过来报告:“启禀皇上,达兰格格猎得蓝狐四只,银狐六只,猞猁七对,黄羊十二对,狍子十七头,獐子十四对,大雁四双,位居众公主之首。”苏迪雅公主一听到竟然是达兰格格取胜,当时就要发作,却被她的父王死死的抓住手腕,不许她轻举妄动。 康熙听了大笑道:“好!达兰过来。” 达兰英姿飒爽的走上前跪下,康熙笑道:“达兰,朕曾经答应苏迪雅公主,可以答应胜出者一个要求,你说吧,想要什么?” 达兰原本只是想着给大清争口气,无论如何不能让蒙古公主夺魁,所以才会疯狂狩猎,至于说想要什么,达兰还真的没有想过,黛玉见达兰眼带茫然之色,便走上前笑道:“皇阿玛,达兰格格定然是累了,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要什么,不时皇阿玛赏达兰格格一个恩典,让她保有向您提出一个要求的权利,等她想到了再向皇阿玛禀报,您看行么?” 康熙呵呵笑道:“既是朕最心爱的公主说了,那就依玉儿所言,朕赏郭络罗达兰一个心愿。”达兰格格赶紧磕头谢恩,康熙笑着叫了起,达兰格格站起来走到黛玉的身边,低声谢了黛玉。 康熙笑着问道:“李德全,其他人的收获如何?” 李德全高声说道:“回皇上,嘎必雅图世子所得猎物只经八贝勒少了一只玄狐,位于第二,十阿哥位于第三。”康熙点头笑笑,李德全又说道:“清婉女官所得猎物仅次于达兰格格,瑾瑜格格位居第三。” 康熙听了这个回报心中越发满意,而苏迪雅公主却不相信的大叫道:“不可能,一定是你们串通好了,我不相信。” 康熙面色一沉,淡淡道:“喀尔喀王爷,派你的人去点验一番,免得让人说朕偏坦。” 喀尔喀王爷忙跪下道:“皇帝陛下,臣女无状冒犯天威,臣知罪,臣并未质疑狩猎结果。” 康熙淡淡道:“喀尔喀王爷请起。李德全,将众位公主所得猎物分检出来,展示给大家。” 李德全应声,跑下去带着人亲自分检猎物,并由一个小太监高声唱名,果然达兰格格的猎物最多,其次便是佟佳清婉和那拉瑾瑜,苏迪雅公主的猎物数量只排到第四名。 铁的事实让苏迪雅公主不得不低下她那高贵的头,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黑河之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这时有一位蒙古公主忽然说道:“我们都有猎物,为何固伦公主却没有?” 这位公主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也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胤俄一听这话立刻不答应了,他大叫道:“谁说公主没有猎物,公主不用刀不用箭便收服了一只猛虎,你们谁有这个本事?” 好似为了验证胤俄的话,吃饱了的母虎优雅的走到黛玉的面前,扭头一撮,便将黛玉送上它的背,胤禟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忙上前去扶黛玉,黛玉微微摇头,母虎便驼着黛玉缓步向康熙面前走去。 这一幕震惊了围场上所有的人,所有的蒙古人在惊愕之后,全都跪了下来,口中喃喃祝颂 第 160 部分 ,就连最不服气的苏迪雅也被她的父亲拽着跪下。那只母虎背着黛玉缓缓绕场一周,最后停在康熙的面前。康熙微笑着走上前,伸手握住黛玉的手,缓步走向早已筑好的高台。 在蒙古众多的传说之中,有一个流传极广的传说,相传在天地初开之时,一位仙女骑着一头老虎来到大草原上,她受天而孕,生下的孩子便是蒙古人的祖先,这位仙女就是蒙古人的母神麦尔德娘娘。当那只老虎将黛玉拱上它的背绕场一周之时,所有的蒙古人便将黛玉当成了麦尔德娘娘。这个传说康熙自然是知道的,他牵着黛玉的手走上高台,让黛玉接受所有蒙古人的朝拜。 黛玉听得懂蒙语,可是却不十分了解蒙古的传说,她站在高台上低低问道:“皇阿玛,他们为什么叫我麦尔德娘娘?”康熙微笑的低声道:“麦尔德娘娘骑虎从天上来到人间,是蒙族人的母神。”黛玉惊愕的倒抽一口凉气,这也……太狗血了吧,她不过是同情心发作救了一只怀着崽儿的老虎,怎么就成了蒙古人的母神! 跪在人群之中的苏迪雅公主双手死死的攥着草地上的野草,满腔恨意无处渲泻,喀尔喀王爷低底声音说道:“苏雅,不许胡闹,有事回去商量。” 苏迪雅公主长长出了一口气,低低应了一声:“是。” 接受完蒙古人的朝拜,康熙和黛玉缓走下高台,康熙大笑道:“今日满蒙勇士大显神威,朕心甚慰。各部勇士回帐休息,晚间,朕设宴招待我们的勇士们!”圣旨一下欢声雷动,蒙古王公和八旗亲贵簇拥着康熙回龙帐,清婉瑾瑜达兰也陪着黛玉回去休息,黛玉一直没有看到青玉,心里有些担心,便叫过胤俄问道:“十哥,青玉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的么?” 胤俄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黛玉一问,他丢下一句:“我这就去找青玉。”然后调头便跑,黛玉和胤俄相处的时日不短,很了解胤俄的性情,只将小脸一沉,沉声道:“十哥……” 胤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黛玉瞪着胤俄,用很有威胁性的眼神看着他,胤俄禁不住,走回黛玉身边小声说道:“玉儿妹妹,我答应青玉不能说的,你不能让我说话不算数。” 黛玉瞪了胤俄一眼,淡淡道:“十哥,你变聪明了哦?” 胤俄打了个激灵,黛玉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便知道自己要倒霉了。胤禟快步走了过来,扳着胤俄的肩,似笑非笑的问道:“十弟,你答应过我什么?” 胤俄懊恼的甩开胤禟,狠狠跺脚道:“真是怕了你们,好好好,我说还不行么,不过……玉儿妹妹,我好渴,能不能先进帐喝了水再说呀?” 黛玉瞪了胤俄一眼,便向自己的帐篷走去,胤禟扳着胤俄的肩,兄弟两个随黛玉一起走。进帐喝了水,胤俄才小声的说道:“青玉见苏雅总是针对玉儿妹妹,他去替玉儿妹妹出气了。” 黛玉听了气道:“简直胡闹,十哥,你就这么由着青玉?我几时受气了,明明是那苏迪雅公主一直在吃亏好不好?九哥,你快把青玉找回来,他年纪小,不知道顾全大局,再惹出乱子可就麻烦了。”胤禟点点头,立刻出去找青玉,胤俄满不在乎的说道:“能有什么乱子,愿比服输嘛。” 黛玉轻叹了一声说道:“十哥,昨晚到现在,一直是我们占着上风,这就够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那样会落尽蒙古人的面子,便是阿如查温斯舅舅的面子上也过不去的。” 胤俄却呵呵笑道:“舅舅才不会呢,玉儿妹妹,我舅舅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黛玉没法子和这憨直的十阿哥说清楚,只得摇头说道:“十哥,你舅舅是蒙古诸王之首,他对蒙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个,十哥,我们已经出尽了风头,接下来应该不落痕迹的让让他们,别让他们面子里子全失了。” 胤俄困惑的摸摸头道:“需要这么麻烦么?” 清婉走过来微笑道:“十阿哥,公主所言极是,昨儿的宴会和今天的狩猎,咱们大清色色都赢了蒙古,虽然蒙古人豪爽痛快,可毕竟也有那不甘失败的,让他们找回些面子方是平衡之道。” 胤俄闷闷的坐了下来,意兴阑珊的说道:“真没意思。” 黛玉笑笑,她知道胤俄一向不喜欢这些,确实也为难他了。黛玉命人倒了些奶茶给胤俄,又点了几样胤俄喜欢吃的点心,胤俄吃饱了肚子,心情果然又好了起来。 胤俄刚吃完,胤禟便将青玉找了回来,黛玉见青玉抹的象只小泥猴子,皱眉摇头道:“青玉,你又淘气了?” 青玉也不管自己身上脏不脏,直接扑到黛玉跟着,将两个泥手印印在黛玉的米白的衣服上面。黛玉惊呼一声,一戳青玉的额头道:“小脏鬼儿,还不快去洗洗。”说完便起身进了内帐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胤禟胤俄抓着青玉到外面洗了手脸,又着人拿来干净衣服给他换上,然后才将他带到帐中,黛玉沉着脸问道:“青玉,你刚才去做了什么?” 青玉嘻笑道:“姐姐,青玉真没做什么,就是让小米去那个臭公主帐中放了点儿东西。” 黛玉板着脸道:“青玉,不许嘻笑,快说你到底放了什么?” 青玉咯咯笑了起来,他拉着黛玉的手说道:“姐姐,我让小米在那个臭公主帐中放了些香粉。”黛玉皱眉道:“青玉,不许和姐姐打马虎眼,快实话实说。” “真的只是放了些香粉,不过那些香粉一碰到汗水,就会变成臭粉啦。”青玉说完便大笑起来。 黛玉胤禟他们简直哭笑不得,在这样的天气呢,怎么可能不流汗,那苏迪雅公主变成名副其实的臭公主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的嗅觉又要惨遭荼毒了,这个青玉,总是爱干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青玉看了大家的神情,忙拿出一只小袋子,倒出些白色的小药丸分给大家,笑嘻嘻的说道:“到时个大家将这药丸悄悄塞到鼻眼儿里,就闻不到那种臭味啦。” 黛玉瞪了青玉一眼,将小袋子拿过来说道:“大家都不能用,一用岂不是暴露了是你做的手脚,青玉,姐姐上回说了你,你偏不长记性。你说,这回这药效要多长时间才能散去?” 青玉见黛玉真的不高兴,低下头小声说道:“其实只要不接近那个臭公主,就不会闻到多大的味道,这种味道会透过皮肤渗入体内,那个臭公主一辈子都香不起来了。” 黛玉惊愕的看着青玉,就算那苏迪雅公主目中无人,这样的惩罚也太过份了吧。胤俄听了却笑道:“太好了,青玉多谢你啦!” 大家见胤俄这么兴奋,不由齐齐扭头看向胤俄,胤俄嘿嘿笑道:“那喀尔喀王爷想和舅舅联姻,要把苏迪雅公主嫁给表哥,可是表哥并不想娶她,青玉这么一来可帮了青哥的大忙,舅舅铁定不会要一个臭烘烘的儿媳妇。” 青玉听了便拉着胤俄的衣襟笑道:“十哥,你怎么谢我。” 黛玉拍掉青玉的手,沉着脸说道:“青玉,不许胡说,你生怕激不起满蒙两家的矛盾么?” 青玉哦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一事,他忙从衣服里扒拉出一条细牛皮索系着的玉坠子,递到黛玉的手上,皱着小眉头说道:“姐姐,这是小米给那个臭公主帐里拿出来的,你看看。” 黛玉看了一会儿,那玉坠是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雕成的三眼狼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胤禟看了眼色一沉,从黛玉手中拿过玉坠,郑重的问道:“青玉,这坠子是小米在苏迪雅公主帐中拿来的?” 青玉点点头,胤禟脸色微变,他看着帐中的每一个人,沉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谁都不能说出去。”大家点点头,胤禟又说道:“我得立刻求见皇阿玛,青玉,你和我一起去,最好将小米召来。” 黛玉见胤禟的神色很沉重,便轻声问道:“九哥,有什么问题?” 胤禟摇了摇头道:“玉儿,等我回来再告诉你。”说完他便拉着青玉出帐,往龙帐走去。 李德全见胤禟青玉急急走来,忙迎上前笑道:“贝勒爷要求见万岁爷?” 胤禟点点头,李德全笑道:“请贝勒爷稍候,老奴这就去回禀。” 少时,胤禟见密嫔从龙帐的后门匆匆走出,他微皱了皱眉头,又等了片刻李德全才出来,将胤禟和青玉迎了进去。 龙帐里的薰香驱散了云雨之后的特殊味道,康熙身着明黄家常便服,也没有束腰带,坐在宝座上淡淡问道:“小九,这会子来见朕,有什么要紧之事?” 胤禟将小米拿来的玉坠送到康熙的面前,低声道:“这是小米在苏迪雅公主帐中得来的。” 康熙拿过仔细一看,沉声怒道:“噶尔丹!” 胤禟点头道:“准噶尔部以狼为图腾,此等成色的三眼狼头玉坠只能是噶尔丹的,却出现在苏迪雅公主的帐房之中,我们不可不防。儿臣推测有两种可能,其一,噶尔丹本人就在木兰,其二,噶尔丹与喀尔喀联姻,这狼头玉坠就是信物。” 康熙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不过小米怎么会去苏迪雅的帐房?” 青玉不好意思的将他作弄苏迪雅之事说了一遍,康熙大笑起来,冲淡了刚才帐中的凝重气氛,康熙招手将青玉叫到面前,摸摸他的头笑道:“你和你姐姐都是我们大清的福星,伯伯记你一大功。” 青玉听了开心的问道:“皇上伯伯,你不怪青玉淘气么?” 康熙笑道:“淘的好,应该淘。青玉等你长大了,伯伯带你亲征噶尔丹,一举歼灭此贼。”青玉听说有仗可打,自然无比开心。康熙命李德全带青玉下去吃点心,留胤禟在帐中仔细吩咐了一阵子,才让胤禟离开。胤禟出帐之时看到胤禩正向龙帐走来,便迎上前笑道:“八哥,你找皇阿玛?” 胤禩看见胤禟,心里并不高兴,脸上却带着他招牌式的笑容,点头问道:“皇阿玛这会儿可有时间?” 胤禟笑道:“皇阿玛正在读书,八哥过去吧。”胤禩点点头,与胤禟错肩而过,胤禟走向黛玉的营帐,胤禩回头看了,眼中闪过一抹妒色。他忽然出声叫住胤禟,追上去笑着说道:“九弟,既然皇阿玛在读书,我便不去打扰他老人家了,横竖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如和你一起去看看玉儿妹妹,我还想听听她讲讲是怎么收服那只猛虎的。” 胤禟淡淡笑道:“我们一起走吧。” 守在黛玉帐外的丫环看到八阿哥九阿哥相伴走来,忙入内回禀,黛玉看着达兰笑笑,命人请胤禩胤禟进帐。大家相互问了好,瑾瑜便笑道:“想不到今日围场上男女两位魁首竟是一家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八爷是来找达兰妹妹的吧?” 达兰面上泛着娇艳的红霞,推着瑾瑜嗔道:“姐姐笑话我。” 瑾瑜眼睛看着八阿哥,淡笑道:“这一路上八爷对妹妹无微不至,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呢,玉儿妹妹,清婉妹妹,你们说是不是?”清婉黛玉明白瑾瑜的用意,两人齐声笑道:“可不是么,满蒙两族谁不知道八爷对达兰姐姐妹妹情意深重,两族的姑娘们可都羡慕极了。” 胤禩被瑾瑜清婉黛玉三人说的心里很是尴尬,面上还一点儿都不能露出来,达兰忙推着瑾瑜清婉黛玉三人叫道:“你们别取笑他了,瑾瑜姐姐,四爷对你不好么?我可是听说咱们临动身之时,四哥悄悄塞给你好些好东西呢。”康熙命太子监国,着胤禛辅佐于他,所以胤禛这一回没能参加秋狩。 胤禟笑道:“四哥当然对四嫂好了,这是理所应当的,八哥,你也会对八嫂很好,是不是?”聪明如胤禟,已经听出了瑾瑜的用意,便也笑着凑趣的说道。 胤禩只得应道:“那是自然。” 听了这话,达兰羞红了脸,深深的低下头,这还是胤禩头一回对她做出承诺。 黛玉看向胤禟,笑着伸出手道:“九哥,你陪我去转敖包吧。” 胤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惊喜惊得目瞪口呆,他一把拉住黛玉的手,腾的站起来颤声问道:“玉儿,你愿意和我去转敖包?真的?我没有听错吧?” 胤禟那傻傻的样子逗笑了几个姑娘家,瑾瑜推了黛玉一下笑道:“九爷,快去呀!”胤俄也推了胤禟一下,起哄的叫道:“九哥,你从今天晚上开始要给玉儿妹妹唱情歌……” 看到胤禟只是傻笑,黛玉佯怒道:“九哥,你不愿意陪我就算了。” 胤禟忙抓紧黛玉的手,忙不叠的叫道:“愿意愿意,我太愿意了,玉儿,你要去哪儿我都陪着。我愿意生生世世都陪着你。”胤禟的话引得几个姑娘捂脸惊呼,黛玉则抿嘴一手,大大方方的和胤禟牵着手,两个人笑着走出了帐篷。 胤禩看着胤禟黛玉的背影,妒恨的紧咬牙关,双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可是他很懂得自治,很快便松开眉头,复又换上笑脸,而这一幕正看在那拉瑾瑜的眼中,瑾瑜心里一沉,她知道胤禩陷的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胤禩忽然拉起达兰的手,微笑着说道:“达兰,我们也去转敖包。” 达兰惊喜的呆了,她抬头看着胤禩,眼中竟有泪花闪动。胤禩飞快的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抬眼笑道:“末来四嫂,八弟告退了。” 瑾瑜大方的点点头,看着胤禩拉着达兰走了出去。胤俄发现帐中只剩下他一个男人,忙也说道:“四嫂,清婉姐姐,我走了。”说完便跑出帐篷。这样一来,帐篷里便只剩下瑾瑜清婉和几个丫头,瑾瑜笑道:“你们难得来一趟草原,都出去玩玩吧,不过不要走的太远,也别走散了。”众丫环谢过瑾瑜,便也出帐玩耍。 清婉看着瑾瑜笑道:“四福晋有什么吩咐?” 瑾瑜轻轻打了清婉一下,轻叹道:“清婉,我们不开玩笑了,说正事。” 清婉点点头道:“好。” 瑾瑜将刚才看到的胤禩的表情说了一遍,清婉点头道:“八贝勒对公主有意,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公主很明显对八贝勒无心,其实在所有的阿哥当中,公主对八贝勒是最疏远的,我想公主自己也知道八贝勒的意思,才刻意避着他。” 瑾瑜点点头道:“这个我很清楚,现在看来玉儿妹妹是选 第 161 部分 择了九贝勒,说起来他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谁能比他们两个相配,可是看八贝勒的意思,却是不肯放手,他看玉儿妹妹的眼神一直都比看向达兰的热切,清婉,我们应该怎么办?” 清婉皱眉道:“这事真不好办,难道我们还能去向皇上说么,也没有真凭实据呀,就算是有了真凭实据,这话,我们也说不出口。” 瑾瑜点点头道:“现在的确不是最合适的机会,希望八贝勒还能管住自己。”清婉轻叹了一声,亦轻轻点头。 黛玉和胤禟手拉着手出了帐篷,让所有在帐篷外的人们看呆了,一个小太监急忙扎入龙帐,将李德全叫了出来,李德全一看,乐得一张老脸如同盛开的花儿,他忙跑到康熙面前,笑着说道:“奴才给万岁爷道喜。” 康熙从没见李德全这么兴奋,不由笑着问道:“李德全,朕有何喜可贺?” 李德全忙说道:“万岁爷,玉格格和九贝勒两个牵着手去转敖包了。” 康熙眼一瞪眉一挑,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九,就他,这么快就把玉儿拿下了?这么简单?“此话当真?”康熙沉声问道。 李德全忙说道:“启禀皇上,老奴看的真真的,这会儿玉格格和九贝勒还没走远,要不您去看看?” 康熙瞪了李德全一眼,沉声道:“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李德全最了解康熙的性情,康熙的眼中分明一点儿怒意都没有,便上前笑道:“万岁爷,您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康熙笑道:“嗯,透透气,也不错。”说完便站了起来,大步向帐外走去,李德全瞧着这心口不一的别扭主子,不禁摇了摇头,腹诽道:“明明就极想去亲眼看看,还装……” 玉泽草原润物无声 苏迪雅公主没有来迎接康熙和黛玉,这事看在那些个和喀尔喀王爷不对盘的蒙古王爷眼中,便要借机发作一下了。只听一位王爷阴不嗖的说道:“刚才还瞧着苏雅在教训她的奴才,这才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就病了?别再是中了暑,喀尔喀老兄,很得当心些才是,要不要找大夫?本王还识得几位医术不错的好大夫。” 喀尔喀被挤兑的老脸紫涨,向黛玉说道:“小女的确是忽然生了病,请公主原谅她。”他的女儿也不知怎么回事,身上忽然散发出一种极怪的臭味,那股味道让他闻了都觉得恶心想吐,已经用鲜花香汤洗了好几次,却依然没法子去掉那种臭味,苏迪雅公主哭死过去几回,是说什么都不肯来参加晚上的宴会,喀尔喀王爷只能替她向黛玉请罪。 黛玉淡淡点头道:“公主身体不适自应好好休息,王爷言重了。” 喀尔喀王爷退后,暗暗瞪了刚才说话的王爷一眼,那位王爷却笑了笑,苏迪雅公主没来的真正原因他早就打听出来了,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抛出,以求达到最好的效果。 众人落座之后,各蒙古王爷都安排了歌舞,没有了苏迪雅公主的挑衅,除了喀尔喀王爷和斯钦布赫,其他所有的人都非常开心非常尽兴,直到月亮偏西才散了场,黛玉因为熬不得夜,已经早早由胤禟护送着回帐休息去了。 是夜,大清一方睡得都很安稳,这么多年来大会蒙古诸王,今年是最让人舒心的一年,大清不论在哪个方面都远胜于蒙古,就连一向被蒙古王爷们瞧不起的大清公主,也是大放异彩,还出了母神娘娘,这让所有前来木兰的大清官员都大感扬眉吐气,连带着对黛玉也越发尊敬起来。 可蒙古一方就没那么惬意了。阿如查温斯父子们还好,毕竟他们是真心和大清交好,又有着紧密的亲眷关系。可是喀尔喀王爷和斯钦布赫世子却彻夜难眠,他们一方面要担心苏迪雅的怪病,另一方面,因为他们暗中勾结着噶尔丹,还想着如何行刺康熙,吞并大清的基业。 四更过后,一条黑影悄悄潜入喀尔喀的营帐,喀尔喀本就没有睡着,他翻身坐起低声惊喝道:“谁?” “是我。”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入喀尔喀的耳中,喀尔喀松了口气,低声道:“这里到处都是大清的眼线,你怎么来了?” 那人低低道:“我听说这里出现母神娘娘的神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喀尔喀恨恨低声道:“也不知道康熙从哪里找来一个奇怪的女子,她竟然能收服带崽的母虎,那头母虎驼着她,就象传说中的麦尔德娘娘一样。当时的情景所有的蒙古王爷都看见了,阿如查温斯那个狡猾的东西便说固伦公主就是麦尔德娘娘的化身,当时就拜了,他一拜,所有的蒙古人也都跟着下拜,便坐实了那小姑娘的身份。” “竟真有这等事,依你之见,这事是真的么?”这夜半来客对喀尔喀说话并不客气,隐隐带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傲慢如喀尔喀,竟然忍了他。压低声音回道:“就当时的情形来看,这不象是假的。那固伦公主的确有特别之处,我听苏雅说她射向那只老虎的时候,固伦公主竟然以身相护,也许她真是母神娘娘的化身。” “哼,怪力乱神岂可相信。”来人冷哼一声,言语之中极为不屑。喀尔喀微微皱眉的低声问道:“你就为此事而来?” 那人沉声道:“有机会对康熙下手么?” 喀尔喀王爷摇摇头道:“没有,大清戒备极严,我试探了两次,根本无法接近康熙的龙帐。” 来人听了半晌没有说话,喀尔喀王爷等得不耐烦,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那人才沉声道:“苏雅生了什么病?” 喀尔喀王爷心里一惊,忙说道:“她其实也没什么病,只是不想见固伦公主。” 来人点了点头,沉声道:“没病最好,你别忘记我们的盟约。苏雅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出意欲和阿如查温斯结亲的风声,但不许弄假成真,否则……哼,本汗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喀尔喀吓出了一身冷汗,忙连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苏雅倾心汗王,怎么会对嘎必雅图真的动心,您只管放心吧。”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就好,我去看看苏雅。”说完便从小门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惊动在帐外站岗的蒙古卫士。喀尔喀王爷心中暗自叫苦,却也无法拦住那人,只得赶紧命侍卫叫来斯钦布赫,让他速速想办法,苏迪雅变成臭公主之事,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刚才那人,两家联手的基础就是联姻,若没有这种姻亲关系,喀尔喀知道两部的结盟就不会稳固。 苏迪雅公主的帐篷里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是花香混和了臭气,简直无法形容,苏迪雅已经哭到浑身乏力,软软的伏在榻上睡着了。此次朝拜大清皇帝,她原本打算全方位的将大清公主压的抬不起头来,好将她满蒙第一公主美名发扬光大。不想真正抬不起头的却是她自己,先不说在头一天晚上的歌舞上输的一塌糊涂,今天白日里的狩猎她竟然落在了三个大清格格之后,就是那没的猎到猎物的固伦公主,居然还收服了一头猛虎,成了蒙古人心中的母神化身,这一切让苏迪雅又妒又恨,回帐后沐浴更衣,又因为侍女为她梳头时不小心刮带了她的头发而让苏迪雅大发雷霆,拿着马鞭将那名侍女狠狠的鞭打了一通,出了一身大汗,然后,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苏迪雅发现自己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极难闻的味道,忙命人准备下鲜花香汤,不想怎么泡都无法去掉这种味道,苏迪雅吓坏了,忙告了病,躲在帐篷中不敢出去见人,并且将所有的侍女都赶了出去。因为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苏迪雅公主也没心思去清点自己的东西,所以她一直都没发现噶尔丹上回落在她这里的三眼狼头玉坠不见了。 神秘来客摸进苏迪雅的帐篷,一进帐便被那股难闻的味道薰得透不过气来,帐篷中并没有燃起烛火,他只能凭借些微月光去辩认帐中之人。他屏住呼吸,看到帐中榻上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背朝着门口,隐约可见其曼妙的身姿,这人对苏迪雅很熟悉,他知道榻上之人就是苏迪雅。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那种味道越发浓烈,实在是令他窒息,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环顿四周,却没发现有什么会散发异味的东西,他甩出马鞭钩下苏迪雅身上的薄毯,苏迪雅这才惊觉,猛然翻身坐起叱道:“谁?” 那人声纵身来到苏迪雅身边,原想搂着苏迪雅坐下,却被那难闻的味道薰得无法忍受,嗖的跳开老远,皱眉道:“是我,你身上是什么味,臭死了!” 苏迪雅公主脸色顿变,她万万没想到噶尔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混到这里来了。最要命的是,他出现的时机太不合适,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遮掩自己身上这种洗不去的难闻味道。 苏迪雅拉过薄毯将自己裹了起来,紧张的说道:“噶尔丹,你不要命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噶尔丹皱眉道:“我来看看你,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刺杀康熙,你怎么了,身上好臭,上回见你时你还没有这种味道。” 苏迪雅低着头,她也没法向噶尔丹解释这个问题,只急急说道:“清庭戒备森严,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你快走吧,若是被人发现,你就有危险了。” 噶尔丹自傲的冷笑道:“杀我,康熙那老儿还没这个本事。这木兰围场我还不是说来就来。你好好洗洗,我明晚再来,什么味道,弄得我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噶尔丹说完便要往外走,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三眼狼头玉坠,便问道:“苏雅,我的三眼狼头玉坠你可见着了?” 苏迪雅点头道:“上回落在我这里,我替你收着的。” 噶尔丹点点头道:“你一定要收好了,那准噶尔一族的图腾,小心不要被别人看见,免得给你和你阿玛带来麻烦。” 苏迪雅忙应道:“我明白,已经仔细收好了。” 噶尔丹点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出了帐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看苏迪雅的帐篷,眼色极为深沉。其实他早就到了木兰围场,化装成普通的蒙族士兵,钻了各蒙古王爷们手下的士兵互不认识的空子,将他想打探的都打探到了。自然他也看到了骑在猛虎背上的黛玉,噶尔丹野心极大,他不止要统一蒙古,他还想要关外的锦绣江山。若是统一蒙古,看来要先得到大清的固伦公主才行。至于这苏迪雅,比那位大清固伦公主差远了,了不起封她做个汗王庶妃,也算给足她面子了。噶尔丹思虑良久,在夜色中赶回他的部落,噶尔丹决定以向清庭称臣为条件,求娶固伦公主。在他想来,这么优厚的条件,康熙皇帝绝对不会拒绝。 噶尔丹动不了该动的心思,上天都看不过去,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的噶尔丹在回部族聚居地的路上,竟然无缘无故的坠马,摔成重伤。他摔破了头,摔断了三根肋骨,一条腿,这下子别说是求亲,噶尔丹就连吃饭喝水都不能自理了。要想彻底养好这些伤,少说也得大半年的时间。不仅如此,在噶尔丹历经千辛万苦回到驻地科布多,又挨了迎头一击,科布多原是水草丰美之地,可是不知地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情,科布多周围的河流全部干涸,牧草没有原因的突然枯死,整个部族的牛羊死了一大半,噶尔丹不得不放弃科布多,带领部族另寻栖息之地。如此一来,噶尔丹的元气大伤,一两年内别想缓过来,等噶尔丹恢复元气再想着算计黛玉的时候,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噶尔丹到死也想不明白那一看他为什么会如此的倒霉,霉得他输了后半生。 噶尔丹自然不会知道,他离开木兰围场的时候被一只名叫小米的异种火狐狸盯上了,坠马,便是小米的杰作。至于科尔多的河流干涸牧草枯死,也和小米脱不了关系…… 在接下来的两日秋狩中,一日让嘎必雅图夺了魁首,一日由胤俄夺魁,而公主格格这边,完全是大清完胜,清婉瑾瑜达兰三人依旧包揽了前三名,蒙古公主们这一回输得很惨。总而言之,大清稳稳居于上风,除了少数几位蒙古王爷心中暗存不服之外,其他的蒙古臣民都很高兴,因为在草原上有这样一个传说,相传当麦尔德娘娘再度降临在大草原上,那便是蒙族人民获得幸福生活的开始。 秋狩结束后照例要休整几日,胤禟原打算用这几日的时间和黛玉做进一步的互相了解,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几日他几乎连一句都没机会和黛玉说。 每天,只要黛玉一起床,便有络绎不绝的蒙古人来朝拜黛玉,黛玉也没法解释自己不是什么麦尔德母神的化身,只能尽职去承担一个大清固伦公主应该做的事情,还有些人前来祈求麦尔德娘娘的化身为着医治他们自身的病痛。如此一来,小青玉便忙了个四脚朝天,草原上的牧民多受风霜雨雪之苦,好多牧民都受着骨病的折磨,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牧人,还有那些落下月子病的妇人。 好在黛玉跟着叶天士学医之时曾有意将重点放在妇儿两科,而这两科又是叶天士特别专精的,所以黛玉也算得上半个妇儿科圣手。再加上蒙古人的身子底子壮实,平日里又很少用药,所以他们服药以后见效就特别的快,大家盛传麦尔德母神的光辉已经笼罩着大草原,蒙古人终于盼到了幸福的日子。 康熙听了这些回报,非但没有表现出那些个大臣们想象中的忌惮,反而笑的合不拢嘴,竟将李德全派去给黛玉帮忙,还命随行的医官去给黛玉青玉打下手,并将此次秋狩带来的药材尽数送往黛玉那边,以供治疗疾患之用。此举彻底让大臣们傻了眼,他们终于明白,任伤离间皇上和固伦公主的行为都不会奏效。 两天,仅仅是两天的时间,黛玉生生瘦了两圈,被累瘦的。胤禟实在看不下去了,硬将青玉拉走,和青玉嘀咕了半天,又让青玉写下补身的方子,胤禟亲手煨制了,便黑沉着脸带着煨好的归芪炖乳鸽来到黛玉的帐前。 黛玉正在奋笔疾书,忽觉有阴影投下来,她也没有抬头,只轻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胤禟粗声说道:“我心疼。” 黛玉 第 162 部分 一时注意,仍低着头问道:“是怎么个疼法,有多久了?” 胤禟见黛玉竟然没听出自己的声音,脸色越发的阴沉,只粗声粗气的说道:“我心爱的姑娘累得茶饭不进,两天瘦了两圈,我怎么会不心疼?” 黛玉这回听出来是胤禟的声音,她脸上腾的发起烧来,站起来低声道:“九哥,你别胡说。” 胤禟将那一锅香气浓郁的归芪炖乳鸽放到桌上,拉着黛玉的手,心疼的说道:“玉儿,你原本身子就弱,再这么不管不顾的拼下去,你怎么吃得消,看到你每天累成这样,我心疼死了。” 旁边来求医的蒙族人有些人能听懂汉语,忙将胤禟的话翻译给大家听,众人听了都羞愧的低下头去,他们一心想着都早日摆脱病痛,却忘记了母神娘娘的化身还只是个凡人,她还是个小姑娘呢。这不,娘娘的情郎生气了。围在黛玉帐外的蒙古人都跪下行了大礼,然后走的一干二净,黛玉疲倦的笑了一下,软软的靠着胤禟,轻声道:“九哥,我真的累坏了,你扶我坐下歇歇好不好?” 听了黛玉软软的话语,胤禟满心都是心疼,哪儿还有一丝怒气,他扶着黛玉走入帐中,温柔的说道:“玉儿,你先吃点儿东西,再好好睡一觉。那些病人由我来处理。” 黛玉惊讶的看道胤禟,胤禟的眼神里充满了对黛玉的怜惜,他轻声说道:“别忘了我也跟师傅学过医术。” 黛玉忍不住轻笑道:“就那几天,你能学些什么呀。” 胤禟佯怒的瞪眼说道:“不许小看我。”黛玉软软的笑道:“好,九哥最本事了。” 胤禟低头轻吻着黛玉的额头,柔情似水的说道:“玉儿,我可以替你先接诊,我能处理的便直接处理了,我不能处理的还有青玉,至于那些妇人们,可以让你素绢她们先问清楚病情,按着病情的轻重排好次序,这样你也能多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再给她们瞧病也是一样的。” 黛玉笑着点点头,胤禟哄着她喝了汤,又撕了鸽脯让黛玉吃下,然后亲手拿着清水让黛玉漱了口,又将床铺铺好,还轻轻哼着那首敖包相会哄睡了黛玉,这才踮着脚尖轻轻走出帐外。清婉在一旁看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世间会有男子这样对待自己心爱的姑娘,他始终唇角含笑的做着那些原本该由侍婢做的工作,一举一动是那么的自然,那柔情似海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得见黛玉一人。 胤禟站在帐门口向清婉素绢她们无声的招手,清婉回过神来,脸上没由来的一红,忙和素绢她们轻轻走了出去。胤禟远远的望望黛玉,见黛玉睡得安稳,这才轻轻放下帐帘,低声吩咐道:“清婉姐姐,你带着雪雁霜华在帐中陪着玉儿,其他人都跟我去给求医之人做登记。” 清婉微笑应了,目送胤禟带着黛玉的几个丫头将那临时搭起的医案向外移了十多丈,然后开始埋头工作,清婉被胤禟的细心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忙忙带着雪雁霜华回帐照看着黛玉,清婉看着黛玉甜美的笑容,不禁想起了自身之事,若是自己也有幸找到这样一位对自己百倍温柔体贴的情郎,那该多好!佟佳老福晋向清婉灌输了十几年的爱情阴谋论,却抵不过清婉亲眼所见到的胤禟对黛玉的无尽深情。 众蒙古百姓见大清皇子纡尊降贵亲自记录他们的病情,又被感动的了一把,越发对大清心悦诚服,再加上胤禟和黛玉流露出来的那种亲近,让所有的蒙古百姓都认定了胤禟就是母神娘娘的命定之人,是大草原的姑爷。 康熙听李德全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遍,满意的捋着胡子笑道:“不错不错,今年木兰秋狩的收获比往年都大,李德全,你说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九和玉儿的生的孩子呢?” 李德全被康熙问出了一头汗,看着康熙那兴致勃勃满含期待的眼神,李德全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泼冷水道:“万岁爷,玉格格今年还不到十岁……” 康熙闻言立时拉长了脸,闷声道:“如海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早些把玉儿生出来,害得朕至少要等上三年,嗐!” 李德全举袖擦擦额上的汗,心中暗道:“自从有了玉格格,万岁爷可一天比一天象小孩子了。” 康熙瞧着李德全擦汗,皱眉问道:“李德全,你很热么?” 李德全赶紧摇头道:“不热不热。” 康熙想了一会儿说道:“李德全,你说无嗔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快些长大?若是明年就让玉儿长到十三岁,小九就能和她成亲了,后年我就能抱上玉儿和小九的孩子……”康熙想着想着,眉毛胡子都要飞了起来。这可把李德全吓得不轻,人人都羡慕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岂知他这红人担了多大的风险,万岁爷魔怔了,他得去给叫回来。 “万岁爷,奴才听说无嗔大师最疼的就青玉少爷和玉格格。”李德全极其小心的旁敲侧击,康熙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就算有,他也不会给朕的。唉……朕得好好活着,朕一定要将玉儿和小九的孩子养在朕的身边,不论男女,谁来抢都不给。”李德全听着康熙那孩子气的话,心中暗笑的肝肠打叠,谁来抢,还能有谁,当然是从来都不怕万岁爷的林二爷,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二位为了争夺玉格格和九阿哥的孩子大打出手的情境,李德全实在是憋不住,忙忙告了罪,出了龙帐跑出好远,才放声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不打紧,可让那些个时刻窥伺龙帐之人震惊了,他想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李德全因何大笑。 在胤禟的强硬之下,黛玉总算能好好休息休息,睡足了醒来,清婉上前笑道:“公主醒了,饿不饿,九爷为您煨了杞子玉枣炖鹿筋,一直温着,您先用些?” 黛玉慵懒的伸了个小懒腰,云罗替黛玉披上一件玉色软缎水墨烟云披风,笑着说道:“刚刚外面起了风,落了一阵雨,九爷便忙忙冒雨赶过来,吩咐着奴婢们将公主的披风取出来备好,说是怕公主受了凉。” 黛玉轻嗔笑道:“偏你们跟着他胡闹,哪里就冷着我了,”低头看看披风,黛玉笑道:“可巧带的是这件,在大草原上看到江南烟雨,也算难得了。”原来黛玉曾和胤禟提起家里有一副烟雨图,她非常欢喜,胤禟便花高价请了江南最有名的绣娘将那副烟雨图绣在一件玉色素缎披风上,他将这披风送给黛玉,好让黛玉能时常看到。 清婉笑道:“九爷对公主的周到体贴,可是羡煞旁人呢。” 黛玉环着清婉的肩笑道:“将来的清婉姐夫也会对清婉姐姐这么好的。”清婉轻拍了黛玉的纤纤素手一下,嗔道:“又胡说八道,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素绢将黛玉扶到桌前坐下,奉上青盐擦牙漱口,黛玉再一次被麻烦的青盐困惑了一回,她在想,一定要抽时间把牙刷做出来。洗漱完毕,杞子玉枣炖鹿筋也摆到了黛玉的面前,胤禟知道黛玉最怕油腻,便用宣纸细心的撇去油星儿,黛玉吃了大半碗,已经让清婉素绢她们几个连声念叨“阿弥陀佛”了。 云锦服侍黛玉穿好衣裳,清婉才笑着说道:“刚才李公公来过,说公主醒来用膳之后,请到龙帐去一趟。”黛玉笑笑,便出了帐篷往龙帐走去。刚进没几步便看到胤禟急急跑过来,黛玉几乎怀疑胤禟在自己身边放了耳报神,要不哪儿有这么巧的。 胤禟跑过来笑道:“玉儿,你可歇过来了?” 黛玉笑道:“歇好了,九哥,这两日你辛苦了。” 胤禟自然而然的拉起黛玉的手,边向龙帐走边笑道:“没事儿,我皮细肉厚禁折腾,不累。” 黛玉扑哧一笑道:“九哥,你越来越油滑了哦。” 胤禟侧头顶了顶黛玉的头,笑着说道:“我变成什么样子没关系,只要玉儿喜欢就行。”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轻嗔道:“没差没臊。”不过也没甩开胤禟的手,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往龙帐走,路上间或遇到大臣,胤禟也不藏着掖着,事实上,他恨不得向全大清的人宣布,林黛玉是他爱新觉罗胤禟的。倒让那些个大臣们涨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 瑾瑜和达兰站在帐房门口,瑾瑜笑着说道:“九贝勒也算是修成正果,估计回京后就会赐婚了。”达兰轻轻点头,可是眼中却没有什么喜色。恋爱中的少女总是敏感的,达兰已经觉察出来胤禩的对不劲,再想想黛玉瑾瑜清婉那隐晦的提点,达兰不笨,她已经猜出些许真相了,正因为是猜的,达兰更加苦恼,她不敢向胤禩求证,怕连那仅有的一点希望也会被胤禩亲手打破,可是不问,达兰又忍不住要去猜想,这样的煎熬让达兰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憔悴了。 看着胤禟牵着黛玉的手进了龙帐,瑾瑜收回目光,拉起达兰的手轻声说道:“达兰,有些事闷在心里只会让自己更加苦恼,不如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帮你。” 达兰深深的叹了口气,眼圈儿泛红,瑾瑜扶着达兰,两个回到帐中,达兰便伏在瑾瑜的怀中哭泣起来。瑾瑜轻叹一声,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着达兰格格的背,让达兰将心中的压抑全都哭出来。 达兰哭了许久,心里才觉得敞亮一些,她擦了擦泪,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瑾瑜姐姐。” 瑾瑜拿帕子擦净达兰脸上残留的泪痕,打趣着笑道:“我从来不知道我们达兰格格还有这水淹七军的本事呢。” 达兰不好意思的拉着瑾瑜的手摇了摇,瑾瑜笑道:“好妹妹,你总得让我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达兰不好意思的帮着瑾瑜一起找出衣服,帮着她重新穿戴了,瑾瑜拉着达兰坐下来轻声问道:“达兰,哭痛快了,现在想说了么?” 达兰点点头,那一日胤禩拉她去转敖包之事说了一遍,虽然有些场景达兰一语带过,不过瑾瑜还是能想象出当时是怎么一回事。瑾瑜和达兰两个都红了脸,瑾瑜轻声说道:“达兰妹妹,依你说八贝勒是瞧着九贝勒和玉儿妹妹两个人好,才会那样对你?” 达兰轻轻点头,苦涩的说道:“我原也没想到,可是拐弯的时候我看到玉儿妹妹和九贝勒相拥,八哥也看到了,那时他的眼神很吓人,好象要吃人一般。后来,他再没有单独约过我,我看着他看九贝勒和玉儿妹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阴沉,瑾瑜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瑾瑜也觉得心里发沉,她的年纪略大些,考虑事情也相对周全一些,可也正因为周全,瑾瑜才觉得非常为难,这件事情,她真的不好过问。但是达兰是她要好的姐妹,她又不能不管。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帐外有人通报,“佟佳女官到……” 瑾瑜忙迎了出去,拉着清婉的手快步回帐,清婉一进帐便看到达兰的一双眼睛通红,象兔儿一般,清婉吓了一跳,忙上前拉着达兰的手关切的问道:“达兰,你怎么了?” 达兰勉强笑了一下,轻轻摇头道:“没什么,就心里有些难过,哭出来便好多了。” 清婉看向瑾瑜,瑾瑜轻轻点头,清婉便轻声说道:“可是为了八贝勒?” 达兰瞪大眼睛看着清婉,垮下双肩,闷闷的点了点头。她忽然又抬起头,看着清婉说道:“清婉姐姐,如果我去求玉儿妹妹,求她答应嫁给八哥,我宁愿做侧福晋,你说她会答应么?” 瑾瑜和清婉齐声斥道:“达兰,你好糊涂。”清婉气愤的说道:“达兰,你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念头,你这想,既对不起玉儿妹妹,也对不起你自己,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难道你忘记玉儿是怎么说的,她说过我们女儿家最要紧的就是有一身傲骨。你怎么能让自己如此卑微,就算是你爱八贝勒,你也不能把自己当成八贝勒脚下踩的泥土,你都不尊重你自己,你还指望谁来尊重你?再者说,玉儿妹妹和九贝勒心心相映,这几日我看得清清楚楚,九阿哥对玉儿妹妹的深情,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动的不行,凭什么为了你的八哥就要伤害两个原本相爱的人,这公平么?” 达兰被清婉连珠炮般的质问问得无地自容,瑾瑜见清婉如此,心中不由的起疑,她不是头一天认识清婉,却是头一回见清婉如此激愤。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瑾瑜拉着清婉坐下,浅笑着说道:“清婉妹妹,你别生气,达兰又没真要这么做,她不过是白说一说。” 清婉气鼓鼓的说道:“我知道她是说一说,她要真敢这么做,我立刻和她绝交。” 达兰无言以对,眼泪不由落了下来,清婉看到她那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放缓了声音说道:“达兰,是不是八贝勒欺负你了?” 达兰摇了摇头,悲伤的说道:“若是我不给他机会,他又怎么能欺负我。是我总想着我们已经指了婚,他对我又那么好,我想要的就多了起来……” 清婉轻哼一声道:“他对你好,达兰,你是没看到九贝勒是怎么对待玉儿妹妹的,那才叫真的好呢。你们知道么,玉儿妹妹随口说了一句她喜欢烟雨图,九贝勒便让人将整幅烟雨图绣在披风上,好让玉儿想看便能看到。玉儿妹妹的一日三餐都是九阿哥亲手做的,八贝勒会为你做这些事么?傻妹妹,八贝勒根本没对你怎么好过。” 清婉每说一句,达兰的脸色便白了一分,瑾瑜忙说道:“清婉,别再说了。” 清婉这才发现达兰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她忙说道:“达兰妹妹,我不是要刺激你,而是不想你活在一个谎言当中。” 瑾瑜为了转移达兰的心思,立刻说道:“清婉,我们三个还有玉儿妹妹是好姐妹,你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九贝勒了?” 清婉惊讶的看着瑾瑜,不解的问道:“瑾瑜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喜欢九贝勒,这怎么可能,在我眼中,他只是个皇家阿哥,是未来的玉儿妹夫。” 瑾瑜的方法果然有效,达兰不再哭泣,只皱着眉头看向清婉,瑾瑜暗暗向清婉使了个眼色,清婉明白过来,便轻声说道:“我之所以替九贝勒的说话,完本是被他感动了,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日后我若嫁人,那人至少要有九贝勒对玉儿妹妹一半的好,否则我绝不会嫁的。 第 163 部分 在没见识九贝勒对玉儿妹妹的情意之前,我根本不相信男女之间还有真情,可是现在我相信了,他们之前的感情太美太纯,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去破坏这份美好,瑾瑜姐姐,达兰妹妹,你们细想想,我们这一路北上,九贝勒为玉儿妹妹做了多少事情,玉儿妹妹又是怎么对九贝勒的。还记不记得,九贝勒偶尔咳嗽了一声,玉儿妹妹闷了好几天,到底让青玉配了些枇杷蜜给九贝勒,你们没发现玉儿妹妹看向九贝勒的时候,眼神特别的亮,整个人都特别有光彩么,她看向九贝勒的笑容最真最甜。” 瑾瑜和达兰细细回想了一番,两人都点头道:“是啊,清婉你不说不觉得,你一说我们才想起来,果然玉儿妹妹对九贝勒是与众不同的。” 达兰低下头道:“清婉姐姐,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想,可是看到八哥那种样子,我真的很痛苦,我好舍不得。” 清婉拍拍达兰的肩头,轻声而坚定的说道:“达兰,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玉儿妹妹会说那句话了,原来是说给你听的,玉儿妹妹虽然年纪小,可是她的思想却比金们谁都成熟,不论你有多喜欢八贝勒,你都要保持你的傲骨,玉儿说的没错,你若不爱自己,又怎么能要求别人爱你?” 达兰若有所悟,坐在一旁陷入沉思之中,她的确是应该好好想想了,就算是皇上指了婚,她一定会嫁给八贝勒,可是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是一个大问题。 瑾瑜看到达兰脸上的神色,向清婉轻轻点头,露出些微笑容。清婉亦回之微笑,自从她们三人和黛玉在一起,便在不知不觉中被黛玉慢慢改变了,不经意间回头想想,瑾瑜清婉都发现自己的思想起了变化,她们再不会将自己当成男人的附属,她们知道,女子一样能行走天下,男子能做的,女子亦能做,而且女子做的不会比男人差。黛玉成功的激起她们的信心,为大清朝成千上万的女子开拓出新的发展方向,大清的女子,将不会再只围着丈夫儿女打转转,她们将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大清朝,因黛玉的到来,在这一刻,前进的方向不觉拐了个弯儿…… 因小伤禟玉情渐深起色心布赫毁前程 “皇上,公主和九贝勒了来了。”李德全在帐外瞧见胤禟和黛玉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往龙帐走,赶紧跑回帐向康熙回禀,康熙点点头道:“让他们两个直接进来。” 李德全应了一声,忙出去迎接黛玉和胤禟,胤禟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本来生得就好,一张俊气非凡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瞧着竟比天上最亮的星光还要灿烂。黛玉粉嫩的小脸儿泛着淡淡的红晕,眼儿弯弯的透着笑意,和胤禟简直是绝配,李德全直直的近距离看着他们两个,将康熙的吩咐都给忘记了,这么好看的一双璧人,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胤禟牵着黛玉的手,笑嘻嘻的看着李德全问道:“李谙达,我们两个脸上有花儿么?” 李德全老脸一红,忙回过神来笑道:“老奴活了几十年,从来没看到象公主和九贝勒这么好看的人,真是看呆了。” 黛玉大方的甜甜笑道:“李谙达,皇阿玛在么?” 李德全忙点头道:“在在,万岁你让公主和九贝勒直接进去。” 帐门旁专门负责打帘子的小太监直不楞登的看着胤禟和黛玉,连打帘子的职责都忘记了,黛玉向他淡淡一笑,小太监的脸立刻涨的通红,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胤禟胤禟瞧着这一幕,脸上立刻晴转多云,轻哼了一声,黛玉轻轻拽一拽胤禟的手,向他笑着摇摇头,胤禟脸上的笑容才又回来。 李德全忙上前亲自打起帘子,让胤禟和黛玉进帐,然后将那小太监揪到一旁悄声训了一回,狠狠拧着耳朵告诫他一番。这小太监姓魏名珠,早就认李德全为干爷爷,素日里也是个伶俐的,否则也不会进宫三年便能混到在皇帝身边伺候着。 胤禟黛玉一进帐,便见康熙端坐在宝座上,在他的面前放了两杯茶。黛玉胤禟跪下行礼,康熙捋着胡子满意的点头,淡笑道:“起来吧,玉儿,给朕端茶。” 黛玉也没多想,起身上前用手试了茶杯的温度,茶应该是刚沏的,并不凉,她便将茶盏端起送到康熙的面前,笑着说道:“皇阿玛请用茶。” 康熙乐的眉飞都要飞上天了,好似生怕黛玉反悔一般,飞快的抢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拿出一张单子放到黛玉的手上,开心的笑道:“玉儿真乖。”黛玉被康熙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弄的稀里糊涂,习惯性的看向胤禟,却发现胤禟正裂着嘴笑,一双眼睛眯了起来,都快瞧不着那点漆般的眼珠子了。黛玉仿佛有些儿明白,此时胤禟快步上前端起茶盏向康熙敬茶,兴奋的说道:“皇阿玛请用茶。” 康熙看了胤禟一眼,笑着说道:“算你机灵。”说罢也喝了茶,将一份单子交到胤禟的手上,胤禟忙拉着黛玉跪下,开心的说道:“谢皇阿玛赏赐。” 黛玉这个魂穿人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羞了俏脸通红,狠狠的瞪了胤禟一眼,白了康熙一眼就要往外走,康熙呵呵笑道:“玉儿回来……” 胤禟也跑上前拉住黛玉的手道:“玉儿别恼……” 黛玉甩掉胤禟的手,气鼓鼓的冲着康熙说道:“大伯伯,你欺负玉儿,玉儿要告诉爹爹。” 康熙神色一滞,他只图自己痛快,竟然把那个爱女成痴的二弟给忘记了,不行,得赶紧把这个丫头哄开心了,要不如海那个倔头闹起来,他可一点辙儿都没有。基于以上心理,康熙快步走到黛玉的身边,笑道:“玉儿,真生皇阿玛气了?” 黛玉扭过身子不理康熙,康熙又转到黛玉的面前,带着一脸近似于讨好的笑容说道:“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就让皇阿玛先过过瘾,成不?你也不吃亏呀,瞧瞧皇阿玛给你的是什么。” 胤禟在一旁看呆了,在他有限的十几年的生命中,他从来没见过他那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皇阿玛脸上竟然能露出这样的笑容,太……太……胤禟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胤禟一时难以适应。 黛玉将那张单子塞到康熙手中,嘟着嘴说道:“我才不要。”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名曰狡猾的神色,笑着问道:“真不要?” 胤禟赶紧上前拿过那张单子,拉着黛玉低声说道:“玉儿,茶都敬了,不要可就吃大亏了,快收起来。”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要便自己拿着,我不要。” 胤禟赶紧将单子收起来,冲着康熙笑道:“皇阿玛,儿臣先替玉儿收着。” 康熙顺手敲了胤禟光光溜溜的脑门一记,心中暗爽的对自己说道:“手感果然不错,以后有事没事要多敲几下。”胤禟还不知道自个儿的脑门被他那越来越有返老还童迹象的皇阿玛掂记上了,以后可有他的苦头吃了。 “玉儿,不说笑了,皇阿玛找你过来有正事。”康熙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说有正事,黛玉便也正色以对,转过来身平静的看着康熙。康熙心中满意的不得了,瞧他这儿媳妇儿,多好! “刚才喀尔喀王爷请来求朕,让朕派你给苏迪雅治那怪病。”康熙沉声说道。 黛玉一听这话便皱起眉头为难的说道:“皇阿玛,青玉说过没有解药的,我怎么治呢?” 康熙惊讶的看向胤禟,问道:“没有解药么?”胤禟点点头,忙说道:“皇阿玛,儿臣已经查清楚了,喀尔喀和噶尔丹暗中勾结,他们已经订下联姻之事,连婚期都定好了。苏迪雅过了十五岁生辰便要行聘嫁之礼。若是让他们顺利联姻,必会对我们大清不利。儿臣以为就算是能治的好,也不给她治。” 康熙点点头道:“朕知道,前日夜间噶尔丹夜入喀尔喀营地,朕已经得报。” 胤禟听了立刻说道:“皇阿玛,为何不将其擒下。” 康熙沉声道:“现在不是时候。” 黛玉在一旁想了一阵子,走过来轻声说道:“皇阿玛,玉儿明白了,想要根除那味道不太可能,但是若想让那味道变淡些倒不是很难。不过玉儿瞧那苏迪雅公主是个性子极傲的,她处处以玉儿为假想敌,只怕她未必肯让玉儿医治。喀尔喀王爷求到皇阿玛这里,只怕是他自己的意思。” 康熙笑道:“玉儿说的有道理,这样,朕打发人去告诉他,说你答应给苏迪雅瞧病,至于什么时候瞧,由他们自己安排,到时让他们将苏迪雅送过来就是,没的还让玉儿跑一趟。” 胤禟忙笑道:“皇阿玛英明。” 康熙瞧了胤禟一眼,转头对黛玉笑道:“玉儿,明天就开那达幕大会了,左右没你什么事,你陪着皇阿玛,别跟他们一起晒太阳。”黛玉微笑着应了,胤禟忙说道:“这可不行,皇阿玛,您要和蒙古王爷们会谈,玉儿在一旁枯坐着多没意思。儿子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不会让玉儿晒到。” 康熙瞪了胤禟一眼道:“也有你说话的份儿,朕金口玉言,岂容你不遵?” 胤禟闻言立刻耷拉了脑袋,可怜巴巴的请求道:“皇阿玛,也让儿子在您跟前伺候吧。” 康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只要你赢了明日的叼羊比赛,朕就允你。” 胤禟立刻有了精神,立刻大声说道:“儿臣遵旨。” 康熙挥手道:“出去练习吧,玉儿留下陪朕下棋,朕的棋瘾犯了。” 胤禟不得不跪安,一步三回头的瞧着黛玉,黛玉被胤禟那怪怪的表情逗得想笑又不好笑,只别过头去不看,胤禟这才顺利的出了龙帐,临阵磨枪的去练习叼羊去了。 李德全忙将棋盘摆好,又备上茶水果子点心,便站在一旁做老僧入定状,他太了解自家的主子,这一盘棋,没有一两个时辰下不完。康熙执黑先行,黛玉执白,两人便在棋盘上厮杀起来。康熙的棋力极深,黛玉需得全力以赴才能应对,康熙起先落子如飞,黛玉却显得有些迟缓,每落一子都非常慎重,康熙品评着那似曾相识的棋风,恍忽有种在和林海下棋的感觉。黛玉的棋艺是林海亲授的,父女两个自是是一脉相承。 下至中盘,康熙的速度慢了下来,黛玉的速度反而略略快了一些,及至收官之时,康熙康熙投子盘中,摇头笑道:“想不到你这丫头的棋力如此了得。” 黛玉笑道:“皇阿玛过奖了,玉儿只能下此一盘,无法再战了。是皇阿玛让着玉儿。” 康熙笑笑,命李德全收了棋盘,拿出一份条陈给黛玉看,黛玉看完之后惊讶的说道:“皇阿玛,您现在就在推行国办钱庄?” 康熙笑着点头道:“没错,既然有好的方法,就应该推行。这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玉儿,朕知道明年你要和胤禟去关外种粮食,朕给你一年的时间将关外的事情理顺,然后回来全盘接手国办钱庄,我们用十年的时间为大清储备雄厚的国力,朕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曾对朕说过的一切都变为现实。” 黛玉惊讶的说道:“皇阿玛,我是个女儿家,您确定要玉儿入朝办差?” 康熙笑道:“你的能力朕最清楚,咱们是满人,对女人没有那么多限制。玉儿,你放开手脚大胆去干,皇阿玛是你最强硬的支撑。” 黛玉抬头看着康熙,一双眼儿弯弯的笑着,用力点点头。虽说帝王常常喜怒无常,可是黛玉偏偏对康熙有信心,也相信她自己一定能帮助康熙建立一个空前的大清盛世。 次日清晨,在呜呜的号角声中,那达幕大会终于开场了。头一项便是叼羊大赛,因着康熙的一句玩笑话,胤禟特意向黛玉借了修罗,一马当先冲向前方,前方的草地上有一只雪白的绵羊。 修罗是世所罕见的汗血宝马,它已经很久没有尽情奔跑了,难得在大草原上彻底撒个欢儿。修罗将所有的马远远的甩在后面,胤禟侧身下腰,单手捞起雪白肥胖的绵羊,尖啸着向终点拼去。修罗的速度太过惊人,以致于胤禟到达终点之时,其他的参赛者还只刚奔驰到刚才放羊的地方。这一次叼羊大赛,是草原上最快的一次,所有的参赛之人还没来得及去抢胤禟手中的羊,他便已经到了终点。这虽然让观看比赛的人有些微失望,可是能见识到汗血宝马的神骏,已经能完全弥补这种失望了。 胤禟夺魁后便没有形喜于色,只是向陪着康熙坐在高台之上的黛玉用力挥了挥手。黛玉轻轻挥帕回应,这才让胤禟开心的笑了起来。康熙见了微微摇头,胤禟虽然获胜,却有些个胜之不武了,这样不好。 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征服了所有蒙古少女的心,虽然她们知道九阿哥和黛玉的事情,可是还会忍不住幻想着胤禟会将叼羊大赛的奖品送给自己。 阿如查温斯王爷笑着走上前,正欲向胤禟颁奖,康熙却命李德全下来对阿如查温斯王爷低语了几句,阿如查温斯王爷听罢,为难的看向康熙,康熙轻轻点头,阿如查温斯只得回过头来对胤禟说道:“九阿哥,万岁爷有旨,命您换马再赛。” 胤禟一怔,抬头看向主席台,看到他皇阿玛投来一抹严厉的目光,胤禟向阿如温查斯王爷点点头,大声道:“王爷,这一轮胤禟取巧了,不算,请王爷让所有参赛之人休息半个时辰,我们重新比过。” 胤禟的话引起了蒙古少女的尖啸欢呼,胤禟片刻之间就成了蒙古少女们心中的大众情人。阿如温查斯赞赏的看着胤禟,命人将胤禟的话传下去。其他的参赛选手都没什么意见,只有斯钦布赫世子不屑的冷哼一声,他早就看着胤禟不顺眼了,重新赛过,正好给他机会,让他实现他那不可见人的计划。 半个时辰之后,胤禟换了一匹普通的马,精神抖擞的坐在马上,等着那一声开始的号令。胤禟的骑术精湛,他的体重又轻,依旧是一马当先,第一个拾起草地的羊。后面满蒙骑士追了上来,大家齐来抢胤禟手中的羊,胤禟双手持羊,用双腿控制座下之马,虽然有三四只手抓住胤禟手中的羊,却没有一个人能将羊夺过去。斯钦布赫其志不在羊,他趁乱靠近胤禟的马,悄悄割断肚带,然后用带着尖刺的马鞭重重抽向胤禟的 第 164 部分 马,马儿吃痛,悲鸣一声便疯狂的冲了出去,胤禟只觉得马鞍一滑,又被手中那百十多斤的羊一坠,整个人便向马的左侧摔去。 所有观战叫好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黛玉惊呼一声,忽的跳起来便往台下跑,康熙忙叫道:“拦住公主……” 就在胤禟将要倒地之时,只见他不慌不乱,双腿死死夹住马,一手抓着手中的羊,一手抓住马缰,竟然又稳稳的坐回没有马鞍的马背上,此时他双脚一甩,将失去固定作用的马镫甩下,竟如春秋战国之时的骑士一般驭马奔跑,并且不时扯拉马缰以调整方向…… 看了这惊险一幕,草原上的人们爆发出疯狂的欢呼之声,除了斯钦布赫,其他参加叼羊的选手也都边呼欢边打马向胤禟身边冲去,没有马鞍和马镫的保护,骑马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大家都想上前保护胤禟。 胤禟却坐在马上扬起手中的羊,大声叫道:“没事,大家来抢呀!” 草原上响起了欢快的笑声,这九阿哥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众骑士又上前抢了起来,不过胤禟始终稳稳的抓着那只羊,直到终点。 李德全拦住黛玉,黛玉看到胤禟平安到了终点,这才松了口气,一放松下来,黛玉才发觉脚上传来一阵刺痛,她忍不住轻轻呼了一声,李德全忙问道:“玉格格,您怎么了?” 黛玉苦着小脸说道:“李谙达,我脚扭了。” 李德全下了一大跳,忙说道:“玉格格您先坐下来,老奴这就去传轿子。” 黛玉摇头勉强笑道:“不用,你替我悄悄回了皇阿玛,让素绢她们扶我回帐就行,别惊动了大家,坏了大家的兴致。” 李德全皱眉道:“玉格格,您先坐一下,老奴这就去回万岁爷。”素绢已经将垫子铺好,扶着黛玉小心的坐了下来。因黛玉穿着蒙古长皮靴,从外面也看不出黛玉的脚伤得怎么样。雪羚跪在黛玉身边,轻轻抚着黛玉的左脚,紧张的问道:“公主,疼的厉害么?” 黛玉摇摇头道:“不厉害,没事的,你们别紧张。” 李德全往主席台跑的时候顺便叫了个小太监去给胤禟送信,胤禟一听说黛玉扭了脚,惊得将那只羊往阿如查温斯王爷怀里一塞,抢了旁边一匹马便向黛玉飞奔而去。不等李德全从主席台上下来,胤禟已经飞奔到黛玉面前,他侧身打横将黛玉抱起向营地奔去,连奔边紧张的问道:“玉儿,疼不疼,你忍一下,马上就到营帐了……” 黛玉见胤禟紧张的声音都变了,不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伸手攀着胤禟的手臂笑道:“九哥,我没事,你别紧张。” 胤禟低头看着黛玉,心疼的说道:“还说没事!你疼的汗都出来了……” 主席台上的康熙瞧着胤禟抱着黛玉绝尘而去,不禁笑了起来,吩咐道:“打发人去瞧着,看玉儿的脚伤得如何,速速来回报。” 胤禟将黛玉抱入营帐,留守的绣绮云锦雪雁霜月迎上前来,胤禟急切的说道:“玉儿脚伤了,快准备清水药材……”几个丫环急忙散开各自准备。胤禟则将黛玉小心的放在榻上,胤禟半跪在床边,将黛玉扭伤的左脚轻轻扶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便要为黛玉脱靴子,黛玉忙拦住胤禟的手,羞涩的说道:“九哥,不要。” 胤禟却霸道的说道:“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脚伤的怎么样?” 黛玉还想往回缩,胤禟却一手固定住黛玉的膝盖,一手轻轻除下了黛玉的长靴。除下雪白的袜子。黛玉那如玉一般的脚踝有着鸡子大小的瘀青,胤禟心疼的轻轻吹着黛玉的伤处,心疼的双眉紧皱,怜惜的说道:“玉儿,你一定疼极了。” 看到胤禟那心疼的样子,黛玉反觉得脚踝不疼了,她坐直身子伸手轻轻按着胤禟眉心的皱纹,微笑道:“九哥,真的不疼。” 胤禟抬头看着黛玉,这是第一次,他在黛玉眼中看到了和他一样的深情,黛玉缓缓俯下身子,在胤禟的眉间印下轻轻一吻。胤禟的心激动的狂跳起来,那种极致的欢喜让他想大声欢呼歌唱,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幸福。 “玉儿妹妹你的脚怎么样了……”随着一声大叫,达兰急慌慌的闯了进来,却将黛玉轻吻胤禟的这一幕尽数看在眼中,达兰慌张的惊叫一声,赶紧调头跑了出去。 达兰的惊呼惊醒了那对沉迷在彼此深情之中的小人儿,黛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张小脸红的如同最绚烂的云霞,胤禟欢喜的都快傻了,只知道瞧着黛玉傻笑,嘴巴快裂到耳根上了。 还是云锦端水进来才打断了胤禟的傻笑,胤禟一定不肯让丫环们服侍黛玉,他将浸透了冰凉井水的帕子绞干,轻柔的敷在黛玉左脚的伤处,如是数次,等黛玉的脚踝不再发烫之后,他才拿过药酒仔细的为黛玉推拿,胤禟的双眼紧紧盯着黛玉,只要黛玉的眉头有一丝轻皱,他便会放缓手下的力度,只用内力助药酒渗透。如是小半个时辰,黛玉的脚伤便好了大半,而胤禟的汗上也布满了汗水,黛玉拿着帕子轻轻拭去胤禟额上的汗珠子,低低道:“九哥,我已经不痛了,你歇歇吧。” “姐……”随着青玉的一声大叫,青玉冲入帐篷,飞奔到黛玉面前,惊慌的叫道:“姐姐,你的脚怎么样,还疼不疼?九哥你起来,让我给姐姐治伤。” 胤禟笑着站起来,自然随意的坐到黛玉的身旁,黛玉笑着对青玉说道:“青玉别担心,姐姐的脚好多了。” 青玉低头看看黛玉的脚,轻轻试了一回,点点头道:“幸好没伤着骨头。”他抬着一看黛玉的脸,又惊叫起来,“姐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青玉说道便伸手去试黛玉的额头,黛玉捉住青玉的手笑道:“我没发烧,这是让太阳晒的,青玉,你去玩吧,不用担心姐姐。” 青玉插到黛玉和胤禟中间,抱着黛玉的胳膊,小屁股拱了拱胤禟说道:“九哥你让一让,我要陪着姐姐。”对于青玉这只个头虽小亮度却极高的超级第三者,胤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得站起来走到黛玉的另一边,青玉将头歪到黛玉的背后,狠狠的瞪了胤禟一眼,警告意味非常浓厚。胤禟却只能向青玉笑笑,没办法,谁让他是黛玉唯一的宝贝弟弟,他未来的小舅子大人呢。 “九哥,谢谢你送姐姐回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寸步不离的跟着姐姐,再不会让姐姐受伤了,你可以走了。”青玉人小鬼大的说道。 胤禟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唉,为啥他的情路上要有这么多障碍呢,好不容易未来老泰山没在跟前儿,未来小舅子却又跳出来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九哥,你先到会场上去吧,我没什么了,就在帐里看看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黛玉边说边轻轻拉着胤禟的手摇了摇,她的声音软软的,有说不出的熨帖,听得胤禟什么郁闷都散了,低头看着黛玉笑道:“好,我听玉儿的。玉儿你好好休息,别看的太久,若是闷了就让丫头们在外面支起躺椅,也好透透气……”瞧着胤禟有变身为啰嗦大师的迹象,黛玉忙说道:“九哥你快走吧,我难道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再不走我可要生气了。” 胤禟这才恋恋不舍的被赶出了黛玉的帐篷,他想想还是不放心,便叫过黛玉的丫环,又在帐外叮嘱了大半天,黛玉在帐听隐隐听到胤禟细细的叮咛,一直甜到了心底。 胤禟走后,清婉瑾瑜达兰才走进黛玉的帐篷,三人看着黛玉,眼中竟是有深意的笑容,看得黛玉两颊发烧,又让青玉小小紧张的了一回。她们三个看了黛玉的脚,确定没有大碍,达兰对青玉笑道:“青玉,我们来照顾你姐姐,你去玩吧。” 青玉却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不要,我答应过爹爹会好好保护姐姐的,可是却让姐姐受了伤,青玉不该贪玩的。”清婉摸摸青玉的头对黛玉笑道:“玉儿,你聪明有才华,被封为公主,这些我们都不羡慕,我们只羡慕你拥有两样,其中一样就是有青玉这么可爱乖巧能干又知道心疼姐姐的好弟弟。” 黛玉揽过青玉骄傲的笑道:“那当然,青玉是世上最可爱最乖最有本事最漂亮最体贴的好弟弟。” 青玉倚着黛玉的肩头,开心极了,扬头便在黛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清婉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姐弟两个如此亲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然后佯装生气的说道:“老天,为什么我没有这样一个弟弟。” 黛玉看着清婉眼中的笑眼说道:“我可以把青玉暂时借给你做弟弟,青玉,去亲清婉姐姐一下。” 清婉慌忙举手道:“别,算我怕了你们姐弟还不成了。” 青玉象个乖宝宝似的偎着黛玉,好奇的问道:“婉姐姐,还有一样是什么?” 清婉微微一怔,便和瑾瑜达兰笑了起来,达兰捏着青玉的小鼻子说道:“还有一样等你长大了就明白啦。” 青玉白了达兰一眼,决定不理会她,黛玉脸上发烫,轻轻瞪了清婉瑾瑜达兰一眼,只是这一眼瞪的,已经颇有风情,内在成熟外表青涩的黛玉已经被胤禟彻底催熟了。等再过上两年,到黛玉长成大姑娘的时候,还不知会怎样的倾国倾城呢。 青玉虽然说了要陪着黛玉,可他到底是男孩子,听着清婉她们大讲胭脂水粉衣裳,青玉实在是提不起兴致,黛玉见青玉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便笑着说道:“青玉,你去替姐姐看那达幕大会,回来讲给姐姐听,好不好?” 青玉不好意思的呐呐道:“青玉应该在这里陪姐姐的。” 黛玉摸摸青玉的头说道:“可是姐姐真的很想去看那达幕,可又去不了,青玉替姐姐看不正好么。” 青玉想了想,点头道:“好,我替姐姐去看,回来讲给姐姐听。”黛玉叮嘱了几句,让青玉自己小心些,别乱跑,别惹事,又替他整了整袍子腰带,这才让青玉走了。 达兰等青玉走远了,轻呼一声道:“总算把这小子闷走了。” 黛玉白了达兰一眼道:“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欺负小孩子,你也好意思。” 达兰举手呼道:“苍天在上,就你那小神童弟弟,他不欺负人就好了,我哪里敢欺负他呀。”瑾瑜清婉都点头表示严重同意,黛玉轻哼一声道:“我很爱记仇的哦……” 瑾瑜揽着黛玉的肩笑道:“好啦我们的玉儿妹妹,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们想知道什么。” 黛玉的脸腾的红了,呐呐道:“我才不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清婉轻刮着黛玉的小脸儿笑道:“你既不知道,脸怎么红了?” 不知道怎么的,黛玉突然想起前世那句很经典样版戏台词,便淘气的笑道:“我那是精神焕发!” 正在喝水的达兰听了这话话,到底没忍住,扑的一下将茶全喷了出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黛玉,笑得不行,丫环忙上来替达兰拍背,达兰顺过气来,指着黛玉叫道:“玉儿妹妹,不带这么害人的!” 清婉和瑾瑜也都笑了起来,达兰要上前咯吱黛玉,黛玉忙指着自己的脚踝叫道:“我是伤残人士,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达兰轻轻打了黛玉的手一下,这才说道:“算了,这一回先记着,赶明儿你和九贝勒成亲的时候,看我们怎么闹你们。” 黛玉脸色通红,口中却不认输,只笑道:“还不知道谁先闹谁。” 达兰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轻叹了一声坐在一旁,黛玉惊觉失言,忙拉着达兰的手,可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达兰勉强一笑道:“没事,玉儿妹妹,路是我自己选的。” 清婉忙笑道:“咱们不说这个,说正事吧。玉儿妹妹,你说明年开春就要到关外开垦荒地,她们两个到时虽然不能一起去,可是却有土地托付给我们。我听祖太太说过,女子嫁了人,得有丰厚的底子,说话才有底气,玉儿妹妹,你有什么好建议。” 黛玉听了笑道:“好个清婉姐姐,好听的都由你来说,不好听的却留给我说,其实又有什么呢,不过就是赚些个脂粉钱罢了。两位姐姐便是不说,我在出关之前也是要说的。” 瑾瑜和达兰微微点头,黛玉笑道:“两位姐姐有多少土地?” 瑾瑜达兰将各自的底子和盘托出,黛玉笑道:“还真不少的,两位姐姐只放心将土地交给我们打理,多的不敢保证,一年十万两银子的出息是没有问题的。” 清婉瑾瑜达兰三人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叫道:“十万两银子?怎么可能?”要知道每位阿哥开府,能一次性得到内务府拔下的三十八万两白银,以后除了俸银,便没有别的收入了。一年十万两,三年三十万两,十年,二十年……天啊,不能想了,到时候福晋岂不是比阿哥身家还厚? 黛玉胸有成竹的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三位姐姐不相信我?” 瑾瑜忙说道:“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也太多了吧?” 黛玉笑道:“很多么,若是日后姐姐们一直和黛玉合作,会更多呢。”黛玉这只小小狐狸开始勾搭起将成为阿哥福晋的格格们,在可以想见的未来,爱新觉罗家的阿哥们会被自己家的福晋吃的死死的,从经济到精神上,而始作俑者就是大清固伦公主林黛玉。 四人就美好的未来畅想一回,然后才回到现实当中,黛玉拉着达兰的手轻声说道:“清婉姐姐瑾瑜姐姐,我有话要对达兰姐姐说。”瑾瑜和清婉会意,两人起身,将帐篷里所有的丫环都带了出去,让黛玉好好和达兰谈心,大家都是好姐妹,不应该因为一个男人起了隔阂。 瑾瑜和清婉在帐篷附近随意的散步,同时注意别让人冒冒失失措的闯了黛玉的帐篷。两人正走着,便见一骑轻骑向这边奔来,等她们两个看清了马背上的人,清婉皱眉道:“是他,瑾瑜,我们拦住他。” 来人斯钦布赫世子,他得知黛玉受了伤,又见大清皇帝阿哥还有大部分侍卫都在那达幕,便动起了不该动的心思。他知道大清入关以后受汉人影响很厉害,女子讲究从一而终,只要她的身子被哪个男人得了,她就得嫁给那个男人。再加上他因输了叼羊大赛,没算计成功胤 第 165 部分 禟反让胤禟大出风头,斯钦布赫心中忿闷,不觉便喝多了酒,头脑一热便跳上马向黛玉的帐篷冲来。守卫的侍卫见是斯钦布赫,听他说是奉命来给和硕公主送药的,便放他进来了。 清婉一声娇叱:“站住!” 斯钦布赫却越发催动马匹向清婉直冲过来。瑾瑜忙要将清婉拉开,却见清婉唰的拔出腰间的匕首,身子向旁边一侧,右手紧握匕首便向斯钦布赫的马脖子抹去,斯钦布赫大惊,猛带马缰往旁边一跳,避过清婉这必杀的一击,斯钦布赫大怒道:“贱人大胆。” 清婉大怒喝道:“擅闯龙帐重地,杀无赦!”瑾瑜亦手握短剑站在清婉身边,挡住斯钦布赫的去路。斯钦布赫已经闯到这里,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他一挥马鞭卷向清婉和瑾瑜,清婉不退反进,抢身欺近斯钦布赫的马旁,右手抬起一划,便划断了马颈上的血管,滚烫的血喷了清婉一身,马儿悲鸣一声轰然倒地,斯钦布赫无法稳住身形,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双腿一绞翻身跃起,瑾瑜已经夺过他的马鞭,反手一甩缠住了他的颈子,勒得斯钦布赫无法呼吸,黑红的脸色变得紫涨紫涨……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侍卫们,他们忙赶了过来,清婉沉声喝道:“此贼擅闯龙帐图谋不轨,速速绑了押下,听候皇上的发落。” 侍卫们都知道佟佳清婉是固伦公主面前的头一等红人,而固伦公主又是最得皇宠之人,他们忙上前用牛筋绳将斯钦布赫捆了起来,在清婉的示意下,用的是攒猪扣,这种捆法的妙处就在于被捆之人越挣扎,便会被捆的越紧,那滋味便越难受。 捆好了斯钦布赫,清婉命人去向皇上回禀,然后进帐告诉黛玉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是斯钦布赫擅闯,达兰惊讶的叫道:“斯钦布赫难道疯了不成,连这里都敢闯,他不知道这是死罪么?” 黛玉冷声道:“斯钦布赫是蒙古世子,皇阿玛还能真杀了他不成?与蒙古诸王会盟,为的是就两族结好,若杀了他,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者真让他得了逞,皇阿玛只能想法子遮掩,断不会将事情闹大,斯钦布赫若不是倚仗着这个,又哪来的胆子。只是他太小瞧我们大清的格格,你们三位姐姐合力,连野熊都能猎到,又怎么会对付不了他这头蠢猪。” 清婉瑾瑜达兰相视一笑,脸上豪气尽显,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亦不让须眉。 康熙听了清婉派去之人的回报,脸色微沉,沉声说道:“朕知道了,你们回去看押好人犯,朕自有处置。”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达兰不解的问道:“玉儿妹妹,你笑什么?”黛玉淡笑着说道:“喀尔喀王爷要换个人当了。” 喀尔喀以爵赎子 虽然黛玉清婉瑾瑜达兰都没有打发人告诉胤禟斯钦布赫擅闯龙帐禁地之事,胤禟还是很快收到消息,不只他,就连胤禩胤俄嘎必雅图也收到了消息。他们都没什么心思再参加那达幕大会的比赛,胤禟胤俄表现的最直接,两人跳上马便往回奔,胤禟一眼看到青玉,便高喊道:“青玉上来,我们回去了。” 青玉纵身跃到胤禟的马背上,笑嘻嘻的问道:“九哥,那达幕还没结束呢,怎么现在就回去了?” 胤禟皱眉道:“青玉,你不是在陪着玉儿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青玉脸上一红,忙说道:“姐姐叫我过来的,清婉瑾瑜达兰三位姐姐正陪着姐姐。”瞧见胤禟的脸色不对,青玉紧张的问道:“九哥,姐姐出事了?” 胤禟淡淡道:“没什么,回去再说。” 只是几句话的工夫,胤禟胤俄青玉便来到龙帐的外围,胤禟急急丢下一句,“十弟,你问问他们怎么敢擅自放人进来。”说完便拉着青玉匆匆跑向黛玉的营帐。 青玉变了脸色,紧张的问道:“九哥,是谁闯进来了?” 胤禟沉声道:“斯钦布赫,幸好清婉和瑾瑜将他擒下,才没吓着你姐姐。” 青玉一听这话,气得小脸铁青,大怒叫道:“斯钦布赫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胤禟拽住青玉沉声道:“先跟我去看你姐姐。” 这是胤禟头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青玉说话,青玉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被胤禟拽进了黛玉的营帐。 “玉儿,你怎么样?”胤禟一进帐便奔到黛玉的身边,拉着黛玉的手关切的问道。清婉瑾瑜达兰都瞧着黛玉抿着嘴笑,黛玉脸色羞红,轻轻摇头道:“我没事。斯钦布赫还没接近我的营帐就被清婉姐姐和瑾瑜姐姐擒下了。”黛玉略一停顿,又笑道:“其实咱们都不用处置斯钦布赫,只将他栽在两位姐姐手里的事情宣扬出去,斯钦布赫就再也没脸出现在草原上了。”黛玉说的没错,斯钦布赫今年二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却被两个加起都没他大的小姑娘收拾的很惨,这对一个蒙古男人来说,是一生都抬不起头来的奇耻大辱。 青玉气恼道:“不行,我还要斯钦布赫更丢人,我要向他挑战,在所有蒙古人面前打败他,让所有的蒙古人都知道,他连一个三岁小孩儿都打不过。” 清婉听了这话立刻笑了起来,她摸摸青玉的头道:“青玉,斯钦布赫不配,他擅闯龙帐禁地,已经犯了死罪,此事当由皇上公开处置才能服人。” 黛玉眼睛里闪着慧黠的光,假装一本正经的点头头道:“清婉姐姐说的极是,不过在皇阿玛处置之前,我们总得收点儿小利息才是。” 胤禟最明白黛玉的意思,他立刻将青玉拖到门口,和他咬了好一阵子耳朵,青玉的眼睛闪闪发光,一扫刚才的气愤之色,撒腿便往外跑,转眼便跑得无影无踪。 胤禟向黛玉比了一个黛玉曾经教过他的手势,黛玉满意的点点头,达兰便故意笑道:“看来我们在这里既碍眼又碍事,干脆出去算了。” 黛玉拉着达兰嗔道:“达兰姐姐你又胡说八道。” 达兰笑着抽出自己的手,拉着瑾瑜清婉说道:“咱们去瞧瞧青玉那小鬼搞什么鬼明堂。”三人向黛玉笑笑便走了出去,黛玉白了胤禟一眼,轻嗔道:“都是你不好,你一来她们便走了。” 胤禟笑着在黛玉身边坐下,柔声问道:“玉儿,脚还疼不疼?” 黛玉摇摇头道:“不疼了,我想明天就能正常走路。” 胤禟揽着黛玉的肩皱眉道:“不行,你得多歇几天。”黛玉笑笑,聪明的不去和胤禟争执这个问题,反正到最后她也争不过胤禟。黛玉只轻轻靠着胤禟,拉着他的手,用手指描绘着胤禟手中的略显粗糙的茧子,笑着说道:“谁能想到堂堂九阿哥的手会如此粗糙。” 黛玉不轻意的行为让胤禟的心一阵又一阵的悸动起来,他反手包住黛玉的小手,呵呵笑道:“不只我如此,我的兄弟们都是这样,皇家阿哥从四岁开始便要学文习武,大家的手都是这样的。” 黛玉轻嗯了一声,低笑着问道:“九哥,你刚才对青玉说了些什么?” 胤禟笑道:“过会儿你那三位姐姐一定会来告诉你的,我若说了,她们会失望的。” 在临时囚帐中,斯钦布赫被捆得如同一只待宰的肥猪,青玉掀开帐帘走进去,手里正把玩着一把三寸来长的泛着寒光的雪亮匕首。斯钦布赫看到青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双瞳急速收缩,却因为被破布堵了嘴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青玉笑得非常无邪,他慢慢走到斯钦布赫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斯钦布赫见过青玉一回,知道他是固伦公主的亲弟弟,虽然他不知道青玉有多厉害,但是那把闪着寒光的雪亮匕首足以说明一切。 青玉忽然向斯钦布赫极灿烂的一笑,笑着斯钦布赫心里直抽抽,他见过很多小孩子,从没有哪个小孩子的笑让他如此胆颤心兢。青玉笑完之后,站起来扭头便走,竟然没有对斯钦布赫做任何事情。斯钦布赫盯着青玉的背影,不由松了口气,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不等他将那口气松完,便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斯钦布赫将目光转向地面,惊得他双眼鼓出,拼命的扭动着身子,极欲避开从帐外游进来的各种蛇。那些蛇虽然都不是三角头的,可是被那数不胜数的蛇爬满全身,那里面还有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蛇,那条蛇都不用缠紧斯钦布赫,只用体重压便能将他压死。 蛇无毒,斯钦布赫便不会被咬死,他希望自己被吓晕,可是说来奇怪,他的神经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无论怎么样他都无法让自己晕倒,甚至连闭上眼睛都成为一种奢望,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蛇爬到他的身上,越来越多…… 康熙回到营地之时,斯钦布赫已经被无数的蛇折磨的生不如死,康熙命人来提斯钦布赫之时,那些蛇又神奇的忽然消失无踪,若非斯钦布赫浑身上下满是群蛇留下的粘液,再没人能相信他刚刚被一群蛇狠狠的虐过。 与康熙同来的还有阿如温查斯王爷和其他的蒙古诸王,当然更少不了喀尔喀王爷,看到儿子被攒猪扣紧紧的捆着,喀尔喀王爷的脸色很难看,他跪下沉声说道:“请皇帝陛下不要听信片面之辞,也听布赫说说。” 康熙沉声道:“让他说。” 侍卫将堵着斯钦布赫嘴巴的破布拽下来,斯钦布赫立刻惨厉的怪叫道:“蛇……蛇……蛇……” 喀尔喀王爷吓坏了,忙扑上前抱住斯钦布赫大叫道:“布赫,布赫,我的儿子,你是怎么了?” 斯钦布赫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只会叫着一个单字,“蛇……” 康熙皱眉道:“来人,带值守侍卫。” 不一会儿所有当值的侍卫都被带了过来,这里面不只有大清的御前侍卫,还有蒙古诸王派来做外围警戒的蒙古侍卫,其中自然也有喀尔喀王爷派来的人。康熙点了一个与喀尔喀无关的蒙古侍卫,沉声说道:“你说。” 那蒙古侍卫将斯钦布赫闯入龙帐禁地,被清婉瑾瑜两位格格打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回,那侍卫本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他边回忆边说,其他的侍卫听着这名侍卫的话,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喀尔喀王脸色灰白,他看向那名他派来的侍卫,只要这名侍卫能给出不一样的供词,斯钦布赫还有救。可是那名侍卫却低着头不说话,喀尔喀王爷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倒在康熙脚下,连声哀求道:“臣知罪,求皇上看在满蒙一家,看在老祖宗的份上,饶了臣的儿子吧。” 康熙冷冷的看着喀尔喀王爷,这两年来喀尔喀王爷倚仗自己是太皇太后的堂侄孙,越来越不把朝庭放在眼中,康熙早就对他极为不满,此次秋狩大会蒙古诸王,康熙早就作好了恩威并施的打算,这喀尔喀王爷就是康熙选定的杀鸡骇猴的最佳人选,喀尔喀的脑袋上早就架起了铡刀,可他却是死到临头不自知,还妄想仗着太皇太后逃过此劫,却不知此番太皇太后为了成全康熙,特意称病留在承德行宫,并没有跟随康熙到木兰围场。 喀尔喀王爷见没有一个蒙古王爷出来为他的儿子求情,心里才知道后悔,他一惯对这些蒙古王爷颐指气使,这一回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就在这冷场的时候,自从秋狩以来就没怎么在康熙面前说过话的明珠忽然出班说道:“臣启万岁,斯钦布赫世子擅闯龙帐禁地,犯了必杀之罪,本当处以极刑,然吾皇宽厚为怀,何不法外施恩,许王爷代世子捐功赎罪,也可显得吾皇恩典泽被四海。” 康熙心中暗道:“还是明珠了解朕的用意。”不过他并没说出来,只是淡淡扫了喀尔喀王爷一眼。喀尔喀王爷心里咯噔一下,一面是自己的嫡子,一面是王爷的重权高位,他应该选择那一个? 斯钦布赫这会儿好似忽然明白了,他哭喊着大叫道:“阿玛救救儿子……” 喀尔喀不舍得王爷位份,有心放弃斯钦布赫,反正他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家里还有三四个庶子,而且他又没有多老,再娶个正妻生个嫡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喀尔喀王爷正想开口,斯钦布赫忽然叫道:“舅舅,救命呀……”喀尔喀心里一颤,他怎么把他那大舅子给忘记了,斯钦布赫的舅舅是回疆的大和卓,他最疼爱斯钦布赫和苏迪雅这两个外甥外甥女儿。喀尔喀立时转了心念,向康熙磕头道:“臣愿以王爵为臣子抵罪,求皇上成全。” 康熙看着喀尔喀王爷,看得他心里发虚,此时胤禩出来说道:“皇阿玛,看在王爷爱子心切的份上,何不成全了他,老祖宗常日念叨没个娘家亲眷在京城里,儿臣以为将王爷罢王爵,阖家迁往京城,一来全了王爷的爱子之心,二来可慰老祖宗的思乡之情。请皇阿玛圣断。” 康熙微微点头,沉声道:“喀尔喀,你说呢?” 喀尔喀心中叫苦不叠,可嘴上还不得不连连谢恩。康熙沉声道:“喀尔喀教子无方,以致斯钦布赫犯下死罪,着罢其王爵,降为奉恩将军,废斯钦布赫世子名份,废苏迪雅公主之位,即日起举家迁往京城,胤禩,此事交由你负责。” 喀尔喀没想到康熙会这么狠,竟然将他贬为最低的奉恩将军,只是斯钦布赫的命在皇上手里,他毫无反抗的能力,只得磕头谢恩,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了。 康熙随既又颁了一道旨,封喀尔喀的庶弟,年方十一岁的查布罕为王爷,统率喀尔喀的所有部众,接管他的领地,如此一来,便彻底断了喀尔喀的后路,他离开草原,就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了。无论喀尔喀有多恨,他都没有任何的办法,在胤禩几近冷血的看管下,举家迁往京城。其他的蒙古王爷们见大清皇帝如此铁腕,也都收起那不该有的心思,康熙杀鸡骇猴的计策完全收到了他预想的效果。 苏迪雅正在帐中拼命的用花汁子擦自己的身体,指望着能用花香去掉她身体上的臭味,可是她的侍女却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叫道:“公主,大事不好了……” 苏迪雅心情本就极为烦燥,听了侍女大叫,想也不想便抓着桌上的茶杯砸过去,怒道:“嚎什么丧!” 侍女忙跪下说道:“公主,真的大事不好了,世子擅闯龙帐犯下死罪,王爷用王位交换世子的性命,如今已被皇上罢了 第 166 部分 王爵,降为奉恩将军,皇上下旨令八贝勒押着王爷一家入京,八贝勒已经带人往公主这边来了。” 苏迪雅大惊,猛的站起来抓着那名侍女惊道:“这是真的?” 侍女忙说道:“皇上封查布罕为新王爷,明珠大人已经去册封他了。” 苏迪雅知道侍女不敢胡说八道,忙说道:“你快去找两身男装,我带你去找噶尔丹。”侍女心中一喜,忙去找男装,而苏迪雅却冷笑一声,将身上的公主服饰换下,悄悄旁边的营帐找了一身侍女衣服换上,牵着马便往外走,偷偷向噶尔丹的营地逃去。等那那侍女找到男装衣服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胤禩也到了苏迪雅的营帐,将那侍女抓了个正着,问遍喀尔喀营地上的所有,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公主去了何处。 胤禩大怒,他好不容易得了差使,正憋着劲要做得干净漂亮,好让他的皇阿玛重新树立对他的信心,可是这苏迪雅公主却逃之夭夭,这岂不是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么,胤禩绝不容忍。他命人将喀尔喀营地上的人尽数看管起来,自己则拉了马飞奔而去,查问了外围侍卫,得知有一个侍女刚刚离开,胤禩便上马急追。苏迪雅见有人追来,心知这样直着跑必然逃不出去,她竟然掉头往回跑,胤禩心中暗自警惕,已经暗提内力,只等苏迪雅跑过来便将她打落马下。可是苏迪雅还未曾跑到胤禩面前,她甩出的袖箭便到了,那三棱袖箭正射下胤禟座下马匹的咽喉,马血喷涌而出,轰然倒地。苏迪雅得意的一笑,拔转马头向噶尔丹的营地跑去。 胤禩是孤身一人来追苏迪雅的,此时已经离开大营近半个时辰,他没了马匹,无法再去追踪苏迪雅,便是走回大营,至少也要两个时辰,胤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迪雅打马逃的无影无踪。等赶来接应胤禩的侍卫们赶上胤禩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胤禩就这样办砸了他的这份差使。 胤禩办砸了差使自然心情极差,这时达兰却来到了胤禩的营帐,对胤禩笑道:“八哥,我有个法子能帮你抓住苏迪雅。” 胤禩根本就不相信达兰的话,没好气的说道:“你别烦我。” 达兰一本正经的说道:“八哥,我真的有办法帮你抓到苏迪雅,你信我一回也不会吃什么亏的。” 胤禩听了沉声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达兰笑盈盈的说道:“我们有好些猎犬,只将苏迪雅的衣服给猎犬们闻了,再将猎犬放出去,派人随着猎犬去追,还怕追不上么么?” 胤禩眼睛蓦的一亮,把着达兰的双肩说道:“我怎么没想到?达兰,谢谢你。”达兰微微一笑道:“八哥,我已经将猎犬带来了。”胤禩点头,撩帘而出,带着犬奴和猎犬去了苏迪雅先前住过的营帐。那种独特的臭味极为明显,猎犬们闻后便向西北方追去,胤禩带着士兵赶紧追上去。这一追便追了大半夜,在月亮偏西的时候胤禩终于追上苏迪雅,顺利的将她擒住,等胤禩回到大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似曾相识故人来 胤禩擒回出逃的苏迪雅公主,康熙淡笑着夸奖了他几句,夸他有急智,懂得利用猎犬追踪,胤禩谦虚了一回,却只口不提这主意是达兰出的。胤禟胤俄随侍在旁,胤俄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胤禟暗暗拉住,不许他说话。胤俄好不容易憋到出了龙帐,便将胤禟拽到一旁气呼呼的问道:“九哥,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出真相?” 胤禟摇摇头道:“十弟,你休要节外生枝,达兰姐姐终归是要嫁给八哥的。”胤俄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甩开胤禟掉头便走。黛玉刚巧从帐中出来,看到胤俄那副样子,便微笑唤道:“十哥……” 胤俄向黛玉跑过去,将刚才的事情细说了一回,黛玉笑道:“怪不得大家都说十哥憨,一点儿也不错的,十哥,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胤俄气鼓鼓的说道:“明明是达兰出的办法,八哥他却……” 黛玉笑道:“十哥,你何不去问问达兰姐姐,听听她会怎么说,你再决定生不生气,好不好?” 胤俄瞧着黛玉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不免疑惑的问道:“玉儿妹妹,你也觉得我不应该生气?” 黛玉点头道:“嗯。” 胤俄转不过这个弯子,竟真的去找达兰求证了。胤禟看着胤俄的背影摇头道:“十弟太过憨直,凭他这性子,必是会吃大亏的。” 黛玉却摇头道:“我倒不这么认为,以十哥的性子,遇上那等心眼儿小的,自是会吃亏,可是从皇阿玛到诸位哥哥,都是恢宏阔达之人,十哥不会吃亏的。况且我还有别的想法呢,九哥,等哪一日咱们闲了,要好好筹划筹划才是。” 胤禟看着黛玉笑道:“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胤俄向达兰求证,达兰却笑着对他说道:“八哥反正是为朝庭办差,我能尽点儿心力帮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十阿哥,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我真的不介意。这事就到这儿吧,你也别到处说去,否则我再没法子做人了。”胤俄摸摸头,困惑的说道:“你是达兰么?” 达兰展颜笑道:“我当然是达兰。” 胤俄摇了摇头道:“你怎么象是变了个人,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和我是一个性子,都是炮筒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会想那些曲里拐弯的事情。” 达兰眼神微暗,轻声说道:“十阿哥,我们总是要长大的,又怎么会一点变化都没有呢,只要能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外在改变一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从和黛玉深谈过之后,达兰明白了许多,她爱胤禩,可是那不代表要失去自我,她要让胤禩明白,郭络罗达兰聪慧能干,能娶到她为妻,是胤禩的幸运。可这些话,达兰并不能和胤俄直说。 胤俄听了达兰的话,只觉的心里发闷,他没精打彩的走了,达兰看着着胤俄的背影,对走到她身边的黛玉说道:“玉儿妹妹,我错了么?” 黛玉浅浅笑道:“达兰姐姐,每个人的环境不同,性格也不同,谁都不可能得到每个人的认可,只是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呢?” 达兰点点头笑道:“你说的对。” 接下来几天的那达幕大会依然热闹非凡,康熙对喀尔喀的铁腕让蒙古王爷们有些发热的头脑再度清醒过来,再加上有黛玉这个麦尔德娘娘的化身,蒙古人对再不敢对朝庭有二心,对大清之人的态度也越发恭敬起来。康熙又不计本钱的颁下厚厚的赏赐,不过几日的时间,便成功的让蒙古人将喀尔喀一家彻底遗忘了。 新任喀尔喀王爷查布罕奉旨赶到木兰围场,他一到木兰,便请求皇上和固伦公主单独诏见他。康熙听了这个要求不禁有些奇怪,便准了查布罕所奏,将黛玉叫到龙帐,一同接见查布罕。查布罕一进帐,康熙和黛玉都不由微微的一怔,原来这查布罕生得极象太皇太后,那眉眼鼻子嘴巴,竟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最难得的是,查布罕的神情都有几分象太皇太后。查布罕跪倒在康熙的面前,将自己的帽子摘下,露出一头如瀑的青丝。侥是康熙见惯了大阵仗,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沉声问道:“查布罕,此举何意?” 查布罕跪在地下沉着大方的说道:“启禀皇上,公主,查布罕本是女儿之身,奉母命从小女扮男装,因获皇上恩封,查布罕不敢欺君,所以特来向皇上请罪。” 康熙淡淡点头,沉声问道:“查布罕,圣旨已颁,你准备如何收场?” 查布罕镇定自若的说道:“启禀皇上,臣女查布罕想做蒙古第一位女王爷。” 康熙笑了一下,这查布罕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他什么都没说,只看着查布罕。查布罕见康熙没有生气,心中便有了几分胜算,她朗声说道:“蒙古之患,只在噶尔丹,十年之间,臣女不要皇上一兵一卒一粮一饷,必将为皇上彻底铲除噶尔丹。” 康熙淡淡道:“查布罕,你若不自露身份,朕便不会知道你是个女孩,你依然是喀尔喀之王,为何你要主动向朕坦白,难道你不怕朕降罪于你?” 查布罕磊落的说道:“万皇册封之时,并不知臣女的身份,臣女亦不知万岁要册封,这不算臣女欺君,可是臣女若不得万岁说明真相便接受册封,那便是臣女有意欺君,这两者有着天渊之别,臣女虽然不算聪明,可也不算太笨。若是臣女禀明直相,皇上要治罪,臣女亦不后悔。臣女知道万岁明察秋毫,就算臣女不说,日后万岁爷也会知道,还不如让臣女争取主动,就算万岁爷要治臣女之罪,想来也会看在臣女自首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康熙呵呵一笑,对黛玉说道:“玉儿,朕明白查布罕为何要让你陪朕一起接见她了。”黛玉笑着点头,走到查布罕面前笑道:“查布罕姐姐请起。” 查布罕站了起来,很认真的看向黛玉,忽然说道:“听说公主学识渊博,不知公主可读过这样一首诗?” 黛玉淡笑道:“请讲。”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查布罕一字一字的念着,并且紧张的看着黛玉,不错眼珠的观察着黛玉的反应。黛玉心里一怔,眼神微微一缩,查布罕心中有些明了,立刻笑着说道:“这等直白的小诗公主或许没有听过,查布罕失礼了。” 黛玉淡淡一笑,走回康熙的身边,笑着说道:“皇阿玛,查布罕在等您的旨意呢。” 康熙看着查布罕说道:“查布罕,若是十年之内你没有平定噶尔丹,又当如何?” 查布罕认真的说道:“若是查布罕十年之内未能平定噶尔丹,查布罕听凭万岁发落,绝无异议。” 康熙淡笑道:“玉儿,给她纸笔,让她立下军令状。” 黛玉端过纸笔,看着查木罕笔走龙蛇,飞快的写下军令状,那笔迹让黛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康熙看了军令状,笑着说道:“想不到你竟写得一笔好字,此字大气磅礴,遒劲壮阔,不是一个姑娘家能写出来的。” 查木罕笑道:“万岁夸奖了,臣自幼练习书法,为了掩饰身份,特意修习颜体。”她改口改的倒是快,立刻便主动称臣了,那个“女”字被他自动省略。 潮水般的记忆忽然涌入黛玉的脑海,她的脸色微显苍白,眼中流露出一抹绝望之意,康熙看了忙关切的问道:“玉儿,你哪里不舒服?” 黛玉摇摇头道:“皇阿玛,玉儿没事,只是刚刚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康熙双眉锁起,沉声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让玉儿受委屈,玉儿,告诉皇阿玛,皇阿玛替你出气。” 黛玉勉强笑道:“皇阿玛,已经有人替玉儿报了仇,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玉儿差不多都忘记了。” 康熙皱眉疑惑道:“玉儿,你才有多大,还很久之前的事情,你把皇阿玛弄糊涂了。”黛玉自嘲的笑笑,她原以为自己对当年的事情已经释怀,不想到底没有完全的放下。而查布罕看到黛玉脸上那抹似曾相熟的无奈笑容,一颗心狂跳起来,若非她还有理智,若非是在一代大帝康熙面前,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问出那个疑问。 康熙其实是个非常体贴人的人,他淡淡笑道:“玉儿,以前的事情皇阿玛不知道,你不愿说皇阿玛也不会再问,可是往后的事情不可瞒着皇阿玛,你还有,肩膀嫩,有皇阿玛帮你撑着。” 黛玉笑着点点头,走到康熙身边半跪下来,将头枕在康熙的膝头上,轻声说道:“皇阿玛,玉儿明白。” 康熙拍了拍黛玉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孩子,皇阿玛相信你。” 查布罕有点儿不太适应康熙和黛玉的父慈女孝,站在那里有些个不自在。康熙看着查布罕淡淡说道:“从现在起,你的命运掌握在朕的玉儿手中,你若是做王爷,若是做奴才,皆由玉儿决定。” 查布罕低头道:“是,臣遵旨。” 康熙拉着黛玉站起来,看看黛玉的脸色,微笑说道:“玉儿,过去的事情不用再想了,你还小,未来还长着。” 黛玉点点头,跪安告退,查布罕也挽好青丝戴好帽子,跟着黛玉退出龙帐。康熙独坐龙帐之中,想了一会儿便将胤禟叫来,他也没说别的,只说道:“胤禟,查布罕是个姑娘,那些没有的东西不要乱吃。”胤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解的问道:“皇阿玛,您在说什么?” 康熙淡淡道:“新任喀尔喀王爷查布罕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和当日的林石一样,你不要多想了。”胤禟吃了一惊,心中暗道:“怎么现在流行女扮男装么?就算是流行,可那查布罕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瞧着皇阿玛脸色不豫,胤禟很聪明的没有再追问,只是恭敬的应了,康熙挥手让他退下,想着回京后得招林海进京,瞧着黛玉刚才的神情,竟然有一丝绝望之意,这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小年纪怎么会有那样的神色? 胤禟出了帐便去找黛玉,不料他刚走到黛玉的营帐之后,却被清婉拦住了,清婉微笑道:“九贝勒,公主在见客,您不方便进去。” 胤禟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头一紧,赶紧追问道:“客人是谁?” 清婉想了想,刚才查布罕进帐之时有好些人看见,也不用画蛇添足的去遮掩,便淡淡说道:“是喀尔喀新任王爷查布罕。” 胤禟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皇阿玛会那样警告于他,原来如此,皇阿玛是怕自己乱吃飞醋,反而破坏了和黛玉之间的感情。胤禟微笑着说道:“那好,我就不进去了,清婉姐姐,等玉儿得闲了你告诉她我来过,还有,玉儿中午吃的不多,再过半个时辰,你给她备些茶水点心,今天的碧玉酥不错,一定要让玉儿尝尝,不过也别给她吃多了,最多两块,否则玉儿晚上又不肯好好吃饭了。” 清婉既惊讶又感动,感动多于惊讶,她没想到九贝勒竟如此有气度,忙屈膝笑着应了,胤禟便潇洒的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的担心和气愤。 想想左右无事,胤禟便去找胤俄,却发现胤俄一个人闷在帐中,抱着一 第 167 部分 皮囊马奶酒猛灌不已,胤禟皱眉,上前抢过酒囊,气恼的沉声问道:“十弟,你发什么疯?” 胤俄要抢酒囊,胤禟一气之下将酒囊甩到帐外,拎着胤俄的脖子,将他拽到脸盆前,将胤俄的头按入水盆之中,胤俄挣扎的抬起头,用力一甩,粗鲁的扯直架子上的帕子胡乱擦了脸上的水,气恼的叫道:“九哥,你疯了?我喝酒关你什么事?” 胤禟二话不话,拉着胤俄便往外走,两人一直走出营地,胤禟才喝道:“心里不痛快就打一架,说好了,不许打脸,别得让皇阿玛发现。” 胤俄“嗷”的大叫一声,整个人象头愤怒的小老虎一般扑向胤禟,两个人在夕阳下的草原上摔起了布库,一连摔了三场,胤俄被场都被胤禟摔的很惨,除了脸上,他被胤禟摔的浑身是伤,不过这样也让他满心郁闷发了出来,胤俄无力的躺在草地上,闷声说道:“九哥,我心里还是不高兴,八哥原来是不这样的。” 胤禟这才知道这憨弟弟是怎么一回事,他躺在胤俄身边,看着天上变幻莫测的火烧云,淡淡的说道:“十弟,八哥有八哥的难处,他也不容易,自从他被玉儿拒绝,便一直觉得自己不如其他的兄弟,因此皇阿玛的一言一行,八哥都会自行想出许多本来没有的东西,自那次以后,皇阿玛是头一回派他的差事,他自然想做的很漂亮,好让皇阿玛再度对他有信心,我们应该理解他。” 胤俄闷声道:“我没说不理解八哥,可是那明明是达兰想出来的办法,八哥为什么却说是他的主意,我最看不下去这个,若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我明明就知道,是玉儿妹妹和达兰她们一起想出的法子,凭什么让八哥白领这份功劳。” 胤禟淡淡笑道:“十弟,玉儿不会在意这个的,玉儿更希望我们兄弟和睦相处,谁对不要对任何一个兄弟有意见。” 胤俄翻身坐了起来,闷声道:“九哥,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生气?” 胤禟淡笑道:“也许在没认识玉儿之前我会生气,可是现在我不会。” 胤俄不解的扭头看向胤禟,胤禟笑道:“十弟,你知道我和玉儿在一起,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名,利,其实都不算什么。” 胤俄闷声说道:“我也不在乎名和利,咱们是皇家阿哥,天生缺不了这个,’所以我才更不明白八哥为什么要这样做。”胤禟坐了起来,揽着胤俄的肩淡淡说道:“十弟,你的额娘我的额娘出身高贵,所以我们不在乎,可是你想想八哥的额娘,她的出身差了些,所以八哥就特别在意这些,我们从来没有另眼看他,可是八哥自己另眼看自己,他一直觉得不如我们,所以他才要争,他要争名份,争皇阿玛的器重,他要为良贵嫔娘娘争高些的位份。” 胤俄有些明白了,可是这不代表他能认同胤禩的做法,胤禟看看天上的云彩,拉着胤俄站起来说道:“瞧着象是要下雨了,十弟,我们回去吧。”胤俄“哦”了一声,借着胤禟一拉之力站了起来,却看到不远处站着紧握双拳脸色铁青的胤禩,胤俄吃惊的叫道:“八哥,你怎么在这里?” 胤禩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眼睛直直的盯着胤禟,冷冷的说道:“我若没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好九弟是这样想我的。” 胤禟眉头微皱,沉声道:“十弟,你先回去,不许惊动任何人。”胤俄自是不肯,执拗的说道:“不,我不回去。” 胤禟冷喝道:“十弟,你不听我的?” 胤禩冷笑道:“九贝勒爷好威风呀!怎么,想让老十回去叫人,对了,老十应该回去。十弟,记得去告诉固伦公主,就说你八哥九哥在这里为她打架。” 胤俄气道:“八哥,你太过份了,九弟从始至终都在劝我要理解你。” 胤禩冷冷道:“是么,看来是我误会九弟了,我这卑贱出身的八阿哥应该向高贵的九阿哥道歉,请求尊贵的九阿哥原谅才是。” 胤禟眼色阴沉,双拳紧紧握起,可是他很快便又松开,只淡淡的说道:“我刚才所说之话可对天地,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谁爱听便听去,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十弟,我们回去。”胤禟说完拉着胤俄便走,不欲理会胤禩。胤禩大怒,狂吼道:“爱新觉罗胤禟,你站住,有种的和赌一场,输的人从此离开玉儿身边,永不出现。” 胤禟听了这话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声如寒冰的说道:“爱新觉罗胤禩,只凭你刚才那句话,你就不配追求玉儿。玉儿是人,一个完整的,属于她自己的人,你凭什么拿玉儿做赌注,你把玉儿当成什么,你还叫她玉儿,你不配!你要打架可以,但我不会用玉儿和你赌,从始至终选择权都在玉儿手中。” 胤禩心中一震,可是嘴上却不服气,仍在激胤禟道:“你怕了?怕输给我?” 胤俄怒了,他冲到胤禩的面前叫道:“八哥,你太过分了,九哥处处让着你,你却步步紧逼,你就是这样给我们做哥哥的?皇阿玛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你就是这样学的?” 胤禩恼羞成怒道:“胤俄,没你的事,你滚开。” 胤俄上了牛脾气,抓着胤禩的衣领叫道:“想和九哥打,你先打过我再说。我跟你打,不过没有什么狗屁赌约,我就是看你这样子不顺眼。”说完便一拳向胤禩的小腹打去,胤禟抓住胤俄的衣领往后一甩,胤俄便身不由已的飞了出去,他此时才知道刚才胤禟和他摔布库根本没有用尽全力,若是胤禟全力以赴,他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胤禩看了也暗自心惊,胤俄的身手他很了解,也算得一等一的好手,连他们的皇阿玛都夸胤俄是满洲巴图鲁。看来胤禟的实力深不可测,胤禩的神经紧紧的绷了起来,不论怎么样,他今天都不能输。 胤禟冷冷看着胤禩的眼睛,沉声说道:“八哥,你真的要打?” 胤禩沉沉点头,胤禟冷声道:“好,你要打也行,我也有条件,你若答应,我就和你比,若是不答应,那便算了。” 胤禩沉声道:“你说。” 胤禟冷冷道:“达兰是我的表妹,她心里只有你,若是我赢了,你就得保证这一生一世都不会辜负于她。” 胤禩略一思忖,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胤禟深情释玉心结 胤禟听得胤禩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淡笑说道:“八哥请。” 胤禩沉声道:“我不客气了。”说完脚尖点地身子腾起,左手成掌右手握拳打向胤禟,胤禟不慌不忙将身子一侧,也没见他怎么移动,便让过胤禩的拳头,右手叼住胤禩的左手手腕,胤禩急忙挥拳攻向胤禟的面门,想逼胤禟撤手回援,可是胤禟却紧紧拿住胤禩的脉门,向后使出一招铁板桥,以腰为轴,上半身直直向后折去,便破了胤禩的这势不可挡的一拳,同时,胤禟右手暗运内力,胤禩顿觉左半边身子酸麻无力,脚下一软便向后摔倒,胤禟翻身横臂挡住胤禩的后背,用力一挺将他弹了出去,胤禩向前扑出数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子。胤禟面不红气不喘的淡淡问道:“八哥,还要再打么?” 胤禩气血上涌直冲头顶,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他的脸色变了数变,咬牙道:“是我技不如人,九弟,我答应你,一生一世都不会辜负达兰,不过我不会放弃,永远都不会放弃。”胤禩也没说不会放弃什么,转身便走。胤俄皱眉走到胤禟身边问道:“这样就算打完了?九哥不会放弃什么?” 胤禟沉声道:“你想我们打成什么样,非得头破血流不成么?” 胤俄忙摇头道:“不不,九哥,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可是这也太快了吧,只过了一招。” 胤禟现在不想和胤俄探讨武学之道,只沉声道:“快下雨了,我们营地。” 胤俄再憨也知道他的九哥心情不好,便没敢再问,乖乖的跟着胤禟回了营地。胤禟回到营地之时,女扮男装的查木罕已经离开了黛玉的帐篷,自查木罕走后,黛玉便一个人坐在帐中发呆,谁上前来问她都只说一句:“我没事”便将来人打发了,就连小青玉跑来故意向黛玉撒娇,黛玉都只淡淡皱眉说道:“青玉,别吵我。”青玉从来也没过见黛玉这个样子,又委屈又害怕,就象被遗弃的小狗儿一般坐在黛玉的对面,眼巴巴的瞧着黛玉,可是黛玉的眼神好似没有焦距一般,对青玉视而不见。 胤禟一回到营地,便被清婉截住,清婉在外面也不便多少什么,只说公主心情不好,请九贝勒过去。胤禟一听大惊,将自己的不痛快全都丢下,飞也似的直奔黛玉的营帐。 黛玉仿佛没有听到胤禟急切的呼喊一般,连头都没有转一下,胤禟顿觉一颗心沉了下去,他忙大步上前拉起青玉,低声说道:“青玉,你先和清婉姐姐她们出去玩,这里交给九哥。” 青玉眼睛红红的,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清婉上前牵着青玉的手,和素绢她们一起出了营帐,将空间留给胤禟和黛玉。 胤禟快步走到黛玉面前,双手拉着黛玉的手,单膝半跪在黛玉面前,柔声唤道:“玉儿,不开心么?有什么事别闷在自己心里,对我说,就算九哥没本事帮你,至少也能替你分担一点你的不开心。” 黛玉缓缓看向胤禟,用略显嘶哑的声音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胤禟一愣,赶紧说道:“你是林黛玉,八旗总旗主林佳如海的独生女儿,是我爱新觉罗胤禟此生最爱的女子。” “此生最爱的女子,呵呵……”黛玉重复着胤禟的最后一句话,笑声里充满了讥讽,她猛的抽出自己的手,摇摇头道:“上一世,也曾经有人这样说过,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背叛,彻底的背叛……” 胤禟彻底懵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上一世,那个刻千刀万剐的查布罕到底胡说了些什么?倒霉的查布罕还没和胤禟见上一面说过一句话,便被胤禟非常不讲理的恨上了。在自己帐中的查布罕没由来的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不禁自言自语道:“这大夏天的,我怎么还打寒颤,难道是要生病了?” “玉儿,上一世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是这一世我很清楚,没有你,我生不如死。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萨满天神为证,我爱新觉罗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黛玉冷冷的缓声念道:“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你,我将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我们将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们将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去分享我们的幸福,作为平等的忠实伴侣,共度今生。” 胤禟怔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入人心的话语,可是他抬头看着黛玉,却从黛玉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无法言说的嘲讽,胤禟拉住黛玉的双手,紧张的问道:“玉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曾经有个男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当时真得觉得自己是世界是最幸福的人,可是还不到两年,他就彻底背叛了自己的誓词,不只如此,他还将我害死,男人的誓言,哼,是最不可信的东西。”黛玉的神色越发冰冷,竟然将前尘过往一一说了出来。 胤禟惊呆了,俄倾,他猛的站起来去试黛玉的额头,发现黛玉并没有发烧,也就是说黛玉所说的并不是胡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黛玉的神情冰冷,胤禟感觉她仿佛要离开这个世界,惊慌之下,胤禟将黛玉狠狠的搂到怀中,慌乱的吻上黛玉冰冷的双唇,想用自己的热情温暖黛玉那冰冷的心。 黛玉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应,就象一个木头人一样任胤禟搂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向胤禟袭来,滚烫的泪珠落在黛玉冰冷的双唇上,灼痛了黛玉的双唇,让黛玉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玉儿,别吓我……我承受不住,九哥不坚强……”胤禟破碎的声音如同一柄大锤,一下又一下的砸在黛玉的心上,要彻底砸碎她包裹心的寒冰。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胤禟感觉黛玉的双唇开始颤抖,仿佛也不再那么冰冷,泪水,顺着黛玉的脸颊流入胤禟的嘴中,又苦又咸,胤禟焦灼的看着黛玉的双眼,心疼的吻上去,仿佛想将黛玉所有的泪水都吻干。 泪,无声的落下,越来越汹涌,黛玉抑制不住,低声哭了起来,哭声渐渐变大,泪如雨飞,胤禟将黛玉紧紧的搂入怀中,抚着黛玉的背心疼的说道:“哭吧,将一切坏情绪都哭出来,九哥会一直陪着你……” 黛玉的哭声越来越大,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泪全都哭出来,胤禟的衣服湿了,可他不在意,只将黛玉的头移到干衣服的一侧,免得黛玉被那苦涩的泪腌着。 黛玉的哭声越来越大,直传入帐外,青玉在帐外并没走远,一听到姐姐哭,便要入帐中冲去,清婉死死的拉住青玉,低声说道:“青玉,听话,让你姐姐痛快的哭出来,哭完就没事了,若是不哭出来,她会生病的,你也知道郁结成疾,很难治的。” 青玉急的满头冒汗,气愤的叫道:“一定是九哥欺负姐姐,你放开我。” 清婉忙抱紧青玉,急切说道:“青玉听话,我向你保证,只有你姐姐能欺负九贝勒,九贝勒绝对不会欺负你姐姐。你相信清婉姐姐,我不会骗你的。”或许是青玉听进清婉的话,更重要的原因是黛玉的哭声渐渐小了,青玉这才重重的哼了一声,正对着帐篷的门坐下,双手抱着膝头,眼光不善的盯着黛玉的帐篷。 公主忽然哭了,这吓坏了所有能听到哭声的侍卫,几个侍卫交换了眼色,便有一个侍卫飞奔到龙帐,向康熙回禀。 康熙一听黛玉哭了,又惊又怒,连衣服也来不及换,拔腿便出了帐篷,飞奔向黛玉的营帐。 清婉一见皇上来了,不由的暗自叫苦,忙跪下接驾,她故意叫的很大声,想帐篷里的黛玉和胤禟听见,可是康熙根本就不停留,直接闯进了黛玉的帐篷,还愤怒的大叫道:“玉儿,是谁欺负你了,别怕,皇阿玛给你做主。” 闯入康熙眼帘的是紧紧抱着黛玉 第 168 部分 的胤禟,康熙老脸一红,猛然转身欲走,将紧追过来的李德全撞了个四脚朝天。康熙忙一把拉起李德全,背着身子沉声道:“胤禟过来见朕。”黛玉已经哭了没了力气,泪水也渐渐止住了,胤禟忙低声说道:“玉儿,我叫人进来服侍你梳洗,我先去见皇阿玛,皇阿玛一定担心极了。等见了皇阿玛我们再细说。” 黛玉抽泣着点头,胤禟在黛玉双眼各印一吻,充满柔情的说道:“玉儿,终此一生,我不要你再落一滴泪。”说完,胤禟便急急出了帐篷,对清婉说道:“清婉姐姐,让人打水服侍玉儿梳洗。”清婉点头应了,青玉冲着胤禟狠狠的哼了一声,便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帐篷。 康熙也无心回龙帐,只命附近一顶侍卫帐中的侍卫全都退下,就连李德全都被遣退,康熙一个人气冲冲的等着胤禟来向他解释。 胤禟很快进帐,康熙沉着脸瞪着眼怒视胤禟,气道:“好啊,胤禟,你本事见长,连轻薄玉儿这种事也敢做,还让玉儿哭得这么伤心,你真有能耐!” 胤禟急忙撩袍跪倒,他丝毫没有为黛玉在他皇阿玛心中的份量比他重而不开心,只急急说道:“皇阿玛容禀。” 康熙沉声道:“快说。” 胤禟将事情的原委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康熙听了脸色稍缓,皱眉道:“玉儿之言倒是古怪的紧,胤禟,你怎么看?” 胤禟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有些人出生之时会带着前世的记忆,特别是前世有冤未申的,或是没有喝过孟婆汤的,记忆应该会很清楚,儿子猜测玉儿便是这种情况,她前世被至亲至爱背叛,伤的太深太重,所以今世仍有记忆,儿子不知那查布罕是什么来历,显然是她激发了玉儿前世的记忆。” 康熙点点头道:“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玉儿怎么说?” 胤褆想起黛玉的泪水,便心疼的一颗心直抽抽,他皱眉道:“玉儿好象压抑了很久,她只是哭,什么都没说。儿子打算很玉儿情绪稳定了,再旁敲侧击的了解,总不能再刺激玉儿。若是玉儿不想说,儿子永远都不会再问。” 康熙将胤禟拉起来说道:“胤禟,你比皇阿玛想的稳重,你这样处理很好。” 胤禟心里对查布罕很有意见,便直接问道:“皇阿玛,那个查布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认识玉儿这么多年,就是当年二婶仙逝,玉儿都没有哭成这样。” 康熙没好气的说道:“你又知道了?” 胤禟摸摸头道:“儿子听大哥说过。” 康熙叹了口气道:“行了,你去吧,等玉儿心情平复了再来见朕,嗯,她若是不想再说这事,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吧。胤禟,你也不要再问了。至于查布罕,朕自会命人去查,若是她真有古怪,杀了她也不算什么。”康熙说到最后一句,霸气立现,让身处不远处的帐篷中的查木罕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又打了无数喷嚏,她不由得认定自己生病了,正抱怨着这个世间连最基本的感冒成药都没有,太落后了…… 胤禟出了帐篷,李德全见他神色如常,才将悬着的心放回肚中,胤禟向李德全笑笑,走到黛玉的帐外,正要开口说话,便被忽然跳出来的胤俄拽住胳膊,急切的问道:“九哥,我听说玉儿妹妹哭了,怎么回事,你欺负她了?虽然你是我九哥,可我也不能让你欺负玉儿妹妹,就算我打不过你,我也要保护玉儿妹妹。” 胤禟被胤俄说的直皱眉头,没好气的说道:“十弟,我向萨满天神发誓,我绝对没有欺负玉儿,若违此誓,让我断子绝孙行不行?” 胤俄吓了一大跳,忙松开手道:“我信我信,九哥,你别发这种誓。” 胤禟胤俄的声音都不小,传到帐篷之中,就连黛玉都为之动容,清婉见黛玉已经收拾好了,便轻声问道:“公主,请九贝勒进来吧。” 黛玉有点儿抹不开面子,红着脸不说话,将身子背了过去,清婉却笑着将大家招呼出去,在帐门外对胤禟笑笑,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好多了。” 胤禟向清婉微笑以示谢意,急急走入帐中。黛玉虽然是背着身子,却清楚的听到胤禟走过来的声音,她的身子轻颤,所有的感官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她甚至能感觉到胤禟急促的呼吸,就在她的后颈处。 胤禟走到黛玉身后,环住黛玉的身子,他的火热的气息灼着黛玉的幼嫩的肌肤,胤禟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压抑不住自己的心疼,喃喃低语道:“玉儿,你要我怎么办!” 黛玉的身子轻颤,只这样简单一句话,便似在黛玉心中掀起狂风巨浪,泪水情不自禁的又涌了出来,滴到胤禟紧紧环着黛玉的双手上。胤禟心中一阵抽痛,他急急扳过黛玉的身子,低头吻上了黛玉的眼睛,黛玉缓缓抬起头,让胤禟的吻从眼睛滑落到她的鼻尖,再滑落到她的唇…… 这无声的鼓励给了胤禟进攻的信号,胤禟遵循着亘古的本能,加深了那原本轻浅的吻。 只是双唇交缠,便让胤禟和黛玉感受到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满足和幸福,好似在两个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各自灵魂的人,历经千山万水,冲破重重险阻,终于找到他们的灵魂。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黛玉几乎窒息,这样激情似火的热吻,黛玉纵然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胤禟紧紧的抱着黛玉,支撑着她那快要溶化了的身体,贴着黛玉的耳畔低语道:“玉儿,若是我们现在就能成亲该多好……” 黛玉将自己埋在胤禟的怀中,羞的不能言语,胤禟真怕黛玉把自己给生生憋死,不得不拉开一些,让黛玉呼吸到新鲜空气,他抵着黛玉的额头,怜爱的轻声说道:“玉儿,前尘如何不必再想,我们只想我们将来的日子,相信我,我会让你成为这世界上幸福的女人,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做到……” 黛玉缓缓抬起头,羞意还不曾从她的眼中退去,红晕让她的脸艳若桃李,黛玉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林黛,他不是贾琅,相信他,他说到一定会做到。” 黛玉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她认真的看着胤禟,一字一字的说道:“爱新觉罗胤禟,我选择相信你,但愿我不会后悔。” 胤禟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轻啄着黛玉的微有些发肿,晶莹红润的双唇,轻声而坚定的说道:“玉儿,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后悔。” 胤禟说完便将黛玉拉到桌旁坐下,亲手拧了帕子,细心的拭去黛玉的泪痕,低低说道:“玉儿,别再落泪了,你的泪就是我的血。” 黛玉脸上红霞未消,听了胤禟这话,红霞又加深了几分,胤禟为黛玉净了面,柔声说道:“玉儿,你先歇一会儿,回头我陪你用饭,然后我们一起去皇阿玛那里,刚才皇阿玛以为我欺负你,不问青红皂白将我狠狠的训了一通呢。”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她见胤禟始终都没有问那些前尘过往是什么,反而有此过意不去,轻声道:“九哥,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胤禟笑道:“玉儿,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你没话,我又何必多问,我只知道我爱的是你就足够了。” 一股暖流涌上黛玉的心头,她笑着问道:“九哥,如果我不是人,你还会爱我么?” 胤禟听了立刻笑道:“玉儿当然不是人,玉儿是九天仙子下凡尘。” 黛玉忍不住白了胤禟一眼,娇嗔道:“油嘴滑舌,人家在说正经的。” 胤禟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玉儿是什么呢,小妖怪,小狐狸,小花仙?不管玉儿是什么,我都爱玉儿。” 黛玉幽幽道:“九哥,若我只是一缕孤魂呢?” 胤禟摇头道:“这怎么可能,玉儿,你有影子,身子也是热的,不许胡说哦。” 黛玉拉着胤禟的手说道:“九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胤禟点点头,黛玉轻声讲了起来,这一讲,足足讲了半个时辰,胤禟听了面色阴沉,一股压制不住的怒气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黛玉不由一阵心酸,轻轻推开了胤禟,岂料胤禟猛得将黛玉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压抑的吼道:“玉儿,那个男子该死,他该死一千次一万次,败类,无耻,他就不是个男人,玉儿,我的玉儿,你到底受了多少苦,为什么我没和你生在一个世界,不能保护你,让你受了这样的折磨。” 黛玉一愣,欢喜涌上了她的心头,欢喜慢慢变成狂喜,她紧紧拥着胤禟,抬头看着胤禟,盈盈秋水双眸中充满了幸福,她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少年真的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九哥,我现在心里没有恨了,若是他没有谋杀我,我就不能来到这里,和你相遇。”黛玉轻声低诉,立时让胤禟沉浸在幸福的眩晕之中,在他这十几年的生命中,这一刻,是最幸福的时候,直到胤禟老去之时,他依然记得这两心相许的一幕。 “玉儿,我们回京就成亲好不好?”胤禟抱着黛玉忽然说道。 黛玉红着脸轻推胤禟道:“这怎么行,我们都不到年纪呢。” 胤禟扭股糖似缠着黛玉说道:“好玉儿,我们先成亲,最多先不……嗯嗯……” 黛玉将胤禟推开,红着脸摇头道:“不要……等我及笄再说吧。” 胤禟立时慌张起来,挨过来拉着黛玉的手道:“好玉儿,你别这么狠心,要不等你十二我们就成亲。” 黛玉低头闷笑,轻声道:“这个……你自己去求爹爹吧。” 胤禟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怎么把老泰山给忘记了,他那未来老泰山可是个爱女成痴的人,想将玉儿娶回家,看来这条路还很艰辛漫长。不过,他等的起,无论等多久,他都愿意。 君心定凯旋而归 话说以为自己感冒了的查布罕忽然被御前侍卫不太客气的请到了龙帐之中,龙帐内只有康熙一人,他阴沉着脸冷声问道:“你刚才和公主说了些什么?” 查布罕心中微惊,忙淡笑道:“回皇上,公主向臣询问了有关修习书法之事,问了些有关女儿家的事情。”查布罕心道,康熙你总不能追问我姑娘家的私房话吧。 康熙果然微感尴尬,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沉声吩咐道:“来人,传那拉瑾瑜见朕。” 查布罕眉头微皱,暗道康熙果然是只老狐狸。瑾瑜很快被传了过来,康熙当着查布罕的面沉声说道:“你将查布罕和公主所说之言尽数抄录呈给朕。”说完便走了出去。 查布罕背上不由出了一层白毛汗,她看向那拉瑾瑜,那拉瑾瑜也正在看她,皇上的话她听明白了,可是皇上的意思却让人费思量。查布罕叹了口气,对那拉瑾瑜说道:“格格,可否通融一下,让本王见见公主。” 瑾瑜漂亮的双眉紧紧皱起,查布罕的要求她没法做主,查布罕见瑾瑜为难,便换了个方法说道:“格格,不如你派个侍女去请示公主,看看公主可否愿意见我,然后再做安排。” 瑾瑜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对上查布罕那诚恳的双眼,瑾瑜皱眉道:“我去求皇上,看能不能替你求下恩典。” 查布罕自是再三的谢了,瑾瑜匆忙去帐去寻康熙,将查布罕的要求说了一回,康熙冷声道:“查布罕倒是个油滑的。你去告诉她,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朕不介意杀一个小小的查布罕。” 就在康熙说话的时候,胤禟陪着黛玉来到帐外,李德全忙将她们二人引至康熙面前,看到黛玉的神色和缓了许多,眼中还含着一抹羞意,康熙这才放了心,对黛玉柔声笑道:“玉儿,这几日累着了,怎么不在帐中好好休息。” 黛玉盈盈拜下,轻声说道:“让皇阿玛担心,是玉儿的过错。” 康熙笑道:“真真是说孩子话,玉儿,只要你好好的,皇阿玛就放心了,好孩子快起来吧。” 黛玉却跪着不起来,摇摇头道:“皇阿玛,玉儿有事禀报。” 康熙见黛玉的神色不同以往,便点点头道:“好,你起来说,皇阿玛听着。”瑾瑜见此情形,便让康熙行了礼,轻轻退出帐外,去见了查布罕,让她安心等待。 黛玉将自己的来历向康熙和盘托出,康熙心中虽然极为惊讶,可是面上却波澜不惊,淡淡的问道:“玉儿,你的话匪夷所思,朕没有不相信,可一时也无法全信。”黛玉点头道:“皇阿玛所言极是,若非有过亲身经历,我自己都不相信。” 查布罕就是当日为玉儿调查真相之人,皇阿玛可将她招来仔细询问。 康熙命人将查布罕叫过来,沉声问道:“你真的是沈沉?为林黛调查过贾琅?” 查布罕心中一惊,随即想到是黛玉说出了一切,他没有看向黛玉,点头道:“回皇上,准确的说,是沈沉的灵魂占据了查布罕的身体。当日沈沉调查贾琅谋害林董之事,将证据送到公安机关,呃,就是刑部衙门,看到康熙眉头微皱,沈沉忙解释一句,然后又接着说道,贾琅白丹被叛重刑,白丹指使其兄雇杀谋害沈沉,沈沉死后进入阎罗殿,恰好遇到绛珠到地府,她念在我当日曾为林董尽力,便逼阎王将我送到这个时空,也好帮助林董成就她的事业。查布罕本尊被人下毒,原本已绝了生机,绛珠仙和阎罗王发现只有她的本体适合沈沉的灵魂,便在生死簿上做了手脚。沈沉才来到了这个世上。” 因为先前听了黛玉说过她在地府里的经历,康熙这一回没有感到很惊讶,他相信黛玉和沈沉都没有欺骗他,这也不是他们两个事先商量好的。康熙双眉微敛,淡淡说道:“既然你们和阎罗王这么有交情,都能让他改生死簿……” 沈沉是个聪明人,立刻说道:“回皇上,绛珠曾让沈沉给林董带话,只要林董答应她的条件,她便应许林董获得一次改生死簿的权利。不过只能以三十年为限,太长了上面会发现,会有大麻烦。” 听了沈沉的话,黛玉忍不住抿嘴轻笑,康熙也觉得这话有意思,淡淡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康熙正色问道:“你们既然来自后世,可否说说我大清国祚如何?” 黛玉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有了她的存在的大清,还可能走上那条腐朽的衰落之路么,黛玉相信凭着自己的努力,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 第 169 部分 生。沈沉亦说道:“回皇上,自从林董来到这里,便打乱了这个时空,未来会如何,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一有点可以确定,林董和我都有上一世的记忆,只要不走老路,就一定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大清国运永盛也不是不可能的。” 康熙笑道:“查布罕,你很会说话。” 沈沉笑道:“万岁过奖了。” 康熙淡笑道:“你既然是来自未来之人,那么朕给你任务便不能轻了。只平噶尔丹还不够,朕要你统一蒙古,然后以整个蒙古为嫁妆,嫁入爱新觉罗家。” 沈沉一楞,本能的说道:“我是男子,怎么能嫁人?” 康熙脸上露出非常狐狸式的笑容,一针见血的说道:“你的身体是女子。”沈沉大窘,黛玉和胤禟却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胤禟忽然觉得沈沉和胤俄凑到一起,一定会非常有意思,而且从年纪上来说,查布罕和胤俄最为相配,胤俄是接收查布罕的最佳人选。倒霉催的胤俄,这就么被他九哥打包,预备送人了。既然说清楚了,康熙自然不会再降罪给查布罕,命她回帐休息了。康熙还打发了胤禟,将黛玉单独留下,胤禟已经猜到他的皇阿玛想问什么,微有些担心的看了黛玉一眼,黛玉却微微一笑,胤禟能猜到她自然也能猜到,随着她的到来,有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黛玉相信康熙不会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生气。 胤禟走后,康熙果然正色问道:“玉儿,自朕以后,传至几世而亡?” 黛玉在心中暗自算了一回,轻声道:“八世。” 康熙点点头,沉声问道:“何时转衰?” 黛玉皱了皱眉头,淡淡劝道:“皇阿玛,在大清的历史上从来都没有我这样一个固伦公主,而且诸位哥哥们的关系也是不现在这个样子,所以现在的大清绝对不会走向那条老路,您又何必再问呢?” 康熙沉声道:“不,玉儿,你不懂,朕辛苦创下的江山被人祸害了,朕一定要知道谁是那个败家子?朕要从根儿上灭了他。” 黛玉被康熙说得打了一激灵,这老爷子的火气也太大了吧……不过他转念一想,心里又笑了起来,对康熙说道:“皇阿玛,在历史上,您大行之后由四哥继位,四哥会有一个名叫弘历的儿子,就是他将您和四哥积累的家业败得差不多了,他又是个长命的,做了六十年的皇帝,从他之后,大清江河日下,后来西人东进,以他们的坚船利炮攻入我大清国境,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皇家宫室毁于一旦,百姓流离失所,从此之后,我中华民族历经百年屈辱,就连小小的倭国都大举入侵,我国人罹难,死难者高达三千五百万,受战争损害者两万万,经济损失高达两万万两黄金……”黛玉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她想到南京大屠杀,想到长沙大火,想到遍地焦土,想到国人蒙难……黛玉说不下去了,眼睛喷射着仇恨的怒火,义愤的难以自制。 康熙惊呆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小的倭人竟然也敢进犯堂堂中华,给中华苍生造成如此重创,他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大怒喝道:“鼠辈尔敢,朕不灭倭寇,誓不为人。” 康熙的重拳将黛玉从那种深切的痛苦之中唤醒,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略略平复了心情,然后才说道:“皇阿玛,您还记得和黛玉的第一个约定么?” 康熙重重点头道:“朕明白了,你身为女子尚有如此雄心,朕岂能落后,玉儿,你看着,朕绝不让悲剧发生在中华大地。”黛玉亦点头道:“皇阿玛,黛玉愿倾一生之力,让我中华永远屹立东方,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 “说得好!”康熙击掌大赞,一股热血直往他的头上冲,这会若有个小鬼子在康熙面前,铁定会被他一拳砸成肉泥,一根完整骨头都不会剩下。 黛玉既然说了,索性一说到底,她细细的将乾隆以后的历史讲给康熙听,听得康熙双眼含怒,从此之后,钮钴禄一族的秀女再没有一个能被选中,康熙从根儿上将乾隆这一枝给断了,生都不让他生出来,看他还有什么本事祸害大清江山。 更漏声声,康熙才惊觉已经是深夜了,他知道黛玉素来不能熬夜,便让人送黛玉回帐休息,黛玉因为说出了好多早就想说的话,这一夜睡得无比安宁,可康熙却一夜未眠,黛玉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他需要好好消化。 次日一早,胤禟准时的将他为黛玉准备的早餐送上,黛玉用过早餐,胤禟便拉着黛玉去溜马了。名为溜马,实际上是想和黛玉接可能的多在一起,热恋中的小情人,那怕只分开一刻钟,也会觉得象是分开了一世纪。 看着胤禟和黛玉的背影,胤禩还是无法释怀,他到现在也不愿意接受黛玉选择胤禟这个事实。达兰默默的站在胤禩身边,什么话都没说,自从爱上胤禩,达兰便走上一条极为辛苦的崎岖之路,达兰并不知道路的尽头会不会一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是达兰知道,若她不走这一程,她永远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达兰忽然想起黛玉曾和她说过的,爱的代价,也许,这就是爱的代价。 此番秋狩收获极为丰富,康熙皇帝心满意足的起驾回銮,行至承德,接了太皇太后回朝,康熙朝拜太皇太后,向她谢罪,太皇太后慈爱的笑道:“玄烨,你做的很对。哈赤珠这两年越来越不象话,早就该收拾他了。你还留了他们一家子的性命,也算仁至义尽了。咱们祖孙重逢,不去说这些个扫兴的事情,我听说玉儿降服了一头猛虎,这可是真的,难道玉儿真是咱们的麦尔德娘娘?玉儿怎么没来?” 康熙笑道:“玉儿有些中暑,孙儿让她先回去休息,等晚间暑气散了再来给老祖宗请安。” 太皇太后点头道:“也难为这孩子了,她自小生长在江南,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左右现在没什么事,你陪我去瞧瞧玉儿。” 康熙笑道:“老祖宗,孙儿要给您道喜。” 太皇太后眼神一亮,赶紧问道:“小九和玉儿成了?” 康熙点头笑道:“成了,只等着这两个孩子长大些就给他们办婚事,老祖宗,您想玉儿将来生出的孩子,那得是什么样呀?真想现在就见到。” 太皇太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个劲的说道:“对对,我可得好好活着,好抱我的曾孙孙。”康熙猛点头,可叹胤禟黛玉连婚都没成,孩子便已经被人定下了,可以想见,将来为了黛玉的孩子,太皇太后,康熙和林海三人必然没完没了的打饥荒,身为父母的胤禟和黛玉,只怕想见孩子一面都不容易。 还没到黛玉住的地方,太皇太后便看到胤禟带着好些人正排布粗粗的毛竹,康熙见了不免问道:“胤禟,你在做什么?” 胤禟擦擦汗说道:“回皇阿玛,儿子在做试验,看看能不能将井水引入竹管,再将竹管放到房间里,这样既不会被决块的寒气伤着,又能凉爽舒适。” 康熙听了笑着对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你听见了吧,小九现在可不得了,心细着呢。”太皇太后点头微笑,胤禟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祖宗,胤禟这是在做实验,等实验成功了再给老祖宗装上。” 太皇太后笑道:“好,小九是有孝心的孩子,老祖宗没白疼你。” 康熙扶着太皇太后走入房中,黛玉已经被绣绮云锦扶着下床,想上前见礼,太皇太后瞧着黛玉的小脸尖了一圈,脸色很是苍白,心疼的上前拉着黛玉的手,不让她跪拜下去,关切的说道:“玉儿,难为你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行这些个虚礼。你可觉得好些了?草原虽说比京城凉快,可是那暑气也是极利害的,瞧着小脸儿瘦的,唉呀,真是心疼死人了,苏麻,咱们的雪参还有没有,快拿些给玉儿,让玉儿好好补一补。” 黛玉忙拉着太皇太后的手低笑道:“老祖宗,玉儿没那么娇气,过阵子就好了,您别担心,玉儿自己就是医者,现在玉儿是草原女神医呢。”黛玉边说边昂起头,逗得太皇太后哈哈大笑,摩挲着黛玉的小脸说道:“真是个小可人儿!” 正说着话,胤禟从外面走进来,行礼笑道:“老祖宗,皇阿玛,请您们到里面聊天说话吧,胤禟好将这外厅的管子铺起来,试试看管不管用。” 黛玉挽着太皇太后进了内厅,康熙亦走了进来,刚吃过茶不久,太皇太后便笑道:“小九的鬼点子可不真不少,果然比先前凉快些了,又不象冰块的寒气那么硬。”康熙听了却吐槽道:“玉儿,这必是你告诉小九的,对不对?” 黛玉含笑低头不语,她不过是说笑中随意提了一句,那成想胤禟便真上了心,一到承德便亲自带人试验起来。看来效果不错。康熙决定将此项新技术在皇宫推广开去,只此一项,十年之中便为康熙节省出造三条越洋宝船的费用,从此康熙便更加热衷于新技术的发明创造和应用,瞧着憨直的胤俄,却在这上前极有天赋,此后,胤禟黛玉开源,胤俄节流,只短短的二十年,大清的国库存银便翻着跟头的往上涨,竟倍出几十倍,为缔造中华盛世打下了坚实的物质基础。此是后话,以后慢慢再说。 在承德休养几日,等黛玉养好身体,康熙才下旨起驾回京。抵京之日,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早就出城相迎,看父子兄弟相见,自有一番亲热。最让康熙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林海也在出迎之列,胤礽笑着说道:“可真是巧了,金陵逆党已经被二叔全部擒获,二叔亲自押解人犯,昨日下午方才抵京。” 康熙大步流星的走到林海面前,握着林海的双肩说道:“二弟,你辛苦了。” 林海见康熙的气色极好,便也笑道:“皇上言重的,一切皆是林海份内之职。”康熙拍拍林海的肩膀说道:“二弟,我们先回宫,慢慢再聊。” 黛玉和青玉听说她们的父亲来了,哪里还忍得住,姐弟两个溜下车马,跑到林海的跟前,仰着头齐声唤道:“爹爹……” 只数月没见这一双儿女,林海觉得她们又长大了许多,林海激动的揽着黛玉和青玉,哽咽说道:“好孩子,你们都还好么?” 黛玉珠泪盈盈,颤声道:“我们很好,爹爹,您身子好么?您瘦了,又添了白发,爹爹,女儿不孝,没在膝前承欢……” 林海替黛玉擦了泪,颤声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说孩子话,爹爹老了,有几根白头发算什么,只要你们姐弟两个好,爹爹便心满意足了。” 这一家团圆的情形让在场之人无不心酸,黛玉走到康熙面前,盈盈跪下道:“皇阿玛,玉儿想陪爹爹回家。” 康熙点点头道:“也好,胤禟,你送二叔和玉儿青玉回府。”胤禟总算得了机会,忙上前向林海行礼,林海看着胤禟的眼神却透着一些古怪,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总之那种眼神么胤禟没由来的心里发毛,好似他做了什么错事,有些不敢面对林海一般。 进城之后分作两路,胤禟带着人送林海黛玉青玉回林府,康熙则直接回宫。出迎的文武大臣再一次见证了固伦公主和林家的受宠程度。从此以后,林海不论走到何处,都会有官员冒出来巴结于他,让林海很是不堪其扰,几次动了退隐的念头,都被康熙以大事相劝,好说歹说的拦了下来。 胤禟护送林家三口到林府,林海淡淡道:“有劳九阿哥,你回去吧。” 胤禟心里纳闷,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未来泰山老大人,他当然不知道,林海心里正别扭着,虽然从理智上来说,黛玉总是要嫁人的,可是看到胤禟对黛玉那种自然流露的亲近,林海没法子不吃醋,总不想便宜了这个小子,在这样的纠结之下,他自然不会对胤禟有好声气。 胤禟想说话,可是黛玉悄悄向他使了个眼神,胤禟忙恭敬的说道:“是,小侄谨遵二叔的吩咐,二叔也是昨日才到京城,请好好休息,侄儿明日再来请安。”林海听了这话,脸色稍稍和缓,沉闷的“嗯”了一声,胤禟带马走到一旁,看着林海黛玉青玉进了林府大门,才拉着马步行走出柳叶儿胡同,转过拐角他才上了马,向皇宫飞奔而去。 胤禟的举动自然有人告诉林海,林海听罢微微点头,还算胤禟这小子懂规矩。 林海一家三口尽叙别情,黛玉听说将父亲已经破获了前朝公主的地下宫殿,又惊又喜又后怕,她其他的什么都不问,只问道:“爹爹,您怎么身先士卒直闯贼巢,吓死玉儿了,若是有个什么,您让玉儿怎么办?” 林海笑道:“傻孩子,爹爹若无必胜的把握,又怎么会草率的以身犯险,为了你和青玉,爹爹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黛玉轻轻点头,仔细的看着父样的气色,手中的宫扇扇出微凉的风,为父亲消暑。林海拉着黛玉在自己身边坐下,心疼的说道:“玉儿,我听说这一回秋狩,你受不了少的苦,回来的路还中了暑,可都是真的?” 青玉在一旁用力点头道:“爹爹,这些都是真的,姐姐在草原上扭伤了脚,还有那个什么斯钦布赫擅闯禁区,想对姐姐无礼,幸好被清婉姐姐和瑾瑜姐姐拦下,还有,姐姐还被九哥弄哭了,姐姐哭的可伤心了,可是她们却不许青玉进帐去看姐姐。”小青玉见着自家老爹,便将一肚子的话都倒了出来,听得林海脸色发青,眼瞅着头上都要冒烟了,黛玉忙轻喝道:“青玉,不许胡说。爹爹,事情不是青玉说的那样,您听玉儿慢慢解释。” 林海摇了摇手淡淡问道:“玉儿,九阿哥惹你伤心了?”林海的声音虽然淡,却是语气里的寒意让青玉这个寒暑不侵的小家伙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家老爹的气场好强大。 黛玉急忙说道:“爹爹,您还记得当日玉儿和你谈过的,未来之事么?” 林海皱着眉点点头,他不明白这和黛玉哭有什么关系,黛玉轻声说道:“有一个和玉儿同时代的人也来到这里,他是玉儿旧识,还帮过玉儿,因想起前尘过往,玉儿才会伤心的哭泣。” 林海面色稍缓,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他是 第 170 部分 谁,带来让爹爹见见。” 黛玉浅笑道:“她是新任喀尔喀王爷查布罕,其实,查布罕是个女儿家。” 林海听了这话,脸上方才露出些儿笑意,对黛玉说道:“日后总有机会见到查布罕的,爹爹会亲自谢她。” 青玉撇撇小嘴说道:“我早就知道查布罕是女的,这有什么。可是姐姐,什么叫未来之事,咱们家就三口人,为什么我却不知道?” 林海黛玉瞧着青玉气鼓鼓的小包子脸,不由地同时笑了起来,黛玉点点青玉的小鼻头笑道:“那时你还小的,还话都没学周全,怎么对你说。” 青玉不依的扯着黛玉叫道:“好姐姐,告诉青玉嘛,求求你了……” 林海笑道:“青玉,爹爹知道的其他也不多,不如我们晚上一家子好好聊天说话,让你姐姐把什么都告诉我们,好不好?”青玉这才开心的跳了起来。林海看向黛玉,眼神温暖慈爱,微笑道:“玉儿,不论你是谁,来自何处,在这里,你就是我林海的宝贝女儿。” 黛玉坚定的点头道:“玉儿明白。” 到了晚间,黛玉果然用青玉能理解的话,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这下子黛玉可算是惹了个天大的麻烦,青玉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拉着黛玉问道:“姐姐,不用马儿拉,车子真的会跑?隔着千山万水,两个人能看见对方,能通话?月亮上真的没有嫦娥吴刚和桂花树?按一个按钮真的就能消灭一个国家……”青玉的问题多得让黛玉想去撞墙,这加强无数倍的好奇宝宝应付起来可真不容易。林海虽然也是满腹的问题,可是瞧着黛玉几欲暴走,他决定暂时不问了,还对青玉笑道:“青玉,你姐姐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不如我们每天让她讲一些,慢慢的讲,总有讲完的时候。” 青玉虽然不情愿,可是他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便乖乖的点了点头,放了黛玉一条活路,要不黛玉非得被青玉活活烦死。 是夜,黛玉躺在自己的床上,忽然睡不着了,她起床披衣,也没惊动值夜的霜月霜华,悄悄走到屋外,看着天上的月牙儿,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之间失眠了。 就在黛玉起来的时候,皇宫大内的阿哥所中,胤禟也了无睡意,他亦悄悄起身,跃到屋顶,拿出一只玉笛轻轻吹奏起来,悠扬的敖包相会在皇宫上方响起,传到了宜兰宫中,这一夜,康熙点了宜妃侍寝,云雨过后,两个人听着婉转反复的敖包相会,宜妃撩起如瀑的青丝,带着云雨过后特有的慵懒低声说道:“这曲子倒是好听……” 康熙笑道:“爱妃,你可知道这曲子是谁吹的?” 宜妃笑着伏在康熙的肩头,轻推着他娇嗔道:“臣妾怎么会知道是谁?皇上,您就别卖关子了。” 康熙被宜妃的风情撩拨的再振雄风,欺身将宜妃压到身下,二人再赴阳台,事毕,康熙才笑道:“这可是你的宝贝儿子胤禟吹的,若无特别的意外,玉儿便是胤禟的媳妇,这小子想他的小媳妇了。” 宜妃惊喜的叫道:“真的?”一时激动之下,宜妃身上的丝被滑下她都没有觉察道,看着宜妃那光滑圆润的香肩和一痕雪脯,康熙满意极了,伸手将宜妃拢到怀中,抚弄着她那光滑的肌肤笑道:“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宜妃被康熙抚弄的娇吟连连,意乱情迷之下什么都顾不得了,只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追逐着那份欢娱。伴着他们的欢爱,始终是胤禟吹奏的敖包相会。 今夜留宿宫中的四阿哥胤禛被胤禟的笛声吵得无法安睡,他索性起来跃上屋顶,坐在胤禟身边问道:“九弟,你怎么了?翻来覆去的吹这一支曲子,难道不厌么?” 胤禟傻呵呵的说道:“不厌,一辈子都不厌。” 胤禛叹了口气,伸手试试胤禟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很正常呀。” 胤禟忽然拉住胤禛的手,兴奋的说道:“四哥,玉儿和我好了……” 胤禛将胤禟的手拔开,没好气的说道:“这句话,今天晚上你已经和我说了上千次了,有没有新鲜一点的?”胤禟傻笑道:“有,四哥,玉儿接受了我的心意……”胤禛到底没忍住,向着满天星星翻了个白眼,无比郁闷的说道:“九弟,这句话你也说了上千遍了。九弟,我很郑重的警告你,你若再不回复正常,我明天就至情二叔跟前将你和玉儿妹妹之事搅黄!” 久别重会心情各不同 胤禟听得胤禛的威胁,忙拉着胤禛的胳膊叫道:“四哥不要,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胤禛拍拍胤禟的肩膀说道:“回房睡了。”说完便纵身跃下,不再理会胤禟,他相信胤禟后半夜不会再折腾了。 胤禟非常了解他家四哥的性子,说到必会做到,因此便也老老实实的跳下房顶,躺在床上大睁着两眼等待天亮。天亮后给太皇太后皇上宜妃请过安,他就能出宫去看黛玉了。 终于熬到天亮,胤禟急慌慌的更衣梳洗,第一个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有意逗胤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留住胤禟陈芝麻烂谷子的说了一大通,谈话完全没有重点,胤禟终于确定,太皇太后这是闲的无聊,拿自己涮着玩,好看自己暗自着急的傻样子。虽然心里明白,可是胤禟还是忍不住不急,太皇太后见胤禟急得不行了,才忍笑道:“小九,你今儿有什么特别安排么?” 胤禟哪儿敢不说实话,只得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要出宫之事,太皇太后故意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早说,有事还不快去办,别再耽误啦。”胤禟总算是等到这句话,忙向太皇太后行了礼,便急冲冲的往外跑。那知刚跑到门口,便碰上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宜妃,宜妃一看到胤禟便笑道:“胤禟你别走,额娘有话和你说,在这里等一等,额娘先去给老祖宗请安。” 康熙昨夜太过生猛,以至于宜妃今天早上浑身酸痛,根本就起不来,所以请安才来迟了。宜妃也不等胤禟说话,便急急入内给太皇太后请安。又陪太皇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见太皇太后有些倦了,才告退离开。胤禟在门口等得头上都要冒烟了,才看到宜妃从宫中走出来。 宜妃瞧着胤禟在外面团团转圈儿,便上前笑道:“胤禟,额娘求了你皇阿玛的恩典,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出宫,咱们一起去林府瞧瞧玉儿。” 胤禟一喜一忧,喜的是终于可以出宫了,忧的是额娘跟着,他还怎么能和玉儿谈情说爱呢,玉儿一定会不自在的。 林海上朝未归,黛玉带着青玉招待宜妃和胤禟,宜妃看着黛玉一直在笑,笑得黛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心里直发毛,胤禟这些日子和黛玉朝夕相处,对黛玉已经相当了解,看到黛玉的笑容淡淡的略带疏离,胤禟忙笑道:“额娘,时候不早,您该回宫了,儿子还要去巡查铺子,就不陪您一起回宫了。” 宜妃摇头笑道:“你皇阿玛有恩旨,额娘在宫门落钥之前回去就行,你有事忙去吧,额娘正好和玉儿说说话儿,我们娘儿们在一起说话,你总在这里也不象个样子,快走吧。” 胤禟自然是不愿意的,黛玉也瞧出来,宜妃今儿就特意来找她的,想想总是免不了这一回的,黛玉便笑道:“不如让玉儿陪娘娘回宫。” 宜妃立刻站起来挽着黛玉的手笑道:“好极了,我正这么想着呢,玉儿,这一个多月没见着你,我可惦记你了,咱们现在就走。” 胤禟还想说几句话,却被宜妃娘娘赶什么似的赶走了。黛玉嘱咐了青玉几句,又回房换了衣裳,这才陪着宜妃回宫,宜妃一定要拉着黛玉和自己同乘一辆车,抚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皇上已经将你们的事情告诉我了,谢天谢地,难得玉儿不嫌弃胤禟,他又肯听你的,额娘就把他交给你了,胤禟骨子里是个倔脾气,也就只有你才能降服他,日后还要玉儿多劝着他一些。” 黛玉被宜妃说的满面通红,低头小声道:“娘娘言重了。” 宜妃不高兴的说道:“叫额娘……”黛玉大窘,她这会儿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事实上黛玉和宜妃也不算太熟,她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很有意思,一直是宜妃追黛玉躲,有时候太过热情也挺让人吃不消的。瞧着黛玉的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宜妃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揽着黛玉说道:“玉儿,我们不说笑了,生在皇家的孩子都不容易,玉儿,胤禟是个死心眼儿,他心里有了你,就再也不会有别人,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相亲相爱,互相扶持才是,额娘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黛玉听着宜妃的话有些不对,也顾不得害羞,抬头看着宜妃轻声问道:“娘娘可是凤体不适?” 宜妃摇摇头笑道:“没有,我的身子很好,只是……我放不下你们十一弟,想求了恩旨去陪着他。小十一自小身子不好,从来没离开我的身边,这些日子,我夜夜都梦到他哭着喊额娘,若不能亲眼看看他,我再是不能放心的。” 黛玉听了轻轻点头道:“玉儿明白。” 宜妃笑道:“我就知玉儿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玉儿,等我请下旨意出宫,怕是要到你们大婚才会回来了。在这段日子里,我就把胤禟托付给你了。” 黛玉微微皱眉,妃子出宫,而且一出就是几年,皇阿玛能同意么?宜妃看到黛玉的神情,不由低笑道:“小十一也是你皇阿玛的亲骨肉,他岂有不惦记的,昨儿我已经说了此事,皇上虽未应准,却也有了七八分同意了,玉儿,额娘还想让你帮着敲敲边鼓,你皇阿玛最宠你了,有你帮忙说话,额娘便有了十成把握。” 黛玉轻声问道:“九哥知道么?” 宜妃笑道:“还没告诉他,等请下旨意再说也不迟。”黛玉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到底应不应该去敲这个边鼓,要知道妃子出宫,一走便是几年,只怕什皇恩都会断了,这样对宜妃真的好么?只是这样的话,黛玉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能直接出说出来的。 不多一会便进了宫,黛玉自然要先去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见黛玉显得特别开心,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听说有首歌儿你唱的特别好,唱来给老祖宗听听好不好。” 黛玉还以为太皇太后说的是大福晋教她的蒙古长调,便笑着应道:“好啊,不知道老祖宗想听哪一段?” 太皇太后有些促狭的笑道:“我别的不想听,只想听敖包相会。” 黛玉的脸刷的一下子便红了,她撅起小嘴闷声道:“玉儿不会。” 太皇太后就是喜欢看黛玉小脸儿红红的样子,不由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宜妃想起昨夜康熙和她说的话,也抿嘴低笑,黛玉一看全明白了,这定然是胤禟闹出来的,心想着回头一定要和胤禟算帐才行。 康熙下朝后听说黛玉进了宫,便也来到慈和宫,宜妃一瞧时机正好,气氛也不错,便上前跪倒在太皇太后的面前,恳求道:“老祖宗,臣妾心中极为惦记小十一,求老祖宗开恩,许臣妾去照顾小十一。” 太皇太后颇觉惊愕,她看向康熙,康熙微微点头道:“老祖宗,孙儿也很牵挂小十一,宜妃去照顾他也好,总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孩子,没个亲人照顾也太委屈了。” 太皇太后看着宜妃,低声问道:“宜妃,你心意已绝,不会后悔?” 宜妃抬头看着太皇太后,又向康熙温柔的一笑,点点头道:“臣妾相信万岁爷,臣妾不后悔。” 太皇太后皱眉道:“你去看看小十一,自然没什么不行,可你毕竟还是玄晔的妃子,怎么能一走便是十几年呢?” 宜妃看了看黛玉,黛玉明白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便上前对太皇太后笑道:“老祖宗,其实宜妃娘娘也不必一直守着十一弟弟,她可以每年都回来住几个月,陪十一弟几个月,这样不就两全岂美了?” 太皇太后指着黛玉笑道:“好啊,原来你们都套好了话儿,就往我身上招呼……” 宜妃忙低头道:“臣妾不敢。”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道:“做娘亲的有谁不惦记自己的孩子,你想去便去吧。记得要如玉儿所说,每年都回来,小的固然要顾,也不能不管我这个老的,我的日子不多了。”康熙忙快步走到太皇太后跟前躬身道:“老祖宗快别这么说,有玉儿这个小神医在,您一定会健康长寿的。” 太皇太后只当康熙在安慰自己,也没反驳什么,只是揽着黛玉笑道:“其实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若没见到我的宝贝玄孙儿,我可死不暝目。” 黛玉体内有个成熟的灵魂,自然知道太皇太后和自己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的灵魂又不完全是林黛的,还有黛玉本尊的一部分,因此只低头不语,羞的不能说话。 康熙瞧着黛玉羞的不行,便解围的笑道:“昨儿只匆匆瞧了弘皙和净初这两个小家伙,不如让人将他们抱过来,老祖宗先抱着……” 太皇太后笑道:“这话说的极是,苏麻,去毓庆宫把孩子抱过来,把太子和太子妃也请来。” 苏麻笑着应了,忙去毓庆宫请人,康熙笑着说道:“老祖宗今儿精神好,何不在湖心亭上设宴,一家子热闹热闹。” 太皇太后笑道:“好啊,宜妃,你去安排吧。”宜妃笑着领命而去。太皇太后拉着黛玉笑道:“玉儿,回头让人将你爹爹和青玉都接来。让他们父子两个在家里,也怪冷清的,你们又才回来,总要让你们父女多聚聚才是。” 康熙笑道:“叫老四去接,顺便将小九叫回来,此番秋狩,他可是散野了性子,竟是一会儿都待不住了。” 李德全忙去向胤禩传达万岁爷的手谕,胤禛领命出宫,太皇太后又笑道:“将瑾瑜和达兰这两个孩子也叫过来,咱们满人没那些个定了亲就不能见面的规矩。”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自有人飞快出宫传旨,不过半个时辰,该来的人都来了。太皇太后一定要求黛玉和胤禟在左右搀扶着她,老祖宗心满意足的起驾,上了长春湖畔的龙船,向湖心亭上去了。 宜妃已经安排好了酒席,还命宫中乐师在岸上的柳树下吹奏起笛箫笙管,隔着清凌 第 171 部分 凌的水面,乐声显得分外空灵动听,风从水面吹过,暑气顿消,带来夏日里难得的清凉,太皇太后满意的说道:“宜妃安排的很好。” 昨日皇上一回宫就临幸了宜妃,今日宜妃又得了特旨出宫,如今还被太皇太后夸奖,更重要的是,宜妃的儿子,九阿哥胤禟竟然得了固伦公主的心意,听说皇上很快就要下旨指婚了。这一切,都让后宫的嫔妃们对宜妃又羡又妒又恨,个个恨不能取宜妃而代之。 这一切宜妃自然心知肚明,不过她想着自己就要离开皇宫了,便不将这些妃嫔们的妒恨放在心上,只笑盈盈的招呼着,却让那些妃嫔们看着更觉得刺心了。随从康熙秋狩的密嫔走上前酸溜溜的说道:“宜娘娘好生能干呀,我们若能学到宜娘娘的一成手段,便也是个会伺候的了。”密嫔原本并不显山露水,年纪也小,今年刚二十岁,她自从随了皇上秋狩,又被幸了好几回,这心不免大了起来,没想到一回宫便让宜妃抢了风头,密嫔的一颗心早就浸到醋缸里去了。 宜妃淡笑道:“密嫔妹妹说笑了,妹妹若是不会侍候的,万岁爷怎么能赏妹妹这颗皓斓宝珠呢。”说罢,眼光在密嫔头上扫过,密嫔头上戴了一枚镶嵌着龙眼大的皓斓宝珠的金钗,很是抢眼。众妃嫔一听到皓斓宝珠,看向密嫔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敌意,密嫔还暗自得意,却不知道自己已替代宜妃,成了那些久旷妃嫔的公敌。 少时阿哥们也都来了,众阿哥们上前分别见了礼,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注到黛玉的身上,黛玉今日只穿了一件水绿暗绣青竹的软缎旗袍,也没有带旗头,只将青丝高高挽成远山凤尾鬟,点缀着数颗匀净无瑕的沉香珠,以流苏米珠缨络压发,整个人显得清灵淡雅,由不得不让人眼前一亮。 想到这样的人儿已经被九阿哥胤禟定下,阿哥们多少心里有些个惋惜,可是看看胤禟和黛玉站在一起,确如金童玉女一般,这种惋惜便也淡了许多,当然,这不包括八阿哥胤禩。黛玉越出众,越美丽,八阿哥胤禩便越无法释怀,达兰看到胤禩几乎无法自制的看向黛玉,心底一沉,便不落痕迹的走到黛玉的身边,悄悄挡住胤禩的目光,胤禩发现自己被达兰发现,不免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狼狈。良贵嫔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叹息,轻轻走到胤禩身边,浅笑道:“胤禩,去了一趟大草原,你晒黑了不少,可也壮实了许多,是个大人了。” 胤禩明白良贵嫔的意思,便淡笑道:“额娘说的是。” 慧妃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老八是黑了,可也高了壮了,日子过得可真快,想着老八刚抱到我那里的时候,还象个小猫儿似的,一转眼,都成大小伙子,要娶福晋生小阿哥,良妹妹可算是有福气了。”胤禩出生之时,良贵嫔品级低,不能抚养胤禩,胤禩是在慧妃宫中长大的,所以慧妃才有意这么说一句,提点一下,免得胤禩忘了根本。 良贵嫔轻笑道:“都是娘娘的恩德,嫔妾感激不尽。” 胤禩垂眸遮住眼中的恨意,慧妃如此说,分明是在当众提醒大家,他八阿哥胤禩出身低贱,这是胤禩心中最深的痛,绝不能触及。 太皇太后听了慧妃的话,心中不喜,不过她久居深宫,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只淡淡笑道:“良贵嫔过来。” 胤禩忙扶着良嫔走到太皇太后跟前,黛玉见胤禩也上前,便将达兰往太皇太后身边一推,自己则和清婉瑾瑜到一旁说话去了。 瑾瑜心不在焉的答着话,眼神却不由的飘向四阿哥胤禛,一个多月不见,他瘦多了,想来这些日子一定很累,瑾瑜不由的心疼起来,真想替胤禛分忧,让他不用那么辛苦。 黛玉见瑾瑜没心思答理自己,便顺着她的眼光瞧去,果然看到了胤禛,黛玉抿嘴轻笑,招手道:“四哥……” 胤禛正在和太子说话,猛听黛玉叫他,便回过头来微微点头,他脸色虽冷,眼中微带笑意。胤礽笑道:“四弟,你过去吧。这政事左右谈也谈不完,今天先放一放,大家都好好轻松一下。” 胤禛点点头,告了罪方才向黛玉那边走去。 瑾瑜一见胤禛走过来,脸上没由来的发烧,忙将身子背了过去,黛玉对走过来的胤禛笑道:“四哥,你替玉儿陪陪瑾瑜姐姐,玉儿有事走开一会儿。”说完她便拉着清婉走开了。胤禛何尝不知道这是黛玉给自己制造机会,便走到瑾瑜身边,笑着说道:“跟着皇阿玛秋狩,累不累?” 瑾瑜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听了胤禛淡淡的暗含关心的话语,她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是了,她是她的福晋,注定是和他并肩的那个人,为什么要不好意思的,瑾瑜此时有些明白为什么黛玉会在确定了她自己的心意之后,那样的回应胤禟。她向胤禛笑道:“虽然有些辛苦,但是很值得。四哥,你瘦多了,听说你每年都苦夏,可要好好保重才是。” 胤禛心中微惊,可是更多的是喜悦,他轻轻点头道:“我素来苦夏,过了夏天就没事了。” 瑾瑜想也没想便说道:“从明天起,我每天给你熬荷叶粥消暑,玉儿教我做的药膳,很能改善苦夏的情形。” 胤禛嘴角勾起,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点头道:“好。”他没有对瑾瑜说辛苦你,这让瑾瑜心里很甜。胤禛将手一袖,拿住藏在袖子里的东西,然后将手伸到瑾瑜的面前,摊开掌心说道:“看着很配你,就带来了。” 瑾瑜看到胤禛的手心里有一对纯净浓绿水滴翡翠耳坠,这是胤禛头一次送东西给瑾瑜,瑾瑜欢喜的一颗心简直要炸开了,她伸手去拿这对耳坠,胤禛却用大手包住瑾瑜,在她的耳畔低低道:“瑜儿,还有三个月。”瑾瑜微一错愕,随即便明白了胤禛的意思,原来他也是这样的期待…… “四哥,有了四嫂你就不理我了!”十三的声音突然响起,瑾瑜忙抽回手,胤禛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不知为什么,看到瑾瑜羞红脸的样子,一向清冷的他忍不住想笑。 “十三弟,你怎么来得这样晚,又和十四弟比武去了?”看着一头大汗的胤祥,胤禛微微皱眉的说道。 瑾瑜迅速调整好情绪,回头对胤祥淡笑道:“十三阿哥,好久不见。” 十三阿哥刚要回话,十四阿哥胤祯跑了过来,他拉住胤祥,狠狠的瞪了胤禛一眼,飞快的跑开了。胤禛微微轻叹一声,瑾瑜低低说道:“怎么十四阿哥还和四哥……” 胤禛淡淡道:“十四一时别不过来。” 瑾瑜听了暗自记在心间,四哥要做大事,那么安抚幼弟这种事情还是让他来做吧。 太皇太后看到胤禛和瑾瑜相处的很好,心里很满意,对在她面前的胤禩和达兰说道:“胤禩呀,再过三个月你就要成亲了,成了亲可就是大人了,以后要更加勤勉才是。” 胤禩躬身受教,表现的非常得体,达兰脸上微红,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苦涩之意,对于三个月后的大婚以及大婚以后的生活,达兰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恐惧。 良贵嫔极为敏感,她立刻拉着达兰的手,温柔的向达兰笑笑,达兰亦以微笑相回,可是心里的不安却一丝也没减少。 林海带着青玉来到湖心亭,只拜过太皇太后和康熙,除了这二位,再就是康熙的皇后,其他的人都没有资格受林海的礼,康熙原本特意交待过的,众妃嫔们也都知道,可是偏偏今天慧妃气不顺,再加上林海此次押送人犯进京,并没有让大阿哥同行,大阿哥还留在金陵,慧妃便压不住心里的怨气,想要发作一回了…… 宫中纷扰无时休 “林大人屡立大功,可真是我们大清的国之柱石,怪不得万岁爷对林大人恩宠有加,可算得宠冠一时了。”慧妃扫了林海一眼酸不溜丢的说道,却没注意康熙听了她的话,眼神陡然一暗,眉间微皱,对慧妃的不识大体很不满意,连带着,将原本再用一用明珠的打算彻底搁置了,慧妃若是知道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彻底断送了她哥哥起复的希望,她绝对会后悔至死。 林海自然听得出慧妃的意思,只是这其中的内情不便让慧妃知道,大阿哥之所以不回京城,是因为他受了重伤,短期内不能进行长途奔波,所以林海只能将大阿哥秘密送到扬州林府养伤,然后才只身一人将人犯押送回京,这事,林海早就发了密折上奏,康熙尽知道的。不过为了大阿哥的安全,康熙对谁都没有提过,就连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这两个代理国事阿哥也都不知道,胤礽心里正觉得奇怪,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询问林海罢了。 大阿哥虽然没有返京,太皇太后依然命人将大福晋和弘昱接进宫,大福晋听得慧妃娘娘语气不善,忙向和青玉混到一起好不亲热的弘昱招手,弘昱不太情愿的跑到大福晋跟着,大福晋对他低语几句,弘昱便跑到慧妃面前,摇头慧妃的手叫道:“太太,弘昱渴了,要喝冰奶妈。” 慧妃平日就极为疼爱弘昱这个嫡孙,弘昱一叫,慧妃也没心思找林海的麻烦,忙命人拿过奶妈,试着不太冰了才给弘昱喝,有弘昱缠着慧妃,她紧忙不得闲,她找林海麻烦这事便也混了过去。 黛玉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向大福晋微笑点头,大福晋回以温暖的一笑,这时胤礽和太子妃带着两个奶妈抱着弘皙和净初过来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小弘皙和小净初已经长开了,俱是粉团儿一般的雪娃娃,身上散发着极好闻的淡淡奶香。这两个孩子虽是双生,生得却不太象,弘皙到底是个男孩儿,眉眼中透着些许刚毅,而净初却是个爱笑的可爱娃娃,一双眉儿弯弯的,黑宝石般的眼睛望着逗弄她的黛玉,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咯咯笑着伸手去捉黛玉的手指头,看着极为讨喜。 太子妃对小净初说道:“是玉姑姑救了我们小净初哦……”净初似乎在回应一般,啊啊的冲着黛玉吐个小泡,逗笑了所有的人。 人都到齐了,酒宴开始,这顿饭大家用的都很尽兴,饭后吃了茶,又说笑了一阵子,太皇太后有了倦意,众人才恭送太皇太后回慈和宫,然后各自散去。 因胤礽还有公事,太子妃便对大福晋笑道:“大嫂,左右大哥也没在家,不如带弘昱到毓庆宫去消消暑,玉儿妹妹,你也一起来吧,我们有日子没一起说话了。” 大福晋笑道:“求之不得了,玉儿妹妹,我正有个事情想问你呢。” 黛玉原本想跟着父亲出宫的,听了大福晋和太子妃的话,却也不好不去,便应允下来,林海知道大福晋想问什么,便笑道:“玉儿,你过来,爹爹有几句话嘱咐你。” 黛玉跟着林海走到一旁,林海压低声音将大阿哥的事情简单说了,黛玉这才明白过来,轻声道:“爹爹,女儿明白了,玉儿知道应该怎么说。”林海点点头道:“那便好,玉儿,回头爹爹来接你回家。” 黛玉同太子妃大福晋一起去了毓庆宫,大福晋果然问道:“玉儿婚丧妹妹,你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没和二叔一起回宫?” 黛玉笑道:“大嫂子放心吧,刚才爹爹告诉玉儿,说是大哥在江南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估计再有两个月,他就能回京了。” 大福晋忧虑的说道:“玉儿妹妹,有什么事情你可一定要直说,别瞒着我,我前阵子夜夜做恶梦,总是梦到他满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我伸手去拉他,他就立刻不见了。” 黛玉忙笑道:“大嫂,你忘记了,梦都是反的,大哥身手那么好,不会出事的。”大福晋困惑的说道:“没事最好。” 太子妃笑道:“大嫂别担心了,玉儿妹妹说的对,大哥身手极好,不会有事的,定然有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总要处理好才能放心回来,再有三个月四弟八弟就要成亲了,大哥一定会回来参加大婚典礼的。” 大福晋点头笑道:“二弟妹说的是。” 黛玉为了转移大福晋的心思,便笑着说道:“大嫂子,多亏你指点我和十哥,我们才没在歌舞上输了,皇阿玛说回京后要论功行赏,依我说,大嫂才是最大的功臣。” 大福晋点着黛玉的额头笑道:“你哦,就会拖我做挡箭牌,那些歌舞可都是你自己改编过的。你成了蒙古的麦尔德娘娘的化身,这事皇阿玛早就八百里加急传消息回来,我们可都知道呢,说起来,我还没拜见娘娘呢。”黛玉挽着大福晋的手臂笑道:“好大嫂子,您就别来闹人家啦,大嫂子,我们返程之时,苏茉特王爷特意让玉儿捎来好些东西,都是给您的。明儿就送到郡王府上。” 大福晋眼中有水光波动,轻轻部道:“阿玛他身子还好么?” 黛玉笑道:“王爷红光满面,一个人能吃下半只羊,声音响的如洪钟一般,精神好极了。”大福晋笑着点点头,她的阿玛她了解,黛玉这样说,那就说明阿玛身子真的很好。黛玉说完正事便拉着大福晋笑道:“大嫂子,玉儿替您捎来家乡的消息,您可怎么打赏玉儿呢?”大福晋拧了拧黛玉的小鼻头,向太子妃笑道:“瞧这丫头轻狂的,给嫂子办点儿事还要讨赏。” 太子妃笑道:“可不是么,玉儿妹妹说起正事来还有个大人样儿,这一撒娇呀,我瞧着就和弘皙净初没什么两样儿,弘昱都该羞他玉姑姑了。” 说笑了一回,又逗弄了小弘皙和小净初,黛玉并没有留在毓庆宫用饭,而早早跟着前来接她的父亲出宫回家,一家人和和乐乐去了。 回京两日,胤禟发现自己和黛玉说的话竟然不到十日,这让处于热恋之中的胤禟无法忍受,也不知他怎么磨得康熙同意,竟然许他夜不归宿,胤禟兴奋的换了便服,悄悄出宫,便往林府去了。他到林府之时,林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用晚饭。听到门上来报说是九阿哥来访,林海看了看黛玉,黛玉不由的脸上发烫,看了黛玉的神情,林海明白了,心中暗叹一声道:“请九阿哥到书房去。” 看到林海的脸色不太好,黛玉轻声唤道:“爹爹?” 林海淡淡一笑道:“玉儿,有话和 第 172 部分 爹爹说?” 黛玉略想了想,点头道:“是,爹爹。” 林海命王嬷嬷将青玉带下去,他将黛玉带至内书房,淡笑问道:“玉儿,想和爹爹说说小九的事情?” 黛玉轻咬下唇粉面泛红,点了点头。林海轻叹一声道:“唉,总是要来的,坐下慢慢说吧。” 黛玉扶着林海坐下,林海看着眉梢眼角已经带着几分豆蔻少女气息的黛玉,忽又笑了,自嘲的说道:“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是好事,爹爹愚了。” 黛玉忙说道:“爹爹,您说什么呢,女儿几时要嫁人了,女儿只不过……” 林海笑道:“只不过什么?” 黛玉轻轻顿足娇嗔道:“爹爹……” 林海呵呵一笑道:“小九对玉儿的心意,爹爹早就知道了,不过玉儿还小,爹爹想多留你几年。玉儿,想到为父精心呵护的宝贝女儿被那个臭小子骗了去,爹爹心里便不痛快。他若真想求我的玉儿,便得受了住为父的考验。他对玉儿如何,爹爹都知道,算是他过了一关,可是这考验离结束还早着呢。” 黛玉明白了父亲的心意,便轻松的笑道:“爹爹说的极是,玉儿坚决支持爹爹。我们林家的姑爷可不是容易做的。”林海笑道:“也就是你这个丫头会这么说。” 黛玉笑道:“爹爹,玉儿有一半的灵魂来自末来呢,自是要与众不同啦。对了,爹爹,玉儿这番随皇上伯伯秋狩,认识了喀尔喀的新任王爷查布罕,她竟是玉儿前世的恩人,也因玉儿之事被害,因缘际会之下,他也来到大清。” 林海奇道:“竟有这等奇事?等查布罕王爷上京,为父一定要见见他。” 黛玉笑道:“爹爹有所不知,这位查布罕王爷也是一位姑娘家,皇阿伯伯也知道她的来历,给了她十年时间,要她以整个蒙古做为嫁妆,嫁入爱新觉罗家。查布罕和十哥年纪相当,想来她会是十福晋。” 林海轻哼一声,对于他那位大哥的这种行为,林海不能苟同。他再想想黛玉和胤禟的事,指不定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哥在背后做了多少事情呢,林海若是知道康熙还打着将黛玉的孩子抱到他自己跟前养着的念头,林海铁定不能答应将黛玉嫁给胤禟。 黛玉瞧着父亲有些孩子气的神情,心中不由暗笑,林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对黛玉笑道:“玉儿,你回房歇着吧,这大半年你南来北往的奔波,也够累的了,从现在开始到过年,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只在家里好好休养便是。” 黛玉想想生意都上了正轨,只每个月看看汇总来的帐册,听听各处掌柜的回报便可,确实不用她再亲自奔波,便对林海笑道:“玉儿听爹爹的。” 林海满意的笑笑,看着黛玉退下,又坐着用了一杯茶,才慢慢的走向外书房,胤禟已经被晾在这里大半个时辰了。 听到林海的脚步声,胤禟赶紧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相迎,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林海淡淡说道:“怠慢九阿哥了。” 胤禟躬身笑道:“二叔言重了,请您唤小侄胤禟或是小九都可。是小侄来的唐突,原该在此等候。” 林海走进书房坐下,指着客座说道:“坐吧。” 胤禟先谢了座方才坐下,林海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这会儿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胤禟一听这话,忙起身跪倒在林海面前,诚恳的说道:“爱新觉罗胤禟求二叔同意,将黛玉许于小侄为妻。” 林海挑眉一笑,带着淡淡的威压沉声问道:“你可知做玉儿的夫婿,需得和玉儿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能娶侧福晋,不能纳妾,要终生忠诚于玉儿,你身为皇家阿哥,能做到么?” 胤禟想也不想掷地有声的答道:“胤禟能做到。此生若得玉儿为妻,胤禟至死不负玉儿,只守着玉儿一人,绝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若有二心,定叫爱新觉罗胤禟断子绝孙。” 林海不禁为之动容,上前扶起胤禟道:“小九,你竟立此重誓,难道不怕做不到会应誓么?” 胤禟昂首道:“二叔,胤禟说到做到,所以胤禟不怕。” 林海眼中微带笑意,点点头道:“你对玉儿很好,二叔是知道的,不过玉儿现在还小……” 胤禟立刻说道:“胤禟愿等,不论等多少年胤禟都心甘情愿。” 林海笑笑,拍拍胤禟的肩说道:“好吧,那就让时间来印证你的话。”胤禟明白这是林二叔默许了,高兴的跪下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响极了,可见胤禟有多用力。林海摇头笑笑,将胤禟拉起来说道:“小九,你大晚上的出宫,还要回去么?” 胤禟偷眼看着林海,小声说道:“皇阿玛允许侄儿今晚不回宫。” 林海点头道:“那好,二叔最近得了一本书,你拿去认真读了,明天交读书笔记给我。”说罢,林海去书架上拿出一本有些古旧的册子递给胤禟,命人将外书房套间收拾出来,安置了洁净的被褥,留胤禟暂住一夜。 胤禟留宿林家之时,宫里颇不安宁,康熙仍旧翻了宜妃的绿头牌,天色刚擦黑,康熙便到了宜兰宫,宜妃伺候康熙用了晚膳,便笑着说道:“万岁爷,十四的功夫精进了不少,不如您考考他?” 康熙点头笑道:“也好。”宜妃便命人去传十四阿哥胤祯,谁知等了很久也不见胤祯过来,康熙心中不快,宜妃心中也纳闷,她明明早就和胤祯说过了,让他哪里也不要去,等着皇上诏见,怎么胤祯竟不在宫里。 康熙皱眉沉声道:“李德全,速速派人去找胤祯。” 李德全带人找人在宫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十四阿哥。李德全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忖度道:“难道十四阿哥去了寒翠宫?” 他忙带着几个心腹小太监匆匆去了寒翠宫,寒翠宫是冷宫,自然没有多少奴婢服侍,李德全打眼一瞧,见一个小宫女的身影一闪,李德全立刻低喝道:“拿下。”几个小太监飞奔上前将小宫女押住,李德全沉声道:“你跑什么?” 小宫女吓得浑身乱颤,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回大总管,荣娘娘命奴婢出来看着,有人来了立刻回禀。” 李德全眉头微皱道:“十四阿哥可在这里?” 小宫女伏在地上说道:“回大总管,十四阿哥在娘娘跟前。” 李德全一颗心直沉了下去,他想了想,止住其他的小太监,一个人走向偏殿。乌雅氏的声音从偏殿中传出,李德全在偏殿外静静的听了起来。越往下听李德全心里的火越大,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做额娘的会象乌雅氏这么狠,她不停的向十四阿哥灌输仇恨的观念,抱怨四阿哥不向她施以援手,只顾着自己攀求富贵,还说自己被固伦公主和十二格格串谋陷害,是冤枉的,要十四阿哥将来一定替她报仇。 十四阿哥此时也不过是五岁的孩子,并没有多少辩识能力,乌雅氏是他的亲额娘,自然是额娘说什么他信什么。原来自从康熙离宫后,乌雅氏便在荣嫔的帮助下,隔两三日便将十四阿哥叫到寒翠宫里耳提面命一番,这也是十四阿哥到现在还敌视四阿哥的根本原因。今日胤祯虽得了宜妃的吩咐,却没往心里去,只想着今日是和额娘约好见面的日子,天黑后他便以找十三阿哥切磋武功没名,骗过宜兰宫的侍卫,悄悄去了寒翠宫,被李德全听了个正着。 听着殿中的对话已经结束,李德全沉声道:“老奴李德全恭请十四阿哥。” 屋里的荣嫔乌雅氏和胤祯都大吃一惊,荣嫔变了脸色,慌张的问道:“怎么办?”乌雅氏心里也慌了,她强自镇定的对胤祯耳语几句,胤禵听了连连摇头。乌雅氏双眉紧皱,又对胤祯耳语几句,这回胤禵点了点头。 石破惊天恶人现形 乌雅氏上前打开房门,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德全面前,眼泪哗哗的涌出来,哀声道:“奴婢给李公公磕头,奴婢太过想念儿子,才求了十四阿哥过来,求公公开恩,不要回禀皇上。奴婢求您了。”乌雅氏边说边磕头,胤祯也跪倒在乌雅氏身边,学着乌雅氏哀求道:“李谙达,求您别告诉皇阿玛,皇阿玛若是知道,一定会杀了额娘,我不能没有额娘。”乌雅氏一把抱住十四阿哥,母子二人抱头大哭,哭得好不凄惨。若是李德全没有听到刚才那些对话,这会儿说不定会被乌雅氏母子打动,只是他已经听到那些恶毒至极的话了,怎么可能再心软。 李德全冷淡的说道:“十四阿哥请起,皇上要考较您的功课,请您速随老奴回宜兰宫。” 胤祯却上了脾气,犟着脖子叫道:“李谙达,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李德全双眉紧皱,沉声道:“十四阿哥请。”说罢两手暗用内力,胤祯跪不住,身不由已的站了起来,李德全明为扶着胤禵,实际上是暗中拿着胤祯的脉门,让他无力反抗,沉声说道:“你们留下看守寒翠宫,听候皇上旨意。”说罢便拉着胤祯走了。胤祯气的大叫道:“李德全,你放开我……” 李德全不愿胤禵给万岁爷丢人,暗暗封了胤祯的哑穴,让他空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然后便如一阵风似的回了宜兰院。 李德全跪在康熙面前,将寒翠宫的一切和盘说出,一句未增一句未减,康熙大怒,重重一掌击在黄花梨木大桌上,桌子应声破碎倒地,怒视着胤祯,气得胸口急剧起伏,脸色铁青。宜妃心中着急,忙跪在胤祯身边说道:“万岁息怒,是臣妾没有教养好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年幼,臣妾愿带十四阿哥受罚。” 胤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宜妃如此,不免低下他那倔强的头,低声道:“宜额娘,儿子错了。” 宜妃抬头看着康熙,轻轻摇了摇头,康熙沉声道:“胤祯,你错在何处?” 胤祯低头道:“儿子不该私自去寒翠宫,皇阿玛,此事宜额娘并不知情,全是儿子一人所为。” 康熙冷哼一声道:“宜妃,你真愿替胤祯受罚?” 宜妃忙说道:“十四阿哥所为皆是臣妾失职而致,臣妾自应受罚。” 康熙点头道:“好,朕便成全于你,宜妃教养十四阿哥不当,着其前往五台山净慈寺礼佛思过,以观后效。”宜妃磕头谢恩,胤祯一把抱住宜妃大叫道:“皇阿玛,是胤祯的错,您不要迁怒于宜额娘。” 康熙冷声道:“李德全,即刻将十四阿哥送往林府,未奉诏,学业不成不许返宫。”胤祯惊愕不已,这样,算是对自己的发落么?宜妃忙拉着胤祯给康熙磕头谢恩,李德全面无表情的上前扶起十四阿哥,将他带出宜兰宫,即刻送往林府去了。 康熙遣退在房中服侍的宫女太监,上前扶起宜妃道:“你先到五台山,然后便可去看小十一,以后每年回来几个月。” 宜妃笑着点头道:“多谢皇上恩典。”夫妻二人分别在既,自是同入罗帐共赴阳台,次日清晨康熙起身上朝,宜妃服侍完康熙,便去慈和宫外磕了头,便悄悄离开了皇宫。 十四阿哥被李德全送到林府之时,林海尚未安寝,听李德全说了经过,林海皱眉道:“我明白了。”胤祯心里对林海还是很敬畏的,他瞪着李德全,林海沉沉嗯了一声,胤祯忙低下头,林海将李德全送出门,李德全低声道:“二爷,皇上这几日怕是要发落乌雅氏,您可要多留意十四阿哥。” 林海点头道:“我有分寸,你回去吧。”李德全告辞而去,林海亲自带人安置了十四阿哥,便去了外书房找胤禟。 胤禟还在读书,见林海进门,忙站了起来,林海摆手道:“坐下说话。” 胤禟等林海坐定,才坐下来问道:“二叔,您有何吩咐,只管打发人叫侄儿过去就是了,何必亲自来一趟。” 林海微微摇头道:“小九,当日下毒之事,你查得如何了?” 胤禟神色微暗,低声道:“侄儿正在查,此事有九成是当日的德妃所为,可是却找不到直接证据,所以侄儿不好向皇阿玛回禀。” 林海点点头,将刚才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胤禟,胤禟惊道:“怎么会这样,十四犯了错,为何要罚额娘。” 林海皱眉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胤禟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脸色稍有缓和,轻叹道:“额娘出宫了也好……” 林海点头道:“嗯,你最近抓紧时间查实有关证据,你皇阿玛用的上,还有,明天你早些起来,到城门候着,送送你额娘。” 胤禟点点头道:“是,小侄明白。” 次日清晨,胤禟骑了修罗出城,送别宜妃,宜妃殷殷叮嘱一番,才和胤禟洒泪而别,往五台山去了。 胤禟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林府,向黛玉借素绢一用,素绢主持听风楼,此事并没有瞒着胤禟。素绢听了胤禟的吩咐,便出去安排,果然不过两日,听风楼便根据胤禟提供的线索搜寻到了一个人证。这个人原是一个小太监,姓周,进宫后才起了个名字叫周全。在宜妃怀十一阿哥期间,他在德妃的永和宫里当差。替德妃传递毒药正是他在宫里认的干爹,太监桑全。桑全后来被德妃灭口,在死之前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周全,让周全寻找机会为他报仇。周全后来假装得了重病,德妃便命人将他丢到化人场,周全趁机逃走,从此隐姓埋名,在京城的贫民区一住便是六年,直到听风楼的人找到他。 胤禟见了周全,周全一听说他是九阿哥,忙跪下磕头道:“奴才周全叩见九贝勒。求贝勒爷为宜娘娘报仇,为奴才的干爹做主报仇。” 胤禟淡淡问道:“乌雅氏当年谋害额娘,本阿哥已经知道了,把你的证据拿出来的。” 周全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布包,打开后拿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三四层小油纸包,露出一只只有手指肚大小的精致黑瓷小瓶,周全捧着小瓷瓶高高举起,颤声道:“回九贝勒,这瓶子就是当年盛牵机毒药的,瓶中尚有未用完的牵机。” 胤禟脸色凝重的接过瓶子,看到瓶子底部竟然有内务府的暗记,他点了点头道:“好,周全你起来吧,本贝勒一定奏明皇阿玛,为你请功。” 周全磕头道:“奴才谢九贝勒,奴才还有一事求贝勒爷。” 胤禟沉声问道:“你还有何事?” 第 173 部分 周全磕头道:“奴才求贝勒爷带奴才见雍王爷。” 胤禟皱眉道:“你要见四哥,做什么?” 周全磕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奴才只能告诉雍王爷一人。”胤禟沉声道:“爷可以替你向四哥说一声,但四哥见不见你,爷做不得主。” 周全点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托着高高举起,对胤禟说道:“求贝勒爷将这只耳坠转交给雍王爷。” 胤禟点点头,将耳坠收好,命人将周全带下去安置。他先去了胤禛处将耳坠交给胤禛,胤禛一看脸色顿变,冷声问道:“九弟,你从何处得到此物?” 胤禟将周全之事简单说了,胤禛急急说道:“九弟,快带周全来见我。”胤禟亲自将周全送到雍王府交给胤禛,然后便带着黑瓷小瓶去了内务府记档处,这黑瓷小瓶上既然有内务府的暗记,那么记档处必有存档记录。胤禟在查了大半天,才查出黑瓷小瓶的记录,八年前内务府曾经奉旨烧造一批仿定窑黑瓷,而当时的经办之人就是乌雅氏之父威武。而康熙亦曾将这批黑瓷中的一部分赏给德妃,一应经手之事皆有乌雅氏之父威武负责,这只黑瓷小瓶正是当时贡入德妃永和宫的那批黑瓷之一。 胤禟忙带着黑瓷小瓶和内档记录去南书房,一进南书房,胤禟便发现四哥胤禛也在南书房中,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胤禛竟然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显然正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康熙的脸色也不好,他双眼带赤,呼吸声亦比平日急促了许多。 康熙沉声问道:“胤禟,你可是为乌雅氏之事而来?” 胤禟点头,将黑瓷小瓶和内档记录呈上,康熙没有看,沉声道:“是乌雅氏给你额娘下的牵机?” 胤禟点头道:“回皇阿玛,如今有人证周全,物证黑瓷小瓶和残余毒药牵机俱在。” 康熙点点头道:“做得好,老四,你去将那贱人提到坤宁宫,朕要在你额娘的宫里审那贱人。” 胤禛点点头,退出南书房,带人前往寒翠宫提人。康熙则又命胤禟去林府带十四阿哥胤禵前往坤宁宫,让胤禟带着十四阿哥在屏风后听审,并告诉胤禟,无论听到些什么,都不许让胤禵发出一丝声音。 胤禛带人去提乌雅氏,乌雅氏一看到胤禛便叫道:“老四,你终于来看额娘了,你怎么才来?你是来接额娘出去的,对么?” 胤禛脸色铁青,冷冷道:“皇阿玛有旨,提乌雅氏。”说完便命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押着乌雅氏,头也不回的走了,荣嫔看着胤禛眼中含着无尽的恨意,吓得也没敢上前,只缩在角落里,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胤禛也没理会荣嫔,只让人将她看好,便押着乌雅氏往坤宁宫走。乌雅氏嘶叫道:“胤禛,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胤禛双眉紧锁,目光如冰,冷冷的看着乌雅氏,看得乌雅氏遍体生寒,胤禛欺近乌雅氏,冷冷低声说道:“住嘴……” 胤禛眼中的肃杀之气将乌雅氏吓得上下牙直打架,她果然不敢再叫,被带入坤宁宫。看到皇上背着手站在坤宁宫正殿,乌雅氏心中打颤,当年她对佟佳皇后做了无数恶事,一进坤宁宫她便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仿佛这坤宁宫里充斥着佟佳皇后那怨怒的气息。 “奴婢给万岁爷磕头。”乌雅氏一被丢到地上,便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康熙走到一旁,冷冷道:“乌雅氏,抬起头来。” 乌雅氏抬头,入目便是佟佳皇后的遗象和她的牌位,乌雅氏不敢看,慌忙低下头去,康熙冷冷道:“心虚了,乌雅氏,还不将你如何加害先皇后之事从实招来。” 乌雅氏心中一惊,忙磕头如捣蒜一般,哀声叫道:“奴婢冤枉,奴婢得先皇后恩典,才能服侍万岁爷,奴婢对先皇后感恩戴德,怎么能加害于她?求万岁爷明察。” 康熙冷冷道:“是么?朕现在想知道当年佟佳生产之时夭折的孩子在何处?”胤禛听了这话,双唇不禁颤抖起来。乌德氏大惊叫道:“先皇后难产,生下小格格,小格格刚落草就夭折,当时便按照宫规将小格格化了。” 康熙冷冷道:“是么,若是朕没记错,老四出生比小格格只晚了两个时辰。乌雅氏,你有何解释?” 乌雅氏心中大乱,眼神闪烁不定,她强自镇静下来,暗自回想往事,确定所有的知情人都被处死了,便咬牙道:“正因为四阿哥和早夭的小格格同日出生,皇上才将四阿哥抱给先皇后,以慰她丧女之痛,奴婢……奴婢身份卑下,只能眼看着自己亲生骨肉被带走……” 屏风之后的胤祯极为激动,胤禟紧紧捂着胤祯的口,压住他的身子低低道:“听完……” 康熙冷冷道:“乌雅氏,看来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请固伦公主乐平侯进来。”黛玉和青玉走了进来,康熙沉声道:“青玉,给你四哥和乌雅氏验血。” 青玉点头,刺破乌雅氏的手指,将她的血滴到盛有清水的白瓷小盏内,胤禛亦用匕首刺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了进去。胤禛的血一滴进清水之中,青玉轻轻咦了一声,双眉不由皱了起来,只见胤禛的那滴血微微泛着极淡极淡的浅绿晕。若非青玉眼力过人,定然看不出这一丝浅绿。 两滴血并不相溶,康熙冷冷道:“乌雅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乌雅氏变了脸色,忽然说道:“奴婢混淆天家骨血,奴婢知罪,四阿哥是奴婢从宫外抱来的汉人婴儿。” 康熙大怒,喝骂道:“贱婢,尔用心何其恶毒,事到如此,你还从实招来,来人,将这贱人拖下去,笞六十宫杖。” 胤祯在胤禟怀中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胤禛跪倒在康熙面前,康熙上前扶起他说道:“起来,朕相信你就是佟佳的亲生骨肉。”胤祯听了这话,顿时惊呆了,他不再挣扎,迷茫的看向胤禟,胤禟低低道:“听下去。”胤禵点了点头。 青玉一直盯着那只白瓷小盏,想了很久,忽然刺破自己的手指,挤了一滴血滴入水中,只见一股极淡的青烟升起,青玉大惊,他跑到胤禛身边,将胤禛拉到窗前,迎着阳光仔细的审视着胤禛的脸色,然后又拉高胤禛的袖子,查看胤禛的手臂,然后又仔细的诊了脉。康熙黛玉李德全都被青玉的举动惊着了,康熙急急问道:“青玉,你四哥怎么了?” 青玉双眉紧锁道:“四哥中了毒。” 康熙大惊,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胤禛身边,急切的问道:“什么毒,有没有解?” 青玉皱着眉头想了好长的时间,才说道:“这种毒很奇怪,青玉没见过,不过听师傅说起来,这种毒现在对四哥的身体并没有伤害,可是四哥若是成了亲,身体就会迅速衰弱,而且,若不解毒,四哥便不会有孩子。” 康熙大怒,气得青筋暴起,向外大步走去。黛玉忙上前拉住康熙道:“皇阿玛息怒,先给四哥解毒要紧。” 康熙停住脚步,重重点了点头,沉声问道:“青玉,有办法解毒么?” 青玉想了想说道:“师傅能解,在解毒之前四哥只要不成亲,便不会引发这种毒,还有,四哥每日喝一小杯我的血,能增强对这种毒的抵抗力。” 胤禛皱眉道:“不行,你还小,只要我不成亲便没事,何必多此一举,皇阿玛,儿臣暂时不要紧,请您尽快审清皇额娘被害之事,告慰皇额娘在天之灵。” 康熙点点头,命人将乌雅氏拖回来,乌雅氏被打向血肉模糊,却咬着牙不招,青玉眼珠子一转,飞快的将一颗药塞入乌雅氏的口中,寒声喝道:“这是苗疆的真话蛊,你若说实话,便什么事都没有,若是不说实话,蛊虫就会一口一口将你的心肝吃掉。” 乌雅氏身子剧烈颤抖,胤禟沉声喝道:“乌雅氏,我的生母就是皇额娘,对不对?” 乌雅氏咬牙道:“不是,你是汉人贱种……啊……”乌雅氏话音未落,便觉得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那种疼通远比刚才挨板子厉害的。乌雅氏熬不住,嘶吼着大叫道:“是,你是佟佳小蝶的儿子。”真话一出,乌雅氏顿时不疼了。 康熙看向胤禛,拍拍他的肩道:“胤禛,去给你额娘磕头。”胤禟含泪走到佟佳皇后的遗像前,跪下来重重的磕着头,一声声唤道:“额娘……”声泪俱下…… 康熙又沉声问道:“是你在佟佳和宜妃的饮食中下了牵机,毒杀她们两人。”乌雅氏刚说了个“不”字,五脏六腑便又剧痛起来,乌雅氏忙说道:“是,全是我干的,我恨佟佳小蝶,我恨宜妃,我恨宫里每个妃子……” 康熙大喝道:“你给胤禛下了什么毒?” 乌雅氏一楞,她抬头看着康熙,狠厉的嘶叫道:“你连这个都知道,是,是我给他下了毒,佟佳小蝶,我要你断子绝孙……” 屏风之后的胤祯完全愣住了,他没想到他的亲额娘会做出这些天理不容的事情,胤禟恨的双手发抖,可还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们又听到康熙沉声问道:“你难道就为十四积点阴德么?” 乌雅氏颠狂的大叫道:“我就是为了十四,我要为十四扫尽一切障碍,我的胤祯才有资格成为太子,除了他,谁都没有资格。” 胤祯忍不住冲了出来,冲着乌雅氏大叫道:“我才不要做太子,你为什么要害这么多人,你害先皇后,害宜额娘,那时根本就没有我……”胤禟见胤祯挣脱自己冲出来,忙也追了出去,乌雅氏拼命爬向胤禵,胤禵去大叫道:“四哥,九哥,十一哥,胤祯对不起你们,说完便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向自己的脖子抹去。众人大惊,齐齐叫道:“不要……”青玉更是抓起桌上的匕首甩向胤祯,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胤禵跪倒在地哭道:“皇阿玛,胤祯没脸做您的儿子……” 康熙上前拉起胤祯,沉声道:“你是你,她是她,她的罪过不应当由你来承当。” 乌雅氏瞪大双眼看着胤祯,她从来都没想到胤祯会有这种反应,哭道:“胤祯,额娘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胤祯看着乌雅氏,眼中充满了死一般的绝望,他跪下向乌雅氏磕了三个头,颤声道:“是你生了我……”磕过头后,胤祯向康熙说道:“皇阿玛,她是我的生身额娘,她犯了万死不赦的重罪,胤祯替她死一次,还了这生养之恩。”胤祯说罢,双眼一闭,牙一咬,运起他那并不精纯的内力,震断了心脉,喷出一大口鲜血,双眼紧闭的向前扑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康熙忙抱起胤祯,悲声叫道:“十四,你醒醒……” 黛玉胤禛胤禟青玉也都围上来,青玉急忙连点胤祯的数处大穴,稳住他的心脉,然后将随身带的保命丹塞到胤禵口中,让康熙将胤祯放平,好进行进一步的救治。 乌雅氏万没想到胤祯会这样做,她大哭道:“胤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康熙大怒,一脚将乌雅氏踢飞,大喝道:“李德全,将这贱人拖下去千刀万剐……”李德全带人将乌雅氏拖走,康熙回头看向胤祯,心如刀绞,他若不疼爱十四阿哥,便不会先将他过到宜妃的名下,在他犯了大错之后又将他送到林府,让林海好好教育十四阿哥。 胤禛和胤禟看着气若游丝的胤祯,也都心痛不已,胤祯吃力的抓着胤禛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四哥……对不起……”然后又将眼珠子转向胤禟这边,吃力说道:“替我……给宜……额娘……十一……赔罪。” 胤禟的泪落到胤祯的手上,摇头道:“十四弟,不关你的事,不怪你……” 康熙哽咽问道:“青玉,十四他……” 青玉神色凝重,飞快的将银针扎入胤祯的体内,不一会儿便将满满一包银针全部用完,他举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轻声说道:“皇上伯伯,我只有四成的把握。” 康熙眼神一暗,轻轻点了点头,黛玉走到胤祯旁边,轻抚着他的额头低低道:“十四弟,姐姐照顾你,好不好?” 胤禵吃力的拧眉道:“对不起……”黛玉摇头淡淡一笑,拿帕子轻轻拭去胤祯嘴边的血迹,轻声道:“真觉得对不起我们,那就勇敢的活下去,将你以后的命交给我们,这样才算有担当的男子汉,自杀,是最懦弱的行为,绝不是我们满洲巴图鲁所为。” 胤祯的眼神一跳,明显的亮了一些,青玉一直在试着胤祯的脉象,他忙大声说道:“皇上伯伯,我又多了一成把握。” 康熙明白了,走了到胤祯的身边说道:“十四,皇阿玛要你活下去,这是圣谕。” 因胤祯不便移动,康熙便让人将软榻抬来,将胤祯安置在坤宁宫的偏殿之中,胤禛胤禟黛玉青玉留下来照顾胤祯,康熙带着人证物证去了慈和宫,向太皇太后回禀,太皇太后听罢长叹道:“当年我们若不出宫南巡,也不会让乌雅氏有机可乘,做下这等偷龙转凤之事,可怜佟佳到死都不知道老四是她的亲生骨肉。” 康熙摇摇头道:“不,小蝶在生之时,曾数次和孙儿说过,她一直觉得和胤禛特别亲,血脉之亲是不能隔断的。她虽然不确定,可是和胤禛相处的比亲母子还亲。” 太皇太后点点头,皱眉的说道:“玄晔,到底事涉宫闱机密,秘密处置了吧。” 康熙点点头道:“孙儿明白。”太皇太后又问道:“小十四怎么样了?”康熙轻叹道:“只有五成把握,能不能撑下去,要看十四的意志。” 太皇太后点头道:“玄晔,十四还小,乌雅氏所作所为与他无关。” 康熙点头道:“孙儿明白。若十四能挺过来,他就是宜妃的儿子,从此和乌雅氏那个贱人没有任何关系。”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站起来道:“我去瞧瞧十四,玄晔,你先去处置乌雅氏吧,此事绝非她一人所为,要连根拔起,该换的人都换了。”康熙应声称声,将太皇太后送到坤宁宫,才去了南书房布置彻查乌雅氏一族之事。因事涉胤禛胤禟,康熙便将此事交给太子胤礽,让他一查到底,所有涉案之人,皆要处以极刑。 手足之情 胤礽听他的皇阿玛说罢乌雅氏所做诸般恶事,也气得怒发冲冠,佟佳皇后是个极温柔的人,在生之时对他极 第 174 部分 好,胤礽自生下来便没了额娘,佟佳皇后给了他极大的母爱,佟佳皇后过世之时,胤礽也是悲痛万分的,他只当是佟佳皇后病弱而死,却没想到她竟是被乌雅氏那个贱人鸠杀的。 “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彻查此事,将所有涉及之人一网打尽,为佟佳额娘,宜娘娘,四弟九弟十一弟报仇雪恨。”康熙点头道:“好,你去办,尽快查实了结此案。” 胤礽应了,又关切的问道:“皇阿玛,十四弟怎么样?” 康熙皱眉叹气道:“他的情形不好,但愿……能撑过去。” 胤礽心里不是个滋味,十四阿哥虽然是个性子别扭的小孩儿,可他是胤礽的亲弟弟,年纪又小,胤礽怎么能不心疼。忙说道:“皇阿玛,儿臣先去探视十四弟,再去办案。”康熙点头应了,挥手让胤礽退下。 胤礽到了坤宁宫之时,见胤禛脸色铁青,胤禟双唇紧闭,满脸担忧之色,青玉抓着胤禵的手,将自己的内力逼成细细的一条线,缓缓注入胤禵的体内,想修补被胤禵震断的心脉。黛玉拿着帕子轻轻擦着胤禵的脸,低低说着鼓励胤禵坚持下去的话,胤禵象个破碎的娃娃一般,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看到胤礽过来,胤禵眼珠子微转,泪珠儿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胤礽心里难过极了,他俯身对胤禵说道:“十四弟,好好养伤,等你好了二哥教你学功夫。”胤禵眨了眨眼,眼神又亮了一分,他一直以为自己被排除在兄弟之外,现在看到哥哥们都为他这样难过,胤禵受伤的小小心灵得到了抚慰。胤礽轻拍了拍胤禵的手,向他笑笑说道:“十四弟,二哥还有公事要做,等忙完了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想要什么只管说出来,哥哥们一定想法子给你弄来。” 胤禵费力的说道:“谢谢二哥。”胤礽摆了摆手,不让胤禵说话,转身走了出去。胤礽走后没多久,太子妃便匆匆来了坤宁宫,原来胤礽命人传话,让太子妃到坤宁宫照顾胤禵,太子妃自做了母亲,心中的母性便一发不可收拾,见胤禵无助的躺在床上,早就溢了满心的怜爱。太子妃接替了黛玉,黛玉起来让了座,对胤禵说道:“十四弟,我们都盼着你快点好起来,别让我们大家失望。” 说话间太皇太后也赶了过来,她看着胤禵的样子,心疼的哭道:“不懂事的小十四呀,你这样是拿刀子捅乌库妈妈的心呀,傻孩子,你又没有错,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 太皇太后的哭诉让胤禵真得想明白了,他吃力的说道:“老祖宗,十四知道……错了……十四一定会……好起来。” 太皇太后轻抚着胤禵的脸说道:“好,好孩子,乌库妈妈盼着你早点好起来。” 胤禛胤禟一直在关注着胤禵和为他治伤的青玉,见青玉脸色发白,好似力有不逮,胤禛立刻说道:“青玉,让我来,你歇一会儿。”胤禟亦说出同样的话,青玉摇摇头道:“不,我能撑得住,不能换人。” 青玉费尽心力,才将胤禵的心脉一一续起,他身子轻颤,低低道:“姐姐,我不行了……”说完身子便往后一仰,跌入胤禟的怀中,黛玉惊得脸色骤变,慌忙叫道:“青玉……”拔足奔到青玉身边,胤禟已经替青玉把了脉,对黛玉飞快的说道:“玉儿,青玉只是损耗太过脱了力,没有生命危险,你别紧张。”听了胤禟的话,所有的人才将悬起的心放回腹中,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黛玉探了青玉的脉,果然如胤禟所说,青玉损耗太过,只要能安心静养,再辅以灵药,他很快就能恢复。 胤禟将自己的内力输入青玉体内,青玉很快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对上黛玉那双紧张关切的双眼,青玉勉强笑道:“姐姐,我就是太累了。”黛玉眼圈儿泛红,双手在青玉腰间的小药葫芦里摸索,急切的问道:“青玉,那种药对你有效?” 青玉小声说道:“红葫芦。” 黛玉忙将红葫芦解下,倒出葫芦里的所有的药丸,送到青玉唇边,青玉看看胤禟小声道:“三颗。” 胤禟会意,从黛玉手中拿了三颗药丸喂到青玉的口中,青玉服了药,精神力气都好了许多,靠着胤禟坐起来,对黛玉说道:“姐姐,我没事了。” 黛玉轻呼一口气,含泪看着青玉柔声说道:“没事就好,都是姐姐没用,总是让青玉受苦。” 青玉拉着黛玉的手撒娇道:“姐姐,青玉要吃水晶芙蓉酥。” 黛玉低头擦了擦眼泪,飞快应道:“好,姐姐这就去给你做。” 黛玉起身,太皇太后在青玉身边坐下,拉着青玉的手说道:“好孩子,老祖宗谢谢你。” 青玉看着太皇太后笑道:“老祖宗,十四哥的心脉已经续上了,不过要静养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这三年里十四哥要静养,能读书,不能习武。” 太皇太后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能活着就行。” 胤禵低声请求太子妃将他扶起来,吃力的说道:“青玉弟弟,大恩不言谢,爱新觉罗胤禵这条命是你的。”这是胤禵头一回承认青玉,青玉歪头笑道:“好啊,是不是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胤禵立刻说道:“对。” 太皇太后瞧着这脸色苍白精神却显得不错的小哥俩儿,笑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你们两个孩子好好养身子要紧。”说完又命苏麻喇姑去向康熙回禀,免得他一直悬心。 胤禵经此一事,心性变得成熟了许多,他对太子妃说道:“二嫂,弘皙和净初都小,离不得人,十四已经没事了,二嫂回去吧。” 太子妃笑道:“有奶妈照顾着,弘皙净初那儿没事,嫂子就在这里照顾你。”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小十四说的有道理,胤礽媳妇你先回宫吧,这里有我们呢。你只撂下弘皙净初,胤禵也不能安心养伤。”太子妃听了这话,才领命而去。 胤禵看着胤禛,眼神极为复杂,胤禛难得向胤禵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我弟弟,好好养伤。”胤禵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涌了出来,胤禛却转身走了出去,胤禵看着胤禛的背影喃喃唤道:“四哥……”太皇太后微笑着替胤禵拉拉被子,然后向门外走去。 太皇太后在院中叫住胤禛,对他轻声说道:“老四,想额娘了?” 胤禛的声音有些发闷,轻轻嗯了一声,太皇太后轻声道:“虽然她生前并不知道,可你从两个月的时候便养在她的跟前,她看着你长大……” 胤禛点点头道:“额娘一直很疼爱胤禛,很疼爱。” 太皇太后笑道:“所以胤禛要带着额娘的希望好好活下去,不要让她失望。” 胤禛抬头道:“老祖宗,胤禟明白,只是想到额娘惨死,胤禛心里很痛。”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道:“乌库妈妈懂,孩子,这就是皇宫,希望从你们开始,能改变这些,能让这座皇宫里的人也象这宫室一样,个个敞亮。”说完,太皇太后便先走了,胤禛心里到底不好受,便往宫外走去。没走多久便遇上八阿哥胤禩,胤禩刚听说乌雅氏被发落,正想探个究竟,便遇上了神情落寞的胤禛。 “四哥。”胤禩打着千儿唤道,胤禛抬头见是胤禩,淡淡点头道:“八弟。”胤禩见四阿哥神色不同以往,便试探着问道:“四哥,听说寒翠宫出事了?” 胤禛淡淡道:“八弟但有疑问自可去问皇阿玛,相信皇阿玛能为八弟解惑。”因心情不好,胤禛的话也尖锐起来。胤禩干笑一下道:“四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你和十四弟。” 胤禛淡淡道:“十四弟受了伤,正在坤宁宫静养,八弟自可去探视,我还有事,先走了。”胤禛说完往外走,不再理会胤禩。胤禩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一抹恨意,在他看来,生母被贬为宫婢的胤禛比他的身份还低下,可是他却被封为郡王,自己却只是个贝勒,只这一点,便够胤禩妒嫉的了。 胤禩匆忙赶去坤宁宫,却见胤禟黛玉青玉都在这里,胤禩忙上前问道:“十四弟,你的脸色好差,怎么会受伤,快告诉八哥。” 胤禟替胤禵说道:“我和十四弟切磋功夫,不想失手打伤了他。”胤禵心中吃惊,轻声唤道:“九哥……” 胤禟看向胤禵,轻声道:“十四弟,是九哥的过错,用不着瞒着八哥。”胤禵明白胤禟的用意,双目微闭没有再说话。 胤禩疑惑的看着胤禟,皱眉道:“九弟你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十四弟才多大,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唉……” 胤禟轻道:“八哥教训的是,我已经向皇阿玛认错请罚了。” 黛玉看到胤禩眼中闪过一丝喜意,便将手放在胤禟的手中,看着胤禵轻声说道:“十四弟,我会和九哥一起照顾你,补偿你。” 胤禩听了黛玉的话,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淡笑道:“偶有失手也是有的,玉儿妹妹不必这样说。再者是九弟做错了事,又不是玉儿妹妹……” “九哥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事,我自然应当和他共同进退。”黛玉微微扬头,让胤禟握着自己的手,清脆的说道。 胤禩只觉得胸膛内有什么东西翻涌,他不能在待下去了,便草草说道:“十四弟你好好养伤,八哥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说完胤禩便快步走了出去。 胤禵睁开眼睛看着胤禟和黛玉,眼中满是疑惑,胤禟淡笑道:“十四弟,以后你就明白了。” 胤禩离开坤宁宫,只觉得心里象堵了块大石头,他想也不想便向宫外奔去,不多时便追上了也要出宫的胤禛。胤禛见胤禩神情不对,便沉声道:“八弟,你去哪里?” 胤禩闷声道:“出宫。”说完便越过胤禛,飞快的跑走了。胤禛皱眉摇摇头,也没心思去理会胤禛,他现在忽然特别想见那拉瑾瑜,似乎只有那拉瑾瑜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那拉瑾瑜正在家里跟着老嬷嬷们学规矩,丫环忽然拿着一封信进来,瑾瑜打开一看,信是四阿哥写了,约她到兴源楼一叙。瑾瑜的脸不由发起烧来,忙去向她的额娘回禀,那拉福晋笑道:“既是四阿哥要见你,必有要紧的事,你快去吧,嬷嬷那里额娘替你应付。” 瑾瑜向那拉福晋行了礼,忙换了衣服,只带了两个丫环两个侍卫去兴源楼。 兴源楼的掌柜早就得了雍郡王的吩咐,一见那拉瑾瑜,便将她引到楼上的雅间儿,瑾瑜刚到门前,雅间的门立刻被拉来,一双手伸出来,将那拉瑾瑜拉进房中,然后将门嘭的一声关上。瑾瑜的两个丫头两个侍卫大惊,正要上前说话,胤禛的贴身小太监秦顺儿忙上前说道:“雅间儿只有我们爷一个人,不用担心。”说完便将跟着瑾瑜的人让到旁边的小间里吃茶。能跟着瑾瑜来的都是她的心腹,自然了解情况,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胤禛将瑾瑜拽进房中,紧紧搂住她,瑾瑜又惊又羞,身子顿时僵的如木头一般,胤禛将头埋在瑾瑜的肩窝,一动也不动,瑾瑜觉得自己的肩头湿了,她大惊,忙推胤禛道:“四哥,四哥……” “别动……”胤禛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瑾瑜听出胤禛声音里的哭意,又是惊慌又是心疼,母性油然而生,她生涩的拥着胤禛的身体,喃喃道:“四哥……” 胤禛紧紧抱着瑾瑜,也不知站了多久,才放开瑾瑜,不好意思的说道:“瑾儿,我……” 瑾瑜伸手抵住胤禛的双唇,低低道:“四哥,你什么都不用解释,只要你需要瑾儿,我就会在你的身边。” 胤禛灼热的气息喷到瑾瑜的手上,一种异样的感觉传到瑾瑜的内心深处,“瑾儿,抬头看着我……”胤禛低低说道,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让瑾瑜不由自主的沉醉。 轻轻抬起头,瑾瑜望着胤禛的双眼,只觉得一阵阵眩晕袭来,胤禛的双眼如深海一般,让瑾瑜彻底迷失了自己。循着本能,胤禛低头吻住瑾瑜,瑾瑜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如同燃起熊熊烈火,她无助的攀着胤禛……良久,久到瑾瑜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胤禛才放开她,低声道:“瑾儿,我心里不痛快,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瑾瑜的粉面早就羞红的如同绚烂的红霞,她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立刻抬头,眼中满是担忧,急切的问道:“四哥,你怎么了?” 瑾瑜的表现让胤禛心里很高兴,他拉着瑾瑜坐下,将自己的身世,额娘的被害以及其他,全都毫无保留的对瑾瑜说了出来,瑾瑜惊的瞪大了眼睛,朱唇微张,不觉紧抓着胤禛的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四哥,你受苦了。怪不得她一直将你当成眼中盯肉中刺,连我都看得出来她对你很不好。” 胤禛双眼凝冰,冷冷道:“乌雅氏这个贱人不会有好下场。” 瑾瑜轻轻将手覆上胤禛的手背,低低道:“四哥,不论你做什么,瑾儿总是支持你的。先皇后已经不在了,瑾儿会替先皇后照顾四哥,爱护四哥,帮助四哥。” 胤禛看着瑾瑜,轻轻点头,将瑾瑜揽到怀中轻声道:“瑾儿,见了你,我的心里好受多了。” 瑾瑜和胤禛紧紧偎在一处,情窦初开的他们享受着单纯的幸福,这一刻,和富贵权势无关。 过了许多,秦顺儿在外面轻叩门扉,低声唤道:“爷,天色不早了,您该回了。” 胤禛皱眉不悦道:“知道了。”秦顺儿退下,瑾瑜轻起来,看着胤禛认真的轻声说道:“四哥,瑾儿要走了,只要四哥一声召唤,瑾儿会向你飞奔而来。”胤禛看着瑾瑜,低低道:“我也会……”他抱了抱瑾瑜,瑾瑜环着胤禛的腰,悄悄将自己给胤禛绣的荷包别在胤禛的腰上,胤禛当然感觉到了,可是却佯做不知,将瑾瑜送出门,看着她走远了,胤禛才解下荷包,细细的看了一回,将之珍视的藏在怀中,然后才带着秦顺儿回宫。 胤禩也出了宫,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漫无目的的走了几圈,他最终停在了新建好的八贝勒府前,与八贝勒府相邻的是雍郡王府。胤禩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府第比雍郡王府寒酸。其实这完全是胤禩的心理感受,当日康熙有旨,所有的阿哥府第都是比着郡王府的规格建造,两处府第不同之处 第 175 部分 ,只不过是门上的牌匾而已。 胤禛胤禩都没有正式入住宫外的府第,两府都只有几房看房子的下人。看到主子来了,胤禩府里的下人忙跑出来迎接,胤禩皱眉走了进来,随意看了一圈,便又沉着脸走了出来,这富丽堂皇的府第,让胤禩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他刚出了府门,便有一个伶俐的小厮跑上来,打着千儿说道:“给贝勒爷请安。” 胤禩被唬了一跳,皱眉问道:“你是谁?” 小厮双手举着一封拜贴恭敬的说道:“奴才主子姓卫,请贝勒爷赏光。”胤禩将贴子打开看了一回,淡淡说道:“前头带路。”然后便跟着那小厮走了…… 纠结 胤禩随那小厮走了一阵子,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茶楼的小包间。一个二十来岁的青衣男子快步迎上前来,做揖道:“见过八贝勒。” 胤禩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青衣男子低声说道:“草民卫如兰,家父卫德纳。” 胤禩脸色微沉,卫德纳是何人,他自然是知道的。此人正是他的生母良贵嫔卫氏的亲哥哥。当年卫氏获罪,男丁被流放,未成丁者被卖为官奴,女眷籍没入宫以充贱役,卫氏长大后被康熙所幸,康熙赏了恩典,将卫氏一族还活着的男女赦为平民,卫氏原本也是大族,经此大难,只剩下卫德纳这一个男丁和几名女眷,卫德纳为奴之时被主子赏了恩典,娶了一个丫环为妻,生下一子,便是卫若兰。因卫家是平头百姓,也没资格进宫见卫氏,因此胤禩只知道他有这么一个舅舅,竟是从来没有见过。 “你有何事求见本贝勒?”胤禩淡淡问道。 卫如兰笑道:“家父得了恩典,脱籍后便做些小营生,如今生意有了起色,这全是宫里娘娘和贝勒爷的恩典,因此我们一心想着报答,今日求见贝勒爷,就是要告诉贝勒爷,您若有什么吩咐,卫氏一家誓死办到。” 胤禩微有些吃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卫若兰,这卫若兰生得相貌堂堂,可称得上一表人才,并无一丝卑躬屈膝的奴才相,胤禩淡淡问道:“不知舅舅是做什么生意的?” 卫若兰微笑道:“这话若是外人问,若兰只会说家父做的是笔墨生意,可是贝勒爷问,若兰自要实话实说,我们明面上只有两家笔墨铺子,可暗地里,控制着西北的私盐买卖。” 胤禩大惊,瞪大双眼看着卫若兰,卫若兰笑道:“卫家能有今天,全是仗着娘娘的恩德,若是贝勒爷觉得此事有碍娘娘和贝勒爷,我们可以立刻收手,不过就是一年百十万两银子的收益,也不算什么。” 胤禩心中大惊,百十万两银子,还不算什么,这卫家到底有多深的家底子,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想做什么? 卫若兰仿佛有看透胤禩的能力,微笑说道:“若是贝勒爷不反对,卫家愿倾尽所有相助贝勒爷。” 胤禩看着卫若兰淡淡道:“我有什么要你们帮助的?” 卫若兰轻声道:“助贝勒爷坐上那个位子。” 胤禩一凛,逼视着卫若兰道:“你想做什么?” 卫若兰冷静的说道:“我们想报答娘娘的恩情。” 胤禩沉声道:“报答恩情?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言么?” 卫若兰并没说什么,只将一叠银票放到桌上,最上面的一张面额为一万两,那厚厚的一叠,少说也有几十张,胤禩皱眉看着卫若兰,卫若兰淡淡道:“这是一百万两银票,无印信,通兑,这只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请贝勒爷笑纳。” 胤禩真的疑惑了,他冷冷沉声道:“不知所谓。”说完便甩袖而去。卫若兰看着胤禩的背影,点头微笑。将桌上的银票收好便匆匆离开。 胤禩走出小茶楼,心中满是疑惑,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他的面前,卫若兰从车中探出头来笑道:“若贝勒爷不嫌弃,便让草民送贝勒爷一程吧。” 胤禩心念微转,便命小厮在车后跟着,上了卫若兰的车。一上车,胤禩便看到车中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胤禩一见这男子,便不由的生出一种亲切之情,此人正是卫德纳,良贵嫔卫氏的亲哥哥,都说是外甥象舅舅,这话一点儿也不假,胤禩和这男子有六七分相似,猛的打眼一瞧,竟比卫若兰和卫德纳还象父子俩。 卫德纳看着胤禩,神情有些激动,他这车子宽敞高大,卫德纳站起来也不会碰到头,他上前躬身道:“给八贝勒请安。” 胤禩没由来的上前拦住他道:“舅舅免礼。”一声舅舅出口,胤禩自己都惊呆了,这一声舅舅,他叫的是如此自然,仿佛叫过无数次一般。 卫德纳双唇颤动,不管他来找胤禩是何目的,这一刻,他是感动的。卫若兰也有些动容,忙说道:“贝勒爷,父亲,坐下说话吧。” 卫德纳携了胤禩坐下,双眼看着胤禩,激动的问道:“你额娘还好么?我们身份低下,也没资格去求见她,这十多年让她一个人在宫里熬着,也没个助力,卫家对不起她呀。” 胤禩低低道:“额娘还好。见不到亲人,额娘心里也不好受。” 卫德纳忙说道:“贝勒爷,我们父子做了点小生意,这些年一直在西北,如今刚回京城,这里有些银子,贝勒爷拿给娘娘,也好打点使费。”说完便将一只小匣子递给胤禩,胤禩忙推辞道:“舅舅不必如此,额娘不缺什么。” 卫德纳摇头道:“怎么能不缺,宫里谁不是一双势利眼,一颗富贵心,只凭着宫里的供奉怎么能够的,这是我做哥哥的对妹妹的一点心意,你既叫我舅舅,便不要拒绝。这里还有一份给是你的,只管拿着花,舅舅别的没有,银子却是不缺的。刚才我们打你府前经过,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凭什么那四阿哥被封王,你却只封了贝勒,太不公平了,不就是那四阿哥有佟佳一族撑腰么,我们虽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可是我们有银子,有银子便好办事。只要你八贝勒一句话,我们父子便会为你倾尽全力,助你上位。” 胤禩心里也明白,卫氏父子选择自己,固然有一分亲情,但更多的是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一但自己上位,他们将得到最丰厚的回报。面对这么好的条件,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不过胤禩转念又一想,不能太快答应下来,这样自己便失了主动。于是便对卫纳德笑道:“事关重大,胤禩要先问过额娘才行。” 卫德纳点头笑道:“好,城西大街的翰香斋就是若兰开的,你有事只管过来。”卫若兰忙送上一只碧玉扳指,笑着说道:“若是不方便,使人拿着这只扳指来也是一样的。”胤禩笑笑接过扳指套在了大拇指上,卫若兰笑道:“我们只能将贝勒爷送到府上后门,不便再往前去了。” 胤禩笑道:“表哥不必如此见外,叫我胤禩或是八弟都行。” 卫德纳笑道:“使不得,礼不可废。” 说话间便到了八贝勒府的后门,胤禩下了车,卫氏父子乘车走了,胤禩拿着两个只小匣子,恍如做梦一般,舅舅意外的冒出来,还是个极有钱的舅舅,这事怎么想怎么古怪。他进府去了书房,将所有人遣退,打开两只小匣子,给他的小匣子里,是一沓银票,他点算一下,竟然有一百二十万两,再看看给额娘的匣子,那只匣子里的银票张数极多,可是面额却都不大,最小的五十两,还有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最大的一千两,可是数量多,那一匣子也有一百二十万两。胤禩虽然是皇家阿哥,可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银票,他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将自己的那一份收好,再将给他额娘的那份放回匣子中,带着匆匆进宫去了。 良贵嫔看到那么多银子,吃惊的问道国“胤禩,你从哪儿得到这么多钱?” 胤禩也不瞒着,将卫德纳之事一五一十说了,良贵嫔听罢,眼中含泪,低低唤道:“小哥……”胤禩替良贵嫔擦了泪,小声说道:“额娘,舅舅的情况看上去还不错,额娘别伤心了。” 良贵嫔低低道:“我明白,可是这么大一笔银子,你舅舅他……胤禩,你想要这银钱么?” 胤禩忙说道:“额娘忘了,舅舅也给了儿子一份,和额娘的一样多,舅舅说的没错,额娘在宫里总是要打点打点才是,别的不说,就是这些头面钗环,额娘也该添置一些了,就连那些后来进宫的人,首饰也比额娘的光鲜。” 良贵嫔看着胤禩,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额娘明白了,胤禩,你拿着这些银子,给额娘添置些象样的钗环首饰,再添置些珠花玉镯之类的,额娘也好打赏人。” 胤禩忙说道:“额娘,儿子这里有,不用额娘给钱。” 良贵嫔摇摇头道:“你日后用钱的地方多,听额娘的。”胤禩想了想,将那些小面额的银票拿出来,另找了一个小匣子装了,然后说道:“额娘,这些留着您打赏人用,其他的您先收起来,儿子慢慢寻些好的头面送来,等儿子没有银子了,再来向额娘要。” 良贵嫔点点头,轻叹道:“好,只要能对你有好处,额娘做什么都行。” 就这样,在胤禟他们不曾察觉的时候,胤禩得到了一份强有力金援,也正是因为有了卫氏父子的支持,才让胤禩本就不甘的心更加膨胀,也让越陷越深…… 胤祯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七八日后,他便能下地行走了。在这七八日中,胤礽便查清了乌雅氏毒杀先皇后和宜妃的事情,乌雅氏之父提供的毒药,乌雅氏想法拿捏了先皇后和宜妃的试毒女官,让她们在试毒的时候悄悄下毒,鸠杀了佟佳皇后,而宜妃因为身怀有孕,才逃得一死,却让十一阿哥自出生后便一直病体缠绵,太医只道是十一阿哥先天不足,若非无嗔大师给十一阿哥诊脉,十一阿哥便要白白被葬送了。 关于胤禛被调包之事,因当时的稳婆被乌雅氏尽数杀死,而周全又不是直接人证,乌雅氏后来又翻了供,一口咬死胤禛她从宫外抱来的汉人孩子,佟佳皇后已死,无法以用滴验亲的方法来验证胤禛的出身,这让胤禛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虽然太皇太后和他的皇阿玛相信他是佟佳皇后的骨肉,可是到底不能服人,皇家子嗣又岂容混淆呢。 黛玉听说此事,便有意向清婉打听佟佳氏女子所生子嗣是否有什么特点,想从其他的方面来证明胤禛的身份。清婉回去问老福晋,老福晋是何等样人,立刻觉察出来,便进宫求见,并以讲笑话的方式说出:“佟佳氏女子所生的男孩,天生不能吃梅子,不论是鲜梅或是腌梅,一吃梅子便浑身起红疹,痒的受不了,只有用黄连艾子水泡澡,才能消除这种痛苦。” 胤禛也在场,他听了先是一愣,原来他最讨厌吃梅子,那怕是有宫人端着梅子从他的身边经过,他都会黑沉着脸狂释放冷气,把他自己整得生人勿近。久而久之,服侍他的人都知道这一条,从来不会让一颗梅子出现在胤禛的眼前。续而大喜,飞快跑出门向秦顺叫道:“爷要吃梅子,快去拿来。”秦顺一愣,忙跑去取来梅子,胤禛皱着眉头拿起一颗,以视死如归的大无畏气势丢入口中,佟佳老福晋一句:“尝一小口就行”的话没说话,胤禛便将那去了核的梅子咽入腹中。 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胤禛皮肤上冒出来,瞧着很吓人。黛玉素性喜洁,忍不住皱着眉头别过身去,康熙则大喜的冲下来抱住胤禛,激动的叫道:“你是小蝶的孩子,感谢上天,你真的是小蝶的孩子……”佟佳老福晋楞住了,好半天才颤声道:“四阿哥是小蝶的骨血?”太皇太后激动的点点头,不觉泪已盈眶。 胤禛痒的受不了,也顾不得会不会君前失仪,在身上狂抓起来,胤禟忙命人煎了黄连艾子水,让胤禛好好泡一泡,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胤禛身上的红疹才退下,他另换了干净的衣服走出来,佟佳老福晋颤微微的走到胤禛面前,认真的看着胤禛,颤声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胤禛是冷面之人,此时也不由得的激动起来,抬眼看着佟佳老福晋,这位自小就很关心自己的高外祖母,双唇轻颤着,竟说不出话来。 康熙走上前拍拍胤禛的肩道:“老四和你九弟,去为你们额娘报仇吧。” 胤禛点点头,和胤禟转身便走了出去。因事涉皇家阴私,所以不能公开处置乌雅氏,当日康熙一时气愤要李德全将乌雅氏千刀万剐,李德全知道不妥,便略拖了拖,果然没过多会儿,太子便将乌雅氏提走审问,才审结了此案。因此乌雅氏便多活了几日,现在是胤禛胤禟报仇的时候了。 胤禟特意要青玉要了些特别的药物,那黑瓷小瓶中的剩下的牵机兑开,灌入乌雅氏的腹中,乌雅氏生生受了七日断肠摧心之痛,然后才极为凄惨的死去,她死后,尸首被扔到乱坟岗子,当夜便被野狗分食。可叹她若是安安份份,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大仇得报,胤禛和胤禟两个人心情却一点儿也不轻松,这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若他们没有投生到皇家,便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胤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主意,要和黛玉远离朝堂,以别的方式来辅佐他的皇阿玛,而胤禛想的却是扫尽宫中的阴暗,让紫禁城内不再有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 胤祯早就知道自己的额娘罪大恶极难逃一死,他也不想为额娘求情,只来到南书房,跪求康熙将他废为庶人,康熙大怒,拍着桌子吼道:“十四,朕是你皇阿玛,你是皇的儿子,怎么废,将朕也废为庶人?你躺了这七八日,就想到这个?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气死朕了……” 看着康熙气得脸红脖子粗,为自己大动肝火,胤祯低头道:“皇阿玛息怒,额娘犯下的罪行百死难赎,胤祯身为人子,自当为额娘赎罪,皇阿玛法外开恩,饶了儿子,可是儿子不能安心。” “胡闹,你眼里就有额娘,难道没有老祖宗?没有皇阿玛?没有你兄弟姐妹?你受伤这些天,你四哥九哥不眠不休的照顾你,十三天天怕你闷,天天陪着你,这些都是假的?你这样做,让你四哥九哥怎么想?你对得起他们么?还有青玉,青玉还不到 第 176 部分 四岁,他为了你,差点儿把小命都搭上,你的嫂子们,玉儿姐姐,谁不是为你哭红了双眼?胤祯,这些人都是真情实意,你怎么死不开窍!” 胤祯被康熙骂得无颜以对,只跪伏在地上,这时李德全悄悄去给胤禛胤禟报了信,这两人匆忙赶来,胤禟忙对胤祯说道:“十四弟,乌雅氏犯下的罪行与你何干,那些事都是在你出生之前做下的,该报的仇我们都报了,你还有什么不安心的,说起来我和四哥还是你的杀母仇人,你心里过不去,是不是还要杀了我们替她报仇?” 胤祯泣道:“她若不害先皇后和宜额娘,又岂会有今日之祸,胤祯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自不会有报仇之心。” 胤禟拍拍胤祯的肩说道:“这不就结了,十四弟,这场恩怨已经了结,我们都放下吧,只做好兄弟,共同辅佐皇阿玛,将我大清扬威天下,你说好不好?” 胤祯被胤禟的话说动,抬头看着胤禟道:“胤祯明白了。” 因果 康熙走下来淡笑说道:“这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好男儿,胤祯,你这几年不能习武,就好好跟着你们林二叔念书学道理,得身子骨彻底好了再习武也使得,反正有你这几个哥哥顶着,你还有几年自在日子可过。” 胤祯忙应道:“儿子谨遵皇阿玛的吩咐。” 胤禛走到胤祯面前,拍着他的肩说道:“十四弟,从前四哥总远着你,是四哥不对,以后不会了。”胤祯此时并没有真正理解他家四哥这句话的意思,等他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才大呼上当,没见过骗人当苦力都能骗得象他家四哥这样光明正大的,再看看逍遥天下的九哥九嫂,放马草原的十哥十嫂,满世界行侠仗义的十三哥,倒霉到家的十四阿哥不禁仰天长叹,为什么他是爱新觉罗家最不狐狸的那一个,生生被他的哥哥们压榨了一辈子。 现在的小胤祯还想不到那么远,只去了林府休养身心兼用心读书,三四年下来,林海生把一个只知道舞刀弄剑的十四阿哥变成吟风弄月的小才子,当然,治国方略林海也没少教胤祯,他是照着培养宰辅之材的方向培养十四阿哥的。四年之后,十四阿哥胤祯重新修习武功,教胤祯武功的人是青玉,青玉倾囊相授,十四阿哥打熬了十年筋骨,一位文武双全的少年英才闪亮出场,当然,这也是十四阿哥悲催命运的开始,他生被忙得连谈情说爱的功夫都没有,不比他的哥哥们,都是先谈恋爱再成亲,再不济婚前也要多见几面相互了解一下,而胤祯生生忙到成亲那天才见了他的新娘第一面……呃,扯远了,收住,还是要将视线带回到十四年之前…… 处理完了乌雅氏,便轮到处置前明逆党谋反案。前明公主,薛蝌,薛宝琴都被押入天牢。前明治平公主也就是玉罗刹被无嗔大师废了一身的功力,又被锁了琵琶骨钉在墙上,从此不能兴风作浪,薛宝琴和冶平公主关在一起,好让她平日照顾着治平公主吃喝拉撒诸般琐事。薛蝌被单独关在另一间囚室里,只能听到他母亲和妹妹的声音,却看不到那间囚室。 在治平公主母女的隔壁,关着的是对冒牌贾史氏,治平公主忠心不二侍婢翠英。她明知道隔壁关押的是她的旧主子治平公主,可是她被打折了双臂双腿,又被制住哑穴,用铁链吊在墙上,每日牢婆子都会进来塞点吃了,以保饿不死她,所以翠英根本没有办法和治平公主联系上。 就这样关了十多天,总算有人来提审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审的,林海在金陵擒住治平公主等人之时,是人赃俱获,就连逆党名册都被抄了出来,此番提审只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衙役们将一干人犯押上大堂,大理寺丞依律一一审过,谋反乃是十恶大罪,自然不会法外施恩,况且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并没有公开致平公主的身份,只说是她是玉罗刹,治平公主有苦难言,此时认不认罪都一样了,康熙亲下圣旨,判了治平公主腰斩,薛蝌凌迟处死,薛宝琴绞刑,其他从犯,有确切罪证的,一概杀无赦。 根据乱党名册,还牵出了金陵甄家。甄家上下一干人等被尽数锁拿上京,而甄恪的亲生母亲,因甄恪被赶出甄家而思子成疾,甄家太太一方面向甄家老爷谎报说是梅姨娘病死,一方面让人将病的不行的甄恪生母赶出甄府,也不知流落何方了。 甄家被查抄,正是甄恪带人去的,甄家老爷太太一见甄恪,一喜一惊,只是甄恪根本不理会他们,只冷冷的宣读了抄家的圣旨,甄家太太疯了一般的冲上前,张牙舞爪的撕扯着,口中大叫道:“该天杀的狗奴才……”甄恪冷哼一声,手臂一振便将甄太太弹飞,撞倒了一座紫檀落地大插屏,然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摔,便摔去了甄家太太的半条命。 甄家老爷哆嗦着看向甄恪,颤声问道:“你是甄哥儿?”旁边一个士兵一脚踹向甄老爷的腿弯,喝骂道:“老东西,凭你也敢直呼我们大人的名讳,找死……” 甄老爷痛哭流涕的叫道:“甄哥儿,我是你亲爹呀……” 甄恪冷冷道:“是么,甄府的家谱中有甄哥儿这个名字么?”甄老爷身子一凛,他扑到甄太太身边,扯起她便抡圆了手臂扇起了耳光,甄恪也不理会,只由着他打。过了一阵子,几名士兵出来低低对甄恪说了几句,甄恪脸色微变,喝道:“全都锁了,带走……” 甄府的主子们被带走了,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扑倒在甄恪面前,低声说道:“大人,老奴知道梅姨娘的下落。” 甄恪心里一紧,忙问道:“她在哪里?” 那个老嬷嬷细细说了一回,原来梅姨娘被撵出府后被一个失去丈夫女儿的妇人所救,后来遇到游走江南的名医叶天士,便治好了梅姨娘的病。可巧那妇人平日常做针线帮补家计,梅姨娘又是个手巧的,便也帮着一起做活计,这老嬷嬷认了出来,套了那妇人的话,得到了梅姨娘的下落,梅姨娘是个极善良的女人,所以这老嬷嬷便瞒下了梅姨娘的消息,免得太太又生害人之心,老嬷嬷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善心,倒头来还救了她的一条命。 甄恪将一干人犯押到大牢之后,忙按着老嬷嬷所说,去那封家庄寻找母亲,封家老爷见来了官人,忙将甄恪恭敬的迎入府中,并让人请来他的女儿和女儿所救的妇人。 梅姨娘一看甄恪,便怔住了,禁再不能上前一步,甄恪飞奔到母亲跟前,跪下泣道:“孩儿不孝,让母亲受苦了。” 梅姨娘和甄恪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甄恪重谢了封氏夫人,便要接母亲回家,梅姨娘知道封氏夫人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便力邀封氏夫人去甄恪府上小住几句,封氏夫人想着求甄恪替她寻找走失的丈夫和女儿,便也就答应下来。 一进府衙后宅,甄恪便高兴叫道:“菱姐姐,我找到娘亲了,你快出来……” “来了……”一个女子清脆婉转的声音传出,封氏夫人没由来的心头一颤,忽然对这声音的主人充满了期待。 一个袅娜纤巧的姑娘从房中跑出来,这姑娘眉心有一点殷红的朱砂痣,封氏夫人一看,便泪如雨上,她飞奔上前,抱住这个姑娘大哭道:“我苦命的英莲呀,你想死为娘了……” 这跑出来的人正是甄恪自薛家救出来的香菱,她和甄恪一直姐弟相称,平日里甄恪的生活起居都是香菱照顾的。香菱忽然被人抱住,忙惊慌的看向甄恪,甄恪不解的看向母亲,梅姨娘忙说道:“夫人的女儿三岁上走失了,小姐的眉心也有一点朱砂痣。” 甄恪快步走到封氏夫人和香菱的身边,急急说道:“甄夫人,您确定菱姐就是您走失的女儿?” 封氏夫人忙说道:“姑娘,你身上还有一颗痣,对不对?” 香菱本能的一捂胸口,脸上漫上一层羞红,梅姨娘忙走上前说道:“夫人,我们进屋里说吧。”甄恪亦在一旁说道:“对,进屋再说。” 众人进了屋子,封氏夫人和梅姨娘要香菱带她们两个到她的闺房去,没过多会儿,便从香菱的闺房传出号淘大哭的声音,听了这哭声,甄恪知道封氏夫人没有认错,香菱真的就是她走失的女儿。 过了一会儿,梅姨娘走了出来,对甄恪说道:“甄哥儿,你两年是怎么过的,姨娘每天都好惦记你……” 甄恪跪倒地梅姨娘的面前,含着泪将自己被赶出甄家后的经历说了一遍,听得梅姨娘时而双眉紧皱,时而面带笑意,时而又紧张的抓着甄恪的手,不大一会儿,将悲欢喜乐诸般心情都体会了一遍。 说到后来,甄恪说自己奉旨查抄甄家,才知道了母亲的下落,梅姨娘紧张的说道:“可你到底是甄家的孩子,老爷他是你的生身父亲呀。” 甄恪冷声道:“他是我的生身父亲,我被人欺凌的时候他在哪里,我被从家谱中除名,是他亲手勾去的,这样的父亲,我还要当他是父亲么?母亲,儿子为了生存,已经卖身为奴,是死契,儿子只听主子的吩咐。” 梅姨娘大惊道:“什么,你竟卖身为奴,可是奴隶怎么可能做官,还做了那么大的官?” 甄恪低声道:“母亲,儿子的主子是当今的固伦公主,是她救了儿子,还给儿子请了文武师傅,教儿子本事,儿子才有今天的出息,不要说卖身为奴,就算是为公主去死,儿子也在所不辞。” 梅姨娘听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本来只是个性情温驯的女子,儿子既然这么说,她便也没有别的话可说。这时封氏夫人和香菱前来拜谢甄恪,甄恪一番打算之后,便在府衙旁边租了一个小宅子,让母亲和香菱母女住了,又买了两房家人,从此便算将母亲和香菱安顿下来,他再办起差来,便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大婚在既 这一个秋天,内务府格外繁忙,同时要操持两位阿哥的大婚,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同时,这一年又是个丰收之年,在国库空虚了数年之后,终于又堆满了。康熙看了户部尚书的折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要知道没钱皇帝也不好当呀,他这个穷皇帝总算是能缓口气来了。 自此康熙越发看重林海,他很清楚,国库收入的半数以上来自林海统辖的两江之地。而且更难得的是,江南的赋税比往年翻了一翻还多,可是江南百姓的日子却比先前过的还好,几乎称得上家家富足。 当然,也有人日子不好过,那便是两江的大盐商们。他们以前靠着偷漏盐税发了横财,自从林海到了江南,便将这条路堵的死死的,再想偷漏盐税,简直比登天还难,为此,两江大盐商恨不得将林海寝皮食肉锉骨扬灰,这一年来冲着林海来的暗杀就没停过,可是大清最神秘的铁血十三卫可不是浪得虚名,每每杀手还没到林海跟前,便已经嗝屁着凉了,可是这样也越发激起了大盐商们的性子,他们合起来悬赏一千万两白银,要买林海的性命。江湖中的杀手为了这巨额悬赏,前仆后继的去杀林海,却从来没有人成功,以至于江湖杀手死伤太多,整个江湖都干净了许多。可是,这只是浮地表面上的,没有人知道,江湖最负胜名,却突然消声匿迹的得意楼,正策划着对林海的一次大行动。 有了钱就好办事,皇家的事情更是如此,胤礽特意请旨,要为两个弟弟操办婚事,康熙自然是一口答应。胤礽趁势又说道:“皇阿玛,儿臣一人忙不过来,这是四弟八弟的大婚,又不好让他们来帮着,不如您派九弟和玉儿妹妹给儿臣帮忙吧。” 康熙听了笑道:“胤礽,你说晚了,那两个小家伙一早就躲了懒,绕了朕的话,跑去看你十一弟了。今天早上来请的旨,这会子应该已经出了城门。你就别把他们俩的主意了,那两只小泥鳅,油滑得很。” 胤礽惊呼道:“这两个小家伙太不仗义了,又坑我,他们两个烧着儿臣来揽差事,自己倒先溜了。” 康熙拍拍胤礽的肩笑道:“算了,朕都着了他们的道,你更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好办差吧!” 胤礽没奈何的叹了口气,康熙将一个玉色锦囊递给胤礽,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说道:“这是他们两个给你留的锦囊妙计,你看看吧。” 胤礽打开锦囊拿出一张信纸,纸上的字不多,一眼便能看来,胤礽哭笑不得的说道:“皇阿玛,您看……” 康熙接过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挺好,就么这办吧。”原来胤禟黛玉建议让太子二哥主导,由四哥操持八哥的婚事,八哥操持四哥的婚事。有了皇阿玛的话,胤礽便将胤禛和胤禩找来,将皇上的意思说了,这兄弟两个都是错愕不已,因有圣意,只得接旨谢恩。然后这兄弟三人便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皇家阿哥大婚,自是繁文缛节无数,也难怪胤禟黛玉要落路,这要是被抓了差,累不死也得褪半层皮去。 很快就到了过大礼的日子,佟佳老福晋心疼胤禛,早早的便到雍郡王府坐镇,将过礼之物一色一色亲自过目,见所有礼物都是按照郡王规格准备的,比中宫嫡子的大礼档次低,老福晋不乐意了,沉声脸一声吩咐,便有佟佳府上的奴才抬着老福晋早就备下的大礼过来,将八阿哥会同内务府为胤禛备的礼换了下来。佟佳老福晋备的这份礼可是不简单,完全是当年康熙迎娶佟佳小蝶里送的礼,当时佟佳小蝶的名份是皇贵妃,可是过礼却是按着皇后的规格来送。这份大礼,也是佟佳老福晋拿得出送得起,还不会被人找麻烦。 吉时到,两列过大礼的队伍从雍郡王府和八贝勒府鱼贯而出,向未来四福晋八福晋的娘家行去。胤禛并没有亏待胤禩,在和内务府会商之前,他便和太子胤礽请了旨,特许胤禩用郡王之礼过大礼,也免得胤禩面子上不好看。 只是佟佳老福晋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两个过大礼的队伍又是同时抬出来的,高下立见,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可就有话说了,这个说,“到底贝勒不如郡王,瞧瞧那大礼,明显的寒酸了许多。”旁边又有人说了,“真是废话,满京城贝 第 177 部分 勒爷海了去了,你瞧着郡王爷有几个?何况雍郡王可是养在先皇后的名下,八贝勒爷又是个什么出身……”“就你知道,切……那雍郡王的亲娘不也就是个奴婢,狂什么……” 什么样的议论都有,在观礼的人群中,卫德纳脸色阴沉,看了身边的卫若兰一眼,扭头便走,卫若兰忙快步跟上,父子两个一直远离了人群,卫德纳才沉声道:“你没给你表弟银子?” 卫若兰急忙说道:“回父亲,儿子给了,整整两百万两,就是让他风风光光的办婚事。” 卫德纳沉声道:“这大礼是怎么一回事,雍郡王府的礼怎么比贝勒府的好那么多?” 卫若兰忙道:“虽然给了银子,可是到底品级在那里,表弟也不能僭越,何况我们到底也没过了明路,表弟忽然拿出大把银子,会引人生疑的。父亲,太张扬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卫德纳这才不太高兴的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回去。” 卫氏父子的小插曲没有人在意,那拉府和郭络罗府收下大礼,再回了礼,这一热热闹闹的一日便算是结束了。这一日京城百姓可开了眼界,从来没见过两位皇子同时过大礼的,想来到迎娶之时还会更热闹,所有的京城百姓都无比的盼望着那份热闹快些到来。 胤禛晚上回了府,才知道雍郡王府的大礼被佟佳老福晋临时换了,胤禛哭笑不得,面对着佟佳老福晋的拳拳心意,胤禛也不好说什么,他又不是那种喜欢解释的人,只摇摇头算了。 而胤禩在卫德纳悄悄找上他的时候,便听说了大礼之事,胤禩原本因胤禛特意请旨让两府过大礼的规格一样,心里还些高兴,可是听了卫德纳的话,胤禩的脸色便阴沉下来,他没有说话,却紧紧的攥着拳头。卫德纳犹自说道:“贝勒爷,这明面上的事情现在不好争,可暗地里却不能不争。两府同时成亲,务必要让八福晋的轿子先进贝勒府的门,这样才能压着雍王府。” 胤禩皱眉道:“这怎么可能,那拉家比郭络罗家离的近,又要同时出发,根本就抢不过他们。” 卫德纳说道:“八爷只重赏了抬轿子的,他们自然会脚上生力走的飞快,其他的八爷不必过问,我们自会安排妥当。” 胤禩眼色深沉的点头道:“好,就依舅舅。” 过大礼的这一天晚上,太皇太后对康熙不高兴的说道:“宜妃小九玉儿说好了要回来的,怎么都现在了还不回来,气死我了。” 康熙忙笑道:“老祖宗息怒,那两个小鬼头定然是玩野了性子,不过他们从来没误过事,孙儿相信他们这两天就会到了。” 康熙的话还没说话,便听门口传来黛玉和胤禟的声音,“皇阿玛,您又在老祖宗面前说我们坏话!” 太皇太后的眼睛一亮,抬头一看那门口站的可不是胤禟和黛玉,两人脸上含笑而略带嗔意,特别是黛玉,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亮的如天上的星星,太皇太后欢喜坏了,忙走下来,康熙扶着太皇太后的手,摇头自嘲的笑道:“偏你们腿长耳朵尖,还不快进来。” 胤禟黛玉跑上前,迎着太皇太后和康熙跪下道:“胤禟黛玉叩见老祖宗,叩见皇阿玛。” 太皇太后开心的伸出手,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拦着胤禟笑道:“好好,好孩子,快起来,让老祖宗好好看看。这一走两个多月,你们可都瘦了。” 康熙看着胤禟黛玉,虽然没说什么,可眼中的欢喜却是遮不住的,只转头看向李德全笑骂道:“李德全,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黛玉忙笑道:“皇阿玛别怪李谙达,是玉儿想给老祖宗和你一个惊喜,才拦着没让回的。” 康熙自然不会怪罪,看着胤禟问道:“你十一弟如今怎么样了?” 胤禟笑道:“请皇阿玛放心,十一弟身子好多了,气色渐好,个子也长了不少,他见了额娘很开心,复原的速度比先前加快许多,也许不用等上十八年,十一弟就能回来了。” 康熙听了点头笑道:“那就好,你们这是刚刚进城?” 黛玉挽着太皇太后笑道:“这一路上九哥和玉儿总是耳朵痒,想来皇阿玛没少说我们,故而进了城我们哪里都没去,直奔宫里来了。” 太皇太后拍着黛玉的手笑道:“坏丫头,指着你皇阿玛说乌库妈妈,今儿哪里都不许去,只跟着我睡。” 黛玉甜甜笑道:“玉儿原就打算讨扰老祖宗呢,您可别嫌玉儿烦。” 太皇太后开怀笑道:“不烦不烦,孙儿啊,你带着胤禟走吧,有什么话你回去问她,我要带着玉儿歇了。” 康熙无奈的笑笑,太皇太后越来越有小孩子脾气了,他和胤禟跪安,父子俩个便离了慈和宫。太皇太后笑眯眯的吩咐道:“苏麻,打发人去林家说一声,告诉林海,就说我留下玉儿了,明儿再放她家去。”苏麻喇姑忙答应了,亲自跑了一趟林府,其实黛玉刚进城便打发人回家送信,说了今日怕是要留宿宫中,明日才能回家,林海已经知道了,他体谅太皇太后人老了更盼孙辈绕膝,便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悲催的十四阿哥发现自己这几日的功课忽然加重了一些…… 康熙带着九阿哥去了宜兰宫,皱眉问道:“你额娘怎么没回来?” 胤禟笑着走出门,将一个侍卫打扮,低着头的人领了进来,然后非常识相的拉着李德全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将门关好,李德全立刻明白了,胤禟从荷包里拿出一只寒玉烟嘴儿,递给李德全笑道:“李谙达,这是十一弟亲手雕着,他让我带回来送给你。”李德全忙双手接过,眼睛有些湿润。李德全好抽两口儿,可是在宫里又不能抽,便拿了个玉烟嘴儿过过干瘾,十一阿哥那时才三岁多,瞧着李德全的玉烟嘴儿好玩,便要过来玩,不想失手摔了,李德全没当回事,可十一阿哥却存在心里,他又不敢和别人说,平日也没机会得到这种东西,因此他在天山发现了寒玉,十一阿哥便亲手做了一个寒玉烟嘴儿,难得的是他还记得李德全那个摔坏的烟嘴儿是什么样的,竟然雕的一丝不差,这让李德全不能不感动。 “让十一阿哥费心了,难为他还想着。”李德全声音微有些发颤的说道。 胤禟拉着李德全走回他幼时住的房间,笑着说道:“李谙达,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不过我没十一弟的好手艺,这是我和玉儿在天山上得的黑耀石,自个儿穿的手串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拿着吧。”胤禟边说边拿出一串龙眼大小的手串递给李德全,李德全忙要跪接,胤禟拉住他说道:“李谙达快起来,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小的时候我可没少折腾你,可别这么见外。”胤禟小时候极淘气,类似骑在李德全脖子上尿湿了他的衣服这类的事情,胤禟可没少干,这一句话便说得李德全欲笑不能,眼睛微有了些湿意。他和胤禟拉拉杂杂的说了些宫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觉便将时间打发过去了。 正房之中,康熙和宜妃久别重逢,自然有一番浓情蜜意,康熙两个多月没见宜妃,他发现宜妃更美了,不只是美,宜妃身上还多了些干练爽利又不失妩媚的风情,这样的宜妃,让康熙有些移不开眼珠子。云雨过后,康熙的大手在宜妃光滑润白的背上轻轻游移,用着一种近似于诱惑的声音说道:“爱妃,留下来别走了。” 宜妃满面酡红,贴在康熙的胸前低低道:“万岁爷,有妾身照顾十一,他就能早日回到皇上身边,而且……” 宜妃欲言又止,康熙更来了兴趣,便低下头悄声问道:“而且什么?” 宜妃羞红了脸,抬起头贴着康熙的耳朵,低低说了几句,康熙眼神一暗,欺身压上宜妃,紧贴着宜妃的丰盈低吼道:“小妖精……” 宜妃脸上春意正浓,一双粉臂缠住康熙的颈子,主动迎了上去,等四阿哥八阿哥大婚之后,她便又要走了,和康熙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宜妃每一天都不想浪费,康熙不知怎么的心里也有这种感觉,那种将要失去的感觉让康熙觉得宜妃是特别的,很与众不同。 聪明的宜妃为康熙挖了个温柔的陷井,让康熙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难以自拔,若干年以后,当所有的人觉得宜妃形成被打入冷宫之时,宜妃携十一阿哥归来,一举被封为宜皇贵妃,掌凤印统摄六宫,到那里宫里的妃嫔们才知道最厉害的原来是宜妃。 胤禟同李德全说了一会儿话,便笑着说道:“李谙达,四哥今儿可还住在宫里?” 李德全笑道:“可也巧了,雍王爷下午进宫,被太子爷留下议事,因天晚了便没出宫,歇在三省书斋,九爷要过去瞧瞧?” 胤禟点头道:“嗯,我去看看他。” 李德全忍笑道:“九爷,呃……当心些。” 胤禟浑没在意,笑笑便走了。他刚到三省书斋门外,便有人报到里面去了,秦顺飞快从里面走出来,向胤禟行礼道:“给九贝勒爷请安。” 胤禟点头笑道:“四哥睡了么?” 秦顺忙摇头道:“爷没睡,爷请九爷进去。” 胤禟走进三省书斋,看到他家四哥正坐在桌子后面,在案上堆了三堆一尺多高的折子,胤禟惊讶的问道:“四哥,怎么你在批折子?” 胤禛冷冷扫了胤禟一眼道:“还不是你给皇阿玛出的好主意,如今这折子都是太子二哥和我在批,九弟,四哥要谢谢你啊,皇阿玛如此器重四哥,可全是你的功劳。” 胤禟一愣,忙辩白道:“四哥,你别冤枉我,这里头可没我的事。” 胤禛凤目微眯,淡淡道:“是么?我怎么听说有人给皇阿玛留下锦囊妙计,然后四哥我便被抓了差……” 胤禟急道:“我那锦囊里只是说让四哥八哥交换着替对方操办大婚事……”胤禟说到最近才反应过来,原来四哥在诈他,可是话已出口便再也收不回去,胤禟忙陪笑道:“四哥,好四哥,九弟知错了……” 胤禛挑眉淡淡道:“认打认罚?” 胤禟被胤禛外放的无形威势一压,很没骨气的说道:“认打如何,认罚如何?” 胤禛淡淡反问道:“你说呢?” 胤禟忙说道:“我认罚,四哥,不算内务府准备的,九弟我给四嫂准备一套最好的凤冠霞帔……” 胤禛的眸色渐冷,沉声道:“你四哥我在你的眼里,很穷么?” 胤禟都被快胤禛给逼哭了,赶紧说道:“四哥,我认打还不成么,求你别打脸……” 胤禛冷哼一声道:“打死,我懒得费工夫。” 胤禟没辙了,只愁眉苦脸的说道:“四哥,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胤禛站了起来,将手压在一尺多高的折子上面,淡淡说道:“一夜,把这些折子批出来,模仿二哥的笔迹,写的不象……”胤禛挑了挑眉头,没有说下去,胤禟却出了一身的冷汗,怪不得刚才李德全要他当心些,果然,没当心的下场很惨。 批折子,这么痛苦的事情就这样落到了胤禟的头上。等他不得不开始批的时候才发现,他家四哥有多狠……那些折子全部是户部官员上的,有要求调拔军饷的,有要求批治河银子的,有申请修缮宫室的,等等不一,每一个折子都要细细核准钱粮数字,不能出一点儿的差错,更要命的是,他还得模仿了太子二哥的笔迹,需得先在其他的纸上练好了再往折子上誊写,胤禟先核算一边,再练了字迹,然后写到折子上,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批到东方发白,也只批了二十几本折子,还剩下三十多本,胤禟不由的在心中暗自哀嚎,为啥他的命竟这么苦……他连日奔波,刚刚回宫好不好?早知道昨晚去林府猫一夜,不回宫了。 就在胤禟极端无助的时候,一手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他正批的折子拿走,胤禟抬头一看,见是太子二哥,胤礽瞧着熊猫儿一般的胤禟,摇头笑道:“罢了,剩下的我自己来批,九弟,难为你了。” 胤禟听了这话,激动的差点儿扑上去抱住胤礽痛哭一回,胤礽瞧着胤禟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免摸摸胤禟的头笑道:“下回再别玩这种花招,你四哥真火了,我可压不住他。” 胤禟千恩万谢的谢过胤礽,又走到冷着脸的胤禛面前,低头乖乖认错,胤禛冷哼一声道:“这回是二哥给你讲情,否则……” 胤禟赶紧摆手道:“四哥,小九再也不敢了。” 胤禛这才说道:“去洗洗吧,早点已经备好,我们等你一起来吃。” 胤禟忙应了一声,拔脚便往外跑,胤礽摇了摇头,胤禛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小九,还真当他生气了…… 胤禟跑了没几步,肚子便被什么硌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找四哥的用意,忙又跑了回来,掏出两样东西递给胤禛,急急说道:“这个寒玉观音是十一弟亲手刻的,这个紫玉如意带钩是我送四哥的。”说完他又转头对胤礽说道:“二哥,十一弟给弘皙净初刻了一对玉锁,是暖玉髓的,小孩子怕禁不住寒玉之气,回头我就给二哥送去。”胤礽点头,眼中泛着温暖的笑意,轻身说道:“难为十一弟了。”胤禛点点头,淡淡道:“二哥,不如等四弟大婚之后,我们一起去探望十一弟?”胤礽若有所示的看看胤禟,胤禟不由得头皮发麻,一溜烟儿跑了,胤礽和胤禛对视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合欢之夜 胤禛被兄弟们簇拥着出去敬酒,他的酒量原本不错,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特别是一群心怀不轨的狼。胤禛刚一露面,便被各府王爷贝勒们围了起来,这些人个个右手端碗左手拎酒壶,恭贺胤禛大婚的吉祥话儿流水似的从他们的口中淌出,胤禛平日再冷,这会儿也不能冷着脸面对这些贺喜的人。他接过庄靖亲王敬过来的酒杯,喝了这头一杯,庄靖亲王开了个头,所有的八旗亲贵便涌了上来,胤禛不能厚此薄彼,便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连喝了十几杯,胤禛心知不好,便想将胤禟胤俄他们拖过来替自己挡酒,可是这时他才发现他身边一个兄弟都不见了,胤禟早就拉着胤俄他们几个躲到一旁偷着乐了。庄靖亲王从人群中退出来,走到藏在柱子后面看好戏的胤禟身边 第 178 部分 ,低声说道:“九阿哥,我做到你要求的事情,你总该让我见见我的绮儿了吧?” 胤禟忙笑道:“王叔放心,明儿您去兴源酒楼,我都安排好了。” 庄靖亲王满意的点点头,笑呵呵的走了,他还得去八贝勒府上,都是皇上的阿哥,也不好太冷着八贝勒。 胤禟藏在柱子后面看着他家四哥被人灌酒,心里爽极了,九贝勒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胤禛摆了他一道,胤禟不找补回来,那他就不叫胤禟了。胤禟正看的开心,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惊得胤禟猛然回头,一看是青玉,胤禟才松了口气道:“青玉,人吓人吓死人的,你不能出点声呀!” 青玉白了胤禟一眼,就凭胤禟那功夫,也想听到自己的动静,简直是白日做梦。胤禟哥俩好的搭着青玉的肩膀说道:“青玉,你来这里做什么?” 青玉淘气的笑道:“闹洞房呀!” 胤禟被青玉的话闪了一下,赶紧低头问道:“小屁孩子,你知道什么是洞房?” 青玉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就你知道。本来我还想帮你的,哼,不理你了,我去帮四哥。”说完青玉便飞了出去,轻巧的越过众人落在胤禛的身边,胤禛一看到青玉,立刻抓住青玉的手说道:“青玉你来的正好,我有事问你。”说完便拉着青玉往外走,那些个被胤禟鼓动的亲贵们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胤禛,可是青玉有的是法子,他的小身子在客人中来回蹿了两趟,便将所有的亲贵定住,然后和胤禛两个大摇大摆的走了。胤禟看了扼腕不已,见胤禛冷冷的眼风扫过来,他身子一缩,便出客厅,翻过围墙跳到八贝勒府了。今天晚上有两个洞房可闹,胤禟才不怕没节目。 胤禛细细问过青玉,那药果然是无嗔大师专为他配的解药,用酒服下效果更好,胤禟倒是没撒谎,可是那解药什么时候吃都行,时间上根本没什么讲究。 胤禛淡淡点头,心中暗道:“好你个胤禟,四哥我饶不了你。”青玉眨巴眨巴眼睛,拿出一颗裹着蜡衣的药丸说道:“四哥,师傅还给了一颗药,说是给四嫂吃的,为什么青玉说不清楚,可是师傅叮嘱了好几次,一定在四嫂还没变成四嫂之前吃。”青玉边说边低下头道:“可是青玉还是给忘记了,对不起,四哥。” 青玉认错的态度极为诚恳,看他低头搭脑的样子,很是可怜,胤禛淡淡笑道:“四哥明白,现在也不晚,把药给四哥吧,青玉,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要什么只管吩咐,别和四哥客气。”青玉闷闷的点头,胤禛错过了青玉眼中掩不住的笑意。 因宾客们都被青玉定住了,胤禛便去了新房。瑾瑜已经将头上的朝冠身上的礼服换下,此时的瑾瑜身着大红软缎绣花夹袄,下着五彩级缎绣百花闹春的石榴裙,如云的青丝挽成流云髻,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就,一缕青丝软软垂于耳旁,这样打扮的瑾瑜胤禛从来都没看过,不由得看痴了,一双眼睛直直的钉在瑾瑜的身上,好似从来没见过她一般。 在新房里陪着瑾瑜的是她的四个贴身丫头,胤禛挥手说道:“你们下去领赏吧。” 丫环们看看瑾瑜,瑾瑜轻轻点头,丫环们才行了礼退下去,反手将门关好。 新房里终于只剩下胤禛和瑾瑜两个人了,桌上跳动的烛光映红了两个人的脸,搅乱了两个人的心,胤禛忽然觉得口很干,他走梅花桌前想倒杯水喝,不想太过紧张,竟将杯子打翻了,瑾瑜低头轻笑,盈盈走上前,低低道:“四哥,我给你斟茶。” 说完,瑾瑜素手轻抬,倒了一杯清茶捧到胤禛面前,却不好意思抬头去看胤禛。瑾瑜身上的淡淡百合香让胤禛彻底的迷醉,他拿住瑾瑜的手,将茶杯拿下放在桌上,将瑾瑜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贴着,嘶声道:“瑾儿,我要吃你……” 瑾瑜大羞,本能的想推开胤禛,却又浑身无力,只瘫软在胤禛怀里,无力的轻吟,“四哥……” 就在两个人意乱情迷之时,一颗蜡丸从胤禛袖中滑落,正掉在瑾瑜的鞋面儿上,那药丸还有些个分量,瑾瑜不禁低呼了一声,胤禛探头一看,忙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瑾儿,快把蜡丸捡起来,这里面的药是无嗔大师特意给你配的,我们要吃了才能圆房。” 瑾瑜粉面羞红,忙将蜡丸捡起捏破,取出里面的龙眼大小的翠绿药丸,就着清水服下。 胤禛轻吁一口气道:“吃了就行了。”瑾瑜好奇的问道:“四哥,这是什么药?” 胤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青玉交给我的,说是无嗔大师特意吩咐,你要在我们同房之前服下。” 瑾瑜不好意思再问,只轻轻点头,胤禛专注的看着瑾瑜,忽然上前发力,将瑾瑜打横抱起,瑾瑜惊呼一声,胤禛俯身吻着瑾瑜已经有些红肿的双唇。 瑾瑜太累了,已经沉沉睡去,而胤禛却分外的清醒,看着伏在自己怀中,小猫儿一般乖巧的瑾瑜,胤禛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笑意浮现,可真是只小猫儿,亮出爪子便是小野猫,胤禛背上那道道还有些轻微疼意的抓痕便是明证,现在收起爪子,恬静的睡着,便又是世上最乖最乖的可爱小猫咪了。胤禛不由的对他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这样精彩的房中情趣,胤禛怎么有抗拒的能力……虽然他知道瑾瑜今晚的反应便全是那只奇怪小药丸的作用,可是胤禛相信,这才是他的小猫儿的真性情,这样的性情,胤禛非常喜欢。看着丢在床角的小内内,胤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洞房花烛之夜,他的妻子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全四阿哥的新房的床头坠着一对造型别致的铜铃,挂铜铃的两条铜丝会集在床顶,穿过屋顶一直通往新房隔壁小院的一间厢房之中,在这间厢房里,胤禟胤俄青玉胤祥胤祯围坐一张桌子旁边,桌上赫然有一个象喇叭一样的铜家伙,胤禛和瑾瑜在新房里说的所有的话,都通过这个喇叭传了出来,胤禟胤俄一脸的坏笑,十三十四有些个不好意思,而青玉则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九哥十哥,四哥四嫂为什么一整晚都会嗯嗯啊啊的,他们很不舒服么?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胤禟揽着青玉的肩笑道:“青玉,我们是男人,所以我们一定要来听,四哥没有不舒服,而是快活极了。” 青玉皱眉道:“九哥,你让我给四哥的药虽然没有毒,可是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让四嫂吃呢?” 胤禟风轻云淡的笑道:“这个么,那药可以增进四哥四嫂的感情,就吃这一次,以后又不会再吃,没关系了。” 青玉点点头道:“嗯,吃一次的确没问题,算了,反正那药是师傅研制的,吃不坏人,不管了。被你们一晚上拉着听这种嗯嗯啊啊的东西,没意思,我要去睡觉了。”青玉说完便起身向外走,胤禟叫了一句没叫住,便也罢了。反正青玉对雍王府熟的很,王府里的下人又都认识他,也不能走丢了。 次日天色未亮,一向早起的胤禛坐起身子,他睡在外侧,不经意间挥手碰到垂在床头的铜铃,胤禛不由的奇怪,他的床头什么时候多了个这种东西,胤禛轻轻将熟睡的瑾瑜扶到枕上枕好,拉过一件袍子套上,站在床前认真的研究起那古怪的铜铃,循着细线看去,胤禛发现那细铜丝从屋顶穿出,胤禛眉头一紧,他三两下将衣服穿好,循着细线找到了隔壁小院的厢房,除了青玉已走,胤禟胤俄胤祥胤祯被胤禛逮了个正着…… 一般新婚两样情 胤禛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冷冷喝道:“胤禟,你干的好事?” 胤禟头一回见他四哥被气成这样,那头顶上都要冒青烟了,忙干笑道:“四……四哥,那个……三天没大小……规矩……”胤禟在胤禛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收了声,低着头不说话,十阿哥胤俄是个憨人,还不怕死的勇敢说道:“四哥,原来大哥二哥成亲,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听的,不都这样么?” 胤禟心中大叫:“老十你疯了,和四哥说这个!”不过因着四阿哥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胤禟没敢叫出来,只低着头飞快的想法子脱身。听了胤俄的话,胤禛的脸果然又黑了几分,没错,当年他是去听过大哥二哥的壁角,可是这不代表他就允许别人来听他的壁角。四阿哥也是相当的霸道的人,他冷冷看着胤禟,这事儿不用猜,一想就知道是胤禟的点子,看他怎么收拾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九! 不过胤禛这回可真错了,那个传声装置和胤禟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可是胤俄的杰作,嗯,当然里面也有黛玉的小小功劳。不过黛玉可不知道他们打想听墙角的,只是本着发展科技的念头,略略指点了胤俄一回,胤俄刚做好,便拿到他家四哥这里检验偷听效果了,事实证明,这效果很好,听得真清楚。胤禟胤俄两个大些的,都有反应了,十三十四青玉他们三个因年纪小,倒还没什么,不过对洞房是怎么一回事,除了青玉还懵懂着,十三十四也有了点小小认识。 胤禟见他家四哥脸上的黑云越来越沉,忙干笑道:“四哥,时辰不早了,您和四嫂还得去宫里请安,弟弟们不打扰了,这便告辞。” 胤禛冷冷道:“现在想走了?” 胤禟摸不准胤禛的脉,只能点点头,胤禛忽然淡淡一笑,可把他这几个弟弟给吓毛了,四哥笑了,这事情可真是严整到家了。胤禟他们几个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很防备的看着四阿哥,胤禛淡淡道:“听说九弟有一手好厨艺,我和你们四嫂早点……” 胤禟忙说道:“小弟这就去准备,保证四哥四嫂满意。”胤禛点点头,胤禟一扯胤俄胤祥胤祯道:“都到厨下来帮忙。”堂堂四个皇家阿哥在胤禛的眼光威逼之下,一溜烟儿的去厨房,给他们四哥四嫂做早点去了。 胤禛看着空空的屋子和桌子上的那个铜喇叭,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这四个家伙倒是能折腾,其实后半夜他就觉得奇怪,小阿哥们听墙角那可是爱新觉罗家的光荣传统,他才不相信他的弟弟会放过这次机会,以他对胤禟的了解,他相信胤禟一定不会带着弟弟们去听八阿哥的墙角,这会儿抓了个现行,胤禛倒觉得松了口气,若是没抓着,那才让他头疼呢。 就在四位皇家阿哥折腾雍郡王府的厨房之时,一墙之隔的八贝勒府里,倒安静的很。昨夜,八贝勒府的宾客也不少,八贝勒是诸多阿哥中酒量最差的一个,喝到最后,八阿哥华丽丽滴被宾客们撂倒,醉的不省人事,达兰的新婚之夜,是在照顾一个烂醉如泥的醉鬼中度过的,枉费她还特意穿了黛玉送她的那套内衣。 到了清晨,八阿哥缓缓醒来,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除了朝冠,身上还穿着大婚礼服的达兰,达兰倦极了,正倚着床头打瞌睡,她的一只手还搭在胤禩的肩上,只要胤禩动一动,达兰就能立刻知道。 看着达兰眼下的青色,胤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平心而论,达兰是除了他的额娘之外,对他最好的女人。胤禩轻轻拿起达兰的手,想坐起来,达兰立刻觉察到了,她睁开眼睛一看,见胤禩已经醒了,便笑道:“八哥,你醒了?头疼不疼,还要不要再喝些醒酒汤?” 胤禩略带歉意的说道:“达兰,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 达兰豁达的笑道:“八哥,说这话做什么呢,昨儿是他们灌你,我都听说了,你也是个实心的,非喝的那么多,白白糟踏自己的身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 胤禩看着达兰,现在的达兰和他平日里见到的有些不一样,可是胤禩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他坐起来看着达兰低低头道:“对不起!” 达兰起初不明白这一声对不起从何而来,可是见到胤禩站起来用匕首划破手指头,在床上铺着的白绢上抹出血迹,达兰的脸腾的烧红了,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胤禩放下匕首低声道:“昨天我真不是故意喝醉的。这会儿天都亮了,来不及……” 胤禩不解释还好,他越解释达兰越不好意思,只红着脸低低道:“八哥,我服侍你梳洗吧。” 胤禩看着达兰一脸的倦意,便摇头道:“我没事了,你把大衣服宽了,免得让人看出来。” 达兰点点头,也不叫丫环们进来伺候,只转到屏风后脱下礼服,换上一身正红五彩绣缠枝牡丹的小袄和榴开百子的留仙裙,打散了一头青丝,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胤禩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达兰,正红极配达兰,将她那种贵气烘托的淋漓尽致,一握青丝松松垂下,又给达兰添了些柔美,胤禩不由看得移不开眼睛,达兰脸上泛红,轻声道:“八哥,叫丫环们进来服侍吧。” 胤禩别扭的移开眼睛,干咳一声说道:“来人……” 在外面候着的丫环嬷嬷们忙进来伺候,胤禩的奶嬷嬷一眼看到那床上白帕上的殷红,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忙上前将白帕收起来,回头好送进宫里给娘娘验看。 丫环们伺候达兰梳洗了,换上大红底织锦平金旗装,配上黛玉送的那套锡兰红宝的头面,将达兰衬托的如同神仙妃子一般,高贵而华美,只是美中不足的,达兰还是黄花大闺女,眉宇之间没有新婚少妇的那种妩媚春意,这可怨不得达兰,谁让胤禩辜负了这大好的洞房花烛之夜呢。 用罢了早餐,达兰笑道:“八哥,咱们家和四哥四嫂是邻居,不如我们一起进宫请安罢。” 胤禩淡淡笑道:“好。” 达兰便命人去看看四哥四嫂可曾动身了,小丫环跑走,没过多会儿便回来笑道:“回贝勒福晋,四福晋也打发人过来瞧瞧主子可曾动身了,要约着一起进宫请安呢。” 胤禛将胤禟他们四人赶进厨房,便回到新房之中,此时瑾瑜已经醒来,她见自己浑身都是欢爱过的痕迹,昨夜的点点滴滴全都涌入她的脑海,瑾瑜羞的浑身通红,也不好意思叫丫环进来,见胤禛没在房中,慌忙下床开箱,取了套寝衣穿上,也来不及做其他的事情,便急急要去收拾昨夜的战场,床上, 第 179 部分 地下,到处都有撕碎的衣服,可见昨夜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 瑾瑜浑身酸疼,却不得不强撑着收拾。她刚刚收拾好破衣服,便被回到房中的胤禛从后面抱个了满怀,瑾瑜紧张的不能动弹,胤禛噙着瑾瑜的耳珠,轻轻啜了一下,低笑道:“我的瑾儿真热情,四哥欢喜极了……” 瑾瑜羞的扭身藏入胤禛的怀中,低低的娇嗔道:“不许说……” 胤禛有意逗弄瑾瑜,低头,将温热的气息喷入瑾瑜的脖颈之中,低低调笑道:“好,不说,我只用做的……” 瑾瑜到底是初经人事,停了一刻才反应过了,羞恼的用力推胤禛,想将这个“坏人”推开,可是胤禛的双臂如铁钳一般,瑾瑜根本就推不开。胤禛紧紧抱着瑾瑜,收起逗弄的心思,认真的说道:“瑾儿,我真的很欢喜这样的你……” 胤禛语气里的诚恳让瑾瑜抬起头,她看着胤禛那深沉的双眸,轻轻点头道:“四哥,瑾儿愿意做你最欢喜的……” 胤禛俯身轻啄了瑾瑜一下,笑着说道:“我让人备了香汤,你好好洗洗,解解乏。”说完便对门外说道:“进来伺候福晋。” 八个丫头鱼贯而入,另有四个健壮仆妇抬着热水进来送进隔间,一阵水声过后,丫环们出来请瑾瑜进去沐浴,胤禛知道要在仆妇面前树立瑾瑜的主母形象,便迈步走了出去。让瑾瑜安心的沐浴。 沐浴过后,舒爽的不只上瑾瑜的身体,还有她的心,昨夜的狂野激情,今日的温柔体贴,都让瑾瑜觉得自己飞在幸福的云端,这一世,她觉得圆满了。 换好衣服,瑾瑜走出新房,见胤禛背着手,看着从厨房方向走来的向个人,瑾瑜走到胤禛身边,定睛一瞧不由惊道:“怎么是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 胤禛不欲瑾瑜尴尬,便淡笑道:“也算这几个小子有心,特特给我们做早餐。”等到胤禟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胤禛淡淡道:“瑾儿,九弟说要给我们连着做一个月的饭,他还说保证这一个月,一道菜一道点心都不会重复。” 胤禟在心中大叫“我没说,四哥编排我……”可是又不敢说出来,四嫂刚嫁过来,脸皮儿薄,若是知道自己偷听了她的洞房,铁定受不了,她又和玉儿要好,只随便在玉儿面前说自己几句坏话,玉儿肯定会不理自己,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做一个月的饭菜了,爷忍了!想罢,胤禟那如妖孽一般娇美的脸上扬起笑容,对瑾瑜恭敬的说道:“给四嫂请安,四嫂,小弟今天特地做了百合莲子羹,祝四哥四嫂百年好合,连生贵子……” 胤禛丢了一个眼神给胤禟,那意思是,“算你小子识相。”胤禟那妖孽般的笑容越发灿烂,可是他的眼中却藏着一丝不甘心的意思,吃亏,他九贝勒才不肯呢,这一笔他一定牢牢记着,总有找回来的时候。从此以后,胤禛胤禟兄弟两个明里暗里较着劲,这场角力持续了很多年,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们都忘记是因为什么而较劲的,却乐此不疲的享受着这种特别的亲情给他们带来的特别快乐。 瑾瑜没有发现丈夫和小叔子的眼神互动,只微红着脸笑道:“多谢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只此一日也就是了,怎么好让弟弟们这样纡尊降贵呢。”胤禛淡淡笑道:“瑾儿,也是九弟他们的一番心意,你就别拒绝了,没的凉了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的心。” 胤俄刚想大叫:“四嫂英明”,可是他家四哥一记眼刀甩过来,胤俄便自动咽下那句还没出口的话,低着头道:“四哥四嫂请用早膳。” 瑾瑜打发丫环去看看八贝勒那边何时动身,然后笑道:“四哥,我们大家一起吃吧。” 胤禟剑眉一挑,淡淡道:“九弟他们都吃过了。” 胤祥一听便叫道:“没……”那个“有”字还未出口,他便被胤禟勒住脖子,生将那个“有”字咽了回去,胤禟无比妖孽的笑道:“四哥法眼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四哥,我们的确吃过了,四哥四嫂慢用,今儿中午皇阿玛一定要赐宴的,那九弟便去准备晚上的饭菜了,不知道四嫂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要不试试小弟的芙蓉冬瓜盏?” 瑾瑜笑道:“辛苦九弟了,我不挑的,什么都行。”胤禛扫了胤禟一眼,胤禟的意思他明白的紧,什么芙蓉冬瓜盏,不就是想影射“破瓜”二字么,小样儿,和他玩心眼儿,成,咱们就慢慢玩吧,看谁玩的过谁! 用过早餐,胤禛夫妻两个和胤禩夫妻两个在府门外会合,胤禟则带着几个小的从西门溜出去,早早回了宫,回头两位新嫂子可是要给他们敬烟奉茶的。 进宫后,宜妃和良妃分别验看了四福晋和八福晋的落红,然后出去受礼,太皇太后笑呵呵的看着两个新重孙媳妇,开心的说道:“好好,来年都给老祖宗生个大胖小子……”说得瑾瑜达兰羞红了脸,忙低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拜过长辈,又给平辈的大伯子小叔子点了烟,瑾瑜和达兰才完成了进门做新媳妇的一应程序,成为真正的爱新觉罗家的女人。 瑾瑜和达兰两个人来到慈和宫的配殿休息,瑾瑜这才有时候和达兰说说私房话儿,她看到达兰脸上虽有新嫁娘的喜气,却没有新媳妇的妩媚春意,不免拉着达兰的手关心的问道:“达兰,你昨天晚上还好么?” 达兰低头,略带一丝苦涩的低声道:“八哥喝得大醉……” 瑾瑜明白了,拉着达兰的手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才是。就在这时,黛玉在外面敲门,欢快的说道:“四嫂八嫂,我能进来么?” 瑾瑜向达兰笑笑,扬声道:“玉儿妹妹请进。” 黛玉推门进来,见瑾瑜达兰佩戴的都是自己送的那套头面首饰,眼儿微微眯起伸出手笑道:“四嫂八嫂,刚才的礼是官中的,现在是私下的,快给我吧,两位好嫂子?” 达兰被黛玉说的不由扑哧一笑道:“看把你能的,四嫂,咱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玉儿妹妹这么贪财呢?” 瑾瑜笑着揶揄道:“还不是和九弟在一起久了,潜移默化呗!” 黛玉小脸色泛红,跺脚道:“四嫂你欺负我……” 达兰挽着黛玉笑道:“玉儿妹妹,你去向四哥告状呀!” 黛玉等的就是这句话,只听她淘气的笑道:“四嫂可是四哥的心尖子,四哥才舍不得罚四嫂呢,听说今儿早上是四哥亲自吩咐人给四嫂准备香汤沐浴,怪道四嫂这么香呢!” 瑾瑜脸上腾的升起红晕,嗔怒道:“我打你个口没遮拦的小丫头!” 黛玉只躲在达兰身后只欢快的叫道:“不得了啦,做嫂子的进门头一日就打小姑子,好凶哦……” 达兰闪身将黛玉让了出来,和瑾瑜异口同声的笑着说道:“是小姑子还是妯娌,嗯……玉儿妹妹!” 黛玉一跺脚,抿了抿有些松散的头发,腻在达兰身上娇嗔道:“四嫂八嫂,再说我可要恼了。” 达兰拍拍黛玉的小脸儿,瑾瑜顺手替黛玉将簪子往头发里推一推,捏捏黛玉的脸蛋儿笑道:“这回和九弟两个玩的开心么,你呀,就象一只长了翅膀的小鸟,总不会在哪里多停留几日。” 三人边说边到到贵妃榻上坐下,黛玉倚着瑾瑜,抓着达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懒懒的说道:“小鸟不飞啦,安心等着过年,过完年出了正月,我就要到关外种地去了。”黛玉忽然想一起事,便坐直了身子,拿出两个荷包分别递给瑾瑜和达兰,瑾瑜达兰打开一看,见荷包里只有一张银票,面额是十万两。 达兰惊呼道:“玉儿,你这是做什么?” 黛玉笑道:“是这三个月的分红,原本是一年分红一次的,不过两位姐姐大婚,就提前分红,也算是下面的掌事们敬贺两位姐姐大婚。这三个月的分红两位姐姐分别是八万两和八万五千两,余下的那些是底下掌柜们凑的,是他们的心意。” 瑾瑜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们投进去的银子也不过十来万两。” 黛玉笑道:“你们玉儿妹妹我有一双金手指,会点石成金的,两位姐姐若是不相信,我让她们把帐本子拿来,姐姐们查一查……” 达兰点着黛玉雪白的额头笑道:“偏你会说,我就算信不过你八哥,也不能信不过你,我可真收起来了。” 黛玉眼儿弯弯的笑道:“嗯,收起来吧。” 瑾瑜却笑着将荷包递给黛玉,轻声说道:“玉儿,我眼下也没什么用银子的地儿,不如当做追加投资?”追加投资这个概念黛玉只和瑾瑜提过一次,不想瑾瑜便记住了。达兰听了也说道:“我现在也不用什么银子,玉儿妹妹,你拿去投到生意里。把生意做大了我们的分红才会更多。” 黛玉皱皱小鼻子笑道:“两个贪心的嫂子,好吧,我拿回去,鸡生蛋蛋生鸡,以后两位嫂子一定会比四哥八哥富有的!” 瑾瑜笑笑,她的就是四哥的,夫妻一体,有什么可分的。可是达兰却眼色一暗,她想起黛玉那日说的话,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虽然她并不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也知道,傍身的钱多些总不是坏事,八哥也不是有多少进项的,日后这王府的生活还是要她来打理。八哥没有母族支持,必定没有额外的收入,若想过的富足,少不得要好好筹划筹划。 “玉儿,你能不能给我在钱庄里开个户,并不用记名,只凭着八哥的印信便能支取?”达兰看着黛玉问道。 黛玉微微一愣,继而点头道:“好,八嫂要存多少本金?” 达兰也不瞒着瑾瑜,只轻声说道:“我有三十万两嫁妆银子,都存上吧。” 黛玉吃惊道:“八嫂,你全都给八哥,自己一分不留?” 达兰摇头笑道:“这只是嫁妆银子,我还有几个铺子庄子,再者,我还有你这个大财神,不过是三十万两死钱,我才不在乎呢。” 黛玉点点头道:“也是。四嫂,你要不要也给四哥开一个?” 瑾瑜微笑摇头道:“不用,我直接给他就是了。” 黛玉只凭这一点,便看出胤禛瑾瑜和胤禩达兰这两对夫妻之间的关系,她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反正达兰就算是把她的嫁妆全给了胤禩也没什么,将来胤禩真的负了达兰,黛玉自然有本事整治胤禩,同时让达兰过上更好的生活。 说了没多久,便有宫女来请黛玉瑾瑜达兰去赴宴,黛玉她们三人整理了妆容,便去了正殿。在宫里整整热闹了一日,大家才各自回府。黛玉刚回到林府,便听下人来报,说是九江同知夫人贾王氏前来拜访,黛玉听了笑道:“哦,快请到后花厅用茶,我换了衣服便过去。” 赦政境遇天地别 黛玉换了家常衣服便走去后花厅,还没进屋便看到一个小腹有些突出的青年妇人,走近了一看,来人可不就是凤姐,黛玉有小一年没见过凤姐了,发现凤姐的变化不小,她的眉眼儿比昔日温柔许多,却也不失从前的爽利,看到黛玉进来,凤姐快步走上前屈身说道:“妾身贾王氏给公主请安。” 黛玉忙命丫环扶住凤姐,笑着说道:“二嫂子有孕在身,快别行此大礼,莫再动了胎气,快请坐下说话吧。” 凤姐笑着道了谢,在下首坐了,手抚小腹对黛玉笑道:“多谢公主关心,已经五个多月了,现在很稳,行动大些也不碍的。” 黛玉笑道:“二嫂子怎么这当儿回来了?” 凤姐笑道:“原本听说府里出了事,二爷便自觉愧对圣恩,原想自动请辞的,偏九江那阵子出了点事,二爷想将事平了再上折子辞官,不料二爷还没上折子,皇上却先知道了九江的事,夸二爷处理的好,特旨二爷留任,二爷感激圣恩,越发勤于王事,可又惦着老爷太太,便想让妾身回京照看,可是那时妾身偏又有了身子,胎不稳也敢行动,好歹等着坐稳了胎,这才忙赶回京来,好歹案子也结了,总要让老爷太太有个去处才是。妾身刚到京城,便来请公主的示下。”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她明白了凤姐的意思了。凤姐拿不准林家的底线,来讨主意了。贾家的案子黛玉也听说了,冒牌贾史氏已经被处决了,放印子钱的王氏也判了秋决,两个多月之前就拖到菜市口处斩了。贾政因私自买官,又有教妻不严教子失当之罪,被判了流刑,发往乌里雅苏台军前效命。赵姨娘李纨探春宝玉等人身上并没有罪过,便被放了出来,只是她们都成了庶民,一无栖身之所,二无傍身之银,所有的丫环仆妇小厮都被重新发卖,一时竟无处可去,只得投到贾氏宗祠里暂住。经历过大牢里的苦日子,除了宝玉之外也谁抱怨什么。另所有的人都没想到,那赵姨娘竟然是个有情义的,她苦苦跪求了恩典,要求跟着贾政前往乌里雅苏台,林海听说此事,便吩咐人答应了此事,还命人给了赵姨娘一些银子,好让她有盘缠跟着贾政北去。赵姨娘便带着贾环跟着贾政一起动身向乌里雅苏台去了。 探春不愿北去,赵姨娘想着去了乌里雅苏台,探春的终身也不能有个好着落,便再三求了李纨,从林海给的银子里拿出一百两给李纨,求李纨将来好歹发嫁了探春,不求富贵,只求能嫁个安稳可靠的男人做正房妻子。李纨看在银子的份上,便应了赵姨娘。赵姨娘又悄悄给了探春一百两银子做私房钱,让她好好收着,将来若是有个万一,探春也能有点儿机变的余地。安顿好探春,赵姨妨便义无所顾的追着贾政北去,从此便再没回过京城。 因李纨是节妇,所以朝庭发给一些钱米,而李纨又是个有成算的,一早便贴身藏了两千两银票,因此带着贾兰也不愁什么。而宝玉就惨了些,他什么都不会,又身无分文,只能跟着李纨。可宝玉是王氏生的,当日李纨没少受王氏的气,因此李纨对宝玉只是淡淡的,虽也让他吃住,给他两套粗布衣裳,可宝玉再想要求过的好一点,便不能够了。当年赫赫的荣国府二房,也就这么烟消云消了,不过几日,京城之人便将之彻底埋葬在模糊的记忆当中。 至于荣国府的大房,倒是有意思的很,大理寺很仔细查了一回,竟然没有查出贾 第 180 部分 赦什么要紧的罪名,就算他多买了几个小妾,这也不是什么罪过,贾赦只是受了冒牌贾史氏的的连累,被罢官免爵,却平平安安的被放出大牢。凤姐赶来京城,也就是安顿贾赦刑夫人和迎春三人的。只是到底如何安顿,总要知会林家一声。贾赦贾政虽然是过继来的,却也是荣国府这一房的近枝,和贾敏多少有点儿血缘关系。 黛玉想明白了,便笑着说道:“二嫂子言重了,只好生安置着大舅舅便是。”想到贾赦平日里恶名满天,可是到了却什么罪名都没查出来,黛玉不由对贾赦有了几分兴趣,想来这位大舅舅也是个胸藏丘壑的高手。 凤姐一颗提起的心总算放回肚中,便笑道:“多谢公主的恩典。” 黛玉淡淡一笑道:“如今案子查清楚了,大舅舅并没什么罪过,二哥哥二嫂子又是个有能为的,想来以后的日子会很好过的。” 凤姐眼儿弯弯的笑道:“公主说的极是。” 黛玉又笑道:“素绢,去取五百两银子给二嫂子。” 凤姐一听忙摆手说道:“公主万万不要如此。” 黛玉淡笑道:“这是给大舅舅的一点心意,他们刚出来,总要添置些东西,不要嫌少才是。二舅舅北去,家父也赠了五百两银子,总不能厚此薄彼。” 凤姐这才含笑行礼,双手接过银票,其实以贾琏和凤姐的本事,也不缺这五百两银子,只不过这是林家的一点意思,说明林家还认贾家这门亲戚,也是黛玉对贾赦的一点试炼,她要看看贾赦会如何反应。 凤姐虽然温柔了许多,可是爽利不变,同黛玉很说笑了一阵子,黛玉这才见识了诙谐风趣又泼辣的风辣子的风采,黛玉素知凤姐有理家主事之能,便以请教如何理家为名,暗暗试探凤姐到底有没有做一个职业经理人的本事。一番试探之下,黛玉心中暗喜,她早就有办一家女子女堂的想法,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经营之人,这凤姐,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眼下凤姐有孕,再加上自己过了年便要出关,等她从关外回来,凤姐应该也坐完月子能理事了,若是凤姐愿意替自己打理女学馆,那是再好不多了。 因想着这些,黛玉便笑着说道:“二嫂子果然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只是令尊为何不让二嫂子读书识字,若二嫂子再知书识字,岂不是如虎添翼,做什么事情都能方便许多,自己能看帐,也免得被刁仆欺瞒。” 凤姐叹气道:“公主有所不知,家祖父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独我一个,王家的每个女儿都不知书识字,我是嫁给二爷之后,连蒙带猜,又跟着二妹妹胡乱学了几个字,过了好几年,才勉强能看个帐篇子,再多,就不能了。若是我能知书识字,也不能走了那好些弯路,被人当冤大头使了那么多年。” 黛玉笑道:“二嫂子,若是你有机会再去学习读书写字,你可愿意?” 凤姐忙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也没有白替我请个先生的道理,老爷太太二爷都不能答应的。” 黛玉扬眉笑道:“若是他们答应了呢?” 凤姐听了立刻说道:“那自然是愿意至极的。” 黛玉笑道:“这便好,二嫂子,你只管回府安心养胎生孩子,等你出了月子,黛玉还有要事和二嫂子商议呢,说不得就圆了凤姐姐的读书之梦。”凤姐立刻笑着应了,黛玉又命素绢备了些笔墨纸砚,让凤姐带给迎春,凤姐立刻明白了黛玉的意思,便笑着替迎春谢了黛玉,黛玉又留凤姐用了饭,这才送凤姐回去。 贾琏早就打发了兴儿旺儿两个回京,买了一座三进的宅院,这宅子原是一个犯了事的小京官所有,因是充公后官卖,贾琏也没花多少银子,这宅子里一应家具都是齐全的,只打扫干净了便能搬进去住。贾赦一家三口刚出大牢,便被凤姐接到此处,贾赦再不象当初在荣国府那般老不正经,只不住捋着胡子点头笑道:“好,甚好,琏儿会办事,这个宅子很合我的心意。琏儿媳妇,这宅子花了多少银子?” 凤姐笑道:“因是官卖的,只花了一千三百两银子。” 贾赦点点头道:“嗯,不贵。” 凤姐笑道:“已经备下热水和干净衣服,老爷太太二妹妹都好好洗洗,回头一家子吃个团圆饭,媳妇临来之时二爷特意交代,要媳妇好好伺候老爷太太照顾好二妹妹,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关起门来过日子。” 贾赦点点头,便有小厮丫环们上来,引着贾赦刑夫人迎春去梳洗。这一洗用的时间可真不短,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他们出来。凤姐不免有些担心,便使人去看看,别再洗晕了。 贾赦正洗着,忽然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抬眼一看,见小厮抱着他脱下的旧衣服要往外走,贾赦急忙叫道:“站住……” 小厮忙向贾赦躬身笑道:“老爷,奴才将这些衣物拿出去让人浆洗。” 贾赦摆摆手道:“过会儿再来拿,你先下去吧。”小厮便将衣服放下,行过礼退了出去。贾赦忙从浴盆里出来,扯下大毛巾将自己裹上,两三步便来到脏衣服堆前,将他的内衣翻了出来,沿着内衣边上的针线撕开,便噼里啪啦掉下好几个极薄的油纸包儿,贾赦将油纸包一一捡起来收好,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件内衣可是贾赦自己亲手缝的,夹层里藏私着好几万两银票,有这些银子,足够他下半辈子的过活了。 当年旧帐今时算 贾赦一家人终于吃上了一顿团圆饭,凤姐是有心之人,她只备了精细清淡的吃食,并告罪道:“今儿实在是太紧,也不曾备下鸡鸭鱼肉等物,请老爷太太二妹妹将就先用着,明儿媳妇一定置备上好席面。” 贾赦听了摆摆手道:“这样就很好。琏儿跟着林姑老爷做事,估计除了俸银也不能有别的收入,还是节俭些吧,凭怎么着也比牢里强。”贾赦的话让刑夫人凤姐迎春都很惊讶,她们万万想不到这话能从贾赦口中说出来,贾赦也不解释,只是笑笑,搛了一素炒香干放入口中。如今他可是顶门立户的自己过日子,自然不用再顶着那荒淫奢侈的伪装。 用罢饭,贾赦对凤姐说道:“琏儿媳妇,如今家里除了琏儿的俸银,也没别的进益,我想着你是个能干的,不如开两家铺子,等有了进益再买个庄子,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凤姐摸不准贾赦的脉,便垂目笑着应道:“老爷只管吩咐下来,媳妇去安排也就是了,不知老爷想开什么铺子?” 贾赦想想了说道:“别的生意我也不懂,不过鉴定个古玩什么的,我也算得行家里手,就开家古董铺子吧。另外……”贾赦看了看迎春,又说道:“再开一家绸缎铺子,也不用很大,将来迎丫头嫁人,给她做嫁妆,省得过了门被人瞧不起,说咱们寒酸。” 迎春一听这话,眼泪哗的涌了出来,她长到十二岁,这是头一回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关心,让一直以为自己爹不疼娘不爱的迎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伏到凤姐的肩头痛哭。 贾赦长叹一声道:“迎丫头,爹爹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总怨着爹不管你……” 刑夫人忙拭泪笑着说道:“老爷心里自有是迎丫头的,如今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都能敞开了心思活着,再不用象以前那样了,迎丫头,不哭了,看看,把你嫂子的衣服都哭湿了。” 凤姐拍着迎春的肩笑道:“好妹妹,太太说的对,以后咱们只过咱们的日子,再不问其他的,谁都不是藏着自己的性子。” 迎春抽噎的点头,刑夫人对贾赦笑道:“琏儿媳妇有了身子,只怕不能张罗,左右也不急,老爷不如歇一阵子,先将养好身子,再访一访京城的各家古董铺子,细细的寻个好地段的铺子,择吉开张也不迟。” 刑夫人的话井井有条,完全不象从前那个小气刻薄,一心只知道敛财的刑夫人,大家不由将目光都看向刑夫人,刑夫人脸上略略发红,低低道:“先前不就是为了在那个宅院里活下去么。”原来这刑夫人未嫁之时便掌管着家里的一应事务,又岂是个不能干的,嫁到贾家后她刻意做出那种种做派,一切都是伪装罢了,说起来,她和贾赦还真是绝配。 贾赦点头笑道:“你说的很是,我只想着家里能快些有进益,倒把琏儿媳妇有身子这事给忽略了。” 凤姐听了忙笑道:“媳妇不要紧,在南边的时候大夫说了,这一两个月并不用忌讳什么,多走动走动还有好处,老爷太太请放心。” 刑夫人点头笑道:“既是大夫这样说了,你便按大夫说的去做吧,琏儿媳妇,迎丫头也不小了,只让她跟着你,也学学怎么管家理事,免得将来出了阁,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会,白白的受人欺负。” 凤姐看了看迎春,只见迎春的眉眼儿舒展,显见得心情畅快许多,眼中也藏着一些跃跃欲试,可是昔日那个一锥子扎不出声儿来的二木头。凤姐笑道:“那可是最好不过了,媳妇正想和二妹妹学读书识字呢,好歹再也不能当个睁眼瞎。”凤姐如此说是有意试探贾赦刑夫人的意思,贾赦听了立刻点头道:“琏儿媳妇说的很有道理。你们姑嫂两个互相学习帮扶,迎丫头才学上是好的,这个我心里清楚,琏儿媳妇精明能干,却被亲家公拘着没有念过书,你们两个正能取长补短,这才是一家子的相处之道。” 凤姐迎春忙都应了,一家人方才各自回房安歇。此日之后,贾赦果然每日上街转悠着,一面打探别家铺子的行情,一面踅摸着合适的铺子,他因有几万两银子傍身,倒也不怎么着急,只慢慢的找着,如是过了一个多月,果然让贾赦找到了一个处合适的店面,因东主家有急事等着用银子,贾赦便花了六千两银子将整间店铺买了下来,另外还将铺子里原来的掌柜伙计留下,又将他这一个多月在琉璃厂捡漏捡来好东西陈设起来,便将他的聚宝斋开了起来。开张那日也没有大肆铺张,只放了些鞭炮,将新聘的掌柜和伙计请到酒楼里,好生吃了一顿,便打开门来做生意了。 黛玉听了素绢的回禀,不由笑道:“大舅舅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既然是开了古董铺子,绣绮,你去找两样好东西送给二嫂子,让二嫂子放在铺子里,既名聚宝斋,便得有几样象样的宝贝。” 绣绮忙去了库房,找了好一阵子,拿出四件东西,请黛玉挑选。黛玉指着巨型兽面纹罍和竹禽图说道,“这两件东西的份量很够了,着人请琏二嫂子出来,在外面交给她,不要让她说出这是我们给的。”素绢自去安排,凤姐得了这两样东西,忙送到聚宝斋去,贾赦一看巨型兽面纹罍和竹禽图,双眼瞪时放光,惊喜的叫道:“媳妇,你竟有这等好东西?真是太好了,我这里正缺个镇店之物。” 凤姐笑道:“回老爷,这原是媳妇的陪嫁,媳妇也不懂这些,只知道是古董,便拿来给老爷看看,能用上便再好不过了。” 贾赦看着凤姐摇摇头,笑着说道:“琏儿媳妇,你也不用和我打马虎眼儿,这东西的出处我比你清楚。你必是受人之托,我也不问你,只一条,这两件东西我们不能白要,若论市值,这两件东西怕不得十几万两银子,这么着吧,算是那人以这两件东西入股,我算她四成干股,日后每年分红,你只将银子送去。” 凤姐脸上发红,贾赦摆手道:“也没什么,你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你身子沉,早些回去吧。”贾赦自从出了大牢,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家人周到体贴,还主动给了凤姐一千两银子做日常使费,这巨大的转变让凤姐等人都有些个不适应了。 拿着贾赦给的四成干股的凭证,凤姐忙去了林府,将凭证交于黛玉,黛玉看罢凭证笑了,对凤姐说道:“既然大舅舅有心,我便收下了。”凤姐笑着告辞而去,黛玉立刻吩咐道:“多留意聚宝斋,我倒要看看这位大舅舅有多大的本事,若是真的有经营头脑,倒是可以合作。”素绢应了,派出听风楼里一个样子憨厚,内里却精明过人的少年,让他到聚宝斋应聘,贾赦果然看中了这个少年,招他做伙计,从此聚宝斋如何经营,黛玉便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黛玉听了几次回报,心里便有了主意,她决定等出关种出一季粮食,便再回来拓展关内的各项生意,造宝船,强国防,可都是极烧银子的事情。 黛玉的行为从来都不会瞒着林海,林海听罢笑道:“玉儿,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有爹爹给你撑腰,也不用事事回禀,只有一条,可不许累着自己,你要好生将养身体才是。” 黛玉笑着说道:“爹爹放心,玉儿心里明白着,你看,玉儿这一年长高了足足一头,身子也健康许多。” 林海点头欣慰的笑道:“是啊,你和青玉都长高了不少,过不两年,都会长成大人了,爹爹是真的老了。” 黛玉忙说道:“爹爹才不老呢,爹爹永远年轻。” 林海拍拍黛玉的肩笑道:“爹爹不怕老,只要能看着你和青玉成家,爹爹这一生的事也就了了。玉儿,你对兰芷格格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林海知道黛玉有个成熟的灵魂,便以对大人说话的口气笑着问道。 黛玉听了点头又摇笑,解释道:“兰芷很敏锐很聪明,若是她和弟弟相互喜欢,玉儿自然高兴,可是她们若是彼此无意,玉儿又怎么会生拉硬拽的让他们在一起,总要让青玉的未来弟妹彼此心意相投才是。” 林海点点头笑道:“玉儿此言甚是,可是你很用心的栽培兰芷。” 黛玉笑着解释道:“女儿只是觉得兰芷是可造之才,她又是个女儿家,正合女儿的要求。爹爹,其实女子有才之人极多,象清婉姐姐,四嫂八嫂,琏二嫂子,兰芷,素绢绣绮彩绫云锦等等,谁也不比男子差,可是她们没能得到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所以玉儿想着以后要办些女子实业,所以才要多多的培养人才。” 黛玉眉眼飞扬,脸上洋溢着勃勃的朝气,林海欣慰的笑道:“玉儿很有见地,其实女子未必不如男子,只好好 第 181 部分 做吧。爹爹在江南为你收了几百名种庄稼的好手,过了年就动身,由林堂带着他们。等玉儿出了关,林堂自会将人带到你的面前,由你安排。” 黛玉喜道:“多谢爹爹,自打清婉姐姐四嫂八嫂把她们在关外的庄子也给玉经营,玉儿便觉得人手不足,爹爹可帮了玉儿的大忙。” 林海呵呵笑道:“尽说傻话,爹爹是外人么?还这么客气,玉儿,这只是头一批,爹爹给你准备了一千户种庄稼的好手,分两年迁到关外去,你只将上头的事情理顺了,也不必一直在关外待着,每年出关巡查个两三次也就是了。” 黛玉笑道:“爹爹说的对极了,玉儿就是想用三年的时间将关外八旗亲贵的关系理顺,然后就由他们自己种地,并不用再费多少心思。” 林海点点头道:“如此最好,玉儿,你也知道爹爹是八旗总旗主,这旗主之位是要传给你弟弟的,不如爹爹现在就将印信传给青玉,你带着青玉出关,真遇到麻烦,就让青玉行使总旗主的权利,我看哪个还敢炸毛生事。” 黛玉听了笑道:“这个玉儿可管不着,反正您是玉儿的爹爹,真遇到摆不平的事情,玉儿自然是要求到爹爹这里的。” 林海将青玉叫过不,拿出用一枚飞龙在天寒铁令,用捻了金银丝的五彩丝绳穿了,挂在青玉的脖子上,又将一枚刻着苍鹰的寒铁扳指交给青玉,那寒铁扳指到了青玉的大拇指上,自动缩成大小合适的尺寸,黛玉不由看呆了,等了片刻,黛玉发现父亲始终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不免惊讶的说道:“爹爹,这样就行了?” 林海挑眉笑道:“难道不行么?” 黛玉笑道:“难道不要举行什么隆重的仪式,斋戒什么的?” 林海摇头道:“那里需要那些花架子,这样就行了。青玉以后你就是八旗少总旗主,等你年满十六岁,就自动成为总旗主,爹爹也就自动退下来了。”青玉浑不在意的哦了一声,什么少总旗主,还没有和弘昱上树掏鸟蛋有意思,不过爹爹让收着,他就收着呗,反正也没有人能从他这里抢走什么。 林家一家三口人正说话,墨砚向上来报,说是九贝勒胤禟陪着庄靖亲王来了。林海带着黛玉青玉出迎。庄靖亲王一看青玉胸前挂着的飞令在天寒铁令,不由脸色微变,哪里还敢受青玉的礼,忙忙避过一旁,在给林海行礼的时候,也向青玉作揖施礼。 林海知道庄靖亲王所为何来,庄靖亲王已是花甲之人,膝下空虚,只有一个女儿绣绮,还不能认祖归宗,最近庄靖王妃一直张罗着要将她的娘家侄子过继到她的名上,让他做世子,好继承庄靖亲王的铁帽子王爵。庄靖亲王自然是不肯答应,他便想着让绣绮认祖归宗,再招个上门女婿,将王爵给女婿继承。庄靖王妃自是不肯答应,但是庄靖亲王这回是铁了心,一定要给女儿应得的一切。 在胤禛大婚的第二日,庄靖亲王终于见到了绣绮,绣绮虽然不再怨恨,可是也不愿意认祖归宗,情愿在黛玉身边做丫环,庄靖亲王无奈,只得请胤禟陪着他到林府来,想请林海从中斡旋。 林海有些为难,绣绮现在是黛玉的人。如今素绢掌管着听风楼,平日虽也跟在黛玉身边,可是她常常要独立出门办差,如今黛玉身边的大小事情都是绣绮在掌管着,她和素绢两个人就是黛玉的内外两把总钥匙,离了谁也不行。其实,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庄靖王妃为人妒嫉成性,而且性情狠毒,绣绮真若认祖归宗,难保不被她算计,就算是为了绣绮的安全,林海也不愿让绣绮回到庄靖王府,不过总要让他们父女单独说上了会子话。 “琪儿,阿玛保证不会让那恶妇害你。”庄靖王爷一看到绣绮,便急切的说道,他年纪大了,这两年身子骨越发不如从前,庄靖亲王很怕自己突然死去,他唯一的女儿便永远不能认祖归宗了。 绣绮眼圈儿通红,硬声道:“我只是公主的奴婢,自小孤苦无依,并无阿玛额娘,王爷不必再说了。”庄靖亲王被绣绮的话刺的心如刀绞,一口气闷在胸前,庄靖王爷的身子向前一扑,摔倒在地上,绣绮大惊失色,扑上前大叫道:“阿玛,阿玛,你别吓女儿……公主,少爷,快救救我阿玛……” 青玉耳朵尖,听到动静便跳起来大叫道:“不好,庄靖亲王出事了。”众人忙忙赶了过去,只见庄靖亲王摔倒在地上,绣绮跪在他的身边,抱着庄靖亲王吓的大哭不止。 青玉黛玉忙上前查看,见庄靖亲王隐有中风的征兆,黛玉忙说道:“快拿三棱针来……” 胤禟飞速取来三楞针,黛玉在庄靖亲王的双耳耳垂上各刺一针,挤出黄豆大的两颗紫黑色血珠子,又用三棱针扎了庄靖亲王的十宣穴,分别挤出紫黑血珠子,直到血色正常了,庄靖亲王喉头抖动,呼出一口浊气,眼睛直直盯着哭的满脸是泪的绣绮,高兴的说道:“琪儿,你还是认阿玛的。”黛玉轻出一口气道:“王爷,您觉得怎么样?手臂能否抬的起来?” 庄靖亲王很轻松的抬了抬手,黛玉笑道:“没事了,庄亲王,您以前有过这种情形么?” 庄靖亲王摇摇头道:“以前常常头晕,不过却不曾晕倒过。”黛玉点点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让青玉开了方子,熬几副汤药喝喝便可,只有一点,庄亲王日后饮食上可要清淡一些才行,肥鸡大鸭子的可要少吃。”绣绮眼睛红红的闷声说道:“你听公主的话。”庄靖亲王眼神微暗,却猛点头道:“阿玛听琪儿的。” 林海理解庄靖亲王的爱女之心,便打圆场的笑道:“来人,将庄亲王扶到客房休息。王爷若是愿意,不妨在舍下多住几日,打发人回府去知会一声便可。” 庄靖亲王听了笑道:“那就打扰总旗主了。” 林海笑道:“庄王爷不必客气。” 庄靖亲王果然打发了长随回王府,只说在林府住几日,好和林大人切磋棋艺。庄靖亲王棋瘾极大,每每一下起棋来便不知道白天黑夜,也常常在外面下棋,一连几天都不回府,因此庄靖王妃也没往别的上面去想,只由着庄靖亲王去了。 黛玉悄悄问了绣绮的意思,见绣绮没什么意见,便让绣绮去服侍庄靖王爷,庄靖王爷哪里舍得让女儿服侍自己,狠不能倒过来去服侍绣绮,好弥补这些年来对绣绮的亏欠。只这么过了两三天,到底是父女天性,绣绮便和庄靖亲王亲近起来,她见庄靖亲王的衣服被刮了个口子,便将衣服拿回去,细细的绣了一幅松下对弈图将那口子补得天衣无缝,庄靖亲王一看到补好的衣服,不由老泪纵横,哭得象个孩子一般。原来绣绮的娘亲绣技乃是当时一绝,庄靖亲王睹绣思人,再也忍不住了。 绣绮也哭了,她哭道:“阿玛,你若真的有心,为何不替外公外婆舅舅额娘报仇。” 庄靖亲王急忙说道:“当年那些杀手阿玛已经将他们全都处决了。” 绣绮擦了泪,咬牙恨声道:“若无人指使,杀手又怎么会杀了外公一家?只杀了那些杀手,不杀幕后主使之人,这也算报仇么?” 庄靖亲王被绣绮说的无颜以对,低下头道:“是我对不起你外公一家,对不起你额娘。” 绣绮失望的摇摇头道:“只一句对不起,外公一家便白白死了么?王爷,奴婢告退。” 庄靖亲王被绣绮眼中的失望和绝望惊呆了,他一把拉住绣绮说道:“琪儿,阿玛查,阿玛一定查出幕后真凶。” 绣绮看着庄靖亲王摇头道:“其实王爷知道心里明白那幕后真凶是何人。”说完便抽出手走了出去。庄靖亲王无力的坐下来,苦笑了一下,的确,那幕后真凶有极大的可能是他的王妃,也只有他的王妃,以及王妃的娘家有这等本事,他擒住那些杀手,不论怎么用刑,杀手始终不吐口,这样的死士,若非权贵之家,谁又有用的起。庄靖亲王双眉拧了起来,他想了好久,站起来推门出房,找到了正在教导青玉书法的林海。 庄靖亲王和林海商议了许久,又将黛玉和绣绮请来,庄靖亲王对绣绮说道:“琪儿,你说的很对,阿玛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之人,才算真正为你外公外婆舅舅额娘报仇。只不过阿玛需要你的帮助。” 绣绮果然说道:“只要能报仇,要我做什么都行。” 庄靖亲王对黛玉说道:“公主,我想要绣绮认祖归宗,还望公主成全。” 黛玉微笑道:“王爷客气了,绣绮是自由的,只要她愿意,并且绣绮是安全的,我绝不会拦着。” 绣绮眉头皱起,林海便淡淡说道:“当年幕后主使之人必是以为绣绮你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动静,如今你认祖归宗,必可搅动一潭静水,那幕后真凶必会再出来犯案,此次,一定会将主使之人擒住,也好报那灭门之仇。” 绣绮明白了,忙跪下说道:“奴婢愿意。” 庄靖亲王又是心酸又是欢喜,黛玉却将绣绮拉了起来,沉着脸说道:“这岂不是将绣绮当成箭靶子,我不答应。”绣绮赶紧跪下仰头道:“公主,报灭门血海深仇是奴婢一生的心愿,求公主成全。” 庄靖亲王亦说道:“公主放心,琪儿是我唯一的骨血,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不能让琪儿有事。” 黛玉皱眉道:“好,我答应了,不过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要清清楚楚的知道详情,还有,若是绣绮有危险,我便立刻带她离开。” 庄靖亲王连连点头道:“好,多谢公主对琪儿的关爱。” 黛玉看着庄靖亲王说道:“王爷若是能保证绣绮的安全,许她一个美好圆满的未来,本宫自不会误了绣绮,可是王爷若不能保证,本宫绝不会放绣绮离开。” 庄靖亲王不免黯然,固伦公主和他的女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比他这个亲生阿玛还关心琪儿,他无能啊,既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又不能呵护唯一的女儿。 林海拍拍黛玉的肩头说道:“玉儿,庄王爷有为难之处,你不懂。”黛玉轻轻点头,才没有再说什么。 庄靖亲王心中焦急,便辞别林海一家,忙忙回了庄靖王府。庄靖王妃迎了出来,带笑问道:“王爷可算是回来了,您几天不着家,妾身心里很是惦记。刚巧苏海来给王爷请安,可见苏海和王爷是有缘的,他一来,王爷便回来了。” 庄靖亲王眉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说道:“你那侄子一天来八回,我多早晚回来他也能遇上。” 庄靖王妃脸色一黯,刚想提高声音和庄靖亲王争辩,却又想着过继苏海之事总要庄靖亲王亲自去内务府办理,便压下火气说道:“王爷还没用晚饭吧,妾身去给王爷传饭?” 庄靖亲王淡淡道:“我吃过了,你不必忙活。”说完便向书房方向走去,庄靖王妃看着庄靖亲王的背影,恨的直咬牙,若是庄靖亲王这十几年来一次都没沾过她的身子,她又怎么可能始终都没有身孕,让外人看尽了她的笑话,如今太医说她已经过了能生育的年纪,庄靖王妃这才想着过继自己侄子继承庄靖亲王的爵位,这也算肥水不落外人田。其实就算真要过继,庄靖亲王族里也不是没有子侄,又何至于轮到王妃娘家的子侄呢,一切不过是庄靖王妃的私心罢了。 次日一大早,庄靖亲王穿戴起朝服,庄靖王妃奇道:“王爷,您也不用上朝,如何穿朝服?” 庄靖亲王冷淡的说道:“本王要去内务府办一件极要紧的事情。” 庄靖王妃心里一紧,忙紧张的问道:“王爷,您要去做什么?” 庄靖亲王冷冷皱眉道:“本王做什么还要向你交待么?” 庄靖王妃见庄靖亲王的神色与往日不同,心里咯噔一下,忙陪笑说道:“妾身不过白问问,王爷不想说也就罢了。” 庄靖亲王边向外走边冷冷说道:“告诉你也不无妨,本王找到失散多年的琪儿,现在就去内务府记入玉碟,并向皇上为琪儿请封。” 庄靖王妃惊呆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庄靖亲王已经走远了,庄靖王妃拔足去追,却被旗鞋扭了脚,她惊呼一声,庄靖亲王却连头都没回,坐了轿子便往内务府方向走去,庄靖王妃伏在地上,恨恨的瞪着庄靖亲王远去的方向,带着护甲的十指狠狠的扎入泥土里,咬牙道:“你休想……” 丫环们上前扶起庄靖王妃,她一站起来便扬手扇了扶她的丫环几记耳光,恨声道:“备轿,回睿王府。” 庄靖亲王去了内务府,黛玉已经带着绣绮和其他几个丫环在内务府等候了,绣绮穿着一身杏红宫缎旗装,并没戴旗头,油黑的头发梳成两把子头,簪一枝翡翠飞凤步摇,发间点缀的赤金镶钻花钿,妆点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天然的贵气,绣绮头上的翡翠飞凤步摇可是庄靖王府女主人的信物。 原来当年庄靖王爷被逼无奈,只得娶了睿王府的格格为正妃,这睿王府的格格好妒成性,一进门便害死了庄靖亲王的两个通房丫头,庄靖王爷大怒,从此不愿理会王妃,后来他遇到绣绮的娘亲,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爱情,他在江南以平妻之礼迎娶了绣绮的娘亲,却将庄靖王府女主人的信物,翡翠飞凤步摇送给绣绮的娘亲。在他的心里只承认绣绮的娘亲素心是自己的妻子。素心转年便生下绣绮,庄靖王爷在江南一逗留就是三年,庄靖王妃找了来,才知道庄靖亲王已然在江南另娶,连孩子都生了,庄靖王妃简直要气疯了,她带人打进绣绮的外公家,却被庄靖亲王撵了出去。后来朝中有旨意调庄靖亲王回京,就在庄靖亲王离开后,绣绮外公一家,除了一个奶妈带着绣绮藏在夹墙里,其他人尽数死于非命。 庄靖亲王昨日已经请黛玉替他转奏皇上,请求将素心以平福晋的位份记入玉碟,这样,绣绮,也就是博尔济克云琪,便成为庄靖亲王府唯一的嫡出格格。同时康熙也下了旨,封为绣绮为和硕云琪格格,从一品。绣绮再三求了康熙和黛玉,才能继续以绣绮的身份跟在黛玉身边,不需要象其他的格格那样,一定要住在自己的家里 第 182 部分 。 一切都办好之后,睿亲王太妃这才带着庄靖亲王福晋赶到宫中,向太皇太后狠狠哭诉了一回。太皇太后听罢淡淡说道:“你们也不用哭了,这事情哀家已经知道了,那孩子哀家也见了,是个齐整孩子,性情也好,又是你们王爷的嫡亲骨血,虽是个女孩儿,可也不比个儿子差什么。回去好好过日子,别总压着谁。” 睿亲王太妃傻眼了,她没想到太皇太后会这样说,可是现在老睿亲王过世,如今的睿亲王又不是个有能力的,睿亲王府已经没有当年的权势了,除了求太皇太后,她们也没别的什么法子。庄靖王妃呜呜哭道:“太皇太后,妾身先皇下旨赐婚,嫁给王爷的,王爷停妻再娶,还让那个小妇养的丫头做嫡格格……”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冷声道:“和硕云琪格格的额娘是平福晋,庄亲王并没有停妻再娶,一切皆是依礼而行,反而你,数年无出,也不给庄亲王纳妾承继香火,已经是妇德有亏,还打上平福晋的娘家,这算什么事,只凭这一条,他足够休你十回了,你知足吧!回去好好照顾云琪格格。” 睿亲王太妃娘儿俩个满怀希望入宫,却被太皇太后斥责一通,灰头土脸的出了宫。庄靖王福晋无论如何也不愿将绣绮接入王府,只恨声道:“额娘,我跟您回家。” 睿亲王太妃冷声道:“你甘心情愿把王府让给那个小贱人?甘心白白受了这些年的委屈?”不等庄靖王福晋开口,睿亲王太妃便又说道:“就算你甘心,我也不甘心。这事不用你管了,我自有安排。哼……你回家去,把王府看好了……” 睿亲王太妃的话音未落,便看到随着固伦公主和庄靖亲王入宫谢恩的绣绮,庄靖王妃一看到绣绮头上那枚翡翠飞凤步摇,顿时气得脸色煞白,她太知道了枚翡翠飞凤步摇了,自从嫁到庄靖王府,她一直想得到这枝步摇,可是想了几十年,却始终没有得到,现在看到正戴在绣绮的头上,一股邪火直冲庄靖王妃的头顶,她想也不想便冲到绣绮面前要打人抢步摇,庄靖亲王忙上前抓住庄靖王妃,可是绣绮却被庄靖王妃这一冲,身不由已的往后倒去,跟在后面的侍卫惊雷飞步上前,堪堪接住绣绮,绣绮发现自己落到一个温暖的怀中,脸上不由的一红,慌忙站了起来。惊雷的心忽然狂跳了起来,他忙低头垂目,扶着绣绮站好便退到一旁。 黛玉早就被眼疾手快的胤禟拉住,将她挡到自己身后,免得被冲撞着。黛玉赶紧推开胤禟,紧张的问道:“绣绮,你有没有受伤?” 绣绮忙回道:“多谢公主,绣绮没事。” 庄靖亲王气得双眼鼓瞪了起来,怒视着王妃喝道:“你想做什么?”庄靖王妃怒道:“那枝翡翠飞凤步摇怎么会在她的头上?” 庄靖王冷声道:“琪儿是我庄靖王府唯一的嫡格格,这枝步摇本来就是她的。” 庄靖王妃气得浑身乱颤,这时睿亲王太妃走上前沉声道:“庄王爷好大的气势,难道你忘记当年老王爷是怎么吩咐你的?”庄靖亲王皱眉淡淡道:“庄靖王府的家事,就不劳太妃费心了。” 睿亲王太妃被堵得无话可说,怒哼一声冷冷剜了绣绮一眼,然后调头便走。庄靖王妃脸上血色顿失,只看着庄靖亲王,双唇直打哆嗦。庄靖亲王冷声道:“来人,送王妃回府。”然后又对庄靖王妃淡淡道:“将盼心阁收拾出来,给琪儿住。”庄靖王妃恨恨的咬牙,一言不发的调头便走,经过挺直脊背的绣绮,庄靖王妃恨声道:“这便是和硕格格的教养?” 黛玉走到绣绮身边,看着庄靖王妃待笑不笑,淡淡道:“云琪格格可是最知礼的,长者未动,她又岂能先动?”庄靖王妃一滞,论理,她需得先给固伦公主见礼,然后绣绮才能给她见礼,这就是规矩。黛玉又淡淡说道:“今日便罢了,本宫想来也受不起王妃的礼,云琪格格,咱们进宫吧,老祖宗这会了一定急了。” 说完黛玉一行便向宫中走去,而庄靖王妃被黛玉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这才见识到这固伦格格的利害,那话里藏的刀子,可真让人受不住。 庄靖亲王重重哼了一声,怒道:“还不回去收拾盼心阁。”说完便拂袖而去。连说句话的机会也不留给庄靖王妃。 庄靖王妃回到王府,她先去了盼心阁,进了盼心阁庄靖王妃的火气更大,盼心盼心,不就是盼着那个素心贱人,让我收拾屋子给那个小贱人住,博尔济克哈朗,你做梦!庄靖王妃越想越气,非但没有布置屋子,还将盼心阁原有陈设砸了个粉碎。砸完之后,庄靖王妃便带人回了睿亲王府,根本不将庄靖亲王的吩咐当一回事。 入宫谢了恩,又领了宴,还拜见了各宫妃嫔,直到太阳快落山之时,黛玉她们一行才出宫。庄靖亲王要带绣绮回王府,绣绮却说道:“阿玛,女儿想跟着公主。”庄靖亲王长叹一声道:“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琪儿,你记着,庄靖王府是你的家,你还有个老阿玛。” 绣绮轻声道:“阿玛,女儿明白。” 庄靖亲王叹了口气,摇摇头先走了,落日余晖将庄靖亲王的影子拉的老长,绣绮看着父亲的背影,低下头没有说话,眼圈却红了。 黛玉拍拍绣绮的肩说道:“等抓出幕后真凶,你们就能父女团聚了。”绣绮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庄靖亲王回府,见盼心阁被砸的粉碎,气得火冒三丈,一问之下才知道王妃又回了娘家,庄靖亲王盛怒,立刻挥笔写下休书,命人送到睿亲王府。自从和女儿相认,他便觉得此生无憾,有没有王妃,他根本就不在意。 庄靖王妃看到王府管家送来一封信,她打开一看,只看了抬头两个大字:休书,便眼前一黑晕死过去,睿亲王府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计擒真凶(上) 睿亲王太妃紧紧攥着休书,气得脸都变了形,抓着拐杖咚咚捣地,连声叫道:“备轿,我要去庄王府……” 睿亲王庆德双眉紧皱,拦住他的母亲说道:“额娘息怒,这些年姐姐对姐夫也着实太过份了,还是想法子转圜才是。” 庄靖王妃醒来,一听弟弟这么说,立刻劈头骂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但凡是个有本事的,我也不用费这些心思,你还来说我?” 庆德脸上挂不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重重说道:“我是没出息,可好歹还是一府亲王,就算是降级袭爵,我的儿子也跑不了一个郡王之封,若不是你生不出孩子,又怕博尔济克家的孩子和你不一心,你会想过继苏海?苏海虽不是长子,不能袭爵,可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前程,让他改名换姓给别人当儿子,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我还不愿意了。” 眼看着那姐弟二人象一对乌眼鸡似的掐了起来,睿亲王太妃大怒道:“吵什么吵,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但凡有你们阿玛一半的精明能干,也不用我多操这半世的心。” 主子们掐架,奴才们早就识趣的退了下去。睿亲王气乎乎的说道:“额娘娘,儿子的确没有阿玛有本事,可是守住这个家也还能做到,就算姐姐没有孩子,那也是庄靖王府的事,咱们何苦非跟着掺合,弄得里外不是人,不是儿子说话难听,有道是嫁出门的姑娘泼出门的水,咱们不能事事都掺合。” 睿亲王太妃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骂道:“你懂什么,庄靖亲王的王爵是世袭世袭罔替,一辈辈传下去的铁帽子王,咱们王府三代之后,还能有什么?” 睿亲王见母亲已经迷在那铁帽子王的美梦当中,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便气道:“额娘,如今庄王府已经有了嫡格格,招个姑爷上门承继香火,岂不是比我们来的近,您就息了这心思吧,只想着怎么让姐夫消了气,收回休书是正经,这会儿还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睿亲王太妃恼怒的点点头道:“额娘自有安排,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吧。”睿亲王叹了口气,双眉紧皱的走了出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睿亲王府会毁在他额娘的野心之中。 庄靖王妃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睿亲王一走,她便抓着睿亲王太妃哭道:“额娘,怎么办?” “你还有脸问怎么办?”睿亲王妃狠狠的一戳女儿的额头,恨声喝道。“叫你看好了王府,你就是这么做的,砸了一间屋子便跑回娘家来,还招来一封休书,有了那小贱人,你们家王爷正想休了你,你可倒好,立刻奉上借口,我一世精明,怎么就养了你们这样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你气死我了!” 庄靖王妃被她的额娘骂得抬不起头来,呐呐道:“额娘,从前我整治那些个小妾,每回不都压下来了,我……” “你这蠢材,那时你阿玛还在,有你阿玛压制着哈朗,他自然不敢怎么样,可是现在你阿玛走了,你弟弟性子软,那里压得住他,你给我听着,现在立刻回王府去,只当没有休书这一回事,依旧做你的王妃,若是哈朗提起休书之事,你就说没有看到。那休书已经被我撕了。你没接到休书到户部登记,这休书便做不得数。你忍耐上十天半个月,最多一个月,额娘必叫那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睿亲王太妃眼神狠厉,充满了噬血的杀意,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庄靖王妃听了她额娘的话,这才擦干了泪,传人进来伺候她梳洗了,这才坐着轿子回庄靖王府。在路上,她想起先前每次她负气回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庄靖亲王便会上门来接,自从她的阿玛过世,这种待遇便再也没有了,庄靖王妃悲从中来,不由又哭了一场,还是听随轿的嬷嬷说快到王府了,庄靖王妃才擦了泪,拿湿帕子擦了脸,又简单匀了脂粉,做完了这些,轿子也到了庄靖王府的大门前。 王府大门紧闭,随轿的丫环上前叫门道:“王妃回府,速速开门迎接。” 过了片刻,大门旁边的小角门吱吖吖的打开了,一个门子走出来说道:“我们王府没有王妃,格格不在家,不便接待女客,请回吧。” 门子的声音传入轿中,将庄靖王妃气了个倒仰,她忽的掀开轿帘,沉脸冷声喝道:“狗奴才,连我的路也敢拦,找死,来人,与本王妃掌嘴!” 那门子躬身说道:“原来是香格格驾临,真是不巧,我们格格不在家,府里没有女主子,不便招待香格格,请香格格原谅,等我们格格回府,奴才们自会回禀我们格格,请格格定夺。” 庄靖王妃闺名香雪,未出阁之时人皆以香格格呼之,这个称呼她足二十年没有听过了。庄靖王妃火冒三丈,她冲下轿子,劈手便狠狠的扇了那个门子一记极重的耳光,将门子打得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流下殷红的血水,门子捂着脸,心中暗叫倒霉,王爷一早吩咐下来了,福晋回府,一律不许开门,还要他象刚才那样回福晋,他依样说了,便换来这狠狠的一巴掌,不过王爷也说了,若是福晋发疯,她打一下,王爷便赏十两银子的委屈费,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这门子又有了勇气,他爬起来说道:“香格格息怒,这是王爷的吩咐,奴才只有照主子的意思办事。” 庄靖王妃气的双眼通红,也不顾身份地位,对着那门子一通拳打脚踢,门子只用双手护着头,一面被打,一面在心中算道:“二十两,三十两,七十两,一百两……”等到庄靖王妃打得没了力气,这门子也算出自己能得四百七十两赏银,这只是赏银,王爷说了,医药费另给的。 庄靖王府的大门轰隆隆的打开了,一脸寒霜的庄靖亲王走了出来,他寒声道:“格格如此殴打本王下人,眼中可还有王法?” 庄靖王妃叫道:“我是庄靖王府的王妃,责罚自家的奴才,如何还能犯了王法?” 庄靖亲王冷声道:“本王已经将休书送到睿亲王府了。” 庄靖王妃强压怒火道:“王爷,你胡涂了,我何曾见过什么休书?” 庄靖亲王冷冷道:“哦,原来如此,高发,将休书拿出来请格格过目。” 只见高发和另一个长随抬着一只卷轴走出来,当众打开。这只卷轴足有半人高,每个字都有拳头大,这一展开,不只庄靖王妃,就连远远围观之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庄靖王以无子,善妒这两条休妻,凭是谁也不能说出什么,庄靖王妃脸色煞白,她万没想到庄靖亲王会如此绝情,竟然一点情份也不讲,就这样将休书公示于众人之前,让她颜面尽失。她抬头看着庄靖亲王,庄靖亲王双眼凝冰,沉声道:“高发,将休书送往内务府备案。” 庄靖王妃尖叫道:“不要……”高发已经将休书卷了起来,庄靖王妃彻底慌了,她扑跪到庄靖亲王跟前,大哭叫道:“王爷,你太绝情了,竟不念这二十年的夫妻之情么?” 庄靖亲王缓缓低头,恨声道:“你害素心全家之时,可曾想到夫妻之情?” 庄靖王妃大骇,惊叫道:“我没有……”可是对上庄靖亲王那含恨的目光,庄靖王妃心虚的说不下去,只转开眼光抱着庄靖亲王的腿哭道:“王爷,你就不念我阿玛对王爷的恩德么?” 庄靖王妃一提起老睿亲王,庄靖亲王的牙齿便锉的格格直响,当年那笔帐,他还一直没算呢,庄靖亲王提腿一甩,冷声道:“高发,随本王去内务府备案,格格若是愿意去最好,若是不愿本王也不勉强,来人,将王府大门关了,除了本王和本王的琪格格,其他任何人不许进入王府。”说完,庄靖亲王便上了马,看也不看下堂的庄靖王妃一眼,打马而去。 王府的门子家丁赶紧回府,将王府大门紧闭,这一回王爷是动真格的,他们以后再也不用受王妃的气了,庄靖王府的一应奴仆都暗自高兴,甚至想着要怎么庆祝一下才是。 贴身丫环上前想扶她们的主子,已经下堂的庄靖王妃咬着牙,怨毒的看了一眼庄靖王府的大门,铁青着脸走回轿子,喝道:“回去……” 睿亲王太妃一看到女儿去而复返,脸色很不对劲,忙皱眉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前 第 183 部分 庄靖王妃恨声道:“博尔济克哈朗根本不许女儿进门,他当街出示休书,还亲自去了内务府将休书备案,如今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女儿被以无子善妒被休回娘家,额娘,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您要不替女儿出这口气,女儿再不能活着。” 睿亲王太妃大怒道:“岂有此事,我这就进宫去给你讨个说法。”她气哼哼的回了房,从梳妆台上的暗盒中取出一份字据,这字据可是极有力的证据,睿亲王太妃相信太皇太后一定会为她的女儿做主的。 前庄靖王妃跟了进来,奇道:“额娘,这是什么?” 睿亲王太妃沉声道:“当年你阿玛料到博尔济克哈朗会有这么一天,给额娘留下了一份字据,香雪,快去梳洗了,随额娘入宫,时间不早了,抓紧些。” 睿亲王太妃带着前庄靖王妃到了宫门之前,宫门已经落锁了。守宫门的侍卫上前躬身道:“宫门落钥,无特别通行令牌者不得进出,太妃请回。”睿亲王太妃恨恨的怨叹道:“若是王爷还在,凭是什么时候也能进得去。” 前庄靖王妃忙说道:“额娘,现在怎么办?” 睿亲王太妃恨声道:“能怎么办,回去,明天一早再来。” 睿亲王府的车轿只能调头回府,庄靖亲王将休书在内务府备了案,正想去林府接了女儿回家,正遇上睿亲王府的车辆,跟车的嬷嬷忙回了她们太妃,睿亲王太妃挑帘沉声道:“博尔济克哈朗,跟本太妃回府。” 庄靖亲王早就受够了这个自以为是,蛮横无理的凶狠老太婆,便冷声道:“本王还有要事,不便听太妃吩咐。” 睿亲王太妃眼一横,冷声道:“你还是我们睿亲王府的姑爷。”庄靖亲王却不理会,只淡淡说道:“本王已经在内务府备案,休了香雪格格,这姑爷的称呼,老太妃休要再提,老太妃请先行。”从始至终,庄靖亲王都没有看香雪格格一眼,香雪格格恨的几欲发狂,却被睿亲王太妃死死压住手,根本不许她动弹。 “哈朗,你真如此绝情?全不念一丝夫妻之情?”睿亲王太妃放缓了声音说道。庄靖亲王嘲讽的笑道:“夫妻之情?有么?绝情,我博尔济克哈朗若是真的绝情,当年素心全家遇害之时,我就该休妻。”说完庄靖亲王转身便走,根本不再理会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 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看着庄靖亲王头也不回的走开,两个人眼色深沉,娘儿俩紧紧攥着手,睿亲王太妃冷声道:“回去。”轿帘放了下来,急急的向睿亲王府赶去。 庄靖亲王去了林府,对林海说道:“总旗主,我已经按照计划行事,估计这两天会有动静。”林海点头道:“只怕他们不来。” 是夜,天上无星无月,夜色如墨,正是月黑风高之夜,足以遮住一切阴暗不得见光之事。一道身影从睿亲王府后角门闪出,立刻便有人跟了上去,这跟踪之人对于跟踪之术极为精通,他不远不近的缀着,一直都没有被发现。那道身影直往东城而去,不多时,便进了一所普通的民宅。跟踪之人见那民宅旁边有一棵老槐树,便轻巧的跃了上去,等那从睿亲王府出来之人和接应之人进了屋子,跟踪之人才顺着院墙潜到屋顶上,他不象寻常窃听者那样揭开屋顶的瓦片,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样小小的东西,将那东西贴在瓦片上,便能将屋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就象是坐在屋中旁听一样。 屋中有个略显尖细的男子声音说道:“齐堂主,这是定金,那小贱人现在正在林府,这是画像,你们看准了,事成之后自会将尾款付清。上次你们漏了那小贱人,已经砸了得意楼的牌子,这回若再不做得干净利落,得意楼还有什么脸面立足江湖?” 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说道:“放心,我们得意楼接了生意收了银子,必是要达成客人的要求,三日之内,你家主子必能收到消息,不过林府戒备森严,这价钱?” 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若是能奸杀那小贱人,再将她的的尸首剥光了送到庄靖王府。主子说了,可以多加五万两。” 那粗哑的男声响起:“你们主子可真狠,比我们这些刀头上舔血的人还狠。” “你拿钱办事,管我们主子如何,就这样,我回去了。” 声音到这里就停止了,未几,那尖细声音的男子从屋中出来,匆匆向睿亲王府赶去。 他正奔跑着,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阴风吹过,然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条长凳上,在他的眼前,赫然是笑容灿烂的九贝勒胤禟。 胤禟背着手,很开心的笑道:“尕奴,睿亲王太妃的花奴,睿亲王太妃娘家的青梅竹马的表哥,挥刀自宫进入睿亲王府三十四年,本贝勒的记性不太好,只记得这么点儿,我说尕奴,这大晚上的你不在花房里,跑哪儿溜达了?”尕奴惊得脸色惨白,他的来历几乎没有人知道,怎么这个笑靥如花的九贝勒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让尕奴更吃惊的是,一个和他生得一模一样,高矮胖瘦一丝不差的人从旁边的小门里走了进来,尖细着声音说道:“尕奴给贝勒爷请安。” 尕奴愤怒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胤禟却还漫不经心的说道:“尕奴,去回禀睿亲王太妃,就是得意楼的人一定要听她亲自出面,亲自吩咐,才能相信王太妃的诚意,这笔生意才有得谈。” 真尕奴眼睁睁看着假尕奴躬身称是,急得拼命乱挣,可是他连一丝内力都提不起来,何况捆他的绳子是牛筋绳,越挣越紧,他根本无法挣脱。 胤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示意假尕奴将塞口的麻核桃拿出来,尕奴尖声道:“贝勒爷,奴才求你别去,一切事情都是奴才自做主张,与王太妃无关?” 胤禟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淡淡说道:“是么?” 尕奴着急的大叫道:“贝勒爷,奴才所说俱是实话,求您别去为难王太妃。” 胤禟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淡笑着说道:“不如你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如实的细细说一遍,爷再考虑到底要不要派人去见王太妃,尕娃,你说可好?” 计擒真凶(下) 尕奴倒也不笨,他只一口咬死了一切皆是他一人所为,睿亲王太妃一概不知。胤禟淡淡一笑,挥手道:“去吧,请睿亲王太妃亲自走上一趟,吩咐清楚了也好办事。” 尕奴急的大叫,可是胤禟却不理会他,假尕奴也走了出去,尕奴绝望的发现,那个假尕奴和他走路的姿式都一模一样,而这些年来睿亲王太妃也没和他近距离的接触过,只怕,睿亲王太妃根本无法识破这个假尕奴。 尕奴心一横,大叫道:“快叫他回来,奴才招了。” 胤禟双眉微挑,淡淡道:“叫尕奴在外面候着。”立刻有小太监去传话,假尕奴那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奴才听主子吩咐。” 胤禟看向尕奴,尕奴只得说道:“回贝勒爷,香格格被庄靖王爷休离,她咽不下这口气,便命奴才买凶杀死庄靖王府的琪格格。” 胤禟淡淡道:“就这些?庄靖王平福晋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尕奴从胤禟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也不敢想的太久,只得咬牙说道:“也是香格格指使奴才找得意楼的杀手做的。香格格恨庄靖王爷冷落于她,还在江南娶妻生女,所以就买凶杀人?” 胤禟看着尕奴,平静的问道:“你可敢和香雪格格对质?” 尕奴咬牙绝望道:“奴才愿意。” 胤禟点头道:“好。”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里,太皇太后,康熙,林海,庄靖亲王,五人俱是面色铁青。庄靖青王恨声道:“恶妇……” 康熙沉声道:“将尕奴口供录下,让他画押,李德全,传壑亲王太妃,壑亲王,香雪格格到此对质。” 李德全忙去睿亲王府提人,与此同时,大阿哥则带人抄了得意楼在京城的堂口,将得意楼在京城里所有的杀手一网打尽,好些杀手一但被擒便服毒自尽,而那个齐堂主因为得到特别关照,大阿哥冲进民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了齐堂主的双臂和下巴,让他想死都没门儿,然后才用匕首将齐堂主牙中藏的毒囊挑出,可也没给他将下巴推上去,然后又点了齐堂主双腿的穴道,那齐堂主倾刻间就变有手有脚却不能动弹的人彘,被装入囚车押到了刑部大牢,他身上还着落着林海在运河遇刺之案,自然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睿亲王太妃在自己的房间里焦急的转来转去,算算时间尕奴应该回来向她复命了,可他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不可能啊,尕奴一向小心谨慎,真要出了意外,他怎么没有发信号? 就在睿亲王太妃着急上火的时候,睿亲王陪着李德全走来,拉长着脸说道:“额娘,太皇太后诏见您,姐姐和儿子,李公公亲自来接我们。” 睿亲王太妃心里咯噔一下子,瞪眼看向李德全,李德全似笑非笑的说道:“太妃申时初刻求见太皇太后,却被宫门侍卫挡了驾,太皇太后知道后很生气,她老人家特命李德全来请太妃一家,太妃,这就请吧,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等着您呢。” 睿亲王太妃哪里能想到尕娃已经落到皇上手中,便和香雪格格换了衣服,连同睿亲王一起随李德全走了。 睿亲王看着行走的方向不对,便扭头对李德全说道:“李公公,这是要去哪里?” 李德全淡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太皇太后今儿有兴致,她老人家已经出宫了,要不也不能让老奴来接太妃和您。” 太皇太后这两年行事常常由着性子,这是八旗亲贵都知道的,因此睿亲王也没有起疑,不觉便到了一处大宅门,因夜色深沉,睿亲王竟没发现这里就是内务府的西门。 进了内务府,睿亲王太妃和睿亲王香雪格格都下车落马步行,这时他们才觉得不对劲,这里,怎么这样象内务府?特别是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她们二人心里本就有鬼,自然更是惊心,只是已经到了这里,也由不得她们回头了。 一进正堂,便见太皇太后和皇上高高在上面坐着,林海和庄靖亲王分别坐在左右下首,庄靖亲王的身边,还坐着一身旗装,和硕格格打扮的绣绮,自然绣绮头上仍然簪着那枝翡翠飞凤步摇。 香雪格格一见绣绮,便恨得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而睿亲王太妃则死死的抓住香雪格格,不许她乱动。在最初的惊慌之后,睿亲王太妃的神色镇定下来,她吸了一口气,上前跪下行礼道:“臣妾拜见太皇太后,吾皇万岁。”睿亲王和香雪格格也跟着跪下,太皇太后并没有象以前那样叫起,而是锁眉道:“今儿京城里不太平,刚抓了几个乱党,不想竟牵连出一桩买凶谋杀亲贵的案子,这案子又连着你睿亲王府,少不得要叫你们过来问个明白。” 睿亲王太妃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了,而香雪格格的脸色也刷的变了,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浸湿了中衣。睿亲王也不是笨人,他立刻想透了其中的关节,脸上亦苍白一片,心中对母亲和姐姐充满了怨恨,他原本是个知足的人,继承了父亲的王位,因皇上格外开恩,并没有降级袭爵,睿亲王对皇上感恩戴德,他心里也明白,皇上除了看着他死去父亲的面子,也还看了他的姐夫,庄靖亲王的面子。 原来自打那年庄靖亲王跟着皇上出兵,三次舍命救驾,立下不世之功,原本并不显山露水的庄靖亲王便在朝堂上迅速崛起,成为当朝第一显贵,若不是看在庄靖亲王的面子上,皇上不可能让庆德袭亲王爵。庆德心里很清楚,所以他从来没有象母亲和姐姐那样,对庄靖亲王颐使气指,反而还常常劝着母亲姐姐,并对庄靖亲王尊敬有加。对于杀害素心一家之事,睿亲王一无所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老祖宗,既云是乱党,其言又岂可相信?”睿亲王太妃强笑着说道。 康熙面沉如水,冷声说道:“乱党之言自不可全信,可是你那花奴尕奴之言呢?” 睿亲王太妃心头猛的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尕奴这个狗奴才竟让人活捉了,睿亲王太妃只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如何让自己从这个案子中脱出来,便没有注意到她的儿子,睿亲王微微变了脸色。尕奴平日里很得太妃的看重,这事睿亲王知道,皇上一口道破尕奴之名和他的身份,显然是已经拿到真凭实据了,想想必是如此,否则皇上不会大半夜的将他们一家子弄到这里。 香雪格格一双眼睛只怨毒的盯着绣绮,太皇太后和皇上说了什么,她压根儿就没有听到,香雪格格好恨……绣绮长得很象她的额娘素心,而香雪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她看到素心抱着一只葱绿的襁褓,而庄靖亲王,她的丈夫,正用一种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柔情,深深的凝视着素心,他贴着她的脸,揽着他的肩,柔情似水的笑道:“心儿和琪儿,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宝贝……”而那个贱人素心,竟然不知羞耻的侧着头,让庄靖亲王吻在她的脸上……看到绣绮,香雪格格便想起那一幕,她忽然疯了一般张牙舞爪的扑向绣绮,疯狂的叫道:“贱人,狐狸精,我要杀了你……”她要抓烂那张脸,刺穿绣绮的咽喉,让那个小贱人再也不能然勾引她的男人…… 庄靖亲王毫不犹豫的用双手将绣绮搂在怀中,香雪格格的尖利的指甲竟然刺穿庄靖亲王的衣袖,狠狠的扎进庄靖亲王的手臂,鲜血渗透了衣袖,庄靖亲王用力一震,便将香雪震飞出去,直直向睿亲王飞去,睿亲王本能的伸手接住香雪,将她放到地上,死死抓着她的双手低沉声音喝道:“住手,你想害死全家人么?” 庄靖亲王看着脸色有些发白,惊魂未定的绣绮,急切的问道:“琪儿,你要不要紧?” 绣绮摇了摇头,她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呵护,不由的心里一阵酸涩,明明没有想哭,可是眼泪却不听话的流了出来。庄靖亲王慌忙拿帕子给绣绮擦泪,那满脸的焦急和关切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在 第 184 部分 眼中,大家都很感动,只除了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绣绮看到一抹殷红,惊呼道:“阿玛,你受伤了?”说着便要撕开庄靖亲王的袖子,好给他包扎伤口,庄靖亲王摇摇头道:“琪儿,阿玛没事。” 父慈女孝的情形刺得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怒火上冲,睿亲王太妃尖声叫道:“庄亲王,你难道忘了对老王爷的承诺?” 庄亲王看着睿亲王太妃,冷淡的说道:“当日我答应老王爷,为庆德求得典,许他不降级袭爵,我已经做到了。当年我舍命救驾,皇上赐我铁券丹书,我就是用这铁券丹书为庆德求的恩典,太妃还要我怎么样?” 睿亲王太妃一滞,复又又尖叫道:“老王爷将他最心爱的女儿许给你,你竟如此羞辱于她,你还算人么?” 庄靖亲王冷冷的看着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讥讽的说道:“当年,我额娘阿玛已经为我定下婚事,兰格儿是怎么死的,你们比我清楚,老王爷虽对我阿玛有救命之恩,可是我阿玛在沙场上为他挡了三箭,不治身亡,我额娘追着阿玛去了,你们捏造我阿玛的遗言,在我的饮食中下药,逼我娶了你们家的格格,还趁我昏迷,强拉着我在那份所谓文书上按下手印,这就是你们睿亲王府对我博尔济克哈朗的恩德,好个天高地厚的恩德,香格格嫁过来,不到一个月,逼死我两个通房丫头,皇上见庄靖王府无后,便赐下侍妾,柳翠刚有了身子,她就害死那母子两人……”庄靖亲王越说越激动,他也不顾什么家丑不外扬了,索性说个痛快。 听了庄靖亲王的话,太皇太后和康熙都气得青筋直跳,大清开国以来,似这般的恶毒妒妇,她们还是头一回见着。 香雪恨恨的瞪着庄靖亲王大叫道:“我是你的嫡福晋,是你宠妾灭妻,我要自保!” 庄靖亲王冷声道:“自保?我庄靖王府所有的下人都能做证,整个王府谁见了你不是绕着走,你张口便骂抬手就打,有谁敢顶你一句?全都颤颤兢兢的过日子,便是侍妾生下孩子,你也是嫡母,纵然这样,你也容不下她们!我去了江南,请了圣旨娶了心儿为平福晋,你是怎么做的?你杀了心儿一家七十九口,若非奶妈抱着琪儿躲在夹墙里,我的琪儿也要遭你的毒手,似你这般狠毒之人,你要自保?那天下的人岂不是要死尽了?” 积压多年的怨恨一朝暴发,庄靖亲王说得双眼血红,若是有兵器在手,他一定会将香雪捅上十个八个窟窿才能消解心头之恨,庄靖亲王每手一句,香雪的心便沉了一分,她没有想到,几十年都没有说过什么的庄靖亲王心里竟然如此的清楚,她不明白,为何庄靖亲王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再忍下去?他为什么非要都掀出来? 香雪自然是不知道,黛玉命素绢将过往的一切,从香雪头一回见到博尔济克哈朗,直到现在,每一件事情都查了出来,当博尔济克哈朗看完那份厚厚的卷宗,他才下定决定不惜一切,也要与睿亲王府一刀两断,将那恶毒的妇人赶出他的庄靖王府,这才有了刚才说的那些话。 康熙冷声道:“睿亲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睿亲王庆德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道:“臣罪治家无方,竟不知姐姐做下此等天理不容之恶事,臣罪该万死……” 林海写了一张字条夹在听风楼的调查卷宗之中交给李德全,李德全又呈给皇上,康熙打开一看,微微点了点头,那睿亲王庆德竟然真的一无所知,一切事情都是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母女二人所为。又过了片刻,大阿哥将得意楼京城堂口齐堂主的供词送来,两下一对照,便坐实了睿亲王太妃和香雪的罪名。 睿亲王太妃没想到自己手中那一纸要胁庄靖亲王的证据竟然成了葬送自己的证据,此时她再也无话可说,只看着康熙冷笑道:“皇上果然英明,只可惜……” 君既无心我便休 睿亲王太妃并没有将话说完,便猛然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口,睿亲王和香雪格格大惊,两人扑上前去,睿亲王虽然怨恨母亲做下诸般错事,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生身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睿亲王府长长久久的荣华富贵,虽然她用错了方法,直接加速了睿亲王府的灭亡。“额娘,您这是做什么?额娘,您不能死……”睿亲王抱着母亲的身子哀声哭喊,睿亲王太妃看着儿子,用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开,看着双眉紧锁的康熙,无力的说道:“一切事情都是我主使的,和我的孩子无关……”说完,她猛的拔出金簪,一股血喷射出来,在睿亲王太妃的前襟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睿亲王太妃将眼光转向香雪,低低说了一声:“额娘当初不该由着你的性子……”下半句话没有说出来,睿亲王太妃的头一歪,便气绝而亡。 睿亲王伏在母亲的尸首上放声大哭,香雪也扑了上去,却被睿亲王一把推开,瞪着通红的双眼恨声道:“你还想做什么,额娘已经被你害死了,要不是你不知廉耻,硬贴着要嫁给庄亲王,额娘如何能落得这样下场,你滚……” 香雪拼命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我没有错……” 庆德却看也不看香雪一眼,抱着母亲的尸首向上磕头道:“太皇太后,皇上,额娘是做错了事,可是她已经自尽了,臣愿自请削爵,为额娘赎罪,求太皇太后,万岁爷恩准。” 太皇太后看看康熙,轻轻点头,康熙沉声道:“罢王爵,降为奉恩将军,带着你的母亲回盛京守陵去吧。” 庆德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谢过恩典,便抱起母亲的尸首往外走去,香雪格格也想跟着出去,可是庆德却恨恨的盯着她,冷冷道:“察达罕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东西,阿玛若是知道他一直宠着的女儿毁了他一生的心血,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香雪格格身子剧烈颤动,她眼神迷乱,疯狂的叫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想嫁给我喜欢的男人,我有什么错?” 庆德冷冷的看着香雪,一字一字说道:“你没错?你逼着阿玛额娘替你算计庄亲王,给他下药,自荐枕席,杀死兰格格,弄死庄亲王府的丫环侍妾,杀了平福晋满门,这样都不算错?世上怎么会有这你这无耻之人?”因为母亲的死,庆德恨极了香雪,竟当着众人将一桩桩一件件香雪做下的恶事尽数说了出来,庆德每说一句,香雪的脸色便铁青一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揭了她的底细的人,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庆德说完,便抱着母亲的尸体走了出来,当夜,庆德便命王府之人收拾了细软,只等圣旨颁下,他便立刻护灵起行,回老家盛京,从此不再入关。 次日的朝会上,康熙颁下圣旨,夺了睿亲王的王爵,降其为奉恩将军,并当众宣布将原庄靖亲王福晋,睿亲王府的香雪格格玉碟除名,废为庶人,并将所有的人命都算在她的头上,判了斩立决,并追封素心为庄靖亲王嫡福晋。庄靖亲王携女谢恩,从此以后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后来给绣绮招了上门女婿,庄靖亲王的香火到底得以延续。 香雪在天牢之中,提出要见庄靖亲王最后一面,庄靖亲王站在牢笼之外,冷冷的看着香雪,香雪身着囚衣,双眼亮的惊人,她抓着牢门的双手青筋暴起,急切的叫道:“王爷,妾身只问您一句话,您到底爱没爱过我?” 庄靖亲王绝决的冷声道:“没有,从来没有。” 香雪却不相信的瞪着庄靖亲王叫道:“你既不爱我,当初为何救我?” 庄靖亲王冷冷道:“当年在围场之上,就算是个奴仆被野熊攻击,我一样会救,这无关喜爱,只是救人性命。不过当年救你之人若是个奴才,你还会不惜一切要嫁么?” 香雪的眼神黯了下来,想想自己这一生,就是场彻头彻尾的悲剧,而这出悲剧的根源就是她的偏执。庄靖亲王看着香雪,冷淡说道:“当初,我还不知道兰儿的死是你做的手脚,我想过娶了你,就好好待你,可是你一进门便害死四儿福儿,四儿福儿从小服侍着我,说是通房丫头,其实我当她们两个是妹妹,我原想和你商量着,好好发嫁了她们,可你……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一条路上的人。可是我不能因为你处置了两个丫环而休了你,我也不愿你这样的人生下我的孩子,所以我再没碰过你。后来我遇到素心,素心才是我心中想娶的妻子,我知道你妒嫉成性,所以只和她在江南,想不到你更狠,竟杀了她全家人。你阿玛将所有我能想到的线索都掐死,我要休你都没有证据,可你阿玛却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过的恶事终有一天会大白天下。” 庄靖亲王这一番话,是十几年来和香雪说话最多的一次,香雪无力的滑到地上,原来,是她自己误了自己的一生。 庄靖亲王说完便转身走了,一日之后,香雪被处以斩刑,闹得沸沸扬扬庄靖王府之案,便这样落幕了。 因年关将近,各种祭祀活动将庄靖王府之事冲淡了,大家都知道庄靖王府多了一个很得固伦公主心意的和硕格格,都极默契的绝口不提被休弃,处斩的睿亲王府格格。 因着绣绮的事情,黛玉这阵子忙得很,又赶上年关,她还要在家里打点年节所需用的一切,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听下人来报,说是九阿哥胤禟来了。 胤禟那一日不到林府来的,因此黛玉也没在意,只笑道:“请他进来吧,我正忙着,去看看十四爷功课做完了没有,若是做完了便请十四爷陪着九哥。” “玉儿,我要十四弟陪着做什么,没的耽误了他的功课。”胤禟的声音传了出来,黛玉转身一看,见胤禟拧着眉头走了进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低沉,好似很不高兴的样子。 黛玉放下手中的笔,命丫环将帐册收起来,起身迎向胤禟走去,笑盈盈的问道:“九哥,你这会子怎么过来了?” 胤禟闷闷的说道:“我就算是天天过来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看不见我?” 黛玉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这阵子她实在太忙,几乎没有时间应付胤禟,胤禟每回来找她,黛玉不是让十四阿哥招呼他,就是让青玉做陪,胤禟到底忍不住了,他正处在热恋之中,和黛玉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何况他已经有七八天没好好和黛玉说上几句体己话儿了。 黛玉眼儿弯弯的,双唇弯成可爱的弧线,笑着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一个时辰后再上来回事。”厅中等候回话的各处管事都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原本满满的大厅便只剩下黛玉和胤禟两个人了。 胤禟的眼中这才有了些笑意,他走到黛玉面前,执起黛玉的手低声道:“玉儿,我好想你!” 黛玉抬头看着胤禟,眼中满是暖暖的笑意,看着胤禟说道:“九哥,过了年我们就一起出关了。” 胤禟拉起黛玉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将她拉到怀中,下颌摩着黛玉的秀发,低低道:“真希望我们现在就出关,在京城里,你总是没时间理我。”胤禟那委屈的口气活象一个要不到糖吃不甘心的小孩儿,黛玉不由轻笑了起来,那轻灵的笑声引得胤禟眸色变得深沉,他低下头,将黛玉的笑声吃了下去,黛玉环着胤禟的腰,长长的睫毛垂下,在如玉石一般光洁的脸上投下小扇般的阴影,粉红晕上双颊,胤禟深深的吻着黛玉,采撷着无尽甜蜜的甘露…… 深深一吻,吻不尽胤禟对黛玉的思念,虽然他每天都能看到黛玉,可是那深入骨髓的思念却一丝也不曾减少,似乎只有这样的深吻,才能让他抵消心中的思念,不……这也不够,胤禟总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块,只有天长地久的和黛玉在一起,这个缺口才能被填满。 黛玉被胤禟吻的喘不过气,她低下头无力的喘息着,心跳的飞快,几乎要跳出喉咙,胤禟拥着黛玉,怜惜的吻上黛玉的双眼,温柔的气息让黛玉觉得自己简直要化为一滩春水,若不是胤禟抱着她,她已经无法站立了。 良久,胤禟在黛玉耳边轻叹道:“玉儿,我真想现在就和你成亲……” 黛玉羞涩的将头埋的更低,胤禟就么这拥着她,若这一刻便是永久,那就是胤禟最幸福的事情。然而幸福总是很短暂,厅外传来一声重重的干咳,胤禟黛玉都能听出这是林海的声音。黛玉慌忙推开胤禟,胤禟也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便看到林海背着双手,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喜怒难辩,让胤禟心里猛的敲起小鼓,刚才他一时忘形,竟忘了这里是林府。 林海干咳几声,他已经看到黛玉粉面含春,如初开的娇蕊一般,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失落,他的女儿已经长大了!黛玉低头,上前轻唤道:“爹爹……”林海嗯了一声道:“玉儿,这阵子家里铺子里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在忙,累坏了吧。” 黛玉忙回道:“玉儿不累,爹爹,节礼俱已备好,等爹爹过目后便能送出,铺子里的帐也都会过了,过年的荷包,金银锞子,制钱也都齐备了……”林海摆手笑道:“玉儿,你的安排爹爹没有不放心的,不用一一回了,你累了这些日子,很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你皇上伯伯也封了笔,爹爹想着咱们一家子去庄子上住几日,好好松散松散,到了年三十再回来。” 黛玉笑着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爹爹忙了整整一年,正该好好休息,玉儿这就去安排,我们明儿就动身,去玉泉山下的庄子,爹爹正好能泡泡温泉,对身体最好了。” 胤禟见那父女俩说得热火朝天,全然没人理会他,可是这说话的两个人,一个他惹不起,一个他舍不得惹,胤禟不由的暗暗叹口气,第一百零一次的想,玉儿若是能早些长大就好了。 林海将胤禟的神色看在眼中,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淡笑问道:“小九,你有事?” 胤禟忙说道:“没……啊,不,侄儿有事。”若他说无事,可以想见林二叔会直接赶人,还是随便找个借口吧。 林海如何能不明白胤禟的心思, 第 185 部分 可他却故意问道:“你有何事?” 胤禟心念一转,便笑道:“老祖宗这几日见天的念叨,说是有日子没看到玉儿和青玉了,胤禟便来告诉一声。” 林海似笑非笑的挑眉嗯了一声,说道:“怎么刚才没听皇上提起?” 胤禟赶紧描补道:“老祖宗并未在皇阿玛面前说起,故而皇阿玛不知道。” 林海“哦”了一声,也不以戳破胤禟的话,只对黛玉说道:“玉儿,明儿要去玉泉山,你理当去辞辞太皇太后。” 胤禟心中一喜,正要开口说道:“我正好接了玉儿进宫,倒也便宜。”那知林海说道:“小九,你先回去吧,回头我自带着玉儿青玉去向太皇太后和皇上辞行。” 胤禟脸上的笑容淡去,忙垂头道:“是,胤禟遵命。”说完不舍的飞快看了黛玉一眼,便垂头走了出去。 林海瞧着胤禟那副沮丧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忽然之间心情大好。翁婿过招,他又赢了。 林海果然带着黛玉和青玉进宫向太皇太后辞行。太皇太后笑道:“到底是玉儿有心,如海,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林海笑道:“若非老祖宗这阵子正忙,臣也想请老祖宗一起去的。” 太皇太后摇摇手道:“我是去不了的,等出了正月才能得闲,可到时候玉儿又出关了,真是的,放着那么多大臣不用,偏让我们玉儿辛苦奔波,你们这些做阿玛的,也不知道心疼孩子。” 黛玉坐在太皇太后身边,挽着太皇太后笑道:“多谢老祖宗疼爱玉儿,不过玉儿一点儿都不辛苦,等玉儿种出粮食,一定送来请老祖宗尝鲜儿。” 太皇太后点着黛玉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对了,昨儿老四家的老八家的进宫请安,还说有日子没见着你了,怪想你的。” 黛玉抿嘴笑道:“四嫂八嫂今年刚刚掌事,必是极繁忙的,玉儿就不去给她们添乱了。” 太皇太后眉头微皱道:“你四嫂虽忙,可是气色却极好,想来过的得舒心,说不上明年就能给我添了玄孙儿,不过你八嫂瞧着脸色不太好,竟是消瘦了不少,玉儿,有时间去看看你八嫂吧,我知道这孩子必是受了委屈。” 黛玉心中一沉,看向林海,林海笑道:“玉儿,我们后日动身也使得。” 黛玉轻声道:“谢谢爹爹。”林海慈爱的笑了笑,太皇太后对黛玉说道:“玉儿,难为你了,连这种事情老祖宗也得交给你来做。” 黛玉忙说道:“老祖宗,四嫂八嫂都是玉儿的好姐姐,玉儿理当关心她们。” 次日一早,林府的管家便去了八贝勒府下贴子,替黛玉请八福晋过府一叙。此时八阿哥已经去上朝了,达兰便吩咐府中的管家备了礼物,坐着车子去了林府。 黛玉亲自迎了出来,一见达兰,黛玉的心突的一沉,这才过了多久,达兰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身上的旗装都显得松了许多,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苍白,眼睛越发显得大而黑亮,黛玉抢步上前抓着达兰的手,急切的问道:“达兰姐姐,你病了么?” 达兰淡淡笑道:“玉儿妹妹,我很好,只是我从来没管过家,有些辛苦。” 黛玉才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不过在外面当着下人她也不好问,便拉着达兰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房间,屏退了所有的丫环,黛玉直直的看着达兰说道:“好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管说出来。” 达兰心里一酸,拉着黛玉的手说道:“玉儿妹妹,我后悔了。”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达兰说道:“达兰姐姐,你想怎么做,要我怎么帮你?” 达兰见黛玉竟然连什么原因都不问,便说要帮着自己,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牵动嘴唇轻道:“玉儿,人生,能从头来过么?” 黛玉看着达兰,轻声而坚定的说道:“达兰姐姐,只要我们想,就能。” 达兰轻轻点头,忽然浅浅笑了,对黛玉说道:“玉儿,看来我不适合做皇家的媳妇。” 黛玉这时才轻声说道:“达兰姐姐,你心里若有委屈,何妨对我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了你,也能替你分担心里的苦闷。” 达兰双眼泛红,噙着泪珠带着哭意说道:“玉儿,你知道我爱八爷,我一直都爱他,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践踏我的心,我们才成婚一个月,他……他就强占了我的丫头,在我的床上……”达兰一语未尽,眼泪哗哗的涌了出来,达兰生性好强要面子,这样的事情,她对别人说不出来。四福晋也增不止一次的关心的问过她,可是看到瑾瑜那幸福的神色,再听着雍郡王府的传言,达兰更是说不出口。原来四哥才是专情之人,他夜夜与四嫂同住,从来没有碰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黛玉怔住了,这真的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历史上那个八阿哥,似乎被她扇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怎样一个人呀?想到这个,黛玉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达兰,她握着达兰的手说道:“达兰姐姐,你想怎么做?” 达兰落泪道:“玉儿,我不想再留在八贝勒府,你能想办法让我和你一起出关么?” 黛玉没有立刻回答达兰,只是拧眉想了一阵子,看着达兰郑重的问道:“达兰姐姐,你确定么?这不是你的一时负气之言?” 达兰泣道:“玉儿,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也知道皇家的规矩,我既然嫁了他,便得做好八福晋,可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我真的做不对,所以我只能离开。” 黛玉想了一阵子,轻声说道:“达兰姐姐,你若只是想去关外散心,我自然能法子帮你,可我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你今后怎么办?要不听听四嫂的意思?” 达兰轻轻摇头道:“算了,雍郡王府的事情就已经够四嫂忙了,就别让她为我操心了吧。” 达兰刚说完,便听雪羚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回公主,四福晋到访。” 达兰眉头轻皱道:“玉儿,你也请了四嫂?” 黛玉摇头道:“我没有。达兰姐姐,你先坐一下,我出去迎四嫂。” 达兰轻叹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出去,若我猜的没错,她是为我来的。”黛玉点点头,亲自替达兰重匀了脂粉,然后才急急迎了出去。身着淡紫色缠枝牡丹宫缎旗装的瑾瑜匆匆走来,她一看到黛玉和达兰,便加快了脚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达兰面前,一把抓住达兰的手气道:“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难道成了亲,我们就不是好姐妹了?” 黛玉忙打岔笑道:“四嫂好威风呀,八嫂,咱们可惹不起她,怪不得你要躲着呢。” 瑾瑜被黛玉说的扑哧一笑,伸手点了黛玉的额头一下,轻嗔道:“你这油嘴滑舌的丫头,回头我再和你算帐。今儿我闲得很,可打算在你们林府用了晚饭才回家。达兰,我们到里面去,我有好些话要和你说。”说完,瑾瑜便如一阵风似的将达兰黛玉拉着向屋子里走去。 黛玉心中暗自称奇,原本没大婚之前,瑾瑜性子内敛一些,风风火火的那个是达兰,可是大婚之后,这两人竟似调了个性子。 来到屋子里坐定,丫环们上了茶水点心,便知趣的退下,屋子里只剩下瑾瑜达兰和黛玉三人。 瑾瑜紧紧抓着达兰的手恳切的说道:“达兰,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四嫂,而你的瑾瑜姐姐,你也不是八福晋,是我的达兰好妹妹。” 只此一句,达兰的泪水便涌了出来,她伏到瑾瑜身上哭道:“瑾瑜姐姐,我心里好苦……” 瑾瑜拍着达兰的背低低道:“好妹妹,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我今天就是来听你说话的,你想说什么都行。” 达兰放声大哭,将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黛玉在一旁默默的给达兰递着帕子,达兰直哭了两刻钟,才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和鼻头全都红红的,看着很是可怜。瑾瑜轻拍着达兰的背说道:“达兰,心里畅亮些了?” 达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黛玉轻呼一声说道:“达兰姐姐,真没想到你比我还能哭呢。”达兰看着瑾瑜那被自己哭湿的外衣,越发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说道:“瑾瑜姐姐,你换件衣服吧。” 瑾瑜不在意的说道:“我的衣服不要紧,达兰,你想和姐姐说说么?”达兰看着瑾瑜那双真诚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轻声将自己嫁入八贝勒府后的生活细细说了一遍。这一说,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而黛玉和瑾瑜的脸色都变了。 黛玉气道:“达兰姐姐,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和我一起出关。” 瑾瑜眉头皱起,轻声道:“达兰,八弟这么对你,你心里对他还有情意么?” 达兰苦笑道:“有情又如何?我的心,我的情义在他的眼中,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与其捧着让他践踏,我还不如自己好好守着。玉儿有一句话说的对极了,人不可无傲骨,我郭络罗达兰岂能做那摇尾乞怜之事。” 瑾瑜点点头道:“那么你确定不再给八弟机会了?” 达兰紧咬下唇,重重点头,可她的眼中,却有泪光闪动,闻君有两意,故来相绝决,做出这样的决定,很艰难。 瑾瑜轻叹一声,低低道:“好,你想做什么,姐姐都支持你。” 达兰握着瑾瑜和黛玉的手,想说些什么,可是话未出口,泪珠儿却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下来,黛玉和瑾瑜两人一齐搂着达兰,齐声说道:“别哭,你还有我们。” 达兰点点头道:“是的,我还有瑾瑜姐姐黛玉妹妹,郭络罗达兰三生有幸。” 黛玉拉着瑾瑜和达兰坐下来,轻声说道:“达兰姐姐,我会想办法让你和我一起出关,不过你和八哥的关系,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暂时还是要这么维持着。”瑾瑜听了轻轻点头,黛玉的这样的说法很是稳妥,毕竟事关皇家脸面,一定要慎之又慎的。 达兰点头道:“我明白,我现在只是想离开八贝勒府,一个人过一阵子,至少以后怎么样,我还要仔细想清楚才会做决定。” 黛玉轻松的笑道:“这样啊,那就容易多了,这事儿保在我的身上。达兰姐姐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兰禩冷战(上) 黛玉说做就做,她送走了瑾瑜和达兰,便立刻进宫去见太皇太后,也不知道她和太皇太后都说了些什么,太皇太后居然将康熙叫到慈和宫,要他下旨命八福晋陪同固伦公主出关散心。康熙不由皱眉问道:“玉儿,你想做什么,你八哥八嫂刚成亲还不到三个月。” 黛玉只撒娇道:“皇阿玛,你只疼八哥八嫂,就不疼玉儿么?玉儿可是为我们大清千秋万代打基业呢。” 康熙摇头失笑,黛玉这般撒娇可是头一回,他知道黛玉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种看着很不合理的要求,想来必有缘故,再联想到自从大婚之后,八儿媳妇的气色一直不好,原本是个健康开朗的姑娘,这一成了亲竟成了美人灯,可见这孩子在八贝勒府过的不开心,小夫妻们相处的有些个别扭,若是分开一阵子,说不定还能有意料不到的效果,再者,老八家的和玉儿一向要好,说不得这是老八家的求着玉儿帮忙,嗯,先问一问。 “玉儿,你八嫂可愿意?”康熙笑着问道。 黛玉笑着回答道:“八嫂一向疼玉儿,怎么会不愿意。” 康熙点点头道:“也好,那便让老八家的陪着玉儿到关外去。” 旨意很快下到八贝勒府,胤禩达兰接了旨,胤禩错愕的看着达兰,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达兰脸上没有笑容,只将圣旨从胤禩的手中抽走,淡淡说道:“这是皇阿玛的旨意,为人媳妇,对上要侍奉公婆,对下要爱护小姑,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胤禩对达兰对他的态度有些不习惯,自来,达兰都是围着他转,一心讨他的欢喜,当达兰冷不丁淡了下来,胤禩便有些个不适应了。胤禩皱着眉头说道:“皇阿玛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我要进宫去问问。” 达兰没说什么,自从胤禩那日在她的婚床上将她的丫头柳环压在身下之下,达兰就对胤禩死心了。柳环是达兰最忠心的一个丫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也下了定,就等着忙过这一阵子就成亲的,所以柳环绝不会去勾引胤禩,而且,在事后,胤禩却象个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提给柳环名份,那怕只是一个格格的名份,达兰也会觉得胤禩敢做敢当,是个有担当的。柳环失身,悲痛欲绝,偷偷躲在屋子里上吊,却被达兰救了下来。柳环是个有气性的,她宁不也不愿意做胤禩的小妾,并且她怕自己有孩子,苦求达兰给她喝下避子汤。 经过柳环之事,达兰再没有让胤禩碰过自己,每每胤禩一进房,达兰便说身上不方便,将他推出门外。胤禩也再没机会沾染达兰带过来的丫头,至于原本八贝勒府的人,达兰则是问也不问一句了。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诸般的不如意,还是让达兰憔悴许多。 胤禩没等到达兰说话,便气哼哼的走了。入宫见驾,康熙正在恼着八阿哥,一听说八阿哥求见,便虎着脸说道:“朕不见,叫他滚回去,好好反省。” 李德全低头快步走出去,对胤禩说道:“八贝勒爷,皇上心情不好,这会子不想见您,皇上让您好好反省,您请回吧。” 胤禩心里咯噔一下,忙将一张银票塞到李德全的手中,陪笑说道:“李谙达,皇阿玛为什么心情不好?” 李德全摇摇头道:“老奴不知。”说完便要将银票还给胤禩,胤禩忙伸手拦住李德全笑道:“李谙达,您这是瞧不上胤禩?” 李德达只得将银票收了,淡笑躬身道:“谢八贝勒爷赏赐。” 胤禩压低声音道:“李谙达,还望多多指点。” 李德全叹口气道:“到了年根底儿,皇上虽然已经封笔,可是事情却繁乱无序,皇上这是忙的。八贝勒,您还是先回府,等过了这阵子,皇上的心情兴许就会好起来。” 胤禩心知这不是真实情况,却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脸上却笑的越发谦恭,辞了李德全出宫而去。 李德全回到屋中,将银票放到康熙面前的桌上,老老实实的说道:“万岁爷,这是八贝勒爷给的银票。” 康熙低头一看,冷冷道: 第 186 部分 “老八好大的手笔。”李德全偷眼一瞧,见那银票的面额竟然是五百两,不由也吓了一跳,内务府一年也只拔给八贝勒府一万两银子,八贝勒一出手就是五百两,手笔着实不小。 “既是给你的你便拿着,命人查查老八的财源,他这几个月手里散漫的紧。”康熙沉沉吩咐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内书房。李德全看着那张五百两的银票,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这八阿到底是怎么了? 八阿哥出宫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城西大街的翰香斋。掌柜的一见到胤禩,便笑着将胤禩迎到楼上的一间临窗的房间里,又上了一壶上好的大红袍,胤禩一杯茶未品完,卫若兰走了进来,他向胤禩打千儿笑道:“若兰见过贝勒爷。” 胤禩一把拦住卫若兰,笑着说道:“都说了好多次,表哥不要这样见外,我们是自家兄弟,不讲这些个虚礼。” 卫若兰行了礼站起来笑道:“家父再三说过礼不可废,日后贝勒爷坐上那个位子,我们还要三叩九拜呢。” 卫若兰的话说得胤禩心里暖洋洋的,他笑着问道:“表哥,你在关外可有人手?” 卫若兰笑道:“人手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贝勒爷要用哪方面的人手?” 胤禩沉声说道:“过了年,固伦公主和你表弟妹就要出关,我要你派人盯住她们,若是有可能……杀了郭络罗达兰,掳走固伦公主,但不可伤她一丝一毫,只将她禁锢起来,只等时机到了,她能派上大用场。” 卫若兰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虽不好办,但是贝勒爷既然发了话,我们就一定想方设法办到。” 胤禩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狂乱之色,卫若兰立刻倒了一杯茶送到胤禩的手中,胤禩一仰头将茶水喝尽,眼中的狂乱方才褪去。卫若兰笑道:“贝勒爷放心,那固伦公主一定会是贝勒爷的人。”说完,他又倒了一杯茶让胤禩喝下。胤禩不疑有他,喝完之后说道:“想不到表哥这里的茶竟比贡茶还好,自从喝了这大红袍,再喝贡茶,便觉得索然无味。” 卫若兰笑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贡茶其实并不是顶好的,贝勒爷您想,若是将极品茶贡上,遇到那歉收之年,备不齐贡品,那些官员岂不是要掉脑袋,所以,这极品的大红袍,只有民间才有,贝勒爷既然喜欢这茶,我们便每年派人去武夷采办是了。” 胤禩点头微笑,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金钱是个好东西,没了这玩意儿,便是皇家阿哥,也别想过的舒适自在。 卫若兰去柜子里取出两筒极品大红袍,对胤禩笑道:“贝勒爷,这是今年最好的大红袍,全在这里了,您拿回去慢慢喝,差不多也能喝到明年新茶下来了。若兰多嘴说一句,这茶虽好,却也不能喝的太多,喝多了也伤身子。” 胤禩笑着点点头道:“这个我明白。”他和卫若兰又聊了会儿,方才辞别离去。卫若兰目送胤禩离开,他的眼神微暗,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胤禩回到家,先去书房将茶叶收好,便去了达兰的房中,一进房间,胤禩不由的一愣,原本在房里伺候的丫环们一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些嬷嬷而达兰则卧在床上,盖着一床杏红绫子被,她双眼微合,听到胤禩进来的动静,也没有抬眼看一看。 胤禩皱眉问道:“福晋怎么了?伺候福晋的丫环们都到哪里去了?” 一个老嬷嬷上前行礼,低声回道:“回贝勒爷,刚才银环惹福晋生气,福晋一气之下将她们都赶回安亲王府了,只让老奴们侍候,福晋刚刚直说头疼,不好容易才睡下了。” 胤禩点点头,坐在达兰的床边,低声唤道:“达兰……” 达兰连眼皮都不动一下,胤禩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福晋这里有我照顾着。” 那个老嬷嬷却站着没动,低声说道:“回贝勒爷,奴婢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伺候八福晋的。” 胤禩心里一惊,抬头看向那个老嬷嬷,才发现她原来是在慈和宫当差的崔嬷嬷,胤禩忙起身笑道:“原来是崔嬷嬷,刚才我只惦记着八福晋,倒没有注意,慢待嬷嬷了。” 崔嬷嬷笑道:“贝勒爷言重了,奴婢不敢当。” 胤禩只得收了心思,叮嘱几句便在崔嬷嬷的暗示下离开了达兰的屋子。他一走,达兰便睁开眼睛,向崔嬷嬷低声道:“谢谢嬷嬷。” 崔嬷嬷怜惜的抚着达兰的头发,摇头轻叹道:“福晋这是何苦?” 达兰勉强牵动唇角,微微苦笑道:“嬷嬷,若一直这么下去,我才真的苦。”崔嬷嬷轻叹道:“太皇太后既然命奴婢来伺候福晋,奴婢便听福晋的吩咐,福晋不要同奴婢客气了。”达兰无言,轻轻点了点头。 兰禩冷战(下) 一直到过年,胤禩都被达兰拒之门外,胤禩心中又气又恨,可是达兰屋子里有太皇太后赐下的老嬷嬷,胤禩也不能做什么。如是过了几日,胤禩气急,进宫找到他的额娘,已经晋为妃子的良妃卫氏。 良妃见胤禩的脸色不好,便屏退下人,温柔的笑着问道:“胤禩,今儿怎么有时间来看额娘?你媳妇怎么没一起来,上回在慈和宫见到她,她的气色不太好,这阵子可好些了?” 胤禩重重的哼了一声,气恼的说道:“她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如今她仗着有太后赐的嬷嬷,我连屋子都不能进了。” 良妃一双柳眉蹙了起来,面带轻愁的说道:“怎么会这样?胤禩,你们才刚成亲,怎么就闹别扭了,达兰是个性子直爽,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有什么说开了就是,你知道你皇阿玛最看重子嗣,你们和四阿哥一起成婚,达兰若是在四福晋前面有孕,你在你皇阿玛心里的份量也会重些。”自从良妃得了晋封,皇上这阵子也常招她侍寝,良妃的心思也活泛了。 胤禩气道:“我都一个多月没沾她的身子,怎么有身孕?” 良妃惊道:“怎么会这样?胤禩,你和你媳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快细细告诉额娘,额娘替你想办法。” 胤禩看着良妃那急切的目光,心中有些感动,到底是自己的亲额娘,总是为自己着想的。他便将自从成婚之后和达兰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胤禩也没有瞒着良妃,直接说了自己收了达兰的丫头,可是达兰却没有给那丫头名份,还将她送回安亲王府,从那以后,达兰便再也不让自己碰她。 良妃听了连连摇头道:“胤禩,你好糊涂!刚成亲一个多月,你就这样给达兰没脸,达兰原就是个气性大的,你这样岂不是让她活打了她的脸,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就算你要收房,也别在你们新房当中,胤禩,你不懂,成亲的新房,对女人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休说是达兰,就算换了别的女人,也受不了。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从前你不会这样行事的。” 胤禩皱眉道:“有什么不行,她的陪嫁丫头,原就是给我准备的。” 良妃气的直摇头,头上的三串淡粉米珠流苏不停的颤动,这三串米珠流苏可是她身份的象征,在宫中苦熬了十几年,她才戴上这只有妃以上份位才能戴的米珠流苏。良妃伸手仔细的拢着流苏,看着胤禩说道:“那是她的陪嫁丫头,她给你,你才能收,不给,你就不能碰的。你怎么就不想想达兰身后还有安亲王府,还有固伦公主,这两支力量,哪一支你能开罪的起?胤禩,你若是愿意一辈子这样,额娘什么都不会再说,一切由着你,你毕竟是皇子阿哥,反正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可是你若有心,就一定要和达兰处好,拢络住安亲王府,最好通过达兰,让固伦公主也支持你。只有这样,你才有一拼之力。” 胤禩惊讶的看着他的母亲,几乎不敢相信这种话会出自他的母亲之口。良妃轻轻理了理流苏,在胤禩对面坐了下来,轻声说道:“胤禩,额娘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你想要的,额娘不惜一切也要想办法给你。在这深宫之中,若不想被别人踩,就得先一步踩在的头顶上。” 胤禩微微一楞,他没想到,有变化的不只他一个,还有他的额娘。他这时才仔细的打量起良妃,良妃身着枚红闪缎旗装,上面绣的是他的皇阿玛最喜欢的铁枝白梅,原本就艳冠后宫的脸上,浓淡适宜的妆点着浅枚红的胭脂,两弯柳眉如远山凝翠,一双杏眼水波潋滟,皮肤娇嫩的如同刚剥了皮儿的新鲜荔枝,头上戴着缠丝扭金凤头步摇,两挂淡粉流苏米珠垂至耳旁,这样娇美妩媚的额娘,胤禩还是第一回见到。 看到胤禩那略带惊讶的目光,良妃淡淡笑道:“你皇阿玛喜欢。” 胤禩轻轻点头,的确,在这深宫这中,有了他皇阿玛的宠爱,才能有好日子过。额娘总算是明白了。 良妃又说道:“胤禩,皇上下旨让你媳妇陪着固伦公主去关外,这是好事,你别恼,你想想,老四家的和公主也要好,皇上怎么就没派她去?可见你皇阿玛心里还是想着你的,好好和你媳妇缓和关系,她出了关,你还能常常去看她,同时……” 胤禩不笨,立刻明白了良妃的意思,便点头道:“儿子明白了,谢额娘教诲。” 良妃淡笑道:“后儿有宫宴,你媳妇一定要进宫的,崔嬷嬷也不能无时不刻的跟着,这样,你们早些进宫,到我这里来,我和你媳妇好好说说,夫妻两个总是僵着也不象个样子。她出关之前,你多和她在一起,能让她有了身子便再好不过了。” 胤禩自然一一答应下来,良妃便又命人取来些上好的人参灵芝燕窝,让胤禩带回去给达兰补身子。胤禩待要推辞,良妃却隐带一丝得意的说道:“这些都是你皇阿玛赏的,额娘也用不了,拿回去给你媳妇,也是你皇阿玛和额娘的意思。” 胤禩这才将东西收了起来,经过良妃说了这么一回,胤禩心里舒服了许多,一扫方才进宫之进的郁郁之色,脚步轻快的出宫回府,去修复和达兰之间的关系了。 达兰只是称病,并不理会胤禩,胤禩却也没有再生气,只是说后儿有宫宴,要达兰和他早些入宫,好给额娘请安。达兰听了淡淡点头道:“我知道了,爷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便请去休息吧,妾身身上不自在,不能伺候。” 胤禩脸上的笑容微僵,干干的点头道:“好,我不吵你,你好好歇着。”胤禩还没走远,便听到达兰淡淡说道:“把爷刚才拿的东西收起来,我不耐烦吃这些。”胤禩脚步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随既便去了书房。路上,他觉得心里极烦燥,有种无名邪火在胸中翻腾,就想抓个女人来泄火,可是想着他额娘的告诫,胤禩快步跑到书房,将卫若兰送的大红袍翻出来沏上,连灌了几杯之后,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只胡乱在书房里歇了,接下来的几日,他倒没有将哪个头面整齐的丫头拉上床。 宫宴这日,达兰梳妆打扮完了,同胤禩一起进宫,胤禩想要和达兰同乘一车,达兰却淡淡道:“今儿不坐车,备轿子吧。”胤禩自然不能和达兰挤在一乘女轿当中,只是上了马,护着轿子往宫里行走。 在宫门口胤禩遇上雍郡王的绿呢大轿,他下马来到轿前打招呼,胤禛挑起轿帘,淡淡点头道:“八弟……”紧挨着胤禛坐着的瑾瑜也向胤禩点点头,淡笑说道:“有日子没见八弟和八弟妹了,你们可还好?” 胤禩见胤禛夫妻共乘一轿,心里便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不禁扭头看了看达兰的轿子。胤禛下轿,回身伸手扶瑾瑜下轿,瑾瑜脸上泛红,轻嗔道:“四哥,我自己能行。” 胤禛眼含温柔的看着瑾瑜,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我愿意。”这两口子,竟然当着胤禩的面调起情来,这让胤禩的脸不免沉了几分,这算什么,故意在他面前表现他们夫妻的恩爱么? 达兰也下轿走了过来,她微微躬身道:“见过四哥四嫂。” 胤禩正要扶达兰,可瑾瑜却抢先一步拉着达兰的手,亲热的说道:“八弟妹,我们有日子没见了,今儿可要好好说说话儿。”达兰含笑道:“全凭四嫂吩咐。”她和瑾瑜拉着手,显得无比亲近。瑾瑜回头笑道:“四哥,你和八弟一起走吧,我要和八弟妹说话儿。” 胤禛眼带一抹宠溺,轻轻摇头笑道:“你自己当心些,别走的太快。” 瑾瑜脸上浮起一抹羞红,轻嗔道:“知道啦,我和八弟妹去给老祖宗请安。” 胤禩看着眼前三人的互动,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他不悦的说道:“四嫂,这怕是不妥,我们还要去给额娘请安。” 瑾瑜眉梢一挑,看着胤禩说道:“难道良妃娘娘会不去给老祖宗请安么?”胤禩一滞,瑾瑜已经拉着达兰走了。他便是再想说什么也没了机会。 胤禛淡淡道:“八弟,别管她们了,女人们凑到一处,总是有话说的,我们走吧。” 胤禩看着胤禛,他发现自从大婚之后,胤禛变了,他周身的冷冽渐渐变淡,眼中的笑意一天比一天多,再想想自己,眼中心里却是一天比一天冰冷,一股无名恨意涌上心头,胤禩忽然想将胤禛眼中的笑意狠狠的抹去,他不愿胤禛有这样的快乐。 说话间胤禟陪着黛玉也到了宫门口,胤禟无比纯熟的扶黛玉下车,害得雪雁霜华两个无比郁闷,两人心中暗道:“抢丫头小厮的工作难道是爱新觉罗家的传统,万岁爷如此,九阿哥也如此!” 黛玉向胤禟甜甜笑着,眼光与胤禟的相交会,相知相契尽在眼波纠缠之间。胤禟开心的一笑,笑容足以倾国倾城,他拉着黛玉的手道:“玉儿,四哥八哥在前面,我们去打个招呼。” 黛玉点点头道:“好,九哥,我们过去吧。”黛玉柔顺的任胤禟替自己整好雪狐斗篷,拉着自己的手快步走到胤禛胤禩的面前,胤禛对黛玉有种超乎男女之情的欣赏,在他心里,不止是把黛玉当成妹妹,还把她当成红颜知已,他看到黛玉便笑着说道:“玉儿妹妹,回头四哥有点事情要和你说,散了宫宴到我府上来一趟好不好?” 黛玉笑着应道:“好啊。”胤禟忙笑道:“四哥,我也要去?”胤禛扫了胤 第 187 部分 禟一眼,淡淡说道:“你的确有日子没来我府上的厨房了。”胤禟白净的脸皮微微泛红,微有些懊恼的叫道:“四哥……” 胤禩看着那种和谐的气氛,心却无名来火,只沉声说道:“都是一般的兄弟姐妹,玉儿妹妹如何只与四哥亲近?” 黛玉眉头微挑,却看向胤禟笑道:“九哥,八哥说的对么?” 胤禟极为了解黛玉,他知道黛玉想让他说什么,便笑着说道:“怎么会呢,十弟十三弟十四弟,如今可都成了玉儿妹姝的小尾巴,休说是四哥,就连我都没有他们几个见到玉儿的时候多。八哥这话可说偏了。” 胤禩看着黛玉笑靥如花,看向胤禟的眼波软如春水,心中的妒恨竟有些压不住了,就在这时,胤俄打一旁斜刺里冲出来,大叫道:“玉儿妹妹,你快来,我照你说的做出来会跳舞的八音盒了,你快来看看。” 大家的目光被胤俄吸引过去,只见他捧着一只沉香木的小长方盒子,献宝似的送到黛玉面前。胤禟无奈的笑道:“十弟,你不是让我们一拔人在宫门口欣赏你的杰作吧?” 胤禛变淡笑说道:“进宫再看吧。” 胤俄笑呵呵的来到黛玉的左边,兴高采烈的说着一些奇怪的词语,那些个名称除了黛玉,再没别人能听懂,黛玉边听着边不时和胤俄讨论几句,而一直牵着黛玉手的胤禟脸上却没有一丝吃醋妒嫉的神色,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进宫后大家去了慈和宫,先给太皇太后请了安,此时诸妃皆在慈和宫,诸位阿哥又上前问了安,因黛玉身份在诸妃之上,便不必行礼,只坐在太皇太后身边,陪太皇太后说话儿。 太皇太后见黛玉虽然在陪着自己说话,可是眼波总时不时的飞向瑾瑜和达兰那边,便笑着说道:“自打老四老八成了亲,你们小姐妹之间走动的倒少了,今儿很不用陪着我,只管去说你们的悄悄话儿。” 黛玉起身应道:“谢老祖宗。”说完便走到瑾瑜和达兰的身边,拉着达兰的手浅笑着问道:“八嫂,你身子可好些了?” 达兰微微点头,轻声道:“也就那么回事,没有变好,可也没有变坏。” 瑾瑜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酸楚,原来那个大说大笑,爽朗活泼的达兰到哪里去了?希望此次出关,能让那个达兰重新回来。 黛玉拉着达兰的手,刚要开口,却听瑾瑜淡笑着说道:“给良妃娘娘请安。” 黛玉便没再说下去,转身看向良妃,这阵子黛玉进宫的次数不多,见到良妃的时候更少,黛玉发现良妃身上有了些变化,原本的良贵嫔,温婉中透着一股子怯怯的小家子气,可现在的良妃,竟然隐隐透出一份贵气和一种说不明白的威势。良妃走到近前,达兰口称额娘甩帕行礼,良妃却一把拉住达兰的心,心疼的说道:“兰儿,你瘦多了,怎么额娘给你补品你竟没吃么?别舍不得,额娘这里还有,吃完了再给你送去。” 达兰淡淡笑道:“额娘的关爱媳妇心领了,只是媳妇正吃着孙太医的药,并不敢乱吃补品,免得冲了药性,倒是额娘该好好补补才是,媳妇没有在身边伺候额娘,已经是罪过了,怎么还敢要额娘的东西。” 达兰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却不是她的本性,黛玉心中暗自叹息,她真想看到性子慢慢变得扭曲的达兰,所以达兰一定要离开八贝勒府那个压抑的环境。瑾瑜和黛玉有同样的想法,她看向黛玉,轻轻点了点头。 良妃笑道:“都是额娘想的不周全,等你身子好了再吃罢,兰儿,前儿额娘得了几个不错的首饰,回头你到额娘宫里来挑几样。” 达兰含笑应了,却没有再说什么,良妃心里一滞,便又笑着说道:“你们小姐妹们说话,我便不在这里讨嫌了。兰儿,别忘记出宫前过来一趟。”说完,良妃便柳腰轻摆的走开了。 黛玉心中起疑,挽上达兰的手臂,低低道:“姐姐回头小心些。” 达兰轻轻点头,却想不出良妃娘娘有什么可算计她的,因此也没有很往心里去,她如何能知道,现在的良妃娘娘,已经不是先前的良贵嫔了。 宫宴之上,四福晋瑾瑜忽然莫名的呕吐起来,坐在对面的胤禛腾的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奔到瑾瑜身边,一手轻拍着瑾瑜的背,一面沉声说道:“快把鱼拿走。” 太皇太后先是一怔,继而大喜道:“快把席上的腥膻之物全都撤下,苏麻,让御膳房熬些小米粥送上来。” 康熙比太皇太后慢了一拍,可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惊喜的叫道:“老四,你媳妇有喜了?” 胤禛见瑾瑜略好了些,才微红着脸的点头道:“回皇阿玛,应该是有了。” 康熙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话儿,玉儿,快给你四嫂诊个脉。”黛玉就坐在瑾瑜的上首,她的手一按到瑾瑜的脉上,便觉得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正是有孕之脉。黛玉立刻起身向康熙笑道:“恭喜老祖宗,恭喜皇阿玛,四嫂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再有八个月,皇家又要添一位小阿哥。” 康熙喜的眉毛都飞了起来,这可是他和小蝶的孙儿,胤禛欣喜的看向瑾瑜,大阿哥,太子他们都笑着恭喜胤禛,胤禛平日里没什么笑容的脸上已经笑开了,瑾瑜不好意思的轻扯着胤禛的衣襟,低低道:“四哥,别这么笑。”原来胤禛的嘴巴已经要裂到耳朵根儿了。 大家都替胤禛高兴,唯独胤禩高兴不起来,他们是同一天成的亲,而自己的福晋,胤禩看向达兰,可是达兰却不看他,只看着瑾瑜,眼中有温暖的笑意,曾经,这种笑意只属于胤禩一个人,可是他却没有珍惜,错失了已经到手的幸福。 良妃心里也不高兴,她看向达兰的眼神里不由含了一丝怨意,若是达兰和她的儿子好好的,说不定这会子也有了身孕,到时候是谁先生下阿哥,还说不定呢,那四阿哥生母养母都没了,要做手脚还不容易么。 黛玉乖觉,便对太皇太后和康熙笑道:“老祖宗,皇阿玛,让玉儿和八嫂陪着四嫂去休息吧。” 康熙自是应允了,大手一挥的说道:“老大家的,你也一起去陪着老四媳妇,多照顾着些。” 大福晋笑起行了礼,走到瑾瑜身边温柔的笑道:“四弟妹,你走路可要慢着些。” 黛玉瑾瑜达兰大福晋离席而去,太皇太后和康熙也没什么心思举行宫宴了,便很快结束了这场宴会。康熙不方便进屋子,便在外面坐着,太皇太后进屋,细细问了一回,将瑾瑜问得面红耳赤,只低着头害羞。太皇太后也知道她毕竟初嫁过来,还有些儿抹不开,便也不再问了。只叮嘱瑾瑜好好歇着。 在外间,阿哥们陪着康熙,又向胤禛道了一回喜,胤禩上前道过喜,状似无意的笑道:“四哥真有福气,四嫂这么快有了身子,看来我们这年可得多喝几回四哥府上的喜酒了。” 胤禛眉头微收,胤禩话中之意他如何不明白,只不过他现在和瑾瑜正如胶似漆,瑾瑜又刚刚有了身孕,胤禛不想伤了瑾瑜的心,便淡淡笑道:“还早呢,八弟要吃喜酒,总要等孩子出生了才行。” 胤礽笑道:“八弟,如今四弟妹已经有了喜,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加加油,今年便能多添几个小阿哥小格格,皇阿玛到时候可就抱不过来了。” 康熙呵呵笑道:“朕抱得过来,越多越好,人丁兴旺才是福气。胤礽,打量朕不知道你的小心眼儿,朕不过是将弘皙净初带在身边几日,你就舍不得了?”弘皙净初这两只长开了的小包子,正是白白嫩嫩最可爱的时候,康熙瞧着爱的不行,便强行将两个孩子养在南书房的东里间儿,胤礽每天要见儿子女儿,便得到南书房报到,因此没少被他那越来越有无赖迹象的皇阿玛抓差。如今朝上的折子十有八九都是他和四阿哥胤禛批的,他那英明睿智的皇阿玛却只在东里间和两个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 胤禛想起他皇阿玛的不良记录,心中警觉顿生,暗自思量着得想个什么法子,好将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那南书房有什么好的,又小又闷,哪有雍郡王府的花园子好玩儿。 胤禩听了胤礽的话,虽然不敢在明面儿上说什么,可脸色却沉了下来,偏在此时,胤俄还非常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句:“八嫂就要出关了,还怎么生孩子?” “唰唰唰”三道凌厉的眼刀射向胤俄,胤俄这个倒霉孩子再迟钝,也能觉出不对劲儿,忙缩了缩脖子,想往胤禟身后躲。可康熙却淡淡的说道:“老十,听说你做出会跳舞的八音盒,正好拿来给朕,弘皙才拆了朕的自行钟,正没东西可玩。” 胤俄听了这话,苦哈哈的看着康熙,哀求道:“皇阿玛,换个别的给弘皙玩成么?” 康熙眼一横道:“没出息的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八音盒你都舍不得,枉费弘皙天天叫十叔。”胤俄心中默默流泪,自怜自伤的独白道:“皇阿玛,弘皙那是惦记着我做的东西好不好?”原来弘皙是个破坏性极强的小家伙,所过之后,但凡是有机械装备的东西,就别想剩下个囫囵的,这小家伙还不到一岁,就表现出疯狂的破坏性,破坏的胤俄天天欲哭无泪,恨不得把弘皙那个小魔头塞回太子妃的肚子里。 康熙和胤俄这么一打岔儿,倒也冲淡了刚才那种尴尬的气氛,大家又说笑起来。胤禩心里总不甘心,想给胤禛添些堵,便笑着说道:“四嫂有了身子,依着规矩该给四哥娶小四嫂,不知这喜酒兄弟们几时能喝到?”胤禩这话从大面儿上也挑不出什么错,这原就是皇家的规矩,可是自从黛玉这只小蝴蝶扇动了翅膀,好些东西便不一样了。 胤禛神色虔诚的说道:“八弟,你四嫂有了身孕,我决定从今日起开始斋戒,为你四嫂和她腹中的孩儿祈福,一直到她平安生下孩子,所以,你喝不到什么小四嫂的喜酒。” 胤禛此言一出,连康熙都愣住了,举头三尺有神灵,胤禛斩钉截铁的说出此语,谁都不好劝。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着瑾瑜,有人高兴有人羡慕还有人自伤,黛玉既又瑾瑜高兴,又担心达兰难过,她悄悄走到达兰身边,握着达兰的手,静静向达兰传递着自己的关心。达兰向黛玉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走到瑾瑜身边笑着说道:“四嫂是最有福气的人,我呀,得和四嫂多在一起待会儿,好好沾沾四嫂的喜气。” 瑾瑜拉着达兰的手,温柔的眼光里透着淡淡的担心,这时良妃走过来说道:“兰儿,你是个莽撞性子,四福晋有了身子,你可要仔细些。” 达兰站起来应了一声,太皇太后有些个不乐意了,便淡淡说道:“她们出阁之前是好姐妹,又做了妯娌,自当比别人亲近才是,何况老四家的又不是纸糊的,拉拉手还能拉出什么事来,良妃,你也太过小心了,没得拘着她们。” 良妃赶紧应声称是,垂眸做出谦恭的样子,安分的退到一旁,再不多说一句。太皇太后笑道:“大家别都围在这里,没得让孩子们不自在。”太皇太后一声令下,来凑趣的众妃嫔都随着太皇太后走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小一辈围着瑾瑜说笑。 良妃有意落在后面,回身对达兰笑道:“兰儿,到我宫里来一趟。”达兰只得应了,向瑾瑜说道:“四嫂,回去后我再去王府看你。”说完便跟着良妃走了出去。 胤禛见太皇太后走了出来,便上前说道:“回老祖宗,皇阿玛,儿臣想带媳妇回府。”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也好,宫里人来人往的,总不安宁。”胤禛便让丫环扶了瑾瑜出来,也不顾什么礼教规矩,只亲自揽着瑾瑜的腰,扶着她的手,若非瑾瑜的强烈反对,胤禛都想抱着瑾瑜上轿,连一步路也不让她自己走。 因被康熙留下还有话吩咐,便没有和胤禛瑾瑜一起走,看着胤禛瑾瑜走远了的背影,黛玉不禁幽幽轻叹了一声,胤禟如影随形,立刻站到黛玉身旁轻声道:“玉儿,我对你,会比四哥对四嫂更好。” 黛玉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会儿,然后侧着头看向胤禟,挑眉笑道:“等你有资格再说这话啦。”胤禟被黛玉气得直磨牙,可黛玉却一溜烟儿的跑开了,胤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拔足追了上去,他跃到黛玉前头拉住黛玉,轻声说道:“这大冷天的,别跑,回头闪了风,又该不舒服了。”说完便替黛玉拢了拢披风,拉着黛玉的手往东暖阁去了。 就在黛玉到了东暖阁的时候,良妃也带着达兰到了她的永和宫,自从她晋了妃位,便被赐居永和宫,搬过来已经有些日子了。 良妃将达兰带到后面的寝殿,让侍女们退下,偌大的寝殿只有她们婆媳二人,良妃拉着达兰的手轻声说道:“兰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是胤禩不好,额娘已经责罚他了。” 达兰有些个不自在,除过每次例行的进宫请安,达兰几乎没和良妃有过什么接触,良妃生得很美,看上去很温柔,可是达兰就是没法子让自己喜欢良妃,总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些什么。 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达兰垂眸低声道:“额娘言重了,爷对媳妇很好,只是媳妇身子不好,让额娘和爷担心了。” 良妃轻叹一声,达兰眼底的疏离和防备她怎么能看不出来,可是安亲王府是胤禩一定要争取的助力,所以,她还要拢络好达兰。因此良妃笑道:“兰儿,我们娘儿两个接触的不多,你不太了解额娘,额娘也没别的心愿,只想着你和老八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小两口儿和和睦睦的,早日生下嫡子,也好延续香火后代。” 达兰没有说话,身子却不由的轻轻缩了一下,自从胤禩在她的婚床上强要了柳环,达兰便本能的排斥胤禩,这是怎么一回事达兰自己也不清楚,所谓鱼水之欢,达兰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尝到,大婚的第二天,她才和胤禩同房,那一夜,胤禩给她的只有撕裂的痛苦,没有一丝的欢娱。 良妃眉头微皱,看来这个儿媳妇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听话的,到底要不要给她下药呢?这里到底是宫中…… 就在良妃思考的时候,胤 第 188 部分 禩找了过来,他进了寝殿后便直直的盯着达兰,达兰心里一惊,立刻站起来看着胤禩,戒备的神色极为明显。 胤禩心里一冷,他立刻大声说道:“额娘,你出去,我有话和达兰说。” 良妃什么话都没说,站起来便走了出去。并且反手将门带上,寝殿里只有胤禩和达兰两个人,有什么话尽可以敞开了说。 胤禩上前几步,一把钳住达兰的手低吼道:“达兰,你闹什么别扭?” 达兰狠狠甩开胤禩,冷声道:“请爷示下,我到底闹了什么别扭?” 胤禩眼中泛红,咬牙道:“你是爷的福晋,竟然不伺候爷!” 达兰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生气的说道:“我身子不好,自不能过了病气给你,我又有什么错?” 胤禩欺身上来,一手扣着达兰的腰,一手按着达兰的头,便要强吻达兰,达兰此时极为抗拒胤禩,拼命的拧过头不让胤禩吻到。胤禩眼中的红色越见浓重,他扯住达兰的发髻往后拉,狠狠的抽了达兰一记耳光,然后将达兰往桌子上一甩,整个人便压了上去…… 达兰这阵子身体虚了很多,她根本无力和胤禩对抗,而且胤禩又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达兰的反抗渐渐无力晕了过去…… 却猛的被一阵尖锐的剧痛痛醒,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双腿曲,猛然发力狠狠的一蹬,胤禩不防,生被蹬出四五步远,达兰从桌上翻滚下来,一把抓住落在地上的发簪抵住咽喉尖叫道:“别过来……” 胤禩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满心欲念化为乌有,他眼中的血红渐渐褪去,冰冰的看着蜷缩在地上,十足警惕的达兰,恨声道:“你既不愿,为何当初纠缠于我?” 达兰用力的咬着下唇,细细的血丝顺着唇角流下,面对胤禩的质问,她什么都不想说。 胤禩冷声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是我的福晋,就有义务生下嫡子。回去收拾好了等着,晚上我就去你房里。”放下袍子,胤禩冷冷的说道:“这是你的责任,你无从逃避!”说完,他一甩袖子拉开门便扬长而去,完全不顾达兰衣衫不整,那狼狈的样子会不会被别人看到。 良妃其实并未走远,胤禩一走她便立刻去了寝殿,一进门便看到达兰缩在帷幔旁边,手中的金簪还直直的抵着她的咽喉。良妃吓坏了,忙将寝殿的门关上,快步奔向达兰,可是达兰却尖声叫道:“别过来……” 良妃看着达兰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又气又恨又惊慌,她强自镇定下来,放缓了声音说道:“兰儿,我是额娘……” “我没有额娘,我额娘早就死了……”达兰立刻尖叫起来,良妃双眉紧皱,达兰这个样子,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这可怎么办,若是让太皇太后皇上,安亲王那边知道了,这麻烦可就大了。 就在良妃想法子安抚达兰,却总不得其法的时候,跟着达兰进宫的丫环坠儿发现情形不对,又听到达兰的尖叫,便悄悄溜出永和宫,跑到找黛玉求救。她没找到黛玉,却遇上李德全,坠儿识得李德全,便拉着李德全哭道:“李总管,求您让奴婢见见公主,我们格格有危险。” 李德全吓了一大跳,忙问道:“你这小丫头别慌,慢慢说。” 坠儿使劲摇头道:“求求您了李总管,公主去晚了,我们格格怕是不能活了……” 李德全大惊,忙去回禀康熙和黛玉,黛玉一听达兰有危险,脑子嗡的一声就懵了,她本能的站起来便要往外跑,康熙沉声道:“玉儿别慌。” 黛玉回头看着康熙,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康熙沉声道:“李德全,你陪玉儿去永和宫接八福晋,就是太皇太后要见她。” 李德全点头,忙和黛玉飞奔去永和宫,一路之上坠儿急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回,黛玉还没明白过来,李德全先想明白了,说话间就到了永和宫,黛玉心挂达兰,也不等人通报,便闯进永和宫的寝殿,一看到寝殿里的情形,黛玉从来都有淡淡笑容的脸冷如寒冰,她飞快的扯下自己的斗篷,覆到达兰的身上,握住达兰的紧攥金簪的手,颤声说道:“达兰姐姐,对不起,我来迟了……”达兰对黛玉一点抗拒都没有,任黛玉搂住她的身子,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黛玉忙试了脉,知道达兰这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心里才略略松了口气。 良妃一见黛玉闯进来,脸色便有些难看,她原本想走到近前,可是她刚走了一步,达兰便尖叫:“别过来……”黛玉冷冽的眼神射向良妃,冷声道:“良妃娘娘止步。” 良妃脸上下不来台,却生生忍了这口气,软着声音说道:“公主,这里有误会,您听我解释。” 黛玉摇摇头道:“良妃娘娘,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听谁解释。李谙达,请你去备一乘软轿,要大,抬到这里来。”李德全明白,忙亲自去安排,黛玉用大斗篷裹紧了达兰,低低在达兰耳边道:“达兰姐姐,别怕,玉儿陪着你。”达兰的身子明显软了下来,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帝怒 李德全很快传来软轿,黛玉吃力的扶着达兰,良妃要过帮忙搭把手,达兰却拼命摇头尖叫,黛玉双眼凝冰,冷冷怒道:“不劳良妃娘娘费心。”只咬牙坚持着,将达兰扶进软轿,她也坐了进去,紧紧的搂着达兰的身子,小声抚慰道:“达兰姐姐,玉儿在这里……” 李德全命令起轿,将软轿抬到慈和宫,良妃咬牙看着软轿离开的方向,忙快步追了上去。 软轿到了慈和宫,康熙已经先一步到了,李德全跑到康熙面前低低回了几句,将他调查来的事情真象全都告诉康熙。康熙听罢脸色铁青,沉声道:“先把她们抬到内殿去,传良妃胤禩,让她们在院子里跪着。” 软轿直接进了内殿,苏麻喇姑迎上来,黛玉在轿中安抚了达兰一路,达兰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一些,黛玉扶着她下轿,苏麻喇姑打眼一看,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达兰头的青丝散乱不堪,惨白的脸上到处都是青紫,五指手印高高肿起,唇角仍有血丝流下,虽然黛玉用自己的雪狐大披风裹着达兰,可是达兰颈子上的暗红瘀痕仍然触目惊心,苏麻喇姑忙迎上前,达兰却本能的瑟缩,靠向黛玉。 黛玉亦是紧咬着嘴唇,泪珠在愤怒的眼中打晃,小脸紧紧绷着,脸上尽是苏麻喇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怒容。 黛玉将达兰扶到屋子里,也不让丫环们进来,只让她们送来冷热水,黛玉亲自拿着帕子,沾湿了冷水轻柔的替达兰擦拭。达兰坐在哪里一动也不动,象个木头人一样,黛玉到底忍不住,将帕子一丢,抱着达兰放声大哭起来。被黛玉的哭声所动,达兰也大哭了起来。 黛玉的哭声传到屋外,康熙脸色铁青额头颈上的青筋高高鼓起,自从他第一次见到黛玉,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听到黛玉哭得如此伤心愤怒,一股杀意顿时充斥着康熙的胸口。几个宫女扶着太皇太后匆匆走来,一听到黛玉和达兰的哭声,太皇太后便颤声唤道:“玉儿,兰丫头……” 苏麻忙上前扶住太皇太后,低声说道:“公主不让人进去。” 太皇太后摇头,走到门口,苍凉的唤道:“玉儿,兰丫头,乌库妈妈进来行么?” 屋里仍只有哭声,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沉沉说道:“你们在外面,我自己进去。”说完,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太皇太后便将门反手关上。 看到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大哭,太皇太后鼻子眼睛一齐发酸,不觉也落了泪。她颤微微的走上前,伸开双臂拥住黛玉和达兰,哽噎的说道:“可怜的孩子,受委屈了……” 达兰哭了一阵子,将压在心头的怨恨委屈哭了出来,这会儿好些了,感受到太皇太后身上传来的温暖,达兰和黛玉抬起头来,看着太皇太后,哭着唤了一声:“老祖宗。” 太皇太后看到达兰脸上颈上的伤痕,心头发颤,这样的伤,胤禩那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她坐了下来,拥着达兰的身子,低声道:“玉儿,把帕子给我。” 黛玉起身重新拧了帕子递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搂着达兰,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替达兰清洗脸上的伤,口中还喃喃说道:“兰丫头,你受委屈了,老祖宗一定为你做主……” 达兰的情绪稳定下来,黛玉悄悄走出去,命人取来自己放在宫里的干净衣服,这一年多黛玉长的很快,只比达兰矮小半头,她的衣服达兰穿起来倒也不显得很小。 太皇太后亲手为达兰清理了身子,又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这才低声说道:“兰丫头,这会子你想见见你皇阿玛么?”达兰无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门打开了,康熙看到脸上仍然有着触目惊心的掌掴痕迹的达兰缓步走了出来,她直直的走到康熙的面前,仰头说道:“皇阿玛,臣媳有话回禀。” 康熙沉沉点头,命无关之人退下,李德全出去后又进来,对康熙低低说道:“回万岁爷,良妃娘娘已经跪在宫外请罪。” 康熙眸色深沉,冷冷道:“让她跪着。”李德全便又退了出去。 康熙对达兰说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达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康熙,直直的说道:“当日在木兰围场,皇阿玛许给达兰一个恩典,郭络罗达兰恳求皇上下旨,命八贝勒休了达兰。” 达兰此言一出太皇太后和康熙俱为震惊,太皇太后忙说道:“兰丫头,这怎么使得,老八欺负了你,你骂他打他,怎么罚都行,只是这休离,伤了你的名节,也伤了皇家的脸面。”康熙未说话,可是却微微点头,显然是同意太皇太后的话。 达兰没有哭,眼泪却落了下来,她仰头道:“达兰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份,可是达兰真的没有办法再做八福晋,经此一事,达兰若再和八贝勒在一起,达兰宁可去死,求皇上成全达兰,若是皇上觉得有伤皇家体面,达兰愿意削发为尼。” 康熙铁青着脸沉声道:“胡闹,这怎么可以。”黛玉忽然跪了下来,声音略带嘶哑的说道:“老祖宗,皇阿玛,求您们成全达兰姐姐。”说罢,黛玉向太皇太后和康熙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康熙哪里舍得让黛玉嗑头的,他忙上前扶起黛玉,皱眉道:“傻孩子,你还小,不懂。这样吧,达兰,你先和玉儿出关,淡上一两年,若是两年之后你的心意仍然如此,朕便许你和老八和离,允你另嫁,你觉得如何?” 达兰磕头道:“谢皇上恩典。” 康熙摇了摇头道:“叫朕皇阿玛,就算是……朕仍当你是朕的女儿。”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拉起达兰说道:“孩子,你受委屈了,乌库妈妈一定狠狠教训老八,给你出气。” 达兰低头垂目道:“老祖宗,八贝勒如何,与达兰再没有关系。” 太皇太后知道胤禩彻底伤了达兰的心,便没有再说下去,这件事情,只能让时间来慢慢冲淡了。 此时李德全的声音又在殿外响起:“回太皇太后,万岁爷,八贝勒爷求见。” 康熙一听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大怒喝道:“将胤禩拉下去,重打四十宫杖。” “不要啊……皇上开恩,求您听听胤禩解释……”良妃凄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却让康熙越发生气,冷声喝道:“卫氏教子无方,去妃号,着降为嫔,收绿头牌。” 康熙的圣旨一下,良妃便觉得眼前一黑,昏死在地上,她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熬到四妃之一,不想只因为儿子想和媳妇欢爱,便又被降了份位,她怎么可能不昏。 “额娘……皇阿玛,此事与额娘无关,都是儿子一时失心疯,皇阿玛开恩啊……”胤禩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康熙大步走到门口,冷冷的看着胤禩,胤禩原本正大叫着,可是看到康熙那极度失望的眼神,胤禩猛的住了口,一种莫名的后悔涌上心头,他似乎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 侍卫上前将胤禩拉下去,重重责打四十宫杖,因胤禩是皇家阿哥,侍卫们也不敢打重了,只用了巧劲,看上去将胤禩打得皮开肉绽,事实上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打完之后,康熙冷冷道:“送八贝勒回府,圈禁三个月,不许任何人探视。”此时良嫔已然醒来,她一看到胤禩被打得血肉模糊,便扑到康熙脚下大哭道:“皇上,您好恨心,胤禩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我的胤禩……”良嫔呃了一下,又晕了过去。康熙双眉紧锁,沉声道:“送良嫔回去,禁足三月。” 良嫔的侍女忙上前唤醒良嫔,良嫔的眼光越过康熙,看到达兰和黛玉的身上,她的目光幽怨冷冽,透着怨毒之意,黛玉和达兰却丝毫不惧,两人冷冷的看回去,比眼刀么,谁怕谁…… 良嫔和胤禩被送走后,胤禟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一看到达兰被打成那个样子,胤禟便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也许是和林海黛玉相处的久了,胤禟报忧染上护短这个毛病,达兰是他的正经表妹,受了这样的委屈,他若是什么都不做,怎么对得起达兰叫他的那一声“表哥。” 康熙好似看穿了胤禟的想法,沉声道:“胤禟,什么都不许做。” 胤禟无奈,只得咬牙应了,他快步走到达兰身边,眸色深沉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眼光投到黛玉的脸上,看到黛玉脸上犹有泪痕,雪白的额头也些微有些青紫,胤禟的瞳仁蓦的一缩,一股藏不住的杀气透了出来。黛玉忙上前一步拉着胤禟的手道:“九哥,你去安排车轿,到我们动身之前,达兰姐姐都住在林府。” 胤禟点点头,康熙沉声说道:“这样也好,玉儿,你好好照顾达兰。”黛玉轻声应了,走到康熙身边仰头看着康熙说道:“在玉儿心里,皇阿玛是最公正的。”康熙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这小丫头又给自己下套,想拿话扣着自己,不让自己反悔。 无妄飞醋 胤禟安排好车轿,护送黛玉和达兰回了林府。黛玉陪着达兰回房,胤禟去见了林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回,林海双目含怒,冷冷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宫,带句话给你皇阿玛,就说我认达兰做 第 189 部分 干女儿。”胤禟心中一喜,他明白林海这是将达兰纳入他的保护范围,以林海护短的性子,达兰从此往后便能高枕无忧了。 胤禟先回宫向他的皇阿玛回禀了林海的话,康熙听了不免露出几分苦笑,他这个二弟真是爱女有痴,已经到了但凡是黛玉要护着的,他便一并护着的程度,看来老八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有了林海的干涉,达兰再不会做八福晋。 胤禟见康熙并没有什么吩咐,便跪安退下。他先找到胤俄。胤俄一见胤禟便叫道:“九哥,我们去八贝勒府。”胤禟点头道:“我正有此意,老八答应我会一生一世对达兰好,这话,当时你也听见的,可是现在才几天,他就做出这种无耻之事,我要去教训他,你给我做个见证。” 胤俄自是满口答应,小兄弟俩个便往外走,可是刚走到门口便被太子胤礽堵了回来,胤礽拉长了脸沉声问道:“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胤俄一向不会说假话,赶紧看向胤禟,胤禟忙打马虎眼儿的说道:“回太子二哥,我们要出宫。” 胤礽一手一个揪着胤禟胤俄的领子,将他们两只拎回屋子,沉声道:“打量我不知道你们俩个的鬼主意,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不许胡闹。” 胤俄忍不住叫道:“太子二哥,你不知道。八哥分明答应九哥,会一辈子对达兰好的,可他现在呢,才成亲几天,就做出这种事情,我可气不过。” 胤礽看向胤禟问道:“九弟?” 胤禟便将他和胤禩在木兰比武定约之事说了一遍,太子胤礽摇头道:“九弟,你到底还小,没有人能保证会对谁好一辈子的。” 胤禟不服气的叫道:“我能,我就能保证一辈子对玉儿好,除了玉儿,我谁都不要,我要让玉儿一辈子开开心心,永远没有悲伤难过。” 胤礽看着胤禟那火一般炽烈的眼神,忽然淡淡一笑,拍着胤禟的肩头道:“好,二哥希望你说到做到,永远不辜负玉儿。不过这是你心甘心愿的,而不是被谁逼着做出的承诺。” 胤禟明白了胤礽的意思,可是他仍然不甘心,胤礽淡淡说道:“八哥负久背约,的确让人生气,不过现在他被皇阿玛打的皮开肉绽,你还能对他做什么?九弟,听二哥的,这笔帐二哥替你记着,等你们从关外回来,那时八弟的伤也养好了,到时候二哥给你做见证,让你狠狠教训他。” 胤禟想想也是,便点头道:“好,我听二哥的。” 胤礽笑笑,在桌旁坐下说道:“九弟,眼看你和玉儿达兰就要动身了,二哥也没别的什么可给你带着的,这儿有四十万两银子,你拿去用吧。” 胤禟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这银子就当是二哥投的股份,等有了收成,九弟给二哥分红。” 胤礽挥挥手笑道:“随便你,反正是给你用的,怎么着都行,到了口外,若是有难处,就给二哥来信,有些事皇阿玛不方便办,二哥给你撑腰。总不能让人小瞧了去。”他虽对生意没有兴趣,可也知道本钱越大,这生意才越好做。何况关外的那些个老王爷们个个都不是好剃的头,但凡胤禟露一点儿怯,这事儿就没法子做下去,身为兄长,他怎么也不能瞧着自己弟妹受委屈。 胤禟笑嘻嘻的抱抱胤礽道:“谢谢太子二哥。” 胤礽有些个不适应胤禟的热情,一把将胤禟扯开道:“才说你要去做点个正经事,又这般没皮没脸的,眼看着就该议亲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么。”胤礽说完便转身走了,胤俄冲着胤禟笑道:“九哥,我刚才瞧着太子二哥脸红了。” 胤礽脚下一滞,忙赶紧走了,胤禟将手臂架在胤俄的肩上说道:“十弟,知道就行了,非要说出来么?对了,皇阿玛和僖额娘到底同不同意你跟我们一起出关?他们若是不同意,你可不能再离家出走,我听说前阵子老祖宗那里又进了不少佛经。” 胤俄垮了脸哦了一声,胤禟到底看不得胤俄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对他笑道:“附耳过来,我有一计,保管让你心想事成。”胤俄立刻将耳朵凑了过去,胤禟很咬了一阵耳朵,胤俄便眉开眼笑的跳了起来,直叫道:“九哥,我最崇拜你了!” 胤禟拍拍胤俄的肩道:“还只在这里废话?快去吧!”胤俄哦了一声便跑走了。胤禟则整了整衣服,又出宫去林府了。反正现在宫里宫外谁都知道他和黛玉是天生一对地设的一双,如今宫里林府都是胤禟的家,他进来出去的,比谁都自由。 到了林府后先拜见到林海,听了一番教导,胤禟便退出书房,去寻青玉去了。要不知道他和青玉咬了什么耳朵,青玉便一头扎进药房配药去了。 胤禟笑嘻嘻的一转头,却见林海似笑非笑的站在他的身后,胤禟心里一惊,忙垂手低头老老实实的站着,林海却淡淡说了一句:“不要太过分。”说完便走了。 胤禟站在房中悟了好一阵子,才开心的笑了起来,二叔说不要太过分,那就是说,只要没玩的很过份,怎么样都行!他立刻叫道:“青玉,你出来……”没办法,药房是青玉的禁地,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许进去的。 青玉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胤禟叫道:“药加重些,半年吧。” 这没头没脑外人听不明白的话,青玉却很明白,点点头道:“好。”说完便转身回药房,嘭的一声将门紧紧关上。胤禟也不恼,笑笑便去找黛玉了。 达兰的伤口都已经上了药,脸也消了肿,不过还略有些个青紫。再过上两三日便能全部好起来。胤禟看了一回,对达兰说道:“达兰,表哥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达兰摇摇头道:“表哥,这不管你的事。你来的正好,你帮我去安亲王府送封信,他们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总要解释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胤禟点头道:“没问题,你好好养着,养好了伤,咱们也该动身了。” 达兰淡淡笑道:“我没事,就是现在动身也没问题的。” 黛玉听了拉着达兰的手说道:“达兰姐姐,时间充足的紧,也不着急的,你耐着性子养伤,正好多做些准备,我们这一出关,大半年之内可回不来。”达兰幽幽道:“不要说大半年,便是三年五载不回来也不算什么。” 胤禟听着这话心里难受,却也不好说什么,心里便越发的怨恨胤禩,他立刻跑到青玉那里,隔着窗子对青玉喊道:“青玉,药效至少加到一整年。” 青玉不耐烦的声音从房中传出,“真麻烦,算了,干脆就做两年的药效好了。”胤禟听了也没反对,只应了一声好,便替达兰跑腿去了。 安亲王老福晋看过达兰的信,脸色阴沉着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老福晋才沉声道:“达兰受了委屈,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是八贝勒是皇子阿哥,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胤禟身为皇子,自然不好应和安亲王老福晋的话,可是他又打心眼里觉得老福晋说的极对,也不想反对。只能淡笑带过。 老福晋坐在位子上想了一会子,沉声吩咐道:“来人,备车轿,我要去定国公府。”然后又后胤禟淡笑说道:“有劳九阿哥了。” 胤禟明白人家这是逐客呢,便起身告辞,他出了安亲王府的大门,站在大街上想了一回,决定去铺子里走一走,等出了关,大半年内不会回来了。 胤禟不想乘轿子,只带着四喜来喜两个,骑着马缓步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这一阵子他忙的不轻,连好好看看京城街景都不能够,今日可算是补上了。不过,胤禟忘记了自己生了一张无比妖孽的脸。他那谪仙般的风采不知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一路之上,爱慕的眼光不住飞来,一个胆大的满洲少女,竟然将自己的荷包丢给胤禟,胤禟身子一侧避了过去,并没有接那只荷包,任那绣工精巧的荷包落到尘埃之上。 这下子可麻烦了,满街的花样少女们纷纷解下自己的荷包,手巾,玉佩等物向胤禟丢过来,胤禟闪得过一个,闪得过十个,可是上百个荷包手帕玉坠儿丢过来,可就是不那么好避的了。还有那心思灵巧的,赶紧去讨要了纸笔,在亲手绣的手帕上写下几行诗词,再用帕子包着信物什么的,向胤禟丢去。这些个姑娘们有样学样,不一会儿,胤禟便被各色信物包围了起来,他左闪右躲冲出重围,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胤禟根本没有发现,有一只粉蓝色绣着鸳鸯于飞的荷包正挂在他腰间挂解食刀的带钩上。 巡察完铺子,胤禟想起黛玉说过要他去林府用晚饭的,便忙忙赶了过去。刚好踩着饭点儿进门。黛玉笑道:“达兰姐姐,你看九哥果然是个鼻子尖的,我们家的饭不得,他再不进门的。” 胤禟看着黛玉笑道:“玉儿你又编派我,不过今儿这烤羊倒是极香的,我在大门外就闻到了。” 黛玉知道达兰喜欢吃这些东西,况且这羊腿是用秘法烤制的,只见香鲜不见油腻,最适合用来补身子。所以黛玉特意便厨下多烤了几只,不独林府自忆吃,还给宫里和直郡王府雍郡王府也送了。 胤禟本能的伸手去摸解食刀,这才发现腰上多了个荷包,他这一摸,达兰和黛玉也都看见了。黛玉原本就对绣技有研究,一看便知那荷包不是宫里的东西,也不是自己送给胤禟的那只,小脸儿不免撂了下来。胤禟将荷包扯下来,咳了一声说道:“今天真是倒霉,好好儿走在街上,偏被人扔了这些东西,竟然还有一个没躲过,挂到腰带上了。”说完便将荷包随手往外一丢。 真真是无巧事不成书,胤禟这一丢,刚刚好将荷包丢到走过来的林海眼前。林海伸手接出荷包,一看到那鸳鸯于飞的图案,脸色便沉了几分,偏胤禟将丢到林海,忙又上前陪罪,林海沉声问道:“这荷包是你的?” 胤禟点头又摇头,正要解释之时,林海已经扯着一点帕子角,将帕子从荷包里扯了出来。待看清帕子上的字,林海的脸色已经脸色铁青,冷冷道:“九阿哥请回,林府供不起你这尊大神。” 胤禟还没看清那帕子上写了些什么,忙解释道:“二叔,这是侄儿刚才在街上,不知什么人丢到侄儿身上的。” 黛玉见父亲脸色不对,便快步走到父亲的身边,林海忙要将帕子收起来,黛玉却轻声道:“爹爹,让玉儿看看。” 林海怒瞪了胤禟一眼,才将帕子递给黛玉,黛玉展开帕子轻声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钮钴禄月铃敬上。” 胤禟一听便大叫道:“玉儿,我真的不知情,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钮钴禄月铃,你相信我。” 黛玉很平静的看着胤禟,胤禟心里却越发的慌乱,也顾不得林海在侧,上前便抓着黛玉的手道:“玉儿,你相信我。” 林海大怒,一掌打向胤禟,想逼着胤禟放开黛玉,可是胤禟却宁可承受林海的重击,也不肯放开黛玉的手。 林海心中虽气,却也不能真打伤了胤禟,他硬生生的收回内力,震得自己胸口一紧,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黛玉一看大惊,甩开胤禟奔到林海的身边,扶着林海紧张的说道:“爹爹,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海尽力平抑胸口翻涌的气血,良久才说道:“爹爹没事,玉儿,不要理这到处留情的风流阿哥。” 黛玉已经猜出林海是怎么回事,不免迁怒于胤禟,冷冷道:“去见你的钮钴禄月铃好了,我们林府高攀不起九阿哥。” 胤禟脸上刷的没了血色,他定定的看着黛玉,伤心的说道:“你不相信我……” 达兰被这忽来的变化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黛玉看着胤禟那苍白透明的脸色,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的痛楚,泪珠儿不由滚落了下来,可是却不肯说出一句:“我相信你!” 胤禟凄然一笑,摇了摇头,低低自语道:“好,我走……” 达兰惊叫道:“表哥……” 胤禟背对着众人,挥挥手道:“你别管我,我先回宫了。”说完,他便向大门的方向飞奔。 林海也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其实在最初的生气之后,林海已经想明白过来了,只是,他一时拉不下面子,却让事情更加恶化了。 黛玉转身扑入林海的怀中,泪水如雨点一般打湿了林海的前襟,林海也顾不得胤禟了,忙搂着黛玉柔声抚慰…… 片刻之后,管家慌忙跑来,大叫道:“老爷,公主,不好了,九贝勒一出府门便栽倒了,吐了一大口血……” 黛玉惊得魂飞天外,她本能的推开林海,飞也似的向门外奔去,边跑边叫道:“九哥……” 林海自伤的摇摇头,对管家说道:“快叫少爷到客房去。”说完便施展轻功追了出去。他追上黛玉,飞快说道:“玉儿,你去客房,爹爹带小九过去。”说完林海便没了踪影。 门房里,胤禟直挺挺的躺在长凳上,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唇角还有鲜红的血迹,见血色鲜红,林海才有些放心,想来胤禟是血不归经,不会有大碍的,林海现在终于明白了,胤禟在黛玉的心里,已经占了相当重要的地位,那地位,不下于他。 将胤禟带至客房,黛玉和青玉已经在这里了,黛玉看到胤禟双目紧闭唇角带血,那眼泪便收不住了,噼里啪啦的往下砸,青玉上前诊了脉,在胤禟胸前拍了几下,胤禟被他这么大力一拍,又吐出一口鲜血,黛玉惊叫道:“青玉,你要杀了九哥么?” 青玉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九哥若不将这口血吐出来才真的会死,现在没事啦,回头熬些当归喝,补补血就行了。” 林海是练功之人,自然知道这里的门道,便对黛玉笑道:“玉儿,小九只是血不归经,别担心。” 正说着话,胤禟便醒了过来,他坐起来看着黛玉,见黛玉满脸是泪,刚才那一心的失望都烟消云散了,他只心疼的看着黛玉,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房里还有他的未来老岳父和未来小舅子,只定定的看着黛玉说道:“玉儿,你相信我!” 黛玉噙着泪使劲点头,林海见了摇了摇头,拉着青玉黯然走了出去,胤禟这小 第 190 部分 子,到底抢走了他的玉儿的心。 心意 胤禟并没有注意到林海和青玉走了出去,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黛玉,他向黛玉伸出手,黛玉也胤禟伸出手,胤禟拉着黛玉,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幽幽说道:“玉儿,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活着,我是你的人,死了,我也是你的鬼,你不能不要我。” 黛玉抬头看着胤禟,按照常理,这种话不应该是她的台词么,胤禟怎么抢戏了。可是不等黛玉再想下去,一个阴影压了下来,胤禟冰冷,轻颤的双唇覆在黛玉的唇上,胤禟吻的很忽,似乎是要吻去黛玉心上的阴影,要将他的真心实意传给黛玉。黛玉慌忙推开胤禟道:“放开我,爹爹和青玉还在。” 胤禟抬眼一看,又俯身在黛玉耳旁低语道:“二叔和青玉早就走了……”说完,他便深深吻住黛玉那红润娇美的樱唇,这一吻,如天雷勾地火,胤禟和黛玉不知今夕何夕,他们此时只知道彼此…… 黛玉无助的攀着胤禟的颈子,两心有情,自然会无师自通,胤禟挑开黛玉的樱唇,索求着更多的甜蜜,黛玉本能的回应着,双眼紧闭睫毛轻颤,透露着黛玉的羞涩惊慌还有一抹发自心底的甜蜜。 胤禟已经知道情事了,拥吻着他最爱的黛玉,胤禟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黛玉已经被胤禟抱在怀中,她的腿被什么硌了一下,黛玉到底是两世为人,心里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她慌忙挣脱胤禟,脸上红的如同着了火,也不敢看胤禟,便向外跑。 胤禟急忙跳下来,手上一用力将黛玉拉回自己的怀中,他紧紧抱着黛玉,下巴抵着黛玉的青丝,低低嘶声道:“玉儿,你快些长大吧……” 黛玉更加羞涩,低着头不说话,两个人便这么这静静的偎在一起,就想这样直到地老天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素绢的叫声:“公主,老爷说现在可以用晚饭了。” 黛玉一惊,忙推开胤禟,却又被胤禟拉住,胤禟在黛玉耳边低语道:“玉儿,永远别再推开我,不论因为什么……” 黛玉抬头看着胤禟那双溢满深情的眼睛,羞涩着笑道:“你不放开,我就不放开。” 胤禟低笑,在黛玉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说道:“玉儿,我的人,我的心,我的手,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个。” 黛玉眼儿弯弯的轻笑起来,她微踮脚尖在胤禟的脸上的印下轻轻一吻,低低道:“我心亦然。” 胤禟的手很巧,他替黛玉理了青丝整了衣裳,才牵着黛玉的手一起走了出去。素绢自然能看到自家主子的脸儿红扑扑的,双唇粉润晶莹,眉梢眼角添了许多动人的妩媚。不过她什么都不会说,只低下头回道:“公主,九爷,请过去用饭吧。” 胤禟点点头,霸道的牵着黛玉的手,和她一起向花厅走去。 林海看到胤禟和黛玉一起走来,心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归到最后,他只淡淡说道:“坐下用饭吧。时候不早了,小九用了饭也好早些回宫。” 胤禟忙应了,在黛玉下首坐定,这顿饭吃得,林海只觉得胤禟哪哪儿都让他心里不痛快,而达兰看着胤禟对黛玉的百般温柔呵护,既羡慕又难过,不免有些个自怜自伤。黛玉也被胤禟的殷勤弄得有些个不自在,只夹起一片羊肉送到达兰的碟子中,轻声说道:“达兰姐姐,这是特意为你烤的羊肉,你多吃些。” 达兰本是素性豁达之人,她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对黛玉浅笑道:“谢谢玉儿妹妹。” 黛玉眨眨眼睛笑道:“达兰姐姐,你再这么客气,玉儿可要恼了。” 青玉有点儿小吃醋,便将自己的盘子推到黛玉的面前,酸溜溜的说道:“姐姐好偏心!” 胤禟刚片下一片羊腿肉,就势放到青玉的盘中,笑着说道:“九哥给青玉片肉也是一样的。” 青玉还是撅着小嘴,黛玉摇头失笑,将胤禟片的肉夹回自己的碟子,夹了一只鲜肥的鸡腿给青玉,青玉总算不再挂油葫芦了。黛玉又将林海爱吃的密制老醋花生舀上一勺子,送到林海的面前,林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不得不说,青玉爱吃飞醋的毛病,铁定是林海的遗传。 用罢晚饭,青玉将胤禟要的药配好给他,胤禟便告辞离开林府,他也没去八贝勒了,只去雍郡王府坐了一会子,便以不打扰四哥四嫂休息为由,匆匆走了。胤禟常在雍王府走动,因此胤禛只打发管家送他,并没有亲自送胤禟出门。胤禟出了雍郡王府,看着八贝勒府邪邪的一笑,此时,青玉给他的那些特制的药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胤禩那样对待达兰,还连累黛玉受了委屈,胤禟若是能放过他,那就不是胤禟了。 在胤禟黛玉达兰她们离京之后的一个月以后,一个消息八贝勒府悄悄传开了,已经伤势痊愈的八贝勒爷忽然不能人道,为此,八贝勒府上已经秘密处决了三个曾被八贝勒胤禩破了身子的丫头。当然,这个消息仅限于在八贝勒府里秘密流传,宫里的贵主儿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听说,所以,当四阿哥的孩子已经满地跑的时候,八贝勒府的格格们却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良嫔急得不行,什么虎鞭鹿鞭藿淫羊的,见天儿的给八贝勒送,将八贝勒补得直流鼻血,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而八贝勒的性情,自此也越发阴沉了…… 到了起程这一日,康熙带着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和林海一起将黛玉,达兰,大阿哥胤褆,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送到十里亭,康熙对胤褆说道:“老大,你是大哥,照顾着些弟妹,别让他们受了委屈。” 胤褆躬身说道:“皇阿玛请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妹们。”康熙笑着拍拍胤褆的肩,自从胤褆跟着林海办了几回差,便越发干练了,隐有贤王之风,康熙非常的满意。 胤礽和胤禛走了过来,胤礽对胤褆说道:“大哥,有事说话,兄弟义无反顾。”胤禛亦说道:“大哥,有人不听招呼,写信回来。”黛玉原本心里有着淡淡的离愁,听了胤禛的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句话,实在不象是胤禛这个冷面王爷能说出来的,倒象个黑道头子,黛玉总觉得四哥胤禛跟着瑾瑜“学坏了”。 胤俄跟着黛玉嘿嘿傻笑,胤禟瞪了他一眼,走到胤禛面前非常狗腿的说道:“四哥,等我们回来,就能见到你的小阿哥了?”胤俄很没眼力劲儿的嘟囔道:“难道就不能是小格格,若是四嫂生个象四哥的小阿哥,还不如生个象四嫂的小格格。”青玉立刻跟着抬杠道:“难道四嫂生的小格格就不象四哥了?又或者小阿哥不象四嫂?”真是一语成谶,瑾瑜后来果然生了一个非常象自己的儿子和非常象胤禛的女儿,而且非常象胤禛的这个小格格,打一生下来就和胤俄不对付,好似记了几辈子的仇一般,看到胤俄,小脸上就象挂了寒霜一般,将胤俄从头顶冰到脚后跟儿,可算得爱新觉罗家的一大奇闻…… 林海笑着走上前,对黛玉说道:“玉儿,常给爹爹写信,免得爹爹担心。” 黛玉眼圈微有些泛红的应了,康熙立刻凑过来道:“玉儿,给你爹爹写信的时候别忘记给皇阿玛写。” 林海忽然怒了,他铁青着脸道:“玉儿是我的女儿。” 康熙不由的一怔,他和林海相交几十年,便是当年林海决然而去,也没有象现在这样发脾气。黛玉也是一愣,不明白父亲好好的发什么脾气。倒是胤礽有些明白,便向康熙微微摇头,走上前笑着说道:“玉儿妹妹是二叔的女儿,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然后以压低声音说道:“二叔,谁也不会抢走玉儿妹妹,只是多了些人疼爱她,这对玉儿是好事。” 林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向胤礽点点头,转身将手放到黛玉的肩上,涩声道:“时候不走了,玉儿,上路吧,照顾好自己。” 康熙压下心的疑惑,挥挥手朗声道:“走吧,皇阿玛等着你们回来。” 在早春二月的冷风之中,黛玉她们向关外奔去,那里有广阔天地,她们将大有作为。 直到再也看不清那些远去的身影,林海才索然回头,黯然神伤的回府。康熙看到林海这副样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叫住林海说道:“二弟,到宫里喝几杯。” 林海没有转身,只摇了摇头说道:“改日吧。”说完便径直走了。康熙听出林海声音里的酸涩之意,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看着林海走了。 林海走后,康熙将胤礽叫过来,低声问道:“胤礽,你二叔怎么了?” 胤礽低低说道:“二叔心里极舍不得让玉儿妹妹出关。” 康熙皱眉道:“你林二叔不是这种人哪,况且玉儿又不是不回来了。” 胤礽轻叹说道:“皇阿玛,儿子以前也不能理解,可是自从有了净初,儿子便明白了,一想到净初长大后会出嫁,离开儿子,儿子的心里便一阵阵的抽痛。” 康熙瞪大眼睛看着胤礽惊道:“净初才多大,连路都走不稳,你怎么就想着她要嫁人了?” 胤礽也不分辩,只轻轻道:“儿子真是这么想的。”康熙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你妹妹们出嫁,朕心里也舍不得,可是,却不曾有你们这样的心情,看来朕真的不是个好阿玛。” 胤礽摇摇头道:“皇阿玛,您是个好阿玛,您的心很大,天下百姓都是您的儿女,而儿子的心很小,只有自己的儿女。” 康熙抬眼看着胤礽,双眉拧了起来,他听出胤礽的话外之意,可是胤礽是个好太子,他没有理由废了他!胤礽明白皇阿玛听进去了,便什么都没有再说,他知道事缓则圆,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来。 胤禛听到这番对话,立刻警惕起来,他看着胤礽,两个人的眼光如电光火石一般交汇,噼啪做响,谁也不让着谁,这可是原则问题,一步都不能让的。过了一会儿,胤禛忽然回过头向康熙躬身说道:“皇阿玛,儿臣媳妇初初有孕,情绪容易不稳定,儿臣请皇阿玛准儿臣三个月的假,儿臣要陪媳妇。” 康熙被胤禛噎的直瞪眼,大清开国以来,以这种名义请假,而且请的正大光明的,雍郡王胤禛是头一份儿。 胤礽立刻叫道:“这可不行,皇阿玛,女人怀孕,男人能帮得上什么,儿臣宫里很有几个不错的嬷嬷,回头就给四弟送去,让她们照顾四弟妹。这些嬷嬷都是伺候儿臣媳妇的,个个极有经验并且忠心。” 康熙这会儿回过味来,看着胤礽和胤禛说道:“老祖宗说要去五台山礼佛半年,朕决定亲自护驾,还是由你们两个监国吧!除非有天翻地覆的大事,其余皆由你们两个直接处置,不必事事来回,八百里加急,也是极耗人力财力的,玉儿和你们九弟为了给充盈国库,小小年纪便要到关外去受风霜之苦,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可得节省一些。” 康熙说完便走,等胤礽胤禛反应过来,康熙已经走远了,胤礽胤禛对视一眼,凭着几回监国磨出来的默契,两个有志一同的点头,齐声道:“先想法子留下皇阿玛,我们的事,以后再议。”太子爷和雍郡王,两人同心携力的追着康熙而去……从此,追与逃便在爱新觉罗家两代三人之间展开了,到底谁是那个倒霉催的,呵呵,拭目以待了。在很多年后,不得不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原来我才是爱新觉罗家最笨的那个,小九那只小狐狸自己跑也就跑了,还把大哥十弟都带走,还有十一弟,哼!小九,你等着……”于是,正和黛玉逍遥自在的胤禟不可遏止的打了无数个恶狠狠的喷嚏,让黛玉以为他受凉了…… 黛玉胤禟他们一路急行,很快便出了京城。黛玉发现达兰一离开京城,情绪明显变好了许多,黛玉便笑道:“达兰姐姐,你若是觉得坐在车子里面气闷,便去骑马吧,不用陪我的。” 达兰笑道:“没事儿,我这会子还不觉得闷,玉儿妹妹,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出了京城,我便觉得浑身轻松,而且还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黛玉笑道:“等我们出了关,纵马奔驰,达兰姐姐的心情会更好的。” 达兰笑着说道:“是啊,可惜瑾瑜姐姐来不了,要不然我们就更开心了。不过瑾瑜姐姐有喜,也是件叫人开心的事情,等我们回来,就能抱到瑾瑜姐姐的小宝宝了。” 黛玉亦笑道:“达兰姐姐说的对,得咱们回来的时候,要给瑾瑜姐姐的宝宝带上一几大车的礼物,才不枉做一回孩子的姨妈。” 达兰揽着黛玉笑道:“你确定是姨妈么?要我说,做婶娘还差不多。玉儿妹妹,等你和表哥成了亲,我就得叫你表嫂了,所以在你没嫁给他之前,我要叫多多的叫你玉儿妹妹,叫个够本才行!” 黛玉心里又羞又恼,却又怕反唇相激会刺激着达兰,只得嘟着嘴说道:“坏姐姐,就会欺负我。” 达兰揽着黛玉笑道:“玉儿妹妹,你很不用忌讳什么,对于八贝勒,姐姐已经彻底放下了,其实现在想想,我当初对他只是一时迷恋,看了瑾瑜姐姐和瑾瑜姐夫,还有你和表哥,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感情,虽然我吃的了个大亏,可是我醒悟了,这就不算晚,我的人生还很长,所以,我不应该在八贝勒身上浪费我的岁月,前方的路还长着呢。” 黛玉惊讶的看着达兰,几乎要怀疑她也被谁穿了,达兰却释然的笑道:“玉儿,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真的。” 黛玉重重点头笑道:“好,我就知道达兰姐姐是好样的。让八贝勒后悔去吧……” 达兰淡然一笑道:“我好不好,都和八贝勒无关,他后不后悔,也不是我需要过问的,玉儿,日后姐姐的终身还着落在你身上呢,你可不能不管!” 黛玉笑道:“没问题,日后玉儿给姐姐办个招亲大会,将天下所有的好男子都汇集起来可着姐姐的心意挑!” 达兰扑哧一声笑了,敲着黛玉雪白的额头道:“我才不和你胡闹,等我有了意中人,你再帮我向皇上求恩典吧!” 黛玉拍着胸口说道:“这事包在我林黛玉的身上,姐姐只管放心去追 第 191 部分 寻幸福,黛玉一定会你的幸福保驾护航。”达兰看着黛玉,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湿意,轻声道:“玉儿,和你相交,是郭络罗达兰一身中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黛玉歪着头淘气的笑道:“我们是闺蜜呢,你,我,瑾瑜姐姐,清婉姐姐,我们是闺中蜜友,本来就要这样互相扶持的。” 达兰点点头道:“玉儿说的是,不知道清婉现在怎么样了,真没见过她那样的急性子,连年都不过便急急跑出关了。” 会集盛京 一路上都非常顺利,黛玉一行很快便到了盛京。黛玉见清婉还没有来,不免同达兰说了起来:“达兰姐姐,清婉姐姐一定是玩野了性子,咱们早就派人通知她了,到这会子她还不出现。” “哈哈,我就知道有人一定忍不住说我坏话。”随着一声清脆的笑声,身着长袍马褂,神彩飞扬的佟佳清婉飞马赶来,她帅气至极的飞身跃下,向黛玉达兰冲来。 “公主,达兰,你们可算来了,我想死你们了。”佟佳清婉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她飞奔上前抱住黛玉和达兰,先亲热了一回再松手行礼,黛玉却拖着清婉的手不让她拜下,只笑着说道:“清婉姐姐,想我们也不早点过来。” 达兰看着清婉,只见她原本白皙的脸上笼了一层蜜色,两颊红红的,透着一股子朝气和精神,眉眼儿飞扬着肆意的青春,可见得这段日子清婉过得极好。清婉也看向达兰,达兰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因此清婉心里先就存了心疼,她拉着达兰的手笑道:“达兰,你不知道,我都快忙死了,你总算是来了,可有人帮我分担一些,说起来你都不些,这个玉儿妹妹最狠心了,什么事都往我头上丢,你看看,我都累瘦了。” 达兰笑道:“没问题,清婉姐姐,咱们这回来的人多,再不会让你一个人忙啦。” 小姐妹三人有说有笑,笑声在辽阔的关外飞扬,胤褆胤禟胤俄回头看着,胤褆感叹道:“看着她们,才知道年轻真好!” 胤禟胤俄自然还体会不到大阿哥的感慨,胤俄没心没肺的笑道:“大哥,年轻本来就很好呀。”胤褆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九弟,你去和玉儿说一声,到了盛京首先要参拜祖陵,拜完祖陵才好行事。” 胤禟明白,关外的老少王爷八旗铁杆子们都在祖陵候着,这可是他们到关外后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日后办事能否顺利,这头一回见面很重要,与其说是参拜祖陵,还不如说是去见那些活着的人。 胤禟拍马来到黛玉身边,将参拜祖陵之事说了,黛玉笑道:“这个我明白,清婉姐姐,你可都准备好了?” 清婉点头道:“公主放心,色色都妥当了。” 胤禟听了笑笑道:“大哥的意思是好好歇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去祖陵。玉儿,关外风砂大,你戴上面纱吧。” 达兰笑着打趣道:“九哥,我和清婉姐姐也是一样的女儿家,你如何不对我们说这种话?” 胤禟瞪了达兰一眼,这一路上达兰总是拿他取笑,偏黛玉又处处护着达兰,胤禟很吃了几回闷亏。他决定不理会达兰,只对黛玉说道:“玉儿,关外早春的风最硬,你可要当心些。” 黛玉自然知道胤禟的心思,根本就是不风硬不硬的问题,而是胤禟不愿意让外人看见自己的容颜。不过黛玉也不说破,只是微笑说道:“九哥,我理会得。” 胤禟一早就命人在盛京买好了宅子,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在宅子里伺候的全是胤禟门下的包衣,管家早就在一旁候着,恭恭敬敬的将众人迎回府,大家踏踏实实的歇了一夜,什么精神都养足了,次日一早便收拾停当,个个精神焕发的前往祖陵,出关后的第一仗,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俱穿戴起朝服朝冠,黛玉一身固伦公主的大礼服,头戴顶嵌东珠的大朝冠,黑缎绣金龙凤朝服将黛玉衬托的高贵威严,却也没掩去黛玉的灵慧,光洁如玉的脸上,有着圣洁的淡淡笑容,清婉和达兰两个身穿女官服侍,一左一右陪侍着,一下公主凤辇,所有在神道两侧恭迎的各家王爷福晋世子便都看直了眼。 公主大家见多了,可是还没有一位公主象黛玉这样有气度,高贵,大方,美丽,似乎所有美好的词语都用在她的身上,也不能表达出大家的震惊之心。原本,大家对这个没有爱新觉罗血脉的公主心里是存着意见的,可是看到黛玉,这些意见不觉便烟消云散了。 郑亲王舒齐达是关外诸王之首,主理祖陵一应事务,他迎上前躬身笑道:“老臣舒齐达见过固伦公主。”黛玉的品级尚在亲王之上,仅仅次于太皇太后和康熙,而且满人本就有重视姑奶奶的传统,是以郑亲王可以不给三位阿哥见礼,却不能不拜见黛玉。 黛玉只受了半礼,又微笑回了礼,方才轻启朱唇说道:“郑王叔不必多礼,馨玉是晚辈,还要请王叔多多指点教导。”黛玉的口音里有着软软的江南吴音,听上去让人心里特别舒服,就象是一脉甘甜的清泉流过人的心头,郑亲王本是个粗人,这会子不由的也放低了声音,生怕惊着这位清灵的固伦公主。 只听郑亲王放低了声音说道:“公主言重了。但凡公主有什么要帮忙的,我的舒齐达一定效力。” 黛玉甜甜的一笑,继续软声道:“馨玉便先谢过郑王叔了。”说完便颌首为礼,郑亲王想也没想便摇着蒲扇般的大手连声说道:“不用谢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郑亲王福晋可是个厉害的女人,她瞧着自家王爷那副样子,心中难免不快,便走上前行了礼,笑着说道:“公主远来辛苦,咱们关外不比江南,风硬天气干,公主快请到屋里用茶吧。” 胤禟一听这话意思不对,便走上前几步做揖,笑着说道:“胤禟见过郑王婶。” 郑亲王福晋一看到胤禟,眼睛都直了,原来郑亲王福晋没生出儿子,只有三个女儿,这三个女儿都是绮年玉貌,正想着择婿,而胤禟,则是所有有女儿的福晋们眼中的最佳人选。 “九贝勒快快请起,这从京城一路赶来,可是累着了吧,今儿祭了祖陵,明儿就到我们府上去,我给你好好补一补。瞧着小脸儿瘦的,一定是路上累的。” 胤禟脸上带着颠倒众生的笑容,温和的笑道:“郑王婶您太客气了,我们这回到盛京,可是要多住几个月的,少不得要多多打扰王婶,王婶到时别嫌烦就行。” “不烦不烦,九贝勒,何必往在外头那么见外,干脆就住到我们府里,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胤褆到底老成些,他心中暗觉好笑,带着胤俄快步走上前笑道:“郑王婶,等祭了祖陵,再慢慢叙旧吧。” 郑亲王忙也说道:“对对,先祭祖陵。” 众位王爷福晋世子上前见礼,胤禟看到几乎每一位世子都双眼贼亮的看着黛玉,心里不自在极了。盛京的消息并不灵通,所以没有人知道固伦公主和九贝勒爷是一对儿,大家还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呢。那些个世子想着求娶固伦公主,而有适龄闺女的福晋们则双眼放光的盯着胤禟,若是能有这么一位神仙似的姑爷,那可是老有面子的事情,再生下个象姑爷的小外孙……不能想了,那岂不是神仙的日子。 在各怀心思的情形下,黛玉一行顺利祭了祖陵,然后便和众位王爷福晋世子进了隆恩殿,前奏已过,正戏该上场了。 等众人坐定后,直郡王胤褆站起来说道:“此番我们来盛京,是想将我们名下的庄子牧场都改为农田,众位王爷若是愿意和我们一起,我们自然欢迎,若是不愿意呢,我们也不勉强,今天先知会诸位王爷一声。” 胤褆此言一出,隆恩殿立刻乱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其中属郑亲王的声音最大,他虎着脸喝道:“这算个什么事?我们满人祖祖辈辈以渔猎放牧为生,从来不什么种什么庄稼,不种不种,大阿哥,你可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破了老例。” 黛玉胤禟两人只是淡淡一笑,诸位王爷的反应早在她们的意料之中,反正黛玉和胤禟已经在关外收购了近三十万亩的荒地,也不怕没有地可种,不过还是要想法子让这些王爷至少不搞破坏才行,总不能日日防着,这得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胤禟笑嘻嘻的走上前说道:“听皇阿玛说郑王叔最是开明,而且特别支持晚辈,出京之前皇阿玛还特意嘱咐,说是让我们遇到麻烦就找郑王叔,郑王叔一定会帮着我们的,郑王叔也知道,如今八旗兵勇人数比先前入关之时翻了一番,粮草便显得不足了,我们几个小的也没别的什么本事,就想着名下好歹还有些个庄子土地,便不开垦了种上庄稼,也好替皇阿玛分忧。反正那些地荒着也是荒着,还不如让我们练练手,这也是能让我们长历练的意思,郑王叔,您说是不是?” 胤禟一口一个郑王叔,拍得舒齐达美极了,不由点头道:“理儿倒是没错,不过咱们满人打猎放牧都是好手,可没人会种庄稼,若是种不出来,岂不是让关里的汉人笑话。” 黛玉听了淡淡笑道:“郑王叔放心吧,我自幼居于江南,门下有不少饲弄庄稼的好手,有他们指点着,这庄稼是一定能种出来的,等种出了庄稼,还要请郑王叔亲自进京向皇阿玛献贡呢。” 郑亲王眼睛一亮,进京献贡皇上必有重赏,他还记得十年前进京献贡,皇上赏了他两个江南女子做侍妾,那两个小美人的滋味可是好极了,可惜家里的母老虎太凶狠,生把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给挫磨死了,这一回进京,可得向皇上求两个身子骨扎实的,听说回回每天都进贡美女,若是皇上龙心大悦,指不定还能赏他两个…… 郑亲王一时浮想连篇,也没细听黛玉和胤禟一唱一和说了些什么,便大包大揽的说道:“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你们尽管折腾吧,王叔给你们撑腰,谁敢捣乱,看我舒齐达饶的了他!” 郑亲王一放了话,各家王爷便没话可说了,毕竟郑亲王是盛京王爷中拥有土地最多的,他都没意见,别人自然也不会跳出来给固伦公主和皇家阿哥当靶垛子。 事情出乎大家意料的顺利,黛玉只一个进京献贡便将郑亲王收买了,让他立时吐了口。这让胤褆胤禟胤俄都没有想到。胤褆赞赏的看了黛玉一眼,胤禟骄傲的唇角勾起,脸上浮起颠倒众生的笑意,迷得那些个想给他做丈母娘的福晋们失了神。胤俄悄悄向黛玉挑起大拇指,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达兰则和清婉对视一笑,对于黛玉的能力,她们两个由始至终就没有怀疑过。 从祖陵回到盛京城内,郑亲王和福晋极为热情邀请黛玉胤禟一行去郑亲王府坐客,胤禟笑着辞道:“我们刚刚才到了盛京,总要收拾整理一番,改日一定去郑王叔府上拜访。” 郑亲王笑着点头,可福晋却笑道:“不是我自夸,我们府里的三个格格个顶个都是管家理事的好手,要不我带着她们去给九贝勒帮忙?” 郑亲王暗瞪了福晋一眼,胤褆笑道:“这却不敢当,来的时候皇阿玛吩咐了,要我照顾好弟妹们,就不烦劳郑王婶了。”郑亲王福晋已经看到郑亲王的眼色,便只能暂时做罢。到了十字大街,郑亲王夫妻和黛玉他们一行分向两条岔路走去,就此别过。 回府之后,胤俄便囔了起来:“玉儿妹妹,有点心没有,我好饿呀!” 黛玉扑哧一笑道:“十哥,如今我这里没有好点心,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哪里有,就是路程有点儿远。” 胤禟一听便知道黛玉说的是谁,因此便也凑趣的笑道:“十弟,玉儿说的没错,这要吃好点心,可得舍得花工夫才行。” 胤俄皱眉看着胤禟和黛玉,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巧这时候门上来报,说是喀尔喀王爷查布罕到访。 胤禟推了胤俄一把笑道:“十弟,你要的点心来了。” 胤俄不解道:“点心和查布罕有什么关系?” 黛玉笑道:“怎么没有,十哥,我们一起去接接查木罕吧。”说完,黛玉便走了出去。胤禟紧随其后,胤俄搔搔头,也跟着跑了出去。 查木罕进了门,只向胤褆胤禟胤俄兄弟做揖,却绝不肯行蒙古的拥抱礼,而胤俄见了蒙古人便习惯行拥抱礼,便大张着双臂向查木罕抱去,查木罕眼中闪过一抹恼意,只一哈腰躲过胤俄的熊抱,对黛玉做揖道:“公主,好久不见,公主风彩更胜从前。” 黛玉看到查木罕,打从心底里感到亲近,不独因为查木罕也是穿来的,更重要的是,查木罕为了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黛玉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 “王爷秀逸脱俗,果然是人中龙凤。”黛玉笑吟吟的说着,向查木罕颌首示意,还淘气的眨眨眼睛。 胤禟明明知道查木罕是个姑娘家,可是看到黛玉和她那般亲近,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他眼珠子一转,将胤俄拽了出去,在外面嘀嘀咕咕咬了半天的耳朵。胤俄一边听一边瞪大了眼珠子,失声惊道:“不可能吧?九哥,你又作弄我!” 胤禟看着和黛玉谈笑风生的查木罕,暗暗一咬牙,对胤俄说道:“十弟,你不相信我?要不咱们打个赌,你要是能证明她不是个姑娘,我就把那一整套西洋工具送给你。若是你输了,就一个月不许喝酒。” 胤俄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兴奋的红着脸叫道:“九哥,你说话算数!” 胤禟胸有成竹的笑道:“这是自然,你九哥我言出必行。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我觉着弘皙也挺喜欢那套工具的,不如等弘皙过生日的时候当做……” “不要,九哥,我和你赌,你说话一定要算数,来,我们击掌立约,谁说话不算数谁就不是人。”胤俄边说边拽着胤禟的手,啪啪啪连击三下,这就算是定了约。胤禟笑得象只偷了鸡的小狐狸,偏偏胤俄这个憨直没心机的孩子没看出来,生生上了一回恶当。他这回铁定会输,而且会输的很惨,生把一辈子输出去了。 入夜,查木罕的长随正抬着水往屋子里走,胤俄看见了,立刻动了 第 192 部分 心思,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看了查木罕洗澡,不就能向九哥证明他是男的不是女的了。这货压根儿就没想过,若查木罕真是女的,他这么一偷看,可不就坏了查木罕的名节。长随们将水倒好便退了下去,查木罕刚想解衣服,便听到门外有动静,查木罕心里一惊,立刻束好腰带打开门走到院中,沉声喝道:“什么人?” 侍卫们在院门外出现,齐齐躬身道:“回王爷,没有人。” 查木罕点了点头,挥退了侍卫,回房关好门,走到大浴盆旁边开始脱衣服,先脱了外衣,这倒没什么,接下来便是中衣,脱了中衣,查布罕的上身赫然缠着一圈白绢,刚才制造了一点小动静后溜进来的胤俄彻底傻了眼,他透过衣架的空隙直勾勾的盯着查木罕裹胸的白绢,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能呼吸…… 欢喜冤家 胤俄躲在衣架后面,查木罕可不知道,她解下裹胸的白绢,胤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鼻血奔涌而出,胤俄大叫道:“不要再脱了……” 查木罕大惊,飞快扯下衣架上的外袍,身子一旋便将袍子套好,飞快的系上腰带,查木罕已经将腰刀拔了出来,指着衣架叫道:“你是谁,出来!” 胤俄狼狈不堪的站了出来,他的胸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他的脸涨和和他的胸前的衣服一样红,查木罕一看是胤俄,不知道怎么的,反而松了一口气,只双手环于胸前挑眉道:“十阿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胤俄见查木罕完全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倒是他这个偷窥的人,尴尬的恨不得能两眼一番晕过去,可是他的身体太强壮,流这么点儿血,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胤俄红着脸低着头,小声喃喃道:“我……我……” 院外的侍卫听到屋间里有动静,忙跑到门口问道:“王爷……” 查木罕平静的说道:“没事,刚才忽然有只老鼠蹿出来,本王没防备,唬了一跳。你们退下吧。”侍卫们应声退下。查木罕仍然看着胤俄,似乎在等待着胤俄的回答。 胤俄“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到了最后,他撂下一句:“查木罕,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完便夺路而逃冲出门去。侍卫们见十阿哥从屋子里冲出来,不由对视了一回,暗觉奇怪,怎么没看到十阿哥进来呀? 胤俄一路往前奔,正撞着来找查木罕的黛玉,黛玉见胤俄鼻下胸前全是血,吓了一大跳,慌忙叫道:“十哥,你哪里受了伤,快别乱跑,让我看看。” 胤俄本来就心虚,一见黛玉更加心虚,头一扭便飞也似的窜了,黛玉哪里能追的上他,只能跺脚嗔道:“十哥又抽什么风,雪雁,去告诉九哥,让他看看十哥是怎么了?”雪雁答应一声赶紧向胤禟的房间跑去,黛玉皱了皱眉头,仍往前走,看到查木罕的侍卫,便笑着问道:“你们王爷可在?” 侍卫上前回道:“回麦尔德娘娘,王爷在沐浴。” 黛玉点点头,正想转身回去,忽然想起胤俄是从这个方向跑出来的,便随口问道:“刚才十阿哥可曾来过?” 侍卫是个老实孩子,赶紧回答道:“回麦尔德娘娘,十阿哥什么时候来的小人不知道,可是他刚才确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黛玉心念一动,便将事实猜出几分。怪不得胤俄尴尬成那个样子,可是他怎么会突然跑到查木罕的房间里?黛玉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她淡笑道:“回头告诉你们王爷一声,就说我找她有事相商。让他到正厅去一趟。”吩咐完,黛玉便走了。 黛玉直接去了胤禟的房间,发现房中无人,她想了一会儿,便向后花园走去,后花园里有个精巧的小亭子,在那里说些个悄悄话儿什么的,最是隐蔽。 进了后花园,沿着鹅卵石漫成的曲曲折折的小路,黛玉走了一阵子,便看到小亭子上果然有两个人影儿,一个是胤禟,另一个瞧着象是胤俄。 黛玉挥挥手道:“九哥……” 亭子里的胤俄一见黛玉来了,便浑身不自在,他转身便要跑,黛玉又叫了:“十哥,你不许跑,我有话问你。” 胤俄立刻垮了脸,看向胤禟说道:“九哥,都是你害了我,现在怎么办?” 胤禟笑道:“凉拌呗。” 胤俄气得咬牙道:“九哥,我要说正经的。” 胤禟敛了笑意,拍着胤俄的肩说道:“十弟,我们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对不对?” 胤俄粗声道:“当然了,我都说了要对查木罕负责的。” 胤禟笑道:“这不就行了,等过上一两年,九哥帮你向皇阿玛求了指婚诏书,什么都遮住了。” 说话的工夫,黛玉走到近前,她看着胤俄胸前的血迹,气鼓鼓的说道:“十哥,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你做什么闯到查木罕的房中偷看她?” 胤俄赶紧叫道:“玉儿妹妹,都是九哥害我,他和我打赌,我想着只要看了他洗……”胤俄声音越说越小,他的头越勾越低,渐渐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黛玉板着小脸问道:“你什么都看到了?” 胤俄这个傻孩子忙拼命摇头道:“没有没有,她没脱裤子……” 此言一出,黛玉的脸也红了,只瞪了胤禟一眼,都是他闹的,明知道胤俄心眼儿实,还这样作弄他,这下子可好,闹出乱子了吧。 胤禟也没想到胤俄能这么憨直,做事情完全不过大脑,只得陪笑着说道:“玉儿你别生气,这事也好解决,过两年让十弟娶了查木罕就行了。” 黛玉气鼓鼓的说道:“你以为你们家都是香饽饽,人人都想嫁呀!” 胤禟一见黛玉真生气了,忙上前拉着黛玉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两下,赶紧说道:“玉儿,九哥错了,任你打任你罚,你想怎么着都行,就是别生气,要不,我去给查木罕赔礼道歉。”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只对胤俄说道:“十哥,你怎么想?” 胤俄低头说道:“我愿意娶查木罕,反正我要对她负责。” 黛玉皱眉道:“她若是不想嫁给你呢?” 胤俄想也不想便说道:“那怎么行,我都看了她的身子,她不嫁给我,还能嫁人给谁?” 黛玉被胤俄的直率噎得脸上一红,撂下一句话,“查木罕若是不肯答应,你就别想娶她。”说完转身便走了。 胤禟一见黛玉生气,也顾不得胤俄了,赶紧追了出去,胤俄则在后面大叫道:“九哥,你还没给我出主意呢!” 黛玉一听这话猛然回头,看着胤禟道:“原来这是你给十哥出的主意,哼!”说完,黛玉气呼呼的跑开了。胤禟回头怒视胤俄,胤俄缩了缩脑袋,无辜的问道:“九哥,我说错话了?” 胤禟不禁仰天长叹,谁说十阿哥憨,瞧他这眼药上的,多有水平!还让自己生生憋着没法说没法道的。“没有,你什么都没说错,十弟,九哥服了你。”胤俄摸摸头不解的问道:“九哥,你服我什么?”胤禟极度无语,再也不理会胤俄,急急向黛玉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胤俄一个人坐在亭子想了一个多时辰,他才站了起来,重重点头道:“对,现在就去向查木罕提亲,皇阿玛说过,做人要有担当,肯负责任。” 查木罕听了侍卫的回报,他刚刚走出院门,便看到胤俄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她的院子走来。查木罕眉头微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胤俄走到她的面前,大声说道:“查木罕,我爱新觉罗胤俄向你求亲。” 胤俄天生是个大嗓门,他这一囔囔,周围的人可都听到了,查木罕气得恨不能用牛粪堵了胤俄的嘴。她上前一步斥道:“十阿哥,你喝醉了!”同时飞出一拳捣在胤俄的肚子上,那股刁钻的暗劲儿打得胤俄哎哟大叫一声,捂着肚子躬着腰蹲了下来,侧着头,整个脸都疼得扭曲变形,口里咝咝的吐着凉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旁边那些个侍卫则惊呆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等侍卫们反应过来之时,查木罕已经一把拖起胤俄,将他拽到僻静的地方,低吼道:“爱新觉罗胤俄,你想做什么?” 胤俄好半晌才缓过劲儿,他的眼中闪着无比兴奋的亮光,激动的说道:“查木罕,你会武功,太好了,你这下子真厉害,教我!” 查木罕哭笑不得,象胤俄这样的活宝,阅人无数的他还是头一回遇上。查木罕冷冷的说道:“将你刚才你偷看到的,全部从脑子里抹去,从此不许再提,否则……哼!” 胤俄是个勇敢无畏的小孩儿,他立刻叫道:“不行,我看了你的身子,就一定要对你负责!” 查木罕气坏了,恶狠狠的说道:“不要,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找一百个姑娘给你看,全都不穿衣服,我看你负不负得了这个责!” 胤俄被查木罕吼的一愣,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和他一向的认知不一样,不是说姑娘家被人看了身子,除了嫁给那人,便只有死路一条么?胤俄慌忙抓着查木罕的手叫道:“查木罕,你千万别自杀,我……我会对你很好的,你别想不开!” 查木罕发现自己真的和胤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们两个完全不搭线,她说的胤俄不明白,胤俄说的话她每个字都明白,可凑到一起,查木罕不懂胤俄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也说不清楚,查木罕只狠狠的说道:“你再敢囔的全世界都知道,我阉了你!哼,我说到做到,别以为你是阿哥,我就不敢动你!”说完又重重哼了一声,掉头便就走,完全不甩胤俄。胤俄看着查木罕的背影,眼中渐渐浮起痴迷之色,这倒霉孩子真的对查木罕动心了。 查木罕脸色阴沉极了,她跑去找黛玉,可是却在黛玉院外被素绢拦住了,素绢略带歉意的说道:“王爷,公主现在不便见客。” 查木罕只得闷闷的转身往回走,可她一转身便被一堵肉墙撞了鼻子,查木罕仰着一看,见又是胤俄这个倒霉孩子,查木罕气道:“你又要做什么?” 胤俄很认真的看着查木罕,固执的说道:“我要娶你。” 查木罕低吼道:“去死!” 胤俄执拗道:“娶了你我再死!” 查木罕觉得自己快疯了,天知道她怎么会招惹了胤俄这个天魔星,查木罕狠狠的一脚跺到胤俄的脚上,疼得胤俄跳脚大叫,查木罕狠狠的说道:“老子看不上你!”说完便甩头潇洒离去。 胤俄的叫声传到院子里,黛玉正和胤禟别扭着,凭胤禟怎么说黛玉就是不说话,听了胤俄的惨叫,黛玉只回头瞪了胤禟一眼,便跑了出去,胤禟没奈何的叹了口气,真没办法,他总是会被黛玉吃的死死的。只得也跟着跑了出去。 黛玉见胤俄抱着脚大叫,不免奇道:“十哥,你又怎么了?” 胤俄可怜兮兮的看着黛玉,瘪着嘴说道:“玉儿妹妹,你一定要帮我,我要娶查木罕。” 黛玉皱眉道:“十哥,你别乱说!” 胤俄直着脖子叫道:“玉儿妹妹,我是认真的。” 胤禟皱着眉头将胤俄拖到屋子里,戳着他的头说道:“十弟,你这个糊涂虫,查木罕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到处囔囔?” 胤俄看着胤禟,非常认真的说道:“我娶的是查木罕,和她是什么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 胤禟听了胤俄的话,心里不由的一怔,此时他才知道,这憨憨的弟弟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而黛玉也为胤俄之言所动,走过来轻声问道:“十哥,你为什么要娶查木罕,就因为你唐突了她?” 胤俄摇摇头道:“起初是的,皇阿玛教导过,做人要负责任,可是后来我去找查木罕,她狠狠的打了我一拳,我就喜欢上她了,我决定,除了查木罕,我谁也不娶。” 胤禟和黛玉两个人面面相觑,挨了一拳,反而爱上打人的人,这胤俄还真是不一般的另类。胤禟故意说道:“要是查木罕不答应呢?” 胤俄很认真的说道:“我就一直等到她答应为止,她一辈子不答应,我就等一辈子。” 黛玉本还想说什么,可是听了胤俄的话,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必问了,只轻声说道:“十哥,我会帮你问问查木罕的意思。” 胤俄大喜,跳起来拉着黛玉的手感激的说道:“谢谢玉儿妹妹。” 胤禟立时眼红了,他猛的将黛玉的手抢了回来,气咻咻的说道:“说话就行,别拉拉扯扯的,你这粗人,回头再伤着玉儿。” 胤俄也不恼,嘿嘿直笑,讨好的看向黛玉,陪着小心说道:“玉儿妹妹,帮我多说些好话呀!” 春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黛玉每天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和查木罕说上几句私房话儿,而胤俄被胤禟拎回房掰开了揉碎了讲了一通道理,才让胤俄将娶查木罕为妻之事压在心底,再没满世界的囔囔,而少数几个听到胤俄囔囔的侍卫们,也被查木罕以铁腕手断封了口,这事仿佛烟消云散了,可是黛玉胤禟胤俄查木罕心里都明白,这事儿,只是刚开了个头,没完。 黛玉将改良农具的活儿丢给胤俄,种地这种事情,无论前世今生,黛玉都没有经验。她只能凭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儿粗浅印象,给胤俄提点思路,具体的改良事宜,还是要靠胤俄自己完成。 瞧着胤俄整天愁眉不展的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查木罕拿着一卷图纸找到黛玉,黛玉打开一看,不由喜道:“查木罕,你怎么会有这些图纸?” 查木罕淡笑道:“林董忘了,我出身农村,自小什么农活都做惯了的。” 黛玉一拍额头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查木罕,谢谢你。” 查木罕摇头笑道:“林董,你又见外了。” 黛玉笑道:“好,沈大哥,我就不客气了。” 查木罕点点头笑道:“原就该这样。林董,这图,你给十阿哥吧,我实在不想和他纠缠。” 黛玉笑笑道:“沈大哥,在这个世界,你是女子之身,也不能孤独终老,何不试试看能否接受十阿哥,在众阿哥当中,他是最没有心机,为人最憨直厚道的一个。” 查木罕不以为意的笑道:“再说吧,反正现在也不顾不上这个,等我平了噶尔丹,统一了蒙古,腾出手来再想这些小事也不晚。” 黛玉知道一个男人穿到女子的身上,已经够郁闷了,沈沉 第 193 部分 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来慢慢的适应。 将农具改良图纸交给胤俄,胤俄惊喜的跳了起来,直拽着黛玉叫道:“玉儿妹妹,这图纸是谁画的,太好了,这人是谁,我要拜他为师。” 黛玉抿着嘴,神秘的一笑说道:“十哥,你还是先把这些农具都造出来,交给匠作坊批量生产,只这些,可够你很忙一阵子的了。” 胤俄想想也有道理,便没再追问下去,只一头扎到匠作坊的制造室,没白没黑的忙了起来。 沈沉出身农家,黛玉便不会让他闲着,每日将他拉到地头上,让他和那些有经验的农人一起商量的选种,育种,整田,把查木罕忙惨了。那些个打从关内来的老农见一个少年蒙古王爷竟然对农事如此熟悉,不由也都憋了一口气,定然不肯被外族之人比下去,于是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不过十数日,三万亩育苗田已经尽数撒下明水香稻的稻种,待到秧苗长出来的时候,已经初步开垦过的三十万亩土地也被重新深耕了一遍,那松软的黑油油的土地让关内来的人都看直了眼,这么肥沃的土地,什么肥都不用上,就能有极好的收成,他们纷纷庆幸,这一回闯关东,他们真是来对了。 将辽河之水引入大田,三十万亩尽成泽国,那气势可是非同一般,来自关内的农民手把手教着众阿哥门下的家奴如何插秧,无边的田野上洋溢着欢声笑语,每一个人都憧憬着秋天的收获。胤褆胤禟胤俄被眼前的情景鼓舞的热血沸腾,他们挽起袖子甩了靴子,卷起裤管便下了田,三人各请了一位老农做师傅,很虚心的学习如何插秧。黛玉瞧了便用手拢在嘴边欢快的叫道:“大哥九哥十哥,你们要比一比么?” 胤褆高声笑道:“好啊,谁赢了玉儿妹妹就送他一个烟荷包。” 黛玉笑着应道:“好……” 黛玉和几个阿哥本是闹着玩,不想竟打她这儿开始立了新规矩,每年春耕之时,小伙子们都卯足了劲儿拼命干,好赢得姑娘们抛来的荷包,哪个小伙子得的荷包最多,他便成为当年的插秧状元,媒人们蜂拥上门前来说亲,那俊俏能干的姑娘由着他挑。再往后来,这插秧便成了一种寓娱乐于劳动的集体文化活动,形成一种独特的农耕文化,这可是黛玉始料不及的。 话说回来,胤禟一听黛玉答应了大哥的要求,便什么都不顾了,只抓过秧苗闷头便插,说什么他也要争个先,不能让黛玉做的烟荷包落到大哥或者是十弟的手中。 别看胤褆胤禟胤俄三兄弟从小打熬筋骨,可是他们还真吃不消这插秧的活儿,只插了不到一个时辰,三人便累的气喘吁吁,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再举起又手在日头下看一看,只见双手已经泡得发白鼓胀,手指头火辣辣的疼。 别边不紧不慢插秧的老农呵呵笑道:“三位爷,这做农活也有讲究,可不能这么下猛力气,要悠着点儿去做,要不,可吃不消。” 老农刚说完,胤俄哎哟一声叫,抱着腿叫道:“什么东西咬我?” 胤褆胤禟定晴一看,见胤俄的左小腿上趴着一条青黑色,手指头粗细的虫子,胤褆立刻伸手去抓,那老家急忙叫道:“使不得。” 胤褆被吓了一大跳,他忙问道:“老伯,这是什么东西,怎处弄下来,要不要紧?” 老农赶紧过来,在胤俄的左小腿上拍了起来,拍了五六次之后,那虫子便掉了下来,老农将那虫子丢到田埂上,招呼了一声,便有田埂附近的人将那虫子点火烧了。 胤褆紧张的问道:“老伯,这东西有毒没有,要不要紧?” 老农笑道:“这位爷放心,那虫子叫水蛭,没毒,拍下来就行了。爷若是不放心,抹上些烧酒就行了,千万不敢用手去拽,越拽吸的越紧,可麻烦着。”说完老农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倒出些烧酒抹在胤俄的腿上,好心好意的笑道:“三位爷,这种粗活是我们这些下等人做的,爷做不惯,回吧。” 胤褆被太阳晒的发红的脸上透着些惭愧,他看着胤禟胤俄说道:“成日读书,今日才知什么是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九弟十哥,还干不干?” 胤禟胤俄齐声道:“干!” 胤褆点头道:“好,我们继续。”说完,兄弟三人便又埋头苦干起来。那老农看着胤褆胤禟胤俄三兄弟有哪些的领悟,不由露出赞许的微笑,大清的皇家阿哥能做到这个份上,可见大清大有希望。 胤褆一边干活,一边动着脑子,他在想,若是将八旗兵勇轮换着拉到关外来种田,倒也不失为一种磨练他们的好办法,嗯,是这个主意,晚上回去得给皇阿玛上了折子说说自己的体会。 黛玉胤禟他们热火朝天的干着,盛京城里的王爷们可就坐不住了,家家派了探子前来打探消息,一听说直郡王九贝勒十阿哥都亲自下了田,固伦公主亲自带人张罗着送茶送饭,这些王爷便动了心思。大家齐聚到郑亲王府,要商议出来个章程来。 关外一直缺粮食,年年都要从关外大量购入,若是真能在关外种出粮食来,这可能省了一大笔开销,而且这些年粮食翻着倍的涨价,说不好粮食打多了还能发笔财。先前是没人会种田的技术,如今固伦公主从关内带来大批种田好手,想来去借几个教教家下的奴才们,公主不会不答应。只是这会子才开始干,会不会晚了些。 大家议来议去议不出个头绪,郑亲王怒了,一拍桌子说道:“在这里吵吵有什么,走,都跟我去拜访固伦公主。” 郑亲王一行人扑了个空,一帮王爷只得去地头上寻黛玉和胤褆胤禟他们。黛玉得报,忙让胤褆胤禟胤俄上岸,洗净了手脚穿好衣服,刚收拾停当,郑亲王带着一票肥头大耳的王爷们也到了。 一见胤褆胤禟胤俄,郑亲王等人吓了一大跳,这才十来日没见着,怎么原本白净净的三位皇家阿哥怎么都象是烧糊了的锅底,个个气死张飞黑赛包公,真让人不敢认了,就连象雪娃娃一样的固伦公主,皮肤也被晒成了蜜色,好看倒是依旧好看,只是那股子轻灵出尘的气质,可全被这蜜色的皮肤给毁了,现在的固伦公主,凭添了几份俏丽可人。 “郑王叔,不认识我们了?”胤禟瞧着郑亲王等人看着自己兄弟三个发呆,便笑着问道,他这一开口,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亮的直晃郑亲王等人的眼,一听这声儿,没错,是九贝勒本人。 “我的直郡王九贝勒十阿哥,你们……你们怎么变成这样儿?”郑亲王惊讶的问道。 胤褆呵呵一笑道:“都是这几日晒的,没什么,郑王叔,您找我们有什么要紧的事?” 郑亲王看看四周,迟疑道:“在这里说?” 胤褆笑道:“对啊,郑王叔请快些说了,我们还得接着插秧呢。” 郑亲王发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又不是御田,如何皇家阿哥还要亲自耕种?黛玉瞧出来,便走过来笑道:“郑王叔有所不知,大哥九哥十哥正比赛呢,看谁插的最多最好。郑王叔,这里太阳大,不如到那边的茶水棚子坐下慢慢说话。” 郑亲王忙点头道:“好好,就依固伦公主。” 一行人去了茶棚,几个干净利落的小厮上了茶水,因人多,黛玉也没搞特殊化,茶棚里用的只是一般的大叶子茶,茶水里还放了些盐,郑亲王喝了一口便皱皱眉头,心中暗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还是咸的,便放下不喝了,可胤褆胤禟胤俄三人却端起茶碗一通猛灌,显得无比畅快惬意,这种劳动过后的通体舒泰,郑亲王是体会不到的。 郑亲王微皱着眉头说道:“看着公主这里热火朝天的,我们几个也有些动心,不知道现在开始算不算晚,还有,我们几个想求公主借些个熟手,帮我们调教调教家下的奴才。” 黛玉笑道:“不知诸位王爷有多少土地?若是地不多,自然还来得及,若是……那便不成了。” 郑亲王忙说道:“我们一家子拿出一万亩地来试试,不知这样行不行,若是多了,我们一家只种五千亩,公主看可否能行?” 黛玉想了一会子,对郑亲王笑道:“我这里差不多还剩下能种两万亩地的秧苗,郑王叔,不如您和几位叔叔伯伯商量一下,每家分摊多少。然后尽快整了田好插秧。至于有经验的老农,这个不成问题,诸位叔伯商量好了,有经验的老农立刻能派过去。” 郑亲王看了看黛玉,心中暗道:“这个固伦公主果然不一般,只两三句话,便把球踢过来了,怪不得皇上放心让她这么个小姑娘到关外来,做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想归想,郑亲王还笑着应道:“那就多谢公主了,我们这就商议去。” 黛玉微笑颌首,郑亲王等人出去商议了。黛玉这才淘气的一笑,向胤禟说道:“九哥,你输了,那套工具是十哥的了。”胤禟宠溺的笑道:“好,我愿赌服输,十弟,我这就让人将那套工具送到盛京来。”原来黛玉一早就和胤禟打了赌,她说郑亲王等人铁定会上门来求着学种田。还提出用那套工具做赌注。胤禟知道黛玉的意思,便顺手推舟立下赌约,好将那套工具经由黛玉之手送给胤俄。 胤俄没想到这么多弯弯绕儿,只开心的叫道:“玉儿妹妹,谢谢你,我就知道玉儿妹妹对我最好了!” 达兰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叉着腰气鼓鼓的叫道:“我和清婉姐姐对你不好么?哼,回去我们就去找查木罕去!” 胤褆胤禟瞧着胤俄笑,胤俄苦着脸叫道:“好达兰姐姐,好清婉姐姐,胤俄错了,你们和玉儿妹妹一样对胤俄都好,拜托拜托,千万别在查木罕面前说我的坏话,她已经够讨厌我的了。” 清婉听了扑哧一笑道:“十爷,您倒真实诚,达兰不过白吓吓你,还能真去说么,这阵子,数她替你说的好话多。” 说笑了一回,郑亲王他们也商量出结果了,黛玉便派了十来个老农跟着各位王爷走了,去他们王府上做教习,教那些包衣奴才种地。 关外的消息每天都有专人飞报京城,另外黛玉还每隔两天便给父亲写封信,她也给康熙写些,不过都是附在大阿哥的密折之中,这密折没有林家的通路速度快,因此林海常一个人读着黛玉的来信,心里暗爽,而康熙则要四五日才能收到一封黛玉的信,他心里虽不自在,却又拉不下脸来要求黛玉从林家的通路给他寄信,只能一个人郁闷着。 康熙收到胤褆的密折,提出将八旗子弟轮番拉到关外操练的想法,康熙大笑,拍案说道:“好,老大果然是个贤王,李德全,去传老二和老四过来。” 胤礽和胤禛被传至南书房,康熙将胤褆的密折给他们两个传阅了,胤礽羡慕的说道:“真想去关外看看那样的大场面,皇阿玛,不如儿臣替您去慰劳慰劳玉儿妹妹大哥九弟十弟。” 胤禛刚要开口,胤礽却抢先说道:“四弟,弟妹有喜,这个时候你是要在家里陪着她的,可不能乱跑。”胤禛被胤礽堵的说不出话来,暗暗腹诽道:“这太子二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厚道?” 康熙看了胤礽胤禛一眼,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朕要陪着老祖宗去五台山,就便出关去瞧瞧玉儿他们,你们两个给朕安安分分的待在京里监国,谁也不许动花心思。” 胤礽挫败的垂了头,他就知道他皇阿玛不会答应的,胤禛倒还好些,反正就算是皇阿玛答应了,到关外去的哪个人也不会是他,瑾瑜有孕在身,胤禛真还不敢离开京城太远。 康熙敲着桌子想了一会儿,对胤禛说道:“去请你林二叔进宫,去看玉儿,若不让他去,他铁定不答应。” 胤禛忙去了林府,胤礽则磨着康熙笑道:“皇阿玛,不如让四弟一个人监国,儿臣愿跟在老祖宗和皇阿玛的身边服侍。” 康熙双眉一挑,用冷冷的眼神看着胤礽,沉声说道:“胤礽,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胤礽坦然的说道:“回皇阿玛,儿臣明白,四弟是佟佳皇额娘的亲生之子,也是嫡子,最重要的是,四弟比儿子更适合做储君,儿臣不够果断,而且也无雷霆手段,身为储君,儿臣极不合格。”说罢,胤礽在康熙面前跪了下来,诚恳的请求道:“皇阿玛,儿臣自请废去太子之位。” 康熙大怒,抓起桌上的茶杯便向胤礽砸去,不过怒归怒,康熙还是没舍得往胤礽头上砸,茶杯咣的一下砸在胤礽面前的地上,摔了个粉碎。“胤礽,你以为太子是什么,一件衣服,一匹好马?由着你随便让来让去?你太让朕失望了,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胤礽,皇阿玛苦心教导你二十几年,你就学了些这个?你……你气死朕了……” 康熙指着胤礽大骂,气的双手直哆嗦,胤礽一看把皇阿玛气成哪样,心中很是后悔,他后悔的说的太急气着皇阿玛,可不是在后悔说了请辞太子之事。这父子两个便僵持住了…… 遇险 胤禛将林海请来的时候,便看见南书房里康熙和胤礽一人坐着一个跪着,两人谁也不肯让步,正在顶牛。李德全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看到林海便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这个僵局,也只有林二爷才能打破了。 看到林海来了,康熙才沉声道:“给朕滚回去想清楚了再来回话。” 胤礽闷声应了,跪安退下,胤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含担忧的看胤礽,康熙将胤禛的神色看在眼中,挥手道:“老四也退下。”胤禛真巴不得皇阿玛让自己离开,忙跪安退下,快步追上还没走远的胤礽,低声问道:“二哥,出了什么事,皇阿玛好像很生你的气。” 胤礽转身看着胤禛,忽然说道:“四弟,你到毓庆宫来,我有事情和你商量。”胤禛点点头,随胤礽一起走了。 南书房中,康熙气哼哼的对林海说道:“胤礽,你看看胤礽成个什么样子,如海,你知道刚才他和我说了些什么?” 林海淡淡笑道:“他是不是请辞太子之位?” 康熙瞪圆了眼睛瞪着林海,气恼道:“你知道?他先告诉你了?这混帐小子。” 林海微笑摇头道:“他拖到现在才说,也算是沉稳了,大哥,胤礽没有事 第 194 部分 先和我说过此事,不过我早就看出来他志不在此。又看着大哥和胤礽的情形,猜出来的。” 自打林海难得的叫了一声大哥,康熙的怒气便奇迹一般的消失了,林海好久没这样称呼他了。康熙素知林海极有识人之明,而且又体察入微,胤礽对对林海不设防,胤礽有什么心思被林海看出来,这也没什么不可能。 “如海,坐下说话,你倒说说看,胤礽他真的不想做太子了?” 林海笑道:“大哥难道没发现,自从弘皙和净初出生之后,胤礽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两个孩子身上了么?其他的差使,若是和他的兄弟手足有关系的,胤礽自是百般上心,可是若与他所关心之人无关的,胤礽便会不放在心上。” 康熙细想了想,摇头说道:“胤礽几次监国,做得都很好。” 林海笑道:“大哥,您每回都让四阿哥和他一起监国,那些他没有兴趣的事情,全都胤禛处理的。所以胤礽会有这种心思也不奇怪。” 康熙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老二也不是没有能力,他只是不做,以前老四小,他自己监国的时候不是做得很好?” 林海摇头道:“大哥,当时还有索额图,索额图私心虽重,可是在帮太子办差之事上,总是很尽心尽力的。” 康熙双眉紧皱道:“难道我亲自教导的孩子竟不成器?” 林海笑道:“大哥,难道四阿哥不是你一手教导的?以我看,四阿哥倒还真有帝王之才,这两年我一直留心观察他,四阿哥气性恢宏,宽严得当,处事对事不对人,极为公正,这都是他的优点。” 康熙想想笑着说道:“难得见如海你这般推崇老四,看来朕的确要好好想一想。” 林海听了笑道:“其实大哥春秋正盛,这立储之事也不急,大哥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康熙脸上浮起狐狸般的笑容,如海说的没错,先就这么吊着老二,将他当太子培养了二十多年,岂能他说不干就不干,想都别想。 林海看到康熙的笑容,便知道他心里有了成算,只笑着问道:“大哥,叫我来什么事?” 康熙笑道:“玉儿她们在关外做得不错,我想着借陪太皇太后到五台山礼佛的时机,微服出关,去瞧瞧他们,如海,你不想一起去么?” 林海听了眼睛顿时一亮,笑着说道:“自然是想去的,可是你这皇帝大哥不给假,我这做臣子的怎么能私自出京呢。”江南逆案虽已平息,可是逆党余孽却没有被一网打尽,康熙又收到消息,说是江湖上一直有人出重金悬赏买林海的人头,所以他到底不放心,硬将林海调回京任职,另派了干吏到江南去了。 “那就说定了,十日后老祖宗起驾,我们先去五台山,然后悄悄出关,只我们两个,再带让李德全,其他的谁也不惊动。” 林海听了这话总觉得有些个别扭,可是想见女儿的心占据了一切,他也没有多想,便说道:“好,我这就回去准备,关外可没有江南小点,我得给玉儿多备上一些。还有青玉,他一早闹着要去找玉儿,皇上大哥,别人可以不带,青玉可不能不带,将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康熙只得笑道:“那是自然,谁不带也得带青玉的。” 林海只想着回家去准备,也没在意康熙有些勉强的笑容,只起身告辞,毫不留恋的走了。 看着林海走出南书房,康熙低叹了一声,收拾起心情说道:“李德全,跟朕去见太皇太后。”李德全什么都没敢说,忙跟了上前,陪着康熙去了慈和宫。 太皇太后一听说康熙要陪她一起到五台山礼佛,便指着康熙笑道:“玄晔呀,你如今可是越来越会躲懒了,说是陪我去五台山,其实你想到盛京去看玉儿她们,是也不是?” 康熙笑道:“老祖宗圣明,孙儿正有此意。” 太皇太后点头笑道:“也对,孩子们在关外拼命努力,是应该去瞧瞧他们,那就去吧。还留老二老四一起监国?” 康熙点点头,想了想,将胤礽请辞太子之事说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了然的笑道:“这孩子到底没忍住,还是和你说了。” 康熙惊讶的说道:“老祖宗,您也知道?” 太皇太后笑道:“胤礽早先和我提过,这孩子虽然允文允武,可是却没有多少进取之心,他只想着关起门来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不过现在并不是更换太子的时机,所以我没让他去对你说。” 康熙看着太皇太后问道:“老祖宗,您觉得在合适的时候换太子?” 太皇太后高深莫测的笑道:“其实呀,老二老四都是做皇帝的好苗子,到底由谁来接你的位子,可要看他们两个的本事了。老四有那个能力,可是他也未必就想做太子。” 康熙一惊道:“什么,老四不想做太子,怎么会这样?这皇位竟成了烫手的山芋,还给不出去了,难道这帮混小子就想看着他这皇阿玛一个人劳心费力么?哼,休想!”康熙此时真有了禅位的心思,只等着天下太平,他便要将禅位,然后和林海去逍遥天下。 尽管百般的不情愿,胤礽和胤禛两个人还是得恭恭敬敬的送太皇太后康熙林海出京,看着他们向关外的方向进发。 直到看不见皇家仪仗,胤礽才对胤禛说道:“四弟,皇阿玛的身体很好。”胤禛会意的笑道:“二哥,皇阿玛心情好了,身体会更好。”两只进化型的小狐狸相视一笑,他们有主意了,只要皇阿玛身体健康,就有长长久久的做皇帝,那么他们就不会被推上那个位子,胤礽说道:“先回宫吧,过上半个月,我就该生病了,再过半个月,四弟你也会累病的。” 胤禛点点头,哥俩儿回宫去了,那太子染病雍郡王累病的折子,这两人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时机一到便用八百里加急发出去,在此之前,首要任务是摆平负责给他们两人请平安脉的陈太医。皇阿玛出了京,他们才好有所行动。 关外,秧苗已经栽好了,黛玉他们总算得了些空闲,这一日胤禟一大早便起来了,照例给黛玉做好了爱心早餐,送到小花厅上,正好黛玉梳洗好了出来,胤禟便笑道:“玉儿,今儿天气极好,骑着修罗出去兜兜风吧。” 黛玉笑着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叫上……”胤禟不等黛玉将话说完,便用手捂着黛玉的唇说道:“就我们两个人出去,谁也不带。” 听了胤禟的话,黛玉的几个丫头都低下头抿嘴偷笑,绣绮向素绢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素绢叹了口气,白了绣绮一眼,将自己的荷包丢了过去,原来这些丫头们拿胤禟打赌,看胤禟到底要忍几天才会受不了,素绢说是十天,而绣绮说最多五天,事实证明,素绢输了。 用了早餐,胤禟拉着黛玉的手悄悄去了马棚,将两个的坐骑牵出来,从后门溜出去,上了马后一通急驰,很快便出了盛京城。在两人身后,远远所跟着一些侍卫,胤禟只当自己做的小心,却不知胤褆早就猜到了,派了侍卫随后保护,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在春风中纵马奔驰,是件极快意的事情,特别是陪在身边的是自己心爱的人,那便幸福的只羡鸳鸯不羡仙了。胤禟一直侧着头看着黛玉,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从稻田经过,在田里劳做的农人都认识黛玉和胤禟,纷纷向他们行礼,胤禟和黛玉挥手笑笑,很快急驰而过,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赞叹声…… 跑到一个绿草如茵的小山城上,胤禟笑着说道:“玉儿,停下来歇会儿。” 黛玉嗯了一声,缓缓带住修罗笑道:“好啊,我渴了,九哥,有没有水?” 胤禟笑道:“有,你要什么有什么?” 黛玉歪着头笑道:“真的么?我要喝用金陵梅花雪水沏的蒙顶春芽,还要用越州窑的青瓷海棠盏。有么?” 胤禟看着黛玉脸上那古灵精怪的笑容,没奈何的叹道:“你啊,总是我的克星,下回再出门,我把整个贝勒府都带上。” 黛玉吃吃的笑了起来,她轻灵的跃下修罗,拍拍修罗的脖子,让它自己去吃些青草,胤禟也跳了下来,拿出帕子拭去黛玉额上细细的汗,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好久没这么痛快了,玉儿,你开心么?” 黛玉没有说话,只是山岗上张开手臂,感受远方吹来带着青草气息的风,胤禟走到黛玉的身后,从后面环住黛玉的腰,贴着黛玉的脸笑道:“这样的生活真好……” 黛玉脸儿微侧,用头顶一顶胤禟的下巴,轻声道:“是啊,真好……” 过了一会儿,黛玉靠在胤禟的身上,轻声说道:“九哥,你说海风吹起来,是什么样的感受?” 胤禟收拢了黛玉的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笑着说道:“咱们的宝船还没造好呢,等造好了,我陪你到海上航行,总之不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去。” 黛玉转过身子,扬起头在胤禟的唇上轻啄一下,让胤禟惊喜的全身都僵了起来,这可是黛玉头一回主动亲他,太值得纪念了。 黛玉轻轻一啄便闪开,胤禟狂喜过后,哪里容黛玉离开,他手臂一缩抱住黛玉,低头覆上黛玉的樱唇,攫取着无尽的甘甜…… 忽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惊醒了沉醉在甜蜜之中的有情人,胤禟立刻将黛玉紧紧的抱在怀中向旁边一倒,躲过了第一枝呼啸而来的冷箭。然而这只是个开关,无数的冷箭如雨点一般飞来,胤禟惟恐黛玉被冷箭所伤,只将黛玉压在身下,一手紧紧搂住,一手拔出匕首上下翻飞,将飞来的冷箭全都击落。他和黛玉毫发无损,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胤禟心中正着急,忽然听到一阵呼喝之声,他心里一喜,听这声音,附近必有侍卫。 那些负责保护胤禟黛玉的侍卫见状大惊,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冲向冷箭射出的方向,另一队则冲向胤禟黛玉所在的地方。 胤禟看到侍卫前来支援,心里一松,忙对怀中的黛玉说道:“玉儿别怕,侍卫来了。” 黛玉轻嗯一声,却猛的看见一枝冷箭直向胤禟飞来,而胤禟在和自己说话,完全没有发现,黛玉大惊,她来不及提醒胤禟,只猛的将胤禟一掀,胤禟不防,被黛玉压到身底,他眼睁睁看着一枝冷箭射入黛玉的左肩,黛玉闷哼一声,昏死在胤禟的怀中…… 救命 “玉儿……”胤禟悲怆的大吼一声,将黛玉紧紧抱在怀中,正在飞奔赶来的侍卫们一听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都惊的提起十二分内力,狂奔到胤禟黛玉身边,胤禟抱着黛玉,双眼血红,大吼道:“发信号,将射冷箭的全部活抓……”侍卫们应了一声,立刻围有里外两个圈子,胤禟见黛玉的肩上有紫黑的血渗处,惊慌的大叫道:“解毒丹,谁带了解毒丹……” 一个侍卫忙将自己的荷包扯下,飞快说道:“这青玉少爷给的解毒丹。”原来这侍卫是去年跟着胤禟他们去金陵的,因在梅花山一战中受了毒箭之伤,青玉便将无嗔大师炼制的解毒丹分给他们,这侍卫身体底子好,所以省下三颗解毒丹留着以后救命,不想这就派上了大用场。 胤禟慌乱的拿出丹药往黛玉嘴里塞,可是黛玉牙关紧咬,根本就塞不进去,胤禟一急,便将解毒丹药放到自己的口中,那侍卫看了不由惊呼一声,胤禟也不理会,只将解毒丹嚼碎了,覆上黛玉紫黑的双唇,一点一点哺入黛玉的口中。黛玉的喉咙颤动几次,胤禟才将解毒丹全都喂了进去。无嗔大师的解毒丹效果极好,很快,黛玉脸上的黑气便褪了下去,听着黛玉微弱的呼吸,胤禟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一抬头便对上侍卫惊愕的双眼,胤禟脸上一红,粗声吼道:“看什么看,爷亲福晋不行么?” 侍卫慌忙别过头去不敢说话,毕竟刚才那一幕太过惊世骇俗,纯良的,还没成亲的小侍卫的小心肝儿有些承受不住。 不远住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再也没有冷箭飞来,胤禟大声呼喊修罗,修罗听到胤禟的声音,四蹄奋飞狂奔过来,胤禟抱着黛玉纵身跃上修罗的背,清斥一声,修罗便使出全力往回跑。眨眼间便跑的无影无踪。 看到信号率着侍卫赶来接应的胤褆老远便看到胤禟抱着一个人,骑着修罗飞奔而来,胤褆心中大惊,放声大呼道:“九弟……” 胤禟看到胤褆,大叫道:“大哥,快派人请大夫,玉儿中了箭伤。” 胤褆惊的魂飞天外,忙命侍卫去请大夫,而他则迎上去问道:“玉儿伤在哪里?可有生命危险?” 胤禟的双眼血红,根本没有放慢速度,只大吼道:“已经解了毒,可是玉儿失血太多,大哥,先回去救玉儿。” 胤褆喝了一声,转头下令道:“你们速去接应,务必生擒刺客,一个也不能放过。”说完便掉转马头向胤禟奔去的方向追去。 半个身子被血染透的黛玉被胤禟抱着奔向自己的房间,清婉达兰吓得魂飞魄散,两人慌成一团,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查木罕冷静一些,她沉着的喝道:“请大夫了没有,两位格格,快进去替公主检查伤口,看能不能在大夫到来之前先做最基本的治疗。” 胤俄一看到黛玉满身是血的被胤禟抱进来,立时炸毛了,全身的血都冲到头上,一张脸涨的发紫,攥着拳头就要往外冲,查木罕一见,一个箭步撵上胤俄,扳住胤俄的肩往后一摔,便将胤俄向后扔去,胤俄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冲着挡在他前面的查木罕瞪着血红的双眼大叫道:“查木罕你让开,我要去给玉儿妹妹报仇。” 查木罕冷冷喝道:“你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对方藏在哪里?就算你找到他们,你一个人是不是不他们的对手?你九哥的武功难道还不如你么?” 查木罕当头骂醒胤俄,胤俄忽的冲上前,抱着查木罕号淘大哭道:“查木罕,玉儿妹妹受伤了,我心里好难受……” 查木罕的身子一僵,粗声吼道:“公主又没死,你哭什么,你是不是爷们!”查木罕口中的话虽然很凶,可是她的眼里却透着关切。可是胤俄并没有看到。胤俄是个性情中人,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难过,心里堵得慌,就是要大哭出来。 胤俄紧紧的抱着 第 195 部分 查木罕,查木罕眉头紧皱,被胤俄架起的双手缓缓落到胤俄的背上,轻拍了几下,然后粗声粗气的说道:“放开我,我要去查案子。” 胤俄被查木罕推开,他瞪大眼睛看着查木罕,呆呆的问道:“查什么案子?” 查木罕冷声道:“追查凶手。”有着天生的侦探头脑的查木罕,看到黛玉受伤后,他浑身的神经都活跃起来,敢伤害他的恩人,不论对方是说,他都死定了! 黛玉或者说林黛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当初她找到沈沉,让沈沉调查她的丈夫出轨之事,完全是沈沉制造的机会,沈沉,其实一直在林黛周围,默默的保护着她,林黛更不知道,自己在沈沉心里,是女皇一般的存在,沈沉觉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伤害她。林黛遇害之后,沈沉意志消沉,正好又碰上贾琅白丹找人向他寻仇,沈沉是不想活了,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他到地府,一听说林黛在大清重生,便立刻答应也重生到大清,好继续守护林黛,他心中永远的女皇。 “查木罕,我和你一起去查,不论是谁害玉儿妹妹,我都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胤俄没有追问查木罕为何会查案,只咬牙恨声叫道。 查木罕想了想,点头道:“好,你做我的助手,但是你要记住,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吩咐,不许擅自作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胤俄居然没有任何异议,只点头道:“好,只要你能查出真凶,我什么都听你的。” 查木罕点头道:“好,等公主拔了箭我们就出去,十阿哥,你去多找几坛子烧酒,公主兴许用的上。”胤俄答应一声便立刻往大阿柯的房间走去,他生来好酒,那儿有好酒根本瞒不过他的鼻子。大阿哥房里藏了几瓶好烧酒,胤俄早就惦记了。 查木罕到底不放心,他转身走到胤禟的房外,低沉着声音问道:“九阿哥,公主的伤势如何?” 胤禟并没有回答,片刻之后彩绫走了出来,她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泣道:“箭头扎到骨头上,很深,不敢拔。” 查木罕皱着眉,见院中都是体已之人,便沉声说道:“我进去看看,或许有帮着想法子,彩绫,十阿哥回头拿了烧酒过来,你把酒拿进来。” 彩绫忙答应了,查木罕挑帘进门,胤禟看着她皱眉道:“你有办法?” 查木罕沉稳的说道:“九贝勒,先让我看看。” 查木罕身上有种特别的力量,让胤禟打从心底相信她,再加上他知道查木罕和黛玉来自同一个世界,说不定他能有特别的方法救治黛玉。胤禟让开路,查木罕见黛玉面朝里侧卧在床上,肩上的箭羚还在微微轻颤,血仍然在向外渗。查木罕知道,这若是个士兵中了箭,一早就拔了,可是黛玉身子一直偏弱,箭扎的又深,所以没有人敢伸手拔箭。查木罕走到床前,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公主,得尽快把箭拔出来,你含着参片咬牙挺住,我来给你拔箭。” 好半晌,查木罕才听到黛玉虚弱的应道:“好……” 胤禟一把按住查木罕的肩膀说道:“查木罕,你有把握么?” 查木罕冷静的说道:“没有十成的把握,可是不拔箭,公主会死。” 胤禟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查木罕,查木罕丝毫不惧,冷静的看胤禟,胤禟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我抱着玉儿,你来拔箭。” 查木罕点点头,这时彩绫将烧酒送进来,查木罕将一坛酒递给胤禟,沉声说道:“用烧酒洗手,然后给公主清洗伤口。清婉格格达兰格格,稳住公主的身体。” 胤禟和查木罕用烧酒清洗消毒,查木罕又将两柄匕首在火上烧过再丢到烈酒之中,此时黛玉已经含着参片,胤禟上床将她抱在怀里,将黛玉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在她的耳旁沉声道:“玉儿,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查木罕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胤禟一眼,眼神有些复杂。黛玉的头微侧,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胤禟,却是说不出什么话了,胤禟紧紧抱住黛玉的身子,对查木罕说道:“动手吧。” 查木罕看着清婉问道:“清婉格格,金创药?”清婉点头道:“备好了。” 查木罕深吸一口气,点了黛玉背部的几处大穴,向胤禟点了点头,胤禟会意,将黛玉抱的更紧,轻吻着黛玉苍白的面颊,低低道:“玉儿,挺住。” 查木罕趁着黛玉分心之时,右手执匕首,左手扶着箭翎,只见匕首寒光闪过,血花溅起。黛玉闷哼一声软在胤禟怀中,而查木罕手中也多了一枝完整的箭枝,那箭头上带的倒刺,刺上来挂着几丝血肉,胤禟看了,心如刀绞。 清婉和达兰吓坏了,查木罕沉声喝道:“上金创药,包扎。” 清婉和达兰应了一声,清婉忙将金创药敷在黛玉的肩上,达兰飞快的将消过毒的白布缠在黛玉的肩头,紧紧的扎了起来。黛玉牙关紧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胤禟将黛玉横抱在怀中,让她尽可能的躺的舒服一些,低头轻唤道:“玉儿,玉儿,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查木罕皱着眉头说道:“当归怎么还没熬好?公主失血太多,要尽快补血。” 彩绫端了一碗当归浓汤送过来,可是黛玉牙关紧咬,根本就喂不进去,胤禟见了沉声道:“你们都出去,我来喂玉儿吃药。” 众人忙出了门,胤禟将当归浓汤一口一口哺给黛玉,刚喂完药,胤禟便见黛玉秀气的双眉紧紧拧了起来,缓缓的睁开眼睛,虚弱的低低咕囔了一句:“好苦……” 胤禟喜极而泣,拥着黛玉颤声道:“玉儿,你终于醒了。” 黛玉无力的看了胤禟一眼,又闭上眼睛,胤禟忙试了脉,总算已经不再凶险,他轻呼一口气,幽幽道:“玉儿,你真傻,怎么能用身子替我挡箭,你若有事,我绝不能活着。” 黛玉紧皱的双眉缓缓松开,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闭着眼睛轻声说道:“九哥,若换了你,你也一样。”胤禟想也不想便说道:“那不一样,我是男子,理当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胤禟这边诉说衷肠,康熙和林海那边进了大门,府中服侍的下人一看皇上和林大人来了,就象见鬼一般,个个脸色灰白,康熙见没人出来迎接,不免皱眉沉声道:“人都哪里去了?” 有那机灵的,赶紧溜去向主子们回报,可是不等胤禟黛玉得了消息,心头笼起不祥预感林海便已经闯到内院。好似是有种冥冥中的指引,林海直奔胤禟房间,胤禟正抱着黛玉坐在床上,被冲着来的林海抓个了正着…… 黛玉肩上有伤,所以只松松的裹着水绿薄毯,躺在胤禟的怀里,从门口看过去,完全看不出黛玉受了伤,看上去象极了胤禟在占黛玉的便宜,林海一见便怒发冲冠,大吼喝道:“爱新觉罗胤禟,给我滚出来!” 康熙和青玉紧随林海也冲了进来,康熙一看便拉住青玉别过头去,尴尬的说道:“这个……二弟,还是听……” 康熙的话没说完,鼻子尖的青玉便叫了起来,“有血腥气,还有金创药,爹爹,是谁受伤了?” 林海心里咯噔一下,他双眼死死瞪着胤禟,喝问道:“玉儿受了伤?” 胤禟小心翼翼的扶着黛玉侧身朝里躺好,黛玉的伤在左肩,没有办法向脸向外躺着。胤禟安置好黛玉才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林海面前,愧疚的说道:“二叔,都是胤禟无能,没有保护好玉儿,还让她为了保护我而受了箭伤。请二叔重罚胤禟。” 林海看也不看胤禟,走到床前俯身看着黛玉,此时青玉也蹿到床前,想给黛玉检查伤口,林海放下帐子,让青玉在帐中为黛玉检查。他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胤禟,又越过胤禟看着康熙,冷声道:“皇上,请带九阿哥出去。” 康熙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林海这是迁怒于他了,康熙脸色阴沉,将胤禟拽了出去,将门关好后低喝道:“带朕去书房。” 林海等青玉检查完,才皱着眉头说道:“青玉,你姐姐怎么样了?” 青玉气鼓鼓的说道:“箭伤很深,不过处理的很好,姐姐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却因为失血过多,要好好补养才行。爹爹,青玉要在姐姐身边保护姐姐,以前青玉跟着姐姐,姐姐从来都没有受伤。” 林海摸摸青玉的头道:“好,青玉留在玉儿身边。”此时素绢绣绮她们几个丫环都走进来在底下一溜跪倒,林海沉声道:“玉儿如何会受伤?” 众丫环都低了头,林海沉声怒道:“怎么都不说话?” 素绢是众丫环的头,她磕了个头道:“奴婢失责,公主和九贝勒出门,奴婢们没跟着,让公主被刺客所伤,请老爷降罪。” 林海双目冷如寒霜,沉声道:“好生伺候公主,不可再有任何闪失。”素绢绣绮等人忙磕头应是,林海又对青玉说道:“青玉,好好照顾姐姐。”青玉嗯了一声,林海拔腿便向外走,宝贝女儿受了重伤的,他这做父亲的誓要将凶手一网打尽,为黛玉报仇。 林海刚出了房门,便看到李德全在门外候着,李德全躬身道:“二爷,万岁爷请您到书房去。”林海脸色铁青,冷冷了哼了一声,黛玉到底是因为胤禟才受的伤,林海心中还疙瘩着。 书房之中,胤禟将事情的始末详细的说了一遍,康熙听了怒道:“竟有此事,胤禟,你太大意了,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带侍卫?若不是你大哥有心,玉儿和你都不能逃过此劫,你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儿郎,怎么还让玉儿这样一个孱弱的姑娘去保护你,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胤禟难过的跪在地上,愧疚撕扯着他的心,自从黛玉替他挡了一箭到现在,胤禟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浓重的自责之中。他没有分辨一句,甚至,胤禟觉得他的皇阿玛骂的还不够狠。 “万岁爷,二爷来了。”李德全在门外通传,康熙瞪了胤禟一眼,高声说道:“二弟快进来。” 林海进入书房,向康熙行礼,康熙心中苦涩,这一路走来,他和林海的关系已经又亲近了许多,可是黛玉这一受伤,林海那些微敞开的心怀,又紧紧的锁上了。 “二弟,这事我已经问清楚了,都是胤禟没用,连累玉儿受了伤,我正在责骂于他。”康熙略带讨好的向林海说道。 林海则躬身道:“不敢当,九贝勒,当日你答应过什么?若是你没有能力保护好玉儿,陷玉儿于危难之中,我绝不会将玉儿托付给你。皇上,臣一生只这一子一女,臣失不起!” 康熙被林海堵的透不过气来,这是什么话,就算他的儿子女儿多,那也不能随便的失去,说起来玉儿还是他的干女儿,大清的固伦公主,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有此荣封的也没有几个。不过康熙很能体会林海的心情,他知道,黛玉和青玉是林海的逆鳞,绝不可触碰的……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揪出凶手,才能平息林海的怒气,他相信,只要抓住凶手,林海便不会真的将黛玉带走,让这一对有情的小人儿天各一方。林海说的,不过是一个气急了的父亲所说的气话。 端倪 就在康熙林海青玉进门之前,查木罕和胤俄已经赶去了黛玉遇刺的地方,大阿哥看到他们一起来了,皱眉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查木罕沉稳的答道:“我们来给王爷帮忙。”胤俄则气呼呼的问道:“大哥,抓到活口没有?” 胤褆摇摇道怒道:“都是死士,他们见逃走无望,尽数服毒自杀。” 胤俄愤怒的叫道:“怎么会这样,一个活口都没有,怎么查出真凶为玉儿妹妹报仇?” 查木罕沉稳的说道:“十阿哥休要急燥,死人,一样可以说话。” 胤褆有些惊讶的看着查木罕,他已经知道查木罕是个姑娘家,对于查木罕身上的本事,胤褆一直很好奇。查木罕看着胤褆说道:“王爷,可否给就地给我搭个棚子,将所有的杀手尸体都抬进去,我要验尸。” 胤褆点点头道:“好。”他立刻命人就搭了简易的棚子,顶上四周都用油布围起来,只留了一扇只容两人同时进出的门。 查木罕拿出一方帕子折成三角向脑后系紧以遮住口鼻然后走进棚子,胤俄忙叫道:“查木罕,我也进去。” 查木一双极锐利的眼睛逼视着胤俄,沉声道:“不许进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胤俄竟然缩了缩头,委屈的小声说道:“你答应让我做你的助手。” 查木罕眼神一凝,沉声说道:“你先在外面等都着,回头我叫你时,你再蒙上帕子进来。”胤俄想要讨价还价,查木罕眼神一凛,胤俄竟不敢再囔了。胤褆看了这一幕,沉重的心里浮起一抹笑意,还十弟这个样子,将来成了亲,必是个怕老婆的。 查木罕进了棚子,仔细的给每一个服毒自尽的杀手验了尸,就连黛玉都不知道,沈沉,原本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他读大学时的专业是刑侦,可是还辅修了法医。 杀手们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用做线索的标识,就连容貌也因为服毒而变形,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不过查木罕还是从这些尸体上得到了好些有用消息。他看了看几具被他用匕首解剖了尸体,上前拿白布将尸体尽数盖了,又用早就备下的烈酒清水仔细的清洗了双手,这才脸色沉重的走出了棚子。 在棚外等候的胤褆和胤俄忙迎上前,查木汗解下蒙面的帕子,脱下外袍鞋子丢入棚中,他的侍卫忙将新的袍子和靴子送过来,查木罕一早就命他们带着的。查木罕穿好衣服,对胤褆说道:“王爷,将这些尸体都烧了吧,免得毒素漫延出去,危及无辜的百姓,我已经查出这些杀手是什么来历了。” 胤褆眉头微皱的看着查木汗,尽管查木汗是可以相信的,但此事事关重大,岂是查木罕一句烧了便能烧的。 查木罕看出胤褆的意思,便淡淡道:“棚子东南边的三具尸体是完整的,王爷可以将那三具留下来,其他的,便都烧了吧。”说完查木罕便要向外走。胤褆皱眉,心中微有些不悦,伸手拦住查木罕说道:“查木罕王爷,这些杀手是什么来历?” 查木罕淡淡说道:“得意楼,王爷,我还要去检查他们的兵器。十阿哥, 第 196 部分 过来帮我一起查。” 胤俄应了一声,跑到查木罕的身边,胤褆点点头道:“请。”看着查木罕和胤俄走向那堆杀手携带的兵器,胤褆微微点头,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这个查木罕果然与众不同。 查木罕见所有的箭头上都泛着乌蓝的光,双眉皱了起来,淡淡说道:“箭上有毒,十阿哥当心些。” 胤俄嗯了一声,伸手拿过一枝箭,仔细的研究起来。查木罕拿出一张弓仔细的查看了,这只是一张极为普通的弓,不过弓弦却很不普通,查木罕看得出来,那弓弦里闪着银光的是钢丝,这竟是用牛筋混了钢丝制成的弓弦,这样的硬弓劲道十足,这种弓弦的制法是西北头号马贼马三鹞子的独创,除了他,没有人能钢丝绞入牛筋之中,还能保持这样完美的弹性。那得意楼的根基在江南,怎么会和西北马三鹞子又扯到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查木罕对着弓弦发呆,胤俄也有了发现,他拿着箭对查木罕叫道:“查木罕,你快过来看。” 查木罕飞快走到胤俄身边,胤俄拔开箭羽,指着隐藏在箭羽中的一处暗记说道:“你看这里。” 查木罕定睛一看,见上面阴刻着四个米粒大小的满文:盛京胡记。查木罕心中一喜,对胤俄笑道:“十阿哥,想不到你竟是个细心的人,太好了,我们快去告诉直郡王。” 胤俄头一回听查木罕夸自己,开心的咧嘴笑了,一把抓住查木罕的手叫道:“我们去和大哥说。”说完便拉着查木罕跑向胤褆。查木罕的心忽然非常不规则的跳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那种感觉,只在沈沉当初执行安保任务,第一眼看到林黛的时候才有。 不等查木罕甩开胤俄,胤俄已经拉着她跑到胤褆的面前,兴奋的说道:“大哥,有线索了。” 胤褆眼中微露喜色,却止住胤俄道:“十弟,我们回府再说。皇阿玛和二叔青玉来了。” 胤俄一听便大叫起来,“惨了惨了,九哥这下可完了,二叔最护着玉儿妹妹的。” 胤褆笑道:“十弟,别胡说了,我们快回去吧,皇阿玛龙颜大怒,要变天了。” 一行人回去,康熙林海胤禟已经从书房里出来,又去看了一回黛玉,青玉给黛玉服了无嗔大师炼的药,黛玉已经清醒过来,脸色虽然还很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她靠着腰枕坐了起来,看向林海说道:“爹爹您别生气,玉儿没事。”然后看向康熙说道:“皇阿玛,您也别怪九哥,刺客射冷箭,九哥一直护着我,玉儿的受伤只是个意外,真的不关九哥的事,况且没有九哥拼死相救,玉儿也不能活到现在。” 林海知道黛玉这话明着是说给康熙,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沉沉长叹一声,黛玉的心思他如今彻底明白了,再想想自己一进门时的态度,林海拍拍胤禟的肩说道:“小九,二叔关心则乱,错怪你了。” 胤禟心里本就内疚,一听黛玉不顾自己的伤势,只想着替自己说话,心中越发内疚,只抬头看向黛玉,黛玉的眼中只有信赖和如水的情意,胤禟暗暗向自己发誓,以后,他绝不允许黛玉再受一丝伤害,那怕是为此要陪上自己的性命。 康熙知道这个他最中意的儿媳妇是跑不掉了,若不是黛玉身上有伤,林海心里怕还有些怨气,康熙简直要大笑三声以示庆贺。不过,现在他还是收敛一些吧,那个因为女儿被自己儿子抢了的家伙脸色可不太好看,还是别让他炸毛了。 林海看着胤禟和黛玉的视线交缠,眼中只有彼此,心里的确不是个滋味,那种我家有女未长成便被臭小子骗走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不过,他也明白,女儿终究是要出阁的,他再舍不得也不能耽误了黛玉的终身。因此只干咳了一声,沉声道:“万岁,臣去追查凶手。” 康熙心中暗笑,却板着脸说道:“二弟,我们一路赶来,已经很累了,你就去歇着吧,让孩子们去查。” 林海刚想说话,便听胤俄的大嗓门在外面响了起来:“皇阿玛,二叔,玉儿妹妹,九哥,我们发现线索啦……” 康熙摇摇头皱眉道:“胤俄越发没有规矩了。李德全,传他们进来。” 胤褆胤俄查木罕进门,向康熙行了礼,林海看着和太皇太后极为相象的查木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人有相象不足为奇,可是象到这个程度,却是有些令人惊讶了。 查木罕看到屋中有个相貌气度都很不凡的中年男子,心中暗自揣测道:“这位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探花郎林如海吧,果然很与众不同。”查木罕看向林海双手抚胸笑道:“查木罕见过林伯父。” 林海微笑回道:“多谢查木罕王爷为玉儿治伤。” 这屋子里的人都知道查木罕是女儿之身,这一点查木罕心里很明白,她大大方方的走向黛玉,微笑着问道:“公主,你可觉得好些了?” 黛玉苍白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轻声说道:“我好多了,查木罕,你不用这么见外,就唤我玉儿好了。” 查木罕点头,向黛玉说道:“好,玉儿,我们查到线索了,你听一听,我们一起分析杀手是什么人派来的。” 黛玉点点头,查木罕这才回到康熙面前,等胤俄说完箭羽里的暗记,才将杀手来自得意楼和弓弦上的秘密说了出来。 康熙林海和胤褆脸色都沉了下来,事涉西北,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西北马贼凶悍异常,是朝庭的心腹大患,康熙早有心肃清,只是因为台湾之患更为迫在眉睫,才暂时按下西北之事,不想这西北马贼越发猖狂了,竟然将黑手伸到了皇家之人的头上。况且还和江南的得意楼勾结起来,这事,不可小视。 “皇阿玛,请给儿臣一万重甲骑兵,儿臣誓要肃清西北境内的所有马贼。”胤褆单膝跪地,仰头请求,他的脸已经气青了。 康熙双眉紧锁,却没有立刻答应胤褆,林海皱眉沉声道:“西北马贼一直在西北为患,可是从来没有涉足京城,小九和玉儿与马三鹞子也众未结仇,他怎么会突然对小九和玉儿下毒手?先查清楚再说,不可轻启战端。” 康熙点点头道:“如海所言极是,胤褆,你立刻带侍卫去西北探查。” 查木罕听了上前躬身说道:“启禀皇上,还是让臣去查吧,臣去,目标更小,行事更方便。” 胤俄一听便叫道:“皇阿玛,儿子愿和查木罕一起去。” 康熙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查木罕,朕将胤俄交给你。” 查木罕皱了皱眉说道:“皇上,臣去西北查案子,并非游玩。” 胤俄一听便急了,他立刻叫道:“查木罕,说好了让我做你的助手,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康熙瞧着两人的情形,心中暗笑,表面却拉长了脸说道:“胤俄……” 胤俄却不怕,只叫道:“皇阿玛,儿子一定要去西北。” 康熙淡淡说道:“若是查木罕同意,你便和她一起去吧。”胤俄眼睛一亮,立刻跪下谢恩。查木罕眉头紧皱,此去西北,是件极危险的事情,所以她才不想让胤俄同去,查木罕有把握自己一个人能全身而退,可是有胤俄同行,查木罕没有十成的把握保证他的安全。 林海也瞧出来康熙的用意了,不免轻轻摇头,他这个大哥总是这样,看到好的就想划拉进他们爱新觉罗家里。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黛玉此时轻声开口道:“皇阿玛,爹爹,近日京城可有什么动静?” 林海立刻明白了黛玉的意思,那得意楼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得意楼的规矩,收钱才杀人,否则绝不动手,想来必是有人花了大价钱买凶行刺,而要刺杀胤禟和黛玉之人,必然在京城之中。 康熙眸色一沉,他想起暗卫回报,说是八贝勒解禁之后,和卫氏的哥哥走得很近,而且良嫔和胤禩近来出手大方,他们的份例都是一定的,突然大方起来,只能是他们有份外的收入,卫德纳和卫若兰,看来是要好好查一查了。若真是他……康熙眼中闪过悲痛之色,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努力,还不能阻止这手足相残的皇家宿命么? 林海极为了解康熙,他立刻猜到康熙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锐利起来,他和黛玉费尽心力才让皇家阿哥们和睦相处,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这得来不易的局面。 林海看着康熙唤道:“皇上,我们出去吧,让玉儿好好歇着,只安排了人手守着,想来这府里还是安全的。” 康熙点点头,对黛玉说道:“玉儿,你好好歇着,你受的伤,皇阿玛必将百倍替你讨回来。” 黛玉心里明白,便垂眸轻轻点头道:“玉儿谢皇阿玛。” 康熙和林海向外前,黛玉却悄悄向胤禟使了个眼色,这些日子胤禟和黛玉朝夕相对,早就心意相通,他向黛玉笑了一下,轻轻点头,黛玉微笑,目送康熙林海一行走出房门。 估莫着康熙林海他们已经走远了,黛玉才敛了笑容说道:“素绢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去。” 众丫环们退下,素绢上前跪下,黛玉轻声道:“素绢,上次四哥大婚之时,迎亲执事是怎么回事?” 素绢沉稳的回道:“回公主,那些执事出门之前都吃了些喜果子,那些喜果子里掺了巴豆,这巴豆是八贝勒的舅舅指使人下的,为的是让八福晋的轿子先进门,抢福气。” 黛玉皱眉道:“为何未早回?” 素绢忙说道:“回公主,那卫德纳行事极为老道,听风楼之人到前几日才查出实情。有关资料今日刚刚送到。”说完,素绢拿出一只铜管,拔开塞子倒出一小卷薄绢,打开递给黛玉。 黛玉看过之后皱眉道:“竟然查不出卫德纳的根基?” 素绢低头道:“奴婢无能。” 黛玉摇摇头道:“素绢,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慢慢查,他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素绢应声称是,黛玉淡笑道:“去请达兰姐姐过来吧。”素绢抬头看着黛玉,黛玉微笑说道:“去吧。”素绢忙去请达兰。不多时,达兰便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她见黛玉的精神好了许多,便笑道:“玉儿妹妹,你可吓死我们了。” 黛玉微笑道:“姐姐,我没事,只将养一阵子也就没事了。达兰姐姐,我有件事要问你,事关八贝勒。” 达兰眉头皱起,还是点点头道:“玉儿妹妹,你问吧?” “八贝勒有个舅舅名叫卫德纳,姐姐可知道?” 达兰想了一会儿才平淡的说道:“我见过一次,是八贝勒带他来的,说是他的亲舅舅,看上去倒象个老实人,生得不错,和良嫔有些相似,他的话不多,很客气,还透着些谦卑,我听说他原本是人家的家奴,后来良嫔承了宠,才被赦为平民。可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去了那里,听说是在去年秋天才回到京城的,卫德纳还有个儿子叫卫若兰,我没有见过他,但是八贝勒好象很看重这父子两人,总是舅舅表哥的叫着。玉儿妹妹,你知道我在那府里的时间并不长,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听达兰这么说,黛玉忙拉着达兰的手笑道:“达兰姐姐,你能彻底放下真的太好了,我原还怕你心里疙瘩着……” 达兰摇头笑道:“玉儿,昨日种种只是一梦,我早就醒了,现在的我,就想做个女强人,我相信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黛玉笑着点头道:“一定会的。” 达兰坐在黛玉的对面,看着黛玉苍白的小脸,充满怜惜的说道:“玉儿妹妹,你真的就不能练武功么,以你如今的身份,以后象这种暗杀只怕少不了,你不会武功到底不行。” 黛玉无奈的说道:“连大师伯伯都没有办法,我看来是没希望学武的,这一回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会有人刺杀。以后我一定将那金丝宝甲一刻不离的穿在身上。”达兰轻轻点了点头。 黛玉又忙又说道:“达兰姐姐,也不知道盛京还有没有杀手余孽,你和清婉姐姐也要小心些,别轻易外出,非要出去不可,也一定要多多的带上侍卫,还有那金丝软甲,也要再做几件,给大家都穿上以策万全。” “公主,此事您就不用费心了,我已经安排下去,正在赶制金丝软甲,大约再有一个月,就全得了。”清婉的声音传来,她快步走进门,手里端着一碗红枣血糯羹,黛玉看了便拧起眉头,立刻合上眼睛装睡,清婉极是知道黛玉脾气的,不免笑道:“公主,九贝勒爷可说了,您若是不吃,他就要来亲自喂您了。”清婉刻意加重了那个“喂”字的证据,黛玉脸上飞起一抹羞红,有些羞恼的瞪了清婉一眼,却聪明的什么都没说,清婉笑笑,走上前一勺一勺喂着黛玉,黛玉闷声道:“我右肩没事,能自己吃。” 清婉脸上虽有笑意,可眼中却满含担忧,她轻声说道:“公主,让我来吧,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黛玉明白清婉的心思,轻轻点点头,不再坚持自己吃,乖乖的就着清婉的手,将一小碗红枣血糯羹吃完。达兰倒了清水让黛玉漱口,黛玉漱罢抬头笑道:“玉儿生受两位姐姐的服侍啦。” 清婉只淡淡笑道:“公主,停一刻便该喝药了。这药是青玉开的,熬出来竟特别的黑,闻着也特别的苦。青玉说要先吃些粥垫底,才不会把药吐出来。” 黛玉闻言垮了小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天知道,她可是最怕喝那些苦汁子了,偏生这身子不挣气,来到大清这些年,竟然没断过汤药。 就在黛玉养伤的时候,京城之中的八贝勒府,胤禩怒视着来访的卫若兰,怒喝道:“你们怎么办的事?我要你杀的是胤禟,你们却伤了玉儿,我告诉你,若是玉儿有什么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卫若兰低着头任胤禩骂,可是他垂下的双眸中却闪过一抹厉色,胤禩骂了一阵子,才坐下狠狠的灌了一口大红袍,如今他越来越爱喝之大红袍,两三个时辰若是不喝上一杯,便会觉得心情烦燥,只有喝了茶,他才会觉得舒服一些。放下茶杯,胤禩冷声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不要看到胤禟活着回京。” 卫若兰这才抬起头,看着胤禩恭敬的说道:“贝勒爷放心,九贝勒不会活着回京。” 胤禩这才满意的点头道 第 197 部分 :“这便好,记住,再不可伤着玉儿。我要玉儿毫发无损的回来。” 卫若兰点点头,胤禩又说道:“还有郭络罗达兰,怎么还不下手?” 卫若兰听了解释道:“郭络罗达兰从未单独出来,到府中下手,风险太大。” 胤禩的脸扭曲了起来,大怒道:“这我不管,这个女人害得我和额娘蒙受奇耻大辱,她绝对不能活着。”此时胤禩已经听说了达兰在康熙面前求旨,主动下堂求去,这让因内心极度自卑而变得无比敏感的胤禩对达兰充满了恨意,他完全不去想自己给达兰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想着杀了达兰泄恨。 而且胤禟和达兰一死,那么和黛玉最相配的便是他八贝勒胤禩,胤禩一直知道他的皇阿玛一定要黛玉成为爱新觉罗家的媳妇,那么,就由他来娶黛玉吧。只是这一切,都是胤禩的一厢情愿,他根本不知道黛玉是何等烈性之人,若胤禟真的出事,黛玉绝不会独活,她一定会在为胤禟报仇之后,再追寻胤禟于地下。 卫若兰淡定的点头道:“好,我尽力安排,务求达成八贝勒的心愿。” 胤禩这才满意的向后倚去,卫若兰又笑道:“八贝勒,如今也没什么人伺候您,爹爹特意为您选了一个绝色女子,好为八贝勒解忧。” 胤禩听了这话,脸上的肌肉不由抽了一下,他随即摆手道:“谢谢舅舅的好意,不过我不要,如今我府里也没什么侍妾,这样才能打动玉儿的心。” 卫若兰笑道:“贝勒爷说的固然是,可您是身份贵重的皇家阿哥,又开衙建府,总不能就这么孤着,不如您先见见这个姑娘再做决定。” 胤禩也怕自己再拒绝下去会让卫若兰生疑,便点点头道:“好吧。” 卫若兰笑道:“那就明日中午,我在会兴楼设宴,专候八贝勒大驾光临。” 胤禩勉强笑了一下,命人送卫若兰出府。卫若兰一走,胤禩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狠狠的砸了书房里的陈设,推倒了书架。他何尝不想有女人,可是,自从上回在宫里被责打之后,他就没了那种能力,凭是什么样的天仙美女,都不能让他雄心大展,甚至,他私下里还吃了催情助兴的药物,却也无济于事,胤禩一直怀疑是那日挨打之时侍卫们下了黑手,他也曾乔装改扮去医馆里瞧病,可是大夫却说他身体上完全没有问题,胤禩不免将想起那一日达兰在那种情况下将他蹬开,难道是……胤禩越发恨达兰了。 次日,胤禩如约去了会兴楼,卫若兰已经包下房间在此等候了,胤禩进来后并没有看到任何女子,他皱眉问道:“表哥,人呢?” 卫若兰神秘的一笑道:“贝勒爷别急。”他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房间里顿时暗了许多,卫若兰又拍了三下手掌,飘渺的乐声便响了起来,桌子对面的门缓缓拉开,一个身着金色飞天舞衣,脸上却蒙着如雾一般的轻纱的女子合着音乐起舞,胤禩起初并没有在意,还自在的自斟自饮。可是渐渐的,胤禩的注意力便被这做飞天之舞的女子吸引了…… 弄巧成拙 一阵拧腰急旋,系于雪白腰间的银铃发出一阵极其清脆悦耳的响声,胤禩的思绪渐渐被这铃声控制,身不由已的向那蒙着面纱的女子走去,卫若兰见了满意的一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还在门外将门仔细关好。这会兴楼的房子都做过特别处理的,隔音效果极好,房中的动静再大,外面也一丝都听不到。 胤禩走向那个女子,一手勾住女子柔若无骨的腰肢,一手伸出,将女子的面纱扯了下来。这个女人生得很美,却不是绝美,可是这个女人的美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她的肌肤如同最光滑的羊脂白玉,触手之处香软滑腻,她的红唇娇艳欲滴,让人一见就想狠狠的吻上去,她那如春水一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对小钩子,忽闪忽闪的钩着男人的心,胤禩自不例外只觉得热血贲张,便打横抱起女子往内室的榻上丢去…… “爷都不问问人家的名字么……”边说,这女子纤长的手指边轻轻的划过胤禩的嘴唇,胤禩本能的张开口,狠狠含住女子的手指,仿佛上面抹了蜜糖一般。 “爷,您喜欢兰儿么?” 胤禩象个傻子一般连连叫道:“喜欢……” “爷可想让兰儿天天陪着……”呢喃之声从女人的舌尖送入胤禩的耳中,胤禩紧紧抱着这女子,低吼道:“爷要你……” 胤禩的怀中忽然一空,那女子已经俏生生的站在榻前,一身雪玉一般的肌肤透着妖艳的粉红,雪脯上的红樱桃如珊瑚珠一般,牢牢的固定了胤禩的眼睛,女子抬手拢发,脸上的神色忽然有些哀伤,低低道:“兰儿不过是蒲柳之资,怎么有资格服侍贝勒爷,贝勒爷只当是春梦了无痕,将兰儿忘了吧……”胤禩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他猛冲上前抱着那女子,急吼吼的叫道:“兰儿,你跟我回府,我会好好待你的,我让你做我的侧福晋。” 那女子听了这话,眼神不禁一暗,暗自忖道:“看来这天魔功还不到火候,哼,只是侧福晋……”不过这只是她的想法,她嘴上说的却不是这样,而是娇怯怯的呢喃道:“兰儿谢贝勒爷……” 这女子却用水蒙蒙的眼睛瞧着胤禩说道:“爷,兰儿想在洞房花烛将兰儿献给爷……” 胤禩却是不管不顾,兰儿睁大的眼睛里落下晶莹的泪珠儿打湿了胤禩的脸,胤禩抬头一看,见兰正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他,脸上竟有一抹绝望的神色,胤禩心头一颤,将兰儿紧紧拥在怀中,低吼道:“兰儿……”。 兰儿却在挺胸贴着胤禩,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胤禩大喜,搂着兰儿激吻起来。原来这兰儿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练过的,她只轻捻慢挑细撸,长长的指甲不时轻轻刮擦……没过多会儿,便让胤禩丢盔弃甲了,胤禩惊喜嘶吼起来!胤禩以为自己又能重振雄风了。可叹他却不知道,青玉配的药岂是那么容易冲破的,他这是没真的和女子合体,若真到合体之时,不等进去便要溃不成军的。到那时,胤禩身为男子的尊严,将彻底失去。 兰儿轻柔仔细的替胤禩清理了身体,又极尽温柔的替胤禩穿好衣服,然后便仰着着,楚楚可怜的看着胤禩,充分满足了胤禩的大男人心理。胤禩此时爱极了这个兰儿,只看着她笑道:“兰儿,跟我回府。” 兰儿垂眸含羞轻道:“爷,兰儿还想等着您来提亲呢……” 胤禩忽然清醒了许多,他搂着兰儿笑问道:“兰儿,你姓什么,家在哪里?” “贝勒爷,兰儿姓张佳,原本也是秀女,却因姐姐无辜受连累,被除了秀女的资格。是兰儿不知羞耻,早就偷偷爱慕贝勒爷,这才……贝勒爷,兰儿知道其实不能光明正大的嫁给贝勒爷……兰儿只求贝勒爷能给兰儿一百姓的婚礼……” 胤禩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张佳兰儿是谁,原来是他大哥先前的福晋张佳氏的嫡亲妹子,关于张佳氏,胤禩多少也知道一些,胤禩此时心里又多了几分算计,他知道,张佳兰儿的干爹是明珠,而他自己幼时养在慧妃名下,说起来,也是要唤明珠一声舅舅的。如今大哥和明珠舅舅背道而驰,这,岂不是自己的机会。要知道明珠现在虽然不得势,可他的根基还在,若是能将那些力量收到自己的手里,夺嫡,便能增加一成胜算。 想罢,胤禩声音低沉的说道:“原来是你,你姐姐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大福晋善妒,害得她好惨,还连累了你,兰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名份,光明正大的娶你过门。” 张佳兰儿听了这话,心里为之一动,又想到自己的目的,她便抬眼看着胤禩,低低道:“若是贝勒爷能为家姐洗雪沉冤,兰儿愿为贝勒爷去死。” “尽说傻话,死什么,我要你好好活着,一生一世陪着我。”胤禩仿佛动了真情,激动的说道。这一男一女,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复又拥吻起来,看上去倒还真象是热恋之中的情人。 卫若兰一直坐在对面的包间中,他的房门虚掩着,胤禩的房门一开,他随时便能知道。措约过了两刻钟,胤禩打开门走出来,卫若兰赶紧迎了出去,胤禩神清气爽,神采飞扬的说道:“表哥,替我安排安排,我要娶兰儿为侧福晋。” 卫若兰心中暗笑,脸上却表现出担忧的神色,低声道:“贝勒爷,只收去做个格格也就是了,这侧福晋,到底是要皇上册封的。” 胤禩眉一挑,执拗的说道:“我不能委屈了兰儿,就照我说的做。” 卫若兰只能佯做无奈的答应下来,胤禩回头看看,张佳兰儿从半掩的房间里看向胤禩,眉眼中的爱恋痴缠让胤禩的心无比的高涨起来,就连脚步也轻扬起来,卫若兰见了,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卫若兰果然替胤禩张罗起来,那张佳兰儿果然有本事,竟住到明珠的府上,以明珠干女儿的身份,嫁入八贝勒府,虽然名份上是纳妾,不过胤禩却以侧福晋之礼操持。在此之前,胤禩还特意进宫向太子爷说了此事,不论太子还是四阿哥都不能拦着胤禩纳妾,只得答应了。胤禩还想请太子和四阿哥去他的府上去喝喜酒,可太子爷一心想回去抱儿子女儿,四阿哥在非办公时间,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四福晋瑾瑜的身边。而四福晋瑾瑜因着达兰的关系,根本就不想见胤禩,再加上她现在有孕在身,难免有些个任性,而胤禛又总是由着她的性子,所以胤禩纳妾,竟是一个皇家阿哥都没有出席,这让胤禩心中又生出一层恨意。 张佳兰儿嫁入贝勒府,洞房花烛之夜,胤禩还未提枪上阵便已经溃不成军,张佳兰儿纵然习得无双媚术,却无用武之地,是夜,张佳兰儿才知道这一步走得大错特错,然而她已经嫁入八贝勒府,又是从明珠府上嫁出去的,她纵然悔断了肠子,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八贝勒府中,卫氏父子原打算借由张佳兰儿进一步控制胤禩,控制八贝勒府,可是,他们的算盘却因胤禩的遇女人而不举,彻底泡汤了。胤禩因不举而性情大变,从此更加暴戾,张佳兰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很是受了不少苦,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胤禩纳妾的消息传到关外,康熙铁青着脸,却一句话都没有说,黛玉得了消息,有些担心达兰,可达兰却笑着说道:“玉儿,我已经和八贝勒没有关系了,他爱娶妻纳妾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只等着两年之后请旨和离,好追寻我自己的幸福。” 黛玉见达兰说的大气坦荡,没有一丝做伪之色,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便也不将八贝勒纳妾之事放在心上。她肩上的箭伤已经彻底好了,正想着要做些个什么,总不能白白的被人刺杀一回。 就在黛玉闲极思动的时候,查木罕从西北传来消息,说是马三鹞子本人并不在西北。黛玉心中不由的一动,她提着看向胤禟,胤禟轻轻点头,立刻走了出去。 康熙见黛玉和胤禟极有默契,铁青的脸色才缓了下来,林海淡笑道:“万岁爷,出来的时日不短,您也该回京了。” 李德全听了这话,差点儿要向林海跪下磕头,康熙早就该回去了,可是李德全劝了几回,万岁爷都执拗的不肯走,非要和他的儿子媳妇待在一起,虽然这个儿媳妇还是没过门的。如今林海开了口,万岁爷总要给林二爷面子,他李德全终于不用再受夹板儿气了。 “这个……玉儿的身子还没完全好,再等几日吧!”康熙不太情愿的说道。在盛京的这些日子,是康熙有生以来难得的清闲快乐的时光,说他乐而忘返,绝对没错。 林海也不好逆着康熙的意思,只得应了,可是此时康熙收到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康熙打开折子一看,不由惊得面色微变,立刻站起来说道:“李德全,速速收拾行装,我们立刻起程回京。” 黛玉胤禟林海李德全都很吃了一惊,胤禟忙上前问道:“皇阿玛,出了什么事?就算是要走,也得让儿子为皇阿玛饯行才是,大哥办差也还没回来。” 康熙锁眉沉声:“不必了,胤禟,你二哥四哥都病了,皇阿玛得立刻回京。” “二哥四哥病了?怎么会这样?”胤禟和黛玉齐声惊叫起来,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从小打熬筋骨,身子都极好,怎么会突然都病了? 林海起初也是大吃一惊,可是他想了想,眼中不免露出些微笑意,看来京城里的那两只小狐狸有些长进了。 黛玉不经意见看到父亲眼中藏着的笑意,心里也猜出来几分,只不过那是猜想,她还没有证实,因此什么也不好说。 康熙也不瞒着林海胤禟黛玉,将两封八百里加急的折子给他们看了。林海看了折子,越能确定自己的判断,太子和四阿哥果然是在装病,林海想着京城之事到底还需要康熙回去坐镇,何况,宫中禁卫森严,也比外面安全些,不论从那个角度来说,康熙回京都是最好的选择。因此林海只说道:“万岁爷,不如明日就动身起程?” 康熙点头应了,李德全便张罗着收拾行装准备起程。胤禟黛玉也备了好些礼物,都是送给诸位兄弟姐妹的,却独独没有八贝勒的份。因着达兰之事,八贝勒被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排斥了,就连大阿哥和太子,也觉得胤禩行事太过下做,心中极为不耻,不愿与之为伍。黛玉当然更是不会再给胤禩好脸色。如今的胤禩还不自知,他在皇族之中,名声已经臭了。 大阿哥办差回来,康熙再三叮嘱他好好照顾保护弟妹,胤褆向康熙做了保证,再不会让弟妹受一丝伤害,康熙这才满意的笑笑,对胤褆说道:“老大,你的建议非常好,今年秋收之时,先拿正黄旗的旗勇练手,若是收效显著,明春便将八旗旗勇全都拉过来,三年之后,朕要看你练出的八旗铁军。” 胤褆大喜道:“是,儿臣遵旨。”康熙拍拍胤褆的肩笑道:“胤褆,大清的疆域能有多大,全掌握在你的手中!”康熙一句话说得胤褆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去操练八旗之兵,好扬大 第 198 部分 清国威于天下。此后,胤褆扎根关外,他还将大福晋和孩子也接到了盛京,五年之后,大清铁骑再度崛起于大清的最大的粮食产地,剑锋指处,无人能挡。十年之后,大清铁骑成为不败的神话,胤褆,直亲王兼大将军王,成为大清军神,有他在,大清的根基便稳如泰山,他虽未坐上皇位,却得到了堪比皇帝的待遇和尊崇。 康熙离开盛京,黛玉才将自己的推测说于胤禟,胤禟却笑道:“我早就猜出来了,二哥和四哥身体一向极好,他们两人监国也不一次两次的哪里就能累病了,分明是二哥四哥用计调皇阿玛回京。” 黛玉听了嗔道:“哪你如何不说破呢?” 胤禟揽着黛玉的纤腰,抵着她的雪白光洁的额头笑道:“皇阿玛早就该回京了,他若不回去,我们平日里连话都不能多说几句。”敢情,九贝勒把他家皇阿玛大人当成电灯泡了。 黛玉不免轻笑起来,胤禟真正畏惧的,怕不是皇阿玛,而是她的爹爹呢。胤禟脸上一红,低头在黛玉的红唇上轻啄一下,低声道:“就你鬼精鬼灵的。” 黛玉环着胤禟的腰,脸儿贴在胤禟的身上笑道:“九哥,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 胤禟笑道:“好,我们今天夜里悄悄走。” 黛玉抬头看着胤禟,胤禟低头看着黛玉,那份灵犀让她们二人都觉得心里甜蜜极了。此时的黛玉和胤禟都没有想到,只是这一念兴起,竟让他们两个离开大清数年,再次踏上大清国土之时,已经七年之后了。 黛玉和胤禟留书一封,半夜里悄悄将修罗带出来,两人共乘修罗,如离弦之箭一般离开盛京,当胤褆等人发现胤禟和黛玉偷溜了的时候,黛玉和胤禟已经在数百里之外了,再难派人追上。气得胤褆怒发冲冠,其实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担心。胤褆只得派出精干的侍卫,让他们换了便服,向江南一路找去。与此同时,胤褆还派人给康熙送信,告诉他,九弟和黛玉偷偷溜去江南了…… 玉禟下西洋 胤禟黛玉两个到底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一时性起便溜出盛京,同乘修罗往江南去了,算算时间,缩小版的宝船已经差不多造好了。 因黛玉换了男装,又和胤禟两人都带了面具,而且修罗狂奔一夜之后,身上渗出血色汗水将通身的白毛染的如火一般的红,除非刻意用水细细刷洗,根本就没人能看出这是一匹白马,如此一来,黛玉胤禟修罗,二人一马便和那些追寻而来的侍卫们错过了,自然,也无巧不巧的避过了得意楼的杀手。得意楼的杀手还在关外满世界的找刺杀胤禟的机会呢! 康熙林海得了黛玉胤禟偷溜的消息,两个人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两人不约而同的认定,是胤禟拐带了黛玉,两人打定了主意找到他们俩以后,要联手好好教训教训胤禟,看他还敢不敢再如此任性妄为。康熙林海却不知道,原来是那两个小家伙合谋出走的,只一昧的怪胤禟,倒是委屈他了。 黛玉和胤禟到了江宁,便直接去了龙江港,在这里,是黛玉的宝船制造基地。整个龙江港被黛玉的人把持的密不透风,在此进出只认信物不认人。就算是黛玉来了,若拿不出信物,也别想进入船坞。 黛玉和胤禟走到船坞门外,抬手亮出一物,守门之人一见,眼睛顿时为之一亮,他恭敬的伸出双手,黛玉将信物放到他的手上,那守卫之人立刻捧着信物飞快跑进船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船坞的两扇铁木大门匍然中开,十数个男子飞奔迎出来,黛玉回头向胤禟嫣然一笑道:“九哥,我们进去吧。” 众男子迎下出齐齐跪下,齐声喝道:“属下恭迎主人。” 黛玉抬手虚扶,朗声道:“众位管事请起。” 众人向黛玉行过礼,方才站了起来,簇拥着黛玉和胤禟走进船坞,那两扇厚重的铁木大门又缓缓的关上。将龙江港与外面隔成丙个世界。 龙江船坞的总管事姓陈,名三官,他的祖上就是为郑和造宝船的大匠,那副宝船制造图就是他献出来的。陈三官向黛玉行礼道:“主子来得真巧,按比例缩小的宝船已经造好,正要上报主子,请主子的示下,何时下水试航。” 黛玉点头笑道:“这缩小的宝船到底有多大?每日能航行多少里程,船上可载多少货物,可容纳多少人?” 陈三官一一回道:“回主子,宝船长二十二丈,宽九丈者三十一,船上设九桅十二帆,起楼船五层,顺风一日一夜可航行三百里,若是逆风,也能达到一百五十里,可载货物三百万斤,共能容纳两千六百人。” 黛玉胤禟听了心里俱是很吃了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只是缩小版的宝船,便已如此强悍!若是按照原样复制出的宝船,那该是什么样? 黛玉胤禟都对已经造好的宝船充满了兴趣,黛玉笑道:“辛苦陈伯了,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造出宝船。” 陈三官挺起胸膛笑道:“主子信任属下,属下自当为主子鞠躬尽瘁,能让宝船重现人间,也是属下毕生的心愿。” 黛玉笑道:“陈伯,大清要造百艘宝船,还要造战舰。以后可有你忙的,此次宝船试航过后,我便会为大家在皇上面前请功,皇上有言在先,造出宝船者,赏穿黄马褂,封爵。” 陈三官以及所有的人听愣住了,从来没听说过匠人也能封爵,这给他们带来的莫大的希望,自此,也更加尽心了。 黛玉笑着说道:“现在引我们去看看宝船吧。” 众人引黛玉胤禟去了泊船码头,一看到傲然泊于码头的宝船,胤禟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宏伟的宝船,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真想乘了这艘宝船到大海里乘风破浪……黛玉回头看了胤禟一眼,向他点点头,扬声笑道:“陈伯,何时能试航?” 陈伯骄傲的说道:“采办好货物粮食清水等物,便可试航。” 黛玉惊讶的问道:“船工可都齐备了?” 陈伯笑着回道:“主子放心,这一年之中,属下已经招募了五千船工。大家都盼着早些试航,好一展身手。” 胤禟心中极为惊愕,他微皱眉头看着眼前这貌不惊人的陈三官,想不到他竟有如此的能力,胤禟惊愕过后,心中便充满了骄傲,象陈三官这样的人,不也为黛玉所用么,最利害的,还是他的黛玉。 黛玉笑道:“好,十日之内备齐一应所需之物,十日后宝船试航。” 陈三官躬身道:“回主子,粮食清水好准备,可是要准备什么样的货物,属下不知。” 黛玉笑道:“陈伯你只准备粮食清水蔬果等物,货物的事情我自会安排。” 陈伯应了,忙带人下去安排,黛玉和胤禟上船巡视一番,对宝船的认识又更进了一层。胤禟看着黛玉惊奇的说道:“玉儿,你太了不起了。我真不敢相信,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你便能造出这么宏伟的宝船。” 黛玉笑道:“这是陈伯的功劳,我可不能冒功的。” 胤禟摇头道:“不,没有玉儿的支持,陈伯再有能力,也造不出来。”胤禟这话说的没错,造这样一艘缩小版的宝船,已经消耗了八十万两白银,也就是黛玉这几年将林家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一年的利润在百万丙以上,这才撑得起这样的消耗。 黛玉和胤禟歇了一夜,便去了江宁城,传下急令,将江南的锦绣坊,景德斋的两大总管事招到江宁,让他们火速调集丝绸瓷器送往龙江港,两大管事忙去安排了,黛玉这才看着胤禟笑道:“九哥,你不让陆先生送茶来么?” 胤禟摇头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玉儿,陆云已经押着茶叶赶过来了。大概再有两三日便能到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宝船会有那样的货运量,只怕还是少了。” 黛玉笑道:“有就行了,少点儿不怕什么,反正只是试航,这些也不会走的太远,要赶在秋收之前回来呢。” 胤禟点点头笑道:“玉儿怎么说九哥怎么做,总之一切听玉儿的就对了。” 六日之后,一应所需之物俱以齐备,陆云也将茶叶运上船,自从看了宝船,陆云便移不开眼睛了,红着脸再三求了胤禟,要求跟着出洋长长见识,胤禟便答应下来。陆云欢天喜地的给父亲陆茶写了家信,禀告了跟随主子出洋之事,请父亲不要记挂。胤禟见了,便找到黛玉说道:“玉儿,我们也该给皇阿玛和二叔写封平安信,咱们两个偷偷溜到江南,他们该急坏了。” 黛玉忽闪着水灵灵的眼睛笑道:“九哥,我的信已经写好了,不过要等出了海才能发出去。”胤禟明白黛玉的意思,便点头道:“好,我也去写,到时候一起发回京城。” 十日之后便是宝船下水试航之期,黛玉胤禟正要上船,便见门上的侍卫飞奔来报,说是大门外有三个姑娘要见主子。黛玉皱眉道:“是谁?” 侍卫递上一只东珠发簪,黛玉一看便笑道:“想不到达兰姐姐和清婉姐姐竟然找来了。快请她们进来。” 少时,风尘仆仆的达兰和清婉,还有彩绫飞快的走了进来,看到一身男装的黛玉,达兰和清婉便又哭又笑的扑了过来,彩绫眼睛红红的,瘪着嘴看着黛玉,一副想指责又不敢说出来,却又委屈的不行的样子。 黛玉理亏的笑笑,拉着清婉和达兰的手说道:“两位姐姐来的正好,今天可是我们的宝船下水试航的日子,大家一起来吧,我们到外洋去转一圈。” 清婉指着身上背着的包袱说道:“那还用说,我们一猜便猜出您的意思,这不,行装都备好了。” 黛玉笑着拉着清婉达兰,便彩绫跟上,一行人上了船,数通炮响之后,宝船正式入水,开始了它的首次航行。 因黛玉和胤禟身上有康熙御赐的金牌令箭,一路南下皆是畅通无阻,当康熙收到消息,以八百里加急传下旨意,要求截住黛玉胤禟之时,宝船已经行至南海之上,拿着旨意的御前侍卫真的只能望洋兴叹了。 消息传回京城,康熙和林海两人脸都气青了,康熙咬牙切齿将胤禟臭骂了一通,林海也少有的对黛玉动了气,这一回,这两个孩子真是玩的太大了! 林海从京城赶到江宁,亮出印信进了龙江港,命陈三官火速造出一艘能下西洋的快船,陈三官为难的说道:“回老爷,造一艘能下西洋的快船至少要三个月的时间,到时主子差不多也能回来了。” 林海双眉紧锁,沉声怒道:“立刻动工造船。” 陈三官也是有儿孙之人,他能明白林海的心思,便什么话都不再说,立刻带人日夜赶工造船,三月之后,果然造出一艘能下西洋的快船。林海本想立刻出海寻找黛玉,可是却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林海看罢密信,对陈三官说道:“陈先生,请你安排人出海寻找宝船,找到后让他们立刻返航。我有急事要赶回京城。” 这些日子林海吃住都在船坞,船坞里所有的员工都对林海既敬又畏,而且他们都受过黛玉的大恩,自然对林家忠心不二,陈三官立刻说道:“老爷放心,属下一定尽快找回主子。” 林海点点头,看着陈三官说道:“一切全托付给你了,等玉儿回来,你带着船坞的各位掌事陪她一起进京受封。” 陈三官等人都喜不自胜,从此更是尽心尽力。送走林海之后,陈三官亲自带着人出海寻找黛玉,不料找了三个月,都不曾找到宝船的行踪,陈三官的一颗心沉了下去,海洋之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难道……陈三官摇了摇头,他造的宝船能扛得住海上的大风暴,一定不会出事的。 到了秋收之时,黛玉胤禟仍然未归。关外的黑土地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关外三十万亩农田的出产,竟比得上关内一百万亩地的出息,可是上至太皇太后,康熙,下至四喜常喜,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丰收的喜悦无法冲淡他们对黛玉胤禟下落不明的担忧。到了春节之时,黛玉胤禟的产业都有极好的收益,可是康熙和林海心里却越发沉重,已经大半年过去了,胤禟和黛玉还没有回来,就连安亲王府和佟佳府上,也是愁云密布。 安亲王府更是恨透了八贝勒胤禩,若非胤禩那般无情,达兰怎么会流落海外下落不明。在朝堂上,胤禩发现自己的处境开始变得艰难,安亲王府一系更是摆明了车马处处针对胤禩,而康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却从来不替胤禩说一句话。所有的大臣都发现,九贝勒和固伦公主的失踪,将皇上,诸位阿哥,林大人的笑容都带走了。朝堂之上,后宫之中,都没有了笑声。 这一年的新年,宫里宫外庄严肃穆,没有一丝的笑声,大家都在期盼着九贝勒和固伦公主的归来,可是海上一片平静,根本没有宝船的踪影。过了年,瑾瑜顺利的生下一个男孩,康熙赐名为弘晖,胤禛给他起了个乳名为盼宁,盼着胤禟和黛玉能够平安康宁。 又过了一年,陈三官造出一艘新的宝船,康熙御笔钦定船号为寻玉,十阿哥请旨出海寻找胤禟和黛玉,却被康熙拦住,海上风云变幻莫测,他再也不敢冒任何的险。因着胤禟和黛玉的偷溜行为,康熙便对阿哥们看得越发紧了,所有的未成年阿哥一委不许出京。 再一年,龙江港已经造出三艘宝船,可是黛玉胤禟仍然没有消息,林海变的越来越沉默,原本半白的头发已经全都变白了,从背影上看去,林海竟如垂老之人一般。而康熙,也变老了许多。太皇太后也变得更加苍老,可是她仍然坚强的活着,不看到胤禟和黛玉归来,她绝不肯死去。 在所有人的殷殷期盼中,黛玉和胤禟出海已经七个年头了,就在大家等待到几乎绝望的时候,奇迹,终于出现了…… 游子归来 在七年后的某一天,一艘每个大清海军士卒都认识的宝船缓缓驶进了广州口岸。自从黛玉胤禟失踪以后,康熙便大力发展海军,并将黛玉胤禟乘坐的宝船画影图形发给每一个海军士卒,让他们一看到宝船便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宝船……快看,公主的宝船……”瞭望台上的一名士兵兴奋的声音都变了调,指着薄雾笼罩下的宝船放声大叫 第 199 部分 ,他这一嗓子将瞭望台上所有的人都招了过来,大家有的挤到望远镜前,挤不上的便手搭凉棚远眺,宝船越来越近,没错,就是公主和九贝勒乘坐的宝船。一个机灵的士兵立刻狂奔下瞭望台,向他的统领报喜去了。皇上早就有明旨,第一个找到公主下落的,可连升三级,赏穿黄马褂。 统领一听公主和九贝勒的宝船回来了,嗖的一下便冲了出去,如飞一般的冲上快艇,向宝船驶去。边急速行驶,边向宝船上打旗语。 宝船船头的甲板上站着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俊美的让人忘记呼吸的男子,在他的身边,并排站着一个清逸出尘,如海中仙子一般的姑娘。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胤禟和黛玉,七年了,在外漂泊了整整七年,他们终于回来了。 “玉儿,我们回家了……”胤禟激动抓着黛玉的手,兴奋的叫道,他那俊美如神的脸庞因着极度的喜悦而浮上了浓浓的红晕,黛玉和胤禟一样,甚至比胤禟更激动,她的眼中有泪光冷动…… “亲爱的兰,看……那边有船过来了,是来迎接我们的么?”一个说着半调子中国话的男声响了起来,站在黛玉身边的达兰回头横了一个金发碧眼,皮肤如雪的异国帅气男子一眼,没好气的吼道:“路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这么叫我,我就把你踢下海喂龙王。还有,那是来接我们的,里面不包括你这个不速之客。”达兰的声音既响又快,说得那异国青年困惑的大睁着两眼,求助的看向胤禟,直截了当的说道:“亲爱的禟,你看,亲爱的兰又欺负我……” 胤禟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其实这路易什么都好,就有点不好,天生自来熟,见谁都亲爱的亲爱的,实在是受不了啊受不了。达兰做势要推路易,路易忙闪到胤禟身后,胤禟摇摇头道:“达兰,别闹了。”达兰狠狠的瞪了路易一眼,路易却冲着达兰直笑,达兰气得扭过头去不理他。路易又悄悄的回到达兰的身边,他出神的看着达兰的侧面曲线,又一次在心中暗自感叹:亲爱的兰,我的女神,你太美了! 快艇到了宝船近前,那个统领跪在快艇上大声叫道:“奴才察咯齐叩见公主,叩见九贝勒……”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宝船上,胤禟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大叫道:“察咯齐你上来……” 察咯齐纵身跃起,顺着缆绳飞快登上宝船,他一上船便跪下膝行到胤禟和黛玉的面前,连连磕头道:“主子,您们总算是回来了……”一语未尽,察咯齐的声儿都变了。原来这察咯齐是胤禟门下的奴才,他们盼着主子归来的心,不比康熙林海他们少一丝一毫。 “察咯齐,太皇太后,皇阿玛,我爹爹……他们都还好么?”黛玉激动的抢上前问道。 “回公主,太皇太后,万岁爷,林大人都好,就是太想念主子们了。”察咯齐抹着眼泪激动的说道。 胤禟黛玉达兰清婉都长出了一口气,大家的眼睛全都湿了。达兰和清婉异口同声的问道:“我们家里……可还好?” 察咯齐上前给达兰和清婉见礼,笑着回道:“两位老福晋身子骨都硬朗着,就是想格格想的利害,这下子可好了!”达兰清婉喜极而泣,两人抱在一起低泣了起来。这下子路易可急了,扎煞着手叫道:“亲爱的兰,你回家了是好事,别哭呀……” 察咯齐听了这怪腔怪调的语言,不由大吃了一惊,毕竟达兰现在还没和八贝勒和离,还挂着八福晋的名头。 胤禟眉头皱起,沉声道:“路易,不要胡说。” 路易湛蓝的眼睛黯淡下来,他低下头闷闷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察咯齐,大哥他们都还好么?林家少爷怎么样了,四哥得了儿子还是女儿……”一时之间,胤禟想问的太多,察咯齐都不知道先回哪一句才好了。 固伦公主和九贝勒归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整个广州海关,一骑轻骑风驰电掣的冲出广州直奔京城。这一路,跑死骏马几十匹,只用了两天,坐在金殿上的康熙便收到了广州急报。 林海死死的定着康熙手中的急报,他有种预感,这份急报是关于黛玉的。果然,康熙打开急报后整个手都哆嗦了起来,他脸上的神色先喜后怒,看得金殿下站着的群臣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万岁爷如此激动。 康熙是真是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向李德全一挥手,李德全会意,立刻大声道:“退朝……” 康熙不等众朝臣行礼,便急切叫道:“林爱卿,老二老四,随朕去见太皇太后。”说完,康熙拔腿便走,如一阵旋风一般离开了金殿。林海赶紧追了上去,李德全忙也追上,一出金殿,康熙便回头抓着林海的手颤声道:“小九和玉儿回来了……” 林海立刻愣住了,康熙将急报塞到林海的手中,林海低头一看,果然是他的宝贝玉儿回来了,再抬头看向康熙,这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中都泛起了泪光,七年了,两千六百多天,他们没有一天不想念着漂泊在外的孩子……胤礽听了这个消息,喜极而泣,看着胤禛激动的说道:“四弟,九弟和玉儿妹妹终于回来了。”胤禛再也维持不住他素日里冷静的形象,用力点头道:“九弟,玉儿妹妹,你们终于回来了……” 李德全激动的直抹眼泪,带着哭意道:“万岁爷,快去告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盼着呢……” 康熙和林海激动的猛点头,大家忙向慈和宫飞奔而去。胤礽和胤禛忙叫过小太监,让他们分别去毓庆宫和雍王府报信,这七年里,太子妃和四福晋可没少为胤禟和黛玉掉眼泪。 太皇太后原本正卧在榻上闭目养神,一听到胤禟黛玉回来的消息,她立刻弹了起来,紧紧抓着康熙的手问道:“这是真的,我的小九儿和玉儿回来了?” 康熙拼命点头道:“是,他们回来了。两天前到广州。” 太皇太后身子一软,便跪倒在地上,闭目合什道:“佛祖慈悲,把我的小九和玉儿送回来了。”语未毕,已经是泪如雨下。 慈和宫里所有的人都跪下去了,康熙扶着太皇太后,既喜又怒道:“老祖宗,他们回来了,您放心吧,不过三四日,他们就会到京城的。不过,他们让我们担了七年的心,老祖宗,决不能轻饶了他们。” 太皇太后,林海,胤礽,胤禛,都狠狠的点头,个个摩拳擦掌,要给胤禟和黛玉好看。康熙真正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胤禟和黛玉,这一回,闯祸可闯大发了。 这一日,笼罩在皇宫七年的阴云终于散去,笑声再度降临,大家陪着太皇太后用了午膳,席间的话题只有一个,那便是等胤禟和黛玉回来,要如何收拾这两个胆子比天还大的小家伙。 本来太皇太后用过午膳照例要小睡一回的,可是今天她实在是太过兴奋,怎么都睡不着,索性命太子妃带着弘皙净初,瑾瑜带着弘晖和净雪,净雪是瑾瑜三年前生的小格格,可爱极了,是整个爱新觉罗家的小宝贝儿。还有胤礽胤禛胤俄胤祥胤祯,让大家都到慈和宫来陪她说话儿。 刚交未时,一个小太监便飞奔到慈和宫,苏麻喇姑听了他的回报,整个人都惊呆了,李德全瞧着不对,忙出去查看,结果苏麻喇姑颤声说道:“李公公,公主和九贝勒已经进宫了……” 李德全大喜过望,嗖的冲进慈和宫,不顾一切的大叫道:“老祖宗,万岁爷,公主和九贝勒已经进宫了……” “什么……”整个慈和宫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眼光都瞪向李德全,就算是李德全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座的这些人,个顶个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呀!这眼光嗖嗖的看过来,就象将李德全架在火上烤一般,太让他受不了了。 太皇太后,康熙,林海,激动的站了起来,康熙惊喜的脸色忽然一收,扶着太皇太后坐下,威严的向下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来就来了,难道还要老祖宗和朕亲自迎出去么?李德全,传朕旨意,着刑房的太监带齐家伙什儿在院子里伺候着,叫那两个小混蛋报名而入!” 李德全一愣,不是吧,真的要动板子?九贝勒倒也罢了,公主身娇肉贵的,可怎么吃得消?见李德全没动,康熙怒道:“还不快去!”胤俄想奔出去,可是康熙却将眼睛一瞪,怒喝道:“老十站住,你敢走一步,朕就多打胤禟二十大板。”胤俄楞了一下,忙收回脚步,再不敢动弹一下。 李德全忙跑去传旨,康熙扫视了众家阿哥福晋一眼,威严的沉声说道:“谁都不许求情。” 林海可不干了,他忙说道:“大哥,你要打小九我管不着,可不能动玉儿,我的玉儿在外面漂泊了整整七年,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康熙黑沉着脸皱眉粗声道:“非罚不可!” 一听这话,太子妃带着弘皙净初,瑾瑜带着弘晖净雪跪了下来,两人齐声说道:“皇阿玛,玉儿妹妹是姑娘家,她自来身子便虚,求皇阿玛开恩,饶了玉儿妹妹。若是皇阿玛难以消气,臣媳愿带玉儿妹妹受罚。” 太子妃和瑾瑜这么一跪,胤礽胤禛胤俄胤祥胤祯也都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儿臣等愿带玉儿妹妹受罚。”大家可都说的清楚,只愿带玉儿妹妹受罚,至少小九,哼,等皇阿玛打完,让他养好伤,这哥儿几个还要拿他练手!胤禟真是倒霉到家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是九贝勒胤禛将黛玉拐走的,积压了七年的担心和怒气,可不是胖揍胤禟一回两回能解决的。 看着底下齐刷刷跪着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太皇太后,康熙,还有林海,都愣住了,林海只觉得喉头哽噎的说不出话来,玉儿能得这么多实心实意的兄弟姐妹的真心相待,真是她的福气。 太子妃和瑾瑜对了个眼神,然后便见净初和净雪,两个粉嫩的小姑娘膝行到康熙面前,一人抱着康熙的一条腿,软软的唤道:“皇玛法,不要罚玉姑姑……” 康熙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下来,他俯身抱起净雪,又伸手拉净初,这两个小丫头最得他的心意,平日里康熙最惯的就是这两个小格格。康熙心疼的揉揉净雪的小膝盖,摸摸净初的头,柔声道:“好,皇玛法不罚你们玉儿姑姑。”净雪开心的抱着康熙的颈子,立刻送上大大的香吻,乐得康熙什么气都没了。净初也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慕的望着康熙,不失时机的说道:“皇玛法万岁……”就这样,黛玉还没进慈和宫,便先被这一大票兄弟姐妹侄儿侄女保了下来,可是胤禟,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德全飞快的迎了出去,一看到胤禟和黛玉,老头儿的眼泪哗哗的涌了出来,激动的扑上前跪下道:“老奴给公主磕头,给九贝勒磕头。”胤禟黛玉看到李德全,也是激动万分,他们俩人飞奔上前,齐齐拉着李德全的手,将他拉了起来,一声“李谙达”没有叫完,已是执手相看泪眼了。 胤禟看着李德全已经差不多全白了的头发,含泪感慨道:“李谙达,你的头发都白了。” 李德全擦着眼泪笑道:“可不是,都七年了,九贝勒已经长成大人,公主也成了大姑娘,老奴怎么能不老……”李德全的话说话胤禟黛玉心酸难当。其实他们两人滞留海外,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思念着亲人,只是远隔重洋,实在没法互通消息,而且修理宝船也需要时间和金钱,所以这一晃,便是七年。宝船甫一修好,胤禟和黛玉便放下一切立刻起程回家,这一路,归心似箭,又经历了许多的狂风巨浪,几次死里逃生……不过,他们总算是回来了。 听了李德全说万岁爷命他们报门而入,胤禟和黛玉都知道自己伤了长辈的心,便也没有二话,两人进了慈和宫,在大殿外便双膝跪下,一步一磕头的膝行进殿,口称:“不孝子孙爱新觉罗胤禟,林佳黛玉前来请罪……” 看着一步一步膝行上殿的胤禟和黛玉,自太皇太后以下,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他们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跪在下面的两个人又会忽然消失…… 林海的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砸,他的女儿,他的黛玉,七年了,他终于再见到他日夜思念的女儿! 黛玉一抬头便看到满脸是泪的林海,黛玉只叫了一声“爹爹……”便被林海紧紧的抱住,父女二人抱头大哭,惹得殿上之人都落了泪。 太皇太后绷不住了,她伸手颤声唤道:“玉儿,小九,快过来,乌库妈妈的眼睛不好了,快到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林海放开黛玉,向她含泪点头,黛玉和胤禟飞快膝行几步,向太皇太后和康熙磕头道:“老祖宗,皇阿玛,胤禟黛玉不孝……” 太皇太后哪里还撑得住,踉跄着下来,张开双臂一把将黛玉和胤禟搂入怀中,心肝儿肉的大哭起来。康熙别过头去,悄悄拭去眼中的喜泪,他的心里,何尝不是欢喜胜过愤怒呢。 太子妃和瑾瑜也陪着很哭了一场,净雪看着大家都哭,也小嘴儿一瘪哭了起来,太子妃边哭边走上前劝道:“老祖宗,九弟和玉儿妹妹回来了是好事,您就别哭了……” 太皇太后抬头看着太子妃,含泪嗔道:“你还不是一样在哭!” 大家痛哭一回,都擦了泪,太皇太后拉着胤禟和黛玉的手,让他们站起来,七年不见,胤禟越发俊美,而黛玉也更加灵慧清逸,原本以胤禟的俊美,是没有女人能和他比肩而立的,可是唯独黛玉可以,胤禟的俊美非但压不下黛玉的清逸,反而更能衬托出黛玉的超然若仙的气质,他和黛玉站在一起,才真正当得起那四个字,天生一对。这样的一双璧人并肩而立,实在是太养眼了,自太皇太后以下,所有人都看得出了神,这般的神仙人物,实在是难得看到。 康熙闷声重重干咳几下,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笑道:“快去见过你们皇阿玛。” 胤禟和黛玉复又向康熙跪下,两人齐声唤道:“皇阿玛。” 康熙故意冷着脸沉声喝道:“玉儿起 第 200 部分 来。”黛玉心里一愣,缓缓站了起来,康熙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黛玉,眼光柔和了许多,淡淡笑道:“玉儿,你受苦了。” 黛玉刚要回话,康熙立刻变了脸色沉声道:“来人,将爱新觉罗胤禟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 大家都惊呆了,八十大板,可是不八大板,就算胤禟一身钢筋铁骨,也得被打残了不可。黛玉扑通一声跪倒,急切叫道:“皇阿玛开恩啊!” 林海瞧着黛玉那急切的样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那种极度的失落感如大潮一般向他打来。康熙沉声道:“玉儿起来,这不关你的事,胤禟,朕打你,你服不服?” 胤禟磕头道:“儿子服,儿子愿意受罚。” 康熙沉声道:“那还不自己去领罚。” 胤禟向康熙磕了头,便向外走去,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院子里已经有刑房的太监候着了。 黛玉求助的看向大家,瑾瑜向黛玉轻轻摇了摇头,黛玉明白是明白了,可是一颗心却揪了起来,这七年来她和胤禟朝夕相对,早已有了极深厚的情义,明明是两个人一起闯下的祸,凭什么让胤禟一个人承担。 黛玉紧咬双唇,向康熙跪倒,毅然说道:“皇阿玛,私自出海是黛玉的决定,不关九哥的事。” 康熙看着黛玉,拧眉道:“你以为朕真的不会罚你?” 黛玉抬起头,清亮的双眸看向康熙,无畏的说道:“本就是黛玉之错,就算皇阿玛开恩不罚,黛玉亦要自请责罚。” 听了黛玉铮铮之言,看着她那坚毅的神色,康熙心中非常欣慰,不过面上却一丝不露,沉声道:“玉儿,八十大板你受不起。” 黛玉银牙暗咬道:“回皇阿玛,黛玉一次受不起,请皇阿玛分开打,总有打完的时候。” 此时殿外已经传来报数声:“啪,啪……一,二……” 黛玉急了,向康熙磕了个头便冲出殿外,见胤禟伏在长凳之上,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一人手执一把水火棍,正无情的打在胤禟的屁股上,胤禟额上已经见了冷汗,黛玉扑上前伏在胤禟的身上,大叫道:“不要打九哥……” 太皇太后康熙林海和阿哥福晋们都走了出来,那些个太监可没得了打公主的指令,因此便不敢再动手,康熙沉声道:“老二老四家的,把玉儿拉回来。” 太子妃和瑾瑜忙上前来拉黛玉,瑾瑜在黛玉耳旁低语几句,黛玉流泪道:“四嫂,玉儿明白,可是玉儿受不了……” 瑾瑜轻叹一声道:“玉儿,你不知道我们这七年是怎么过的,因为九弟和你的失踪,这七年,宫里没有过一声笑声……” 黛玉心中的愧疚因瑾瑜的这句话而达到了顶点,她走到阶前跪下用力磕头,充满内疚的说道:“老祖宗,皇阿玛,爹爹,二哥,二嫂,四哥,四嫂,十哥,十三弟,十四弟,黛玉和胤禟对不起你们,我们错了!” 几个小的忙闪到一旁避了黛玉的礼,黛玉仰头看着康熙说道:“皇阿玛,请一并责打黛玉吧,这是黛玉应该受的。” 胤禟早就内疚的不行,他趴在长凳上大呼道:“皇阿玛不要听玉儿的,我们在海上九死一生,玉儿受尽了苦,就让儿子替她受罚吧!”喊完,他扭头看向行刑的太监,沉声喝道:“一百六十大板,一下都不许少!” 胤禟的叫声让所有的人都心酸不已,是啊,这两个孩子漂泊在外,还不知受了多大的罪呢,想到这里,连康熙都心软了,只沉着脸道:“朕几时说过要打玉儿,李德全,你留下监刑,八十板,一板子也不许多打。”说完便甩袖转身回了正殿,太子妃想带黛玉到大殿里去,黛玉却摇了摇头,抽出手向太子妃说道:“二嫂,玉儿陪九哥受刑。” 林海闻言叹息一声,随着康熙走入慈和宫正殿。自胤礽往下,虽然人人都恨的牙根直痒,胤禟未归之时,他们都是既担心又生气,可是真看到胤禟,那些生气便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是心疼,想到胤禟和黛玉小小年纪便在外漂泊,这些个兄弟们都觉得心疼的揪了起来。 黛玉陪着胤禟受完八十大板,胤禟咬牙受着,连运功相抵都不肯。虽然李德全已经事先吩咐过了,只许伤皮肉不许动筋骨,可是八十大板打完,胤禟腰部以下膝盖以上都没有一丝好皮肉了。 受完了刑,照规矩是要去谢恩的,可是胤禟已经站不起来了,李德全和黛玉扶着胤禟进了殿,跪下谢恩,看着那一道长长的血迹,别人且不说,康熙便先自后悔了,他快步走下来,俯身扶着胤禟的双手,老泪落下,只说了半句:“你这不省心……”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胤礽忙命人张罗着抬来藤编的软轿,急切说道:“皇阿玛,儿臣带九弟去疗伤。” 太皇太后颤声道:“就送到我的寝宫去,省得小九儿多受罪。” 御医早就候着了,康熙一声令下,胤禟便被抬到后面疗伤上药,黛玉不便入内,只垂手侍立在林海的身边,一双灵秀的眼睛早就哭得又红又肿,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林海心里舍不得责怪女儿,只轻拍黛玉的肩颤声道:“玉儿,回来就好。” 林海的话又招来黛玉汹涌的泪水,太子妃和瑾瑜牵着孩子们的手上前,对黛玉含泪笑道:“玉儿,别哭了,快让孩子们拜见姑姑吧。” 感觉到腿被人抱住了,黛玉低头一看,只见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粉嫩可爱的小净雪。 “你就是玉姑姑么?玉姑姑,你为什么哭?是腿疼么,净雪给玉姑姑呵一呵就不疼了。”净雪稚嫩的话让黛玉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她俯身抱起小净雪,瑾瑜笑道:“玉儿妹妹,她叫净雪,三岁了,被你四哥惯坏了。” 黛玉亲了亲净雪,看向其他三个孩子,弘晖长得很象瑾瑜,眼儿弯弯的很是可爱,一点儿都不随胤禛,是个大冻块儿,弘晖见天儿的听额娘说起玉姑姑,早就对黛玉充满了好奇,小小孩童审视着黛玉,嗯,看上去感觉很好,好吧,弘晖决定了,在他喜欢的人里面再加上一个玉姑姑。 弘皙和净初两个走到黛玉的面前,大礼参拜,黛玉忙放下净雪,伸手去拉这两个孩子,可是太子妃却拉着黛玉的手说道:“玉儿,这头你一定要受,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娘儿仨。” 弘皙不是个爱说话的,神气倒和胤禛很相象,而净初便可爱的多,净初飞快的说道:“净初给玉姑姑磕头,我们早就知道是玉姑姑救了额娘哥哥和净初,净初的名字还是玉姑姑给起的,玉姑姑,你真好看,以后净初能常去给玉姑姑请安么?” 黛玉立刻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她拉起弘皙和净初,眯起眼睛笑道:“当然可以。姑姑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可是还没运到京城,过几日姑姑再给你们送去好不好?” 弘皙象个小大人似的皱着眉头看向黛玉,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弘皙不要礼物,玉姑姑,你以后再别突然失踪了……” 黛玉一滞,看着弘皙很郑重的点点头道:“好,玉姑姑答应弘皙,以后再不会突然失踪。” 弘皙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容,白净的小脸上也晕上红意,大家听了弘皙的话,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久违的笑声再度回来,整个皇宫的人都发现,原来笑,才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胤禟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也不碍什么的,只是皮肉之伤,清洗了伤口上了药,用不上一个月,胤禟便又能生龙活虎了。康熙见胤禟真的没有大碍,便又黑着脸背着手走了,康熙一走,胤禟便落入了兄弟们的“魔爪”之中…… 胤礽先是重重一掌拍在胤禟的肩头,似笑非笑的咬牙说道:“小九,你行啊,本事见涨?胆子肥了啊……” 胤禟脸部扭曲,七年不见,太子二哥的手劲怎么变得这么大,不等胤禟缓过气来,又一只手掌重重的落到胤禟的另一侧肩上,疼得胤禟哎哟大叫一声,扭头一看,是他的冷面四哥。胤禛脸如寒霜,咬着牙冷冷道:“爱新觉罗胤禟,给你用的是最好的金创药……” 明明这是一句非常简单的关心的话,可是胤禟偏偏听出了无尽的杀机,胤禟打了个哆嗦,四哥好可怕,比二哥还可怕。 “九哥,你太过份了……”又一声声讨传入胤禟的耳中,胤禟费力的扭过头来,只见胤俄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胤俄如今长得人高马大,偏偏做出那种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看向胤禟,胤禟从里到外都寒透了,额娘呀,七年没见,十弟变的太吓人了! 不等胤禟反应过来,又有两个愤怒的声音传到胤禟的耳中,只是见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的小十三小十四气鼓鼓的叫道:“九哥,养好了伤就来和我们过招,打不过我们两个,你休想娶到玉儿姐姐。” 听了十三十四两人的话,胤礽胤禛都放开手,用兴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胤禟,胤禟可不知道,十三十四这几年的功夫突飞猛进,并称皇家双雄,而且这小哥俩还练了一套合击之数,竟然能和青玉大战三百回合还分不出胜负,可以想见,胤禟以后的日子会如何的精彩了。 始终没有见到八阿哥,胤禟心中疑惑,却又不好开口便问,胤礽倒是看出了胤禟的心思,可是不等他解释,便有一带青影旋到胤禟的床边,胤禟定睛一看,认出来人是青玉,胤禟刚要开口,青玉便气恼的大叫道:“你身上有伤,我今天不动手,哼,这笔帐我给你记着……”说完,青玉粗鲁的一把将胤禟身上的被子扯下,抓着酒葫芦便将酒倒在胤禟的伤口上,疼的胤禟脸色煞白一片,双手不自觉的死死抓着枕头,手背上的青筋全都高高迸起,豆大的汗珠子立刻打湿了枕头。不过,就算是疼得无法忍受,胤禟仍然死死的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看到胤禟疼成那样,自胤礽以下,都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他们心里都明白,青玉这是在替胤禟治伤。 青玉见胤禟生生忍住了,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换了一只葫芦,将药粉洒在胤禟的伤口上,胤禟再也忍不住了,只闷哼了一声,便将头埋在枕头里,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过了莫约一柱香的时间,这种疼痛才有了些缓解,青玉没想到胤禟竟然能挨得住自己的刮骨疗伤散,眼中不禁也浮起一抹敬意,只看那药名便可知道,这种药粉洒在身上,痛如刮骨。 上好了药,青玉沉着脸冷声说道:“每隔三日上一次药,十日便可痊愈。”说完他将药葫芦往桌上一顿便向外走去。 胤禟强忍剧痛,虚弱的叫道:“青玉……” 青玉的身形一滞,随既便大步走了出去,远远的,一句话传入胤禟的耳中,“等你养好伤,我再找你算帐。” 看着胤禟疼的浑身是汗,谁也没有心情再整他了,胤礽叹了口气道:“九弟,唉,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罢了,回来就好,你好好养伤,有什么等养好伤再说,我们先走了。” 胤禟轻轻点头,胤礽便率先走了出去,胤禛看看胤禟,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胤俄却坐在床前的鼓凳上,粗声道:“九哥,我留下来陪你。” 十三十四两个人看着胤禟,半晌才说道:“九哥,你果然是条汉子。”说完,这两个也跑开了。青玉的刮骨疗伤散的滋味,他们两个可是亲身感受过的。 大家都走了以后,胤禟看向胤俄说道:“十弟,八哥呢?他还……” 胤俄气恼的哼一声,忿忿说道:“九哥,你再别提他,如今,他再不把我们当成兄弟。” 胤禟听了这话,眉头拧了起来,此次路易跟着一起回来大清,为的就是达兰,可达兰的身份……这事,不好办呀! 胤禟到黛玉回到京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八贝勒府上,胤禩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小太监,沉声喝道:“你可看清了,果然是九贝勒和固伦公主?” 那小太监立刻说道:“回八贝勒,奴才看得真真的,就是九贝勒和固伦公主。” 胤禩脸上闪过一抹晦涩不明的笑意,他随手赏了那小太监一件翡翠玉带钩,淡笑道:“嗯,辛苦你了,快回去吧,有消息便送出来,爷不会亏待你的。”小太监千恩万谢的磕头谢恩,如今在所有的皇家阿哥当中,可就数这位八贝勒出手最阔绰了。如今可有不少人围着这位八贝勒,宫中,良嫔又复了妃位,说不定这八贝勒还能有进一步的造化,这可都难说呢。 小太监走后,胤禩神色变得阴冷,他一拧多宝阁上的机关,便闪身进了密室。在密室之中,挂着一张颜色有些泛黄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黛玉。胤禩轻抚着画像上的黛玉的脸,低低道:“玉儿,你还活着,很好……你一定会属于我爱新觉罗胤禩,你只能属于我!”胤禩坐在画像的对面,定定的看着画像,阴沉的说道:“胤禟,我的九哥,你回来做什么?你为什么不死要海上,你活着回来,还要费我许多心思……” 在密室坐了许多,胤禩忽然听到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他腾的站起来,从密室墙上的小孔向外看去,只见张佳兰儿端着一盅补品走进书房,她转了一圈没找着胤禩,便又出去了。 看到张佳兰儿,胤禩心中的恨,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想起刚才那小太监说起,八福晋也一起回来了,胤禩双眼满含怨毒,胸膛也剧烈的上下起伏,他霍的站了起来,走出密室后大喝道:“来人,速去打探八福晋去了何处,备车辇,本贝勒要亲自去接失踪七年的八福晋。” 没过多久,贝勒府的下人便打听出达兰的下落,原来达兰清婉路易也都随胤禟黛玉一起回京,只不过她们并没有跟着黛玉胤禟入宫,只是回了各自的家。 达兰一到安亲王府门前,安亲王府的门上便炸开了,有人前来迎接达兰,有人飞奔着报到里面去,安亲王老福晋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颤微微迎了出来,一见到达兰,老亲王福晋便将她抱在怀中,放声大哭……哭得所有人都淹面哭泣。这样的场景,太让人受不了了。 就在安亲王老福晋紧紧攥着达兰的手要进门之时,贝勒福晋的仪仗从远处走来,为首之人正是八贝勒胤禩,胤禩打马上前,满脸 第 201 部分 笑意的说道:“兰儿,我来接你回家!” 胤禩入局不自知 胤禩的到来让所有的安亲王老福晋和达兰的脸上都失去了笑容。安亲王老福晋有些犹豫,达兰却转过身子看着胤禩,冷冷的说道:“今天我要陪外祖母,明天会去宫中请安,八贝勒有话,便等明天到宫里一起说吧。郭络罗达兰七年未归,此刻不想坏了祖孙团圆的心情。”说完,达兰便扶着安亲王福晋,头也不回的向王府中走去,完全不去搭胤禩,甚至,从始至终,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胤禩。 胤禩看到达兰,怔住了,达兰整个人都变了,她虽然满面倦容,可是却神采飞扬,那眉梢眼角洋溢的自信让达兰象浴火重生的凤凰,炫的胤禩移不开眼睛。 见达兰转身便走,胤禩跳下马抢步上前便要去拉达兰的胳膊,达兰抱起老福晋闪身一旋便到了大门之内,脆声喝道:“本格格要与老福晋畅叙别情,不见一切闲杂人等,速速关门。” 安亲王老福晋眉头微皱,轻声说道:“兰丫头?” 达兰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着双眉拧起来的胤禩,冷冷说道:“老王爷的军规,你们都忘记了?” 众下人身子俱是一震,格格这种气势,好象当年的老王爷。当下便本能的动了起来,两扇朱漆大门匍然关闭,气得胤禩头上直冒青烟,他恨声道:“走,进宫。” 大门之内,安亲王老福晋担心的说道:“兰儿,八贝勒到底是你的夫婿。” 达兰轻声道:“外祖母,七年之前皇上便答应让达兰和他和离的。就算是不和离,达兰宁肯被休,也绝不再和那种人共同生活。” 安亲王老福晋皱眉道:“兰儿,你到底是个女儿家,若是被休了,这名声可就……” 达兰轻拍着老福晋的手,毫不在意的笑道:“外祖母就别担心了,兰儿身正不怕影歪。何况,兰儿此次归来,说不得还立下大功呢,八贝勒,奈何不了我的。” 老福晋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年轻的事,外祖母就不管了,可是兰儿,外祖母也不会眼看着你受了委屈,就是你舅舅表哥他们,也不会不管你的。你是我们安亲王府的姑奶奶,谁都不敢小瞧了你。” 达兰微微一笑,只细细问起这七年来家人的情形,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碰了一鼻子灰的胤禩则怒气冲冲的直奔皇宫,在路上,他渐渐冷静了下来,胤禩改了主意,他决定进宫不告状,而去探望被杖责的九阿哥胤禟。 皇宫之中,黛玉被康熙招到了南书房,康熙和林海看着黛玉,满眼都是慈爱。黛玉上前见礼,康熙先伸手拦了,叹了口气说道:“玉儿,皇阿玛知道你们这七年过得必是极不容易的,若是一一细说起来,只怕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皇阿玛这会子也不细问,只想知道你们都去了何处?怎么连封信都不捎回来?你们到底受了些什么苦?” 黛玉想说,一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忽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忙说道:“皇阿玛,此番玉儿归来,为您带回一位法兰西国的特使,也是法兰西王子路易。德。布尔贡公爵。” “法兰西国的王子公爵?他来大清目的何在?”康熙神色微凛,沉声问道。 黛玉微笑道:“法兰西的国王路易十四陛下想与我们大清成为稳固而长远的盟友,所以便派了法兰西王最钟爱的儿子搭乘我们的宝船前来出使大清。” 康熙听了笑道:“哦,还有这等事,看来玉儿和小九这趟远航可真是收获颇丰啊!玉儿,坐下慢慢说。” 黛玉在林海的下首坐了起来,只捡那些有趣轻松的事情说了,康熙和林海听后却无法笑出来,可是心里却是辛酸不已,就算黛玉不说,他们也知道胤禟和黛玉这七年来必是历经了艰辛。黛玉看了便起身走到中间轻松转了一圈笑道:“皇阿玛,爹爹,你们看玉儿不是很好么?”想到胤禟,刘色微变,微撅着嘴儿说道:“若不是皇阿玛打了九哥,我们都好好的。” 康熙摇了摇头,佯怒的说道:“还说,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厚,不省心的小东西!” 黛玉吐吐舌头躲到林海的身后,挽着林海胳膊撒娇的说道:“爹爹,您看大伯伯欺负玉儿。” 黛玉的撒娇,林海完全没有抵抗力,只拍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不用怕,回头跟爹爹回家,咱们不来宫里就是了。”康熙一听这话,双眉一竖叫道:“不行,玉儿也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带她走。” 黛玉看着两位父亲眼看要吵了起来,便笑着说道:“皇阿玛,玉儿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请皇阿玛的示下,不过皇阿玛得先答应玉儿,听了之后不许生气。” 康熙听着黛玉软软的声音,便什么气都没有了,只微笑说道:“玉儿,你只管说吧,皇阿玛没那么小气的。” “皇阿玛,达兰姐姐经过这七年并没有改变心意,她还是请求被休回娘家。”黛玉柔柔的说道。 康熙果然脸色一沉,可是因为刚才答应了黛玉不生气,便皱眉说道“达兰果然如此绝决么?”胤禩到底是康熙的儿子,就算康熙平日胤禩再怎么不满,也不想让他被人指指戳戳。休妻总不是光彩的事情。 黛玉轻声说道:“皇阿玛,这是达兰姐姐的心意,黛玉只是先告诉皇阿玛一声,明天一早,达兰姐姐就会进宫来请安,并向皇阿玛提出下堂求去。” 康熙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半晌才说道:“皇阿玛知道了,玉儿,你不用担心,达兰陪你在外飘泊七年,一定也受了不少的苦,皇阿玛不会为难她的。” 黛玉心中轻吁一口气,她先将此事说出来,也好给康熙一个缓冲,免得明天达兰进宫后猛然提出来,康熙一个面子上下不来台,反而办不成此事。 林海虽然七年没有见到黛玉,可是对黛玉的了解却一丝也没减少,他知道这才是黛玉想说的重点,便轻拍着黛玉的肩笑道:“玉儿,你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一定累坏了,先去好好睡一觉,明儿还有的忙呢,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告诉我们你的经历。” 康熙亦点头道:“说的对,玉儿,下去歇着吧。” 黛玉跪安退下,康熙看着林海皱眉说道:“真让老八和胤禩和离?” 林海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大哥,若是说实话,我主张他们和离。”康熙听罢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林海用了“大哥”这个称呼,那就说明林海这个意见是真心的。他也知道,胤禩这几年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可是却没有大错,让他想惩罚胤禩,都找不到很好的理由。而且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康熙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越来越软了。 就在康熙为胤禩头疼的时候,胤禩到了慈和宫去探望胤禟,可是胤禟偏偏睡着了。胤俄瞪大了眼睛坐在一旁看护着他。看到胤禩进来,胤俄站起来淡淡叫了一句:“八哥。”便什么话都没在说,因着达兰的事,胤俄这七年来都没有给胤禩好脸色。 胤禩却微笑着说道:“十弟,我一听到九弟的消息就来了,九弟怎么样?听说被皇阿玛打了,九弟也真是的,就顺着皇阿玛的话,何苦一回来就惹皇阿玛生气,白白挨了这顿板子。” 胤俄不开心的粗声道:“八哥你胡说什么?九哥被皇阿玛打板子,你很开心么?还笑?” 胤俄的声音叫醒了胤禟,胤禟扭过头看到胤禩,便淡淡一笑唤道:“八哥。” 胤禩看到胤禟那苍白的脸色,心中闪过一抹快意,可是看到比七年之前更加俊美,气度更加华贵的胤禟,胤禩的心中又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不过,不管是快意还是恨意,胤禩都掩饰的很好,此时的他看上去十足是个关心弟弟的哥哥,胤禩上前一步伸手欲揭被子,却被胤俄拦住,拉着脸说道:“九哥刚上了药,不能见风。” 胤禩也不恼,只笑道:“哦,上了药了,那就好。九弟,我这里有些九毒化瘀膏,去腐生股最是有效。”说着,胤禩便拿出一只不大的白瓷小盒放到床边的高几上,胤俄眼一横便叫道:“是青玉给九哥上的药,还会……” “十弟,不许对八哥无理。”胤禟拧眉低喝,自有一番威严,胤俄乖乖的住了口,胤禩看到胤禟的神色,心中一惊,七年不见,这胤禟变化可真是不小。 胤禟低斥了胤俄,又对胤禩淡淡笑道:“八哥,你知道十弟性子粗,就是要怪罪他了。” 胤禩亦淡笑道:“这是自然,都是至亲兄弟,有什么怪不怪罪的。九弟,你这些年漂泊在外,一定吃了很多苦,如今回来就好了。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八哥再给你接风洗尘。” 胤禟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十足的高贵皇子范儿,就算他正趴着,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减少。立时激起胤禩的自卑之心,他永远也无法忘记,五年之前他的皇阿玛駡的那句:“辛者库贱奴之子,不堪大用。”如今胤禟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高贵,让胤禩的心中的自卑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溜了出来。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就听胤俄的贴身小太监铜锤在门外说道:“奴才给公主请安。”然后黛玉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你是十哥身边的铜锤?起来吧。” 胤禩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他无法克制的向门口看去,只见湘妃竹帘被挑了起来,身量轻盈,秀发如云,明眸似水的黛玉含笑走了进来。一看到胤禩,黛玉心中微微一怔,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轻轻点头,依着规矩,胤禩品级远远低于黛玉,理当先行礼。若是别的阿哥,黛玉从来不讲究这个,可是眼前之人是胤禩,黛玉便不想理会他。 胤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垂眸敛去眼中的狠意,带笑问道:“玉儿妹妹,你回来了?” 黛玉双眉微挑,淡淡笑道:“原来八贝勒也在,倒是本宫来的不巧了。” 胤禩被黛玉的话堵得透不过气来,可是又挑不出黛玉的一丝错处。只得躬身道:“胤禩见过固伦公主。” 黛玉淡淡说了一句:“八贝勒免礼。”胤俄也站了起来,向黛玉低头行礼,黛玉便浅笑道:“十哥,让你守着九哥,辛苦了。我来看看九哥这会子可好些了?” 胤禟的一双眼睛牢牢的钉在黛玉的身上,含笑温柔说道:“玉儿,我好多了,青玉的药很有效,你不要担心。虽然已经进了八月,可你身子单薄,总要披个丝绢披风才是。早早晚晚的风,总是有些凉的。” 黛玉坐在胤禟的身边,温柔的伸手试试胤禟的额头,胤禟伸手握住黛玉的手,笑着说道:“玉儿放心吧,我没有发烧。” 胤禩看到他们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样子,心中堵的生疼,再也绷不住他的笑容,沉声说道:“既然九弟无事,我便走了。” 胤禟抬头扫了胤禩一眼,淡淡道:“十弟,替我送八哥。”胤俄“哦”了一声,起身来到胤禩的旁边,伸手道:“八哥慢走。” 胤禩没想到胤禟黛玉一回宫便会对他如此的不客气,心里又气又恨,一甩袖子便大步走了出去,胤俄看着他出了院门,便哼了一声回到房中,气鼓鼓的说道:“看着他那笑面虎的样子我就生气。” 黛玉笑了笑,对胤禟说道:“九哥,我已经先向皇阿玛说了达兰姐姐的事情,想来没有什么问题。” 胤禟点点头道:“那就好。” 胤俄忙插嘴道:“达兰有什么事?” 胤禟风轻云淡的说道:“和离。” 胤俄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点点头道:“应该这样。” 胤禩出了宫,便直接去了卫府,此时卫若兰刚刚成亲不久,他新娶的夫人说起来和黛玉还有些血缘关系,她便是史湘云。若非有八贝勒表哥这个身份,卫若兰也娶不到身为侯门小姐的史湘云。 听到门上来报说是八贝勒来了,卫若兰便放下手中的书本,向正在对镜梳妆的史湘云笑道:“云儿,我去见八贝勒,等他走了我就来陪你。” 史湘云笑道:“若兰,你只管忙你的,我没事的。你整日在房里,公公会不高兴的。” 卫若兰新婚燕尔,正是粘乎的时候,自然听不进这话,只在史湘云唇上点了一下,方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史湘云羞红了脸,她偷偷看现镜中,只见镜中之人艳若海棠,眉梢眼角都是春意,想到和丈夫的恩爱,史湘云不由甜蜜的笑了起来。 卫若兰一到书房,便看到胤禩怒气冲天,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卫若兰大为惊讶,便上前问道:“贝勒爷,您这是怎么了?” 胤禩怒冲冲的一掌砸在黄花梨木大画案上,喝道:“胤禟和玉儿回来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杀了胤禟,将林黛玉掳走,我要了她的身子,我看她还傲什么傲!” 卫若兰大吃一惊,九阿哥和固伦公主回来了?这怎么可能呀,他们都失踪七年了。海上风急浪险,他们还能活着?这阵子卫若兰忙着成亲的事,难免忽略了对各方消息的掌控。 “哼,我亲眼看到还会有假,我不管,最多十日,我你把林黛玉送到我的床上。”胤禩被妒恨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的便向卫若兰大吼起来。 卫若兰眼里掠过一丝冷笑,旋既对胤禩说道:“八贝勒,这固伦公主若是不出宫,我便不好下手呀。” 胤禩冷冷道:“她一定会出宫的,你只备好人手,她一出宫就掳人,务必要做到天衣无缝才是。” 卫若兰点了点头,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胤禩的心情才略略好些,便又说道:“表哥,我的大红袍喝完了,你这里还有没有?” 卫若兰心中暗暗算了一下,便笑着说道:“有倒是有,不过贝勒爷,喝太多茶对身子不好,您还是别喝的太多了。” 胤禩又生起气来,只怒道:“不过是点子茶叶,你何必这么小气。” 卫若兰眉头皱了皱,便说道:“不是我小气,这样吧,我去爹爹那里看看,我这里是没有了,或许爹爹哪里还有也不一定。”胤禩嗯了一声,卫若兰告了罪便匆匆离开书房,去见卫德纳。 卫德纳听了卫若兰的话,便笑道:“这怕什么,他要便给他。说起来,他这八贝勒也着实的没用,已经七八年了,就没有一个阿哥去他的府上吃过饭喝过茶,要不然,我们也能省好 第 202 部分 些力气。” 卫若兰笑道:“父亲,这样才安全,我听说林家那个小子是毒手药王的传人,他和其他的阿哥交情都不错,若是其他的阿哥喝了我们的迷心,只怕那个林青玉会觉察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卫纳德听罢点点头道:“若兰,你说的也有道理,茶在柜子里,你拿出去给那胤禩吧。”卫若兰取了茶给胤禩,胤禩又在书房里用了一杯,方才消了气,拿着茶包回贝勒府了。 惹圣怒更名阿其那 次日一早,达兰格格便在老福晋的陪同下进了皇宫,达兰见了太皇太后,自然有一番悲喜,太皇太后已经从黛玉那儿知道了达兰自请下堂的消息,黛玉又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了一大篇达兰的好话,胤禟也不顾重伤在身,硬逼着胤俄扶他到太皇太后跟前,跪求太皇太后放达兰自由。看着胤禟和黛玉这两个心尖尖儿,失而复得的心肝儿宝贝,太皇太后长叹一声道:“罢了,是胤禩和达兰没有缘份,而且……好吧,我答应了。” 看到达兰跪在自己的面前,那消瘦而倔强的脸上有着无比的坚决,太皇太后命苏麻喇姑扶起达兰,对她说道:“达兰啊,你可给老祖宗,给你皇阿玛出了个好大的难题呀!” 达兰眼中闪过歉意,这歉意可与胤禩无关,是冲着太皇太后和康熙的,毕竟这两个人,对她都极为宽容,若是按照惯例,嫁入皇家之人,除了一死,便没有其他的离开皇家的路。 此时宫外小太监来报,说是佟佳老福晋带着清婉格格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笑着摇了摇头,用手点点黛玉道:“你这个鬼丫头!”佟佳老福晋如今已经近百岁,虽然说是耳不聋眼不花,可到底也是百岁老人了,这几年,她几乎不怎么进宫。 黛玉拉着达兰迎了出去,一看到鹤发童颜的佟佳老福晋,黛玉便和达兰拜了下去,口称:“玉儿达兰给达达妈妈请安,愿达达妈妈永远康宁。” 佟佳老福晋一看到这两朵鲜花儿一般水灵灵的姑娘,哪里还移的开眼珠子,忙说道:“好孩子快快起来,昨儿婉丫头和我说了一宿,真是难为你们了,如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出海之后,黛玉胤禟达兰清婉彩绫数度闯过生死关,便结义为金兰兄妹,五人都发了重誓,此生祸福与共,绝不相弃,因此黛玉和达兰是以家礼拜见佟佳老福晋的,这可一点儿也没错。 佟佳老福晋也有些个倚老卖老,不过,如今她是满蒙八旗里最年长的一位,身份又贵重,因此她也有那倚老卖老的资格。佟佳老福晋只拉着达兰说道:“如今兰丫头可不只是宁儿的外孙女,也我的玄孙女儿,太皇太后只看着办吧,若是委屈了她,我可不答应。” 太皇太后摇头笑道:“她们几个丫头都把您搬出来了,玄晔敢不答应么?”胤禟被胤俄扶着,勉强站着行礼道:“达达妈妈,小九有伤在身,不能给达达妈妈行大礼了。” 佟佳老福晋看看胤禟的气色,才摇头说道:“你啊,皇上生了那么多阿哥,数你淘,这打你挨得可不冤,这回可长记性了?” 胤禟低头老老实实的说道:“胤禟知道错了。” 佟佳老福晋点点头道:“知道错了就好。”然后看向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明年我就整整一百岁了,想向您讨个差使,多添些个喜气。” 太皇太后一怔,很快便有些个明白了,于是笑道:“老福晋请坐下慢慢说话。” 老福晋坐定,看着黛玉和胤禟笑道:“小九和玉儿我都极喜欢的,他们两个也不小了,我愿意做个现在的大媒,成就这门婚事。” 胤禟大喜过望,也不顾身上有伤,立刻强撑着向佟佳老福晋行礼说道:“谢达达妈妈玉成。”黛玉晕生双颊,眼波流转之间满是羞意,不过黛玉可不是寻常的女子,并没有听到谈论自己的婚事便避出去,只低着头坐在太皇太后身边,轻轻绕着手里的帕子。 太皇太后揽着黛玉笑道:“能有老福晋这个大媒,可是小九和玉儿的福气。那就请老福晋辛苦了。” 佟佳老福晋呵呵笑了,到底是姜是老的辣,先让达兰与胤禩和离,然后立刻提出胤禟和黛玉的大婚之事,人性总是如此,一件喜事足以盖住一件尴尬之事,大家只会将注意力放在大婚之事,便能将八贝勒和离之事的影响降到最低。而太皇太后也想到了这一点。黛玉胤禟达兰清婉他们几个小的,到底还不够成熟,总要想一想才能明白过来的。 康熙下朝之后直奔慈和宫,听完了老福晋的话,点头说道:“达妈妈说的极是,就这么办吧。胤俄,你送胤禟回房休息,身上有伤还到处乱跑,难道是板子还打轻了?”胤俄赶紧扶着胤禟回房。康熙又说道:“玉儿,你和清婉陪着老福晋到后殿休息。”佟佳福晋扶着蟠龙如意拐杖站起来,在黛玉和清婉的搀扶下去了后殿。 佟佳老福晋走后,康熙又看向达兰,沉声说道:“达兰,朕的旨意一下,便再不可能挽回,你可想好了?” 达兰跪下,斩钉截铁的说道:“郭络罗达兰决不后悔,请皇上成全。” 康熙沉沉点头道:“李德全,宣良妃,胤禩进来。” 少倾,身着粉色旗装的良妃和身着靛蓝提花团龙贝勒服的胤禩走了进来,先给太皇太后和皇上请了安,然后向安亲王老福晋问好,安亲王老福晋站起来向良妃点点头,安亲王老福晋的品级与良妃相当,不必以大礼相见的。又淡淡应了一声,微微欠了欠身子便也算了。达兰上前向良妃行礼,却没有口称额娘,只是淡淡说道:“郭络罗达兰见过良妃娘娘。”良妃听了这个称呼,柳眉皱起,心里很不高兴,只是经过了这七年,良妃也不是当年的良妃了,她压下心中不快淡笑道:“老八媳妇,你可算是回来了。” 胤禩也想和达兰说话,康熙便却沉声说道:“胤禩,朕八年之前在木兰围场之上许给郭络罗氏达兰一个愿望,如今她要求与你和离,朕已经允了,从今日起,郭络罗达兰玉碟除名,再不是你的八福晋。” 胤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跌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康熙,他不相信那句话真得出自他的皇阿玛,一直以来,他觉得康熙的底线就是维持着达兰八福晋的身份,可是,他错了,他真的错了!良妃也惊愕的瞪大了她那双美丽而又有风情的眼睛,她刚才一直以为康熙唤她前来,是要搓合胤禩和达兰的,不想,竟是要让他们和离,是和离,还不是休妻,那样,胤禩什么脸都丢光了。 良妃双唇颤抖,好一阵子没说出话来,而胤禩忽然扑跪到康熙脚旁,声泪俱下的拼命磕头道:“皇阿玛,儿臣爱达兰,儿臣不能没有她!皇阿玛,儿臣就是太爱达兰,才会在七年前做出那种情不自禁的事情,达兰一走七年,儿臣无一所出,这也算儿臣对得起达兰了吧,求皇阿玛收回成命!”胤禩边说边梆梆梆的使劲磕头,额头上已经磕出血来。 康熙双眉紧锁的看向达兰,而达兰却气得双拳紧攥,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达兰缓缓跪下,仰头看着康熙,一字一字的说道:“皇上,郭络罗宁可一死,也绝不做八福晋。” 康熙心里一震,他没有想到达兰如此恨胤禩,如此绝决,胤禩也没有想到,良妃更没有想到。如今宜妃常年不在宫中,而慧妃年老色衰,宫里也就是僖妃和她两个人得宠,其他那些个妃嫔都算不上什么,至于小答应之类的,那更不在话下了。良妃软了身子跪倒在康熙的脚边,风情万种的流泪道:“万岁爷,胤禩是您的亲生骨肉,若是下了这样的旨意,您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呀?”良妃朝着康熙说完,便转头看向达兰哀求道:“兰儿,当年之事全是额娘的错,额娘不该给胤禩吃了酒,他那样对你,也是心里爱极了你,你一走七年,他等了你七年,这总也能抵过去了吧。” 康熙听了良妃的话,心里便有些个动摇,若是能不和离,那是再好不过的,可是……达兰她的心意很坚决…… 就在康熙沉吟之时,胤禩得了良妃的提示,他扭头看着达兰,忽然又转过身子向康熙磕头道:“皇阿玛,若无爱,便无恨,达兰她对我的恨有多深,就说明她对我的爱有多深。皇阿玛,不要折散我们好么,求您了。” 康熙本来就有所动摇,胤禩又这么一叫,康熙便迟疑起来。达兰一看便明白了,她重重的一个头磕到地上,梆的一声闷响回荡在大殿之中,这个头,磕的可比胤禩实诚多了。 安亲王老福晋心疼的直抹眼泪,达兰是她一手带大的,老福晋最是了解达兰的脾气禀性,若是和离不成,以达兰的烈性,她真的会寻短见。安亲王老福晋颤抖着跪在达兰的身边,含悲泣道:“太皇太后,万岁爷,您们开开恩,放了兰儿一条生路吧。” 太皇太后一阵心酸,忙说道:“苏麻,快快把老福晋扶起来。” 达兰磕过了头,也不顾额上正在往外渗血,只一字一字说道:“八贝勒爷,你若真的爱我,就不会在大婚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将我的丫头拉到我的喜床上奸污了。就算你对我无情无义,至少也要给我最起码的尊重。”阿哥娶嫡福晋,除非嫡福晋有喜,否则三个月之内不能让别的女人伺候,这就是身为嫡福晋一点可怜的权力。 太皇太后,康熙,良妃,老福晋,四个人都呆住了,这件事,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康熙大怒,一脚踢翻胤禩,怒喝道:“畜生!”堂堂皇家阿哥,刚娶了亲便奸污了新娘子的丫环,这事,简直连祖宗八辈儿的脸都丢尽了! 胤禩没想到达兰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的心念急转,想起那个柳环和相关人等已经被处理了,便咬死不吐口的说道:“我没有!皇阿玛明察,儿臣根本不曾强要过哪个丫头。” 达兰摇了摇头,缓缓从荷包里拿出一条已经发黄的帕子,双手高举过头,颤声说道:“皇上,达兰随玉儿妹妹出关之后,收到达兰丫环的弟弟送来的一封血书,请皇上过目。” 胤禩心里一沉,眼睛立刻看向那封血书,达兰冷冷道:“八贝勒爷,您没想到吧,我那苦命的丫环还有个争气的弟弟,你派人去杀她,她却在临死之前写下血书,让弟弟千里传书送到关外,求我为她报仇雪恨。” 胤禩惊慌的大叫道:“不,我没有,我没有做过!皇阿玛,您一定要相信儿臣。” 那是一封用手指蘸了血写的血书,写到最后,字迹越来越飘浮无力,可见书写之人已经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康熙看罢血书龙颜大怒,恨恨的看着胤禩,胤禩并不知道血书上写了什么,只得拼命强辩道:“皇阿玛,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儿臣根本就没杀柳环。” 达兰立刻反问道:“八贝勒,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那个丫环是谁,你又怎么知道就是柳环?” 康熙眼睛闭上,无力的摇了摇头,胤禩不打自招,他什么都不必再问了。良妃惊得面无血色,她猛扑上前抱住康熙的脚,慌张的大叫道:“万岁爷,胤禩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康熙闭着眼睛艰难的说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然后提高声音喝道:“李德全,速请庄靖亲王入宫。” 庄靖亲王如今掌着内务府,专司处治犯了过错的宗室子弟,而且将达兰从皇家玉碟上抹去,也得如他去办。 良妃抱着康熙的腿大哭求饶,可是康熙只将她甩开,胤禩扑上前抱住良妃,抬头看着康熙,眼神中充满了冷冽的恨意,是的,他恨康熙,恨康熙对他的不公平,可是胤禩却没有自我反省,到底他又做了些什么,才让他的父亲不得不放弃他。 康熙紧紧攥着那方帕子,心里对胤禩失望到了极点,胤禩派人去杀那个柳环,并不是直接杀了,而是由十几个男人将她强暴至死,所以柳环才会知道谁是幕后的指使之人,象胤禩这么狠毒的人,康熙不敢相信他是自己的儿子,他身上流淌的,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 庄靖亲王匆匆赶到慈和宫,康熙沉声说道:“良妃卫氏无德无才,教子无方,着玉碟除名,发归辛者库为奴。”良妃一听这话,白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她这一生算什么,一场梦幻么?出了辛者库,再回去……良妃死也不要再回到辛者库。 胤禩脸色死白,康熙即便不说,他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的悲惨。胤禩怨毒的看着达兰,若是眼光能杀人,达兰已经被杀死千百次了。达兰毫不畏惧的看着胤禩,对于胤禩,达兰早在八年之前就死心了,她心里有的,只是恨! “爱新觉罗胤禩,性情粗鄙,暴虐成性,且悖逆君父,残害无辜,着黜出宗籍,废其姓名,改名阿其那,贬为庶民,永囚于天牢之中,遇赦不赦。”康熙一字一字的说出来,那种椎心之痛,让他几乎无法承受,庄靖亲王跪下接旨后,康熙扑的吐出一口鲜血,他一手撑住宝座,才让自己没有倒下去。 太皇太后大声疾呼传御医,可康熙却摇摇手道:“不必了,朕碍事,能挺的住。” 康熙的心思太皇太后怎么能不知道,她长叹一声,看着什么话都不说,只一个劲的磕头的达兰,太皇太后声音低沉的说道:“达兰啊,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有毒,它就得发出来,捂着不是办法。” 庄靖亲王虽然不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达兰的事情他已经听绣绮说过,也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这八阿哥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到这般田地,原本,都是好好的。 太皇太后挥手道:“庄亲王,把人带下去吧……” 胤禩似乎是才想起来还有太皇太后,他拼命向太皇太后磕头道:“老祖宗,重孙儿知错了,您替胤禩求求情,让皇阿玛饶了重孙儿吧……” 太皇太后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果决坚毅,她沉声道:“阿其那,你还不知悔改,难道非要钢刀架脖,才能真正知错么?” 胤禩呆了,“阿其那”,太皇太后,他的曾祖母叫他阿其那,胤禩一句话都不再说了,只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的怨毒说道:“我 第 203 部分 是阿其那,哼……”说完便扭头走了出去。康熙沉声喝道:“李德全,将阿其那擒下押入天牢。”李德全应声跃出,胤禩没有想到李德全的功夫原来竟如此高深。不过一个回合,他便被制住,全无还手之力,被李德全押到天牢去了,庄靖亲王忙也跟了上去。 看到胤禩还要反抗,康熙心痛,失望,伤心,种种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他撑不住了,只向后一倒便人事不知。此时的太皇太后,伤心绝不比康熙少,可是她却比康熙更沉着冷静,太皇太后沉声说道:“达兰,你快去把青玉接来。苏麻,你去叫玉儿过来,让她先给皇上诊脉,务必救醒皇上。”太皇太后停顿了一下,又沉声说道:“达兰,你还要将林太傅请进宫来。”太皇太后心里很明白,康熙这是心病,郁结于中,只怕这个结,只有林海才能帮康熙解开。 除后患斩恶务尽 黛玉一听苏麻喇姑说了正殿之事,腾的站起来便往外跑,佟佳老福晋也是急的不行,忙叫清婉不用管自己,赶紧去给黛玉打下手帮忙。 黛玉奔到配殿,见康熙躺在床上,面色如金纸一般,看着既又心酸又心疼。黛玉忙上前把脉,康熙只是急火攻心,倒也没有大碍,黛玉便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两只极小巧的深色水晶小瓶,沉着冷静的吩咐道:“苏嬷嬷,请您到御膳房看看,若有葡萄籽榨的油最好,若是没有,便取些新榨的芝麻油,要用生芝麻榨的,清婉姐姐,准备烛台清水。”苏麻喇姑和清婉忙去准备了,黛玉又对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您别太担心了,皇阿玛没有大碍。老祖宗,皇阿玛需要打开窗子通风,还有,这里并不用太多人伺候,让他们下去吧。” 太皇太后看到黛玉镇静自若的样子,便放下心来,挥手道:“按公主的吩咐去做,你们都到外面伺候。” 清婉准备好烛台和盛着清水的小瓷碟,黛玉将两只小瓶的瓶塞取下,分别滴了一滴在清水中,烛火的热力将清水缓缓加热,一阵让人心情平和宁静的香气便悠悠飘了出来。配殿中的人闻到这种淡淡的花草香气,都觉得浑身为之一松,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躺在床上,双眉紧皱的康熙闻到这种味道,眉间的紧皱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苏麻喇姑端着一碗青绿色的油走了进来,黛玉看了点头道:“有劳苏嬷嬷,有葡萄籽油做基油,再好不过的。” 在葡萄籽油里加入几滴精油,黛玉先用温手净手,然后伸指点蘸了调好的精油,在康熙的头上额上轻揉推拿起来。 随着黛玉的小脸儿渐渐变红,细细的汗珠儿从她的额上渗出,康熙的神色越来越平和,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康熙竟然打起了呼噜,他自从六岁登基,便再没有这样香甜的睡过一觉。 黛玉双手抚过康熙的额头,结束了这一套精油芳疗的程序,然后指指门外,向大家用唇语说道:“皇阿玛至少能睡三个时辰,我们出去吧。” 太皇太后点点头,大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配殿,这慈和宫也能算得上宫中最安宁的地方,康熙在这里睡觉,比在乾清宫里还安全些。 “玉儿,你也没给你皇阿玛吃药也没用针,只不过替他按摩几下,怎么你皇阿玛的脸色就好了起来?”太皇太后不解的问道。 黛玉轻声解释道:“皇阿玛的身子一直很好,刚才的昏倒是因为怒极攻心,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所以不需要针药,只要能让皇阿玛感到心里舒缓,皇阿玛自能不药而愈。而且皇阿玛夙兴夜寐,总是得不到好好休息,玉儿便想法让皇阿玛深深的睡一觉,等皇阿玛睡到自然醒,便没事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玉儿,你说的很对,乌库妈妈和你皇阿玛真没白念着你。” 达兰将林海和青玉都请进宫来,林海一路疾行,汗水渗透了衣裳,他虽然平日里总爱和康熙拧巴着,可是一听到康熙昏倒,林海比谁都着急,他跳上马便向皇宫狂奔,进了宫门后便运起轻功,如流光一般掠过重重宫墙,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慈和宫。青玉这才发现自己的爹爹可是真人不露相,爹爹使出的浮光掠影的身法,是江湖上已经失传了的绝顶轻功。 “老祖宗,皇上现在怎么样?”林海微有些喘息的急切询问,连行礼都顾不上了。这若是被人抓了小辫子,铁定要被狠参一本,只是这些,林海全都顾不得了。 太皇太后微笑道:“玉儿刚才已经给皇帝瞧过了,没有大碍,这会子正在里面睡着,他难得睡得这么香,看样子两三个时辰之内不会醒的。如海,先陪哀家说说话吧。” 林海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儿向一旁栽倒,青玉赶了上来,忙扶住林海,一探手便知林海这是强行提升内力,使脱了力导致的。青玉忙将自己的内力输给林海,林海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也有了力气。 达兰的功夫比青玉林海差远了,她赶到慈和宫的时候,青玉已经给沉睡中的康熙诊了脉,果然康熙的脉象沉稳平和,气机也很顺畅,完全没有危险。 林海听完青玉的话,心中大石彻底落地,他向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臣在这里陪着皇上。” 太皇太后笑着点点头,相信等康熙醒来,见到林海一定会很高兴,有林海的劝解,也许,康熙心里的伤痛能少一些。 青玉对黛玉的芳香疗法非常感兴趣,只缠着黛玉,要求黛玉细细的讲解,黛玉自然是倾囊以授,青玉本就有基础,不过一个多时辰,便掌握了芳香疗法的精髓。黛玉将自己随身带的薰衣草精油和大马士革玫瑰精油给了青玉,笑着说道:“我随身只带了这两种以备不时之需,船上还有好多其他的,等运到京城后再给你。” 清婉在一旁听了黛玉的话,便笑着说道:“青玉,公主为你准备了六十大箱的礼物,可不只有些精油,我们走一路,你姐姐就为你选一路的礼物。” 青玉脸上却没有高兴的神色,只是闷声说道:“我不要礼物,只要姐姐陪着。” 黛玉心里涌上一阵难过,她将青玉抱入怀中,青玉却别扭的扭动着身子,如今的青玉已经是十二岁的大男孩了,个子比黛玉还高出半头,他害羞着呢。 黛玉却不放开青玉,只拍着青玉的背说道:“青玉,姐姐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青玉推开黛玉,闷闷的坐在一旁,不开心的说道:“姐姐都十六了……”清婉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她摸摸青玉那油光锃亮的脑门儿,笑着说道:“傻青玉,难道你姐姐嫁了人,就不是你姐姐了?” 黛玉轻啐了清婉一下,青玉却忽一下站了起来气鼓鼓叫道:“哼,想娶我的姐姐,没那么容易。”清婉在心里同情了一下九阿哥胤禟,他这条追妻之路,可真是充满了艰辛。 黛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青玉,姐姐回来后还没见过兰芷,她现在怎么样了?” 青玉别扭的哼了一声,扭过身去气哼哼的说道:“我不知道。” 黛玉一瞧青玉这神色不对劲儿,便坐在青玉的对面,笑吟吟的说道:“青玉……” 青玉脸上闪过一抹狼狈的红色,又想扭过头去,黛玉却回头说道:“来人,去请兰芷格格来见我。” 青玉象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儿一般,跳起来叫道:“不许去!” 瞧着青玉的神色,黛玉和清婉多少猜出些什么,看着黛玉和清婉意中的笑意,青玉毛了,跳着脚叫道:“不许笑!” 黛玉忍笑揽着青玉的肩笑道:“好好好,不笑,不过青玉,姐姐记得小兰芷是我的女官……” 青玉白净的小脸儿刷的红透了,嗖的一下便蹿了出去,黛玉摇摇头道:“七年,青玉都长大了!” 青玉被两个姐姐笑了一回,便冲到胤禟养伤的房间,想找胤禟的麻烦,可是胤禟正面朝外侧卧着,在讲他在海上和巨鲨搏斗的故事,听得胤俄伸着脖子瞪大了眼睛,不错眼珠儿的盯着胤禟,生怕错过了一句。 胤禟看到青玉气冲冲的进来,便扬声笑着说道:“青玉,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东西送给你。” 所谓凶拳不打笑面,青玉再有气,也不好冲着胤禟发作,胤俄急急叫道:“九哥你别停下来,快讲呀,青玉,来听九哥讲他在海中勇斗大鲨鱼。” 胤禟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青黑色皮绳,绳端坠着两枚雪白色的三角形的东西,将皮绳拿下来,胤禟笑道:“这是鲨鱼牙,十弟,你和青玉一人一颗。” 鲨鱼牙可是件稀罕东西,而且那形状极为适合做暗器,可是只有一颗,用完就没了。 胤禟虽然七年没见青玉,可是对青玉的了解却一丝没减少,他笑道:“青玉,我在法兰西找到一种细线,既强韧又透明,只穿了这鲨鱼牙,就能做成改良版的飞去来,等我好了就和你一起做。” 青玉原本是找来胤禟麻烦的,可是胤禟这么一说,他倒不好意思起来,只挨着胤俄坐下,忽闪着大眼睛问道:“九哥,什么是大鲨鱼?很厉害么?” 胤俄抢着说道:“那鲨鱼可大了,在海上就象一条船似的,一口就能吃掉一个大活人。”青玉立刻来了兴趣,和胤俄催着胤禟快讲,胤禟只用了一小段惊险经历,便收服了青玉。七年的漂泊,可以讲的故事实在是太多,青玉听故事听得上了瘾,每天都来缠着胤禟给他讲,就这么着,一直讲到胤禟和黛玉的大婚之期。胤禟上演一出东方版的一千零一夜。 康熙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擦黑了,他习惯的唤道:“茶来……” 林海忙倒了一杯茶送到康熙的手中,康熙睡眼惺松,也没有细看,只一口喝干了茶,随口问道:“李德全,什么时辰了?服侍朕更衣吧。” “大哥,已经酉时三刻了。”林海淡淡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康熙一怔,他猛然睁大眼睛扭头去看,见林海手里拿着一袭明黄常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二弟,怎么是你在这里?”康熙下床从林海手中拿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林海微笑道:“大哥若不想见到我,我便回家去了。” 康熙忙说道:“二弟,我几时不想见到你,只是怎么能让你做这种服侍人的事情。你刚才说什么?已经酉时三刻了,这么晚,我怎么会睡得这样沉?” 林海挑亮了灯烛,又倒了一杯茶送到康熙手上,淡淡说道:“大哥太累了,上午又动了气……” 康熙回想了一下,黯然说道:“想起来了,我将那个孽子逐出宗室,被他气昏了。可是为何我现在却觉得周身轻松,完全没有发怒过后的难受感觉?咦,这是什么味道,闻着倒是舒服。” 林海淡淡说道:“是玉儿从西洋带回来的东西,叫什么精油,她给大哥做了按摩,大哥才会觉得轻松。” 康熙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二弟,你一直守着我?” 林海嗯了一声,对窗外说道:“皇上醒了,快传晚膳。” 一时李德全带人送上晚膳,康熙让林海陪着他一起吃了,兄弟两个边吃边说话,一顿饭吃下来,康熙关于胤禩的心结便被林海打开了,现在将胤禩关到大牢里去,不过是将他秘密圈起来,免得闹到不可收拾到地步,到那时,怕是一定要骨肉相残了。 康熙用过晚膳,对林海说道:“如海,胤禩的事情有古怪,那卫家的情形如何?我细细想了一遍,卫家父子没出现之前,胤禩还是个好的。” 林海点点头道:“大哥,我铲除得意楼的时候,却也发现了一些线索,可是这些线索都指向西北的马三鹞子,而卫氏父子被赦为平民之后,便去了西北,可是我查遍了西北,都没有得到任何与卫氏父子有关的消息。我有一个猜想,那卫德纳就是卫三鹞子。只是现在还没有确凿的实证。” 康熙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朕能贬了卫氏,难道就不能抄了卫德纳的家?李德全,传老四过来。” 胤禛很快到来,康熙将写好的圣旨交与胤禛说道:“老四,你立刻带着御林军查抄卫府和所有相关产业,务必不可有一条漏网之鱼。” 胤禛跪下接旨,便带着御林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卫府。此时卫府只有卫德纳一个主子在家,卫若兰陪着史湘云回娘家去了。史侯爷虽然没有出任实缺,可到底有爵位在身,比卫家自是高出几分,卫若兰又有心替胤禩拉拢史侯爷,因此走动的比较频繁。 卫德纳一见雍亲王爷亲自带人抄家,便知大事不好,他根本不去见胤禛,而是开启了机关,进入隐藏在他卧室床下的秘道。御林军士将卫府翻了个地朝天,却没有搜到卫德纳。 胤禛双眉紧锁,亲自带人搜查,查到卫德纳的卧室之时,胤禛发现床上的被褥非常凌乱,可是伸手试一试,却是冰冷一片,根本就没有人睡过的痕迹。胤禛冷冷道:“来人,仔细检查这张床。” 床上所有的被褥都被丢到一旁,一个御林军士仔细的敲打着每一块床板,果然听到了空空的声音,用刀在四边一撬,床上便出来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胤禛冷笑说道:“放浓烟。”然后又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有十多个御林军士跑了出去,各带一队人马向四面八方奔去。 浓烟被扇入洞中,可是并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咳嗽声,胤禛心里有数了,没过多久,便有一骑轻骑飞奔而来,胤禛听了回报,立刻下令停止放烟,命一部份人用湿布捂住口鼻,从洞口进入密道,其他的人则随他向城南飞奔而去。在城南的一处民宅之中,忽然之间便冒起了浓烟。 果然不出胤禛的推测,卫德纳果然就在这所民宅之中,他原本躲藏在密道中的小室之中,可是胤禛下令放烟,他便再也待不住了,只有赶紧逃出密道,才不会被焖成薰肉。卫德纳刚从密道里逃出,那股浓烟也从密道中蹿了出来,被胤禛派到高处瞭望的士兵看了个正着。 卫德纳刚缓过神来,胤禛便带兵杀了过来,卫德纳什么也不顾了,亮出一双夺命子母连环钩便直取胤禛,胤禛手使长剑与卫德纳战成一团,卫德纳的左手使子钩锁住胤 第 204 部分 禛的长剑,右手的母钩便直直钩向胤禛的脖子。 胤禛没想到卫德纳的功夫如此之高,只得弃剑后退自保,而卫德纳则直冲上前,眼看他右手上的母钩便要钩上胤禛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两声清斥:“贼子尔敢……” 然后,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便朝卫德纳的面门打来。卫德纳大惊,忙撤钩回缓,子母钩挡在面门之前,只听当啷啷两声脆响,卫德纳身不由已的被震得后退四五步,他惊骇的瞪着从远处飞奔而来的两条身影,不知道这两个是谁,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四哥,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两声特有的变声期少年的声音传来,胤禛冷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他的十三弟十四弟来了。 “四哥,您先歇一歇,让我们两个练练手。”十四阿哥胤祯笑着叫道,完全不把卫德纳当回事。 胤禛刚才和卫德纳过了几招,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卫德纳,便说道:“好,十三弟,十四弟,多加小心。” “四哥放心吧,我们皇家双雄出马,再没撂不下的。”胤祥爽朗的笑着说了一声,便和胤祯两个冲向了卫德纳…… 指婚 皇家双雄可不是浪得虚名,十三十四一出手,卫德纳便觉得连绵不绝的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涌来,压得卫德纳透不过气来,不过十来招,卫德纳的夺命子母连环钩便被胤祯以空手入白刃之术夺走,胤祥紧跟着便甩出十数枚青钱镖打中卫德纳十来处穴道,卫德纳再也无法站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胤祯拿那卫德纳的双钩在卫德纳的手脚上飞快的挑了几下,将他的手筋脚筋全都挑断,卫德纳哀嚎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胤祥胤祯收了兵器,走到胤禛面前说道:“四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可不管了。” 胤禛点点头,冷冷的脸上露出笑容,拍着胤祥胤祯的肩膀说道:“十三弟十四弟,谢谢你们。你们先去我的府里,今儿你们四嫂说要亲自下厨,还要开一坛净雪出生时酿的女儿红。” 十三十四两个可都是好酒之人,一听说有好酒,心思早飞了,兄弟两个道了一声谢,便飞也似的往雍亲王府跑去。 胤禛将卫德纳押回刑部审问,那卫德纳倒是个硬气的,打死不开口,胤禛审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撬开他的口。没过多久,卫若兰史湘云夫妻也被抓了回来,卫若兰脸上倒没什么惧色,可史湘云却吓得不轻,她是侯门小姐,几曾经历过这种事情。 胤禛看着跪在下面的卫若兰和史湘云,便沉声喝道:“来人,将卫史氏押入女牢……” 史湘云一听便大叫道:“不要啊,王爷,我是固伦公主的姑舅表妹,求您看在公主的份上,放了民妇吧。” 胤禛微微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史湘云还真是黛玉的亲戚。史湘云的父亲是黛玉母亲的表哥,于是便说道:“将卫史氏关入单人牢房候审。” 史湘云还想再说什么,胤禛便命人将她带了下去,关进了女牢的单人牢房。 卫若兰见胤禛听了史湘云的话有些松动,便暗自在心中盘算起来,胤禛似是看透了他拉想法,冷冷道:“贵贱不婚,卫若兰,你一个平民岂能匹配侯门小姐?来人,备和离文书。” 卫若兰低下头,心中极恨胤禛,他和史湘云还真是两情相悦,所以他求了胤禩,是胤禩做了保,才成就了这门亲事,否则,史家再不待见史湘云,也断断不会将她嫁入平民之家。其实史家也是无奈,虽然明知道卫家虽然是皇亲,却只是平民,可是胤禩硬做保山,史家也不敢得罪了八贝勒,才不得联了这门亲事。 胤禛冷冷道:“依户婚律,本王判史湘云与卫若兰和离,秦顺,让卫若兰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卫若兰自是不肯签的,可是他的穴道被制,身上一丝内力也没有,一个御林军士压着卫若兰,逼他签字画押,卫若兰扛不过,被逼着按了手印。 胤禛挥挥手道:“拿去给史家小姐。” 史湘云接到和离文书,顿时放声大哭起来,胤禛听了直皱眉头,底下人见胤禛不快,忙去阻止史湘云,也不知他们怎么说的,史湘云的哭喊之声果然渐渐停止了。 卫若兰恨恨的瞪着胤禛,他真想活撕了胤禛。可胤禛根本就不在意,看看时候不早了,便命人将卫德纳和卫若兰锁在地牢的墙上,链子皆是玄铁铸成,不要说卫氏父子内力被封,就算是有内力,也挣不断那玄铁锁链。 胤禛回府用晚膳,十三十四两个好说歹说,向瑾瑜求了两坛好酒,胤祥好酒,酒量也大,可是胤祯就不行了,他虽也好酒,可是却没有酒量,也不必多,只三碗女儿红,便能让他睡上一整夜了。此时胤祯已经歪在榻上,睡得极为香甜,而胤祥则将两坛女儿红喝的一滴不剩,只醉意迷朦的在院子里耍醉拳。 胤禛瞧着不免摇摇头,正要吩咐人去宫里回一声,这两只小醉猫今儿就留在雍王府过夜了。瑾瑜迎上前笑道:“四哥,我已经打发人到宫里回话了。你累了一天,快些用了晚膳,也好早些安置。” 胤禛揽着瑾瑜的腰笑问道:“瑾儿,孩子们都睡了?” 瑾瑜笑着说道:“弘晖白天跟着弘皙玩的太疯,晚上非要跟着弘皙睡,二嫂便将他留在毓庆宫了,净雪原要等四哥的,可是小孩子熬不得夜,我便让奶嬷嬷先带她去睡了。” 胤禛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为之一亮,搂着瑾瑜的腰便急匆匆向内宅走去。瑾瑜同他做了八年夫妻,岂能不知胤禛的用意,两抹羞红顿时晕上双颊。这一夜,夫妻二人共赴阳台,同享鱼水之欢。 瑾瑜觉得自己这一生简直太圆满了,胤禛对她情深意重,她两次怀孩子,胤禛都说要为孩子持斋祈福,已经八年了,府里没有进过一个女人。虽然亲贵之间颇有议论,可是太皇太后不说,皇帝不说,胤禛的额娘又早就过世了,所以她和胤禛竟然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这些年来,瑾瑜最遗憾的就是黛玉和胤禟下落不明,如今他们也回来了,这一生,瑾瑜再没有任何遗憾。 青玉的刮骨疗伤散果然有神效,不过七天,胤禟便能行走自如,完全不象是刚刚挨了八十大板的人。他忙去向康熙回禀道:“皇阿玛,算算行程,法兰西的路易王子应该就快到京城了。” 康熙点头道:“好,朕会派人出城相迎。胤禟,你看派谁合适?”胤禟忙说道:“皇阿玛,儿臣去最合适。” 康熙皱眉道:“你身上有伤。” 胤禟赶紧笑着回道:“儿臣已经好了,皇阿玛,路易与儿臣关系很好,而且路易天生热情,若是别人去迎他,儿臣怕兄弟们受不了路易的热情。”想想也是,路易动不动就亲爱的亲爱的乱叫,大清谁受的了呀。当初刚刚与路易结识的时候,就因为路易叫了黛玉一声“亲爱的东方女神”便被胤禟揍得满地找牙,要不是黛玉拦着胤禟,路易怕是要立刻去见他那亲爱的上帝。 康熙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也别骑马了,坐车去迎接那个路易王子,先将他安置在理蕃院的迎宾楼里,朕再择日诏见他。” 胤禟都应了下来,然后偷眼看着康熙,小心的问道:“皇阿玛,老儿子和玉儿的亲事……您什么时候宣布?” 康熙高深莫测的看了胤禟一眼,胤禟紧张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吊够了胤禟的胃口,康熙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后日的大朝会,朕便会发明旨指婚。” 胤禟喜的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叫道:“儿胤禟叩谢皇阿玛天恩。” 康熙微微一笑,伸手将胤禟拉了起来,对胤禟说道:“小九啊,你若是没出海,怕是早就和玉儿成亲了,说不定已经给朕生出孙子了。现在已经进了八月,朕想着让你们尽快成亲,最迟也不能拖过年底,你们的新房朕早就准备好了,就在畅春园。小九,你可得给皇阿玛争点儿气,明年一定要让皇阿玛抱上你和玉儿生的孩子。” 胤禟听了这话,不免红了脸低下头,康熙一看皱眉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九,你早该大婚了。” 胤禟忙抬起头响亮的应道:“是,儿臣保证让皇阿玛早日抱上儿子的儿子。” 康熙敲了胤禟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傻小子,先给朕生了孙女儿。”胤禟摸摸头看着康熙,康熙虎着脸道:“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钦天监说今年下半年都没好日子……” 胤禟赶紧说道:“愿意愿意,皇阿玛金口玉言,儿臣领旨。” 康熙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对了,小九,你将这七年在外头的见识写个条陈,朕要细细的看。” 胤禟忙说道:“皇阿玛,儿臣已经和玉儿合写了一本书,正要呈请皇阿玛御览。” 康熙立刻叫道:“哦,那还不拿出来。” 胤禟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双手呈给康熙,康熙忙打开来看,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康熙足足看了两天,才将胤禟和黛玉合写的《海国游记》看完,在书中,胤禟和黛玉详细记叙了这七年来他们的经历。 康熙看后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心疼,身为皇家子弟,胤禟吃的苦,比所有的皇子吃得苦加起来还多,他数次在死亡线上挣扎,天灾,人祸,战争,病痛,就没有胤禟黛玉没经历过的。想到胤禟一回家自己就狠狠打了他八十大板,康熙此时心中的后悔难以言表,他,做了一个决定。 后日的大朝会上,康熙忽然命李德全宣旨,加封胤禟为忠毅亲王。此旨一下满朝震惊,如今皇家阿哥之中,被封为亲王的只有大阿哥直亲王和四阿哥雍亲王,大阿哥在关边数年,年年上交缴国库大量的粮食,同时将八旗将士操练的如铁军一般,战斗力比八旗入关之时还强横许多。他被封为亲王,满朝文武无不心服口服。 而四阿哥雍亲王,那可是唯一有资格和太子爷一起监国的人,这些年来大臣们也都看出来了,太子爷无心国事,而皇上也越来越倚重四阿哥,万岁爷大行之后,到底由谁来继承大统,这事儿,可还真难说。 大阿哥和四阿哥累功封亲王,可是这九贝勒一失踪便是七年,刚一回来就封为亲王,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康熙对大臣们心中的疑问心知肚明,可是他不想解释,封胤禟为亲王,是为了补偿他这七年经受的苦难。而且康熙非常明白,就算是封了胤禟为亲王,胤禟也不会对皇位有兴趣,若是不用个亲王拴着胤禟,康熙怕胤禟一个不错眼儿,又伙着黛玉失踪个几年,如果真的那样,他可再也承受不起了。 胤禟跪下接旨,然后朗声说道:“皇阿玛,儿臣无才无德,唯独喜好货殖之事,儿臣在海外七年,所得黄金一千万两,白银三千万两,儿臣愿尽数捐给朝庭,以充实国库。” 胤禟早就事先禀报过捐金之事,所以康熙并不惊讶,心中只有骄傲,而满朝文武则惊呆了,一千万两黄金,三千万两白银,九阿哥好大的手笔,好阔气!他这一捐,可是国库一年的税赋总和。这下子,再没人敢小瞧胤禟这个长了金手指,能点石成金的九阿哥。更有那贪心的,还想着与九阿哥搭上线,好跟着多赚些钱。 胤禟被封为亲王还不算,康熙又拿出一道旨意命李德全宣读。这一道,就是胤禟盼了好些年的指婚圣旨。听罢了圣旨,胤禟跪在金殿上,激动的大叫囔道:“儿臣叩谢皇阿玛天恩。”因为太过激动,胤禟的声音都变了调儿。 胤礽胤禛胤俄他们几个都善意的笑了起来,看到九弟终于修成正果,他们这几个兄弟都为胤禟高兴。因黛玉回了林府,所以胤礽便拿了指婚诏书去林府向黛玉传旨,黛玉已经知道了指婚之事,她虽然大方的接了旨,可是脸上到底还有抹不去的羞意,胤礽见了笑着说道:“玉儿妹妹,我们原就是一家人,你不过就是从玉儿妹妹变成了九弟妹,其他的可没什么不一样。九弟能娶到你,我们都为他高兴。” 黛玉抬头看着胤礽笑道:“二哥说的是,是黛玉拘泥了。黛玉这就换朝服,进宫谢恩。” 胤礽笑道:“老祖宗和皇阿玛都知道你不耐烦穿那些个大朝服,现在天气又热,你只便服入宫就是了。去换衣裳吧,二哥在外面等你。” 黛玉点点头,让青玉陪着胤礽,自己则回房换衣服了。青玉拉着小脸儿,满脸的不高兴,胤礽看了笑道:“青玉,谁惹你不开心了?” 青玉瞪了胤礽一眼,胤礽暗觉好笑,便摸摸青玉的头说道:“傻小子,你姐姐嫁了人,便多了个姐夫疼你。” 青玉气呼呼的拔开胤礽的手,大叫道:“我才不要姐夫,哼,没有他,我姐姐也不会离开我七年那么久。” 胤礽顿时没话可说了,青玉又哼了一声说道:“我早就说过,想娶我林青玉的姐姐,得先过我这一关,打不过我,休想把我姐姐娶走!” 胤礽摇摇头暗暗想道:“九弟,想娶玉儿,这里可还有最难的一关要过。” 黛玉很快便换好了衣裳,她一走出来,胤礽和青玉便看直了眼,七年之前,因为要守孝,所以黛玉穿的衣服都极素净,所以大家从没见过黛玉穿颜色衣服。如此黛玉换了一身嫩黄五彩绣金滚银边的旗装,襟口的钮子都是用紫色珍珠盘成的如意琵琶扣,旗头正中簪着赤金扭丝攒珠丹凤展翅步摇,凤口里衔着三串紫色珍珠,两侧还各垂了三串紫色米珠小流苏,这样打扮的黛玉显得高贵秀雅,是胤礽和青玉从来没见过的。 黛玉见胤礽和青玉直直的看着自己,甩帕笑道:“黛玉见过太子二哥。” 胤礽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玉儿妹妹,果然只有小九才配得上你,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宫吧。” 青玉又哼了一声,黛玉走到青玉面前,拉着青玉的手笑道:“青玉,陪姐姐一起去好不好?”青玉别扭的嗯了一声,到底还是跟着黛玉一起进宫了。 在天牢深处的一间单独囚室里,被改名为阿其那的胤禩看着狱卒送来的丰盛的酒菜,冷冷问道:“要送我上路了?” 那狱卒摇摇头道:“皇上给忠敬亲王和固伦公主指婚,大赦天下 第 205 部分 ,你虽不在大赦之列,可也能吃点好的。” 胤禩忽的站了起来,他抓着狱卒大吼道:“忠敬亲王是什么人?他凭什么娶玉儿?” 狱卒只随手一拔便将胤禩甩到一旁,冷笑着说道:“忠敬亲王就是原来的九贝勒,九贝勒可真是有本事,出洋七年,便上缴国库一千万两黄金,三千万两白银,啧啧,真是有本事啊!你,沾了忠敬亲王和固伦公主大婚的光,还不赶紧谢恩!” 胤禩“啊……”的狂叫起来,他抱着头疯狂的向墙上撞去,可是这间囚室的墙是特制的,一撞上去便会被弹会来,不要说撞死,就是想撞伤都不能够。 那狱卒也不理会胤禩,只由着他撞去,直到胤禩疯累了,瘫倒在地上,那狱卒才冷冷的说道:“阿其那,你早就该明白,这间囚室撞不死人,否则也不会将你关在这里了。慢慢享受上头的赏赐吧,那些是你今天所有的饭食,吃不吃,随你便!”放在地上的酒菜早就被胤禩打翻,和泥土稻草混到一起。胤禩猛的抬头怒视那狱卒,狱卒俯下身子冷冷说道:“我的姐姐名叫柳环。”说完,便拿着油灯转身走出牢房,将门紧紧的锁上,胤禩只能在漆黑的牢房之中,舔嗜着自己的伤口…… 路易抵京 胤禟被封为亲王之后办的第一件差事便是去迎接路易。德。布尔贡,法兰西的王子。 路易一看到胤禟,便跳下马车大张双臂向胤禟奔来,口中欢快的叫道:“亲爱的禟表哥,再见到你,我可太高兴了……” 胤禟恶寒,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伸直手臂抵住路易的身体,黑沉着脸叫道:“不许这样叫我!” 路易王子的脸上立刻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活脱脱一副被恶霸欺负了的小可怜的模样儿。路易王子生得金发碧眼高鼻深目,就算是东西方的审美眼光不同,却也不得不让人叹服这路易王子的相貌俊美,是极出挑的。 “亲……哦,表哥,你亲自来接我,我真是太高兴了。”路易手捂着心口兴奋的叫道,他习惯性的想叫“亲爱的”,却在胤禟极有杀伤力的眼光下硬生生改了口,只是这一声“表哥”让胤禟的脸更黑了。他虽然看出达兰心里并不讨厌路易,不过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路易便上赶着叫自己表哥,这样对达兰不好。 “路易,跟我到一树林里去,我有话和你说。”胤禟一把抓住路易,便将他拖到了旁边的树林中。 “路易,我知道你喜欢达兰。”胤禟刚开口说了一句,路易便在一帝煽情的捧心说道:“哦,亲爱的兰,我的女神……” 胤禟差点被路易气的吐血,这算什么,还没怎么样的,就天天亲爱的亲爱的叫着,就为了这个称呼,路易不知道吃了达兰的多少排头,可这小子就象是吃了称铊铁了心一般,打死也不敢改口。 “住嘴!你还想不想听我说话?”胤禟冲着路易低吼,这个路易,有把圣人气死的本事,何况胤禟还不是圣人。胤禟一拳捣到路易的肚子上,低声喝道:“这里是大清,你这样乱叫,会害死达兰的!” 路易听了这话,捂着肚子不解的看向胤禟,皱眉问道:“为什么?” 胤禟也皱起眉头,泱泱五千年文化的积淀,岂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他只沉声说道:“你若是真心喜欢达兰,就得照着大清的规矩来,否则你会害死达兰的。” 路易阳光般的脸上笼起一层忧郁之色,他微微点头,很正式的说道:“好的,我明白了。”胤禟刚刚松了一口气,路易忽然飞快的用法文说道:“反正亲爱的兰能听懂法语,以后我就用法文叫她。” 胤禟真是对路易无语了,就没见过这么拧巴的人。不过是个称呼,有必要这么坚持么?算了,反正整个大清除了他们几个,也就是那几个传教士懂法文,由他去吧,反正惹毛了达兰,吃亏的还是路易自己。 胤禟陪着路易进了北京城,百姓们涌在大街两侧,争着要看西洋景儿,而路易则笑容可掬的不时向百姓们招手,还骚包至极的喊道:“大清的百姓们,你们好……我法兰西的路易王子……”听着那怪腔怪调的中国话,所以的百姓都善意的哄笑起来,路易王子这一手使的漂亮,不过一日的工夫,整个北京城都知道打从西洋来了一位平易近人的法兰西路易王子。 胤禟知道热情是路易的天性,他这是自然而然的举动,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摇摇头暗自叹息一声。 路易的热情遮不住胤禟的风采,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马上那位俊美的如仙人一般的年轻皇子,就是大清的忠敬亲王,他流落海外七年,凭一人之力为大清带回一年的岁入,他,是有着金手指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带的头,雨点似的荷包便向胤禟和路易两人飞来,路易一见那些荷包,眼都直了。自从结识了胤禟黛玉他们,路易便在眼红他们身上精美的荷包,奈何凭是谁也不肯把自己的荷包送给路易,路易眼馋死了。这一回他看这么多的荷包,便飞快的伸手去接,他这么一接,姑娘们便丢的更起劲儿。不一会儿,路易的头上身上马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香荷包。 胤禟很坏心故意不去提醒路易,姑娘家的荷包,可不是轻易能接的。甚至,胤禟还打算到达兰跟前添油加醋的形容一回,给路易本就坎坷的情路再添些障碍。 胤禟陪着路易到理蕃院,安亲王府是必经之地。而且就算不是必经之地,胤禟也会绕路从安亲王府门前经过。王府的门子看到胤禟和路易经过,路易都快成了一座移动荷包山了,便当成笑话说给与自己相熟的丫环。而且丫环们再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到了达兰的耳中。达兰知道胤禟去迎接路易之事,一听丫环们的形容,便知道那移动荷包山必是路易。达兰忽然觉得心里堵的慌,立刻起身,有些烦燥的离开屋子,她本是要去花园散心的,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口,看着已经走过的车队,达兰觉得心里闷极了,便闷声说道:“备车,我要去林府。” 黛玉刚好在家,便亲自迎了出来,看到达兰的神色,黛玉不由觉得奇怪,自从皇上下旨和离,达兰便一直挺开心的,怎么今天瞧着好象很不高兴似的。 挽着达兰的手进了屋子,达兰才看到瑾瑜带着弘晖和净雪迎上来,两个孩子乖巧的上前行礼叫道:“给兰姨请安。” 达兰笑着将两个孩子拉起来,瑾瑜看着达兰刚才的脸色不对,便笑说唤道:“孙嬷嬷陈嬷嬷,带阿哥和格格下去玩,仔细看着。”两个三十多岁的嬷嬷上前将弘晖和净雪带下去,黛玉亦让丫头们退下,瑾瑜这才拉着达兰的手说道:“达兰,谁若你不痛快了?” 达兰有些个不好意思,瑾瑜便拿帕子遮着眼,假装难过的说道:“唉,到底是七年没见,达兰妹妹也和我生分了,早知道如此,当日我就该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们,也省得闪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没意趣。” 瞧着瑾瑜那自怨自艾的样子,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咯吱着瑾瑜笑道:“瑾瑜姐姐自从嫁了人,真真是转了性子,真不知四哥怎么受得了你。” 瑾瑜伸指在黛玉额上一点笑道:“你四哥就喜欢我这性子,怎么了?” 达兰笑道:“哎呀,真真是嫁了人有依靠,特特来刺我这下堂之人的眼么?” 瑾瑜心里一紧,可是看到达兰满眼笑意,她这才知道达兰真的是彻底放开了,便笑着还了回去,只说道:“达兰,看着眼热你就赶紧嫁一个疼你爱你的好夫婿。” 黛玉抿嘴笑道:“四嫂说的可没错,如今人家都远涉重洋的追到咱们大清来了。” 瑾瑜先是一愣,随既便想到了今天进城的法兰西王子,便瞪大眼睛问道:“玉儿,是那个路易什么王子么?” 达兰白了瑾瑜一眼,流利的说道:“是路易。德。布尔贡王子,亏你还是雍亲王妃呢,连个人名儿都记不住。” 瑾瑜一脸古怪笑意,只促狭的笑道:“哦,是路易。德。布尔贡王子,这个名字可真拗口,玉儿妹妹,你听了一回,可否能记全了?” 黛玉忍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四嫂,玉儿认识路易王子大半年后才能记住这个名字,我可没有达兰姐姐那过耳不忘的本事。” 达兰这才会过意来,涨红了脸追着瑾瑜和黛玉便要打,瑾瑜一把抓住达兰的手,收了笑意郑重的说道:“达兰,你若真的喜欢那法兰西王子,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姐姐只想要你得到幸福,四哥也是这个意思。你不用顾忌身份什么的。” 黛玉也走过来说道:“是啊,达兰姐姐身份什么的都好解决,要紧的是你的心意。” 达兰看着情真意切的瑾瑜和黛玉,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路易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我也不讨厌他,先前没有解决和那个人的事情,我不好表示什么。可是现在……他一进城便招蜂引蝶,我……”达兰边说边红了眼圈儿,若是不在意,她又怎么会听说路易变成移动荷包山,心里堵得透不过气来。 瑾瑜和黛玉还不知道自己回事,黛玉打开门唤道:“素绢,快命人打听打听,刚才九哥接法兰西特使进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素绢忙上前笑道:“回公主,方才王爷陪特使进城,那个法兰西特使深得百姓的喜爱,好多姑娘都向他扔荷包,那位特使开心极了,将所有的荷包都收了下来。” 素绢这么一说,瑾瑜和黛玉便明白了,瑾瑜眉头皱起,黛玉却笑着说道:“达兰姐姐你先别生气,你难道忘记了,路易向我们每个人都讨过荷包,不过我们都没给他罢了,而且我们都没有告诉路易送荷包所代表的意义。” 达兰想到这一层,心里好受了许多,可是脸上却不显,只闷着不说话,瑾瑜听了黛玉的话便笑道:“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路易王子荷包的意义呢?” 黛玉看着达兰笑道:“还不是达兰姐姐不许我们说。” 瑾瑜哦了一声,亦看着达兰笑道:“达兰妹妹,这可是你自找难受哦。九弟也是,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象个小孩子一样淘气,也不说提醒路易王子一声。” 黛玉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立刻说道:“这可关九哥什么事呢?路易想要个荷包都快想魔怔了。” 瑾瑜见黛玉护着胤禟,不由笑道:“玉儿妹妹,你这还没嫁给九弟呢,便巴巴儿护着啦。” 黛玉脸上一热,拉着达兰便去闹瑾瑜,三个人笑闹成一团,只这么笑闹了一回,达兰心里的闷气便也散了。瑾瑜坐直身子拢拢头发笑道:“咱们不闹了,玉儿妹妹,达兰,回头皇阿玛要设宴招待路易王子,你们到底了解路易王子,皇阿玛让你们还有清婉进宫帮着安排,我原说接了玉儿妹妹再去接达兰和清婉的,可巧达兰来了,倒省了我的事,回头只接上清婉就行了。” 达兰微微皱眉道:“我……合适么?” 瑾瑜微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佟佳老福晋一早求了皇阿玛,皇阿玛已经封你为多罗凤舞格格,上了佟佳氏的族谱,明儿圣旨就会颁下来。其实你这一走七年变化很大,除了极熟悉你的人,谁能认出你就是当年的达兰格格?你只放心吧。” 达兰并不知道,为了给她和路易王子之事,胤禟和黛玉可没少下功夫,太皇太后和康熙已经知道了路易王子对达兰情有独钟之事,所以达兰才会有了多罗凤舞格格的封号,佟佳凤舞就是达兰的新名字。 达兰惊讶的看向黛玉,瑾瑜不说她也知道这是黛玉和胤禟极力促成的。黛玉笑道:“浴火重生而做凤舞,好姐姐,你就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达兰看着黛玉,她没有说一句感激的话,七年的海外漂泊,她和黛玉胤禟生死相依,早已经视彼此自己的一部分 瑾瑜悄悄拭了眼中的泪,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接清婉,要不可就来不急了。” 瑾瑜和黛玉达兰清婉到皇宫的时候,胤禟也领着路易去拜见康熙。康熙高坐在宝座之上,两班文武大臣雁翅站立,个个庄严肃穆,路易也在殿下再一次庄重的整整繁复的雪白荷叶边领子,将手套往上拉一拉,理一理燕尾服,再低头看看绑得紧紧的过膝皮靴,很好,一切都非常完美。胤禟却在一旁暗自摇头,就路易穿的那法式紧身裤,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回头上了殿,路易会被大清君臣狠狠笑话的。 果然,路易一上殿,上至康熙下至小太监,都对路易流露出一种同情的眼神,估计是在想:这法兰西真穷,派个王子出来,连身象样的衣服都穿不上,瞧那袍子短的,连大腿都遮不住……可怜的路易,他穿了一身在巴黎最流行最时尚的衣服,却被大清的君臣们当成乞儿。康熙甚至在想,回头一定要多赏这穷王子一些衣服料子,瞧那身寒酸的打扮,真是没面子。 胤禟看到所有人都用同情可怜的眼神看着路易,便知道大家误会了,人法兰西再穷,也不能让出使的王子没衣服穿不是。 路易上前深深鞠躬道:“法兰西太阳王之子路易。德。布尔贡拜见尊贵的大清皇帝陛下。” 胤禟已经和康熙说过法兰西的礼节,因此康熙淡笑伸手虚扶道:“路易王子免礼。” 胤禟看到康熙伸手虚扶,心中不禁大叫:“糟了……” 路易看到康熙伸出手,在本能的驱动下,立刻快步走上前,伸出右手托住康熙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又彬彬有礼的行了个优雅的吻手礼。 所有的人都被路易王子的行为震惊了,金殿之上立时鸦雀无声,康熙从来没有想到,他这堂堂一国之君,活了五六十年,竟然,竟然被一个外蕃来的毛头小伙子给……轻薄了! 还是胤禟的反应最快,他嗖的冲上前将路易扯了下来,拽着他跪倒在阶下,急急说道:“启禀皇阿玛,路易王子看到您伸出手,还以为您要他行吻手礼,这是法兰西的礼节,路易王子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路易的中文程度还不错,听懂了胤禟的话,忙用荒腔走板的中国话问道:“亲爱的禟,我做错了么?” 胤禟差点儿被 第 206 部分 路易气得吐了血,他都已经警告了路易许多次,可这个没脑子不长记性的,一着急还是亲爱的亲爱的乱叫,呸,他才不是路易的亲爱的,他只想被他的玉儿叫亲爱的好不好。 路易一开口,又震了康熙和满朝文武一把,特别是林海,看向胤禟的眼神已经带了几分杀气。叫他的女婿亲爱的,哼,死到临头不自知,那也是你能叫的? 胤禟黑着脸站了起来,向康熙和文武百官解释道:“法兰西人生性热情,呃……那是他们招呼的习惯说法,没有什么特别意义。” 康熙决定先忽略这些礼节问题,只重重的干咳一声,胤禟瞪了路易一眼,路易起初不明白,想了一下才双手举起国书说道:“亲……”胤禟一听赶紧干咳,路易这才半路改了口,硬拧过来说道:“尊贵的大清皇帝陛下,路易。德。布尔贡奉父王之命,为了法兰西和大清的友谊,特意不远万里,跟随大清皇子……” 路易王子吧啦吧啦足足说了有两刻钟,他那番话显然是背了许久,说的既快又流利,别人想插都插不进去,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口音不纯正,好好的中国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象法兰西文似的,金殿之上的君臣听着路易口惹悬河的说了一大车子,愣是没听懂几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胤禟,那意思是:忠敬亲王,给我们翻译翻译吧。 胤禟没奈何的看了路易王子一眼,向康熙说道:“皇阿玛,路易王子为了大清和法兰西建立外交关系而来的。” 康熙皱眉问道:“就这些?可他刚才说了那么久。”康熙也是人老成精,这句话康熙是用满语问的,不怕路易王子听了去。 胤禟促狭的用满语回道:“皇阿玛,就这一个重点,其他的都是废话,根本不用听。” 金殿之上谁人不懂满语,大家都想笑不能笑,憋的辛苦极了,康熙手捻胡须,尽量掩去笑意,威严的点头道:“我大清愿与法兰西建立外交关系,具体事宜便能理蕃院会同礼部办理吧。” 康熙的这句话路易听懂了,便笑着鞠躬道:“多谢皇帝陛下。” 康熙笑道:“朕在四海殿设宴款待路易王子,胤禟,引路易王子赴宴。” 路易兴奋的鞠躬说道:“亲爱的皇帝殿下,在下早就向往大清的美食,您真是太慷慨了,谢谢您。”一声亲爱的,路易成功的让满朝文武黑了脸,康熙脸上亦有尴尬不快之色,胤禟忙低喝一声:“路易……” 路易无辜的耸耸肩,看向胤禟沮丧的说道:“我又说错了……” 看着路易那沮丧的眼神,胤禟也不忍心再打击他,只低声道:“谢恩,随我下殿。”路易按胤禟的吩咐做了,然后便跟着胤禟退了下去。他们一离开金殿,群臣便议论起来,大家都是见过传教士的,谁也没见哪个传教士象路易王子这般的做派。其实这也是大清官员对西洋诸国的不了解,那些个传教士受教义所限,自然不会象路易这样自由松散,自然做派也是不一样的。 康熙抬手往下一压,沉声说道:“不论如何,这路易王子是来与大清修好的,来者是客,至于规矩,可以留待以后慢慢学习,我大清臣民需得有容人之量。” 皇上订了调子,诸臣无不顺从,有资格进四海殿领宴的,在退朝之后都去了四海殿,而康熙则瞧着林海黑沉着脸,不免心中窃喜,只沉声道:“林爱卿,随朕到南书房议事。” 林海黑着脸应了,一进南书房,康熙立刻解释道:“如海,你知道那个路易王子他们那里的风俗就是这样的,我不是……” 林海皱眉看着康熙,黑着脸说道:“皇上,换个人接待路易王子吧。” 康熙一滞,嘴比心快的问道:“这关胤禟什么事?” 林海板着脸道:“胤禟和玉儿就要成亲了,被人外蕃男子叫亲爱的,这算什么?” 康熙听了林海的话,重重叹了口气,眼里的光彩也消失了,只闷闷说道:“朕知道了。” 南书房里的康熙神色凄凉,可四海殿里的路易王子一看到达兰,笑得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张口便要叫:“亲……”只是他还没叫出口,便已经被胤禟强行捂着嘴拖到一旁,低声威胁道:“再乱叫,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达兰。”路易王子被胤禟憋的脸色涨红,只能一个劲的点头。胤禟见黛玉看向自己,这才放开了路易。 海上风波又将起 黛玉走出来笑着说道:“九哥,路易,你们过来了?” 胤禟将路易往旁边一丢,笑着迎上黛玉,关心的说道:“玉儿,什么时候过来的?昨儿睡的好不好?” 黛玉笑道:“过来有一会子了,九哥,你把路易拖到一旁做什么?” 胤禟忙说道:“路易总不长记性,说话不过大脑,我提醒提醒他。” 黛玉听了不由眼儿儿弯弯的笑了起来,胤禟自然而然的牵上黛玉的手,和她向殿内走去,将路易彻底丢到脑后了。不过路易也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胤禟一看到黛玉,便会直接忽略所有与黛玉无关的人和事的习惯。 路易跟在胤禟黛玉的身后走入四海殿,直接走到达兰的身边,开口叫道:“兰,见到你我真高兴,你就象最娇艳的玫瑰花儿,我的女王,请接受你最虔诚的仆人的敬献。”路易边说单膝跪了下去,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一朵娇艳的花儿,这朵玫瑰花儿鲜灵灵的带着水珠儿,瞧着象是刚刚摘下来。路易总是不会放过一个向达兰示爱的机会。胤禟能阻止路易的称呼,却无法阻止浸入路易骨子里的浪漫。 清婉瞧着那朵花儿眼熟的紧,她向殿外一看,果然殿外花园子里开得最娇艳的那枝玫瑰被人掐了,清婉不由笑了起来,她走到黛玉身边低低说了几句,黛玉向外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是她疏忽了,怎么把路易这个毛病给忘记了。身为浪漫的法兰西人,路易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向达兰示爱机会,可怜的花儿,遇到路易算你倒霉! 达兰又羞又窘,这又不是在船上,还有好些宫女太监看着呢,路易便来这么一下子,让她如何自处?达兰沉着脸斥道:“路易你发什么疯……”说完抽身便走,再不肯和路易多说一句话,路易困惑的看着达兰,他不明白,在巴黎,在船上,他向达兰献小殷勤,达兰虽然也会说他,可是还从来没有这样甩脸子给他看。路易求助的看向胤禟和黛玉。黛玉向胤禟低低说了几句,胤禟便脸色不善走到路易身边,将路易带去旁边的偏厅用茶,黛玉要他好好和路易谈一谈,就算他再喜欢达兰,也得依着大清的规矩来。 刚才路易来了一手当众献花示爱,可看呆了四海殿里的主子奴才们。瑾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追上达兰,不由分说便将达兰拖到旁边去了。 黛玉和清婉对视一回,两人笑了笑,便又张罗起来。路易到现在都没学会用筷子,她们得为路易准备刀叉等西洋餐具。好在黛玉和胤禟早就对太皇太后和康熙说过西洋用餐的习俗,太皇太后和康熙都表示能够接受,所以路易不会为吃饭这件事情担心了。 太皇太后先到了四海阁,胤禟也和路易再次恳谈了一回,这才引着他参拜太皇太后。路易相貌英俊气质高贵,又经过了胤禟的耳提面命,更重要的是,胤禟告诉路易,达兰的婚事可全掌握在太皇太后的手中,因此路易使出全身的解数,用他那半调子汉语哄得太皇太后眉开眼笑,就连路易折了太皇太后的花儿,太皇太后都笑呵呵连说没关系,还让人选几盆开的好的送到路易的住处让他观赏。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路易左右看了看,不解的问瑾瑜道:“四嫂,为什么没看到四哥?”在船上的时候,胤禟黛玉达兰清婉常常聊起大清的事,他们提到最多的便是瑾瑜,路易见到了太子夫妻,四福晋和其他的阿哥们,就是没有见到胤禛,因此便问了起来。 太皇太后听了呵呵笑道:“老四办差去了,晚上就能见着。小路啊,你大老远的从法兰西来,怪不容易的,只安心在京城住下,我叫小九他们陪着你。” 路易忽然福临心至,便起身说道:“听说亲王殿下就要和公主殿下结婚了,路易不能麻烦他们,可否请老祖宗给路易另派一个向导?” 路易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凭是谁也不好拒绝,能给路易做向导,身份又相当的,除了清婉便是达兰,除了她们两个,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黛玉明白路易和达兰的心意,便笑着说道:“老祖宗,清婉姐姐可是玉儿的女官,离了她,玉儿再是不行的。” 太皇太后原就想让清婉出面的,毕竟达兰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也不好太在公众场合露面。可是听黛玉突然这么一说,太皇太后便明白了,不是达兰对路易有情,便是路易对达兰有情,亦或是他们互相有情,太皇太后略一权衡,便笑着说道:“那就只能让凤舞辛苦一趟了,凤舞,你好好招呼小路,务必要让他感到宾至如归。” 达兰心中羞喜,微红着脸应了太皇太后,路易感激的向黛玉点了点头,因是在席上,便也没再说什么感激的话。 宴罢,胤禟和达兰送路易回住处,黛玉便留下来陪太皇太后和康熙,太皇太后和康熙原本要细细问清达兰和路易之事,可是却见胤禛一脸凝重的匆匆走来。胤禛自来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所以看到他焦灼的样子,康熙心里一沉,立刻起身道:“老四,到南书房来。” 一进南书房,胤禛便急急说道:“启禀皇阿玛,八弟他性情大变,是被卫德纳父子下药的原因。” 康熙震惊,瞪着胤禛喝道:“你说什么?胤禩被下药?” 胤禛忙说道:“是,卫德纳假卫若兰之手,将浸过迷心之药的大红袍送给八弟,八弟已经喝了那种茶整整八年。” 康熙大怒,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怒吼道:“速传太医去给胤禩解毒。” 胤禛忙说道:“皇阿玛,八弟的平安脉从来没有断过,若是太医能解毒,早就应该查出来了。儿臣以来,解八弟之毒,还要倚仗无嗔大师和青玉。” 康熙点了点头,沉声道:“老四,将老八之事回你林二叔,青玉听他的。” 胤禛忙应了,又说道:“皇阿玛,八弟先前纳的明相的义女张佳兰儿,是前明余孽的传人,她,还是先前大哥府上的侧福晋张佳氏的亲妹妹。” 康熙双眉一挑,怒道:“卫德纳父子的身份可查清了?” 胤禛低头道:“卫德纳便是西北的马三鹞子,以贩私盐发家,后来做了马贼,儿臣无能,还没审出他们和金陵逆党以及得意楼的关系。” 康熙点点头道:“嗯,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审出这些已经不错了,先去找青玉给胤禩解毒,其他的你继续再审,这一次,要将所有的毒瘤一次铲除干净。” 胤禛跪下接旨,然后便匆匆去了林家,康熙一个人闭着眼睛闷坐在南书房中,好半晌没有说话,李德全轻手轻脚的将康熙砸了的盅子收拾好,正要退下,康熙忽然沉声道:“李德全,随朕去看看老八。”李德全忙应了一声,服侍康熙悄悄去了天牢。 胤禛到了林家,将事情尽数告诉林海,林海立刻叫来青玉,可是青玉一听说要给胤禩解毒,便一百二十个不乐意,气哼哼的别过身去,胤禩可是青玉最讨厌的人,他才不去解毒呢。 林海脸色微沉,对胤禛说道:“你先回去审案子吧,回头我会带青玉去天牢。” 胤禛行礼告辞,林海送走了胤禛,才将青玉叫到跟前,沉声说道:“青玉,见死不救,岂是医者所为?” 青玉不高兴的嘟着嘴小声嘀咕道:“也要看值不值得救!” 林海双眉皱了起来,重重说道:“青玉,无论贫富贵贱好坏,人的生命都一样珍贵,爹爹知道你心里恨八阿哥对你达兰姐姐不好,可那时候他已经中了毒,也许这不是出自他的本心,总要解了毒才能问清楚。” 青玉拧了一下身子,却没有说话。林海知道青玉这里已经松动了,便又说道:“青玉,胤禩到底是你皇上伯伯的儿子,你愿意让皇上伯伯难过么?” 青玉小声嘟囔道:“反正皇上伯伯有那么多好儿子,又不缺他一个。” 林海摇了摇头道:“青玉,你不懂,每个孩子都是做父母之人的心尖子,囚了胤禩,最难过的不是别人,而是你皇上伯伯。” 青玉抬起头,撅着小嘴说道:“那好吧,为了皇上伯伯,青玉就勉为其难的去给他解毒。”林海点点头道:“好,你拿上药箱子,爹爹这就带你去天牢。” 林海带着青玉到了天牢之时,李德全陪着康熙也刚刚过来,大家从牢门上的小窗子看进去,只见胤禩蜷缩在角落里,身子不停的剧烈颤抖,青玉注意到,他的皇上伯伯看到胤禩这样,眉头紧紧皱起,眼睛都红了。 康熙叫过狱卒打开牢门,青玉钻了进去,胤禩忽然象疯狗一样扑向青玉,张大嘴便要咬向青玉的颈子,青玉身形一扭闪过胤禩,然后以手刀在胤禩的颈子上轻轻一击,胤禩便昏倒在地上。 青玉先探了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胤禩果然是中毒了。可是这毒很是奇怪,并没有伤害胤禩的身体,青玉一时好奇,便以一股极细的内力探入胤禩的身体,沿着经脉循行,行至胤禩紫府之时,青玉发现自己的内息再也走不动了,好似被一堵厚实的墙挡住去路,青玉试着催动内息,胤禩的身子猛的一震,他立刻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青玉一惊,忙将内力撤回。制住胤禩后才面色凝重的说道:“皇上伯伯,他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这毒很奇怪,都聚集在紫府之中,这毒,不好解。” 康熙的脸色越加阴沉,他沉声说道:“李德全,去安排一个清净的地方。” 李德全应了一声,立刻去办。康熙看着青玉说道:“青玉,你给伯伯说实话,这毒,能解么?” 青玉想了一会儿,诚实的说道:“皇上伯伯,青玉只能试试,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康熙似乎很不满意青玉的答案,便又问道:“若是无嗔大师在此呢?” 青玉闷声道: 第 207 部分 “若是师傅在些,也许把握会大一些,这个青玉也说不准。” 康熙点了点头,他是看着青玉长大的,这孩子是个实诚性子,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看来胤禩中的毒真是很麻烦。 李德全传来一乘软兜,将胤禩抬着送到已经收拾出来的清净之处,因李德全在胤禩身上蒙了一张薄毯,因此也没有人知道,这软兜上抬的就是被废的前八贝勒。 康熙带着林海青玉回到宫中,正巧胤禟黛玉来找康熙,便在南书房里遇上了。康熙也不瞒着胤禟和黛玉,将胤禩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黛玉听青玉说完,不由失声道:“脑子里有瘀堵,那岂不是脑血栓?” 康熙林海胤禟青玉的目光全都看向黛玉,黛玉忙解释道:“也就是中风,几百年以后的医学证明,中风是因为脑子里的某条血管被堵塞而导致的。” 青玉明白过来,立刻抓着黛玉问道:“姐姐,是不是只要打开脑袋,将血管疏通就行了。” 黛玉点点头道:“理论上的确如此,可是事实上,这样做的风险极大,既使是在几百年后,成功率也很低。” 康熙的脸色都变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大活人的脑子被打开是种什么样的情形。林海亦双眉紧皱,沉声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黛玉赶紧说道:“皇阿玛,爹爹,这只是一种推测,至于八贝勒是不是这个病因,还要进一步查证,他不是中了毒么,先要突审卫家父子要解药才是。” 康熙沉声道:“老四在审,不过希望不大。” 青玉想了想说道:“师傅就快到京城了,等师傅来了请他老人家看看,再决定如何下手解毒。” 康熙低沉的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青玉,无嗔大师还有多久才到京城?” 青玉想了想说道:“昨天才给小米发了信号,师傅最快七日后才能到京城。” 康熙迟疑的问道:“胤禩他的毒……能撑得住么?” 青玉点点头道:“能行。” 康熙这才放下心来,因不愿走露了消息,康熙便让李德全亲自去照看胤禩。胤禟见康熙如此安排,心中不免有些替达兰和路易担心。若是胤禩是因为中了毒才会做出那些事情,他解了毒,达兰可怎么办?就算是因为中毒才做出那些没有人性的事情,可伤害已经造成,也不能就是一句中毒被控制了就能抹平的。 黛玉很了解胤禟,一看胤禟微皱的眉头,黛玉便知道胤禟在担心什么,便向胤禟笑了笑,轻轻拉了拉胤禟的手。 胤禟向黛玉微笑了一下,轻轻点点头。这一对小儿女的互动看在康熙和林海的眼中,一个喜一个忧,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马上就要嫁给胤禟这臭小子,林海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也许,这就是做父亲的心吧。 原本胤禟和黛玉来南书房,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的,可是出了胤禩这事,胤禟便有些犹豫了。 议完胤禩之事,康熙才问道:“小九,玉儿,你们有什么事要说?” 胤禟犹豫了一下,黛玉却直接说道:“皇阿玛,玉儿一路回京,见我大清的海军已经颇具规模,玉儿想向皇阿玛请旨,发兵倭国。” 康熙沉声问道:“玉儿,为何这么急?” 黛玉看向胤禟,胤禟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长方形小块儿,对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刚刚抵达广州,便发现有倭人向我大清百姓兜售鸦片。” “鸦片?”康熙和林海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黛玉还未出海之前,不止一次的向康熙和林海讲过鸦片对中国人的毒害,想到后世子孙被人称为“东亚病夫”,康熙和林海简直气炸了肺,康熙下旨严令海关查禁鸦片,不许一片鸦片流入国内,怎么广州还有倭人兜售鸦片? 黛玉点点头,细细讲了起来。原来胤禟黛玉他们一行人下船之后立刻换马向京城狂奔,刚刚出广州城,胤禟便看到几名矮个子骑马从对面冲来,那些矮子一看到黛玉达兰清婉,便哇哇怪叫起来,胤禟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可是只看那委琐的神态,胤禟便心中大怒,正要上前教训那些矮子,可是黛玉却脸色微变,叫住胤禟用法语飞快说道:“九哥,这几个是倭人,他们是卖鸦片的。” 胤禟一惊,沉声说道:“玉儿,真是卖鸦片的?皇阿玛严禁进口鸦片,他们怎么进可能进得了海关?” 黛玉低低道:“这事要速速查清楚。鸦片之毒遗害无穷,万不能让我大清百姓染上毒瘾。” 于是胤禟便着心腹之人去查清此事,就是刚才,才查清了来龙去脉,胤禟便拿着那块从黑市上买得的鸦片来见康熙。 “皇阿玛,儿臣得知倭人正有计划的大批购买鸦片,意欲分批偷运到大清,毁我大清基业。” “可恶!”康熙重重一拳砸在桌上,生将那小叶紫檀的御案砸出一个大洞。林海亦怒发冲冠,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沉声怒道:“皇上,臣请旨领军出海剿灭倭鬼。” 康熙摇头道:“不,如海,你是文臣,若要你出征,我大清将领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此事我自有安排。” 因出征婚期提前 胤禟这些年和黛玉在一起,可没少听黛玉讲起那场令华夏蒙耻受辱的战争,早就对倭国小鬼子充满了恨意,他本就想将在和黛玉成婚之后便想法子灭了倭国小鬼子的根基,如今小鬼子竟敢用那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谋夺大清江山,胤禟心中的怒火已经累积到了顶点,他咚的一声重重跪到地上,恨声说道:“皇阿玛,儿臣请旨领兵出海,不平倭贼誓不回回朝。” 康熙看着胤禟,本来胤禟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他刚刚远航归来,而且很快就要大婚,再者,胤禟虽然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可是他和大清的海军互不熟悉,若是出了海,必是极有危险的。 看出康熙的犹豫,黛玉也跪下说道:“皇阿玛,记得汉时霍去病曾说过,匈奴未灭胡以家为,儿臣虽不才,也愿效法先辈,不免倭贼,誓不成家。请皇阿玛恩准黛玉随军出征。” 瞧着两个热血澎湃的孩子,康熙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点点头道:“这些年来海军之事都是由你们二哥在管,玉儿,去请你二哥过来一起商议。”黛玉站起来便向外跑,康熙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 林海双眉紧缩,他知道黛玉有多恨那些倭人,如今倭贼图谋大清,更是触了黛玉的逆鳞,可是,黛玉到底是个姑娘家,打倭贼,那是血淋淋的战争,他怎么能放心让黛玉去。康熙明白林海的心思,沉声道:“胤禟,你若是能阻拦玉儿,不让她出海,朕便答应你随军远征倭贼。” 胤禟猛然抬头看着康熙,康熙和林海两人都定定的瞪着胤禟,大有胤禟若不答应,就休想走出南书房的架势。胤禟深吸一口气,沉着的说道:“皇阿玛,二叔,您二位都知道玉儿最恨的就是倭贼,此次倭贼以鸦片谋害我大清百姓,玉儿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若不让玉儿同去,玉儿一定不会答应,而且胤禟敢打包票,玉儿一定会偷偷出走,自己带了船跟上我们的海军,若真如此,玉儿所面临的危险会更大,所以儿臣以为,还不如让玉儿与我们同行。” “你……糊涂东西,玉儿是个姑娘家,海战,那是真刀真枪的搏杀,你就不怕有什么意外?”康熙气的顿足大喝。 “皇阿玛,儿臣和玉儿在海外,五次遇到穷凶极恶的海盗,十数次遇到海上大风暴,遇到饥饿鲨鱼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可是每一次,我们大家都一起面对,不论情势有多么危急,我们都能挺过来。玉儿,她比我们大家更坚强,更勇敢,胤禟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每一回,在我们大家绝望的时候,是玉儿鼓起大家的勇气,我们才撑了下去。” 胤禟说的很激动,康熙和林海两人听的更激动,更心疼。那原本在他们羽翼之下幸福快乐成长的孩子,却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这样的苦难,内疚与心疼让康熙和林海更不肯答应黛玉随军出征。康熙痛声说道:“胤禟,你不必再说了,就是因为玉儿受了这么多的苦,所以才不能让她再以身犯险。” 胤禟急的大叫道:“皇阿玛,玉儿骨子里极倔强,这回又是去打玉儿最恨的倭贼,您若不让她去,玉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康熙怒道:“若玉儿要去,朕便御驾亲征。”胤禟一滞,低下头再没说什么。大海之上的风险远不是陆地上的风险能比的,出了海,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都会发生,他怎么能让他的皇阿玛以身犯险。 此时黛玉已经将胤礽请来,路上,黛玉将倭贼走私鸦片之事说与胤礽,胤礽气得火冲脑门,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拜黛玉所赐,所有的阿哥们都知道那鸦片的毒害有多严重。 一进南书房,胤礽便跪下说道:“皇阿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儿臣请旨率大清海军出征,不踏平倭国决不班师。” 康熙点点头道:“好,胤礽,朕允你所请。” 胤禟黛玉齐声叫道:“皇阿玛,我也要去。” 康熙沉声道:“胤礽为主帅,胤禟为参军,玉儿,你留在家里,等你二哥九哥凯旋而归。” 黛玉一个激动便跳了起来,气愤的大叫道:“为什么不让我去,皇阿玛你看不起我!” 林海忙压着黛玉的肩头安抚道:“玉儿,我们大清猛将如云精兵似海,哪里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家去冲锋陷阵,这岂不是活打了大清男儿的脸?” 黛玉看着林海,神色一转,伤心的泣道:“原来爹爹也和皇阿玛一样,认为姑娘家没有用……”说完,黛玉低下头拿帕子捂着脸悲伤欲绝的哭泣起来。 黛玉这一哭,南书房里的四个大男人都心疼的揪了起来,胤礽是头一个最不忍心的,忙说道:“皇阿玛,就允了玉儿吧,玉儿不是一般的女子,得玉儿相助,儿臣更有把握打赢这一仗,而且儿臣一定会保护好玉儿,不让她有一丝危险的。” 胤禟本也想让黛玉一起去,忙也磕头说道:“皇阿玛,儿臣也会好好保护玉儿,儿臣保证玉儿连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少。” 听到胤礽和胤禟为自己求情,而皇阿玛和爹爹却不吐口,黛玉哭得更伤心了。林海到底舍不得黛玉哭泣,便看着康熙说道:“大哥,就让我陪玉儿一起出海吧。” 康熙被黛玉哭得心疼极了,便也就坡下驴的说道:“罢了,朕答应玉儿跟着去,不过如海,你却不能去。”林海正要反驳,康熙又说道:“如海,你要做好一切接收倭国的准备,这几个孩子或许能打得下倭国,可是说到治理,他们到底不行。” 黛玉一听皇阿玛准了,立刻跪下谢恩道:“玉儿谢皇阿玛恩典。”她拿下帕子,一双眼儿弯弯的,哪里还有一丝伤心的意思,虽然那长长的,黑凤翎般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康熙看了,不由大摇其头道:“你这调皮的丫头,还皇阿玛也敢做弄,就不怕皇阿玛治你个欺君之罪?” 黛玉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说道:“皇阿玛,玉儿刚才真的很伤心,哪里有欺君呀,不过皇阿玛允了玉儿,玉儿很开心,自然就不会再哭啦。” 林海无奈的摇头道:“都是要出阁的大姑娘了,还这般淘气。” 康熙接口道:“是啊,这么一来,你们的婚事可就要往后拖了。” 胤禟闻言脸色一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盼着和黛玉成亲,都快盼疯了。顿时,对倭贼小鬼子的恨意,从百分飚升到一百二十分,胤禟现在只想着火速灭了小鬼子,然后火速和黛玉成亲。再耽误下去,他可就要由翩翩少年郎变成糟老头子了。 胤礽此时开口了,他笑着说道:“其实九弟大婚准备起来也快,府第都是现成的,各色所需之物也都齐备,只行了聘嫁之礼,择定一个好日子,便能大婚的。反正准备战舰粮饷动员将士也需要时间,何不提前让九弟和玉儿行大婚之礼,行过大礼,上了船九弟照顾玉儿也方便些。” 胤禟听了这话,兴奋的恨不得紧紧的抱住胤礽,用口水给他洗脸,还是二哥最疼他!胤禟眼巴巴的看着康熙,生怕他皇阿玛说出拒绝的话,而康熙却半天不语,将胤禟的心高高吊起,就是不放下来。吊得胤禟差不多要暴走了,康熙才看着林海说道:“二弟,你说呢,这样会不会慢待了玉儿?” 说实话,林海心里不情愿,本来黛玉在家里的日子就已经不长了,忽然又要提前两三个月,林海这颗做父亲的心,纠结成了一团乱麻。可是看到胤禟那苦苦哀求的可怜眼神,再加上胤禟扑通跪倒,连磕三个响头后才说道:“求岳父大人成全。”林海的心,被胤禟的诚意打动了。 往事一幕一幕在林海眼前闪现,胤禟为了黛玉,接受了他无数次的考验,甚至是刁难,他还记得查木罕曾经告诉他,在黛玉受了箭伤之时,胤禟曾对黛玉说过“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再想到胤禟和黛玉这七年来相依为命,不知同生共死过多少回,林海终于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扶起胤禟,涩声说道:“好,我答应提前大婚,好女婿,起来吧。” 胤禟大喜过望,虽然已经有了指婚的诏书,可是这还是林海第一次正式承认他成为黛玉的夫婿。胤禟二话不话,又梆梆梆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兴奋的大声叫道:“爱新觉罗胤禟谢岳父大人成全。”胤禟这六个头磕下去,磕得康熙眼都红了,这算什么事,这小子给自己磕头都还没磕的这么响,都说是女生外向,哼,他这儿子算是白养了,一心一意的胳膊肘向外拐。 康熙本还想小小为难胤禟一下,却听林海慢慢说道:“大哥,正日子就定在八月十六吧,让玉儿再陪我过一个中秋节。” 听着林海酸涩的话语,黛玉真的落泪了,她走到林海面前直直的跪下,唤了一声爹爹,便抱着林海的腿哭了起来。 康熙也明白黛玉对林海的意义,他知道若非有黛玉和青玉这两个牵挂,林海早就追着贾敏去了。他沉声说道:“好,就依二弟的意思。如海,玉儿嫁过来了,她还是你的女儿,以后每年逢年过节,我让他们小两口儿去陪你。” 胤礽见气氛实在太过沉 第 208 部分 重,便笑着说道:“皇阿玛,二叔,九弟和玉儿大婚可是喜事呢,我们本就是一家人,现在更是亲上加亲,等九弟和玉儿成亲以后给皇阿玛和二叔生一群小孙子外孙子,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啪……”康熙和林海在电光火石之间对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南书房里的气氛立刻变了,由刚才的恋恋情深变得火药味十足,康熙和林海兄弟两人为了根本还不存在的胤禟和黛玉的孩子,已经过了一回招。这一回,没分出胜负,下次继续…… 胤礽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一手拉起胤禟,一手拉起黛玉,急急说了一句:“儿臣等告退。”康熙随意的一挥手,胤礽胤禟黛玉三人便赶紧撤离战场,以策安全。 果然,胤礽他们刚出了南书房,便听到康熙那中气十气的吼声:“小九和玉儿的孩子是我的孙子,归我!” 然后林海沉稳的声音也传了出来:“玉儿是我的宝贝女儿,没有玉儿,小九一个人能给你生出孙子?孩子有我林家的一半血脉,凭什么归你一个人?一人半年,你答应,我就答应婚事,要不,我可反悔了。反正玉儿色色都是最拔尖的,我还怕没有女婿?” “你……林如海,你……好,算你狠!我八个月你四个月,不能再让了!”这又是康熙在大吼。 “不行,一人半年。”这是林海的声音,他可是寸步不让。 “二弟,你该知道,宫里还有老祖宗,到时候老祖宗是一定要来抢孩子的,这样,老祖宗四个月,我四个月,你四个月,最多,每到过节的时候,先让小九和玉儿带着孩子陪你过节,然后你们一起到宫里来。”康熙的声音软了下来,若非胤礽胤禟都是练功之手,还听不清康熙说了些什么。 “嗯,这样……也还算公道。”林海的声音再度响起,然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击掌之声,康熙和林海不顾胤禟和黛玉的意思,竟先定了下来。 胤禟一脸苦笑的看着胤礽,百般无奈的问道:“大哥,我和玉儿去了倭国不回来行不行?” 胤礽忍笑挑眉佯怒道:“你自己说呢?” 胤禟叹了口气道:“不行……” 看着胤禟垮下来的英俊的面容,胤礽笑道:“这不就结了。” 黛玉虽然听不清后面的几句话,不过她也能猜出个大概,如玉的小脸上晕上浓浓的羞红,只低低啐了一声,便飞快的跑开了。胤禟一楞,胤礽推了胤禟一把笑道:“傻小子,还不去追。”胤禟向着黛玉跑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胤礽笑着摇摇头,回毓庆宫去了,如今在胤礽的心里,只有家人才是最重要的,经过了林海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胤礽一举成为爱新觉罗家族里最护短的一个人,并且这护短之风由他而起,然后影响了每一个兄弟,乃至子孙后世,百年之后,爱新觉罗家族成为世界最为护短的家族,任何人敢对爱新觉罗族中之人起一丝坏心,便会遭到整个爱新觉罗家族的毁灭性打击…… 胤禟追上黛玉,拉着黛玉的手往怀里一带,黛玉便以投怀送抱的姿势扑入胤禟的怀中,黛玉低头顶着胤禟的胸口,红着脸娇嗔道:“放开啦,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胤禟低下头在黛玉的额角轻吻了一下,开心的笑道:“玉儿,再有二十天,你就是我妻子了,真希望这二十天快点快完。” 黛玉红着脸轻捶着胤禟胸膛,低嗔道:“不许你乱说。” 胤禟握住黛玉的小粉拳,低头亲了一下,在黛玉耳畔说道:“玉儿,我盼着大婚,已经盼了十年……” 黛玉微微抬头,看着胤禟那双充满了深情的眼睛,胤禟对自己的心意,黛玉早就明白了。相识十年,不离不弃的十年,黛玉看着胤禟,红润的菱唇向上弯起,勾出美丽的笑容,夺去了胤禟所有的呼吸,胤禟一手紧紧握住黛玉的纤腰,一手扶着黛玉的后脑,朝着那娇艳的红唇吻了下去…… 胤禟和黛玉并不知道自己吻了多久,直到胤禟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他紧紧抱住黛玉,用手臂护住黛玉的头,让她埋首于自己的怀中,沉声喝道:“谁……” 在左手假山后面走出来两个人,胤禟一看是路易拉着达兰的手,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依旧搂紧黛玉说道:“原来是你们两个。” 路易一脸委屈的向胤禟说道:“禟,为什么你可以抱着你美丽的玉儿公主,我却不能抱着我亲爱的兰,她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却要……拒人千里?”路易搜肠刮肚,才想出这么个成语,不过用在此处,倒也贴切的紧。 达兰使劲儿甩开路易的手,又羞又气的说道:“当然不一样,表哥和玉儿妹妹马上就要大婚了,可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路易我警告你,你再敢动手动脚,我……我……我再也不见你了。”达兰说罢一跺脚便跑开了。 路易用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夸张的惊呼,“哎哟……我的心……我的心好疼……” 声音送入达兰的耳中,达兰身子一僵,气呼呼的一跺脚,又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她扶着路易紧张的问道:“怎么心口又疼了,难道是旧伤又犯了,玉儿,你快替路易瞧瞧。”路易就便紧紧的将达兰搂在怀中,这太来之不易了,打死他也不肯再放开达兰。 黛玉已经从胤禟怀里抽出身子,可胤禟不依,只让黛玉背靠着自己,双手宣告主权似的环在黛玉的腰间。黛玉也拧不过胤禟,便由着他去了。黛玉一看路易的脸色极为正常,而且嘴角还含着一丝得意的笑,黛玉便知道路易在使诈。便调侃的笑道:“好姐姐,路易的病我也治不了,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能救他。” 达兰也是关心则乱,她并未听出黛玉话里的深意,只紧张的问道:“是谁,是无嗔大师么?” 胤禟和黛玉心意相通,便风轻云淡的笑道:“那个人就是你啊,我的凤舞郡主。” 达兰这才回过味来,她抬眼一看路易,见路易脸色红润,哪儿有一丝旧伤发作的样子,达兰又羞又气之下,狠狠的一脚跺在路易的脚背上,疼得路易“嗷”的一声怪叫起来,达兰趁机飞一般的跑开了。 胤禟和黛玉看着路易,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活该!”路易苦哈哈的抱着脚又叫又跳道:“亲爱的禟,玉儿公主,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么?我怎么说也是你们大清的客人。” 黛玉毫不客气的吐槽道:“对啊,是我们大清不请自来的死乞白咧要跟着的客人。” 路易被黛玉说的无言以对,黛玉说的可没错,路易打着与大清建交的名头,行追妻之实,在巴黎的时候拼命的求着胤禟和黛玉,这才跟着宝船来到神秘的东方。黛玉胤禟和路易混的熟了,又把他当成自己人,才会时不时的取笑路易,路易知道黛玉胤禟没有恶意,因此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路易,你的脚要不要紧?”说笑归说笑,胤禟可是看见达兰刚才那一下子跺的不轻,便关心的问道。 路易苦笑了一下,他亲爱的兰还真是狠心,他的脚怕是要肿起来了。黛玉在胤禟的腰间摸了几下,找出一只小小的玉瓶,黛玉的行为惹得胤禟眼色一黯,黛玉还不知道自己在胤禟身上放了一把火,只对路易笑道:“这是九花化瘀膏,只要骨头没伤着,抹两三次就好。” 路易俊朗的脸上浮起开心的笑意,他又得意忘形了,一面接过玉瓶,一面说道:“亲爱的玉儿公……”“主”子尚未出口,胤禟的手便如闪电一般夺过玉瓶塞进路易的口中,然后低吼一句:“路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让表妹一辈子不理你!”说完便抱起黛玉使出轻功飞走了。路易羡慕的看着抱着黛玉的胤禟,什么时候他也能学会这种高来高去的功夫,再抱上他亲爱的兰,哦,那才是幸福的人生! 达兰跑开之后慌不择路,不觉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达兰停下来辩了辩方向,正要往回走,却看到李德全端着一只水盆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想要掩藏自己的行迹已经来不及了,达兰只得唤了一声:“李公公……”神色之间颇有些不自在。李德全抬头一看,很是吃了一惊,他在心中暗道:“怎么偏偏是她找了来,难道这是天意?还是……”李德全在宫中大半辈子,已经习惯将一切都阴谋化了。 失心疯胤禩发狂论生意玉禟畅想 李德全便扬起笑脸问道:“格格怎么竟到这里来了?”难道是这是天意,她和八贝勒的缘分没断?可是皇上有旨,八贝勒之事不许张扬的,到底要不要告诉凤舞郡主呢?李德全在心里嘀咕起来。 达兰知道这宫中的秘密知道的越多越少,便低头道:“李公公,我和玉儿妹妹捉迷藏,不觉迷了路,我这就回去了。”说完,达兰调头便走。李德全见达兰要走,不由急了,只出声叫道:“格格请留步。” 达兰停住脚步,转身皱眉看着李德全,不解的问道:“李公公有事?” 李德全想起康熙因胤禩之事在私下里的伤心,便点点头道:“是,老奴有事回格格,请格格到请面亭子里说话。” 达兰跟着李德全进了亭子,李德全立刻说道:“格格可知那间房子里住的是谁?” 达兰双眸微垂淡淡说道:“李公公,该达兰知道的达兰自然能知道,不该达兰知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德全在心中暗叹一声,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凤舞格格也不是当年的性子了。他语气低沉的说道:“格格,那间房子里的人就是八贝勒……” 达兰一听这话立刻打断李德全的话说道:“李公公,皇上已经恩准我与那人和离,从此以后我和那人再没一点关系,他如何,我并不想知道,李公公若没有别的事,达兰便要回去了。”说完,达兰便向外飞快走去。 李德全急了,他大步撵上达兰,飞快的说道:“格格,八贝勒早在大婚之前就被人下了迷心之药,他的所做做为都不是出自他的本心。”李德全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康熙,他不愿意康熙为胤禩难过,所以他一定要劝说达兰,给胤禩一个机会。 达兰身子一震,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李德全说道:“李公公,是不是中了迷心之药便可以胡作非为,妄顾人命?” 李德全一滞,达兰轻轻摇头道:“李公公,过去的事情我只想全部忘记,相信李公公也知道皇上为我赐名凤舞的用意。我知道李公公对皇家一片忠心,李公公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可是,请李公公再莫要提起,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和那个人有关的消息。”说完,达兰便绝然离去。 李德全看着达兰的背影,喃喃道:“难道八贝勒和她没有缘分?” 达兰走后,李德全回到房中,看到胤禩大睁着两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好似僵死了一般。李德全大吃一惊,忙上前去探胤禩的脉,就在此时,胤禩忽然反手切住李德全的脉门,一拳打向李德全的鼻梁。鼻子是人身体上最脆弱的一处,而胤禩又是倾尽全力砸出这一拳,李德全只觉得一种酸涩的剧痛直冲脑门,胤禩又如闪电一般拧住李德全的手腕向自己身体的方向猛然一带,一肘捣在李德全的肋下,只听咔的一声闷响,李德全的肋骨被胤禩捣断,也不知是扎入那个脏器之中,李德全眼前一黑,便向前扑倒在床上。 胤禩飞快的将李德全的衣服脱下来套到自己的身上,又将李德全靴筒里的匕首拔了出来掖进自己的靴筒,这原是康熙给了李德刀在宫中携带武器的特权,不想竟便宜了胤禩。 胤禩伸手试试李德全的鼻息,发觉李德全已经没了呼吸,便狠狠踢了李德全垂在床边上的腿一脚,却没有再费力气补捅李德全一刀。也正是因为这样,李德全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胤禩穿了李德全的衣服低着头走出房间,他只觉得脑子里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烧,只想狠狠的喝上一大壶大红袍才能畅快。拿着李德全的腰牌,胤禩便想混出宫去找卫若兰要大红袍,他因早一步被关起来,所以并不知道卫家已经被抄家的消息。 胤禩知道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冷宫,在距离冷宫不远处便有一个荒费了许多年的小门,只扭断门上的铜锁,胤禩便能平安出宫。这几年冷宫并没有住人,因此也不会有太监宫女走动,途以冷宫,是最安全的一条通路。 李德全将胤禩安顿在那间房中,除了皇上,林海,青玉,还有李德全的干孙子魏珠知道,康熙传李德全,魏珠便忙跑去找李德全,谁知那屋子的门只虚掩着,魏珠心里立刻警铃大作,他知道他的干爷爷不论在不在屋子里,都会将门紧紧关上的。 魏珠轻手轻脚的溜到窗下,沾湿窗纸往里看,立刻被吓的魂飞天外,他慌忙冲进去大叫:“干爷爷,干爷爷……” 见李德全毫无发应,魏珠伸手去试李德全的鼻息,触手之处一阵死寂,魏珠撒腿便往南书房,失魂落魄的跪在康熙面前叫道:“回万岁爷,李总管在小屋里被人杀了……” 康熙本是坐着和林海议事,听了魏珠之言,他霍的站了起来,怒喝道:“你说什么?谁被杀了?” 魏珠颤声哭道:“李大总管被人杀了。” 康熙飞身冲了出去,林海忙也跟上,君臣二人飞奔到胤禩休养的小房子中,见李德全唇角流血,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康熙身子一颤,林海忙伸手扶住他,康熙哆嗦着双手伸向李德全,颤声叫道:“德全,小全子,你……你给朕起来。” 林海知道,李德全自从六七岁进宫后便被分到还是三阿哥的康熙身边,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越了主仆,李德全,才是真正懂康熙的人。林海扶住康熙,在他身边沉稳的说道:“大哥,您先坐一下,让我先试试李公公的脉,魏珠,青玉在太医院,你火速去将他秘密找来。” 魏珠赶紧撒开脚丫子拼命跑向太医院。林海试了试李德全的脉,紧皱的双眉放松了些,他扭头对康熙说道:“大哥,李德全的脉虽弱,却还探得到。” 康熙闻言重重的松了口气,赶紧说道:“如海,看得出李德全受了什么伤?” 林海见李德全上 第 209 部分 腹部有些鼓胀,便说道:“大哥,我于医术一道并不精通,还是等青玉来了再看吧。” 林海话音刚落青玉便冲了进来,康熙立刻说道:“青玉,不惜一切也要救回李德全的性命。” 青玉点点头,他上前给李德全仔细的检查,灵巧的十指上下翻飞,好似连李德全的身体都没有碰到一般,却已经将李德全身体里里外外全都查了一遍。 “皇上伯伯,爹爹,请您们先回避一下,青玉要抢救李谙达。” 康熙站起来率先走了出去,林海看向青玉,向他点点头,青玉也点点头,林海拍拍青玉的肩膀才随康熙走了出去。 康熙和林海都没有走远,魏珠也陪在一旁伺候着,林海皱眉低声道:“大哥,胤禩怎么没在这里?难道被人胁持?”康熙心里一沉,他冷声喝道:“影一,在宫中悄悄搜寻胤禩,务必要将他带到朕的面前。影二,加强宫中防卫,密查可疑之人。若遇抵抗,杀无赦。”两道灰影掠过,转瞬便没了踪影…… 康熙仍和林海站在门外,焦急的等着李德全的消息。莫约过了半个时辰,青玉才打开房门,一身是血的出现在康熙和林海的面前。 康熙林海两个人都大吃一惊,林海抢步上前扶住青玉,惊惧的问道:“青玉,你怎么满身是血?” 青玉冲着林海灿烂的一笑,骄傲的说道:“爹爹,青玉没事,这血是李谙达的,青玉已经救活他了。”康熙立刻沉声问道:“青玉,李德全受了什么伤?” 青玉听了这话,愤怒的叫道:“好狠的手段,李谙达被打断了鼻骨和三根肋骨,其中一根断骨所入肺脏,若不是李谙达一直练功,身体底子好,再加上发现的及时,这才抢回一条命,哼,若是再晚一个时辰,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李谙达。” “李德全被人打断肋骨?是谁下的手?”康熙难以置信的问道,李德全的身手他最了解,是什么人能将李德全打成如此重伤?青玉气哼哼的说道:“皇上伯伯还是自己去问李谙达,他现在已经清醒了,勉强能说几句话。” 康熙立刻冲入房中,李德全平躺在床上,外袍已经被青玉脱了,只中衣因被鲜血浸湿,也被青玉剪去。数条宽宽的白布绷带将李德全的上半身紧紧裹起,康熙冲到床前后着李德全的手急切问道:“小全子,是谁打伤你的?” 李德全吃力的说道:“皇上,是老奴自己摔的,不管别人的事,八贝勒恍恍惚惚的走了,您快将他找回来。” 康熙脸色一沉,怒道:“是那个逆子乘你不备偷袭你,你才会伤得如此之重,对不对?” 李德全垂下眼皮沉默不语。康熙看了便明白了,大怒喝道:“影三影四影五,立刻将胤禩那逆子擒来见朕。” 只听窗外嗖嗖嗖几声,影卫们便各自散开去擒胤禩。林海见了微微摇头,这八贝勒胤禩到底想做什么?竟然要杀李德全? 又过了半个时辰,胤禩便被影三五花大绑的带了回来,康熙愤怒的瞪着胤禩,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恨声骂道:“禽兽不如的东西,奸淫暴虐欺师灭祖,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胤禩被康熙一脚踹的撞到墙上,后脑在墙上猛的一磕,扑的喷出一口紫黑的血,胤禩顿觉心中那种焦灼烦燥为之一消,可这只是片刻的舒适,那种被火烧灼的感觉又冲了上来,胤禩如疯了一般,又直挺挺的向墙上撞去。 林海极为惊诧,他飞步上前制住胤禩,胤禩的脸部肌肉全都扭曲起来,看上去极为可怕。康熙双眉紧锁,林海沉声道:“大哥,不管怎么样,先给他解了毒再问不迟。” 胤禩听到林海的话,猛然抬眼瞪着林海,林海没有说什么,只在康熙点头后将青玉叫了进来。青玉看到地上的摊紫色瘀血,上前挑了一些放到小瓶当中,然后才去给胤禩诊病。青玉发现胤禩脑中的瘀血好似松动了一些,便几乎能断定刚才那紫黑瘀血就是胤禩脑子里的。 青玉点了胤禩的穴道,封住了他的六识,然后对康熙说道:“皇上伯伯,我去研究解毒之法,在我研究出来之前,还是将他送回那间牢房吧,在那里,至少不会撞伤。” 康熙冷眼瞪着胤禩,恨声说道:“影三,将他带回牢房严加看管。”影三将胤禩扛起,一阵风似了去了天牢,仍将胤禩关回先前的那间牢房,看管他的还是柳环的弟弟。 李德全受伤的消息到底在宫中传开了,只是版本不一,而胤禟黛玉他们知道的自然是最真实的版本。胤禟听说之后,轻轻吁了口气道:“没想到他这么狠,当年我们兄弟全是跟着李谙达学功夫的,他给我们兄弟打下扎实的基础,不料却差点儿死在他精心教导之人的手中。当年八哥因着生母卑微,被兄弟们瞧不起,可是李谙达却从来没有瞧不起他,对他,比对其他的阿哥都好。” 黛玉秀眉轻蹙,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胤禟见黛玉有些不开心,便说道:“玉儿,这事我们也管不了。大婚之事倒也不用我们费心思,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已经耽误了整整七年,也该过问过问了,否则各铺子里的掌事伙计们该说我们两个不负责任,将生意丢给他们便再也不管不问的。” 黛玉会意,点点头道:“我知道,原想等忙过这阵子,看来不能再等了。九哥,我已经让我这边的掌事们入京,现在运河航运极为通畅,大概两三天就能到齐,你那边呢?” 胤禟笑道:“已经传令下去,最迟后天便能到齐,七年了,若是按照我们当初给他们定下的方略,现在我们的产业规模都应该不小了。不知道他们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 黛玉点点头道:“是啊,我听爹爹说他们每年都将总帐和红利交回来,爹爹说他看不懂我改良过的那些个帐篇子,青玉虽然看的懂,可是却又不肯在这上面用心。爹爹只说他将每年各处生意上交来的红利一半发回各铺子以扩大规模,一半投入大清宝庄,这七年下来,大清宝庄的规模越来越大,已经在全国各地都开了分号,让国库翻了近十倍,皇阿玛心里可高兴了。” 胤禟笑道:“嗯,我昨儿听二哥说起,大哥已经将关外变成了大清最大的粮仓,皇阿玛每年都要新设两到三个比兴安仓规模还要大的多的粮仓。”兴安仓,原是大清最大的一个粮仓,可是自从开放了关外,兴安仓就变成最小的粮仓之一,随便哪一个新建的粮仓都比兴安库大的多。 胤禟又笑着说道:“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话再是没错的。如今大清的百姓家家富足户户殷实,老百姓有了钱,那铤而走险为非作歹的人也少多了,百姓们有了富足安定的生活,谁还会去作奸犯科呢?” 黛玉靠着胤禟笑道:“是啊,老百姓可不就是想过上太平安宁的日子。现在谁要是再想着什么造反之类的事情,便是老百姓也不能答应的。” 胤禟将黛玉揽入怀中,笑着说道:“是啊,这一切可都是玉儿的功劳呢。若没有玉儿当初的那份商业计划,大清也不会象现在这么强盛。那可是我们大清强盛的基础之一。” 黛玉忽尔皱眉轻叹一声,忿忿说道:“就是因为大清的百姓富裕了,所以小鬼子才会打起我们的大清的主意,他们知道不论从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无法与我们相抗衡,所以便使出那种下三滥的阴毒伎俩。用鸦片攫取大清百姓手中的财富,同时谋害大清百姓的健康,若是我们没有早发现,让鸦片在民间大肆传播,我们大清的根基便算完了。九哥,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历史上的大清,曾经蒙受了多少耻辱和苦难,我们绝不能让那样的悲剧重演。” 胤禟重重点头道:“玉儿,你说的很对,我们要向皇阿玛建议,将金三角牢牢控制在我们大清的手中。绝不能再让一两鸦片流入我们大清的国境。” 黛玉点点头道:“好,九哥,你把那副我们绘制的世界地图现给皇阿玛吧。一个金三角,一个南美,都要抢先控制起来。这事儿,就由你向皇阿玛说了。我想在掌事们到来之前,将所有的帐册都过一遍,若是常事们说起生意的情况我却一无所知,那可就太丢人了。” 胤禟笑道:“我们七年没回来了,便是不了解也没什么,玉儿,你别太为难自己,挑灯夜战可是极伤身子的。”黛玉轻笑着点头,面上是答应了胤禟,可是胤禟心里却清楚,黛玉铁定又会熬上两三个通宵,把所有的帐本看一遍了。 谈笑中花各有主治胤禩洞察毒源 胤禟猜的没错,黛玉两日未进宫,胤禟不放心,特特跑到林府去看黛玉,果然见黛玉眼下一片乌青,胤禟心疼的念叨起来:“玉儿,早就说过你不要熬夜,你偏不听,瞧瞧你眼睛都熬眍了,彩绫,你们公主这两是不是不好好吃不好好睡的?” 彩绫正憋着要向胤禟告状,如今胤禟一问,她便立刻滔滔不绝的向胤禟投诉黛玉起来。这两日,每顿饭都是到书房去的,可每回端出来的时候,那些饭菜都只动了两三口,更不要说睡觉了,每天丫头们轮流催着公主就寝,可是公主就是不听,连着熬了两个通宵。这两日老爷和少爷忙得没有时间回府,整个林府上下就没有一个能管住黛玉的,彩绫正和素绢合计着,公主若是再不肯休息,今天说什么也要想法子通知九爷,放眼天下,也就是九爷能治得住公主了。 黛玉有些个懊恼的瞪着彩绫,跺脚道:“九哥你别听彩绫乱说,我每顿饭都吃饱了,看累了也都睡觉的。” 胤禟皱着眉头沉着脸说道:“玉儿,是你自己去睡,还是我点你的睡穴?” 黛玉一听这话,忙举手道:“好好好,我去睡还不行么,九哥,我做了个节略,在书桌上,你先看一看,我去睡一个时辰,回头还有要事和你讨论。” 胤禟挥手道:“快去快去。” 黛玉含笑走了,胤禟则去书桌上拿了黛玉写好的节略放到到怀中,便去了厨下,黛玉这几日必是极耗心神,他得做些安神补脑的汤羹给黛玉补一补。因着黛玉一向嘴刁,竟促使胤禟练出一手极好的厨艺,凭着这手厨艺,胤禟在西洋的时候从太阳王手中赢了一座极著名的宫殿,枫丹白露宫。 将天麻洗净放到紫砂小锅中煎汁,胤禟便拿出黛玉所写的节略仔细的研读,看到那一串串的数字,黛玉胤禟惊得两眼发直,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年,仅仅在七年之中,黛玉手下的掌事们已经垄断了大清民间的粮食,医药,纺织三大行业,这三大行业每年上缴国库的税金已经从先前占不到百分之一的份额上升为百分之九,黛玉名下其他的行业的生意,虽然没有垄断,却也都在业内首屈一指。胤禟估计黛玉差不多应该是大清首富了。 一阵焦糊的味道传来,胤禟忙将黛玉写的节略塞入怀中,用抹布包起紫砂小锅的锅耳,将之拿到一旁,掀开锅盖,看着焦黑的天麻,胤禟自嘲的笑了一下,刚才他想的太入神,竟把正在煎药取汁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胤禟忙又重新取来天麻,看着火细细熬了,滗出药汁子和鱼头一起煨汤,大火烧开之后转小火闷煮,胤禟才又拿出节略来继续看。纸上写满了密密的簪花小楷,足足有十多张,胤禟看得很认真。他边看边想,足足看了近一个时辰,才吃透了黛玉的意思。 胤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子,因他有着皇上的特旨,所以经营范围以盐铁为主,天下盐铁俱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此一来,他和黛玉成亲之后,便能控制住国家近一半的税赋。想到这里,胤禟不禁后背升起一股寒意,现在虽然皇阿玛对他极为信任,兄弟之间除了八哥之外,其他人都可称得上肝胆相照,也许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内,他和他的子孙会是安宁的,可是百年之后呢,掌握了国家命脉的后人,能为皇帝容纳么? 胤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明白为何黛玉要提出将所有的产业整合起来,实行股份制,实行国家控股,他和黛玉,只能掌握不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样一来,这个整合而成的集团便成了朝庭的后备钱袋和后备粮仓,虽然从表面上看,黛玉和胤禟的利益似乎有一定的损失,可是胤禟心里明白,这只有样才能真正的确保万全。 一阵天麻鱼头豆腐羹的香气传入睡眼惺松的黛玉的鼻子里,黛玉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说道:“天麻鱼头豆腐羹……好香……是九哥的手艺。” 一众丫头们掩嘴偷笑,黛玉张开眼睛嗔道:“只站在哪里笑做什么,还不快拿衣服过来,我要起身了。” 云锦拿着一袭家常的湖水绿茧绸袍子走来,服侍黛玉穿好,便给黛玉梳头,黛玉笑道:“也不出门了,只简单挽个垂仙鬟就行了。” 云锦握着黛玉那如云的青丝,笑着应了,由衷的叹道:“公主的头发比原来更浓密柔顺了。”黛玉笑道:“那不更说,说明我这七年并没受委屈,你们再不用总觉得我是被发配流放了好不好?” 云锦的手又快又巧,只在说话之间,便飞快的梳好了垂仙鬟,簪上一枝透体浓绿澄净的翡翠兰花长簪,簪头垂着三串碧绿的玉珠流苏。将黛玉本就净白如玉的小脸衬得越发清灵通透,真个儿就如空谷幽兰一般。 黛玉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着说道:“虽然七年没见,可还云锦最知道我的心意。”云锦听了这话,眼圈儿一红,低下头闷声道:“公主,下回您要再出门,说什么都把我们几个带上,若是您不要我们,我们可就再不能活着了。” 黛玉转过身子,急忙保证道:“好,我以后不论去哪里,都带着你们。” 云锦这才抬起头,眼中虽然含泪,可脸上却有了笑意。素绢彩绫雪羚雪雁霜月霜华听了这话,也都围到黛玉的身边,过了七年的没有主子的日子,她们再不能让黛玉将她们撇下。 黛玉眼珠儿灵活的一转,只笑着说道:“雪雁雪羚和我一样大,其他人都比我大,如今我都要大婚了,你们也都 第 210 部分 该嫁人了,各位好姐姐,雪雁雪羚,可都有意中人么?若有,可别不好意思,只管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主。” 黛玉这话说得几个丫头脸都红透了,个个扭捏着轻嗔,谁都不好意思接这个话茬儿。黛玉因是穿越人士,而且她又在海外七年,因此和丫头们说起这种事情,倒也不会抹不开。 黛玉见大家都不说话,只看着素绢说道:“素绢姐姐,你先说吧。” 素绢主持听风楼的时候是何等的干脆利落,可是这会儿,她的脸红得如同要滴血一般,那里还好意思说话。雪羚嘴快,她抢着说道:“公主,柳二爷已经向素绢姐姐求婚求了七八回了,可素绢姐姐总说公主一日未还,她一日不嫁,柳二爷的头发都快愁白了。” 黛玉挑眉笑道:“柳二爷是谁?” 素绢扬手欲打雪羚,雪羚却一溜烟儿的躲到黛玉的身旁,飞快的说道:“柳二爷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冷面郎君柳湘莲,有一回素绢姐姐美人救英雄,救了柳二爷一面……” “雪羚你个小蹄子不许胡说,公主,雪羚这小丫头已经和惊雷私定终身了,只等着公主回来为他们做主呢。”素绢急急暴料,雪羚也急了,跳脚叫道:“又不是我一个,各位姐姐不都有了心上人,全都等着公主回来呢。” 黛玉不住点头笑道:“好啊,等爹爹忙完这一阵子,就请他相看你们的心上人,若是爹爹同意,我便将你们都嫁出去。” 素绢到底是主持听风楼的人,是最有理智,最沉稳的,她忙说道:“公主,我们的事情不急,您马上就要大婚,大婚之后还要跟九爷出海,我们是一定要跟着伺候的。” 黛玉笑道:“若不是因为我的一时性起,也不会连累几位姐姐到现在还没成亲,我怎么还能再耽误你们呢。” 素绢听了这话,忙说道:“公主,说句不知羞的话,我们的心上人也算得有才能之人,他们都能帮得上公主,而且,我们早就同他们说过了,若想娶我们,便要投身到公主门下。” 黛玉微微吃惊,正要说话之时,绣绮从外面走进来,爽朗的笑道:“还有我呢。” 黛玉看到绣绮,站起来嗔道:“绣绮姐姐,你是庄靖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我可不敢再用你的。” 绣绮大方的笑道:“主子言重了,绣绮此生都是主子的人,不瞒主子,绣绮这一回是要跟着主子一起出来的,还有我未来的夫婿,他有志气,要凭着军功给我挣一份诰封,不肯接阿玛的王爵。”素绢她们也都点头道:“对,求主子成全我们吧。”素绢还笑道:“都是托了主子的福,我们的心上人总算都不是碌碌无为之人,替主子办个差什么的,也是能够的。” 素绢这么说其实是太谦虚了,冷面郎君柳湘莲,江湖人称一剑飘红,他是杀手,却从来没有滥杀一人,若那人不是恶人,便是将一座金山堆到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动一个手指头。绣绮的心上人丹措,就是当年康熙留给林海的卫士逐电,他是正红旗伊尔根罗家的庶子,因被嫡母所嫉,才愤然离家,被康熙的影卫头领所救,丹措极有骨气,一心要凭着军功挣出自己的前程。 其他几个的心上人也都各有本事,也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除了素绢和雪雁,其他几个丫头的心上人都在康熙当年派给林海的八名暗卫之中,他们分别是捕风惊雷逐电听雨。 最让黛玉意外的是雪雁和甄恪看对了眼,因黛玉未归,所以只是向林海求了恩典,定了亲,等着黛玉归来再定成亲的日子,如今的甄恪已经是黛玉门下产业的总负责人,黛玉七年没有过问还能有这样的经营成就,甄恪功不可没。这些事情,刚刚归来的黛玉都还没来得及细问呢! 胤禟坐在外面的花厅里左等黛玉不来,右等黛玉不来,他便命丫头进来请黛玉,黛玉吐吐舌头笑道:“只顾着聊天儿,竟把九哥给忘记了。” 丫头们簇拥着黛玉出走去,胤禟迎上前,看着如深谷幽兰的黛玉,胤禟的眼睛都移不开了,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玉儿,你真美。” 黛玉甜甜一笑,走到胤禟身边,将手放到胤禟伸出的大掌之中,笑道:“九哥,你天天见我,天天这么说,就不腻么?” 胤禟将黛玉揽入怀中,在她如云的绿鬓旁轻吻一下,笑言道:“一辈子都不会腻。”因在海外七年,也算是入乡随俗,黛玉已经习惯了胤禟和她如此的亲腻,可是素绢她们便不习惯了,一个个都低下头,闹了个大红脸。 胤禟将黛玉带到桌旁,盛了一碗天麻鱼头豆腐羹,看着黛玉吃下去,才笑着说道:“玉儿。明儿我那边的掌事都到齐了,你和我一起去见他们。要彻底合并,你总要先全面了解了情况才行。” 黛玉笑着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这十年来的生死相依相伴,早就让黛玉和胤禟两个人一颗心,所以黛玉也不会矫情的拒绝。“本来我也想明天和掌事们开会的,既然明天九哥也要开会,那就改到后天好了。后天九哥也和我一起见掌事们。”黛玉笑着说道。胤禟自然也是答应了。 胤禟陪着黛玉用过晚饭,还是不想离开林府,黛玉笑着推他道:“九哥,你快回去吧,整天只往我们家跑,可成个什么事呢?” 胤禟在黛玉唇角偷了个香,笑着说道:“那有什么关系?” 黛玉只是推胤禟,胤禟却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搂住,在黛玉耳畔低低说道:“还有十八天……”黛玉脸上一红心中一热,极轻极轻的嗯了一声,胤禟便知道黛玉和他一样,也在盼着大婚的日子,欢喜的一颗心都要炸开了,真想就这么搂着黛玉,直到地老天荒…… 胤禟和黛玉柔情蜜意之时,青玉正在给胤禩解毒,胤禩的四肢和头都被固定在床上,青玉将他自己研制出来的麻药灌入胤禩口中,不多时胤禩便彻底失去了知觉。青玉以气机锁住胤禩脑中的瘀血,然后以中空的三棱针刺入胤禩的正头顶,极小心的施以引力,将紫黑的瘀血缓缓引出来,足足放了一茶杯,瘀血才被清除干净。这一切做完,青玉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旁的墨语仔细的用帕子蘸去青玉头上脸上的汗,免得汗水模糊了青玉的视线。 小心的取出中空三棱针,墨语便接替了青玉,在胤禩的伤口上洒好金创药,处理一应善后之事。 青玉坐在一旁看着墨语处理胤禩的伤口,他发现胤禩的身体开始扭动,青玉赶紧把脉,然后双眉紧紧皱了起来。胤禩的脉象忽然变得狂乱,原本能顶一个时辰的麻药,这才过了半个时辰,便失去了药效。青玉将内力渡入胤禩的体内,梳理他那凌乱的气息,莫约过了盏茶时间,胤禩的气息才平稳顺畅起来。青玉撤出自己的内力,胤禩的麻药药力也过了,他睁开眼睛,看到青玉后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青玉冷淡的说道:“你中了毒,脑子里有瘀血,我救了你。”胤禩根本不相信,青玉示意墨语将那盏紫黑色的瘀血端给胤禩看,仍然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脑子里的瘀血。” 那碗瘀血散发着淡淡的,胤禩极为熟悉的大红袍的味道,胤禩忽然激动起来,大叫道:“给我大红袍,我要喝大红袍。” 青玉虽然将胤禩脑中的瘀血清除干净了,可是胤禩的身体已经对大红袍产生了极为强烈的依赖,自从被关入天牢以后,他就再没有喝过大红袍。 青玉眉头微皱,可还是命人沏了一杯大红袍给了胤禩,胤禩只喝了一口,便头一甩将整杯茶打翻,胤禩大叫道:“不是这个大红袍……” 青玉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好看他,不要让他乱动。”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康熙林海正在外间等候消息,看到青玉走出来,他们迎上前,康熙想问,可是看到青玉的脸色臭臭的,竟然有些不敢开口去问。林海便问道:“青玉,怎么样了?” 青玉看着林海说道:“爹爹,我找到中毒的原因了。” 康熙立刻按着青玉的肩膀沉声怒道:“胤禩怎么中毒的?” 青玉有条有理的说道:“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那毒就下在平时喝的大红袍中。皇上伯伯,只将在八贝勒府里查抄出来的大红袍拿来一验便知分晓。” 康熙点了点头,命人去传胤禛。青玉又说道:“皇上伯伯,虽然已经解了毒,可是他对那种毒已经有了极深的依赖,要想戒除这种依赖,只怕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若没有极强的意志力,只怕很难戒除。” 康熙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坐在椅子上,紧紧的攥着椅子把手,只听咔的一声,椅子把手被康熙生生捏断,木刺扎入康熙的手掌之中,鲜血滴了下来,林海皱眉,执起康熙的手,将扎在他手掌里的木刺挑出来,淡淡说道:“大哥,我会把一应幕后之人全都揪出来。青玉,给大伯伯上药。” 青玉应了一声,便上前给康熙上药,康熙看着林海,有些怔怔的,上一次林海替他包扎伤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生死线胤禩戒毒书房春两情缱绻 胤禛带着从八贝勒府胤禩书房里查出大红袍来到宫中,看到康熙手中缠着帕子,胤禛吓了一大跳,忙上前问道:“皇阿玛,您的手怎么了?” 康熙沉声道:“只是被木头扎了一下,无妨,老四,大红袍带来了,快给青玉,让他去验一验。” 胤禛将大红袍交给青玉,青玉到一旁查验,胤禛低声问道:“皇阿玛,八弟他的毒解了么?” 康熙皱眉道:“瘀血虽然已经清除,可是毒性还在体内,你青玉弟弟说要想彻底戒除毒素对他的影响,很难。” 胤禛听了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皇阿玛,儿臣进去看看八弟。” 康熙点点头,胤禛走进内室,看到胤禩被捆在床上,大睁着双眼,不甘心的扭动着,看到胤禛,胤禩忽然叫道:“四哥,快给我大红袍,求求你了四哥……” 胤禛皱眉冷冷的看着胤禩,忽然说道:“卫氏父子送给你的大红袍都下了毒。” 胤禩尖叫道:“你胡说,我舅舅怎么可能给我下毒?” 胤禛冷喝一声道:“胤禩,你疯了,他是你那门子的舅舅,他送你的大红袍下了迷心之毒,他给你的银子,都是他在西北抢掠而来,卫德纳,就是西北马贼马三鹞子,你醒醒吧!” 胤禩的眼神有些狂乱,只扭着身子拼命叫道:“大红袍,我要大红袍。”原本有那瘀血压在胤禩的脑中,还能勉强维持着胤禩体内的平衡,瘀血一被抽出,胤禩体内的平衡便被打破,因此那毒瘾一下子暴发出来,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喝上一杯卫氏父子送给他的大红袍。 胤禛摇了摇头,对这样的八弟,他真的无话可说。胤禛飞快的点了胤禩的睡穴,以胤禛的功力,原本应该一点胤禩便会昏睡过去,可是胤禩却没有,只拼命的扭动,胤禛大惊,运足十成内力又点了一次,胤禩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胤禛皱着眉头,将锦被拉过来盖在胤禩的身上,胤禩所做之事的确很可恨,可是,他却是个可怜之人。 青玉查验完那一包大红袍,走到康熙面前说道:“皇上伯伯,这大红袍用罂粟汁和致幻果汁泡过,这两样东西配起来,毒性比鸦片还强,从病人的情形来看,他服用这种大红袍的时间已经七八年了,属于重度中毒,想要彻底戒除,非常难。” 康熙拧眉沉声问道:“若是不戒毒,会怎么样?” 青玉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一直服用下去,不出十年,病人便全身腐烂而死。” 康熙听了立刻说道:“给老八戒毒,青玉,要怎么戒?用什么药?” 青玉摇摇头道:“没有药,只能干熬着,只要熬过头三个月,便成功了一大半,如果能坚持一年,那就算是成功戒了毒瘾。皇上伯伯,这个过程既漫长又痛苦,青玉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来。” 康熙神色着冷峻的沉声说道:“能,一定能!” 就因为康熙这一句话,胤禩便开始了无比痛苦的戒毒过程。在最初的几天,胤禩的毒瘾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发作,康熙将胤禩全身上下都用绷带绑起来,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还在胤禩的口里塞了铁核桃,然后丢回那间特制的牢房,胤禩爱怎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是折腾不死他自己。 到了第十天上,毒瘾开始间歇性的发作了,在两次毒瘾发作的间隙,胤禛将胤禩带到刑部,胤禟陪着他在夹墙后听审,卫德纳将什么都招了。胤禩的脸色变了数变,最终,无力的垂下头去,原来那一切都只是一个天大的圈套,枉他自以为自己聪明,其实被人利用,下毒,当棋子,八年了,他都没有一丝觉察。 听完审之后,胤禩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在一旁。胤禛退堂之后走过来,胤禩却忽然抬头说道:“四哥,我想见达兰。” 胤禟看着胤禩,沉声说道:“达兰已经与你和离了。” 胤禩点点头,冷静的说道:“我知道,我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清楚的记得,就算是想忘也忘不掉。我只想向达兰道歉,九弟,我答应你的事情,却没有做到。” 看着胤禩那双从来没有这么清明过的眼睛,胤禛看看胤禟,轻轻点了点头。这时胤禩的脸上忽然抽抽了一下,胤禩自己先叫道:“快把我绑起来……” 胤禛胤禟兄弟二人联手,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胤禩捆成了一个人形棕子,胤禩的眼神已经有些迷乱了,他奋力咬破舌头,勉强用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叫道:“铁核桃……” 胤禛忙将铁核桃塞进胤禩的口中,火速将他送回天牢。胤禟则又去了林府。因为他知道,达兰今日要到林府帮着黛玉试嫁衣。 林府之中,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林府已经几十年没有办过喜事了,所有的林家忠仆都卯足了劲,要拿出十成十的劲头,将这桩喜事办的圆圆满满风风光光。 看到忠敬亲王又来了,所有的林家之人都偷偷笑了起来,知道的是林家的格格嫁给忠敬亲王,若是那不知道的人瞧了,还以为是忠敬亲王倒插门进了林家,做上门女婿呢。 第 211 部分 胤禟可是照着一日三餐外加宵夜的往林府里跑。 胤禟轻车熟路走到二门,早有小丫环报了进去,达兰很快便迎了出来,只拦着胤禟笑道:“表哥,依着咱们满人的规矩,大婚之前你是不能和玉儿妹妹见面的。” 胤禟佯怒道:“还叫玉儿妹妹,你早该改口叫表嫂了。” 达兰却有峙无恐的打趣道:“改口?那也得玉儿妹妹答应的。回头我若是这么叫惹恼了她,表哥没了媳妇可不怪我哦!” 胤禟顿足道:“你啊,越来越泼辣了,也就路易受的了你。” 达兰脸上一阵飞红,嗔道:“亏你还是我表哥,有你这样打趣表妹的么?” 胤禟脸上的笑意微敛,低声说道:“达兰,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达兰见胤禟神色郑重,便点点头道:“好,我去和玉儿妹妹说一声。” 胤禟摇头道:“那倒不用,只是几句话,并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 达兰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她跟着胤禟去了林家的花园,胤禟将胤禩之事尽数告诉达兰,达兰脸上失去了笑容,也没了红晕,只低低说道:“若真是为了道歉,那便不必了。自从和离之后,我和他便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又何必道什么歉。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表哥,我已经决定了,答应路易的求婚,只等皇上同意,我便会跟着路易去法兰西。” 胤禟虽然对于达兰嫁给路易之事有心里准备,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达兰会跟着路易回法兰西。一直以来,路易都表示要长驻大清,做为法兰西和大清友好的特使。因此听了达兰的话,胤禟愕然的看着达兰,惊声问道:“你要去法兰西?这怎么行?” 达兰淡淡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你也知道,我还是法兰西的玫瑰花女爵呢,若我去法兰西,谁替你打理枫丹白露宫。” 胤禟摇摇头道:“枫丹白露宫自有人替我打理,用不着你远涉重洋。” 达兰看着胤禟,认真的说道:“表哥,我离开,对大家都好,我留在大清,只会提醒所有的人皇家阿哥曾给和离,这对皇家名声实在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胤禟怒道:“胡说,休说是和离,便是二嫁三嫁,也是寻常之事,达兰,你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达兰摇摇头道:“表哥,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 胤禟生气的打断达兰的话,沉声说道:“没有可是,路易要想娶你,便要象他承诺的那样,永远留在大清。当然,你们可以去法兰西探亲,可是若敢一去不回,我必将带领大军打到法兰西。” 达兰又是感动又是生气,只叫道:“表哥,你不要不讲道理?” 胤禟挑眉道:“我就不讲道理了,怎么样?”面对胤禟这样的不讲道理的说法,达兰还真的没辙,只闷闷的点了点头,胤禟的脸上这才露出些笑容,他对达兰说道:“你既不想见,我便替你回绝了,达兰,你好好陪着玉儿,这几日,你替我多照顾着她,别让她太累了。” 达兰点点头道:“表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玉儿妹妹的,只不过这几日玉儿妹妹一心扑到你们那个什么合并计划上,连准备婚事都没心思了。” 胤禟一听便黑了脸,匆匆撂下一句:“我这就去看看玉儿。”说完便飞奔而去。达兰看着胤禟的背影,淘气的笑了,谁说她郭络罗达兰就是个直炮筒子,腹黑,她也会的。 胤禟飞奔到黛玉的院子外面,抓住捧着一匣子首饰的雪羚问道:“玉儿在哪里?” 雪羚吃吃笑道:“回王爷,主子在书房。” 胤禟掉头便跑去书房,嘭的一声推开门,便看见黛玉正埋头写着什么。那一声剧响吓了黛玉一大跳,她的手一颤,刚蘸了墨汁的毛笔便掉在纸上,污了已经写了一半的纸张。 黛玉抬头见是胤禟,便不高兴的叫道:“九哥你做什么,吓死我了!看,纸都污了,我刚刚白写了。” 胤禟冲上前一把拉起黛玉,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黛玉不解的睁大眼睛,疑惑的问道:“九哥,出什么事了?” 胤禟将头埋在黛玉的颈上,闷声说道:“玉儿,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黛玉诧异的用力推开胤禟,蹙眉问道:“九哥,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会不愿意嫁给你?我要是不愿意,怎么可能答应和你成亲呢?” 胤禟闷闷的说道:“可是你看你,那儿象一个待嫁新娘,只一心扑在生意上,根本没有一点儿做新娘的意思。” 黛玉这才明白过来,便主动环着胤禟的颈子,偎到他的怀中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九哥,我们大婚之后便要离开京城,总在走之前将这些事情都理顺,这样我们走了也能放心。时间这么紧,你又忙,可不得我来做这些事情了。” 胤禟紧紧搂着黛玉,闻着黛玉发间清新的淡淡香气,那颗燥动的心也安宁下来,他自嘲的低笑道:“玉儿,是我不好,总是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我还胡思乱想。”胤禟边说边拿着黛玉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批了一下,黛玉挣开胤禟的手,轻抚着胤禟的脸,充满情意的低低说道:“九哥,你放手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胤禟的心沸腾如火,他紧紧的抱着黛玉,似乎想将黛玉嵌入自己的身体,他在黛玉耳旁低低说道:“玉儿,六天,还有六天……”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仰头在胤禟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惹得胤禟双目喷火,胤禟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又因为一直守身玉的等着黛玉长大,所以那激情的火也烧得格外旺盛,黛玉这么轻轻献上一吻,便如同打开了胤禟体内紧锁的牢门,什么猿什么马全都势不可挡的奔涌而去,胤禟紧紧的箍着黛玉,深深的吻住那娇艳的双唇…… 黛玉被胤禟吻的意乱情迷,襟口的钮子不知何时掉了,露出雪白的颈子和一小片如凝脂一般细腻光洁的肌肤……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我姐姐在书房么?” “少爷,主子在书房,您等一下……”素绢的声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黛玉的脑子嗡的一下子便懵了,她惊慌的推开胤禟,胤禟却又将黛玉一把拉了回来,急促的说道:“玉儿,你到内间去,我来应付青玉。” 黛玉也无暇细想,匆忙跑进内书房,好在内书房里也有妆奁衣裳等物,黛玉总算能将自己好歹收拾一下,不至于太狼狈。 胤禟忙背过身子拉好自己的袍子,总算是遮住了他的尴尬。此时胤禟无比庆幸自己不是法兰西人,不用穿那种紧紧绑在腿上,外衣也只到腰间的紧身衣服,否则,他什么馅儿都露了。 素绢哪儿能拦的住青玉,到底让他冲进书房,青玉边跑边叫道:“姐姐,师傅来啦……” 胤禟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对青玉笑着说道:“哦,无嗔大师到京城了,青玉,我额娘可曾一起回来?” 青玉一看房间里只有胤禟,不由楞了一下,只点头道:“娘娘也回来了,不过师傅直接来了我们家,娘娘却直接回宫了。九哥,我姐姐呢?” 胤禟干笑道:“你姐姐在内房。” 青玉便直扑内书房,黛玉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听了青玉的大叫正向外走,刚好和青玉碰了个对头,姐弟两个都向后退了几步,黛玉轻嗔道:“青玉,你又毛毛燥燥的,说了多少回了,总是不改。” 青玉嘿嘿一笑,拉着黛玉的手叫道:“姐姐,师傅来了,小米也来了!” 黛玉喜道:“真的,这太好了,九哥,青玉,我们去见大师伯伯。” 对于青玉打断了自己的好事,胤禟心里既懊恼又庆幸,刚才,他若是把持不住要了黛玉,便是对黛玉的不尊重,虽然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完全彻底的拥有黛玉,可是,胤禟还是想给黛玉最完美的初体验,最高贵的礼遇,第一次若发生在书房里,对黛玉是一种亵渎。 大家很快到了正厅,已经是寿眉垂胸的无嗔大师和已经长成三尺多长,通身火红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米一起迎了出来,小米直接窜到黛玉的脚旁,忽然人立起来,用两只小前爪儿紧紧抱住黛玉,小米的头正顶到黛玉胸前的柔软之后,胤禟立刻就炸毛了,他是他都没享受过的福利,竟然被一只色狐狸抢了先。胤禟的手比脑子更快,他一把将黛玉拽到自己的怀中,抓住小米的后脖梗上的皮毛,便向院子里的太平缸丢去。如今的胤禟可不再是吴下阿蒙,小米一个没防着,竟然真被胤禟甩到缸中,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 瞧着胤禟这吃醋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无嗔大师和青玉看都不看小米一眼,倒是黛玉担心的蹙眉嗔道:“九哥,你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小米捞出来……” 无嗔呵呵笑道:“玉儿很不用管小米,他在天山的寒池里和鱼儿比塞游戏,连鱼都比不过他。” 大婚之前 本来仰面朝天漂在太平缸水面上装死的小米听到无嗔大师揭了自己的底,忽的一蹬缸壁,整个身体腾空蹿出太平缸,直直的扑到胤禟的身上,两只小前爪紧紧扒着胤禟的脖子,恶意在胤禟身上狠狠蹭了几下,不等胤禟抓它,小米便跳下来狠狠的抖毛,将一身的水全都甩到胤禟的身上,将好好一个俊美无俦的极品帅哥变成一只狼狈的落汤鸡。 青玉一看小米从太平缸里蹿出,便飞快将黛玉拉到无嗔大师的身边,只留胤禟一个给小米蹂躏。小米甩完水,高高昂起头,当着胤禟的将自己身上残留的水份烘干,那一身如火的皮毛更加亮泽顺滑,在阳光下闪着七色光华,然后小米骚包冲着胤禟示威性的瞪了一眼,便欢快的扑到黛玉的怀中。将一颗狐狸脑袋在黛玉怀里左蹭右挤的,偏黛玉还由着小米,真把胤禟给郁闷死了。 胤禟也运起内力烘干身上的衣服,飞快奔到黛玉身边,和黛玉一起向无嗔大师问了好,才狠狠的瞪了小米一眼,可是小米有黛玉罩着,根本就不怕胤禟,还示威性的瞪回胤禟,黛玉轻轻拍了小米的头一下,笑着骂道:“小米,你这淘气鬼,越发促狭了,再不许胡乱捉弄人。” 青玉拽着小米的尾巴,将它从黛玉的身上扯下来,嗔叫道:“臭小米你好重,不要压着我姐姐。” 无嗔大师仔细看着黛玉,不住的点头,微笑着说道:“玉儿,这几年调理的不错。”胤禟立刻顺杆儿爬的说道:“大师伯伯,胤禟正想请您给玉儿把把脉,再调理调理,玉儿这几年一到冬天就手脚发凉,而且还会肚子疼,总也没什么好法子根治。”黛玉听了胤禟口没遮拦的话,脸上象着了火一般,白了胤禟一眼,胤禟却一本正经的说道:“玉儿,身体要紧,这里又没有外人。” 无嗔大师捋着雪白的长须含笑点头道:“玉儿自小便身体虚寒,原想着过几年给玉儿调理的,不过你们去了海外,便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好在小米在天山上发现一株异种火莲花,就是因为要等火莲子成熟,才耽误了几日,那火莲花共结出七颗火莲子,分别为赤橙黄绿青兰紫七色,按着这个次序每日服一颗,七日之后就能改变这虚寒的体质,从此以后都不会受罪了。” 无嗔大师说完,小米便蹿到无嗔大师身边,用两只小爪子扒拉下来一个便将寒玉小葫芦,叼着葫芦腰间的青色丝绳送到黛玉的手上。黛玉伸手接过来,摸摸小米的头笑道:“谢谢小米。”小米眯起一双金琥珀色的眼睛,得意的在黛玉身上蹭蹭,胤禟见那寒玉葫芦犹带寒气,赶紧伸手接了过来,先向无嗔大师道了谢,再冲着小米说道:“小米,我也谢谢你。” 小米极其臭屁的一扬头,它才不稀罕胤禟谢它呢。大家瞧着小米那鬼精鬼灵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胤禟忙又问道:“大师伯伯,这火莲子什么时候吃,用什么水送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无嗔大师呵呵笑道:“每日清晨以新鲜竹露空腹送服。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胤禟很认真的记下来,对黛玉说道:“玉儿,从明天早上开始我每天给你收集竹露。”黛玉有些儿不好意思,只转了话题问道:“大师伯伯,十一弟如今怎么样了?” 无嗔大师呵呵笑道:“小禌的进展非常好,明年七月就能去回疆,再有七年,小禌就能回来和你们团聚了。” 胤禟眼中有着一抹愧意,胤禌去天山之后,他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虽然说要去天山看胤禌,可是却一次都没能成行,想到这些,胤禟便觉得对不起胤禌。无嗔大师那双看透世情的双眼自然能看明白胤禟眼中的愧意,便呵呵笑道:“小禌明白你们的不得已。” 正说着话,林海从外面回来,急忙来到正厅和无嗔大师相见。这几年林海和无嗔大师常常见面,已经是相交极好的忘年之交了。一看到无嗔大师,林海便笑道:“义兄,总算是把你盼来了,去年酿的青梅果酒正好熟了,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定要一醉方休。” 无嗔大师笑道:“这是自然!” 黛玉心中感激无嗔大师,便起身行礼道:“请大师伯伯和爹爹先聊着,玉儿去做些酒菜。”胤禟忙也站了起来说道:“玉儿,我陪你一起去。”林海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胤禟,他是越来越满意了。无嗔大师也笑呵呵的点头,黛玉便和胤禟一起退下,青玉站在无嗔大师身边,乖巧的打着扇子,虽然无嗔大师已经寒暑不侵,可是面对心爱的小徒弟的殷勤,老头儿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小米可呆不住,小狐狸头无聊的转了转,眨眨金琥珀色的眼睛,贼溜溜的溜了出去,无嗔大师林海和青玉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谁都没有约束着小米。过了不过一盏茶的时候,外面便传来黛玉气呼呼的叫声:“臭小米,等凉了再吃不行啊,偏要来偷吃,也不怕把舌头烫掉了。”无嗔大师,林海,青玉,以及林府的其他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大家都笑了起来,自从黛玉归来,林府从早到晚便都充满了笑声。 一时黛玉带着人送上果酒斋菜,和胤禟两个坐在下首打横相陪。酒过三 第 212 部分 巡之后,青玉不知怎么的,忽然将胤禩中毒的事情提了出来,他想向无嗔大师求教。 黛玉听了之后,双眉蹙起问道:“九哥,卫德纳可曾招出那加料大红袍是从何处得来的?” 胤禟点点头道:“他倒是招了,可是四哥去抓人之时,早已经是人去楼空,连一点儿线索也不曾留下。说起来那人我曾经见过,他就是金陵梅花山癯仙山庄的祖无计。不过……” “是他?”黛玉和无嗔大师异口同声的惊讶说道。“祖无计不是已经被处斩了么?怎么还在人间?”无嗔大师皱眉问道。 胤禟忙说道:“画师根据卫德纳的描述画了画像,可是我瞧着很不象祖无计,当日我见到的祖无计,并没有那种气势。” 无嗔大师神色有些凝重,他深思了许久,对青玉说道:“青玉,去拿纸笔来。” 青玉忙取了纸笔,无嗔大师很快便画了一副画像,问胤禟道:“九阿哥,你来看看?” 胤禟仔细看了一遍,点头说道:“象极了,大师伯伯,他是……” “他就是药王谷的逆徒,老纳不共戴天的仇人,石万嗔。”无嗔大师恨声一字一字的说道。 “石万嗔?”胤禟黛玉青玉都惊叫起来,这个名字他们听说过很多次,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无嗔大师点点头道:“石万嗔原是很有天赋之人,可是他心术不正,先师看透了他的狼子野心,便将他逐出师门,我被他算计,立誓不救被他下药之人,不取他的性命……” 青玉霍的跳花粉囊来叫道:“哼,师傅不能杀他,我去杀!” 无嗔大师摸摸青玉的头笑道:“青玉真是个好孩子,你的武功为师自是不担心的,可是那石万嗔诡计多端,而且对易容之术极为精通,青玉,若是你遇上石万嗔,一定要加倍小心。” 林海指着画像对青玉说道:“青玉,你记住,一个人不论怎么易容,眼神和双眼之间的距离是不变的。掌握了这一点,凭是怎么样的易容,便都能看破。” 青玉很认真的记了下来,用心去体会林海的教导,无嗔大师呵呵笑道:“林老弟果然一语中的。” 胤禟忙起身说道:“大师伯伯,岳父大人,胤禟要回宫一趟,将此事回禀皇阿玛,告诉四哥,也好确定追查的方向。”林海点点头道:“嗯,你快去吧。” 胤禟急急回宫,将石万嗔之事说与他的皇阿玛和四哥,康熙双眉拧起道:“老四,天地会已经猖狂的太久,是时候收网了。”胤禛躬身应了,立刻出去安排。三日之间,天地会在大清各地的堂口都被胤禛派出的铁血卫士挑了。 因大清这七年来国力蒸蒸日上,康熙又数次减赋,所以百姓一听说有人还在密谋造反,便自发的帮助官军抓捕天地会的余党,就算偶尔有漏网之鱼,也逃不过百姓们的眼睛,纷纷被扭送到官府之中。 只用了三天,胤禛便以铁腕手段将天地会在大陆上的势力连根拔起,天地会总舵主陈秋亭带着石无嗔和几个身手好的香主逃到了海上,辗转流落到了台澎列岛一带,现在的台湾也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陈秋亭石万嗔一伙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又从台澎一带逃往琉球,越是经历着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陈秋亭石万嗔等人越发仇恨大清,那卷土重来的心也越加炽烈,每时每刻,他们都想着报仇雪恨! 虽然没有抓到逆党首领,可是将天地会在大陆连根拔起,也是大功一件,康熙重重赏了胤禛,还将胤禛的儿子弘晖封为贝勒,弘晖和弘昱弘皙,并称为京城三小贝勒,三小贝勒整天跟在他们的十三叔十四叔的身后,什么不淘气不学什么,气得胤禛直锉牙,偏偏他上头又有个极为护短惯着孩子的太子二哥,每每他刚要教训弦晖,弘昱和弘皙便将胤礽搬来,胤礽总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让胤禛非常的没脾气。好在几个小家伙虽然淘气,却有分寸,从来不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胤禛这才不用和胤礽顶牛,也不至于坏了兄弟之间的情份。 转眼就到了胤禟和黛玉大婚的前日,胤禟兴奋的彻夜难眠,若不是被兄弟们绊住,他又得溜到林府去了。看到大哥胤褆带着兄弟们一个不落的到了忠敬亲王府,胤禟那俊美的脸垮了下来。他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好运,这些兄弟们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九弟,大婚之后,你就是大人了,来来来,我们兄弟替你好好庆祝一番。”大阿哥,直亲王胤褆重重的拍着胤禟的肩头,爽朗的大声笑道。然后,胤礽也过来重重的拍几下,接着是胤禛,这三位的身上的功夫可能不低,胤禟的肩膀都要被拍肿了。这,只是刚刚开始…… 胤禟根本就不知道,在他越老越无良的皇阿玛的授意之下,从现在开始,他的兄弟们便奉旨闹喜了! “九哥,终于盼到你成亲了,赶紧把玉儿妹妹娶进门,皇阿玛说了,得等你先成亲,我才能娶我们家罕罕。”胤俄一个熊抱便将胤禟抱了个满怀,如今的胤俄又高又壮,象个黑铁塔似的,他都不用使劲,只这么泰山压顶的一抱,胤禟便觉得的汗酸味儿扑天盖地的冲过来,不等被压死,他就得先被薰晕了。胤禟百分之百的肯定,胤俄是故意的!他故意练完功不沐浴,好来祸害胤禟用鲜花薰过的香喷喷的忠敬亲王府。 自胤俄以下,所有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口里说着吉祥话儿上来熊抱胤禟,被所有人抱完,胤禟已经没法再看了,原本整洁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袍子被揉成了腌咸菜,而且通身还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胤禟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开始,他已经能预见到,他的兄弟们会一直在忠敬王府闹到他去迎前之前的那一刻。到迎亲之前还有十八时辰,被这些兄弟们看着,估计他是没机会偷溜了。 果然,胤祥和胤祯两个小家伙叫着要酒吃,胤禟吩咐下人上酒,可胤祥胤祯却挤眉弄眼儿的大叫:“我们要喝九嫂的女儿红。” 当日黛玉出生之时,林海曾经依着江南的风俗,精心酿了九十九坛女儿红。深埋于姑苏老宅的花园里。黛玉出阁之前,青玉特意回姑苏起出运回京城,好招待贵客。大婚之上,最多只能用三十坛,等黛玉生下第一个孩子,才能再动三十坛,剩下的三十九坛,只有等到黛玉百年之后,才会从娘家送过去,做送灵之用。 胤禟好不容易求了林海,才让林海给了他两坛,这两坛酒,原是胤禟想留着和黛玉对酌的,哪知道胤祥这个小酒鬼鼻子尖耳朵灵,一早得了风声,便串通了兄弟们,一定抢先将胤禟求来的女儿统统喝光。 还不等胤禟说什么,胤俄便高声叫道:“二哥,九哥府里的酒窖在哪里?我们都不是外人,自己动手就行了。” 胤礽大笑道:“十弟,九弟府上和你府上的酒窖位置一样……”胤俄不等胤礽说完,便招手道:“十三弟,我们去搬酒。”话音未落,胤俄已经拉着胤祥跑了,胤礽看了只摇头道:“这个老十,永远这么毛燥,也不想想,九弟那把那么珍贵的女儿红藏在酒窖里么,十四,你去九弟的书房,二哥敢担保那女儿红藏在书房里。找不找得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胤禟本来笑嘻嘻的看着胤俄拉着胤祥跑开,可是听胤礽那么一说,立刻垮了脸,拦着胤祯叫道:“十四弟,你别听二哥的。” 胤禛凉凉笑道:“九弟,你这么精明,难道还听不出来二哥是在诈你?”胤禟已经被这群兄弟们闹得头昏脑涨,哪里还有心思去细想,胤胤禛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只是已经晚了,十四阿哥胤祯已经飞也似的奔向胤禟的书房,运用他的智慧开始搜寻被藏起来的女儿红。 胤禟跺脚叫道:“二哥,你害惨我了!” 直亲王胤褆走过来将胳膊架在胤禟的肩上,痛快的大笑道:“九弟,你就认命了吧,你是我们兄弟当中最运气的人,若是不让我们闹上一闹,还有天理可说么?” 胤褆的话搏得所有兄弟的赞同,大家哄然笑着响应,胤禟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他前几日心里隐隐的不安就应在这件事情上。罢了,闹就闹吧,只盼着他们闹累了闹够了,到了明天晚上闹洞房,能手下留情些,他盼了十年的春宵一刻,可不能被这些个兄弟们毁了。可惜这只是胤禟美好的,却注定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为了养足精神,所有的阿哥们都得了他们无良皇阿玛的特旨,可以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美美的睡上一天一夜,目的就是干脆彻底的将闹洞房进行到底!其实,康熙他老人家不知道有多想闹洞房,只不过碍着身份面子不能来闹,因此便将大闹洞房这个的重任交给了他的儿子们。 胤禟这会儿就算求神拜佛都没用了,他想摘取整个大清最珍贵的明珠,势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闹洞房,只是小小开胃菜而已。 胤禟正在应付他的兄弟们,门上忽然来报,说是法兰西路易王子到贺。胤禟不由的一愣,明天才是正日子,路易今天来做什么?胤礽笑着说道:“九弟,愣着做什么,去接待客人吧,我们兄弟不是外人,你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会招呼自己。” 瞧了胤礽的神色,胤禟才明白过来,路易是被他的这些兄弟们叫来的,只是不知道路易是何时和他的兄弟们勾结起来了…… 一桩喜事两样心思 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的路易欢快的跑了进来,熟稔的和所有的阿哥们打招呼,就连才从关外赶回来不过四五天的胤褆都没有落下。胤禟奇道:“路易,你什么时候和我的兄弟这么熟了?” 路易开心的摇着他的一脑袋金毛,抻了抻身上的长袍,这袍子可是尊贵的皇帝陛下送给他的。呃,事实是康熙大帝觉得路易身上绑着小短褂紧身裤太不雅,特意赏了几套长袍马褂给路易,也不好有伤风化。 路易得意的笑道:“亲爱的禟,你亲爱的哥哥弟弟们是世上最好的人,我爱他们,亲爱的大哥,二哥……”瞧着路易大有将每个兄弟都数上一边的意思,胤禟赶紧拦住他,皱眉看着众位兄弟,见大家居然人人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胤禟觉得这世界怎么这么乱呀,路易竟然这么快和自己的兄弟们勾搭起来了。 胤俄没在酒窖里找到女儿红,又和十三回来了,看到路易来了,胤俄便怪腔怪调的叫道:“亲爱的路易,你来晚了……” 路易迎上胤俄,送给了一个大大的,热情的拥抱,胤俄拍着路易的肩膀大声叫道:“路易,就差你了,我们来给九哥过他的最后一个单身狂欢夜。”不用说,这个词儿铁定是路易教给胤俄的,只有法兰西才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堂,大清可没有。 胤禟在巴黎参加过这种单身狂欢夜,知道其中的厉害,忙举起双手说道“怎么玩都行,可有一条,明天黎明我一定要给玉儿收集竹露,明天是玉儿服最后一颗药的时间,万万不能错过了,谁都不能耽误我的时间。” 胤褆笑道:“九弟你放心吧,到了黎明你只采集好露水,让十四弟替你送去,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入洞房之前,你是不能见玉儿的。”其他的阿哥们忙跟着应和了。听了胤褆的话,胤禟不由哀怨的看了大哥一眼,他家大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么精明了。其实就算是胤禟不去送竹露也没关系,林家有一片极好的湘妃竹林,还怕没有竹露进药么。 胤禟忽然想起今天是八月十五,照例,所有的皇子都要进宫领宴,想到这里胤禟不由笑了起来。可是他的笑容立刻被太子胤礽的一句话打消了。 胤礽看着胤禟笑道:“九弟,为了表现对你大婚的重视,皇阿玛决定取消八月十五的大宴,将小宴移到忠敬王府举行。老祖宗,皇阿玛,还有各位娘娘会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来到你的王府。” 胤禟彻底傻眼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他要大婚,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了,皇阿玛还来这么一手,添乱哦!胤禛眼含同情之色,摇了摇头说道:“九弟,你也不用太发愁了,我们都知道你的王府还没有女主人,皇阿玛已经下旨让大嫂二嫂还有你四嫂过来帮你操持着,你只命下人收拾出地方就行了。” 胤禟向胤禛拱手道:“多谢四哥提点。”说完他便传来管家,让他带人速速准备场地,好在忠敬亲王府够大,一次宴请个千把人不成问题。 到了下午,太皇太后,康熙,以及诸位娘娘和各位福晋带着孩子们来到忠敬王府,太皇太后今日精神特别好,老太太满头如雪的银丝梳成海棠髻,正中簪着赤金点翠菊花压发金钗,额上戴着松花色暗绣菊花的镶翡翠抹额,穿一件金丝团花寿字纹外袍,滚着棕绿色绣花丝缎的镶边,将老太太衬托的鹤发童颜,如老神仙一般。 被重孙子媳妇和重重孙子孙女拱卫着,太皇太后乐的合不拢嘴,再想着明儿就能娶到黛玉做她的重孙儿媳妇,太皇太后更是开心,笑得脸都酸了。老太太坐在首席往下放眼一瞧,看到的是满堂子孙,个个笑脸盈盈,听到的是人人嘴里说出的话儿,都那么吉祥好听。再看看她的孙儿玄晔,满脸笑意,一张脸兴奋的都有些发红,太皇太后想了想,其他孩子们成亲的时候,玄晔可没乐成这样,果然玉儿就是不一样的。 饮宴,然后大家依次献上贺礼,轮到胤禟的时候,太皇太后只摇着头笑道:“小九儿,老祖宗别的什么贺礼都不要,只管你要一样……” 胤禟忙说道:“请老祖宗吩咐。”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小九呀,明年这个时候,你得给老祖宗一个重重孙儿,孙女儿也行。” 胤禟的脸刷的红了,他哪儿能想到太皇太后会当着这么多人开他的玩笑,其实胤禟理解错了,这真不是太皇太后和他开的玩笑,而是太皇太后的心愿。 康熙和宜妃也连连点头,抱到胤禟和黛玉的孩子,也是他们最大的心愿。大福晋和太子妃笑道:“老祖宗说的对极了,九弟,我们眼巴巴的盼着你和玉儿的孩子,已经盼了好多年呢。” 弘昱带着弘皙弘晖净初净雪还有其他的小阿哥小格格们“哦哦”的蹦着跳着 第 213 部分 起哄架秧子,拍着手叫道:“九叔九叔,要弟弟要弟弟要弟弟……” 胤禟有些狼狈的瞪了弘昱一眼,弘昱则带着弟弟妹妹夸张的躲到胤礽身后,夸张的叫道:“二叔,九叔瞪我们!” 胤礽果然不负重望的向胤禟摇头道:“九弟,孩子们只不过在开玩笑,犯不上生气。” 胤禟没奈何的叹了口气,到了这会儿,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今儿整个爱新觉罗家族的人到忠敬王府的目的,就是拿他开涮的。于是,胤禟清咳一声,非常配合的对太皇太后打千儿笑道:“小九一定不辜负老祖宗的期望,加倍努力给老祖宗生个重重孙儿或是孙女儿。” 太皇太后乐坏了,笑得合不拢嘴,康熙也在笑,不过眼光却多了几分闪烁,看来将来的孩子争夺战,一定会是场漫长而艰难的“战争”。宜妃看着胤禟,脸上满是笑容,眼中有泪花闪动,这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远在重洋之外的胤禟和黛玉,自从她得到胤禟和黛玉失踪的消息那时起,宜妃便开始吃长斋,每日在佛前磕足一千个头,乞求佛祖保佑胤禟黛玉平安归来。 酉时三刻,太皇太后已经有了倦意,康熙本欲和宜妃一起侍奉太皇太后回宫,可是胤禟却早就让宜妃身边的桃红悄悄转告宜妃,求她今天留在忠敬亲王府,一来省得明日一大早宜妃还要匆匆赶过来,再者就是若宜妃留在忠敬王府,胤禟的那些兄弟们闹得必然能轻一些。 宜妃悄悄回了康熙,康熙看着胤禟,颇有深意的笑笑,笑的胤禟头皮发麻,康熙才慢慢说道:“宜妃,明儿是小九大婚的好日子,你就留在这里替他打理打理吧。” 胤禟松了口气,忙跪下说道:“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就在爱新觉罗家族在忠敬亲王府欢聚的时候,与王府相隔不很远的林府,也是张灯结灯热门非凡。林家一家三口和无嗔大师在中秋满月的清辉之下,坐在园子里临水的望星台上,把酒言欢,其乐融融。酒过三旬之后,林海便已有了些醉意。 “玉儿……”林海微带着醉意,看着和亡妻越来越象的女儿,心头不由涌上一些伤感,他的心肝宝贝儿,明天就要出阁了…… “爹爹……”黛玉站了起来,走到林海的身边缓缓蹲下,伏在林海的膝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爹爹,玉儿会常回来看您的,您也常来看看玉儿。” 青玉忙也跑到林海和黛玉的身边,和黛玉头顶头的伏在林海膝上,急急叫道:“爹爹,姐姐,还有青玉。” 林海将两只手分别放在黛玉和青玉的头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清朗的月亮,喃喃道:“敏儿,你可曾看到?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若是你……”林海声音凝滞,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些年来,每一个夜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心爱的妻子,奈何天人永隔,纵有再多的思念,也无处可说! 无嗔大师本也是性情中人,看到林家三口如此,不免又想起了他的妻儿。若是他们还活着,自己也不会这么孤单。无嗔大师执起酒壶,将林海和自己的酒杯斟满,自嘲的叹道:“如海,你我境遇相同,可你比我幸运,有这样一双好儿女,我敬你!” 林海面上含笑,眼中有泪,执起杯子与无嗔大师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这杯酒里的滋味,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感受了。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黛玉叫过雪雁,低低吩咐了几句,雪雁忙回房去了。没过多会儿,雪雁便抱着三个包袱走了回来。黛玉接过最上面一个,捧到无嗔大师的面前,盈盈拜下道:“大师伯伯,玉儿亲手为您做了一套衣裳鞋帽,请您笑纳。” 无嗔大师微微一楞,他知道有些地方有临出嫁的女儿给娘家父母做衣服的风俗,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黛玉竟然也会给他做一套。平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无嗔大师双手有些颤抖,他接过包袱,轻抚着衣服上细密的针脚和精美的绣工,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师伯伯,玉儿这几年针线上动的少,针线有些粗陋,您别嫌弃。” 无嗔大师连连摇头道:“不不,玉儿的针线天下无双,玉儿,你做的衣服,是伯伯这一生穿过的最好,最舒适的衣服,好孩子,谢谢你。” 林海点头笑道:“义兄可别这么说,日后玉儿还会长长久久给你做衣裳。”黛玉看着无嗔大师,很郑重的点点头。将包袱仔细系好,小心的放在身边的椅子上,捋着胡子笑道:“明儿送玉儿出阁,就穿这一身。” 黛玉又拿过一个包袱走到林海面前,跪下说道:“爹爹,玉儿总是任性,不是个好女儿,如今玉儿就要出阁了,依着江南旧俗给爹娘亲手做了一套衣衫,请爹爹代娘亲一并收下。” 林海接过包袱,将黛玉拉了起来,骄傲的说道:“玉儿,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儿,有你,是爹爹娘亲一生的骄傲。”轻轻打开包袱,林海的眼睛立时凝滞了…… 包袱里放着一套玫红一套雨过天青色的衣服,林海一下子被带回到四十年以前,他还记得,当年贾敏初嫁,最爱穿的便是一套玫红缂丝绣雨过天青色修竹的衣裳,那时,贾敏满含情意的坐在书房中,在她给林海缝的一套雨过天青色长袍上细细的绣上玫红色的枫叶…… 林海将黛玉给自己做的那套衣服拿出来,抖开一看,果然绣着玫红色的枫叶,同贾敏当年绣的一模一样。那套衣服是林海最喜爱的一套衣裳,已经穿得磨起了毛边儿,贾敏生前一直想为林海再亲手做一件,却终旧因力不从心而没能做成,这一直是贾敏的遗憾,如今黛玉替母亲还了这心愿。 “玉儿,你怎么知道……”林海问了半句,便没再说下去,是呵,黛玉是他和贾敏最心爱的女儿,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青玉凑到黛玉面前,摇着黛玉的手叫道:“姐姐,还有一个包袱,里面是我的衣服,对不对?” 黛玉轻笑着点头,拿过最后一个包袱,青玉猴急的抢过来打开,将一件在月光下闪着银辉的紫色袍子抖开,青玉立刻穿上,挺着胸膛叫道:“爹爹,师傅,好看么?” 青玉自小习武,虽然身量还未长足,却已经显出宽肩窄背细腰的体形,黛玉替青玉束好一条同色的锦带,一个偏偏美少年便出现在大家的眼中。 “好看,真好看!”林海和无嗔大师不约而同的说道。 青玉自己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他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没有绣纹,便拉着黛玉囔道:“姐姐好偏心,都没给青玉绣图案。” 黛玉纤指点上青玉的额头,轻嗔道:“等白天看过这套衣服再说。” 无嗔大师眼力极好,他皱起寿眉仔细看了一阵子,点头赞道:“想不到玉儿还有此等精绝技艺,玉儿,你这是隐绣,衣服上的绣纹颜色会随着光线的改变而改变,伯伯说的可对?” 黛玉轻轻点头道:“大师伯伯说的对极了,这三套衣服都是以隐绣的技法绣成,布料是用雪蛛丝混合金蚕丝织成,绣线用的是火烷纱和凤凰羽,这衣服最省事的地方便是脏了只用火烧一烧,再抖一抖便能洁净如新了。” 无嗔大师叹道:“玉儿,何苦要为伯伯费这么大的心力,你只做一件普通的衣裳,伯伯就很开心了。” 黛玉甜甜的笑道:“大师伯伯在玉儿心里就是家人,当然要尽玉儿所能,给大师伯伯做最好的衣裳。” 青玉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闷闷的说道:“姐姐,青玉舍不得你。你才回来,又要走了。” 黛玉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弟弟,轻声说道:“青玉,姐姐嫁了人,还是你的姐姐,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青玉还是闷闷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胤禟虽然对他很好,可青玉还是有种姐姐被人抢了的感觉。林海的手掌落到青玉的肩上,青玉扭头一看,见父亲眼中含着不舍的笑意说道:“青玉,姐姐总是要嫁人的,明儿还有得忙呢,让你姐姐去休息吧。”青玉闷闷的嗯了一声,林海看着黛玉温柔的笑道:“玉儿,去休息吧,明天,你轻松不了的。” 黛玉早就听瑾瑜说过做新娘子的有多么多么辛苦,心里其实也怯怯的。可是她不能让父亲担心,便微笑道:“爹爹,时候的确不早了,您也早些安歇吧。” 林海点点头道:“好,大家都去休息,明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忙了。” 大家各自回房,林海了无睡意,坐在书桌前看着他亲手画的贾敏小像,轻声说道:“敏儿,玉儿明天就出阁了,她虽然没按着我们的心愿,还是嫁入皇家,不过她的夫婿会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胤禟这孩子是个难得的,为夫信得过他,他会给玉儿幸福的,你再耐心等等我,等青玉成了家,我就去找你……” 林海低低的诉说着,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林海上前打开房门,见黛玉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她的袖子挽了起来,肩上搭着一条雪白的帕子,在她的身边,有一盆热水和一只水壶,林海心里有些明白,便微微皱眉的问道:“玉儿,都这会儿了,怎么还不歇着?” 黛玉微笑着说道:“爹爹,明天玉儿就出阁了,玉儿一直没有好好孝敬爹爹,所以今晚玉儿想给爹爹洗脚。” 林海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你的孝心爹爹都明白,自打你回来,就一天不曾闲着,明儿还有你累的,快回房睡吧。” 黛玉执拗的摇摇头道:“爹爹,您就答应玉儿吧。” 林海看着坚持的黛玉,只得轻叹道:“好吧,你进来。” 黛玉兑好了水,替林海除去鞋袜,将林海的脚放到盆中,仔细的用手认真搓洗,林海的眼中升起一层雾气,心中充满了感动。这样乖巧孝顺聪明伶俐的女儿,他真是舍不得呀! 迎亲闯三关 月亮悄悄向西移去,收走满天清辉,天边只留几点淡淡的星子,胤禟急忙摆脱了还在缠着他兄弟们,急急去净手更衣,然后才去收集竹露。收了满满一小玉壶竹露,再三叮嘱了胤祯,让他快些送给黛玉。 胤祯到了林府,便如回到自己家一般,直接登堂入室,到了二门,才在抄手游廊下站定,让小丫头将彩绫请出来,将竹露交给彩绫,让彩绫服侍黛玉吃药。彩绫拿着玉露笑道:“十四爷,我们正要去收集竹露,不想您便送来了。” 胤祯笑笑道:“这是九哥亲手收集的。快去服侍玉儿姐姐吃药吧。我去见过先生再回去。” 彩绫福身行了礼,送胤祯离开,才转身回去,穿过院子来到黛玉屋子,服侍黛玉吃完最后一颗莲子。黛玉刚吃完紫色火莲子,便觉得有一股火焰从小腹燃起,一直烧遍整个身子。平素很少出汗的黛玉这会儿竟然汗出如浆,惊得一屋子的丫环不知所措。最后还是素绢反应过来,叫了一声,“我去请大师和少爷。”然后便飞奔出去。 黛玉伸手拭汗,不由轻轻“咦”了一声,她流出的汗好冰啊,就象夏日里的井水一般,透着森森的寒意。无嗔大师和青玉被素绢请来,一看到黛玉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寒气,脚下的地上湿了一圈儿,无嗔大师便笑道:“成了成了,玉儿,你体内的寒毒被彻底逼出来,从此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丫头们还不快去准备清艾香汤,玉儿,汗定了再沐浴。” 无嗔大师说完便带着青玉走了,丫头们忙去准备清艾香汤。过了大半个时辰,黛玉的汗才定,便到内室沐浴更衣,两刻钟之后黛玉便洗好出来,丫头们一看到黛玉,眼珠子便错不开了,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黛玉,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黛玉不解的笑着问道:“怎么,你们都不认识我了?难不成我只沐浴了一小会儿,脸上便长出花儿了?” 以素绢为首,几个丫头拼命的点头,绣绮还试探着叫了一声,“公主?”黛玉微微挑眉,向绣绮点了点头。绣绮飞快的跑到梳妆台前,将一面铜镜举到黛玉的面前,请黛玉自己看。 黛玉揽镜自照,不由也吃了一惊,原来她刚才竟然歪打正着说对了,她的脸上真的长出一朵花来。 在黛玉的双眉之间浮现出一朵小巧的七色彩莲,这朵彩莲不过手指肚儿大小,每一瓣莲瓣都极为清晰,色彩鲜艳逼真的如同刚刚画上的一般。黛玉困惑的摸摸额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她根本就感觉不到这朵七彩莲花的存在。 “怎么会突然出现七色莲花?难道和这七天服用的七色火莲子有关?”黛玉暗自猜测道。 此时丫头们又发现一些改变:黛玉的皮肤原本就已经相当好了,既白又细且嫩,可是沐浴过后,黛玉的皮肤竟比最好的羊脂白玉还要细腻光润,完美的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一双远山眉不点而黛,是那种最纯净的黛色;双眼如天上最亮的双星,让人一看便再也无法移开眼睛;琼管玉鼻既秀且挺,鼻尖一点微微上翘,为黛玉凭添了几分俏皮;如红菱般的双唇未点胭脂,却如红宝石一般晶莹红润,闪着柔美的光泽…… “公主好美,就象仙女一样……”雪羚眼神迷离,如梦幻般的说道,霜华立刻反驳起来,“不对,仙女都没有我们公主美丽,我们公主美的……美的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其他的丫头们一致点头,表示赞同霜华的说法,的确,现在的黛玉,真的已经美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 门外传来瑾瑜叫门的笑声,黛玉笑道:“快别只看着我发呆了,去开门呀。” 丫环们回来神来,忙去开了门,瑾瑜清婉扶着佟佳老福晋,陪着大福晋走进来,在今天,大福晋有双重身份,她不只是直亲王妃,还是黛玉的全福太太。而佟佳老福晋,做为全大清最有福气的老太太,受了林海的请托,特意来当黛玉出阁的送亲太太。林海盼着黛玉也如佟佳老福晋一般,能够福远绵长。 黛玉含笑迎上前,福身低头拜道:“玉儿见过达达妈妈。” 佟佳老福晋含笑说道:“听听,新娘子的声音真好听,就象山间叮咚的清泉似的。好孩子,快起来吧,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达达妈妈送你出阁。” 黛玉起身含笑抬头,然后便听大福晋,瑾瑜,清 第 214 部分 婉同时惊呼了一声,佟佳老福晋虽然没有惊呼出声,却也是满眼的惊诧之色。片刻之后,佟佳老福晋笑着说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临上轿还要变一变,你们瞧,便是画上的仙女儿,也不配给我们玉儿提鞋呢。” 大福晋瑾瑜清婉也都反应了过来,齐声应和着,连声夸赞黛玉的容貌,把黛玉说得双颊泛起红晕,眼波流转之间,便是大福晋瑾瑜清婉她们身为女子,也都禁不住神飞魂荡。 “哎呀,怎么也不等等我?”达兰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达兰提着裙子飞快的跑进来,抬头向前一看,达兰便以手提裙摆的姿势被定住了。过了好一阵子,达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小声的问道:“你……是玉儿妹妹?” 黛玉嫣然一笑道:“当然,不是我又是谁?” “天啊,我表哥可真有福气,玉儿妹妹,你太美了,美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玉儿妹妹,天下间没有一件结婚礼服能配得上你这样美的新娘……”达兰由衷的叹道。 佟佳老福晋笑着说道:“达兰丫头又说傻话。大家快都别傻站着了,快给玉儿梳妆打扮吧。” 新娘子都是要开脸的,可是大福晋拿着粉盒和棉白线,却看着黛玉那张光洁如玉的小脸发起愁来,她连一丝儿汗毛都看不见,可绞什么呢。 佟佳老福晋瞧了笑道:“直亲王妃,只意思意思一下便是了,玉儿这小脸儿,比那剥了壳儿的鸡子儿还滑溜呢。” 大福晋拿着粉扑在黛玉脸上轻轻扑了一下,不由摇头叹道:“这宫粉原是最细最好的,可是和玉儿的脸儿比起来,却显得又粗又干……”大福晋拿着白线在黛玉脸上虚虚绞了几下,便用细细的小毛刷刷去黛玉脸上的粉,再拿帕子轻柔的给黛玉净了面,大福晋不由的又叹道:“玉儿,你真美!” 佟佳老福晋戴起老花镜儿仔细的瞧了黛玉一回,果断的说道:“直亲王妃,玉儿这小脸儿一丝脂粉都不用施,只上头吧。” 听了老福晋的话,大家都点头称是,黛玉已经美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在她的脸上那怕是施上一点点儿脂粉,都会破坏了这浑然天成的绝美。 大福晋轻轻点头笑道:“老福晋说的极是。” 众人簇拥着黛玉在梳妆台上坐下,素绢心细,她瞧着黛玉额上突然多了一朵七彩莲花,便悄悄离开房间去见无嗔大师,若是那莲花有什么不妥,总在要第一时间想出应对的办法。 大福晋执起玉梳为黛玉上头,口中吟唱着全套的吉祥话儿。为了给黛玉梳出最完美的发型,大福晋已经苦练了半个多月,现在,正是验收她的练习成果的时候。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随着悠远的吟唱,大福晋灵巧的双手在黛玉如云的青丝之中飞快穿梭,将柔顺光滑的青丝高高挽起,盘成朝云近香髻,以一枚紫金九翅卷须凤钗压发,每股卷须凤翅都嵌着一串米粒大小的火钻,在凤尾上还嵌着一颗红豆大小的水滴形火钻,整枝凤钗仿佛振翅欲飞直上云霄一般,最大程度的消减了这枝紫金大凤钗的沉重之感。 大福晋边整理凤钗边笑道:“九弟最是有心,既怕凤钗轻了不衬玉儿,又怕重了压着,真真难为他亲自画了样子,打了这套凤凰于飞的头面,玉儿,你瞧着可满意?” 黛玉向镜中看去,轻轻颌首,大福晋才绕到正面,为黛玉戴上三对星月水滴的火钻耳饰,然后从清婉的手中的托盘上捧起三镶如意八宝垂东珠缨络顶戴夜明珠的大朝冠,轻轻的戴在黛玉的发髻之上,又仔细的整理了一番,才无比感叹的说道:“我可真是有福气啊,能给玉儿这样的绝世美人儿上头。老福晋,您来看看可使得?” 佟佳老福晋走上前来认认真真的端详了一回,笑的合不拢嘴的说道:“玉儿生的美,直亲王妃手也巧,正是相得宜彰,我活了一百岁,玉儿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 黛玉轻轻摇了摇头,发觉这顶朝冠比自己想象的要轻许多,达兰瞧了便笑道:“玉儿妹妹,这顶朝冠以极细的金丝为胎,绝对不会压着你的。” 黛玉抿嘴轻笑,并没有说话。大福晋扶着黛玉站了起来笑着说道:“玉儿,换礼服吧,换完礼服便要去祭拜祖先,祭拜完了时辰便也差不多了,九弟就要上门亲迎了。” 大红云丝中衣为里,外罩黑地赤金满绣凤舞九天的云锦大婚礼服,九只飞凤遍绕整件礼服,每一只飞凤的凤眼都是黛玉亲手绣的,鲜灵灵活生生的,让人看了情不自禁生出一种错觉,那凤竟是活的一般。装扮好了的黛玉静静的站在房中,佟佳老福晋,大福晋,清婉,达兰,以及所有的丫头们都直直的看着盛装的黛玉,几乎忘记了呼吸。 “姐……”青玉惊喜的叫声从院中传来,下一刻,青玉便跑到了黛玉的房间门口,青玉张大了嘴,却忘记自己本来想说什么,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黛玉,好似不认识了一般。 黛玉摇摇走向青玉,抬手将青玉大张着的嘴合上,轻柔的笑道:“青玉,不认识姐姐了?” 青玉使劲的瞪大了眼珠子,半晌才说道:“姐,你真美!” 黛玉不由的轻笑,自从她沐浴完之后,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青玉小心的用手轻触黛玉的眉心,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从黛玉的眉心流入青玉的手心,青玉忽然咧开嘴傻笑道:“姐,真的是七彩火莲,太好了!我去告诉爹爹和师傅!” 青玉说完便跳起来跑开了,黛玉轻笑摇头,响起悦耳的环佩叮咚之声,才让屋子里定定的看着黛玉的那些人回过神来,佟佳老福晋忙安排丫环们服侍黛玉去拜祖先,顺着洒满鲜花的红毯,黛玉去了宗祠拜别林家列祖列宗。林海看着盛装的女儿,心中无限感慨,他的女儿,马上就要离开他的身边,独立生活了…… 忠敬王府,被整整闹了一夜的胤禟却格外的有精神,真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身着江牙海水大红团龙云锦王袍,头顶东珠朝冠的他,和黛玉一样美的让人窒息,胤褆看看兄弟几个眼下都有青黑之色,独独胤禟却依旧面如冠玉,连一丝儿黑眼圈都没有,不由笑着说道:“到底九弟今天是正主儿,连老天爷都格外的偏爱他,大家同样喝了一宿的酒,偏他一个象才睡足的一样。真是没法比的。” 胤禟深深的团团一揖,半是说笑半是请求的说道:“诸位哥哥弟弟,昨儿胤禟可是由着兄弟们闹的,只求众位哥哥弟弟今天晚上手下留情,胤禟在此先谢过了!” 胤俄头一个大叫起来:“不行不行,九哥你说什么呢?咱们兄弟等着闹这个洞房,已经等了好几年啦,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和九嫂,怎么也得闹个通宵才畅快!” 胤俄一叫,其他的兄弟们忙也附和的大叫起来,就连一头金毛的路易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跟着一个劲儿的起哄架秧子。 胤禟拿自己的兄弟没辙,还收拾不了一个想追他的表妹的外国佬儿,当下便将脸一沉,对胤礽说道:“太子二哥,我记得太子妃二妃有个娘家弟弟一直对达兰表妹有心,不如小弟给他做个媒吧,赶在我们出征之前,将这门喜事给办了。” 路易一听这话,白净的脸上立刻象是被刷了一层绿漆,慌忙又是作揖又是打拱的叫道:“亲爱的禟,你不能这么狠心的拆散我们……” 胤祯一勾路易叫道:“笨路易,他故意吓唬你的,你难道听不出来?”路易将头摇的象拔浪鼓一般,没口子叫道:“不不,禟是说到就会做到的人!亲爱的禟,我求求你,不要拆散深深相爱的我们……” 路易那肉麻兮兮的话说得几个阿哥直打寒颤,纷纷用鄙视的目光看向路易,不过路易却根本不在乎,在路易的心中,爱情是第一神圣重要的。 看着路易急得额上冒汗,胤褆便笑道:“好了九弟,别再作弄路易了,时候不早,你该去迎亲了。十弟,路易,十三弟十四弟,你们陪九弟去迎亲。九弟,别说大哥不关照你,我可听说青玉一早就摩拳擦掌,你可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胤禟意气风发的笑道:“多谢大哥提醒,小弟这就接亲去了。” 胤俄路易胤祥胤祯簇拥着胤禟出门上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往林府而去。 忠敬王府和林府之间相距的很近,不要说是骑马,便是走路,一柱香的工夫便走到了。可是就这短的路,胤禟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原因无他,青玉在这条路上设下三关,要三考胤禟。 第一关,考文才,胤禟要在三柱香的时间里对出六个百字长对,青玉还给这一关起了个吉祥的名字,叫做百事顺意,对出来了,自是百事顺意,对不出来……那就不好意思了,您调马转身请回吧!林探花的女婿怎么也不能是个连对子都对不出来的俗人! 胤禟纵身跃下,走到第一联之前,略略沉思一回,便提起狼毫饱蘸浓墨,在空白的大红地散金条幅上挥洒自如的写了起来……如是一一写下去,胤禟写完最后一个字,第三柱香才烧到一半。所有围观的百姓,不管是懂还是不懂的,都哄然叫好,先不说这对子对的是否工整,单只论这一手行云流水的书法,便已经足够出彩了。哄然叫好声渐止,突然,又响起一片由衷的赞叹声,这一回,是那些识文断字之人读了胤禟对出的对子而暴发出来的叫好声!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一气呵成对上六条百字长对,怪不得这位忠敬王爷能入了风采风流的林探花的眼! 小厮飞快的将胤禟做的对子抄录下来送到林海的面前,林海看过之后捻着胡须满意的笑了,他朗声道:“青玉,你这第一关,胤禟过的漂亮,快去撤卡!” 青玉一挥手,小厮飞奔传讯,裹着五彩绸缎的路障被搬开,胤禟一行继续往前行,走了不过百十步,只见青玉身着金银二色武士劲装,手执柄木剑站在路中央,胤禟含笑问道:“青玉,这便是第二关?” 青玉执剑抱拳,眼中带着一抹挑衅的笑意说道:“正是,胜过我手中木剑,便算你过关。” 听了青玉的话,胤俄胤祥胤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路易因为不知道青玉的厉害,倒安然的坐在马上,满脸笑容的说道:“亲爱的禟功夫最厉害,这关一定没问题!” 胤俄瞪了路易一眼,低声喝道道:“不知道就别乱说,青玉那小子是大清武功最好的人。”路易听了瞪大眼睛看着青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前面那个身量还没长足的小孩儿,他是大清武功最好的人,开什么玩笑! 胤禟飞身下马,长身玉立于青玉的面前,含笑说道:“只要我胜过你手中木剑就算过关?” 青玉昴头道:“当然!我林青玉说话算数。” 胤禟微笑点头道:“好,今日是我前来迎亲,你先请!”胤禟甩手将袍服一角掖到腰间,伸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青玉面色平静的完全和他的年纪不相符合,隐有一股大宗师的气度,而胤禟神色镇静自若,面对青玉的气势,他没有一丝怯意。 青玉执剑面对胤禟,剑尖往下微压,这是表示对胤禟尊敬的起手式,胤禟微微含笑,在青玉如一道银色闪电冲到胤禟面前的时候,胤禟的身子动了,一道红影在地上滴溜溜的高速旋转,青玉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突破胤禟高速旋转而形成的紧密气旋,木剑一触到那团气旋,便会顺势跟着旋转,青玉只是控制木剑,便要用上七分内力。 其实青玉一早就想好了,只要胤禟能接他一百招,他便放水佯败,总不能真不让他姐姐嫁人不是,可是青玉没有想到,七年未见,胤禟竟然练出了这么神奇的身手,他只守不攻,青玉无法突破胤禟的守势,心里不免急燥起来,只听青玉长啸一身,收剑出掌,这一掌不带一丝掌风,却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向胤禟,胤禟心知不好,他没有硬接这青玉这一掌,而是错身挥掌当胸一划,切向青玉的手腕,以一招围魏救赵化解危局,而青玉也已经料到胤禟会如此出招,右手执剑抢先一步翻腕刺向胤禟……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胤禟青玉已经过了近百招,却依然没有分出胜负的意思,胤俄胤祥胤祯看傻了眼,他们没有想到七年不见,九哥的身手竟然精进到这样的境界,独力对上青玉过百招而不显败象,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青玉越打越开心,从来没有谁能和他打这么久,胤禟了解青玉的性子,便在两人错身之际低低说道:“青玉,再这么打下去一两个时辰内分不出胜负的,你真不想让我娶你姐姐么?” 青玉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便压低声音道:“好,我放你过关,不过大婚过后,你得陪我打个痛快!” 胤禟压低声音说道:“好!” 两人说完,胤禟微一点头,一掌切向青玉手背,青玉就势撤手,他手中的长剑向天空飞起,胤禟纵身一跃接住长剑,潇洒无比的双手抱拳握剑,剑柄对着青玉的方向,朗声道:“承让!” 青玉淡然一笑,大宗师的气度便已初显,接过剑笑道:“姐夫请!” 胤禟听了这句“姐夫”,心里美的简直要飞了起来,立刻大步上前拍着青玉的肩膀说道:“好弟弟,姐夫绝不会亏待你。” 青玉挑眉一笑,挥手高声道:“撤障,恭迎姑爷……” 身披红绸的林府家丁再次搬开路障,胤禟上马继续接他的迎亲之路。 到了林府张灯结彩的大门之前,胤禟看到了一个最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此人便是身着民间吉服的康熙皇帝。康熙皇帝坐在林府正中的红毯上陈设的金漆紫檀雕花宝座之上,他这么大马金刀的一坐,便挡住了踩着红毯进府的通路。 胤禟胤俄胤祥胤祯,包括路易在内,都惊得无法稳坐于马上,众人慌忙跳下马,正要上前行礼,康熙却摆手道:“现在我是玉儿的大伯伯,这最后一关,便是你们五个迎亲之人不能沾着我的一点儿边,还得挨个儿从这红毯上走过,踩出红毯的不算。” 胤禟这会儿哭的心都有,他什么情况都想到了,独独 第 215 部分 没有想到他皇阿玛会横插一杠子,跑到林家大门口来当门神,这算什么,他家皇阿玛万岁爷到底算哪头的?见过闹的,也见过出格的,就没见过象他家皇阿玛这么不靠谱的,这都是跟谁学的!难怪呢,他在忠敬王府等着接驾,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的,原来皇阿玛改行当林家门神了。 “九哥,抓紧呀,可别错过吉时!”胤祯小声的催促着。胤俄胤祥路易也都随声附和。 胤禟想了一会儿,将胤俄胤祥胤祯路易拢到一处,低低说了几句,三个阿哥和路易被胤禟说的连连点头,大家排成竖排,胤禟打头,他走上前以极低的声音向康熙低低说了一句什么话,康熙愕然,腾的站了起来,就在此时胤禟一掌将向地下拍出,那金漆紫檀雕花宝座被胤禟的掌风掀起,送上半空之中,而胤俄胤祥胤祯路易则既快且又有条理的从康熙身边飞速跑过,胤禟是最后一个跑过的人,他们五个人都被沾着康熙的一点边儿,还从红毯上跑了过去。胤禟扶着落下的金漆紫檀雕花宝座,对转过身子的康熙单膝跪地,其他几个阿哥和路易也都跪了下来,胤禟抬头看着康熙,恭敬的说道:“皇阿玛恕罪。” 康熙却一把拉起胤禟,低低问道:“小九,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胤禟含笑道:“回皇阿玛,只要你高抬贵手放儿子过关,儿子就保证那事儿会是真的。” 康熙听了皱眉摇头,复又挥手笑道:“罢了,算你过关,去迎亲吧!” 胤禟开心的站起来,率众兄弟行了礼,才向林府内宅走去,康熙向林府的执事招招手,命他们将那金漆紫檀雕花宝座抬到旁边的车上送回宫,然后便带着李德全去了忠敬王府。 三关已过,胤禟被迎入林府内堂,而黛玉也蒙上大红龙凤和鸣的盖头,由素绢绣绮彩绫云锦雪雁雪羚霜华霜月扶着送了出来。胤禟一看到黛玉的身影,一颗心激动的狂跳起来。 林海看着被扶出来的女儿,心跳也乱了起来,现在他就要亲手把他的宝贝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手心里,由那个男人伴着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清婉安好拜垫,素绢她们正要扶着黛玉拜别林海,胤禟却出声说道:“且慢。”大家不解的看向胤禟,胤禟走到黛玉的身边,自然而然的执起黛玉的手,温柔的说道:“我们一起拜别岳父大人。” 青玉忙拿过另一只拜垫,胤禟扶着黛玉一起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林海磕了三个响头,林海强压着心中的不舍,俯身伸手扶起胤禟和黛玉,口中说道:“贤婿,玉儿,从今以后你们俩人要互敬互爱,相互扶持,共携白首。” 胤禟忙说道:“是,小婿谨遵岳父大人教诲。”黛玉声音有些哽咽,带着泪意说道:“女儿拜别父亲,请父亲多多保重……” 林海心中百感交集,起身走到黛玉的面前蹲下,拦住黛玉的话头说道:“时候不早了,别误了吉时,玉儿,爹爹背你上轿。”原本应该由黛玉的兄弟背着她上轿,可是林海想送女儿这最后一程,便要亲自背,青玉自然不能反对。 黛玉伏在父亲宽厚的背上,一双素手环着父亲的脖颈,父女二人同时想起了十几年前,那时,他们还在姑苏,林海常背着黛玉玩耍,一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黛玉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而林海也已鬓染袁霜华,不再是当年那个英俊超逸的翩翩探花郎。 林海走得很慢,很稳,一步,一步,似乎每一步都走在他自己的心上。黛玉终是没有忍住眼中的泪,泪珠滴在林海的颈上,也滴在林海的心上,“玉儿,出阁是你的大喜事,不哭!”林海口里涩声说着,脚下的步伐却越发沉重起来。 来到凤辇之前,两个喜娘挑起轿帘,林海一步一步登辇,将黛玉稳稳的放在凤辇中的凤座上,看着蒙着红盖头的女儿,林海故作轻松的说道:“玉儿,好好照顾自己!”说完,林海扭头下了凤辇,悄悄拭去了眼中的泪。 胤禟看着林海,目光坚定的说道:“岳父大人请放心,玉儿就是我的命!” 林海没有说话,只是欣慰的点点头,挥手道:“起轿吧!” 胤禟向林海行过礼,深深的看着重重大红宫纱掩映下的黛玉的身影,抬手说道:“起轿!” 鼓乐齐鸣,迎亲的队伍从林府出发,绕了四九城整整三圈,这才前往忠敬王府,在迎亲队伍后面,是林家为黛玉准备的十里红妆,衣食住行用赏玩,但凡是能想到的,黛玉的嫁妆里都有,林海和青玉恨不能将整个林家都做为陪送,要不是黛玉拼命的拦着,等办完了黛玉的婚事,林家非得被搬空不成。 自从胤禟和黛玉大婚之后,所以有的京城女子都盼望着自己也有能一个这样盛大的婚礼,然而,那只是一种盼望,除非是新皇帝迎娶元后,才能盖过黛玉大婚的规模,然后,下一任皇帝,早就娶了嫡福晋,等到下下任皇帝娶元后,已经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凤辇终于来到忠敬王府,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五彩的烟花映得夜空中星月无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笑脸。胤禟依旧古礼挽弓搭箭向着轿门连射三箭,然后大步走到轿前,他没有象另的新郎那样狠狠的踹轿门,给新娘子下马威,而是用手叩门,用微有些颤抖的声音温柔的唤道:“玉儿,下轿了!” 站在轿门旁边的两个喜娘有些不知所措,从来也没见过这样不守规矩的新郎,站在她们身后的喜娘反应倒快,忙轻声说道:“快开打轿门,恭迎福晋下轿。” 轿门被打开,一个全福喜嬷嬷要来背黛玉,可胤禟却命她下去,对坐在轿中的黛玉说道:“玉儿,我接你下轿。”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胤禟探身入轿,将黛玉抱了起来,黛玉伸臂环着胤禟的颈子,靠在胤禟的胸前,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幸福的感觉在黛玉的心中流淌。胤禟抱着黛玉迈过火盆,跨过雕花马鞍,一直将黛玉抱到喜堂,才将她轻轻放下,牵着黛玉的手,随着司礼官的唱礼,一丝不苟的行拜堂之礼。 一拜天地神灵,祈愿上天护佑,与君永好! 二拜高堂双亲,谨祝高堂安康,福泽百年! 三拜贵婿娇妻,此生和顺美满,永结同心! 三拜过后,司礼官司一声高唱:“送入洞房……”喜堂之上便立刻笑声如云,大家都拥了上来,等啊盼啊,终于让他们等到了闹洞房的时刻。 胤禟并将他和黛玉之间的彩绸收到手中,不许喜娘上前搀扶黛玉,定要自己亲自扶着。众阿哥福晋们将簇拥着胤禟黛玉进了新房,将整间新房挤得满满当当,连伺候的喜娘都挤不进来,在外面急的跳脚叫道:“请诸位爷福晋让奴婢们进去伺候。” 还是太子妃耳朵尖心细,这才拍手笑道:“大家让一让,总要让九弟和九弟妹成了礼才好闹洞房的。” 就这么着,喜娘们才算是挤了进来。这头一步便是挑盖头,喜娘唱完了吉祥话儿,便跪着进上结着红绸的金镶玉的称杆。胤禟接过来,手心不由人的冒出汗来,胤禟喉头颤动咽下口水,胤俄便促狭的大叫道:“哦,九哥忍不住喽……” 胤禟瞪了胤俄一眼,可是心中的喜悦实在太强烈,因此胤禟瞪的这一眼对胤俄丝毫没有杀伤力。 白玉称杆微微颤动的挑起大红盖头。黛玉那张绝世无双的面容便一点点的显露出来,最先看到的,是一弯红润娇美的红唇,那样的纯正的红色,是无法调制出来的,在新房里所有的女子都想拥有这样的一抹胭脂。然后便是琼管玉鼻,以及比羊脂白玉还润泽光洁的肌肤…… 新房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心随着胤禟的手一点一点往上提,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两排黑凤翎般的睫毛缓缓升起,一双含情似喜的明眸看向胤禟,胤禟低头对上那深情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这一刹那,便是千年! “吧嗒……”一声动静惊醒了新房里所有的人,大家齐齐愤怒的看向那声音的始作俑者。原来是胤俄,他的手里一直在盘着一方玉佩,刚才看到黛玉那绝世的容颜,胤俄惊得忘记手中的玉佩,玉佩便从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幸好新房里铺着地毯,胤俄这块已经盘了一年多的,查木罕送给他的玉佩才没有被摔坏,胤俄捡起玉佩心里正庆幸着,无数嗖嗖嗖的眼刀便飞了过来。胤俄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干笑了一下,去被胤褆一记眼刀飞来,胤俄赶紧灰溜溜的躲到人群后面去了。 玉佩掉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深情凝望中的胤禟和黛玉,胤禟忙拿下替黛玉拿下大红盖头,俯身轻柔的问道:“玉儿,累不累?” 黛玉轻轻摇头,环佩叮当轻响,听在胤禟的耳中,便如仙乐一般。喜娘回过神来,忙跪进合卺酒,胤禟用身子遮住大家的视线,和黛玉吃了合卺酒,激起了洞房里的一片嘘声,胤俄又忍不住跳出来大叫道:“九哥,你也在小气了,我们要看新娘子!”这一回胤俄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几个小的都跟着胤俄合着拍子有节奏的叫道:“新娘子,新娘子……” 胤禟猛然转身,仍然挡住众人看向黛玉的视线,只团团做揖说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四哥四嫂……”胤禟一个不落的将洞房里的人叫了一圈,笑着说道:“玉儿必是累坏了,请大家先出去吃酒,让玉儿歇一歇好不好?” 黛玉粉颈低垂,如玉的小脸上晕着美丽的红霞,听着胤禟毫不避讳的呵护自己,如蜜般的幸福感涌上心頭。 那些福晋们也知道做新娘子这一日是极辛苦的,一整日不得吃东西不说,还要顶着重重的凤冠,最要紧的,晚上还会被闹洞房的人折腾,最最要紧的是,晚上还要过从女孩到女人的那一关。因此福晋们便笑道:“九弟王爷说的对,让弟妹王妃先歇歇,我们去吃喜酒。” 大家离开新房,胤禟伸手摘下黛玉头上的大朝冠,在黛玉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温柔的低声说道:“玉儿,你先用些东西,我出去应付应付就回来陪你。”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素手轻抬放到胤禟的大掌之声,低低道:“九哥,吃了再喝酒。” 胤禟会心的一笑,俯身轻吻黛玉之际,便将黛玉放在他手心里的千杯不醉服下,又抱了抱黛玉,才扬声吩咐道:“彩绫,厨下煨着血燕羹和点心,服侍福晋用了。”说到“福晋”这两个字的时候,胤禟脸上涌起大大的笑容,开心的不得了…… 闹洞房 服了黛玉给的千杯不醉,胤禟心里可算是有底了,这千杯不醉是黛玉红着脸儿向无嗔大师求来的,无嗔大师自然知道黛玉为什么要千杯不醉,不过他素来宠着黛玉,自然是有求必应,凭黛玉要什么,他都是会给的。 京城中的八旗亲贵,但凡是有点儿头脸都来忠敬王府道喜,饶是忠敬王府轩敞气派,却也没有能容纳近万人的大厅,于是便将酒筵设在院子里,只有那些极尊贵极有来头的人物,才能到厅中吃喜酒。 在正厅的酒筵上,正中首座坐的正是康熙大帝,这一席,坐的是宗室亲贵和八旗王爷,所有的人都在向康熙道喜,康熙大帝也一反常态,带着满脸的笑容,他的儿子多,给儿子办的喜事也多,可没有哪一回能比得上这一次,康熙开心的简直未饮先醉,一双眼睛早眯了起来,脸上的线条柔和的让人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康熙大帝。 用垂花珠帘隔起的内厅,便由宜妃做主人,招待有头有脸的女眷们。如今宜妃每年只回来短短的一两个月,康熙格外的宠着她,每次宜妃回宫,康熙就不再宣其他妃子侍寝,宜妃圣宠不衰冠绝后宫,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当今宫中最惹不得的,就是这位宜妃娘娘。经过了天山纯净灵气的滋润,宜妃是越活越年轻,只这么看上去,宜妃就象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子,这可让后宫所有的妃嫔们羡慕嫉妒恨了。 “娘娘可真有福气,生了忠敬王爷这么个好儿子,又娶了固伦公主这么个好儿媳妇,妾身要好好敬娘娘一杯,也好借借娘娘的福气呢。”生了十八阿哥的密嫔手举酒杯,不无酸意的说道。 宜妃得体的淡淡一笑,这几年她也真的看开了,与其与源源不断的新人争斗,还不如只守着自己的本心,他在自己身边,便爱他,他不在,便不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宜妃现在真的彻悟了。“十八阿哥聪明伶俐,密嫔妹妹也必是个有福气了,其实说到底,这都是万岁爷的福气,我们,不过是沾了万岁爷的光,密嫔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密嫔被宜妃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只得勉强笑道:“怪不得万岁爷总是惦着宜妃姐姐,原来姐姐才是最伶俐的,我们和姐姐一比,都成了烧火棒子。” 宜妃淡淡一笑并不接茬,只对身边的桃红说道:“桃红,去瞧瞧玉儿,把那煨好的雪莲羹送过去,这一天闹的,她必是什么都没吃,怪叫人心疼的。” 密嫔不由的暗暗咬牙,若是她的十八阿哥早生几年,说不得固伦公主这个儿媳妇就能是她的。旁边的命妇们都笑着赞道:“可见得宜妃娘娘心疼儿媳妇了,这刚进门就巴巴儿的高高捧着,日后生了小阿哥,宜妃娘娘可不得把她供起来。” 宜妃却不在意的笑道:“我们玉儿,便是天下的人都疼着她护着她,也当得起,那孩子不论形容举止行为做派,这么说吧,我就没见过谁家的孩子比我们玉儿更出色。” 宜妃的话引得一桌子人的都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便不得而知了。 厅外传来一阵骚动,年轻一辈的亲王贝勒贝子们簇拥着胤禟走来。胤禟先到康熙跟前行礼,康熙挥手笑道:“今儿不必拘着,大家只管闹喜吧!” 有了万岁爷的金口玉言,整个忠敬王府便炸了锅。胤禟依着规矩一一向长辈们敬了酒,然后被便簇拥着往外走。宜妃在里面隔着帘子瞧见,不免有些担心,便在帘中唤道:“胤禟……” 胤禟忙到帘外躬身道:“额娘,儿子在,您有什么吩咐?” 宜妃隔着帘子伸手替胤禟整了整衣服,笑 第 216 部分 着说道:“今儿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过了今儿你就是大人了,行事可得有分寸。” 胤禟笑着应道:“儿子明白,额娘放心吧。” 母子二人之间自有一种天然的灵犀,宜妃听了胤禟的话,知道他已经有了准备,便放下心来,笑着说道:“额娘不过白嘱咐你一句,过了今儿,你就归你媳妇打理了。去吧!” 胤禟躬身退下,一出了正厅,那些和胤禟年纪相当年的贝勒贝子们便涌了上来,大家早就商议好了,今儿不把胤禟灌趴下,这喜酒就不算喝完。大家都只想着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凭是胤禟有再大的酒量,他也禁不住这车轮大战的人海战术吧。他们可是组织了近千人的后备军。只可惜,大家都将新娘子的背景给忽略了。固伦公主,不只是最得宠的公主,还是毒手药王无嗔大师的心尖子眼珠子,固伦公主只消向无嗔大师撒个小娇,什么样的极品解酒药都不是问题。所以,打算将胤禟灌趴下的这个计划,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胤禟已经将那千杯不醉悄悄吃了,然后端着酒杯对大家笑道:“多谢诸位光临,本王先干三杯为敬。”说后,胤禟便喝干了杯中之酒,四喜忙又将酒倒满,胤禟连喝三大杯,爽快无比,引得一院子的人轰然叫好,声浪震的大地都有些轻轻颤动。 康熙在正厅之中都瞧见了,他起初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定然是玉儿那丫头从无嗔那儿要了什么好东西给这小子,哼,臭小子,算你有福气。 敬酒轮番而至,胤禟是来者不惧,而且他不只是喝了别人敬的酒,还要回敬一杯,如是一轮过后,已经喝光了十坛御酒,这十坛御酒里至少有五坛进了胤禟的肚子。胤禟虽然能喝,可是肚子的容量却有限,便告了个罪去更衣,众人怕胤禟偷偷吃解酒汤,便起哄要胤祥胤祯两个陪着胤禟去更衣,以尽监督之责。 胤禟也不在意,只由着十三十四两个小家伙看着自己。更衣完毕,胤祥看着胤禟皱眉道:“九哥,你怎么酒量现在怎么这么大?” 胤禟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笑不语,胤祯轻哼了一声说道:“笨……”胤祯被林海调教了这些年,将那心思缜密明察秋毫的本事学了至少八成,自从胤禟喝第一杯酒开始,他便推测出他家九哥必是先服用了解酒之物。 再回到院中,胤祯抽冷子走到胤禛身边,在他耳旁低语几句,胤禛眯起眼睛看着胤禟,眼神晦涩不明,胤禟正喝酒,忽然觉得背后升起一阵寒意,他抬头四下一瞧,发现他家四哥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危险的笑意,向他举了举杯。 胤禟也没时间细琢磨,便又被敬酒的人包围了。胤禛让胤祯悄悄给一票兄弟传了口讯,大家一起端着酒杯去给胤禟道喜,没过三巡,除了胤禟之后,其他的阿哥们都不胜酒力,东倒西歪的坐了下来,胤禟一见心中暗笑,让四喜去将各位兄弟的贴身太监叫来,让他们扶着诸位阿哥回府,诸位阿哥们一出了忠敬王府,便个个精神起来,大家直接去了与忠敬王府一墙之隔的胤俄府上,兄弟几个摩拳擦掌,誓要将胤禟的洞房闹个底朝天。 阿哥们一撤,胤禟便更精神了,一个人大杀四方,不过一个时辰,胤禟将喝翻了一院子的宾客。看得厅中的的宗室诸王直瞪眼睛。康熙大笑,让人撤了席,带着妃嫔们回宫去了,胤禟心急火燎的送走了皇阿玛,便猴急猴急的往洞房跑,天知道,他都快急死了! 胤禟的一切行动都看坐在胤俄府里院墙边大树上的诸位阿哥的眼中,胤俄忍不住要笑,可是却被有先见之明的胤祯一把捂住口鼻,总算是没笑出来惊动了胤禟。 看着胤禟进了洞房,看着喜娘丫环都被撵了出来,大家算着时机差不多了,便轻飘飘的从树上跳到忠敬王府的院子中,有侍卫看见了,刚要叫喊着冲过来,便听到太子爷用威严的声音说道:“休得声张,是本王。” 胤禟的府第是太子爷监工修造的,侍卫也是太子爷从御林军中精挑细选的,因此这些侍卫都认得太子爷,众侍卫心里明白,几位爷憋着要闹洞房呢。便都知趣的退下,从院中到胤禟黛玉的新房,这一路之上畅通无阻,胤褆胤礽胤禛等等,诸位亲王郡王贝勒一溜儿到了新房外的窗根下。他们这些人身手都不错,又刻意的屏住呼吸,而洞房里的胤禟又心绪激动,所以便没有发现这一群听墙角的人。 “玉儿,累了吧?”胤禟走到床边,挨着黛玉坐下,伸臂圈住黛玉的身子温柔的问道。 黛玉的脸儿被龙凤喜烛映的通红,羞涩的轻轻嗯了一声,胤禟将黛玉的身子扳过来,正要吻上去,黛玉却轻轻推开胤禟,头顶着胤禟的胸前问道:“九哥,会有人偷听偷看的。” 胤禟得意的笑道:“玉儿只管放心,所有的宾客都被我灌趴下了,没人来闹的。” 黛玉摇头道:“别人或许不闹,十哥十三弟十四弟再可能不闹……” 胤禟将黛玉搂入怀中,覆上他早就想采撷的甜美,将黛玉的声音堵了回去,黛玉娇喘微微,虽然在此之前和胤禟之前也有许多次亲吻,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在这漫天遍地一片大红的情景中,黛玉觉得自己仿佛被燃烧了一般,从内心深处并发出一种她也不了解的如火热情,热烈的回应着胤禟的吻,香舌轻吐,勾起了胤禟胸腹之间无尽的火焰…… 黛玉已经换了下了吉服,换上了轻薄的红罗霞影纱衣和飞仙长裙,胤禟的手抚过之处,仿佛在黛玉身上放了一把火,黛玉无力的攀着胤禟,嘴角逸出破碎的轻吟,而这轻吟,听到胤禟的耳中,便成了他奋力冲锋的号角…… 眼看着胤禟和黛玉就要共赴阳台同享鱼水之欢,门外时刻准备的闹洞房的阿哥们掐准了时机,嘭嘭嘭的砸起门来,胤俄胤祥胤祯带着几个小阿哥大叫道:“九哥九嫂开门,我们要闹洞房……” 胤禟刚刚扯落了黛玉的红罗霞影纱衣,便听到门外窗下传来一阵阵怪叫,他气恼的将坐了起来,扯过被子将黛玉盖好,气呼呼的大叫道:“我们睡了……” 门外那几个可不管这样,只拍着门敲着窗户,有节奏的大叫道:“闹洞房,闹洞房,闹洞房……”十三十四两个还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叫道:“九嫂子,快开门,闹洞房,吃喜糖……” 黛玉羞的不行,她轻推着胤禟低低说道:“九哥,你快下去帮我拿衣服……” 偏生那些个阿哥耳力好,个个听得真切,胤祯捏着嗓子学着黛玉的声音叫道:“九哥,你快下去帮我拿衣服……”众阿哥轰然大笑,黛玉从笑声里听出来,敢情从大阿哥到十八阿哥,一个不落,大家全在新房外面听窗根儿呢…… 红罗帐暖渡春宵 黛玉又羞又恼,可今天是她和胤禟大喜的日子,也不能生气的。胤禟轻轻将黛玉的衣服拿来,黛玉用纱被裹着自己,伸臂将胤禟推了出去,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而门外那些个阿哥们则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囔着要闹洞房。 胤禟看到黛玉已经穿着好了,才老大不高兴的去开门,门刚一拉开,众多阿哥们便一窝蜂冲了进来,这股冲劲儿太大,以至于胤禟被顶得倒退数步,挤到角落里。 黛玉已经收拾起心情,脸上淡淡含笑的看着冲进来的阿哥们。看到打头冲在最前面的是胤俄胤祥胤祯三人,黛玉含笑唤道:“十弟,十三弟,十四弟,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胤俄一愣,想也不想便粗着嗓子叫道:“玉儿妹妹,你叫我什么?” 胤礽走过来一敲胤俄的头笑骂道:“十弟,还不改口叫九嫂。” 胤俄哦了一声,憨憨的笑道:“对哦,从今天开始就要改口了。九嫂好!” 胤俄边说边打了个千儿,胤俄一行礼,那一票比胤禟小的阿哥们都打千儿行礼,黛玉大大方方的笑道:“诸位弟弟请起,想必大家刚才只顾着吃酒也不曾用什么吃食,且又更深露重的,别再受了寒气,彩绫,快给去给几位爷煮些醒酒祛寒的醪糟小丸子,再做些银丝鸡蛋葱花卷儿,切一碟儿五香大头菜一碟儿香辣火腿芯一碟玫瑰红腐乳一碟凉拌棒棒鸡。” 黛玉含笑的张罗着,仿佛是在接待客人,而不是被人闹洞房。胤禟很快反应过来,他便笑着吩咐道:“彩绫,再做些南瓜饽饽,配四色果子酱。” 彩绫应声称是,胤禟走到诸位兄弟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和黛玉的一模一样,他只笑道:“大哥二哥四哥,还有诸位弟弟,大家都别站着,快坐下说话吧,玉儿,沏茶。”胤禟说到“茶”字的时候,特别的咬了一下,阿哥们没注意,黛玉却明白了。 黛玉含笑应了,如微风轻拂一般走出房间,真个儿去耳房沏茶。不多时,黛玉便亲手托着茶盘走起来,给阿哥们一一上茶。 胤褆干咳一声,笑着说道:“九弟,九弟妹,今儿是你们的大喜日子,这个……俗话说有喜不闹不热闹,我们……” 黛玉笑吟吟的截住大阿哥的话说道:“大哥的意思我们明白,不知道想怎么闹呢?” 黛玉的反客为主和落落大方让诸位阿哥很有一拳打空之感,本来么,闹喜可不就是新娘子越害羞越抹不开面儿,闹喜的人才越有成就感,偏他们遇上了黛玉这么一个镇静自若的新娘,想闹出成就感,可太不容易了。 胤俄抓起桌中果盘里的一颗红枣,用丝线捆了起来,拿在手里边晃边说道:“九哥九嫂,来咬红枣,好早生贵子!” 黛玉不免淡淡一笑,不过就是个咬红枣,真没新意。胤禟走到黛玉身边,搂着黛玉的纤腰,看向胤俄笑道:“十弟,来吧。” 胤俄被他九哥九嫂的风轻云淡气着了,摩拳擦掌的咬牙说道:“哼,要是让你们咬到这颗红枣,我胤俄的名字就倒过来写。”胤俄边说边将红枣用丝线悬在拔步床的雕花梁上,红枣颤微微的直摇晃,晃着所有人的眼睛。 胤禟搂着黛玉站在梁下的踏板上,看着那红枣不怎么晃动了,胤禟和黛玉便同时张口去咬红枣,就在此时,只见胤祯向红枣发出一股细细的内力,本已经静止的红枣复又摇荡起来。 胤禟和黛玉早就料着了,枣儿一动,黛玉便微微一低头,胤禟便轻柔的吻上了黛玉的鬓边,阿哥们发出一阵起哄的大笑声,胤俄拍着桌子叫道:“哦,亲上了……亲上了……”十六十七十八阿哥则跳着脚的大叫道:“重新咬,重新咬……” 胤禟也不恼,只将黛玉护在怀中,笑眯眯的说道:“重新咬便重新咬。” 红枣复又静止下来,胤禟黛玉再次做好了准备,胤祯还是和刚才一样,在将要咬上的那一刹那暗运内力让红枣飘起来,可是这一回,胤祯的手快,胤禟的嘴更快,他的头微微一偏,那红枣便正好飘入他的口中,胤禟一口将红枣拦腰咬断,又以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半颗红枣哺入黛玉的口中,因胤禟的动作太过迅捷,大家只看到胤禟的头一闪,然后便看到胤禟和黛玉同时伸手接住从口中吐出的半枚红枣,展示给大家,笑着说道:“十弟,我们咬到红枣了。” 胤俄抓着胤祯叫道:“十四弟,你搞什么鬼,我们不是说好……唔……”胤俄的话还没说话,便将胤祥一把捂住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胤禟黛玉明白胤祯捣鬼,却也不说破。刚好彩绫将夜宵做好送上来,黛玉殷勤的招呼着,众位阿哥们看着那红白绿黑相间,清清爽爽的小菜,不由都觉得腹中饥饿,大家想着吃饱了还好接着闹洞房,便甩开腮梆子大吃起来。 只吃了一半,一股无法抗拒的睡意便袭了上来,不一会儿,阿哥们东倒西歪的趴了一桌子,胤禟和黛玉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便命人将所有的阿哥们抬到客房里休息,然后,洞房里便清静了。 “玉儿……”胤禟猴急猴急的拴了洞房的门,冲到黛玉身边拥着黛玉,情意绵绵的叫道。 黛玉轻嗯了一声,全身放松的倚在胤禟的怀中,用手掩着口,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今儿天不亮她就起来了,一直闹到现在,黛玉早就累惨了。 看着黛玉那凝白如玉的小脸上有着浓浓的倦意,胤禟便在黛玉的额上,不带任何情yu的轻吻了一下,温柔的笑道:“玉儿,快睡吧,明儿还要入宫谢恩,可有的折腾呢。” 黛玉轻嗯一声,双手环着胤禟的颈子,胤禟将黛玉抱上床,替她除了鞋袜,也脱了自己的外袍,便将黛玉搂入怀中,柔声说道:“玉儿,快睡吧。” 黛玉觉得有什么东西咯着自己,她知道那是什么,小脸儿涨的通红,别扭的想挣开胤禟,胤禟自然是了解黛玉的,只微微苦笑一下,对黛玉说道:“玉儿,别理会那个,你太累了,咱们来日方长呢。乖,睡吧!” 黛玉不好意思和胤禟继续这个话题,只想挣开胤禟。她真的累惨了,所以不想在胤禟的怀中刺激于他,可是胤禟却不肯,一双铁臂将黛玉牢牢的锁于怀中,他在黛玉的耳畔低语几句,黛玉羞的整个身子都泛起了红意,娇嗔握着小拳头轻颤胤禟,胤禟却握住黛玉的小拳头,放到唇边轻吻一下,声音有些暗哑的说道:“玉儿,你再不睡,我可就要……” 黛玉慌忙拉着被子蒙着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我睡了……” 胤禟看着那抓着被子的白嫩小手,眼中满着宠溺的深情。他自嘲的笑笑,虚度春宵这种事情,只怕天底下也就他这个“傻子”心甘情愿。 黛玉以为自己会紧张的睡不着,可是听着胤禟那强劲的心跳,黛玉却很快放松了心神,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黛玉便沉沉的睡着了。 胤禟侧身躺在一旁,双眼贪恋的看着黛玉,他的玉儿,那怕是看一辈子,他也看不够。本能的叫嚣和情感的理智,在撕扯着胤禟,他几度将手伸向黛玉,可是每一次都退了回来,他只肯给黛玉最好的一切,而不愿意让黛玉有一丝线的辛苦难过。 黛玉是浅眠的人,在身体的疲劳消减之后,她的感觉便灵敏起来,张开迷蒙的眼睛,黛玉一眼便看到胤禟那 第 217 部分 深情凝视自己的双眼。看到黛玉没有预兆的醒来,胤禟忙关切的问道:“玉儿,可是渴了,我去给你倒茶!”说完,胤禟便要下床,可是却被一双玉臂从后面伸过来,搂住了胤禟的颈子。 胤禟身子一震,本能的叫嚣便更加狂野,他咽了一下口水,干干的说道:“玉儿……” 两点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贴到胤禟的背上,胤禟身子一僵,下一秒,他便被如疾风一般飞速转身,将黛玉紧紧的抱在怀中,双唇已经先于他的意识,吻上了黛玉的娇艳红唇…… “玉儿,我爱你……”黛玉的心好似被什么猛的撞了一下,胤禟对她说过无数次“我爱你!”可是这一次,给黛玉的感觉最不一样,黛玉分明感受到胤禟将一颗心完整的奉献给自己。黛玉眼中一热,伸臂搂着胤禟的脖颈,昂起头看着胤禟那深邃的双眼,轻轻的,虔诚的,一字一字说道:“禟,我……爱……你!”这是第一次,黛玉这样勇敢的告诉胤禟,她爱他,如他爱她一样。 胤禟眼中的狂喜让黛玉的心震颤,黛玉昂头献上自己的吻,胤禟立刻抱紧黛玉,两个人吻的不知今昔何昔…… 许久,许久,两个激动的人儿才渐渐平静下来,黛玉想起刚才自己的主动,羞的不敢去看胤禟,胤禟则心满意足的拥着黛玉,大掌在黛玉的身上轻轻摩娑着,他爱死了这种感觉。 看着黛玉渐渐沉睡,胤禟轻轻吻了吻黛玉的额头,对自己叫嚣的身体无奈的说道:“小兄弟,安分些吧,玉儿已经太累了!” 东方欲晓,众阿哥们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上,不由的大吃一惊,纷纷跃身下床,听到动静的小太监们忙进来伺候。很愉,客房便传出胤俄粗着嗓子的叫声:“爷怎么在这里?” 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彬彬有礼的笑着说道:“回十爷,您许是这阵子帮我们王爷的忙,太累了,正吃着点心便睡着了,王爷和福晋瞧着天色晚了,也不好再去打扰府上,便命奴才们服侍爷在客房里歇了。” 胤俄摸摸头道:“不对啊,我昨天明明是闹洞房的……”胤俄的话没说完,他的房门便被胤祥撞开,胤祥大叫道:“十哥,我们丢人丢大发了,我们十几个兄弟,竟然中了九哥九嫂的暗招,你快穿衣服,我们赶紧去新房。” “十三弟不许胡闹。”胤礽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胤褆也走了进来,他淡笑说道:“昨晚闹也就闹了,这会儿你们过去,不是成心给九弟妹难堪么?两个傻小子,快点起来吧。”胤俄胤祥还有些个不服气,胤禛也背着手走了进来,只摇头说道:“十三,不许窜掇老十。” 胤褆他们几个都是成了亲的,自然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会子洞房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惨烈的战场,自家兄弟虽然不怕什么,可新娘子脸嫩,总是禁不住的,闹归闹,可也得有分寸。 “九哥九嫂好奸诈,大哥二哥四哥,难道就这么算了,从来都是宾客闹洞房的,却没有宾客没闹成洞房,反而被新娘子新郎倌儿给涮了。”胤祯气不服的边说边跑了进来。胤祯虽然聪明,学的本事也不错,可是他到底还年轻,缺历练,要不也不会被是在他家狐狸四哥手里吃“暗亏”了。 胤禛淡淡的说道:“不服气好办,十四弟,你只一状告到皇阿玛跟前,就说你没闹成洞房,反被你九哥九嫂涮了,然后请皇阿玛下旨,让你再去闹一次。我想皇阿玛大概会答应你的。十四弟,回头去求求吧。” 胤祯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可是冷面胤禛却又淡淡的说道:“十六十七十八弟都还小,皇阿玛一定能想到他们想不出这种主意的。”胤祯气鼓鼓的一跺脚,冲着胤礽叫道:“二哥,你也不管管四哥,他就会欺负我!” 胤礽笑咪咪的摸摸胤祯的头,淡淡笑道:“小十四,你总是毛燥,这一急连你四哥说的是反话都听不出来了?” 胤祯“哼”了一声,拧过身子不理胤禛,这个四哥平日里最爱为难他,偏自己总觉得欠了他的,被他吃的死死的。 胤褆呵呵一笑说道:“好啦,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不许闹了。我们就在九弟府上吃早饭,回头一起进宫,九弟九弟妹还要进宫请安谢恩呢。” 黛玉和胤禟也早早醒来,黛玉面皮儿薄,便要胤禟先将战场简单打扫了,才肯让丫环们进来。丫环嬷嬷们进门,一个嬷嬷直奔喜床,看到那雪白绢帕上绽放着一朵红梅,这嬷嬷笑的眼睛都缝了起来。她是宜妃按规矩派来的验喜嬷嬷,忙将帕子收好,回头好送到宫里去给娘娘过目。黛玉看到哪一幕,脸儿通红,只悄悄瞪了胤禟一眼,胤禟却笑的嘴巴咧到耳根后面,就象是,不,就是一只偷腥得手的大花猫! 可怜天下父母心 胤禟的双眼如同粘在黛玉身上一般,根本不会有一瞬的离开,看得黛玉脸儿通红,进房来伺候的丫头嬷嬷们都低头偷笑,这些丫头嬷嬷,全是胤禟为了黛玉住的方便自在,特意向林海求来的,一水的林府旧仆。 云锦给黛玉梳头,指甲一不小心勾了黛玉的一缕青丝,黛玉只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胤禟便立刻紧张的冲过来,从云锦手中接过玉梳板着脸说道:“你下去吧,我给玉儿梳头。” 云锦微微一愣,眼圈儿不由泛红,黛玉忙回头握住胤禟的手,轻嗔的叫了一声:“九哥……”然后看着云锦微笑道:“云锦,我记得老祖宗送了一枝赤金镶玉如意梅花攒珠步摇,可是想不起来放在什么地方了,你去找一下,连同配套首饰一并找出来,回头就用那个。” 云锦忙行了礼退下,黛玉看看彩绫,彩绫轻轻点头,追着云锦走了出去。果然云锦正抹眼泪,彩绫走上前揽着她的肩低声笑道:“云锦,为这点子事情还值得抹眼泪?你是不知道,姑爷看不得格格受一丁点儿委屈,别说是挂着一丝头发,便是一阵风儿吹过,姑爷都怕格格被吹迷了眼,在姑爷的心里,咱们格格可是雪玉一般的人儿,姑爷把格格看得比他的眼珠子还宝贵,姑爷也不是冲着你来的,他只是舍不得格格。” 云锦擦擦眼泪说道:“彩绫姐姐,我明白的,只是今儿是我到王府里的头一天,刚上来伺候就出了漏子,我是为这个难受的。” 彩绫笑道:“傻丫头,你是人又不是神,出个错儿再所难免,何况刚到了一个新地方,难免有些个不适应,没人怪你的。再说刚才格格为着你,还嗔怪姑爷呢。” 彩绫边说边帮云锦找黛玉说的那套太皇太后送的首饰,找到后便和云锦一起送到黛玉面前。胤禟已经替黛玉梳好了两把子头,看到云锦回来,便淡笑道:“云锦,你来服侍福晋。”云锦见胤禟梳的不比自己差什么,心中不由大大的惊诧了一下。 胤禟走到门口,问外面伺候的小厮:“直亲王太子爷他们可都起身了?” 小厮忙回了话,胤禟听完点点头,回身看向黛玉,黛玉已经梳妆打扮好了,胤禟走过去牵着黛玉的手说道:“玉儿,我们去和大哥二哥他们一起用早膳。”黛玉轻嗯一声,眼中升起一抹促狭的笑意,胤禟想到昨天将诸位兄弟放倒的情形,也笑了起来。两个人牵着手便去了花厅。 胤褆胤礽等一干兄弟也都被请到花厅用早膳,别人都不好,只有十阿哥胤俄气鼓鼓的叫道:“九哥九嫂,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吧?哪儿有你们这样的?” 黛玉眼中含笑,向胤俄微微福身笑道:“十弟,我们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高兴?” 胤俄一滞,除了胤禟,其他的兄弟们都狠狠的瞪着胤俄,大有胤俄敢把这丢脸到家的事情说出来,就要他好看的架势。 胤禟则笑道:“十弟,这几日诸位兄弟为着我大婚的事情都累的不轻,昨儿天又晚了,我便留大家在这里睡了一夜,难道九哥我还做错了么?” 胤俄气不过,又说不出,只气咻咻的哼了一声,闷头转过身子。黛玉却淡笑道:“九哥,前儿查木罕来看我,她说想去法兰西瞧瞧,央我了好一阵子,你说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一听这话,胤俄的脸的都长了,他忙跳着脚的叫道:“九嫂,我的好九嫂,求求你一定别答应她!” 黛玉看着胤俄笑着说道:“怎么,十弟不生气了?” 胤俄讨好的笑道:“不气不气,九嫂,小弟从来都没生气。” 大家瞧着胤俄的样子,不由都笑了起来,胤祯走到胤俄身边,抬手架在胤俄的肩上取笑道:“十哥,早就告诉你别和九嫂做对,你偏不听,瞧瞧,自找难看了不是?” 胤俄一把将胤祯的手打掉,瞪了胤祯一眼却没有说话。胤礽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大家用了早膳好进宫去,九弟妹还要敬烟敬茶呢。” 用过了早膳,大家骑车乘轿出了忠敬王府,往皇宫走去。 李德全一大早便在宫门候着,脖子都抻酸了才看到一票阿哥护着一乘福晋凤辇从远处走来。李德全忙迎上前笑着说道:“可算是来了,太皇太后和万岁爷一早就盼着了呢。” 众人入了宫,大家同往慈和宫,太皇太后已经将满宫的妃嫔们招慈和宫,省得回头胤禟黛玉还要到各宫行礼,占用了陪着她老人家的时间。 请安敬茶,太皇太后,万岁爷,宜妃,三个人笑的合不拢嘴,看着跪在下面的一双璧人,那三个人想法完全一致,都盼着黛玉早些生个孩子给他们抱抱。 “乖,都起来吧,玉儿,老祖宗还等着你给我添个白白胖胖的重重孙儿呢。”太皇太后笑的眼睛都缝了起来,终于盼到小九和玉儿成了亲,最多一年,就能抱到重重孙儿啦!康熙和宜妃两人一个劲儿的猛点头,太皇太后说的可不就是他们想说的。 “老祖宗,我们大家都是瞧着小九媳妇长大的,这孩子从小身子就弱,只她一个人怕是伺候不过来,按着皇家规矩,小九媳妇狠该给小九放两个侧福晋,这才能更好的给小九开枝散叶不是?也显得小媳妇贤慧大度,那才是当家主母的风范。您说是不是?”慧妃挂着一脸慈爱的笑容对太皇太后说,可是话里的每一个字都直指着黛玉。 原来这慧妃看着宜妃那一脸的笑意,便觉得心里堵得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前阵子她的哥哥明珠因为受到张佳兰儿的牵连,被一撸到底,罢官免爵不说,还被罚了银子。这些还不算,明珠一倒台,好些惯能落井下石的人便跳了出来,将明珠这几十年来贪赃枉法的罪证一一捅到康熙的面前,康熙震怒,一道圣旨便抄了明珠的家,将他们家的男丁尽数发往乌里雅苏台军前效命,对女眷们还算开恩,没有没籍为奴,只是贬为平民,让她们自谋生计去了。至于慧妃,看在大阿哥的份上,康熙并没有动她。 其实明珠被贬和林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阵子林海为了黛玉的大婚,特意告了假专心操持着,偏那慧妃却死心眼儿的认定,就是林海在康熙面前给明珠使的绊子,因此便打着关心胤禟旗号,成心给黛玉添堵。 黛玉和胤禟两心相知从不相疑,自然不会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的话放在心中。她只貌似恭敬的听了慧妃的话,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低眉顺眼的微笑着应道:“自来女子出嫁从夫,爷若是有需求,身为福晋的我自然要以爷的需求为第一紧要之事。只是爷还没有告诉媳妇他瞧中了谁家的格格,若是选了不合爷心意的人,便不是给爷宽心,而是给爷添堵了,慧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慧妃被黛玉话里的骨头顶的无话可说,胤禟对黛玉的深情满宫谁人不知,再知,胤禟本身就生得天姿国色,除了黛玉,凭是那个女子都不敢和胤禟站在一起,那也太打击她们身为女子的自信心了,竟连个男人都比不上。 胤禟与黛玉心意相通,他立刻抓着黛玉的手说道:“慧妃娘娘,爱新觉罗胤禟此生得玉儿为妻,于愿已足,除了玉儿,便是九天仙女下凡,我也不要。”慧妃被黛玉暗顶的还没顺过气来,又被胤禟明顶了一下,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毕竟如今在名份上,她也后宫里数一数二的。 胤褆看到自己的额娘要发毛,便起身笑着说道:“额娘,九弟和九弟妹两个情深似海,您就不用替他们担心了。” 慧妃心中极恼,狠狠的瞪了胤褆一眼,心中暗骂胤褆没有用,然后又将目光放到大福晋的身上,在慧妃看来,全都大福晋使了狐媚子,迷得胤褆不亲近府里的妾室们,因此才没有众多的子嗣。大福晋却淡定的很,反正胤褆早就对她说过,对于额娘,只敬着也就是了,她若是往府里塞人,也不用硬顶着不要,反正直亲王府的房间也不少,不怕没地方住,而且他们一家子常年不在京城,慧妃娘娘塞的人再多,也不过就是给直亲王府看房子的。 康熙皱着眉头看着慧妃,对于慧妃不得体很不满意,只是碍着胤褆的面子,康熙不好直接发落慧妃,给胤褆没脸,因此只淡淡说道:“慧妃也太操心了。” 慧妃心中越发生气,可又不敢给皇上撂脸子,只闷声应了,端起方才黛玉敬的茶啜了一口,双眉紧拧的不悦说道:“如今下面伺候的人越发没有规矩,这茶竟都是凉的。” 大家都知道慧妃的小心思,其他妃嫔没人理会,可是宜妃不乐意了,只淡淡说道:“慧妃姐姐刚才也没顾得上吃茶便说了那一大篇子的话替妹妹调教儿媳妇,这茶都放凉了。” 慧妃脸上一滞,随既挑眉笑道:“妹妹是个面性子,又常日不在宫中,自不知宫之事,散了性子也是有的,皇家总要有皇家的体统不是?” 康熙脸色一沉,喝了一声:“慧妃!” 慧妃的一颗心都被醋汁子浸透了,若非宜妃圣眷正隆,而她又有年华老去的担忧,她也不会如此慌张。听到康熙为宜妃责怪自己,慧妃没有说话,却眼圈儿一红,忙低头用帕子拭泪。 太皇太后见了,便淡淡说道:“慧妃,前儿你亲手做的桂花山药糕还不错,我这会儿偏想吃那一口。” 慧妃忙站起来垂头说道:“臣妾这便去做。”说完便退了下去,大福晋 第 218 部分 见了,忙也起身行礼说道:“老祖宗,皇阿玛,各位娘娘,妾身去给额娘打下手。”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老大家最是孝顺,去吧。”大福晋向胤褆微微点头,便追着慧妃下去了。 众妃瞧着连资历最深的慧妃都碰了大钉子,便是心里再有羡慕嫉妒恨,也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只是说了些应景凑趣的话儿,便识趣的跪安。慈和宫里只剩下太皇太后,康熙,诸位阿哥和福晋们。太皇太后将所有的重孙儿媳妇都带到内殿,将正殿留给康熙和他的儿子们议事。 瑾瑜挽住黛玉的手,低声说道:“玉儿,不用在意慧妃娘娘的话。” 黛玉含笑点头,轻声道:“四嫂,玉儿明白。”太子妃走过来笑着说道:“玉儿,九弟可算是把你娶回来了。你只把心放到肚子里,如今他们兄弟们可都是只要一个的。” 黛玉笑着一手挽着太子妃,一手挽着瑾瑜,轻声说道:“我倒没什么,就怕慧妃娘娘给大嫂子气受,她到底是大嫂子的正头婆婆。” 太子妃笑道:“这几年大嫂一直跟着大哥住在关外,慧妃娘娘倒是给大哥塞了不少人,可大哥一个不带,全把她们留在京城里,慧妃娘娘也没辙。不过是念叨大嫂子几句,女子出嫁从夫,大哥不答应的事情,大嫂子又能怎么样呢。玉儿,你就不用替大嫂子担心了,倒是你,眼看着就要出征了,你还真要跟着上船么?” 黛玉有些不解的看着太子妃,歪头问道:“二嫂,有什么不妥么?” 太子妃笑着说道:“玉儿,有些个老规矩你并不很清楚,依着我们满人的老例,女人是不上船的,特别是出征打仗,有女人在船上,将士们很忌讳,若是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将士们便会把这失败的责任全都怪在女人的头上。” 黛玉惊愕的瞪大眼睛问道:“怎么还有这种想法?根本没道理么?” 瑾瑜笑着说道:“玉儿,二嫂说的没错,真的有这种规矩。” 黛玉听了闷闷的说道:“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早告诉我?” 瑾瑜刮着黛玉的鼻子打趣的说道:“你又哭又闹的求着皇阿玛,皇阿玛最受不了你这一招,他老人家都答应了,谁还能说什么呢?再者说,就是因为要出征,才会将婚期提前,九弟不知道有多么开心,若是提出不让你跟着出海,二叔再反悔了,将婚期押后,九弟岂不肠子都要悔青了,所以呀,先将你娶进门,我们再细细的和你说了此事,去与不去全由你做主。反正现在也未成行,知道你想跟着出海的也就是我们几个,外人都不知道,现在说也不晚。” 黛玉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太子妃笑道:“玉儿,你可不许恼啊,其实这种老例是不合理,不过是约定俗成的事儿,咱们也不好怎么样,你若是一心想去,只换了男装跟着九弟上船,谁也不能怎么样的。只是有一点,玉儿你可能没有想到,若是你在船上有了喜,这事情便不太好办。” 黛玉红着脸轻轻点头,瑾瑜向太子妃笑笑,她知道黛玉这是在认真考虑了,相信以黛玉的性格,她会做出顾全大局的决定,毕竟她现在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媳妇,已经不再是个可能任性妄为的小姑娘了。 太皇太后听太子妃和瑾瑜说的差不多了,才向黛玉招手笑道:“玉儿过来。” 黛玉顺从的走到太皇太后的身边,太皇太后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笑着说道:“玉儿,你二嫂四嫂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是为了你好。那倭国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拿下来想必也不费什么事,就由着你二哥和小九去折腾吧。你就乖乖的在家里陪着老祖宗,唉,老祖宗可是过一日少一日喽,指不定哪一天就蒙祖宗召见……” 黛玉忙用手掩住太皇太后的唇,摇着太皇太后的身子嗔道:“老祖宗不许胡说!” 太皇太后笑道:“傻孩子,是人都有那么一日,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若见不到玉儿的孩子便去见了祖宗,我这心里总是过不去的。玉儿,瞧着老祖宗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你就留在家里陪着老祖宗最后一程,好不好?”黛玉低下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祖宗……玉儿哪儿也不去,就陪着您还不成么?”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向太子妃和瑾瑜使了个得意的眼神,太子妃和瑾瑜不免暗笑,这太皇太后越来越孩子气了! 太皇太后赶紧打发苏麻喇姑到正殿,将黛玉的决定告诉康熙,康熙听了点头笑道:“如此最好!小九啊,再有二十天便要出征了,这阵子你只好好陪着玉儿,加加油,嗯……” 胤禟被他皇阿玛那露骨的意思闹了个大红脸,其他阿哥们都哄笑起来,康熙脸一唬,瞪着胤褆胤礽胤禛说道:“你们三个也别当自己是没事人,子孙满堂才是福气,刚才朕和小九说的话,也是对你们说的。” 胤褆忙躬身笑道:“皇阿玛请放心,儿子媳妇已经有喜了,再过八个月,皇阿玛又能添一个小皇孙或是小孙女儿。” 康熙满意的直点头道:“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胤褆,你这个大哥给弟弟们做了个好榜样,你们向个都要向你们大哥学习,多多的为我们爱新觉罗家做贡献才是正事。”敢情,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一定要有身为种猪的自觉性的。众阿哥们忙给胤褆道喜,看着胤褆一脸的喜气,一票成了亲的阿哥不由的被传染,纷纷决定回家后要和自家媳妇努力加班,也造个小毛头出来。 胤俄听了忙叫道:“皇阿玛,儿子也要向大哥学习,您到底什么时候才给儿子举行大婚呀?现在九哥都成亲了。” 康熙瞪了胤俄一眼,对于这个憨直儿子,康熙实在是无语的很,这傻小子追了查木罕八年,硬是没把查木罕彻底拿下,还是他这个皇阿玛出马,硬是压着查木罕的头皮赐了婚,可是查木罕钻了康熙赐婚诏书的空子,生将订下大婚日子的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中,所以胤俄都快郁闷死了。查木罕不吐口,他只能寄希望于他这英明神武果断的皇阿玛了。 瞧着胤俄那苦恼的样子,胤禟白了他一眼,低低说道:“回头跟我出去,九哥教你几招。”胤俄忙不叠的捣蒜似的点头应了,只要能尽快和查木罕大婚,要他做什么都行。 在小厨房里做点心的慧妃见儿媳妇跟了进来,先就拉长了脸,理也不理大福晋,大福晋丝毫也不在意,只微笑说道:“额娘,媳妇有事回禀。” 慧妃冷着脸哼了一声,大福晋手抚小腹温柔笑道:“额娘,媳妇有喜了。” 慧妃一愣,猛然转头盯着大福晋,口中吐出两个字:“真的?” 大福晋轻声说道:“真的,昨儿晚上媳妇觉得总是恶心,便请太医诊了脉,已经快两个月了。爷想让媳妇自己告诉额娘,才没让太医回禀。” 慧妃听了大喜道:“好好,这可太好了,媳妇,你刚才怎么不说呢,快坐下,这头三个月可一定要小心的。” 大福晋笑着说道:“额娘放心吧,媳妇身子一直很好,又不是头一胎。” 慧妃笑着点头,这些日子以来笼在她头上的阴沉气氛一扫而空,对于皇家来说多子多福,子嗣多也是皇上挑选继承人的一个重要条件。虽然现在太子的位子很稳,可是胤褆这些年在关外练兵加农垦,也是威望极高,却也有一争之力。慧妃只是这么想着,却没来都没有去想,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想争皇位的,她的一腔心意,终是要付之东流的。 “太医说了胎象可稳?”慧妃笑着问道。 大福晋点点头,含笑说道:“太医说很稳。” 慧妃点了点头说道:“先前你没有身子,胤褆总粘着你,额娘也不说什么,可是如今你有了身子,当以孩子为重,可不能再……” 大福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强笑道:“额娘放心,爷和媳妇都懂。万事自是要以孩子为重的。” 慧妃皱眉问道:“老大如今还只歇在你房里?” 大福晋轻轻点头,慧妃便不乐意了,只皱眉说道:“若是额娘给的人你不喜欢,那就自己重新挑两个服侍胤褆,总不能为着你有了身子而委屈了他。” 大福晋心中有些气闷,慧妃娘娘这些年总是看不透,只不过那些话她也不好说,只得淡笑道:“额娘放心,媳妇明白的,回头就劝爷去几个格格的屋子。”慧妃听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是大福晋正面应下了。只是慧妃没有想过,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就算是大福晋劝了,胤褆不愿意,她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老大家的,这一回你就留在京城待产,让玉媚玉容陪老大出关吧。”慧妃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对大福晋如是说道。 大福晋垂眸轻道:“额娘,听爷说这一回要在京城住几个月,什么时候出关还要听皇阿玛的旨意。”慧妃心中闪过一阵尴尬,胤褆是她的儿子,可是关于儿子的一切消息,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做好了桂花山药糕,慧妃便带着大福晋去送给太皇太后,顺便将大福晋有喜的消息告诉太皇太后,慧妃心中暗想,只说了自己媳妇有喜的消息,也好分一分太皇太后的注意力,没的让大家都把眼光放在小九媳妇身上。 苏麻喇姑在正殿听说大福晋有喜,已经回禀了太皇太后。因此一见慧妃和大福晋走来,瑾瑜和黛玉便起身走到大福晋身边,一左一右扶着大福晋笑道:“恭喜大嫂子,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快请坐下休息。” 太皇太后亦在上面说道:“玉儿,替你大嫂子把脉。” 黛玉把了脉笑道:“大嫂子的身孕快两个月了,胎象很稳,脉动强劲有力,听着象是个小阿哥呢。恭喜老祖宗,恭喜慧妃娘娘,恭喜大嫂子。” 慧妃听了黛玉之言,脸上也露出些笑容,只说道:“承你吉言了。” 大福晋拍了拍黛玉的手,投过一抹歉意的笑容,黛玉只不在意的笑道:“大嫂子,你的胎象虽稳,可平日里还是要注意的,要紧的是不能有情绪上的大波动,否则对胎儿极不利的。”原来黛玉从脉象上看出大福晋方才心绪有些个不宁,便猜测着是慧妃娘娘说了些大福晋不爱听的话,因此有意这样说给慧妃听。慧妃脸上一滞,她是女人,自然知道自己的男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心里是种什么滋味,为了孙子,慧妃倒有一阵子没敢再提让胤褆纳妾之事,让胤褆和大福晋过了一阵平静日子。 康熙看着坐在下面的儿子们,忽然叹了口气,所有的阿哥心里都明白,这口气是为胤禩而叹的。如今胤禩还在强制戒毒之中,进展很慢,康熙很忧心。让他忧心的不只是胤禩戒毒的事情,还有那法兰西王子路易·德·布尔贡向他求亲,要求迎娶达兰为妻。康熙虽然恩准达兰和胤禩和离,可是心里却还存着一丝希望,想着胤禩戒毒之后,能和达兰破镜重圆。 药王早断喜消息 三朝回门,胤禟早早儿便陪着黛玉回了林家,林海,无嗔大师和青玉三人都是天不亮便起床,早就盼着黛玉和胤禟到来。 进了正厅,胤禟和黛玉给林海和无嗔大师行礼,看到黛玉容光焕发,娇美更胜从前,特别是眉心的七彩火莲,比成亲那日早晨刚出现的时候更加清晰明显,竟有一丝浮出来的感觉。林海和无嗔大师捻着胡须满意的直点头。青玉则是口没遮拦的大叫:“姐姐比原来在家里的时候还美!” 无嗔大师笑呵呵的说道:“玉儿,来,伯伯给你把个脉。” 黛玉只当这是无嗔大师的医者本性,也没有多想,只将皓腕放到无嗔大师放在高几面儿上的小药枕上,让无嗔大师把脉。 无嗔大师仔细的听了一阵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笑得满屋子的人不明所以,个个瞪大了眼睛瞧着无嗔大师。 林海拱手问道:“义兄,玉儿她……” 无嗔大师对林海笑着说道:“恭喜老弟!” 林海不解的看看无嗔大师,再看看黛玉,皱眉试探的问道:“难道说玉儿有喜了?” 无嗔大师但笑不语,青玉猴过来给黛玉把脉,却没有诊出什么,这脉案上的功夫,青玉和无嗔大师相比到底还欠缺着火候。青玉皱着小眉头疑惑的说道:“没有呀!” 无嗔大师呵呵一笑道:“林老弟,不相信我的脉案?” 林海忙摇手道:“不是不是,义兄的脉案天下无双,小弟岂能不信。只不过……”林海看看已经呈石化状态的胤禟和黛玉,这话,他还真不好意思说出来。 无嗔大师知道林海的心思,只呵呵笑道:“玉儿昨日才初结珠胎,青玉的功夫不到家,故而没试出来。” 回过神的胤禟又惊又喜又心慌,他可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而且,还有不到二十天,他就要随军出征了。胤禟慌乱的扎着手,想扶着黛玉又不敢扶,只一顶岗着一脑门子的汗珠子心慌慌的叫道:“大师伯伯,我应该怎么做,我要注意些什么……” 林海到底还经历过贾敏的两次怀孕,便深吸一口气,对胤禟说道:“胤禟,你先别慌张,玉儿啊,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恶心想吐么?想吃什么?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看吧,其实林海也很紧张。 黛玉从被告知怀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甜甜笑道:“爹爹,玉儿现在很好,没有不舒服也没有恶心想吐,也不累。” 胤禟伸了伸手,又缩回来,看着无嗔大师求助的问道:“大师伯伯,我能扶着玉儿么?” 无嗔大师捻着胡子笑道:“不必如此紧张,一切如常就行。” 胤禟听了这话,才小小翼翼的扶着黛玉坐下,还体贴的往黛玉腰后加了一个弹墨小腰枕,让黛玉坐得更舒服一些。 林海看着黛玉,忽然悲从中来,若是贾敏还在,黛玉便能到内宅里和娘亲撒撒娇,说说体己的话儿,贾敏也能指点指点她,头一次怀孕,黛玉心里必也有些不安的。可是现在,黛玉却只能坐在这里,由老少大小四个男爷们儿陪着。黛玉灵慧,看到林海眼中闪过一抹难过,便猜出了父亲的想法,她的心头也是一阵黯然。胤禟时刻关注着黛玉,黛玉有一丝的情绪变化,他都很紧张,忙握住黛玉 第 219 部分 的手说道:“玉儿,我回头就进宫请额娘来陪着你。” 黛玉浅浅笑道:“九哥,我不要紧的,你别紧张。” 青玉跑到黛玉身边,歪着头看着黛玉的小腹,他想象不出来这么纤细的腰身里竟然有个小宝宝,黛玉摸摸青玉的头笑着说道:“青玉,看什么呢?” 青玉好奇的笑道:“姐姐,我在看小宝宝。” 青玉的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也冲淡了林海心中的伤感。因着老规矩,胤禟和黛玉只在林府里吃了午饭,又坐着说了一阵子的话,便趁着太阳没下山就回了忠敬王府。胤禟到底心里紧张,连一步路都不敢让黛玉走,只将黛玉牢牢的抱在怀中,抱着她下车,穿门入户,一直进了他们的新房,黛玉见胤禟直直的向床前走,便红着脸轻嗔道:“九哥,放我下来,总要换了衣服才行。” 胤禟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黛玉放下来,扶着她在椅上坐稳,才命人将所有在内院服侍的丫环嬷嬷们都传到门外,黛玉见胤禟如此行事,忙叫住胤禟说道:“九哥,你别这样,我们才成亲三天,便……不要……” 胤禟低头在黛玉额上吻了一下,轻声说道:“玉儿,大师伯伯说了,是昨儿才有的,咱们清者自清,有什么可顾忌的。你如今有了身子,当百倍小心才是。” 黛玉扭着胤禟红着脸儿说道:“九哥,不要嘛……” 胤禟可是真拿黛玉没辙,只得依了她的意思,暂时不对下人们宣布,不过贴身服侍黛玉的丫环们已经知道了黛玉有喜的消息。个个都喜气盈盈,虽然不能说在明面上,可是大家都打起百倍精神用心伺候着,黛玉那怕是走一步路,这些个丫环们都紧张的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黛玉丝毫不怀疑,到十个月之后,她这些丫头不会被累倒,倒会被吓倒了。 胤禟非常想去宫里报喜,可是黛玉却不让,虽然她很相信无嗔大师的脉案,可是毕竟日子太浅,万一再有什么意外,岂不是让太皇太后皇阿玛和额娘白白欢喜一场。胤禟拗不过黛玉,只得同她讲好了条件,过十日再请无嗔大师把脉,若是脉象稳了,那便一定要告诉长辈的。黛玉轻轻点头,总算是应了。 只是黛玉没有想到,她按住了胤禟,却忘记同她的爹爹说好,结果是胤禟黛玉前脚回王府,林海便和无嗔大师还有青玉急急出了门,往皇宫里去了。 康熙听完无嗔大师的话,一双眉毛简直都飞了起来,兴奋的抓着无嗔大师叫道:“真的,玉儿有喜了,小九真行!无嗔,你的医术通玄,朕绝对相信你,你说,玉儿这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有没有可能是双生?” 无嗔看着康熙,极度的无语,黛玉肚里的孩子还没成形,他再有本事,也猜不出还没发生的事情。青玉这时在一旁接口说道:“皇上伯伯,反正不是男孩就是女孩。” 李德全听了这话,一个没忍住,低头闷笑出声,康熙扭头瞪了他一眼,林海笑着说道:“不论男孩女孩,只要能母子平安就好。” 康熙忙点头道:“二弟所言极是,对了,小九府上也没什么持重的人,如海,无嗔,青玉,随朕去见太皇太后。李德全,你去请宜妃到慈和宫。” 太皇太后一听康熙带来的惊暴消息,激动的忽站了起来,抓着康熙的手叫道:“真的,玉儿有喜了?阿弥陀佛祖宗保佑……” 康熙笑着说道:“要不是无嗔,咱们至少要晚知道一个多月,昨儿才有的消息,无嗔他今天就诊出来了。” 太皇太后走到无嗔身边,连声的道谢,无嗔大师忙退下几步口称不敢,这时宜妃也来了,一听说黛玉有喜,宜妃便火急火燎的说道:“老祖宗,万岁爷,胤禟和玉儿都还年轻,也没有经验,让妾身去照顾玉儿吧。” 太皇太后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点头道:“好好,有你这做额娘的照顾,我们也能放心,宜妃,你等一会,我同你一起去瞧玉儿。咦,怎么有这样天大的喜事,小九也不来回禀?” 宜妃笑道:“那孩子定然是欢喜傻了!” 太皇太后摇摇头道:“不对,依我说,是玉儿抹不开面儿,毕竟这才刚刚大婚,玉儿定然不极不好意思的。玄晔,玉儿有喜这事只我们这几人知道,先不要声张,等过一个月再公布喜信儿。” 林海这才想到女儿家的小小心思,不由的有些后悔,他又想起了贾敏,若是贾敏还在,想的一定比自己周到吧,而且她若是还在,自己又何必跑进宫来拜托康熙打发体己的人去照顾黛玉。这会儿太皇太后康熙他们都沉浸在欢喜之中,也没有人留心到林海的小小懊恼和失意。 太皇太后又笑道:“宜妃啊,虽说暂时不宣布,可是你还是要去小九的府上,这两个孩子也没经过这种事,必是没主心骨的。” 宜妃笑道:“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太皇太后和宜妃打点了满满的一大车安胎之物,由宜妃带着去了忠敬王府,黛玉一听说宜妃来了,便立刻知道是自家的老父亲走漏了消息,只羞红了小脸,直觉得没脸见人。她要和胤禟一起出迎,却被胤禟拦住,胤禟生怕黛玉动了还不曾有的胎气。 黛玉自是不肯依的,一定要和胤禟一起去迎接,宜妃一下车看到黛玉和胤禟并肩而立,便立刻快步走上前,眼里完全没有胤禟,直扑到黛玉身边,拦着黛玉的手,两只眼睛笑的都完全眯缝了。黛玉不好意思,脸儿红红的,宜妃拍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是人都打这儿过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走,陪额娘到屋里去,咱们娘儿俩个好好说说话儿。” 瞧着额娘一阵风似的将黛玉撮了走,胤禟惊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他现在开始严重的怀疑,请额娘来陪着黛玉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 宜妃携着黛玉进了屋子,将下人都屏退了,细细的该注意的事情一样一样说给黛玉和胤禟听,这一说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黛玉用心的记了,胤禟则拿出纸笔,将宜妃说的所有注意事项一条不落的记了下来,足足记了一大本子。 宜妃说得口干舌燥,飞快的喝了口茶后还要接着说,黛玉拉着宜妃的手撒娇道:“额娘,您歇一歇嘛!” 宜妃拍拍黛玉的小脸儿笑着说道:“还是玉儿乖,玉儿,你听额娘说,这头三个月可一定要当心,举止行动一定要当心。小九,从今晚开始,玉儿跟额娘睡。” 胤禟急了,大叫道:“这怎么行!额娘,玉儿是儿子的媳妇。” 宜妃白了胤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额娘还能抢了你的媳妇,玉儿有了身子,可禁不起你闹她,孩子要紧!” 黛玉被宜妃的话闹了个大红脸,胤禟也有几份不好意思,放低了声音恳求道:“额娘,儿子保证不闹玉儿!再有十几天儿子就要出征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额娘,您就体谅体谅儿子吧!” 听了胤禟的话,宜妃不由心软了,轻叹一声说道:“小九,玉儿这是头一胎,若是有你在身边陪着,总是不一样的。可是男儿志在天下,你皇阿玛又发了明旨,你不出征也不行。罢了,出征之只你都陪着玉儿吧,等你出征了,额娘再过来照顾玉儿。” 胤禟忙给宜妃磕头,宜妃将胤禟扶了起来说道:“真是个傻孩子,玉儿是额娘的儿媳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额娘的亲孙孙,额娘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九,陪着玉儿,一定不能闹她,这一点可要牢牢的记住。” 胤禟忙答应了,宜妃又叮嘱了黛玉一回,才起身回宫,也免得引人别人的猜疑。太皇太后和康熙听了宜妃的回禀,都点头称是,直夸宜妃做的对。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胤禟哪里也不去,一步不离的守着黛玉,眼光没有一刻离开黛玉,还没有分别,胤禟和黛玉之间便已经充满了浓浓的离情。 黛玉因不能跟着出海,便将她能想到的,关于海上可能遇到的情形和倭国的事情细细的写了出来,好给胤禟作参考之用。出征的日子就在胤禟和黛玉依依不舍的别离中到来了…… 九月初九这一天,秋高气爽,康熙带着满朝亲贵,将胤礽胤禟送到运河的渡口上,他们将从这里上船直下金陵,从龙江码头扬帆起航,直取倭国。 胤禛已经以雷霆手段将所有的大清境内走私鸦片的人一个不少的抓了起来,审得了口供,果然是倭国的德川幕府派人向大清走私鸦片,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向大清走私鸦片的总负责人,就是第六代德川幕府将军德川家宣的私生子德川近雄,而德川近雄也在正要剖腹自尽的时候被胤禛派出的血卫生活擒。此番出征,德川近雄和他的手下尽数被押解上船,用以和德川幕府对质,好叫德川幕府无可抵赖。 因为胤禟和黛玉发现的及时,所以鸦片还没有对大清的百姓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有少数人吸食鸦片上了瘾,康熙一道圣旨,便将所有吸食鸦片之人都关到一处,若是他们能戒毒,自然还有一条生路,若是戒不掉,便会被困至死。康熙下了狠心,决不让一个有毒瘾的人流窜出来,免得他们为祸百姓。 送走了胤礽胤禟,太皇太后派太医给各府福晋请平安脉,这一回,太医号出黛玉有了身孕,宜妃便顺理成章的搬到了忠敬王府,亲自照顾黛玉,各色贺喜的礼物流水一般的送入忠敬王府,所有的妯娌们也都每日看望陪伴黛玉。让所有人欣慰的是,黛玉的情况极好,竟一丝害喜的情形都没有出现,黛玉原本尖尖的小脸儿也圆润了许多,无嗔大师更是三天给黛玉把一次脉,他告诉林海,以黛玉现在的状况,是一定能够平安生产的,听了这么,林海才将那担忧的心放回肚中,安心的等待着他的小外孙的出世。 不觉已经过了三个月,黛玉的胎也稳了,身子略略丰润一些,却也还没有显怀,据无嗔大师说,黛玉的身体从来都没象现在这么好过。整个皇家因为无嗔大师这个论断而欢喜得很,对黛玉的种种限制也放松了许多。黛玉的禁足令终于被取消,总算是能自由行动了。 因宜妃有事情,这一日她回宫里去了,黛玉赶紧命人将甄恪和陆云请来,如今他们两个人就是黛玉名下所有产业的正副总管事,自从回京以来,胤禟和黛玉忙着大婚,然后就是安胎,只在大婚前召见了所有的掌事一回,便再没有过问。说过来,黛玉和胤禟两个可都不算是合格的当家人。 看到甄恪和陆云,雪雁和清婉都有些兴奋。雪雁和甄恪已经定了日子,转年的正月十六,就是他们的大喜日子。而清婉和陆云,则是在海上定下的情缘,清婉已经回禀了佟佳老福晋,佟佳老福晋细细问过之后笑道:“婉儿,叫他来见我。” 陆云到了佟佳府上,佟佳老福晋全面的考察了陆云,这才答应将清婉许给陆云。胤禟未出征之前,替陆云求了恩典,将他们父子抬旗,入正白旗旗籍,以功封为正四品骑都尉,黛玉又求了太皇太后赐婚,日子也已经定下来了…… 见手下黛玉定计入皇宫达兰为难 “甄恪,陆云给福晋请安。”沉稳的甄恪和干练的陆云同时向黛玉跪倒请安,黛玉微笑着说道:“雪雁清婉,快去把他们扶起来,赐座。” 雪雁清婉俏脸儿一红,上前将各自的未婚夫扶起来。这两对各自一对眼,眼神旋既分开,很有些个抹不开面儿的不好意思。 甄恪和陆云谢了座,只在下首半坐着,听黛玉的吩咐。黛玉淡笑道:“这些年王爷和我不在京中,铺子里的事情全仗着陆老先生和甄恪,陆老先生还累病了,清婉,回头把额娘给的雪参分一半给陆老先生送去,替我问候陆老先生。” 清婉忙应了,陆云起身道谢,眼神飞快的在清婉身上兜了一圈才收回来。黛玉全都看在眼中,只在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丝也不露的。 “福晋,您和王爷命我们重整股份,底下有些掌事们心里不太情愿。先前王爷和福晋未归,我们都是借着皇家和老爷之势强压着,总算没出什么差错,现在王爷和福晋回来了,属下想再强压着也不是个法子,还请福晋示下。” 黛玉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情况王爷和我都想到了。今天让你们过来,就是要好好议议此事。并股,由朝庭入股是势在必行之事,绝不能因为掌事们的反对而废止。” 甄恪点点头,这七年来,他除了为黛玉打理生意上的事情,还一直努力的充实提高自己,林海也抽出时间还精心指导甄恪,从名份上说起来,甄恪和那一票皇家阿哥们还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特别是和十三十四阿哥,他们三人因同时师从于林海,所以在情份上比别人更近一些。十三阿哥侧重于学武,十四阿哥被林海强逼着文武双修,而甄恪则将重点放在经商之上,除此之外便是习武,不过甄恪是个天分很高的人,而经商与政治又有天然的相通之处,因此甄恪的眼界不是一般的生意人能比的,胤禟和黛玉还未提出合并产业,由朝庭入股之前,甄恪已经想到了将来可能发生的隐忧。他本想等胤禟和黛玉忙完了再提出来,不想胤禟和黛玉却先一步交给他一份并股计划。 陆云这七年来跟着胤禟身边,在漫漫的海上航行之中,胤禟和黛玉两个人教导陆云一个人,又在靠岸之后让陆云放手实习,海外七年,胤禟和黛玉与西洋人做生活意,全部是有陆云出面的,胤禟带回来的巨额财富,至少有陆云一半的功劳。在陆云身上,兼胤禟之精明黛玉之先进理念而有之,若非陆云现在的资历还不够,胤禟和黛玉都想将生意完全交给他和甄恪打理,这二人一对外一对内,足以将这一大盘生意发扬光大。 “福晋,自从推行入股分红制度以来,各铺掌事的积极性都极高,大家都盼着能多得股份多分红,若是由朝庭入股,就势必减少个持股的份额,所以有不少掌事们都有些不情愿。昨天属下刚刚汇总了本月的帐目,收益比上个月减少了四成。”甄恪简单说了一下,黛玉便明白了甄恪陆云现在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那些掌事, 第 220 部分 有一半以上是胤禟门下或是林家的老人,还一小半的人是凭着业绩从底下一步步升上来的,这些人都比他们之所以肯拼命工作,一方面是凭着对主子的忠诚,可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得了极其丰厚的回报。现在胤禟和黛玉决定股份重组,还要将四成以上的股份交给朝庭,自来与官府打交道,生意人总是吃亏的,所以这些掌事们便没了积极性。 “福晋,若只是暂时的收益下降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人心不稳,属下发现已经有人在暗中收购我们四海的股份,属下已经清查过了,到今天为止,我们四海的股份有百分之六下落不明。”陆云有些忧虑的说道。四海,是胤禟和黛玉将两人的产业组合后定下的集团新名称,取代了以前的双木和金源。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四海的股份被神秘人悄悄收购了百分之六,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黛玉眉头微蹙,淡淡说道:“大清并未公开推行股份买卖,这种交易只能在私下进行,从原股的持有人去查,一定要查出是什么人收购我们四海的股份。四海拿出来分给各位掌事的,只占总股份的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中竟有六成被人收购,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陆云应声称是,甄恪说道:“只怕那收购之人有心藏匿形迹,想要查出来并不容易。” 黛玉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看着雪雁说道:“要想查出来倒也不难,甄恪,你手里有多少股份?” 甄恪垂手回道:“禀福晋,甄恪手中有百分之七的股份。”说到这儿,甄恪和陆云都明白了黛玉的意思,可是甄恪对林家的忠心世人皆知,他又是总管事,那收购股份的神秘之人只怕不会直接找上甄恪。听了甄恪和陆云的担忧,黛玉淡淡说道:“甄恪,收益减少四成,后日我少不得要拿你做伐子。” 黛玉一说这话,甄恪陆云便都明白了,甄恪笑着称是,细细听黛玉说了她的计划,甄恪便先陆云一步离开忠敬王府,他走出王府大门的时候面色铁青,太阳穴上的青筋高高迸起,一看便知是在王府里受了气才出来的。甄恪走后又过了好一阵子,陆云才满面春风的出了王府,后面还有清婉雪雁热情相送,也越发反衬出甄恪的失意。这样的鲜明对比,自然看在了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黛玉说了许多的话,有些儿疲倦了,便小睡了一阵子。可是她睡的并不安稳,似乎被厣住了一般,紧闭着双眼,在枕上拼命的摇头,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服侍黛玉的丫头们吓坏了,慌忙去客房请无嗔大师,为了照顾黛玉的身体,无嗔大师早已经搬到了忠敬王府。 无嗔大师飞快的奔到黛玉的床边,宽厚的大掌抚于黛玉的头顶,一股热力透过黛玉的百会穴流遍全身,黛玉这才清醒过来,她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慈祥的无嗔大师,黛玉轻轻唤了一声“大师伯伯”,无嗔微笑道:“玉儿,做恶梦了?” 黛玉惊魂未定,颤声说道:“我梦到二哥九哥在海上遇到了怪兽,好可怕!” 无嗔大师呵呵笑道:“玉儿,你这是关心则乱,别乱想了,他们不会出事的。” 霜华扶着黛玉坐起来,无嗔大师替黛玉诊了脉,微笑说道:“玉儿,放宽心,相信太子爷和胤禟,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现在是双身子,心绪容易烦乱,要紧的是放开心怀自我调整,你这孩子最不爱吃药,伯伯也不为难你,不过若是再胡思乱想,伯伯可不替你瞒着了。” 黛玉接过帕子拭了拭额上的细汗,轻轻嗯了一声,自从胤禟出征,黛玉的心便一直悬着,只不过她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便一直压抑着自己,除了无嗔大师和贴身伺候黛玉的八个丫头,就连林海都不知道黛玉其实一直在自我煎熬着。 “大师伯伯,玉儿心里明白,平日里还好,只是这睡着了就……”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解释,无嗔大师呵呵一笑说道:“玉儿,如今胎象已稳,你大可以多做些其他的事情分散一些注意力。只是不要太累着就行。” 黛玉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无嗔又笑着说道:“玉儿,不如去宫里或是和妯娌们走动走动。” 黛玉笑着应了,无嗔大师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黛玉才换好了衣服要出门,却听雪郑羚来报,说是路易王子求见。 黛玉不免笑着说道:“这可怪了,今儿达兰也没在我们这里,怎么路易还找到这里来了。” 最近路易和达兰两个人进入了一追一逃模式,路易追的越紧,达兰便越逃,路易也向康熙提出了请求娶达兰的要求,却被康熙四两拔千斤的拔开了,路易都快郁闷死了。 路易到了花厅,一看到黛玉便夸张的叫道:“美丽的表嫂,你一定要帮我呀!” 黛玉看到路易那极为夸张的表情,不由以帕掩唇轻笑起来,不是黛玉不厚道,而是这路易活脱脱就是一枚人形开心果,他所在之处,笑声永远不会断绝。 路易双手撑在桌上挤着脸苦恼的叫道:“美丽的表嫂,亲爱的兰为什么总是躲着我?还有皇帝陛下,什么叫现在忙,过完年再说?过年和娶达兰之间有什么关系?” 看着路易一脸的苦恼,黛玉轻声说道:“路易,你别着急,我替你问问达兰的心意,对了,路易,你来了大清也快四个多月了,可曾去拜见过安亲王老福晋?” 路易蔫头搭脑的灰心说道:“亲爱的兰不许我去,她说怕我吓着她的外祖母。” 黛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路易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黛玉,黛玉忙举手说道:“好,我不笑,路易,你真不打算回法兰西么?” 路易很郑重的点点头,用荒腔走板的汉语说道:“这里是亲爱的兰的故乡,她一定舍不得离开她的亲人,只要亲爱的兰肯嫁给我,我愿意为她留在大清一辈子。” 黛玉敛了笑容,沉声问道:“你是法兰西的王子,将来也有可能继承王位,你真愿意放弃?” 路易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愿意。美丽的表嫂,其实我并不是王后生的,所以我基本上没有继承权,就算是我有继承权,我也不愿意做法兰西王,我的兴趣从来都不在那上面。我只想娶到我心爱的女子,和她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过幸福的日子。美丽的表嫂,我这次跟随你们来到大清,在离开巴黎之前,已经将我所有的财产都变卖了,我打定了主意要在大清安家落户,亲爱的兰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听了这番话,黛玉不禁为之动容,路易为了追求他的爱情,不惜抛弃一切,这么纯粹的感情,是应该得到成全的。黛玉知道达兰心里有路易,她有些困惑,不知道达兰到底在顾虑些什么。黛玉想了想,对路易说道:“路易,你先回馆驿住下,我今天就找达兰好好谈一谈,问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好?” 路易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来向黛玉连连鞠躬,开心的叫道:“谢谢美丽的表嫂。” 送走了路易,黛玉命人去请达兰。没过多会儿便有消息传来,说是达兰奉诏入宫了。黛玉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便吩咐道:“备车,我要入宫。”黛玉有特别通行令箭,不论何时都能进宫的。 太皇太后一见黛玉来了,便如同见到神天菩萨一般,着急慌忙的亲自走下来拉着黛玉,不许她拜下行礼,还将黛玉拉到自己的身边坐着,不住的问长问短。黛玉一一笑着回了,太皇太后仔细看了黛玉一回,满意的点头道:“倒是比先前丰腴了些,气色也好多了。玉儿,这阵子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黛玉瞧着太皇太后一脸的希冀,不由抿嘴笑道:“回老祖宗,自打玉儿有喜,胃口倒是好了许多,不拘酸的辣的甜的,玉儿都想吃呢。” 太皇太后笑呵呵的说道:“想吃就好,玉儿,想吃什么只管和我说,凭是天下地下海里的,只要玉儿想吃,老祖宗就有法子弄了来。” 黛玉靠着太皇太后笑道:“玉儿谢老祖宗恩典。” 太皇太后拍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只好好安胎,顺顺利利的生下我的重重孙儿,老祖宗就开心了。” 黛玉只看了慈和宫一圈,便挽着太皇太后的手撒娇道:“老祖宗,玉儿有日子没瞧着达兰了,今儿忽然特别想让达兰陪着,可是达兰却被宣进宫了……” 太皇太后眼神微微一动,便笑着说道:“哦,达兰被宣进宫了么,苏麻,去瞧瞧那孩子在谁的宫里,把她带到这里来陪玉儿。” 苏麻喇姑应了,赶紧出去找达兰,没过多久,她便将达兰带到了慈和宫,黛玉细细瞧着达兰,见她脸上的妆容很新,面上虽然用了脂粉,却也遮不住泛红微肿的双眼。 看到黛玉,达兰强笑着上前见礼,现在她可不能再叫黛玉妹妹,而是要称呼黛玉为表嫂了。“表嫂今儿怎么进宫了?”达兰问过安,便强笑着说道。 黛玉微笑道:“大师伯伯要我多活动,我原想找你到我们府上陪着我,偏你又进了宫,我想着有日子没来给老祖宗请安了,便也进宫了。” 太皇太后点着黛玉的小鼻头笑道:“就知道你这丫头拿我做幌子。”黛玉只用手捂在小腹上,对太皇太后调皮的笑道:“老祖宗,玉儿是替您的重重孙子或者孙女儿来给您请安的。”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笑得前仰后合,满宫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黛玉留意到达兰的笑容有些牵强,便笑着说道这:“老祖宗,大师伯伯要玉儿每天至少走五千步,今儿才走了不到一千步呢,要不您和玉儿一起到园子里溜达溜达?” 太皇太后摇头笑道:“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达兰,你陪着玉儿去御花园走走,扶着些,别累着了。玉儿,溜达完了回来吃奶酥。”黛玉自从有喜以后就特别喜欢吃奶制品,满宫上下无人不知。 黛玉笑着应了,和达兰辞了太皇太后,便去了御花园。太皇太后看着黛玉和达兰离开,悠悠叹息了一声,苏麻喇姑虽然知道太皇太后因何叹息,却聪明的什么都不说。 “达兰,是谁给你受了委屈?”黛玉任达兰挽着自己,急切的问道。 达兰轻轻摇头,低低道:“没有谁委屈我。” 黛玉不高兴的停了下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达兰,气鼓鼓的说道:“达兰,我们七年的同生共死难道你都忘记了,你不再相信我了?” 达兰忙说道:“表嫂,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皇上命我去看他,皇上希望我和他破镜重圆。” “什么?皇阿玛怎么能这样,你们和离才几个月啊,达兰,你的意思呢?”黛玉吃惊的瞪大眼睛叫道。这三个月她只在家里安胎,对于其他的事情并没怎么过问,也没怎么见着康熙,因此对于好些情况都不太清楚。 “这事说来话长,表嫂你知道他中了毒,青玉一直在帮他戒毒,我刚才见了他,他的情况看上去很糟糕,有些撑不下去。他一直要见我,皇上希望我能帮他撑下去。”达兰低低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些湿意。 黛玉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自从有喜之后,她更能理解做父母的心,胤禩纵有再多的不是,他到底是皇家血脉,只要有一线希望,无论太皇太后还是皇阿玛都不可能真正舍弃他,皇阿玛有此举动,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这对达兰来说,就很不公平了。黛玉亲眼看着达兰是怎样在恶梦中惊醒的,她知道,当初那件事情,对达兰的伤害有多么深! 真假难辩 黛玉也没心思散步了,瞧着不远处有个八角飞檐小阁,便拉着达兰走了过去,命丫环们在门外守着,不许人进去伺候。黛玉拉着达兰坐下来,郑重的说道:“达兰,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尽可以什么话都对我说的。你告诉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达兰双眉紧皱,低沉而坚定的说道:“哪怕是因为抗旨被杀,我也不绝和他和好。” 黛玉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那么路易呢?” 达兰的眼神有些迷惘,她低下头来没有说话,黛玉明白了。达兰心里一直都有路易,之所以拒路易于千里之外,只怕还是为了路易,达兰怕因为自己连累路易。 “达兰,刚才路易来找我,他告诉我,在上船之前,他将他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放弃了他在法兰西的一切,他打定主意留在大清,一辈子陪着你,就算你不接受他,他也愿意在你的附近看着你。” “这是做什么,路易怎么这么傻!”达兰的眼泪哗的涌了出来,伏案痛哭起来。黛玉也不劝阻,只让达兰将心中的压抑全都哭出来,达兰哭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看着黛玉,艰涩的问道:“玉儿,我该怎么办?” 黛玉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达兰,你说实话,愿意和路易在一起么?” 达兰咬唇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黛玉浅浅笑道:“我知道了,达兰。你回头跟我一起出宫,先见了路易和他说清楚你的心意,总是这么躲着他,对路易不公平。路易出身皇族,虽然东西有别,可是你的处境他还是能了解的。他千里迢迢跟我们回大清,不就是为了你么。” 达兰轻轻点头,黛玉又说道:“关于八贝勒之事,我会想法子打听清楚,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以八贝勒的精明,他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算计,就算那人是他的舅舅,就能这么相信他?” 达兰愕然看着黛玉,黛玉微微一笑道:“好吧,就算是我有身孕之后变得多疑行不行?总之这事我会去查,你只放心的去给路易交个底,能得到一心人并不容易,达兰,要珍惜的。” 达兰卸下心中大石,顿觉轻松了许多。黛玉笑着说道:“达兰,八贝勒现在还在天牢之中么?” 达兰摇摇头道:“没有,他现在被皇上移到凝碧宫,由影卫看管。” 黛玉轻轻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了,达兰,你先去老祖宗那里,我去给皇阿玛请安。” 达兰有些不安的说道:“玉儿,你打算向皇上说这件事?” 黛玉笑道:“达兰你放心,我没那么笨的。到时会见机行事。你在老祖宗那里等我,我给皇阿玛请完安就和你一起出宫。” 丫环宫女簇拥着黛玉去给康熙请安,康熙看到 第 221 部分 黛玉,自然是眉开眼笑,急忙免了黛玉的礼,让她坐下说话。黛玉谢了座,向康熙笑道:“皇阿玛,玉儿有日子没来给您请安了,今儿大师伯伯总算是松了口,玉儿才能自由行动。” 康熙乐呵呵的笑道:“他是为着玉儿好,玉儿啊,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生活将养着,给皇阿玛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什么请安行礼的,都不必在意。” 黛玉笑着应了,仰头看着康熙,发现他头上的白发好象变多了一些,眼下也有了些淡淡的乌青。黛玉忙说道:“皇阿玛,您这阵子没休息好么?” 康熙长叹一声说道:“原本你太子二哥和四哥两人都在的时候,皇阿玛只把政事交给他们两个处理,倒也清闲,自从老二出征,老四又累病了,皇阿玛只得事事亲务亲为,确是劳累了些。” 黛玉吃惊的问道:“四哥病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康熙呵呵笑道:“老四受了风寒,又因为政务繁忙,没有好好调养,两下里一凑这病情就重了,朕让他在王府里安心养病,派了两个太医守着,因你正有身孕,就没惊动你,也免得过了病气。老四那里并不要紧,太医院刚才还上了折子,老四再静养四五日,便能痊愈的。朕再辛苦个十数日,等老四好扎实了再把政务丢给他。” 黛玉哦了一声,心虽暗想着回头出宫要先去雍亲王府一趟。忽又听康熙说道:“玉儿,你来的正好,皇阿玛有事要问你。” 黛玉回过神来,赶紧说道:“请皇阿玛吩咐。” 康熙叹了口气说道:“玉儿啊,皇阿玛知道你和达兰要好,你帮皇阿玛劝劝达兰,让她和老八和好了吧。你八哥现在正戒毒,他熬的很苦……若是达兰能陪着他,老八还能有些精神支撑下去。” 黛玉没有正面答应康熙,只是请求道:“皇阿玛,能让玉儿去见见八哥么?” 康熙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才点头道:“也好!李德全,你陪玉儿去看老八。” 李德全赶紧上前应了,黛玉起身告退,随李德全往凝碧宫走去。在路上,黛玉笑着问道:“李谙达,您的身子可全都好了?” 李德全笑呵呵的说道:“多谢福晋惦记着,老奴的身子早就好了,青玉小爵爷的救命之恩,老奴一刻也没忘了,九福晋,老奴说句本不该说的话,回头到了凝碧宫,您可千万得离八爷远着些,万一……别再伤着您和您腹中的小阿哥。”黛玉含笑应了,李德全悠悠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八爷就象是变了一个人……” 黛玉心念一动,暗自忖度着,帝皇之家为了人身安全常会用替身,凝碧宫里的胤禩,会不会也是个替身? “谢谢李谙达提醒,我会小心的。”黛玉含笑应了,和李德全聊些其他的话题,很快便到了凝碧宫。 凝碧宫外的守卫看到黛玉,不由有些吃惊,忙上前请安。李德全低声问道:“里面那位这会子精神如何?” 影卫低声回道:“刚才凤舞格格走了,他便发做了一回,才过去,现在正睡觉。李公公,您要见他?” 李德全摇摇头道:“不是,皇上命咱家陪九福晋过来看看。” 影卫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怎么行,万一再伤着九福晋。” 黛玉低低道:“我小心些,只隔着窗子看看。” 影卫想了想说道:“九福晋请稍等,容奴才去准备一下。” 黛玉含笑点头,说了句:“有劳了。”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影卫才来请黛玉进去,黛玉看到院中窗下站着四个玄衣影卫,窗子被打开了,从窗子中能看到胤禩侧身朝外的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层青缎锦被,好象睡的很沉。胤禩很瘦,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他绝对不过份,他的脸色白中透青,看着很是吓人,黛玉眉头紧皱,轻声问道:“现在一日要发作几次?” 影卫低声说道:“现在每日发作七八次,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多了。”黛玉听了轻轻点头,正要转身离开,胤禩却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黛玉,不由有些错愕,哑着嗓子唤道:“玉儿妹妹?” 黛玉淡淡说道:“八哥还是称呼我九弟妹吧。” 胤禩眼神微暗,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九弟妹,你怎么会来看我?” 黛玉淡淡一笑,“八哥为奸人所害,在此处戒毒,九哥没在家里,我自当替九弟过来看看,也算替九哥尽尽兄弟之义。八哥如今虽然消瘦,不过精神却好了许多,看来离戒毒成功之日不远了。” 胤禩勉强笑了一下,只黯然说道:“就算戒毒成功了又如何,我不过是个无妻无子无家的废人,其实戒不戒毒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早死晚死罢了。” 黛玉敛了笑容,神色凝重的说道:“八哥是皇室贵胄,只要戒毒成功,皇阿玛自会为八哥另择福晋,八哥何必说出如此丧气之话?岂不是辜负了皇阿玛的一片心意。” 胤禩张口欲言,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对黛玉说道:“九弟妹,八哥此生活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达兰,请你好好照顾她。” 黛玉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不消八哥叮嘱,我也会好好照顾达兰,尽全力让达兰过的幸福。” 胤禩又叹了口气,低低说道:“九弟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帮我劝劝达兰么,等我戒毒成功,我想和达兰破镜重圆。” 黛玉皱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胤禩,胤禩垂下眼睑,不让黛玉看到自己的眼睛,黛玉忽然微笑着说道:“八哥,在这事上我恐怕帮不了你,八哥应该知道,达兰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她若是不愿意,就算是皇阿玛也无法强迫于她。” 胤禩听了黛玉了话,忽然全身抽搐起来,他脸目扭曲,团起身子滚到地上,就要向窗子滚去…… 李僵全忙将黛玉挡在身后,低低喝道:“福晋快后退。”黛玉后退几步,脸上并没有惊慌之色,只冷静的看着影卫们处理。 影卫们应对胤禩已经很有经验了,三个影卫从窗子跃进去,一人熟练的抓起桌上的布包塞入胤禩的口中,免得他咬伤自己,另两个人将胤禩的手脚拉开飞快绑了起来,将他抬到床上,用固定在床上的铁环锁住脖颈,腰和四肢,胤禩只能在床上小辐度的扭动,其他的什么都做了。 黛玉看着胤禩的身体很快平静下来,便对李德全说道:“李谙达,我们走吧。” 李德全不知道黛玉看出了什么,只点头应了,陪着黛玉离开凝碧宫。黛玉去向康熙辞行,再去太皇太后的慈和宫接了达兰,便一同出宫了。坐于轿中,黛玉皱眉轻声问道:“达兰姐姐,刚才见到胤禩,可否觉得他有什么异样?” 达兰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的眼神不一样。” 黛玉挑眉,不解的问道:“怎么不一样?” 达兰低低说道:“玉儿,胤禩其实一直没有放下对你的心思,他以前看向我的时候,眼中从来都没有一丝情意,可是今天,那种眼神让我觉得很……痴缠。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对劲,好象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黛玉轻轻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从前,胤禩看到他的时候,就算再怎么掩饰,他的眼中总有一抹遮不住的痴缠之色,可是今天她看到胤禩的时候,胤禩的眼中没有一点儿的爱恋,就象看到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达兰,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凝碧宫的那人,并不是真的胤禩?”黛玉握着达兰的手低声问道。达兰身子一震,她瞪大眼睛看向黛玉,过了片刻才轻轻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黛玉轻叹一声说道:“达兰,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我那里,直到查出真相。”达兰点头应了,心里既惊又怕。这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黛玉轻轻拉了拉轿中的拉绳,素绢便立刻走到轿旁,黛玉低低吩咐了几句,素绢忙应了,立刻赶去林府,请林海和青玉前来王府,黛玉有要事和他们商量。 黛玉回到王府的时候,林海和青玉也到了王府,黛玉引着父亲弟弟去了书房,林海见黛玉脸色有些凝重,便笑着说道:“玉儿,有什么事只管交给爹爹,你只安心调养身体就行了。” 黛玉蹙眉轻声说道:“爹爹,玉儿怀疑凝碧宫里的胤禩是替身。” “什么?”林海和青玉齐声惊呼,林海很快反应过来,他沉声问道:“玉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黛玉将自己见了胤禩之后的感觉说了一遍,又将达兰的话引为旁证,林海听了点点头,看向青玉。青玉忙说道:“凝碧宫里的那人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不过他中了鸦片和致幻果之毒,这个是千真万确的。” 林海皱眉说道:“这七年以来,八阿哥几乎没有和我们来往过,为父见到他,也只是在朝堂之上,因无深交,所以为父也不能判断他的真假。仔细想想,只怕宫中朝内,都无人能判断出他的真假。自从八年之前出了那件事,皇上和诸位阿哥对八阿哥都很冷淡疏离。唯一可能判断出真假的,怕只有被打入辛者库为奴的卫氏。不过……” 黛玉明白父亲的意思,就算凝碧宫里的胤禩是假的,那卫氏也不一定会说出来。 “那个卫氏不是死了么?一个死人怎么能证明什么。”青玉听了父亲的话,忽然插了一句,林海黛玉一齐看向青玉,林海皱眉问道:“卫氏死了?为父怎么不曾听说?” 青玉忙说道:“回爹爹,前阵子儿子去给胤禩诊脉,不经意间听到两个小太监议论,才知道那个卫氏进了辛都库就得了重病,没熬多久就病死了,因她是得了恶疾而死,所以被立刻送到化人场化了。” 林海点点头,就算卫氏曾经做到四妃之一,可是她已经被贬为贱奴,一个贱奴病死,是不会向上报的,自己不曾听说也属正常。 “爹爹,玉儿觉得此事有蹊跷。”黛玉直觉这里面有毛腻,便立刻对林海说道。 林海点点头,沉声说道:“玉儿,这事你不用费心了,爹爹去查。” 青玉皱眉问道:“姐姐,你怀疑卫氏诈死?” 黛玉迟疑的说道:“只是有这种直觉。” 青玉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好,青玉去查。” 黛玉脸上露出笑容,摸着青玉的头笑道:“青玉,你再去凝碧宫诊脉的时候千万要当心。” 青玉骄傲的笑道:“姐姐放心吧,青玉没事的。” 林海看着黛玉,忽然轻叹了一声,黛玉明白老父亲的心思,便笑着说道:“爹爹,玉儿如今身子很好,您别担心。” 林海无奈的摇头叹道:“唉,你这孩子!罢了,爹爹只盼着你平安无事。玉儿,小九没在家,你自己处处都要小心,绝对不许以身犯险。这样吧,青玉你除了进宫诊脉,其他的时间都在王府陪着你姐姐,玉儿,你只要出门,就都要让青玉陪着,这样爹爹才能放心。” 黛玉香舌轻吐,她知道父亲知道自己要出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忙应道:“是,玉儿谨遵爹爹的吩咐。” 林海微微一笑,又说道:“玉儿,八阿哥的事情由爹爹去查,你不要管了。” 黛玉犹豫了一下,才闷声应了下来,林海轻抚着黛玉的肩膀,低声说道:“玉儿,放心,爹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黛玉“嗯”了一声,林海又叮嘱了青玉一回,这才匆匆离开忠敬王府,事涉胤禩,还牵连着康熙的感情,所以林海打算将一切查清之后再向康熙回禀。他不愿意看到康熙再受到感情上的伤害。 召掌事黛玉立威 黛玉让清婉安顿达兰住下,便接过素绢送来的众多掌事们的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不觉已经看了两个多时辰,若不是无嗔大师带着青玉过来,黛玉怕是还要看下去。 “玉儿,久视伤血,你现在是双身子,可不能这么任性。”无嗔大师摇着头说道,黛玉有时候就象个小孩子一样,一错眼不盯着,她就由着性子行事。 黛玉吐吐舌头忙站起来说道:“知道啦大师伯伯!” “青玉,把你姐姐的资料都收起来,等明儿用过早饭才能还给她。”无嗔大师可不相信黛玉是个自觉的,便对青玉说道。青玉伸手拿过书桌上的册子,卷起来斜插在自己的腰间,对黛玉说道:“姐姐,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琉璃珠玑了。” 黛玉不由笑道:“偏你嘴刁!巴巴儿要吃那个,难倒不难,就是费事儿。” 青玉忙摇着黛玉的手说道:“好姐姐,人家就想吃嘛!” 黛玉想了想笑道:“好,青玉,我怎么做你可得怎么吃,不许挑剔。”青玉赶紧点头答应了。黛玉便去了小厨房,亲手做了素琉璃珠玑,这样一来无嗔大师也可以尝一尝。青玉一见是素的,不由嘟起嘴来,他打小儿就是无肉不欢的性子,以前黛玉在家里还好些,总能治着青玉吃些蔬菜,黛玉一不看着,青玉可是一口蔬菜都不肯吃的。 黛玉挑眉看着青玉,她可是有言在先,青玉刚才也一口答应了,因此他只得老老实实的吃了。虽然是素制琉璃珠玑,不过黛玉调的汤极为鲜美,青玉只尝了一口便眉开眼笑的大口吃了起来,无嗔大师接过黛玉递来的白瓷莲花盏,细细的品了一回,呵呵笑道:“玉儿的厨艺越发精进了。” 等无嗔大师和青玉吃完了,黛玉才笑着说道:“大师伯伯,后天玉儿要出门见各铺子的掌事们。” 无嗔大师呵呵笑道:“好,伯伯陪你一起去。” 黛玉忙摇头道:“大师伯伯,玉儿不是这个意思,让青玉陪玉儿去就行了。玉儿只是要征得伯伯的同意。” 无嗔大师笑着说道:“若是在平时,青玉陪着也就足够了,可现在你是双身子,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反正伯伯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陪你走一趟,如果有什么事情,伯伯也能及时帮你。” 青玉想着师傅说的对道理,便叫道:“姐姐,师傅说的极是,我们一起去嘛。有师傅陪着,青玉也不会无聊。” 黛玉白了青玉一眼说道:“只怕大师伯伯去了会无聊,青玉,从后天开始,你得正式学管理生意了。” 青玉一听这话,顿时苦了脸大叫道:“不要不要,姐姐,你管的好好的干嘛要我接手!” 黛玉浅浅笑道:“因为我现在已经出嫁了,林家的生意可不就得交 第 222 部分 给你么。” 青玉双眉紧紧皱起来,气鼓鼓的说道:“姐你说什么呢,我和爹爹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 黛玉微笑道:“青玉,姐姐知道,可是你现在也不小了,是时候学习如何做事办差了。” 青玉还是有些不开心,黛玉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说道:“青玉,就算你帮姐姐的忙,好不好?你想等姐姐行动不方便了,你姐夫又没回来,这生意上的事情你不帮我,谁又能帮我呢?” 青玉闷闷的说道:“不还有甄恪么?” 黛玉轻轻叹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青玉不解的问道:“姐,甄恪有问题么?” 黛玉只假装苦恼的叹气道:“算了,你实在不想帮姐姐,姐姐也不勉强你,少不得我自己挣命罢了。” 青玉哪里禁得住黛玉这样说,想也不想的便叫道:“姐姐,你别难过,我听你的还不成么!” 黛玉这才轻轻点头,脸上些微露出点儿笑意,无嗔大师在一旁瞧着,直笑的肚肠打叠,他这个平日里也算聪明的小徒弟,一遇到黛玉总是没辙。黛玉看到无嗔大师眼中的笑意,回了他一个笑容。无嗔大师微微点头,又叮嘱黛玉一回,这才带着青玉回房去了。 且说那甄恪一脸怒意的离开忠敬王府,直接去了酒楼,他叫了一坛梨花白四个小菜,便自斟自饮起来。梨花白酒性极烈,甄恪不过吃了七八杯,便已经醉眼惺松,脸上红的如同着了火一般。 “一人独饮有何意趣?”一个微有些儿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甄恪胡乱抬眼看了一下,只见一个瞧着眼生的男子在他对面坐下来。 “独饮无趣,你来陪爷共饮。”甄恪醉意迷离的举杯说了一声,又将那杯酒倒入口中,一时喝的急了,甄恪被呛的咳嗽起来,俊美如玉的脸上红意更浓,看着倒别有一番韵致。 那男子眸色微暗,执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淡笑说道:“甄大掌柜年纪轻轻便独掌四海的生意,怎么也有不如意之事么,还要在此借酒浇愁?” 甄恪冷笑一下,乜斜了那男子一眼,也不答理他,又往口中倒了一杯酒。那男子也没不高兴,顺手斟满了甄恪的酒杯,便陪着他推杯换盏起来。 不知不觉中,那个男子总把话题往四海的生意上引,甄恪瞧上去醉眼朦胧的,仿佛也说了不少四海的内幕消息,不过那个男子细细想了甄恪说过的话,发现自己竟然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由此,他不免更高看甄恪一眼。这甄恪绝对是个人才,若能收为已用才是最好的结果。 甄恪喝得大醉,那男子便替甄恪要了一间客房,让小二服侍着甄恪休息去了。甄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酒楼的客房之中,在床对面的窗下桌前,还坐着个男子,甄恪摇了摇头,皱眉问道:“你是何人,如何在我的房中?” 那人淡淡一笑说道:“甄先生总算醒了,可要吃些茶水?” 甄恪起身下床,用略带警惕的审视目光看着那个男人,他大约三十岁上下,相貌寻常的很,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属于丢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哪种。甄恪拱手问道:“兄台是?” 那人微笑起来,笑容如春风一般的和煦,可是甄恪却发现那人的一双眼角微微有些往下耷拉,笑容未至眼底。“在下金三变,是个生意人,适才见甄先生在酒楼独饮,金某恐先生有事,便冒昧打扰,还望甄先生不要见怪。” 甄恪一拍额头,只做出猛然想起的样子,一拍额头说道:“哦,我想起来,甄某失态,让金先生见笑了。” 金三变呵呵笑道:“甄先生言重了,甄先生既已醒来,金某便不打扰了,告辞。”说完,金三变向甄恪拱手做揖,便离开了客房。甄恪微笑着起身相送,也未多问一句。甄恪心里清楚,这位金先生还会再来找自己的。 到了召集掌事们开会这日,黛玉早早起床,用过早点之后便和无嗔大师青玉一起出了门,因黛玉不愿张扬,所以她并未用亲王福晋的凤辇,而是坐了一乘朱顶绿呢四人暖轿,青玉和无嗔大师骑马相伴,素绢绣绮雪羚霜月四个丫头共乘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到了四海在京城中的总部四方楼,甄恪陆云率着所有的掌事们已经恭迎出来,轿子落稳之后,素绢和绣绮扶着她下轿,黛玉面带淡淡的微笑,向那些给自己行礼的掌事们说道:“诸位掌事请起。”黛玉的声音绵绵软软,听上去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有些在黛玉走后才升为掌事的人便先存了轻视之心,他们都觉得这主子不过如此,想来传说的那些个功绩都是忠敬亲王创下后安在她身上的。 黛玉眼波流转之间,便已经将各个掌事的神态看在眼中,她什么也不说,只在丫环们的扶持下缓缓向正堂走去,青玉走在黛玉的侧后方,陆云甄恪率一众掌事跟在青玉的后面。 进入正堂,霜华径去中间的九转镂空缠枝牡丹紫铜大薰笼前,投了自己带来的香料,极清淡的雪莲幽香散发出来,让整间大堂平添了几分清雅之气,雪羚从小丫头手中接过从王府里带出来的椅袱靠枕等物,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安置好了,黛玉这才坐了上去,看到黛玉的这番做派,有些个掌事便更看低了黛玉几分。还有人觉得林青玉才该是正经主子,忠敬王福晋不过是嫁出门的姑娘,怎么还能继续把持娘家的生意。 黛玉坐定之后,淡淡说道:“王爷和本福晋决定重新核定股份,将四成的股份上缴朝庭,诸位掌事可都将自己的股份凭证带来了?” 黛玉此言一出,底下的乱了起来,好些人纷纷囔着什么,因说话的人太多,黛玉也听不清谁说了什么,只将脸色一沉,青玉立刻沉声喝道:“有什么话不能一个人一个人的说,这么吵吵谁能听清楚?” 青玉一发话,属于林家的掌事们便都不闭嘴不再说话,那些原本属于胤禟门下的掌事们也不敢再叫囔,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推出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这人原是林家门下的掌事,是锦绣坊的总负责人,姓周名克安,此人极有能力,同时,也有野心。 “启禀福晋,我们四海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白白将股份上缴给朝庭?”周克安声音低沉,略带着些谴责的语气。不只是他,半数以上的掌事们都对胤禟和黛玉的这个决定持不理解不支持的态度。只不过他们占的股份少,又都是两人的门下,所以一时还没敢闹出什么事来。只不过这心里的坎不迈过去,迟早会闹出大乱子。 黛玉淡笑问道:“周掌事,四海大还是大清大?” 周克安赶紧说道:“回福晋,自然是大清大。” 黛玉双眉微挑,一股无形的威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她淡淡问道:“一份产业若要天长日久的做下去,什么最重要?” 周克安一愣,随既说道:“福晋,我们四海一向奉公守法,又是王爷和您的产业……” “那又如何?难道王爷和我能永生活不死么?”黛玉淡淡反问,问得周克安和一票掌事们无言以对。其实道理他们心里也清楚,只不过想着每年都要缴税,已经拿出不少的收入了,若再将股份给朝庭,他们这些人的收入必然会锐减,所以尽管明白这个道理,大家心里还是抗拒的很。 “福晋,我们这些掌事都是拖家带口之人,若是……我们肩上都有养家糊口的重担,人人都有一大家子都要靠这份股息养活着,请福晋体谅。这倒还在其次,属下们最担心的是朝庭入股之后,我们四海就不能维持做生意的独立性,长此以往,四海怕就不是四海了。”周克安神情诚恳的说道。听了他的话,不少掌事们都连连点头,周克安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黛玉挑眉一笑,淡淡说道:“朝庭只占四成股份,有六成在我们的手中,朝庭如何能操控四海?若说是养家糊口么,能站在这里的掌事,每人的年俸都在千两以上,若是本福晋没有记错,贵为王爷之尊,一年的俸银禄米加起来也不过这些,难道说诸位比王公新贵还家大业大么?只这份年俸便能维持品官之家的体面生活,何况诸位还有分红,虽然诸位占的股份会有所减少,可是分红却未必减少。” 见众掌事们眼中有不信之意,黛玉淡笑道:“其实大家若觉得红利会减少,本福晋可以用以二十万两一股的价格向诸位买下手中的股份,然后再给诸位增加一千两的年俸,这样,总不会再影响到诸位掌事养家糊口了吧?” 好些掌事一听这话脸色顿变,黛玉心里有数,这些变了脸色之人都是将自己手中股份卖给那神秘人,黛玉给出的价格足足比那神秘人高出一倍,这会儿,他们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见众人不说话,青玉沉声问道:“诸位掌事,愿意还是不愿意,大家倒是说句话呀?” 有些人深知胤禟和黛玉的赚钱本事,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他们闷声发大财,而那些已经将股份卖出的却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咬牙硬挺着,纷纷表示坚持跟着王爷福晋,决不出卖自己的股份。 黛玉淡然一笑,便又说道:“诸位掌事既然都决定跟着王爷,那是再好不过的,现在大家便将自己的股份凭证拿出来吧,重新登记过了,也好按着这个比例重新制定股份凭证。” 黛玉此言一出,好些掌事的冷汗便流了下来。有凭证的人都到陆云那里登记了。那些没有凭证的呼喇喇跪了一地,连连磕头请罪。因为早在分给掌事们股份的时候,胤禟和黛玉便已经说过,所有的股份都只能在内部流动,不得出卖给外人。 黛玉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于桌上,冷冷的看向甄恪,沉声喝问道:“甄恪,枉费我和王爷如此信任你,你便是如此管理的?” 甄恪忙跪下,却挺直了脖颈拒不认错,只抗声说道:“回福晋,掌事们私自卖出股份,属下并不知情。” 黛玉冷笑一声道:“好个并不知情!甄恪,王爷和我将整个产业托付于爷,你监察不严便是失职,再有,上个月的赢利足足少了四成,这又做何解释?” 甄恪抗声道:“回福晋,赢利有涨便有跌,甄恪并非神人,能保证只涨不跌。” 所有的掌们都傻眼了,他们从来没想到,甄恪会这样公开顶撞,黛玉气得俏脸涨红,青玉大怒,噔噔噔几步走到甄恪身边,一把揪起甄恪的前襟,大怒喝道:“狗奴才,反了不成!哼,看拳!”说着,提拳便要打,黛玉沉声喝道:“青玉,放开甄恪,让这奴才说下去。” 青玉听了黛玉了话,才气呼呼的将甄恪摔倒在地,大步走回黛玉的身边,对黛玉缓声说道:“姐姐,不值得为这种狗奴才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黛玉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向上被青玉摔倒在地的甄恪,冷声说道:“有话你便说。” 甄恪缓缓跪正身子,沉声说道:“王爷和福晋七年未曾过问生意上的事情,所有的事都是甄恪一人支撑下来,这些年来将生意的规模一再扩大,就算没有功劳,也能当得‘有苦劳’三个字,如今王爷福晋归来,什么不问便要将股份给朝庭。王爷和福晋可否想过征询甄恪的意见?这七年来,甄恪废寝忘食,一心扑在生意上,难道就是为了将凝结着甄恪心血的结晶无条件奉献给朝庭?王爷和福晋也太高看甄恪了。甄恪不服,我绝不肯为他人做嫁衣裳。从现在开始,甄恪什么都不管了,王爷和福晋爱怎么样便怎么样,我甄恪名下的股份一分也不会卖,从今以后,我只每年年尾来收红利,其他的,一概不管。” 黛玉俏脸一板,冷冷道:“甄恪,别忘记你是我门下的奴才,来人,将甄恪拉下去,重打四十板子,让他清醒清醒,好好学学规矩。” 甄恪的话引起好些掌事的共鸣,大家虽然不敢明着支持甄恪,却纷纷为甄恪求情,说什么话的都有,总而言之就是一句,求黛玉饶了甄恪。黛玉因便淡淡说道:“罢了,看在诸位掌事们求情的份上,只打二十板子。”素绢板着脸唤进王府家丁,将甄恪拖下去打板子了。 意外遇险四方楼威逼利诱甄宅门 一顿板子打得噼啪乱响,明明板子是打在院中的甄恪身上,可身处正堂之上的诸位掌事却觉得背后生寒,在这寒冬腊月的数九寒天里,诸位掌事的后背都出了一层白毛汗,大家都没有想到,看上去娇滴滴柔弱弱的忠敬亲王福晋竟然有如此的雷霆手段。同时也替甄恪不值,这七年来甄恪有的是机会自立门户,可是他却谨守本份,从来没有非份之想,只是不想这份忠心却换来了二十大板,福晋怎么会这样狠心!不过这一顿板子也让大家明白了,背叛四海,背叛忠敬亲王和福晋的代价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打完之后,两个王府家丁架着甄恪进来,黛玉沉着脸说道:“甄恪,下去查明是何人收购了四海的股份,查的出来,王爷和我自然重重有赏,若是查不出来,哼……” 甄恪咬牙应了,冷着脸说道:“福晋,甄恪有伤在身,不便相陪,先告辞了。”黛玉挥挥手,甄恪便一瘸一拐的走了下去,他这一走,其他的掌事们人人自危,大家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就是那下一个挨板子的。 黛玉冷着脸,目光在所有的掌事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掌事们之中,那心里无私的,自然能坦然的接受黛玉目光的审视,可是那些已经偷偷卖掉股份的人,心里便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甄恪还没卖股份,尚且被打了二十大板,他们这些实实在在做出背主之事的人,又会被如何处治呢?想到这些,好些掌事的都不寒而栗。 终于,有一个掌事的撑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叫道:“福晋容禀,前些日子有位打关外来的金三爷,是他收购了奴才手中的股份,奴才……奴才……” 黛玉秀眉微挑,看着跪在底下之人,并没有说话,青玉则虎着脸沉声问道:“什么金三爷金四爷,他出银子你们就卖?你眼中还有规矩么?” 掌事被青玉喝问的无地自容,只在下面梆梆梆的直磕头。黛玉眉头轻蹙,淡淡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青玉,给所有拿不出 第 223 部分 股份凭证的掌事五百两遣散银子,让他们另谋高就。” 黛玉此言一出,所有卖出股份的掌事全都跪下朝着黛玉青玉不停的磕头。四海如今已经是大清最大的产业集团,没有哪一家给比四海给的年薪更高,而且,他们是被四海赶走的,也不会有谁敢冒着得罪四海的风险收留他们,就算他们不去投靠任何人,自己做点小生意,可是他们所熟悉有交情的上下游的供销渠道都在四海的掌控之中。这条路也行不通,若说是什么不都做,更行不通,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是用尽的时候,何况他们所有的,也不过就是区区几万两银子,可他们谁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福晋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再不敢了,求福晋给奴才们一个悔过的机会……”掌事们连声哀求起来,一个比一个磕头磕的响,震的青砖地面微微发颤。 黛玉早就料倒会有如此情形,她看向青玉,现在是青玉收服这些掌事们最好的机会。青玉懂黛玉的意思,可是他却不想开口,他现在还小呢,才不愿被绑在生意上。黛玉的眉头锁了起来,眸色渐深,青玉知道姐姐这是真的生气了,青玉不由慌了神,他最怕就是姐姐生气。青玉这才走到黛玉的面前,躬身说道:“姐姐,诸位掌事都是姐夫门下和咱们家几辈子的老人,他们一时犯了糊涂才做了这等错事,求姐姐看在青玉的面上,给掌事们一个机会吧!” 黛玉看着青玉,故意说道:“青玉,你能担保他们再不会犯这种过错?” 青玉扭头看了跪在地上掌事们一眼,那些人忙又梆梆的磕头,赌咒起誓绝不会再做出对不起四海,对不起忠敬王府和林家之事。青玉微微点头,转过头来说道:“姐姐,青玉能保证。”黛玉看着青玉,淡笑说道:“好,从现在开始,所有卖出四海股份的掌事皆由你林青玉管理,若是出了岔子,我只问你。” 青玉应声称是,转过身子看着那些掌事们,冷声说道:“你们都起来。” 那些掌事们忙谢了恩都站了起来,青玉指着堂外阶下半人高的石狮子淡淡说道:“那狮子可比你们结实多了。” 众掌事还没明白青玉的意思,青玉抬手一吸,便将青石狮子吸到正堂上,只这一手,已经让所有的人惊得瞪大眼睛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青玉将手掌放在石狮子头顶,只轻轻的一拍,只见那石狮子立时化为粉末。 青玉拍了拍手上溅到的石头粉末,淡淡说道:“我林青玉不懂做生意,只学了些功夫,大家只要本分做事,我也不会寻谁的麻烦,而且还会保护你们,不过若是谁再做出出卖四海的事情,这石狮子就是他的下场。” 所有的掌事,就连那些什么都没做过的掌事也在内,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尽管知道青玉这话里有极大的恐吓成份,可是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试探。众人忙都说道:“奴才谨遵少爷吩咐。” 黛玉微微点头,青玉说自己不懂做生意,实际上黛玉早在八年之前将青玉带在身边,就没少教他如何看帐本做生意,青玉只是没有真正的去做,只要给他时间,青玉一定能做得非常好。而且青玉懂得恩威并施,只看他刚才收服这些掌事们的举动,黛玉便知道自己能放心将这付担子交给青玉了。 事情发展至此,这些掌事们也都清醒过来,纷纷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从此对四海忠心不二,再没敢生出其他的事端。黛玉也命总帐房将股份统计出来,除了甄恪未交上来的百分之七的股份之外,还有百分之六下落不明,黛玉想了想,对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英俊帅气的小伙子笑道:“兰芷,你的帐做的很好,可见你这些年下足了功夫。” 没错,四海的总帐是由兰芷负责的,自从黛玉走后,兰芷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财务这一方面,凭着黛玉当初留给兰芷的教案,兰芷硬是一个人吃透了黛玉想要传授给她的现代财务体制,并在四年前女扮男装进入双木,从帐房的小厮做起,只用了三年,兰芷便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为双木的总帐,合并之后,兰芷又凭那套现代财务体制收服了金源的大小帐房,被四海上下所有的账房先生们推举为总帐。兰芷女扮男装上了瘾,这一扮就是三年多,而且她还有继续扮下去的打算。在四海上下,没有人知道兰芷竟是个姑娘家,人人都尊称她为兰先生。 “格格,兰芷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教导。”兰芷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躬身回话,这会儿屋子里全是自己人,兰芷也不怕她们知道。青玉守在黛玉身边,却貌似不屑的用鼻子哼了一声,黛玉在一旁瞧着,青玉看向兰芷的眼神分明与他看向别人的不一样,只是青玉这个傻小子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罢了。 “兰芷,将帐做好,制好四成股份凭证,过几日随我进宫,你自己先安排安排,做好准备。”黛玉淡笑着吩咐下去,反正现在青玉和兰芷年纪都小,他们的事情也不急,只慢慢发展着好了。兰芷应了一声,垂手躬身行礼退下,连看都不看青玉一眼,气得青玉鼓着脸活象只小青蛙,黛玉看了不禁抿嘴一笑,看来这两个小家伙的相处,是青玉吃憋呢,不过这样也好,就青玉那野马似的性子,是要有人管着才行。 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黛玉也有些倦了,便缓缓站起来问道:“青玉,你是留在这里还是陪我回去?” 青玉忙说道:“姐姐,我先送你回王府,回头再过来。” 黛玉笑笑,便带人离开四方楼,刚一出门,便有一股浓烟扑面而来,无嗔大师反应最快,他袍袖一挥将毒烟尽数扫回去,身子一转挡住黛玉,右手轻轻一推,就将黛玉轻柔的送到青玉的怀中,青玉立刻抱起黛玉闪身掠至四方楼的大门内,七八道灰影突然从天而至,将黛玉团团围了起来,青玉心里一紧,黛玉却轻声说道:“是自己人。”这些黑影子都是康熙派来保护黛玉的暗卫,无事之时绝对不会出现在黛玉的眼前,一旦有危险,他们就会用自己的生命悍卫黛玉的安全。 “青玉,我这里没事,快去帮大师伯伯。”黛玉面色苍白,却沉稳的吩咐。 青玉看到两个灰衣人将四方楼的大门关了起来,便从翻墙而过,落在墙外的大门口前。那些跟着黛玉身边的人并没吸入毒烟,跟着青玉退入大门之内,可其他的王府下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个个七窍流血,已经无法救治了,青玉看到这些,双目喷火,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青灰色绸袍的人正连珠般的向无嗔大师发射着什么,无嗔大师长眉微抖,双手快如闪电,将那满天花雨一般的暗器一一接住。青玉看到师傅的左肩上扎着一只三棱镖,黑色的血正从三棱镖中空的小孔中涌出来,青玉知道这是师傅刚才转身护着姐姐才被人暗算了,青玉大怒,清叱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向那穿着灰色绸袍之人冲过去,青玉百毒不侵,又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自然不惧任何淬了毒的暗器。 灰色绸袍之人没想到青玉竟然浑不顾的直冲下来,不由微微一滞,就是这一滞的工夫,青玉的长剑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只见青玉剑尖飞点,一阵剑花之后,那身着灰色绸袍之人便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青玉跟着补上重重的一脚,生把那人踢得晕死过去。青玉喝了一声,无嗔大师看了,脸上露出笑容,无力的倚着门口的石狮子盘腿坐下,想要运功逼毒。 青玉来到无嗔大师的身边,先将解毒丹塞进无嗔大师的口中,再点穴护住他的心脉,然后才才喝道:“来人……” 大门之内,人人担惊受怕,听到青玉焦急而中气十足的叫声,黛玉强自稳住心神说道:“你们快去帮忙。” 灰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留下四人保护黛玉,其他的人也都翻墙而出,青玉看了他们便喝道:“把那个狗贼绑起来,拿软榻出来把师傅抬进去。” 灰衣人动作极迅捷,不过数息工夫,便将偷袭之人绑好,将无嗔大师抬入四方楼内。 黛玉看到无嗔大师脸色灰白,不由难过内疚的落下泪来,都是为了保护她,无嗔大师才受了伤,否则凭无嗔大师那身高绝的武功,大清没有人能伤了他。 青玉取下毒镖仔细验毒,验过之后,青玉的脸色极为凝重,对黛玉说道:“姐,你和大家都出去,我要为师傅治伤。” 黛玉还没说话,无嗔大师先虚弱的说道:“青玉,为师不要紧。” 青玉眉头一紧,只对黛玉说道:“姐你出去。” 黛玉已经猜出几分青玉的用意,只点点头道:“好,我出去,青玉,姐姐就在门外,有需要就叫姐姐。” 青玉嗯了一声,看着黛玉走出门,便将门从里面拴了起来。黛玉看着紧闭的门轻轻摇头,对身边的彩绫说道:“去煎一碗当归汁。”彩绫忙找到四海药铺的掌事,让他带自己去库房中挑选出极品当归,又配了其他几样补血的药材,便去了小厨房煎药,彩绫不敢大意,只不错眼珠子的看着,从选药到煎药成汤用白瓷暖盅盛了,全部由她一人完成。 黛玉身子乏的很,便让人搬来一把鸡翅木玫瑰椅在廊下坐了,绣绮忙命人抬了一架落地钧瓷大插屏,为黛玉挡住冬日的寒风。 黛玉这会儿什么也没有心思过问,只不错眼珠子的盯着紧闭的房门。房中,无嗔大师无力的说道:“青玉,不要胡闹。为师只将养几个月就行了。” 青玉摇头,出手如电一般,点了无嗔大师胸前的穴道,无嗔大师这会儿是话也说不出来动也不能动了。青玉这才拔出随身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汩汩的鲜血涌了出来,流入桌上的空茶碗中。无嗔大师眼中满是心疼之色,可是他现在却阻止不了青玉。 足足放了三大杯血,青玉的小脸上已经一丝血色也没有了,他才将自己的伤口胡乱裹了起来,将那三大杯血强制性的灌入无嗔大师的口中,然后才解无嗔大师的穴道。 无嗔大师的穴道一解开,青玉的血便在他的体内运行起来,飞快的解去无嗔大师体内的毒素,看到师傅左肩的伤口处涌出鲜红的血,青玉紧绷的小脸才放松了,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替无嗔大师的伤口上了药包扎起来,无嗔大师看着青玉,心疼的皱眉头,“青玉,以为师的功力,最多三个月就能驱尽余毒,你何必这样?你还是孩子,怎么能吃这样的大亏?” 青玉包扎完伤口,累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心里着急,放了太多的血,这会儿心里一松,那失色过多的反应便全都涌了出来。青玉无力的倚着床头坐下,嘿嘿一笑说道:“师傅心疼青玉,青玉也心疼师傅。” 无嗔大师双唇颤抖,过了好一阵子才哽咽的说道:“真是个傻孩子!” 青玉坐着稳了一会儿,才走到门口把门打开,黛玉一看到青玉开门,便立刻站了起来,黛玉看看青玉煞白的小脸儿,再看看无嗔大师虽然苍白,却不再灰暗的脸色,赶紧命彩绫将补血汤送到房中。 黛玉要向无嗔大师拜下去,无嗔大师忙说道:“使不得,玉儿你是双身子,可不能乱动。”丫头忙也扶住黛玉。无嗔大师抬手道:“玉儿过来,让伯伯瞧瞧你的脉象。” 黛玉本想不走上前,又怕无嗔大师担忧着急,只得走了过去,无嗔大师细细的听了脉,皱眉说道:“玉儿,快回王府休息,彩绫,老纳开方子,你回去煎了给玉儿服下,玉儿,不可任性不喝。”说完,无嗔大师便说出一个药方,彩绫记了下来,黛玉一听那些药材全是祛风散寒的,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数九寒天里,黛玉又在外面坐了许久,虽然有屏风挡着,黛玉也穿了极厚的大毛衣裳,可是到底受了凉,只不过这会儿没有犯出来罢了。 黛玉将补血汤分盛了两碗,分别送到无嗔大师和青玉的手中,无嗔大师只闻了闻,便闻出汤药的成份,他微笑点头,将一碗汤药一口喝干,青玉也捏着鼻子将那苦汁子灌进肚中,师徒两个运息行药,一刻钟之后,他们的气色便明显有了改善。 “福晋,暖轿已经备好。”雪羚过来回禀,黛玉点点头,正要请无嗔大师和青玉乘轿回府,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听到丫环们叫道:“老爷……” 林海裹胁着一身的寒气冲了进来,他看到坐在床上的无嗔大师和青玉,黛玉也坐在一旁的椅上,三人的神色都挺轻松,林海长长出了一口气,急急说道:“义兄,你的伤势如何?玉儿,你吓着没有?青玉,你也受伤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无嗔大师呵呵笑道:“如海,我的伤已经不碍了,青玉是为给我解毒失血过多才会这么虚弱,玉儿受了寒气,不过胎儿还好,已经开了方子,回头她喝上几付就没事了。” 林海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椅上,拭了拭额上的汗,平定了气息之后才说道:“义兄,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无嗔大师敛了笑容,眼中含恨的说道:“他是石万嗔。” “石万嗔?”林家三口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石万嗔这个名字他们已经听说过许多次了,这些年来,几乎所有的围绕着林家的暗杀破坏活动都和这个石万嗔脱不了干系。 无嗔大师点点头道:“没错,就是石万嗔,他虽然易容过了,可是他的武功却易不了容。青玉,你做得很好,我当年被他暗算,发誓不会杀他,师傅的大仇,全靠你来报了。” 青玉重重点头,眼中闪着戾气,林海微微皱眉,对无嗔大师说道:“义兄,可否先让我审了这石万嗔?” 无嗔大师点头又摇头,只用含着恨意的声音淡淡说道:“石万嗔这人心志极坚,不用非常手段,他不可能招供的。” 林海点点头道:“义兄放心吧,我林海若是不能让石万嗔招供,也白做了这些年的封疆大吏。” 无嗔的脸上露出些微笑容,淡淡说道:“那便好,如海,尾闾穴是石万嗔的命门,先破此穴,才能废了他的内功。” 林海点点头,看向黛玉无嗔青玉三人,轻 第 224 部分 声说道:“我先送你们回王府。” 黛玉心神放松下来,便又问道:“刚才可还有其他人受伤?”素绢神色微变,低头说道:“回福晋,我们的轿夫家丁中毒而亡者,共有十八个人。” 黛玉神色一凛,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摇头,林海忙说道:“玉儿,这是意外。爹爹会重重抚恤死难者的家属……” “爹爹,再重的抚恤也换不回他们亲人的命,这都是黛玉的错……”黛玉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本无心与什么人为敌,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和她过不去,每每连累了她身边的人遭殃。 “玉儿,爹爹知道你很难过,可这不是你的错。玉儿,相信爹爹一定会把所有藏在暗处的隐患全都拔除,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活这种事情了。玉儿,你现在正怀着身孕,千万不可胡思乱想。”林海了解黛玉的性子,便走到黛玉的身边,抚着黛玉的肩温柔而坚定的安慰着。 无嗔大师也走到黛玉的身边,对黛玉说道:“玉儿,想开些。” 林海送黛玉无嗔大师和青玉回了王府,看着黛玉服了药躺下睡着,然后又叮嘱了丫环们一番,这才急急离开,直奔天牢而去,那石万嗔已经被押入天牢的水牢里了。 还没到天牢,林海便被李德全截住,同他一起去了南书房,康熙脸色阴沉,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林海知道康熙想问什么,便不等康熙开口,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康熙听到黛玉并没受到什么伤害,腹中的胎儿也平安无事,脸色才略略缓和几分。仍沉声说道:“那石万嗔是天地会余孽,他突然出现在京城之中,必有所图,如海,你和老四一起办这个案子,无论如何也要将天地会彻底铲除。” 林海点点头,康熙又命李德全去药库里挑选了最上乘的补血药材,让宜妃带去忠敬王府,若非怕惊动了太皇太后,康熙自己都想出宫去看望黛玉。 没过多会儿胤禛便来了,他的病刚好,整个人瘦了许多,身上的袍子便显得越发宽大,胤禛的脸色还是腊黄腊黄的,看上去极招人心疼。有道是皇帝不差病夫,看着胤禛这样,康熙心疼得很,只温言说道:“老四,你身子可好些了?” 胤禛躬身回道:“回皇阿玛,儿臣好多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医说要儿臣好好调养,都是儿臣无用,二哥又出征了,只能让皇阿玛一个人辛苦。” 康熙摆摆手道:“老四,你不要想的这么多,只好好将养身体要紧,老四啊,你将前阵子剿匪的经过细细告诉你二叔,天地会的余孽石万嗔谋害玉儿,已经被生活擒了。” 胤禛吓了一大跳,他忙紧张的问道:“皇阿玛,九弟妹可受伤了,她腹中的孩子可曾受到影响?”胤禟出征之前特意向所有的兄弟嫂子们一一拜托过了,请他们帮着自己照顾黛玉,现在黛玉出了事,胤禛立刻觉得对不起弟弟的请托,内疚之心一起,声音便不象刚才那样有气无力,林海心细,听出了些微破绽,便淡淡看了胤禛一眼。这只小狐狸的道行越来越深了,假以时日,龙椅上的那只老狐狸怕不是他的对手喽! 康熙因为想着黛玉的事情,便没太注意胤禛的语气,而胤禛被林海这么一看,立刻会过意来,又放低了声音说道:“皇阿玛,儿臣这就将当日剿匪之事写成条陈,供二叔参考。” 康熙点了点头,胤禛又状似无意的说道:“皇阿玛,当日剿匪之时,十三弟十四弟都有份参与,特别是十四弟,一直奋勇当先,儿臣以来让十三弟十四弟帮着二叔,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康熙想了想,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说道:“老四你说的很有道理,十三十四两个也不小了,老大老二他们在这个年纪,早就已经独立办差了。如海,十四是你一手教出来了,就再带带他吧。” 林海点头说道:“十四已经学得很好,只是欠缺历练,历练个三五年,皇上就能轻松多了。”胤禛听了这话,赶紧不落痕迹的看向林海,投过一抹感激的目光,林海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悲催命苦的小十四,就这么被他的恩师伙同他的四哥给不着痕迹的卖了。康熙是个行动派,是想到就做到的人,他立刻让人传来十四阿哥胤祯,只将黛玉遇刺之事一说,胤祯立刻炸毛,跳着脚的叫道:“岂有此理,皇阿玛,这事交给儿臣去办,儿臣一定将天地会的余孽一网打尽。” 康熙点头道:“朕正有此意,不过十四你性情急燥,需得有人压着你的性子。” 胤祯立刻说道:“皇阿玛,让恩师指点儿臣吧。” 于是乎,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的胤祯便自投罗网,傻兮兮的东奔西顾的开始办差了,从此,十四阿哥胤祯的悲催命运便拉开了大幕! 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两个人从来都是称不里砣砣不离称的,十四阿哥办差,十三阿哥也清闲不了。不消康熙和林海发话,十四阿哥便将他拖了进来,小哥儿俩个便将全部心思投到清剿天地会余孽的大事当中,全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四哥,借养病为名,天天躲在家里没事偷着乐。 就在林海带着十三十四阿哥紧锣密鼓的剿灭天地会的残余势力的时候,正在养伤的甄恪见到了前来探望他的金三变。甄恪在四方楼的附近有一所小小的三进宅院,这宅子是林海见甄恪每到京城总是为了避讳着,一直住客栈,特意为甄恪买的。不过此事外人不知道罢了。 “甄先生在家么?”金三变手提着两只礼盒,笑着问应门的僮子。小僮皱眉看着金三变,有点不高兴的问道:“请是先生是何人?” 金三变笑着说道:“我是甄先生的朋友,前几日还和他一起吃酒的。”说完,金三变就将贴子给了小僮,小僮打量了金三变一回,才接了贴子关上门,向里面跑去。 没过多久,小僮又跑了出来,他打开门躬身说道:“我们爷请金爷进去。” 金三变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去。小僮在后面关好门,也跟着走进去,甄恪是个生活简单的人,他不喜欢有太多人伺候,因此只在这宅子里放了这小僮和他的爷爷祖孙二人。小僮应了门,还要去给客人沏茶。 将金三变引到后堂,甄恪扶着竹杖缓步迎上前,金三变见甄恪果然不良于行,心中便又信了几分,他快步上前扶住甄恪的手臂,皱着眉直摇头道:“甄先生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您的事金某都听说了,贵主上也太绝情了些,非但不念甄先生这些年的辛苦,还当着众人如此折辱于您,简直岂有此理!我一听说此事,便赶来看望甄先生了。甄先生,你的伤可好些了?金某这里有些上好的伤药,或许对甄先生的伤有用。” 甄恪苦笑着摇摇头道:“哎,谁让甄某是别人的奴才,这是命啊,金爷,请到里面坐着说话吧。唉……”一声悠长的叹息叹得人心头直颤,金三变心里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小僮上来献了茶,金三变只略品了一口便摇头道:“想不到甄先生主掌那么大的生意,生活竟然如此清苦,贵主上太凉薄了。”小僮上的茶是三两银子一斤的寻常茶叶,以甄恪的身家,便是三百两一斤的好茶,他也喝的起,之所以没用那样的好茶,只有一个解释,甄恪是奴才身份,吃用之物都不能逾矩。 “金爷,我甄恪不过就是主子的奴才,还不是主子赏什么用什么,怎么敢僭越。”甄恪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脸上尽是落寞无奈的神色。 金三变笑道:“其实也不必如此,据金某所知,甄先生签的并不是死契,何不赎了自身另谋高就,若是甄先生愿意,金某愿虚席以待,金某的生意虽然比不上四海的规模大,可也会委屈了甄先生,只要甄先生愿意与金某合作,金某愿与甄先生五五分成,你我二人平等相待,不知甄先生意下如何?” 甄恪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看上去仿佛是有些动心,却又有顾虑似的。金三变也不急,只呵呵笑道:“甄先生慢慢考虑着,为了表示金某的诚意,这是二十万两的大龙票,金某以此为定,只要甄先生愿意与金某合作,这二十万两就是甄先生在金某产业中今年的分红,不瞒甄先生,金某的生意虽然不算大,一年一两百万的红利总是没问题的。” 甄恪的目光从大龙票移到金三变的脸上,皱眉问道:“不知金爷做的是什么生意?” 金三变呵呵笑道:“金某在关外倒腾山货。” 甄恪将大龙票往金三变的方向一推,淡淡说道:“甄某不懂山货,金先生找甄某合作是找错人了。” 金三变哈哈笑道:“好,甄先生果然是至诚之人,金某是倒腾山货起家的,可是这两年想往关内发展,金某需要一个象甄先生这样的人来帮助金某打开关外的市场。” 甄恪淡淡笑道:“想在关内做生意,根本无法绕过四海,还是金先生觉得你有足够的实力与四海抗衡?” 金三变脸色微微一滞,他点点头道:“甄先生所言极是,金某就是冲着甄先生是四海的总掌事,这才找上门来的。” 甄恪淡笑的看着金三变,淡淡说道:“想来就是金先生收购了四海的六分股份吧?” 金三变点头笑道:“没错,正是金某所为。”金三变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自傲,能从四海的掌事们手中收购股份,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金先生好手段!”甄恪如金三变所愿,赞了他一句。 金三变傲然笑道:“好说好说,若是甄先生愿意和金某合作,我们便能将四海一点一点变成你我二人的产业。” “金先生应该知道,四海的四成股份掌握在皇家手中,还有四成是忠毅王府的,就算你有本事从所有的掌事手中收购到股份,也不过只有两成,金先生以为凭着两成股份,能让四海变成你我二人的么?” 金三变脸色未变,只笑道:“只要甄先生和金某合作,金某便能得到四海五成以上的股份,到时候四海岂不是就变成你我两个人的?” 甄恪看着金三变,眼中满是对他的不相信,金三变仍然笑着说道:“甄先生不相信金某,金某能理解,这样吧,金某和甄先生打个赌,若是金某在一个月之内得到四成五以上四海的股份,甄先生就要将手中的股份以卖给金某,若是金某拿不到,这二十万两银子便是金某输给甄先生的。不知道甄先生敢不敢和金某打这个赌?” 甄恪淡淡说道:“如此赌局,不论输赢都是甄某占便宜,甄某有何不敢?” 金三变哈哈大笑道:“好,甄先生果然痛快!”说着,他便伸出手掌,甄恪明白金三变是要击掌为证,便也亮出手掌,啪啪啪三声,金三变与甄恪击掌为誓定下赌约。 击罢掌,金三变笑着说道:“甄先生只管等着金某的好消息。” 甄恪挑眉笑道:“难道金先生不怕甄某将你的事一字不落的回禀福晋?” 金三变哈哈大笑的反问道:“你会么?” 甄恪淡笑道:“为什么不会?” 金三变脸色一沉,将手放在鸡翅木的大方桌上,瞧着他只是轻轻的一放,可那张桌子却被他印出一个一寸多深的手印,甄恪心中大吃之一惊,这分明是藏传佛教的秘术,金刚大手印。这功夫极难练,练此功者在功成之前必得保持童子这身,否则便会气血逆转而亡。看这金三变留下的手印,他显然只练到第七层,若是真练成了,只这么轻轻的一放,那鸡翅木的大方桌便要被他压穿,生生切下一方手掌大小的桌面。 “金某相信甄先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金三变只微笑着说了这一句话,便拱手笑道:“金某不打扰甄先生休养,告辞了。一个月之后,金某会带着四海四成五以下的股份前来。” 甄恪站了起来,只装出心惊胆寒的样子,将金三变亲自送到影壁之中,金三变拦着甄恪不让他再送,便自走了。 看着小僮将大门关好,甄恪便快步走回屋子,坐在留着手印的桌子沉思起来。这个金三变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是他的笑意却从来没有深入到眼底,不论他怎么笑,眉梢始终都有些微的向下垂,而且他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如果不是金三变已经完全控制了自己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那就是他易容了,脸上戴着面具,他,到底是谁呢? 动心机胤禩自戗 尽管康熙尽量封锁消息,可是黛玉遇刺,虽然有惊无险,却仍是把太皇太后,宜妃,和诸位阿哥福晋们吓坏了。大家一得了消息便立刻赶去忠敬王府探望黛玉,一时之间忠敬王府门前车轿如云,堵了半条街。 “玉儿啊,你可吓死乌库妈妈了,好孩子听话,咱们什么都不管了,只安心养胎,你回头就跟乌库妈妈进宫,只跟我一起住着,看那个不狗胆包天不要命的敢行刺到慈和宫里。”太皇太后坐在黛玉的床边拉着黛玉的手,一听说黛玉遇刺,老太太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慌里慌张的便催着让人安排车轿出宫,急急来看黛玉。 这让黛玉心里非常的不安,她想起身,却被太皇太后按住,一个劲的说道:“好孩子,不拘这些个虚礼,你只好好安胎吧,要紧的是平安二字。” 已经有些显怀的大福晋也说道:“玉儿,老祖宗说的极是,凭什么也没有平安的生下孩子重要。” 宜妃张罗着将祛风散寒的汤药送到床前,亲自喂到黛玉的口中,黛玉内疚的叫了一声额娘,刚才在四方楼,她到底有些个任性了。宜妃笑着说道:“玉儿,额娘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没事儿,以后只注意些就是了。” 黛玉忙答应了,看着一屋子的长辈妯娌,每个人的眼中都透着关心,黛玉心头暖暖的,谁说皇家没有亲情,这些人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发自肺腑的。 “福晋,福晋,大喜……”门外传来四喜的声音,黛玉立刻坐直了身子,急切叫道:“快叫四喜进来……”四喜是跟着胤禟出海的,他回来了,必定带来了胤禟的消息。 太皇太后,宜妃,和各位福晋都兴奋的盯着门口,霜月引四喜进来,四喜满身的风尘,他一下了船便跟着报喜的信使日夜兼程往京城里赶, 第 225 部分 一进府门便直奔着内宅了。 四喜一进门瞧着一屋子的主子,急忙跪下磕头,大家都盯着他,太皇太后急急说道:“四喜,你主子还好么,战事如何?” 四喜满脸喜气的说道:“回太皇太后,太子爷和王爷都平安,我们大清赢了!王爷打发奴才先回来禀报。”说完,四喜将身上鼓鼓的包袱解下来,双手捧着说道:“这是王爷给福晋的信。” 大家看看那极大的包袱,再看看黛玉,都了然的笑了,黛玉脸上发烫,不由瞪了四喜一眼,这奴才也真是的,偏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绣绮接过包袱捧到黛玉跟前,四喜忙又磕头说道:“回太皇太后,娘娘,太子妃,奴才不知道主子们都在王府,已经将太子爷和王爷给主子们的信交给信使送进宫里了。” 太皇太后点头笑道:“好,送来了就好。”她知道黛玉必是有极多的话想问四喜,宜妃太子妃必也想快点儿看到信的,便笑着说道:“玉儿没事我就放心了,咱们回吧,不在这里闹得玉儿不安宁。” 黛玉要起身相送,太皇太后忙拦住她,一定不许她下床,便由众妯娌们替黛玉恭送着太皇太后和宜妃回宫了。 “四喜,九哥身子还好么,有没水土不服,仗打得凶险么……”黛玉抱着大大的信匣子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四喜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了。 “回福晋,王爷的身子很好,也没有水土不服,倭国军队虽然强横,不过却不是我们大清海军的对手,德川幕府已经投降了,福晋,王爷自从上了船,每天都给您写一封信,到奴才起程回来的那天,已经写了九十三封,王爷说您想知道的他都写在信里,王爷让奴才转告福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王爷会尽快赶回来,一定不让您独个儿生小主子。” 黛玉抱着信匣子,甜甜的笑了,眉眼儿极柔和的吩咐道:“四喜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雪雁,你去张罗着。” 四喜赶紧谢恩,磕头说道:“奴才谢福晋恩典。”雪雁含笑带着四喜下去安置。黛玉软声笑道:“把灯拿近些,我要看信。” 打开信匣子,胤禟很体贴的在每一封信上都编了号,黛玉找到第一封信,打开来仔细的看。 “玉儿,今天是我们分开的第一天,赶了一整天的路,入夜了才胡乱安置,我没有一丝睡意,没有玉儿在身边,我的心很空……”胤禟的信写得很细,看得黛玉热泪涟涟,原本就已经满溢的相思更加泛滥成灾。她将信紧紧的贴在胸口,喃喃说道:“九哥,我也好想你……”自从和胤禟定情,这是黛玉头一回和胤禟分别这么久,相骨入骨。 直看到三更天,黛玉了也只看了一小半的信,胤禟的信写的细极了,满纸都是对黛玉的思念和记挂,黛玉看着信,脸上浮起温柔幸福的笑容,直到彩绫端着药走进来,笑着说道:“福晋,都三更天了,您喝了药就睡吧,奴婢瞧着还有好多信没看,这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的。您何不留着慢慢看,一天看一封,不等信看完,王爷就回到您身边了。” 黛玉轻嗔了一句,“就你最爱管着我。” 素绢只打着胤禟的幌子说道:“福晋,奴婢可是遵从王爷的吩咐呢。”黛玉白了素绢一眼撅起小嘴儿嘟囔道:“真不知道你是我的丫头还是九哥的。” 素绢笑着将黛玉手中的信抽走,将温热的药碗放到黛玉面前,黛玉苦着脸将药喝了,又用清口漱了口,她还想再看会儿信,可眼皮子却直发沉,喝完药不到一刻钟,黛玉就沉沉的睡着了。素绢替黛玉盖好被子,抿嘴轻笑了起来,果然无嗔大师刚才改了方子是极明智的。 黛玉在王府里一夜好眠,可是皇宫里却不那么平静。 慈和宫里,康熙和宜妃,还有太子妃带着一双儿女沉浸在接到喜报的欢喜之中,大家谈笑风生,热络的商议着要如何迎接大军凯旋。太子胤礽平素最宠孩子,弘皙和净初两个小家伙三四个月没见到阿玛,都想得吃不下睡不着了,一听说阿玛要回来,弘皙还勉强自制的让自己不失态,可净初便不管不顾了,在殿下欢呼雀跃,见谁都要跑上去大叫一句:“我阿玛要回家了!”逗得满慈和宫的人大笑不止。 与慈和宫的欢乐气氛截然相反,在慧妃的隆庆宫中,慧妃自从得到大军奏凯的消息,她勉强打着笑脸给太皇太后道了喜,便借口身上不适早早的告退,回到隆庆宫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殿里,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太子得胜,无疑是给他的太子之位又加了一道保障,那么她的儿子大阿哥直亲王,就离那张宝座更远了。慧妃极不服气,当年她是极得宠的,因此才比元后先生下阿哥,只不过她没有一个象先皇后那样强有力的娘家,这才偏居侧宫,到现在也只是四妃之一,连个皇贵妃都没有混上。慧妃心里存了几十年的恨意,她争了几十年,连一个死人都没有争过,这口气叫她怎么能咽了得下去。 凝碧宫中,八阿哥胤禩也得到了大军奏凯的消息,现在他毒瘾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间里,他都显得异常的沉默。因为胤禩的毒瘾白天已经发作了四次,按照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晚上应该不会再发作了,影卫们便也放松了警惕,只在胤禩卧房外放了两个人,除了这两人和在外面警戒的人,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三更时分,胤禩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在黑暗之中睁大眼睛,将右手举到眼前,看着小指上新蓄起来的指甲,胤禩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他将小指甲对准自己的脉膊,狠狠的用力划了下去,殷红的血喷射出来,胤禩扑通一下倒在床上,双眼慢慢合上,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 在外面上夜的影卫听到卧室中传来奇怪的声音,赶紧冲进来察看。外间的灯光射入卧室,两个影卫看到胤禩的左手搭在床边上,血从手腕上涌出,流了一地…… 影卫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前举高胤禩的左臂,在伤口处洒了金创药,用绑带包扎起来,先止住血要紧。胤禩脸上一片死白,他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珠子,气若游丝的说道:“我不过是个废人,你们救我做什么……” 影卫也不说话,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才懒得和胤禩废这个劲儿,一切收拾好之后,赶过来的影卫头领看着胤禩,冷淡的说道:“您若是不想活,只向皇上求旨,用不着象个娘们儿似的杀鸡抹脖子。”这个影卫头领出身安亲王府门下,他对胤禩能有好脸色,那可就活见鬼了。 胤禩躺在床上,无神的双眼直直的瞪着床顶的雕花,对影卫头领的话没有一丝反应,就象个木头人一般。一个影卫轻轻碰了他的头领一下,这胤禩不管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的态度又不明朗,还是谨慎些的好。别回头这八阿哥再得了势,再给他们小鞋穿。 影卫头领明白手下的好意,只淡淡说道:“八阿哥,您若是再为难我们,我们只能将您绑起来。” 胤禩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那个影卫头领便命两个影卫守在胤禩的卧室中看守着,他自己则走了出去,悄悄找到李德全,将胤禩刚才的自戗之事说了一遍,李德全一双微泛灰白的眉毛拧了起来,在这个时候胤禩突然自戗,这事透着古怪。 “你先回去盯紧了,别让八阿哥再做出什么事情,等万岁爷起身了咱家就回话。”李德全细细叮嘱了一回,那影卫头领方才回凝碧宫了。他先进房查看了一回,看着胤禩的影卫跟出来低声回禀了情形,胤禩自从被救以后,便直直的躺在床上盯着床板,一动都不动,若非他鼻子眼儿还有呼出的热气,简直要让人怀疑他是个死人了。 康熙起身上朝,在路上,李德全将胤禩自戗之事回禀了,康熙原本带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脚步也慢了下来,想了片刻,康熙沉声说道:“先上朝,退朝后去凝碧宫。” 李德全忙应了,康熙上朝之后宣布了信使传回的捷报,满朝欢喜,可是有那眼睛毒的,却看出万岁爷好象有心里藏着事,透着一丝儿不高兴。其中自然少不了对康熙极为了解的林海。他淡淡看一眼李德全,见李德全面无表情,林海在心中一盘算,便能猜出三四分。这会儿能给他这位大哥添堵的,除了正在戒毒的八阿哥胤禩,再不会是其他的人。 康熙颁下数道圣旨,命有司着手安排接收倭国之事,又命礼部安排迎接大军还朝的各项事宜,受完百官朝贺,康熙便传旨退朝,并招林海到南书房议事。满朝文武对于林海身上不衰的圣眷已经快麻木了,皇上对林海总是无条件的信任支持,所有想扳到林海好取而代之的大臣没有一个有好结果,所以众臣现在对林海只有羡慕,除了打了着林家结亲的主意之外,再没有人敢动林海一丝一毫。 林海急急入宫,李德全的干孙子魏珠拦住林海,将他请去了凝碧宫。林海到了凝碧宫的时候见李德全站在胤禩卧房外的院子里,胤禩卧房的门紧紧的关着。见林海走来,李德全迎上前低低说道:“二爷,八阿哥要单独见万岁爷,万岁爷正在里面。” 林海眉头微皱,轻轻点了点头,胤禩自从戒毒以来身体便虚的很,就算他想弑父,只怕也没那个体力,倒也不必为康熙的安全担心。 卧房之中,康熙看着消瘦的皮包骨头,气若游丝的胤禩,皱着眉头沉声喝问:“胤禩,你想干什么?”康熙话里的怒气让胤禩原本无神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吃力挣扎着,想要给康熙行礼,可是他根本就起不来,只能虚弱的说道:“皇阿玛,儿子没脸再活着……” “胡说,什么有脸没脸?前阵子不好好的,你这毒戒的也差不多了,偏在这时候没脸活着?”康熙怒极,双眼几欲喷火。 胤禩垂下眼皮,神情极为枯槁,让康熙有再大的怒气,不发不出来了。他坐在椅子上,审视着胤禩,低沉的问道:“说吧,为什么?” “皇阿玛,儿子自知罪孽深重,可是皇阿玛没有放弃儿子,还在尽全力救儿子,可是……儿子真的不想活了,如今儿子生不如死,无妻无子无家,儿子只是皇家的笑柄,只会让皇室蒙羞,儿子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因为达兰?”康熙沉声说道。 胤禩无力的轻轻点了一下头,康熙的眸中渐渐漫上极深的怒气,他当啷一声拔出随身佩带的匕首,甩到胤禩枕头旁边的床头上,匕首入木三分,发出嗡嗡的声音,把手还在轻轻的颤动着。“没出息的东西,想死好办,朕成全你!”说完,康熙踹开门便大步走了出去,边走,边气的直喘粗气。 胤禩看着枕头旁边的匕首,眼中却闪出诡异的笑意,对于康熙的性情,他实在是太了解了,他知道康熙虽然愤然离去,可是他一定会向达兰施压,让达兰回到他的身边。胤禩笑罢,仍气若游丝的叫道:“皇阿玛,儿子……呃……”胤禩一口气没喘匀,便昏了过去。 康熙走到院中,看到林海正担忧的看着自己,长叹一声说道:“如海,你来了,陪朕走走!” 林海点点头,跟着康熙向外走去,康熙走了几步,沉声说道:“李德全,派人接青玉过来,那个畜生要是没死,就接着戒毒。” 李德全忙去安排人接青玉,康熙便带着林海离开了凝碧宫。“如海,你说朕对老八是不是太狠了?”康熙在头里走着,有些黯然的问道。 林海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大哥,八阿哥是您的儿子,您觉得您了解他么?” 康熙微微一怔,扭头看着林海皱眉说道:“如海,有话直说,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兜圈子。” 林海思索再三,才斟酌的开口说道:“大哥,这只是我的一点感觉,若说的不对,大哥也别怪罪我。” 康熙点点头,示意林海继续往下说。林海声音有些干涩低沉,低低道:“八阿哥大婚之前一直跟着臣读书,大婚之后就没再来了,大婚之后,臣与八阿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八阿哥一直避免和臣有比较近的接触,臣先前一直以为是因为玉儿的缘故,便也没有在意。可是……” “可是什么?如海倒你是快说呀,别这么藏着掖着的,大哥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康熙见林海停了下来,便急急的催促着,康熙有种预感,林海接下来要说的,一定会让他极为震惊! 终辩真伪 “大哥,为臣怀疑凝碧宫中的并不是真正的八贝勒。”林海心一横,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果然,康熙听完这话,脸色刷的就变了。他神色凝重的低沉说道:“如海,这话不能胡乱说?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林海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哥,这只是我的推测,若有确凿的证据,我又岂能不早向大哥禀报?” 康熙双眉紧锁,沉声说道:“走,到南书房,你因何做出这般的推测,细细的说与我听。”林海随康熙到了南书房,李德全正要退下,林海出声阻拦道:“李公公留步。” 康熙看着李德全,皱了皱眉,林海向来有分寸,他既然出言留下李德全,想来定有用意,难道说李德全知道些什么?李德全停了下来,垂手侍立一旁。康熙坐在书桌后面,向林海压压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李德全给他们两人上了茶,林海看着李德全说道:“李公公,当日你被打伤之时,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李德全垂头说道:“回万岁爷,二爷,当日奴才被打伤,发觉凝碧宫那位的功夫与八阿哥从小修习的不太一样,八阿哥自小修习武功,走的是刚猛一路,而打伤奴才之人的武功虽然从表面上看也是刚猛的套路,可是内里却透着一股阴寒之气,老奴不才,蒙万岁爷不弃,诸位阿哥的功夫底子都是老奴给打的,所以老奴知道,那股阴寒之气不应该出自八阿哥的掌下。” 康熙皱眉沉声责问:“李德全,你为何不早回禀于朕?” 李德全满脸苦涩之意,他怎么说?养好伤就跑到皇上跟前儿直不楞登的说:“万岁爷,凝碧宫那位不是您儿子。”刚才李德全说的也只是推测,他也没有真凭实据, 第 226 部分 所以这话杀了李德全他也说不出来呀。 林海知道李德全的难处,便委婉的说道:“大哥,李公公也只是推测,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之前,怎么能在您面前说三道四呢。” 康熙点了点头,李德全的忠心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康熙看着林海问道:“如海,你又是因何做出这种推测?” 林海眉头微皱的说道:“不瞒皇上,臣是因为他对达兰格格的态度。” 康熙不解的皱起眉头,林海淡淡说道:“大哥,以八阿哥的性情,他不可能对达兰格格做出那种事情,这几年来我一直都想,达兰格格本就是八福晋,有什么不能在府里解决,非要闹到宫里来,而且闹的那样下作?这不是一个皇家阿哥能做得出来的,不过我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这几年八贝勒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我,好似非常怕我看出什么,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青玉发现他中了毒。” 康熙不解的问道:“中毒又能说明什么?” 林海说道:“起初我也以为是八阿哥中了毒,可是后来我仔细的审了卫德纳父子,看了他们的详细口供,有一点我一直很不解,就算是有些血脉之亲,可是以八阿哥的禀性,他怎么可能这样快的相信卫德纳父子,而且丝毫不设防?任由自己被下毒,而且这些来年八贝勒不知被请过多少次平安脉,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精深,怎么可能丝毫没有查出来?” 康熙的眉头随着林海的话越皱越紧,他看着林海,等待着他的结案陈词,林海轻叹了一声说道:“大哥,八阿哥出生之时可有什么暗记记入玉碟的?” 康熙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老八的左腿内侧有一颗朱砂痣,只是不知道……” 林海轻声说道:“大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康熙点点头,命李德全去凝碧宫查验,林海轻声说道:“大哥,等青玉过来吧,朱砂痣是真是假,青玉能验的出来。”康熙便让李德全会同青玉一起去检查凝碧宫那人到底是不是八阿哥。 李德全和青玉去了凝碧宫,康熙和林海还在南书房里,看着康熙有些焦虑,林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康熙,只是走到康熙的身侧,将手放在康熙的肩上,握了一下。 康熙伸手在林海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干涩的笑道:“如海,我没事,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们没闯过来,放心,我挺得住。”林海轻轻点头。 李德全和青玉到了凝碧宫,躺在床上的胤禩看到他们两人,不由的愣了一下。李德全挥手让影卫出去,看着胤禩躬身说道:“八阿哥,皇上命老奴陪林小侯爷给您检查身体。老奴为您宽衣。” 胤禩身子一震,瞪着李德全色厉内荏的喝道:“我身体没事,不用检查。” 李德全面无表情的说道:“八阿哥,圣意难违,请您别为难奴才。”青玉眼色一横,出手如飞的点了胤禩穴道,让他动弹不得,李德全道了一声“得罪。”便伸出手将胤禩的袍子掀开,褪下他的裤子。胤禩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头上青筋跳起,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李德全拉开胤禩的腿,果然在他的左大腿内侧发现了一颗殷红的朱砂痣,李德全心头一沉,青玉却打开药箱,翻出一只土黄小瓶,他将瓶子交给李德全,看着胤禩的眼睛淡淡说道:“李谙达,把这药水抹在痣上,如果这痣是胎里带来的,便不会有任何变化,如果是人为的,凭是什么样的手段做出来的,遇上这药水都会变消失。” 胤禩的眼睛陡然一缩,头上脸上暴起的青筋越发鼓起来,尽管他一直在拼命争夺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可青玉点的穴岂是那么容易冲开的,胤禩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德全用棉纱蘸了药水抹上那颗殷红的朱砂痣。 李德全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颗朱砂痣,殷红的颜色渐渐变淡,一刻钟后,那颗痣真的变没有了。李德全抬起头来,看着胤禩冷冷一笑的说道:“朱砂痣没有了。” “胤禩”无力的闭上双眼,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样?就算是他想自杀,也无能为力了。周身大穴被制,他就是一个活死人。 李德全出门,叫过魏珠,命他去南书房回话,只说一句:“朱砂痣消了。” 康熙和林海听到魏珠前来回禀,康熙双目紧闭,重重的叹了口气,林海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种结局,可是看到康熙那难过失望的样子,林海心里还是很难过。 康熙挥挥手,魏珠退了下去,康熙无力的说道:“如海,我真是不是个好阿玛。” 林海摇摇头,轻声说道:“大哥,你是个好阿玛,这不是你的错。” 康熙撑着桌子站起来,长叹一声说道:“走吧,我们去凝碧宫。”林海无言,只紧紧的跟了上去。 来到凝碧宫,看到假胤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康熙脸色阴沉的如墨一般,李德全快步上前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康熙沉声命道:“青玉,解开他的哑穴。” 青玉解开假胤禩的哑穴,康熙沉声喝问:“胤禩在何处?” 假胤禩只嘶声叫道:“皇阿玛,儿臣就是胤禩啊!” “你是胤禩?”康熙冷冷的重复一句,眼中怒气更甚,只喝道:“青玉,朕听你阿玛前几日说起,你养出了真话蛊?” 青玉是个机灵鬼儿,他虽然并没有什么真话蛊,可是他很会配合,立刻点头说道:“是,皇上伯伯。” 康熙看了假胤禩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冷冷说道:“喂他真话蛊。” 青玉在药箱里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只小竹管,拔开塞子,一条三寸多工,通体金黄,三角头的怪异小蛇从竹筒里爬到假胤禩的身上,假胤禩看着那小蛇,眼中却只有惊慌没有害怕,见了脸色更沉,他一挥手说道:“青玉且慢。” 青玉轻撮口哨,金黄的小蛇飞快钻回竹管。康熙沉声说道:“李德全,去取三条菜花蛇。” 李德全出去没过多一会儿,便拿着三条菜花蛇回来了,康熙示意见菜花蛇放到假胤禩的床上,假胤禩不知道康熙是何用意,只是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眼中却也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康熙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胤禩三岁的时候被蛇咬伤,从此之后,一看到蛇,胤禩就会吓昏过去,不论那蛇有毒无毒,这是个秘密,除了朕,胤禩和太子,再无第四个人知道。” 假胤禩傻眼了,怎么会这样,他的主子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都算计到了,却独独漏了这一点,他相信是他的主子有意隐瞒了自己的致命弱点,这才让他露了破绽。事已至此,他也不用再强撑着了,于是将双眼一闭,做出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 康熙淡淡说道:“如海,将这贼子带下去审问,但凡他知道的,全给朕掏出来。” 如海答应一声,让青玉将假胤禩押下去,康熙忽然又喝了一声:“且慢,青玉,看看他的脸是真是假?” 青玉在假胤禩的脸上仔细检查了一翻,对康熙说道:“皇上伯伯,是真脸。”康熙听了这话,脸色更黯了。林海挥挥手,青玉便将假胤禩押了下去。康熙沉痛的说道:“如海,那逆子早就存了心……”面对这种情形,林海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解,只通过陪着叹息一回。 凝碧宫里的八阿哥是西贝货的消息很快便由青玉传到了黛玉的耳中,黛玉虽然也怀疑凝碧宫里的那个可疑,可是这么快被证实了,她还是觉得很意外,达兰听了这个消息,脸上的血色瞬间全都失去,她猛然站起来夺门而出,向外飞奔而去…… 黛玉大惊,忙叫道:“青玉,快追上去,别让你达兰姐姐做傻事!素绢,快去找路易……” 青玉三纵两跃便追上达兰,他死死的拽住达兰,达兰满脸是泪,哭着恳求着,“青玉,让我去见见那个人,我有很重要的话要问他。” 青玉为难的说道:“达兰姐姐,姐姐我看着你,不通过让你做傻事。” 达兰凄然说道:“青玉弟弟,你放心,姐姐绝不会做傻事,姐姐只是要求证一件事情,这件事对姐姐很重要。” 青玉有些为难,达兰知道他一向听黛玉的话,便说道:“青玉,我和你回去见福晋。” 黛玉坐立不安,看到青玉和达兰回来,便立刻迎上前拉着达兰的手说道:“达兰……” 达兰拭去脸上的泪,看着黛玉轻声而坚定的说道:“表嫂,玉儿,我一定要问清楚……”达兰没说要问清楚什么,可黛玉却明白她的意思,黛玉轻轻点头道:“达兰,你要去也行,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达兰看着黛玉,皱眉问道:“什么事?” 黛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达兰,你能指着我起誓,不论答案如何,你都不会做傻事,平安回到我的身边,和我商量下一步如何走。若是你做不到,我生产之时,儿留母死。” 听了黛玉这话,达兰慌忙捂着黛玉的嘴,丫环们也忽啦啦跪了一地,连声请求黛玉不要这样说。 达兰含泪看着黛玉,重重的点头,决然说道:“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回到你这里。” 黛玉轻呼一口气,对青玉说道:“青玉,姐姐把达兰交给你,你陪她去陪她回来。”青玉赶紧答应下来,陪着达兰去了天牢。黛玉这才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丫环说道:“大家快起来吧,达兰是言而有信的人,我不会应誓的。” 素绢找到路易,路易一听说达兰有事,吓得魂飞天外,撒开脚丫子便飞奔而来,他跑到黛玉的院外,被几个丫环拦住,一个丫环进去报信,黛玉命人将路易带到外厅,换了衣服才去见路易,路易在外厅里急的团团转,一看七八个丫环簇拥着黛玉走来,便迎上前叫道:“美丽的表嫂,我亲爱的兰出了什么事?” 黛玉双眉轻蹙的说道:“路易,现在没有事,可是过一会儿有是没事却很难说,我让素绢请你过来,就是以防万一。你只在这里等着,若是需要你,立刻会有人来请你。这是达兰的坎儿,她过不过的去,就在今天。” 路易被黛玉的话吓得脸都黄了,他双手抱拳喃喃祈祷起来,路易无比热切的希望,他家的上帝千万不要嫌弃他好久没有做祷告了,能积极响应他无比真心的祈祷。 青玉陪着达兰到了天牢,那个假胤禩一看到达兰,眼睛陡然放出热切的光彩,他扑到牢门前抓着栏杆大叫:“达兰,达兰……” 达兰冷冷的看着他,对青玉说道:“青玉,你先出去好么,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他。” 青玉点点头,向外走去,假胤禩是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秘密的三重囚室之中,这间囚室里只关着他一个人,青玉一出去,便没有人通过听到达兰和假胤禩说了些什么。 “你是不八阿哥。”达兰冷声说道,脸上笼着重重的冷霜。 那假胤禩抓着栏杆贪婪的看着达兰,他没有回答达兰的话,只深深的说道:“达兰,你越来越好看了。”说着,他还想伸手去摸摸达兰,达兰远远离开牢门,双手环于胸前,做出自卫的姿态。假胤禩空伸手触不到达兰,无力的垂下手,双眼直直的看着达兰,眼中尽是狂热的爱恋。这样的眼神,达兰并不陌生,她曾经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八阿哥,路易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自己。 “你不是八阿哥,你到底是谁?”达兰看着假胤禩冷冷的问。 那个假胤禩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悲哀,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是一个影子,八阿哥的影子。达兰格格,也许你早已经忘记了,十一年前,在庙会上,你曾经救过一个小乞丐,还将你的宝石镯子赏给那小乞丐,当时你还说,让那小乞丐拿镯子换钱,好好学本事,再不要做乞丐,当时格格穿着一套火红的蒙古袍子,穿着一双红香羊皮贴金皮靴,靴尖上还镶着两颗明珠……” 假胤禩明显陷入回忆之中,只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达兰皱着眉头,她却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了,她是个性情之人,出门在外看到有人需要帮助,达兰从来都不会不施以援手,那个小乞丐,或许就是她不经意间救下的。 假胤禩又接着说道:“自从我得了格格的镯子,便去当了钱,到震威镖局拜了师傅学本事,格格,我真的没有再做乞丐。” 达兰冷冷恨声说道:“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宁可你做一辈子的乞丐。” 假胤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在震威镖局学了不到两年,就遇上了八阿哥,他见我与他有八九分相象,便将我弄到他的身边,当了他的影子之一,我本来不愿意,可是我却看到了格格,我看到格格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八阿哥,而八阿哥对格格却不理不睬,从那时起,我就决定做八阿哥最好的影子。我用了两年的时间,这两年里,我不顾一切的模仿八阿哥,到了最后,就连良妃娘娘也无法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八阿哥……” 历艰难终定鸳盟 达兰听假胤禩说到这里,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她踉跄着向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指着假胤禩颤声叫道:“当日和我……是你!” 假胤禩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是我,格格,八阿哥至今还是童身,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达兰恨恨的瞪着假胤禩,泣血叫道:“为什么……” 假胤禩长叹一声说道:“格格,我爱你……” 达兰大怒,抓起一块石头便狠狠的扔向假胤禩,假胤禩也不躲,任那块石头将他的头打破,鲜血汩汩流了下来,假胤禩却连擦都不擦一下,只一往情深的看着达兰,低低说道:“格格,我真的爱你……” 达兰又抓起一个东西扔了过去,假胤禩还是不躲,他的头上又被砸出一个血口子,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假胤禩还在说着那一句,“格格,我真的爱你……” 达兰受不了了,她捂着耳朵尖叫起来,青玉忙飞奔进来,抓着达兰的手叫道:“达兰姐姐,你怎么了?” 达兰指着假胤禩尖声叫道:“青玉,杀了他,杀了他……” 假胤禩定定的看着达兰,忽然说道:“格格,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要我做什么都行!” 青玉也没回头,只背着身子向假胤禩打出一把铁莲子,将假胤禩定住,他扶着达兰的手臂,急急叫道:“达 第 227 部分 兰姐姐……” 达兰面色惨白,她轻轻摇头说道:“青玉,送我回去。” 青玉嗯了一声,扶起达兰向囚牢门口走去,那假胤禩眼睁睁的看着达兰走了,泪水从他的眼中滚落,不知这泪是悔,是恨,还是其他的什么…… 青玉将达兰送回忠敬王府,黛玉得了信儿,亲自迎了出来,看到达兰大睁着双眼,眼中却空无一物,好象一具行尸走肉一般,黛玉吓坏了,忙拉住达兰的手急切的叫道:“达兰,达兰,你应我一声呀,好达兰,你别吓我……” “表嫂,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我想睡觉……”达兰气若游丝般的说了一句,便抽出手向自己的院子走去,黛玉忙快步追了过去,她什么都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的陪着达兰走,进了屋子,黛玉将所有的丫环都撵了出去,和达兰隔着小巧的镂雕百花纹酸枝木海棠桌对坐着,黛玉伸手握住达兰冰冷的手,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是安静的温暖着达兰的手,达兰的心。 暖意从达兰的手上传到她的心里,达兰总算回过神来,她忙抽出手,说了一句:“我的手凉,别冰着你。” 黛玉轻声说道:“达兰,你想说,我就听着,你不想说,我绝对不会硬要你说,但是有一条,不管发生过什么,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你可以伤心,却不能迷了你今后的路。” 达兰抬头看着黛玉,涩声说道:“表嫂,你都能猜到,对么?” 黛玉略略迟疑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其实那件事情没什么难猜的,她若说猜不出来达兰也不能相信。抓着达兰的手,黛玉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达兰,还记得我们五年前遇上的那场暴风雨么?” 达兰的思绪随着黛玉的话飞回五年之前,那时,他们乘着宝船在大海之上航行,遇上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雨,虽然大家都以为撑不过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放弃生的希望,大家手挽着手,将自己绑在船上,就这样熬了整整两天两夜,总算熬到雨过天晴,当看到海面上那轮红日喷勃跃出海平面,万道霞光给整个海面镀上一层绚烂至极的金色,大家才真正懂得是什么是活着的喜悦,黛玉胤禟达兰清婉,以及宝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置之死地面而后生,他们挣扎着解开绑在彼此身上的粗缆绳,大家用最后的力气向着太阳大喊:“我们赢了……” “达兰,我们斗得赢狂风巨浪,斗得赢巨鲨海怪,斗得赢海上屠夫,难道还斗不赢我们自己么?”黛玉紧紧抓着达兰的手,激动的说道。 达兰的眼泪砸在酸枝海棠花桌上,她坚强的说道:“玉儿,你放心,那么多苦难我都熬过来了,不在乎再多一次,我一定能行!” 黛玉向达兰重重的点头说道:“达兰,我相信你。” “亲爱的兰……亲爱的兰……”路易那怪腔怪调的叫声在外面响了起来,达兰听了眉头皱起,低低说道:“他怎么来了?” 黛玉急忙解释道:“是我叫人请路易过来的。” 达兰抬头看了黛玉一眼,黛玉看到达兰眼中的挣扎,便轻声说道:“从一开始路易就知道你的情况,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达兰,你也许还不知道,路易一开始向九哥打听你的时候,九哥说你嫁了人,路易就说他愿意一辈子远远看着你,守着你,他愿意为你做一辈子的守护骑士。是路易的真诚打动了九哥,他才鼓励路易追求你。我们才会默许了路易的一些行为。” 达兰在法兰西经年,自然知道什么是守护骑士,她轻轻摇头,喃喃的说道:“路易真是个傻瓜!” 黛玉轻笑道:“是啊,路易就是个傻瓜,当一个男人真心爱上一个女人,他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就会象个傻瓜,他会患得患失,会怕自己的心上人不开心不快乐,心上人的欢乐哀愁牵着他的每一条神经,达兰,九哥为了我,不也没少做傻事么?其实每一对相爱的男女,都会做些在外人看来傻得不行的傻事,这就是爱情。两个本来不傻的人在一起,总会做些傻傻的事情,还总乐此不疲。” 达兰脸上的神情随着黛玉的话而放松下来,她轻轻支着下巴,看着脸上笼着一层动力光彩的黛玉,黛玉一直是很美丽的,这一点达兰早就知道,可是现在坐在她对面的黛玉,不只是美丽,她的身上还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也许,那就是爱情的韵味。 看着这样的黛玉,达兰再度拾起对感情的信心,自从和路易相识,一直是路易在无条件的付出,他为了自己,背井离乡远渡重洋,来到大清这片陌生的土地,努力学习着艰涩的汉语,拼命的想融入自己的生活,达兰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路易了。达兰是个行动派的人,她想到便会去做。 达兰站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悲伤,其实往往就是这样,一念天堂一念地地狱,想透了,自然会海阔天空。黛玉笑吟吟的站了起来,她知道达兰真的走出她自己的心牢。她给了达兰一个充满鼓励的温暖笑容,握拳说道:“达兰加油!” 达兰点点头,一种久未在她的脸上出现过的神采又回到她的脸上,达兰推开门,迎着路易跑了过去。 路易看到达兰向自己跑来,立刻伸出双臂迎向达兰,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被达兰批一顿的心里准备。达兰奔向路易,如乳燕投怀般飞扑到路易的怀中,紧紧的抱住路易。路易被这突然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砸晕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僵僵的伸直胳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打破了自己了美梦。 达兰发觉路易的身体极僵硬,便抱着路易的腰,用法兰西语在路易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话。路易狂喜的吐出一连串的法文,他将达兰紧紧的抱了起来,兴奋的在院子打起了旋子,达兰的惊呼尖笑声直飞上云霄…… 黛玉站在屋子里,听着路易兴奋大叫所说的法文,将手放在小腹上,轻声说道:“宝宝,额娘成功了!” 路易抱着达兰,用他那法兰西男人特有的热情和浪漫,在达兰耳畔说出绵绵不绝的情话,听得达兰面红耳软,几乎都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只通过无力的攀着路易,让他带着自己飞舞…… 黛玉从房中走出来,将所有的丫环都带走了,将这座院子留给那一对历经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的有情人儿。 路易抱着达兰一路飞旋进屋,他进达兰放在椅上,单膝跪在达兰的面前,双手握着达兰的手,仰起头,用他那湛蓝的眼睛专注的看着达兰,真诚的用汉语说道:“亲爱的郭络罗达兰,我路易。德。布尔贡谨以最诚恳的心,向您求婚,请您赐与我照顾您一生一世的权力,路易。德。布尔贡愿做郭络罗达兰最忠实的仆人。”路易将自己放得低的不能再低,引出了达兰汹涌的泪水,这样的路易让达兰心疼。 达兰捧着路易的手,将之贴在自己的脸上,颤声说道:“亲爱的路易。德。布尔贡,我,郭络罗达兰,愿意做你一生一世的妻子,无论富贵贫贱生老病死,终生活不离不弃。” 路易狂喜,他立刻从自己的衣服里扯出一条金链子,急切的扯下链坠,原来那链坠是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路易将戒指戴在达兰左手的无名指上,尺寸惊人的合适,只是那戒面上的宝石太硕大了些,足足盖过了达兰的大半根无名指。 达兰知道这是法兰西的风俗,男子用一枚贵重的戒指向自己心爱的女子求婚,她也知道这枚蓝宝石戒指是太阳王在路易离开法兰西之前特意送给路易的,这枚戒指不仅仅是一枚戒指,还是路易法兰西王室血统的证明,只有太阳王的儿子,才有资格得到这样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 “亲爱的兰,我可以吻你么?”路易见达兰带着羞涩的笑容任自己给她带上戒指,便小声的问道。 达兰轻轻点头,路易欣喜若逛,他将达兰紧紧的搂在怀中,吻上达兰的双唇,这娇美柔嫩的双唇,是他向往已久的,达兰双眼微闭了起来,只用心去体会路易那无尽的爱恋…… 就在达兰和路易两个人深情缱绻的时候,天牢之中,假胤禩刚刚被青玉解了穴,便抓着牢门大叫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青玉冷冷的看着假胤禩,假胤禩叫囔了一阵子,发现青玉不为所动,便也不叫,只顺着栏杆滑落到地上,无力的说道:“我要见皇上,只要见到皇上,我什么都招……” 青玉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康熙林海李德全就到了天牢之中,康熙坐在牢门对面的椅子上,皱眉看着假胤禩。假胤禩在牢里拼命的给他磕头,只叫道:“皇上,草民知罪,草民求皇上开恩,让草民带罪立功。” 康熙不耐烦的冷哼一声,那假胤禩显然也是对康熙下过工夫的,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忙说道:“皇上,若是草民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您通过饶草民一死,将草民的妻子还给草民么?” 康熙双眉一挑,冷冷道:“谁是你的妻子?” 假胤禩急急说道:“回皇上,当日是草民去迎娶达兰格格的,也是草民和达兰格格圆的房,皇上下旨让达兰格格与八爷和离,其实八爷根本没有没当达兰格格是他的妻子,一直都是草民与格格做夫妻!格格就是草民的妻子。” 康熙震怒,他大吼道:“住口,你玷辱八旗贵女,还敢如此污言垢语羞辱于她,青玉,将这恶贼的骨头寸寸捏断。” 假胤禩惊恐大叫道:“皇上,难道您不想知道八爷的下落?” 康熙被气的直喘粗气,林海扶他在椅上坐稳,先替康熙捋顺了气,才看着假胤禩冷声说道:“吴小三,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假胤禩看着林海,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胤禩都不知道他的真正名字,胤禩是在震威镖局找到他的,那时候,他已经改名换姓,人人都叫他那五。吴小三,是他在做乞丐的时候所用的名字。 “吴小三,你以为你绕着圈子不说真话,本官就查不出来了么?”林海讥诮的冷笑一下,看着吴小三瘫软在地上,他又说道:“你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本官自然通过查的出来,依你的罪名,斩立决都太轻了,腰斩或是凌迟,你觉得那个更适合你?” 吴小三身子乱颤,他不怕死,可是却怕活受罪,吴小三记得,他小的时候到菜市口看到行刑,腰斩和凌迟他都看过,那被斩成两截的犯人凄厉的哀嚎,整整叫了三个时辰才死去,那凌迟的更惨,刽子手割了三千六百刀,整整片了三天,到了第三天,那个犯人还没死透…… 吴小三激灵灵打了好几个哆嗦,林海将他的变化看在眼中,故意向康熙躬身说道:“皇上,您回宫吧,此等小人不值得您费心思,臣保证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八阿哥。” 康熙如何不明白林海的用意,只沉沉嗯了一声,便站了起来向外走,康熙这一走,吴小三彻底崩溃了,他巴着栏杆大叫道:“皇上,您回来,奴才招了,什么都招……” 康熙转过身子看着吴小三,吴小三只拼命的磕头,边磕头边叫着“奴才知罪……”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多了,吴小三的心理防线被攻破,林海问什么他招什么,甚至于林海没有问到的,吴小三也仔细的讲了出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胤禩早就安排好的。 胤禩的确很精明,他也很会理财,他将自己得到的并不算很多的赏赐都变成现钱,在京城的各大钱庄里投了暗股,胤禩行事的时候极小心,每一家钱庄他投的股份都不多,并不会引人注意,就这样,胤禩便有了虽然并不充足,却是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源。他处理的很低调,而且又有胤禟这个皇家异类那么张扬高调的做生意,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八阿哥胤禩其实也是家底子殷实之人。 早在十年之前,胤禩已经在暗地里招募了好些手下,这些手下为胤禩四处搜罗那些与他样貌相似的人,并将这些人秘密的养起来,胤禩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亲自去检查这些人的学习成果,挑出三个最行为举止相貌都最象自己的,让他们化装成小太监带在身边,三人轮换着跟着胤禩,如是一年,吴小三最终因为最符合条件,成为胤禩选中的唯一替身。 胤禩经常让吴小三扮成自己到宫里行走,却从来没有被看出破绽,胤禩自些便放心了,他有不得见人的事情要处理的时候,就会让吴小三顶着八贝勒的名头出现,替他打掩护,或者是在有可能有危险的时候,胤禩也让吴小三扮成自己,他自己则扮成随从混迹于侍卫之中。 八年前大婚前夕,胤禩见到卫德纳卫若兰父子,第一面,的确是胤禩本尊去见的,可是后来的每一次,与卫德纳卫若兰父子见面的都是吴小三,胤禩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卫氏父子。可叹卫氏父子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胤禩从一开始,就没有放下过自己的戒心。那加了料的大红袍,也统统喝到了吴小三的腹中…… 釜底抽薪 康熙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听吴小三招供,李德全最了解康熙,他只低头悄悄看向康熙手臂,衣袖覆在康熙的手背上,正微微的颤动,李德全知道这是康熙动了真怒的先兆,生怕康熙气坏了身子,李德全从身走出去,从站在外面的小太监手里接过茶壶茶盏,斟了一杯茶低声说道:“万岁,您润润嗓子吧。” 康熙沉沉的嗯了一声,看了看林海,李德全忙又给林海送了一杯茶,林海浅浅饮了一口,将目光投向青玉,事涉机密,这间牢房里并没有一个闲杂人等,记录口供的差使就落到了青玉的头上。 青玉写完了,双手将口供奉于林海的面前,林海飞快的看过一回,又让康熙过了目,然后让吴小三签字画押。其实签不签字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案子是绝不可能公开的。 康熙一路沉默不语,林海青玉父子也什么话都不说,李德更是把沉默是金发挥到了极致。回到了南书房,康熙忽然说了一句:“李德全,庄靖亲王入宫见朕。” 李德全心里咯噔一下,忙应了一声立刻出宫去请庄靖亲王。庄 第 228 部分 靖亲王很快来到南书房,康熙沉声说道:“庄亲王,阿其那在狱中病死,朕……与那畜牲总是父子一场,着将其更回原名,以贝子礼下葬,公告天下吧。” 庄靖亲王心里一惊,他忙低下头应了,低沉的说了一句:“请万岁爷节哀。” 康熙挥挥手说道:“赶在封笔之前办了吧,不必太过惊动了。” 康熙定了调子,庄靖亲王便明白了。只将吴小三的尸首从天牢中抬出来,按着贝子礼下葬了,这场胤禩的身后之事办得低调凄凉,满朝文武虽然都知道被废了的八阿哥过世,可是没见到皇上特别的恩旨,因此大家也都装着不知道,只糊弄过去也就算了。 到了出殡的这一日,棺材从内务府里抬出来,直往城外走去。因为胤禩没有子嗣,连个摔盆捧灵的人都没有,两个小太监捧着胤禩的灵位走在棺材前面,一路之上,经过了不少王公大臣的家门口,可是却没有一家出来设棚路祭,每一家都是大门紧闭,生怕招惹了事非一般。 在路旁的一间茶楼临窗的包间里,一个身着玄狐里靛青缎面皮袍的男子看着路上的出殡队伍,他的手紧紧的抓着窗棂,手背上的青筋高高迸起,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口看上去就显得很寒薄的黑漆棺材,这个男子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脸色铁青铁青,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的皇阿玛会来这么一手。 没错,这个男人正是正牌八阿哥,爱新觉罗胤禩,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了,因为皇家已经公告天下,八阿哥因病身亡,爱新觉罗胤禩已经是一个死人。就算他还活着,也永远不能得回他原本的身份,他只是一个活在人间的幽灵。 “皇阿玛,你真狠!”胤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猛然掉头走出包间。他只怨自己的父亲狠心,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若非他布下这瞒天过海之局,做了那么多忤逆之事,他的皇阿玛又怎么会如此决绝。 甄恪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他正在家里想着那日金三变所说的话,属于忠敬王府的四成股份,那金三变绝对没有本事弄到手,那么他能打主意的就是朝庭掌控的四成股份。那四成股份交给皇家已经四天了,金三变却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要甄恪苦思铭想的时候,宫里的慧妃娘娘忽然收到一封信。那封信看着并没有特别的,是明珠夫人再三求人托了关系,拜托慧妃帮忙的信。慧妃看完信,却将身边所有服侍的人都撵了出去,只说自己脑仁儿疼,想清静清静。 众宫女退下后,慧妃将那封信再次拿了起来,又看了一遍,这一次,慧妃用手指着信笺上的字,隔几个跳一下,将一封隐藏的密信读了出来。读罢密信,慧妃沉思良久,才将信放到火盆里烧成了灰烬。看看时辰,差不多是皇上翻绿头牌的时间了,慧妃对镜拢了拢头发,打开门问道:“今儿万岁爷翻了谁的牌子?” 小太监跪在廊下颤声回禀,“回娘娘,万岁爷今儿没翻牌子。” 慧妃眉头一挑,沉沉的“哦……”了一声,又问道:“万岁爷今儿在哪里用膳?” 小太监硬着头皮颤声说道:“回娘娘,万岁爷今儿在宜妃娘娘宫里用膳。” 慧妃脸色微变,她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怒气,挥手沉声道:“都散了吧。月仪,你过来伺候本宫。” 一个身着浅青色旗装的女官快步走了上来,扶着慧妃走回房中。慧妃在桌前坐下,看着月仪将门闭上,才捋着手指上的点翠金护甲淡淡问道:“月仪,本宫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如何了?” 月仪走到慧妃跟前跪下,垂头说道:“回娘娘,奴婢不敢说。” 慧妃沉声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打听到什么就说什么,本宫难道还会怪罪你么?” 月仪磕了个头,才直起身子仰头看着慧妃,一脸的真诚恳切,她低低说道:“奴婢不是怕娘娘降罪,而是怕娘娘会生气,没的气坏了凤体。” 慧妃的脸上露出些微笑容,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只管说吧,就算你今儿不说,日后本宫知道了,该生的气也不会少生。” 月仪压低声音说道:“回娘娘,奴婢从南书房那边打听出来,皇上打算晋封宜妃娘娘为皇贵妃,据说定在年三十的宫宴上宣布。” “什么……咝……”慧妃惊怒之下,右手被左手的点翠金护甲生活生活划了一个血口子,鲜血涌了出来。月仪慌忙起来跑去拿药箱子,熟练的替慧妃包扎了伤口,慧妃脸色铁青,神色急为愤怒,看着月仪给自己处理完伤口,慧妃沉声问道:“这消息可靠么?” 月仪赶紧说道:“回娘娘,南书房茶水处添炭的小太监和李大总管的干孙子极要好,这消息就是李大总管的干孙子魏珠无意中说漏嘴的,魏珠还再三嘱咐不可说走露了风声。” 慧妃脸色阴郁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月仪,你做得很好。”说完便将她手指上的一枚宝石戒指拔下来,淡淡说道:“这戒指赏你了。” 月仪磕头谢赏,高举双手接过戒指,恭敬的收了起来。慧妃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跟着本宫,着实委屈你了。月仪,本宫知道你一心想着老四,现在你还想嫁进雍亲王府么?” 月仪的眼中蒙上一层迷恋的神色,她坚决的点头道:“回娘娘,奴婢想嫁给雍王爷。” 慧妃脸皮牵动笑了一下,月仪从来没有对她隐瞒过她自己的心思,这也是慧妃信任月仪的一个重要原因。“月仪,你也不小了,女人啊,没有几年好时光,本宫不通过耽误了你,你给本宫办最后一件事,本宫就将你指给雍亲王做侧福晋。” 慧妃在这里大包大揽,却不知道只凭着月仪姓了钮钴禄氏这个姓氏,她这辈子就别想嫁给任何一个爱新觉罗家的男子,康熙自从听了黛玉讲过的大清历史,便命李德全暗中操作,将所有姓钮钴禄的秀女都涮了下去,这些年来,就没有一个钮钴禄氏的秀女入选,不论是大选还是小选。慧妃对月仪的承诺根本就没可能兑现。 月仪大喜过望,赶紧给慧妃猛磕了几个头,连声称谢,并请慧妃娘娘吩咐,她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慧妃向月仪招了招手,月仪起身来到慧妃的身边,慧妃低低耳语几句,月仪脸色骤变,慧妃只是看着月仪,月仪的脸色变了数次之后,终于横下一条心,重重点头说道:“奴婢领命。” 慧妃微微笑道:“好孩子,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本宫保你心想事成,便是那雍亲王嫡福晋,也少得不是你的。” 月仪忙又道了谢,慧妃又说道:“你要用银子用东西,只管到我的私库里取用。不过千万记得要谨慎,这一回本宫可全指着你了。” 月仪立刻跪下好一通赌咒发誓,慧妃等她说完了,才双手将月仪扶起来,看着月仪说道:“好孩子,你的出身是比那拉瑾瑜差了些,你只办好了那件事,我就收你为义女,在身份上便不会输给那拉瑾瑜了。” 月仪心里很明白,自己和慧妃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不过也正因为是相互利用,她们之间的结盟才会稳固,谁都不担心对方朝自己暗地里捅刀子。 月仪出去之后,慧妃提笔写了一封信,信是写给明珠家眷的,并且还随信附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写好信之后,慧妃叫来一个小太监,命他次日天一亮就出宫,将信和银票交给明珠的家眷。眼看着要过年了,慧妃关照关照明珠的家眷,与情与理都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就算是在宫门遇到检查也不要紧,反正她没有让小太监夹带什么违禁之物出宫。 明珠的家眷住在京城北郊的一所破旧宅子里,那小太监也不是头一回来了,只轻车熟路的找了过去,将信和银票一总交给明珠的夫人,他也没多做停留,便直接回宫了。小太监走后不久,一个身着粉缎窄裉宽袖皮袄,下着五彩蔽膝洋红马面裙的女子来到明珠夫人的家里,只伸手说道:“拿来吧。” 明珠夫人忙把信交给这个女子,却将银票收了起来,那女子淡笑了一下,拿出一香色的袋子,丢到明珠夫人的手中,淡淡说道:“那银票用起来到底不方便,主子赏你的都是真金白银,够你一家子嚼用了。” 明珠夫人连声道谢,这女子将信折好藏在怀中,才轻快的离开了明珠夫人的家。 这女子显然是住在这附近的,她是步行而来的,只见她左拐右转,在小巷子里转了几圈,便消失在一个青灰色的宅门里。 “主子,贾姑娘回来了。”一个小厮飞快的跑到书房外通报,书房里传出一句淡淡的吩咐,“让她到这里来见我。” 那个姑娘来到书房,轻轻推门进去,看着她的主子背着手,面对墙上的一幅画像,这贾姑娘眼中闪过一抹妒恨,不过她很快将这抹恨意藏了起来,只跪下柔声说道:“爷,奴婢已经将信取回来了。” 背着手的那人沉声说道:“把信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这贾姑娘听了主子的吩咐,不禁咬了咬嘴唇,将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取出信轻轻的放在书桌上,用镇纸压好后向那始终背着手的男人行了个礼,才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那个男人才转过身来,若是甄恪在此,一定会认出他,他就是那个金三变。他拿起桌上的书信,用只有他才懂得的方法看了起来。看过之后,金三变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不出他的预料,慧妃答应和他合作。只要有了慧妃做内应,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那四成股份,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黛玉在王府里听说内务府已经公告天下,宣布八阿哥胤禩的死讯,只摇头叹息了一回,便让人将达兰请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达兰听过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论死的哪个到底是谁,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的达兰,已经将过一段往事彻底封存,她要开始她新的人生。 “达兰,过阵子再让路易向皇阿玛求婚吧,现在这个时候不合适。”黛玉轻轻说了一句。 达兰点点头,微笑说道:“我明白的,表嫂,我也该搬回家住了。” 黛玉想了想,又说道:“达兰,你现在还是先住在我这里吧,等事情彻底了结了再搬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好些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达兰笑着在黛玉身边坐下,拉过黛玉的手轻轻的搓揉着,浅笑说道:“我的小表嫂,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是不是表哥写的信你都看完了?还是想想怎么迎接表哥吧。” 黛玉白了达兰一眼,轻嗔道:“又取笑我,哼!等九哥回来我一准儿向他告状。” 达兰笑笑,只对黛玉说道:“我这阵子是不用进宫了,可你不一样,眼看要过年了,宫里大宴小宴不断,你又是太皇太后和皇上最恩宠的一个,可有得你应付呢,别的娘娘都还好说,唯独慧妃娘娘那里,表嫂你可要多加些小心,自来慧妃娘娘便对你……” 黛玉笑着说道:“达兰你就放心吧,老祖宗和皇阿玛早就吩咐下来,因我有身子,所以过年期间的大宴小宴我都可以不参加,只除了三十晚上的守岁宴。我只跟着老祖宗和额娘,就算是谁想算计我,也没那么容易的。” 达兰笑着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幸好你一有了身子表哥就出征了,否则只是那些娘娘往忠敬王府里塞人,就够你烦了的。” 黛玉挑眉笑道:“有什么可烦了,若是九哥在家,我才不用管那些呢,铁定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什么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之类的,九哥根本就不会让她们进门。” 达兰摇头笑道:“玉儿啊,你自从嫁给九哥,越发泼辣了,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也不怕被扣上有失妇德的大帽子。” 黛玉只是笑笑,并不在意被达兰说成泼妇。正说笑着,外面有丫环来回禀,说是太子妃和雍亲王福晋来了,达兰扶着黛玉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出去迎接她们两个。 见太子妃和瑾瑜并没有带孩子们过来,黛玉便笑着问道:“二嫂四嫂,怎么没把弘皙弘晖净初净雪带来?” 太子妃笑着说道:“那四个孩子太闹了,没的闹得你不清静,四弟下了禁令,九弟妹你没生下孩子之前,再不许这些孩子来闹着你。也得亏是你二哥没在家,这四个小的没人哭诉,只得罢了,你二哥若是在家,四个小家伙只消撒个小娇儿,你二哥就得将老四的话全都推翻。” 听太子妃说的有趣,黛玉瑾瑜达兰都笑了起来,瑾瑜走到黛玉身边,仔细看了黛玉的气色,点点头笑道:“嗯,比前些时候好多了,玉儿,这几天还吐不吐?” 黛玉笑着说道:“吃了四嫂子亲手做的点心,这几日倒真没吐过,可就是辛苦四嫂了,每日都要亲手做点心,快让我瞧瞧,可曾把手磨粗了不曾?” 瑾瑜轻拍了黛玉的小脸儿一下,对太子妃笑着说道:“二嫂你瞧瞧,咱们这些个妯娌,绑起来没比不上她刁钻,好好的话儿到了她的嘴里,听便偏生那么促狭。” 太子妃笑着说道:“可不,偏让人又恨又爱的,想打两下都舍不得!咱们呀,是被玉儿吃定喽!” 黛玉抱着太子妃的胳膊撒娇道:“人家哪有……” 太子妃将黛玉散下来的头发拢好,笑着说道:“得亏净初净雪没在这里,要不有样学样儿,只都跟你学着撒娇,咱们妯娌们可吃不消呢。” 达兰在一旁看着,笑着说道:“原来太子妃和四福晋今儿是特意还消遣表嫂的。” 太子妃伸手拉过达兰,笑着说道:“还叫二嫂四嫂,打从小九这儿论,你也是我们的妹妹。”达兰心里一热,正想说话之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惊慌的叫声:“太子妃,四福晋,出大事了……” 四小昏迷 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跟着他跑来的还有忠敬王府的门子,太子妃一看,见是跟着弘皙的小太监刘海,不免沉声斥责道:“不好好跟着主子,只在这里乱闯乱叫什么,怎么如此没有规矩,回头自去刑房领罚。” 黛玉赶紧说道:“二嫂,他必是有要紧的事,先问清了再说吧。” 太子妃歉意的看向黛玉,放缓了声 第 229 部分 音说道:“九弟妹,都是二嫂管教不严之过,没惊着你吧?” 黛玉摇头笑道:“二嫂,我没那么娇弱,快问问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妃的目光转到刘海的身上,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刘海哭道:“回太子妃,两位贝勒爷和两位格格正在宫里,忽然就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无嗔大师和林小侯爷已经赶过去了,奴才来请太子妃和四福晋进宫。” 刘海此言一出,太子妃,瑾瑜,黛玉,达兰,都惊的脸上失了血色,太子妃和瑾瑜如遭雷击一般,怔怔的已经说不出话了,黛玉焦急的大叫:“来人,备车入宫。刘海,阿哥格格只是晕倒了对不对?他们还有气息?” 刘海赶紧说道:“是,贝勒爷和格格只是晕倒了。” 黛玉忙抓住太子妃和瑾瑜的手急切叫道:“二嫂四嫂,你们快冷静下来,孩子们现在最需要额娘,我们这进宫守着他们。有大师伯伯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车子从忠敬王府驶出,风驰电掣的往宫中赶去。忠敬王府大门外,一个乞丐看到几辆装饰华贵的车子驶出来,便唱着莲花落儿走开了,走过了两条街,这个乞丐才往城北跑去,直跑到了金三变在城北的宅子。 乞丐从后门进了宅子,轻车熟路的往书房走,走了没多会儿便看到贾姑娘远远的站在书房外面,定定的看着书房的方向,乞丐轻轻走近贾姑娘,刚好听到她正咬牙低低说道:“林黛玉,你这个狐狸精,我绝不会放过你!” 乞丐刚要叫贾姑娘,却看到旁边的石子路上有个挺着肚子的妇人一路找了过来,他忙闪到一旁,藏在大树后面,只年挺着肚子的女人低低唤道:“三妹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嫁给卫若兰的史湘云。而她口中的三妹妹,也正是当日荣国府二房的庶出小姐,贾探春。至于她们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自有一番故事。 “湘云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别再受了凉。”探春忙扶着史湘云,如今她的月份深了,肚子滚圆滚圆的,看着好不吓人。 “三妹妹,我没事,走动走动也有利于分娩。”湘云并不紧张,只是淡笑着说道。“三妹妹,回屋吧,主子的心思,不是我们通过揣测的。”湘云劝了探春几句,便和探春走了。 那个乞丐等湘云和探春走后才露出头来,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三姑娘对爷有意思,哼哼,真有意思!爷给你几件颜色衣服穿,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小姐,我呸!还不是和我一样,就是个奴才!” 这个乞丐说起来和探春湘云也算是旧识,他就是当日跟着宝玉的小厮茗烟,贾家的奴才被官卖之后,那些机灵的,品相还不错的奴才都被金三变暗中买下。茗烟机灵精明,金三变用他用得很顺手,茗烟在金三变这里也算是受重用的,一些要紧的事情金三变都会让茗烟去办,比如说监视忠敬王府这类的事情。只要黛玉一出门,茗烟就是会在第一时间跑来向金三变回禀。 茗烟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没娶上个媳妇,自从他看到探春也成了金三变的奴才,便对探春起了心思,可是探春一看到他就面若寒霜,总是摆着小姐的款儿,对茗烟不假辞色,所以茗烟心里很是生气,一心想要立个大功,求金三变做主,将探春许给他做媳妇。 “主子,奴才茗烟儿求见。”茗烟在书房外双膝跪下,极恭敬的说道。 “进来吧。”随着金三变的一声招呼,茗烟便起来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悄没声儿的走了进去。 “那边有些什么事情?”金三变背着手,仍然在看着墙上的画像,沉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高兴。 茗烟赶紧回道:“回爷的话,奴才瞧着太子妃和四福晋的车子进了那府里,还没过一刻钟,就打宫里来了一个小太监,这个小太监急慌慌的冲进忠敬王府,然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九福……啊不,公主的车子便驶出了王府,连同太子妃和四福晋一起往皇宫里赶去了。” 金三变听了这话,满意的点点头道:“嗯,茗烟儿,你做得很好,去帐房领赏吧。”随着这句话,一块圆圆的铁片儿便落到茗烟的面前,茗烟双手捡起这个铁片,欢喜的磕了头,便退下去了帐房,这种圆铁片就是金三变的印信,上面刻着各种不同的图案,分别代表了不同的银两额度,象茗烟手中拿的这个锦鸡图形的圆片,便能从帐房里支取五十两银子。金三变对用得着的手下,一向很大方。 黛玉陪着太子妃瑾瑜赶到毓庆宫,此时太皇太后,康熙,宜妃,慧妃,僖妃,大阿哥四阿哥十阿哥等等,都聚集在毓庆宫里,人人脸上都布满了焦虑之色。看到黛玉太子妃瑾瑜赶来,宜妃抢先一步上前扶着黛玉,这会儿人多手杂,别再出什么意外。 看到太子妃和瑾瑜惊慌失措的奔过来,太皇太后和胤禛过来分别拦住他们,胤禛抱住瑾瑜,低沉的说道:“瑾儿,大师和青玉正在里面检查,先不要进去。”太皇太后亦向太子妃点了点头。 瑾瑜凄惶的叫道:“四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胤禛抱着瑾瑜,摇了摇头说道:“瑾儿,刚才孩子们正在御花园一起玩耍,忽然之间就晕倒了,原因是什么我们都还不清楚,大师正在检查,你别怕,孩子们都不会有事的。” 房中,无嗔大师和青玉仔细的为弘皙弘晖净初净雪检查了身体,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四个孩子脉息相当正常,并没有中毒或者生病的迹象,他们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就象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这一觉睡的太沉,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无嗔大师的一双寿眉紧紧拧了起来,他行医数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奇怪的病症。青玉板着脸,紧紧抿着嘴,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回有这种无能为力的焦灼。 无嗔大师摇摇头,拍拍青玉的肩,率先走了出去。他一拉开房门,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太皇太后,太子妃,瑾瑜紧紧盯着无嗔大师,看到他神色凝重,她们竟不敢开口去问,康熙咬牙,焦急的问道:“无嗔,四个孩子怎么样了?” 无嗔皱眉说道:“启禀皇上,贝勒和格格睡着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暂时松了口气,慧妃走了过来,有些紧张的问道:“大师,两位贝勒和两位小格格什么时候能醒,这好端端的她们怎么就忽然睡着了?” 大家刚松了一口气的心又因为慧妃的话而提了起来,大家都看向无嗔大师,无嗔大师挫败的摇了摇头,沉重的说道:“老纳不能确定贝勒和小格格什么时候通过醒过来。” 黛玉缓步走上前,看向无嗔大师说道:“大师伯伯,他们有危险么?” 无嗔大师仍然摇摇头说道:“暂时没有,贝勒和格格脉息正常,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植物人”三个字陡然跳了出来,黛玉心里大惊,微微变了脸色,宜妃一直不错眼的看着黛玉,生怕她有个什么,见黛玉脸色微变,宜妃紧张的问道:“玉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黛玉摇了摇头,轻声回道:“额娘,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担心弘皙弘晖净初净雪。”黛玉说完便走向太皇太后太子妃胤禛瑾瑜,轻声说道:“老祖宗,二嫂,四哥四嫂,大师伯伯既然说了孩子们现下没有危险,请宽宽心吧,我们总能找出唤醒孩子们的方法。” 康熙大步走了过来,沉稳的说道:“玉儿说的极是,孩子们只是睡着了,老祖宗,您别太担心了,老二媳妇,老四和老四媳妇,你们都放宽心,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孩子都是好样的,他们一定会醒过来。” 太皇太后点点头说道:“好,我不担心。老大老四小十十三,你们抱着四个孩子,送到我的慈和宫,从现在开始,由老二媳妇老四媳妇在慈和宫里亲自照顾孩子们,一应衣食都由你们亲手张罗,一丝一毫都不可假手于人。”众阿哥福晋忙都应了,胤褆带着弟弟们走进房中,将分别将弘皙弘晖净初净雪用被子裹好抱起来,急忙送入慈和宫。 康熙沉着脸冷声说道:“李德全,将跟着弘皙弘晖净初净雪的人全都关起来,一个一个单独审。”李德全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调来影卫,将那几十个服侍的人都抓到了刑房,然后抓紧时间一个一个的突审,务必要审出真相。 宜妃扶着黛玉,轻声说道:“玉儿,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到额娘宫里休息吧。” 黛玉轻轻摇头说道:“额娘,玉儿不累,玉儿想去慈和宫。” 宜妃为难的说道:“好孩子,你也帮不上什么的,回头再累掯着……” 黛玉软声细语的说道:“额娘,就算玉儿帮不上什么忙,好歹也能看着弘皙他们,大嫂二嫂四嫂她们忙不过来的。” 太皇太后听了黛玉的话,点点头说道:“也好,玉儿,你和老祖宗守着孩子们,你是个有造化的,借借你的福气吧。” 太皇太后发了话,宜妃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慧妃忙上前说道:“老祖宗,只太子妃和四福晋两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要不臣妾也过去帮忙吧?” 太皇太后摇摇头道:“不必了,慧妃,老大家的身子沉了,你去照看她,务必仔细着些。”慧妃赶紧答应了。太皇太后又对宜妃说道:“宜妃,玉儿跟着我在慈和宫,你这做额娘怕是要悬心的,你也来吧,好歹这些年你也学了些医术,想来是通过帮得上忙的。” 宜妃赶紧谢恩,慧妃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一颗心都浸透了醋汁子,她不甘心,死都不甘心。不过慧妃也知道,现在不是争的时候。 太皇太后又看向无嗔大师和青玉,恳求道:“大师,这几日要麻烦你了。”无嗔大师揖首说道:“太皇太后言重了,这本是贫僧份内之事。” 太皇太后轻轻点头,无嗔大师又看向康熙说道:“还请皇上下旨,速请叶天士抵京,贫僧需要与叶贤弟会诊。” 康熙皱眉,叶天士行踪不定,若要招他进京,只怕要很费些周折。黛玉猜到了康熙的意思,便轻声说道:“皇阿玛,请叶伯伯之事就让玉儿来负责吧,若是公开下旨召叶伯伯,难免会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康熙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向黛玉的眼光很温暖。慧妃在一旁心中微惊,事情的发展怎么有些脱离了她的预计。原本想着那个无嗔查不出原因,过一两日便能相机进言,请皇上发下皇榜,许以重酬广请天下名医,只有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康熙调来影卫,在慈和宫外重重设岗,慈和宫里的宫女太监一概不许外出,需要什么自有影卫送进来。太皇太后坐镇宫中,黛玉在一旁守着四个沉睡的孩子,太子妃和瑾瑜将经过无嗔大师检查食物药材仔细的煎煮了,熬着浓汁小心的喂给四个孩子,令大家欣慰的是,弘皙弘晖净初净雪都知道吞咽,这样就不会因为沉睡而消瘦虚弱下去。每过半个时辰,大家便给四个孩子翻个身个睡姿,免得让她们四个因为睡的太久而气血循环不畅,看着四个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儿,大家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四天,金三变见宫中还没有张榜求医,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从四天之前皇宫就加强了戒备,他又怕露了行迹,故而不敢轻举妄动,也不能和宫里的慧妃联系了。金三变脸色阴沉极了,一种脱离控制的感觉让金三变非常烦燥。正烦燥着,金三变看到茗烟从外面走来,茗烟跑过来跪下说道:“启禀主子,奴才发现林家有异动。” 金三变眉头一挑,沉声说道:“什么异动?” “回爷的话,奴才发现从前日开始,林家向外派出许多人马出京,好似在找什么人。” “找人?”金三变沉吟了一句,双瞳微缩,皱眉思考起来,在这个当口儿林家派人出京,会找谁呢?忽然,金三变眼神猛然一缩,他想起来了,林家派出的人必是去寻找江南名医叶天士。那叶天士精于妇儿两科,想来是要把他找来给弘皙弘晖净初净雪会诊。 “来人,撒出人手将林家的人全部截杀,一个活口不许留。”金三变狠狠的做了一个手势,便有人从暗处出来,跪下答应了,便立刻去安排。 “茗烟儿,你做得非常好,只等这事完了,爷就给你做主,将贾探春赏给你做媳妇,给你风风光光的办喜事,现在你下去办事吧。”金三变一直都知道茗烟的小心思,便淡淡的说了一句,喜得茗烟一个劲儿的直磕头,高兴的都快傻了。金三变也不理会他,只转身走了。 茗烟笑得合不拢嘴,美滋滋的向外走,正好遇到了史湘云的丫环翠缕,翠缕和茗烟很熟,便笑着打趣道:“茗烟,瞧你笑成这样,难道捡了金元宝不成?” 茗烟笑着说道:“翠缕,我要成亲了,主子才答应把三姑娘许给我做媳妇。” 翠缕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说道:“茗烟,这不可能吧,爷怎么会把三姑娘许给你?” 茗烟一见翠缕不相信,立时急了,只叫道:“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先前我自是不敢想的,不过现在,哼,大家都是奴才,我凭什么就不通过讨她做老婆?” 翠缕干笑了一下,敷衍的说道:“你当然能了,主子对你可真好。”茗烟挥挥手道:“翠缕,我不和你说了,得赶紧办差去。”说完,茗烟便飞也似的跑开了。 翠缕本来要去厨下给湘云拿些吃的,不想却听到这个劲暴的消息,她也没心思再去厨房,只飞快的跑回了湘云和探春住的小院子。 “三姑娘,三姑娘……”翠缕急慌慌的叫着,探春从房中走出来,不解的问道:“翠缕,出了什么事,竟让你这样大呼小叫的?” 翠缕跑到探春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三姑娘,主子爷要把你许给茗烟做媳妇。” 探春一听这话便笑了,她一向自视甚高,又因为受过些挫磨,那渴望青云直上的心更加炽热,自从来到金宅,探春就定下目标,她要做是当家太太,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她家先前的奴才。“翠缕,你开什么玩笑,茗烟算个什 第 230 部分 么东西,凭他想娶我,我也配。”探春不屑的说道。 翠缕急急说道:“三姑娘,这是茗烟亲口说的,奴婢怎么敢拿这种事情来骗您呢?”探春听翠缕说的郑重,脸上的笑意敛去,她摇头说道:“不,不可能的,我去问主子……”说罢,探春便跑了出去。 绝处逢生 “三姑娘……”翠缕一个没拦住,便让探春跑了出去。史湘云听到动静,捧着肚子走了出来,皱眉问道:“翠缕,你们这大呼小叫的是做什么?” 翠缕忙将茗烟求了恩典娶探春的消息说了一遍,湘云只是点了点头,眼中竟然闪过一抹快意,自从卫若兰被处死后,湘云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内里却和以前不一样了。“三妹妹去找主子了?”湘云重复问了一句,翠缕点点头,湘云冷笑一声说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探春一路狂奔,跑到书房外的时候已经是粉面通红气喘吁吁了,探春站在门外,尽力平复自己的气息,过了一会儿,她才用她最婉约轻灵的声音说道:“爷,婢子贾探春求见。” “进来。”一道低沉而冷漠的声音响起,正是金三变的声音。 探春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服,深吸一口气,才伸手推开书房的门,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金三变仍然站在那幅画像之前,背着手看着墙上的画像,连回头扫探春一眼都不屑为之。探春抬头看着那幅已经泛黄的黛玉的画像,眼中恨意尽露无疑,在探春看来,林黛玉是贾家败落的最直接原因,若世间没有林黛玉,贾家根本就不会败落,她仍然能做她的大家小姐。她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被那林黛玉害的。 “啪……”一记极脆极响的掌掴之声在书房中响起,探春“啊……”的大叫一声,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转过身的金三变,自从四年之前金三变找上李纨,用三百两银子将她买下来,这还是头一回动手打她。 金三变眼中戾气尽现,冷声怒喝道:“大胆贱人,谁许你这样看她!” 探春捂着脸低下头,她尽管在心里恨黛玉入骨,可是神情上却一丝也没有流露出来,在荣国府的庶女生活和那段大牢里无法磨灭的记忆让她学乖了。她只扑通跪倒在地,楚楚可怜的哭道:“爷,婢子知错了,可是……象爷这样人,她根本配不上,奴婢瞧着爷这几年来一直自苦,奴婢真的很心疼爷,奴婢替爷不值。” 金三变根本不为探春所动,辟手一掌,掌风将探春掀了个跟头,狼狈的摔倒在一旁,然后才嘲讽的说道:“她不配,这世上只有人配不上她,没有她不配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她说三道四。贾探春,你不过是爷的一个狗奴才,你听好了,爷已经将你配给茗烟,忙过这阵子就办事,看在茗烟这几年勤勉办事的份上,爷赏你一套妆奁,成亲以后爷抬举你做个管家娘子。” 探春拼命的摇头,头上的钗环掉了下来,她跪着猛地磕头,红着眼睛哭喊道:“不要,奴婢心里只有爷,奴婢愿为爷当牛做马,求爷开恩啊!” “开恩?爷给你指亲事,难道还不是恩典?贾探春,你不过就是身在贱籍的贱奴,配给茗烟,已经抬举你了。”金三变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冷酷的说道,刚才探春看向黛玉画像的眼神被他看见,便已经注定了探春的结局。 探春还想哭求,可是却被金三变寒冰一般的冷冽眼光冻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金爷……”书房外响起史湘云的声音,金三变眉头微皱,沉声喝道:“还不快去开门。” 探春从地上爬起来,拭了脸上的泪,走到门口将书房门打开,低头让史湘云进来,金三变看着史湘云,眉头微皱的沉声问道:“卫夫人有事?” 史湘云手托着肚子,轻轻摇头说道:“也没别的什么事,只不过……三妹妹是直性子,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金爷别怪罪她。” 金三变沉沉“嗯”了一声,淡淡说道:“看在卫夫人的份上,你下去吧,好生等着行礼,若再妄想,休怪爷手下无情。” 探春低着头,眼里噙着泪,声如蚊蚋般的应了,史湘云上前拉着探春的手,低声劝道:“三妹妹,跟我回去吧。” 看着史湘云将贾探春带走,金三变冷笑了一下,若不是因为史湘云腹中的那点骨血,他才懒得收留这个女人。她是真的好心来给那贾探春解围么?哼,金三变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掩不住的兴灾乐祸。 林家的家丁向四面八方奔去,务求在最短时间里找到叶天士,将他接到京城与无嗔大师一起为弘皙弘晖净初净雪会诊,虽然现在用药吊着四个孩子的命,他们一时倒也没有生命之忧,可是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还是要尽快找出根本解决的方法。 林海将林家所有的家丁都派出去了,黛玉也让素绢动用听风楼的力量,双管齐下的寻找叶天士。可是林府的家丁刚出京城不过百里,便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劫杀。消息很快传回林府,林海只暗暗将这个消息告诉康熙,康熙双眉紧锁,大怒喝道:“是什么人做的?” 林海脸上有不解之色,皱眉说道:“看上去象是得意楼的杀手,不过得意楼已经在四年之前被剿灭,难道是有漏网之鱼?” 康熙沉声说道:“有可能,如海,先前朕还以为四个孩子得了怪病,现在看来不是,那劫杀林府家丁之人,必是加害朕的孙儿孙女之人。依你之见,此人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海沉思良久,方才沉声说道:“大哥,以臣弟之见,何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康熙点了点头,复又皱眉说道:“一定要找到叶天士,请他秘密入京。” “大哥放心,这里面的关节臣弟明白,林府家丁只是放在明面上,吸引对方注意力的,真正寻找叶兄,还要靠玉儿那听风楼的人手。”康熙欣慰的点点头,拍拍林海的肩膀说道:“到底是你想的周到。” 林海笑道:“这可不是臣弟的功劳,全是玉儿安排的。大哥放心吧,一旦找到叶兄,听风楼的头号高手,也就是听风楼的副楼主会护送叶兄星夜入京,为孩子们秘密会诊。” 康熙长叹一声说道:“玉儿现在本该好好将养身子,偏又将她扯了进来,这孩子总是要多多的辛苦。”林海轻轻摇了摇头,黛玉既然嫁入皇家,这些辛苦便不能免了,好在如今黛玉的手下都能独当一面,黛玉倒也不用亲力亲为,总算还轻省一些。 又过了三日,依然没有叶天士的消息,弘皙弘晖净初净雪还是沉睡不醒,四个孩子看上去睡得极安宁平静,脸色也都是红扑扑的。可是大人们的心却越来越沉,已经第八天了,还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大阿哥看着四个孩子,长叹了一声说道:“皇阿玛,要不发皇榜吧,我大清能人异士众多,也许有人能救醒弘皙他们,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康熙看了大阿哥一眼,然后看向在座的其他人,特别是胤禛,他是弘晖净雪的阿玛,太子又还没回来,他最有发言权。胤禛沉吟良久,艰难的点了点头。 康熙沉声说道:“好,发皇榜。”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震惊了,因为在此之前,弘皙弘晖净初净雪莫名昏迷的消息是严格保密的,除了至亲至近的皇家之人,就连八旗亲贵们都不知道。 满朝亲贵都想来探望昏迷中的四个孩子,可是康熙却用一道圣旨拦住他们,孩子们未清醒之前,严禁探视,就连费扬古家的福晋,弘晖和净雪的外祖母想探望外孙子,都被康熙的圣旨挡在了慈和宫外。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倒也有人揭皇榜,不过都是信心满满的来,灰头土脑的离开。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时间拖的越久,弘皙弘晖净初净雪的危险就越大。 到了第十一天夜里,两条黑影从皇城西北角潜入宫中,一路之上畅通无阻,这两条黑影很顺利的进了慈和宫。此时慈和宫里只有太皇太后,康熙,林海,黛玉,太子妃,胤禛夫妻苏麻喇姑和素绢。两条黑影直接进了慈和宫的寝殿,他们解下身上披着的大黑斗篷显出本来面目,那年长的,正是江南医佛叶天士,那年轻些的,寝殿里的人基本上都不认识他,只有素绢看到这个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不由红了脸,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素绢两心相许定下婚约的听风楼副楼主柳湘莲。 看到素绢的样子,黛玉便知道了这年轻男子的身份,向太皇太后和康熙说道:“老祖宗,皇阿玛,他是玉儿的手下,名唤柳湘莲。” 柳湘莲跪下行礼,举止之间不卑不亢,康熙叫了起,黛玉便让素绢陪柳湘莲到殿外警戒,其实影卫都隐藏在暗处,黛玉不过是给素绢一个借口与柳湘莲一叙别情罢了。 “叶先生,请快去看看孩子们吧。”太皇太后也没有心思寒暄,直接对叶天士说道。 叶天士点点头,随瑾瑜走入内殿,弘皙弘晖净初净雪都躺在里面,无嗔大师和青玉正守着他们。看到叶天士来了,无嗔大师迎上前来,其他的话也不说,便拉着他探讨四个孩子的病情,叶天士仔细替四个孩子一一检查了一遍,想了许久之后,他才问道:“大师,青玉,可曾把孩子们的衣服全都脱了仔细检查?” 无嗔大师摇了摇头,他的眼睛蓦的一亮,立刻说道:“只是检查了孩子们的四肢,其他的并不曾检查。” 叶天士立刻将弘皙抱了起来送到暖阁子里,和无嗔大师青玉三人一起将弘皙脱了个精光,认真的检查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弘皙的皮肤非常白皙,皮肤上没有一丝伤痕,叶天士轻轻拉开弘皙的手臂,青玉忽然指着弘皙的肋下惊叫道:“这里有个小红点!” 无嗔大师和叶天士忙仔细的查看起来,那个红点很小,只有针尖那么大,若不是青玉眼尖,只怕就会错过了。 “青玉,把雪丝银针拿过来。”无嗔大师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小红点,沉声吩咐。 青玉将比头发丝还细的雪丝银针送到无嗔大师的手中,无嗔大师小心翼翼的在小红点上轻轻刺了一下,蓝黑色立刻从针尖传至雪丝银针的半腰,无嗔大师目光一跳,立刻说道:“我知道了。叶老弟,这回,不好办。” 叶天士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低沉的问道:“是睡蛊王?” 无嗔大师点了点头,青玉听了疑惑的问道:“师傅,什么是睡蛊王?” 无嗔大师摸摸青玉的头,沉声说道:“原本师傅一直以为那只是苗人的传说,想不到睡盅王竟然真的存在。青玉,师傅回头再细细讲给你听,现在我们得尽快想出解盅之策。” 叶天士点点头,对青玉说道:“青玉,你去请太子妃四福晋进来,细细说与她们,让他们仔细的查看两位格格的身子,看看是否有这样的红点,若有,都要用雪丝银针试过。” 青玉出去说了,没过多久,太子妃和瑾瑜便走出来说道:“净初净雪的左肋下都有一个极小极小的红点。”两人将两枚黑了半截的雪丝银针呈上,无嗔大师和叶天士检查了一回,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无嗔对太皇太后和康熙说道:“太皇太后,万岁爷,两位贝勒和两个小格格中了盅毒。” 内廷之中最忌讳的便是巫盅之术,一听到个“盅”字,大家都变了脸色。 太皇太后紧张的身子发颤,她紧紧抓着苏麻喇姑的手,颤声问道:“大师,叶先生,这盅毒能解么?” 无嗔大师皱眉说道:“不瞒太皇太后,睡盅王本只存在于苗人的传说之中,并没有人见过,所以贫僧并无十足的把握。” 太皇太后一生坚强,面对无数大风大浪都挺了过来,可是到了此时,听到她最疼爱的四个重重孙儿孙女可能没有救,泪水从太皇太后的脸上滚落下来,她盯着无嗔大师颤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无嗔大师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叶天士也是一样,他边想边自言自语的说道:“早年我曾在苗疆游历,听当地人说过,金钱火线蛇是一切盅物的克星。可是这种蛇也只在苗人的传说中存在,并没有人见过。” 无嗔大师听了这话,猛然抓住叶天士的手失声惊叫道:“叶老弟,你说什么?金钱火线蛇?是什么样子的,你快说给我听。” 叶天士赶紧说道:“我听一个白苗巫师说过,金钱火线蛇在苗人的传说之中是一条只有半尺长,身上满是金钱纹,背部有三条火红的细线,从头顶一直沿伸至尾部,最奇特的是这金钱火线蛇头顶有一个金色肉瘤,就象是一个小小的莲花花冠。” 无嗔大师的眼中显出狂喜之色,他忍不住长宣佛号的说道:“阿弥陀佛,这真是天意啊!太皇太后,万岁爷,金钱火线蛇就在小禌手里。” “什么,真的么……”所有的人都惊呼起来。无嗔大师点点头道:“小禌在寒池中得到一枚蛇蛋,偏巧他不小心割破了手,将血洒在蛇蛋上,一条小蛇破壳而出,正是那金钱火线蛇,这蛇是异种,极有灵性,自破壳之日起便一直跟着小禌,它甚至能听懂小禌的话。青玉,快快叫小米出来,让小米给小禌送信,把火儿带来。” 所有人听了无嗔大师的话,都露出的惊喜的神色,太皇太后抓着苏麻喇姑的手走到佛龛前,虔诚的跪下,低声祝祷起来。 青玉一阵清啸,小米便如闪电一般蹿了进来。无嗔大师写了信,将信封入铜管系在小米的颈下,青玉轻抚着小米的头说道:“小米,快去快回,把火儿带来。” 小米眨巴眨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青玉腰间的药葫芦,那垂涎欲滴的样子逗人极了,康熙看了笑着说道:“玉儿,把那金边紫云芝和雪参娃娃拿来给小米,不能让小米做白工。” 小米显然听懂了康熙的话,竟然人立起来向康熙做了个揖,着实是喜感十足。最好笑的还在后头,小米从黛玉手中接过金边紫云芝和雪参娃娃,并没有直接吃了,而是捧到无嗔的面前,将这两样一股脑儿放到他的手上,然后就用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无嗔大师,抛着疑似媚眼儿的眼神,无嗔大师无奈的摇头笑笑,收好两样药材,对小米说道:“你 第 231 部分 快去快回,等解了盅毒,再开炉给你炼药。” 小米开心的在地上跳了两下,便嗖的冲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之中。康熙看着小米没了踪影,这才问道:“小米要多久才能回来?” 青玉笑着说道:“师傅答应给小米开炉炼药,小米应该会很快回来,我想,最迟明天天黑之前,小米就能把金钱火线蛇带回来。”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只盼着小米早些回来,带着解救弘皙弘晖净初净雪的金钱火线蛇。 胤礽归来盅毒解 小米走了,大家现在能做的就只是等待,等待着小米回来。悬了这些日子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太子妃和瑾瑜都有些个支撑不住了,两人都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黛玉也是一样,宜妃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将她调养的脸色红润,这才短短几天,就熬的瘦了一圈,脸色苍白,那双眼睛也越发显得大了,宜妃心疼的直抹眼泪,却又不好说什么。 康熙看了看大家,沉声说道:“大家都去歇着吧,得养足了精神才行,今夜朕亲自守着孩子们。”康熙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大家一听才发觉已经是五更天,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康熙不禁摇摇头道:“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已经是一夜过去了。”李德全听到外面有些动静,忙出去查看,他一出门便楞住了,在慈和宫外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影卫们正拿着刀挡住他的去路,只见这人双眼血红胡子拉碴,身上穿着一袭皱巴巴的灰缎皮袍,李德全几乎都认不出来他就是大清的太子爷胤礽。 “李谙达,快引我进去。”胤礽看到李德全,便低声叫了起来,虽然胤礽的声音有些嘶哑,可是李德全还是听出来了,他忙说道:“快退下,这是太子爷。” 众影卫收刀退后,向胤礽行了个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李德全忙将胤礽引到后殿,看到胤礽一进殿,太子妃不由惊呼了一声,胤礽飞奔上前给太皇太后和康熙磕了头,康熙看着憔悴不堪的胤礽,愧疚的说道:“老二啊,你在前方打仗,皇阿玛却没有照顾好你的孩子,皇阿玛对不起你啊!” 胤礽难掩心中的焦虑担忧,只仰头看着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只听说孩子们忽然昏迷不醒,现在怎么样了?” 康熙上前拉起胤礽,沉声说道:“刚刚查出病因,孩子们是中了蛊毒,已经有解盅的办法了,只是要等小米将盅虫克星从天山上带回来,孩子们就一定会好起来。” 胤礽点点头,急切的说道:“老祖宗,皇阿玛,儿臣先去看看孩子。” 太皇太后点点头,太子妃上前引着胤礽进了内殿看孩子,她低低的事情的经过说了一回,胤礽气得脸色铁青,青筋高高迸起,那在沙场上磨砺出来凛然杀气惊得太子妃连打了几个寒颤,那温暖如春的房间蓦的冷了许多。 胤禛和瑾瑜扶着太皇太后走了进来,太皇太后抚着半跪在床前,轻轻抚摸着净初小脸的胤礽,低低劝道:“胤礽,先让你媳妇伺候你歇一会儿,横竖小米没回来,什么也不能做的。” 胤礽站起来,看着太皇太后摇摇头说道:“老祖宗,胤礽不累。” 太皇太后看着胤礽憔悴消瘦的脸,心疼的说道:“傻孩子,没日没夜的赶路,怎么可能不累。” 胤礽站的笔直,只说道:“老祖宗,胤礽真的不累,等救醒了孩子们胤礽再去休息。” 太皇太后知道太劝也无用,便只能让太子妃服侍胤礽梳洗了,好歹舒缓舒缓精神,胤礽便又立刻到外殿和康熙林海胤禛他们议事了。 “胤礽,你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康熙微皱眉头问道。 胤礽忙解释道:“回皇阿玛,儿臣和九弟商量了,想要尽快赶回来过年,因此在安排妥倭国各项事情之后,日夜兼程往回赶。儿臣和九弟乘了快船先行赶到江宁,遇到听风楼的人,才知道孩子们出了事,儿臣万分心急,故而没得到皇阿玛的旨意便星夜赶回京城。” 康熙点了点头,胤礽的行为虽然略有些不得体,不过他也是心忧孩子们,也不能怪他。胤礽又特意解释了一句:“原本九弟要和儿臣一起赶回京城的,可是我们在路上发现有人劫杀二叔府上的家丁,九弟顺藤摸瓜追查凶手去了,所以没有和儿臣一起回来。” 康熙和林海同时皱起了眉头,胤禟一个人去追凶,这怎么能行,万一再有什么危险。黛玉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听到胤禟去追凶,黛玉的脸色不由苍白起来,她怎么可能不担心。黛玉站了起来,低声告退,瑾瑜扶着黛玉,担心的看着她,黛玉轻轻摇头道:“我没关系,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康熙忙说道:“玉儿,你别担心,皇阿玛这就派人去接应小九。” 黛玉轻轻摇头说道:“皇阿玛,不能用皇家的人,玉儿这就去安排听风楼的人接应九哥。九哥的身手极好,他不会有事的。” 康熙叹了口气,这样强忍担心还要安慰自己的黛玉更让他心疼。林海快步走到黛玉的身边,轻声说道:“玉儿,我前儿为小九卜了一卦,为上佳大吉之卦,小九一定不会有事的。” 黛玉点点头,浅浅笑道:“爹爹,玉儿相信九哥。”林海笑笑,目送黛玉走了出去。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康熙却发现了林海眼中的一丝担忧之色,以他对林海的了解,只怕那卦相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黛玉出了正殿,将素绢和柳湘莲唤来,她看着柳湘莲柔柔的说道:“柳公子……” 柳湘莲忙跪下说道:“属下不敢当,请主人吩咐。” 黛玉轻声说道:“九哥发现有劫杀林府家丁的贼人的行踪,已经一个人去追查了,你现在立刻向江宁方向赶去,务必要找到九哥,助他一臂之力。” 柳湘莲立刻抱拳说道:“是,属下谨遵主子吩咐,既刻出京。” 黛玉轻轻说道:“有劳了,等九哥回来,就给你和素绢办喜事。” 素绢脸上一红,急急说道:“主子,总要等您生了小阿哥才行。” 黛玉轻轻摇头微笑道:“尽说傻话,我已经耽误你太久了。” 柳湘莲俊俏白净的脸上也泛起红意,他看着素绢,黛玉从他的眼中看到满满的情意,不由满意的点点头,柳湘莲唤了一声,“绢儿,等我回来迎娶你。”素绢臊的满脸通红,俨然是个小女人,哪里还有平时那杀伐果决的气度,柳湘莲深深的看了素绢一眼,便退了下去,在黎明中离开皇宫,前往江宁寻找胤禟的下落。 天色已经大亮了,在太皇太后,康熙,林海,以及所有人的强烈要求下,黛玉去了暖阁躺下休息,她是双身子,再禁不住这样熬夜的。宜妃坐在一旁守着黛玉,黛玉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向半空里伸出手,惊叫道:“九哥,九哥……” 宜妃一惊,赶紧将黛玉搂到怀中,柔声安抚道:“玉儿别怕,额娘在这里,醒醒……” 黛玉双眉紧锁,泪珠儿从紧闭的双眼中滚落,宜妃吓坏了,忙轻拍着黛玉的小脸,焦急的说道:“玉儿醒醒……” 黛玉吃力的张开眼睛,宜妃紧张的问道:“玉儿,可是做恶梦了?” 黛玉惊魂未定的颤声说道:“额娘,我梦到九哥,九哥一身是血的站在我的面前,我……” 宜妃虽然也被黛玉的恶梦吓的魂飞天外,可是她到底是经过事的,因此只强笑说道:“傻孩子,梦都是反的,再者说,小九骨子里也是个好勇斗狠不吃亏的,就算他身上有血,也一定是别人的血,小九不会有事的,玉儿,你放心吧。” 黛玉靠在宜妃温暖的怀中,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宜妃,不确定的轻声问道:“额娘,真的么?” 宜妃拿帕子擦了黛玉额上的冷汗,低笑道:“当然是真的,都说是母子连心,小九那怕是擦破了油皮儿,额娘都会有感觉的,可是现在额娘什么都没感觉到,那就说明小九平安无事,玉儿啊,你安心休息,若是小九回来瞧着你瘦了一大圈,铁定要怪额娘没照顾好你的。” 黛玉歪在宜妃的怀里,枕着宜妃的手,轻声说道:“额娘为了玉儿,这阵子才瘦了好多,是玉儿对不起额娘才对。” 宜妃笑道:“好啦,咱们娘儿两个也别说谁对不起谁的话,咱们可是一家人呢,玉儿,再睡一会儿吧。”黛玉轻轻嗯了一声,宜妃歪在床上搂着黛玉,轻轻哼唱着悠扬的歌谣,黛玉渐渐的睡着了。 就在黛玉睡着之后,御林军带着一个精瘦矮小颌下无须的男子来见康熙,这男子揭了皇榜,说是惯会治疗疑难杂症。 康熙将那精瘦矮小的男子传进来,胤礽一看这个人,双眉便紧紧皱了起来,原因无他,这人无论从相貌体格到行为气质,都太像他在倭国遇到的一个倭人。当日胤礽还在那个倭人手里吃了点儿小亏。 “小人石藤叩见皇上。”那个男子跪在下面磕头,说话的声音略有些个尖细,康熙沉声说道:“你惯通过治疗疑难杂症?” 石藤忙说道:“小人虽会治疗疑难杂症,可是到底能不能救了贝勒爷和格格,也要诊过才能确定。” 康熙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来人,带这石藤去看看弘皙。” 石藤随着李德全进了内殿东里间,此时无嗔大师和叶天士还有青玉都在弘皙的病床前,石藤若想在他们三人眼皮子低下做手脚,可比登天还难。 石藤净了手,装模做样的给弘皙检查一番,然后惊呼了起来,“呀,竟然是被人下了蛊,这倒很有些麻烦。” 无嗔大师,叶天士,还有青玉听了石藤的话,皆是眼神一跳。无嗔大师长宣佛号,沉声问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被下了盅,怪不得我们没有查出来。请问石施主,贝勒爷被下了什么盅?” 石藤皱着眉头,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看贝勒爷这情形,应该是苗人的睡盅王,哎呀,这个盅不好解呀。” 李德全听完石藤的话,立刻出去向康熙回禀,康熙脸色铁青,沉声说道:“李德全,去问他有什么条件?” 李德全忙又走了进去,问那石藤道:“石先生,不知要怎么样您才能给我们贝勒爷和格格解盅?” 石藤干笑道:“这个……小人贪财,听说皇上有大清最赚钱的四海集团的股份,小人就要那个吧。” 青玉一听这是冲着四海来的,便立刻炸毛,他刚要发作,却被无嗔大师压住。李德全听罢,只皱眉说道:“咱家去回禀皇上。” 康熙听完李德全的回禀,感到很意外,喃喃自语道:“要的竟然是这个?”林海沉声说道:“对四海股份感兴趣的只有一个人。” 康熙沉声问道:“谁?” “一个叫金三变的,说是在关外倒腾山货发的家,可是甄恪已经查过,这个金三变是从关内出去的,他带了大量的金银到了关外,然后贩了两年山货便又回到关内,这个金三变极为可疑。” “哦,可曾查出他的底细?”康熙双眉敛起,沉沉的问道。 林海摇了摇头,低沉的说道:“这金三变好似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查不到任何的底细,臣弟以为他应该是什么人易容易名的。金三变行事极为精细,我们的人怕打草惊蛇,故而没有盯的太近。” 康熙点了点头问道:“玉儿可醒了,四海的股份当由玉儿做主。”太皇太后打发苏麻喇姑去看黛玉,黛玉一向浅眠,听到苏麻喇姑低低的声音,她便醒了过来。听到又有人揭了皇榜,并且一开口就要四海四成股份,黛玉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往正殿走去。 “玉儿,你认为应当如何?”康熙看着黛玉问道。 黛玉淡淡一笑,毫不犹豫的说道:“皇阿玛,只要能救醒弘皙弘晖净初净雪,就算他要整个四海,玉儿也舍得。” 康熙微笑点头,沉声吩咐道:“李德全,去告诉那个石藤,只要他救醒朕的孙儿孙女,朕就将四海的四成股份给他。” 石藤一听康熙答应了他的条件,不由松了口气,立刻说道:“小人这就给贝勒爷和格格解盅。” 青玉此时走了过来,端着一杯茶对石藤说道:“石先生,先喝了茶再解盅也不迟。” 石藤正是心神放松的时候,警惕性也低了许多,他只拿过茶杯喝了茶,便走到弘皙的床边开始解盅。他刚刚伸出手,身子便软了下来,跪坐在脚踏上,眼神很是迷离。 青玉轻哼一声,打了个唿哨,小米便从窗子跳了进来。它的颈上缠着一条极为漂亮的金红相间的项圈,叶天士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苗人传说中的金钱火线蛇。 那条小蛇忽然从小米的颈上昂起头,它嗖的弹到床上,一口咬住弘皙的左手小手指,大家只见弘皙的左手手臂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挣扎鼓动,缓缓的往手指方向移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东西便进金钱火线蛇的肚子,起初是一个鼓鼓的大包,没过多会儿,那个大包便消失了,弘皙的眼皮颤动了几下,他缓缓的张开眼睛,却看到好几双瞪大了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饶是弘皙一向冷静自制,也被那几双眼睛吓了一大跳,他揉揉眼睛,疑惑的说道:“大师爷爷,青玉叔叔……阿玛……阿玛,您回来了……”弘皙一看到胤礽,便惊喜的大叫起来,他猛的跳起来扑向胤礽,胤礽喜极而泣,一把接住儿子,紧紧的搂在怀中,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再不舍得放开手。 太皇太后喜得直念佛,大家还来不及说什么,那条金钱火线蛇又发现了新的目标,嗖的冲进内室,将弘晖净初净雪身体的睡盅王一一吸了出来。 四个孩子都醒了,笼罩在慈和宫的一天阴云尽数散去,人人喜笑颜开,欢乐的气氛重新回到皇宫之中。四个孩子都饿坏了,太子妃和瑾瑜带着他们去吃东西。太皇太后,宜妃,黛玉都在一旁看着。 金钱火线蛇吸完了子盅,又蹿到石藤的身上,将种在他身体里的母蛊吸了出来,石藤喝了青玉那加了料的致幻茶,只幻想着自己给四个孩子解了盅,完成了他主子交待的任务。等金钱火线蛇消化了睡盅王的母盅,青玉才将石藤弄醒。石藤隔着帐子,听到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便真的相信是自己给他们解了盅,就腆着脸的笑道 第 232 部分 :“这位公公,小人已经给贝勒爷和格格解了蛊,那股份……” 青玉冷着脸将一份十来张纸的契约书拍在石藤面前的桌子上,冷声说道:“签了这份合同,四海的四成股份就是你的了。” 石藤也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只按着青玉的话签了名,然后青玉真的拿出四海的四成股份交给石藤,便命人将石藤送出宫了。 石藤在宫墙外看着高高的宫墙,感觉恍如一梦,就这么容易的得到了四海的四成股份,这样的容易让石藤心里发虚,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多想,便忙忙运起身法,生活生活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暗中盯着他的影卫大吃一惊,赶紧派人回宫向康熙回禀去了…… 胜负未定 石藤在大街上突然消失,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京城北郊的金宅书房之中。“奴才叩见主子,您要的四海股份,奴才已经拿来了。”石藤跪在金三变的面前,毕恭毕敬的双手举着四海的股份对金三变说道。 金三变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沉声说道:“做得好。”说完一扬手拿过那一叠厚厚的股份凭证,然后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丢到石藤的面前,石藤一把抓过那颗药丸塞到口中,脖子一伸便咽了下去。有了这颗药丸,他又能少受三个月的活罪了。没得了金三变的话,石藤也不敢退下,只跪在下面,金三变也没理会他,只细细的看起了那些股份凭证。这些股份凭证都是真的,金三变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石藤在下面偷眼看着金三变的神色,见他脸上有了笑容,那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看来他得到的这些凭证没有问题。 翻到最后几页,金三变的脸色渐渐变了,他腾的站了起来,一脚将石藤踢了个跟头,大怒骂道:“狗奴才,谁许你签这种字?没用的东西,蠢材!” 原来金三变看到的是一份附加条款,条款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四成股份的持有人只通过是大清百姓石藤,最让金三变无法忍受的是,石藤只能持有股份,却不能擅自转让出卖,如果石藤真的需要卖出四海的股份,只能卖给忠毅王府,如果他卖给其他人,这四成四海股份的就将成一叠废纸。金三变费尽心机想成为四海的大股东,不想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其实这四成股份对金三变来说已经成为一叠废纸,因为协约上写的明白,这四成股份的持有人是大清百姓石藤,而金三变心里很清楚,石藤不过是倭人石川加藤的化名,他根本没有大清的户籍,而且他也明白,现在他想为石藤谋一份大清户籍,已经不可能了。想到自己谋划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有成功,金三变狂怒的象个疯子。他对着石川加藤没头没脸的一阵拳打脚踢,把石川加藤打得口吐鲜血,蜷缩在地上连声哀嚎求饶。金三变出够了气,才停止殴打石川加藤,冷硬的喝道:“滚回去治伤。” 石川加藤爬出书房,金三变传来两个小厮将石川加藤抬回房间,找来大夫给他治伤,情势急转,金三变现在只有保住石川加藤的命,才能再想其他的法子将那四成股份转到他的名下。 皇宫之中胤礽听了影卫描述了石藤的突然消失,立刻皱眉说道:“忍术!那个石藤是倭人!” “二伯伯,什么是忍术?”坐在胤礽怀中的净雪搂着胤礽的颈子,仰着头甜甜的问道,胤礽脸上僵硬的线条立刻软了下来,他将净雪往上撮了撮,让净雪在自己怀里坐得更舒服些,笑咪咪的说道:“忍术是倭人的一种功夫,就象戏法儿似的,人忽的不见了,又忽的从其他地方冒出来。” 净雪听了拍着手掌叫道:“真好玩儿,二伯伯,雪雪要看变戏法儿。”胤禛眉头皱了起来,低低斥道:“净雪,大人在说正经事,不许胡闹。” 净雪立刻瘪着小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含着一包泪水,眼看就要掉金豆子了。小丫头一句话都没说,就成功的勾起了康熙林海胤礽的怜惜,康熙黑着脸不高兴的说道:“雪雪想看变戏法儿有什么错,老四你吼什么吼!”胤礽也搂紧净雪,将自己的玉佩给净雪玩,淡淡说道:“四弟,雪雪还小呢,别吓着她。”林海虽然没明说什么,可是看向胤禛的眼神也充满了不悦之意。胤禛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这阿玛做的可也太憋屈了。 康熙向净雪伸手笑道:“雪雪,到皇玛法这儿来,等三十儿晚上皇玛法招一大帮变戏法的,专门变给雪雪看。” 净雪的身子一扭一扭的从胤礽身上滑下来,跑到康熙的跟前,康熙伸手将她抱到怀中,净雪在康熙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乐得康熙胡子都飞了起来,看得林海眼热极了,于是更加热切的盼望着他的小外孙孙。 康熙抱着净雪,问胤礽道:“胤礽,这精通忍术之人能神出鬼没,岂不是很厉害?倭国精习此术的人多么?” 胤礽摇摇头道:“回皇阿玛,倭国精通忍术的人并不算很多,儿臣此番征倭,特意将精通忍术的倭人都抓了起来,全都押在倭国天照大神庙下的精钢地牢中,不会有一个人能从那里逃脱。” 康熙点了点头,胤礽又说道:“儿臣刚才见到那个石藤,就觉得他有些面熟,倭国有一支忍术流派名为伊贺流,伊贺流的门主名叫石川左卫,他的相貌和石藤有七八分相像。儿臣怀疑这个石藤是石川家的人,若是儿臣的怀疑没有错,那么他就是用了忍术脱身的,皇阿玛,忍者最擅长暗中刺杀,我们必须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康熙点点头道:“宫中要紧之处的防卫已经全部换上影卫,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朕反而更担心小九。” 胤礽声音低沉的说道:“原本该由儿臣去追查杀手的,可是九弟一定要儿臣先回京,由他去追查,儿臣……” 康熙抬手止住胤礽,不让他继续往下说,将净雪放下来,笑着说道:“雪雪,去找老祖宗玩吧。”净雪乖巧的给众人行了礼,李德全将她送到太皇太后跟前。康熙这才接着说道:“如海,你卜的卦相如何?” 如海沉声说道:“小九此行凶中有吉,祸福参半,方才为了安抚玉儿,臣弟才没有如实的说出来。” 康熙点点头道:“朕猜到了,胤礽,你先回去休息,老四,你把十三十四的差使接过来,让十三十四出京,秘密寻找小九。此事要严禁走露风声,特别不能让玉儿知道。还有,不许告诉小十,小十性子直,藏不住事。”看到林海想说什么,康熙又说道:“如海,玉儿太聪明,你得留在京城稳住玉儿,不可让玉儿起疑心,就连青玉都也要留下。”林海默然无语,轻轻点了点头。 金三变拿着四海的四成股份,又一次来到甄府。甄恪的伤已经全好了,他看到金三变一脸笑意的登门,便也笑着问道:“看金先生形容,想必是已经得到了四海的四成股份?” 金三变哈哈笑道:“甄先生果然有眼力,没错,金某已经得到了四海的股份,甄先生是不是应该和金某合作了?” 甄恪挑眉笑道:“金先生想要如何合作?” 金三变脸上的笑容一敛,沉声说道:“我要得到整个四海。” 甄恪淡笑道:“金先生已经有四海四成六的股份,便是忠毅王府掌握的股份也没有金爷的多,若说入主四海,金先生不是已经成功么了?” 金三变摇摇头说道:“不,这还不算,甄先生,我手里有四成六的股份,不过这是暗股,金某不打算把这暗股放到明面上,我要你回到四海,向和硕公主认错,继续做你的大掌柜,然后做一笔大生意。” 甄恪挑眉看着金三变,平静的问道:“不知金爷想做一笔什么样的大生意?” 金三变怪异的一笑,沉声说道:“金某知道有批洋人要向大清卖火器,甄先生何不把这单生意接下?” 甄恪心中微微一怔,他有些搞不明白这金三变到底打的是什么小算盘,只看着金三变说道:“火器可不在四海的经营范围之内呀。” 金三变笑笑说道:“原本是不在的,可是你我手里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过了五成之数,难道说话还能不算数么?” 甄恪笑着点点头,金三变又说道:“金某已经和那些洋人接触过了,他们手里的火器数量极大,若要全都吃下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甄先生,四海如今可以动用的现银有多少?” 甄恪微微一笑说道:“一千万两左右。” 金三变皱眉道:“确是不够的,甄先生,可否向大清宝庄拆借三千万两?” 甄恪双眉紧锁的问道:“如此多的火器,金爷是打算留着自用呢还是卖给什么人?” “我用那种东西做什么,自然是用来卖出获利。买主我已经联系好了,做成这笔生意,四海一次就能赚到五百万两银子。” 甄恪脸色沉了下来,沉声说道:“不论是什么人,在大清的国土上拥有数千万的火器,都是不为朝庭所允许的。金爷,犯王法的事情可不能做。” 金三变脸色一沉,一掌拍在桌上,将那红木大方桌拍出一个极深的掌印,他看着甄恪说道:“甄先生,现在由不得你不答应,要么抵押银子买火器,要么,死!”随着金三变的话,他的手掌渐渐变成了青黑之色,散发着丝丝塞气,大有甄恪若不答应,他就要将甄恪立毙于掌下之意。 甄恪笔直的站着,冷静的看向金三变,眼中没有一丝畏惧之意,只这么对视了一阵子,金三变哈哈大笑道:“好,甄先生果然好胆色,金某没有看错。甄先生不打算请金某坐下慢慢谈么?” 甄恪也淡淡笑了,淡淡说道:“金先生还真是爱开玩笑,请坐,甄某虽无好茶,却有好水,请金先生品尝。” 金三变笑着坐下来,仿佛刚才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他和甄恪闭门密谈了很久,最终达成了某种协议,金三变看上去很满意的离开了甄府。 胤禟遇险 “十三哥,你说九哥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胤祯一边策马奔狂,一边问道。 胤祥与胤祯并辔急驰,沉声说道:“二哥和九哥在江宁府外分开,我们在江宁周围找找,一定打听到什么。” “好,我听青玉说九哥的身手极好,九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胤祯叫了一声,兄弟两个快马加鞭直奔江宁而去。 就在胤祥胤祯拼命赶路的时候,在距临清州四五十里的一个小镇上,胤禟跟着两个普通男子走进一家小酒店,此时刚过正午时分,正是打尖的时候,那两个男子进了小酒馆要了两海烧洒六斤卤肉和一筷子大饼,所谓一筷子大饼,就是用一根筷子扎起面盆大的数个厚实大饼,从筷头没到筷尾,这种大饼结实扛饿,夹着卤肉一起吃又香又劲道,可算得鲁地的特色。 胤禟也不惊动他们,只随意要了些酒菜慢慢的吃用。此时的胤禟脸上带着一张面具,遮住了他那张极俊美的脸,这会儿就算是十三十四见到胤禟,也认不出来这就是他们的九哥。 这几天胤禟跟踪金三变派出截杀林府家丁的杀手,他本想擒个活口,可是那些杀手的口中都藏着毒囊,一但败在胤禟手里,他们就立刻咬破毒囊自尽。胤禟只得改变策略,只暗中尾随着金三变派出的杀手,将金三变在从江宁到京城设置的堂口一一挑了,胤禟每挑一个堂口,都会非常小心的留下两三个活口,再跟着这些活口去挑下一个堂口,三天时间里,胤禟连挑七个分堂口,金三变费尽心思收拢的得意楼残众,并花了大量金钱建立起来的堂口被胤禟一个人挑了十之一二。胤禟做的很巧妙,将时间掐的刚刚好,他连挑了七个堂口,京城里的金三变竟然还没有得到消息。 “十三哥,前面有个小酒馆,我们打个尖儿吧。”胤祯看着前方斜刺里挑出一个酒旗幡儿,便对胤祥叫道。胤祥点点头,小弟兄两个便下了马进了小酒馆,胤祥好酒,他抽抽鼻子,闻到浓烈的酒香,胤祥便高声叫了起来:“小二,把你们最好的酒拿出来给爷品品!” “十三哥,我们还要赶路,别吃多酒误事。”胤祯虽然也好酒,不过没有胤祥那么好酒成性,因此便劝了一句,胤祥呵呵笑道:“十四弟放心吧,误不了事。” 十三十四一进门胤禟就看到他们两个,听到这两个家伙十三哥十四弟的大声叫着,生活怕别人不知道一般,胤禟不由的暗自摇头,这两个家伙到底没有微服办差的经验,虽然换了便服,可是这称呼不换一换,岂不是明摆着露出破绽。胤禟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他还想一路将得意楼的堂口都挑了,因此便没有和胤祥胤祯两个打招呼。 那两个得意楼的人急匆匆吃完东西,便又上路了。胤禟不想惊着他们,便等他们上马,走的已经快看不见了,才会了钞赶上去。胤禟从胤祯身边经过,悄悄将自己的墨玉小貔貅丢到胤祯的衣服上。胤祯发觉身上忽然一沉,他低头一看,忙抓起墨玉小貔貅,扭过头看时,胤禟已经上马向京城方向奔去。 “十三哥,别喝了,我们走!”胤祯不由分说将胤祥拉起来,同时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银锞子拍在桌上,叫了一声结帐,便急匆匆走了出去。掌柜的喜笑颜开的跑过来,今儿他的运气真好,连遇上几位出手大方的客人,只是些许酒肉,便赚了至少有十两银子,抵得上平日里一两个月的收入了。 “十四你做什么?”胤祥不解的问道。 “十三哥,我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咱们快走,晚了不追不上了。”胤祯心思还是灵透的,刚才胤禟用那样的方式和他联系,说明附近必有敌人,一定不能暴露了行踪。 上马之后,胤祯才低声说了墨玉小貔貅之事,胤祥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两人忙朝着胤禟离开的方向追去。 天色擦黑之时,胤禟追着那两个得意楼的残众进了临清州,胤祥胤祯随后而至,他们两个不敢惊动了胤禟,只远远的追着,胤禟知道两个弟弟跟在后面,也没去理会,只看着那两个得意楼的人进了一间不大的兵器铺子,才去了僻静之处脱下身上的银灰外袍,露出里面的靛青色团花缎面箭袖,他又低头在脸上捣估 第 233 部分 了一阵子,再抬头时,便已经是剑眉星目,唇上留着短须的模样了。这几天胤禟常常一天要易容两三次,可算得上是百变神君了。 铁匠铺的斜对面有家小酒馆,胤禟便走了进去,要了一壶酒四个小菜,便临街的桌子旁坐下,边吃边看街上的风景。胤祥胤祯也跟进了这间小酒馆,胤祯与胤禟背对背坐下,胤祥打横坐在靠走道的椅子上,正好给胤禟和胤祯打掩护。胤禟借举杯之机遮住自己的唇,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又让胤祯胤祥找地方换了衣服贴面具,等三更之后便要动手,挑了临清州的得意楼堂口。 胤祥胤祯依着胤禟的吩咐做好一切准备,三更时分,三兄弟同时出现在那间兵器铺子外的街面上。夜色阴沉沉的,天上无星无月,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胤禟胤祥胤祯用黑色巾子蒙着脸,对了对眼色,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潜入那家兵器铺子。 这家兵器铺子规模可不小,前面的是招呼客人的厅堂,院子里是作坊,后面是三进的宅院,莫约有十七八间房子。与其他的兵器铺子不同,这家干将铁器铺子的作坊里没有人做活,可院中的炉子上都烧着红红的炉火。从墙边的阴影里悄悄绕过院子,胤禟兄弟三人摸进了后院。后院分为正房和东西跨院,此时东西跨院都没有灯火,只有正房灯火通明。胤禟打了个手势,胤祥和胤祯分别去了东西跨院,胤禟自己则去了正房。 “铁堂主,我们济宁府的堂口被人挑了,那人身手极为利害,整个济宁府就逃出了我们兄弟两个。” 一个赤着上身,身上的肌肉块块凸起的老头手里转着一对大号的精钢球,一双鼓而圆的眼睛瞪的极大,粗声粗气的吼道:“什么,整个济宁府的弟兄只剩下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干的,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对方是一个人!”两个济宁府堂口的得意楼众低着头低声说道,他们自己都没脸大声说出来。 “什嘛……一个人,你们济宁府的人个个都是吃货,被一个人挑了堂口,还有脸来说,就算是没被杀了,他们也没脸再活在世上,这么没用的东西,死了还干净!”这个铁堂主一听对方只有一个人,立刻被气的火冒三丈,浑身油黑发亮的肌肉都颤动起来。 打从济宁堂口来的两个人敢怒不敢言,只垂头闷声说道:“请铁堂主为我们济宁堂口的兄弟们报仇。” “哼,报仇,对头是谁,在哪里?你们两眼一抹黑,让我铁二爷如何替你们报仇?” “想报仇容易,冲着爷来好了!”胤禟忽然现身,话音刚落,他的人便冲了过来,胤禟看出这姓铁的有一身的横练工夫,便不正面攻击,只以巧取胜,他纵过铁堂主头顶的时候,手指在铁堂主的头顶百会穴轻轻一摁,一股刁钻至极的暗劲冲入铁堂主体内,众人只见铁堂主闷哼一声,便轰的倒在地上,砸起了一地的尘土。那又高又壮黑铁塔似的铁堂主七窍流血,在地上抽了几下,然后双腿一蹬就翘辫子,死的时候他还双眼圆睁,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临清堂口的得意楼众都吓傻了,这铁堂主的功夫极高,怎么只一个招面儿就被人弄死了。不等这些人回过神来,胤禟便身如幻影,指如闪电,将整个后院的人都送到阎王爷跟前儿了。 胤祯胤祥将东西跨院里的人都处理了之后也来到后院和胤禟会合,胤禟沉声说道:“到屋子里搜搜。”胤祥胤祯会意,兄弟三个到房中搜查起来,他们主要搜查的是帐册和名册。至于屋子里传出的那个粗重的呼吸声,胤禟已经打算让他做活口,好引着他往下搜寻别的堂口,因此这三兄弟只假装没有发现。 搜出帐册和名册,胤禟胤祥胤祯兄弟便要离开,胤禟走在最后面,他忽然听到一股风声,胤禟立刻双掌向前将胤祥胤祯两人推出,受反作用力的影响,胤禟自己的身形一滞,躲的慢了一步,一蓬银针便尽数打在了胤禟的后颈和背上,胤禟内里虽然衬了金丝软甲,可是脖颈处的领子却不是很高,而胤禟又的脖颈又比一般人修长些,大多数的银针被金丝软甲挡住,可还是有两三根射入胤禟的颈子,胤禟只觉得眼前发黑,他强撑着转身,看到一个侏儒手拿一只银盒正对着自己,那银盒之上赫然有一朵黑色的梨花。胤禟立刻明白了这个侏儒的身份,他钢牙紧咬,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只语气平淡的说道:“想不到四川唐家的家主也会给人当奴才!” 那侏儒看到胤禟竟然没倒上,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光,他唐门之毒天下无双,怎么这个高大的男人竟然还没有死? 料敌先机 “九哥!”胤祥胤祯齐声大叫,两人抢步冲到胤禟的身边,胤祯扶着胤禟,胤祥仗剑直取那个侏儒,胤祯见胤禟颈上被针刺入的地方发黑,大叫道:“暗器有毒,留活口!” 胤祥硬生生的收剑,想一掌击晕那个侏儒,可是那个侏儒却阴阴的一笑,咬破口中的毒囊,七窍流血的倒在地上。胤祥恨声大叫,刚要上前去搜侏儒的身,胤禟却吃力的沉声喝道:“十三弟回来……” 胤祥回到胤禟的身边,胤禟急促的喘息着说道:“这是四川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这个侏儒是唐门的家主,身上有剧毒,不能随意触碰。” 胤祥瞪大眼睛叫道:“他是唐门家主,不会吧,就这么个小矮子?” 胤祯也瞪着眼睛大叫道:“你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快来帮我扶九哥回客栈。” 胤禟摇摇头道:“我不要紧,唐门的毒虽然厉害,可也毒不死我。十三,把我荷包里的解毒丹拿出来,一半给我口服,十四,找磁石把针吸出来,再把另一半解毒丹用酒调匀敷在针眼上。” 十三十四忙按照胤禟的要求去做,胤禟脸上的黑气渐渐转淡,半个时辰之后,胤禟才站了起来,声音低沉的说道:“十三,拿我的墨玉小貔貅去东城大街的四海当铺,叫掌柜的速来见我。” 十三从十四手里接过小貔貅便向东城跑去,胤禟长出一口气说道:“十四弟,你九嫂现在怎么样了?她身子还好么?” 胤祯内疚的直挠头,他愧疚的说道:“九哥,都是我和十三哥学艺不精,连累你中了毒针,我们对不起你。” 胤禟抬手碰了碰胤祯,虚弱的呵呵笑道:“傻小子,你们不是学艺不精,而是历练不足,过几年就好了,九哥有今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换来的。十四弟,你还没告诉我你九嫂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么?” 胤祯闷声说道:“九哥你放心吧,九嫂的身体很好,大师和青玉都在王府里住着,随时为九嫂把脉,宜母妃也在王府陪着九嫂,除了大嫂不方便,其他的嫂子们也都常去陪九嫂,其他都挺好的,就是九嫂想九哥我们没有办法解决,只有等九哥回京,九嫂才会真正快乐起来。” 胤禟嗯了一声,脸上浮起笑意,他忽然想起一事,便说道:“十四弟,我中了毒针之事不许告诉你九嫂,也不许告诉皇阿玛。免得他们担心。” 胤祯敷衍的答应了,皇阿玛,九嫂,这都是最精明的人,胤祯可没有信心能瞒过他们。 胤祥的腿脚可不慢,很快就将四海当铺的掌柜带来,那掌柜的一见胤禟脸色发青,慌忙跪下说道:“属下拜见王爷,请王爷吩咐。” 胤禟淡笑抬手说道:“你起来吧,本王也不是你正经主子,本王福晋才是。此处是得意楼的堂口,被本王兄弟合力挑了,你安排人手在附近监视着,若有人来处理此间之事,务必要盯住了,将来人的去向打探清楚报给你们楼主。” 四海当铺的掌柜忙答应了,又赶紧说道:“启禀王爷,奉主子之命,副楼主正带人寻找接应您,请您到敝号休息,属下这就发信号给副楼主,请他请来护送王爷回京。” 胤禟点点头,上了四海当铺掌柜带来的车,径自去了四海当铺。柳湘莲收到消息,连夜赶到临清州来见胤禟,胤禟让十四阿哥留下,和柳湘莲一起处理得意楼分堂口的事情,十三阿哥也想留下,却被胤禟扣住,要他陪自己回京。十三阿哥不敢不听胤禟的吩咐,只得老大不情愿的跟着胤禟回京城了。 京城之中,金三变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按照他立下的规矩,每隔五天,各堂口都要向京城飞鸽传书一次,通报各地的情况,可是现在距离上一次收到飞鸽传书已经六天了,他还没有收到任何信件,难道说各地的堂口同时出了问题?金三变正想查问此事,茗烟忽然走来回禀,说是甄府门口挑出两盏绘了金鸡起舞的灯笼。金三变心里一沉,这是他事先和甄恪约好的信号,难道说四海那边有什么大变化? 金三变赶紧去了甄府,甄恪一见他便说道:“金爷,四海要开股东大会了,爷是大股东……” 金三变皱眉说道:“都说了我是暗股,怎么可能去参加。好端端的开股东大会做什么?” 甄恪不紧不慢的说道:“还不是金爷要买卖火器,福晋不同意,只好招开股东大会来决定,所以金爷你一定要参加,否则这笔生意怕是难成。” 金三变皱眉说道:“这有什么,到时候我自会打发人去四方楼,只要你站在这一边,这笔生意就黄不了。哦,对了,金某素知甄先生是孝子,所以特意将甄老夫人接到京城来了,甄先生近日会很忙,金某就替甄先生照顾照顾老夫人,等忙过这一阵子,金某再送甄老夫人和甄先生团圆。” 甄恪如金三变所愿的脸色一变,沉声说道:“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甄某么?那么就请金爷另请高明吧。” 金三变打着哈哈说道:“瞧甄先生说的,金某不过是为了给甄先生一个惊喜,对了,甄先生,令姐玉容娇好,金某有心求娶,等忙完了此间之事,金某还要向府上求亲,金甄两家结为秦晋之好,甄先生意下如何?” 甄恪怒视着金三变,良久,他垮下双肩恨声说道:“金爷好手段!” 金三变得意的一笑说道:“甄先生,令堂与令姐就恭候你的好消息了。”甄恪气愤的哼了一声,金三变大笑着走了。刚才看到甄恪的神色,金三变知道自己终于抓住甄恪的致命弱点了。 金三变走后,甄恪忽然怪异的笑了笑,他走入内室,带笑说道:“娘亲,甄大娘,英莲姐姐,你们现在明白我为何要先将你们接到京城来了吧?” “阿恪,那个人是谁?我们明明在此,怎么他却说将我们接到了他的府上?”甄夫人不解的问道。 甄恪微微一笑,扶着母亲坐下来,然后才说道:“福晋料到这金三变必会使出此等下作手段,便先将母亲大娘姐姐接来,然后安排人扮成母亲姐姐大娘的样子,好深入虎穴以探究竟。” 甄老夫人点点头叹道:“福晋真是世上少有的聪慧女子,恪儿,是福晋给了你新的人生,你可要好好报答福晋,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对不起福晋之事。”甄恪笑着应道:“母亲放心吧,这是福晋定下的计策,儿子绝对不会做出有负福晋之事的。”甄夫人这才点点头,笑着说道:“等你们忙完了,可得带我去拜见福晋,我要好好给福晋磕几个头,谢谢她对你的再造之恩。” 甄恪再三应了,陪着母亲和甄大娘甄英莲说话。英莲自从经历了被薛蟠强买之事,便对男人有着天然的恐惧,两位甄夫人几次要替英莲找婆家,都被英莲拼命推了,若是说的急些,英莲便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如是数次,两位甄夫人也不敢再提此事,英莲从此就陪着两位甄夫人,总算过上了太平宁静的日子。 再说那金三变回到府中,贾探春便找了过来,金三变脸色阴沉,贾探春却不管不顾的说道:“爷,奴婢觉得您从金陵接回来的那三个人有问题。” 金三变皱着眉头看着探春说道:“有什么问题?” 探春用刻意温柔讨好的声音说道:“奴婢先前认得甄英莲,她曾被薛大傻子买下来,还带到荣国府去的,当时薛宝钗曾经带着香菱,哦,就是那甄英莲,给各房主子磕头的,香菱眉心有一颗朱砂痣,奴婢再不会记错的,当时奴婢还曾赏了她一只金丝虾须镯子,也和她说过话。可是这一回甄英莲见到奴婢,竟然完全不认识,所以奴婢怀疑她并不是香菱。” 金三变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沉声说道:“你和那香菱只是一面之缘,这都过去七八年了,她不记得你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探春忙摇头道:“爷,不是这样的,那香菱是个记性极好的人,而且奴婢虽然长大了许多,可是相貌并没有什么改变,她没有认出奴婢,只怕是因为她并不是香菱,所以根本不认得奴婢。” 金三变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既然你有如此怀疑,那便试探试探。”探春见金三变听进了她的意见,心中不由的一阵欢喜,立刻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试探。” 金三变嗯了一声,沉声说道:“将那甄英莲请到百花阁,你在那里试她。” 探春微微一怔便立刻明白了金三变的用意,只屈身应了,然后带着个小丫头去见甄英莲。 冒牌甄英莲并不认得探春,可是扮成甄恪母亲的是原本跟着黛玉的一个嬷嬷,这个嬷嬷原是贾敏的陪房家人之一,她和探春的生母还有那么点子渊源,而且还跟着黛玉去过一次贾府,因着赵氏,这位嬷嬷对探春倒是留了心,虽然探春长大了长开了,可是小时候的样子还在,而且探春生得的赵氏有五六分想象,这位嬷嬷很快就猜出了探春的身份。这位嬷嬷又知道些当年之事,便事先提醒了冒牌甄英莲,这假扮甄英莲之人是听风楼之人,自是一点就透,是以探春将冒牌甄英莲请到百花阁,非但没有盘问出什么破绽,反而让这冒牌甄英莲将探春狠狠的奚落一番,让探春在窗下偷听的管家面前丢尽了人,管家又将听来的消息如实回了金三变,从此,探春在金三变眼里就更不堪一用了。 玉禟喜重逢 胤禟中了毒针,按说唐门之毒独步天下,而且配方极为诡异,若是不服下唐门的独门解药,就算是 第 234 部分 服下无嗔大师所制的解毒丹压制住毒性,也不可能彻底清除身体里的毒素。所以柳湘莲一听胤禟中了毒,便大为紧张,立刻要替胤禟运功逼毒。 胤禟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精神却好,双唇眼下都没有泛着青紫色,猛一看上去不象是中了剧毒之人,柳湘莲一搭脉,不由惊奇的问道:“王爷,您确定那人是唐门的门主?”从胤禟的脉相上看,他根本就没有中毒。可是那被毒针射的千疮百孔的外衣就在一旁,由不得柳湘莲怀疑。 胤禟点点头说道:“没错,他就是唐门门主唐英。” “唐英?”柳湘莲吃惊的叫了一声,这唐英在江湖上几乎是个神话,人人都听说过他,可是却没有人见过。据说他是唐门嫡子,一出生便得了侏儒症,天生活经脉萎缩不能习武,唐门花费重金遍请名医都没有治好这侏儒症,原本唐门老门主已经打算放弃唐英,可是这唐英却对于用毒一道极有天份,在唐门的门主大位争夺之中,所有的候选之人都解不开唐英配的毒药,而唐英却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解开了十一个候选之人下的毒,他成为四川唐门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门主。 “王爷怎么知道他就是唐英,据说从来没有人见过唐英的真面目。”柳湘莲不禁好奇的问道。 胤禟淡淡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唐英,不过我知道唐英有一件最得意的暗器。” “暴雨梨花钉?”柳湘莲惊呼说道。 胤禟点点头,“那暴雨梨花钉天下间只有一盒,在唐门门主手中,他又是个侏儒,而且身上没有一点武功,所以我才判断他就是唐门门主。” 柳湘莲点点头,对胤禟佩服极了,江湖上死于暴雨梨花钉下的好汉不在少数,能在暴雨梨花钉下活下来的,就是眼前这位俊美优雅如谪仙一般的王爷。他不止在暴雨梨花钉下活了下来,还救了两个弟弟,这位王爷身上的功夫当真是深不可测,柳湘莲自问,他连从暴雨梨花钉下逃出生天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同时还要救人了。 柳湘莲只当是胤禟功力通玄深不可测,却不知道胤禟自从和黛玉成亲之后,两人琴瑟和谐之际,那七彩火莲便悄无声息的改造了胤禟身体,别说是唐门之毒,就算把什么落雁砂鹤顶红相思绝冰魄散狼蛛血之类的剧毒毒药当饭吃,都毒不死胤禟,唐英所配之毒虽然诡异,对胤禟的身体造成一定的破坏,可是胤禟身体的自我修复机制强悍的令人瞠目结舌,只要再休息一两日,胤禟就会彻底没事的,只不过是在他的颈上留下几点细小的针眼儿罢了。 “王爷,主子日夜盼望您回京团圆,这顺藤摸瓜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听风楼吧,我想不出正月,就能将听风楼的根子彻底挖出来,将罪魁祸首交于王爷座前。” 胤禟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不想黛玉,自从和黛玉分开,胤禟就没有一天睡安生过,相思之于他,才是世上最毒的毒药,就算是被七彩火莲改造过的身体,都无法抵抗。柳湘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假如胤禟硬是要将得意楼的堂口都挑了,他还真没本事说服胤禟。 柳湘莲立刻安排下车马,将胤禟护送回京,那马车外表普通,内里却极为舒适,在官道上急行如飞,车厢里都感觉不到一丝的震动,胤禟在车上歇了两日,便彻底恢复了健康,他们一行只用了两天两夜便赶到京城。看着阔别经月的京城,想着京城里有自己最爱的人,胤禟的心跳越发狂野起来,他已经无法忍受坐在马车里等着赶路,只一掀车帘闪身跃出,运起轻功往忠毅王府奔去。守城门的军卒只看到一道银蓝身影从眼前掠过,转瞬就没了踪影。这名军士大叫起来,胤祥轻飘飘的落在城门之前,笑咪咪的说道:“是自己人,不用大惊小怪。” 守城的军士都认识胤祥,呼啦啦跪倒一片,胤祥笑嘻嘻的让众军士站起来,一个守城官模样的人上前躬身抱拳说道:“十三爷,刚才那位是……奴才并未验过他的身份,若是……” 胤祥背着手淡淡笑道:“年羹尧,刚才那人是爷请回来的贵客,你也要验么?”自从黛玉来到大清,在小蝴蝶翅膀的扇动之下,年羹尧没能当上胤禛的便宜大舅子。年家也动过心思,曾在瑾瑜怀净雪的时修将年香儿经由慧妃之手送到雍王府服侍胤禛,却被胤禛毫不留情的将年香儿赏给雍王府门下的一个包衣奴才,而年羹尧此举彻底得罪了胤禛,所以他至今还是一个小小的守门官儿,年羹尧空有一腔向上爬的心,却再没了机会。 “奴才不敢。”年羹尧听胤祥的语气有些硬,立刻跪下说道。胤祥淡淡的一笑,便带着车马进城了。 胤禟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黛玉正吩咐府里的人上灯,忽然,她好象是感应到了什么,只飞快的向大门走去,吓得一众丫环们都惨白了脸色,紧追出去叫道:“福晋,您慢着些,有事您吩咐奴婢们去做……” 黛玉却象没听见一般,越走越急,渐渐小跑了起来,吓得一府的奴才都跪了一地,个个叫着:“福晋保重……” 黛玉奔到大门之前,看着出现在大门口的银蓝身影,无法遏止的泪水如泉涌一般,她反而停下脚步,用手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胤禟一看黛玉,便运起十成功力飞到黛玉面前,一把将黛玉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一声接一声的呼唤着:“玉儿,我回来了,玉儿……玉儿……” 黛玉泣不成声的回应着,“九哥……九哥……”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就象两个傻傻的孩子一样,紧紧的搂着,一声声呼喊着对方,相思成灾,胤禟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火热的激情,低下头狠狠的吻住黛玉那粉嫩娇美的双唇,天知道,他对黛玉的渴望有多么的狂野! 跟着黛玉跑出来的所有人都面红耳赤的跪下来低下头,这样的火爆场景,他们可不敢看。听说黛玉忽然向门口跑,得到消息的宜妃撂下手边的事情急急赶到前院,却看到儿子媳妇正忘情拥吻,宜妃的脸腾的红了,象发烧一般的滚烫滚烫。她忙收住脚步转过身子,尴尬的不行。 胤禟只忘情的吻着黛玉,整整一百三十七天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都并发了出来。黛玉被胤禟吻得全身酸软,只通过无力的攀附着胤禟,那强劲有力的温暖怀抱让黛玉彻底放下心来,泪水却越涌越多,胤禟的唇移到黛玉的眼睛中,怜惜的吻去那每一滴泪水,胤禟的心被黛玉的泪打湿,心疼的揪了起来。 不知道吻了多久,胤禟进门的时候月牙儿才刚刚在东边露出一点,等胤禟吻罢黛玉,已经是月上中天了,黛玉彻底酸软无力的倒在胤禟的怀里,胤禟打横抱起黛玉,才发觉周围的家仆们都跪在地上,快变成石头人了。胤禟忙说了一句:“大家都起来吧。”众家仆才齐声喝道:“奴才恭迎王爷凯旋归来。” 宜妃早已经悄悄离开了,她要去安排香汤吃食等物,儿子风尘仆仆的归来,总是要给他接风洗尘的。胤禟回来后只扑向自己的媳妇,虽然让宜妃心里有些酸酸的,可是她明白那种相思入骨的苦处,所以她只是心里有点儿发酸,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 “九哥,放我下来。”黛玉脸儿通红,声音软糯柔美,让胤禟已经高昂的旗帜再次勃发,黛玉感觉到那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脸上的红意更浓了,只紧紧搂着胤禟的颈子,努力让自己向上一些,尽量少刺激胤禟。毕竟她现在并不方便和胤禟欢好。胤禟低头看着黛玉,眼中虽然有着浓浓的情欲,可是胤禟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用发颤的声音说道:“玉儿,别担心,九哥有数。” 黛玉低低说道:“九哥,你放我下来吧,赶了那么久的路,你一定累坏了。” 胤禟呵呵一笑,在黛玉额上吻了一下,心满意足的说道:“能早一刻看到玉儿,再辛苦都值得。” 黛玉忽然惊呼一声,“额娘,九哥,快放我下来,我们快去见额娘。” 胤禟却不放手,只问道:“额娘在哪里?” 雪羚忍笑回道:“回王爷的话,娘娘正亲自给王爷张罗沐浴更衣用膳之事。” 黛玉的脸越发红了,忙轻捶着胤禟说道:“九哥,快放我下来,这些事原本应该由我去做的。” 胤禟恋恋不舍的将黛玉放下来,牵着黛玉的手去见宜妃,宜妃听到脚步声,迎出屋子,胤禟这才放开黛玉的手,跪下膝行几步来到宜妃的跟着,连连磕头说道:“额娘,儿子回来了。” 宜妃喜泪盈盈,上前一把拉起胤禟,激动的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九儿,你黑了,瘦了,这些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回来好好歇着,好好将养身体。” 黛玉见胤禟跪下膝行,也要陪着胤禟一起跪下,宜妃赶紧拦住,她双手扶着黛玉笑道:“傻孩子,小九是远行归来,理当给额娘磕头,可你整日和额娘在一起,晨昏定省一日不落的,怎么还要跪下,快快站起来,别再动了胎气。小九,你也起来,先吃了东西再去沐浴,回头还要到宫里给老祖宗和你皇阿玛请安的。”黛玉脸上又是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宜妃拍着黛玉的手笑道:“没什么,是人都打这儿过来的,老祖宗和你皇阿玛都明白。” 阖家团圆 宜妃和黛玉坐在桌旁,看着胤禟狼吞虎咽吃的香甜,婆媳两个忍不住一阵心酸,宜妃背过身子擦了眼中的泪,笑着说道:“慢点儿吃,别噎着了。”胤禟端起八宝羹唏里呼噜的倒进腹中,黛玉忙又给他添了一碗,胤禟又一口喝干了,这才抬头笑道:“只顾着赶路,也没好好吃饭,到底是家里的饭菜香甜。额娘,玉儿,别笑我。” 宜妃摇头笑道:“都是带兵打仗的大人了,还说这种孩子气的话儿,在额娘和你媳妇面前,你爱怎么样都行,谁还能笑话你呢。” 黛玉也是笑着点头,看着胤禟吃完了,去沐浴更衣,然后他们一家三口便到宫里去了。因为胤祥先一步回宫禀报了,所以康熙将妃嫔阿哥们都叫到太皇太后的慈和宫里,一家子好好团圆团圆。 随着值司太监尖利响亮的通报声:“宜妃娘娘,忠毅王爷,福晋给太皇太后请安。”胤禟和黛玉一左一右陪着宜妃进了慈和宫正殿,太皇太后哪里还坐得住,已经在康熙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只伸手叫道:“小九,老祖宗可算是盼到你回来了。” 胤禟赶紧快走几步跪倒在太皇太后的面前,太皇太后抱着胤禟的头,喜泪飞落,黛玉也要上前跪下,太皇太后急忙叫道:“宜妃快扶着玉儿,仔细动了胎气。”宜妃笑着扶住黛玉,慧妃在一旁酸不溜丢的说道:“到底是忠毅王福福晋最是金贵。”慧妃见弘皙弘晖净初净雪的盅被解了,皇上看上去也没有再追查的意思,那颗提起的心便放回腹中,想着自己的儿子也是亲王,宜妃还比自己晚进宫,竟然要被封为皇贵妃,慧妃心里这口气着实咽不下去,她发现自己时不时的刺上一句两句,竟然也没有人怪罪,因此就越发胆儿肥了。 胤褆听到母亲说这种话,双眉不由皱了起来,母亲的心思他明白,可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身为儿子,又怎么能管着他的皇阿玛宠爱哪个妃子呢,而且对于那个位子,胤褆一点心思都没有,这些年来他看明白也想明白了,做皇帝是天下间最辛苦的活儿,这种高难度费心费力还不讨好的事情,他才没有兴趣呢。胤褆更明白,若不是看着自己,只凭这些年母妃和舅舅做下的那些事情,就够将慧妃发往辛者库了,只所以没有动,全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胤褆看到母妃完全不能醒悟,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觉得有必要和母妃敞开来好好谈谈了。 康熙听了慧妃的话,只淡淡扫了慧妃一眼,这会儿是胤禟归来,阖家团聚的好时候,他不想扫兴。慧妃见没有说自己,不由越发的得意,她还要开口,却见胤褆大步流星的走到胤禟面前,一把将胤禟抱在怀中,大笑说道:“好九弟,想死大哥了,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九弟,你可看好了,九弟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兄弟妯娌们可是把九弟妹全须全影儿的交给你了。” 胤禟热情的回抱着胤褆,笑着说道:“多谢诸位哥哥嫂子,赶明儿玉儿生了孩子,胤禟一定让他给伯伯伯母们多磕几个头。” 胤禟的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胤俄哄道:“到底九哥是做生意的人,再是不能吃亏的,将来小阿哥上门磕头,咱们兄弟少不得要厚厚的送见面礼,这里外里可都是我们兄弟吃亏呀!” 康熙此时也走了下来,只重重的敲了胤俄那油光晶亮的脑门一记,笑骂道:“你个小气鬼!偏生比小九还会算计。”大家听了康熙的话都笑了起来,就便将慧妃那不合时宜的话遮了过去。 胤禟又重新见了礼,大家才坐下来说话,胤禟口才比胤礽好,又只捡那些有趣好玩的事情说,直把大家逗的前仰后合,慈和宫里充满了笑声,在这笑声里,慧妃忽然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和那热络的气氛格格不入,慧妃刚想开口说话,康熙却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慧妃,你带着她们跪安吧。宜妃,你今天和玉儿陪着老祖宗,太子妃带着妯娌们去毓庆宫歇着,明儿再出宫也老大,带着兄弟们到瑞景阁,我们父子要好好痛饮一番。” 慧妃只得起身,带着除了宜妃之外的妃嫔们跪安,退出了慈和宫,慧妃心里憋着气没地方撒,便想将大福晋叫到她的宫里数落一番,也好出出胸中闷气,可是不等慧妃派人去叫大福晋,她就看到大阿哥身边的小太监柱子跑了过来,迎着走出来的福晋们,向大福晋说道:“回禀福晋,爷特意命奴才来传话,爷让福晋别和福晋们聊的太晚,要早些歇着。明儿散了朝,爷就到毓庆宫来接福晋一起回府。” 听了这话,妯娌们都嬉笑着打趣起大福晋来,大福晋只用手护着肚子,轻笑的说道:“知道了,你快去服侍爷吧,别让爷吃的太醉了。” 慧妃听了柱子传的话,便也不 第 235 部分 好再将大福晋叫到她的宫里去了,免得再惹胤褆不高兴,慧妃心里也明白,皇上之所以没有动自己,全是看在胤褆的面子。慧妃回到宫中,越想心里越气闷,便命人将月仪叫到跟前,沉着脸说道:“月仪,后儿可就是年三十了。” 月仪忙磕头说道:“娘娘请放心,到了年三十的宫宴上,您只看好戏吧。” 慧妃一听这话心里舒畅,便笑着说道:“好,只要宜妃不能被加封,我就一定成全了你的心愿。说起来雍亲王府已经三年多没有动静了,就算是为了子嗣,雍亲王福晋也不能挡了你进府的路。” 月仪忙磕头谢恩,主仆两个各怀鬼胎,都笑了起来。 因为太子和胤禟都是先行回京的,所以不用上朝,胤禟酒醒之后便去慈和宫里接黛玉了,他就早想好了,接了黛玉便到林府去给林海请安,自己出征多日,老岳父必是也悬着心的。太皇太后一看到胤禟便笑了起来,只对宜妃说道:“宜妃呀,我的卦再是不错,只要玉儿在我这里,小九一天能跑八回慈和宫。”宜妃爽朗的笑道:“老祖宗,就连臣妾这个额娘都要沾玉儿的光才能看到小九呢。” 黛玉被太皇太后打趣的脸儿通红,看得胤禟移不开眼睛,上天果然极厚待黛玉,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妊娠斑,皮肤也越加细腻,看上去如果最光滑柔润的羊脂白玉,额上那朵小小的七彩火莲也越发清晰鲜艳,将黛玉妆点分外美丽脱俗,真个儿比下凡的仙女还美! “玉儿,和小九回家吧,你们小两口儿那么久没见,一定有好些体己话儿要说,老祖宗不霸着你了,免得小九心里埋怨我这老太婆不近人情。”太皇太后笑着打趣胤禟黛玉两口子,看到他们两个都红了脸,太皇太后才呵呵笑了起来。 胤禟扶着黛玉出门,将她抱上马车,车帘一放下,胤禟便噙住黛玉娇美红润的双唇,直吻得黛玉香喘微微,胤禟才挫败的扭过头去,闷声气道:“玉儿,我们只要一个孩子……” 黛玉先是一愣,继而才想明白过来,她脸色红红的,抿着嘴轻笑,胤禟用额头顶着黛玉的额头,郁闷的低语道:“小坏蛋,很好笑么?” 黛玉的眼中闪着别样的光彩,她搂着胤禟的颈子,在他的耳旁低语了几句,黛玉是学医之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是可以满足胤禟的要求的。胤禟的眼光蓦的一亮,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紧紧抱着黛玉,冲着车外粗声叫道:“先回王府。” 黛玉又羞又气,举起小拳头轻捶着胤禟,胤禟却笑的如同将要偷腥的猫儿,完全不在乎黛玉那小猫挠痒似的力道。 “九哥,先去看爹爹好不好嘛!”黛玉见轻捶胤禟无用,便换了个法子,办搂着胤禟的颈子娇声恳求起来,胤禟本来就万事由着黛玉,如今听到黛玉这般撒娇,浑身的骨头都酥了,糊里糊涂的便点头答应了,黛玉的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只对帘外说道:“先去国公府。” 到了林府,胤禟先给林海请了安,林海看着黑瘦不少的胤禟,也很心疼,只笑着说道:“听说昨晚你和皇上还有兄弟们吃了不少酒,今天我就管你的酒了,只好好吃顿团圆饭,说说话儿,晚上早些回府歇着。已经定于明天大军班师回朝献俘,太子和你还有得奔波呢。” 胤禟忙应了,自从和黛玉成亲以后,老岳父可是疼他疼到骨子里去了,时时处处为他着想,翁婿之间相处的比父子俩还亲。 青玉一早便缠在胤禟的身边,他空有一身好本事,却总也没有上战场的机会,青玉都快闷死了,如今听姐夫讲讲打倭国的事情,他好歹也能过过干瘾。 管家带着小厮如流水一般送上丰盛的美味佳肴,就是没有酒,胤禟一看全是自己和黛玉爱吃的,心中又有一番感动。一家四口和和乐乐的说着话儿吃着佳肴,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算吃完,饭后,大家都陪着林海在后园子的鹅卵石甬道上缓缓散步,边走边聊天,走了一刻钟后才又回到花厅用茶。林海瞧着黛玉有些倦了,便挥手说道:“两府隔的近,你们什么时候想来便来,这会儿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为父不虚留你们了。” 胤禟黛玉起身告辞,在回府的马车上,黛玉窝在胤禟的怀中,很快便沉沉的睡着了,到了王府黛玉还没醒,胤禟便抱着黛玉下车,将她送入卧房,看着黛玉睡的香甜,胤禟不忍心打扰她,只轻轻替黛玉卸了钗环宽了大衣裳除了鞋袜,然后将黛玉拥在怀中,努力的抑制自己叫嚣的渴望,胤禟专注的看着黛玉,对他来说,就算什么都不通过做,只看着黛玉,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胤禟的身体很诚实,娇妻在怀,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胤禟看着黛玉睡的很沉,只得牙一咬心一横,决然下床,他要去冲冷水澡,要不然那股灼热会烧的他失去一切理智。 胤禟刚刚站起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轻唤:“九哥……” 胤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再也不能向前走一步。“玉儿……”胤禟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慢慢转过身子,只见黛玉那如花笑靥映入他的眼中,那清亮亮的剪水双眸正含着笑意,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胤禟不禁低吼一声,忽的上床将黛玉搂入怀中,狠狠的吻住黛玉,这一吻,不再是象先前那么温柔,直将黛玉的双唇吻的红肿起来,听到黛玉急促的喘息,胤禟才放开黛玉,粗声说道:“小坏蛋,就会作弄我……” 黛玉的一双玉臂缠上胤禟的颈子,主动吻上他的唇,引爆了胤禟所有的热情……衣服被甩出帐外,浅浅的月光照入帐中,只见被翻红浪,浓情飞扬…… 云收雨散之后,胤禟喘息着将黛玉搂在怀中,小声问道:“玉儿,我有没有伤着你?” 黛玉伏在胤禟强劲有力的怀中,抬手拨了拨散乱的头发,轻轻摇了摇头,胤禟的手在黛玉光洁的背上无意识的轻轻滑动,引起黛玉一阵轻颤,也许是有了身孕的原因,黛玉变的很敏感,只是这么轻轻的碰触,都让黛玉无法忍受。胤禟低头看着那挺立的娇红,满意的笑了,他将黛玉托起送到自己的身上,黛玉被戳了一下,不由惊呼了一声,胤禟邪邪的笑了,他搂住黛玉,在黛玉耳边说着让人最脸红的情话,又开始了一场欢爱……这一夜,在胤禟的极力控制之下,他还是要了黛玉好几次,直到黛玉真的倦极睡去。 天色未亮之时,胤禟依依不舍的起身,他知道黛玉素来脸皮儿薄,便轻轻替黛玉清理了身体,又给她换上干净的寝衣,盖好锦被。一切做好之后,胤禟俯向轻吻着黛玉,低声而深情的说道:“玉儿,我要出城了,咱们中午见。” 放下帐子,胤禟自己穿好衣服,这才打开门,细细吩咐了伺候黛玉的丫环一回,这才披上斗篷匆匆出门,和太子胤礽会合之后便向城外奔去。 黎明刚过,胤礽胤禟兄弟两个便与还朝的大军会合,大军换上鲜明的衣甲武器,扬起大旗,向着京城方向浩浩荡荡的走去。 京城之中,散朝之后康熙派直亲王胤褆带着所有的阿哥和文武百官出城相迎,而他自己也迎出了紫禁城。 威武的太子胤礽和英俊帅气的忠毅亲王胤禟夺去了所有京城女子的目光,每个花信女子都想侍奉他们,可是尖叫声欢呼声却不通过引起胤礽和胤禟的注意力,他们两个虽然面上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可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一个想着快些结束这一切,他好回家陪儿子女儿,一个则想着今天晚上还要和黛玉再次亲密接触,想到黛玉的甜美,胤禟脸上的笑容如梦似幻,却也更有吸引力了。 “二哥九哥好威风啊!”胤俄深深的感叹了一句,谁知胤礽和胤禟却齐声说道:“十弟你喜欢,过来,我们换马,你来接受百姓的恭贺!” 胤俄吓了一跳,忙摆手叫道:“不要不要,又不是我出征的,二哥九哥,你们还是继续接受京城百姓的热情吧。” 胤礽闷闷的说了一句:“与其在这里当孔雀,我宁愿在家里陪弘皙净初。”胤禟连连点头道:“二哥说的对极了,我也宁愿陪着玉儿和孩子。” 听了这兄弟两个的话,胤褆笑道:“二弟和九弟可算得上难兄难弟了,忍忍吧,走完了过场就自由了,接下来有十五天的年假,二弟有的是时间陪孩子们,九弟,你天天和九弟妹腻在一起,我们也绝不说一句的。” 在沿街的一座茶楼之中,金三变看着意气风发的皇家阿哥们,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厚意,原本这一切也应该属于他,可是现在……一想到内务府那道八阿哥病逝的公告,金三变就恨得直咬牙,好狠啊,就这样绝了他的路,他永远没有机会再进入深宫内院,永远没有机会坐上那张椅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金三变第一次沉思起来。 他想的很久,终于让他想明白了,原本他也是很得皇阿玛心意的阿哥,可是自从他向黛玉提亲被拒绝,一切都变了。“林黛玉,是你毁了我!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下地狱,你也得陪着!”金三变在心中暗暗发誓。 胤禟骑在马上,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从心中升起,他扭头看向一旁,只见那里是一间茶楼,二楼一扇临街的窗子前,站着一个男子,因为离的远,胤禟看不清他的相貌,可是这男子却给胤禟一种奇怪的感觉。胤禟侧过头对胤褆说了几句话,胤褆点点头,招手叫过一个手下命他去查一查。 金三变看到胤禟注意到自己,便冷笑一声,转声下楼离开了这间茶馆,随着胤禟的正式归来,决战,将要打响! 欢宴之下暗潮惊心 到了年三十这一天,所有的阿哥们都带着福晋和孩子来到宫中,大家先到毓庆宫里会合,然后再一起去慈和宫陪着太皇太后,有身孕的大福晋和黛玉自然被重点保护着,两个只一左一右陪着太皇太后说话,看着显怀的大福晋和黛玉,太皇太后乐得合不拢嘴,她这一生拼死拼活的,不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切么。 其他的阿哥福晋们都在帮着张罗宴会,三十晚上是爱新觉罗自家的团年宴,到了初一才是大宴,从年三十到正月十五,可有的忙了。 慧妃想着月仪说过三十晚上一定会给她惊喜,便穿戴起来早早的去了慈和宫,没出她的意料,今儿在慈和宫理事的,就是宜妃。宜妃今天穿着一身既喜庆又庄重的簇新玫瑰紫绣金五彩团花旗袍,点翠旗头正中是一只赤金点钻卷须云脚九翼正凤钗,两旁各有三串长长的流苏东珠串儿。 那东珠串儿中规中矩,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可是那旗头正中的凤钗却有得一说,只见那凤钗正中的主体是一颗异形东珠,赤金凤口里衔着三条流苏珠串儿,每串流苏底下都缀着一颗泪滴形的粉紫珍珠,九只卷须凤翼轻灵飞扬,每股凤翼尾端都镶着一颗光彩夺目的火钻,九颗火钻九种颜色,交相辉映出炫彩的光华,将宜妃衬托的高贵华美,让人不敢抬头直视。 “宜妃妹妹今儿好光彩照人啊,都能带九凤钗了。”慧妃暗藏恶意的酸溜溜说道。宫中早有定规,九凤钗只有贵妃以上的品级才能佩戴,而宜妃现在还没得到加封。 宜妃微微一笑,抬手微旗头上垂下的那串长流苏得体的说道:“这是皇上的恩典,昨儿晚上皇上亲手给的,还特意吩咐了让妹妹今天晚上戴着,慧妃姐姐看着可还好看么?” 慧妃见宜妃脸色红润神彩飞扬,一看便知昨儿她被皇上狠狠滋润过了,反观自己,用了厚厚的脂粉才遮住了憔悴苍白,想想皇上已经一年多没有临幸过自己,慧妃的心便如同被虫蚁噬咬一般,恨得几乎要咬断银牙。恨归恨,可她还得应付宜妃的还击,只故做高贵的说道:“妹妹脸小,倒有些衬不住这枝凤钗了。” 宜妃也不生气,只笑着说道:“是么,看来是皇上哄妹妹了,昨儿皇上还一个劲儿的说好看呢。”慧妃被宜妃堵的心里透不过气来,只通过干笑道:“皇上只瞧着妹妹,可不是怎么瞧怎么好看,除了妹妹,我们这满宫的妃嫔在皇上眼里可都成了马棚风,再不入眼的。” 慧妃说这种话原是为了拉几个盟友,可是却得罪了那一票年轻漂亮的妃嫔们。密嫔走上前,脸上带笑,眼中却暗含刀子的说道:“慧妃娘娘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儿,才敢这么编派皇上,我们是断断不敢的。”慧妃一滞,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言语有些过头了,竟把矛头指向了皇上,她忙忍怒干笑道:“想来皇上也是常夸赞密嫔妹妹的,是姐姐说话不当,密嫔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宜妃已经取胜,便也不必再作口舌之争,只微笑说道:“慧妃姐姐,密嫔妹妹你们慢慢聊,我还得到前面瞧瞧去,既接了差使,便要用心做好,慧妃姐姐你说是么?”说罢,宜妃便甩着帕子轻盈的走了出去,这些年来宜妃在照顾小儿子的同时,也学了些养生之术,明明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宜妃却将自己保养的如同三十刚出头的美艳少妇,慧妃和她一比,真正是马棚风了。 后宫妃嫔们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因此也没有谁特别在意,慧妃在宜妃这里吃了亏,她也没地方找补去,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天色擦黑,康熙才带着林海青玉来到慈和宫,大年下的,黛玉出了阁,林家越发冷清,这几年来的三十晚上,林海父子都是和康熙一起过的。月仪看到林海父子来了,低垂的眼皮遮住了眼中的一抹阴冷笑意,林海,就怕你不来!你若不来,这台戏可没法子唱下去。 今年是胤禟黛玉归来的头一个团圆年,而且大福晋和黛玉都有了喜,胤礽胤禟又凯旋而归,对于爱新觉罗家族,可算得四喜临门,每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极为高兴,自然,有人是真高兴,有人是装高兴。 酒过三旬,除了大福晋和黛玉,大家的脸上都有了酒意,林海觉得今天的酒特别烈,他的心跳的特别的厉害。林海心知再喝下去他一定会醉倒,便起身告罪,想到外面醒醒酒,青玉本要跟着,林海见他和胤俄他们几个玩的正 第 236 部分 开心,便没让青玉跟着,只一个人信步走出慈和宫正殿。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天空里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这场雪下得好大,飘棉扯絮一般,不过片刻的功夫,天地之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一时兴之所致,林海忽然想起慈和宫配殿的院子里有一株老梅,前些日子打了许多的花苞,今儿想必已经开了,雪下访梅再是清雅不过的,林海便信步往配殿走去。 正殿之上,月仪侍立在慧妃的身边,她轻轻扯了扯慧妃的衣袖,慧妃会意,只装着不在意的样子,举杯向坐在她隔壁的宜妃敬酒,然后手一抖,便将酒洒在宜妃的衣服上,慧妃连声致歉,宜妃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慧妃姐姐不必介意,回头换套衣服也就是了。” 太皇太后听了点头道:“慧妃想是有了酒,苏麻,着人拿醒酒石给慧妃醒酒。宜妃,你去后面的暖阁子收拾收拾。” 慧妃宜妃站起来领命,慧妃也不敢劳动苏麻喇姑,只让月仪去取醒酒石。黛玉见桃红回去拿衣服,宜妃身边服侍的又是个瞧着有些眼生的宫女,便站起来轻笑说道:“玉儿陪额娘进去。” 宜妃忙笑道:“玉儿你只安心坐着,不过是换个衣服,犯不着兴事动众的。” 黛玉听了忙说道:“服侍额娘原就是媳妇的本份。” 宜妃笑笑说道:“罢了,只叫你的丫头跟着过来,也算全了你的心意。”黛玉忙让素绢和雪羚过去服侍宜妃到后面的暖阁子去了。 林海到了配殿院中,果然见一树红梅凌霜傲雪,看上去铁骨铮铮,林海不禁击掌赞道:“好一树红梅!”林海正要往前走,忽然,他身上的玉佩莫名的发烫,林海心里一沉,这玉佩是黛玉向无嗔大师求的,一遇到有毒之物便会发烫示警。林海心念一转计上心头,他只假装脚步沉重,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一个太监打扮的人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海冷笑起来,他上前将林海拉起来扛到背上,又用掌风搅起一院落雪,雪花重新飘落下来,很快便遮住了林海倒下留在地上的痕迹。 林海屏住呼吸假装昏迷,任那个太监将他扛到了正殿后面暖阁子的窗根底下。这个太监从怀里拿出一只铜鹤,向暖阁子吹了起来,林海偷眼看了,一见那铜鹤,林海便想起当日在金陵小米曾经抢来的那只迷香铜鹤。 宜妃正在吃茶,忽然间便觉得一阵头晕,便倒了在地上。在一旁服侍的素绢和雪羚也跟着倒下。那个太监打扮的男子得意的一笑,挑开窗子将林海送了进去。他刚进暖阁,便觉得颈后酸软,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地上。这人惊恐的瞪大眼睛,看到林海神清气爽眼神清明的看着他,脸上还有一抹讥诮的笑意,这人大惊,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海先点了这人的穴道,然后沉声说道:“你们两个丫头别装了,快起来吧。” 素绢雪羚听了林海的话,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人将宜妃扶到椅子上坐下,用清水拍了拍宜妃的脸,宜妃便悠悠醒了过来。 一看到林海,宜妃愕然惊问道:“林亲家,你怎么在这里?” 林海指着地上的太监说道:“此人要算计娘娘和臣弟,幸而被臣弟及时发现。请娘娘先行回避,臣弟也好将计就计揪出幕后黑手。” 宜妃点点头,她带着素绢和雪羚去了暖阁的里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没过多会儿,那个太监便什么都招了。宜妃在内间听得清楚,不由气上心头,挑帘出来恨声说道:“好狠毒的心机,林亲家,这事断不能这样算了,一定要讨个公道。” 林海点点头说道:“请娘娘先离开暖阁回避一下。”宜妃明白林海的意思,便从暖阁里间的暗门进了太皇太后的寝殿,再从寝殿绕出去,只往后面院子里看梅花去了。寝殿的侍卫见宜妃出来,不由吃了一惊,宜妃只笑道:“本宫去院子里走走,借着雪气醒醒酒。”于是乎,宜妃便又给自己找了个证人。 月仪拿了醒酒石正要往回走,却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慧妃见月仪许久都没有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可又不好说什么。苏麻喇姑瞧着慧妃的神色微有些个古怪,便暗暗留了心,她只悄悄离开正殿,原本想四下里巡查一下,可是刚出正殿苏麻喇姑便看到通往暖阁子侧门的路上有好些脚印,其他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苏麻喇姑带着两个小宫女向暖阁子走去。 “啊……”一进暖阁子,跟着苏麻喇姑的小宫女便惊叫起来,在暖阁子外间的绣榻上,有一男一女赤着身子抱在一起,从外面看上去,是那个女子用手脚缠着那个男子,身体扭动着,好似求欢一般。从苏麻喇姑到两个小宫女,个个羞的面红耳赤,苏麻喇姑既羞又惊,忙低喝道:“不许声张,快去看看是什么人?” 小宫女臊的脸色涨红,走上前探头一看,又低呼了起来:“苏嬷嬷,这女的是慧妃娘娘身边的月仪女官。” 苏麻喇姑一听不是宜妃,便松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去请李总管过来。” 苏麻喇姑和小宫女的声音惊动了月仪,她惊恐的抬起头,可是旋既又被身体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征服,只不管不顾抱着男人拼命的磨着……苏麻喇姑看了这种情形,心中很是惊讶,只暗自忖道:怎么会是这样? 正殿之上,慧妃笑着说道:“自从四福晋生下净雪格格,雍王府已经好几年没有动静了,身为皇家阿哥,开枝散叶是应尽的职责,四阿哥的额娘过世的早,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很应该多关心关心他才是。”听了慧妃的话,太皇太后微微点头,康熙却皱起眉头,用审视的眼光向看慧妃。 胤禛双眉皱了起来,淡淡说道:“谢慧妃娘娘关心,如今胤禛儿女双全,已经心满意足了。” “唉,老四可不能这么说,你如今虽然儿女双全,到底是单薄了些,你媳妇生净雪的时候身子吃了大亏,这几年都没怀上孩子,也是时候纳侧福晋了,也省得外人说三道四,于老四媳妇名声有亏。” 胤禛脸色阴沉下来,整个皇室谁不知道他们夫妻感情极好,瑾瑜两次怀孕,胤禛便两次持斋守戒为瑾瑜祈福,连他皇阿玛都没有二话,偏她慧妃要多事。 太皇太后淡笑问道:“慧妃说的也有些道理,你既然如此说,想必已经有了人选,不知道你为老四挑了什么样的人儿?” 慧妃也是头发昏了,硬是没有听出太皇太后淡淡语气后的怒意,只说道:“回禀太皇太后,她就是臣妾身边的钮钴禄月仪,当年皇上就曾将她指为老四的侧福晋人选,不知怎么的,硬是没给进门。”说着这话,慧妃颇有含意的瞟了瑾瑜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谕。 慧妃没有注意到高高在上的皇上脸色也阴沉了下来,黛玉却是知道内情的,只在心中暗笑,慧妃这会这个大钉子可是碰实了。慧妃又继续说道:“月仪这个孩子也是个死心眼儿,自从皇上指了婚,便把自己当成老四的人,虽然……” “够了,慧妃,你管的太宽了,将手伸到老四府上,你想做什么?”康熙一拍桌子大怒的吼了起来。慧妃一怔,她没想到向自己发难的竟然会是康熙。就在此时,悄悄下去的李德全回来了,他将慧妃刚才说的话都听在耳中,便跪下说道:“启禀皇上,慧妃娘娘的女官钮钴禄月仪私会石藤秽乱宫闱,请万岁圣断。” 李德全此言一出,整个慈和宫正殿都静了下来,慧妃忽然失声叫道:“不可能,明明是宜……”慧妃发觉自己失言,忙将那个“妃”字咽了回去。可是大殿上很静,所有的人都听清慧妃刚刚说了什么,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慧妃姐姐可是在说我么?”宜妃手持一枝怒放的红楼款款走了进来,她直直走到慧妃的面前,淡笑的问道:“明明是宜什么?” 慧妃见到宜妃,便如同见了鬼一般,只惊叫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暖阁……” 宜妃淡淡一笑,离开慧妃的面前,走向太皇太后,微笑说道:“老祖宗,臣妾想着后院子的梅花也该开了,便去看了一回,瞧着梅花开得正好,便折了一枝贡瓶,好让老祖宗不出门便能赏梅,请老祖宗别怪妾身自做主张。” 宜妃这话说的好,明明听着是向太皇太皇邀功,却也将自己的行踪说了出来。慧妃的脸色顿时变了,康熙冷冷的看着慧妃,眼中的寒意让慧妃激灵灵的直打寒颤。胤褆夫妻看着慧妃,两个人的脸色都极为苍白,慧妃看到胤褆眼中的浓重的绝望,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事情完全没有朝着她设计的方向发展。 “来人,带钮钴禄月仪和石藤押上来。” 两个侍卫粗鲁的将钮钴禄月仪和石藤押到阶下,看着这两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什么都不用再问,大家都明白了。康熙冷声喝道:“来人,将这两个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钮钴禄月仪一听这话,便拼命的磕头叫道:“皇上饶命呀,娘娘救救奴婢……” 慧妃此时已经是自身难保,她明知道月仪必是被算计了,可是却说不出来,谁让她们主仆是最先算计的人。 月仪看到慧妃不看自己,竟要将自己舍弃了,便疯狂大叫道:“娘娘,奴婢是清白的,您要给奴婢做主呀,奴婢全是听……啊……”钮钴禄月仪的话没说完,便被胤禛射过来的核桃塞住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她只能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胤禛。 胤褆明白胤禛是在保全他的脸面,向胤禛微微点头,胤禛浅浅笑了一下,起身向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管着内务府和刑部,这事就交给儿臣处置吧。” 康熙点点头,胤禛便命人将月仪和石藤押入大牢,先将他们关着,等过了年再审。 康熙看着慧妃,双眉紧锁的说道:“胤褆,送你额娘到寒翠宫思过。”胤褆起身谢恩,慧妃无力的瘫软在地,她跟着康熙的时间最长,因此她明白,这只是康熙惩罚的开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慧妃不敢去想…… 手足情重 胤褆面无表情的拉起瘫软在地上的慧妃,慧妃无力扯着胤褆,眼泪将脸上的脂粉全部冲掉,露出她那张已经显得有些衰老的脸。胤褆双眉紧锁的将慧妃半扶半拉带出了慈和宫,慧妃紧紧抓着胤褆的手臂,急切的叫道:“胤褆,你一定要救救额娘。” 胤褆一言不发,紧绷着的脸上满是铁青之色,他一直将慧妃送入寒翠宫,慧妃见胤褆转身要走,急忙一把抓住胤褆的手,哭着说道:“胤褆,你不能不管额娘?” 胤褆怒气冲冲的责问:“我怎么管?早就劝过你多少次,你总是不听,额娘,你位列四妃之一,舅舅做下那么多不法之事,皇阿玛都没有降罪于你,这难道还不够了,你到底要争些什么?” 慧妃哭喊着叫道:“额娘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慧妃一说出这样的话,胤褆便火冒三丈,他大怒叫道:“为了我什么?我早就告诉你我心甘情愿做个贤王,辅助太子坐稳江山,我说了那么多遍,额娘你为什么就听不进去!皇阿玛对你一忍再忍,你非要闹得不可收拾,额娘,谁也救不了你!” 慧妃眼中忽现颠狂之色,她抓住胤褆不管不顾的大叫道:“胤褆,你才是长子,凭什么要给别人做奴才,我不服,我死都不服!” 胤褆心中一片寒冰,他摇了摇头,掰开慧妃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一字一字说道:“额娘,我原本不是奴才,可是你闹出这些事,我只能将亲王之爵还给皇阿玛,以赎你的罪过,保你的性命,从今往后,我真的就是奴才了。”胤褆说完便拔腿走了出去。 慧妃跌坐在地上,忽然,她爬起来大叫道:“不……胤褆你回来,我有个秘密,你去告诉皇上,不要放弃你的王爵……”胤褆听了这话,却没有回头,大步走开了。 寒翠宫外,大福晋正扶着肚子站在宫门口,身边有宫女替她撑着油纸伞挡雪,胤褆忙快步走过去,急急说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也不多带几个人,穿暖和些。” 大福晋温柔的摇头笑笑,轻声说道:“爷,妾身没那么娇贵,额娘她……还好么?”胤褆从那小宫女手中接过伞,命她退下,将大福晋揽入自己的玄狐斗篷,低低说道:“宝音,若是我没了王位成了庶民,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大福晋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胤褆,轻声说道:“我听玉儿说过,她受伤的时候,九弟对她说过一句话。” 胤褆不解的皱眉看着妻子,不知道大福晋这会儿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只轻声问道:“什么话?” 大福晋红唇轻启的说道:“当时九弟告诉玉儿,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爷,宝音没什么才学,不会说好听的话,宝音心里也有九弟这样的想法,爷在,宝音在,爷在哪里,哪里就是宝音的家。不论爷是亲王爵爷还是平民百姓,爷都是宝音的天。” 胤褆激动的将大福晋紧紧的抱住,在这一刻,胤褆无比感激他的皇阿玛为他定下这门亲事,让他能够拥有象宝音这么好的妻子。宝音柔顺的伏在胤褆的怀中,轻轻说道:“爷若是没了王爵,我们倒自由了,可以天天过上放马草原的快乐生活呢,弘昱这小子最近可是天天闹着要回关外的。” 胤褆被大福晋轻松的语气逗乐了,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九弟妹那里有一盘生意,等我用王爵替额娘抵了罪,我就得靠夫人养活了,万望夫人到时不要嫌弃为夫没用。” 大福晋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过是闹着玩儿,谁成想玉儿把生意做的那么大,爷您别笑我了,我只出了些银子,又不曾出半点力气的。” 大福晋的温柔体贴拂去了胤褆心头的压抑,他拉着大福晋的手说道:“宝音,我现在就去见皇阿玛,若是等四弟审结了案子,额娘只怕是……唉,这回可给四弟出了个大难题,以四弟的性子,必是要禀公办理的,可他一定会担心伤了我们兄弟的情份。额娘糊涂啊!陷我们兄弟于如此尴尬的境地。”大福晋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胤褆的手,低低说道: 第 237 部分 “爷,四弟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您……” 胤褆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明白,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四弟的。” 胤褆夫妻二人不觉走到南书房外,看到南书房里灯火通明,胤褆重重叹了口气,对大福晋说道:“宝音,你先去宁远斋歇着,回头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回家。”大福晋点点头,胤褆叫过远远跟着的宫女们,让她们好生服侍着大福晋,然后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南书房门前,沉声说道:“皇阿玛,胤褆求见。” 少倾,李德全快步走了出来,对胤褆说道:“万岁爷请王爷进去说话。” 胤褆一进南书房便愣住了,所有成年的阿哥们跪在地下,康熙看着胤褆,眉头紧紧锁着,沉声问道:“老大,你想说什么?” 胤褆一撩袍子双膝跪下,诚恳的说道:“儿臣额娘犯下大错,儿臣本不该前来求情,可是额娘生养儿臣一场,儿臣不能不念亲恩。可是国法如炉,儿臣不敢求皇阿玛开恩赦免额娘,胤褆只求皇阿玛成全胤褆的一点孝心,收回儿臣的亲王之爵,将儿臣贬为庶民,以交换额娘的性命。” 康熙看着胤褆,沉重的说道:“老大,你知道你的这些弟弟为什么跪在这里么?” 胤褆抬头看着皇阿玛,轻轻摇了摇头,康熙颤声说道:“他们全都是来求朕的,个个情愿降爵削俸,联手求朕饶了你额娘的性命,朕知道,他们为的不是你额娘,他们是为了你,为了这份手足之情,胤褆,你有这么好的兄弟,你怎么忍心弃他们而去?弃朕而去?” 胤褆如遭雷击,他万万没有想到兄弟们竟然会如此待他,他抬头看着弟弟们,都说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动时,泪水模糊了胤褆的双眼,他颤声叫道:“二弟,四弟,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你们……” 胤礽带着弟弟们膝行上前,齐声叫道:“大哥,我们是好兄弟。” 康熙既感动又骄傲,纵观泱泱华夏历史,皇室子弟能如此同心同德共进退的,只有他康熙大帝的儿子才做的到。“你们都起来吧,”康熙压制住心里的骄傲,沉声说道。 一票阿哥们都站了起来,康熙只看向胤禛,沉声问道:“老四,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胤禛艰难的说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康熙点了点头,他明白这对胤禛来说已经是底限了。 胤褆感激的看向胤禛,胤禛却苦笑了一下,从理智上讲,慧妃所犯的是死罪,必杀之以正宫规,可是从感情上来说,胤禛不愿意看到他一向敬重的大哥为让慧妃活下去而将自己逐出爱新觉罗一族。他一向是将理智放在感情之前,可是这一回,胤禛却让理智屈从于情感了。 “胤褆,在你的王府里起一座佛堂,让你额娘在佛堂中悔过礼佛,终身不许踏出佛堂半步,不许见任何外人。”康熙沉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胤褆忙磕头称是,连声谢恩。康熙停了片刻又说道:“过了正月十五,着内务府宣布慧妃病逝,葬入东陵。”众阿哥都跪伏在地上,康熙叹了口气说道:“就这样了,大家都起来吧,这大年下的,老大和小九的媳妇又都有身子,都回吧,别让她们担心。” 众阿哥跪安,康熙挥了挥手,阿哥们鱼贯而出,康熙看着他们都走了,才对李德全说道:“李德全,你说朕这般决定到底对还是错?” 李德全本不敢接口,康熙却疲惫的说道:“你跟了我几十年,有什么就说什么,就算你的话不中听,我也不会砍了你的脑袋。说说吧,朕心里不舒服。” 李德全心里明镜儿似的,他知道万岁爷难受的是什么,不过那是不能明说出来的,李德全只说道:“老奴听说民间有句俗语,万不能为打老鼠伤着玉瓶儿,直亲王可比玉瓶儿在万岁爷心里珍贵多了。” 康熙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这宫里数慧妃跟着朕的时间长,她虽然掐尖儿要强总想多争些,朕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知道她想做贵妃,可是就凭她,还不配!朕想着封胤褆为亲王,她该知足了,李德全,朕做皇帝也算做得不错,当阿玛,朕也觉得还说得过去,可是做丈夫,朕真是不合格,若是朕没有这么多妃嫔,也许不会有这些事端。” 李德全没敢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他心里明白,此时的万岁爷只是需要一双能够倾听的耳朵。康熙拉拉杂杂的说着,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李德全给他续了七八回茶水,康熙好歹才算是说累了,只起身打了个哈欠,带着迷朦的睡意说道:“李德全,胤褆府上的佛堂修好之后,就把人送过去吧。” 李德全忙应了,服侍康熙在南书房里间的小卧室里歇下,看着康熙那疲惫的样子,李德全不由轻轻摇了摇头,做皇帝,真不容易啊! 因出了慧妃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太好的心情过年,不知内情的朝臣们只听说慧妃娘娘突发重病,已经病得不能起床了,大概熬了不多少日子,各府的女眷递牌子要求进宫探病,却无一例外的被挡了回来,只说慧妃得了恶疾,恐会传染,已经封了慧妃的永福宫,不许人随意进去。于是百官女眷们便又到直亲王府表达自己对慧妃的关心之意,可是直亲王府的管家告诉来人,只说直亲王和大福晋去为慧妃娘娘祈福了,并不在府中,又让百官家眷扑了个空。文武百官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免暗自揣测起来。 五日之后直亲王府的小佛堂重新修整好了,一辆乌篷青骡车从冷宫旁的角门出宫,进了直亲王府的后门,一直到了佛堂外才停下来。此时佛堂前只有胤褆和大福晋两个人,胤褆上前掀开车帘,一身粗布青衣,头戴青色尼姑帽的纳兰慧珠面无表情的从车上走下来。 胤褆挥了挥手,小太监将乌篷青骡车赶走了。纳兰慧珠看着胤褆,眼神有些复杂胤褆推开佛堂的门,声音低沉的说道:“额娘,就在这里安度余生吧。” 纳兰慧珠的身体不由的一颤,她看着胤褆哀求道:“胤褆,这是你的府第,难道就不能给额娘一些自由么?” 胤褆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纳兰慧珠哭了起来,大福晋走上前轻声劝道:“额娘,这是皇阿玛的旨意,若不是爷和所有的阿哥们为额娘求情,只怕额娘已经……” 纳兰慧珠眼睛一亮,她惊问道:“所有的阿哥都为我求情?这是真的么?怎么会这样?” 胤褆沉沉说道:“他们并不是冲着额娘,只是为了保住我,才愿意集体降爵来交换额娘的性命。额娘你心里应该明白,以你犯下的罪过,够皇阿玛杀你好几回的。” “保住你?为什么?”纳兰慧珠困惑极了,她真的不明白,皇家阿哥怎么可通过有这样的手足之情,他们不应该是死敌么? 胤褆沉声说道:“额娘,你可知道,就是你一心要谋夺他的太子之位的二弟带着所有的弟弟们跪在南书房向皇阿玛为你求情。在他的心里,我是他的大哥,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而不是要夺他位子的敌人,二弟他从来都没有防着我。额娘,你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纳兰慧珠怔住了,她身子晃了晃,本能的一把抓住佛堂的门,颤声问道:“这是真的?” 胤褆点了点头,沉沉说道:“额娘,我几时骗过你?若不是弟弟们力保,我怎么可能既保住王爵,又救下你的性命?”纳兰慧珠无意识的点点头,喃喃道:“我真的错了?这些年来我的努力只是一场空?” 胤褆摇了摇头,心灰意冷的说道:“请额娘进佛堂清修,我们不会来打扰你,一应生活所需我都会派人送到佛堂外,回头再让陈嬷嬷过来服侍额娘。从今往后,额娘和陈嬷嬷都不能再出佛堂一步,直到终老。” “不,胤褆,别把我锁起来……”纳兰慧珠扑到胤褆身边抓住他的衣袖,胤褆缓缓摇头,将纳兰慧珠的手推开,纳兰慧珠忙又抓住大福晋,扭住她的手叫道:“好媳妇,胤褆最听你的,你快帮额娘说说好话,别把额娘关起来……啊……” 这些天来一直下雪,地上的积雪虽然已经被扫干净了,可是地上到底有些湿滑,大福晋有身子,被纳兰慧珠突然一抓,她站不稳身子,便向地上摔去,胤褆吓得魂飞天外,抢身扑上前,在大福晋摔实之前,胤褆已经将她搂在了怀中。可是尽管如此,大福晋还是扭了腰,她捂着肚子,疼的汗珠子直往下摔,只虚弱的叫道:“爷,快请大师……” 胤褆抱着大福晋如闪电一般飞出府第,胤褆的王府和胤禟的王府相隔不远,与其派人去请,还不如直接将大福晋送到胤禟的王府,这样还能节省时间。至于纳兰慧珠,自有影卫在暗中盯着,她无处可逃。 无嗔大师正照例给黛玉把脉,胤禟在一旁陪着,把完脉无嗔大师看着胤禟笑道:“到底是王爷回来了,玉儿总算是安了心,那汤药可以停下,玉儿只每日多散散步就行了。”叶天士点头笑道:“大师,不用再喝汤药,可是您给玉儿最好的新年礼物,她呀,打小儿就怕喝药,每回喝药都要磨上大半天。”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胤禟扶着黛玉站起来,笑着说道:“这会子外面湿滑的很,就在屋子里走走吧。”黛玉嗯了一声,顺势站了起来,可是不等她迈开脚步,胤褆便抱着大福晋如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慌张的大叫道:“大师,快救救宝音……” 大家都被胤褆狠狠吓了一跳,胤禟本能的将黛玉搂太怀中,紧紧的护住她,免得被冲撞了。无嗔大师和叶天士两人一起站了起来,迎前胤褆上前,无嗔把脉,叶天士扫了大福晋的裙子一眼,看到没有见红,叶天士先就松了口气,没见红,那就说明情况还好。 黛玉忙命丫环服侍着大福晋在床上躺好,无嗔大师给大福晋把了脉,然后又让位给叶天士,毕竟叶天士对于妇儿两科更专精一些,叶天士诊了脉,又听胤褆细细说了刚才的情形,叶天士点点头说道:“的确是动了胎气,不过王爷接的及时,大福晋并未摔着,倒也不很要紧,只服几付汤药,再辅以艾条灸至阴穴,连灸七日便没事了。” 黛玉听了这话,抬眼看了看叶天士,叶天士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黛玉心里便明白了。只笑着说道:“大哥,不如就让大嫂留下来,这样大师伯伯和叶伯伯诊脉什么的也方便些,等大嫂的身子养好了再接她回府也是一样的。” 胤褆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同为手足情不同 接下来的几天,胤褆只抽空回府安置了纳兰慧珠,其余时间便都住在胤禟的王府陪着大福晋,因为事发突然,胤褆又不想将张扬此事,免得再多生事端,所以除了胤禟和黛玉便再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大福晋在忠毅王府住了几日,身体被调养好了,这才跟着胤褆回了自己家王府。反正两府之间隔的近,真若有什么事,再过来也是极方便的。 “爷,我们去佛堂见见额娘吧。”回到王府之后大福晋便轻声说道。胤褆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才点点头,扶着大福晋一起去了后院的佛堂。 佛堂外筑起一圈院墙,只留了小小的一扇木门,木门用一把狮头铜锁锁起来,大福晋看到锁,侧过头看了胤褆一眼,胤褆苦笑了一下说道:“是皇阿玛的意思。”大福晋听了,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打开铜锁,胤褆推开木门,听到动静的纳兰慧珠和陈嬷嬷忙都走了出来,看到大福晋,纳兰慧珠抢先问道:“媳妇,你没事了吧?” 大福晋轻轻颌首说道:“谢额娘关心,媳妇已经没事了。” 纳兰慧珠忙说道:“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 胤褆看着母亲,声音低沉的问道:“额娘,这几日您过得还习惯么?” 纳兰慧珠的口中逸出一声沉沉的叹息,低低说道:“起初不习惯,现在已经习惯了,这里很静,很好。胤褆,我这几日将过去细细的想了好几遍,是额娘错了。” 听到纳兰慧珠会说出这样服软认错的话,胤褆和大福晋都有些吃惊,这才几天呢,转变的会不会太快了。 纳兰慧珠看到儿子媳妇不相信,只黯然的说道:“胤褆,那日在寒翠宫里额娘说过有件事情可以帮额娘带罪立功,额娘不是骗你的。” 胤褆双眉皱了起来,沉声问道:“什么事,为何额娘在宫里的时候不向皇阿玛回禀?” 纳兰慧珠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胤褆的问题,只是说道:“病死那个不是真的老八,真的老八还活着,他就在京城之中。” 胤褆点了点头,他没有一丝惊讶的淡淡说道:“这一点皇阿玛早就知道。” “什么,他知道?这不可能!”纳兰慧珠惊讶的叫了起来。 胤褆轻叹了一声说道:“额娘,皇阿玛其实什么都知道。” 纳兰慧珠瞪大了眼睛叫道:“这不可能,皇上如果真知道,他怎么可能放过我。” “额娘,你到底还做了些什么?”胤褆面色阴沉,带着怒气沉声问道。 纳兰慧珠长出一口气,走到蒲团上盘膝坐下,低低说道:“先时弘皙弘晖净初净雪中盅,是我做的。” “什么?额娘你疯了,四个孩子和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害他们?”胤褆大怒,他猛的抓住纳兰慧珠的双肩大吼起来,当日看着四个孩子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胤褆心如刀绞,他疼爱那四个孩子的心不比任何人少,恨不得以身相替,他想过许多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对四个孩子下手的人竟是自己的额娘,这让他以后如何再去面对弟弟弟妹和那四个孩子。 纳兰慧珠轻轻拿下胤褆的手,低声说道:“是老八要我做的。他要我下蛊,好谋夺你九弟的产业。” “金三变就是老八?”胤褆怒极喝道。 纳兰慧珠困惑的看着胤褆,皱眉问道:“金三变是谁?” 胤褆怒极冷笑道:“你连他的化名身份都不知道,就这么死心踏地的帮着他?” 纳兰慧珠没有接下胤褆这个话题,只低声说道:“是我迷了心窍,被妒恨迷了眼,老八答应我帮除去宜妃,而且用那睡盅王,并不会真的害死 第 238 部分 四个孩子。” 胤褆站了起来,走开几步看着纳兰慧珠,怒吼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早干什么去了,我们大家为了弘皙弘晖净初净雪吃不下睡不着,你就在一旁看着……” 纳兰慧珠看着满眼绝望的胤褆,忽然有一点后悔将这些真相说出来,大福晋走到胤褆的身边,轻轻握着胤褆的手,低声说道:“爷,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听……她说下去吧。”想着纳兰慧珠做下的种种恶事,大福晋都不想叫她一声额娘了。 胤褆看着纳兰慧珠,冷声问道:“还有什么?” 纳兰慧珠摇了摇头,垂下眼皮没再说话,胤褆最后看了纳兰慧珠一眼,便和大福晋走出了佛堂,从此,他再没有进入佛堂半步,直到纳兰慧珠在佛堂里孤寂的死去。 “主子,您何苦要对王爷说这些,这不是硬把他逼走么?王爷从来都是极孝顺您的。就算是在佛堂里,能常见到王爷也是好的呀。”陈嬷嬷扑跪到纳兰慧珠面前,哭喊着叫道。 纳兰慧珠长长出了口气,低低道:“只有让他恨我,他才能过得好。”纳兰慧珠不会告诉胤褆,老八开给她的条件就是将太子拉下马,扶胤褆登位,老八在信里告诉纳兰慧珠,他已经是皇家玉碟上的死人,所以不可能再回到皇家,可是他不甘心,他愿意帮倾尽全力帮胤褆上位,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纳兰慧珠在成为太后之后,要害死胤禟,将黛玉送给他。纳兰慧珠一直都恨宜妃,连带着也恨胤禟和黛玉,因此她才义无返顾的答应下来,与其在宫中寂寞的等死,纳兰慧珠宁愿拼一把。 “主子,何苦呀,您都已经被罚入佛堂了,何必非要让王爷恨您。”陈嬷嬷摇着头叹道。 纳兰慧珠摇摇头说道:“只有他恨我,才不会对皇上心存怨意。我已经败了,就让他安稳的做个贤王吧,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 陈嬷嬷没有再问下去,只静静的跪在一旁,陪着纳兰慧珠礼佛…… 胤褆和大福晋回到房中,看到胤褆痛苦不堪的样子,大福晋拢着胤褆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轻声说道:“爷,将这一切回了皇阿玛吧,不论皇阿玛怎么发落,宝音都会无怨无悔的陪着爷。” 胤褆消沉的说道:“宝音,我无法面对弟弟弟妹还有孩子们,是我的额娘害得他们受了这样的苦。” 大福晋轻声说道:“爷,弟弟弟妹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爷是爷,额娘是额娘,他们能分开的。若非如此,弟弟们又怎么会一起到南书房为额娘求情?” 胤褆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见皇阿玛,一切都听皇阿玛发落。” 大福晋点点头,轻声说道:“爷,宝音在家里等您回来。” 胤褆穿戴好了入宫求见,康熙听他说完,好一会儿没有言语,胤褆心里忐忑极了,只跪伏在地上等着康熙发落,过了一会儿,康熙才伸手将胤褆扶了起来,沉声说道:“胤褆,老四已经查出来那事是你额娘做的。” 胤褆大惊,愕然抬头看着康熙,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康熙点点头说道:“弘皙弘晖净初净雪得救之后,老四便一直着手在查此事,你额娘自以为做的高明,其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宫里又何曾有真正的秘密。” 胤褆不解的问道:“皇阿玛,您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处置额娘?还有,四弟明知道是额娘做的,为什么还要替她求情?” 康熙拍着胤褆的肩膀说道:“老大啊,你是大哥,你的弟弟们都不愿意失去你这个大哥,事实上,如果你额娘没有告诉你这事,老四打算将这事瞒你一辈子,他知道你若是知道了,一定不能安心。” “这……四弟怎么可以这样做?我……皇阿玛……虽然四弟不追究,可是……”胤褆心绪难平,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康熙淡淡说道:“这不是老四一个人的意思,老二也知道。瞒着你,是老二和老四共同做出的决定。” “二弟也知道,他是最疼孩子们的,他……”胤褆的话没有说完,康熙便截住他的话说道:“老二不只是最疼孩子,他还最护短,你是他的哥哥,他就一定要维护你,而且,孩子们只是有惊无险,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还要让你不心里不安。” 胤褆此时心潮激荡,他看着康熙,康熙笑笑说道:“胤褆,你一知道真相就来找皇阿玛,皇阿玛很高兴,朕的儿子都是好样的!你们手足情深守望相助,朕真的可以放心了,如今朝政清明,百姓安居,朕可以放下这付担子了。” 胤褆听着这话别扭,立刻跪倒在地,口称:“皇阿玛春秋正盛,万请皇阿玛不要有此想法。” 康熙眼睛一瞪,虎着脸说道:“你们几个小东西只想着躲懒讨自在,偏生累朕一个人,想得倒美。等处理完老八的事,朕就禅位给老二,胤褆,你带着弟弟们好生辅佐于他。” 胤褆这些年来常和胤礽一起喝酒聊天,他最了解胤礽,胤礽可是一点儿都不想当这个太子。胤礽私下里和他说了好多回,一定要想法子将这个太子头衔丢给老四。其实公正的来看,老四胤禛的确比胤礽更适合做皇帝,胤礽太过软弱多情,而胤禛却相对冷静果决,若是他做皇帝,定然能将大清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不过太子无过不可被废,胤礽想不继任帝位,这难度可是不小。 看到胤褆忽然发呆,康熙虎着脸喝道:“胤褆,你在想什么?看你眉头拧成那样,难道你有意见?” 胤褆忙躬身说道:“儿臣没有意见,只是再想如何劝二弟。” “劝他什么?”康熙不解的问道。 “儿臣不敢隐瞒皇阿玛,二弟觉得四弟更适合做接下皇阿玛交付的重担。”胤褆想起胤礽平日里的请托,干脆直说了出来。 康熙点了头说道:“老二倒也和朕这么说过,不过朕瞧着老二很好,虽然他性子软是有些美中不足,可还有你们这些兄弟帮衬着,朕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老四……其实你们这些兄弟个个都是好的,可是皇位只有一个,总不能让你们兄弟轮着,一人做一年吧!那岂不是乱了纲常。” 胤褆忙说道:“皇阿玛,不论二弟或是四弟,您选一个就行,我们其他的兄弟都会尽全力辅佐的,若说帝王之才,也只二弟和四弟有。” 康熙瞧着胤褆拼命往外推的着急样子,不由摇头笑了,只说道:“自古以来都是皇子争皇位,偏我们爱新觉罗家的阿哥见着皇位躲着走,真不知道这是朕的成功呢还是失败!” 胤褆心里警铃大作,他可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道:“皇阿玛,老八那里什么时候动?” 康熙的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沉声说道:“为何你们兄弟都极亲厚,偏出了个老八让朕如此不省心?” 这个问题胤褆也回答不了,只通过垂头不语。康熙沉声吩咐道:“将老八监视起来,等出了正月就动他。” 胤褆忙答应了,跪安之后胤褆便走了出去,刚出南书房他便看见胤祯急匆匆的赶来。胤祯看到胤褆立刻上前行礼,胤褆扶住胤祯问道:“十四弟,看你急慌慌的,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胤祯立刻说道:“大哥,我查到得意楼的幕后主使之人了。” 胤褆立刻说道:“走,我们去见皇阿玛。” 兄弟两个进了南书房,胤祯跪下说道:“启禀皇阿玛,儿臣跟踪得意楼残众追至京城北郊,发现他们进了一所民宅,儿臣查过了,那所宅子的主人就是金三变。” “是他?”康熙和胤褆还是吃惊的同时叫了出来,虽然胤禩做出种种恶事,可是康熙和胤褆还是不通过相信他会和反清复明的得意楼搞到一起,帮着汉人谋夺满人的江山,胤禩怎么能做出这种背祖忘宗的事情! 胤祯还不知道金三变就是胤禩,因此还问道:“皇阿玛,大哥,您们知道金三变?” 康熙点点头说道:“知道,自从你九哥九嫂归来,京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和这金三变有关,他……就是老八。” “什么,金三变是八哥?”胤祯惊愕的叫了出来。 胤褆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是刚刚知道。” 康熙皱眉沉声说道:“不能再等了,胤祯,去找你二叔进宫,这份差事只有你二叔能办。” 胤褆明白康熙的意思,金三变是老八,康熙再果决,也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胤祯应了一声立刻跑了出去。很快便将林海请到了南书房。 林海听完康熙的吩咐,立刻跪地说道:“臣弟定会将金三变生擒。”康熙闭了闭眼,长叹一声艰难的说道:“如海,若是他顽抗……就……给他个痛快吧。” 林海抬头看着康熙,无言的点了点头。康熙挥挥手说道:“去吧……”在这一刻,林海发现康熙忽然之间苍老了许多,林海暗自叹息一声,退了出去。 林海内衬护身软甲,外罩石青缂丝猞猁皮袍,带着禁军直扑城北金宅,在此之前,他已经派人在暗中控制了整个北城。 金三变看到他手下两个最得力的得意楼堂主身负重伤,逃到了自己家中,便已经知道一切都完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挑了他精心经营了五年的势力,除了皇家,再没有其他人能做到。金三变只平静的让人叫来大夫给这两位堂主治伤,然后便一个人进了书房。他扭动多宝格上放着的翡翠狮子,书房里便传出一阵吱吖吖的声音,金三变揭下书房墙上的那张黛玉的画像,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金三变跳了进去,没过多一会儿,那洞便又合上了,金三变就这样消失在墙壁之中。 林海带兵包围了金宅的时候,金三变已经消失多时了。禁军查抄了金宅,只抓住了大腹便便的史湘云,丫环打扮的贾探春,以及那两个受伤的得意楼堂主。除此之外,还在金宅的地库里找出了大量的火器,看着那些涂着黄油的足以武装近千人的火器,林海心里一阵后怕,若是金三变招集人手突然发难,只凭着这些火器,便足以让他攻入皇宫大内改朝换代。 始终没有搜到金三变,林海心急如焚,他立刻突审金府之人,审到史湘云的时候,史湘云上前叫了一声“林姑父……”让林海愕然了。 史湘云捧着肚子说道:“林姑父想必不认得湘云,湘云的父亲是敏姑姑姑的表哥。” 林海“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贾敏的确有这样一门亲戚,论起血缘,这史湘云和黛玉青玉姐弟也是极近的了。不过……林海想起史湘云不是嫁给卫若兰了么,那卫若兰已经被处斩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史湘云也不等林海问,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林海听完才明白过来,又是那金三变将史湘云藏匿了起来,原来胤禩见史湘云怀了卫家的骨血,到底想给母族这边留着血脉,才收留了史湘云,可是胤禩却不知道,史湘云从卫若兰被杀的那一刻开始,便存心要坏了胤禩的事,好给卫若兰报仇,在史湘云认知中,卫若兰其实是被胤禩害死的。 “林姑父,我知道金三变书房里有一条秘道。”史湘云平静的对林海说道…… 对峙忠毅王府 史湘云带着林海往书房里走,路过廊下,贾探春看到她便大叫道:“云姐姐,你要干什么?爷那么照顾你,你却要出卖他!” 史湘云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贾探春,恨声说道:“若是没有他,我的公爹丈夫就不会死。”说完,转身便走了,凭贾探春在后面怎么喊叫,她都不会再回一下头。 林海皱眉挥手,便有禁军士卒将贾探春的口堵了起来,那些禁军可不会因为贾探春是女子就怜惜她,一样用牛筋绳子将她五花大绑,押到一旁跪着,贾探春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死死的瞪着史湘云走去的方向。 来到书房之中,史湘云直直的走到多宝格前,扭动那翡翠狮子,墙上的大洞便显露出来。“林姑夫,这就是密道,但湘云从来没有下去过,所以不知道这秘道会通向何处。” 林海点点头,命令四个禁卫从墙上的大洞进入秘道,然后看着湘云问道:“你只是想为夫家报仇?” 湘云的脸上闪过一抹狼狈,她不敢直视林海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林海淡淡说道:“罢了,来人,将卫夫人送入女监单独关押,好生看护,让她平安生下孩子。”史湘云低头小声道谢,便有两个禁军士卒上前押着史湘云往外走了。 进入秘道的禁卫过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从金府外赶了回来,跪在林海面前说道:“回大人,秘道出口在原八贝勒府的书房。” 林海心里没由来的一沉,立刻沉声喝道:“留下一队人马查封金府,将一干男女押入刑部大牢,不许任何人进出。其余三队跟本官前往八贝勒府。” 胤禩从秘道潜入八贝勒府的书房,他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在书房东北角的墙根儿挖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挖出一个包袱。这个包袱并不大,外面用油纸包了好几层,胤禩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小心的取出来,然后抖开一件雨过天青色的外袍,这种颜色原是林海最喜欢的,胤禟回来之后也总爱穿这种颜色的衣裳。雨过天青色极为挑人,想穿出韵致来并不容易,也就是林海和胤禟能压得住这样飘逸轻灵的颜色。 将人皮面具覆于脸上,胤禩熟练的左抹抹右拢拢,很快,一张和胤禟一模一样的脸便出现在胤禩的脸上,再换上那件雨过天青色的外袍,胤禩又脱下靴子,将两双极厚的垫子垫入靴内,再穿上靴子之后,胤禩便凭空增高了一些,和胤禟的个头一般高矮了,最后披上连风帽的玄色蟒缎面猞猁皮大斗篷,猛然看上去,和胤禟真的是一模一样。 胤禩离开书房,来到八贝勒府的后花园,钻入后花园假山的山洞子里,再出来时,胤禩已经身处忠毅亲王府对面的茶楼之中,胤禩耐心的等待着胤禟出门,他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看到林海骑马急匆匆向忠毅王府赶来,胤禩的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他就知道,发现自己走脱之后, 第 239 部分 林海必会首先赶到忠毅王府去瞧黛玉,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机会。 林海进了忠毅王府,胤禟和黛玉接了出来,林海只笑着说道:“玉儿,你去歇着吧,为父找小九有点事情。”黛玉点点头,只亲手布了茶,便带着丫环回房去了。林海将胤禩逃脱之事说了一遍,胤禟皱眉问道:“岳父认为他会对玉儿不利?” “我有这种感觉,故而才亲自过来看看。”林海沉声说道,胤禟双眉皱起,心中很是不快。林海拍拍他的肩说道:“小九,让府里加强戒备,我也要进宫里去向皇上回禀。” 胤禟点点头说道:“岳父,我们在明他在暗,您也要小心些。” 林海淡笑道:“只怕他不来找我。小九,你照顾好玉儿,这几日多留心。” 胤禟忙答应下来,将林海送出王府,看着林海上马走远,胤禟刚要扭头回府,一个小乞丐去跑过来将一封信交给胤禟,胤禟打开一看,脸色便沉了下来,只吩咐了一句:“去取本王的披风,带修罗过来,本王有要事出城一趟,你们好生保护好福晋,如有陌生人上门求见,一律推了。” 小厮带过修罗,胤禟翻身上马便入城外赶去。胤禩在对面茶楼看着,心中暗自得意,真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胤禟出门时穿的正是雨过天青色的袍子,外面披的也正是玄色蟒缎面猞猁皮大斗篷,他先前总算是没有白下功夫。 胤禟刚才不过一刻钟,胤禩就从对面茶楼里下来,绕到忠毅王府的东门,大步走上前去。门上的一见王爷回府,忙跪下请安,胤禩淡淡说了一句:“起来吧。”那刻意练过的声音自是和胤禟发出的一模一样,便是至亲至近之人都不一定能听出破绽,更不必说是那些门子了。 顺利的进了门,胤禩的心里便放松了许多,他一路急走,路上遇到忠毅王府里的奴才们跪下请安,胤禩都只挥挥手飞快的走过,让那些请安的奴才心中暗自纳闷,王爷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穿过二门进了后宅,胤禩直奔胤禟和黛玉的卧房,门上的挑帘子的小丫环见到胤禩忙上前请安,胤禩沉沉应了,小丫环一打帘子,胤禩一哈腰便走了进去。 “王爷回来了?”云锦和雪雁在外间炕上坐针线,见胤禩进来忙下来见礼,胤禩嗯了一声,云锦上前接过胤禩解下来的玄色蟒缎面猞猁皮大斗篷,斗篷一入手,云锦便习惯向看向斗篷下摆,她那双柳眉不由轻轻皱了起来…… 原来黛玉夫妻的衣服都是云锦负责管理的,这件玄色蟒缎面猞猁皮大斗篷又是入冬的时候太皇太后格外赏的,胤禟才上身便被火星子燎了,斗篷下角烧了个小洞,还是黛玉用玄色的丝绣细细织补了,也是黛玉一时性起,在那小洞上绣了一只小小的卡通猞猁,让大家瞧着很是开怀笑了一回。可是她刚才接过来的这件斗篷,却没有看到那只小小的卡通猞猁。 云锦心念一动,立刻笑着说道:“王爷回来的好巧,福晋刚才又吐了,凭什么都不想吃,就只想吃王爷亲手做的酸浆儿,奴婢们要做,福晋却是不依,只肯吃王爷亲手做的。刚才奴婢们劝了好一会儿,福晋才睡下了,王爷,您快给福晋做酸浆吧。” 胤禩一愣,他哪里会做什么酸浆,只皱眉佯做紧张的说道:“福晋又吐了,本王这就进去看看她。” 云锦心里暗自着急,可脸上却一丝儿也不露出来,只笑着说道:“王爷,您还是先给福晋做酸浆吧,福晋这会儿还空着肚子呢。” 在一旁的雪雁和在内室的黛玉清婉达兰还有其他的丫头们听到云锦和胤禩的对话,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清婉和达兰立刻扶起黛玉,她们三人之间极有默契,只对了个眼色,便往一旁的小书房走去。几个丫头忙都跟了上去。胤禟为了黛玉使用方便,特意在卧房旁边建了个相连的小书房,这间小书房有一个极大的窗子,好让书房里有充足的阳光,胤禟怎么都想不到,当初他灵光一现做出的决定,竟在此时救了黛玉一命。 胤禩听到内室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没想到是自己露了破绽,还以为是丫环们在走动,因此还耐着性子对云锦说道:“空着肚子吃酸浆最是伤胃,本王还是先进去劝劝玉儿再说。” 云锦和雪雁也听到了室内的脚步声,她们两个都知道小书房有个大窗户,从那里是可以脱身的。因此也不再拦着,雪雁上前挑开帘子,胤禩一抬头,看到的是一架紫檀木落地大绣屏,上面绣的是烟雨江南的旖旎春光,透过绣屏,胤禩能影影绰绰的看到内室的重重帐幔。 云锦一拉雪雁,两个人轻手轻脚的退出卧房,直奔无嗔大师的房间,她们两个断定黛玉会到这里来。果然,清婉和达兰将黛玉架了起来,一阵飞奔来到无嗔大师的房间,无嗔大师正在调配药材,看到黛玉主仆一行闯进来,不由惊愕的问道:“玉儿,你哪里不舒服?” 黛玉摇了摇头,急急说道:“大师伯伯,有人假扮成九哥闯到玉儿的房间。” “什么,玉儿,你可伤着了?”无嗔大师紧张的问道。 “大师伯伯,玉儿没事,只是不知道来人的底细,玉儿想着大师伯伯这里最安全,才赶了过来。”无嗔点点头说道:“做对,玉儿,你只在伯伯这里,凭是谁也不能动你一丝一毫。” 黛玉缓了口气说道:“素绢,快去找王府的侍卫,将我的屋子团团围起来,不可让那人在府里随意乱走。”素绢立刻奔出去传达黛玉的命令,这里云锦和雪雁赶了过来,黛玉一看到云锦便急切的问道:“云锦,刚才是怎么回事?” 云锦忙将玄色蟒缎面猞猁皮大斗篷之事说了一遍,黛玉点点头,感激的说道:“云锦,多亏你细心,才救了我们娘俩的性命。”无嗔大师点头笑道:“想不到小云锦有勇有谋,可是立下大功的。”云锦不好意思的笑笑,低头说道:“王爷和福晋的衣裳都是云锦负责的,云锦自然要对每一件衣服都了若指掌。”大家都跟着无嗔大师一起夸奖云锦,把个云锦直夸红了脸。 再说胤禩,他一转过紫檀落地大绣屏便发现内室空无一人,心中蓦的一沉,顿觉事情不对,他转身便向外冲,刚刚冲出卧室的门口,他便站住了,在整间卧室的四周,站满了弯弓搭箭的王府侍卫,那寒光闪闪的箭头直指着胤禩。 所有的侍卫看到胤禩出来,都震惊了,他……分明就是王爷呀!胤禩处乱不惊,只沉声喝道:“你们想造反么,竟敢用箭指着本王!” 众侍卫不免有些犹豫,胤禩正要加把火,忽然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喝道:“他不是王爷,只是贼人易容成王爷的样子,众侍卫,将此贼拿下。”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黛玉。 胤禩抬眼看向黛玉,眼神中爱恨纠缠,他的眼光停留在黛玉鼓起的小腹上,眸色立刻转深,恨意战胜爱意,他只轻佻的笑着说道:“玉儿,别和我闹了,为夫已然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黛玉脸如寒霜,沉声喝道:“惊雷逐电听令,速将此贼拿下。”奉命赶来的惊雷逐电跃身上前,两个齐齐攻向胤禩,胤禩轻笑一下,毫不留情的施展起藏秘大手印,他以一敌二,还显得游刃有余,不过三十几招,惊雷逐电都被胤禩的大手印击中,两个人胸前的衣服片片粉碎,他们的胸口上赫然各有一个漆黑的手掌印。 绣绮云锦惊呼一声,抢上前扶住自己的心上人,无嗔大师脸色铁青,飞快的将两颗丸药弹入惊雷和逐电的口中,沉声说道:“藏秘大手印?快护住心脉,再不可使力。” 黛玉听到藏秘大手印几个字,立刻想起甄恪说过那金三变就练了这门功夫,她立刻沉声喝道:“金三变,你好大的胆子!谋夺我四海股份不成,竟然敢闯入忠毅王府,你可真是活腻了!” 胤禩心里一惊,他没想到黛玉竟然能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胤禩冷冷一笑说道:“金三变,谁是金三变?” “朕也想知道谁是金三变!”随着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康熙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在他的左右,分别是林海,直亲王胤褆,太子胤礽,雍亲王胤禛,忠毅亲王胤禟,勇郡王胤俄,怡郡王胤祥,果郡王胤祯,贝勒林佳青玉。 胤禟快步走到黛玉的身边,环着她的身子低低说道:“玉儿,你没事吧?” 黛玉轻轻摇头,走向康熙便要行礼,康熙挥手道:“免了,玉儿,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由皇随口玛处置。” 胤禩忽然叫道:“不,她不能走,一切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才是元凶。” 黛玉本来欲走,听了这话便停下脚步,抬眼冷冷的看着胤禩,康熙挥挥手,命所有的侍卫丫环都退下去,整个院子里除了林海和无嗔,其他的全是爱新觉罗家的人。 胤祥胤祯抬来一张椅子,康熙坐了下来,又命令道:“玉儿有身子,耐不得久站,十三十四,去给你们九嫂搬张椅子。”黛玉忙谢了座,又谢过十三十四,这才在椅上坐了下来。胤禟便站在黛玉的椅子旁边,刚好挡住胤禩看向黛玉的视线。 胤禩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恨意如怒焰滔天,他恨恨的看着康熙,眼神直勾勾的,康熙冷声道:“这里没有外人,把你脸上那东西揭了,身为堂堂男子,藏头露尾,还算个人么!” 胤禩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哧”的一声撕下来,露出他的本来面目。院子里一片宁静,没有一个人对于胤禩的现露真身而惊讶。胤禩自己倒是惊愕起来,他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所有的人好似早就知道真相一般,他们的脸上没有惊奇,只是婉惜,生气,可怜……等等不一。 “你们知道?”胤禩看着康熙问道。 “你是金三变。”康熙沉沉的说了一声。胤禩虽然明八贝勒这个身份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胤禩的心还是活生生的揪了起来。 “对,我是金三变,没错!我金三变何得何能,竟让大清朝最尊贵的皇上,王爷齐集在此?皇上,你就如此容不下我?一定要逼的我走投无路么?”胤禩颠狂的冲着康熙大叫! “你若是安心做个平民百姓,朕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没有?用盅毒加害朕的孙子孙女,私藏大批火器,勾结反贼意图谋反,金三变,是你逼朕而非朕逼你!” “你都知道?”胤禩看着康熙,惊愕的问了一句,胤礽看着胤禩,沉声怒道:“皇阿玛当然知道,金三变,你够狠?弘皙弘晖净初净雪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这样害他们,他们还是孩子!” “孩子?哼,他们投生在爱新觉罗家,就没有权力做个单纯的孩子,他们既然享受了一切荣华富贵,那就得承担他们该承担的!”胤禩的心已经扭曲了,他恨恨的叫道,自从弘皙弘晖他们出生后,胤礽和胤禛就更得康熙的看重,这让为了练功一直保持童身,而替身又被废了的胤禩无比的妒恨,在他的计划当中,原本想让吴小三使达兰怀孕的,可是达兰的决然求去打破了胤禩的计划,此后达兰一走便是七年,康熙也没有再给胤禩册封福晋,所以胤禩便移恨于弘皙弘晖,否则他也不会首当其冲的挑选四个孩子做为下盅的对象。 “金三变,你太无耻了,有什么冲着大人来,对老弱妇孺下手,你还算男人么!”胤褆怒喝,胤禩却看着胤褆大笑起来,他指着胤褆叫道:“是他,就是他的额娘给那四个孩子下的盅,你们要怪,就怪他吧!”胤褆大怒,可是却又无法反驳胤禩。 这时胤礽淡淡的说道:“大哥,慧妃娘娘已经用她的死抵了她的罪过,我和四弟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和大哥无关,大哥不必放在心上。”胤褆看着胤礽轻轻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感动。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对任何人都这么宽容,就连害子之仇都能放下,却独独容不下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胤禩看到胤褆胤礽兄友弟恭,忍受不了的大叫起来。 康熙看着胤禩,沉痛的说道:“你还有心么?你自小便心存自卑,朕,你的兄弟们没有人另眼看你,你却总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一等,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有谁会看得起你?九年前你被拒绝,朕斥责于你,也是希望你能醒悟过来,就算是皇帝,也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可是你完全没有体悟朕的用意,只是觉得朕偏心,朕真的偏心么?从小到大,你们兄弟不论文武跟的都是同一个师傅,学的是同样的道理。人无完人,是人都会犯错,你大哥二哥他们也犯过错,可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胤禩,你反省过么?悔改过么?” 胤禩怔怔的站在那里,他不在停的反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不,他没错,就是皇阿玛偏心,凭什么其他的兄弟都封王,独独他一直是个贝勒,凭什么别的兄弟都能娶到自己想娶的女人,而他却不能!这不公平…… 看到胤禩的眼神先是软了下去,可是很快又狠厉起来,康熙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是无用的。只沉声说道:“青玉,将此逆贼拿下,生死不论。” 一声“皇阿玛你真的要杀我……”从胤禩嘴里脱口而出,康熙的双眉紧紧皱着,沉声说道:“朕从来没有一个叫金三变的儿子。” 胤禩看着康熙,脸上的神色异常的凄厉,他忽然大叫道:“我爱新觉罗胤禩有此下场,全是林黛玉所害!林黛玉,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胤禩的话引起康熙林海无嗔胤禟胤褆胤礽胤俄胤祥胤祯青玉的大怒,青玉攥起拳头便要上前,胤禟却伸臂拦住青玉,眼睛看向康熙说道:“皇阿玛,此人出言诬陷儿臣的媳妇,请皇阿玛允许儿臣将他拿下。” 康熙沉沉的点了点头,可是黛玉却扶着胤禟的手臂缓缓站了起来,清清楚楚的说道:“皇阿玛,能让黛玉说几句话么?” 康熙点了点头,胤禟扶着黛玉转向胤禩,黛玉那双清亮的,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着胤禩,淡淡的问道:“你说是我害了你,请问我是怎么害你的?” 胤禩一时语塞,继而恨声说 第 240 部分 道:“当初我向你求亲,以我皇子之尊,难道还配不上你么?” 黛玉傲然昂头说道:“既云求亲,我林黛玉便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可是你却只接受答应这种结局,这还算是求亲么?岂不是成了强抢?难道身为皇子,便能目无法纪做出这样的事情?” 胤禩被黛玉反问的无言以对,只恨声说道:“我到底那里不好,你这样看不上我?” 黛玉淡淡说道:“当时的我还不到十岁,不论谁来求亲我都不会答应。我也听说过一家有女百家求,难道求不得那些全都要做仇人么?你好与不她,并不是我不答应的原因。” 胤禩一指胤禟叫道:“你不答应我的求亲,转眼就和他勾搭到一起,你以为我是瞎子么?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 胤禟大怒,黛玉却素手轻抬放到胤禟的手腕上,向胤禟笑了笑,胤禟低头看着黛玉,唇角逸出一丝浅笑,眼光流转之间,两个人的默契尽现。 胤禩看得眼红,心中恨意更甚。黛玉抬头看着胤禩,淡淡说道:“九哥用他的执着与尊重打动了我,你除了强逼着你的额娘为你求情,用替身欺骗皇阿玛,欺骗所有的人之外,你还做过些什么?大哥这七年在关外,为大清储备下足够所有军队用十年的粮草,二哥将大清的海军从无到有建立起来,四哥执法严明,有他在,朝政清明百姓安定,九哥,他虽然无心朝政,可是时刻都在为充盈大清国库而努力,大清国库这十年来翻了十数番,这里至少有九哥三成的功劳,十弟,他改良了大清的农具,织机,武器,十三弟十四弟,小小年纪就在皇阿玛座前听差,为皇阿玛分忧。而你,这十年来做过些什么?皇阿玛下旨剿灭金陵逆贼,天地会,得意楼,可是你却暗中收拢这三方的残余势力,让他们为你所用,你在大江南北建下无数堂口,为图为何?难道还不清楚么?如果你和兄弟们一样为了大清的强盛而努力,又有谁会瞧不起你,可是你没有,你只沉溺在一己之私当中无法自拔。” 胤禩被黛玉说的连连后退,黛玉又说了一句将胤禩彻底打击到底的话,“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和诸位兄弟们称兄道弟,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对你青眼有加,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去爱?没有选择你,是我今生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胤禩瞪着黛玉,忽然扑的一下吐出一口黑血,他踉跄着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黛玉,定定问道:“我真的这样不堪?” 黛玉沉声说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说完便走回椅子旁边坐下,她正怀着身孕,稍稍站久些就会累的。 胤禩被黛玉责骂的吐出一口血,心里却比往日都清明了起来,他看着康熙,康熙也瞪着他,刚才黛玉说的那一番话正说到康熙的心里去了。但凡胤禩有一点上进之心,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胤禩向着康熙双膝跪倒,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说道:“皇阿玛,胤禩错了……” 发落胤禩 胤禩的忽然下跪认错让所有的人都很意外。康熙微有些动容,他正想站起来,可是林海却发现胤禩伏在地上,被衣袖遮住的手微微鼓起,隐隐呈抓形……林海心里一沉,他本能的走到康熙的身侧,状似无意的将起身起了一半的康熙挡了回去。康熙有些惊讶,不过他知道林海向来心细如发,他便又坐了下来。 胤禩垂头抵头,用眼角余光看到康熙的脚动了一下,他心中一喜,可是随即又看到另一双皂底厚靴移到了康熙的身边,康熙的脚便停了下来,胤禩心中暗恨,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被破坏了。他的手放松下来。林海这才退后一步,站到了康熙的旁边。 康熙坐在椅上沉声说道:“你既然知错,就该受到该有的惩处,青玉,将他拿下押往狮峰园候审。” 青玉应了一声便大步上前,胤禩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么一跪一磕头,必然能打动他皇阿玛的心,只要能活下去,他就有翻盘的机会,可是现在……胤禩心里明白一但他被押入狮峰园,那就真的再没有机会的,他会在狮峰园里被圈禁到老死。狮峰园是一个建在湖心岛上的园子,一但被关了进去,他插翅难逃。 “皇阿玛……”胤禩又叫了一声。 康熙沉声说道:“要么,做为胤禩被圈在狮峰园,要么,做金三变被押入天牢候审,二者,你自己选吧。” 胤禩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整个忠毅王府的后宅,连空气都凝滞了。过了许久,胤禩才艰难的说道:“我愿意去狮峰园。”自然,去狮峰园,他还能活下去,如果进了天牢,这谋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必是逃不了一死。 康熙点点头,示意青玉上前押胤禩,胤禩无力的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看向黛玉,沮丧的问道:“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黛玉淡淡说道:“第一,九哥的斗篷被火星燎了,我亲手在被燎的地方补绣了一只小猞猁,第二,九哥知道我自从有了身子以来,从来没有反胃呕吐,第三,九哥知道我从不喝酸浆。” 胤禩听了长叹一声,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在这上面无计可施,关于黛玉和她身边丫环的信息,无论胤禩费尽了怎样的心思都没有办法得到,有今日之败,也是早就注定了的。 青玉将胤禩押走了,康熙沉沉了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就这样把他圈起来吧。胤褆,拔两个人上岛服侍他,每月你亲自带人送一次米粮,其他时间不许船只靠近园子半步,不可让他逃出狮峰园。” 胤褆忙应声称是,众阿哥听到康熙如此吩咐,都觉得有些奇怪,胤禩已经认错,何必还要对他如此戒备,难道说……大家看向胤禩的背影,心中都有些怀疑。 不管怎么说,胤禩得到如此下场,康熙和所有的阿哥心里都不好受,康熙强打开精神安慰了黛玉几句,黛玉看出康熙心绪不佳,便轻声说道:“皇阿玛,玉儿没事,您放心吧。”康熙点点头,低沉的吩咐道:“小九,好好照顾玉儿。”胤禟连忙应下,康熙命其他的阿哥们各回各府,然后便带着林海一人回宫了。 回到南书房,康熙看着林海沉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林海平静的说道:“刚才胤禩认错,他跪伏在地上,双手藏于袖中呈爪形,臣弟记得大手印里有一招极厉害的杀招,名为金刚怒目,这一招就大手印唯一一招用爪而非用掌的招数,而且胤禩跪伏之时,明显可见他双腿紧绷双臂暗蓄内力,臣弟恐他有变,总以小心为上。” 康熙瞪大眼睛怒道:“这逆子要弑父?” 林海看着康熙平静的说道:“大哥,刚才说的只是臣弟的推测,就算是有万一的可能,臣弟也不能让大哥以身犯险,再者日久方见人心,胤禩走上岐途并非一日两日,只凭玉儿的几句话就能说得他回心转意,臣弟并不相信,大哥何不多等上一阵子?” 康熙点了点头,他知道林海是一心为了自己好,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无力的坐在御案之前,康熙叹道:“都是一样的兄弟,为何老大老二他们有错能改,而胤禩却一条路走到黑呢,如海,我自问对他们兄弟一视同仁,虽然胤禩的生母出身低下,可朕却从来没有不把他当儿子看待……” 林海听康熙说了一阵子,等康熙渲泻了心里的情绪,林海才淡淡说道:“大哥,胤禩太骄傲太敏感,所以在他的心中,生母的寒微就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隐痛,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一不如意,他就会将一切责任都归结于他的出身,却不肯去自省。而其他的阿哥却因为各有所好各有所长,所以不会也没有心思去钻这种牛角尖。” 康熙平心静气的想了想,是啊,论行军作战,胤禩不如胤褆胤礽;论刑律治国,他不如胤禛;论经商,他不如胤禟;论格物,他不如胤俄;论武功,他不如十三十四;在这群各有所长的兄弟们的衬托下,只会显得胤禩越发的无能,而这,是胤禩绝不肯接受的现实,或许在他心里,是明白这些的,所以他的内心才会更加自卑,再加上当年被黛玉拒绝一事,对胤禩的打击一定是致命的,以胤禩的性情,走偏了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些,康熙沉沉叹了口气,连小小的求亲被拒胤禩都不能正确面对,他还能说些什么,难道只有予取予求,才能保护他胤禩那近乎自卑的自尊么?若真是这样,那就将他一辈子圈在狮峰园吧,爱新觉罗家族不要这种没用的东西。 林海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康熙脸上神色的变化,熟知康熙禀性的他明白,康熙走出来了。果然,康熙看着林海说道:“如海,倭国打下来了,我想让你去一趟,打仗胤礽胤禟没问题,说到治国,他们到底经验不足,朕看了胤礽胤禟上的折子,总感觉这倭人太狡猾狠毒,怕是只有你去才镇得住他们,朕想封你为王,领倭地诸事。” 林海立刻皱眉说道:“大哥,你有哪么多的阿哥,随便封一个到倭国就行了,我不做倭王,我就玉儿和青玉这两个孩子,而且玉儿再有不到五个月就要生了,敏儿过世的早,我得身兼母职在京城里陪着玉儿,好歹也能当她的主心骨。” 康熙皱眉看着林海,林海却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别的都好商量,独独这一点不行,要他离开黛玉远涉重洋,门儿都没有。康熙和林海互相瞪视了许久,到底是康熙败下阵来,他那点儿小心思可是逃不过林海的眼睛,他不就是怕林海将来和他抢宝宝么。 “那么就让老四过去?”康熙没好气的说道。 林海的眼神这才软了下来,淡淡说道:“只要不让我去,随大哥派谁。”康熙将儿子们挨个儿的提溜出来思量一番,他发现除了胤礽和胤禛,还真没那一个能担当起这份重任,胤褆胤禟胤俄还有除了胤礽胤禛之外的其他的儿子们,各个术业有专攻,却全不在治国上面,康熙忽然气恼的瞪了林海一眼,可不都是他调教的,那些个小狐狸,一个比一个滑头,难道龙椅上面有钉子么,坐一坐会死啊! 林海淡淡一笑,他还是瞧在胤礽真不想做皇帝的份上,才将胤禛往帝王之道上培养的,这样才能好歹在胤礽撂挑子之后,还有个接手的后备军。否则以他林海的能力,再加上胤禛真正的兴趣,林海一准能给大清培养出一位雍青天。胤禛最大的兴趣可是在刑侦断狱上面,这些年来他为了不露痕迹的将胤禛的兴趣移到治国上面,可是没少费了心思,他这斑白的头发可就是最好的明证。至于让其他的阿哥术业有专攻,则是林海为了不出现兄弟相争的局面而有意为之,这一盘局,早在康熙带着阿哥们头一回到姑苏之时他就开始布下了。 看到林海脸上淡淡的笑意,康熙懊恼的叫道:“好你个林如海,你算计我!” 林海淡淡一笑说道:“大哥,这不是你要求的么?” 康熙一滞,虎着脸吼道:“你……”林海但笑语,康熙自己先泻了底气,只重重叹口气说道:“派老二还是老四?” 林海笑道:“估计这两人都想去,而且是要携眷同行的。” 康熙怒了,黑沉着脸说道:“休想,哼!朕就不信孙猴子还能翻出如来佛的掌心,如海,你去,三个月内理顺各项事宜,然后朕派一品大员过去做督抚,哼,不过是小小的弹丸之地,有个一品督抚就够了。” 林海微笑说道:“大哥,我们可得事先说好了,只三个月,三月之后不论有没有大员来接班,我都自行起程回京。反正不过是弹丸之地,就算是丢了再打开回来也不费什么力气。” “你……哼,好,三个月内朕必派人去接替你的差使。”康熙被林海整的没折,这个老东西本来就精明,一遇上有关黛玉的事情,那更是精明的让他直咬牙,罢了罢了,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就不算计他了。 看到康熙是真的答应了,林海才跪下笑道:“臣弟谢主龙恩。” 康熙没好气的叫道:“跪什么跪,还不快起来。胤禩虽然被圈了,可他那些手下还要你去肃清,彻底铲除了这些隐患,才能心无旁鹜的实现朕的鸿图大计。” 说到正事,林海立刻严肃起来,他沉声说道:“臣弟明白,十日之内臣弟必将肃清叛逆余孽。” 康熙想说什么,忽然又顿了一下,林海明白康熙的意思,只淡淡说道:“大哥放心,牢里还有个石川加藤,一切到他就可以终止了。”康熙点点头,命林海办差去了。 忠毅王府里,胤禟在卧房中紧紧抱着黛玉,此时他心中的惊惧才暴发出来,黛玉明白胤禟的担忧,只柔顺的伏在胤禟的怀中,素手环着胤禟精壮的腰身,轻声说道:“九哥,玉儿没事呢。” 胤禟自责的说道:“玉儿,我真没用,那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我都没有看出来,让你受了这样大的惊吓。” 黛玉低笑说道:“九哥,你也是怕他在外面再生事端,急着将他抓回来,才中了他的计,不是还没出城你就想明白过来了,若不是你赶回来,这事情还真是难以收拾呢,府里的侍卫以为他是你,犹豫着不敢动手,玉儿只能拖得一时,还好九哥你和皇阿玛他们及时赶到,只不过是有惊无险,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胤禟微微点头,忽然,他觉得自己踢了一下,紧接着,黛玉低呼一声,胤禟吃惊的看向黛玉的小腹,紧张的不知如何是何,黛玉看着胤禟脸上那傻傻的神情,不由笑了起来,“九哥,宝宝在和你打招呼呢!” “他……会动了?”胤禟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黛玉鼓的并不厉害的小腹,难以置信的问道。 黛玉拉着胤禟的手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将他的大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轻声说道:“九哥,你再试试。宝宝,我们再和阿玛打个招呼吧!” 仿佛是接收到黛玉的指令一般,胤禟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用力的踹了一下,他惊呼道:“玉儿,踢的这么有力,一定是个小阿哥!”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娇媚的说道:“难道就不能是个活泼的小格格?” 胤禟嘿嘿傻笑,冲着黛玉的肚子 第 241 部分 说道:“宝宝,我是阿玛,你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告诉阿玛好不好?” 黛玉本来被腹中的宝宝踢的有些疼,可是听到胤禟那傻气十足的问话,便把什么疼都忘记了,只轻抚着胤禟的肩笑着说道:“九哥,你傻了不成,就算宝宝出世了,也得一年后才能清楚的说话,这会子他怎么能告诉你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胤禟摸摸头傻笑道:“也是哦,不过不管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都是我和玉儿的心肝宝贝儿。”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靠在胤禟的肩上,轻声说道:“九哥,以后总通过太平了吧?” 胤禟点点头道:“一定能,玉儿,等你生完孩子出了月子,我就陪你去江南,你最爱江南的景致,可这些年来我们漂流在外,一别江南经年,再不去,只怕连记忆中的江南都模糊了。” 黛玉听了笑道:“好啊,等八九月间我也出了月子,天气不冷不热,正好去江南赏秋荷采红菱。我们带着宝宝一起去,江南的水土最养人了。”胤禟宠溺的笑道:“好,全听玉儿的。” 这小两口子在家里盘算的倒好,可也不想想,他们家那三大巨头能允许他们带着宝宝落跑么?想都别想! 再说青玉将胤禩押到狮峰园,胤禩看着四周全是浩渺的烟波,一颗心沉到无底深渊之中,他纵然会些水性,可是这么宽阔的湖面,想要游到对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湖对岸还有重兵把守,就算他有命游过去,也没有力气和驻守的士兵对抗,胤禩心中的恨意一点一点的累积起来,他恨,恨康熙,恨林海,恨他的兄弟们,恨黛玉,恨青玉,恨一切在他眼里专门与他做对的人。 青玉年纪虽小,可是心思却缜密,否则康熙也不会单单点了他来押送胤禩。青玉双手环胸,冷冷说道:“这狮峰园够大,八阿哥想住在哪里都行,在这个岛上,你是自由的,不过你若是出园一步,那下场便只有一个字。听说八阿哥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胤禩压下心的怒恨,微微点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明白,以我犯下的罪过,通过活着已经是皇阿玛开了天恩。” 青玉淡淡说道:“你明白最好。”说完便扬手将一枚丸药射入胤禩的口中,那药丸入口既化,胤禩还来不及吐出来,药丸便已经化为汁液流入他的腹中。胤禩惊愕的瞪着青玉,大叫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青玉脸色转冷,冷声说道:“你有胆子冒充我姐夫,意图加害我姐姐,难道我不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药是我闲着没事捣腾出来的,平日里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你若是想着练习水性,哼哼,那就有你的苦头吃喽!” 胤禩气恼的叫道:“我沐浴时也要沾水,那怎么办?” 青玉耸耸肩笑道:“不怎么办,怕难受,就少洗几次呗,反正你一个人在这岛上,也不会薰着谁。对了,这药还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见不得酒气荤腥,你若是吃了鱼肉喝了酒,有什么痛楚可就得自己受着了,我很忙的,没时间总来看着你。” “你……林青玉,你够狠!”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无肉不欢的,而且胤禩还是个有些洁癖的人,现在青玉生生逼着胤禩戒了荤腥,让他不得洗澡,这日子可有得胤禩熬了……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青玉懒得和胤禩多啰嗦什么,只是轻飘飘跃到船上,一声令下,送他们上岛的小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驶离狮峰园。倾刻之间,偌大狮峰园里就只剩下胤禩一个人了,除了他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胤禩这才想起来康熙答应派来伺候他的小太监还没有上岛,能飞快追到湖边,向着小船驶离的方向挥手大叫道:“服侍我的人……哎哟……啊……好痒……林青玉,你好狠……” 原来胤禩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到湖水里,一些湖水溅入他的靴子,打湿了他的袜子,浸湿了胤禩脚上的皮肤,他的脚上立刻传来又酸又痒的感觉,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遭罪了,男人大丈夫不怕疼不怕死,可是……怕痒,胤禩也顾不上叫回青玉,立刻蹿上岸,扒了靴子扯了袜子,抱着脚好一通抓挠,只抓的脚上的皮肤都破了。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工夫,那种酸痒之感才渐渐消失,这时胤禩又想起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他一沾水就会酸痒难当,那么喝水呢?喝水会不会也酸痒难耐?难道他要活活渴死在这个孤岛上? 胤禩忙又跳了起来,放声大叫道:“林青玉你回来……”回声在水面上荡漾,可是已经看不到小船的踪影,青玉已经走远了。 胤禩气愤难平的走回了狮峰园,这园子够大,亭台楼阁修的也很精美,可是胤禩根本无心欣赏,他明明口渴的厉害,却又忌惮着青玉的药的厉害,不敢喝水。只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对面山间流出潺潺的溪水,那溪水看上去好清好甜,一定非常解渴…… 胤禩在岛上坐到日头偏西,才见两个小太监找到他的跟前。这两个小太监不言不语只是跪下磕头,胤禩皱眉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从哪里来的?” 两个小太监“啊啊啊”直比划,可是连一个有意义的字都说不出来,胤禩双眉皱起,一把捏住小太监的下巴,却发现他们的舌头完好无缺,大概是被喂过哑药,胤禩暗自揣测道。 胤禩随手捡起一枝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可是两个小太监却疑惑的看着胤禩,从他们的表情上看,这两个小太监也不会写字。那个更瘦小的小太监忽然想起什么,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胤禩,胤禩接过来一看,气得脸都变了色,这林青玉实在是蔫坏蔫坏的,他一指溪水沉声说道:“去接水,爷要喝水。” 两个小太监口不能言目不识字,可是却能听懂别人的话,他们忙跑回屋子找出茶杯,真个儿接了一茶杯水送到胤禩的手上,胤禩黑沉着脸喝道:“把杯子外面的水擦干。” 小太监楞了一下,忙拿出一方布帕将茶杯外壁的水擦干,然后才呈给胤禩,胤禩一口喝干了,反而觉得更加渴,他一口气喝了十几杯茶,才算消解了那口渴的感觉。喝完水之后,胤禩沉声问道:“你们两个是天生的哑巴还是后来哑的?” 两个小太监一通乱比划,胤禩也看不懂,只能猜道:“是被毒哑的?”两个小太监一个劲儿的摇头,胤禩疑惑问道:“先天的?”两个小太监又摇头,胤禩气道:“既不是先天又不是后天,那是怎么回事?”两个小太监也着急呀,他们两个不识字,现在又不能说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向胤禩解释清楚。 胤禩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爷饿了,赶紧去备饭吧。” 这两个小太监倒是把做饭的好手,随着风吹散了炊烟,也将香气吹进了胤禩的鼻中,胤禩已经饿了大半天,这会儿闻到饭菜的香气,更是食指大动,他向餐厅飞快掠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胤禩看了一眼,只见一尾清蒸鲈鱼鲜美异常,一只山珍布袋鸡香气四溢,一道黄焖梅花参油润鲜亮还有一道爆炒麻豆腐,一闻就知道是用羊尾巴油炒的,桌上还有一碗云腿笋尖汤,那股子鲜味儿直往鼻子里窜。这四菜一汤都是味道极好的东西,可是,胤禩却一样都不能吃,刚才那种难受到骨头缝里的酸痒让胤禩再不敢忽视青玉说的任何一句话。 胤禩黑沉着脸问道:“有素菜么?”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将目光落到那爆炒麻豆腐上,心中暗道:“这不就是素菜么?” 胤禩彻底毛了,怒吼道:“爷吃斋,要纯素菜!” 两个小太监忙将那四菜一汤撤下去,这四菜一汤可就便宜他们俩了。两个赶紧另做了油盐枸杞尖儿,老醋花生米儿,香菇酿豆腐和云耳呛笋尖,做了紫菜汤,也没敢放鸡子,只洒了些切的细细的葱白。胤禩明明很饿,可他偏又是无肉不欢的人,只胡乱用素菜过了饭,只吃了半碗便放下筷子起身走人了。两个小太监一个去给胤禩泡茶,另一个收拾桌子。一切都弄好之后,天已经黑透了。胤禩躺在床上了无睡意,今天才是只是半天的时间,他已经觉得熬得无法忍受,想到未来的漫长日子,胤禩忽然觉得死了还能一了百了,也不用这样零受罪。他心里很明白,到了这狮峰园里,他只怕再没机会出去了。 青玉安排好一切,便跑到忠毅王府向黛玉请功去了。黛玉听青玉说完,眉头轻蹙起来,只嗔道:“青玉,你虽然是为了以策万全,可是这么作弄他,到底不太好。” 胤禟却摇头说道:“玉儿,我看倒未必,吃素可以清心明性,对他未必不是好事,虽说那什么避水丹是促狭了些,不过到底也不会有大碍,青玉也说了那避水丹只是让他有酸痒的感觉,对身体并无伤害,以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受到这样的惩罚并不过份。”胤禟从来都不是那种大方的人,胤禩假扮成他意图对黛玉不轨,这仇他可是记的真真的。没去落井下石已经算他厚道了。 黛玉轻拍了胤禟的手一下,轻嗔道:“你也纵着青玉胡闹。” 胤禟只笑道:“玉儿,你就不用管这些事情了,只安心将养身体好生孩子。”黛玉白了胤禟一眼,胤禟却甘之如怡,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青玉只在一旁叫道:“姐夫真好看,姐,若是姐夫扮成女子,只怕比你还好看呢!” 胤禟瞪了青玉一眼,黛玉只淡淡笑道:“青玉,姐姐我要专心生孩子,四海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青玉一听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哇哇大叫道:“不要啊姐姐……好姐姐,姐夫可是正主儿,他回来了,还要我去做什么,好姐姐,青玉陪着你好不好?” 胤禟宣示主权一般的将黛玉一环,瞪着青玉说道:“去去去,玉儿是我的福晋,要你陪着做甚!赶紧去四方楼,你自己算算,自从接了差使之后,你有多久没去过了?”青玉苦着脸拖长声音叫道:“姐姐……好姐姐……亲姐姐……” 黛玉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扭头对胤禟说道:“九哥,我瞧着兰芷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么女扮男装可不好,你看看谁家有合适的阿哥,也该给兰芷议亲了。”胤禟从来不会驳回黛玉的话,立刻点头说道:“好,我明儿,不,回头就去内务府查查册子,兰芷真是个不错的姑娘,要仔细的给她选一个如意郎君。” 黛玉和胤禟夫妻二人只假装没有看到青玉那越来越黑的脸色,只自顾自的说的热闹。青玉到底还是太嫩了,他被黛玉和胤禟激的跳起来大叫道:“我去四方楼。”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胤禟看着青玉的背影,和黛玉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着说道:“玉儿,青玉还小呢,偏你这么作弄他!” 黛玉笑道:“我要是不激他,就凭他那个牛性子,生能拖到兰芷二十了都还追不上人家。别看青玉有人材有本事有地位的,兰芷还未必能看的上他。上回我带兰芷进宫,听着那小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要一个人做一番事业,她压根儿就没想嫁人呢。” 胤禟点头黛玉的鼻尖笑道:“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当初你不也是不愿意嫁人,立誓要做我们大清的头一号女强人。” 黛玉妩媚的白了胤禟一眼,嗔道:“结果我还不是被你这位九贝勒骗到手了,说起来还是你九贝勒有本事,对不对?” 胤禟低头在黛玉额上的七彩火莲印记上吻了一下,将黛玉揽到怀中笑着说道:“是啊,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骗了玉儿这样一位又能干又美丽又聪明又有个性的好媳妇儿。玉儿,我能娶到你,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男人。这辈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放弃。” 黛玉甜笑着将脸贴在胤禟的胸前,听着那强劲有力的跳动,腹中的孩子也不甘寂寞的踢了踢黛玉的肚子,引得黛玉一声轻呼,胤禟将手掌轻轻的覆于黛玉的腹部低声笑了起来,黛玉环着胤禟的腰,两个人一同想象着小宝宝的模样,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青玉买醉忘归居 青玉冲出忠毅王府便直奔四方楼,他闯入帐房,果然看到兰芷正在埋头算帐,旁边有个小厮服侍着。那小厮是兰芷的贴身丫环小双扮的,小双自小跟着兰芷,当然知道她家主子和林佳贝勒之间说不明理不清的关系,于是只乖巧的上前行了个礼,便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兰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放下笔,那双黑宝石一般亮的眼睛里透着些微无奈,“青玉,你到底想做什么?”兰芷低低的问道。 “兰芷,我又不是故意的,已经向你道过好几回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躲到什么时候?”青玉瞪着兰芷,气鼓鼓的说道。 兰芷以手抚额,她怎么就和这林青玉说不清楚呢,她已经说过不在意那件事了,她只是想好好的做她的帐房先生,与那些可爱的数字打交道是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呀。为什么这林青玉总是觉得自己还在介意那件事情呢? “兰芷,我都说了要娶你的!”青玉耙着头皱着眉头叫道。 “停!青玉弟弟,虽然你在不知情不小心的情况下误闯了我的房间,看到我在换衣服,可是这不代表什么,我也真的真的没有生气,请你不要在介意了好不好?”兰芷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许叫我弟弟!”青玉气恼的大叫,他最听不得兰芷叫他弟弟,生生被叫的象个小孩子。 兰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青玉,你明明比我小。” “小什么小,你有我个子高么?”青玉不讲理的叫了起来,兰芷虽然比青玉略大些,个子在同龄的姑娘中也不算矮,可是和青玉比起来,就差远了,青玉整整比她高了一头多,而且青玉因为从小练功的关系,所以显得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猛一看上去,青玉瞧着比兰芷还要大些。 兰芷没奈何的笑笑说道:“青玉,你特意跑来就是要和我比身高的么?我早就承认自己没有你高了。” 青玉一阵语塞,忽然丢下一句:“兰芷,我看过你的身体,除了我,你休想嫁给 第 242 部分 别人。”说完青玉便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兰芷被青玉说的一怔,她的脸上不由青一阵红一阵起来。兰芷今年十五岁,按说也该议亲了,可是自从三年前她的额娘郁郁离世,兰芷对于婚姻便有了极深的恐惧,她的额娘对她阿玛的深情兰芷最清楚,可是她的阿玛绪经贝勒有那么多的妾室,额娘尸骨未寒,新福晋就被娶进门了。 新福晋刚进门没几天就要求她的阿玛将她许给新福晋的娘家侄子,这其实是绪经娶到这位新福晋的条件,新福晋的娘家一早就盯上兰芷了。是兰芷摆着固伦公主女官的身份,说她的亲事只有公主才有权做主,公主一日未归,她就一日不议亲,才没让自己被胡乱许人。 不过从那时开始,兰芷就得罪了她的阿玛和继母,因为黛玉数年未归,当时也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兰芷偶尔回府,绪经就没完没了的念叨,继母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因此兰芷也渐渐的不再回家。因为黛玉不在家,兰芷也不好总在林家住着,还是瑾瑜心疼她,将她接到了雍亲王府,有胤禛和瑾瑜护着,兰芷才有了些平静的日子。可是绪经见兰芷被接到了雍亲王府,便又动起了心思,竟想将她送给胤禛做庶福晋,胤禛大怒,将绪经狠狠的整了一通,而兰芷也为了避嫌,就一个人住进了畅春园,为黛玉看房子。然后在甄恪的帮助下,穿起男装,开始了她的帐房先生的生涯。 有一天青玉到畅春园去看兰芷,却看到一个男子打扮的人进了兰芷的房间,青玉大怒,便立刻闯了进去,可是却看到正在换衣服的兰芷,她被声响惊动,忙用手掩住刚刚解下白绢裹胸布的前胸,可还是让青玉看到了她的香肩和一痕雪脯,青玉当时傻愣愣的看着兰芷的前胸,鼻血非常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兰芷在短暂的惊慌之后,立刻躲入帘中套上宽大的外袍,然后才气恼的叫道:“林青玉,你还不出去!” 青玉手捂鼻子闷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兰芷,我一定会娶你的!” 兰芷随手抓起玉佩砸向青玉,愤怒的大叫:“出去,谁要你娶……”青玉的额头被砸了一下,好在青玉从小练得一身铜皮铁骨,因此也不会受伤,他只抓着玉佩说道:“兰芷,我一定会负责的,我这就去向爹爹说,让他去给我提亲。” “你敢!”兰芷煞气十足的从帘后冲了出来,气鼓鼓的大叫道:“你敢让林大人去求亲,就等着迎娶我的尸体吧!” 青玉气恼的叫道:“我看到你的身子,就应该对你负责,我应该娶你!”悲催的傻小子林青玉,说了一句最不应该说的话,气得兰芷脸色发青立刻进入到暴走状态,也不管她那半调子的武力值是不是青玉的对手,只抄起藤编被抽子没头没脑的赶青玉走,青玉还从来没遇到过疯狂状态下的兰芷,竟被她用被抽子打了几下,虽然不疼,可是也挺没面子,青玉的少爷脾气一上来,掉头就走,两个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这是两个人闹别扭的开始,青玉又好面子,硬挺着和谁都不说,因此也错过了许多接受恋爱培训的机会,也就错过了对女孩子心思的了解。他每次见到兰芷都会说要对兰芷负责,要娶兰芷,可每次都把兰芷气得半死,到了后来,兰芷干脆对青玉无视无闻,只当他不存在了。可这种无视无闻却让青玉更加不郁闷了,他宁愿兰芷再举着被抽子撵着他开打。 青玉一阵风似的冲进四方楼,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看着四方楼来来往往的掌事们直摇头。能进四方楼的掌事,那可一个个都是眼睛极毒的人,他们什么看不破的,只不过从来不说罢了,而且兰芷的确有能力,她做的帐,干净漂亮一目了然,纵然是他们这些个做了一辈子生意的掌事们,也自愧不如。 青玉心里闷,因此也不想回家,便跑到忘归居,京城里一家挺有名的小酒馆儿,要了个单间儿,让小二送上两坛西凤酒,也不要菜,便对着坛子口灌了起来,青玉的酒量真是不小,两大坛西凤酒喝光,他却只是眼神有些个迷蒙,却还没有醉,气得青玉大叫,又要了两大坛子竹叶青,吓得小二都不敢来上酒了,赶紧去向掌柜的禀报,请他来处理。 掌柜的过来一看,见酗酒之人竟然是林青玉,忙说道:“赶紧好生稳住这位小爷,我这就去回大老爷二爷二奶奶去。”原来这忘归居不是别家开的,正是贾赦特意开的小店之一,打算日后给巧姐儿做陪嫁的,发嫁完迎春之后,就贾赦就开始给自己的两个小孙女儿攒嫁妆了。这掌柜的是一直跟着贾琏的旺儿,他跟着贾琏去过林府,是见过青玉的。 贾赦正在他的聚宝斋后堂里坐着,笑咪咪的盘着手里的一方玉牌,看着掌柜的和客人谈生意。如今的贾赦可真是快活不知时日过,儿子贾琏的任途顺风顺水,已经升为从三品的两江布政史了,因贾琏政绩斐然,皇上全又降下恩旨,将贾赦袭的一等将军的恩爵赏还给他,凤姐一连给他添了两个孙儿一个孙女,贾赦过的日子简直是快活似神仙一般。 “大老爷……”旺儿跑到聚宝斋,气喘吁吁的叫道。 贾赦慢慢悠悠的说道:“旺儿?有什么事就慢慢说,着什么急。”他边说边站起来踱出门,站在廊下抄着手看着旺儿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大老爷,林小侯爷在忘归居喝酒,一连喝了两大坛子,他也不吃菜,奴才瞧着不是个事儿,就命人好生活伺候着,赶紧跑来向大老爷回禀。”旺儿气喘吁吁的说道。 贾赦眼一瞪说道:“是青玉?” 旺儿忙用力点头,贾赦一撩袍子说道:“备车,快去瞧瞧。” 贾赦赶到记归居时,青玉又喝干了一坛子竹叶青,眼神更迷糊了,不过还是没有彻底醉倒。青玉有了酒,只气呼呼的大叫道:“骗人,你们……买假酒……我都喝不醉……” 贾赦听了不由一个劲儿的摇头,这孩子也真是的,自己酒量大却说别人卖假酒。他走到青玉跟前,歪着头问道:“青玉,你还认识么我?” 青玉皱眉眯眼看着贾赦,忽然一把揪住他颌下的胡须叫道:“你这老头儿……呃……看着眼熟……呃……你谁呀!” 贾赦被青玉揪得啊啊大叫,好不容易才从青玉的手中把他的胡子抢救出来,贾赦低头一看,心疼死了,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留出这么一部油光水滑银丝一般的胡子,生被青玉揪下来一小大半,他如今年纪大了,蓄点胡子容易么! “嗨,你这孩子,我是你大舅舅,快别喝了,告诉大舅舅你心里有什么委屈。”贾赦这几年来常和林府走动,林海也认他这个大舅兄,所以贾赦便对青玉自称大舅舅。 “大舅舅?大舅舅好……来,大舅舅,青玉陪你喝酒!”青玉不由分说用手臂夹着贾赦的脖子,将酒坛子口对着贾赦的嘴便倒了起来,呛的贾赦直咳嗽,他赶紧将青玉手中的酒坛子推开,硬挣了出来,一面用袖子擦脸上的酒,一面说道:“旺儿,还傻站着?快去煮醒酒汤,你们也真是的,他还是个孩子,能由着他这样喝法?”旺儿都看直了眼,听到贾赦叫唤,他才如梦初醒赶紧跑去煮醒汤。 贾赦只绕着桌子躲着青玉,口中还不停的叫道:“青玉,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没事儿,说给大舅舅听,你爹爹办不了的,大舅舅不一定办不了。” 青玉仿佛清醒了一下,口齿无比清楚的叫了一声:“大舅舅……” 贾赦赶紧应了一声,便向青玉的身边走去,结果青玉一缠上来便又要灌他的酒,贾赦左抵右挡的,可还是被灌了好几大口。贾赦心里这个懊恼呀,他纵横酒桌一辈子,老了老了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灌了酒,这真是……晚节不保呀! 旺儿煎好了醒酒汤送来,贾赦忙端给青玉让他喝下去,岂知青玉只闻了一下,便皱眉愤怒的叫道:“橘皮醒酒汤?檀香少了三钱,葛花多了一钱,还没放绿豆花,人参少了七钱,盐放太多了,足足多了一两,才煎了两滚,火候不够,这是哪个糊涂大夫开的方子煎的药,就这东西,喝多少也不解酒,倒掉,重煎!”叫完,青玉又提起酒坛子向口里倒了一大口酒。 贾赦和旺儿两个面面相觑,这人到底是清醒还是醉着啊?尝都没尝,只闻了味就知道成份火候?青玉将那碗半调子醒酒汤向外一推,碗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贾赦瞪着眼睛看向旺儿,旺儿忙说道:“回大老爷,这醒酒汤是厨子煎的,奴才这就去药铺找大夫抓药。” 贾赦黑着脸叫道:“那还不快去,等着爷赏你啊!”旺儿赶紧撒腿就跑,去了最近的药铺子抓药煎醒酒汤去了。 贾赦好不容易挣脱了青玉的手,他四下看看,见墙边盆架子上有大半盆清水,贾赦赶紧将那盆水端起来,朝着青玉兜头泼过去,在大冬天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那滋味可不好受,不过青玉却也因此略略清醒了一些。他睁大眼睛看着贾赦,脸上忽然绽开笑容,笑着问道:“大舅舅,你是特意来陪我喝酒的么?” 贾赦一听这话手里顿时一松,那铜盆子立时摔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贾赫真是欲哭无泪,他那妹妹妹婿都是个多么自制的人啊,怎么偏养了这么个由着性子的儿子! “青玉,你不能再喝了,酒大伤身,你这身子骨还嫩,听大舅舅的话,咱不喝了好么?”贾赦耐着性子劝道。 青玉歪着头看着贾赦,忽然无比灿烂的露出上下各八颗雪白的牙齿,笑着说道:“不好!”把个贾赦郁闷的直想撞墙,这世上还有比遇醉鬼更倒霉的么,贾赦回答曰:“有,那就是遇到一个武功高绝的醉鬼。”寻常人醉了,有两三个小厮也就能应付了,可是青玉醉了,却没有人能应付的了。 贾赦瞧着青玉醉眼朦胧,便想偷偷将半坛子竹叶青拿走,可是青玉忽然瞪大了眼睛叫道:“大舅舅,你好没意思,居然偷我的酒。” 贾赦被青玉彻底整的没脾气了,只气哼哼的问道:“青玉,你到底是醉着还是清醒的?” 青玉忽然笑着摆手道:“我没醉!” 贾赦没脾气的叹了口气,在一旁坐下说道:“青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这样喝法,来,咱不喝了,跟大舅舅说说,看大舅舅能不能帮你?” 青玉听了这话,立刻紧紧的闭着嘴,好似怕贾赦真从他嘴里掏出什么真相一般,看得贾赦不由呵呵笑了起来,胡撸胡撸青玉的脑门儿,这孩子还真是有趣儿! 旺儿将请药铺的伙计煎的醒酒汤送上来,青玉便也没抗拒,很顺从的拿过来一口喝干了,然后挑着眉毛坏笑道:“什么药对我都没用!”贾赦一听这话,那叫一个气呀,指着青玉叫道:“林青玉你这个臭小子,成心整你大舅舅是不是?” 青玉呃的打了一个酒嗝儿,只将手里已经空了的酒坛子一丢,便歪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贾赦看着青玉和亡妹贾敏有四分相似的脸,没奈何的叹了口气,低低说道:“派人去忠毅王府通知福晋。” 旺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去通知姑老爷?” 贾赦瞪了旺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林姑老爷家风清正严明,他若是知道青玉这样,还不得把他打个半死,真真是个蠢货!” 旺儿赶紧一溜小跑跑开了,去忠毅王府报信可是件美差呢,他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黛玉正和胤禟你侬我侬,雪雁便来回禀,说是大舅老爷家的奴才求见。黛玉不解的说道:“是谁呀,有什么事?” 雪雁低头说道:“说是少爷在忘归居吃醉了酒,大舅老爷拿少爷没辙,又怕告诉老爷老爷动怒,这才来回福晋的。” 胤禟黛玉吃惊的同声叫了起来:“青玉喝醉了酒?” 雪雁点头道:“来人正是忘归居的掌柜的,他是这么说的。” 胤禟沉声道:“叫他到外面回话。”然后又对黛玉温柔的笑道:“玉儿,你别担心,我去瞧瞧,青玉不会有事的。” 黛玉秀眉轻蹙,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九哥你去瞧青玉,雪雁,你去把兰芷请到王府来,我有话要问她。” 胤禟笑着应了,也不让黛玉起来服侍他换衣服,只自己换上出门的衣服,出去问了旺儿几句便跟着他去了忘归居。一看到青玉和贾赦那狼狈的样子,胤禟明知道不该笑,可是眼中到底还是流露出一丝笑意,贾赦老脸涨红,正要上前见礼,胤禟微笑说道:“大舅舅不必多礼,青玉他,到底喝了多少酒?”贾赦指指地上那四个大空酒坛子,无可奈何的说道:“就是那四大坛子!”胤禟看了,不由也倒吸一口凉气! 促膝谈心 “辛苦大舅舅了。”胤禟见贾赦着实狼狈,也知道在自己来之前贾赦没敢走开,一直守着青玉,便笑着说了一句,贾赦摇头笑笑,指着青玉说道:“这孩子就交给王爷了,老朽得去收拾一下。” 胤禟笑笑,做了请贾赦自便的手势,贾赦便急急走了出去,他被青玉闹得一身酒气,衣服也湿了好几处,这大冬天里的,不早些换上干净的衣服,凭他的老身子骨,可是吃不消的。 胤禟可不是贾赦,青玉清醒的时候他都能和青玉大战几百回合,现在青玉就是只小醉猫,胤禟不必费什么力气便将青玉带出忘归居,上了忠毅王府的马车,一路奔回了王府。贾赦换好了衣服出来,旺儿上前回禀,说是王爷先把小贝勒爷带回府了,贾赦点头笑笑说道:“带走就好。”说完便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回他的聚宝斋去了。 在马车车厢里,胤禟看着青玉不舒服的扭动着身子,不由摇了摇头,将青玉扶起来坐稳,低声问道:“青玉,为什么喝酒?” 青玉倒也没真醉实了,他看着胤禟,委屈的说道:“姐夫,我心里难受。” 胤禟将青玉靠着靠枕还是不舒服,便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又拿出解酒丹塞到青玉的口中,这是他来之前特意找出来带上的,是无嗔大师炼制的,可不比一般的解酒之物,对青玉也是有用的。青玉吃了解酒丹, 第 243 部分 感觉好受了些,不过他喝的西凤酒和竹叶青都是后劲极大的好酒,青玉若想真正的清醒过来,还得很过上一阵子。 “青玉,为什么难受,和姐夫说说,看姐夫能不能帮你。”胤禟循循善诱,不过青玉却觉得那语气怎么那么象他姐姐给他讲过的,专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青玉只是哼了一声,也不客气的靠在胤禟的身上装睡,胤禟心知他没睡,不过也没戳穿他,青玉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硬逼也没用的。 青玉到了忠毅王府之时,兰芷也被请到王府里来,兰芷刚进院子,就看到胤禟扶着青玉正在前面走着,兰芷一时犹豫起来,她不知道是应该赶上前还是走的再慢一些。好在胤禟和青玉在前面已经转弯了,才算是替兰芷做了决定,她依旧慢慢的向前走着,心里乱极了。 霜月将兰芷带到后院正房的东跨院,黛玉已经命人在这里好生招呼着她了。兰芷坐在屋子里,心中乱极了,她已经猜出黛玉请她到王府的用意,到底要不要答应,兰芷很难做出决定。 在黛玉的起居室外间的小花厅里,青玉拉长着脸坐在桌前,黛玉面上含笑,手上拿着湿帕子细细的替着青玉擦脸,胤禟在一旁瞧着,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只走到黛玉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说道:“玉儿,你歇着,让我来。” 黛玉轻轻摇头笑道:“九哥,我不累,不过想喝些冬笋鸡皮汤。” 胤禟不由点头黛玉的小鼻头笑道:“你啊,好吧,我去给你们做。”黛玉微微扬头笑道:“谢谢九哥。”胤禟笑笑便走了出去。 黛玉命丫环们退下,在青玉的身边坐了下来,柔声说道:“青玉,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怎么不说给姐姐听,却只跑去喝闷酒?” 青玉很不好意思,脸儿涨的通红,黛玉低低叹息一声,自怨自艾的说道:“都是我这个姐姐不好,这七年来都没有照顾过你,让你受委屈了,你有话不愿意和姐姐说,也是应当的。” 青玉一听这话,赶紧说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瞧着青玉急出一脑门子的汗,黛玉给他擦了汗,轻声说道:“青玉,爹娘只有我们姐弟两个,咱们应该互相扶持着才对,姐有事,可是从来都不会瞒着你的。” 青玉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将自己被兰芷拒绝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不好意思,青玉还是将自己不小心看了兰芷的身体的事情说了出来。 黛玉听完便全都明白了,只轻声问道:“青玉,你告诉姐姐,你是因为心里喜欢兰芷才要求亲呢还是因为瞧了她的身子觉得自己要负责任,才向兰芷求亲?” 青玉不解的问道:“姐,这有区别么?” 黛玉忍不住顺手敲了青玉一记,笑骂道:“你哦,真是我的傻弟弟!当然有区别了。” 青玉傻愣愣的问道:“有什么区别?” “青玉,你若是因为喜欢兰芷而求亲,那就是你对她有感情,可要是因为看了兰芷的身子而求亲,那就是责任。” 青玉困惑的皱眉说道:“姐姐,青玉不明白。” 黛玉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解释道:“青玉,如果这会儿有个男子向兰芷求亲,你会有什么感觉?” 青玉的小脸儿立刻撂了下来,气鼓鼓的说道:“谁?谁敢和我抢人!” 黛玉轻笑了起来,只听青玉这一句话,她就知道青玉心里对兰芷有情,只不过他自己还不是很明白罢了。现下最要紧的就是看兰芷心里是不是有青玉了。黛玉站起来拍拍青玉的肩说道:“回头喝了冬笋鸡皮汤,你就去睡一会儿,喝了那么多的酒,回头一定会囔头疼的。我会派人回家告诉爹爹,就说你今儿在姐姐这里住下了,等明儿彻底醒了酒再家去。”青玉不好意思的应了,看着姐缓步走了出去。黛玉刚走,霜华便拎着食盒儿走了进来,打发青玉用银丝卷儿就着冬笋鸡皮汤,美美的喝了一大碗,然后服侍青玉去外书房里间歇下,青玉只觉得头发沉,很快便睡着了。 黛玉来到冬跨院,兰芷一见黛玉进来,便上前请安,神情有些忐忑。黛玉笑着将她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兰芷,青玉是个混小子,他冲撞了你,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兰芷一听这话便猜出黛玉必是从青玉口里套出了话,脸儿不由的一阵发烧,只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黛玉拉着兰芷在桌旁坐下,笑着说道:“兰芷,你今年十五了,却一直没有议亲,说起来都是我耽误了你。” 兰芷急忙说道:“福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是兰芷打着福晋的名号,才有了这几年的清静。” 黛玉浅笑说道:“话虽如此,可你总是要嫁人的。” 兰芷有些困惑,有些挣扎,她抬头看着黛玉,轻声说道:“福晋,不是人人都能有您这样的幸运。” 黛玉温柔的一笑,轻声说道:“兰芷,当年若不是我找上你,或许你的人生会是另外的样子,既然是我找了你,就应该对你负责到底,你可以告诉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么?你只管放心好了,我绝没有逼你做什么决定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兰芷并没有因黛玉的话而轻松多少,黛玉见兰芷这么局促,不免笑道:“兰芷,前阵子你随我入宫的时候可都没象现在这样不安呢。” 黛玉轻松调侃的口气总算让兰芷笑了起来,黛玉这才说道:“对嘛,象兰芷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就是要面带笑容才更好看。” 兰芷抬头看着黛玉,从她的眼中,兰芷看到的是没有夹杂着杂质的关心,兰芷轻声说道:“福晋,您还在海外的时候,兰芷的额娘病逝了,额娘临去之时拉着兰芷的手告诉兰芷,除非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待兰芷的一心人,否则她宁可兰芷一辈子不嫁人,免得将来受她受过的苦。” 黛玉有些动容,她轻轻拉着兰芷的手,无言的点了点头,鼓励兰芷继续说下去。兰芷又低低说道:“其实额娘原本没有病,是阿玛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的娶回府中,阿玛每娶一个,就是在额娘心上狠狠的扎了一刀,额娘已经满心是伤,后来阿玛的一个小妾有了身子,是她自己不小心小产,阿玛却怪罪到额娘的头上,额娘终日郁结成疾,这才……”兰芷说不下去,泪珠儿滚落下来。 黛玉将兰芷搂在怀中,轻轻抚慰着她,低低说道:“兰芷,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兰芷伏在黛玉的怀中哭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子,低着头说道:“福晋,兰芷把您的衣服弄脏了。” 黛玉不在意的微笑道:“不妨事,只要你心里舒服些就好。” 兰芷擦干了泪,轻声说道:“自从额娘过世之后,阿玛和……后母总是绕着兰芷的终身打主意,兰芷不愿意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也不在愿意……” 黛玉浅笑接口说道:“也不愿意你未来的夫婿有这样的岳家,免得将来受连累,对不对?” 兰芷抬头看着黛玉,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黛玉笑道:“这个咱们先不说,兰芷,我想问你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兰芷听黛玉说的郑重,便也郑重的点点头。 黛玉很直接的问道:“兰芷,你讨厌青玉么?” 兰芷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些异样的红意,她半晌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黛玉见了,心里有些明白,不过她还是要听兰芷自己说出来,于是又问了一遍。兰芷轻轻摇头,低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青玉。” 黛玉微笑点头,又说道:“可是青玉做了一件让你很生气的事情,对不对?” 兰芷忙说道:“福晋,青玉当时并不知情,他是以为有人要对我不利,才误闯进我的房间,我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他。” 黛玉浅笑道:“这个我明白,我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兰芷有些糊涂了,她疑惑的看着黛玉,黛玉轻轻说道:“青玉这个傻小子从来没有和姑娘家相处的经验,他又是个实心实性的人,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女孩子。”兰芷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只垂下头去,想不听,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耳朵。黛玉的声音直往兰芷的心里钻。 “兰芷,我说个笑话儿给你听。你可知道十阿哥和未来十福晋的事情么?”黛玉微笑问道。兰芷不解的摇摇头。 “当初十福晋女扮男装,她是喀尔喀王爷,除了皇阿玛,九哥和我,再没有人知道她原是个女子,十阿哥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有一次十阿哥误闯查木罕的房间,当时查木罕正在沐浴……”兰芷惊呼一声,立刻想到那一日青玉闯进她的房间,看到了她的身体。 黛玉笑笑,又接着说道:“十弟是个憨直的性子,看了查木罕的身子,便囔着要对查木罕负责,结果被查木罕打得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兰芷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叫道:“怎么能这样?” 黛玉挑眉笑道:“为什么不能这样?这还是刚刚开始呢。十弟从那以后天天缠着查木罕要对她负责,查木罕见他一回打他一回,不信,你到关外去打听打听,整个关外的人都知道这事,大家还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查木罕见十弟一回就打他一回,居然没有人责罚于查木罕。” 兰芷皱眉轻声问道:“哪后来呢?” “后来啊,皇阿玛派查木罕和十弟到西北办差,十弟替查木罕挡了一箭,查木罕气得直骂十弟多事,十弟却开心的告诉查木罕,她是他的女人,他保护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查木罕的本事比十弟高,十弟也觉得他应该呵护照顾查木罕,这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责任。” 兰芷是个聪明人,她立刻明白了黛玉的意思,只轻轻低下头说道:“十爷心里必是有十福晋的。” 黛玉笑着说道:“兰芷,男人只有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对女人负责,你自己慢慢想想吧。” 兰芷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细细想着黛玉的话,黛玉见了便站起来轻轻走了出去,她知道兰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绪,而且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解决。 走出院子,黛玉看到胤禟正站在院中,一看到黛玉,胤禟的脸上浮起温暖的笑意,他走上前来扶着黛玉,温柔的说道:“玉儿,青玉还小呢,不急,你别累着,回房歇着吧。”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忽然笑着问道:“九哥,若是你偶然间不小心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子,你会怎么办?” 胤禟眉一挑,低头看着黛玉说道:“除非那个女子是玉儿,否则绝对不会有那种可能!” 黛玉的秀眉皱了起来,撅起润泽的红唇,不满意的说道:“九哥,我是说如果!” 胤禟摇摇头说道:“没有如果,我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看到黛玉还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胤禟邪邪的一笑,低头在黛玉耳畔说道:“玉儿,看来你一点儿都不累,那正好,为夫我正要和玉儿深入沟通一下。”胤禟将那“深入沟通”四个字咬的极重,黛玉的脸腾的发起烧了,只白了胤禟一眼,嗔道:“大色狼!” 黛玉的妩媚引得胤禟热血沸腾,他将黛玉打横抱起来,直直的往卧室所在的小院大步走去,惹得黛玉娇声惊呼,可胤禟双臂如铁,黛玉只得将脸埋在胤禟的怀中,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帐幔轻轻摇荡,胤禟伸出手臂撩开帘子,自床头的小几上拿过茶盏,喂怀中的黛玉喝了。云雨过后的黛玉越发娇美,看得胤禟移不开眼睛,黛玉喝罢了水,只用眼睛剜了胤禟一回,羞恼的嗔道:“九哥,你害得人家丢尽了脸。” 胤禟搂着黛玉的身子,对黛玉,他是怎么爱都爱不够的,“傻玉儿,此乃人伦大道,有什么好丢脸的,我们夫妻恩爱,别人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 黛玉到底是有身子的人,才劝了青玉劝了兰芷,又和胤禟欢爱一回,她可是彻底的累了,只半闭着双目,在胤禟那好听的声音当中沉沉睡去。胤禟只帮着黛玉调了个舒服的姿式,便搂着她一同睡了。 兰芷坐在东跨院里想了很久,她想找青玉好好谈一谈,便打开房门问在外面服侍的小丫环,“你可知道贝勒爷在哪里?” 小丫环上前行了礼,笑着回道:“回兰格格的话,贝勒爷通常都歇在客房,奴婢引格格过去。” 兰芷点点头,便随小丫环往客房走去。在半路上遇到了路易和达兰,达兰听说兰芷要去找青玉,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古怪,她只说道:“小兰芷,我刚才瞧着青玉已经起来了,往外书房去了,你只去外书房找他吧。” 兰芷也没多想,应了一声便转身向外书房走去。路易等兰芷走远了才说道:“亲爱的兰,青玉弟弟不是睡在外书房么?”达兰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啦,这不是瞧着他们两个别扭着,我想给他们帮帮忙么。”路易恍然大悟,湛蓝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笑着说道:“我们要跟去看看么?”达兰和路易两个手挽着手,悄悄缀在兰芷后面,跟着她去了外书房。 兰芷到了书房门外,却没有看到有人在外面侍候着,兰芷见书房的门虚掩着,边说着“青玉,你在么?”边推门走了进去,青玉刚睡醒了起来,一边应着兰芷的话一边向外走,他只穿着淡蓝茧绸中衣,中衣襟口的钮子还没扣上,露出线条完美的锁骨和一片极白皙的皮肤,兰芷抬头一看,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只惊呼一声便要退出书房,可是却被青玉一个箭步赶上前,从后面抱住兰芷的腰,让兰芷动弹不得…… 小无赖青玉索爱 兰芷又羞又恼,手足无措的叫道:“青玉你快放开我!” 青玉的酒早就醒了,他只死死的抱着兰芷的腰,将头埋在兰芷的肩上,闷闷的说道:“我不放,一辈子都不放。” 兰芷急坏了,又不敢大叫,只压低了声音叫道:“青玉,你放开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不行么?”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嫁给我。”青玉大醉了一回,倒是醉开了窍,他只仗着自己比兰芷小些,竟耍起了无赖。 青玉的双臂如铁钳一般箍着兰芷的腰,整个人紧紧的贴在兰芷的背上,兰芷又羞又气恼,泪珠儿吧嗒吧嗒的落在青玉交握的双手上, 第 244 部分 青玉的手一颤,猛的将兰芷的身子扳过来,急急的叫道:“兰芷你别哭呀!” 青玉不说倒还罢了,他这一说,兰芷哭的更凶了,直把青玉急的满头是汗,他忙松开手,笨手笨脚的替兰芷擦眼泪,兰芷边哭边泣道:“你欺负人……” 青玉委屈的不行,他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立刻比兰芷还委屈的语气说道:“兰芷,你都看到我的身子了,你要对我负责!你要是不要我,我再没脸活着了。” 兰芷本来正哭着,听了青玉这胡搅蛮缠的话,那股伤心难过忽然消失了,她只气恼的叫道:“青玉你胡说什么,哪有让女子对男子负责的。” 青玉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有了,你看,我姐姐要对姐夫负责,达兰姐姐要对路易姐夫负责,四嫂要对四哥负责……” 瞧着青玉大有要将他知道的夫妻挨个儿数一遍的意思,兰芷没好气的说道:“青玉,你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达兰姐姐还不是没和路易姐夫成亲。”青玉这会儿的脑子分外的灵光,那理由是一条又一条的,说得兰芷竟无法反驳。 在书房窗下,达兰恨声说道:“这臭小子还扯到我们了。”路易压低声音说道:“亲爱的兰,我觉得青玉说的很有道理呀,我不远万里来到大清,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可不是要对我负责任么,我亲爱的兰,你一定不能对我始乱终弃呀!” 达兰被路易雷的望天无语,她对路易始乱终弃?这个死路易不会用成语就别用,乱说什么呢,谁就始乱终弃了,瞧他把自己说的象个怨妇似的。 青玉耳力惊人,早就听出来达兰和路易在书房外了,他将兰芷紧紧的搂入怀中,兰芷急忙挣扎,青玉却在兰芷耳畔低低说道:“别动,达兰姐姐和路易姐夫正在外面偷听。” 兰芷本来就羞的不行,这会儿听说有人在外面偷听,那脸上更是好似着了火一般,滚烫滚烫的,在青玉的怀里也更加猛烈的挣扎起来,只不过她没敢再发出声音来。 青玉因为自小练武的原因,身材远比同龄人要高大许多,兰芷本也不矮,可是在青玉怀里却显得娇小玲珑,是那么的契合青玉的怀抱。青玉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兰芷这么一挣扎,青玉的身体便有了反应,兰芷虽然不明白那抵着自己的硬硬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听到青玉明显变急促的呼吸,和青玉那压抑的低吼:“别乱动!”兰芷果然不敢再挣扎了,只是努力的想让自己稍稍离开青玉的怀抱。 “青玉,放开我好不好?”兰芷低低的柔声说道。 “除非你答应对我负责,否则我一辈子都不放开。”青玉这会儿倒是趁火打劫,讲起了条件。 兰芷心一横,牙一咬,低低说道:“若要我答应你也行,可你得先答应我的条件。” 青玉低头抵着兰芷的额头,火热的气息直扑向兰芷,他的眼神有些迷蒙,仿佛被盅惑了一般,口中逸出一声低低的“好”字。 兰芷低低说道:“你若要和我好,便得一辈子只和我一个人好,若然你有第二个女人,我们就一刀两断。” 青玉想也不想就说道:“好,我答应你。” 兰芷抬头皱眉看着青玉,青玉知道兰芷的想法,只笑着说道:“兰芷,你怎么忘记了,爹爹一生只有我娘亲一个,姐姐对姐夫的要求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怎么可能会三妻四妾呢,我只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一辈子。” 兰芷困惑的看着青玉,她有些不确定,以青玉现在的年龄,他真的能懂得情爱么,真的能明白么?青玉看着兰芷那不确定的眼神,以及,粉嫩娇红的双唇,循着本能,青玉傻傻的将唇贴了上去,兰芷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好似燃起了滔天炽焰,整个人傻掉了。也没人教过青玉怎么亲吻,他只是将双唇贴在兰芷轻颤的双唇上,两个小人儿就那么搂在一起,唇与唇相贴,心与心,籍着双唇的碰触连在一起。 “哈啾……”一声极煞风景的打喷嚏的声音在窗根下响起,兰芷这才想起来还有人在外面偷听,她猛然推开青玉,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青玉一把拉住兰芷,用手指指书房里间的小休息室,兰芷点点头,忙奔了进去。 青玉整整衣裳,悄没声息的出了书房,出现在正欲逃走的达兰和路易的跟前,青玉反背着双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的说道:“达兰姐姐,路易王子,你们好闲啊!” 小青玉的气场很强大,达兰磕磕巴巴的说道:“呃……青玉,我们刚刚路过……” 青玉挑眉看着达兰,重复她的话,“刚刚路过?”达兰也知道青玉耳力极好,自己这话实在是站不住脚,只讨好的笑道:“青玉,不管怎么说姐姐都帮了你一把,对不对?” 青玉倒也实诚,只点点头说道:“这倒是。” 达兰心中一喜,可是青玉话风一转,看向路易说道:“亲爱的路易,你好象真的很闲哦!” 路易的头皮一麻,他可是领教过这青玉小贝勒的厉害,满大清除了胤禟那个怪胎,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在青玉手底下走上几个回合的,更不要说他中路易这个半路出家,学了半调子武功的法兰西人。“亲爱的青玉弟弟,恭喜你赢得美人芳心……”路易深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他更知道凶拳不打笑面,因此那双湛蓝的双眼里满是讨好的笑意,他可不想再被青玉抓去练功,跟着青玉练功,那是要被练去半条命的。 达兰瞧着路易在青玉这里吃瘪,不免心疼起来,只将路易拉到一旁,看着青玉叉腰说道:“青玉,要不是姐姐帮你,你能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还学会过河拆桥了!以后再别想让姐姐帮你了。” 青玉绷不住了,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只眨着眼睛说道:“果然是女生外向,达兰姐姐,你还没嫁给路易了,就先护上了?” 达兰一滞,只举拳做势欲打,口中嗔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消遣我们!” 青玉轻哼一声,“许你听窗根儿,就不许我说几句话了?哼,达兰姐姐,路易,等着瞧吧,现在离三月十六可不远了!” 路易一听这话立时变了脸色,三月十六可是他和达兰成亲的日子,想到胤禟黛玉成亲,那可是青玉的亲姐姐,青玉都设了三关为难胤禟,当时路易还瞧着有意思的紧,笑得没心没肺,可是想想自己也要经过那些,路易只觉得自己前途无亮,想顺利迎娶达兰,只怕难喽。 达兰脸上涨红,瞪了青玉一眼,却没好意思说什么,青玉看到路易和达兰吃瘪,心里无比的痛快,只说道:“达兰姐姐,亲爱的路易,你们不是刚巧路过么,怎么还不‘过’呀!” 路易达兰明白青玉下了逐客令,两人赶紧一溜烟儿的闪人了。青玉瞧着达兰和路易的背影,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兰芷在里间,可是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轻轻走出来,正想偷偷溜走,可是青玉却长臂一伸将兰芷拉入自己的怀中,抱着兰芷的感觉真好,青玉已经爱上了这种感觉。兰芷不自在的挣扎着,青玉低下头,还想去追寻刚才的那种甜美。可这儿是在书房外面,虽然达兰刚才已经将在外面服侍的人遣退了。兰芷的挣扎比刚才强烈许多,情急之中,泪珠儿又滚了下来,滴在青玉的胸前,烫了青玉的心。 青玉不再强求,只是紧紧的抱着兰芷,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的贴着,青玉在达兰的耳畔说道:“兰芷,我回头就请爹爹向皇上伯伯求旨,请他为我们赐婚。” 兰芷身子一怔,她忽然发力将青玉推开,大声叫道:“不要,千万不要!” 青玉一愣,他的眼中笼起一层阴霾,带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瞪着兰芷,生气的问道:“兰芷,你还是不愿意嫁给我!” 兰芷咬着下唇,眼神凄然泫然欲泣,只轻轻摇了摇头。青玉困惑极了,他拉着兰芷的手,不解的问道:“兰芷,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你都和我说,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的。” 兰芷看着青玉,轻轻摇头道:“青玉,不是我委屈,是你委屈。” 青玉更糊涂了,皱眉说道:“我委屈?我怎么会委屈呢?” 兰芷轻叹一声说道:“青玉,你身份贵重,自当娶一位不论在哪方面都和你相配的福晋,以你的条件,便是尚主也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我……” 青玉气恼的说道:“兰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几时是那种在乎身份地位的人了?” 兰芷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和青玉说清楚,一旦自己嫁给青玉,那整个绪经贝勒府人的都会靠上青玉,不只如此,还有后母的娘家,只怕也会贴上来,经历过后母逼婚的事,兰芷太明白她的阿玛和后母是什么样的人,若是青玉有这样的岳家,是既拖后腿又丢人的,她不能这样连累青玉。 青玉哪里知道兰芷的心思,他只以为兰芷不喜欢他,不愿意嫁给他,只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看着要暴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胤禟奇迹般的出现了,他微笑着走了过来,对青玉说道:“青玉,不许耍横。”自从胤禟真正成为青玉的姐夫,青玉对胤禟和以前就大不一样了,以前青玉总是和胤禟拧着,现在则是对胤禟言听计从。听到胤禟这么说,青玉心里虽然不自在,可还是收敛了怒意,闷闷的叫了一声:“姐夫。” 胤禟向兰芷笑笑说道:“兰芷,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回头一起吃晚饭,人多,玉儿的胃口还能好一些。” 兰芷本来想拒绝的,可是胤禟的话先将兰芷拒绝的路堵死了,兰芷只得应了,向胤禟向了礼便退下。胤禟看着兰芷的背影,淡笑说道:“兰芷,别把什么都存在心里,有我们呢,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兰芷身子微微一怔,转过身子轻声说道:“王爷不必为了兰芷费心。” 胤禟只是笑笑,让兰芷先离开了。等兰芷走后,一直闷闷的青玉这才说道:“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胤禟将青玉拉回书房,笑着说道:“青玉,告诉姐夫,你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人家的?” 青玉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夫和姐姐出海之后,青玉一直不开心,是兰芷天天陪着青玉,她一直在劝解开导我,起初,我只是把她当姐姐的,可是后来,后来我发现兰芷在我心里和姐姐不一样,姐姐不在我身边,我心里很想念姐姐,可是兰芷一不在我身边,我的心里就象是少了一块儿,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看到兰芷,我就打从心眼里欢喜。” 胤禟轻轻点了点头,青玉自小是如何依赖黛玉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黛玉一走七年,兰芷一直代替黛玉照顾青玉,让青玉那颗思念姐姐的心得到慰藉,青玉对兰芷动情也在情理之中。“青玉,你真的长大了,这事就包在姐夫姐姐的身上,当年我们迫不得以离开你那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 青玉摇摇头,看着胤禟说道:“姐夫,我知道姐姐和你都不是故意不管青玉的,我都听清婉姐姐说了,你们在海外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几次三番的命悬一线,不是你们不想回来,是当时无法回来。” 胤禟拍着青玉的肩膀说道:“好弟弟,你能理解就好。” 青玉扬头看着胤禟,笑着说道:“不过起初我真的很生气,我还以为姐姐嫌青玉烦,才不带青玉一起出海的。” 胤禟赶紧安抚道:“青玉你在你姐姐和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人,在海外,我们念叨最多的可就是你了,男子汉大豆腐,可不能那么小气。”青玉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是啊,他的姐姐没出海之前,只要在他的身边,可是每天都给他讲故事的。姐姐最疼的就是他了。 “姐夫,你说兰芷为什么不愿意我请皇上伯伯下旨赐婚呢?”青玉笑过之后复又皱起眉头问道。 “青玉,姐夫这可要说你几句了,你喜欢兰芷,就应该多多关心她,你想想,兰芷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以先前不一样了?” 青玉想了想才说道:“兰芷姐姐的额娘过世,她的阿玛很快就娶了新福晋,从那时候开始,兰芷就不爱说笑,变得沉默起来,她说在林家住着不方便,瑾瑜姐姐将她接到雍王府,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一个人搬到了畅春园,说是要给姐姐看园子。” 胤禟点点头说道:“绪经新娶的福晋巴雅拉氏娘家有个比兰芷大一岁的侄子巴雅拉众神保,巴雅拉氏嫁给绪经贝勒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他把兰芷许给他。兰芷不愿意,那巴雅拉氏和绪经贝勒闹了几次,绪经逼着兰芷答应亲事,兰芷只说她是你姐姐的女官,她的婚事要由玉儿做主,这才堵了绪经夫妻的口。可是那巴雅拉氏为了这事常和绪经闹,兰芷这才搬出来一个人住。” 青玉气得跳了起来,气愤的大叫道:“岂有此理,兰芷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替她出气。” 胤禟将青玉拉下来坐好,淡淡说道:“就凭你的性子和身手,你一出手,那绪经一家子还能有喘气的,就算皇阿玛和岳父有心护着你,可是国法如炉,你不是让他们为难么?兰芷这些年来和你相处,她能不知道你的脾气,两者说,当年岳父也是在暗中出手相助的,否则就算兰芷再怎么说,那绪经又岂肯放弃让她嫁给巴雅拉众神保?” 青玉闷闷的低下头,那种被人当成小孩子的感觉不好。胤禟笑笑说道:“青玉,你从小便一帆风顺,皇阿玛,岳父,大师伯伯还有玉儿和我们这些哥哥们,谁不宠着你,你想上天摘月亮,我们都给赶紧给你搭梯子,你虽然不是皇家阿哥,可是你比任何一个皇家阿哥都要得宠,这样的你向来是由着性子的,兰芷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告诉你,一来是因为这事儿女儿家说不出口,二来是她不愿意让你做出令大家为难的事情。你若再恼她,可就真是小孩子了。” 青玉闷闷的点头,他嘴上不说,可是胤禟知道青玉若是不做些什么,那他也就不是未来的八旗总旗主了! 解心结庄靖王认女(上) “岳父大人……”一日散朝,胤禟拦住正欲回府的林海 第 245 部分 ,林海本能的想到是不是黛玉有什么不妥,赶紧问道:“玉儿怎么了?” 胤禟笑道:“岳父大人放心,玉儿很好,我们在海外之时曾收得薰衣草花露,玉儿这阵子身子强健了些,便想和小婿一起请岳父大人尝尝花草茶。” 林海听笑着说道:“如此甚好,自从你凯旋归来,我们也没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儿。难得今儿能有半天的清闲,正好能偷得浮生。”林海立刻和胤禟一起回忠毅王府去了。 在午门上伺候的小太监高顺与李德全的干孙子魏珠极为要好,正好又是轮到换班了,高顺就一溜小跑去找魏珠,说是林大人和忠毅亲王一起吃体己茶了。魏珠又告诉给李德全,李德全想着这几日万岁爷批折子批的辛苦,又因着八阿哥胤禩的事情心里存了不痛快,倒不如借这个机会,让万岁爷出宫松散松散,九阿哥和九福晋可一向都是万岁爷的开心果儿。 康熙一听胤禟黛玉请林海吃体己茶,果然红眼了,只将朱笔一放便虎着脸说道:“走,去小九府上,这个混小子,眼里只有他的岳父,完全没有朕这个皇阿玛。” 李德全取来赭石色蟒缎便服,服侍康熙换好了,自己也换了青灰色的便服,主仆二人悄悄出了宫,很快便来到了忠毅王府。忠毅王府的门上一见康皇上来了,忙跪下迎接,康熙只沉着脸说道:“不许回禀,朕自己进去。”王府的下人们谁敢不听皇上的,只能跪迎康熙进府,一路之上,忠毅王府的下脸看到康熙便跪,不一会儿,便跪了一路,康熙走到通往正厅和花厅的交叉路口,方才叫过一个王府仆人问道:“你家王爷现在何处?” 那个仆人跪伏在地,颤声说道:“回皇上,王爷陪着亲家老爷去了花厅。” 康熙嗯了一声,便往花厅走去,李德全跟在后面瞧着皇上好象是真动了气,不由的有些担心,若是皇上怪罪九阿哥和九福晋,这岂不是他的罪过? 康熙一直走到花厅外,在花厅外服侍的仆人忙跪下去磕头,康熙仍是摆摆手,不许他们声张。这时花厅里飘出淡淡的,令人心情平和宁静的清香之气,闻了这香气,康熙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只在厅外沉声说道:“好啊,你们吃体己茶,也不叫上朕一起,小九玉儿,皇阿玛真是白疼你们了。” 在花厅之中的林海和胤禟对视一眼,康熙刚才并没有刻意的调整呼吸,身为高手的他们自然已经听到了有人接近花厅,能一个人都不惊动的走到忠毅王府的花厅,天下间也就那么几个人,因此这两人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紧张的样子。倒是黛玉因为不会武功,猛然间听到康熙的声音,难免有些个错愕。林海笑着安抚道:“玉儿,你皇阿玛鼻子是再长不过的,你这里有点什么好东西,他一准就能闻着味儿追过来。”一边说话,林海胤禟黛玉一边迎出花厅。 “好你个林如海,居然在玉儿面前抵毁朕的形象,真真可恼。”康熙笑骂着说道。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 将康熙迎入花厅,康熙看到纯净的无色琉璃杯中有着极漂亮的淡紫色的茶水,便问道:“玉儿,边是什么茶,瞧着颜色倒是好看,味道也不错。” 黛玉笑着说道:“回皇阿玛,这是薰衣草茶,素有安神助眠之功效,皇阿玛素日里国事烦忙,难得睡上个好觉,黛玉已经给皇阿玛做了对熏衣草药枕,本想着后儿进宫的时候送给皇阿玛的,今儿皇阿玛既然来了,回头正好带上试一试。” 康熙心里的不痛快被黛玉轻松的几句话扫除的一干二净,特别是林海又说了那句假意吃醋的话,“玉儿,只有你皇阿玛的,没有爹爹的么?” 康熙眼一瞪说道:“我儿媳妇送给我的,如海你争什么?” 林海淡笑说道:“我女儿女婿请我吃杯茶,大哥又恼的是什么!” 康熙听了这话,只摇摇头说道:“朕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 胤禟黛玉请康熙坐下,胤禟这才说道:“皇阿玛,今天请岳父过来,其实是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和岳父商量的。” 康熙挑眉道:“哦,什么要紧事?”林海也有些惊讶,他这会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皇阿玛,岳父大人,今天要说的是青玉的事情,青玉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康熙和林海两个人立刻来了兴趣,俩老头儿用极其八卦的眼神盯着胤禟,齐声说道:“是兰芷那个小丫头?” 林海能猜出来不足为奇,可是康熙都这么熟悉,这让胤禟黛玉有些个惊讶。小两口儿齐齐点头,康熙笑着说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这啊,容易,回头朕就下旨赐婚,小青玉都要成亲了,如海,你和朕可真的都老喽!”林海感叹的点了点头,是啊,时光如刀催人老,现在他已经是鬓生华发,年华不再了。 “皇阿玛,若是这么容易,儿臣也不必专门请岳父来商议,大可以直接向皇阿玛求旨了。” 康熙眉头微挑的看着胤禟,胤禟忙将兰芷家中的情形说了一回,康熙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以兰芷的身份配青玉,到底也还差了些,若然为了门当户对而提高绪经的身份地位,康熙想想那绪经虽无大过,却是毫无建树,只是倚仗着祖荫的无用之人,实在是不配封赏,而且青玉若然有这样的岳家,以后少不了要有好些个麻烦。 黛玉在一旁查颜观色,又轻声说道:“兰芷是黛玉亲选的女官,若是论身份,她早就不是绪经贝勒府的人了,当日我们还没回来,她那继母便要逼着兰芷嫁给她的娘家侄子,说起来也算是违背祖制规矩。” 康熙沉沉点头,黛玉说的有道理。兰芷虽然没有经过选秀,可是她是黛玉特意求了恩典封为女官的,早就是皇家的人,除了皇上,再没有人通过左右她的婚事,那绪经和他的新福晋也没这个资格,而且,兰芷的生母过世,兰芷理当为母亲守孝二十七个月,逼孝期之女议亲,真要追究起来,这可是重罪。 “这事儿也没什么可犯难的,你们庄靖王叔只有绣绮一个女儿,只让他收兰芷为义女,让兰芷以庄靖王府格格的身份出嫁也就是了。”康熙笑着说道。 林海黛玉的眼睛一亮,对啊,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只不过这事儿倒也不好由皇上直接下旨,最好要由庄靖亲王自己提出来。康熙瞧着林海黛玉父女的神色,只呵呵笑道:“李德全,你去庄靖王府,只告诉他,如海请他到忠毅亲王府下棋,看他来不来。” 林海黛玉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满京城谁不知道庄靖亲王是个棋痴,只要有棋下,他可以饭不吃觉不睡,几天几夜不着家都是常有的。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庄靖亲王便如一阵风似的赶到忠毅亲王府。他不只是为了下棋,更为了见他的宝贝女儿,自从黛玉回来之后,绣绮便一直跟着黛玉,很少回家,庄靖亲王想见女儿,也得跑到忠毅王府来,偏绣绮觉得不自在,总不让庄靖亲王上门,如今有皇上和林海相邀,庄靖亲王还不赶紧冲过来。又能见女儿又能过棋瘾,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他快意的事情么? 见过皇上,庄靖亲王便催促道:“林大人,快摆棋吧!” 康熙却笑着说道:“不急不急,庄靖王兄,只这么干下着可没意思,不如立个赌约吧!” 庄靖亲王看着康熙,心中有些明白,他就知道没那么便宜的事情,因此只笑说道:“请皇上吩咐。” 康熙淡笑道:“庄靖王兄若是赢了,朕做主,让如海答应你一件事,若是你输了,朕就要你替朕办一件事。” 庄靖亲王笑道:“皇上言重了,您有什么事只管交待下来就是,臣还能抗旨不成?” 康熙摇手笑道:“总要你心甘情愿才是。” 庄靖亲王听罢也不再说什么,只说道:“林大人请。” 林海和庄靖亲王两个人在棋坪之上厮杀征战,两个人足足下了一个半时辰,庄靖亲王才投子认输,摇头叹道:“林大人棋力精深,我输了。” 林海微微一笑,他的棋风一向平和宁静,若不是为了青玉的婚事,他也不会出招如此凌厉,杀的庄靖亲王没有还手之力。 “王爷承让了。”林海拱手为礼,笑着说道。 康熙做中人,他笑着说道:“庄靖王兄既是输了,就当依约行事。” 庄靖亲王笑道:“臣棋力不精,自是愿赌服输,请皇上吩咐吧。” 康熙笑道:“庄靖王兄,你这盘棋可不白输,朕要送你一个女儿。” 庄靖亲王楞了一下,一时没弄明白康熙的意思。康熙看看林海,林海起身向庄靖亲王做了个揖,庄靖亲王赶紧让到一旁,开什么玩笑,林海可是八旗总旗主,他可敢受林海的礼。“林大人有事尽管说,万不要如此。”庄靖亲王赶紧说道。 “不瞒王爷,小犬青玉和绪经家的兰芷格格有情,可是绪经和他那新福晋却存了算计兰芷的心,兰芷因着他们,不肯答应亲事,所以我想请王爷收兰芷为义女,为她免除后顾之忧。”为了一双儿女,林海是做什么的愿意的,否则以他的一身傲骨,又岂肯轻易向人低头讨情呢。 解心结庄靖王认女(中) 庄靖亲王也是极疼爱孩子的人,一听林海这么说,他立刻说道:“能和林大人结为儿女亲家,小王荣幸之致。” 康熙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如此甚好,朕回宫便下赐婚诏书,命钦天监选日子。” 林海赶紧说道:“皇上,赐婚之事不急,先给兰芷正了名份要紧。” 康熙点点头说道:“好。”庄靖亲王忙也说道:“忠毅王爷,请借纸笔,本王这就写折子求恩典。” 胤禟赶紧亲自去吩咐,少倾,绣绮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笑盈盈的唤道:“阿玛,女儿为您磨墨。”庄靖亲王一看到绣绮,开心的眉毛胡子都飞了起来,一个劲儿的点头笑道:“好好!辛苦我的乖女儿了。” 庄靖亲王笔走龙蛇,飞快的写好折子,康熙说道:“玉儿呀,还不快叫兰芷来拜见她的阿玛。” 黛玉命云锦雪雁去叫兰芷,兰芷一听说庄靖亲王要收自己做女儿,不由愣住了,惊愕的问道:“两位姐姐,我与庄靖亲王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好好的庄靖亲王要收我做女儿?” 雪雁笑着说道:“兰芷格格素来聪明,难道真的猜不到?”兰芷脸上一红,低头不再说话了,云锦飞快的将兰芷的帽子摘下来,将她结成一条大辫子的头发打散,利落的替兰芷梳妆起来,总不能让兰芷穿着一身男装去见皇上和庄靖亲王吧。 这两年里兰芷一向扮成男装,云锦替她梳妆打开扮完毕,和雪雁两个人冲着镜子发呆,看习惯了扮成男子的兰芷,再猛然一看女装打扮的兰芷,这让雪雁云锦很是惊艳了一把。 “兰芷格格,你真漂亮!”云锦由衷的惊叹道。兰芷的确很美,和黛玉不相上下,黛玉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生得灵秀婉约轻灵,而兰芷则一身北地女儿的爽朗大气,她生的柳眉大眼,眉宇之间自有英气,因为常年扮成男子在外行走,兰芷的皮肤并不算白皙,而是那种极健康的蜜色,散发着生机与活力,兰芷的个子在女子当中也算高的,一袭宝蓝色云锦滚银缎边的旗装将兰芷衬托的修长稳重,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云锦为她选的是点镶火钻的赤金蝴蝶振翅长簪,微微卷曲随风轻颤的蝴蝶须儿又给兰芷平添了几分超逸灵秀。 云锦雪雁簇拥着兰芷来给庄靖亲王行礼,康熙和庄靖亲王看到兰芷,都满意的笑了起来。兰芷上前先给康熙行礼,康熙笑着说道:“是个齐全的好孩子,起来吧,去见过你阿玛。” 兰芷脸色微微泛红,走到庄靖亲王面前跪下磕头,庄靖亲王笑咪咪的看着兰芷跪下行了礼,一丝儿不错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伸出从绣绮手中接过他刚才命贴身长随回府取来的一只小匣子,打开递给兰芷,笑着说道:“我们庄靖王有两样传家之物,一样已经给了你绣绮姐姐,这是一双翡翠手镯,也是难得之物,如今就给你了。” 兰芷忙抬头说道:“谢阿玛厚爱,兰芷承受不起。” 庄靖亲王皱眉假意不悦的说道:“唉,你这孩子难道还把阿玛当外人么,阿玛给你的,你就受得起,绣绮,快把你兰芷妹妹扶起来。”绣绮上前将那对帝王绿的翡翠手镯套在兰芷的手腕上,笑嘻嘻的将她扶起来,开心的说道:“好妹妹,你我是阿玛的女儿,阿玛的好东西可全都是我们两个的,你再不用觉得过意不去的。” 庄靖亲王哈哈大笑道:“说的对极了,阿玛的一切将来都是你们的。”花厅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家和乐融融,快乐的很,可黛玉却发现兰芷脸上虽然有笑容,可是眼里却还藏着一丝担忧,黛玉心里明白兰芷的担心,虽然是认了义父,成为庄亲王府的格格,可还是不能改变绪经是兰芷阿玛的事实,想到刚才看过有关绪经和他的亲福晋的资料,黛玉了解兰芷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担忧。 胤禟一直都将心思全部放在黛玉的身上,他见黛玉眉头微蹙,只道是黛玉身子不舒服,忙说道:“玉儿,你身子沉精神短,先回房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皇阿玛岳父和庄王叔也是一样的。” 听出胤禟那明显的逐客之意,康熙却也不恼,只对黛玉说道:“玉儿,你只管去歇着,很不用管我们这些老家伙,小九,上回你给朕煮的岁寒三友很不错,再去煮上一大壶,朕要和你岳父和庄王叔好好痛饮一番,也不枉朕出宫一回。”胤禟笑着应了,亲自下去准备。 黛玉起身告了罪,向庄靖亲王笑道:“庄王叔,容侄媳借兰芷妹妹说会儿话儿行么?” 庄靖亲王呵呵笑道:“好说好说,兰芷丫头,陪福晋回房吧。”兰芷乖巧的应了,陪黛玉退下了。 黛玉退下之后,康熙的脸色微沉,对林海和庄靖亲王说道:“绪经这几年越发不经了,朕打算打发他回盛京,省得在京城给朕添堵。” “皇上,要不臣先去劝诫劝诫绪经?好歹他是兰芷的生父,若是可能,还是给他留点儿面子吧。”庄靖亲王斟酌着说道,他是真心的为兰芷考虑,不想让 第 246 部分 兰芷受一点儿的委屈。 康熙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认为庄靖亲王去劝诫绪经会有什么用,不过既然庄靖亲王提出来了,他也不便于直接驳回。 庄靖亲王是个急性子,喝过了胤禟亲手煮的岁寒三友,他便急急去了绪经贝勒府,还没到绪经贝勒府门前的时候,庄靖亲王便看到一辆马车行在前面,看到车上的暗记,竟是忠毅亲王府的车子。庄靖亲王叫过长随吩咐道:“去瞧瞧前面车子里的是谁,是不是咱们家的格格?” 长随赶上前去问了跟车的嬷嬷,果然不出庄靖亲王所料,车里坐的正是兰芷,长随因没得了庄靖亲王的吩咐,也没敢惊动兰芷,只回去回了庄靖亲王,庄靖亲王想了想便说道:“咱们慢着些,别惊动了她们,本王倒要看看这绪经贝勒府里到底是怎么对咱们家格格的。” 马车到了绪经贝勒府,大门上的门子看到忠毅王府的车子,先心里打了个颤儿,又看到跟车的是跟着兰芷格格的嬷嬷,这心里才松了下来,上前打着千儿请安道:“奴才给格格请安。” 兰芷淡淡说道:“免了,阿玛可在府中?” 门上忙说道:“回格格,爷一早起来就陪着福晋回娘家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兰芷的脸色一沉,冷着脸说道:“罢了,既然阿玛不在家,我便不进去了,叫管家出来听吩咐。” 门子忙去请了管家出来,兰芷一听管家的声音,眉头便皱了起来,原来老管家也被撤换了,帘外传进来的管家的声音很陌生,兰芷甚至都不能从声音里判断出这个管家是谁。 “爷和福晋见天儿的惦着格格,格格请回府吧,也免得爷和福晋悬着心。”绪经贝勒府的管家不等兰芷吩咐,便先站了起来,躬身对车子里的兰芷说道,那声音里并没有透着多少尊重。 跟车不止有兰芷的嬷嬷,还有忠毅亲王府的一个外管事,他冷着脸扫了那管家一眼,讥讽的说道:“府上好规矩,主子没叫起,做奴才的也敢起身!” 那管家脸上一红,抬头横了忠毅亲王府的外管事一眼,却被他腰上的紫带子吓着了,那可是正经的旗人才能扎的,而他,不过只是个包衣奴才。还未交手,绪经贝勒府的管家的气势已经先弱了许多。 兰芷听说绪经没在府上,便想回去,因此也不愿生事,只淡淡说道:“既然阿玛不在府里,我们便回去吧。” 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都已经到了家门口,格格难道还要过门不入么?” 兰芷一听这个声音便紧紧的皱起眉头,坐在她身边的绣绮拉着兰芷的手笑着说道:“妹妹,别理会她,只和你阿玛说事也就是了。” 原来那说话之人正是绪经的继室,兰芷的后母。真也是赶巧了,绪经陪着新福晋回娘家,却在吃饭的时候发现新福晋有了身子,绪经赶紧陪着她回府,好将养身体,这才在府门前遇上了兰芷。 “还不上前将车子抬进去,仔细着,不许有一丝颤动,惊了福晋的胎气,仔细你们的皮。”绪经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女儿回府一般,只是吩咐下人服侍妻子进府。 兰芷在车中全都听到了,双手不由紧紧的攥了起来,虽然她明知道继母有身孕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为自己的额娘不值。绣绮轻轻将抚着兰芷的手低低说道:“妹妹,你还有阿玛和我,我们都会疼你的。” 兰芷轻轻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淡淡说道:“姐姐,我们下车吧。” 丫环放开脚凳,打起帘子,扶着兰芷和绣绮下车,绪经贝勒看到兰芷,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哼了一声,可是看到绣绮,了不由的脸色微变,论起身份,绣绮可是和硕格格,比他这个贝勒爷的品级要高,绪经是应该上前见礼的,绪经满心疑惑,不明白绣绮陪着兰芷在自家门前出现,是怎么一回事儿? 解心结庄靖王认女(下) 压下心里的疑惑,绪经走上前行礼,声音里并没有透多出多尊敬的说道:“绪经见过云琪格格,不知格格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绣绮淡淡抬手说道:“贝勒爷免礼,本格格今儿是陪兰芷妹妹过来的,兰芷妹妹说要回来亲自向贝勒爷禀告,本格格左右没事儿,又舍不下兰芷妹妹,便不请自来,想来贝勒爷不会怪罪本格格吧?” 绣绮也看过听风楼送来的关于绪经贝勒和他的新福晋的报告,因此对上绪经贝勒,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绪经贝勒就是个二世祖,平日里只知道走鸡斗狗招猫惹鸟的,根本就不干正事儿,脸皮也是极厚的,他只腆着脸笑道:“不怪不怪,格格贵脚踏贱地,这是我绪经的福份,格格快里面请。” 原本要坐在车中被抬进门的绪经福晋已经让两个丫环搀扶着下了车,看到绪经那一般谄媚讨好的笑容,和那双眼里藏着的些微惊艳,绪经福晋直直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琪格格,可真是贵人呀,听说格格已经定了亲,忽儿八喇的到我们府上,这可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不敢担着污了格格清名的罪过。” 兰芷的这位继母和当日的睿王府还有些曲里拐弯儿的亲戚关系,平日里很得睿王府照顾,自从睿王府倒台,绪经福晋的娘家便少了一座靠山,平日里在贵族圈中也被人下眼儿瞧了,所以绪经贝勒一看到让睿王府倒台的元凶,自然不会有好声色。 绣绮扫了绪经福晋一眼,这里面的关节她自然是清楚的,只不理会于她,对绪经说道:“难道在大门上待客是贵府的习惯?” 绪经脸皮紫胀,忙将绣绮让到里面,在离绪经家大门不远处,庄靖亲王听长随回了刚才的事情,一双浓眉皱了起来,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然敢对他庄靖亲王的女儿出言不逊,真真是活腻了! “王爷,奴才瞧见跟着大格格的是采薇。”长随忙又说了一句,庄靖亲王点头笑道:“好,采薇是个极机灵的,回头叫她来见本王。长贵,这附近有什么茶楼?” 长贵忙引着庄靖亲王去了不远处的茶楼,沏了自带的老君眉,摆了棋盘让庄靖亲王打谱解闷儿消磨时光。然后便悄悄退了出去,到绪经贝勒府外听消息。 绪经贝勒府的正厅之上,绪经贝勒夫妻一左一右坐在主位,绣绮坐了左上首的客座,兰芷坐在右下方相陪。一番上茶进点心之后,绪经贝勒问道:“兰芷,你想回家和阿玛说话,随时都能回来,何必还要烦劳云琪格格相陪,真是不懂规矩。” 绣绮牵动嘴角淡淡说道:“贝勒爷错怪兰芷了,是本格格自己愿意陪着兰芷妹妹过来的。” 绪经干笑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绪经福晋便尖声说道:“兰丫头到底是我们府里的格格,这有什么事也是咱们的家事,就不劳云琪格格费心了。” 绣绮轻抚着手上的点翠宝石护甲,那灼灼的光华闪得绪经福晋直眯眼睛,宝石,可是每个女人的无法抗拒的诱惑。绣绮端足了架子,这才淡淡说道:“本来是府上的私事,不过如今我阿玛收了兰芷做女儿,兰芷就是我的妹妹,福晋,本格格妹妹的事情,你说和本格格相不相干呢?” 绣绮此言一出,绪经和他的福晋都愣住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兰芷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以一个小贝勒的女儿被选为固伦公主的女官,现在又被庄靖亲王看中收为女儿,只是不知道是说一说就算了,还是要正经的通过内务府上玉碟的,若是上了玉碟,兰芷从此就和绪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真若是得了封号,日后他们夫妻见了兰芷,还要行大礼参拜。 一想到日后怕是还要行大礼参拜,绪经夫妻心里都不自在,绪经还没说什么,绪经福晋便叫了起来:“这怎么行,这丫头命硬,克死她的亲娘,是不祥之人,怎么能给王爷做女儿。” 绪经福晋的话让兰芷脸上顿失血色,她腾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绪经贝勒跟前,冷冷的瞪着她,恨声说道:“我额娘若不是受了有些人的气,又怎么会郁郁而终?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绪经贝勒心里咯噔一下,绪经福晋也是个有机变的,她心里一慌,便捂着小腹叫道:“哎哟,爷,我肚子疼,一定是动了胎气……” 绪经一听便跳了起来,也不顾绣绮在场,劈手便打向兰芷,兰芷明明可以躲过一巴掌,可是她却一动都没有动,只是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挑眉看着绪经,绪经被兰芷那和过世的福晋极为相似的眼睛看得有些狼狈,举起的手正要无力的垂了下去,绪经的福晋用眼角瞥见,立刻又申吟起来,“哎哟……肚子好疼……” 绪经贝勒的眼神一沉,那将要垂下的手又抬了起来,狠狠的打在兰芷的脸上。兰芷被他扇得后退几步,正倒在赶上前的绣绮怀中,绣绮气得脸色铁青,双手扶住兰芷,冷冷的看向绪经,沉声喝道:“绪经,我们庄亲王府的二格格也是你能打的!采薇,去请阿玛过来,绪经贝勒动手打了我们的二格格,这事当由阿玛处理。”采薇干脆的应了一声,立刻向外跑去。 绪经贝勒一听这话便慌了,忙说道:“格格息怒,兰芷是我的女儿,我这做阿玛也是在教女儿,这原是我们的家事。” 绣绮冷冷说道:“论私,兰芷妹妹是我们庄靖亲王府的二格格,她的册封很快就会公告天下,论公,兰芷还是忠毅亲王福晋的正三品女官,若本格格没有记错,绪经贝勒不过是从四品,这以下犯上之罪,想来怎么都是逃不脱的。” 绪经福晋在一旁恨的直咬牙,没错,这身份差别是她心里最痛的事情,自从睿亲王府倒台,巴雅拉氏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否则以她巴雅拉氏嫡格格的身份,又是双十的好年华,何必去嫁给绪经贝勒这个胡子一把的半老头子做填房,就算是嫡福晋,到底也脱不了继室的名儿。 “就算说破大天,兰芷到底也是我们府里的格格,而且爷管教女儿,有什么不行的,云琪格格也别太以势压人了。”绪经福晋语带寒意的硬顶了回来,绣绮脸上倒也没显出怒意,只是扶着兰芷,目光如冰的看向绪经,根本不理会绪经福晋的讥讽。 原绪经福晋先前曾和睿亲王府的苏海定过亲,不过只是两家口头上订下的,并没有行文定之礼,所以在睿亲王府落败之后,这亲事自然也就黄了,只是一来二去的,绪经福晋便过了议亲的年纪,她嫁给绪经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岁。 采薇一出贝勒府便被庄靖亲王派的长随拦住,带着她直奔茶楼。庄靖亲王一听采薇说完,便气的怒发冲冠,带着一干随从直奔绪经贝勒府。 贝勒府门上的门子一看庄靖亲王骑着马怒气冲冲的赶来,慌忙报到里面,绪经贝勒大惊,急忙迎了出来,庄靖亲王冷着脸喝道:“绪经,你好大的狗胆,连本王的女儿你也敢打!本王看你是活腻歪了。琪儿,芷儿,到阿玛这里来。” 绣绮扶着兰芷走到庄靖亲王面前,庄靖亲王定睛一看,只见兰芷的右脸上有一个极刺眼的掌印,庄靖亲王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拉过兰芷,缓声问道:“芷儿,疼么?” 兰芷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庄靖亲王看着兰芷,心疼的说道:“芷儿,和你姐姐先回王府,其他的事情都由阿玛处理。” 兰芷看着庄靖亲王,从他的眼睛里,兰芷看到的只有怜惜心疼,再回头看看绪经,绪经一脸惶恐之色,他看向兰芷的眼神里,除了埋怨还是埋怨,就没有一丝疼爱。这也难怪,自从兰芷五岁上被黛玉选到身边,她基本就没有多少时间是在贝勒府里住着,特别是在董鄂氏过世之后,就连年节,兰芷在被巴雅拉氏讽刺之后,她也不肯回家过了。在绪经的心里,兰芷这个女儿只是有身份地位可以利用,随着董鄂氏的过世,绪经对兰芷,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女之情。 兰芷看着绪经,缓缓跪下磕了个头,低声说道:“这是兰芷最后一次叫您阿玛给您磕头了,请您珍重。”说完,兰芷也不等绪经说话便站了起来,对庄靖亲王说道:“阿玛,女儿和姐姐先回去了。” 庄靖亲王点点头,缓声说道:“琪儿,好好照顾你的妹妹,你们先回家,阿玛办完事就回。” 绣绮乖巧的笑道:“阿玛放心吧,女儿会好好照顾妹妹,再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庄靖亲王这边父慈女孝,看得绪经贝勒心中没由来的发堵,而马巴雅拉氏更是眼中冒火,想也不想便冲口而出的说道:“原来是攀了高枝儿,怪不得呢!” 庄靖亲王双眼一瞪,冷喝:“大胆,来人,拿本王的贴子去内务府,着人将这没有规矩以下犯上的恶妇锁回去学学规矩。” 绪经贝勒慌忙跪下说道:“贱内已经有了身孕,请王爷开恩。” 庄靖亲王冷哼一声,绪经想起刚才在巴雅拉府上请大夫诊脉拟的方子还在身上,忙将药方子拿了出来呈到庄靖亲王面前,庄靖亲王扫了一眼,确定这不是绪经玩的花招,才冷声说道:“既是有了身孕,更应该修口德。绪经,本王原本看在芷儿的份上,不想为难于你,可是你太让本王失望了,你的福晋有身孕,那便暂时做罢,从明日开始,你就替她每日到内务府里学规矩,直到本王满意为止。” 说完,庄靖亲王便背着手大步离开了绪经贝勒府,绪经贝勒和他的福晋会有如何反应,庄靖亲王才懒的再理会。 庄靖亲王一走,绪经的福晋便扯着他大哭起来,绪经心里乱的很,头一回没有温言软语的哄着福晋,只抽出手不耐烦的说道:“你先回房歇着,我要清静清静。” 绪经福晋自从嫁了过来,就没有受过这种冷遇,当下更加不依不饶,只大哭不止,句句话都压着绪经的头皮,只囔着绪经骗婚,全然将当初董鄂氏生病之时,她暗送秋波之事抹去不提。当初若不是巴雅拉氏主动勾引绪经,绪经又怎么会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不闻不问,和巴雅拉氏勾搭成奸,气死了董鄂氏,让巴雅拉氏成了绪经贝勒府的女主人。 绪经被巴雅拉氏哭得 第 247 部分 心烦意乱,只铁青着脸随手推了巴雅拉氏一下,巴雅拉氏不防,被绪经推倒在地,这一回,她的肚子可是真的疼了,见巴雅拉氏疼的直冒汗,双手死死的揪着小腹处的衣服,绪经也慌了,忙一叠声的叫着请大夫,还是巴雅拉氏的奶嬷嬷带着两个粗壮仆妇将巴雅拉氏抬到床上,又用土法子给她保胎,大夫请来之后,又开了许多的安胎药,直折腾的沸反盈天,好不容易才将有落胎之象的巴雅拉氏救了过来,只不过强行将保不住的孩子保下来,到底是违背了适者生存的自然规律,绪经夫妻只有承受那令他们痛苦终生的恶果。 经险些小产之事,巴雅拉氏腹中的胎儿却是吃了大亏,只七个多月便早产了,那孩子又因巴雅拉氏服了太多的安胎药和补药而伤了脑子,竟然是个痴呆儿,凭是怎么调汤弄药也于事无补,绪经贝勒万万想不到好不容易有了个嫡子,竟然是个傻子,到了此时他才追悔莫及,只是再后悔也是无用,他和巴雅拉氏做下的恶事,竟然报应在了这个无辜孩子的身上。 从此绪经贝勒府再无宁日,他们夫妻两个为了孩子的事情终日互相埋怨打闹,直闹得鸡犬不宁。那些庶出的阿哥在娶亲后也都自立门户,嫁出门的格格也都不再回娘家,不上一年,绪经贝勒府便彻底露了败相。 在一次争吵打闹之中,巴雅拉氏失手推倒绪经,绪经的后脑正磕在门槛上,当场摔死了。绪经有个还没成亲的庶子,他一得了消息,立刻跑到衙门将巴雅拉氏告下,巴雅拉氏入狱,奶妈们得了那庶子的好处,便对那白痴的嫡出阿哥下了狠手害死他,奶妈们分赃不匀,又将这事捅破了。那个庶子被抓入牢中,绪经贝勒的家产尽数没入官中,从此,四九城里便再也没有绪经贝勒这一号人物了,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过眼云烟,终究消散无踪。 异像现黛玉临产(上) 自从皇上下旨公告天下,兰芷便搬到了庄靖亲王府上,庄靖亲王也不拘着兰芷,兰芷喜欢穿了男装出门,他也总由着兰芷,甚至还亲自带了身着男装的兰芷满四九城溜达,父女之情与日俱增。除了去四方楼做帐之外,兰芷的生活也是极丰富多彩的,只有一条,每回庄靖亲王带着兰芷出门的时候,总是会遇到青玉,起初兰芷还有些个不自在,可是庄靖亲王和青玉都显得再自然不过的,经过了几回,兰芷便也自在起来,每每三人同行,倒也惬意的很。在这样的游玩之中,青玉和兰芷之间也越发亲密了。 时间过得很快,黛玉的肚子也如吹气一般的鼓胀起来,看着黛玉那高高耸起,大的惊人的肚子,胤禟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还不敢在黛玉面前流露出他心底的担心,不过十来天,胤禟便瘦了足足一大圈,眼下也是乌青的一片,看得黛玉心疼不已。黛玉靠着弹墨大引枕半卧在贵妃榻上,伸手轻抚着胤禟消瘦的脸庞,心疼的说道:“九哥,你昨儿又没睡好?” 胤禟坐在贵妃榻旁的粉彩鼓凳上,一手绕过黛玉的肩头,将黛玉揽入怀中,一手握着黛玉的手笑着说道:“玉儿,别瞎想,我好的很,你呀,只安安心心的养胎,小脑袋里别总是想着有的没的,万万不可虚耗了心神,师傅算过,你不过这十来天就要临产了。”自从当年在金陵和叶天士以师徒相称,胤禟就再没改过对叶天士的称呼,就算他现在贵为亲王也是一样。 黛玉微笑道:“九哥,我原本没什么,可是看到你这样憔悴消瘦,我心里才会不安的。九哥,你就放心吧,我的情况很好,宝宝的情况也很好,一切的准备也都做好了,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胤禟内疚的低低说道:“玉儿,都是我没用,本来应该由我照顾你的,现在却是让你来安慰我。” 黛玉将胤禟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她腹中的胎儿似是感受到了父亲的手,很不客气的冲着胤禟的手便踹了一脚,疼的黛玉眉心一紧,脸色已然发白了,却还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免得胤禟更加担心。可是夫妻同心,胤禟对黛玉的了解又是极为深切的,他眉头紧紧皱起,立刻将手拿起来,扭头看向黛玉,轻吻着黛玉的眉心,心疼的问道:“玉儿,疼的厉害么?” 黛玉的双手轻抚着肚子,摇摇头笑道:“看来真的是个小阿哥,淘气极了,每日都要踢上好多回,我已经习惯了。” 胤禟皱着眉头看着黛玉那大的吓人的肚子,有些生气的说道:“这小子还没出娘胎就这么淘,等他生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黛玉听着胤禟那孩子气的话语,不由笑了起来,抚着肚子玩笑道:“只怕到时候你想教训也教训不着呢。” 胤禟假意虎着脸说道:“有本事这小子一辈躲在皇阿玛和岳父跟前。”黛玉听了不免轻笑起来,一手撑腰,一手抓着胤禟的手说道:“九哥,我躺的乏了,你陪我走一走吧。” 胤禟托着黛玉的腰,将黛玉扶起来,替她穿好软底绣鞋,然后再揽着黛玉沉沉的腰身,夫妻两个人缓缓走了出去。此时已经是五月了,各色花儿尽已谢去,枝上梅儿杏儿桃儿都还透着绿意,与深深浅浅的各色绿叶衬托出春末的浓浓生机。 黛玉指着枝头的梅子笑道:“九哥,我要吃青梅。” 胤禟皱着眉头说道:“玉儿,那梅子酸的紧,你这会子可不能吃呢,不如吃些个蜜汁腌梅好不好?”太酸的东西会引起早产,自从胤禟回来之后,他除了办差之外,便是日夜的补习妇科医学知识,如今的他在妇科方面的造诣可不比那些太医差什么。 黛玉小嘴微撅,却也没再说什么,只闷闷的向前走,胤禟赶紧笑着说道:“玉儿,早起我才让他们浸了蜜汁莲藕,这会儿应该已经浸好了,你已经走了一刻钟,正该歇一歇,我们去快哉亭上坐着,那儿临水,风也清凉些。” 黛玉轻轻点头,她也知道刚才是自己任性,胤禟说的没错,这会儿她的确不能吃太酸的东西。谁知刚到了快哉亭,黛玉便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坠痛,她一把抓住胤禟的手,紧张的叫道:“九哥,我好象发动了……” 胤禟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惊慌的叫道:“怎么办,怎么办?”虽然已经无数次设想过黛玉临产的情形,可是事到临头,胤禟还是无法控制的紧张。 倒是跟在后面素绢彩绫等人相对沉稳一些,素绢赶紧说道:“王爷,快抱着福晋到浩然居,那儿离这里最近,东西也都是齐备的,奴婢们这就去传稳婆和嬷嬷们。” 胤禟将黛玉打横抱起来,如流星一般闪身冲向浩然居,素绢在愉快哉亭里镇静自若的安排吩咐起来,她让彩绫和云锦飞跑着跟去浩然居,她们两个自从黛玉有孕之后,便刻苦学习有关孕产的医学知识,随时准备为黛玉服务。素绢又安排雪雁去请有事情回宫的宜妃娘娘,叫雪羚去请无嗔大师和叶天士,让霜华跑去叫稳婆和嬷嬷们。一番安排之后,各路人马便向浩然居汇集而去。 胤禟将黛玉轻轻的放到浩然居正房的床上,看着黛玉疼的满头大汗,胤禟紧张心疼的面无血色,只半跪在床头,语无伦次的叫道:“玉儿,玉儿……” 无嗔大师和叶天士最先起赶过来,两人在门外细问了黛玉的情形,叶天士笑道:“这是才发动,还早,大家都不要慌乱,只照着先前说定的去做就行了。” 彩绫挑帘出来,向无嗔大师和叶天士行了礼,笑着说道:“王爷请大师和叶大爷给福晋诊脉。” 叶天士笑着向无嗔大师点点头,两人走入房中,一眼便看到胤禟和黛玉两个满头大汗,知道的是胤禟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胤禟也肚子疼呢。 无嗔大师拍拍胤禟的肩,一道热力渗入胤禟体力,他顺手将胤禟拉起来,淡笑说道:“别碍着叶老弟诊脉。” 叶天给黛玉把了脉,对黛玉笑着说道:“玉儿别怕,你的脉象很好,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现在还不到时候,你要稳住了。” 刚刚经过一番阵痛的黛玉轻轻点头,她知道阵痛是必然要经历的,倒也没有很紧张,而且这会儿的疼痛还是她能忍受的,黛玉明白到分娩至少还要要等几个时辰,便轻声说道:“谢谢叶伯伯,玉儿明白的。”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然后那些个接生嬷嬷们便在门上跪着行礼说道:“奴婢给王爷福晋请安。” 胤禟焦燥的叫道:“还不快进来伺候福晋。” 四个稳婆和四个嬷嬷走了进来,看到无嗔大师和叶天士在房中,这八个人微微一愣,按说这会儿浩然居的正房便成了产房,男子是不应该再进来的,可是她们自从到了忠毅王府,便看多了不合规矩之事,她们瞧着黛玉也不象是立刻要生的样子,便也没敢多说什么。 无嗔大师也给黛玉诊了脉,然后吩咐道:“彩绫,拿丝线系在玉儿的脉门上,回头我们不便进来,只在外面悬丝诊脉,注意别让人碰着丝线,以免影响诊断结果。”彩绫赶紧应了,立刻取来红丝线不松不紧的系在黛玉的脉门上,一旦有需要,她就可以立刻将丝线绕过床头穿过窗子递给两位大国手。 黛玉发动了的消息立刻传遍了皇宫,太皇太后,康熙,宜妃,太子妃,刚出了月子的大福晋,瑾瑜,达兰,就连刚刚到了京城的查木罕也得了消息,跟着众人一起赶到了忠毅亲王府。 康熙不方便进房,只能和林海在浩然居的书房里等消息,太皇太后则带着女眷们涌入正房,黛玉看到太皇太后带着那么多人进来,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原本浩然居的正房也算宽敞明亮,可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产房里便显得有些个气闷。 太子妃和瑾瑜扶着太皇太后走到床前,黛玉挣扎着要坐起来,太皇太后忙说道:“玉儿你的好好躺着,这生孩子可是个力气活儿,你得好好攒着力气,很不用管我们。小九,你出去,我要和玉儿说说话儿。” 胤禟满心的不情愿,自从回京之后,他几乎是寸步不离黛玉,这会儿正是黛玉的要紧时刻,他更是放心不下了。黛玉了解胤禟的心思,只轻声说道:“九哥,我有些饿了。” 胤禟一听这话,立刻习惯性的问道:“玉儿,你的想吃点儿什么,吃甜的还是咸的?昨儿你说想吃翡翠粥,再配些嫩嫩的野鸡脯子好不好?”黛玉轻轻点头,胤禟这才赶紧出去张罗。 太皇太后摇头失笑道:“还是玉儿说话管用,小九这会子心里再容不下别的。” 黛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太皇太后在床边坐下,拿帕子给黛玉拭了额上的汗,笑着说道:“玉儿,女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你很不用害怕,我们都陪着你呢。” 黛玉侧着头靠向太皇太后,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谢老祖宗关心,玉儿不怕。” 太皇太后轻抚着黛玉的额头,发现她头上的那朵七彩莲花越发鲜亮夺目,竟似要浮出来一般,和平日里大不一样,太皇太后笑道:“我们玉儿是有造化的,这孩子也是有造化的,玉儿,我们等着好消息。” 黛玉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忍过一拔阵痛,浅笑着对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您放心吧,这产房里腌拶,别再薰着您,请您到外面坐着,用些个茶水点心,玉儿这会儿肚子疼的不紧,只怕还得要好些时候才能生呢。” 宜妃听了上前笑道:“老祖宗,您听玉儿说的有条有理的,就请放心吧,请到外面用些茶水点心,慢慢的等玉儿的消息。” 太皇太后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在产房里会让大家都不安稳,也不能专心照顾黛玉,于是便站了起来,对黛玉说道:“好孩子,等你生产了老祖宗再来瞧你。查木罕,你陪老祖宗出去等。”因查木罕还没有胤俄成婚,是姑娘家,她留在产房里不太合适。 查木罕看向黛玉,黛玉笑着眨眨眼睛,查木罕也知道黛玉本身就懂医术,而且身边的人都受过专门培训,所以便笑了笑,陪着太皇太后走出去了。刚出门便碰上端着粉彩小托盘的胤禟,太皇太后命查木罕接过托盘送到屋中,不许胤禟再进去,胤禟着急的叫道:“老祖宗,玉儿需要胤禟。” 太皇太后摇头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你不进去,玉儿还没那么紧张,听话,跟老祖宗在外面等着,不许进去闹得玉儿不安宁。”胤禟再要分辨,太皇太后便沉下脸来说道:“小九,你连老祖宗的话也不听了?” 太皇太后的声音传入房内,黛玉忙拉拉宜妃的手,看着她轻轻说道:“额娘,九哥性子倔……” 宜妃明白黛玉的意思,便笑着说道:“玉儿,你就别再想这些了,只专心生孩子。”黛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太子妃笑道:“玉儿别担心,我出去瞧瞧九弟。”说罢,太子妃便轻快的走了出去,胤禟脸色涨红的向房中看,太皇太后却挡在他的面前,太子妃瞧了笑道:“九弟,皇阿玛和林二叔在书房里,诸位兄弟都快过来了,你可是忠毅亲王府的男主人,难道还要让玉儿边生孩子边担心外面的事情么?” 胤禟被太子妃说得无言以对低下头去,太皇太后方才缓了脸色,将胤禟带开了。房中的黛玉听到太皇太后和胤禟走远了的脚步声,轻轻吁了一口气,紧接着,一波阵痛袭来,黛玉疼的双眉紧皱,编贝般的雪白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殷红的血从黛玉苍白唇上流了出来,宜妃急忙握住黛玉的手叫道:“快拿帕子来,玉儿,疼就喊出来,别这么硬忍着……” 异像现黛玉临产(中) 黛玉明白宜妃是关心自己,可是她更明白,过多的喊叫会消耗她过多的体力,真到了分娩的时候反而会没了力气,到那时可真就危险了。 瑾瑜拿着帕子替黛玉轻轻蘸去唇上的血渍,心疼的说道:“玉儿,放松点,别咬着自己。” 太子妃忙也说道:“玉儿,调整呼吸,就象当年你教我的那样。” 黛玉勉强笑了一下,她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离分娩还有得熬呢,这会儿只怕是宫口开了连二指都不到。看到黛玉想坐起来,宜妃忙问道:“玉儿 第 248 部分 ,你想要什么?” 黛玉吃力的说道:“额娘,我想下来走一走。” 宜妃瞪大了眼睛看着黛玉,都这会儿还要下来走,这怎么能行。可是不等她出言阻拦,太子妃和瑾瑜已经将黛玉扶了起来,彩绫替黛玉穿好软底绣鞋,黛玉半倚半靠着太子妃和瑾瑜,勉强站了起来,宜妃吓得胆颤心兢,连声叫道:“玉儿,当心些。” 黛玉扭头看着宜妃,轻声说道:“额娘放心,刚疼过一阵子,这会子好多了。” 大家扶在黛玉在房中缓步走动着,阵痛来临之时,便歇上一会儿,痛过了,有了些力气就再走上一会儿,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黛玉的阵痛发作的也比先前频繁了起来。 书房之中,康熙端坐正中,看着是平静无波,可是他搭在椅背上的手却不自觉的轻轻颤动。林海就比不上康熙沉稳了,整间书房里他和胤禟是最紧张的,这翁婿两人卯起劲儿在书房里转圈子,转一圈,两人碰头,林海便要问上一句:“怎么还没有消息!” 胤禟的双眉随着林海的问话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铁青,若非十三十四两个奉旨守在书房门口,这会儿胤禟早就冲出书房赶去黛玉身边了。胤褆和胤礽看到胤禟的样子,两人都笑了起来,他们走到胤禟身边拍着胤禟的肩说道:“九弟,别这么紧张,玉儿的身子一直很好,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胤禛瞧着胤禟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便走过来沉沉说道:“九弟,头一胎没这么快,你坐下歇一会儿。” 胤俄听胤禛这么说,不由笑着说道:“四哥,四嫂生弘晖的时候,你不也和九哥一样紧张。” 胤禛冷冷扫了胤俄一眼,吓得胤俄立刻闭口不语,赶紧溜到康熙跟前,康熙瞪了胤俄一眼,才慢慢开口说道:“小九,过来陪朕下棋。” 胤禟这会儿哪里有心思下棋,只焦燥的说道:“皇阿玛恕罪,玉儿正受苦,儿臣没有心思下棋。” 康熙眉一挑正在发作胤禟,却听到一声尖利的大叫,这声音正是来自正房的方向,胤禟一听是黛玉大叫,便什么也不顾了,他冲到门口,左手扭住十三的手臂,右手锁住十四的肩头,双臂同时发力,将十三十四两个扭翻摔到坐在一旁的胤褆和胤礽的怀里,然后胤禟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他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又快如迅雷不及掩耳,等书房中的人反应过来,胤禟已经到了正房门口。 林海紧追着胤禟冲了出去,看的书房中的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胤禟才是皇家阿哥之中功夫最好的那个。十三十四不敢相信的对望着,他们俩个一向觉得他们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不想连他们九哥的一招都招架不住,胤禟在不经意间严重打击了十三十四那脆弱的心灵,让这小哥俩儿从胤禟的孩子出生这一天开始,便日夜不停的对他们自己进行魔鬼自杀式训练,不要说是练的人,就是在一旁看的人都看的头皮直发麻。 胤禟和林海冲到正房门口,却被太皇太后的两个女官拦住了,这两个女官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拦住胤禟说道:“血房不洁,请王爷回避。” 林海双眉紧皱,当日贾敏生黛玉和青玉的时候,他都没有在乎那些什么血房不洁,冲撞之类的话,都是全程陪着贾敏的,可是黛玉到底是嫁入皇家,皇家的忌讳他也不能说什么,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黛玉在这个时候一定很想胤禟陪在她的身边。 胤禟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什么洁不洁的,我和玉儿同生共死,也不知闯过多少风浪,不论有什么我们都是共同面对的,你们让开,让我进去陪着玉儿。” 两个女官见胤禟脸色阴沉,那股外放的威慑让她们两个竟不敢说出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在此守门的。宜妃听到门外的动静,再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黛玉,不由叹了口气说道:“让小九进来吧,他在外面更不安心,老祖宗那里有我去说。” 宜妃发了话,门上的两个女官便退到一旁,胤禟抬脚便要往里走,林海一把抓住胤禟,用紧张的变了调的声音说道:“贤婿,让玉儿一定要撑住。” 胤禟回头看着林海,重重点头道:“岳父,玉儿一定会撑住的。”林海点点头,挥手让胤禟进房了。 胤禟进房之后直扑床前,他看到黛玉脸色苍白,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上,黛玉双眼紧紧的闭着,双唇微微张开,呼吸也比平时急促许多。胤禟心疼的执起黛玉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在黛玉的耳畔唤道:“玉儿,你醒醒,九哥在这里,九哥会一直陪着你,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们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做……” 宜妃瞧着胤禟那紧张的样子,不由摇头笑道:“小九,玉儿没事,只是有些脱力,正在将养精神,你别紧张。” 听了宜妃的话,大福晋太子妃四福晋都用帕子掩着口轻笑了起来,就连丫环们都低头偷笑。胤禟俊美的脸顿时浮起不好意思的红意,黛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胤禟虚弱的说道:“九哥,我没事……” 宜妃看着同样是脸色发白的儿子媳妇,轻叹一声说道:“桃红,去端一碗参汤和一碗灵芝鸡汤过来,小九,你把参汤喝了,免得回头支撑不住,玉儿,你喝些鸡汤,也好有力气生产。” 胤禟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少时参汤和鸡汤都端来了,胤禟先亲手喂黛玉喝了那没有一点儿油腥的灵芝鸡汤,看着黛玉喝了大半碗,胤禟的脸上才露出些笑容,抄起参汤碗一扬脖子倒入口中,便脱了鞋上床,将黛玉抱在怀中,让黛玉半卧着,这样能更舒服一些。 看到胤禟这么紧张黛玉,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是没笑多久,黛玉的阵痛又一波连一波的袭来,她紧闭双眼,紧紧的咬着口中的帕子,双手死死的攥住胤禟的手臂,胤禟比黛玉还紧张,可是他却什么都帮不上,只能不停的在黛玉耳畔说话,让黛玉支撑下去。随着黛玉一声尖利如裂帛一般的惨叫,胤禟便眼前一黑头一歪,紧张的晕倒在黛玉的身旁。 整个产房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还是宜妃经的事多稳的住阵脚,再者这些年她陪着胤禌,多少也有些医学常识,试了试胤禟的脉,宜妃知道胤禟这是太过紧张之故,便沉声说道:“把小九扶到旁边榻上,不用救醒他,免得碍事。”于是胤禟便被几个丫环连拖带扶的扶到一旁的罗汉榻上,任他自然醒来。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黑透了,王府里的管家已经带人送上吃食,不过大家都没有心思吃用,只是食不甘味的胡乱填了肚子。算起来黛玉从发动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多时辰了,虽然无嗔大师和叶天士一直在外面悬丝诊脉,确认黛玉的情况还好,可是大家还是将心提到嗓子眼里,生怕有什么意外。 在阵痛的间隙,黛玉虽然食不知味,可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不然真的没有力气分娩了。胤禟终于醒了过来,他一醒便扑到黛玉的床头,看着那仍然高高鼓起的肚子,胤禟的眉头紧紧的拧着,一脸凝重之色,黛玉勉强抬起手轻抚胤禟的眉心,浅笑说道:“九哥,我还好。” 胤禟内疚的说道:“玉儿,我好没用……” 黛玉摇头笑笑,可是笑容未尽,便被强烈袭来的阵痛打断,抚着胤禟眉心的手也滑到胤禟的肩上,死死的抓住胤禟,啊的大叫起来。胤禟紧张的叫道:“玉儿放松,呼吸,快呼吸……” 围在床边的人都用着同一个节奏引导黛玉呼吸,用以缓解黛玉的疼痛,这时稳婆惊喜的叫道:“看到了,娘娘,福晋,看到头发了,福晋用力呀……” 此时外面正是夜色浓重,可是就在稳婆惊呼出声的时候,整座忠毅王府上空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七色祥云,将整个王府笼罩在祥云之中。李德全赶紧将这种异像回禀给康熙,康熙率一众阿哥走出书房,仰头看着天空,果然见祥云缭绕之中,七色光华凝成一条光柱,直直的射向浩然居的正房,胤礽和胤禛看到这道光柱,两人欢喜极了,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很有灵犀的有了相同的决定。 异像现黛玉临产(下)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飘入每一个人的鼻孔之中,让紧张的众人没由来的松了口气,仿佛是得了什么保证一般,夜空之中,七色祥云被一团紫雾包围着,投向产房的七彩光柱中隐有金光流动,好象有一条金龙在光柱之中翻腾扭转,甚至,康熙都觉得自己听到了清越的龙吟之声,难道黛玉腹中的孩子竟是受命于天? 产床之上的黛玉额间那朵七彩火莲大放光华,散发出和天上的七彩祥云一模一样的光华,将黛玉的身体包围起来,原本疲惫已极的黛玉顿时觉得身上轻松舒畅了许多,给黛玉接生的稳婆被这团光华打飞到一旁,仿佛是那七彩之光嫌稳婆腌拶一般。 稳婆赶紧爬起来想上前继续接生,可是这八个婆子根本都不能接近黛玉的产床,便被一种无形的推力给推到一旁。宜妃看了一咬牙说道:“你们退到一旁伺候,本宫亲自给玉儿接生。” 可是那团七彩之光也不给宜妃面子,不只是宜妃,就连大福晋,太子妃,瑾瑜她们也是一样,刚接近黛玉,便被软而韧的推力轻轻推了出来,倒是胤禟一直守在黛玉的身边,没见那七彩光华对他有什么抗拒。 这样的奇异情形让所有人都又惊又急,胤禟尽管学了医术,可是他从来没有接生过,这可怎么办?闻讯赶来的太皇太后发现自己也不被那七彩光华接纳,不由着急的沉声说道:“小九,稳住心神,照着稳婆的话给玉儿接生。” 胤禟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修长的双手颤个不停,黛玉一把抓住胤禟的胳膊,深深的看着他,咬牙说道:“九哥,你能行,玉儿相信你,这孩子定然是个倔性子,非要他的阿玛亲自迎接他来到世上。” 黛玉的话稳了胤禟的心,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亲手迎接咱们的孩子!” 随着一阵又一阵强烈宫缩的疼痛,黛玉汗如雨下,胤禟也是汗湿满身的衣服,忽然间,一阵炫目到了极至,让太皇太后宜妃她们都无法直视的光华闪动,黛玉用尽全力的力气向下推,口中冲出一声无法压抑的尖叫,一个孩子冲出黛玉的身体,落在了胤禟颤抖的双手之上。 产房中的其他人都看不清楚,独独胤禟没有受到那炫目光华的影响,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头发浓黑的婴儿在他的双手手掌之中,这个孩子和寻常刚出生的婴儿不同,不只身上没有血污,还白净的如玉娃娃一般,他的双眼半闭着,小眉头皱起来,仿佛对于有人打扰了他安宁的睡眠很不满意。 就是这孩子落草之时,康熙看到那盘旋在七彩光柱之间的流金光华直直的射入产房,康熙看得很清楚,那真的是一条小金龙。康熙心头一动,双眼紧紧盯着产房,等着有人出来向他贺喜。林海在听到黛玉那最后一声尖叫的时候,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他闭着眼睛喃喃念道:“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捧着孩子不知所措的胤禟忽然发现孩子的前胸竟然有一个赤金色的盘龙形胎记正在闪着光华,那赤金色的龙形胎记在胤禟面前闪了三次,便没入孩子的前胸,再也看不见了。 守在产床外的太皇太后和宜妃没听到动静,都急切的叫道:“小九,孩子可生下了?” 胤禟回过神来,忙高声说道:“生了,是儿子!” 太皇太后等人闻言大喜,康熙耳力过人,也听到了胤禟的声音,他喜的一把拉起林海兴奋的大叫道:“是儿子,如海,玉儿给朕添了孙子……” 林海猛的挣脱康熙,奔上前抓着门框急切的叫道:“玉儿,你怎么样?” 黛玉并没有晕过去,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微微探头,见胤禟傻傻的捧着他们的儿子,不由轻声说道:“九哥,剪脐带,把孩子包起来……” 胤禟赶紧哦了一声,紧张却不慌乱的将脐带剪断,用早就备下的百子平安薄被将孩子包起来。他在大阿哥刚出生两个月的小阿哥身上练就的抱孩子的功夫此时派上了用场,瞧着胤禟那娴熟的手法,黛玉不由笑了起来。别的人生孩子都痛苦的要命,可是黛玉却发现自己感觉挺轻松的,这会儿她真是如释重负。可是,黛玉放松了不过一息的工夫,脸色顿时变了,这怎么可能?黛玉不由的将手伸向自己虽然平了些,可是还显得鼓胀的肚子。 “九哥,我肚子里还有一个……”黛玉轻轻说出这样一句话,吓傻了一屋子的人。还有一个,这怎么可能?先前也不知道诊过多少次脉,多少大夫都斩钉截铁的确认,黛玉只怀了一个孩子。 这消息传到屋外,原本喜气洋洋的张罗着庆祝事宜的众人都呆住了,还有一个,黛玉她能撑得住么? 还是太皇太后经的事多稳得住阵脚,她沉稳的说道:“小九,快把孩子给我,你再给玉儿接生,玉儿要不要紧,要不要用些参汤?” 胤禟慌忙将孩子交给太皇太后,完全不在乎一到太皇太后的手中便哇哇的放声大哭的小阿哥,胤禟扭头便冲向光幕之中,他半跪在床头,一手抚着黛玉那被汗水浸湿的青丝,一手按黛玉的脉,他发现黛玉的脉相绵长有力,不由松了口气,笑着对黛玉说道:“玉儿,喝点儿汤吧。”黛玉轻笑点头,就着胤禟的手喝了些汤,然后就闭上眼睛休息,好积聚体力继续生孩子。 太皇太后手中的小阿哥大哭不止,瞧着那白净的小脸儿哭到涨红,满屋的人都心疼不已,大家轮着抱小阿哥,可是这孩子就是哭个不停,好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康熙在门外早就等的心急火燎,听到孙子嘹亮的哭声里透着浓浓的委屈,康熙一叠声的催促道:“快把小阿哥抱出来,让朕抱着……” 宜妃见谁抱着小阿哥他都大哭不止,只得将小阿哥抱出产房,送到康熙的怀中。脸上犹挂着泪珠的小阿哥感觉到自己又被交接了一回,他忽然睁开紧闭的双眼,漆黑如星辰一般的双眼直直的看向康熙,康熙大喜过望, 第 249 部分 紧紧的抱着小阿哥,用胳膊肘捣开围上来的儿子们,只摇头小阿哥,用所有人都不曾听过的宠溺声音说道:“皇玛法的小宝贝儿,真是乖孩子……瞧着小鼻子高高的,眼儿又大又亮,爱死皇玛法了……” 瞬间化身为孙控的康熙雷的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呈石化状态,只除了林海,林海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仪了,他伸手抓着康熙的胳膊叫道:“大哥,让我抱抱我的乖外孙儿!” 小阿哥算是给康熙面子,忍了他一小会儿才放声大哭起来,小阿哥一哭,林海急了,直接上手去抢,一面抢一面叫道:“乖,不哭,外公抱抱!” 康熙瞧着小阿哥哭的小脸儿涨红,只得黑着脸将小阿哥递给林海,闷声说道:“你抱你抱……” 林海接过小阿哥,有模有样的抱在怀中,一面轻柔的摇晃着,一面哼唱起江南童谣,黛玉和青玉,就是听着这样的江南童谣长大的。小阿哥果然很给林海的面子,不止不再哭了,还睁开眼睛很认真的打量着林海,并且毫不吝啬的裂开小嘴,给了林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个笑容严重的刺激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康熙的心,可怜的老康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如同浸在老陈醋缸里一般,从里到外都酸涩透了。 “不要只抱着他,该喂奶,快传奶妈过来。”康熙黑着脸叫道。不让他抱,也不能让林海抱个没完没了。 那些个反应过来的阿哥们都低下头偷笑,他们皇阿玛这会儿的神情,那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呀。一直在下面等候的奶妈们上前,可是不等她们接近小阿哥,这个小家伙便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里透出的委屈让一大票老中青少爷们儿心疼的揪了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说道:“宝宝不哭,这个奶妈不好,换人就是了。” 早就准备下的二十四个奶妈在小阿哥面前走了一圈,没有一个被小家伙选中,大家这下子可傻了眼,大阿哥胤褆立刻说道:“皇阿玛,儿臣这就回府把里的奶妈都叫来让宝宝挑选。”康熙点点头,胤褆立刻回府将他刚出生两个月的儿子的奶妈们都带了过来,可是小家伙还是一个都不要,只是哭,边哭边在林海的怀里扭动着,好似在寻找什么一般,看得大家又是着急又是想笑,林海也是尴尬的紧,可是尽管尴尬,林海还是舍不得将他放下来,不一会儿,小家伙的口水将林海前胸的衣襟沾湿了一大片。 就在小家伙在外面折腾那一票老少爷们儿的时候,黛玉在产床又发动了,这一回比刚才生小阿哥还顺利,在满室馨香之中,黛玉平安生下一个只有小阿哥一半大小的小格格,小格格虽然小,可是哭声却极响亮,一听便知道她是个极健康的孩子! 令胤禟和黛玉更为惊诧的是,小格格的双手交握着,在她交握的双掌之中,竟然是林黛在地府里见到的那颗绛珠…… 得圆满儿女双全 胤禟脸色顿变,他慌忙剪断脐带,用大红底五彩锦缎的襁褓将小格格包裹起来放到黛玉的身旁,小格格一挨着黛玉,那紧握着的双手便松开了,她手中的珠子忽动飞到黛玉眉心那已经黯淡无光的七彩火莲之上,飞快的没入莲心之中,黛玉的身子猛然一震,一股神奇的力量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身体,如水银泄地一般的流淌过黛玉身体的每个角落,黛玉苍白的脸色很快就变得红润起来,容颜也显得越发娇美,在娇美之中还平添了几分仙灵之气,让胤禟看得忘记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只傻愣愣的瞧着黛玉直发呆。 围绕着产床的红色光华缓缓散去,大家瞧着胤禟站在黛玉的床头直发呆,他两手空空并没有孩子,而襁褓被胤禟放到黛玉的内侧,被黛玉的身子挡住了,那颗绛珠一飞离小格格的手,小格格便合上眼睛呼呼大睡,乖极了,连哭都不哭一声。因此太皇太后和宜妃便紧张的叫道:“小九,孩子呢?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黛玉反应快些,她轻轻扯一扯胤禟,胤禟这才回过神来,忙从枕头旁边抱起孩子,笑着说道:“回老祖宗,额娘,是个小格格。” 太皇太后一听这话,竟比刚才还欢喜些,连声的叫着:“快让我抱抱。” 胤禟将小格格送到太皇太后的怀中,大家都围着太皇太后,胤禟悄然抽身,俯下身子看着黛玉,满眼都是怜惜,在黛玉的额上轻吻了一下,低低说道:“玉儿,辛苦你了!” 黛玉只觉得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只是不想动弹,她轻笑说道:“还好,比我想象当中的轻松,九哥,请老祖宗,额娘还有嫂子们到外间去吧,我得清洗一下,身上粘粘的,怪不舒服的。” 因为小格格被太皇太后强横的霸占着,宜妃不要说是抱,就连小格格的头发丝儿都摸不到一下,她干脆从人群之中退出来,到床前来看望黛玉,一听黛玉这么说,宜妃赶紧叫道:“万万使不得,玉儿,月子里不能沾水的,要不会作下病根儿的,好孩子,好歹忍一个月吧。” 黛玉借着胤禟的遮挡,偷偷儿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胤禟宠溺的笑笑,转身说道:“额娘,下面早就备着滚滚的米酒,一丝儿水也不带的,用那个清洗就不会做下病根儿,这可是师傅给的方子。” 宜妃眉头微皱的来到床前,见黛玉双手都放在被子外面,虽然她穿着深薄薄的月白中衣,而且现在都快六月了,根本就不可能受凉,宜妃还是不放心的将黛玉的手臂放到被子里,嗔怪道:“好孩子听话,月子里万万不敢受凉的。”黛玉没奈何的轻叹一声,小嘴儿微撅的应道:“是,媳妇听额娘的话。” 宜妃摇头笑道:“你呀,都已经是小阿哥小格格的额娘了,还象个小孩子似的。” 黛玉隔着被子拉着宜妃的手撒娇道:“人家在额娘面前可不就是小孩子。”黛玉那娇嗔的语气逗乐了一屋子的人,瑾瑜走到黛玉面前,指着黛玉笑道:“咱们这些个妯娌,属她小嘴儿最甜最会撒娇,真真是偷吃了蜜蜂屎儿。”大家好歹瞧过了小格格,都围到床前,见黛玉的脸色是白里透红,粉润粉润的,和小格格的脸色儿一般无二,比平时还要好看,大家都惊叹起来。黛玉掩过绛珠那一节,只笑着说道:“自打有了身子,见天儿灵芝燕窝当归黄芪的补着,这气血充盈,脸色自然就好了。” 大家想着无嗔大师和叶天士可是大清的两大顶尖国手,在黛玉的整个孕期之中,他们都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黛玉,指不定给黛玉用了多少的灵丹妙药,所以黛玉的气色才会这么好,因此便也不再怀疑什么了。 小格格在太皇太后的怀中安稳极了,不哭不闹,甜甜的睡着,粉润的小嘴儿微微张着,可爱的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太皇太后竟是一时也不舍得放手,直到产房里安静了些,小阿哥委屈的哭声伴着高高低低的糙老爷们儿哄孩子的声音传进来,太皇太后才皱着眉头说道:“小阿哥哭成这样,怎么也不让奶妈上来喂奶?苏麻,快去把小阿哥抱回来。” 苏麻喇姑领命而出,见院子里一大票老少爷们儿个个急得满头是汗,小阿哥在林海的怀中,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好似被他的阿玛额娘遗弃了一般。 苏麻喇姑一出来,康熙不等她行礼便急急的问道:“玉儿生了么?是阿哥还是格格,玉儿怎么样?” 苏麻喇姑笑道:“给万岁爷道喜,福晋给您添了个小孙女儿,是个极漂亮的小格格,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格格呢,刚才王爷给福晋诊了脉,福晋身子很好,正歇着。” 大家一听黛玉又生了个小格格,都欢呼起来,十三和十四又叫又跳的抱在一起,老十开心的抓着胤禛大叫道:“四哥,九嫂又生了个小格格!” 胤禛酷酷的甩开胤俄,可是脸上的喜悦却是藏也藏不住,太子和胤褆对视一眼,两个人也是无比的欢喜,众人齐声向苏麻喇姑说道:“苏嬷嬷,为什么不把小格格抱出来。” 苏麻喇姑笑着说道:“小格格在老祖宗的手里,这会子老祖宗是再不肯放手的。二爷,把小阿哥给奴才吧,老祖宗听着小阿哥哭,心都揪起来了。” 林海将哭得一抽一抽的小阿哥交给苏麻喇姑,苦恼的说道:“这孩子硬是不让奶妈靠近,苏嬷嬷,你把他抱给玉儿吧。” 苏麻喇姑笑着应了,将小阿哥抱过来,稳稳的搂在臂弯之中,转身进了产房。小阿哥一进产房,便睁着那又滴溜溜漆黑的大眼睛,好似在找着什么。有道是母子连心,小阿哥的哭声牵着黛玉的心,黛玉伸出手急切的说道:“快把孩子结我。”太皇太后也催苏麻喇姑将孩子送到黛玉的身边。 小阿哥挨着黛玉,立刻止住哭声,只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黛玉,好象在努力的认识他自己的额娘一般。黛玉嫣然一笑,俯身轻吻小家伙,小家伙忽然一伸手,便将粉嫩嫩的手指头送进黛玉的口中,然而咧开没牙的小嘴,送上一个让黛玉甜到心里的笑容。 苏麻喇姑看了这一幕,不由笑道:“果然小阿哥还是和额娘亲,福晋,小阿哥不肯让奶妈们喂。”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羞红了脸,她头一回做额娘,还不好意思当着众人解衣喂孩子,特别是胤禟还站在这里,不错眼珠儿的看着黛玉和小阿哥母子两个。 宜妃了解黛玉的心情,便笑着推胤禟道:“瞧你,一头汗一身血污的,快去洗洗,别再薰着玉儿母子们。”象轰什么似的,宜妃一口气将胤禟轰出产房,胤褆胤礽他们便都围了上来,恭喜的话塞满了胤禟的两只耳朵,让胤禟应接不暇,一时不得脱身。 产房之中,丫环们已经飞快的将床铺重新换过,黛玉虽然在宜妃的强制之下不得清洗,可也换了干净的衣衫,用干帕子绞了头擦了身子和脸,好歹也清爽了一些。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宜妃让黛玉抱起瘪着小嘴儿的小阿哥,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喂奶,小阿哥一气儿吃完了一边,可是脸上仍然有没吃饱的委屈神情,黛玉却不肯让他再吃了,只轻拍着小阿哥说道:“宝宝乖,妹妹还一口没吃呢。” 说来也奇怪,小阿哥仿佛听懂了黛玉的话,立刻用两只小手用力的抵着黛玉的身子,做出向外挣的姿式,黛玉温柔的笑了,将小阿哥竖着抱起来,拍了奶嗝之后才将他放到床内侧,小阿哥的双眼渐渐合了起来,片刻之后,便沉沉的睡了。 黛玉看着一直坐在旁边抱着小格格的太皇太后,轻笑说道:“老祖宗,让玉儿喂喂小格格吧,两个孩子还没有名字,请老祖宗和皇阿玛为孩子赐名。” 太皇太后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给黛玉,不错眼儿的盯着,急切的说道:“快喂吧!” 黛玉虽有些羞涩,可是她也明白太皇太后喜爱小格格的心,便将小格格抱好,让她尽情吃奶。小格格的身体比小阿哥足足小了一倍,食量更小,只是小阿哥的三分之一,小格格的吃相也比小阿哥秀气,只吃了二十几口,便吐出来不肯再吃了,然后秀秀气气的打了个小饱嗝,枕着黛玉的手臂便睡着了,黛玉不由的笑道:“真真是个小猪,吃饱了就睡。” 太皇太后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只沉着脸说道:“不许这么说我们,我们小格格是天下最漂亮的格格。” 黛玉不由抿嘴一笑,故作委屈的说道:“唉,老祖宗都不疼玉儿了!” 太子妃站在床头说笑道:“风水轮流转,如今可算是有人比你得宠了,我们这些个妯娌再也不用吃你的干醋!” 太皇太后自觉主动的将小格格接了过来,紧紧的搂在怀中,看着黛玉笑道:“疼你,怎么会不疼你呢,不过,玉儿啊,可没有你这么做额娘的,还和自己的孩子争风吃醋!” 宜妃见小格格吃的时间短,便笑着问道:“玉儿,还有奶么?若还有,再给小阿哥吃些,我瞧着刚才他没吃饱似的。” 产房之外,天上的七色祥云都已经散去,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康熙知道紧忙之间两个孩子不会被抱出来了,便带着阿哥们去了前面的议事厅。毕竟两个孩子出生时天有异像,虽然时辰早,还是黎明时分,只怕早起讨生活活的百姓还是会看到的。忠毅王府上空光华大做,这事,若是让有心人利用,可以是大有文章可以做的,刚才他们只顾着兴奋,现在冷静下来,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康熙环顾着自己的儿子们,清咳一声说道:“刚才大家看到的,都给朕藏在心底里,谁都不许再提!” 众阿哥应声称是,胤禟赶紧说道:“皇阿玛,等玉儿出了月子,儿臣打算带着她和两个孩子去江南,江南水土好,玉儿也能好好将养身子,儿臣也能巡查生意。” 康熙脸一沉眼一瞪吼道:“去什么江南,想也别想,给朕老老实实的在京城里待着。想拐走朕的宝贝孙子孙女,你做梦!” 胤禟剑眉微皱,欲言又止,两个孩子出生之时有异像,若是为有心人利用,可是一场大麻烦,为了避嫌,还是远去江南离开朝庭比较好。 “九弟”两只宽厚的大手同时落到胤禟的肩上,胤禟扭头一看,见拍他的是胤礽和胤禛,胤礽笑着说道:“九弟,别胡思乱想,没坏了我们兄弟间的情份。” 胤禛脸上的神情虽然是万年不变,可是眼中却带着温暖的笑意,淡淡说道:“九弟,那儿都不去,一家子团圆最重要。” 胤禟看着两位哥哥,他们的眼神是那样的真挚诚恳,胤禟心里暖暖的,点点头道:“好,九弟我听哥哥的话。” 胤褆笑道:“皇阿玛,快给小阿哥小格格赐名吧,总不能这样宝宝宝宝的乱叫。” 康熙拈须笑道:“好,小格格叫净筠,小阿哥就叫弘历吧!” 胤褆胤礽他们都叫起好来,可是胤禟听了“弘历”二字,却当场石化…… 绛珠归元异能初现 “九弟,九弟……”见胤禟听到“弘历”二字之后立刻呆若木鸡,连最起码的谢恩都忘记了,离胤禟最近的胤礽大感奇怪,忙急急叫了起来。 “啊……”胤禟猛然回过神来,咕咚一声便双膝跪倒在地,朝着康熙扑通扑通的磕起头来,胤禟突然来了这么一 第 250 部分 下子,一屋子的人都傻了眼,说这是谢恩吧,哪儿有磕得这么实在的,听着那梆梆的声音,林海都开始心疼息家姑爷了,瞧那额头都磕青肿了。 康熙也大为不解,疑惑的说道:“小九你有话只管说明,不必这么磕法,朕也没怎么着呀!老大老二,快扶住你们九弟,这孩子怕是欢喜糊涂了。” 胤禟一起磕了十来个头,方才在胤褆胤礽的强行拉扯之下跪直了身子,胤禟不顾额头上传来的疼痛,只恳切的求道:“皇阿玛,儿子求您给儿子的儿子重新赐个名吧,万万不能叫弘历呀!” 康熙更加不明白了,弘历这个名字不难听呀,也没和谁家的孩子重名,弘历?叫着挺顺口的,怎么小九却活象是见了鬼似的。大家一听胤禟的话,也都傻了眼,自来皇上赐名是天大的荣耀,做儿子做臣子的都只有高高兴兴接受的份儿,怎么这小九却大有拼着不要这条命,也得给他的儿子改名儿,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玄机。 “弘历……弘历……”康熙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几遍,忽然间灵光乍现,康熙不由也变了脸色,他终于想起来,当年他带着黛玉等人去木兰围场秋狩之时,黛玉曾经和他说过,在历史上,老四曾经和钮钴禄氏生下一个男孩儿,他赐名为弘历,这个孩子就是败了大清基业的超级败家子儿。 “好,改名,不叫弘历,我爱新觉罗家的后代,绝不许叫弘历。如海,你的才学好,这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儿,你说用个什么字好?”康熙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 林海微微想了一下,郑重的说道:“《论语》有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弘,宽广也。毅,强忍也。非弘不能胜其重,非毅无以致其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不若就取弘毅二字,大哥以为如何?” “弘毅……好,就用弘毅。”康熙思量一回,便拍板定下了黛玉的大有来头的儿子的名字,爱新觉罗弘毅。然后立刻传来李德全,让他取来早就备下的玉碟,康熙饱蘸了李墨,在玉碟上亲手写下两个孩子的名字,命胤礽亲自拿着玉碟到内务府记档。从此,整个爱新觉罗氏的每一个人都会发现,随着这两个小家伙的降生,皇室生活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康熙又亲手写了一份给两个孩子起的名字,让人给黛玉送过去,并且命人传话,让太子妃把小格格净筠抱出来给他瞧瞧。李德全带人到了产房外传了话,黛玉听说儿子叫弘毅,女儿叫净筠,心里挺满意的。只在枕上向外谢了恩,又用绣绮刚刚赶工做出来的翠绿色云锦襁褓抱好小格格,让太子妃抱出去见她的皇玛法和郭罗玛法了。 太皇太后到底是有了年纪,又在王府里守了一天一夜,早已经吃不消了,这会子两个孩子都平安的生下来,太皇太后心里一松,坐在椅子上便有些个站不起来了,苏麻喇姑瞧着太皇太后的情形,不由的心里发虚,忙低声劝道:“老祖宗,您起驾回宫吧,回去好好歇歇,后儿还要给小阿哥小格格洗三呢,您可是老早儿就向万岁爷应承了这件事呢。”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这一天一夜,她是强撑着,这会儿早就撑不住了,再不好好调理,只怕这条老命就要交待了。她可是刚得了这么好的一对宝贝儿重重孙子孙女,且没活够呢。 宜妃忙也劝道:“苏嬷嬷说的对,老祖宗,您回宫歇着吧,玉儿这里有臣妾,您只管放心。” 黛玉本来正闭目养神,听到苏麻喇姑和宜妃的话,黛玉忙睁开眼睛看向太皇太后,黛玉忽然发现太皇太后头底有一团淡淡的黑气,不期然的,“死气”两个字跳入黛玉的脑中,黛玉心中一惊,也不顾自己产后虚弱,忙坐起来说道:“等一下,老祖宗劳累了整整一天一夜,可不能这么就走,额娘,您陪着老祖宗到外间坐一坐,请大师伯伯和叶伯伯为老祖宗请个平安脉吧。” 宜妃笑道:“到底玉儿想的周全,老祖宗,您意下如何?” 太皇太后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就不在这儿闹着玉儿不安宁了,回宫再诊平安脉也是一样的。” 黛玉也不好强求,想下床送太皇太后,却又被太皇太后拦住,黛玉一碰到太皇太后的手,心里不由的一沉,也许是那颗绛珠改造了她的身体,黛玉发觉自己能看到太皇太后的经脉里有一股淡淡的黑气正缓缓的流动,直觉告诉黛玉那黑气会要了太皇太后的命,可是黛玉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法子才能驱除这种黑气。 宜妃带着众家福晋将太皇太后送了出去,黛玉心里总觉得不安,便也顾不得会不会被笑话,忙让素绢去前面请回胤禟,将自己对太皇太后的担心细细的说给胤禟知道。黛玉因为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能看到太皇太后体内经脉的运行和那团黑气,便将这一节隐下,并没有细细说明。 胤禟听罢,点点头说道:“玉儿,我明白了,你安心坐月子,一切有我呢。老祖宗是两日请一回平安脉的,明儿我陪大师伯伯和师傅进宫,相机行事便也是了。老祖宗到底有了年纪,又熬了一天一夜,有些个吃不消也是正常,回头用些安神健体的汤药,一定会没事的。” 黛玉浅浅笑了,若非生下小净筠,黛玉几乎都忘记了查木罕曾经说起来,阎王答应过,黛玉可以给人加三十年阳寿,说不得到时候要动用这个特权了。 “九哥,皇阿玛和爹爹是喜欢弘毅多些,还是喜欢净筠多些?”黛玉一边笑着问,一边便抬起手来给胤禟整理他那几乎都要扣到眉毛上的帽子,胤禟也没防备着,便让黛玉掀起了他的帽子,露出了额上那一大片的青紫。黛玉吓了一大跳,脸色骤然变白,紧张的抓着胤禟问道:“九哥,出了什么事,你的头……” 胤禟忙将黛玉搂到怀中,对她笑笑说道:“没事儿。玉儿,刚才皇阿玛给我们的儿子起名字,一开始并不是叫弘毅的,你猜皇阿玛起的是什么名字?” 黛玉看着胤禟满眼的笑意,不由迟疑的轻声说道:“总不会是弘历吧?” 胤禟低头在黛玉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把玩着黛玉那葱管儿一般的纤长玉指,笑着说道:“玉儿真聪明,皇阿玛起初赐的名字就是弘历,我一听便急了,脑子一懵便跪下去磕头,求皇阿玛收回成命,刚才用劲儿用大了些,不过玉儿你别担心,九哥我可是铜皮铁骨,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轻嗔道:“怎么会不疼,雪雁,快把药箱子拿进来。”雪雁在外间答应了一声,很快便抱着个药箱子走了进来。胤禟见黛玉要起身为自己上药,忙将她按住,笑着说道:“那里就要你亲自动手的,我自己能行。” 黛玉微微泛着些许凉意的手指轻抚过胤禟的额头,一股泌人心脾的清凉之意渗了进去,胤禟笑着说道:“不用上药了,玉儿你只摸一摸,我就完全不疼了。”雪雁已经习惯了两位主子这般的恩爱,只笑着行了礼,轻轻的退了出去,这也是胤禟和黛玉的习惯,她们两个人独处一室的时候,没有特别传唤,丫环们是都要回避的。 黛玉抬眼看去,见胤禟额头的青肿真的消了许多,看着也没有那么吓人了。黛玉惊讶的看看自己的手,又覆上了胤禟的额头。只轻轻揉了一会儿,黛玉拿开手后,竟然发现胤禟的额头已经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到撞击过的痕迹。 看到黛玉的神色有些凝重,胤禟忙去铜镜前照一照,看到额头的伤痕消失不见,胤禟便明白了黛玉为何会有那样的神情,他看着黛玉低低说道:“玉儿,那颗珠子就是绛珠么?是不是那珠子的作用?” 黛玉忽然发觉刚才自己给胤禟揉额头,就完全看不到胤禟体内经脉的循行,黛玉忙又拉住胤禟的手,静下心来认真的去看,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黛玉有些困惑了,便又将手放在睡在床内侧的小弘毅的身上,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看着黛玉皱着眉头的困惑样子,胤禟忙柔声问道:“玉儿,你怎么了?” 黛玉想了想,便将自己看到太皇太后头顶上和经脉里都有黑气之事和盘托出,胤禟惊道:“难道老祖宗中毒了?是不是只有有那种黑气的人,玉儿你才能看清楚?” 危机迫近 因着黛玉说太皇太后体内有黑气沿着经脉循行,所以胤禟便悄悄找到青玉,想先让青玉随他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顺便给太皇太后诊脉,等确诊之后才好告诉大家。 次日一早,胤禟和黛玉便掐着御医给太皇太后请平安脉的点儿到了慈和宫,看着御医请过平安脉,御医只是说太皇太后近日劳累了些,必要安心静养几日才行。胤禟听了便有些个疑惑,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奉了太皇太后之旨,将御医送出慈和宫。一路之上,胤禟极小心的旁敲侧击,可是御医却始终都没有说出太皇太后身染有恙的事情,看来他是真的没有诊出来。 慈和宫内,青玉笑嘻嘻的说道:“老祖宗,姐姐很是惦记您的身子,求老祖宗赏脸儿,让青玉听个脉,回头姐姐问起来,青玉也好回姐姐。” 太皇太后人老成精,岂能猜不出胤禟青玉掐着这个点儿来请安的用意,因此笑道:“好啊,让老祖宗瞧瞧我们的小神医又精进了多少。” 青玉上前为太皇太后请了脉,发现太皇太后的身体很虚弱,是正常的老年人的脉象,却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样之处,两只手都诊过之后,青玉笑着说道:“老祖宗近日累坏了,延年丹的药量需得加一倍才,每日三次,每次两颗,用温热的新鲜羊奶送服。”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这个法子好,我也不耐烦喝那些个苦汤药汁子,还是青玉的法子精巧便利又有效。” 青玉想着进宫之前黛玉的吩咐,便笑着说道:“老祖宗,青玉给您舒舒筋骨?” 太皇太后很开心的点头说道:“好啊,昨儿累了一天一夜,到现在我也没歇过来。” 青玉笑着走上前,从头顶开始,将内力透过手指缓缓的替太皇太后按揉。一股暖流在太皇太后的身体里循行了七个大周天,太皇太后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顿时渴睡起来,只想着好好睡上一觉。听到太皇太后的鼻息渐渐深长舒缓,青玉知道太皇太后睡着了,便轻轻给太皇太后盖好薄被,然后向苏麻喇姑点点头,才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苏麻喇姑看向青玉,感激的笑笑,太皇太后年高,昨儿又累的狠了,回宫之后便失了寐,大半夜没有睡着,这会儿能好好睡一觉,无疑是极好的休养。 胤禟送御医回来,正迎上走出慈和宫的青玉,他忙上前说道:“青玉,你怎么出来了?” 青玉笑道:“老祖宗睡了。” 胤禟点点头,他正打算和青玉去南书房,却被李德全拦住了,只说皇上下了朝便要直接去忠毅王府,让他们赶紧到西华门和皇上会合。 胤禟和青玉忙忙赶到西华门,果然见一辆马车等在宫门左侧,康熙挑开车帘招手叫道:“小九青玉快上来……” 胤禟和青玉在地下朝车子恭敬的行了礼,然后上了马车,赶车的是小太监魏珠,但见他马鞭儿一挥,两匹马儿撂开四蹄向忠毅王府飞奔而去。 马车到了忠毅王府的时候,黛玉刚刚喂完了两个孩子。弘毅和净筠都乖,吃饱了便呼呼大睡,安逸极了。小弘毅便是睡着了,也是极有性格的,除了黛玉和胤禟,再不许别人碰一下,只要其他的人碰着他,小弘毅立刻拧着小眉头放声大哭,那哭声响的如同打雷似的,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都说小弘毅脾气大,必不是个好相与的。而小格格净筠平时倒是个好脾气的,谁抱她都不哭不闹,醒着的时候便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可是只有一条,那便是她饿了之后只肯吃亲娘的母乳,除了黛玉,任是哪个奶妈上来喂,小净筠都如同开闸泻洪一般,泪水如滂沱大雨一般飞流直下,只哭了个天昏地暗,让周围之人都心疼的揪了起来。 而且更怪异的是,小净筠一哭,凭外面原本是多么好的天气,都会立刻由晴转雨,净筠哭的厉害,外面的雨下的就大,净筠止住哭声,外面的雨便会渐渐停止。一次两次还可以当这是巧合,可是从净筠出生到现在,她哭了四次,便下了四场雨,黛玉再不相信这是巧合,因此便再不敢让净筠掉一滴泪,只得亲自喂养弘毅和净筠这两个孩子。说来也奇怪,黛玉的母乳好似有灵性一般,每一回都刚刚好让两个孩子吃饱,一滴不多一滴不少。这让黛玉身边的人都觉得很是惊奇,以黛玉的身子,竟然能同时喂养两个孩子,这的确不可以思议。 胤禟回房,看到黛玉正睡着,两个孩子都放在大床的内侧,也睡得香甜。胤禟刚到床边,黛玉便醒了,她睁眼一看是胤禟回来了,便要坐起身来。胤禟按住黛玉笑着说道:“玉儿你躺着,皇阿玛和岳父大人都来了,想看看孩子,我把孩子们抱出去。”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他们刚刚吃饱,应该能顶一阵子,九哥,两个孩子你一起抱吧,别委屈着净筠。” 胤禟点点头,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弘毅抬了抬眼皮,见是自己的阿玛,便又睡了,净筠也醒了过来,看见胤禟,张着没牙的小嘴儿冲着胤禟笑,欢喜的胤禟立刻亲上净筠的小脸儿,父女两个亲呢极了。黛玉看了含笑说道:“都说女儿和阿玛亲,我原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胤禟伸头亲了亲黛玉的脸,呵呵笑道:“我和丫头再亲,也比不过和你亲。” 黛玉脸色涨红,白了胤禟一眼道:“好没正经!快出去吧,皇阿玛和爹爹一定等急了。” 胤禟又俯身亲了亲黛玉,才将两个孩子抱了出去,康熙和林海在花厅里等的肚子都抻长了,俩老头儿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大有胤禟再不把孩子抱出来,这俩人就打算杀到内院去的意思。 胤禟抱着孩子一进花厅,林海便抢上前先将小净筠接了过来,康熙只慢了半一步,便被 第 251 部分 林海抢了先,气得鼓着眼睛充着林海便要叫嚷,可是林海却一只手抱着小净筠,另一只手轻轻摇了摇,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大哥,孩子们都还睡着。” 康熙一肚子的火气立时被这一句极轻的话语打消了,他伸头看向林海的怀中,小净筠睡得正香甜,粉嘟嘟肉乎乎的小手无意识的揪着林海前襟的衣服,可爱极了。康熙闷闷的拉长了脸,又去看胤禟手中抱着的小弘毅,可以是却不敢伸手去抱,这小弘毅的脾气太大,除了胤禟和黛玉之外谁都不要,就算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康熙大帝,小弘毅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该哭照哭,闹得康熙无比的郁闷却又无计可以施,只能硬忍住对两个孩子的渴望,眼巴巴的在一旁干瞧着。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康熙便酸溜溜的说道:“如海,让朕抱抱净筠,你都抱了半个时辰了。” 林海却也不肯吃亏,只说道:“哪里就有半个时辰,不过才一盏茶的光景,大哥,你看臣弟抱着小净筠,她多舒服呀,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康熙眼睛一瞪,粗声粗气的说道:“朕才是净筠的皇玛法,你只是郭罗玛法,想抱孙子,叫青玉给你去生。” 林海听了这话,很不满意的闷声说道:“皇上大哥,是您把青玉的婚期定在一年之后的!” 康熙不由语塞,只得干笑几声,半抢半夺的将净筠抱到自己的怀里,小净筠被惊醒了,她睁开澄静的双眼,好奇的看着这个在自己脸前出现过好几回的长胡子老头儿,康熙的胡子尖儿垂到净筠的脸上,痒痒的很不得劲儿,小净筠挥着肉嘟嘟的小手一挥一抓,便将康熙的胡子揪住,小家伙的手劲还不小呢,只一揪便将康熙的龙须揪掉了几根,疼的康熙正咧嘴,却又不肯发出声音,生怕吓着小净筠。 许是康熙的怪样子逗乐了小净筠,净筠瞧着康熙无声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甜极了,一直让康熙甜透到心底,当下也不顾龙须被揪之疼,开心的大笑道:“好,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格格,有气势!”天知道,刚出生的小孩子揪两根胡子和气势这回事儿有鬼的关系。林海和胤禟不由都暗自腹诽一回。站在一旁服侍的李德全低头忍笑,忍的辛苦极了。说起来康熙也有不少的孙男孙女,可是李德全却没见着有谁能在康熙面前如此得宠过。 康熙终于抱到了小净筠,他心满意足的坐在上首,一边逗弄着小净筠,一边淡淡的说道:“小九,你这王府的守卫还是少了些,回头多调些人在外围守着,府里头的防卫也要加强。等玉儿出了月子,就带着弘毅净筠搬到宫里。” 胤禟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低声说道:“儿臣会加强府里的防卫,会好好的保护玉儿母子三人,只是住到宫里多有不便,请皇阿玛体谅。” 林海亦点头说道:“大哥,小九的话有道理。” 康熙沉声喝道:“你们知道什么,当日两个孩子出生,天降异象,整个京畿之地,人所共见,万不可儿戏视之。” 胤禟忙跪下说道:“儿臣明白,儿臣已经加强了府里的防卫,内院增加了三十六名暗卫,外院也增加了三十六名卫士,除了极亲极近之人,其他人想进忠毅王府,定然比登天还难,请皇阿玛放心吧。如今儿臣倒是担心皇阿玛,您一下了朝就出宫,这来回路上的安全……” 康熙脸一虎说道:“朕很平安,小九你不用担心。” 胤禟忙又说道:“皇阿玛,玉儿分娩,让老祖宗受了许多的累,如今老祖宗的精神短了许多,这天气眼看着就要热起来了,老祖宗又最是怕热,不如请老祖宗去避暑山庄消夏吧。” 康熙似笑非笑的说道:“小九,你想老祖宗能答应么?便是要去,也要等玉儿出了月子,带着孩子们一起去。” 胤禟心中暗叹一声,孩子太招人喜爱,对于做父母的来说也是一种负担,若非是弘毅净筠两个小家伙只肯吃黛玉的母乳,胤禟相信太皇太后和他的皇阿玛铁定会将两个孩子抱到宫里养着。他和黛玉想见自己的儿子女儿,只怕都排不上队。 就在康熙林海胤禟三人在花厅里抱着弘毅净筠议事的时候,素绢急匆匆的来到黛玉的房中,看到黛玉正睡着,素绢只好又退了出来。可是黛玉的觉浅,素绢这一进一出,黛玉便醒了。只迷迷糊糊的问道:“谁啊?” 素绢忙又进来,向黛玉行了礼,神情凝的说道:“主子,奴婢有事回禀。” 素绢平时都是用“福晋”来称呼黛玉,只有在回禀与听风楼有关之事的时候,她才会用“主子”这个称呼。黛玉坐起来,雪雁上前将弹墨大靠枕放好,让黛玉靠的舒服一些,黛玉轻声说道:“雪雁,我渴了。”雪雁忙去准备汤水,黛玉轻声问道:“素绢,出了什么事?” 素绢神色凝重的说道:“回禀主子,在武林之中忽然多了一条传闻,说两位小主子是仙童龙女转世,若是……” 黛玉眉头一紧,沉声问道:“若是什么,素绢你直说无妨!” 素绢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道:“若是吃了两位小主子的血肉,便可以长生不老,年华永驻,甚至能白日飞升!” 黛玉脸色骤变,猛的坐直身子,瞪着素绢说道:“你说什么?这流言出自何处,几时传出来的,有多人知道?” 素绢垂头内疚的说道:“奴婢无能,未在第一时间截住这个消息,如今江湖之上有三成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这三成人,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奴婢也只查到是天机子放出这个消息的,可是这消息是何人告诉天机子,奴婢却查不出来。而且,听风楼的人找到天机子之时,他已经被杀了。” 龙颜怒追查真凶 “天机子被杀了?可曾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手?”黛玉双眉紧皱,急切的问道。素绢惭愧的摇了摇头,内疚的说道:“奴婢无能,还没有查出来。” 黛玉神色凝重,沉声说道:“素绢,九哥在花厅,你快去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回禀王爷,请王爷回禀皇阿玛。”素绢赶紧应下来,立刻转身出房去找胤禟。黛玉心绪难平,再也无法安心休息,只掀被下床,急急的唤道:“雪雁,快拿衣服披风过来,我要去花厅。” 雪雁雪羚彩绫云锦忙都冲了进来,拦住黛玉说道:“福晋万万不可,您还在月子里,断不能出房见风的。” 黛玉难得严厉的喝道:“都传出了这样的谣言,你还让我怎么能安心静养,我的身子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快服侍我梳洗换衣裳,快点!” 几个丫环都一动不动,黛玉又急又气,只冷着脸说道:“好,我使不动你们,我自己动手。”说完她拔腿便向梳妆台走去。黛玉生弘毅净筠虽说也吃了点儿亏,可是绛珠入体,便什么都补足了,此时的黛玉身体很好,只不过不愿显得太过另类,她才按着规矩老老实实的坐月子,如今有人算计弘毅净筠,黛玉哪里还想着什么另类不另类,只赶到前头去,和大家一起商议对策,这便是为母则强,虽然康熙林海胤禟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可是牵涉到弘毅和净筠,她便不能坐着等待了。 月子里不能沾水,每日丫环们都会以米酒为黛玉擦拭,黛玉也无心妆扮自己,只对着镜子梳理依然顺滑油黑的长发,十指如飞的将长发结成一根大辫,云锦见黛玉如此,默默无语的走上前,接过黛玉手中的象牙梳子,替黛玉梳头。云锦的手极巧,梳头的速度也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梳好了两把子头,簪上一枚攒珠宫花,雪雁也取来了缂丝旗袍和一件大红五彩团花的薄缎披风,服侍着黛玉穿好,只将黛玉裹的密不透风,才坐上雪羚传来的软轿,往前面花厅去了。 素绢还没有回完话,黛玉的软轿便已经到了花厅之外,李德全一看是黛玉的软轿,忙回了康熙,康熙眉头紧皱,沉沉了说了一句:“胡闹,这月子里的人岂能到处乱跑,小九,你的快去送玉儿回房好生将养着。” 林海却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就让玉儿进来吧,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啊!她就算是回房,也没有办法安心的,倒不如让玉儿进来,听听我们的商议。” 康熙这才点了点头,胤禟忙抱着弘毅迎了出去,他一手抱着小弘毅,一手扶着黛玉,叹息道:“玉儿,万事有我们呢,你别担心,我已经加强了王府的戒备,不会让人闯进来的。” 黛玉只是轻轻摇头,走到康熙面前缓缓拜了下去,康熙伸手扶住黛玉,温言说道:“玉儿,快起来吧,既来了便坐下听我们议一议。” 黛玉又去见过林海,这是自黛玉生下孩子后林海头一次刚到她,在此之前,林海守着老例,自是不能进内房近视黛玉的。林海见黛玉脸色还算不错,脸上也比先前做姑娘的时候丰润了些,不过身材却和做姑娘时没有太大的变化,也许是那绛珠的神奇之力,黛玉在生完孩子的十二个时辰之内,便已经彻底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 “玉儿,你的身子还好么?”林海还是又问了一回,黛玉轻声道:“谢爹爹关爱,玉儿身子很好。”林海满意的点点头,康熙让李德全设了座,让黛玉坐下,免得她站久了脚后跟疼。黛玉坐定之后,康熙才对素绢沉声说道:“你继续说。” 素绢将听风楼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康熙冷声问道:“天机子尸身何在?” 素绢低头回道:“启禀皇上,奴婢已经让人将天机子放到冰窖之中,以备查验。”因黛玉在这里,素绢没敢说的太直,那天机子被人大卸八块,想拼回完整的尸体都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今年的天气比往年都热,天机子那被分成数块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从那些腐肉之中,得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否则以听风楼之能,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呢。 康熙点点头,对李德全说道:“李德全,去把老四叫来,让他带上京城中最好的仵作,给天机子验尸,就算是剥皮拆骨,也要找到蛛丝马迹。”李德全答应一声,飞快的去雍亲王府找胤禛。雍亲王府离忠毅王府很近,李德全骑了快马,只一刻钟便能请来胤禛。 李德全带马出了王府大门,还没认镫上马,便看到前方出现了胤禛的坐轿,李德全忙迎上前去传了康熙的话,胤禛立刻他的长随拿着他的贴子去城西羊尾巴胡同请大清验尸技术最好的仵作,洗冤录宋慈的后人,宋义,这宋义已经年逾七旬,他的验尸技术之高,已经到了闭上双眼用手摸一遍尸体,便能知道此人因何而死。凭是尸体被做过什么手脚,都逃不过宁义那双神奇之手。 胤禛先进了忠毅王府,问清到底出了什么事,听到有人竟然无耻到散布流言算计两个刚刚出生活的婴儿,胤禛脸色铁青,只向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一直分管刑狱之事,请您将此事将给儿臣办理,儿臣定然要将贼人绳之以法。” 康熙点点头说道:“朕正有此意,老四,回头你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将给你太子二哥,只专心办这事,务必将快给朕一个结果。” 胤禛大声称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是,儿臣谨遵皇阿玛旨意。”应完了康熙,胤禛又对胤禛和黛玉说道:“九弟,九弟妹,有四哥在,一切都放心吧,四哥不会让任何人动弘毅和净筠一根汗毛。” 好似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弘毅和净筠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看向胤禛,净筠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只向胤禛甜甜的笑着,看得胤禛从眼神到面部线条都柔和了起来。在康熙吃惊的目光当中,胤禛居然笑了,千真万确,他那个冷面王的儿子,千年大冰块儿胤禛,真的笑了。 另康熙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在胤禟怀里的弘毅,竟然向着胤禛伸出了两只粉嫩嫩雪藕似的手臂,竟然象是要胤禛抱抱他一般。胤禛可是知道小弘毅有多挑剔,除了爹娘之外,是谁都不要的,如今竟然向他伸出小手,胤禛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有些生涩的抱过弘毅,毕竟满人的规矩是抱孙不抱子,胤禟就是个另类,不能做数的。胤禛虽然疼爱自家的孩子,可是却很少抱孩子们。 弘毅这一回没有哭,只是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胤禛,好似在评估胤禛一般,至于评估的是什么,只有弘毅自己才知道。一瞬间,胤禛忽然觉得自己在被一个高深莫测的成年人审视着,那种感觉让胤禛有些微不自在。胤禛和弘毅大眼对小眼足足有数息的时间,弘毅才满意的闭上眼睛,小手随意的揪住胤禛袍子上的金钮子,竟然就这么睡了。 胤禛惊诧的抬头看着胤禟和黛玉,搞不明白今儿他是走了什么运。胤禟和黛玉也很吃惊,他们两个刚刚升任人家的爹娘才三天,还处于摸索经验的阶段,根本不明白小弘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胤禛抬头看向康熙和林海,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两尊大神的眼神着实是太可以怕了。 康熙大帝,胤禛胤禟的皇阿玛,正在用着无比义愤和控诉的眼神瞪着胤禛,活脱脱儿就象是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而林海双眉紧皱,脸色铁青,正用胤禛惯有的冷面孔对着胤禛,如果可以,林海简直能用自己的气场将胤禛直接冻成一根人形大冰砣子。太可恨了,凭什么胤禛抱着小弘毅,小弘毅非但不哭,居然还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瞧他抱孩子的姿式,明明小弘毅是很不舒服的。 康熙清了清嗓子,恨声说道:“老四你还不去办差,把弘毅给朕。” 皇阿玛发话,胤禛岂能不从,只得上前将弘毅递给康熙,康熙一抱到弘毅,那双瞪圆了的眼睛立刻就弯了起来,满脸堆笑,活脱脱象极了黛玉给孩子们准备的玩具大阿福。林海看到这一幕,立刻又吃起醋来,弘毅可也是他的宝贝外孙孙呀。 康熙明知道林海吃醋,却还得意至极的冲着林海挑了挑眉,得意的笑了。只是康熙的得意没能持续下来,弘毅便立刻放声大哭起来,一张小脸儿哭的通红,看着好不可怜。林海听到弘毅的哭声,又是心疼又是心中暗爽,康熙则一脸的尴尬,却又舍不得说弘毅一句。 胤禟只 第 252 部分 得上前给康熙解围的说道:“皇阿玛,如今弘毅可以能吃了,儿臣估计他又饿了,所以才会哭个不停。” 康熙赶紧就坡儿下驴,接着说道:“你说的很是,玉儿,快带弘毅到里面去,好好喂喂他。” 黛玉起身应了,胤禟从康熙手中接过弘毅边哄着他边陪着黛玉往后面去了。到了胤禟手中没过多会儿,弘毅便彻底停止了哭泣,只在黛玉的温柔抚慰下美美的睡了。 弘毅睡着之后,胤禟和黛玉才抱着弘毅来到了前面的花厅,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是在王府里,胤禟和黛玉也不敢让弘毅放在房中睡觉,只有一刻也不离开他们的眼前,大家才能稍稍放心。 恩怨难了 胤禛的长随来报,说是已经将宋义请到忠毅王府外候着,黛玉命素绢引路,将宋义接至冷藏天机子尸首之处进行验尸。胤禛也没有坐等消息,而是去了刑部衙门,命捕快们发动一切眼线,暗中追查线索。 因出了流言这一档子事,康熙和林海便也没有在忠毅王府久待,君臣二人各自回宫回府。没过两三日,江南塞北异象频生,各种各样的“神迹”扎堆儿出现,再接下来,康熙发了暗旨,却又有意让李德全将消息透了出去,只说是万岁爷夜来得神人托梦,说是凤女临世当为国后,凤女临世必有异象。于是乎朝野内外都被搅动起来,人人都在忙着寻找临世的凤女,有野心的,想着得了凤女便能有坐皇帝的运气,想投机取巧的,也想找到凤女将之献给皇上,以谋求高官厚禄,还有那心里如明镜一般的诸位阿哥们,也都派出自己的门人将这一池深水搅得更浑,让人看不清真相。当然,诸位阿哥们事先都通了气,也取得了康熙的同意。在外人看来,这是诸皇子都在争储君之位,事实上,这仅仅是为了保护弘毅和净筠这两个孩子而放的烟雾。 在京城西面的山中,有一座香火并不旺盛的知止寺。寺里只有一个看上去很老的老方丈一个小沙弥,另外还有一个做杂事的火头僧,老方丈每日都会带着小沙弥到后山去喂鸟,久而久之,知止寺的后面便成了鸟的天堂,什么鸟儿都有,这些鸟儿也不怕老方丈,看到他来了,还会极亲近落在老方丈的手臂上,去啄食老方丈手里的谷子,小沙弥并不喜欢鸟儿,总是趁着老方丈不注意偷偷跑开去玩,老方丈也不生气,只由着他自己去玩。 一日,老方丈又去喂鸟儿,一只鸽子忽然落到了老方丈的手臂上,那只鸽子的腿上绑着一枝细细的铜管,老方丈手一抹,那枝铜管便落在老方丈的手中,暗暗的收好铜管,老方丈便招呼了小沙弥,回知止寺去了。 到了坐禅的时间,老方丈将自己关在方丈室中,将铜管里极细的纸卷儿取出,用沾了清水的毛笔细细的刷了一遍,那张原本空无一字的纸上便显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老方丈细细一看,他那两条微有些倒吊着的眉毛便更加竖了起来。但见老方丈双掌一错,那张写满了文字的纸立刻燃了起来,片刻之间就化为灰烬。推开禅房的窗子,老方丈大袖一扇,便将灰烬扫到窗外,在山风之间飞的飘散的无影无踪。 老方丈从柜子底下取出一只小包,将包中的白色粉末投到盛着清水的莲花笔洗之中,等这些白色粉末都融化了,他才提笔沾了这种溶液在纸上飞快的写了起来,浅浅的字迹随着水份的蒸发而失去了踪影,那张纸如同没有被写上字一般的干净。老方丈将这张纸细细的卷起来放回铜管之中,然后推开窗子,不多一会儿,便有几只鸟儿落到窗前,有的鸟儿还跳到了临窗的桌子上,其中,还有一只黑羽红脚的鸽子。 老方丈将铜管绑在鸽子腿上,又喂了这些鸟儿,才去关窗子,那些鸟儿便也一轰而散了,看着鸽子向东飞去,老方丈紧皱的眉头才算舒缓了几分。 京城东郊的一条胡同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院中,看着打从西面飞来的鸽子,他微微招手,这只鸽子便落到了他的手臂上,从鸽子腿上取下铜管,这身量魁梧的男子叫道:“砚心,带双儿去吃东西。” 那只鸽子朝着一个眉目清秀,十三四岁的少年扑了过去,这少年正是这向材高大的男子的书僮,名唤砚心。砚心伸臂架住那只鸽子,将它带到后院吃食去了。而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则进了房,将老方丈写的密信在铜盆里浸湿,将内容细细的看了一遍。 “大当家的,老爷有什么吩咐?”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脸色黑黄瘦小干枯的男子从内室中走出来,低低的问道。若是林海和胤褆胤禟在此,见了这个山羊胡子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人正是早在八年之前已经被处斩了的祖无计。 “祖先生,你自己看吧,依我说,直接在皇宫到忠毅王府的路上设伏,狙杀鞑子皇帝也就是了,何必要如此的大费周折!”那身材高大的男子紧锁着眉头不高兴的说道,他一生都是刀头饮血快意江湖,不想这几年越来越走背字,被朝庭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这新仇加上旧恨,他早就对朝庭怀着刻骨深仇,时刻都想杀了康熙一雪仇恨耻辱。 “陈大当家的,您这半生都愚忠于台湾郑氏,力求反清复明,可是结果呢,郑家还不是象条狗一样向鞑子献媚,清狗将天地会屠戳已尽,如今只剩下您和砚心两人,这就说明当日您的作法有极大的不妥,而老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八年之前,看着是清庭将我们薛家一网打尽,可是实际上却只是动了薛家皮毛,根本就没有伤到我们的根基。您说,是不是应该听我们老爷的。”祖无计先看了密信,却也不急着谈论密信的内容,只半劝半讽的说了起来。 那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天地会的光杆儿总舵主陈秋亭,他和书僮砚心从海上逃离大清,飘扬过海到了倭国,可是不等他们在倭国站稳脚跟,大清的海军便杀到倭国,陈秋亭是汉人,身材又特别高大,因此在遍地三寸丁的倭国之中就特别的显眼。陈秋亭吃不准大清海军远征倭国的用意,还以为是冲着他去的,因此便赶紧带着砚心逃回大清。 刚进大清不过三天,陈秋亭和砚心便被祖无计找到,并被他带着潜入京城,就此埋伏了下来,等候适当的时机。陈秋亭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几次要去行刺康熙,却都被祖无计拦住,直到这一次,大清各地都掀起了寻找凤女的热潮,陈秋亭才收到知止寺老方丈的密信。 “我心里有数,你只说这事怎么办?什么狗屁凤女,分明就是鞑子皇帝放出的烟雾,依我说,狗鞑子们就是为了压下你散布的谣言才设的局。就算是狗鞑子该死,只冲着大人去,朝两个刚出生的婴儿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陈秋亭很不屑的说道。他怎么说也是一帮之主,就算是倒了架,却还有一份威严与自重,对于祖无计他们散布谣言的作法,陈秋亭很有意见。 “陈大当家的也不是不知道,狗鞑子断了老爷的香火,杀害了公主殿下,老爷就一定要让狗鞑子痛断肚肠的。”祖无计黑沉着脸气愤的说道。原来当日他和治平公主,薛蝌薛宝琴兄妹被抓住后押入京城,因祖无计和薛宝琴不会武功,看守的便相对松一些,而治平公主和薛蝌则被寒铁所制的手铐脚镣锁在水牢之中,治平公主修习的媚功是要隔一段时间便要采男子元阳以中和体内未过盛的阴气,可以是在水牢之中治平公主无法采阳补阴,本身又武功被制,造成阴寒之气外泄,将水牢变成寒潭,将同处于水牢之中的薛蝌的下半身冻至坏死。 等到知止寺方丈想出救人的法子之时,治平公主和薛蝌已经被冰封在水牢之中,早就没了气息。知止寺方丈得了消息,只得以偷天换日之计将祖无计和薛宝琴救出,可以是薛宝琴却因为在牢中受了风寒,被救出没多久就病死了,自此,知止寺方丈,也就是治平公主那诈死埋名远远离开她的丈夫薛敬宗,便开始了对大清皇室有计划有组织的报复。也就是胤禟黛玉这七年来一直在海外,薛敬宗才无法将他们列为重点目标罢了。如今黛玉生下一双儿女,分娩之时又有异象,薛敬宗便立刻设下毒计,散布流言,妄图以借刀杀人之计,狠狠的打击大清皇室。 狮峰园中,长发披拂的胤禩坐在岛上山石的最高处,向着忠毅王府的方向远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数月未曾剃发修面沐浴,现在的胤禩比个野人也强不到哪里去。两个又聋又哑的小太监这些日子可是吃了胤禩不少的苦头,看到胤禩都绕着走,这会儿见胤禩一个人坐在山上,他们两个还能喘口气缓上一缓,便也乐得清闲,自不会去招惹胤禩。 “天有异象,对岸的守军又得了酒肉赏赐,看来是林黛玉生了,不知道她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看那般的异象,难道说她生了个真龙天子,哈哈,这回可以有热闹瞧了,爱新觉罗胤禟,我看你争还是不争,你这些年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想做皇帝,你能瞒的了别人,可瞒不过我!爱新觉罗胤禟,你这虚伪的小人,我会诅咒你,永生永世的诅咒你……”胤禩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养成了自说自话的习惯,这里又是山顶,四下里别说是人,就连只猴子都没有,胤禩也不怕自己的话被谁听了去。若是不这样自言自语,胤禩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不会说话的疯子。 风波迭起 整个大清被凤女临世闹得沸沸扬扬,所有家里有女儿的,但凡是还没出阁的,家里人便都拿着姑娘的八字找算命先生批命,一时之间,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但凡会点儿周易八卦的,都忙得不可以开交,同时,无数个“临世凤女”热辣出炉,甚至于在一个小小的市镇上,都能出两三个真命凤女,大家为了争夺谁才是真正的凤女,闹得不可以开交,甚至于都能打起来,仿佛谁家的武力值高,谁就是真命凤女一般。 不过在这样汹涌的波涛之下,仍然有暗流涌动,江湖人物对于皇权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对他们来说长生不老白日飞升更有诱惑力,特别是几大门派里已经退隐的长老们,他们已经到达了功力通玄的地步,只要突破生死瓶颈,白日飞升得证大道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弘毅和净筠所面临的危险并没有减少很多,江湖异人依然在赶往京城,环伺于忠毅王府外,随时准备闯府夺人。 一日,林海拿着一本已经很破旧的古书和一叠手札来找胤禟,对他说道:“贤婿,这本《奇门遁甲》是我早年在书肆中买到的,虽有些缺失,为父这些年来也都慢慢参研透了,做了批注,你拿去细细读透了,按照书上的阵法布置王府,务必要保证玉儿母子三人万无一失。” 胤禟赶紧双手接过这本已经泛黄发黑的《奇门遁甲》和那厚厚一叠手札,对林海说道:“岳父,玉儿和小婿已经在内院布了九宫八卦阵,请岳父先指点指点,待小婿研读完这本《奇门遁甲》,再在外围设阵。” 林海点点头道:“也好,你们想得很周全,我先去瞧瞧,弘毅净筠这两日可以还好?”为着更好的研究透这本《奇门遁甲》,林海熬了整整三天三夜,也没时间来看他的小外孙和小外孙女儿,故而有此一问。 听到岳父问及儿子女儿,胤禟的脸上浮起幸福的笑容,他笑着说道:“弘毅净筠都很好,净筠比弘毅还淘气些,总是要玉儿陪她玩,弘毅却是吃饱了就睡,这才几日,便足足长大了一圈儿呢,这会子玉儿正给他们洗澡,洗完了就抱出来给岳父亲大人请安。”林海捋着胡子呵呵直笑,别提有多开心了,到底是他自在一些,想到忠毅王府抬脚便来了,康熙老爷可比不了他,总是偷溜出宫,言官们是要上折子劝谏的,他也不能总是置之不理,所以说,做皇帝真的是件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连点儿个人自由都被那张龙椅剥夺了。 来喜服侍林海往内院走去,胤禟则如饥似渴的研究起那本《奇门遁甲》,小心的掀开已经有些腐朽的书页,胤禟认真的读着,就算是读不懂,他也逼自己强行背下来。那本《奇门遁甲》并不厚,只有薄薄的十几页,可以胤禟却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读完。再打开林海做的注释,胤禟便觉得自己脑子里仿佛有一扇窗子被猛然推开了,一切阵图都在他的脑子里清晰起来。怪不得岳父要让他读这本书再自己设阵,原来这里面是有玄机的。 胤禟立刻高声喊道:“四喜,传风雨雷电来见我。”风雨雷电是忠毅王府里最神秘的侍卫,他们四人直接受命于胤禟和黛玉,平时胤禟并不让他们负责防卫,只让他们跟着一位先生学习汉语。没有人知道这四个人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们是随着胤禟和黛玉从海外来的,都是身负绝技之人。 风雨雷电四人其实是四胎胞,四人长相一模一样,他们天赋异禀,却也因为这异禀被教庭追杀,他们的父母为了保护他们而惨死在教庭护执罚者的手下,风雨雷电被教庭追杀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胤禟和黛玉救了他们,胤禟以一人之力,独挑六名教庭执罚者,几乎用了半条命的代价,才将六名执罚者杀死,救下了这兄弟四人,并替他们报了杀亲之仇,所以四人立下重誓,要世代效忠于胤禟黛玉以及他们的孩子。 “主人,风雨雷电听候召唤。”一般高矮胖瘦的四个人单膝跪于胤禟的面前,左手抚胸,垂头看着胤禟的脚,用着并不算很标准的汉语说道。 胤禟神情肃穆,用流利的法兰西文飞快的说了起来,他边说边指指划划,风雨雷电四人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这四人是天赋异禀,可是那不是在语言方面的,风雨雷电四人明显属于语言白痴的这一类人,他们很用心的刻苦学习了近十个月,汉语水平还只停留在磕磕巴巴的阶段。 胤禟讲解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风雨雷电才彻底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胤禟要设一座反四相大阵,正要用风雨雷电四人的异能做四个阵眼,阵心,就是胤禟和黛玉住处的那座九宫 第 253 部分 八卦阵。如此一设阵,任何人想接近黛玉母子三人,都是插翅难入。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风雨雷电自去布阵,他们虽然不懂阵法的玄妙,可是只镇守一方,凭着记性死记硬背就行了。而且胤禟用的就是风雨雷电四人沟通风火水土四种自然元素的能力,这对他们来说,可比学习汉语轻松多了。 在内院的小花厅之中,林海怀抱着小净筠,黛玉抱着小弘毅,父女两个正谈笑盈盈,小弘毅大概是睡足了,只用两只小手扭着林海给他的玉老虎玩儿。小净筠睁着一双精灵似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林海,对林海下颌的胡子充满了兴趣。自从上回揪了她皇玛法的龙须以后,小净筠便对胡子这种东西充满了好奇,总想着要多揪几回儿。康熙也已经有两日没来王府了,小净筠没有龙须可揪,心里正有些发闷,可巧林海便主动送上门了。 瞧着小净筠直打量自己,林海低下头笑着逗她,这一低头,他的胡须便垂到了小净筠的手边,小净筠眼急手快,一把揪住便再不放手,疼得林海倒抽一口凉气,黛玉忙欠身叫道:“净筠快放开外公的胡子!” 林海却向黛玉摇摇手,忍疼说道:“玉儿你轻点儿,别再吓着净筠,她能有多大的劲儿,不疼不疼,净筠喜欢,就让她抓着吧。” 黛玉真正是哭笑不得,她已经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惯着弘毅净筠,可还是没想到已经惯到了这般地步。小净筠一使劲儿,便拽下了林海的几根胡子,然后便眯起可爱到暴的那双大眼睛,咧着小嘴儿开心的笑了起来。林海瞧着小净筠的笑容,心里那叫一个美啊,这会子就算是净筠把他的胡子一根不剩的全拔光,林海也是甘之如饴。 黛玉眉头轻皱,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说道:“爹爹,净筠太皮了,您抱抱弘毅吧。” 林海当然想抱弘毅,可以是弘毅太有个性,他哪儿敢招惹弘毅呀,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黛玉低下头轻声说道:“弘毅,让外公抱抱,不许使性子,若是再使性子,额娘要生气了。” 小弘毅眨巴眨巴眼睛,小脸儿上的神情活脱脱的是在权衡利弊,然后才微微瘪着小嘴儿向林海伸出了小手。林海忙将手里的小净筠将给在一旁服侍的雪雁,伸出双手接过小弘毅,小弘毅果然没哭,这让林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黛玉从雪雁手里抱过净筠,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的打了一记以示惩戒,小净筠也不哭,只扭着身子往黛玉怀里钻,让黛玉倒硬不下心来教训她了。 “哎哟……”林海只觉得小弘毅挨着他身子的地方忽然传过一阵热流,林海惊呼一声,低头一看不由笑了起来,只说道:“真是个淘气的小家伙。” 原来弘毅没有任何预告,便在林海的衣服上画了大大的一幅地图。这会儿天气正热,林海穿的单薄,那新鲜出炉的童子尿便打湿了林海的身体。黛玉赶紧又将净筠交给雪雁,自去接过弘毅,赶紧张罗着说道:“爹爹,您先好歹洗洗吧,女儿前阵子给爹爹做了件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刚好换上。” 林海笑着说道:“好好,玉儿,弘毅是小孩子,难免的,你可不能罚他。”黛玉点点头,林海这才随四海去了青玉常住的院子沐浴更衣,不多一会儿便神情气爽的出来了。 林海沐浴完,正想找胤禟去看看他学的如何了,却见院子里的仆人神色惊惧,院子外面有好些仆人在飞快的跑动着,好似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林海大惊,本能的想到是黛玉母子出了事,立刻闪身飞奔出院子,抓住一个正飞跑的仆人急切问道:“可是你们福晋和小主子出了事?” 那仆人虽然来不及正式行礼,可以还是躬身说道:“回国公爷,万岁爷在我们府前遇刺,流了好多血!” 林海脑子好似打了一个炸雷,他顿时脸色铁青双眼充血,抓着那仆人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加了力,疼的那仆人暗暗的直咬牙,“万岁爷现在何处?御医到了没有!”林海神色狰狞的嘶吼起来。 险象环生 “啊……国公爷饶命,万岁爷就在前面的致俭斋……”那名仆人受不住林海那铁钳一样的猛抓,不由的哀叫起来,林海听了致俭斋三个字,便立刻放开这名家人,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向致俭斋射去。 林海奔到致俭斋,他等不及通传便直接闯了进去。只见罗汉榻上,康熙双眼紧闭,面色黄中透黑,嘴角挂着发黑的血丝,林海惊得魂飞天外,不顾一切的奔上前,半跪在康熙面前,悲怆的大叫一声“大哥……”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胤禟硬是撬开康熙的牙关,将无嗔大师送给他的保命灵丹塞了进去,万幸的是康熙还知道吞咽,将那颗至关要紧的保命灵丹咽入腹中。看着那插在康熙左胸的蛇形短剑闪着幽紫的冷光,和源源不断向外流的紫黑血液,胤禟陷入两难之中,若是止血,就怕毒气上行攻心,那时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康熙,若是不止血,又怕康熙血尽而亡。胤禟着急的大叫:“怎么还没把大师和师傅请来!” “小九莫慌,老纳来了……”随着无嗔的声音响起,胤禟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无嗔医道精深通玄,有他在,就一定能将他的皇阿玛救回来。 无嗔话音刚落,人已飘然入屋,他一眼扫过康熙,在那柄蛇形短剑上略略停留了片刻,又伸手试了脉,沉声问道:“服过保命丹了?” 胤禟赶紧答道:“刚刚服下,皇阿玛还能吞咽。” 无嗔大师点点头,沉声喝道:“青玉,拿针来。”紧随无嗔大师进入致俭斋的青玉忙将药箱打开,取出针盒交于无嗔大师,无嗔大师运针如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围绕着康熙中剑的伤处,便已经扎满了牛毛似的银针,足足扎了里外两圈。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无嗔大师的手如幻影一般迅捷,将那柄淬了巨毒的蛇形短剑拔了出来。林海,胤禟齐齐惊呼出声,却没有看到他们预料中的鲜血四溅的场面,蛇形短剑拔出之后,康熙的伤口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青玉一手将盛着可以解百毒药粉的小葫芦递给无嗔大师,一手接过了那柄蛇形短剑,这可是追查凶手最重要的线索之一,而且又淬了巨毒,是一定要小心处理的。 无嗔大师将药粉洒在康熙的伤口上,厚厚的洒了一层,然后飞快的起出内圈的银针,只听得哧哧之声不绝于耳,很快,那些解毒药粉飞快中和着涌出来的毒血,直到涌出的血变为正常的鲜红之色,无嗔才将外圈的银针除去,为康熙上了止血药,并且干净利落的包扎起来。无嗔大师来到致俭斋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让重伤的康熙转危为安,不过康熙依然双眼紧闭着,并没有醒过来。 看到康熙脸上的黑气渐渐退去,虽然脸色依旧腊黄,可是鼻息却平稳了下来,林海才长出一口气,身子一松,他发现自己竟然站不起来了。青玉赶紧将林海扶起来,紧张的叫道:“爹爹,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海摇摇头道:“爹爹没事。义兄,谢谢您救了大哥。” 无嗔呵呵笑道:“林老弟这话可就太见外了。” 胤禟朝着无嗔大师跪下,不由分说便扑通扑通磕了几个响头,无嗔大师赶紧将他扶起来,笑着说道:“快起来吧,老纳可没把自己当外人。” 黛玉在后院得了消息,也吓得魂飞天外,慌忙赶了过来,满屋子的血腥之气薰的她几乎背过气去,看到康熙双眼紧闭的躺在罗汉榻上,黛玉鼻子一酸眼泪便涌了出来,她边哭边颤声问道:“九哥,皇阿玛他……” 胤禟赶紧过来将黛玉揽入怀中,温言安抚道:“玉儿,大师伯伯已经救了皇阿玛,你千万别哭,月子里落泪,是会落下病根儿的。” 黛玉一边用帕子擦泪,一边说道:“怎么会这样,九哥,李谙达呢,他是从来都不离开皇阿玛的!” 大家这才惊觉李德全不见了,胤禟立刻传来王府的门子,因康熙就在王府大门前遇刺,这门子应该什么都看到了。 门子上来回禀,大家才知道,李德全将遇刺的康熙送进王府,便在第一时间去追捕刺客了。 胤褆胤礽胤禛胤俄胤祥胤祯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忠毅王府,他们听说明康熙已经解了毒,生命没有危险之后,便立刻各司其职。胤褆负责封锁京城,别说是人,就连只麻雀儿都别想飞出四九城;胤礽调集了御林军,将皇宫严密的守卫起来,以免贼人趁机做乱,胤禛调动前锋营会合京城所有的捕快,在京城里进行拉网式的搜查;胤俄则去了狮峰园外的湖边,亲自严加看守胤禩,省得胤禩趁机生事;胤祥胤祯问清了李德全追凶的方向,小兄弟两个一起追了过去。至于胤禟,则守在康熙的身边,坐镇忠毅王府,居中策应一众兄弟们。 康熙虽然解了毒,可是却一直没有醒来,林海和胤禟黛玉都是心急如焚,无嗔大师的眉头慢慢的拧了起来,他带着青玉会同叶天士一起去研究那柄蛇形短剑上到底淬的是什么毒。 就在大家都会集于致俭斋的时候,忽然之间忠毅王府上空的天变了颜色,只见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其间还夹杂着电闪雷鸣,看着好不吓人。林海和胤禟都变了脸色,他们两人同时抢步站了起来,齐声叫道:“不好,有贼人闯进来了!玉儿,你一定不要出去。” 黛玉虽然已经惊的脸色煞白,可是她还是强作镇定,稳住心神说道:“九哥,我得去看孩子们。” 胤禟拉住黛玉说道:“玉儿,这是刚刚才设下的反四相大阵,就算是有百八十个贼人闯阵,一时三刻也闯不进来,况且内院还有九宫八卦阵,更是双重保险,你此时出去反而会让贼人有机可以乘。” 黛玉紧咬嘴唇,她知道胤禟说的有道理,可是做母亲的岂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胤禟想了想,猛然说道:“不论贼人的目标是谁,这致俭斋都不是王府里最安全的地方。” 林海点点头,沉声问道:“反四相大阵已经布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很难配合的极融洽,我需得出去掠阵。” 胤禟赶紧说道:“岳父放心,风雨雷电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他们之间心意相通,一定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不过我们都在这里,内院空虚无人,万一……请岳父在这里照顾,小婿去把弘毅和净筠抱过来。” 林海点点头道:“好,青玉,你陪着你的姐夫一起去。”一旁的青玉赶紧过来,和胤禟一起冲入如瀑的雨雾之中…… 在忠毅王府东南西北的四个方向,风雨雷电分别坐在临时筑起的四方台上,在他们四人的周围,风雨雷电共同形成了四种不同的旋窝,从旋窝之中源源不断的向外释放着风雨雷电这四种元素。好些奇形怪状的江湖人士或被狂风吹得晕头转向,或被暴雨打的根本睁不开眼睛,真真是寸步难行,还有那更倒霉的,直接被无数道闷雷闪电劈成黑不溜秋的小木炭。 胤禟心急着去接弘毅和净筠,也没有心思去观察这反四相大阵的效果到底如何,等他抱着两个孩子回到致俭斋,将孩子交给黛玉,胤禟这才有心思去看看反四相大阵的威力到底如何。一看之下,胤禟不禁惊得目瞪口呆,这样超自然的威力也太可怕了。 风住雨停雷止电息之后,忠毅王府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侍卫们将还有口气儿的贼人捆成串子,将那些已经被劈成小木炭的直接装入麻袋,丢到化人场里去了。管家统计了一下,除了三十七具木炭之外,还生擒了四十六个贼人,不过这些贼人也都已经是头晕眼花找不着北,根本就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这些人被押着跪在致俭斋外,胤禟冷声道:“将他们都送入慎刑司,只要撬开他们的嘴,死活不论。” 管家亲自带着侍卫将这些贼人送往慎刑司,一开府门,管家彻底傻眼了,原来王府之外的地面干干的,并没有一丝下过大雨的样子,管家惊诧极了,一问旁边的路人,大家竟然都说今天一直都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儿。管家这一惊吃的可是着实不小,将贼人送到慎刑司后,便立刻向胤禟回禀了这一异象。胤禟听罢却只笑道:“没什么,那只是本王设的阵法,专困心存恶意的贼子,不必大惊小怪,你只办差去吧。”管家虽然不明就里,可是王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听,便只将这事丢到脑后去了。 距离康熙遇刺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明明已经解了毒,康熙的脉象也很平稳,可是康熙却硬是双眼紧闭着醒不过来,大家都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黛玉将小弘毅和小净筠放到康熙的身边,带着哭意叫道:“皇阿玛,您快醒来呀,只要您醒过来,玉儿一定让弘毅和净筠陪着您。” 兄弟相让 黛玉带着哭意的呼喊并没有唤醒康熙,大家的心更沉了,这样的情形,便是医人无数的无嗔大师和叶天士都没有遇到过。大家都是双眉紧锁,叶天士和无嗔大师两人在一旁的耳房里研究对策,而林海胤禟黛玉青玉则带着弘毅和净筠守在康熙的身旁,不停的呼喊着康熙。 又过了许久,天色已经黑透了,康熙却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胤褆胤礽胤禛他们又都汇集到了忠毅王府,听说已经解了毒,大家先是心里一松,可是当听到他们的皇阿玛沉睡不醒的时候,大家的心又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胤俄叫道:“皇阿玛会不会是余毒未清呢?” 胤礽横了胤俄一眼,沉声说道:“老十,不许胡说!” 青玉脸上有些涨红的叫道:“十哥,皇上伯伯的毒已经完全解了,他的脉相非常正常。” 胤俄有些不服气的闷声说道:“那皇阿玛还不醒过来?” 青玉还要说什么,林海却沉声喝道:“青玉,不许没规矩,一旁退下。”青玉闷闷的退到一旁,可是神情里却还总是不服气的。无嗔大师和叶天士在耳房里研究了许久,才走出来说道:“万岁爷的脉相很正常,老纳能以项上人头担保万岁爷并无性命之忧,就因为脉相正常,所以不可滥施唤醒万岁爷之术,最稳妥的方法是让万岁爷自然醒来。” 胤褆皱 第 254 部分 眉问道:“大师,皇阿玛何时才能醒来?” 无嗔沉声说道:“或许一日或许三日,或许一月。” “一个月,皇阿玛岂不是要饿……”胤俄又大叫起来,只是他的后半句话被胤禛瞪了回去,只嚅嚅的哼了几声。 胤禛向无嗔大师微微颌首,冷静的问道:“大师,若是皇阿玛一直不醒,您一定有办法维持皇阿玛的身体机能,对么?” 无嗔大师点了点头,胤禛亦点了点头,对胤礽说道:“二哥,如今当务之急是稳定大局,以防有人趁机做乱。” 胤礽点点头说道:“老祖宗还不知道皇阿玛之事,要缓缓的回了她老人家,万不可说明急了惊着老祖宗,再者,皇阿玛沉睡不醒之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走漏了消息,大家用个什么说法能瞒天过海?” 众兄弟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皇阿玛什么时候能醒来,这说法可就没那么容易定下来的。胤礽看看众家兄弟,见大家都没说话,便沉声说道:“老四,你素来有急智,平日里又极得皇阿玛器重,你说说看。” 胤禛稳稳的说道:“二哥是太子殿下国之储君,此时正该二哥做主,我等兄弟皆唯二哥马首是瞻。二哥尽管吩咐下来,我们一定按二哥的吩咐做好。” 胤礽的神色有些个焦虑,只加重了声音说道:“老四,当此危难之机,你就不要推三阻四的,我们兄弟俱是一体,你我何曾有分别。” 不论胤礽怎么说,胤禛就是不肯出头,定要亦步亦驱的紧跟着胤礽,听他的吩咐调遣。胤礽烦躁的说道:“罢了,大哥老四,我们三人先进宫去回老祖宗,听老祖宗的吩咐吧。二叔,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青玉,皇阿玛这里就拜托你们了,有消息随时告诉我们。” 林海点点头道:“太子放心,这里有我们,你只管去吧!” 胤褆胤礽胤禛三人急急赶往皇宫不提,胤禟则看向十三十四问道:“十三弟十四弟,你们可曾追上李谙达?” 十三十四两人低下头,羞愧的摇了摇头。胤禟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十三十四的肩膀。这时被黛玉放在床上的净筠忽然哭了起来,黛玉忙将净筠抱了起来,只见净筠扭着身子在黛玉的怀里拱来拱去,黛玉知道净筠是饿了,忙去了后面的房间喂净筠。黛玉一走,弘毅不高兴了,很快就愤怒的大哭起来。胤禟没办法,只得将弘毅抱起来送到后面,让黛玉一并喂饱他。 弘毅净筠两个到后面填肚子,却让胤俄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大家才发现原来夜已经深了,胤禟命管家张罗了吃食,大家胡乱的吃了,然后在致俭斋周围安排了客房,让诸位兄弟暂时住下,大家都守在康熙的床前也不行的。 胤褆胤礽胤禛进宫见了老祖宗,太皇太后听说胤礽说完白天发生的一切,沉思许久说道:“胤褆,我要去承德避暑,你去安排吧,七天之内我便要动身。胤礽,七天之后,我和你皇阿玛去承德,你留在京城监国,还是照着先前的老规矩,老四,你的辅佐你太子哥哥,帮他处理国家大事,除了请安折子之外,不论大事小事,一概不许上折子打扰我和你皇阿玛的清静,就算是天塌了,你们俩个也得给我们撑起来。” 胤褆已经跪下接懿旨了,可以胤礽和胤禛却有些发愣,这样的旨意……岂不是在暗着传位了,胤礽慌忙跪下说道:“老祖宗,儿臣撑不起这天啊!” 太皇太后沉着脸喝道:“混帐东西,你皇阿玛已经这样了,你撑不起也得撑,这些年来你数次监国,每次都做的很好,有什么撑不住的!” 胤礽急急磕头说道:“老祖宗,儿臣的确数次监国,可是大事皆由皇阿玛发旨决定,小事也都是四弟在处理,儿臣只不过贪了四弟的功,胤礽着实无能啊!” 胤禛一看也急了,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老祖宗圣明,胤禛受命辅佐二哥监国,一切都是奉二哥钧旨办差,纵办得差强人意,也是二哥教导之功。” 太皇太后看到胤礽胤禛相互推让功劳,脸上露出些微笑意,在皇家,最难得的就是不争功不争权,胤礽和胤禛不只是做到的,还做得非常好。“老四是个能干的,不过老四再能干,也得有老二的支撑,老大,你说对不对?” 胤褆也没那么傻,到了这会儿,他也猜出来太皇太后的意思了,便大声说道:“老祖宗圣明。” 胤禛向胤褆笑了一下,胤礽则懊恼的瞪了胤褆一眼,这算什么,老四是老大的弟弟,他就不是了么,怎么尽只向着老四说话。胤褆只打了个“你认命吧”的眼神,看的胤礽心里更加郁闷了。 此事已经有了决议,太皇太后这才说道:“你们皇阿玛操劳国事多年,也该歇歇了,他想睡就让他睡着,反正也没有生命之忧,让他把这些年缺的觉都补回来,老二,你今年整三十,当年你皇阿玛在这个年纪上,已经当了二十四年的皇帝,他不易啊!你就忍心让你皇阿玛再操劳下去,还不让他清闲清闲?” 胤礽垂头闷闷的说道:“老祖宗,皇阿玛春秋正盛,况且皇阿玛的鸿图伟业都还没有实现……” “混小子,你皇阿玛生了你们是做什么的,不就是帮着他实现他的鸿图大业的,你倒好,只想着躲清闲讨自在,别说是你皇阿玛,便是我也容不得你的这样。” 胤礽心中发闷,却也不敢顶撞太皇太后,只得垂头唯唯称是。太皇太后停下来缓了口气,这才又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老二老四,打从明儿开始,这朝中之事便由你们两个处理了,不要误了时辰。”说明完,太皇太后便打了个手势,苏麻喇姑会意,上前笑着说道:“太子殿下,直亲王,雍亲王请!” 胤褆胤礽胤禛只得跪安,退出了慈和宫。苏麻喇姑将他们送出宫门才折返回来。她看到太皇太后并没有一丝担忧之色,只气定神闲的喝茶,不由惊讶的问道:“老祖宗,万岁爷他……” 太皇太后挥挥手笑道:“没有生命之忧,只是睡着了,那就让他睡呗,这孩子辛苦了大半生,着实也不容易。况且……呵呵,天气越来越热了,还是承德行宫住起来舒服,你还真别说,小九在承德行宫用那竹筒子将井水引着在屋子里转一圈,就是凉快自在,苏麻呀,咱们就去承德受享受享。” 苏麻喇姑是跟着太皇太后在刀光血影里滚过来的,和太皇太后自有一份默契,她立刻明白了太皇太后的话,只笑着说道:“老祖宗,奴婢这就去给您收拾行装。” 太皇太后笑着点点头,可还是加了一句,“苏麻,打发图海悄悄儿去找李德全,让他明儿一早过来一趟,这个小玄晔啊,就是不省心哦!”苏麻喇姑笑着应了,出去吩咐了图海,图海便在浓黑的夜色中溜出皇宫,去了忠毅王府。 胤礽一出慈和宫,便扭头怒视着胤褆和胤禛,生气的叫道:“都到毓庆宫来,我有话说。” 胤褆笑嘻嘻的说道:“太子二弟,你看这会儿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还是等明儿散了朝再说吧,你们家的净初格格可是不见着你就不肯好好睡觉的。” 不得不说胤褆一针见血,说中了胤礽的要害,胤礽一听他提到净初,整个神色便柔和起来,只笑着说道:“不碍了,我回宫先去看了净初,咱们再说话。” 胤禛一看胤礽还在坚持,便笑着躬身说道:“二哥,你也知道净雪这几天身上不自在,我这都一天没着家了,得回去瞧瞧。” 胤礽眉眼一挑的问道:“净雪身上不自在,怎么没传太医,这孩子怎么了?走,我和你一起去瞧净雪,小孩子不舒服可以不能大意了!” 胤禛那儿敢让胤礽这会儿出宫到雍王府去,赶紧说道:“前儿净雪贪凉,受了些风寒,已经吃过药发散了,只是还没好利索,二哥不用担心的。” 胤礽嗯了一声,沉沉说道:“看在净雪的份上,今儿先放你一马,快回府去吧。” 忠毅王府之中,林海见康熙还是没有醒来,便沉声说道:“小九,你送玉儿和孩子们回去吧,青玉,去给爹爹煮些醒神茶。” 胤禟看着已经睡沉了的弘毅和净筠,再看看坐在一旁直打瞌睡的黛玉,便无声的点了点头,出门便人抬来软轿,将黛玉抱了起来想送到软轿上。胤禟一动黛玉便醒了过来,她急忙说道:“九哥,快放我下来,皇阿玛怎么样,醒了没有?” 胤禟摇了摇头,用极轻的声音说道:“玉儿,皇阿玛还睡着,你带着孩子们回房睡吧,有岳父和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你还在月子里,当心熬坏了身子。” 黛玉想了一下,康熙什么时候醒来谁也说不准,只怕以后有的熬了,她若没个好身体,的确也支撑不住。因此黛玉便点点头,向着睡在床上的康熙行了礼,才轻轻的走了出去,上了软轿,由胤禟护送着回房了。 此时康熙的房间里便只剩下康熙一个人,林海去将门关好拴上,走到床前坐了下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大哥,现在没有外人,别装了,醒过来吧。” 床上的康熙好象没有听到林海的话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林海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难道是他猜错了,他的大哥不是装睡,而是真的醒不过来?林海不死心,又叫道:“大哥,我把他们都支走了,你别再装了,你有什么计策,也得知会我,我才好配合你呀,我知道,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太子继位,你想逼胤礽。” 床上的康熙还是没有一丝反应,只是沉沉的睡着。林海伸出手,搭在康熙的脉门上,然后又说道:“大哥,你若再不醒过来,就再别想抱一抱弘毅和净筠,再不能和我争了,你难道真的甘心?” 在林海的指下,康熙的脉动节奏一丝不错,也没有一丝变化,林海这下子真的心慌了,他眼中泛红,紧紧的抓住康熙的手,声音哽咽的说道:“小晔,你……真的不想醒过来,你要舍下一切,舍下我么?你说过的话,难道真的永远不会兑现?你给我起来,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不许你躺在床上装熊……”随着压抑的低吼,林海的泪滚落下来,直直打在康熙的手上…… 原来如此 胤禟将黛玉母子三人送回去,便急急的赶回致俭斋,刚一进院子,他便看到康熙房间的门紧紧闭着,胤禟心里一急,便向房间奔去,可是他只跑了几步,便被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的李德全拦住了去路。 “王爷留步。”李德全压低了声音对胤禟说道。 胤禟唬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低着头笼在阴影之中的李德全。“谁……” “王爷休惊,是老奴李德全。”李德全仍是压低声音说道。 胤禟轻出一口气,压低声音急切的问道:“李谙达,你不是去追捕刺客了么?” 李德全亦压低声音说道:“请王爷借步说话。” 胤禟看向房间,低低说道:“皇阿玛跟前不可以没人。” 李德全浅笑道:“有林二爷守着万岁爷呢,王爷不用担心。” 胤禟点点头,将李德全带到致俭斋西跨院的房中,等仆人上了灯便将他们屏退,胤禟在灯下细看李德全,才发现他脸上被烟火熏的黑漆漆,右手也一直扶着他的左臂,胤禟定睛一瞧,才看出李德全手臂处靛青的袍子颜色明显比别处深,胤禟双眉一紧,急切问道:“李谙达,你受伤了?” 李德全勉强笑道:“被划了一刀,不碍的,王爷不必挂心。王爷,老奴一直紧追那名刺客。那名刺客对京城的地形极为熟悉,引着老奴在城里兜圈子,老奴一直追到北城的关帝庙附近,才和刺客交上手,此人武功高超,剑法极精,老奴的手臂便伤在他的剑下,不过此人也被老奴的伏虎拳所伤,后来忽然杀出一个蒙面人,甩下霹雳弹,老奴才没能将此人生擒。老奴记挂万岁爷,又想着回来求援,这便……” 胤禟点点头,扶着李德全坐下,将他左臂的衣袖撕开,李德全的伤口很深,不过因为李德全已经先点穴止了血,所以伤口上血迹都已经开始结痂了,胤禟皱眉,向门外叫道:“快去拿药箱,请十三爷十四爷过来。” 药箱随着胤祥胤祯一起来了,他们两个看到李德全,都很吃了一惊,两个齐声问道:“李谙达,你去了哪里,我们追了你整整一天,都没追上。” 李德全正要站起来,却被胤禟按住,沉声说道:“李谙达,你坐着别动,十三弟,酒葫芦给我。”胤祥将从不离身的酒葫芦递给胤禟,胤禟咬掉塞子,将酒浇到李德全的伤口上,李德全疼的眉头紧缩,却一声都没有发出。胤禟又飞快的上了金创药,然后将伤口包扎起来,一切做好之后才说道:“李谙达,十三弟十四弟都是京城里的胡同串子,再没有他们不熟的路,你只告诉他们,让他们两个去追查刺客。” 李德全忙细细的说了一遍,胤祥看看胤祯说道:“十四弟,关帝庙那边最乱,什么人都有,果然是藏身的好去处,不过我那儿有我两个朋友,走,我们换衣服,连夜赶过去,免得时辰拖长了贼人再逃走了。” 胤祯点头道:“好,十三哥,我们过去。” “等等!”胤禟忙叫住他们,沉稳的吩咐道:“带着信号箭,再带上些侍卫,让侍卫们换了便装悄悄跟过去。” 胤祥笑道:“九哥,北城很乱,而且自成一系,若是一次有太多陌生之人进入,必会引起贼人的警觉,反而会坏事。我们只把信号箭带上,一旦有必要我们便放信号,让侍卫们在巡城兵马司里等着,从巡城兵马司到北城,也不过就是一柱香的工夫。” 胤禟笑着点点头道:“十三弟果然长进了,好,就依你的意思,十三弟,十四弟,要紧的是注意安全,一有异动便立刻发信号,千万不要只冲上去硬拼。”胤祥胤祯躬身称是,小哥俩儿去换了便服,便在夜色中悄然离开了忠毅王府,前往北城探查刺客的下落。 胤禟在李德全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李德全,眉头微皱的问道:“李谙达,你何时进府的,怎么没有人向本王回禀,刚才你已经见过皇阿玛和我岳父了么?” 第 255 部分 李德全忙笑着否认道:“老奴从门上过来的,许是门上去向王爷回禀,却与王爷错开了,奴才也不曾见到万岁爷,只是刚才二爷看到老奴进来,二爷见老奴受伤,便让老奴下去休息,由他守着万岁爷。” 胤禟沉沉的嗯了一声,忽然说道:“李谙达,你真的不会说谎。” 李德全眼神一跳,赶紧站了起来说道:“王爷,老奴并没有欺瞒于您。”胤禟淡淡说道:“李谙达,若论对皇阿玛的忠心,你认第二,只怕大清没人敢认第一,皇阿玛如今沉睡未醒,你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李德全老脸一红,低下头沉默不语,胤禟也不着急,只是沉静的看着李德全,李德全在胤禟的眼光之下,渐渐的不自在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李谙达,我相信你对皇阿玛的忠心,所以你不说,我也不会再问,你的就好好养伤吧。”胤禟已经从李德全的反应上验证了他刚才的想法,便也不再追问下去,只站起来走了出去。李德全看着胤禟走了,脸上忽然露出狐狸式的笑容,若是论起狡猾来,胤禟到底还是嫩了些。 胤禟站在致俭斋的院子里,瞧向正房的方向笑了笑,便回房陪黛玉和两个孩子睡觉去了,这一天过的,真真是担惊受怕焦虑,他得去抱着黛玉安慰一下自己受惊的心。 林海还在和沉睡的康熙说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时候,林海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他看到康熙还是没有反应,失望的站起来,正在转身之际,他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林海心头一颤,猛然扭头看向床上,他看到康熙睁开眼睛,正定定的看着他。 “如海,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要怪我一辈子!”康熙死死的抓着林海的手,低低的说道。 “你……放开我!”林海的脸上涌起难堪的红意,他也不顾康熙的帝皇之尊,只拼命甩开康熙的手,气得青筋暴起,双眼鼓凸的几乎要掉出来。 “不放!”一代大帝康熙竟然个不讲理无赖小儿一般,只死死抓住林海的手,还很没形象的扯住林海的袖子,林海真是气恼极了,转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直直的说道:“皇上请自重,臣告退。” 康熙知道林海脸皮儿薄,这会儿是真恼了,忙放开他的手飞快的说道:“如海,你快起来,且听我说了再生气也不迟。” 林海重重哼了一声,站起来远远的走到一旁,理也不理康熙。康熙也不恼,只站了起来走到林海附近的桌旁,在椅上坐下来说道:“如海,我遇刺之事是千真万确的。” 林海沉沉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若是你不想,谁又能行刺的了你的?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谁也管不了。” 康熙微微一笑,他知道林海气恼归气恼,心里还是担心他的。“如海,我没事儿,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皇位传了,也好过几年清静日子。自从我接下这万里江山的担子,就没一天安生过,如海啊,我真的累了。” 林海重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皱眉说道:“你既有这层意思,只悄悄说明了,我岂会不帮衬着,何苦非要用这种法子,你以为你的命有多硬?” 康熙笑笑,站起来走到林海身边,与他比肩站着,笑着说道:“若我不如此,又怎么能听到你再叫我‘小晔’?自从我登基之后,你再没这么叫过我。” 林海亦长叹一声说道:“大哥,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不要再说了。如今已然成了骑虎之势,也只能走到底了,不知大哥接下来到底想怎么办?” 康熙胸有成竹的笑道:“我早有传位之意,这事儿也和老祖宗说明了,若是我所料不错,老祖宗这几日就要带着沉睡的我去承德了,将京里这一摊子都丢给老二,逼他接手。” 林海摇了摇头,他这结义大哥怎么年纪越大脾气却越象小孩子了,这皇位传承岂是能用这么儿戏的方法来进行。康熙知道林海对自己的决定并不赞成,只抱怨的说道:“如海,这都是你的错,如今他们个个都被你教成了小狐狸,我若不用些个非常手段,就再别想顺利的摆脱这个皇位。” 林海皱眉说道:“偏要选在玉儿这里,玉儿如今还没出月子,何苦非来闹得她心惊肉跳的,若是玉儿有个什么,看我答不答应。” 康熙没奈何的说道:“如海,我也是快到了小九这里,才知道有刺客行刺,只想着将计就计,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又有的等了。” 林海沉默了片刻,只说道:“大哥,依我之见,想让胤礽心甘情愿的继位,只怕没那么容易。” 康熙微微点头道:“我何尝不知道,不过这是胤礽的责任,这个重担,由不得他不挑。” 林海听康熙说的如此直白,便也不再围绕着让谁继位再说些什么,只淡淡说道:“大哥既然还在沉睡不醒之中,就快些到床上去吧,臣弟有了年纪熬不得夜,这便告退了。” 康熙知道林海心里的气还没消,便也不说什么,只顺从的到床上躺下,林海便向门口走去,他的手刚触到门栓,便听到康熙幽幽的说道:“如海,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紧张我!” 江湖异人 林海的身体猛然震了一下,可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拉开门轻轻的走了出去。反手将门仔细的关好,林海并没有走远,只是坐在院子里古槐树下的石凳上,他这里一坐,便坐了整整一夜。 就在林海坐在古槐之下心绪纷乱的时候,胤祥和胤祯两个人换了便装到了北城,去了胤祥那个朋友的家中。说是家,其实那只是一个荒废了的城隍庙,已经破败的大门窗框什么的早就被附近的百姓拖回家当柴烧了。围着破城隍庙的墙根儿,横七竖八的倒着好些个小乞丐,得亏是胤祯眼力好,才没踩着谁。因为已经是夜里了,这些小乞丐只是翻翻眼皮看了胤祥胤祯一眼,便又继续睡大觉去了。 胤祯见胤祥直直的往里走,不由拽住胤祥问道:“十三哥,你的朋友就住在这里?你怎么也不帮衬帮衬着?” 胤祥爽朗的笑着说道:“你有所不知,我的这位老朋友,那可以是见不着星星月亮吹不着风就睡不安稳的。”胤祯大不为解的摇摇头,他可不相信会有人是这样子的。 “是小金来啦,只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喝一杯,就你小子鼻子尖,我这儿刚得了点好酒,你就闻着味儿找来了!”一个极粗犷不羁声音从庙里传出来。 胤祥哈哈大笑说道:“来了来了,我可也没空着手,两坛子忘归居的梨花白,够意思吧!” 胤祥的话音刚落,胤祯只觉得眼前一花,好象有什么东西极速闪过,然后便见胤祥手里拎着的两坛子酒没了,胤祥不以为意,只扯着胤祯进了那已经没有大门的城隍庙。 在城隍庙的正殿之上,一个极邋遢的老乞丐正盘踞在城隍爷的座位上,他双腿叉开的坐着,一只手里抓着一只早就被啃光了肉的鸡骨头,另一只手则拎着酒坛子,正咕嘟咕嘟的往喉咙里倒酒,清冽的梨花白酒香四溢,立刻便勾起了胤祥肚里的酒虫。本处的正主儿城隍老爷已经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也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被那老乞丐移开的,反正这会儿,城隍庙已经换了主人。 “老洪,你等会儿再喝,我有事找你帮忙。”胤祥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叫囔,完全不怕被谁听了去。边说,胤祥边撸起袖子劈手去抢老乞丐手里的酒坛子,那老乞丐只伸出左腿绊住胤祥,身子向右微侧,依然照喝不误。胤祥只凌空一跃,左脚飞起便向老乞丐手里的酒坛子铲去…… 胤祯好奇的看着胤祥,这个样子的胤祥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这些年来,当他被圈在林府里刻苦读书习武的时候,胤祥则一直在京城里游荡,五行八作奇人异士,他可是结交的多了。 “呵呵,不错呀,小金,你的身手又有长进了!”老乞丐呵呵笑了一回,不再和胤祥打开闹,只将酒坛子放到身后,笑着说了起来。 “老洪,他是我弟弟,今儿特意有事求到老哥你的头上了,你可不能不帮我。”胤祥一指胤祯对那老乞丐说道。胤祯心中有些诧异,看那老乞丐的年纪,少说也得有六七十岁了,怎么十三哥却和他兄弟相称? 老乞丐看看胤祯,见胤祯眼中微微流露着疑惑和不屑,毕竟胤祯是皇家阿哥的出身,自幼接触的都是极尊贵的人,因此养得眼高过顶,自有一份天生的傲气。老乞丐向胤祯笑了笑,拿着鸡骨头一指地上的破蒲团,随意说道:“是小金的弟弟,那也是我老要饭的客人,坐。” 胤祯忽然有种错觉,这身着破衣形容狼狈的老叫化子身上竟然有一种他在他的皇阿玛身上才感受到的威严。想起刚才来之前胤祥和他说的话,胤祯便顺从的在破蒲团上盘腿坐下,全然不在乎那又脏又破的蒲团会弄脏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老乞丐又看向胤祥,胤祥已经轻车熟路的分了他一半的城隍宝座,顺手抓起一只脏了巴叽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酒葫芦,拔开塞子猛的灌了一大口,然后“咝……”发出一声惊叹,继而叫道:“竟然是猴儿酒,老洪,有好酒也不知会我,太不够意思了!” 老乞丐用油乎乎的手钯了钯鸟窝一般的头发,嘿嘿一笑的转移话题,只问道:“小金你找我有什么事?” 胤祥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老洪,有人刺杀我爹,凶手往北城跑了。” 老乞丐听了这话,眉头不由的皱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松开了,他咕嘟咽了一口酒,问胤祥道:“你想怎么样?” 胤祥黑着脸说道:“自然是要抓住凶手以正王法。” 老乞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刚要说话,胤祥便已经猜到了老乞丐的意思,飞快的说道:“这只是我的家事,我爹被人刺杀了,我这当儿子的不能将凶手擒住,还有什么脸面做人家的儿子。” 老乞丐的脸色有些松动,只沉声说道:“今天是有人在关帝庙附近打斗过,不过他们都不是北城的,那人被几个人救走了,往东城方向。小金,你的功夫还不到家,那人就算是受了伤,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说起来,我老叫花子总是懒散着不练功,只怕也打不过他喽,所以你最好不要只身过去,把你的小命儿留长一些,好陪着我老叫花子喝酒。” 胤祯着急的问道:“洪老先生,那人是谁?” 老乞丐哈哈一笑说道:“有趣有趣,我老叫花子还是头一回被人叫做先生,有趣!” 胤祯脸上一红,眼光飘向胤祥,胤祥笑道:“老洪,我弟弟脸皮薄,别开他的玩笑。改日我去偷点儿御酒,咱们喝个痛快,今儿先告辞了。” 那老乞丐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也不起身相送,只继续嘬着那没有肉的鸡骨头,仿佛那鸡骨头是人世间最好吃的美味。 胤祥拉着胤祯走出城隍,便直直的往东城赶去,胤祯不解的问道:“十三哥,这老乞丐是谁呀,好大的架子,不过他的身手挺不错,还有,他还没告诉我们刺客是谁呢?” 胤祥一拍胤祯的肩头笑着说道:“他是皇帝。” 胤祯吓了一大跳,愕然瞪着胤祥,胤祥呵呵笑道:“他真的是皇帝,不过是乞儿皇帝,全天下的乞丐可都归他管,打听消息之类的事情,找他准没错。” 胤祯吐了吐舌头,惊讶的问道:“乞丐也有头儿?” 胤祥眉毛一挑说道:“当然了,车船店脚牙,行行都有头儿,要不天下都会乱了的。” 胤祯惊奇的问道:“十三哥,不会这些人的头儿你都认识吧?” 胤祥摇摇头,颇为遗憾的叹道:“平日里我也没什么机会出京,因此就只认识些京城里的异人,若是有机会象九哥他们那样走遍天下就好了。” 胤祯不客气的锤了胤祥一下,气哼哼的说道:“你就知足吧,京城里的奇人异士你还认识,可我呢,天天被圈起来读书练武,若不是你来陪我一起练,我闷都快闷死了。” 胤祥哈哈笑道:“这可怨不着别人,当年你要不是头脑发热自断经脉,又岂会被关起来呢。” “你,哼,你等着!”胤祯气呼呼的瞪着胤祥,胤祥却回以一脸灿烂的笑容,这实在让胤祯气不起来,只能哼两声便算了。胤祯极为郁闷的发现,他似乎总是被兄弟们吃定了,从大哥二哥四哥一路排下来,甚至是小十六小十七都将他吃的死死的,谁又能想到,看上去酷酷的极有个性十四阿哥胤祯实际是爱新觉罗家族里心最软的人,这也直接导致了他被“奴役”的悲惨命运。 “十四弟,你别不高兴,我已经知道刺客是什么人了,老洪虽然没明说,可是他以前告诉过我,当今世上比他武功高的人很少,只有四五个,这其中我就认识三个,这三人都不可能是刺客,因此刺客是谁我一猜就能猜出来。”胤祥赶紧安抚着有些想炸毛的胤祯。 胤祯的注意力果然被胤祥成功的移开了,他立刻接口问道:“是谁?” 胤祥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就是天地会的总舵主陈秋亭。” 胤祯怒道:“是他,哼!十三哥,他藏在哪里?我们一定要把他擒住明正典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株之。” 胤祥点点头道:“说的没错,十四弟,我们走,先回去找九哥调集人手,老洪既说了我们不是陈秋亭的对手,那么我们就真的打不过他。老洪的眼睛是最毒的。” 胤祯接口道:“如果我们贸然前往,只怕打草惊蛇。惊了那贼子,再想抓住他就不容易了,所以我们必须一击既中,让他绝无逃脱的可能。”胤祥笑着点头,小兄弟两个在夜色是飞快赶回忠毅王府。路上,遇到巡查宵禁的军士,小兄弟两个还得亮亮身份,如此一来便又耽误了些时间。这一来一回的,不久已经是金勾西垂,启明东升,眼看着天色就亮了。 纠结挣扎 “九哥,刺杀皇阿玛的人是陈秋亭,天地会逆贼的贼首。”胤祥一见到胤禟,便急急的说道。 胤禟脸色阴郁的沉声说道:“是他,可查清他的藏身之处?” 胤祯规矩的回道:“只知道他藏身于东城,十三哥 第 256 部分 和我怕打草惊蛇,故而先回来找九哥搬兵。” 胤禟点点头道:“你们做的很对,那陈秋亭武功很高,二哥和我在倭国的时候和他打过照面儿,结果却被他逃了,二哥还受了伤,这会儿已经天亮了,行动起来并不方便,我会派人将整个东城控制起来,等天黑之后便动手拿人,务必一击既中,再不能让他逃脱。” 胤祥胤祯连连点头,胤祥又问道:“九哥,皇阿玛可曾醒了?” 胤禟眉头微拧,只说道:“皇阿玛还睡着,你们两个辛苦了,快去补一觉,晚上还有行动。” 胤祥胤祯也没有多想,只去致俭斋康熙的床前磕头请了安,然后才去睡觉。林海瞧着胤祥胤祯奔波了一夜,两个孩子的眼下都有些发青了,不由狠狠的剜了躺在床上装睡的康熙,康熙听着十三十四走出房间,才睁开眼睛,很没形象的眨了眨,瞧他那样子,哪里还象个威严的一国之君。 林海瞪了康熙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拉开门出去了。康熙在床上摸摸鼻子苦笑了一下,他这义弟呀,又拧巴上了。算了,还是以后慢慢的使水磨功夫吧。 朝堂之上,李德全宣读圣旨,只说圣躬违和,将奉太皇太后前去承德行宫避暑,令直亲王胤褆总办此事。依旧例以太子监国,各部臣工之折由太子朱笔批奏,雍亲王以蓝批辅之。 圣旨一下满朝震惊,朱批向来是皇帝的特权,先前太子监国之时,也只是以蓝批批拆子,如今万岁爷发下这般的圣旨,难道是万岁爷不好了?想到昨儿万岁爷遇刺之事,文武百官不由在心里揣测起来。可是瞧瞧太子爷,直亲王雍亲王,还有李德全,脸色都很平静,仿佛那真的就是一次普通的避暑出行活动。 如今的大清朝堂,历经数次洗牌,再加上皇家阿哥们同心协力,那些想钻营的小人也无缝可钻,因此百官也都息了那份投机取巧的心思,只踏踏实实安分办差,有本事有功劳的自然会得到提升,无能之辈再怎么钻营也混不下去,因此朝堂之上也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所以文武百官们只是在心里猜测一回便放下了,反正这些年来万岁爷时常出游,一直是太子监国雍亲王辅佐的,大臣们已经习惯了。 胤礽在宝座下首专门设的交椅上坐定,胤禛站在他的身边。不论这两人是不是心甘情愿,他们都会踏踏实实的处理朝中政事,经过近八年的磨合,胤礽和胤禛一宽一严,一暖一冷,处理朝政那是相当的得心应手。胤禛也着实狡猾,每当遇到那得罪人的事,他总是抢先揽了过来,而那些卖好和得人心的事情,他便毫不犹豫的推给胤礽,胤礽的性子软和一些,胤禛这样的做法他自然很高兴,兄弟两人一直以这种方式处理朝政,不知不觉之间,胤禛便把胤礽的威望给抬的高高的,凭是悄悄问那一位大臣,大家都希望继位的是太子爷,若是让雍亲王继位,大家可以有的是苦头吃了。 李德全陪了一程,看到朝上之事井井有条,大家并没有因为万岁爷的突然不出现而惊慌无措,李德全微微低头淡淡笑了,看来这些年来万岁爷一次比一次时间长的让太子监国,果然收到了他预想的效果。想到康熙传位之后,便再也不必夙兴夜寐,终于能将那万钧重担卸下去,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而他也能跟着清闲清闲,闲下来喝个小酒儿钓个小鱼儿什么的,李德全眼上的笑意更浓了。 李德全是侧立在胤礽身边的,因此胤礽没有发现李德全在偷笑,可是与李德全相对,侧立于胤礽另一侧的胤禛却将李德全眼中的笑意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一夜,胤禛可以没睡安稳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那么一串,也想明白了几分,再看到李德全眼中的笑意,胤禛心里便更明白了。不过胤禛心里也清楚,这一回被算计的主要对象是他家太子二哥,他不过是个陪衬,因此胤禛便老神在在,一丝儿声色都不露出来,只是一板一眼的陪着胤礽处理朝政。 退朝之后,胤礽和胤禛赶紧换下朝服,穿了便服便直奔忠毅王府,李德全忙也跟着一起过去了。而胤褆因为被太皇太后点名负责办理御驾出京之事,正忙的不可开交,只得让胤禛替他回一声,等他忙完手中的事,就立刻过去请安。 忠毅王府致俭斋中,康熙躺在床上都快郁闷死了,他想什么点子不行,非得想出这么个假装沉睡不醒的主意。屋子里总没断了人,他躺的骨头都僵了,也不能动一动,生怕半路穿帮,毁了他的全盘计划。 黛玉很是担心康熙,便将弘毅和净筠两个小家伙都带了过来,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又没睡觉的时候,黛玉便将他们两个放在康熙的身边,想用这种亲情的召唤叫醒康熙。康熙只得强忍着想抱孙子孙女的念头,忍林海在他的床边说道:“玉儿,你还没出月子,快带着孩子回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总不安宁。” “林如海呀林如海,算你狠,哼!”康熙躺在床上不住的腹诽,却不敢露出一丝破绽。黛玉见两个孩子对康熙似乎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便失望的应了一声,伸手抱起弘毅,林海也伸手抱起净筠,父女两个就这样将弘毅和净筠带离了康熙的身边,害得康熙快怄死了。 “爹爹,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将孩子们安顿好,黛玉遣退了旁边服侍的人,单刀直入的问道。 林海淡淡一笑说道:“玉儿,没事的,你只安心坐月子,用不上十来天,什么都清明了。” 黛玉一听便明白了,她先是皱了皱眉头,复又笑了起来,只说道:“嗯,玉儿明白了,爹爹,玉儿想回江南去看看,您看如今太子哥哥和四哥都上了手,您陪玉儿一起下江南吧,我们在江南住上一年半载的,等弟弟成亲再回来好不好?” 林海浅浅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寥落。自从黛玉失踪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到江南,他不敢回也不忍回,江南之于林海,是夹杂了甜蜜与痛苦回忆的地方,在哪里,有他和贾敏的琴瑟合鸣,也有失侣孤雁的哀绝。而且,因着一些当年旧事,林海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和贾敏的感情,因此更不敢再提江南二字。可是这一切,黛玉并不知情。 “爹爹,好不好嘛?”黛玉还和没有出阁之前一般,摇头林海的衣袖撒着娇问道,那微微仰起的小脸象极了当年初嫁入林家的贾敏,林海仿佛又看到了手把轻罗小扇和羞回眸浅笑,周身洋溢着幸福的妻子。 “诶……好,我们回江南,去看看你娘亲,让她也见见弘毅和净筠。”林海沉沉的叹息了一声,方才缓缓的说道。 黛玉眼神微黯,轻声说道:“玉儿不孝,这些年来也不曾为娘亲扫墓,为她添一抷土,陪娘说说话儿。” 胤禟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黛玉泫然欲泣,他的岳父也是神情黯淡,这父女两人都笼罩在悲伤之中。胤禟立刻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将黛玉揽入怀中,急切的问道:“玉儿,你怎么了?” 黛玉轻轻摇头,用帕子拭了拭眼睛,低低说道:“九哥,我想娘亲了。” 胤禟听了亦是轻叹一声,将黛玉搂得更紧了,他坚决的说道:“玉儿,等你出了月子,我们陪着岳父大人,带着孩子们一起给岳母扫墓。” 林海脸色青红不定,他无言的点了点头,拍拍胤禟的肩,便飞步离开了这间屋子。再待下去,林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遥想当年,他和贾敏也是过着这种两心相知,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日子。可是如今……在不知不觉之中,林海将自己架上灵魂的审判台,不停的审判着他自己。 林海低着头无意识的走着,不知不觉之中,他竟又走到了致俭斋,听到对面传来一声:“给二叔请安”的问候之声,林海猛然抬头,发现自己停在致俭斋的大门前,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胤俄正打着千儿向他行礼。 “胤俄不要多礼。”林海还了半礼,心不在蔫的说道,这会儿,他的心绪极不平静,正在反复的撕扯着。 “二叔来看皇阿玛?”胤俄随意的问了一句,林海却脸色一变,立刻掉头便走,闹得胤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林海离开的方向,摸着光溜溜的脑门,傻傻的说道:“二叔怎么回事儿?活象是白日里见了鬼似的,怎么到了门口却又掉头走了?” 胤俄天生就是大嗓门儿,他的声音直直的传入躺在床上装死的康熙耳中,康熙的心不由咯噔一沉,那是一种直觉,康熙觉得自己和林海刚刚有的一点点突破又回到了冰点。 黛玉问讯 太皇太后摆驾忠毅王府,明面儿上是来看黛玉和弘毅净筠母子的,实际上是来将康熙接回宫去。太皇太后昨儿夜里已经从李德全处得知了一切真相,因此她也不着急,只任苏麻喇姑和胤禟搀着,往黛玉的院子去了。 黛玉正在喂孩子,便没能出迎,太皇太后走进屋子,黛玉才刚刚掩好前襟站起来,太皇太后仔细的瞧了黛玉一回,笑着说道:“玉儿,你的气色不错,瞧着你这样,乌库妈妈就放心了。” 黛玉迎上前来挽着太皇太后的手笑道:“老祖宗,玉儿可想您了,都是九哥不许我出门,玉儿也不能去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轻拍着黛玉的手笑道:“都是做额娘的人了,还说傻话,你还在月子里,怎么能随意出门的,小九做的对。” 黛玉挽着太皇太后,发现太皇太后身体里的那一脉黑色气息又深了一些,可是从脸上看,却又看不出什么,黛玉心中暗自吃惊,忙扶着太皇太后坐下来,心里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办? 胤禟抱了弘毅,雪雁抱着净筠过来让太皇太后瞧瞧,两个孩子长的很快,这才几天便已经彻底长开了,粉嫩粉嫩的象两只小雪团儿。虽然是双生兄妹,在相貌上自是极相似的,可是气质上却大为不同,弘毅的气质略显得刚硬些,既不象黛玉又不象胤禟,那眉宇间的一抹威严,倒和康熙胤禛有些神似。 而净筠就比弘毅可爱多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弯弯的总是透着笑意,红润润的唇角总是向上扬起,是个十足的爱笑宝宝,而且这小丫头天生有眼力劲儿,太皇太后伸手一逗她,小净筠便抱住太皇太后的手指头不放开,咿咿吖吖的要往嘴里塞,白生生胖乎乎的小脚丫子也从襁褓之中伸了出来,直往太皇太后的方向伸,乐得太皇太后合不拢嘴,开心极了。 “玉儿呀,老祖宗知道你忙,等咱们小净筠断了奶,老祖宗给你带着她,你只忙你的去,若是能再给老祖宗添几个小家伙,那就阿弥陀佛了……”太皇太后笑咪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胤禟听了这话,面皮都纠结的拧了起来,再生,他才不肯呢,就生了这两个小家伙,黛玉便已经完全不把心思放到他的身上了。若再生出几个小毛头,这忠毅王府可就快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老祖宗,就这两个玉儿带起来都觉得好累呢!”黛玉撒娇的摇头太皇太后的胳膊笑着说道。黛玉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她真的很累,弘毅性子倔,完全不肯除了胤禟黛玉之外的人照顾自己,那怕是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行,他的吃喝拉撒穿戴,全部都要黛玉和胤禟两个人亲力亲为,有一点儿不周到他都不答应。黛玉和胤禟两个何曾有过照顾孩子的经验,只一个小弘毅就把黛玉和胤禟折腾的手忙脚乱,何况还有个小净筠呢。 小净筠的性子倒是极好的,可是,每当黛玉照顾完小弘毅,看到小净筠用那双纯净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中仿佛有些落寞和失意,黛玉便不忍心了,不论自己有多累,她都坚持亲自照顾净筠,不让女儿打小便受委屈。如此一来,黛玉就越发累了,如果不是绛珠一直在和黛玉的身体融合,只怕黛玉早就垮了。 胤禟忙也附和的说道:“老祖宗,弘毅天生牛心左性,再不肯让别人碰他一下的,事事都要胤禟和玉儿两个亲自做。” 太皇太后轻轻碰了碰弘毅的小脸,这小家伙果然就别扭的皱起了小眉头,太皇太后呵呵一笑道:“小弘毅这样子可是象极了老四小的时候,你们四哥出生以后也是这样,最不喜欢别人碰他,可不象小九,见谁都笑,非得把大家身上的宝贝都哄到手不成。” 一屋子的人都低下头闷笑,黛玉含笑瞟了胤禟一样,胤禟却也没有不好意思,只笑着说道:“老祖宗,小九也是儿子女儿的人了,您就别再取笑啦!” 太皇太后呵呵笑了一回,方才说道:“玉儿,你好好歇着,我去瞧瞧你的们皇阿玛,回头顺便把他接回宫,诶,你们皇阿玛这半生着实不容易,打从他六岁继位,只怕到现在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太皇太后边摇着头边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走了出去,胤禟赶紧上前跟随,黛玉送到门口,被太皇太后挡住,不许她出屋子,黛玉只得停了下来。 看着太皇太后走远了,黛玉眉峰微蹙,轻声说道:“霜华,速去请查木罕过来。” 霜华领命,立刻赶往直亲王府,查木罕如今正住在直亲王府待嫁。她和胤俄的婚期就定在九月十八,屈指一算,也不过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 直亲王妃原本想陪着查木罕过来,可是小阿哥忽然哭闹起来,查木罕便先走一步来见黛玉,免得误了黛玉的事。 黛玉一见查木罕,便将她拉到卧房之中,除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弘毅和净筠,这卧房中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查木罕,我记得你说过阎王给我改人三十年阳寿的权利,你快说说具体怎么做?”黛玉心里着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查木罕听了这话,释然的笑笑说道:“林董,你总算问我了,你若再不问,我真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那三枝回梦香。” 黛玉不解的看着查木罕,查木罕笑着说道:“当日我离开地府之时,阎王曾给了我三枝回梦香,他一再叮嘱,定要到了林董你问的时候,才可以将香给你。” 黛玉急急问道:“那香现在何处?” 查木罕一笑,当着黛玉的面打散了自己的发头,然后对 第 257 部分 着镜子拔下顶心的三根火红头发,查木罕将这三根头发郑重的交给黛玉,如释重负的说道:“总算是解脱了。” 黛玉看着那三根红的耀眼的头发,惊愕的问道:“这就是回梦香?” 查木罕熟练的将头发辫好挽起来,然后笑道:“对,这就是回梦香,林董你需得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后平躺在床上,然后由王爷亲手点燃一枝回梦香,在林董你醒来之前,房中除了王爷弘毅净筠,再不能有第五个人。林董你的不醒来,王爷便一步也不能离开房间。” 黛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查木罕是个很知趣的人,她不会问黛玉打算给谁增加阳寿,也没有打开听康熙的情况,只是对黛玉说道:“不论你在这里是什么身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林董,我也永远是沈沉。” 黛玉促狭的笑笑,将手压到查木罕的肩上,笑着说道:“可是我更喜欢你我做妯娌,未来的十弟妹。” 查木罕脸上闪过一抹有些狼狈的红晕,可是却没有什么恼怒之色,黛玉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查木罕的表现说明他真的接受胤俄,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而不是为形势所迫。 查木罕转移话题,只看向熟睡的净筠和弘毅,她惊奇的发现,小弘毅的神情象极了雍亲王胤禛而非忠毅亲王胤禟。“林董,你看弘毅的神气和每雍亲王好象。” “叫九嫂,还有,雍亲王也是你的四哥。”黛玉脸上没有一丝不开心的意思,只是笑着纠正查木罕的称呼。弘毅和净筠这两个孩子都是有来历的,这一点黛玉和胤禟早就心知肚明,弘毅一不开心的时候,他前胸的龙纹图腾就会浮现,弘毅越生气,龙纹图腾就会越清晰。这也是胤禟和黛玉不敢让别人接触到小弘毅的根本原因之一。而净筠一哭,外面必然会下雨,如是几次之后,实在无法不让人想到净筠是雨神投胎。至于所有的直相到底是什么,黛玉想着还是要去向阎罗王打听打听才行。 至于说弘毅的气质象胤禛多过象黛玉夫妻,胤禟和黛玉对此都不介意,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这一双儿女平安喜乐,做父母的便于愿已足。弘毅将来会有怎样的人生,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胤禟和黛玉都没有强行干涉的打算。 太皇太后命人将康熙抬入停在致俭斋院子里的凤辇之上,胤礽率着一众兄弟恭送,眼着浩浩荡荡的车辇离开忠毅王府,直往皇宫方向行去。 胤礽胤禛等人返回忠毅王府,仔细商议起晚上的抓捕计划。胤礽一听说刺客就是天地会的余孽陈秋亭,当时就气炸了肺,愤怒的大叫道:“我爱新觉罗胤礽不杀陈贼誓不为人。”当日在倭国之时,胤礽在陈秋亭手里吃了不小的亏,心里正恨的不行,陈秋亭又刺伤了康熙,这正是新仇加旧恨,是不死不休之局。 “二哥放心,我已经命人在北城抓了几个人,然后宣布刺客伏法,将满城的军士都撤了,全部换上暗卫,况且陈贼已经被李谙达所伤,九弟也已经在所有的药铺设了眼线,只要此贼一有动静,便立刻能被擒住,若是他能稳得住,咱们就在夜里动手。” 众阿哥连连点头,大家分别就自己负责的事情说了一遍,胤礽看着兄弟们,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的眼光在兄弟们的身上扫了一圈,才发现不对劲儿的是什么,原来一向快人快语的胤俄居然没在这里,胤礽不由问道:“十弟去哪里了?” 憨胤誐钻研立奇功 胤礽刚只问了一句,大家便听着忠毅王府西院的方向传来两道奇怪的声响,一道响似炸雷,另一道却明显清脆了许多,也小了许多,就象放了一个二踢脚。大家齐齐奔出院子向西看,只见西边院子升起了灰黑色的烟尘,胤礽一看便叫道:“不好,是十弟的住处,我们快过去看看。”原来胤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待在胤禟这里,所以胤禟干脆将西边的格物院划给胤俄,胤俄十天里倒有七八天是在这里住着的。那浓烟升起之处,正是格物院。 胤禟脸上的表情和其他的兄弟们却有些不一样,他一脸喜气的说道:“二哥不用担心,定然是十弟研究枪枝火炮成功了,我们去瞧瞧。” 大家听了这话,心里才踏实一些,胤礽笑着说道:“九弟,你也太由着十弟了,尽惯着他瞎折腾,他还有三个月就成亲了,也不说好好收心做新郎。” 说话间大家便往格物院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引凤台的时候,大家就看到一个头脸身子全都乌漆麻黑的家伙冲着他们飞跑过来,此人左手抓着一把火枪,右手抓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二哥四哥九哥,我成功啦……”一听那声音,原来这个黑家伙竟是胤俄。 “十弟,你胡闹什么,瞧你脏的什么样子,还能见人么?”胤禛素性喜洁,不由沉下脸来斥责胤俄,胤俄却完全不把四哥的责备放在心里,只咧开嘴,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笑着说道:“我等会儿就去洗,二哥四哥九哥十三弟十四弟你们瞧。” 胤俄话音刚落,胤禟还来不及阻止,胤俄便将手中的铁疙瘩尾部的什么东西一拔,然后将那铁疙瘩扔进了引凤台下的水塘之中。然后大家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水浪上便掀起滔天巨浪,银白的浪头冲出三四丈高,将站在距离岸边足有十来丈的胤礽他们兄弟几个全都打湿变成了落汤鸡,最好笑的是,一条三尺来长的金红色锦鲤斜飞过来,不偏不倚的拍在胤禛的脸上,然后滑入他的怀中。胤禛一向有洁癖,此时气的脸都青了,只黑沉着脸瞪着胤俄,冷冷道:“十弟,你很好……”就连胤俄这个一向没心没肺的都听得出来,四哥明明是在说他很不好! “十弟你胡闹什么,不知道你九嫂正坐月子,弘毅净筠还没满月,怎么经的起这样的动静!”胤礽也板着脸斥责胤俄,他到底做父亲的时间比较长,更有经验一些,知道小孩子怕吵,而胤禟这个新晋阿玛还没有那么快反应到这一点。 胤俄摸摸头嘿嘿直笑,反正他一向皮厚,被哥哥们说几句打几下子他都不会存在心里,笑过也就算了。 水面渐平,胤祥惊呼一声,“大家快看,这塘水少了一小半,九哥,这塘子里的鱼都被炸没了。” 大家四下里一瞧,果不其然,一圈岸边上落满了各色锦鲤,胤禟摇头苦笑道:“十弟,你可真会挑地方,这里的锦鲤可都是皇阿玛御赐的。” 胤俄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却也没有太害怕,如今的康熙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狠狠的责罚于他,这也实在是因为这些年来胤俄总是闯出类似的祸端,康熙的神经已经被他捶炼的麻木了。他也知道胤俄这小子一根筋,只想着他的科技革新,完全不去考虑自己会闯多少祸,要是认真罚起来,胤俄这条小命都不够罚的。 胤禟传来下人收拾,又请兄弟们先前往演武场,他自己则回了后院去看黛玉母子三人,虽然有下人可以传话,不过胤禟总是不能放心,必要亲自看过才行。胤礽他们都了解胤禟的心情,便催着他赶紧去了。 胤禟回到院中,并没有听到孩子们的哭声,只听到黛玉轻轻哼唱着江南小调儿,小丫头打了帘子,胤禟大步走进去,看到黛玉坐在中间,轻轻推着悠车,弘毅和净筠两个刚被哄睡着了。黛玉看到胤禟,轻笑低声问道:“十弟又制了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幸好弘毅和净筠不是那胆小的,要不非吓坏了不可。” 胤禟笑道:“他能闹什么,还是查木罕和他说过的手榴弹和火枪,也真难为十弟,他竟给制出来了。” 黛玉惊喜的问道:“真的?” 胤禟含笑点头,黛玉喜道:“只要能量化生产,咱们大清的军事实力可能再上一个台阶,这可太好了。” 胤禟笑道:“可不是么,玉儿,我抽空儿来瞧瞧你和孩子,二哥四哥他们还在演武场等我,我先过去了,你好好歇着,多睡会儿,两个小家伙性子拗,你这月子也不能好好的过。” 黛玉点头轻笑道:“我的身子还好,九哥,你快去吧,等抓住刺客,我还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胤禟点点头,俯身在黛玉的额上亲了亲,方才离开房间往演武场去了。 还没有到演武场,胤禟便听到了一阵阵惊呼抽气声,他飞跑过去,只见演武场西边的六个箭靶上都被什么洞穿了红心,口径有小孩拳头大小。发出惊呼抽气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以胤礽为首的一拔阿哥们。 “九哥,十哥改造的火枪好厉害!”胤祯一看到胤禟便大叫起来。原来刚才胤俄用他改造的火枪连发六枪,枪枪正中红心,这才引起一片惊呼,那子弹的速度快似流星,轻身功夫最好的胤祯自问也快不过那些子弹。 “十弟,给我试试。”胤礽跃跃欲试的叫道。胤俄知道二哥是玩过单发火枪的,因此便换了弹夹将枪递给胤礽,胤礽将枪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回,笑着说道:“倒是精巧了许多,携带起来也方便。十弟,这个小钮子是做什么的?” 胤俄笑嘻嘻的解释道:“这个钮子是保险,只要不扳下来就不能发射子弹。先要扳下保险,然后连扣扳机就能连发子弹了。” 胤礽笑着点头,扳下保险瞄准箭靶子,只听啪啪啪连响六声,六颗子弹如连珠一般飞出,射向六个箭靶子,胤礽是头一回用这种可以连发的火枪,自没有胤俄那么准的准头,不过也都没有脱靶,算是不错了。胤礽打完六枪之后大笑道:“好,果然厉害,十弟,你可立了大功,那一池子锦鲤的事儿,二哥帮你向皇阿玛求情,必不让你受罚。” 胤俄喜道:“多谢二哥。四哥,你也来试试。”说明胤俄憨其实他也不憨,他很清楚只要四哥也喜欢这连发火枪,他就不会捏着锦鲤入怀那件事情来敲打自己。 胤禛扫了胤俄一眼,脸色虽然还是冷冷的,可是眼里却有了几分温暖,胤俄便大着胆重新装了子弹递给胤禛,胤禛也打了几枪,满意的点点头,沉声说道:“以后再折腾,到城外演武场,别闹着满京城不安宁。”胤俄赶紧笑着答应了,这些个哥哥当中,胤俄和胤禟最近,最怕胤禛,最不怕胤礽,凭他闯了什么祸,只求到胤礽那里,胤礽都会想法子替他抹平,而胤禛却总是会把胤俄拎到跟前狠狠的训一通,外带着罚抄书,这七八年下来,胤俄被胤禛罚抄的书,都已经能装满一整座书斋了,也是拜抄书所赐,如今胤俄的字,是所有皇阿哥之中写的最好的,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众兄弟们都试了枪,胤祥胤祯两个仗着年纪小,只缠着胤俄要枪,胤俄也是个手里散漫的,立刻满口子答应,只说道:“每位兄弟都有两枝枪,零件儿都是现在的,我回头就去装起来。半下午就得了。” 胤禟笑道:“还有子弹,前阵子我听说你让匠作间打了一千多发子弹。我们兄弟几个也不多要,一人两百发。” 胤俄立时苦了脸,只叫道:“九哥你太黑了,我那些子弹是要用来研究火枪的。你全要了去,我用什么!” 胤禟微笑着说道:“十弟,你刚才着着实实吓着了玉儿和两个孩子,你说我该拿什么给她们压惊呢?” 胤俄没奈何的垂下头苦了脸,闷声说道:“好吧,两百发就两百发。” “谢谢九哥!”胤祥胤祯两个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向胤禟道谢,全然不顾这些东西可以都是胤俄的心血。 胤礽知道胤禟是逗胤俄玩的,便长臂一伸将他拉到跟前,笑着说道:“十弟,你九哥早就把他那几个矿山的出产分你一成的,还不快谢谢他。” 胤俄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只扯着胤禟叫道:“九哥,真的么?你愿意把铜铅锡矿的出产分我一些。” 胤禟曲起手指敲了胤俄的脑门一记,笑骂道:“傻小子,去问你媳妇吧,那些出产都在她的手里,算是九哥九嫂给她的添妆。给你,你还不得一古脑儿全都祸害了。” 胤俄先是苦了脸,然后又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到底是九哥疼我。”查木罕的性子他了解,只要是研究军械,他要什么查木罕都给的。胤俄可没觉得向媳妇要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虽然这媳妇是还没过门的,不过胤俄私底下早就媳妇儿媳妇儿的叫个不停了。 “再把你那个什么手榴弹给大家一些,瞧着威力不小。”胤禛又淡淡的开口说道。 胤俄一听这话立刻叫起苦来,“四哥,手榴弹我只做了四个,已经用了两枚,就只剩下两个了。” 胤禛淡然自若的说道:“那便再多造些,人手不够只管说话。” 胤俄可以没胆子和胤禛再讨价还价,只得答应了。他还要往格物院去,胤礽拉住他说道:“你那院子还能住么,回头我在匠作监给你收拾出一个院子,你再好好研究研究红衣大炮,做的轻便,也方便军队运输。” 胤俄喜滋滋的应了,只回去装配枪枝,不过两个多时辰,他果然给每个兄弟都送去两枝火枪两百发子弹。胤礽带着兄弟们在胤禟府上的演武场练习了一阵子,每个人都打了数十发子弹,找到了手感,因有射箭的底子,这些阿哥们的枪法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就算不能枪枪十环,至少也有个七八环的水准。 其间,太皇太后打发人来问了刚才那响动是怎么回事,胤礽亲自进宫回了,太皇太后一听憨老十还有这种本事,不由的也是笑逐颜开,将胤俄狠夸了一回才让胤礽回去。康熙一听胤俄研制出可以连发的火枪,心里痒极了,无奈他现在还是个沉睡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只得无比气闷的叹了口气,等着以后和胤俄秋后算帐,真真是混帐小子,眼里有兄弟,倒没有他这个皇阿玛了。 太皇太后瞧着康熙那吃瘪的样子暗觉好笑,不过她老人家可是什么话都不会说的,瞧着孙子和重孙子斗心眼儿,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忠毅王府的响动只让内九城的人有些猜疑,却没有传到处于外九城的东城的陈秋亭的耳中。他中了李德全一掌,初时没觉得伤有多重,可是回去之后却连吐了三大口血,倒在床上便再也爬不起来了。李德全的功夫偏阴柔一 第 258 部分 脉,震伤了陈秋亭的心脉。他这伤若是能静养上百余日,倒也能痊愈,只不过爱新觉罗家的人不会给他这么多的养伤时间。 “回王爷,上午有个少年到兴余堂采买了许多三七,当归,血竭,人参等药材,奴才派人远远的缀着,那少年在四九城里兜了十来个圈子,最后还是去了东城羊尾巴胡同。奴才闻着有药味飘出来,可是却没见着有人出来倒虎引。奴才向里正打听了,那房子先前空着,这二年才住了人,听口音都是南边的,没有女眷,只有两个爷带着一个小厮一个老苍头,平日里有采买什么都是这老苍头的差使,两位爷平常极少出门。奴才根据里正的回忆,将那两位当爷的画像画了出来,请王爷过目。”一个干练的中年人跪在下面,有条不紊的回了起来。 四喜接过画像展开,胤禛走过来看了一回,眉头一缩沉声道:“这不是祖无计,他分明是被处斩了,竟然还活着?” 胤禟看了也说道:“这个男子果然就是陈秋亭,虽然形容消瘦了很多,可以是大样子没变,眼神也没变。”胤禟说完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人说道:“ 图赖,你做的很好。” 图赖一个头磕到地上,恭敬的说道:“奴才谢主子夸奖。” 胤禟扯下腰上一方秋山玉牌笑道:“起来吧,以后还要好好办差,喏,赏你的。” 图赖双手高举过头捧住秋山玉牌,高声叫道:“谢主子恩典。”难得到主子随身佩带的玉器,这对包衣奴才来说可是极大的恩典,是最有体面的赏赐,这可比赏金赏银尊贵多了。 胤禟挥挥手,图赖退了下去,胤祯便冲上前来叫道:“四哥,这陈秋亭都受了重伤,依我看也别动用那么多人了,只十三哥和我两个人去将擒来便是。” 胤禛沉着脸说道:“十四休得狂妄,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你也学了这么些年,怎么连这个道理都忘记了。” 胤祯垂头称是,转脸却向胤祥做了个鬼脸儿。胤禛明明看到了,却装没看到,只与胤禟交换了眼神,两人眼中都藏着一抹笑意。 “九弟,你的就别去了,留在府里照顾玉儿和孩子们,我带着十三弟十四弟还有禁卫过去就行。”胤禛想了想,对胤禟笑着说道。他知道黛玉和胤禟是亲手带孩子的,任何人都替不了她们夫妻,黛玉又是在月子里,他不想让黛玉太辛苦。胤禟想了想,便说道:“四哥,不妨事的,我去瞧瞧玉儿和孩子们,就和你们一起去。”胤禛听了点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胤禟去瞧了黛玉母子们,见娘儿仨正睡的香甜,他也没有惊动黛玉,只在外间细细的吩咐了丫环们,又让青玉过来在东厢房住下,一但有什么异动,青玉就能在第一时间冲过来。胤禟又叮嘱了风雨雷电一番,然后才换了玄色袍子,和众兄弟一起带着悄悄去了东城。 这一夜,夜色极浓,天上星月无光,黯淡的很。胤禟等人悄悄进了东城,他们这些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虽不能说踏雪无痕,可也是落地无声,再加上陈秋亭受了重伤服过药,正昏昏欲睡,所以也不曾察觉有人靠近羊尾巴胡同。而祖无计身上没有武功,自然更听不出来。砚心倒是会武功,可是他这两天来为了陈秋亭的伤,几乎没有合过眼,这会儿又四更天,正是人最渴睡的时候,因此几下里一凑,胤禛胤禟他们兄弟几个已经摸进了院子,都没有被人发现。 胤禛打了个手势,命侍卫飞身上树上房,然后在半空里拉起一张银黑色的大网,只要房间里有人跑出来,必然逃不脱这一张大网。侍卫们准备好,大家便按照事先的计划,胤禟对付陈秋亭,其他三人去擒砚心祖无计和那个老苍头。侍卫们在外策应,漆黑的夜色之中,一场战斗即将打响。 化险为夷擒顽敌 胤禟足蹬薄地快靴,落地无声,可是却带起一丝极细的风,躺在床上侧身向内的陈秋亭立刻警觉,他到底是身经百战之人,立刻躬身弹起,整个人就象一柄利剑,以诡异的方向直刺向胤禟,胤禟只得向后一仰,以一招铁板桥避过陈秋亭那致命的一击,陈秋亭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杀死胤禟,而是想冲出房门逃走,他心里很清楚,以他身受重伤的情形来说,只要对方是个顶级高手,他这条命便算是交代了。陈秋亭一生谨慎,他绝不会让自己白白送死。 胤禟向后一折避过陈秋亭,缠在手臂上的乌银绞丝鞭便也出手了,那只有手指粗细的鞭头如灵蛇吐信一般轻巧的缠上陈秋亭的小腿,胤禟暗运内力一绷,那鞭头便立刻紧紧勒住陈秋亭的膝头,陈秋亭运功想震断鞭子,可是那鞭子是用弹性最强的乌银丝扭绞在一起,为了进一步加强韧性,这鞭子里还加了他在西洋得到的狼蛛丝,就算是削铁如泥的宝刀,都无法轻易将狼蛛丝切断。陈秋亭若是没有受内伤,他运足了内力或许还有可能震断这条鞭子,可以是现在,陈秋亭是完全没法摆脱这条鞭子的纠缠。 胤禟用力一收,只听“咔嚓”的一阵响声,陈秋亭的左腿膝关节生生被胤禟绞碎,陈秋亭就算再能忍,也不禁“啊”的大叫一声,疼出了一身冷汗。胤禟打蛇随棍上,他将鞭子往回一带,飞身而起一记鞭腿便踢在陈秋亭的胸口上,这里正是李德全打中陈秋亭的地方。 陈秋亭胸口一阵翻涌,喉头腥甜,“扑”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胤禟这一脚的力度足可开碑裂石,陈秋亭再也撑不住,整个人如同破烂飞筝一般砸破窗子飞到院中,撞到院中的大槐树的树杆后又弹落到地面上,不等陈秋亭有机会爬起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陈秋亭紧紧绑了起来。胤禟飞身跃出,连踢十数脚,将陈秋亭的要穴都以极重的脚法点了,以确保陈秋亭无法逃脱。胤禟的点穴之术是得到无嗔大师指点的,自有独到之处,便是武功再高之人也难以冲开。 陈秋亭已然昏死了过去,侍卫们用钢丝牛筋绳结成四蹄攒猪扣,将陈秋亭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因怕他咬舌自尽,一个侍卫索性将陈秋亭的下巴给卸了下来,又细细查了他的牙齿,倒没发现有毒囊什么的,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将陈秋亭押了早就备下的车子,那车子是以精钢制成,外面裹着清油布,看着寻常,却是最坚固不过的。 胤禛胤祥胤祯三人也顺利的将祖无计,砚心和那老苍头一并抓了起来,祖无计被押出来,他一看到胤禟,不由惊呼了一声:“是你!” 胤禟冷喝一声,便侍卫将祖无计押上车了,祖无计一个劲儿的回头看着胤禛胤禟兄弟,被侍卫们狠狠踢了几脚,祖无计双眼无神,只喃喃说道:“人算不如天算,天意难违……”之类的话。 原来祖无计发现胤禛头顶紫气冲天,是最最纯正的紫微之气,头顶有这样的气,此人定是帝星转世,必为一代君主,而胤禟的头顶上的青气也越发凝练,甚至还透着些紫意,祖无计知道,有此等青气之人,其后嗣必出极贵之人。再想想当年他为薛蝌望气,那抹本来就不浓的紫气日渐稀薄,到薛蝌被擒之时,紫气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死气,到底,他不是真命天子。那一抹承自前明的稀薄紫气,薛蝌承受不住,到底被这紫气断送了性命。 砚心是被胤祯擒住的,砚心的武功不低,也反抗了几招,惹得胤祯上了性子,将砚心的双腿打断,双臂也被卸下,口里还被塞了好大一块破抹布,和陈秋亭一样,形容无比惨烈。 那个老苍头睡的迷迷糊糊便被胤祥点了穴,完完整整的押了出来,胤祥的心肠软一些,所以那老苍头并没有受什么罪。就在胤祥将老苍头交给侍卫的时候,异变陡生,老苍头忽然暴起,猛然反手勒住胤祥的脖子,同时,一把闪着蓝黑色幽光的匕首也抵在了胤祥颈上的大动脉,只要胤祥呼吸急促一点,他颈上的皮肤都会被那淬了巨毒的匕首划破。 “把人都放了!”老苍头抵着胤祥的颈子冲着胤禛恶狠狠的叫道。他的声音很是嘶哑难听,就象是钝刀子划过生锈的铁器一般。 胤禛胤禟胤祯脸色一凝,胤禛沉声道:“放了十三弟,我保你不死!” 老苍头嘎嘎叫道:“狗鞑子,你做梦,放下兵器,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看着匕首就要划破胤祥的脖颈,胤禛眼神冰寒,沉声说道:“九弟十弟,听他的,放下兵器。” 胤禟和胤祯立刻明白了胤禛的用意,他们三人以极慢的速度轻轻放下手中的武器,胤禛胤禟胤祥三人成品字形,胤禛在前,胤禟胤祯在后,胤禛直起身子的速度比胤禟胤祯略快一点,老苍头的注意力不由被胤禛吸引了大半,而对胤禟和胤祯的动作不免有一瞬间失去关注,而胤禟和胤祯便抓住这个机会,两人如闪电一般拔出藏在靴中,已经打开保险的火枪,只听“啪啪”两声脆响,然后便见那胁持胤祥的老苍头双眼圆睁,额头上开了两手指粗细的洞,汩汩的鲜血正从那两个洞里涌出来。而胤禛也飞身窜起,将胤祥向外一拉,便脱离了那柄淬了毒的匕首。 众侍卫看的眼睛几乎要掉出来,这是什么暗器,好霸道! 那老苍头已经死透了,胤禛喝令侍卫们将尸体送往刑部的殓房。然后才皱着眉看着胤祥,愤怒的喝道:“十三弟,你活腻了,居然让你的犯人把你当成人质!” 胤祥满面羞红,胤祥其实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他听着那老苍头呼吸沉重,只当他是不会武功之人,因此在点穴的时候并没有下狠手,胤祥哪里知道,这老苍头也是身负高超武功之人,他就是听到了胤祥的动静,才假装不会武功,胤祥果然着了他的道。如果不是胤俄白天给了兄弟们火枪,只怕这一回,胤祥的小命就折在这里了。 胤祥也知道自己错了,只低头任由胤禛骂,胤祯拉了拉胤禛的衣袖,轻轻的叫了一声:“四哥,十三哥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 胤禛回头冷冷扫了胤祯一眼,沉声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和十三两个都给我到西山大营特训,不脱三层皮瘦二十斤肉,少了三个月,就别回来见我。”胤禟想讲情,胤禛却生气的喝道:“有人要替他们讲情,他们的特训就翻倍。”胤禟只得已经到了嘴边上的求情的话咽了回去。他看了看如同被霜打了的十三十四,只能投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胤祥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只充满歉意的看看胤祯,原本根本就没有胤祯的错,他完全是吃瓜落儿被自己连累的。胤祯却呲牙笑了笑,去西山大营怕什么,只当是去玩儿。此时,胤祯还不知道他家四哥都给他准备了些什么特别的课程来招待他们,还显得很轻松自在,可是到了西山大营,那就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小哥俩儿被整的惨透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经过这么一番特训,倒给大清训出文武双全的两大柱石,日后胤礽胤禛躲懒,可全就仗着这小哥俩呢。 将人犯押回内皇城,关到妥当的地方,胤禛胤禟直接回各自的王府,他们只简单的洗漱更衣,便就该上朝了。胤祥胤祯则象小尾巴似的跟着胤禟,这两个家伙还想着白天求求黛玉,让黛玉替他们说个情,也省得到西山大营受苦。 胤禟先洗漱了,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去房中看黛玉和两个孩子,黛玉刚刚给两个孩子把完尿,躺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黛玉便坐了起来,迷迷蒙蒙的问道:“九哥,你回来啦?事情可还办的顺利?” 胤禟赶紧快步走到床前,坐在黛玉的身边,将黛玉揽在怀中,吻了吻黛玉的脸,笑着说道:“我吵醒你了?事情办得很顺利,刺客已经被活捉了,我们没有任何伤亡。” 黛玉向胤禟怀里靠了靠,浅笑说道:“没有人受伤便好。九哥,你累坏了吧,我让彩菱给你煨了牛骨髓粥,你吃些再去上朝吧。” 胤禟让黛玉在自己的怀里靠得更舒服一些,细细密密的吻着,从额间到俏鼻,再到红唇,胤禟的呼吸渐渐急促,黛玉也浑身瘫软,无力的攀着胤禟的颈子,本能的回应着他。他们夫妻二人自从成亲后便聚少离多,再加上黛玉有孕,夫妻之间的亲热实在是少的很,而为数不多的鱼水之欢让胤禟和黛玉都非常期待做那件事情,可是,黛玉还没出月子,胤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对黛玉来说便是极大的伤害。胤禟万般不舍,可还是强逼着自己抬起头来,只紧紧的抱着黛玉,也好平复激动的心静。 不过胤禟用错了方法,只要黛玉在怀,他又如何能平复的了,胤禟的坚挺强硬的抵着黛玉,黛玉玉脸羞红,却僵僵的一动也不敢动,夫妻二人就这么紧紧的抱着,过了好一阵子,胤禟长叹一声,放开黛玉说道:“玉儿,我要去上朝了。” 黛玉脸上红的好象发了烧一般,她低着头嗯了一声,胤禟看着那如雪似玉的粉颈,不禁又是一声长叹,黛玉的心被胤禟叹的酸极了,她猛的抬起头来,双眼闪亮的看着胤禟说道:“九哥,回头你早些回来,陪我睡一会儿……”说到后面几个字,黛玉的脸红的如同要滴血一般,眼神也是异常的亮。胤禟立刻明白了黛玉的意思,他猛然上前抱着黛玉说道:“玉儿,我不去上朝了。” 黛玉又羞又怯,还有几份不胜,只推胤禟道:“九哥你又胡说,不是答应了二哥今天兄弟们都去上朝的么,还不快走,别误了时辰。我又不会走,只在家里等你回来。” 胤禟重重的吻了一回黛玉,才依依不舍向房外走去,只短短的十来步,胤禟是一步三回头,惹得黛玉背过身子不看他,胤禟这才算是走出了卧房,出了府门上朝去了。 就在胤礽带着兄弟们一板一眼的处理朝政的时候,康熙正在慈和宫里陪着太皇太后悠哉悠哉的吃点心喝茶。太皇太后瞧着康熙完全是一副清闲自在不担心的样子,不免敲着桌子说道:“玄晔啊,你这回可真是太任性了,太子虽说是已经能担大任,可是传位也不是这么个传法,你只发明诏传位于太子,他还能 第 259 部分 不奉诏么?何苦来非闹这么一出,简直有辱皇家体面。” 康熙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只举着汝瓷小碟捧到太皇太后的面前,不无讨好的说道:“老祖宗,您尝尝玉儿的丫头做的莲子酥,果然是鲜香清甜四美俱全,这形儿做的也好,这么细巧精致的小莲蓬,可不是只有小姑娘的小手才通过捏的出来,宫里的御厨都没这个手艺。” 太皇太后瞪了康熙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偏你乖巧!”不过说归说,太皇太后还是伸手将汝瓷小碟接了过来,夹起一颗手指肚儿大小的小莲蓬细细的品了一回,果然是极好的味道,太皇太后不由也舒展了眉眼儿,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说道:“玄晔,等去了承德,你到底打算怎么行事?” “老祖宗,您说孙儿若是突然驾崩,在没有遗诏的情况下,胤礽他得不得被推上皇位继承大统?”康熙笑嘻嘻的问道。不得不说,康熙这只老狐狸现在越来越不象个威严神武的皇帝了,有些时候他的行为已经近乎无赖了。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头,她是有了年纪的人,最不爱听的就是驾崩薨逝之类的话。康熙惊觉自己失言,忙离席向太皇太后行礼赔罪道:“孙儿失言,请老祖宗责罚。” 太皇太后轻叹了一声,慢慢的说道:“玄晔,你坐下吧,人都有一死,没什么不能提的。只是你纵然能瞒过天下人,也瞒不过那些个孩子们,别伤了孩子们的心。依我说,倒不如借着遇刺之名,只说你要静养,传位于胤礽,你只做太上皇,如此一来岂不是两便?” 康熙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只沉沉说道:“只怕胤礽不奉诏。” 太皇太后笑道:“这倒不难,胤礽是心肠最软的孩子,他的阿玛要养病,他岂有不答应的。” 康熙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好,就依老祖宗,孙儿想着让林海跟着去承德,再由他回京传诏,挑个吉日当着满朝文武宣读朕的旨意,反正胤礽继位所需的一切准备孙儿已经命人暗中准备了,到时候趁着胤礽还没反应过来,由二弟率着众臣工拥胤礽上位,我倒看这小子还能跑到哪里去?” 太皇太后思量了一回,笑着说道:“玄晔呀,你也是瞧着老二性子软和好欺负,只这么整治他,若搁到老四身上,他那一张冷脸就把你给冻住了。” 康熙笑而语,自是默认了太皇太后的话,的确如此,他之所以揪着胤礽不放,也正是吃定了胤礽心软,比之其他的阿哥们,胤礽可以算得最好说话的一个。在爱新觉罗家族中,胤礽就是一只修为最差的狐狸,在他上面有一个成了精的老狐狸,在他的下面,还有一群同样成精的小狐狸,独独他爱新觉罗胤礽是只有些天然憨的中狐狸。 胤礽在朝堂之上,忽然没由来的狠狠打了几个大喷嚏,吓得满朝文武以为胤礽生病了,全然不知道这全是当朝二圣在后宫里说小话儿造成的后果。众臣一听着太子爷都这么凶猛的打开喷嚏了,谁也不敢再烦着太子爷,都说无事奏报,胤礽这才得以宣布退朝,然后便带着一众兄弟往慈和宫给太皇太后和康熙请安去了。 “请老祖宗安。”胤礽率领兄弟们跪在慈和宫正殿,声音洪亮的说道。 太皇太后笑着应了,命人设座,让胤礽和一票兄弟们坐下回话。而胤禟惦记着和黛玉的甜蜜约定,不免有些个心不在蔫,太皇太后问了一回擒拿刺客之事,还以为胤禟是熬夜累了的缘故,便也没多留他们,只打发胤礽带着兄弟们去给正在装睡的康熙磕头请安,便让他们各自回府了。 阿哥们一走,康熙便坐起来吁出一口气,命李德全去请林海入宫来陪他,这会儿康熙一个人闷在房间中,也不能出门,可憋坏他了。李德全去后没多久便回来了,可以是林海却没有跟他进宫,康熙沉着脸一问,顿时气得脸的发青了,原来林海让李德全告诉康熙,说他今天要帮着黛玉带弘毅和净筠,没有时间陪万岁爷磕牙! 夫妻和乐方为春 康熙一听林海要去忠毅王府帮着黛玉带孩子,脸都绿了,只气恼的大叫道:“玉儿分明说让弘毅和净筠陪朕的。” 李德全忙说道:“启禀万岁爷,二爷特特说了,那是得在您立刻醒来的前提下,那会子您又没醒,九福晋这话便过了有效期了。” 康熙气得直喘粗气,磨着牙恨声叫道:“好你个林海,在这儿等碰上朕呢,行,我先忍你,赶明儿等朕醒了,看你还能沾朕的孙儿一根手指头!” 李德全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康熙叫囔了一阵子,见李德全完全不给点儿反应,气哼哼的挥手道:“出去出去,别在这里碍朕的眼。”李德全躬身退下,出门之后脸上才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样的万岁爷,才是个最真实的人。 万岁爷遇刺受伤的消息在宫中朝上不径而走,群臣纷纷上了请安折子,后宫的妃嫔们也都会集到慈和宫来探望。不过折子都被胤礽胤禛批了,而后妃们也被太皇太后以皇上要静养为名,全都挡了回去,就连宜妃也不例外。宜妃心里非常不安,便出宫去了忠毅王府,想向胤禟问个清楚,好端端的万岁爷怎么会在忠毅王府门前遇刺? 宜妃到了忠毅王府的时候刚过了正午,宜妃知道黛玉有歇子午觉的习惯,便没有到后宅,只到了胤禟的书房,便奴才们去找胤禟。这时,胤禟正在房中和黛玉在一起…… 胤禟和黛玉将孩子们哄睡着了,放到悠车里,胤禟急吼吼的放下重重帐幔,便一把将黛玉紧紧的搂入怀中,他用力之大,简直象是要把黛玉揉碎了溶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黛玉也紧紧的回抱着胤禟,如玉般的小脸儿紧紧的贴在胤禟的胸前,口中不住的呢喃着,“九哥,九哥……” 胤禟火热的吻如雨点一般的落在黛玉的发间,额上,鼻尖,娇唇之上,黛玉亦昂首相迎,紧紧的勾住胤禟的脖颈,献上自己那充满爱意的深吻…… 云收雨散,胤禟心满意足的拥着黛玉,深情的吻着黛玉,而黛玉却已经累的几近瘫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了。两排黑凤翎般的长睫毛缓缓落下,遮住那双美丽的双眸,黛玉偎在胤禟的怀中,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胤禟却没有一丝的睡意,此时的他异常的清醒,看着未着寸缕的黛玉,胤禟的眼神变的幽暗深沉,而他身体上的某一处又迅速的由蜇伏而至崛起,向着它最想去的地方扬起了旗帜。 胤禟看到黛玉睡的极深,只得摇头苦笑一下,原本还未尝过情yu滋味之时,他却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旦开了戒,胤禟发觉做这件事情是极有瘾的,偏他的命中率又太高,头一夜便让黛玉有了身子,此后夫妻两人又分离了许久,说起来胤禟和黛玉正经的有夫妻生活,两只手便能数过来,这着实也委屈了胤禟。 胤禟轻轻的下床,拿着衣服穿好,走到铜盆前投了温热的帕子,轻柔的替黛玉清理了身体,黛玉真的是被他累着了,直到胤禟替黛玉穿好干净的寝衣,黛玉居然都没有醒过来。 胤禟俯身吻了吻黛玉,这才直起身子,轻轻挑开帐幔,去看他的一双儿女。小悠车中,弘毅和净筠两个孩子也在睡觉,弘毅的个子足足比妹妹高一头,净筠明显要小许多,净筠睡着睡着便滚到了弘毅的怀中,弘毅就算是睡着了,也本能的用双手护着妹妹,仿佛他天生就知道应该这么做一般。事实上也是如此,还在娘胎中的时候,弘毅便将净筠抱在怀中,从头到脚都护的极严实,这才导致无嗔大师和叶天士都没有诊出黛玉怀的双胞胎。 见两个孩子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胤禟分别亲了亲儿子女儿,儿子虽然在睡中,可还是很性格的扭过脸去,胤禟只亲到了他的后脑勺儿,净筠便乖多了,许是做了好梦,小家伙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看得胤禟几乎移不动脚步了。 在外面守着的丫环听到房中传来胤禟的脚步声,忙隔着帘子低声回道:“回王爷,宜娘娘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胤禟边穿外袍边问道:“母妃何时来的?” 小丫环在外面回道:“回王爷,娘娘来了有两刻钟了,奴婢没敢惊动。”胤禟俊脸微红,刚才他进房之前特意吩咐过了,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许来回,果然小丫环没敢搅了他们夫妻的鱼水之欢。 胤禟忙穿好衣服急急赶去书房,宜妃一看到胤禟神清气爽,一张脸上满是飞扬的春意,不由的生起气来,只板着脸说道:“小九,你皇阿玛病着,玉儿又在月子里,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么些日子你都熬过来,偏这几日忍不住,玉儿还有不到十天就出月子了。” 胤禟起初愣了一下,他没明白过来额娘是为什么不高兴,想了一下之后才想明白,胤禟忙说道:“额娘,儿子这辈子就只要玉儿一个,除了玉儿,任是天仙下凡儿子也不会动心的。” 宜妃听了皱眉缓缓说道:“难道是和玉儿?小九,你好糊涂,玉儿还没出月子,你……” 胤禟俊面通红,和自己的额娘探讨这种话题到底是很别扭的,他也不好仔细的解释,只得岔开话题的问道:“额娘,这大中午的您不在宫里歇着,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何必要您亲自跑一趟,只打发人传个信儿,儿子进宫听您吩咐就是了。” 宜妃瞪了胤禟一眼,沉声问道:“你皇阿玛怎么偏在你的王府前遇刺,现在他在慈和宫里休养,太皇太后也不让我们探视,他到底伤在何处,伤势重么?” 胤禟心中略一忖度,便压低声音笑着说道:“额娘放心吧,皇阿玛是中了一剑,不过伤势并不沉重。” 宜妃听了这句话,先就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然后才又问道:“既无大碍,你皇阿玛如何却住进了慈和宫,还将朝政托付给太子?” 胤禟神秘的笑道:“额娘,您可知道皇阿玛这几年来头等心思是什么?” 宜妃想了想,轻轻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胤禟,你皇阿玛这回用的是什么招儿?” 胤禟压低声音说道:“皇阿玛沉睡不醒,大概要到承德之后他才肯醒来了。” 宜妃点点头,放下心中大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她仔细看着胤禟,到底还是忍不住,又念叨起来:“小九,不是额娘唠叨,实在是你不能胡来,月子地里,可不敢伤了身子的,你素来心疼玉儿,这一回可是犯混了。” 胤禟也不好解释,只得应道:“额娘教训的是,儿子再也不敢了。”宜妃也知道这种事情她也不好说的太深,便也就此打住了。又问了一回弘毅净筠的情况,因着胤禟刚才闹了那么一出,宜妃也不好去房间里看,便只让胤禟将两个孩子抱出来,宜妃接过净筠抱在怀中,逗弄了一回,又瞧瞧明明是睡着了,还那么有气势的弘毅,宜妃便回宫去了,反正在这忠毅王府之中,宜妃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回宫去张罗着去承德的事情,反正康熙早就说过今年要带着她一起去避暑的。 胤禟带着孩子们回到房中,黛玉刚刚醒过来,胤禟也没将妃到王府来的事情说与黛玉,怕黛玉再为此觉得不好意思。黛玉看到弘毅和净筠,心里便再没有其他的了,只将净筠抱过来,轻声说道:“九哥,你且出去吧,我得喂孩子们吃奶了。” 胤禟自是不肯,只打叠起笑脸温言软语的求着黛玉,让她别把自己赶出去,还装可怜的说道:“好玉儿,咱们一家子四口人在一处,才算团圆美满,只把我一个人赶出去,我孤孤单单的好不可怜。”黛玉对胤禟的确也无法狠下心来,只抱着净筠进了内间,背对着门解开衣裳,小净筠立刻欢快的扑上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胤禟抱着弘毅跟进来,他看到净筠在吃奶,眼神又幽暗了起来,一股火气从小腹直冲头顶,喉头也咯噔响了两声,黛玉听到这声音,不禁侧过身子白了胤禟一眼,轻嗔道:“九哥,别教坏小孩子。” 胤禟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怀中的弘毅一巴掌,闷声说道:“臭小子,抢我的媳妇儿!” 黛玉不禁轻笑起来,此时净筠已经吃饱了,正瞪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胤禟,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和黛玉交换了孩子,弘毅扑到黛玉怀中,无比凶猛大口吮吸起来,看得胤禟也不禁直咽口水。说来也巧,黛玉的母乳不多也不少,每次正好够这两个孩子吃的,别人不知道,都惊奇的很,独独黛玉明白,这全是绛珠之功,随着绛珠和她的身体的融合程度不断提高,黛玉发现自己不只是身体在一日千里的被修复着,她的记忆也好象被扩充了,脑子里多了好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黛玉虽然不明白那黛玉着什么,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将来能用的上的东西。 喂饱了两个孩子,黛玉和胤禟一人抱着一个,此时房中也没有外人,黛玉便将自己想去地府为太皇太后延寿之事说给胤禟知道。胤禟听了惊奇的问道:“已经给老祖宗诊了脉,她老人家的身子只是有些虚,并没有什么大碍呀?” 黛玉摇摇头道:“九哥,老祖宗身体里的死气越来越浓,我只怕老祖宗她……” 胤禟点点头,沉声说道:“那好,玉儿,我们从明日开始斋戒,我守着你的,你只管放心入梦。” 黛玉含笑应了,对胤禟说道:“九哥,我想此番下去,不只为老祖宗延寿,还要查查皇阿玛和爹爹的寿元。” 胤禟想了想说道:“玉儿,你再查查我的寿元,若是我走在玉儿的头里,那么你就把我的寿元延几年,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走完这一辈子,若是我的比你的长,那就减几年,把我的寿元给皇阿玛或是岳父,总之这一世,我只想与你同生共死。” 黛玉听了这话,捧着胤禟的双手,抬头看着胤禟轻声说道:“九哥,我此去地府,一定为你求得修仙之道,你我夫妻二人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 胤禟将黛玉搂入怀中笑道:“白日飞升又岂是那么容易的,玉儿,你可以是知道了什么?” 黛玉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想了想才说道:“九哥,自从那日生 第 260 部分 下弘毅和净筠,送我的灵魂来到这里的绛珠便进入我的身体之中,是它在改造着我的身体,我有种预感,绛珠与我融合之后,我终有一日要飞升天界,九哥,我不要和你的分开。” 胤禟一听这话,立刻紧紧的拥着黛玉,急切说道:“玉儿,我们不要做牛郎织女。” 黛玉点点头,坚决的说道:“对,我们绝不要走上那条路,九哥,我此去地府,一定会问个清楚明白。”胤禟重重的点头,可是眼中却充满了不确定的恐慌,胤禟自从和黛玉结识以来,便没有和黛玉分开过,他根本无法想象,在他的生活当中没有了黛玉,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怀着无比的虔诚,胤禟和黛玉斋戒起来,斋戒期满之后,胤禟和黛玉分别的沐浴更衣,黛玉换上一身崭新的雪缎衣裙,安祥的躺在床上,胤禟在默默祝祷之后,极郑重的点燃了一枝回梦香。 极淡的香气袅袅升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便飘入黛玉的鼻中,黛玉在不知不觉之间陷入沉睡,胤禟将弘毅和净筠放到黛玉的内侧,他自己盘膝坐于黛玉的外侧,定定的看着黛玉恬静的睡容,屏除一切杂念,只在心中默念,“玉儿,不论天上人间地下,你在哪里,我便追你到那里,玉儿,我的好玉儿,你一定要快些回来。” 一抹香魂自黛玉的体内浮起,她看着身边的丈夫儿女,唇角含着幸福的笑意,黛玉的生魂缓缓闭上双眼,任由感觉指引,飘飘乎乎的便向地府飘去。 行过鬼门关,走过奈何桥,看到了坐于忘川之畔,永生永世熬着孟婆汤的孟婆,孟婆看到黛玉的生魂,给了她一抹淡淡的笑意,用手中的大勺指了指不远的一所宫室,淡淡说道:“仙子往那边去便可。”黛玉含笑福身谢过孟婆,孟婆却不敢受黛玉的礼,忙让到一旁,黛玉微微颌首,便往孟婆指示的方向走去…… 玉无心意外证大道 黛玉边走边望,只见前方有一处殿阁隐约的藏于浓稠的白雾之中,似乎是种本能,黛玉自然而然的走入浓浓的迷雾之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恭迎仙子芳驾。”头戴王冠面色赤红的秦广王远远迎了出来,他的神色里有七分惊喜和三分无奈,黛玉心里暗觉好笑,因为和绛珠有了一定程度的融合,所以黛玉现在才知道为何秦广王会有这等反应了。 三界之中竟然没有人知道绛珠的来历,似乎在开天辟地之初,她便存在于三界之中。绛珠时而化为草形,时而化为烟云,时而化成一个婀娜多姿钟灵毓秀的少女,她才是一个真正无拘无束的精灵,生存在三界之中,她不识情爱,对每一个对她心存善意的人都很和善,也对每一个对她心怀恶意的人毫不客气。天帝看上绛珠,欲以天后之位迎娶,可是绛珠却没有答应,纵然如此,绛珠还是得罪了生性善妒的天后,也不知道天后从何处得来一件先天灵宝,将绛珠的灵魂打得四分五裂,有两脉生魂投入人界,其余的灵魂飘散于仙界与鬼界。 绛珠本元将散于仙界的魂魄收拢起来,便绝然沉入鬼界,从此之后鬼界便不得安宁,特别是阎罗王,更是被绛珠闹惨了,阎罗本来也不想过问绛珠之事,不过神界的无上天尊亲自传法旨,着令阎罗王尽一切可能相助绛珠寻回失散的魂魄,因阎罗王不敢不听,只得任由绛珠大闹鬼界。绛珠闹归闹,却不惹人讨厌,这数千年来的相处,阎罗王已经不把绛珠当成高高在上的孙子,两者之间建立起类似于老爷爷和淘气小孙女儿之间的感情,绛珠闹起来,阎罗王的确头疼,恨不得绛珠永远别再来地府,可是有几日不见,阎罗王还会想的抓心挠肝儿,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阎王陛下,绛珠素日无礼,黛玉这里给您赔情了。”黛玉笑吟吟的向秦广王盈盈拜下,倒把秦广王唬了一跳,慌忙让到一旁说道:“不敢不敢,仙子总算圆满了,下神正要恭贺仙子。” 黛玉含笑说道:“您言重了,若无您的相助,绛珠再历万世也复原如初。殿下大恩,黛玉永世不忘。” 秦广王的脸上浮起了笑容,可是黛玉却在他的笑容背后发现了一抹苦涩。黛玉现在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处世也更加细腻了,黛玉明白秦广王的失落来自何处,因此便含笑说道:“您若是不嫌黛玉烦,黛玉愿意常来陪您说说话儿。不过可得先说好了,黛玉每次不能陪您聊天太久,若是久了,黛玉在人界的亲人可就要着急了。” 秦广王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到底是融合了所有灵魂的完整的绛珠,比先前少了几分淘气,多了几分灵慧。“仙子愿意陪我这孤老头子说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仙子快请进,你爱喝的群芳蕊我早就给你备着呢。” 黛玉盈盈一笑,随秦广王进了正殿,果然殿内异香扑鼻,透着沁人心脾的灵气,黛玉自然知道这就是用地府灵脉所出的凝泉配以万花之精所酿的群芳蕊,每千年才能酿出一坛群芳蕊,以往秦广王都是把这个当做进献给天后的贺礼,可是自从绛珠的生魂被天后以毒计打散,绛珠到了地府,秦广王便再也不将群芳蕊送给天后,只留给绛珠服用了。也正是借了这群芳蕊的灵力,绛珠虽然缺失了两魂,却依旧能继续修行,提高自己的修为。 饮罢群芳蕊,黛玉轻盈的笑道:“您让沈沉给我捎信儿,如今我来了,可是来讨恩典的。” 秦广王呵呵笑道:“知道了,仙子,今儿下神给您将个实底儿,您去的大清,并不是历史上的大清,而是一个处于仙界与人间交界之处的异空间。”黛玉听了这话方才了然,只看着秦广王笑道:“既是如此,那此界之人的阳寿,也是随您的心意喽?” 秦广王没有正面回答黛玉的问题,只是拈须微笑,眼神中透着一抹得意。黛玉立刻明白了,什么添三十年阳寿,便是添个三百年也只是秦广王的一句话,只要他心情好,完全能让黛玉所在空间的人全都长生不老。黛玉的眼神亮极了,看得秦广王头皮直发麻,他忙说道:“仙子,话虽如此,可也不能太离谱的。” 黛玉赶紧笑道:“不离谱不离谱,我保证不会离谱的,天上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就在您这里借块地儿过日子算了。” 秦广王眼神里明显的露出喜色,继而又黯淡下来。 其实秦广王也挺寂寞的,整日做阎罗断生死,没有家人,朋友也少的可怜,在绝大多数时间里,秦广王其实就是一个寂寞的老头儿。不过秦广王没有一口答应,因为他知道,得回全部灵魂的绛珠,是应该飞升神界的。神界,是三界之中的最高一界,是所有修仙之人的终极向望,而鬼界,甚至还在人界之下,就算他秦广王再有本事,在仙界之人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个看管鬼怪的牢头。他怎么能以一己之私而耽误了绛珠的前程。 黛玉明白秦广王的顾虑,只笑着说道:“其实不论在哪一界,只要心中安宁,那一界便是神界,身在何处,又有什么紧要。”黛玉话音刚落,鬼界异象顿生,从来都是阴沉黑暗的鬼界,忽然之间便充满了温暖的光明,这种光明和寻常的光明不一样,照在所有鬼怪的身上,并不会让他们觉得难受,反而让他们感觉如沐春风,舒服极了,忘川两岸,永生永世不得相见的两生花,竟然在同一时间开了,打破了那不得相见的魔咒。黑沉不可见底的弱水变成清澈明净的水面,水中可见游鱼自由穿行…… 秦广王看着眼前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张大的嘴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良久,秦广王向黛玉深深拜倒,口称:“小神恭迎主人。” 原来在地府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只要有人在地府得证大道,鬼间众生便可以永脱苦海,两生花聚首,弱水变清流,鬼界,将不再是阴森恐怖的所在。而这个证道之人,便是鬼界的命定之主。 黛玉先是一愣,继而从绛珠处得到了信息,她才知道自己那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能正道渡厄,竟让她轻轻巧巧的成了鬼界之主,而鬼界,也从此刻开始脱离了天界的控制,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所在。 黛玉将秦广王扶了起来,笑盈盈的说道:“我不过是偶尔取巧,您才是真正的鬼界之主,您快请起来。”秦广王硬是拜完了黛玉才站起来。他正待说话,却听远处佛音袅袅,秦广王笑道:“主人,地藏王菩萨来了。” 对于地藏王菩萨,黛玉自然是了解的,便笑着说道:“我们很该去迎接地藏王菩萨。” 黛玉和秦广王来到阶下,面带慈悲笑容的地藏王菩萨已经走到了近前,只见地藏王菩萨宝相庄严,与平日大不一样。黛玉笑着说道:“恭喜菩萨得成正果。”原来地藏王菩萨发下弘愿,地狱不空终不成佛。此时地狱万鬼皆因黛玉的一念而得到超渡,地藏王菩萨大愿得以实现,此时,他已成佛。 地藏王菩萨口宣佛号说道:“全仗仙子之力,贫僧取巧了。地狱已空,贫僧便要告辞,世间苦海无边,贫僧当以劝化万民,导人向善。贫僧此来正是向仙子与陛下作别的。” 黛玉对地藏王菩萨充满了敬佩,于修佛一事,地藏王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这条路上荆棘丛生,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地藏王却从来没有犹豫后悔,始终坚持不懈的走下去。“菩萨珍重。”黛玉向地藏王菩萨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地藏王菩萨看着黛玉,眼中始终带着慈悲的笑意,他颌首合什为礼,缓缓转身,整个人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黛玉目送地藏王菩萨离开,心中默默的为他祝祷,祈愿地藏王菩萨早日得偿弘愿。 送走了地藏王菩萨,不等黛玉说话,秦广王便将黛玉所在的大清的生活死册拿了出来,翻到太皇太后所在的那一页,黛玉暗暗一算,心中大吃一惊,原来太皇太后竟然只剩下三天的阳寿了。 “主人若是想帮他们超出轮回,也不是没有法子。”秦广王平静的说道,黛玉赶紧看向秦广王,急切的说道:“此话怎讲?” 秦广王笑着说道:“仙子可以为他们延寿百年,再授以修仙之术,在渡劫之前兵解,来到去府安居便是了。” 黛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勉强别人,这样吧,先给太皇太后延寿十年,等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了再议?” 秦广王含笑点头道:“全依主人之意。”黛玉垂目微笑,却忽然觉得身子被什么抱住了,她不由的歪了一歪,秦广王看了笑道:“必是回梦香燃尽了,主人先请回阳世,日后再来,主人只需动念,再不必燃香。” 黛玉觉得自己刚到地府不过一刻钟,却不知道在人世间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胤禟看着回梦香尽,心中着急,这才将黛玉抱到怀中,因他们夫妻早有灵犀,黛玉在地府里才感受到了。 秦广王将黛玉送过了奈何桥,看着黛玉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折了回去。而黛玉也在胤禟的怀中清醒过来…… 康熙诈死传皇位(上) “玉儿,你总算醒了!”黛玉一睁开眼睛,胤禟便急切的叫了起来,刚才虽然只过去了三个时辰,可是对胤禟来说,却象是过去了三年,他真的很害怕黛玉从此不再醒来。 “九哥,我睡了很久么?怎么感觉没和阎王说几句?”黛玉有点儿迷糊的说道。 “你都睡了整整三个时辰了。”胤禟有些幽怨的说着。黛玉安抚性的蹭了蹭胤禟,然后坐直了身子问道:“九哥,你想永生不死么?” 胤禟揽着黛玉,把玩着她那玉管一般纤长手指,淡笑着说道:“永生不永生无所谓,只要能活玉儿同生共死就行了。” 黛玉甜甜一笑,伸臂环着胤禟的颈子,将他拉下来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胤禟立刻加深了这一吻,吻得黛玉娇喘微微,夫妻二人正在情动之时,忽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哭声,黛玉急急推开喘着粗气的胤禟,忙忙回身抱起大哭的弘毅,胤禟忙也抱起瘪着小嘴待哭不哭,却已经红了眼圈儿的小净筠,夫妻两个哄了好一阵子,才将两个孩子哄的破涕为笑,当然,黛玉喂饱了他们饥饿的小肚子才是两个孩子不哭的根本原因。其间,某个当爹的看着儿子女儿进餐,不由红了眼,也想凑过去,却被孩子的额娘推开,当爹的那个小小失落,就不用细说了。 黛玉和胤禟安抚了两个孩子,黛玉正想和胤禟细说有关地府之事,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听到胤俄的大嗓门在外面吼了起来:“九哥,出大事了……”那声音里透着焦灼和悲伤,让胤禟和黛玉都吃了一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是不是查木罕把胤俄给甩了? 胤禟皱眉,忙下床穿好鞋子,回头对黛玉说道:“我去瞧瞧十弟又咋呼什么。”黛玉含笑点头,目送胤禟出门。胤禟出去之后才叫丫头们进来服侍黛玉梳妆。黛玉刚穿好衣服,便听胤俄叫道:“九哥,皇阿玛殡天了……”一语未尽,胤俄便抱着胤禟放声大哭起来。 胤禟一愣,他猛的推开胤俄,瞪着他叫道:“十弟,你说什么?皇阿玛不是在承德,他老人家……”房间中的黛玉听到胤俄的话,不由的手上一颤,手中拿着的白玉胭脂盒便掉在了地上,黛玉喃喃道:“不可能啊……” 胤禟很快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胤俄,神色凝重的问道:“十弟,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胤俄抹着眼泪粗声说道:“今儿早朝,从承德来了八百里加急的奏书和皇阿玛的遗诏,皇阿玛于昨儿夜间殡天了,皇阿玛大行之前留下遗诏,命二哥立即登基继位。” 胤禟立时明白过来,这必是他们的皇阿玛设计太子二哥,使的诈。不过在胤俄面前是不能说破的,毕竟胤俄性子直,最是藏不住事,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他藏不住,在太子跟前露了幌子,他们家太子二哥是心肠软,可是脑子不笨,若是看出了破绽坏了他们皇阿玛的计划,那胤禟身为泄密者,可就惨透喽。 想到要骗这个 第 261 部分 没有心机的弟弟,胤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神情也黯然起来,看到胤禟垂下头,胤俄也没有细想,只当是胤禟和自己一样伤心,便说道:“九哥,皇阿玛留下遗诏,要二哥登基后再去迎回皇阿玛,四哥要帮着打点二哥登基之事,十三弟十四弟被四哥留下来帮忙,我想和你先去承德迎候皇阿玛的……”胤俄说不下去,别过头去用袖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 胤禟拍了拍胤俄的肩膀说道:“十弟,你先回去收拾行装,我这就去见二哥四哥。”胤俄应了一起,又急急赶回自己的王府,他命贴身太监草草收拾了几件素服,又挑了一匹日行一千夜行八百的宝马良驹,便又到了胤禟的府上。 胤禟先回屋和黛玉说了几句,黛玉静下心来想了想,也想明白过来,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主要是不引起太子胤礽的怀疑,黛玉还是命人将王府里所有的彩缎装饰都换成了素白的雪缎,阖府上下人等也都换了素服,就连弘毅和净筠两个,也都由绣绮雪雁她们赶制出来一套素服换上,总之一句话,皇上老爷子要玩,咱们就陪他老人家玩,扮的越真越好。 胤禟换上白色素服,急急赶到宫中,今天他为是黛玉神游地府之事特意告了假,没想到他的皇阿玛偏挑了这个时候宣布自己的死讯,胤禟心中不是没有别扭的。 整个皇宫银装素裹,不论真心假意,反正从面上看,人人都面带悲伤之色,仿佛死了至亲至近之人一般。胤禟被人引入勤政殿,此时诸多皇子阿哥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汇集于此,个个身着孝衣按着身份等级分别跪于殿里殿外。 看到胤禟来了,太子近侍刘顺忙上前将胤禟引至殿内。在进殿的路上,胤禟已经问清楚了大殿之中的情形。原来这会儿大殿之上正僵持着,太子要亲赴承德,可是四阿哥以及朝中重臣却一定要太子爷奉遗诏继位。 胤礽胤禛等人都是身着重孝,大家都是满面哀容,人人悲伤欲绝。胤禟一眼看过去,只见太子二哥悲伤的难以自持,泪水不住的流下,他几乎无法坐稳,只能靠着椅子把手支撑自己的身体。而四哥的悲伤便很有些可说道的,他的脸上也有悲伤之色,可是眼神却无比的清明,胤禟一看便知道,他家四哥也已经猜出了真相。 “九弟,你来了?都听十弟说了吧?皇阿玛他老人家竟……”胤礽泣泪长流的颤声说着,说得胤禟心里难过极了,不由跪伏在胤礽的脚边,沉痛的说道:“二哥,请您按皇阿玛的遗诏继位,也好早日迎皇阿玛回京。” 胤礽心乱如麻,他想立刻赶去承德,可是从承德传来的遗诏却要求他先继位才能去承德,胤礽是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可是现在却由不得他不做了。胤禛给了胤禟一个赞许的眼神,也跪下来说道:“请太子谨遵皇阿玛遗诏,继皇帝位。” 王公贵戚和文武百官也都跪了下来,跟着胤禛一起求胤礽继位,胤礽不得已的长叹一声,哀哀说道:“好吧,继位之事一切从俭,要紧的是迎回皇阿玛。” 胤禛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些年来他最担心的是就太子把皇位推给他,如今可以放心了。他悄悄看看胤禟,见胤禟眼中尽是了然,胤禛微微点头,果然九弟是兄弟之中脑子最好用的,皇阿玛的把戏,他应该是早就看透了。 承德行宫之中,本已经“大行”的康熙大帝身着凉爽的青纱袍,摇着手中的折扇,边吃着冰件儿边指着棋盘笑道:“如海,这局朕赢了。”此时,棋盘上黑子已经将白子绞杀的所剩无几,只零落的散于棋坪之上,看上去,的确是黑子赢了。 林海慢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着康熙淡淡说道:“听说现在的皇帝是大哥您的二儿子。” 康熙心情愉快,便也不在意林海的小小无礼,只笑着说道:“对对,一时口误,这么自称了几十年,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也不怪林海和康熙找别扭,实在是林海一心想留在京中帮着黛玉照看外孙子和外孙女儿,可是康熙却一道圣旨将他拘了来,硬是让他陪着到承德去,林海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冷与热对他来说都无谓,所以自从出了京城,林海就没给过康熙好脸色。 “如海呀,你说胤礽这回该赖不掉了吧,我看他还有什么法子不继位?”康熙有些个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胤礽这些年来拼了命的将皇位向外推,他用得着使诈死这一招么,安安稳稳的当太上皇,岂不是更惬意! “您都用绝招了,太子就算是想推,也推不掉了。”林海拈着一枚白子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往棋盘上一下,康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了,这……这怎么可能?林海那看似闲闲的一子,竟然将整盘白子连接起来,林海就这么轻松的反败为胜,恼得康熙吹胡子瞪眼,吃了老大的一个瘪,却还说不出道不明。 “大哥,不是为弟打击您,您诈死之事太子总是会知道的,到时候他会怎么样可就难说了。”林海拈起一枚冰镇鲜莲子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匝了清鲜之味,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了林海的话,康熙的脸色明显有些发黑,他虎着脸吼道:“知道又如何,我是他老子,他还能反天了不成?” 林海笑笑,离座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愚弟还要收拾行装赶回京城,就不陪大哥了。” 康熙愕然叫道:“如海,你做什么?” 林海回头淡然说道:“我若不回京,就算有遗诏,太子又怎么会信个十成十?” 康熙听了这话,方又笑了起来,他快步赶上林海,笑着说道:“二弟,辛苦你了。等老二接了位,我就能放下一切,和你一起畅游名山大川,实现我们小时候的心愿。” 康熙诈死传皇位(下) 康熙许下承诺,可是林海没有给他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便直接回房收拾行李了。康熙看着林海有些萧瑟的背影,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林海的心结康熙虽然很明白,可是却无法替他解开。 不等林海动身回京城,胤禟和胤俄已经赶到了承德,承德行宫也是处处素白,人人悲凄,一口金丝楠木棺材停在正殿,胤禟心里明白那里面根本不可能是他家皇阿玛,可是胤俄并不知道,他一进正殿便扑通一声跪倒,膝行爬到棺材之前,梆梆梆的直磕头,边磕边叫着皇阿玛放声大哭,跪在一旁的是十六十七小哥俩儿,这一回到承德,康熙只带了他们小兄弟两个,这俩人年纪小心眼实,好蒙,自从灵堂设好,十六十七两个孩子就一直跪在灵堂里,已经一天一夜了,这会儿天气正热,灵堂里虽然放了冰山,到底也难熬的狠,胤禟瞧着两个小弟弟的脸儿都腊黄腊黄的,单薄的小身板直晃荡。胤禟瞧着心疼的紧。在京城的时候,小十六小十七也常围着胤禟打转转,一口一个九哥,对他别提有多亲近了。 十六十七一见九哥十哥来了,跪爬到他们跟前,胤俄一手一个,将两个弟弟搂入怀中,兄弟三个抱头大哭,胤禟暗暗摇头,快步走上前跪在康熙的灵柩之前,揽着三个弟弟,悲声说道:“十六弟十七弟年纪小,身子也弱,快去歇着吧,这里有九哥十哥支应着,皇阿玛虽然去了,可是天塌不下来,太子二哥已经在京城继位了,不日便赶来承德迎接皇阿玛回京。” 十六十七两个听了胤禟的话,边哭边点头,两个人心里一松,便齐齐晕倒在胤禟胤俄的怀中,在胤禟胤俄到来之前,十六十七小哥俩儿是拼命支撑着,不肯坠了皇家体面,他们两个早就已经透支过度了。 胤禟先试了两个弟弟的脉象,然后双眉紧锁的沉声说道:“来人,送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回房,传太医用心诊治。”太监们忙抬来滑子将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送回房中。胤禟见胤俄哭的难以自抑,竟有些气竭的意思,他忙在胤俄背心猛拍了几掌,帮胤俄顺了气,胤禟才皱眉沉声说道:“十弟,我们到了行宫,还不曾去给老祖宗请安。” 胤俄哦了一声,用袖子抹了眼泪,胤禟拉了他一把,胤俄方才站起来,胤禟命人好生照看着灵堂,便和胤俄一起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太皇太后为了配合康熙的计划,也已经换了素服银饰,她坐在榻上,靠着一只大大的弹墨软枕,手中转着一串蜜蜡佛珠,神情很是肃穆沉静。胤禟和胤俄进来,磕过了头,太皇太后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小九小十,你们两个先来了?京城里的情形如何?” 胤禟垂手回道:“回老祖宗,京城安定,太子二哥已经继位,他立刻带着兄弟们前来承德,让十弟和胤禟先行一步前来回禀老祖宗。” 太皇太后点点头,沉声说道:“那便好,你们两个辛苦了,胤俄先去歇一忽儿,小九,你留下,我还要问问玉儿和弘毅净筠的情况。” 胤禟胤俄忙躬身应了,自有人引胤俄下去,胤禟见太皇太后左右只有苏麻喇姑一人,便往前走了几步,对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玉儿不能前来,她让胤禟替她给老祖宗磕头,请老祖宗一定要保重身体。” 太皇太后看了胤禟的神色,知道他有话要问,又不好直接问出来,便说道:“苏麻,你去瞧着他们做冰件儿,小九爱这一口儿。” 苏麻喇姑答应一声,便甩着帕子走了出去,出门之后,还特意将门带上,房中便再没有外人了。 胤禟上前问道“老祖宗,您也不管着皇阿玛,就算是要传位给二哥,也不能用这个法子,这事只瞒得了一时,并不能瞒一世的。” 太皇太后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就知道这事瞒不过你,小九,你说说,还有谁看破了?” 胤禟低声说道:“别的兄弟胤禟不清楚,可是四哥一定是知道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嗯,老大,老四,小九,除了你们三个,还有别人知道么?” 胤禟想了一会儿才迟疑的说道:“玉儿知道,十四弟心思缜密,说不定他也猜出来了,其他人,胤禟便不敢说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说道:“和乌库妈妈估计的差不多,胤禟啊,你也知道这几年你皇阿玛为了传位之事,费了多少心思,可你二哥就是不接着,他也是被你太子二哥气的没法子才会如此行事。” 胤禟应道:“小九明白,只是皇阿玛只瞒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瞒二哥一世么,再者,二哥也是极精明的,他现下正在悲痛之中,自然没有心思细想,可是日后想明白过来,二哥岂有不怨皇阿玛的?” 太皇太后呵呵笑道:“这事儿你只问你皇阿玛去,我将你单独留下来,也就是给你机会去问问你皇阿玛。他如今正在行宫东南三十里外的庄子上住着,你悄悄的去,见过你皇阿玛就快些赶回来,乌库妈妈这里还有好些事情要你办。” 胤禟按着太皇太后的话,径往行宫东南三十里外的庄子赶去,刚到庄头上便遇到了从庄子里出来的林海,胤禟赶紧上前见礼,林海看着胤禟的神色并无多少悲凄之意,便知道胤禟参透了真相。胤禟见左右无人,便直接说道:“请岳父大人引小婿去见皇阿玛。” 林海笑笑说道:“好,你随我来,小九,玉儿和孩子们都还好么?” 胤禟笑道:“都好,岳父大人,净筠这两天直嗯嗯啊啊的,好象是要学说话了。弘毅也越来越象个做哥哥的,总是护着净筠。” 林海开心的笑了起来,直说道:“好好,我的外孙子外孙女儿自是不凡的。” 说话间林海和胤禟便走到了一座并不起眼的宅子跟前,看门的见林海和胤禟一同前来,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上前行了礼,将门打开一半,让林海和胤禟进来了。 康熙听底下人回禀,说是二爷和忠毅亲王来了,康熙的双眉不由紧紧的皱了起来,喃喃道:“这小子想干什么?”底下人也不知道康熙是见啊还是不见胤禟,跪在下面也不能起来,只能干等着。过了一会儿,康熙才说道:“叫胤禟进来。” 胤禟进门跪下磕头,康熙先就虎了脸说道:“谁许你过来的?” 胤禟不卑不亢,甚至还带了一丝怨怒的说道:“回皇阿玛,是老祖宗命儿臣过来的,启禀皇阿玛,太子二哥已经奉诏继位,很快就要到行宫来迎接皇阿玛回京。” 康熙听了胤禟的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就说么,小狐狸怎么能斗得过他这只老狐狸。胤禟偷眼看到康熙的笑容,心里分外堵的慌,只是上面坐着的是他的亲爹,亲爹再不靠谱,他也不能不认爹不是。 康熙看到胤禟的眼神含着怨意,便又虎起脸来说道:“你们兄弟都长大成人,皇阿玛我还不应该歇歇么?” 胤禟没说应该也没说不应该,只是说道:“皇阿玛,您最好这辈子都别让二哥知道您这么算计他,否则依着二哥的性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康熙默然,他的儿子他岂有不了解的,胤礽若是知道他诈死,铁定有样学样的撂挑子。康熙牙一咬心一横的说道:“皇阿玛心里有数。” 胤禟便没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只淡淡说道:“十六弟十七弟悲伤疲累,已经晕过去了,十弟自从得了消息,几次哭死过去,从那时到现在,十弟一粒水米不曾沾牙。太子二哥悲伤过度,也病倒了,可是他还是强撑着要亲自赶来承德……” 胤禟每说一句,康熙的脸色就阴沉一分,不等胤禟说完,康熙便沉声怒道:“不要再说了!” 胤禟便闭上口,父子二人相对僵持着,竟是康熙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说道:“小九,不是皇阿玛狠心,若非如此,你太子二哥再是不肯继位的,上一回皇阿玛提过一次,他就给朕称病撂挑子,一‘病’就是三个多月,只要他好好做皇帝,皇阿玛就算从此隐姓埋名,不公开出现,也没什么打紧的。你们兄弟几个素来齐心,且又各有专精,只要你们同心合力辅佐胤礽,就一定会把大清推上巅峰,皇阿玛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的活头,皇阿玛六岁登基,到现在已经五十年,也该让皇阿玛歇歇了。” 胤禟听了康熙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 第 262 部分 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低声说道:“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会竭尽所能辅佐太子二哥,别的儿臣不敢说,只有一点,但凡二哥想做的事,儿臣绝对不会让他在银钱上为难。” 康熙点头笑了,他拍着胤禟的肩膀说道:“小九,就是有老四有你有老十还有十三十四他们,皇阿玛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将江山社稷都托付给你们。回去吧,朕已经立了遗诏,国丧之事一应从俭,不必铺张浪费。等你二哥坐稳了,朕再和你们兄弟们见面。若是其间你们想皇阿玛了,我们暗暗见上一面也是行的。小九,玉儿和孩子们还好吧,我打算和你岳父去游历天下,弘毅还小,这一次就算了,等一年以后皇阿玛就回京城来接他。” 胤禟听了这话,心中暗道:“到时候接不接的走,可还两说呢,您先别打这如意算盘,就是老祖宗和太子二哥这关,您就过不去。” 且不提这父子两个又说了些什么,只说太子胤礽在京城里继位,一应大典都举行过了,可把胤礽折腾的不轻。胤礽这回是真的病了,可是他还拖着病体强撑着,一定要到承德亲迎,别人也不好劝,太子妃带着亲手褒的参汤来到勤政殿,服侍着胤礽喝了,胤礽消瘦了许多,他疲惫的用手撑着头,勉强打起精神问道:“弘皙和净初怎么样了,他们从来也没经过这样的事情。” 太了妃温柔的轻声说道:“孩子们还好,他们都很懂事,妾身有照顾不到的,他们自己也都支应了。” 胤礽叹了口气说道:“原本想着辞了太子之位,不想……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太子妃温柔的说道:“爷,妾身自嫁给您,便再没有其他的心思,服侍爷,与爷同甘共苦都是妾身心甘情愿的。”太子妃和太子也算是有志一同,竟然将做皇帝看成天下最苦的事情,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胤礽轻轻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说道:“我一会儿就要起程去承德迎回皇阿玛,如今老祖宗和宜皇贵妃都不在,这宫里的事情你多留心些,这种时候万不能乱的。” 太子妃屈膝应了,胤礽将她拉起来,太子妃含悲轻声说道:“皇阿玛的身子一向极好,平安脉也是一日一请的,就连遇刺之后,无嗔大师也立刻给皇阿玛解了毒,皇阿玛怎么就……” 太子妃说者无意,太子爷听者有心,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疑点都串了起来,越想,太子爷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事,怎么看怎么象个圈套。胤礽让自己沉下心来,静静的思考着。过了许久,胤礽沉声说道:“你去瞧瞧四弟妹和九弟妹,暗着套套她们的话,看能不能问到什么。” 太子妃和胤礽心意相通,她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便点头说道:“妾身这就带着净初过去。”胤礽点点头,看着妻子走出了勤政殿。 过了莫约大半个时辰,太子妃便领着净初回来了。净初看到胤礽,便飞奔上前搂住胤礽的脖子,亲亲热热的叫着阿玛,太子妃命周围服侍的人退下,又让太子的贴身太监刘顺到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胤礽看到妻子如此行事,心里已经猜出几分了,果然,太子妃压低声音说道:“爷,净初和净雪在一起玩,听净雪说起,她听到四弟和四弟妹说话,说皇阿玛是假装的。” 胤礽一震,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有样学样胤礽让皇位 “净初,你知道这话不可乱说。”胤礽严肃的说道,惹得净初立时红了眼圈儿,着急的叫道:“阿玛,净雪妹妹真是这么说的,四叔不让净雪在四婶屋子里呆着,净雪不乐意,便在四婶房间外面的花架子底下藏了起来,她听到四叔说什么皇阿玛在承德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说等阿玛坐稳了大位,他就带着四婶下江南去看看九婶的家乡,还说和九叔已经商量好了,四叔让四婶悄悄儿带着收拾行装呢。” 净初一着急,便把净雪的话给学了一遍,听得胤礽七窍生烟,眼珠子都鼓了出来,吓得净初赶紧躲到太子妃的身侧,太子妃揽着净初柔声说道:“净初,这话只在阿玛额娘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出了勤政殿,就一个字都不许再提,连弘皙也不许告诉。” 净初一直被保护的极好,无忧无虑的在宫中生活,所以她今年虽然已经八岁了,可是却还单纯的如一张白纸,勾心斗角什么的,净初可是一点儿也不懂。额娘这么说了,净初便听话的点头答应,果然没在任何人面前再提起这事,就连弘皙也没有说。 胤礽让奶娘带走净初,只留下太子妃一个人,他和太子妃商量了许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勤政殿该上灯了,太子妃才匆匆回到毓庆宫。回宫之后,太子妃便借着给胤礽收拾行李的由头,将一些紧要的东西收拾起来,要紧的多带些银票。因太子妃也在黛玉的产业里入了股,这些年的分红累积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太子妃算了算,自家的私房里,只银票一项,便有一百多万两,更不必说那些金银珠玉之类的稀罕之物,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值成千上万两银子。太子妃将没有内府暗记的首饰打包收拾起来,在不方便兑银票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能派上用场。 胤礽还待在勤政殿里,他越想心中越气恼,索性命人掌灯,写下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圣旨。 次日黎明,满朝亲贵都在午门外躬迎圣驾,要随驾前往承德迎接先皇灵柩,可是已经日上三竿了,众臣都没有等到他们的新皇帝。大家不由一齐看到雍亲王胤禛,一直以来,胤禛在众臣心中都是仅次于胤礽的存在。庄敬亲王上前说道:“雍王爷,还请您去恭请圣驾,这时辰实在不早了。” 胤禛点了点头,他正要拔脚往毓庆宫走去,却看到刘顺一溜快跑,飞快的来到近前,在刘顺的手里,赫然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万岁有旨……”刘顺那尖细而拖长的声音响起午门上空,自胤禛以下,满蒙亲贵和文武百官都跪了下来,刘顺展开圣旨,两溜冷汗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这样的圣旨,让他可怎么宣读! 胤禛跪在地上,等了好一阵子却没听到一点儿声音,他抬头看看刘顺,冰冷的目光让刘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刘顺赶紧念了起来,听完了圣旨,整个午门内所有的人都如同被点了哑穴一般,人人都说不出话来。这道圣旨胤礽写得很长很长,刘顺拉拉杂杂的念了足有两刻钟,此道圣旨的中心思想就是,皇阿玛大行,我胤礽极度伤心,所以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将皇位传于四皇弟爱新觉罗胤禛,我自己已经带着福晋孩子赶去承德侍奉皇阿玛他老人家了。四皇弟人品贵重,深肖皇阿玛,皇阿玛曾数次赞扬四皇弟贤能,他相信四皇弟必能带领着众臣将大清发扬光大,着令四皇弟爱新觉罗胤禛即刻在午门即皇帝位云云。 胤禛彻底懵了,这算怎么一档子事,皇阿玛来了一手诈死传遗诏,将太子二哥逼上皇位,这皇位他连坐都没坐让,便要让给自己,而且是让刘顺在午门宣的旨,不独满蒙亲贵文武百官,就连躲的不是太远的市井百姓都听的真切,这下子他就是想推脱,都推脱不掉。这会子满朝大臣都还以为他的皇阿玛是真的大行了,新皇帝胤礽说要去陪皇阿玛,大臣们只会认为胤礽要以死殉父,他们哪儿能想到胤礽有样学样儿,借死脱身呢。 百官们都是有眼力劲儿的,这些年来太子和四阿哥之间的情分他们也都看在眼中,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囔了一声:“臣等恭请雍亲王爷继皇帝位……” 文武百官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人都大声请求,唯恐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忠心。胤禛脸色铁青双眼通红,一口钢牙咬得咯咯直响,胤礽这会儿要是站在他的面前,他能活吃了胤礽,算计兄弟也不带这么狠的,这个破皇位,谁爱坐呀! 在远远的,围观的人群之中,一对夫妻领着一对儿女,看着午门的方向,小男孩儿冷着小脸没有说话,小女孩儿眼圈儿有些泛红,她摇着母亲的手轻声问道:“额娘,我们以后真的不再回来了?” 牵着小女孩儿的手的少妇温柔的笑了笑,蹲下身子对女儿说道:“这可难说呢,也许过几年咱们就会回来的,不过咱们能不能回来,要看你四叔怎么说了。” 小男孩儿酷酷的哼一声,象个小大人似的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做恋家的小家雀儿有什么意思。” 站在小男孩儿身后的男子听了儿子说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他揉揉儿子的头,笑道:“说的好。” 胤禛被胤礽的一道圣旨架上了皇位,硬是没台阶可下,胤禛的身材和胤礽差不多,为胤礽准备的皇袍便被披在了胤禛的身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胤禛不得不做了皇帝,就算他有心不当,也不能当着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抗旨不是。 一回到勤政殿,胤禛积压已久的怒气终于暴发了出来,他怒吼道:“来人,传九门提督来见。” 九门提督很快便赶了过来,胤禛黑沉着脸喝问道:“万岁爷是何时出宫离京的?” 九门提督微微一愣,胤禛那冷嗖嗖的眼刀便射了过来,吓得九门提督腿肚子直转筋,连回话的声音都打起颤来。“启禀万岁……万岁爷并不曾从正门出宫,四城城门也没有发现万岁的踪影。”这话也就是胤禛和九门提督自己能明白,再换了一个人,是万万听不明白的。 “胡说!”胤禛怒叱一声,吓得九门提督肝儿直颤,只扑通扑通的在地上磕起头来,也不敢分辨一句半句的。 胤禛深吸一口气,他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被太子二哥赶上鸭子上架的愤怒虽然依旧还在,可是却没有刚才那么强烈的。胤禛命九门提督下去仔细寻找胤礽一家子的下落,然后便一个人坐在勤政殿中,仔细的想着自皇阿玛遗诏传来到现在,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岔子,竟让太子二哥识破了。 凭胤禛的脑子再好使,他也想不到是自家的小闺女偷听了自己和妻子的谈话,然后又在无心之中告诉给和她最是要好的净初姐姐,所以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下,悲催的胤禛就这么被架上皇位,从此再难下来。毕竟他天性严谨,那种不靠谱的事情胤禛实在是做不出来。 胤礽还是非常有头脑的,他并没有赶紧带着妻儿出城,反而带着太子妃和弘皙净初到了忠毅王府。胤禛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胤礽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就叫灯下黑呀,过了许久胤禛才知道胤礽的藏身之处,被气得连黑沉着脸,足足有半年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意,吓得整个皇宫里的人胆颤心兢,恨不得瞧见万岁爷就溜边儿绕着走,见天的求神拜佛,祈求万岁爷看不见自己。就连一向在胤禛面前很有面子的黛玉也因为收留胤礽而吃了瓜落,被瑾瑜狠狠的说了好几回,不过黛玉也有法子,只将小净筠往瑾瑜怀里一塞,便是有天大的不乐意,也就烟消云散了。 京城里胤礽强迫胤禛当皇帝的消息很快传到承德,康熙一听这个消息立刻就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胤礽会使出这么一招狠招。康熙待不住了,便将林海叫了过来,想和他微服回京。不料林海却淡笑着说道:“大哥,其实老四倒是比老二更合适当皇帝,现在老四被老二逼着继了位,您就算是立刻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了。何况如今您还在‘大行’之中,若是贸然在京城出现,只怕是……”林海没有说完,可康熙已经完全明白了林海的用意。他闷闷的长叹一声,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太皇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笑了,仿佛这一切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兄弟之间让皇位,总比争皇位要好。这也就是在爱新觉罗家才会发生的情况,若是换了其他的朝代,皇子们为了皇位,怕不是要打得头破血流呢。 胤禛被迫继位之后,便带着大队人马赶往承德,前来迎接康熙的“灵柩”。他一到承德,便向太皇太后开门见山的问道:“老祖宗,皇阿玛如今身在何处?” 斗狡猾之章禛禟谈判 太皇太后面对胤禛的问题,笑咪咪的说道:“老四呀,你做皇帝也很好,乌库妈妈相信你会是一个比你皇阿玛还好的皇帝。他呀,听说老二将皇位扔给你,便连夜和你林二叔离开承德,去找老二替你出气去了。” 胤禛心里可不相信他那越来越不靠谱的皇阿玛会这么做,不过对于太皇太后,胤禛还是打心眼里尊敬的,因此只软下声音说道:“老祖宗,您看是不是起驾回宫呢,皇阿玛诈死脱身,胤禛总要替皇阿玛把戏做圆了。” 太皇太后点头笑道:“好,老四啊,你素来怕热,这一路赶来承德,路上必也没有歇好,只在此歇几日,纳纳凉,散了热气再回京也不迟。” 胤禛有些为难的说道:“老祖宗,这京城里的官民人等都在等着梓棺回宫……” 太皇太后一挥手道:“不碍的,只过了头七再起驾回宫也是一样的,总不能为了付空棺材而累着我的好重孙儿。” 胤禛心头一暖,太皇太后一直都极疼爱他的,特别是在佟佳皇后过世后,太皇太后对胤禛更是关怀倍至,也正是有了太皇太后的关爱呵护,胤禛才在宫里平安的生活存下来,否则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胤禟听说四哥来了,忙赶到太皇太后这里和他相见,胤禛一听胤禟说了一句:“臣弟胤禟给皇上四哥请安。”这火气便腾的蹿了上来,他一把拉起胤禟黑着脸问道:“九弟,是不是你告诉二哥皇阿玛的真实情况?” 胤禟赶紧辩解道:“四哥,臣弟可以对天发誓,我爱新觉罗胤禟若是将皇阿玛之事告诉二哥,管叫我天打开五雷轰。” 胤禛的双眉紧紧锁起,生气的说道:“你只说就是了,我岂能不信你的,何必起此重誓。” 胤禟咧嘴一笑,故意讨好的对胤禟说道:“皇上四哥,臣弟……” “叫四哥,什么皇上不皇上的,你再敢叫那两个字,看我会不会把皇位丢给你。”胤禛说到皇位之时总是带着一脸的嫌恶之色,仿佛皇位是什 第 263 部分 么烫手的山芋一般,他真的是被他的皇阿玛和太子二哥气惨了,那有这样的,硬逼着别人当皇帝! 胤禟非常了解胤禛的心思,这事若是搁在他的身上,他的反应要比胤禛还强烈,胤禛可是所有阿哥当中最自制的一个,都被气成这样,可见那一对无良父子有招人生气了。“四哥别生气,现在已然这样了,四哥何不先坐几年皇位,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将皇位传了便是。” 胤禛上下看了胤禟一眼,似乎是在估量着传位给胤禟如何,胤禟赶紧叫道:“四哥,你可以千万别打我的主意,你若是有这心思,我这就带着玉儿和弘毅净筠出海,没个二三十年绝不回来。” “你敢!”太皇太后颤微微的怒吼一声,抡起紫檀龙头拐杖便砸向胤禟的屁股,胤禟不敢也不能躲,只生受了这一记孤拐,好在太皇太后年老力弱,这一下子打的也没有多疼。胤禟心中暗道:“坏了,我怎么把老祖宗给忘记了,真真是该打。” 胤禟忙跪了下来,很诚恳的说道:“老祖宗息怒,胤禟知错了,若是四哥执意传位,胤禟便带着玉儿和两个孩子,陪着老祖宗下江南,江南的气候好,最有利于老祖宗将养身体。” 都说是老小老小,太皇太后听了胤禟的话,果然转怒为喜,点头笑道:“嗯,这还说的象句人话,小九,我可告诉你,你敢把我的玉儿和宝贝玄孙儿玄孙女带走,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扒了你的皮。”胤禟笑着应了,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他家四哥眼神不善,胤禟暗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胤禟向胤禛使了个“四哥你别急,我回头帮你支招儿”的眼神,胤禛冷着脸微微颌首,这才算将这一篇儿暂时揭过去。 兄弟两人从太皇太后这里退下去,胤禛沉声说道:“九弟,到书房来。”胤禟也是满脸凝重的神色,让不知内情的人看了,还不知道这兄弟两个要商量何等重大的军国大事呢。 到了书房,胤禛冷哼了一声说道:“说吧,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解释。” 胤禟笑道:“四哥将一个人忘记了。” 胤禛有些不耐烦的皱眉说道:“有话直说,少在这里绕圈子。” 胤禟也不生气,只笑着说道:“四哥,十四弟可是难得的文武全才,我那岳丈大人可以是用足了心思栽培他的。” 胤禛眼睛一亮,点点头道:“这话说的是,十四弟就是欠些历练,才华本事都是有的。” 胤禟笑的如小狐狸一般,只说道:“这历练可不就得是四哥给他机会,十四弟平时最听四哥的话,四哥只要交待下来,他岂有不用心的。还有十三弟,十三弟为人侠义又好兵法韬略,只不过有一点,十三弟的心不够硬,为将之人最忌有妇人之仁,若是他能到西北大营去待上几年,四哥必会又得一员镇守天下的虎将。” 胤禛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胤禟,淡淡笑道:“十三弟十四固然是好的,可是有一个人比他们两个更有本事,九弟,你说是也不是?” 胤禟一激灵,赶紧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道:“四哥,如今满朝文武有能力的人海了去了。” 胤禛拍拍胤禟的肩膀说道:“偏我独独取中了你。” 胤禟赶紧摇手道:“四哥,我不行的,你知道,我的兴趣只在做生意上面,除此之外,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天儿守着玉儿和孩子们,不瞒四哥,胤禟我才离开玉儿一天,便已经吃不下睡不着,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了,若是你让我办差,只怕将四哥交代的差使办的一团糟,好四哥,求求你成全九弟吧。” 胤禛高深莫测的看了胤禟一眼,摇摇头道:“不行不行,四哥我正缺一个得力的户部尚书,我瞧着你来兼着便很好。你有本事将生意做到全天下,替四哥打理一个小小的户部,自然是不在话下。” 胤禟苦了脸,赶紧说道:“四哥,你可千万别逼我!” 胤禛这会儿明显的轻松了许多,他淡淡说道:“你若不想接这份差使也不是不行,四哥有两件事,你只答应其中的一件,四哥便不逼你。” 胤禟没有接口去问,直觉告诉胤禟,这两件事情,凭那一件都不会是容易办的。胤禛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看着胤禟,就这么干等着。到底胤禟这块小姜没有辣过胤禛这块大姜,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问道:“四哥,是哪两件事?” 胤禛很平静的说道:“第一件,你找回皇阿玛或者二哥,并且让他们重新接回皇位。”胤禟拉长了脸嘟囔道:“这怎么可能,找到皇阿玛和太子二哥并不难,可是让他们重新做皇帝,这不可能,四哥,到时对天下百姓不好交代呀!” 胤禛淡淡说道:“我不管,这是你的事情。” 胤禛苦了脸问道:“四哥,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胤禛微笑道:“第二件事情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难,非常非常简单。” 胤禟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家四哥眼中的笑意透着那么的……不怀好意。可是话说到这里,胤禟只能问道:“请四哥明示。” 胤禛淡笑说道:“等弘毅断了奶,每天让他跟着我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我教了弘毅什么,你和玉儿一个字都不许打听。” 胤禟傻了眼,一边是皇阿玛和太子二哥,另一边是亲生骨肉,这那一头的份量都不轻,何况事涉弘毅,胤禟不能不考虑黛玉的意见,黛玉是绝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卷入政事之中的。胤禟知道,胤禛此举绝对是想将弘毅从小就当成皇帝来栽培,指不点等弘毅长到十来岁,他就有样学样,把皇位丢给弘毅,自己到一旁躲自在去了。弘毅可是胤禟的亲生骨肉啊,胤禟怎么舍得让他陷入无休止的麻烦之中。 胤禛也不逼着胤禟立刻回答自己,只拍拍胤禟的肩膀说道:“九弟,你好好想想,四哥先到灵堂去了,小十六小十七身子弱,可不能再这么熬着。”不等胤禟回话,胤禛便径直走了。 自从被算计着当众继位以来,胤禛此刻的心情是最愉快的,把麻烦丢给胤禟,果然是最好的选择。 远在京城忠毅王府,本来正在呼呼大睡的小弘毅忽然睁开眼睛,扭头看向承德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然后便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小,弘毅要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唯一的方法便是多吃多睡。 黛玉并没有发现弘毅醒了一下,她正在和太子妃说话,净初好奇的趴在悠车上,她倒是看到了弘毅醒来,还以为是弘毅睡的不安稳,便生涩的摇着悠车,还哼起了学自黛玉的江南小调儿,甜美温柔的歌声传入黛玉和太子妃的耳中,她们两个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甜蜜的幸福。 龙回京胤誐私奔 康熙自从将皇位以非正常的手段传给胤礽之后,便觉得浑身通泰,真是腰也不弯了腿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整个人象是找到了第二春一般,极其的活力焕发,让林海看了不由的暗觉好笑。不过对于康熙想拽着自己一起游历天下的意图,林海是坚决不肯答应的。毕竟黛玉才生了一对龙凤胎,青玉过不上一年也要成亲了,林海根本就不可能丢下这一切跟康熙三山五岳的去游历。 康熙也强不过林海,若是只带了李德全一人,那这么个行程就没什么意思了。因此康熙只得做罢,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地方是他最好的去处,那就是胤禟的忠毅王府。到胤禟家里住着,有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一双宝贝孙子孙女逗弄着,而且也能有几个老朋友陪着他,对,就这么决定,康熙立刻换了便服,再将李德全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长胡子粘上,对镜一照,连康熙自己都有些认不出镜中之人就是他自己。 李德全在一旁提醒道:“主子,这会儿去京城合适么?皇上还憋着一肚子的闷气呢,奴才听说皇上一到承德便要见您的。” 康熙老奸巨滑的摇手笑道:“不碍的,老四绝想不到我会到京城去,而且就住在他潜坻的隔壁,这就叫灯下黑,让他四处的撒人手找我去吧,保管都是白废。” 李德全自然不会说个不字,这主仆二人谁也没有惊动,只悄悄的出了承德,因为他们两人都易了容,因此便大大方方的沿着官道往京城行去。也没太赶路,两三天后,康熙和李德全到了京城,便直奔忠毅王府。此时胤禟还在承德陪着胤禛一起守着那空无一人的金丝楠木棺材。 黛玉正在哄弘毅净筠睡觉,门上便有人上来回禀,说是外面有位艾三爷要见福晋。黛玉起初愣了一下,可很快就反应过来,艾三爷,皇阿玛正是行三,莫不是他到了?黛玉忙让素绢去门上悄悄瞧一眼。素绢向来有过目不忘之能,如果来人正是康熙,一般的易容术是瞒不过素绢眼睛的。 素绢到了门口,在影壁墙后悄悄看了一回,便赶紧回去向黛玉报告,果然来人正是康熙,黛玉听了这话便命人将康熙迎进来,直接请入胤禟的内书斋三省斋,三省斋在忠毅王府也算得是处禁地,平日里除了胤禟黛玉夫妻,能进三省斋的便是黛玉的八个贴身丫环和胤禟的两个贴身小厮,其他的人,就算是王府的大管家,也是不许进的。 康熙进了三省斋,黛玉已经在此等候了,她迎上前拜倒,口称:“臣媳叩见皇阿玛。”康熙摆摆手道:“玉儿快起来,皇阿玛是藏到你这里来了,千万要保密,不可以透露了皇阿玛的行踪,特别是对你四哥他们,一定要严防死守。” 黛玉不由扑哧一笑,只点头应道:“是,黛玉明白了。皇阿玛一路劳顿,必是还没有用过早饭,玉儿这就去给皇阿玛准备早点。” 康熙满意的笑道:“还是玉儿可人疼,不比那几个臭小子,就一心想累死他们的皇阿玛。”黛玉不好接口,李德全不便接口,大家只能干笑。黛玉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亲自去了小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的早点,用金漆梅花攒盒儿盛了,亲自拿着送到三省斋。这也就是自从生了弘毅净筠,黛玉整日亲自带着他们,很长了些力气,这才没觉得拎着个金漆梅花攒盒儿是个很重的负担。 康熙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饭,净手漱口之后便要黛玉把弘毅净筠两个小家伙带过来,他要含饴弄孙。瞧着康熙满眼的渴望,黛玉也不忍心拒绝,只得将小弘毅和小净筠都抱了过来,康熙伸手便要抱小弘毅,完全忘记了弘毅只要自己的爹娘和四伯这一档子事。 果不其然,康熙一上手,弘毅便惊天动地般的号淘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委屈,连带着原本很安静的小净筠也瘪着小嘴跟着哭起来,黛玉赶紧将弘毅接过来,哄了好一阵子才让弘毅安静下来。 康熙涨的老脸通红,很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小子倒是个倔脾气。”说完便将净筠抱了起来。康熙把净筠抱的很高,以至于他的胡须又垂到了净筠的脸上,净筠小手一抓,便又薅下几茎龙须,康熙虽然觉得疼,可是心里却欢喜,毕竟小净筠很给他面子,没象弘毅那样放声大哭。 因孩子们都是才喂过的,黛玉便放心的将净筠留在康熙这里,而将弘毅带回了房间。 太子妃去瞧黛玉和孩子们,却扑了个空,她正纳闷着,却见黛玉抱着弘毅从外面走进来,太子妃迎上前笑着问道:“玉儿,怎么只抱着弘毅,咱们小净筠呢?” 黛玉神秘的笑道:“二嫂,咱们家来了位极尊贵的贵客,这会子他正带着净筠。”太子妃先是一愣,很快便想到了那位极尊贵的客人一定就是他们那诈死脱身的皇阿玛。太子妃不由笑了起来,到底是亲爷俩儿,这都想到一处了,只是为难了黛玉,到底胤禟也没在家,黛玉刚刚出了月子,就连弘毅净筠的满月礼,都因为三位皇帝的更替而耽误了。细想一想,倒是真的很对不住黛玉夫妻和两个孩子。 太子妃刚一说出致歉的话,黛玉便笑道:“二嫂子,咱们不都是一家人么,有什么打紧的。”太子妃也笑了起来,陪黛玉进房,又和她细说了好多如何带孩子的经验,方才离开了黛玉的院子回他们一家子暂住的快哉院。 胤礽听说他家皇阿玛也到了忠毅王府,便去了三省斋,康熙正逗小净筠玩着,一看到二儿子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门口,这气便不打一处来了,抓着净筠的布老虎便扔到胤礽的脸上,胤礽也不生气,只笑着请了安,将布老虎还给净筠,还笑咪咪的说道:“皇阿玛是儿臣心中的偶像,步步追随皇阿玛是儿臣最大的心愿。”这话可把康熙一肚子责备的话都堵了回去,康熙皱眉看着胤礽,半晌才说道:“你四弟那里,你自己想法子摆平。” 胤礽一笑,他们父子二人从此便在忠毅王府住了下来,直到半年以后,一切都走上正轨,胤禛才从呀呀学语的净筠口中知道,他那不负责任的皇阿玛和太子二哥如今可都藏在忠毅王府之中。不过此时大局已定,胤禛又是个严谨端方的性子,除了整天黑沉着脸,别的也只能做罢了。 胤禛胤禟护着太皇太后和康熙的“灵柩”回宫,满城举哀。除了憨直的胤俄,其他的成年阿哥们都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只是大家都不说破,面上都流露出极为悲伤的神情。胤俄心里最难过,不只是因为疼爱他的皇阿玛离开,还有平日里总是护着他的太子二哥也失踪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胤俄一直闷闷不乐,直到查木罕瞧不下去,将胤俄拖出府门,和他两个一起纵马出城,直向西北跑去。 这一跑便跑了百多里路,胤俄粗着嗓子叫道:“查木罕,你要带我去哪里?” 查木罕重重一鞭甩在胤俄跨下的马儿身上,马儿咴儿一身向前加速冲出去,查木罕紧紧跟上,迎风大叫道:“带你回蒙古,就你这点子小脑仁儿,怎么能鬼的过你那些人精子兄弟们,走,跟我回蒙古牧马放羊,你想研究机械,我也帮着你,咱们两个再也不回京城了。” 胤俄还是不太明白,只叫道:“这样不行……” 查木罕怒了,她飞身跃到胤俄的马上,恶狠狠的瞪着胤俄,一把揪住胤俄的衣襟,狠狠的朝着胤俄的唇吻了下去 第 264 部分 ,胤俄的身子一僵,扎煞着手竟然不敢抱住查木罕,查木罕气恼的将胤俄的手固定到自己的腰上,生气的叫道“小子,你专心点儿!” 到底是本能占据了上风,胤俄紧紧抱住查木罕,忘情的啃了起来。这两个人都是平日里长在马背上的,便是不拉着缰绳,也不会从急驰的马上摔下来,这一吻,胤俄和查木罕互相将对方的唇啃的肿胀起来,查木罕猛然推开胤俄,脸上满是浓浓的红晕,她盯着胤俄粗声问道:“你跟不跟我回蒙古成亲?” 胤俄还没想,本能就先替他做了主,象小鸡捣米似的点起头来,查木罕的脸上慢慢扬起笑容,她捧着胤俄的脸,又重重啃了一口,这才跃身跳回自己的马背上,摇着马鞭叫道:“回蒙古喽……” 于是乎,大清的十阿哥胤俄便被他的福晋拐回蒙古了,这一走,便是整整三年,三年后,胤俄带着查木罕和两个儿子回到京城,此时的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彻底的蒙古人,黑红的脸上洋溢着蒙古人特有的爽朗笑容,人也成熟了许多,而查木罕的身上也难得的多了些温柔的女人气息,她和胤俄之间的互动极有默契,往往只是一个眼神,对方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看得出来,这三年,他们一家子在大草原上过的非常好,出于对胤俄隐瞒真相的歉意,所有的人都没有追究胤俄被拐走私奔之事,父子兄弟之间依旧毫无芥蒂的亲热着,对彼此的思念是他们唯一的心情。 圆满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四年之后,胤禛的皇位坐的越发稳了,胤祥和胤祯也都历练出来,胤祯在朝中已经成为胤禛最得力的助手,早在三年前,胤祯被封为勤亲王,总理吏户刑兵四部,可怜的胤祯被他家的无良四哥累得象个三孙子,别说是抽时间去瞧一眼他家四哥为他定下的福晋完颜氏什么模样儿,就连那早就修的富丽堂皇的勤亲王府,胤祯硬是在三年的时间里加起来也没住上十天。胤祯已经忙到连成亲的时间都没有的地步,每次议婚期之时,胤祯都非常无奈的发现,钦天监看下的好日子,他都早已经安排满了行程,根本腾不出空儿。 胤祯最常歇着的地儿,是南书房的西里间,常常是批了一夜的公文,胤祯只囫囵打个盹儿,就又得去上朝了。胤禛就差在西里间儿的门上订个牌子,西里间已经成了胤祯的专用房间,越来越向老狐狸方向发展的胤祯完全把这个小十四当苦力往死里压榨。偏胤祯总又守着当年的心结,一直不肯奋起反抗,直到有一天,胤祯实在是受不了,明明有那么多的兄弟,不说那些哥哥们,就连小十六小十七现在也能办差了,可是他们个个儿都活得逍遥自在,凭什么只累他一个。 这一日,胤祯黑沉着一张脸,抱着足有两尺多高的折子走进南书房,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撂,粗声嘎气的叫道:“四哥,我不干了!” 正批折子的胤禛抬起头来看看胤祯,风轻云淡的说道:“十四弟,坐下说话。” 胤祯板着脸硬梆梆的在胤禛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胸膛起伏不停。胤禛淡笑道:“十四弟,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谁让你不自在了,你只告诉四哥,四哥替你出气。” 胤祯黑着脸叫道:“除了四哥,没别人让我不自在,四哥,我要去江南给老祖宗和皇阿玛请安,还有林二叔,他是十四的授业恩师,我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尽弟子之礼了。” 胤禛眉头微皱,左手看似无意的抚过自己的头,他那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已经有了数根极刺眼的银白色,胤祯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胤禛的左头移动,看到那星星点点的银白,胤祯忽然觉得自己没了底气。四年之前的胤禛还有一头极黑的头发,如今才过去四年,他已经添了不少的白发,人也显的苍老几分,一抹心疼不期然袭上胤祯的心头,这四年来,胤祯可以说是和胤禛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就连皇后瑾瑜都比不过去。那份手足之情在胤禛和胤祯之间,自是无比的浓厚。 这几年来,胤祯的确是替胤禛分担了很多事情,可是这几年大清一直没有停下开疆拓土的脚步,如今的大清,比之十年之前大清,疆域扩张了三成,相应的政务也多出三成。除了兄弟分担去的,还剩下那些千头万绪的政务,全要由胤禛一人承担。 胤禛的眼光何等凌厉,胤祯眼色一变,他就知道这一回自己又赢了。于是淡淡叹息着说道:“十四弟,四哥知道你辛苦了,这不,我刚看了钦天监上的折子,给你拟了三个日子,都在十月之前,你定一个吧,今年说什么也得办了你的大婚。这事儿就让你嫂子们去办,保管让你安安稳稳的大婚。” 胤禛办差虽然老到,可是说到自家的婚事,到底也有些个不好意思。胤禛见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十四弟红了脸,便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站起来拍着胤祯的肩膀笑道:“十四弟,你定下大婚的日子,四哥给你十天假期,你好好歇歇,这几年你受累了,四哥对不住你啊!” 胤祯赶紧站起来说道:“十四理当为四哥效命,四哥言重了。四哥比胤祯辛苦百倍,这才四年的光景,四哥都有白头发了,四哥,你不能这样,要好好保养身体,昨儿夜里我还听你咳嗽,万不可大意了,还是让青玉来给你诊个脉吧。” 胤禛用帕子捂着唇咳嗽了几声,方才笑着说道:“不碍的,你知道这是我的老毛病,一到了春日就会犯,药喝了不少,总没太见效,只慢慢将养也就是了。青玉媳妇刚有了身子,那小子紧张的都快神经了,见天儿不错眼珠子的盯着他媳妇,哪里还能走开的。没事,回头叫御医进来诊脉,开个方子再喝几服药也就行了。无嗔大师说过我这身子要静养,不可以劳累。可是十四弟你也知道,这每日里有成百上千件事情等着我去决断,那里有时间静养呢,这还是十四弟你替我分担了许多,要不然,只怕咳的还要厉害。唉,到底是弘毅还小,若是他能再大上十岁,我们兄弟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胤祯听了重重点头,深以为然。他也在盼着弘毅能早些长大,好将这千斤的重担全都交过去,好歹也能过上几天清闲的日子。 原来三年之前弘毅开口说话,一开始就能很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小弘毅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便是指明要跟着四伯伯胤禛学本事。胤禟和黛玉见弘毅的神情极为坚决,而且坐在胤禟怀中,抱着一个水晶玲珑球的小净筠也象个小大人似的说道:“阿玛,额娘,让哥哥跟着四伯伯学本事吧,四伯伯最厉害了!” 一双儿女都这么说了,胤禟又想起当日在承德之时,四哥对他提出的那两个条件,不由的重重叹了口气,将弘毅送到了胤禛的身边。从此,弘毅一天里至少有六个时辰是跟着胤禛,他学了些什么胤禟并不知道,只是眼看着自己家的儿子越来越象胤禛,不论言行举止神情,而且小小的弘毅已经显露出帝王之气。黛玉特意查问了儿子的来历,这才知道儿子竟然是紫微龙君下凡,他是命定的人界之主。从些,黛玉和胤禟便对弘毅彻底放开手,由着他跟着胤禛折腾去了。 只是想到弘毅,小弘毅便龙行虎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弘毅有进南书房不必通禀的特权。胤禛看到弘毅,脸上便涌起笑容,不仅仅是因为小弘毅有帝王之姿,更要紧的是,这几年来,胤禛已经把弘毅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弘晖都退了一射之地,好在弘晖也不在意,整天往忠毅王府跑,直把忠毅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俨然成了胤禟和黛玉的儿子一般。身为正宫皇后的瑾瑜也不拘着自己的儿子,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经常出宫,常常是在外面逗留大半天才回宫。 胤禛知道瑾瑜和黛玉还有其他的妯娌们一起办了女学堂。依着黛玉的理论,女子,才是一个国家的真正希望所在。由瑾瑜这个一国之母任山长,黛玉和其他的亲王福晋们任董事,清婉负责一应具体事务的办理。将整个京城里的适龄女孩儿都收到女学堂中,教她们读书识字明理,将女儿当自强的理念灌输给她们,为大清的蓬勃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些女子长大后嫁人生子,便能从根儿上开始为大清栽培立身正,有素养的未来。十年之后成效初见,二十年后,大清的国民素质有了显著提高,三十年,五十年……大清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黛玉和瑾瑜创办的女学堂,当居首功,这是后话,不再提了。 风物繁盛,气候宜人的江宁,有一处景致绝佳的园子,在园子大门正中,只刻着两个大字——“止园”。没有人知道这止园的主人是谁,只知道在四年前,有个神秘的贵人将全国的能工巧匠招至此处,用了整整两两年又四个月,方才建成这座占地近千顷的止园。 那些匠人在做完活之后,得了重重的赏金和一顿极为丰盛的饭菜,吃过之后,他们便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到了扬州,更不知道自己在扬州做过些什么,只是在他的随身的包袱里发现了一笔银钱,匠人们纷纷回乡,修建止园之事便被永久的封存在他们的记忆之中。 止园建成后也曾有人窥探过止园,可是无一例外的,都被人打昏了丢出来,这些人醒来之后,就象是喝过了孟婆汤一般,将自己所看到的忘的一干二净,久而久之,这止园就成了禁地,再没有人敢接近止园一步。 如仙境一般的止园之中,住着鹤发童颜的太皇太后,老当益壮的前前皇帝玄晔前皇帝胤礽和越发有仙风道骨之气的林海。在他们跟着,还有好些“弘”字辈的孩子们,最大的孩子是胤礽的儿子弘皙,弘皙已经是个翩翩美少年了,这个孩子于修仙一事极有慧根,自从黛玉传了来自地府的独特修仙之道,弘皙是进境最快的一个。 虽然受姿质的限制,太皇太后和康熙胤礽他们修仙的进展都不快,不过有黛玉和地府之间的独特关系,他们自是可以活上个数百年,直到境界提高到可以兵解的时候,再兵解归于地府,在地府之中得到永生。 这一日胤禟和黛玉从京城来到止园,带来一个关于胤禩的消息。一直被圈在狮子园的胤禩病了,病的还不轻。青玉去给胤禩诊过脉,发现胤禩的病因是郁结于中,若是打不开心结,估计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狮子园上寒来暑往,年复一年的无人说话的日子让胤禩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此时的他已经彻底了无生趣,只求速死以结束这样的煎熬。爱新觉罗家不兴杀儿子兄弟,因此胤禟和黛玉特意前往止园请康熙定夺。 康熙听罢了胤禟的回话,不由的长叹一声,胤禩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纵然当年做下无数错事,可是这么多年已经过去,康熙就算有再大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当年被胤禩伤害最深的达兰,在过了这些年的幸福垂涎之后,也已经将那些过往淡忘了。 “小九,你怎么看?”康熙淡淡的问道。 “回皇阿玛,儿臣认为该将八哥放出来了。已经过去六年,八哥在狮子园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就算当年还有几个漏网的党羽,这六年隔绝下来,想必也都散了。四哥也有此意,因此让儿子来请皇阿玛的示下。” 康熙微微点头说道:“那么你四哥的意思是他安置在何处?” 八阿哥是已经对外宣布了死讯的,因此再将八阿哥安置在京城里便很不合适,那总是个不安定的因素。其实康熙明白儿子们想把胤禩放到江南他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这话又不好直说,便让胤禟兜个圈子把话递过来,让他主动提出来,不过康熙却轻描淡写的将球踢给胤禟,倒让胤禟有些不好开口。 胤禟思量再三,斟酌的说道:“八哥一来有心结,二来久居狮子园,身子骨很不如以前,儿子以为将八哥安置在温暖的南方比较好。”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胤禟一眼,淡淡问道:“这是你们几个议定的?” 胤禟忙垂首说道:“皇阿玛圣明,大哥四哥还有弟弟们也都有如此的想法。” 康熙嗯了一声,便有一阵子没有说话,直到胤禟觉得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康熙才说道:“将老八送到止园来吧。” 胤禟心中松了口气,赶紧应下来,飞鸽传书回京城,按着事先商议好的,由大阿玛胤褆亲自送胤禩南下。 因为胤禩的身体虚弱,所以胤褆一行的速度并不快,莫约过了十多天,他们才到达了止园。胤褆一直没有发现,他护送胤禩一出京,就被一个游方的老和尚跟上了。这老和尚一直跟随胤褆的车队来到扬州城的止园外,看到胤褆命人抬着胤禩下车进入止园,这老和尚才掉头去了离止园不远的天宁寺挂单。 胤禩进入止园,李德全便着两个清秀的小厮上来抬着胤禩的小滑杆,在绿树繁花之间绕了好多弯,直到胤褆胤禩的头都绕晕了,他们才看到前面参次座落着几座竹子精舍,胤禩知道这是到了皇阿玛的住处,便挣扎着坐了起来,颤声说道:“放我下来。” 李德全停了下来,看着胤禩温和的问道:“八阿哥,您想做什么?” 胤禩吃力的说道:“让我下来走过去。” 李德全看着胤禩满头的白发和苍老的面容,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命小厮将滑杆放下,胤褆伸手扶住胤禩的身子,沉声说道:“八弟,大哥扶你。” 胤禩羞愧的看着胤褆,这一路上走来,胤褆对他极为照顾,并没有因为他当年利用慧妃而怪罪于他。这样的关心让胤禩有些无法承受。 胤褆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温暖的手扶着胤禩缓步向前方走去。胤禩恍惚中有种错觉,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他也只两三岁,大哥胤褆正是这样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学走路,每一次摔倒,都是大哥将他扶起来,笑着鼓励他,“八弟,走慢些,踩稳了就不会摔跤。” “八弟,你身子弱,慢慢走,不着急。”胤褆的声音传入胤禩的耳中,将他从记忆中唤了回来,胤禩心头一颤,看着胤褆涩涩的说道 第 265 部分 :“大哥,小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教我学走路的。” 胤褆摇头笑了,低沉的说道:“是大哥没尽到做大哥的责任,没教会你怎么向前走。八弟,现在也不迟,我们终是血脉相通的亲兄弟。”胤禩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胤褆泪盈于眶。 “大哥,八哥,你们总算是到了。”胤禟的声音从精舍那边传了过来,胤褆胤禩抬头看去,见身着月白家常袍子的胤禟快步疾走了过来,和胤褆一起扶着胤禩,笑着说道:“八哥,这阵子身体好些了么?” 胤禩见到胤禟,心中越发的羞愧,他有些不敢看胤禟清亮的眼神,只低头说道:“多谢关心,我好多了。” 胤禟知道胤禩心中的结并未解开,只笑道:“皇阿玛在屋子,大哥,我们一起扶八哥过去。”胤褆点点头,兄弟三人并做一排,往精舍里去了。 到了精舍门口,胤禩低低说道:“大哥,九……九弟,让我自己走吧,我撑的住。” 胤褆胤禟松开手,却依然站在胤禩两侧,预备着他走不稳好扶上一把。胤禩的身子有些打晃,颤微微的向前小步挪动。李德全挑起帘子,胤禩抬头看去,只见康熙正襟危坐于桌旁,一张脸绷的紧紧的,没有一丝表情。胤禩心头一颤,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只说了一句“罪民……”便再也说不下去,唯有不停的磕头。 康熙看到胤禩进来,心中五味杂陈,胤禩的头发全都白了,脸色苍白的如关外终年不化的白雪一般,他很瘦,瘦的皮包骨头,一件深蓝色的袍子仿佛挂在骨头架子上一般,微风一吹便飘个不停,原本并不显得很大的双眼深深的陷入眼窝之中,虽大,却无神采。康熙盖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椅子把手,胤禩是他的儿子,康熙怎么可以能不心疼。 “儿子胤褆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的身子一向可好?”胤褆也跪下来请安,康熙缓缓抬起手挥了一下,沉声说道:“老大,把你八弟扶起来,都坐下回话吧。” 胤褆胤禟扶着胤禩在椅子上坐好,然后才依着次序坐了。康熙看着胤禩,皱着眉头说道:“老八,这几年你一个人在狮子园里,可想明白了?” 胤禩恭敬的说道:“罪民想明白了,先前种种皆是罪民狂妄无知且又野心十足,罪民这一辈子能在狮子园里反省,都是您的恩典。如今罪民日子不多了,能再给您磕头,已经是罪民天大的福份。”胤禩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只说了这几句话,他便已经连喘加咳,一张煞白的脸猛然涨红起来。 胤褆拍了拍胤禩的背,替他顺了气,看着康熙说道:“皇阿玛,八弟真的知错了。” 康熙听着胤禩的咳嗽,不由皱起了眉头。现在的康熙不比先前,他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修为,断个生死之类的不成问题。他仔细的看了胤禩的身体,果然发现胤禩的身子是从里面坏了,估计着也没有几日的时光。康熙长叹一声说道:“老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真心改过,以前的事情就只当大风吹过,就都不在存在心里了。” 胤禩一听这话,立刻激动的跪了下来,也不顾喘不上气,便猛的磕起头来,胤禩一边磕头一边哭叫道:“胤禩谢皇阿玛天恩。” 康熙看到胤禩这副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别过头说道:“小九,带你八哥下去安顿。” 胤禟上前扶起胤禩,温言说道:“八哥,你的住处早就收拾好了,我扶你过去。”胤禩又给康熙磕了个头,这才靠着胤禟搀扶勉强站了起来,胤禟亲自送胤禩去他的房间了。 胤禩走后,康熙沉声唤道:“玉儿出来吧。” 黛玉从屏风后面快步走了出来,康熙直接了当的问道:“玉儿,老八快不行了,有法子让他下去少受些苦么?”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低声说道:“若是八哥在阳世能熬过九重红莲业火的焚烧,下去之后便不用受苦。” 康熙听了默然不语,他知道九重红莲业火是种什么样的煎熬,受一重红莲业火焚烧的人,都受不住那种极度的煎熬,而宁愿沉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何况胤禩是要受九重红莲业火的煅烧,以他的情况,更是不可能忍受的。 “就没有别的法子么?”康熙不死心的问道。 黛玉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当年八哥造下的杀孽实在太重,相信皇阿玛也看出来了,八哥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怨气充斥着,只有九重红莲业火,才能超度这么多的怨气。了结了这重因果,八哥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康熙默然无语,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因果早定,胤禩造下的孽债,只有让他自己来还,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他。 胤褆听了黛玉和康熙的对话,眼中漫上一抹不忍,他声音低沉的问道:“玉儿,可有什么法子能助八弟熬过九重红莲业火的焚烧?” 黛玉先是摇头,复又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有,那就是八哥的意志,红莲业火无形无相,烧的是灵魂,只有八哥抵死硬撑,才通过熬的过去。八哥如果不能守住灵台,便会被红莲业火化为飞灰。” 胤褆听了这话眼神一黯,没有再说什么。康熙却猛的站起来咬牙说道:“他要是熬不过去,就不配做我们爱新觉罗的子孙。”话说到这个份上,胤褆知道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只是站起来请求道:“皇阿玛,让儿子去和八哥说明白厉害关系。” 康熙摇了摇头说道:“不,皇阿玛亲自去说。” 胤禟扶着胤禩到房间去,刚一进门胤禩便喷出一口鲜血,猛的向前扑倒,胤禟赶紧拉住胤禩,将他背起来放到床上。胤禩双眼紧闭气若游丝,看着这样的胤禩,胤禟心里不是个滋味,当年他们一起住在阿哥所里,兄弟之间也都是极亲近的,不想长大成人后反而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如今自己是赢了,拥有了想拥有的一切,可是八哥却什么都没有,这样想来,他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可怜人。 胤禟如今于医道也算是精通了,再加上他一直和黛玉双修,修为自然比康熙要高,胤禟一看就知道,若是没有奇迹,胤禩绝活不过今天子夜时分。他将被子盖在胤禩的身上,转身便大步走了出去,只是胤禟还没有走出房门,便遇上疾走过来的康熙。 胤禟唤了一句皇阿玛,康熙摆了摆手问道:“小九,你八哥他怎么样了?” 胤禟神色凝重的说道:“八哥不好,只怕要不行了。” 康熙一听这话立刻急急说道:“快叫醒他,我有话同老八说。” 胤禟赶紧上床扶起胤禩,用双掌掌心顶住他的大椎和命门,两道深厚的内力涌入胤禩的体内,胤禩才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皇……皇阿玛……”胤禩看到满脸焦急之情的康熙,吃力的唤了一声。康熙一手按住胤禩的肩头,看着胤禩无神的双眼沉声说道:“老八,你的时候不多了。” 胤禩勉强点点头,费力的说道:“胤禩明白,在死之前能得到皇阿玛的原谅,胤禩死也瞑目了。” 康熙沉声说道:“胤禩,时间紧,皇阿玛没时间和你细说,皇阿玛虽然不能救你的命,可是皇阿玛能让你不受六道轮回之苦,你只记住了,回头你会受红莲业火焚身之苦,无论有多么难熬,你都要咬牙挺下去,熬过九个时辰,才能洗净你身上的罪恶。这罪不是常人能受的,可是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有这个毅力,你一定能行!” 胤禩的眼神随着康熙的话亮了起来,他猛的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康熙,急切的叫道:“皇阿玛,您还愿意相信胤禩?” 康熙沉声说道:“我当然相信你。” 胤禩的脸上泛起妖异的潮红,他坚决的说道:“是,胤禩一定坚持下去,绝不辜负皇阿玛的期望。” 康熙点点头,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拍拍胤禩的肩膀说道:“爱新觉罗家里的男人,没有软蛋。”胤禩重重点头,将这句话死死的刻在心里。他深吸一口气,对康熙说道:“皇阿玛,胤禩准备好了。” 康熙点点头,对门外说道:“李德全,让玉儿进来。” 胤禩听到“玉儿”两个字,心头不禁一颤,他本能的扭过头看向胤禟,胤禟神色如常,目光坚定的看着胤禩说道:“八哥,记住你刚才说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挺住。” 胤禩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身着家常青缎衣衫的黛玉轻盈的走了进来,胤禩看到黛玉娇美更胜从前,不禁自惭的低下头来,不敢看向黛玉。黛玉却落落大方的说道:“八哥,九重红莲业火焚身是天下间最难熬的酷刑,比之拔舌剥皮斧磔挖心诸刑更加难熬,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胤禩深吸一口气,决然说道:“九弟妹,请动手吧,我撑的住。” 黛玉点点头,目光从胤禩的身上移向胤禟,胤禟会意,他下床穿鞋,来到黛玉的身边。黛玉轻声说道:“八哥,你盘起腿来,以五心向天之式坐好。” 胤禩依言而行,头顶心,双掌心双脚心都直直的朝上翻着。黛玉素手轻扬凭空一招,一朵极度鲜艳的红莲便出现在黛玉的掌心,黛玉双目微垂,口中默默颂念,只见那朵烈火般的红莲忽然凭空化为四十五朵,然后每九朵为一组,直直冲向胤禩向上的五心之中。 胤禩的身子剧烈震动起来,九重红莲业火一入体内,便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在胤禩体内横冲直撞,胤禩只觉得自己的血脉之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高速狂奔一般,一股莫名的暗黑力量迎着红莲业火便撞了过去,两股力量的交缠和相互吞噬就如同是两国军马以胤禩的身体作了战场,争夺着每一分每一寸的主权。身为这个载体,胤禩的痛楚可想而知。 豆大的汗珠子从胤禩的身体涌出来,只在眨眼之间,便将胤禩身上的衣裳浸湿了,在胤禩打坐的周围,水渍已经洇出了一个水圈儿。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胤禩体内的暗黑之力极为强横,便是三界最霸道的红莲业火,都不能一举将之烧尽。两股力量在胤禩的每一条血管之中争夺着领地,胤禩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的皇阿玛和黛玉都再三强调,一定要忍住这份痛楚。 渐渐的胤禩不再出汗了,他身上的衣服也变干了,胤禩周围的温度在以飞快的速度提高,赶到胤禩房间的胤褆扶着康熙,胤禟扶着黛玉后退了几步,略略避开些那灼热的高温,可是大家的眼睛可都是不错眼珠子的盯着胤禩,生怕他有个好歹。 胤禩双眉紧皱牙关紧咬,身体里那无法忍受的痛楚让他的脸都变了形,黛玉和康熙胤禟都看到在胤禩的周围,有着一团近乎无色的炽烈火焰,而胤禩就端坐在火焰之中,不论那痛楚有多么的无法忍受,胤禩几乎将牙根咬断,刺目的鲜血从他的唇角鼻孔涌出,随即便被红莲业火焚为一团气团,就连点儿血痕都不曾留下。 时间仿佛停滞了,大家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胤禩,明明感觉已经过了许久,事实上也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黛玉见胤禩已经能承受这种痛楚了,便手捏法诀向着胤禩打了个极繁复的手印,胤禩的身体明显的颤抖起来,他体内的红莲业火仿佛得到指令一般,分成数股蹿入胤禩的四肢百骸,而且每一股都变得更加粗壮,让胤禩更加无法忍受。那暗黑之力节节败退,却还要负隅顽抗,交锋更加激烈,胤禩所承受的痛苦也更加深重。渐渐的,泛着黑气的汗从胤禩的体内往外渗,他身上那件白色寝衣生被染成了墨般的浓黑。胤禩有些坐不住了,他的身子左右摇摆,康熙见了沉声大喝道:“胤禩,挺住。” 颤抖中的胤禩身子一震,他死死的咬紧牙关,鲜血从他的眼耳口鼻处涌了出来,越涌越多,仿佛要流尽胤禩一身的血,好清洗他曾经做下的罪恶。 “皇阿玛,九哥,为八哥念诵《占察善恶业报经》吧。”黛玉见胤禩七窍流血,缓缓的开口说道。看来当年胤禩作下的恶事,不仅仅是他们知道的那些,他必还做了更多的恶事,否则红莲业火也不会将他焚至七窍流血,若是不助胤禩一臂之力,他必然熬不过九重红莲业火的焚烧,一定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三界之中。 康熙胤禟点点头,和黛玉一起盘膝坐下,三人成品字形,黛玉抬眼看着胤褆说道:“大哥,虽然这里是止园,本就很安静,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请大哥为我们护法,不要让任何人惊扰了我们任何一个。” 胤褆点点头,郑重的说道:“好,这里的安全就交给我。”说完胤褆拔出佩剑,在门外仗剑而立,真如怒目金刚一般。 随着源源不绝的念诵,强大的念力从四面八方扑向胤禩,胤禩猛烈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地藏经的经文在胤禩的脑中一遍又一遍的闪现,肉体上的痛苦虽然依旧强烈,可是胤禩的神情却渐渐的平静下来,从前做下的诸般错事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浮现,胤禩的神情开始变的羞愧,在他的识海之中,一条条直接或是间接死在他手里的生命一个挨着一个的走到一个小人的面前,那小人眼眉儿和胤禩一模一样。那些枉死的生命扑向小人,撕咬踢打捅刀子剜眼挖心扯肝肠,凡是世间能想到的折磨法子,胤禩识海里的小人都经受了无数次,而盘膝打坐的胤禩却始终神情坦然,虽然那些折磨都通过识海里的小人加诸于他的肉体之上。 时间过的极慢,站在门外的大阿哥仗剑而立,从正午站到了亥时,始终没有动过一下。随着九重红莲业火的焚烧,天象开始变化,浓黑阴沉的劫云从八方聚拢到止园的上空,而止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四道炽烈的光柱直射向天空中的阴云,四道光柱在阴云之上交织,将深夜中的整个止园照的如白昼一般。阴云为光柱驱散,竟是无法在止园上空再次凝结。 隐隐的,黛玉耳旁仿佛响起了咆哮之声,黛玉唇角勾起淡然一笑,自从和绛珠完全融合,黛玉便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前世今生的帐,也该彻底的清算了。黛玉成为地府之主,独辟一界,终是为天上那人所深深忌恨,而且以后每一个人的兵解都将是一次逆天而行的 第 266 部分 举动,天界,特别是天后,是绝不能容忍这种赤果果挑衅的。 离止园不远的天宁寺中,那个从京城尾随胤禩而来的老和尚神色阴沉的看着止园,他虽然没有实证,却也推测出,这止园里住的就是爱新觉罗一家子。这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在京城西山小庙里藏身的薛敬宗。 当日陈秋亭祖无计被擒之后,并未将薛敬宗供出,而薛敬宗发觉风声不对,便悄悄离开京城,在塘沽住了下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大清皇室,却始终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直到这一次,胤褆护送胤禩前来止园,途经塘沽的时候被薛敬宗发现,他才一路追了下来。因他是个老弱的和尚,胤褆便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再者京城到江南的官道上从来都行人不绝,胤褆总不能怀疑每一个南下的人都是坏人吧。 薛敬宗看到止园上空的异像,便立刻离开天宁寺,到了离止园不远的一个小树林中,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短靠,在他的袖中,腰间,靴中,都藏满了各种兵器。薛敬宗换好了衣服抽身走出小树林。刚出小树林,薛敬宗便被定住了,他的眼神里透着无尽的恐惧。薛敬宗其实是个不世出的绝顶高手,他极自信,能一招制住他的人还没有出生。可是现在,他的的确确被定住了。 一个容貌并不美丽的中年女人背着手站在薛敬宗的对面,她不美,身上充满了慑人的威严,薛敬宗虽然被定住,可是额上的冷汗还是滴了下来。 “你想杀了爱新觉罗家的人给你的妻子儿女报仇。”那个女子森森的说道。 薛敬宗无法动弹,只能转转眼珠子。那个女子冷哼一声说道:“放开你的心神,本后替你杀光爱新觉罗家的人。” 薛敬宗哪里能相信,那个女子怒哼一声,只是举手一挥,只见薛敬宗对面一个三丈多高的小山包被这女子夷为平地,薛敬宗大骇,眼神里充满了惊惧。那女子冷冷道:“还不放开心神恭迎本后。” 薛敬宗心道:“我被你制住了,如何能放开心神?”可就在一转念间,薛敬宗发现自己又得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不等他有所行动,那个充满威慑的女人便喝道:“还不快放开心神恭迎本后。” 薛敬宗只觉得脑子里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个妇人进入薛敬宗的体内,先试了一下,然后不屑的轻哼一声,“凡人,到底是蝼蚁。” 换了瓤子的薛敬宗向止园掠去。天上的劫云还在不停向止园上空聚集,四道光柱正努力的驱散着劫云,不免放松了对止园外围的监视。薛敬宗如同一只夜枭一般掠向止园,所过之处生灵尽毁,天地一片凋蔽。到了止园,薛敬宗大摇大摆的向止园闯去。有侍卫前来阻止,薛敬宗双手翻飞,明明是个男子的身体,偏偏做的都是女人的手势,在那些手势之中,一条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被收割。 不断的增加的死灵让地府里的秦广王大惊,他到望乡台上一看,惊愕的叫道:“天后疯了么?这般逆天而行的举动她也敢做!不好,主人有难!” “秦广王,紧张什么,主人能为一界之主,自有对付那个疯女人的手段,依我说,那女人早就该灰飞烟灭了。”白发苍苍的孟婆掩不住语气里的恨意,死死的瞪着望乡台上的三生镜中的天后。 秦广王叹了口气,却没有劝孟婆一句,孟婆本是天界的神仙,她有一个极美丽的女儿,因孟婆之女入了天帝的眼,天后醋性大发,寻了个错处孟婆之女打入幽冥河,孟婆之女屈死在幽冥河中,而孟婆却又对付不了天后,只得来到鬼界,永生永世守着与幽冥河一脉相通的忘川之上,守着她的女儿。 “秦广王,这些新鬼都是主人的属下,你何不收拢起来,日后交于主人处置。”孟婆粗声建议道。 秦广王点点头,命牛头马面将来自止园的新魂都收拢起来,留着日后交于黛玉。而他自己虽然不能明着到人界相助黛玉,却暗中将天后下界,附在凡人肉身之中的消息传递给天帝。天帝得了这个消息,顿时眼中一亮,他等了数万年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房中的胤禩仍然被九重红莲业火煎熬着。康熙和胤禟仍然在念诵着经文,黛玉却轻轻的站了起来,莲步轻移的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口,黛玉对胤褆笑道:“大哥,你到房中守着皇阿玛和八哥九哥。” 胤褆也没有多想,只应了一声,便大步走入房中,黛玉看着胤褆进了屋子,长袖一甩,一座玲珑塔便将整个房间罩了起来。而原本在自己的房中静修的太皇太后和孩子们也惊讶的发觉,自己被瞬移到了胤禩的房中。 黛玉清越的声音传入房中,“老祖宗,皇阿玛,大哥,八哥,九哥,孩子们,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大家一起为八哥诵经,助他渡过这个难关。不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不,玉儿,你让我出去,我们说好了,不论有什么都要一起面对,你不能抛下我独自扛着。”胤禟愤怒焦灼的大吼之声传入黛玉的耳中,黛玉柔柔的一笑,轻声说道:“九哥,女人打架不好看,玉儿不要你看到玉儿凶悍的样子。况且这外面有个极丑极丑的女人,玉儿不要九哥污了眼睛。” 胤禟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重重的砸着门叫道:“玉儿,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快入我出来,凭什么都让我们夫妻共同面对。”虽然胤禟知道黛玉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说的如此轻松,可是夫妻连心,胤禟怎么也不肯让黛玉独个儿面对一丝丝的危险。 “哟,绛珠仙子,你果然不改狐媚子本性,到了哪里都会勾三搭四。”附身到薛敬宗身体上的天后难掩妒恨的咬牙说道,只是那帮做娇媚的声音从一个秃头大和尚的口里传出来,实在是件极富喜感的事情,黛玉不禁轻笑起来,脆声说道:“怎么天后也知道自己生的难看,特意找了个身子遮羞么?天后,不是我说你,你要找,好歹也找个好看点儿的女人,还是说堂堂天后觉得自己的相貌连个凡间的秃和尚都不如?” 天后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长的丑,怒火攻心之下,天后哇哇怪叫几声,双手成抓,疯了一般的向黛玉扑过来,天后此时就是个疯女人,只想着抓花黛玉那张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脸。 黛玉现在可不怕天后,她不退不闪,只稳稳的站着,看着天后冲过来,天后冲到离黛玉七步远的地方,便再也冲不动了,她陷入一个柔软而强韧的包围之中。这是一层膜一般的物质,好象并不厚,却刚好挡住天后的去路。 天后面色阴沉,她稳住心神一声暴喝,如狮子吼般的声浪叠加成无数的波纹,尽数击在那层膜的一点上,黛玉心知不好,飞身跃起,足尖刚好点在那玲珑宝塔的塔尖上。那张膜被天后震破,黛玉并没有觉得惊讶,虽然天后借了薛敬宗的肉体凡胎,让她不能十成十的发挥出她的法力,可也总有六七成,就这,已经不能小觑。 “绛珠,我看你能逃往何处!”天后双掌猛击,一个亮到天地无色的斗大光球直奔玲珑塔而去,黛玉舞起长袖,绵绵不绝的彩练将玲珑塔护住,光球与彩练相触,光珠失色彩练尽断,而玲珑塔却毫发无伤。黛玉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毕竟天后的实力是极强横的,否则她也不能以一介丑女而稳居极好色的天帝的后位数万年。 “玉儿,让我出去……”胤禟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天后轻蔑的哧笑一声,“哼,原来你拼死也要护住小白脸儿!绛珠,你也不过如此。” 黛玉也不生气,她和胤禟之间的感情还轮不上天后这等人来说三道四。只是淡笑说道:“我的夫君以至诚待我,我自然也以百倍待他。”玲珑塔内的胤禟听了这话,心里滚烫一片,那想冲出去和黛玉并肩战斗的心更胜了。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胤禟的眼睛正渐渐那浓黑转成灿烂的金色。 黛玉的话直刺天后的心窝子,天后对天帝用情极深,可是天帝的眼中心里却从来都没有天后的位置。天后怒极,无数的斗大光球源源不断的向玲珑塔砸去,她说什么也要将玲珑塔砸开,将胤禟揪出来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天后只是疯狂的砸着,可是她却忘记了,这座玲珑塔是先天之宝,就是三界圣人都不知道这塔的来历,只凭她一个小小天后,还没那个本事撼动玲珑塔。刚才黛玉以彩练护住玲珑塔,只不过是诱敌之计。黛玉深知肉体凡胎是不能承受天后强横力量的,天后过度使用法力,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薛敬宗暴体而亡,没有了肉体,天界之人私下凡间,劫雷便随之而至,法力越是高强之人,引来的劫雷便越猛烈。 果然不出黛玉所料,在天后打出一百多个斗大光球之时,薛敬宗便开始七窍流血,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承载天后,立时暴体而亡,射出一片血雨,尽数浇在了天后的本体,那个丑妇人身上。 就在此时,黛玉娇喝一声,“风雨雷电,收!” 四道光柱倾刻熄灭,天上所有劫云以光速汇集起来,“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直直的劈向天后,天后心知劫雷劈下之时只能硬扛,不能逃走,于是她稳住自己的身体,昴首迎向劫雷。原本只是一道碗口大小的劫雷,可就在触及天后身体的那一瞬间,这道劫雷突然变得如三丈多宽的太平缸口一般粗细,将天后死死的打倒在地,除了玲珑塔和黛玉还有风雨雷电四人,止园其他的建筑和人都被这道劫雷化为灰烬。 天后委顿在地,大口大口的吐着金色的鲜血,她怨毒的看向天空,恨声叫道:“帝释天,你好狠!” 天空中的阴云裂开一线,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传了下来,“金母元君私下人界,论罪当诛……”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来自天帝帝释天。 又是一道劫雷打将下来,这道劫雷和刚才的不同,细的仿佛象是一只加长了无数倍的筷子,黛玉见了这道劫雷,不由摇头轻叹,而天后则立时变了脸色,这就三界之中最阴毒,最强横的夺魄劫雷,但凡被劫雷盯上之仙,遇上了夺魄劫雷,必死无疑。 果然,这道细细的劫雷直直的击中天后的天灵盖,天后的元神立刻遁出体外,可是那夺魄劫雷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死死的锁住天后元神,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之后,三界之中便再也没有了天后这一号人物。 天后魂飞魄散,可是天上的劫雷却并没消散,一道细细的声音传入黛玉的耳鼓,“绛珠仙子,如今金母元君已经伏诛,本帝君愿以天后之位迎你回归天界。若是仙子愿意,这一天的劫雷便立刻散去,若是仙子执迷不悟,休怪本帝君不怜香惜玉了。” 黛玉淡淡一笑,轻声而坚定的说道:“天帝,你打错了算盘,我乃鬼界之主,与你在三界之内平起平坐,你岂有资格威胁于我!” 胤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听到帝释天和黛玉的对话,他心中大怒,一团极耀眼的金光从胤禟的身上迸发出来,这金光透过玲珑塔,将天地照的失去了颜色,黛玉的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而藏在劫雷之后的帝释天,脸色就难看的多了。 胤禟一声长啸,整个人冲出玲珑塔,长身立于黛玉身边,他一手揽住黛玉的纤腰,轻声责怪道:“玉儿,你真是不听话。” 黛玉吐吐舌头,将头靠在胤禟的肩上,轻笑道:“九哥,人家有把握嘛!” 胤禟搂紧黛玉,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刚才那个英姿飒爽的黛玉一忽儿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温柔如水的小女人。胤禟仰头看向天空中的劫雷,沉声喝道:“帝释天,夺人妻子可否犯了天规?” 帝释天恼羞成怒,刚才他用传音入秘的法子,就是不想让三界中人知道他帝释天的小心思,可是胤禟这么大声一说,什么都遮不住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天帝好色,可是真被说破,这还是头一次。 “九龙真君,有本事上来与本帝君斗过。”帝释天怒吼着叫破了胤禟的身份,原本他竟是神界的龙神重入轮回,为了就是和绛珠再续未了之缘。 胤禟轻吻了黛玉一下,笑着说道:“玉儿,等我回来。” 黛玉含笑的应了,轻轻替胤禟整理了衣裳,又踮起脚尖主动在胤禟的唇上轻吻了一下,胤禟搂紧黛玉,加深了这个吻,直吻的黛玉娇喘微微,胤禟才将黛玉送入玲珑塔之中,在神界之时,玲珑塔正是龙神的法宝之一,后来被龙神做信物送给绛珠,这才到了黛玉的手中。 胤禟的身子升入空中,升至劫云之上,这才与帝释天打了照面。帝释天身着明黄色威严的王服,而胤禟却只是一身随性的银白便服,帝释天整日嫌天后生的难看,却不知道自己生的也不咋样,有些发泡的身子上顶着个硕大无朋的脑袋,让人看不着他的脖子在哪里,两个通红的眼睛朝外鼓着,鼻头胖圆,嘴巴阔大,和天后简直是天生地造的一对绝配。 反观胤禟,玉树临风潇洒不凡,仅是俊美的外表,就已经让三界中的女子为他疯狂尖叫了,更不要说他还是个无比专一的好男人,这个的男子,是任何女子都想嫁的标准梦中情人。 帝释天看到胤禟,心中又妒又恨,二话不说便向胤禟射出几道闪电,胤禟淡淡一笑,随手一抬将闪电接住,在手里随意的团了团,便掷还给帝释天,帝释天却不敢硬接,只得将闪电球避了过去。 一时之间光华闪闪瑞气千条,帝释天的法宝层出不穷,而属于龙神的法宝也都从三界中的各处飞向胤禟,很快,龙神的所有法宝都归了正位,胤禟和帝释天便斗起了法宝,终是胤禟的法宝等级高过帝释天的,一场恶斗之后,帝释天明显露了败相,就在胤禟高高举起他手中的龙神枪之时,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云彩上站的正是神界至尊鸿钧,他向胤禟揖首道:“龙神且请息怒,帝释天到底是仙界之主,若是毁了他,仙界必将大乱,还请龙神看在本尊薄面,就此罢手,大家各处三界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胤禟深深的看了鸿钧一眼,那凌厉的眼神让鸿钧心中闪过一阵寒意, 第 267 部分 过了许久,胤禟才缓缓的说道:“既然掌教有法谕,那便罢了,不过这帝释天若是再来生事,又当如何?” 鸿钧暗暗瞪了帝释天一眼,这帝释天是个有根骨的,可就是有一条,太好色,这毛病怎么都改不了,要不是看在帝释天听话的份上,鸿钧也不会保住他,帝释天已经到了鸿钧的跟前,低着头一言不发,认错态度极为诚恳。鸿钧看向胤禟笑道:“本尊向龙神保证,帝释天绝不会再胡乱生事。” 胤禟唇角上扬,勾起一道略带讥讽的笑意,鸿钧在这里下了个暗扣,他岂会不知,不过想到底下还有一家老小要保护,若是真和鸿钧翻了脸,他和黛玉固然能全身而退,可是家人们却没有这个能力。想到这一节,胤禟淡笑道:“如此最好。” 鸿钧带着帝释天离开了,一天的劫云散去,夜幕之下的止园也只剩下了玲珑塔保护下的一间屋子。黛玉轻轻飞至胤禟的身边,胤禟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我全都想起来了。” 黛玉含笑,水袖轻扬,拉着胤禟在止园上空飞舞起来,两人飞舞过处,洒下点点甘露,止园废墟也以着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恢复原状,一舞终了,止园又变回了原来的止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胤禟痴痴的看着黛玉,两个人落到地面上,手拉着手儿向着亲人们所在的房间走去,他们两个虽然是上古真神,可是却和一般的真神不一样,他们没有斩断一切凡俗尘缘,反而将人间的亲情看的更重!对胤禟和黛玉来说,一家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 圆满之现实版大结局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弘毅和净筠已经五岁了。他们两人虽然是双生兄妹,可是到了五岁上,相貌却不再那么一模一样了。 弘毅生得极象胤禟,比胤禟还多了几分灵秀,不必说也知道,那份灵秀是遗传自黛玉的,如今大清的第一帅哥可再也不是忠毅亲王胤禟了,而是他的儿子爱新觉罗弘毅。所以家里有闺女的八旗亲贵,都想将自家的闺女嫁给弘毅,忠毅王府从来都是门庭若市,很难有安静的时候。从三岁开始,弘毅被相亲的次数便不可胜数,以至于弘毅一看到那些满脸堆笑的八旗命妇,他那张小脸便冷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和他的四叔,当今皇上雍正有的一拼。 所有爱新觉罗家的人都觉得奇怪,这孩子明明是胤禟和黛玉生的,怎么偏和他四大爷一个脾气禀性,这爷俩儿往一起一站,那就是活脱脱的两座超级大冰山,就算是三伏天,有这爷俩儿在跟前,连冰块儿都省了。 净筠的性子却与弘毅截然相反,净筠平日里最是爱笑,一双可爱秀眉弯弯的笼着那双如水晶一般纯净的双眸,粉嫩的小脸儿比最极品的羊脂白玉还莹润,秀气的琼鼻下那张嫣红的小嘴儿总是嘴角向上翘起露出甜美的笑容,似乎小净筠不只自己笑,还要替哥哥弘毅的笑一般。 如果说弘毅是所有八旗亲贵们心中最好的女婿人选,那么净筠就是所有在旗人家梦想中的媳妇人选,虽然这两个孩子今年才五岁。虽然他们心里也清楚,弘毅和净筠,都不是随便能攀的上的,不过想想,总不会犯着谁不是。 日子如流水一般的过着,这一日弘毅照着规矩寅时三刻便起身,由胤禟亲自将他送到宫中,跟着他的皇帝四伯上朝。这是打从弘毅两岁开始便立下的规矩。雍正将弘毅带在身边,不论是上朝听政还是回南书房批折子见军机大臣,雍正都在不遣余力的用方传身教来教导弘毅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君王。 胤禟和黛玉在得知了弘毅的来历之后,心中虽然不愿,可还是决定顺势而行,并没有阻拦他们四哥的做法。因为他们两个知道,弘毅代表的是顺天承运的天命。而且很明显的,弘毅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一直乐在其中。 大朝会后,雍正带着弘毅在南书房里接见大臣,看过了自东瀛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密折,又听了兵部尚书马文的奏报,他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反而看向弘毅,眼中略含了一丝笑意的问道:“弘毅以为如何?” “弘毅以为倭人对我大清绝无忠心可言,近藤家族这几年一直在偷偷向英吉利购买火器,分七次以三十万两黄金购得火枪四百枝,子弹三千发,重炮三门,炮弹三百发,都藏在八义大神庙的地下密室之中。在富士山的山腹之中,有一个秘密兵工厂,正日夜赶制枪炮子弹,可见倭人所图非小。此次海督师遇袭身亡,从堪验结果上来看,海督师身体里的子弹,正是倭人仿制的。弘毅以为,倭人是有意刺杀海督师,以达到触怒大清,将引我大清水师出征,倭人早早设下埋伏,意欲在登陆口重创我大清水师,以夺回倭人对东瀛的控制权。” 弘毅将手背到身后侃侃而谈,说的兵部尚书马文大惊不已,不禁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大清水军天下无敌,那倭人现在连艘象样的战船都没有,他们凭什么与我们大清水师做战?” 弘毅淡淡一笑,稚嫩的小脸上偏有着成熟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雍正淡淡说道:“弘毅,你细细说来听听。” 弘毅应了一声,镇静自若的说道:“东瀛有许多倭人以采珠为生,他们的水性极为精湛,深入大海之中就如游鱼一般,而在半年之前,倭人的深海珍珠产量逐月递减,到了两个月之前,东瀛的深海珍珠产量几乎为零,我们大清每年所需的珍珠数量极为庞大,倭人为了应付献贡品之事,偷偷派人扮做商人到南洋采购珍珠,这三个月里,南洋的珍珠价格长上涨了两成。而这半年之中,东瀛并没有发生什么灾难,也没有采珠人大批死亡的消息,由此可见,这些采珠人都做别的事情去了。” 雍正赞许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些都是弘毅自己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并没有谁教他这样说。兵部尚书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谁说眼前这小主子只有五岁的,只看他那缜密的思维,便是在成年人也望尘莫及。 “来人,诏怡亲王勤亲王见朕。”事涉出兵之事,雍正自是要诏集现在他使着最顺手的十三弟十四弟过来商议,弘毅再有头脑,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横不能让个小孩子出兵打仗吧,那岂不是要臊死大清满朝武将了。 怡亲王胤祥和勤亲王胤祯奉诏,两人急匆匆赶到南书房,雍正让弘毅把折子交两胤祥胤祯传阅,两人看过之后相视一眼,胤祥立刻说道:“皇上,臣弟请旨出征,平定东瀛。” 雍正也没说同意也没不同意,只看向胤祯问道:“十四弟的意思呢?” 胤祯皱眉想了想,沉稳的问道:“那东瀛人如何突然长了胆子,竟敢对我大清官员下毒手,难道是他们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倚仗?” 雍正点点头,胤祯这几年的历练没有白费,胤祥和他比起来,倒显得勇武有余而智计不足了。“弘毅,把听风楼传来的消息说给十三叔十四叔听。”雍正淡淡说道。 弘毅又说了一回,胤祥惊出了一身白毛汗,胤祯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真没有想到那小小的东瀛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竟敢向宗主国大清叫板。两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想了一会儿,胤祯说道:“以臣弟之见,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以空船诱敌,再以快舰聚歼之。” 胤祥点头道:“若无足够的诱饵,只怕倭人不会上当,就让臣弟带着空船诱敌吧。” 雍正的眉头皱了起来,似这等以身犯险之事,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弟弟出马,若有个什么闪失,雍正可怎么受的了。 胤祯也抢着说道:“我的水性好,还是让我带船诱敌吧。” 雍正眼一横,瞪了胤祯一眼,沉声道:“胡闹,你的水性再好,也不能横着游过大海!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去,朕自有安排。十三,你去江宁巡查水军,记得去止园给皇阿玛请安,回来的时候把弘晖带回来,这小子以为躲到江南,朕就拿他没辙了不成?再有……你把老八带到江宁去吧,到底是兄弟,让他见见老祖宗和皇阿玛。” 被圈在狮子园里的胤禩如今病了,病得很重,青玉给他诊了脉,胤禩得的是心病,若是心结不解,便没有多少日子了。雍正是面冷心热之人,他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到底还是顾念着胤禩是兄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雍正也不想揪着不放,给别人出路,自己才有路。 说到弘晖,雍正便只有摇头叹气了,弘晖竟是越大性子越疏懒,平日里不肯好好读书,雍正管的紧了,他便学着他十叔离宫出走,前阵子趁着雍正不备,便一个人溜去了江南,宫里闹翻了天之后才收到康熙打发人送回来的信,说是弘晖到了江宁,让雍正不用担心。所以一提到弘晖,雍正便气不打一处来,偏弘晖有一大帮子人护着,雍正朝政又烦忙,生被这小子钻了空子,想教训他都鞭长莫及。 就在雍正咬牙切齿的说起弘晖的时候,远在江南止园的弘晖没同来的打了个寒颤,他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天不冷啊!” 与弘晖在一处的弘皙有些儿幸灾乐祸的说道:“一定是四叔又骂你了!弘晖,你也真行,在四叔眼皮子底下你也能溜出来!皇玛法可说了,他不替你求情的,你就擎好吧!到时候被四叔教训的满弟找牙,我可要带着弟弟妹妹们看你的笑话。” 弘晖白净的小脸腾的涨红了,只生气的白了弘皙一眼,闷闷的没有说话。弘皙大笑不止,弘晖越发恼了,站起来便要走。这时从里间走出来一个雪玉般的小姑娘,她走过来拉着弘晖的手,软软糯糯的叫道:“二哥,不许欺负五哥!”自胤褆以下,各家的孩子都按着次序论,所以弘晖虽然是雍正的长子,可论起来净筠却得叫他五哥。 这小姑娘可不就是净筠小格格,这阵子她正跟着黛玉在江宁陪太皇太后和康熙林海,小丫头天生一副软心肠,最看不得有人受欺负。她本来在里屋正和净初小姐妹两个说话,听到弘皙取笑弘晖,均筠的同情心发作,便出来打抱不平了。 弘皙极疼爱装饰筠的,只伸手将净筠抱了起来,笑着说道:“好,瞧在我们净筠的面子上,二哥不说你五哥了。” 弘晖看着净筠偎着弘皙,心里泛酸了,只伸手想将净筠抱过来,可是弘皙仗着自己比弘晖高大有力,硬是不放手,看着两个哥哥相争,净筠犯了难,让谁抱不让谁抱呢? 就在小丫头纠结的时候,门帘子被挑了起来,神清气爽的林海走了进来,净筠立刻伸手叫道:“外公抱抱……” 林海闻言立刻快步走过来,将净筠抱了过来,弘皙和弘晖忙给林海见礼,都以师公呼之。林海微笑说道:“晖哥儿,你皇玛法叫你过去,皙哥儿,去你阿玛的书房看画。” 弘皙一愣,弘晖倒比他先反应过来,只冲着弘皙直乐,弘皙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到底脸皮不厚,白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原来弘皙已经到了该议婚的年纪了,这阵子太皇太后亲自瞧了许多姑娘的画像,挑了十二个备选的姑娘,等着弘皙自己决定呢。 还算弘晖聪明,只是笑没有说什么,小兄弟两个结伴出了屋子,净筠只搂着林海的脖子,撒娇的叫道:“外公,净筠也要看画儿!” 林海呵呵笑了起来,只抱着净筠,带着从里间出来的净初,一起去止园的天水楼鉴赏书画去了。 在太皇太后的屋子里,黛玉和胤禟两口子正陪着太皇太后说笑解闷儿,如今的太皇太后已经是满头银发,可是精神却特别的矍铄,身子骨也特别的硬朗,走起路来腰不弯背不驼气不喘脸不红的,真正是活成了老神仙。平日里老太太就是心情顺畅的,此时见到她最喜爱的重孙子和重孙子媳妇,便更加开怀了,直笑的合不拢嘴,拉着黛玉的手一个劲儿的搓揉着,笑着问道:“玉儿,什么时候再给老祖宗添个玄孙孙?如今弘毅跟着老四,你们皇阿玛和你那爹爹整日家争着要带净筠,老祖宗我是没有理会了,这可不行,说什么也得再给老祖宗生一个出来,我自己带着,再不许你皇阿玛和你那爹爹粘一个手指头。” 果然是老小老小,太皇太后如今可是越来越象个任性的小孩子了。黛玉满面羞红,只垂头挨着太皇太后,不依的叫了一声:“老祖宗……”黛玉对于再生个孩子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奈何胤禟心里不乐意呀。 太皇太后呵呵直笑的看向胤禟,带笑的眼里却藏着一抹警告,象是再说:“臭小子,要是敢不给我再生个玄孙孙,你就别想要你媳妇了!” 胤禟心中暗自叫苦,自从远征东瀛归来,胤禟便再没和黛玉分开过,那几个月看到见吃不着的滋味,他是再不想经历一回了。这几年来,他和黛玉鱼水和谐,两个人好的如蜜里调油一般,夫妻之间亲密无间,哪里还能容得下一个小毛头夹进来。不过他又是知道太皇太后的性子,一年之后若是不生个孩子给她老人家,胤禟怕自己真的连媳妇都没了,想到这一层,胤禟只得无奈的看了黛玉一眼,闷声应道:“小九知道了。” 太皇太后这才真正的高兴起来,直推黛玉道:“好孩子,你们回房去吧,不用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太婆。”太皇太后这句极为露骨的话让胤禟和黛玉的脸都红的几乎要滴血,幸而屋子里除了苏麻喇姑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要不,胤禟和黛玉可真是没脸再在止园里待下去了。 太皇太后赶人,胤禟和黛玉也不好硬赖着,小夫妻二人告退,出了太皇太后的屋子,走在院子里的石子甬道上,胤禟见左右无人,便硬拉着黛玉的手,小声调笑道:“玉儿,咱们听老祖宗的吩咐,回房去吧!” 黛玉又羞又恼,送了两枚白果给胤禟,气恼的小声说道:“呸,才不理你呢,我去找二嫂子说话。” 胤禟想着反正左右无人,便揽着黛玉不盈一握的腰肢笑道:“你闪下我一个人,可怎么给老祖宗生个玄孙孙?” 黛玉恼了,只反手敲打着胤禟的胸口嗔道:“去,不许你没正经!” 胤禟闻着黛玉身上特有的 第 268 部分 香气,整个心神都已经迷醉了,只搂紧了黛玉,双唇落到黛玉的唇上,喃喃说道:“玉儿,对你,我一点儿定力都没有。” 这五年的夫妻生活过下来,黛玉对胤禟的每一个举动背后含着的意思都了如指掌,同样,胤禟对黛玉也是一样,轻吻从唇上缓缓下移,黛玉娇羞的嘤咛一声,整个人便软在了胤禟的怀中,她无力的攀着胤禟,娇喘着低低道:“九哥,不要在这里……” 胤禟自是舍不得黛玉不自在,用尽了所有的克制力,他才松开黛玉,牵着黛玉的手便要往自己的房间走。黛玉大羞,赶紧拖住胤禟,娇怯的低低道:“九哥,等晚上……” 胤禟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轻柔的替黛玉拢起垂下来的几缕青丝,又偷了个香,才牵着黛玉的手走出了太皇太后的院门。 这一夜,胤禟得偿所愿,爱了黛玉一次又一次,黛玉如同乘上了云霄飞车一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冲了极致的云霄……黛玉纵然现在身体康健,却也承受不住胤禟那狂野的热情,在胤禟最后一次的播洒生命种子之时,黛玉兴奋到了极点,竟晕倒在胤禟的怀中。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胤禟早就替她清洁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陪着太皇太后和康熙林海用了早膳,太皇太后瞧着黛玉娇美更胜从前,满意的直点头,小九儿如此努力,想来她很快就有玄孙孙可以抱了。一家子正说笑着,忽听外面有人回禀,说是怡亲王到了江宁,正在止园外求见。 康熙纳罕的说道:“十三怎么来了?” 胤禟笑道:“十三弟如今正管着兵部,想必是到江宁来巡查水军的。” 康熙摇头道:“不对,十三前几个月才巡查的水军,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要用兵么?玉儿,你的听风楼可有什么消息?” 黛玉摇摇头道:“皇阿玛,您忘记啦,前年弘毅就把听风楼要了去,这小子把听风楼主持的如铁桶一般,没有他话,听风楼什么消息都不会透出来,如今想得到什么消息,我们还得去问弘毅呢。” 康熙一拍额头笑道:“可说是呢,我竟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说起来我们弘毅就是能干,他们兄弟们在弘毅这个年纪上,可是绑起来都比不上弘毅的。” 太皇太后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的确,弘毅表现出来的能力是极为卓越的,他的才干和果敢,都是天下头一份儿的,康熙这么说还真不是夸奖,而是事实。 “没了听风楼,四海的生意怎么样?”林海笑着问了一句。 胤禟笑道:“四海的生意很好,如今已经将分铺开到了海外,现在也不用我们打理,我们也只是一年看一回帐,其他的再不用费心思,甄恪的经营才能极佳,眼光又好,这几年他决定的投资,都有着三成以上的投资回报,有他在,我们便轻松多了。四哥上个月才赏了甄恪黄马褂和双眼花翎,以奖赏甄恪对我们大清的贡献。” 林海点了点头,康熙沉声道:“我记得玉儿曾说过要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商业帝国,如今不再想了?” 黛玉脸上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皇阿玛,那时候玉儿还小嘛……” 康熙哈哈大笑了起来,向林海打趣黛玉说道:“都说是美人乡是英雄冢,我瞧着到了玉儿这里,竟是反过来了。” 胤禟和黛玉都红了脸,胤禟在桌下悄悄握着黛玉的手,向着康熙笑道:“皇阿玛,我们才没这样,四海的架构制度可都是儿子和玉儿两个人订下来的,发展方略也是我们决定的,如今四海有现在的局面,儿子媳妇到底也要有五成功劳吧!” 太皇太后笑的指着胤禟说道:“瞧瞧,他还不服气了,象个小孩子似的,知道是你们的功劳,别人抹不去的,放心吧。” 大家凑趣的说笑一回,胤祥被引进来,大家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胤祥上前一一见了礼,康熙笑着问道:“十三,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胤祥忙回道:“回皇阿玛,四哥命儿子来巡查水军,送八哥过来,接弘晖回宫。” 康熙眉峰微皱的问道:“怎么又要巡查水军,是不是海上有事?老八怎么了?” 胤祥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东瀛挑事儿的事情全都说了,又把胤禩的身体状况细细说了一回,太皇太后听了,先就叹了口气,对康熙说道:“老八这些年受的惩罚也足够了。” 康熙轻轻点头,问胤祥道:“老八现在何处?” 胤祥忙说道:“未得老祖宗和皇阿玛的意旨,儿子没敢带八哥进来,他正在外面的马车上。” 康熙摇了摇头说道:“都到了门口,皇阿玛会不让他进来么?小九,你去把老八接进来。” 胤禟领命而去,康熙又细细问了胤祥有关东瀛之事,胤祥有什么说什么,还将弘毅的分析细细说了一遍,听得康熙眼带异彩,兴奋的说道:“好好,弘毅真是好样的,我大清后继有人啊!” 正说着,胤禟引着人抬了胤禩进来,此时的胤禩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在榻上微微欠了欠身。康熙走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胤禩,心里不禁一阵酸涩。当日胤禩被圈之时,还是个健壮的青年,如今只过去五年,胤禩已经是满头白发,苍老的康熙都不敢认了。 “皇……皇……”胤禩口中讷讷不能成言,他想叫皇阿玛,却又怕康熙不许他这么叫。被圈了五年,从最初的怨恨不平到心思渐渐平静,再到现在的绝望,胤禩经历的这五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煎熬,就快走到人生的尽头,胤禩再不会去想什么鸿图霸业,他只想着能得到亲人的重新接纳,就算是死,也是顶着爱新觉罗家的子弟名头死去。 “老八啊,你心里可怨皇阿玛?”康熙长出一口气,忍住眼中的涩意沉声问道。 胤禩眼睛一热,五年了,他终于等到他的皇阿玛对他的承认。一时激动之下,胤禩剧烈的咳嗽起来,康熙见胤禩苍白发青的脸立刻胀的血红,不由的摇了摇头,走上前一步用大掌顶住胤禩的后背,用力捋了几下,助胤禩理顺气息。只是他这样的举动,却让胤禩更加激动了,胤禟心中暗叹,上前握住胤禩骨瘦如柴的手,将自己的内息灌入胤禩的体内,将胤禩体内乱蹿的气机导顺,胤禩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胤禩看着胤禟,迟疑的低低说道:“九……九弟……我对不起你……和弟妹。” 胤禟摇摇头,释然的笑道:“八哥,不说这些了,我们是兄弟,你好好将养身子要紧。” 胤禩惨然一笑,悲观的说道:“九弟,八哥不中用了……” 听着那凄然的语气,满座之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有说不出的难过,太皇太后虽然见惯了生死,可是看到原本意气风发的重孙子变成这样,心里也有些受不住,她看向黛玉,轻轻的唤了一声:“玉儿……” 黛玉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自胤禩进门之时,黛玉已经不着痕迹的检察了胤禩的身体,此时的胤禩生机已绝,他能撑到江宁,完全是靠着心中的一股劲儿,如今他重新得到康熙的承认,这股劲儿眼看就要散了,若是胤禩自己散了生机,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黛玉秀眉轻蹙,忽然附到太皇太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皇太后听罢黛玉的话,不禁连连点头,她快步走到胤禩的身边,郑重的说道:“老八,你可对得起祖宗?” 胤禩本已准备闭目就死,忽然听到太皇太后这样问了一句,他的眼睛立刻睁开,看着老祖宗充满了内疚歉意的说道:“老祖宗,胤禩对不起祖宗。” 除了黛玉,其他人都不明白太皇太后忽然如此询问是何用意,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沉稳的说道:“老八,你兄弟们都有儿子承继香火,独你膝下无出,你到了地下,有何面目去见祖宗?” 胤禩闻言苦笑一下,他自己的身子他最清楚,就算是他有心找个寻常的女子生个孩子,只怕也没有那个力了。 太皇太后好似看穿了胤禩的心思,只说道:“只要你想,便有法子做到。” 胤禩身子猛然一震,瞪大了眼睛看向太皇太后,眼中迸出惊喜期盼的光芒,太皇太后心里一松,只看那眼神,她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 “老祖宗!请您帮帮胤禩。”胤禩热切的恳求。 太皇太后微笑着点头,放缓了声音说道:“如今咱们最不缺的就大医良药,你只放开心怀接受治疗,等你身子好了,老祖宗做主给你娶一房好媳妇,也好开枝散叶,为你承继香火。” 胤禩再不想还能有这样的造化,当下就要挣扎着起来给太皇太后磕头,太皇太后笑道:“你好生养着,日后有你给老祖宗磕头的日子。” 话说至此,大家也都明白了过来。能在这屋子里的,都是最体己的人,大家都知道这是黛玉要动用自己的特权了。果然,黛玉为胤禩改了生死簿,为他延寿十年,胤禩原本是绝嗣之命,黛玉也为他续了子嗣,当然,这一切也不是凭白改了就能行的,一切都有因果,胤禩要得到这些,就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 胤禩养好了身体,娶了一个并不十分美丽,却极为贤惠的姑娘为妻,婚后一年,便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至此,爱新觉罗家各个房头都有了承继香火之人,太皇太后总算觉得自己这一生圆满了。 胤禩在孩子出生之后,将妻子留在止园,一个人踏上了忏悔修行的旅程。他走遍了大清的山山水水,扶危济困之举数不胜数。四年之后,胤禩的儿子弘旺开始上学堂,胤禩的妻子便将他托付给黛玉夫妻,追随着胤禩的脚步,日日行善,不止是在为胤禩赎罪,也为自己积德。原本黛玉只为胤禩续命十年,可是胤禩夫妻善感动天,竟又多活了五十年,这是连黛玉最初都不曾料到的。 在胤祥带胤禩前往江宁的时候,他们一直被一个老和尚跟踪着。这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和爱新觉罗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薛敬宗,他这几年一直在暗中死死盯着大清皇室的举动,终于让他发现康熙诈死的秘密,薛敬宗的脑子里充斥着报仇的执念,他一路跟到止园,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薛敬宗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止园的院墙之下。 止园的院墙对于薛敬宗这样的高手来说自然不算是障碍,他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跃过院墙,落在了止园内的地面上。薛敬宗仔细看了地形,便朝着止园里的主建筑的方向奔去。 眼看就要接近目标了,薛敬宗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叹息,他惊得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向前纵出一丈多远,薛敬宗才回过身来,只见并不明亮的月光之下,一个俊美的不真实的男子双手反背着,正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薛敬宗自然认得这人,他就是忠毅亲王,爱新觉罗胤禟,是薛敬宗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之一。 一切尽在掌握的胤禟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回,看着薛敬宗说道:“薛敬宗,你到底是不死心。” 薛敬宗身子一颤,他没有想到胤禟竟然能一口叫破他的本名,要知道他现在是以和尚的面目出现的,而且为了隐藏形迹,他还特意易了容。不过既然被叫破,薛敬宗便也不再隐藏什么,他将腰背挺直,揭去脸上的面具,沉声说道:“不错,我就是薛敬宗,狗鞑子,受死吧!” 薛敬宗话音未落,便疾如闪电般的扑向胤禟,他知道胤禟既然能一口叫破自己的行藏,必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今日必难活着离开止园。反正都是死,能拖上胤禟一起死,也算是他为妻儿报了仇。 胤禟不躲不闪,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当胸一划,便硬生生的接住了薛敬宗这奋尽全力的一拳。“嘭”一的声巨响,胤禟纹丝未动,薛敬宗却连退十数步,才卸去胤禟加诸于他身上的力道,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形。 薛敬宗大骇,他真的没有想到胤禟的功夫竟然如此高深莫测,他自认功力已臻化境,想不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可是杀妻灭子之仇薛敬宗是一定要报的,薛敬宗又重凝内力,他的双拳由红转青,透着幽幽的寒光,整个人渐渐散发出森森的寒气。 胤禟心中暗暗惊呼:“冰魄神功,他竟然练了这等的阴毒的功夫。”胤禟脸上的笑容隐去,神色凝重起来,这冰魄神功练起来极为伤身,神功能练成之时,修练之人就会变成一个疯子。在对阵之际必要与敌同归于尽。 薛敬宗出拳出风,拳拳打向胤禟的要害,胤禟知道不可硬接,只脚踩八卦游龙步,身子如幻影一般游移于薛敬宗的前后左右,薛敬宗一连击出数百拳,却连胤禟的衣角都没有触到。 此时康熙抱着净筠,和林海黛玉胤礽他们走了出来,净筠倒是个有胆色的孩子,她只搂着康熙的颈子,疑惑的问道:“皇玛法,这个大和尚为什么要攻击爹爹?我们又不认得他。” 康熙抱着净筠淡淡说道:“这个人叫薛敬宗,他和他的家人一惯与朝庭做对,家里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他来找我们报仇的。你阿玛要保护我们,便和他打了起来。” 净筠不解的睁着大眼睛,疑惑的问道:“皇玛法,他和家人为什么要和朝庭做对呢,难道皇阿玛,四伯伯对百姓们不好么?” 康熙呵呵一笑,很细心的解释道:“这天下呢,原本也不是我们大清的,在大清之前,还有个明朝,可是明朝的皇帝不争气,被自己人造了反,被撵下了台,后来咱们大清打进关来,这才坐了天下。这老和尚,就是前明皇室的驸马,他想要推翻我们大清,让朱家子孙再坐江山。” 净筠撅着小嘴说道:“这算什么呀,我们又不是从前明皇帝手里得的天下,他要报仇,只去找那些造前明皇帝反的人,干嘛赖我们家呢?真是糊涂!再者说,前明若有好皇帝,对百姓好,得百姓的支持,我们大清又怎么能进了关坐了皇庭?” 康熙大笑道:“我们净筠说的对极了,他们要报仇,自该去找造前明反的李闯,实在是不该找我们。前明无道自该消亡,这事,原也和我们无关,他找我们寻仇, 第 269 部分 实在是没有道理的很。” 康熙与净筠的对话传到薛敬宗的耳朵之中,薛敬宗的心神大乱,那祖孙俩的对话在不经意之间击溃了薛敬宗一直以来的心理防线,是啊,大清并不是在前明手中得的天下,前明的江山,与其说是毁在李闯的手中,还不如说是毁在无道的前明君王手中。 “不……你杀了我的妻儿,我要我妻儿报仇……”薛敬宗仰天长啸,攻势越发凌厉。黛玉面沉似水,沉声喝道:“薛敬宗你好不知廉耻,你的妻子聚众谋反,要加害我们一家子,难道我们就得生受着,连自我保护都不行了?她们既然有害人之心,反受其害也是自然而然之事,普天之下也没有她们要杀人,我们就站着不动让她来杀的道理,就算是在前明,也没这个道理。” 黛玉母女的话直刺薛敬宗的内心深处,其实当年他发现在满清的统治之下,百姓的生活安定富足,便已经息了那谋反之心,这也是他遁入空门的原因。可是当他听到妻子儿女被杀的消息,那颗本已平静的心就再难平静下来,从那时起,薛敬宗的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爱新觉罗家的人,为妻子儿女报仇,其间又被祖无计百般蹿掇,薛敬宗从此便不能回头了。 是薛敬宗在暗中操控了一切。原本他想利用胤禩来达到让爱新觉罗家的子弟自相残杀的目的,可是胤禩却被识破,还被圈进了狮子园,从此薛敬宗再也不能操控胤禩,也这是五年之内胤禩反复自省,才悔悟的原因。刺杀康熙,也是薛敬宗的意思。不想刺杀不成,他反而助康熙顺利脱身,将皇位传承下去。四阿哥胤禛继位,竟比康熙还有能力,大清国势蒸蒸日上,薛敬宗发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小,到了现在,他已经是众叛亲离,只剩下自己一个孤老头子死死坚持了。到了现在薛敬宗都不知道自己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薛敬宗分心之际,胤禟在他的拳势略慢了半拍之际,手臂陡然暴伸,一指点中了薛敬宗的四白穴,一股刁钻的力道透体而入,薛敬宗大骇,却已经没了还手之力,这四白穴正是薛敬宗的命门所在。他那阴毒的冰魄神功,就这么被胤禟破了。 胤禟一指得手,便向后跃开挡在了康熙的身前,康熙会意,用手掩了净筠的双眼,温言说道:“净筠乖,咱们不看。” 薛敬宗的身上传来一阵噼啪之声,好似暴豆子一般,在场之人但凡懂功夫的,都知道薛敬宗从此便被废了,他再也不能练武,不过也因为胤禟散了他的冰魄神功,才保全了薛敬宗的一条性命。 薛敬宗委顿在地,整人瘫软的如泥团一般。康熙将净筠交到黛玉的手中,然后走到薛敬宗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薛敬宗双目紧闭,看也不看康熙一眼,康熙淡淡笑了一下,吩咐道:“小九,找个寺庙送他过去,希望晨钟暮鼓能化去他的戾气,自此潜心向佛吧。” 薛敬宗猛的睁开眼睛,直视康熙的冷声喝道:“你不必假仁假义!” 康熙淡淡一笑,略在讥讽的说道:“朕的真假还轮不着你来评判,朕不杀你,就是要你看着朕的儿子将大清治理的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朕要不杀你,朕诛心!” 胤禟果然在江宁附近找了一家不大的寺庙,将薛敬宗送了过去,他也不派人看着薛敬宗,薛敬宗养好伤之后,也可以在附近自由走动。看着周围的百姓果然安居乐业,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富足的笑容,沉静下来的薛敬宗渐渐的了悟,从此他开始精心研究佛法,数年之后坐化,那时的他,已经成了有名的高僧。 胤禟辛苦耕耘,果然让黛玉在一年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康熙大喜过望,为这个孩子赐名为爱新觉罗弘永,这孩子自打一生下来,太皇太后便将他抱在怀中,小弘永不象他的哥哥姐姐,既不哭也不闹,只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瞧谁都送上一枚大大的笑容,他也不会粘着胤禟黛玉夫妻,任谁带着都行,这简直让太皇太后,康熙,林海三人乐开了花,三个人每天为了抢夺小弘永而争的面红耳赤,给止园很添了许多乐趣。日子也在每日的小弘永争夺战中飞逝…… 又过了半年,大清征讨倭人的战争大获全胜,加藤幕府被彻底消灭,东瀛这个名称在地图上从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行省,这个行省被康熙命名为靖海。 平倭之后,雍正的身体忽然变差了,三五不时的总是咳嗽,看尽了天下的名医,却总是不见好,他的身体明显的消瘦下来,却查不出任何原因,上自太皇太后下至弘皙弘晖弘毅这一般小兄弟,人人都忧心忡忡,再不敢让雍正为朝政操一点儿的心,尽管如此,雍正的身子还是一日日的虚弱下来,到了弘毅十二岁那年,雍正大限已至,“病逝”于圆明园。在雍正大行之际,留下一道遗诏,将皇位传于忠毅亲王之子,爱新觉罗弘毅。满朝文武接旨后,无不心服口服,竟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大行皇帝有子,如何传位于子侄?”从三岁开始,弘毅便以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是命定的大清天子!大清必将他的引领之下走向巅峰…… 弘毅继位之后,黛玉和胤禟则与太皇太后康熙林海胤礽胤禛以及所有的兄弟,渐渐在人世间淡出,成为了大清一段最奇幻绚烂的历史,除了爱新觉罗家的直系子孙之外,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处。这其实不是结束,而是一段新历程的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