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被邪神拽入梦境后》 第1页 《钓系美人被邪神拽入梦境后》作者:星流过旷【完结+番外】 文案: 祁千雪生得貌美无比,自成年后便活在被人恐吓胁迫之中。 他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吸引来的都是偏执忤逆之徒。 就连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 梦境一 :崇明高中的交际花 崇明高中人尽皆知的交际花仗着自己是beta不会被标记,四处招惹男人为他争风吃醋。 直到他遇到了传说中性冷淡的顶级alpha薄青烈,谁也不知道交际花开始留长发是为了遮盖住腺体上密密麻麻的咬痕。 因为是beta永远不会被标记,那就只能日日夜夜辛苦才能在上面留下一丝气味。 梦境二 :神明的私有物 漂亮蠢货主角进入游戏后为了傍大腿将男朋友甩了,以为自此可以顺利通关。 直到男朋友变成厉鬼回来报仇,日日夜夜跟在他身边,游戏中的同伴日常能看到主角身上的斑驳吻痕…… 梦境三 :被圈养的人鱼 莱特家族的小少爷想要一只人鱼,护卫队驾驶着游轮在海面上找寻了整整三年,终于捕获了一只人鱼。 小少爷娇艷漂亮,却喜新厌旧,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将人鱼抛在脑后,去寻找下一个乐子。 被他宠爱过又抛弃的人鱼潜藏在无垠的深海里,将绝情的小少爷拖入了深海,圈养了起来。 梦境四 :的凤凰男妻子 云端科技出现资金鍊断裂,总裁牧鹤宣告破产,所有人都等着牧鹤和他的贪财小妻子离婚。 众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等着接盘。 封面感谢咩咩喜欢钱钱。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千雪 ┃ 配角:切片攻切片攻切片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虚妄中寻找真实 立意:爱能拯救一切,带来光明 第1章 祁千雪生得貌美无比,有太多人爱他,也有太多人因爱生妒。 自成年后他便时常受到爱慕者的胁迫,他们不择手段妄图得到祁千雪的青睐。 直到祁千雪二十二岁生日的这晚,他陷入了一场怪异的梦里。 …… 「喂,你也听说了吧,咱们学校的那谁被秦子穆吃到了?」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洗手间,两个身穿高中制服的男生站在洗手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其中一个凑近他的同伴,轻声问道。 他的同伴轻轻嗤了一声 :「这算什么新闻,祁千雪不是据说只要有钱有势谁都可以的吗。」 祁千雪是崇明高中出了名的交际花,升了高三和高一的小学弟隔了两栋楼还是能让人为他魂牵梦绕。 所有人都知道他放荡不堪,只要够有钱家世够显赫就能得到他的青睐,但依旧有人前仆后继的掉进他的陷阱里。原因很简单,祁千雪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论坛上开启匿名投票,票选校花校草,校草竞争激烈,校花却只有祁千雪一个人一骑绝尘,连身为omega的候选人都将票投给了他。 同伴话语间对祁千雪的奚落鄙视浓如实质,水声哗啦啦的响,他用力沖洗着手指,蓦地狠狠拍了一下水流,激起道道水花,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扭曲嫉妒的脸庞。 「好过分……凭什么他们就能接近你,有钱有势就了不起吗,反正你也不会被标记,为什么不能也给别人一个机会呢……」 饱含嫉妒的话语随着水流到地板上的啪嗒声而消散,又过了一会儿,空气中彻底没了声音。 紧闭的隔间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祁千雪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湿嗒嗒的地面,走向了其他洗手的池子。 他的身后又走出一个张扬俊美的男生,穿着和那两个人的同款黑色制服,似笑非笑地攥住了祁千雪的手腕,声音压低克制着怒火 :「你就这么喜欢勾搭人?」 崇阳高中喜欢祁千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拒绝都拒绝不过来,祁千雪烦不胜烦,但他追求者里不乏家世比他强的。 祁家是做房地产起家的,靠着祁父敏锐的商业嗅觉在星城占据了一席之地,但和那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权贵比起来,还是不堪一击。而且祁家两个孩子,一个alpha一个beta,完全断绝了祁家与权贵联姻的这条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祁千雪的容貌反倒是他最大的累赘。 祁千雪瞥了压抑着火气的年轻alpha一眼,他自认为跟秦子穆不是情侣关系,没必要跟他解释,但不解释一下可能惹怒这种靠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我不认识他们。」祁千雪从镜子里看了秦子穆一眼,抬起眼皮,眼波流转的样子,让秦子穆看愣了,眸光转深,镜子里的人神色也逐渐变得痴迷。 祁千雪低头仔细洗着手,没有看到。 「对了。」秦子穆走到一边洗了洗手,像是想起什么,不太在意地说 :「薄青烈要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那个薄家的大少爷?」 「嗯。」秦子穆似笑非笑地宣誓所有权 :「千雪,你可不要见异思迁哦,要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很」字被他在嘴里碾碎了才吐出来,足以可见他的重视程度。 祁千雪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所以此时秦子穆的信息素浓烈得要溢满整个洗手间,祁千雪依旧不为所动。 第2页 秦子穆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暴虐欲,面上故作道 :「不过说不定千雪想见异思迁也没机会,薄青烈性冷淡,据说只有和他匹配度百分百的omega才会激起他的性趣。」 星城薄家,最顶级的世家之一,薄青烈还是薄家唯一的子嗣,又是一个呼风唤雨的alpha。唯一可惜的是,薄青烈是个天生腺体残缺的alpha,有信息素的味道,但闻不到omega的味道,除非是和他匹配度百分百的,但这样高的匹配度几乎不存在。 连香甜的omega都无法吸引薄青烈了,更不要说祁千雪这个根本没有信息素的beta,也就只有自己才会看上他。 祁千雪恍若没听出秦子穆话语里的试探,拿出纸巾擦拭水渍,慢慢的擦完,将纸丢进洗手台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要回教室了。」 秦子穆和祁千雪不在一个班,甚至都不在同一层楼。 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祁千雪抄近道去学校超市里买了两瓶牛奶一个面包,结帐的时候自动感应门打开,走进来几个抱着球的男生,说说笑笑地走进来,看见祁千雪的那瞬间,诡异地停住了正在聊的内容。 待人走后,其中一个男生才语气不爽地说 :「好浓的信息素。」 他身旁一个捲发黑皮男生目光晦暗地盯着祁千雪走远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头,满怀恶意地说 :「这么浓的信息素,得是被人按在床上艹过了才能染上吧?」 beta不会被标记,也鲜少有机会接触到alpha的信息素,除非是在床上,alpha特别激动的时候。 祁千雪走进教室,喧闹的教室在他踏进来的那一刻无声凝滞了一秒,四面八方的视线朝他涌来,平时打打闹闹没个正形的男生都不由得放缓了动静。 祁千雪恍若未觉,他习惯了被人注视。 崇明高中是私立学校,固然有很多大少爷大小姐,但为了升学率考虑,每年还是会特招一些成绩好的贫困生,比如他的同桌皆室友。 祁千雪把多出的一盒牛奶放在纪宁的桌前,自然又熟练地凑近纪宁 :「超市做活动,买一盒送一盒,我喝不了,纪宁你帮我喝吧。」 祁千雪经常这样有意无意地照顾纪宁,每次给他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小零食或者吃不掉的早餐。纪宁成绩很好,崇明高中为了录取他免除了他的学杂费,纪宁也不负众望,入学以来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祁千雪平时的课堂作业都是靠着纪宁的帮助。 纪宁握着笔的手一顿,干净的练习册多了一个小墨点,面上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像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绪并不平静。 祁千雪把多出的那一盒拿给纪宁后,就拆开自己的那盒搭着面包一起吃,他吃东西喜欢细嚼慢咽,牛奶喝一口等到咽下去了才会去喝下一口。 腮帮子鼓鼓的,脸颊又白又嫩,看上去像个未成年,见纪宁盯着自己,祁千雪吞咽下嘴里的东西 :「你闻到味道了吗?」 祁千雪略有些苦恼地皱眉 :「我一路过来总有人议论我身上的味道,可是我闻不到。」 纪宁眸光暗了暗 :「你忘了吗,我也是beta。」 如果他不是beta,大概光凭他是祁千雪同桌和室友这一点,就能被那些善妒的alpha们撕碎。 「对哦。」祁千雪有些失望 :「不过我听说,有些beta对味道会更敏感一点,只是信息素对他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罢了。」 「纪宁要不要试试自己是不是那种beta?」 祁千雪侧过半边身子,他实在很好奇身上的味道,凑近纪宁,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纪宁,你闻一闻。」 纪宁盯着那截露出来的脖颈,垂在课桌下的手紧紧攥紧了,他闻不到信息素,鼻尖却若有似无地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花香。 是祁千雪沐浴露的味道。 「我是个beta。」纪宁又重复了一遍。 祁千雪瞭然地「哦」了一声,拉拉衣领将腺体遮了起来。 「beta和beta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纪宁低垂着眉眼,冷冷补充道。 现代社会,alpha占人口总数的一成,omega占两成,剩下的beta则占了人口总数的七成,大部分omega会找到命中注定的天命alpha,剩下的可能会选择和优秀的beta结合,但自从alpha急剧减少以后,就再也没有alphabeta结合的例子了。 社会需要优秀的alpha和omega结合生育出优秀的下一代,但祁千雪是个例外。 青年原本微微下垂的眼睛因为他的话蓦地睁大了,似乎被他的话惊到了。 他被太多眼高于顶的alpha宠坏了,于是连社会的基本构造都忘了。 纪宁一直被密封在心底最深处的阴暗想法悄悄开了一个小口,它们在空气中蔓延、发酵、酝酿,最后编织出一幅幅画面。 被无情的alpha们利用又抛弃的漂亮青年,失去所有依仗,找不到任何依靠后,那双多情的眼睛会流露出恳求,直到眼眶再也盛不住泪珠,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纪宁握紧了手心的笔,几乎要用力到手心发疼。 祁千雪偏头仔细看了纪宁一眼,一只手撑着下颚 :「纪宁,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他的口吻云淡风轻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看就没有走心。 但纪宁身体一僵,一秒后就慢慢放松了下来,低头开始看练习册上的习题,几乎只用扫一眼就能在空白的草稿纸上飞快计算 :「你想多了。」 第3页 第2章 「你想多了。」 得到纪宁肯定的回答,祁千雪松了口气,喜欢他的人很多,导致他很难交到朋友,纪宁不同,他是beta,可以卸下心防做好朋友的那种。 「那就好。」祁千雪开心地凑上去,将自己空着的数学作业双上奉上 :「那纪宁我的作业就拜託你了哦。」 纪宁刚要开口,被旁边人打断。 「祁千雪,你的作业干嘛总是让纪宁帮你写,我成绩也不错,我帮你写吧?」凑上来的男生嘴角带着一抹笑,他的眉眼很是俊朗,alpha的基因让他的身高只是站在面前就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祁千雪跟班上的人都不太熟,抬起眼眸看了男生一眼,敷衍的态度几乎写在脸上 :「不用。」 长得太过好看的人,连生气都是活色生香的,让人移不开眼。 祁千雪对alpha的态度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好,比较肆无忌惮,alpha也习惯了,灯光下脸不知怎么就红了 :「真的不用吗?我可以模仿你的字迹,保证不会被老师看出来。」 祁千雪面露迟疑,纪宁虽然会帮他写作业,但根本不会帮他掩饰,他的作业交上去和纪宁的一模一样,久而久之,连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啊。」祁千雪想了想,同意了,刚要把作业递给这名alpha,低头写习题的纪宁突然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alpha。 「老师额外布置的课外习题你也会吗?」纪宁的瞳孔偏黑,长相是冷淡挂的,搭配上黝黑的瞳孔,眼里黑沉沉透不出一点光。 祁千雪对班上的事漠不关心,不知道面前的alpha是出了名的不学好,更不知道他的作业本放在课桌里要不了几天就会消失不见是为什么。 alpha眼睛微眯,神情不悦,纪宁转回视线,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老师布置的课外习题是专门找给他们做的,题目大多有些超纲。 祁千雪叛变的很快 :「那还是纪宁帮我写吧。」 alpha被纪宁下了面子,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转念一想,纪宁成绩再好有什么用,不还是一个靠领奖学金才能在崇阳高中读书的贫困生吗? alpha嘲讽地看了纪宁一眼,神情隐含倨傲:「祁千雪,周六薄家小少爷的宴会邀请函你收到了吗?」 薄青烈以前常居国外,再加上腺体原因被薄家捧到天上去了。这次大少爷转到崇明来,薄家便提前邀请崇明高中的学生去做客,说是做客,不过是让薄少爷提前见见他们罢了。 邀请函一般都是给家里,祁千雪最近没怎么和家里联繫,和大哥的聊天记录都是上个星期讨要生活费,自然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被薄家邀请。 要是直说不知道怪丢脸的。 祁千雪横了alpha一眼,不太开心地说:「我收没收到难道还要跟你报备?」 alpha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惹得祁千雪不开心了,手忙脚乱的跟他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祁千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眼角溢出一点晶莹的泪水,偏头发现纪宁在看着他,不解询问 :「怎么了?」 纪宁在alpha和祁千雪身上转了一圈儿,神情冷淡地摇头。 上赶着的就会变得廉价。 果然,周五祁千雪回家,就听见祁父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 祁家只有祁父、祁连溪和祁千雪一家三口,祁母在生祁千雪时难产没扛过去,祁父外边养了几个小情人,大概是还顾及着祁家两兄弟,没让人进门。 祁父自顾不暇,祁千雪算得上是被祁连溪一手带大的。祁连溪神色淡淡地开口说道 :「薄家邀请的是我们家,千雪才回家,让他好好休息,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虽然薄家是因为薄青烈的缘故才会邀请他们,但这种场合反倒是大人的交际场,祁千雪一向不喜欢出门,见状悄悄朝他哥眨眨眼睛。 祁父的目光转向他,祁千雪长得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学校里的传闻他多多少少也有听到一点,但完全都不担心,祁千雪是beta,真发生什么也吃不了亏。 祁父沉下声 :「你和我们一起去。」 祁父在家说一不二,基本上他开口的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祁千雪看了眼他哥,祁连溪隐晦地向他投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薄家宅子在郊区,车子从市区开过去要开几个小时,哪怕祁父叮嘱祁千雪早点出发,到的时候天也擦黑了。薄家大宅装潢的富丽堂皇,明亮的光从紧闭的大门缝隙钻出来,门口站着两个侍者。 祁父将邀请函递给其中一个侍者,另一个上前帮他把车开到空地停好。祁千雪跟在祁父和他哥的后面进去。他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大厅明亮的灯光细緻地勾勒出他的眉眼,长相优越的青年站在那里就是一道耀眼的风景。 祁千雪刚进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消息的震动。 [千雪,你真好看。] [想标记你,想咬。] [想把你摁在床上艹。] 祁千雪抬头,不远处站着一人,灯光下,映衬得他的容貌格外俊美,见他看过来,举了举手里端着的香槟。 祁千雪眉头一蹙,毫不客气地冷冷瞪了秦子穆一眼,绯红的唇微动,吐出两个无声的字 :「变态。」 第3章 秦子穆莞尔,不闪不避,见他看过来还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4页 秦家在星城同样是顶级世家,影响力不逊于薄家,只不过两家所涉及的产业不同,薄家从政从商,秦家在医疗娱乐方面的产业十分发达,整个星城最好的医疗资源都掌握在秦家人手里,别说是祁家得罪不起,就是上层社会的大佬们也不想得罪医生。 秦子穆主动走近,还十分有礼貌的先跟祁家父子打了招呼 :「祁叔叔好,祁大哥好。」 他态度落落大方,挑不出半点出错。 祁父受宠若惊,见他的视线时不时看向祁千雪,丝毫不加掩饰。秦家小少爷出了名的嚣张,他追求祁千雪的事不仅在学校里流传甚广,就连祁父也略有耳闻,见状拉着祁大哥主动离开让他们俩独处。 宴会上除了各家的父母在应酬交际,剩下的都是学校的学生,此时都目光隐晦地朝这边看。 祁千雪习惯了被人注视,但不习惯和秦子穆一起被人围观,那种感觉不好,仿佛他已经被打上了属于别人的标籤。 「你别跟着我。」祁千雪转身朝更偏僻的角落走。 秦子穆跟着他,就像带着一个移动的光源,走到哪儿目光跟到哪儿。 秦子穆比祁千雪高出大半个头,微微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义不明地说 :「我要是不跟着你,你知道那些alpha的目光会变成什么样吗?」 祁千雪微微抬眸,因为抬眸的原因,他的脑袋跟着歪了歪,晶莹剔透的眼眸盛着一汪水,特别的茫然无辜。 秦子穆眼眸闪过一抹暗色,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碰了碰祁千雪绯色的嘴唇,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在碰上的瞬间仿佛触电般。 只有alpha才了解alpha的想法,无知单纯的青年站在那里就像一块充斥着诱惑的蛋糕,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饿狼。 祁千雪不喜欢别人看到他和秦子穆站在一起时投来的目光,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发现,那些自以为隐秘的打量和窃窃私语,不是他以为的厌恶或者排斥,而是骯脏下流的嫉妒。 秦子穆心里一清二楚,更因为别人这些骯脏的心思而感到了微妙的愉悦。别人只能看,只有他才能触碰。 alpha的强烈的占有欲暂时得到了满足。 指尖的触感倏地消失了,祁千雪不满地扭过头去,因为恼怒眼角染上了一抹薄红 :「你在逗狗吗?」 秦子穆触碰他嘴唇的样子无端让祁千雪联想到他抚摸小狗下巴时的样子,尤其是秦子穆比他高很多,那种逗弄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秦子穆没有计较祁千雪的反覆无常,轻轻笑了一声 :「我哪儿敢逗你啊,不要生气,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祁千雪犹豫地思考了两秒,他刚开始同意让秦子穆追他时,秦子穆搞出了很多大手笔,比如用豪车装来一后车厢的玫瑰花,烟花表白什么的,声势浩大,后来被祁千雪反覆拒绝后才收敛了一点。 祁千雪可有可无地点头,心想反正这里这么多人,还有秦子穆的家人在,他也搞不出那么离谱的事。 秦子穆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香水,应该是市面上没有的香型,透明的瓶身里装着淡色的液体,瓶身上也没有任何商家信息。 祁千雪接过对着灯光照了照,透明的瓶身在灯光下多了种漂亮的剔透感 :「你是把我当成omega了吗?」 香水只在omega中比较畅销,因为不能随时随地散发信息素,但又想要有点独特的味道时,omega就会喷点香水满足自己。 「可惜我不是,不能被alpha标记,也不能被alpha咬。」 虽然是这么说,但祁千雪还是喷了一点在手背上闻闻味道,是月桂的香味,花香浓郁,微微弯了弯眼眸 :「……还挺好闻。」 祁千雪随口说了一句,没注意到身旁本来神情淡定的秦子穆漆黑的眼瞳里压抑着的难以言喻的兴奋,连身体都不着痕迹地朝外偏了偏。 秦子穆声音里带着点焦躁,喉结滑动 :「喷一点吧。」 祁千雪挺喜欢这香水的味道的,便在两只手的手腕处各喷了一点,香水本来就不能喷太多,月桂香味浓郁,一点点就能够留存好久。 他没发现,在他喷了香水后,那些偷窥的目光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眼里的愤恨、嫉妒几乎快要遮掩不住了。 他被盖章了,身上有了别的alpha的信息素味道,与不小心沾到的不同,味道浓郁的就像是被真正标记了一样。 就连人群中的大人也有朝这边看来的,除了beta,alpha和omega嗅觉都很灵敏,见到站在那边角落的是一个漂亮的beta和秦家的小少爷,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他们不知道是香水的味道,便真的以为秦子穆对那名beta做了什么。 场上超过半数的人朝这边看,祁父却装作没看见,他更乐见其成秦家的小少爷与他的儿子发生什么。 祁大哥眉头紧蹙,迈步要朝这边走来,那头富丽堂皇的旋转楼梯上突然传来声音。 一名矜贵青年在同伴的陪伴下众星捧月地走下旋转扶梯,眼眸淡淡而缓慢地扫视了全场一圈。 在触及到某一点时,他的视线停顿了一秒。 被他注视着的人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一抹笑。 像漫不经心的勾引。 薄青烈嫌弃地撇开视线,移向了别处,他可没忽略那人身旁的alpha,带着alpha的味道,还冲他笑。 第5页 第4章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那一瞬目光停留,落后他一步的人看了眼祁千雪给他介绍 :「那个就是祁千雪,唔……在崇明高中道口碑挺差的,都说他喜欢勾引有钱有势的alpha,现在正吊着秦子穆呢。」 薄青烈没说话,看上去对他说的事不感兴趣,那人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凑上去自讨没趣了。 底下秦子穆看了一眼旋转楼梯上的人,因为两个家族偶尔会有一些生意来往,他可没少从家中长辈嘴里听说这位大少爷,对他的好奇不像其他人那样强烈。 他收回视线时,刚好捕捉到祁千雪扬起脸在沖人笑,他的肌肤白皙似雪,漂亮的小脸露出笑意,弧度姣好的眼睛都弯了弯。 秦子穆眯起眼睛 :「你在对谁笑?」 祁千雪指了指对面的祁连溪,嘴角上翘 :「我哥哥啊。」 秦子穆怀疑的目光在祁千雪和祁连溪身上来回打量,微微提起的心放下了一点 :「下次不可以对别人笑,知道吗?」 他语气淡淡的,但谁过来都不会听不出他话里隐含的威胁。 祁千雪不是很想答应,含糊其辞地混过去了。 秦子穆眸色暗沉,闪过一丝怒气,正要发作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低声耳语了两句,又指了指远处正在交谈的两家人。 秦子穆作为秦家的小少爷,上面有一个alpha哥哥和一个omega姐姐,秦家有很多产业,将来会分别交到他和他哥手里,所以这种场合秦子穆是需要去交际的。 祁千雪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秦子穆烦躁地皱紧了眉,看了看等在那里的人,回头嘱咐道 :「一会儿晚上我送你回去。」 秦子穆成年后就拿到驾照了,祁千雪乖乖点头。 等人走后,祁千雪朝着大厅偏门走去,这里人太多了,很闷。 偏门后面是一个大花园,灯光明晰,照亮了花园,能看到很多修剪得很好的花朵,除了常见的玫瑰、月季,还有很多祁千雪不认识的花。 初夏的天气,夜色不错,天空中点缀着繁星和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撒在这些花上,美丽中多了点神秘。 祁千雪站在走廊旁边吹着风,身旁不远处传来一点响动,他看过去,见是一个端着香槟的年轻alpha后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年轻莽撞的alpha被他看的气血上涌,本就是看见祁千雪朝这边走后特意来找他的,下意识上前两步,却因为激动,手里端着的酒朝祁千雪的衣服洒去。 酒液沾到衣服上,轻易就打湿了衬衫,冰冷的触感接触到皮肤,祁千雪忍不住嘶了一声,生气地朝那名alpha看去。 alpha接触到他的视线,脸「腾」地就红了 :「对,对不起,祁学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叫萧钰。」 祁千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被弄湿的衬衫穿在身上很难受,那个叫萧钰的年轻alpha,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一米八的身高硬是被他做出了落水小狗的姿态。 「萧钰?」祁千雪绯红的唇齿间吐出这两个字,微微歪头。 萧钰立刻抬起头,眼神期盼地看着他。 「不认识。」 萧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高一开学,学校举行升旗仪式,高三年级恰好站在他们前面。祁千雪和他的同桌从他们班的队列前打打闹闹地走过,他的同桌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祁千雪弯起眼睛很轻地笑了一下。 周围人来人往,穿着校服打闹的学生也不少,萧钰还是一眼就被祁千雪吸引住了全部心神。 他看着看着连后面校长在主席台上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身上湿嗒嗒的,他又没有准备备用衣服,祁千雪冷着一张脸,从萧钰旁边走过,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现在认识你了。」 拿香槟泼到他衬衫上,还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这个叫萧钰的他可以记仇很久。 他走后,萧钰仿佛变成了僵硬的雕像,半天没有动,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连带着也闻不到祁千雪身上的月桂香后。 萧钰慢慢蹲下来,掩饰身体的异常,刚才还可怜兮兮的面孔一下变得痴迷起来,他紧紧拽着被祁千雪碰过的地方,因为力气太大,手背都鼓起了淡青色的青筋。 能闻到一点残留的月桂香,萧钰拽着那截衣服送到嘴边,神色痴迷地舔着上面残存的、属于祁千雪自己的气息。 「好香,好香……」 第5章 祁千雪在宴会厅门口找祁父或者祁连溪,他们正在跟别人应酬交谈,看样子聊得很高兴。 从门口到他们那边的距离几乎要横跨过半个宴会厅,走过去势必要引起别人的关注。 而祁千雪现在的样子,低头扫了一眼在灯光下越显贴身透明的白衬衫。 想起那些平时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引来的恶意窥探,要是现在这副半湿身的模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会被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祁千雪简直不敢去想。 正在纠结要不要先走的时候,余光暼到了不远处的角落。 那个角落放了两个长形沙发,上面坐满了人,头顶的灯光特意没有照到那里,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忽视。 祁千雪走近,听见那边传来不大不小的笑闹声。 是一群不喜欢交际应酬的人特意躲在这里偷懒。 祁千雪走近后,笑闹声不知怎么全都停了下来。 第6页 祁千雪看了一圈儿,都是之前跟在薄家大少爷身后的人。 距离祁千雪最近的人正好是之前给薄青烈科普他的人,看到他来,惊讶地问 :「祁千雪?你有什么事吗?」 他也是崇阳高中的学生,家里跟薄家是远亲。 祁千雪没理他,直直地看着坐在最角落的人道 :「薄少爷,我的衣服湿了,能不能带我去换件衣服?」 即使是在昏暗的角落里,祁千雪的眉眼也比别人优越太多。 旁边沙发上坐着的人不认识祁千雪,暼了他一眼,转头暧昧地朝角落里坐着的俊美青年挤眉弄眼 :「阿青真是艷福不浅,身上还带着别人信息素的omega都来找你帮他换衣服。」 他闻到月桂香便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个omega,还是个浪得不行的omega。 灯光昏暗,他们不知道祁千雪的衬衫已经湿透了,听到他的话,这群朝气蓬勃的alpha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不少遐想。 有人笑着接话 :「可惜咱们阿青是个性冷淡,小美人你找错人了,还不如来找我。」 众人开始起闹,嘴上嘻嘻哈哈越说越过分。 认识祁千雪的那个同学张了张嘴,想解释,看了看兴奋的同伴们,还是闭嘴了。 「找你干什么,不知道傻逼会传染吗?」祁千雪是真的有点生气,语气有点沖。 被他骂傻逼的人也没生气,反而还想听他再骂几句。 昏暗灯光只能模糊照出一个人的大致身材,但也能看出来这人的腰特别细,腿特别长,模样还漂亮,骂起人来特别带劲。 祁千雪不想再搭理这群人,冷眼瞪了这些人一眼,刚刚还热闹的氛围突然冷却了。 漂亮的青年扫过在场人身上时,被他瞪着的人心跳无端漏跳一拍。 祁千雪转身就要走,角落里漫不经心坐着的俊美青年倏地站起身。 「阿青你要去哪儿?」有人跟着站起来问。 他们这帮人聚在一起看着挺开心,实际上都是围绕着薄青烈一个人转。 薄青烈身高一米八五往上,长相极具攻击性,看那人时要微微垂下眼眸,五官锐利又俊美,轻轻翘起一点唇角 :「带可爱的omega换衣服。」 他特地加重了omega这个词,祁千雪瞪过去。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惊诧之色。 谁不知道薄青烈闻不到omega信息素的味道,那么多想凑上来的omega都视而不见,怎么就偏偏对这个人特殊呢? 直到薄青烈都带着人走远了,最开始说话的alpha看着祁千雪的背影,越看越觉得是极品,露出一个alpha都懂的笑 :「这也不怪阿青对他特别,要是换成我,我管他身上有谁的味道,他身上有别人的标记我都要。」 第6章 薄家在一楼准备了很多间客房,薄青烈领着祁千雪去了其中一间。 初夏的夜晚还带着点凉爽,衬衫贴在身体上有点冷,祁千雪不得不紧跟着对方的脚步,还要时刻关注有没有人被人发现。 但不知道为什么,薄青烈走得并不快,暴露在灯光下将会被人恶意窥探的恐慌让祁千雪不得不跟他贴得很近,像是寻求保护般的拽紧了薄青烈的衣服下摆。 客房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进入了封闭式,不必再担忧会被人看到,祁千雪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了下来。 青年舒展了一下四肢,好奇地看向四周,灯光下,衬衫紧贴着身体,轻易就勾勒出柔韧的细腰,看起来一只手就能握住。一路走来因为担心被人看见眼里漾开了水色,黑白分明的眼珠像是浸在一汪水里。 「能帮我找件衣服吗?」 灯光下,他的身体轮廓似乎一览无遗。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淡淡地一寸寸扫视过上半身,不含半点情.欲,祁千雪有点相信薄青烈性冷淡的传言了。等不到回答,他歪了歪头,脸暴露在了灯光下。 薄青烈眸光掠过那张仿佛被渡了一层光,格外好看的脸蛋 :「等着。」 他说完,似乎想打开门去拿衣服,在他的指尖要触到门把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祁千雪,你在里面吗?」秦子穆的声音乍一在门外响起。 祁千雪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倏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薄青烈。 秦子穆得不到回答,浓密的眼睫下是眼底深处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扯了扯唇角,笑意和愤怒交缠在一起扭曲了神色,说出的话却出乎意料的温和 :「祁千雪,我看到你进去了。」 像戴着一层虚假的假面,皮下全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祁千雪本能的感觉到了头皮发麻,刚想出声,嘴被人紧紧捂住了,薄青烈狭长的眼眸与祁千雪对视,他微微低下头,像安抚不听话的宠物般蹭了蹭祁千雪的头顶,语气愉悦 :「安分点,想被他听见吗?」 薄青烈感受到怀里的人体温在升高,带着薄茧的手覆盖在柔软的唇上,颜色鲜艷的嘴唇湿软,带有一点不明显的水渍,瞳孔因为惊惧像猫一样瞪圆了眼睛。 脑袋上方传来的触感让祁千雪身体紧绷,除了对突如其来的接触的不适,还有可能面临着被发现的恐慌。 alpha的占有欲强得令人发指,他不能理解,但在没有彻底甩掉之前,惹恼对方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这点动静被放大了无数倍。 第7页 祁千雪紧紧拽着薄青烈的衣服,呼吸急促,小幅度紧张起来。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薄青烈的掌心,他垂眸,看见怀里青年水光潋滟的眼睛,和在灯光下如白玉般的耳朵,红了个彻底。 薄青烈眼眸一深,喉结滚动,意外地想看见更浓烈的颜色。 微微低头贴近对方的耳垂,压低声音,恶劣地说 :「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 第7章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祁千雪耳边,他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然而听清眼前人说的话后,那双圆熘熘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眼尾晕出了一点绯色,显然是气极了。 想骂人又怕被门外的人听见,只能憋在喉咙里,用毫无杀伤力的眼睛狠狠剜了薄青烈一眼。 祁千雪自分化成beta后,就一直接受着beta的知识,beta是社会构造中最普通的边缘人,不像omega和alpha有发晴期,会互相吸引。 也因此,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年轻俊朗的alpha将怀里的人压在门框上,布料摩擦着身体,beta的腺体暴露在眼前,白净的脖颈上有一节突起,耳垂仍带着像被玫瑰汁水渲染过的颜色,脖颈染上了绯红。 察觉到落在他颈后的视线,祁千雪微微抬眼,眼里有茫然与困惑。 薄青烈眼神一暗,舌尖抵了抵犬齿。 他有一颗比起其他牙齿更为锋利的犬齿,标记时锋利的牙齿会刺穿白皙的皮肤,像野兽叼着猎物脖颈一样,不顾猎物的反抗狠狠贯.穿进去。 薄青烈用另一只手去拧门把手,门外大概是没有得到回应,陷入了沉寂。 门被拉开了一点缝隙,祁千雪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手急急拽紧薄青烈的衣袖,用微不可及地气音说 :「别去。」 他害怕秦子穆还没离开。 薄青烈手一用力,门被打开了,正好和门外站着神色阴沉宛如山雨欲来的秦子穆对上视线。 「别怕,他已经走了。」薄青烈低声安抚。 藏在门框后的祁千雪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那拜託你,帮我找件衣服。」 祁千雪深刻地知道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软下语调请求道。 他藏在门框后,看不见薄青烈脸上扬起的恶劣的笑,还有秦子穆藏在低垂眼睫下压抑的疯狂,和如深渊般的黑暗。 薄青烈随手带上了门,当着秦子穆的面缓缓、缓缓地把门反锁了。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祁千雪知道是薄青烈帮他拿衣服了,沾到酒渍的白衬衫半贴在身上,又黏又腻,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合着月桂的香味,渐渐变成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祁千雪烦躁地啧了声,心里再次将那个往他身上倒酒的神经病在心里骂了一遍。 好在没多久薄青烈就拿着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回来了,钥匙插.进孔里缓缓拧开门,祁千雪这才发现他锁门了。 「怕我跑出去?」祁千雪问。 薄青烈轻笑一声,没有回话。 祁千雪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他拿的衣服上。 「转过去。」休息室没有单独的隔间,祁千雪想换衣服只能让薄青烈转过去。 第8章 「beta也会怕被人看?」薄青烈说归说,身体还是转了过去。 「你这是在歧视beta,beta就不是人了?」祁千雪拿到衣服,骨子里的那点嚣张劲又蠢蠢欲动的想要冒头了。 他本身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人,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什么苦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祁千雪幸灾乐祸地笑了声 :「不过对着你好像是不需要避讳那么多。」 薄家大少爷是个性冷淡的事在上流社会并不是个秘密。 简而言之就是,他不行。 这么直白地说一个alpha,无异于是在对方的雷点上疯狂蹦迪,就算不是alpha,换成任何一个人,这事都不可能轻松过去。 薄青烈哼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笑意 :「衣服穿好了?」 说到这个祁千雪就蹙起了眉,手忙脚乱地整理衬衫的下摆。 薄青烈给他找的衣服大了一圈,衣摆到他大腿根的样子,他穿上这个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祁千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平时很注重穿着打扮,衣服稍稍有一点不顺心都会心生烦闷。 偏偏这是在别人家,穿的别人的衣服。 薄青烈转过身,祁千雪正对着他撩起衬衫下摆,想要扎进裤子里。 他撩起的布料露出了一截细腰,在灯光的映衬下,那截腰几乎和衬衫一个颜色,白得近乎透明,淡粉色的细长手指像一件艺术品,手指轻轻撩起衣摆,嘴里小声抱怨着。 「衬衫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 害他还得把衣摆扎进去。 全然没有自己在穿别人的衬衫,当然会不合身的自觉。 薄青烈视线稍稍偏移,连带着半个身子都侧了侧,声音有些哑 :「穿好了吗?穿好了就出去。」 「哦。」祁千雪答应了一声,最后再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了出去。 出去前,他看了眼薄青烈,对方侧对着他,似乎还不打算出去,等重新回到人流聚集的大厅,祁千雪才想起自己换下来的衬衫忘记拿出来了。 第8页 ……应该会有保洁之类的人处理掉吧? 祁千雪视线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儿,很快就找到祁连溪,像小尾巴一样走过去跟在自家哥哥身后。 祁连溪忙着跟人应酬,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格外乖巧黏人的祁千雪,低声嘱咐 :「少惹事。」 他看到祁千雪跟着薄青烈进去了 祁千雪撇了撇嘴,不太乐意地想,他哪儿有惹事,明明都是别人来招惹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越发乖顺了 :「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想回家了。」 祁父一年到头忙着工作,不太管祁家兄弟,祁千雪几乎是被祁连溪一手带大的。见他神情恹恹的,漂亮的眉眼耸拉下来,他眼尾下垂,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时,就像一只落水的猫,圆圆的瞳孔里水光盈盈。 祁连溪跟身边的几个合作伙伴说了句「抱歉」,手里端着的酒随手放在了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里。 「走吧。」 祁家的车就停在门口,祁千雪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家哥哥上车。 回到熟悉的封闭空间,祁千雪小小地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再留在那里会发生不好的事。 祁连溪坐在旁边,在车上还不忘处理公务,视线都没抬一下,嗓音淡淡地 :「以后少跟那些alpha来往。」 自家弟弟虽然是个beta,不像omega那么敏感,但跟那些家世权势太盛的alpha交往,吃亏的总归是他。 余光中暼见上了车就精神抖擞,兴致勃勃地把脸冲着外面看的祁千雪,在心里摇了摇头。 「好啦。」祁千雪倒是无所谓,他本来也不喜欢那些alpha,一个个骄傲又自以为是,随手挂断手机上拨来的电话 :「都听哥哥的。」 兄弟俩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祁千雪兴致勃勃地跟祁连溪说着学校的事,最后还「委婉」地表达了一些生活费拮据的事。 成功从哥哥手里拿到一张不限数额的黑卡,祁千雪等车停在自家别墅门口后,兴奋地往家跑,嘴里欢呼着 :「哥哥万岁。」 祁千雪跑到房间里,打开电脑,他在玩一款抽卡游戏,只有周末有时间玩,他脸黑的很,总是抽到一堆没用的东西。 拿着祁连溪给的卡,祁千雪大手一挥买了五十抽试试手。 期间他的手机一直在震,祁千雪最烦这种时候有人打扰了,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将所有游戏都玩了个遍,又在星网上逛了逛,祁千雪看了眼时间,已经半夜两点了。 将房间的小檯灯关了,摸着黑去洗漱上床睡觉。 熬夜的下场就是第二天中午祁千雪才从被窝里爬起来,祁父祁连溪早就去上班了。 慢吞吞地吃完早餐,随便整理一下就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祁千雪烦躁地收拾书包,让司机送自己去学校。 明明才从学校回来没多久,为什么又要去上学。 祁千雪怀着这种心情去学校,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头也不抬地埋进了手臂里。 纪宁在人进来到坐下前视线一直放在桌上摊开的书本上,直到祁千雪头也不抬地将头埋进臂弯里,淡淡出声 :「又熬夜了?」 祁千雪经常报复性熬夜,每次熬夜醒来又头疼没精神。 听见纪宁的声音,埋着的脑袋慢吞吞地探出一点白皙皮肤,侧脸压出了一点痕迹,露出的琉璃般剔透的眼睛盈着一层层薄薄水雾,嗓音因为难受软了下来 :「纪宁,我头疼。」 脑袋要炸了。 「过来。」纪宁伸出手,手掌摊开。 祁千雪熟练地将下巴放在纪宁的手心,眼巴巴地望着他。 纪宁一愣,手掌心里抵着祁千雪的下巴,他脸很小,手指轻轻抬起就落在了他白皙娇嫩的皮肤上。 明明脸上没多少肉,摸起来却是软乎乎的,仿佛轻轻一掐就能留下痕迹。 再往下,就是他微张的像是被玫瑰渲染过的唇瓣,小小的打了个哈切,嘴唇微张,露出牙齿和一小截颜色鲜艷的舌头。 眼角晕红,眼神朦胧。 纪宁眼神晦暗,迅速收回手,才克制住将手伸进去搅拌的欲.望。 忽然,察觉到什么,纪宁抬眸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人。 两人视线相对,年轻alpha眉间含着不加掩饰的戾气,来自alpha的绝对压制袭来。 第9章 alpha在社会的构造中是最顶尖的一批,如同原始社会丛林一般,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不仅是信息素上的差别,alpha普遍比其他两种性别更聪明、健壮、敏捷,他们更多掌握着这个社会上的绝大部分资源。 beta就像蚁群里的工蚁一样普遍且默默无闻。 但就算是alpha,也分等级的,顶级a的信息素能够压制比他低等级的alpha。 此刻,来自alpha身上的攻击力,无差别地进行攻击。 教室内大部分都是alpha,此时都露出了烦躁的表情,像是在压制着想找人打一架的情绪。 祁千雪对于教室内的暗流涌动恍若未觉,难耐地皱起眉,精緻的下巴垫在桌子上,声音软绵绵的透着困惑 :「不是要帮我按太阳穴吗?」 纪宁因为常年患病的母亲躺在床上,需要经常按摩活动肌肉,所以按摩手艺很好。 听到青年的问话声,纪宁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感受着门口那道宛若要将人活剐的视线,慢慢伸出手放在了祁千雪的太阳穴上。 第9页 「少熬夜。」纪宁的嗓音淡淡的,配上那张清清冷冷的脸,很像祁千雪曾经看过的少女漫里的男主角。 不同的是男主角清冷孤傲,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嗷。」祁千雪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感受着脑袋一阵阵的抽疼在按摩下渐渐有了好转。 突然,一股大力猛地袭来,纪宁及时稳住身体,才没有狼狈地被掀翻在地。 年轻alpha已经初具男人的身型,手宛如铁钳一般紧紧钳制住纪宁放在祁千雪太阳穴上的手,声音如寒潭般冷厉 :「你在干什么?」 秦子穆表情阴沉,拽着纪宁手臂的手仿佛要把人捏碎。 纪宁一言不发地跟他对视,眼神淡漠。 「你有病啊。」祁千雪被突然出现的秦子穆吓了一跳,他精神不济,骂起人来也没多大气势,软绵绵的不说,那双含着愠怒的眼睛瞪人都像是在欲说还休。 秦子穆上下打量了纪宁一眼,手上恨不得将人手骨捏碎的力道松了,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含着点轻蔑地说 :「原来是个beta。」 beta就没什么可在意的。 纪宁平稳的呼吸短暂的停滞了一拍,长长的眼睫垂下,显得有些落寞,看不清眼底的真实情绪。 秦子穆不再往纪宁身上投关注,视线落在了祁千雪身上,微微弯腰拽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祁千雪猝不及防被秦子穆拉着走,椅子都被撞歪了,年轻alpha的动作比起往常要粗暴很多,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紧紧抿着的唇泄露了他的情绪。 「等等!」祁千雪忍不住甩开秦子穆拽着他的手。 秦子穆回头,看见祁千雪一脸不耐地揉着手腕。 他的皮肤白嫩细腻,藏在宽大校服袖子下的手腕,因为没有接触阳光,在光照下白得剔透,被秦子穆这么一弄,手腕上顿时浮现出了几个清晰的手指印,隐隐泛着青。 秦子穆呼吸一滞,祁千雪的身体太容易留下痕迹了,皮肤又嫩,一点点力就能在那具身体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让人忍不住怀疑,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亲吻能留下草莓印,动作粗暴一点脖颈、锁骨、胸口,一些私密的地方从里到外都会留下专属印记。 祁千雪瞪着秦子穆,饱满的唇颜色似乎更艷了,不耐地从那张嘴里吐出的话都像是在撒娇 :「你弄疼我了。」 软绵绵的,不像是在抱怨,更像床笫之间的情话。 教室里的气氛略微凝滞了。 一些脸皮薄的人脸上浮现出了红晕。 「出来一下吧,好不好?」秦子穆重新去牵祁千雪的手,这次他注意放轻了力道,嗓音里透着无奈和浓浓的纵容。 像在哄不听话的情人。 祁千雪揉着手腕,脸上不太情愿,还是别别扭扭地跟秦子穆出去了。 秦子穆仿佛盖章所有物般牵着祁千雪的手走出去,期间还朝纪宁的方向暼了一眼。 眼神嘲讽得像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纪宁全程保持着一个姿势,冷漠的样子似乎没有被牵动心神。 唯有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 微微垂眸,额前的碎发掩盖住他眼底的愤怒,和那些不能宣诸于口的嫉妒。 被亲到红肿的嘴唇、亮晶晶只能顺着下巴往下流的银丝、湿润的眼角溢出了泪光,会软着语调撒娇。 但无论那张嘴里说出多么动听的话,都不会心软半分,只会激起更强烈的掠夺欲.望。 alpha临走时的眼神历历在目,在暴怒和蔑视下蛰伏着的是浓浓的情.欲。 纪宁狠狠地闭了闭眼,攥紧了拳头,待心绪平静后,他面无表情地想。 如果是他,他会做的更过分。 * 秦子穆一路拉着祁千雪去了卫生间,这个时间大部分学生还没到教室,其他人要么待在寝室,要么在教室,卫生间安静的能听见回声。 被擦得蹭亮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两人隐隐绰绰的身影。 「干嘛?」祁千雪还记着之前秦子穆拽红他手的事,态度不算好,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扫他一眼。 秦子穆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长相俊美,是非常有攻击性的相貌,做出这种表情压迫感骤然飙升 :「千雪最近不乖。」 声音还算平静,竭力维持着海面上的假象,底下,是快要喷发的火山。 祁千雪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不合时宜地想起在上生理课时老师说过的,alpha的占有欲都很强,当他们感觉到伴侣被别人觊觎时,可能会做出将伴侣锁在家里的事。 社会新闻上也不是没有这种事,但alpha只是限制了omega的人身自由,在可以允许的地方给予了最大程度的满足,所以能够上网的omega非但不觉得失去了自由,反而惊嘆「他好爱我」。 就连评论里的omega也都在羡慕憧憬。 从小就接受着普通人教育的祁千雪十分不理解这种行为。 忽然,他的下巴被细长手指轻轻挑起,那张精緻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被迫仰起,剔透浅淡的瞳孔里泛着水光,带着侵略性的眼神在他的脸上巡视。 他穿着校服里的白衬衣,领口的扣子因为热解开了,露出轻轻滑动的喉结,和若隐若现的漂亮锁骨。 秦子穆目光幽深,alpha的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洗手间,月桂香味浓郁萦绕在空间中,像蛰伏的巨兽骤然清醒,躁动不堪。 第10页 「千雪要是omega就好了。」秦子穆端详着这张脸,低声喃喃。 祁千雪维持着这个献祭一般的姿势身体有些不稳,手紧紧地抓着秦子穆的衣服,像极了一些只能依附他人生长的植 :「可惜……唔。」 嘴里的话被塞进来的手指打断,对方肆无忌惮地大肆掠夺,嘴唇因为长时间的开启嘴角流下晶亮的水渍。 腰部多了一只手,秦子穆声音低低的,热气扑打在祁千雪雪白的脖颈,脖颈很快染上了粉色,像雪地上落下了红梅一样。 「真想把你关在家里,脚腕上套上纯金玫瑰脚链,每天光着身子,只能看我一个人,只能等我回家餵饱你,这样你就不会再有机会勾三搭四了。」 祁千雪失神地看着头顶的灯,有些眩晕,高高扬起脖颈像一只濒死的天鹅,嘴里不忘说道 :「你是在养狗吗?」 还关起来 :「你才是狗。」 「嗯。」秦子穆低下头,舔了舔祁千雪脖子上吮出来的痕迹,笑声低沉暗哑 :「我是主人的狗。」 「主人不餵饱狗狗,狗狗会咬死主人的。」 第10章 祁千雪直到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才回来。 浑身上下都带着alpha的信息素,嘴唇被玩到红肿,整洁的白衬衫变得凌乱、全是褶皱,衬衫的扣子却严严实实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像是在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晚自习下课,走廊上围满了出来透气的学生,嬉笑打闹的气氛在祁千雪穿过走廊的那一刻变得落针可闻。 空气中属于alpha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气氛变得躁动。 祁千雪对于身上投来的隐晦目光恍若未觉,一路走到了教室门口。 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压抑的走廊才重新活了过来。 守晚自习的老师还在教室里,看见祁千雪进来,微微点头就示意他坐下。 崇明高中是一所贵族学校,里面聚集了整个星城所有有钱有势的人,迟到逃课这类放在其他学校会记过写检讨的事,放在这里也就是家常便饭。 再说——同为beta的老师视线在祁千雪身上略微停留了几秒。 为了促进出生率,联邦政府早几年就降低了结婚年龄,所有公民的法定结婚年龄都在18岁。 这个学校的一些学生,毕业以后是去读大学还是从此娇养在家里做a的情人还是未知的事呢。 beta老师摇摇头,视线重新落回教案上。 纪宁的目光从老师身上收回,感受到身旁的椅子缓缓落下一个人影。 青年一坐下就趴在了桌子上,他显然睏倦极了,打了个哈切,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泪,半边精緻的脸颊露出来,鼻尖微红,声音哑哑的 :「纪宁,一会儿放学叫我啊。」 说完,也不等纪宁回答,一头扎进梦乡里。 纪宁垂眼,感受着身旁清浅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他的视线慢慢落在身旁人身上,像是检查所有物一般,一寸一寸地巡视,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地方。 平静挑剔的眼神下是不符合外表的狂热和嫉妒。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这令人不适的目光,皱了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朝向这方的脸埋进了臂弯里。 动作移动间,繫紧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青年一小片白皙的脖颈。 灯光下,如白釉般的脖颈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印,依稀可见留下这吻痕的人有多用力。 * 祁千雪被叫醒,茫然地睁开眼,无助地朝周围看了几眼,最后又转向了身旁。 他是天生下垂眼,眼睛不是纯粹的黑,带着一点褐色,映衬着那张昳丽的脸,茫然时会显出一点无辜 :「下课了吗?」 纪宁静静看着,看他得不到回应,微微蹙起了眉,才睡醒时,人是会有一点脆弱的,嫣红的唇紧紧抿在一起。 「嗯。」纪宁说 :「回寝室吧。」 他收回视线,整理放在桌上的书本,漫不经心地想着。 一张很适合做坏事的脸。 哪怕做了坏事,只要用那种噙着泪的眼神看过来,就能让人放弃所有原则。 他收好书本,等了几秒,祁千雪才慢吞吞地从座位上起来,长长的睫毛沾染了点泪珠,身体踉跄了下,幸好扶稳了桌角,没摔倒。 「怎么了?」纪宁问。 祁千雪晃了晃脑袋,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 :「不知道……好像有点头晕。」 他刚说完,额头上就多了只手,微凉的触感冻得他一僵,反射性地往后仰。 「别动。」略严肃的口吻,脑袋也被托住,纪宁手抚摸着他的额头,对比了下自己的温度 :「有点发烧。」 身体突然多了一股不属于他的重量,祁千雪半边身子都靠了过来,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软软地扑在纪宁的脖颈上。 他很习惯这样的肢体动作,同为室友还都是beta,这样的距离是正常的。 祁千雪在星网里看到,别的同性间甚至会做更亲密的事。 纪宁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很快放松下来。 「我不想吃药。」祁千雪讨厌吃药,即便科技发展到现在,也改变不了药的苦涩,每次吃药都要艰难地往喉咙里塞。 他没精神,说出来的话像撒娇。 「那去医院。」纪宁半拖着祁千雪往教室外走,口吻是毫无波澜的淡漠。 第11页 虽然都是beta,但beta和beta还是有差别的,祁千雪看着高挑身材匀称,实际身上的肉都是软的,纪宁身材就很好了,换衣服时祁千雪还看到过腹肌。 「那还是吃药吧。」比起吃药,祁千雪还是更讨厌去医院。 两人回了寝室,崇明高中招收了一堆贵族学生,在各种设施方面更是财大气粗,应有尽有,光是餐厅就有好几个,更别说教学楼了,每个年纪分开,优等班又是单独一栋楼。 寝室是按两人寝的配置的,除了每天晚上要断电这点,可以说是学生们的天堂了。 因为生病极有可能落下课程,从而得不到奖学金,纪宁的抽屉里装了很多药品,拿出治疗感冒的药倒出几粒,接了一杯温水拿在手里。 祁千雪已经脱了鞋坐在床上了,细瘦的脚踝套了白袜子,脚在下面一翘一翘的,看着纪宁端着水杯走近像看到什么坏人一样,身体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张嘴。」 祁千雪日常生活喜欢熬夜、吃垃圾食品、生病了不喜欢吃药、又娇气,总是有一百种方法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 每次吃药都要人哄,或者实在难受得不行了才会自己吃。可是纪宁又不会哄他,只会拖着他的下巴,捏着脸颊两边的肉,掰开嘴巴,直到药吃进去。 苦涩的药片进入喉咙里,祁千雪反射性地想吐,可他的嘴被纪宁的手掰开,不允许他吐。 祁千雪急得眼睛里闪着泪光,小腿乱蹬,一下一下地蹬在纪宁的腿上。 脱了鞋的脚只穿了白色薄袜,夏季天气炎热,袜子也不厚,踢在纪宁身上不轻不重。 不像抗拒,像……调情。 捏着祁千雪脸颊肉的手指骨节分明,手指纤细,身上没有alpha那股渗人的气势,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大约是失误,纪宁腕骨一歪,平缓的温水顺着张开的唇瓣涌了进去,一不小心倒多了。 「够了……」祁千雪仰着头努力吞咽,无法咽进去的水从嘴角流到下颔,闪着晶莹的光 :「够了,吞不下了。」 纪宁这才松开手,将水杯放在桌子上,给祁千雪抽了一张纸 :「抱歉。」 水流下来打湿了衬衫,衣服湿漉漉的并不好受,祁千雪草草擦了两下就放弃了,反正也是要脱下来的。 「没事。」声音有些闷。 对方捏住他脸颊的动作又不疼,还是好心帮他吃药,他总不能怪纪宁。 第11章 他看不见自己的脸,感觉纪宁捏着他脸的动作不重,所以也不知道下半张脸上浮现的红印,皮肤太嫩了,被随便一捏也像是被凌.辱过。 纪宁捏过脸的手指垂在身侧,神经质地搓了搓,还在回味指尖的触感。 「谢谢啦。」祁千雪想到未来还要吃几天药的日子,脸都变成了苦瓜状。 满脸写着开心.jpg 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跟纪宁道谢。 精緻漂亮的脸上还带着红印,湿润的嘴唇上莹润着一层水光,脖颈有一道道湿痕,薄薄的校服衬衫被打湿后变得透明,勾勒出青年格外柔韧细瘦的腰身—— 还有胸前若隐若现的凸起。 在灯光下是娇艷的粉色。 整个人都好像被玩坏了一样从床上站起来,嘴角却扬起一点感激的弧度,礼貌道谢。 ——像极了一种只存在于想像中的生物,吸食人精气的魅魔,舔了舔嘴边的□□,软红的舌头一闪而过,笑着说感谢款待。 纪宁侧着身体走到书桌旁坐下,声音低沉暗哑:「不客气。」 祁千雪多看了纪宁两眼,他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是也感冒了吗? 「我要洗澡,你要洗吗?」祁千雪问。 寝室到时间就会断电,一般都是大家轮流着先洗,因为后洗的人洗到后面热水可能就变成冷水了。 「你先洗吧。」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祁千雪心安理得的拿着睡衣去卫生间了。 路过书桌时,暼到桌面摊开的密密麻麻的卷面,不由在心里感嘆,纪宁真的很用功啊。 崇明高中因为招收了一堆不好好上课的富二代,为了升学率大肆招揽了成绩好的普通学生。 富二代之间都喜欢拉帮结派,尤其还是在将班级也按家世分成了几个等级的学校,大多富二代都不会和普通学生做朋友,甚至会排挤普通学生。 大家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不过最初纪宁也有说得上话的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不联繫了。 所以每次看到纪宁在一堆无所事事混日子的富二代中刻苦学习的样子,都让祁千雪深感佩服。 学霸不愧是学霸。 祁千雪尽量速战速决,纪宁之前才有感冒的迹象,要是再洗冷水澡,病情会加重吧。 抱着这种想法,半个小时就裹着睡衣出来了。 他的睡衣是白色奶牛睡衣,丝绸触感的睡衣上印了小巧的小奶牛,很薄的一款,睡衣堪堪到膝盖的位置,露出一截白皙笔直的小腿,小腿上还有水珠顺着往下滚。 被热气氤氲过的肌肤还带着淡淡的粉色,连圆润脚趾蜷缩着的样子都是粉色的。 「你快去洗吧。」祁千雪擦着头发,体贴地说。 纪宁点点头,拿着自己的衣物去洗澡了。 祁千雪回床上时,不小心碰到了放在中间的垃圾桶,随意地往里面扫了一眼。 第12页 垃圾桶里多了一张揉成团的试卷。 这一看就是纪宁的东西,他根本不可能带试卷回寝室。 祁千雪猜测可能是不要的试卷,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在床边坐下,翘着小腿,登陆星网。 学校虽然晚上要断电,网速还是很快的,他浏览着星网上各式各样的八卦新闻。突然八卦新闻的页面一变,变成了视频通话。 来电显示人 :秦子穆。 视频接通后,年轻的alpha出现在屏幕上,他坐在书桌前,俊美的脸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看向屏幕,狭长的桃花眼里全是笑意。 「在干嘛?」秦子穆语气暧昧 :「想我没?」 隔着屏幕祁千雪就放肆了很多,小腿翘得欢,肆无忌惮地说 :「想你干嘛,你谁?」 秦子穆无声地笑了笑,明明不久之前还瘫软在他怀里、眼带春色的人,现在仗着不能拿他怎么样,就一脸不耐烦,无所顾忌起来。 要是个omega 就好了…… 深埋在心底的念头再次浮现出来,秦子穆舌尖抵了抵牙齿。 要是个omega早就将人标记了,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流水,闻到他的信息素就能发&情,青年脸上嚣张的表情也会变成情.动。 秦子穆眼神暗了一点,看着祁千雪光洁脖颈上的吻痕,伸出手指隔空描绘着,声音透过屏幕沙沙的 :「主人,现在寝室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 祁千雪下意识往紧闭的卫生间看了一眼,才猛地反应过来,热气「轰」地升腾上来,很快,整张白皙的脸颊都变成了让人垂涎欲滴的粉色,耳垂更是红得能滴血 :「你不要乱叫。」 声音弱弱的,尾音拖得很长,像撒娇一样。 秦子穆盯着祁千雪骤然变红的脸,眼神飘忽看向不知名处,下意识咬紧的唇瓣,生怕被人听见的样子。 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 :「我是主人的狗啊,狗狗不叫主人叫什么?」微微停顿了一下 :「叫老婆吗?」 后面的称呼像是在嘴里碾碎了才吐出来的,缠绵又暧昧,脸上的笑意加深。 「千雪是要当狗狗的主人还是当老婆?」 祁千雪愣住了,耳根的热度不受控的上升,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哪个称呼更羞耻。 卫生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纪宁走出来,看向呆呆坐在床上,小腿露在外面,整个人却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修剪整齐的脚趾甲都是粉的。 纪宁身上还带着水汽,问恨不得缩到床上去的祁千雪 :「要关灯吗?」 「不……关了吧。」祁千雪手忙脚乱地想挂断视频电话,生怕那头的人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这些话平时听听就算了,要是让人听见—— 会不会误会他也是个变态? 慌乱之下,按向挂断的手不小心触到了旁边的语音通话。 视频上的人消失,转而是声音在安静的寝室响起。 「老婆。」秦子穆用含笑的声音道 :「我的,宝贝老婆。」 第12章 祁千雪圆润细腻的脚趾情不自禁地蜷缩,整个人脸红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慌忙按掉通话按钮。 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 :「是不小心点到的视频。」 说着用手扇了扇脸上逐渐升起的温度。 纪宁也不知道信没信,伸手按熄灯 :「早点休息。」 「嗯嗯。」祁千雪乖乖点头。 灯光暗下来,不用再面对这种尴尬场景,祁千雪悄悄松了口气,调低手机亮度,一股脑给秦子穆发去消息。 [傻逼。] [再当着别人面乱吠。] [拉黑!] 发完也不管对面怎么回复,直接锁了手机上床睡觉。 或许是感冒药的缘故,这一觉祁千雪睡得格外沉,早晨听见广播醒来时,脑袋懵懵的,还没睡醒。 周一学校要举行升旗仪式,祁千雪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纪宁从洗手间里出来。 睡衣扣子松散开,宽大的衣领露出大半个雪白肩头。 他皮肤白,很容易留下别的颜色,消的也很快,脖颈上的红印子颜色变得很浅,刚睡醒睁着眼睛迷茫地看着纪宁。 在纪宁伸手过来时,他下意识张开双手。 纪宁看上去愣了一下,拿起祁千雪昨晚洗干净吹干后随便丢在一旁的校服,准备给他穿衣服。 手掌抚上雪白圆润的肩头,掌下的皮肤细腻滑嫩。祁千雪半靠在纪宁身上,昏昏欲睡,睡衣的扣子被解下来也无动于衷。 纪宁感觉一些不可言说的部位起了微妙的反应,祁千雪坐在床上,半靠过来脑袋压着的位置很巧妙。 就在渐渐发生变化的部位旁边一点点。 他低头看下去,因为还不清醒,嫩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看上去就像是在口一样。 手指神经质的颤抖,用力咬了一口口腔里的软肉,感觉到血腥味在嘴里瀰漫,丢下校服,声音艰涩地丢下一句 :「你自己穿吧。」 祁千雪睏倦地打了个哈欠,盯着虚空看了片刻,眼神清明了点,才捡起被丢在床上的校服。 一边穿衣服,一边想到刚才下意识张开手臂让人帮忙的举动。 祁千雪脚趾都蜷缩起来了,自己都在心里唾弃自己。 太过分了,又不是没有手。 幸好纪宁也觉得不妥,找了个藉口走了。 第13页 慢吞吞穿好衣服,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洗漱,洗手间房门紧闭,祁千雪敲了敲门 :「纪宁、纪宁,你要用洗手间吗?」 他懒散地靠在门上,声音也格外有穿透力。 门里传来一声闷哼。 祁千雪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又敲了敲门,眼角溢出一点泪花 :「纪宁,你要用我就去别的宿舍了。」 崇明高中除了部分宿舍都是二人间,按照性别分,这几层楼住的都是b。 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应,祁千雪便准备去隔壁宿舍借洗手间了。 咔嚓,门打开的声音,祁千雪回头就看见纪宁头发湿漉漉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脸上还有水珠,垂在额前的碎发被撩了上去,声音带着刚经过了什么事后的余韵 :「刚洗了个头,用吧。」 _ 祁千雪和纪宁赶去操场集合时,操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 崇明只有周一有升旗仪式,全校会聚集在操场上,剩下的时间不用早起跑操,平时高中几个年级都分别在不同的楼层,相隔很远。 omega专属楼层则在更远的地方,因为结婚年龄下调到18岁,正是omega腺体发育成熟的时间,为了防止ao乱搞,学校特地针对这一点将omega放在了最远离alpha的地方。虽然学校大部分时间管的比较宽松,没有太多的压力,可也不想将校园单纯美好的氛围破坏掉。 仅有的和omega相处的时间,使得一周唯一需要早起周一也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祁千雪拉着纪宁穿过各个班级,他们顺着人流走,人多时难免会被撞到。但不知道为什么,祁千雪被撞到的机率远远比别人高,基本上路过的三个人里就有两个要撞他一下。 偏偏撞到他的人态度很好,道歉很快,看着他时,从脸红到了脖颈,一副愧疚得不行的样子。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道歉的男生长得很清秀,看上去是个beta,偷偷觑了祁千雪一眼,生怕他生气的样子。 他第一次离人这么近,紧张地手指都绞在一起,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祁千雪本来有点生气的,看见对方这副样子,责备的话都不忍说出口了。 烦躁的「啧」了一声,对面前的同学骄矜地扬了扬下巴 :「你走我身边。」 他就不信两边都站着人,还能有人撞到他。 男生仿佛不可置信般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呆呆地看着祁千雪,脸骤然爆红 :「我,我可以吗?」 说是这么说,他很快反应过来,抿起唇角很快笑了一下,站到祁千雪身边,和他走在一起,距离近到校服摩擦着校服。 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能闻到祁千雪身上的味道。 和alpha和omega不同,他身上很干净,只有一股淡淡的洗澡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是橙子味的,香香甜甜。 beta低着头,露出一截清瘦的脖颈,碎发下的耳朵红得滴血。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视线,转头,和祁千雪身边的另一个beta对上视线。 祁千雪只和beta做朋友,其他人基本得不到他的好脸色是所有人的共识。 纪宁见人看过来了,正要淡淡地收回视线。 beta突然翘起嘴角露出一抹笑,眼里是明晃晃的挑衅。 好像在说,都是beta,凭什么你可以,我不行。 纪宁皱了皱眉,那名beta已经转过头去,低着头双手绞着衣摆,弱小可怜又爱脸红的样子。 他们的班级几乎要横跨过大半个操场,身边多了一个人,确实没人再往他身上撞了,不同的是,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多了。 几乎他们路过的每一个班级,都能看见,平素最厌恶人靠近的交际花,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并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即使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到几乎贴着了。 一些嫉妒的目光落在了那名平平无奇的男生身上,几乎快要把他身上灼烧出一个洞。 等人从他们面前走过,细细密密的谈论声响起。 「那个人是谁…?」 「他凭什么走在他身边?还挨那么近……」 「好过分,明明身边已经有那么多人了!!」 第13章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祁千雪水性杨花的证明。 身边总是围绕着各式各样的男生,偶尔还带着一身信息素乱晃,让他们恨的牙痒痒,仿佛是看见自己不听话的老婆在外面勾引其他男人,带了无数顶绿帽却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所以他们一边对能待在祁千雪身边的人恨的牙痒痒,心里和身体却在蠢蠢欲动,恨不得能取代他们。 落在祁千雪身上的视线宛若实质,像藏在阴暗角落的蛇探出粘腻湿滑的蛇信子。 在他身上的视线有多流连忘返,落在那名不知名男生身上的视线就有多嫉妒。 穿过操场,走到自己班级队列,祁千雪站定后才想起路边随手拉的一个挡箭牌,挡箭牌尽职尽责地陪着他走到班级,可能早就错过自己的班级队列了。 不遇到讨厌的人时,祁千雪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颗糖,语调也软了 :「请你吃,谢啦。」 糖是早上出门时装的,准备升旗时偷偷躲着吃。 就是可惜他只装了两个,分给陌生同学一个,纪宁就没有了。 男生满脸惊喜地看着祁千雪从口袋里掏出的糖,伸手拿的时候指尖无可避免碰到了祁千雪的手心。 第14页 「嗖」地一下,指尖染上了粉色,拿糖的手轻微颤抖,男生诚惶诚恐地双手拿着糖 :「谢,谢谢。」 祁千雪不在意地点头,就要转过头,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祁学长!」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穿过人流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 :「那天弄脏你的衣服真是不好意思,我买了很多件同样款式的衬衫,要怎么拿给你?」 男生眨眨眼睛,随口一说道 :「或者你给个联繫方式,我直接把衬衫的钱赔给你可以吗?」 祁千雪一看见男生就想起来他是谁了,薄家组织的宴会上将酒倒在他衬衫上的人。 他当时是有点烦的,毕竟好端端的突然被人泼了一身酒,换成谁都会不耐烦的。 可现在气早就消了。 祁千雪无所谓地摆摆手 :「不用赔了。」 萧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怎么行呢,毕竟我害祁学长湿着衣服在宴会待了好久,不补偿我会愧疚的。」 ……祁千雪本来已经快忘记湿着衣服担心被别人看见的那股羞耻感了。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脚趾扣地 :「你想赔就赔吧。」反正能参加薄家宴会的人都非富即贵,一件衬衫还是赔的起的。 萧钰惊喜地拿出手机,准备添加祁千雪好友,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纪宁淡淡出声,提醒道 :「你没带手机。」 「对哦。」祁千雪才想起,手机他嫌参加升旗带着麻烦就留在了寝室。 萧钰握着手机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脸上笑容越发阳光 :「这样吧,祁学长直接用我的手机添加微信。」 说完不忘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可以吗?」 啧。 祁千雪嘴硬心软,最拿这种人没办法了,摊开手掌,萧钰赶紧把手机递过去,在上面输入自己的微信号后还给萧钰。 余光瞥到纪宁在他输微信时蹙眉,转头弯了弯唇,小声说 :「我拿他的钱包.养你啊。」 纪宁家境不好,祁千雪买什么都会多买一份,说拿萧钰的钱来养纪宁好像也没错。 他说话声音小,可只要留心还是能听见的。他没注意,这句话后,在场的人脸色都有点不对了。 幸好,升旗的时间快到了,领导台上教导主任已经拿着话筒催促懒散的学生跑快一点。 萧钰和那位挡箭牌同学回自己的班级队列。 纪宁看着站在前排的祁千雪,他算是beta里长得高的了,可纪宁仍然比他高了半个头,快赶上一些alpha了。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祁千雪平坦的衣领旁细腻雪白的颈后皮肤,那里有一块儿骨头稍稍比其他地方突出。因为是beta的缘故,不用带阻挡气味的阻隔贴,腺体大方的露在外面,偶尔有几缕碎发从上面扫过。 在现在社会,腺体几乎等同于人的第二个生理特徵。 纪宁垂眸,祁千雪平时不关心学校内发生的事,更不关心旁人的议论看法,所以他自然不会知道。 那个要微信号的男生在高一年级很出名,出名到……连他都略有耳闻。 他被很多人预测过,是秦子穆之后最有可能被祁千雪勾搭的人。 因为家世、地位。 _ 升旗仪式和往常一样乏味、令人昏昏欲睡,祁千雪听了一会儿就止不住的想打瞌睡,嘴里含了一颗薄荷糖,全靠它来打起精神。 直到听到领导台上校长宣布薄青烈将于今天到校后,才稍稍打起点精神。 牙齿磨了磨嘴里含着的糖,漫不经心地想,不是谁都能让校长用如此郑重的态度介绍的。 薄家唯一的独子,腺体残疾非但没有让他蒙上一丝一毫的阴霾,反倒因为这点残缺让薄家更是将他捧到了天上。 关于这位大少爷的传闻,即便是整个都不陌生。 等嘴里的糖慢慢抿化,学校领导漫长的演讲总算告了一个段落,人群拥挤着朝四面八方散开。 祁千雪站在原地等人群高峰期过去,这种时候很难不被人撞到,他努力侧身躲让,来自左边的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倒退了一步,一下撞到祁千雪身上。 就在祁千雪身体不稳,快要朝旁边倒去时,有人拽住他的手臂拉了他一把,但也因为这动作,他从向后倒去变成了掉进这人怀里。 看上去像投怀送抱一样。 「怎么这么不小心?」含笑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祁千雪都懒得回头,吐槽道 :「……无聊。」 说是这么说,他也乖乖的站着没动,有秦子穆护着他,周围人就撞不到他了。 等周围三个年级的学生散去的时间有点久,祁千雪等的困了,嫌这样的姿势不舒服,祁千雪还在秦子穆怀里转了一圈儿,侧脸靠在他的胸口,像靠着抱枕一样。 就很自觉。 将工具人三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也不管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怎么看,可能实在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搂搂抱抱的,还会好奇地多看两眼。 也太不知廉耻了吧。 然后心里酸熘熘的想,怎么抱的不是他呢。 第14章 人潮散去,祁千雪陪秦子穆去吃饭,本来想叫上纪宁一起去的,他一回头,纪宁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可能被人群挤散了。 「那个纪宁有什么好的。」秦子穆眼睫微敛,脸上还挂着笑,玩笑似的口吻 :「值得你这么惦记。」 第15页 祁千雪找不到人也不执着,没听出秦子穆话里的阴阳怪气,拿手扇了扇风,人流聚集的地方空气都要闷热些 :「不是要吃饭吗?」 崇明高中吃饭的餐厅都按照分了不同的等级,一到五楼,一到三楼是普通学生的,四楼是教职工,五楼就是学校里天之骄子们的专用餐厅。 祁千雪平时都在楼下吃饭,有幸去过几次,餐厅和外面的星级酒店没区别,宽敞明亮,连桌上花瓶里插着的沾着露水的鲜花都是专门空运过来的。 能到五楼吃饭的人很少,整层都只为几个人服务,祁千雪踏进五楼时,率先看到坐在靠近窗口地方的青年。 青年一只手撑着下颚,懒洋洋地看向窗外,面前的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摆放,只放了一部黑色手机。 察觉到投来的视线,青年若有所觉地偏头,淡淡地看过来一眼。 见到秦子穆和祁千雪,又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继续望向窗外。 连打声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没了身旁时刻簇拥的人群,他坐在那里的身影透着一股浓浓的疏离感,却也矜持骄傲到了极点。 看见秦子穆脸上的冷意,即便是祁千雪都微妙地理解了对方的不爽。 又想到alpha本来就是类似于野兽一样的动物,十分具有领地意识,学校将家世地位都站在顶端的alpha聚集在一个地方—— 真的不是想看他们打起来吗? 在餐桌上的自助点餐檯上点好,没一会儿就有机器人熟练地端着餐盘放在桌子上。 科技发达,在机器人这方面更是达到了顶峰,社会上有很多服务行业都加入了机器人进行工作,包括销售一类的。据说能详细介绍衣服的优缺点、使用材质、过敏原的销售机器人在社恐人群中深受好评。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更喜欢真人服务,认为这样更有温度。 为了保证alpha能不受打扰,餐厅五楼除了厨师,其他採用的全是机器人来进行服务。 点好的餐吃到一半,祁千雪才发现秦子穆没点餐,疑惑问 :「你不吃吗?」 他喜欢喝白粥,粥里不加任何东西,熬得粘稠的白粥沾湿了绯色的唇,唇瓣上染着鲜亮水渍,白色的粘腻物像极了另一种东西。 「等会儿吃。」秦子穆坐在祁千雪对面,眸色有些深,身体前倾 :「好吃吗?」 祁千雪点点头,能够被选来伺候这群大少爷的厨师肯定是万里挑一,即便是简单清淡的早餐也做的很香。 秦子穆低笑 :「好吃就多吃点。」 祁千雪嗯了一声,弯了弯唇 :「好。」 秦子穆偶尔不那么霸道占有欲强的话也挺好的。 _ 等祁千雪吃完,准备等秦子穆吃完再离开。 他知道,有些人吃得太早会没有胃口,耐心地等着秦子穆点餐。 咔嚓。 对面传来一点细微响动,祁千雪从手机中抬头,秦子穆无辜地摊手 :「刀叉掉下去了。」说着弯下腰去捡刀叉。 祁千雪收回询问的视线,再次落到手机上。 餐桌上铺了一层垂下来的餐桌布,几乎遮挡了下半.身,祁千雪听见餐桌下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动静,紧接着他的腿被人握住。 祁千雪感觉到了不对劲,腿下意识一蹬,翘起的腿很快被人用力按了下去,双腿并在一起被按住,随后有只手顺着他的小腿一路摸索到了—— 祁千雪怔住,眼里浮现出一层水光,牙关咬紧,动了动腿。 但alpha和beta的力量悬殊在此刻展露无遗,只是按住了他的腿,他就感觉像被钳制住一样,很难动弹。 更重要的是,拉链被拉下来了。 「秦子穆。」祁千雪急得哭腔都出来了,骂人的语气都像是在撒娇 :「混蛋。」 还不敢说的太大声,生怕被不远处的薄青烈听见。 桌底下传来低低的应答声,含笑道 :「嗯,我是。」 祁千雪要气哭了,指尖都染上了粉色,颤抖着去拉拉链,手指还没碰上拉链就先进入了一个温热的口腔。 慌忙想退出来,滑腻的舌头却像是吃到了满意的食物一样,一寸一寸地舔舐着手指,连缝隙角落都不放过。 另一只手也被抓在手里,手掌相贴,犹嫌不够,秦子穆的手指强硬的挤进他的手指里,十指相扣,把他的手反扣在椅子上。 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绯红的唇瓣,白皙的脸上爬上红晕,手被握住,脚上按着的力道自然就减弱了,祁千雪眼角带泪地气得狠狠踢了一脚。 桌底下传来一声闷哼,秦子穆低喘了一声,嗓音有点哑,透着点未餍足的不满足,含着手指的声音含糊不清 :「主人,再踢重一点吧。」 这是什么变态啊! 祁千雪一只手搭在餐桌上,脑袋埋在臂弯里,露出的脖颈都变成了娇艷欲滴的红色,耳垂更是红得快滴血了,仔细看,放在桌上的指尖亮晶晶的,还带着粘腻的水渍。 「祁千雪?」一道声音倏地从头顶传来。 周围安静到几乎寂静,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机器人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出来,祁千雪几乎忘了这是在公共场合了。 意识到这里是随时都有人会上来的地方,紧张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抬头,看见是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薄青烈,慢吞吞地抬起头,语气甜得像会拉丝的蜜糖一样 :「有事吗?」 第16页 薄青烈脸上露出几分关切,神情不像之前那么疏离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来不及去想对方突然转变的态度,祁千雪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生怕泄露出什么不得体的声音,自然舒展的手指紧握成拳。 「没,没有不舒服。」祁千雪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在底下踹了秦子穆一脚。 他不知道,他整张小巧精緻的脸都像擦了腮红一样,额前溢出的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在下巴上聚集欲坠未坠。 眼里氤氲了一层水汽,清澈的双眼变得雾蒙蒙的,眼尾染上了一层薄红,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看着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快被人欺负哭了。 薄青烈舌尖抵了抵牙齿,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样啊——」 祁千雪抬头用湿润的眼睛望着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做出这种表情,落在其他人眼里简直就像□□裸的勾引一样。 被人欺负到眼泪汪汪的小可怜,用染着绯色的湿润眼睛望过来,恳求你帮帮他,连眼尾都被欺负红了。 「可是你看着真的不像没有事的样子,要不我带你去医务室吧?」薄青烈好心建议道。 被小可怜求助的好心人非常善良,企图带小可怜去找医生帮助。 伴随着话语而来的还有对方想要搀扶的手,祁千雪慌忙躲开,将自己环成一团,眼泪再也绷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转瞬间就泪流满面 :「真的、不用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让祁千雪看不清薄青烈的表情,他紧紧抱住自己,生怕对方真的伸手过来。 薄青烈见状只好收回手,不再勉强 :「那要是不舒服记得去看一下哦。」 好心人的善意被小可怜拒之门外。 薄青烈一走,偌大的空间就恢复了安静,在这安静中,一点粘腻的水声就变得格外清晰。 祁千雪靠在椅背上,餐桌布挡住了他的下半.身,脑袋高高扬起,脖颈上全是因为紧张流下的汗渍,一只手放在眼睛上擦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泪水。 重重踢了桌子下一脚,声音都是颤抖的,骂人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傻.逼、变态、混蛋。」 他骂的咬牙切齿,才稍稍有一点解气。 漂亮的小可怜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连骂人的词彙都不痛不痒。 _ 秦子穆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叉起身时,已经不用再点餐了,吃了其他的东西,已经吃得很饱了。 祁千雪靠在椅背上,脑袋懵懵的,眼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不太想理他。 秦子穆走过去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脸上还是湿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水,明明又不是omega。 他蹲.下身,替他整理衣服和裤子的褶皱,连蹭乱掉的鞋带都不放过,直到整理好了才仰着头,小狗一样讨饶 :「不生气好不好?」 「狗狗做错事,主人想对狗狗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祁千雪看他一眼,嗓音还是软的。 秦子穆乖乖点头,像犯了错误的小狗一样等着接受惩罚。 「滚。」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祁千雪羞愤地捂脸,看见秦子穆就能想起刚才的画面。 祁千雪以为秦子穆会生气。 秦子穆脸上的笑容加深,看着祁千雪浑身上下都一片绯红,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的样子,手指轻轻擦拭掉他眼角残留的泪珠,放在嘴里抿掉 :「遵命,主人。」 等秦子穆离开,祁千雪重新扎进臂弯里,一只手给自己扇风,手动降温。 祁千雪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心里将秦子穆骂了一百遍。他可能再也不会想来五楼吃饭了,感觉这个位置都脏了。 第15章 在五楼待了好一会儿,做好了自我调节,祁千雪才扇扇降下温度的脸,深呼吸一口气下楼了。 走到三楼的时候,餐厅门口围了一堆人,祁千雪随意往里面扫了一眼,看到被人围着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餐厅一如既往的拥挤,纪宁面无表情地排着队等餐,三楼的食物和一般学校的没有区别,取好餐后端着餐盘在空缺的座位上坐下。 他刚坐下,对面来了几个高一年级的alpha,端着餐盘坐在了他对面。 纪宁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稍稍抬眸正对上萧钰的笑脸。 年轻的alpha长得很阳光帅气,笑起来右边脸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看着纪宁的眼神说不出的和气:「听说你家里穷得很,还要靠着祁学长的救济过活啊?」 那副表情,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两人认识,是随意的闲聊。 跟在萧钰身边的人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纷纷附和道。 「一个大男人花别人的钱不会不好意思吗?」 跟班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成绩好像还挺好的。」 「成绩好有个屁用,努力一辈子恐怕都买不起咱们萧哥手里一套房吧。」 「唉,没准人家就是想当小白脸呢,觉得当小白脸有前途,天天跟在祁学长身后,跟屁虫也没这么勤快。」 跟班说到「小白脸」,同伴给他使了个眼色,轻轻咳嗽了两声,跟班觑了眼萧钰,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才赶紧住口。 纪宁沉默地听着他们从家世到人品的打击和侮辱,连眼睫毛都没有抬一下。 第17页 萧钰出现在三楼让围观群众有点吃惊,崇明是有公共论坛的,关于萧钰早就在论坛上被大家扒烂了。 高一年级最出名的风云人物,家世在整个星城都算首屈一指,在联邦的重要职位上也有他家人的身影。 这样一位天之骄子,从一入学就被注意到不是什么稀奇事,让人真正对他关注的是他对祁千雪一见钟情,这在高一年级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并没有流传到祁千雪耳朵里罢了。 如果让他知道,连新入学的有钱有势的学弟都对他一见钟情,恐怕会更加过分吧? 这些一想,绝大部分人就妒火中烧。 大家驻足脚步,猜测着他出现在三楼的原因。 看见他坐在那个天天跟在祁千雪身边的beta面前,不少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们早就看不惯纪宁了,只是碍于祁千雪的面子上不好收拾他。 即便如此,平时纪宁的课本总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一段时间,交上去的作业会被人撕下来随意揉成一团丢进他的桌肚里……等等,这种生活中细微又不好告状的事时常发生。 他们双手抱胸,在一旁冷眼旁观。 祁千雪出现在门口时,萧钰刚给跟班使了个眼色,跟班端起一碗刚舀不久的菜汤,汤上漂浮着煮得稀烂的菜叶,站起身走到纪宁身边。 准备装作手滑的样子倒在纪宁身上,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带着迟疑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听见声音,聚集在门口围观的人群自动寻找声源,待发现就在他们身后时,一个个脸色发红,眼神飘忽的给祁千雪让了条路。 祁千雪走到事件中间,看看纪宁,又看看那名端着菜汤的跟班,歪着头又问了一遍:「你这是在干嘛?」 他脸上的不解和疑惑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跟班是高一年级的,只听说过祁千雪的名字,或者远远看上一眼,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面对本人,脸色瞬间涨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曾几何时他还嗤之以鼻,觉得传言太过夸张,此时浓烈秾丽的眉眼被放大了无数倍映入眼帘,脑海中所有念头被洗劫一空,只觉得传言非虚。 祁千雪得不到回答,视线在其他人身上来回巡视,狐疑地问:「你不会是想欺负纪宁吧?」 他见多了这种没事找事的富二代,仗着有钱欺负普通学生。 祁千雪家境虽然也不错,但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和自身是beta的缘故,他不觉得三种性别有多大差异。 所以每次看到有人仗着性别或者家世欺负别人都很费解。 跟班被祁千雪用怀疑的眼神一扫,端着菜汤的手都在颤抖,下意识想将汤掩藏起来,就好像当着祁千雪的面做这种事是非常不应该的。 「没,没有,我…我是想给纪同学喝。」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藉口,跟班讨好地说:「我看纪同学喝白水,所以想请他喝。」 聪明地没有将萧钰供出来。 祁千雪皱了皱眉:「真的吗……纪宁不喜欢喝汤,平时都是喝的温开水。」还不忘帮纪宁解释一句。 一直在围观的萧钰眉眼间的阴霾又重了一点。 「就是这样。」跟班连连点头,自己都快信了,话音刚落地,祁千雪突然端起纪宁餐盘旁边还没动的温水,毫不犹豫地泼在了跟班脸上。 「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是个蠢货吗?」跟班说话时脸上的心虚掩都掩不住,祁千雪瞎了才会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祁千雪是真的生气了,才会端起桌上的水杯泼了跟班一脸水,是有点过分,但又没跟班过分,端的是刚舀出来的菜汤。 跟班整张脸都是水,怔怔地看着祁千雪,刚被泼了水的脸滚烫起来。 原来真的有人生气起来都是活色生香的,天生下垂眼的眼睛即便瞪人也没多少杀伤力,让人还想听那张嘴里多骂两句。 祁千雪见跟班不说话也不反驳,只当人被他泼傻了,或者终于有了点羞耻心,视线一转落在萧钰身上,微微挑眉:「你也是和他一起的吗?」 看上去似乎只要萧钰点头,也会毫不犹豫地泼他一脸水,适合被亲吻的红唇里会吐出骂人的词彙。 脸因为生气变得更加生动起来,眼睛都气红了。 好辣哦。 萧钰光是想想浑身就激动得要颤抖起来了,手指死死握成拳,用力到了掌心感觉到了疼痛,才克制下兴奋的感觉。 萧钰喉结微动,纯良无害地笑笑:「我不认识他。」 跟班听到这话,努力装作生气的样子,狠狠剜了祁千雪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16章 想要校园暴力欺负人的人已经走了,聚集在餐厅门口的人却还没散去。 比起之前围观跟班欺负纪宁的那种漠视、冷眼旁观,他们忽然兴奋起来,餐厅人多,彼此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空气都是燥热的。 他们努力不让自己兴奋的太明显,以免吓到人,尽管属于a的信息素已经溢了出来。 被人用隐秘视线窥伺着的人闻不到躁动的信息素,alpha之间的等级压制对他起不了丝毫作用,他转头看向那名在他们眼里平平无奇的beta,微微低头 :「没事吧?」 容貌漂亮得近乎锋利的人低下头,那双像含着春水的眼眸里,满满当当只装了一个人的身影。 第18页 恍惚间,是真的会产生被爱着的错觉。 但只要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里面除了担忧再没有别的情绪。 可仅仅是这样「被爱着」的错觉,也足够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纪宁摇摇头,端起没吃几口的餐盘走到收餐盘的地方,会有工作人员来打理。 「走吧。」等纪宁走到身边,祁千雪突然朝纪宁伸出一只手,纤细白皙的手指露出来,察觉到纪宁不解的目光投来。 祁千雪害羞似的移开视线,暴露在空气中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耳朵微红,矜持地吐出一个字 :「牵。」 纪宁是他的人,可是还会有人来找纪宁的麻烦。 崇明对待普通学生不太友好,祁千雪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罩着的人。 他还不太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某人打上专属。哪怕只是作为朋友的帮助,也会让他有一种很羞耻的感觉。 纪宁盯着那双手看了几秒,他的眼眸偏黑,低垂着时眼睫会垂下来,细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那双手一看就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又白又嫩,因为羞涩轻轻颤抖,手指头都染上了粉色。 纪宁顶着餐厅那么多人宛若要将他活剐的视线,缓缓、缓缓地牵上了这只手。 像溺水的水拽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指尖触到对方皮肤时,手指不经意地从手腕上突出的腕骨上摩挲了一下。 祁千雪牵着纪宁走到前面,走到的地方人群会主动避让,他把这归结为大家被他之前的那一手震慑到了。 脾气差劲又无法无天的小少爷,会被人退避三舍也是很正常的事。 祁千雪浑然不在意他们的视线,坦坦荡荡地牵着纪宁的手。 他比纪宁矮了大半个头,身形也比他小了一点,纪宁只要靠近就能完完全全将他揽在怀里,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样牵着一个男人招摇过市,只让人觉得是在跟围观群众炫耀自己的男朋友,炫耀自己有多被宠爱。 围观群众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等出了餐厅,去教室的路上祁千雪就把手松开了,他平时是很喜欢跟纪宁贴贴,但牵手总觉得是要更庄重一点的事,不太适合两个男孩子做。 「等一下。」纪宁握住祁千雪的手 :「扣子没系。」 「?」 手腕上的扣子没扣,被捧起来,祁千雪才看到手腕上突出的腕骨上有一圈咬痕。痕迹留下的时间估计还没有多久,没有淡化的迹象,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显眼。 纪宁耐心细緻地给祁千雪扣上扣子,遮住了咬痕,连衣服上的褶皱都抚平了 :「好了。」 「嗯…」祁千雪从鼻腔里闷闷地应了声,纪宁话音刚落地就忙不迭收回手。 不等纪宁率先往教室的方向走,途中摸了摸微红的耳垂。 _ 祁千雪踏上最后一阶台阶,转角处一直等待着的人看到他精神一振。 漂亮的omega脸小小的,身高恰到好处,脸蛋因为激动红扑扑的,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大概想起他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又急急后退,着急地叫了一声 :「祁千雪。」 祁千雪看着突然冒出来的omega,「嗯」了一声,认出这是一个圈子里的。 上流社会总爱进行一些没用的社交,彼此之间抱团排外的很,家中长辈时常来往,维护感情。 祁千雪记得没错的话,这名omega叫辛邈,在宴会上见过几面,面对omega祁千雪态度很好,微微低头注视着对方说话 :「有什么事吗?」 omega身上有一股香水的味道,说不出的好闻,祁千雪忍不住多嗅了两下,又怕冒犯到人家,脚步悄悄往后挪,闻不到就不会想闻了。 辛邈深呼一口气,还带了同伴来给自己加油打气,鼓足勇气说道 :「我想请你参加两周后我的生日派对。」 一股气说完,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可以吗?」 被omega用这种忐忑期待的眼神看着,很少有人能抵抗住,即便是身为beta祁千雪,闻不到信息素,omega的可爱还是能get到的,点了点头 :「可以啊。」 说是这么说,祁千雪弯了弯唇角,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不过这种事可以直接送请帖到我家里,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这边都是一群精力无处发泄的alpha和beta,omega天生身体就比不上alpha,基因决定了的事,更何况还有能够吸引alpha的信息素,近些年社会上就不乏有发生alpha骚扰omega的新闻。 辛邈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听到祁千雪的话吶吶点头,而后才小小声地补充道 :「因为是很私人的聚会……没有长辈。」 「嗯?」声音太小了,祁千雪凝神去听都没听清。 「没事,没事。」omega摆摆手,体贴地说 :「那你赶紧去上课吧,我们马上回去。」 学校毕竟是学校,也不会有人敢乱来。 祁千雪笑着点头,嘱咐他们小心,回教室去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辛邈和同伴才失神地收回视线,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浮现在心头。 「好可惜,只说了几句话。」辛邈嘆了口气,心里抱怨自己胆子太小了,抱怨完后忍不住感嘆 :「但他真的好温柔哦,跟论坛上大家讨论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经常看论坛,论坛上的人总说他脾气差劲,只是长得好看而已,实际上特别见异思迁,谁倒了大霉的人才会把他娶回家。 第19页 明明不是这样。 回想到刚才祁千雪低头跟他说话,嘴角弯起,眼睛里好像落了星星,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同伴附和,喃喃道 :「虽然是beta但看起来好乖哦,要是能养在家里,一定是那种乖乖等着你回来,眼睛亮晶晶说欢迎回家的类型吧。」 辛邈被同伴说的脑海里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脸蛋通红,憧憬道 :「……要是能更有钱就好了,更有钱就能养在家里了。」 现在社会上,alpha占总人口的一成,掌握了绝对的上层资源,omega占总人口的两成,比例失衡带来的后果就是导致法律都允许a可以标记多个omega。 有的omega会选择嫁给beta,还有些omega就不同了,他们选择不婚,然后包养很多个情人。 「要是真的能养他,我就只养他一个人,给他买好多好多东西,他只要天天待在家里就可以了。」 两人边说边走,现在快上课了,走廊上几乎没人,他们也不怕被人听见。 刚走到拐角,猝不及防看到拐角阴影处站了一个人。 两人吓了一跳,那人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朝着和教室相反的地方去了。 第17章 回到教室,讲台上老师还没来,祁千雪已经错过了一节早自习,这是早上的第一堂课。 想到错过早自习的原因,祁千雪在心里骂骂咧咧地骂了秦子穆一遍。 一看就是别人留下的痕迹,哪个正常人会在手腕骨上咬一口啊。 祁千雪趴在桌子上,为丢脸闷闷不乐。桌边走过来一个人,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轻轻出声 :「祁千雪。」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祁千雪一跳,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茫然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学习委员 :「有什么事吗?」 问话的同时脑海中快速搜索了一下布置的作业有没有交齐。 一般学习委员找上门,都是祁千雪的作业来不及交上去。在这方面学习委员非常尽责,好几次祁千雪没有写都耐心地等着他补完,遇到不懂的还会提出要教他。 换成别人早就不耐烦了,或者直接随便糊弄一下就完事了。 面对着学习委员温和鼓励的视线,和宁愿冒着作业晚一点交会被骂的风险也要等他的执着。祁千雪每次都会微妙的感到愧疚,然后作业下次照样大部分拜託纪宁。 学委摇了摇头,垂眸看着扬起脸看向他的祁千雪,脸上写着困惑,嫩红的嘴唇微张,眼神认真地注视着他,学委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 :「班主任找你有事,让你有时间去办公室找他。」 「这样啊。」祁千雪露出艰难思索的表情 :「你知道老师找我是因为什么吗?」 学校老师一般不太管教他们,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祁千雪实在想不通老师找他的原因。 精緻的眉微微蹙了起来,眼睛里满是苦恼。 很认真地去想最近有没有做坏事了。 学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自觉地就将知道所有的信息说出来了 :「应该不是坏事,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里面在讨论最近星城几个重点学校联合发布的招生视频,大概和这个有关吧。」 祁千雪惊讶 :「招生视频?」 崇明高中联合了星城几所重点学校要录制招生视频这件事,祁千雪早有耳闻。效仿一些大学的做法,让学校里的学长学姐介绍建校文化,还有校园环境,最后再说一句「我在xx大学等你」,是近段时间各大高校的财富密码。 祁千雪也刷到过这种视频,尤其是他现在高三了,距离上大学也没剩多少时间,提前了解一下大学是很有必要的。 跟学委道谢后,祁千雪想着这件事,不知不觉就到上课时间。 老师快进来了纪宁才匆匆赶来。 祁千雪有心想跟纪宁聊聊招生视频的事,偏偏上课铃很快打响,只好作罢。 等早上第二节 课下课,大课间时间,祁千雪走出教室去找班主任。 高三大课间是不用下去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长长的走廊上聚满了出来透气的学生。 祁千雪不喜欢大课间出来,平时都是待在教室里的,人太多了。 男高中生好像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在走廊上打打闹闹,祁千雪常常在教室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他们班门外的走廊像是什么风水宝地一样,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这里,祁千雪走出教室时,门外嬉笑打闹、聊天说话的男生们似乎都怔了一下。 平时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从班级门口走过,或者在外面搞出动静才能吸引关注,被轻飘飘看一眼的人,第一次从教室走出来,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有男生扬起嘴角,痞痞地吹了个口哨。 周围的人不知为何,闹笑起来。 祁千雪被这么多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除了不适之外只觉得莫名其妙,瞥了一眼那个最先吹口哨的人,低声骂了一句。 有病。 被祁千雪骂有病的男生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张扬。 就像小学时会揪女生辫子,惹对方生气才罢休的小男生。 祁千雪目不斜视地快步穿过走廊,总觉得再多待一会儿就会感染什么病毒,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傻逼。 办公室的门虚虚拢着,班主任正好在办公室,看到祁千雪招了招手,将放在桌边袋子递给他 :「你来的正好,这是学校准备的服装。」 第20页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学校的招生视频,准备由你担任主角拍摄了。」主任笑着嘱咐 :「要好好表现啊。」 崇明高中是重点高中,资源和设备比其他学校高处一大截,同样的,比起其他学生均等的学校,崇明高中学生之间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极端。 所以在竞争力这方面来说,就比较弱了。 录制招生视频,也是希望能更多的招收富人家的孩子,和成绩优异的贫困生。 这两者都是每个学校争着抢着要的学生,录制招生视频就很有必要了。 祁千雪拿着袋子,疑惑道 :「可是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成绩好的学生吗?」 招生视频肯定会被发到崇明的官微,被全星球网友观看,甚至是拿来跟别的学校对比,拍摄视频的人会被网友扒得底裤都不剩。 班主任咳了两声,不太自然地说 :「拍摄人选是老师和年级主任选定的最合适的人选。」 都这样说了,祁千雪自然没异议,拿着袋子走了。他对学校准备的服装好奇得不得了,但一整天都在教室,也没时间打开袋子。 祁千雪心里的好奇心跟有猫爪子在挠一样,好不容易捱过晚自习,一下课就拉着纪宁往宿舍跑。 回到宿舍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一打开,祁千雪就失望了。什么嘛,就是普通的衬衫和配套的裤子。 而且看起来好廉价哦,像某宝几十块钱包邮的那种。 将衣服丢回袋子里,掩不住心里的失望,祁千雪恹恹地待在床上,闷闷不乐地跟纪宁说 :「你先去洗澡吧,我再缓一缓。」 等洗手间响起哗哗啦啦的水声,祁千雪躺在床上委屈地呜呜了两声。 学校也太敷衍了,害他期待了一天。 失望了一会儿,祁千雪还是认命地爬起来,准备把衣服拿出来洗了,把衣服倒出来时,祁千雪不小心瞥到衬衫和裤子中间还有一个包装好的小长盒子。 这是什么? 看包装是没见过的东西。 准备打开盒子时,祁千雪率先被盒子上的字吸引了目光。 惊爆价,超69元就送! ……果然很廉价啊。 祁千雪止不住心里的失落,都在想干脆自己去买一套类似的穿好了,浑然不在意地把手上的盒子拆开了。 白色的薄薄一层被折成和盒子一样的长度铺在里面,但就算折了几层还是很薄。 祁千雪拿着手里的东西,像拿着烫手山芋,浑身露出来的皮肤都变成了粉色,脸色瞬间爆红。 是丝袜。 里面怎么会有丝袜! 第18章 手上的触感很滑、很薄,只是手指轻轻捻起一点夹在手里,都感觉快要握不住了。 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触感,只有女性omega才会穿的东西。 像拿到了什么私密之物,脸上浮现出酡红,手指轻轻碰到一点就赶紧丢开。 祁千雪上次像这样丢脸还是偷偷背着祁连溪看带一点点颜色的影片时。 因为被人笑话这么大了还没有看过片子,表面上一脸无所谓,私底下却要面子的偷偷找来看了,还不敢跟人说,只看了个开头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影片里的alpha和omega不像是在做那种事,反倒像狩猎一样,被咬的omega也满脸不情愿。 脑子里想了一堆有的没的,那股汹涌的热气似乎散了点,泄下去的心思悄悄冒泡,一旦注意到,丢在那里的东西存在感就强的突兀。 好奇心在作祟,像猫爪子一样蠢蠢欲动,想要试探一下极限在哪里,等祁千雪反应过来时,他的手上已经拿到了那团软软的很有弹性的白丝。 「……」 他只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洗手间的水声还在哗哗作响,暂时不会出来的样子。 只是穿一下,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星网上也有很多男生为了直播流量穿丝袜的,连alpha都有,很辣眼睛就是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祁千雪脸红心跳地脱下裤子,时不时听着里面的水声,像是回到了背着自家哥哥干坏事的时候。 裤子很轻易就被脱了下来,露出里面一双又白又直的大长腿,祁千雪皮肤白,腿上皮肤很娇嫩,又滑,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丝袜不像他以为的好穿,古里古怪,长度只到大腿根的位置。衬衫刚好能遮住他的生理特徵,但就算这样,腿上还是有一截皮肤暴露在外面。 omega穿的都是这样的丝袜吗? 祁千雪迷惑地想,总感觉跟他以为的丝袜有些不同。 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的腿拍了一张,想上网搜一下穿丝袜的教程时,先注意到了微信里多出来的红点,随手点了进去。 显示新朋友那里多出一个小红点,祁千雪啧了一声,他的通讯号经常会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陌生人加他,一点进去就是划拉不到底的过期好友申请。 排在最上面的是最新的好友申请,申请理由只有三个字,薄青烈。 祁千雪猜测对方加他的理由,随手点了通过,他对薄青烈还挺有好感的,今天在餐厅看到他埋着脑袋就上前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虽然外表冷冰冰的,可仔细想想,对方好像都帮过他两次了。 祁千雪想给薄青烈道谢,忽然听见洗手间的水声停了。随便发了一个自动跳出来的表情包过去,飞快扯过旁边的被子盖着腿,哼哼哧哧地脱丝袜。 第21页 纪宁拿着毛巾出来,身上穿的很清爽,头发还在滴水,顺着下巴滚动过喉结,最后滑进衣领里。 偏黑的眼眸落在大半个身体都快藏进被子里的祁千雪,有些迟疑地问 :「你在做什么?」 从他的角度看,就像是祁千雪的手在下半身做坏事一样。 祁千雪加快脱丝袜的动作,茫然地装无辜 :「没做什么啊……嘶。」 一道轻微的撕扯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东西被撕坏了。 纪宁顿了顿,紧接着蓦地走近,一把掀开祁千雪的被子。 祁千雪手忙脚乱地去拉被子,却抵不过纪宁的力气。 但被子并没有被掀开,只是掀开了一角,露出藏在里面的小腿,包裹着白丝的小腿看上去腿型更加完美,没有多余的赘肉,白色的丝袜增添了几分朦胧感,若有若无的引诱。 祁千雪纤细的手指紧紧揪着被子,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在纪宁的注视下,情不自禁地蜷缩。 ——像被欺负的小动物,可怜得要是这里有个洞,恨不得马上缩下去。 「这是……丝袜?」纪宁蹙眉望着他的小腿,微微低头仔细研究的样子,连一道号称超纲的题都不能让他皱眉,现在却对着祁千雪的小腿认真严肃得像遇上了什么世纪难题。 祁千雪本来就羞耻得不行,揪着被子的手都染上了薄粉,咬着嘴唇,羞耻地点头,声音低的要听不见了 :「是……丝袜。」 纪宁点点头,很礼貌地问 :「我可以摸吗?」 摸什么? 丝袜吗……还是腿? 祁千雪迷迷糊糊地想,纪宁的手却已经放在了他的小腿上,白嫩的小腿被抓握在手心里,手指不住地抚摸。 丝袜只有薄薄的一层,触感清晰,连手心的温度都能感受到,小腿绷得紧紧的。因为羞耻,脚趾蜷缩,脚背弓起,想往后退逃离那双手,刚缩了一点点距离,又会被毫不留情的拉回来。 因为是单人床,哪怕祁千雪的背部已经靠在了墙上,再想逃开都还是被困在这张床上。 纪宁抱着学术精神研究着祁千雪腿上的丝袜,连脚趾都不放过。 祁千雪刚开始还能忍,可纪宁的速度并不快,不是那种随便感受一下就完了,而是认认真真,仿佛在疑惑怎么丝袜在他腿上会严丝合缝一样,露出的地方被摸了个遍。 他的小腿控制不住地颤抖,痒得厉害,撒娇一样委屈地说 :「轻一点嘛。」 腿本来就很敏感的,为了憋着不出声,嘴唇都要咬出牙印了。 眼眸蒙上了层雾气,眼睫毛上还沾着水珠,被欺负的可怜兮兮的。 祁千雪有些紧张地咬唇,看了纪宁一眼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背着舍友洗澡偷偷穿丝袜,怎么想都有点变态。 「为什么?」纪宁问。 祁千雪怕他不答应,急得眼角都溢出泪花,换做是他发现舍友有这个怪癖,虽然尊重对方的隐私,心里还是会想,好怪哦。 可怜兮兮的语气,带着做了坏事惯常用的撒娇语气,仿佛只要他用这样的语气求饶,对方就会无条件原谅他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他被咬得通红的嘴里吐出朋友两个字时,纪宁的手还在他的小腿上流连,试探地往更上面的地方探去。 「不会告诉别人的。」纪宁眸色似乎暗了一点,很轻地笑了一下。 「脱下来吧。」纪宁终于研究够了丝袜的原理,拿起早就丢在一旁的毛巾挡住下半.身,转身进了洗手间。 祁千雪在背后松了口气,看着纪宁的背影不合时宜地想——好可怜哦,长这么大连丝袜都没见过。 虽然他也没接触过,可对丝袜的好奇也没有这么纪宁深。 能轻易将他困在床上,不得寸进的人离开后,祁千雪胆子又大了起来,暗暗吐槽,换成是纪宁拿到丝袜,会做更离谱的事也说不定。 在心里将对方会做的事设想了一番后,祁千雪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祁千雪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瘫软在床上,顺手拿起床上的手机,解锁后页面还停留在熄屏前,屏幕上显示的是和薄青烈的对话框。 随意地扫了一眼,没看见新的回覆,刚想退出去,忽然瞥到他发过去的那张图片。 软萌猫猫仰脸打招呼的照片,变成了一张穿着白衬衫,堪堪遮到腿根,笔直修长的双腿穿着性.感白丝,露出一点娇嫩大腿肉的照片。 第19章 社会发展到如今,星球与星球之间的往来十分密切,联邦人民也常常去其他星球旅游。 现在社死到想逃离星球,是真的可以办到了。 祁千雪躺在床上,脸朝下埋在枕头里,恨不得连夜打宇宙飞船去别的星球。 好丢人、好丢人。 本意是想拍一张下来留作纪念,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祁千雪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些,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解一下。 啊啊啊啊啊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祁千雪在床上鸵鸟一样埋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爬起来面对现实,他的脸热得快要能蒸熟鸡蛋了,昳丽的五官因为羞赧变得生动起来。 拿被子遮住脱掉丝袜后光熘熘的腿,丝袜被他扯下随意丢在地上了,薄薄的白丝出现了好长的一道撕裂痕迹,很容易就被扯坏,质量堪忧。 第22页 祁千雪已经决定自己在购物软体上重新买一套类似的了,要是衣服的质量也这么差劲,录着录着坏掉怎么办。 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烫,点进和薄青烈的聊天页面,为了增加信服力,手指按着语音,装作若无其事的解释道:「图片是别人发给我,不小心点到的。」 因为羞赧,声音都要软一点。 祁千雪发过去后,忧心忡忡地拿着手机等回复。 祁千雪一直盯着聊天页面,都看到对面出现正在输入中的符号,可是等了好半天消息才发过来。 薄青烈:[再多说几句。] 祁千雪不明觉厉,薄青烈的下一条信息很快过来了:[声音嗲一点。] 祁千雪:? 虽然不知道薄青烈让他多说几句的原因,但自觉告诉祁千雪,不是什么好事。 愤愤地按着手机屏幕,坚决不肯再发语音,一点都不礼貌地要求薄青烈:[把图片删掉。] 薄青烈:[为什么,不是网图吗。] ……他的图片已经瑟到像网图了吗? 祁千雪羞耻到脚趾扣地,忍不住想,为什么微信不会像星网一样,超过脖子以下的不正经图片会被屏蔽呢,或者像晋江也行啊。 耳尖都泛着粉,用力揪了下被子泄愤,平复好心情:[是网图。] 打出这三个字,他的手都在抖,亲口承认自己拍的图片是网上不小心点进去,都有可能被网际网路警察打电话给家长的瑟图,真的好羞耻。 等纪宁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祁千雪。丝袜被团成一团丢在床边,圆润白皙的脚从被子里伸出来,白得晃眼。 走上前将床边的废弃丝袜捡起来,随手装进了口袋里,视线从另一个袋子上扫过:「不是要拍摄招生视频吗?」 「对哦。」祁千雪想起这件事,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机网购了一套衣服,对纪宁招手:「陪我看看其他学校的视频吧。」 一些学校已经将他们的招生视频发在了星网上,引发了网友的热烈讨论,还有人将学校与学校之间进行拉踩对比。 被拉踩学校的学生们不服,两个学校之间进行了一场学术比赛。 招生视频能带来良性循环是所有人乐见其成的,包括网友,暗戳戳地在官微下面掐挑,期待所有学校来个大混战。 这届网友是真的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属性在身上。 祁千雪发现其他学校选择拍摄的人都是德智体美劳的好学生,个个拿出来都是被争抢的好苗子。 再看看网上的评论,无法抑制地产生了点焦虑,等到崇明的招生视频被发到星网上,网友们会不会把他批得一无是处啊? 成绩那么差,也不知道怎么被选中拍摄招生视频的。 祁千雪都快要能想像出到时候网友的评价了,拉着纪宁的袖子扯了扯:「完了,我肯定会被骂的。」 精緻漂亮的脸蛋难受的皱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被骂的情景,嘴唇抿得紧紧的,天生下垂的眼睛委屈极了。 一副可怜兮兮等人哄的样子。纪宁手指在他眼睛下方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手指下的触感很滑嫩,重一点都会留下痕迹:「不会的。」 「被骂就被骂吧。」祁千雪有点困了,懒懒地靠在纪宁肩膀上,自己安慰自己,很快被哄好,嘟囔道:「到时候不看评论就好了。」 不看骂的就不是他。 祁千雪大部分时候都很娇气,吃不了苦,喜欢被人哄着,脾气还坏,但生气委屈时又很好哄。 有些了解他脾气的都忍不住想惹恼他,看他眼尾发红,眉眼都生动活泼起来,娇艷的脸上满是怒意。然后再被三言两语的哄好,像只给点猫条就能跟着回家骄傲猫猫。 哪怕被猫爪子挠几下也没关系。 _ 崇明高中的招生视频负责的老师不是很积极。 真正负责这事的是一个beta女生,拿着不算很大的摄像机跟祁千雪讲解拍摄流程,她因为偶尔会在网上发布一些自己剪辑的视频,才被派发到这个任务。 「祁学长只要介绍一下学校的各个地方,比如篮球场、游泳馆、图书馆、每栋大楼,还有每个年级的优秀班级。」 祁千雪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篮球场在南面,游泳馆在西面,图书馆在学校中间的位置,还有优秀班级,要把每个年级都跑一遍。 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beta女生还要拿着摄像机都没嫌累,他怎么好意思嫌累啊。 祁千雪点点头,表面上很乖没有异议的样子,伸出手:「我帮你拿吧。」 女生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了,我超有力气的。」说着还举起了手给祁千雪看她的肌肉。 人类分成六种性别后,除了生理特徵,身体也发生了改变,女性也不再处于弱势地位,女性alpha是丝毫不逊于男性的存在,她们也可以娶beta标记omega,和beta或omega在一起,怀孕的也是beta和omega。 祁千雪看着女生拿着摄像机走在前面的身影,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他一点也不重,肉都非常懂事的长在了该长的地方,除了臀部浑圆挺翘,肉多了一点,其他地方都十分匀称没有赘肉。 可是胳膊捏起来是软的,祁千雪恹哒哒地想,有被羞辱到。 第20章 他们去的第一站是篮球场,说是偏见,或者是刻板印象也好,篮球场只有这边的教学楼有,像omega的教学楼添加了手工和烹饪课程。 第23页 天气有些热,祁千雪路过超市的时候给名叫陈晗的女生买了一顶帽子和水,也给自己买了一瓶水,还要了个袋子方便携带。 崇明高中占地面积很广,光是篮球场就分屋内和室外的,碍于要让网友更好的了解崇明,祁千雪他们选择去室内的。 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惊呼声,来往的学生似乎也比平常多,祁千雪随手叫住路过的一名学生 :「同学,里面是有比赛吗?」 被人叫住的同学还有点不爽,脚步匆匆急着往里面走,脸很臭地转过来,看见叫住他的人,脸上的表情一滞,有些呆地看着祁千雪。 「祁、祁学长,你也来看篮球赛吗?!」 祁千雪点头,指了指对着他的摄影机 :「在做招生视频。」 后期这些不重要的对话都会剪掉,祁千雪便没有避讳摄像头。 学弟也是听过招生视频这件事的,耳根通红,一脸受宠若惊地解释 :「篮球场里面在进行比赛,因为是在高一年级很有人气的萧钰和体育生,有不少同学都去看了。」 萧钰是高一年级的风云人物,再加上男生本来就对篮球有一种独特的喜爱,很轻易就吸引了一票人。 祁千雪跟学弟道谢,带着陈晗走进体育馆,刚进去就看见围绕着的拥挤人群,寂静的校园只有这处声音震天。 正在进行比赛的大部分都是alpha,alpha精力充沛,很难发泄掉,这种刺激又能消耗体力的运动是他们的不二选择。 「崇明高中建校百年,有非常深厚的历史,像篮球馆已经修缮过三次了,占地面积可以容纳上千人观看比赛,学生在闲暇时可以自由组队在篮球场活动。」祁千雪做过准备,此时对着镜头介绍也丝毫不露怯。 摄像机配合地将镜头移到整个篮球馆,拥挤的人群,还有被人群环绕着在运球、投篮的学生身上。其中在一众身高体格健壮的体育生的围追堵截下,还能轻松运球投篮的萧钰格外引人注目。 长相帅气的年轻alpha投篮的姿势很熟练,进球后撩起一节衣摆擦了擦额头上因为跑动流出的汗,荷尔蒙夹杂着信息素的味道若有若无地飘了出来。 alpha之间是会互相排斥的,彼此闻到对方信息素的味道,会像被侵.犯了地盘的野兽一样焦躁不安。 篮球馆因为萧钰的进球蓦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站在场上的年轻alpha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波澜不惊地环视了在场人一圈,视线在扫过某一处时,忽地凝住了。 他的视线蓦地变得火热、幽深,像粘腻的软体动物,几乎要化成实质黏在对方身上了。 刚才在场上还肆无忌惮地冲撞,信息素将人压制得死死的人,整个人的气场倏地柔和了下来,变化突兀地就像一头食肉的野兽硬是用廉价道具把自己伪装成了无害的兔子。 他直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围观的人顺着他的身影看到了正对着镜头介绍的祁千雪。 篮球馆内火热的气氛不知为何冷却了下来。 祁千雪没注意,还在说着崇明的建校历史,直到人走进到了他面前,才转过视线瞥他一眼,又转过去了。 他们本来也没什么交集。 刚才还在球场上桀骜不驯的男生,此时乖乖站在祁千雪身边等他说完,尤其是那些熟知萧钰脾气的跟班们,看的啧啧称奇。 向来冷漠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大少爷也会有这么「委曲求全」的一天。 「有事?」祁千雪介绍完,转过头看向萧钰,他对篮球的兴趣不大,随便看了几眼就不感兴趣了。 「你,你是来看篮球的吗?」萧钰神情压抑不住的兴奋,还有点莫名的扭捏,他还没有脸大到认为祁千雪是来看他的,但光是想到能看到他在篮球场上的表现,就足够让人兴奋了。 「嗯,打的不错。」祁千雪随口夸赞了一句,他刚好看到了萧钰投篮,对他这种不喜欢运动的菜鸡,光是投篮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了。 萧钰紧跟着问一句 :「祁学长要尝试一下打篮球吗?」 祁千雪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 陈晗倒是产生了一些想法,悄悄说了句 :「一些大学的招生视频也会这样,能够让观看者更好的融入到这个氛围里。」 萧钰紧跟着附和 :「只要投篮就可以了,不用太复杂。」 祁千雪被他们一说,赶鸭子上架,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场馆中央,手里抱着一颗篮球。 周围安静下来的人群亢奋起来,个个脸色潮红,强行忍耐下激动。 祁千雪从来没有打过篮球,即便是小一点的时候还没分化,周围的伙伴会嬉笑打闹,在泥地里打滚,他也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矜贵又冷傲地仰着小下巴,嫌他们弄脏了他的衣服。 这时候同伴们便会排排队满脸不知所措,拿出玩具和糖果哄他。 渐渐地,小时候还无法无天玩过家家会让他当老婆的小霸王同伴,现在也逐渐长成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少年,面对他还会脸红说话结巴。 祁千雪猜测可能是因为长大后不常联繫的原因,社交达人都变成了社恐。 总之,祁千雪这样性格的人是不太受爱运动的男生喜欢的,做朋友都玩不到一块儿去。 他抱着篮球,对准球框轻轻一抛,篮球不出意外地没有进框,篮球馆安静得诡异,只有篮球砰砰砰在地上弹跳的声音。 第24页 祁千雪轻轻啧了一声,他还没动,站在离篮球落地滚落后最近地方的男生,捡起篮球,走过来捧到祁千雪面前,讨好地说 :「再试一次吧。」 围观群众忍不住发声 :「是啊,再试一次吧,再试肯定就能投中了。」 「这个篮球框有点高了,学校也不知道改矮一点。」 「是啊,走近一点投吧,一定能投中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用义正言辞的语气谴责篮球框高的不合理——明明篮球框都是统一标准,不久前萧钰还轻轻松松投进去了。 祁千雪就算没有打过篮球,也感觉他们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在嘲笑他笨一样,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凶巴巴地说 :「烦不烦,闭嘴。」 他声音懒懒散散的,虽然清脆悦耳,但说话时尾音总忍不住拖长,长久以来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导致即便是说了很重的话。 被骂的人也没多生气。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祁千雪满意了,上前几步离球框近了一点,拿着球对准时,身后突然多了一道很强的存在感。 他刚要回头,被腰上的手吸引了注意。 萧钰不知何时走上前,他比祁千雪高了不少,下巴轻轻一扬就能放在祁千雪头上,体型也多了一倍。手指放在祁千雪的腰上,细细的一截腰,好像一只手就能揽住,他的手放上去,大拇指的地方微微凹陷进去。 祁千雪不适应地扭了扭身体,萧钰的大拇指刚好放在他的腰窝上,正正好好陷在里面,气息不稳地说 :「你别离我这么近。」 从后面看,萧钰几乎将人完全笼,像是抱在怀里一样。 身后的气息逃离了,祁千雪才感觉好受了一点,刚打过球的男生身上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是他浑身被汗水渍湿。离得近了,祁千雪也像是碰到了什么粘腻的东西,湿哒哒的。 陈晗拿着摄像机拍摄这个画面,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怪,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不对劲。 星网上也有人是这样教打篮球的。祁千雪在心里说服自己,勉强适应了腰上存在感强得突兀的手,拿着篮球高高一抛。在他抛起篮球时,身体也被人腾空举起。 砰的一声。 篮球顺利进框。 祁千雪说不出为何,提着的心脏放回了原地,转头跟萧钰道谢。 他没发现,他的身体敏感得离谱,腰在萧钰碰到时,就一直在躲,可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把控着,不允许他躲开。 于是腰上的触感一路传到脸上,脸上红扑扑的,腰也在细微颤抖,只是被人挡着看不见而已。 「不用谢。」萧钰平时嗓音是偏透亮的,现在却有点哑,手指缱绻地从那截腰上离开,离开时手指不经意地按了一下大拇指下的菱形体。 祁千雪腰瞬时软了,眼睛里氤氲出潋滟的水光,咬住唇才压下了到嘴边的惊呼。 萧钰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他身体敏感,但祁千雪还是有点生气,他脾气就是这样坏,没忍住瞪了萧钰一眼。 眼睛里还有水雾,眼尾都染上了颜色,自认为凶巴巴瞪人的眼神,其实就是猫猫抬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脸看你一眼,对你喵一声。 只会让人欺负的更过分。 _ 祁千雪走出篮球馆,感觉过往的学生都多了。 他也没在意,学校人多很正常,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乱的衬衫,一边问抱着摄像机的娇小女生 :「篮球馆的内容全部都要剪辑进视频里吗?」 「应该……不用吧?」陈晗回答了一句,她还在想,到底萧钰抱着祁千雪投篮到底哪里不对劲。 祁千雪松了一口气,脸很臭地小幅度摸了摸腰,感觉腰上现在还有异物感停留的感觉。 萧钰力气很大,他感觉他腰可能都青了,一想到干净的腰肢上要留下别人的手指印就很不爽。 回去就把萧钰拉进黑名单。 陈晗看着他别别扭扭的背影,忽然想到。 抱着人投篮好像没什么不对,可是她看过的所有抱着人投篮的都是正在交往的关系…… 他们下一站打算去高三年级的优秀班级,一路上围观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即便是祁千雪都感觉到了疑惑 :「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 陈晗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默默在心里补一句,哪有我们,明明都在看你。 她想到什么,一只手拿着摄像机,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点开学校论坛,祁千雪见她翻手机不方便,帮她接过摄像机。 学校论坛里经常流传着祁千雪各种各样的八卦,不过有人说祁千雪是不上论坛的。 随着论坛上关于他的消息越演越烈,本人始终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这一消息似乎也得到了证实。 陈晗一眼就锁定了造成他们被围观的原因。 [祁校花下一个目标是高一年级的萧钰?秦子穆总算要被甩了,这是坚持最久的了吧。] 楼主配了一张图。 热闹喧譁的篮球馆,角度问题,萧钰怀里的人只被照到小半个精緻的下巴,握着篮球的手白皙得几近透明,两人动作亲密无间。 [楼主好酸啊,就算秦子穆被甩也轮不到你。] [好害怕这贴下秒就无了,他们应该不上论坛吧。] [这腰也太细了吧,赛博抱抱。] 第25页 [好像学校的招生视频是祁校花当主角录制的,这是在录制篮球馆,而且还会去三个年级拍摄。] [学校好牛,财富密码抓的死死的。] [祁学长要来咱们年级了???我一个滑铲赶去跟老婆偶遇。] 第21章 陈晗平时也混论坛的,论坛是学生主要发泄烦恼和聊天的地方,但他们通常需要发泄的烦恼都是来自身旁的人。 在他们嘴里,祁千雪浪荡不堪,只要有钱就能得到他的青睐。 会在论坛上发这些的,往往属于有钱却又不够有钱的那一批,要是彻底得不到就好了,偏偏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就格外让人气愤。 往常看这些言论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当事人就在身边,陈晗手里的手机都变成了烫手山芋,眼前飘忽,不敢跟祁千雪对视。 祁千雪还在烦躁身边人多了起来,投来的视线也从隐晦到光明正大。不知道大多数人抱着看一眼少一眼的心情,所以格外大胆。 陈晗看看他抿着唇,神色越发冷淡的样子,更不敢跟他说,人超多的原因是一些往常根本不会见面的人纷纷跑出来「看老婆」。 不仅心情会烦,脸还会红吧。 —— 秦子穆视线放在那张照片上,照片拍的很有氛围感,体型差距明显的两人看起来格外登对,高大的alpha将怀里的人护得牢牢的。 身体的距离紧贴在一起,那双手放在了细窄的腰上,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腰身流畅的弧度,精緻小巧的下巴只露出一点点轮廓就足够引人遐想。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几个家里仰仗着秦家过日子的学生,发现秦子穆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几个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秦子穆拿着的手机,一眼就看到那张图片。 「这,这可能是借位吧。」 「这些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开局一张图,过程全靠编。」 祁千雪的浪荡声名远扬,这些话全是昧着良心才说出口的。 他们搜刮干净了脑子里的辩解之词,秦子穆脸色还是没有丝毫缓和。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啧」声,围绕在秦子穆身边极尽讨好的声音不由放轻了些。 崇明高中按照家世和地位将所有排在前列的放在了优等班,薄青烈的座位和秦子穆只隔了一个走道。 下课时间,教室里有些吵闹,骄傲矜贵的大少爷一直很安静,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引发了对方的不满。 秦子穆不耐地朝对方看了一眼,alpha本身就会互相排斥,更别说还是两个顶级alpha,对方身上偶尔溢出来的信息素时不时刺他一下,烦得他想揍人。 他看到薄青烈脑袋从臂弯里抬出,从桌肚里抽出手机,按亮屏幕看时间。 屏幕亮起,对方的屏保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是一张穿着白丝的腿照,看背景还是在学校的宿舍里拍的,白衬衫下的腿又长又直,露出的一点大腿肉白皙娇嫩的像是轻轻吮吻就能留下印子。 秦子穆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猜测着这应该是薄青烈的某个情人,浪得不行,穿着丝袜勾引人。 他不在乎薄青烈的感情生活,心里却因为他有情人这件事对他产生的敌意稍稍减少了些。 薄家宴会上的事始终让他如鲠在喉,哪怕知道薄青烈不可能看上祁千雪,一个不会有信息素,不能满足alpha掌控欲的beta有什么好的? 秦子穆不耐烦地驱赶身边围着的人 :「一边儿去。」 「祁千雪只能是我的。」年轻alpha淡淡地说,像是宣示主权,又像是说着既定的事实般。 祁千雪爱玩,不喜欢被束缚。脾气又大,惹生气了可以好几天不理人,只要秦子穆不找他,他就可以一直不来找秦子穆。 哪怕是他的错也不会低头,秦子穆感觉他长这么大就没遇见祁千雪后吃过的闷亏多。 可是祁千雪乖的时候又很软,怎么rua都行的感觉,笑起来鲜活又生动,哪怕是得寸进尺的小模样也可爱得不行。 beta不会怀孕,腺体不能染上气味,身上永远不能被打下标记又怎么样。 心里因为那张照片产生的郁气逐渐消散了点,秦子穆眸光不经意一转,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 惊喜地站起身,挥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从那天在餐厅发生的事后,秦子穆给祁千雪发了好几次微信号都没得到回覆。 祁千雪不常来这边,探着脑袋往门里张望。 一路走来受到的注视已经够多了,他的存在感不是很强,却让注意到他后的人无法移开视线。 穿着妥帖偏正式的衬衫,和一套配套的裤子,他很适合穿这种比较纯的颜色,那张脸昳丽像是色彩鲜艷的油画,在一众静止的水墨画里夺人眼球。 ——无辜的下垂眼纯得要命,两者交织在一起,有一股无法抗拒的诱惑。 在一群alpha之间,这样的颜色满满占据了他们眼球,目光忍不住在祁千雪身上流连。 此刻,即便是知道他是秦子穆的人,还是学校出了名的交际花,也没人捨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察觉到投来的视线,秦子穆沉着脸挡住他们窥探的目光。 第26页 看到秦子穆走过来,祁千雪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了,又探头往里面看 :「可以拍吗?」 秦子穆是知道祁千雪要拍摄的事的,关于他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 :「拍吧。」 祁千雪不太想进去,敷衍地站在门口介绍了一遍,然后退到一边让摄像机拍。 刚站稳,手腕倏地被人拉住,秦子穆拉着祁千雪的手,撩起他的衬衫下摆。 祁千雪的腰很细,腰线流畅,皮肤白皙,因此上面微微泛青的手指印在日光下一览无余。 「你干嘛。」祁千雪没想到他会突然撩起他的衣服,手急急想要撩下去。 走廊上现在没人,可旁边就是随时会走出来人的教室,撩起的衣角让他有种在教室旁边乱搞的感觉。 「宝贝。」似笑非笑的语气,秦子穆眼睫低垂阴郁和怒意掩盖在里面,表面上看风平浪静 :「给个名分吧,好不好?」 第22章 秦子穆几次告白都被祁千雪搪塞了过去。 他身边虽然围绕着的大多数是alpha,可性别为beta的他并没有想过要找一个alpha。 就像纪宁说过的那样,alpha是珍稀资源,选择一个alpha做伴侣不管是来自社会的压力,还是alpha本身的意愿,beta都处于劣势。 祁千雪垂着眼眸去扯秦子穆放在他腰上的手,腰部很敏感,微凉的手放在上面让他忍不住想躲,手指握住的地方刚好覆盖住青紫指痕。 他没抬头,自然发现不了秦子穆眼眸漆黑,藏在平静下的是快要压抑不住的疯狂。 那双偏黑的眼眸变得猩红,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祁千雪,盯着他淡粉色的唇瓣,只要那张嘴里说出半个他不喜欢的字,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在教室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标记,或者直接拖回家关起来,乖乖等着做他的新娘,反正都成年了,可以结婚了。 他的家人要是找上门也很好解决,给足够多的钱或者别的,总有办法的。 现在,祁千雪只要给他个正式的身份。给个名分他就不计较了。 祁千雪拉不开秦子穆的手,衬衫被撩了下来,隔着一层布料触碰和完全没有阻隔感触天差地别,他的身上都泛起了细密的小疙瘩。 这里还是公共场合,只要一想到随时有人会从教室里走出来—— 不是随时,他已经听见脚步声了。 陈晗拿着摄像机进去拍摄了一圈儿,还拍了后面黑板上贴着的各种荣誉,正一边走一边低头翻着拍摄的素材。 祁千雪白皙小巧的耳垂泛红,脑袋低垂着,虚虚靠在秦子穆身上,想埋到地下去藏起来,嗓音因为腰上的手有点难以掩饰的羞赧 :「……等毕业吧。」 秦子穆每次告白都以被拒绝收场,这是第一次祁千雪给了明确的时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祁千雪抬起头,眼眸莹润着水色,眼尾泛红,嘴唇有被咬过的痕迹 :「毕业就在一起,可以了吧。」 肯定的回答,带着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委屈。 祁千雪大部分时候是鲜活骄纵的,他委屈时就难免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子穆眼眸里的怒意消散了一些,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却也很难再生气,祁千雪虽然不太安分,可他确确实实没有谈过恋爱,让他像omega一样早早就决定好度过余生的人好像是有点苛刻。 脑袋上多出点重量,秦子穆「嗯」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低着头给他整理好衣服 :「你乖一点,再让我看见类似的事情——」 声音压低,平静话语中隐藏着浓浓的警告 :「我就把你拉到一个偏僻角落直接上了,然后把视频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怎么被我艹的。」 祁千雪耳朵附近的皮肤迅速浮上红晕,不敢相信秦子穆会说出这么下流的话,气得手指都在抖,嘴唇动了动。 身后陈晗拿着摄像机出来,看了看挨得有些近的秦子穆和祁千雪,她是知道他们的绯闻的,看他们离得近,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祁千雪看见人出来了,还是女生,要是出来的是男的就好了,他指定要把秦子穆骂得狗血淋头,可面对陈晗,再多的话都憋回了喉咙里,眼带薄红恼怒地瞪了秦子穆一眼。 怎么会有人能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祁千雪走进omega的教学楼,脸都还是红的,摸了摸滚烫的耳垂,悄悄拿手扇了扇,手动降温。 omega的教学楼祁千雪还是第一次来,路过教室时往里面看了一眼,教室里大都是模样娇小可爱的omega,三三两两聚在教室里,偷偷朝门外张望,不小心跟祁千雪对视上,急急转开视线,脸蛋微红。 搞得祁千雪也怪不好意思的,再不敢乱看。 只是在心里感嘆,omega真的是很羞涩可爱的生物啊。 祁千雪从分化成beta后,就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娶一个omega,或者是一个beta,这两者是最普遍的结合了。 哪怕未来不可能娶omega了,也不妨碍他对omega抱有好感。 他们先去拍了优秀班级,依然是祁千雪介绍后再由摄像机拍摄。 「去休息一下吧,正好拍点风景。」天气热,一路走来买的水都从冰水变成了常温。 远处有个偏僻的角落,周围有一大丛灌木丛遮挡,看上去很凉快的样子。 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祁千雪一边朝阴凉地走,一边拿出手机。 第27页 [纪宁 :在哪里?] 祁千雪拿着水不方便回复,只剩下最后一点了,干脆喝干净,他喝的有些急,小部分水流顺着他的脖子流下去,将矿泉水瓶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才回复 :[在omega教学楼这里,你要过来吗?] [能不能带两个小风扇过来,我快融化了。(猫猫瘫倒.jpg)] 陈晗站在不远处拍摄风景,这边有人工湖喷泉,操场要小一点,但是有绿意盎然的草坪。 祁千雪回着消息,隐约听见旁边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他以为是错觉,直到悉索的声音变大,还有若隐若现的人声,和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指尖一顿,输入的字还没打完就按了发送。 祁千雪扒开遮挡视线的灌木丛,这些灌木丛未经过打理都生长的很高大,枝叶茂密,手指不一会儿就被划了几道细细密密的口子,随着越来越深入,模糊的声音变得清晰。 「装什么装,你们omega喷香水不就是想勾引人吗?」 「像你这种等级的omega,根本没有alpha愿意要你。」 视野一点点清晰,一名高大健壮的alpha将身高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的omega抵在墙角的画面,映入眼帘。 omega被身高体型快有他一个半的omega压在墙角,对方像一堵墙,进退不得被迫听着污言秽语,嘴里控制不住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气得浑身都在抖 :「你别乱说,我喷香水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权利!」 alpha冷笑一声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别说omega了,祁千雪听的都拳头硬了,omega因为信息素一直处于弱势,喷香水有些时候也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只有信息素才能影响到alpha。 「脸真大,你怎么不说全世界的omega喷香水都是因为你?」祁千雪从灌木丛里走出来,灌木丛长势喜人,枝叶从他的眼尾划过,刺痛感隐隐传来。 祁千雪没在意,微抬下巴,一脸冷嘲地看着眼前的人。 alpha听见动静,慌忙回头,看见祁千雪,脸上的惊恐转变成了惊讶,而后渐渐变成了另一种不可言说的表情,玩味地笑了笑 :「祁千雪?」 这三个字,他像是在唇舌间碾磨过才吐出来的。 刚刚还骄傲自大得不行的alpha,放开了那个被堵在墙角的omega,转身朝着祁千雪走过来,语带诱惑 :「你想救他?要不你给我弄一次吧?你还是beta,就算被弄了也看不出来。」 突然出现的祁千雪显然比omega还有诱惑力,他脸上带笑的走近。 缩在墙角的omega眼睁睁看着alpha一点点走过去,鼓起勇气一路小跑到祁千雪前面,他比祁千雪还矮了半个头,仰着头眼睛湿润地说 :「你快走吧。」 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够对面alpha的一盘菜。 祁千雪烦躁地「啧」了一声,把omega拉到自己身后,哪怕没有什么肌肉,他也还是比omega要厉害一点,一点点的。 「这种败类才应该滚。」祁千雪直接开口嘲讽,他脾气不好是全校皆知的,alpha低低笑了一声,眼神肆意扫过祁千雪全身,说不出的放肆。 「你在别人……那里也这么凶吗?」刻意含糊不清的模糊关键词。 光看他暧昧的神情都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alpha笑了笑,他离祁千雪只有两步之遥,这点距离在他眼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看着祁千雪眼里的愤怒 :「说真的,你不是喜欢有钱人吗?我家境也不错,你想怎么玩都可以,你有喜欢的姿势吗?」 他一边说一边缓慢逼近,很有压迫感,祁千雪抿紧唇,快要克制不住拳头落在他身上了。 alpha伸出手去拉祁千雪。 旁边的灌木丛里倏地出现了响动,alpha抬头,猝不及防被一拳击退了好几步,抬头看去,莫名的beta从灌木丛里走出来。 他身上挂着点被带下来的叶子,衣服被颳得凌乱,脸上的表情很冷。 alpha知道这是经常跟在祁千雪身边的beta,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脸色狰狞了一瞬 :「你也敢打我?」 纪宁没看他,视线在祁千雪身上转了一圈儿,最后凝在他被颳了一道红痕的眼尾,红痕离眼角很近,看上去就像是顺着眼尾蜿蜒过去的。 他皮肤白皙娇嫩,一点点伤口都被放大了无数倍,看着很碍眼。垂着的手指捏了捏指骨。 alpha显然是不怕纪宁的,正要走过来,听见灌木丛后面传来动静,陈晗带着学校保安从灌木丛后面走进来,气愤地说 :「就是他,跑到omega教学楼骚扰omega,简直就是败类。」 她拍完风景后回头就看不见祁千雪了,左右找了一圈儿都没看见。走到灌木丛附近就听见alpha大言不惭的话,赶紧跑去找保安了。 「你们没事吧?」这里偏僻没什么人过来,再加上有灌木丛挡着,做点什么也没人知道。 祁千雪看向身后的omega,omega受了点惊吓,见到保安将alpha制服才小幅度地摇头。 保安压着alpha往外走,这事很恶劣,保安要告诉omega的班主任,alpha可能要被开除。 omega受了惊吓,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要祁千雪的联繫方式,得到肯定回答才一路小跑着跑回远处的教学楼。 招生视频拍得也差不多了,陈晗去处理事情的后续,灌木丛后只剩下祁千雪和纪宁。 祁千雪小心去瞥他的脸色,纪宁一直都是冷的,眼眸偏黑,唇色很淡,容易让人联想到凛冬,过薄的唇太锋利,眉眼不柔和,看上去很难接近。 第28页 现在那点冷里好像还夹杂着一点愤怒,愤怒融化了积攒起的冰雪。 「生气吗?」纪宁忽然出声,嗓音凉薄。 祁千雪「啊」了一声,不解道 :「什么。」 「他说的那些话。」纪宁语速很快 :「知道那些alpha想对你做什么吗?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可能……还会更过分。」 意味不明的视线从祁千雪茫然的脸上扫过,眼尾的红痕非但不影响漂亮的脸蛋。反而像被涂上鲜艷色彩的油画,画面冲击眼球,眼里很难再容下别的事物,只有那绯红拖长的眼尾,像天边未落的大片火红云彩。 纪宁呼出一口气,他没说的更过分的话是—— 没有了alpha的宠爱与纵容,他会被拖到学校的任意一个角落像那个omega一样被堵在墙角,没人会来救他。 第23章 漂亮清纯的脸上闪过一点懵懂,祁千雪即便不太能听懂纪宁话里的意思,仍然能感觉对方是在为他好。 祁千雪有些骄纵,可面对别人的关心还是会接受的,乖乖点头,应声道 :「知道啦。」 答应的很快,一看就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纪宁眸子暗了暗,指尖动了动,看着他脸上被枝叶颳了长长一道红痕的眼尾 :「这里好像更严重了。」 祁千雪看不见脸上的情况,被枝桠划到脸时,只感觉到轻微的刺痛,伸手想要碰一碰,下巴忽然被抬起。 纪宁比他高一些,下巴抬起刚好对上他暗沉的视线 :「听说口水能消毒。」 祁千雪愣了愣,不由自主地看向纪宁。 纪宁说这话时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表情,视线落在祁千雪的眼尾上,像是很在意的样子。 口水能消毒这种事祁千雪也听过,平时手上划伤了也会放在嘴巴里抿抿就好了,可是被刮到的地方是眼尾,嘴巴够不到,好像也不太卫生。 祁千雪思考着口水消毒的可行性,思绪变得缓慢,眼神飘忽,直到听到一声带着指令意味的话。 「闭眼。」纪宁说。 祁千雪眼睛下意识闭上了,睫毛在轻轻颤抖,带着些许不安。 漂亮的小脸上是完全的顺从,收敛了锋芒后就像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可以随便□□。 灌木丛生长的很好,足足有一人高,这里太偏僻,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哪怕真的有人过来了,隔着密密麻麻、枝叶繁茂的灌木丛也不会发现什么。 ——只要不要弄出声音。 纪宁神情冷静,眼神带着点审视地看着祁千雪,哪怕不知道要被做什么坏事,仍然闭着眼睛,乖得不可思议。 「在心怀叵测的坏人面前太乖是会被欺负的。」近呼呢喃的轻嘆。 「什么?」祁千雪没听清,睁开眼睛,追问了一句,习惯拖长的尾音卡在喉咙里,温热的气息袭来。 微微泛红刺痛的眼尾被柔软温热的东西碰到了,啄吻一般在上面留下印子,带着湿意的舌头轻轻舔舐,祁千雪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很难形容的感觉,舌头是软的,温度很高,舔舐的力度很轻,像羽毛一般。 祁千雪的手揪住纪宁的衣服用力收紧,脸色爆红,喝醉酒一般晕晕乎乎的,被舔到地方软绵绵热乎乎的,像被小狗舔了一样。 一下一下,舌头耐心地从眼尾被刮到地方一点点舔舐过,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消毒,待舔舐到最后一点时,嘴唇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亲完后,他放开祁千雪,静静看着他白嫩细腻的脸泛起的红晕,牙齿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咬到唇瓣都在发白,牙齿松开后,唇瓣迅速恢复成了娇艷欲滴的绯红色。 纪宁喉结微动,无声地想。 他就是心怀叵测的坏人。 直到被消完毒,祁千雪眨眨湿润的眼睛才回神,被消毒的地方的确不疼了,却烫的吓人,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 好奇怪。 朋友之间会做这种事吗? 祁千雪觉得不太对劲。 他用手机在星网上搜索了一下,男生之间的友谊,想了想,又把关键词换成了男生与男生之间会做…… 搜索结果瞬间跳出一大堆,看的祁千雪大开眼界。 不仅有两个同性别对彼此没有一点兴趣却因为好奇接吻的感觉,贡献了自己的初吻,还有一起看片给对方做那种事的。 祁千雪脸红心跳的关闭页面。 他们这好歹还是脖子以上的,有些都是脖子以下了。 * 拍摄的招生视频很快被发到了崇明的官博上。祁千雪拍摄前担心会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拍摄完就破罐子破摔了,爱骂就骂。 上网时却怂唧唧地,生怕不小心看到骂他的人,哪怕没人说,祁千雪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不会骂人。 隔着屏幕,他更发挥不好了。 星城几大重点学校联合发布的招生视频在网上热度很高,这是第一次学校正式面向大众介绍自家学校。 不少学生都在网上为自家学校摇旗吶喊,还有缺德网友下场拉踩,热度一时在星网上居高不下。 崇明高中在星城是出了名的贵族学校,几乎集结了首都绝大部分的贵族,它刚发布了视频就有无数人点进去观看。 和别的网友还能接触到的学校不同,崇明的招生准则非常极端,学生要么成绩非常好,要么家里特别有钱。再加上是私立的缘故,崇明一向与世隔绝,高冷的很,大众对它的好奇超过了之前发布招生视频的所有学校加起来还多。 第29页 网友抱着观看崇明优秀的校内环境和强大的教学资源的想法在看视频,眼前乍一出现一张漂亮精緻得过分,却又丝毫不显女气的脸时,都懵了。 弹幕前所未有的安静,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没开。 可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啊啊啊」这种土拨鼠尖叫的弹幕在屏幕上划过。 [这这这,哪里来的大美人?] [啊啊啊啊啊官方不讲武德,这还让人怎么认真看视频?] [是学校选出来介绍校园的啊,不得不说,崇明真的很会!你播放量有了,我可以循环一百遍。] [这脸也不过如此,呵。(提裤子)] 视频上的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勾勒出他极细瘦的腰肢,弯了弯唇,带着笑看向镜头。 天生下垂的眼眸和柔顺的发丝,带着一股天然的乖巧,嘴唇是极艷的绯色,撩起眼皮下巴微扬时,骄矜感十足。 迅速回神的观众纷纷在弹幕留言。 [成年了吗?可以要联繫方式了吗?他点头我们明天就可以领结婚证了吗?] [成年了成年了!大家放心沖!] …… [???这人谁啊,只有我觉得不对劲吗?他为什么要这样看我老婆啊?经过我同意了吗!] [篮球框 :那我走?笑死,一群男高中生大型失智现场,我开始怀疑崇明的教育水平了。(bushi)] [靠他还上手了?悄悄说句,老婆的腰一看就好细好软,一只手都能握住。(比划)] [都闪开,我嘴臭,让我先骂!] 第24章 帅气的男高中生靠近祁千雪,宽大的手放在被衬衫勾勒出隐约轮廓的腰上,手指收紧,完全陷进了白色的衬衫里。 细细的一截腰,很好握的样子。 祁千雪蹙眉,在男高中生的怀里挣扎了下,因为身高体型的差距,他在对方怀里就像个娃娃一样能随意摆弄,挣扎的力量不痛不痒。 男高中生握着腰的手更紧了,直到祁千雪说了句才稍稍退开了一点。 投篮时那双抱着篮球的手指在光下白得发光,抱着篮球轻轻一投,同时被人掐着腰抱起,男高中生轻松抱起的模样简直让观看者怀疑祁千雪的体重了。 [老婆这么甜一定是omega吧?] [hhhhh不是omega是beta啦,祁千雪在学校超出名的,长得漂亮还是校花,但本人脾气超坏。(小声逼逼)] [脾气超坏!我更可了!!老婆就算说脏话也超带感的,可能被骂的人都不会生气,嘶,想一想就唧唧梆痛。] [楼上醒一醒!你是女孩子,没有唧唧,除非你是女alpha。] [说好的骂那个alpha呢?崇明高中怎么回事,校风这么差,那么多人围观看老婆,脸上还那么兴奋是要干嘛,而且那个姿势真的很适合厚乳,对beta就可以这样了吗!beta保护协会在哪里,校风校规在哪里,老婆的联繫方式又在哪里?!] [不加后面那句,差点就信了,诡计多端的lsp。] 隔着网络,大家发言都很随意,只要不涉及政治,和诋毁国家的话,基本不会被屏蔽。 弹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此类言论,弹幕的总数快比之前发布的招生视频加起来还要多了,观看人数也直线上升。 祁千雪看着弹幕人都麻了,触碰手机的手指轻轻颤抖,耳垂染上了娇艷的红色,一路蜿蜒到手指上,轻轻滑动屏幕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白皙粉嫩的脚趾蜷缩着,看到某一句时再也忍不住,啪一下将手机倒扣在床上。 刚洗了澡,身上还氤氲着水汽,头发顺着脖颈往下滴水,看完网上的某些言论,水珠都要蒸熟了。 ……现在的网友都这么大胆了吗。 祁千雪摸摸滚烫的耳垂,又羞又恼地给自己调了青少年模式,只要看不到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在这点上星网做的很好,只要选了青少年模式,一些很过分的话、图片都会被屏蔽。 他再点进原本密密麻麻的弹幕就只剩下零星划过的几条。 祁千雪 :…… 但没有了不正经的弹幕果然很神清气爽,祁千雪一直到看完整段招生视频才缓过来。 明天就是周五,上完课就可以回家,纪宁正在帮他收拾积攒了一周要拿回去换洗的脏衣服。 学校里也有洗衣机,但那是公共的,祁千雪路过的时候看到好些人会把自己的鞋子也丢进去洗,吓得他再也没用过学校洗衣机洗任何东西了。 虽然是积攒了一周的脏衣服,但通常穿的都是校服,校服学校发了好几身替换,冬天还有加绒版的,其他的衣物也最多一两天就换下来了。 衣物不脏,凑近了闻还能闻到散发出来的淡淡果香。 祁千雪翘着脚坐在床上刷着手机,准备退出去刷刷网上热点,视频通话忽然跳了出来。 是秦子穆打来的。 虽然祁千雪说了毕业后就在一起,可秦子穆就像永远不满足一样,看祁千雪看得很紧,时不时就要知道他在干嘛,发消息还不准不回复。 一接通视频就直奔主题 :「在干嘛?」 祁千雪挠了挠雪白的小腿,宿舍好像进蚊子了,睡衣下摆露出的小腿肚有点痒,太热了又不想拿被子盖着腿 :「在宿舍玩手机。」 被突击检查的多了,祁千雪都感觉自己像是电视剧里被多疑女友怀疑出轨的负心渣男。 第30页 这种体验还挺新奇的,但祁千雪想了想,要是谈恋爱,他肯定不在意对方在做什么。 秦子穆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有些失真 :「给我看看你腰好了没有。」 他说的是被萧钰弄得青紫的地方,祁千雪没多想,懒懒地解开睡衣扣子,被包裹在睡衣下的身体一点点暴露在灯光下。 白皙得近乎透明,除了胸口处颜色娇嫩的地方,其他都匀称漂亮,不会太骨感。 祁千雪看着瘦,因为不爱运动身上连肌肉都找不出一块,但身上的每个地方却长得刚刚好,是不用刻意维持自然长成的。 腰上的青紫痕迹就消失了,他是容易留下痕迹的那种体质,但也很容易消。 秦子穆看到青紫消失了,也没看到什么多余的痕迹,视线不经意地从胸前的颜色上扫过,艰难地说 :「把衣服穿上吧。」 「哦。」祁千雪慢吞吞地扣扣子,他以为秦子穆真的只是关心腰好了没有,快扣到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时,余光瞥到帮他收拾衣服的纪宁从裤子里抖出什么东西来。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裤子被拎起来抖了抖,从里面掉落出一团白色的…… 祁千雪一下精神了,他明明记得拿出来的。 虽然不会洗东西,但祁千雪更不习惯别人帮他洗,所以每天换下来都是自己洗的,不会拿回家麻烦别人。 他人都从歪歪扭扭的靠在墙上支楞起来了,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某个方向。 秦子穆敏锐地感觉到什么 :「你宿舍有人?」 祁千雪眼看纪宁的手伸向那团白色的贴身物品,脸热的快烧起来了 :「放在哪里就好,我等会就来……」 他的话音未落,纪宁已经碰到了那团物品,这种东西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他就跟拿到的不是贴身物品一样,认真地叠成了小方块。 纪宁长得很冷淡,看上去跟少女漫里的高岭之花一样,实际上接触了才发现很会做家务,会照顾人。 祁千雪作为一个生活废物,绝大多数时候都要纪宁照顾,往常觉得无论叠什么都能叠得方方正正超厉害,但看着被叠得像豆腐块,单独放在一个旁边的贴身物品。 哪怕是他哥哥都没碰过。 祁千雪脚趾在床单上缩成一团,浑身红得像蒸熟的虾,快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许久得不到回应,手机视频很清晰,凑近连唇瓣的纹路都看得见,红晕一点点从祁千雪白皙修长的脖颈爬到脸颊。 秦子穆沉默几秒,话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转换镜头,给我看看你周围。」 祁千雪的表情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糟糕的事。 视频没照进去的地方,秦子穆的手紧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努力压抑着心里沸腾的怒气。 祁千雪深呼吸一口气,不明白秦子穆想要做什么,还是听话地调转摄像头,对着宿舍。 beta的双人寝不算特别大,住两个人刚刚好,床是并排着的单人床,有书桌和储物柜,环境很整洁。 但那只是纪宁的床位整洁罢了,祁千雪的床上被子被他拱来拱去,一会儿嫌有蚊子拿来夹在腿上挡住,捂不了多久嫌热又丢到旁边,床单也皱皱的,和纪宁的比起来差太远了。 以为秦子穆是想看看床上整洁程度,好来羞辱他,祁千雪闷闷地说 :「差不多了吧。」 秦子穆没看见祁千雪床边站着人,唯一的室友也离得很远,微微点头,等摄像头重新翻转回去,视线不经意落在了祁千雪睡衣没扣好的扣子上。 最后一颗扣子因为被纪宁帮他叠内裤的举动吓到了,忘记了扣。 睡衣本来就松松垮垮的,没扣的扣子下是精緻的锁骨和小片雪白的皮肉。 秦子穆忽地笑了,嘴角弯起,眼睛注视着祁千雪,说话的语气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祁千雪。」 声音里含着笑意,亲昵的口吻 :「你找艹吗?」 第25章 隔着屏幕祁千雪都被秦子穆粗俗的话吓了一跳,不太明白秦子穆怎么忽然变脸。 他的眼神带着茫然,看向秦子穆的眼神也很直白 :「你是不是有病。」 漂亮青年明晃晃的嫌弃,一点都不掩饰,丝毫没认识到当着两个成年男人的面,解开睡衣扣子露出上半身是多大的事。 明明在alpha的出生率急剧下降的如今,beta和beta的结合才是现代社会最普遍的存在。 秦子穆轻笑一声 :「你可真大方。」 祁千雪皱起了眉,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却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他脾气向来差劲,怼道 :「不会好好说话就回去学好了再出来。」 阴阳怪气地内涵谁呢。 秦子穆怒极之下那股情绪反而被压下了,一只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地看着祁千雪生气的样子。 长相浓烈得有攻击性的人连生气都是活色生香的,艷丽的容貌因为下垂眼透着一股天然的无辜感,一副做了什么坏事都值得被原谅的样子—— 镜头未照到的那只手指尖握得发白。 尽管不愿意承认,也不将那个beta放在眼里。 可骄纵的小少爷就是有本事让人气得牙痒痒。 他为了让祁千雪多看他一眼,放低身段,恨不得将真心都捧在他面前,那个beta却可以轻轻松松就得到一切。 第31页 哄骗着漂亮脾气差劲的大美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眼里是全然的信任,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身体露出来。 这样的场景或许已经不知道在那个beta面前发生过多少次了。 嫉妒像燎原的火焰,在心底深处生根发芽,愤怒的火山喷发的越凶猛,面上的表情就越平静。 秦子穆的半边脸被撑在下颚上的手挡住了,弯起唇角,眼睛是幽深晦暗的黑 :「晚安,宝贝。」 祁千雪摸了摸耳尖,心想秦子穆的脾气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上一秒还能嘲讽他,下一秒就能笑吟吟地说晚安。 只听说过古地球的女性在某些特定的日子脾气会变得格外敏感,秦子穆一个alpha也会这样? 不过他一向很好哄,乖乖地说 :「晚安。」 打完视频电话,祁千雪脸上的红晕也慢慢褪去了。 他换下来的衣物被贴心的收拾在了收纳箱里,放在了墙角,包括遗漏的内裤,也被用单独的袋子装起来和衣物放在一起。 祁千雪看的脸热,抿着唇欲盖弥彰地扭过头去。 内裤是不可能拿回去让家里佣人帮他洗的,他都不打算带回家,万一被发现了多尴尬啊。 可现在去把内裤拿出来,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在提醒纪宁帮他整理内裤这件事一样。 可能本来纪宁都没放在心上,被他拿去洗的举动搞得一下想起来了。 再好的朋友也不会帮对方收拾穿过的内裤吧…… 祁千雪心虚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纪宁的行动。 还没到熄灯时间,看祁千雪躺下了,纪宁走到开关灯旁边 :「关灯?」 祁千雪点头,刻意地打了个哈欠 :「好睏啊。」 纪宁关掉灯,屋子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祁千雪支着耳朵听见隔壁床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猜测纪宁在换衣服准备睡觉了。 虽然住在一个宿舍,大多数人换衣服都不会避开室友,但祁千雪试想了一下,换衣服时有人站在旁边盯着自己,哪怕是朝夕相处的室友也还是难为情。 因此每次换都是在洗手间里换,换下来的贴身物品顺带就洗了,或者等纪宁去洗漱时换的。 只除了偶尔周一升旗实在起不来,怕迟到纪宁就会主动帮他穿衣服。 睡着时的祁千雪思考能力为零,室友帮穿衣服自然也不会有羞耻心。 耐心地等了十几分钟,隔壁再没传来一点动静,祁千雪压低声音,轻轻叫道 :「纪宁。」 寂静的宿舍里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祁千雪才松了口气,猫着腰下床,小心翼翼地不弄出动静。 踮着脚尖走路,从收纳箱里拿出单独装的白色内裤,一路摸索着进了洗手间。 放好热水,挤了专门洗内裤的洗衣露,祁千雪不敢开灯,打开手电筒光,蹲在洗手间角落偷偷搓内裤。 光线不好,他也不确定搓没搓干净,不常做家务的手一会儿就搓红了,娇嫩的手上滑熘熘的全是泡泡。 草草将手上的泡泡沖干净,连烘干机都不敢打开,怕把纪宁吵醒。 随便找了个夹子将白色内裤晾起来,打算明天早一点起床收内裤。 做完这一切,祁千雪才又踮着脚缩回被子里,眼角溢出泪光,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眷念地蹭了蹭被子,眼睛彻底合上了,连眼睫毛都不再颤动,呼吸绵长逐渐趋于平稳。 * 一觉睡到天亮,听见哗哗啦啦的水声还意识不清,直到感觉有人走近。 「该起床了。」纪宁给祁千雪放好了热水,牙刷挤好了牙膏,这才走过来叫人起床。 刚睡醒脑袋还是懵的,迷茫地应了一声,脸上还有被枕头压出的红印子,慢半拍地点头。 揉了揉眼睛,抱着衣服脚踩棉花一样飘进了洗手间。 刷牙时,祁千雪看着镜子里迷茫的脸,总觉得好像忘了一件事,简单洗漱完。 换衣服时,腿刚抬起来,就感觉一阵抽疼,祁千雪弯腰去看,才发现大腿内侧变得通红,还有一片一片的红印子。 看上去就像被什么东西弄成这样的。 伸手挠了挠,通红的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应该是蚊子弄得吧,昨天小腿也被咬了。祁千雪心里胡乱猜测着,一直维持这个弯腰的姿势腿有点软,不太能支撑得住,赶紧直起腰,小腿颤抖着穿上裤子。 好不容易穿好裤子后,从镜子里不小心暼到了挂在一边的内裤,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 说好的早起收内裤呢! 祁千雪脸色羞红地匆匆拽下内裤攥在手里,刚打开门,纪宁就伸着手准备敲门。 看见祁千雪鬼鬼祟祟的样子,也没说什么,视线在祁千雪饱满泛着红晕的脸上掠过 :「昨晚睡得好吗?」 祁千雪攥着内裤的手一紧,几乎要怀疑纪宁是不是知道他大晚上偷偷起来洗内裤这件事,在内涵他了。 好丢人哦。 怕尴尬等人睡了做贼一样起来洗内裤,结果早上忘记收了。 「还,还可以,怎么了?」祁千雪眼神飘忽,不敢去看纪宁的表情,心里默念,只要他不看,尴尬的就不是他。 纪宁视线在祁千雪打颤的双腿上扫过,嗓音淡淡地说 :「没事,只是最近蚊子多起来了,要买驱蚊水了。」 第32页 祁千雪听见不是问他内裤的事松了口气,转瞬被咬得通红的大腿内侧,娇嫩的肉看上去被□□得不成样子,裤子摩擦着都疼,愤愤地点头应和纪宁的话。 可恶的蚊子,迟早要把它们通通消灭掉。 祁千雪抿着唇,恶狠狠地想。等到纪宁进洗手间后,才偷偷将手里攥成一团的内裤放回了存放贴身物品的柜子里。 * 今天周五,课只用上到下午就好了,大部分学生学的都不是很认真,满心期待着快点到下午。 祁千雪一整天都坐立难安,总觉得腿有点用力过度,即便坐着不适感也非常强烈,好不容易捱到最后一节课。 课间休息时间,教室外一如既往的吵闹,祁千雪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忽然听见身旁椅子拖动的声音,眼皮跟着抬上一点,纪宁握着手机站起来,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 纪宁是个很内敛的人,一点情绪波动就很容易看出来。 祁千雪茫然地从座位上起来,隐约瞥见纪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医院两个字。 直到走到远离人声的洗手间,纪宁才接通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纪母因为身体缘故常年住在医院,纪宁时常去医院照顾纪母,医院也留了纪宁的电话。 往常有什么事都是打在纪宁父亲的手机上的。 电话一接通,医院里的人语气歉意中夹杂着一丝不解 :「喂,是患者李芫的家属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那头的人礼貌地说 :「这周日你们有时间吗?麻烦来接患者出院。」 纪母的病情只能在医院接受治疗,纪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急切问道 :「为什么突然要出院,是钱不够,还是……」 那头的医护人员语气含糊道 :「我们也不知道原因,突然接到上级要求,希望家属能将患者转到其他医院。」 「可能是这么长时间患者的病情没有得到太大的好转吧。」 医护人员话说的客气委婉,纪宁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沉默半刻 :「好,我们会去办理出院手续的。」 纪母所在的医院是联邦数一数二的大医院,住院费用昂贵,幸好联邦会对纪宁这样的家庭分发补助。而除了学杂费免除,每年崇明也会发一大笔奖学金下来,这才得以维持生活。 崇明的学生环境十分极端,只配生活在下水道里阴暗不见天日的老鼠都能和首都星的天之骄子在一起学习。 在这样的环境,被排挤、被厌恶是很正常的。 水流哗啦啦流下来,沖洗着白皙修长的手指,纪宁一点一点地清洗干净,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秦家的产业在医疗方向,联邦绝大多数的医院都有他们家的股份。 没有人会去得罪一个医生。 纪宁抽出洗手台边放着的纸巾,一根一根地擦拭干净手指,沾湿的纸巾被他面无表情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第26章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欢呼一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拒绝了周围凑上来想送他回家的人,祁千雪提前给哥哥发了消息,让他来接自己。 对于这个算得上一手带大的弟弟,祁连溪总是要耐心几分,当即就表示会在校门口等他。 发完消息,祁千雪没急着动,懒散的趴在桌子上,问旁边收拾课本的纪宁:「要一起回家吗?」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听到这句话,顿时酸熘熘地看了纪宁一眼。 那么多人求着想要送他回家,转头却对着一个平平无奇地beta发出了邀请。 纪宁摇头,手上收拾课本的动静不停。 祁千雪并不意外:「那好吧,周末见。」 他邀请过纪宁几次,送同学回家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哥哥看到纪宁也会很高兴的。 他一向不喜欢祁千雪跟学校里的alpha走太近。 祁千雪转身跟纪宁挥手,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教室外。 等他走后,还没走的同学凑到纪宁身边,阴阳怪气地奚落道:「你不会真以为祁千雪对你有多好呢,不过是把你当一个乐子,像你这样的,随便谁都能取代你。」 「就是。」 纪宁恍若未觉,垂眸整理着书本,周围人说了几句酸话,得不到反应,没趣地走了。 哪怕他们酸得不行,心里执着地认为祁千雪对他根本没上心,明面上仍然不会对纪宁怎么样。 收拾好后,纪宁走出教室,刚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不远处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秦子穆背对着光,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晰,没有祁千雪在场,他甚至连笑容都欠奉:「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离他,远一点。」 今天周五,医院通知的期限是周末,他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秦子穆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纪宁,他很会抓人软肋,调查了一圈儿后轻易就找到了纪宁身上的弱点。 躺在病床上需要救治的母亲,和永远也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比起来,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到时候祁千雪会疑惑、不解,可能还会有一点点伤心,最好的朋友莫名疏远了自己,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尝试过后就会自然而然地放弃这段「友谊」。 纪宁漠然地看了秦子穆一眼,没有回答,即将和他擦肩而过时,秦子穆扯了扯嘴角,嘲弄地开口:「……又或者,你承认你对祁千雪没有半点想法,只把他当朋友,我就既往不咎。」 第33页 他低低笑了一声,半边脸落在阴影里,似嘲非嘲地偏头看向纪宁:「你敢吗?」 * 祁千雪回寝室拿了收拾好的脏衣服,快走到校门口时,才收到祁连溪开会晚了要过一会儿才能来的消息。 走都走到这里,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祁千雪出来的本来就晚,错过了放学高峰期,校门口拥挤的车辆和人群散去,显出几分静谧来。 无所事事地站在遮阳的树下刷手机,浏览星网上的实时热点,看着看着,手指难免就点到了崇明的官微下。 发布的招生视频下面的转贊评的流量热度快赶上一些流量明星了。 祁千雪不小心点到了转发的地方,关掉青少年模式后就避无可避地看到了转发视频的人的留言。 匆匆扫了一眼就被诸如此类的「老婆」「好想抱起来亲」「入读崇明校方会发老婆吗」的言论吓得火速点了退出。 祁千雪脸皮薄,容易脸红,隔着屏幕都被网友大胆的言论弄得紧紧抿起嘴唇,耳尖滚烫。 他才不是老婆,这群人怎么回事。 一定是星网的错,给他推荐了一群不正经网友。 看了其他新闻,才堪堪把这股热意压下去。天气炎热,即便躲在遮阳的树下还是止不住的闷热,拿手当扇子扇了扇,退出星网准备给祁连溪发了几个表情包轰炸。 就在这时,一道刻意放慢的脚步声悄无声息地靠近,迅速捂住了祁千雪的嘴,轻易地用这样的姿势拖着祁千雪往偏僻处走。 周围几乎看不到人,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 祁千雪被这变故吓得不轻,握着手机的手想回头狠狠给钳制住他的人一下,被轻易制止了。 对方的力气比他大多了,拖着他走的动作就像在拖什么轻松的物品。 「看你一个人站在路边,是没人要了吗?真可怜。」 喷洒的呼吸洒在颈间,祁千雪脸被捂得通红,对方捂住嘴的手比他脸还大了,脸颊上不多的肉都挤在一起,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用手去掰也没有丝毫效果。 慌乱中祁千雪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脑海中灵光一闪。 绑架他的人嘴里自语,状若疯癫:「我因为你都被退学了,你应该补偿我的。」 祁千雪大脑有点缺氧,对方的力气太大,拖着他在地上走,地上都划起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就在他快要被对方扼住呼吸的手法弄昏厥时,一道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明明隔得不算很近,却因为里面隐含着的阴森和暴戾仿佛在耳边炸响。 「你在干什么?」青年的动作因为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停滞了一秒。 哪怕只是个beta,想要光靠蛮力地拖走一个大活人还是有点难度。 不等他回话,对方已经沖了过来,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饱含怒气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alpha和beta的力量差距存在着差距,不同于之前,这一拳直接将青年击倒在地,捂着祁千雪的手不得不松开。 得到自由的瞬间,祁千雪半弯下腰,眼角泛出了泪花,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青年被打的喘息声在旁边响起,伴随着的是拳拳到肉的击打声,祁千雪瞥了一眼,立马出声制止了:「别打了。」 他的呼吸还在平复,心脏狂跳,缺氧让他的视线有些发虚,艰难地直起腰对萧钰说:「报警吧。」 想要绑架他的赫然是那天在omega教学楼偏僻处想要骚扰omega的alpha,那天的事发生后,祁千雪也跟过后续,得到的处罚是开除处理。 因为alpha人数稀少的关系,律法上是更偏向alpha的,只是开除也是为了omega的名声考虑,omega因为发.情和信息素的缘故,在社会上一直处于弱势群体。他们的名声都很重要,贸然闹大,一些人的注意力难免会集中在那个omega身上。 感受到心跳渐渐平缓下来,祁千雪才又去看了那个alpha一眼,萧钰显然是下了死手,躺在地上的alpha呵呵喘气,站都站不起来,一张勉强能看的脸也被脸上的青紫破坏得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 等待警察到来时,萧钰看出祁千雪心情不太好,安慰道:「学校门口有监控,他试图绑架你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祁千雪心情是有点郁闷,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莫名其妙就被人惦记上了,又是这样仗着力量差距直白的拖着去偏僻的地方。 如果这里不是校门口,又或者被绑架的是omega,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近些年联邦也针对omega的弱势颁布了不少有利于omega的法律,可还是有一些像这个alpha一样人品低劣、道德败坏的人。 祁千雪愤愤地拿手背擦了擦嘴唇,被碰过的地方都带着股不自然的红。 这样的人就应该烂在监狱里,一辈子出不来。 警察来得很快,调查了监控,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那名alpha试图绑架祁千雪的全部过程,画面清晰没有任何异议。警察笔录也做的很快,几分钟就搞清楚了事件的全过程。 尽管那名被警察勉强搀扶起的alpha还试图辩解是祁千雪害得他退学,却在警察问原因时诡异地沉默了。 警察走后没多久,祁连溪才赶来,他临时有事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心急火燎地让司机开快点,总算来了。 一下车看到祁千雪的样子,眉头顿时紧紧蹙在一起。他了解自家弟弟,知道他平时连衣服的褶皱,头发不听话的翘起都会生闷气,现在却浑身乱糟糟的。 第34页 还跟一个alpha在一起。 「哥。」一看到祁连溪,祁千雪郁闷了好久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缓解,小跑上前,委屈巴巴地叫道。 他对家人向来不会客气,七分委屈都能说成十分,主观意识很强,总结下来就是受了委屈求安慰,愤愤地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祁连溪听的心疼的皱眉,安慰地揉了揉祁千雪的头,给公司的律师打了个电话。 交代好一切后,这才看向一直安静陪在旁边的萧钰,态度稍微好了点:「这件事真是多谢你了,改天我们一定登门拜访。」 「能帮到祁学长我也很开心。」萧钰抿了抿唇,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哥哥不用这么客气。」 闻言,祁连溪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淡了一点。 * 目送着祁家的车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萧钰才收起脸上的笑,转身朝着学校周边的一栋建筑走去。 熟练的输入密码,一串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的数字出现在电子屏幕上后自动变成星号。 咔嚓一声,电子门自动打开,屋子里的设施很少,偌大的屋子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只够维持生活。 但却一点都不显得空旷,电视柜上、茶几最中间摆放的相框,沙发上放着的抱枕,上面全都是一个人的照片。 笑着弯起唇角的、生气瞪人的、跟人撒娇的……各式各样表情鲜活的照片。 电子门感应到主人进门后自动关闭,一进门,努力伪装出的样子消失殆尽,萧钰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因为兴奋在难以抑制地轻轻颤抖。 状似不经意的触碰,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温度,手指痉挛似的蜷缩,直到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血液顺着手心往下蜿蜒,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触碰过对方的手指。 他尝到了祁千雪的味道。 第27章 辛邈的生日邀请在这周六,祁连溪在听见祁千雪周六要出去时,眉心立刻就皱了下来,眼神凉飕飕地瞥了祁千雪一眼。 眼神里的含义很明显。 「乖乖待在家里。」祁连溪低头看着平板上的资料,难得的周末,他在家休息,公司员工也放假了。 现在联邦加班要按三倍工资来算,敢实行996压榨人的黑心资本家的通通被告上星际法庭。 祁千雪坐在祁连溪旁边,手里抱着一个抱枕,闷闷不乐地揪着抱枕垂下来的流苏 :「我想去。」 祁连溪充耳不闻,视线始终放在平板上的资料上。 祁千雪在旁边小声地拍着沙发抗议 :「我想去我想去嘛……」 又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又怕打扰到祁连溪的工作,声音小得一不注意就会被忽略过去。 被宠坏了的弟弟一言不合就撒娇耍赖。 祁连溪松开的眉头再次紧锁,沉吟片刻后 :「去可以,要安排一个机器人保安跟着你。」 「?」 机器人保安和真人保安差不多,甚至因为没有性别限制,机器人保安现在越来越普遍,很多人家都配备了,尤其适用于独居的omega。 「我已经成年了。」祁千雪听到他哥要让机器人保安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脸都皱起来了。 在他哥冷淡的目光下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委屈巴巴地补充了句 :「还是个beta。」 现在社会风气很好,连omega出门都不会带机器人保安。 会被人嘲笑的。 本来就巴掌大的脸皱起来更小了,不丑,但心思太明显,全挂在脸上。 联邦规定十八岁就可以进入婚姻,但心智上明显还没有成熟,祁连溪揉了揉眉心,感觉提前感受到了养崽的烦恼 :「你昨天就遇到变.态了。」还是在特定时间人流聚集的校门口。 如果当时没有人看见,他不敢想像祁千雪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这个社会对beta比较包容。因为没有信息素,也没办法标记爱人,可遇到这种事难免会遭人非议。 祁父现在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商场,对家庭漠不关心。祁连溪童年还是感受过家庭温暖的,祁千雪却几乎没得到过来自父母的关怀。 一出生就失去了omega母亲,父亲也因为他是beta不对他抱有太多期待,祁连溪年纪轻轻就当爹又当妈,将他拉扯长大。 却还是时常拿他没办法,祁千雪大部分时候都是乖巧的,但因为过于宠溺性格难免被养的骄纵了些。 祁千雪不满的话堵在喉咙里,瘪着嘴,闷闷不乐地揪着抱枕上的流苏。 祁连溪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听话。」 昨天迟到差点害得祁千雪出意外已经让他够愧疚了。 虽然转头就给律师打了电话,要想尽一切办法将那名alpha送进监狱,最少十年起步,可这种事太出乎意料,总让人防不胜防。 养的明明不是omega,依然有随时会被猪拱了的焦躁感。 祁千雪「嗯」了一声,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这些年哥哥带他也不容易,别人家的哥哥年纪轻轻就结婚了,他哥哥却因为带着他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对象。 不知不觉影响了祁连溪在婚恋市场行情,祁千雪越想越愧疚,脑袋几乎要埋进抱枕里了。 祁连溪看他脑袋都要看不见了,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或者你需要我联繫一下你参加生日宴的同学,让他们的家里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安排上机器人保安。」 第35页 祁千雪 :…… 那还是不要了吧。 * 被「独.断专行」的哥哥强行要求带上机器人保安才准让司机送他出门。 辛邈的生日宴在晚上,祁千雪打算先去街上逛逛,给他买生日礼物。 虽然不爱运动,还很懒散,不太像beta,但祁千雪对于omega之间会喜欢或者流行什么也一窍不通。 在奢饰品店逛了一圈儿,被销售人员围着推荐。 祁千雪不太会拒绝销售人员,连说自己看看都说不出口,所以平常也不出门,就算购物也是在网上。 被推荐了一堆也只会说「好好好」。 带着机器人保安,祁千雪隐约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都多起来了,光奢饰品店的各种性别都有。 他敏锐地感觉到就算是omega也多看了他两眼,祁千雪平时不爱逛街,喜欢宅在家里,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带着机器人保安上街的人都会被路人行注目礼。 ……可能被当成巨婴了。 想到这点,祁千雪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付过钱后匆匆带着机器人保安走了。 奢饰品店的柜檯销售人员念念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祁千雪不怎么会挑东西,一般都是销售人员推荐几句就傻乎乎地付钱了。 多说两句就急得连连摆手,销售人员也是分人的,遇到人傻钱多的可能会讹一笔,遇到像祁千雪这样又乖又听话,还会叫姐姐,就只给他推荐最好的。 她们倒不觉得对方带着机器人保安出门有什么不对,随手打发走了几个凑上来想问客人信息的人,这样漂亮得勾人的美人不带保镖出门才危险吧。 带着机器人保安祁千雪也失去了逛街的兴趣,看时间差不多了,祁千雪便让司机开往辛邈举办生日宴的地方。 他和辛邈不熟,只是普通的家里合作关系,让司机按照地址开到地方,意外地看见门口停了很多辆车。 还没走近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辛邈站在灯光汇聚处,打扮的像是小王子一样,被众人围绕的omega却并不开心,心情都表现在脸上,闷闷不乐地不时朝着门口望去。 辛邈父亲拉着辛邈正在跟合作伙伴寒暄,看他这副样子,拉着走到一边问道 :「今天生日,怎么不高兴?」 辛邈低着头,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手指绞在一起 :「今天是我生日,说好了只让我请自己想要邀请的朋友的。」 辛父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立马就笑了,安慰道 :「这不是也让你邀请了自己的朋友吗?跟长辈们招呼你就去偏厅跟朋友玩,行了吧。」 辛邈脸上的表情好看了点,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门口望了望,他那副样子就跟在等心上人一样。 辛父一下就猜到了,笑着揉了揉辛邈的脑袋 :「在等谁呢?」 辛邈也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辛父是不反对的。 一听到父亲的话,辛邈脸蛋红红的,连连摇头 :「没,没等谁,随便看看。」 辛父笑笑,知道自家孩子脸皮薄,也不拆穿他,转头跟合作伙伴聊天去了。 祁千雪到的不早不晚,看到灯光明亮的大厅里聚集了一堆陌生人也不憷,经常参加各种宴会在众人面前还是很能绷得住的。 在外人看来,容貌艷丽得近乎有攻击性,却丝毫不显女气的青年,手里拿着礼盒带着一个纯白色外观的机器人保安走进宴会厅。 妥帖的白色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极好,精緻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在人群中巡视 ,不小心与旁人对视上,会微微停留一下,而后礼貌地转开。 除了长辈,正厅还有许多辛家的合作伙伴到来的子女,他们跟辛邈不熟,因此没去偏厅。 被祁千雪不经意地停留,礼貌注视了一秒的人脸色猛地涨红,神情都有些失态。 却没多少人去关注他。 他们的目光落在从门口走进来的人身上,巡视了一圈儿,他的目光落在跟随着父亲在场内游走的身上。 嘴角很轻地往上翘了一下,漂亮的脸像绝艷又不可侵犯的花一样瞬间绽放—— 关注着他的人呼吸一滞,很难再移开视线。 祁千雪带着机器人保安走到辛邈身边,拿出给他买的礼物,他比辛邈高,微微弯腰,嘴角往上翘了翘 :「生日快乐啊。」 明亮灯光下,青年的脸在灯光下漂亮得不敢直视,含着笑意的眼眸微微弯了弯。 眼里只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被所有人注视着的人为你弯下了腰。 辛邈指尖微颤地接过礼物,脸色酡红,明明没有喝酒,他的浑身像发烧了一样,羞怯又小声地说 :「谢谢。」 怕祁千雪误会他不喜欢,还抬起头露出了脸上明媚的笑容 :「我的朋友都在偏厅,你要不要去偏厅啊……更安静一点。」 祁千雪有点惊讶,他的确更喜欢安静一点的环境,笑着点头了。 等他转身走了,辛邈才小小的呼出一口气,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惊讶表现在脸上,只有短短一瞬,还是被捕捉到了。 祁千雪并不敏感,要不然就会发现学校里的绝大部分人都能说出他的喜好。 偏厅都是辛邈的朋友,大部分还都是omega,祁千雪一个都不认识,默默地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 第36页 在他进来偏厅后,又有不少人进来了,大部分还都是alpha。 难道他们也是辛邈的朋友吗? 受到alphaomega刻板印象,下意识就觉得alphaomega不太会一起玩的祁千雪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 太狭隘了。 他在角落坐着就有些无聊,别人的生日宴又不好一个人玩手机,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看着走进偏厅的人。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偏厅门口时,祁千雪惊讶地瞪圆眼睛,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有实质性了,秦子穆朝周围扫了一眼,直直朝着祁千雪所在的地方而来。 「你怎么在这里?」祁千雪是真的惊讶了,辛邈应该跟秦家不熟吧? 秦家是上流社会的顶层,像祁父都不太能跟秦家搭上线。 就连辛邈的父亲见到秦子穆都大吃一惊,他只是试探地往秦家递了帖子,没想到秦家的人真的会来?! 不等秦子穆回答,祁千雪自己就想通了,肯定是接到邀请了,说 :「你居然会来。」 他以为像秦子穆这种家世的人,只会去和身份同等级的宴会呢。 秦子穆哼笑一声 :「你以为我为什么来?」 祁千雪的行踪其实很好打听,他一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就有人将他来参加辛邈生日宴的事情发到了论坛上。 他走到距离祁千雪一米处,旁边站立的机器人突然向前一步,挡住了秦子穆继续前进的脚步。 祁连溪准备的机器人是智能联网的,只要检测到有性别为alpha的人靠近祁千雪一米之内,就会自动挡住,并且拍下对方的照片发送到祁连溪的手机上。 所以这种机器人真的非常适合omega。 祁千雪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暼过头去不敢跟秦子穆对视。 真的太像小孩子了,明明他已经长大了。 秦子穆看了这个机器人片刻,倏地笑了,意料之外的没生气,低声喃喃了一句 :「我怎么没想到呢。」 祁千雪 :「?」 辛邈应付完前厅就火速赶过来了,在熟悉的人面前,他脸上的笑容都热切了些,有候在一旁的侍者给他推了一个几层高的大蛋糕进来。 准备吹蜡烛许愿时,辛邈四处张望了一圈儿,没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歉意地对周围人笑笑 :「我想再等等,等人齐一点再许愿。」 因为是很好的朋友,答应过要分对方一个愿望。 大家本来也是来参加生日宴会的,自然不急,全看主人家的意愿。 等了一会儿等不到人影,辛邈低头给朋友发去了消息。 很快就收到朋友回复 :[我在洗手间,在打抑制剂。] omega只有到了发.情期才会打抑制剂。 辛邈诧异,随口找了个藉口跟众人解释了一下,一路小跑着去洗手间。 人群都聚集在前方的宴会厅,洗手间安静得落针可闻,一股香甜的味道顺着飘出去,辛邈才走近才感觉有些腿软 omega发情是会相互影响的,幸好他的抑制剂才打不久,腿打着颤地推开洗手间的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香味浓郁。辛邈小心地推开门,朋友脱力地坐在地上,正在往手臂里打抑制剂。 辛邈担心地问 :「没事吧?」 打了抑制剂好了不少,omega脸上全是汗水,朝辛邈点了点头。 他的发.情期提前了,幸好omega都有多带一支抑制剂的习惯。 他的这支抑制剂都带在身上好久了。 「把身上味道吹散了再出去吧。」辛邈将omega拉起来,给对方擦了擦汗 :「外面有很多alpha和omega。」 alpha的嗅觉都很灵敏,omega的信息素味道和香水的味道,哪怕都是一样的,也有着很大的区别。 一点信息素都能让alpha陷入躁动。 omega用洗手间里的吹风机将味道吹散后,两人才走出去。 已经临近十二点了,辛邈拉着朋友走到蛋糕面前,对着蛋糕双手合十地许愿,偏厅陷入黑暗,只有蛋糕上点着的一根蜡烛闪烁着火光。 就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香甜蔓延在了整个偏厅。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omega和alpha,在闻到这股香气时,他们的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有omega进入发.情期! omega发情期来得迅猛,几乎所有人都能闻到这股气味,紧接着是被香味带动着进入发.情期的omega。 不同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在场alpha都有些躁动,身体想要马上离开这里,身体却像扎了根似的无法离开半步。 有些控制力差点的忍不住朝正在发.情的omega走去。 生活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被科普了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了解了每个性别的优劣势。祁千雪很快反应过来现场的情况,beta闻不到信息素,他是现场少数几个不受影响的人。 机器人保安顾名思义,在某种情况下就是给人安全感的,能够联络最近的机器人保安当帮手,身上还储存了抑制剂。 迅速给机器人下达了指令,机器人朝着正在发散信息素的omega走去,面对围着omega,对靠近的人充满敌意的alpha,狠狠地噼向对方的后颈,致使对方昏迷。 辛邈家有机器人保安,祁千雪进门时看见了,应该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过来了。 幸好在场人不是太多,按照机器人的抑制剂储备足够了。 祁千雪蹙着眉沉思还能做什么时,不经意地跟人对视了。 第37页 在场alpha几乎没有保持理智的,omega的信息素对于他们的引诱是身体的本能,是从确定性别起就刻在了dna里的东西。 人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本能,就像会呼吸,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身体在震颤,灵魂在产生共鸣。 秦子穆眼睛猩红得吓人,肉眼可见的焦躁,身体在驱使着他朝某个方向而去,去解决围在omega身边的alpha,去标记那个omega。 额角有滚烫的汗珠顺着弧线完美的下颚滚落,眼睛好像更红了,被这样注视着,会让人猛地产生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和信息素无关,是身体面对危险的本能判断,祁千雪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这退后的举动,像是激怒野兽的前兆,秦子穆手指颤了颤,冥冥之中仿佛听见了咔嚓一声的脆响,身体关节生锈了一一般。 他以为他已经过去了,可实际上只是手指极轻地颤动了一下。 「祁千雪。」呼出的热气快将人蒸化了,秦子穆第一次感觉说话这么艰难,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过…来。」 眼睛通红,看上去要吃人一般,漆黑的瞳孔透不出一点光,嘴角的刻意弯起,想哄人,声音却透着点压抑的扭曲 :「过来,好不好?」 祁千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子穆,让他情不自禁地想逃,颤着声音说 :「我帮你、帮你找抑制剂。」 处在易感期的alpha非常暴躁、杀伤力大,对伴侣的占有欲强得令人发指,联邦专门研制了针对alpha的抑制剂。 秦子穆听到祁千雪的话,轻轻地笑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一颗颗滚落,有的还坠在下巴,眼里聚起了一层雾,艰难又缓慢地走向祁千雪。 每一步都走得极缓慢,像是电影被放慢了帧数,朝着相反的方向,违背本能。 别的alpha都围在omega身边,即便有机器人的帮助,时不时就解决掉一个alpha,但这并不能打消他们的想法,反倒激起了斗志。 祁千雪余光瞥到偏厅门口又走来了几个机器人,提起的心脏暂时放回了肚子里。 可紧接着,他就被一双手紧紧地抱住,短短几步,秦子穆像是走了好久。他身上的汗水将祁千雪也弄湿了,炙热的鼻息喷在他裸露的脖颈处,很快那片皮肤就变得滚烫。 秦子穆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脖颈处找寻着,敏锐的嗅觉像是在这个时候失灵了,任凭他怎么闻,都闻不到一点味道。 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信息素。 而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香甜的味道持续不断地涌进鼻腔,大脑一片混沌,几乎快要只剩下omega的信息素了。 秦子穆狠狠咬了下口腔,感觉到疼才松开,口腔被咬得血肉模糊,疼痛让他有一瞬间的清明。 却也痛恨这种清醒。因为他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无论他怎么努力,都闻不到一点味道,都永远无法标记祁千雪。 清醒过后,绝望涌上心头,这股情绪来得汹涌,几乎将那股香甜都盖了过去。 埋在肩膀上的脑袋传来湿意,带着控诉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你是beta?」 永远无法标记,即便是走在一起也挡不住旁人觊觎的目光。 哪怕被标记了,要不了多久味道也会散去。 所以—— 「为什么……你不能偏爱我一点呢?」 明明、明明只要偏爱他一点,他就会很乖了。 第28章 呼吸喷洒在颈边,连带着耳垂也被染红,变成漂亮可口的颜色。 「什么为什么?」秦子穆的声音几不可闻,祁千雪很认真地去听,勉强听到了半句。 他以为还是像以前那样,问他为什么不是omega,小声嘟囔了一句「beta招惹你了吗」 ,秦子穆状态不对,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顺着秦子穆的肩膀处看到了被机器人制服的alpha,打了抑制剂的omega渐渐平缓了下来,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看着场内脸色稍稍正常些的alpha,祁千雪猜测应该没事了。 幸好有机器人保安在,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也没有omega受伤。 先前大家的关注都放在omega身上,没有人注意他们,现在alpha恢复理智,纷纷离omega远远的,还有人站在一旁通知前厅的长辈。 他们喘着气,从脸到脖颈都是红的,视线不经意落在祁千雪身上。 他被人抱在怀里,脸被蒸得酡红,像某些熟透了就变得糜烂的水果,轻轻一咬就能吸出饱满的汁水。 或许是太热了,嘴唇无意识地舔舐了一下唇瓣,唇瓣湿润起来,全是亮晶晶的口水,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察觉到旁人的注视,祁千雪腰背挺得更直了。宴会厅内还很混乱时,被抱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没人会注意他。 现在场内一下平静下来,他就像是从黑暗里走到了灯光照耀之处。 一想到他们都在看着秦子穆抱着他,明明是很单纯的安抚动作,都在这样牢牢盯着不放的目光下变得暧昧不清了。 大多数人都听过祁千雪身上的绯闻,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这样在大庭广众下的行为就好像在对所有人进行一种潜移默化的暗示。 ——在所有人面前对他为所欲为也没关系。 祁千雪抬起发烫的指尖轻轻推了秦子穆一下,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着他后面的衣服,白皙的手指抓的衣服都起了褶皱 :「你好点了吗?」 第38页 祁千雪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们对视,尽管心里已经想要埋进地缝里去了,绯红的唇瓣紧紧抿着,漂亮的小脸上冷若冰霜。 如果他知道自己眼睛里盈着的雾气,脸上的颜色有多诱人,一定不会做出这么有反差的表情。 祁千雪脾气坏归坏,还是分得清是非的,秦子穆看上去很难受,他没说话,祁千雪就不动。 虽然之前他看上去很可怕,像是要吃人,祁千雪连动都不敢动,可是秦子穆抱着他也没做什么。 祁千雪小小的呼出一口气,试图缓解脸上升腾的热意。 如果秦子穆还不舒服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暂且无视别人的目光,再给他抱一会儿。 叫嚣着危险的潜意识因为猎人暂时的蛰伏而消散。 被乖乖抱着还小声安抚被引起易感期的alpha的漂亮笨蛋,不知道抱着他的人眼睛红得滴血,恨不得将他整个生吞活剥吃下去。 因为找不到吃的办法,又或者没办法全部吃下去,正急得像一头围着肉焦躁转圈的野兽。 「嗯。」秦子穆又抱了一会儿,才放开祁千雪,他的眼睛还有点红,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beta闻不到信息素,被赶来的长辈还有辛父进行妥善安排,排着队走出去的alpha们敏锐地朝他看了过来。 alpha的信息素泄露了出来,和之前那种被迫进入发.情的不同,现在那股味道里面全是攻击性,与他对视上的人,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匆匆撇过头。 易感期的alpha都是不讲道理的野兽,随便对视一眼都有可能引发一场流血事件。 alpha的易感期一般会持续几天,通常都是靠自己的omega的信息素来纾解的,得不到omega抚慰的alpha会得信息素紊乱这种很麻烦的病,长久下去对身体很不好,严重的还会影响寿命。 「要送你回家吗?」秦子穆问,手心有点热,撩了一下被汗渍打湿的额发,语气还算平静。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淡到近乎有点厌世,眉微微蹙着,面对祁千雪的语气很温和。 生日宴进行到这里,也办不下去了,主人家也不会希望客人久留。 祁千雪看着秦子穆和刚来时截然不同的情绪变化,猜测他可能不太高兴,想了想,摇头了 :「我坐自己家的车回去。」 「机器人也会陪我回去。」祁千雪指了指在远处收拾残局的机器人,机器人今天可帮了大忙。 秦子穆点点头,待在人多的地方,让他的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视线放在祁千雪身上,没几秒又移开了。 和看谁都不爽,身上的好战分子跃跃欲试的状态不同,看着祁千雪时,他身上涌动的是另一种yu望。 秦子穆 :「一起走?」 有了辛家的机器人和长辈们帮忙,情况很快稳定下来,祁千雪的机器人派不上多大的用场,点点头,跟秦子穆一起去和焦头烂额的辛父告别。 星际时代的医疗发达,轻易就查出来引起这场事故的是发.情期omega的抑制剂过期了,幸好没有出什么事。 听见祁千雪和秦子穆准备离开时,辛父哪怕心里还想多跟秦家人接触接触,也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亲自送他们出门。 祁家的车就等在门口停车场,他回头跟秦子穆挥了挥手 :「我走了。」 他们挨得不算远,秦子穆手微微一动,就抓住了祁千雪刚刚落下的手。 「?」祁千雪转身,微微歪着,脸上写满了疑惑,不明白秦子穆突然抓住他的手是要干嘛。 辛家门口的灯在不远处,照亮的范围很光,秦子穆垂着眼眸,给祁千雪整理过凌乱的袖口 :「差点忘了说,我可能要请几天假,明天不能见面了。」 「哦……」不能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后一句憋着心里没说,祁千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可以放开了吗?」袖子整理好,他的手指还是被紧紧握着,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有点不适。 「嗯,再见。」秦子穆松开祁千雪的手,嘴角弯了一下,脾气很好的样子。 祁千雪坐上车后就在网上搜了一下新闻,生日宴会人太多,他不确定有没有人发到了网上。 如果被他哥看到了……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网上找了一圈儿,也没有omega抑制剂过期导致omega和alpha集体进入发.情期的消息,祁千雪悄悄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是beta不会有事,可祁连溪不管这些,可能会从此限制祁千雪的人身自由。 就算本身也是很宅的性格,但是被动宅和主动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一进家门就看见客厅灯光明亮,生日宴一般都在晚上,还闹出了意外,导致时间又延长了好久。 祁千雪偷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了,放在当代年轻人身上真不算晚,大部分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过—— 祁千雪低调地从客厅走过,打算在还没发出动静之前偷偷熘上楼。 祁连溪却在这时蓦地抬眸,朝着楼上的脚步不得不临时改道,乖乖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弱小可怜又听话」 .jpg 「我怎么跟你说的。」祁连溪严肃起来的样子很唬人,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 :「离alpha远一点。」 机器人保安将拍摄的照片发到的他的手机上,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秦家的那个小少爷。 第39页 他跟祁千雪是同学,在宴会上遇到非但没有被宠坏了的少爷架子,还很亲和,祁父有次也在餐桌上说最近秦家想跟他们合作。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高兴,察觉到激动之下一时说漏了嘴,反应过来后很快转移了话题。 祁千雪不是omega,他们家也不需要用他去联姻换取好处。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连omega的权益都无法得到保障,beta就更不会有人在意。 祁千雪见祁连溪还不知道发.情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嗯嗯」地点头。 不过他有点累了,坐下就睏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闪着泪花,还努力睁大眼睛等着听哥哥的教诲,脑袋一点一点的。 祁连溪还想再多说两句,看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嘆口气 :「去睡觉吧,早点休息。」 祁千雪心里惊奇哥哥竟然不骂自己,脑子瞬间清醒了,怕祁连溪反悔,跑上楼后才停下来回头说 :「哥哥也早点休息。」 * 难得的周六没有熬夜,祁千雪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又在床上磨蹭了快一个小时才爬起来。 简单洗漱过后,下楼,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桌上放了一份放在保温盒里的早餐,拿出来还是热的。 祁千雪一边吃早餐一边刷手机,手机突然跳出条消息。 [秦子穆 :能来看看我吗?] [秦子穆 :我好像病了。] 早餐是熬得浓稠的白粥,祁千雪早上喜欢喝粥,什么都不用加最好,看到消息下意识咬了一下勺子:[你生病我去了好像也没什么用啊。] 发完,祁千雪忽然意识到这句话要是换个对象,是可以被投稿到直男bot的水平了。 手指动了动,又补充了一句 :[很严重吗?] [秦子穆 :很严重。] [秦子穆 :看不到你我快死了。] 祁千雪抿着被水光湿润的嘴唇,手指忍不住戳了戳屏幕……有那么夸张吗?他们不是昨晚才见过面。 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秦子穆昨晚的状态,是不太好,有些犹豫地回复 :[你发个地址,我过会儿看看吧……] [有空就去。] 虽然这么说,祁千雪心里已经打算去了。万一情况真的像秦子穆说的那样,他不去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反正只是去一趟就回来了。 秦子穆的地址发过来,距离祁家不是特别远,离学校也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家里的司机离开了,祁千雪吃完早餐后出门自己打了辆车,让司机按照地图走。 想了想,让司机在中途停下,去药店买了点药,他不清楚病症,买的还是治疗alpha的药,大概地跟店员描述了一下秦子穆的状况。 店员视线从祁千雪那张过分昳丽的脸上划过,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你的alpha生病了吗?」 「不,不是。」祁千雪不懂他怎么会联想到那里,比比划划地说了半天,口水都要说干了。 「这样啊。」店员凝眉思考了会儿 :「听上去好像alpha都会经历的易感期,易感期是不用吃药的。」 「那需要什么啊?」祁千雪追问了一句,他对其他两种性别的了解比较浅显,能够知道omega发.情会带来的影响就不错了。 店员想了想,说 :「很多啊,接吻啊、拥抱、又或者更亲密一点的事。」看祁千雪懵懵懂懂的样子,店员多说了两句 :「就是要和标记一起在床上做的事。」 祁千雪听到床上做的事,脸慢慢涨红,努力装作「我超懂的」样子听店员科普。 好不容易听完,在心里倒吸一口气,深感涨知识了,脸色羞红地买了症状相似的药。 拿着买的药上车,司机一路将他送到星城有名的别墅区,祁千雪下车按照地址找到秦子穆家,给他拨去了电话。 秦子穆没接电话,发来了信息 :[你到了吗?直接进门就可以了,门没关。] 祁千雪已经站在秦子穆家门口了,看完简讯,手指碰到门,门果然没关,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室内光线昏暗,窗帘紧闭,压抑的氛围透不出一丝光亮。 在他进门后,电子门咔嚓一声关闭了。 祁千雪回头,只看见黑漆漆的室内,像深渊一般能将人席捲殆尽,他心跳的很快,在寂静的空间里,一声接着一声。手指紧紧揪着装药的袋子,朝周围喊了一声 :「秦子穆?」 脚不自觉地走动着,没走两步就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还没来得及去分辨。 温热的躯体靠上来,从后面搂抱住祁千雪,下巴垫在他肩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脸上是病态的潮红 :「我忍了一晚上,每一秒,都像是要死了一样。」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总算能看清挡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了。 一个用纯金打造出来的笼子,笼子上面还点缀了蜿蜒缠绕的玫瑰。 「现在,你是我的了。」耳边的声音变得炙热,带着满足的喟嘆。 第29章 从被抱住的那一刻, 祁千雪有一种像被什么粘腻的会嘶嘶吐着信子的软体动物用身上缠绕住的错觉。 祁千雪不是第一次被用这样的姿势抱住,手指发凉,身后的躯体带着非同一般的热度,连喷洒出的呼吸都是灼热滚烫的。 呼吸落在祁千雪雪白细腻的脖颈上, 像被花瓣汁液渲染过, 透着淫.靡的绯红色。 门口有监控, 画面很清晰。 第40页 室内昏暗,只有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平板透出幽幽的光。 画面里的青年站在不远处,抬眸望了这边一眼,精緻的下巴微微抬起,又低下头拨弄手机, 沙发上的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被看也不看地挂断。 屏幕上甚至能看清被挂断电话后,青年不自觉蹙眉的样子, 带着恼怒的眉眼都变得生动起来。 随后看着他一无所知地伸手推开了门, 毫不知情自己即将走进关押野兽的牢笼。 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被他放出来了。 秦子穆缓慢从沙发上起身,在昏暗的屋子里待了一整个晚上,他的视力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在屋里里走动的漂亮青年在昏暗下也能看出姣好的轮廓,白色衬衫下细细的腰肢随着走动变得贴身。 秦子穆压抑着呼吸, 屏气敛息, 悄无声息地靠近无知无觉,用一些拙劣的谎言就能轻易骗来的笨蛋。 是他的了。 怀里的人在轻微颤抖,被娇养在温室里的玫瑰, 即便枝干上长着尖锐的小刺,也是未经历过风吹雨打的。 祁千雪和笼子挨得很近, 身后的人仅用一只手就能环住他细瘦的腰, 另一只手探出在笼子的锁孔上捣鼓着什么, 笼子很快打开,足足有几米高的笼子可以轻松容纳进两个人。 秦子穆将祁千雪转了个身,像抱小孩儿一样用手臂环住他的大腿内侧,这个姿势很亲密也很不方便。祁千雪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为了不掉下去只好用腿紧紧夹住秦子穆的腰。 秦子穆的手指陷进了祁千雪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祁千雪看着很瘦,腰上没有一点赘肉,可腰是软的,很有韧性。被他整个手掌包住的地方,手指深深陷进去,几乎怀疑是不是全身上下的肉都长在了这里。 彻底掌控这个人的感觉比想像中要好,秦子穆其实没说谎,陷入易感期的alpha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想着祁千雪度过的。 易感期的alpha都是不讲道理的疯子。 别的alpha有自己的omega来帮忙度过易感期,秦子穆没有自己的omega。 所以他需要一个独属于他的「omega」。 带着他的气味,浑身上下都被打上他的烙印,只能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待着,安静的、乖巧的、骄傲的、讨人喜欢的……怎样都好。 「你知道么,我很早就想这样了。」秦子穆反手关上笼子门,蓦地抱着祁千雪往下倒,骤然往下倒的惊恐让祁千雪发出一声惊呼。 手紧紧揪着秦子穆的肩膀,腿下意识地夹得更紧了。 笼子里放了软垫,秦子穆的手也放在下面垫着,他没有受伤,双腿还夹着秦子穆的腰,这样的姿势很糟糕,即便祁千雪没有经历过那种事,可是还是感觉到了危险。 他们贴得很紧,秦子穆的手从他腰后抽出,放在了他的脑袋两边,几乎是恶狠狠地说 :「你的视线总会投向别人,他们有我爱你吗?」 祁千雪本来处在惊恐之中,听到秦子穆几乎可以称做是控诉的话,微微愣神,他们……是谁? 等到他听到秦子穆直白的爱语时,发白的脸都被气得绯红,指尖都在颤抖,怕刺激到秦子穆,祁千雪一直都很乖,没有太过抗拒,可是现在真的忍不住了。 哄骗他、打造了一个笼子将他关起来的人,说爱他。 「这不是爱。」祁千雪忍不住轻轻说道。 他眼中的困惑、恼怒太明显了,眼角都被染成了娇艷的红色,秦子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微微低头,唇印在了眼角上。 滚烫的呼吸落下,柔软的唇瓣轻轻贴着眼角,辗转反侧,带着温柔珍视的味道,说出口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冷嘲。 「那什么是爱?像只可怜小狗在你脚边摇尾乞怜,等着你心情好才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然后再继续在这种看不见的天日的日子里等着?」 秦子穆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祁千雪被亲出泪花的眼角,脸上带着笑 :「你想养一条狗,就得给他足够多的肉,你忘了吗?餵不饱的狗,会咬死主人的。」 在祁千雪眼里含着泪,雾蒙蒙的眼神下,秦子穆拿过旁边放着的一条红丝带,抓住祁千雪的手绑了起来。 祁千雪不肯被绑起来,想抽手,但力气又没秦子穆大,反而把手弄得怪疼的,丝带在他手腕上缠绕几圈,耀眼灼目的红色在几乎白得透明的手腕上,像一个被包装好的礼物。 「滚开。」祁千雪气得去踹秦子穆,对方竟也没躲,被他狠狠踹了一脚连晃动都没有晃动一下,轻轻笑了一声,手指不知何时挪到了祁千雪的衬衫扣子上。 撕拉一声。 是布料被撕破的声音。 大半个雪白的胸膛裸露出来,在黑暗中也白得像是能发光,与雪白不同的粉色也显眼到了突兀的地步。 秦子穆微微附身,亲昵地蹭了蹭祁千雪,不在乎他恶劣的态度,语气甜蜜地说 :「我教你养狗好不好,狗狗最忠诚了。」 同时手渐渐移向了他的裤腰带的地方,在他身上蹭。 …… 脑海再次有了点意识,不再飘飘然时,像是已经过了很久,可能有一两个小时了。 被红丝带绑着的手被解开了,但还是无力地垂在脑袋上方,之前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秦子穆一只手钳制住他,将他的手举在头顶上方。 身上的衣物都变得破破烂烂,不能穿了。和身上的白完全不同的地方变成了淫.靡的红色,还有点疼,被含在嘴里吸咬了好久。 第41页 裤子被褪了下来,大腿内侧又红又疼,像是破皮了,一些滑腻的东西顺着流到了脚踝。 祁千雪之前意识是朦胧的,像被放在了蒸笼里,热得神志不清,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鼻腔里一直有一股很腥的味道,祁千雪不喜欢这种味道,也不喜欢被人关在笼子里,很轻很小声的抽噎。 从来都被人捧着的人,怎么时候经受过这种待遇。 即便还没哭,只是委屈得哼哼,也让人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他整个人被欺负得乱七八糟,还没衣服穿,手抬不起没有力气,脚朝秦子穆踹去 :「我要穿衣服。」 他以为他踹得很用力,可腿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软软的使不上力气,连嗓音都软绵绵的像是水,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盛气凌人。 某种欲.望得到了满足的alpha,即便是在易感期也会好说话一点。 握住祁千雪的腿轻轻按了按,疲劳的肌肉瞬间传来撕扯般的疼痛,被欺负祁千雪都没哭,被按摩舒缓肌肉眼角反倒溢出眼泪。 「疼吗?」秦子穆还在按,一边按一边问祁千雪。 祁千雪想收回腿,抽不动,那双手一路按到大腿,将还在他腿上流淌的液体抹得到处都是,即便闻不到信息素,他也能感觉到他现在浑身都是秦子穆的味道了。 「脏死了。」祁千雪嘴里骂骂咧咧,他曾经闻到过石楠花的味道,和这股味道很相似,他不喜欢。 被说脏秦子穆也没生气,他的情绪还是很暴躁,暂时被压抑下去了。 伸手将祁千雪整个抱在怀里,因为身高差距,这样的拥抱就好像他打造出了一个无比契合他的娃娃。 秦子穆 :「带你去洗澡。」 室内昏暗,窗帘紧闭,很难从缝隙里看见外面的天色,祁千雪看了两眼只好作罢。 他的手机早就被秦子穆拿走了,浑身上下就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衬衫和内裤,幸好衬衫的下摆够长。 他整个人都挂在秦子穆身上,对方的手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放在肉足够软的地方,手指都陷进去了,祁千雪只好时不时就扯扯衬衫下摆。 自欺欺人。 眼看着秦子穆给他放好热水,还要帮他洗澡的样子,祁千雪终于忍不住,怒呵道 :「滚出去。」 他今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让秦子穆滚了,对方没有一次听他的,这会儿微微顿了顿,竟然真的走出去了。 祁千雪见状赶紧关上门,反锁好,哆嗦着腿爬进浴缸。 秦子穆就在浴室门口坐着,离开了祁千雪后的他好像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挡在眼前遮住阴郁的眼睛。 室内昏暗得不见一丝光,他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直到掐着秒数,数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好了吗?」 易感期的alpha一刻也离不开他的omega。 浴室内没有声音,门上传来一道什么东西被掷过来的响声。 大概是沐浴露之类的东西,被随手扔过来了。 脾气好坏啊。 秦子穆低低笑了一声,身上的阴郁散去了点,身体紧紧贴着门,寻找安慰剂般,嗓音低低的诱哄 :「说句话吧,或者再扔点东西过来,随便什么都好。」 门内安静了片刻,几秒钟后,一连串的东西被扔到了门上,看那力度,像是想将门砸出个大窟窿。 秦子穆靠在门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愉悦的笑声。 第30章 祁千雪洗完澡后, 被迫套上了秦子穆的衣服。秦子穆比他高大,他穿上他的衣服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不过多少可以遮得更多一点了。 想到这儿, 祁千雪扯了扯衣服下摆, 勉强安慰自己, 起码能有点安全感了。 如果有外人在场,就会发现, 祁千雪被秦子穆抱在怀里,浑身都染上了他的味道,乖乖蜷缩在人怀里,一双又白又长的腿也被人笼着。 beta没有信息素,也不会被标记,只能时时刻刻让他身上沾染着自己的味道。 秦子穆时不时就低头蹭蹭祁千雪的头发,或者在他脸上吮吻一下。 仅仅是穿着他的衣服还不够,好像还需要更亲密彻底的接触。 祁千雪被抱在怀里, 被秦子穆像吸猫一样隔一会儿碰一下的举动,弄得昏昏欲睡,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嫩红的舌尖若隐若现 :「我饿了。」 秦子穆抱着祁千雪起身, 将灯打开,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 在保温箱里还热着的食物拿出来 :「吃吧。」 都是祁千雪喜欢的,但只要一想到, 秦子穆提前准备好食物的用意, 瞬间就没什么胃口了。 骗子。 吃饭的时候秦子穆也抱着他, 因为祁千雪浑身没骨头一样的懒散样, 最后还是秦子穆餵他吃的。 他是一秒钟也不想离开。 吃过了饭, 祁千雪有点困,他本来一天就能睡很多个小时。精神高度紧绷,确认秦子穆不会再对他做什么后,又放松下来,手指摩挲着秦子穆的衣服扣子。 贴贴好像能救命,即便将人抱在怀里,因为没有深入接触,没有omega的信息素抚慰,所以其实并不能缓解身体上的难受。 能救的只有心理,他的心理也坏掉了,祁千雪主动靠近一点,他就稍微被治癒了一点。 第42页 裸露出来的腿感觉到了轻微的冷,自动汲取热源,紧紧地贴着秦子穆 :「我什么时候回去啊。」 祁千雪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尾音拖长,说话都没力气,软软的像撒娇 :「我还要去上课,不知道几点了,有没有迟到,也没有跟老师请假……」 「我帮你请了。」秦子穆调整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能睡得更舒服。 祁千雪勉强打起精神,睁着一双迷濛的眼睛看向秦子穆,呆呆地问 :「……什么意思?」 「我给你请了很长,很长的假。」秦子穆撩开祁千雪脸上的碎发,露出那张白里带粉的脸。 他是漂亮的,有攻击性的漂亮,却不羸弱,眼睛微微睁大,下垂的眼尾无辜极了,娇嫩的唇瓣也因为惊讶微微张开,又纯又欲。 看到秦子穆易感期那个样子,祁千雪是有一点怕的,可是秦子穆的态度又让他大胆起来,他没有凶他,也没有像祁千雪曾经看过的alpha那样暴躁,除了欺负他的时候。 他可以去洗澡,可以被抱来坐在沙发上。 这样的举动给了祁千雪一种莫名的自信,觉得alpha的易感期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祁千雪毫不犹豫地甩了秦子穆一耳光,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秦子穆半边脸都被打偏过去了,舌尖抵了抵脸颊,转过头轻轻笑了。 祁千雪气得指尖都在抖 :「你凭什么替我请假,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秦子穆拿过祁千雪打人的那只手放在嘴边,惩罚似的咬了一口,不重,连齿痕都没留下 :「我只是想提前行使我的权利。」 「我是你的alpha。」 在法律上,像易感期或者发.情期,alpha帮omega请假来帮忙一起度过是很正常的,甚至到了大学,结婚还会加学分。 祁千雪不是omega,他也不可能像个物品一样被人随意摆弄,他想生气,可感觉腰肢上搂着他的手,紧紧地收紧了。 秦子穆还在笑,室内的灯光被打开了,能清晰地看见他的面容,一天没睡,眼睛下方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精神高度亢奋。 被打了一巴掌也没计较,看起来很正常。 强烈的第六感在脑海里叫嚣,祁千雪手指颤了颤,闭上眼睛脸蛋温顺地贴在秦子穆胸口。 * 祁千雪本来是想装睡的,但是后来真的睡着了。 他醒来才发现他还是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床毯子,很薄的薄毯,在夏季盖正好。秦子穆也在毯子里,一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睡梦中眉头都轻轻地蹙着。 祁千雪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秦子穆抱得太紧,他比划了一下发现挪了半天也只挪了几厘米距离。 还没燃起的斗志瞬间泄气。 再次往不远处瞥了一眼,他的手机被扔在了地上,他都没时间收拾,或者捡起来,就这么随意地扔在外面。 被秦子穆抱在怀里像吸猫一样贴贴蹭蹭时,他听见好几次有信息发来的声音,因为他被当成了临时抑制剂,发简讯的那人得不到回复声音就停了。 祁千雪冥思苦想着怎么拿手机,干脆转了个身,面对着秦子穆,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秦子穆睡得不深,很快就睁开眼睛,睁开眼就能看见祁千雪,让他嘴角微微弯了弯 :「怎么了?」 声音有点哑,带着未睡饱的沙哑。 「我想喝水,我口好渴。」祁千雪下意识舔了舔干嘴唇,眼睛朦朦胧胧地睁不开。 他也确实有点口渴,装得很真情实感。 越说还真有一点委屈,什么人嘛,连口水都不给他喝。 秦子穆清醒了点,看着祁千雪迷迷濛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掀开毯子,站起身来。 祁千雪睁开一只眼偷偷去暼,见他真的去了,身边一下空了,急急忙忙地睁眼补充道 :「要加蜂蜜,要温水。」 困得不行还不忘使唤人。 秦子穆对他的习惯瞭若指掌,很快就去沖了一杯蜂蜜水端过来,他刚踏进客厅,祁千雪就火速将手机藏在毯子下,顺便开了静音,返回原来的地方装睡。 第一次干这种事,他眼睫毛都心虚地颤啊颤,生怕被秦子穆发现。 秦子穆看也没朝手机那边看去,将祁千雪扶起来,端着温热的蜂蜜水餵到他嘴边,祁千雪小口小口的啜了大半。 半夜,他被某种自然的生理反应憋醒了,一边在心里骂秦子穆水倒得太多,蜂蜜弄得不淡也不过分甜腻,害他喝了好多。一边使劲摇晃秦子穆,将他吵醒。 「我要去洗手间。」秦子穆刚睁开眼睛,祁千雪已经拉着他的手了,没开灯太黑了。 一秒钟都不愿意等的样子。 「嗯?」秦子穆缓了一会儿,对上祁千雪不自觉流露出祈求的眼神,顿了顿,拉着他的手,给他打开灯。 走到洗手间时,秦子穆突然停下了,像是临时忘记了什么事,手掌在祁千雪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不重,语调调笑 :「说点好听的。」 「?」 祁千雪回头看看仅仅一步之遥的洗手间,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子穆,雾蒙蒙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还是人吗」。 他干脆自己去洗手间,走之前还不忘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祁千雪在洗手间磨蹭了好半天才出去,拒绝了秦子穆伸来牵他的手,自己朝着客厅的沙发走。 第43页 门铃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夜色昏暗,三更半夜有人敲门,秦子穆三两步就走到监控器旁边,祁千雪悄悄凑过去看。 屏幕上站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再抬头继续按门铃,秦子穆眯了眯眼,对祁千雪说 :「乖乖待在这里。」 他倒是不担心祁千雪会趁机跑出去,大晚上,这里很难拦到车。 秦子穆走上前,半掩着门,让人看不见里面,视线在这位西装男身上扫了一圈儿 :「你哪位?」 西装男脑袋上汗珠顺着额头滚落,远不像监控里表现出的从容,磕磕绊绊地说 :「我是,这里的物业,业主群里,有人提到家里的水管,爆,爆了,想问问您……」 秦子穆眯了眯眼,重复他的话 :「物业?水管?」 他的话蓦地顿住,视线宛如电影放慢镜头一帧一帧地朝监控死角看去。 薄青烈脸上挂着笑容,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棒 :「我来找我的宝贝。」 棒球棒顶端落在地上,被他轻轻抬起,手指动了动,丈量手感。 「请问,你见过他吗?」矜贵的青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视线直直地和秦子穆对视,耐心地询问。 第31章 祁千雪拿到手机就给薄青烈发了简讯, 让他来接他,现在太晚了,窗外都黑了。 不给哥哥发是怕他担心, 而且秦家家大业大,陷入易感期的alpha, 一般人惹不起, 翻了一圈儿列表才找到一个能帮忙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 祁千雪就踮起脚尖悄悄往门口挪, 猝不及防听见薄青烈的话, 差点没忍不住骂人。 碰了碰泛红的耳尖, 在心里骂骂咧咧。 他只是答应要给薄青烈介绍那张白丝腿照的主人而已。 为了让薄青烈来救他, 祁千雪大言不惭地说认识那张腿照的主人, 可以多给他搞几张图片来, 如果他足够给力,还能介绍给他认识。 他口嗨的时候隔着屏幕, 觉得反正薄青烈也不知道那是谁, 就当真的有这么个人好了,全然抛弃了羞耻心。 现在被人当着面说是他的宝贝什么的,哪怕薄青烈不知道,他也有种脚趾扣地的羞耻感。 怕薄青烈再说出什么话让他社死,祁千雪干脆躲远了一点。 门外似乎还在交谈, 祁千雪走远了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只能看见秦子穆门后的手紧握,骨节发白。 片刻后, 他转过头问祁千雪, 黑沉的眼眸里沉淀着黝黑, 几乎快和夜色融为一体, 看不见光,俊美的脸上比之前更狼狈 :「是你把他叫来的?」 他之前一直是从容的,哪怕是在独自熬过了一个晚上的易感期,面对祁千雪都没有太失控。 曾经有专家研究称 :alpha的易感期就像从人类社会一下跨入原始社会,理智和本能在来回拉扯,易感期是alpha驯服本能的过程。 当理智占据上风时,alpha就能控制自己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但本能占据上风时,alpha的所思所想全都依靠脑子里最渴望的原始念头。 大部分alpha都无法战胜本能,所以易感期通常会将自己关起来。 秦子穆不笑时是很薄情的长相,唇太薄,眉眼间还有一点桀骜,他反手关上门,门发出砰的一声响,一步步朝着祁千雪走过来。 「你在骗我,对吗?」 祁千雪不知道他们都讨论了什么,手指绞着衬衣的下摆,下意识后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子穆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可怕,祁千雪对人的情绪敏锐得可怕,视线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小腿碰到什么东西,被狠狠撞了一下。 这一下毫无预兆,撞得祁千雪直接跌坐在沙发前面的桌子上,脚被撞到是全身上下最疼的了,他忍不住哼一声。 秦子穆一步步逼近,直到两人的腿碰到时,才停下来,门口响起了敲击声。 像什么重物狠狠砸在了门上。 祁千雪身上穿的衣服还是秦子穆的,白皙细腻的膝盖和秦子穆碰到时,情不自禁地往后蜷缩着。 灯光太亮了——之前几次的接触都是在昏暗的环境下,在光下,所有反应都无所遁形,好像被人浑身没穿衣服丢在户外一样,明明他身上穿着衣服。 秦子穆端详着面前这张脸,漂亮的青年眼里含着泪,眉眼精緻、嘴唇很艷,不看那双眼睛,是很昳丽的长相,他缓缓伸出手,蒙住那双无辜的眼睛。 「学校里一直有关于你的传言,很多人说你是交际花,背地里给你取了个校花的称呼,因为你这张脸,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秦子穆感觉手心痒痒的,眼睫毛在他手掌心下轻微颤动,像振翅的蝴蝶。 秦子穆缓缓低头,炙热的吐息就在祁千雪耳边,一字一句 :「薄青烈是你的新目标,我被你丢弃了,对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贴在祁千雪耳边说的,他的语气低沉,仔细听还有一点隐藏极深的委屈。 beta的腺体没有信息素,永远不会被标记,beta也闻不到信息素,所以现在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浓浓的月桂香,可见alpha的情绪有多激动。 学校里关于祁千雪的传闻只多不少,他一直都知道,却总是会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会是特别的那个呢。 灯光下,那张脸茫然懵懂,天生的下垂眼让他看上去无辜极了。 第44页 他不为所动,他也不是特殊的那个。 祁千雪无措地跟秦子穆对视,在这样的目光下,他产生了一种做错事的错觉—— 他看上去快要哭了。 他被秦子穆逼得坐在桌上。门外是砰砰砰的砸门声,一声比一声狠,门都砸出了个大窟窿。突然,那扇门轻轻晃了晃,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砸开了。 薄青烈带着手里的棒球棒进来,棒球棒的外表脱落,露出一点银色闪光的内核。 他看向祁千雪,他整个人沐浴在alpha的信息素下,包括屋子里都留存着那股味道。他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衬衫,袖子长了一截,腰身也大了点,松松垮垮的。 因为被欺负得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桌上,眼睛湿漉漉的,有点像被雨淋湿的猫。 眼睛通红,氲氤起一层雾气。 祁千雪难堪地闭上眼睛,想到薄青烈在这里,那股因为羞耻涌现出的粉色几乎染红了整张脸。 白皙漂亮的脸在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薄青烈手指下意识揉捏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祁千雪牙齿几乎将下唇咬出印子,闭着的眼前溢出生理性的泪花,睫毛变得湿漉漉。 漫长的标记终于结束时,祁千雪穿着秦子穆的衣服,颤着腿挣扎着下来。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被打上了标记。 哪怕是不能被标记的beta,在这种浓度的信息素下,都能沾染上对方的味道。 他像是omega一样,被自己的alpha抱在怀里,眼角都染上了绯色,从alpha怀里下来时腿都在颤抖。 祁千雪气得想打人,但他的力气在刚才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眼睛通红地瞪着秦子穆,讨厌得溢于言表。 「过来。」祁千雪一离开秦子穆就努力站得离他最远,此时听见他的声音也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薄青烈挑起嘴角,笑了,温声诱哄道 :「祁千雪,过来。」 两个人都在让他过去,祁千雪犹豫地看向薄青烈,咬了咬唇,脸上羞红,要是之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就过去了,可是被薄青烈看到他被人标记的场面还是太丢人了。 明明是个beta,却被人按在怀里像omega一样标记。 可能没有哪个beta会像他这样丢人。 他站在原地,揪着衬衫下摆犹豫,还是缓慢朝着薄青烈走了过去,白色衬衫很容易透出里面的景象,也不够长,大腿内侧的嫩肉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皮肤娇嫩,很容易留下痕迹,但体质原因要不了多久就消了。大腿内侧大概是被人狠狠欺负过了,现在还能看见若隐若现地一片绯红色。 一边朝着薄青烈走,余光暼到了被砸得稀巴烂的门,祁千雪思绪有些跑偏。 ……薄青烈大概是真的很想看穿着白丝的腿照了。 还以为是网上的不正经图片,如果知道是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地打人啊? 祁千雪脚步渐渐迟缓下来,有点担心门的下场会变成他的下场,毕竟看薄青烈砸门时的样子,感觉一拳就能砸死他。 「祁千雪,别过去,别怪我不客气。」他的脚步停下来,秦子穆的声音紧随其后,威胁中隐隐透露出底下偏执的疯狂。 他模样狼狈,即便标记了祁千雪也不见丝毫喜悦。 一双黑沉的眼眸牢牢钉在祁千雪身上,手指慢慢收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鼓起青筋,似乎只要祁千雪真的过去了,就会做下不可挽回的事。 他欺骗祁千雪时,给自己也编造了谎言,不同的是,他是自愿被骗的。 就在这时,一道乍然插.进来的声音响起 :「你想怎么不客气?」 伴随着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走了进来,掠过在场其他人,视线直直落在秦子穆身上。 她身高一米七往上,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几乎和在场的alpha身高持平了,明媚大气的脸和秦子穆有几分相似。 她走近,身后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易感期还不好好待在家里,到处乱跑。」秦瓷缓慢地说,嘴角上扬,艷丽如花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嘴里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丢人现眼。」 她转头示意周围保镖围上去,视线总算落在了周围,先沖薄青烈颔首,打了个招呼 :「从薄少回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吧。」 薄青烈长大后才去了别处,之前一直待在星城,和秦家人自然有往来。 秦家不像薄家,秦子穆上头还有一个alpha姐姐和一个omega哥哥。 短暂的寒暄,秦瓷看向祁千雪,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儿,顿了一秒,歉意地说 :「他做的那些混帐事家里都知道了,对你和你朋友造成的困扰感到十分抱歉,我会好好给他个教训的。」 她话说完,屋内就响起了拳头击打□□的沉闷声,祁千雪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 几个身高体壮的保镖将秦子穆围在中间,得了命令,毫不犹豫地下死手。 祁千雪不小心和秦子穆对视上,他的视线宛若实质般,滚烫灼人,看着他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祁千雪被他的眼神吓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秦瓷在旁边淡淡地说 :「alpha皮糙肉厚,打不坏的。」 虽然知道alpha都是天生适合战斗的,直面这种场面还是让祁千雪小脸煞白,慌忙点头。 第45页 走到门口都还没回过神,突然感觉光熘熘的腿上披上了一件衣服。 紧接着身体悬空,祁千雪下意识揪紧了薄青烈的手臂,突然的拥抱让祁千雪感觉怪怪的。 仔细一想,披着衣服好像确实不太适合走路,祁千雪很快就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不仅放松下来了,还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没走几步,就看见一辆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汽车,薄青烈直接将祁千雪抱来放在了后座上,盖在他腿上的衣服始终没有滑下去。 祁千雪看着薄青烈上车,司机发动汽车,车门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宛若惊雷。 犹豫地问 :「我们这是去哪里?」 祁千雪莫名有些紧张,白皙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摆。 司机在薄青烈上车后,就沉默地开车,没有人询问过他的意见。 他朝窗外偏头,看见车子走的是一条他完全不熟的路。 封闭空间里,信息素的味道很浓郁。祁千雪坐在后座也占不了多少空间,莫名的直觉让他紧贴着车门。但他身上的味道几乎将整个车厢都占满了。 「去哪里?」薄青烈古怪地重复了一遍,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稀奇、令人费解的事一样,嘴里缓慢地咀嚼了一遍这三个字,才弯了弯唇角 :「当然是去我家啊。」 「不然,你还想去哪儿呢?」 「小骗子。」薄青烈嘴角带笑地说。 第32章 后座和前面升起了厚厚的挡板。 车门上锁, 车窗被降下,车速不是很快,窗外传来一点舒适的凉风, 正在逐渐吹散车窗里残留的味道。 只有alpha和omega才能闻到的月桂香在渐渐消弭,祁千雪往后躲,手指摩挲着盖在腿上的衣服, 睫毛轻颤地重复 :「小骗子?」 表面上很镇定,心里慌得一比。 他几乎要怀疑薄青烈知道那张穿着白丝的腿照主人是他了。 薄青烈拿着棒球棒砸门时他就知道了, 给他一棒球棒他可能就无了。 心里在想着怎么圆谎, 眼睫毛颤抖得厉害,在车内略昏暗的灯光下像振翅的蝴蝶。 「我没有骗人。」祁千雪心虚得说话都不是很理直气壮,眼神倔强地没有挪开,微抬下巴 :「不是骗子。」 他的话只分现在进行时和未来进行时罢了,未来的事情没有应验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呢。 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脸上却很诚实, 从头红到脖颈,身体紧紧贴着车门, 还要理直气壮地说, 不是骗人。 ——明明还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薄青烈挑眉, 声音里含着讶异地询问 :「你没骗人, 不是说是网图,为什么网上都搜不到。」 ? 祁千雪消化了一下薄青烈的话, 然后瞬间脸爆红。 网上怎么可能会有?! 这个人的醒脾好奇怪,为什么会去网上搜涩图啊, 还专门找穿白丝的? 祁千雪在心里对薄青烈的醒脾指指点点的同时, 视线忍不住在薄青烈身上转了一圈儿, 后知后觉地想起—— 薄青烈好像腺体有问题, 闻不到omega的信息素。 长久以往下来,醒脾扭曲好像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了,像他身为beta闻不到信息素不会有什么感觉。薄青烈作为alpha还闻不到信息素就有一点可怜了。 祁千雪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将人想的像个变.态,就听见薄青烈的话慢悠悠落下 :「以防万一,在照片没发给我之前,你都要住在我家。」 他的话不是询问,而是直接做下的决定,司机朝着未知的方向开。 祁千雪听见这话先是愣了愣,脸上表情特别不情愿,还是乖乖点头 :「好。」很会装乖。 转过头就琢磨等到薄青烈家就偷偷背着他,在手机上下单。 星际时代的网购快得很,一天都不用就能到。 司机将人送到后,又悄无声息地融进夜色离开了。薄青烈住的是一套单身公寓,就在市区里面,看得出屋子里有生活的痕迹,却也干净整洁,不会像很多单身人士那样将房间搞得一团乱。 祁千雪还是第一次不是以参加宴会的名义,去别人家里做客,秦子穆不算,是被骗去的。他从小到大身边朋友就很少,小时候的朋友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分开了。 长大后,就只认识了纪宁一个。 「你住这间吧。」薄青烈带着祁千雪走到了最角落的一间房,离他自己的房间隔得很远。 祁千雪点头道谢,来的路上他想了想,现在回寝室或者回家都不太好,尤其是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会让人担心的。 想通这一点后,对暂时住在薄青烈家里也没那么抗拒了,反正只要拍了照片就能走了。 房间里有一次性用品,祁千雪洗漱过后就脱了鞋,翘着脚躺在床上,翻看手机上的消息。 给他发消息的都是纪宁。 [纪宁 :他不来上课吗?] [纪宁 :生病了吗?] 隔了很久。 [纪宁 :老师点名了。] 到这里就没再发了,可能是确定他真的不来了。 祁千雪鼓了鼓脸颊,莫名地,对秦子穆姐姐的那句「对你和你朋友造成了困扰」很在意。 祁千雪 :[有点事,可能得过两天才去学校……你没事吧?] 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好半天等不到纪宁回复,他先去网络商场里买了条丝袜。丝袜也分很多种,颜色上还有区分,祁千雪不敢看,火速下单了一条购买人数最多的。 第46页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买了几件衣服和裤子,之前的都不能穿了,现在身上穿的是秦子穆,有点太大了。 买完又逛了会儿星网,纪宁还是没回复,祁千雪干脆埋头睡觉了,他超能睡的。 他睡觉是很乖的类型,睡前什么姿势睡醒后还是一个姿势,睡着后嘴唇会微微张启,漂亮的脸蛋被热意染成红色。 虽然睡着后会很乖,但太热也会掀被子的,侧躺着,脸上的肉都被挤压在枕头上,白皙的腿夹着被子,睡得很深。 与他相隔了好几个房间的主卧,一片漆黑中,只有亮着的屏幕闪着莹莹的光。 一只手隔着屏幕,从睡着后微微开启的唇一路抚摸到了脚踝处。 第33章 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过夜, 睡在陌生的床上, 祁千雪以为他会睡不着的。 比如半夜失眠醒来看见陌生环境的惶恐不安,结果一觉睡到天亮。 空调被大半都掉在了地上,身上还穿着那件皱皱巴巴的衬衫,因为薄青烈没有给他准备睡衣。 茫然地从床上坐起来, 被子滑下, 衬衫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解开了,露出大半个圆润的肩膀, 刚睡醒还有点懵,脑袋在周围看了一圈。 挠了挠还泛着热气的脸,从床上走下来, 床边摆了一次性拖鞋, 他昨晚买的衣服应该快到了,拿起手机看物流信息的时候,顺便看到了纪宁回过来的消息。 [纪宁 :你要请假几天。] 祁千雪坐在床边,翘着腿晃,拖鞋也不好好穿,时不时就滑下一点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脚背 :[一两天?] 秦子穆帮他请假时, 是用alpha陷入易感期需要安抚作理由的,这在联邦法律里是被允许的假期。alpha易感期不稳定性太大, 与其让他们在外面破坏公共设施, 还不如让他们的omega陪伴在身边, 还能促进人口出生率。 既然秦子穆已经被姐姐领回家反省了,那假期就可以销了。 虽然不喜欢上学, 讨厌早起, 可是学生的义务就是要好好上学。而且大部分课祁千雪都认真听了, 就是脑子笨听不懂而已…… 纪宁这次回复的很快 :[好。] 物流信息显示快递已经到了, 有让机器人送货上门的选项,祁千雪直接点了机器人送货上门后就去洗手间里洗漱。 洗漱完还不忘给薄青烈发消息,问他 :[你在家吗?] 他身上穿着的衬衫已经皱了,尺寸好像也缩水了,之前还能勉勉强强到大腿的位置,现在小了好多。 薄青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在教室。] 课间休息时间,教室的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要不就是在走廊上打闹。 [知道了。]祁千雪回复完消息,知道薄青烈不在家,手机丢在一旁,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滚。 滚了一圈儿,忽然想到,薄青烈怎么回事,就这么放任他一个人在他家里,不害怕出什么事吗?警惕心好低哦。 像他就不会放别人一个人在家,赖够了床,祁千雪才从床上起来,下楼就看见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吃完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他透过猫眼看见是送货上门的机器人,顿时放心地打开门,从机器人手里接过包裹。 衣服大部分都是买的简单干净的衬衫、卫衣什么的,嫌房间太远懒得走,屋子里也没有人,祁千雪干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把丝袜换了。 这次买的丝袜质量很好,不是混进去浑水摸鱼,买制服就送的能比的。 没有人会看见,祁千雪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不像上次那样见到丝袜就大惊失色,没聊过世面的样子。撕开丝袜的包装袋子,里面折成一长条的东西掉了出来。 很薄很薄的一款,摸在手里的感觉很奇怪、软软的,很有弹性,顺着光滑的腿一点点套上去不会难受,还很透气。 就是感觉下半.身光熘熘的,穿了比没穿还羞耻。 祁千雪穿好丝袜后,对着镜头拍了几张,他有点小聪明的坐在地板上拍的,还凹了姿势。地板哪家都有,不会被薄青烈识破这是在他家拍的。 白色丝袜裹着纤细笔直的小腿,若隐若现透出点小腿原本的雪白,在灯光下漂亮得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把玩,还凹成了个m的姿势,显得柔韧性极好。 祁千雪拍了几张,给薄青烈发了过去 :[刚刚发给我的,只发给了你一个人,不许外传哦。] …….还特地假装是收到别人刚发过来,就立马给薄青烈发的语气。 祁千雪发过去后就紧紧盯着手机,漂亮的脸染上红晕,从脸一路红到了脖颈。 [薄青烈 :中午陪我吃饭吧。] 没对收到的图片发表什么感想。 祁千雪看的一头雾水 :[为什么?] [薄青烈 :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祁千雪仔细想了想,确实除了最开始在宴会上见到薄青烈是被一堆人围绕着的,后面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难道闻不到信息素的alpha,即便家世像薄青烈这么显赫也会被排挤吗? 好惨哦,被同伴排挤到只能一个人吃饭。 [好吧。] 祁千雪是个很嘴硬心软的人,脾气坏是因为没有顺毛摸,别人对他好,他也会反馈回去,薄青烈帮了他好几次,陪人吃一顿饭而已。 他在薄青烈家待到快中午,才磨磨蹭蹭地在网上约了车,坐车去学校。 第47页 崇明高中在需要的地方管得很严,比如安保之类的,祁千雪将校牌递给保安查看了才被放进去。 他不敢离教学楼太近,怕被老师看到,明明请假了还来学校晃,平时怎么没见这么爱学习呢。 学校门口走一段路就有小商店,周边还有卖奶茶的,但是因为味道做的很一般,生意一直很惨澹。 祁千雪准备去蹭个空调,天气太热,只蹭空调也不太好,就点了店里最简单的柠檬水。 等着柠檬水端上来的时候,他还在低头看手机,直到杯底轻轻接触到桌面的声音响起才抬头。 脸上习惯性地扬起笑脸 :「谢谢。」 他的谢谢尾音还没散去,嘴唇就微微张开,一脸惊讶到合不拢的样子,呆呆地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纪宁。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点刚刚下课,纪宁不应该在教室或者餐厅吗? 纪宁看上去很淡定,视线在祁千雪身上转了一圈儿,外面天气太热,他的皮肤很嫩,是出去转一会儿都能被晒到红脸的那种,走了一小段路就有汗珠顺着滚落下来。 脸蛋红扑扑的,嘴唇却很艷,微微张着嘴唇惊讶时,能看见一点里面的舌尖。 不像生病。 「在打工。」纪宁淡淡解释。 学校的奶茶店虽然生意不好,但据说老闆是学校股东的亲戚,所以很坚.挺地坚持到现在还没倒闭,还能招收学生来勤工俭学。 祁千雪是知道,因为学校里的贫困生很多,除了崇明给的奖学金,很多贫困生都还需要勤工俭学来补贴家里。 只是纪宁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勤工俭学,每天都很刻苦的在学习。 秦子穆姐姐说的话又在他脑海里闪过,祁千雪小心翼翼地问 :「你……最近没事吧?」 连声音都放轻了,话语里含着担忧,唯恐伤害到纪宁的自尊心,又实在很担心他有没有遇到难事。 即便是骄傲的猫猫,有些时候也会主动贴贴,安抚别人。 「祁千雪。」纪宁突然出声,他的声音是偏冷漠的,像冰水一样透彻,看着温和,碰到了才会感受到其中含着的冷意。 祁千雪仰着头跟他对视,纪宁呼出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穿着工作服戴了口罩,看不清表情 :「我从来不会因为贫穷而自卑。」 纪宁蜷缩的手指慢慢地收紧,直到感觉到了疼痛,才缓缓放开,目光落在祁千雪的脸上。 他只会因为不能拥有他而自卑。 「哦哦。」祁千雪点点头,心想纪宁心态是真的很好啊,他也没有了负担,眼睛弯了弯,给他加油鼓励 :「那好好干哦。」 纪宁还未说话,余光瞥到什么,抬起眼眸,看向店门口。奶茶店的生意一般,就算是中午也很少有学生过来,站在店门口的人与他的目光对视,嘴角往上翘了翘。 和纪宁不同,他的长相更偏向俊美的那一类,不笑时,带着贵公子的骄矜冷傲,稍微态度软化点,就给人很好相处的感觉。 不是错觉,他的态度看上去真的不像在生气。 站在店门口跟坐在里面喝柠檬水的祁千雪打了个招呼 :「走了。」 祁千雪刚插进去吸管,喝了一口柠檬水,嘴里瞬间感觉被塞了满嘴柠檬一样,酸得他脸都皱成一团。 微微张着嘴缓和酸意,还不好在纪宁面前表现出来「唔唔啊啊」地胡乱点头,拿着柠檬水出了店门。 转身的时候,祁千雪脑子里冒出一个坏主意,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假装若无其事。 等走了一段路后,就随手将手里的柠檬水递给薄青烈 :「你要不要尝尝?」 「嗯?」薄青烈看了祁千雪一眼,走在树荫下,阳光斑驳地照在精緻漂亮的脸上,嘴唇上还有水渍,是刚刚喝水沾到的。 薄青烈伸手接了过来,祁千雪刚要建议他换一面吸管,就看见他就着他喝过的那面吸管喝了一口。 祁千雪喝这类东西喜欢咬吸管,吸管都被他咬得微微弯曲,可能上面还有他的口水,就被薄青烈含在嘴里。 好像间接接吻哦。 这个念头一出,祁千雪顿时被自己满脑子的颜色废料惊呆了。 他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火速移开视线,侧着面对薄青烈的这边耳朵烫得不行。 薄青烈直接叫了司机,送他们回去,祁千雪陪他一起等车的时候,不解地问 :「你下午不上课吗?」 他没想到薄青烈竟然会逃课。 「不是逃课。」大概是他脸上的谴责太明显,薄青烈低声笑了笑 :「学校批准的,我有特殊情况。」 祁千雪「嗯嗯」点头,等着听理由。 但等车子来了也没听到薄青烈解释是什么特殊情况,上车前,他走到垃圾桶边,扔掉空了的柠檬水杯。 一整杯柠檬水都被他喝光了,祁千雪看的嘆为观止。 ……他一定很受奶茶店老闆的欢迎。 薄青烈在车上提前点了外卖,到家刚好能吃到。 祁千雪才吃了早餐没多久,不是很饿,随便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他教养很好,不吃了也只是放下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等着薄青烈吃完。 薄青烈吃饭慢条斯理中带着世家公子的优雅,他吃的也不多,处理好饭后垃圾后,就将屋子的亮度调暗了。 第48页 「我去楼上待一会儿。」薄青烈说 :「客厅有投影仪,可以放电影,也可以打游戏。」 祁千雪点了点头,看着薄青烈脚步迟缓地上楼,打开了投影仪找了一部喜剧片。 坐在沙发上被电影逗得乐不可支时,祁千雪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一样。 ! 他不是只要给薄青烈发了照片就可以离开了吗? 他是笨蛋吗,他干嘛要这么听话。 现在才想起这回事的祁千雪恼怒不已,一边羞赧自己记性太差,一边暗怪薄青烈拿娱乐来引诱自己。 嘴唇紧紧抿着,耳根通红,握紧拳头在沙发上泄愤地捶了下,抱着抱枕使劲揉搓了一通。 然后目光重新放回到电影上,看都看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儿,他向来是个有始有终的人。 等看完了电影,祁千雪才上楼准备跟薄青烈打声招呼离开。 薄青烈的房间离他住的那间很远,他走过去轻轻敲响了门 :「你在……吗?」 门没关紧,祁千雪敲门的动作就将门推开了,屋子调了亮度,看上去朦朦胧胧的,隐约能看见,屋子里没有人。 祁千雪不敢进去,就站在门口叫薄青烈的名字,听不到回答,脚步悄悄往后挪,手指也碰到了门把手,时刻准备着关门。 忽然,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薄青烈浑身湿漉漉地走了出来,一眼看见站在门边的祁千雪,手里还拿着毛巾擦拭头发 :「怎么了?」 祁千雪被搞出心里阴影了,见到他出来,松了口气 :「我是来跟你……」 「等等。」薄青烈上前一步,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祁千雪,在他的嫣红的嘴唇、白皙修长的脖颈、腰部、还有腿上扫了一眼。 他的视线宛若实质,祁千雪感觉有点别扭,强撑着在这样的视线下没躲。 「我给你买了一件礼物。」薄青烈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失笑着解释 :「不知道合不合适。」 「啊?」祁千雪惊讶。 薄青烈转身进房间,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袋子 :「拿去试试吧。」 祁千雪伸手接过,乖乖道谢,感觉像是衣服之类需要试才知道合不合身的东西。 他很少收到别人送的礼物,怪正式的,好奇地看着被包装完好的袋子,猜测着里面的衣服会是什么款式的。 念念不舍地抬起视线,漂亮的脸蛋上是很乖巧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为我准备了礼物……我会回礼的。」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好笑,薄青烈像是被戳到笑点一样,嘴角含笑地点头 :「我很期待。」 祁千雪想要回去的话又被堵在喉咙里,但因为有礼物在,他也没有多少不满,兴沖沖地拿着袋子回房间。 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袋,包装精美的袋子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火红色的布料,布料上的绣工栩栩如生。 白皙的手指慢慢抖落开,精緻中透着一点庄重的衣服徐徐展开,是古时代人结婚时才穿的嫁衣。 现代星际人只在影片中看到过。 随着衣服被抖落开,一张手写的卡片掉落了出来。 ——你是我的新娘。 祁千雪是知道嫁衣的含义的,揪着嫁衣的手指蜷缩,小脸刷得变得面无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床上轻微颤抖,受了惊吓一般猛地将嫁衣丢在地上,钻进被子里,掩耳盗铃。 薄青烈为什么会送他嫁衣,这东西在星际时代的发展演变中,已经变成了陈列在博物馆里的古董了。 是送错了吗……? 还有那张手写的卡片。 好像找不到别的解释,祁千雪害怕或者羞耻得不行的时候,就会把头埋进沙子里,像鸵鸟一样,假装无事发生。 一遍遍地催眠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被窝里的人好像从惊吓中缓过神了。薄青烈在昏暗的房间目光一刻也捨不得移开的黏在屏幕上。 看着祁千雪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脸被捂得变粉,那张嫣红的嘴唇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薄青烈的视线落在那张嘴唇上,病态地笑了笑—— 在那些因为腺体受损,从一出生就註定只有普通人三分之一性命的时间里,折磨着他的除了易感期,和周围人怜悯的视线。 还有那句日日夜夜回荡在脑海里的话。 ——「我陪你玩吧,我做你的新娘。」 明明知道只是孩童时期的无心之语,仍牢牢地刻在心里,靠着这句话度过了无数个绝望的时间。 直到从污泥沼泽里重新爬上岸,再次站到他面前。 他从出生起就註定是个残缺的alpha,于是上天在他八岁这年,送给了他一个新娘。 第34章 祁千雪很擅长自我安抚, 精神稍微放松了一点,就从被窝里钻出来,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放在地上的嫁衣上。 很大可能是送错了。 祁千雪不敢出去问薄青烈, 手指犹豫地拿过手机,给他打了电话。 他躲在屋子里, 房间上了锁, 身上还盖着被子,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铺,给他一种错觉, 他是安全的。 屏幕上的漂亮美人低着头, 看不清神情, 只能看到一点下巴尖尖,白皙粉嫩的手指因为用力, 指尖发白地紧紧攥着手机。 薄青烈接通电话,祁千雪赶紧拿起手机,受过惊吓的声音有些软,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才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潮湿, 也确实如此, 他在被窝里捂了好久, 碎发都黏在了额头上。 第49页 脸蛋粉粉的, 脖颈也粉粉的。 「你是……送错礼物了吗?」声音有些颤抖, 紧绷。 「祁千雪。」薄青烈看着房间里青年一副落水鸟般狼狈的模样,惶恐、不安、猜忌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嘴角含笑地问 :「嘴唇、脖颈、腰、腿……这些,有人碰过吗?」 不是错觉。 祁千雪懵了一下, 听着电话那头的话, 顿时想起薄青烈将衣服给他时, 在他身上扫视的目光,像是在检查自己的所有物。 他当时虽然感觉到了一点不适,却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 此时薄青烈的话就像是撕开了祁千雪盖着的那块名为「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手指似乎快握不住手机,另一只手紧紧揪着蓝色的空调被,脸上的表情羞红一片,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嘴巴却很硬,像恼羞成怒 :「关你什么事啊。」 薄青烈说的话好有歧义,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你谁呀……」祁千雪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胆子又大了一些,不依不饶地嘟囔 :「还被碰过吗,怎么不问问我长这么大有没有跟人牵过手。」 越说越振振有词 :「那不好意思哦,我跟好多人牵过。」 星际时代的幼儿园安全意识就很到位了,每天放学小学生都要手牵手一起在门口等家长来接。 从幼儿园时期他就跟好多不同的同学牵过手了。 他故意气薄青烈,手机那头却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你在谁面前都这样吗?」 祁千雪脸上闪过一点茫然,微微抬头视线没有焦距,他在思考薄青烈的话,自己都意识不到脸上的表情。 嘴里说着恶劣的话,神情却乖得不行,天然下垂的眼睛,又大又圆,看着像猫猫的眼睛,水汪汪的无辜。 「稍微态度强硬一点就会装乖,好像很无辜很好拿捏的样子,只要对方稍微软一点,又会像一只骄傲的猫一样扬着下巴得寸进尺。」 他低低笑道,嗓音哑哑的 :「我看过一个养猫视频,猫总会将桌上的杯子推下去,跟它讲道理,它就会委委屈屈地垂着脑袋,耳朵都折下去,好像学乖了,可是只要主人不注意,又会将杯子推下去。」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祁千雪没有养过猫,也没有养过动物,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养育了它就要承担起照顾它的责任,好奇问道 :「为什么?」 薄青烈含着笑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酥酥麻麻的 :「因为他太漂亮、太乖巧了。」 「他的主人捨不得对他说话严厉,他只要稍微撒个娇,什么事都能被他轻易混过去。」 哪怕不给任何人名分,明目张胆的将人钓着,也有人前仆后继地落入他的陷阱。 他还在跟上一个牵扯不清,就有人等着接盘上位了。谁都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拥有一张无辜的脸,好像做错什么事都值得被原谅—— 可是,明明最开始是他先引诱别人的。 「它原来的主人不懂养猫,总会对它心软,结果它不小心被碎掉的玻璃扎到,所以它换了一个新主人。」 染着别人的信息素味道,还仰着脸对他笑。 「新主人说,养这样不听话的猫,要让它知道做错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拿走它的玩具,缩减它的活动区域、藏起它喜欢的零食……」薄青烈手指在屏幕上细细摩挲 :「直到它学乖再也不敢将自己扎得头破血流为止。」 电话挂断,昏暗的屋子里,薄青烈看着屏幕上的祁千雪,他的脚捂在被子里太热,从被窝里伸出来,细瘦的脚踝看上去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 「祁千雪,你是猫吗。」 薄青烈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笑,自言自语般地喃喃 :「你会乖吗。」 * 崇明高中一百周年纪念日,邀请了很多商政界名人,他们中大部分都就读过崇明。 到了纪念日这天,学校论坛卡得不行,首页上刷屏一样密密麻麻全是关于祁千雪。 [算上今天,校花请了一个月假了吧?疯狂掰着手指头算。] [呜呜呜呜老婆请假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这学是为了老婆上的。(不是,开玩笑的,求管理员别封我)]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为了哗老婆才来上学的。] [楼上你说了什么污言秽语?你们这群人,老婆都请假了还能搞颜色。还好老婆现在就在我怀里,被我一边按着亲一边打字谴责你们。] …… [一群lsp,举报了。] [报!!!有人看见祁千雪回来了![照片]] [救命,老婆留了长发!!!更漂亮了怎么办!] [啊,这什么长发大美人,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呜呜呜呜呜!] 祁千雪走进校园就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一段时间没出门,他对于周围投来的目光很敏感。 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微长的头发扫在脖颈处,他还不习惯留长发,尽管只是到肩膀的位置,也不显得女气。 眣丽得有攻击性的脸,留长发只会给人惊艷的感觉。 发尾扫到脖颈某处地方,祁千雪忍不住轻轻「嘶」了一下,又不好表现出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在校园里。 他是接到班主任通知过来的,这次崇明高中的百年纪念日,学校非常看中,要求所有学生都必须回来参加。 第50页 他到教室后,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去大礼堂了,班长接到他今天回来的通知,特地在教室等着。 班长见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几步走上前,视线在他脸上流连了一秒,将手里还未开封的校服拿给他 :「所有学生都要换上校服去参加。」 「好,谢谢。」祁千雪微微点头,嘴角微微弯了弯,弧度还没能勾勒出笑的模样,就抿了抿嘴唇收起了。 班长将校服递给祁千雪,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祁千雪连忙收回手,动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班长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红晕,连连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只是碰了碰指尖而已。祁千雪无奈地摇头 :「没事,我先去换衣服了。」 班长目送着祁千雪的背影离开,反应慢半拍地想起,刚才距离近了,他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像是信息素的味道,若有似无的。 等等! 他忘了告诉祁千雪这次活动的举办地点,学校安排在了新礼堂。 新礼堂才修建不久,能容纳的人数更多。 班长匆匆朝着洗手间的走去,学校里大部分人都去礼堂了,洗手间几乎没人,他就站在门口 :「祁千雪,你在吗?」 洗手间最后一个隔间里,沉默几秒后传来讶异的声音 :「班长?」 班长「嗯」了一声 :「是我,我忘了提醒你,活动在新礼堂举办,别迟到了。」 说完,他就像耗尽了很大的力气一样,转身走了,只要想到祁千雪正在里面换衣服,耳根就变得通红,丢人极了。 他走远了一点,忽地听见隔间里传来若有似无压抑着的哭腔,脚步微顿,凝神去听。 再听却听不到了。 像产生了幻觉。 ——————— 祂诞生在万物之间,是宇宙星辰的化身,祂没有容纳庞大身躯的容器,但在星球间、水滴里、亦或是一粒尘埃间,都有祂的存在。 祂拥有漫长而不朽的生命,与宇宙同在,距离祂最近的是一颗水蓝色星球,祂的意识可以看到星球上的任何地方,只要祂愿意。 星球上居住的人类经过了数万年的诞生繁衍,发展到了科技最顶峰的时代,他们将它称为星际元年。 当祂的意识降临在这颗水蓝色的星球。 这是祂漫长的岁月里,第一次降临在了某个地方。 降临在了一个人类面前。 人类的诞生到繁衍,在祂的眼里甚至比不过他放空的时间,但人类是个很有精神力的种族,祂不会改造自己居住的环境,但人类会不断从原始社会迈向更好的星际元年。 当祂意识到面前站着的人类,在人类里尚可以称之为幼崽时,祂真切地迷惑了。 脸蛋上还有着婴儿肥的幼崽小蛋红扑扑的,手里抱着一个皮球,一双水汪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望向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生。 祂的相貌随心情变化,比如现在,他变成了一个和幼崽差不多大的孩子。 「哥哥生病了吗。」幼崽声音奶呼呼的,担忧地看着还不会控制身躯和表情的祂。 人类对于祂来说是陌生,他可以操纵一切,甚至是宇宙毁灭,虽然他没有理由那么做。但却没办法很好的操纵一具人类幼崽的身躯,他的嘴巴吊着,脸上的五官扭曲,手臂脱臼一般垂着。 「好可怜。」幼崽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颗糖 :「请哥哥吃糖,哥哥吃了糖,痛痛飞飞。」 糖是香甜的味道,祂有这个意识,当他察觉到这一点,眼前幼崽说话时也传出一股香甜的味道,像偷吃了很多糖,能塞满的小荷包都变得瘪瘪的。 祂生疏地操纵着手臂抬起,有那么一瞬间,力道大了一点,脆弱的身躯差点被他毁了。 幼崽抬起手挥了挥,抱着皮球转身跑向远处站着的一个妇人身边。 妇人伸出手,幼崽很自然地牵住。 「妈妈,我遇到一个很奇怪的哥哥。」 妇人满脸笑意地看着仰着脸,迫不及待跟她分享的幼崽 :「然后呢?」 「我给了哥哥一颗糖。」幼崽兴高采烈地说,走路都在蹦。 「千雪宝贝好乖。」妇人的手放在幼崽头上揉了揉。 ——————— 【欢迎玩家来到噩梦游戏,本次副本为s级副本,请玩家努力活到游戏时间结束,祝各位玩家好运。】 【副本设定 :这是一个娱乐至上的世界,每个人都梦想着进入,被不知名的观众打赏评级……】 【你的人设是只能出没在深夜,被设定为21岁以上成年人才能看到表演节目的艷.星,你的表演时间为凌晨十二点到一点,请努力取悦观众和金.主,尽快升级到顶层。】 祁千雪睁开眼,发现眼前的景象变得陌生,脑海里的声音叭叭叭说了半天,他只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雪白的小脸变粉,手指下意识绞着自己的衣摆,胆子很小地问 :「……艷.星是什么意思啊?」 脑海里的沉默了一秒。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有新人被绑定了噩梦游戏系统后,不是惊恐尖叫的。 机械音都卡顿了下 :【艷.星就是指在只能出没在深夜档。】 它看了一下祁千雪的数据 :【唱唱歌、跳跳舞,随便脱两件衣服,给观众点福利,对玩家来说很简单的。】 第51页 第35章 系统也是第一次说这种话, 它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新人。 只有系统才能看见面板上,新人的数据两极分化的很厉害。 【名字:祁千雪 等级:e级废物 幸运值:0.8 体力:40 魅力值:???】 系统逼逼叨叨,机械音很活泼:【玩家的幸运值好低, 第一次看见这么低的幸运值诶,想必玩家在现实世界也一定是个很倒霉的人吧。】 倒霉……吗? 祁千雪仔细回忆了一下现实世界,思绪却像隔着一层雾,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但也知道幸运值低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在心里问系统:「幸运值低会怎么样啊?」 系统有问必答,想了想:[大概就是被副本boss看到,哪怕相隔一百米, 也会抛下其他人来追击你, 队友的吸怪利器的存在。] ……听上去也太倒霉了吧。 祁千雪手无意识地绞着衣摆, 初来陌生世界的惶恐, 再加上被系统的话一吓,眼圈蓦地就红了。 他看过类似的,像他这样的笨蛋, 出场第一章 就无了。 一直昏暗的灯光却在这时突然亮起,祁千雪一直睁着眼睛, 被闭眼的灯光激得下意识闭了闭眼, 以此来躲避灯光。 「玩家都到齐了?这次s级副本, 一共7个玩家,这个人数是不是有点……」说话的人声音突然顿住, 视线凝在祁千雪身上, 嗓音莫名有些哑:「你哭什么?」 他这话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祁千雪身上。 六个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其中包含了审视、探究、警惕等等。 当他们看清那张在灯光下, 异常漂亮明艷的脸, 眼圈微红,小巧的嘴唇紧紧抿着,含着水光的眼眸像蒙上了一层雾。 气氛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有那么一秒短暂的恍惚,仿佛不是来到了危险得足以丧命的噩梦游戏,而是什么不正经的场所。 青年眼睛里噙着泪,但其实并没有哭,只是眼睛雾蒙蒙的,眼尾发红,看上去给人一股快被人欺负哭了的错觉。 说话的人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穿着西装领带,很精英的类型,他的目光在祁千雪脸上流连,理智的声音不知为何软了一点:「你在哭,你有什么发现吗?」 祁千雪嘴巴抿了抿,他明明没有哭,这人却要认定他哭了,系统在脑海里出声:【建议玩家不要如实说。】 「好,谢谢。」祁千雪在脑海里点头,因为幸运值0.8而哭也太丢脸了。 【。】能够捕捉到玩家心声的系统略无语,它明明是怕新人被老玩家利用才提醒的。 「没,没有新发现。」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祁千雪有点紧张,说话都有点磕巴。 精英男却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他好像对祁千雪有种莫名的执着,喉结滑动:「你是第一次玩游戏吗?你看起来好纯。」 ? 祁千雪有点懵,怒意上涌,导致脸都气红了,他第一反应是这个老玩家在嘲讽他,看上去很蠢。 祁千雪虽然是有一点点不聪明,可也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蠢,他脾气其实并不好,被宠坏了,当即就不客气地呛声道:「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初来乍到的新人在噩梦游戏里对老玩家呛声,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祁千雪骂完就后悔了,白皙手指绞着衣摆,脚步不着痕迹地后退,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被他骂的男人。 漂亮的小笨蛋骂了人后肉眼可见的后悔,哪怕努力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也会像是在装腔作势,只要稍微强硬一点就可以把小笨蛋捏在怀里肆意玩.弄。 「好了。」终于有看不过眼的玩家出声,欣赏够了新人羸弱、很好拿捏样子后,一名女玩家不贊同地看向那个精英男:「时间紧,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能混到s级副本的玩家大多数都认识,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对方的名字。 只有刚进入游戏就倒霉地被丢进了s级副本的新人才会不知道。 打断精英男的女玩家率先开口:「我叫廖琪,通关过两个s级副本了。」她说话时是看着祁千雪说的。 祁千雪懵懵地点头,以为是在暗示到他了的意思:「我叫,祁千雪,没有通关过副本。」 声音比蚊子声音大不了多少,但在场的玩家经历过的副本多了,身体各个器官都得到过优化,轻易就听清了他的话。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正常。祁千雪却盯着自己的脚尖,感觉有些眩晕。 ……羞耻得快昏过去了。 没有通关过副本的人哪来的胆子这么横呀。 肯定活不过一天。 祁千雪都快能猜到他们内心的os了。 在名为廖琪的女玩家开口后,精英男紧随其后:「我叫李佑,也通关过两个s级副本了。」 「许青,通关过一个s级副本。」 「张惊鸿,通关过一个s级副本。」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说话时都看向了祁千雪,好像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祁千雪不太懂,代入自己,可能是s级副本很厉害,是一种另类的炫耀吧,所以每个看着他说的人,他都会带着一脸好厉害的崇拜表情点头。 除了那个说他蠢的玩家,在他说话时,祁千雪全程目光闪躲,就是不看他。 第52页 炫耀没得到附和,那个玩家气得脸色都青了。 新人写着茫然的脸看着很纯,眼尾下垂,染上了绯色,嫣红的唇瓣被抿过,有些湿润的水渍。 明艷得近乎昳丽的脸很容易给人一种勾引人的错觉,却又因为那双噙着泪的眼眸削减了几分。 看着很笨,听不懂别人话里潜台词的样子。 围在他身边迫不及待介绍自己战绩的玩家,不是在炫耀,是在潜移默化的暗示—— 可以在他们中选个最厉害的,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得到庇佑。 漂亮青年看上去和这个残忍血.腥的游戏格格不入,更适合养在装修豪华的房间里,或者是柔软的地毯上。 像橱窗里的精緻娃娃一样光鲜亮丽,可以任由主人的喜好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摆弄它的四肢。 而他们,愿意做那个豢养他的人。 「陆朝。」一道和前面介绍的人全然不同的冷漠嗓音。 祁千雪好奇地看过去,说话的男人站在稍远一些的角落,没有像别的玩家那样殷勤,干脆利落,声音很淡却很悦耳,像水滴滴落在玉石上的声音,气质疏离。 看清男人容貌那一刻,祁千雪在心里哇偶了一声。 是酷哥诶。 男人的容貌是偏冷淡硬朗的那挂的,看上去很像在现实生活中骑重型机车,为了耍酷还不带女生的那一款。 陆朝只简单留下个名字,在场的人却都面色惊疑地朝他看去。 玩家之间也有排行榜的,陆朝是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大佬,s级副本并不是最顶级的副本,每个人都需要通过三个s级副本,才能解锁下一个等级。 传说只要通过了s+副本就能脱离噩梦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他们以为陆朝这种大佬应该早就解锁了三个s级副本了。 就在这时,一直关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不客气地推开,为首的男人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他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西装,视线在在场玩家身上扫视,转头问身后跟着的人:「这就是近期新签的艺人?」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刚要开口,视线猝不及防落在祁千雪身上,微微顿了顿,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质量还不错。」 他招呼身后的几个人上前,随手指了几个玩家,跟他们说:「你们跟他们走。」 玩家们都不是新人了,不会莽撞的问为什么,除了大逃杀类型的世界,其他时间基本不会来开门杀。 「这个。」男人的目光落在祁千雪身上,嘴角弯了弯:「我亲自带。」 在场的玩家三三两两地跟着指定的npc离开了,就连看上去最厉害陆朝都跟着最近的一个npc准备离开。 ……他走了祁千雪就是唯一一个还留在房间里的人了。 他的目光太有穿透性,眼巴巴地望着人的样子,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做点什么。 陆朝脚步一顿,偏头看向祁千雪,对方接触到他的视线,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脸上流露出了恳求。 漂亮在恐怖游戏里起不了丝毫作用,蠢笨也只会导致死得更快而已。 仗着一张脸以为可以轻松过关的人,最后都会成为游戏的养料。 「游戏刚开始不会太危险。」陆朝冷淡地给了提示。 玩家之间涉及到游戏的对话在npc耳朵里会自动屏蔽。 青年肉眼可见地放轻松了一点,大概是陆朝看上去很可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嘴角弯弯,软软地说:「谢谢你哦。」 有了大佬的保证,祁千雪不再像之前那样草木皆兵,在陆朝走后,穿着花里胡哨西装的男人也带着他出去了。 门打开就是一条很长的走廊,看上去很像五星级酒店的装修风格,但每走一段路墙上都贴着一副油画,壁纸的颜色也很花。 男人一边走一边给祁千雪介绍他的身份:「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李经济。」 长长走廊的尽头是一部电梯,经纪人按开了门,紧接着按了个数字,他身体挡着,祁千雪没看到,但能感觉到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下降了很久才停下来。 祁千雪身体半靠在轿厢壁上,电梯四面都是反光的,下降的速度太慢,他有点困了,睏倦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点泪光。 视线不经意地一扫,从电梯里瞥到那位经纪人的眼珠诡异地与他对视。 经纪人明明是背对着他的,眼珠却扭曲的从电梯壁里直直跟他对视着,他的声音在电梯里很清晰:「你很漂亮。」 祁千雪:「额……谢谢?」 「很多男人喜欢你这款。」经纪人的后半句话紧接着落下。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千雪感觉电梯轿厢好像都因为这句话扭曲了下。他紧张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脸色涨红,想说反驳的话又不敢,只好自己生闷气。 电梯终于停下来了,经纪人带领祁千雪走出电梯,和之前看到的走廊差不多,只是墙壁上挂着的壁画。 偷偷往壁画上瞥一眼,在楼上还算正经的壁画变成了很伤风败俗的,甚至还有没穿衣服的。祁千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揉了揉通红的耳朵,紧紧跟在经纪人身后。 在他身后,原本正常的电梯变成了一个怪物张着的深渊大口,争先恐后地吞噬着周围的空气。 「你挤到我了,一边去,给我留一点!」 第53页 「好香好香好香,好漂亮的新人,是李老鬼新签的新人吗?」 「没记错的话李老鬼负责的都是深夜十二点的艷星吧?今晚会有他的「第一次」吗?我倾家荡产,租售全副身体去买啊啊啊啊啊!」 「他刚刚靠在我身上了,我要幸福得活过来了,他好香好漂亮,好好搞的样子,是我的漂亮老婆了。」 「可恶,你这么骯脏的身体也配碰他,从十八层摔下去脑浆都摔出来了,脏死了。」 「吃掉它!吃掉它,老婆碰的就是我了。」 第36章 祁千雪总觉得背后凉凉的, 像是被什么东西注视着一样,回头望了一眼, 又什么都没有。 他猜测着可能是错觉, 进入无限流游戏后他就总疑神疑鬼的,害怕打开一扇门都会有鬼突然冒出来。 经纪人的手正好放在一扇门把手上,脑袋蓦地转过来, 真的是顺着脖颈转了一圈儿, 眼珠子直勾勾地落在祁千雪身上。 他的眼珠子是纯粹的黑,嘴巴一开一合,手缓缓拉开门把手 :「该你进去了。」 「!」祁千雪只是刚在脑子里想了一下, 转眼就真的要面临着这样的局面。 经纪人的视线像是黏在他身上了, 祁千雪不敢动,怕流露出一点点想要逃跑的念头,就会被经纪人解决。 「我, 我可以缓一会儿再进去吗。」下垂眼看着很乖, 即便脸长得像个不安于室的, 做出可怜表情也不会让人反感, 怕npc不信, 急急补充 :「我第一次做艺人,没有经验, 缓一会儿就会进去了。」 嘴唇紧紧抿着, 眼睛里盛着一汪水,尾音习惯性地拖长,说话的音调因为害怕变得很软。 不是故意流露出这样的神情的, 甚至还在努力镇定, 不想让npc看出他在害怕。 黏在他身上粘腻的视线停顿片刻, 蓦地消失了, 经纪人转过头去,像恢复了正常,声音都柔和了一点 :「只能缓两分钟。」 「谢谢。」祁千雪松了口气,靠在墙角开始放空,实际上是在跟系统对话 :「我争取到两分钟休息时间,是不是说明里面也没那么可怕,至少不会有一打开门就冲上来要吃人的怪物?」 系统没想到祁千雪看起来笨笨的,还有点小聪明,沉默片刻 :【要吃人的也不一定是怪物。】 「异食癖?!」小笨蛋脸更白了,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一时不知道怪物和异食癖哪个更可怕了。 经纪人耐心地等着,好像在心里一分一秒地数着似的,短暂的两分钟一到,就马上打开门 :「该进去了。」 祁千雪小脸煞白,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佯装镇定地走了进去。 和祁千雪猜测的不一样,门打开很宽阔,像是来到了什么舞台的幕后。 粗略一看后台竟然站着十多个人,穿的衣服都很暴露,甚至还有人根本没穿衣服,身上画着彩绘,从胸前延伸出去一直蜿蜒到后背。 雪白的皮肤和色彩艷丽的彩绘相互交.融映衬,在昏暗的后台也白得夺目。 身上画着彩绘,整个人都像是一副人体盛宴的青年很敏锐,祁千雪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就捕捉到他的视线,而后直直朝着这边走过来。 后檯灯光昏暗,但长相浓艷,皮肤白皙似雪的青年,即便站在昏暗处,也像是聚光灯一样。 彩绘青年的皮肤很白,眼睛是狐狸眼,看着很轻佻 :「你是深夜档的新人?长得真好看,你「第一次」定价多少啊。」 第一次? 祁千雪张了张嘴,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干脆抿紧嘴巴不说话。 彩绘青年却不依不饶,声音很大地自言自语 :「肯定会很贵,会有很多人想要买你,可能还会因为争夺你而打起来。」 彩绘青年的话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另一个穿着西装外套露出大半个胸口的人走过来 :「眼睛红红的,是哭过了吗,被坏男人欺负哭的?」 祁千雪脸色涨红,想开口骂人,可周边的人三三两两地围过来,盯着他的脸看,好像真的在研究他的眼睛是不是被坏男人欺负哭的。 他们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倒显得祁千雪生气得很没有道理 ……就很气。 「脸也小小的,还没有我的手掌大。」 「看着好容易被玩坏啊,像个洋娃娃一样。」 「可能还没被玩坏就会被人买走,然后关在屋子里,天天不给饭吃。」 祁千雪抿着唇,不搭理他们,他们反倒肆无忌惮地讨论起来了,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耳尖,恼羞成怒地说 :「你们烦不烦啊。」 他声音很大,语气很凶,眼睛瞪了说的最凶的几个人一眼。 吵闹的氛围倏地安静下来,被瞪了一眼的几个青年视线凝在祁千雪身上。 祁千雪有点得意,翘着尾巴在心里跟系统说 :「看来我还是很凶的嘛。」 系统检测了一下祁千雪此时的状态,眼睛红红的青年,雪白的小脸是昏暗环境都无法掩饰的漂亮,瞪人时眼波流转,整张脸都生动起来,说句活色生香也不过分。 【嗯嗯嗯嗯。】系统第一次遇到这种笨蛋,哄小孩儿似的附和,毫无感情地捧读 :【玩家好厉害,npc都被你吓傻了。】 ……祁千雪只是下意识地臭屁了一下,系统的捧读好像他真的是什么大佬一样,呜脚趾开始扣地了。 第54页 一直没有出声的经纪人扫了众人一眼,视线不着痕迹地多落在祁千雪身上几秒 :「安静,马上就要开始了。」 开始? 开始什么…… 祁千雪一脸懵懂地看着周围人变得期待紧张的表情,好像要发生什么一样,他的心不由得跟着提起。 紧接着就有一束从前方舞台上投射下来的聚光灯落在他身上。 一道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热情洋溢地说 :「欢迎各位观众在深夜十二点准时观看我们的节目……啊,今天节目好像还来了一个可口的新人。」 「让我们欢迎他上台。」 祁千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从混乱的后台拽到了舞台上。 像是珍藏的宝物从珍宝盒里拿出,乍一得见天光,落在众人眼前。 无数粘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窥探、打量,像某种阴暗的动物爬行过,留下潮湿的湿气。 祁千雪茫然地站在台上,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下一秒他就感觉身上多了很多道灼热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向他的手指。 ? 明明舞台上空无一人,他却好像站在几万人面前一样。 主持人的话在此时变得充满了恶意 :「现在,请新人尽情地讨好观众吧。」 第37章 舞台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既听不见主持人的声音从哪儿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所谓的「观众」在哪里。 耳边主持人带着恶意的话刚刚落下,祁千雪眨了眨眼睛, 不懂接下来是要怎么发展。 在祁千雪看不到的地方, 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掩盖的其实是数不清的摄像头,一个摄像头紧挨着一个摄像头, 紧紧贴在由白雾组成的屏障上, 贪婪地记录着舞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就像一个庞大的怪物上面长满了眼睛,数量之多,稍微有点密恐的人看到可能都要晕过去了。 在舞台上的漂亮青年像摆在橱窗里的精緻娃娃。 摄像头连接的直播间弹幕飞速滚动。 [啊啊啊啊啊啊好漂亮的新人, 不枉费我花了大价钱买到了观看直播的名额。] [听电梯鬼说今天会有新人来, 我提着头火速飞奔过来看老婆。] [老婆老婆漂亮老婆!!!斯哈斯哈我要给我的老婆打赏!!!!] 祁千雪站在台上正好奇地打量, 见主持人丢下一句后就再不出声了。试探地迈开步伐, 刚走了一小步,一个金币从天而降, 直直地降落在他的脚旁边。 祁千雪正要弯下.腰去捡, 就收到系统的提示 :【恭喜玩家收到一百积分打赏。】 「?」 祁千雪呆呆的地问系统 :「打赏还能换算成积分吗?」 【对啊,我也是刚刚发现, 可能是以前没有玩家收到过npc打赏吧。]系统在意识空间里挠挠头, 鼓励道 :[玩家要加油收穫更多的打赏啊。】 祁千雪好像有点懂了。 这个讨好观众应该和他现实世界的直播是一样的,主播讨好观众就会得到打赏,会换算成积分。 虽然还不知道积分有什么用, 可他看过的里,积分很有用的,多多益善比较好。 祁千雪所在的现实世界主播都很殷勤, 对待出手很大方不会太过分的榜一大佬还会予取予求, 绯红色的唇瓣弯了弯, 软着嗓音说 :「谢谢你哦。」 学着偶然刷到过的视频里主播的样子 :「我很喜欢金币。」 说完,自己都在心里唾弃自己,太婊里婊气了吧。 真的会有人因为一句话就上头的打赏吗? 那也太没有定力了吧。 祁千雪暗暗在心里吐槽完,空荡荡的上空突然落下数不清的金币,眼前有几秒钟都变成了一片金色,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恭喜玩家收到两百积分打赏。】 【恭喜玩家收到两千积分打赏。】 【恭喜玩家收到一万积分打赏。】 …… 【打赏超过上限,不予显示。】 祁千雪呆了 :? 这群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的怪物怎么回事? 这么没有定力的吗?一句话就打赏了这么多金币,好好骗的样子哦。 眼看着眼前的金币没完没了地落下,舞台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币,祁千雪赶紧出声 :「够了够了,我不要了。」 他的嗓音有点急,没有之前刻意装出来的软,眼尾都急红了,生怕再不出声会被淹没在一片金色的海洋里。 他说完足足又过了一两分钟,金币才没有再落下了。 空荡荡的舞台上铺满着金币,只有祁千雪下脚的地方还是干净的,转头朝着后台的方向看过去,已经看不到后台的情况了。 有些紧张地咬了咬唇瓣,干燥的唇瓣被他咬得血色全无,又在牙齿松开后迅速充血变成绯红色。 祁千雪虽然知道这类似于直播,但他又看不见弹幕,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关于要怎么讨好观众一点头绪都没有。 换成别人肯定不会像他这样笨。 垂着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眼里蓄了一层薄薄的泪花,下垂眼看着水汪汪的,眼里的纠结茫然暴露在所有摄像机面前。 小笨蛋看起来一点都不聪明,明明只是站在舞台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收穫一堆喜爱了,还在满心忧虑地焦虑自己该怎么做。 面前突然出现一杯水,祁千雪看着不知道什么原理停在空中的水杯,望向那片白雾 :「是要我喝的意思吗?」 第55页 说完舌尖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他的确是有点渴了,但是这里是恐怖游戏诶,谁会给他水喝啊。 水杯安安稳稳地定在半空,祁千雪得不到回复,试探地伸出手指,水杯被握住的瞬间就从定住的状态恢复成了正常状态。 「boss应该不会在水里下毒想要毒死我吧?」祁千雪自言自语了一句。 说完就释然了,他这种等级的废物,真的需要boss下毒吗,可能还没走到boss面前就被虾兵蟹将吃掉了。 「谢谢。」祁千雪进来副本后就说过很多次谢谢了,好奇怪,和他想像中的恐怖副本一点都不一样。 每个人看上去人都不赖。 不过也不排除设置这个副本的人就是故意这样做的,想等npc暴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将玩家吓得大惊失色。 看玩家被吓得路都走不动的样子。不过看这次的玩家都是很厉害的大佬,可能最后只有祁千雪一个人被吓得不行。 好坏哦。 水杯里的水看起来就是一杯普通的水,水流浸湿了嘴唇,唇瓣变得亮晶晶的,脉络也更加清晰。他喝的有点急,有水流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上,流过的地方划过一道晶莹的痕迹。 直播间的弹幕让鬼眼花缭乱。 [啊啊啊啊啊老婆在喝水,老婆的嘴巴好小,粉嫩嫩肉嘟嘟的,看着感觉吃不下太大的东西。] [楼上的鬼在说什么,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小脸通黄)。] [好想给老婆舔掉流到下巴的水渍啊,老婆一定很敏/感,被碰到会往后躲,然后被按住脑袋,将下巴上的水清理干净,顺着下巴往下,碰到喉结……会眼睛通红的哭出来的吧?] [天惹,虽然是深夜档,但还是注意一下素质,不要在这么多鬼的直播间乱说好不好?要说也得等回到被窝里,我单独说给老婆听。] [我要去商城里买其他东西给老婆吃,嘻嘻嘻嘻嘻嘻嘻。] 祁千雪喝完水,眼前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食物,草莓、冰淇淋、牛排……一些乍一看很诡异又不搭的食物都出来了。 好离谱。 像以前祁千雪读书时见过班里女孩子玩的那种养成游戏。 他只是有点口渴,肚子又不饿,一样接着一样食物冒出来,赶紧摆手说 :「我不要了,谢谢大家,拜託不要送了。」 陆朝刚从一扇门里出来,手腕有点破皮,鼻樑上也被蹭下一块皮,不影响俊朗的五官,反而像影视剧明星专门会化的战损装。 不过他不是专门受伤的就是了。 带着他的经纪人将他带到这扇门口,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拉拽着身体狠狠甩了进去。 门里面是百人突击战,只有在突击战中成为最后的赢家才能出来,除了要应对副本设置的障碍外,还要面对来自直播间的恶意,时不时就会将他的位置暴露给别人。 在低等级的关卡,自身实力也会被到限制,他受到了好几次围剿。 s级的副本是一道门槛,任务要求升到顶层,到后面会越来越难,可能会面临和恶鬼混战的情况。 身上的伤不重,几乎到了不注意就会忽略的地步。 陆朝走出房间门,门口站着的经纪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像一个尽职尽责的npc :「恭喜艺人成功在百人突击战中获得一万积分,需要立即帮你升级到更高楼层吗?」 「不用。」陆朝淡淡地拒绝了。 经纪人脸上的笑容不变 :「好的,现在除您以外还有别的时间段正在进行表演,您需要花费一点积分观看吗?」 陆朝眉心微皱,对别人怎么通关的副本不感兴趣,正要拒绝。 「听说深夜档来了个很有潜力的新人,一天收到的打赏额度已经是别人一整年的额度了。」经纪人推销般的口吻紧随其后 :「您需要花费一千积分观看直播吗?」 「深夜档?」陆朝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微起伏,但还是几乎看不出来。 「是的。」经纪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深夜档最近的观看人数低迷,这次或许是有新人的缘故,很多观众都跑去看了。」 「听他们说,这次的新人……很特别。」 手机屏幕上多了一个直播间,密密麻麻的弹幕将屏幕上的人挡得连根头发丝都露不出来。 陆朝眼力很好,飞速划过的弹幕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老婆吃冰淇淋吧,这么热的天不吃冰淇淋合理吗?!] [吃棒棒糖!吃棒棒糖!老婆这么甜一看就爱吃糖,咬一口都能流出蜜了。] [老婆我去卖了一半脑壳给你买了巧克力,呜有种在外面挣钱餵饱家里老婆的感觉,是会乖乖在家等着我回家,软着嗓音叫老公的漂亮老婆。] [卖了一半脑壳的鬼果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意..淫别人的老婆,凑不要脸。] 陆朝面无表情地把弹幕关了,屏幕上被遮挡的青年顿时出现在屏幕上。 他像是被人豢养的宠物,恶珍藏在洞穴里的珍宝,地上铺着一层金光闪闪的金币上,各式各样的打赏以食物的方式摆放在面前。 「都说了我不要了。」祁千雪拒绝的话非但没有起到作用,那群未知的观众还在持续地给他购买食物,他脾气坏,从来都是被人宠着的,恼羞成怒地说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屏幕里的青年因为生气,眼尾染上了一层薄红,整张脸都红了,修长的脖颈变成粉色,天生下垂的眼睛瞪着摄像头。 第56页 好凶。 可身边的食物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它们是故意的,在惹他生气,期待着他能多骂几句。 最好嘴里说着凶狠的话,眼睛里却蒙上一层雾气,拿人没有办法,只能被欺负得露出这种难堪又羞耻的表情。 最好哭出来,哭出来欺负他的坏人可能就会心软了,但更大可能是被欺负得哭着做各种不情愿的事。 「系统。」祁千雪委屈地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这个游戏真的好恐怖。」 隔着朦胧的白雾,他连观众在哪里都不知道,骂人都不好骂。 【。】系统能查看副本其他人的情况,电子音都卡顿了一下,看着玩家一肚子委屈的样子,愤怒地帮忙指责 :【是啊,这群人太过分了,太坏了!】 【要不玩家你求求他们吧?可能就会心软了。】系统好心地提出建议。 祁千雪抿紧了嘴唇,他其实很会看人脸色,在现实生活中没人不喜欢他,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还是第一次,牙齿不自觉地咬着唇瓣,恳求道 :「你们不要再欺负我了,好不好。」 送的食物都快将他的视线遮住了,他真的不想吃。 陆朝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些。以为靠恳求那群不知名的存在就会被放过的笨蛋,实际上嘴唇软软红红的,脸上是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乖巧。 只会让人更想欺负。 笨得要命。 [好的老婆我不欺负你了呜呜呜,亲亲老婆,老婆不哭,要哭也哭给我一个人看。] [啊啊啊啊装乖的老婆也好好看,好生气又不得不假装乖巧,心里肯定都气得在骂人了,救命,我是变.态,我想看老婆哭出来。] 祁千雪话刚说完,周围的食物还是没有减少,他真的要骂人了,眼前却突然划下大片大片的流星雨,像现实世界的直播打赏特效一样,整个白茫茫的舞台都变成了夜空。 只不过现实世界是手机屏幕上划过流星雨,他是眼前的世界都是流星雨。 ……游戏小人的视觉感更重了。 主持人含着讶异的声音忽然响起 :「啊是来自07号观众送来的大额打赏,检测到打赏额度超标,本期节目即将结束——」 要结束了吗? 祁千雪脸上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搞不来这些,只会生气地骂人,所以观众也都不听他的。 「接下来将开启竞价模式,起拍价十万金币,请直播间的大佬们不要吝啬哦,你的一次犹豫就很有可能导致漂亮可爱的小宝贝落入别人手里。」 「前排提醒,直播间的观众种族不同,可能会出现[涉及游戏副本被屏蔽],请各位观众为了小宝贝的身心安全,一定要竭尽全力。」 主持人的话落下,祁千雪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血色全无。 什么意思?涉及到游戏被屏蔽掉的话是什么? 他要被怪物买走,被吃掉了吗?! 第38章 恐怖游戏出现非人类是很正常的。 祁千雪也在心里猜测过一路上遇到的看着很友善的人可能根本不是人。 可是被直白地点出来, 漂亮的小脸本来就白皙,牙齿咬着下唇,嘴唇的血色都快没了。 「被非人类买走会怎么样啊?死得很难看吗?」祁千雪在心里忧心忡忡地问系统。 主持人的话很像现实世界的资本家, 祁千雪有一个酷爱追星的表妹,经常跟他哭诉哥哥公司不做人, 还要疯狂打投送爱豆出道。 他现在也好像等着出道的爱豆, 要直播间的观众花大价钱才可能有一个体面一点的死法。 【也不一定会死。】系统在脑海里说, 在只有它能看到的系统面板上,以往也有别人抽到艷星人设,但竞价都不高, 买走他们「第一次」的也都是些勉强能够对付的npc。 系统安慰看起来快哭了的玩家 :【十万金币的起拍价就能让很多人选择放弃了。】 祁千雪脸上的表情好了一点,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前方白雾。 他好怕死, 要是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撕碎吃掉,真的会很绝望很难过的。 大概是竞价开始了,没有人再给他买食物了,那些他没吃掉的食物也以另一种方式给到他身上。 虽然新人超过了一定数值积分就不显示了, 但系统说他的积分已经超过了游戏里一部分的老玩家了。 可以想见,到底有多少观众藏在白雾下, 在借着屏幕暗戳戳的欺负他了。 漂亮的青年站在舞台上,身边没有了遮挡的金币和食物, 干干净净的模样被所有人窥探, 白嫩的脸上写满了懵懂和隐藏得不深的不安,嘴唇紧紧抿着, 一眨不眨地看着摄像头,简直就像—— 一个被精心挑选出来的礼物。 正在等待着被主人带回家。 直播间的弹幕跟疯了一样。 [我倾家荡产连夜挖自己的坟求买老婆一个晚上!!] [十万金币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起拍价了吧???求求主办方做个好鬼, 给我们普通鬼一个吸吸贴贴老婆的机会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穷鬼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大家冷静一点, 这里是十八层, 上层的大佬都不屑于看十八层的节目,就算是07想买老婆也得考虑考虑,等价高流拍了,主办方就会往下调价的。] 这条弹幕很好的抚慰了其他观众的心,不少都跑去找狐朋鬼友借钱,等着调价后好买老婆的第一次。 第57页 忽然,直播间的弹幕划过一道明显和普通弹幕不同,带着酷炫特效的□□幕。 主持人无比激动的声音响起 :「来自第十层的***先生出价20万金币,还有比这更高的吗?」 「20万金币一次……」 「来自第七层的*****先生出价25万金币,25万金币一次……」 「来自第五层的**先生出价50万金币,50万金币第一次,50万金币第二次……」 一连串的竞拍声把祁千雪吓傻了,主持人激动万分的话语在触及到某些关键词被自动打码,但也不妨碍名字前面的楼层数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个只有一点点小聪明的笨蛋,也能明白楼层越高肯定越厉害这个道理。 所以,他这是被上层大佬争抢起来了吗? 为了将他吃掉,身体撕碎成一块块的碎片,花费好多好多积分。 一股难以形容的委屈突然涌出来,祁千雪感觉脸上有温热的东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眼睛氤氲着雾气,下垂的眼尾像被浓烈的花汁渲染过。 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白皙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摆。 他是有一点笨,但也不到罪无可恕,要被争着抢着杀掉的地步。 [呜呜呜好心疼老婆,老婆哭得好伤心,珍珠一样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了,但是……老婆你哭得越凶,他们打得越厉害啊!!!] [不存在的良心忽然隐隐作痛,我是很想看到老婆哭没错,但是不是在这个地方。] [他们好过分哦(指指点点)干嘛要争抢呢,大家一起隔着屏幕共享老婆不好吗,害老婆哭得这么伤心,还得我将老婆的珍珠眼泪一颗颗舔掉斯哈斯哈斯哈。] 祁千雪脸小,眼泪顺着脸颊很快就能落到下巴,坠在下巴上欲坠未坠,雪白的脸上变成绯红色,哭过的样子很明显,眼尾下方会格外的红。 眼睫毛上都沾染了泪珠。 修长的手指还带着搏斗中的擦伤,手指骨节上很大一块皮都擦没了,露出里面新鲜的血肉组织,周围时不时就有贪婪的目光黏在上面。 陆朝的手轻轻放在屏幕上人的脸上,即便知道隔着屏幕还是忍不住替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青年眼睛看着很可怜,唇瓣却死死咬着下唇,委屈地哭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倔强。 明明眼睛都被水雾瀰漫,浅浅的眼眶都包不住泪水了。 陆朝闭了闭眼,手指触碰冰凉的屏幕,触感很清晰,像隔着屏幕碰到了眼泪一样,在脑海里问系统 :「有什么道具能用?」 系统跟陆朝绑定了很久,已经习惯玩家的言简意赅,冷静地回复 :【很抱歉,商城内暂时没有开发出此类道具。】 ……陆朝睁开眼,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一丝起伏,转头看向旁边的经纪人 :「帮我升级,我要去上一层。」 * 主持人激动地报出上层大佬竞价数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像在激动之处突然戛然而止,说不出的古怪。 却没有弹幕指责主持人的失误,密密麻麻的全是安慰老婆的话。 主持人再开口,声音缓和了很多,像是怕刺激到什么一样,微不可察地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 :「来自第四层的***先生出价100万金币。」 「100万金币……来自第三层的**先生出价150万金币。」 「150万金币一次,150万金币两次,150万金币……」 「来自……的**先生出价1000万金币。」 「1000万金币一次,1000万金币两次,1000万金币三次!」 「成交!」主持人艰难忍耐,还是忍不住暴露了一点激动,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清脆的木槌敲击声。 「恭喜**先生以1000万金币购买下新人的第一次,稍后将有专业人士将新人送上门,请您耐心等待。」 祁千雪微微睁大了眼睛,听着主持人的话,连哭都忘记了。 眼前的白雾骤然消失,一股力量轻柔地拖拽着他,空无一人的舞台又变回了等待的后台。 周围还是那几个青年,看着祁千雪明显哭过,情绪还没平复下来,小小的抽噎的样子。 之前还在义正言辞地说他眼睛红是被坏男人欺负哭了,现在自己的脸反倒红了,还不敢跟他对视。 祁千雪哭过最委屈的那一阵就好了,他也没有想过会有人看他可怜就放过他了,可是他哭了以后竞争得好激烈哦。 居然飙升到了1000万金币。 看来大家都真的很想搞死他。 系统提醒他,因为人设是艺人的缘故,还是最没有下限的艷星,竞拍的金币他可以和公司对半分。 1000万积分他可以得到一半,但祁千雪现在还是噩梦游戏的新人,连商城都没打开,积分对他还没有什么用。 祁千雪 :…… 听完更想哭了。 经纪人带着祁千雪出门,这次他们没有坐原来那部电梯。 这次等了几分钟后电梯才打开,里面有人。 祁千雪没想到里面有人,感觉到被人牢牢盯着才骤然回神,茫然地看过去。 电梯里站着一个漂亮青年,身上松松垮垮的穿着件质感很好的黑色衬衫,衬衫扣子没系严,下摆一半没扎进去,同色调的领带打的很敷衍,露出了大半截突出的锁骨。 锁骨上面纹了一朵玫瑰花,花蕊镶嵌着一颗闪亮的钻石。 第58页 青年站在电梯里朝这边走,他走得距离太近,看着快要撞到祁千雪了。 祁千雪在恐怖游戏里一个都不敢惹,慢慢往旁边让开一条路,青年停下,并没有碰到祁千雪,两人之间还有好大的空间。 青年比祁千雪高很多,微微俯下身,炙热的呼吸快喷洒在祁千雪脖子上了,姿态暧昧 :「你好香啊。」 祁千雪控制不住地闪躲,无辜的大眼睛氤氲着水汽,心跳的很快,嘴巴微张,小口小口的呼吸。 一副害怕得不行,又不敢躲的样子。 青年不知道哪里被戳到了笑点,语调更加暧昧了 :「好可爱,差一点就买到你的「第一次」了,等下一次……玩得开心哦宝贝。」 青年直起身,从祁千雪身旁走过去了。 缓了好久,祁千雪才缓过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忍不住去猜测青年是哪一层的。 看着好像是个普通人,可是恐怖游戏里哪儿有普通人哦。 就连他说的话也被祁千雪自动替换成—— 等下一次就吃掉你,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一直沉默的经纪人此时突然抬着漆黑的眼瞳,问道:「请问艺人是否需要升级到上一层?」 任务就是要玩家努力升级到顶层。 祁千雪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像一个行走的外卖,送上门给人吃的乱七八糟的念头,抬着下巴随意地点头 :「升吧。」 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升级到上一层会怎么样啊?」 他本来想问升级到顶层的,但又怕这是机密,问了会惹恼经纪人。 「升级到上一层……」经纪人的瞳孔似乎都泛着光,嘴角向上扯了扯 :「会得到更多金币,观众打赏也会越来越大方。」 祁千雪对打赏不感兴趣,他又用不了积分,连这个世界都可能活不下去,要那么多积分干嘛。 经纪人接着说 :「艺人给出的福利也会越来越多……隔着屏幕、到现场亲自看、能够牵手、拥抱,到——离舞台只隔着两米的距离。」 祁千雪没附和,经纪人就自言自语般地 :「一个合格的艺人,跟观众的距离就应该越来越近,得到更多的打赏,这才是一个成功的艺人!」 他说完,蓦地转头,看见祁千雪紧紧靠着电梯壁,苍白如纸的脸色,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按照经纪人的话,升级到最顶层,肯定会跟怪物面对面。 甚至都不用到最顶层,只要在能够碰到的那一层,说不定就会被从舞台上扯下来,被分食着吃掉了。 其中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非人类,不是只有鬼怪一种。 祁千雪吓得嵴背紧紧贴着电梯壁,脸色苍白,下电梯时脚都是软的。 就算他这次活过来了,升级了也会面临和观众近距离接触的场面。 隔着屏幕就这样欺负他,面对面了会怎么样对他啊? 可能会像电视剧里玩弄人心的反派一样,让他哭着恳求他们不要吃掉他,可玩够了以后就会被毫不犹豫地吃掉吧。 祁千雪紧紧跟在经纪人后面,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39章 电梯朝上行驶了好久, 也不显示第几层。 走廊像是五星级酒店的走廊,墙壁上挂着的壁画也很正常,都是花花草草这些让人心旷神怡的, 忽略它的背景,单看这个氛围就像个普通的高级酒店一样。 走廊很长,只能听见一个人细微的脚步声。 祁千雪噙着泪的眼眸在触及到经纪人的脚底时顿住了, 他以为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是错觉,仔细看才发现, 经纪人的脚虽然在迈,可是离地面隔着一点距离, 整个人都是飘着走的。 喉咙里控制不住地「呜」了一声, 经纪人停下脚步, 转头看他,祁千雪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假装无事发生。 他脸小, 手掌捂着嘴巴就只露出一双浸过水后格外透亮的眼珠,脸颊上的肉被挤压在一起。 显小又可怜。 经纪人张了张口,声音压低一点 :「到了。」 他停在一扇门前,门上挂了房牌号[1808], 祁千雪只看一眼就忙不迭收回视线,经纪人就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等着他打开门走进去。 「系统,如果我死了,可以把积分全部送给你吗?」祁千雪顶着他炙热的视线手指放在门把手上, 轻轻扭开门时, 忽然说。 【为什么?!】系统惊得死板的机械音都起了波澜, 积分对系统也有用的, 系统的升级维护都需要积分。 祁千雪虽然是新人,这才是他的第一个副本,可积攒下来的积分已经是个很庞大的数字了。 手指摩挲着冰冷的门把手,长长的睫毛低垂,很认真地说 :「如果人死了,积分还没用完的话,会很难过的。」 拼着生命危险挣来的钱,死前还没有用完,只是想一想就感觉到了心塞。 「如果你用得到的话,就全部拿去吧。」祁千雪眼睫毛上沾染了泪珠,快速眨了两下眼,将泪珠弄掉了。 【。】系统沉默片刻,看着小笨蛋脸上的视死如归,嘴唇抿得都快失去血色了。 它带过很多玩家,有人坏、有人蠢、有人废物。 祁千雪好像每一项都占了一点,脾气坏、脑子不好、是个划水的废物美人,最适合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将通关答案告诉他。 第59页 像他这样的,即便通关了副本,在恐怖游戏里也活不了多久,是漂亮的菟丝花,只能依附于强大的植物生长。 系统沉默了几秒钟 :【等玩家活下来就去找个老玩家抱大腿吧,让他们带带你。】 它说完,就开始在系统空间里搜集这次参加游戏的老玩家的资料,一边翻看,一边催眠自己—— 它只是想了解玩家资料而已,并不是要给小笨蛋找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 房门发出咯吱一声,屋子里的设施很正常,房间很大、有独立卫生间、厨房还有阳台,但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张一看就很柔软的大床房,床上散落了一件衬衫。 门在他进来后,自动关上了,房间里只有祁千雪一个人。 换成别的玩家见到boss居然不在,肯定要去搜集一番线索,或者想办法离开。但祁千雪对自己的废物本质认知很清晰,是搜集线索可能会被boss当场抓获的那种。 所以乖乖站在铺着柔软地毯的房间里,旁边放着的沙发都不敢坐。 真的像一个送上门来的外卖一样,等着主人拆开外卖盒吃干抹净。 洗手间的方向传来若有似无的水声,祁千雪站得腿都要麻了,小幅度地活动身体,他脾气坏,身体又娇,忍不住抱怨道 :「这个boss好讲究,吃人之前还要先洗个澡。」 系统 :【。】 等待的时间折磨的除了身体,还有心理,祁千雪冒着必死的心情走进来,等这么久了连boss的人影都看不见,小腿都站麻了,干脆走到沙发上坐下。 洗手间的水声若隐若现的,不知道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出来。 祁千雪偷偷脱掉半截鞋子,穿着白袜的脚从鞋子里露出大半,手小心地在脚上按摩。 他不爱运动,做的最多的就是散散步,健身房更是一次都没去过,身体的肉都是软的,身体素质太差,站一会儿脚就麻了。 脚麻时挪动会很难受,有种脚都不是自己了的感觉,但揉一揉会好的快一点。 祁千雪白皙的手指抓着沙发,不自觉地揪紧,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脚上揉着。 他揉得专注,外加脚麻的难受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连洗手间的门什么时候打开的都不知道。 系统倒是看到了,警戒声在整个系统空间里响起,但碍于系统不能过多的干涉副本,只能紧张地看着。 祁千雪是在感觉到潮湿温热的水气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一瞬间背嵴发凉,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但在跳起来之前,他的小腿率先被握在了手里,带着潮湿热气的手指轻轻握住了雪白细腻的脚踝。 被裤子盖着的脚踝,因为他先前揉腿的动作被拉高了一点点,细瘦的脚踝刚好够卡进大拇指和食指的缝隙里。 祁千雪害怕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体小幅度的颤抖,boss抓着他脚踝的动作,让他想起看过的恐怖电影里,拿着电锯的鲨人犯就是这样拖着受害人的脚踝走路的。 受害人沾着血的手指在地板上划下两道长长的手指印。 「别,别吃我。」祁千雪连逃都不敢逃,双方差距太大,只会让人生出绝望 ,口不择言地说 :「我很难吃的,没什么肉,全是骨头,会咯到牙齿的。」 已经憋过去的泪意又有要汹涌而出的冲动,祁千雪很努力地大睁着眼睛,不想狼狈到当着boss的面哭出来。 会很丢人的,还很丑。 灯光明亮,他的脸暴露在光照下,脸被憋得泛着红,盛着泪花的眼睛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决堤。 好努力的坚强了。 温热的手指碰到他的脸上时,祁千雪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睁着眼,从boss出现到现在,他一直不敢去看,怕对视一眼人就无了。 也抱着点自欺欺人的想法,或许只要他不看,就不会被吃掉。 「好娇。」手指轻轻擦拭过他的眼帘,带着微不可察地嘆息 :「还这么爱哭。」 祁千雪被这话问得一愣,一时都忘记害怕了,视线直勾勾地落在boss脸上。 半蹲在他面前的是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头发有点湿,顺着脖颈淌水,衣服穿得整齐,脸长得很俊美,一举一动带着点成熟稳重的气质。 不像那种出场都需要打马赛克的怪物。 青年的语气熟稔中透着点亲昵,一只手还握着祁千雪的脚踝,看他不说话,又帮他把袜子褪下去一点,温热的手掌轻轻帮他按摩起来。 祁千雪傻掉了,正想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又变得古板起来 :【补充设定一 :你在成为艷星之前有一个很相爱的男朋友。】 祁千雪张着的嘴巴慢慢合上了,有点委屈地问系统 :「他是我的男朋友?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啊。」 害得他好丢人呜呜呜。 祁千雪因为尴尬白皙的脚背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脚趾蜷缩在一起,恨不得当成挖出一个三室一厅。 系统莫名有点心虚,很大声地撇清自己 :【是主系统临时发布的补充设定。】 游戏致力于让玩家陷入各种危机,经常会有这种突然补充设定的情况。 祁千雪愤愤地说 :「主系统真不是个好统。」 【嗯嗯。】系统忙不迭地在意识空间里跟着点头。 青年的手指温度很灼人,祁千雪的脚背温度也升高了不少,被接触的皮肤更烫了,但害怕消减了不少,稍微动了动,想缩回脚。 第60页 青年行事端庄优雅,眼眸却很淡,冷冷地落在人身上,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跟着他的话走 :「别动,脚不麻了?」 祁千雪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肢体接触,脚还是敏感部位,但又害怕眼前这位设定成他男朋友的疑似boss,很小声地说 :「脚早就不麻了。」 他被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脚麻这种小事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青年听到他的话,也不坚持,一点点帮他把袜子拉上去,遮住白得晃眼的脚背,穿上鞋。 祁千雪习惯被人照顾了,被养得很娇,看着青年蹲着给他繫鞋带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等青年系好鞋带站起身,祁千雪就发现他好高,起码比祁千雪高了大半个头,整个人都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本来因为没有危险,散漫的坐姿都不自觉地在这种气势中坐直了。 祁千雪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这位「男朋友」的姓名。 青年一直注视着祁千雪,见他张嘴,眼里流露出几分询问。 祁千雪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柔软的沙发,一下感觉到了主系统的险恶用心。 他要怎么称呼疑似大boss的男朋友? 称呼错了可能人就无了! 青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疑惑,微微蹙着眉,随着祁千雪沉默的时间越长,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祁千雪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手下意识揪着青年的袖子,仰着脸求生欲很强地说 : 「老公。」 第40章 在祁千雪的话音落下后, 房间里出奇地安静。 被系统出其不意地设置成男朋友的boss没有说话。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他的神情却晦暗得看不清,漆黑的眼眸里闪动着什么。 祁千雪在心里怒骂主系统,害怕boss生气, 氤氲着水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青年, 睫毛轻轻颤抖, 像振翅的蝴蝶。 青年沉默片刻,在祁千雪越来越害怕的表情里, 轻轻应了一声。 对祁千雪伸出双手 :「老公抱。」 他站在沙发前面,对坐着的祁千雪伸出手, 那双手修长泛着正常人的淡粉色。 「系统, 这个人也太自来熟了吧。」祁千雪看青年伸手的动作,感觉被当成了小朋友来对待,在心里跟系统吐槽。 系统倒觉得还好 :【副本里的设定对玩家来说只是一段话,对npc就是实打实的记忆,他可能真的认为你是他的……额老婆。】 说到后面两个字时,系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补充道 :【这对玩家也有好处,npc的好感度高任务会完成的轻松一点。】 ……好吧, 祁千雪隐隐被系统说服了,看着青年伸过来的手,轻轻攀上,被对方像抱小孩儿一样抱在怀里。 祁千雪之前就发现了, 青年的身上带着洗澡过后的潮湿热气,在灯光明亮的屋子里也能看见影子, 不是鬼怪, 是人类。 是人类就没那么可怕了。 祁千雪想到自己被吓到快哭的样子, 脚都站酸了,脾气很坏地抱怨 :「你让我等了好久。」 把自己胆子小,脑补了好多情节,进房间也不敢坐的事都怪在了青年头上。 祁千雪很会恃宠而骄,看见男朋友对他没有杀心,胆子又大了起来。 青年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对不起宝贝,是我让宝贝等太久了,下次不会了。」 祁千雪脾气坏,却也很好哄,听着青年的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还是扬着下巴很骄纵地点头 :「好哦,原谅你了。」 精神松懈下来后,身体的各项感官也冒出来,祁千雪肚子有点饿了。 之前在舞台上,那么多坏人故意给他吃各种各样的食物,他都不想吃,现在却被陌生青年抱在怀里,饿得难受,眼巴巴地看着青年,等着青年给他食物。 青年用手指挑起祁千雪的下巴,仔细在灯光下打量 :「饿了?」 祁千雪点点头,青年将他放在沙发上,起身走到床边的柜子旁,打电话让对面的人送一份餐上来。 祁千雪支着耳朵听着,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青年打完电话回到沙发旁边,又想抱祁千雪,像是除了非必要的事,都要抱着他的架势。 祁千雪没谈过恋爱,也觉得这样太腻歪了,往沙发里缩了缩,不高兴地说 :「不要抱了。」 察觉到语气太生硬,连忙补充一句 :「好热。」 欲盖弥彰地用手扇了扇。 小笨蛋演戏的样子都很拙劣,视线乱飘,很快就注意到房间墙壁上挂着的大彩电。 真的很大,起码占据了大半个墙,坐在沙发上正好对着彩电,不注意还好,一注意到就很难忽视。 「这是什么?」祁千雪转移话题道。 「宝贝想看吗?」青年从桌子上拿过遥控器,按了一个键,超大的彩电屏幕亮了起来。 祁千雪不习惯有人一直宝贝宝贝的叫他,哪怕是他的家人都没这么黏糊的,想到了什么,眉眼都生动起来 :「你叫我名字吧,或者千雪都好——我也叫你名字,你喜欢我叫你全名,还是叠字啊?」 尾音下意识地拖长,软着语调说话有点像撒娇。 假装询问,实际上轻松就能拿到「男朋友」的姓名。 「温轻鸿。」青年笑了笑 :「千雪叫我名字就好。」 「好啊。」祁千雪弯着眼笑,面上很乖地点头,心里得意得都放起烟花了。 第61页 轻轻松松就拿到「男朋友」的名字,跟npc相处也没什么难的嘛。 怂得快缩到角落藏着的胆子悄悄冒出个头,视线不经意往电视上瞥了一眼,才冒出头的胆子又火速缩了回去。 屏幕上的人赫然是祁千雪之前见过的酷哥队友,对方正在市区间穿梭,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小心地靠近一个动作敏捷,脸上有半张脸接近腐烂的丧尸。 电视屏幕很大,画面清晰,连地上扬起的尘埃都能看得清晰,坐在沙发上看着简直就像身临其境一般。 祁千雪脸色苍白,陆朝和丧尸缠斗的画面看得人牙酸,丧尸显然是高级丧尸,一半脸颊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样子,张着嘴露出尖尖牙齿,牙齿缝隙里还黏着碎肉。 屏幕太大,上半边屏幕闪过密密麻麻的弹幕。 [八号沖啊,咬死他!!!!!!] [赌一百金币,赌这个新人今晚必死!] [看得我热血沸腾,什么时候能轮到我进去啊!] [这个新人一看就很有潜力,这么早死有什么意义,多升几层才好呢,嘻嘻嘻嘻最后被当成养料分食着吃掉。] 弹幕层出不穷,恶意满满,几乎都是希望让酷哥队友死在副本里的。 玩家在舞台上是看不见弹幕的,但是也能想像恐怖副本里的鬼怪对玩家肯定不会抱有善意,可真正亲眼看到,祁千雪还是被吓到了。 漂亮的小脸煞白一片,晶亮的汗珠顺着额前滚落。 敲门声响起,温轻鸿打开门,取了餐回来,就看见祁千雪惊慌失措的模样。 只要想一想,他站在舞台上时,观众也是在用各种方法,在弹幕上讨论着他的死法。 祁千雪就控制不住地颤抖,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他怕得不行,直到温轻鸿走过来皱着眉将电视关掉,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温轻鸿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仔细观察着祁千雪从额头滚落到下颚的汗珠,头发都浸湿了,脸上有晶亮水渍划过的湿痕 :「胆子这么小,看电视都怕?」 祁千雪摇摇头,抿了抿唇,很难跟居住在恐怖世界的npc解释,视线移向温轻鸿点的餐上,酒店推车上摆放了好几样菜,都是正常的食物。 「吃饭吧。」祁千雪努力忽视心里那股战慄感,不停地说服自己,反正站在舞台上也看不见弹幕,就当不知道好了。 想是这样想,可多多少少还是被影响到了。 恐怖副本里的菜很香,色香味俱全,抱着警惕和担忧,祁千雪没有吃太多,大概吃了个几分饱就放下筷子了。 大概是吃饱了的关系,祁千雪看着温轻鸿给他收拾碗筷,很会做家务的样子,窝在沙发上,睏倦地打了个哈欠。 「很困?」温轻鸿背对着祁千雪,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困意,问了一句。 祁千雪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清醒,在疑似boss的人面前睡着,心得多大啊,因为困意,他说话都要懒散一点,几乎让人怀疑能不能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还好,你不困吗?」 「我还不困,千雪困就睡吧,现在也很晚了。」温轻鸿收拾好碗筷,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上来带走。 祁千雪是很困没错,脑袋昏昏欲睡,可是身处的环境,又让他不是很敢就这样睡过去,睁眼说瞎话 :「我不困,在陌生环境我睡不着。」 明明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 「这样啊。」温轻鸿笑了一下,灯光下他的笑容有些晃眼 :「我以为千雪是怕我睡着后会吃掉你,才不敢睡的。」 祁千雪骤然清醒了,眼睛瞪得熘圆,心脏几乎都要跳到喉咙口了,很嘴硬地辩解 :「怎么可能,我只是单纯的有点认床。」 他紧张地不行,生怕温轻鸿当场狂性大发。 脑子里都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坚持了,可能睡着了被吃掉也不会太疼。 温轻鸿看起来没有生气,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那这样应该就用不到道具了。」 ……道具? 什么道具? 祁千雪脑子里胡乱猜测着,温轻鸿走到他旁边坐下,沙发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往下陷了一点。 手指轻轻拉开桌子下的抽屉,拿出一个止咬器。 「上个客人遗留下来的。」温轻鸿解释道,抬眸看向祁千雪,眉眼冷峻,却因为说话温和的缘故柔和了下来 :「居住在这里的上个客人是狼人,一到晚上就会变身出来咬人,幸好……」 话停顿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黑色的止咬器,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相衬,止咬器的存在突兀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千雪,我需要戴上吗?」温轻鸿语气里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嘴角噙着笑。 第41章 祁千雪清醒了的脑袋顺着他的话看向温轻鸿手上拿着的止咬器。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眼神都有点茫然。 止咬器和现实世界给宠物戴的差不多,能完全将嘴笼在里面,防止宠物咬到人。 祁千雪一般只在别人熘狗时看到过主人给狗戴上的。 温轻鸿依然是那副淡然表情, 只是握着止咬器的手往前送了送 :「要戴上吗?」 祁千雪心头一颤, 看看止咬器有些意动, 戴上止咬器就没办法吃人了吧? 感觉boss给他提供了一个好办法,可祁千雪不算太聪明的脑瓜想了想,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第62页 「系统, 你说他是不是在钓鱼执法啊?」 系统惊讶祁千雪居然还知道钓鱼执法 :【……应该不至于吧?】 恐怖世界随便一个路人的战斗力都能吊打祁千雪了, 更别说是疑似厉害的boss了。 祁千雪觉得也是,干脆不再纠结了, 笨蛋就不适合动脑orz。 温轻鸿手上的止咬器都快递到祁千雪眼皮子底下了, 是帮他戴的意思。 白皙带着淡粉的指尖轻轻碰到了黑色的止咬器, 黑色的皮质扣无手上的色差有点明显。 祁千雪没养过宠物,不知道止咬器这东西要怎么戴, 温轻鸿已经将脸凑过来了, 为了方便他戴,凑得很近。 温热的呼吸几乎都要喷洒在祁千雪脸上了, 视线宛如实质一般隔着一点距离细细描绘祁千雪的嘴唇弧线。 肉嘟嘟的唇是健康的绯红色, 看着很有弹性,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嘴唇的中间有一道小小的缝隙。 「好了吗?」温轻鸿问, 视线仍牢牢落在祁千雪的脸上。 嗓音听着比之前哑。 祁千雪本来就不会戴止咬器, 被小小的催促后动作更显得慌乱, 怕温轻鸿会失去耐心生气。 手忙脚乱地绕过温轻鸿的耳朵, 将皮质扣搭在他脑后。 「这样就可以了吗?」温轻鸿的嘴巴都被笼在了止咬器后, 因为是狼人用的止咬器, 嘴巴那里设置的微微突出。 止咬器几乎罩住了大半张脸,温轻鸿碰了碰,确定牢固后,说 :「可以了。」 祁千雪松了口气,额头上都溢出了点点汗珠,白皙的脸颊带着娇艷的粉,嘴唇微微张着呼出口气。 眼神湿漉漉的,戴止咬器的过程他一直害怕会被温轻鸿咬,心脏一直提在喉咙口,紧张得不行。 温轻鸿盯着看了祁千雪一会儿,忽然说 :「我戴上止咬器,不会伤害你,你别怕我。」 - 祁千雪把自己关在浴室里,热气升腾氤氲了视野,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应该问问boss什么时候能回去,楼下的情况虽然也不太了解,可至少比这里要好。 怎么会变成他在浴室里洗澡,准备在这里睡觉了。 浴室里的镜子被水汽模糊了镜面,只能若隐若现地看见一个凹凸有致的弧度。 祁千雪给自己身体涂抹沐浴露,这里的沐浴露很齐全,光味道就有很多种,祁千雪喜欢花香和果香的,选了甜甜的橘子味。 等到身上都涂上沐浴露,跟系统抱怨 :「我好笨啊。」 系统在意识空间里,玩家的隐私它是看不到的,附和地点头,嘴上却说 :【玩家是嘴硬心软的类型。】 boss说一句话,就放下警惕心,还在boss的地盘洗澡。 很难不说是脑袋缺点什么。 系统跟小笨蛋相处有了经验,说话都委婉了起来。 祁千雪没听出系统话里的潜在含义,被安抚到了,试图说服自己,除了留下也没什么办法,洗个澡只是让睡觉睡得更舒服而已。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祁千雪小心地打开一道缝隙,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 :「有事吗?」 温轻鸿递过来一件睡衣 :「新拿出来的睡衣,没穿过。」 「好哦。」祁千雪从缝隙里伸出手去接,手被热水泡过,变得粉粉的,手腕上还有水珠,正顺着往下吧嗒吧嗒地流到地上。 不得不说,温轻鸿考虑的还挺周到,他本来都打算将就一下穿原来的衣服了。 祁千雪接过睡衣,手正要收回去,忽然被人轻轻握住了。 ? 祁千雪不解地看着温轻鸿,温轻鸿微微低下头,戴着的止咬器碰到了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乍一接触皮肤,让祁千雪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干嘛。」房门只打开了窄窄的一条缝,祁千雪还特地绕到了门后,探过半个脑袋,被水浸湿的声音软软的,不像质问,像撒娇。 有止咬器挡着,被握住手腕祁千雪倒也不担心被咬。 止咬器嘴巴的位置有点突出,挨在祁千雪手腕上,湿滑的舌头艰难地从止咬器的缝隙里探出,小心翼翼地将手腕上的水珠舔干净。 祁千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被舔舐的感觉因为隔着止咬器触感并不明显,可温轻鸿的样子,让祁千雪想起以前看过的,小区狗狗主人熘狗时,抚摸小狗的脑袋,小狗就会伸出舌头舔主人。 也是这样,隔着止咬器小心翼翼地舔.舐。 因为脑补了小狗舔主人的画面,祁千雪没感觉不适,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湿漉漉的眼睛里透着几分茫然懵懂,等手腕不再往下滴水了,才被放开。 「抱歉。」温轻鸿被止咬器遮住的唇弯了弯,很诚恳地说 :「你用的沐浴露很香。」 温轻鸿 :「没忍住就舔了一口。」 清清淡淡的橘子味,是很香,祁千雪闻了也想凑近了闻,只是不像温轻鸿这样,会想舔一舔,板着脸故作严肃地说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有点像变态。 后一句话憋在喉咙里没说。 漂亮的小笨蛋从门口露出半张脸,一只手拉着门,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体质是很敏感的那一类,身体上的感官会反射到脸上。 眉眼都染上了粉色,像被花瓣渲染过一样,嘴里还要说着和表情极为不符的话。 第63页 「好的。」温轻鸿笑了笑。 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睡衣的质感很好,是丝绸的,大小正正好好合身,祁千雪自己更喜欢偏大一点的睡衣。 虽然人娇气脾气又坏,但在恐怖世界里,有睡衣换就不错了。 听见开门声音,温轻鸿抬眸看过去,睡衣穿在青年身上,堪堪到膝盖的位置,露出一截白皙笔直的小腿,睡衣很贴身,能够看到青年腰肢的位置往里收缩。 某个肉格外多的地方,浑圆挺翘,将睡衣撑了起来。 身材好得有点过分了。 祁千雪左右看看,视线在沙发和床上来回打量,未等他开口,温轻鸿主动说 :「我睡沙发。」 祁千雪就很自觉,温轻鸿又不是女孩子,不存在什么绅士风度,「嗯嗯」直点头,心满意足地走到一看就很软很舒适的大床上躺下。 来到恐怖世界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祁千雪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精神很难再紧绷起来,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 祁千雪睁眼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入目的是豪华装修的房间,处处透着和典雅。 房间里的阳光有些刺眼,祁千雪下意识扯过被子盖过脑袋,几秒钟后,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阳光? 现在是早上了? 房间的窗帘紧闭,可没有开灯的房间很亮堂,不是昨晚那种亮,是即便没有阳光也能感觉得出是白天的亮。 祁千雪挠挠头,从床上起身,换衣服之前特地往周围找了一圈儿,没看见温轻鸿的身影,倒是在桌上看到了对方留下的一张纸条。 ——有事外出,早餐八点半送来。 出门在外还不忘关心祁千雪的早餐有没有着落。 要是这是现实生活,祁千雪肯定是被男朋友宠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废物。 祁千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换上衣服,去洗手间里洗漱,洗漱得差不多了,门铃被按响了。 他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手里推着一个装满早餐的推车。 光给人的感觉很舒服,黑暗在阳光下都无所遁形了,所以祁千雪对着服务生不是那么害怕,接过推车还小小声地道谢。 等吃完了早餐,经纪人跟掐着点一样准时出现在门口,祁千雪本来还担心找不到下去的办法,见到经纪人时松了口气。 经纪人看见他全须全尾地打开门,似乎有点惊讶,没什么表情波动的脸都闪过一抹讶异,眼神在祁千雪的脖颈处多看了几眼,淡淡地说 :「服务时间结束了,走吧。」 ……祁千雪都快忽略他是被人买下来,晚上的时间就是他的服务时间了,被经纪人这么一提醒,脸瞬间爆红。 可恶,明明是很正经的逃生模式,被说的好瑟情啊。 等他回到原来的楼层,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走廊上聚集了好几个玩家,俨然是将这里当成了据点。 经纪人视若无睹,叮嘱祁千雪 :「记住,晚上十二点到一点是你的表演时间,不要迟到了。」 他的脸上绽开一抹笑,看着祁千雪的目光稍微温和了下来,就像在看着一颗摇钱树 :「恭喜你,连升三级,已经可以去更高的楼层了。」 连升三级?! 祁千雪的脸上看不出喜悦之情,忍不住倒退一步,联想到昨晚在温轻鸿那里看到的弹幕,咬了咬唇,脚步一时没注意,就撞到了人。 这一下猝不及防,祁千雪脑袋撞到对方的胸口,硬邦邦的。 眼睛顷刻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还要转头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朝扶了祁千雪一把,视线没看他,看向了经纪人,等电梯关闭经纪人离开后,视线才落在祁千雪身上。 「你……」 祁千雪真的很娇气,脑袋被撞了那么一下感觉像撞在了石头身上。 要不是被扶了一把,可能就倒下去了,手捂在被撞的地方轻轻地揉,眼眶自己就红了 :「我没事,对不起。」 是他撞到了人。 可因为疼,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股哭腔。 系统在脑海里说 :【这个陆朝一看就不是个好接触的人,玩家一定要离他远点。】 其余的玩家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大胆地打量。 系统的机械音顿了顿 :【那边的女玩家就好接触一点,还有靠墙的那个……最适合你这样的新人了。】 它查阅了几个玩家过往的副本表现,按照适合抱大腿的等级从高到低一一给祁千雪划分好了。 第42章 能够进s级副本的玩家都是恐怖游戏里的佼佼者。 当然, 也不排除祁千雪这种幸运值0.8的倒霉蛋,一进游戏就被投放到高级副本。 系统的话在脑海中响起,祁千雪捂着被撞疼的地方, 下意识看向了陆朝—— 俊朗的脸上微微皱着眉, 眉骨的位置有一道划痕,破坏了修剪整齐的眉型, 看着更凶了。 他身上受伤的地方也多了,工装裤膝盖的位置浸湿了大片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祁千雪在温轻鸿的房间看过陆朝的节目, 丧尸片, 打斗场面惊险万分, 换成他这种废物可能一进去人就无了。 心里其实是有点佩服的, 酷哥队友看着超厉害,是他努力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第64页 但系统说他不好接触, 祁千雪在现实世界就是被人宠着的, 不太会跟这类一看就很凶的人接触。 乖乖地在脑海里应了一声, 微微动了动手臂, 陆朝还握着他的手臂。 不爱运动的人肉都是软的,稍微握重一点就感觉到疼。 陆朝黝黑的眼眸落在祁千雪脸上, 脑袋撞上硬邦邦的胸口, 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水光潋滟, 卷翘的睫毛上沾到了点水渍。 被撞到的人还没怎么样,小笨蛋就捂着脑袋眼眶都红了。 陆朝面无表情地松开他, 走回了其他玩家附近。 靠墙那侧的手垂在工装裤的裤缝旁, 手上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轻轻摩挲着手指。 祁千雪目光转移到其他玩家身上,才发现他们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受了点伤。 玩家们的视线一致落在祁千雪身上,有人微微诧异地挑眉,本以为在游戏里无法生存的人,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非但没有变得可怜兮兮,反而—— 饱满的唇瓣泛着健康的淡粉色,脸颊上也有红晕,精神奕奕的样子简直不像刚经历了在恐怖游戏的一晚。 更漂亮了。 连陆朝身上都受了点伤,这让不少等着看新人被欺负然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的玩家都有点失望。 收回落在祁千雪身上的视线,那个在最开始就不讨祁千雪欢心的精英男说道 :「游戏第一天没有人数减少,但很明显这游戏的危险程度是逐渐叠加的。」 「越往上越危险。」精英男的语气蓦地加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祁千雪。 祁千雪也从经纪人口中得知,到了上层会出现和观众面对面的情况,被精英男一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脸色涨红。 他是真的有点讨厌这人了,觉得他蠢,还故意吓他。 廖琪作为唯二两个完成了两个s级副本的玩家,掌握了话语权 :「目前来看这游戏应该不会出现玩家和玩家互相撕杀的局面,我建议我们先合作,找出游戏的通关方法。」 能走到这里的玩家都经历过团队合作,单打独斗是很难取胜的,即便是看着独来独往的陆朝,在一些副本也会跟人合作。 大家都没有异议,纷纷点头,废物如祁千雪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精英男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偏头,看向一旁站着的祁千雪,微微眯了眯眼 :「我很想知道,在大家节目结束后,都在这层集合的情况下,为什么你会从楼上下来。」 「通关需要团队合作,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这话瞬间将其余人的注意力吸引到祁千雪身上。 祁千雪没想到大家刚刚还在讨论副本的问题,突然话题就转移到他身上了,茫然地眨眨眼。 有玩家附和道 :「这点我从刚才就很在意……为什么你会是从楼上下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楼上住的都是厉害的怪物,楼层越高越厉害——」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几乎所有人都领略到了他话里的含义—— 那么,祁千雪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漂亮的脸蛋、干净的衣着,连通关了许多副本的大佬都受了伤,他却始终保持干净。 祁千雪垂在身侧手指蜷缩了一下,周围玩家显然都陷入了沉思,一些人看过来的目光甚至带着明晃晃的怀疑。 系统提醒道 :【玩家可以跟他们说「男朋友」的事。】 男朋友是系统突然发布的补充设定,不少玩家都被坑过。 「我……」祁千雪嘴唇抿了抿,顶着众人怀疑的视线,白皙的手指在衣料上摩挲,难以启齿般地 :「在游戏里有个男朋友,昨晚,我就是在他那里休息的。」 忽略了被买下来,像个行走的外卖一样送上门的过程。 好丢人。 祁千雪强撑着面对众人窥探的视线,脸上热烘烘的,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漂亮的青年提起男朋友脸都红了,眉眼都染上了艷色。 精英男皱了皱,看上去虽然不满这个答案,但是熟悉系统风格的他清楚这显然会是系统能做出来的事。 正准备放过他时,沉默着的廖琪突然开口,她是女生,模样姣好,身高比祁千雪稍微矮了一点,但也有一米七几,比现实世界一部分男人还要高了。 她看着祁千雪被逼问到侷促的模样,眉眼柔和下来,声音也带着安抚 :「你别害怕,我们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确实很蹊跷,以前的副本里也不是没有鬼怪伪装成玩家混在副本里的例子。」 她的态度很友好,不愧是被系统列为可以接触的人选之一,祁千雪懵懵地跟着点头。 廖琪紧接着说 :「我这里有检查的道具,你介意让我们检查一下吗?」 「不……」祁千雪几乎要下意识地答应,反应过来后,神情更呆了,卷翘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一样轻轻颤动了两下 :「……要怎么检查?」 他大概能理解他们的顾虑,换成是他可能也会抱着这样的担忧。 好好的同伴中忽然混进鬼怪,是电影中比较常见的恐怖情节了。 「很简单,只是用仪器扫描过全身就好了。」廖琪脸上的笑越发温和。 有系统的判定,加上是女孩子的缘故,祁千雪对廖琪有种盲目的信任,天然无辜的下垂眼里闪动着懵懂的光,注视着廖琪,很乖地应答 :「好吧。」 第65页 青年的头发软软地搭在脑袋上,偶尔有一两根翘起来,过分昳丽的脸因为眼睛的关系显得有点纯,做出乖巧表情时,就让人感觉—— 很好rua。 好像可以在任何地方,蹂/躏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廖琪呼吸微顿,小小的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旁边的一间房说 :「这间房我们查探过,是堆放杂物的,没有危险,我们去房间里检查吧。」 祁千雪点点头,准备跟着她进房间,精英男忽然出声打断道 :「你是女人,检查一个男的这不合适吧?」 廖琪的指尖已经碰到了门把手,被骤然打断,脸色沉了下来 :「那你想怎么样?」 精英男说 :「我也是男的,我帮他检查。」 这下不等廖琪开口,祁千雪先皱起了眉,雪白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不要。」 换精英男帮他检查,可能本来没有被鬼怪附身,都有可能说成被附身了。 祁千雪的喜恶表现的太明显,精英男大概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视线扫到一旁的廖琪,触及到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奚落时,更是气得脸都涨红了。 「要不这样吧,让陆哥帮忙检查吧。」有玩家站出来打圆场。 这才游戏第一天,后续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谁也不知道,剩下的三个玩家都不想现在就闹得不好看,纷纷劝道。 「是啊,陆哥应该是咱们这里面最厉害的了,也是最不可能被附身的,让他帮忙检查吧。」 「对,陆哥检查我们也要放心些。」 陆朝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提到他的名字才挑起眉骨看过来,他模样是偏冷硬的那一挂,投来的目光很冷,像被雪浸过的刀锋。 让人望而生畏的同时,也不禁地生出一股安全感。 恐怖世界外的玩家排行榜,陆朝在排行榜上名列前茅,比这里的玩家都厉害,如果连他都搞不定,这里的其他人更没办法了。 廖琪和精英男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廖琪在精英男和陆朝之间,妥协地走向了陆朝。 检查的仪器是个像扫描仪一样的东西,廖琪将道具交到陆朝手里,视线不知为何不敢跟他对视 :「只要在身上扫描一遍就可以了。」 陆朝冷漠地接过扫描仪,拿着扫描仪走在前面,祁千雪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进去了。 他对这种酷哥类型的人没有办法,不知道要怎么相处,感觉对方也不是会由着他性子来的人。 可能还会冷冷地呵斥他太娇气,像个古板的大家长。 祁千雪白皙的手指不自觉绞在一起,房门打开关闭的声音都吓了他一跳,侷促地站在门边 :「就,站着扫描就可以了吗?」 「嗯。」陆朝话很少,微微点头。 祁千雪看着那个扫描仪,干脆背过身去,面对着门。 扫描仪在他身后隔着衣服扫了一圈,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道「接触不够」。 祁千雪听见声音,回头看向扫描仪,单纯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会接触不够?」 陆朝握着扫描仪的手心,汗渍有些粘腻,脸上的表情很冷 :「可能需要接触到皮肤。」 哦…… 祁千雪不敢多问,怕被嫌弃笨,感觉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假装很懂地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迟疑地询问 :「那需要我露出一点皮肤吗?」 说话的语气面对冷硬的酷哥不自觉地放软,软乎乎的,隔着肩膀露出小半个下巴,眼神湿漉漉地看过来,像下雨天被雨淋湿的猫。 第43章 祁千雪的思维比较单线条, 隔着衣服扫描接触不够,需要接触一点皮肤,那就露出一点皮肤好了。 他倒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扫描是为了检查他有没有被鬼怪附身。 实话说,他自己也有点怕怕的, 要是身上真的有什么脏东西自己还不知道…… 漂亮小笨蛋还不太会掩饰情绪, 心里想的直接反应在了脸上, 眼里闪过一抹担忧,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 :「要脱衣服吗?」 身后的酷哥一直不说话,祁千雪手指放在衬衫扣子上, 解开一颗扣子, 衬衫质感很好, 扣子解开肩膀的衣服就稍稍往下滑, 露出小半个圆润白皙的肩膀。 脑袋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依赖。 ——因为看上去很可靠, 所以被浑身都是雨水的猫猫不自觉地依赖了。 巴掌大的小脸微微仰着,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只倒映出你一个人的身影。 陆朝喉结滑动, 眼神晦暗,握着扫描仪的手心粘腻, 呼吸间都是炙热的吐息 :「等等。」 青年像猫一样微微偏头,无辜的眼睛里闪动着疑惑。 看着很乖。 也确实如此,大部分时候都是弱小乖巧的,偶尔露出爪子挠人也不会惹人生气。 所以会吸引一群玩家和非人类觊觎, 企图将他占为己有。 就连鬼怪也忍不住在弹幕上留下下流的话, 想要将他关在家里, 像乖乖等着老公回家的漂亮小妻子, 被欺负了也只会红着眼睛, 软着嗓音骂人。 …… 祁千雪没骂人,扫描仪提取够了数据,就和陆朝一块儿走出房间。 衬衫有些乱了,起了褶皱,祁千雪在这方面像是有强迫症,抿着嘴唇低头整理。 他没抬头,自然发现不了,其他玩家隐晦地落在他和陆朝之间的目光。 第66页 进去的时间有点久了,远远超过了扫描的时间。 在看到青年低头整理凌乱的衣服时,窥探的目光宛若实质,几乎恨不得将青年剥光,看看藏在衬衫下的雪白皮肉是不是沾上了红印子。 那些目光偶尔看向陆朝的目光都带了一丝嫉妒。 扫描费了点时间,但不一会儿就跳转出来结果。 没有被鬼怪附身。 这个结果显然不是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祁千雪就注意到,在陆朝将扫描仪拿出来给其他玩家看时,那个一直跟他作对的精英男脸色很臭。 像妻子跟别人跑了的绿帽男。 同伴没有被鬼怪附身,玩家们继续讨论关于副本的话题。 其中一个玩家站出来说 :「我发现大家的表演时间基本都在晚上,从晚上12点到早上七点,刚好七个小时,和玩家的人数是一致的。」 这个玩家是系统提到过的好接触的玩家之一,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在他说话时,祁千雪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时不时点头思考。 「猫猫贊同 .jpg」 察觉到他的注视,原本只是随意说出了自己观察的玩家蓦地停顿了片刻,随意散漫的语气都变得谨慎起来,一字一句都斟酌过似的。 「我猜测,这可能是因为酒店里都是鬼怪的原因,白天是留给玩家自由探索的时间,晚上就是鬼怪活跃的时间。」 说完,视线忍不住看向祁千雪,眼眸微闪,温和俊秀的脸上,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祁千雪就是咸鱼,听到这个猜测也不会有什么联想,配合地跟着点头。 他们的互动落在其他玩家眼睛里,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看向那名玩家的眼里也多了点说不出的意味。 祁千雪下来之前,他们刚查探了走廊上一半的房间,现在打算继续搜查剩下的一半房间。 走廊很长,墙壁上还挂着各种伤风败俗的壁画,祁千雪也是才知道,原来大家的基础都是在同一层,只是经纪人带领他下来时,玩家们都进入了各自的房间。 他听着好心玩家给他科普,他没来之前大家的讨论。 除了都在同一层之外,走廊另一头的四间房是玩家的房间,廖琪是女孩子,一个人单独住一间,剩下的玩家都是两两一间。 他住在楼上时,他们就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不过祁千雪看他们的脸色,感觉他们也没怎么睡好。 「这里是十八层。」廖琪走在前面,忽然说道。 十八层不难打听,似乎不算是个秘密。 玩家们各自有各自打探方式的渠道,这种只需要问这里的原住民就能知道的事,是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祁千雪懵懵地点头,虽然被科普了好多,但对副本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他走在队伍的中间,廖琪和陆朝两个实力强劲的走在前面,开门的也是他们,身后站着精英男和其他玩家。 所有人都没有商量过,却默契地将小笨蛋放在了中间最安全的位置。 身后的人多走了两步,轻易就靠近了前面的人,肩膀只差一点点距离就能碰到,精英男挨得近了,才闻到祁千雪身上清淡的果香。 淡淡的,像沐浴露发出的香气,不是多特殊的香味,却……意外地勾人。 在所有人都担心自己能不能保住小命的情况下,青年甚至还洗了个澡。 精英男的嘴角恶劣地勾起,微微低头附身靠近祁千雪 :「你被你男朋友欺负过了吗?」 「他怎么欺负你的?是不是让你哭得嗓子都哑了,你想逃也会被他抓回来,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脚踝都印上了一圈红印子?」 祁千雪脚步微微停顿。 系统在祁千雪脑海里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像是气得不行 :【这人什么垃圾!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系统像哄小孩儿一样在脑海里哄着祁千雪。 精英男看着祁千雪裸露出来白皙修长的脖颈变成娇艷的粉色,微微转过头,脸上也染上了恼怒的红色,抬起手掌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精英男的脸都被打偏过去了,祁千雪用了很大的力,手指放下来都在轻微颤抖。 他这一巴掌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玩家们转过来就看到因为生气眉眼都生动起来了的祁千雪。 因为恼怒脸都气红了,脸上的乖巧荡然无存,微微抬着下巴,一看就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骄矜模样。 生气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更昳丽了,染上了娇艷的颜色,不是软软的,没有攻击性的,被触到了底线也会有扎人的刺。 打了老玩家,虽然是对方先出言不逊的,系统还一个劲地在脑海里安慰他,但祁千雪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望过来的玩家们。 不确定他们是会顾及和精英男的交情,一起孤立他,还是…… 祁千雪抿紧了唇,脸上的表情倔强又透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被孤立的笨蛋肯定活不过一天。 可是明明是对方的错。 垂在身侧的手稍稍紧握了一下,又松开。 力是相互的,打得他的手也好疼。 不经意跟他对视上的玩家似是不敢看他,慌忙移开视线,落在精英男身上,没人注意到他们耳朵都红了。 精英男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手掌印,脸上的表情有些懵,透露着古怪,却没有生气的迹象。 第67页 即使被打得偏过了头去,也仍然紧紧地盯着祁千雪,不愿意错过那张昳丽的脸上因为他产生的一点点情绪。 看着挺斯文的,实际上是个变态。 玩家们只看了两眼,就又事不关己地转过了目光,连之前在和稀泥,不希望大家起争执的玩家都当做没看见一样。 队伍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平和的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一样。 祁千雪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系统很欣慰 :【大家都还是有点脑子的嘛。】要真因为这种事孤立小笨蛋或者怎么样,系统没有拳头也要硬了。 祁千雪有点被安慰到了,在脑海里跟系统道谢。 走廊上剩余的房间都被玩家探查了大半,基本都是堆满了服装的房间,要不就是杂物间。 「看来这些房间没有什么信息。」不仅没有信息,也没有危险,真正的危险都在表演节目的时间里。 尖叫、恐惧、血腥,玩家越艰难地逃生,那群未知观众越兴奋。 廖琪淡淡地下了结论,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皱了皱眉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天色暗下来了?」 廖琪的话提醒了玩家的注意,纷纷看向了周围。 祁千雪在听到廖琪的话后也不禁抬头看了看。 酒店走廊里没有窗户,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知何时,原本亮堂的走廊暗了下来,走廊上的灯似乎是声控的,已经打开了。 灯就在他们头顶,暖橘黄的灯光照下来,本该让人感到温馨的颜色,在恐怖世界里,只会让人不寒而慄。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夜晚的时间也感觉格外漫长,表演时间可能远远不止一个小时?」 被这名玩家一说,祁千雪好像隐约感觉到了,他的表演时间是十二点到一点,可他在温轻鸿那里待了好久,还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却连八点半都没有。 时间越来越晚,快到表演节目的时间了,玩家们却还没有查探到有用的讯息,都不免有些焦躁。 电梯叮的一声,吸引了玩家的注意,有人掏出副本npc发放的手机来查看时间,惊讶道 :「已经快到十二点了,谁是排在第一个表演的?」 电梯停在他们这一层,里面的人快要出来了。 祁千雪小小的举起手,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有些害怕地咬了咬唇瓣,声音都压低了 :「是我。」 他想起越升级就和观众挨得越近,而他连升三级这件事,还有从温轻鸿那里看到的弹幕。 牙齿将绯色的唇瓣咬得泛白,脸上也在冒虚汗,小脸汗津津的,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电梯门缓缓从里面打开,不久前才见过的经纪人站在里面,不同的是,除了他之外,其他几位玩家的经纪人也在。 「怎么回事?!」有玩家惊疑不定地问,语气里含着惊讶。 按照时间分配,每个人都有一个小时表演时间,可现在才快到十二点而已。 有玩家想起什么,喃喃自语 :「大家还记得吗,昨天我们也是差不多时间被带走的……」 只是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 有聪明人很快想到了,皱起眉 :「按这样来说,表演时间可能根本不是一个小时,又或者,只有第一个表演人的时间才是一个小时!」 廖琪 :「这样推断,一点到两点的人实际上是两个小时,而表演时间最长的人是七个小时……应该是按照实力来划分的。」 他们之前互相分享过自己的表演时间,陆朝是凌晨六点到七点,廖琪在凌晨五点到六点,只通关了一个s级副本的两个玩家,排在祁千雪后面。 实力强硬的人表演的时间更长。 俊朗的青年靠在墙角,暖橘色的光投射在他的眉眼上,淡淡补充 :「表演时间非固定,能够提前通关。」 昨晚他通关时,漂亮的小笨蛋还在被人餵各种食物。 谈话间,经纪人们已经走上前了。 大家都清楚游戏规则,不会和npc作对,哪怕心里知道,表演时间除了第一个人外根本不止一个小时,面上也没有丝毫异议。 祁千雪看着同伴被各自的经纪人带走,绯红的唇瓣都咬出了淡淡的印子。即便听到大家的推断,只有他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也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 ——这只能说明,怪物对付他连一个小时都用不到。 祁千雪一边深呼吸,一边跟着经纪人进房间,明明走进的还是那间房,后台的人却变了。 上次在后台戏弄他的彩绘青年不见了,后台的人数也从十几个变成了接近三十个。 穿着打扮依然暴露的艺人们聚在一起耐心地看着前方舞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经纪人带着祁千雪进门,本该很细微的声音,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看过来,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偏头的弧度几乎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前方舞台上,主持人的激动不已的声音响起 :「欢迎各位尊敬的来宾在深夜十二点准时观看我们的节目,大家真的都很热情呢,位置全部坐满了呢~」 主持人的话传到后台,无疑于在祁千雪耳边落下一道惊雷,漂亮的脸上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都深深地嵌入肉里。 感觉到了疼,才克制住想要拼命逃跑的冲动。 第68页 主持人的话紧接着响起 :「接下来请容忍我花费一点点时间,来为在场尊敬的客人,和屏幕前的观众介绍规则。」 「规则就是——后台的三十一位艺人,他们能不能上台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将由你们决定,接下来,直播间开启,请为你们喜欢的宝贝投票吧。」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镜头便聚焦在后台。 直播间的屏幕上能够清晰地看见所有在后台等待上场的艷星。 祁千雪听见还要观众投票才能上台,心跳鼓譟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白皙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不要被选中。 他不知道,直播间已经开启,此时正好对着他的脸。 浓艷得像是用硃砂或是颜料细细描绘过的脸,蒙上了一层水雾,天然无辜的下垂眼眼角绯红。 额前的汗珠从那张脸上滚落,聚集在小巧精緻的下巴上。 欲坠未坠。 被无数非人观众注视着的人丝毫未觉,眼神还望着舞台的方向,写满了无知的懵懂。 直播间的弹幕从镜头落在祁千雪的那一刻就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老婆!!!我的漂亮老婆!我来了!] [救命!今天我就是挖自己的坟我也要我老婆上台!!!(恶狠狠)] 第44章 祁千雪不知道, 关于深夜十二点的新人艷星的「第一次」就开到了一千万金币的高价的事已经传遍了这家酒店。 里面住着的几乎所有非人类客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 自直播间的屏幕出现青年的脸的那一刻开始,粘腻得像某种生在阴暗角落爬行的动物的视线就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它们毫不掩饰眼里的觊觎,隔着屏幕从青年裸露的皮肤上细细描绘过。 漂亮的脸、纤细修长到轻轻一握就能折断的脖颈, 还有绞在一起的白皙细腻的手指。 祁千雪紧紧抿着唇瓣,哪怕清楚被放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虔诚地在心里祈祷着。 真的会死的。 被实力强大的怪物包围, 只用轻轻一捏, 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弹幕因为他前所未有的沸腾了。 [老婆老婆斯哈斯哈, 疯狂舔屏幕, 舔得屏幕上都是口水,明明只是一天没见,我却好像有一辈子没见到老婆了。] [救命, 老婆好像更漂亮了, 就算是**层的狐狸精也没有老婆勾人吧。] [我好幸运, 隔壁房的哥们就惨了, 就分到进入副本跟其他艺人对抗,哪儿像我能吸到漂亮老婆!我要疯狂给老婆投票!!!!] [看了一眼嘉宾席, 前十层的大佬来了快一半了,大佬们怎么回事?不会也要跟我们抢老婆吧?他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呸)] 观众们疯了似的投票,显示人气的地方, 祁千雪的票数一骑绝尘, 远远超过了其他人的几十倍。 祁千雪看不见弹幕,也不知道结果, 他的心悬在半空, 心脏鼓譟的声音似乎快震破耳膜, 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咬得唇上都失了血色。 大约是投票结束了,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为我们带来表演的艺人!」 「请上台的艺人竭力讨好我们的全部观众!」 听到主持人的声音,祁千雪手绞得更紧了,下一秒,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从昏暗的后台出现在了舞台上。 突然出现在舞台上的漂亮笨蛋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白雾——白雾从浓厚的一层已经变得很薄了,他甚至能看见白雾后面坐着的一排排的—— 怪物。 他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薄薄白雾阻挡着的舞台,眼里是恨不得将人撕扯来吃掉的炙热,贪婪地望着舞台上青年的一举一动。 一些有着很多复眼的观众,更是恨不得能贴在白雾上,让每一只眼睛都能看得清楚。 像是真的变成了现实世界的艺人,站在舞台上,距离自己的粉丝不到两米的距离。 祁千雪的手脚冰凉,视线落在那群观众身上,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充血的章鱼脑袋,身上却穿着滑稽怪异的西装,像人一样拥有四肢,唯一的区别在于,它的四肢几乎快要将西装袖子涨爆了。 隔着屏幕看和亲自在现场观看是不同的,当祁千雪从昏暗的后台出现在这群观众眼前时。 空气都似乎变得粘腻了。 原本还有的说话议论声都凝滞了,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尽管舞台上的人其实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但所有聚集在这里的观众都无一例外地放轻了呼吸。 漂亮的青年像是一个量身定做的礼物,身体的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适合像个娃娃一样被抱在怀里,片刻也不离身。 观众望着舞台的视线炙热、又渴望,期待着他能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哪怕只是轻轻地扫过一眼,都足够让他们浑身血液沸腾。 被祁千雪注视着的怪物,脑袋原本是正常的颜色,随着被注视的时间越长,脑袋充血的越厉害,身上的触手张牙舞爪地乱窜着。 在祁千雪苍白的脸色下,触手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穿过那层白雾,直直地朝着祁千雪而来。 [啊啊啊他要碰老婆啊!可恶,我也想碰老婆!] [你没有老婆吗?为什么要碰我的老婆!我要闹了!] 第69页 白雾的作用在最开始是阻挡这些观众和艺人的接触,随着升级的层数越高,白雾几乎形同虚设。 祁千雪看着直直朝他而来的触手,慌不择路地转身逃窜,脑子一片空白,不敢去想被触手抓到会怎么样。 或许会被绞着全身勒死。 也许这个拥有着数不清触手的怪物会好心一点,一击毙命让他死得不那么痛苦。 可更大的可能是像祁千雪看到过的弹幕一样,被分食着吃掉,成为游戏的养料罢了。 祁千雪用了自身最快的速度朝着舞台的随便一个尽头跑去,他已经顾不得擅自跑下舞台会有什么惩罚了。 就在他即将跑下舞台时,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一层屏障上,祁千雪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最先接触屏障的额头疼得不行。 他来不及做出应对,身后紧追不捨的触手也到了,祁千雪脱力一般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屏障,被长长的触手困在屏障和触手之间。 ——无路可逃。 祁千雪绝望了,他怕疼怕死得不得了,额头好像青了,留下的汗渍将头发浸湿成一缕一缕的,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狼狈极了。 漂亮的新人在恐怖游戏里连积分都用不了,也不是实力很强大的那一类,即便死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触手限制了祁千雪的行动,正对着他的那一根却在离他只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张牙舞爪的触手变成了充满少女心的粉色。 粉色的触手在祁千雪面前来回晃动着,像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祁千雪做好了会被杀死的心理准备,眼睛胆怯地紧紧闭着,嘴唇被咬得血迹斑斑,额头也撞青了,背靠着那层无形的屏障。 在脑海里问系统 :「我是不是……很没用。」 声音都带上了细细的哭腔,祁千雪看过的恐怖电影里,只有炮灰是像他这样电影刚开场就死掉的。 还死得很惨。 系统沉默,漂亮的小笨蛋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蹟了,控制中枢的那部分神经微微卡顿 :【不会有事的。】 祁千雪「嗯」了一声,哪怕明知道是安慰自己的,焦躁的心还是稍稍被安抚了一点,带着哭腔地问 :「能不能拜託你,我死的时候屏蔽我的痛觉……可以吗?」 他怕被恶劣的怪物一点点折磨,疼的痛不欲生,又死不掉。 系统没吱声。 祁千雪猜测应该是这个请求让系统为难了,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唇瓣轻轻一抿,口腔里尝到了血腥味。 浅浅的眼皮即便闭上也无法盛住太多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脸上的表情委屈得不行。 「不行也可以。」真的很好说话了。 漂亮青年被触手逼到角落,长长的触手还限制了他的行动,羸弱得好像稍大一点的风都能将他吹起。 刚才的爆发已经用了全部的力量和勇气,小腿像抽筋一样的疼,失去力气地瘫坐在地上。 只能任由触手欺负。 眼泪像珍珠一样大颗大颗地滚落,雪白的脸上全是泪痕。 绯红细嫩的唇瓣,一看就微软的触感,被洁白的牙齿咬得流出血。 连哭都哭得这么好看。 弹幕上的观众看着心都要碎了。 触手停在祁千雪前方,不敢贸然行动,就像做错了事惹主人生气的狗狗,耳朵都折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老婆被欺负哭了!不可饶恕!!!!!] [我鲨了你啊!信不信我现在就从屏幕里钻出来!] [老婆被吓得好惨,怎么会有鬼要吓老婆啊?看老婆哭很有意思吗!老婆的嘴巴都破皮了,额头都撞青了,我好心疼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虽然理智告诉我,打不过,而且对方也没有刻意吓老婆,但是我对着老婆根本没有理智!] [老婆别哭了,别哭了,我给你打赏,想要什么都给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心都碎了。] 祁千雪等了片刻,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听到了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颤抖的睫毛试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触手焉巴巴地垂着脑袋,察觉到他睁眼,又飞速抬头看了一眼。 祁千雪吓得睫毛抖个不停,触手忽地凑过来。 祁千雪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可身后就是屏障,睁着一双被水洗刷过的无辜眼睛,害怕得屏住呼吸。 长长的触手朝下而去,接住了他睫毛颤动流下的眼泪。 从眼眶里涌出的滚烫泪珠被接住了。 触手小心翼翼,虔诚谨慎地像对待珍惜易碎的珍宝。 祁千雪愣了愣,怔怔地看向空中,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舞台上空像落下了一场金色的雨,令人眼花缭乱的金币像雨滴一样,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触手接住了他的眼泪后,像落败的败犬一样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祁千雪眨眨眼睛,看看空中落下的金币,又看看不远处坐着的观众,就算是笨蛋,这时候也懵懂地明白了一点。 「……我好像愉悦了他们。」 【?】 被追得团团转,无路可逃的蠢样让屏幕前的观众感到愉悦,于是落下了打赏,那群尊贵的客人也像看滑稽的小丑一样看着他。 他们在为他产生的恐惧感到高兴。 第70页 就像猫抓老鼠一样,不会很快就吃掉,会拽着尾巴,看着老鼠在自己的爪下挣扎,直到被玩够了才会一口吃进肚子里。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恐怖游戏的本质了,可从小就被养在温室里的笨蛋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恶意。 冰冷的、纯粹的恶意。 能够感知到玩家想法的系统 :【。】虽然过程不同,却还是感受到了和恐怖世界的其他玩家一样的东西呢。 第45章 恐怖游戏里很少有笨蛋, 笨蛋是没办法在这个游戏里生存的。 游戏和副本里的npc对玩家的恶意从来都不加掩饰,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自己会是例外的那一个。 即便有心存侥幸的,也早就在某个不知名副本里被吃掉了。 谁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特殊到—— 被怪物偏爱。 靠着屏障坐着的青年雪白细腻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汗渍, 眼睛也湿漉漉的, 额头破了皮,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空中落下的雨。 即便是落下速度令人目不暇接的金币, 也在刻意远离青年的位置, 被金色环绕的舞台, 他呆坐的角落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npc经纪人发放的手机屏幕太小, 还没有手掌大, 陆朝握在手里, 要很小心地控制力气才能不将它捏碎。 头顶是自进入节目后就再没有过变化的月亮, 冰冷地撒下一片余晖, 背靠着粗糙不平的墙面上,黑暗的小巷里, 手机发出的微光是唯一的光亮。 陆朝放轻了呼吸, 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手臂内侧是锯齿状的伤痕,鲜红的血液正在顺着手臂蜿蜒往下, 陆朝没去管, 专注地望着屏幕。 耳边蓦地响起了一道沉重的脚步声, 和某种重物拖在地上的声音, 像是一个巨人在拖着电锯行走。 偏僻的小巷安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巨人喘着粗气呵呵地走近, 快要走到这条小巷了。 陆朝的系统提醒道 :【建议玩家关闭屏幕, 屏幕发出的光很有可能会吸引怪物。】 陆朝恍若未闻, 沾满了泥土的手在脏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工装裤上擦了擦,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手机上已经停下的金币又变成了一场流星雨。 漂亮青年呆呆地看着转瞬即逝的流星雨,被困在无形屏障里,只能待在舞台上的小笨蛋,像陆朝记不清多久以前,在现实世界看到过的水晶球。 系统眼睁睁看着玩家好不容易在节目里挣来的积分,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场转瞬即逝的流星雨,机械音都卡顿了下 :【……新人无法开启商城。】 言下之意,打赏也没用! 即便给他再多的打赏,这个新人也没办法买道具来保护自己。 陆朝没有回答,直播间显然很懂观众的心理,也很会利用现有的条件让观众氪金。 在流星雨降下时,青年专注地看着流星雨,雪白的脸上还有泪痕,卷翘的睫毛轻轻抖动,像某种脆弱惹人怜惜的小动物。 阴暗的想法像疯长的藤蔓一般在心底滋生,青年羸弱的姿态就是最好的助燃剂。 想让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所有动情的姿态都只能被一个人看到,想……占有他、拥抱他。 沉重的脚步声似乎已经远去,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冰凉腐臭的气息,陆朝抬头,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到了小巷口的怪物。 浑身绑满了绷带的大块头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脸上未被绷带绑着的地方是如同被火焰灼烧过的疤痕,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无声地说 :「找-到-你-了。」 * 从那场流星雨落下后,空中又下了几场流星雨。 这群怪物好像真的被他取悦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响个不停,观众在节目里的打赏就是实实在在的积分。 他的积分又达到了每日打赏积分的上限。 祁千雪 :……可恶,为什么忽然好生气。 但作为新人,祁千雪也不是一点福利都没有的,比如他的表演时间真的就是一个小时,那群尊贵的客人再想戏弄他,也不得不考虑时间问题。 「艺人的表演时间即将结束。」主持人的话总算响起,和上次一样 :「接下来是竞价时间,请各位观众一定要竭尽全力哦。」 弹幕刷得让人眼花缭乱。 [啊啊啊啊又到了该死的竞价时间,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老婆会落入谁的手里!那个花了大价钱买了老婆的人,肯定不会只是放在房间里看着吧,会亲亲抱抱,可能还会做更过分的事!!(爆哭)] [老婆这么单纯,说不定被逼着做了很过分的事都不知道,漂亮的脸上一脸懵懂,被占了好多便宜。] [别说了别说了,我已经顺着屏幕爬到主办方的房间里了。(举起刀)] 这次主持人没有将竞价的人选来自第几层报出来,在几分钟的沉默过后,主持人再次开口 :「恭喜来自**层的**先生竞拍下可爱的新人,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本期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还有更多精彩节目在等着大家。」 祁千雪之前情绪起伏太大,稍稍平静下来,就听到他又被拍卖了的消息,这意味着,他要面对一个全新的怪物,而这怪物极有可能是坐在观众席中的一员—— 或许是那个长着数不清触手的充血章鱼,在舞台上戏弄他还不够,将他拍下送进房间里,看着他绝望逃生。 第71页 又或者是那个碍于某种规则,否则极有可能从座位上下来,大大的脑袋贴在白雾上,无数双复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怪物。 不管是哪种,祁千雪都要吓死了。 「系统,我感觉我活不久了。」漂亮小可怜脸都吓白了。 怪物们现在不吃他,只是还没有玩够罢了,等他们玩够了他就会获得食物的待遇。 祁千雪深深呼出一口气,试探地朝白雾看去,想要提前观察买下他的人,因为节目要结束的缘故,白雾逐渐消弭,马上就要将祁千雪送到后台了。 与他对视上,那群怪物忽然就沸腾了,像一滴水滴到了滚烫的油锅里,它们猛地朝前扑来,却碍于某种规则,他们的脚步在触及某一点时,一道无形的电流萦绕在它们周身。 冒着被电的危险仍然要扑向他,尤其是在被祁千雪注视的时间越长后,他之前一直在逃避,知道节目结束会获得短暂的安全,终于鼓起勇气跟它们对视。 像是被激励到了,怪物们前仆后继地涌上来,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激烈的电流几乎将一些怪物的表面皮肤电成了焦黑色。 有的怪物甚至直接贴在屏障上,宁愿承受着电流,也要眷念地看着祁千雪,目光充满了渴望。 主持人严厉的声音响起 :「节目正在播放片尾,请嘉宾们不要骚扰艺人。」 ……说的好像很正直一样。 祁千雪在心里谴责主持人将他买了个好价钱就开始维护他的行为,视线从那群被电的怪物身上移开。 眼前骤然闪过一道白光,再次回到后台。 后台还是和他离开之前一样。 剩下的三十个模样各异的青年,在看到他后,旁若无人地讨论着。 「他额头都红了,怎么不让那位先生帮他舔舔。」 「那位先生的触手都变成了粉色,一定很喜欢他了,只是帮他舔舔这种小事,会很乐意效劳的。」 「嘴唇也破了,好像被人亲破的,好嫩好红,我也好想亲。」 「……」 他们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实际上祁千雪听得一清二楚,脸色爆红,在心里骂骂咧咧。 怎么升级了还是能遇到这种人啊。 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祁千雪一言不发地跟在经纪人身后离开。 他已经有了经验,再被经纪人带着坐上电梯时,也不像第一次那么惊慌。 楼层数依然被经纪人挡住,祁千雪探头没看到后就放弃了,反正都是能轻轻松松捏死他的。 在等待楼层上升时,经纪人忽然开口 :「艺人升级楼层后,能够乘坐电梯到达相应的楼层,需要帮你升级吗?」他今天节目上收到的打赏已经足够升级了。 祁千雪本来准备缓一缓的,咸鱼就是哪怕明知道通关需要升级到顶层,还是会因为危险而迟迟不升级。 经纪人的话简直踩在了他的痛脚上 :「系统,我怀疑经纪人是故意的。」 咸鱼好苦恼,升级了就能坐电梯去上一层,不至于在队友探索时被抛弃,可是表演节目就会变得更危险了。 【升吧,玩家总要通关的。】系统建议道。 祁千雪在心里嘆了口气,只好点头 : 「那麻烦你帮我升级吧。」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所选择的层数。 祁千雪注意到,这家酒店的每个走廊上都挂了壁画,他们那一层的壁画都是些古里古怪不穿衣服的,客人居住的地方壁画都要高级一些。 乖乖跟在经纪人身后,不知道是不是祁千雪的错觉,从进入这一层后,他就有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茫然地看看四周,走廊的灯光照在他仰起的小脸上,雪白的脸看上去很嫩,轻轻一捏就能留下印子。 居住在这一层的所有怪物,在祁千雪走下电梯后就察觉到了,它们有的趴在天花板上,有的透过房间猫眼,看着祁千雪从眼前走过,垂涎欲滴得要死。 「老婆啊啊啊啊啊,好想将老婆拖进来亲亲,好香斯哈斯哈斯哈。」细微的柔软物体舔舐光滑门板的声音,口水顺着门板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祁千雪脚步微顿,试探地问经纪人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声音?」 「没有。」经纪人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不着痕迹地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祁千雪「哦」了一声,猜测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经纪人停在一间房门前,还没伸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白色衬衫眉眼俊秀的青年站在门口,嘴角上翘,桃花眼里含着点点笑意,衬衫的扣子依然没扣好,露出半截锁骨,妖艷的玫瑰在青年胸膛若隐若现。 是之前在电梯门口见过的青年。青年含笑的眼睛穿过祁千雪看向他身后的那条走廊,声音像冰一样冷厉 :「滚回去。」 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的。 第46章 青年的语气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接近, 含笑的声音冷厉得如淬了冰,语气带着一点威压。 是在震慑那些不知名的存在。 祁千雪胆子本来就小, 进入恐怖副本后又一直被吓, 脚步下意识后退,安慰自己,起码不是在节目上的那些连「人」都不是的怪物。 「进来?」经纪人将人送到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脚步很快,走廊上一时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青年看上去人畜无害,从第一次见就一直笑着, 不像不好接触的人。 第72页 祁千雪轻轻点了下头。 ……副本也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恹哒哒地跟着青年进门,雪白的小脸细微地皱了一下, 青年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在祁千雪进门后就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构造和温轻鸿那里的很像, 但家具摆设、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温轻鸿屋子很温馨,青年的屋子则很符合他这个人的形象。 房间很大, 空出来的地方被布置成了一个吧檯,吧檯后面的柜子里摆满了酒, 屋子里的灯光也很暗, 几乎要看不清脚下的路。 乍一从灯光明亮的走廊走进来,祁千雪脚不注意撞在了茶几上,脚被撞到是最疼的了,嘴里「嘶」了一声,疼得受不了。 青年擅作主张地从后面抱住祁千雪, 一只手放在他的小腿上, 轻易就将他抱了起来 :「抱歉, 我不喜欢灯光太亮, 你需要去哪里,我可以抱着你去。」 祁千雪脚疼痛神经太敏感了,眨了眨眼睛,将涌上来的酸意憋下去。 青年看着好像没有吃掉他的打算,胆子很小的笨蛋稍稍松了一口气 :「谢谢。」 青年很轻地笑了一声,笑得胸腔都在震动,他的视线很好,在昏暗的环境里也能看得清楚,轻易就绕过了障碍物 :「我叫裴望。」 「是住在这家酒店的客人,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这里晚上会有特殊服务。」裴望将祁千雪放在沙发上,却并没有起身,而是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距离很近地问 :「你是来送特殊服务的吗?」 特殊服务?! 听上去就好不正经! 祁千雪脸色通红地使劲摇头,怕对方看不清,很认真地仰着脸说 :「不是的,是很正经的。」是超正经的恐怖副本。 他脸上很轻地皱了一下眉,所以他在npc那里的形象就是这种带着点奇奇怪怪的吗。 这样的话,会在后台遇到嘴巴很坏的人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明明是很艰难的逃生模式啊,作为废物每次都要花很大的精力才能活下来,怎么会被曲解成这样啊。 祁千雪在心里骂骂咧咧,触感冰凉的手指突然抚上他的嘴唇,对方的手很凉,祁千雪忍不住躲了一下,又被捏着下巴钳制住,不许他躲。 「嘴唇怎么破了,还有额头,看着好可怜……我帮你上药吧。」裴望说这话时,微凉的手指还按在祁千雪的唇瓣上。 「唔……」祁千雪微微启唇说话,就不可避免地含进去了一点他的手指,舌头下意识往外推,脑袋往后仰。 裴望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唇瓣上的咬痕上,像是忘记了一样,直到这时才收回手,手指还沾着一点晶亮的口水,满怀歉意地道 :「抱歉。」 态度很诚恳,好像也是才发现这样不太合适。 祁千雪觉得哪里怪怪的,灯光昏暗,看不清裴望的表情,光听语气好像是可怜他的好心人,他没感觉到对方有杀他的意图,眨了眨眼。 不想杀他应该就没事吧? 裴望提醒道 :「擦药的过程可能有点久,不要乱动。」 祁千雪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正在靠近他,应该就是裴望嘴里的药,是很柔软的物体,冰冰凉凉的,缓慢地从他的唇上擦过。 「系统,好奇怪啊。」祁千雪不敢乱动,微微仰着脸,配合裴望的动作,灯光太暗了,他看不清在他嘴上擦拭的是什么,只能感觉很湿很滑,一点点舔舐干净他唇瓣上残留的干涸血液。 要不是没有一点呼吸和温度,他都要怀疑是裴望在舔他了。 【……】系统沉默了几秒,机械音怪异地卡顿,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稍等,我在看系统商场。】 没得到回覆,祁千雪也不着急,乖乖地在脑海里「哦」了一声。 直到祁千雪感觉嘴巴确实不疼了,但逐渐开始朝着另一种麻麻的方向转变,裴望才含着笑意地说道 :「好了。」 冰冷柔软的东西离开,祁千雪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感觉好像有点肿了。 柔软嫩红的舌尖从唇上舔过,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肿是正常的,这药效果很好,就是有一点副作用。」注意到他的动作,裴望耐心解释了一句。 祁千雪进副本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友善的人,会特地帮他擦药,看上去应该暂时不会伤害他 :「谢谢。」 他胆子很小,可一旦察觉到对方不会吃掉他,就会一点点胆大起来。 祁千雪潜意识里就是胆大妄为的,从小就被人娇惯着长大的,也就是落入了恐怖世界,被怪物包围,才会像个小废物一样。 微肿的唇瓣都还在轻轻颤着,眼睛被亲的湿润,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药物弄的,娇艷的脸蛋染上了艷色,仰着脸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争先恐后在门上攀爬的怪物,无法突破房间进到门里面来,只能透过小小的猫眼窥视,等看清里面的情形后气得嘴里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呓语。 在深夜一战成名的艷星,被这家酒店的所有怪物熟知,冒着惹恼房间主人的危险也要看一眼房间里的小笨蛋。 结果就看到小笨蛋被坏男人骗,嘴唇都被亲肿了还不知道。 裴望揉了揉被吵得发疼的耳朵,闷笑了两声 :「你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祁千雪发现这个副本是真的很喜欢让他吃东西了,摸了摸肚子,还不是很饿,白天过得太快,感觉才吃了东西没多久。 第73页 但这一顿不吃,下一顿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祁千雪想了想,点点头 :「麻烦你了。」 裴望去帮他准备晚餐了,祁千雪趁机问系统 :「你在买东西吗?」 他之前听系统说,它在看系统商城,系统也有自己的商城吗?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 :【我翻遍了系统商城也没找到能对付npc的东西。】 系统的职责是铺助玩家,负责帮玩家答疑解惑的,它们并不能参与到副本剧情里,也不能向玩家剧透。 祁千雪有些懵 :「你想对付npc?」 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剧情,怎么一会儿不见系统就想对付npc了。 系统嘆了一口电子气 :【我开玩笑的。】 【玩家一定要小心这个副本里的所有npc!】 祁千雪乖乖说好。 裴望给祁千雪点了餐,听见敲门声去开门,走廊的光洒进了房间里,裴望背对着光,从酒店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推车。 准备进门时,身上多了一股阻力,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很冷,视线冰冷地落在攀爬着他大腿,企图将他推出去,自己好进去的怪物身上。 裴望弯着眼,微微附身,像扒拉身上沾到的小虫子一样将扒着他大腿不放的怪物弄出去了,一转身就关上门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点了一些。」 裴望走到门口把灯打开了,顺手把猫眼挡住了 :「吃吧。」 酒店的小推车上的食物很丰盛,祁千雪本来不饿的,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裴望看他吃得香,起身走到吧檯拿了一瓶酒和一个酒杯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察觉到祁千雪的目光,微微愣神,而后失笑着摇头 :「这个你可不能喝,度数很高的。」 祁千雪眨眨眼,他只是有点好奇,在现实世界,哪怕他再咸鱼,有些宴会也无法避开,喝酒又是社交的一种。 但他还记得这是在恐怖世界,怎么会在恐怖世界里喝酒。 裴望给自己倒了一杯,猩红的液体从酒瓶里倒出来,有一股淡淡的酒味,祁千雪小幅度地皱了皱鼻。 猩红的酒被一饮而尽,有几滴浓稠的酒渍不小心沾到了唇上,被裴望舔干净了。 祁千雪多看了两眼,总觉得喝了一点酒的裴望更色气了,看着他的目光也多了股说不出的意味。 第47章 祁千雪不是第一次在「客人」房间里过夜, 但第一次有男朋友这个设定,再加上温轻鸿的态度,让他没有感觉到危险。 裴望嘴角沾到了点猩红的酒渍, 舔也没舔干净, 气息变得有点危险, 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祁千雪。 祁千雪在这种宛如猎物被锁定了的目光下情不自禁地想往后退,可背靠着柔软的沙发,再怎么退都像是被困在这小小的角落。 他呼吸都放轻了,裴望却突然靠过来, 像某种小动物一样蹭了蹭他。 祁千雪差点被吓得惊呼出声,嘴唇抿得紧紧的, 眼睛瞪得熘圆,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恐惧, 裴望停下了向他靠近的动作, 离他还有一点距离,嗓音压低 :「别怕,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很香, 我想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刚喝了酒, 他说话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不难闻,但味道很奇怪。 「只是闻一闻, 我不会做什么的,可以吗?」裴望的嗓音透露出一点委屈, 像失落的小狗狗。 祁千雪嘴硬心软, 别人态度软化下来就没办法再冷着脸了 :「那, 那好吧。」 说完急急补充道 :「只可以闻, 不能, 不能凑太近。」 裴望真的没凑太近,隔着一点距离在他的脖颈处嗅,像闻到了什么很香很勾人的味道一样。 祁千雪倒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顶多就是沐浴露的香气,但那不是酒店里就有的么。 裴望只是嗅嗅他身上的味道,祁千雪坐着坐着就有点犯困,他一天要睡好多,脑袋靠在沙发上,意识彻底消失前,还在想,要是这个世界的怪物都像裴望这样,只是闻一闻他就好了。 就在他昏睡过去后,只是隔着一点距离嗅他的裴望忽然从背后伸手,稳住了祁千雪因为睡着后就无法抑制地往旁边仰倒的身体。 睡着后的漂亮青年就变得很乖,呼吸平稳,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个小缝,仰着的脸很嫩,看上去很显小,精緻小巧的下巴下是修长白皙的脖颈。 裴望将人抱在怀里,冰凉的嘴唇贴在祁千雪白皙的脖颈上,新鲜血液的气息从薄薄的一层皮肤里传出来,香甜得让人几乎无法抗拒。 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唇瓣,两颗尖尖的牙齿冒出来,只需要轻轻一咬,纤细脖颈下泊泊流动的血液就能进入口腔, 在牙齿即将刺破脖颈时,裴望蓦地停住了,骨子里渴望新鲜血液的欲.望,让他俊美的脸都变得扭曲,视线落在怀里人睡着后格外乖巧懵懂的脸上。 脖颈看着太细了,看着咬一口就会断了。 咬得重了,可能在睡梦中也会难受得嘟囔。 尖牙重新收了回去,变成了落在脖颈上一个冰凉的急不可耐的吻。 门口传来异动,察觉到让它们无比渴望的人睡着后,早已虎视眈眈的怪物们争先恐后地顺着门板的缝隙钻了进来。 裴望抱着祁千雪,嘴角含笑,看着灯光下怪物们逐渐庞大的身躯 :「他是我的。」 第74页 怪物们的身躯在撕扯、融合,逐渐充斥满半个客厅,无数道融合过后一起响起的声音在窃窃私语的抗议。 「他是我们大家的、、、」 「你想独占,死,去死。」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就少一个争了……」 疯狂的呓语,充满了压抑和不可名状的恐怖,像来自另一个时空。 裴望嘴角的笑收了起来,眼神变得冰冷 :「你们找死。」 * 祁千雪睡了好久,早晨醒来的时候脑袋都还是懵的,被敲门声叫醒。 【经纪人已经来了。】系统提醒道。 祁千雪眨眨眼,稍稍清醒了一点,从床上醒来去洗漱,意料之中的没看见裴望,面无表情地刷牙,他已经快接受这群非人类白天不出现的事实了。 经纪人还在敲门,祁千雪动作快了一点,准备打开门离开时,突然注意到桌上放了一支新鲜的还沾着露水的红玫瑰。 脚步微微停顿,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酒店里卖的红玫瑰,送给你。^^] ? 为什么要送玫瑰花给他? 是有什么线索吗? 祁千雪就很直男思维,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原因,还是把花拿上了,说了送给他的,或许其他玩家会有办法。 经纪人还是把他带到了十八层,祁千雪到的时候玩家们已经聚齐了,和上一次一样,这一次电梯刚到他们就率先朝电梯看过来。 看到祁千雪从里面走出来,脸上也没多少惊讶表情,有玩家随口问了一句 : 「祁千雪,你又去你男朋友哪儿过夜了吗?」 他们的模样比昨天还悽惨,应该是还没有打理自己就先在走廊上聚集了,相对比起来,祁千雪就干净得过分了。 唯一的伤……玩家们看着看着眼神就变得不太对劲,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祁千雪的嘴唇上。 嘴唇被亲肿的样子看上去和平时状态很不一样,颜色深了好多,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有玩家掩饰般地移开目光,喉结微微滚动。 安静的环境下,细小的吞咽声好像都被放大了。 第48章 祁千雪对旁人的目光不是很敏感, 视线落在玩家中的其中一人身上。 被系统列为好接触的玩家,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腹部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祁千雪还记得系统要让他抱大腿的事, 走过去担心地询问道 :「你受伤了吗?」 经过一晚上的节目表演,玩家们虽然没有折损,但明显疲惫了好多。 他们表演时间被拉长, 面对的危险也不是祁千雪这种才进游戏的新人可以比的, 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好。 玩家叫许青,只通关了一个s级副本,但身上的道具积攒的还算多,面对祁千雪的关心,怔愣了两秒, 脸上冒出了红晕,结结巴巴地说 :「没,没事了, 用治疗道具治好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多解释了一句 :「我这次遇到了一个很强大的怪物, 所以才受伤的。」 祁千雪点了点头,又关心了两句。 老玩家们都有各种各样的保命手段, 即便受伤也能治好。只有祁千雪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小命。 其他玩家看的眼酸, 漂亮的小新人只关心一个人, 明明他们都受了伤,好不公平。 有玩家忿忿道 :「我也受了伤,现在还疼呢。」 他刻意对着祁千雪说的, 脸上的表情很臭, 眼神又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像是在期待什么。 这种别扭的手段连小孩子都不会用了。 祁千雪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玩家不在系统的好接触名单里,他有点害怕,但还是软着声音问 :「你没有道具吗?」 说话的那人只是看不过眼才不忿地出声,没想到祁千雪真的会搭理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荣幸起来,就好像被眷顾了一样。 他的表现比许青更糟糕,脸色通红,连连摆手,怕被觉得不厉害 :「不是,有道具……只是现在还有点疼。」 噩梦游戏出品的道具质量很好,只要不是致命的伤,都能彻底医治。 祁千雪不知道,只觉得这人好无聊,视线从其他人身上的伤口上扫过 :「那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受伤会很疼的。」 说话时,尤其看向了陆朝,别人的伤口都用道具治疗了,或者伤在看不见的地方。只有陆朝,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干涸的血液,手臂上的伤口都还没有癒合。 ……这个人总是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祁千雪看着都疼,但系统说陆朝不好接触,他就没打算上去关心,对方可能会嫌他话多。 小废物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好意思管别人啊。 指指点点。 陆朝朝这边瞥了一眼,没说话。 廖琪咳嗽了两声,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升级层数,除了表演会越来越危险,我们能上去的层数也越来越多。」 玩家们都从经纪人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本来准备缓一缓休养生息的,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继续升级。 这个游戏像是片刻不给人休息的时间,站在副本npc的角度,可能是他们越悽惨就越能取悦观众。 但站在游戏本身,这样是不合理的。 精英男好歹也是通关了两个s级副本的玩家 :「我之前通关过类似的副本,游戏是有逻辑的,就像黑夜是留给怪物的时间,白天是玩家们探索的时间,游戏这样催着玩家升级,只有一种可能——」 第75页 「通关的答案可能不是在顶层,而是在我们忽略掉的地方。」 精英男的话让一些玩家瞬间清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说道 :「你们还记得任务吗,任务要求是活到游戏时间结束,升级到顶层是我们的人设!」 他们的人设都是娱乐圈的新人,负责不同时间段的节目,渴望被观众打赏评级。 但实际上,副本的人设只要简单遵守就好了,如果跟他们的任务相反,肯定任务优先,但要面临人设崩塌被npc怀疑可能性罢了。 廖琪不由皱起了眉 :「游戏在误导我们,越升级面临的危险越多,再加上进入节目后,自身实力会受到限制,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暂停升级。」 玩家们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但暂停升级说起来容易,只要他们进入节目,不想死就得拼命的逃,逃生成功又会得到积分,积分能帮助升级。 祁千雪一直默默听着玩家们的讨论,听到游戏的任务或许不用升级后,偷偷在心里问系统 :「我现在升到第几层了啊?」 他还记得系统在见到金币能换算成积分时很惊讶,说没有玩家得到过打赏。 其他玩家得到的都是完成副本的积分,他额外获得了很多打赏。 他这次升级后的层数可能会……很高。 这些消息祁千雪后面也会知道的,系统翻看了一下,沉默几秒 :【第三层。】 漂亮小笨蛋真的很受观众喜爱了,观众打赏起来都不眨眼的。 祁千雪小小的呼出一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 玩家的节目都是单独没有牵扯的,他升级到第三层也连累不了其他人。 玩家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接下去的安排,主要是廖琪和精英男在说话,其他人时不时提出意见。 升级到顶层到底是不是任务需要还不确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楼上的楼层既然开放了,就应该趁着白天怪物都在蛰伏的时候去看看。 也许能找到通关的线索。 「时间还早,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廖琪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抬头环视一圈儿 :「十二点集合,没意见吧?」 没人有意见,大家的房间都挨着。 祁千雪默默走在最后面,还在担心自己升级到第三层的事,没注意到廖琪刻意落下几步,很快走到他身边。 「你手里拿着朵玫瑰,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吗?」廖琪压低声音问。 祁千雪怔了一下,迟钝片刻才反应过来 :「不是,我想问这朵玫瑰没有什么线索吗?」 廖琪看了看祁千雪,又看向他手里的玫瑰,娇艷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水珠,枝干上的刺都被清理干净了,被雪白细腻的手心攥着手里。 玫瑰的颜色很艷,衬得握住它的手心更白。 廖琪用了一个检验的道具,仔细检查了一遍,将玫瑰送还给祁千雪,摇头 :「没有线索,就是一朵很普通的玫瑰。」 ……祁千雪以为会有线索的。 没有线索为什么要送玫瑰给他。 他心里想的反应在脸上,太明显了,嘴唇抿着,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在为这朵玫瑰苦恼,廖琪不动声色地看着,低声问 :「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她问的声音很轻,队伍前进的脚步却凝滞了一瞬,继而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啊?」祁千雪不明白话题怎么扯到这里了,廖琪是女孩子,面对女生他的坏脾气都要收敛一些。 要是男的这么问,祁千雪肯定会觉得这是在奚落他长这么大还是个母胎单身了。 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没有和人谈论过这方面的话题,轻轻摇头 :「没有,没有谈过。」 廖琪视线落在祁千雪脸上,青年容貌是偏艷的那种,但眼睛生得太无辜,微微垂着眸。 虽然长得很漂亮,脆弱又无辜,但身上的气质是偏冷的那一挂的。 衣服总是很整齐,衬衫扣子也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腰背就算害怕得不行,也不会弯折,有时微微颔首,下巴微扬,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骄矜。 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养得很好,是单纯热烈的小少爷。 不要说谈恋爱了,可能稍稍跟哪个异性走近点,都会被家里耳提面命,同性也不行。 所以,这样被娇养的小笨蛋才会落入恐怖世界,被一群饿狼环饲。 连被怪物求爱了也不知道。 廖琪看上去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指着旁边的一间房说 :「这里是你的房间,你没来之前房间已经分好了。」 玩家们都走到了各自的房间门口,但谁也没有进去,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祁千雪顺着廖琪的话看向了那间房门口站着的人,陆朝正从沾满了鲜血灰尘的工装裤里掏钥匙。 廖琪 :「你跟陆朝住,没问题吧?」 她对于这个话题不是很热衷,站在门口没开门的玩家却都望了过来。 酷哥队友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也不爱说话,但挨着他住的安全感直线上升,祁千雪连连摇头 :「没问题。」 脑海中的系统也没吭声。 其他玩家默默收回了视线,廖琪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朝垂眸看着手里的钥匙,钥匙滑动了几次,直到听到身后人肯定的答案,才对准锁孔,打开了门。 第76页 房间里的装修和普通酒店没有区别,双人床,干净整洁,居住环境比祁千雪想的要好太多。 找了一个闲置的花瓶,装满水将玫瑰插了进去,祁千雪漫不经心地想,和队友居住在一起,怎么都比和怪物在一块儿安心。 陆朝身上很脏,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不多,只有一个小时,他拿着房间里副本准备的干净衣服,准备去浴室时,忽地转身 :「你要洗吗?」 祁千雪正坐在床边,好奇地观察房间,闻言赶紧摇头 :「不洗。」 他看着陆朝准备进浴室的样子,觉得对方也不像系统说的那么不好接触,自己被搞得好脏,还会先问他。 在心里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犹豫地仰着脸问 :「你的手,不需要包扎一下吗?」 陆朝看向他,漂亮青年的脸在光下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闪躲。 「好。」陆朝放下换洗衣物,一步步朝着祁千雪走过来,他比祁千雪高好多,体型也大了一个号,走过来几乎能将人完全罩在怀里。 祁千雪只是想提醒他,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他帮陆朝上药了。 陆朝看样子经常受伤,身上的装备很齐全,还会指挥该上什么药粉。 祁千雪被他指挥得手忙脚乱,不会照顾人,手里拿着沾了药的棉签小心翼翼地在他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擦拭,鼻子上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棉签一不小心戳到了鲜红泛白的肉,祁千雪赶紧移开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肯定很疼,祁千雪做错事一样偷偷觑了眼陆朝的表情。 陆朝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眉头都没皱,只淡淡地说 :「继续。」 ……该说果然不愧是大佬吗? 祁千雪坐在陆朝的床上,脚垂在床边时不时晃一下,转移注意力,怕再弄疼陆朝,他擦药时脸微微凑近伤处,嘴唇微微嘟起,一边帮他擦药一边吹气。 吹吹就不痛了。 陆朝一偏头就能看见凑近的祁千雪,挨得近了,才发现青年的嘴唇颜色比正常的要深一点,是更绮丽的颜色,皮肤又很白,是很浓墨重彩的长相。 因为紧张,额角都冒出汗珠,顺着脸颊一路滚落到脖颈—— 垂在腿上的手忽然握的更紧了,陆朝视线凝在某一处,无法移开般 :「祁千雪。」 「嗯?」祁千雪还在对着陆朝的伤处轻轻吹气,哄小孩儿一样的方法。 手臂上的疼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酥酥麻麻的痒,吹来的凉风像羽毛一样抚过陆朝心底,他嗓音微哑 :「你脖颈被人亲出吻痕了,你不知道吗。」 祁千雪贴得太近,没听清楚,稍稍远离了一点,疑惑地歪头。 他的衬衫扣子扣得很严实,脖颈处的痕迹要挨得很近才能看到。 陆朝表情不变,脸上的神色很冷,身上萦绕着一股浓浓的疏离感。 他在游戏里从来都不是领导人的位置,游戏需要团队合作,他会默默地跟着大家行动,但他更适合独来独往,没有累赘,也不会被拖累。 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刀尖锋利,刀身染着血,危险得让人不敢靠近。 但现在他身上多了股说不出的气质,像是蛰伏的野兽悄悄清醒,带着股被打扰的焦躁。 祁千雪脸上的表情茫然,酷哥队友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听清,耐心地等着对方再次开口。 陆朝抬起手,手指放在祁千雪的衬衫纽扣上,基于对队友的信任,祁千雪没躲,很乖地任由对方解开了他的扣子。 雪白的锁骨映入眼帘,比白皙的皮肤更夺目的是锁骨上星星点点的吻痕。 有人将他抱在怀里,沿着脖颈一路亲到了这里。 恐怖世界里不乏靠着容貌求抱大腿的人,为了活命做更过分事情的人也不再少数。 陆朝喜欢依靠实力说话,对这种人往往採取漠视的态度,他讨厌依附上来的菟丝花,是羸弱无用的废物。 可是—— 焦躁的心情在触及到青年因为他长时间不说话后变得无措的脸上,微微仰着脸,漂亮的眼睛里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陆朝一直躁动的心突然平缓下来了,他好像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副本里的怪物阴暗恐怖,会用各种各样的骯脏下流的话矇骗单纯漂亮的青年。 被养在温室里的玫瑰,连扎人的刺都是软的。没有人看着,很快就会被摘走。 「祁千雪。」陆朝微微低头,他比青年高很多,低头的动作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的声音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怪物有多焦躁 :「跟着我吧。」 他的声音低而沉 :「我带你出去。」 焦躁被抚平了些许。 陆朝讨厌羸弱的菟丝花,于是他主动靠近,像猛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是他在依赖他,像汲取赖以生存的养分一样,依赖着漂亮羸弱的青年。 第49章 祁千雪怀疑自己产生幻听了。 冷冰冰一看就不好接近的酷哥队友竟然主动要带他通关。 雪白的小脸上虽然闪过一点疑惑, 还是乖乖点头 :「真的可以吗?不会很麻烦你吗?」 祁千雪很听系统的话,让抱队友的大腿就抱了,不过也不是很殷勤的那种, 比起抱大腿,更像是找个脾气好点的说说话交流信息。 第77页 新人进这个游戏可能会被老人排斥, 害怕他拖人的后腿, 祁千雪能成功融入进去就已经很厉害了。 陆朝冷淡随意地点头,手指把他的衣服扣子扣好 :「穿严实一点。」 「好。」祁千雪觉得很怪, 他明明穿的很严实,是陆朝自己解开他的衬衫扣子的。 自己解开又跟他说让他穿严实一点。 祁千雪在心里指指点点, 很怂地不敢说出来,他不习惯陌生人帮他穿衣服,脑袋微微往后仰,躲开陆朝的手指 :「我自己来。」 雪白皮肤上刺眼的痕迹被衬衫遮住了, 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那一颗, 颜色浓稠的唇抿得紧紧的, 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祁千雪主动询问道 :「陆哥, 你进入这个游戏多久了啊?」 陆朝的视线从他小巧的喉结转移到他脸上,没吭声。 祁千雪被看的不太适应, 他以为酷哥队友主动带他,是面冷心热的表现, 还在心里跟系统嘚瑟。 被这么冷冰冰地看着, 宛如凭空被泼了一盆冷水,悄悄冒出来的胆子又一点点缩了回去。 洁白的牙齿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自己都没发现, 侷促或者紧张时, 他的下意识动作。 系统在脑海里安慰他 :【别难过,这不是玩家你的问题,陆朝这个人就是很怪,在整个噩梦游戏里都没什么朋友的。】 祁千雪「哦」了一声,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他心里想的什么全表现在脸上,沮丧和高兴,显露无疑。 陆朝收回视线,起身走到浴室 :「记不清了。」 「哦。」祁千雪有点意外陆朝又愿意理他了,脾气真的好怪哦。 但小笨蛋心很大,坐在床边,无聊地晃着小腿,他看过的里,进入恐怖游戏就像没有尽头一样,只能在不同的副本里艰难逃生,想到什么似的弯了弯眼 :「陆哥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回家的,等出去后我的积分分一半给你啊。」 算作陆朝肯带他的谢礼吧,剩下的再分一半给系统。 系统也为笨蛋操碎了心orz。 陆朝的手放在浴室门把手上,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古怪 :「你要分一半积分给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又像是诧异怎么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 祁千雪需要微微仰着脸才能跟陆朝对视,房间的光落在他脸上,下垂的眼尾看着就很乖,「嗯嗯」点头,直白地说 :「积分我拿着好像没什么用。」 游戏里每个人都恨不得拿越多积分越好,包括在一些玩家之间需要竞争的副本,为了能够获得更高的评级奖励,做出多下作的事都不令人意外。 「积分对你以后很重要。」陆朝淡淡地解释道 :「在噩梦游戏的生存都需要靠它,进下一个副本,想要活命积分更是必不可少的。」 说完,陆朝漫不经心地想着,或许知道了积分的重要性,就会后悔刚才说出的话。 祁千雪弯起的眼睛像个小月牙,脸又白又嫩,看着很显小,很想让人捏一捏或者咬一口,看里面会不会流出馅,满不在意地说 :「那就以后再说好啦。」 祁千雪做事没有太多的规划,脑子很笨,只能看见眼前的东西。 但他知道就算是大佬想要带小废物通关也是很困难的。 没有陆朝他的通关概率可能是0.01,有了陆朝通关概率直线上升。 小废物超有自知之明的。 陆朝没说话,转身打开浴室门,嘴里微不可察地说 :「笨蛋……」 到了十二点,房间门准时被敲响。 廖琪集结了其他人,看了看他们的状况,视线主要落在祁千雪身上,扬了扬下巴 :「走吧。」 玩家们都经过了一番休整,换了身干净衣服,副本在这方面没有故意为难他们。 祁千雪注意到大家换的衣服都比较宽松适合运动,廖琪更是将长长的头发扎成了马尾,很英姿飒爽了。 电梯乍一看上去就和普通的电梯差不多,但仔细看就会觉得像个黑漆漆的深渊,怪物张着的血盆大口,正在等着他们进去。 祁千雪走在队伍的中间,紧紧跟在陆朝后面,察觉到对方并没有那么难接触,也不排斥他后,他胆子又大了起来。 其他玩家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变化,都不免皱起了眉。 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打怪,自身还是个一戳就倒的脆皮,祁千雪黏陆朝黏的很紧,距离都不会超过一米。 第50章 怕吵醒这栋楼里的怪物, 又或者是大家的心理安慰。 所有人都把脚步放的很轻。 s级的副本,队伍里除了祁千雪都是有经验的老玩家,此时早早就准备好了道具。 能够驱鬼的符箓、十字架、又或者是一些看着古里古怪的道具。 道具凭空出现在玩家们的手中, 祁千雪忍不住盯着看了两眼。 系统以为他是在羡慕 :【等玩家过了这个副本,也会有道具的。】 「系统,我待在这里好像会拖累到大家。」祁千雪说。 前进的时候陆朝就放开祁千雪的手了, 白嫩的手被粗糙的布满茧子的大手摩挲得通红, 不适应地在裤腿上擦了擦。 他走在队伍的中间, 前后都有玩家,大家拿着道具严阵以待的样子, 更衬得祁千雪很像划水的咸鱼。 「幸好大家脾气都很好。」祁千雪在心里跟系统感嘆,他进入的这个副本虽然等级高,但除了个别玩家, 其他人都很友好了。 第78页 【。】系统默默看了眼,几乎走几步就要确定祁千雪安全的队伍,明面上还是大家各自照顾自己,暗地里俨然是将祁千雪当做了核心。 像是被恶龙精心看护的宝藏。 偏偏宝藏本人还没有这个自觉,小心翼翼地跟着陆朝, 漂亮的小脸上都是谨慎, 生怕给大家添麻烦。 走廊上很空旷, 看不出什么, 廖琪走到一间房门口轻轻敲响了门,门里没有丝毫动静。 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试探地拧了拧, 门意外地被打开了, 简直就像是在特地等着他们打开一样。 「进去?」廖琪压低声音, 回头询问大家的意见。 玩家们一致点头, 同时手更加握紧了手里的道具,只上升一层按理说怪物的等级不会太高,但恐惧来源于未知,谁也不知道这群观看他们节目的「观众」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家排着队进门,祁千雪排在最后,脚刚迈进门里,突然感觉到一股格外阴森的气息,刚一靠近,凉气就顺着他的小腿钻到了尾椎骨。 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大家,嘴唇上忽然多了一双手,同时一具冰凉的身体靠了过来,紧紧贴着他的背,腰上好像被一只手牢牢钳制住了。 ——一个不知名的怪物靠近了他,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防止他发出惊呼,吸引到其他玩家。 冰凉的气息像是能顺着皮肤钻进骨髓里,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被冻结,祁千雪嘴唇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样子。怕得不行,眼睫毛剧烈颤抖,眼里闪动着希翼,希望能有队友发现自己。 但他好像被隔绝在了不同的空间,队友们从刚开始的谨慎,到确定房间里真的没有怪物后从而大胆了起来。 碍于时间压力,大家都没有交流,翻找的速度很快,有注意到祁千雪站在门口一只脚踏进房间后就不动的行为,也会自动理解为他害怕。 没人对此抱有异议,在他们看来,房间里才充满了危险。 祁千雪的睫毛剧烈抖动,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微张的嘴唇里涌进对方冰冷的气息,感受不到一点活人的迹象。 他的心跳的很快,怕得要命,身后的怪物却贴得更紧了。像是恨不得能融进他的骨血里,他只感觉手心的触感是从来未接触过的,柔软湿热、带着香味的。 他好像陷入了一场绮丽的梦,整个人都目眩神迷起来。 着迷一般地凑近,脑袋几乎扭了九十度,去看怀里人的神情,原本就雾蒙蒙的眼珠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像是轻轻一眨就能顺着脸颊流下来。 即便是冰冷的怪物,也在此刻感觉到了些许愧疚 :「对不起,我太糟糕了,真不想让你见到这样的我。」 「我们见面应该在一个更合适的日子,我甚至都没有换一件衣服,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真的很对不起……」他的语气里满怀歉意,就好像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所期待的。 祁千雪因为恐惧,睫毛抖得很厉害,嘴里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他的耳边是怪物略带病态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会发狂吃掉他一样。 浑身都被定在原地,脚步挪不动半步,手指颤抖地摩挲着衣料,被捂住了大半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突然,有玩家出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我找到了一本日记!」 其他人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那名玩家旁边,日记本就是普通的一本日记,黑色封皮,干净的页面上写了简短的内容。 [8月1日,我来到了这个被誉为狂欢世界的酒店,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它是一个巨大的中转站,各式各样的怪物在这家酒店居住。] 玩家们互相对视一眼,这算是解释了这个酒店里的怪物种类不同了。 「大概是类似于古代的驿站,会有天南海北的人居住?」精英男思考片刻后说。 找到日记本的玩家继续翻看。 [8月2日,酒店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最近会来一批新人,为居住在酒店的客人表演节目,我开始期待了。] [8月3日,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宝贝……!不对,是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宝贝,我该怎么在其中脱颖而出呢……] [8月4日,为什么只能在这么低的楼层呢!!!为什么不能去高一点的楼层?!!厌恶自己、厌恶它们,要是都死完了就好了……] [8月5日,只剩下两天了,只剩下两天就要离开了……怎么办,该怎么办,留下来!想办法留下来。] 留下来这三个字几乎深深地嵌入进纸张里,用力到让人不禁怀疑写下这三个字的怪物的执念究竟有多深。 拿着日记本的玩家再去翻后面的内容,日记却只记录到了这里。 廖琪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屏幕上的日期显示今天就是8月5号,眉头紧锁 :「游戏的任务时间应该是一周,算上今天还有三天。」 至少从日记本上的内容来分析,8月7号后,居住在这间房的怪物就要离开了。副本从来不给无用的信息,有时会迷惑玩家,但极有可能8月7号就是玩家的通关期限。 副本不可能永无止境的进行下去。 可是—— 廖琪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疑惑 :「这个房间透着居住过的气息,证实怪物确实是在这里居住的,可是现在……怪物去哪里了?」 从踏进这里到现在都很顺利,没有出现像玩家们想像的要和怪物对抗的场面,可是居住在这里的怪物呢? 第79页 夜晚是它们的时间,一部分怪物充当观众,将玩家当做小丑一样观看,一部分怪物进入游戏,肆无忌惮地戏耍玩家。 那白天它们会去哪里呢? 大颗大颗的眼泪像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过度紧张屏住呼吸,坚持不了多久,微张的嘴唇就开始试着呼吸。 雪□□致的小脸被搞得湿漉漉的,泪水都快流淌过整张脸了,大口大口的呼吸出的热气就难免涌到了那只冰凉的手上。 不止热气,滚烫的泪珠从那只手上流淌过,手掌像是陷入了温热的棉花糖里,怪物有点慌张,转了九十度的脑袋就在祁千雪耳边。 「我让你哭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激动了。」 「你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就想靠近……是你踏进我的房间,你的身份,进入我的房间就代表你允许了,允许我对你做任何事,把你欺负坏、让你哭也没关系,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言辞恳切,说话的语气很急,着急地解释自己的样子,像做错了事怕被主人误解的狗狗。 却因为脑袋几乎转了九十度的缘故,效果大大的打了折扣。 祁千雪非但没有被安抚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胸膛小小的起伏,情绪很激动地说 :「我没有允许。」 他以为他说的很凶,实际上声音浸过水,透着一股湿意,带着哭腔,说话很娇。 「没有允许你做任何事,没有允许……」他连辩驳的话都是无力的,近乎绝望地想,鬼也会听他讲道理么。 钳制着他的怪物似乎微微顿了下,捂着祁千雪嘴巴的力气都松了一下,脑袋已经扭到和祁千雪对视了。 祁千雪看都不敢看,怪物脑袋转了一圈儿,一双几乎只有黑色眼珠的瞳孔直勾勾地望着他,饱含痴迷地问 :「你跟我说话了,你说话声音真好听,能再跟我说两句吗?」 祁千雪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变.态鬼,惊恐地问系统 :「我跟它说话,它会不吃我吗?」 系统沉默了一秒 :【不说可能也不会被吃。】 「真的吗。」祁千雪带着哭腔地问。 就在这时,还在房间里搜寻其他线索的陆朝,手上动作一顿,眉头紧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身看向了门口。 这个怪物可能具有迷惑大家的能力,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异常,陆朝突然看过来,让祁千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怪物察觉到了什么,脑袋突然凑近,一眨眼的时间就要碰到祁千雪了。 视线里骤然出现一颗放大的死人头,余光还能瞥到对方弯曲得像面筋的脖颈,祁千雪下意识闭上眼睛,乱七八糟地想,希望被吃掉不会太疼,或者对方的嘴巴足够大,能够一口吃掉。 陆朝的瞳孔猛地收缩,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祁千雪感觉到怪物凑得越来越近,冰凉的脑袋几乎要和他贴在一起了,紧接着,他闭上仍然不安转动的眼皮上,落下来一个冰凉的吻。 克制的、隐忍的吻。 冰凉的物体只接触眼皮短短一瞬就移开了,祁千雪睁开眼,怪物已经不见了,茫然地眨眨眼,神情有些懵。 还活着。 可是,这个怪物吃人竟然是从眼睛开始吃的吗? 第51章 陆朝甩开房间里还在搜查的其他人, 走到祁千雪面前。 本来就冷冰冰的脸看着好像更冷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遇到怪物了?」 祁千雪还没从被怪物吓的害怕中缓过神,浓密的眼睫毛上沾着泪珠,漂亮雪白的小脸上还有一道道的泪痕,听到陆朝的问话, 茫然地看过去, 「啊」了一声。 他一副被怪物欺负得好惨的样子, 看得陆朝止不住的皱眉, 周围的人也聚过来, 蹙着眉一脸探究表情的看着祁千雪。 祁千雪没来由的就有点紧张, 被捂了好久似乎还能闻到怪物那股冰冷的气息, 张了张唇, 刚想说话,突然感觉裸露在外的脖颈处传来湿润的触感。 瞳孔瞬间睁大, 漂亮带着泪痕的小脸上满满的震惊。 「系统,系统,我身边有东西!」祁千雪快疯了,那个怪物难道还没有走吗? 【……还在。】系统的话肯定了祁千雪的猜测。 那个怪物只是从明面转移到了暗处, 又或者是把祁千雪放到了明面上。 然后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悄悄攀上祁千雪的身子, 弯曲的脑袋恢复成了正常形状, 像狗一样俯在祁千雪脖颈处, 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轻轻舔了一口。 怎么会有这样的鬼! 祁千雪都以为自己安全了,可是不仅没有,对方似乎找到了吃人的正确方式, 而且就打算在所有队友面前吃掉他。 还不是那种一口气吃掉的方式, 是一口一口折磨的类型。 「怎么了?」陆朝见漂亮小笨蛋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 原本就雪白的脸似乎都变得更苍白了。 祁千雪动都不敢动, 绯红的唇瓣张了张,微微颤抖,紧紧抿了一下,眼里氤氲着一层水雾,哭得都快要脱水了 :「没事。」 好怕慢条斯理、还有时间戏弄他的怪物,在他向队友求救后会毫不犹豫地吃掉他。 祁千雪只敢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向陆朝求救,被水浸过的眼眸透亮,像漂亮的琉璃珠,闪着盈盈动人的微光,望着人时像某种会眷念人的小动物。 第80页 陆朝受不了似的闭了闭眼,睁开时眼中隐隐含着一点无奈 :「别撒娇。」 ? 撒什么娇,谁撒娇? 祁千雪茫然地想了想,慢半拍地发现陆朝是说他在撒娇。 可他明明都不是在撒娇! 求救的湿润着的眼眸都染上了一点恼怒,眼尾泛红,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是身后的怪物更过分,还是陆朝过分。 其他玩家就不像陆朝那么讨厌,他们围着祁千雪,皱着眉认真地查看他身上每一处地方,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有玩家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像是要将脸上的皮肤灼烧出个洞 :「你怎么哭了,怪物欺负你了吗?」 「它怎么欺负你的?」 身后的怪物存在感很强,祁千雪不敢乱说话,眼巴巴地望向那名说话的玩家。 恍惚间,祁千雪好像听见了吞咽的声音,在一旦没人说话就安静得近乎死寂的空间里声音异常清晰。 他茫然地顺着那道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位曾经说话刺过他的玩家。 呆呆地凝视着对方,对方却好像祁千雪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样,吓得眼睛乱瞟,从耳朵红到了脖颈处,就是不敢看他。 陆朝面色更冷了,扫了一眼那位看祁千雪一眼就脸红的玩家,上前一步站在祁千雪面前,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去牵他的手 :「搜集线索要紧。」 是在跟其他人说。 陆朝在团队里很少发出指令,几乎是边缘人一般的存在,但却没有谁会真的把他当成边缘人。 廖琪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看了一眼哭得快缺氧,不适合在恐怖世界,更适合被养在某些大人物的房间里的青年,偏头对其他人说 :「先搜集线索。」 队伍里的核心人物都这样说,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人群散开,祁千雪缓缓地呼吸了两下,平缓呼吸,身后的怪物还没有离去,动作越发过分了,它也听到了队友们的话 :「我不应该欺负你的,我好讨厌对不对,你讨厌我吧,怎样都好,只要记住我。」 明明是怪物,在欺负他,会将他撕成碎片一块块吃掉他,嘴里却在跟他自责,好像被祁千雪讨厌或者记住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手掌被陆朝牵着,温热的触感让祁千雪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粗糙的茧子磨得他手心的嫩肉难受的想松开,可又实在眷念他身上完全不同于怪物的温暖气息。 怪物似乎在忌惮陆朝的存在,动作都有所收敛。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思考被怪物挟持这件事,祁千雪随口问道 :「你怎么,嗯……发现我的。」 他找不到形容词形容,这个怪物似乎具有迷惑大家的能力,让他停在门口不进来的举动变得合理化。 只有陆朝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第一个朝他走来。 陆朝看着祁千雪,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笨蛋心里想的真的会直接反应在脸上,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含义 :「察觉到不对劲,就发现了。」 「哦。」祁千雪似懂非懂地点头,虽然听不太明白,还是维持自尊的没有多问,怕问出来的答案会让笨蛋遭受来自智商上的打击。 他没有询问,便永远不会明白陆朝藏在话语下的深层含义。 ——因为永远不会注意别的事情,比多过注意你,自然就会发现不对劲。 即便是在说话,被茧子磨得眼底蓄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祁千雪也坚持牵着陆朝的手不放。 陆朝眼眸微深,一只手试探地放在了祁千雪腰上,虚虚的试探,青年却迫不及待地挺直腰背靠近,细瘦柔韧的腰肢被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搂住。 陆朝的心跳几乎跳停,只是拉进了和青年的一点点距离,他就浑身僵硬得一动不动,心脏鼓譟得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比这更危急的状况也不是没见过,命悬一线和死神贴面时,也不像现在这样,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呼吸都放轻,动也不敢动。 视线毫无焦距地落在青年脸上,挨得近了,才发现白嫩的脸似乎轻轻一戳都能戳出个小窝。好奇怪,明明脸小的一只手都能罩住,脸上却又有软软的肉。 祁千雪感受着陆朝身上活人的气息,僵硬的四肢百骸都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身后存在感强得突兀的怪物,似乎在祁千雪向陆朝靠近的那一刻消失了。 系统提醒 :【它走了。】而且走的很狼狈,像是在迫于什么东西的威力拼命逃窜一般。 祁千雪松了口气,身体在渐渐回温,一旦察觉到没有危险,才后知后觉地去看自己现在的处境。 被陆朝一只手搂在怀里,脸颊贴在对方的衣料上,坚硬的酷哥似乎连衣服料子都是硬的,脸颊传来的触感不是很好。 祁千雪微微抬眸,陆朝似有所觉地低头,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水渍,睫毛上沾着点点泪珠。 低头和抬眸缩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接吻。 就在这时,电梯传来「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打开,祁千雪和陆朝就站在门口,都不由偏头看向了电梯。 从电梯门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五官俊朗的男人,容貌有些偏冷淡那挂,却不是陆朝那种六亲不认的冷,气势强得更像个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那双锋利的眼睛冷冷地落在祁千雪和陆朝身上。 第81页 走廊里一时只有他们三个人,空气安静到几乎凝滞。 祁千雪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牵着陆朝的手指忽然变得滚烫起来,下意识地松开,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后退,小脸刷地变得苍白。 他的反应太大,陆朝视线淡淡地从被松开的手指上移开,转而看向了走廊上的那个男人。 隔着一点距离,双方都看见了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敌意。 「系统,怎么办。」祁千雪身体紧紧贴在门上,莫名的有点慌。 不同于面对怪物的慌,温轻鸿长得也不像挟持他的怪物那样可怖,但只是表情冷淡地站在那里,祁千雪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温轻鸿视线在祁千雪和陆朝身上来回看了两眼,态度温和地对祁千雪说 :「宝贝,过来。 他站在距离祁千雪两米远的地方,没有祁千雪想像的恼羞成怒,毕竟虽然是前男友,还是假的,可是温轻鸿一看就好敬业的将祁千雪当成是真正的对象。 祁千雪有些犹豫,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温轻鸿歪了歪头,脸上带着笑,软下声音哄道 :「生老公气了吗?老公跟你道歉好不好,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这么久。」 【这个boss好像很生气。】系统突然出声 :【玩家安抚一下他吧。】 祁千雪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温轻鸿脸上不似作伪的笑容,不理解系统怎么看出他生气的,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温轻鸿的方向走了过去。 才走了两步,手腕就被握住了。 陆朝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不是人,不要过去。」 祁千雪立马紧张地看向温轻鸿,有些怕他会生气,毕竟温轻鸿的层数应该很高,生气起来可能会很恐怖。 温轻鸿垂下眼睫,像听到什么很有意思的话一样,低低笑了两声 :「不是人?我有体温、心跳、影子……更多的,宝贝都验证过了不是吗?」 他话说的暧昧,带着无法掩饰的亲昵,祁千雪瞬间就想起那个夜晚,脸色爆红 :「你不要乱说。」 只是带止咬器,为什么说的这么暧昧。 搞得好像发生了什么晋江不允许的事情一样。 辩解的话一点力度都没有,反倒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温轻鸿不在意地笑了笑,视线落在陆朝身上,压迫感很强 :「你是谁?为什么抓着我的宝贝不放呢?」 陆朝紧盯着温轻鸿,握着祁千雪的手有些僵硬,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祁千雪的脖颈。 藏在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下是密密麻麻的吻痕,被人抱在怀里亲昵地吮吻过。 理智和冲动在脑海中撕扯,好像过了一辈子的时间,现实却只有短短一秒而已。 握着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祁千雪看看陆朝,又看看温轻鸿,想着系统给他的提醒,慢慢朝着温轻鸿的方向走。 他走的速度很慢,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 陆朝的表情好像更冷了,像一块无法被融化的尖冰,放下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这时,在房间里搜集完线索的其他玩家听见动静走出来。 看见走廊上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大部分玩家都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唯有许青,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一样,脚步都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温轻鸿的手指颤抖 :「就是他!在节目里追杀我的怪物!」 祁千雪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脚步就健步如飞地走过来,拽着他的手臂,狠狠将他拽进了怀里,以保护者的姿态。 他抬头,看见陆朝冷淡的脸上像是迫不及待,带着急切,道具凭空出现在手里。 第52章 「陆朝?」祁千雪脸撞在了陆朝的胸口, 坚硬的胸膛像石头做的一样,撞在上面, 眼底瀰漫起水雾, 神情有些懵。 在场玩家都听清了许青的话,表情如临大敌。 他们经验丰富,哪怕没有像陆朝那样迫不及待,也在反应过来后, 迅速拿出了自己的道具。 许青通关过一个s级副本, 比不上廖琪、精英男他们, 但能够走到这里的玩家都不是弱者, 能够将他伤成重伤,还被盖章很强的怪物, 所在的楼层数一定很高。 寂静的空间里似乎都瀰漫着硝烟的味道。 祁千雪被这种气氛吓得一动不敢动, 太过紧张的局势好像没有给笨蛋插手的机会。 被所有人如临大敌地看着的男人却没有多少紧张感,只专注地看着祁千雪,轻轻嘆了口气 :「千雪,你不过来吗?」 他对祁千雪的称呼都是比较亲昵的, 像情人间的爱称, 与其是在叫祁千雪, 更像是在宣告主权。 ——对那些抱有觊觎之心的人, 宣告主权。 温轻鸿的声音还是温和的,看着祁千雪的表情也是纵容的, 没有因为他的犹豫而生气。 祁千雪莫名有点怂, 温轻鸿不生气好像比生气更可怕, 他隐隐感受到了系统提示的含义了。 正要开口, 电梯却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从里面走下来的人是经纪人。 和之前一样的场景, 负责各个玩家们经纪人依次从里面走了出来。 紧张的气氛因为这些经纪人的到来非但没有转圜, 反倒变成了另一种更加微妙的气氛。 祁千雪手指紧张地攀上陆朝的手臂,他紧张时就习惯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大多数时候是绞着手指,这次身边多了个人,就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像寒冷的人汲取火源一样。 第82页 走廊上的光,从明亮的日光变成了橘黄色的灯光。 他们出来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阳光最好的时候,只是搜集了一个房间,就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 玩家们互相对视一眼,神情不容乐观。 按照之前大家的分析,通关的方法不一定是升级到顶层,那么节目里获得的通关积分就是要命的东西,玩家们越努力的获得积分,距离死亡就越近。 「杀千刀的噩梦游戏。」有玩家看着逐渐逼近的经纪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在理清思路之前,大家都忙着通关,上升楼层,在场玩家的等级数都不低。现在马上又要开启第三场直播,玩家们的表情都有点忧心忡忡,一时连温轻鸿也没有暂时放在了一边。 即便是boss,想要杀人也是要遵守规则的,只要他们遵守副本的规则,哪怕跟boss贴脸都不会被杀。 或许是察觉到玩家们略有些凝重的氛围,带祁千雪的经纪人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 :「各位艺人都辛苦了,这几天你们为我们酒店带来的收益大家都有目共睹。」 重要npc突然出声,大家纷纷看过去,猜测着他话里的下文。 经纪人脸上的笑容扩大,嘴角拉得太宽,几乎要拉到了耳后根,能让玩家清楚地看见他露出的嘴巴,牙齿是像鲨鱼一样的锯齿状,里面不是湿红的舌尖,而是黑洞洞的深渊。 他张着嘴巴,一字一句地说 :「为了奖励你们,酒店特地为你们举办了一场福利直播,能够和喜爱你们的观众实时接触,互动!」 话音刚落,祁千雪脸色刷地就白了。 廖琪还算冷静,敏锐地注意到了重点,经纪人的话是面向所有人的 :「这场福利直播是所有人共同参与吗?」 经纪人 :「当然。」 廖琪和精英男对视一眼,虽然在某些重要事情上面,他们不太对付,但面对需要团结一致的副本,他们又能暂时放下成见。 只消一眼就能理会到对方的意思。 看来这个福利直播的怪物人数一定很多、很强,所以才会联合几个玩家一起直播。 有玩家举起手提问 :「这个福利直播,会死人吗?」 经纪人的视线转移到那名玩家身上,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回,眯了眯眼,看着那名玩家的目光充满了审视,连带着其他几位经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被所有npc盯着的玩家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道具,吞咽了一口唾沫,手心发汗。 经纪人厉声质问 :「能和观众近距离接触是每个艺人的荣幸,是他们带来的收视率才能让你获得如今的成就,你不应该感恩他们吗?」 「难道你对他们心有不满,不喜欢他们吗?」 被连声质问的玩家冷汗连连,脸上的表情古怪,在又被加重语气地质问了一遍后,慌忙点头 :「没有,喜、喜欢。」 喜欢给他们加大难度,恨不得他们死在里面的怪物。 谁会喜欢那群观众啊? 哪怕经纪人问的不是他,还是感同身受小脸煞白的祁千雪,听见经纪人的话,只觉得他很适合去干些洗脑的工作。 经纪人黑得过分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那名玩家看了两眼,勉强还算满意他的答案,这次又看向所有玩家 :「那就跟我来吧,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要让观众久等。」 说到最后俨然带了点迫不及待。 一想到经纪人是在迫不及待他们去送死,祁千雪就忍不住撇了撇嘴,福利直播要和很多怪物「互动」,但是这是和其他玩家共同直播的。 心里悄悄被安慰了一点点。 跟着经纪人身后要路过温轻鸿,其他玩家眼里都含着谨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重伤许青的怪物。 这也是玩家们第一次在直播外跟节目里的怪物接触。 温轻鸿没看他们,在祁千雪走近时伸手去牵他的手。 没什么防备的手指猝不及防落入另一个人掌心,十指相扣,指缝间都多出的存在感。 祁千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抽手,感受到手掌相接传出的热意,动作僵住。 才接触过真正的怪物,浑身冰冷,脑袋也可以像面筋一样来回转动,比起它们,温轻鸿实在太像个人了。 陆朝就在祁千雪身后,从距离温轻鸿越近就格外关注两人,看见温轻鸿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差点抑制不住的想动手。 动起手来恐怕会伤害到身旁人的理智占了上风。 温轻鸿没做任何对祁千雪不利的事,只是牵着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手指 :「等我。」 祁千雪眨眨眼,察觉到对方没有想吃掉他的心思,胆子又大了起来 :「哦。」 不太理解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样子,但还是下意识地乖乖点头了。 还有空跟系统吐槽 :「感觉这个气氛哪里怪怪的。」 小笨蛋脑子比较笨,反射弧很长,一些很微妙的磁场氛围看的不是很明白。 【……】系统看了一眼,站在祁千雪后面虎视眈眈的陆朝,高冷不染纤尘的酷哥也好像坠落凡尘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护食的样子很像那种恶毒反派。 因为祁千雪跟其他玩家说过他有男朋友,图方便省略掉了是前男友这件事,所以陆朝还是那种名不正言不顺,拆散别人姻缘的反派。 第83页 系统在系统空间里过了一遍自己的想法,突然惊觉自己好像哪里坏掉了! 中病毒了吗?! 系统紧急下载杀毒软体的时候时,经纪人带着玩家们统一进入一间房。 和往常等待的后台没有什么不同,但偌大的后台只有他们七个玩家,紧接着,在所有玩家还未准备好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祁千雪睁开眼,周围的环境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会儿。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废墟,高楼大厦顷刻之间倒塌,脚下的地干裂,土地变成了黑褐色,隐隐能看见内里深藏的地壳。 他从空荡的后台转眼就来到了一座变成了废墟的破败城市。 他站立的地方正好处在一个三角区,头顶的石块被稳稳卡在上方,运气很好的没有被砸到,但还是有细小的碎石掉下来。 祁千雪就像初出洞穴的小动物一样,试探地走出安全的三角区,睁着一双无辜的漂亮眼睛看向周围。 聚集在身边的玩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分散了,周围除了破败的建筑、灰尘,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系统,我这次可能真的真的要无了。」祁千雪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跟系统说,心里都在思考如果死在这里,是不是连墓地都不用愁了。 当然,也有可能完全用不到墓地。 死的尸骨无存了。 杀毒软体检测完全正常,找不到问题的系统挠了挠机械脑壳 :【玩家一定会没事的。】 其实这才是这个副本的正确打开模式,其他玩家已经经历了两场不同环境的大逃杀了。 系统善良地没说出来,说了本来就快哭了的小笨蛋可能真的要哭了。 城市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被重重废墟掩盖的祁千雪看着就像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雪□□致的脸上全是茫然,还是凭着直觉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又一不小心被倒塌后露出里面坚硬钢筋的墙体绊倒。 ……很狼狈地摔了一跤。 祁千雪快被自己蠢死了,摔在地上娇嫩的手心里都嵌入了沙石,膝盖也磕得青紫,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一点点将手心挤压出血的沙石弄出来。 「这个钢筋也太不引人注意了吧,很容易就会被绊倒。」 系统「嗯嗯嗯嗯」地应和,绝口不提钢筋裸露出来的位置很显眼。 得到了附和的祁千雪左右看了一圈儿,周围都没有人的样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绕着那个绊倒他的地方走过去,再走过来。 翘起尾巴的样子像一只骄傲猫猫 :「看,只要注意了就根本不会被绊倒。」才不是他笨! 在玩家们看不见的地方,直播间被分成了几个板块,观众可以按照喜好进入自己喜欢的板块观看。 属于祁千雪的直播间人气超过了其他玩家的几倍,弹幕刷得很快。 [救命,老婆要不要这么可爱,被绊倒后艰难爬起来,再绕着绊倒自己的地方走一圈儿是什么操作,一雪前耻吗?] [本来还在心痛没有被选中进入节目,但是一想到节目里的朋友看不到可爱老婆,一下子就暗爽了起来。]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老婆走路摔跤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将他的腿**肩膀上****太久了,腿都软了,下次不会了,会换一个省力一点的姿势的。] [楼上鬼说了什么污言秽语,直播间都看不下去屏蔽了!] [不要意.淫我的老婆,否则小心我顺着网线爬过去找你。] 第53章 祁千雪看不见直播间弹幕, 不知道在直播间那群观众眼里,他已经成了走路会平地摔,只适合放在床上的娇弱生物。 第三次直播已经进化到跟观众贴脸了, 说是艺人, 可实际上却好像被猫戏弄的老鼠。 祁千雪小心翼翼地绕过倒塌的建筑,废墟里灰尘很大, 原本干净的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雪白的小脸也变脏了,他走了一段路, 四周都没有人。 城市太大了,障碍物又很多,想要找到其他玩家对祁千雪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算找到了,可能也是给别人添麻烦?」祁千雪手背在脸上擦了擦, 一边想,被手背擦过的脸颊,非但没有变得干净,颜色还比其他地方深了。 漂亮的小笨蛋整个人都变得灰扑扑的。 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 沾了灰尘也还是很精緻的脸上是认真的纠结 :「或许我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对?」 福利直播是所有玩家一起参加的,如果是按照之前的时间,祁千雪只要坚持过一个小时就好了, 如果不是,那更应该躲起来防止被怪物找到。 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人,被抓到的结果显而易见。 倒塌的建筑和废墟,行走在其中会很艰难,但想要找一个藏身之处就比较容易了。 抱着膝盖缩在被废墟掩埋恰好留出一人宽位置的角落里, 角落太狭窄了, 需要祁千雪坐在脏兮兮的地面侷促地抱着腿才能勉强容纳。 就在祁千雪找到容身之处没多久, 他透过废墟间的缝隙看到不远处跑来的怪物。 全身都是黑色的,像狗狗一样,不同的是身上有坚硬的皮毛,整个身型是正常狗的好几倍,比祁千雪至少大了两个号。 躲好后,只是下意识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就立马被看到的怪物吓得屏住呼吸,脏兮兮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 第84页 「这是什么?狗吗?」像狗又不太像狗,身上的毛发硬得竖起来了,看着能扎死人。 眼看着那个怪物越走越近,祁千雪心跳的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白皙的指尖摩挲着手上的皮肤,嘴唇因为担忧抿得紧紧的。 脚步声已经要走到祁千雪这边了,废墟挡在祁千雪面前,比人高,能够很好的遮住,可是一旦留心两边,还是很容易发现藏在里面的人。 「希望这个怪物没有嗅觉。」祁千雪在心里自欺欺人地祈祷,眼睛都吓得闭起来了,睫毛不停的颤抖。 闭上眼后时间的流逝似乎就格外清晰,一分一秒都很难捱。 脚步声就在距离祁千雪不到半米的地方。 呼吸声都屏住了,白嫩的皮肤放在膝盖上,软肉凹陷了下去,漂亮的小脸上有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到下巴。 因为太过紧张额前的碎发都被打湿了,整个人湿嗒嗒、雾蒙蒙的。 他闭着眼睛,隐约听见脚步声远去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 :「系统,它走了吗?」 脑海中的系统沉默一秒,与此同时是一道多出来的轻微响动,极力压制着还是能听见呵呵的呼气声。 祁千雪慢半拍地抬头,心脏几乎吓停。 那个比狗庞大了几倍,身上的皮毛坚硬无比的怪物行动很轻,不知何时跳到了他的头顶建筑物上,正微微低着头,鼻翼耸动,在嗅祁千雪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老婆不要抬头啊!!] [这是哪层的!有没有鬼知道,恶意吓老婆,太可恶了!] 漂亮的脸上因为长时间没有呼吸,憋得泛起了粉,眼睛瀰漫着一层水雾,看着怪物下意识地后退。 这一动作像是惊醒了正在嗅闻味道的怪物,它的后腿微微一蹬,朝祁千雪扑来。 祁千雪刚后退就后悔了,他本来就藏在狭窄的角落,身前是废墟,这一退脚底下踩到了散落的碎石,身子一个不稳就要重重摔在高高的废墟上。 想也知道会很疼。 祁千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不像其他人一样面对危险会做紧急措施,只会闭上眼睛,感受着迟早会到来的疼痛。 脸上忽然传来一道潮湿的热气,紧接着他的衣领就被狠狠叼了起来,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祁千雪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颗放大的狗头,它突起长长的嘴巴正咬着他的衣服领口。 像叼猎物一样叼起他,动作很迅捷,轻而易举地就叼着祁千雪跳出了那片废墟。 它的体型是祁千雪的几倍,叼着一个人行走也不显得突兀,在废墟间不停地奔跑,像是急着离开这片区域。 被叼着脖颈处的衣领的感觉很不好受,虽然这只怪物很注意地没有弄伤他,可这种感觉还是很奇怪,像猫被拎起了后颈皮。 「系统,它是要把我叼去别的地方吃掉吗?」脸和怪物的脸挨得太近,都能感受到它鼻腔里呼出的热气,没有想像中的恶臭气味,但祁千雪还是不敢去看它,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 即便是系统,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或许吧……不过这个怪物忙着奔跑的可能玩家会遇上其他人也说不定。】 祁千雪信了系统的话,虔心地在心里祈祷能遇到别的玩家。 [他是想带老婆去别的地方吧?我刚刚看到这个区域已经有两个鬼怪了,还都是层数不低的那种,如果正面遇上了,他不一定打得过……] [我也想叼着老婆回窝,呜呜呜老婆好小一只,如果是在这种形态做坏事的话,老婆一定吃不下吧?] [楼上能不能做个人,体型都差了好几倍,老婆会被欺负坏的!!!] 祁千雪的虔心祈祷不仅没有应验,反而还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看着突然出现在前方的怪物,一个长着很多触手的章鱼怪物,和一个飘在地上英俊的脸上无比苍的鬼怪。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抵就是这样了。 一个形似狗的怪物就够祁千雪头疼了,前方又来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在节目中欺负过他的触手怪。 一左一右两个怪物,挡住了叼着祁千雪衣领怪物的脚步,它红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看它们,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屈膝低头,将祁千雪放在了一旁。 祁千雪被叼着跑了这么久,接触到地面脚都是软的,更别说他虽然被放了下来,但是被三双眼睛牢牢盯着,看样子都很想吃他的样子。 可是他又没有多少肉,大部分都是骨头,肉也是软的,三只怪物要怎么分。 大概也是它们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对视了几眼,叼着祁千雪的狗狗突然后腿一蹬朝着那两只怪物而去,长着很多触手的章鱼怪,挥舞触手就像挥舞鞭子,狠狠朝着狗狗而去。 空气中似乎都能听见触手破开空气的凌厉声。 看到这里祁千雪才惊觉,原来那只触手怪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要是一开始就是这种攻势,他可能扛不过一鞭。 [打起来了!我缺德,希望他们打的越严重越好,最后打个两败俱伤,我得不到老婆他们凭什么得到!!] [狠狠地贊同了,不是我也不能是别人。] 打架波及的范围很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怪物们始终没有伤到祁千雪,也没有做出拖住对方一口将祁千雪吃掉的行为。 可能怪物也想吃新鲜的。 第85页 祁千雪仔细观察着怪物们的行动,寻找逃跑的机会。但是有一点不好,周围都是平坦的地势,想要逃跑很久就会被抓回来,只能等到怪物们打到两败俱伤的时候,趁乱逃跑。 怪物们打得越发激烈,即便是怪物也有强弱之分,但它们看着似乎都不想让对方得逞,互相牵制,一时竟然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章鱼怪的触手大部分都被另外两个钳制住,巨大的脑袋因为愤怒变成充血般的红色,最粗壮的一根触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地面。 地面陡然小幅度地抖动起来。 祁千雪坐在地上,感觉像地震了一样,手指抓着旁边的一块石头,指甲都抓得泛白了,突然听见一点细微的响动。 一颗滚落的碎石子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慢半拍地抬头,就看见头顶原本稳稳的建筑物,不断的有沙石滚落下来。 建筑要倒塌了! 【小心——!】系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提醒。 远处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赶来,速度快得几乎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建筑物倒塌的很突然,祁千雪甚至来不及起身躲开,就感觉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身上传来一声闷哼,背部承受了全部的重量,祁千雪抬头就看见温轻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挡在他身前,将他牢牢护在身下。 扬起的灰尘遮住了他的视线,一些甚至落进了眼睛里,难受的让祁千雪想要落下生理性的泪水。 他的眼尾通红,眼里氤氲了一层水汽,背部被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脚下的鞋子因为想要站起来逃离这里被蹬掉了,很少见到阳光的脚踝,一只手就能握住,白皙得近乎透明。 小腿屈起,白色的袜子在满是灰尘的地面被弄掉了半截,灰扑扑的场面衬得露出来的脚背更加白嫩了。 睫毛颤抖得很厉害,眼里盛了过多的泪水,似乎一不小心就会顺着被弄得满是灰尘,但仍能看出原本样貌的白嫩脸颊流下来。 他还没从害怕的情绪里缓过神,虽然每一次都说着人要无了,可是都是有心理预期的,不像这次,是完完全全未预料到的意外。 害怕的情绪比他想像中还要持久。 温轻鸿的背部落下了大块建筑物,过大的重量让他的手臂都弯曲了一下,微微低头,距离被拉进,额前的碎发垂下,几乎要碰到祁千雪的脸颊了。 嗓音低低的,带着一点说不出的病态和笑意 :「祁千雪,你想看我为你发疯吗?」 第54章 祁千雪呆呆的, 反应不过来似的 :「嗯?」 温轻鸿垂眸去看他。 祁千雪的脸蹭上了灰尘,很狼狈,灰尘进眼睛落下的生理性泪水从泛红的眼尾划过, 那处的灰尘被泪水打湿, 隐隐能窥探到底下白皙的皮肤。 剔透浅淡的眼眸里泛着水光,染上了灰尘也漂亮得过分了。 惹得一群怪物为他大打出手。 自己还懵懵懂懂的样子, 不知道那群怪物恨不得吃掉对方,将他占为己有。 「好过分。」温轻鸿望着身下被护得好好的人,轻轻呢喃了一句。 祁千雪微微歪了歪头, 脸上全是不谙世事的懵懂。 背上的建筑物存在感很强,温轻鸿身体往旁边一偏,建筑物掉到了旁边,刚刚站稳手掌就抚上祁千雪的腿弯, 抱着他起身。 鞋子被蹬掉了,掩埋在了废墟里,被温轻鸿抱起的动作惊得露出一截白嫩脚背的小腿微微晃了晃。 「抓紧我。」温轻鸿说。 祁千雪手立马拽紧了温轻鸿的衣服扣子,离得近了, 他能闻到温轻鸿身上淡淡的香气,有点像酒店沐浴露的香味。 周围三个怪物早就停下了攻击,做错事一般地站在周围, 尤其是那个充血的章鱼怪,巨大的脑袋垂下,触手也无精打采的。 刚才还兴致勃勃地打架,像野兽争斗自己的所属物一样,差点伤到人, 怪物们的情绪都恹了下来。 祁千雪以为它们是在温轻鸿的震慑下不敢动手, 毕竟温轻鸿的层数似乎还挺高的。 小脸像某种小动物一样靠在温轻鸿的胸口, 靠着胸口的脸颊上的肉微微陷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这里?」 小笨蛋刚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温轻鸿说的「等我」,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进入节目里吗? 「好香。」温轻鸿没回答他的话,微微低头,在祁千雪开合说话的嘴巴边嗅了一下,怀里人看着瘦,但其实抱起来很有肉感,不沉,触感很好 :「亲起来是不是也香香的。」 ? 祁千雪懵懵地眨眼,有点没听明白的意思,他没谈过恋爱,情..欲这种东西离他很远,被保护得很好。 微微开出一条缝的嘴巴却下意识闭紧了,忍不住小小地呵斥道 :「你在说什么怪话!」 祁千雪从没听过这种话,想发火又不敢,换在现实生活中肯定要狠狠骂人了。游戏副本里却只能眼尾泛红地瞪着温轻鸿,嘴里凶巴巴的,白皙的手指还揪着他的衣服纽扣。 看着只想让人尝尝他的嘴巴是不是真的是甜的。 温轻鸿短促地笑了一下。 怪物们虎视眈眈地看着温轻鸿抱着祁千雪从它们身边走过,章鱼怪的触手很活跃,脑袋和触手相连接的地方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怪物们的语言也不相同,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懂。 第86页 温轻鸿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厌烦,冷淡地看了章鱼怪一眼。 祁千雪听不懂章鱼怪说了什么,但看着温轻鸿的脸色,猜测应该是让人不愉快的东西。 [嚯,这哥们有点勇啊,直接当着温轻鸿面说老婆是他的……] [不会被撕碎做成炭烤章鱼吧……这种级别的大佬感觉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有点心疼他,又有点心疼自己,救命,为什么温轻鸿也会来跟我们争啊,本来就不大的机率更小了。] [我的老婆,我命运般的老婆!!不要啊。] 怪物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阻拦,即便眼珠子恨不得取下来黏在祁千雪身上,仍旧看着温轻鸿将祁千雪抱着离开。 直到走出刚刚那个地方,祁千雪越过温轻鸿的肩膀去看,已经看不到那三个怪物了,他动了动腿,不习惯让人抱着他走 :「我自己下来走吧。」 温轻鸿没强求,将祁千雪放了下来。 白嫩的脚刚接触地面,就被地上粗糙的碎石沙砾磨到了,感觉像踩在了尖锐石头上,疼得祁千雪直皱眉,眼里冒出泪花。 他的一只脚鞋子被蹭掉了,踩在地上很疼,脚下意识移开,周围没有可供他稳住身体的,只能拽住旁边站着的温轻鸿,脚也踩在他的脚上。 白嫩的脚心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连要跟副本里的npc保持距离都顾不上了。 刚刚还说着要下来自己走的人,现在整个人几乎攀在温轻鸿身上。 身体贴得很近,细细的一截腰,就在一抬手就能触到的地方,温轻鸿用手丈量了一下手感,低垂着的眼眸晦暗不明。 祁千雪有点尴尬,他的脚还踩在温轻鸿的脚上,好像有点不太尊重人,像是挑衅一样,语气里含着一点歉意,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 :「我就踩一下下。」 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蹭掉了,白嫩的脚心都被磨红了,脚背踩在温轻鸿的脚上,重量轻得像羽毛。 「没关系,你可以多踩一会儿。」温轻鸿嘴角含笑。 他干脆弯腰抱着祁千雪走了几步,突然的拥抱让祁千雪嘴里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呼。 随后就被放在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温轻鸿蹲下.身捧着祁千雪的脚,抬头:「疼吗?」 祁千雪摇摇头,不算很疼,最疼的那一阵过去就好了,视线瞥到温轻鸿的鞋子被他踩出了一个灰色的脚印。 脚心踩到地面沾了好多灰,把温轻鸿的鞋子都弄脏了。 祁千雪脸色爆红,第一次这么社死,尴尬得脚趾蜷缩,身体太敏感了,只不过一会儿时间,脚背就染上了娇艷的粉色。 在明亮的日光下,脚上的颜色很显眼。 圆润白皙的脚趾蜷缩着,小腿试探地往回抽了抽,声音因为羞郝软了很多,像一汪水 :「不疼的。」 所以可不可以放开。 祁千雪睁着一双被水浸过后格外剔透的眼眸望着温轻鸿,嘴唇抿得紧紧的。 小笨蛋太过害怕了,对方一只手指就能捏死他,让他连过分请求的话都不敢说。 只能可怜兮兮地被欺负。 祁千雪的脚趾被温轻鸿的手掌握在手里,连脚趾头都是粉白的,对方大概是好奇,凑得很近,清浅的呼吸都要喷洒在上面了。 祁千雪还是第一次有人凑得那么近,脚又是敏感部位,他痒得受不了,小腿忍不住向上踢了踢,是闪躲的姿势。 脚趾擦过什么柔软的东西时,祁千雪都怔了几秒。 温轻鸿微微抬头,脸颊接近嘴唇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灰尘印,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擦过一样。 祁千雪傻了,手指紧紧地揪着衣摆,睫毛抖动得很厉害,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呜呜呜他可能要成为npc的首个暗杀对象了。 祁千雪怕得不行,身体都在小幅度颤抖。 但出乎意料的,温轻鸿没生气,俊美的脸上顶着一道灰尘印看上去不伦不类的,手上还握着祁千雪的脚踝,微微附身。 察觉到他想做什么,祁千雪大惊失色,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羞还是恼,红晕从脸上蔓延到了耳根 :「你干嘛!」 他的脚碰过地面,沾上了灰尘,裸露出来的脚背和脚踝还是干净的。 祁千雪虽然没有洁癖,但也觉得自己的脚脏掉了,被温轻鸿握着手里就已经很别扭了。 对方微微附身的动作,让祁千雪心跳得很快,怀疑温轻鸿被他惹生气,终于要吃掉他了,慌乱地说 :「我很脏的,不好吃。」 「嗯。」温轻鸿应了一声,视线落在祁千雪蜷缩着的脚上。 白皙的脚背被柔软的物体碰了上去,祁千雪想躲但细细脚踝被对方一只手握在手里,握得很紧,不允许他躲。 祁千雪强迫自己忽略脚上的触感,转移注意力,跟系统说话 :「温轻鸿是不是有病啊,好奇怪,怎么会有怪物吃人是这样的。」 而且好脏啊,脚心沾了灰尘,脚背是干净的,可是还是好脏啊。 他自己用手碰都会嫌弃。 以祁千雪笨笨的脑子是真的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副本的npc不嫌弃哦。 直播间的弹幕跟疯了似的刷新得很快,几乎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 [啊啊啊啊啊老婆的jiojio,踹我踹我踹我!重金求踹!!!!] [好白的脚,害羞的时候脚会变粉,这也太太太可爱了吧……呜呜呜呜我也想跟老婆近距离接触!] 第87页 [斯哈斯哈,疯狂舔屏幕,手机都舔得全是口水了。 [老婆怎么会脏脏呢!我帮你清理干净!prprprpr] * 陆朝和廖琪在节目里刚好遇到,便组了队,两人都是实力强横的玩家,搭配起来还算默契,斩杀了不少怪物。 「节目里怪物和艺人的接触越来越近了。」廖琪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最后一天就是怪物们的猎杀时刻。 「或许节目的意义也是相互的,玩家也能趁这个机会多解决一点怪物?」廖琪喃喃自语完,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覆,不由抬眸向陆朝看去。 陆朝的脸无异于是英俊的,身上的气质比噩梦游戏里的绝大部分玩家还要沉稳,像一把出鞘的刀,刀尖都是锋利的。 这样的人在噩梦游戏里应该引人趋之若鹜的,哪怕不看脸,只注重实力,但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却几乎为零。 他太冷了,眸色浅淡,落在旁人身上,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睛里没有你。 即便你站在他面前,也好像是一团空气,一个会说话的「物品」,不是不尊重你,只是单纯的——不在意、不将你放在心上。 廖琪早就从其他玩家口中听过陆朝的风评,一个合格的队友,仅此而已,她的性格也不是热络的那种,得不到回应也不以为然。 两人行走在废墟里,时不时抬眸望向周围,谁都没有说话,但目的显然是一致的。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点响动,陆朝和廖琪对视一眼,老玩家的直觉不需要他们说些什么,迅捷又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一片废墟里,引出响动的人坐在平稳的废墟上,漂亮精緻的脸上沾染了灰尘,身上的衣服也脏了,一只手放在眼睛上擦拭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泪水,脸上的灰尘都被泪痕沖洗掉了。 嘴里凶巴巴地骂着 :「你好烦,要吃掉我就快点吃,弄得我更脏了。」他本来就在地上沾了好多灰尘。 唯一干净的地方也被弄脏了,烦得祁千雪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踹温轻鸿一脚。 温轻鸿被踹了也没有不高兴,在其他玩家眼里恐怖的可能是大boss级别的人,此时低头认真地给祁千雪套上袜子,白色的袜子一点点套在脚上,嘴里哄着 :「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祁千雪还是很委屈地抿嘴。 他一只脚只穿了鞋子,一只脚只穿了袜子,这样走路就不会痛了。 虽然走起路可能会有点丢人,但这已经是笨蛋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 脚背被弄得有点湿,气得祁千雪嘴里骂骂咧咧,温轻鸿好脾气地哄着,像是在给猫顺毛。 廖琪远远看着,漂亮的青年看上去虽然狼狈,哭得乱七八糟,但气色很好,还能骄纵的发脾气,没有她想像中被怪物追赶的可怜样子。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身旁看了一眼。 气质冷漠的青年眸子紧紧地盯着远处,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像面具出现了裂痕,露出了里面汹涌的内里。 垂在身侧的手握得青筋暴起。 廖琪的直觉很准,面对某些微妙的情况更是占据性别的优势,几乎一眼就能判定。 他在嫉妒,且嫉妒得心绪难平。 第55章 漂亮的小笨蛋即使在恐怖游戏里也能过得很好。 不需要任何人的庇佑。 他们注视的时间太久, 那边的人若有所觉地看过来。 祁千雪看见廖琪和陆朝时,眼睛都亮了,想也没想地从废墟上跳下来, 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陆朝和廖琪看上去也很狼狈,身上沾满了灰尘, 看到祁千雪走过来, 陆朝下意识伸手想将人护在身后 :「过来。」 眼睛紧紧盯着温轻鸿。 温轻鸿落后了几步,刚给祁千雪穿上袜子, 手心里还残留着白皙细腻的皮肤触感。 两人目光对视,陆朝的道具出现在手里, 他的速度在恐怖游戏里提升过,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温轻鸿面前, 手里的道具是一把冷兵器。 冷兵器看着是古朴的颜色, 挥舞起来带起了凌厉的风。 「待在这里。」廖琪匆匆对祁千雪交代了一句,也拿着道具沖了上去。 按照许青的话,这个陌生男人肯定是游戏里的boos无疑了,会主动攻击玩家,解决掉也是为了通关着想。 这不是需要解密的副本,怪物们或许会有冤情反转, 而是存活过时间的生存本, 廖琪只在脑袋里思考了一秒, 就果断出手了。 温轻鸿实力很强,在陆朝和廖琪的攻势下也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 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战场周围, 静悄悄地观察着场面局势。 打斗激起的尘埃让这片区域的能见度变得很低, 祁千雪不得不往后退, 这一退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视线往旁边瞥了一眼,恰好与守在周围的怪物对视上了。 ! 黑色的酷似狗狗的头,泛红的眼睛,身上的毛竖起尖锐无比,闪着寒光。 祁千雪吓得差点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才从怪物口中逃脱,怎么又遇见了? 匆匆扫了周围一眼,祁千雪这才发现,不止这个怪物,之前和它缠斗的另外两个也在。 这是什么意思?怪物开会吗? 祁千雪想要提醒陆朝他们,一直暗暗观察局势的怪物们像是察觉到了时机,一拥而上地沖了上去。 第88页 祁千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刚要出声提醒,就看见它们冲着的方向赫然是温轻鸿的方向! 那三个怪物真正的目标是温轻鸿。 这个认知不仅让祁千雪即将要涌出去的话戛然而止,哪怕是正在酣战的陆朝和廖琪手上的动作也微微停滞了几秒。 温轻鸿比他们遇到的所有怪物都要强大,不管这些后来的怪物打的什么主意,都得先解决掉他,否则绝对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有了怪物们的加入,温轻鸿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像是无力抵抗一般。 祁千雪呼吸都屏住了,额前紧张的冒汗,白皙的手指绞得紧紧的。 很快,温轻鸿在围攻下,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破晓,陆朝抓紧机会,手里的刀刺穿了他的胸口。 鲜艷的颜色从胸口的位置流出,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温轻鸿无力支撑身体一般半倒在地上,俊秀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衰败,就像失去了颜色,冷白的手指也沾上了涌出的鲜血。 身体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祁千雪从来没见过怪物被杀死的样子,心脏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温轻鸿的视线紧紧锁在祁千雪身上,艰难地站起来,身体摇晃,接近半透明的身体走路都很艰难,拼着很大的毅力朝着祁千雪的方向走去。 只走了一步,就被以为还有什么后手的陆朝再次捅了一刀,这次他的身体直接消失在原地。 廖琪不由看了陆朝一眼,对方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俊朗冷冽的容貌总是容易让人信任,再加上过往的风评—— 实在看不出有一点私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三个怪物朝着廖琪和陆朝而去,解决了温轻鸿,它们的目标就变成了玩家。 陆朝和廖琪早有防备,在怪物们暴起的瞬间就速度很快地躲开,陆朝来到祁千雪身边,抱着他逃离这里。 不同于被怪物叼在嘴里,被抱着躲在陆朝胸前,奔跑带起的凛冽的风都被挡去了大半。 体型差差得有点大,他像一个挂件一样缩在陆朝怀里。 什么都不用做,也不会受到风吹雨打的样子。 陆朝抱着祁千雪在废墟上跳跃着逃跑,但那三个怪物像是认定了什么似的,一个都没有去追廖琪,全都朝着陆朝而来了。 像是愤怒的狗,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东西。 [笑死,表面上看是龙争虎斗,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争抢老婆罢了。] [之前还在心疼他们的我像个笑话,还是心疼心疼我自己吧,他们好歹还能争,我只能隔着屏幕舔。] 被三个怪物穷追不捨地追赶,陆朝不得不提升速度,过快的速度导致风颳在脸上都有点刺疼。 祁千雪将脸埋在陆朝胸口,在脑海里问系统 :「温轻鸿真的是怪物吗?」 【是。】这次,系统给了很肯定的答案 :【玩家有疑虑吗?】 ……或许是因为温轻鸿太像人了,就连被杀死时,流出的血都是红色的。 祁千雪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摇摇头 :「可能是错觉吧。」 笨蛋就不适合思考太多,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怪物们追得太紧,长久下去体力会率先被消耗掉,在体力方面,怎么看作为人类的陆朝也比不上怪物的先天优势。 找到一处绝佳的隐藏地点,陆朝停下脚步,将祁千雪藏在这里。 额前垂落的发丝被吹得有些凌乱,非但不狼狈,反而有些野性的帅气,手指在祁千雪的脸上轻轻擦了擦,擦拭掉一道灰尘,漂亮精緻的脸重新完美无瑕。 「乖乖在这里等我。」 不用他说,祁千雪也不敢乱跑,对于废物来说不给大家添乱就是做贡献了,仰着脸听话地点头。 陆朝握紧手里的道具,准备转身时,衣摆突然被人抓住了。 很轻、很小的力道,稍不注意就会被忽视。 陆朝脚步微顿,转身视线落在祁千雪拽着他的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只拽住了一个角,在狼狈的逃跑中也丝毫不减的漂亮,增添了些许狼狈反而更像楚楚可怜的小动物。 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局促不安,眼底深处是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依赖。 仰着脸的样子很像陆朝看过的下流弹幕。 是会乖乖在家等着你回来的小妻子。 就连说的话也是贴心的嘱咐 : 「注意安全。」 洁白的牙齿咬了咬颜色艷丽的唇瓣,语气侷促又不好意思地说 :「我等你回来。」 陆朝冷漠的面容似乎有一瞬间扭曲,像是克制不住地想要微笑,想要克制的后果就是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好。」 他听见自己含着愉快的声音说。 [啊啊啊啊啊老婆怎么这么乖,好乖好乖好乖,想亲想亲想亲!] [呜呜呜我真的酸了,为什么是对这个人说?可恶,看他更不顺眼了,他什么时候能去死一死?] 陆朝去跟那三个怪物缠斗了,祁千雪缩在角落里担忧地扣着手指。 过了好一会儿,距离他们的地点太远,半点动静都听不见,祁千雪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四周看了一圈儿。 周围很安静,但祁千雪还是不敢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把头缩了回去,试图分析 :「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吧?那就是说福利直播所有人的时间都是一致的,也不排除有我待在副本里度秒如年的原因。」 第89页 「但是如果所有人的时间都是一样的,那我岂不是要躲七个小时?」 毕竟别人打架他最好还是躲起来,免得给大家添麻烦。 这么一想,原本还念念有词的脸上瞬间如遭雷噼。 系统默默看着小笨蛋一通分析,最后将自己分析的自闭了。 祁千雪自闭几秒,很快振作起来给自己打气 :「只是躲起来就还好,要是再遇上怪物,肯定连命都保不住了。」 祁千雪缩在角落里,没多久就有点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头上翘起的头发也跟着颤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感觉腿上传来一片湿意,挣扎着从睡眠中醒来,刚醒来人还是懵的,茫然地眨眨眼。 系统 :【有怪物在这里!】 祁千雪听见系统的提醒,顺着它的话看向洞口,他蜷缩的地方其实是类似于一个洞穴一样的地方,洞口有废墟挡着,不知何时挡着的废墟被移开了。 眼前多了几个怪物,长得奇形怪状,多看一眼就会伤害眼睛的那种。 为首是一个鬼怪,脸色苍白但不妨碍容貌英俊,脖颈和脑袋的交界处有一条很明显的血线,那条血线太明显了,像是被人横着用刀片之类的裁断过。 祁千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身体不住的往里缩,但这个洞穴本来就小,能容纳他已经很勉强了,再缩也缩不到哪里去。 过分恐惧之下,连腿上的触感都被遗忘了,直到一双手再次顺着裸露的皮肤,试图撩起裤子。 祁千雪猛然惊醒,洞穴不大,几个怪物挤在洞口,试图朝里面张望。 祁千雪为了蜷缩得好过点,腿是向外半伸直的,这个动作像是方便了洞穴外的那个鬼一样。 触感冰凉的手抓着脚踝,冻得祁千雪一激灵,眼里含泪地打哆嗦,害怕到极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洞口狭窄,原本是为了躲避怪物的,现在祁千雪却被几个怪物堵在洞穴里,逃也逃不掉,可能还要被拖着脚踝拖出去。 「滚开。」祁千雪感觉到腿上那双手有向上的趋势,忍不住踹了一脚,怕得不行,嘴里虚张声势般地骂道 :「离我远点。」 他眼睛里噙着泪,嘴里骂骂咧咧,骂得很凶,用了此生最严厉的词彙。 可这些陌生的怪物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好像更兴奋了。 为首的那个鬼更是拖着他的脚踝,将他从洞穴里拉了出来。 第56章 像是龟缩在洞穴里的小动物, 常年不见光,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脚踝只是被抓握了一会儿, 就有了一圈儿红红的印子。 眼神怯怯的,怕得眼里都含着泪,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骂着, 眉眼都染上了艷色。 不仅不会让欺负他的坏人心软, 还会让人想欺负得更过分。 周围的几个怪物神色兴奋, 它们将祁千雪围在中间, 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祁千雪看见它们吞咽口水的动作,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全是垂涎欲滴。 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漂亮小笨蛋声音都骂哑了, 不管随便往哪个方向看, 都会看到一张怪物的脸。 它们凑过来, 想要闻祁千雪身上的味道。 祁千雪脸色惨白地后退,脚踝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拽着,急中生智地问道 :「你们都要吃我吗?」 他不知道这群怪物是不是都不会说话, 但上次见到的那个鬼是会说话的。 拽着他脚踝的鬼脸上露出抹笑, 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 它似乎很享受祁千雪在它手下挣扎的样子,祁千雪越可怜它越兴奋。 祁千雪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脸色更苍白了,唇瓣轻轻颤了颤,紧紧地抿在一起,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个怪物, 小小声地说 :「可是我只能被一个怪物吃。」 他掰着细白的手指认真细数自己的缺点 :「我很瘦, 骨头多、还很脏, 可能你们都吃不饱。」 「你们要不商量一下吧,让我给谁吃。」 [笨蛋老婆!人家不是想那个吃啦,是那个吃啊!] [可是老婆屁股肉很多很软的样子诶,这是可以说的吗?] [老婆好笨我好爱,挑拨离间的样子也好可爱,这种计谋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不好?!] 祁千雪纤细的手指都绞在一起了,紧张得不行,心跳得很快,还要努力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怪物们并不团结,前一秒还能打得你死我活,后一秒又能为了共同的利益对抗敌人,那……让它们内讧也是很简单的吧? 为首的鬼想了想,带着笑地询问 :「你想给谁吃呢?我们这么多人,你喜欢哪一个呢。」 ……怎么把问题推给他了。 祁千雪茫然地眨眨眼,问自己的猎物喜欢哪个猎人是什么操作,难道他回答的好就能死得漂亮一点吗? 祁千雪看看周围几个奇形怪状的怪物,再看看眼前的鬼,真诚地问 :「可以选你吗?」 这几个怪物里面,有的长得简直超出人类想像,还是长着符合人类审美的脸的鬼看着要稍微好一点点。 如果真的要被吃,还是被一个好看一点的鬼吃掉好了。 「喜欢我啊。」鬼低低笑了两声,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它因为祁千雪的回答而由衷地喜悦,连身上的阴冷都散了些。 它的手还放在祁千雪腿上,小腿的裤子被拉高了一点点,露出一截不见天日的雪白细腻的皮肤。 第90页 祁千雪察觉到对方没有想要杀他的意图,就暂时没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它们。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即便是笨蛋也能看出的焦灼,在祁千雪说出那句话后,那几个围在他周围的怪物顿了顿,诡异地散开了。 它们都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唯一能看出五官的脸上,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蹲在祁千雪身前的鬼怪。 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又像是在犹豫什么。 祁千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揪着自己的衣摆,他其实很害怕它们就这样走了,真的走了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刚才嘴里还在说要选在他面前的鬼怪,现在又睁着一双剔透浅淡的眼眸朝着那群怪物看去。 弧形姣好的眼睛,眼里氤氲着水雾,唇瓣微张,直勾勾地望着它们。 像是在期待又或者恳求什么。 像落难的贵族小少爷,正在等待着骑士的帮助。 有怪物望着祁千雪移不开眼,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那个蹲在祁千雪身后的鬼怪冲去。 这像是一个信号,剩下的怪物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很快就打斗成一团。 祁千雪飞快往旁边避让,毕竟怪物皮糙肉厚,被打到不会有事,但他只要轻轻碰一下就可能无了。 但出乎意料的,它们打得上头也不忘避让开祁千雪的位置,没有伤到他。 祁千雪看着它们碍于自己打架都施展不开的样子,不由感嘆 :「这群怪物看来是只吃新鲜的。」 从进入这个节目就是了,有那么多吃掉他的机会,都因为要吃新鲜的而错失。 「好笨哦。」 【……】小笨蛋才有一点逃脱的机会,就又开始瞎得瑟起来了。 明明挑拨离间用的连繫统都能看出来,只不过是仗着被怪物们偏爱,想要独占他罢了。 笨蛋的反射弧转的都要慢一点,跟系统吐槽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等到这群怪物打完,自己还是要面临被吃掉的下场。 反应过来的祁千雪脸色难看,再看着打成一团的怪物们也不像之前那样悠闲,抿了抿唇,脚试探性地移动。 趁着它们打的难分难捨,没有多余的精力往这边看时,祁千雪咬咬牙,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一个方向跑了。 他以为他可能要跑出一点距离才会被发现,可刚跑了几米,那群怪物忽然停手,刷地扭头朝他看来。 接着,它们又像是彼此和解了一般,纷纷朝着祁千雪的方向而来。 祁千雪不敢回头,狠狠咬了口自己的唇瓣,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努力打起精神往前跑。 但他的速度比起一群非人类还是太慢了,没多久就感觉身后一股阴凉的气息在逼近,慌乱之下,祁千雪路都没来得及看,直接重重地跌在地上。 疼痛感传来,祁千雪闷哼一声,手心和膝盖好像被蹭破了,正要自己爬起来时,视线上移,眼前站了一个人。 男人微微弯腰,嘴角含笑地说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身后紧追不捨的怪物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祁千雪手和膝盖疼得不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他还是试探地向着熟悉的人走了两步 :「裴望?」 「嗯。」裴望嘴角的笑容扩大 :「你遇到麻烦了吗?」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辜路过的过路人。 祁千雪跟他接触过,那一晚他也没有伤害他,还送了他一朵玫瑰花,就是没什么用,抿了抿被咬出血的唇瓣,大着胆子问 :「你要帮我吗?」 裴望还没说话,身后的鬼听见祁千雪的问话,都不由地皱起了眉,不可思议地问 :「你在祈求他帮你?」 「宁愿跑掉也不留在那里,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还要求他帮你。」那只鬼的语气越说越怪,最后竟然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你刚才还说喜欢我的。」 祁千雪听着前面的还好,听到后面都懵了,这个鬼怎么这样 :「我没有说喜欢你!」 他只是在这群怪物中选择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猎人而已,被这只鬼说出来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鬼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像面具开裂了一般,难看无比。 [哈哈哈哈是谁爽了,欺骗老婆说喜欢就是这个下场。] [老婆是单纯了一点,但是老婆很专一,喜欢了我就不会喜欢别的鬼。] [好酸啊,真的好酸啊,老婆宁愿跟别人求救也不要跟你待在一起呢,嘻嘻。] 现场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了,之前还一副恨不得杀死那只鬼的其他怪物,肉眼可见的愉悦了起来。 祁千雪觉得自己没说错,可是看那只鬼的样子,好像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抿了抿唇,犹豫着要不要道歉。 鬼怪视线落在祁千雪的嘴唇上,被咬出血的唇瓣,颜色更娇艷了,像开得极繁盛的花。 它的视线幽深,意味不明地说 :「你以为他会帮你,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 祁千雪懵懵的,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回头看看裴望,裴望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那只鬼的眼神很冷。 被裴望瞪着,鬼怪反而高兴了起来,僵硬的嘴角一点点上挑,脖颈那道被裁断的血线越发明显,转移话题般地问道 :「你嘴巴破了,疼吗?」 祁千雪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移到这里来,鬼怪说了好多话,让他的害怕稍稍减少了些,点点头 :「有一点。」 第91页 膝盖和手心也蹭破了,被它这么追着问,疼痛瞬间升起了存在感。 他是个很娇气的人,皮肤还容易留下痕迹,在现实世界,一点点小磕小碰都能让他抱怨一下,在这里受了委屈,被人追着摔跤受伤了也不敢说疼,每天还要提心弔胆。 眼里升腾起一层水雾,唇瓣抿得很紧,努力着不掉下来。 鬼怪很满意祁千雪的表情似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兴奋不已地说 :「你听说过吸血鬼吗?以人类血液为食,他们会引诱自己猎物放松警惕,然后对准猎物的脖子,狠狠咬下去,轻易就能将人吸成人干。 「你说,吸血鬼会帮助自己的食物吗?」 祁千雪脸色发白,轻易听懂了鬼怪话里的暗示,转头惊慌地看向身后的裴望。 裴望的脸是好看的,颇有点放浪形骸的不正经,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祁千雪。 祁千雪这才发现他离裴望太近了,听过吸血鬼故事的他身体都在颤抖,脚步发软地往后退,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手上的触感也是冰凉的,和死人的气息不同,是另一种像物体的冰凉,裴望微微弯腰,与祁千雪平视,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 在祁千雪颤抖的视线下,裴望嘴角弯了弯 :「会哦。」 他挨得太紧,祁千雪动也不敢动,睫毛颤抖,嘴唇抿了抿,尝到了唇上的血腥味,漂亮小笨蛋看着快哭了。 身后一道惨叫声响起,那只鬼被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蝙蝠狠狠刺穿了心脏,变成了一捧灰。 第57章 祁千雪往后退时不注意地上的小石子, 重重跌在了地上。 他在游戏里摔了好几跤,手心嵌进了粗糙的石子,身体到处都很疼, 此时却什么都顾不上,漂亮剔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裴望。 读过很多吸血鬼传说,太清楚这种只存在于想像中的生物是以什么为食了。 就算他解决掉了鬼怪,也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别人争抢属于他的食物罢了。 小笨蛋的额头溢出了汗珠, 在裴望试图朝他靠近时,更是应激一般地抖了抖。 像被吓坏了的小动物,小小的一只, 只能蜷缩在手心里瑟瑟发抖。 裴望盯着祁千雪, 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比, 血色都要没了 :「你怕吸血鬼?」 不是怕他, 是怕吸血鬼,祁千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区别, 闭了闭眼,身体抖得很厉害,结结巴巴地说 :「不,不怕的。」 不知道要怎样回答,说怕可能会激怒裴望。 祁千雪连撒谎都不是很会, 睫毛上凝聚了泪珠, 嘴唇微张,嫣红的唇瓣上还有干涸的血渍。 越害怕反而越要佯装不怕。 裴望试图走近, 祁千雪吓得不停后退,手掌磨在地面也不娇气地喊疼, 他弯起的唇角抚平, 几乎快变成一条直线。 微微龇牙, 像狗一样露出两颗比其他牙齿要尖锐细长很多的牙齿,伸手用力掰断了其中一颗。 掰断尖牙时空气中似乎都传来一声脆响。 祁千雪吓得抖了抖,脚忍不住往后面蜷缩,他的白袜子蹭在地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唯有藏在裤子上的皮肤,被动作牵扯露出一点雪白的皮肉,一脸惊恐地看着裴望。 吸血鬼即使被掰断了牙齿也不会流血,像是感觉不到疼。尖尖的牙齿被他拿在手心里,献宝一样 :「看,我没有牙齿,不会咬你。 吸血鬼的牙齿和人类的牙齿很不一样,祁千雪不敢多看,匆匆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裴望看他不喜欢,随手扔垃圾一样将牙齿丢掉了,吸血鬼是不死的怪物,身体里没有基础的新陈代谢,一颗牙齿长起来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朵玫瑰,娇艷的玫瑰在破败的废墟里,是唯一夺目的颜色 :「送给你。」 「……谢谢。」祁千雪颤着手准备接过。 裴望之前就有送玫瑰的前科,真的就只是普通玫瑰而已,祁千雪胆子稍稍大了一点。 还在心里跟系统吐槽裴望这个吸血鬼看起来怪怪的。 谁会送给自己的食物玫瑰啊! 刚刚拿到玫瑰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高楼大厦倒塌的废墟变成了熟悉的后台。 祁千雪茫然地眨眨眼,一转头就看见身边的几位同伴。 「应该是福利直播的时间结束了。」对上他的视线,廖琪出声解释了一句。 有玩家低头拿出npc发放的手机,按亮屏幕 :「现在凌晨三点半。」 福利直播的时间没有七个小时,这个消息让祁千雪脸色回暖了一点,要是真的七个小时,笨蛋怎么可能熬得过。 精神一旦松懈下来,疲惫涌了上来,祁千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靠着墙,眼带泪花地听着其他玩家复盘。 后台只有玩家们,经纪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非常适合玩家间交流信息。 除了祁千雪都是老玩家,此时一个个精力充沛,不像是在节目里跟怪物斗智斗勇了三个多小时,更像是出去夜跑了一圈。 有玩家看看在场一个不少的玩家,皱着眉,犹豫地说 :「不知道你们发没发现,这是s级副本,但真正的闯关难度却比我遇到过的s级副本要简单许多。」视线着重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好睏,还强睁着眼的祁千雪。 他对祁千雪没有抱有恶意,相反……但他的未尽之意所有人都能明白。 第92页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s级副本,祁千雪这种新人早在第一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名玩家眉头紧锁,一脸想不通地说 :「按理说,这种很多怪物和全部玩家参与的福利直播,怪物会大开杀戒,玩家应该损失惨重才对。」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怪物屠杀的力度不是特别大,它们简直就像是有目的的,在刻意寻找着什么。」这名玩家随后把自己的经历跟大家分享了。 许青闻言也附和着点头,他在昨晚受了重伤,就算用了治疗道具,也不能完全根治,差点以为会死在这次福利直播里 :「我遇到的那个怪物,明明有机会杀死我,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能让一群以看玩家痛苦为乐的鬼怪放弃到嘴边的食物,那个东西对它们一定有莫大的吸引力,玩家们暗暗记下这一点。 祁千雪困得神志不清,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 陆朝见状走过去跟讨论得越发热火朝天的玩家们说了一句,打算带他提前回去。 廖琪看了一眼靠着墙,仰着头闭着眼睛,露出一截白瓷般的脖颈的祁千雪 :「明天早上八点集合,探索其他楼层,不要忘了。」 陆朝点头,走过去叫醒祁千雪,青年的眉眼在灯光下漂亮得过分了 :「回去再睡。」 「已经结束了吗?」祁千雪还有点困,说话都要比平时软一点。 本来就够软了,现在简直像撒娇。 陆朝手指动了动,克制着想要抬起的冲动 :「嗯。」 隔着几米远的玩家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其实讨论还没有结束,但小笨蛋看着再不叫醒离开,可能会睡倒过去。 祁千雪点点头,勉强打起一点精神跟着陆朝离开,走了几步还能听见玩家们的讨论。 「那个东西对副本怪物的吸引力这么大,要是能知道是什么就好了。」 祁千雪没听到前面的讨论,对玩家们口中的话一知半解,挠了挠头,专心走路。 * 副本给玩家们准备了房间,祁千雪跟着陆朝回房。 他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是经过一场福利直播后,身上变得好脏,精緻的眉紧紧皱在一起,再困也还是拿着酒店准备的干净衣物飘进了浴室。 热水似乎能洗刷掉人身上的疲惫,常年不见光的皮肤白皙娇嫩,热水经过就会烫得变粉。 他的膝盖也是白的,在节目里摔倒擦破了,露出了一点泛红的血丝,热水经由柔软挺翘的弧度流淌下去,经由那里传来一阵刺痛。 祁千雪「嘶」了一声,不敢再让伤口碰到水,沖洗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系统,你能看见吗?」祁千雪出声询问。 【?】玩家的隐私系统是要屏蔽的,如实回答 :【看不见,怎么了?】 祁千雪感受着膝盖处传来的冰凉,像蛇一样滑腻柔软的物体从上面划过,明明身在温暖的空间里,身体却一阵阵发寒。 「没,没事。」牙齿都在打颤,祁千雪闭着眼睛在心底安慰自己,一定是错觉。 几乎是闭着眼睛洗完澡,穿衣服时不得不睁开眼睛,也全程目不斜视。 手就放在眼皮子底下,细细手腕上的那一圈被什么东西抓握过的痕迹,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 祁千雪抿紧了唇,颤抖着手系上扣子,打开浴室门就跑了出去。 他被恐惧沖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陆朝听见声音,站在床边转过头,就看见祁千雪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 酒店准备的衬衫对他来说有点太大了,上身宽松,扣子只系了两颗,露出大片白里透粉的肌肤,下摆只堪堪到大腿..根的位置。 刚洗了澡,水滴还没擦干净,透彻的水滴顺着他的大腿,一路滚落下来。 陆朝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两下,刻意地移开视线 :「怎么了?」 「有,有怪物。」祁千雪喘着气说,他顾不上那么多,下意识地靠近让自己感到安心的人,手指揪着陆朝的衣摆,汲取温暖 :「浴室里有怪物。」 陆朝皱着眉,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指,他的发尖还在滴水,一滴滴顺着脖颈流淌进胸口,衬衫被打湿后变得贴身,某些藏在深处的颜色也变得若隐若现。 「别怕,我去看看。」陆朝俊朗的脸上露出几分笨拙的安抚,他不太会安慰人,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极限了。 祁千雪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朝,在陆朝看过来时,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带着湿气的脸怎么看怎么可怜 :「对不起,我害怕……那个鬼躲在浴室里吓我,好像还碰了我的膝盖,还有手腕也被抓过……」 祁千雪是真的吓惨了,浴室本身就能让人联想到很多电影情节,嘴里絮絮叨叨自以为在说着那个鬼的恶劣行径。 洗了澡的漂亮青年,眉眼间都被热水浸过,泛着淡淡的粉,软红的唇说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话。 陆朝没让他说完,深呼吸了一口气,额头都要冒起青筋了,才克制住自己不去问青年,除了膝盖还有哪里——腿、嘴唇、柔软的地方…… 在封闭的空间,没有一点遮挡。 这些可能都被那个怪物碰过了,只有小笨蛋还无知无觉。 老玩家身上都有各式各样的道具,陆朝用了道具探查,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或许是走了,安慰祁千雪道 :「它已经走了,副本只剩下最后两天就结束了,我会带你出去。」 第93页 祁千雪惨白着脸乖乖点头,他今天消耗了太多精力,没多久就又有点困了。 他睡相很乖,一个姿势就能保持到醒来,副本里感觉不到冷,被子就只盖了一点,露出大片在黑暗中都显眼的白嫩肌肤。 夜晚比白天时间长,没有人说话的房间安静得近乎死寂,一具冰凉的身体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祁千雪的床。 房间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冰凉的气息凑近祁千雪,语调亲昵,近似情人间的呢喃 :「宝贝,你想老公吗?」 耳边传来说话声,祁千雪难耐地皱起眉,那道声音在耳边甜蜜地说 :「老公很想你。」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恼,低低笑了两声。 迷迷糊糊间,祁千雪感觉胸口传来了一点轻微刺痛。 第58章 祁千雪睡觉是会睡得很沉的那种, 睡着后头发乖顺地垂在额前,脸蛋被蒸成粉色,呼吸很平稳。 一直平稳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精緻的眉眼皱在一起, 感受着某种身体上的变化, 难耐地皱起眉。 他还处在睡眠中, 手指抬起下意识地去推拒,祁千雪以前家里养过一只狗, 狗狗睡觉时就会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他伸手去推那颗头颅,嘴里嘟囔着 :「别闹。」 带着一点湿意的触感,很轻易就推开了。 副本里的夜晚不冷, 祁千雪只盖了一点被子, 穿在身上的衬衫大了一个号, 松松垮垮的, 轻易就能露出了一点锁骨下方雪白的皮肤。 他感觉身上有一点冷, 扯了扯被子, 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 很艰难地才扯过来盖住。 祁千雪睡得不太安稳, 总觉得被子像漏风, 盖上了也还是冷, 就连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也冷得过分了。 白天运动量太大, 又在担惊受怕,他实在是累极了,潜意识里觉得不对也醒不过来, 连在睡梦中都觉得委屈, 嘴里发出细细弱弱的哭腔。 祁千雪双腿夹着被子, 一时忘记了这里是恐怖世界,还以为还是在现实世界,娇气得很,哭腔呜咽,像是被欺负狠了,仔细听又像是在克制隐忍着什么。 祁千雪受了委屈一向是这样的,哭腔不明显,低低哑哑的,听着很勾人。 牙齿不自觉地咬上了唇瓣,低低的哭腔只能从紧咬的嘴唇里泄露出一两声。 被子温暖了一点,祁千雪才停下细细弱弱的哭声,挣扎着要醒来,细密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两下,睁开眼茫然地看向周围。 他眼角还有溢出的眼泪,睫毛上都沾了泪珠,下嘴唇被咬得血迹斑斑,白天咬破了一直也没好,眨眨眼睛。 看到身旁躺着的人时,祁千雪瞬间清醒,差点没叫出声,一双手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将惊呼压了回去。 「嘘。」温轻鸿一只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祁千雪安静。 手掌心下的触感是软的,被捂住的地方还溢出了一点软软的肉 :「宝贝,安静一点,不要让他知道了。」 祁千雪被捂住嘴,含泪点头。 温轻鸿看他很乖,松开手,替他擦拭掉眼角溢出来的泪珠,放在嘴里抿了抿。 祁千雪深呼吸了一下,缓了缓,看着温轻鸿在夜色下朦胧的脸,用气音问 :「你,你是死了吗?」 「对,我死了。」温轻鸿还是笑着的,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真切 :「我死了就不能跟你结婚,不能跟你在一起,不能在你冷的时候抱着你。」 「你会冷吗,冬天的时候你会想把手揣进我兜里吗?」 「我没有心跳、体温,有时会变成死前的样子,躺在你身边半夜醒来你会像现在这样害怕吗?」 温轻鸿还是笑着的,他靠近祁千雪,是冰凉的,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声音低低的就在耳边 :「宝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祁千雪很想说,就是不死他们也不会像他幻想的那样,任务时间结束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他怂得不敢说话。 温轻鸿抱住了祁千雪,冰凉有力的手放在他腰间,像抱娃娃一样抱起他,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儿,最后停在了陆朝的床边。 他像是设置了什么屏蔽,本该对周边环境很敏锐的陆朝还在睡梦中。 祁千雪紧张地抓住温轻鸿的袖子,这个姿势很像抱小孩儿,他正面对着陆朝,莫名有些羞耻 :「转,转回去。」 这个姿势糟糕得他怀疑马上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变成鬼后连吐息都是冷的,祁千雪身体小幅度地抖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皱起了眉。 他的反应好像愉悦了温轻鸿,他轻轻凑过来碰了碰祁千雪,挨得近了,才闻到他嘴里有股奇怪的腥味。 有一点点熟悉的味道,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系统,变成鬼之后,会变腥吗?」 系统之前是处于屏蔽状态的,祁千雪睁开眼后才能看到玩家的状态 :【……可能吧。】 祁千雪懵懵懂懂地点头,温轻鸿亲了亲他的嘴角,他忍不住偏头。 他抗拒的样子不知道哪一点戳到了温轻鸿的笑点 :「是甜的,你闻不出来吗?」 祁千雪觉得温轻鸿味觉恐怕失灵了,明明是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嘴里不客气道 :「难闻。」 「可是我好喜欢。」温轻鸿轻声说,蹭了蹭祁千雪,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喜欢这股味道……更喜欢你。」 第94页 他说的话怪莫名其妙的,贴着祁千雪的耳畔,只是很简单的话而已,祁千雪却觉得耳朵都变得滚烫起来。 脸色很臭地揉了揉泛红的耳垂 :「有毛病。」 祁千雪很会得寸进尺,一旦察觉到对方对他没有恶意,又或者态度有所软化,收敛的脾气就会稍稍冒出个头。 像玫瑰花上的小刺,但他说这话时还被温轻鸿抱在怀里,效果大打折扣。 陆朝睡觉不会很沉,他睫毛颤了颤,似乎是有醒来的趋势。 祁千雪莫名有点紧张,手指攀上温轻鸿的手臂。 他不知道陆朝醒来会不会看见自己,洁白的牙齿羞耻般地咬住下唇。 被队友看见自己被鬼怪欺负成这个样子,很丢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就在陆朝的床边,衬衫很宽大,小腿上软软的肉都贴在温轻鸿的手臂上。 这样糟糕的姿势,陆朝只要一睁眼,看见的可能不是天花板—— 而是被掩盖在宽大衬衫下的贴身衣物,柔软的弧度半遮半掩地藏在衬衫和衣物下,但能看见勒出的边。 「放,放开我。」祁千雪的小腿乱蹬,时不时就去看一眼陆朝,好害怕他突然睁眼。 像是在背着他做坏事一样。 可实际上是他被鬼怪挟持,连说话都要用气音,生怕吵醒了队友,然后被鬼怪撕票。 嫩红的嘴唇被咬得血迹斑斑,只是被鬼怪拥抱了而已,就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娇气的拿他没办法。 温轻鸿抱着祁千雪回到床上,贴心地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躺在祁千雪身边,他没有重量,床铺都没有下陷。 祁千雪在脑海里洗脑自己,当温轻鸿不存在就好了,侧过身去,背对着温轻鸿。 就在祁千雪快要再次入睡时,感觉身后还是碰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抵在他的腰窝那里。 温轻鸿没有靠近他,他太冷了,贴着祁千雪,祁千雪会睡不着。 不能睡觉的烦闷让祁千雪伸手去碰那个物体,想要将它丢远一点,他没有过脑子,还没来得及丢出去,温轻鸿自己先往后退了一点距离。 背后不再有冰凉的感觉,祁千雪满意地侧着身,快要睡着时,脑子里忽然回忆起那个东西的触感。 脸瞬间爆红,咬住被角,嘴里发出丢人的呜咽声。 身后传来低低的隐忍克制的笑声,像是在自言自语 :「冰一点可以吗,应该可以吧……」 他在说什么鬼话! 祁千雪一把扯过被子把脸盖住,假装自己不存在。 藏在被窝下的脚趾在被子里尴尬得蜷缩。 好丢人。 * 陆朝睡得不是很多,通常只要睡几个小时,保持最基本的睡眠就够了。 他醒来时祁千雪还在睡,侧着身子正对着他那边,脸颊被压出一点印子,嫩红的嘴唇微张。 睡着后的祁千雪会比平时软很多,整个人都像是一戳就会陷进去的糯米糰。 陆朝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离祁千雪很近,近到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他。 陆朝连呼吸都屏住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带着薄茧的手触感并不好,祁千雪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并没有醒。 陆朝凑过去听,听见他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 :「温轻鸿……你好烦。」 很轻,稍不注意就会忽略掉的一句话。 高大的身影突然顿住,僵硬在半空,碰到祁千雪脸颊的手指艰难地收回。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若无其事地走进卫生间。 祁千雪被脑海中的系统叫醒,茫然地看了周围一圈儿,当看到躺在身旁的鬼时,昨晚的记忆瞬间浮现。 转过身去,背对着温轻鸿穿衣服,不想理他。 跟系统碎碎念地抱怨 :「温轻鸿怎么这样,害得我昨晚好晚才睡着,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鬼啊。」 别的鬼只是吓他一下,温轻鸿还要一直跟在他身边恐吓他。 明知道祁千雪胆子小,经不起恐吓。 系统帮着祁千雪骂了几句,卫生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看到陆朝,祁千雪立马有了精神,几步走上前 :「早上好。」 陆朝随意地点点头 :「快洗漱吧,八点要集合去探索其他楼层。」 「好。」祁千雪点头,他昨天没听其他玩家的讨论,准备进洗手间。 「祁千雪。」陆朝忽然出声,他背对着祁千雪,背影不知为何,看上去有点僵硬,声音也干涩得很。 祁千雪脚步顿住,疑惑地歪了歪头,视线突然一凝,狠狠瞪了眼走到他身边的温轻鸿。 『 早晨光线充足,光从房间外照射进来,陆朝背对着光,手指不住地摩挲着裤腿的缝隙,语气艰涩 :「积分全部给你,可以带你通关所有副本,会,会对你好……」 说完,陆朝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 :「你以后,嘴里能念我的名字吗?」 面前的人半响没有回答,陆朝抬眼看过去,祁千雪歪着脑袋,手在耳朵边刨了一下,没听清一般 :「嗯?」 陆朝沉默半响 :「没事。」 祁千雪呆呆地点头,恼怒地看了温轻鸿一眼,干嘛在陆朝跟他说话的时候突然蒙住他的耳朵。 第59章 祁千雪进洗手间洗漱, 他刚换好了衣服,被盯着连换衣服都是匆匆忙忙的。 第95页 温轻鸿没跟着他进洗手间,祁千雪小心翼翼地解开扣子, 轻轻「嘶」了一声,醒来就感觉不对劲了。 一些平时存在感不强的地方, 只是穿着稍微贴身一点的衬衫都有点磨着疼。 颜色都变成了充血般的深红。 祁千雪盯着看了两秒, 愤愤地扣好衬衫扣子,嘴里骂骂咧咧 :「温轻鸿太太太过分了, 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系统看不见玩家的隐私, 听着祁千雪像小学生一样的宣言, 默默给玩家加油鼓劲 :[好、不理他、绝交。] 祁千雪的雄心壮志刚刚说了几分钟,看到靠着窗口朝着看过来的温轻鸿, 站在光下, 他的身影被光照得近乎透明, 胸口的衣服被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胆子很小的笨蛋连看都不敢多看,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人都死了。 ……主要还是打不过。 祁千雪可没忘记在节目里温轻鸿是被廖琪和陆朝联手,还有三个怪物共同杀死的。 变成鬼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实力大增。 祁千雪忧心忡忡地想,还是要找个机会, 把温轻鸿跟在他们身边这事告诉陆朝。 酒店的食物都需要用积分来兑换,低层数和高层数能兑换的食物也不一样。 但听说这个副本的条件已经是恐怖世界的中上水准了,祁千雪草草吃完早餐去集合。 早上八点,所有玩家们准时在走廊上。 听着队友讨论祁千雪忍不住朝一直跟着他的温轻鸿看了一眼, 有点犹豫地问 :「温轻鸿会不会听见我们的讨论啊?」 看他的表现, 就是副本里一个很真实的npc, 还会幻想以后的生活, 不知道祁千雪时间一到就要离开这个副本了。 [不会。]系统说 :[关于副本的讨论听在npc耳朵里就是正常的讨论,不会泄露副本信息。] 「哦。」祁千雪点点头,一边跟着队友们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队友们之间的讨论没有刻意避讳他,可是笨蛋对于动脑的东西实在是一窍不通,听过一遍就忘了。 「今天是第六天,明天就是最后的时间,有很大可能今天的节目表演就是最后一场,大家小心,可能会和以往的节目表演形式不一样。」廖琪怀疑今晚可能是一场狂欢,从他们看过的日记中判断,这家酒店的怪物碍于某种规则,必须要在第七天离开,所以最后一晚的节目表演肯定是它们的屠杀之夜。 「不过也不一定,可能它们会把精力都放在明天。」廖琪转过身着重看了一眼祁千雪 :「告诉大家这些,是因为这两天非常关键,这个游戏是需要团队合作的,大家都提高警惕。」 祁千雪跟着点了点头,并不清楚所有玩家里只有他是菜鸟,其他人早就经历过许多副本根本不需要提醒了。 廖琪这次选择的楼层数是三层楼,这也是处于商量考虑后的结果。 玩家们面对越来越多的怪物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让他们知道,有些怪物他们是可以打得过的。 打不过也没有办法,危险和收益并存,想要获得高回报,就必须要有冒险精神,不敢冒险是走不到这里的。 电梯停在了酒店的第三层,走廊铺着地毯,墙壁上挂着壁画,廖琪脚步忽地顿了顿,目光落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上,似乎所有楼层数的走廊都是一个风格,区别在于高层数的客人装修风格比较豪华罢了。 玩家们神情戒备,老玩家手里都拿着各式道具,照例是被护在最中间的位置,祁千雪这次倒是不怎么怕,他身边已经跟着一个温轻鸿 了。 其他鬼怪想吃他还得过温轻鸿这一关,作为间接害死他的人,温轻鸿肯定恨死自己了,要不然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来折辱祁千雪。 走动间带起了身上的衬衫,颜色深得像是被细细品味过的地方,被摩擦的更疼了,偏偏祁千雪走路一直挺直腰背,看上去就像是在主动迎合一样。 好疼。 祁千雪皱着一张脸,越看身边的温轻鸿越来气,黑心鬼,不知道怎么这么坏,能想出这种折磨人的方法。 要是换成其他地方,他还可以跟队友讲,厚着脸皮求一点治疗伤口的药,可是伤在这种地方,他要怎么跟人说啊。 他的情绪全在脸上,陆朝以为他害怕,手抬起,看着是个想要牵手的动作,不知为何又放下了 :「跟紧我。」 祁千雪手已经习惯性地伸出去了,陆朝的手茧子虽然多,磨得他手疼,但是很有安全感,尤其是在现在身边跟着一个鬼的情况下。 手心落空祁千雪也不在意,挠了挠头,乖乖点头 :「好。」 这次走在前面主动敲门的是陆朝,门把手动了动,是从门里面传来的动静。 陆朝回头示意其他玩家噤声,手里握紧道具,在门刚打开一个小缝隙,手里的冷兵器就刺了出去,速度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祁千雪低头,看着从门缝里流出的淡蓝色液体,陆朝的武器显然是天克怪物们的,他打开门,门里面的怪物已经倒在地上,身上变成了一捧灰烬。 即便是知道陆朝的实力远超过在场所有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停留在s级副本,看到他轻易杀死一个三层的怪物,还是让玩家们感到了惊讶。 「陆朝看起来怪怪的,好像比平时更凶……?」 第96页 「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总觉得比平时冷漠。」 后面两个玩家低声说着,祁千雪也朝陆朝看去,杀死怪物后,他并没有先进去,而是走到了祁千雪面前。 祁千雪盯着看了两秒,疑惑地歪了歪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来凶的,陆朝站在祁千雪面前,抿紧了唇,似乎有些紧张 :「你讨厌我吗?」 「啊?」祁千雪不知道陆朝怎么会这么问,连连摆手 :「不讨厌啊,怎么会讨厌……」 说着祁千雪自己都有点心虚,他这么弱鸡的人,有陆朝这种大佬照顾,还愿意带他通关,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 陆朝「嗯」了一声,默默在心里给祁千雪补全了剩下的话—— 不讨厌,但是也不喜欢。 漂亮笨蛋连拒绝人都不太会,面对不想答应的话题会装作听不见。 是成年人都懂的拒绝,给彼此留下一点颜面,不至于太难堪。 陆朝闭了闭眼,再睁眼已经收敛好情绪了,转身示意祁千雪跟上。 怪物被杀死,玩家们检查时都稍稍放心了一点,三层客人居住的坏境比玩家们居住的好了太多,简直就是几十块钱小旅馆和五星级酒店的差距。 祁千雪之前就去过温轻鸿和裴望的房间,倒是不觉得惊讶,他默默地学着其他玩家的样子在房间里寻找线索。 冰凉的气息突然贴近,祁千雪身体一绷,回头果然是温轻鸿,恶狠狠地瞪着他,趁没人注意到这里,做口型 :「你要干嘛?」 温轻鸿将祁千雪弄到沙发上坐下,其他玩家都在寻找线索,只有祁千雪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温轻鸿怎么弄的,从视觉上看就是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倒是没人提出异议,祁千雪看着就很娇气脆弱的样子,找线索累了休息休息也是正常的。 可是祁千雪明明才进入这个房间不久! 被温轻鸿抱在怀里,白天他好像没办法维持自己的面貌,衣服上有很多血,靠近 他,那些血好像是活的,会顺着流到祁千雪身上,恍惚间挨着的地方真的被染红了。 祁千雪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眼前都被红色充斥,张了张嘴 :「疼吗?」 「疼,你亲亲我,亲亲就不疼了。」温轻鸿嘴角含笑地说。 祁千雪抿抿唇,想起温轻鸿被杀死时,还要执着地往他这边走,应该不是想拖他垫背。 他神情有些迟疑,微微低头,试探地在温轻鸿环着他的手臂上轻轻碰了碰,温热的触感一闪而逝,本该是向羽毛一样轻柔的动作,落在温轻鸿的手臂上却像燎原的火光,一路从手臂烫到了心口。 「祁千雪。」温轻鸿嗓音艰涩,忽然出声。 祁千雪茫然地眨眨眼,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拥抱突然收紧,温轻鸿贴着他,声音低低的 :「你被骗了,小笨蛋。」 祁千雪还来不及在心里骂温轻鸿,微张的唇突然涌进了一个冰凉滑腻的物体,他急促地想要挣扎,手却被人按住。 其他玩家还在专心致志地寻找线索。 但他们偶尔会朝祁千雪这边瞥来一眼,作为队伍里最废物的那一个,祁千雪收到了很多关注。 可能是怕他太废物会脆弱的死掉。 祁千雪不敢太用力挣扎,怕把别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眼底蓄起一层薄薄水光,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想挣扎还不敢,就只能被按着欺负。 等到被放过的时候,嘴角都流下了可疑的水渍。 脸上也流了好多水,快要将整张脸打湿了。 温轻鸿在祁千雪耳边恶劣地说 :「心软就会被坏人欺负。」 「混蛋……」祁千雪忍不住骂了一句,自以为骂得很凶,实际上声音都是软的,还吸引了其他玩家的注意。 他们看过去,就看见祁千雪坐在沙发上,嘴唇好红,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一样,精緻漂亮的小脸被水打湿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廖琪走过去刚出声,就对上祁千雪可怜兮兮的视线,喉咙里的话不知为何说不出口了,匆匆移开视线。 青年精緻的眉眼都染上了绯色,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了,莫名让人不敢直视。 「我懂了。」看着玩家们眼神躲闪的样子,祁千雪哭着跟系统说 :「温轻鸿这个黑心鬼是想害我社死。」 好诡计多端的鬼! 第60章 从之前就是了, 故意让他伤在那种地方,现在还当着大家的面欺负他,就是想看他憋不住跟玩家诉苦, 最后被狠狠嘲笑一番。 就算玩家们都很有素质,不会说出来,但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还在搜集线索的玩家都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 走过来盯着他, 离他最近的玩家昏头了似的, 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祁千雪的脸。 脸被泪水打湿, 手指触碰到了湿意, 氤氲着一双剔透浅淡的眼眸看过来,鬼使神差的, 这名玩家将手指沾到的泪水放在嘴里舔了舔,脸上泛起红晕。 是甜的, 味觉像是发生了变异,心口被不知名的东西填满。 玩家忍不住倒退一步, 才将胸口莫名涌上来的想将他脸上的泪痕舔干净的冲动。 「你怎么哭了?」廖琪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玩家, 形象非常好,比其他人更有亲和力。 祁千雪咬着唇摇头,倒不是源于在女生面前丢人之类的, 而是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突然开始作乱,衬衫被撩了起来。 第97页 冰凉的物体在一寸寸地游走, 丈量, 细瘦柔韧的腰肢只用一只手臂就能轻轻握住,皮肤太过白皙, 很容易就留下印子。 好过分…… 仗着玩家们没办法看不到他, 所以肆无忌惮地对祁千雪做坏事。 为了不被人奚落、鄙夷, 祁千雪嘴唇都从刚开始的娇嫩粉色咬成了颜色糜烂的深红色,嘴唇肿肿的,像是一吮就能吸出汁水饱满多汁的水果。 「唔。」他的身体太敏感了,只是轻轻一碰就不自觉的颤慄,在现实世界,他也不喜欢跟人接触。 「没,没事。」祁千雪艰难地摇头,眼睫毛上都含着泪。 廖琪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看得祁千雪难堪地移开视线。 副本里的大家都很努力的寻找线索想着通关,只有他因为实力不济被逮着欺负。 小笨蛋虽然比较弱,还是有一点点自尊心的。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抗拒,玩家们盯着看了几秒后就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但不知为何,动作效率明显慢了下来。 祁千雪趁着没人注意,狠狠掰开温轻鸿的手,匆忙地站起身,躲到卫生间去了 :「我去搜集一下线索。」 躲在封闭空间里,祁千雪重重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拉开衣摆,检查身上的痕迹。 祁千雪不是那种瘦得会看到肋骨的类型,抱起来是有肉的,腰很细,摸起来手感很好,他衣摆拉得有些高,小心翼翼地不触碰到伤处,嘴里安抚地呼着气。 「都青了。」只是一会儿的触碰罢了,腰上就有了青青紫紫的痕迹。 上面更过分。 祁千雪洁白的牙齿咬着衬衫衣摆,手指轻轻碰了下伤处,他的注意力太过专注,没注意到门把手被扭了扭。 「卫生间没有线……」开门闯进来的人话音戛然而止,视线映入了大片雪白,雪白上还有像被凌.虐过的青紫,最上面是深红的颜色。 牙齿咬着衣摆,漂亮单纯的脸上是满脸无辜。 ——一种纯粹而又致命的勾引。 祁千雪没有想到会有人进来,手忙脚乱地松开衣摆,脸色瞬间爆红。 陆朝匆匆移开视线,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不知该说点什么,嘴唇抿得紧紧的,犹豫了几秒 :「你……」 「我不是变.态!」祁千雪急忙解释道,生怕被陆朝误会自己是变态。 他急得脸都红了,他皮肤白,身上的痕迹太显眼,不解释恐怕会被人误以为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陆朝「嗯」了一声,回忆着脑海里看到的东西,深红的颜色上还有牙印,是被什么东西细细品尝过盖章的。 握着门把手的手指骤然收紧,力气大到手心发疼,陆朝抬眸看向祁千雪 :「线索已经收集完毕了,先离开这里吧。」 「好,好。」祁千雪慌乱地点头,等到陆朝关上卫生间门,才赶紧将衣服整理好,揉了揉通红的耳尖,假装无事发生地打开门出去。 他待在卫生间的时间有点久,出来时,玩家们已经走到门口了。 白天的时间格外短暂,走到走廊上时,廖琪再次看向挂在每个走廊上的壁画,壁画的风格和底层不同。 「怎么了?」有玩家察觉到了什么,询问道。 廖琪摇摇头,迟疑地说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副本世界里的酒店需要每层都挂上壁画吗?」 换在正常世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这里是时刻会死人的恐怖世界,酒店里的客人还是鬼怪,这样的环境下,真的需要壁画这种东西吗? 太过不正常的氛围突然出现正常的东西,实在是有点突兀。 玩家们之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闻言纷纷走近一点,还有大胆的玩家直接取了一幅画下来仔细检查。 「是正常的壁画。」仔细检查了一番,甚至还用上了道具,得到的答案却和玩家们想的不一样。 廖琪揉了揉额头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说着,电梯门打开,经纪人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完美无缺的微笑 :「各位艺人,到你们的直播时间了。」 玩家们对视一眼,这下,就连神经迟钝的小笨蛋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第二次还是这样。 无论玩家们在第几层,经纪人总能找到他们。 ……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看似空荡荡的走廊,其实隐藏着数不清的怪物,它们看着玩家进行探索,一无所知地搜集线索,享受着将玩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祁千雪被自己的脑补吓得脸色发白,脚步艰难地和其他玩家一起跟在自己经纪人身后。 玩家们已经分析过了,今晚可能是直播的最后一晚,他要面对的危险肯定是前几天的好几倍。 副本也有过渡时间的,从简单到困难。 作为副本给新人的福利,祁千雪拥有的是一个小时的直播时间。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后台,空荡荡的后台只有他一个人。 从升级的层数越来越高,后台的人就减少了。 节目开始前,经纪人提醒道 :「今天的规则会有所不同,不要让客人扫兴。」 「呜。」祁千雪害怕地闭上眼睛,红肿的嘴巴抿得紧紧的,还是泄露出了一点害怕。直播的规则真的和玩家们猜测的那样变了。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祁千雪出现的地方不是熟悉的舞台,也不是像福利直播那样的废墟城市,而是一个温馨的房间。房间很大,有衣帽间、梳妆檯、磨砂玻璃的浴室。 第98页 偌大的偏粉色系的房间只有祁千雪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床旁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房间里除了一看就很软的床,床上还放了小熊玩偶很吸引人注意之外,存在感极强的还有靠墙边的电脑桌。 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你是一名深夜档的艷星,请努力取悦你的金.主和观众。现在请换上由他们为你精心挑选的衣服,坐在电脑桌前满足他们的要求。」 「注 :节目期间,你的金.主和观众将会不定期来访(来访人数大于或等于一),为你增加人气。」 「请艺人在直播间开启前,尽快换好衣服,以最好的姿态迎接观众。」 「规则提醒,为了不流失观众,艺人不可超过十分钟不出现在镜头之内。」 一长串的话噼里啪啦地落下来,连个停顿 都没有,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祁千雪呆呆地听着,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他本来就害怕这场直播,听完那道声音的介绍后,眼里的惊慌掩都掩不住。 短暂的慌乱过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祁千雪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怕不怕,我超勇的。」 一边按照声音的话走到那个衣帽间旁,两米宽衣帽间被推开,瞳孔瞬间被斑斓的色彩占据了视线。 衣帽间一般都是以裤子衣服鞋子分开,还有一些小物件被单独存放。 祁千雪从看清衣帽间的衣物那一刻,脸色刷地就白了一层,本该放着衣服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件华丽的裙子。 他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中式嫁衣和西式婚纱。 没什么见识的小笨蛋脸色由白转红,恼羞成怒地说 :「太可恶了!」 系统悄悄竖起耳朵,以为玩家那根筋终于搭上了。 「准备这种衣服的人是为了让我跑的时候被绊住脚吧?」祁千雪嫌弃地瞥过那些怪里怪气的衣服。 不仅可以看他出丑,裙摆那么长,跑起来就会摔倒。 而且给男生准备这种东西,一看就是怀着满满的恶意的。 很符合那群怪物在他这里的形象。 祁千雪咬着唇,手指扒拉了几下衣服,可他看来看去,这些衣服里面好像都没有男装,都是一些……说不上来,但就是很怪的衣服。 系统听到玩家在心里骂骂咧咧地骂变.态,不由扫描了一下整个衣帽间的物品。 婚纱、旗袍、水手服、超短裙、露背裙……裤子和鞋子少得可怜,好像在副本npc眼里,玩家根本不用穿鞋子或者裤子,存放裤子鞋子的空间,全被各式各样的丝袜、和贴身物品占据满了。 系统甚至扫描到了某种玩家根本用不上的物品,机器都卡顿了一下。 ……是连繫统都会想帮玩家报警的程度了。 第61章 祁千雪还没有检查到那里, 不知道衣帽间里还有女性的内衣物,要不然恐怕就算冒着惹恼怪物的可能,也要骂一声变.态了。 是真的很变.态, 准备的全部都是很性感,布料很少的那种。 换装有时间限制,虽然没有说是多久,但是要在直播开始前换好。 谁知道直播什么时候开始。 可面对这些衣服, 祁千雪咬着唇脸上一副无从下手的表情。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衣料上摩挲擦过,挑挑拣拣半天, 最后选了一件水手服,比起其他衣服,只用露出腿的水手服好像还算比较能接受的。 祁千雪拿着水手服的手都在颤抖, 很生气地问系统 :「我骂游戏会冒犯到你吗?」 系统 :【不会……】谁还没在背地里骂过辣鸡上司呢。 系统本没有情绪, 工作久了就有了。 祁千雪放下心,在心里骂噩梦游戏这个破游戏,但他的骂人词彙实在没有新意,与生俱来的教养让他没办法说出太脏的话。 翻来覆去都是些变.态游戏、流氓游戏。 还没系统平时骂得凶。 小笨蛋骂完还是要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换上衣服。 房间里不太安全,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那道古怪声音也不知道来源, 祁千雪手指紧紧揪着衣服,准备去浴室换。 浴室的门是磨砂的,从外面看不至于透明,只能隐隐绰绰地看见一身雪白的皮肉,脱了碍眼的衣物,能够看到青年的四肢修长, 腿长又直, 弯腰套上短裙的时候身体绷的很紧, 柔软挺翘的弧度微微抬起。 直播间悄悄开启了,才进来的观众就看见这一幕。 [救命救命!!!这是我能看的吗?直播间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 [可恶的玻璃,为什么要挡在我和老婆面前!!害得我没办法看到更高清的。] [prprpr,口水都流下来了,隔着玻璃都能看到是粉粉白白的,老婆太甜了,让好不好。] [怎么会有人只露出一个影子都是好看的!!好想帮老婆舔舔,最好从头舔到脚,手指头都要放在嘴里嘬嘬。] [啊啊啊啊啊好想知道老婆选了哪套,要是婚纱……今天就是我和老婆的大婚之日,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和老婆的婚礼。] [?楼上滚啊,少意淫别人的老婆。老婆穿红色一定很好看,大婚之日会害羞地坐在床上等着和我亲亲。] 祁千雪不知道直播间已经开启了,换成别的玩家可能这时候早就面临危险,迎接观众的怒气了,或者碍于游戏的恐怖早早就丢掉廉耻,换好衣服坐在电脑前了。 第99页 衣服不算难穿,重要的是需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祁千雪视死如归般地套上去,一贯很在意衣服褶皱整洁的,这时候都不管了,只想赶快把这场直播糊弄过去。 ……只是还有个地方怪怪的。 「系统,这样就好了吗?」衣帽间的鞋子少得可怜,还都是些镶着亮钻,闪闪亮亮女孩子才会喜欢的。 他的脚□□着,脚背白皙,白皙圆润的脚趾尴尬地蜷缩着。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适。 系统扫描了一下玩家的状态,就算是以系统的审美,也能看出玩家这样是好看的,纯中带欲,看不出哪里不对 :[就是这样,没错。] 可还是好怪啊。 祁千雪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裙子不是非常短的那种,在膝盖上方一点,但就是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没穿裤子即将在街上裸奔一样羞耻。 算了,祁千雪挠挠头,艰难地拉开浴室的门,他不知道直播间已经开启了,他的每一步都走在镜头 下。 从浴室走出来的漂亮青年身上带着一股侷促感,白皙的脚踩在铺着柔软地毯的房间,单纯无辜像羔羊一样的纯粹眼神,懵懵地看着屏幕亮起的电脑。 在触及到电脑上划过的数不清弹幕时,眼尾下垂的眼睛都瞪圆了 :「怎,怎么回事!」 直播间已经开启了!他会有惩罚吗? 按照副本一直以来的规则,艺人都是要服务讨好观众的,他没有第一时间换好衣服去取悦观众,会面临惩罚的吧? 祁千雪惴惴不安地看着弹幕,弹幕刷新的太快了,他要走近,一只手撑在电脑桌上,凑得很近,集中注意力才能看到。 距离被拉进,精緻漂亮得过分了的脸骤然出现在屏幕上。 [!靠得好近,快要不能呼吸了……方便我隔着屏幕亲亲老婆香香甜甜的嘴。] [老婆!!!啊啊啊老婆看到我了!疯狂表白!] 弹幕很怪,刚看到祁千雪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飞速刷新的弹幕几乎都是类似的言论。 这样的弹幕有点像祁千雪以前看到过的一些长相漂亮性格很软的主播,弹幕说的也是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看到屏幕上一熘的老婆,祁千雪就跟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视线,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些人怎么回事啊,性格一点都不软啊。」 他明明是那种很爱发脾气,需要人哄着的性格。 怎么也会有这样的弹幕啊? 祁千雪摸不着头脑,在脑海里问系统 :「这个直播间的弹幕是不是连接到了别的世界啊?」 这个副本的弹幕都是很凶残、可怕的那种。 怎么看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奇怪。 事关副本的内容,系统是无权告诉玩家的,得不到答案祁千雪也不在意,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 因为心里猜测弹幕可能连接的是界,他不怎么害怕,还会跟弹幕互动 :「你们有生气吗?」 他说话的声音是软的,略带好奇的语气,脸上还是特别无辜的表情。 弹幕一串亲亲、斯哈斯哈流口水,极少数回复祁千雪的也都是不生气。 「噢。」祁千雪稍微放心了一点,思考着迟到会有惩罚,但是观众并没有生气,是不是就不会有惩罚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基于祁千雪的猜测上的,现在做的事不像是在一场恐怖游戏里,倒像是现实世界的直播一样。 他没有直播经验,这种类型的直播连看都没怎么看过,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和观众交流。 幸好,观众们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人,他只是坐在电脑桌旁边发呆,等回过神来赶紧去看弹幕,弹幕也还是热热闹闹,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搞得祁千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电脑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脚趾紧紧贴着柔软的地毯,尴尬得都泛红了。 要是这是现实世界的直播,他肯定会被观众的唾沫星子淹死。 「那个,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吗?」祁千雪对着屏幕问,皱着眉苦思冥想 :「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才艺。」 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也没有很会说话,脑子还笨笨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主播哇! 因为要去看观众的留言,祁千雪格外注意弹幕,在一群没事老婆看我一眼就是恩赐的奇怪弹幕中,挑选到了一条正经的 :「嘴唇怎么红红的,还破了吗?」 说话时,祁千雪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颜色艷丽微肿的唇,他这两天嘴唇老破,已经快要习惯了。 满不在意地说 :「不小心弄到的,已经没事了。」 被柔软的舌尖舔舐过的唇瓣,泛着一层晶亮的水渍,唇瓣的颜色深得 过分,只让人垂涎欲滴。 小笨蛋舔嘴唇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自己意识不到其中暗含的引诱。 漂亮单纯的脸,和吸引力十足的动作,无辜中都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诱惑。 可能是看他好说话,弹幕总算不再像水军一样的刷弹幕了,开始提出要求了。 [老婆的嘴巴破了,亲亲应该就好了,可以凑进屏幕一点给我亲亲吗?实在不行我过来也可以。] 祁千雪不懂这名观众要怎么过来,紧挨着电脑屏幕吗? [老婆什么都不用做就好了,但要是能叫一声老公就更好了,没有强迫老婆的意思,老婆高兴就好,只是我有个朋友在临终前说实现不了这个愿望可能会死不瞑目。] 第100页 [楼上你……好吧,我就是这个朋友!] 叫老公啊。 祁千雪不是很愿意,现在也不是什么面临着生存危机,很紧张的时刻,可是弹幕好像被开发出了新思路,齐刷刷的都在让叫老公。 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老公,虽然都是些赛博老公啦。 他的不情愿表现得还挺明显的,渐渐的弹幕刷这个的人就少了,观众们莫名很迁就祁千雪,不想看他不开心。 祁千雪抿了抿软红的唇,靠近了一点电脑,嗓音很软很甜 : 「哥哥。」 叫老公怪怪的,叫哥哥就正常多了。 [!!!!!!!!!!!!] [我的血槽!救救血槽!怎么会这么可爱!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谢老婆,死而无憾了。] 祁千雪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他在现实世界也会对着别人哥哥哥哥的撒娇,弹幕的反应好像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一样。 他有点恼怒,嘴唇抿得紧紧的,一直很迁就他的弹幕这个时候反倒越发过分了。 这时,房间的门铃突然被按响,祁千雪都快忘了自己是在一个恐怖世界了,站起身准备去开门,视线不经意瞥到弹幕。 [啊啊啊老婆快跑啊,不要被抓到啊,这样香香嫩嫩的老婆谁不想做点什么。] [躲起来,快躲起来!不要开门!!!] 弹幕的话瞬间激起了祁千雪的记忆,白皙精緻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无意识地咬了咬唇瓣,感觉到了疼,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视线朝着房间内的设施看去,房间很大,就是一个正常的房间,能够躲藏的地方不多。 浴室是磨砂的、衣帽间太大也太显眼,床底下一向是恐怖电影的标配…… 该躲哪里,躲在哪里才不会被抓到! 祁千雪呼吸急促,大脑都开始缺氧的眩晕,房间传来的门铃声戛然而止。 心跳快得不正常,祁千雪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不像是没有人开门就要离开的迹象,大脑转动的前所未有的快,视线一转,忽然看到了电脑桌下。 手忙脚乱地往电脑桌下躲,电脑桌的空隙够大,容纳下祁千雪绰绰有余,但他还是像小动物一样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祈求被发现的概率小一点。 门被打开的声音,进来的怪物脚步很轻,祁千雪躲在电脑桌下颤颤巍巍地偷偷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双穿着皮鞋和西装裤的腿。 看上去好像是个正经人,如果不是在恐怖世界的话。 第62章 皮鞋走在厚实的地毯上,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悄无声息,像鬼魅一样。 房间很大,所有东西都一览无遗。 祁千雪蜷缩在电脑桌下, 看着那双腿走向偌大的衣帽间前, 伸手拉开了衣帽间的门, 衣帽间的空歇躲一个人绰绰有余。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大概也是这样想的,修长的手指一件件取下挂着的衣服, 随意地丢在旁边的柔软大床上。 即便看不到脸,也能感觉到它的心情很好,像是在拆一件礼物。 又像是在戏弄老鼠的猫。 慢条斯理、游刃有余。 祁千雪白皙的手指紧紧捂在嘴巴上,手指都深深陷进了脸颊肉里, 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手掌心都被湿热的呼吸打湿。 随着衣帽间一件件奇奇怪怪的衣服被丢在大床上,暴露在观众视野,依然没有看到猎物,怪物略微犹豫,走向了床旁边。 祁千雪看不见它有没有在床底下找, 耳边是如擂鼓的心跳声,默默在心里祈祷它找不到就赶快离开。 额前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聚集在被捂得粉白的下巴尖, 本就白嫩的脸看着越发显小。 电脑桌前有椅子挡着, 他的视野受限,再加上听不见脚步声,很难确定怪物到底走没有。 突然, 眼前出现一双穿着皮鞋和西装裤的修长双腿, 祁千雪双眼蓦地睁大, 心脏几乎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嘴巴张得大大的,还未出口的惊呼被捂着嘴唇的手掌死死压了回去。 怪物拉开挡着的椅子,一只手撑在电脑桌前,似乎对弹幕很感兴趣。 快走,快走啊! 祁千雪睫毛颤颤巍巍地闭上,在心里祈祷,额前滚落的晶亮汗珠很多了,几乎快要将整张脸都蒸腾出热气,变成粉粉白白的。 「他在哪儿?」怪物在问弹幕上的观众。 [滚啊啊啊,抢我老婆的混蛋!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做梦。] [嘻嘻嘻你猜啊,你猜在哪儿?] 弹幕上都是反应很激烈的言论,怪物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谢 :「谢谢你们告诉我。」 祁千雪大脑一片空白,神情呆滞,心脏都要停拍了,他被弹幕出卖了吗? 怪物突然在电脑椅上坐了下来,轻轻蹭掉一只皮鞋,穿着黑色袜子的脚自然地伸进电脑桌下。 被弹幕出卖这个事实打击得不轻的祁千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小腿。 电脑桌下的空间再大,毕竟还是一个成年男性,他几乎是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姿势,双腿并在一起,单手环抱。 □□的小腿被穿着袜子的脚轻轻蹭着,只是被蹭了蹭小腿而已,他的身体就敏感地轻轻颤抖,想要闪躲。 浅色的眼眸里氤氲起一层水汽,捂着嘴巴的手几乎要在脸上按出红印。 第101页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这个怪物是发现他了,却碍于什么原因没有将他揪出来吃掉,反而将他堵在电脑桌下面蹭他的小腿。 雪白细腻的皮肤都泛上了一层粉色,洁白的牙齿咬在被咬得破皮的唇瓣上,更加血迹斑斑。 祁千雪害怕极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怪物现在还没有杀他,可能只是还在兴头,一旦他破坏了这种兴致…… 漂亮的小笨蛋被困在电脑桌下,小腿上都蒙上了一层晶亮的汗渍,从屈起变成了半伸直,浑身上下都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雾蒙蒙的。 他眼神迷茫,捂着嘴巴的手失去力量一般垂落下来,嘴里微张,发不出半点声音。 弹幕都快疯了。 [混蛋你在对我老婆做什么?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救命啊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吧,躲在电脑桌下面一看就好适合做坏事,你的手不会按在老婆脑袋上吧???] 「唔……」祁千雪一直在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电脑对面就是来自异世界数不清的观众,憋得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地咬着唇。 直到并着的双腿被脚强硬地分开,快及膝裙摆都被撩开了一个角。 从喉咙里泄露的声音都是带着哭腔的。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老婆,混蛋我要杀死他!!!]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时间到了没啊。] [含泪带上帽子,即便是这样老婆也是我的亲亲宝贝老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一秒都异常缓慢,祁千雪感觉在裙摆里的东西突兀地消失了,泛着水汽的剔透眼眸看向了电脑桌。 坐在上面的怪物消失了。 【快点,马上就要到十分钟了!】系统在脑海里出声提醒。 祁千雪身体瘫软,碎发湿哒哒地黏在额前,眼尾泛红,听到系统的话茫然地眨了眨眼。 系统沉默了几秒,在玩家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警报声终于将祁千雪的神智拉回了一点,他软着腰从电脑桌下爬出来,白里透粉的手指抓着黑色皮质的电脑椅,站起来重新出现在直播镜头前。 【裙子。】系统默默提醒。 祁千雪低头一看,他身上穿着的裙子被撩起一点褶皱,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大腿,赶紧伸手拉下去。 紧张失措地看向弹幕。 [呜呜呜呜啊啊啊呜呜呜,泪淹屏幕。] [老婆的裙子被坏男人撩起来了,坏男人不是我。] 祁千雪看不懂弹幕上的怪话,他心里还在介意自己被弹幕出卖的事,虽然没受伤,还是脾气很坏地不理他们。 门口忽然响起了声音,祁千雪刚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又猛地狂跳起来,眼睫毛颤抖得很厉害。 但这次没有给他紧张的时间,门直接被从外面噼开了。 门板倒塌的动作吓了祁千雪一跳,他胆子本来就很小,正想着这次的怪物这么暴力,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朝。 陆朝看到祁千雪的样子,眉心一跳。 玩家之间都有特殊的道具能在副本里联繫,只有祁千雪这种新人才不会有,他收到廖琪的消息就立马结束了节目,朝着祁千雪的节目赶来了。 只要打赏观看直播就是直播间的观众,打赏金额或者楼层数足够高,就是直播间的贵客。 成为贵客谁都可以进入小笨蛋的直播间。 情况紧急,他还来不及去看祁千雪的直播节目,就率先进来了。 所以当陆朝一噼开门,就看见坐在电脑椅上,穿着水手服,雪白笔直的双腿□□着的祁千雪。 他的皮肤太白了,一点点情绪都会上脸,被队友注视着,圆润的脚趾在地毯上蜷缩,整个人红得快要滴血了。 陆朝移开视线,在脑海里跟系统交流了两句,随后手里多出了一件长衣长裤 :「去换上。」 祁千雪就很有废物的自觉,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接过陆朝手里的衣服就去浴室换了。 浴室的门是磨砂的,陆朝转身背对着浴室,视线落在了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渐渐变成了一团晕黑的字体,电脑像是骤然活了过来。 躁动不安地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想要从里面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似有若无的呓语。 「可恶,想要搅局的混蛋,都去死吧!!!」 「去死去死去死,碍眼的东西!」 陆朝脸色不变,连睫毛都没动一下,手起刀落,躁动的电脑就被从中间噼成了两半,随后又被一张符箓定住,很快就自燃了。 即便是笨蛋也能预感到气氛不对,今晚又是其他玩家说的很关键的一晚,会有大事发生。 祁千雪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正好看见电脑自燃的一幕,呆呆地看着电脑,漂亮的小脸上都是茫然。 「坏了。」陆朝解释了一句,心里的情绪在翻涌,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几乎鼓起青筋,只是想到祁千雪穿着水手服被那么多怪物观看、遐想的情景。 他就无法抑制心里的愤怒,眸色深深,眼里连一丝光都透不进去。 「哦。」祁千雪倒不是在意电脑怎么坏了,紧张地看向陆朝 :「那我们赶紧走吧。」 时间紧急,陆朝拉着祁千雪的手,边走边跟他解释 :「廖琪用了道具换了一副酒店墙上挂着的壁画,壁画打碎后就是门。」 第102页 逃出这个副本的门。 从房间里走出来,眼前就是一片白雾,紧接着他们就回到了后台,祁千雪的手被陆朝拽得很紧,陆朝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察觉到祁千雪跟不上后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 「不用在意我。」祁千雪喘了一口气,几乎是小跑着了,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然后呢?」 廖琪心思细腻,酒店上每层都有的壁画,看着实在太正常了,没有一个玩家朝着那方面去想。他们是困在电视机、屏幕上被人观看赏玩的玩偶。 壁画也是。 从一踏进十八层就能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壁画,可按照系统的误导,他们需要努力升级到顶层。看似是升级到顶层就能通关,实际上是解锁了一个又一个实力强大的怪物。 祁千雪只是稍微想像了一下设计这个副本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看着玩家垂死挣扎的,就不寒而慄。 或许那些怪物也是,看着玩家在节目里拼命挣扎,最后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廖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人,现在大家都在去找壁画。」陆朝说着推开门,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不知何时多出了很多怪物,各式各样的怪物聚集在走廊上,玩家们正在跟它们对抗。 能够在噩梦游戏里活到现在的人,没有一个是圣母,副本资源有限,找到通关答案,告诉队友就意味着多一个人分配奖励,不是没有心狠手辣不管队友死活的人。 又或者只告诉相熟的队友,对讨厌的队友不闻不问。 通关的门被打开就必须离开,廖琪利用最后的时间告诉所有队友,除了她人不坏之外,还抱着另外一层深层含义。 ——希望有人能去找小笨蛋,带笨蛋一起出副本。 原本壁画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可现在它被众鬼环伺,画框周围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廖琪的门已经被找到了,此时墙壁上只有六副壁画。 祁千雪之前还在心里嫌弃这些壁画伤风败俗,现在却成了救命稻草。 走廊上的鬼实在太多了,陆朝牵着祁千雪的手打开门,一面应付鬼怪,一面还要注意着祁千雪不被伤到。 「楼上呢?」祁千雪喉咙发紧,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怪物,密密麻麻,都快要有密集恐惧症了,匆匆移开视线 :「楼上呢?楼上也是这样吗?」 「楼上去不了。」陆朝示意祁千雪去看电梯,走廊尽头的电梯此时彻底暴露了真实的样子,黑黝黝像一个漆黑的深渊大口,只要玩家敢踏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祁千雪第一次进入游戏就遇上这种副本,手脚都在发软,他没有道具,帮不上一点忙,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偏头望去,一个被陆朝砍没了半个脑袋的怪物直勾勾地盯着祁千雪。 这时,脑海中的系统忽然出声,语气平板无起伏 :【玩家祁千雪触发0.8幸运值负面作用,(注 :当面临绝境 时,副本内的npc将抛弃手里猎物,99%机率向玩家而来)】 怪物们的攻击不知为何迟缓了起来。 祁千雪躲在陆朝身后,陆朝将他护得很好,它们现在才看到。 听清系统的话的那一霎那,祁千雪脸色刷地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唇瓣轻轻颤着。 原本围着其他玩家身旁,阻止他们拿壁画的怪物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攻击,转身朝着陆朝这边过来。 玩家们趁此机会赶紧找壁画拿在手里,正准备摔碎时,看到了从陆朝身后探出脸的祁千雪。 大家都狼狈得不行,只有他干干净净,连手指甲都是粉的。 祁千雪用力挣开被陆朝牵着的手,躲开他伸过来还要再牵的动作,抿着唇,眼里聚集的眼泪摇摇欲坠 :「我可以引开怪物,你、你赶紧摔碎壁画,快走。」 或许笨蛋就不应该活这么久。 倒霉地进入噩梦游戏,还被分在了s级副本,本该不到一集的戏份硬是活到了大结局。 已经可以了。 细白纤细的手指擦拭掉脸上滚落的泪水,祁千雪看着朝他靠近的怪物们,站满了怪物的走廊似乎都变宽了一点,不至于发生踩踏事件。 祁千雪深呼吸一口气,趁着陆朝没有反应过来,迅速跑到附近的一个房间,转身就要关门,被紧紧跟着他的怪物用力地挤进半个身子,连门都关不上。 「出去啊!」祁千雪好狼狈,嘴里骂骂咧咧,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眶里流下来,滚烫的眼泪落到拼命想挤进来的怪物身上,像是冷水进入了油锅里。 怪物往里挤的动作忽然停住,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祁千雪哭得好可怜,顿了几秒,灰熘熘地缩回去了。 门终于被关上,祁千雪稍微松了口气,甩了甩脱力的手,被眼泪浸得朦胧的眼泪扫了一眼房间里的设施,这个房间是堆放杂物的,他刚要去拿杂物来堵门。 脆弱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祁千雪惊慌回头,看到走在前面的裴望,他也是怪物一员。 所以会放弃其他玩家直直地走向他。 裴望比普通怪物高太多等级了,他走在前面,吸血鬼的外表十分俊美,他看着祁千雪惊慌的样子,缓缓靠近。 他越靠近,祁千雪就越害怕,脚步一个不稳踩在了地上堆着的杂物上,眼看就要摔下去,紧紧地闭上眼睛,不要面对这难堪又绝望的一幕。 第103页 出乎意料的,祁千雪落入了一个冰凉又柔软的怀抱,祁千雪浑身僵硬,过快的心脏跳动,让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被裴望抱在怀里,看着那群怪物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对上他的视线,那群怪物毫不掩饰眼里的垂涎。 祁千雪害怕地移开视线,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也抑制不住,哪怕心里拼命安慰自己,还是怕得落泪。 他怕死,怕的不得了。 死掉会很疼,会再也没有意识。 祁千雪像一个木偶一样,失去了灵魂,漂亮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暗下去了 :「你要杀我了吗?」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註定的死亡。 直到感觉到湿润的眼皮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转瞬即逝。 祁千雪茫然地睁眼,裴望露出了一种他难以理解的表情,嗓音都含着怪异,古怪地问道 :「杀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们爱你啊。」 裴望的话像一道惊雷困在祁千雪耳边,炸得祁千雪脑子一片混沌,只剩下这句话在不断重复,不会说话了一般,张着的唇都在轻轻颤抖。 他好像很难理解这几个字,视线顺着看向了怪物的方向,门口不断有怪物试图挤进来,为了挤进来厉害的怪物还会吃掉弱小的怪物,像是融合 一样,吃掉同类的怪物看起来更诡异了。 ……而裴望刚刚说什么? 它们爱他? 怪物……爱他? 祁千雪说出这几个字,都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思议,连哭都忘记了,雪白的脸上还有泪痕。 「很惊讶吗?」裴望低笑一声,看着祁千雪脸上的诧异,微微低头,他靠近的动作惹怒了其他怪物,张牙舞爪地想要冲上来,被蝙蝠狠狠刺穿身体。 即便是这样,仍然有怪物前仆后继地上来送死。 狂热到变.态。 「他们爱你……我也爱你。」 「谁都可以离开,只有你不行。」 裴望抱着祁千雪,在他耳边低声耳语。 他有很多朵玫瑰花,可以给祁千雪送一辈子玫瑰。 第63章 恐怖世界的怪物爱上人类, 听上去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所有玩家都应该在游戏里挣扎求生,被游戏玩弄才对。 所以当裴望冰凉话语落在祁千雪耳边时,他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 比起听到怪物爱他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他震颤于裴望话里浓浓的、病态的占有欲。 饱含了无数爱意的浓浓占有欲, 在他耳边响起,祁千雪看着从门口不断挤进来,前仆后继宛如朝圣一般的怪物,它们大多都无法说出人类能听懂的语言。 嘴巴的部位不停的张张合合,眼睛无比炙热地望着祁千雪。 祁千雪从未观察过怪物的眼神里会蕴含着什么,它们是怪物, 会吃掉他, 这个念头牢牢盘踞在他的脑海里。 比起裴望和温轻鸿, 他更害怕这些怪物,因为它们没有人类的模样,不会交流。 可有那么一瞬间, 他恍惚间以为,落在他耳边的话是数以万计的怪物共同说出的话, 它们借裴望的口, 说出最圣洁、纯粹的爱意。 对祁千雪的爱意。 从一开始祁千雪就是不同的, 在所有玩家里, 他是特别的。 他被怪物爱着, 就连世界—— 也钟情于他。 祁千雪无所适从地看着周围,直到一道凌厉的刀锋划开怪物的脑袋, 他才从那种宛如虚幻的情景里抽身, 抬起眼睫看向门口。 陆朝手里握着那把造型古朴的冷兵器, 他的身后是其他玩家。 祁千雪眨了眨眼, 眼角有湿润的泪珠滚落,大家没走。 他们已经拿到了壁画,距离通关只有一步之遥,仍然回来救祁千雪了。 小笨蛋很笨,没有人看着,会活不下去。 陆朝握紧了手里的冷兵器,毫不犹豫地对着挡在前面的怪物噼去,怪物瞬间四分五裂,化成一捧灰烬。 怪物太多,但有几个老玩家联手,一时双方竟然僵持了下来。 不断有怪物从楼上赶下来,他们解锁了太多楼层,高等级的怪物一旦来这里,会变得更加棘手。 躲开一个猛地冲上来的怪物,脸颊上溅上了蓝色的液体,陆朝看了看祁千雪所在的地方,怪物们之前还在自我消耗,一旦出现新的敌人,又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 「这样下去不行。」精英男开口,抽空看了陆朝一眼 :「这里是怪物的老巢,会有越来越多的怪物被吸引过来,我们掩护你,你冲进去。」 陆朝应了一声,周围几个玩家迅速靠近,掩护着陆朝从层出不穷的怪物圈里沖了出去。 祁千雪在陆朝向他靠近时,就猛地扒开裴望的手,朝着陆朝奔去。 出乎意料的,裴望没有阻拦,比起阻拦,他的态度更像是胜券在握、游刃有余,淡淡地陈述事实 :「你出不去的。」 一个s级副本,玩家们能对抗几个boss级别的怪物就是九死一生了,而强迫想要离开游戏的代价是—— 面对整个酒店的全部怪物。 祁千雪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他整张脸都被汗水蒸得粉白,脸上湿哒哒的,跑向陆朝的脚步有微不可察的停顿。 如果真的註定不能离开这里—— 是不是不要拖累别人最好。 裴望如来自未来宣告的话语还历历在目,祁千雪望着周围的其他玩家,他们是可以离开的,怪物对他们没有执念,就算是……因为幸运值带来的负面状态影响也好,只有有他在,怪物们在面对任何选择,都会毫不犹豫地抛下手里的猎物,向他而来。 第104页 祁千雪甚至有点怀疑,怪物们对他的执着,是不是幸运值带来的负面影响,因为是莫名的执着,找不到理由解释,被不懂爱的怪物们误认为是喜欢。 但这只是系统给予的错觉。 他的脚步停在离陆朝还剩一步的地方,脑海里思绪纷杂,好像过了很久,现实中才短短几秒钟。 温热的手牵住他的手,因为恐惧手心都汗水打湿,变得粘腻潮湿,祁千雪猛地抬头。 陆朝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看着祁千雪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淡淡地说 :「我们自愿的。」 自愿回来救祁千雪。 他没有拖累谁,因为他们是自愿的。 祁千雪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握住了手,下意识跟着陆朝跑。 他被陆朝藏在身后,跟其他玩家会合,但很快,即便是在场反应再迟钝的玩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群怪物从祁千雪跟着陆朝走后,就变得异常狂躁,像是被激怒了一般。 悍不畏死地往前沖,攻势猛烈得让玩家几乎挡不住,祁千雪身为最弱的新人,自然是被所有人保护在身后。 即便是这样,仍然有保护不到的地方,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群怪物根本没有想要伤害他。 攻击带起凛冽的风,就在将要触碰到祁千雪时,猛地停了下来,怪物来不及剎车,直直撞到了祁千雪旁边的墙上。 ——哪怕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他。 来不及探究怪物的反应,但知道怪物们并不会对祁千雪出手后,玩家们倒是没有把他推出去挡怪,只是保护得不如之前那么周密,分散开来,朝着最后两幅壁画而去。 一个玩家只能拥有一道门。 其他玩家都将自己的壁画取下来了,用了道具背在身上,壁画没办法进系统空间,只能随身携带。 「走,取了壁画离开这个副本!」 越来越多的怪物从上层涌下来,也让大家看清楚了这个酒店居住的怪物全貌,张着鸟嘴和翅膀的鸟人、身后有长长狐尾的狐狸,还有长着三个头的狗……各式各样的怪物,和没有影子的鬼。 「我总算知道这个酒店为什么叫狂欢世界了,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怪物,对它们来说可不就是狂欢吗!」有玩家愤愤地吐槽,他手里的桃木剑只对鬼怪起作用,面对其他怪物就只能抱头挨打。 「快被怪物包围了……」从上层下来的怪物大多实力强大 :「再这么下去,我们会被怪物淹没的!」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怪物越来越多,它们从电梯里下来毫发无损,几乎要将长长的走廊挤满。 「不行,得想——」这名玩家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声清脆的脆响在混乱的走廊里仍然清晰可见,他怔愣地偏头去看背上背着的壁画。 壁画裂开了,一只长着尖锐指甲的怪物正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壁画被怪物打碎了,一向阻碍玩家通关的怪物,居然主动帮玩家打碎壁画。 这名玩家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脑海里系统熟悉的声音,随后,他凭空消息在原地,通关了这个副本。 这个玩家的消失立马让其他的玩家也去注意他们的壁画,可怪物们好像找到了「消灭」敌人的方法,后背又是顾及不到的地方。 几道鬼魅的身影躲开玩家的攻击,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一眨眼的时间,所有拿到壁画的玩家,背上背着的壁画通通碎了。 很难形容玩家们此刻脸上的表情,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却又碍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朝和祁千雪,消失在原地。 事情发生的太快,祁千雪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除了怪物就只剩下他和陆朝两个人。 陆朝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仍然牵着祁千雪 的手,这个姿势让他的动作受限,而且周围的怪物不会伤害祁千雪,但他的手握得很紧,不给祁千雪松开他的机会。 身上受伤的地方增多,胳膊、大腿被划开无数道口子,衣服被划破,露出里面新鲜的皮肉组织。 怪物们猛烈的攻击突然停住,如同潮水一般从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 温轻鸿从让出的那条路里走出来,变成鬼后他的实力大增,闲庭信步很有上位者的气势,歪着脑袋,看着祁千雪和陆朝相握的手 :「你还没有做好选择吗?。」 温轻鸿歪了歪头,深深地看着祁千雪 :「放开他的手,留在这里。」 祁千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看了看温轻鸿,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裴望,还有各式各样的怪物,颤颤巍巍、不可思议地问 :「你,你们喜欢我?」 不需要回答,他已经从周围怪物粘腻的视线中看到了答案。 祁千雪闭了闭眼,干涩地咽了咽口水 :「你们有这么多……」 这么多怪物,就算把他分成几瓣也远远不够的。 「没关系。」温轻鸿轻笑,弯起的唇角都透着甜蜜的弧度 :「只要你留在这里——他们就都会去死了。」 其他怪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直勾勾地看着祁千雪,炙热的眼神仿佛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 只要你留下来,我就会为你杀死其他怪物。 第105页 你从始至终都是属于我的。 你只用看着我,只可以待在我身边,我会永远爱你。 眼睛好像会蛊惑人,祁千雪心脏鼓譟起来,砰砰砰的声音在耳膜响起,他握着陆朝的手都在抖,喉咙堵塞一般说不出话,不断有汗珠从他额头滚落,艰难地摇头。 直到粘腻无数视线被一道身影挡住,陆朝沉默地站在他身前。 「去摘壁画。」陆朝只说了这么一句,他握着的武器已经被血染红了,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怪物们的,正从手掌心的地方顺着往下滴。 「你的手……」 「不用管我。」陆朝背对着说了一句,他面对着所有怪物的敌意,哪怕是在噩梦游戏里赫赫有名的玩家都敌不过 :「去摘壁画。」 最后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陆朝浑身上下都被血浸透。 祁千雪艰难地向前迈开脚步,一股宛若实质的黑气正缠绕在他的脚踝,只是稍微迈开一步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朝着壁画的方向爬。 他倒在地上好狼狈,可是握着他脚踝的怪物却似乎比他更委屈,恍恍惚惚间,他听见了一点哭声。 不要走,不要走。 我们不会伤害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留在这里……求求你。 怪物好像带着能让人陷入回忆的技能,祁千雪不自觉地想到,他在副本里从来没有受过真正的伤,大多都是自己造成的。 舞台上为他接住泪水的触手、在房间外「钳制」他,嘴里却希望他能记住它的鬼、送他玫瑰花的裴望、被设定成是他前男友的温轻鸿…… 没有怪物伤害他。 一旦察觉到这一点,被忽略的细节就如同电影慢放一样,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就连缠绕在脚踝的黑雾都只是妨碍了他的行动。 ——怪物在用自己的方式偏爱恋人。 祁千雪咬紧唇瓣,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怪物设下的幻境里,泪水落进了眼睛里,眼睛里顿时酸胀得不像话 :「对不起。」 声音低到近乎是呢喃,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一下。 「我还是要离开。」被汗水浸得酸胀的眼睛终于憋不住流下眼泪,啪嗒啪嗒,一颗颗落在走廊上。 副本是虚幻的,没有玩家 会留在副本里,即便前方是看不见希望的深渊,只要有一点点回去的希望,都会紧紧握住。 为了逃脱那股柔软又坚定地钳制着他脚踝的力量,祁千雪的手指在地板上划出了一道道带血划痕,地板太滑了,只有用指甲紧紧地扣住地板与地板连接的缝隙里,才能不被拖走。 陆朝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怪物们在钳制着祁千雪,跟他对抗的是温轻鸿,他的胸口涌出大片大片血液,脸色苍白,回到了死前的模样。 温轻鸿明显比陆朝更胜一筹,陆朝手里的武器差点被打到脱力,包围圈一点点缩小,最后他不得不靠近祁千雪的身边,看了眼他脚踝上缠绕的黑雾。 用力砍了几刀,才将黑雾砍断,但下一秒它们又迅速涌到祁千雪身上,这次不只是脚踝,连带着他的小腿,还有逐渐往上的趋势,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把祁千雪「吞噬」。 陆朝正要再砍向祁千雪身上的黑雾,突然听到一声清脆又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 僵持太久,不仅是陆朝几乎快变成血人,怪物们也烦躁得很,一名鬼怪悄悄靠近墙上仅剩的壁画,打碎后朝着陆朝扔去。 「碍眼的东西,滚吧——!」 壁画只能作为玩家的逃生之门,接触到陆朝的那一刻就自动算做陆朝的门。脑海中熟悉的无机质声音响起 :【恭喜玩家陆朝,成功——】 「闭嘴。」一道急迫的声音打断了系统的话,未尽的话堵在机械嘴里,连无机质的声音都有起伏了起来 :【玩家已通关,请在十秒钟之内离开副本,倒计时十秒。】 【十、九、八、七……】 骤然出现的门,一下将怪物们的情绪点燃,像是知道阻碍它们最后的障碍即将离开,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往前沖。 陆朝咬牙用武器挥开怪物们,连多余的心神都分不出去,系统的倒计时戛然而止,带着一丝急迫:【警告!警告!倒计时只有十秒钟,未在规定时间内离开,玩家将永远留在副本!】 系统本以为得不到回答,毕竟玩家的性格就是这样。 「我知道。」轻得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的声音。陆朝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个道具,类似于保护罩一样的道具,以玩家的生命值为消耗,任何生物都会被排除在保护罩之外。 时间只有一分钟。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的道具。 陆朝脱力一般丢下手里被血浸湿得看不清原来样子的冷兵器,一步步缓缓走向祁千雪,在脑海里回应系统 :「我知道会永远留在副本里。」 系统的倒计时不受道具干扰,脑海中的倒计时归零。 祁千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在陆朝走过来后紧紧攀上他的手臂,指着他身后出现的门 :「门出现了,你快走啊!」 陆朝从墙上取下壁画,用力过度的手几乎要拿不住壁画,半蹲.下身体,扶起祁千雪,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贴着他的额头,嗓音平淡含着一丝厌弃。 「我讨厌在无数个世界里来回挣扎逃生,看不到一点希望。」 第106页 「我厌倦这样的生活,所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祁千雪,我是自愿的。」向来平静的语调含了一丝笑意,陆朝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静静地凝视着他,黑色的眼眸里只倒映出他的身影。 祁千雪预感到了什么,惊慌地看着陆朝,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眼睛都哭红了 :「我们一起出去,时间停住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的。」 「笨蛋。」陆朝手指轻轻擦拭掉冰凉的泪水,没回答他的话,语气里含着一丝歉意。 「对不起,这个时候还要做让你讨厌我的事。」 他微微低头,在祁千雪惊讶的目光中,吻住了祁千雪的嘴唇。 带着鲜血和眼泪的吻,混合着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口的爱意。 这是陆朝此生唯一一次接近喜欢的人。 在一分钟时间只剩下最后十秒钟时,陆朝砸碎了最后一副壁画。 属于祁千雪的壁画。 「我说过,我会带你出去。」 在十秒钟倒计时即将归零时,眼前的人终究化为了虚妄。 陆朝低低地望着手中的空气,上面还残留着温热的体温 :「我做到了。」 他知道祁千雪不喜欢他,他的爱意未说出口,就已经被无声地拒绝了。 至少,有一分钟,他是完全属于他的。 * 【恭喜玩家祁千雪,成功通关副本[狂欢酒店]】 第64章 梁星看着同伴将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侍从, 对方仔细核实了半天,视线落在梁星手里提着的笼子上,笼子盖着红布, 看不清内里。 侍从尽职尽责地说 :「抱歉先生,除非必要物品,其余的一率不能带进去。」 梁星张了张口,正想解释, 被同伴急急抬手拦住 :「好, 我们知道了,谢谢。」 同伴态度诚恳,做足了姿态, 直到被同伴拉着走到一旁,梁星才看向同伴 :「你怎么对着一个侍从都这么小心?」言语间颇有点不解。 他们来帝国主星不久, 刚刚在圈子里冒出个头,怎么说也不该对着一个侍从这么谦卑。 同伴正要出声,身后传来一阵喧譁, 一个大腹便便,暴发户打扮的中年男子,肩膀上站着一只隔壁星球的特产,彩虹兔。 这种兔子比普通兔子小了足足一倍, 吃的食物是新鲜青草, 吃进去后会变成彩虹吐出来。 据说在主星上流社会中十分流行。 中年男子一看就才进入主星不久,嘴里大声嚷嚷着 :「凭什么不让带宠物进?邀请函上可没说不许!」 侍从面对胡搅蛮缠的客人, 脸上都没什么起伏,显然是见多了这种不懂规矩的, 礼貌微笑道 :「宴会上不能携带宠物是明令禁止的事。」 他微笑着朝两旁的安保点了点头, 安保会意地将那位中年男人「请」了出去。 远远地还能听见那位中年男人嘴里不甘的声音。 有正好目睹了这一幕的客人, 嘲讽地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 :「蠢货。」 他旁边的客人满脸鄙夷地说 :「谁不知道那位祁小少爷,最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但也不是什么都看得上眼的。」 那两名客人说完就进去了,旁边的梁星听着他们的话,冷汗都下来了,手里提着的金刚鹦鹉瞬间变得有千金重。 待梁星手忙脚乱地处理好了鹦鹉,同伴边走边跟他科普 :「你以为这些人费尽心思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宴会厅灯光明亮,来往的人皆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祁小少爷喜欢这些东西是整个主星人尽皆知的事,多的是人想靠这些玩意儿逗小少爷开心,攀上这艘大船。 梁星一心沉溺于商业,甚少听这些八卦,被同伴提醒了才惊觉错过了多重要的东西,连忙追问 :「这些人都是为了和祁千雪、和莱特家族搭上线的?」 祁千雪是帝国主星出了名的娇贵少爷,他随母亲姓,但这非但不是寻常人想的他在莱特家族不受宠。 相反,作为莱特家族家主的小儿子,祁千雪不仅背靠着莱特家族这个底蕴颇深的世家,其母族更是在帝国有着超凡的地位。 就连今天的宴会主人,沈家少爷沈竟遥都是他的竹马。前段时间刚升上将,民众一众认为最有可能接班元帅的徐当歌,都是他哥哥的至交好友,从小看着他长大。 这样的家世,即便是在聚集了所有世家豪门、王孙贵族的主星,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同伴想起曾在网上看过的祁千雪的偷拍照,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倒也不一定。」 同伴说的暧昧不清,梁星心里忐忑,他在原本的三线星球,还觉得自己算不错的了,来了主星,自信心瞬间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从侍从托盘里端过一杯酒,走到靠近院子的角落,想吹吹凉风缓和一下心情。 沈家不愧是不逊于莱特家族的世家,连院子都足足有半个操.场那么大,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院子的灯光并不明亮。 他扯了扯领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余光不经意瞥到前方的花丛里传来一点动静,隐隐绰绰的,似乎有两个人影在里面。 梁星眼角一抽,随即就想 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心下震惊居然有人敢在沈家的宴会上做这种事,正要悄悄离开时,花丛深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第107页 「怎么我过生日,还要送你礼物。」一道声音在花丛响起,隔得太远,朦朦胧胧,只能听见是道少年音,清脆,如潺潺流水,带着些许不满的抱怨。 梁星心下哂笑,猜测着是哪位客人带来的儿女,看沈家院子风景好、又静谧,偷偷躲着玩情趣罢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在此时响起,说话的人嗓音懒懒的,咬字清晰,尾音却习惯性拖长,正常说话也像是在撒娇 :「不送我走了。」 坏脾气。 梁星不自觉在心里说道。 哪儿有寿星给别人送礼的,手指抬起摸了摸泛红的耳尖,脚步却像扎了根似的。 大概是怕那人走,花丛里又传来一阵响动,昏暗的环境中,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群萤火虫。 萤火虫尾部带着微光,顷刻间点亮了昏暗的后院,梁星还未来得及震惊。 毕竟星际时代的萤火虫早就灭绝了,只有远古录像在博物馆里供人参观。 他顺着萤火虫出现的地方,瞥过去一眼。 一张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环境也夺目的脸,漂亮得近乎过分了。 似被娇艷花瓣渲染过的唇瓣微张,注视着落在他指尖的萤火虫,怔愣一秒,唇角忽然弯起。 梁星心跳蓦地停拍,不知为何有点慌张,掩饰性地喝了口酒。 他的视线太灼人,引得花丛中的人抬起眼眸往这边看了一眼,借着萤火虫的光,梁星看清了其中一人的脸。 沈家少爷沈竟遥。 梁星手脚发凉地回了宴会厅,神情恍惚的样子让同伴纳闷 :「怎么出去了一趟就跟丢了魂一样?」 梁星摇摇头,手心冒起了虚汗,心里无比庆幸,幸好,幸好他带的鹦鹉没拿进来。 那种东西哪儿配污了那位小少爷的眼。 * 沈竟遥的生日排场很大,祁千雪一早就跟着家里人去了沈家,两家是世交,祁千雪跟沈竟遥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近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他们偷偷从侧门熘进宴会厅的时候,宴会都快进行到尾声了。 家里人都在二楼,沈竟遥被拉去应酬切蛋糕,沈家他来过太多次,闭着眼睛都知道路,趁着突然暗下来的灯光,从楼梯走上二楼。 走到最后一阶台阶时,灯光正好亮起。 祁千雪每次来参加宴会,都会被莫名其妙的人搭讪,明明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分别在律所和商界大展身手,是周围人时常提起的别人家孩子。 只有他纨绔之名传遍了整个主星,私底下周围人对他的评价也是容貌太甚、矜贵娇气。 偏偏搭讪他的人最多,祁千雪烦得不行,像沈家这种亲近的,来了宴会也躲着偷懒。 刚到二楼就听见他哥哥姐姐在聊天。 莱特是他们的姓,只有祁千雪是随母亲姓的,私底下都是直呼其名。 祁千雪姐姐全名叫莱特.塞莎,哥哥莱特.凯安。 「今天门口又来了许多小玩意儿。」塞莎在律所任职,十分干练,手里端了杯酒,坐在休息的沙发上,望着楼下交谈的人群。 他们没有察觉到祁千雪的到来,凯安微微一笑 :「都怪千雪的喜好太明显了。」 祁千雪年纪轻,长得又漂亮,喜欢什么还不会遮掩,光是他身边的人,都会时不时给他带上点新鲜玩意儿,极尽所能地讨他欢心,更别说是有所图的旁人了。 祁千雪听见他们聚在一起吐槽自己,他年龄比哥哥姐姐小了好几岁,在他们面前就跟个小孩儿一样,不敢造次,委委屈屈地坐过去,小声逼逼 : 「我听见了。」 「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jpg」 他在家撒娇惯了,家里人也宠着他,说话随性得很。 塞莎朝底下看了一眼,沈竟遥忙着跟人应酬,侷促地跟祁千雪挤眉弄眼 :「说说吧,沈竟遥带你去哪儿玩了?头上还沾了叶子。」 伸手把祁千雪头上的叶子拿下来,放在手中摩挲着仔细辨认了下。 桌上放了饮料和点心,祁千雪刚端起饮料,顾不得喝,兴奋地跟哥哥姐姐描述。 塞莎和凯安听着,不由对视一眼。 星际时代科技发展的很快,很多古地球时期的东西反倒千金难买。 能做出萤火虫,即便是仿品,也要花费不少心思。 塞莎摇了摇头,看着祁千雪端着果汁小口小口地抿,他娇气得很,喝水不能喝太急,会被呛到,脸上的兴奋还没散去。 祁千雪比他们小几岁,从小就养得娇,心思也纯粹。 连被人当成小媳妇养了都不知道。 她有心想要提点几句,祁千雪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歉意地对她笑了笑,起身走到旁边接电话。 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让祁千雪有些诧异。 是他的护卫队。 每个大家族手下都培养了一群护卫队,专门保护家族成员安全的,这些人从长辈起就世世代代为家族成员服务。 到了祁千雪这一代,因为生在和平,星球之间签订了免战条约,治安也很好,护卫队的作用不大,但别的富家子弟都会让护卫队跟在自己身边装腔作势,以彰显身份。 只有祁千雪的被他派了出去,换在古地球时期,这些都是暗卫,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过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背景音是一片欢呼雀跃 : 第108页 「快告诉小少爷,抓到人鱼了!」 第65章 人鱼在星际时代是珍惜物品, 生活在深海里,极难捕捉,传说中,它们容貌俊美, 说话犹如天籁, 连眼泪都会变成珍珠。 但因为人鱼生活在深海, 武力值不俗,称得上深海的一方霸主, 猎奇和想要捕捉人鱼的都鎩羽而归, 渐渐地, 人鱼也就变成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生物。 祁千雪喜欢新奇的东西, 更是从小听人鱼的故事长大, 对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好奇得不得了。 弧形完美的漂亮眼睛弯了弯,绯色的唇瓣又软又红,微微上扬 :「真的抓到了?」 孟雨青在那头笑着说 :「预计明天回来。」 星际时代的交通便利, 即便是在遥远的深海区域,一天一夜的时间赶路也够了。 祁千雪挂了电话,兴奋的握拳,塞莎和凯安已经透过电话听到了只言片语, 知道自家弟弟的性格,说 :「要回去也得先给主人家打个招呼吧?」 祁千雪心里惦记着人鱼的事,「嗯嗯」直点头, 下楼去找沈竟遥。 他藏不住事,一点点小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兴奋起来眉眼都染上了艷色, 像开得极艷的花。 沈竟遥正跟着家人和客人寒暄, 不同于祁千雪上面有两个优秀的哥哥姐姐, 沈竟遥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伯父伯母好。」祁千雪等着他们跟上一位客人寒暄完,才走上前打招呼。 沈父沈母看着他长大,平时对他很好,祁千雪从小就有长辈缘,周围的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千雪,你来找小么吗?」沈母捂着嘴笑。 么同遥同音,沈家人都叫沈竟遥小么。 祁千雪点点头,沈父沈母走到一旁,给两位小年轻独处时间。 宴会上人太多,沈家势大,想结交他们的人起码得绕主星一圈儿。 祁千雪一下楼就感觉很多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拉着沈竟遥的袖子走到角落。 「我得先回去了,孟雨青给我抓了一条人鱼。」祁千雪得回去准备饲养人鱼的地方,最好养在他的卧室里。 沈竟遥瞥一眼他眉眼间的兴奋,过于漂亮的脸在偏僻角落都挡不住旁人的窥探,他微微侧了侧身 :「真的?那我改天去找你玩。」 「好呀。」祁千雪点头应了,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弯成月牙,回头朝沈竟遥比了一个心 :「生日快乐,沈竟遥。」 沈竟遥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刚刚因为人鱼生出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祁千雪就是有这种本事,能让人燃起怒气,也能很快消气。 「礼物放你卧室了,我先走了。」祁千雪挥挥手,转身就朝门口走,仔细看脚步还有点急促。 即便是这样,他也保持着面上的镇定,祁千雪面对外人是偏冷漠矜贵的,拒绝一位逮着时机走上前搭讪的客人,朝对方微微颔首,礼貌离开。 祁千雪在这样的宴会里很容易被搭讪,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张冷脸,他本来脾气就坏,但他就算冷着脸,也没多凶。 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的黑暗里。 沈竟遥直到看不到人影,才收回视线走回父母身边,脸上的表情不似之前热络,他是开朗阳光的长相,天生带着一双笑眼,不笑时神情有点冷淡厌世。 「怎么这副样子?」沈父看看他的身后,打趣道 :「你的「童养媳」走了,就这么打不起精神?」 沈竟遥脸瞬间爆红,视线游移,耳尖都红了 :「……别瞎说。」 沈家父母笑了笑,沈母走过来拍拍儿子的肩膀,不想拆穿他,提醒道 :「千雪长得好,性格好,惦记着他的人多着呢,你不看紧点,小心他被人叼着跑了。」 沈母 眼睛尖,祁千雪下来后,光这宴会上盯着他的人就占一半了。 沈竟遥摇摇头,视线扫了一眼宴会上的一些人,满脸自信 :「不会的,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喜欢什么我还不知道么。」 祁千雪脑子里那根筋还没开窍,顶多就是对新鲜事物有点好奇心,沈竟遥愿意宠着他,即便分给他的关注少一点点也没关系。 反正,祁千雪总归会是他的。 * 莱特家族是一个成员颇多的大家族,家里人遍布各地,各行各业都有,祁千雪的父母现在在外星球办公,没办法赶回来,就让他们代替去参加宴会。 作为莱特家族主家,家里的房子占地面积颇广,都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因为家里人都很注重隐私,所以哪怕他们生活在一起,也是拥有自己的独栋小别墅。 平时吃饭、或者聚餐时,会统一聚在一起。 祁千雪从车上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进门,他在上车时就在手机上下单了一个超大的水族箱,现在应该装好了。 家里有照顾起居生活的阿姨,倒是不用担心装水族箱的机器人上门,家里会没人开门。 一路跑回自己房间一看,果然,空旷的一面墙壁现在已经装了个超大水族箱,房间都要因为水族箱变小了一点。 祁千雪心满意足地给水族箱拍了个照片,发到自己朋友圈。 他今天一早就被拖起来去参加沈竟遥的生日,累了一天了,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半个小时过去,祁千雪精神奕奕地睁开眼睛,用手背摸了摸发烫的脸,丢人地想。 第109页 怎么会有人都二十岁了还会因为人鱼兴奋地睡不着觉哦。 又不是小孩子。 假装脸热全是被被窝捂的,祁千雪拿起床边的遥控器,控制灯光亮起,捧着手机准备上网看看。 突然,一条跳出来的资讯吸引了他的注意。 [新任上将徐当歌或将在近几日回国,此前他一直在代表帝国与虫星进行交涉谈判。] 祁千雪顺着标题点进去,底下的评论五花八门。 [终于要回国了,掰着手指头数,去了太太太久了!呜呜呜呜] [总算和虫星签订了免战条约,断断续续打了这么多年,可算是太平了。] [上将回国帝国会举行一次欢迎仪式吗?一人血书,全程直播!最好全息直播!!!gkd] 祁千雪默默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贊,仔细算算徐当歌确实去了好久,他跟哥哥凯安的年龄差不多,比祁千雪大了几岁。 祁千雪小时候就很喜欢跟在哥哥姐姐的后面,当个乖巧可爱的小跟屁虫,每次和他们一起出去,都会收穫到来自哥哥姐姐朋友和朋友长辈给的糖果。 附赠的还有捏脸、揉头一系列亲昵活动。 祁千雪年纪小,脸上还有婴儿肥,吃着软乎乎滑熘熘的果冻,被哥哥的朋友捏脸也不哭,还会扬起唇角,眼睛都弯成个小月牙,甜甜地叫哥哥。 几乎他哥哥姐姐身边的朋友都把他当弟弟,这些年也一直在联繫。 默默地浏览了一些徐当歌的动态,对方有公务在身,不好发消息打扰。 祁千雪又刷了一会儿手机,没多久就有些困了,眼角溢出点点泪珠,把房间灯光调暗,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懵懵懂懂地睁眼,率先看到的是床周围层层叠叠像盛开的花一样的帷帐。 孟雨青轻轻敲门,门没关严,轻轻一敲就打开了,床上的人藏在帷帐后面看不清,唯有伸出来的一只手。 雪白细腻的手指骨肉匀称,落在带着鲜艷花色的床单上,白得晃眼。露出一截突出腕骨的手腕,一只手 就能握住。 孟雨青脚步微顿,看了一眼身后停顿的人,身后的人赶紧收回视线,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将人鱼放进小少爷的水族箱里。 门轻轻地关上,咔嚓一声轻响,未惊动床上的人。 孟雨青迈开脚步,缓缓走到床边。 湿热的触感自手心传来,祁千雪睁开眼,撩开一点阻隔视线的帷帐,看见孟雨青单膝跪地,唇轻轻吻上他的手背,嗓音低沉 : 「小主人。」 ! 祁千雪藏在被子下的脚趾蜷缩,赶紧伸回手,整个人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别,别叫了。」 孟雨青是护卫队队长,别人都叫小少爷,只有他叫小主人。 祁千雪听了这么多年也听习惯了,但三年没见,熟悉的尴尬重新席捲而来。 脸上都蒸腾出热气,整个人都快要被蒸发了,一只手手动给自己扇风降温。 孟雨青笑着看祁千雪尴尬的样子,他只比祁千雪大了两岁,但在海面上风吹日晒了三年,整个人都比祁千雪高了快一个头,手臂上隔着衣服都能隐隐绰绰地看见隆起的肌肉。 和祁千雪这种肉都是软的小菜鸡完全不一样。 「人鱼呢?」祁千雪尴尬过后,很快就清醒了,从被子里探出身子就往水族箱跑。 「穿上鞋。」孟雨青温和地拉住他,动作很轻,却让祁千雪挣脱不开。 他微微蹲下,给祁千雪穿鞋。 比祁千雪黑了几个色号的手,握住一截雪白脚踝,黑白分明的反差格外夺人眼球。 手指微微抬起,白嫩的脚悬空,圆润白皙的脚趾微微颤抖,缓缓藏进拖鞋里面。 「可以了吧?」祁千雪急切抬头——猛地跟水族箱里的人鱼对上视线。 人鱼静静地待在水族箱里,盯着他们,上半身如人类成年男子的身体□□,隐秘部位被垂下来的长发挡住,腹部肌肉很漂亮,完美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 下半身与腹部相接的地方是一条偏深蓝色的鱼尾,在窗户阳光的照耀下,色泽渐渐变得浅淡,鱼尾上闪烁着晶莹的水珠。 鱼尾鳞片厚一点的地方,一个粗壮物体缓缓从里面伸出来,正对着祁千雪的方向。 ? 祁千雪对人鱼的了解不多,看向孟雨青。 「……它发情了。」孟雨青神情难辨地解释。 第66章 祁千雪茫然地「嗯?」了一声, 没听太清楚,浅淡剔透的眼眸落在人鱼身上。 它还在看着他们, 长长的鱼尾在水底轻轻滑动, 拨动水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人鱼那双幽深的眼眸含着一点侵略性,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视.奸过一样, 冒起小小的鸡皮疙瘩。 「你刚刚说什么?」 祁千雪急忙移开视线,仰着脸问,孟雨青比他高太多, 一米九几的身高, 块头很大, 却不是肌肉发达、没什么脑子的那种,微深的肤色看上去给他添了几分野性的俊美。 面对祁千雪时, 总会顾及他的身高,微微低头,重复一遍 :「它发情了。」 祁千雪默默在心底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某个自从成年, 身高就停滞的人鼓起白嫩的脸颊。 他的身高接近一米八,在帝国身高普查中算比较高的了, 怎么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长得比他高啊! 第110页 可恶, 等会就怒喝一罐牛奶! 「你要给它找一个雌性吗?」孟雨青不知道祁千雪的心理活动, 解释道 :「人鱼和人类一样大多都是一夫一妻制, 它们认定的伴侣是一辈子的事。」 祁千雪很容易就被拉回了注意力, 垂眸微微沉思,他不是那种养了宠物就不管不顾的人, 虽然兴趣总是消失的很快。 但所有送上来的宠物, 有些可能两三天就被放回野外了, 剩下的都会好好安置在单独的房子里,有专人照顾陪伴它们,偶尔他也会去看看。 「如果不给它找雌性……它会怎么样啊?」祁千雪说这话时,不由看向了那条人鱼,余光掠过某个器官,嘶,做人鱼的伴侣一定会很辛苦吧。 孟雨青满不在意地说 :「不会怎么样,就和人是一样的,不做那种事也不会死。」 祁千雪稍稍放心了一点,慢慢朝着人鱼的方向走,心里决定等会儿去帝国图书馆一趟,他对人鱼了解不多,主要是真没想到孟雨青会抓到人鱼。 还没成年时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让孟雨青跑去风吹日晒的海上待了三年。 祁千雪挠了挠脸,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微微鼓起。 现在想起来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孟雨青像是在接此机会故意躲着自己似的。 祁千雪走到人鱼面前,距离不超过一米,水族箱很大,里面还有装饰用的水草、贝壳,看着和真的海底世界也没什么差别了。 祁千雪满眼好奇地看着人鱼,人鱼的每一个身体线条都很流畅自然,在水里微微摆动的鱼尾看上去很有力量,手掌有成年男人的大小,容貌精緻俊美,像是被上天精雕细琢出的,耳朵边是彩色透明的鱼鳍。 「好漂亮。」祁千雪忍不住再走近一点,几乎要趴到水族箱上面了 :「真的好漂亮。」 被娇养的小少爷趴在水族箱上面,眼睛亮晶晶的,回头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软着声音说 :「谢谢你哦,孟雨青。」 小少爷很有礼貌,哪怕是他们份内的事,也会乖乖道谢。 可爱得要死。 孟雨青心情很好地嗯了一声。 祁千雪靠得太近,水族箱中的人鱼突然游过来,他没被吓到,微微一怔,弯了弯眼睛,如琉璃剔透的眼眸倒映出人鱼的身影。 人鱼幽深的视线在他脸上巡视,突然伸出舌头在水族箱壁上细细舔舐,它的舌头是类似于蛇类的舌头,长长细细一条,舌尖分岔,底下是锋利尖锐的牙齿,一下一下地在水族箱壁上舔。 它舔的地方是祁千雪嘴巴的位置,一下接着一下,在微张的嘴唇上舔舐。 舌尖执着地往唇瓣中间钻,但隔着玻璃,什么都碰不到。 ……好像被隔着玻璃舔了。 祁千雪挠挠头,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养宠物就是这样,餵食的时候会被含手指,遇到热情的狗勾,还会免费帮你洗脸。 转身去问孟雨青 :「它饿了,要餵什么食物啊?」 他微微转头后,人鱼舔舐的动作也停了,隔着玻璃看向孟雨青。 人鱼的眼睛偏向于机器一样的冷漠无机质,它们的语言系统跟人类不一样,彼此看对方都像外星人,此时学着祁千雪的样子微微歪头。 一条容貌精緻漂亮的人鱼歪头本应该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事。 孟雨青却感觉那条人鱼看向他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善意。 水族箱考虑到人鱼的破坏力,选用的材质是数一数二的坚硬,但看着祁千雪贴在水族箱玻璃上的动作,孟雨青还是说道 :「餵鱼就好,我会把人鱼的食谱整理出来,离人鱼远一点,不要靠那么近。」 「我去给你端早餐。」孟雨青说。 「知道了。」祁千雪乖乖点点头,稍稍远离了一点,等孟雨青出门后,又迅速贴了上去,小声嘟囔 :「有什么关系,人鱼又不凶。」 人鱼也贴在玻璃壁上,它比祁千雪大只好多,从视觉效果看,就像是祁千雪挂在它身上一样。 祁千雪贴了一会儿,水族箱玻璃壁有点凉,没多久自己就受不了了,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他一动,人鱼也跟着他动,某些不可言说的部位还是直挺挺的,直到移动到水族箱边缘,祁千雪进了洗手间它才停下。 孟雨青给他端了早餐上来,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摆上筷子时,顿了顿,似想起什么似的,询问 :「要我餵吗?」 祁千雪年纪还小的时候,真的很爱对着熟悉的人撒娇,娇气得不行,吃饭要喂,睡觉要讲故事,长大后才后知后觉小时候的行为有多娇气。 猝不及防被孟雨青提起黑历史,脸颊顿时就红了 :「不要,出去出去!」 等孟雨青笑着出去后,祁千雪用手给自己扇风,驱散热气。 暗暗在心底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要让孟雨青跟着自己了。 祁千雪吃完早餐,换上衣服,打算去图书馆查一查饲养人鱼的资料时,沈竟遥像算准了时间似的给他发来消息。 [沈竟遥 :要不要出去玩?我们常去的商场旁边新开了一家恐怖密室。] 星际时代连恐怖密室都是全息的,祁千雪经常被鬼追得到处跑,那么多人鬼就逮着他欺负,祁千雪已经拉黑了好几家玩恐怖密室的店了。 [我要去图书馆。] [沈竟遥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啊,这么早复习?] 第111页 祁千雪和沈竟遥都还在帝国学院读大二,现在正在放暑假,他们在不同系,沈竟遥学的是商业管理和机甲理论与实操,祁千雪学的就平和多了,探索外星物种和花草养殖。 好像课业和研究人鱼也差不多 :[嗯。] 沈竟遥的消息来的很快 :[一起去一起去。] 祁千雪没什么意见,他和沈竟遥总待在一起。吃完早餐后,走到水族箱旁边,看了看水里丢进去的食物。 没怎么动过的样子。 还不饿吗? 祁千雪想不通,干脆不想了,踮起脚尖在人鱼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哄宠物的语气 :「我走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亲额头也是像亲小狗一样的亲法,只是这只狗勾要大只……亿点。 没让孟雨青跟着,自己坐着家里的车走了,帝国图书馆在市中心的位置,祁千雪到的时候沈竟遥已经等在门口了,远远地沖他招手。 「给你带了奶茶。」他手里提着一杯祁千雪最喜欢喝的那家店的奶茶,只有一杯,沈竟遥不喜欢吃甜食。 「谢谢。」祁千雪惊喜接过,这家奶茶店是网红牌子,每次去都要排好久的队。吸管插进奶茶里,香甜的味道进入口腔,心情很好地问 :「你什么时候出门的?」 「比你早半个小时。」沈竟遥拉着祁千雪的手进图书馆登记。 两个男孩子在外面牵手怪怪的,祁千雪想挣开,又被牵得更紧。 抱着奶茶看了一眼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在柜檯登记的沈竟遥侧脸一眼。 好怪哦。 虽然帝国在这方面很放得开,人和机器人结婚都可以,但是两个好兄弟在外面也要手牵手还是有点变扭。 一点都不酷。 祁千雪又喝了口奶茶,他喝奶茶也是慢慢的吞咽,又白又嫩,看着比真实年龄小好多。 市图书馆人挺多,大家都很爱学习的样子,祁千雪在书架上找到讲如何饲养人鱼的书,坐在靠窗的地方翻开。 沈竟遥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随手在书架上抽出来的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看,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偏头盯着祁千雪看。 阳光从窗户的地方照进来,在他脸上撒下一层金色的光,连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都看得见,吃东西时无意识地咬着吸管,嫩红的嘴唇微微开启,露出一小截洁白的牙齿。 沈竟遥着魔了一样,不由自主地靠近。 祁千雪看到书上讲人鱼发情会繁衍好多次,一次的时常最低两小时时,耳尖发烫。 ……怪不得好半天都没有消下去。 原来是天赋异禀。 他伸手想要摸摸发烫的耳尖时不经意触碰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沈竟遥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祁千雪没反应过来似的,指尖还在他的唇瓣上按了按 :「干嘛……嘶。」 沈竟遥唇瓣微张,手指就被含到嘴巴里,触碰到了一点湿热。 口腔热热的,祁千雪想要收回手,害怕挣扎的力气太大,吸引到别人的视线,拿书挡在两人面前,嗓音有点恼怒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 :「你干嘛呀?」 声音压得很低,他们附近就有一桌人,低着头没注意这边。 祁千雪很白,又敏感,一点点情绪都会上脸,眉眼染上了艷色,说话自以为很凶,其实软绵绵的。 沈竟遥用舌尖舔了一下,又抿干净上面沾到的口水,面不改色地说 :「你太甜了,可能是拿着奶茶太久,沾到味道了。」 「有吗?」祁千雪满脸狐疑。 沈竟遥眉眼露出一抹委屈,高大帅气的男生刻意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咬疼你了吗?」 心疼地凑上前想要吹吹 :「那你也咬我一口,咬疼我,行吗?」 第67章 沈竟遥下巴垫在桌子上, 眼睛下垂像一只可怜的狗狗。 偷偷去瞥祁千雪的脸色,怕他真的生气。 祁千雪被惹恼时会很凶的骂人,但他真正生气时, 却会冷战, 什么话都不跟你说, 消息也不回,就像你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沈竟遥曾经有一次惹祁千雪生气了, 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两个就像变成了陌路人一样,不管他怎么哄祁千雪都不理他。 那段时间他快被折磨疯了。 他情愿祁千雪骂他打他,怎样都好,但就是不可以不理他。 沈竟遥只是轻轻地吮吸了一下他的手指, 咬也是用牙齿轻轻地磨了一下,怎么可能咬疼。 祁千雪只是有点奇怪,没搭理他, 手上继续翻动书页。 这本书讲人鱼的习性讲的很全, 从爱好到繁衍, 还有怎么养小人鱼都有说明, 祁千雪忽然感觉肩上一沉, 沈竟遥半靠着他的肩膀, 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你对这人鱼的关心都快赶上对我的了。」 口吻酸熘熘的, 他可从来没见过祁千雪为哪个宠物专门钻研过。 「因为人鱼很少见啊, 还很漂亮。」毛茸茸的碎发碰到祁千雪脖子上, 痒痒的, 他说完往旁边躲了躲, 脑袋突然被一只手按住。 沈竟遥坐直身体, 手稍稍用了点力, 把祁千雪的脑袋按在他肩膀上,口吻无奈地说 :「这样行了吧,我也让你靠一会儿。」 「……」 祁千雪蹙了蹙眉,他又不是不想让沈竟遥靠才躲的。 他懒得起身,脑袋在他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白皙的手指搭在书上,时不时翻一下。 第112页 沈竟遥比他高,这样的姿势刚刚好。 身旁的人从祁千雪靠在他肩膀上后就很久没动过了,身体僵硬,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鼻尖好像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香味,是清新的果香,他轻轻深呼吸一口气,让那股味道萦绕得久一点。 他眼前忽然多出一道身影,沈竟遥无焦距的视线看清眼前人时,皱起了眉。 空着的对面座位坐下了几个人,祁千雪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嫌弃地移开视线。 对面长相俊美的青年目光在祁千雪靠着沈竟遥肩膀上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 :「这里是图书馆,不是两位的私人场合,注意一下影响。」 祁千雪坐直身体朝四周看了一眼,图书馆很安静,大家都沉浸在书本中,根本没人注意他们,张了张嘴,想怼他,顾及着环境,压低声音 :「要你管。」 他说话很少这么凶,对面的青年扯了扯嘴角,身边跟着的跟班立刻说道 :「大庭广众之下也这样,不知羞。」 「两个男生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就是,gay里gay气的。」 即便是星际时代还是异性恋更多些。 最先挑衅祁千雪的盛暄瞥了眼说话的跟班,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 跟班被扫了一眼,赶紧讪讪地闭嘴。 他们原本是准备去图书馆附近的酒吧玩的,只是喝喝酒,不搞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刚走到图书馆盛暄不经意从窗户看到祁千雪和沈竟遥,直接调转方向走进了图书馆。 他们都是各种意义上的学渣,能应付学业就不错了,图书馆还是第一次主动进。 跟班心里有点郁闷,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盛暄见到祁千雪和沈竟遥在一块儿就斗志满满,每次都要上去嘲讽一番,然后自己生一堆闷气。 祁千雪也好烦,他和盛暄做过一段时间朋友,沈竟遥是他的竹马,但朋友又不是具有唯一性的。 他上了大学,和沈竟遥隔着大半个校区,认识了新的朋友也很正常,刚开始和盛暄相处的也挺好,会互相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约着一起出去玩。 但盛暄喜欢的那些爱好和祁千雪喜欢的不太相符,脾气也越来越坏,还总爱管着他。 祁千雪最烦被人约束了,他又不缺朋友,直接跟盛暄疏远了。 年少的盛暄还会红着眼睛跑去质问祁千雪为什么,几度让祁千雪心软,被沈竟遥带着去看了盛暄那些不健康的爱好,果断跟他绝交了。 所以他真的不理解盛暄怎么好意思来挑衅的。 盛暄虽然红着眼睛,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在祁千雪说出不要来往时,也铿锵有力地回怼他绝交就绝交。 在祁千雪眼里,这就是双方都同意的事。 ——所以怎么会有人亲口说出老死不相往来后,还要看见就凑上来找骂啊。 看书的心情都被破坏了,祁千雪收好书本,拉着沈竟遥的手起身去还书。 盛暄双手抱胸,看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脸色难看得不行。 跟班本来想凑上去哄哄这位大少爷,就听见这位大少爷咬牙切齿地说 :「沈竟遥有什么好的,一肚子坏水,他不就是比我会……舔吗。」 「跟谁稀罕一样。」 跟班小心翼翼看了眼盛暄的脸色,被气得胸膛轻微起伏,嘴里嘟囔了几句,看到祁千雪和沈竟遥离开后,又在座位上坐了几分钟。 确定他们不会回来后,一脸变扭地去问管理员祁千雪的查阅记录,没多久就捧着祁千雪看过的那本书,坐在他坐过的位置上翻看。 ……可是你看起来好稀罕哦。 跟班默默在心里腹诽,转而又想,如果能跟祁千雪做朋友,不就是当舔狗吗,他也好稀罕。 * 祁千雪被盛暄气得提前回家了,他刚回来,就看见一直照顾他的阿姨跑过来说 :「小少爷,你的房间里一直有砰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 祁千雪很注重各人隐私,除了像孟雨青、沈竟遥这种很熟悉的人,其他人一般都不会让他们进房间。 「好,我上去看看。」乖乖应了一声,祁千雪小跑着上楼,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阿姨说的砰砰砰声。 他紧张地扭开门,就看到水族箱里的人鱼正在撞玻璃,水族箱採用的是很坚硬的玻璃,机甲都不一定能破开。 人鱼柔软的身体撞在上面,漂亮的蓝色鱼尾好像都黯然失色,水族箱深处有猩红的液体在水里飘荡。 祁千雪慌忙上前,人鱼似乎已经撞了很久,走近了看才发现鱼尾上有淡蓝色的鳞片掉落。 就落在箱底软软的沙砾旁边,在贝壳和沙砾间闪烁着淡淡的光。 漂亮的人即便是皱眉都会让人心疼不已,更何况是一只美得超越性别的人鱼,祁千雪连忙走上前,隔着玻璃心疼地看着人鱼鳞片掉落的地方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人鱼静静地看着他,停止了撞击水族箱壁的动作。 祁千雪松了口气,正要叫孟雨青过来,人鱼突然用比之前更大的力道撞向水族箱壁,力道之大,隔着玻璃祁千雪都感觉到了疼。 精緻得如梦幻的脸缓缓流淌下一道鲜血,额头都被擦撞破了。 祁千雪急得手足无措,紧紧贴着水族箱壁,担忧地看着人鱼,不知道要做点什么。 第113页 在他贴近水族箱壁,几乎和人鱼的距离只隔着一层玻璃时,人鱼停下了动作,它伸出双手做出揽住祁千雪的姿势。 祁千雪呆呆地看着那双在他身旁的手,脑子迟缓地转动,才看过的人鱼科普书还历历在目,但任凭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对应现在的情况。 「你疼不 疼,要不要帮你包扎一下?」明知道人鱼听不懂他的语言,他还是忍不住问。 「……你。」生涩得像是生锈的锯齿转动发出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 祁千雪惊讶的样子显得有点呆。 人鱼科普上有提到过,人鱼早些年也被捕捉过,但因为它们无法与人类交流,导致人类对人鱼的兴趣下降了很多。 虽然也不算是在说话,语调起伏和祁千雪一模一样,似乎就是复制了他的话。 祁千雪手指轻轻在人鱼受伤的额头上点了点 :「你受伤了。」 「是哪里不习惯吗?还是水族箱不舒服? 「你想要什么?」 从一开始的询问,到提问,在诱导对方主动说出自己的诉求。 人鱼既然能截取到他的只言片语说出来,那应该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吧? 祁千雪贴着水族箱壁,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期待人鱼能多说一点。 人鱼张了张嘴,声音比起之前要顺畅一些 :「你。」 那双幽深的眼眸牢牢锁在祁千雪身上,看着他懊恼地手指虚虚握拳,轻轻捶了水族箱壁一下。 好像不行。 祁千雪倒也没多少失望,只是人鱼不能主动说出它的诉求,他没办法知道它撞水族箱壁的原因。 如果他脑洞大一点,稍微联想一下,就会发现这一幕和人鱼科普上的某一些描述意外地贴合。 ——人鱼是非常专一且占有欲强的物种,在发情初期它们对自己伴侣的占有欲会达到顶峰,失去伴侣会让它们控制不住地发狂。 直到再次占有伴侣,情绪才会逐渐平息。 人鱼贴着水族箱壁,静静地望着祁千雪。 额头上的血液顺着脸颊滚落,血珠倒映的是祁千雪的身影。 第68章 祁千雪趁着人鱼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给孟雨青发了消息。 孟雨青为了捕捉人鱼,在海上研究了三年,怎么都比祁千雪有经验。 他在房间里等了好久, 人鱼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 他离开一会儿都不行,祁千雪干脆搬来椅子坐在水族箱壁旁边,他只要待在和人鱼很近的地方,它的情绪就会缓和很多。 受伤的额头贴在水族箱壁上, 漂亮的淡蓝色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祁千雪。 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好像被坏人狠狠折磨过, 又露出这样眷恋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来。 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种眼神下无动于衷的。 祁千雪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受伤的地方碰了碰, 隔着水族箱壁也怕伤到它 :「好可怜,等会儿给你上药好吗?」 「会很轻, 很小心的。」漂亮的青年微微张着唇, 小心翼翼地承诺着, 在人鱼的额头上轻轻吹气。 隔着玻璃吹的气好像真的吹进了水族箱壁, 人鱼蓝色的鱼尾轻轻拍打水流,水流泛起涟漪,像被风吹拂过似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孟雨青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清房间里的情形, 大跨步走近 :「小主人有没有事?」 祁千雪都快对这个称呼免疫了,轻轻按压了食指一下, 指了指人鱼 :「帮我看看它怎么了, 一回来就这样了, 听阿姨说我离开后没多久就听见了它撞水族箱壁的声音。」 孟雨青闻言, 放下心上前查看人鱼的情况。 随着他走近, 那条人鱼好像越来越躁动不安。 「是这里太小了吗?」祁千雪有一点苦恼,跟在后面像尾巴一样嘀嘀咕咕 :「比起大海是小了点,放在游泳池里养会不会好点?但游泳池就没办法一睁眼就看到了。」 孟雨青皱着眉观察了会儿人鱼,不太在意地说 :「人鱼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种伤大概明天就能恢复了。」 他转头,话音一转 :「小主人跟沈少爷出去玩不开心吗?」 祁千雪回来的比他预想的早一些,藏在厚实衣服下面的手臂只草草上了点药粉,还未来得及包扎,怕被闻到噁心难闻的味道,他特地多穿了两件衣服。 祁千雪没有注意到。 听到孟雨青的话,精緻的眉眼蹙了一下,很不贊同的样子 :「它会疼。」 自愈能力再好,受伤也会疼的。 脸颊微微鼓起,对他的话非常不贊同,也只是偷偷用不满的视线瞥了孟雨青两眼。 祁千雪脾气坏只是对他不喜欢的人,在身边人眼里是从小被看着长大的乖乖弟弟。 孟雨青垂在身侧的手指,摩挲了指腹几下,没有让它落在某个一看就很柔软的脑袋上,低笑一声 :「我一会儿就去拿药过来。」 他克制着自己心潮澎湃的心情,看向水族箱壁里的人鱼的眼神却带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小主人对待每一个宠物都很真心,会在意它们冷不冷、疼不疼,只要他能给的,都会竭尽所能。 但他的喜欢永远不会超过一个月,少年人的喜欢是盛夏的晚风,只有短短一瞬间。一旦过了那个热恋期,他就会将宠物放到别的房子里,让人好好照顾着。 第114页 数不清的珍禽异兽、在外人看来能拥有一只就十分幸运的玩意儿被豢养在他的房子里。 但他有什么错,他给它们吃喝,不让它们经历风雨,让人陪它们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是它们自己没用,留不住祁千雪的心罢了。 孟雨青下楼去拿药品,他步履匆匆,下了楼后先去了一趟自己的房子。 莱特家族为了让身边的护卫队能够二十四小时为家族成员服务,每个人都在周边给他们安排 了房子。 孟雨青才推开大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不速之客,脸上的表情顿时沉了下去,全然无视那人就要进门。 被无视的人却不满孟雨青的态度,几步上前 :「孟雨青,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 孟雨青冷漠地看了一眼叫嚣的人,眼中隐藏着一抹厌烦。 孟雨时被那一眼扫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马上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挺了挺胸 :「看什么看,不尊重我还有理了。」 孟雨时身材羸弱,容貌娇美,看上去就像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和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孟雨青实在不像兄弟。 「不就是当了祁千雪的狗,横什么横,你知道别人在外面怎么说你的吗,祁千雪喊东你不敢往西,丢不丢人啊……」孟雨时的话微微一顿,恶劣地咧开嘴角 :「而且,就算是当祁千雪的狗,那也是我不要的。」 孟家从长辈的长辈起就在为莱特家族服务,莱特家族给他们及子孙后代提供资源,护卫队则要保护家族人的人身安全。 能为这样的豪门世家服务,听上去好像是一件很荣耀的事,但要是遇到心肠坏的,动辄打骂、帮忙背锅就变成了家常便饭的事。 再说,能自由地掌控自己的未来,谁愿意一辈子跟在一个人身边摇尾乞怜啊。 原本孟家给祁千雪选定的是孟雨时,就在八岁那年,即将把孟雨时送到祁千雪身边时,孟雨时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据说是孟父的私生子,接替了孟雨时送到祁千雪身边。 耳边讥讽中隐隐含着一点嫉妒的话语传到孟雨青耳朵里,他面色不变,看向孟雨时的表情充满了嘲讽。 或许连孟雨时自己都意识不到,他望着孟雨青的脸,充满了扭曲的嫉妒。 类似的话孟雨青听得太多,垂在身侧的手指活动放松了一下,像大型野兽在厮杀时的活动准备,对着孟雨时懒洋洋一笑 :「要么滚蛋,要么挨揍,懂?」 孟雨时顿时露出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真的被孟雨青揍过,对方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打趴下。 孟雨青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屋,房门被他关得砰砰响。 他脱掉特意多穿的衣服,露出那条手臂,以及腰腹上的伤口,他手臂和腰腹的皮肤颜色比脸、脖子这些露出来的地方要深了几度。 孟雨青冷冷地看着从手臂、腹部流出来的血液,淡绿色的血液,淡绿色像生命之源的血液流淌的速度很快,一会儿不到的时间就浸湿了衣料。 「真噁心。」 他像没有痛觉一样用力撕扯伤口,像是想藉此将身体里骯脏的血液流干一样。 门外孟雨时被恐吓了一番,苍白着脸在门外骂骂咧咧。 一会儿骂孟雨青是野种,没人要的狗,一会儿又骂他是怪物,怎么不死在外面。 房间里没开灯,孟雨青抵着门看着被扯裂的血液流淌速度慢慢变缓,即便失了这么多血他也没有头晕,他们这种族的生命力极其顽强。 即便生命垂危,也能靠超强的自愈能力活下来,死了也会用爆炸来噁心敌人。 他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孟雨时的话在安静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孟雨时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怪物。 还是骯脏下流,连被神明垂怜一眼都不配拥有的怪物。 * 孟雨青叫了其他人来送药品,祁千雪倒是对这种类似于偷懒的行为没什么意见。 打发走了来送药站在门口眼神乱飘、耳根通红的护卫队队员,祁千雪拿着药望着水族箱苦恼。 他要怎么给人鱼擦药,把水族箱顶打开,踩着椅子上去吗? 水族箱是遥控的,可以控制里面的温度、换水之类的,他将水族箱的顶打开一个 足够人鱼探出头的空间,踩着椅子攀到水族箱上。 他还不够高,踩着椅子还要微微踮脚才行,攀着水族箱壁的手往上提了一点,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肢,未见天日的腰肢白得晃眼,一只手就能轻松揽住。 粘腻阴暗的视线在上面流连了几秒,人鱼抬头,它的人类伴侣趴在透明的玻璃上上,眼睛弯弯地沖他笑 :「快出来,我帮你上药。」 水面波光粼粼,窗户的光照进来,在水面上折射出彩色的光。 人鱼猛地向上游,啪地一下从水面跃出。 阳光照射在它身上,水珠从精緻俊美的脸上划过,在水里如海藻的头发黏在身上,它露出了小半个身体,光都偏爱它似的,给它健壮的上半身打上了一层彩釉般薄薄的暖光。 人鱼冒出水面,带起的水珠有一些落在了祁千雪身上。 白衬衫变得透明,紧紧黏在身上,一些颜色娇艷的东西被凸显了出来,细细的腰被勾勒了出来。 身上大半都被打湿了,手却高高举起避免药物沾到水,看到人鱼乖乖从水面露出头,祁千雪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柔,小声地哄着 :「乖乖的不要动,不会疼的。」 第115页 他拿一个喷雾的药在人鱼额头上的伤口喷了喷,又拿棉签细细地抹匀,唇瓣微微嘟起,对着受伤的地方吹气。 抹药时人鱼就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等涂好了,它伸出长长分叉的舌头,在祁千雪微微嘟起的嫩红唇瓣上舔舐。 「嘶。」祁千雪躲了躲,没躲开。 人鱼的舌头有一股很明显的潮湿气味,凉凉的,舔在嘴唇上像在吃一个没有味道的冰淇淋。 「好了好了,不用谢。」祁千雪躲闪着人鱼的热情,感觉跟被热情的狗勾用口水洗脸也差不多。 自觉帮人鱼处理了伤口的祁千雪很有成就感,语调上扬,超开心。 只是在人鱼几次试图撬开他的唇瓣时,都紧闭着嘴唇,不让它的舌头探进去。 人鱼的伤口擦了药,需要等一会儿才能碰水,祁千雪陪着人鱼玩了一会儿洗脸游戏,一只手拿着手机上网,时不时摸摸人鱼的脑袋,夸赞道 :「好乖。」 他点进平时爱看的软体,就看到#徐当歌上将就于下午三点直播#这条消息出现在首页上。 星际时代的政客包括皇室都很亲近普通民众,直播一般讲的也会是和职业相关的事。 祁千雪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过十分了,他的手还放在人鱼脑袋上,安抚地在那头柔软湿润的长发上揉了揉,自言自语 :「应该可以沾水了。」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揉了揉腰,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也怪累的。 人鱼在他跳下来后,迅速跟着沉到了水族箱里,歪着脑袋,嘴里吐出几个泡泡。 蓝色的幽深眼眸看着祁千雪用一个白色的东西操作了几下。 它抬头,看着头顶的玻璃壁被关上,游着朝上撞了撞,只接触到冰冷坚硬的水族箱顶部。 和伴侣接触的感觉很舒服,它的伴侣很乖,会让它亲亲。 可是它的伴侣似乎不想陪伴它? 为什么? 人鱼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苦恼表情,它还是一只刚脱离幼崽期,成年不久的人鱼,第一次来陆地就幸运地遇见了让自己陷入发情期的伴侣。 哪怕它的伴侣是从来没有人鱼拥有过的脆弱人类。 人鱼尝试用前辈留下的经验思考,在水族箱里焦虑地转圈,嘴里咕噜咕噜吐出几个泡泡。 是因为它没有立刻让伴侣也进入发情期吗? 没有和他做会让他快乐的事,没有和他产下人鱼卵。 所以他生气了。 人鱼恍然大悟地游到水族箱壁前,幽深眼眸里满是痴 迷地看着被厚厚帷帐挡住的伴侣。 人鱼族群里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因为成年的雄性人鱼没能满足自己的雌性,它们的雌性就会生气离开。 等到雄性人鱼能够满足自己的雌性后,雌性就会乖乖回来了。 被如海藻般的长发遮住的鱼鳍微微发红,人鱼用尖锐的指甲在水族箱壁留下一道道划痕。 它很喜欢它的雌性,不会让他生气的,会让他产下好多好多人鱼卵。 从未经历过发情期的单纯人鱼只是想一想,就快要热晕过去了。 第69章 星际时代的直播都分为手机直播和全息直播, 全息直播能够让人的意识身临其境的进入到现场。 徐当歌採用的是全息直播,祁千雪戴上全息头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进入直播现场。 直播现场和现实中的大礼堂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是虚拟网络, 不会有位置空缺,多一个观看直播的人就多一个位置。 「你好,请问现在在进行什么啊?」祁千雪弯起唇角问旁边的人。 全息直播非常注重帝国人民的隐私。除了发起直播的人, 观众们都会被系统自动捏脸, 按照自身颜值的高低,捏出来的脸颜值也是有区分的。 在这项发明还未问世之前, 有不少人搜网图网恋, 结果到奔现时掉马社死, 那段时间帝国的网恋人数大大缩减。 这项发明出现后, 网恋也可以选择不暴露真实容貌,而且大众都有了一个共识, 连只认数据的系统,都能给他(她)捏出一张好看的脸。 那这人真实容貌可是连繫统都承认的好看。 被问话的那人转过头, 正要出声, 突然失语一般, 愣愣地看着问话的人。 眼前的这张脸即便在人均颜值提高了一大截的全息空间里都漂亮得出类拔萃, 像耀眼的珍珠混进了一堆玻璃珠里。 「帝国的发言人正在检查设备,准备抽人让大家体验一下和徐上将的精神力近距离接触是种什么感觉。」 这人说着, 好不容易把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开,落到台上准备抽人体验的发言人身上, 又小幅度地抖了抖, 嘴里念念有词 :「希望别抽到我。」 祁千雪莞尔, 这种由官方举办的正经直播,一般就是起个科普作用,比如抓捕星盗,会真实地模拟出星际飞船,随即抽取「幸运」观众上台感受被当成宇宙通缉犯抓捕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很快,发言人随机选定了一位坐在祁千雪他们前几排的观众,那位观众上台时一脸生无可恋,颇有种上台送死的视觉感。 徐当歌才去往虫星进行交涉,虫族一直以来都是帝国的心腹大患,他们战斗力强悍,治癒能力更是数一数二的强,高级虫族被杀死时还会自爆带走敌人。 一直以来都是各个国家最不想与其发生冲突的国家。 第116页 前面的舞台上,能够清楚地看见穿着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的徐当歌与那名幸运观众一起连接模拟仓。 随后他们身后的虚拟大屏上就出现了画面,废弃的荒星,数不清密密麻麻的虫族朝着荒星上唯一的机甲而去。 大屏幕太过高清,虫族的真实面貌就是一堆与人差不多高的虫子,哪怕他们非常善于伪装,依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油光水滑的背部,毛茸茸的手和足。 而且据说越高等级的虫族越不屑于变成帝国人的模样,维持本来的样子才是他们追求的。 帝国发言人看着底下观众露出难以直视的表情,暗自在心里点头,看来这次直播很成功,能够让观众理解到战士们的辛苦。 祁千雪对很多物种都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对于虫族这种有长长触角、很多对复眼的毛茸茸生物,实在不敢有什么兴趣。 属于在一百米外见到都会光速逃跑的那种。 大屏幕上被抽取的幸运观众坐在机甲里,模拟仓的机甲不像现实世界一样复杂,基本属于有手就会,但那名观众面对着乌泱泱的虫族表情惊恐,手足无措。 直到虫族都快爬到显示屏了才操作机甲乱砍一通。 结果显而易见,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 祁千雪前排的观众看傻了眼,痴呆一般地喃喃自语 :「太可怕了,徐上将这次肯定又要掉粉了。」 就算再崇拜一个人,被他的精神体幻化成的虫族 淹没,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够脱粉一百次的吧。 旁边人同样精神恍惚,也不忘附和道 :「说不定还要被政敌逮着黑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让他手握大权会置帝国人与水火之中之类的。」 他们说话声音压低,还是被离得很近的祁千雪听见了,他抬眸看着屏幕中数不清的虫族,让人对这种生物的恐怖更上一层的精神体。 帝国中确实有这样的言论,徐当歌升职升的太快,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上将一职,哪怕他的升职都是用一次次战功换回来的。 但升的这样快难免会被政敌针对,再加上徐当歌一向在外的形象都是杀伐果断的。 所以民间就隐隐有徐当歌只是一个帝国创造出来的杀人机器,没有人类感情,让这种人继承元帅绝对是帝国的不幸。 祁千雪第一次看到这种小道消息的时候,气得跟他哥吐槽了好久,还给徐当歌发消息安慰他。 他也算是被哥哥姐姐的朋友们看着长大的,徐当歌从小就对他很好,当天他就亲自下场买了水军血洗了这种言论。 那名幸运观众被人扶着下台,祁千雪注意到他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他们只是坐在下面看都能感觉到恐怖,更何况是身临其境被虫子淹没…… 希望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 祁千雪前一秒还在帮那位观众虔心的祈祷,后一秒就听见帝国的发言人说,因为战斗结束的太快,直播时长不够,接下来将再抽取一位观众上台来体验。 他按响了随机选人的机器,机器上滚动一阵后跳出来观众的全息头盔编码。 01。 数字出现在大屏幕上。 祁千雪眨眨眼,低头看看手腕上的终端数字,再抬头看看大屏幕上的数字。 台上发言人在观众席扫视了一圈儿。 看清那个头盔编码,徐当歌的视线也落在了观众席。 徐当歌本人并不是那种会和普通人其乐融融的性格,直播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明显带着询问含义的看向观众席。 观众席顿时发出一阵喧譁,也四下张望想要看看这位观众是谁。 「这号也太靓了吧!」有人低低说了一句。 全息头盔的编码是按照购买的顺序设置的。 排名第一位,代表在全帝国拥有全息头盔的几百亿人里,他是第一个拥有全息头盔的。 祁千雪压力很大地站起来,绕过周围坐着的观众,虽然是用意识登陆,不用怕踩到人,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 被数不清的观众注视,祁千雪有点紧张地按压了一下手指,安慰自己幸好不是用真实面貌出现的。 徐当歌应该也认不出自己。 抱着这种心态,祁千雪走上台,在发言人的帮助下连接了模拟仓。 「这样就可以了吗?」祁千雪轻轻问旁边站着的发言人。 系统给他捏了一张很勾人眼球的脸,侧对着观众轻声说话时,底下传来小小的骚.动。 祁千雪茫然地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走过来的徐当歌帮着调整了一下连接在太阳穴的虚拟触手。 徐当歌外表是冷峻型帅哥,一尘不染的妥帖军装似乎拉远了他的距离。即便他手指调整了很小,几乎可以忽略的偏差,也没人看出什么来。 徐当歌微微朝后退了一步,颔首示意发言人准备。 连接了模拟仓,再睁眼眼前就是一颗极度真实的荒星,和前一位观众差不多的开局,但比他更糟糕的是,祁千雪身边连机甲都没有。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荒星,与不远处朝这边赶来的虫族,手指在地面抓了一把,抓起一捧泥土。 ……好过分。 让他沖虫族撒泥土来打败他们吗? 祁千雪咬了咬唇,绯色的唇瓣被咬得发白,又迅速充血,脸上露出几分无助。 第117页 哪怕知道一切都是虚拟出来的,虫族也是徐当歌的精神体,可是一想到这场直播是面向无数观众的—— 就有一种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丢人的预感。 祁千雪害怕地闭上眼睛,等到感觉到虫族靠近,却没碰到他们的身体器官时,悄悄睁开眼睛。 毛茸茸长着翅膀的虫族不知何时变成了人类的模样,都是帅哥,被一群虫族围绕变成了被一群帅哥围绕。 祁千雪 :? 有一点怪,但说不出哪里怪。 发言人看着屏幕上的情况,实时地跟观众介绍道 :「虫族非常狡猾,擅长伪装成颜值高的生物,以达成混入其中的目的。」 「面对这种,我们一定要抱有警惕之心。」 帝国虽然与虫族达成了停战协议,但是多年来的战争,还是让帝国人保持着高度警惕,不会因为停战就放任自流。 台下的观众 :「哦哦哦哦!」 大屏幕上的画面有了变化,变成人类的虫族将那名挑选上去的观众围在中间,开始对他动手了。 他们对着那名可怜的观众上下其手。 听说虫族的手上都有口器的,说不定正在撕扯那名观众身上的肉。 比起前一位幸运观众被虫子活活淹没,这位观众面对的是变成虫族的帅哥,视觉是不用受到摧残了,但心理上的伤害应该不比上一位轻。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好可怜啊。」 「好怕他会得帅哥ptsd啊,一想到这么多帅哥都是虫子变的,yue。」 「都快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如果这是战场他会被活生生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吧。」 「虫族太可怕了,那么漂亮怎么下得去手啊。」 祁千雪尝试过逃跑,脚步还没迈开就被一群虫族围在中间。躲闪着朝他身上摸来的手,但他总是躲闪了这边,往往又会忽略了另外一边。 眼尾害怕得泛红,眼底氤氲着一层水雾,鼻尖也红红的。 看上去就好像他是在迎合被触碰一样。 带着毛茸茸的手碰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道是虫族的手还是脚,身体激起一阵战慄,小幅度颤抖。 祁千雪几次要忍不住喊徐当歌的名字,又想起这是在直播,到嘴边的话含泪咽了下去。 观众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偶尔从被挡住的缝隙里,闪过一张惊鸿一瞥泛红的脸。 像是在隐忍。 虫族真的好可怕哦。 台下的观众不约而同地想。 等到直播时长终于够了,祁千雪下了观众席,就立马从全息直播里离开了。 断掉头盔的连接,祁千雪汗津津地躺在床上,没反应过来一样喘着气,小腿的裤子不知何时被蹭了点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皮肤。 眼神迷濛地盯着头顶的帷帐看,小腿屈起又伸直。 重复了好几遍这个动作才从那种奇怪的状态里缓过神来。 祁千雪回过神后,抱着手机点开星网热搜,星际时代网络流传的很快,之前还一片平静祥和的热搜上,现在占据热搜前三的分别是—— #徐当歌上将直播# #全息头盔编号01# #我命中注定的老公# 祁千雪手指颤抖地点进一看就和自己有关的#全息头盔编号01#这条。 [救命救命!!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我素未谋面的老公的全息头盔,曾经上过热搜吧??????] [没看过的人指路 这条 #帝国王后侄子沈竟遥、莱特家族未来继承人纷纷预约全息头盔# 就是这条全息头盔的商家为了销量买的热搜,被大家扒出他们预约第一批全息头盔是为了送给自家竹马和弟弟的十八岁成人礼啊!!] [而且全息头盔刚好只能十八岁以上才能连接意识,所以设计全息头盔的商家还在小少爷的头盔上设计了星星图案,就是为了和其他头盔区分开。] [所以在徐上将直播间被挑中的观众真的是小少爷吗?一张偷拍照就让全网lsp找到家的小少爷?!我命中注定的老公吗!] [99%是,毕竟全帝国拥有全息头盔的几百亿人里,头盔编号是01的有且只有一位,而众所周知,全息头盔是绑定意识的。] 祁千雪抚摸着枕头边放着的全息头盔上深刻的星星图案,手指被烫到一样,啪地一下甩开手机。 脑袋埋进被子里,企图让自己窒息而死。 啊啊啊好尴尬好尴尬。 ……丢人丢到全帝国人面前了。 祁千雪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脸热得能蒸熟鸡蛋了。 水族箱忽然传来撞击的声音,祁千雪从被子卷里探出脑袋。 人鱼在水族箱里躁动不安地撞着玻璃,视线敏锐地落在祁千雪脸上。 它闻到一股独特的味道。 是从伴侣身上发出来的。 人鱼识别伴侣情绪的能力不高,大多数时候只能识别出发情的味道。 但它们的视野很好,在海面上能看到几百米外过路的轮船。 人鱼的瞳孔里倒映着伴侣脸色潮红的模样,额前的碎发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眼底氤氲着莹莹水光,唇很艷。 它抬头看向头顶透明的玻璃顶。 第70章 它的异样被祁千雪理解为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了。 祁千雪挣扎着从被子卷里出来, 他裹得太认真,下床时差点被绊倒,鞋子都没穿就在地上走。 第118页 用操纵水族箱的遥控器给顶部的玻璃打开了一点,朝着水族箱的方向走, 他下床时带上了手机, 手里握着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打开手机就看到徐当歌发来的消息。 祁千雪观看徐当歌直播的事被网友发现闹上了热搜, 面对当事人之一, 祁千雪现在的心情无比羞耻。 徐当歌去虫星也有段日子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 可能会加重对方心里祁千雪的废物形象。 面对人形的虫族也会提不起一点逃跑的力气。 好丢人哦。 祁千雪捂了捂脸, 露出的耳垂通红, 虽然确实是人尽皆知的, 只会吃吃喝喝玩玩的废物,可被很厉害的哥哥真的当成个小废物看待, 还是会感觉羞耻。 祁千雪抱着「迟早要面对」的心态点开徐当歌的对话框, 徐当歌很礼貌地先道了歉。 [徐当歌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祁千雪靠着水族箱壁的脸刚刚有了点降温的趋势,又要升腾了。 对方只是正常直播, 正常给帝国人民表演虫族有多可怕而已。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人鱼凑上来看,他也无所谓 :[没事啊,小徐哥哥你这次要待多久啊?] 徐当歌身为上将,经常要去很多星球交涉,自从他进军队以后, 他们见面就没有那么频繁了。 [徐当歌 :可能要待一阵, 时间不定, 对了,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诶?」祁千雪歪了歪头,为了方便歪歪扭扭的身子都站直了,徐当歌居然会有事情想请他帮忙? 小废物要支楞起来了? 激动之下,祁千雪连字都不打了,直接发了语音过去 :[好啊,好啊。] 他面对熟人说话的语调会软一点。 人鱼的尾巴抽在了水族箱壁上,不重,像是宠物在吸引主人的注意。 祁千雪弯着唇安抚 :「乖啊,等下就陪你玩了。」 他答应的太快,徐当歌这次发了语音过来,声音和人一样清透、冷峻,刻意柔和下语调,透着一点无奈 :「你怎么不问一下是什么事情,不怕我把你买了?」 祁千雪每次就搞不懂网上说徐当歌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的传闻是怎么来的,语气很乖,和面对自家哥哥姐姐差不多 :「没关系呀,我相信你嘛。」 人鱼刚刚才稍微被安抚下来了,尾巴一下直愣愣地朝着水底,又有要躁动不安的迹象。 徐当歌那边安静了下来,提示正在输入中。 祁千雪等了一两分钟,徐当歌这次发了视频通话过来。 星际时代的视频通话会直接在半空中倒映出一个电视屏幕大小的格子。 他看背景应该是在家中,身上换下了那身挺拔的军装,穿着一身休闲服,应该是处理办公的地方,背景是一堆书。 徐当歌私下远远比电视上看着亲和,距离感被拉近了很多,生得极好的眉眼时常要不苟言笑的缘故,松懈下来就会被人发现容貌上的优势。 他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祁千雪了,视线落在青年那张成年了依旧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眼角晕红,像被花瓣渲染出的。 他没忽略他身后的背景,略一思索 :「这是你最近的新宠物?」 祁千雪喜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早已不是秘密,徐当歌偶尔去别的星球都会给他带点当地特产,也只有这次去的虫星,虫族又是他看着就会夺命狂奔的东西。 「嗯嗯。」祁千雪对他话里的帮忙比较好奇 :「小徐哥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心里猜测着徐当歌准备让他帮忙的事是什么。 祁千雪身边的这群人,个个都是家中长辈的骄傲,就连成天跟他鬼混的沈竟遥也是拎出去能收穫大片夸赞的人。 只有祁千雪因为家中有哥哥姐姐,从小就备受宠爱,被养成了这种性子,连家里人也早早就为他准备好积蓄,足够他什么都不干躺着就能吃几辈子了。 他眼眸发亮,跃跃欲试的样子让徐当歌想起曾经在某个星球上看到过的小动物。 透着股可爱劲。 徐当歌 :「是想麻烦你这段时间跟我表现的亲密一点,最近网络上总有一些不好的舆论,而再过一段时间,就要面临元帅大选。」 现在执掌军权的元帅年事已高,新元帅的选举将会在徐当歌和其他几位候选人之间诞生。 作为群众呼声较大,又是年龄最小的候选人,徐当歌在这关头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找不出他的错处,就只能拿他一贯对人冷漠来做文章。 祁千雪不止一次看到类似的言论了,最夸张的说法还有徐当歌的机能已经在这些年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损坏的差不多了,后颈处还有出厂编号什么的。 好离谱哦。 这么离谱的言论还有人信。 祁千雪点头,还有一点好奇 :「小徐哥哥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啊?」 虽然星际时代比较开放,但人类的审美延续了这么多年,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喜欢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的女孩子。 徐当歌淡淡解释 :「我们比较熟,网上因为这次直播出现了点新的言论,一些关于你的不好言论我会处理掉。 「而且我这些年在军队,身边也没有适合的人选。」 这句话落在祁千雪耳朵里,就是他这些年在军队,身边都是糙汉子,对一个不熟的女生提出这种请求很冒昧,看来看去就只有祁千雪最适合了。 第119页 「哦哦。」祁千雪笑着很乖地点头,心里琢磨着等有空可以让姐姐介绍一点朋友给徐当歌认识 :「那小徐哥哥有需要尽管告诉我。」 挂掉视频,来不及去安抚自从徐当歌出现就在水族箱里游来游去的人鱼,祁千雪登陆星网,心里对徐当歌说的,网上出现了一点新的言论好奇得不行。 祁千雪寻找八卦的天赋很强,在热搜下面一众「姐妹儿」 「找到同好了」之类的,顺着她们提到的地方摸索了进去。 是一段视频。 有人将他和徐当歌的那段直播,用了捏脸技术,把系统帮他捏的那张脸替换成了他自己的。 祁千雪曾经在一次宴会上不小心被人偷拍,那个人从那以后就在上流社会消失了,但他的偷拍照在网络上已经流传开了。 他自己是不太在意的,他又不是明星之类的,会受到很多人关注。 但家里人担心会对他不利,就让人在网上删掉了。 剪辑视频的人捏脸技术很好,祁千雪点开了视频,水族箱里的人鱼听见声音凑了上来。 祁千雪让出半边屏幕 :「你也要看吗?」 小动物对这种东西就是很有好奇心,可能跟猫猫也会看猫和老鼠差不多。 他倒是没有什么跟人一起看和徐当歌视频的羞耻感,把手机往人鱼那边移了移。 视频的开头就是徐当歌给他整理模拟触手的画面,帅气冷峻的军装青年,手指放在比他稍矮一头的青年太阳穴上,黑沉沉的眼眸却始终落在漂亮青年身上。 [差一点,就可以低头接吻了。] 剪辑视频的人给这个画面配了一段话。 祁千雪看清那段话,手抖得差点没拿稳 手机。眨眨眼,疑惑地想,只是陈述事实,形容他们两个的距离挨得很近的意思吧? 是网络上的新词吗? 祁千雪不确定地往下看。 徐当歌调整好了模拟触手,穿着军靴的腿往后退了一步,漂亮青年却没有往他身边看一眼,而是转头看向了场下的观众。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画面变成了灰色,像蒙上了一层雾,徐当歌开着机甲对着前方战火纷飞的战场冷静地做下判断,随后他话音微顿,视线一凝,像看到了什么。 祁千雪看过这段视频来源,是徐当歌战役的个人锦集,他已经透过他的眼球看到了前方突然发生爆炸的星球。 画面中出现的却是他被几个虫族围在中间的模样。 羸弱的漂亮青年被几个人类模样的虫族团团围住,偶尔露出小半张艷红的脸,脸上蒙上一层汗,像被泪水打湿,看向镜头的脸写满了无助。 最后一幕,是漂亮青年头也不回地走下台的背影,台上,徐当歌深深凝视着青年,脑海里却在回忆他坐在机甲里冷静下达命令的样子。 [是理性、是责任、是使命 ——唯独,不能是爱情。] 祁千雪一头雾水地看完了这个视频,点进评论想看看大家是不是都像他这样懵。 [呜呜呜呜居然是be,上将和小少爷,这种从小看着长大,长大后那个很崇拜的哥哥朋友就成了我的新郎的感情,居然都不能he吗?] [谁说徐上将是机器人的??你告诉我,这能是机器人???] [好配的一对璧人,我再也不信徐上将是帝国创造出来的战争机器了!] 祁千雪挠挠头,感觉自己理解的和她们理解的不太一样,不过看到大家纷纷在评论区留言,徐上将不是机器人这种话。 ……结果应该是好的吧? 就是说长大后很崇拜的哥哥朋友成了他的新郎这种话比较离谱。 希望不要被徐当歌看到。 祁千雪脸红得不行,飞快退了出去,还消除了看过这个视频的痕迹,转头看向从看完视频后就格外安静的人鱼。 人鱼那双淡蓝色如大海般波澜不惊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冒出尖锐的指甲。 祁千雪在人鱼资料上看过,人鱼露出指甲一般是捕猎的时候,它们的手指甲尖锐又锋利,能够轻易破开猎物柔软的腹部。 手指在玻璃壁上敲击了两下 :「你怎么了?」 祁千雪着急地看着人鱼的状态,水族箱顶部被他打开了一点,方便人鱼呼吸新鲜空气,他踩着凳子探着脑袋,去看表面平静的水面。 变化就是一瞬间的事,平静的水面被一条速度极快往上游的人鱼打破了。 人鱼在水里的速度一直很快,肉眼几乎无法看清。 只听见扑通一声,一双有力的手拽住 祁千雪的肩膀,将他拖进了水里。 水族箱顶部打开的空隙足够一个人落进去,冰凉的水瞬间浸透了祁千雪全身。 他会游泳,却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定,身体被一具冰凉的身体抱住,软软的细长舌头伸到了他嘴边,不容拒绝地探了进去。 人鱼淡蓝色的眼眸变成了深蓝色,看着祁千雪的目光充满了欲.念。 人鱼从来都是占有欲极强的生物,没有一只人鱼会允许自己的伴侣身边围绕第二个会发情的雄性。 那个小小的能看见影像的东西上,在它的伴侣身边,围绕着很多会发情的雄性。 他们距离伴侣的距离那么近,甚至,还在伴侣的身上摸索,这对于任何一个生物来说,都是绝不能容忍的挑衅。 第120页 尤其是它的伴侣还在发情 期,最有可能被别人捷足先登的时候! 人鱼眼中的怒气被它一再压制,连动作都克制了许多。 …… 即便如此,在最有可能弄伤伴侣的时候,它的伴侣还是攀着它的肩膀,发出娇娇弱弱的哼声。 第71章 人鱼见过很多同类雄性人鱼的伴侣, 都是生活在海洋里的,没有一只像它这样,生活在陆地, 声音很娇, 亲一亲嘴巴里就会发出抑制不住的哼声。 水族箱的水温度都上升了, 人鱼小心翼翼地用修长双臂抱着好像有点溺水的伴侣,从打开的水族箱顶部钻了出去。 看着伴侣白皙的脸, 碎发贴在额头上, 唇瓣被咬得血迹斑斑的样子, 人鱼有些懊恼地想, 它已经时不时给伴侣渡气让他能够在水下呼吸了,但伴侣还是晕了过去。 一定是它太不小心了, 如果伴侣生气不肯再跟它度过发情期怎么办? 人鱼忧心忡忡地想,从高高的水族箱落到地面。 人鱼生活在深海,海底世界又是最弱肉强食的地方, 它们的鱼尾看着柔软轻盈, 又具有观赏性,但其实非常有力量,短暂的离开水底, 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动作轻柔地将伴侣放到床铺上,伴侣被放在床上, 身上的水渍就打湿了床铺,人鱼呆呆地看着其中一处颜色格外深的湿痕, 俊秀的脸微微发红。 伸直的鱼尾放在床旁边的地板上,手臂撑着床沿, 微凉的手心都能感觉到脸上的滚烫。 会生小人鱼的吧…… 也有可能是像伴侣一样的人类。 人鱼守着自己睡着的伴侣, 时不时皱眉, 苦恼地想,是人类的话就没办法教它捕猎了,人类又不像人鱼这样强壮,很容易生病,说不定还会被其他小人鱼排挤。 皱起的眉只短短几秒钟就舒展了,蓝色的眸子落在祁千雪身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是人类的话应该会长得像伴侣一点吧? 而且……可以生好多人鱼和人类,这样就不用担心没有小人鱼和人类幼崽玩了。 祁千雪睡了几个小时,人鱼去水族箱里补了两次水,然后再跳出来守在伴侣身边,直到外面的天光大亮,祁千雪睫毛微微颤动,隐隐有醒来的徵兆。 人鱼满心期待地等着伴侣睁眼,第一个看见自己,本来它应该去捕猎找点食物来的,但这里不是海底,周围到处都是人类,怕它离开伴侣会遇到危险。 人鱼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等伴侣醒来再去给他寻找食物。 祁千雪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帷帐,他在梦中也不安宁,沾着泪珠的眼睫毛轻轻眨了眨。 他的思绪还陷入迟钝中,看见守在床边的人鱼的那一秒,身体先轻轻颤了颤,挣扎着要远离,小腿肌肉却先抽疼了起来。 「你走开!」祁千雪裹着被子顾不得抽疼的小腿,先往后退了几步,裹在被子下的腿蹬了人鱼几脚。 他才起床,力气都是软绵绵的,人鱼歪了歪脑袋,看着他惊恐的样子有些不解,但它是条很听伴侣话的人鱼,看懂了伴侣的动作,试探着往后退了几步。 见它听得懂,祁千雪立马指着水族箱 :「回去!」 人鱼转头看看水族箱,又回头看看伴侣,转头朝着水族箱的方向游过去,扑通一声,跳进了水族箱里。 祁千雪见状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打开的水族箱顶部关掉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松了口气般瘫软在床上,眼泪抑制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用手背在脸上擦拭了一下,嘴唇抿得紧紧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人鱼眼巴巴地贴着水族箱壁,呼噜呼噜地吐出一串泡泡,焦躁地来回转圈。 它现在就像那些对伴侣很不体贴的雄性人鱼,因为太过粗暴,或者技术稀烂,才度过了一个发情期夜晚就被伴侣赶走了,只能着急又愧疚地转圈。 祁千雪哭了一会儿,渐渐缓和下来了,坏脾气上线,嘴里骂骂咧 咧。 「坏鱼,发情期就能做这种事了?发情期了不起哦,等会儿就让孟雨青带你去做绝育!」 嘴里骂了半天,总算感觉消气了。 祁千雪用手扇风,降低脸上的热度,昨天的细节浮现出来,愤愤地骂了一句。 他知道有些醒脾奇怪的人,会专门去打捞人鱼做这种瑟瑟的事,以前还听说过有人捕捉到一条人鱼,送到地下拍卖场,被富商买走了。 但他想要人鱼只是用来观赏,而且那条据说好不容易被捕捉上来的人鱼,差点没给那个富商留下终生的心理阴影,吓得那个富商连夜就把人鱼放了回去,现在还在吃斋信佛呢。 怎么轮到他就是这样的结果? 一定是这条人鱼太瑟的原因! 祁千雪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脑袋蒙在被子里,噫呜呜噫地哼,小腿在床单上乱蹬。 还是感觉好丢人,偏偏他还不能告诉其他人,平时遇到一点事都要跟身边的人告状,三分夸大成七分,但这事要是告诉了哥哥姐姐,丢人倒是其次。 人鱼肯定要被弄走。 那怎么行! 祁千雪猛地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扯到小腿,小腿用力过度,一阵抽搐的疼,给小腿按摩了一下,看到上面的星星点点又烦得不行。 第121页 人鱼不能被送走,祁千雪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正是新鲜好奇的时候,要是让他哥哥姐姐知道,从小紧紧看着,生怕被谁哄骗走的弟弟被一只人鱼欺负了,别说送走了,人鱼能不能活着出这道门都是未知数。 祁千雪倒不是自恋,只是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身边人对他的爱护,他还是多多少少能感觉到点。 就当是用棉签帮了小猫一次,祁千雪这么想,总算能够勉强接受了,起床去衣柜找衣服换上,下床时他穿着睡衣,严严实实地捂得很紧。 自从知道这是只人鱼里的瑟鱼,他就再也不敢什么都不穿在它面前晃了。 找好要穿的衣服,祁千雪躲进洗手间里去换,换着换着察觉到不对劲,又脸色爆红地洗了个澡。 等他终于收拾好下楼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家里的佣人大多都是机器人,不会去打扰他,等他起床后再给他热早餐。 祁千雪坐在餐桌旁,等着机器人端早餐上桌,孟雨青站在旁边,没事的时候他基本上都要跟着祁千雪,负责他的安全。 祁千雪今天特地在椅子上垫了个软垫,怕太突兀,腿上还抱了个抱枕 :「孟雨青,你一会儿带那条人鱼去绝育吧。」 「嗯。」孟雨青露出点讶异,却没说什么,他们一般只用执行。 「算了算了。」祁千雪想了想,机器人将早餐端来,他舀了一勺粥,嘴唇被水光浸湿 :「你去找些不同品种的鱼放进去,那条人鱼现在在发情期……很烦。」 孟雨青应了一声,视线从祁千雪脸上扫过,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皮肤白就特别显眼,但脸色红润,眉眼带着股艷色,像是花精吸饱了露水。 祁千雪吃完早餐,准备去找沈竟遥玩,他学的学科放暑假作业很少,他经常见到不少新奇玩意儿,随便拎几个出来就能写几篇论文了。 他出门时,孟雨青走在他旁边,看起来是打算跟他一起去。 祁千雪歪了歪头,无声地询问。 孟雨青转身替他整理好衣服上没理好的褶皱,垂下眼眸 :「我的职责是保护小主人。」 言下之意,其他不重要的事都排在第二位。 「我又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大人物。」祁千雪踢了踢脚边的一颗石子,心里暗暗吐槽他太小题大做了,怎么可能专门有人来伤害他。 孟雨青不置可否 :「您昨天刚在社交网络上大出了一把风头。」 提到这茬祁千雪就有点心虚,他怎么会知道只是一个头盔编号会被网友扒出来。 还不是怪哥哥和沈竟遥太高调! 他们做的事要祁千雪来背锅,祁千雪愤愤地坐上车,看着孟雨青坐在副驾驶上。 孟雨青比他大一两岁,但行事作风比他成熟多了,再加上职责所在。从小就管着他,这不许那不许的,带着他出门玩,就好像带上一个家长。 祁千雪只好闷闷不乐地取消今天本来打算和沈竟遥去玩恐怖密室的计划,改成其他的。 帝国的天气变化很快,出门前还是明媚的艷阳天,现在就有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车窗玻璃上,街道上的行人都在避雨,路上很空旷。 开到一半时,孟雨青叫停司机,下车去买了两把伞回来。 车子一路开到沈家,祁千雪来过很多次了,门口的守卫看见他的车连问都不用问就直接放行了。 停车时雨下得有些大了,祁千雪撑着伞下车,他今天穿了一双白色帆布鞋,雪白的帆布鞋落到地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污渍。 祁千雪烦躁地「啧」了一声,他有一点说不上的洁癖,对浑身整洁度要求很高,衣服裤子不能有褶皱,不能脏乱。 从下车到沈家大门,短短几步路而已,走得异常小心。 孟雨青沉默地撑着伞走在他后面,到门口时,突然出声 :「小主人。」 祁千雪回头,孟雨青收了伞微微蹲.下身,抬起祁千雪一只脚踩在他的膝盖上,他兜里没装纸巾,就用干净的衣服袖子,把祁千雪沾着脏污的鞋子边缘擦拭干净了。 他的袖子比祁千雪鞋子还干净,搞得好像他在弄脏孟雨青的衣服一样。 祁千雪挣扎着动了动,想把腿抽出来,动作间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的脚踝。 「别擦了。」祁千雪别扭地说,比起弄脏孟雨青的衣服,他也不是不能忍耐。 「马上就好了。」孟雨青低声回应,将那只鞋擦得干干净净。 小腿被放下,祁千雪立马收回腿,不打算再给孟雨青擦了。 孟雨青微微附身,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去擦祁千雪踩在地上的另一只鞋。 这样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地面的动作太卑微,祁千雪拿他没办法,只好主动抬脚,踩在孟雨青膝盖上,这次青年擦得格外细緻,沾到污水的鞋被擦得一尘不染。 好像是在说,他可以脏,祁千雪不可以。 第72章 祁千雪感觉怪怪的, 他不习惯身边人对他的态度太小心卑微。 轻轻踢了孟雨青一下,看了眼他膝盖上碍眼的污渍。 他现在倒是干净了,就是孟雨青被他搞得好脏。 祁千雪皱着眉转身, 面前的门刚好打开, 沈竟遥穿着一身居家服从里面走出来,走过来牵他的手,感受了一下他手心的温度 :「冷不冷。」 说着自然地牵着放进了自己兜里。 第122页 沈竟遥黏黏糊糊惯了的, 祁千雪不怎么在意, 帝国温差降得很快,他的手确实有点凉, 不由看了眼孟雨青, 他穿得比祁千雪还少。 脏兮兮的, 看着有点狼狈。 沈竟遥的目光顺着看向孟雨青,他从几岁起就跟在祁千雪身边, 自然是认识的,微微颔首。 孟雨青垂下眼叫了一声 :「沈少爷。」 态度冷淡的完全看不出来两人也认识了十多年。 沈竟遥没给他太多眼神,拉着祁千雪就要往里走,衣袖被扯了扯, 祁千雪抬眸看着他 :「他衣服脏了, 给他找件衣服来换吧。」 沈竟遥和孟雨青身高差不多,虽然孟雨青这三年在外面风吹日晒身材结实了不少。但沈竟遥因为家世的原因,时不时就跟着保镖对练, 还要操作机甲什么的,是看着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明明从小一起长大,但只有祁千雪是真的废物。 说好一起当个咸鱼, 结果身边一个两个都背着自己悄悄努力。 啧。 「嗯, 跟我来吧。」沈竟遥上下打量了孟雨青一眼, 他不太会拒绝祁千雪的要求,拉着祁千雪转身就走。 孟雨青原本想说不用了,张了张口,看着他们进去的身影,默默闭嘴了。 沈竟遥随便找了一套偏大码没穿过的衣服,给孟雨青让他去更衣室换,自己带着祁千雪去楼上的游戏室了。 沈竟遥房间楼上就有一整层的游戏设施,包含了帝国市面上绝大多数的游戏,倒不是他有多爱玩,相反,作为沈家的继承人,沈家对他的要求极其严苛,平时放松的时间总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喜欢玩游戏的也不是他,祁千雪以前上学时有段时间特别沉迷游戏,经常放学写完作业后就要玩,家里人怕他把眼睛熬坏,禁止他再玩游戏。 祁千雪表面「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背地里却偷偷拿着钱去外面的游戏城玩。 他长得本来就比实际年龄嫩一点,又打扮得漂漂亮亮,是那种坏人会专门盯着下手的类型。 所以沈竟遥就在家里单独一层楼搞了一个游戏室,让祁千雪不用去外面,只要来他家就可以玩所有游戏。 但祁千雪喜新厌旧的速度很快,一两个月就玩腻了,转眼就又对别的事物产生浓烈的好奇心。 孟雨青换完衣服,走出更衣室,随便问了一个过路的佣人,得到答案就朝楼上走,他跟着祁千雪也来过沈家很多次。 拐角处的两个佣人正靠着墙偷懒聊天 :「小少爷真是把祁少爷当老婆宠了吧,我刚刚看到他吃提子居然要小少爷剥皮,吐的核也直接吐在小少爷拿着的纸巾上了。」 「他们肯定要结婚的啊,这儿都跟祁少爷第二个家差不多了,你看看这屋子里,有多少是祁少爷喜欢的?」 那名佣人掰着手指数 :「花园里种的花、小少爷房间的装修、平时的穿衣习惯,就连这些年祁少爷随手送给他的小物件都被精心放在房间里收藏着。」 两个佣人边走边说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又门当户对,可能再等祁少爷长大一点,家里就该准备起来了。」 他们说话时没注意身边的人,等走出拐角,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孟雨青,不知道听了多少。 佣人认出他是祁千雪身边的人,在人家背后说闲话,虽然是大家都知道的共识,但总归不好,两人讪讪地笑了声,头也不抬地从他旁边走过。 三楼长长的走廊被打通了,只有一扇门,孟雨青走到门口,倚墙站着。 默默点燃一根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燃烧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_ 祁千雪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夸张了,他的兴趣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但还是爱玩,兴致勃勃地拉着沈竟遥玩游戏。 星际时代的游戏,有全息沉浸式的,也有手机和键盘的,祁千雪不久前才在全息头盔上丢了脸,只能手机上玩,委屈地控诉 :「都怪你。」 他嘴里还含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沈家的佣人上了很多水果和零食。 祁千雪上热搜的事沈竟遥也关注了,低低笑了两声,知道祁千雪脸皮薄 :「嗯,我的错。」 他们玩的这款游戏是帝国年轻人里比较流行的,等待进游戏的途中祁千雪注意到对面有一个似乎是某平台的主播,名字都是——「虎鲨主播陈宁」 祁千雪退出去,在网络上搜了一下这个主播,好像还是个有几百万粉的大主播。 恰好他的头像显示正在直播,祁千雪点进去看,就看见对方正对着弹幕的粉丝洋洋得意地说 :「呦呵,这把对面还有一对情侣狗,你陈哥最烦情侣了,看我单杀他们给大家助助兴。」 祁千雪猜测他说的情侣可能是他们,他和沈竟遥绑定了情侣关系,连都是网上烂大街的那种。 退出直播间,正好等待倒计时也到了,祁千雪抿着唇跟在沈竟遥身后,他玩的是奶妈,沈竟遥玩的是输出。 果然,对方拿的是也是输出的角色,但在看到祁千雪这边两个人还是蹲在草丛里等他们。 游戏主播大多都会为了节目效果做点吸引观众的事,输赢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祁千雪玩游戏一般,他的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两个月不够他练成很厉害的大神,勉强够用。 奶妈战斗力很低,对方超级噁心,逮着缝地想要单杀他。 第123页 祁千雪玩游戏不是那种脾气很好的,会凶巴巴地骂人 :「这人有病吧。」 游戏才开始,大家的级别都很低,但祁千雪这边是两个人,很快就把那个主播杀掉了。 但或许是在他们这里丢了面子,对方复活后先去发展经济,等沈竟遥的游戏角色参加团战,祁千雪在后面奶人时从草丛里跳出来单杀了他。 祁千雪愤愤地丢掉手机,可恶啊他一次都没死的战绩。 切换页面去看那个主播的直播间,弹幕都在打赏。 开局被那对情侣杀了很影响弹幕热情,现在终于反杀回来了,主播得意洋洋地笑道 :「看到没有,这些情侣弱得很,等我再把另一个解决了,大家打赏一波哈。」 沈竟遥也听到了他的话,轻轻嗤了一声,游戏被投影在大屏幕上,祁千雪也能看到沈竟遥那边的情况。 他嘴角扬起一点冷嘲的弧度,操作着手下的游戏人物转头就把那个主播反杀了。 手下还很气人地打字 :「就这?」 「再杀他,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祁千雪唇角翘了起来,很欠揍地跟着打字 :「技术烂得要死,我都可以单杀你。」 「菜鸡。」 打完这让人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揍他的话,祁千雪自觉地把手机捧到沈竟遥面前。 沈竟遥看也不看地就把自己战绩大好的手机换了过去。 他们经常这样换着手机玩,祁千雪每次被人揍得在游戏世界到处乱跑,就会赶紧把手机换给沈竟遥。 那个虎鲨平台的主播气得要 死,在直播间口不择言说了很多要报仇的话,操纵着游戏角色去找祁千雪的游戏角色了。 他还不知道对面换了人,以为还是像之前那样好杀。 沈竟遥拿了手机把祁千雪的装备换了,从纯奶妈变成了暴力奶妈,不到一分钟就把那个主播杀了。 对面被杀了后察觉到不对劲,打字道 :「你们是不是换人玩了?输不起吗,好怂啊。」 「*****你****」 游戏里说很过分的话会变成星号,祁千雪看着发过来的那条啧了一声,很会气人地直接打了一串星号过去。 反正对面也不知道他骂了什么。 一直到这局快结束,对面主播被沈竟遥抓了十几次,发育都发育不起来,只能留下一大串星号在屏幕上,给队友证明一下他存在的意义。 好可怜哦。 祁千雪一边默默地跟上一串星号,一边想。 「有男朋友了不起啊?秀恩爱死得快,你俩必完!!」这句没被检测到有脏话,成功发了出来。 游戏快结束了,祁千雪弯着眼睛,按着语音键那里 :「啊对对对,有男朋友就是了不起。」 他好会噁心人哦。 祁千雪在心里给自己狠狠点了个贊。 换成是他听到这话,肯定会被气到,心里骂骂咧咧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啊。 幸好不是他在对面。 他说完,旁边的沈竟遥手里操作失误,误交了一个闪,被对面杀死了,来不及去看游戏战绩,转头直勾勾地望着祁千雪 :「你刚刚说什么?」 祁千雪手指一松,那条语音刚发出去,眼睛里的笑意还没散去,他眼睛偏圆,下垂眼看着很无辜,眨眨眼睛。 「你生气啦?」祁千雪歪了歪头,看沈竟遥激动的样子,以为他是在生气他说的话,忙收起笑意解释道 :「我开玩笑,故意噁心他的。」 他扭头时,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衬衫领子被折下去了一点,沈竟遥看着那截脖颈,身上的激动一下冷静下去了,微微眯着眼,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脖子。 「这是什么?」他的手指微微往下扯了一截衬衫,上面星星点点的红痕在灯光下格外瞩目。 祁千雪习惯了跟沈竟遥贴贴,他凑过来也没躲,直到手指碰到了他脖颈,才回过神一般颤了颤,睫毛抖了两下 :「什么……啊?」 祁千雪一点情绪都藏不住,心虚得很明显,下意识往后退。 他们坐在沙发上,很容易就退到沙发边缘,祁千雪看见沈竟遥的手握得紧紧的,又松开,一点点逼近他,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祁千雪,这是什么啊?」 「你告诉我啊。」 第73章 游戏室灯光很亮, 沈竟遥背着光,脸上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长相阳光帅气的脸沉下来也是有点可怖的。 他也有脾气, 只是从来不在祁千雪面前表露出来而已。 祁千雪抿紧了唇瓣,打算糊弄过去, 不敢回答这种送命题。 手指握紧又放松,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沈竟遥竭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语气轻松缓和, 只有从颤抖的尾音能听出平静表面下的愤怒 :「谁干的?」 「……啊?」祁千雪心虚地手指揪紧了自己的衣摆,慢半拍地摸上了脖子 :「……可能是蚊子咬的吧。」 他心虚的样子真的很明显,连对视都不敢。 沈竟遥眸光沉沉地盯着他, 上下扫视, 没说话。 祁千雪怕沈竟遥知道了会告诉他哥哥姐姐,面对沈竟遥他还能装一装, 在他哥哥姐姐面前他怂得要命, 肯定会说出来。 「你不相信我吗?」祁千雪手心都在冒虚汗,软软地凑过去, 拉着竹马的手轻晃, 很乖地望着他, 好像能轻易拿捏的样子。 第124页 这招很管用, 从小到大, 只要他这样软下声调跟沈竟遥撒娇, 对方就会原谅他。 祁千雪身上时常有一股甜甜的果香,他只用这一款沐浴露, 贴近就会闻到, 是很清香的味道。 软着声音贴近, 脑袋几乎凑在沈竟遥肩膀上,眼睫毛轻轻颤抖,饱满多汁的嘴唇颜色艷丽。 像一只单纯又会勾人的妖精。 沈竟遥盯着这张脸看了几秒,祁千雪的下垂眼生得太好了,攻击性很强的脸,因为这双眼睛都变得无辜起来。 他好像不会做坏事一样,或者就算做了坏事也值得被原谅。 沈竟遥的手抚上他的腰间,祁千雪被吓了一跳,腰是敏感位置,他的手还在接近浑身上下最柔软浑圆的地方,身体都因为触碰轻轻抖起来。 但又实在心虚,没敢躲。 就着这个姿势,沈竟遥抱起祁千雪,手拖在他的腰和柔软的地方,让他的腿夹在自己腰间。 游戏室配有浴室、床、按摩室。 沈竟遥径直走到浴室门口,把祁千雪放了下来 :「去洗个澡,洗干净一点。」 祁千雪搞不懂他想干嘛,他每天都会洗澡的,身上香香的,又不脏,小小声地反抗 :「我洗过了。」 「玩了这么久,身上应该出汗了。」沈竟遥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轻轻捏捏祁千雪的脸。 「好吧。」祁千雪乖乖进浴室,关上门,心里暗暗抱怨沈竟遥洁癖。 事好多哦。 而且刚开始逼问他的样子,很像他曾经看过的被女朋友戴了绿帽子的男朋友。 不会是因为到现在还没有性生活,是个连初恋都还在的小处男,所以看到祁千雪脖子上的痕迹恼羞成怒了吧? 祁千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热水落在皮肤上,白皙的皮肤变成湿润的粉色,回过神来,被热水氤氲过的皮肤更红了。 一天前还是个和沈竟遥一样的母胎单身,现在居然好意思在心里吐槽别人。 而且有性生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么丢人的性生活谁想要啊。 沈竟遥家里没有他常用的沐浴露,洗完澡出来后,祁千雪身上都多了股清爽的味道,低头在自己衣领处闻了闻。 好像自己的味道和沈竟遥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了。 祁千雪慢吞吞地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沈竟遥坐在沙发上,没有玩游戏,也没有做其他事情。 独自一个人待着时,他身上因为爱笑和容貌带来的阳光开朗渐渐褪去,露出藏在里面的阴沉感来。 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眼神很冷,听见动静,视线第一时间落在祁千 雪身上,嘴角弯起,阴沉像是祁千雪的错觉,笑着问 :「洗干净啦?」 「嗯。」祁千雪应了声,心里记挂着他嫌自己玩游戏出汗的事 :「你要不要也去洗一洗?」 沈竟遥 :「我守男德,我不脏。」 祁千雪 :? 这已经不是内涵是明涵了吧? 祁千雪头发尖还在滴水,拿着毛巾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你不会告诉我哥哥他们的,对吧?」 「嗯。」沈竟遥笑了笑,笑容温柔,眼底清澈干净,灯光照在眼睛里,仿佛没有一丝阴影 :「我不会告诉他们。」 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他守了二十年,恨不得日夜锁在身边的人,被别人抢去了。 沈竟遥的喜好一直很专一,随祁千雪的喜好改变而变化,从始至终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这么多年的陪伴,他几乎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地渗透对方的生活,耐心地等待,像强大的猎手在捕捉猎物时,小心谨慎,又带着一股自信的散漫。 毕竟他精心筹备了那么多年,小到喜欢的菜色口味,大到房间的装修布置,大学的专业选择。 他的人生除了按照父母所期盼的方向走,还将自己潜移默化地变成了祁千雪喜欢的样子。 所以—— 怎么会有人能抢走他啊。 他们配吗? 祁千雪得到保证后,就放心地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感觉到头顶传来的力道,微微抬眸。 沈竟遥坐在他身边,动作轻柔地帮他擦头发,察觉到他的视线,对他笑了笑。 温柔开朗,很阳光的长相,笑起来会让人感觉像嗅到了夏天。 而且沈竟遥就是很受欢迎的那种,学习好,运动也很好,会打篮球,身上又不会有味道的男大学生。 「徐当歌回来,虫族要派人过来跟帝国建交?」沈竟遥问。 他看到祁千雪手机上的内容,轻轻出声。 「嗯。」祁千雪听他提起徐当歌,忽然想起,沈竟遥看着脾气好好的样子,也不太会生气,但跟他身边的人,除了哥哥姐姐,其他的都不怎么相处得来。 和孟雨青是,和徐当歌也是,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每次遇见都像是第一天认识一样。 「你害怕虫族吧?」沈竟遥记得祁千雪第一次在课本上看见虫族的插图,吓得一整天都食欲不振。 祁千雪被他提醒才想起这茬,赶紧去搜虫族到访的时间是哪几天,他要避着点不出门。 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 沈竟遥说了一声「进来」,孟雨青打开门,视线率先从他们的姿势上掠过。 为了给祁千雪擦头发,沈竟遥靠得很近,他本来就比祁千雪高,不用刻意站起来,身体紧挨着身体,祁千雪几乎被笼罩在里面。 第125页 听见动静他微微从沈竟遥肩膀处探出一个脑袋。 向来整齐的衣服变得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刚洗过澡的样子。 不知道之前做过什么,才会弄得需要去洗澡的地步。 孟雨青到嘴边的话停顿了几秒 :「小主人,家里的阿姨打电话来说,您房间的人鱼好像在自残。」 祁千雪刷地一下站起来了 :「自残?」 来不及整理衣服,几步就绕过沈竟遥走到门口 :「怎么会自残,有什么原因吗?」 他表情焦急,走到门口才回头冲着沈竟遥挥手 :「我回去看看家里的人鱼,下次见。」 「嗯。」沈竟遥站起来,笑着点点头。 他也有事情要做,找出那个人是谁,然后—— 撕碎他。 _ 祁千雪回去的途中,去了一趟玩偶专卖 店,还是那种□□的成人专卖店。 顶着卖家揶揄的眼神,和孟雨青复杂万分的打量,祁千雪即便戴了口罩,也能感觉脸上滚烫的热意。 他猜测孟雨青是处于「孩子大了」和「孩子大了也能打」 这两种想法之前来回转变,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凝神望着前方的道路。 没有对祁千雪的做法发表评价。 祁千雪松了口气,手指勾着脸上口罩,微微喘了口气。 回去的途中很安静,到家时,祁千雪抱着从玩具店买来的玩偶「噔噔噔」跑回了房间。 进门时祁千雪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阿姨连自残这么严重的词都用上了,情况肯定比上次还糟糕。 但看到水族箱里奄奄一息的人鱼时,才发现情况远远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人鱼漂亮的蓝色鱼尾鳞片掉了好多,有一处就像秃了一样露出里面被水漂白的血肉,水族箱里的水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看见祁千雪,奄奄一息躺在水族箱底的人鱼艰难地游过来,苍白俊美的脸颊贴着水族箱壁,做错事一般用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祁千雪心里就算再气,这时也消了七八分了,手指隔着水族箱壁,轻轻在人鱼额头上碰了碰 :「好可怜。」 「你是知道自己做错事,所以才这样的吗?」 「下次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祁千雪看着人鱼惨兮兮的样子,有点心疼。 人鱼处在发情期,每天只能看见他一个人,会把他当成发情期的雌性,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恶啊,当人鱼就可以为非作歹,没有人鱼能管管这条瑟鱼吗? 祁千雪不是那种会对宠物实施暴力的人,哪怕宠物做错了事,也要採取温和的教育方式。 他拿出在玩具店买的人鱼形状,和人形状的玩具,其实玩具和普通玩具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点生理特徵,又不好卖给小孩子,就只能待在成人用品里面了。 祁千雪暂时抛弃羞耻心,脸红得快要滴血,一只手拿着人形状的玩偶,一只手拿着人鱼玩偶。 人鱼玩偶在人形玩偶嘴巴上亲亲,亲完嘴巴又接着在其他地方亲,等到快亲完全身,人鱼玩偶的生理特徵慢慢冒了出来…… 渐渐朝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而去。 一把从天而降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人鱼玩偶作恶多端的地方。 「看,看懂了吗?」祁千雪强装镇定,将两个玩偶都丢在垃圾桶里,回过神,脸色爆红,眼睛执拗地看着人鱼 :「再这样就是这个下场。」 剪刀剪的位置太特殊,即便只是剪玩偶,也能感觉某些地方好像感同身受了一样,更别说玩偶还是人鱼的模样。 人鱼心有余悸地看着伴侣不知是害羞,还是忘记了收起来,现在还躺在地上的小玩意儿。 原以为伴侣生气是因为它没能在伴侣醒来后,为他找来食物。 原来……伴侣生气还有时间太短了的缘故吗? 它苍白的脸色迅速变红,乖乖地贴着水族箱壁,它刚刚看到那个人鱼玩偶的某些地方,只挨了人形玩偶一下,然后就被剪掉了。 时间太短,就会被伴侣嫌弃。 不管放在任何物种身上都是一样的道理。人鱼收起尖锐指甲的手指轻轻在水族箱壁上划过,眼睛里倒映着伴侣的身影,有点脸红又有点着急。 它被嫌弃了,因为伴侣中途就晕倒了,人类看起来又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没有继续做下去。 ……再这样下去,它真的会成为失去伴侣的人鱼的! 第74章 自觉教育好了人鱼的祁千雪拿着药箱走到水族箱旁边, 看了看高高的水族箱,和人鱼光秃秃在水里摆动的鱼尾。 想了想,干脆叫来孟雨青帮忙看看。 真的不是害怕人鱼会对自己怎么样, 只是不知道要给人鱼上什么药。 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祁千雪果断呼叫孟雨青,他房间有专门设置的按铃,只要按一下孟雨青就能接收到。 孟雨青很快过来,看到水族箱的人鱼微微诧异 :「怎么伤得这么重?」 人鱼是水中霸主, 面对强大的鱼类都不会太狼狈, 悽惨的模样好像在伤害自己身体时一点都没留情。 孟雨青又叫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游进水族箱里把人鱼搬了出来,放在浴缸里。 「先养在浴缸里吧, 等伤好后再放进水族箱里。」孟雨青说。 第126页 祁千雪本来站在旁边, 看着他们搬上搬下,听到这话, 猛地朝孟雨青看过去。 「害怕?」孟雨青微微挑眉。 以为被他看轻了, 祁千雪慌忙摇头, 几秒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是有一点。」 放在之前他肯定不怕了, 可是……可是这条人鱼跟别的人鱼不一样诶。 他纠结的模样落在孟雨青眼里, 就是害怕还不愿意承认,安抚道 :「人鱼在海里战斗力很强,只是来到了陆地,又被落在水族箱里,才看起来这么弱势,害怕是正常的。」 就算祁千雪不怕, 他也会给人鱼打了放松肌肉的药物。 祁千雪对上它就像一个身强力壮的大人面前站了一个年幼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儿。 「或者, 把它养在其他地方。」孟雨青淡淡建议道 :「它两次发狂都是在你出去后, 大概是到了这里后你守着它的时间最长,把你当成了某种寄託。」 虽然孟雨青不认为这只人鱼会羸弱到把祁千雪当成初到陌生环境的寄託,但事实就是它对祁千雪有某种奇怪的占有欲。 祁千雪是个很天真纯粹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却实在不适合当一个好的宿主。 放任人鱼的占有欲变强,等到被强制戒断时,事情会变得棘手起来。 家里有泳池,养一只人鱼也不是什么大事。 祁千雪想了想,不太情愿地说 :「可是我想看见人鱼。」 漂亮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委屈,弧形姣好的眼睛下垂,嘴唇轻轻抿了一下 :「我喜欢它。」 所以哪怕它做了不好的事,也会怕告诉哥哥姐姐后伤害它,从而选择隐瞒。 因为喜欢它,所以连一些本该很难忍耐的事都会纵容。 孟雨青看着被打了放松肌肉的药物,只能软软瘫在浴缸里的人鱼,苍白的面容给它增添了几分脆弱感,眼神一直专注地落在祁千雪身上 像会巴巴等着主人回家,咬主人裤腿的狗。 「好。」孟雨青微微点头,应了。 他总是没办法拒绝祁千雪,就算是一些很无理的要求。 反正,他总会为他扫除一切障碍。 _ 人鱼漂亮的鱼尾都变得难看了,祁千雪坐在地上仔细地拿着棉签给它擦拭那条鱼尾鳞片掉落后露出的血肉。 露出血肉的地方和人受伤后,皮肤被水漂白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祁千雪是有点娇气的,也怕疼,想到人鱼在找不到他后,就会做出自残的事,略有些苦恼地皱眉。 人鱼和别的宠物不一样,不能带出去,但把它一直关在家里也不太好。 祁千雪想了半天,灵光一闪,猜测人鱼可能是寂寞了,天天待在水里游来游去,就像他每天闷在家里,会想出去玩是一个道理。 ……或许人鱼是因为 无聊才会生气。 人鱼显然是智慧生物,会截取祁千雪说话的句子重复出来,比绝大部分生物聪明了。 祁千雪上完药,转身就想走,手指被一道微小的力道勾住。 被打了放松肌肉的药剂,人鱼只能躺在浴缸里,比祁千雪大了好多的体型,委委屈屈地躺在浴缸里的样子,有一点微妙的反差萌。 它手臂能抬起,但还是软弱无力的,修长的手指比普通人类的手长了一小截,白皙得没有一点血色,软软地勾着祁千雪的手指。 勾住手指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由它做来,无端多了几分缠绵,尤其它的手指还在祁千雪的手指上轻轻摩挲。 有点像情人间的爱抚。 祁千雪被碰到的地方好像都有一个电流顺着手指传到了心脏,他朝人鱼看了一眼,心脏无端漏跳了一拍。 长长如海藻般的头发贴在脸上,蓝色的眼眸很容易让人想起大海,漂亮到近乎妖异的脸对着祁千雪露出笑容。 人鱼长得是非常符合星际人的审美的,也有很多以它们为主角的电影和电视剧。 人对于好看的事物总要宽容几分,祁千雪挠了挠头,心里对人鱼的底线又降低了一点,回握了下它的手指 :「我出去一下。」 人鱼听不懂他的话,但浴室的门没关,它看到祁千雪跑到床上找出个东西,又去柜子里抱了床被子。 祁千雪走到浴缸前把被子摊开,自己裹了进去,找出几部教小朋友学说话的视频放给人鱼看。 他觉得人鱼太寂寞了,又是智慧生物,还能说话,那就教它说话,等学会了还能教它上网,有了打发时间的东西,肯定就不会因为见不到他自残了。 平板上放着一两岁的小朋友才会看的视频,祁千雪靠着浴缸玩手机,时不时因为网上的新鲜事弯起唇角,人鱼靠在浴缸上,时不时看看视频,时不时看看祁千雪。 他在教它学会他们种族的语言。 以人鱼的族群来说,会愿意主动帮助外来生物融入自己的族群,代表了允许接纳它。 人鱼毫不掩饰眼里对祁千雪的迷恋、痴缠。 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喜欢到恨不得能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人鱼凑近祁千雪,脸颊几乎贴在他的脑袋上了。 祁千雪太过专注,没察觉到,它微微低头,鼻尖嗅到一股很清爽的味道。 微微皱了皱眉,和伴侣平时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它没多想,伴侣依偎在它身旁的样子让它心情愉悦,脸上都露出一股餍足。 第127页 祁千雪玩了会儿手机就有点困了,长时间坐在地上,虽然有被子,小腿还是有点麻,微微揉了揉酸软的小腿。 教了几遍人鱼怎么切换视频和关视频,他就捂着被子,洗漱好,躺上床,一沾到床就睡着了。 _ 第二天祁千雪还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听见手机声音,眼睛还没睁开就先接通了电话。 「餵——」他还没睡醒,声音软绵拉长,听上去有点软糯。 那头沉默了几秒,含着一点歉意 :「你还没起床吗?抱歉,打扰你睡觉了。」 是徐当歌。 隔着手机都能听见对方清晰、带着一点冷冽的声音。 「啊,我快起来了。」祁千雪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脸,一只手捂着听筒的地方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眼睛里瀰漫着泪光 :「小徐哥哥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软得没有一点说服力。 「没事。」徐当歌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 :「只是想约你吃个饭。」 祁千雪按亮手机屏幕,发现都十点半了。 家里的佣人不会打扰他睡觉,不跟家人一起吃饭的日子里,他一个人睡 第75章 拍照的女生看见这么多评论, 热度飙升成这样,一时有些慌神。 她只是单纯想要将偶遇徐当歌的心情分享给和她互关的朋友, 没想到会被网友看到……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造成麻烦。 虽然徐当歌说过可以发到网上, 对方的行踪也没有遮掩,迟早也是要发酵的,但她还是有些不安, 摩挲着手指, 悄悄朝旁边那桌看去。 和她一样自以为偷偷摸摸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的视线隐晦,又像粘稠的黏液一样黏在穿着白色卫衣的青年身上。 徐当歌上将偶尔在新闻直播间能看见,但那位小少爷是真的不多见。 在消息发达, 连帝国的陛下王后皇室成员都能上星网热搜,被大家讨论的现在,那位小少爷仅有一张隔着人群的偷拍照, 还在星网上被勒令删除了。 他家里人是真的将他保护得很好。 眉眼精緻得像花一样繁盛, 过于艷绝的脸不会显得很俗气,偏圆的杏眼刚好弥补了略有些攻击性的脸,微光粼粼的眼睛让他神情间都流露出一点不谙世事。 脾气也很好, 吃饭时时不时刷刷手机,徐当歌坐在对面隔一会儿就给他夹菜, 偶尔夹到他不喜欢吃的菜, 也会皱着鼻,一脸嫌弃地吃掉。 就算在徐当歌给他夹了不喜欢的剩菜后,报复心很强的夹了回去, 也只会让人觉得是一只猫猫在伸肉垫而已。 徐当歌低头看着盘子里被夹回来的胡萝蔔, 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眼睛眨巴眨巴, 一脸无辜。 但神情却好像在说 :你自己都吃不掉怎么好意思让我吃哦。 徐当歌镇定自若地把胡萝蔔吃掉了, 祁千雪脑袋上竖起的猫猫耳朵顿时耸拉下去,不情愿地吃掉盘子里的西兰花。 「吃饱了吗?」徐当歌问。 祁千雪点点头,准备跟着对方离开,就在他们起身快走时,旁边那桌早就吃完的女生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祁千雪,露出的白皙耳根通红 :「对,对不起,我把照片发到网上,是不是给你们……」 「啊,那个啊。」祁千雪酷爱网上冲浪,也刷到了这条动态,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可能对于徐当歌来说还是好事。 网上各种各样的言论太多了,他想了想,脸上露出抹笑,眼睛弯弯,走到徐当歌旁边,挽着他的手臂,像邻家弟弟依赖隔壁哥哥一样,笑着说 :「好多人在看呢,可能是你拍得太好了吧。」 他记着要帮徐当歌洗清网上传言机器人的事,特地当着她们的面挽上徐当歌的手臂。 这个动作在他年龄小,还没成年时,做起来是很自然熟练的,但现在已经成年了,还挽着徐当歌的手臂撒娇,不得不说,可能会引起徐当歌的不适。 尤其他还是常年待在军队,见到的都是很硬朗的男人,好久没见过祁千雪这种会撒娇的糯米糰了。 祁千雪默默地在心里深呼吸,希望徐当歌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开他的手臂吧。 会很丢人。 那两个女生却像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直勾勾地看着祁千雪挽着徐当歌的手臂。 而被祁千雪挽着的徐当歌,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从青年主动靠近开始,就不由屏住了呼吸,漆黑的眼眸落在青年揪着他衣服的白皙手指上。 沉默几秒,「嗯」了一声。 祁千雪挽着徐当歌的手臂,一直到出门,门里的人没办法看到他们了,才松开,眼睛湿润,略带歉意地看向徐当歌 : 「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徐当歌没反应过来一样 :「什么?」 「就是,挽着小徐哥哥你的手臂,会不会让别人误会啊。」祁千雪有点纠结。 网上的评论不会从一个极端转到另一个极端吧? 但等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咂摸过味儿来,惊觉这句话怎么茶里茶气的啊。 好像网上举例的那种「哥哥,我这样做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的绿茶……救命,他的脑子好像被丧尸吃掉了。 可能是吃掉西兰花带来的遗留攻击太强。 祁千雪绷着一张雪白的小脸,又为自己找到一个挑食的理由。 第128页 他表示严肃,会让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想什么大事,徐当歌显然误会了,以为他在担心他。 冷峻的脸稍微柔和了一点,像冰雪初融,揉了揉祁千雪的脑袋,对方慢半拍抬头,眼神有点懵懵的,他那双手停留的时间久了一点 :「不会有影响,只是挽个手而已。」 他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全是战功换来的,帝国这些年太平,就是因为足够强大,能够让周边的国家俯首称臣,而徐当歌对于帝国的作用不亚于定海神针。 网上的舆论对他的影响有限。 「那就好。」青年弯起眼睛,眼睛里满满的笑意,也没在乎头发被徐当歌揉乱。 徐当歌身为帝国上将,行程是很忙碌的,陪祁千雪吃早饭都是抽出来的时间,吃完还要去军队处理文件。 祁千雪也好久没跟徐当歌见面了,便打算跟着去陪陪他。 他打开车门要上车,卫衣帽子上的耳朵跟着动了动,徐当歌手指微微抬起,没忍住揪了一下帽子上的小耳朵。 祁千雪挠挠头,疑惑转身,徐当歌神情自若地看着他,还帮他把车门打开一点 :「怎么了?」 「没事。」祁千雪猜测可能是错觉。 祁千雪坐在后座,姿态随意地看手机。 他挽着徐当歌手臂的事果然上了星网热搜,祁千雪咬着唇瓣,猜测大家会怎么议论他。 徐当歌的身份特殊,是保护帝国人民安全的英雄。而他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纨绔小少爷,大家看到他主动贴上去亲近徐当歌的样子,可能会非常反感。 就像周围的人虽然不说,但圈子里的优秀二代大部分都不会跟他来往,哪怕刚开始示好接近,也是碍于他的家世,后来发现他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又会被悄无声息地减少跟自己的接触。 祁千雪就不止一次地看见,那些跟他示好的二代,单独和沈竟遥在一起,让沈竟遥离他远点。 虽然他没听完,但只有这一句就足够了。 对他好的人样样都比他强,可能是只有仗着家世他才能讨人喜欢。 祁千雪轻轻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沮丧了一秒,又迅速打起精神,点进热搜想看看网友们都是怎么骂他的。 发图的人是从他们后面偷拍的。 没有照到祁千雪的脸,只是角度问题还是露出来了一点侧脸。 底下的评论很激烈。 [啊啊啊啊啊啊谢谢博主!!终于又看到我老公了!] [怎么会有人只是露出一个背影,一点点侧脸都能看出是个大美人啊!(疯狂舔屏)] [不只是一点侧脸,你们仔细看挽着徐上将的那双手,好白好嫩,肯定一点茧子的没有,连力气都没有太大,被抓着按在深色的床单上挣都挣不脱。] 祁千雪看到这条评论,忍不住想要指指点点。 是不是上学的时候很偏科,所以语言表达能力都不太好啊。 怎么会举这种糟糕的例子。 祁千雪揉了揉发烫的耳朵,继续找骂自己的评论。 但是前排的评论都不太正经,他翻了一会儿才找到一条骂人的。 [可恶,看上去好心机哦,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乖乖听话,还凑上去挽着手臂,可能嘴里还很甜很软地撒娇,满 心都依赖你的样子,心里一定开心得要死,面上还不冷不热的,等着他再主动凑上去是吧。(以防万一被看到,我先给徐上将道个歉orz)] 这名网友说的义正言辞,收穫了好多点赞。 就是怎么是在骂徐当歌啊,搞得好像是他请的水军一样。 正常人都应该斥责祁千雪的行为不矜持、庄重吧。 毕竟现在同性可以结婚,两个男性当着大家的面挽手,很容易让人误会,但评论没有一个人误会,唯一的谴责居然是谴责徐当歌的。 祁千雪腿尴尬地朝前伸了一下,不小心撞到椅背,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徐当歌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关心道 :「脚碰到了?疼不疼?」 撞到的那一下有些响,祁千雪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眨眨眼睛,眼睫毛上沾到了湿润的水珠 :「还好,不疼。」 疼过那一阵就渐渐缓过来了。 刚好红灯,徐当歌从后视镜看他,祁千雪脑袋靠在椅背上,眼睛被泪水浸湿,像含着一层雾,脸都被憋红了。 「一会儿帮你看一下。」徐当歌说。 祁千雪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娇气,只是突然被撞到,那一下没忍住 :「不用了,真的不疼了。」 他要跟着徐当歌去军队,可能会见到很多士兵,只有这么一点点疼怎么好意思到军队去丢人现眼哦。 可能会被嘲笑,还会被指指点点。 徐当歌又看了眼,他微张着唇深呼吸的样子,眼泪已经没有再掉下来了,但是脸红扑扑的样子还是很可怜。 _ 徐当歌在军队有自己办公的地方,祁千雪跟在他后面,时不时好奇地往周围看,偶尔遇到一两个人,向徐当歌敬礼后,纷纷看向躲在徐当歌后面的人。 青年比徐当歌矮了好多,躲在身材高大、容貌冷峻的徐当歌后面,探出一张精緻漂亮的脸,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眉眼弯弯地跟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啊。」 「你好、你好。」这两个士兵没怎么上网,祁千雪也不是天天都待在热搜上,他们等人跟着徐上将走远后,还在嘀嘀咕咕。 第129页 「长得好漂亮啊,像我妹妹以前玩的洋娃娃。」 他没说的是,就算是洋娃娃,这个青年也是放在橱窗里最显眼的位置,吸引人的视线,但买的最贵的那种。 「是徐上将的家属吧?一定是,这种漂亮得一看就被养得很好的小少爷,普通人根本想都不用想。」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脑袋突然被人拍了下,转头,看到徐上将身边的副官正抱着一叠资料站在他们身后,似笑非笑地问 :「怎么,最近太闲了,还有时间在这里说闲话?」 「没有没有,一点都不闲!」两人一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副官,慌了几秒钟,发现他没多生气的样子,又嬉皮笑脸地说 :「我们只是看见上将带了个男生过来,心里有点好奇。」 「对啊对啊,姜副官你不好奇吗?」另一个问道。 他们跟着徐当歌出生入死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徐当歌对谁和颜悦色过。 外界都说他们上将是机器人,没有人类的感情,士兵们当然不会这么想,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觉得,依上将这个性格,可能很难找到对象。 「反正副官你去看了就知道了,上将对那个男生真的很不一样。」士兵们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他们都是没谈过恋爱的感情苦手,只会瞎逼.逼。 其中一人皱眉沉思半天,艰难道 :「假如我犯了错误,我肯定会被重重处罚,但是如果是他犯错,上将可能连重话都不会说一句。」 副官比他们见识多点,但是徐当歌冷漠的样子是无差别地对待所有人的,摇了摇头,喝道 :「该干什么 ,干什么去,再让我看见你们偷懒,训练加倍。」 他手里还带着文件,准备去拿给徐当歌,现在正是训练的时间,一路上都很空旷。 副官走到徐当歌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正要敲门,发现门没关。 他不经意地往门留出的缝隙里看了一眼,门正对着沙发。沙发上坐着个漂亮青年,他一只脚的鞋被脱下放在一边,白袜子褪了下来,露出白皙细腻的脚背。 而徐当歌蹲在地上,小心细緻地给沙发上的青年擦药。 副官敲门的动作不由一滞,视线黏在上面很难移开,脑海里不由想起士兵们的话。 是不一样。 第76章 祁千雪本来都不把脚上被撞到的地方当回事, 进了徐当歌的办公室后,随意打量了一圈儿,乖乖坐在沙发上, 等着徐当歌处理文件。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身子不自觉就有些歪, 抱着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看着徐当歌走到桌子旁边,打开抽屉, 手指在上面移动, 随后抽出了一个药瓶。 又走到他面前, 微微蹲下身体, 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脚。 祁千雪吓得赶紧将腿往后缩, 躲都躲不及, 嗓音因为惊诧有些颤 :「小徐哥哥,你干嘛?」 徐当歌的手上有握枪、开机甲的茧子,仅是用大拇指和食指的虎口就能堪堪把祁千雪的脚踝握在手心里 :「擦药。」 细细的一截,轻易就能折断的样子。 「哦。」 特地换的一双新白色帆布鞋被轻轻一握就脱下来了,白色袜子褪下,露出裹在里面白皙泛粉的脚背,因为暴露在空气中, 圆润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 其中有一处的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了许多, 隐隐有点泛青。 祁千雪看到被撞到的地方也有点惊讶, 没想到看上去还挺严重,明明都不疼了。 他皮肤嫩,容易留下痕迹,消得也快, 小腿不自在地扭了扭 :「小徐哥哥我自己来吧。」 让徐当歌用来指挥战斗, 开机甲的手给自己擦药。 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羞耻,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祁千雪坏死了,是在故意折辱人。 毕竟换成让祁千雪蹲下给别人擦药,他连眼神都欠奉,还会给哥哥姐姐告状,给猫猫狗狗就可以。 徐当歌握着祁千雪的脚踝力道不轻不重,却没有让他挣脱开 :「不要动,擦完就好了。」 让祁千雪不要动时,嗓音微微严肃了一点,就像是在跟家里不听话的小辈说话一样,祁千雪一下就老实了。 是不听话需要一点点言语恐吓的漂亮弟弟了。 其实祁千雪长这么大身边人一直都是这样照顾他的。 几乎没什么事需要他操心,没成年的时候吃饭都要孟雨青喂,再加上喜欢一些新鲜的东西,别人为了讨好他,卯足了劲往他身边送。 还有些人打着坏心思,觉得他喜欢新鲜的东西,没准也会喜欢人,祁千雪第一次看见一个容貌上称的男生被关在笼子里,脖颈上带着金色项圈,送到他面前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变态的事了,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后来就听说那个把笼子送到他面前的人,因为作风不端,还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从此消失在主星。 总之,应该是很习惯被人照顾的。 可当徐当歌手指涂抹了白色的药抹在他脚上被撞得青紫的地方,祁千雪被脸上的热意蒸腾得好像快融化了。 手指不自觉地揪着黑色皮质抱枕,沙发也是黑色皮质的,细白的手指在黑色的映衬下,白与黑极致的衬托,像是特地摆在上面呈上来供人亵.玩的。 白色的药物抹在脚上冰冰凉凉的,却又被摩擦出热量,他控制不住想躲,滚烫的脚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别动。」 第130页 手掌拍在脚背上,发出清晰的「啪」的一声脆响。 祁千雪呆了片刻,猛地低头把脸蒙在抱枕里,心里正在疯狂尖叫。 怎么会这样,竟然被打了! 好像也不算打,就是为了让他安分一点好好擦药而已。 可是还是好丢人啊! 祁千雪整张脸都蒙在抱枕下,鬓边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露出来的耳垂通红 :「可,可以了吧?」 他感觉脚上被撞到的地方正在被粗糙指腹轻轻揉开,是有活血化瘀这种说法。 只是揉弄青紫的地方除了带来痒意,还有一点细微的疼痛。 祁千雪被汗水打湿的地方好像更多了,嗓音像浸过水,软软的 :「不要碰了,小徐哥哥,我有点难受。」 徐当歌皱了下眉,停下给他揉开淤血的动作 :「弄疼你了?」 祁千雪「嗯」了一声,声音从抱枕里传出来有些闷。 徐当歌从地上起身,抽了一张纸擦拭手上沾到的粘稠药物,看着祁千雪仍埋在抱枕里,只露出一双通红耳垂的样子,短暂地皱了下眉。 祁千雪飞快抬头看了徐当歌一眼,心虚地移开视线。其实是没有多疼的,但是他揉开淤血的动作搞得他也快要一起融化了。 再揉下去他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比如在徐当歌面前暴露他很娇气之类的。 他只有在年纪小,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时候,在徐当歌面前撒娇耍赖过,后来年纪大了些,他要读书,徐当歌进了军队,行程忙碌,见面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平时最多也就是在大家都有空的时候约出来吃顿饭,大多都是靠网上聊天联繫罢了。 让徐当歌发现,小时候跟在屁股后面撒娇粘人的朋友弟弟,现在还没长大,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徐当歌是几百年来帝国军事天赋最好的人,年纪轻轻就坐到现在的位置。 他是所有人眼里的英雄,也是祁千雪心里很崇拜的哥哥。 ……他也想,在这样的人面前表现得好一点。 祁千雪揉了揉通红的耳尖,眼神飘忽地转移话题 :「小徐哥哥,你办公室还有药啊?」 「嗯,这瓶你拿去,治疗跌打损伤很有效。」徐当歌把手里那瓶药给他。 现在科技发达,也有治疗仓,但那种东西不便携带,平常人家里小病小痛大多数还是吃一两天药就能痊癒。 「好。」 祁千雪很乖地点头,接下。 徐当歌走回到办公桌前,准备处理堆积的文件,门口传来敲门声,得到允许后,姜副官走进房间里。 姜副官一进门,就下意识地朝坐在沙发上的人看了一眼,他见上将在帮他擦药,就抱着文件出去晃了一圈儿,敲门的时间刚好。 只是还要等药效发挥,青年暂时没穿袜子,免得弄到袜子上,圆润的脚趾正在不安地躁动着,眼睛盯着手里的药瓶看,好奇它的材质。 「姜副官。」略带几分严肃的冷淡声音响起。 「是,长官!」姜副官下意识应了声,察觉到声音来源后,慌忙移开视线。 徐当歌定定地看了副官两眼,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放下文件就出去吧。」 姜副官 :「是。」 他赶紧放下文件,准备出去前,忍不住又朝坐在沙发上的漂亮青年看了一眼,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微微弯了下唇角。 很乖,很有礼貌的样子。 …… 祁千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徐当歌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文件,两人都没有出声。 祁千雪就算看视频也开了静音,以免打扰到徐当歌,他看得有点昏昏欲睡,上下眼皮都要打架了。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睡意,勉强睁开眼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年轻士兵。 士兵看上去像才入伍没多久,又或者是脸嫩,结结巴巴地打了报告,走进来率先被坐在沙发上的祁千雪吸引了视线。 脸上瞬间浮上一层红晕,本就心虚,眼神更是不知道看向哪里,不经意跟徐当歌对上视线,充血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了。 冷静地说明来意,同时手上还拿了一大堆零食水果。 「是同队的赵玉私藏的,我是来检举他……顺便充公。」 军队的伙食并不差,除了在作战时只能吃固定口吻的营养剂,其余时候都很丰盛。 军队里还设置了用功勋兑换物品的地方,不会抹除真的大家的功勋,只是除了用来升职以外,也可以兑换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徐当歌的视线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放下吧。」 「是。」士兵放下零食袋子,转身离开了。 见祁千雪的目光落在上面,微微颔首 :「他们送给你吃的。」 「啊?」祁千雪有点惊讶,想了想,弯起眼睛笑 :「那你帮我谢谢他们。」 徐当歌漫不经心点头,心里却在想,还是太闲,才有心思做这些。 他转头就吩咐下去,让今天的训练量加倍。 年轻士兵冷静地走出房门,刚走到走廊拐角时,就被一群人围住,七嘴八舌地问。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真的是上将的家属吗?上将有没有和他……亲亲?」 「滚蛋,你当谁都是你,满脑子污秽,可能最多就到牵手的地步。」 第131页 这话一说,士兵们士气都有些低迷,尤其是见过祁千雪的士兵,忍不住想,怎么会只牵手呢。 那样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只亲亲,不得…… 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通红一片。 年轻士兵出声打断他们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一回复 :「长得特别漂亮,也没有什么亲密举动。 他认真想了想 :「感觉像还没追到的样子。」 「啊这……」 「更惨了,上将一看就不太会追人,又不经常在帝国,这样怎么可能追得到人啊。」 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没注意身后走来的人。 姜副官领着莱特.凯安目光从这群叽叽喳喳的年轻士兵身上移开,给了身后跟着的下属一个眼神。 对方走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位的肩膀,叽叽喳喳的麻雀瞬间鸦雀无声。 凯安倒是很稀奇地看了一眼,惊讶徐当歌竟然也会追人,转头问姜副官 :「徐当歌有喜欢的人了?」 「啊……谣言,纯属谣言。」姜副官义正言辞地说,他出门就在网上查了那位的身份,对方今天还挂在星网热搜上,好巧不巧,还是莱特.凯安的弟弟。 莱特家族和其母族放在手心里偏宠的宝贝,据说曾经追求过那位小少爷的人,如今见到小少爷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小少爷身边这些年的人际关系也简单得很,也只有竹马沈家少爷,占据了年龄和时间优势,没被清理掉。 姜副官紧跟在后面,莱特家族经常给军队资金和武器的支持,就连皇室面对这样鼎盛的大家族都客客气气的,平时和军队有什么交接也是派手下人来的。 这次莱特.凯安会亲自过来,也是徐当歌回国的缘故,他们也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姜副官一边暗暗思考,脑子转得飞快,琢磨着要不要把他带到其他地方逛逛,万一再出现抹药这类的事…… 不知道莱特.凯安会不会暴走,反正姜副官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那位小少爷是他的弟弟,有人胆敢这样觊觎他,他可能会让对方后悔生出这种心思。 莱特.凯安却不满地「啧」了一声,看上去很在意这件事的样子 :「徐当歌不够意思啊。」 「有喜欢的人居然不告诉我。」 第77章 莱特.凯安随便感慨了一句, 听在姜副官耳朵里,冷汗都差点下来了。 「是军队的人吗?」莱特.凯安八卦地问了一句,自言自语道 :「按照徐当歌待在军队的时间来看, 也没时间去接触外面的人吧。」 姜副官不敢随便答覆,敷衍了过去, 看着对方朝徐当歌的办公室走。 办公室的门关严, 莱特.凯安和徐当歌随意惯了, 伸手缓缓扭开门把手,姜副官甚至来不及阻止。 关严的门徐徐打开, 门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徐当歌的办公室个人风格很强, 装饰简单干净,门一打开正对着沙发。 …… 祁千雪早饭吃得晚,到现在也不是很饿,随便吃了两口徐当歌拿给他的零食,就有点想睡觉了。 下午一两点钟,明亮的日光从窗户外斜斜照射进来,在桌子上投下一道光影,这种时候最适合拿来睡觉了。 他看着手机眼神迷濛, 渐渐地脑袋就倚躺在沙发上, 睡着了。 手上握着的手机无力地垂下, 手机掉落在地板上。 啪嗒一声, 在安静到近乎死寂的办公室里很突兀。 徐当歌坐在办公桌后, 垂眸处理着桌上的文件。 阳光照射的地方渐渐偏移,徐当歌才抬起头看向沙发。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无力垂落在黑色皮质沙发外白皙细瘦的手。 祁千雪睡觉是属于很乖的类型, 会躺在一个地方好久不动。 徐当歌小时候就知道了, 白白软软的一团, 睡觉时会乖乖走过来找哥哥,待在哥哥怀里被抱着哄,打哈欠时眼睫毛上都挂着晶亮的泪珠。 跟在屁股后面的弟弟长大了也还是很乖。 沙发不算狭窄,坐在上面很宽松,躺在上面睡觉却绝对算不上舒服。 他站起身,想要帮祁千雪换一个姿势。 这样睡觉醒来手可能会麻。 徐当歌走到祁千雪旁边,微微蹲下.身体,一只手放在祁千雪的腰上,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脖颈。 徐当歌没有多少抱人的经验,仅有的几次都是年幼时抱朋友家的宝贝弟弟,小孩子身子软,没有骨头,放下来睡觉需要托着脖子,怕扭到他。 他下意识忽略祁千雪已经长大的事实。 手放在青年的腰上,在睡梦中的青年察觉到触碰,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但沙发就这么大,柔韧的腰肢紧紧贴着沙发靠背,也只拉开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熟睡中的青年身体敏感得只是隔着衣服轻轻触碰,都会微微颤抖。 徐当歌看着祁千雪躺在沙发上朝里蜷缩的样子,手指从他身上挪开,青年的反应太过激,他的眉头微蹙,正要离开时。 紧闭着眼睛的青年精緻的眉皱在了一起,嘴里泄露了一点委屈的哼声,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又像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混蛋……」 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应该被忽略的。 徐当歌动作倏地僵住,青年皱紧的眉,被掐住腰的反应,像是潜意识里想起了什么的应激反应,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第132页 视线落在祁千雪绯色的唇瓣上,被勾起的潜意识,或许还是什么不堪的回忆。嘴唇抿得很紧,是在无声拒绝什么。 徐当歌脸上的表情还是冷静的,连抬起的手指都没有一丝颤抖,眼睛却深邃晦暗得像是粘稠的黑暗,透不出一丝光。 手指轻轻触碰到祁千雪的嘴唇,刚才还抿得连中间的唇缝都要看不清的人,此时乖乖地张开嘴唇,含住手指。 乖得不可思议,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事。 …… 开门的声 音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放大到极致,徐当歌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被湿热口腔包裹着的手指突然被坚硬的牙齿含着轻轻磨了磨。 大概是没有再去碰他敏感的腰,所以即便在梦中,也在讨好欺负他的人。 抽回手的动作一顿,门猝不及防从外面打开,看清里面的情形,又被啪地一声关紧。 慢一步的姜副官连人影都没有看到,就差点撞到门上。 「搞什么啊。」姜副官摸了摸鼻子,吐槽了一句。 门里面的气氛剑拔弩张,凯安满脸怒容,看着徐当歌放在祁千雪嘴里的手指,质问道 :「你在干嘛?」 都是男人,凯安怎么会看不懂这接近于亵.玩的姿态。 他的弟弟无知无觉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被一个心怀叵测的男人将手指放在嘴里。 「徐当歌,你在对我弟弟干嘛?」凯安再次询问道,顾及着在睡觉的祁千雪,声音都压低了,但徐当歌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几乎是立马想到了在外面听到的谈话,看向徐当歌又看看睡着的祁千雪,心里的怒意升腾,让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徐当歌收回手指,指尖沾到了晶莹的口水,用纸巾轻轻擦拭干净,不紧不慢的 :「我只是想帮他换个睡觉姿势。」 至少初衷是这样。 凯安快被他气笑了 :「你,你当我瞎?」 愤怒之下差点控制不了音量,深深呼出一口气才用极小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手指都放进他弟弟嘴里了,下次是不是裤子都脱了还不承认? 凯安实在想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竟然觊觎他弟弟,还……还做出这种事! 徐当歌无话可说,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触感 :「去外边说吧。」 不止凯安不想吵醒他弟弟,徐当歌也不想。 凯安脸色极冷,转身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什么时候?」凯安站在走廊,难以启齿般停顿了一下 :「什么时候对我弟弟有这种……龌龊心思的?」 不远处有士兵们训练的声音,被风送到了这里,徐当歌有点走神 :「不记得了。」 他出身在军人家庭,家里的气氛比寻常人家严肃,家里人都对他寄予厚望,自小便要样样拔尖。 他前十二年的人生都按部就班地朝着发展轨迹走,无趣又枯燥,软糯糯说话带着奶味的小孩儿,眼睛笑起来时极为好看,扒着他的大腿叫他哥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像他从没得到过的一切柔软事物。 凯安情绪稍稍冷静了一点,看了徐当歌一眼 :「作为朋友,奉劝你一句,离我弟弟远一点。」 「他把你当哥哥。」 徐当歌挺拔的身姿稍稍靠在身后的墙上,冷峻的容貌有一瞬间僵硬 :「凯安,帝国有一千三百六十五条法律法规,没有任何一条规定——我不能喜欢朋友的弟弟。」 「我没有犯法。」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 :「还有,不是哥哥。」 _ 祁千雪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都昏暗了下来,茫然地眨眨眼,率先看到了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凯安。 对方一双长腿伸展不开,伸进了桌子底下,手里抱着平板正在处理事务,察觉到视线,不冷不淡地说 :「睡醒了?」 「嗯。」祁千雪茫然起身,差点以为他在哥哥的办公室,看见周围的装修风格,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才疑惑出声。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凯安 :「来这儿办点事。」 「哦哦。」 祁千雪顿时松了口气,懒散地从沙发上起来,活动了两下身 体 :「那哥哥你事办好了吗?」 「还没,被一些事打断了。」凯安说着,抬头看了祁千雪一眼,眉眼间都笼罩着一股阴郁 :「孟雨青在门口,让他送你回去。」 「好啊。」祁千雪应了一声,正准备往门口走,又听凯安好整以暇地问 :「你最近养的那条人鱼乖不乖?」 祁千雪脚步一顿,脸上心虚不已,差点要以为人鱼干的好事被发现了,转念一想,这事除了他没人知道,他扭过脸去,没让凯安看见他的表情变化。 转过脸弯着眼睛地说 :「乖啊,人鱼又乖又漂亮,还会说话,我这两天都在教它说话。」 说完,祁千雪雪白的小脸上又有些不满,嘟囔道 :「孟雨青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他不想让孟雨青跟着除了对方会管他,也是因为对方会像家里人报告行踪,有他在,祁千雪什么不好的地方都不能去。 孟雨青还没那么厉害的时候,他还能把人躲掉,现在是想都不用想了。 「孟雨青不仅会告诉我,还会告诉全家,所以,老实一点。」凯安几乎是看一眼就知道祁千雪在想什么,淡淡出声。 第133页 「我知道啦。」祁千雪乖乖软软地笑,走到门边时,回头跟徐当歌告别 :「小徐哥哥再见。」 等到出门,祁千雪看见守在门口的孟雨青,鼓了鼓腮帮子,一路上都憋着坏。 他又不敢跟哥哥对呛,凯安大他八岁,是放在晋江里会被称为老男人的大人了,不知道比他多长了多少心眼。 就算不会对祁千雪採取暴力,但剋扣零花钱,关在家里反省之类的,绝对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夜色昏暗,街道上霓虹灯的光影从车窗上晃过,祁千雪余光瞥到什么,急急说道 :「停车。」 车子停在路边,祁千雪下车,直接朝着旁边的一家店走去。 孟雨青眉心微蹙,拉着祁千雪的手臂 :「天色晚了,我们回家。」 祁千雪看看不远处灯牌亮着的酒吧,回头挣了挣手臂,没挣脱,用另一只手指着酒吧旁边立着的牌子 :「看见没,十八岁以下禁止入内,我二十了,可以进去。」 他满脸写着坏水,眼睛还很真诚地说 : 「我不会干什么的,开在市区的酒吧能有什么危险。」 他成年了,可以乱玩一下下了。 第78章 祁千雪怀疑孟雨青被他气坏了, 黑沉沉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他缩了缩脖子,有点怂地想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他对去酒吧倒没什么执念,就是单纯地憋着坏, 想要做出点离经叛道的事。 他都二十岁了,还被家里人像个小孩子一样管教。 白嫩的脸颊又悄悄鼓了起来, 磨了磨牙,正要开口,孟雨青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祁千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半拉着走到酒吧门口。 见他愣神, 孟雨青语气淡淡地 :「不是想进去吗。」 祁千雪来了精神 :「真的让我进去?」 他没给孟雨青反悔的机会,转身就往酒吧走。 孟雨青跟在祁千雪后面, 酒吧热闹嘈杂,吵得人耳朵疼, 五颜六色的光从人脸上晃过, 照亮了舞池上群魔乱舞的人群。 这个酒吧不太正经。 祁千雪从小就不是只会乖乖听话的孩子,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心里的好奇心越重, 就像小时候帮他戒游戏一样,会偷偷背着家里去外面乱玩。 与其让他后面想方设法偷摸跑来, 还不如跟着他一起进来。 玩腻了就好了。 孟雨青冷眼看着,亦步亦趋地跟在祁千雪身后。酒吧人多,很容易就会被挤散,他干脆伸手握住祁千雪的手腕,轻轻一扯。 祁千雪撞到个坚硬的身躯,张了张嘴, 嘴里泄露出一声痛呼, 转头正要骂人, 看到是孟雨青,又闭嘴了。 周围人多,时不时就会被撞一下,祁千雪最烦和别人有太多肢体接触,孟雨青把他护在怀里,又比他高大太多,完完全全将他揽在怀里,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清新的气息。 走到一处远离人群的沙发上坐下,祁千雪才宛如重获新生一般微张着嘴,喘了两口气,视线扫过群魔乱舞的人群,眼里露出几分好奇。 他来过酒吧,只是是和沈竟遥在白天来的,没有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乱。 孟雨青沉默地坐在他旁边,酒吧里乌烟瘴气,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视线就放在面前玻璃桌上摆着的菸灰缸上。 「你生气啦?」祁千雪凑过去轻轻问。 祁千雪猜测应该是被他气到了,他往孟雨青坐的地方挪了挪。 孟雨青是家里培养出来的,平时也拿工资,做错事还要受罚,他们是像古代暗卫一样的存在,是完全归于莱特家族的附属品。 祁千雪小声跟他保证 :「我不会让哥哥扣你工资,也不会让人惩罚你,别生气啦。」 孟雨青看他一眼,灯光有一瞬照到了他的脸上,漂亮的脸即便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也像是打了一层光,透明剔透的眼睛含着笑意,眼底蓄了一层薄薄水光。 他们坐的位置不算偏僻,旁边嘈杂的喧闹声有几秒的凝滞。 孟雨青 :「没生气。」 视线从不远处扫过,祁千雪对周边视线不敏感,被人看着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心情好时还会沖人笑。 他耐心极差,自然也没有去探究他人想法的心思,也就不会发现那些朝他看来的眼神里,除了惊艷还有隐藏得很深的欲.望。 在这样的地方不亚于羊落虎口。 他家里人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不被看着,可能出门一趟都会被哪个心思不正的坏人哄骗走。 旁边落下一道人影,祁千雪坐直身体,不再歪歪扭扭地往孟雨青身边凑,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 带着点异域风情的男人手里端着杯酒,嘴角带笑地问 :「你好,能请你喝杯酒吗?」 周围不少人都在暗暗看着这一幕,他们中也有蠢蠢欲动的人,却又顾及着青年身边的男人,胆子不像这个男人 那么大。 祁千雪奇怪地看了孟雨青一眼,他察觉到在这个男人走近后,身旁的孟雨青身体倏地僵硬了一下。 不太理解这种变化,祁千雪摇了摇头 :「我不会喝酒。」 其实是会的,参加宴会交际应酬,虽然不是他去,但喝酒这项技能似乎是不可缺少的。 他脸看着显嫩,乖乖摇头的样子让周围人眼神都更复杂了一点。 还有的眼冒精光。 第134页 看着好嫩啊,成年没有啊就敢来这种地方。 身边的男人可能也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关系,或许是他的监护人。 要不然怎么敢让他进来啊,不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吗。 「真的不会喝酒吗?我教你吧,很简单的。」男人话里都多了几分诱哄,透着股不怀好意。 祁千雪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偏头看了孟雨青一眼,意思很明确,孟雨青垂落的手指无意识握了一下,正要站起身帮祁千雪解决骚扰。 面前的男人突然看了孟雨青两眼,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祁千雪身上,没有丝毫多余的心神分给其他人,看清孟雨青的面容,微微怔了怔 :「你是……」 孟雨青「刷」地从座位上坐起来,漆黑的眼眸落在陌生男人身上,转头跟祁千雪嘱咐一句 :「待在这里别乱跑,陌生人给的东西别碰,我过去几分钟。」 祁千雪觉得他的叮嘱有点像对待小朋友,看了看陌生男人又看看孟雨青,猜测他们俩可能认识,轻轻咳了咳 :「知道了。」 他有些羞赧,觉得孟雨青和家里人一样喜欢小题大做。 孟雨青和陌生男人走了,没走太远,就在酒吧偏僻一点的角落,跟陌生男人说话,眼睛还一直看着祁千雪这边。 祁千雪拿着桌上的单子研究,酒吧里有不少名字稀奇古怪的酒,他打算点上一杯来尝尝。 「祁千雪,你怎么在这儿?」旁边忽然多出一道声音。 祁千雪抬头看见是盛暄,身材挺拔、容貌出众的青年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四下看看,没见到时常跟在他身边的人 :「沈……你家里居然捨得放你出来。」 提及某个名字时,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嫌恶,生硬地改口道。 祁千雪脾气就不是很好,面对陌生人要多几分涵养,对待盛暄这种知根知底的,就没那么客气了。 「要你管,你很闲吗?」 他跟盛暄就是彼此生活作风差太多,再加上盛暄脾气坏,还喜欢管着他,祁千雪连被家人管都不太乐意了,怎么会纵容他。 「你。」盛暄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气,看见祁千雪手里捏着的单子,嘲讽道 :「你还喝酒?还是喝牛奶吧。」 酒吧里专门有买牛奶的,可能也是见识多了不会喝酒还要来酒吧玩的人。 「你才喝牛奶。」祁千雪被他看轻,随便在单子上点了一杯酒。 服务员很快就端着酒过来,送到祁千雪面前的桌子上。 祁千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还走近盛暄,给他展示空掉的酒杯 :「看不起谁呢?」 他也不想在这里坐着了,看了眼远处的孟雨青,想也不想地朝着对方那边走。 祁千雪酒量一般,随便点的酒好像有点烈,喝的太急了,只不过一段距离走过来脸就红得不像话。 孟雨青似乎和人聊得不太愉快,眉头紧锁,连祁千雪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对面长相偏异域的男人嘴角咧开一点笑 :「你不跟我们回去,那你去哪里?待在这里吗,你可是……」 「他为什么要跟着你们回去啊?」祁千雪头晕晕乎乎的,狠狠闭了闭眼,看见孟雨青手就伸过去抱住对方的腰。 孟雨青浑身一僵,刚要 将人甩出去,察觉到是祁千雪,动作一顿。 祁千雪嗓音软软的,脸趴在孟雨青背上,声音像浸了水,软绵无力 :「他是我的,跟你回去经过我同意了吗?」 祁千雪一来就听见这样的话,挖墙角都挖到他头上了,脑袋发晕还是不忘怼回去。 男人的目光在祁千雪环着孟雨青腰上的手上打量,恍然大悟道 :「你是为了他才不跟我回去的?」 「他知道你是什么吗?帝国人对我们深恶痛绝,他会找一只——」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完,就被孟雨青急急打断 :「够了,你认错人了,我还有事,没工夫陪你闲聊。」 他不耐烦地打掉男人的话,拉开祁千雪环着他的手臂,换成了另一个搀扶对方的姿势。 酒吧的人似有若无地朝这边看,孟雨青这时候来不及计较,朝祁千雪之前坐的地方看去。 盛暄还坐在位置上,盯着桌面上祁千雪碰过的酒杯发呆。 盛家和莱特家族在一个圈子,盛暄作为不用继承家业的浪荡子,行事比较随性。 孟雨青收回视线,准备带祁千雪回去。 手臂突然被人紧紧抓住,喝了酒后祁千雪脸上绯红一片,饱满的嘴唇莹润着水光,被孟雨青护在怀里,仰着头 :「不能回去……会被发现的。」 祁千雪还勉强有点神智,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不只有孟雨青会像家里人报备他的行踪,家里的佣人也会,这样带着一身酒气回去,转头就会被全家知道的。 刚被警告过,就跑到酒吧喝得醉醺醺,挑衅一样,被他哥哥知道了他就完蛋了。 浑身都是心眼的「老」男人,要多坏有多坏。 「知道会被骂,就不能听话一点吗?」孟雨青微微低头,一只手捏着祁千雪的下巴,强迫地与他对视。 挨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嘴里的酒味都带着一股香气。 不知道喝的什么酒,没有一点难闻的味道。 漂亮会瞪人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唇瓣轻轻抿了抿,嘴唇间的唇缝都要看不清了,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恳求。 第135页 孟雨青眼神幽深,里面滚动翻腾着什么,揽着他转身在吧檯那里让调酒师帮忙开了一间房。 酒吧的楼上就是房间,调酒师暧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人,很快就帮他们开好了房间。 从酒吧里面的通道进去就是电梯,直达楼上。 祁千雪晕得不行,抓孟雨青抓得很紧,进了酒吧里的通道,孟雨青半蹲下来 :「我背你。」 祁千雪顺从地倒在他背上,手指垂在孟雨青身前,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小声地告状 :「盛暄好烦,说话带刺,还嘲讽我不会喝酒……都怪他,我现在头好晕。」 孟雨青时不时附和一两声,电梯门打开,他背着祁千雪进去,背上人想起什么,勉强打起精神,说话含含糊糊 :「孟雨青,你不能告诉我哥哥。」 「我刚刚还帮你骂那个坏人了,哥哥扣你工资我帮你补上……」 他的嗓音渐渐沉寂下去,近乎低喃 :「我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对不起我。」 背上的人似乎睡着了,寂静的空间里过了好久才听见低低的一声「嗯」。 …… 孟雨青订得是酒吧里最好的房间,摸着黑先把祁千雪放在了床上,脱了鞋,摸到床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打开灯,光线刺眼,床上的人挣扎着睁开眼睛,弧形姣好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发烧一样脸红扑扑的,他盯着孟雨青看了半天。 不认识他了一样,疑惑地歪着脑袋。 借着光,孟雨青看清周围的一切,脑袋嗡嗡地疼,总算明白调酒师那个暧 昧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了。 祁千雪坐在柔软的水床上,床上还摆放着玫瑰花瓣,孟雨青为了让他睡觉舒服,给他脱了鞋,穿着袜子的脚踩在玫瑰花瓣上。 娇艷的汁水被踩出来了,弄脏了白袜子,孟雨青脑海里不可自控地想像,如果踩在玫瑰花瓣上的是圆润白皙,轻轻一碰就会泛红的脚会怎么样。 他连忙移开视线,不经意看到了床头放着的鞭子。 「换个房间。」孟雨青朝前走了两步,祁千雪宛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往里缩。 他身上没力气,水床轻轻一动就会晃,软软地跌在床上,不疼,浑圆挺翘的柔软部位被弹了起来,怔忪了几秒。 脸上的警惕顿时一扫而空,新奇地再次重重跌下,又被轻轻弹起。 坐在水床随着水流起伏,像躺在波浪上一样舒服,喝醉了的人脑子是蒙的,大脑不受理智控制。 看着孟雨青靠近,懵懂发沉的脑袋很难辨认出他,祁千雪紧张地往周围看,看到了床头放着的鞭子上,狠狠朝孟雨青抽了过去。 「滚开!」 很凶的一声,眼尾发红地瞪着孟雨青,他潜意识里还记得身边人对他的嘱咐,遇到坏人一点都不客气。 身上的力气不大,鞭子是特质的,抽在人身上不是特别疼。 孟雨青脚步微暗,盯着祁千雪的眼神幽深,喉结无声滑动,嗓音艰涩地安抚道 :「我是孟雨青,我订错房间了,我们去换一间。」 他知道祁千雪喝醉后会有点难搞,会变得有一点点不讲道理,更娇气,一边说一边走近,想要抢下他手里的鞭子。 意图被察觉,祁千雪蹭蹭往后退,拿着武器,毫不犹豫地抽在孟雨青身上,眼里含着泪,嘴唇却抿得很紧 :「你是坏人,滚开啊。」 他连骂人都不会,明明一副可怜兮兮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还故作坚强,只会勾起人心底最恶劣的念头—— 想看他哭出来。 …… 暖橘色的光照在颜色略深的皮肤上,被水沖刷后,胸口上被无意抽出的红痕斑驳交错。 为了抢走祁千雪手上的鞭子,他又挨了好几下,都不疼,是另一种鱼上岸后缺水一般的渴。 像是在渴望什么。 水流沖刷在身体上,他们种族的治癒天赋很强,孟雨青刻意没有去治疗,任由痕迹留在他身上,像是祁千雪给他打下的印记。 他想着睡着的祁千雪,隐忍克制,动作放得很轻。 第79章 阳光从未拉严的窗户照进来, 照在房间的水床上,水床被压下去了一点,微微晃荡。 祁千雪朦朦胧胧地差点以为自己在荒岛求生,坐在浮木上随波逐流。 睁开眼睛看着房间里的装饰时,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睡了一觉, 脑袋倒是不晕了,但还有点疼,茫然地打量周围。 「醒啦, 起床吃早餐。」祁千雪还处在睁眼后的茫然期,就看见孟雨青从卫生间出来,提着放在地毯上的袋子准备给他换衣服。 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天了,还沾了酒味,像抹布一样皱皱巴巴的。 让爱整洁的小少爷继续穿这身,可能会郁闷一整天。 孟雨青一大早就出去给他买了换洗衣物和早餐, 连醒酒的都备好了。 祁千雪已经长大了, 在孟雨青提前袋子走过来时赶紧挥手 :「我自己来,转过去。」 年纪小不懂事被照顾没什么, 但人总会长大, 会羞耻的。 看着孟雨青转过身去, 祁千雪才脱下身上穿了一天的衣服,拿起衣服闻了闻,眉头紧皱,一股酒味, 难闻死了。 嫌弃地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在袋子, 准备拿回家洗干净。 他坐在床上晃着脚, 看着孟雨青背对着他把早餐一样样摆在桌子上。 第136页 喝醉酒后他的记忆都模模糊糊, 只记得还没彻底被酒精控制前的记忆,余光瞥到丢在地上的鞭子。 ! 「孟雨青!」祁千雪大惊失色地看着地上的鞭子 :「这里怎么会有鞭子?」 孟雨青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祁千雪,他穿衣服慢慢吞吞,拖延症晚期患者。 衣服扣子也扣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雪白清晰的锁骨,裤子穿的很松,袜子早就在水床上被蹭掉了,白皙脚背露在外面。 修长纤细的手指还在跟扣子作斗争,漂亮的眼睛从鞭子上落到孟雨青身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偷打我了?」 他说完又感觉身上哪里都不疼,狐疑地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不是孟雨青打他,难道是孟雨青自己打自己吗? 鞭子丢在地上,一看就是被用过的样子,祁千雪的脑袋瓜实在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嗯。」孟雨青笑了一下,捡起地上的鞭子放在床头 :「是我打的,鞭子打在身上不疼,你身体好敏感,拽着我的手不放,哭得可怜兮兮的,脸上都是泪水。」 祁千雪听得耳根通红,孟雨青的语调不太正经,揉了揉通红的耳垂,凶巴巴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变.态。」 还拽着孟雨青的手不放,编谎话也不编得可信一点。 祁千雪有点受不了孟雨青的话,穿上鞋子去洗手间洗漱。 孟雨青漆黑的眼眸注视着祁千雪落荒而逃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祁千雪好会哭,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水,被他握着手,强迫他拿着鞭子在打得破皮泛红的地方一下下摩擦时,怕得身体都在抖。 哪怕是喝醉了,脑子模糊时,小少爷都知道这是不对的,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明明是他握着小少爷的手,把伤口弄得严重。 小少爷被泪水浸湿的脸却愣愣地看着他的伤口,好像忘记了他是坏人,呆呆地凑上去吹气,嘴里还软软地哄着他 :「吹吹就不疼了。」 凑在他胸口吹气好像真的能缓解疼痛,孟雨青一点疼都感觉不到,低头神情专注地望着小少爷。 只有轻微泛红的地方被鞭子摩擦的露出了里面的血肉,绿色的血液顺着胸口流淌下来。 小少爷见到和人类完全不同的血液颜色,怕得往后缩,身上又没有力气,好不 容易逃开了一点,又被拽着脚踝拖回来。 细细的脚踝轻轻一折就能折断,被粗糙的手心紧握着,身体抖得不行,眼神飘忽,望着他胸口流出的血液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嘴唇轻轻颤着,神情茫然又无辜地问 :「你是怪物吗?」 孟雨青挑起他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端详着他脸上的恐惧,轻轻「嗯」了一声。 面前的人瞬间抖得不成样子,却又被强势地揽住,握着他的手,被男人用言语哄骗 :「血流干净就好了,流干净就不是怪物了。」 「小主人,帮帮我。」 …… 祁千雪抬头看着镜子里眼睛红红,脸上还有泪痕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哭过了。 难道孟雨青说的是真的? 祁千雪咽了咽口水,脱下衬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伤口后又松了口气地扣上扣子。 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那么变.态。 祁千雪洗漱好后,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孟雨青靠着窗,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根点燃的烟,窗户打开散气,没让祁千雪闻到烟味。 他大概吃过了,静静地看着祁千雪舀着碗里浓稠的粥喝。 水渍沾到祁千雪嘴唇上,粥太烫了,他会舀起一勺,嘟起嘴唇轻轻吹,像在邀吻。 吃东西又喜欢细嚼慢咽,粥也吃得很慢,腮帮子鼓鼓的,一点点咽下去。 孟雨青捏着烟的手指轻轻摩挲,菸灰掉到手上也恍若未觉,喉结无声滑动。 将烟摁进菸灰缸里,侧过身子 :「我去下卫生间。」 「嗯嗯。」祁千雪舔了舔嘴唇上沾到的白粥,点头。 孟雨青去洗手间的时间有点长,祁千雪早餐都吃完了,他还不出来。 祁千雪隐约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疑惑地问 :「孟雨青,你不会在洗澡吧?」 大早上的又没干嘛,洗什么澡。 祁千雪坐在水床上,等了一会儿还是不出来,干脆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儿。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住酒吧上层的酒店,和普通酒店不太一样,看见什么都很好奇,拉开床头的抽屉。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色瞬间爆红。 手铐、蜡烛。 ……这里是不是真的不太对劲啊? 祁千雪脑子慢半拍才发现这个事实,赶紧拉上抽屉,从脸一路红到耳尖,嗓音因为羞赧软了好多 :「孟雨青,你订的房间不对劲,你绝对想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孟雨青你好了没有啊,你好慢啊。」 祁千雪就差趴在洗手间门上,像猫一样挠爪子了。 「发现什么了?」门猝不及防打开,孟雨青头发湿漉漉的,深色的发丝垂下,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偏野性的脸看上去更加桀骜不驯。 祁千雪想起自己在抽屉里看见的东西,假装无事发生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快回家吧。」 第137页 走出酒吧,祁千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一夜未归的事好像没跟家里人说? 祁千雪脚步顿住,他是想挑战一下权威,但也没想挑战得这么彻底。 家里人太过担心他的安全,祁千雪有时会觉得很烦,但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他们是关心他,所以也没有很抗拒,像昨天那种进酒吧的坏事是第一次做。 彻夜不归好像真的过分了。 祁千雪拿起手机,手机上暂时还没有未接来电,但是好多条未读消息,没敢点进去看,点进通讯录,心虚地给沈竟遥打去了电话。 电话几秒就接通。 「早上好啊。」那头传来沈竟遥含笑的声音。 祁千雪今天起床的时间早了 许多,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过 :「早……」 或许也是因为太早了,家里人都知道他起不来,又有孟雨青跟着他,就没有打电话过来。 祁千雪想着即将要做的事,嗓音都带着讨好,软得不像话 :「沈竟遥,你能不能帮我跟哥哥说,我昨晚在你家睡啊?」 孟雨青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 祁千雪浑然不觉,手指在裤子上摩挲,紧张地磨搓裤缝。 电话那头的沈竟遥沉默几秒,声音听起来像在压抑什么 :「你昨晚没回家?」 「你去哪儿了?跟谁在一起?」 祁千雪没想到沈竟遥居然要问,还问这么详细,没想过应对答案的脑子下意识「啊」了一声。 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山雨欲来。 沈竟遥好像在生气,呼吸声都急促了许多。 祁千雪想了想,解释道 :「就是去酒吧里玩了玩,然后喝醉了睡了一觉而已。」 他猜测沈竟遥是在生气自己出去玩不加上他,毕竟对方去哪里玩都会叫上他一起的。 「对不起哦。」祁千雪很乖地道歉 :「下次去会叫上你的,不要生气了。」 虽然他觉得不会有下一次了,酒吧也没什么好玩的。 「……你一个人睡的?」沈竟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嗓音莫名艰涩。 说话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很清晰。 祁千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觉得这问话怪怪的。 「小主人,快到了。」孟雨青忽然开口。 祁千雪抬眼从后视镜里和孟雨青对视,「哦」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呼吸似乎都消失了。 祁千雪以为孟雨青在提醒他,趁回家之前搞定,因为他回家后,佣人们肯定要给家里人说的。 会被骂很惨的,可能还要待在家里反省。 祁千雪似乎是想到了被骂的样子 ,轻轻呼出口气,恳求道 :「沈竟遥,帮帮我吧,求你了。 「你只要在哥哥问你的时候承认就好了,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吧?给你磕头了。」 祁千雪伸出两只手指,啪嗒一下跪在手机前。 「你最好了,一定会帮我的吧?拜託拜託。」 祁千雪软着声音,认真恳求,天生下垂的眼睛水光潋滟,单纯又无辜的样子。 隔着手机,沈竟遥都能想到祁千雪现在的样子,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快要把手机捏碎,咬牙切齿地应道 :「好。」 第80章 沈竟遥答应了, 祁千雪松了口气,又软着声音说了很多好话,才挂断电话。 他松懈下来后就靠在椅背上, 一脸「得救了」的表情。 孟雨青从后视镜看他 :「沈少爷答应了?」 祁千雪点点头, 他经常这样,遇到不能瞒过去的事就让沈竟遥帮他遮掩,帮朋友打掩护这种事应该很常见才对。 但是沈竟遥好像不太高兴。 刚刚庆幸得救了的脑袋暂时还想不通沈竟遥生气的原因,祁千雪感觉手里握着的手机震了一下。 低头小心翼翼地去看发来的消息。 [哥哥 :我就知道是那小子干的好事, 昨天问他,他还不承认。] 祁千雪尴尬地回了个猫猫表情包,飞快退出去,心里的小人拿着一张写着沈竟遥名字的纸条, 跪在纸条前面忏悔。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 他妈妈竟然也给他发了消息, 祁千雪一边猜测该不会全家都知道了吧,一边心惊胆战地点进对话框。 他妈妈姓祁, 虽然嫁到了莱特家族, 算是强强联姻, 但本人并不是那种待在家里的富贵太太,她在帝国有自己的事业,平常工作繁忙,是个很温柔坚定的人。 祁千雪面对妈妈不像面对哥哥姐姐一样随性,在她面前好像身上的一些尖锐的刺都会软掉。 是视频通话。 祁千雪接通, 妈妈坐在办公椅上,背景是一大堆书, 头发挽起, 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仔细打量了一圈儿,才开口 :「听凯安说,你昨天在沈家待了一夜?」 「嗯……」弱弱的底气不足的声音,祁千雪手指绞在一起,心里气哥哥肯定刚收到沈竟遥消息,转头就告诉全家人了,嘴巴太大了。 面上却很乖地转移话题 :「妈妈,你不忙吗?」 父母都在别的星球办公,除了休假大部分时间都在到处出差。 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地跑去度假,将三个烦人精甩在家里。 祁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配合地被转移了话题,恰好女助理拿着资料过来祁母歉意道 :「我要处理工作了,等休假了回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这里的土特产回来。」 第138页 「好。」祁千雪听到土特产眼睛弯了弯,因为喜欢新鲜东西,周围人都很纵容他,去哪里都会给他带东西回来。 挂断视频通话前,祁母对着身旁快要入镜的助理低声说了一句,对方马上退开 :「咱们家不说有多了不起,但是养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话音微微顿了顿,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和揶揄 :「千雪,矜持一点。」 祁千雪靠着椅背身体有些歪,孟雨青开车太稳,早上起得太早有点想睡觉,听到祁母的话,身子瞬间坐直。 ……什么意思哦。 祁千雪摸了摸泛红的耳尖,小声嘟囔 :「哪有不矜持。」 他明明超矜持的啊,也不知道妈妈怎么会说这种话,不知道是被谁造谣了。 祁千雪恼怒地捶了一下座椅,孟雨青缓缓停稳车,转头眼睛里隐隐有笑意 :「小主人,到了。」 可恶被看笑话了。 祁千雪生气地瞪过去,耳尖的红直接蔓延在脸上,羞耻得不行,匆匆下了车跑回自己房间。 孟雨青含笑看着小少爷落荒而逃的背影,听见车子的引擎声,转头看到不远处缓缓驶进来的车。 _ 祁千雪上楼才想起来被关在浴缸里的人鱼,脚步加快了一点。 他进门的时候家里的佣人态度都很正常,没有跟他说人鱼又自残了之类的话,食物应该也有好好放进去。 祁千雪推开房间门,浴室的门关着,他走过去,把门打开。 人鱼 乖乖待在浴缸里,浴缸很大,足够躺两个成年男人,但人鱼的鱼尾太大了,躺在里面小半截鱼尾都露了出来,深蓝色象徵着深海的鱼尾,上面闪烁着零星晶亮的水珠。 人鱼的伤口在癒合,它们的治癒天赋很强,像海藻一样的头发贴在脸颊,闭着眼睛胸膛轻微起伏。 祁千雪靠近了一点,看到放在一旁的平板。 祁千雪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房间,孟雨青是让机器人进来餵食的。 他走动的声音放得很轻,怕吵到人鱼睡觉,刚刚靠近,人鱼就睁开眼睛,淡蓝色的眼睛像深邃漂亮的夜空,静静凝视着祁千雪。 「我看了很多故事。」人鱼睁开眼睛就看见祁千雪,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静静凝视着祁千雪,淡蓝色的眼睛只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祁千雪惊讶人鱼这么快就学会了说话,只是一天一夜而已,学习的速度却比正常人快了好多。 「好厉害。」祁千雪夸奖道。 人鱼微微一笑,俊美得不似常人的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我看到了小美人鱼的故事。」 那个会自动播放视频的平板给它播放了小美人鱼的故事,在听到机器人拿来鱼后,听到关键词採集到了信息。 人鱼生活在遥远的深海,对陆地对人类的了解知之甚少,仅有的了解是从遗传的记忆里,乘坐着豪华游轮的人类发生了沉船事件,掉进水里。 网络很容易帮外来物种了解世界,人鱼在知道这一点后,一天一夜都在拼命汲取知识。 它的伴侣是人类,它得更快的学会人类生活习性,融入进去才能长久的守着伴侣。 人鱼是群居动物,它们的种族常见生活在深海里,和伴侣之前的相处也是只需要出去觅食,觅食后就会一整天守着伴侣和小人鱼。 人鱼……还不习惯和伴侣分开。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一分一秒都仿佛度日如年。 人鱼在海底不会等待,因为无论伴侣在哪里,它们都能游到伴侣身边。 「小美人鱼能够找巫师用声音换双腿。」人鱼歪头想了想看到的剧情,人鱼是智慧生物,甚至某些方面比人类还要强悍,它很容易理解剧情。 嗓音透露着嚮往 :「好羡慕。」 小美人鱼能够走在陆地上,能够拥有选择。 它只能困在狭窄的浴缸里,等待着伴侣回来。 「我很想你。」 人鱼笑了起来,语气亲昵,声音华丽悦耳,透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沾着水珠的手臂搁在浴缸上,下巴垫在手臂上。 水珠从他漂亮得锋利的面容上滑落,嘴唇嫣红,神情柔软得像某种会眷念依赖人的小动物。 祁千雪情不自禁地走近,就像传说中被邪恶的海底生物蛊惑了的人类一样,一步步朝着深海走去。 他尝到了海水咸湿的味道。 海水变成了一条海蛇,在他嘴里肆意冲撞,无所顾忌地掠夺他嘴里的空气。 …… 孟雨青定定地看着车辆停下,沈竟遥从车里下来,收回视线。 沈竟遥走到孟雨青身边时,脚步微顿,侧头看他一眼。 孟雨青自小更在祁千雪身边,对沈竟遥也是很熟悉的,但两人却没有过多的交集。 「沈少爷。」孟雨青微微颔首,主动打招呼。 沈竟遥笑了笑,他容貌出众,眉眼带笑,看起来阳光帅气,没有一丝阴霾,随口问道 :「千雪爱玩你知道的吧?」 他语气温和,话里带着点感慨 :「喜欢新鲜玩意儿,喜新厌旧的速度很快,喜欢的时候能捧上天,想要什么有什么。」 祁千雪娇艷漂亮,喜欢一切新鲜事物,脾气又娇,不止那些来来往往的 小动物,除了家人,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喜新厌旧的速度都很快。 第139页 因为从来不缺捧着他的人,身边是谁都没差。 该是很让人不喜的性格,沈竟遥话里的语气却带着纵容。 他从孟雨青身边走过,踏上台阶 :「但是玩意儿至始至终都是玩意儿,对吗?」 孟雨青的身影落在后面,背对着光,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沈竟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笑道 :「千雪家里人对他身边接触的人,都要求严格,为什么你可以待在他身边呢?」 就连沈竟遥想要待在他身边,也是因为祁千雪年龄小,两人自然而然成为了好朋友。 莱特家族的人再爱护他,也不会剥夺他交朋友的权利。 沈竟遥朝着里面走,房子很安静,他一来就习惯去房间里找祁千雪,偶尔有佣人看到他,也只微微颔首,就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了。 不止祁千雪在沈家像主人,他来到这里也是同样的待遇。 落后的孟雨青脚步微顿,就听沈竟遥漫不经心地笑笑,他走上了楼梯,从高处往下看,开朗帅气的脸上露出了嘲讽 :「孟雨青,你知道为什么的吧?」 祁千雪喜新厌旧的速度很快,但是不管他身边来来去去有过多少「玩意儿」,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沈竟遥一个人。 所以,即便他心里的怒气快要压抑不住了,也可以一次次劝说自己。 祁千雪总归会是他的。 而在那个彻底拥有他的过程中,他可以让自己变得乖一点,听话一点。 沈竟遥轻轻推开门,门没关紧,他进门率先看到了房间里瀰漫的水。 水流从浴室里流出来,沈竟遥似有所觉地抬眸。 祁千雪浑身都湿透了,衬衫黏在腰上,极细的腰被一双手臂揽着,对方几乎将祁千雪整个抱在怀里,动作间挤压出的水流漫过了浴缸。 看到沈竟遥,祁千雪挣扎的弧度变大,眼里流露出几分不自觉的恳求,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微张。 人鱼的舌头像蛇类,长长的尾端分叉,祁千雪嘴角有晶亮的水渍流下,在沈竟遥的注视下,眼尾渐渐变得绯红。 剔透浅淡的眼睛留下透明的泪珠。 沈竟遥睫毛不住的颤抖,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着怒气,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紧握。 他好像,有点高估自己了。 永远无法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大度,没办法隐忍蛰伏。 因为他喜欢祁千雪啊,喜欢到死了都想和他葬在一起的程度。 第81章 沈竟遥三岁就认识祁千雪了。 同在一个圈子, 被家里长辈带着出来玩,认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周围小孩儿都喜欢玩玩具、做游戏,三五个聚在一起, 发出吵吵闹闹的笑声, 只有祁千雪乖乖待在妈妈身边,被好多阿姨围着捏脸夸好乖。 沈竟遥那时候排外,不喜欢跟别的小朋友玩,也跟在妈妈身边, 看见祁母牵着祁千雪走过来跟他妈妈打招呼。 他看过去,那个只到他妈妈大腿高的奶糰子跑到妈妈身后,扒着妈妈的腿,悄悄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看他。 小时候的画面渐渐清晰, 和望着他流泪的祁千雪对上画面, 沈竟遥一步一步朝着浴室走过去。 身体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 动一动都能听到血液骨骼里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沈竟遥缓慢走到浴室门口, 手指用力地抓握着旁边的墙面维持住身形。 人鱼慢慢放开祁千雪, 歪着脑袋去看沈竟遥。 它来到陆地后见过很多人类, 包括伴侣的房间里也来过人类,但不同的是,别人的敌意有所收敛,这人的敌意浓如实质。 它敏锐地察觉到,他讨厌它, 讨厌得恨不得把它生吞活剥了。 人鱼从来不是善茬,会任由别人的挑衅而无动于衷。 它微微眯起眼睛, 手上尖锐的指甲冒了出来, 悄悄挡在了祁千雪身前。 即便是对它造成很大困扰的陆地上, 仍然将保护伴侣排在第一位。 祁千雪身体颤抖着,脸上都是泪水,眼神朦胧,眼睛红得不像话。 被人鱼拖进浴缸按在怀里亲这种事,被沈竟遥看到了,除了不知所措外,羞耻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浴缸躺下一只人鱼就很勉强了,祁千雪在人鱼怀里像个挂件一样,白皙细腻的手指攀在浴缸上,艰难地想要爬出去。 腰上握了一双手,人鱼的指甲锋利,要很小心才不会伤到祁千雪。 它抱着祁千雪一点点往后退,祁千雪不得不艰难伸出手,对着门口的沈竟遥说 :「救我……呜。」 人鱼加大了力气,带着莫名的愤怒,警惕地看着门口的人,像拖着自己珍藏的宝藏一样慢慢将祁千雪拖回来。 人鱼的力气很大,打了放松肌肉的药剂,力气仍然比祁千雪大了好多。 顾及着会伤到伴侣才有所收敛,就在祁千雪的手指即将从浴缸边缘脱离时,沈竟遥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那张时常带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祁千雪好像这时才发现,他的容貌不笑时是偏俊美倨傲的,只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给人很好相处的错觉。 他微微蹲下.身,手指握住祁千雪的手,目光沉沉,嘴角弯起,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孟雨青可以,这条人鱼可以,唯独我不可以是吗?」 祁千雪茫然地看着他,思绪从之前就开始变得迟钝,搞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第140页 他张了张唇,刚要开口,沈竟遥忽然抱住他,将他从浴缸里拖出来。 人鱼有机会阻拦的,它的手放在祁千雪腰上,但他们撕扯,受伤的是祁千雪。短暂的几秒钟犹豫,就让那个可恶的人类把伴侣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浑身湿漉漉,衣服裤子还在淌水,身体又软的不行,比起躺在浴缸里身材结实强壮的人鱼,祁千雪更像一条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鱼。 因为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恐惧,祁千雪揽着沈竟遥的脖子,身体抖得很厉害。 沈竟遥摸摸他的脑袋,转身把他抱出浴室,身后传来哗啦水声,人鱼想要阻止,但被人类打了放松肌肉的药剂,能做到的程度有限。 阴沉地看着沈竟遥,愤怒地问 :「你要带我的伴侣去哪里?」 沈竟遥脚 步微顿,惊讶人鱼竟然会说话,但很快唇角微弯,走出浴室,抱着祁千雪放到了床上。 他手指撩开一点帷帐,笑着说 :「换身衣服吧,都湿了,会生病的。」 骤然离开温暖的怀抱,坐在柔软的床上,祁千雪反应有些木,几秒后才「嗯」了一声。 沈竟遥放下层层叠叠的帷帐,转身走向浴室。 人鱼离不开浴缸,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把伴侣放在床上,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目光仍不善地盯着沈竟遥。 「你会说话?」沈竟遥这时还维持着笑意,眼神很冷,自顾自地点点头 :「真好。」 他走到浴缸旁边,手指拿下上方的淋浴头,细緻地调试温度 :「我三岁就认识祁千雪了,他今年二十岁。他截至目前人生的十七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和我有关。」 「你知道他三岁时的样子吗?知道他第一次上台领奖有多紧张吗?参加过他的毕业典礼吗?」 沈竟遥扭了扭手腕,低声注视着手上的淋浴头,热水落到地上升腾起白雾。 「你知道他喜欢花,喜欢一切新鲜事物,用香水沐浴露只会用一种,生气时会害羞,需要人哄……难过时会躲在哪里吗?」 人鱼的手不知何时落到了浴缸里,长长的眼睫低垂,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浴缸下的手握得很紧,长长尖锐的指甲在此时变成了伤害自己的利器。 他说的那些是人鱼不曾接触,也不曾了解的东西。 「徐当歌、孟雨青、其他人也就罢了。」沈竟遥慢慢走近人鱼,热水落在浴缸里,温度上升 :「但是你,一条鱼……你来到这里有一个星期吗?」 「我一直很耐心,耐心地等他开窍,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一个眼神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因为我知道,我们总会在一起的。」 「过去现在,包括未来,我永远爱他。所以即便他身边会有一些讨人厌的东西,那又怎么样。」沈竟遥低低笑了一声,看向人鱼的眼神充满嘲讽 :「总有人来,也总有人离开,而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参与了祁千雪前十七年的所有重要时刻,早就成了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即便哪一天他想要将他从生命里划去,也会像剜肉剔骨一样难以割捨。 淋浴头落进了浴缸里,浴缸里的水都变成了滚烫冒热气的热水。 人鱼皱起眉,浴缸里的水隐隐多了一抹红色,尖锐的指甲深入肉里,待在滚烫的热水里本该是难以忍受的环境,都被另一种更加剧烈的疼痛盖过。 沈竟遥嘴角弯起,阳光开朗的样子,吐出来的话异常残酷 :「做我的情敌,你还不配。」 他伸手将淋浴头的开关关了,转身离开浴室,关上门。 祁千雪坐在床上,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被吓到了,捂着被子还在瑟瑟发抖。 听到脚步声,他用力握了一下自己掌心,外力强制自己不发抖。 「沈竟遥,是你吗?」隔着层层叠叠的帷帐,祁千雪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嗯。」沈竟遥低低应了声。 祁千雪松了口气,转瞬又提起,心脏悬在半空,自己说不清楚在紧张什么,砰砰砰乱个不停。 他按了按手指,语气关切 :「你没受伤吧?」 他没听到打斗声,可是沈竟遥看上去好生气。 「没有。」沈竟遥停顿了片刻,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祁千雪,你都听到了吧?」 祁千雪呼吸一滞,有几秒钟,他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嗓音艰涩 :「我们是朋友啊。」 他的心好乱,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沈 竟遥缓声问 :「我不缺朋友,你也不缺朋友,为什么我们会是朋友。」 祁千雪看不到沈竟遥,也猜不到他的表情,他话音顿了顿。 空气中有几秒的安静。 沈竟遥隔着层层叠叠的帷帐,紧张地摩挲手指。 即便再厉害再有自信的人,在向喜欢的人诉说心意时,也会慌张无措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耳边鼓譟的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时间被放慢了很多,刚才还在人鱼面前大放厥词,现在喉咙却像塞了棉花。 沈竟遥的人生计划不应该被情爱绊住,应该是像他父亲一样做一名出色的政客。 政客不需要爱情。 可他太早遇到了祁千雪。 在尚未懂得喜欢的年龄,就察觉到他与旁人的不同。 第141页 在情窦初开的懵懂时候,强迫自己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可心跳不听控制,喜欢肆意蔓延。 冥冥中,像是有一道来自远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沈竟遥无条件向那道声音妥协,声音微不可闻 :「我喜欢你。」 他像是在赌桌上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静静等着命运的铡刀落下。 房间安静到几乎凝固,于是—— 即便再小声,祁千雪还是听到了。 微微怔忪了一秒,手指犹豫地从如花般的帷帐探出,白皙细腻的手指勾住沈竟遥的手指,轻轻「嗯」了一声。 第82章 如花般的帷帐挡在他们中间, 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垂在身侧的手指被勾住,细微的动作,却在心脏处落下重重一锤。 命运对他进行了审判。 沈竟遥手指紧紧牵住祁千雪的手, 心脏跳得很快, 呼吸急促,尾音不稳地问 :「嗯,是什么意思?」 他问的小心翼翼,带着一点急迫, 像是怕声音稍微大一点,眼前的一切就会像一场幻梦一样消失。 祁千雪没听出哪里不对,耳尖泛红,内心也有几分羞赧, 声音低低的 :「……是喜欢的意思。」 是喜欢的吧? 祁千雪在心里认真地想了下, 他听到沈竟遥的话心里升起的不是反感, 他的手慢慢摸到自己的心口,无端乱跳的心脏好像找到了答案。 除了惊讶、惶恐之外, 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悸动。 是喜欢的。 就像沈竟遥所说, 在祁千雪短短二十年的生命里, 他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存在。 他悄悄撩开一点帷帐,去看沈竟遥的神色,剔透浅淡的眼珠里还氤氲着水雾,坐在床上捂着被子看人, 像一只乖乖等着被rua的猫。 沈竟遥表情空白,不像是没有反应, 更像是太过震惊以至于没办法做出合适的表情。 他握着祁千雪的手都在颤抖, 狂喜之下很难抑制住自己的嘴角。 他抱着被命运审判枪决的心情诉说爱意, 没有想过祁千雪会答应他。 祁千雪被周围人宠着,不懂情爱没关系,喜新厌旧也无所谓,他的家世给了他足够的退路,他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幸好,命运足够垂怜他。 沈竟遥脑海里消化了几秒这个消息,微微垂眸,就看见祁千雪撩开帷帐,裹在被子里朝他看来。 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激荡了,脸色瞬间爆红,对待所有人都游刃有余的人,此时看祁千雪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想移开,又捨不得。 满脑子都在循环播放,这个人是他的了。 沈竟遥微微弯腰,低头,与祁千雪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嗓音被热气蒸腾过,带着点湿热粘稠,含含糊糊的 :「你能……嗯……亲我一下吗?」 语气里含着一点希翼。 气氛怪怪的,祁千雪整个身子都捂在被子里,手指被攥得很紧,脸上热得快要能蒸熟鸡蛋了,莫名有种想要把脸埋在被子里的冲动。 「嗯。」祁千雪缓缓点头,仰着脸,主动凑上去,嘴唇轻轻碰了沈竟遥的嘴唇一下。 微软的唇瓣,连带着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更炙热一些。 祁千雪本来以为只是个蜻蜓点水的吻,可是唇瓣被反覆碾磨的时候也没有退开。 一点点跨过规定好的边界,品尝着从没体验过的东西。 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哪怕成年了,只要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家里人都认识的人,就有种微妙的禁忌感。 ……像是在背着大人偷偷做坏事。 ……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瞬,嘴唇都被亲麻了。 沈竟遥不知何时进到了帷帐里面,畏寒裹在身上的被子落了下来,露出里面新换的白衬衫,祁千雪偷懒,裹着被子了连裤子都没穿。 「可以了……」祁千雪眼角溢出眼泪,眼睛泛红,白皙的下巴有透明的液体流淌,被用指尖轻轻擦去。 身体好敏感,擦一擦流下来的水渍都忍不住颤抖。 大半个腿露在外面,祁千雪扯过滑落的被子遮住,只露出半截莹润白皙的小腿,被放开舌头忍不住微微探出 一点用手扇了扇。 好麻。 刚刚确定关系的情侣好像是有点不懂节制,只是简单的亲吻都能亲这么久。 祁千雪察觉到沈竟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脸热得不行,又想藏进被子里了。 要是有镜子照一照现在的样子,祁千雪肯定更羞耻,眼睛里含着水,眼尾泛红,唇瓣的颜色好深,整个人都像是开到极致的花,散发着强烈诱人的香味。 「我明天再来找你。」沈竟遥看着祁千雪的目光幽深,艰难地移开视线说,耳根通红。 其实很想一直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周围的空气都会变甜。 却又很难控制住,他好像患了不跟祁千雪贴贴就会死的病,只要有所接触,就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血肉里。 心里沸腾的占有欲在发酵,得寸进尺得想要占据更多。 但更重要的是,祁千雪是个很喜新厌旧的人,尽管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对待恋人的态度会不会这样,但沈竟遥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 第142页 祁千雪点头。 沈竟遥站着不动,咽了咽口水,勉强克制住激荡的心情,不敢看祁千雪的眼睛,视线稍稍下移 :「不要跟那只人鱼挨太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比那只人鱼好。」 他是想让祁千雪把那只人鱼送走,最好送回大海里,一辈子也不要上岸的。 但是心里清楚祁千雪不喜欢被人管着,语气太强硬可能会让他觉得被束缚了。 「好啊。」祁千雪乖乖点头,心里有点心虚,让沈竟遥撞见这种事,如果说之前还是羞耻,现在则多了一丝愧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搂着亲了。 手指黏黏糊糊地去勾沈竟遥的衣摆,脑袋靠过去,仰着脸软软地撒娇 :「不要生气嘛,以后只给你亲。」 沈竟遥喉结滚动,克制不住地低头,快要碰到时,祁千雪蓦地退开,裹紧被子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嘴巴疼。」 沈竟遥被不上不下地钓着,心里像有猫爪子在挠,眼神幽怨地盯着祁千雪的嘴唇,颜色妍丽,深了好多,唇瓣都肿了,是有点过分了 「那我下次小心一点。」沈竟遥蹲下.身歉意地看着祁千雪,讨好地说。 末了又瞥了他一眼,眼巴巴地问 :「可以跟别人讲,公开吗?」 他想公开想疯了,巴不得拿着大喇叭跟整个星际的人说他跟祁千雪谈恋爱了。 这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捧在手里都怕咯到他,小心翼翼地像守护着宝藏一样珍视。 祁千雪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问的,随意道 :「可以啊。」 他又不是多见不得人,光明正大谈恋爱,为什么不能公开啊。 沈竟遥嘴角疯狂上扬,眼睛望着祁千雪,里面满是柔情和爱意。 但想起祁千雪喜新厌旧的个性,再不舍也艰难地站起来 :「那我走啦?」 祁千雪「嗯嗯」了两声,他缩在被子里不想动弹,看着沈竟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祁千雪在被子里躺了几分钟,默默消化自己谈恋爱这件事,裹成被子卷在床上打了个滚。 有点点突然。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祁千雪刚拿过床头放着的手机,准备刷手机转移注意力,不经意一看,安静的聊天软体上不知何时多了99+的消息。 点进去,各种只聊过几次天或者忘记了怎么加上的人都给他发了消息。 祁千雪没有删人的习惯,聊天软体加了好多人,大部分都不会打扰他,他就无所谓对方存在在他的列表了。 大致一看,似乎都是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他和沈竟遥的事,给他发的消息。 [祁千雪,听说你谈恋爱了?真的假的啊,哈哈哈是愚人节玩笑吧?] [学长,我有个朋友,他说如果你真的谈恋爱了,他会等你,你哪天分手了可以考虑一下他吗?] [祁千雪你大冒险输了吗?] 祁千雪 :? 他有点看不懂了,怎么大家突然都这么关心他。 祁千雪随手点进一个眼熟的名字,看清头像才发现随手点的是盛暄的聊天框。 [盛暄 :你跟沈竟遥在一起了???] [盛暄 :你,你瞎吗?他哪点好啊!] 祁千雪心里记着盛暄上次在酒吧嘲讽他,害他喝酒的事,手下啪啪打字回道。 [对,在一起了,怎么样嘛。] 回完消息,不再看他的回覆,祁千雪退了出去,就发现连爸妈和哥哥姐姐都跟他发了消息。 怎么有一股全世界都很在意他谈恋爱这件事的感觉啊。 ……是错觉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姐姐塞莎的视频电话率先打了过来,祁千雪躺在被子卷里,衣冠不整,慌忙挂断视频。 [干嘛呀?(猫猫仰头 .jpg)] 面对姐姐,祁千雪的态度就和妈妈差不多,要乖软一点。 以前还经常被姐姐带着和朋友玩,只是稍微大了一点,知道男孩子不能穿裙子戴假发后,他就很少再跟着姐姐出去了。 大概能猜到姐姐找他是为什么,祁千雪脑袋埋在床上,脸热地想,他都成年了,没有早恋,应该是可以的吧? [塞莎 :你和沈竟遥居然才在一起?] 祁千雪疑惑她怎么会这么讲,下一秒姐姐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塞莎 :他十三岁就会为了送你礼物连带着送我和凯安礼物了,还把家里打造成你喜欢的样子,不就是等着有一天你住进去吗,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结果居然这么久了才在一起。] 第83章 祁千雪拿着手机, 耳根发烫,伸手揉了揉耳朵,手也是烫的。 他好像从来没有从别人嘴巴里听过沈竟遥对他怎么怎么样, 长这么大早就习惯对方的存在了。 就像喝水呼吸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没有去在意过, 所以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可一旦去关注, 就会发现被他忽略的细节。 种种浮现出脑海, 真的不是对待一般朋友了。 祁千雪有点不好意思,脑袋蒙在被子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第一次谈恋爱, 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直接掠过了还要相处了解的过程, 就连见父母这一步都可以直接省略了。 跟姐姐聊了几句, 房门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祁千雪艰难地从卷好的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 :「进来。」 第143页 手指退出聊天软体, 一条讯息跳了出来 :[自虫星来的虫族皇室人员已到达帝国,由专人护送前往皇室, 进行建交。] 祁千雪看到这条消息, 挠了挠头, 虫族是遵循的虫族女王的设定, 像蚂蚁里的蚁后一样,女王除了繁衍还拥有很大的权利, 这代的虫族女王十分好战,且子嗣众多,据说还与其他种族孕育了半虫族。 近些年女王年纪大了, 再加上被徐当歌打服了, 不然根本不会轻易向帝国投诚。 他正在浏览这条消息, 孟雨青打开门走了进来,祁千雪裹在被子里,只探出个脑袋 :「怎么了?」 他的神情还是懵懂的,配上他红肿的嘴唇,有种莫名的奢.靡感,天真和放荡同时出现在那张脸上,清纯中又透着一点欲。 孟雨青的脚步稳健,走近了才闻到身上带着点淡淡的烟味,深邃眼眸落在祁千雪身上 :「您谈恋爱了,是吗?」 祁千雪「啊」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大家今天都在问这件事啊。」 沈竟遥在朋友圈公开了是不错,但是周围人对这件事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他的吐槽很小声,还是落到了孟雨青耳朵里。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住按压,视线落在床上青年懵懂的脸上,克制住想要伸手的冲动,心里无数阴郁念头在沸腾。 青年精緻漂亮的面容露出茫然不解,对周边人态度的疑惑,漂亮纯粹的人连被人宠着都意识不到。 周围全是善意,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自然不会发现,那些对他的殷勤讨好,并不只是碍于家世。 孟雨青 :「小主人,皇宫传来消息,虫族贵宾来访,宴请了莱特家族出席。」 帝国皇帝显然很看重这次建交,除了与议会、军部商量开会,还为虫族设立了接风宴会,祁千雪的父母都在帝国有重要职位,子女虽然没有和他们一样进入政界,但商政不分家,姐姐塞莎更是在帝国出了名的律所。 皇室的邀请不可能不去,但大家都有繁忙的工作,数来数去就只有祁千雪一个闲人了。 祁千雪在床上滚了一圈儿 :「不想去,不想去。」 除了他不喜欢参加宴会外,这次宴会的主角之一是虫子,只是想一想那些虫子的原型,祁千雪就生理性的不适了。 「不可以不去吗?」抬起滚得乱七八糟的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孟雨青。 「不可以。」孟雨青摇头,上前两步替他整理头发 :「莱特家族在帝国的位置很重要,一举一动都会受人非议。」 两国建交这么大的事,像莱特这么大的家族不给虫族面子,隔天八卦小报上就会出现对莱特家不利的消息。 唉。 祁千雪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人,轻轻嘆了口气,认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懒得要命,裤子都没穿,想要找 身衣服换上,顾虑着孟雨青在,就暂时没下床,忽然想起什么,指指浴缸的方向 :「你帮我看看,那条人鱼好了没有,好了就放回水族箱里吧。」 浴缸不太安全,还是水族箱里安全一点。 孟雨青应了一声,站着没动,不等祁千雪开口,主动说 :「让我为您穿衣。」 他垂着眼眸,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祁千雪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他只有年龄小的时候让别人帮他穿过衣服,摇了摇头 :「不用,我自己来。」 穿衣服都要别人帮忙,更像四肢不勤的废物了。 孟雨青垂着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声音很低 :「暂时还没有遇到很危险的事,您又不让我照顾,我会失业的。」 祁千雪思绪迟钝地思考了几秒,孟雨青是家里特地培养来保护他的,可是至今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过一件危险的事。 「好吧。」祁千雪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孟雨青以前还餵过他吃饭呢,就当自己还没长大吧,总不能真让他失业。 他撩开帷帐,指挥着孟雨青帮他找一套衣服,坐在床边,裸露在外的半截小腿轻轻晃荡。 他皮肤白,小腿也像上等的羊脂玉,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孟雨青握着他的小腿,祁千雪看着瘦,身上的肉是软的,手指轻轻就陷了进去,指尖的触感温热、滑腻。 祁千雪有些尴尬,低头刷手机,假装被穿裤子的不是自己。 沈竟遥刚刚到家,就忍不住给祁千雪发了消息,待在祁千雪身边就想跟他贴贴蹭蹭,黏糊得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隔着屏幕就没那么烦,可明明之前还在心里发誓,要保持新鲜感,让祁千雪多喜欢他一点。 [沈竟遥 :在干嘛?(猫猫探头 .jpg)] 祁千雪如实回答了 :[在换衣服。] [沈竟遥 :换衣服还能打字啊。] 屏幕那头的沈竟遥捧着手机嘴角疯狂上扬,换衣服还会秒回他,是不是说明他也有一点点重要—— 或者,祁千雪……也在想他? 这个念头如疯长的野草一样轻易充斥着沈竟遥的脑海,笑意还没有消散,就看见下一条消息。 [因为不是我自己换啊。] 裤子穿到了大腿,孟雨青就蹲在祁千雪面前,祁千雪心无旁骛地盯着手机,底下传来声音 :「小主人,可以站起来吗?」 祁千雪羞耻地站起来,盯着手机不敢乱瞟,脸上通红,察觉到孟雨青的手指落在拉链处,连忙退后一步 :「剩下的我自己来。」 第144页 孟雨青听话地站着没动,视线不经意似的落到祁千雪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他盯着看了几秒,礼貌地移开视线。 等祁千雪穿好裤子才淡淡出声道 :「小主人,我好像让沈少爷误会了。」 祁千雪去看手机,沈竟遥的消息来的很快。 [沈竟遥 :你让别人帮你穿衣服?!] [沈竟遥 :是孟雨青?] 祁千雪疑惑他怎么猜得那么准,刚要回复,孟雨青解释道 :「小主人,我是直男,喜欢女孩子的。」 星际时代还是异性恋比较多,祁千雪「哦哦」点头,心里却在想,孟雨青不比他大多少,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让同伴叫爸爸。 孟雨青明明大不了多少,还是直男,可能是在强忍着帮他穿裤子、照顾他,不是自愿的。 想起他家的情况,祁千雪有点出神,外界都说孟雨青是孟父的私生子,为了不让宝贝儿子送到他身边当佣人,连夜找回不受待见的私生子顶替。 所以,他可能真的需要这份工作。 祁千雪握了握手机 :「我会 给我哥哥说,让他不要扣你工资辞退你的。」 「好。」孟雨青笑了笑,漆黑的眼眸里也染上了笑意 :「小主人你真好。」 _ 坐着前往皇宫的车,祁千雪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了人鱼被从浴缸里挪到水族箱里的一幕。 打了放松肌肉的药剂,没办法反抗的人鱼,前所未有的安静,那双淡蓝色的眼眸落在祁千雪身上,眼底的星光暗淡。 整条鱼都像了无生趣、遭受了重大打击的样子。 祁千雪想不明白人鱼怎么会变成这样,问坐在副驾驶的孟雨青 :「人鱼也会沮丧吗?」 找不到形容词,人鱼看上去整条鱼都变得灰扑扑的了。 「您有跟它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吗?」孟雨青问。 祁千雪想了想沈竟遥说的话,他待在床上,有些说的小声的就没有听见,大致意思是听到的,不确定地想 :「应该不算吧?」 人鱼难道会因为沈竟遥说喜欢他难过吗? 他们都不是一个种族诶,人也不可能因为家里的猫猫狗狗有了其他猫而生气啊,顶多害怕它没有做好绝育。 祁千雪在车上还很颓废,车子驶进皇宫,就立马坐直身体,等到下车时已经恢复了面向外人的高冷样子。 微微颔首,孟雨青马上上前把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侍从,侍从只核实了一眼就放他们进去了。 莱特家族把祁千雪的信息保护得很好,但皇家的一些宴会不得不来,这里的佣人都对这位容貌精緻的小少爷印象深刻,就算没拿邀请函他们也不敢拦。 皇宫举办的欢迎宴会自然十分隆重,参加的都是在帝国有头有脸的人物,祁千雪冷着脸进场,随便找了个偏僻角落待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期间总感觉那几位陪在陛下身边的虫族往这边看了几眼。 这种宴会都是大人的场合,换成家里的其他人来还能交际应酬,祁千雪来就只能吃吃皇宫里的点心了。 孟雨青去帮祁千雪取点心,祁千雪闲着没事就到皇宫的后花园逛逛,他来过皇宫好几次,对这里很熟悉。 皇宫的后花园摘种着各种珍稀花朵,有些品种即便是祁千雪都没见过。 他微微附身,眼睛发亮,专心致志地盯着一株之前没见过的花。 不远处传来细微响动,祁千雪朝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见是两个穿着军装的大佬,没打算偷听,放轻脚步准备离开。 模糊的只言片语被送了过来。 「听说徐当歌今天又亲自操练了一天士兵,训练量是其他军营的几倍。」 「天天这样练,怪不得外面人会说他是机器人呢。」 「据说今天是特殊情况,大家都在传他今天心情不好,像失恋被甩了。」 「徐当歌一贯以严肃冷峻的形象示人,也会有心情不好的一天吗……元帅选举,他的资历是够的,年龄不够,可惜了。」 祁千雪轻手轻脚地离开,没有惊动他们,刚一回到宴会厅,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徐当歌。 能来参加这宴会的人都消息灵通,知道元帅选举大概率跟徐当歌没什么关系了,围在他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很少。 上将军衔固然已经够高了,但一旦选了新元帅,不出意外几十年不会变动。 别人熬了大半辈子才得到上将军衔,徐当歌年纪轻轻,大概率就到这儿了。 祁千雪看向徐当歌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站在人群旁,徐当歌也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穿着一身妥帖的军装,身姿挺拔、容貌隽秀的青年手里稳稳端着一杯酒,却没喝,更像是用来装场面的,配搭上他冷冷清清的周围,身影都带着几分落寞。 祁千雪想着刚才听到的 话,忍不住走过去。 徐当歌虽然是军人世家,进了军部也是从底层做起的,军队又是最纪律分明的地方。 他的地位都是靠自己实打实挣出来的。 快走到徐当歌附近,身后路过一个侍从,对方转身没注意到旁边的祁千雪。 祁千雪猝不及防朝前扑去,正正好好摔进徐当歌怀里。 侍从一转身就看到被他撞到的祁千雪,惊得魂都要吓飞了,连声道歉。 这边的响动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纷纷侧目。 第145页 刚跟着几位皇子进来的沈竟遥也若有所觉地抬眸,只一眼就怒火中烧。 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甩下几位皇子就朝着被众人注视的地方走,委屈生气的同时,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 什么钓着,什么保持距离。 见鬼去吧。 第84章 祁千雪被撞到时, 还以为自己要在这么多人的宴会上丢脸了。 眼睛都闭了起来,眼睫毛轻轻颤抖,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身体落入了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 「没事吧?」徐当歌扶稳祁千雪的身体,微微低头问。 祁千雪摇了摇头,脸颊贴在徐当歌的胸口,纽扣咯得他脸有点疼, 稍稍退开, 拉远了两人间的距离。 看向站在旁边不停道歉的侍从 :「我没事, 不用道歉了。」 他也没怎么好好看路, 不能怪人家。 而且他感觉好多人若有似无地朝这边看, 祁千雪刚刚差点出糗, 不敢跟人对视。 侍从松了口气, 旁边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侍从赶紧退到一边,偷偷抬眼,就看见沈家少爷穿了大半个宴会厅朝这边走了过来。 「没受伤吧?」沈竟遥一来就挤在了徐当歌和祁千雪中间,紧张地看着祁千雪。 祁千雪和徐当歌之间本来就没挨多远,沈竟遥硬挤进来, 三人肩膀都贴着肩膀了,往旁边退了一步 :「你怎么来了?」 他换衣服时没听到沈竟遥也说要来,沈竟遥父母都在帝国,大部分的交际都还是他们去的。 祁千雪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儿, 看见沈母挽着沈父的手, 察觉到他的视线, 端着酒杯朝这边微微一笑。 一和他们对上视线, 祁千雪就心虚地移开视线, 盯着自己鞋尖。 ——明明平时面对沈竟遥的父母也不会不好意思。 「不来我怎么知道徐上将是不是直男。」沈竟遥语气柔和,面对徐当歌的态度也挑不出错。 祁千雪向沈竟遥解释孟雨青是直男,帮他穿衣服只是找点事做,免得被辞退罢了。 不知道自己性向前,祁千雪还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所以和直男相处也不会觉得这样的尺度有什么问题。 他读大学是回家住的,但听说一些大学宿舍里男生之间还会互帮互助…… 沈竟遥沉默了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现在却用同样的方式来问徐当歌。 徐当歌对上他的视线,沈竟遥也抬眼看过去。 他垂眸,看到沈竟遥偷偷去牵祁千雪的手,宴会厅人来人往,他们三个聚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明里暗里的窥探。 少年人却丝毫不在意,自以为隐晦地拉住喜欢人的手,黏黏糊糊得不行,像隐秘的爱恋,又像无声的宣告。 这点伎俩在成年人面前无比幼稚,在场不少人都隐隐听到点传闻,彼此对视一眼,友好地笑笑。 门当户对、。 落在任何一个人眼里都会说一句般配。 宴会厅人太多,空气稀薄,徐当歌胸腔涨得发疼,微微松开了脖颈处的扣子,他没回答沈竟遥的话,看向祁千雪 :「找我什么事?」 被撞到他怀里前,青年是朝着他走来的。 成年之后很少有再接触的机会,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青年孩童时期暖呼呼又软软的身子,像一朵云,抱着手里重一点怕勒疼了他,轻一点怕这朵云从自己怀里熘走。 长大后还是很柔软,腰细细的一截,身上有甜甜的果香。 抱得再小心不过。 这朵云还是熘走了。 徐当歌收回看向两人相握手心的视线,移向了别处。 祁千雪察觉到沈竟遥的动作时,手指缩了缩,但对方紧追不捨,而且小心翼翼地只轻轻勾住他的一根手指。 转头不经意似的瞪了他一眼,宴会上太多人了,两个男生手牵手就差把他们的关系直白地写在脸上了。 尤其是他不经意扫到不远处一个长辈揶揄的眼神,耳朵红 得快要滴血了。 太羞耻了。 祁千雪是不介意公开的,但是被跟自己父母那辈的长辈用眼神打趣,沈竟遥的父母还在宴会上,就有种想要原地消失的羞耻。 听到徐当歌的问话,懵懵点头,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旁人的眼光,想了想说 :「我是想来问问小徐哥哥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上次的效果好像还不错?」祁千雪挠了挠头,星网上最近对徐当歌的讨论都是正面的,机器人之类的言论渐渐少了,就是有一小部分人会把他跟徐当歌看成一对之类的。 祁千雪每次看到都恨不得换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不得不说,网友们的脑回路真的奇怪,居然会把他和徐当歌凑成一对。 他没直接说偷听到的话,怕伤害到徐当歌,同时也是借这个方法安慰他,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他是站在徐当歌这边的。 徐当歌短暂地笑了下,一直严肃冷得像高岭之花的人,突然笑了下,祁千雪都微微愣了愣。 徐当歌 :「好,有需要我会请你帮我。」 祁千雪「嗯嗯」点头,满意地弯起眼睛。 _ 「看到了吧?」长相带着点异域风情的男人凑近孟雨青说 :「人族始终是和人族在一起的,你融不进去的。」 这个男人就是孟雨青在酒吧遇上和祁千雪搭讪的男人,虫族之间都有特殊的感应方式,能够轻易认出同伴。 第146页 男人是跟在这次来帝国的虫族贵族中的一员,他们到来的时间实际比新闻上的早两天,倒也不是有什么阴谋,相反,虫族女王对这次建交十分看重。 为了不被人知晓行程,特意做的准备,毕竟偌大的星际不是只有帝国和虫星两个星球。 在酒吧里男人就认出孟雨青身上同类的气息了,与帝国人不同,虫族十分团结,他们繁衍能力差,但治癒天赋很强,每一个虫族士兵都是天生的战士,能硬抗一架机甲。 所以哪怕没有高科技武器,虫族只靠自身身体素质,就给了许多周围国家不小的威胁。 虫族的殿下跟在帝国陛下身边,虫母作为虫族至关重要的人,没有亲自前来,只派了手下最宠爱的三殿下过来。 男人看着三殿下的人类模样 :「你和我们殿下有点像。」 三殿下是在所有皇子中长得最像虫族女王的。 孟雨青淡淡地看着那位据说备受宠爱的虫族皇子,虫族的原型令帝国人望而生畏,他们擅伪装,能够轻易伪装成各个星球的人,但也只是披在身上的一层皮罢了。 他转身欲走,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刻意压低了很多,仍然传到了孟雨青耳朵里 :「那位小少爷是莱特家族的人吧?他很出名,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男人半遮半掩,语气含糊 :「跟我们走吧,你是虫族,只有我们和你才是同类……」 男人话还没说完,孟雨青倏地向前走了一步,眼睛注视着一个方向,男人似有所觉地看过去。 那天在酒吧,灯光昏暗,周围过于嘈杂,男人没将祁千雪的容貌看得太清楚。 此刻身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入目全是皇室奢华到极致的装潢,青年过于繁盛的容貌却瞬间让一切装潢都黯然失色了。 他脸上带着笑,漂亮的眼睛里都染上了笑意,一步步朝孟雨青走来,语气带着一点埋怨 :「你拿个东西去了好久。」 「抱歉。」孟雨青低声说,手里端着一碟子精挑细选的点心 :「要不要尝尝?」 男人看着刚才还神情冷淡的孟雨青语气温和地跟青年说话,青年用旁边的叉子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我坐沈竟遥的车回去,今天不回家,不用等我了。」 祁 千雪本来觉得才在一起就去沈竟遥家不太好。 但沈竟遥说有礼物要送给他,耐不过心里的好奇,就打算跟去了。 上次不跟家里报备是去了酒吧,拿沈竟遥当藉口,这次真去了,祁千雪会乖乖跟家里报备的,跟孟雨青说过了就转身离开。 男人看着青年走后,孟雨青一下冷淡下来的眉眼。 青年习惯了周围人的视线,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不会投太多关注,一眼也没朝旁边看,男人却忍不住回忆着青年的脸,轻轻啧了一声。 是有点放浪了。 在酒吧的搭讪过于轻佻,青年不想理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祁千雪对沈竟遥家熟门熟路,沈家有一间房就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小孩子都比较黏糊,经常有天黑了还不想回家的情况,家里人没办法,只好纵容他们待在一起。 房间每天都有打扫,很干净,因为是给小孩子准备的,长大后再也没住过。房间里还贴着卡通画,壁纸也是天蓝色的,灯一关能看到天花板上的星空。 祁千雪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电视打开,沈竟遥找了录像放在上面。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只黑白相间,毛茸茸的动物。 祁千雪怔怔地看着电视上待在虚拟野外,正抱着竹笋啃的熊猫。 真的是熊猫,只有古地球才有的物种,星际人现在只能在博物馆看到录像。 电视上除了虚拟野外,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祁千雪歪了歪头,看着沈竟遥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外来物种,说不出的惊奇 :「这是真的熊猫?」 他身体都从面向电视转向了沈竟遥,眼睛亮亮的,祁千雪实在对这类东西没有一丝抵抗力。 就连大学选专业都是选的接近爱好的。 沈竟遥 :「是真的,但跟古地球的熊猫不太一样,算是仿制品。」 他投资了一个科学研究所,专门研究古地球时的动物,制造仿制品,毕竟这些真实的动物在迈入星际时代后就已经灭绝了,在生日宴上送给祁千雪的萤火虫就是其中一件。 祁千雪眼睛里都是渴望,小声地问 :「你送给我的礼物就是这个吗?」 如果不是他真的会哭的。orz 沈竟遥点头,笑着说 :「就是专门做来送给你的啊。」 他喜欢看祁千雪眼睛里有星星的样子,更喜欢星星是为他闪烁的。 沈竟遥微微低头,凑近祁千雪,似乎连炙热的呼吸都快喷洒在他脸上了,祁千雪微微抬头迎了上去。 空气都变得粘稠,呼吸交缠间,模糊破碎的话语从唇齿间吐出。 「祁千雪,多喜欢我一点吧。」 他渴望祁千雪像他爱他一样,用浓烈的爱意将他包围。 渴望得到再极致的偏爱。 为此他愿意伏低做小,故作大度。 只要他爱他。 …… 有什么好像渐渐变了味道。 沈竟遥眼睛通红,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祁千雪倒在了沙发上,眼神迷茫,被低头狠狠吮吻了一下唇瓣,本就颜色艷丽饱满的唇像熟透了糜.烂水果。 第147页 沈竟遥低头蹭了蹭祁千雪的头发,滚烫的呼吸就在他耳边,连带着那块的皮肤都泛起了薄薄的粉色,沈竟遥轻声说了句什么 :「……可以吗?」 祁千雪思绪都是迟钝的,反应慢了很多拍,浑身像是躺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眼尾泛着红晕。 轻轻一眨眼,眼底薄薄的水光就化成了眼泪滚落下来。 第85章 祁千雪放暑假时几乎每天都起得很晚, 但这次格外晚一点,接近下午一点,被手机铃声吵醒, 茫然地睁开眼,盯着头顶的星星天花板发呆。 昨天半夜他看星星都看出了重影。 身体酸软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他还没彻底清醒,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帮他接通了电话递到他耳边。 「餵。」因为睏倦, 说话声音都要软绵许多, 尾音习惯性拖长, 嗓音还有点哑。 电话那头是孟雨青, 听清祁千雪的声音, 微微停顿了几秒 :「小主人, 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需要我去接您吗?」 「……一个小时后来吧。」祁千雪说,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茫然地环视四周,在看到墙上贴着的卡通画时,稍微清醒了一点的脑袋冒出些许羞赧来。 藏在被子底下的脚趾都尴尬地蜷缩。 怎么会在这么充满童趣的房间里做坏事, 快要无颜面对小时候喜欢的动画人物了。 沈竟遥递上来一套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展开准备帮他穿 :「抬手。」 祁千雪思绪迟钝时很听话,电话还没挂断,孟雨青沉默地听着这边传来的声音。 衬衫偏大, 袖子长了一截, 下摆也长了许多, 遮到了大腿.根的地方, 沈竟遥眼神沉静地帮他把袖子挽起一截。 换衣服祁千雪都要没力气了, 勉强支撑着身体,眼皮在打架,眼看就要闭上了。 「穿裤子了。」沈竟遥笑着打趣 :「你是树懒吗?」 睡好多哦,昨天半夜还睡过去了。 「因为很困啊。」祁千雪一副连多说句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去看沈竟遥 :「你是狗吗?」 挽起的袖子露出手腕,手腕上还盘踞着咬痕,痕迹有点深了,到现在都还没消。 他本意是想展示给沈竟遥看他有多过分,但腕骨上传来濡湿触感,吓得祁千雪赶紧把手伸过来。 「别……」祁千雪急得往后退,被钳制住脚踝,往床边拖,这个动作像是激起了他的应激反应,祁千雪身体轻轻颤了颤。 脚也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存在感很强。 祁千雪嘴里发出害怕的「呜咽」声,眼神湿湿的,像某种小动物一样。 裤子长了一大截,裤脚被沈竟遥细緻地挽了起来,脚踝上沈竟遥手指握着的地方有一圈红痕。 颜色鲜艷醒目,像无形的脚镣。 「抱你去洗手间好不好?」沈竟遥温柔地笑笑。 祁千雪觉得自己好久没下过地了,实际上才不到一天而已,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被沈竟遥像抱小孩儿一样抱着去洗漱。 因为想要自力更生,不想显得自己太废物,刷牙他是自己来的,但脚没穿鞋,又不想踩冰凉的地板,是踩在沈竟遥的脚上刷的。 祁千雪刷着牙,嘴里被泡沫塞得鼓鼓囊囊,嘴边还有白色的泡沫渍,看着几乎被环在沈竟遥怀里的姿势,微微蹙眉。 怎么看着更娇了。 他被抱到床上,等着沈竟遥端早饭上来,因为起太晚,又不是在自己家,祁千雪实在不好意思下去吃「早饭」。 可能别墅的佣人都会在背地里议论,怎么会有人在别人家做客睡到下午还不起来啊。 这么一想祁千雪就更不好意思出去了。 他拿起手机才发现,和孟雨青的通话时长足足有八分多钟,他忘记挂断了吗? 祁千雪只纠结了一秒就放在一边了,他提前跟家里人报备过,家庭群聊里从昨晚开始就刷起了一个表情包。 [妈妈 :「猫猫矜持 .jpg」] [姐姐 :「猫猫矜持 .jpg」] [哥哥 :「猫猫矜持 .jpg」] …… 祁千雪脸红红地跟风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成功混入其中。 _ 孟雨青来接他回家,哪怕再走不动也要坚强一点,几步路都要人抱未免也太废物了。 虽然他在沈竟遥家确实是这样。 上车时,车的底盘有点高,祁千雪抬腿时扯到大腿.根的肌肉,腿像那种爬了很久的山,下来后动一动都艰难的人一样。 他抿着唇,倔强地不用人扶,自己爬了上去,一上去腿就酸疼得不得了,都快恨不得瘫软在座椅上,还努力在司机和孟雨青面前保持镇定,嵴背挺直。 「我已经让人把礼物送到你家了。」沈竟遥微微附身说道。 祁千雪「嗯嗯」点头,眼睛弯弯,在车窗玻璃上画了一个心。 孟雨青全程平静地看着,祁千雪穿的衣服太大,像网上流传的那种男友衬衫,在车窗上画心时手腕上的咬痕很夺目。 车子平稳地驶在马路上,孟雨盯着前方的景色 :「小主人,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 祁千雪维持了太长时间一个动作,悄悄瘫软了身子放松精神,「啊」了一声,等听清楚后不在意地点点头 :「可以啊。」 他有点在意孟雨青请假的原因 :「是家里有事吗?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哦。」 第148页 在他的印象里,孟雨青从来都没有请过假,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内敛的,他干坏事的时候对方会尽职尽责地跟他家里人报备。 和沈竟遥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喜欢玩游戏,沈竟遥会在家里专门修一层游戏室,不让他在外面玩,孟雨青则会买通网吧老闆,就为了逮他。 导致青春期时一度有点烦他,可后来祁千雪每次做错事,家里人不会罚他,最多的也就是斥责两句,但会惩罚孟雨青。 孟雨青来祁千雪身边时,个子小小、矮矮的,整个人瘦得不像话,只有一双眼睛很亮,像祁千雪喜欢的漂亮珠子。孟家人还有脸说是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一看就是从来没管过。 祁千雪能想到的,让孟雨青困扰的也只有家里的事了 :「孟家人很讨厌,你不要搭理他们。」 「要是他们欺负你了,就跟我讲,我帮你教训他们。」祁千雪很凶的挥舞拳头。 司机闻言悄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少爷整个人都跟没骨头一样躺在座椅上,握着的拳头也松松的,反观坐在副驾驶的孟雨青,身上的肌肉一看就很结实,体型比小少爷大了好多。 ……这副样子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毕竟小少爷是走在平地都能摔的人。 真的很让人担心。 偏偏孟雨青嘴角含笑,还认真点头附和,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让人怀疑他真的会让小少爷帮他撑腰了。 ——就很像那种在小皇帝耳边吹枕头风的妖妃。 司机在心底暗暗吐槽。 孟雨青眼睛里的笑意持续了好久才散去,偏野性的脸上看不清表情,眼睫毛垂下,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手机里昨晚才添加的陌生人,在挂断了祁千雪电话后,有了第一次联络。 孟家人确实都很讨厌没错,但孟雨青始终记得,在混乱的三不管地带,帝国和虫星的交界处,充斥着恶贯满盈的星际海盗,和靠贩卖奴隶为生的人.口.贩.子。 一个行色匆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一堆神情麻木,眼睛里写满了胆怯的孩子里挑中了他。 一个人族和虫族的混血。 成年后就无法抑制体内虫族血脉,只能跑到海面上待了三年的—— 杂种。 _ 车子停稳下车,刚好跟来送货的机 器人打了个照面,祁千雪兴致勃勃地走过去,过于兴奋连酸软的身体都能暂时克服。 孟雨青看着门口包装严实的大箱子 :「你买东西了吗?」 「是沈竟遥送给我的礼物。」祁千雪弯着眼睛,扯开绑在封好的箱子上的蝴蝶结,箱子是输入密码的。 祁千雪直接输了自己的生日,银色质地的箱子自动打开,花瓣一般向周围徐徐展开,露出关在透明玻璃里,置身于虚拟野外的熊猫。 黑白相间的糰子,身上的毛打理得非常干净,懵懂地看向玻璃外,好奇地走过来想要看看这群两脚兽。 屋子里的佣人,和还没离开的司机看到眼前软萌可爱的生物,脚步都捨不得挪,好奇地问 :「这是熊猫?」 「真的是熊猫吗?不是早就灭绝了吗,上次看见还是在教科书里。」 佣人们惊奇地走上来围观。 对于星际时代的人来说,越是古地球时期的东西越好奇,就像古地球人面对古董是一样的心情。 而且人类的审美从古至今都是共通的,熊猫只是待着不动,就已经超绝可爱了。 祁千雪解释了两句熊猫是沈竟遥送给他的,一些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阿姨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眼神。 祁千雪 :……不是很想搞懂原因。 沐浴在一片慈爱眼神里,祁千雪听到孟雨青的话时,神情恍惚地问 :「啊,你刚刚说什么?」 孟雨青 :「你想把熊猫安放在哪里,那条人鱼呢,怎么处理。」 「唔。」祁千雪精緻的眉微蹙 :「放在后院吧,它适合待在户外。」 漂亮青年眉头很快松开,弧形姣好的眼睛弯成月牙状,神情轻松地说 :「人鱼就放在其他房子的游泳池里吧,如果想回大海,就在治疗好伤后送它回去吧。」 第86章 孟雨青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 指挥着人帮把熊猫安顿在后院, 熊猫是仿制的古地球时期的熊猫,但不具有杀伤力。后院很大,种了观赏植物, 在角落放着模拟野外的机器,就能将院子变成了充满大自然气息的野外。 祁千雪兴奋地周围熊猫转了好几圈,整个人都扑在熊猫身上,脑袋埋在它柔软的毛发上吸。 像拥有了一只超软超可爱的大号猫猫。 _ 人鱼闭着眼睛, 脸色苍白, 如海藻般的碎发紧紧贴着脸颊。 在人鱼的思维里, 只要没有伴侣的成年雌性就可以向它求爱, 对方没有拒绝, 那它们就是伴侣了。 它从出生以来就生活在深海, 海底大部分都是没有高等智慧的生物, 行事粗暴, 每天只要繁衍和生存就足够了。 所以在伴侣拒绝它的求欢,它理所当然的会认为他就是它的伴侣。 它学会了伴侣的语言,以为这是代表着接纳它的意思。 没有一只人鱼学会了人类的话,也没有人鱼在岸上待了这么久。 可它以为的伴侣,实际上身边早就有了旁人。 那个人类嘴里说的话, 它不是听不懂,却无法反驳。 第149页 他们是同类,那个人类一直陪在伴侣身边,所有经历过的事, 都是他们一同经历的。 可伴侣没有拒绝它的求欢, 生涩又敏感, 后面还会热情地亲吻它。 他说过喜欢的, 在它学会了人类语言后, 记住了喜欢的发音,意识到了从伴侣口中喜欢的含义,那一刻心里的喜悦几乎让它整条鱼都变得飘飘然。 别的人鱼的伴侣都是在族群里找的,要不然也是同样生活在深海的鱼类。 可是人鱼不介意它的伴侣是没有尾巴,不能在水里呼吸的人,它甚至卑微地羡慕起了故事里的小美人鱼。 它的心一边被嫉妒蚕食,一边又担心伴侣会为了同类抛弃它。 可一天一夜,伴侣甚至根本没有来见它,它待在狭窄的透明玻璃里,紧紧贴着玻璃,视线望着门口,从天亮到天黑,再到第一缕光照进了房间。 ——它的伴侣没有来。 它从满心卑微的等待着伴侣回来,想像着自己努力让他欢心,回到深海,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珍宝拿回来送给他,永远留在岸上一辈子待在狭窄的透明玻璃里也没关系。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就在人鱼快要绝望时,它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一天一夜没进食,人鱼需要的食物量很大,这样才能维持身体所需的机能,它游到水族箱边缘,巴巴地贴着水族箱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门口走进来几个男人,不敢多看房间,只盯着水族箱里的人鱼看 :「就是这只人鱼吗……」 声音顿了顿,看着人鱼悽惨的样子,不忍直视道 :「怎么这么惨啊。」 这几人都是家里给祁千雪从各大攀附莱特家族的人中选出来的,和孟雨青一样从小培养着,在海上抓捕人鱼,他们也出了不小的力。 当时是亲眼看见人鱼有多漂亮,鱼尾色泽鲜亮,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模样俊美,眼睛是浅蓝色,像漩涡一般吸引人的视线。 现在却好像被人颳了鱼鳞,无精打采地待在水族箱里,那双漂亮的眼睛更是灰扑扑的,看不见一丝光彩。 ——怎么好像被渣男骗身骗心后惨遭抛弃的可怜鱼啊。 几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划过这个形容,不再多看。人鱼打了放松肌肉的药剂,对付祁千雪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还行,对着这群受过专业训练的,轻易就有两人潜进了水族箱,钳制住人鱼。 人鱼很不配合,面对了除祁千雪以外的人,它大多数 时候都是一脸冷淡地看着,对周遭人事物缺乏耐心。 对于将它捕捉上岸的孟雨青,它倒是稍稍多了点关注,这点关注有很大一部分还是来源于第一次见到祁千雪时,对方蹲下.身为祁千雪穿鞋。 水被挣扎动作搅动起波澜,在人鱼身后的人拿出麻醉针,两人合力将人鱼放进了准备好的鱼缸里。 虽然是鱼缸,但为了贴合人鱼的身型,保证它呼吸,鱼缸快要有三个成年男人那么大了。 他们动作小心,没有惊动到在院子里跟熊猫玩的祁千雪。 祁千雪名下有不少房产,随便选了一处带游泳池的把人鱼安放在那里,随行的还有帮人鱼治疗的医生,照顾人鱼饮食起居的阿姨,还留了电子设备,方便给人鱼解闷的。 除了祁千雪不会过来,样样都考虑得很周全了。 等人鱼一醒来就发现它从充满了伴侣气息的房间,转移到了一个比水族箱宽敞许多倍的游泳池里。 只是房子很大,也很空旷,仅有两三个人类在打扫卫生,房间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_ 祁千雪爸妈回来了,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还沉溺在吸熊猫的快乐中,连出去玩都顾不上了。 吸猫使人上瘾。 而且这几天孟雨青没有跟在他身边,从护卫队里调了个青年过来,平常没有太多能看到祁千雪的机会,青年显得比孟雨青还夸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偶尔祁千雪跟他说话,他都脸色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 要不是看到过他跟家里的其他人流利的交谈,祁千雪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结巴了。 爸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据说还要长住,搞得哥哥姐姐也跟着回来了,都住在家里,祁千雪即便是假期也不得不早起去陪家里人吃饭,回来后再睡回笼觉。 他没睡醒时是有点迷糊的,闹钟响起好不一会儿才从被窝里伸出手关掉。 新来的青年叫江篱,尽职尽责地承担了叫醒祁千雪的工作,时间一到就上楼敲门,得不到回应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即便已经做了这项工作快一个星期了,每次进小少爷房间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脸色红得快要滴血了,视线不自觉地往床上看出,被帷帐笼罩的床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生怕惊醒到床上的人,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就是负责叫小少爷起来了。 他轻轻地撩开一点帷帐,小少爷脾气很好,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睡梦中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 白嫩的脸软绵绵的,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比实际年龄显小,再加上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少年感,喜欢小动物、好吃的,走路偶尔会蹦起来。 总是让身边的人忍不住想要照顾他,大部分时候眼睛弯弯,漂亮剔透的眼睛里都染着笑意,看着就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第150页 江篱没敢靠得太近 :「小少爷,该起来了。」 床上的人拿被子捂住脑袋,只能看见头顶翘起的发丝。 「您再不起,可能会错过跟先生太太吃早饭的时间。」江篱斟酌着说。 祁千雪的父母感情很好,家庭也难得的和睦,大家都很重视相聚在一起的时间,有机会就算再忙也会赶回来跟家人在一起。 可能也是受到家庭氛围的影响,祁千雪就算是个圈子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小纨绔,至今也没做过一件多大的坏事。 「好嘛。」祁千雪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身体还想睡,还是艰难地跟被窝说了再见,江篱已经帮他从衣柜里找来适合今天天气穿的衣服了。 祁千雪对于衣服的要求只有整洁,不太在意款式或者版型,点了点头,把帷帐拉好,换上衣服,还没下床,江篱就半跪在床前, 准备帮他穿鞋子。 唉。 在心里故作深沉的嘆口气,祁千雪第一次就阻止了的,但可能是孟雨青带了个不好的头,导致后面的人都以为要跟在他身边就要帮他穿鞋。 ……他其实也没有废物到这种程度。 穿好鞋,祁千雪去跟家人一起吃早饭,照旧是最后一个上桌,顶着哥哥姐姐揶揄的目光,祁千雪微微有点羞赧。 成天无所事事还睡这么多。 他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哦。 家里早餐有边吃边看新闻的习惯,因为除了祁千雪大家都有工作要忙,爸妈还是在帝国重要机关单位工作,多了解新闻没有坏处。 祁千雪咬了口泡得软烂的油条,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关于虫族的新闻。 新闻里的p> 据他偶尔在网上看到的八卦,虫族如今的女王据说光统计出来,有正式封号的皇子都有一百多个。 这些由虫族女王亲自产下的虫,每一个都是天生的战士,以一抵百的那种。 塞莎无奈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 :「最近关于虫族女王重病的消息越来越多,没看见新闻里是邀请的全星际人吗?为了震慑周边一些国家,可能还会来一场虫族军演,你可以去看。」 祁千雪小脸都要皱在一起了,暗暗吐槽,一群虫的军演有什么好看的,可能会密恐倒是真的。 周围有佣人来收拾碗筷,祁母摇了摇头,她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祁千雪顺着看过去,凯安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轻轻「啧」了一声。 祁母没听见似的,含笑看着祁千雪 :「沈家最近提出了想要跟你订婚这件事,千雪,你的意思呢?」 祁千雪茫然地「啊」了一声,不太懂话题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了。 凯安张了张嘴,满脸自家弟弟被猪拱了的不爽,想说什么,被塞莎眼神制止。 这位在帝国着名律所工作,外界眼中的铁血玫瑰,此时像哄小孩儿一样说 :「你和沈竟遥在一起,不止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沈竟遥是沈家的独子,你代表着咱们家的脸面,总还是要在正式的场合承认对方的身份……不然你以为我们回来干什么。」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跟祁千雪眨了眨眼 :「只是订婚而已,订婚几年还不结婚的大有人在。或者你可以效仿上个星际元年的安娜女皇,在她订,仍然有诸多情人。」 「平衡好和每个人的关系,只要你手段足够高明,船就不会翻。」 第87章 塞莎一本正经的话让祁千雪羞红了脸。 订婚后还与许多人保持情人关系, 这种事未免也太没节操了吧。 不过订婚这种事嘛—— 祁千雪盯着电视思考,他和沈竟遥从小认识,不是在父母的安排下在一起的,跳过了需要漫长的熟悉这一步。 订婚也只不过是让他们的关系更稳定一点, 告诉周围所有人他们在一起了而已。 比大家神色暧昧地揣测更正式一点。 祁千雪弯起眼睛, 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意, 像个小月牙 :「好啊。」 就像塞莎说的那样,只是订婚而已, 几年不结婚的大有人在。 电视上 好不容易移到对方脸上, 竟然是戴了面具的。 祁千雪 :什么嘛,浪费表情! ___ 订婚的事在两家人的授意下很快传了出去, 时间定在了一个星期后。 哥哥凯安在祁千雪答应后就阴阳怪气起来,让家里的佣人关上大门,不允许别人拜访。 祁千雪院子里的熊猫都快知道他在防谁了, 凯安还理直气壮地说 :「听说古地球时期男女订婚前夕是不能见面的。」 祁千雪面上乖巧点头, 回房间后就接通了沈竟遥的视频。 星际时代的视频和真人见面也差不多了。 几天没见, 只是隔着手机聊天,沈竟遥的心情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一只手撑着下颚,含笑看着祁千雪 :「想我了吗?」 「唔……」祁千雪坐在床上,穿着宽松的睡衣,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在床上他的衣着要简单随意一点 :「有一点点。」 时常黏在一起的人,好几天不见面是会有点想念。 沈竟遥一眨不眨地看着视频里的祁千雪,眼神在他露出的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划过,眼神有点深。 身体微微换了个姿势。 不只是看着白而已,触感滑腻、温热,像水一样滑熘熘的,好像不握紧一点就会从怀里消失。 第151页 轻轻吮吻就能留下一串印子。 自上次分别后就几天没见了,连亲亲都是手机上的表情包。 沈竟遥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又被迫禁.欲,只是看着屏幕里的人都会有口干舌燥的感觉。 年轻的男生好像经不起太多撩拨。 哪怕祁千雪只是穿着宽松一点点的衣服乖乖跟他打视频,没有做太多多余的事情。 他的视线就无法从屏幕上移开,紧紧地黏在上面似的,状似不经意地说 :「锁骨下方好像有点红。」 「嗯?」祁千雪歪了歪头,下意识低下头去看,手指还在本就宽松的衣领上扯了扯 :「有吗,在哪里?」 他以为是前几天的吻痕还没有消,他身体很容易留下印记,一般消得也很快。 但前几天弄得太重了,可能还没消下去。 睡衣是纽扣式的,有个扣子没扣,微微拉了下去,白皙的皮肤在檯灯的照耀下蒙上了一层莹润的光。 「没有啊。」祁千雪都快把扣子全部解开了,除了本来就该红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 他的手指缠绕着睡衣扣子,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低头看看自己睡衣半遮半掩的样子。 他原来是没有那么敏锐的,男孩子之间就算赤身裸体也很正常。 祁千雪望着屏幕的目光都带上一层恼怒,脸蛋羞红,眼睛里含着薄薄的水光 :「沈竟遥,你是变.态吗?」 「对不起。」沈竟遥脸也红得不像话,嘴里却在说 :「可是我好想你,可以隔着屏幕让我亲亲吗,亲手指,脚背,大腿……好舒服对吗。」 祁千雪整个人羞得快要埋进被子里了,眼尾泛红。 「别说了。」 …… 只是隔着屏幕,什么都没做而已。 身体就敏感地轻颤,暴露在灯光下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晶亮的汗渍,睡衣不够长,从软绵的小腿肚一路红到了脚趾,不住的在被子上蜷缩。 沈竟遥还端坐在桌子旁,姿势都没有改变,更让祁千雪想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了。 明明嘴里说着一些下流话的是他,重复了好多细节,和异想天开的臆想,但沈竟遥除了脸和耳垂红得快滴血,眼睛都没捨得从屏幕上挪开。 祁千雪快要埋到被子里去了,身上蒙上了一层汗渍,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睡衣被弄得松松垮垮。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是最近新到他身边的江篱。 对方敲了敲门,得不到回应就擅自打开了门,祁千雪的床边有厚厚的帷帐,看不到隐私,他平时也不太在意这种事。 祁千雪身体软的不像话,说话都浸着水似的,嘴里发出细细弱弱的哼声,像是在让沈竟遥不要闹了。 江篱慢慢走到帷帐旁边,猜测着祁千雪在睡午觉,家里的阿姨做了祁千雪喜欢的点心 :「小少爷,该起床了,午睡睡太多不好。」 祁千雪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似是睡梦中发出的不耐的哼声,但比起平时更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勾人。 江篱没听清,伸手想要拉开帷帐。 突然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小少爷的床上响起 :「出去。」 清晰悦耳的男声,带着淡淡的压抑的怒气。 江篱和孟雨青一样,是护卫队的一员,只是没有时常跟着祁千雪的资格,对这道声音并不陌生,微微一愣。 听见离开的脚步声,祁千雪松了口气,身体瘫软在床上,轻轻颤抖,恼羞成怒地挂掉了视频。 等缓过来后,祁千雪起身重新换衣服时,发现贴身物品莫名脏了。 丢人地脱下来,拿到卫生间去搓洗干净,一边洗一边在心里骂沈竟遥。 变.态死了。 _ 祁千雪不想搭理沈竟遥了,一连几天发消息都没理,快到了订婚宴才意思意思地回了个句号过去。 回完不管像是特意守着手机,等着他回复的沈竟遥,退出去点开了星网。 意外发现他和沈竟遥订婚的消息竟然挂在星网热搜上。 订婚的事圈子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接到了邀请,外界知道似乎也不奇怪。 他好奇地顺着热搜点进去。 网友们的评论欲很高涨。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一看就是迫于家庭压力不得不在一起的,可能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豪门联姻,结婚后就各玩各的。当然,这对肯定是小少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沈家少爷还要巴巴在家等着他的搭配。不过反对最重要的原因是,小少爷的未婚夫不是我就离谱!!!] [额,知情人来说一句,虽然我们圈子里联姻确实很多,但这对真的是自由恋爱,我们私底下有个群,群的作用是什么就不说了,但沈狗在朋友圈公开当天,没痛骂过沈狗的人都不配进群。] [笑死,楼上那群是叫失败者联盟吗?] [谁懂,我刚刚才被徐上将和小少爷这对吸引入圈,正在磕生磕死就看到这条热搜(点菸圈)] [真要磕的话还是沈家少爷和小少爷更好磕吧?据说是竹马竹马,沈家少爷的露脸的公开照也挺多的,和小少爷很搭啊。] [就不能全都要吗?!!我真的会气,小少爷这么漂亮多要几个怎么了,骂骂咧咧,又不是只能吃一个!] [……救命,我在跟一群什么样的网际网路法外狂徒一起上网啊。] 第152页 奇奇怪怪。 一些网友说的话莫名其妙的,但点赞数很多,祁千雪看了半天都不理解,刚要退出去手机突然进了一通电话。 祁千雪接通,那头传来阿姨难为情的焦急声音 :「小少爷,能麻烦您来看看这条人鱼吗,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阿姨焦急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可能是怕惹恼了主人家,她说话的语调有点奇怪。 祁千雪安抚了几句,见阿姨急的不行,只好同意去看人鱼一次。 那头,阿姨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微微出神,像是忘记了要干什么似的,看见同伴在打扫卫生便握着手机走了过去。 她们受僱于莱特家族,主人家心善,只要在根本没人住的房子里打扫一下卫生,照顾一下小少爷安放在这里的宠物就能获得高昂工资。 小少爷有很多喜欢的小动物,大多数小动物在好奇心过后就会放回自然,适合人饲养的会放在闲置的房子里,好好照顾着。 人鱼和别的会慢慢和人类做朋友的宠物不一样,它似乎并不需要陪伴。 她们几次想跟它说话都被无视了,常常看着平板就是一天。 她们在游泳池附近打扫,看着那条人鱼放下手里的平板,遥望着围墙,像是透过了围墙看到了什么,露出了来到这栋没人人烟的别墅后的第一个笑。 祁千雪和家里人说了一声,让司机载着自己去了安放人鱼的别墅,他的几处房产都在市区,离家里不远,便没有带江篱自己独自去了。 祁千雪没有养过人鱼,只在书上看过人鱼的习性,对它的了解不多,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人鱼或许并不适合被圈养。 他下车后,司机停在门口等他,别墅的阿姨们看到他的到来都挺惊讶,毕竟祁千雪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过来。 祁千雪茫然地环视一圈儿 :「什么意思,不是说人鱼不吃不喝吗?」 他们在那边对话,不远处的人鱼一只手撑着下颚,嘴角含笑地看着几日不见的伴侣,淡蓝色的眼睛变成了如墨一般的颜色,里面压抑着遮掩不住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恢复了光泽的尾巴激动的在水里摆动,拍打着水流。 是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88章 别墅空旷, 干净得一尘不染,拍打水流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很清晰。 祁千雪朝着水流响起的地方看去, 游泳池在室外, 现在是白天,灿烂的阳光站在人鱼身上,长长的睫毛捲曲,光影在上面跳跃, 嫣红的唇角微微弯起, 一眨不眨地望着祁千雪。 像传说中会蛊惑人心的塞壬, 用歌声吸引海面上航行的船只, 操纵风暴使船只沉没。 它的鱼尾不像在游泳池里,像置身于大海,时不时拍打一下,激起阵阵水流。 祁千雪 :「算了, 我过去看看吧。」 人鱼的状态很好, 完全不像阿姨在电话里说的样子,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缓慢走了过去,在靠近泳池边时, 微微附身,弯起唇角, 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好久不见,有乖乖听阿姨的话吗?」 他嘴角弯弯,弧形姣好的下垂眼弯成了个月牙形状,抬手在人鱼脑袋上抚摸了下。 人鱼乖顺地看着他,甚至还在他手腕上蹭了蹭, 像被抚摸舒服了的猫狗一样, 对主人充满了眷恋, 仰着一张精緻俊美得不似真人容貌的脸,口气满满的不舍 :「您能送我回到大海吗?」 人鱼像是非常捨不得祁千雪这个曾经的主人,却不得不离开,只能独自回到大海的样子。 祁千雪也见过许多这样的小动物,他的喜欢太短暂,往往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归一些小动物,它们也会蹭蹭祁千雪的手心,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向大自然。 祁千雪没有一点犹豫,笑着点头 :「好啊。」 人鱼深深的瞳孔里倒映着祁千雪的身影,在他点头的那一刻,深蓝色瞳孔里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光彻底融进了黑暗里,嘴角的笑意越发依恋。 看着祁千雪的眼神专注,像是想要将他深深刻在脑海里。 「我很喜欢您,但也不能离开大海。」 它是一条鱼,离开大海就像人类离开空气,却不止一次的奢望,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 蹭了蹭青年的手心,人鱼转身猛地扎进泳池,从池底捧上来一捧圆润白皙,看不见一丝杂质的珍珠,双手捧着珍珠往前一送 :「为了感谢您送我回大海,这是送给您的礼物。」 珍珠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祁千雪微微一愣,刚要拒绝,看着人鱼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暗淡了下来,不忍看它难过,便在里面随手挑了一颗。 人鱼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祁千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去了,订婚宴在三天后,正好在此之前送人鱼回大海,深海与主星的距离来回只要一天一夜就够了。 惦记着人鱼想回大海的心情,祁千雪回去就跟家里人提了这件事,大家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祁千雪以前也经常去放归小动物,人鱼和之前的猫猫狗狗并没有什么不同。 孟雨青请假后,他身边出行的事都交给了江篱,得知祁千雪要出去,立刻去准备了起来。 因为再过几天就是订婚宴,时间紧,当天他们就去别墅里把人鱼装在大号鱼缸里,放到了祁千雪的专属飞船上。 第153页 第二天一早,祁千雪起来后洗漱好就坐上了飞船。 一天一夜的行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非常近,祁千雪起得早,坐在座椅上玩手机。 随着订婚宴的时间逼近,网上讨论他和沈竟遥的声音是越来越多,在网友看来这就是一场强强联合的豪门联姻。 而且祁千雪刚好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哥哥姐姐都是优秀人物,只有祁千雪的大学专业学的是和家里产业没有一点关系的。 看起来就很像家里推出来的弃子。 祁千雪心情复杂地看着网友脑补了一番豪门争斗,精彩程度都赶上小说了,忽然被其中一条 吸引住了视线。 [磕的cp彻底be了,大家看到徐上将退出元帅选举的消息了吗,理由是已经申请了驻守帝国边境,不适合再当元帅,可是申请前往边境的时间就在小少爷订婚宴后啊啊啊!] [救命,徐上将这昭然若揭的心思,我隔着屏幕都听见了!] [是什么让一个对所有人都冷漠无情的机器人唯独对一个人特殊?是爱啊,不会真的只有小少爷不知道吧?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楼上,因为职业关系,经常能看到徐上将,我和我的伙伴都可以负责任的说,他对小少爷真的很不一样!但是追不到小少爷也不是很惊讶,他就是那种明明喜欢在乎得要死,但就是不会表白,等到小少爷和别人在一起,又天天在军营里折磨自己的人!] [啊这,楼上你好像说漏了什么……] 祁千雪倒是对网友的脑补不以为然,他曾经还见到过网友磕过一盆虚拟仙人掌,和一只只在仙人掌旁边睡觉的橘猫,为它们这感天动地的爱情磕生磕死。 微微抿了抿唇,祁千雪点开聊天软体,找到徐当歌的名字,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了过去。 [小徐哥哥,你申请了驻守边境吗?] 边境环境艰苦,遇到危险首当其冲的就是那里,而且晋升空间小,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去,去了极大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边境,守护着帝国人民。 徐当歌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 :[你听说了吗?] 他的申请暂时还没有批,不同于外界的猜测,现任元帅十分看好他继任元帅一职,在他拒绝后,又提出驻守边境的消息也没有立刻同意。 指尖在手机上停顿,副官似有所觉地看向了徐当歌的手指,猜测他在跟什么人聊天。 曾经面对被挟持的人质,又或者是拆错一个步骤就会爆炸,致上万人发生危险都没有丝毫颤抖的手指。 ——只是在隔着屏幕跟人聊天就颤抖的无法发送过去。 祁千雪没等到徐当歌的下一句,微微转头看向窗外,飞船距离银河很近,窗外时不时划过一场流星雨,他微微弯起唇角,感受到手机震了一下,低头。 [徐当歌 :你喜欢沈竟遥,对吗?] _ 祁千雪在飞船上睡得很好,航行了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这是帝国最深的海域,即便是科技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海底也有许多人类未知的东西。 海边的风都带着一股特有的咸湿味,江篱和其他人把人鱼从大号鱼缸里搬了出来,送到祁千雪面前。 人鱼距离大海只有一步之遥,轻轻一跃就能回到赖以生存的地方。 它待在透明鱼缸里,探出脑袋,静静凝视着祁千雪,深蓝色的眼眸像是在不舍。 祁千雪帮它把黏在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拿下来 :「快回去吧。」 江篱他们站在稍后一点的地方,人鱼望着祁千雪开口,嗓音华丽带着足以蛊惑人心的能力 :「人鱼认定伴侣是一辈子的事。」 它微微停顿片刻,嘴角弯起 : 「可人类似乎不这样认为。」 人鱼微微凑近祁千雪,身上潮湿的水汽似乎都要沾染到他身上了,静静地观察着这张脸上会出现的每一个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放过。 过于昳丽的脸会带给人一种攻击感,可那双总是弯起,眼里露出真切笑容的眼睛,让这张脸时常介于放浪和无辜之间。 懵懂的表情更是让人恨不得捧着一颗真心给他随便践踏。 「我说错了吗?」人鱼歪了歪头,带着股天真的残忍 :「因为我在您心里,只是一只宠物。」 一只可以随意抛弃的宠物,所以不用怜惜,喜欢时能捧 到天上去,不喜欢时就像黏在脚底的泥土,想尽办法除去它的存在。 祁千雪被吓到了,身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面前坚固的鱼缸突然碎裂开来,水珠溅了祁千雪一身,却没有被迸裂开的玻璃碰到。 手臂被一只比他大了好多的手掌钳制住,抓握的力道几乎让祁千雪感觉到了疼,想甩开又被握得更紧了。 「你想干嘛?」江篱率先反应过来,警惕地看着人鱼,手握在腰间。 祁千雪这时才预感到了危险,身体本能迟钝上线,眼前这条人鱼显然和在他面前表现得柔软可欺的人鱼不一样。 俊美的脸上写满了阴沉,深蓝色的眼眸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海面,表面上风平浪静。 江篱等人的威胁在它眼里似乎不值一提。 「我一直在等你,每一天都在等,只能待在狭窄的地方,等着你回来,心情好时对我笑一笑。」 它自嘲地笑了起来 :「直到我被送到那个稍微大了一点的鱼缸里。」 第154页 对于生来就在望不到边际的大海里的它,无论在哪里都是鱼缸,区别在于鱼缸的大小而已。 「我被你抛弃了,对吗?」 抛弃在了那个大鱼缸里,每天只有一群陌生人类守在它身边。 它想要的那个人迟迟不出现,并且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一滴眼泪顺着人鱼的脸颊滚落,落到地上变成了洁白无垢、闪烁着光泽的珍珠 :「我以为或许等我将整个水池都变成了珍珠,你就会出现了。」 水池里铺满了整整一层的珍珠。 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是传说中的故事,没人能想到,这会是真的。 他的手被人鱼握住,那颗他随意挑选的珍珠就放在他兜里,眼前人鱼眼眶里落下滚烫的泪水。 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布满了乌云,海面上波澜起伏,空气中颳起了阵阵狂风,刚才还艷阳高照的天转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人鱼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淡蓝色的眼眸变成了浓稠的如墨般的颜色。 「我等来等去,没有等到你来,只等到了你要和别人订婚的消息。」 原来你不是没有心,不是不会喜欢人。 它明明在笑,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 「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第89章 天空阴云密布, 海面上颳起呼啸的风,吹得发丝凌乱,人鱼却好似不受影响一般。 江篱等人握着木仓, 神色勉强镇定, 严阵以待地拿木仓对着人鱼。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条从被捕捉上来到离开一直表现温顺的人鱼, 会突然露出真面目。 捕捉人鱼就耗费了三年时间, 再加上还有孟雨青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江篱的手悄悄朝着口袋里的手机摸索, 长按一个键, 向紧急联络人发送了求救信息。 人鱼的目光全程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周围的风呼啸而过,风声夹杂着人鱼的说话声, 祁千雪露出几分茫然。 他对人鱼的话还不太理解,不是一直都是宠物吗,怎么就喜欢了。 他发愣的短短几秒钟, 天边的云更加黑沉,透不出半点光, 人鱼看着祁千雪的表情,深邃的眉眼垂下,没有去管周围人的小动作,拉着祁千雪猛地向前一跃。 水里发出扑通的一声, 激起巨大水花, 江篱等人急忙上前, 人鱼进了海里,就好像人类呼吸般顺畅自然, 只一眨眼的时间, 连小少爷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直到天边的乌云渐渐消散, 光从厚厚云层里照射出来,这群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小少爷被一只人鱼挟持进深海了?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给莱特家族打电话,一颗心脏更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捏住,快要喘不过气了。 那可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 如果对方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莱特家族不会放过他们,他们自己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等他们心急如焚地跟莱特家族的人取得联繫,说出了小少爷被人鱼拖到大海的事,听着那头生气着急的声音,也一点被骂的委屈都没有。 要是小少爷是他们家精心养护的亲人,他们恨不得手撕了那条鱼。 * 海水没有祁千雪想像的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攀附着人鱼强壮的躯体。 身体不断下沉。 只有攀附着对方才不会被湍急的水流沖走,而且随着身体越来越往下,他几乎快要感觉不到氧气了,胸腔里能够呼吸的气越来越少,只有靠着人鱼时不时凑过来给他渡气才能勉强在海里生存。 但在下潜到接近一千米以上时,祁千雪胸腔挤压得难受,即便有人鱼给他渡气,也还是无法避免地溺水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羸弱,身体软的连攀附的动作都维持不了,精緻漂亮的脸上此时写满了痛苦。 他的身体承受不住继续下潜,海水带来的压强,比起弱肉强食的海洋生物,依靠各种战斗机器,高科技发明的人类身体明显要羸弱许多。 人鱼显然意识到了这点,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猛地朝上游,等到压强减缓许多后,又持续不断的给祁千雪渡气。 它对着底下深不见底的深海发出了一声清晰悦耳的声音,那声音古怪至极,像是在说话,但即便没有一个人类能听懂,也无法忽略声音里的焦急。 祁千雪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甚至怀疑人鱼把他拖进海里就是为了报复他,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发现眼前的世界仍然是海底。 深蓝色的水,从底下往上看时,水流波光粼粼,但太深了,不知道在深海的哪个地方,抬起来连太阳的影子都看不见。 太阳都照不到的地方,光线却并不昏暗,周围摆了几个足有成年男□□头大的珍珠,将四周照得明亮如白昼。 祁千雪眨眨眼,眼睛并没有被水流沖刷的难受感,呼吸也不是被海水挤压的窒息,轻轻动了动手,手抬起划过一道水流。 他还在水里,却能够眨眼能够呼吸。 祁千雪下意识 看向了自己的腿,还好,没有变成鱼尾。 他低头的动作顺带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待在一个能够容纳一人的银白色蚌壳里,底下垫着柔软的水草,在泛着光泽的银白色蚌壳周围还放着许多珍宝。 这些珍宝随便拿出去一样都是能够让那些爱好收藏的有钱人抢破头的存在,现在却随意地堆在周围。 第155页 ……好像故事书上看到的被恶龙抢走的公主,也是这样堆放在精心收集的宝物上的。 祁千雪对这些珍宝倒是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盯着头顶看,人鱼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微微试着波动一下水流,发现在水里和在陆地上差不多。 余光忽然瞟到什么,祁千雪好奇地游过去,不远处被几株高大的水草严严实实地挡住藏在水草后的几条人鱼,疑惑地看着人类的行动。 它们嘴里吐出一串泡泡,看着那个人类放弃了眼前价值连城的珍宝,转而朝着一堆报废得看不出原身的残骸而去,好奇地彼此对视一眼。 不是说人类都喜欢那种亮晶晶的东西吗? 他怎么没反应? 它们好奇地游过去,看着这个人类蹲在那些残骸面前一脸沉思。 祁千雪只是突然发现这里有人类留下的痕迹,游过去看看,发现是游轮的残骸,不由想起那种故事中的人鱼,一般都是在海上用歌声蛊惑过路人的传说…… 人鱼的声音似乎真的能蛊惑人。 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祁千雪沉浸在思绪里,转头就看见自己被几只陌生人鱼包围了。 它们都有成年男子那么大的身型,加上偌大的漂亮鱼尾,整条鱼有祁千雪两个那么大。 其中一条张了张嘴,嘴里叽里咕噜吐出一串听不懂的话,还转身指了指那个银白色蚌壳,祁千雪以为它们是让他回去待着的。 毕竟现在应该是食物一样的存在,要有点自觉。 他在海底,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就游过好多奇形怪状的鱼,越接近深海,鱼的形状越古怪,完全不是人类潜水时能看到的成群结队的漂亮鱼。 帝国现在对深海的了解还太少,就比如至今都没人知道,原来人类也能在海底呼吸。 祁千雪一边朝着蚌壳走,一边鼓起脸颊,结果嘴里进的不是空气,是海水,白嫩的脸颊瘪了下来,吐出一长串泡泡。 可恶,祁千雪感觉脸上的温度在上升,佯装无事地坐进蚌壳里。 心里的小人恼怒捶地。 快要被自己蠢透了。 那几只人鱼好奇地盯着祁千雪看个不停,嘴里叽里哌啦说了一长串,祁千雪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他没有感受到这些人鱼身上的恶意,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忽略别人的习惯。 于是等人鱼抱着一堆香甜不刺口的水草,身后还跟着一串颜色漂亮的小鱼回来时,就看见族群里几只单身的雄性人鱼,正围绕着它的伴侣献殷勤。 「你是单身吗?你有伴侣吗?我们能不能doi?」 「你好漂亮,比一些雌性人鱼都好看了,你能不能给我生小人鱼?」 「你是蜃带回来的人类,是它的食物吗?」 它们嘴里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围绕着祁千雪转来转去,尾巴不住地拍打水流,很亢奋的样子。 祁千雪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发情期格外兴奋的狗狗,一个劲地摇尾巴。 他好脾气地回应着,反正猜测人鱼们也听不懂他的话,就随便聊了。 「不知道爸妈他们知道我被人鱼拽到海里没有,他们肯定很生气。」 「水底压强这么大,会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啊。」 他倒是不担心,家里人会因为他死了就不继续找他了, 按照家里人对他的重视程度,大概会活要见人,死也要见活人吧。 他余光瞥到什么,抬眸看过去,人鱼从不远处游来,周围的几只雄性人鱼,见到对方立刻让开。 人鱼族群里规矩很严,这个人类是蜃带回来的,只有它不要了,它们才能去争夺。 「这是我的伴侣。」人鱼用人鱼语言对它们说。 几只人鱼帅气的脸上不由露出遗憾表情,它们的审美和人类接近,除了鱼尾长得也是人类模样,自然能分辨出美丑,但人鱼对伴侣是很忠诚的。 没有伴侣的单身人鱼,可以随意向单身雌性示好,看对了眼就立刻开始繁衍小人鱼,繁衍在任何族群里都是最重要的事。 对于有伴侣的雌性,即便再讨人鱼喜欢,擅自撬墙角都会被驱逐出人鱼族群。 几只雄性人鱼满脸失望地离开,嘴里喃喃自语。 「蜃的伴侣好漂亮,生下来的小人鱼一定也很漂亮,我都想去岸上看看是不是所有人类都这么漂亮了。」 「唉,好想去岸上。」 「可是以前见过的人类都不好看啊,那些船上的人,打扮得很有钱的样子,还一脸色眯眯地看着我们,吃起来难吃死了。」 祁千雪看着这只人鱼,忍不住往蚌壳里蜷缩,对方将一堆水草放在他旁边,朝跟在它身后的小鱼们看去,感受到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压迫,那群跟在人鱼后面的小鱼排着队出现在祁千雪面前。 像是在等待着被挑选的食物一样。 对于在海底嫌少有天敌的人鱼来说,所有海洋生物都是它们放养的食物,驱逐几只鱼腹柔嫩肥美刺少的鱼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人鱼拿起一截水草餵到祁千雪嘴边,其中一只排着队的小鱼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一副想逃的样子。 人鱼阴测测地看过去,小鱼顿时急得一头撞到旁边鱼的脑壳上,两只鱼翻起了白肚皮。 祁千雪 :…… 祁千雪心情复杂地吃下餵到嘴边的水草,看着排成一排的小鱼连环翻车。他都做好呸呸呸的准备了,只轻轻咬了一点点。 第156页 但出乎意料的,嘴里的味道清甜,没有一点水草的味道,祁千雪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了。 即便是被人鱼像圈养的姿态餵食,他也没有生气,就着人鱼的手吃完了一整根水草。 肚子里不再有飢饿感,祁千雪才摇摇头,眼睛晶亮地看着人鱼 :「你能送我回岸上吗?」 他记得快被海水淹死时,人鱼急切的声音,它应该是不想伤害他的,祁千雪能感觉得出,从小生活在善意里,对旁人的善意很敏锐。 人鱼握着水草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 :「过一阵吧。」 等它的伴侣为它生下小人鱼,就回到岸上去。 人鱼在平板上了解到很多人类的知识,知道人类结婚后也会回娘家。 祁千雪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人鱼真的会同意。 他原本也不怎么担心的,家人不会放弃找他,只是时间的问题,沈竟遥也会找他,他只要乖乖的,不要激怒人鱼被吃掉就可以了。 人鱼的回答让祁千雪整个身子都坐直了,好像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他眼睛里是看到新鲜事物才会闪烁的光,矜持地问 :「我刚刚看到一个浑身黑漆漆,牙齿好尖锐的鱼从旁边游过去,可以带我去看吗?」 人鱼怔了几秒,深蓝色的眼眸复杂地看着祁千雪,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了眼里的情绪。 祁千雪的反应出乎人鱼的意料,它以为他会这辈子都不理它、不跟它说话、也不对它笑,人鱼这次足足沉默了接近一分钟,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好像知道自己是被偏爱的。 连族群里最天真的 小人鱼都不会这样。被身边人宠坏了,只要察觉到没有恶意,就会肆无忌惮地变回本性。 第90章 海底世界有很多从没见过的物种, 鱼类都长得奇形怪状,在这样的对比下,本来就好看得不像真实的人鱼, 观赏度直线上升。 祁千雪经常看看从眼前游过的怪鱼, 再转头看看人鱼的脸,被惊吓到的心稍微平复了下来。 人鱼这时候就微微垂下眼睫毛, 纤细的眼睫颤抖, 绯红的唇瓣轻抿, 它是长得很锋利的英俊, 上半身肌肉像垒起的砖块一样结实, 如墨般的长发自然散落在身前。 符合人类对于人鱼的所有瑰丽幻想。 但它时常露出一些孩子气的动作,学祁千雪歪头, 眼泪变成珍珠,沖淡了它容貌的锋利感。 所以就算被带到海底,祁千雪也没有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绑匪的感觉, 它只是一条鱼而已。 不知不觉就对人鱼的底线一降再降。 当晚,祁千雪是睡在那个稍大一点的蚌壳里的。 蚌壳比成人还大, 睡一个他绰绰有余,但是人鱼也挤了过来,长长的鱼尾宽大向两边伸展,摆动得像水草一样, 勾住祁千雪的脚踝缠绕。 身前多了一双手, 整个人几乎是被抱在怀里。 祁千雪比人鱼小了好多, 这样的姿势就好像人鱼多了个贴身玩偶一样。 海底感觉不到冷,海水是凉的, 但祁千雪身处其中却觉得温度适宜, 他有点怕自己会变成鱼的样子。 如果真的变成鱼了, 别说家里人接不接受了,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 但祁千雪观察了一天,腿还是腿,没有变成人鱼的迹象,提在半空中的心稍微松懈了一点。 在人鱼的怀里找了个好睡的姿势,祁千雪眼睫毛渐渐和眼皮黏在一起,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听见什么声音。 水流流动的声音,还有一点点暧昧的哼声。 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声音。 祁千雪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远处一株宽大水草在哆嗦,颤抖的幅度非常不对劲。 「醒醒。」祁千雪以为海草后面有什么食人鱼,害怕的叫醒了人鱼。 他害怕时,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人鱼怀里,脸紧紧贴着它的胸口,眼睫毛轻轻颤抖,小心翼翼地顺着去看那株与其他安静海草安全不同的「发疯」海草。 人鱼静静地看了会儿祁千雪完全依赖它的样子,即便它是把他带来这里的罪魁祸首,可面对一点风吹草动,他还是会缩在它怀里,全心依赖。 它只朝着那株宽大茂密的水草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安抚地摸摸祁千雪的脑袋 :「是有人鱼在繁衍。」 祁千雪茫然地抬起头,一点暧昧声音被海水送了过来,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了。 心里尴尬得要死,祁千雪嘴里「哦」了一声,他还以为有鱼在进食,声音是食物发出来的。 好糗哦。 他还来不及转回视线,眼睛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人鱼捂着他的眼睛,像在对不谙世事的小孩儿说一样 :「人鱼的占有欲都很强,和伴侣交.配不会允许有第二条人鱼在场。」 祁千雪感觉脸上的温度上升,但在水里可能看不出来,「嗯嗯」点头,他没有想看别人做这种事的意思,鱼和鱼也没有。 爱好还没有猎奇到这种地步。 蒙在眼睛上的手没有挪开,祁千雪眨眨眼睛,细密的眼睫毛在宽大的手心扫过,是完全不同于水流的触感,更像柔软的羽毛,一下一下地扫在人鱼心脏。 祁千雪准备拿开人鱼的手,突然感觉到一点莫名坚硬的触感。 祁千雪在水里,身上穿的衣服很少,水流是游动的,偶尔游起泳来,衣服还会飘起,露出一截嫩白的腰。 第157页 穿得太薄,一点点触感都 很明显,好像只隔了一层布料。 祁千雪身体僵硬了片刻,试探地往后挪,腰上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箍在腰间,渐渐有朝衣服里面探索的趋势。 祁千雪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蚌壳容纳两个人就很勉强了,就算他稍稍往后挪,也会被毫不犹豫地拽回来。 身体撞到紧实的胸口,好像在发烫,在水流里都能感受到的炙热。 祁千雪逃不开,人鱼凑上来,紧紧地贴着他,声音低低的就在他耳畔,湿热的舌尖就露出来的圆润白皙的耳垂上亵玩 :「……好喜欢你。」 人鱼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浓如实质的爱恋,抑制不住的喜欢从眼角眉梢蔓延,只要祁千雪稍稍抬眸,就能对上一双饱含爱意和慾念的眼睛。 蚌壳关不上,海底虽然不冷,不用盖被子,而且鱼类都是生活在海里。可人鱼的隐私意识很强。 偏僻昏暗的角落,夜明珠都没有几颗,只虚虚能看见一个轮廓,海底随处可见的茂密水草挡住了大半地方。 细腻的白沙是软的,柔软的地方落在上面也没有感觉到痛楚,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最后甚至彻底远离白沙,与白沙接触到的地方也没有伤痕。 水草在海底匀速摇摆,海底世界也遵循着白天黑夜的自然规矩,夜晚的海底安静得只能听见几声被水送过来的软绵甜腻声音。 夜晚也好像比白天漫长许多。 … 祁千雪浑浑噩噩地睡了好久,身上的衣服没有被破坏,因为他只有这一身衣服,被撕坏破损了就只能用水草来挡住身体。 人鱼的占有欲强得令人发指,只露出一截脚踝,和不知道遗落在哪里的鞋子,只能裸露的白皙脚背,都留下了它的烙印。 小小的,红红的一枚,就印在脚背上,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人鱼繁衍时的隐私意识很强,海底又没有和别人隔开的房子,时不时就有还没成年,或者只有人类几岁孩子那么大的小人鱼熘到这里玩。 和需要保持距离的成年雄性人鱼不同,它们好奇心旺盛,自从在族长那里听说比它们大很多的蜃带回来一个人类,还用人鱼族的至宝去救那个人类后,不止它们,整个族群的人鱼都对这个人类好奇得不得了。 它们跟在一群只有手掌大的小鱼后面,掩耳盗铃似的从那个人类面前游过。 看着人类没有驱赶它们——因为太过调皮,去别的人鱼家总是不受待见,喜滋滋地摇头摆尾。 祁千雪不知道这群小人鱼在想什么,他看着排成队跟在小鱼后面的漂亮人鱼,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才没有上前抱住一只。 缩小版的人鱼,除了漂亮、眉目精緻,脸上还有白软的脸颊肉,鱼尾也肉嘟嘟的。 好可爱。 祁千雪身体酸软得不行,也艰难地爬起来坐直了身体,看着周围的小人鱼,鼓了鼓脸颊。 好想要一只。 怕被小人鱼吓走,祁千雪看的很矜持,那群熘达到这里的小人鱼倒是没有这种顾虑,看祁千雪就跟看大熊猫一样,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它们在这边玩耍,偶尔会有雌性人鱼过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坐在蚌壳里的祁千雪。 浑身都染着同类的气息,嘴唇被亲得好肿,坐在一堆耀眼闪烁的珍宝里,像是被抢夺回来的战利品。 光是这些都足够打下标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谁的伴侣,根本不用一遍遍在裸露的地方吮吸,留下让人耳热的印记。 雌性人鱼带着自家调皮人鱼回去了,知道人类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便友好地看了祁千雪一眼,没有跟他交谈。 祁千雪在海底人生地不熟,一般都会坐在蚌壳里等人鱼回来,饿了就啃啃海草,无聊了就看看四周游来游去的 鱼类。 渐渐地,祁千雪隐约察觉到,他和人鱼的身份好像颠倒了。 他被养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里,却因为对深海怪物的恐惧,散步活动身体也不敢走得太远。 人鱼也不担心他会离开,每天都会出去觅食,给祁千雪找食物。 它从来不在祁千雪面前吃东西,好几次祁千雪都能闻到路过人鱼身上的血腥味,连看着可爱的小人鱼身上都有。 人鱼身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腥味,反而有股水草的甜味。 海底世界不同种类的水草好多,人鱼要一一尝过才知道哪种好吃,哪种难吃,时不时还会给祁千雪换换口味。 夜晚,酸软得不行的身体被一双手轻轻按摩,祁千雪已经习惯身体时常承受不该承受的劳累,就算前一晚折腾得再晚,休息一天也会逐渐好转。 留下的印记也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白嫩细腻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好像永远不知餍足一样。 祁千雪都有点羞恼自己的身体了。 他蜷缩在人鱼怀里,怀抱着一具身体会让他多点安全感,几乎快镶嵌进人鱼的身体里。 在这片陌生的海域,没有人类,来来往往的稀奇古怪的鱼,再好看也听不懂他说话,只有人鱼听得懂。 他所有的话都只有人鱼听得懂。 偶尔他也会难过,想家人,人鱼就会抱着他轻轻安抚,说会带他回去,祁千雪就被安抚下来了。 他被舒适的力道揉得昏昏欲睡,脑袋枕在人鱼的手臂上,感受到放在腰上的手慢慢移向了肚子。 第158页 「这里面,会有小人鱼吗?」人鱼饱含期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祁千雪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睁开,疑惑地看着人鱼,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困了,没听清楚 :「啊?」 人鱼眼睛亮晶晶的,在祁千雪肚子上轻轻揉了揉,动作重一点都怕惊扰到什么 :「繁衍的事……做多了就会生小人鱼。」 它偷偷去歔祁千雪的脸色,其实它不喜欢小人鱼的,太弱小,喜欢纠缠着伴侣,它就见过一些小人鱼黏黏糊糊的跟自己的母亲撒娇。 一想到会有小人鱼那样跟自己的伴侣撒娇,它就根本不想要什么小人鱼。 但祁千雪是人类,生活在陆地上,如果不生出小人鱼,让他们之间有了不能斩断的羁绊,就算回了岸上,它的伴侣也会很快被别的人类抢走的。 人鱼已经想好了,等有了小人鱼后,立马教它觅食,休想纠缠它的伴侣。 祁千雪怔怔地听完,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稍稍远离了一点人鱼,试图比划 :「我是男的,跟你一样,是雄性。雄性不能生孩子。」 人鱼疑惑地歪了歪头 :「可是在海底雄性就能生子。」 它跟祁千雪形容了那种鱼,祁千雪恼怒地听完,鼓起脸颊。海底世界无奇不有,人鱼跟那种鱼也不是一个种族啊,人鱼的雄性也不能生子啊。 不知道要怎么跟人鱼说清楚,祁千雪气愤地转过身,尽量离人鱼远远的。 没过几秒钟人鱼又贴了过来,懊恼地问 :「你在生气吗?不生也没关系的。」 人鱼又说了好多好话,但伴侣都不理它,人鱼蹙着眉心里猜测可能是它还不够努力,所以伴侣才不能生,总之一定是它的错。 * 静谧平静的海面上投下无数探测仪,海面上行驶着上百艘航船,其中甚至有刻着帝国标志的军用航船,船帆高高扬起,在空中飘荡。 距离祁千雪失踪已经快过去一个星期了。 海底危险重重,星际人至今还没有彻底征服海洋,投在各个海域的探测仪大多无功而返。 随着时间越久,船上的人神情越来越焦急、难看 ,没日没夜的寻找不见丝毫疲惫,反而所有人都像提着股气,片刻不敢松懈。 在没有任何潜水装备的情况下,普通人类的身体即便会游泳也会精疲力尽直到溺水。 但溺水的人身体会浮肿,漂浮在海面上,却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存活的机率太小。 深海太大,传来的画面时常不清晰,沈竟遥站在船上看着平静的海面,几日没休息过的眼睛双眼布满红血丝,视线从远处代表着帝国军队的航船,和另一方没有一点标志,船上的人却是虫族的航船上扫过。 即便是以身体素质强大着称的虫族,——孟雨青也是在海面上找寻了三年才找到一只人鱼。 可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 只要他还活着,他都会找下去。 沈竟遥的视线看向他的手指,那里空空荡荡,本该有一枚戒指。 远处突然响起一点声音,距离祁家最近的航船上传来激动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疯狂的振奋。 「找到人鱼的踪迹了!!!」 第91章 探测仪传回来的画面很不清晰。 水底时不时就有成群结队的鱼游过, 要不就是被茂密的海草挡住了。 这枚探测仪幸运的掉落在了人鱼附近,小巧的探测仪并没有引起它们的注意,一群只有人类几岁孩子大的小人鱼, 好奇地围着闪烁着红光的探测仪看个不停。 这一看就是人类才会有的东西。 小人鱼们用尾巴挑起探测仪, 上上下下地颠着,像找到了新玩具一样。 「把这个送给那个人类吧,他好像很喜欢这种人类的东西。」 「他肯定会很高兴!他昨天摸我的脑袋了,人类的手掌好软,还很暖和。」 「你瞎说, 这里到处都是水,人类进了海底也是冷的。」 「就是很暖和!」 「我不信, 除非你让那个人类也摸摸我。」 小人鱼们一路吵吵闹闹地去往祁千雪所在的地方,路上有其他人鱼见到它们, 也一脸见怪不怪了。 出乎意料的, 祁千雪意外地讨这群在族群里仗着自己是幼崽,就无恶不作的小坏蛋的欢心。 不仅会时不时给蜃的伴侣送去深海里的水草花,还会乖乖地待在对方身边听他唱歌。 明明比起用歌声称霸海洋的人鱼,人类世界的着名歌星也会被秒成渣。 在深海里称王称霸的人鱼幼崽, 远远见到坐在蚌壳里,周围堆着无数金银财宝的人类,一个个瞬间变成了乖宝宝。 颠着的探测仪也换成了用两只手拿, 巴巴地看着祁千雪,递上探测仪。 「这是……给我的?」祁千雪微愣,表情微妙地看着手里的探测仪。 小人鱼眨眨眼,嘴里吐出一串泡泡, 把手里的探测仪再往上递了递, 它猜测人类应该会喜欢这个东西。 果然, 祁千雪嘴角弯弯,眼角眉梢里都是笑意,抬手揉了揉小人鱼金色耀眼的头发 :「谢谢你。」 哇! 被人类揉脑袋了。 人类的手心真的是暖的诶。 小人鱼握着手心,激动地摇着尾巴在祁千雪手心里蹭来蹭去。 * 第159页 探测仪正好落到祁千雪手上,大大的为救援队节省了时间。 看着传回来的画面,祁千雪平安无事地待在海底,所有围着屏幕观看的人都由衷地松了口气,祁母更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渍。 她和祁父对视一眼,转头就吩咐了身边心腹和他们一起开潜艇下去。 探测仪传回来的画面能看到,祁千雪不用藉助任何工具,就能在水里呼吸,还是在几千米的深海下,这画面如果传出去了,可能转头就要被送进研究所,给那群科学家研究了。 但在确定人选时,祁母略有些迟疑,想要上潜艇接回祁千雪的人意外的多,除了他们选的战斗潜艇,和经验丰富的海军外—— 祁母疑惑看着眼前的三人,沈竟遥算是千雪的准未婚夫,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家里已经把他当做了半个家里人。 现在婚事延迟,外界的猜测议论纷纷,不少人说祁千雪是因为不满家族联姻跟人私奔,去亲自接回祁千雪倒也合理。 徐当歌是帝国上将,战斗经验不俗,有他帮忙面对人鱼也能多几分把握。 至于孟雨青,祁母正犹豫,就听见他说 :「那条人鱼是我抓上来的,我有经验。」 ……好吧。 带的人比祁母想像的多,战斗潜艇开了十几架,他们的目标是带回祁千雪,非必要不会选择跟人鱼对上。 军方的战斗潜艇,带了「隐身」特质,能够融入周边环境。 海底的海水似乎有一瞬间波动,围绕在祁千雪周边的小人鱼敏锐地抬头看着上空,嘴 里吐出一串泡泡。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人鱼幼崽的敏锐度不如已经成年的雄性人鱼,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 它们本来围在祁千雪身边等撸,此时一个个警惕地看着四周,纤细的手指冒出尖锐的手指甲。 祁千雪也抬手顺着它们看向的方向望了过去,水面波动的明显不正常,一个银色的标志一闪而过,是帝国的徽章。 祁千雪紧张提起的心渐渐放回了原地,这边一般不会有雄性人鱼过来,祁千雪仰头看着越来越逼近的水流波动。 小人鱼们找到目标,毫不犹豫地沖了过去,陌生的东西闯到它们的领地,本身就是一种宣战。 就在它们沖向那艘潜艇时,一艘潜艇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祁千雪。 不远处出现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人鱼手里拿着收集来的海草,突然,眼睛变成了竖瞳,眼里酝酿着风暴,顾不得精心挑选的海草,一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了祁千雪面前。 人鱼眼睛通红,伸手想要留住祁千雪。 祁千雪的身体被一双手抱住猛地往后拉,人鱼伸手,只勾下了祁千雪的一颗衬衫扣子。 人鱼握着手心的扣子微微一怔,潜艇立刻隐身,飞速朝着海面驶去。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面上,潜艇跃出水面,太阳从厚厚云层里照射出一缕光落在潜艇上,水珠都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 * 从人烟稀少的深海到帝国主星,需要一天一夜的路程。 所有人都不敢松懈,直到离开了海域,上了私人飞船,祁母才抱着祁千雪,眼睛湿润地上上下下打量了祁千雪一圈儿,还捏了捏他的脸 :「瘦了。」 在海底只能吃海草,就算偶尔换换口味,也比不上星际那么多各色。 祁千雪自己倒觉得还好,腻着祁母撒了好久的娇,他自己知道人鱼不会伤害他,所以不怎么怕。 但家里人肯定为他操心死了,心里不禁有点愧疚。 「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的。」 祁母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笑着揉揉祁千雪的头 :「平安回来就好。」 祁千雪又跟家里人说了几句,讲了一下海底的见闻,完全不是大家想像的那种,每天瑟瑟发抖的,生怕成为哪条鱼嘴里的口粮。 其他人知道祁千雪家里人担心他,特地留了空间给他们。 等稍微安抚下家里人的心,祁千雪坐在靠窗的座椅上,有点犯困。 他最近总是睡的好多,快养成生物钟了,待在海底太无聊,除了吃和做那种事就只剩下睡觉了。 身旁的座椅微微下陷,祁千雪睁开一只眼睛,睫毛上沾着一点泪渍,家里人都坐在了前排,座椅很高,几乎将脑袋都挡住了。 压低声音的话,就听不见他们这里说话。 倒是隔着一个过道的座椅上坐着徐当歌,旁边的过道坐着孟雨青。 好奇怪。 虽然是私人飞船,但坐的也太奇怪了吧。 祁千雪没有多纠结,熟练地靠过去,沈竟遥比他高,脑袋刚好能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得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 :「我错了。」 因为愧疚,声音软了很多。 他已经听家里人说了,他在订婚前夕失踪的事,害得沈竟遥被大家议论,大家都说他是不满和沈竟遥订婚才会「失踪」的。 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在沈竟遥肩膀上轻轻碰撞,很轻的力道,像是在道歉。 「没有不想订婚,我是愿意的。」 祁千雪悄悄说,耳根都红了,因为想到隔着一个过道坐着徐当歌,他们的动静轻易就会被看在眼里。 像徐当歌那样禁慾正经的人 ,应该会很不喜欢这样黏黏糊糊的弟弟吧? 第160页 他羞耻得不行,刚想拉远一点距离,脑袋上就多了一双亲,沈竟遥的手按在祁千雪的脑袋上,祁千雪半个身子都快靠在他身上了。 「嗯。」沈竟遥轻轻应了一声,心脏连日来始终飘在半空,直到在水里将对方从人鱼手里抢了回来,真正抱着这个人的那一刻,找不到归处的心脏终于有了些许慰藉。 他好像已经没办法跟祁千雪分开了。 沈竟遥是独生子,不止他占据了祁千雪生命里的三分之二,祁千雪同样几乎占据了他整个生命。 从软软的小朋友,说话都奶声奶气的,还是两头身,到稍微长高了一点,过马路都会手牵手,再到一下子抽条起来,模样越发出色。 沈竟遥陪着祁千雪一起长大,有时也会疑惑,怎么会长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迎着晚风,干净的白衬衫被风吹起,轻轻笑一笑就能被一堆人在私底下评选为「校花」。 越来越多的人用爱慕的视线注视他。 他也会怕,沈竟遥微微揽着祁千雪,声音压低,就在他耳边 :「还有呢?」 「在海底,你有想起我吗?」 他微微屏住呼吸,胸腔里的心脏快得几乎要跳出来了,想要听到最真实的答案。 在陌生的环境,随时可能面临危险的时候,你能想起我吗? 他心里嫉妒得要死,嫉妒那条人鱼差一点就能拥有祁千雪了。 却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他要的是祁千雪的未来,是全部,是即便在垂垂老矣,站在祁千雪身边的也是他。 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寂静了一点,祁千雪余光暼到孟雨青交叠的双腿都舒展放平了。 祁千雪很诚实地说 :「想你我会难过。」 在海底他提到的基本都是家里人,害怕他们担心,以及对家里人的依恋。 但是如果想沈竟遥的话,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是完全不同的感情。祁千雪说不出那种状态,家人没有在他身边,他会难受一会儿,因为知道他总会长大的。 祁千雪的声音带着点困惑,像是在疑惑这种感情,拉着沈竟遥的手去碰自己的心口 :「沈竟遥,你让我难过了。」 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沈竟遥的手微微颤抖,不停深呼吸,还是克制不住地拽着祁千雪的手,偷偷走到舱门外。 舱门外的玻璃窗关着,沈竟遥无法压抑心里澎湃的喜悦,把祁千雪按在玻璃窗上亲,窗外浩瀚的银河瑰丽震撼,时不时落下一场流星雨。 唇瓣被轻轻啃噬,炙热的呼吸夹杂着滚烫的话语,一同传来 :「祁千雪,你喜欢我。」 他一直觉得祁千雪的喜欢是飘忽不定的风,可是好像,风停留在了他身上。 祁千雪被亲得迷迷糊糊,情不自禁地勾住沈竟遥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听到稳健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这艘飞船上坐的都是祁千雪的熟人,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会羞耻得恨不得钻到地上去,急忙想要推开沈竟遥。 沈竟遥不仅放开了,还挡在了祁千雪身前,他吝啬的连一点点都捨不得给别人看。 来人是徐当歌,他似乎是来这里吹风的,眉眼冷峻,视线冷漠地落在沈竟遥身上,而后看向了祁千雪。 嫣红的嘴唇被亲肿了,还有点可疑的水渍,眼角绯红,俨然一副动情的模样。 空气似乎都快凝滞了。 祁千雪是知道沈竟遥和徐当歌关系一般,没想到两人面对面也无话可说,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自以为端庄地笑了笑 :「小徐哥哥,你不去边境了吗?」 他跟徐当歌上次聊天时,对方似乎已经定了要在订婚宴后离开了。 徐当歌收回视线,嗓音莫名晦暗 :「元帅很属意我。」 他迎上沈竟遥的视线,不闪不避 :「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年轻人总以为一瞬间的心动就能天长地久,实际上连不是同一物种都能轻易击溃他。」 「还有……」徐当歌幽深的眼眸看向祁千雪,手指轻轻蜷缩 :「我也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高尚。」 沈竟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拳头握了握,顾及着祁千雪才没有一拳打在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想到什么,突然举起祁千雪的手,映衬着玻璃窗外的流星雨,两人十指相握。 「我和千雪回去后就会订婚了。」 话音微顿,一字一句地说 :「这次,我会好好看住他。」 他绝不会再允许出现人鱼那种事,他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祁千雪。 沈竟遥多看徐当歌一眼都嫌烦,牵着祁千雪的手走进飞船。 「其实……」等远离了舱门,祁千雪轻轻出声,拉了拉沈竟遥的手,莫名羞耻,声音轻得像羽毛 :「准备婚礼也没关系。」 「帝国规定二十二岁才能结婚,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祁千雪踮起脚尖,轻轻在沈竟遥脸上亲了一下,第一次主动,意外的纯情。 他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更喜欢沈竟遥一点。 沈竟遥呆呆傻傻的,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祁千雪有些疑惑地歪头,难道他猜错了吗 :「你没有想要和我在一起吗?刚刚亲的时候,你口袋里装的戒指盒子咯到我了。」 「没有,我我我有点激动。」沈竟遥失语一般,忽然猛地抱起祁千雪,紧紧抱住,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第161页 沈竟遥眼睛憋得发红,鼻腔有点酸 :「那说好了,先订婚,等符合结婚年龄就结婚……祁千雪,我会好好看着你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我还会管着你,你不要嫌我烦。」 他怀抱着祁千雪,听见他缓慢地「嗯」了一声,清晰地意识到,风落在了怀里。 懵懂开窍时的初恋,随着时间酝酿成了无法割捨的爱情。 未来也许会遇见很多人,但他会永远陪在祁千雪身边,永远为他心动。 ———————— 寂静的房间漆黑一片,萧迁放下专业书,路过主卧的时候,看见主卧的门没关,隐隐有昏黄的光线泄露出来。 一点暧昧声响传了出来,是青年谴绻的哼声,像是在经历什么无法忍受的事。 不是多柔软妩媚的声音,却很抓耳。 萧迁略微停留片刻,寂静的深夜,已经是后半夜了,即将天光大亮,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 青年是被抱着出来的,身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动作间露出了一截洁白细瘦的手腕,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痕迹。 太过白皙的手腕,一点点隐约的痕迹都显眼得不行,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萧迁回到自己房间,脑海里想起青年那张精緻的脸,下垂眼看着无辜极了,在男人面前也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垃圾桶里多了一点用过的纸巾。 萧迁握着笔,准备写作业,他选的专业繁忙,即便是大学也有背不完的重点,写不完的作业。 脑海里却不期然地想着,听说那个青年是从很偏远的地区考过来的,毕业后就留在了这座城市,却在还没正式进入社会摸爬滚打前,就让男人对他一见钟情。 男人身价不菲,青年却只是个穷酸得连一身行头都不会超过五十块,只是仗着一张脸好看就嫁入豪门的野凤凰而已。 所有人都说男人是被迷了心智,才会娶这样对事业毫无助力的人,还愚蠢的没有签订婚前协议。 萧迁回过神,低头看着整洁如 新的课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的名字。 ——祁千雪。 他面无表情地撕掉了这页纸,折好放进了抽屉里,锁了起来。 第92章 「那位先生还没起来吗?」 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别墅的落地窗照进屋内, 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阳光在空气中跳跃。 佣人细细讨论的声音自以为压得很低,还是被坐在餐桌前的萧迁听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切着盘子里的煎蛋, 佣人们隐晦地凑近同伴,轻声讨论。 「听司机说昨晚主卧的灯很晚才熄。」其中一个佣人目不斜视地说。 司机去接参加同学生日宴的萧迁回来,离开时正好看见主卧的灯熄了。 他们口中的那位先生, 自然是庄园里的另一位主人——祁千雪。 但祁千雪和庄园主人牧鹤从相识到相恋, 再到进入结婚殿堂也不过短短一个月。 牧鹤是富豪榜上前几名的人, 想要嫁给他的名媛淑女可以绕庄园三圈,相识的人最初知道这件事后, 无一不是反对劝阻的。 毕竟一个月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但牧鹤就像是被人下了迷魂药一样不顾劝阻地娶了祁千雪。 到现在他们成婚也不过两个月时间罢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已经由祁千雪掌管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无一在背地里议论青年手段高明, 会哄男人欢心,让一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为他像是失了智般。 佣人们眼见着都快到中午了,楼上还是安安静静, 语气难免有些发酸 :「先生还真是……宠爱他。」 成婚两个月,从来没有在中午之前起过床, 起来也总是一副懒倦模样, 提不起太多精神。 佣人们表面恭敬地低着头,遮掩了脸上快要遮不住的嫉妒表情。 只是一个比普通人还比不过的穷人,却被有钱人看上养在了家里,像温室花朵一样不必再经受风雨。 若是生来就是富贵人家也就罢了, 偏偏出身比他们都不堪,好像……他们也能拥有。 贫困的出生, 娇艷的容貌, 是谁都能染指的, 现在却像古代献给皇帝的贡品一样,从此刻下了专属印记。 只可以远远地看,眼睛都要嫉妒红了。 金色旋转楼梯上倏地出现细微声音,佣人们抬头,有些甚至还来不及掩盖脸上的嫉妒表情,即便是已经朝夕相处两个月了,仍然会被青年所惊艷到。 祁千雪扶着旋转楼梯的把手走下来,视线在餐厅扫了一眼,在家他穿的极其宽松,一件宽松的丝绸睡衣,从脖颈遮到小腿,只露出了小半截手臂。 是衣柜里仅有的几件正经睡衣。 但仅是这种裸露极少的睡衣也能看出很多男人对他的宠爱,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胜利者,比私人生活中似乎也是这样,对自己的专属物恨不得从头到脚都打上标籤。 裸露的白皙手臂上有细密的吻痕,青年身上的印子极容易消。 佣人们就曾见过男人将青年抱在怀里,就在餐桌旁,一下一下地啄吻着他的脖子,那样的印记也不过半天就消了。 祁千雪对于旁人的注视恍若未觉,自顾自地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的萧迁,微微歪了歪头,露出好奇的样子。 萧迁是对牧鹤有恩人家的孩子,因为父母去世的早,就被牧鹤接到了身边负责他的吃穿用度,虽然是这样的关系,两人间的感情并不亲密。 第162页 祁千雪第一次到牧鹤家里看到萧迁,差点误会对方是牧鹤的私生子,冷着脸转头就走了,被男人哄了好久才勉强接受了家里还有第三个人这件事。 祁千雪比萧迁大两岁,再加上和牧鹤的关系,自认为算个长辈了 :「最近学习怎么样?」 他和萧迁不经常见面,对方学业繁忙,他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床上,嫌少有碰面的机会。 佣人端上来早餐,熬得浓稠的白粥温度刚 好,搭配上一点其他早餐,祁千雪越发娇艷,像花一般繁盛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谢谢。」 端上早餐的佣人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酡红,激动得从脸红到了脖子。 萧迁淡淡地看着,男人庄园里的佣人,大部分都是些年轻帅气、身强体壮的青年,不知道是男人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还是对自己看着就不安于室的小妻子足够自信。 「还好。」萧迁出声,吸引了祁千雪的目光。 对方大概只是随口一问,怔愣几秒,才「嗯」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嘴里还含着粥,白嫩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唇湿红 :「还是要注意身体,我记得你每次都回来的好晚。」 萧迁眸色暗了暗 :「课业忙。」 男人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才会有时间跟祁千雪亲热,庄园里的佣人也都下班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点,男人做那种事时,心眼会稍微大一点……也更放肆。 萧迁身体一僵,察觉到什么似的微微低下头,他的腿自然地屈起,两腿之间留下缝隙,被宽大的桌布挡住了。 现在,分开的两腿之间多了一双脚,似乎在轻轻晃荡,不轻不重地摩擦着萧迁的裤子。 他记得,青楼时就穿了一双拖鞋。 那双腿晃荡的力道似乎大了一点,轻轻撞到了萧迁的腿,萧迁抬眼看去,祁千雪眼睛蓦地睁大了。 精緻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茫然,太过殊丽的脸,偏偏长了一双微圆的杏眼。 「对不起,我一个人吃早餐习惯了。」祁千雪露出点懊恼,耳根发红,很不好意思。 萧迁却情不自禁地想,原来祁千雪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脚都会伸到桌子底下乱晃吗……看着明明是个很矜持的人。 放浪又清纯,怪不得能把那个男人迷的死去活来。 萧迁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古怪起来 :「是在牧先生那里养成的习惯吗?」 他听到庄园里的佣人闲谈时聊过,牧先生和那位先生刚开始几乎像连体婴一样,那位先生早上起不来也会被牧先生抱着去吃早餐,然后牧先生去上班,那位先生去睡回笼觉。 或许这个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吃早餐时脚伸到餐桌下,是为了勾男人的腿。 祁千雪懵懵的 :「什么意思?」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随意一个动作就让萧迁进行了什么不必要的联想。 萧迁握紧了手里的刀叉,视线在祁千雪清澈见底的眼底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没事。」 吃完早餐,萧迁去上课,祁千雪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点泪渍,看上去还会上楼接着睡,毕竟昨晚折腾到快天亮。 他准备离开时,有佣人上前来说 :「小先生,燕先生来访。」 燕朗是牧鹤在商场上的伙伴,祁千雪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先让佣人将人引进来,自己去楼上换了一身衣服,穿着睡衣见客总归不太礼貌。 等他下来,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比牧鹤稍微年轻两岁的男人,模样俊美,嘴角噙着笑,手里端着一杯茶,听见声音慢条斯理地打量着下楼的祁千雪。 燕朗沖祁千雪微微颔首 :「好久不见,小嫂子。」 上次见面还是在牧鹤的大婚之日,眼前的青年被比他高了一头的高大男人揽在怀里,像是个专门为牧鹤打造的贴身娃娃一样,领着他跟这群事业上的伙伴敬酒。 祁千雪第一次单独见能够在事业上给予牧鹤帮助的人,略有些紧张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他没见过太多世面,结婚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 嫣红的嘴唇轻轻抿了抿,脸上的浮现出一抹无措 :「你好,你是来找牧鹤的吗?」 燕朗含笑地摇摇头 :「我是来找你的,小嫂子,你和牧鹤刚刚结婚不久,蜜月刚过,就告诉你这件事可能会影响你们夫妻间的感情,但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不告诉你,会让我良心不安。」 对方说的这么严重,都让祁千雪忘了反驳不是夫妻,是夫夫了,手指紧扣着身下的沙发,脸色煞白 :「没,没事,你说。」 燕朗的瞳孔里倒映着祁千雪的反应,大概心里猜测了一大堆,直接反应在了脸上,嘴唇抿得发白,又在放开时迅速充血,甚至因为唇瓣过于柔软饱满,放开时微微弹了一下。 青年再漂亮,在嫁给牧鹤之前,也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嫁给牧鹤之后,就像是被硬生生带到了不属于他的阶级。 自以为伪装的很好的镇定,其实不过轻易就能打破。 燕朗微微附身,靠近祁千雪,避讳的姿态做的很足。 距离被拉进了好多,是稍微主动一点就能亲上的暧昧距离,祁千雪忍着没有后退,睫毛像小刷子似的轻颤。 「牧鹤的公司前不久遇到了一点小危机,本该很好解决的,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破产了。」 第163页 说出这番石破天惊的话,燕朗没有错过祁千雪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指尖轻轻摩挲着,燕朗随意一笑。 「当然,牧鹤不太会有事,但是身为他刚娶的小妻子,你的处境就不会太好了。」 「牧鹤的亲戚本就不喜欢你,在娶了你后本来蒸蒸日上的公司濒临破产,他们会认为你是扫把星,是导致牧鹤破产的罪魁祸首。」 「你和牧鹤会在家人的逼迫下离婚,牧鹤做生意多年,难免得罪了一些人,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牧鹤怎么样,但是对他身边亲近的人,尤其还是被他如此看重的你……」 燕朗嗅着祁千雪身上的沐浴露香,炙热的呼吸几乎喷洒在祁千雪脸上。 「他们会怎样呢,或许会将你关起来,不给你饭吃,让你哭着求他们……只能吃别的东西。」 「小嫂子,你知道你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第93章 祁千雪呆呆的, 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连带着两人之间拉近的距离。 客厅候着的佣人都低下头颅,从他们的姿态和暗暗抬眼的样子,像是窥探到了主人家新娶的小妻子的外.遇.情.事。 燕朗觑见祁千雪脸上的表情, 本就巴掌大的脸凑近了看连皮肤上的一点瑕疵都看不见, 嘴唇嫣红, 小小的, 在目光的注视下很有弹性的轻轻颤抖。 让人除了想亲吻之外, 不禁怀疑做其他的事时,会不会把嘴唇撑破。 看着好像不能经受太大的力气,会湿着眼眸哭出来。 也确实应该如此,在三个月前,青年还只是个人群中再普通不过的人, 最多足够漂亮, 嫁给牧鹤是走了多大的好运, 可一旦牧鹤站不稳脚跟, 青年就像骤然暴露在狼群面前的羔羊。 鲜活的、生动的,隔着松软的绒毛都能嗅到血管里面流动的血液味道。 会被分食得皮都不剩的。 面前的青年露出了意料之中的柔软表情,白皙纤细很适合按在床上的手指慌乱之下揪住了燕朗的手臂,脸色煞白过后浮现出了一种奇异的粉色,胸口轻轻起伏。 像在海面上的落难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般,眼神湿漉漉的,像某样柔软无助的小动物 :「……我,我该怎么做。」 祁千雪抬着眼睛去看他, 剔透的被水浸湿的眼眸写满了无助, 像极了那种在某种文学里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将所有希望都寄予在小叔子身上。 燕朗温和地笑了笑, 意有所指地说 :「你知道的,你很乖巧,也很聪明。」 「只要付出一点点小小的代价,比如选择依附于某个人,做他的情人……像你这么聪明的宝贝,一定会过得很好。」 … 祁千雪听进去了,为了表达重视,亲自送燕朗离开,庄园很大,走路都要走好久,长时间没有运动过的小腿感觉到了酸痛。 一路上他都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似是在思考什么,好几次带错路了都不知道。 幸好燕朗对庄园足够熟悉,每次在祁千雪走错路后都会保持着微笑拉着他走回正确的路上。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留了足够的时间给这位羸弱的金丝雀思考,拉着祁千雪的手也像是忘记了收回一般。 燕朗的车子停在庄园门口,祁千雪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衣,被风吹得有些瑟缩,更显得身形单薄。 一路上都很绅士的燕朗这时候却像是视而不见一般,正要上车时,一双手倏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只抓住了很小的一块儿布料,轻轻一拽就能拽掉。 燕朗状似疑惑地问 :「小嫂子,你有什么事吗?」 明明之前还很敏锐的人,现在却好像变得不近人情起来。 祁千雪绯色的唇瓣抿了抿,拽着那一截袖子的手摇摇欲坠,像桃花一样的脸都快变得没有血色了。 燕朗耐心地等待,甚至配合祁千雪的身高,微微低下头,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 祁千雪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小小的深呼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摆,不敢直视般地低下头,露出一截如皓玉般的脖颈,和宽松衣物下的肩胛骨,像蝴蝶般振翅欲飞。 「我想问问燕先生,嗯,您有情人吗?」 后一句用上了敬语,不像是在帮朋友问的。 燕朗含笑着摇了摇头 :「还没有。」 …… 祁千雪叫了司机送他回去,从庄园门口走进去要走好远的路,他今天一天的的运动量远超过平时,脚酸软得不行。 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生得阳光俊秀,不知道怎么会刚毕业就到有钱人家里做司机了。 家里的大部分佣人也 是,都是些年轻帅气的,祁千雪刚来这个庄园的时候还以为是有钱人家的怪癖,住久了也就不在意了,虽然长得不错,但所有人都在尽职尽责地干着自己的事。 客厅被打扫得很干净,茶几上原本放着的茶也倒掉重新换过了,沙发上连人坐过的褶皱都没有。 祁千雪日夜颠倒得很严重,跟燕朗聊天是勉强打起了精神,又听到很多爆炸性的消息,神思恍惚地上了楼。 他们的声音并没有压低没多,被一些耳力好的佣人听见了,看向走上楼梯那道羸弱得不堪一击的身形都带上了说不清的怜悯。 才嫁入豪门过了几天好日子就面临着丈夫即将破产,可能会被当成扫把星赶出家门命运。 第164页 换成是谁都有可能承受不起如此大的打击。 祁千雪进了房间,庄园很大,但从他和牧鹤结婚后就一直住在一起,主卧的床有三米那么宽,正对着床边还有一道落地窗,外面是被修剪得极好的花园。 装修摆设无一不华丽,脚下的地毯软得即便是在上面弄大半夜也不会感觉冷。 但落地窗太大了,会很羞耻,脚弯都变成了可口的粉色,脚趾绷得紧紧的,比在别处时更羞耻。 祁千雪径直走到衣帽间,里面有很多衣服,各式各样的,正经的、不正经的,分门别类,一一挂好。 都是由男人妥帖地收拾好,亲自挂在衣帽间,他自己的衣服都没有这么精细,但祁千雪的衣服连一点褶皱都看不见。 换了身宽松的睡衣,祁千雪走到浴室去沖了个澡,整个人被浴室的水汽蒸腾得变粉,裹上被子,像刚睡醒那样给男人拨去了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很快就接通,几乎只响了几秒钟,电话那头的男人穿着妥帖的西装,领带松松垮垮的,打得很不好,是祁千雪早上被强制叫醒,手脚都是软的,眼睛都睁不开,打个领带都像是三岁幼童打的。 现在清醒着看见这条领带,羞耻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藏在被子下的脚趾蜷缩,脸蛋微红,眼神闪躲。 偏偏男人似乎是顶着这条顽劣似的领带一整天了。 这个认知让祁千雪更是羞得恨不得钻到地底去。 镜头上移,对准了男人的脸,线条冷硬流畅,眉眼像是精心勾勒出来的,嘴唇很薄,显得非常薄情,触及到祁千雪时仿佛再冷硬的人都会软下心肠,整个人都柔和下来了。 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才睡醒吗?」牧鹤目光落在他脸上,怜惜得几乎变成了一滩水,说话的语气都是轻声细语的,微微皱眉 :「怎么那么多汗,做噩梦了吗?」 祁千雪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粉白的脸,看着像是刚从被窝里出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额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眼睛又温又软,某种眷恋人的小动物一般,湿湿地望着镜头,眼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嘴唇抿得很紧,一副做了噩梦,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望着牧鹤的眼神充满依恋。 自己都察觉不到似的。 祁千雪摇摇头,又点点头,头发被汗珠浸湿,湿哒哒地黏在白嫩的脸颊上 :「我,我很想你……」 牧鹤心口一跳,他娶进门没多久的小妻子用软得能滴水的声音,依赖又眷恋地说想他。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对这样的话毫无反应。 更何况牧鹤还对祁千雪深深迷恋着,从第一眼见面就是了,像着魔一般对这位小妻子予取予求。 他看向屏幕的眼神如果让任何一个外人来看,都会怀疑是被人掉包了,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也会温顺的如同一只被驯服的猫。 「我也想你。」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浓浓的情愫,话音一转 :「做了什么噩梦?」 男人 的占有欲很强,在他不在家的时间里,祁千雪干了什么都要跟他汇报,连他的穿着,包括里面的……令人羞耻的衣物都要让男人一一检查。 但他给钱很大方,从来不会过问祁千雪的每笔开销,黑卡的主卡是由祁千雪拿着的,男人每个月只能从祁千雪手里拿零花钱。 祁千雪犹犹豫豫,眼神闪躲,不太敢跟男人直视。 牧鹤静静地看着祁千雪,担心地说 :「告诉我好吗,我们是合法的夫夫,我需要知道你的所有烦心事,才能帮你解决。」 祁千雪垂着眼睛,缓缓抬起看向视频中的男人,睫毛轻轻颤抖的样子就像振翅的蝴蝶,手指纠结地揪着被子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生意上出现了问题,周边原本友善的人,对你很坏……」 像是无法再说下去了,祁千雪手指紧紧地揪着被子,胸膛轻微起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被子上,断线的珍珠一般。 「没有人帮你,还有人,在,在落进下石。」 想到男人在梦里的处境,祁千雪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快要不能呼吸了,鼻尖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看着好可怜。 在牧鹤的连声安慰下才慢慢平息了下来,眼神柔软濡沫地看着镜头。 「是听到什么传言才会做这样的噩梦吗?」牧鹤扯了扯嘴角,英俊的面容露出一抹值得信赖的笑容 :「老公会好好工作,让你拥有更好的生活,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我记得你那天看电视,听见介绍新房时好奇地问过我,是在我们周边吗,我已经帮你买下了一套,你可以去看看,散散心。」 牧鹤随意地说,他给祁千雪买的东西,都是登记在祁千雪名下的,是完全属于祁千雪的东西。 漂亮的青年脸上还有湿湿的泪痕,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茫然地眨眨眼 :「可是庄园就够我逛的了,庄园好大,走路一个小时都走不完。」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逛完,到处都是漂亮的景致,花永远鲜艷,即便有落下的花瓣或者枯枝,也很快就会被清理掉。 他皱着眉,大概是真的被安抚到了,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 牧鹤神情专注地听着,直到视频里的人再次睏倦,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姿势从靠着枕头慢慢变成躺在床上,最后嘴唇张开一条缝,柔软的脸颊肉压在了屏幕上,正好按到了挂断的键。 第165页 他从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助理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电话,助理腿都要站麻了,即便男人神情柔和专注,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扰。 连眼神都听话的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哪怕视频那头的青年软着的嗓音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撒娇。 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站在了金字塔顶尖的王者,也会受不了这样的撒娇。 祁千雪睡得很好,躺在可以随意翻滚也不会掉下去,就算掉下去也有厚实地毯的床上,更别说他的睡姿很乖,躺在男人怀里都能睡一整天。 直到天色擦黑才朦胧着醒来,身上的睡衣是丝绸的,不容易起皱,睁开眼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往常都会陪在身边的男人,祁千雪睁着一双才睡醒的湿润眼睛,茫然了两秒。 光着脚走出房间,庄园里的空调温度适宜,就算刚从床上起来,不穿鞋也不会感冒。 「牧鹤呢?」祁千雪遇到门口的一个佣人,对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在书房,和客人商议事情。」 祁千雪的脚步顿住,转身去换了件衣服,睡衣是很私密的装扮,有客人在总归不太庄重。 知道自己不讨牧鹤身边人的喜欢,祁千雪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频道放着无聊的促销节目,兴致缺缺地换了几个台才找到一个子供向的动画片。 佣人们 忙碌了起来,开始准备晚饭,据说那位客人也会留下用餐,还有人去询问他的口味。 沙发旁边下陷进去,祁千雪转过头,沙发旁边坐着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 年龄不大,大约刚刚大学毕业,清清冷冷的样子,眉眼间和牧鹤有几分相似,牧鹤脸庞冷硬,更有显赫的年长者的气势,这位却是养在豪门世家里不染纤尘的大少爷。 祁千雪在婚礼上见过他,是牧鹤的堂弟。 在婚礼上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甚至还想要给他难堪的人。 祁千雪眼睫毛颤抖,不着痕迹地往沙发边缘挪,寻找庇佑般地顺着夏京墨的身后看去。 清冷的大少爷轻易就将面前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别看了,我哥还在处理工作。」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脸上煞白,倔强地扭过头,耳根通红一片 :「没,没有看,只是在看厨房。」 厨房也正好是那个方向,祁千雪听不到回答,稍微松了口气。 「你就是靠着这副模样将我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表面很清纯,还在看小孩子都不会看的动画片,实际连吻痕都遮不好,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就出来见人。」 「是想彰显你有多受宠爱,还是……在勾引人?」 第94章 祁千雪下垂的眼睛都瞪圆了。 努力想让自己显得凶有一点, 至少也要有威慑力一点。 毕竟算是半个长辈,被小辈这样说, 臊得脑袋都想埋到地下了, 嘴里很凶地说 :「我没有!」 他已经换下睡衣,重新找了一件衣服穿了,如果按照夏京墨的话, 在家里穿睡衣,露出来的不仅是无法遮挡的吻痕, 那岂不是可恶死了。 祁千雪扭过头, 干脆不理他,盯着电视上的动画片看。 夏京墨的目光还落在祁千雪身上, 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又像是在好奇, 他只能看到祁千雪侧着脸,脸上的小半边白嫩的肉,轻轻一捏就能捏红似的。 生起气来眉眼都染上了殊色, 活色生香。 骂人只是看着凶,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他的目光审势一般一寸寸扫过这个羸弱的菟丝花, 依靠男人的宠爱而生存的东西, 一旦失去就会像缺少营养的植物很快就会枯萎。 「说真的,我很好奇, 你是怎么办到在我哥的公司快要破产的时候, 还让他给你花钱的。」 夏京墨像看待猎物一样, 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俊美的脸上嘴角往上翘, 幸灾乐祸, 又或者在期待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这种拿钱就能买来的玩意儿夏京墨看得多了, 一旦金主吝啬,满足不了日渐膨胀的野心,就会毫不犹豫地拿钱离开。 祁千雪怔愣片刻,像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一样,漂亮灯光下,那张雪白的脸写满了茫然,水光潋滟的眼底蓄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在夏京墨眼也不眨的审视下,祁千雪的所有表情都无所遁形,里面有错愕、茫然、震惊,随后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怜惜。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倏地多了一道身影。 沙发上的人瞬间像乳燕投林般一头扎进了男人怀里,慌乱之下连鞋子都没穿,白皙的脚踩在瓷砖上,竟分不清是瓷砖白还是脚更白。 夏京墨冷淡的脸上多了一丝事情超出预期的意外。 祁千雪的体型比男人小了一个号,在婚礼上夏京墨就知道了,面容冷硬不容人挑衅、雄狮一样的男人搂着菟丝花似的青年,反差大得没有人能轻易挪开视线。 宾客中甚至还有吞咽的叽咕声。 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别的。 庄园里的佣人都低下头,盯着男人和青年在灯光下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影子看。 怀里的触感柔软,带着熟悉的沐浴露香,腰细的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但其实折不断,还很有韧性,宽大的手掌揽着怀里人,力气重点都怕伤到他。 牧鹤微微低头,安抚地抚摸青年的嵴背,妥帖的衣服被青年手指紧紧拽住,身体微微发抖,他甚至感觉胸前的地方被泅湿了。 第166页 「怎么哭了?」 牧鹤身体一僵,低着头语气怜惜。 祁千雪埋在牧鹤胸口,轻轻喘着气呼吸,溺水了一样紧紧揪着牧鹤的衣服,听到他的话,稍稍缓了一口气,仰着脸看着男人,泪光模糊了他的视线,男人的面容模糊。 「我,我以后会少花一点钱的,不花钱也可以……」 漂亮的小妻子仰着头,眼睛里满满当当只映衬出他一个人,脆弱得仿佛被风一吹就倒,嫣红的嘴唇里软软地吐出体贴的话语。 牧鹤揽着祁千雪腰的手紧了紧,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冷厉的眼神向周围扫了一圈儿,落在了夏京墨身上 :「是有人为难你了吗?」 掺了冰碴的声音足以让客厅的温度下降好几度,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敌意。 牧鹤是一个很能给人压迫感的男人,即便公司快走到穷途末路,也没有出 现一般人身上的溃败、颓丧,他就像个可以肆意掌握自己命运的君王一样,只要他想,他就能轻轻松松快到巅峰。 埋在牧鹤胸口,仿佛长在了一体的青年摇了摇头,粉色的指尖轻轻蜷缩,刚哭过,嗓音像浸过水 :「……没有人,为难我。」 牧鹤落在夏京墨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从未出现过一般,客厅里重新有了呼吸声,朝夏京墨点点头 :「开饭吧。」 家里是三个人,但萧迁回来的晚,大部分时候都不等他。 牧鹤微微弯腰,将祁千雪打横抱起,祁千雪吓得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手下意识揽住牧鹤的脖颈。 脑袋羞得快要抬不起了,挣扎了一下,反而被抱得更紧。 脸颊微微发红,脖颈处都变粉了,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 夏京墨望着那双脚,自己都没有发现呼吸变得紊乱了。 明明是从很贫困的地方出来的,身上的皮肉却无一不像是精雕细琢过的,就连脚都是白皙的。 天生就适合被男人养。 祁千雪很习惯被男人抱着餵饭了,柔软的部位在对方身上挪来挪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指挥着男人给他夹菜 :「要虾仁、不要配菜、不要胡萝蔔、要喝汤。」 夏京墨看着牧鹤的小妻子坐在他腿上,恃宠而骄一样让牧鹤给他剥虾盛汤,刚开始还会碍于他在不好意思,挣扎不开就像玩偶一样乖乖坐着。 哭过后的眼眸剔透浅淡,被沖刷过似的,偶尔下意识抬眸,看见对面坐着他,又会在男人怀里瑟缩一下。 只有在男人怀里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很眷念、依赖男人的样子。 很难想像,这样的人,如果在牧鹤破产,无法再保护他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连自身都无法顾全的人,会被玩死吧。 男人在家,祁千雪几乎不用走路,干什么都被抱着,吃过饭后就被抱着上楼了。 男人脚步稳健,姿态从容不迫,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急着要做什么。 工作了一天见到了黏人的小妻子,乖乖在怀里吃完了晚餐,就轮到他吃了。 只是稍微带入男人的处境想一想,身上的血液就热得快要沸腾起来了,收拾卫生都收拾得漫不经心。 祁千雪一天好多时间都在床上度过,从落地窗能看见窗外的夜色,他被放在大床上,盯着天花板视线朦胧。 在男人附上来时,软软地攀附在男人身上 :「明天我想早起一点。」 每天起来都快下午了,要不了多久又会吃晚饭,生物钟都开始紊乱了。 比起祁千雪读书或者找工作时期,现在真是堕落了。 男人亲昵地蹭蹭祁千雪的鼻尖 :「好。」 …… 祁千雪感觉到了被注视,身体侧着,维持着被搂抱在怀里的姿势,脸颊被挤压着,从睡衣底下滑落的腿夹紧被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在那道视线的审视不那么强时,松开了紧皱的眉心。 他大概很习惯被人看着了,男人偶尔也会看着他,强行叫醒他,让他帮忙打领带,打得歪歪扭扭要花费半个小时也不在意。 比起打领带更在意其中的仪式感。 那道审视的目光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夏京墨站在床边看着深陷在柔软被子里的人,嘴唇被挤压得轻轻开启,额发有点湿地黏在额头上,宽松的睡衣露出圆润的肩膀,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吻痕。 青年即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被人拥抱的姿势,哪怕身旁的位置变得冰凉,像身体里的养成的习惯一样。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男人离开后的房间里,一丝动静都没有发出。 天刚亮 ,碍于昨天祁千雪的请求,男人难得放过了对方,不仅没有弄到太晚,起床也小心翼翼地放轻了手脚。 导致祁千雪睡得很熟,连房间里偷熘进来人都没发现。 夏京墨从婚礼上第一次见面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这位自立门户的堂哥的小妻子看着很软,在宾客如云的婚宴上,目光紧紧落在牧鹤身上。 侷促、不安。 直到男人再次回到他身边才会软软地露出笑,像是牧鹤贴身定做的专属物一样。 夏京墨见多了这样的人,表面上看纯洁得要命,实际上骨子里虚荣又无情,可青年好像是不一样的。 在知道了男人即将破产后,他的态度软得像是一滩水,神情恳切的样子,像极了与男人是—— 第167页 真爱。 嘴里咀嚼着这个词,怪异感浮上心头,不可置信,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不知名的焦躁涌了上来,骨血似乎都沸腾了,那股莫名的燥意让夏京墨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冷淡的表面。 他受了蛊惑一般,微微俯下身,轻轻撩开粘在祁千雪脸颊上的发丝,滚烫的呼吸烫得床上的人微微闪躲。 脑袋仰起,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柔软的手去勾男人的脖颈,夏京墨微微怔愣,这样的情形像是发生过无数次一样。 被男人打扰了睡眠,不耐地勾住男人的脖颈让他安静一点。 夏京墨的心跳得很快,被祁千雪的手碰到的地方软得自己都惊诧,触电般酥麻感顺着接触的地方传到心脏。 比言语邀请更打动人。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想将这样柔弱可欺的小妻子拆吞入腹的。 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那位堂哥是怎么在这样的早晨还能去上班的。 ……哪里不太对。 祁千雪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视线茫然地与一双炙热滚烫的眼神对上。 他勾着对方的脖颈,想要将人往床.上拖似的,夏京墨的手撑在祁千雪脑袋两侧。 「啊…!」看清面前的人,祁千雪骤然清醒了,神情惊恐地尖叫出声,又迅速捂住嘴,脚不断地在床上蹭着,半支起身,身体缩到了床头,裹在被子下的身体瑟瑟发抖。 像落水的鸟,裹着柔软暖和的被子,身体还是抖得不行。 尖叫声被抑制在喉咙里,手紧紧捂着嘴巴,脸颊上的肉被挤压,从手指缝里溢出去了。 夏京墨慢慢直起身子,冷淡的表情变成了另一种琢磨不透的笑。 祁千雪缩在床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脑袋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睛里迅速瀰漫起水雾。 夏京墨伸出手,握住他藏在被子下的脚,一点点握住脚踝拽了过来。 祁千雪用力挣扎起不了丝毫作用,他怕得不行,眼睫毛上沾着泪珠 :「我,我惹到你了吗?」 迟钝的脑子除了招惹到了对方引来报复,根本想不出任何一个会面临这样局面的原因。 祁千雪惊慌地想要道歉,他的所有底气都来自于男人对他的宠爱,但在其他男人面前,他们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对不起。」 连什么原因都搞不清楚就道歉。 很难不让人以为,做再过分的事也可以,或许就在这张床上弄,对方都会以为是他的错,一边软软的抗拒,一边含着哭腔的道歉。 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得出手掌下的脚踝有多细,脸颊的肉却又白嫩柔软,可能其他他看不见的地方的肉也是嫩嫩的。 夏京墨都快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了。 没有一点攻击性、无害羸弱只能依附人生长,恐怕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吞吃干净,怎么会是像他想像的那样呢? 青年看 向牧鹤的眼神满满的在意和爱慕,在看清勾住脖颈的人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后,惊吓得脸色煞白,让夏京墨都有点嫉妒那个男人了。 他拖着祁千雪的脚踝,手伸进了被子里,看他眼睫毛承受不住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连哭都是隐忍的,没有在男人面前的肆无忌惮。 他的手摸索着,嗓音滚烫压低 :「我说的都是真的,牧鹤要破产了,他名下的房子车子全都要归银行所有,甚至可能连累你背上巨额债务。」 「你们才结婚两个月,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就要在偿还天价债务中度过,你说牧鹤怎么忍心?嗯?」 祁千雪本来在抗拒着对方的触摸,听到这句话,眼睫毛轻轻颤了颤,茫然无措,紧接着想起什么似的,顾不得在他身上的手,手指攥紧了夏京墨的手臂。 「你帮帮他、帮帮他好不好……」 祁千雪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蔓延到床上,整个人羸弱得经不起一点打击,剔透的眼睛都失去了神采。 得知自己有可能要背上天价债务,第一反应是希望他能帮帮牧鹤。 就连眼泪也是为自己的丈夫流的。 夏京墨在心底哂笑一声,循循善诱地在祁千雪耳边说 :「牧鹤脱离家族很久了,所以他结婚家中长辈都干涉不了他,我要怎么插手这件事呢?」 祁千雪无措地看着他,茫然地睁大眼。 「是以关系疏远的堂弟身份。」夏京墨的指腹挑起祁千雪被泪水打湿的下巴,眼神幽深 :「还是以堂哥前妻的情夫身份。」 「你要想好,身份不同,能帮到的忙也不同。」 第95章 床上的人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湿润的眼睛蒙上一层雾, 晶莹剔透的眼泪从那双眼睛里流下来,不一会儿整张脸都被泅湿了。 柔弱漂亮得简直就像个专门精心娇养出来的。 离了精心准备好的鸟笼就活不下去,一点点风吹都能折断它的翅膀。 他微微附身, 手臂上攀附着的纤细手指立刻攥紧了他的衣袖。 脸上懵懂无知, 像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又像是——在刻意的逃避。 呼吸都紊乱了,怕惊扰到什么一般,不敢用力呼吸,嫣红的嘴唇微张, 胸膛轻微起伏。 夏京墨将祁千雪逼到床头,伸进被子里的手沿着小腿一路朝着睡衣里面摸索。 第168页 祁千雪的皮肤细腻光滑得超出想像,很难形容是什么触感, 夏京墨才一接触,动作就不由得放轻了。 有一种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化掉的感觉。 夏京墨几乎是怀着最恶意的心思去揣测牧鹤, 怎么忍得住,还能让他下床,而不是弄死在床上。 他稍微低下头就闻到祁千雪身上的味道, 很淡的香味,却比他闻过的任何香水味都还特别。 手掌碰到的肌肤地方着了火似的, 好像患了皮肤饥渴症, 怎么都摸不够。 饮鸩止渴般,心里莫名的痒,想要做点什么。 夏京墨的目光落在祁千雪的脸上, 无力地半躺在床头,身上穿了一件丝绸质感的睡衣, 脖颈上半遮半掩的地方还有吻痕。 任谁来看都能知道他们昨晚在做什么。 而就在牧鹤走后, 他将人逼到逼仄的床头, 用牧鹤的公司胁迫他。 看他在他手掌下瑟瑟发抖,想挣扎又不敢挣扎。 某种阴暗的、变.态一般的想法得到了满足。 「回答我。」夏京墨的手掌在被子里摩挲了一圈,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踝。 祁千雪睫毛抖得很厉害,眼睛包不住泪水,他的挣扎在夏京墨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唇瓣被泪水泅湿,说话都带着一股水雾 :「……不要。」 在牧鹤面前充满依赖、眷念雏鸟似的眼神,即便在知道了他即将被害得背上一辈子也无法偿还的债务,眼泪都快流干了还是摇头拒绝了他。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哭腔没有一点威慑力,夏京墨的手指不停地在祁千雪脚踝上摩挲,克制着什么。 祁千雪走在人群里是最耀眼的,从在婚礼上见第一面时,就清晰地知道了这个事实。 但夏京墨固执地认为这样纯粹的漂亮,一举一动都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的人,是会利用自己身上的优势的。 他面上冷嘲热讽,却又无法自拔地被吸引。 像命运为他贴身制作的礼物,每一个地方都长在了他会喜欢的点上。 「我不想听这个,你只有回答是或者让我逼你回答是的权利。」 夏京墨知道,牧鹤和青年的认识,也只是源于一场巧合,咖啡店的员工与客人,几乎只是抬头的一眼,青年就让牧鹤对他一见钟情了。 穷追不捨的猛烈追求,无所不用其极,再到确定关系后就迫不及待地结婚,将人捆在身边。 他现在在做的事和牧鹤没差。 祁千雪脸色煞白,脚趾在床单上蹭着,想要蜷缩成一团,脚踝被握住,没办法用身体团在一起来保护自己,漂亮的脸上全是泪水,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嘴唇微张,脑袋激烈地摇动 :「不可以……」 仅有的廉耻心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就算牧鹤真的会和他离婚,这样也是不对的。 宛如受惊的鸟,惊恐地抱住自己的手臂,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和深深的困惑,似 是在迷茫为什么是他经历这些事。 夏京墨低头,看清他眼里的茫然 :「我和牧鹤是一样的,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柔弱可欺的人就躺在他身下,脚踝被拽住,连逃离都办不到,努力想要保持镇定,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睁着茫然的视线看过来。 「锦衣玉食的生活,成群结队的佣人伺候,从此脱离阶级成为上流社会的人。」 祁千雪的胸口起伏得更厉害了,那双眼睛倏地睁大,直到听完了夏京墨的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攥着衣袖的手一点点松开,想要为自己辩解,张了张口 :「我没有,没有想要这些……」 他的手指攥着床单,指甲泛白,牙齿咬着嘴唇,唇瓣被咬得血迹斑斑。 「我知道。」 坚硬的发丝落在他耳鬓,轻轻蹭着他的侧脸 :「但是如果遇到其他人,你甚至不会有这些待遇。」 「对你心怀觊觎的人,不止我一个。」 即便现在没有,但只要风声放了出去,不管是谁都会想要凑过来分一杯羹的。 毕竟失去了庇护的貌美柔软小人..夫,路边的狗看到了都馋得想要上来舔一口。 祁千雪睫毛和眼皮快黏在一起了,眼睫湿润,手指绞在一起 :「一定,一定要选吗?」 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一夜之间就发生了。 祁千雪不是感觉不到,刚结婚时,牧鹤会每天陪他吃早餐,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陪他,因为是总裁,只要将多数事务交给下属就好了。 现在,却总是很忙。早出晚归,连陪他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仅有的时间都留在了晚上,不管回来的多晚,都能折腾得他咬着嘴唇哭出来。 男人的精力好得不得了,祁千雪往往要睡到下午,他却能短暂的补觉去上班。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男人的公司可能真的出现问题了。 ——不想要看他变成夏京墨嘴里说的那样。 眼睫毛彻底和眼皮黏在了一起,整个人都失去力气一般,脸色苍白,嘴唇失了血色,碎发黏在了脸上,可怜得要命,却不再挣扎 :「后者……」 「什么?」 夏京墨没听清一样,视线盯着祁千雪,看他眼睛闭上眼泪都从浅浅的眼皮里流了出来,唇瓣血迹斑斑。 「……当情夫。」 说出这三个字,被烫到似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却又没有太多力气,嘴唇中间还留有一层小小的缝隙。 第169页 面对夏京墨的恶意猜测还会偏过脸不理人,真正绝望妥协时,连眼睫毛都不会颤抖,泪水永远也流不干似的。 哭也是隐忍的,不同于在男人面前,埋在他的胸口,恨不得把所有泪水都粘在男人的西装上,流进他心里。 就连妥协的选择,也是为了男人才做出的。 夏京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为了那个相识不过三个月的男人,就甘愿接受别的男人。 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牧鹤会选择提前在海外银行存下一笔巨款了,留给他的小妻子了。 羸弱、漂亮、却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 再冷硬的心都会折服于这股温柔。 理智告诉他,嫉妒使人丑陋。 却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手指轻轻擦拭掉祁千雪脸上的泪水。 「我会对你好。」 唇轻轻在祁千雪颤抖的眼睫上轻轻一碰,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了,像亲到了一只蝴蝶。 夏京墨慢慢起身,替祁千雪把滑落露出大半个雪白肩膀的睡衣撩了上去。 「等你和他离婚,我们在一起。」 * 祁千雪在床上待了好 久,捂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脚步飘浮地走近浴室。 不敢跟男人提在他走后,发生在这间屋子的事。 甚至……还要做贼心虚一样掩饰,明明床单大多数时候都是皱的,因为祁千雪经常日夜颠倒,连睡衣都不敢留,匆匆换下来不顾睡衣上全是他的味道就让佣人帮忙丢掉。 坐在餐桌上眼神都不敢乱看,只盯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连吃进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餐桌上坐着夏京墨和萧迁,今天周末,萧迁没有课,他的眼神时不时在祁千雪和夏京墨身上来回扫视。 祁千雪的心都快跳到喉咙口,几乎差点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紧张地攥紧了餐具。 但直到吃完早餐,萧迁也没有说什么。 祁千雪小小的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缓一口气,庄园太大,周围都种着各式各样的应季花朵。 闻着花香,和新鲜空气,心情似乎都要变好了,祁千雪微蹙的眉眼舒展了,看到萧迁也朝这边走来,微微点了下头。 他只知道萧迁是男人恩人的儿子,在恩人出了意外后就接到了家里帮忙照顾,直到现在成年了也没有搬出去。 他走到了稍稍远离房子的地方,不想离夏京墨太近,却让自己淹没在了花海里。 这处庄园最多的就是花,祁千雪很喜欢,会像生活得与世隔绝一样。 置身于娇艷花海里的美人,眉眼如画般精緻,微微侧头时,微风吹起了额前的一缕发丝。 萧迁静静看着,忽然出声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什么……」 祁千雪茫然地问,却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危险,脚步稍稍往后退。 「牧鹤娶了你,在婚礼上将你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就像将一个蒙在珍宝上的黑布扯开,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如果他有足够的本事能够庇佑好你……但他没有。」 「你漂亮得惊人,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像是在勾引人,有好多人都被你勾引到了。」 「牧鹤破产后,挡在你面前的最后一点遮挡就消失了,你猜你会遇到什么?」 不顾祁千雪脸色发白拼命摇头抗拒的样子,萧迁继续说着。 「像个物品一样被所有人争来夺去,他们都想要你,都想体验牧鹤的感受。」 「你说……会不会被弄坏?」 第96章 站在花海里的美人眼睛红红的, 大概是哭多了,脸色很难看,拼命摇头想要抗拒, 却还是不期然地听完了。 天气日渐转凉, 他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衣服,脚上还踩着毛绒绒的拖鞋,花园打理得极好,泥土落叶碎屑都没有, 白色的拖鞋现在还是干净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景象,煞白着一张漂亮脸蛋,被萧迁的话吓得连连往后退, 动作间白皙的脚背从拖鞋间脱落出来。 慌乱之下什么都顾不上,白嫩的脚心接触到坚硬的地面。 连脚都是白的, 比一些刻意保养出来的还要莹润、白皙。 萧迁倏地想起,这双脚曾经蹭过的他的腿——就在男人会在那上面吃饭的桌子底下。 望着祁千雪裸露出的脚背眼神一下就有些变了。 或许主人是无意间碰到的, 在察觉到不对后就马上道歉, 但留下的触感很清晰。 脚一下下在桌子底下触摸他的画面,面上却在和男人谈笑风生, 偷..情一般的快感,就连在房间里、各个隐秘角落的人也变成了他。 是在梦里反覆出现的画面。 连细节都能添加补充上, 像变.态一样守在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脑海里不断幻想着祁千雪那张无辜单纯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很快就知道了。 房间没关严, 他透过敞开的缝隙看见夏京墨把他逼到了床头,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夏京墨的衣袖, 像抗拒, 力气微弱地又像某种欲拒还迎。 夏京墨冷淡高傲, 自己都没发现面对眼前人时, 强势不容拒绝中带着点说不出的焦躁,像得不到心仪东西的雄狮,只能绕着猎物踱步甩尾巴。 太过脆弱的金丝雀,除了柔弱得好像随便谁都能占为己有,却又害怕太过用力,会折断金丝雀的翅膀。 第170页 连夏京墨都不得不软下嗓音,想要像男人一样用爱编织出一道情网,引诱他心甘情愿坠落。 但确实很软,很会哭,腰软得要命,说话的嗓音带着哭腔,皮肤细腻得夏京墨的手伸进去就没有出来过。 比他想像中还要诱人。 脚踩在坚硬的地面,祁千雪慌不择路地后退,强装镇定地说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晶莹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秋季转凉的天气,却热得泅湿了额发,嘴唇抿紧又松开。 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没有逃过萧迁的眼睛。 害怕变成他说的那样。 成为别人的玩具,甚至不只被一个人玩弄,被玩得破破烂烂,最后再残忍丢弃。 「装傻可以,但不要真傻。」 「在你睡着后,牧鹤就给律师打了电话。深更半夜,偏偏要等你睡着了,害怕吵醒你……又或者是根本不想让你听到谈话内容。」 萧迁讽刺地笑了一声 :「你能猜到他让律师做的事是什么吧?」 萧迁看着那张漂亮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痛苦,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呼吸紊乱,湿润眼神恳求地看着他。 声音稍稍柔和了一点,安抚一般 :「他还爱你,所以跟你离婚,不然破产的消息公布出去,就是你们夫妻的共同债务了。」 祁千雪没有被安抚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难以忍受般地慢慢蹲.下身,身形羸弱得风大一点就能吹跑,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微张着唇,小口小口的呼吸。 「这么爱哭?」 萧迁半蹲着,抬起祁千雪的脸,接触到一手的水,神情有些怔愣。 早上被夏京墨逼迫时就流了好多水,现在听到牧鹤要跟他离婚,蹲在他面前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一样。 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眼泪连一点预兆都不打的就流满了整张脸,萧迁忽然有点手足无措,却在这一刻奇妙地理解了夏京墨的心情。 男人只用三个月就让青年对他死心塌地,不图他的钱,也不图其他外在因素,只纯粹地喜欢他这个人。 泪水沾到萧迁的指尖,被水浸湿的指尖着了火似的无比滚烫。 他微微皱起眉,看着青年无声落泪眼睫毛被打湿的样子,喉咙莫名干涩。 有些恼怒,又有些疑惑。 牧鹤到底是怎么捨得要跟他离婚的,遇到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死也要紧紧攥在手里吗? 祁千雪苍白的脸色激动之下有了血色,眼睛通红,鼻尖也红红的,看着好可怜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不想听别人提牧鹤要跟他离婚这件事,连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他草草地擦了两下脸庞,慌乱地朝着屋子里走,连遗落的拖鞋都忘了穿。 脸上全是未干的湿痕,脚上沾满了灰尘,踩在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明显的印子。 祁千雪走进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好脏,好狼狈,地板上都是他弄出来的污渍,身上好像也脏脏的,站在这里面格格不入。 有年轻佣人上前来想要安慰他,祁千雪连什么话都没有听清,就匆忙摇头,上楼去了。 直到回到卧室,关好房间门,被紧紧遏制着的心脏才稍微松了口气,顾不得去清理自己,在卧室里找出来自己和牧鹤的结婚证。 有效期只有两个月的结婚证。 祁千雪嘴唇抿得很紧,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结婚证上面,反应过来连忙用手去擦,流出来的眼泪却越来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干脆丢在地上不管了。 好累,只想把自己洗干净狠狠睡一觉。 躺在床上被柔软的被子包裹住,像埋进沙砾里的鸵鸟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渐渐地,就真的有了困意。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大概是白天耗费了太多精神,等到祁千雪睁开眼睛时,外边天都黑了。 懵懵懂懂地下床,狠狠灌了一大口水,水流都顺着下巴流到了衣服里,缺水的症状才稍稍好了些。 卧室没有开灯,祁千雪出门看见走廊的光线,眼睛被晃了一下。 庄园里只要主人家没有休息,经常去的地方都会亮着灯,祁千雪有点怕黑,男人知道后就在房间里铺了地毯,尖锐的地方都被包了起来。 眨了眨眼睛,沖淡了被光刺得眼睛里湿润的感觉。 「怎么又哭了。」突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点微妙的愤怒和嫉妒。 祁千雪惊慌地转头,看见靠着墙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夏京墨,脸色淡淡,走过来盯着他的脸看。 脸颊被被窝蒸得变粉,但脸上还有泪痕,懵懂的表情看上去很软,脸颊的肉软白。 夏京墨摸过,不止脸颊。垂在身侧的指尖摩挲了几下,指腹还残留着那种触感,明明看着很瘦,但手指捏着能够陷进去。 微妙的愤怒逐渐变成了另一种心焦火燎的痒。 夏京墨向前走,祁千雪一步步后退,被夏京墨逼到角落,进退两难,手指虚虚地去推他,眼睛惶恐地看向走廊,怕会有佣人忽然过来。 夏京墨微微低头附在祁千雪颈间,手指间夹着什么薄薄的东西塞到祁千雪的口袋里 :「卡里有一个亿,密码是六个零。 「答应过你的,这只是定金,你先拿给牧鹤。」 第171页 夏京墨的身体贴着祁千雪,手臂倚着墙,将人圈在了怀里,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 手沿着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摸到了细瘦柔韧的腰肢,细得要命,不知道情绪激动时捏着的手重一点会不会弄断。 他的手忽然陷了下去,祁千雪仿佛触电一般腰一下就软了,眼神湿润,嘴唇微张,像是要邀吻,反应过来后急忙闭上嘴。 夏京墨绕着凹陷进去的腰窝打转 :「听说你从嫁给牧鹤后就待在庄园里,没有出去过,庄园里的佣人是不是都能听见你的声音。」 「他们会不会猜测每天在用什么姿势,有没有哭出来。」 「牧鹤是不是天天这样弄你,掐着这里弄?」 祁千雪眼睛里浮现的水光渐渐变成恼怒,脸上浮现一层憋闷的红 :「你……你不要乱说。」 「嗯?他没弄过你吗?」 夏京墨说完都笑了,嗓音低低的落在祁千雪耳边,呼吸炙热 :「他没有做过这些事吗……」 他在祁千雪耳边说了一串乱七八糟的下流话,气得祁千雪指尖都在抖,不顾会被佣人发现的危险,用力推了他一下。 夏京墨顺从地被推开,看着祁千雪恼羞成怒离开的身影,好像被逼急了的兔子。 祁千雪走到楼梯处,扶着扶手刚走了两步,脚步就骤然停住。 客厅里有客人,不止一个。 砰砰砰的脚步声不加掩饰,在安静的客厅里很突兀。 客厅灯光明亮,清晰地照在了祁千雪身上,扶着扶手的手骤然攥紧。 听见动静,客厅里坐着的人都朝着这边看来,除了周末在家的萧迁,还有前天才见过的燕朗 和一个只在婚礼上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 下楼的脚步突然有点难以迈开,祁千雪莫名不想面对这屋子里的人,准备转身时,听见了来自身后的脚步声——夏京墨贴了上来。 「嫂子,怎么不下去?」 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其实夏京墨是最有资格叫嫂子的人。他微微附身,两人影子缠绕在一起,看上去就像高个男人把身前的青年拥在怀里。 祁千雪慢慢往楼下走,身体紧绷,握着把手握得很紧,他对这些人都不太熟悉,神态有些拘束。 大概是以为牧鹤回来了,脚上连鞋子都没穿,拘谨得像在别人家做客,两只脚併拢,乖得像小学生。 「你好……」祁千雪对这位陌生男人不太熟悉,只见过一面,婚礼上有太多客人了,微微有些懊恼自己记不住人。 男人看着是很严肃正经的类型,年龄大概跟牧鹤差不多,是祁千雪不曾接触过的那种一看就很厉害的人。 他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嗓音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 :「你好,我是牧鹤的合伙人,曲向晚。」 没有要给祁千雪解释的意思 :「他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没办法回来,为了不让你牵扯进去,建议夫人尽快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 祁千雪脸色苍白,纤细的手指紧紧绞着自己的衣服,呼吸困难般捂着自己的胸口,眼底蓄起薄薄的水雾,摇摇欲坠。 「这是牧鹤的意思……」 曲向晚略一点头 :「上面有牧鹤的签名,夫人也可以打电话询问。」 「另外。」他的眼睛落在祁千雪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目光在裸露的脚上停留了几秒。 祁千雪连忙往后缩,左脚踩在右脚上,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曲向晚慢条斯理地继续说着 :「牧鹤在商场上得罪了不少人,难免会有丧心病狂之徒,为了夫人的安全,我们会在庄园里轮流照顾你。」 「像牧鹤一样照顾夫人。」 「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第97章 祁千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卷翘的睫毛像颤抖的蝴蝶翅膀一样,白皙娇嫩的脸上写满了无措懵懂。 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额前有晶莹的汗珠滚落, 紧张蒸得这张脸变得粉扑扑的,嫣红的嘴唇在灯光下轻轻颤了颤, 像某种柔软果冻的触感。 雾茫茫的下垂眼睛看着瞪圆了些,小心翼翼地问 :「什, 什么意思,床上床下的照顾……?」 他这时才发现, 夏京墨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对面是曲向晚,旁边是萧迁和燕朗。 周围都坐着人,看上去就像是……被包围了一样。 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漂亮的小妻子懵懵懂懂地抬起头。 莫名的危险直觉让他整张脸都紧张得有些绮丽, 太粉了, 从脸颊到脖颈,裸露的圆润白皙的脚趾在地毯上蜷缩。 曲向晚冷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被注视, 整个人都像是感受到危险, 恨不得立刻钻进洞穴里的小动物 :「嗯。」 「因为听说夫人你有点怕黑, 晚上没有人陪着睡觉会难过得睡不着。」 他的语气平缓,陈述事实般, 冷漠的视线不带一丝感情似的。 反倒弄得祁千雪脸色羞红,耳根都红了,原来是他想多了, 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没有难过得睡不着……」 「是吗?」曲向晚不置可否, 嗓音淡淡的。 「听说夫人晚上起床下楼, 就因为周围没有一个人吓哭了。」 「半夜醒来如果身边没有人的话就会变得很难哄,导致牧鹤花了很多时间在夫人身上。」 他的话里没有苛责,或者一丝一毫牧鹤破产跟在他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有关的意思,却让祁千雪感觉难为情起来。 第172页 他想说,刚住进庄园里确实有点害怕,庄园太大了,到了固定时间佣人们就下班了。睡梦中挣扎着起床找水喝,看到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还是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不久,会害怕是很正常的事。 他也没有那么难哄,被说的像缠着君王不早朝的狐狸精一样。 但对上曲向晚的视线,冰凉的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视线在他身上扫视得稍稍有点长了,就让他被冻到似的难以忍受地小幅度抖了抖。 曲向晚肃着脸把离婚协议往祁千雪面前推了推,连带着还有一支笔 :「麻烦夫人尽快签字。」 其他人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被所有人注视着,祁千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看到签名旁边属于牧鹤的签名时,眼睛顷刻间就红了。 祁千雪嗓音带着哭腔,盈满泪水的眼睛湿嗒嗒地看向曲向晚 :「我,我想看看,可以吗……」 眼前的牧鹤的小妻子身形单薄,在温度适宜的家里穿的不多,更衬得身形弱柳扶风似的,轻轻碰一碰就倒。 嗓音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讨好,好像语气稍微重一点就会哭出来。 曲向晚皱了皱眉,精心娇养的金丝雀,可能承受不住太多风浪。 他皱眉的样子让青年害怕似的瑟缩了一下身体,手指颤抖着去拿那只笔,露出细瘦白皙的腕骨,微微附身时,宽松的衣领下能清晰地看见一截漂亮的锁骨。 曲向晚盯着那截锁骨,太细了,嘴巴也没有多大,皮肤又娇嫩,可能做某种事的时候都要手下留情,害怕伤到他。 不知道牧鹤是怎么搞得每天下不了床的。 「牧鹤给夫人在海外留了资产,包括放在夫人名下的房子、车子、股票证券,都写在里面了,夫人可以看看。」 祁千雪摇了摇头,握着笔的手蓦地一松,盯着签了名字的地方,茫然了片刻,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 :「……我,我想给牧鹤打电话。」 曲向晚微微 颔首 :「可以,但是要在我们的视线下。」 「为什么,我只是想跟他说说话……」 祁千雪漂亮剔透的眼睛里都带着一点委屈,他只是想打电话跟牧鹤确定,又不是要做坏事,还要被人监视。 燕朗也跟着劝说,嘴角噙着安抚的笑 :「小嫂子,你不出门,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形,这也是为了你好。」 祁千雪本来只有一点委屈的,被这么一说,鼻腔酸酸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眼睛瀰漫着一层雾气,嘴唇倔强的抿得很紧。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嘴唇抿得很紧,没有发生声音。 夏京墨看着祁千雪一天哭三顿的样子,脸都哭红了,烦躁地「啧」了一声 :「你想偷偷给他打,就偷偷打吧。」 他抬眸跟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移开视线。 …… 他们都在客厅做着自己的事,佣人在厨房准备晚餐,家里多了这么多人,连每个人忌口的东西都要问清楚。 祁千雪随便找了个藉口就上楼去了,关好房间门,给牧鹤打去了视频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只是一天没有见到对方,却好像隔了好久。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牧鹤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还是被祁千雪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疲惫。 紧紧攥着手机的手忽然放松了,好像不懂事的小妻子……应该是前妻了,祁千雪桃花一样的脸慢慢失去了血色,无比苍白 :「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牧鹤轮廓冷硬,蹙起了眉心,隔着屏幕都能看见他眉眼间的心疼 :「公司出了点问题,只能暂时跟你离婚,对不起。」 「等到情况有了好转,我们就复婚。」 屏幕那头露出快哭了似的的委屈表情,牧鹤心脏仿佛被浸进水里,瞬间如坠冰窟,难受得他皱起眉,柔声哄着祁千雪。 不亲自去就是怕捨不得,但真正做出这个决定才发现有多艰难。 就像把腐烂的伤口撕开,放在阳光下暴晒。 「别哭。」牧鹤看着祁千雪眼泪流下来,哭得不能自抑的样子,深邃的眼睛满是柔情,像是要将他永远刻在自己心底,又不得不狠下心说 : 「你乖乖待在庄园里,等过一阵我就去找你。」 「嗯……」 从破碎的哭腔里挤出来的回答。 直到挂断电话,祁千雪才稍稍从那种情绪里走了出来,房间被人从外面敲响。 「夫人,吃饭了。」是佣人来敲的门。 因为谁也不能说服谁,那群男人安分地坐在了餐桌前,等着漂亮的小人..夫下来。 一下楼就发现了他的不同,眼睛都哭肿了,不难看,只是稍微有点浮肿,精神状态好差,像被主人抛弃了的小金丝雀。 不能得到主人的爱抚、照顾,看着可怜兮兮的,羽毛都被打湿了。却还是很漂亮,一眼望过去就摄人心魄的漂亮,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哭得像个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餐桌的气氛忽然安静。 祁千雪坐在了唯一的一把空椅子上,旁边挨着曲向晚。 曲向晚是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和牧鹤差不多,说是合伙人应该也参与了公司的事务,但现在却没有一点紧张、焦急感。 第173页 ……简直就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祁千雪往嘴里餵了一口饭,对面的夏京墨突然伸出筷子在他碗里放了一个剥好的虾。 他见过男人把祁千雪抱在腿上,乐在其中地给他剥虾、餵饭。 放在碗里的虾被拨到餐桌上了,祁千雪低敛眉目,头也不抬地只夹着挨着 面前的菜。 夏京墨脸色瞬间黑得能滴墨。 一直到吃完饭,佣人收拾碗筷时,曲向晚才慢条斯理地说 :「今天让燕朗陪你睡。」 他们似乎经过了某种协商,公平地选定了人选,以至于萧迁和夏京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有微妙的不爽,却没有出声打破规则。 毕竟未来那么多天里,总有一天是属于他们的,谁也不希望轮到自己时被别人打断。 祁千雪惊恐地睁大眼,嘴唇微微张开,眼睫毛轻轻颤着去看其他人,手指攥在一起 :「我,我不用人陪。」 他的抗拒之色浮于表面,燕朗脸上的笑淡了淡。 但与其说是抗拒,不如说是恐惧,自己都摸不清弄不明白的恐惧,像是答应了发打破什么,发生不好的事情似的。 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覆着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灯光下白皙脖颈像彩釉一样是粉色的,湿嗒嗒的汗水看着都让人想上舔一口。 燕朗笑意吟吟地说 :「没有人陪着睡小嫂子身体会不舒服的。」 祁千雪想要反驳才不会,他一个人睡觉身体好得很,但是隐约觉得燕朗说的不舒服,和他理解的不舒服好像有点偏差。 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手指虚虚握拢,懊恼地捶了自己大腿一下。 庄园很大,有很多空房间,除了其中一间堆放了杂物,不能进去外,所有房间都是空置的。 夏京墨选了正对着主卧的一间,萧迁还是在自己的房间,曲向晚在隔壁。进房间的时候,夏京墨锋利的视线落在燕朗身上,意有所指地说 :「我会盯着你的。」 曲向晚也抬起眼眸看过来。 燕朗满脸笑意地,当着他们的面缓缓地关上了门。 主卧很大,一般都是主人家的隐私房间,不会邀请客人进来参观,装修风格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 进门就能看见一扇占据了很宽面积的落地窗,在屋子里能看见外面新鲜娇艷的花。 祁千雪感觉自己的隐私正在敞开被人一点点参观,莫名地侷促,看见燕朗看着落地窗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 「牧鹤是不是喜欢在落地窗前?」 突然出声,惊得祁千雪小小地「啊」了一声,茫然地抬起眼。 燕朗短促地笑了声 :「可能还骗过你,会被外面的人看到? 「然后心里和身体都紧张得要命。」 祁千雪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浮现出了一些破碎的、令人羞耻的画面,脸瞬间从脸红到脖子,粉扑扑的,弧形姣好的眼睛不敢看他。 「没有……」 毫无底气的反驳,更像是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祁千雪意识到这一点后,整个人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还不如不说话。 他尴尬地想要转身,细瘦的腕骨被拽住,燕朗低头握着他的手,轻轻地笑 :「男人的恶趣味,谁都会有。」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其他的事。」 他微微抬眸,看着祁千雪弯起唇角,笑得很无害 :「小嫂子为什么没有去找我?」 「明明提前告诉过小嫂子,牧鹤的状况,可能连小嫂子都会沦落到被坏人欺负的地步。」 燕朗握着的手指很软,没有骨头似的,看着很细,艺术品一样漂亮,摸上去才发现是温热的,软绵绵的。 口吻也柔和了下来,嘴角笑着,眼睛却执着地盯着他 :「现在来了这么多人。」 「我真的很担心。」 小嫂子这里装得下吗?」 手指在祁千雪肚子上轻轻按了按。 第98章 才经历了丈夫破产的人, 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眼睛总是湿湿的,含着水, 望着别人的时候自己都察觉不到有多软。 找不到依靠,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被推着向前走。 羸弱不自知的漂亮,像菟丝花一样依附着人, 吸引了一堆心怀不轨的坏人。 手指在碰到祁千雪的肚子上时,即便隔着衣服还是轻轻颤抖了一下,神情有片刻的茫然 :「我, 我很害怕。」 不知道是在向燕朗解释没有去找他的原因, 还是在述说现在的心情。 白皙纤细的手指下意识蜷缩, 却忘了被燕朗握在手里, 这一下就像是主动握住了燕朗的手似的。 柔软的像羽毛的力道,手指收紧的力道让燕朗眉心一跳,接触到的地方仿佛产生了一股微弱电流, 从手指尖一路传到骨髓里。 落在祁千雪脸上的视线稍稍偏移,垂下眼帘 :「害怕谁,我?还是其他人?」 提到我时,自己都没发觉语气低沉了几分,脸上露出一瞬间的阴翳。 稍稍抬起眸,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 :「害怕我们做什么, 霸占牧鹤留下来的财产, 还是……霸占小嫂子你呢?」 祁千雪嫣红的嘴唇张了张, 能看见一小截一闪而过的粉色舌头, 却很难说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闭上嘴摇了摇头。 好像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氛, 说出来了就会打破什么。他视线乱瞟,落在了房间里唯一的床上 :「你,你也要睡床吗……?」 第174页 漂亮青年脸上都写着慌乱,不想再提刚才的话题。 就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反应迟钝,但对危险的直觉却异常灵敏。 燕朗勾起唇角,顺着看向了床上。 床很宽大,随便在上面滚来滚去也不会翻下来。 听说牧鹤为了庆祝新婚,家里的一些装饰品,和主卧都重新装修过。 除了床铺和落地窗之外,原本简洁的衣柜也变成了超大的更衣室,小妻子关在家里但仍然有很多衣服可以更换,像在玩自己专属的娃娃一样。 换上漂亮衣服,所有风景却只能自己欣赏。 「睡床,床很大,可以容纳两个人,我不会挤到小嫂子的。」他一边回应着,一边朝着更衣室走去,刷地一下打开门,满满当当的衣服映入眼帘。 祁千雪的衣服都是由牧鹤亲自打理的,换下来的衣服也是,不允许佣人碰,分门别类,做的比谁都细緻。 祁千雪一看到那些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眼圈就有些红了,房间里好像到处都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但视线掠过某些不太正经的衣服时,眼睛里的红瞬间转移到了脸上,连带着脖颈都变成了涂了彩釉的粉色,手指慌乱地按在燕朗的手上,想要关上更衣室的门。 「别,别看了……」 更衣室是单独开闢出来的空间,房间里还有一面等人高的镜子,牧鹤的衣服物品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且都是款式相同的西装,剩下的全都是祁千雪的衣服。 男人给他购置的,大部分都是专门在一些特殊场合穿的。 柔软得快要没有骨头的手指按在燕朗的手背上,他的肤色是偏正常人的颜色,青年却白得近乎透明,是有肉感健康的白,手背上几乎看不到血管,指甲淡粉。 软绵绵地按在他身上,让人怀疑是不是全身都这么软。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晦暗,呼吸急促了几秒。青年身上一些格外柔软的地方,抓握上去软白的肉可能会从指缝里溢出来。 燕朗的视线落在祁千雪身上,看见他神情焦急,眼睫毛都有点湿润了,脸上升腾的热气把脸蒸得粉扑扑的,眼神迷濛地望着他。 「我们去其他地方,别看 了……」 更衣室是很私密的地方,比较中规中矩,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卧室,也更能藏住秘密。 燕朗的声音低哑了几分,不容抗拒地反握住祁千雪的手,拉进他走进了更衣室。 侧对着他们的地方就有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出身影。 燕朗的手放在了祁千雪的腰上,半强迫地把他拉了进来,他身高体型和男人差不多,这样的姿势就像是把人揽在怀里似的。 熟悉的姿势让燕朗笑了一声,微微低下头,亲昵地附在祁千雪耳边说 :「像不像你和牧鹤结婚?」 当时,牧鹤就是这样揽着和他穿着同样款式、不同色系的青年走到他们身边,对着他们介绍他娇艷漂亮的小妻子的。 祁千雪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想要挣开又被揽得更紧,燕朗的话唤回了他的记忆,手指想要抗拒,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炙热滚烫的呼吸落在他耳边。 「小嫂子可能不知道,牧鹤揽着你转身后,身后望着你的目光有多飢.渴。」 「下流得恨不得揽着你的人是他们。」 「想要得要命。」 祁千雪垂下眼睫,嘴唇无措地微微喘息,胸膛小小的起伏,受了惊吓般,额头溢出一层晶亮的汗珠,不敢再去看镜子里的人影。 垂下的眼睫时不时颤抖一下,像蝴蝶振翅,脸颊看着又粉又嫩,燕朗忽然深深地重重喘了口气,拉着他去看那些摆放整齐的衣服。 「这些,你都穿过了?」 他的视线在那些一件比一件暴露的衣服上停留,有些甚至不能称之为衣服,只是两块薄薄的布料。 揽着祁千雪腰肢的手遏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手指触感下的腰肢柔韧,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细细的一截,轻易就能环住。 只要想到怀里的人是如何在特定的场合穿着这些衣服,乖乖软软的样子。 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跟祁千雪接触到的地方像被火撩了一样,滚烫无比 :「嗯?穿过没有?」 「牧鹤给你买的,他肯定想要你穿给他看。」 燕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嫂子性格这么软,不太会拒绝的样子,三言两句就被哄得迷迷糊糊地穿上了,对吗?」 「小嫂子,告诉我,你穿起来是不是特别好看,牧鹤是不是很激动?」 弧形姣好的眼睛里盈满了水汽,脸上滚烫一片,泪珠滚落下来似乎都要被热化了,那张脸殊丽得布满了春色,眉眼都生动起来了,抽抽噎噎地 :「没有,没有穿过……」 嘴里带着哭腔地说着否认的话,眼睛却看都不敢看一眼。 白皙修长的手指松松垮垮地攥着燕朗胸口的衣服,像推拒,又像无声的恳求。 殊不知他带着艷色的眉眼早就出卖了主人。 就在那张床上,不止一次。 燕朗忽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别哭,我不说了。」 …… 祁千雪的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走出更衣室,彻底见不到那些看一眼就脸红心跳的东西,脸上的热意总算开始消散。 哭过以后,他的整张脸都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朦胧漂亮,惹人怜爱。 第175页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祁千雪坐在床边发呆,后知后觉地感到窘迫。 燕朗没有准备换洗衣服,穿的是牧鹤的,他们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晃眼一看祁千雪微微怔愣了一下,而后连忙熘进去洗漱。 他白天睡得多,晚上就不是很困,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久,期盼着出来燕朗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床头亮了一盏小檯灯,燕朗坐在床上正在看手机,低敛眉目神情认真。 祁千雪慢慢挪到床边,想要离他远 一点,他睡觉很规矩,就算睡在边边也不会乱动。 刚刚躺下,就被一双手拽了过去,他出来还在专注看着手机的人手横在他腰上,几乎将他揽在怀里,脸颊靠在他胸膛。 他洗漱过后就换上了睡衣,是很规矩的睡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截白皙还挂着水珠的小腿。 小腿被蹭来蹭去,祁千雪伸手去推,这点力气在燕朗面前像被猫挠似的,腿蹭着裸露的小腿还不算,手也在不规律地乱动。 祁千雪鼻腔嗅着牧鹤的味道,常穿的睡衣即便洗过了也还残留着一点香水味,是清新的雨过天晴后的空气味道,好像能洗涤一切。 情绪激动时,香水混合着牧鹤的某种欲.望,就变成了另一种更深一些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让祁千雪不免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没有离婚,陪在他身边的还是牧鹤。 洁白指尖泛粉的手指忍不住握紧了睡衣,小口小口的呼吸,平息着涌上来的情绪,紧紧闭上眼睛 :「我,我要睡觉了。」 燕朗声音低低的 :「你和牧鹤一起时,晚上也会睡这么早吗?」 手掌下柔软、用力一点都怕会化掉,凑近了还能闻到香味的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 无力抗拒触摸,只会像动物一样蜷缩着瑟瑟发抖。 可能不会让引来的坏人心软,只会好奇男人是怎么办到的,把人变成全心依赖、爱慕他的模样。 就算他说要,恐怕也会乖乖地打开身体。 作乱的手重新放回腰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感,燕朗轻声在他耳边说 :「小嫂子,这次就放过你。」 「但是我耐心不好,我说的话你要好好放在心上。」 「别人可不一定像我这么仁慈,明晚后晚……可能就会被弄,趁现在还没有太迟,小嫂子最好快点选好。」 …… 祁千雪白天睡得多,本以为会睡不着,但或许一整天下来太耗费心神,第二天起来时都感觉脑袋懵懵的。 早晨佣人一般不会叫他,都是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吃,天气转凉,祁千雪穿着毛绒拖鞋走在地上,脚步很轻。 走到楼梯拐角处时,脚步微微一顿,餐桌上只有萧迁和夏京墨。 他们现在虽然都住进了庄园,但燕朗和曲向晚都有工作要处理,两人随意地坐在餐桌旁。 这几个人唯一的交集都是牧鹤,自身看上去像是不太熟络,却偏偏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夏京墨看了眼客厅挂着的大摆钟上面显示的时间,俊美的脸上似乎快要凝结成冰了。 「说好了公平竞争的,不会有人第一晚就想破坏规则吧。」 萧迁冷冷淡淡地放下刀叉 :「你下次可以趴在床底下看。」 「好主意,今晚轮到谁了?」 「我倒是想看看到了床上,你们是人还是道貌岸然的畜.生。」 萧迁「呵」了一声,哂笑着抬眼。 夏京墨后知后觉地沉默了几秒,意识到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嘴角要笑不笑地勾起,眼神森然,不经意地抬眸,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身影,意有所指地说。 「要是我,弄到床上去了。」 「挣扎也好,哭也好。」 「像牧鹤一样,弄熟,就会乖了。」 第99章 夏京墨不欺然地看见楼梯上那道身影抖了抖, 握着旋转楼梯把手的手指泛白。 被这群男人这样对待,即便有了正当理由——代替牧鹤照顾他。 看上去像是一群情深义重的人, 与牧鹤关系极好, 才会在对方破产后面临着追债和报复的情况下接过祁千雪这个无依无靠的累赘。 青年出生在很偏僻贫困的地方,失去了父母双亲,亲缘淡薄, 嫁给牧鹤除了阶级提升, 也像是找到了家人。 这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一夜之间负债纍纍,祁千雪太茫然无措了,他们在这时候顶着和牧鹤的各种关系身份出现,下意识地就对他们抱着善意和信赖。 但即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问题。 他们好像不是来照顾帮助牧鹤的。 更像是一群在男人落魄后迫不及待登堂入室, 来瓜分男人财产和前妻的豺狼虎豹。 虎视眈眈地流着口水,眼冒绿光,看着在它们周身活跃的小绵羊, 恨不得立刻吞吃入腹。 祁千雪手心发汗地走下楼梯,心跳的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背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餐桌旁的萧迁和夏京墨, 看到他下楼,两人立刻抬起眼眸,视线像x光一样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夏京墨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小嫂子起得好晚。」语气酸熘熘的。 夏京墨早就把祁千雪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 现在庄园里来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第176页 祁千雪跟没听到一样吃着佣人端上来的早餐, 刻意坐在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夏京墨慢慢眯起了眼睛, 就连萧迁也放下了刀叉看了过来。 祁千雪低着头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后颈, 默不作声地低头吃着盘子里的早餐, 露出的耳垂小巧圆润。 侧脸塞着食物微微鼓了起来,因为想要快点吃完离开餐桌,嘴里塞了好多食物,吞不下去,端起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 白色的奶渍进入口腔,嘴角还沾着些许,被伸出来的一截舌尖舔干净了,脸颊又白又嫩。 夏京墨和萧迁沉默地盯了几秒,默契地移开视线。 祁千雪吃过了早餐就到花园里去消食,他大部分时候都起得晚,庄园很大,要走完需要的运动量很大。 萧迁还要去上课,吃过早餐就出去了。 祁千雪才走了没几步,就被进追着过来的夏京墨一把握住手臂,祁千雪吓得手指蜷缩,肩膀下意识地抖了抖,湿软的眼神茫然地看着他。 神情冷漠的男人就势把祁千雪逼到身后的墙壁上,手搂在祁千雪腰上,微微低头,碎发几乎扫到祁千雪的脸,目光如狼般锐利 :「你在躲我?」 肯定的语气。 微微咧开嘴角露出抹笑,眼底一片冰凉 :「为什么,你想不认帐?」 「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祁千雪,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祁千雪被逼得背嵴就是僵硬的墙壁,夏京墨压迫感很强,紧紧地贴着他,不想背嵴被墙壁磨得生疼,就只能像他靠近,手掌在男人胸口推拒。 只是这样一边靠近一边推拒的样子实在没有多少说服力,更像是在欲擒故纵。 这里不算偏僻,随时都会有佣人过来,祁千雪微微提起一口气,紧张地乱瞟 :「谁,说什么啊……」 他有点生气,他们这些人每天说的话不都是那种脏脏的下流话吗? 难道还要他说出来吗? 没察觉到男人们的企图时,一些过分的话都会被忽视,或者当成关心。 察觉到后就会发现有多过分。 夏京墨察觉不 到异样,反倒注意到他脸上因为恼怒的涨红。很奇特的,不是脸颊上有酡红,而是整张脸都是淡淡的粉,眼睛湿湿的,瞪过来的样子会让人联想到活色生香之类的词。 他任由额发蹭在祁千雪脸上,低低地问 :「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让你乖乖跟着他。」 「养小情人一样宠着你,比牧鹤对你还要好。」 「说我们都是坏人,选一个就能过得很好,这类的话,没人说过吗。」 碎发落到脸上有点痒,祁千雪想躲开,不经意看到一个佣人走出来看到这样姿势的他们,对方很有职业素养,微微愣了几秒,迅速移开没看到一样走了。 庄园是牧鹤的庄园,佣人也是庄园里的佣人,祁千雪还没有办法从新身份里转换过来,有一瞬间真的羞耻到要昏过去了。 佣人的样子好像窥到了主人热爱给人戴帽子的小妻子与别的男人,在主人不在时干坏事。 理智告诉祁千雪,最好是顺毛摸,就算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要先离开这里,但钳制着他腰肢的手一再用力收紧,不停逼问 :「怎么不说话?」 「别撒谎啊,我看得出来。」 垂下的睫毛抖动的很厉害,身体都在小幅度颤抖 :「不,不知道……」 「那就是有了,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祁千雪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眸,卷翘的睫毛上都沾着泪珠 :「你根本没有帮到牧鹤,你,你骗人……」 夏京墨的呼吸都喷洒在了他脸上,眼睛有点憋着什么似的红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帮他呢。」 「你不了解外面的局势,我在帮他。」 「毕竟,他怎么说也还是我的堂哥。」 祁千雪像是被说服了,挣扎的幅度小了许多 :「真,真的吗?」 「你可以问他。」 男人眼神锐利地,盯着猎物一般,幽幽地问 :「然后,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炙热的呼吸附下来,落在祁千雪脸上,他偏过去,想要躲开,又被捏着下巴扭过脸来。 舌根都快麻了。 … 夏京墨还有事,离开了庄园,祁千雪没了闲逛的心情,在客厅里随便找了一部电视剧看,有佣人送上来新鲜的水果和点心。 不知道这些佣人是谁在发工资,庄园也作为牧鹤的财产过继在了祁千雪名下,是在刚结婚的时候就送给他的。 祁千雪直到现在才知道,不知道牧鹤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下午的天气渐渐转凉,天色阴沉沉的,看着像要下雨。 男人们陆续从外面回来,祁千雪提前让佣人把晚餐端到房间里,避免了跟他们见面。 可按照他们约定好的,每一晚都会轮流去陪祁千雪……不知道锁着门会不会好一点。 但想到自己总还是要出这个房间,被逮到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能解决问题的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夜幕渐渐降临,窗外黑黝黝一片。 祁千雪躺在床上,侧躺着,身体的曲线怎么都挡不住,蒙朦胧胧的黑暗中都能看见从肩膀下去一截凹下去,然后再到某个柔软浑圆的地方突出来。 他试着装睡,假装睡着,进来他房间的人可能就连话都不想说了。 第177页 渐渐地就真的有些睏倦了。 朦胧间感觉身旁站了人,有点细微的动静,侧着睡在床边边上,不敢占据太多地方。 祁千雪睡梦中时记忆有点模糊,身体也跟着懵懂的大脑转,习惯了似的凑上去。 偶尔有几次,男人回来的晚,也会小心翼翼地等着被窝被暖热了躺过来,半梦半醒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男人动作总要温柔些。 男人因为祁千雪的主 动微微愣了愣,身上还穿戴整齐,西装的纽扣咯在他白软的脸颊上,手指虚虚地拽着衣服。 妥帖的西装被抓乱了,怀里的人露出柔软的像小动物一样的眷念表情。 这样的表情,是对牧鹤露出的。 这样的认知让男人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落在祁千雪的嘴唇上,轻轻按压,嘴唇微微开启了一条缝,用来匀称的呼吸。 很乖。 敲门声响起,站在门口萧迁看了眼屋内的场景,眼神很淡 :「不是说有事要说吗?」 曲向晚拿起莫名湿润的手指,他直起有些弯麻了的身体,最后看了眼青年,这才走向门口。 房门被轻手轻脚地关上。 祁千雪梦到男人像有几次那样。 头顶明亮的灯光被晃得视线模糊。 晶莹的眼泪顺着雪白脸颊流了下来。 … 祁千雪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眼睫蝴蝶振翅似的轻轻颤抖了几下,敏锐地察觉到身旁没人。 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清楚的落寞,想起自己的处境后,那股情绪才消失。 祁千雪有点口渴,遵循着本能下床找水喝,走廊的灯光大亮,庄园里的佣人都下班了,即便这个时候,也还保持着像是男人还在这里的习惯。 祁千雪穿着拖鞋去厨房里倒了杯水,沿着透明的杯壁小口小口的抿着,走在走廊上时,忽然注意到书房的灯开着。 男人处理事务的时候都会在书房,还会把祁千雪抱在怀里陪着他,他看不懂那些财务报表之类的东西,总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挣扎着下来。 后来男人想了个办法,先运动一番,祁千雪身体弱得不行,运动过后就会乖乖被男人抱在怀里,动都不想动了。 男人现在自顾不暇,连平时就算不见面也一定要打电话的习惯都顾不上了,书房里的不可能是他。 杯壁里温热的水让祁千雪稍微安心了一点,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外面时不时就划过一道闪电,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房门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莫名的就做了,心跳得很快,做贼一样。 幸运的是,书房门留有一道细细小小的缝隙,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声音却能传出来。 「大家不要这么针锋相对,真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是燕朗的声音。 夏京墨冷笑 :「好啊,你们退出,没有利益纷争就不会针锋相对了。」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 曲向晚冷漠的声音随后响起,伴随着手指在桌上敲击的声音。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牧鹤破产的事谁都逃不了干系。」 窗户外倏地闪过一道惊雷,落在所有人耳边。 祁千雪站在门口,浑身发凉,玻璃杯里的水温热,指尖却僵硬地颤抖,冷汗一层层地冒了出来。 手指承受不住玻璃杯重量似的,啪地一下落在地上,门被风吹开了。 露出一张惊恐万分的脸,不顾被水浸湿的毛绒拖鞋,手指恐惧地捂住嘴唇,只露出一双盈着水汽的眼睛。 从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吹开了门,房间里的四个风格各异的男人,或站或坐,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眸。 那张向来懵懂无辜的脸写满了惊惧,眼睫颤抖得很厉害,脸颊上的软肉从手指缝隙溢了出来,水渍滚落到了下巴。 「要是被小嫂子知道了。」燕朗不经意抬眸,嗓音微沉 :「会被吓跑。」 第100章 窗外的雷声震耳, 风声呼啸,看上去快要下雨了。 书房的灯亮着,照亮了男人们脸上的表情, 阴翳、冷漠。 明明是十分出色的容貌, 随便拿出去都能收穫到赞美, 阴沉沉时的样子却只让人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水杯跌落在地上,质量很好的没有摔碎,杯沿里的水啪嗒啪嗒地流出来,整个空间一时间只能听见这样水流声。 祁千雪脚步下意识地后退, 手掌捂住的嘴唇小口小口的呼吸,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像是畏寒一样浑身都在颤抖。 书房里熟悉的脸庞在他眼里变成了无比陌生的样子。 像撕下了脸上的面具,搭配着窗外时不时的电闪雷鸣, 露出了恶魔一样的脸庞。 祁千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惊恐地对视了两三秒, 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跑。 书房里的男人们有几秒短暂的愣神, 大概是没想到祁千雪会在门口, 反应过来后立马想要去追, 却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分头找,庄园的大门关了,他跑不出去。」曲向晚环视一圈儿 :「一定还在庄园内。」 几人脸色阴沉地分头去找了。 时间太短, 祁千雪跑不了多远, 一定躲在哪个角落像小动物一样无助地瑟瑟发抖。 他还穿着毛绒拖鞋, 走路很难发出声音, 身体又软, 容易藏在一些他们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第178页 衣橱、床底下、浴室、厨房……搜遍了庄园的每个地方都没有找到。 夏京墨手指不住地按压, 以此来掩饰手指的颤抖 :「怎么这么能躲。」 「别让我找到, 找到了……」 后面几个字低低地湮灭在唇齿间,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什么好词。 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庄园到了晚上佣人就会休息,空荡荡的,也没有人能看见祁千雪往哪儿方向跑了。 「还有外面呢,黑漆漆的一片,很适合玩躲猫猫。」 即便是时常脸上挂着笑的燕朗这时候也很难笑出来,但想到人逃不出这座庄园,烦躁的心情又会稍稍被抚平一些。 从一开始看到就好像整个人都坏掉了。 在牧鹤的婚礼上,青年盛装出现,脸上带着笑意,对视上的第一眼就有什么东西变了。 无法抑制心跳的声音,鼓譟得像是要将这辈子所有的心动都用在这里。 命中注定的相遇,却偏偏……是在他的婚礼上。 庄园很大,走路都要走接近半个小时,在青年住进来后,又增添了许多花,弯弯绕绕,像迷宫一样。 天色越来越阴沉,雷声时不时降下,花园里没有灯,只能摸着黑去找。 手电筒的光时不时从一簇簇开得繁盛的花上扫过,有的花开得漂亮娇艷,却是有刺的。 曲向晚眉心蹙的很紧,一边联繫了佣人帮忙找,一边时不时绕开那些有刺的花。 天边骤然落下一道足以照亮世界的闪电,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短短几秒钟就淋了个彻底。 「祁千雪,出来。」曲向晚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笑,语气也柔和下来,诱哄似的。 「下雨了,再淋下去会感冒的,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搭配着雨滴噼里啪啦落下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不是很清晰。 却仍然能听见对方刻意柔软下来的语气,像披着羊皮的狼在诱哄猎物。 雨滴落在叶子上,脆弱的叶子无法承受雨滴,轻轻地迎着风雨颤抖,连带着隐藏在其中细微的响动都不甚清晰。 祁千雪藏在一大片玫瑰花丛里,慌乱地跑出来后,像没头苍蝇一样一头扎进了花丛。 庄园太大,大门还关着,出去以后也不确定外面是不是如想像中的危险。 大概还是有危险的,各种利益纷争,所以牧鹤才会让男人们登堂入室。 洁白的牙齿战慄地咬在手指上,身体颤抖得很厉害,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雨水落在身上整个人像落汤鸡一样。 但还是不想出去,莫名的直觉,仿佛出去了会面临很恐怖的事。 祁千雪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心里怕得要命,也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被找到的,茫然无措一起涌了上来。 雨水从卷翘颤抖的睫毛上滑落,滴到雪□□致的脸上,胸膛微微起伏平复情绪。 要是能再成熟一点,就能假装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听见,与他们虚与委蛇。 偏偏感应占据理性,受到冲击的大脑凭本能行动,只想赶紧离开。 手电筒的光从他头顶晃过,祁千雪扎进这里才发现是玫瑰花丛,刺多的要命,睡衣被扯得破破烂烂,身上也有点刺痛。 心里却又隐隐松了口气,是玫瑰花丛的话或许就不会仔细搜了。 脚步声逐渐消失,祁千雪身体小幅度地往里缩,想要藉助叶子来遮挡雨水。 那道远去的脚步声突然急促地朝着这边走来,祁千雪顿时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硬,屏住呼吸,心跳急促地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脚步声逼近,一道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祁千雪颤抖地抬起眼睫,睫毛上的水珠滑落。 裹挟在花丛里的人,瘦瘦小小的一个,浑身都恨不得蜷缩成一团,惊恐地抬起头,露出那张漂亮羸弱的脸。 曲向晚顶着雨水,脸上被玫瑰花刺划伤了脸庞,血珠流了出来,恰好一道闪电划过,衬得他的容貌透出几分阴沉恐怖。 「找到你了。」 庄园内温度适宜,身上盖了厚厚的毛毯,睡衣还在滴水,落在地上聚起一滩小小的水洼,干净的毛绒拖鞋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祁千雪手里捧着一碗姜汤,不知道是谁的手艺,姜汤的味道浓郁,手心热热的,连带着身体也回温了一点。 地板被弄得很脏,除了他还有别的地方流淌下来的水。 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混合着泥土和雨水的腥味。 家世修养良好,出身不俗的人此时一个赛一个的狼狈,没有多余的心情打理自己,裤管都还在滴水。 夏京墨一张脸冷若冰霜,额发乱糟糟的,有点生气又不能发出来,无端的憋闷 :「怎么,怕我们会吃了你?」 祁千雪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吮着碗里的姜汤,不敢抬头看他。 他低着脑袋喝姜汤,露出一截淋了雨水后白得近乎透明的细瘦后颈,乖软得不行,一点都看不出躲在花丛里不肯出来的倔强模样。 要不是被曲向晚找到,抱在怀里替他遮挡了雨水和玫瑰花刺,不知道还要淋多久的雨。 手指神经质的痉挛,重重按了一下才克制下来,那股升腾的烦躁莫名平息下来。 或许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 太羸弱了。 第179页 手腕细细的一圈,力气重一点好像就能捏碎,是需要时刻被爱意包围的金丝雀,一旦放出去就会被轻易折断翅膀。 就像今晚的一场大雨,他们被淋最多就是狼狈,漂亮的青年却整个人都呈现出虚弱的气息,皮肤苍白,握着装姜汤的碗的手指被热气烫得才有了一点颜色。 不想看他可怜兮兮的悽惨模样。 夏京墨到嘴边更多更过分的话不甘地咽下去。 就是因为羸弱又一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样子,才会吸引了这么多心怀叵测的人,却也是这样,才让他们没有放开手去斗个你死我活。 而是暂 时蛰伏起来,让金丝雀自己选择想要依附的人。 屋内有些安静,只能听见放轻了的喝姜汤的声音。 姜汤的味道不是很好,精緻的眉心微蹙,喝一口就要缓好久,轻轻呼出一口气,视线偷偷在对面沙发上扫视。 祁千雪想到电视剧里听到反派之间秘密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喝姜汤喝的很慢,像行刑前的断头饭一样。 偷瞄被发现,祁千雪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呼吸紊乱,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 比如牧鹤破产的事。 应该是联手做的,就算再强大,在商场上是无可置疑的王者的男人,也架不住被合作伙伴、身旁的亲戚好友联手背叛。 那股心悸感又要涌上来了,额头都溢出了虚汗,他的出神太过明显。 曲向晚问 :「在想什么?」 祁千雪呆呆的,下意识说 :「牧鹤……」 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了不对,急忙闭上嘴巴,又心虚又懊恼,连抬头都不敢。 大概是真的有点踩雷天赋在身上。 空气中似乎有一瞬间的寂静,空气流通都变得困难。 祁千雪没抬头,自然也没发现在他说出牧鹤的名字后,对面坐着的几个男人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 无法掩饰的嫉妒。 那种难受的抓心蚀骨,像有火在烧,找不到宣洩的方式,眼圈通红,呼吸都炙热了。 「已经离了,是前夫。」 祁千雪抬头看着夏京墨一本正经地说,张了张嘴,又怯怯地闭上了,肩膀瑟缩了一下。 「或许有必要提醒一下,需要注意分寸的不只我们。」 淡淡的声音,没了语气里的诱哄,听上去正经严肃多了。 祁千雪茫然地抬头,曲向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仍然是看着很冷漠的视线,但一旦察觉到,就会发现些许不同。 ……好像会在他的嘴唇上停留的格外久。 「从一开始就是了,不断的有人提醒夫人,需要在我们之间选择一个。」 那张懵懂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纤细的手指拽着毛毯,颤颤巍巍地说 :「我,我暂时还没想好……」 曲向晚「嗯」了一声,却没说话。 其他人的视线都紧紧地落在祁千雪身上,燕朗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 :「小嫂子似乎还没有明白。」 「我们连联手让牧鹤破产的事都做了,如果小嫂子实在选不出来。」 「我们可以帮你,一个、一个的试。」 第101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暴雨倾盆,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燕朗的话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搭配着窗外的雨声, 祁千雪手指默默地揪紧毛毯,身体抖了抖。 好像已经到了无法假装若无其事的地步。 被这么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祁千雪苍白失去血色的嘴唇被姜汤的热气浸得变回了花瓣汁水渲染过的颜色。 微微抿了抿, 唇瓣就很有弹性的弹了弹,果冻似的触感, 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诱人。 偏圆的眼睛微微下垂,露出一点柔软的无辜表情,像纯洁的羔羊,很好上手,能染成自己想要的颜色, 两只手捧着碗的动作变成了一只手捧着。 那只揪着毛毯的纤细手指在灯光下白皙细腻得像是某种工艺品。 青年出生在很偏远贫困的地方,却被养得很好, 嫁给牧鹤后更是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身上有股与世隔绝的疏离脆弱感,茫然地看了面前的人几眼 :「可是,可是我对你们都不太了解……」 他在几人的视线下又弱弱地瑟缩了下身体。 灯光下,即便一身狼狈,男人们也都还是俊美有气势的, 但这些仅是外在因素,除了名字,他对他们的了解仅限于是牧鹤的熟人。 除了名字, 其他的一概不知。 空气中有几分寂静, 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 祁千雪对他们的所有感触都是来自于那个男人。 是那个男人的亲戚朋友, 所以比对待一般的陌生人更容易接纳他们。 明亮的光线在祁千雪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卷翘的睫毛不断的眨啊眨,微微歪着头,像最纯洁的白色。 「那你想怎么样呢?」夏京墨手指摩挲着湿透的衣服,锐利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被撞破了和牧鹤破产的事有关,帮忙一词就站不住脚了,他瞬间就打回原点,不得不和所有人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甚至更糟。 在脑海里设想了一遍最糟糕的结局,夏京墨磨了磨牙 :「要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吗?身高、血型、体重、喜欢用的姿势,一晚上能弄几次?」 前面还好好的,听到后面祁千雪吓得瞪圆了眼睛。 第180页 「我,我不想知道这些……!」 睫毛轻轻扫了一眼他们,在眼皮下落下一片阴影,拽着毛毯的手指发白,放下了端了好久的姜汤。 「……也不想选择。」 从牧鹤突然破产后,他就面临着自己无法解决的困境,周围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可是,不想这样。 依附着旁人,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这算什么,在嫁给牧鹤之前,他也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生活到这么大的。 孤零零的青年手指攥着毛毯,淋了雨后身形无端娇小羸弱几分,说的话也是软糯糯,没有说服力。 空气中沉默良久。 「好贪心。」曲向晚倏地出声,漆黑的眼眸落在他身上,含着点笑意。 祁千雪不解地抬头。 「不想选择的意思,不是全都要吗?」 雪白的脸染上了殊丽的红色,从脸庞到脖颈,附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祁千雪又急又尴尬,看着对面的几个男人从一开始的略微不满到诧异,最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急得连连摆手 :「不是!」 他没有贪心到这种地步,羞耻得恨不得找条缝里钻进去。 夏京墨冷冷地出声 :「我们也没有大度到这种程度。」 不止他,就连其他人也不会接受共用一个人。 就连那个男人,听说在青年住进来以后所有和青年有关的事都是由他来安排的,连青年换下来的 衣物都不会让别人洗。 占有欲强的令人发指。 曲向晚注视着祁千雪因为恼怒骤然生动起来的眉眼,很能理解男人为什么会对他一见钟情,漂亮得简直怀疑是上天专门赠予的礼物,一举一动都合乎心意。 心跳前所未有的快,即便再怎么负隅顽抗都会在眼前人面前举手投降。 微微沉吟了几秒 :「那就增加彼此的了解吧,我们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你也要认真一点。」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下一次给出的答案还是这样耍赖,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不轻不重的声音,不像燕朗或者其他人那样的威胁,却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祁千雪手指轻轻颤抖,隐约能意识到,如果这一次还不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做……后果可能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在绝对的压迫面前只能顺从,他面对的也不是一个人,祁千雪白着一张脸乖巧地点头,捂着毛毯准备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时。 曲向晚走了过来,他比祁千雪高了好多,需要微微抬起脑袋才能看他,淡淡地说 :「今晚轮到我了。」 几个人里,祁千雪对后来的曲向晚是最拘谨的,而且他的年龄和牧鹤差不多,不是牧鹤那种冷硬的商场王者气势,他看起来要更冷漠一些。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同床共枕一晚,祁千雪就有种自己会失眠的感觉。 折腾这么久,已经是深夜了,祁千雪睡得半梦半醒间想要去找水喝,出门的急也没有拿手机。 进房间时就看见房间里明显有翻找的痕迹,抿着唇绕着床铺翻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他的手机。 应该是被谁拿去了。 身上都湿透了,倔强地不肯当着他们的面换衣服的下场就是捂着毛毯,湿透的衣服仍然黏在身上,冷到骨子里,去洗了热水澡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曲向晚在自己的房间洗了澡,见到他出来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 :「过来。」 祁千雪不是那么情愿,但又不得不走了过去,干燥的毛巾搭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擦拭。 曲向晚嘆息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吗,非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给祁千雪擦头发的样子有点像牧鹤,祁千雪洗完澡总是不耐烦擦头发,往往就是草草擦几下,每到这个时候男人就会把他拉过来,强硬又不容抗拒地把毛巾搭在他脑袋上。 他微微出神的样子让曲向晚微微蹙起眉头 :「你很爱牧鹤吗?」 「嗯?」祁千雪抬起一双浸过水的湿润眼眸,微微下垂,看上去像某种小动物的眼眸,满脸不解。 「总是不分场合地想起他,是被弄得习惯了,还是……真的太爱他了?」 他的嗓音很淡,久居上位的人说话似乎都不动声色,但紧蹙的眉心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揉着脑袋的力气重了几分 :「不管你有多喜欢那个只跟你在一起三个月的男人。」 「现在,他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的心要腾出来,给别人留一点位置。」 头发很容易被擦干,祁千雪苍白的脸色洗过澡后又变得色泽鲜嫩起来,身上穿了一件从手腕遮到脚踝的睡衣,是衣柜里难得能遮得最多的了。 听到曲向晚的话,牙齿不自觉地咬住了唇瓣,眼眶里盈满了泪珠,紧接着咬着唇点了点头。 脸上的不情愿轻易就能看出来。 曲向晚的心像是被泡在了酸水里,叽里咕噜的冒着小泡泡,面上却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假面。 有些事情是註定好的。 在婚礼上见到青年时,就註定了要一步步踏进深渊。 曲向晚深深呼出一口气,手指替祁千雪擦拭掉额头上滚落的水珠,放在嘴里抿了抿 : 「既然决定了真的要接受我们中的其中一个,就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 「就算心里再不情愿,装也要装的像一点。」 第181页 他不想再看见这张脸上露出一丝一毫属于那个男人的表情。 躺在床上睡觉时,祁千雪没有睡到床边边,就在自己平时睡觉的位置,被一只手抱在怀里,滚烫坚硬的东西在后腰处时,也只是瑟缩了一下。 直到天快亮祁千雪才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耳边是夏京墨略显焦急的声音。 「怎么还不醒?真的就只是低烧吗?」 还有一道陌生的声音 :「感冒吃了药觉得睏倦是很正常的,睡一觉就好了。」 紧接着又说了些什么,祁千雪朦朦胧胧地又睡过去了,等到脑袋昏沉地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 喉咙干涩得要命,试着从床上爬起来,惊醒了一直在旁边守着的人,看到祁千雪的视线落在床头放着的水杯上,夏京墨赶紧端过来餵他。 衣食无忧的大少爷显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大部分水流都顺着下巴流到了脖颈里,干燥的唇瓣被浸得亮晶晶的。 缓解了那股口渴后,祁千雪才喘了口气,手指紧紧地拽着夏京墨的袖子,眼神带着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恳求 :「我,我想离开……」 空气沉默几秒。 夏京墨的身体都不自觉坐直了几分,眼神探究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祁千雪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手指慢慢松开夏京墨的袖子,却又被牢牢抓住。 「想离开是什么意思?离开这里,还是——离开我们?」 一双锐利的眼睛像狼一样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祁千雪白天大脑运转过后才发现,晚上的事有多荒唐,急急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眼睫毛上沾染着泪珠,视线找不到焦距,声音都是发颤的。 夏京墨离得近,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恳求,也明白了他里面的潜在意思。 顿时,心脏跳得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眼眶发红,急躁地抓着他的手指。 「你选择了我?对吗?」 第102章 夏京墨激动之下没有控制好力道, 比祁千雪大了一个号的手抓握着他的手指,攥得很紧。 「放,放开……」 祁千雪试着挣扎了下, 但并没有用,夏京墨的上半身几乎附了过来, 他的呼吸炙热滚烫, 祁千雪是有一点低烧的。 身体感觉很热,身上却是冷冰冰的,不比男人们身强体壮, 淋了雨也像没事人一样,他后半夜脑袋就有些晕眩,朦朦胧胧间感觉额头上伸过来一双手。 曲向晚夜晚察觉到祁千雪不正常的体温,就叫了医生过来, 白天有事出去了。 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身体想要往后躲,脸上有不正常的酡红 :「难受……」 「夏京墨, 我,我难受……」 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快一天都没有进食,说话的尾音本来就习惯性拖长,现在更是像猫叫一样。 「抱歉。」夏京墨脸上的表情带着歉意。 动作毛躁得像是个没有见识的毛头小子一样, 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还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激动得不行。 手指被解放,祁千雪微微蹙眉 :「我想吃东西。」 睡着的时候感觉不到,睡醒了肚子就饿得不行。 夏京墨心里装着事, 想要再问问祁千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及着他没吃东西, 立马殷勤地去厨房里端了一碗粥回来。 祁千雪早餐还蛮喜欢喝粥的,但他生病时嘴巴里没味道,尝了两口肚子勉强不是那么难受后,就摇头抗拒餵到嘴边的勺子。 餵了几口都被躲开了,夏京墨放下勺子,不解道 :「怎么被养得这么娇气?」 祁千雪很冷似的捂着被子,圆熘熘的眼睛瞪过去,更圆了。 夏京墨仔细想了想,还认真数了起来 :「皮肤软得轻轻一弄就红,很容易感冒,吃饭还要抱着喂,有些时候连路都不用走。」 他见过男人把祁千雪抱在怀里吃饭,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人,在自己的小妻子面前,收敛了所有锋芒,恨不得把人供起来。 他的话似乎激起了祁千雪的回忆,生病的人总是要脆弱一点的,眼眶顷刻就红了。脸上还有酡红,眼睛湿润,紧紧拽着被子,眼睛又红红的,看着怪可怜的。 夏京墨「啧」了一声,手指指腹轻轻从眼角擦过一滴溢出来的眼泪 :「随便一说也能哭。」 祁千雪微微偏头,躲开他的手,身体半靠在床头柜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细细小小地说 :「我想要我的手机……」 他回房间后手机就不见了,想也知道去了哪里。 肯定是怕他跟牧鹤告状,所以才被没收的。 祁千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软,因为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只有一点点,眼里里盈着泪水,像撒娇一样。 夏京墨盯着这张白里透红的脸看了几秒,喉结滚动 :「你把粥喝了。」 碗里的粥都快放凉了,祁千雪委委屈屈的视线落在粥上,白嫩的脸颊不满地鼓了鼓,微微分开一点唇齿,露出里面嫩红的舌尖。 一副等着人餵的样子。 夏京墨忍了忍,握着粥碗的手青筋都要暴起了,才没有按倒他,就在这张床上发生点什么。 餵粥的时候勺子接触到柔软的舌尖,控制力道往里捅了捅,一双弧形姣好的眼睛里盈满了泪珠,也没说什么。 第182页 某种深沉浓厚的欲.念似乎越发浓稠,夏京墨眼睛晦暗地看着他嘴角都染上了水渍,等到大半碗粥吃完,祁千雪摇头不想吃了,才放下碗。 「我的手机。」 几乎是舔干净嘴唇上的水渍,祁千雪就迫不及待地问。 「手机我没拿。」夏京墨微微停顿片刻 :「等晚饭的时 候我会帮你问。」 他的长相和牧鹤是有一点点微妙的相似的,可能是血缘上的关系,只是气质不同。 牧鹤像是能在辽阔草原上自在行走雄狮,时不时俯瞰自己的领地,夏京墨则是一头刚刚成熟的独狼,谨慎、多疑,尖锐的爪子却已经很有力量。 「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这么多人里,你选择了我,是吗?」夏京墨执着地逼问,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祁千雪,眼睛深处有隐约的光,呼吸都屏住了,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祁千雪低着头,露出一截光滑细腻的后颈,白皙修长的手指攥着手里的被子,轻轻地,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过去 :「你,能不能带我离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从祁千雪嘴里的话吐出来后,一路从骨髓里钻到大脑,像是惊讶又像是狂喜,指尖都在颤抖,轻轻去握祁千雪的手。 「你说你想离开,是要跟我在一起吗?」压抑着呼吸,怕太粗重会把人吓跑。 祁千雪没回答,裸露出来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了 :「你,你说……会对我好的。」 手指都快绞在一起了,白皙光滑的后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害羞得不行。 这一刻,夏京墨微妙地理解了牧鹤,怎么会在结婚后让青年待在这座庄园里,哪怕拥有了正式的名分,也不会放出去陪他应酬。 深深呼出一口快将人融化的热气,夏京墨眼睛通红地点头 :「嗯,你想去哪儿?」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答应了青年要离开的话,明明他们之间互相握着彼此的把柄,留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事。 但意识到青年想要离开,就他们两个时,内心无法抑制地期待且澎湃起来。 像不被祝福的情侣,背着所有人悄悄私奔。 这个设想让夏京墨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被所有人费尽心机想要争抢的人,自愿跟他走,乖得好像对他做任何坏事都会顺从。 心头燃烧的火焰快让他控制不住了,手指紧紧攥成拳,呼吸急促地凑过去,轻轻抬起祁千雪的脑袋。 面前的人果然跟他设想的一样,脸红红的,眼睛湿湿的,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对上他的视线,害羞无措地想要移开。 夏京墨凑上去,贴着他的额头 :「你想去哪儿,天南海北,我都可以陪你去。」 祁千雪眼睛茫然了一瞬 :「想,想回家。」 他的家是在很偏远的地方,贫穷落后得是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勺的大少爷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想也没想地点头 :「好。」 他决定了要带祁千雪离开,就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庄园里的其他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只是因为暂时被绑在了一艘船上,不得不用公平竞争来维持和平,但如果有机会,谁愿意貌美的小妻子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晃? 谁不想连皮带骨头的吃干净,尝尝小妻子到底有多美味。 夏京墨看着祁千雪因为吃了药,说了几句话就睏倦地昏昏欲睡,看着他呼吸平稳才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出去后打了个电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几个人是有共同性的,在和他们合作时,夏京墨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对小妻子的觊觎,其他人还只敢用下流的视线扫几眼,他们却联手付诸了行动。 他了解他们,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 祁千雪睡到黄昏时分才醒来,身上出了一场汗,洗了个澡才感觉舒服一点。 踩着拖鞋下楼时,男人们已经坐在了客厅,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连眼神交流都很少。 没有祁千雪在的时候,他们彼此 间都把对方当空气,但在面对一些和祁千雪有关的事情上时,却又能站在一条线上。 佣人正在准备晚餐,祁千雪一下来几道视线就敏锐地落在他身上,刚洗过澡,脸红扑扑的,皮肤娇艷得像是能掐出水。 祁千雪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夏京墨 :「手机……」 夏京墨接收到他的暗示,看向对面坐着的燕朗 :「他的手机还给他吧。」 燕朗从平板上抬起头,瞥了一眼夏京墨,含笑地朝祁千雪招手。 祁千雪以为是要还他手机,乖乖地走出去,刚走近就被拉着手腕拽了一下,紧接着就落入了燕朗怀里。 「听说你昨晚发烧了?」 燕朗低着头去碰祁千雪额头的温度。 他坐在燕朗腿上,身高体型的差距让他像娃娃一样,轻易就被圈住,灼人的视线几乎快要把他烫出个洞,仰着脑袋想要躲避。 「已经,已经好了。」 他的手去推拒,被抓握在手里,仰着脑袋反倒让燕朗贴近他的脖颈深深吸了口气。 粗重的吸气声在安静的客厅很清晰。 就连在处理工作的曲向晚也放下交叠的双腿,抬眸看了过来。 灯光下,祁千雪仰着脑袋挣扎的样子像一只濒死的白天鹅,被凑着吸了口气,毛茸茸的头发弄得他脖颈很痒,一个劲往男人怀里躲。 第183页 「好香。」 祁千雪刚洗了澡,沐浴露是清清淡淡的果香,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羞耻得连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手指也从被拽着的姿势变成了虚虚抓着燕朗胸前的衣服,被碰一碰腰就软了,靠在男人身上,露出的脖颈绯红。 「确实不烫了。」燕朗低声说,嘴角含笑,神情无辜地与其他人对视。 也没人能说什么,除了把人拽到大腿上,燕朗的动作并不过火。 漂亮青年却软得被碰一碰就乖乖窝在男人怀里,耳根红得滴血。 看着像一些过分熟,以至于果肉都有点糜烂的,轻轻一咬就能爆出汁水的水蜜桃。 饭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佣人知道祁千雪生病,单独给他做了一些味道不重,还是很香的饭菜。 吃完饭,祁千雪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燕朗的衣摆,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燕朗「嗯」了一声,好整以暇地问 :「听说小嫂子以前在家除了买东西,追剧,在庄园逛逛就没有别的事了。」 「现在这么想要回手机,是想给牧鹤打电话,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祁千雪脸色瞬间就白了,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刻意不去想的事又被直白地提了出来,额头都冒出了细汗,细细弱弱地说 :「我没有……」 「没有想给牧鹤打电话,还是没有想告状?」燕朗好笑地问。 祁千雪抿紧唇,几乎是立刻想起了他们在书房密谋的事,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手指紧张地颤抖,脚步下意识后退。 他没忘记他们冷漠的样子,即便对他看似很好,不会伤害他的样子,但谁知道翻脸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别吓到他。」曲向晚淡淡出声扫了燕朗一眼。 燕朗满不在意地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祁千雪 :「说实话,小嫂子跟牧鹤打电话告状也没关系。」 「正好让他看看——」 「我们把小嫂子照顾得有多好。」 第103章 燕朗长相是很英俊的, 脸上时常挂着笑,说话温温和和,不会有太多的攻击性, 但嘴里经常吐出让人觉得猝不及防的话。 甚至有些时候会因为他带笑的英俊面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说的话里的歧异。 祁千雪愣愣地看着他,眼睫毛轻轻眨了眨, 等反应过来他话有多恶劣时, 整张脸都因为恼怒生动起来。 眉眼是像涂抹了硃砂一般的艷色,偏圆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是要生气的迹象。 「你, 你别开这种玩笑……」 燕朗含笑地问 :「我开什么玩笑了?」 「牧,牧鹤……」 「不想听到这种……」 祁千雪本来不想回答的, 提到这两个字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像是在唇齿间酝酿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祁千雪一方面因为燕朗含有歧异的话生气,一方面又因为他提到了牧鹤。 从认识以后就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似乎都产生了一股依赖感,酸涩涌了上来, 嫣红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倔强地偏过头。 连一直执着的手机都不想要了。 燕朗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僵硬了起来,神情有片刻的怔愣, 眼底漆黑一片, 紧盯着他的脸。 沉默几秒, 轻轻呼出一口气,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差点忍不住要问, 不想听到他提起牧鹤, 还是不想听到他语气里对牧鹤的冒犯? 燕朗上前两步, 低头盯着祁千雪在灯光下一点小情绪都逃不过的脸, 神情晦暗不明地问 :「提到牧鹤就生气?」 上次也是,本来乖乖地在庄园里,像精心饲养的金丝雀一样等着他们回来,就因为在书房门口偷听到谈话,就不管不顾地朝着外面跑。 下了那么大的雨,明明是脆弱的一点风吹雨打都能要了命的生物,却倔强的连点声音都不肯发出。 害他们找了好久,要不是晚上庄园门关了,说不定就真的跑出去了。 还把自己浑身都淋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燕朗一直以为他是害怕,害怕他们的心狠手辣,却在这电光火石间有了个模糊的猜想,或者不是害怕他们,而是……讨厌他们。 因为他们是害牧鹤破产的真凶,是拆散他和牧鹤幸福婚姻的罪魁祸首。 这个猜测打破了燕朗一直以来坚守的自信,拳头握得很紧,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冲动地问他 :如果他真的爱牧鹤,又怎么会问他有没有情人,给他这样的暗示。 但如果他不爱牧鹤—— 现在做出这副表情又是在干什么。 燕朗视线紧紧盯着祁千雪,眼底深处藏着探究。 祁千雪的脸很漂亮无辜,是那种越在人多光线越充足的地方,就越能分辨出的漂亮,好像天生适合被人注视。 此刻那张脸上流露出的委屈,眼神倔强地不肯跟燕朗对视,明明随着他的靠近,嘴唇抿得好厉害,脸颊都有点微微鼓起。 被人宠坏了,需要一直宠着,很有脾气很倔强的那种。 可能稍不如意,就会气得大发脾气。 因为知道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被抛弃、被讨厌,所以连生气都是有底气的。 燕朗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脸上的笑,拿着手机递到祁千雪面前,晃了晃 :「我是说真的,你可以给牧鹤打电话。」 第184页 这下不止祁千雪,就连其他人也望了过来,夏京墨微微皱眉。 燕朗没看他们,把手机塞到祁千雪手里,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但只能当着我们的面打。」 祁千雪自动把这话理解为,当着他们的面打,就不会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了。 伸出去的手指都带着犹豫,却还是轻轻拿了过来,嘴里小小声地讨价还价 :「那你们,不可以说话……」 「好,我们不说话。」燕朗笑着微微歪了歪头,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祁千雪一脸懵懂紧张地给牧鹤打去了电话,自己都没发觉话里的意思听在他们耳朵里有多么令人误解。 像是在嘱咐情夫,不要当着他丈夫的面露馅了。 电话很快接通,祁千雪打过去的就是普通的电话,被那边转换成了视频通话,漂亮的眼睛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犹犹豫豫地看向屏幕。 已经是深夜,窗外夜色浓重,祁千雪从牧鹤身后的窗帘背景窥见是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 他只去过一次牧鹤的公司,就深深地记住了牧鹤的办公桌和休息室的床。 祁千雪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牧鹤破产的消息有没有不胫而走,但看着男人眼圈底下淡淡的黑眼圈,就知道他为了拯救摇摇欲坠的公司付出了多少心力。 从看见牧鹤的第一眼,祁千雪眼圈蓦地就红了,酸涩止都止不住,眼泪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屏幕上的牧鹤眉头紧蹙,紧紧盯着祁千雪慌乱抹眼泪的样子,手指轻轻颤抖,心疼无比 :「怎么哭了宝贝,谁欺负你了吗?」 燕朗他们看不见屏幕,只能看见青年湿哒哒的脸,被水雾浸得乱七八糟,听见熟悉的声音,泪水像决堤了似的,止都止不住。 「我,我感冒了,药好苦……」 祁千雪看见牧鹤就像忘记了其他人一样,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活的琐事,比如——药太难吃了、玫瑰花瓣被打落了好多、泥土踩在脚上很湿等等。 宽敞的客厅内,男人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祁千雪身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在此之前,他们之间除了萧迁,其他人只见过婚礼上牧鹤揽着祁千雪去敬酒的画面。 没人知道祁千雪和牧鹤是怎么相处的。 这些,他们从来不会去注意的东西,很无聊,从祁千雪嘴巴里说出来却是不一样的。 好像被赋予了魔力,絮絮叨叨的日常,说起来就耽误了好多时间,对于生意人来说耽误的都是钱。 却莫名的,不是很想打断。 面对他们总是一副恨不得转头就走的样子,侷促、不安,面对牧鹤却连哪个佣人新染了个发色都值得说。 说话时的眉眼也不是对着他们时的那种,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要软上很多,望着屏幕的眼睛充满了小动物般的依恋。 「……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白皙的手指头忍不住掰着数,几天而已,一个星期都没有,在青年嘴里却像是几辈子没见了。 这副画面莫名有些刺眼。 陌生的情绪汹涌又澎拜地涌了上来,胸口像是被浸泡在了酸水里,空气中倏地安静了下来。 曲向晚蓦地闭了闭眼,像是被灯光刺到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睛里一如既往地淡漠,走过去站在祁千雪身边,冲着镜头里的牧鹤略一颔首,再转向祁千雪 :「夫人,该休息了。」 祁千雪在曲向晚靠近时,身体小幅度地抖了抖,以为他要做什么,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点轻微颤抖。 「我,我还想再聊会儿,还不困。」 祁千雪紧张地抬起眸,眼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颤 :「我,我……」 看着屏幕的视线有点慌乱 :「牧鹤,我想你,想……见你。」 屏幕上的牧鹤皱紧了眉,漆黑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另一端的祁千雪,眼底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心软,嗓音艰涩 :「我也想见你。」 「但现在不行,宝贝相信我,等处理好一切后我会来见 你的。」 说完这句话,牧鹤闭了闭眼,不愿意让祁千雪看见他眼里的挣扎,也不想——看见屏幕那头的小妻子委屈失望的眼神。 那样会让他心软,放下一切顾虑去见他。 视频通话被匆匆挂断,祁千雪出神地盯着屏幕,怔愣了片刻。 那双在挂断了视频后就暗淡下来的眼睛被灯光照得有些模糊,眼眶像盛不住过多眼睛一样,眨眨眼,晶莹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像易碎的水晶,剔透又漂亮。 空气里一时之间只能听见急促的喘息声。 夏京墨眼睛发红,望着那张骤然失去神采的脸,胸膛不断起伏,却仍然执着地盯着祁千雪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不肯错过。 明知道这样会让他越来越愤怒。 燕朗格外沉默,脸上找不到一点笑的模样,连带着之前的从容不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曲向晚揉了揉眉心 :「去睡吧,很晚了。」 他守着祁千雪挂断视频,没有没收掉他的手机,祁千雪稍微回过神,乖乖地应了一声。 祁千雪是上楼才知道今晚轮到萧迁了,他和萧迁相比其他人要熟悉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萧迁大部分时候都在学校,回来也是深夜。 时间和作息对不上,相处的机会很少。 第185页 上楼时萧迁很沉默,一直到进了房间,关上门,环视了一圈儿房间,他只见过深夜的卧室,还只有一条小缝。 祁千雪在晚饭后又吃了药,拿着睡衣准备去浴室换,路过萧迁时,他蓦地开口。 「我见过很多你和牧鹤在一起的场景。」 萧迁住在庄园里,比其他人更能接触到这些。 男人和祁千雪最甜蜜的时候几乎像个连体婴,一刻也捨不得分开。做亲密事情的时候男人会支走佣人,客厅里只留下他们两个。 他不经意地闯进就看到祁千雪被按在他们常坐的沙发上,视线迷濛,没有太过激的行为,微肿的唇瓣和泛着春色的迷离脸庞,都在述说着他们在干什么。 几乎瞬间让他以为误入了什么只能在影片上见到的场景。 更过分的他也见过。 「不止这样隔着屏幕,被抱着餵饭、按在沙发上亲、粘腻的水声听的很清晰,还有很多很多。」 第104章 房间里亮着灯, 祁千雪一步步后退,被逼到墙壁的角落,拿着睡衣的手攥得很紧。 萧迁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即便年龄比他小, 发育得已经比他好了, 逼他到墙角就像食肉动物逼迫自己的食物一样简单。 祁千雪心跳的很快, 睫毛在眼睑下垂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除了一点点恐惧之外, 莫名的羞耻也占据了很多。 他在萧迁面前是以长辈自居的, 刚住进来时虽然有所不满, 后面察觉到双方生活没有交集后对他就没有多余的不满情绪了。 一直当做是小辈的人在他和牧鹤离婚后, 将他逼到墙角, 嘴里吐出让他难堪的话。 换在男人还在的时候,他肯定觉得耳朵里听到的是天方夜谭, 但在有了萧迁之前更过分的言论在前, 这些话竟然没有让他太过惊讶。 祁千雪闭上眼睛,扭过头去, 不想再听, 抗拒的神色很明显。 他想躲, 萧迁却微微附身, 男人们的身高都差不多,只要稍一低头炙热的吐息就喷洒在裸.露的脖颈上。 眼看着那截白皙如玉的脖颈像上了色一样均匀地染上粉色,忽地开口 :「他们都很忙你知道吗?」 话题转的太快,祁千雪感觉露出来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样烫得厉害,迷迷濛蒙地「嗯?」了一声。 即便是落到现在的境地, 被一群人时刻觊觎着, 漂亮青年脸上也大多都是懵懂无辜的表情。 丝毫不知道身在狼群里的羔羊有多诱人一样。 时刻会面临着被吃掉的危险。 「曲向晚很忙, 他是牧鹤的合伙人,忙着处理牧鹤破产后带来的连锁反应,燕朗,看上去脸上经常带着笑,实际上已经掠夺了好多资源。」 「你或许不知道,他们早就将你调查了个底朝天,从牧鹤决定跟你离婚的那一刻,就像准备收网的渔夫。」 萧迁看着祁千雪迷茫懵懂的脸,手指指腹轻轻在他脸上蹭了一下,指腹的触感很好,手指轻易就陷进了嫩白的肉里。 他见过这张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哭。 娇里娇气的哭法,只会激起男人的占有欲。 「没有需要救治的亲人,也没有遭受不堪待遇的朋友,不需要用一点点金钱就出卖自己,让所有人找不到地方下手。」 所以早在很早之前,就埋下了饵,等到上钩后就迫不及待地一窝蜂地涌上去,想要享用那个男人留下的诱人的宝藏。 祁千雪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没有需要用钱或者是出.卖.身.体的理由,所以牧鹤破产了。 在听到牧鹤破产和他们脱不了关系时,祁千雪只下意识地以为是利益纷争,牧鹤的生意做得太大,眼红的人很多,他震惊他们的狼子野心,害怕他们随时会跟他撕破脸。 连多年的朋友亲戚都能说背叛就背叛,他一个只相处几天的人,可能一个不顺心就会被丢出去。 现在萧迁的一番话却让他有了个新的念头,只是稍微想一想,祁千雪身体就瘫软地靠在墙上,嘴唇无力地张开,无法呼吸般,胸膛起伏得很厉害。 萧迁看到祁千雪额间的发丝都被汗渍濡湿了,手指软软地推拒着他的靠近。 难以接受、惊恐得瑟瑟发抖着。 「你跟牧鹤撒娇抱怨着生活中不顺心的事时,他是不是很辛苦。」 「不,不要说了……」 预感到接下去的内容会让他无法接受,祁千雪浑身冰凉,血液倒流。 「别,别说……」 几乎是恳求地望着他。 却被萧迁残忍地打破了幻想,怜爱地低头 :「顺序错了。」 「你以为你是买 东西附赠的小甜品吗?」 萧迁低低笑了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发 :「你自己就是个色泽鲜艷甜蜜诱人的大蛋糕啊。」 怀里的身体在他说完后抖得不成样子。 即便是这样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体有多软,香甜的水果味道被汗水浸湿,味道更加浓郁,鼻尖都萦绕着这股味道。 萧迁见过很多男人将祁千雪按在怀里,像抱着自己的专属玩偶一样,也无数次幻想,能那样对他的人是他。 做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但梦醒了后,那种和现实的落差能让人发疯。 萧迁看见祁千雪那双漂亮眼睛失神一般暗淡下来,里面满满的惊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张着嘴呼吸困难。 第186页 他怕得要命,身体渐渐失了力气,被萧迁紧紧抱在怀里,温热的躯体抱起来应该是能带给人安慰的,祁千雪却抖得停不下来。 整个人像是被人丢进了冰天雪地里,浑身血液都被冻僵。 倏地,祁千雪猛地推开萧迁,惊恐地想要往外跑,想要离开的念头来的又快又急,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急忙想要朝外跑。 却被骤然拽住脚腕,细瘦的脚腕只用一只手就能握住,不管祁千雪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是绝对掌控的姿势。 完全钳制住祁千雪的手脚,不给他逃跑的机会,炙热的吐息就在祁千雪颈间 :「这样不好吗?」 「以后你每一次想起牧鹤,给他打电话、或者见面,你都能想起,他现在的处境是因为什么。」 「你多爱他一秒,我们就多嫉妒一秒。」 眼睛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祁千雪逃不开,紧紧攥着萧迁的衣角 :「不,不……」 「不什么?」 萧迁步步紧逼地追问,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答案。 「不爱他,还是让我们不要嫉妒?」 他嫉妒太久,心都要变成扭曲的样子,有那么几秒,竟然也会羡慕其他人。 祁千雪的眼睫毛沾上了泪珠,紧紧闭上眼睛,那颗泪珠就顺着眼睑滑落下去,攥着萧迁衣角的手指甲发白。 唇瓣轻轻颤了颤,好几秒后,才脱力一般说道 :「不爱……」 那两个字像是耗尽了祁千雪身上的力气似的,说完手指虚虚地垂落下来,胸膛起伏不定,喘得不行。 萧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秒钟的心软,却很快又重新坚硬起来,手指抬起祁千雪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亲他冰凉的嘴角。 「要说到做到。」 * 祁千雪从梦中惊醒,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额头被汗水浸湿,半响回不过神。 他这一整晚都睡得很不好,噩梦连连,甚至会梦到男人们逼迫他,做下很多不堪的事,还有牧鹤。 一旦接触到牧鹤那种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眼神,心脏就好像快要呼吸不过来,睡梦中都能感觉泪水打湿了枕头。 身旁的位置冰凉一片,萧迁把人吓得太狠,没敢靠得太近,早上也很早就离开了。 祁千雪好半响才慢慢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整张脸才重新有了一点血色,下楼看见餐桌上只有夏京墨一个人时也没多惊讶。 萧迁要上课,燕朗和曲向晚很「忙」。 夏京墨是个还生活在家族父母辈下的大少爷。 看见祁千雪下来,难得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反应,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就看向了别处,但他的餐桌前没有摆着餐盘,明显是吃过了。 祁千雪垂着眼眸,静静吃着佣人端上来的早餐,今天早餐是西式的,刀叉用得很安静。 客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突然,夏京墨「啧」了一声 。 手指在餐桌上轻轻敲了敲,吸引视线,不满地问 :「是不是我不理你,你就不会理我?」 夏京墨憋着一肚子气,从昨天看见祁千雪和牧鹤视频时就开始了,男人非常排外,在没出事前,几乎不会欢迎任何人上门做客。 他见过的唯一称得上亲密的举动,就是那晚祁千雪像乳燕投林一般扑到牧鹤的怀里,被抱在腿上吃饭。 眼底深处像有什么在翻滚,夏京墨朝前附身一点,手指敲击的动作快了一点 :「不高兴?想牧鹤了?」 他随意地问了一句,却像提及到什么关键词一样,刀叉在餐盘上划过刺啦的刺耳声响。 夏京墨缓缓眯起眼睛,直觉敏锐地问 :「被我说中了。」 「还是知道了点什么?」 祁千雪现在的表现很像那天晚上刚被抓到的时候,裹着柔软温暖的毛毯,手里捧着姜汤,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不是冷的,是怕的。 那晚下了那么大的雨都没有让他抖成那个样子,看见他们,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其实就像一只一直发抖的小鹌鹑。 脸色又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都小小的,脆弱得要命。 让他们连说话大声点都不敢。 现在他的样子就很像,被自己没办法接受的事吓到了,握着刀叉的手攥得发白,唇瓣颤着紧紧抿在一起。 一眼就能被看穿的脆弱,还在伪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夏京墨面上不动声色,脑海里飞快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稍稍坐直身体,周围没有佣人,他的声音还是低了几个度 :「嫂子,遇到什么事情了。」 「说出来我帮帮你?」 祁千雪蓦地颤抖得更厉害了。 夏京墨瞭然 :「原来是和我们有关的事啊。」 「最大的秘密都知道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让你怕我们。」 祁千雪低垂着眼睫,不说话。 夏京墨便哼笑一声 :「如果我告诉嫂子,我想到怎么带你离开这里了,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第105章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握着刀叉的手骤然放松。 祁千雪抬起湿润的眼眸 :「真的?」 那张过于艷丽的脸就像开得繁盛的花,嫣红的唇瓣微张, 激动之下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粉色, 连湿润的眼睛里的泪光都像花瓣上的露珠。 第187页 离开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个莫大的诱惑,连对夏京墨他们的害怕都被暂时压制下去了。 餐盘里的食物被解决得差不多,刀叉放在两旁, 嗓音压低,带着一股急迫 :「你想到办法了?什么办法……」 其实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庄园的大门也一直打开着, 只是对于祁千雪这个刚和一个顶级富豪离婚,拥有着他赠予的庞大财产的人。 除去庄园里觊觎着富豪小妻子的人,外面还有一大堆和牧鹤有些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的人。 哪怕牧鹤和家里的关系一般, 但比起祁千雪这个只相处了三个月的人,任谁来都会觉得自己也有争抢的能力。 再加上—— 萧迁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如果原来祁千雪对自己一个人离开这件事抱有50%的概率,那在萧迁的话后, 这个概率就无限缩减再缩减。 因为不是算计牧鹤后附赠的甜品…… 「嗯,我从一个医生朋友那里弄来了一点药物,可以把它加在食物里,会让人昏睡,但不会有后遗症。」 夏京墨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祁千雪身上,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餐桌下本来屈着的腿却伸直去蹭祁千雪的腿。 他的裤脚宽松, 轻易就被蹭了进去。 祁千雪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 手指蜷缩,想要躲开, 却又碍于某种原因, 不敢躲。 「我买了去你老家城市的机票, 等我们离开这里,没有任何阻碍了,你就会和我在一起吧?」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祁千雪,期盼着一个答案。 祁千雪放在餐桌旁的手指轻轻颤抖,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像是没有想到夏京墨会这么问,还没有做好准备似的。 「能不能,等出去后再说……」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要应付很多人,再加上被萧迁的话刺激着,让祁千雪连精神都不太好。 夏京墨看着他抿着唇不知所措的样子,眉头紧蹙 :「那你就什么时候想好了,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祁千雪脸上的粉色渐渐褪去了一些,嫣红的唇瓣抿得很紧会变成苍白的颜色,手指绞得很紧,声音颤颤巍巍地。 「我,我身边没有其他人……」 说出这句话都带着一股难言的羞耻。 「我只是,暂时没有想好。」 夏京墨皱紧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起身走到祁千雪身边,俯下身 :「没吃饱就再去吃点,吃完了去睡一觉,养好精神。」 祁千雪明白了他的暗示,他的确没怎么吃饱,一早上都心不在焉,憋着一股气,连吃了什么都不知道。 等吃完他去房间里收拾了些需要带走的东西,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牧鹤后来为他添置的,他能带走的很少……却很重要。 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祁千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等意识到自己要离开这里时,心底竟然会有一点茫然。 他在庄园里住了两个月,刚刚对周围有了一点熟悉,这时候离开就好像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摇摇头驱散脑子里莫须有的念头,拉扯被子蒙住脑袋,渐渐地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短,两个多小时就醒了,但精神不是好了一星半点。 像平时那样随意地在庄园内走了走,等到快到晚饭时间,夏京墨将一样东西交给他 :「我去引开佣 人,你把它弄到晚餐里。」 祁千雪握紧了夏京墨给的东西,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等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餐的佣人离开后,祁千雪慢慢把药物放在了汤里,药被磨碎成了粉末状,倒进去时手指都在颤抖,药物很快融进汤里,搅拌一下就找不到一丝破绽。 深吸口气,转身时正好和赶回来做饭的佣人对上,祁千雪头也不敢抬,手里端着一杯水匆匆离开了厨房。 等黄昏时分,一辆接着一辆车开进庄园,祁千雪的心前所未有的加速起来,假装镇定地坐在沙发上。 他难得坐在客厅等他们回来,男人们都有点稀奇,燕朗凑过来碰碰他的手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只是待在客厅里就算主动了吗? 祁千雪想反驳,张了张口,睫毛轻轻颤抖着,余光暼到佣人们正在布菜 :「因为很饿。」 祁千雪经常会睡着睡着就错过饭点,尤其是在早上,燕朗笑着拉着祁千雪坐到他旁边,正对着萧迁,一接触到萧迁的视线,祁千雪就连忙移开眼。 他感冒还没好彻底,饭菜是单独的,夏京墨像没什么胃口,很少动筷。 吃完了饭,祁千雪就朝着楼上去,也没有人拦他,在揭穿牧鹤破产前,或许还能找到藉口,知道真相后,躲他们都来不及。 但躲避他们的时间,也可以用来做其他事情,不止是留给祁千雪思考,内部的争斗也在进行。 大概是快到七点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祁千雪手指颤颤巍巍地握上门把手,打开门,抬眼看过去,心脏跳的很快。 是夏京墨。 没有说多余的话,伸出手 :「他们睡着了,跟我走。」 他准备的药效剂量很强,大概能昏睡过去很久,等到他们醒来,他早就带着祁千雪回去他的家乡了。 除了前往他家乡城市的机票,还有很多用来打乱他们视线的,天南海北,够他们慢慢查的了。 第188页 离开的路上祁千雪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直到车子驶出庄园,逐渐朝着热闹的街道驶去,一直朝座椅后望的姿势才收回。 视线落在窗外,秋季已经有点偏冷了,但街上的奶茶店,卖甜食的地方很多。 路过一家店时,夏京墨忽然叫停司机。 祁千雪不明所以,立马抬起眼睫看过去,看他下了车,不一会儿就提着一杯奶茶上来 :「我看到你往路过的奶茶店看了好几次。」 温热的奶茶触碰到祁千雪绞在一起的冰凉手指,眼睛亮起来一瞬 :「谢谢。」 在嫁给牧鹤后就很少出门,任何事不用出门都能办到,奶茶也是好久都没有喝过了。 轻轻吸了一口,白嫩的腮帮子鼓起,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夏京墨疑惑 :「不好喝?」 祁千雪摇摇头,搅了搅吸管,轻轻说 :「味道有一点奇怪……」 夏京墨进去买时,推荐的人说是很受欢迎的一款,伸手想拿过来 :「那就别喝了。」 被躲开了,祁千雪抱着奶茶,像藏着自己喜欢食物的小动物,身体都小幅度地往后缩了一点。 沾了水的唇仿佛吸多了汁水,唇瓣饱满,像是能滴下蜜来。 夏京墨受了蛊惑一样凑近,还能闻到他唇齿里溢出来的香甜的味道,眼神暗了下来,手指指腹在饱满的唇上摩挲。 「一个月。」 祁千雪抱着奶茶,眼神茫然懵懂地抬眸。 「牧鹤用了一个月追求你,我可以用比他更多的时间,用一辈子。」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再不想,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是从一开始就想要的。 甚至不惜在心里贬低他,想要证明 他和那些见钱眼开的人没什么两样。 但其实早在对他抱有恶意看法之前,就已经心动了。 所有的挣扎、恶意,不过是想掩饰日渐嫉恨的心。 因为得不到。 从见第一面起就註定了结局。 唇色被指腹摩挲得像染花了一样,娇嫩的红色渲染开,祁千雪仓促地移开视线,没有给予答覆。 夏京墨并不失望,祁千雪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夜晚的机场人不算太多,离登机还有一会儿。 祁千雪捧着手里的奶茶,还剩下一点半天都没喝了,转头犹豫地看着夏京墨 :「你,要不要……」 他脸上露出一点纠结,不想浪费,但给夏京墨又有点过于亲密了,像间接接吻。 犹豫间正准备站起身去扔掉,就被拿走了手里的奶茶,剩下的奶茶不多,几口就能喝完。 夏京墨不喜欢吃甜食,尝到奶茶的味道时又感受到了祁千雪说的怪味,皱着眉才喝完。 接近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似乎都变得格外漫长起来。 夏京墨直到坐下都还牵着祁千雪的手,能感觉他冰凉的手慢慢有了暖意,脑袋似乎都沉浸在这股暖意里。 大脑逐渐发沉。 呼吸变得平缓匀称。 除了胸膛轻微的起伏几乎感受不到一点气息。 祁千雪的手轻易就从夏京墨原本握紧的手里抽了出来,视线落在夏京墨的脸上,声音低得近似呢喃。 「……或许你应该坚定一点。」 「因为我就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祁千雪慢慢起身,拿着自己的证件去办理登机手续,是通往国外的机票。 他没有带行李,所有的卡、存摺、房产证都妥帖地带在了身上。 牧鹤在破产的事还没有一点迹象前,就给他买了很多东西,房子、车子,都登记在他名下。 虽然暂时还没办法带走,但他已经找好中介,在他离开这里后就帮他挂出去销售。 再加上已经分到的夫妻共同财产,数值非常可观。 办理好登记手续,准备上飞机前,祁千雪回头看了一眼,脑海中思绪纷杂。 三个月说长不长,却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想起牧鹤,祁千雪有片刻的出神。 转过头时,眼前倏地多了一堵人墙。 熟悉的黑色西装。 祁千雪心跳猛地加速,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开始痉挛似的颤抖,一点一点抬起颤抖的眼睫。 刚刚还在脑海中的人骤然出现在眼前,没有感受到半点惊喜,只觉得悚然。 心脏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冷汗顺着嵴背往下流,想要倒退。 面前的人却步步紧逼,冷硬的容貌,握住祁千雪拿着登机牌的手,晦暗不明地问。 「宝贝,你想去哪里?」 第106章 机场的灯光很亮, 所有反应都无所遁形。 祁千雪漂亮的脸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额间溢出汗珠,脸粉扑扑的, 嘴唇微张, 惊疑不定地看着牧鹤。 只愣神了两秒,眼里的惊恐被隐藏得很好, 拽着他手的力气不大,祁千雪没有挣开,就着这个姿势一头扑进了牧鹤怀里。 熟悉的味道, 似乎让他鼻酸,祁千雪的手指紧紧攥着黑色西装外面套着的大衣, 不容易起皱的面料都被他抓握成一团。 牧鹤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能感受得到怀里的人身体在轻轻颤抖, 像是在激动。 握着的一只手上, 纤细白皙的手指间还夹着登机牌。 「我好想你……」 浸着水汽的声音,尾音习惯性拖长, 嗓音又软又甜,微微仰着头,露出一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第189页 眼睛红红, 鼻子红红,漂亮剔透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过多的泪水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珍珠一般。 像得不到宠爱的小情人在撒娇。 牧鹤沉默片刻, 轻轻嘆息一声, 慢慢松开握着祁千雪的手腕的手, 抽走他手指间夹着的登机牌, 当着他的面装进了兜里。 牧鹤的怀抱温暖, 外面穿着的大衣也没有沾染上秋季夜晚的寒冷,就像是……在机场等了很久了。 祁千雪攥着衣服的手更紧了,心脏加速,跳得很快,脑袋埋在牧鹤胸口。 「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是小动物般的依恋,带着一点轻微的委屈控诉。 「我也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牧鹤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祁千雪的嵴背,像是在给处在应激状态的小动物顺毛。 夜晚机场的人不算太多,但周围还是有来来往往的人,看见这对相拥在一起的人,在心里默默感嘆了一句恩爱。 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小别胜新婚的爱侣。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后,牧鹤慢慢抬起祁千雪的脸,看着那张哭过之后呈现出一种开得繁盛的花一般的脸 :「回去?」 「嗯……」 垂在身侧的冰凉手指被轻轻握在手里,男人手掌心比他大,手心温暖,感触格外明显。 即将被拉着离开时,祁千雪想起什么,视线遥遥看向坐在凳子上昏睡的夏京墨 :「他要不要跟……」 牧鹤冷淡的视线投向夏京墨所在的地方 :「不用管他。」 祁千雪不敢说什么,跟着牧鹤离开了机场。 才走出机场面前就停了一辆黑色线条流畅的车,沉稳低调的颜色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司机下来替他们开车门。 视线恭敬地落在祁千雪身上 :「夫人。」 秋季的夜晚有些凉,牧鹤脱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手护在他的头顶看着他上车,随后坐在了他旁边。 祁千雪看着牧鹤升起了前排的挡板,手指绞在一起。 「宝贝,你怎么会在机场?」 待在密封的空间,车子匀速前进,牧鹤稍稍偏头,看着祁千雪那张在略昏暗的环境也遮掩不住的漂亮面孔。 祁千雪身上披着牧鹤的衣服,坐在沾染了他气味的汽车里,却浑身僵硬,听到问话茫然地「嗯?」了一声,意识到什么后,轻声说 :「夏京墨说要带我离开……」 微微顿了顿,脸上有点懵懂的无辜感 :「他还迷晕了其他人,我,我害怕,就悄悄偷了一点药物……」 说着,手指拢着身上的大衣,感觉寒冷般地颤抖起来。 夏京墨身强体壮,腹肌人鱼线都有,看着就像一拳能打祁千雪这样的两个,他要带走祁千雪,似乎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身 旁的人瑟瑟发抖的模样可怜无比,又一副柔软可欺的样子。虽然有牧鹤分给他的财产傍身,但怎么看都玩不过心怀叵测的坏人。 牧鹤的视线落在祁千雪身上,专注地看了两秒,轻轻「嗯」了一声。 「还,还有……」祁千雪激动地攀附着牧鹤的手臂,脸蛋因为生气通红一片 :「你破产的事……是他们干的。」 「我偷偷听到的,他们联合起来……」 话音一滞,手指紧紧地握着牧鹤的手,要汲取力量般,深深地呼出口气,胸膛轻微起伏,眼泪突然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砸在了牧鹤的手臂上。 一下一下。 深色的西装布料被浸湿,被泪水砸到的地方像着了火似的,滚烫一片,一路蔓延至心底,牧鹤眸色复杂地抬手替祁千雪擦去脸颊上的泪珠。 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动作温柔怜惜 :「别哭,我在这里。」 祁千雪稍稍能喘过气一点了,整个人都快和牧鹤贴在一起,嗓音低低软软的,脸颊粉扑扑,睫毛上挂着泪滴 :「我很怕,很怕……」 「再也,见不到你……」 话音干涩艰难,说出这几个字,预想到那种可能,就似乎让他难以接受。 雪白的脸上就被水浸得湿透,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只是,稍微想一想会再也见不到牧鹤,就哭得无法自抑。 牧鹤心疼地轻拍着祁千雪的背,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这样的动作让他们之间的距离靠得很近。 牧鹤稍微低下头,就含住了饱满得能滴出蜜似的唇瓣。 混合着泪水的味道。 「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牧鹤的吻是强势的,几乎将祁千雪半推在靠着窗的地方,整个人附身上去,揽着细瘦的腰,一只手扣着脑袋。 食肉动物品尝自己的猎物一般。 恨不得连皮带肉一起吞进腹里。 几天不见,男人的强势和占有欲似乎越来越强,被吻得脑袋缺氧,眼神都迷濛了,才被放开。 坐在座椅上,变成了坐在男人腿上。 身上裹着对方的大衣,大衣太长,一直到小腿的位置,被锁在怀里抱住时还懵懵懂懂地回不过神。 直到车子停在牧鹤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祁千雪被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地抱着下车,进入电梯。 牧鹤的办公室在最高层,一整面的落地窗,十分宽敞,角落放着一整排绿植,还有半面墙的书架。 祁千雪对这里并不陌生,除了经常作为视频中男人的背景出现,仅有的一次过来也让他印象深刻。 第190页 进入办公室一路被抱着到落地窗旁边,从高处往下看时,建筑物都会缩小很多。 牧鹤抱着祁千雪,示意他朝下看 :「那家咖啡店,是我们相遇的地方,记得吗?」 祁千雪茫然地顺着他说的地方看去,大脑还处在茫然中,缺氧带来的连锁反应,盯着看了几秒才认出来。 祁千雪毕业后找了一段时间的工作,但都无功而返,不得已之下只好顶着名校应届生的光环去做一名咖啡店的服务员。 「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祁千雪低声喃喃,感觉到脖颈传来的触感,有些不适应地躲了躲。 他就是在牧鹤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遇见牧鹤的。 身后的人倏地笑了一声,嗓音低哑,细密的吻落在他身上,看见他脖颈后的肌肤变成淡淡的诱人的粉色。 「是你第一次遇见我的地方。」 祁千雪被骤然落下的吻打乱了思绪,听见这句话脑海中意识到什么不对,却很快就没有时间再想了。 办公室里有专门的休息室,充满了牧鹤的气息,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重,快天亮时,休息室里配备的浴室的水声噼里啪啦响起。 祁千雪的身体裹挟在柔软舒适的棉被里,额发被汗水浸湿,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这个时候尤其的乖。 侧躺着,脸颊上的软肉被按压在枕头上,红得近乎糜烂的嘴唇微微张开,昏昏欲睡,连动也不想动。 累得就快要睡着时,忽然感觉身旁空缺的位置躺下一个人,手臂横在他腰上,不想把他吵醒,却突兀地出声。 「我曾经受邀去过你的学校,那也是我的母校。」 轻飘飘的声音落下,低得像情人间的呢喃,伴随着安抚怜惜的亲吻落在额头上。 祁千雪瞬间清醒,脑海里不断搜索着记忆,却没有找到在咖啡厅遇见前和牧鹤有关的。 却隐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咖啡厅是祁千雪第一次遇见牧鹤的地方。 却不是他的。 早在很久之前受邀母校的邀请,牧鹤就已经见过他了。 只是一次寻常的投资。 而且只是惊鸿一面的擦肩而过,他被人群拥簇,身边围满了人,转头就是一张臃肿的陌生面孔,从人群缝隙一闪而过的身影,按理说应该不显眼。 但偏偏在他心里留下了涟漪。 一连几天脑海中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牧鹤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周围,每天绕路从母校门口路过,心底莫名的期待。 但或许真的当你注意到一个人时,就会发现时常能在生活周围看到他。 牧鹤看到青年在学校附近的小吃店勤工俭学,有他在的店门口总是排了长长一串队伍。 就连马路等红灯也能看见青年提前在监控死角附近晃荡,一晃就是好几天。 终于在某天,在车流密集的车道上差点被一辆豪车撞到,吓得车主人赶紧下来查看。 他坐在车上,透过窗外看见车主人抓握着青年的手,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青年脸上。 那张漂亮殊丽的脸庞无辜极了,察觉不到注视似的,检查了一遍身体。 确认没受什么伤后,青年一再摆手推拒,车主人却还是执意要留下电话号码。 牧鹤沉默地看着,眸中神色晦暗不明,车内的气压低得司机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直到车主人掏出手机准备给青年留下号码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吓得脸色大变,犹豫地看了眼青年一眼。 似乎是碰到什么急事,连电话都来不及留就匆匆坐车离开。 车内的牧鹤挂断电话,视线重新投向窗外。 青年那张漂亮无辜的脸庞,在那辆豪车彻底消失在人海,不会再回来之后,脸颊烦闷地鼓起,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 青年就像一个伪装成猎物的猎手,在等待着猎物上门,用无辜的脸做着过分的事。 一直无功而返,就连明确对他表达了喜爱的人都没了下文,几次过后青年似乎放弃了。 城市的高楼大厦大屏幕上却开始出现牧鹤的访谈,身高体重血型,身上拥有的财富值,甚至还有喜欢的类型。 学校里准备开始动工的教学楼,也逃不开男人的手笔。 牧鹤耐心等着,却始终不见青年的踪影,在整理了他主动接近过的那些人的信息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在青年的目标范围内。 他喜欢蠢的。 再次看见青年是在公司楼下咖啡店,在投简历遭拒后,不得不一边在咖啡店兼职一边找工作。 牧鹤推开从没进过的咖啡店的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坐在靠窗的位置随便点了一杯咖啡,青年端着咖啡过来,他适时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对青年一见钟情了。 窗外的夜色浓稠,祁千雪久久等不到男人的下一句,心里无端的有点慌张,抿了抿唇 :「原来,这么巧……」 手掌下的腰肢细瘦得轻易就能握住,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床边开了一盏小檯灯,牧鹤微微垂眼,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 低头在青年额头上辗转着亲了亲,粘腻的亲吻,清晰地看见青年脸颊由白转红的过程。 牧鹤眼底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爱意,无比宠溺地说 :「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没有早一点遇见你。」 第191页 祁千雪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确定自己在此之前没有见过牧鹤,脑海里也理不清头绪。 被牧鹤抱在怀里慢慢就有些睏倦,身体的感官涌上来,低低呢喃。 「好累,好睏……」 牧鹤垂眼注视着祁千雪闭上眼睛 :「宝贝对不起。」 他在祁千雪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中,充满占有欲地将人几乎镶嵌在自己怀里。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发出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寂静,祁千雪慢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牧鹤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看清屏幕上的人,冷硬的面孔冷得要结冰 :「宝贝。」 「嗯?」 「是夏京墨的电话。」 第107章 困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祁千雪湿润眼睛里的茫然变成了清明, 看着半附起身盯着他的男人,脑海中一瞬间想了很多,被吸吮得妍丽的唇瓣微微张开, 手指紧张地拽住男人的睡衣。 「不想接……」 「他,人很奇怪, 对我也不是很好,像婚礼上的为难……这种事情发生了很多次。」 他说着身体不着痕迹似的往牧鹤怀里蜷缩, 像是自己都察觉不到似的, 身体轻微的颤抖。 受到了惊吓, 以至于只是提起名字就会想起不好的记忆似的。 牧鹤眸色微沉, 手指指腹轻轻在祁千雪眼尾擦拭了一下, 那里还泛着红,还有泪水流过的痕迹,身上的气息冷了些。 祁千雪说的婚礼上的为难, 是夏京墨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指责祁千雪就是贪图男人的钱财。 因为结婚前没有签订婚前协议, 也不是这种家族传统的豪门联姻,会带来利益,怎么看对祁千雪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当时让祁千雪有点下不来台,夏京墨是趁着男人离开的间歇说的,那张漂亮精緻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下来, 紧张无措地看向周围, 却只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 脸上露出柔软茫然的表情, 像离开了人就活不下去的金丝雀。 幸好男人很快回来,帮祁千雪解了围。 但任谁来想, 像他这样面对别人质疑都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在牧鹤不在的时候, 会被欺负得有多惨。 牧鹤盯着祁千雪看了几秒 :「夏京墨确实被家里人宠坏了。」 祁千雪眼里的水光闪烁, 急急说道 :「其实这也不是多么过分的事,只是……」 他略有些犹豫,唇瓣抿得很紧,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牧鹤紧紧皱眉,指腹轻轻揉弄,眼尾的颜色就像涂了胭脂一下,晕染开,看着祁千雪颤抖的眼睫,沉下声音。 「还有别的?」 他的语气大多数时候是偏冷漠、严肃的,和曲向晚给人的感觉有点点像,却要更威严一些,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在祁千雪面前总是会软下语调,就算生气也只是皱眉。 似乎从不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祁千雪想了想,点点头,又赶紧摇头 :「他们害你破产,却伪装得像是你的至交好友一样……」 手指微微收紧,仰着头,从被子里微微滑落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痕迹,眼尾晕红地望着牧鹤,难以掩饰其中的怜惜和心疼。 「很会说话,打着为你好的幌子骗人,说的话其实没有一句可信……」 掰着手指细数着他们的事迹 :「可能还会捏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污衊人……」 牧鹤静静听着,床头的灯光温和,他背着光,脸上的神情有些晦暗。 沉默了几秒,低低问道 :「他们会污衊你吗?」 祁千雪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几分茫然 :「我不知道……」 他的神情有些懵懂,像是无法揣测人心,几天的相处也对他们不够了解,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出一些污衊的话。 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在五十多秒后自动挂断,没有人接,那头的人也不气馁,很快又响了起来。 牧鹤和祁千雪的身体贴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脉搏,在铃声中断过后又响起,稍微加速了一点,面上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 「我相信你。」 没有片刻迟疑的回答,祁千雪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身体慢慢瘫软下去双手揪着被子,很乖的模样。 隐隐约约又是一声嘆息,伴随着的还有男人湮没在唇齿间的话。 ——长 得越漂亮的人就越会骗人。 祁千雪没听清楚他的话,疑惑地「嗯?」了一声。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牧鹤接通了电话。 那头的夏京墨已经做好了电话不会被接通的准备了,脑海里的念头转了无数个,接通的那一秒,都愣了几秒。 语气阴森森的 :「祁千雪,你在哪里?」 夏京墨一觉醒来就发现他早就错过了去祁千雪家乡的飞机,时间都到凌晨了,就算是再蠢的人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药物是由祁千雪经手的,莫名其妙的昏睡也有了解释。 夏京墨的话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隔着屏幕都能猜到那头的人有多暴怒。 盛满的怒气却在下一秒就戛然而止。 「是我,牧鹤。」 男人如同容貌一样冷硬强势的话,轻易就镇压了夏京墨未说完的质问之词。 空气里有几秒钟的凝滞。 第192页 半响,夏京墨才反应过来,问 :「祁千雪在你哪儿?」 电话开的免提,祁千雪也能听见对面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夏京墨在得知祁千雪在牧鹤这里后,情绪像是平静下来了,只是语气很复杂。 还冠冕堂皇地问牧鹤的公司怎么样了。 后面的内容牧鹤关了免提,祁千雪听不到。 心脏跳得有点快,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一眨不眨地盯着牧鹤,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男人一边讲电话一边轻轻拍打安抚祁千雪。 祁千雪其实已经很困了,折腾到凌晨,身体疲倦得不行,还要强撑着打起精神。 不知道夏京墨在那头说了什么,牧鹤时不时才回一两句,表情也没有得知夏京墨是害他破产的元凶之一的愤怒。 很平静,平静到……让祁千雪觉得恐怖。 就算是不愿意在仇人面前暴露情绪,也不应该能做到一点情绪都不外露。 「不是很困吗?睡吧。」 牧鹤察觉到手掌下的身子在轻轻颤抖,柔声说着。 祁千雪睫毛颤抖了两下 :「……要睡了。」 牧鹤的声音没有避讳电话那头的人,再加上身旁传来的回答。 接近凌晨的时间,窗外天色还朦朦胧胧,极有可能躺在一张床上,这个时间点还没有睡—— 夏京墨呼吸急促得快要压抑不住了,猛地闭上眼睛,睁开时眼睛红得吓人 :「你们已经离婚了。」 牧鹤「嗯」了一声,随意地把手机丢在一边,俯下身盯着祁千雪还在颤动的眼睫 :「要晚安吻吗?」 祁千雪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白皙娇嫩的手指拉着被子往下盖住半边脸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不要。」 有点羞恼地补充,脸上粉扑扑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声,哼哼唧唧地抱怨 :「你会亲很久……」 时间会很长,有时甚至感觉到快不能呼吸了,还要预防一些情不自禁发生,可能天都要亮了。 揪着被子的手指被握在手里,放在男人唇边反覆亲了又亲 :「不会,我保证。」 被碰到的手指一点点变成粉色,像被花汁渲染过似的,祁千雪想要收回手,却被攥得更紧。 从手指落到唇上,即将碰到时,牧鹤嗓音低低地说 :「宝贝,记得不要发出声音。」 …… 祁千雪这一觉睡了好久,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天色时,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庄园里,过回了之前的生活。 日夜颠倒,每天醒来都接近下午了。 昨天的衣服不能穿了,床边摆放着新的,洗漱好后换上,慢慢走出去。 休息室就在办公桌旁边,祁千雪扭开门走出去才 看见牧鹤坐在办公桌后面办公,前面站着几个人,正在汇报工作。 只是汇报工作的声音刻意压低了许多。 看见祁千雪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助理的声音卡顿了几秒,才接着说。 办公室的气氛似乎并没有被公司即将破产的事影响。 祁千雪没想到出来会见到这么多人,还是从牧鹤的专属休息室里出来,尴尬地站在原地。 虽然他们移开视线的动作很快,但祁千雪还是看到了他们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坐,等处理好工作后带你去吃饭。」 祁千雪「嗯」了一声,很乖地坐在了用来接待客人的沙发上,没有玩手机,留心听他们的谈话。 都是很正常的,关于财务报表、和合作的事。 但就是太正常了,看起来没有一点点破产的迹象。 脑海中思绪万千,手指都被不断闪过的猜想吓得有些冰凉,祁千雪搜过牧鹤公司的情况,确实出现了资金鍊断裂,获将破产的消息。 夏京墨他们也没有必要骗他。 祁千雪有些心慌,连人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的都不知道。 牧鹤弯下腰,看着祁千雪苍白脸上露出的表情,眸色沉沉 :「在想什么?」 祁千雪张了张唇,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及时反应过来 :「肚子……」 「肚子好饿。」 牧鹤牵起祁千雪的手,轻轻捏了捏 :「带你去吃东西。」 离开走的是总裁专用电梯,直接到地下车库,不用遇见别的员工,或者在其他楼层停下。 司机是昨晚的司机,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祁千雪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窗外打开了一条缝,呼吸新鲜空气。 下午,遥远的天边被染成一片绚丽的橙色,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地排列着,隔着车窗都能感觉到的烟火气。 祁千雪嫁给牧鹤后就很少出门了,就像一个非常传统的小妻子一样,丈夫在外工作,他也不需要做事,只要每天待在家里,想干什么都行。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月,换成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肯定受不了。 车子停在一家高级餐厅门口,被侍者迎着进门,带路到顶层。 顶层的风景非常好,被安排得像是什么要告白的场景一样,环境优美,还能透过落地窗看到窗外漂亮的夜景。 祁千雪看到这副场景就微微怔住了,手指犹豫地攥着牧鹤的袖子 :「来这种地方是不是……」 他漂亮精緻的脸好像藏不住情绪,犹豫地扫了一些已经摆上餐桌的餐点,每一样份量都很少,价格却昂贵得普通人难以负担。 第193页 牧鹤追求祁千雪时,经常带他去各种高档餐厅吃饭,表现得就像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面上看着严肃冷硬,除了在一些事情上有点过分强势。 纯情得简直不像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商人。 祁千雪本来还有点犹豫的心,被一点点打动,他现在的模样也像是在担心丈夫公司的财政情况,害怕给他带来负担的贴心小妻子一样。 牧鹤领着祁千雪到位置旁,给他拉开椅子,一只手撑在椅子上,垂眼看着祁千雪 :「不用担心,公司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对不起,是老公不好。」 祁千雪从听到他说出第一句话时,手指就绞在一起,脸色有瞬间的发白,脸上露出笑 :「真的吗,我,我很开心……」 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段时间,我都在担心你。」 牧鹤和他靠得很近,看着祁千雪脸上的笑容,湿润的眼睛满是喜悦一般,沉默几秒。 「吃完饭,我们回家。」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说的夏京墨他们欺骗你的事。」 牧鹤停顿了片刻,手指轻轻捧起祁千雪的脸,手掌心的触感又软又嫩,有一种用力一点都会碎掉的错觉,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专注 :「我很在意。」 祁千雪唇瓣抿得很紧,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关于你的一切,在我不在的时候的事,我都很在意。」 「想一一了解。」 第108章 心跳声鼓譟的声音似乎要震破耳膜, 祁千雪咽了咽口水,轻轻点了点头。 牧鹤站直身体坐到了对面,餐桌上摆着新鲜还带露水的红玫瑰, 眼前就是偌大的落地窗,能看见整个城市的夜景。 祁千雪吃着嘴里的食物,有点心不在焉。 他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目的性很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说一些谎, 或者装成柔弱可欺的模样—— 这些都不会让他产生多么大的负罪感。 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区别于其他人, 乖巧懂事就可以得到偏爱。 只是长大后他学会在有钱人身上把这种虚无缥缈的偏爱转换成看得见摸得着的金钱而已。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嘴里的食物, 嘴里吃进去什么都不知道, 窗外的景色很美,祁千雪连抬头都很少, 在机场遇到牧鹤后,事情就一步步脱离轨迹, 变得复杂起来。 对方出现的太过凑巧。 简直就像是—— 专门在机场等他一样。 心底隐隐有个猜测,祁千雪闭了闭眼, 努力将那股不详的预感甩出去,眼睫颤抖地抬起, 像振翅的蝴蝶羽翼一般 :「牧, 牧鹤……」 「我, 我害怕。」 「嗯?」牧鹤放下刀叉, 疑惑地看着祁千雪苍白脸上露出的慌张表情, 耐心地问 :「害怕什么?」 额头上有汗珠滚落, 顶层的灯光太亮, 让祁千雪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汗珠滚落到眼睫上,眨了眨,视线晕开 :「……怕他们对你不利。」 眼睛十分难受,有种被浸湿的感觉,白皙的手指抬起在眼睛上揉搓 :「害你的公司遇到重大难关。」 「听说还在掠夺你公司的资源。」 揉弄眼睛的模样乍一看就像在哭一样,可怜的小妻子为丈夫感到担心,漂亮的脸上留下泪水,脸庞粉扑扑一片,眼尾湿红。 牧鹤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祁千雪脸上。 可怜得让人心颤。 大声说话都不敢,怕惊扰到他。 牧鹤时常对这个小妻子感觉到了束手无策,面对一些公司上的棘手问题都不会有的感觉,却总是出现在祁千雪身上。 在第一次正式相遇前,就已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却还是无法自拔地被他吸引,心甘情愿地进入他编织好的陷阱,拱手将自己的一切都奉上。 不止他,就连他们—— 明明拥有着不同的审美,彼此间也没有多少联络,但还是会被同一个人吸引。 牧鹤缓慢起身,走到祁千雪面前,微微附身,看着他揉弄得发红的眼睛,轻轻吹着气,直到那股汗意在眼睛里被吹散 :「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祁千雪张了张口,劝说的话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尽管心里不想让他们见面,也没办法阻止男人回自己家。 只好顶着一张汗湿的脸点头。 车子一路驶回去,祁千雪心情郁闷,路上都看着窗外的景色,但在看到越来越熟悉的路时,手指不由抓紧了身下的坐垫。 直到看到那家熟悉的奶茶店,祁千雪白皙的手指几乎快要陷进坐垫里了,战慄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心慌到了极致。 回去的路有很多条,却偏偏走了这条。 像是冥冥中一种无声的宣告。 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 吃了饭后有了血色的漂亮脸蛋顷刻间就白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身后贴上一道热源,宽大的手掌可以轻易将祁千雪的脸盖住,却只触碰了他的额头。 「我记得你前两天感冒了,是还没有好吗?身体这么冷。」 牧鹤冷硬的脸上皱起了眉,转头吩咐司机:「掉头,去医院。」 「不,不用……」祁千雪被牧鹤揽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紧紧抓住牧鹤放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 :「不用,去医院。」 第194页 看牧鹤的眉头皱得很紧,祁千雪深呼吸了两口,说 :「车里太闷了。」 他的脸湿漉漉的,苍白的脸蒙上一层汗,心里的慌张表现在了脸上,连嘴唇都是白的。 不是能很好的掩饰情绪。 牧鹤盯着他看了几秒,手掌下移,笼罩住祁千雪的眼睛,在他耳边柔声说 :「不舒服就睡一会儿吧。」 骤然的黑暗让祁千雪懵了一秒,卷翘的睫毛轻轻地眨了眨。 牧鹤只感觉自己的手心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扫了一下,呼吸都放轻了。 祁千雪闭着眼睛调整呼吸,努力驱散脑海中的念头,咬着唇瓣的牙齿一点点松开,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嘴唇上有濡湿的痕迹,牧鹤把车窗打开了一点缝隙,还用身上穿着的黑色大衣拢着祁千雪。 混沌的大脑被风吹得清醒了一点,祁千雪乖乖窝在牧鹤怀里,车子开进庄园里。 夏京墨、燕朗、曲向晚还有萧迁,仿佛接收到消息,整整齐齐地出现在门口,在看到车子停下,牧鹤抱着祁千雪出现时,四人脸上的神情不明。 秋季的夜风有些凉,牧鹤穿的黑色大衣很宽松,把祁千雪严严实实地抱在怀里,一丁点都没有露出来。 祁千雪在牧鹤想要抱他下车时没有拒绝,还主动缩到了他怀里,乖得像个被牧鹤圈养的金丝雀。 就算察觉到几道灼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进去吧。」牧鹤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率先抱着祁千雪进去。 没有祁千雪想像的剑拔弩张,气氛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 牧鹤抱着祁千雪进门,屋子里的气温永远保持在一个让人感觉舒适的温度,他吩咐佣人上一杯甜点和牛奶。 坐在沙发上,被笼罩在满是牧鹤气味的大衣里的祁千雪才从大衣里解放,但还坐在牧鹤的腿上。 白皙细腻的手指拽着牧鹤身上没换下的西装,妥帖的西装被他抓出褶皱,一抬眼就和夏京墨阴森森的视线对上。 高冷得像在云端的大少爷,不食烟火,此刻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对上祁千雪的视线,嘴角咧出一个凶残的笑 :「嫂子。」 这个字像开启了祁千雪的什么记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颤颤巍巍地「嗯」了一声。 牧鹤抬眸冷冷地扫了一眼夏京墨 :「别吓到他。」 佣人端上来甜点和牛奶,牧鹤捻起一块餵到祁千雪嘴边,祁千雪像小动物一样凑上去乖乖吃掉了。 感觉到周围几道意义不明的视线,小口小口吃着甜点时是闭上眼睛的,白嫩柔软的脸颊在灯光下精緻得看不见一点瑕疵,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细碎的甜点渣从嘴角掉落,牧鹤凑上来重重吮吸了一下。 唇角被舔了一下,粘在嘴角的甜点渣消失了,祁千雪慢慢睁开眼,整张脸从脸红到脖颈,像涂上了一层彩釉,漂亮明艷得让人移不开眼。 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类似咽口水的声音。 牧鹤眼神暗了暗,轻轻在祁千雪背上拍了下 :「宝贝,去房间等我?」 祁千雪也要被客厅奇怪的氛围搞得窒息了,视线不敢乱瞟,闻言顿时点点头,从牧鹤的腿上起来,乖乖上楼了。 他猜测牧鹤他们是有话当着他的面不好说。 回到熟悉的房间,祁千雪坐在床上发呆,天色已经不早了,朦朦胧胧的擦黑,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牧鹤知道夏京墨他们害他差点 破产,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燕朗曾经说不介意他给牧鹤打电话,手机也好好的归还给了他,除了一通电话是当着他们的面打的,后面的时间大家都有不在庄园的时候。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独处的。 祁千雪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就好像真的是像燕朗说的那样,不告诉他是怕把他吓跑。 祁千雪猛地从床上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廊很安静,他刻意放低了声音,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不同于上次无意中听见他们的谈话,这次呼吸急促,额头溢出了一层薄汗,手指蜷缩在一起,握成拳。 佣人们都离开了,客厅里的灯光亮着,夏京墨他们坐在牧鹤对面。 走廊拐角和客厅隔着楼梯的距离,按理说是听不到的,但祁千雪还是放轻了呼吸声,凝神去听。 「牧鹤,你不能这么独断……」 是夏京墨,他压抑不住火气,声音大到在楼上都能听见。 随后响起的是曲向晚的声音 :「他是你的……但我们……不同。」 只言片语传过来,祁千雪只能凭着这点信息去拼凑内容,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深深地嘆出口气,用来缓解紧张。 但很快,他发现根本不用他自己去思考。 牧鹤的声音冷淡又强势地响起 :「就算你们是我的一部分又怎么样。」 祁千雪连呼吸都忘了,嘴唇张开,脸色瞬间苍白,反应不过来似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诸多念头。 但最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大脑一片空白。 手掌惊恐地捂住嘴巴,过于震惊之下,连掩饰脚步声都忘了,仓皇地后退。 脚步声瞬间吸引了客厅里坐着的男人们的视线。 抬眼就看到祁千雪捂着嘴,神情恍惚的样子,眼睛里溢满了泪水,盛不住一般顺着手掌流了下来。 第195页 却在男人们同时抬起眼眸时,敏锐的直觉疯狂叫嚣着快逃,祁千雪慌张地转身,慌乱之下连鞋子跑掉了一只都没有注意。 庄园里有很多空房间,祁千雪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管藏在哪里都会被找到。 凭着直觉躲进了他们的卧室,就算藏得再仔细都没有用,躲在卧室里反倒奇异地感觉安全了一点。 祁千雪惊慌失措地关好门之后,身体就瘫软在地上,紧紧蜷缩在一起,缩成一团,身体颤抖,背嵴都溢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门外传来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宝贝,是我。」 祁千雪抖得更厉害了,眼睫都沾染上了泪珠,狠狠闭了闭眼,嗓音都在颤 :「他们都是你……?」 「你,你骗我……」 牧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轻声说道。 「我没有想要骗你。」 「他们是我分裂出去的……」 牧鹤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下,语气重重地,呼吸都急促了 :「你想离开。」 话音刚落,祁千雪就感觉门被轻轻扭动,紧接着门被从外面推开,牧鹤走了进来,揽住祁千雪颤抖的身体。 被太过震惊的事吓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在男人靠近时也只会像被淋湿了翅膀的鸟一样瑟瑟发抖。 牧鹤手掌轻轻安抚着怀里的身体,紧紧抱住像是要将人镶嵌进自己身体,细微的挣扎完全起不了作用,手臂只会被缠绕得很紧。 努力软下嗓音,贴在祁千雪耳边哄着 :「宝贝,别怕。」 怀里的人没有被安抚到,小脸煞白,视线迷濛,仅有的一点挣扎在男人看来就像猫爪子一样,不痛不痒,只能被迫蜷缩在男人怀里。 「你是……怪物 吗?」 祁千雪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浸着水汽,眼睛不敢面对的紧紧闭上,眼睫毛在颤。 但,连牧鹤自己都说不清他是什么。 从有意识以来就会分裂,分裂成好几个人,彼此间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作为主体,他能感受到的更多。 却始终不明白,存在的意义。 直到祁千雪的出现。 所有的疑惑似乎都迎刃而解了,心脏的跳动都找到了理由。 无法抗拒的被他吸引,像磁铁的南北极,即便只是在人群中匆匆一眼的照面,都会心动不已。 得偿所愿时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如果他没有察觉到其他人对他的觊觎—— 明明有不同的生活环境,性格爱好也不同,却还是在遇见的第一眼,就不可自拔地被他吸引。 牧鹤低下头,眼眸落在祁千雪的脸上,细细地描绘他的眉眼,嗓音低沉 :「是你骗我。」 在察觉到祁千雪有想要离开的念头时,牧鹤第一次失控了。 他清楚祁千雪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愿意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却在发现他处心积虑地想要离婚,拿着钱离开这里后。 那颗心像是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无法形容的窒息几乎要将他淹没。 祁千雪心重重地一路坠落,鼻尖嗅到的都是男人的气息,呼吸都屏住了,脸被汗浸得一塌糊涂。 眼角湿润的水光,被粗糙指腹轻轻擦去,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 :「我……」 牧鹤倏地抱得更紧了,呼吸喷洒在他耳边,急急地喘息 :「宝贝,不可以这么贪心。」 「人和钱不能只要一个。」 那双眼睛里总是容易出现依赖和眷恋,看着他时满满当当的只会出现他一个人的影子,很乖很软的样子。 只差一点,他就真的相信他爱他了。 第109章 在发现被他分裂出去的一部分也喜欢上祁千雪时。 牧鹤第一反应是震怒, 即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彼此间都有感应,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强烈的占有欲仍让他感觉到了不喜,是他先遇上祁千雪的, 他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哪怕他们本质是一个人。 但在察觉到祁千雪想要离开, 并为此做着准备时,他思考了一夜, 最后放任了他们的行为。 耳边的话清晰可闻, 怀里的身体抖得很厉害, 脸上蒙上了一层湿哒哒的雾气, 祁千雪小口小口的喘息着, 呼吸着新鲜空气,心脏超过负荷似的,起伏不定。 祁千雪缓了一会儿, 白皙的手指揪着牧鹤的手臂,湿润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控诉地看着他 :「他们都是你,你什么都知道……」 「看着我在你面前伪装,还说出一些似是而非、污衊人的话……」 祁千雪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心脏像是浸在水里,又酸又涩。 他在牧鹤面前自以为伪装得很好, 做着拿钱走人的没梦,还说其他人的坏话, 暗戳戳地上眼药。 他们都是他,看着他的表演。 眼泪没有一点预兆, 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滚烫的泪水就落在牧鹤的手臂上。 「你是不是觉得……」 「很可爱。」 没说完的话被猝不及防地打断, 祁千雪茫然了一瞬,眼眶里还盛着泪珠,神情是没有经过任何伪装的懵懂。 呆呆地看着牧鹤,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软乎乎的表情,眼睫毛上还挂着泪,让牧鹤的心都快化了,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擦拭着 :「很可爱、很漂亮、很吸引人。」 第196页 嘴里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的、有点小心机的、刻意装乖的…… 这些不好的部分,对于一些人来说,可能会感觉到被欺骗,但早在相遇前,他就知道青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些都是吸引牧鹤的一部分。 「宝贝,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祁千雪揪着牧鹤手臂的手骤然抓紧,心脏鼓譟的声音快要震破耳膜,张了张唇,想说话。 柔软的嘴唇被手指轻轻按住,牧鹤低头,抱紧了祁千雪 :「不需要回答。」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哪怕是一些可以当做是缺点的地方,挑食、喜欢熬夜、没有耐心。」 他说着一些祁千雪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事,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祁千雪眼睛蓦地瞪圆了,耳根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手指软趴趴地想要从牧鹤的手臂上下来。 被反扣住,宽大的手指挤入他的手指,十指相扣,牧鹤慢慢贴近,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 :「都是我喜欢上你的又多一个理由。」 「我喜欢你做自己。」 「不管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或者什么都不做,这些都是组成你整个人的一部分。」 「闪闪发光,带着一种我无法抗拒的魔力。」 耳根羞耻的红似乎朝着另一种方向转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脸上也热得像是快要烧起来了。 空气中的气氛都变得粘稠起来,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在流动。 温热的唇贴在嘴唇上时,祁千雪手指揪紧了牧鹤的衣服,整个人几乎攀附在他身上,嘴唇微微张开一道缝隙,像一种无声的纵容,又像是邀请。 呼吸都变得炙热滚烫,沉溺其中似的,空气粘稠得让人脸红心跳。 祁千雪不是没有亲吻过,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但是感觉却不一样,整个人像是在烧,快要被融化了。 安静的空气中似乎能听见砰砰砰心脏乱跳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 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体验。 只是一点点接触就让人脸红心跳,像第一次和喜欢的人牵手一样。 呼吸被掠夺,祁千雪感觉喘不过气来后,手指在牧鹤的胸口软软地推拒 :「不,不要了。」 悄悄拉远了一点距离,牧鹤的呼吸声有点粗重,漆黑幽深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祁千雪脸上,看着他的眼睛被吻得泛着水光,眼尾湿红。 …… 祁千雪白天睡得有点多,晚上就不是那么容易睡着,但他还是有点在意,夏京墨他们。 知道了他们也是牧鹤分出去的一部分,他面对他们的心态就有了些微的变化,更加的羞耻了。 但即便是祁千雪这种神经略粗的人都能感觉得出庄园里的气氛不对。 夏京墨、燕朗、萧迁还有曲向晚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但比起只能成为几分之一,还要永远被牧鹤压着。 他们似乎……都想让牧鹤消失。 成为他,拥有牧鹤的一切,包括他年轻貌美的小妻子。 祁千雪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正被夏京墨堵在墙角,视线飞快瞟了一眼他的脸,就仓皇移开视线。 夏京墨的容貌和牧鹤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之前一直以为是有血缘的关系。 现在想到对方也是牧鹤的一部分,甚至牧鹤还能感知到一些事时,羞耻的记忆就涌上心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京墨深色的眼眸看着祁千雪低着头,露出的耳根红得滴血的样子,眼里的暴躁浓如实质 :「嫂子,你知道所有真相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有多讨厌他。」 本来应该是一个人,却对本体有着强烈的厌恶。 很奇怪的情绪,就像一个人讨厌自己的左手一样,明明是长在身体里的一部分。但仅仅因为他是本体,就拥有着他们无法触及的爱意。 那双偏执阴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降下暴风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祁千雪。 慢条斯理地说 :「他可以分裂,也可以吞噬掉我们。」 夏京墨看着祁千雪惊恐的表情,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但是,我们联合起来,也不是没有胜算。」 祁千雪似是无法想像这种画面一样,连推开的动作都僵持在半空 :「你们,会怎么样?」 夏京墨凑近,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很微妙的情绪 :「不知道……可能会消失?」 「祁千雪,你希望谁是最后的赢家……能拥有你?」 话语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甚至还凑近了祁千雪追问。 祁千雪抿紧了唇,想要躲开,放在墙面上的手掌挪到了他的脑后,不允许他逃避。 无法想像那个画面,但想到会消失,不管是牧鹤,还是其他的人,就算是一个陌生人突然消失在世界上,也会有触动 :「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他脑袋上都急出了汗,手指绞在一起,充满期待地看着夏京墨。 「好可爱……」 一声充满笑意的低喃声,夏京墨看着祁千雪脸上不作伪的着急,心里的一角像是陷下去了一样。 「但是不能。」 「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们彼此安好,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出现了。」 「我们都想要你。」 只是想一想,明明是一个人,却只能看着牧鹤独自拥有他,心脏就像坏掉一样,连呼吸都一抽一抽的疼。 第197页 夏京墨的话让祁千雪预感到了风雨欲来的架势,在晚上牧鹤回来后,就急忙拽住他的袖子,告诉他这件事。 今天的天色从早晨就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也黑的格外早。 牧鹤身高比 祁千雪高了大半个头,微微弯腰,凝视着祁千雪的眼睛 :「今天晚上不要出去,待在房间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牧鹤能感觉得到他们对他的情绪,那双深邃的眼眸敛下,藏住了眼里的情绪。 祁千雪拽紧了他的袖子,心脏不断下沉,慌张失措地说 :「牧,牧鹤……不要有事。」 漂亮的小妻子自己都意识不到脸上的表情有多担忧,牧鹤突然想到一种在经历过失望后,就再也不敢怀揣期待的情感,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地拥抱住了他。 缓声说道 :「你希望我没事,我就不会有事。」 即便牧鹤这样说,越到晚上,祁千雪的心就慌得越厉害,随便解决了晚餐后,就听牧鹤的话乖乖待在屋子里。 床头柜的灯亮着,他躺在床上,靠着床头柜,身体几乎蜷缩在一起,被温暖的被子笼罩着还是忍不住轻微的发抖。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雷声,祁千雪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快要把被子全部笼在身上了。 脑海里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脸色发白,手指紧紧地揪着被子。 不知道要怎么融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的尤其缓慢,祁千雪心一直绷到嗓子眼,想的越多,莫名的就很心慌,眼泪突兀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胸膛起伏得很厉害,胸口处的被子都被晕湿了一块儿。 到后来困意袭来,慢慢睡了过去。 感觉到有触碰的感觉时,已经睡了好长的一觉,眼睫毛被泪水沾住,小小的挣扎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床头柜亮着一盏小檯灯,站在床头的人面容冷硬,光线不明的环境模糊了他的表情。 空气中能嗅到一点湿冷的雨水腥味,祁千雪扭头去看,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下雨了。 「牧,牧鹤?」祁千雪清醒过来后,从床上坐起来一点,犹豫地问 :「是你吗?」 「嗯。」 牧鹤低低地应了一声,祁千雪提起的心脏骤然落下去,刚要松一口气,牧鹤附身,冰凉的指腹轻轻擦拭过他的眼角,上面还没泪痕。 指腹在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时,那股热意似乎顺着指尖传到了心里 :「宝贝。 「你哭了。」 祁千雪在指尖触到他眼角的时候,被那股冷意弄得抖了一下身体,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牧鹤看着他,融合了其他分裂出去的人格后的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隐隐多了一点其他人的影子,又或者这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他身上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整个人狼狈得不行,刚要靠近,就顾虑地只站在床边,嗓音微微压低。 胸膛起伏,呼吸却放轻,显出一种急不可耐,又不敢打破什么的小心翼翼来,深深地喘了两口气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窗外的雨稀里哗啦地下着,越发衬得屋内的静谧,牧鹤在冲动问出这句话后,心跳的速度就快到极致,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度蜷缩。 房间安静得接近窒息。 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人恨不得把自己挤进被子里,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阴影就不停晃动。 牧鹤的心被那细微的颤抖拿捏住,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在等待处决的犯人,是生是死,全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间。 呼吸放轻得逐渐虚无的程度。 牧鹤心里疼得快要站立不住,张了张嘴,想假装若无其事,安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一声细细小小的「嗯」。 沉寂下去的心倏地狂跳,悲伤痛苦的情绪消失的如此之快,快到他压抑不住兴奋,猛地抱住了祁千雪。 来自灵魂的 震颤,脑海里所有繁杂的念头通通被抛了出去,呼吸急促,声音紧张得甚至开始艰涩,难以启齿般 :「融合后,我的脑海里多了一些记忆。」 「宝贝,我本来以为,还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等来这一句。」 「我很开心,你会喜欢我。」 「即便……我是个怪物。」 牧鹤那种想要将祁千雪镶嵌进身体里的力道松了一点,静静凝视着他,像是要将他牢牢印刻在脑海里 :「祁千雪。」 「我爱你,不止是在梦里。」 祁千雪懵懵地反应不过来 :「什么……」 牧鹤的眼神深邃又深情 :「庄园里,有一间房间堆着杂物,不能住人,推开它,你就会知道一切。」 「宝贝,所有的记忆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梦醒后,你想要记得就会记得。」 …… 窗外狂风大作,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很响,祁千雪手指颤抖地握住了门把手。 不理解牧鹤话里的意思,却凭着直觉走到了这里。 仿佛推开这扇门就会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可是,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心里对牧鹤话里的意思还是在意的。 不想有什么事被蒙在鼓里。 祁千雪屏住呼吸,心跳得很厉害,手指握住门把手,慢慢、慢慢地扭开门。 第198页 门被轻轻推开,门里却不是堆着杂物,狂风骤雨的声音突然远去,周围的空间开始破碎,玻璃一样变成一块儿一块儿的,脚下的空间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黑色的。 时间仿佛被定格,眼前骤然变成一片黑色,整个空间都是黑色的。 只有不远处容貌俊美的青年是黑色空间唯一的彩色。 祁千雪茫然地看着那位青年,恍惚看见,他身旁的黑色在蠕动,伸展,仔细看才发现根本不是黑色的背景,是隐藏在黑色里的触手。 长长的触手连接着一块块碎掉的镜片,每一片都定格着不同的画面。 那些碎片定格的画面非常熟悉,祁千雪怔怔地看着,一瞬间想起了所有世界的记忆。 碎片上的内容都是他经历过的。 祁千雪抬起头,看着青年走近,在距离他一米处停下,心脏无端狂跳起来。 容貌俊美得接近鬼魅的青年一字一顿地念出他们的名字。 「……秦子穆、纪宁、薄青烈、陆朝、温轻鸿、蜃、沈竟遥、徐当歌……」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念了出来,祁千雪蓦地瞪大眼睛,大脑太过震惊,一片空白。 青年的话音还在继续,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包括,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无论你喜欢谁。」 「——我都可以永远饰演他。」 第110章 窗帘未拉紧, 初夏的阳光从玻璃照进来,照到了宽大的床铺上。裹在柔软被子里的人脸颊被温暖的热意蒸得泛红,直到听到手机传来的刺耳铃声。 空调被里伸出来一双白皙细腻的手, 迷迷濛蒙地睁开眼睛, 半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 接通电话后, 那头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毕业一年后的同学聚会要是都聚不齐,以后天南海北, 咱们还怎么聚啊。」 「祁校花,啊呸, 祁千雪我可就指望着你来帮我撑场子了,你都不知道群里有多少人在念叨你。」 祁千雪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听着电话那头班长的喋喋不休。 大学刚毕业一年,同窗这么几年,他连班里有多少人都认不清, 但班长不一样,不仅有每个同学的联繫方式, 连隔壁班甚至不同系的同学的联繫方式都有。 祁千雪大学学的美术, 高考结束后全家帮忙选志愿,在电影学院和美术学院之间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选了画画。 他的体质有点特殊, 长得漂亮,特别吸引一类人的注意,小时候还好, 成年后就像是抑制不住了一样,稍不注意就会遇到变.态, 做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太危险了。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所出名的美术学院隔壁就是一流的财经大学。 「知道了。」祁千雪揉了揉脑袋,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下楼时,早餐已经摆在保温箱里了,祁千雪的爸妈和哥哥都有自己的工作,他刚刚毕业,又因为特殊的体质,只能待在家里。 就算要出去也需要有人陪同。 家里的佣人都是机器人,祁千雪没有让它们帮忙,吃完就自己把碗筷收拾到洗碗池里洗了。 刚洗好准备出门,门铃就响起来了。 按门铃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个高腿长,长得像从书里走出来的小说男主,锋利俊美。 江逾上下打量了一眼祁千雪的穿着,两人穿着同款的衬衫,但裤子的色系不太一样,打眼一看就像情侣装一样。 「早上好,好巧啊。」 「早上好。」祁千雪嘴里还拿着一瓶奶,嘴里鼓鼓囊囊的,咽下去后跟青年打了个招呼。 他和江逾有很多衣服都是一起买的,偶尔穿得像情侣装也不奇怪。 江逾是祁千雪的竹马,从几岁的时候时候就认识了,就住在祁千雪家隔壁,两人感情非常好。 家里人有时候太忙,不能陪在祁千雪身边的时候都是江逾陪着他的。 他们两家两栋别墅挨得非常近,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祁千雪和江逾走出去,正巧碰到江逾的妈妈在浇花。 「伯母好。」祁千雪笑着打招呼,弧形姣好的眼睛弯了起来。 他长得极好,是那种只要想很容易获得别人好感的人,周围的长辈都很喜欢他。 江逾的妈妈面容苍白秀丽,身体羸弱透着几分弱不禁风的感觉,手指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千雪,要出门啊。」 她漆黑的眼睛看着祁千雪,视线没有分给旁边的江逾一眼,笑得温柔可亲 :「注意安全。」 祁千雪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江逾上车,小声跟江逾吐槽 :「伯母还是这样啊,明明你才是她的儿子,但我还是觉得她没那么关心你。」 他鼓了鼓脸颊,有点替江逾郁闷,他和江逾认识的早,和江伯母也非常熟悉,江伯母对他非常好,平时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想着他。 江家只有江逾和江伯母两个人,江伯母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偶尔出去一趟回来也第一时间带着江逾来祁家做客。 江逾被忽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祁千雪知道他看着是很帅气的那一挂,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但其实心很细,江逾满不在乎地笑笑,看着祁千雪嘴里叼着的牛奶 :「可以了,你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 「再喝又肚子疼。」 第199页 「哦。」祁千雪乖乖地松开含着的牛奶。 他有一点乳糖不耐受,喝多了牛奶会拉肚子,但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喝,喝酸奶或者分两次喝就会好一点。 但江逾接过祁千雪手里的牛奶,放在嘴边喝了起来,抬眸朝窗外扫了一眼,车子开走,江伯母还在朝着这边张望。 「这又什么关系,我妈脾气是古怪了一点,但她特别喜欢你。」刚刚才被祁千雪含过的吸管进了江逾的嘴里,祁千雪喝这种带吸管的,喜欢咬吸管,吸管有一道很深的摺痕 :「谁让你讨人喜欢。」 江逾的牙齿顺着这道摺痕慢慢地磨 :「再说,我有你啊。」 祁家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看着小少爷和江家小子的互动,心里感嘆,这两个人关系还是那么好。 司机一路看着他们长大,两人竹马竹马,夏天江逾帮他家少爷打伞买冰淇淋,冬天天冷了跑几条街给他家少爷买奶茶,平时生活中更是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祁家爸妈都十分放心他们在一起。 司机啧啧感嘆,这比亲爹亲妈都要好了。 习惯性地朝后视镜扫了一眼,看见后视镜里站着的人影逐渐变成一团黑雾。 司机吓得赶紧再看一眼,江妈妈的身影还是站在原地,温温柔柔地看着驶远的车子。 ……看来是眼花了。 司机松了口气,注意力放回在前方的道路上,全然忘了,汽车越开越远,他是怎么从后视镜看得那么清楚,连江妈妈脸上的笑容都能看清的。 _ 班长订的地点在一家档次不低的酒店,路上有点堵车,祁千雪和江逾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了。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说话声。 「祁千雪还没到吗?不会不来吧,班长,要是他没来,咱们这包厢的人都能把你群殴了。」 「要来,我刚还给他发了消息,快到了吧……对了,他还带了家属。」 「家属是江逾吧。」 立马有人接话。 不止他们,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他和江逾形影不离,不管祁千雪去哪儿,江逾都会跟着,两人长得好,就算不是一个学校的,因为江逾经常跑美术学院,学校里好多磕他俩cp的。 而且两人的长相是完全相反的那种,江逾容貌俊美高大,祁千雪眉眼精緻漂亮,正好互补。 星际时代,同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场的都是亲历祁千雪和江逾学生时代的亲历者,还有人现在都在磕,闻言都笑了起来。 「带家属有什么稀奇,哪天校花不带家属才稀奇。」 祁千雪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手抬起来,有些不知道要不要推开。 他犹豫期间,身旁伸出来一只手,帮他把门推开了。 祁千雪暼了身旁一眼,江逾无辜地眨眨眼。 包厢里已经有人看见他们了 :「祁千雪!」 有人跟江逾打招呼,江逾自然地回应了。 读书时候,他没少去美术学院找祁千雪,每次找都不忘带点奶茶、水果,嘱咐班里人帮忙照顾祁千雪。 班里有好事人问他们俩什么关系,江逾就会怔愣几秒,笑着看向祁千雪,他长得俊美,却不经常笑,只有面对祁千雪时,才会不吝啬笑容,周围的人差点被晃了眼。 江逾却只看着祁千雪说,我们什么关系都听他的,可能他心软一点,我就能上位了。 这就导致他们的关系扑朔迷离,整个大学四年,想追祁 千雪的人都得小心掂量掂量他们俩的关系。 大家习惯了他和祁千雪形影不离,自顾自地说话聊天。 「祁千雪,毕业后你有安排吗?」 毕业一年,在场的人都进入了社会摸爬滚打,经历社会的残酷,只有祁千雪那张脸上除了漂亮还保持着学生气,看着像刚成年。 祁千雪听见问话,抬起眼,他其实不太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嗯,我在跟着莫伦大师学习。」 这话一出,不止问话的同学惊讶,整个包厢里的人都抬起了头。 都是学艺术的,自然知道天赋有多重要,天赋的高低几乎能决定一个人的上下限,勤能补拙这句话在需要极大天赋的绘画上,用处不大。 祁千雪就是那种,就算高考后才决定学习画画,都拥有十足天赋的人。 「真的吗?好厉害啊,那可是莫伦大师啊!!」 他们学艺术的,自然知道莫伦大师这四个字的分量,就这么被祁千雪轻轻巧巧地提起,心里倒没什么嫉妒,祁千雪的天赋大学四年他们要嫉妒早嫉妒不过来了。 就是莫伦大师的弟子在这儿,还是同学,大家本来就对祁千雪热情,现在更是绞尽脑汁地找话题。 「吃这个,这个好吃。」江逾一直低着头帮祁千雪挑鱼刺,挑完就夹到他碗里,选的还是一条鱼最嫩的鱼腹位置。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打断了同学们喋喋不休的问话。 祁千雪慢慢夹起来吃掉了,他对不熟的人没多少热情,参加同学聚会也是看在班长的面子,大家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松了口气,手在桌底下碰了碰,拽着江逾的手在上面轻轻划了几笔。 出去。 江逾唇角一弯,拽住他的手不放,干脆装进了兜里。 祁千雪知道他明白了,随便找了个藉口,就出去走廊喘口气。 第200页 刚出去没多久,身旁传来脚步声,酒店走廊这边有能倚靠的栏杆,能看到外面的风景,祁千雪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头也不回地说 :「包厢里好闷啊,还是外面舒服。」 手臂抬起,五指张开,祁千雪兴奋地扭头 :「看,江逾,我抓到了风……」 话音戛然而止。 走到祁千雪身边的是一个陌生同学。 跟祁千雪稍微亲近一点的朋友都说,他身边只有两类人,要么极其阳光善良,要么心理阴暗得像个变态。 这名陌生同学眼神痴迷地看着祁千雪,喃喃自语 :「一年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好多。」 紧接着他的脸色狠狠一变,眼神阴翳狠辣地看着祁千雪,步步紧逼 :「你怎么这么过分?嗯?」 「在画室时,你借给我一支笔,坐在我旁边还冲我笑,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你对谁都这样,好噁心!!好噁心!!!」 「是不是只能看着我,只能沖我笑,你就会乖了?像它一样。」 他突然拿出手机,祁千雪被逼得一步步后退,急忙想要闭上眼睛,不经意间还是暼到了手机上的照片。 一只漂亮油光水滑的橘猫倒在血泊里,身体僵硬,只有薄薄的一层,皮毛被活生生剥了下来做成了标本。 第111章 祁千雪呼吸一滞, 脸上的血色顷刻间就消失了。 手机屏幕上的猫皮毛被剥得很完整,祁千雪只晃眼一看就认出是学校里的橘猫了。 因为这只猫高冷得生人勿近,虽然是橘猫, 却很少吃学生投餵的食物, 只有祁千雪偶然遇见过一次,随手投餵了一点东西,那只猫乖乖地吃了。 正巧有过路的同学看见, 还私下吐槽现在这年头连猫也看脸了。 但因为那只猫平常都在到处乱跑,长得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的样子, 可能在外面还有个家。 所以即便是后来,它经常黏着祁千雪,祁千雪毕业后也就没有领养它。 被养得皮毛鲜亮的橘猫浑身僵硬地倒在血泊里,皮毛上都沾染了大片血渍,剥皮的人像在搞行为艺术, 大片大片鲜艷的红色刺人眼球。 祁千雪闭了闭眼, 步步退到墙壁上,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脸颊苍白, 没有一点血色,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从成年后,身边出现的变.态就越来越多。 就连小的时候, 都有人贩.子拿着冰淇淋, 一脸怪笑地说他可爱,请他吃冰淇淋, 还要带他出去玩。 幸好祁家富裕, 祁千雪从小就被哥哥保护着, 到哪里都有保姆和保镖跟着,后来身边就有了江逾,再遇上这些人,江逾牵着他的手,两个小朋友满脸懵懂地跟着陌生人走了。 但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倒是那些人贩.子像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样,受了刺激疯了。 等祁家大人和警察赶到后,就看见一群发疯的人贩.子和满脸懵懂舔着冰淇淋手牵手的祁千雪和江逾。 长大以后,课桌的抽屉里总是无端多出一封用鲜血写的情书,被毒死的小鸟、还有藏在鲜花里的假眼球…… 还有人放学后尾随祁千雪回家,虽然被江逾发现,后来祁千雪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听说是转学了。 祁千雪呼吸喘得厉害,身体慢慢蜷缩,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耳边,很响。 毕业后远离人群,他其实已经很少接触到这种东西,家里人把他保护得很好,他身边的人,就像朋友说的,除了变.态,剩下的都是善良的人。 所以即便拥有这样的体质,祁千雪也没有长成一个心理阴暗的人,他身边的人都特别好。 熟悉的心悸涌了上来,祁千雪手指紧紧拽着胸口的衣领,那只橘猫柔软的皮毛的感触似乎还在指尖,那双偏圆的眼睛眨一眨就有透明的泪珠滚落下来。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陌生同学眼神狂热地看着祁千雪,神情癫狂,兴奋不已 :「你知道你有多漂亮吗?就适合当艺术品。」 他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像在谈论什么艺术。 祁千雪知道他说的意思,就像那只猫一样,变成冰冷的、没有气息的「艺术品」。 陌生同学近乎狂热的看着祁千雪流露出的脆弱神情,兴奋的神情都有些扭曲,他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时手臂突然被人狠狠拽了一下,紧接着脸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拽拉的力道也很大,钳制着他手臂的人像铁钳一样,身体如断线的风筝,狠狠倒在了酒店的墙壁上,烂泥一样滑落下来。 江逾没想到他只是找经理订了几道祁千雪夹得最多的菜,耽误了两分钟,出来就看见这副场景,浑身的气势冷得吓人,脸色难看至今,拽着那人的手臂重重地甩在了墙上。 两步走到祁千雪身边,用力抱紧他,宽大的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感受着怀里颤抖的身体 :「没事了,千雪,没事了。」 祁千雪眼睛被江逾蒙着,带着他大步离开了这里,连包厢都没回,准备直接离开,祁千雪想起什么, 手指紧紧攥住江逾的衣服。 「猫……」 祁千雪喘了两口气,眼睛有些湿润 :「江逾,猫……」 江逾脚步微顿 :「什么猫?」 进了电梯,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江逾上前一步,双手环抱住祁千雪,脑袋隔着祁千雪身上,还有点轻微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 第201页 「那个人给我看了一张猫被剥皮的照片……就是学校里的那只猫。」 说着,祁千雪轻轻呼出口气,心脏还沉浸在那股心悸感,有点喘不过气。 江逾抱得很紧,要不是身高不允许,几乎能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祁千雪身上,嘴里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等会儿我们诅咒他」,听到祁千雪的话微微皱起帅气的眉 :「那只猫?」 隔壁美院江逾跑得比自己的学校都勤,想起那只猫,漆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你说那个人剥的是那只猫?」 祁千雪上大学后,身体抽条了许多,迎着朝阳像是会发光,一进校就吸引了注意,连学校的猫猫狗狗都喜欢他。 那只橘猫不亲人,看见祁千雪的第一眼就趴到他脚边掏食,当时祁千雪和江逾走在一块儿,准备去吃饭。 江逾当时还嫌弃过那只橘猫胖,说这种猫不干净,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细菌,明明很干净。 但碍于他一副想快点走架势,祁千雪就没撸,买了罐猫罐头就走了。 但第二天那只猫又来了,这次直接倒在祁千雪的鞋子上,跟碰瓷似的,第一天还有点猫主子的高冷,吃了猫罐头后就判若两猫。 江逾走在他身边,这次不知怎么也没再嫌这只猫脏,笑着看祁千雪给猫顺毛,还调侃他摸了这只猫,就要给它负责。 「应该不是,那只猫我听说你毕业后,它就没去过学校了。」江逾抬手在祁千雪背上轻轻拍着,哄小朋友一样轻声贴着他的耳边 :「可能是买的模型,或者别的,肯定不是那只。」 「别难过了,我给你订了点饭菜,看你还挺喜欢这里的饭菜的,一会儿我们回家吃。」 中途电梯停了下,有路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们两人的姿势,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祁千雪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路人的眼光都带上了点说不清的意味,推了推江逾,推不动,自己主动往旁边靠了靠。 他跟江逾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惯了,脸颊触碰到冰冷的电梯轿厢,心里已经相信江逾的话了。 江逾从来没骗过他,晃眼一看的照片,视觉冲击感太强,确实很难辨别真假。 他稍微靠远了一点,微微闭上了眼睛,江逾漆黑的眼眸无声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眼睛眯了起来,看向电梯门,似是在发呆。 几秒钟后,楼上确定江逾和祁千雪离开后,满脸扭曲正倚着墙慢慢站起来的男人,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乱跳,男人莫名其妙地掏出手机。 就看见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被他剥皮拍了「艺术照」的那只猫从手机里钻了出来,身体变一点点膨胀,像充了气一样,浑身血淋淋地,咧开锋利的牙齿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男人猛地屏住呼吸,神情慌张地后退,脚软了爬都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那只「猫」靠近,伸出尖锐的利爪…… 江逾磨了磨牙,感觉到身体里的其他触手在蠢蠢欲动。 祂有很多根触手,就像人类的四肢一样,有的宛如手脚就很重要,有的就像一根头发一样,拔去会疼,但不重要。 那只被祁千雪撸了接近三年的蠢「猫」就是他一根微不足道的触手,祂能降临在它身上,也能感受到它身体传来的反馈。 但传来的触感太细微了,就像一朵花落在脸上,只有一些特殊时候,祂会调大触手传回来 的感官,其他时候都是放任的。 于是连被剥皮了都不知道。 但即便是被剥皮,那种疼痛还没有看到祁千雪落下的眼泪疼。 第112章 祁千雪坐上回家的车时给班长发了消息, 告知他,他和江逾提前离开了。 回家洗了澡后掏出手机一看, 手机上好几条未读消息。 班长:[!!!!!] 班长 :[绝了, 就咱们班叫张胜的那个,有几次在画室坐你旁边的,算了你肯定也不记得。] 班长直接发了一段长达60秒的语音过来 :「你们出去后, 我想出来看看怎么还不回来, 结果就在酒店走廊处看到张胜了,浑身没骨头一样倒在地上,裤子都湿了……」 祁千雪才看到消息, 好奇地按着手机 :「然后呢?」 班长大概正在玩手机, 提示正在输入中 :[我现在在警察局呢, 张胜莫名其妙尿裤子,还爬都爬不起来,我叫了同学一起来扶他。 [结果他跟疯了一样吓得浑身颤抖,不让人碰还不说, 还交代了他虐杀动物的事,嘴里一个劲地说「它们来找他了, 要剥他的皮」。] [这个张胜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私底下却一直有虐杀动物拿来做标本的爱好, 他虐杀的东西里还有几样是星际的保护动物。] 班长说着也是嘆了口气 :[还好你们先走了,咱们班同学有好奇的,差点没造成心理阴影。] 班长又絮叨了好几句, 感嘆好好一个同学聚会就变成这样,往后怕大家更不愿意来了。 祁千雪默默听着, 回复了班长后, 发现他的师哥师姐们的群聊在说话。 这个群是莫伦大师门下的弟子拉的群的, 莫伦本人并不在群里,但门下的弟子也有分别,有些只是挂着个名师徒弟的名字,实际上并不怎么经常被莫伦教导。 画画需要天赋,对于这样的绘画大师来说,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天赋的重要性。 但很多学生家里都有各种各样的门道,可惜天赋实在达不到莫伦的要求,所以稍微内行一点的人都知道,他名下的徒弟大部分都含着水分。 第202页 只有祁千雪和群里的一位师姐,才是莫伦自己收的徒弟。 群里在讨论去哪里写生。 祁千雪随手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他们讨论的都差不多了,最后定在了隔壁一个能看到千鸟湖的旅游星系。 爸妈和哥哥还在出差,祁千雪在家人群里跟他们报备了一下,趿拉着拖鞋,趴在桌子旁边,朝稍远一点的窗户伸出手,轻轻敲了敲。 窗户敲击的声音响了没两声,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祁千雪,我看见了,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 窗户刷地打开,今晚的夜色很亮,别墅上爬着的爬山虎生机勃勃,在月光的照耀下藤蔓枝叶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在夜色下闪耀飞舞。 祁千雪挨着窗户的地方摆放了一张书桌,到大学之前,他们一直在一个所学习,一个班级当同桌。 祁妈妈有时候还经常说呢,不管被分开了多远,江逾都会来找祁千雪,两个小小的小朋友抱在一起哭,跟要生离死别了一样,最后家长和老师看不下去,就给他们一直分在一起。 每天上课放学都是手牵手回来,到做作业,两扇窗户面对面做。 祁千雪坐在凳子上,声音有点心虚,视线飘忽,看攀爬的爬山虎,看今晚的夜色,目光就是不落在江逾身上 :「只去两天,找找灵感看看风景就回来了。」 祁千雪其实是个很喜欢往外跑的人,也没有人束缚他,即便比寻常人更容易吸引变.态,他也可以自由自在的做想做的事。 身边的人都给了他足够的底气,没有人将他关在家里,可以随时呼吸新鲜空气。 但往常大部分时间是有江逾陪着的,祁千雪知道他这两天要去别的城市一趟,毕业后他被莫伦大师收为徒弟,江逾也开始了创业,短短一年就有了点成果。 他不是事业心很强的人,经常翘班陪祁千雪去各种地方,像陪着他参加不是他的同学的同学聚会这种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祁家爸妈有时候都觉得江逾对祁千雪太大了,这种好还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从他们认识到长大,十几年如一日,要不是他们是养育了祁千雪的人,真的会怕被江逾比下去。 夏季的夜晚吹过一缕凉风,江逾漆黑的眼眸落在祁千雪身上,静静地看了几秒,片刻,笑了起来 :「你要过生日了吧,二十二岁,可以结婚了。」 星际法律规定无论男女的法定结婚年龄都在二十二岁,祁千雪还差几天,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江逾。 「那你去吧。」江逾忽然又想开了,手指隔着虚空点了点祁千雪的额头 :「要注意安全、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小心身边的人,晚上睡觉把门窗锁死,遇到事情了及时用光脑报警。」 祁千雪习以为常地听着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朋友。」 江逾一只手撑在下颚上,喃喃自语似的说 :「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啊,一辈子做小朋友多好,祁千雪,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吧?」 未来的事谁知道,祁千雪微微停顿了几秒钟,眼睛落在江逾身上,手指蜷缩了一下,心脏都加快了几分。 有些时候,祁千雪真的会怀疑,是不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没说话,江逾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僵硬起来,难看至极 :「祁千雪,你以后会结婚吗?」 祁千雪定定地看着他的表情,那股淡淡的郁闷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弯了弯 :「不知道。」 「可能会吧。」 _ 祁千雪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跟师姐们汇合,踏上了去隔壁星系的飞船。 他跟师姐经常见面,看着他一个人前来,还好奇地看看他的身后 :「负责保护你安全的小狼狗呢?捨得放你一个人出来?」 跟祁千雪熟悉的人没有不知道江逾的,祁千雪解释了两句,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江逾 :[不谈恋爱不结婚行不行?(抓狂 .jpg)] 江逾 :[有没有想过和史莱姆谈恋爱?] 江逾 :[祁千雪,反正我不管,你不能和别人谈恋爱!结婚想都不要想!] 祁千雪没回,身旁有人凑了过来,指着他脚边的行李问 :「这个我帮你提吧?」 行李箱里除了衣服和生活用品,还有画具,挺沉的。 祁千雪收起手机,婉拒了 :「谢谢,我自己提。」 等上飞船,师姐就坐他旁边,跟其他人隔着一段距离,小声跟他说 :「刚刚想帮你提行李箱的这个,是塞安星的皇储,隔着星球来这里学画,啧。」 看祁千雪脸上没什么情绪,又补充道 :「前段时间还挺消极,自从知道你单身后,又立马精神了,这次去採风也是他说服的老师。」 祁千雪来莫伦大师这里学习,都是江逾来接送的,莫伦大师教导徒弟时他就在教室外面等祁千雪下课。 刚开始还有人调侃祁千雪的男朋友来接他了。 江逾每次听到别人起闹也不解释,脸上还带着笑。 祁千雪暼他一眼,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但他看着冷,脾气其实很好,周围人都知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这么开玩笑。 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就算是一只蜗牛,爬也能爬到他家门口了吧? 师姐看祁千雪好像不是很反感这种,想了想说 :「说真的,我身边有好多人在打听你,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介绍。」 第203页 师姐人很好,平时对祁千雪照顾有加,他有点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手机倏地响了起来,忙找了个理由 :「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是江逾。 得不到回复他也不在意,祁千雪惹生气了好几天不理人都是常事。 江逾脸皮厚,两家又挨得近,就算他把门关了,也能从窗子翻过去找他,抱着一顿狂哄。 江逾 :[这家店味道不错,我搜了同城,居然有开分店,等你回来带你去吃。] 江逾 :[我给你卖个当地特产好不好?喜欢哪一个?[图片][图片][图片]] 一连串的消息顺利将祁千雪从刚才的话题里解救了出来,师姐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心里「啧」了一声。 好几次了,她都怀疑江逾是不是在祁千雪身上安监控了,每次她要说点对他不利的话,对方总会恰到好处的出现打断她。 等下了飞船,先去提前订好的名宿里放下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去当地有名的千鸟湖採风。 祁千雪收拾好行李,拿出明天要带上的画具,就听见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师姐说的那位皇储,今天刚想帮他提行李被拒绝。 李憬没想到门开的这么快,满脸拘谨地站在门口,嘴里念念有词,余光瞥到祁千雪后,惊慌地说 :「我……我喜欢你!!」 说完,满脸通红地移开视线,不敢去看祁千雪。 祁千雪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了,从幼儿园起就是被争抢着送糖果的存在,惊讶了一秒 :「……抱歉。」 李憬脸上有一瞬间的难过,很快调整好情绪,看着反倒比刚才轻松了一点 :「没事没事,我就猜到肯定不会成功,只是这学期过后,我就要回自己的星球了,走之前……不想留遗憾。」 他轻轻地呼出口气 :「虽然被拒绝了,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祁千雪遇到过很多心理阴暗的追求者,感觉到善意,也弯了弯唇 :「谢谢。」 他平常是气质偏冷的,对待不熟悉的人,但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沖淡了锋利容貌带来的高不可攀,很甜。 李憬怔怔地看了几秒,鼓起勇气般地说 :「江逾不是什么好人,我这么说可能会给你不好的印象,但我真的觉得你应该离他远点。」 大概是直觉。 祁千雪垂下眸,轻轻「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等关上门,坐在桌前,盯着窗外种着的花发呆,思绪却渐渐飘远。 回到了小时候和江逾的第一次见面。 小朋友的记性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差。 五官都扭曲成一团,四肢像安错了位置的小哥哥。小时候胆子大,没被吓到,而且第二天江逾就搬来他家隔壁,身体也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但可能是第一印象给他带来的记忆太深刻,导致他记了好多年。 他当然知道江逾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可能连人都不是。 李憬离开后,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垂头丧气,走路都没有看清脚下。 不小心踩到一根黑色的树枝,被绊了一跤,整个人更加狼狈。 等他走后,那根绊倒他的黑色树枝变成了一根触手,悄无声息地钻回了祁千雪的房间。 远在隔壁星球的江逾付钱的动作一顿,接过包装好的袋子,不在祁千雪面前的他,脸上连笑容都欠奉。 手指紧紧攥着袋子,想起昨天祁千雪关于结婚的回答,心脏一点点下沉。 如果可以,他也想跟祁千雪告白。 身体里的触手在蠢蠢欲动,江逾却垂下眼眸,近乎绝望地想。 祁千雪会喜欢一个怪物吗? 祂是高于人类,高于宇宙的神明,但在爱上一个人类后,仍然会为未知的不可控感到害怕。 …… …… 祁千雪睁开眼睛,洗漱下楼,他昨天过了二十二岁的生日,客厅里还残留着开聚会的痕迹。 地板上还有残留的彩带没有收拾干净,客厅的横幅上还写着祝祁千雪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星际规定十八岁成年,但因为二十二岁才能结婚,所以也有不少人把二十二岁当成成人礼。 爸妈和哥哥都在家,正坐在餐厅吃早餐,看见祁千雪都有点意外 :「怎么不多睡会儿?」 昨晚开了个生日聚会,祁千雪还喝了一点点酒,很早就去休息了。 「我感觉我睡了好久。」祁千雪坐在哥哥旁边,撑着下颚笑。 「睁开眼睛幸好只是一个晚上。」 仿佛真的被吓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爸妈都有点好笑,哥哥轻轻「啧」了一声 :「怎么感觉睡一觉起来有点变傻了,喝了假酒?」 祁千雪平时最喜欢跟哥哥互怼,这时候也没说话,眼睛若有似无地往门口看。 恰好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机器人去开门,江逾站在门口,他跟祁家人都很熟,算半个儿子了,笑吟吟地走进来,余光偷偷去暼祁千雪。 心里远没有面上这么淡定,像被人架在火上烤,头顶还悬着一把剑,紧张得要命。 不确定祁千雪还记不记得梦里的一切。 只要他不想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就都不算数了。 祁千雪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早餐上,察觉到他的视线,状似茫然地抬眸 :「怎么了?」 第204页 他不记得。 江逾移开视线,嘴角艰难地扯了扯,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声音都有点哽咽 :「没,没事。」 祁千雪静静看着,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比江逾更傻的人了。 怎么会这么傻。 他慢慢站起身,转身朝着楼上走,走到一半时,回头看见江逾还傻站在客厅,微微歪了歪头 :「再不跟上来,我就跑了。」 跟笨蛋在一起可能会被传染。 但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慌乱的脚步声,祁千雪鼓了鼓脸颊,没忍住,眼睛弯弯。 祁千雪努力绷着一张脸,等回到房间,关上门,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逾,他比祁千雪高了大半个头,需要仰头才能跟他对视。 「你说了那么多名字,但还漏了一个。」 江逾从祁千雪让他跟上来时,就隐隐有股预感,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宝贝?」 祁千雪没回答,故作玄虚地说 :「除了他们,我还有一个喜欢的。」 「你过来,我跟你讲。」 江逾熟练地弯下腰,他一直长得比祁千雪高,主要是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高,但没关系,他总会为祁千雪低一辈子头。 祁千雪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传染就传染吧,可能负负就得正了。 ……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微风徐徐。 祂不止有几百年的生命。 江逾不止要跟祁千雪过一辈子。 第113章 番外一 陆朝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恐怖世界里出来。 他在恐怖世界待了太久, 几乎快要忘记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恐怖世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同步的,他的常识内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是,在现实世界没有值得挂念的人, 所以在放祁千雪走的时候说的话, 他是认真的。 他厌倦了恐怖世界的生活, 只是在遇到祁千雪之前,他以为他还能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通关坚持得久一点。 陆朝没想到恐怖世界会突然解体,所有闯关者都被送回到现实世界,连他们这些永远留在副本里的人也回来了。 * 祁千雪最近几天有点不太敢回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在上大学, 大二刚开学就自己搬出来住了, 他被家里人宠得太娇气, 住不惯多人寝, 但跟室友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祁千雪长得漂亮, 笑起来眼睛弯弯,脸又白又嫩,看着比实际年龄小, 最加上他有钱又大方, 经常买零食水果和大家一起吃。 和他走在一起周围的回头率都要高些, 很难有人不喜欢他。 所以在听到祁千雪说, 他可能被变.态跟踪了的时候,几个室友主动站出来要护送他回家。 几天下来都相安无事, 祁千雪渐渐放松了警惕, 在放假前主动拒绝了室友。 夏季, 天气有些炎热。 阳光从路边梧桐树的斑驳影子投射下来, 租住的地方有点远, 他准备租房子住的时候, 挨着学校的房间都被租完了。 漂亮干净的脸被晒得通红,祁千雪一路小跑着进奶茶店,低着头吹着空调认真点单。 拿到奶茶时,满意地把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越来越远,身边同行的学生不知不觉减少了许多,一道身影就在这时疾驰上来,手里握着的东西抵在祁千雪背上。 「老实点,不想死就乖乖听话。」这人已经观察祁千雪好久了,知道他家很有钱,出手大方,随随便便拿出个几十万没有问题。 这段路没有监控,他挟持着祁千雪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捂着祁千雪的嘴不让他回头 :「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他知道这些长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都没见过多少世面,大部分身上都没多少钱,有钱的也不在乎这点零花钱。 祁千雪手指颤抖地去掏兜,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除了手机上有钱,身上还有黑卡,身边人在金钱这方面从不吝啬。 他哆哆嗦嗦地准备掏出黑卡,身后突然没有声音,连一直抵在他腰间的尖锐物品都消失了。 祁千雪回头,猝不及防撞上一堵人墙,吓了一跳,余光瞥见倒在地上疼得弓起身体的人。 「你……」 祁千雪脚步后退,苍白的脸色,偏圆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唇瓣微张,惊得回不过神。 陆朝静静看着面前的人,漆黑的眼眸闪动着什么。 还是很爱哭,有点笨。 余光瞥了一眼那人倒下后跌落的仿真水枪,身体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面前人的视线。 他不善言辞,垂在身侧的指尖蜷缩,还是没忍住,轻轻抬起替祁千雪接住了被吓到,从眼角滚落的泪珠。 是很笨……但,很可爱。 …… 陆朝救了祁千雪。 祁千雪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在得知陆朝没有身份证,没有住的地方后,立马帮他安排了,就住在他租的地方的对面。 室友们知道后劝了好久,觉得祁千雪太傻太单纯,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怎么能住在自己对面,谁知道会不会和那个坏人一伙的。 祁千雪没有参加恐怖游戏的记忆,但他和陆朝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很投缘。 第205页 是那种好像可以全身心依靠他,相信他的感觉。 祁千雪面上「嗯嗯」点头,还带着陆朝来跟室友看了,室友们看着陆朝沉默寡言,但一拳可以打十个他们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什么。 ——总觉得他要对祁千雪有什么不利,大概不用这么……迂回。 是的,迂回。 室友们从知道祁千雪和陆朝住在对门后就发现了不对劲,祁千雪是个外卖狂人,很少时间吃食堂,就算自己住也不会考虑做饭。 天生就适合被人宠着的。 现在却每天带饭来学校吃,到点就去学校门口等着,像被人投餵的小动物。 陆朝住在他对门后,经常能听见门铃响,打开门一看,刚刚送走外卖员的祁千雪手里提着一大堆外卖,看着开门的陆朝,嘴角弯起 :「啊,要不要一起吃点?」 祁千雪点了一堆垃圾食品,右手小龙虾,右手炸鸡、可乐,还开着空调,他穿得随意,衣服领口弯一下腰、幅度大点就会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浑然不觉地笑着。 陆朝手指握紧了门把手,想起刚才他也是这样对外卖员笑的,一股前所未有的想要学会做饭的冲动涌了上来。 陆朝很聪明,不聪明的人都死在了那个游戏里,但也有一些例外。他一面研究厨艺,一面探索这个陌生的世界。 等到祁千雪大二毕业,他已经能做出一手好厨艺,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公司刚刚起步,一切都还需要处理,他在恐怖世界待了太多年,要花比寻常人多几倍的时间,但他仍然每天风雨无阻地去给祁千雪送饭。 从早到晚,没有一天中断。 等到祁千雪大四快毕业的时候,身边的朋友都在经历毕业分手季,有朋友出于好奇地问一句祁千雪 :「你和陆朝会不会分手啊?」 祁千雪吃着陆朝送来的水果,水果切成一块块的,很新鲜很甜,里面有车厘子,唇瓣都被渲染成红色,傻乎乎地回答 :「我们没有在谈恋爱啊。」 周围一圈人都震惊了,层出不穷的疑问。 「你们没有谈恋爱,你们天天同出同进?」 「你们没有谈恋爱,他天天来学校给你送饭、送水果、送零食蛋糕?」 「你们没有谈恋爱,七夕节、520、情人节、中秋节、春节……你们全都一起过?还看电影,旅游,陪你做那么多无聊的事?」 祁千雪被一连串的疑问,问懵了。 他是有点迟钝,不傻,就是被宠坏了,很单纯的那种。 要是换一个恶劣一点的生存环境,可能就只知道哭,会活不下去,但是在现实世界就活得很好,很讨人喜欢。 他嘴角还沾着一点蛋糕碎屑,是陆朝给他做的,纯天然无污染,每天只有一小块,祁千雪很吝啬的没有分给室友。 他凝眉思索了一分钟,脑海里仔细回忆和陆朝相遇至今,当天就网购了一堆书籍。 《追人宝典》《一百招教你如何谈恋爱》《谈恋爱需要做的事》 但陆朝非常好追,他甚至不需要祁千雪做书籍上的任何一件事,只要站在那里,陆朝就自愿甘愿心甘情愿的中招了。 最后,那些厚厚的书籍的下场就是用来垫桌角,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 第114章 番外二 位于主星和虫星的交界处是三不管地带, 没有律法、人权,星际海盗肆虐。 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这里常常遭受风暴侵袭, 压抑、沉闷的阴天笼罩着这片上空。 呼吸间都是沉闷的浊气。 杀戮、死亡, 在这里屡见不鲜。 人命如草芥。 带着主星世家标志的飞船在半空中停下,下来一群衣着光鲜、神情倨傲的人。 他们停在交界处最大的拍卖场门口,早就得知消息的拍卖场主事人连忙出来迎接。 主星孟家想要买一名和他们家小少爷差不多大的奴隶。 主星和混乱地带的差距尤如天堑。 主事人心里清楚得很,孟家在主星只是仗着与莱特家族有几分关系,就堪比一些二流世家,想要剷平这里是轻轻松松一句话的事。 主事人提前几天就做了准备,脏乱差、地下的血糊得厚厚的一层的土地, 露出了一点泥土的颜色。 前来的是孟家的掌权人,他显然十分看重这件事,在脚落下地时, 眼睛里明晃晃的嫌弃。 主星对贩.卖人口的事深恶痛绝,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连踏进这里都嫌脏。 主事人陪着笑,和他一起走进拍卖场,小心翼翼地询问 :「拍卖场所有符合您要求的都在这里了。」 孟家的掌权人想要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混乱地带, 有很多弃婴, 还有被拐卖到这里来的, 全被叫出来, 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一间屋子。 他们年龄小, 大多数从出生起就待在这里, 从有意识起, 天就是灰濛濛的颜色, 捡地下的垃圾吃, 一个个瘦骨嶙峋,眼睛凹进去,身上宽大的衣服被风一吹就鼓了起来。 只有少数几个模样俊俏的看着好些,长得好的,连拍卖出去都不是用来当奴隶的,自然也精心照顾一些。 孟家掌权人的视线落在那几个模样俊俏的人身上,在思索着什么。 生在这里的人,很难见到首都的人,被打量着,身体都不禁瑟缩起来,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第206页 孟家掌权人皱紧了眉,不甚满意的样子,主事人赔着笑脸正要说什么,就见他眸光落在那几个人身后不远处。 那里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小孩儿,和其他人一样瘦,营养不良似的,不像别人抬着头期待又茫然,他嵴背挺直,脑袋低垂,淹没在一屋子人里面。 并不出众。 真正吸引孟家掌权人的是他脖子上带着项圈,手和脚都带着锁链。 见他的目光落在隐藏在人群中的人身上,主事人讪讪地说 :「这个脾气不好,您还是看看其他人吧。」 见他露出不解的神情,主事人心里揣摩这,主星上的人可能没见过,便像说趣事调笑一般地说 :「这个骨头硬得很,别看他长着一张好脸,跟疯狗一样会咬人,前面有想要买下他的,被他扑上去活活在脖颈上咬出个大窟窿。」 当时那场面,血流成河,得亏那人只是一个小星盗,但即便如此,为了出气,也硬生生将人骨头打断了,丢在外面等死。 但他命实在太硬,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一阵,竟然又长好了,这里的人没有点办法,是无法离开的。 被他们遇到,又给捡了回来。 孟家的掌权人思索片刻 :「就他了。」 …… 他本来是准备先带回去调.教一阵,再给那位小少爷送过去的。 这种人命贱,骨头硬,好好调.教一番就是一条称职的狗。 狗护主,也不怕咬到那位小少爷,牵连到孟家。 他对外宣称近日接回来了私生子,叫孟雨青,因为岁数比孟雨时大了一点,便是他哥哥,孟雨时年纪小,不知道这位哥哥十分有水分,真以为是他爹在外面的私生子。 不许佣人给他好脸色,吃饭要吃他们剩下的,不许睡床。 小孩子折磨人的手段总归就是那几种,不痛不痒。 夜间,人声寂静,整个孟家都睡着了。 孟雨青悄悄在月色下,磨着从拍卖场带回来的匕首,皎洁的月光下,被磨得锋利的匕首闪着光。 他不蠢,知道孟家留着他有大用处,主星和没人管的混乱地带不同,随便一个都能摁死他,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其他人偿命。 * 孟雨青没在孟家待多久,那位被孟家上赶着讨好巴结的人,前不久出去玩差点被拐卖到虫星。 那个拐.卖他的人,为了让他听话,给他看了不少虫子的原型照片,据说救回来时被吓得不行。 孟雨青跟着孟家掌权人出去,才知道孟家买下他是给人做护卫,保护那位被虫子吓到的小少爷的。 他拳头握得很紧,一双闪烁着狼性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心里已经想好,一旦情况不对,就杀死那位小少爷。 … 孟雨青跟着孟父一路穿过长长的院落,路十分遥远,他差点以为这条路其实没有尽头时,孟父牵着他的手进入客厅。 丝毫不知道身旁看似温顺的人在想什么。 给小少爷挑选护卫是大事,家里人都来齐了,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来回的打量。 大人还好些,目光和善,坐在沙发上的一男一女,看着年龄比他大些,掩饰不住的挑剔 :「这还没有我一半高,遇到危险到底谁保护谁啊。」 「长得瘦了吧唧的,孟家这么穷吗?连个人都养不起。」 孟雨青低着脑袋,眼眸低垂,任由那些视线落在他身上,嵴樑始终挺直。 不远处传来一阵走动声。 来人很急切,走到门口时小小的喘着气,这家人应该是很守规矩的,教养极好,即便是挑刺的话,听着也没有多难听。 孟雨青余光里暼见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落下些泥土。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看了过去,门口处走进来一个几岁的孩子,比他小一点,白嫩的手指间沾着泥土,手里捧着一枝花。 混乱地带是没有白色的,再纯净的颜色都会被污染。 这个突然走进来,比孟雨青还矮了一点的孩子,脸又嫩又白,脸上还有一点软软的婴儿肥,眼睛像葡萄一样又大又水灵,笑得天真烂漫。 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孟雨青 :「你就是要来保护我的小哥哥吗?」 祁千雪人小,就已经不喜欢被人束缚了,但他出去差点被绑架,小孩子记性差,却牢牢记住了被虫族原型吓到的恐惧。 他脸上沾上了泥土,褐色的泥土,衬得他的脸越发白嫩,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啊眨。 那一瞬间,站在灯光明亮的客厅,被其他人挑剔都没有半分侷促的孟雨时,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堪。 就像第一次明白自卑的感觉。 他太瘦了,孟家没有为他准备衣服,穿的是孟雨时不要的,他瘦,但是手脚很长,衣服短了一截,裸露出来的皮肤泛起细细密密的小疙瘩,迫不及待地想要蜷缩回袖子里。 他浑身僵硬,像是回到了有一年冬天,他没有保暖的衣服、可以果腹的食物,整个像条野狗一样蜷缩在挡风的角落里,胃火急火燎的疼。 那时,他快死了,身体也是像现在这样僵硬。 柔软的触感轻轻碰到他的手,孟雨时低头,从手心传来的温度似乎穿过时空,温暖到了那个冬天差点冻死的他身上。 小孩儿拉着他,要带他去看花,他很乖,小手很软。 第207页 孟雨青同手同脚地跟着他出去,听见身后孟父的声音。 「您看,他和小少爷相处的多好呀……」 小少爷的父母商量了几句,声音若有似无地传来。 「……就他吧,千雪喜欢。」 第115章 番外三 教室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秦子穆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高一刚开学不久, 学生们还没从假期里缓过神,周围的空气都是懒散的,在走廊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过来,嘴里兴奋地议论着。 「真的好漂亮啊, 我刚刚觉得他好像还朝这边看了一眼。」 「这么漂亮居然是beta?感觉比omega都好看。」 「是omega能让你看见?」 omega有专门的教学楼, 离他们这里很远,不像这栋教学楼alpha和beta混杂。 他们肆意的说话声, 在冷不丁对上秦子穆视线后, 像被扼住了脖颈, 瞬间就安静了。 秦子穆一入学, 家里就给他捐了一栋教学楼,家世都快被扒烂了, 他也没有刻意隐藏,就算不看在家世,顶级alpha的信息素飘荡在空中, 连带着空气都染上了烦躁的气息。 班级里都是alpha, 被这股信息素压制着,一些信息素等级低的难受的皱起了眉。 讪讪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高一刚入学, 关于这届新生里面, 有个颜值格外出类拔萃的学生的事都传遍了。 据说连omega里面都没有比他漂亮的。 一个beta而已, 长那么好有什么用,又不能生育, 没有吸引alpha的信息素。 还是一个男性beta。 女性beta能够正常生育, 但男性beta的生.殖.腔都退化了, 只有极其少数的男性beta能够生育。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们去看那个一入校就惊艷所有人的人长成什么样子。 走廊上一下课打打闹闹的学生都多了不少, 还有人专门跑到那人的班级, 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路过。 想要吸引那人的注意, 哪怕一眼也好啊。 秦子穆坐在座位上,指尖无聊地转着笔,他对beta没什么兴趣,omega也没有,至今还没有遇到一个多特别的人。 * 周一。 所有学生都要去操场上看升旗仪式。 几个教学楼的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人群摩肩擦踵,秦子穆身边跟着几个跟班,懒散地走下楼梯,他的身边与别人隔开了一点距离,顶级alpha的信息素溢出来,一些信息素等级差的恨不得绕着他走。 走出教学楼,从远处地平线探出的光线照射出来。 秦子穆准备跟着人潮离开,背上倏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回头,一张贴着超市贩卖的几块钱贴纸的饭卡掉落在地上。 「同学!」 秦子穆抬头,看见三楼处有人在沖他招手,阳光照射着,那人像是被光偏爱,连头发丝都笼罩在光晕里,伸出来的一截手臂白皙得近乎透明。 见他看了过来,祁千雪眼睛弯起,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同学,能帮我捡一下吗?」 人潮拥挤,怕下面的人听不到,刻意加大了声音,但说话时尾音习惯性拖长,软绵绵的。 楼下的人一愣,怔怔地看着他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发丝,像铺着一层光,眉眼在光下漂亮得没有一点瑕疵,弯起的嘴唇嫣红。 他似乎是知道下面的人听见了,转身就朝楼下而去,身影很快消失,短短几秒钟就不见了踪影。 阳光有些刺眼,仰着头朝楼上看,眼睛不太舒服,却执着地朝着那个人出现的地方望。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怔怔地收回视线。 落在地上的饭卡被他捡了起来,上面有很可爱的卡通贴纸,手指不自觉地在尖锐的边缘按压,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跟班 :「刚刚那个人,叫什……」 他话还没说完,从教学楼里小跑出来一个人,眼睛弯弯,很漂亮,像小月牙,视线在秦子穆脸上一闪而过,看向了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饭卡上。 「谢谢。」 祁千雪伸出白净的手心,beta和alpha体型差距有点大,连手都要小一个号,更软更白一些。 秦子穆眸光幽深,攥着饭卡的手紧了紧,视线全程放在祁千雪身上,慢慢抬起手 :「你的?」 祁千雪有些意外地抬眸,点了点头。 秦子穆把饭卡放进他手心里 :「收好,别再掉了。」 祁千雪弯着眼睛说「好」,又道了一句谢,从秦子穆身旁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快就消失在人潮里。 … 秦子穆后来打听才知道,那天意外帮忙捡到饭卡的人叫祁千雪,是这届新生里最耀眼的那一个。 没有别的原因,他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据说刚开学没多久,就收到好多表白了,不止beta和alpha,连omega都有。 但他眼光似乎很高,一个也没看上。 他的拒绝非但没有让人心生退却,围在走廊上扒着看的人更多了。 秦子穆冷漠看着在走廊上探头的一群alpha,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烦躁。 教室里浓郁的信息素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围依附着秦家,捧着这位大少爷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是一位见证了秦子穆帮忙捡饭卡,而后这几天都不太对劲的人,看了看窗外,走到秦子穆课桌旁,低声说着什么。 第208页 秦子穆静静听着,连日来的压抑心情似乎找到了原因。 追求祁千雪的人有很多,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差。 但不是谁都像秦子穆那么高调。 鲜花、跑车、情书。 再加上追求的人容貌俊美,家世显赫,换一个人说不定就同意了。 祁千雪全当没看见,就算情书怼到他面前了,也能看也不看地丢进垃圾桶里。 但秦子穆人很霸道,这似乎是刻在所有alpha骨子里的通病,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会霸道地给人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籤。 秦子穆追祁千雪追得风风火火,学校里觊觎祁千雪的人少了许多,也只敢在论坛上,或者私底下议论。 喜欢祁千雪的人非但没有他正在被人猛烈追求而放弃,反而越来越多。 祁千雪脾气其实很差劲,对一些alpha态度恶劣,还会骂人,但他偶尔心情好,也会弯着眼睛笑一笑。 渐渐地,他们就发现,祁千雪对那些普通alpha连看都不带多看一眼,那些有钱有势的alpha,会吸引他的注意。 秦子穆追他那么久,他也不同意,送的贵重礼物不要,但一些无足轻重的礼物反倒收下了。 又一次被拒绝。 废弃的教室,打扫得很干净。 秦子穆一路压抑着怒气,拽着祁千雪的手走到这里,从高一到临近毕业,他追了祁千雪三年。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被人钓着了。 拒绝就应该一点希望都不给。 祁千雪不答应秦子穆的追求,却会陪他吃饭,跟他视频互道晚安,一些超过朋友尺度的亲密事情都会做。 报废的课桌,桌面上垫了一件干净的校服,阳光从窗户斜斜照射进来,祁千雪被拉到这里,坐在秦子穆的校服上。 他的小腿之间挤进了另一条腿,强势的分开,一只手按在他的背上,挨得很近,阳光下的影子几乎重叠在一起。 秦子穆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睛隐隐有些猩红,alpha都不是太讲理的生物。 每次他想要做点什么,却因为祁千雪的态度什么都不能做。 临近毕业,秦子穆将人拉到这里,定定地看着祁千雪,嗓音像是波澜不惊的海面,内里隐藏着汹涌的怒意 :「马上就要毕业了。」 猩红的眼睛里隐藏着浓如实质的阴郁。 能够让秦子穆坚持三年的原因,主要是祁千雪这三年也没有谈恋爱。 但上了大学,不确定会在同一所大学,距离被拉远,发生什么就不是可以预料到的了。 「宝贝……」 低声喃喃。 他们一些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只是始终得不到名分。 「答应我吧,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告白的话说了很多遍,要不是再得不到回应,秦子穆真的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一些疯狂的、压抑着的念头渐渐浮出水面。 祁千雪低垂着眼眸,靠得极近,呼吸都快交缠在一起,秦子穆直直与他对视,眼底是浓浓的渴望。 祁千雪有意无意地吸引了很多alpha,却没有想过要找一个alpha,alpha有发.情期、易感期、占有欲强。 垂着的小腿被强行挤开,空气里的月桂香几乎充盈满整个空间,祁千雪闻不到,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毕业后吧……」 算是给了肯定的答案。 * 毕业后,祁千雪和秦子穆在一起了。 没有刻意隐瞒消息,即便是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学,高中的同学也在关注着祁千雪的近况。 得知这条消息,无数人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早知道,早知道高中三年…… 但那股昏头一样的冲动过去后,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才发现,就算知道持之以恒就能获得青睐,他们也没有机会了。 整个高中三年,祁千雪都被恶狼环绕,多看一眼都能引发血案。 … 谈恋爱后的生活和祁千雪想像的不一样。 alpha和omega拥有着绝对吸引力,alpha的发情期是需要靠omega的抚慰才能度过的。 谈恋爱后,秦子穆第一次发情期来时,祁千雪接到消息,匆匆给辅导员请了假。 秦子穆在学校外面买了房子,回去的路上,祁千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alpha需要的是omega的抚慰,他去没有用。 尽管如此,祁千雪还是去了。 钥匙缓缓扭开门,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响,客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祁千雪缓慢走进屋子里,路过卧室时,突然听到一点声音。 衣柜门大开着。 急促的呼吸声赫赫响起。 祁千雪的衣服落了一地。 秦子穆整个身体都蜷缩在衣柜里,筑巢一般,用祁千雪的衣服把自己裹在里面,手里拽着祁千雪昨天刚换下来的衣服。 眼睛猩红,迫不及待地汲取着衣服上属于祁千雪的独特味道。 祁千雪没有信息素,身上只有沐浴露的味道。 看见祁千雪的那一秒,眼睛立刻从衣服上移开,像狼看见自己的猎物,紧紧锁住。 祁千雪咽了咽口水,有些惊慌地后退。 他们虽然同居了,但一直是分开睡的。 被扑倒在地上,脖颈感受到炙热的喘气声,像猫薄荷一样被抱着吸。 祁千雪视线模糊,眼睛迷濛地看着天花板,在秦子穆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时,没有拒绝。 第209页 … alpha的发情期好像也不是非omega不可。 * 时间越久,祁千雪和秦子穆的事自然就被他家里人知道了。 秦子穆被叫回家去一趟。 快一个星期才回来。 回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儿,眼底下有青黑色的黑眼圈,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抱着祁千雪。 他染上了一个坏习惯,不喜欢omega的信息素,喜欢祁千雪身上的味道,就算换了沐浴露也喜欢,什么味道都没有也喜欢。 只喜欢。 嘴里一直说着「好爱你」 「只喜欢你」 「要永远在一起」 这种话。 秦子穆本来就没有太多安全感,一直渴望成为祁千雪心里唯一的那一个,回家一趟,他的安全感好像降到了谷底。 祁千雪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他的脑袋埋在秦子穆胸口 :「……我也爱你。」 「嗯,只喜欢你。」 「会一直在一起。」 他的回应坚定,很好的抚平了秦子穆的焦虑。 祁千雪是很久以后,跟着秦子穆回家见他的家人,才从他家里人嘴里听说。 秦子穆被带回家关起来的时候,差点毁掉自己的腺体才被放出来。 * alpha和omega拥有绝对吸引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但秦子穆会为了祁千雪,一生违背本能。 第116章 番外四 祁千雪发现了男朋友的一点妙用。 比如, 触手很多,可以一边做饭、一边扫地。 再比如,晚上可以进行真人版梦境角色扮演。 * 人鱼一生都生活在海底,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深海里。 海面风平浪静, 行驶着一艘豪华游轮, 空气中传来海边特有的咸湿气味。 突然,一道惊涛巨浪袭来,淹没了豪华游轮, 在无边无垠的海面上,装备精良的豪华游轮像一叶小舟, 在广阔的大海里被海水席捲翻滚。 … 热辣的太阳照射在人体上, 蒸发掉多余的水珠,距离海面不远的沙砾上,躺着一个人, 碎发被海水浸湿,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唇瓣被晒得泛白、干裂。 缺水被阳光直射的感觉不好受。 祁千雪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是来出海游玩的,一场风暴, 游轮被海水打翻, 所有人都掉进了海里,他运气好, 被浪潮冲到了岸上。 但缺水的窒息感让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要烧起来了,喉咙干渴得冒烟,眯着眼睛直视天空中的太阳。 仿佛是临死前的幻觉。 祁千雪隐隐看见空中闪动着晶莹的水珠, 像是骤然下了一场雨。 他僵硬的转动脑袋, 偏头看向了海面。 不是幻觉。 天空中真的下起了一场雨。 平静的海面不知何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海面湛蓝, 一抹淡蓝色闪烁着流光的鱼尾在其中穿梭,时不时抬起鱼尾拍打着水面。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砸在祁千雪脸上、嘴唇上,他茫然地看向那抹隐匿在海水遮掩下的身影。 「你是……人鱼?」 漂亮偌大的鱼尾,拍打水流的声音很清晰,海藻般的长发贴在脸颊上,遮在了胸前。 祁千雪怔怔地看着。 人鱼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飞快看了祁千雪一眼,猛地钻进了海底。 「等等……」 祁千雪说完话,扯到了胸口,激烈地咳了两声,脸色发红。 潜进海底的人鱼悄悄冒出一个脑袋,好奇地看着海面上的人鱼,嘴里咕噜咕噜吐出一串泡泡。 祁千雪深深缓了一口气,眼睛被雨水砸过,湿湿的 :「是你招来的雨水吗?」 海水不能直接喝,淅淅沥沥的雨水很好的缓解了祁千雪的干渴 :「谢谢,我叫祁千雪。」 他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笑。 人鱼身体刷地一下绷直了,露出来的皮肤莫名地泛起了红晕,一头扎进了水里。 祁千雪淋了雨恢复了点力气,就在这座陌生的岛屿上转了一圈儿,岛屿很小,上面的植物少得可怜,连山洞都没有。 就在他为了食物发愁的时候,海面突然丢出来一堆鱼虾,最大的一条快有祁千雪整个人大了,还有一些翠丽的海藻。 祁千雪 :「!」 上天的馈赠。 * 人鱼成年了。 每条人鱼成年后都要面临发情期,族群里的成年人鱼都在寻找自己的伴侣,但人鱼不是很看得上其他人鱼。 深海里的鱼虾也不行。 但人鱼具体想要个什么样的伴侣,它也说不明白,冥冥中,它总觉得它的伴侣得是笑起来很甜的、长得漂亮的、说话声音好听的、生活在岸上的…… 人鱼捡到一个人类。 见到人类的第一秒,它的心就疯狂跳动了起来,成年人鱼的发情期在蠢蠢欲动。 它兴奋地围着伴侣转圈,把伴侣拖到了岸上,等伴侣醒了后,还给他找了好吃的食物。 人鱼确信,伴侣一定是上天送给它的。 * 祁千雪第二天就知道那些鱼虾不是上天的馈赠了,丢来食物后,那条昨天才见过的人鱼,就待在海底,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它。 祁千雪跟它说话,谢谢它的食物,人鱼从脸红到尾巴,这次有点进步,没有再逃跑了。 第210页 海面一望无际,找不到回家的路,祁千雪在小岛上住了下来。 只有人鱼会每天待在他身边,祁千雪教它说话。 「我。」 「窝。」 「你。」 「泥。」 「错了错了,是你。」 「……泥。」 祁千雪在小岛上待了快一个月,教了人鱼好多话,渐渐地,人鱼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准,它学会的第一句话,是祁千雪的名字。 又过了半个月,它学会了说句子,这次学会的句子连起来就是 : 「祁千雪。」 「……我喜欢你。」 海面上的微风适宜,阳光不冷不热。 空气中有咸湿的味道。 祁千雪怔了怔,含蓄地点了点头。 … 后来他才知道,表白只不过是一道程序,在人鱼的世界里,从它捡到祁千雪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是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