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回东汉》 第1章 哀怨天公重抖擞 魂穿刘度志风流 在零陵郡治所泉陵县城内,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院子,一个身穿单衣的男子猛然惊醒,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床尾,嘴中喃喃到:“啊?我这都没死?”。 紧接着,脑中仿佛有万千影像炸入,他生生的捂住脑袋,忍不住往床头帷帐上撞去。吱,房门打开,一位古代家奴模样的人推开了门扉,只是往门内一瞥,便急急忙忙的上前拦住男子,口中还招呼着门外其他人:“快通知家主,少主醒了”。 门外又有一个脑袋向房内一看,便又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床榻上的男人慢慢静了下来,脑中爆炸的信息已经慢慢接收了,他开始陷入呆滞了。 不多时,来了三个男子,为首的身着锦袍,虽是居家扮相,却也不失雍贵,年逾五旬左右,进入房间后,也不急着询问,反而向边上两人询问:“沈医曹,张医士,吾儿这是?”最下首的男子面露奇色,又兀自捏起男人手腕,又过片刻,轻声询问男子道:\"贤公子,现在可有任何感觉啊?” 床上男子仍定定的望向床尾,闭口不答。张医士与雍容男人稽首道:“公子脉象急而有力,应该是无大碍了,但是脉象细直如线,在看其表现,应是惊悸之症,静养数日,料无大碍。” 言罢,犹自惊奇,昨日脉象尚还紊乱,似有脏器受损的症状,应是撑不了这几天,没想到过了一夜,反而是又好了,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便拿出方子开药。 雍容男人先是朝卧床男子说了两句:“贤儿,可是无恙?有何病痛可向吾言”。见其虽怔怔无言,却面色不差,料其初愈,不再多言。 又朝二人拱手:“犬子无恙,全靠功曹与医士了”,又吩咐下人备宴和照顾好自己的儿子,此下不表。这边刘贤的心里可就炸了锅了,这叫个啥事儿啊,他接收了太多信息,差点把cpu都干烧了,缓了半晌,才讷讷自言自语“不是,这也行?还真能穿啊。” 刘贤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沿海省份的一个小县城,三十出头,也没结婚,人生经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回来之后高不成低不就,考公没本事,太累不进厂,赶巧出生的村委会里招人,就报名进了村委会,摸爬滚打七八年,也算混了个职务。 在村里里管征兵和调解,在电视剧里,就叫村委会大妈,专门给人调解婚姻那种,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谈了个女朋友,还算稳定,定好了明年8月就结婚。 穿越那天,刘度接到上级通知,有村民越级去省委信访,刘贤知道这事儿,他们县城有个盘,烂尾了,上级让他去协助稳定工作,他知道这个事不好干,上面有上面的政策,不让越级是最基础的,老百姓也难,贷了款买了期房,房子烂尾了,贷款还得还,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不管怎样,刘贤还是得去,开上他的二手马六,向上级吐槽道“老哥,不是我说,这个事,就得闹大了好,就得把这帮开发商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审,实在没钱的就枪毙,他们也配当人?在一个,我得跟你说好,来回油费路费饭钱你得给我报,我一个月才几个啊真的是。” 刘贤所在的县城离省城不远,单趟路程也就俩小时,他和家里人知会一声就出发了,不了这一趟,就成了刘贤人生的最后一趟,在高速上,因为一辆槽罐车自燃发生爆炸,产生的火焰冲击波掀翻了刘贤的马六,等到救护车拉走刘度时,刘贤其实还有意识。 在那一刹那,他想了很多,还好,爸妈有养老保险,还好,没和女朋友结婚,只是这一生,什么都没见识过,该努力的时候选择了安逸,哪怕那年退伍回来去摇花手也行啊,大小也是个网红了。太tm的亏啦!!!太气人啦!! 等到再次醒来,他成了刘贤,成了刘度的儿子,还不错,至少我还是刘贤,他仔细回忆了以往看的电视剧和三国演义,刘度刘贤父子两人在三国世界里几乎没啥存在感,当过刘表的马仔,投降过曹操,最后又投降了皇叔,还不如零陵上将邢道荣有画面呢。 唉,不知道我上一世算不算因公殉职,多少还能补点呢,刘贤摇了摇头,摒弃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既然老天也听到了我的心声,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那我就应该在这个世界里留下我的名字! 第2章 痊愈入宅双亲迎 始安三县情势急 刘贤走出院子,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他不过睡了三四个小时,在翻检以往刘贤的记忆中,他得知了现在是东汉中平六年,也就是189年。年轻的躯体就是好啊,搁在以前,哪还起得来啊,现在不仅起来了,还特么斗志满满! 说起来,刘贤心中不免有些庆幸,还算好,时间尚早,群雄讨董还尚有一年,好多事还能布置,不过也算不上太早,在东汉末年,每一天都会有诸侯倾灭,也许昨天你还温香软玉美人在怀,今天一张4米的大戟就飞到你脸上了;可能今天你还和同事把酒言欢畅谈人生,第二天同事就把你绑在白门楼了。 不管怎么说,先熟悉熟悉场地再说,出了院子,刘贤依照前世记忆穿道过巷,来到宅院中的正房,是他的父亲刘度的办公的场所,径直入内,却看昨日雍容之人也就是刘贤的便宜老爹刘度。 正端坐在书案前,边上有文书若干,有一中年书佐正在向刘度汇报工作。“郡守,始安、营道以及冷道三县贼势甚大,三处县令均传信告急...”。刘度看到了刘贤,抬手制止了书佐,惊喜道:“子义(原着中并无交代刘贤的表字,此处为编),你无碍了?”上前又是摸肩又是看腿的,一番折腾。 又开口关心道:“你今后少去营中,此番坠马,也是给你提个醒,如今天子新梦,整个司隶乱成一锅粥,所幸我们零陵山高水远,为父年事高了,今后如何尚不得知,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如何向汉室列祖列宗交代啊,为父这一支,乃是景帝之后,你的祖君(爷爷)早亡,也算留有余荫,我17岁就出仕,建宁三年(170年)方才有了你,可万万要多加小心啊。” 一番往往复复的絮叨,刘贤再三自我检醒才算告一段落。也是这副躯体的前主人倒霉,在与泉陵城东营中纵马作乐时,因不谙马术,误入农田,又为躲避冲撞事农之人,导致马匹惊慌摔倒,整个人被压倒在马下,在床上整整躺了5天,如果不是刘贤魂穿过来,怕是早已英年早逝了。 “父亲,始安三县是什么情况”。父子两人寒暄半晌,刘贤问起了之前书佐汇报的内容。 “是三贼的余孽”,书佐说道:“前两年,乌程候杀了三贼,其部众做鸟兽散,这两年,倒是又聚拢起来了,在周刚、郭勉等人的带领下,频繁侵扰零陵郡南部,出则啸聚山林,往来商贾等人无不深受其害”。 “这,县里不管么?咱们呢?不行咱们出兵呗” “三县县兵多则七八百,少的也不过两百出头,维持本县社会治安,缉盗拿贼,做些守成之事还尚可,若是出了县城,哎,今年年初,冷道县的县尉在蓝山周边设伏,想要一网打尽,反被周边乡民告知了贼首,贼首耗了县尉半天,泄了士气,待县尉撤兵之时又冲杀出去,冷道县县尉、门下督盗贼、兵曹掾尽皆战死,县兵五不存一。” “咱们呢,咱们怎么...”话说一半,刘贤噤声了,还搁这问郡兵呢,郡兵的老大还在自己跟前呢,还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父亲。 “子义,此中情况复杂,郡兵担负郡中治安,岂可轻出啊,你有伤在身,先调理好身体,郡中事宜,为父会妥善处理,你也还没和你的母亲请安吧,你的母亲可是担心了好久。”言罢,又对书佐说:“郡中可还有其他事宜?”刘贤一听,这是让我别在多管了,也不再言语,出了正院,刘贤往宅中后院而去,后院中,一位妇人正在院门口等待,正是刘度的夫人张氏。 张氏已然知道刘贤醒了,但是医士吩咐给刘贤保持安静,便没有去看他,今早起来,又听说刘贤去了正院,估计稍晚就会来找自己,故而在院门口等待,见了刘贤,连忙拉着刘贤问长问短,摸摸这摸摸那,红着眼睛,刘度夫妻中年得一独子,虽说不算宠溺,但是也是打心底里惯着。 自小到大,习文习武,刘贤想干嘛老夫妻俩都紧着他来,虽然因为天赋原因,刘贤文武都不算出众罢了。两人相见,刘贤想起了前世的母亲,两世为人,更觉母爱的伟大,此时也是陪着张氏一同抹眼泪,母子俩越哭越伤心,直到下人来院子告知用饭,方才收拾情绪,与张氏一同前往偏院用饭。 第3章 刘度心魔难堪破 零陵初晤邢道荣 偏院中,刘度三人与书佐一同用饭,膳食也不算华美,零陵地处荆南腹地,也就是现在的湖南南部,饮食上在汉朝就已经形成汉族的八大菜系之一的湘菜,风味偏香辣,尤其是羹汤酸辣开胃,味美浓烈。刘度前世是浙北这一块的,饮食上杂糅了中原移民与吴地的习惯,这一顿虽说是不太适应,但也算是别有风味。餐桌上,刘贤几度欲提出始安三县的事儿,但是都被刘度以家宴不提公事为由带过。 刘贤其实是知道一点的,刘度17岁出仕,25岁就已经身居荆州刺史了,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看官可以代入想想,25岁的刺史,整个国家就十三个州,放在中枢也是稍逊九卿的存在,可以说是相当炸裂了,虽说有宗亲这一不可避免的原因,但其个人能力,也是值得称道的。但是在延熹三年(160),武陵的蛮夷因入冬导致粮食短缺,悉数皆反,时任荆州刺史的刘度和南郡太守李肃弃城而逃,沦为整个荆州地区的笑柄。 这是其实也算情有可原,刘度是个刺史,刺史的职权是监察诸郡,本身就不分管军事,在一郡之地的行政主官、军事主官和大小负责郡兵的的官员都望风而逃的情况下,刺史如果挑的起来,分好守土之责,缺少攻城器械甚至是缺甲少兵的五溪蛮族是要望城长叹的。但是全城上下皆不知兵,闹出来这么一个大屈辱来。 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刘度的政治生涯也基本够呛了,所幸人缘不错,与后来接任的荆州刺史王睿和武陵太守曹寅、桂阳太守赵范等相熟,在众人的举荐下重新征辟为零陵太守,荆南四郡里面,长沙郡开发的比较好,水路通衢,商贾来市,算是四郡中的名片了。其余三郡地盘大人口少,拿零陵郡来说,全郡上下不过8县带上5个侯国,3万户12万人口,同比荆州州内南阳郡的37县200多万人口,可谓是地广人稀。 在过往惨痛经历加上本身郡县实力孱弱的情况下,刘度想要保全郡所治地的想法,不敢轻易出兵,也不算是太过不能理解。但是刘贤不一样啊,刘贤算是半个先知之身了,以前也是平头百姓,更能切身的体会到老百姓的不容易。县里没能力管,以前我没来,郡里不管,现在我穿了,郡里也不管?那皇军不是...咳咳,那我不是白穿了么! 在与书佐详细了解后,刘贤出了郡守府,直奔泉陵城东军营,泉陵城东是湘江,驻扎有一营人马。在东汉末年,各郡县都设置有郡兵县兵,用以拱卫郡县并负责郡县内的社会治安和缉盗拿匪的,郡兵县兵一般不出各自的郡县管辖范围,直接对郡守县令负责,其中郡内又有军事主管官员,是为都尉,零陵的都尉就是邢道荣,各地是没有权利在募兵的。前面说到三贼起乱,是长沙贼区星与零陵桂阳的周朝郭石三人率众冲击郡所,后来朝廷诏孙坚平叛,虽说是平叛了,但三郡因为离州治所远,加上荆南蛮夷与匪盗横行,所以连带武陵四郡一同上疏自己郡所出钱出粮分别拉起来一支队伍。这种情况,在东汉末年,尤其是黄巾之乱后,在各郡不算少见,甚至部分县里也有自发组成的乡勇,比如刘备当年,就是乡勇起家的。 零陵的武装力量也很薄弱,郡兵不过两千余人,各县所多者七八百,少则两三百,单独拉起来的这一队人马,也就两千人百余匹马,整个零陵郡的吃兵粮还未到七千,也属无奈,全郡不算未造册记录与蛮人一共才十二万人口,拉起一只七千的队伍可谓殊为不易。再过了小二十年,演义上皇叔听从马良之策南征四郡时,远离中原大战发展了近20年的零陵也不过掏出了万余士卒来对抗诸葛丞相,接下来就是大家熟悉的零陵上将邢道荣的故事了。 穿越之前,刘贤对邢道荣还是颇为喜爱的,是黑到深处的喜爱,一来是邢道荣面板数据不算低,统帅达到61,及格线以上,小规模的统兵还是拿得出手的,武力值更是有80之高,稳居二流武将,和伏波之后马腾、东吴大司马丁奉、人公将军张梁和江表十二虎臣的捕神潘璋同样武力,在荆南四郡中,除了不受重用的黄忠和魏延以及后出场的沙摩柯,单称一声“荆南五大勇将之首”“零陵上将军”其实并不过分。 二来就是邢道荣碰到巅峰期的诸葛亮,还能先堪破了丞相揽了赤壁首功的牛皮,后又敢于和三爷力战数合,中伏后与赵云又战了数合,方才下马请降。若是常人,谁能顶得住轮番和三爷赵云车轮战,还是在中伏之后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哥们被绑了之后又能假意投降,实则将计就计,急智不可谓不突出,实在是碰到了多智近妖的丞相,换做任何一个低于90智力的将领,说不定还真给他偷了。 零陵这一营人马名义的统帅是刘度,还讨了个破贼校尉的军职,实则由邢道荣在带,刘贤也在里面挂了个监军的职务,两人本就相熟,上次纵马还是跟邢道荣一并出行的。入到帐中,见一不到二十五六的汉子正在与尉官一同饮酒。古人早熟,东汉时期,男子平均结婚年龄是十五到十七岁,邢道荣虽然二十五六,却也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脸上的胡子像钢针一般一根根竖起来,方口阔鼻,面色黑黄。见到刘贤高声道:“子义,快来,今日有个亭长家的牛死了,正巧我看到了,还是你精明,闻着味儿来的吧?有牛肉吃。”言罢又让与上首给刘贤坐。 “哦?”刘贤面色一沉,不动神色坐于上首:“道荣,这个牛,你给与亭长几钱?”邢道荣推开下首一个校官,兀自捧着牛肉狂啃,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没给钱,亭长自己送给我的,一头死牛,不算违背法令,贤公子,你说这作甚。” 啪,刘贤一拍桌案,怒极反笑:“亭长送给你的?亭长送给你你就不给钱?一郡都尉,连头死牛你都拎不清?这都已至未时(下午1点至3点),都尉大人不思练兵,一营人马,校尉皆在此帐中饮酒,好不痛快啊!倘若此时有变,州郡降罪下来,是先斩了刘度刘校尉,还是先斩了我这个监军啊?” 第4章 刘贤断发立军威 短匕入案谋破贼 众人逢此变故,皆默立两侧,不敢言语,邢道荣也是仗着相熟,轻声试探道:“贤公子,你这是...” 不待邢道荣说完,刘贤大声说道:“不必多言,去把刘功曹请来。”无有多时,一个中年文官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此人名叫刘耽,是郡守府的功曹使,也是刘度的一位族亲,在郡中主管郡府官员赏罚任免。 刘功曹一进帐中,不明所以,刘贤又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询问刘耽该如何处置,刘耽沉默片刻:“诸位将军所犯之罪为失阑与群饮酒,也就是在岗失职与无故三人以上饮酒,按照景帝所制的《垂令》 ,群饮酒事小,只是失阑者...”他顿了一顿,望向刘贤,心想这个贤公子不是才刚好转么,怎么来这么一出。 刘贤说道:“失阑罪,可大可小,重者肉刑斩右趾,轻者夺官夺爵,是也不是?” 刘功曹一顿首答道:“公子熟读律法,耽佩服。” “在座各位,皆是零陵良才,又是武人,让我斩了诸位右趾,吾是万万舍不得的,此事重责在我,我身为一军监军,在上无法替主将分忧,在下未能勉励诸位将士,今日,我就替诸将士受过,来人,将我的右脚趾斩断。”说罢,就要退履脱袜。众将士一听,急忙拉住刘贤。口中高呼不可,尤其是邢道荣,眼睛泛红,一把按住刘贤。刘贤被左右按住不得动弹,心想这个邢道荣力气是真的大,特么手都快被拧断了!只好愤而问道:“诸君此为何意,安敢轻蔑律法?” 刘度心里也很急,他是来立威的,不是来被人按着的,更不是来被人斩断脚趾的,他这新躯体,还没用两天呢。他有几分后悔,怎么曹丞相用这一招边上有人解围呢,哦!郭嘉!我一定要收了郭嘉,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没有眼睛头亮的谋士解围,这可不是个事儿啊! 又尝试挣扎了几次,刘度放弃了,估计是没人来给我解围了,亏我还专门把刘耽叫来,哎。他只好清清嗓子,示意周围几人放开,几人见状松开了刘度,只有邢道荣还死死的抱着刘度的大腿,嘴里大喊不可。刘度内心快崩溃了,这个逼真不是谁都能装的,他拍了拍邢道荣:“道荣,你先松手,听我说”。只见邢道荣仍是手脚并用紧紧抱着刘度,不肯松手。 邢道荣自己心里也清楚,不管真假,这一刀是不能落下的,这一刀落下了,且不说刘贤肯定是废了,自己也玩儿完了。再说他确实也有愧,真要必须有这一刀,他也宁愿砍他自己的。 刘贤几番挣扎不开,无奈只好由着邢道荣去。邢道荣的力气大,倘若他坚持挣开或者不以为意,都十分难受,只好尽量仰一点身体,减轻不适,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叹道:“诸位将士厚爱,我也不可一意孤行,但律法不可轻视,今割发代趾”。说到这里,刘度内心不禁一番腹诽,曹丞相割发代首,多好听啊,我这割发代脚趾,这都什么事儿啊! 又令传阅断发传示军中,以示律法之重,一营军中,无不悚然,皆懔遵军令。此间事了,刘贤自掏腰包令邢道荣安排好支付给亭长相应费用,撤去酒具,重回军帐中,大小将士重回座位,皆面带凝重,大家不是笨人,是笨人也不会混到这顶帐中,都知道贤公子要立威,接下来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重新坐定,刘贤又恢复了微笑,招呼将士们割肉,军帐中又恢复了热络。半酣处,刘贤问道:“诸位将士可知始安三县。”大小将士一听,来事儿,纷纷坐直身体做倾听状,“我父亲让我今晚遣一军星夜入营道,明天早上破贼,诸位以为如何?”邢道荣听罢大惊:“贤公子这?可有刘零陵的虎符或是其他凭证”。刘贤道:“我比之我父亲的虎符如何?”众人皆不言语,刘贤又道:“这一营人马,是为了讨匪除寇而立,是由零陵郡老百姓和官员自己掏钱供养的,如若今天这一营人马不能讨贼,零陵虽大,我却也想象不到老百姓该何以家为?”言罢,将手中割肉之刀插入案中,直接发出军令:“诸君且安心,今日之事,我刘贤一并担了,邢道荣何在?” 刘度此行,并不是无地放矢,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功课。 第5章 短骑星夜入宁远 飒沓流星斩郭勉 刘贤仔细想过了,冷道县尉失利之事,一是因为贼首周边的群众告发。贼人虽是贼人,但对据点周围的老百姓还是宽容的,甚至还会施以小恩小惠,故而贼寨周围的老百姓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眼线。 二是郡县兵终究战斗力低下,郡县兵并非专司打仗的,而是兼任着前面说的维护社会治安的作用,这也意味着他们大幅缩短了训练时间。再加上汉末政权弱化,各州郡常常无法保证下辖的郡县兵的薪水开支,为了减轻开支,绝大部分郡县都减轻了郡县兵的训练强度,毕竟你要跑一天步,训一天练,士卒可是要加大营养的。而刘贤这一营士兵,是由郡治单独掏钱供养的,在少马的荆南尚有百余匹战马,要想讨董结束后孙策回到江东,散尽家财,拢了一支2万人的部队,军马也不过千余匹,就打遍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了。更何况这一营训练的时间、强度等更是远非郡县兵可比的。 泉陵到营道冷道两县北侧的宁远再北侧群山中,路程不过60公里,马程大概两个时辰左右现在出发,时间线上来得及,也好把这一营的人拉出去试试水。 刘贤带了两屯兵马,也就是一百骑,加上邢道荣,也就102个人,人马只带了一日的军粮。汉代的骑兵在军事作战扮演重要角色,由于马匹的快速机动性,在穿插战场、打乱阵型、突袭抢战以及追击巡逻等能够发挥远胜步兵的数倍的作用。所以骑兵的待遇也是远超寻常,零陵县兵的待遇是每月2.5斗粮(通斛),郡兵的待遇是每月3斗。而零陵的这一营,则略微高于郡县兵,因为是另外募兵,专职打仗普通士卒是4斗,而骑兵则能获得5斗,这个待遇是很夸张的,曹老板三分天下之后曹魏士兵的基本待遇也不过5斗,在刚刚经历过黄巾之乱的东汉,一条人命真的还不值一斗粮。 由几个熟悉路途的出生于管道、冷道两地的兵卒带路,百余骑沿着湘江一路向南,邢道荣牵住马缰,还在关心刘贤的身体,毕竟前面才因为骑马出的事儿呢。所幸湘江沿岸有官道,纵马奔驰1个时辰有余,到了营浦双牌周边,刘贤命人寻了江村乡的游徼,询问情况。江村乡的游徼四十出头,姓何叫何余,与士卒来见刘贤,见为首的是一位小将,戎装扮相,当即揖了一礼,道:“这位将军是?”刘贤一拱手道:“何游徼,小子是刘零陵的儿子刘贤,今日带兵来此,所图正是郭勉余党。”何余是江村乡的游徼,江村与宁远相邻,所以对周边的宁远情况比较熟悉,当下告知了郭勉等贼众在宁远西侧的白云山附近设寨。冷道营道两县县兵曾大肆搜索,却始终不得具体地点。 何余看了看刘贤身后的骑兵道“贼兵也有八百之众,刘公子所部锐士定能大破贼众,只是今日天色已暗下来了,不如今日就先在我江村歇息,我也汇报乡佐与营浦县令,明早在做打算。年初冷道县尉就是吃了疲兵之亏,不可不防啊”何余这个话的意思有两层,一是你刘度刘公子带的这百余骑军容算是够看了,但是数量上说实在话不够看。二是也确实天色晚了,今晚在江村修整一夜,明日让县里把县兵也带来,联合乡里的乡勇,人多也是个力量,人家冷道县的四百多号县兵都被杀溃了,稳当点,也能更好的让你刘公子镀金。邢道荣也道:“何游徼所言甚是啊,今天毕竟是天色暗下来了。”他自己还迷迷糊糊的,下午还吃牛肉呢,傍晚就快干到冷道了。 刘贤却不是这么想,也不多言,只是偕着百骑与何余一同前往白云山方向奔去。到了白云山周边,寻了一处避风之所,又命令何余和大部分骑兵散往周边,查看各处山坳卡口情况,剩下的骑兵则原地休息,不得生火。 夏天白天长,眼见已经到晚上6-7点左右了,天色才慢慢开始黑起来,临近月中,月光也是不吝布下月辉。时间一点点过去,刘贤的心开始慢慢的沉下去,他也在赌。 白云群山周边,有一处坎口,叫石门坎。背山的山腰处,设有一处木寨,郭勉就领了一千多号人住在这里。郭勉是郭石的族亲,在新田给人做佃户,当年郭石响应区星,在桂阳郡起事,郭勉在起事之初就跟着郭石了。从新田起事,前后聚起上万义军,连破了新田、嘉禾、南平、临武等多县,何等风光。在南平县,县令连抵抗都没抵抗,在逃往临武的路上被他抓了,被抓之初还义正言辞,破口大骂,被他连杀十来个县令的亲属、卫士后,跪在地上朝他磕头。 因为擒住了县令加上是郭石的族亲,郭勉成了郭石的麾下的亲兵首领,那段时间,他总在想,大概皇帝也就这样吧。顿顿吃美酒佳肴、夜夜宿县所软塌,郭石更是抢了八个女人,还赏了他一个。义军取了临武,北上直攻桂阳郡所郴县,因为缺少攻城器械、义军内部的骄横情绪导致的内斗,加之郡治所在的郴县也确实城高墙厚。郭石便一边整肃内部,一边营造攻城器械,连围了三个月郴县。 当时三郡义军形式大好,区星郭石周朝三人遥相呼应,尤其是郭石这一支,打的郡县兵节节败退,只敢仗着城邑守城。郭石甚至还想今后三支兵马今后合为一处后,如何力压其余两人,今后也自封个楚王当当,他陈胜能当个楚王,我郭石也不差嘛。郭勉也是一腔热血,周围手足便拾掇他,凭着他的关系,以后成个卫尉应该不成问题。他也不懂卫尉是啥,反正官肯定不小。 不想被朝廷一纸调令请来了杀神孙坚,孙坚就领了四千郡兵先破区星,又转圜桂阳零陵两郡。硬生生凭着超高的武艺杀得义军晕头转向,郭勉现在还记得那五尊杀神,尤其是带着赤色头帻的孙坚。到后来,义军看到赤色头帻就胆寒,根本就不像个人嘛,在临武的遭遇战中,孙坚千余人就敢冲击万人部队,竟硬生生的把万人冲散、分割。本来作为亲军首领,郭勉与郭石形影不离,但眼看两翼的部队被冲散,郭石指挥郭勉前去镇压收拢,继续战斗。不曾想郭勉前脚刚走,孙坚就领着祖茂和韩当冲杀到郭石面前,阵斩了郭石。义军溃不成军,所幸孙坚的部队不多,无法收拢溃散的义军,他也算逃出了生天。 战战兢兢的逃回新田躲了几个月,又被附近郡县通缉。无奈之下,只好聚起一部分逃出来的义军和周边困难到活不下去的乡民,不敢在桂阳郡盘桓,一路向西烧杀抢掠,躲在了零陵郡营道县以北的白云山中。一开始小打小闹,慢慢周边困苦的乡民也慢慢加入进来,加上郡守刘度的谨小慎微。反而放纵了郭勉,聚起了连带家属老弱千人的规模。 郭勉看起来风光,实则也是身不由己,每天起来就有千百张嘴要养活。他不劫掠就没法生存啊,滋扰冷道、营道两县也是无奈。在往南一些就是营浦,营浦是个大县,县兵足有八百人,他是万万不敢的。往北一些就是泉陵,触郡守的霉头死得更快,这点他还是懂的。唯有营道冷道两县处于桂阳和零陵两郡交界之地,往来灵活,算是被他逮住一只羊猛薅。 郭勉从下午就开始了心神不宁,在晚饭前更甚,他有点相信这个东西,便吩咐人请了周边的亭长魁长来寨中详谈用饭。饭桌上,他跟亭长魁长仔细询问了近期的情况,其中一位魁长拱手答道:“大王,年初时你大破县兵,现在两县军兵噤若寒蝉,大王尽可将心放入肚皮之中。”也无怪亭长与魁长勾结匪患,毕竟人处矮檐下,连郡县都没办法处理,你还指望亭长和更低一级的魁长与之抗衡么。在加上郭勉这两年与周边亭魁无犯,连带着郡县都不敢收这周边的赋税徭役,日子比之以往还是强了点。得到了准确的消息,郭勉也算放下心来,与众人豪饮作乐。宴罢,又安排好寨中的众人后,便昏沉睡去。 是夜无言,待到凌晨丑时,只闻杀声震天,郭勉睡得沉,帐中涌来好几个人呼喊他才讷讷醒来。刚张开眼,只见一把明晃晃的汉式军刀已经朝他的颈项斩来,到死,郭勉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6章 入营浦人不解衣 诛郭勉三县震惊 刘贤让人把郭勉的首级拿给邢道荣,并让他震慑寨中。自己却是躲在一旁呕吐,特么的,这还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杀人呢,脖颈里翻出的血肉和神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臭味。也亏得刘贤就吃了两张冷饼,吐了一会就没东西可吐。邢道荣举着郭勉的首级,大喝道:“贼首伏诛,降者不杀。”这个大嗓门,声音震天。周边士卒纷纷跟着大喊贼首伏诛,降者不杀。石门坎寨中除了少数几个死忠和罪过深重自知被抓必死的匪众,还在喧哗妄想组织反击。其余等人皆是还在睡梦中,脑子还是懵的就被从家里推出来跪地投降。待到邢道荣一斧头劈断了两人后,寨中就只能听闻到降者不杀了。 耽搁半日,处理好寨中事宜,斩了部分匪首,遣散了部分受胁迫的百姓和妇女老幼,又请了宁远的乡佐和游徼来接手处理。清点人马,除了少数因山路扭伤和最后与余党交战受了点轻伤,102人竟然一人不损。李贤拒绝了乡佐前往宁远修整的邀请,备齐人马,径直赶往营浦。 下午五时左右,营浦县城东出现一标人马,除了为首的声容还算齐整外,其余人等人人带血。其中有一个屯长模样的军卒,马背两侧赫然三个人头。县兵不敢怠慢,连忙闭了城门请了县令。不消半晌,一位县令模样的人来到城头,朝城下大声喊道:“城外何人军马,前来营浦所为何事。”刘贤点了点马,走上前去拱手笑道:“刘叔叔,是我,子义,还请打开城门。”县令看清来人确实是刘贤,惊奇道:“真是子义,你如何来营浦了,又为何这般模样。”刘贤朗声笑答:“刘叔叔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么,就让我在城外和你长叙么。”县令听罢,忙令人开门迎刘贤一行进城休整。 进了营浦县城,县令安排人马休息,又设下宴席,款待刘贤、邢道荣和两位屯长。刘贤和一应人马人不解衣、马不停蹄的奔驰了近80公里,早已累的人仰马翻,在稍作休整沐浴更衣后才稍缓过来。 席间县令问道:“子义,你如何到营浦来了,你麾下军士马上的脑袋又是怎么回事?”“是宁远匪首郭勉首级。”刘贤还未作答,邢道荣倒抢了个先,“我算是服了,刘大人啊,你是不知道,晌午我还在营中吃肉呢,下午贤公子就给我们带到宁远去了。乘着夜间那郭勉寨中必定有灯火,摸清了郭勉的匪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给他们端了,我们一百人出营,现在来到刘大人您的贵宝地,您猜怎么着?我们还是一百个人,俺老邢,腿上毛都没掉一根。” 刘贤朝邢道荣瞥了一眼,这个憨货还真是粗中有细,避开了吃牛肉和群饮酒的过错,连称呼县令都用上敬语,真是出乎了刘贤的意料,更是舟车劳顿了一天还有精力吹皮。随后,邢道荣在两位屯长一惊一乍的配合下绘声绘色为县令以及作陪的属官讲了夜夺石门寨、阵斩郭勉头的经过。又命人取了郭勉首级给县令及一众属官传看,众坐皆惊,听得纷纷拍案称奇。 “子义,你此番冒险,从泉陵直奔宁远,恰好在天色近黑的时候摸到白云山,避开了贼众的耳目,又通过寨中晚上必定造饭起灯来摸清贼众的方位。乘着贼众休息意志和抵抗最薄弱的时机进入寨中,又能先斩了贼首,震慑众贼,虽是冒险,但是对时间和战机把握令人拍案,当痛饮一杯,痛饮一杯。” 县令带头,属官纷纷站起,一同敬了刘贤一杯。刘贤急忙起身回敬,白了邢道荣一眼,客气道:“全靠邢将军勇健,两位屯长与士卒用命,侄儿我可不敢独揽此功啊。” 刘县令又望向郭勉人头,朗声道:“冷道、营道两县深受郭勉侵扰,冷道县尉更是死于此獠之手,惜我任营浦县令,有守土营生之责,不能与子义同击匪众。如今子义诛杀此贼,还海晏河清于周边县乡,实乃我三县之幸,零陵之幸。想必冷道尽忠的同僚,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言罢,竟是泪泗涕流。 众人听后,皆是面露悲戚,邢道荣更是面色发狠,怒道:“便宜这个狗贼了,要不是还要送到零陵示众,我今夜就要拿他的脑袋做夜壶。”“诸位,大家不必意消志沉,冷道县尉之祸确实令人扼腕,可如今我父亲遣我与邢将军来此,正是要破周刚郭勉二贼。如今郭勉已破,大家却更要警醒,咱们作为郡县各个掾吏,要时时为治下的百姓着想,相信百姓如果能有一条活路,也不会走上造反为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言罢,又举起酒器:“刘零陵来时吩咐于我,如今天子新梦,太子辩继位,虽内有何将军袁尚书辅弼,外有诸州贤达戮力,但各州仍有黄祸,贼寇匪盗趁乱而起,豪族恶强四处横行,贪官污吏比比皆是。我等虽身处偏远蛮夷之地,却万万不可松懈,须知位卑不敢忘忧国,这一杯,我替刘零陵敬诸位。”“好一个位卑不敢忘忧国,大家敬刘零陵。” 席罢,刘贤同下人一起送县令回房休息,进入房中,县令退了下人,留了刘贤:“子义,你如实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父亲我清楚,就算是会派人除贼,也不会派你带百骑来。”营浦县令叫刘甫,实际上和刘贤没有亲属关系,因为早年和刘度是上下级关系。刘度当年出逃南阳郡,乃至于在长沙赋闲,到最后重新征辟,刘甫都始终跟着刘度。刘度待人和善,加上刘甫确实也有本事,便也不与刘甫上下级相交,只是按兄弟相处,故而刘贤称呼刘甫为叔叔。 要说谁最了解刘度,非是这个老部下兼兄弟了,所以他对刘贤的说法还是不信的。刘贤无法,只得一五一十的将瞒着父亲的事儿告诉了刘甫。刘甫听罢,若有所思,让刘贤研磨,笔走龙蛇,瞬间写了一封战报出来,大意就是时间地点人物,以及端了郭勉老巢和擒杀贼众若干这些内容。又换了一张纸,写了一份县报,内容与战报无差,唯一就是多了一个所有军事行动,由郡守指派。 写罢,他将战报递给刘贤说:“你让邢将军盖上官印,今夜就遣人带上郭勉首级送往郡治。”又吩咐下人,将县报抄贴在本县周边,并多抄送三份明日早上分别送往冷道、营道以及郡治。刘贤不明所以,但也就照做了。 在营浦盘桓了两日,白天就纵马周边乡亭闲逛,发现营浦县乃至于周边乡亭竟展现乱世中少有的一片祥和之气。乡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县乡亭三级官吏管理有序,沿着湘江不少渔船撑蒿摇橹,也不乏有贩茶的中型商船,岸边自发形成了不少小集市在贩卖鱼虾,桨拍浪声中又回荡声声山歌,让人流连。刘甫确实是有本事的,这也才到任上两年。还把营浦以南的蛮族拢起来种植绿茶用以交换生活物资。眼下正好就是夏茶采摘时期,本地的一些妇人带着一些异族装饰的妇女在一些低矮的茶山上采茶。只是原本中原及北方对茶叶的需求还算多,能带动的异族还不少。只是这两年情况急转直下,粮食比啥都金贵,茶叶就没那么硬通了。刘贤看在眼里,虽说以后世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些可以增强改进的地方,但作为时隔一千八百年的的一个县令,已经够令人耳目一新了。毕竟前世作为一个村干部,基层社会治理这一块,刘贤可太熟了。 第7章 巧赚兵刘甫妙笔 执虎符思破周刚 又待两日,郡中有使者前来,刘甫与刘贤及部分县中官吏相迎。郡使不是旁人,正是功曹刘耽,众人迎至府中,刘耽清了清嗓子,捧出一道文书道:“郡守有令,郭勉贼众,盘踞山野,苦我冷道营道两县久矣,故遣邢道荣将军破贼,今郭贼已经伏诛,还安于民。冷道营道两县应秉公爱民之清正、志行高洁之清廉,守境安民,不复郭贼之乱也。”宣读完文书,又对邢道荣说:“邢都尉,此番破贼,诸将士等皆有封赏,待回到泉陵后在做安排。” 言罢,刘甫邀请刘耽吃宴,刘耽摆手回绝道:“我还要去营道冷道两县,就不多留了。”县令这才作罢。刘耽又拉着刘贤进入内室道:“恭喜刘公子立功,公子不知,你可是把刘零陵吓坏了。不过确实干得漂亮,自邢将军与营浦的消息发过来,刘零陵晓的嘴巴就没闭上过。只是郡守与夫人二人都多有担心,又叫在下送来此物予公子。” 说罢,从行囊中掏出一枚铜制的小印,形似一只小虎。刘贤道:“郡中小贼,除之实不为意。只是没想到刘功曹还会把虎符送来,我还以为父亲一定骂我一通让我赶紧滚回去呢。”“公子说笑了,刘零陵确实一开始确实想让我把你带回泉陵,只是思虑良久,加上夫人在一旁说公子长大了,随他去罢,才又改了主意。除了此一枚虎符,我可还带了别的,公子不妨猜上一猜。”刘耽笑道。 “哦?哈哈,功曹请直言,小子着实想不出。” “还有一旌人马(作者没查到一千人的部队在东汉的称呼,所以沿用了春秋的叫法),正由犬子带队过来,再有两日,应该就能到营浦了。” “果真?”刘贤大喜“有兄带队来此,周贼可破矣,多谢功曹。” “子义不必如此,我也只是个带话的,刘零陵看你转走营浦,就知道你志在周贼,又担心你缺人,故让我将这一旌人马带来。刘零陵是真的器重公子,泉陵一营,也不过留了几百人。”说罢,刘耽一拱手,就此告辞。刘贤明白,这是在向自己示好,把自己儿子带过来,是让刘贤漏一点功劳,人都有私心,这很正常。 过了两日,刘耽之子刘质果真带了一千人马前来,一番客气,刘贤将带来的百骑编入营中。心中才对刘甫送战报和县报之举佩服至极。先送战报,表示刘贤对刘度的尊重,又用邢道荣的名义,表示不贪功。后是送上县报,也表示对地方官员的尊重,更是明示了我现在在营浦,我要对周刚动手了,你是我的老父亲,你得帮我。 刘贤整军和对刘甫的敬意,咱们按下不表,先聊一聊周刚。周刚这个人很有意思,和郭勉不同,他是周朝的儿子,本是县中豪户,周刚当年在始安是读过地方官学的。只是后来家中田产被始安官吏以强买强卖的方式侵占,东汉末年的土地兼并太过严重了,这也是导致东汉这一大盘迅速衰落的具体原因,这个我们后文中再细表。时年区星起兵,周刚的父亲周朝在当地颇有势力,因为前面说的因为官吏联合县里其他豪强的欺压,周朝就散了家财聚起了一应人马响应,准备公仇私仇一并报了。这一路人马声势也算浩大,前后聚起了八千人马,对外则称两万。可惜面对的是始安县,始安县是零陵郡中的大县,在以前是始安侯国,后来改为始安县,在三国时期,吴国又改县为郡,始安县改为始安郡,也就是现在广西的省会桂林,其特殊地位可见一斑。 起兵之初,周围乡亭皆是望风而逃,一路顺风顺水打到始安。始安县令和县中豪强知道是周朝的手段,事情也因他们而起,故而纷纷散财募兵,家奴私兵是不计代价的往城头上堆,竟也跟周朝打了个旗鼓相当。周朝久攻不下,周刚就为周朝献了一个诱兵之计,原理很简单,操作起来也容易,就是狠下心来攻了两天然后就大张旗鼓的退兵了。始安县中以为周朝技穷,慌忙出兵追击,被周朝在始安北侧的灵川设下伏兵,大败了始安县兵。又用军士混入败军,诈开始安城门,巧计下了始安。 下了始安之后,周朝一顿暴风雨式的报复,杀得始安县中人人自危,又厉兵秣马,准备沿着漓江一路攻上零陵、泉陵两县。周刚这个有意思的人就体现出来了,他力劝父亲整兵,重新建立指挥系统,规范士卒,又重新启用了一批基础官员,出台了一些均田的政策。还私下里向当时的零陵郡守送上金帛之物,纳上降表,想要为其父亲讨一个始安县令的职务。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若是真的按周刚之想,依靠始安四面环山的特殊位置,自成一个郡中之国,还真的大有可为。可惜的是,他不该操之过急,均田这种政策,简直比杀了官吏豪强的老妈还能触痛他们的神经,就好像马克思之与资本主义一样,根本无法容忍。 于是时任郡守在郡县豪强的支持下,组织了郡兵县兵和浩浩荡荡的乡勇私兵,一同征发。纸面实力上,也凑了一万多人了,又是官军,占了大义,理论上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应该是稳赢的。可惜时任郡守不知兵,加上部队构成复杂,各个小方队的指挥员各有想法,指挥难以传达,这对一支部队来说简直是致命。 周朝部在经历了前期的慌乱后,很快稳住阵脚,在周刚的建议下,两军在漓江东侧决战。周朝部舍弃掉两翼,直冲官军的中军,虽然两翼被官军包围,却是猛突中军,直冲对方的指挥。本来仗打到这里,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官军指挥压上后军,稳住中军,指挥后移,就稳稳的围杀周朝的部队了。 可惜官军指挥紊乱,很多校尉豪强看到对方冲到自己面前了,就赶紧调回两翼属于自己的私兵乡勇,导致两翼有的军士仍在向前包围,有的军士却在回防。部分往前冲的军士就陷入迟疑,整支部队就一溃千里。周刚在官军后路领了五百人马,本来就打算在官军压上后军的时候冲击对方指挥的,结果官军自己就乱了。在一支乱军中,这五百人马就好像一把热刀掉入奶油一般,融化了官军的阵型并擒住了一大批豪强官吏包括了时任的零陵郡守。万般皆是命注定,也就是这之后,刘度才被重新征辟为零陵郡守的,说起来,刘度还要感谢周朝和周刚。 再到后来,孙杀神来了,同样的漓江东侧,同样的计策,同样的面对郡兵,甚至郡兵只有四千人,还不到周朝部的一半,同样也利用熟悉地形绕后放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可是周朝的中军硬生生被孙坚杀穿了,两翼被围,中军杀穿,就是韩信在世也没有回天之力。周朝也是这一役中被孙坚直接阵斩,周刚带领的五百人见状不对直接就跑了。 到后来,周刚也想隐姓埋名,只是周边县乡因为他提出的均田政策恨他入骨,周刚成了过街老鼠。根本没办法偷生,只能在始安郡东侧的灌阳群山中设了一寨,以劫掠漓江往来商船为生。 因为过来人的的原因,刘贤是很欣赏周刚的。有勇有谋,虽然因为实力太低而做出不匹配的改制导致了他的失败,但对其行径无疑是认可的。对待这样的人,手里虽然有千余人,即使在和刘甫要一点人,纵然凑齐一千五百人,刘贤也没有太多的信心来一战定之。 第8章 得良策刘贤出兵 顶风波周刚劫粮 这几日,刘贤召集军中领兵的邢道荣、刘质与基层军官开了几次会,想要听听大家的意见。邢道荣官职最大,这一旌人马虽然因为刘贤在主导,但是还是很尊重他的,每次有大小会议他都是坐在上首。 他看着刘贤首先是开了口:“贤公子,照我说,咱也不必开甚鸟会。兀自冲杀过去,也是跟上一次一样,寻得贼众,一斧头就凿穿了那个甚鸟周刚,岂不快哉?”见主将发言,帐下基层军官也是打开了话匣,纷纷出言赞同。看着下首的众人,刘贤沉默不语,刘质见刘贤不动声色,开口道:“诸位将军,周贼盘踞于始安东侧群山中。与宁远之山有异,贤公子取郭贼之计妙极,但不适用始安贼,其因有三。”刘质稍一逡巡众人,见众人目露期待之色,只有刘贤仍是老神在在之色,又开口说道:“一是贤公子大破郭贼,威震三县,周贼想来肯定是有了防备。二是灌阳群山与宁远之山不同,山高堑深,且不说兵马难行,周边又有蛮异之属,贸然领兵,恐蛮夷不明所以,有联合周贼之忧。三是周贼所部,乃是寇首周朝余孽,虽只有五百之属,但无老弱羁绊,往来如风,如果不能一战定之,后患无穷也。” 刘贤深深的看了刘质一眼,心中暗想,这个刘质确实不是酒囊饭袋,是真正做了功课的。其实刘质所说,刘贤这几天都掌握了,虽然没有像刘质那样,三因总结展开来说,但其实都是了然于胸,而且心中也是初步有了办法。但有心想试试刘质的成份,开口问道:“兄长对周贼的如此熟悉,想必心中已是有了破贼良策,贤愿听指教。” 刘质开口笑道:“其实贤公子已有良策,何必让我献丑呢。”见刘贤默然不语,于是又开口吐出一字“粮。” 营浦县中,刘贤向灌阳乡乡佐发布檄文,责令灌阳乡配合讨贼,又整顿军马,耽搁一日,第二日便从营浦出发,一千多人成了一个方阵,浩浩荡荡的向灌阳进发。 灌阳乡中,乡佐游徼开始向周边蛮夷及乡民通知郡兵讨贼,乡民与蛮民守好本分之类云云。 灌阳乡西侧西乡以北,有一处山头,名唤作雷王山。周刚一众就在雷王山的山脚设寨,又在山腰处开辟山道与设置岗哨。周刚就在此处寨中,他也听闻了刘贤奔他而来的消息,寨中大小匪首皆是人心惶惶,反倒是周刚若无其事,稳住了寨中众人。来到寨中聚义堂,周刚见不少头目都在堂中窃语等待,便来到上首坐下,方才坐定,有一人已经是嚷了起来:“当家的,我这两日在山下踩盘子(黑话,意为踩点),听说刘贤那小儿领着千余人马来破我寨,大王可知?”话音一出,堂中又是开始了窃窃私语,有不少人都义愤填膺,口中说着让刘贤有来无回之类的话,更多的人则是面带忧色。 “诸位稍安。”待到堂中静了下来,有道:“诸位只知刘贤破了郭勉义军,又带了千余郡兵,挟全胜之军而来,威不可当。我却偏笑刘贤小儿不知兵,我等身处这灌阳群山之中,出则杀狗官夺不义之财,入则深潜山中十方皆可家为,刘贤小儿,奈我如何,徒增笑尔。” 又有一人说道:“当家的有底,咱们就不怕,一心跟着您,莫说是刘贤小儿过来,就是那刘零陵在此,我也要擒他一擒,到时候,我也是擒了两任太守的英雄人物了。”堂下众人皆大笑不止。周刚又吩咐寨中之人分散至灌阳周边,随时掌握刘贤动向。 营浦县治到灌阳有二百里地不到,正常来说步兵每天走30公里,三天左右应该就能到灌阳,刘贤的部队人少,讲道理应该更快。只是刘贤在行军中结了方阵,似乎有意在行军中操练阵仗,那也不过最迟四日就能抵达灌阳。 虽是定了寨中众人之心,周刚也知道刘贤并非易与之辈,营浦的县报他也看了,确实是能让人拍案的妙策。只是他并非郭勉之流,心中暗下决心让刘贤吃吃苦头。 又过两日,周刚寨中收到探马消息,从营浦来了一队商队,运的不是旁物,正是从营浦送往灌阳的粮食,看了车数,足足有30多车,保守估计也有三四十石。探马有心打探,探得是营浦何姓大族的商队,营浦各姓中,何姓是大姓,何家在营浦也是商业执牛耳者,知道了郡县要对灌阳用兵,所以也是运到灌阳去准备发发战争财。商业运输本就比军事出征来的灵活,何家这七十多人的商队脚程足比刘贤部队快了一天。 周刚大喜,时值六月初,到粮食收割还有月余,寨中虽是有以往劫掠来的金银财物,可是粮食是真的不多了,若是以往,还能劫掠乡里或者再不济也能去县乡买粮,可是如今灌阳人人自危,怕是捞不到什么好处。正欲施令却又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却陷入了徘徊。下首的探马看到了周刚的疑虑,出声询问:“大王,你是不是担心是那刘贤小儿有诈啊?大王放心,何家以往和我们寨中算是相熟,这何家来往商队领头之人正是何家的管家何二,小人眼尖看的清楚,以往我们放何二过路,都是收二成买路钱。” 周刚点头道:“可是何家又不是傻子,营浦灌阳早就发布了檄文,何家何以敢此时送粮,我怕其中有诈啊。”下首又有一人道:“料想何家断定我们不敢顶风劫粮,加上何家原来就和我们约定了只收二成,若是送至灌阳,仗打起来,何家仍是有利可图,商人重利。在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刘贤拿不住我们,若是何家此次敢设计我们,保管下次杀入营浦县中与他好看。”周刚思忖良久,决定亲自劫粮,毕竟三四十石够寨中吃上一月有余了,到时候打完仗在去县乡买粮,也算能顶的过去。什么二成买路钱,有条件才不搞竭泽而渔那一套嘛,没条件谁还跟你搞可持续发展。 何二坐于一匹驽马之上,他有些紧张。何老爷让他运送四十石粮草至何家在灌阳的分号,本来这条路他走了有小二十年,熟稔的不能在熟了。只是最近郡县要对周刚用兵,周刚这人他也见过几面,不似寻常贼众动辄打打杀杀。面容也是有几分和善的,这两年他走这条路运货,每次周刚这一帮人都是只收二成,不取性命,一来二去大家都算是熟悉起来。何二每次备货的时候也是单独留了二成,到了灌阳附近,就有人来接收,相处的也算是融洽了。 但这次可不一样,也不知道何老爷发什么疯,这种钱也敢去赚。不过让他跑路他又没有这个本事,只好硬着头皮上,所幸商队也有七十多人,稍微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他又催马上前催促力夫:“兄弟们大家加把劲,这四十石粮今晚就能送到灌阳,等咱们送到了就回,何老爷说了,等咱们回来,他请大家好好吃上一顿。”“何管家,何老爷可曾说吃完之后有啥节目啊。”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呸,腌臜东西。”何二听了笑骂一声:“要真是回了营浦,管家我单独请你。” 怕啥来啥,不多时,周刚便领了两百号人过来,围住了商队。何二见状,心里一沉,仍是强装镇定,下马笑着迎上前去:“大王,多日不见啊真是,小人想念得紧,想念得紧啊。”周刚没有言语,边上出来一个壮汉,正是之前那个探马,他大声喝道:“何二,你好大胆子,敢联合官军给我使诈,今天我就杀了你。”说罢便举起手中钢刀,作势欲砍。 第9章 巴豆泡粮破雷王 计赚周刚平始安 何二大惊,立马跪地告饶:“小人哪敢啊,只是奉了家主命令,往灌阳分号中送些粮食,万万不敢与大人为难啊。”周刚抬手制止了探马笑道:“何管家的生意经真是厉害,往灌阳送粮,怎么着,让官军吃了有力气杀我们兄弟?” 何二吓得唯唯诺诺,好一会才镇定下来:“当家的,我何二也不过是个奴才,但凡能做的了主,也不敢这个时候来揽这个砍头活儿啊,您看。”说罢他朝后面的粮车努了努嘴,只见商队后面十车是单独分开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十车就是给周刚的买路钱。周刚还没有言语,旁边那个探马却是一刀背敲到了何二头上:“你可真把我们当讨饭的了。”又围住粮队,检查粮草并无异常,连人带车一并劫了运回寨中。 周刚下马扶起何二:“何管家,你放心,我等只要粮草,只是现在天下不太平。还请何管家在我寨中盘桓几日,此间事了,我在亲自送何管家回府,向何家主告罪。” 雷王寨这边收了粮草回营归寨咱们按下不表。这里刘贤也是收到了探马的报告,轻笑一声,知道鱼儿咬钩了,责令三军轻装简从,丢下粮草辎重,往灌阳奔驰而去,本来刘贤部带着粮草辎重行军较慢,又故意列了个方阵,此时弃了粮草辎重,军士们放开手脚赶路,竟是当夜就赶到了灌阳,探马们早已跟着粮车探得雷王寨的位置。本来雷王寨够隐蔽,西乡之北少有人知,如今要运粮,探马们若是跟着粮车都跟不到位,那还吃啥兵粮啊,不如早早回家寻出风水尚佳的宝地,还能荫及子孙呢。 且再说这雷王寨中,收了粮草,又将何二一干人等押入寨中。用所劫的粮草造了饭,让何二等先吃,看到何二一行人吃了饭,才放下心来,一起设宴作乐。不多时,周刚感觉腹中一阵疼痛难忍,起身就要如厕,却看到营寨中大小厕所皆有人等待,就连囚中何二等一干人也是相聚如厕,场面不可谓不令人发笑。周刚却是笑不出来,心中暗惊。前面那个探马此时也捂着肚子向周刚汇报,寨中大小,都是腹痛难忍。“糟了,中了刘贤小儿之计了”。周刚暗道;“特么的也太卑鄙无耻了,我去杀了何二!”探马怒道; “不可,若是杀了何二,汝等的性命肯定是不保了。”到这一步,周刚自忖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只是还想保全寨中上下,让手下快快召集众人,准备往山腰撤到深山中去。不想山腰放哨的人马却是下得山来,寻得周刚道:“当家的,对面山上来了一批人马,看阵仗足有千余人。”周刚急忙催促寨中众人等逃跑,只是大家都腹痛难忍,虽是强忍腹痛准备逃跑,却也有心无力,更有甚者:“天皇老子来了也要让我先拉完再说!”周刚跌坐在地,心如死灰。 不多时,官兵已是围了雷王寨,为首的一个将领大声喊道:“周当家的,可否出来一叙。” 磨蹭了半晌,周刚也是出得寨门,见喊门之人黑黑瘦瘦,个头也不算太高,迟疑道:“可是刘零陵之子刘贤刘公子。”“不错,周当家好眼力,只是不知我那何府何管家如何啊?” “何管家在我寨中一切安好,只是现在身体不适,不便来见公子。”“姓刘的,你少说屁话,使出这等腌臜手段,若战便放马来战,你爷爷我若是哼一声,便是你儿子,哎呦。”周刚边上的一个壮汉大声道;只是话未说完,腹痛难忍,不由发出一阵冷哼。 刘贤摸了摸鼻子,自觉自己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但是没办法,刘贤很急。马上就要诸侯讨董了,刘贤真的很赶,他要安排好零陵事宜,然后想尽办法跟着孙坚去露一脸。假如不跟着孙坚参加讨董,刘贤这辈子估计也就折在这零陵了。这并不是危言耸听,须知汉室天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名。不仅仅是名声的名,更是大义的名,如果没有大义在身,哪怕你兵强马壮,也不敢轻易攻讦周边州郡,所谓师出有名,天下助之,师出无名,天下诛之。这个名,你指望在零陵闭门造车造出来,外面说不定就已经三国归一了。 你看诸侯讨董,曹老板、孙坚和皇叔,哪个不是参与主导了?曹老板发檄文,皇叔三英战吕布,孙坚就更别说了,都快追到长安了。 刘贤看周刚没有杀何二,知道这个事儿基本上有谱了,道:“周当家的,可否就近一叙。”周刚一皱眉,也是没有拒绝,双方都步行出阵,在两军阵前,算是见了一面。周刚见刘贤个子不算太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黑黑瘦瘦的,一身武将打扮,两臂及大腿处的外袍还被山道边的荆棘划破不少,看起来虽然儒雅,也只是比常人多了几分书卷气,只是眼神坚定,让人不可轻视。倒是边上那个大汉,五大三粗的,一身军中杀伐之气不怒自威。拱手道:“刘郡守老成持重,刘公子却是风采俊逸,这位便是邢将军吧,邢将军威震四郡,闻名不如见面啊,罪人周刚,见过二位了。” 邢道荣看这处估计是没仗打,兀自有些无趣,一抬手也算是还礼了。刘贤却道:“周刚,你确实有罪,当年既在县中习得官学,不思报国,反而与你父亲一同造反,此为一罪。你父亲既已兵败,你不投降,反而啸聚山林,为祸乡里,此为二罪。如今天兵已至,又不思束手就擒,反而负隅顽抗,害我出此下策,此为三罪。周刚,你该当如何啊?” 周刚听得刘贤言语,心中自觉今日难逃一死,纳头便拜,道:“罪人周刚,唯死而已,只是寨中手足,皆为受我胁迫,望贤公子能饶他们一命,周刚来生愿为公子做牛做马。”说罢,便拔出佩剑,想要自刎。 邢道荣看的清楚,一抬手就打飞了周刚的佩剑道:“贼子周刚,安敢在我家公子面前擅动刀兵。”正要接下来一拳杀杀他的威风,刘贤却是拦住了邢道荣,扶起了周刚:“周将军忠义,令人动容,出此下策,实非我所愿也。只是周将军之生死,还尚轮不到我来定夺。郡中有掌管律法的功曹,只是烦请周将军与我们走一趟了。”刘贤说罢又靠近周刚轻声道:“周将军,可知百里奚否?” 说罢,令邢道荣带着周刚一同招降寨中众人,周刚听得刘贤言语,大概也是明白了个大概,配合官军除去寨中众人兵刃,又将何二一干人等放出。 出得灌阳群山,官兵看押雷王寨众贼,也不施枷带镣,众贼拉的虚脱,想跑也跑不了了。是夜,刘贤就扎营在灌阳乡外,又邀请周刚夜谈,刘贤知道周刚的才能,劝他以后跟着自己。以后到了营浦,他的手下愿意跟着他的,仍旧跟着他,不愿意跟着他的,他也发粮给地,只是以后不在从贼。又讲了在营浦,刘质凑了一批军粮,用泡巴豆的水来泡了一夜军粮,晒足几日,单看其外表与寻常粮草无异,听得周刚虽也有些郁结,却也不得不服。 周刚一开始还因为自己曾经对抗官军,心有疑虑,单怕刘贤保不住他,刘贤跟他说了以后到了泉陵,自己会想办法李代桃僵,并又许了个湘乡县令给他,周刚心中大喜。两人又就均田、治县、治军等各个方面畅谈良久。周刚是实干家,以前这些他都经历过,刘贤则是来自后世,又当过兵,具备一定的理论知识,两人聊到凌晨,皆受益良多。 第10章 班师回郡受封赏 长跪不起保周刚 又过了几日,回到营浦县中,点名杀了几个雷王寨中确实作恶多端的匪众,安排了愿意从军的二百多人单独编了一屯。向刘甫交代了事情,让刘甫代劳写了战报,又让他帮忙安排了不愿继续当兵的人。看着刘甫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二百多人的土地和粮食,刘贤也是暗暗称赞。 前世的记忆中,零陵在三国演义里面篇幅几近于无,如今自己亲身穿越过来,先是看到刘甫三句两句就为刘贤开脱了私自调兵的重罪,又看到刘质能与他一样想到用一批无法拒绝的重饵来引诱周刚从而获得贼寨的位置,并且还能完善他的计划,使绝大部分的贼众能够丧失战斗能力,从而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虽是下作了一点,但打仗哪有什么下作上作啊。 想起自己以前看的三国爽文,那些太守县令如同酒囊饭袋一般,主角三言两语就乞降做狗,绝世美女的便宜老爹上赶着给主角塞女儿,随便吟个诗作个赋满朝文武就为主角惊叹不以,满格战力的武将为了主角,一人割草破敌斩将。大哥,怎么可能啊,人家郡守县令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啊,平心而论,你这些作者,你平时你能见到你们县的领导么?再来武将在猛也是个人啊,就连项羽也有力竭的时候。 摇了摇头,刘贤不由的有些失笑,心想自己也马上二十了,怎么乔公还没被我的王霸之气震惊折服,大小乔怎么还没来我零陵自荐枕席呢,真是的。要不回了泉陵,我也吟几个诗作几个赋?洛神赋怎么背来着?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还有什么来着,很急啊兄弟们很急! 又过了七八日,刘贤和邢道荣等领着军马,押着周刚,回到了泉陵。刘度碍于父亲身份,不便在城外迎接,倒是刘功曹领着郡中的属官在城外五里的地方迎接,见了面,刘功曹先是一阵寒暄,紧接着拿出了一份文书朗声道:“邢将军等一营将士,破郭勉擒周刚,挽三县与将倾,救万民与水火,实乃郡守之幸、郡民之幸。特赏邢道荣将军万钱、布百,赏监军刘贤八千钱、布八十,擢刘质为都尉候,秩比六百石,诸将士各有封赏,特批休沐三日。”邢道荣等一行领赏谢恩。刘贤心中暗道,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刘质只是在营浦出了一计,就立马以白身擢为都尉候,有了领兵之权,有些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秩比六百石。只是刘贤不知道,是刘度刻意给刘质提高了一个赏赐等级,算是刻意为刘贤培养班底。 刘贤接赏后与邢道荣和一应军官安排士卒们进行休沐,又将赏赐给自己的大部分布匹和钱分给了大家。邢道荣哀怨的看着刘贤,只好也掏出了一部分赏赐分给大家,人家监军这么爱大家,主将若是不掏,怕是下次就没人理他了。 安排好士卒,邢道荣等一众军官又前往郡守府谢恩。只是刘贤留下来安排周刚的关押交接,又责令负责关押的人不要为难周刚,好吃好喝的管好。这边刘度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虽然没看到刘贤,但是强忍着问刘贤的想法,一一和诸位军官寒暄,勉励他们继续为了大汉努力。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刘贤也是急匆匆的赶回来。刘度急忙吩咐下人备好茶点,请了夫人过来,让刘贤将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道来。 刘贤将虎符还给刘度,又挑一些精彩的地方讲给夫妻二人听,此行虽是破了两贼,但是说白了还是没有正儿八经的打一场,所以更多的是智计和战机上的把握,所以不甚凶险。基本内容也都说,不至于让老夫妻俩太多担心。听罢,刘度也是感叹其中妙处“刘耽的这个儿子,怎么想得出来用巴豆啊,真是损,”更是欣慰自己儿子过去不声不响,胸中还是有些韬略的,不好夸的太厉害,便说道:“只是讨了郡中两处贼寇,万不可意得志满。” “也比你强,不然你咋不去让子义去呢。”张夫人对自己儿子甚是宠爱,此间又责怪刘贤伤势还未完全痊愈,就默不作声的跑去讨贼。 “父亲,孩儿想保荐一人。”说罢,他应声跪地;“此人文治武功皆有一郡之才,只是身份上。” 刘度看到刘贤突然跪地,又见他如此言语,心中已是了然,大怒道:“一郡之才,笑话,这个一郡之才是你封的?我看你讨了两个贼,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个周刚,学人家造反,你可知道造反是何罪?我前几日已经向王荆州报告了此事,这两日就要将周刚问斩,你倒好,还学人家保人。你可知连坐之罪?你是想要我们一家九族陪着周刚去死? 刘贤其实是知道周刚很难保下来的,实在周刚跟着周朝所犯之罪太过严重。在古代,无论是哪个朝代,威胁皇权的罪过是最大。人家后世写两个字都要被诏以文字之狱,连皇帝的名字都是忌讳。旁人不得在取,已经取了的要改名字,更何况周刚这种举兵谋反冲击郡县的呢。只是他毕竟是刘度独子,他才信心满满。 眼见刘贤一再坚持,刘度气的拂袖而去。眼看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怎么父子俩突然就翻了脸,张氏不知其中缘由,想要拉起儿子,刘贤却坚持跪在地上,张氏只好在刘贤旁边询问刘贤事情经过。听了刘贤所说,张氏也劝刘贤要洁身自好,不要和山贼流寇交往。刘贤无奈,张氏仍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却也不在言语,只是坚持跪着。张氏见劝不动刘贤,心中无奈,只好由他去了。 刘贤就一直跪在院中,往来的下人都不敢靠近,张氏倒是来了几次,又是劝他回房又是给他带吃的,都被刘贤无声的拒绝了。整整跪了一宿,刘贤都快睡着了,这时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刘贤立马正了正跪姿,又略微假装露出几分疲惫、力又不逮的样子。刘度轻声道:“回吧。” 刘贤心中大喜,知道这事儿有谱了,又舔着脸说:“我许给周刚湘乡县令...”刘度大怒道:“你怎么不许给他零陵?你干脆杀了你爹如何。”刘贤赶忙起身,不敢再有言语,刘度见刘贤起身,又是冷哼一声“我这两日就要斩了周刚,你自己想办法。”说罢,便拂袖而去。刘贤虽然有点小失望,但总算保住了周刚一条性命。心中暗想道幸亏以前当过兵,军姿三个小时都顶得住,我有一万种偷懒的办法! 第11章 改器振零陵农桑 择能图两郡之才 公元189年7月,大将军何进听从中军校尉袁绍之言召四方猛将豪杰进京,想要借人之手清理宦官。消息传到零陵后,刘度抚掌叹道:“自古以来除非万不得已,哪有召集外藩带兵入京之理。只是这十长侍也确实可恶,阉人弄权,宦官祸国,可叹可叹啊。” 刘贤却是不以为意,整个东汉已经烂透了,没有十常侍也有九常侍、八常侍,没有董卓也有马卓、王卓。有时候决定人的行为的并不是他本身,而是他所在的位置。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君不见自汉室式微以来,何进、董卓、李傕、郭汜以及后来曹操,谁又能把皇帝当个事儿呢。 刘贤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解决了零陵郡内部的匪首之后,他要把零陵的农业发展起来。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来自21世纪的刘贤更是明白其中道理,邓爷爷当年提出的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放在哪个朝代都适用。 首先就是水车,零陵是其实是淡水资源十分丰富的郡,治内湘江、漓江两条大江贯穿始终,并又衍生出多如牛毛的支流水系。但是这并不意味这水车毫无意义,相反,水车的创造放在哪个地区哪个朝代都可以被冠为重要、着名等头衔。水车的原理并不难,刘贤作为村干部,虽然日常工作中并没有接触到过,但是在博物馆或者电视等媒介中都有看到过,再加上又不用他亲手制造,只是提供思路。画了大致的模型,为工匠提供原理,不出几日,工匠就造出了大致的模型。 刘贤和零陵郡的田曹掾、水曹掾及一应工匠整日泡在一起。跑遍了的零陵郡中稍远于湘江与漓江的大片赤白之地,规划力夫清挖沟渠,设置水车。以水车灌溉沟渠,再利用沟渠将水流引致缺水少水之地来进行农业生产。 其次就是曲辕犁,曲辕犁在某种程度上比水车更加容易创造。如果说水车在东汉以前只是初具模型,还能算得上从无到有。曲辕犁只是改变了人们以往使用的直辕犁,将直辕犁的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相当于为直辕犁安装了一个龙头。但是曲辕犁对农业生产的效率提高并不逊色于水车。 水车和曲辕犁确实是屌丝穿越古代必备的利器啊,刘贤心想。他又有些后悔,当年学化学的时候如果搞清楚黑火药的比例,学物理的时候能搞清楚枪械射击的原理,说不定他真能埋头从零陵干翻整个东汉呢。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哪怕他真的对上述这些知识熟悉,东汉末年肯定也是没有相匹配的生产力。不然若是穿越回来一个高工,岂不是零陵以后播种施药都用无人机?三年五年“零陵号”航母冲击弥生时代的日本啦? 搞出水车和曲辕犁,已经是刘贤的极限了,他对之后的龙骨水车、高转筒车等只是听得其名,未知其器,等以后想办法找到马均再说吧。 同步进行的还有刘贤的人才引进计划,在前世中,荆南四郡其实人才不算少。但是年份对的上的却不算多。长沙郡皇叔的养子寇封刚刚出生,零陵郡蜀汉后期的重臣蒋琬不过三岁,着名神童周不疑还有三年才出生。武陵郡楚之良才的廖立才11岁。黄忠魏延两位勇将还在南阳。 再来看看时间对的上的人才呢,魏国重臣桓阶现在在长沙担任功曹,人家没理由跑到你这里来吧,刘贤能许人家什么?来零陵做功曹?出生零陵郡泉陵的黄盖,这个不用多说,现在也在长沙。思来想去,刘贤只能想到零陵本郡的刘先、刘巴以及杨怀三人,其中刘先更是就是泉陵县的人。武陵汉寿的潘濬倒是与刘贤同年出生,虽然还未出仕,但是已经名满武陵郡中了,想要征辟颇为不易。沙摩柯倒是不错,只是没听说过哪个势力任用蛮将来攻伐的。 刘先、刘巴和潘濬都是搞内政建设的一把好手,内政至少是要一个的,刘贤得找一个内政人才,利用前世的经验和他相互印证。在通过这个内政人才,把与这个世界相匹配的社会治理的政策布置下去,落实下去。 他是一定要和孙坚去洛阳讨董,这是刘贤已经想好了的。去洛阳除了军士,他必须得带走一个能打的。那么,零陵也必须留一个能打的,到时候荆南四郡有何变故,零陵一定要站得住脚,有一支能打的队伍可太重要了,所以杨怀和沙摩柯也必须要有一个。 眼下已经来到189年9月,董卓马上就要废掉刘辩立陈留王,12月曹操就要发檄文讨董,190年1月,各路诸侯就起兵讨董。算上前一个月和孙坚讨好关系,随孙坚一同讨董,刘贤就只留了3个月不到来找这五个人。 想到就要去做,邢道荣还要领兵,刘贤身边只有刘质有时间,周刚倒是一直在院中,只是前两个月刚被“公开斩首”,不便外出。当天,刘贤与刘质带了礼物来到泉陵县中刘先的宅院。 递上名帖与礼物,刘先府中收了名帖,不多时,府前便走出几人。刘贤看得为首一人,黑衣黑帻,三十出头,剑眉朗目,下巴上蓄了短髯,嘴唇上倒是留了长髭,不似文人长相,却是有几分武人的狠厉在脸上。隔着老远,刘先就率先拱手道:“刘零陵虎子刘将军远来,先未能远迎,还请恕罪啊。” 刘贤赶忙回礼:“贤少不达事,今日方见始宗先生,始宗先生莫要怪罪才是。” 两人一番客套,无非就是刘先夸赞刘贤素有勇名,替父讨贼乃零陵之幸云云。刘贤夸刘先闻名州郡,黄老之学博古达今,令人倾羡不已。 到了这会,刘贤基本觉得够呛了,因为两人客套归客套,却始终还在门口站着。刘先作为一个学者,而且是一个学富五车的学者,岂能不知让人站在门口是不礼貌的事情么。刘质也是暗中拉了拉刘贤的衣角,刘贤心中了然,也知此事不可强求,便又在门前闲叙两句,拱手道别。 出了刘先的府中,刘贤不由得有些纳闷,这刘先也太不知礼了。纵使胸怀宇宙之机,也不至于让人站在门口吧。刘质看出刘贤的疑惑,为刘贤解惑道:“这个刘始宗,年逾三旬,行事素为刚烈,虽是腹有良策,却是黄老之学学多了。事事推崇不累于俗、不滞于物,今天他不让我们进门,却又在门口相迎,可见一斑。去年,王荆州遣使征辟,刘先托病不出,使者连面都没见到,贤公子还是另想他法吧。” 刘贤一听,心中也是了然,这个刘先肯定是看不中零陵郡乃至于荆州的。在门口相见,是想看看刘贤这个人,不让刘贤入府,是无声拒绝征辟这件事儿。人家可是王荆州挟一州之地来请,连面都没见到呢,哎,跟古人尤其是文化人交流,是真的累。 无怪刘贤,世人常说,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刘先不甩刘贤王睿,可是后来八骏之一的刘表随便一征辟,刘先就跟着刘表了。刘贤的名声还是太低了,也没个系统啥的,王霸之气收放之间,名臣猛将恨不得立马就要吻靴。 刘巴在零陵烝阳,杨怀在零陵昭阳,潘濬在武陵郡治汉寿,沙摩柯在武陵靠近南郡的零阳和作唐之间的五溪蛮族领地。还算好,刘贤也不气馁,咱们一路向北! 第12章 别刘度沿湘勘地 拜刘祥烝阳访贤 向父亲刘度告知了自己想要求贤的想法,刘度倒也没啥波澜。东汉还是重视人才的,刘贤也没咋出过门,出门晃晃也好的,加上武陵郡守曹寅与自己有旧,应该是出不了什么问题。出了零陵郡,倒是能带上周刚了。自刘贤从零陵郡中找了个死囚,脸上弄花,又弄得基本半死昏过去那种,代替周刚受了枭首之刑。周刚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退路了,只能一心跟着刘贤。虽然刘贤许给他湘乡县没有完成承诺,心中也不气馁。倒是刘贤自己颇为内疚,只好在言语和行动上尽量对周刚好一些。 沿着湘江出发,随后又北上,刘贤这次是带上了周刚和邢道荣。邢道荣是刘度塞来的,毕竟往来路程不算近,要是有个一二三他不得后悔死。刘质这次没跟来,邢道荣走了,作为都尉候,刘质怎么也不能在跟去了。 泉陵到烝阳将近三百里,三人纵马奔驰,昼出夜息。一路上又停留盘桓数处怀古,本是三四日的马程硬生生拖了十日,这也是有目的。刘贤在历史上天赋平平,基本和常人没啥两样,后来穿越过来,也只是带着后世的一些知识见解回来了。以后要打仗或者别的,总不能打开电脑现查地形吧,既然笨了点,那就该早点飞。刘贤和周刚效仿邓艾,一路上对可以用兵的通、挂、支、隘、险以及远等地进行详细记录。为将者,不可不通利用地形的用兵之道。这个可是孙子说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可是四星上将巴顿巴老先生说的。 进了烝阳县,见了烝阳县令,一番代表刘零陵勉励县治啊之类的客套话,咱们这里就按下不表。又寻了烝阳户曹和下属吏官,询得了刘巴的家中,才知道刘巴家中不得了。刘巴的祖父刘曜曾为苍梧郡太守,其父亲刘祥曾任江夏郡太守,只是因为南阳郡发生黄祸,蔓延至江夏郡。虽然后来江夏都尉秦颉袭破了南阳郡的张曼成,平息了黄祸,刘祥却因看透汉室势微,弃官而走。回到老家零陵烝阳,当上了一个闲散的富家翁。 面对官宦世家,礼节实不可少,在提前一天递上名帖、采买礼物后。第二天,刘贤三人才向刘府行去。府中已有已有人在门前等候,为首的一人与刘贤年纪相仿,蓝衣蓝帻,腰束有一根禽鸟玉扣的腰带,虽然年纪不大,却也初露峥嵘之相。 这边刘贤在打量此人,此人也是在打量这刘贤一行,刘贤前段时间劝农务桑,田间地头跑的不少,加上时值初秋,日头仍是猛烈,本来刘贤也不白净,现在的刘贤更是黑瘦黑瘦的。 为了以示尊重,特地也穿的不算低调,倒让整个人气质上提高不少。邢道荣与周刚两人此时也是身着袍服,做文官打扮,三人均系有一剑,整体看上去英武多过文气。 迎了刘贤,一行人等穿巷过亭,来到正院。正院中端坐一人,白衣白帻扮相,腰间系有一个宽腹云纹玉扣的腰带,显得多了几分雍容。见此,刘贤知道是刘巴的父亲刘祥,赶忙快走几步上前行礼。 “小子刘贤,见过府君。”刘贤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称呼,要是称呼刘江夏岂不是往事重提给人难堪?要是喊刘叔叔感觉又太过舔了,人家现在毕竟是白身,太舔了给人以烧冷灶之嫌。 府君这个称呼则刚刚好,本来就有太守的意思,又不特指江夏。 刘祥见刘贤得体,形象上虽没有什么特殊的。但刘贤前两个月在零陵中部与郡中水、田两位曹掾劝农事桑,又规划沟渠改进农具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本身他刘家也有不少地产,对水车和曲辕犁这些东西改进农业生产的效率大感兴趣,故而对刘贤还是很有好感的。他起身回了一礼道“贤公子何必如此,祥乃一介白身,当不得府君的称呼。” “府君,小子斗胆叫一声刘叔叔,小子快人快语。府君在江夏理政,内保江夏不受黄祸,治下万民皆有衣有粮,黄贼不敢侵扰。外遣将士保得南阳郡,诛得黄贼张曼成。保境安民、教化众生,若是刘叔叔还当不得府君,天下又有几人当得的?” 其实刘贤在这里面用了话术,看似慷慨激昂,实则连喊了两声刘叔叔,无形中就拉近了关系。又偷换了概念,南阳郡的张曼成是秦颉破的,但是秦颉是刘祥的手下。你要变相说是刘祥破的张曼成,说倒是能说,只是有些牵强。 黄巾贼是卢植皇甫嵩等大汉最后的忠臣破的,但是卢植皇甫嵩等人是受皇帝管辖的,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刘宏大破黄巾军啊?没有吧?其实是一个道理。 刘祥也是官场老油条了,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只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你跟一个赋闲在家的老干部能说什么?说打麻将赢了多少钱么?当时是说老干部当年的丰功伟绩了,这个总不用教吧。 “刘叔叔又能看透官之一字,不恋俗名功禄,舍了一郡太守激流勇退,其中的大智慧大学问,足以让小子学用今生了,实乃仕林之典范也。”刘贤索性马屁拍全套,又是一顿狂风暴雨。 “哈哈哈哈,好了,贤侄。你祥叔有几斤几两还是能够自知的,你从泉陵三百多里跑过来,要是就说这些话,我可就送客了。”文人自矜,夸人的话点到即止,再多说也会让人反感。 “不瞒府君,我父亲当年在长沙时,就常与旁人言及府君,说府君允文允武,有贾复之遗风,当年在南郡的若是府君,也不至江陵之辱。这两年家父蒙先帝厚爱,忝居零陵,时常感觉力有不逮。常常跟我和家母说,如果府君能来助我,零陵一郡之中大小官职,任由府君挑选。若府君点头,我为府君之一曹掾也可,府君今日点头,我明日就上疏王荆州。这就是我父亲当时的原话” “当年江陵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可恨五溪蛮贼反复、李肃小儿懦弱。刘零陵雅望非常,郡治各曹掾皆是一时之才,我们虽在丞阳,也能感受到刘零陵治郡之政,可谓是诸多亮点,何来力有不逮之说。至于零陵做官的事情,承蒙刘零陵看得起在下,只是我离开朝堂已久,散漫惯了。还请侄儿毋须多言。试想若是今日我愿意去你零陵做官,当日我又为何从江夏辞官呢?” “府君,这可不同。”刘贤道;“当年府君弃了郡守一职,是因厌倦官场又见不得黄巾贼祸害江夏乡里。而如今,府君又因何不愿来一起发展零陵呢?难道江夏之民贵于零陵之民?” 这一绕二绕的,把刘祥绕进去了,其实也是个伪逻辑,只是不太好点破罢了。刘祥只好转移话题,寒暄一二,过了一会儿又道:“贤侄,我已在厅中备了家宴,咱们先吃个饭。” 来到正厅,大家分了上下首坐下,只是正中仍是空了一张凳子。刘贤尚在疑惑时,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慢慢走到上首坐下。估计就是曾任过苍梧太守的刘曜了。古人寿命相对短,六十多岁已经很老了,本来刘贤还想在饭桌上对刘祥一堆输出的,但是这位老太守一家几口人吃饭居然一个个默不作声的。这一顿饭,吃的刘贤好不自在。 第13章 怀大义幸得刘巴 定零陵三策既出 饭罢,有下人迎了刘贤等人在偏厅饮茶等待,枯坐半个时辰,有些坐不住了,让下人再去请示府君,若是真的不行,刘贤自己回去也就是了。又过一会,见连过去问什么情况的下人都没在来,刘贤只道是不忍直拒,用这种方法来婉拒。心中虽是无奈,却也好定了定心神,朝偏厅厅后拱手道:“感谢府君招待,山不转水转,府君,咱们有缘再见。” “贤侄要去哪里啊?也不和我做叔叔的当面道别,刘零陵的家风可是还有提升空间啊,哈哈哈哈。”偏厅中,人未至,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我已经与老太爷商量好了,答应你出仕了,只是你得告诉我这个水车和曲辕犁的奥妙。” 刘贤略微一错愕,眼睛里深深地盯了一眼刘祥。他本来的意思是以进为退,想征辟刘巴,但是不说。直接就是征辟他老爸刘祥,然后刘祥肯定百般推辞,这个想都不用想,难道真去抢了刘度的位置?还是在郡里做一个功曹?这两种刘祥都不可能接受。 然后再有一种我求爷爷告奶奶好话说尽既然你不帮我,你儿子总得来帮我吧,来打一个心理差价的感觉。本来刘巴这个人,历史上刘表孙权都看不中,没理由直接征辟会成功。 “府君言重了,水车与曲辕犁并无什么了不起的奥秘,此时零陵中部已经开始慢慢布局了,刘府君与我们一同回泉陵是就能看到。关于此两样农具,我今天不会遮掩,以后也不会遮掩,如果有人愿意学我甚至还愿意教。身逢乱世,如果能因为这两样东西而多种出了一亩粮食,拯救哪怕多一个人也算是不负了此物啊。” “子义大义啊”听了刘贤的话,竟深深地向其揖了一礼,刘贤没有来得及躲过,只好赶忙上前意欲扶起刘祥。刘祥坚持要行完一礼,并说道:“子义,莫要忘了自己的话,你当得起我这一拜。” “另外,我就不和你一起去泉陵了,子初会跟你一起回泉陵。”刘贤听罢,心中狂喜,却表现有一些惋惜的样子:“子初乃是人中龙凤,怕是不愿来我零陵。” “何人封的人中龙凤,天天在府院中看几本书就是人中龙凤了?”说罢,又召出刘巴与刘贤见礼,赫然正是前面迎接自己的那个峥嵘青年。两人在堂前一番见礼,咱们放下不表。 刘贤得了刘巴,并没有直接就出了烝阳,只是与刘巴日日混在一起。刘巴这个人在演义里面鼻孔朝天,其实没有那么难以相处。主要刘贤和刘巴的相同点太多了,两个人都是郡守之子,都是二十啷当岁,连字都是子义子初。 因为出生官宦之家,刘巴对郡县治理很不陌生,刘贤就拿出了后世的一些政策来提出可能性,问计与刘巴,双方进行探讨。 零陵现在面对的问题其实很直接,一就是人稀,就是没啥人。要控制人口其实也简单,最重要的手段有两个,一是奖,奖钱奖物以及奖励荣誉。二就是罚,罚钱罚物之类的呗。在古代以罚居多,类似多少岁不生孩子收税之类的。到了近代人权觉醒了则以奖励为主,比如很出名的“英雄妈妈”“三胎奖励金”等,这里就不足一而表了。 两刘也是商量出了基本的生育政策,鼓励生育自是不必多言,一应乡亭设立单独女官以及专业的接生人员,前者负责登记记录怀孕或者流产等各类情况,后者则是保障妇女得到最基本的医疗功能。乡里的女官可以长设领饷,以下的女官则是半脱产制。这条线由户功曹主管,田功曹则是配合,凡是小孩降生就补助一定的物品,且把子女和良田绑定,类似二十一世纪的口粮制。 当然,若是无端打胎或者莫名流产则给予一定的处罚。每年的年初一月,由县户功曹汇报今年全县内人口情况,并对优秀的、严格符合规定、特别配合工作的各类个人和单位予以郡守表彰。反正一块绢布上面写个乡之栋梁,写个家庭和睦,你哪怕写个生育先锋呢。老百姓还是喜欢这一块的,喝酒的时候也会拿来提,“呐,这是我去年获得的郡县表彰,刘零陵给我提的字,你看看,‘一年生俩‘,这笔锋,这力道,特么绝了。” 二就是蛮夷,零陵的西面南面都是蛮夷,以五溪蛮族、莫徭蛮族以及武陵蛮族为首,这些蛮族就是后世的瑶族。对待蛮族,三国后世各有处理方法,曹魏以杀和防御为主。东吴前期孙策也是以杀为主,后期孙权执政之后就恩杀并用,从化为主。把蛮族拢到大片东吴白地,让他们种粮纳税,甚至还将他们编入部队。 蜀国则是掌控力度最低,也可以说是蜀国以恩为主,孟获被七擒诸葛亮都不敢在换个南蛮代言人,要是真那么硬,也别说七擒了。第三次擒住搁我我就烦了,立马杀了扶持孟优。到后来夷陵之战的时候,沙摩柯作为蛮人还是单独领蛮兵作战,这里面肯定是因为蜀国对五溪蛮族的掌握不深的原因。当然以上这些内容是查的资料加我的猜测,丞相可能有自己的打算,我等凡人之躯,有时候不能理解也是正常。 对于零陵的蛮族,刘贤和刘巴统一了想法。就是与孙策孙权对待南越部族一样。文明程度低的刺儿头杀了,文明程度高一点迁到零陵中部种植未来新开发出来的农田。之后蛮汉慢慢淡化,户籍做好登记,一应律法除了一些蛮族特有的都用汉律。 第三块,就是土地了,土地原有的政策是红线,零陵所有的豪强大族都会盯着,假如要改土地,他们第一个反,说不定刘度自己都反自己。既然不能动原有的,那么就动新开发的,将所有的新开发的新开荒的土地首先归为郡有。这一点不难理解吧,我郡里给你做基本农业设施,你开了荒,但这块地的所有权得归我。你自由农户也好,佃户也好还是蛮民也罢,都来给我郡治打工。开荒前两年,不付郡里土地租金,开荒后两年,土地租金低于一般的豪强土地租金,这也不过分吧。豪强一看,哦,前两年不付土地租金是因为帮郡里开荒了,后两年比我们的租金低一点,也不算过分,能够接受。 殊不知大量开荒之下,又没有爆炸式的人口增长,豪强大族手中的田就会变得不那么值钱了,整个零陵才12万人,若是将周边蛮族迁到郡中也不过二十多万,而后世光一个湖南就有六千多万人口。 在二刘的设想中,到时候就是大面积的地块被开垦出来,原有的地不值什么钱了。郡里再反向向豪强大族买地、兼并土地。直接把租以税的名义收在地块上,这是明代的一条鞭之法的雏形的雏形。土地政策要千小心万小心,关系统治者地位和百姓的命根子,不可不防。 刘巴在钱和律法上也颇有心得,在正史上为皇叔通过经济运作解决了创业初期的困难,后又于蜀汉群臣一起不创作了律法蜀科。刘贤提出了钱庄的概念,刘巴听了惊为天人,只是觉得现在零陵没有这个公信力,做不到这个地步,之后再去想办法着手。 很难想象,刘巴作为蜀汉阵营一位不算太过突出,至少没有四相突出的内政人才。仅仅在二十岁就已经如此显露峥嵘,可见能被青史记住姓名的哪有一个简单人啊。 第14章 入昭阳征得杨怀 买马骨刘巴受封 时值189年9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十常侍被诛。二则是董卓入京,废了刘辩立了陈留王刘协为帝。听到消息后,周刚轻声叹道,当年黄巾贼、长沙贼何其势大,都没说把皇帝拉下马,不曾想真正的国贼在朝纲啊。 昭阳在烝阳的西侧六十公里左右,马程快则一天,慢则两天。刘贤一行四人慢慢悠悠往昭阳赶去,沿途仍是做些勘测地形,绘图造册之事,看的刘巴啧啧称奇。本来刘巴应该是带着信去找刘度履职的,实在两人聊的太好,恨不得要结义了,所以也是一路跟了来。 说是杨怀就在昭阳廉桥乡一带做游徼,此人在三国系列游戏中,统武智面板三维均不超过70,但强也强在这里,现在的零陵,需要这样一个能统兵做事,还能跟他商量的人。邢道荣面板智力差点,刘质则多少有点用着不顺手,周刚倒是顺手的,只是现在不能用。 来到廉桥乡所,刘贤一行四人只看得有一支小队在训练。眼看是一支二十多人左右的乡勇,众人失了兴趣,邢道荣却是兴趣满满。他拿出手中令牌,道:“我乃是零陵都尉邢道荣,杨怀何在。”“吾乃杨怀,邢都尉寻小人做甚?”众人中让出一人拱手道,此人也是黑黑瘦瘦的,捏了一杆枪,听闻邢道荣唤他,便收起了枪。刘贤远瞥了一眼,这个杨怀身长七尺有余,虽是不高,因为训练原因,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二十不到,肤色黝黑,整个人精干雄壮,眼中却是露出少有的沉稳之色。 邢道荣是一郡都尉,搁现在,那是一个市的人武部长,甚至还要大一些,毕竟管着九个县呢,而且又管着现役,说一声军分区司令员都不为过,不过手上只有些郡县兵,算是委屈了他。 一个乡的游徼,相当于一个乡镇的派出所警长。所以邢道荣是有资格对杨怀吆五喝六的,他对杨怀说:“兄弟混出头了,少公子看中你了,这两日就带着信件去泉陵大营去找刘质。” 杨怀确认了邢道荣的符印,却不接了命令,又道:“邢将军,家中尚有老母,末将想为老母尽孝两年,再来领命。”这句话的艺术成分就很高了,游徼算是行政职务,杨怀却回答末将,末将是军事职务。其实就是表达愿意去泉陵,但是想让邢道荣帮忙安排下老母亲。 刘贤听了杨怀言语,心中了然,对刘巴说:“杨将军忠孝。”又向杨怀说道:“无妨,可以领了老母与我等一同前往泉陵。另外杨将军手下兄弟,如果有愿意的,也可以一并去了泉陵,暂时先在我部下做个军司马,他们仍旧跟着你。另外廉桥乡佐和昭阳县令,我会一并打好招呼,杨将军可以放心。” 从乡镇的派出所长直接干到市直属旅的一个营长,说起来好像没啥,但是有公职的小伙伴肯定知道,相当于偏远乡镇的副科级与市直的一个正科,这个含金量能一样么? 杨怀见刘贤办事老当,自己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应了下来,又招呼兄弟们问是否愿意同去泉陵。 来来回回已有月余,刘贤也不打算再去汉寿和零阳,与众人说了,准备在昭阳休息一日就回泉陵。入夜,有人叩门,刘贤开门一看,却是刘巴,迎了刘巴进了房中。刘巴率先拱手道:“子义吾弟,心中有惑,实在是难以入眠,请子义为我解惑。” “兄长少时便以学达古今,闻名乡里,怎么今日有惑又让我这浅薄之人来解答呢?” “子义,为兄痴长你一岁,是真把你当了兄弟,兄且问你。汝等一行,先来烝阳,假意征我父亲,实则为我。后改道昭阳,寻那杨姓武人,接下来又要去汉寿寻潘濬,零阳寻沙摩柯。以我观之,弟不像是至某地访贤,而是为贤去某地。我与潘濬算是年少出名,子义你寻来尚且能够理解。可是我观杨姓武将所卒士兵,进退有度,沉稳有序,确为一位良才,子义你远居郡中,如何得知。遑论五溪蛮族与泉陵相隔千里,蛮族又久居深山之中,不与常人接触,子义你又是如何得知蛮族首领是沙摩柯呢?” 刘贤心中大为震惊,但不敢动任何声色,定了心神笑道:“子初之言何其怪也,如兄所言,兄与潘濬之名,州郡皆知,我特来寻你,有何不妥。杨怀将军之事也确实凑巧,吾年中之时带兵破贼,看到一伍,与旁人有异,五人似乎习有战阵一般,如子初所言进退有度,故而专门问了,方知这一位杨怀将军。至于五溪蛮族,咱们前面所制订的蛮夷之策,我其实心中早有所想,心想若是蛮王来此,岂不是事半功倍,故而专门探得的。” 刘巴的怀疑其实十分合理,古代消息不发达,而刘贤却成竹在胸,目的性太强。由不得他不心中疑惑,只是他也具备历史的局限性,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出刘贤是穿越而来。 刘贤见刘巴仍是踌躇,笑道:“吾兄,其实吾对占卜算筹之学精通至极。来的烝阳之前便见紫微星悬于烝阳而不坠,便知烝阳有大才,汝可知吾师地公将军张宝?”刘巴心中大骇,又看见刘贤目中带有戏谑,方才放下心来道:“既然已有打算去寻那潘濬沙摩柯,现在为何又不去了。” “不去了”刘贤声音低了下来“如今董贼祸乱朝纲,长此以往,国之不国。我寻得兄长,已是足够,要早日回到泉陵布置好既定之策的推行。须知君子藏器于甚,待时而动也。” 刘巴思忖良久,随后目露精光:“贤公子之志,巴佩服。” 这事儿算是给了刘贤一个教训,自己不能太过直白的表现自己的先知之能,虽然有时候可以以自己能够慧眼识珠来推脱。但是在旁人看来,一些信息刘贤掌握的也太不合理了,倘若日后无意中说出柯比能,那可就百分之一万圆不过去了。 刘贤一行先回了泉陵,杨怀等人因为老母行动不便而且无马,尚在路上。只是遣了周刚去汉寿请潘濬,本来刘巴自己想去的,但是刘贤说泉陵还在等刘巴,耽搁不得,只好作罢。至于沙摩柯,刘巴则建议以后在接触,毕竟整个荆南四郡蛮族数不胜数,打底也有二三十万人。如果把进度放快,整个古瑶族都迁到郡中,反而是压了零陵郡了,零陵郡总共就十二万汉人,以后岂不是改零陵为蛮郡算了。还是先吸纳小的蛮族,缓缓图之,防止成为尾大不掉之势。 更何况,刘贤还不是郡守呢。要纳女官,要迁蛮族,要设置零陵的新农区以及开垦所得的地块的相应政策布置,这些都是要郡守刘度点头的。刘度虽然平时还能听得进,但是上面几策几乎都是冲击现有政策的。平心而论,如果你是一个执政者,现在还能过得去,你能狠得下心来实行那些前所未有的政策么?更何况,这些政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不落实到地方上根本就没法反馈上来,这不是刘贤和刘巴两人在房中清谈就能决定的。 到了泉陵郡治,刘度也是早就知道刘贤征辟到了刘巴,对这位远近闻名的天才十分有兴趣。亲自来接刘巴,更是当场封了刘巴零陵长史一职,秩比六百石,作了任命,又遣人往州治送信报备。也是刘贤早就来信暗示的,刘度本来是想给个少府的,所谓千金买马骨,要达到这种效果,光给个掌管郡守财产的少府可是做不到的。 刘巴得了长史一职,也是略显兴奋,毕竟他才比刘贤长了一岁,现在也不过二十岁。长史一职是郡守副手,算是进了零陵的核心了。 刘度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并不只是为了买马骨这一单纯的效果,也是为了尊重刘祥刘曜,毕竟官官相护嘛,谁知道哪一天刘祥又要被重新征辟呢。给了长史,算是给了烝阳刘家一个面子,不然光靠刘贤几句话,这个任职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也算被他算得准,刘祥没过多久就又被重新征辟为江夏太守了。 第15章 南曹掾刘巴治县 军司马杨怀整军 随后几日,杨怀也是入得郡中,邢道荣可以单独册封军司马,但是为了尊重刘度,也是单独跑一趟汇报,这里我们放下不表。 且说刘巴入了泉陵,与刘贤终日来往郡治、县治以及周边乡亭。根据之前讨论的结果整理出了人、蛮以及地三策,又根据实际情况做了小幅修改,使之更加贴切实际。并与刘贤两人常常去刘度那里刮耳边风,查看评估刘度的口风。 刘度对其中一些政策也是相当赞赏,尤其是郡中开田之策,郡中其实是有大片的白地的,这些白地因为远离湘江漓江以及海洋河等一干支流,用水困难,加上本来就人口稀少。所以大片的白地都荒废了,其实以南方的气温环境,只要解决了用水和人,这些白地就是未来的千万亩良田,一地郡守如果能开垦出千万亩良田,有了粮,在封建社会,就相当于有了经济基础,可以当得上是大有可为。更何况这千万亩良田不归私人不归公家,是归他零陵郡所有,真若发展到这一步,刘度可就做梦也要笑出声了。 二来就是在一条鞭雏形的雏形,刘度可太爱这个政策了,不为别的,因为一条鞭规范了纳税。而且刘度深知东汉末年土地兼并给民众带来的痛苦,他零陵还好,毕竟地广人稀。在南阳、洛阳、邺城、渤海等大郡之中。富者生活糜烂,仆僮过千,门客过万,资产以亿计,若是勤劳本分聚的财产尚且不言,其实都是靠巧取豪夺穷人田产,又反租给穷人,用以盈利。可恨豪强天天啥好事不干吃香喝辣,穷人累死累活有时连饭都吃不起。刘度虽然没什么水能载舟的觉悟,但是也是不希望治下豪强宗族因为土地兼并太过强大,你可以理解为刘度还是想集权。 纳女官以及生育政策来促进人口这一条,他也能思想上勉强接受,东汉的男权没有这么严重。总体上男女还算得上平等,女性也没有必须躲在家的风气,他平时对张氏就十分尊重。生育政策这个事儿就更好不过了,人是执政的基础,本身汉朝以来就有鼓励生育的传统,刘邦当年可是责令女性十五岁以上不生育就要交税的。更何况官吏本身就要发工资,纳一部分女官虽然有营出,但是更多的基层女官是半脱产的,花不了几个钱。让他写字鼓励就更别说了,士林出身的刘度就是爱写字。 只是这个接蛮夷实在是让他接受不了。本身他对蛮夷就十分厌恶,他的大好仕途就是因为五溪蛮族而被掐断的,不然他最不济也现在应该在朝廷做一个九卿,三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就汉朝本身来说,其实是不轻视蛮夷的,汉武帝的托孤大臣金日磾就是匈奴人,西面的马腾和北面的宗亲刘虞也是如此,跟蛮夷羌人亲近。但是也有很多人讨厌蛮夷,曹操公孙瓒就是其中代表。 平常蛮族在山里居住生活,刘度见不到他们,不去想,也就算了。现在让刘度出台政策,给予补贴,还送他们田来耕种,还不如直接杀了刘度呢,所以刘度直接拒绝了刘巴。本来三策纳了两策,算是有所成功,只是接蛮这个政策是开田与促进人口增长的重要一环,无法单拎出来否决,刘贤和刘巴的工作算是陷入了困境。 10月初,零陵郡治之外有二刘联袂求见刘零陵,正是烝阳刘祥与营浦县令刘甫二刘。二刘一南一北却能同时求见,可见是刘贤刘巴安排的。也不知那一天下午,刘祥刘度刘甫三刘在郡治谈了多久。他们一南一北当天就回了住所和治地。而刘巴则是当晚就被刘度唤至郡中。 而最后的结果也就是刘巴被重新封为南曹掾,本来零陵郡是没有四方曹掾这个官职的。是为了新政推行方便专程效仿边郡启用的,责令泉陵以南的营浦、兆阳、零陵及始安四县作为三策推行试点。这四县作为试点是经过三刘考虑的,首先,零陵兆阳两县离泉陵近,算是郡守能直接掌握的县。始安经过周朝之乱,县中大户虽谈不上死绝了,但是也绝对是弱化不少。营浦更不用说了,刘甫在当地威信极高。 而刘祥回到烝阳后,又重新被王睿征辟为江夏太守,据说是董卓乱京之后,为了笼络人心,巩固地位,特别对官僚士大夫做出了一些姿态。任了张咨为南阳太守。这个张咨算是天降太守,并没有经过荆州刺史王睿的同意,王睿的州治所在江陵,对南阳郡的掌握不深。张咨其人也是骄横,纵兵侵扰襄樊与江夏诸郡。王睿无法,只好重新征辟刘祥,这个且让我们容后在表。 刘巴得了任命,开始在四县之中推行三策,刘贤便常常领着邢道荣杨怀前往四县与刘巴一同开展工作,算是为刘巴站台,其中各项细节,我们这里也是不细表。 且说周刚从寿阳回到了泉陵,却没能带回潘濬,算是意料之中。潘濬此人,年少得名更甚于刘巴,孙权用潘濬也是亲自劝说,此时咱们的贤公子要人没人要地一块破地儿,还不是他自己的,是他父亲的。自己没去,派个没职务的周刚去征辟,算得上什么事儿,潘濬要是真来,刘贤还得仔细考量一番呢。 刘贤此时才真是觉得,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爹的碍事儿。自己好多的想法行动有时候不能顺利开展,反而是因为其父亲的掣肘。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能穿越成郡守之子,汉室偏门宗亲,在起点上已经是太过夸张了,还要啥自行车呢。 刘贤得出空来,就开始着手为泉陵的这一营人马规范制度,伍队(五人)长官伍长、什队(十人)长官什长的基本原则不动,改原来的步兵大队为屯,负责长官就是屯长,五个什队(也就是五十人)就为屯。五个屯(也就是两百五十人人)就为一曲,负责长官就为曲长。四曲(一千人)就设为一部,长官为军司马。两部(两千人)就为一校,长官就是校尉。其中屯长及以上作为初级军官,以下的伍长什长可以通过立功来获得升迁。这如何立功立多大的功方能升迁,就不细说了。 刘贤以前尊重邢道荣,一直是以邢道荣为首的,邢道荣领军能力确实也不低。但是现在要规范好部队,必须要明确好指挥权,就从刘度那边要了校尉的官职和虎符。本来刘度要的这个校尉就是来管理这一营人马的,并不指定由谁来当,现在就顺手给了刘贤。刘贤又为这支部队取名叫做讨贼营,自己则成了讨贼校尉。用了邢道荣和杨怀各领一部人马,刘质作为都尉候兼任了监军。 杨怀的领军本事是超过邢道荣的,虽然二十郎当岁,但是在经武方面却属于正规军。和邢道荣这种半路起家的草莽确实有区别。尤其是小规模的五人战阵和十人战阵,给了刘贤以军事上的冲击感。 临近十二月,刘贤心中开始谋划出兵配合孙坚讨董事项,先是想好自己要带的人。不过自己现在兵少将寡,并没有什么好挑选的余地。讨贼营是不能全带的,哪怕带一部人马刘贤都不舍得,他最多就带两曲也就是五百人。将也没啥好说的,直接就是带最高武力邢道荣,邢道荣打华雄吕布是肯定打不过的,可是董卓的其他战力邢道荣还是可以露上一脸的。杨怀的面板武力不超过70,刘贤可不想杨怀折在洛阳。那么杨怀肯定是要在邢道荣离开后,身负这一营人马和整个零陵的郡县兵的。 周刚肯定也是要带的,周刚现在在泉陵实在太尴尬了。给他取了个杨存的假名字,身份上作为杨怀的义兄。只是外貌做不得假,平时也不能出门,毕竟当年刘贤可是押着周刚进城的,不少人都认得周刚。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带不带刘质。思来想去,刘贤决定还是不带刘质,刘质在谋略上还是有一点本事的。现在零陵的配置中,需要一个在谋略方面有所长的人,刘巴虽然面板智力不低,但是才能更加偏向内政,而且刘巴现在忙的要命,施策也需要他。 既然确定留下刘质,那么刘质和杨怀两人谁当家就一定要区分好,从行政官职上讲,刘质是毫无疑问大于杨怀的。但是从军职上来讲,杨怀直接领兵,而刘质算是作为掣肘的存在。本来这样也是很合理的,但是刘贤担心两人相处不好,杨怀毕竟底子薄,要是存了一点点保存自己的念想,这个配置就毫无作用了。 零陵是刘贤的老巢,是万万不可有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要处理好每一处细节。不能让一处小小失败的细节,让任何一个人无限放大,从而攻破刘贤的布置。 所以前面为刘巴站台,刘贤就特意带了杨怀,毕其功于一役。这是个双站台的布置,同样刘贤和邢道荣也是为杨怀站台,保证刘贤和邢道荣走之后,杨怀能压住郡县兵和讨贼营。 光从杨怀这边着手还不够,刘贤就开始有目的性的多接触刘质。话里话外的试探、敲打。刘质是聪明人,一次酒醉之后就掏出了都尉候的铜印,刘贤让他收好铜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番坦白之下,乘着酒劲刘质就许诺会像辅佐刘贤一样,在接下来如果刘贤不在的情况下,辅佐杨怀,刘贤这才放下心来。 如是一番操作,时间也是来到了12月初。刘贤开始静等洛阳方面的消息。 第16章 曹孟德陈留发檄 孙文台长沙练兵 189年12月,殿军校尉曹操在陈留发布檄文矫诏至各州郡,号召各路英雄共同讨伐篡夺朝廷大权、胡作非为的董贼。 刘贤在刘度府中看到檄文,立即与父亲刘度告知决议讨董,也告诉了刘度他的打算。刘度在耐心听完只带五百部曲与邢道荣后,颇有些意外,担心刘贤兵少将寡,对刘贤说:“汝既心意已定,为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作为一郡之地,只领两曲人马,是否太过寒酸了呢?子初在零陵南部四县推行三策,已见成效,零陵多的不说,这一支讨贼营,你且带去。为父会另起一只人马,你不必担心为父。” 刘贤心中暗暗感动,这个便宜老爹是真的爱自己。这四县三策乃是他和刘巴两人所制。怎么可能不知道推行的前两年根本就是往里面砸钱,还已见成效。怕是若无四县县中本有盈余和王荆州免税支持,加上北部几县在烝阳刘氏的带领下配合出钱。郡守那点小金库早就空了,还搁这另起一支人马呢。 也不愿点破刘度,只是坚持两曲人马和邢道荣即可。刘度见刘贤坚持也没在多说,见刘贤现在就要与邢道荣两人入长沙,只是让刘贤在府中用过饭之后再走。 又是请了张氏,三人一同用饭,席间无言,只是张氏听说刘贤要只身入长沙担心不已,令下人备了行囊又塞给他两块金饼,方才作罢。到最后,刘度单独在书房留了刘贤道:“男儿志在四方,贤儿自年中以来,判若两人,为父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只是父亲老了,外人只道是为父深受先皇之恩,领了零陵,却只有我们父子两人知道个中艰辛。外面不比我们零陵,贤儿在外万不可跋扈行事,一切以安全为要务,贤儿,这一点你可知。” 见刘贤点头应允,刘度又道:“吾这一支,乃是长沙定王之后,如今虽已没落,但是宗亲血缘不可逆转。贤儿在外,言行举止万不可坠了宗亲之威,这是其二。长沙孙文台,虽是与我等有旧,但行事风格以军中处事无二,暴戾难揣。贤儿此去,如果能学的孙文台领兵之要方为上,切不可邯郸学步,此为三。” 刘度又瞥了一眼刘贤,见他有些坐不住了,便停止了官腔:“贤儿,父亲老了,总是梦到五溪蛮族进了江陵杀人抢掠为乐,常常深夜痛哭自责,也梦见当年在长沙和老友们吟诗之乐,感慨岁月无常。贤儿这次讨董回来,零陵郡中大小事务,今后就一并由你带着吧。”说罢,又写了两封信,一封遣了驿使送给桂阳赵范。一封交给刘贤,嘱咐他交给孙坚,便是不再言语了。刘贤见此情景也是潸然泪下,拥住刘度,只是紧紧用力。 当天下午,刘贤又召集了刘质、周刚、邢道荣、刘巴和杨怀一行,交代了各个事项,叮嘱万千,此中不再详表。 出了泉陵,刘贤与邢道荣两人四马,带了不少零陵特产和财物,沿着官道邮驿一路向东直奔长沙而去。泉陵到长沙全程800多里地。两人皆是双马,一路不停奔驰,一天也能跑个200里不到。许是刘度写了信件,桂阳和长沙一路邮驿皆是直接殷勤的很,人吃马嚼安排的妥妥的,而且待遇还相当不错,不禁让人庆幸有个好爹。一路无话,终是于第五日上午来到长沙郡郡治临湘,两人前夜已是在驿馆中休憩一日,不算太过辛苦。 入了临湘,刘贤不禁感慨长沙郡确实为荆南四郡之首,门脸、街道、基建以及商业等一应景物均是远超泉陵。眼下已经入冬,往来行人都是冬衣打扮,面色神态都是红润。离区星作乱不过几年,长沙郡就已然恢复了繁荣,令人艳羡,城市发展这一块,真是得老天爷赏饭吃。 直奔郡守府,两人纳了名帖,被告知郡守不在府中,却是驻扎在城东营中。刘贤有些好笑,这个孙坚真是武夫,任了一郡太守,不在府中理政,却天天在军营中盘桓。两人又打马前往城东军营,与门口卫士报了身份和来意,牵马在营门口前等待。 半晌,有一个将军打扮的来到营门口迎接两人。刘贤识得此人,正是孙坚家将黄盖。黄盖三十不到,身壮如牛,络腮胡须,与后世中演义的黄盖颇有几分相像,只是年轻不少。 黄盖本身就是零陵人,只是早年投了孙坚,当年孙坚灭周朝的时候,邢道荣也是组织了乡勇在孙坚手下参与过战斗的。只是后来邢道荣没有跟着孙坚回到长沙,留在了零陵。而刘度后来在零陵设宴,感谢孙坚帮助零陵讨贼。所以两人都是与黄盖熟悉,见了黄盖,立马上前向黄盖行礼。 黄盖和邢道荣熟悉一些,上前锤了邢道荣两拳道:“道荣怎么来长沙了,刚刚军士报告,我还有些不信,怎么,零陵混不下去了?放心,我待会就与文台汇报,在军中为道荣求一个军司马的职务,哈哈哈哈。” 邢道荣也是豪爽,回了黄盖两拳:“老哥,怎么刚来就看我不起呢,如今我在零陵可是都尉,统了全郡兵马呢。不然等会我跟孙长沙说说,放心,我不亏待你,你过来给我干个都尉丞算了。” 旁边刘贤颇有些尴尬,无怪黄盖不认识他,他当年也才十六七,十六七到二十出头的容貌变化是很大的。又有些羡慕武人之间的交流,两拳下去就可以言谈无忌,要是黄盖给我干两拳,怕是这副身子板顶不住。 两人交流了一会,还是黄盖想起了边上还有一人,眼神示意。邢道荣得了眼神,方才反应过来冷落了刘贤,又急急向黄盖介绍刘贤,说刘贤在零陵郡中声望颇高,连破两贼如何云云。黄盖拱手道:“原来是贤公子,方才看着熟悉,只是不敢相认。贤公子少年英雄,连破两贼,我也早有耳闻。想的当年在泉陵县中,贤公子还是文质彬彬,这两年就带兵讨贼了,令人感慨啊。” 黄盖这一句就纯粹客气话了,一郡之地,破了两个不过千的贼寇,拿来做战绩,确实不值一提。只是到底人家客客气气的,又是刘零陵之子,不好太过无礼。又道:“文台在营中操练人马,暂时无暇迎接,便遣了我来此,两位可千万不要怪罪啊。”说罢便欲迎了两人前往主寨。 刘贤拱手道:“黄将军太过客气了,当年零陵全靠孙、黄几位将军平乱,方才能止戈罢兵,我父亲铭感五内,一直想来长沙当面感谢,只是郡中诸般事宜,实在脱不开身。小子当年面见孙、黄几位将军,惊为天人,便讨了这个任务。至于郡中贼寇,我在寨前一提孙黄几位将军,具是魂胆皆破,让我捡了个便宜罢了,不值一提。” 说罢,牵来四骑,将所带的礼物交给边上军士,又道:“黄将军,孙将军练兵可有忌讳?我二人可否能观瞻一二?” 第17章 一剑断案出长沙 兵发诛董孙文台 孙坚其人,少有勇力,十七岁就做了吴郡司马,历任盐渎、盱眙、下邳县丞。184年黄巾爆发,孙坚在淮、泗募得精兵,跟着朱儁一同南征北战,围剿各地黄巾。后来又跟着张温清理边章韩遂之乱。长沙贼区星动乱后,朝廷又任命孙坚为长沙太守,前往剿灭。可以称得上东汉末年的救火将军之一了。 三人来到校场,只见校场之中有两人正在角力,正是孙坚和韩当。两人都没有着上衣,露出肌肉虬结的大臂,各自发力。孙坚和韩当皆是膂力过人之人,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只是不停的突然发力来试探对方。看得周围兵士都紧张不已,一时之间仿佛置身场内,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相持良久,只见孙坚猛然发力,韩当也是有了准备,蓄力硬抗,却不想孙坚中途撤力,韩当一时之间仍用力向后,此时方显个人应变之能。韩当身体失了重心,却是抓住孙坚两臂,想要乘势带倒孙坚,来一个漂亮的抱摔。这边孙坚却顺着韩当之力重心向前,又伸出左脚勾倒了韩当,快到让人看不清,在上半身前倾的同时能伸脚绊倒韩当,其恐怖的核心力量不言而喻。胜负在一瞬之间发生,周遭士兵愣了愣,皆是大声叫好喊彩喝好。就连刘贤邢道荣二人也是被这赤身肉搏的场景震撼,不由的大声叫好。 刘贤邢道荣两人叫的大声,吸引了孙坚的目光,着了上衣就往这边过来。孙坚看起来一米八有余,三十多岁,八字胡,唇下蓄了一小块胡子,穿上衣服倒把爆炸的肌肉给藏起来了,脸上白而少须,目露精光,眼看着像儒将多过战将。刘贤二人可不敢真把孙坚当儒将,前面才干翻一个呢,皆是揖了一礼,孙坚拱手还礼道:“可是零陵刘贤与邢道荣。” 刘贤道:“孙将军慧眼,正是我等二人。”孙坚举手制止了二人的多礼,拉着二人直去往中军营帐。入了帐中,众人分了上下首,只看到了孙坚与韩当黄盖,却并无看到祖茂和程普。孙坚大手一挥,指挥军士上了茶水,问道:“当年自零陵一别,已有三年,刘零陵身体可好啊。” “感谢孙长沙记挂,家父身体向来尚可,只是时常向我提起孙长沙,说孙将军当年勇健,平了周朝贼,还了零陵一个平安,现在常常想起,甚是想念。又因郡中杂事甚多,遣我偕了道荣一同探望孙将军。孙将军向来可好啊?” “哈哈哈,我好得很,刘零陵却是太过客气了,当年我是只是受了朝廷之令,既食君禄,为君分忧罢了。” “孙长沙无论如何推辞,也是有恩于零陵。侄儿与道荣两人也是对孙长沙敬仰有加,所以向家父讨了长沙之行,还望孙长沙莫在客气了。”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了半天,还是黄盖先问起了来意:“贤公子与道荣远涉八百里,可见两人心之诚也,我远离家乡数年,零陵郡中此时可好啊。”这话就是个双关了,明里是说我离家久了,零陵怎么样了啊?实则是问两人跋涉过来,是不是零陵郡出问题了,想要跟孙坚借兵。到底是零陵人,心系家乡,担心两人不方便开口直接讨要,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台阶,又担心孙文台不愿意,特地强调了两人过来八百多里。 刘贤会意,不由的心中感谢,道:“黄将军放心,零陵郡中一切安好,山中匪患皆畏惧孙长沙之名主动下山请降,诸部蛮夷皆敬叹孙长沙乃是天人,不敢作乱。贤此来,是为了陈留。”说罢,手指指了指北面。 孙坚听得此言,散了帐中军卒,问道:“陈留何事。” 刘贤起身在行一礼道:“孙将军莫在要试探于我。” “哦?贤儿也听闻了殿军校尉曹孟德所发檄文?”见刘贤点头,又道:“那刘零陵又是如何看待此事呢?” 孙坚不问刘贤看法,转问刘度看法,这也是有深意的。孙坚无论在年龄和官职上都与刘度平级,刘贤只不过是子侄辈,他不可能去问子侄辈的看法。二来孙坚自己是打算起兵的,如果荆南或者荆州有人同去,好虽然是好,可也一定程度上抢了自己的风头。 孙坚这个人是比较看重这些的,他当年和王睿一同清剿长沙、桂阳以及零陵三郡贼众。皆是一往无前,不等王睿所部的,导致王睿只能跟在后面捡些功劳,对其颇有怨言。 刘贤道:“我父亲也是前几日见得曹操檄文,深忧董贼篡夺朝廷大权、胡作非为祸乱朝纲,有心起兵讨之,但零陵居荆南腹地,周边蛮夷虎视眈眈。担心郡县兵马一旦北上,蛮夷又来侵扰,复当年江陵之祸也。” “刘零陵赤胆之心,可昭日月。所想更是与吾如出一辙,可叹当年张司空不听吾言矣,只是零陵周边蛮族确实势大,刘零陵所虑甚是啊。”孙坚顺着刘贤的话讲,只是略微表露了自己的心迹。 “孙长沙谬赞,我父亲自知零陵不可为,又知孙将军速来忠勇,听得檄文,定是要尽可用之兵北上。故而抽调出五百郡县兵,以我和道荣为首,来投将军,望将军收留。”说罢,从袖中取出刘零陵的信件,递给孙坚,与邢道荣两人单膝拱手跪倒在地。 孙坚取了信件,拆开细读,良久之后,发出一声长叹。“刘零陵身处险地,尚且尽全力抽出一切可用之兵,当真是可昭日月,可昭日月啊。”又唤两人起身道:“刘零陵所部人马呢?” “正在零陵北侧,侄儿不敢轻易领兵穿郡,吩咐他们在郡北待命,如果孙将军北上,他们可以随时来汇合。” 孙坚听完刘贤所说,思忖良久抚掌笑道:“侄儿年纪不大,处事却是老道,既然如此。”他起身拔剑,“吾等三日后就兵发洛阳,定要扫清寰宇,诛得董贼。”说罢,一剑将身前之案斩断,英武之气尽显。众将皆是起身答喏,给刘贤小星星都看出来了,这才是牛人嘛。我之前那个短匕入案简直就是low爆了,货比货真的得扔。 不过不是帅就完事了,要出兵得有一大堆事要做。孙坚等领军将领讨论到深夜,又要和长沙郡的其他郡治属官交接,三日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第18章 孙长沙洞庭设寨 曹武陵帐中劳军 三日之后,临湘县东军营中,孙坚立于点将台上,开口读了曹操的讨董檄文,意气风发,下首三部人马,为首四人分别是程普、黄盖与韩当和刘贤,在点将台一侧是邢道荣、祖茂和几名将领。孙坚读了檄文,又朗声道:“如今董贼盘踞洛阳,为祸百官,欺凌少帝,国之不国,长此以往,我等又何以家为?今日,我孙文台就闻檄起兵,奉诏讨董,诸位儿郎们,且随我杀进洛阳,诛得国贼。” 台下一阵怒吼:“杀进洛阳,诛得国贼!杀进洛阳,诛得国贼!”孙坚见士气可用,又道:“程德谋、黄公覆、韩义公何在?”台下三人抱拳齐声答喏,:“汝等三人从我为将良久,今命汝三人为军司马,统领我营中三部人马。”又点刘贤,命刘贤为别部司马,刘贤的喏比其他三个人都大声,浑身热血,这番场景使他想起了前世当兵的时候。也是这么热血澎湃,指挥官让他跳崖他都不带犹豫的。 点齐人马,众人开拔。孙坚所领兵马大部分是来自当年讨击长沙贼的郡兵,只是孙坚将他们重新募为私人部曲,长沙郡又重新募的郡兵。都是当年尸山血海里过来的,对孙坚可谓是忠诚不二,整体素质也是极高,能够日行六十里还留有余力,从临湘出发,兵走罗县,又从罗县乘船借道武陵,因为坐船的缘故,只是行了四日便到了洞庭港。在洞庭港,刘贤总算是与杨存(周刚,后文皆称杨存)的五百人马兵和一处,也算是让刘贤的别部司马确有其名。 接得杨存,发现这两曲人马所携带的军械物资与军粮等能供应六曲人马,杨存道了原委:“刘零陵担怕孙长沙不重视贤公子,因为贤公子坚持不愿多带人马,特地令我多带了一些行军的物资,让我转交给孙长沙。”刘贤心中也是有些难过,儿行千里,父母说不担忧是假的。穷孩子的父母只能多塞一些干粮,刘度虽然阔一些,所行之事在刘贤眼里却是与普通父母没有两样。 到了洞庭港,孙坚责令众将士扎营,刘贤也是依着孙坚的营寨北面单独设了一营,天色尚早,领了邢道荣与杨存就在营寨中到处溜达。 孙坚常年跟着朱儁、皇甫嵩以及张温等名将一同带兵打仗,是真正有一手的。前几日在长沙郡范围内还看不出,今日所扎营寨就相当有水平了,全寨傍山沿湖,东面所傍之山形式陡峭,寻常之人难以攀援,南面沿着洞庭湖边的一个凹口。设有西北两处营门,正是依了地形的优势,在西北两面应敌,东南两面倚仗地形之险可以节约防守力量。营门两侧又设立了两处高台,是为岗哨,虽然简陋,但是作用明显。 整个营寨并不以中轴线设立,而是如同石子投入水面形成的波纹状一般,西北两处营门最近的几处营帐形成了两个大波纹,越往里面走,营帐布置越加紧密,形成了几层小波纹。 寨中东面有一处缓坡,在缓坡上立有几处营帐,其中最大的就是孙坚的主帐了。刘贤虽是不曾进入观看,也能大致看出来孙坚营帐的位置乃是整个寨中视野最好的一处。 因为毕竟是在州内,孙坚没有遣人挖出堑壕,也没有设置木栏、雉堞和鹿角,只是简单的用树杈围了一圈。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孙坚眼中的较为简陋的营寨,却已经够冲击刘贤了。刘贤问邢道荣:“道荣,你可看出孙长沙所部营寨之妙处?若是今日你是领军,你又当如何?” 邢道荣挠了挠脑袋道:“孙将军所部之营寨,我虽看不出有何出彩的地方,但是却让我感觉十分舒服。贤公子你让我说,我却说不出个中道理。” 刘贤又问杨存,杨存也是与邢道荣同感,感觉十分合理,但是又不知为何。 刘贤有后世的眼光,知道安营扎寨其实有很大的学问。而且并不是三言两语从兵书上冷冰冰的几个字中就能掌握的,在实战中,地形、敌情、资源、气候等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孙坚所设的营寨,除了前面所说的地形考虑、营帐布置、主帐位置等精妙之处。就是邢道荣和杨存两人所感受到的两个字,合理! 何为合理?首先,寨是为了人设立的,何谓为人设立?人有吃喝拉撒,这个是避免不了的,孙坚布置的营寨中,东面依山有两处山泉,就算被围,水源可保无虞。仓库和粮垛设立在第三处波纹帐中靠湖的一侧,首先就是不算拥挤,而且靠近水源,粮草又分了两帐,若是走水,士卒可就近取水。就算就近取不到水,这三帐任意一帐烧着到哪怕烧完了也不会蔓延至其他帐中。在营中的数处不算偏僻但又离帐中不近的位置,皆挖有深壕,乃是营寨中临时设置的厕所,行军打仗,上厕所是个大事儿,人畜粪便容易导致疫病,要设置合理殊为不易。再看孙坚军中的大小营帐,五十人帐和十人帐错落布局,人一旦走入只觉得帐帐相连,不知如何走向,而对普通士兵却毫无影响,毕竟普通士兵只需记得出帐、列队、出营以及巡逻的路线即可。虽是帐帐相连,可是士兵列队集结,进出最窄之处也可容一伍展开通过。最后一个就是士兵巡逻了,孙坚所部,谈不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但是士兵巡逻,都是两人一队,巡逻路线设置的十分精妙,基本十分钟就能遇上明哨或者另一个两人小队。反推过来讲,如果十分钟遇不到明哨或者两人小队,基本也可以推测出出事儿了。 这还是刘贤能够看到的,摆在大家眼前的,相信孙坚在暗哨或者其他地方上也有布置。他是越看越精妙,恨不得印在脑子里。在回首再看自己那两曲将士,直来直去,中间留了一条通道,直通他的主寨。两侧营寨则是对称美观,看得他越看越气,出来打仗啊,怎么搞了个建筑美学出来了。邢道荣看到刘贤目光,嘿然出声,居然还有些小得意。 正当刘贤观察孙坚营寨的时候,有一员小将寻得刘贤,这一员小将不是旁人,正是孙坚之子孙策孙伯符。孙策眼下才不过十五岁,却也生的与刘贤差不多高了,让人感叹基因强大。寻得刘贤,孙策将几人一并迎入孙坚的主帐之中,帐中除了孙坚和孙坚的幺弟孙静,已是有了一人。看到刘贤入账,孙坚上前拉住刘贤的手道:“子初,这一位是武陵郡守曹寅,与你父亲有旧,当年也是保举你父亲入零陵的。” 刘贤看得曹寅,乃是一个胖胖的富家翁形象,揖礼到:“父亲多次向我谈及曹公,说曹公于我父亲有保荐之恩,武陵与零陵一衣带水,这两年更是帮衬有加,如今却要多谢孙叔叔,能让我在洞庭港见得曹公,幸甚幸甚。” 曹寅也是拱手还礼道:“刘零陵教化一郡,功莫大焉,子初更是少年英雄,只身前往孙长沙帐中,兴得义兵,共讨董贼,令人艳羡啊。老夫若是年轻个二十岁,今日定要舍得这武陵郡,与文台和子初一同讨贼去矣。” 曹寅是过来劳军的,除了带了不少酒肉和粮草纳入军中,还有一些金银,此时正放在孙坚帐中,并无遮掩。刘贤却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按说曹武陵和孙长沙两人同属荆南郡守,就算孙坚立得泼天战功,讲道理也不至于这么舔吧。更何况孙坚出生寒门贵族,虽是凭着战功擢升为一郡太守,可是和赵范刘度曹寅三人出身世家或宗室不同。讲道理,这两个人关系应该没这么好才对吧。汉代对这个可是看得很紧,邢道荣就是出身草莽,若不是零陵时局特殊,邢道荣干一辈子也不会干到都尉,而且他虽然现在才二十五六岁,但是他的仕途也是一眼就望到了边。 帐中几人,都是老狐狸,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人揣着糊涂装明白。寒暄了一小会儿,刘贤告罪先回到自己帐中,孙坚又遣人送来部分酒肉,刘贤只收了肉食,将酒退还给了粮官。 第19章 荆州江陵生异变 帐中书佐问所图 洞庭港外住了一宿,直奔公安港,出了港口,孙坚带着人马在江陵城西十五里里扎营。总共三千多人马,声势颇壮,扎了营寨,孙坚三部却不造饭。刘贤领了别部司马,在职务上相当于后世的独立营,虽是不明所以,却也不便多问什么。 到了正午,刘贤等人吃了饭食,听得营外喧哗异常,大惊失色,担心是发生啸营,急忙与邢道荣出帐查看。只见孙坚三部人马零零散散往江陵城西门而去,刘贤见不是啸营,心中才定,又遣了军士前去问营中何事。 问事之人尚未回转,却是有一中年将军扮相的人骑马找了过来,正是前几日在孙坚帐中的孙静。孙静坐于马上对刘贤道:“刘将军,孙将军有命,令刘贤部原地待命,看守军中大寨,无故不可轻出。” 刘贤就是再傻也明白出事儿了,而且不是小事,只是军令难违。刘贤上前接了军令问孙静道:“孙将军,发生甚么事了?” 孙静只是端坐在马上,与前两日的客气截然不同道:“刘将军,静只知军令,不知何事。” “那孙文台将军呢,我欲寻孙将军。” “孙将军暂时忙于军中事务,稍后我会汇报于孙将军。”说罢便纵马扬长而去。 刘贤心中大骇,又不明所以,一时之间乱了方寸。下首杨存道:“贤公子,此中有变,我观前两日至武陵汉寿县外,孙将军的兵马距离郡治甚远。而今日我等却扎寨于江陵城外不出二十里,于礼不合。存料想此中,孙将军所图,必为江陵。” 听了杨存所说,刘贤的脑子更乱了,孙坚以前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没这茬啊,怎么突然就冲击州治了呢? 杨存见刘贤不语,又道:“末将以往在父亲军中,听闻王荆州和孙长沙常因战功不合。王荆州出身世家,对孙将军多有怠慢,不知可是此因。” 刘贤这才回想过来,这个孙坚是一路杀到洛阳的,只是他以往一直把视角放在十八路诸侯讨董这些事上,却是遗忘了孙坚自长沙起兵,先是杀了王睿,后来又杀了南阳太守张咨。 想到此处,刘贤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孙坚是明显信不过刘贤的,他单独命令刘贤部不可轻出,为的就是让他别影响自己的事儿。自己又该如何从中赚取好处呢,刘贤不可能为了王睿去对抗孙坚,那就必须在这事儿上捞到好处,有了方向,刘贤开始苦苦思考。 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刘贤又听到帐外喧哗,知道孙坚部应该是回营了,他立即领了邢道荣和杨存二人前往孙坚营中求见孙坚。 入得帐中,孙坚的几个军司马和孙静都是已经在帐中了。孙坚给刘贤安排好了座位,见刘贤惴惴不安几欲发问的样子,倒是先开了口:“子义,我知汝所来何事,你且看此物。” 说罢,已是有了将士为刘贤递上一檄,刘贤不再开口,仔细查看檄文。却是一篇讨罪文,文中细数了王睿任州刺史以及南郡郡守两人的一些罪状,包括剿贼不力、收受贿赂以及轻慢士人等,责令州中诸郡讨之,落款是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 刘贤心想,南郡郡守他不熟悉,可是王睿此人,文治武功颇为出众,前面讨长沙贼他是有出力的,何来剿贼不力之说。 收受贿赂这个说法更是欲加之罪,这么大一个长官,秩比六百石,不收点贿赂能成事儿么,郡守都秩比两千石了,不收贿赂,难不成让王睿下班了去跑滴滴么? 最后这个轻慢士人,王睿本身自己就是士人,何来轻慢士人之说。 再来看这个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案行使者是专程盯着某一项案子的,光禄大夫则是虚职,职务内容就是能和皇帝讨论事物。眼下皇上才九岁,说句难听的,自己都顾不上,还会遣人调查王睿,要杀了王睿? 哪怕真的皇上心思深重,布局整个汉朝,发现王睿和郡守两人人确实不行,命令温毅杀了王睿和郡守,也不是这么杀的,应该是司徒汇报,皇上点头,廷尉主抓,遣人带王睿和郡守回去会审之后再杀的。你一个光禄大夫,指使州中诸郡来杀刺史,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刘贤不语,孙坚先开口道:“子义,前几日我们至武陵郡中,曹武陵拿了檄文于我,只是当日你回营早。今日我带了檄文来诘王贼,王贼与南郡郡守心中有愧,饮金自尽了。我没有与你商量,却是我的不是了。” 刘贤听得孙坚开口,心中已经基本了然了,定是曹武陵和王荆州有隙。曹武陵又捏准了孙坚不喜欢王睿,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檄文,骗孙坚杀了王睿。其实都谈不上骗,不过是孙坚早有杀心,曹寅正好搞了个台阶而已。 身上不禁冷汗直冒,这个孙文台真的心思深重又胆大妄为,作为一郡太守妄杀直系领导。刘度说他暴戾难揣,刘贤这几日还并无察觉,今日才窥得管中之豹。 假装慌张的样子,出列拱手道:“檄文所表,王睿此贼,罪大恶极,可恨此獠还欺骗我零陵上下。若非今日孙将军为我除开此贼伪装,怕是我等还被此贼蛊惑。” 孙坚见刘贤算是识趣,又开口道:“素闻刘零陵与王贼相交,吾也是有此疑虑。故而今日没有将你部人马派上,加上营中也确实需要留有一部,子义你可不曾怪我吧。” 刘贤又拜道:“孙将军处事周密,侄儿实在佩服,但确实是有一些怪孙将军的。孙将军麾下三部乃是直属,我这一部乃是别部,恳请孙将军勿要将小侄视若外人,倘若不是敬仰孙将军,我等也不可能来投。我部人马,也愿为孙将军立功,不弱于任何一部。” 孙坚笑道:“子义赤诚如此,显得做叔叔的有些小气了。勿要着急,我视之四部皆为吾之儿郎,今后但有军功,定是忘不了你部人马。”说罢,又遣人安排了酒水肉食,令人舞剑作乐。帐中作乐良久,有人先告辞回营歇息,刘贤才别了孙坚,回到自己帐中。 唤了军中书佐代笔,他想赶紧写信告诉刘度和刘巴荆州之变,却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落笔。在帐中不停踱步思考,书佐见刘贤久久不言,壮着胆子问道:“刘将军何事踌躇?”刘贤也不瞒着书佐,将今日之事告知了书佐。 书佐听后大惊,沉默不语,又是良久,刷刷落笔,书成后交于刘贤。刘贤一看,到底术业有专攻,书佐所书,将今日刘贤所见之事详细记录,又将刘贤的猜测和一些佐证都表达清晰,提炼得体。 收了此信,刘贤又令书佐在书一信,书佐蘸墨执笔,这边刘贤又陷入了空洞,知道刘贤在思考,书佐也不多言。良久,书佐蘸了数次新墨,刘贤才道:“这封信你写给刘巴,内容就写,命令他可静观其变,若是孙长沙一行与董卓交兵,须务必劝我父亲起兵取了武陵。至那时,可以以前一封信为凭,以杨怀领军,联系武陵诸部郡县,奉平王荆州之罪,讨曹寅之逆,扬言只诛首恶。以此为之,杨怀部四千人就可取了武陵。” 书佐又是一番落笔,成了书信,但没有交给刘贤,只是捧着书信兀自观看。刘贤看书佐有异,也不打扰,只是伏在案边思考。 “贤公子,琬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刘贤正在思考,见书佐有言,便示意他继续说:“公子为王荆州平反讨逆,是为大义还是为了武陵?若是两者皆有,何者重之?” 刘贤见书佐问的问题颇有见地,当下也严肃起来,端坐着回答道:“先生问得好,我为王荆州平反,自然是为了大义。王荆州此人敬贤爱民,保的一州之地少有黄祸,纵然有罪,不至于此也。定是曹武陵假传檄文,武陵郡当应有德者居之。”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完,刘贤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又道:“如今帝星暗淡,汉室衰微,董贼盘踞洛阳为祸朝纲,地方豪强各揽其政不思报国。若是我等宗室还是坐以待毙,怕是大汉四百多年的基业毁于我等之手。可如今零陵疲敝,如果我父亲能坐拥两郡之地,进可攘贤除异,退则保境安民。” 第20章 蒋琬献计谋三郡 蔡讽劳军会襄阳 “贤公子可曾想过南郡和长沙郡。” 如同一道惊雷,刘贤顿时站了起来,赶忙回身查看地图,越看越有神,只是眉头紧锁。转身长揖一礼:“请蒋先生教我。”(前文说道蒋琬只有三岁,是本文作者查错资料了,因为很多人的生卒年不详,我就套了一些游戏上的数据,但是本文作者在看潘濬的资料的时候,发现蒋琬是潘濬的表哥。) 蒋琬见刘贤认出了自己,也不窘迫,踱了几步行至帐中地图处道:“贤公子请看,江陵郡中,刺史与郡守两人此刻已是身陨,南郡无主之地,刘零陵可立取之,争取南郡郡中世族,恩威并之。宗族豪强,顺者近之,逆者讨之。匪首张虎、陈生聚于襄樊,可遣一使招之。上疏朝廷,代领州牧,朝廷若允之则无忧。若再遣州牧刺史治荆州,则可敬而束之。如此为之,则南郡平矣。” “在观长沙,零陵郡中湘乡县距离长沙郡治临湘县不足百里。若是有一支蛮兵复行区星之事,孙太守又领兵在外,何人能救长沙?唯有此时坐拥两郡之地的刘零陵也。哪怕孙太守今后回到长沙,刘零陵或还郡于人,或据郡自守,都为一时之策也。” “在言武陵,诚如贤公子之策,遣一将持公子之信,联系郡县,交好蛮族。明示只诛首恶,则武陵平矣,到时候,刘零陵自领荆州四郡,或整理州中以图报国,或清理诸州叛贼以思尽忠,皆可为之。” 短短三句话,给了刘贤三次震撼,蒋琬的胆子太大了,三句话就是图谋了整个荆州。仔细品读之下,每一策都是大胆至极却又每一步都有可行之处。 想到这里,刘贤心生后悔,心想此时若是身处泉陵该有多好。蒋琬的计策再好再详尽,怕是落到了刘度手里就啥也不剩下了。要是自己老爹是曹操就好了,曹操肯定半年内就能拿了荆州。 这边蒋琬似是看出刘贤的疑虑问道:“贤公子可是担心刘零陵顾忌往昔情分,不愿同郡操戈?” “公琰既知我忧,何以教我。”刘贤大喜道。 “无以教贤公子,刘零陵仁厚。” “额....我现在就向孙长沙请辞回泉陵如何。” “万万不可,孙长沙虽忠君志国,却有虎狼之姿。贤公子现在请辞回泉陵,我怕今晚贤公子这一部人马就....” 刘贤暗暗心惊,却也之蒋琬所言并非无端。中午王睿和郡守死了,晚上刘贤就要请辞,还是连夜请辞,你说刘贤没有所图,鬼都不信。你要问孙坚知不知道刘贤图什么,什么图什么,杀了就不用管图什么了。 刘贤向蒋琬又施一礼,道:“我欲请先生明日回泉陵寻刘子初谋得荆州,请先生助我,我愿以师事之。” “贤公子治理零陵之策,让琬倾心不已,师事之事折煞琬了。贤公子之求,琬已了然,会跑这一趟。” 翌日,孙坚部并了王睿所部州兵郡兵,划给了刘贤两曲人马,补齐他这一部军司马,又通知刘贤开拔北上,刘贤当着通知的军士寻了个借口,便遣了杨存与蒋琬回到泉陵找刘巴去了。 走江陵沿着阳水改走汉水,途中经过当阳、编县、宜城,终于是到了襄阳县。一路无话,到了襄阳,是要去找找诸葛亮的,前世刘贤就对诸葛亮十分敬重。一个白身,在隆中乡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就为刘备谋取荆益之地。蒋琬为刘贤献策平三郡,足可称为一州之才,而诸葛亮在隆中,就已经定了以荆益之地连刘抗曹,确实是高蒋琬一个档次的。 只是现在卧龙九岁,凤雏十一岁,两人再惊为天人,也不过是两个小孩。想到这里,刘贤更加坚定了想要求得南郡的心思。 孙坚在襄阳南侧扎营,刘贤向孙坚汇报了一声,他到底是个别部司马,相对自由一些。只是他自我要求高,麾下士卒都是与孙坚一同训练。出了襄阳南一路向西,刘贤只是大致知道隆中在襄阳西侧大概十来公里,但是不知道诸葛亮在隆中的哪一处地方猫着。 就当散散心,他自己不好意思老像孙坚询问行军、扎营、布阵等知识,就一直缠着黄盖。只是他也知礼数,总是多少带点酒肉军械啥的送给黄盖。搞得后来祖茂韩当也要教他,来来回回次数多了,他也觉得心累。 古代确实是风景秀丽,田舍村庄树木密林等,受限于生产力底下,开发的程度相当有限。刘贤与邢道荣在隆中乡逛了一个时辰之久,问了不少乡民,愣是没找到水镜山庄。也不知道小说里是不是真的。 晚上襄阳城中世族劳军,请了孙坚等将士赴宴。孙坚带了孙策等一行赴宴,其中就包括了刘贤。 襄阳世家劳军的代表是蔡讽,此人的姐姐是太尉张温的老婆。所以这两个人的聊天客套不听刘贤几乎都能猜出来。 啊呀孙将军可好啊,想当年在我姐夫帐中如何如何,啊呀张将军最近怎么样啦,蔡家主你姐姐最近好么,他们俩可真是一对好夫妻啊,蔡家主你太客气拉,我们借个道你还要劳军,让我怎么好意思啊,不用听,一准是这些屁话。 “已是三、四年未见孙将军啦,孙将军还是勇猛如前啊,可怜我却是老了。” “蔡家主身体强壮,与令姐皆为人中龙凤,何老之有啊。” “文台当年在太尉军中何其骁勇,又能一眼看出董卓匹夫乱朝,令人感慨啊。” “可惜当年太尉仁慈,是以朝廷招此祸端啊。” “张太尉前日所来信件中犹自提起此事,说悔不听孙文台之劝,以至于此。” “前几年我受诏讨长沙贼,已是有了三、四年不曾见到张太尉了。” “此番前去讨董,必能大获成功,重见张太尉。” “必不负蒋家主劳军之美意矣。” 听得果然是这般言语,刘贤暗自摇头,不是你们真的一点新意都没有么,你蔡讽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你妹夫是张太尉,你孙坚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当年你劝张温杀董卓。 不过将心比心,我妹夫要是当朝太尉,我要是当年劝人早点杀了董卓以免以后祸乱朝纲,我也是要天天挂在嘴上的。 两人共同坐下,孙坚和蔡讽轮流介绍入宴人员,孙坚这边的自不多说,蔡讽那边倒是人才济济,蔡讽自己的儿子蔡瑁,蒯氏兄弟,庞季黄祖,可以说刘表后来的班底都在这一桌了。 看得刘贤掐自己大腿,心想明知道诸葛亮年纪小,不好先找他们拜访拜访么? 其实刘贤早就该想到了,后面刘表单骑入荆州,啥都没带,所有刘表的班底都是后面组的。不过南郡襄阳这批人,个个都是本土豪族,尤其是蔡氏和蒯氏,他们的势力、家族、田产、豪宅都是在襄阳。所以哪怕刘贤早就想到了也没有啥用,哪怕后来刘表投降,这帮人也转身就投了曹操。并不是曹操有多猛,而是谁在当地执政,这批人就投靠谁。 所以说历来朝代更迭,却很难将士族剿灭,士族都能出人才,你用了他们的人才,你就得保护他们的家族,放任他们发展。放到后世黄巢朱元璋屠尽士族,才算是改变了这个情况。 第21章 育阳县孙坚论兵 南阳郡张咨借粮 虽说是刘贤知道这批人是肯定不会为自己效力,但在宴上还是逐一找人攀谈。他不确定蒋琬到底能不能和刘巴一起劝动刘度,如果能成的话,他现在就算是在打基础。 宴会散去,刘贤又遣了士卒往各个大姓的府中送些零陵特产,都是些不贵重但是有地方特色的小玩意,这才回到帐中。没办法,刘贤现在势不如人,不得不在一些细节上下功夫,万一今后刘度入主南郡,这些人都是可以启用的。 出了襄樊,始得开阔,刘贤前世是浙北的,也是山区,后来到了零陵,周边也是大山。出了襄樊,才真正觉得开阔平原这四个字的感觉。视野简直是极佳,大片大片的平原一望无际,给了这个南方人一点点震撼。 出了襄樊沿着朝阳、新野、育阳,终于是到了荆州最北方的南阳郡,孙坚一行就在育阳附近扎营,此处离了南阳郡七十里地,离大汉的政治中心洛阳也就五百多里左右。 孙坚遣人请了刘贤来营中议事,刘贤匆匆来到营中,见孙坚正在查看众人扎寨。刘贤就跟了上去,孙坚也没有停下,几人边走边聊。 “子义啊,汝观我这一营,声势如何?” “兵马雄壮,可称天下精兵啊。” 孙坚这边指挥了人把主寨的帐扎好,定好朝向,又转身笑道:“子义久居荆南,不知兵啊。我当年随着朱将军讨黄巾,就以为皇甫将军和朱将军当时领的北军就是天下最精锐。后来跟着张卫尉,看过了羽林、虎贲两军,两军旌旗严整、甲兵齐备,犹胜北军一筹。” “羽林、虎贲两军乃是天子禁卫,拱卫京都,戍卫皇宫,乃六郡良家子成军,自可称天下第一。” 孙坚摇了摇头:“当年我不过一个县丞,得朱将军赏识,转圜各地。也与你现在一般,觉得羽林虎贲可称天下第一,后来我随张卫尉讨伐边章韩遂,见了凉州诸军,方知精锐精锐,并不是谁甲齐马壮、谁兵多箭利就能称为精锐的。” “西凉诸军长期担守边境之地,民风素来彪悍,雍凉两地自古如此。当年暴秦扫清寰宇,闻秦卒之名,六国丧胆,确有其过人之处。”刘贤点头道。 “后来我方知,一军精锐与否,是在于气。往来十余年,我当年在与皇甫将军和秦将军破宛城张曼成的亲卫中见得一次。张曼成自称神上使,所卒兵士都是不堪一击,杀进宛城中,方现有一部人马。纵然是我,也被此部人马所惊,与诸军三倍围之,方才破敌。这一部人马士卒,身不着甲,头戴黄巾,人称黄巾力士,士卒之眼神,我至今日仍有印象。” 孙坚眼神颇有些空洞,转而又坚定起来道:“后来我讨伐凉州贼众,又在董贼营中发现一模一样的眼神。我等领兵,讲究令行禁止,士卒眼神皆是木然,可谓强兵。可是董贼与黄贼的士卒,眼中是侵略和占有,甚至能称得上癫狂,令人心悚啊。我这一部人马,杂糅混乱,虽然德谋等人都是知兵的,但带兵时日尚短,难称精兵啊。” 刘贤大概知道孙坚说的是一支部队的狼性,这种狼性,只有劫掠杀生的队伍才有。打顺风仗可谓天下第一,只是寻常州郡,谁能放任一支部队胡乱杀人劫掠呢。这种精锐部队,怕是难以复制了。 只是孙坚叫他来弯弯绕绕的说这么多屁话干嘛呢,难不成想叫我杀张咨? 见刘贤怔怔无言,孙坚道:“我寻你来,是想让你前往宛城寻张咨讨要些粮草。这个张咨,我兴义师讨董,来到南阳郡,他不自己过来见我,送上军粮,反而还在城中作乐,莫不是欺我军士不锐否?” 孙坚本来就不喜欢张咨,张咨是董卓派来的太守。虽然是董卓派来的并不代表是董卓的人,但是也不妨碍孙坚不喜欢张咨。加上张咨为人素来骄横,放纵士兵抢掠南郡和江夏郡。如今他手握长沙和南郡两郡人马万余,到了南阳郡,张咨连派个人打个招呼都没有,是让他有些不忿的。 刘贤领了军令,与邢道荣一行领了部分兵卒前往宛城而去。在离宛城不到5里的地方留下士卒,与邢道荣两人单独前去宛城。 进了宛城,刘贤又是一阵酸,南阳郡作为东汉末年第一大郡,治下三十七县两百多万人口。他想到零陵郡不过人家的十分之一还不到,沦落到谋求蛮族来填充人口,一阵感慨。黄忠、魏延、邓芝、李严、邓芝、文聘和邓艾都是南阳的,想来孙坚肯定还要在南阳盘桓几日,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找一个用用。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最好不要是士族,刘贤缺人缺的太厉害了。 入得郡守府偏厅稍坐不久,一位中年文士打扮模样的人来来到偏厅,抱拳与刘贤客气一二:“可是刘零陵虎子刘贤刘子义?久闻刘零陵父子在边郡推行治蛮之策,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良策啊。” 刘贤一愣,心道这个张咨没有想象中那么骄横啊,做事很客气啊。不待多想拱手道:“张郡守谬赞,零陵实苦蛮之地,我父子无法可寻,只能如此了。倒是张郡守,天子赏识,朝廷认可。南阳有郡守治理,上定可不负君王所托,下定课保全百姓郡县。” 刘贤这一句话,算是话中有话,诚心想试探试探张咨。说张咨得了天子赏识朝廷认可,暗示他其实是得了董卓认可,得了南阳。如果是传闻中的骄横之人,当面翻脸也不是不可能,如此这般的话刘贤也好回去交差。 “子义不义啊,哈哈哈,世人皆言我得南阳不正,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啊,南阳三十七县两百多万人,我身上之担简直难以言表。来了南阳不过短短时间,离保境安民尚远,实在是有负皇恩啊。”其实张咨所言不虚,他才从洛阳来南阳不久,对底下的县掌握太浅了。他士人出身,以往也在地方上担任过职务,只是一时之间想要掌握如此大郡,也是难上加难。 刘贤告罪一声道:“郡守莫要妄自菲薄,我观郡守乃是成大事之人。南阳虽难,想来也是难不成郡守的。” “子义此来,可是代表孙长沙怪罪于我一不兴王师讨董,二不迎王师入郡?” “不敢不敢,张郡守何出此言。我与孙将军皆知张郡守殊为不易,岂能为难郡守。”一时之间,刘贤竟然不知道如何提出军粮了,妈的这个张咨,肯定是知道我来借粮,跟我来了一手以退为进。当下只能硬着头皮说:“确有为难之事,张郡守也知道,孙将军奉檄讨了王贼,并了南郡郡兵,如今却是麾下无粮。孙将军别无他法,只好向贵郡借粮。” “子义之言谬已,我与孙长沙皆是荆州同胞,可称兄弟郡也,区区粮草,给予友军,乃是正理,何谓借粮也。”说罢唤来以为书佐,请他查看府库粮食储备。 刘贤估计这事没这么简单,要是真这么顺利,孙坚怎么可能之后会杀了张咨呢。果然,张咨与刘贤告知,眼下时值一月,离夏粮征收还有五个月。加上念成不好,黄巾为祸,南阳各县备粮不足,郡内府库也是如此,所以才有南阳周边县乡县兵乡勇前往江夏南郡劫掠,也是无可奈何啊。话锋一转,又变成了咬牙顿足,挤出了五百石的军粮,作为南阳郡百姓的心意。 第22章 南阳讨粮会张咨 北门交心得文聘 五百石,大军若是放开手脚,能吃不过一周,要是省吃俭用,也能吃个小半个月了。刘贤心想这个张咨,话里可信度其实还算高的,设身处地想想,其实真的差不多,他零陵9个县城就不太行了,人家37个县城压力得有多大啊。不复多言,谢过张咨,遣了人马过来运粮。 回来营中,安顿好粮草,向孙坚复命,孙坚听罢。笑道:“子义年幼,中了张咨缓兵之策矣。这个张咨,素来骄横,如何对子义你客气有加?南阳一郡三十七县,两百多万人口,又不用他张咨一人养之。且不论是否县兵因为没粮自己袭扰南郡与江夏,他张咨现在掏粮供养我这一万人马绰绰有余。” 刘贤心中盘算一阵,大觉孙坚之言有理,只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可能在说再回去诘问张咨。只得开口说道:“孙将军,末将无能,未能将事情办妥。” “哈哈,子义不必如此,遥想当年我如你这般年纪之时,也未必比你今日做得好。子义回营歇息吧,我心中已有了计较。” 刘贤知道他心中的计较是什么,杀了张咨呗,还能有啥。刘贤又叫来一位书佐,给刘巴的父亲刘祥写了一封信,提醒他生逢乱世,要谨慎小心。他知道张咨死后,他的部下冲击江夏,杀了刘祥。这也是刘表单骑入荆州之后,能够快速掌握南郡和江夏的原因。 第二日,他将麾下人马交由黄盖等人训练。与邢道荣一同准备在周边逛逛,反正他知道张咨必死,与其等一个一定的结果,还不如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多找两个名将。 目标也很简单,没别人,要么就找到黄忠,要么就找到文聘。其他的人基本年纪太轻了,最好是黄忠文聘两人一起在某地等刘贤,然后两人一起投了刘贤,皆大欢喜。 黄忠在后世没有注明是哪里人,倒是文聘是南阳宛城人。刘贤寻了寻了宛城县的户功曹,递了好处,连带着黄忠一并问了,却是不敢问郡里的户曹掾。 户功曹来回寻了不多时,却是不曾找到黄忠,找到了在宛城北门任城门小校的文聘。糟了,文聘已经出仕了。文聘作为刘表在荆州的大将,在后来荆州众投降曹操后,唯一有骨气不出仕的荆州将领,是曹操亲自寻了文聘才重新出仕的。看这个意思,这个文聘还颇有忠义,怕是难以征召。 只是寻已经寻得了,若是直接不去,也不是刘贤的风格。再来要是放一放等张咨被孙坚杀了,再去寻文聘,虽然到时候大概率可以成,但是此时刘表已经在路上了 王睿死后,董卓朝廷重新任命了刘表任荆州牧,总理一切荆州事物,虽然不知道文聘是啥时候搭上刘表的,但是刘贤也不敢赌。寻了宛城北门,又问了守城士卒,终于找到了文聘。 文聘今日讲道理应该是休沐,只是这段时间育阳驻有一军,张咨不敢太过放松,下令郡兵不得休沐。搞得文聘心里颇为不爽,只是他素来安守本分,也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文聘也不在城头,就在城墙附近的一处馆子用饭。毕竟他今天休沐嘛,在城头附近也算是能够及时响应,大问题是出不了。 刘贤和邢道荣寻了馆子,见一个军校在独自用餐,估计就是文聘。出言试探道:“可是城北校尉文聘文将军?”文聘一愣,额,不会这么巧正好被逮住了吧。 三人见面,相互通了姓名,刘贤又示意文聘在楼上单独的雅间再叙。文聘虽是不明所以,但是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城门校尉,讲道理应该不会被人专门针对,于是便随了刘贤上楼。 三人一进入雅间,刘贤拱手道:“文将军军中之人,贤也不搞弯弯绕绕,今日前来,就是征辟文将军。大丈夫生于世间,岂可安于城垣影壁之间。将军若来我帐下,我愿现在就以一郡都尉事之。”说罢,示意邢道荣把都尉的印信拿出来。 邢道荣人都傻了,我屮艹芔茻,不是吧,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也不是这么说的吧。只是邢道荣与刘贤相处甚久,两人信任异常。见刘贤神色不似作伪,便掏出印信。 别说邢道荣傻了,这边文聘也傻了。大家可以带入想想,你是南阳总公司下属三十七个分公司中的宛城分公司打工,虽然是在总公司直属的分公司,机会不算少,但也只是在四班倒的保安岗里面任了其中一班的小组长。今天轮到你休息,但是领导说最近有变态偷公司职员的内裤,取消了你休息。你没办法,又不想老老实实的值班。 那么,你在公司附近下馆子,天气不错,太阳挺好,火锅也暖和,毛肚也新鲜。这时候对面马路跑过来一个人,说你好,我是零陵公司的太子,我现在想请你到我们零陵总公司来做一个副总。还是你的老岗位,统管我们零陵总公司以及下属九个子公司的保安。年薪从两千块改成年薪五十万加股权分红,今天就上岗,马上我就给你安排两个黑丝助理。 文聘是个厚道人,他短暂失神后道:“聘乃一介武夫,恐难当此责。感谢贤公子厚爱,聘怕是难当此任。” 刘贤大失所望,这是他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倘若这都拿不下来,他也是无法可想,正在盘算在争取一下还是算了,这边文聘跪了下来:“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贤公子如此看重在下,聘无他言,惟愿以死报之。” 刘贤愣住了,额,这是啥意思。他正要去扶起文聘,文聘却又答道:“只是聘还需告知上级,再来投效。都尉之职,聘未立寸功,不敢窃据此高位,恳请贤公子收回成命。” 这边刘贤心里已经炸开了锅,这个文聘真的是有担当有能力有自信,他可太爱了。他急忙扶起文聘:“文将军忠义,贤深为佩服,文将军所虑甚是,只是...”刘贤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文聘,他担心刘巴蒋琬要图三郡,手下无人,想安排文聘回零陵在刘巴蒋琬手下待命。 文聘听了刘贤的话,心中亦是震惊至无以复加,点头道:“聘今日就去解了职务,与家中告辞一声,今夜就来贤公子帐中效力。” 这个贤公子告诉了自己什么?告诉了自己零陵总公司准备兼并另外三个大公司,让他过去做招投标决策层!!! 是夜,刘贤在帐中来回踱步,文聘也是并无失信,当夜就投了刘贤。 第23章 泉陵城中众人聚 兵发江陵谋三郡 蒋琬是零陵湘乡人,杨存在湘乡等待孙坚部汇合的时候,在当地征用了蒋琬。见他识文断字,便任用为军中书佐,平时写写文件什么的,不想是真的捡了个宝。那夜恰巧为刘贤献计夺三郡后,第二日,杨存假装家中老母病危,携带蒋琬赶回零陵。 两人在蒋琬的建议下,走了没多久又折回江陵,孙坚的人马已经北上,两人向王睿的家中族亲与后代要了一份信件。 信中大致内容就是王荆州为奸人所害,请刘零陵前来主持公道。本身王睿在担任刺史时,难免会得罪一部分人。被孙坚逼得饮金自尽,王睿家人皆是惴惴不安,需要强援来保的家中平安。听得蒋琬言语,又因为王睿本来就和刘度关系不错,竟是被蒋琬取得此信。 两人取了信件,星夜赶往泉陵寻得刘巴。刘巴在南方四县改政,此时在营浦县中,两人在泉陵寻刘巴不得,又去营浦寻刘巴。 刘巴在得知此事后,又请来刘甫刘质和杨怀,加上邢道荣,这就是县中刘贤的最强班子了。六人分了上下首坐了,杨存将孙坚奉檄杀了王睿和南郡郡守的事情和大家说了。听得众人皆是摇头不止,这个孙坚实在是太过离谱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檄文有假。孙坚要么是太胆大包天,要么就是真的蠢笨如猪,显然不可能是后者。 蒋琬又将夺三郡之计与众人说了,只是隐去自己,变成了刘贤的想法。刘巴坐在上首,此中他实权最大,而且也最得刘贤倚重,众人皆推他入主座。他的肤色黝黑,眉眼深拧。 也不怨他不纠结,这事也太大了,想了一会儿,他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道:“公琰,杨将军,此时怕是无法让你们喘口气了,兹事体大,请诸君与我一同连夜入泉陵,连夜寻刘零陵处理。” 众人寻了一个大马车,杨怀带了一屯人马护卫,星夜赶往泉陵,剩下五人就在马车上讨论此事。 到了第二天不到中午,众人总算是赶到了泉陵。赶往郡守府,刘度还在府中理政,见乌泱泱一帮人来见自己,为首的正是刘巴。刘巴也不多说什么,先是递了曹寅的檄文、刘贤写给刘度的信、王睿家属写给刘度的信以及刘贤写给刘巴的信。 刘度见众人皆神色匆忙,满眼风尘仆仆,不知众人何事,只是被众人的紧张感包围,顾不上找人阅读,自己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惊,读至最后一封信,刘度竟已捏不住那信件,只是双手狂抖。刘巴见刘贤如此,出列朗声道:“郡守大人,此诚天赐良机,请大人即刻下令,我等愿为府君马前之卒,南郡唾手可得。” “大胆刘巴,你敢出大逆不道之言,我乃零陵郡守,朝廷命官。你敢蛊惑我出兵攻讦州治?”刘度和刘巴蒋琬等人不同,他对现在的局势看的不清楚,还以为是前几年,朝廷让你在哪当官,他就去哪儿当官。让他带兵去冲击州治,实在等同于让他揭竿而起反了朝廷。 厅中气氛顿时凝滞,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语,刘度起身说:“当年王荆州于我有恩,保我做了这个零陵郡守。我任郡守以来,王荆州上传圣听,下保民安,转圜数地,诛贼讨逆,一州之地,夜不闭户。可怜兢兢业业多年,落得个饮金自尽。孙坚匹夫,我与你势不两立,来人,点起兵马,我要亲征长沙!” “府君,刘公子...”刘质在下首提醒刘度,他儿子还在孙坚帐下领兵。厅内又是一阵安静,刘巴又出列道:“府君,我今为府君献上三策,府君若是听得,可自断之。上策,府君领三千军士从湘乡直奔南郡,取了南郡,可保王荆州家族无忧。” “中策,府君遣一将领四千军士以公子之信为凭,前往武陵联系诸县,以诸县讨武陵之不义,告慰王荆州在天之灵。” “下策,府君遣人告知贤公子,在群起郡县之兵,举为王荆州报仇之旗,征讨长沙。” “府君,三策在案,如府君选上策,巴愿随府君同往。选中策,杨怀将军可为将领。若是选下策,府君可自理之。” 刘巴此言,铿锵有力,直视刘度,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回烝阳之势。 这就是世家,一个字,硬。刘巴和邢道荣杨怀都不同,他说不干就不干了,他当官可以直接回江夏,不想当官直接回逞阳。刘度是一点也奈何不得他,要是放诸邢道荣杨怀,刘度有一万种方法整死他们。 刘度目视刘巴,无奈道:“攻讦州治,子初你可知是何罪过。” 刘巴毫不畏惧,拱手道:“巴不知,请府君教我,今日府君若取了南郡,何人能治府君之罪,若屠府君之刀来,巴愿为府君以项抵之”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尖锐了。又有一人拱手道:“府君,我等并非攻讦州治。只是王荆州含冤而亡,郡兵被孙坚带走,族中老小皆无所依,来信邀请府君。带上军士也是为了保得南郡百姓,府君岂可为虚名而置南郡百姓、置王荆州家小而不顾也?” 刘甫知道刘度的脾气,感觉再不出来讲两句,今天怕是难以收场了。难以收场事且尚小,若是误了战机,怕是以后再也寻不得这般好机会了。 听了刘甫言语,刘度只是沉默不语。刘巴又是拱手道:“府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巴愿带杨怀部前往南郡,请府君允许。” 杨怀部在刘贤走了之后又征了一千五百蛮兵,是刘巴在吸纳零陵郡蛮族,在分的土地务农后,用征兵来将蛮族部落的闲散人员或者剩余劳动力富集。 一来是提高郡内部队的人数战斗力,二来也是将一部分年轻力壮的蛮人聚在一起,来避免新农区矛盾冲撞。只是也只能征得这么多,再多也担心蛮兵冲击汉兵。 下午,就由杨怀、杨存以及蒋琬三人领了三千士卒轻装简从悄悄的离开了泉陵,向湘乡一路北上,直奔江陵而去。 眼下,零陵南部的冬小麦正是要引渠补冬水的重要时机,虽然刘甫也能一定程度上做得此事,但是新农区是由刘巴一直以来经营的。而且杨怀领了蛮兵出征,刘巴需要保证后方稳定,以防杨怀军中有变,算是以新农区的蛮人掣肘蛮兵,再以蛮兵掣肘新农区的蛮人,联结共治。 且说回杨怀部,杨怀部昼伏夜出,一路轻装简从,到了长江,不敢走公安港。寻了一处平缓的江面,再展开羊皮筏子渡江。到了南郡地面,不在遮掩,直向南郡而去。 诚如刘甫所言,江陵确实情况不太好,郡兵被孙坚带走后,城中只有一些大户人家的私兵和公家的吏员自发的组织起来维持治安。一些恶霸豪强地痞流氓也是趁机为非作歹祸害郡中。更是有地方宗族野心家,密谋把持江陵城。 王睿在任州刺史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这个也是难免。更何况他是负责一州监察的责任,更是应公应私得罪了不少人。王睿自己自杀了,王睿的家眷却还是在江陵,还好总归有些私兵,有些人也不算做的太过分。 在度过几个混乱的夜里,终于有一天,在黎明的照耀下,一队身披阳光好似金甲的士卒,出现在了江陵城外。 第24章 三千武卒进南郡 五句良言定江陵 持了王睿家属给予的信件,杨怀部很快就入城并接管了江陵郡防。并召集江陵郡的都尉、长史以及诸曹掾等在郡守府中商谈。 “诸君请心安,我等乃刘零陵部下,在下乃是都尉丞杨怀。此来南阳,乃受王荆州家眷所邀。南阳遭此大祸,刘零陵心中不忍好友基业毁于一旦,幸得诸君用命,方能保一地之安。” 这边蒋琬补充了一句:“诸君,刘零陵来时有言,让我等来南郡保持郡治,郡府官员一应保持原职,不可随意拔擢废黜。韩长史,烦请将郡中的情况汇报一二。” 刺史郡守没了,郡兵也没了。讲道理此时江陵城内应该是都尉的官职最高,然后是郡丞,在过来才是长史。 杨怀部进城先接管防务其实已经算是逾越了,蒋琬又在会上说不会随意拔擢废黜官员这种不该说的话,最后又是不问最高负责长官,反而是问了韩嵩这个长史。江陵的郡县属官基本就是心中了然了,刘零陵此来不善。 商谈结束后,韩嵩身边围了不少官员,讨论郡治之类的工作问题。反而是都尉和郡丞皆是面色落寞,匆匆回府。 是夜,杨怀部在城中大杀特杀,原本冒头而又因为杨怀领兵进城而低调不少的地痞豪强迎来了清算。杨怀直接冲进人家家中要人,攒起一批当街就杀了。到了后半夜,杨怀和蒋琬分兵带人冲进都尉和郡丞府中,都尉的私兵倒是有所抵抗,被杨怀带人攻破,擒住了都尉。郡丞倒是聪明,蒋琬带人过去,府中已经是人去楼空,堂中挂了郡丞印信和一份辞职信。 第二日上午,沿街街角路面上还有不少血迹,郡县曹掾都汇集到长史韩嵩府上。韩嵩会了众人道:“诸君,请听嵩一言。如今江陵,客强主弱,也怪吾等软弱,王荆州与郡守身死之日,我已料得今日。今日之事,诸君若是有出路不愿事刘零陵,请诸君自便吧。至于嵩,本就是浮萍无根,且随波逐流吧。诸君若是无有出路,嵩愿意尽自己可能保下诸君。至于不当之言。”韩嵩逡巡一圈:“请诸君自省,不见都尉郡丞之祸矣?” 江陵的都尉和郡丞的存在感不强,你可以想象,省会城市的市长存在感都强不起来,遑论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和人武部长了。这两人属于政绩平平的那种,做人也就那样,蒋琬想找他们的罪状也很简单,干到这个职务的没有谁是干净的。就算是干净的不得了的那种,蒋琬也有办法让他不干净。 翌日午时,江陵城中,军士们拥着都尉进入法场,蒋琬宣读了罪状,安了个叛郡之罪,当街就给斩了。江陵城里的属官曹掾,一个都没敢来送行,倒是韩嵩,还上了法场附近为都尉送行。 江陵城中,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大一点的宗族世家还算好。势力弱一点的,这两天天天往韩嵩府里跑,韩嵩虽然表态保下众人,众人心中犹自不安。于是有人尝试接触蒋琬,没想到蒋琬的门槛低得很,只要有人来,他就见。一来二去江陵郡县各功曹、曹掾纷至沓来,蒋琬来者不拒,所带礼品也是不论贵贱,一应收入府中。 又过了两日,杨怀又召集众人来江陵郡守府中议事,为首的赫然就是刘度,杨怀坐在左侧将官之首。刘度见众人来的差不多了,拱手道:“诸位大人这段时间受惊了,度向大家道个不是,只是非常时间只能用非常手段。如今荆州肃清,大家都是汉室忠良,各自都有手上的工作,这是万万不可荒废的。南郡乃是荆州诸郡之首,刺史郡守被孙太守逼得自尽,此中必有隐情,想来孙太守如此豪杰,应是受人指使。我忝居零陵郡守,时常感觉夜不能寐,恰逢王荆州家人送信求吾带兵保境,我不敢怠慢,星夜来此,算是查出了南郡都尉之罪。然刺史郡守之变,肯定有所隐情,诸位放心,我刘度定要为王荆州讨个公道。” 下首蒋琬出列拱手道:“刘府君大义,吾等佩服,然则国不可一日无君,荆州乃天下十三雄州之一,不可一日无首,请府君先代领了荆州牧,我等愿佐之。” 蒋琬开口出得此言,杨怀和韩嵩立马出列附和道:“请府君先代领了荆州牧,我等愿佐之。” 其他人一看,明白了,都是官场上混的人精。可能会比别人反应慢,但是绝对不会比别人傻,纷纷出列拱手道:“请府君先代领了荆州牧,我等愿佐之。” 能不出列么,刺儿头前几天都被清算了,谁嫌自己命长。 刘度再三推辞,蒋琬再三劝进,最后众人纷纷跪地劝进,刘度无奈向北拱手道:“度乃一庸碌之人,幸得祖上留有余荫,常常感慨零陵一郡之地尚不得治,诸君却要让我治理荆州,实在是折煞老夫。诸君爱戴,州郡情急,度不敢在有所推辞,今日就遂了诸君。倘若日后朝廷有委派新的荆州牧,老夫自当让贤。 接着,刘度又下达命令,擢升韩嵩为南郡郡守,杨怀擢升为南郡都尉,蒋琬擢升为南郡郡丞,其余官员,一应官职向上补了一位。诸人虽然被变故搞得有些发愣,不过新州牧刚上来就给大家都提了官职,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 任命好官职,刘度又道:“我虽僭越领了州牧,只是偌大一个郡治,不过三千人马。我入城之前,听闻都是诸位贤达以私人部曲保护荆州。本来不敢冒昧请大家让出部曲,只是如今荆州少兵,还请各位先将部曲调出,统一调用。若是在复之前江陵之乱,我等也有了力量防备,不复南郡之危。另外也请大家将家中俊逸之才一并带来,度定为诸位族中后辈安排好军中一应职务,请诸君放心。” 刘贤这个话也是好几层意思,一是让大家手中的武装力量交出来,我手上就三千人马,你们不交出来,我睡不着。二是别想着趁机浑水摸鱼,之前那么乱,我照样搞定,你们要是想出头,你看我整不整死你们就完事儿了。三就是你们好好听话,你们想要的我都给你们。现在给你们每个人都官升一级,你们家族里面的后辈也给你们安排上职务,江陵是我的,也是你们的。四来倘若你们不听话,你们的后辈子侄在我军中,我有一万种方法整死他,然后再收拾你们。 这几策都是精妙至极,算是把整个江陵士族给绑定在刘度的战车之上。 下首的官员散了会,回到府中。仔细回想,方才明白个中道理,无不惊悚交加。又听到有下人送来蒋琬的礼物,却是前几日送去蒋琬府中的,原样拿回不说,蒋琬还回赠了这些人一倍的礼物。随着礼物来的还有一封信,大意就是蒋琬说以后还要同州同郡为官,备了薄礼,聊表敬意,希望以后能够相互切磋相互提高。最后还提醒大家不要忘了刘荆州对大家的鼓励,为建设美好荆州而不懈奋斗。 提醒建设荆州是假,提醒送部曲送质子才是真,这一夜,江陵城中无数豪族士林家中灯火不灭,却是在彻夜商量。 第25章 单骑刘表入襄阳 众责张咨平宛城 翌日,江陵城外,杨怀的中军大帐内,各个豪强士族都在往杨怀军中送去部曲。杨怀在帐中设了书佐吏官登记,整整三日,竟是又拢了三千兵马。杨怀责令三千兵马自成一营,自己负责带队,又从原来军中调过来大批的基层军官。将士族送来的代表进行考核观察,根据能力打散并入原来零陵的部队中。 刘度在厅中说的话和杨怀整军纳编,都是蒋琬的手笔。按照杨怀自己的想法,是要将这江陵人马打散并入零陵人马的。只是地方部队和地方部队强行相容,很容易产生矛盾,若是将帅特别有能力,如同孙坚与他的四大家将一般,那是肯定镇的住的。如今非常时期,还是尽可能避免此类矛盾。从中也可看出,杨怀统军尚可,在政治上,是玩不明白蒋琬的。 如今蒋琬将原来的零陵部队的低级军官迁入江陵部,可以保证这一部的指挥系统能为杨怀所用。将士族送来的人员纳入原来的零陵部队,可以防止他们聚而生变,不可谓不妙。 杨怀日夜整军操练,提高原来私人部曲的纪律和作战能力以及整体的指挥畅通,这个咱们暂且按下不表。 此日,江陵城郡治之中,有一人求见刘度,不是旁人,正是刘贤先前在南阳郡求得的文聘。文聘此来,除了带了刘贤带来的家书还有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即刘表已经奉了朝廷命令,封为荆州牧。听闻刘度打着为王睿报仇平反的旗号占了江陵自封荆州牧,在宜城踌躇,又被蔡讽请回襄阳了。 再说刘贤,刘贤自征得文聘后,遍寻不得黄忠。又过两日,有军士请刘贤至孙坚帐下议事。刘贤来得帐中,看帐中孙坚以及他的家将、妻弟吴景、幺弟孙静等人已在帐中等待,左首还留了一张桌子。 刘贤可不认为左首的这张桌子是留给他的,报了孙坚又与诸将打了招呼。兀自寻了下首的一张桌子坐下,邢道荣站在他后面,文聘却是没有带来。 众人喧哗客套不多时,又有军士报告,南阳郡守张咨来见。孙坚亲自出营相迎,刘度跟在众人后面一齐起身,又听两人客套寒暄,却是孙坚前日拜访张咨,送了牛酒肉等礼物。张咨今日前来答谢,孙坚得了消息,备下宴席等待张咨。张咨原本打算答谢过就撤,不曾想孙坚坚持设宴款待,一时无法拒绝。 刘贤在下首听得明白,这个张咨,来到孙坚帐中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已是冢中枯骨,还拒绝个屁。 众人回席坐下,前面留的左侧上首正是为张咨所备,几人又是相互客套一番,相互夸一夸,又令韩当与程普角力。黄盖舞剑作乐,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不多时,有一位主簿模样的人掀了帘帐,入得帐中,向孙坚禀报:“前有文书传给南阳太守,请求他为义军修整前往讨董的道路,又向他借钱粮以资义军所用。但至今道路尚未修整,军用钱粮尚未备足,请孙郡守捕而问之。” 刘贤在下首,离着帘帐近,看到主簿来了就知道戏码来了,只是针对的不是他这盘菜,他乐得其所。 孙坚听了主簿所言大怒:“大胆,我与张郡守情同兄弟,如今在帐中饮酒交心,汝何来离间我等,来人拖下去斩了。” 这边张咨已然是面色发白了,他赶紧拱手道:“孙将军,非是我南阳郡不肯为义军修桥整路备资供粮,只是...”还欲再说,孙坚已是抬手制止道:“张郡守不必多说,今日我等只为作乐,不谈公事。” 又坐了一会儿,张咨起身欲向孙坚告辞。孙坚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不允道:“张郡守此为何意,不许走。莫不是嫌弃我军中少肉缺酒,张郡守过惯了好日子,嫌弃我等。”一双虎眼怒目而视,眼中赤红,眼眶上的血丝都纤毫毕现。纵然这一股气场不是针对刘贤,刘贤都能感觉压力倍增,无形中让人紧张莫名,场中的气氛一触即发,张咨不敢多言,讪讪坐下。 此时闻得营外将士喧哗,又有军士进帐道:“孙将军,监斩官不愿斩了主簿,周围军士都群情激愤,命我来报将军。将军,我等自长沙江陵跟着将军,是为了建功立业。沿途上下,谁不敢资以粮草,如今到了南阳郡。”这个军士的戏份贼多,还瞥了张咨一眼道:“如今到了南阳郡,我等缺衣少食,两天才有一顿米汤喝。这也就罢了,我等跟着孙太守不是来享福的,可是南阳郡自己不肯兴义兵与吾等讨董,却是连路桥都修缮不好,令我等受阻于南阳。今日我等将士特想张郡守来讨一个公道。” 孙坚大怒,抬手就从帐中取了一鞭,啪啪啪就是三鞭子,见军士硬挺,犹不解恨,反手又是三鞭子。这时刘贤知道,该是他们做下属的出场了。他急忙上前拉住孙坚,余光一瞥,看到孙静也是有起身动作,暗暗庆幸自己有眼力。孙坚力大,刘贤本是拉不住他的,没想到这么一拉反而是拉住了,刘贤道:“孙将军,我等兴兵讨董,麾下儿郎皆是吾等亲人,孙将军岂可如此啊。” 周围人也是纷纷过来拉住孙坚,此时帐外又涌进来几人,纷纷出言要治罪南阳。下首那个受了鞭刑的军士皮开肉绽惨不忍睹,拱手道:“孙将军,你今日纵使杀了我等,我等不敢还手,将军,请动手吧。” 孙坚大吼,挣开几人,回首去取帐中宝剑,竟欲砍了军士。刘贤和几位家将拥住孙坚,孙静又对军士说道:“汝几人所言,孙将军已知,孙将军今日已经醉了,醒酒后会给大家交代。” 几位军士见戏份已经够了,纷纷抬起受了鞭刑的军士而出,留下了军帐中的一地鸡毛。孙坚见几人退下,弃了宝剑,兀自饮酒,一杯接着一杯。大帐中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就连大气都没有敢喘上一口的。 张咨已经面色发白至极,又想说话,又想请辞,一时之间陷入纠结。此时孙坚又拿了宝剑,走到张咨面前,自顾自的揖了一礼道:“张郡守,你稽停义兵,使贼不时讨。我念与你同州为郡守,不责于你,只是如今大家不能再忍。坚无礼,恳向郡守借的一物,以稳军心从军法。” 张咨口中何物还未问出,孙坚已是一剑斩了张咨的项上人头。张咨的属官皆是大惊失色,跪地磕头,不敢言语。 孙坚责令属官回到南阳,赶快备齐钱粮,修缮桥路,大军好前往洛阳讨董。属官人等皆是如释重负,几欲冲出营帐。孙坚又大喝命令他们回来把张咨的尸首带回去,属官又回来收纳张咨的尸首,几人浑身战栗,空气之中都能闻到一股腥臊之味儿。 这个事一出,孙坚等几人饮酒的心也没了,刘贤向孙坚请辞,孙坚自是应允。刘贤暗中看了几眼孙坚,哪还有醉酒的样子,可怜张咨,死也想不到同为秩比两千,孙坚敢杀了他。 刘贤回到帐中,急令书佐书信一封,命令文聘带书信去零陵寻刘度。又散去无数探马,来寻刘景升,命令他们可立杀之,听说刘景升一人一马入荆州,若是被刘贤探马杀了,想来也没有什么政治后果。 可是待到文聘自襄阳往零陵赶时,探得刘表已经入了南郡。在宜城时得到刘度自封荆州牧,又被蔡讽请回了襄阳,所以直接去江陵寻刘度汇报。 第26章 蒯良计出定襄阳 蒋琬策献平郡南 刘表在董卓入京后,过得很不如意,他素有雅名,当年是参加过太学士运动的。在东汉后期的党锢之祸时受到牵连,被迫逃亡,后来被何进征辟为掾属,出任北军中候,秩六百石,算是北军五校的其中一个监军。东汉末年,改北军为西园八校尉,刘表也在其中担任监军,和曹操袁绍等虽是尿不到一处,但也是相熟。董卓入京后,很是在乎在士族面前的表现,对士族能讨好尽量讨好,对一些实在玩不拢的士族则是外派为官,眼不见心不烦。张咨、刘表皆在此列。 刘表得了荆州牧的官职,心中很是高兴,朝廷如同一个超大的政治旋涡,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其中,粉身碎骨。若是外派为官,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更何况荆州这个地方,荆南不说,荆北还是有很大用武之地的。 他出了洛阳,不敢往南走,避开曹操等义军众多的陈留许昌,一路向北。出了函谷关和武关,再向南行。得知孙坚在南阳,又小心谨慎的避开孙坚,遣散了下人,一人一骑直奔襄阳。襄阳县中,蔡讽得知了刘表前来,又是一番设宴款待。派人护卫刘表南下荆州治所南郡江陵。 刘表一行入了宜城,听说了刘度取了江陵自封荆州牧,大惊失色。担心蔡讽的人会押他去江陵请功,心中想要躲开众人逃命。这边蔡讽也是得了刘度取了江陵的消息,只是刘度还没有派人来襄阳下正式文牒。便邀请了襄阳县中的士族来府中讨论。讨论的结果就是,刘度取江陵,襄阳这边的人没有帮得上忙,此时若是绑了刘表送往江陵。一来得罪董卓朝廷,二来刘度刘表都是宗亲,得罪不起,三来人家取江陵他们没有帮忙,以后启用士族,他们在地位上也弱于江陵士族,更别说人家发家的零陵郡了。 另外,他们也得知了南阳郡张咨被孙坚杀了,孙坚肯定要参加讨董的,到时候,他们拥立刘表,靠着刘表朝廷正宗敕封的荆州州牧,也可以从襄阳把手伸到南阳去。 所以他们决定,先把刘表带回来,看看刘表的意思。若是刘表自己有心,他们就拥立刘表为荆州牧。刘表一人一骑,襄阳士族不担心拿不住他,到时候荆州牧下的一应官职,全都是自己人。若是刘表想要回朝廷复命,蔡讽在把他送往刘度那边,把这个问题交给刘度来解决,还能交好于刘度。 蔡讽如此热情好客,谁来都会宴请,实在是他们家族势力都在襄阳。不管谁来客客气气的对待,算是一种政治投资。在东汉,政治投资屡见不鲜。荀氏家族就先后投靠韩馥、袁绍以及曹丞相,诸葛家族也在东吴和蜀国分别投资。在一个来说,蔡、蒯两个襄阳大族,把持襄阳,县民只知蔡、蒯二人,而不知有县令。本身襄阳又是南郡大县,比之江陵也毫不逊色,刘表若是有意,蔡讽不介意让他来当出头之鸟。 刘表回了襄阳,听到蔡讽和蒯氏兄弟有意帮他,心中也有了一番计较。只是问道:“襄樊小县,张虎、陈生之流横行,宗贼之势甚大,自保尚不能,又如何能抵挡刘零陵之军。我如今一无实权,二无兵马,确实没有能力来守住襄阳。不然请蔡家主放我回了朝廷吧” 蒯良见刘表所言,是对襄樊的担心,心中已经了然,笑道:“景升公不必如此,我襄樊之地,不弱于荆州州治江陵。张虎陈生二人,虽是匪寇,却早有为朝廷效命之心,吾保举一人可为景升公将此二人说降。宗贼之事,吾等可恩威并之,也可以为君所用。加上我与蔡家主以及襄阳士族皆有私兵,可借于景升公抵挡刘零陵。” 却说刘度这边得了消息,命令蒋琬和杨怀入府议事,两人入得府中与文聘交换了信息。蒋琬道:“府君,如今江陵初定,府君万万要定好自己的心神。这个刘表,乃是董贼朝廷所遣,我等不兴义兵讨之,已是同为宗亲的仁慈,万不可自乱阵脚。” 蒋琬也是惨,被刘贤派到刘度的身边,不仅仅要时时提防外部的各种问题。更要刻刻保持刘度的信心和稳定。刘表回到襄阳还好,要是刘表来到江陵,蒋琬怀疑刘度一定让位给刘表,甚至让杨怀这一部人马留下来辅助刘表都有可能。 见刘度仍是有些踌躇,蒋琬道:“府君若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请为我等考虑,我等跟着府君,乃是为了搏得一个功名出身。更是要为贤公子考虑,贤公子远在南阳,仍派义士来江陵劝说府君,请府君三思而后行。” 蒋琬讲话很有艺术性,知道刘度很在乎自己的独子。只是蒋琬有一些私心,暗里提醒刘度,我们这几个人可是为你卖命的,你可不能一转手就真把我们的命给卖了。 刘度讷讷无言,好半晌才道:“公琰所言,我心中已有决断。只是此时公琰何以教我。” 蒋琬抬手指着南郡的地图道:“琬有两策,请府君决之,上策是请杨将军巡视诸县,先沿着清江至枝江、夷道、很山,在向北走,过夷陵秭归巫县,最后复向东行,至临沮当阳。一路施以仁德之策,诛邪佞之辈。则众县归依,到了当阳,则驻兵守住当阳,若刘表来犯,我江陵可起兵援之。双方隔着编县和当阳来同治南郡,徐徐图之。” 刘度缓缓点头道:“此计甚妙,下策又是如何?” “至于下策,是府君尽其江陵之兵,举反董之旗,以杨将军和文将军二人为将。趁刘表立足未稳之际,攻伐编县、宜城以及襄阳。只是这下策,因为江陵两部人马,一部不熟地形,另外一部还未完全掌握,若是两部齐出,这江陵城担怕有失。更何况我们虽然取了江陵,但周边的县还没有完全掌握,算是客军,怕是刘表还未剿灭,我江陵先有失城之危。” 刘度同意了蒋琬的上策,封杨怀兼为督邮掾,责令杨怀从明日起就开始巡视诸县,蒋琬暗中让杨存和杨怀一同前往。 督邮掾这个职务与一州刺史的的官职内容差不多,只是刺史是监督一州诸郡,督邮是监督一郡诸县。两个官职都是上级为了监督下级而专门设立的,秩很低,州刺史才秩六百石,督邮掾秩一百石,而一郡郡守就秩两千石了。当年刘备任安喜县尉的时候,督邮向三爷索贿不成,反被绑了一顿鞭子,电视中的督邮,正是督邮掾这个职务。 当时想着,督邮掾能有多大官,三爷鞭就鞭了,还能如何。现在想来,督邮乃是郡守的直属曹掾,刘备当时不过是一个安喜县尉,面对郡守的怒火可是万万抵挡不住的。更何况汉代官阶分明,刘备也不可能作为一个县尉来违背郡守的意志,这就相当于造反,刘备作为汉室宗亲,爱惜羽毛的很。是不可能为了此事造反的,所以只能在三爷鞭了这个秩百石的小官后,弃了安喜县尉而逃。 督邮掾一般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位督邮,此时不设方位,封了杨怀为督邮掾,也是为了杨怀方便。杨怀此人其实不差,不过年龄尚轻,又是武将出身,叫杨存和杨怀一起,双方互补。只是此事确实不能告诉刘度,刘度向来看不上杨存。 第27章 十八路诸侯会盟 虎牢关阵斩鲍忠 孙坚等人杀了张咨,令人前往南阳郡府库中搬取南阳郡物资。南阳郡确实是大郡,府库中粮食军械铠甲等一应俱全,可怜张咨守着宝地抠抠搜搜,最后全成了孙坚的。 又责令南阳郡官吏派人造桥修路,在去往陈留的路上会合后将军袁术后。总算是赶到了陈留颍川两郡附近。来的共有十八路诸侯,孙坚却是最后一路诸侯,各自安营下寨,连接二百余里。真是声势浩大,威风凛凛。但是刘贤实际只看到了十七路诸侯,马腾马伏波在洛阳以北的长安声援。 真让刘贤这个后世人看的震撼无比,各路诸侯带兵多者三万,少者也有万余。十七路诸侯十里设一寨,寨寨相连。孙坚与袁术兵和一处,因为来的晚,寻了个相对不靠前的位置扎营。扎下营来,就有曹操的士卒来请袁术与孙坚,孙坚偕了刘贤,前往曹操的大营中。刘贤本来想多走走逛逛,和各路诸侯讨好关系,顺便看看名将啥的。这十七寨诸侯现在的名将和谋臣现在可是最多的时候。 来到曹操帐前,有一人前来迎接,刘贤料想应该就是曹操。见得此人虽是身材不高,但是颇为精干,走路带风,与众人见礼道:“公路、文台将军,让操好等啊。” 袁术本来就在司隶做后将军,与曹操相熟,几人一番热络。孙坚又向曹操介绍刘贤,听到刘贤是长沙定王之后曹操道:“吾只知荆南四郡有孙长沙,却没有想到也有子义这般英雄人物啊,有此英雄少年,汉室必兴啊。” 众人被曹操迎入帐中,寻了位置坐下。刘贤看到不少诸侯已经到了,长相各式各样的都有,令人目不暇接。只是这帐中,为首的位置空悬,大家都离开座位相互攀谈。刘贤谁都不认识,只好跟着孙坚走,孙坚虽是年少得名,但也只是个寒门贵族。来的各路诸侯以兖、徐、青、冀偏多,孙坚不甚熟悉,但是毕竟有乌程候的爵位,也有不少诸侯来找孙坚攀谈。 其中就有地主兖州刺史刘岱,刘岱是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当年与孙坚算是有几面之缘。如今在陈留地界,算是他的主场,所以他也摆出客气的态度,与孙坚寒暄。孙坚打仗勇猛,在客套寒暄上也不弱,也为刘岱推荐了同为汉室宗亲的刘贤。刘岱大喜道:“子义是宗亲?” 听刘贤说自己是长沙定王之后,刘岱又道:“太好了,子义年纪轻轻,是我汉室的希望啊,同为汉室宗亲,咱们有机会可要多亲近亲近。”刘贤虽然不知道他是客气还是真诚,但也点头答应。 刘贤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在场的可都是全国各地的风云人物,虽然他们的下场不尽相同。有人最后成了赢家,可是现在,他们不可谓不是东汉最耀眼的一批人了。最次的也是一郡郡守,相当于封疆大吏之间的聚会。但是刘贤不敢显露半分怯懦,人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时候要显得平易近人,没权没势的时候要显得不卑不亢,不然会被人看不起的。 刘贤远从零陵过来,就是指望从十八路诸侯讨董这个东汉最大的聚会里讨得一点名头。不敢在这之前做任何堕了名头的事,这么联想起来,估计刘岱也是在点自己,作为汉室宗亲,可千万要撑住啊。 少时,见帐中人来的差不多了,曹操令人送上牛肉酒食,见众人纷纷坐定,曹操道:“诸位英雄,操先谢过诸位能应檄讨贼。操忝居西园殿军校尉,本当在洛阳为天子效力,然自董贼入京以来,谎行霍光之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做废立天子之有悖人臣事,甚至如今又毒杀天子,另立新帝。” “诸君。”曹操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我泱泱大汉四百年之基业,即毁之一旦也!然,幸得诸君起义兵讨董,操幸甚,大汉幸甚。” 下首有一人道:“孟德,我等来此正是为了诛董迎帝,复汉室之荣光,只是现在兵马甚多,却无一人为首。我等一定要立一个盟主,大家听盟主约束,然后诸路进发,行勤王之事。” 曹操道:“公节所言甚是,我为大家保举一人,祁乡候袁本初,本初家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座众人,也有受袁氏之恩,汉朝名相之裔,可为盟主。” 众人皆点头称是,只见左上首起身一人,容貌甚伟,正是袁绍,口中道:“绍承蒙诸位厚爱,不敢担此重任。”众人又纷纷起身拱手劝进,袁绍推辞再三方才领了盟主之令,又令筑台告昭大汉,十八路诸侯歃血为盟。(这个十八路诸侯各个诸侯细节以及袁绍昭告天地歃血为盟啥的三国演义原文就有,作者就不在这里水字数了。) 袁绍又安排了袁术总督粮草,孙坚请命为先锋,袁绍也是应允。刘贤就跟着孙坚拔营前往虎牢关讨贼,这个虎牢关就是汜水关,这里为了方便,统一写作虎牢关。 虎牢关乃是天下雄关,因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此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刘贤知道此时虎牢关里是华雄在坐镇,吕布应该是领了董卓军令带了并州部赶来。孙坚等一行来到虎牢关前,还未扎寨,只见关前已有一部人马正在讨阵。孙坚讶然,领了人马前去观看。 这一部人马正是济北相鲍信之弟鲍忠,鲍忠受其兄长命令,先带了马步军三千,抄了小路前往虎牢关,此时,正在关前搦战。刘贤与孙坚等人寻了一处高处,观看鲍忠搦战,眼见鲍忠队伍,虽有三千之中,军马器械尚算严整,鲍忠其人,着了一玄甲,手里握了一柄大斧,正在关前叫骂。 不待多时,关内出来一队人马,看起数量也就几百人。为首一人,高高壮壮,座下之马反而显得小了很多,手执了一柄长刀,打马上前。刘贤见两人在阵前聊了一阵,也不知聊了啥,突然就聊崩了。两人皆是催马向前,鲍忠大斧直来直往,算准马程,一招朴实无华力劈华山直取华雄,华雄横刀格挡,看他招式是吃亏的。鲍忠的大斧带着惯性和本身力道,华雄不思躲避,却是横刀格挡,本身横刀就不好用力,粗看之下,鲍忠就要将华雄一刀两截。 只是没想到,华雄横刀硬是扛了了鲍忠一重斧,两人打马而过,华雄竟转身一刀直取鲍忠,鲍忠手中大斧还未收起,受了这一刀,倒地气绝。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孙坚口中喃喃:“这个华雄不简单啊,先是横刀挡了鲍忠势大力沉的一斧,交马而过的时候尚有余力转身杀了鲍忠,单论气力而言,怕是远胜鲍忠不止六成以上啊。” 邢道荣也是使斧的好手,凭借着勇力加上实战的一点技巧杀的零陵无敌手,看了鲍忠身死,也是暗暗心惊。设身处地,若是此时鲍忠换了他自己,若是之前那一斧子没有立功,邢道荣也很难及时收力来防守背后这一刀,须知斧锤这类兵器,本来就是力大之人所使。要是没能在气力上赢过对方,在技巧上就更别说了。 第28章 孙坚列阵拒华雄 阵斩扬名庆立功 虎牢关前,华雄阵斩了鲍忠,鲍忠所部人马阵型大乱。华雄领了五百人冲阵而去,一路砍杀,鲍忠部失了主将,顿时军心跌到谷底,向后逃跑的不计其数。华雄在阵中左突右冲,杀的鲍忠部人仰马翻,校官和军司马等基层军官大呼小叫,试图重新结阵抵抗。华雄看谁发出指挥就杀谁,一时之间,大小军官皆知事不可为,纷纷调转马头逃跑。失去了指挥的三千人马如同三千头待宰羔羊,被华雄的人马反复冲杀,旌旗兵刃、残肢断臂满地皆是。 孙坚等人在鲍忠部后面,命令诸部将士开始结阵。华雄一看后面还有人马,便命人驱着败兵往孙坚的阵前跑。鲍忠的人马看到后面有一阵,被驱赶的就向阵中跑。没跑几步就被孙坚令人射杀。华雄本想驱使败兵冲击后面这一部,然后趁乱杀了后面这一部的指挥官,来破了后面这一阵。眼看孙坚果决,也是对鲍忠的的残兵失去兴趣,领兵回了虎牢关。 倒是一些聪明人知道此时若是冲击别部人马只有死路一条,向两翼之外逃命。孙坚见华雄回营,命令前军不再放箭,收拢败兵,又命人扎下营寨。 待到事毕,孙坚召集大家商谈叩关之事。众人分上下首坐了,孙坚率先开口道:“大家今日也是看了,虎牢关墙高堑深,难以登城作战。守关的将领华雄,其勇力不下于我,诸君何以教我?” 众人皆是沉默,除了刘贤,大家都是跟着孙坚征战良久的,知道也见过一些天下雄关,实非人力可破之。冷兵器时代,一座关隘城池,城中之人想要硬守,城外之人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的。远一点来说,当年蒙古人持回回炮这等利器,也受阻于吕文焕镇守的襄阳城足有六年之久。近一点来说,诸葛丞相北伐陈仓,以数十倍的兵力差昼夜相攻,也不能取了陈仓。攻城之难,可见一斑。 刘贤开口道:“孙将军,历来攻城,不过几策罢了。我观虎牢关,城高堑深,我等可以明日搦战一番,先攻上几日,试试这个华雄的守城水平,若是事不可为,咱们在另想他法。” 孙坚道:“只能暂且如此了。”于是命令士卒生火造饭,又划了两部军司马在寨外单独设营轮流值守,防止自己初来乍到士兵行军赶路多有劳累,被华雄领人偷营。 华雄回了关内,差人写了战报送往洛阳。又与胡轸(zhen)二人来到关上查看,见得盟军营帐齐整,颇有章法。而且营帐外单独留有两部人马扎营,三营互成犄角。看营中大纛写的是个孙字,便知道来人是孙坚,告知了全军今晚好生休息,明天再去会一会这个孙坚。胡轸还欲趁着孙坚远来,袭扰一二,见华雄没有言语,只能作罢 众人休整一夜,第二日,胡轸领了人马在孙坚营外叫阵。孙坚等人备齐人马来到阵前笑道:“子义昨日说要试试华雄的水平,想来华雄帐中也是如此想法。这个胡轸,我也见过,以前就在董卓帐下为将。颇有勇力,谁愿意替我与他会上一会。” 孙坚话音未落,邢道荣已经是拍马出阵,他昨天看了鲍忠与华雄大战,手中不免技痒。见华雄没来,来了一个胡轸,心存了捏一捏软柿子的想法。胡轸见孙坚阵中有人出战,大喜道:“来得好,贼将何人,敢来你胡爷爷关前叩阵?” 邢道荣打架未必有多猛,嘴皮子却是最为利索,大喝道:“狗胆贼将,无谋少志,也配听你爷爷之名,不若待某取了你之首级,在回营与你彻夜长谈你邢爷爷是何人。” 说罢,急急拍马上前,这胡轸也是不惯着,手持长刀催马迎了上去,两人一刀一斧,倒是与昨日阵前一般无二。 刘贤是大概知道胡轸这个人的,胡轸在演义里被程普用铁脊蛇矛刺死了。程普与邢道荣两人武艺在五五之数,平时切磋都互有胜负,没理由打不过胡轸,便由他去了。 这边两人交马,斧子与长刀对砍了一合,硬是对砍的火星四冒,马匹相错,两人又打马回身来战。胡轸第一刀就试出了邢道荣的大致水平,气力上应该是与自己差不多,虽是占了兵刃之力,多少打的自己虎口发麻。但是想来自己凭着高超骑术,至少也可以自保无虞。 连过两合,两人驻马开始缠斗,讲道理在这个阶段,胡轸的长刀是占优势的。本来邢道荣的长斧乃是借势劈砍居多,现在因为驻马缠斗的原因,长斧转圜有限,在力道上是不如前两斧的。邢道荣大斧又是一记劈砍,胡轸横刀架住,趁邢道荣旧力未消之际转刀向邢道荣削去。邢道荣一阵手忙脚乱,收回斧头是肯定来不及的,急急用斧柄挡住胡轸这一削。眼下是胡轸拿了先手,用刀缠了斧柄,向下砍邢道荣持斧的左手。 这一刀端是漂亮,先是在邢道荣兵刃未能及时回手的机会攻其必守,在黏住刀柄向下劈砍,面对这一招,要么只能弃了斧子逃命,要么就握斧子的手被一刀斩断。 邢道荣大喝一声,竟是正手用力,硬将斧柄往自己方向猛力一压,左手向前一送,旋即有左手离开了斧柄,躲了胡轸的劈击。斧头本在邢道荣马腹之下,受了邢道荣斧柄压力,竟硬生生撞向胡轸马腹,胡轸胯下之马躲避不及,硬吃了邢道荣一斧,哀鸣一声,向前跑了两步,倒地气绝。 胡轸见事不对,急忙弃了战马,手持长刀回身想要跑回自己阵前。突然逢此变故,胡轸部也是急忙出击想要救回胡轸。孙坚部见胡轸部出击,也是立刻指挥大军冲阵。邢道荣见一击得手,立刻向胡轸策马奔去,又是一击劈下,胡轸听得脑后风声,急忙回身格挡,尽了全力方才挡住这奔驰而来势大力沉的一斧头,虎口却是已经断裂出血。邢道荣见胡轸仍能挡住这一斧,颇有意外,只是两军已经向他们这边奔来,便不在犹豫,连剁了三斧。 可怜胡轸,先是用刀挡了两斧,真的没有余力来挡住这第三斧,只得抬手来挡,被邢道荣连手带身体剁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邢道荣眼见胡轸必死无疑,也不贪功,立刻返身打马向自己阵中逃跑。 胡轸部夺了胡轸的尸体,眼见追不上邢道荣,孙坚部又已经压上来了,只得一边布阵应敌一边逃回关中。孙坚见城门仍是开着的,大喝一声领人冲阵,想要趁乱夺了城门。不成想城内开始无差别对城外军队射箭,虽是也有不少自己人中箭倒地,但是也减缓了孙坚军队的冲势。 孙坚和四个家将冲在最前面,见箭矢来得急,也只好张盾防御。胡轸余部得了空隙,在扔下了一小队人马和伤兵后具是入得城内。 是夜,孙坚军中,众人设宴为邢道荣庆功,作为联军的第一胜,邢道荣阵斩胡轸,算是报了昨日华雄阵斩鲍忠之仇。作为今日首功,邢道荣坐在左首,孙坚帐中诸位将领皆是向邢道荣敬酒,邢道荣得了刘贤的解酒令,也不再压抑自己,向大家回敬还礼。 第29章 孙坚提刀战华雄 祖茂架梯登虎牢 当夜,程普和刘贤没有参加这次的庆功宴。原因是刘贤担心若是全军皆饮酒庆功,华雄会趁机相攻,加上他这一部人马,他此前就言明了上下皆不许饮酒。程普为人老到,见刘贤请命当夜值守,也是领了本部人马与刘贤一同协防。孙坚其实心中也有谱,知道庆功宴大张旗鼓的摆,华雄反而有疑不敢来偷营。只是不好拂了两人好意,便依两人之言,遣了程普在寨外自行找地方设伏,若是华雄今夜来袭,好让他有来无回。 刘贤整整一夜没睡,连带他这一部人马都是精神不好,倒是邢道荣,喝了庆功酒回到自己帐中睡得五仰八叉的。现实世界就是这样,刘贤并不灰心,如果昨晚华雄来了,他就是救世主,但是华雄没来。人人常说成功不仅仅需要天赋和努力,更是需要一点运气,很明显这点运气在成功的过程里占了很大的比重。 上午,华雄又带了人马来营前搦战,孙坚的人马却是姗姗来迟,毕竟昨天晚上多少都喝了点。华雄见此情形,不由暗中有些后悔,昨日他也曾想过要偷营,只是在关上看孙坚营寨中一个庆功宴大摆特摆,实在担心中计。总之吕布已经带人过来了,他也阵斩了盟军的将领,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身份,虽然胡轸身死,有些不美,但也不算大过。 这几日,华雄准备接连搦战,拖到吕布来接防,若是有机会就先阵斩一二,在吕布来之前再立几功就完美了。孙坚带人出得寨中,见又是华雄在阵前聒噪,打扰了他的休息,内心颇为不爽,大喝道:“华将军,昨日才折了胡将军,怎么今日又要搦战啊,怎么?自己帐中兵刃不利,无法自杀,想让本将帮你一把?” 华雄大怒道:“孙坚小儿,若是只能逞些口舌之利,还不如带人早点回到长沙,免得麾下将士魂断于此,岂不可惜?” 孙坚与诸将打了招呼,对华雄说:“前几日小打小闹没意思,今日我来会会华将军。”说罢,提了古锭刀,策马向华雄阵前冲去。华雄大喜,孙坚居然自己冲出来,若是能斩了孙坚,那可是泼天功劳。十八路诸侯才刚集结,自己就先破了一路,想想都兴奋,手中动作不停,也是策马向孙坚奔去。 两人打马相冲,皆是持刀砍向对方,又是一阵火星,光看两人持刀之像,应是孙坚占了一点点优势。两人对砍一刀又是策马交错之际,两人回身又对劈了一刀,正是前日华雄杀鲍忠一样的刀法。连过两刀,双方都没有占得大便宜,只是华雄的刀不如孙坚,刀刃崩了两个口子。 两人错马而过,又调转马头缠斗,本身两人都不算长兵刃,不需要借助马势来在冲一阵。两人手上动作不不停,华雄道:“孙将军到底还是老了,当年跟着张卫尉的时候比现在强多了,以我观之,不若早些下马投降,以免丢了这多年攒下来的名声。” 孙坚用力劈出一刀道:“华将军以前在董贼军中,还是个忠厚小将,这两年手上功夫没长进,嘴上功夫倒是涨了不少。” 嘴上骂骂咧咧阴阳怪气,两人叮叮当当打个不停,来来回回已是三十回合有余。都没能占得太大便宜,倒是华雄这边言语少了很多,孙坚手上用力,嘴上垃圾话也兀自说个不停。华雄的心态逐渐开始破防,硬顶一刀,然后大劈了一刀。孙坚横刀挡了这一击,却发现这一击力度很轻,正在疑惑,这边华雄已经转身就跑了。 华雄的马好,孙坚的马还是在南阳郡才搞得好马,孙坚见追他不上,大笑道:“华雄小儿,怎么还跑了,想要献关于我,也不必如此着急吧。” 孙坚军阵中也是发出一阵哄笑。孙坚观察了一阵,见守军进退有度,也是不命人追击,回到帐中请了诸部人马来帐议事。 帐中,孙坚道:“诸位,可曾有破敌良策献于我。”众人皆无言语,程普出列道:“孙将军,咱们才来两天,一时之间肯定是难以破城的。这个华雄,我观他能驱鲍忠之兵冲击我阵,贼将身死能立刻下令放箭收拢残兵。今日与府君鏖战,虽是失败,但其部人马军心不坠,并非是少谋无智之人。若是之前,我们还能想点办法将其诱而杀之。今日新败,怕是之后更加不会出城与我等野战,加之虎牢关城高堑深,确实是易守难攻,我等暂时只能先用笨办法打打看。” 孙坚深以为然,责令各部轮番蚁附攻城,每部人马一个时辰。各部人马得了军令,纷纷向孙坚讨要第一阵。本来第一阵是最难的一阵,但是孙坚的家将们作战意志参战情绪都很高,于是孙坚便让祖茂打第一阵,自己随了其他众将来寨前观战。 古往今来,攻城之战是最为惨烈的。孙坚等人来的匆忙,冲车井栏等都没有打造好,士兵们就硬生生推着云梯冲阵,祖茂更是随着士兵一同冲阵。只见营中军士扬旗敲鼓,阵中士卒听了鼓声都纷纷向前突进,关上士卒都张弓以待。到了七十步左右,关上士卒开始迎头放箭,冲阵官兵都手举盾牌抵挡,在盾牌的掩护下,城下士兵也开始逐渐向城头射箭,压制城上火力。 孙坚对边上的黄盖说道:“寻常士卒一般在五十步左右开始放箭,想来这关上的指挥官对自己士卒颇为自信啊。”关前,箭矢确实迅猛有力,但攻城士卒多数持牌,也就是双弧盾,跟后世的扑克差不多,但是上面两侧有弧度,方便观察敌情。持牌的士卒将牌立于身前,几乎很难被射中,皆是叮叮当当的打在牌上。 倒是射杀了不少手执圆盾的先登之人,这些先登之人皆是军中挑出来身手敏捷的好手,为了方便奔跑,只是执了圆盾,此时防护面积小,只能挡住要害。一部人马经过扩编后有两千来人,上去攻城的也有千余人。来到关前,除开被射杀或者射中大腿等失去战斗能力的都有小两百人,只剩了千人不到了。 众人平时与祖茂交好,都是关心祖茂,只见祖茂背后插了双刀,穿着寻常将校的铠甲,单手持牌,另一手中却是执了一把马槊。躲开箭雨,来到城下死角的位置,弃了盾牌,开始与士卒一同设置云梯。这个云梯与大家在影视剧中所看不同,底座是有一个类似小基座的东西,能够推行,而且也可以扎于地面,到了目的地后在沿着主梯逐级设梯来展开云梯,一来是能稳定云梯,而来也减少了云梯的架设时间。 影视剧中的云梯就是一个超大的梯子,士卒们一大堆人拎着梯子到了城下在架在城头,让人颇感智商被侮辱。难不成城上的士卒都是死人,不好弄一把长一点的东西将其推翻,不然毛竹也行啊。可千万别说上面有钩子嵌进去很难推开,人家刚开始架的时候你就可以推了。 第30章 伤祖茂虎牢雄关 诱华雄垒土筑台 祖茂等人还在架设云梯,城上已经开始往城下抛石头和金汁了,城头上架了几个大锅,锅里全是收集起来的金汁,烧沸了往下倾倒。这些都是一些常规的守城手段,下面的军士也有准备,看到城上开始倾倒金汁,就有意识的开始躲避,也有不少躲避不及的军士或被浇了金汁或被石头砸死砸伤。 祖茂见此,又寻了一面盾牌开始沿着云梯向上爬,城上金汁浇下,他持了盾牌依在云梯上。虽是身上仍有不少地方被溅到灼伤,但祖茂仍是咬牙向上攀援,只是云梯的扶手也被浇到不少,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在向前。守城将士见有一人攀援在前,便扛了石头向城下扔下。 众人见几块落石扔下,其中一块不偏不倚正好砸向祖茂,看的众人一阵心惊,刘贤更是口中惊呼出声。好祖茂,在盾牌下仿佛听到石头砸来的风声,将盾牌置在膝盖上,双手拿了马槊,看准时机猛一用力,竟一马槊将石头拍到别处,端是一个力大心细。观战众人纷纷拍掌叫好。 只是祖茂拍了石头,城头又有金汁浇下,祖茂在慌忙换盾来挡,一时不甚,金汁浇到手肘附近。祖茂一声不吭,仍是架好盾牌,换了下面的军士上来,只是无力再登城了。孙坚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也大致看出祖茂受伤了,赶紧派上祖茂部剩余的将士,命他们继续攻城,分出一部分人带回祖茂。 祖茂的手肘以及身上多处都被金汁烫伤,所幸没有大碍。只是要养一小段时间,因为被金汁烫伤,处理不好很容易有并发症等问题,被部将带回来寻了军医治疗不提。 祖茂部的将士则由程普接手指挥继续攻城,攻了一个时辰多一点时间,倒是没有任何人能爬到祖茂之前爬到的那个位置了。不少云梯的扶手处都沾染了金汁,士兵根本没法向上攀援。虽然有很多士兵手脚很快,但是都在一半处被金汁烫伤,或是被石头砸伤跌下云梯。 程普眼看事不可为,便唤了自己部的人马,想要在接替祖茂部继续冲城。程普此人颇有计谋,看得虎牢关上南边人比较多,守城器械也是齐备,但是仍继续压了大部队向南,只是遣了一小部先登往城北上冲。 这里也能看出程普能算个智将,祖茂能算个斗将。这两种各有各有各的好处,主将冲阵在前,总归是能振奋军心的,但是坏处也很大,主将要是被杀了,那仗基本也不太能打了。 程普的人马压上去之后,总算是稳定了阵势,祖茂余部几乎都打不下去了。眼见着程普军压上来帮忙,才算有信心继续打。程普见自己的人慢慢的接替了祖茂部的位置,又吩咐祖茂部的人带了伤兵一点点撤回来。战场上又开始白热化,程普军休息了半天,此时精力充沛,南边城墙上,更多的云梯架了上去。很多军士继续沿着云梯向上攀援,城上人也是弓箭射击不停,金汁和石块像是无限一般猛扔,堆得高的地方也有两三米了。 少时,阵中传来一阵惊呼,刘贤看去,北面的士卒已经快登上城头了。程普看得真切,连忙想将剩余士卒全部压上北面城墙。只见北面的角楼处,突然压出了大量士卒,孙坚部先登之士虽然灵活,却也被乱槊砍死。 程普看了暗自摇头,估计今天应该是没戏,只是没有其他办法,本来今天就是来堆人头的。又攻了一阵,程普见时间差不多了,来向孙坚汇报:“孙将军,不若今日就如此吧,若是伤亡太大,我们也不合算。” 程普话里的意思是我们要是把士兵都折在这里,未免也太可惜了。眼下还没见到洛阳,我们自己先打完了,怕是之后捞不到好。 孙坚也是叹息,责令士兵鸣金收兵。士兵们得了鸣金收兵的命令,纷纷将一些受伤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袍泽以及受损不严重的云梯带回来。 是夜,众军士用罢了晚饭,孙坚又召人商议。来到帐中,氛围已经与前两日截然相反,诸位将军都面带忧色。孙坚开口道:“诸位不必烦恼,两军对垒,岂有常胜之理。若是今日就拔了虎牢关,你等猜猜后面那十七部人马又要如何自处啊。” 众座皆是大笑,孙坚又道:“今日祖茂程普两部冲城,我观这虎牢关,确实无法力敌,想我要了先锋一职,在这虎牢关受挫,令人烦忧啊。” 刘贤出列拱手道:“孙将军,这虎牢关不愧为天下雄关,今日程祖二位将军冲城不可谓不刚猛。只是这虎牢关险峻,守关之人已有准备,我等想要硬拔,只是徒增伤亡。不如明日差人逐层垒起高台,另外在打造冲车井栏。“ 孙坚摇头道:“若是如此,稳当倒是稳当,只怕耗时耗力。华雄若是冲出关中,毁去高台,又当如何。” 程普听出了刘贤话中关键,笑道:“孙将军,倘若华雄在出关,我等尽可伏而杀之。” 当着守城将士的面垒起高台,然后通过高台来与守城将士互射,这个办法是个笨办法。但是确实行之有效,现在不怕华雄不出来,就怕他一直缩在城中。如果孙坚这边的人每天在垒高台,守城将士也会有心理压力。守城士兵压力大,就不怕华雄不出来,这算是个阳谋。 而且孙坚也算耗得起,他后面还有十六路诸侯在呢,不行他就等十六路诸侯一起来啃这块硬骨头呗。 孙坚听得程普言语,明白了其中道理,大喜,令刘贤部人马明日起垒土筑台。又安排了祖茂领了部分确实丧失战斗力的伤兵去后方治疗。连带着去袁术那边讨要军粮,本来孙坚的军粮带的不算多,这两日士兵的运动量大,吃饭也多。军粮也就开始捉襟见肘了。 刘贤一听,心中多少有点后悔,为自己讨了个笨差事。第二天用过早饭,刘贤就命令人马挖土伐木垒台,因为前两日试过城中射程,就在射程十步内开始逐级筑台。城上弓箭手一开始不明所以,都向筑台的士卒射箭,只是毕竟远了,射过去的箭轻飘飘而且好躲。华雄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明白孙坚部人马的意思,想要垒起高台与城中互射。只是这虎牢关城高二十米有余,本来他部下锐士都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善骑善射。他有信心孙坚的人马对射不过他,再来筑台还要些时日,再过几日吕布就要来了,到时候让他烦心就是了。 所以他朝麾下士卒笑道:“可笑无谋孙文台,竟异想天开在城外垒台,诸位将士不必浪费手中箭羽,我倒要看看他能垒得几日。“说罢便下城歇息去了。 待到晚上,华雄又上城观看,只见城外之台赫然垒到五米之高了。城外还有一个大胡子在指挥人运来圆木,想要在这五米垒上圆木为基,正是前日斩了胡轸的邢道荣。华雄见此人聒噪,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叫人拿了弓箭,屏气凝神,就是一冷箭过去。 邢道荣正在指挥垒台,忽然听得一阵破空之声,连忙拔了佩刀就斩。被他在面门之前堪堪斩断,邢道荣心道好悬,暗自向后退了几步。 华雄见一箭未能立功,大怒,点了两千人马,开了城门就要杀了邢道荣。这边虎牢关城门刚开,那边邢道荣已是察觉,纷纷招呼人马躲在土台后面结阵。 华雄带了人马直冲土台,只是土台一时之间难以毁去,便向邢道荣冲去。邢道荣见华雄来势甚猛,心中不免有些慌张。刘贤部人马干了一天,虽然有时候也有休息,可是和华雄之兵相比就差多了。 第31章 中阳谋华雄被围 得援兵赵岑冲阵 华雄见垒台军士都在土台后结阵,便带了人马冲阵。刘贤部人马列阵这一块原来都是杨怀带的,以伍什为单位各自结阵防守。 华雄冲杀一阵,看到了一个武将打扮的人,拎着长斧正在冲杀,正是邢道荣,华雄捏了长刀就直冲邢道荣方向。邢道荣杀的兴起,一时间还颇有些自得,所谓西凉士兵,感觉也就那样嘛,虽然比我部下零陵士卒强一些,但也是强得有限。 又见有一人奔马而来,也知道是华雄,开口道:“华雄贼子,怎么,前两日才折了胡轸,心中着急,怕他走的太快了,今日就要下去追他了?” 华雄纵马冲杀,却是沉默不语,邢道荣见华雄来得急,不敢轻视。毕竟前几日华雄和孙坚打了个旗鼓相当,他可自认为没孙坚的本事。 两人在乱军阵前,也没有马程来打马相冲,华雄至邢道荣面前,反手就是一击撩劈。他知道邢道荣的长斧可能在气力上有所长,但是转圜技巧上肯定是不足。邢道荣见华雄这一刀来的急巧,若是用斧柄来挡,怕是一步慢步步慢。大喝一声,竟然弃了防守,大斧直朝华雄面门劈来。 华雄见邢道荣要与自己换命,心中暗暗为邢道荣喝了一彩。刚刚这种情况,若是邢道荣有半点畏缩,他就有八成把握快速斩了邢道荣。前几日邢道荣与胡轸之战他也看了,胡轸这般身手都能与邢道荣鏖战,他是半点都看不上邢道荣的。 华雄不愿与邢道荣换命,只是在马上也不好轻易避开,只好变撩为横,挡了邢道荣这一斧。然后快速变招,催马向前,双手捏着刀柄沿着斧柄卡住斧刃处的弧形卡口,就向后拉。 邢道荣只觉得一股巨力朝他袭来,眼见他的斧子就要被华雄拉脱,见华雄为了避开斧刃,与他离得颇近,也不知心中怎么想的,手中角力不停,嘴巴上居然朝华雄面门上呸了一口。 华雄人都傻了,不是你这个大胡子你是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打仗的么?我刚刚还夸你敢于搏命,你现在就跟我来这么一手?心中又气又急,两手还握着刀柄,不好擦拭。只好加大力量,想将邢道荣斧子拉脱,在一刀杀了他,不两刀,面门上的两刀! 邢道荣被华雄拉的几欲脱力,只是知道斧子一脱手他就必死无疑,手上力量不敢放松,嘴巴上又是一口浓痰,不偏不倚,正好啐在了华雄眼睛上。 华雄视线受阻,心中怒气已是上升到了极点,不再与邢道荣角力,左手脱刀,右手变拉为削,直取邢道荣中门。邢道荣大骇,连忙左手下压以斧柄挡之,斧柄和长刀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华雄这一刀含怒带急,势大无比,邢道荣震得双手发麻,虎口破裂。但是也知今日是生死关头,不敢轻易泄力。 华雄见此势大一刀未曾建功,又是含怒连续砍了三刀。邢道荣全神贯注,看的真切,用斧柄连挡三刀,趁着华雄力竭,握了斧柄,以斧尖来刺华雄。 华雄催马躲开这一刺,用袖袍擦去脸上污秽,长刀一指,怒道:“无耻狗贼,吾必杀汝。” 邢道荣双手持斧,手腕虎口具是皮肤皲裂,渗出鲜血如注。嘴上却是还在逞强:“华雄小儿,吾请你吃甘霖,你怎么还擦了,真是不知好歹。” 华雄气极,提了长刀就要冲过去杀了邢道荣,只听邢道荣大吼一声:“府君救我。”华雄暗道不好,收刀四处查看,只见他麾下人马冲得邢道荣人马七零八散。虽然多数人还在持刀结阵防守,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马上就会被冲破。见孙坚并未前来,华雄森森一笑,道:“邢将军现在下马请降,我尚能给你一刀痛快的。”言罢不给邢道荣啰嗦的机会,就举刀直冲邢道荣。 得了此间空隙,邢道荣边上的战阵的士卒见邢道荣几乎无法再战,具是一往无前的结阵,想要试图挡住华雄。华雄两刀一个,眼见就要杀至邢道荣面前。只听得晴空一阵霹雳“道荣莫急,吾来取此狗贼之命。” 来人正是孙坚,孙坚为了留下这华雄,不敢在刘贤部人马刚刚接触华雄的时候就冲出去,只等华雄人马与刘贤人马贴身鏖战的时候杀出。 华雄眼见马上就能杀了邢道荣,只是心中理智还暂时占了上风,急忙打马吆喝众人撤退。邢道荣见华雄走的坚决,急忙命令人马尽可能的留下华雄士卒,虽然他有心去拦住华雄,只是现在双手却是动弹不得丝毫了。 华雄领了人马,急急向关内杀回,只见关外右侧又驰来一部,正是黄盖。黄盖领了孙坚部的所有战马,共计有八百余匹,截断了华雄的退路。华雄见此,心中大急,又怕自己要折在此处,又怕万一冲回城门,吊桥来不及关闭反倒被孙坚部赚了城门,这城门一破,虎牢关怕是就要易手啊。 正待黄盖和孙坚两部逐渐包围住华雄时,听得虎牢关中一声炸响,城中居然跑出了一队人马。这一队人马数量不多,远看只有五百多人,但是精锐异常,径直冲向黄盖部骑兵。黄盖部正在驻马合围华雄,军马将士都是留在原地。这一队人马远冲而来,势大力巨,竟将黄盖部冲的七零八落。华雄见有人来援,也是不敢耽搁,领了人马就往城内冲。与骑兵兵合一处,一时间杀的黄盖部人仰马翻,逃入城门,只留了些步卒在关外,就直接拉起吊桥。 待到孙坚与刘贤赶到,清理了城外没能及时回城的步卒,华雄已经随着那队骑兵入了城中。孙坚打马长叹,心中只道可惜。见邢道荣与黄盖无恙,也只好收拢士卒,顶着城中乱箭归营。 华雄归得营中,见一文士笑吟吟的在帐中等他,单膝一跪道:“感谢李将军今日之恩。”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离间吕布的李肃。前几日董卓命令吕布、李肃以及赵岑等人来援华雄。吕布领了并州军军马士卒速度没有这么快,倒是李肃和赵岑向董卓讨了五百飞熊军先奔虎牢关而来,到了虎牢关,见华雄冲阵失败难以返回,便着了赵岑领飞熊军前去救援。 李肃见华雄狼狈,也不取笑华雄,道:“华将军如此客气,吾等皆是为丞相效命,乃是手足,不必如此。”扶起华雄,问了华雄今日之事。大笑道:“常言孙文台勇猛异常,如今一见,想必此人帐中必有高人啊,设此阳谋之计,无怪华将军中计啊。” 华雄本身吃了败仗,幸亏别人救他,又折了本部千余人马,心中发虚,不敢多言。李肃见华雄如此模样,笑道:“华将军,莫不是被孙坚打破了胆。” 华雄被邢道荣折辱至此,加上新败,心中颇为不好受。只是也不好跟李肃说我刚刚特么被一个贼将吐了两口唾沫在脸上,怕是又被笑话,瓮声瓮气拱手道:“李将军莫要在笑我了。” 李肃收起笑容,颇有几分老神在在,道:“华将军赶紧去休息一番吧,破孙贼就在这两日了。” 第32章 震诸路孙坚得功 缓送粮袁术猜忌 拉开视角,祖茂等人已是到了陈留大营,寻了袁绍,将这几日的战报一并交付给袁绍。袁绍看了战报,心中大喜,心道孙坚果然勇猛,不仅打的华雄龟缩关内,更是斩了虎牢关的副将胡轸,立下首功。又命令书佐抄了战报,每个诸侯都报送一份。 祖茂自袁绍帐中离开,又去寻粮草官。各部统一粮草供应后,由袁术在尉氏县附近屯粮。袁术之前只身自洛阳逃出后,恰巧孙坚杀了张咨,张咨下面的都尉和郡丞都是当年袁逢的门生。遂领了一郡请袁术代为郡守,本来南阳郡就是天下第一大郡,高兴还来不及呢,算是得益于孙坚。 袁术投桃报李,遣人上表为孙坚讨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本来袁术就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后将军,在职级别上次于九卿。袁术为孙坚上表,孙坚打蛇随棍上,算是跟着袁术这棵大树好乘凉。袁术本来只领了南阳的部分郡县兵来参与十八路诸侯,部曲比较少,见孙坚来投,也是高兴。 祖茂领着部分人马寻了粮草官,催促粮草官早日发粮。粮草官也是有苦难言,他本来是南阳郡的属官,跟了袁术之后分管派粮,十八路诸侯个个都找自己,自己底下的人手又不够,散出去送粮还没回。只好跟祖茂打哈哈,祖茂见粮草官跟自己打哈哈,心中不由大怒。自己将士在前面用命搏杀,连带自己手肘都受伤了,粮草不够了,要粮草,这个狗东西在后面送送粮草爽的要命,还在这跟我打哈哈。 祖茂是个直性子,加上阵前有功,见粮草官怠慢,一时气不过,就在粮草官帐中大骂了几句。粮草官也是横,心想自己要管十八个诸侯粮草,累的要命,你无非就是去阵前晃了一圈,也要跟我摆脸色?个个都要跟你这样,老子还特么怎么干。两人在言语上开始激烈交锋,随后升级成肢体动作,祖茂虽然受伤,但也不是个文弱书佐能欺凌的,几下就把粮草官干倒了。 帐外的士卒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这才上前将两人分开。祖茂气急吼道:“前线将士现在仅剩两日粮食,若是被你这狗贼耽误了,我非要亲手杀了你。”言罢甩开几个拦着的士卒,又领人去处理伤兵的善后治疗等事情。 且说众人在陈留会了盟,众人推举袁绍为首,袁术心中颇为不忿。自小到大,袁术自觉并没有差袁绍什么,他也是折冲校尉、河南尹、虎贲中郎将一路上来的,现在是后将军。这十八路诸侯里面属他官职最大,无非就是现在手底下人少了点。 袁绍为什么能成盟主,一是因为他敢当众叱责董卓,二是他袁氏长子,三是他带来的人多,在一个就是袁绍出来早,支持的人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袁术只不过出洛阳的时间比袁绍慢了三个来月,一步慢步步慢。袁术在出来,会盟的人就只知道袁绍不知道袁术了。这个也很好理解,我也就不拿珠穆朗玛峰和乔戈里峰来做比较了。 所以这两日袁术也是没怎么管底下的事,自己叫了几个相熟的属官一同在帐中饮酒,顺便倒倒苦水啥的。随后有袁绍的士卒为袁术送来了孙坚的战报,袁术展开战报看了一番,心中也是颇为自得。虽然这个功劳不是自己立的,但是是手底下人立的,心中想着这个孙坚确实是个人才。他如今已经脱离洛阳,自信自己比袁绍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接下来可以重用孙坚,在南阳打开局面,他出逃了洛阳之时就已经联系了扬州豫州部分郡县,有大把的人支持他的。 不少时,又有佐官来汇报祖茂之事。他本来对孙坚颇有好感,两人算是蜜月期。孙坚要闹粮草也是情有可原。人家打了胜仗粮草供应不上有点情绪可太过正常了,他令佐官先下去,跟属官们聊了聊孙坚的事。他本意是让属官们提出拨出粮草加慰问孙坚部众的具体实施方案的,可是下属却明显不是这么想。 “袁将军,吾有一言,请将军听之。”这个属官看了袁术一眼,见他颇有兴致,继续说道:“这个孙文台,虽是带众投了将军,但是我观此人,非常人可比。前番孙将军逼的王荆州饮金,又是杀了张郡守。如今这个孙将军立了新功,不来报于将军却先报于袁渤海,麾下将士又来为难将军属下。将军,这一言我不得不说,万不可不防啊。” 这个属官原来跟着张咨的,后来转投了袁术,这两句话纯粹是老上级被杀了,想要恶心恶心孙坚。不曾想,袁术倒是颇为认真的考虑了起来。 无怪袁术气量狭隘,实在是孙坚做事太不地道,可以带入想想。搁在职场上,甲是执行董事,乙是部门总监,你是部门下属,你现在谈了个两个亿的大单子,挣了三千万的利润。你不和你的部门总监乙说,跑去和执行董事甲说。本来你部门总监就和执行董事不对付,现在甲一听,歪日,可以啊,转手就发在公司群里了,号召大家向你学习。你的部门总监结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更何况本来你就是有前科的,在别人公司做职员的时候,还想办法把部门总监给整死了。 职场上这样做都已经让人厌恶了,就更遑论官场了。你一个郡守中郎将,我想办法给你搞了个破虏将军和豫州牧,你转头立了功,反而去告诉袁绍了?袁术原本就不喜袁绍,虽然尽量不过多表现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的。再来就是你手底下的人,那个叫什么茂的,还跑过来教训我手底下的人,怎么着,是真的分不清大小王么。 属官见袁术不语,知道他说到袁术的心坎了,继续说道:“袁将军大度,手下做一些出格之事也无妨,加上孙将军确实有本事。只是,主人可以大度,但是做下属的,要能自知。逾越之事,可一可二,属下怕孙将军要可三可四啊。主公,不如,先将孙将军的军粮拖上一日,也好让孙将军知道主臣之道。” 袁术陷入了长考,稍晚才显露出狠鸷之色,阴恻恻的道:“让运粮官拖他三日,也让这个孙文台饿上一饿。人一旦饿了,脑子可能就清醒了,知道自己是谁了。” 祖茂安排好了伤兵,又赶回袁术营中讨粮,这次却是不找粮草官,直接去寻袁术。袁术在上首听了祖茂所说,脸上一副惊怒之色,怒道:“来人,给我查查是何人怠慢了我的孙大将军,祖将军稍安,我若查出有任何人怠慢军机,今日就在你面前给你交代。”不多时,又有属官在袁术耳前言语一二。袁术顿时露出为难之色,拉着祖茂一同巡视营中,看确实没有空余的运粮士卒与车队。又拉着祖茂的手说:“祖将军放心,术拼了命也不能让咱们的孙大将军饿着肚子打仗。今日我就在营中候着,一旦有士卒和车队空着,就立即责令送往孙大将军营中。” 祖茂见袁术来来回回提孙大将军,心中虽是奇怪,但是也不明所以。但是袁术这个后将军一口一个祖将军,言辞颇为恳切,加上营中确实没有空余人员器械。只得拱手别了袁术,带人往孙坚大寨中复命。 第33章 虎牢关前迎恶战 西凉虎骑凿军阵 孙坚对粮草这个事不算着急的,他之前军中还有余粮的时候,就已经遣了祖茂去讨粮了。毕竟尉氏县到虎牢关也就一、两日的脚程,算日子怎么着粮食也够了。只是祖茂回营的时候,跟孙坚说袁术营中士卒和板车啥的运输工具不够,暂时不能送粮。孙坚一愣,问祖茂道:“为何不去其他营中借兵运粮。” “额。”祖茂愣了愣,一拍大腿,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只是动作比较大,牵动了伤口,一阵呲牙咧嘴。孙坚见他如此,也并没有多说,只是心中开始有些不好的苗头开始滋长。 这边李肃反而比孙坚更加掌握其部队的粮草情况。他手下的细作已经探得孙坚帐中粮草仅仅够一日之用,而且也得知了袁术暗中授意拖延给孙坚送粮。只可惜他手中仅仅只剩华雄部的四千人马加上赵岑的五百飞熊军,再来孙坚堵着虎牢关。不然分兵出去找了盟军的粮仓,纵火烧了,丞相肯定要给个九卿当当的。 这边刘贤也是知道孙坚缺粮的,而且孙坚缺粮之后。李肃领了华雄偷袭了孙坚。祖茂就是这场伏击战里被华雄杀的。但是刘贤并不准备告诉孙坚,孙坚这个人,确实像他父亲所说。平常时候看不出,好得很,而且对奉檄讨董的事情很上心,完全谈得上是大汉忠臣,但是关键时刻就能感觉到确实暴戾难揣。 他来讨董,可不是为了真的讨董迎回汉室的,他是来搏名声的,前番出计以及阵斩胡轸,他都是有所考量的。现在要是在出计保全孙坚,反推了华雄李肃,诸侯一路冲出虎牢关,迎回了刘协,他到时候又如何自处啊。 那么就是如何在李肃华雄冲击孙坚的时候,保全自己。并且如果可能的话,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战场上,搏得孙坚的救命之恩,思考良久,刘贤已是得了腹稿。 当天中午,刘贤就去找了孙坚,向孙坚说了自己前面被华雄冲击。本部人马只剩六百不到,邢道荣也受了伤,加上得知大营中粮草不足。刘贤愿意先领了本部人马带领上次的俘虏的小千人先回大营做休整,一来减少一部分人的粮草消耗,二来刘贤自己去催一催袁术。 本来孙坚就已经觉得刘贤这一部立功有点大了,加上俘虏和刘贤部的人吃马嚼也是累赘。刘贤自己来请辞是最好,刘贤拱手道:“我就取本部人马半日军粮,俘虏让他们喝点汤水,在大营修整一番,立马就带了粮草过来。孙将军,短粮对军心冲击很大,万万不可轻视。若是这一两日我没有及时回来,请孙将军早作打算,撤军来日再战为上。”刘贤说了这话,自觉已经对孙坚仁至义尽了。 孙坚也是有苦难言,他不想放弃先锋官,但是也知道短粮对自己军心的冲击。对袁术仍抱有希望,除了祖茂,他也叫了不少人去催袁术,但是袁术总有各种不同的借口。眼下刘贤要带着俘虏先走,他还能最多坚持一天半,若是真不行,他也要走,万一断了军粮,那就是个死局了。 当天,刘贤就领了人马先回。下午,孙坚又派人出寨搦战,华雄本不欲与孙坚再战,只想安守城池。他先是没打过孙坚,后来又中伏差点被人赚城,现在是已经绝了在吕布来之前再立一功的心思,只想安稳守城。李肃找了过来,请华雄带本部人马和赵岑的飞熊军一同出战,华雄十分不愿,李肃安慰道:“华将军,你只管去战,拼杀一阵就撤,让我看看这个孙坚在搞什么花样。” 李肃是董卓近臣,华雄虽然也得董卓喜爱,但到底是外将,人家都说了未必要他如何如何,这点面子是要给的。再来赵岑带着飞熊军呢,自己应该没事,遂领了人马和赵岑一同出关。 出得关外,人马还未立稳,孙坚已是朗声大笑:“怎么今日华将军还敢出城啊,我道前两日已经杀破了华将军的胆了呢。”华雄知道孙坚这个人手上功夫厉害,嘴上功夫也强,言语上讨不得好。只是冷哼一声,便派遣军士冲击,只是这次没有领军了,与赵岑一起缩在后排。 孙坚见华雄没有出来单挑的意思,也是压了中军对冲。两部人马的弓箭手在进入射程后先是对射,因为中军前部的都是刀盾兵,效果不大。随后刀盾兵开始对撞,前几日武将单挑或是设计埋伏尚不觉得,今天硬碰硬对撞才能感觉出来,华雄手上的西凉步卒确实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与孙坚手上的长沙或者南郡兵呜呜喳喳不同,西凉步卒皆是沉默不语,他们不需要发出大声来给自己壮胆助威。 两军对冲相融,明显感觉到西凉军前部刀盾兵不断将孙坚军的中军三千号人冲散切割,在由后面成建制的伍、什以长枪收割。而孙坚军的中军前部则在不停的融化散乱,后部则无法有效的收割冲过来的西凉兵。 孙坚心中长叹一口气,摇旗命令黄盖和韩当领着两翼的将士变阵帮助中军稳住阵型。孙坚会盟的时候有万余人,前几日祖茂部冲残了,刘贤部领俘虏先回联军了,手上现在还有将近七千多人。野战的话,打华雄这边四千来号人压好阵型加上武将冲阵稳赢的,但是要是要攻四千人的城那是真的相形见绌。 黄盖和韩当领着左右两翼的人冲进战场,方才改变了情况。孙坚在整个战场投入了五千人,在打不过孙坚也不必来讨这个先锋了。 眼看着自己的军卒逐渐被孙坚部的左右两翼包围,华雄只能干着急,他就带了两千人,还有两千在城头上呢,他一共就只有七千人。前几日胡轸折了一些,然后他也折了一些,现在就总共只有四千了,要是这两千人全折在这里,他可就手上无人了。 一个带兵的手上没人,以后倒也是能招募,董卓也会划给他,但是那时候不就是要看人脸色了么。所以华雄的脸色慢慢的难看了起来,拱手道:“赵将军若是再不出手,雄怕是以后就是个光杆司令了。” 赵岑三十出头,不是科班出身,是在飞熊军里一点一点打磨军功上来的,眼光尤其毒辣。 看到孙坚两翼为了稳住中军而展开队形,从而暴露出不少弱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该是自己这五百骑兵立功了。 骑兵作为高机动兵种除了重骑一般不会拿来冲阵,特别是打头阵。而是在战场胶灼的时候来分割对方阵型,来让己方将士形成以多打少的状态,也可以对阵中士兵形成心理压力。本来骑兵就贵,你若是拿来冲阵,效果肯定是比步兵强,但是也确实得不偿失, 赵岑呼哨一声,策马向着孙坚的右翼冲去,五百骑兵纷纷跟上。这边孙坚看到对方的骑兵开始动作,也是将指挥交给程普,他要会一会这个赵岑。 孙坚的右翼领军将领是韩当,他看到赵岑过来,也观察到了孙坚正在令人过来。连忙将右翼之兵分出一部分来挡住赵岑,千万不能让赵岑切割穿插了。如果让赵岑这五百人从右翼穿进来然后直冲中军,再从左翼杀出,那孙坚部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赵岑看到右翼人马分出一部来挡自己,心道这个孙坚确实知兵,手下也非庸才。在冲势中呼哨了口令,离着韩当部大概四五十步的时候捏起短矛,向韩当部投掷而去。也不管结果,换了长枪,将枪杆压在腋下倚着马脖子开始冲阵。韩当这一部被分出去来挡骑兵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皆是架盾格枪来挡马的冲势,只要将骑兵的冲势挡住,会有人来接替自己。 不曾想赵岑先掷短矛,一些盾牌的上面以及死角难以防守,这一阵矛雨就先将韩当部刺得阵型凌乱。韩当见事不对,急忙持了大刀领了身边的兵马来协防。两军相撞,枪盾刺穿了不少战马身躯,而更多的韩当部兵士被冲飞或长枪击穿。见马势稍缓,韩当立马去找冲进阵内的西凉骑兵。 不想赵岑却是滑的很,见骑兵冲势被挡,立刻舍弃了冲在最前无法回身的骑兵。拢了其他骑兵回身拉开距离在冲,这个就是骑兵的经典战术,凿一次可以利用高机动性回身在凿一次,一直凿到步兵胆寒不敢在挡或者失去在挡的能力。而不是骑兵冲进步兵阵中,把马停下来在马上和步兵作战,那不是活靶子么。 第34章 孙坚短粮思回营 李肃施计破先锋 赵岑领军凿了两阵,韩当部也确是敢打,硬顶着飞熊军不说,还配合着左翼和中军稳定了阵型,就要形成对华雄部的合围之势。眼看着孙坚已经领了骑兵冲过来了,虎牢关响起了鸣金之声。华雄开始收缩人马回撤,赵岑则四处游走破坏合围之势。孙坚杀到阵前,见董军已经开始回撤,暗道可惜,又见赵岑的人马四处游走,难以用大部队追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领了一小部亲卫去寻赵岑。 赵岑眼尖,眼见一赤帻将领向自己冲来,知道是孙坚,有心试试孙坚的底,也好掩护步卒入城。也是领了一小队骑兵,捏着长枪迎了上来。两人甫一交手,赵岑仗着枪长,直刺孙坚,孙坚一刀劈开,这一刀之威,赵岑竟然感觉几欲捏不住长枪,心中大惊。又是呼哨一声,身边几骑均打马上前挡住孙坚。孙坚这边刚刚荡开长枪,正欲再战,见赵岑已经往回走了,大怒道:“无胆狗贼,不敢与吾交手,何不早降。” 眼见华雄和赵岑压阵,士卒开始进城,孙坚气的瞠目切齿,清理了赵岑留下的骑兵,又欲向前冲杀。只是城上又开始射箭投石,掩护士卒进城,孙坚部顶着箭矢飞石,前前后后杀了上千人,这才偃旗息鼓。 城中,李肃接了华雄和赵岑。华雄看见李肃就来气,今天折了上千人可真是让他心痛,因为撤退匆忙,不少受伤无法移动的士卒还在城下。看见李肃来接,连手都懒得拱,也不顾前几日救命之恩了,兀自生气。 回到帐中,李肃又挂起了笑容道:“华将军,今日之战,尽可将原因归于我头上。丞相那边,我会解释,华将军不必生气至此。”说罢,又问赵岑对孙坚部的感受。 华雄听了一会儿,见赵岑和他对孙坚部的感受差不多,老生长谈了属于是,忍不住说道:“李将军,我倒不是因为丞相怪罪,只是今日之战毫无意义,我麾下部众之死寸功未立,难以向将士们交代。” 李肃道:“华将军勿急,破贼只在今夜。”又令两人高挂免战牌,不得在出战。 孙坚令人清点了军马,回到帐中命众人议事。稍后来人汇报,中军倒是还好,右翼韩当部被赵岑凿了两阵,伤亡有些大。加上受伤难以为战的减员共有上千人,孙坚听了伤亡,长叹一声,道:“诸将皆是自己人,我欲今夜子时拔寨回去向袁公禀明情况,诸将意下如何。” 程普老当,不着急开口,倒是黄盖先开口道:“主公,可是为了军粮?” 孙坚颌首道:“是也不是,军粮确实是个问题,在加上这个虎牢关确实难以攻破。如今我们两次冲城,皆是差点得手,想来华雄应该是不会在出战了,我们若是军粮无忧,慢慢垒了土台,也能得了此关,只是如今。” 孙坚不在言语,程普道:“主公既已有定策,吾等皆听主公就是了,待到晚上造饭前,我再去关前搦战一二,华雄若是没有出战,我们今夜便走。 当天下午造饭前程普搦战城上不战不表。到了晚上,孙坚命令众人好生休息,自己却难以入睡,在帐中来回踱步,只待子时唤醒众人弃营。 子时未到,孙坚在帐中听得营外鼓响,心中大骇,赶忙出营查看情况。只见整个营中已经乱成一锅粥,只有自己的几个部将领的少数人马向自己这边冲杀而来。来劫营的不是旁人,正是华雄,华雄见一大帐前有头戴赤帻之人,知道正是孙坚,一边冲杀一边大笑道:“无谋孙贼,今日已中吾军之计也,何不早降,来我帐下做个大将如何。” 原来,李肃得了细作消息,知道孙坚帐中少粮,应该就在这几日会撤兵。又见白天阵前孙坚求城心切,败了董军之后又急不可耐的搦战,知道孙坚是怕城中出兵追击,故意示敌以强。而且前几日所垒土台今日不复在垒,估计就是今夜孙坚就会撤兵,遂遣了华雄领人偷营。 孙坚部几日大胜,士兵皆有懈怠,加上孙坚故意布疑云想让城内之人不敢出城,就是为了今夜撤兵。所以让部众好好休息,养足精力快快撤退,不想却是被人看穿。 程普等人领了残兵汇合到孙坚这边,孙坚眼看整个大营具是被西凉兵纵火烧营。很多基层军官还未聚起人马就被西凉兵所杀,士兵们失去指挥各自为战,局势已经不可控了。见兵败如山倒,孙坚已知事不可为,聚了各部残兵,向陈留方向逃命。 华雄见孙坚残部向南而逃,领了一部人马狂追。孙坚带人在前,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带赤帻的就是孙坚,谁若杀了孙坚,我表丞相讨功。”祖茂听得如此言语,上前对孙坚道:“主公脱帻与某戴之,某愿为主公断后。”“大荣(祖茂字)不可,你双肘已伤,怕是挡不住华雄。”边上韩当却已经抢了赤帻,领了一些人马返身。 孙坚虎目含泪,但也不在啰嗦,只是领了残部逃命。众人惶惶逃了不到五里,又听到一声大喝:“孙贼哪里走,今日便将性命留在此处罢。”孙坚一看,正是赵岑,赵岑的飞熊军白天有所伤亡,眼下还有三百余人,以逸待劳专门等在此处。 孙坚部被华雄偷营,心有戚戚,眼下士气已经跌到谷底,虽然残部也有上千人,但是后有追兵,已是无法再战了。孙坚见今日难以善了,怕是要折在此处了,他心中反而是豪意大起,打马出阵就要再战赵岑。 赵岑知道孙坚厉害,知道自己若是要全歼孙坚残部,他这一部肯定要折损不少。现在这种情况,再来折损骑兵,让他颇为不舍。于是他打马出列拱手道:“孙将军,如今汝等已是求生无门,何必再让属下将士白白折了性命。如果孙将军愿意,我可以与李肃李将军一同保举孙将军,以孙将军之能,在丞相手下,定不逊于温侯也。” 孙坚知道赵岑在拖延时间,不欲与他废话,持了古锭刀就要冲阵。却见赵岑骑军后部有骚乱动静,赵岑在回首看,正是刘贤和邢道荣。刘贤也估计孙坚这两日就要败逃,令人带着俘虏先回,自己领了三百多人躲了起来,今夜得了探马消息说孙坚营中已乱,正领着这三百人准备营救孙坚。 赵岑见孙坚与刘贤一前一后,他反而是被包围了,虽然他有信心能拖到华雄到。但是到时候估计他这一曲人马肯定是差不多打完了,加上他知道孙坚之能远胜于他,于是拱手道:“孙将军好算计,想必在帐中已经料到此败,岑佩服。” 第35章 子义帐中怒发冲 云长温酒斩华雄 孙坚会合了刘贤,一起逃往尉氏县周边,整整一昼夜,总算是逃回了袁术大营中,到了袁术大营后,前往袁术帐中一番诘问自不必表。 刘贤就与程普等人一同收拢败兵,整整拢了一日,又拢起了三千出头的兵马,更令人惊喜的是,本来皆以为必死的韩当,居然逃了回来。只是孙坚一时之间意志消沉,躲在袁术营中借酒消愁。 刘贤领着程普和黄盖去见袁绍,袁绍之前在战报上见到过刘贤,知道刘贤颇有计谋,当下也是大惊。前几日还捷报频传,不想今天孙坚等人皆是狼狈而还。众人还待商量,又闻军士来报,华雄挑了孙坚赤帻,来诸侯联军前搦战。袁绍等人出寨查看,只见华雄领了部分骑兵,在诸侯阵前耀武扬威。 袁绍大怒道:“谁敢与我前去斩了此獠。”诸侯皆诺诺不言。此时,袁术身后出了一人,正是俞涉,俞涉道:“某愿往。”出得寨中,战不三合,被华雄斩了。 此时,刘贤见韩馥有动作,赶忙抬手而出道:“盟主,这个华雄,非是常人,我观寨中众人,皆是难以为敌。前番其与孙将军鏖战,尚能力战而退。我部邢道荣,力斩胡轸,都逊色华雄半筹,不若去后将军帐中再请孙将军。”各路诸侯有得还不认识刘贤,倒是刘岱为刘贤解了围:“子义乃是荆南刘零陵之子,长沙定王之后,此番讨董,兴了义兵与孙长沙一同讨董。前番战报中,部将斩了胡轸,又设计诱出华雄的正是子义” “子义将军所言非虚,若是大家确实没把握,我愿为大家跑这一趟去请主公。”这边程普不知道刘贤是为了保下潘凤,还当是刘贤为孙坚发声,当下言语道。 听了刘贤等人的言语,诸路诸侯各有表情或担忧,或不屑。袁绍叹道:“可惜我上将颜良文丑二将未至。”“哼。”帐中一声轻哼,刘贤抬眼望去,正是二爷。袁绍刚说完话,二爷就嘲笑出声,二爷真是刚烈啊。 袁绍隐隐有几分怒气,只是各路诸侯都在,他也不好失了风度。见出声的是北平太守公孙瓒麾下,也不方便在细问。此时,公孙瓒背后一人出列拱手道:“盟主,刚刚出声的是我的二弟,多有失礼,请盟主原谅。” 袁绍见出列之人容貌异常,问道:“汝是何人?现居何职?”此人又拱手道:“吾乃公孙将军帐下,中山靖王之后,平原令刘备刘玄德。”这一句对话,不难看出,袁绍这个人还是比较看重位阶高低的,问人也就算了,还要问官阶。更是不难看出咱们皇叔的情商飚了孙坚三条街,他先说是公孙瓒的手下,给足公孙瓒面子,再说自己是宗室和职务。若咱们的孙将军若是情商在拉满一点,哎。 “哈哈,又是一个宗室,怎么?现在宗室不值钱了?”袁绍还没开口,旁边袁术倒是轻声笑道。他刚刚折了手下,失了面子。又毕竟是后将军,职务最高,说话随便一点倒是也实力允许。 也不怪他看不上刘贤和刘备,他在朝廷看到的宗室多得很。正儿八经的宗室有能力的都在朝廷,没能力有运气的受祖上余荫也各有属国。现在突然跳出来两个说自己是宗室之后,一个依附孙坚,一个依附公孙瓒,在他的角度上也确实令人发笑。 此时二爷却是站不住了,出列拱手道:“盟主勿扰,某愿立斩华雄。”众人着眼一看,歪日,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正是二爷。袁绍见公孙瓒的手下接连逾越出列,心中多有不快,睥睨着眼神看向二爷道:“刚刚就是你在帐前无礼?” 刘备急忙拱手道:“盟主息怒,这位是我的二弟,平素确有勇力。吾愿为其作保。若是我二弟出战不利,可先斩我之首” 刘贤也是出列道:“盟主,我观此两位皆不是凡人。既出大言,必有勇略。试教出马,如若不胜,责之未迟,吾也愿意为其作保。” 这边袁术又是阴道:“好,好,这个小将面子颇大,可是有两位宗室为之作保呢。”刘贤大怒道:“后将军,若不是你运粮不力,我等现在怕是已经在虎牢关上议事了。汝还在此口出妄言,还是你后将军袁氏四世五位三公,便不将天下之人放入眼中?” 袁家本来是四世三公,是指袁家四代都有人在朝廷中任三公之职务。董卓进京之后想要讨好袁家,加封了袁逢为司空。如今袁绍袁术两位兄弟反董,袁逢倒还在朝廷做司空。本来说袁家四世三公是夸奖的话,但是说四世五位三公,就意有所指了。 袁术心中大怒,正欲发话,却见程普黄盖刘贤等人皆是怒目而视。一时也是没敢言语。本身他断了孙坚粮草这事儿确实做的不地道。不过前番孙坚来营声讨,他假言被人进谗蛊惑,斩了进谗之人安抚众将。 曹操也出列拱手道:“公路息怒,既然这位小将有两位作保,就且让他去试上一试。再说了,我观这位小将也非是凡人。” 袁绍这边倒是躺着也被刘贤说了一顿,但是见三人都让红脸汉子去,就只好点头应允。 刘贤道:“这位将军留下姓名,吾请为将军热酒一杯。”刘贤心中暗暗嘚瑟,曹老板,温酒这事我替你做了,博取二爷好感这个事,我怎么会慢于你呢。 关羽洒然道:“区区华雄匹夫,何须饮酒取首,子义将军酒且斟下,某去便来。”说罢取了兵刃,走出帐中,翻身上马,径直而去。 不多时,听得帐外鼓声大振,众人正欲探听,只见刚刚出营的小将又是入得帐中,掷头于地,又从刘贤手中取了还尚温的酒杯,一饮而尽,拱手朗声道:“某乃关羽,关云长是也。” 后人有表:威镇乾坤第一功,辕门画鼓响冬冬。云长停盏施英勇,酒尚温时斩华雄! 第36章 八路诸侯会吕布 双战破敌显神威 营中众人皆为关羽庆功不言,又有探马来报,吕布已经领了并州军马入了虎牢。袁绍又令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孔融、张杨、陶谦、公孙瓒八路诸侯,往虎牢关迎敌。前番刘贤为关羽出言,后又温酒为关羽庆祝,算是得了公孙瓒和刘备的人情。此番应敌,刘贤也是领了两曲人马以公孙瓒的客将身份一同前往,公孙瓒为人豪爽,又补了刘贤两曲人马凑成一部。 这几人中,陶谦的职务最高,是徐州牧。众人以陶谦为首,列阵在前,又遣了辅兵安营扎寨。关上吕布合了李肃赵岑,暗骂华雄无能,见关下众人扎营,领了一部人马下关搦战。 诸侯众人只见关下有一人出阵,衣着铠甲皆是夸张。前番关羽身长九尺,以汉尺计大概一米九多,已经是令众人心曳。只见这个吕布,身长两米有余。着了连环铠百花袍,腰系有一条玲珑狮蛮带,胯下嘶风赤兔马,执了一柄四米不到的长戟,马背上还挂有一张大弓。 刘贤远在诸侯军阵中,只是看了吕布一眼,就暗暗心惊。邢道荣算是二流武将之末,华雄孙坚等人算是一流武将,关羽张飞等人自然是顶级武将,这个吕布光看卖相,确实当得上顶级武将之首。远看他面目坚毅,高头大马,头上还束了三叉紫金冠,离了二里地都能感觉到给人的威压。 这边吕布出了阵,将大戟立于马前,朗声道:“诸君,丞相遣布前来相迎,布阵前一问,谁欲先入我身后之关。”阵前诸侯皆被吕布的气势所惊,陶谦为众人首,此时也不得不开口道:“谁人敢战?” 王匡身后有人纵马挺枪出阵,王匡见自己的部下敢于出阵,最少没有弱了自己的声势,心中有些自得,但是又有些担心。不待众人发问介绍道:“此人乃是我的部将方悦,随我在河内讨黄诛贼,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边方悦已经入了阵前,吕布见有人上来,存了先壮军威的心思。连招呼都懒得打,执了长戟催马就要来战。方悦见吕布无礼,连名号都不互通就杀过来了,也是双腿用力夹住马腹,紧紧捏住长枪,直直迎了上去。 方悦是河内名将,一郡名将,你可以理解为在河内的邢道荣。眼下诸侯还未相互攻讦,一个郡内名将的含金量等于在河内破了几部黄巾,诛了几路匪寇。拿给刘贤刘贤可能要开心一会,可是对上吕布是真的不够看。方悦自己内心也有打算,前番邢道荣斩了胡轸,关羽斩了华雄,可见西凉军也未必有多厉害。 在一个领域里做的足够久了,也做的出名了,很容易产生一种幻觉,那就是在本行业里面一些大佬未必有多猛,实力有多高强,可能是还是运气成分偏多。可能把我放在那个位置上,我也能做的很好,做成大佬。 再看阵前两人相冲,方悦知道吕布的兵器长,先持了防守的招式。料想吕布近乎四米长的大戟,执起已是不易,先扛下一戟应该不难。四米大戟,转圜应该殊为不易,然后近身再以快枪取功。吕布倒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大戟只劈方悦。方悦横枪来挡,只见金铁交加之际,方悦竟然持不住长枪。被吕布大戟一戟就打落了方悦长枪,余力未消,大戟从方悦肩膀处搠入,吕布一拉长戟,直接拉回长戟成了执戟之势。这边方悦却是已经气绝身死。 两马交驰之间,只是一合,吕布就斩了方悦。吕布军阵连带城上皆是擂鼓扬旗,大声叫好。诸侯军阵前寂静无声,又有一将,与上党郡守张扬打了一声招呼,打马而出,正是张扬麾下穆顺。 穆顺看的清楚,他也是持枪的武将,看到方悦一合就被吕布斩落,心中暗暗可惜。上党与河内相邻,方悦勇名穆顺心中也知,但是古来不仅仅是文人相轻,武人也是谁也看谁不起。穆顺自问强过方悦。而且穆顺觉得,人家手里拿了个四米长的大戟,力气肯定是超强的,你方悦去硬扛人家带着冲势的一招,你不死谁死? 穆顺觉得只要避开打马相冲的第一合,两人驻马交战,避开吕布力气大的优势。不用横枪去挡,只要用枪先荡开吕布的远来一戟。在回马近身,以自己的枪技,不说能取了吕布,至少也能挫他一阵,到时候就轮到自己扬名了。 吕布见阵前又出一人,不复多言,持了大戟就冲了过来。穆顺心中已有对策,也不啰嗦,纵马也是相冲。距离吕布不过二十步,穆顺都能看清吕布冠上的雉翎,打马稍偏,按照他的计划,穆顺不准备离吕布太近。长戟与长枪相撞,穆顺只觉吕布的戟势大力沉,暗中庆幸没有硬扛。稳了稳手中长枪,两马交错,穆顺转头正欲回枪再刺,只见眼前已是有一张大戟在瞳孔中放大。好快,这是穆顺最后的想法。 阵前折了穆顺,联军更是针落可闻,刘贤具备超前视角,诸侯讨董的信息他都清楚,他可不会派邢道荣去挑战吕布。想到此处,他看了一眼邢道荣,邢道荣的伤势还没好透,华雄最后几刀给他震出内伤了,握着斧柄的手上还尚包扎着,此时竟有几分跃跃欲试。刘贤赶紧安抚了邢道荣,劝他养伤为重。 这时,又有一将,刘贤看得清楚,是孔北海的部将武安国,不待武安国打马,刘贤已经先开了口:“我观贼将吕布,确有勇力,方悦穆顺皆是一时豪杰,皆不过其一合之敌。我军已经连败两阵,若是在败,恐军心有失啊。不若在请云长将军来战。” 各路诸侯皆深以为然,下首武安国失了先机,不知道刘贤其实是保了他一命,犹自愤恨。这边公孙瓒听得刘贤言语,唤出关羽道:“诸公皆托付希望于汝,汝可有信心。” 关羽出列拱手道:“某定不负公孙与子义二位将军。”取了兵刃,打马出了寨中。吕布见营中又出一人,心情大好,心道苍天青睐有加,合该让他立得大功。朗声道:“布请诸君遣些有本事的人上来,若是联军一个个上来引颈,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我这大戟怕是今日要卷了刃。” 关羽见吕布猖狂,也不与吕布搞通报姓名那一套,纵马拖刀就向吕布冲去。吕布大叫一声来得好,持戟相迎,纵马相交,皆是劈斩之势。两兵撞击在一起,两人皆是心惊,吕布心惊这个红脸汉子刀势快若奔雷,力道居然还强于自己半分。关羽则是心惊他拖刀而起,刀势从地面到与画戟相撞,算是聚齐了一个满势,自问天下无人能挡,不曾想吕布不仅挡下了,力道还不逊色自己的满势,这真的是个人? 双方策马互错,均是打马停住,吕布道:“吾乃五原吕奉先,阵前何人?”关羽眼皮抬了一抬道:“河东关云长,特来取汝性命。” 又纵马再来一劈,与前一合无二。只是这第二合,吕布看出了端倪,这个红脸汉子,本身力气大自不多言,但是其在纵马过程中不断蓄势,刀从地面斩起到砍出,加上这个人的刀头很重,所以才能前一合在气力上犹胜自己。到了第二合因为马匹冲刺距离短,这第二合的刀势在力度上就逊色第一刀了。 吕布心中大定,驻马就与关羽对砍。吕布戟长,戟尾开有利刃,方才前两人皆是一合斩了,显不出他近战的技巧,此时与关羽短身相接,才能看出吕布之威。本来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两米有余,近身来说应该更是有力,此刻却被吕布压着打。 两人在阵中都还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把武安国给看傻了。武安国的兵刃是两柄大锤,自信气力上肯定不弱于吕布,本来还想临阵讨功,看了关羽满势一刀,心中已经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了。对面的吕布却轻松写意的接下,短兵相接起来吕布更是转圜如游龙,暗道刚刚还好没有上阵,丢脸事小,丢命可就犯不着了。 第37章 三英战吕意气荡 敬邀玄德助荆湘 其实刘贤留下武安国是心中有些计较的,众所周知,曹操部是收编了青州黄巾后崛起的。青州黄巾是管亥率领的,留下武安国。算是增强青州军本土势力,日后好减缓青州黄巾的成型速度。这个武安国本身就确实有本事,演义中在吕布手下走了几回合,只是被吕布斩断手腕。至于留下潘凤,刘贤则是想到时候凑齐邢道荣和潘凤,能不能整个什么吹牛皮羁绊什么的。 再说吕布与关羽阵前鏖战,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飞见关羽前两刀未能立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看吕布压着关羽打,此时已是按耐不住,纵马持矛冲入阵中。 二打一不好听,张飞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眼下情况危急,容不得他不以多欺少,只是入阵前大吼一声用作提醒:“三姓家奴,且看你张爷爷前来战你。” 吕布此与关羽已经战有四十合,见关羽大刀左支右绌,渐显不支。料想再有二十合就能取了这个河东人,不想又有将领杀得阵内,抬手劈开偃月刀,又架了画戟格住蛇矛。三人如走马灯一般战个不停,偃月刀走的是开阖的路子,蛇矛则以灵巧突刺为主。两人兵刃皆是两米多,吕布的长戟足有四米。三将挥舞起来,风声猎猎,只见吕布长戟荡开偃月刀,又用戟尾挑开张飞刺往腋下的一矛。却是将长戟当做长棍使用,两头分别战了两将。 逐渐熟悉了张飞的套路,吕布嘴巴开始喷垃圾话:“一个红脸贼汉,一个豹头环眼,你二人倒有几分本事。”关羽冷哼一声,张飞倒是与吕布对骂:“呸,三姓家奴,我现在就在你这脸上攮几个口子。”张飞说到做到,蛇矛朝着吕布上三路连刺数下。吕布盘戟挡了这数次刺击,胯下赤兔向侧方跑了两步,竟是躲开了关羽的撩击。 关羽暗道好马,又催马紧跟吕布,本来在两三米的位置他们俩还能战平吕布。若是被拉开距离,真的要被这把四米长的大戟无限占便宜了。 三人又是鏖战了三十回合,吕布被打的多少有点烦躁,虽然两人奈何不得他,但是他也一直被动防守。这可不是他的风格,此时蛇矛又至,他艺高人胆大,用画戟的小枝挡了蛇矛,又转用小枝的卡口卡住蛇矛,在牵引蛇矛挡住关羽来刀。三人的兵刃架在一起,相当于三人之力相冲,吕布大喝一声,竟然将二人的兵刃逐渐下压,关羽张飞心中皆是大惊。若是被吕布将两人兵刃完全压制,在回身来杀他们,可就真的来不及防守了。 此时,又从联军营前冲出一人,正是二人的好大哥刘备。刘备催动胯下青鬃马,持了双股剑就要来战。吕布不知此人深浅,见双股剑乃是短兵,估计是走精巧路线的。眼下关羽力大,张飞矛诡,他也确实没什么自信来挑三个了。大吼一声,退回长戟,后又朝二人挥了一戟,二人皆是打马而退,正欲持了兵刃三人合战吕布,吕布却是已经逃回阵中了。 三人归寨陶谦一番赞赏自不多言,八路诸侯各自扎下营寨,这边刘贤却是已经寻了三英。三英现在在公孙瓒手下做军司马,这两日得了刘贤恩惠颇多。加上刘贤对三英知根知底,马屁拍的都在刀刃上,所以众人也是相熟。 众人在刘备的营中分了上下首坐下,刘贤与邢道荣带了些酒食,与众人分了,待到众人坐定。刘贤装模作样看了刘备营帐开口道:“三位哥哥皆是英雄豪杰,这讨董一行,先是斩了华雄,如今又战平吕布,想来过不了多久,天下人皆知啊。”刘备长了刘贤九岁,刘贤平素里就直呼大哥。 关羽兀自饮酒不言语,斩了华雄没啥可说的,两人勉强战平了吕布,若不是大哥来助阵,还不一定如何呢。张飞为人豪爽道:“贤公子不必客气,往来两日都是带了酒食,甚得我老张的胃口。吕布这贼厮,确实厉害,我与二哥两人联手方能挫他一阵,至于虚名啥的,俺老张也不在乎。” 刘备拱手道:“贤弟对我兄弟多有照顾,备实在是感激啊,若是今日不在军营之中,定要与贤弟畅饮。”这话有一半是说给张飞听的,张飞也不傻,笑道:“大哥,俺自省得。” 三人又是拉了一番家常,刘贤从刘备的口中都能听出刘备的不得志。遂起身道:“兄长,如今汉室衰微,董卓横行。我等兴起义兵诛董,兄三人皆是天下豪杰,却兵不过千。我见诸路人马各有私心,贤虽年幼,却料想来讨董一事,终难得其善果。如今虎牢一关,就已阻了半月有余,尚不得法而破。贤欲先回大寨,与孙文台将军商议一二,再作打算。若是讨董难毕其功,贤欲问兄如何处之。” 刘备见刘贤庄重,也起身拱手道:“贤公子勿忧,我等皆为汉室宗亲。且不论如今袁公英明,诸位豪杰用命,定能破虎牢入洛阳迎天子。若是那时,备愿奉天子之命。倘若这十八路诸侯尚讨不得董贼。吾也愿死战在前,为汉室尽其全忠。” 刘贤道:“兄长大义,贤佩服,贤今日此来,一是为了向兄长告辞。二是为了兄长三人,兄长也知,我与我父亲两人忝守零陵,前些日子有人害了王荆州。我父亲令人在南郡保全王荆州家眷,只是我父子势单力薄,难担兴汉之重担,再来兄三人大才,却只在公孙将军帐下为一军司马。弟实不忍壁曝于野,愿以南郡一地请兄助弟以兴汉室。” 刘贤完全就是开空头支票了,且不说刘度还没完全掌握了南郡,就算想办法搞定刘表得了南郡,也不会真让给刘备。南郡是什么地方,刘贤如今虽然只掌握了零陵,但是他一直视荆南四郡为后花园。南郡就是后花园的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给一个客将呢。 但是空头支票开开也不需要兑现咯,要是刘备真找来,就说南郡上下不允许。到时候想办法取了武陵或者桂阳,给刘备治理,然后想办法借了关羽张飞,就是万事大吉。 一来把刘备给闲置加限制,保证三国的蜀国在萌芽状态就被扼杀,还空手得了关羽张飞,岂不是一举好几得。再来刘备历史上诸侯讨董前后,先后客居公孙瓒、田楷、陶谦、曹操以及刘表等各路势力,没理由不能来他手下做客将啊。 刘备拱手道:“兄飘零半生,只为汉室而奔走,弟大志,兄心中已知也。弟可自去,若是诚如弟之所料,兄定会领了两位兄弟来投。”这话说的也很明白,我得先观望观望,要是以后真的走投无路了,定会去荆州找你。 刘贤来前就估计到了,他还在这说别人在做军司马是壁曝于野,他自己还不是在孙坚帐下做个别部司马。 第38章 张邈营中得典韦 阳翟县内逢辛毗 刘贤也不是真的想回大寨找孙坚共商国事,他是知道讨董的黄金时间已经过了。他已经见到了关羽张飞的风采了,在留下来没必要。接下来就是董卓杀了袁隗,领了西凉军迁都长安,十八路诸侯就没打什么大仗了。曹操孙坚之后倒是被徐荣杀了个大败,诸路诸侯聚在洛阳也没有什么作为,内部还生了乱,刘岱还攻伐了乔瑁。几乎就是垃圾时间了。 他在孙坚帐中,部将邢道荣斩了胡轸,设计诱出华雄部,又温酒促关羽斩华雄。虽然不是整个讨董项目的最大受益人,但是他前后只带了零陵两曲士卒,在诸侯面前已经赢了风头,可以说是稳赚了。 他要找人,一来就是现在张邈军中的典韦,二就是颍川诸贤,刘贤来陈留会盟的时候就经过了颍川,因为随部前行没能去颍川城中。他大感遗憾,现在就一定要趁着垃圾时间来拿下一些颍川贤才。荀彧荀攸两人此时在冀州,就算荀彧荀攸在颍川他估计也拿不下,戏志才和郭嘉没听说过出身豪门,他总能拿下吧。 典韦在张邈军中任了一个什长,刘贤没直接去找典韦,他现在大小也是个人物,要是直接去找典韦,肯定有人生疑。到时候被人拿来小题大做反而让张邈疑虑,但是诸侯间相互走动问候很正常,刘贤去寻张邈也是直接去陈留郡治找了张邈。 带了不少礼物,入了张邈的郡治,张邈正在案前与不少佐官在讨论郡里的工作,刘贤就在偏亭稍待。不一会就有个高胖的中年男人来到偏厅,刘贤知道是张邈,急忙起身拱手道:“孟卓将军何至于此啊,贤不过一远郡小儿,安敢劳孟卓将军亲迎,何不唤人通传一声,贤去孟卓将军处为美。” 张邈也是拱手道:“子义谦逊,我等皆是汉室之臣,让子义在偏厅待我已是失礼。实乃郡内工作繁复,子义却是太过客气了。” 张邈这人是汉末八厨之一,为人豪爽轻财,所以身边聚齐一众豪杰。跟他聊天,刘贤端是轻松不少,两人家长里短寒暄一番。张邈又开口道:“我闻子义前番领了人马和公孙将军前往虎牢,今日怎么又回陈留了。” 刘贤道:“劳烦张府君关心,我此来正是为此。前番我本部人马为施计华雄,折损不少,幸得公孙将军大义,为我借补了一部司马。本来尚可,但是毕竟是他人之兵,我用之不惯。眼见虎牢城高,诸部人马在关前讨论破敌,我就将公孙将军的人马还了去,先领了人回来,想要在贵宝地募兵,所以才来叨扰孟卓将军了。” 张邈听罢笑道:“子义怎么想着在陈留募兵了,非是我小气,零陵军在本地募兵,怕是难上加难啊。”张邈说的也是实话,你零陵这么远,现在有十八路诸侯可以选,谁愿意跟着你偏远边郡啊。 刘贤装作恍然大悟道:“此事我还不曾考虑到,倒是我冒昧了。”张邈又大笑道:“子义年纪尚轻,有些人情世故不知也是正常。不知子义打算募兵几何啊?” 刘贤道:“我只欲补充齐我本部一部人马,欲募兵两曲,只是听得孟卓将军所说,怕是要另寻他法了。”张邈道:“临阵募兵,总是不美。若是只要两曲,倒是不难,不若我予子义如何?” 刘贤听罢,大笑道:“感谢孟卓将军,人常言孟卓将军乃我汉朝名士,八厨之一。与孟高将军两人皆是忠良,今贤一见,果有孟尝遗风,贤不胜感激。贤请孟卓将军放心,迎回天子后,这两曲人马若是还想回到陈留,贤必定亲自送往。” 张邈大笑道:“子义不必如此,皆是虚名罢了。”当即写了一个手令,让刘贤直接去营中要人。 刘贤持了手令,偕了不少礼物去陈留军寨,又是通报又是送礼。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想要要到典韦,这陈留领军的人物是关键,他可不想功亏一篑。陈留领军的是刘翎,此人在后来张邈投了曹操后又劝张邈转投吕布,算是战略眼光极差的一位主了。 刘翎与刘贤见了礼,又见了张邈的手令,刘贤又十分客气,拿了不少礼物。刘翎十分爽快,拿了士兵的名册让刘贤挑选两曲。刘贤大喜,本来还以为有一番曲折,没想到这么顺利,当下逐人逐人的挑了起来。刘翎见刘贤还真的挑了起来,心中颇有几分好笑。 刘贤是厚道人,找到了典韦,要了典韦所在的一曲,又要了一曲辅兵。刘翎眼看刘贤挑来挑去挑了一曲辅兵,心中笑意更甚。待到两曲士兵集合完毕,刘贤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铁塔似的汉子,估计就是典韦。点齐两曲人马,刘翎又送了不少军械粮草,本来张邈手令上就写了,此时他又自己做主,多送了一些,算是顺水人情。刘贤领了两曲人马,又是与刘翎客气再三,带人回到帐中,又派邢道荣领了礼物去张邈和刘翎府中单独再谢。 待到一切安排完毕后,刘贤又带人奔赴颍川,只是身旁多了个铁塔大汉。典韦只觉颇有些梦幻,前日还是军中普通将士,如今已经成了刘贤身旁的亲兵统领。为了符合典韦的亲兵统领的身份,还专门在营中择了人成了亲兵,虽然不过二十人,也算是为他量身定做了。 颍川郡郡守是李旻,这个人在历史上颇为壮烈。在孙坚领了豫州牧后,召了李旻带了颍川兵一同去洛阳,在和徐荣部鏖战时,被徐荣大破了孙坚部,李旻也被生擒与张安一同烹杀。被烹杀前与张安笑道:“不同日生,而同日烹。” 刘贤到了人家的地盘肯定是要先拜码头的,在郡治中寻了李旻,说了零陵智短,又言想请颍川学士治理零陵。李旻向刘贤道:“贤公子若是求贤,我可为贤公子推荐一二。”说罢,向刘贤推荐了颖阴荀氏,许县陈氏,长社钟氏等颍川名家。 颍川这一郡,确实是盛名副实,通过汉代的举孝廉制度、家学文化等多种手段,各县世家人才辈出,大家熟悉的荀彧、荀攸、陈群、钟繇等曹魏重臣都是出自颍川的。 刘贤就持了李旻的推荐信逐县奔走,挨家求贤,顺便也向诸县户功曹寻问戏志才和郭嘉的下落。 第一家世家就是颍川郡治阳翟县辛家,辛家在当地颇为庞大,直系旁系数不胜数。自汉初就从陇西迁至阳翟,经过三四百年的发展,说一句阳翟姓辛都不过分。入了辛府,下人告知家主与辛评被韩馥征辟,现在一同在陈留。刘贤心道来晚一步,正欲告辞,不想又是一人来见刘贤。 刘贤见来人年纪与他相近,衣着考究,头戴进贤冠,举止之间书生之气甚重,面目却稍显老成。与来人相互通了姓名,却是辛评之弟辛毗。刘贤拱手道:“人常言辛氏有双杰,今日虽不见仲治,但是见得佐治,方知双杰之名非虚啊。” 辛毗拱手还了一礼道:“我自陈留郡中听得,刘零陵公子刘子义,少年英雄。前有妙计破得华雄,后又能料敌于先救得孙豫州,前几日又有识人之慧眼擢了一马弓手斩了华雄。今日得见,实在是羡煞我这执笔只知之乎者也之人啊。” 双方落了座,又是一番客气寒暄。辛毗话锋一转道:“贤公子,刘府君前些时日自领荆州牧,与朝廷敕封的荆州牧刘景升隔编县当阳而治。贤公子自负为汉室天下讨董,令尊却枉顾朝廷之命,自封为一州之牧,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刘贤一听辛毗此言,立马是愣住了。这是什么话术,前一秒还夸你考上名牌大学未来可期,现在又说你老爸危害国家罪永远不录用为公务员? 第39章 刘子义以身侍贼 郭奉孝躬行践履 刘贤一时语塞,倒是邢道荣先忍不住了,他本来就对所谓世家大族颇为不喜,只是刘贤一副猪哥像谁都愿意去低三下四的招揽。开口道:“辛佐治,我家少主看重于你,才今日偕了我等来此见你。我等零陵虽是僻壤之郡,但也轮不到你一个白身在此指点。” 刘贤也感觉这个辛毗太过片面了,不过颍川人抱团抱的很厉害,没必要对辛毗太过不客气。拱手道:“佐治常年在阳翟治学,对天下大势不了解也非你之过错。我父刘零陵,乃是奉了王荆州家眷之邀,入了南郡亦是为了平王荆州之罪。临时领了南郡,实非存了藐视朝廷之心也。” 辛毗又道:“可笑至极,逼王荆州饮金之人,正是你领军听候差使之人。平王荆州之罪,奉遗属之邀,冠冕堂皇!怎不见你讨责于孙文台?反而以身侍贼?吾观汝父子,名托一郡之守,实为趁汉室乱而伺机窃地自据罢了。” 历史上辛毗就很直,这个刘贤是知道一点的。他几次三番触曹操和曹丕的霉头,不过劝的都是正理。所以老曹家对他还是蛮信任的。后来也当过卫尉,死了之后享魏文帝庙。只是刘贤不知道这个货这么直。当着儿子面骂老子,这他可是真的难忍。 “王荆州守郡安民礼贤诛贼,为荆南四郡所爱戴。孙长沙远来数千里只为讨董迎帝,两人皆是我汉室柱石。孙长沙虽是逼了王荆州饮金,此中必有秘辛。我与你同岁,亦知共赴国难,从家乡兴得义兵,与诸君纵横于兵戈,同良才相枕于沙场。到了你辛佐治之眼中倒是成了以身侍贼。” “张口汉室闭嘴朝廷,我且问你,你辛家所奉之朝廷,为何被十八路诸侯所讨?你辛佐治所言之汉室,就是董贼把持的幼帝?” 刘贤向北拱手道:“吾所奉之汉室,乃高祖所立,有文景明章之治,有汉武永元之盛。今日董贼所挟之汉室,莫说遣了个八骏刘景升,就是八骏皆来,吾也请为荆州所拒之。” “辛氏双杰,若是如此目光短浅只知愚忠汉室之名,不知天下大义之人。以我观之,倒不如叫辛氏单杰好了。”说罢拱手告辞。 出了辛氏家门,刘贤只觉快意,又仔细回想其前番言语。不禁颇有些自得,也恼辛毗此人太过愚直。刚走没几步,便听得有人喊住自己:“将军且慢。” 刘贤回身看去,看得辛府门前有一个儒士打扮的青年向自己奔来。刘贤还道是辛府来人请自己,心中颇有些意外,还欲拱手告辞,只听这个青年道:“不才郭嘉郭奉孝,请贤公子留步。” 刘贤大喜,心道我的系统难道开了?怎么今天运气这么猛?只是表面上还显露着愤恨,随便回了一礼道:“若是辛佐治欲请我刘子义,还请先生莫要开口了。” 说罢心中又有些后悔,总感觉这个逼不装其实也行,人家可是郭嘉啊。这边郭嘉笑道:“将军莫要愤恨于佐治,佐治久居案台书房,只窥得管中之斑,难得其豹。有此言语,非他之过也。” 刘贤这个逼已经装了,突然在撤下去也不好,道:“若是先生也是如此之想,还请止步,我刘子义荆南苦蛮之地,不敢请如此贤才。” 郭嘉道:“非也,将军所言,令在下为之心折,故冒昧请将军留步。”说罢,邀请刘贤寻了一处客栈雅间再叙。刘贤也不敢装逼太过,要是今天错过了郭嘉,怕是十年后半夜都要后悔自己干嘛要这么装。将典韦和邢道荣留在房外,与郭嘉进了雅间。 前面在外面没有仔细打量,入得室内,方才看得郭嘉外貌。郭嘉形容清癯,言谈举止颇为洒脱,虽然两人是初见,也没藏着掖着。看年龄与刘贤差不多大,个头也是差不多,但是却白净很多。眼下已经初春,蓄养了一个冬天,刘贤还是肤色偏黑,卖相比之郭嘉差多了。 “嘉此来三问,一问将军如何看北面十二冕冠的这位?” 冕冠是祭祀的配饰,以十二旒为最尊,是皇帝才能戴的。刘贤朝北面拱手道:“帝幼,我等讨董,以佐汉室。若帝比高祖光武,吾自愿为樊哙邓禹。”然后就不在言语了。 郭嘉默然,良久又道:“嘉再问,将军如何看诸路诸侯会盟?” “诸路诸侯,皆一时之雄也,其中以祁乡候、乌程候与孟德公最盛。” 郭嘉又是陷入了长考,见此刘贤心想,老子就是要话说一半,后半段你要是不好意思问,我就是永远不答。跟这些个智比天高的人就该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们想听啥啊,你说一半,留给他们自己想,效果比你把所有事儿说清楚强得多得多。 良久,郭嘉起身揖礼道:“嘉之三问已然了了,自问也读些兵书,愿为将军帐下一书佐。” 刘贤一愣,赶紧请起郭嘉笑道:“郭先生何必如此,日后且还有不少事要叨扰奉孝啊。”其实刘贤有点蒙,他的思想还停留在郭嘉说要问他三问。前两问糊弄过去了,正全神贯注的准备回答第三问,甚至还想给郭嘉搞个隆中对似的阳翟对啥的。结果郭嘉说他三问已经结束了。 也是到了后来,刘贤才逐渐回过味儿来。郭嘉的第一问是问刘贤对汉室正统的看法,这是乱世中最大的倚仗,但是也可以成为最大的桎梏。第二问是问如何看待诸侯会盟,包括各路诸侯如何,结局如何等问题。 刘贤第一个回答就到点子上,他自比樊哙邓禹,说自己有能力,要是刘协是高祖光武,他肯定佐汉室。但是他没说刘协要是不是高祖光武,他当如何,这就耐人寻味了。 第二个问题,郭嘉的本意是问问结局和各路诸侯如何。刘贤却避开了讨董这件事,可见他对讨董结果胸中了然。又说各路诸侯是一时之雄,非一世之雄,可见刘贤眼界之长远。最后又提了三人,这三人是在目前讨董中大放异彩的三人,暗示此三人存在得鹿可能。回答这第二个问题,不仅回答的得当,而且将郭嘉的问题升华了,怎能不让郭嘉为之心折。 至于第三个问题,刘贤猜测,郭嘉是要问他如何看待他自己,但是郭嘉没有问,只是自荐为帐下一书佐。可见郭嘉是存了考察刘贤之心的,问一千道一万,到底还是嘴巴头子,郭嘉准备自己看一看。郭嘉以行动来代替问题,倒也是个务实派。 再说郭嘉,他居于阳翟,与诸多士人义士皆有交流。今日得了辛毗之邀,在府中作乐,辛毗代替他哥去待客,他就在厅内帷帐中听了两人交谈。对刘贤所言颇为推崇,见刘贤告辞,顾不上辞了辛毗,追出了辛府。 得了郭嘉,刘贤再也不怕割发代趾之事重演,已然是开心的不得了了。颍川到底是人才遍地走,还没走出郡所就得了郭嘉,刘贤对此行感觉信心满满。 可能是开局就抽到ssr把运气用光了,也可能是系统爆发了一波萎靡了。不然怎么说世家就是世家呢,刘贤遍访颍川诸县荀家、陈家、韩家等各个豪族。虽然他们对刘贤颇为客气,但是推举给刘贤的都是刘贤在后世中没听过的一些家中晚辈。刘贤虽然没能求得大贤,但是这些世家的后辈都是可以治理地方的俊才,也是尽数领入军中。 第40章 会虎牢袁绍图关 领军命郭嘉教策 刘贤的最后一站是长社,也是钟繇所在的钟家。此时的钟繇就已经名满天下,现在在长安周边阳陵县做县令。虽是一县县令,但是颇得旧都周边敬重,在长安的影响力可谓巨大。后来董卓迁都,也是重用了钟繇。对这种已仕之人,刘贤估计是没捞不到好,今日入府一叙,果然如此。钟繇族人说家中有学之人,都已经慢慢去长安洛阳发展了,连个家中后学都没给刘贤配上。 倒是在长社的时候,碰到了李旻。刘贤方知,董卓杀了袁隗,纵容手下军士抢掠洛阳,又焚烧洛阳宗庙宫府与居民房屋,强行驱使洛阳百万之民与百官皇帝向西,准备迁都长安。 孙坚得了消息,号召豫州郡县领兵讨董,李旻这才响应号召领了三千郡兵去寻孙坚。刘贤知道接下来就是孙坚得了赵岑把守的虎牢关,诸路诸侯入洛阳了。刘贤收拢众人随了李旻一同去寻孙坚。见了孙坚,孙坚一改之前颓丧之气,又是当年长沙猛虎的模样,众人寒暄整军且不言。 诸侯现在倒是汇合在了虎牢,袁绍也召了众人议事,眼下洛阳巨变,各路诸侯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人还没来齐,各路诸侯在下首闲扯,刘贤听了个大概,就是要拿下虎牢,追击董卓之类的话。 不少时,袁绍进入帐中,虚按了一下。下首诸侯纷纷安静回到位置上坐下。这个袁绍倒越来越有领袖的样子了,刘贤心道,在一回神,袁绍已是开口:“诸位,想必大家都听到了洛阳巨变,可怜我父亲与叔父二人先后殉国,我只恨不能手刃董贼。” 前一段时间,他的父亲袁逢卒于任上,随后袁隗一家老小被董卓全部杀光。刘贤细看袁绍,原本丰神俊逸的脸庞上确实塌了不少,想必这段时间也是为之神伤。连带左首的袁术都精神不好,袁家两位三公接连出事,二袁却是损失最大。 帐中不少人都受过二袁的恩惠,一时间都静默不语,夸张一点的韩馥都隐约有了哭声。 “本初、公路勿要过度伤心,二位袁公不事国贼,以死明志,是对你们最大的支持。我等今日若是在此帐中颓然,岂不是二袁白白捐了国难?” 这话是曹操说的,他与袁绍和袁术都相熟,见帐中气氛不好,他也是最合适能说出这话的。 “不错,孟德所言甚是。我父亲与叔父忠君为国,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让我等在此哀伤空耗时间。”袁本初此言一出,似乎换了一个人,重新变回当年歃血为盟的样子,说实在话,搞事业的男人确实帅,连刘贤都不得不承认。 袁绍又道:“我等且收拾好心情,定要在这几日内杀入洛阳,营救皇室百官。如今虎牢一关,吕布已经偕了并州军向西逃窜,只留赵岑一部人马在此,谁能与我讨了赵岑。” 此言一出,大家都平复了哀伤,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半晌,有一人出列,刘贤看出此人是王匡麾下河内从事韩浩,王匡的兵马就是他在带。 韩浩拱手道:“盟主,诸公,如今我等虽知洛阳董贼正在向长安逃窜。可是吕布走时,留了一部人马,董贼又新遣了一部人马,这虎牢关上仍有万人。前几日诸位不曾来时,陶公率我等日夜攻城,却是不得。赵岑此人,确实知兵,虎牢天堑,实难攻之。” 历史上韩浩此人知兵又通内政,是个人物。对曹魏势力影响深远的屯田制,韩浩就是发起人之一,也是重要的执行人。 袁绍道:“韩从事既知不可为,何以教我。”韩馥座下别驾沮授开口道:“如今洛阳新变,董贼焚洛阳而逃之,可见其畏惧我等声势。如此局面,虎牢一关乃是弃城也,不若遣一能言善辩之士,与赵岑言明利害关系。劝赵岑投明,则虎牢可定也。” 袁绍大喜道:“沮别驾此言深得我意,如今我帐中人才济济,麾下百万兵马。这个赵岑若是有些许忠义,也知我军声势。何人敢为我跑这一趟。” 刘贤在老东家孙坚后面坐着,知道最后孙坚跑了这一趟,赵岑最后领人投了孙坚。正欲坐着看戏的时候,他旁边的郭嘉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有些不解,看了看郭嘉,只见郭嘉眼神满是鼓励,其想法不言而喻。 刘贤心中盘算了一小阵,眼看诸侯皆不言语。这也怪不得他们,最次都干到一郡太守了,相当于后世的省部级领导,谁愿意去冒这个风险啊。旁边郭嘉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刘贤见此,也是不再犹豫,起身拱手道:“贤不才,愿代盟主走这一趟。” 袁绍见有人接了任务,心中大喜道:“子义前番立功,闻名豫兖,若子义前往,吾无忧也。”说罢,带头起来给刘贤斟酒,又敬了他一杯。帐中也是恢复了热络,诸侯皆赞赏刘贤有担当,纷纷前来敬酒。 宴罢,刘贤招来郭嘉在营帐中议事,郭嘉进了帐中就拱手道:“恭贺将军,喜贺将军。” 刘贤有些皱眉,他道:“奉孝,此为何意?何喜之有啊?” 郭嘉道:“恭喜将军得万余将士也。” 刘贤道:“奉孝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是真的没本事搞的定赵岑,你若是有何良策,我愿洗耳听之。” 废话,当然了,现在谁都知道赵岑是有打算的,他一部孤军,失了后方补给,怎么可能坚持得了。但是现在还没逃,要么就是害怕董卓责罚,要么就是想增加自己的政治砝码。 前者董卓现在自己都顾不上了,不可能从洛阳再出一鞭来责赵岑,赵岑想逃早逃了。那么就是后者,关键是这个砝码加到谁的头上都不会轮到刘贤啊。刘贤现在是什么,孙坚帐下一个别部司马,张邈给了两曲人,一共上千人。假如两个集团军在打仗,这边这个集团军司令员觉得打不了了,会跟对方的独立团团长请降么?当刘贤是什么?李云龙么? 郭嘉道:“贤公子勿要自薄,赵岑此人,累历军功而领军。如此将领,最为在意的几点,一是自己的手足,将军前番与赵岑相攻,可是如此?” 刘贤想了想,赵岑这个是确实是这样,滑的很,能不冲阵就不冲阵,打不过哪怕是打得过损失大也不愿意涉险,遂点头称是。 “二是自己的地位,打拼多年,想来此人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地位。” 这个也可以理解,自古以来,士族出身的人,都是一言不合就罢官弃官的。寒族出身的就很少会这样,他们爱惜羽毛,不轻言放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担负了一个家族的兴旺,罢官弃官带来的后果和动荡,是他们和他们所在的家族难以接受的。 苏轼就是这样,想顶就顶,不想干就不干,可怜他弟弟和家族捞了他无数次,倘若换一个没背景的,可以想象。后世职场也是如此,00后家庭条件好,不想干了就不干了,敢于整顿职场。80后上老下小,大部分都是只能委屈求全。 郭嘉说了两句话之后拱手笑道:“此万余人,乃是嘉献于将军晋身之资,将军还请自取。” 歪日,这就是顶级谋士的魅力么,两句话就把上万人的命运决定了?刘贤见郭嘉年纪不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居然一点不违和,心中暗暗为之心折。 第41章 入虎牢刘贤涉险 巧言辫赵岑献关 刘贤基本能猜出来,郭嘉是存了考量自己的心思的。但是他说的确实有些朦胧,刘贤试图抓到一些关键要素,但是很难。依他的情况来说,对一些前瞻性的东西他比较熟悉。他可能知道一吕二赵三典韦,不会派自己的邢道荣去送死。知道卧龙凤雏冢虎幼麟,也会想尽办法尽可能的搞到手。 但是他要怎么搞到赵岑啊,他只知道董卓走了之后,赵岑投降了孙坚。他哪知道赵岑为什么投孙坚啊,三国演义上也没说啊。他也不太好细问,他感觉郭嘉就好像给自己一张试卷一样,他答对了也许就以后跟着他。他答错了郭嘉随时会像历史上一样,转投了别人,很有可能是袁绍或者曹操。 他也找不到别人商量,典韦和邢道荣特么智力加起来还没到60呢,只能硬憋。他接了袁绍的命令,总不能拖个半个月才去吧,这各路诸侯都盯着自己呢。就连孙坚他也找不得,他虽然对孙坚有活命之恩,但是能看出他逾越去接袁绍的命令反感。 再说孙坚在自己的营帐中,他接收了豫州将近小一万的兵马,现在整军啥的都来不及呢,那还有空去管刘贤。 入夜,刘贤还是领着典韦去虎牢关了。通报了关上,甩下来两个篮子,总算让他见到了赵岑。 赵岑没有住在关内的府宅中,是住在营帐中的。眼下已经入夜,营帐中安静了不少,刘贤一边走一边观察营寨。赵岑的营寨设置的也很合理,在城南的一大片空地,紧着关墙设置,其中赵岑的主寨靠近城墙的一处阶梯。与孙坚的营寨不同的是,赵岑的营寨设置的不那么紧密,想来也是为了军马奔驰方便的原因。 入了主寨,刘贤看到了赵岑,前几次都是远看,这一次倒是看的真切。赵岑其人三十出头,典型的北方汉子,高大但是显得不那么壮实。没有蓄胡子,看起来年轻不少。刘贤自报家门道:“赵将军,良久未见了,近来可好啊。” 赵岑拱手道:“好个屁,十八路诸侯在我关外守着,我能好么,小刘将军来我帐中,是不是为了招降我?”赵岑行伍出身,说话没这么讲究,这段时间压力很大,眼睛里犹然布着血丝。 他也不是笨人,更何况现在手里管着虎牢关将近万人,就算他再迟钝,身边也有人跟他打过招呼了。他心里也知道情况,但是实在李傕和董卓对他有恩。心中打算是肯定有的,他最起码也要守个半个月,然后这半个月看谁比较猛在投降算了。 刘贤拱手道:“赵将军豪爽,贤也不和赵将军打机锋,今日我就是救赵将军的。” 赵岑脸上有些看乐子的表情道:“小刘将军,你是代表联军来的?袁将军给了我什么职务?渤海都尉?还是什么?”他心里有些不屑,联军的很多路诸侯他在虎牢打过不少,也没谁在他手上占了便宜的。现在联军派个小虾米说来招降他,要不是为了发射他愿意谈的信号,他真的对刘贤一点兴趣都没有。 刘贤其实心中也有数,看赵岑营帐中,除了亲卫,一些中层以上的将领都没有。说明,赵岑只是想通过刘贤表达意愿,并不是赵岑就愿意今天就降。但他也基本知道了,只要今天他不把关系搞得太僵,不说任务成功失败,他今天是一定能回的。 拱手道:“赵将军,咱们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以赵将军自身的能力加上虎牢雄关和这关内的万余人马,不要说拿到渤海都尉,就是跟袁将军要了渤海郡守,袁将军肯定也会暂时答应与你。可是赵将军扪心自问,你若是交了虎牢和这万余人马,你的渤海郡守能当几年?” 这句话就诛心了,他并没有否定赵岑的政治和军事资本。但是政治和军事资本不是一件东西,可以随身抱在床上睡觉。袁绍今天封你做渤海郡守,等你的人一入榖中,到时候你的渤海郡守就是虚职,你不会真的觉得有人来问你渤海怎么发展吧,再说了你赵岑有这个本事么。 赵岑道:“小刘将军巧舌如簧,华雄跟我说你有几分本事,倒是说的不假。小刘将军,我和你照实说了,我当年在西凉当兵,一点点磨上来的,可以说除了带兵打仗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我现在这个位置,投了联军,只怕是以后都不可能带兵打仗。你们文人常说,待价而沽,我也有这个打算。” 刘贤一听这话,明白了赵岑的想法,赵岑现阶段是肯定不会投降的。他的想法是要打出自己的威名,让联军知道事不可为或者难为,开出更大的价码,最好是保留他的部曲。 心中有了计较道:“赵将军,待价而沽是要有资本的。不瞒将军,今天的联军帐中,是我一人要来此处。你也看到了,联军可战之士最少也有二十万。我说个笨办法,每天一路诸侯攻城,你能顶得住几天,你的粮草又能顶住几天?” “各路诸侯都是世家出身,能看中的除了你的虎牢和这万余士兵,对你是毫无兴趣。如今你若是存心要守这虎牢,麾下手足死伤不说。贤今日就敢断言,若是守一天降,尚能领个手中无兵的都尉。守两天,就是个县尉。守三天,赵将军,怕是今后见了我,可能不敢直呼小刘将军了。” 赵岑大怒道:“今日若是孙将军至此,我尚给几分薄面,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敢如此欺我?”召了亲卫就要押了刘贤,典韦在一旁赶紧护住了刘贤,只是他今日没有带兵刃,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刘贤拂开典韦道:“赵将军且听我一言,我说了这句话,便在赵将军帐下盘桓几日也可,纵是赵将军要取了我的命,也由赵将军。” 说罢也不管周围怒目的亲卫道:“不错,赵将军。我说了,诸路诸侯都有自己的嫡系,你投了谁都是一样,所以,今天来的是我。” 麾下亲卫听刘贤说完,于是押了刘贤和典韦。典韦欲反抗,已是被刘贤安抚,也由得亲兵将二人押起。 众人正欲押了二人出营帐,上首赵岑道:“且慢,尔等先出帐,留下此二人。” 赵岑遣散了卫士留下了二人,也不问话,兀自在帐前沉思。刘贤典韦两人被绳索所缚,也不开口。帐中倒是显得颇为安静,良久,赵岑道:“以刘将军之言,我这虎牢一日也守不得?” 刘贤却仍是不开口,赵岑见刘贤此般模样,知道刘贤心中所想,持了营中大刀切开了刘贤身上的绳索。倒是没切开典韦身上的绳索,毕竟典韦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赵岑还没自信到干翻两个。 刘贤活动了下手脚道:“若是赵将军想投袁将军或者其他诸侯,今日即可开城投降,尽可保得后半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只是赵将军还是尽快忘了骑马执枪,毕竟也用不着了。” 赵岑又是犹豫,沉吟良久道:“若是岑还欲骑马持枪,刘将军何以教我。” 刘贤道:“赵将军,可知南郡?” 第42章 入洛阳诸军踌躇 出渑池孙曹追董 赵岑当夜就献了虎牢,麾下兵马中,吕布留下来的并州军并给了孙坚。剩下了五千不到的西凉兵仍是由赵岑统领,这也是刘贤答应他的。刘贤回到营帐中向袁绍和孙坚讨了手令,寻了一个借口说赵岑不愿意对老东家董卓用兵,责令赵岑部借道豫州走江夏寻刘祥最后去找南郡刘度,总算是妥善安排好了赵岑。 赵岑在历史上是带城投靠了孙坚的,但是之后也确实没有其他声音了,也不知道他的结局。他本身就对孙坚有好感,这也是刘贤顺利见到他的原因,毕竟刘贤名义上还是孙坚的别部司马。只是郭嘉对现在这个结果有些不算太满意,既不满意兵马被刘贤全部派走了,更不满意的是并州军被划给了孙坚。 只是刘贤现在真的没本事全吃了这一万兵马,借花献佛给孙坚,也算是把注意力给转移一下。后面孙坚在并给刘贤两千人马算是投桃报李,这个我们以后在表。再加上刘贤也知道洛阳之后的事儿,带再多也是跟徐荣周旋,没太大意思。 出关献城分兵整编等各个事情咱们不足一而表。袁绍等各路诸侯整军,走虎牢、侯氏县(绞丝旁加个候)、偃师县直奔洛阳。 还未到洛阳,一路行军,远远的就能看到火焰冲天,黑烟铺地。诸侯们心中一紧,心道还是晚来了。到了洛阳城外,各路诸侯责令在城外荒野扎营,只有曹操和孙坚派人清理宫垣、修整宗庙以及灭火收拢残民。 休整一日,孙坚和曹操一同去见了袁绍,想要催促袁绍追击董卓。但是现在的袁绍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和当年朝堂上怒斥董贼的中军校尉不同了。因为他品尝到了世界上最让男人上瘾的东西,就是权利。 迎回汉帝,他可能最高做到骠骑将军,或者九卿,三公或者大将军肯定是够呛的。对他现在来说,完全是不够看的。他现在领着十七部诸侯,只要董卓还在,他就还是个盟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董卓倾覆前,乃至于董卓倾覆后一段时间。袁绍在诸侯间的地位都很高,刘备接管徐州的时候都要请示袁绍,更别说冀州牧韩馥被公孙瓒一吓就投靠了袁绍。 所以袁绍觉得如果能够维持现状是最好的,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不过要让他主动去打破这个局面,他是万万舍不得的。所以他只能和孙坚曹操说一点场面话,迎来了曹操的一句:“竖子不足以为谋也。” 孙坚和曹操自己一合计,两部也有接近三万人不到了。董卓驱使着百姓,肯定是走不快的,于是两部并做一部,带人直追董卓而去。 董卓留了董越屯兵渑池,段煨屯兵华阴,牛辅屯兵安邑,算是层层设卡,防止诸侯追击。曹操和孙坚奔驰一日,就见到董越屯兵的渑池城。渑池是个小地方,所以董越没有把部队放在县城里。 董越在董卓手下拜为中郎将,麾下有本部人马五千人,人人带马。本身渑池这个地方离洛阳很近,董越只是为了阻止关东诸侯滋扰西进,所以是带了更为灵活的骑兵。 孙坚曹操没有托大,两人都是超高统帅的,知道对战一支骑兵是没办法野战的。又不知道渑池县城内的情况,不敢轻易驻军。只得在渑池城外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扎了营寨,孙坚又带了一小队骑兵前去搦战。董越虽是西凉人,但是不是斗将。更何况他知道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干,只要五千个人在那里,就足够拖延孙坚曹操两部了。 入夜,曹操和孙坚开了个会。前面刘贤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曹操的初套班底已经构成了。外将有李典、乐进,内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以及曹洪等族内兄弟。孙坚爵位高,又领了豫州牧,曹操是世家子,两人谁坐上首都可以,只是曹操比较低调,让孙坚坐了上首。 孙坚领了两部人马,接近三万人,复回当初诸侯会盟时的意气风发。只是现在其余诸侯都在洛阳驻留,使他们笼上一层阴霾。 见人来齐,他先是重新规划了自己帐中的人马,封了四位家将偏将军的名号,各自统兵两千。单独封了孙策为裨将军,领两千原来的并州军,划在刘贤的帐下听命。孙坚已经开始意识到了刘贤的本事,跟刘贤打了招呼,说这两千并州军暂时先由孙策带。让刘贤照顾一点,以后就划给刘贤。自己则是单独领了五千,步骑都有。 又道:“诸将,眼下董越在侧,董贼应该是已经到华阴一带了,诸位何以教我。”曹操在左首道:“诸位,眼下我等合兵一处,戮力讨贼。以我观之,董越此贼,也是久居军阵。前番我们行军而来,董越都没有举而攻之,可见他只想拖住我们。如此一来,反而有些棘手啊。” 曹操这话,先是让大家摒弃掉两部人马之间的隔阂,然后又点出目前的困境,艺术成分不可谓不高啊。诸将见老大老二开了口,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夏侯惇嘴快道:“不若我等今晚就袭营,我等尽出,料想董越五千人马,不消一个时辰就能杀光。到时候我打头阵,杀他个...” 不待夏侯惇说完,夏侯渊已经是拉了拉他,夏侯惇也不怯场,兀自拱了拱手。曹操笑道:“元让,莫要心急,董越是骑兵,机动性强。夜晚视线不好,若是我们没能得手,反而让骑兵冲了阵,咱们这点人马还不够看呢。” “眼下打是肯定要打的,就怕董越不和我们打,董军占着渑池,也不据城。肯定是不愿意放弃骑军优势,想和我们打伏击战遭遇战,我等万万不可不防啊。”曹操下首曹仁轻声道。 诸将皆以为然,程普道:“不若遣了探马时时跟着,眼下董越驻守渑池在明处,就是为了牵制我等。我等不予理会,探马随时来报,到时候责令一部随时做防御就是。”程普的确老当,他让一部人马单独来盯着董越,若是有变,则大军来援。大军则不受影响,继续追董卓,顺便如果能找到好位置还能打一波伏击。 这个算是没办法的办法,骑军来去如风,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围而歼之。不过分兵出来,数目肯定不能少,少了被冲了两阵还不待大军回援就被杀光了。多了也不行,本来就是个饵,要是投了重兵,反而中了董卓的分兵之策。 郭嘉跟着刘贤身后的,见此时程普提出分部来防董越,郭嘉也是示意刘贤主动请命。不过刘贤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他算是孙坚客将,脏活累活就算他不提,孙坚估计到时候也是往他那里推,于是主动请缨道:“孙将军,贤愿领本部人马来挡董越。” 本来孙坚部就刘贤合适,孙坚见刘贤主动提出,也是高兴,责令大家休息一夜,做好营中防守,明天起刘贤单独分兵在大军周围游弋。 ilwxs.com 第43章 三面攻孙曹入榖 势已成董军合围 当夜无话,董越确实如大家所想,当夜没有劫营。夜战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在这个指挥军马将士全靠令旗、战鼓、鸣金以及指挥员喊叫的时代,夜战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下,指挥员是不会轻易决定夜战的。 一来对部队的整体指挥要求很高,二来一旦有一点变化,军心受损,在夜幕的笼罩下,会无限放大士卒心中的恐惧感。苻坚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是由此而来。 董越的命令只是牵制诸侯,而不是攻破诸侯的,所以他没必要选择夜战。第二日,诸营收拢军械营帐,开拔继续向西而去。刘贤部也是散去大量的探马,随时掌握董越军的动向。 行军路上,孙策倒是常常跟着刘贤,他第一次单独领兵,兴奋不已。又是跟着刘贤作为单独备战的一部,更是难掩其兴奋,隔了十分钟就要问刘贤一次,董越来了么,啥时候来,咱们怎么打,一定要让我先应敌之类的话。莫说孙策,就是刘贤自己也颇为兴奋,他也是头一次领千人以上的步卒,单独游弋在大军外围负责安保。不过他两世为人,到底还是能藏得住些声色。 他对孙策十分喜爱,心中常常夸赞孙策。孙策才不过年方十五,就有了孙坚之风,一只手能掰赢刘贤两只手,让刘贤感叹江东小霸王并非浪得虚名。孙坚本来就是安排孙策来跟着刘贤学习的,不过刘贤实在也没法教他,兵书上的东西,孙策比他还熟。比孙策强的地方又不能跟他说,他总不能说我教你来预测时局吧。只能装作有料的样子,让孙策多看多学,反倒让孙策更觉刘贤这半个师傅神秘。 不过两人年纪相仿,相处还算是开心的,若是连一个十五岁的小孩都拿捏不住,刘贤也不必再混了。 时时注意探马消息,得知董越也是领兵在大军以北五十里咬着。这个位置就很暧昧,大军若是发动突袭,董越有足够的时间来避开。董越要是来袭,马程也不过一个半时辰,可见董卓能命令董越独领一军在最前沿,董越这个人,能力是肯定有的。 新安和渑池两县县内人口具被董卓掳走,算是一个空城,孙坚便遣了李典和韩当各领二千人马来驻守。来保证孙坚等人撤退的路线无虞,兵家有云,未虑胜先虑败也,看的刘贤又是一阵倾心。 大军行了两日,期间董越率众来滋扰了两阵。第一阵倒是打马冲了一阵,只是没能取得太好的效果。之后再来又看到刘贤部跟之前一样有了准备,更是连冲阵都没冲。 是夜,郭嘉在刘贤帐外求见。入得帐中,郭嘉一拱手道:“请将军做好打算,嘉觉得这两天,孙曹两部就要败了。“ 刘贤大惊,他知道孙曹两军肯定要中伏击的,因此这段时间派出的探马量大的吓人。他稳住心神道:“奉孝可是看出了有什么问题么,我这两日,探马一日马程近百里,周遭除了董越一部人马,再无其他人马,我军缘何会败啊。” 郭嘉道:“诚如将军之言,我等还有两日就能到华阴,董卓军慢,若是将军此时是董卓,当如何?” 刘贤道:“定是再遣一部人马,来拦截我军。” “不错,可是将军前番也说了,这两日并未见到其他人马。如嘉所想,董卓所遣人马,应该已经是在我军身后了。” 刘贤心中大惊,冷汗直噗噗的往下冒。他心中急速盘算,的确,出了洛阳已有三四日之久,董卓不可能不知道孙曹的动作。不可能这两日还没有见到其他人马。 郭嘉又指着帐中地图道:“将军且看,若我是董卓所遣人马,绕开大军,围了渑池新安。在令段煨部人马坚守华阴,牛辅部人马与董越部人马合击我军。则我军人马上天无门,下地难遁也。” 刘贤赶忙查看地图,发现果然如此,急唤探马前去渑池新安查看情况。越看越心惊,若是如郭嘉所言,渑池华阴到安邑三地就好像一个口袋,包围住了孙曹联军。如果口袋合围,联军只有南面没有敌人,可是南面是群山,是死路一条。 肯定是徐荣,董卓打羌人以正面战场偏多,他应该想不出这些弯弯绕绕。先是遣了董越部来吸引孙曹两军的耳目,然后捏准了联军要看孙曹笑话的心理,遣军断孙曹后路,最后再由董越和牛辅来完成收紧口袋的动作。 不对,不是徐荣,想要在董卓军内部完成这么大的战术部署,徐荣还不够格,一定是李儒。他急之又急,脑海里不停地思考。只是眼下还没有收到更多的信息,不能轻易去找孙坚汇报,只能又叫了探马前去安邑探看牛辅的动作。 郭嘉在一旁看得刘贤忙前忙后,也不言语。刘贤倒是想到了郭嘉道:“奉孝,你是如何得知的?” 郭嘉道:“猜的,董卓在有生力量几乎没有损耗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坐视我军来追击的。一连两日,除了董越,我却是一点信息都没有看到,所以大胆猜的。算算时间,明日中午,合围之势就应该成了,到时将军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刘贤已经信了八九成了,眼下明面上董越牛辅段煨是已经知道的,他知道演义里徐荣击溃了曹操。如今徐荣部还尚不知在哪,照郭嘉所说,徐荣肯定是带人围了渑池新安。 刘贤赶紧拱手道:“奉孝何以教我?”他心里是真的怕了,虽然他有典韦在身边。可是他知道这一战就连曹操也被生擒,若不是曹洪,今后肯定是没有三分天下了。孙坚在豫州的部曲也是伤亡殆尽,前面说的李旻更是被烹杀,到后来孙坚手上无甚兵马,得了玉玺回江东的时候被黄祖射杀。 他现在一个小人物,若是不慎落入董卓手里,怕是连带着跟李旻一起被烹杀也不一定。郭嘉道:“为今之计,已经是难上加难了,若是能劝得动孙曹二位将军,现在就驻军或是缓缓回撤。坚守数日,另遣一使去请联军来助,尚可有再胜之机。” 刘贤一震,这个郭嘉,怎么这么猛啊。到了这一步,不想着如何自保,还想要反包围打胜仗。 得了计策,刘贤当晚就跑去见曹操,曹操肯定知道事态严重之处,到时候和曹操一起劝孙坚,才能有更大把握。 第44章 欲出围孙曹东撤 合军马牛董逞凶 当夜,刘贤求见了曹操,曹操已经入榻了,听到军士禀报也是裹了外衣来见刘贤。刘贤将郭嘉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曹操,曹操顿时也是大惊失色,他这两人派出去的探马也是不少。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反而是更让他起疑。 如今刘贤所说印证了曹操所想,也是大感不妙。当即手书一信,就欲遣曹仁亲自去找袁绍增援,刘贤心细,叫曹操再写一封单独给公孙瓒。他估计袁绍巴不得孙曹两军失败,虽然肯定是派援军,但是出工不出力。公孙瓒和自己相处颇为不错,为人也算是忠直,见了曹操和刘贤的信件没理由不来帮忙。 两人又急忙去寻孙坚,孙坚听了两人言语,心中也是有了几分凝重。若是真的如同两人所述,怕是现在这个包围圈已经开始收缩了。 “不若今夜就先往回撤?”孙坚道。他不怕正面战场硬碰硬,但是被合围就麻烦了。目前还不知道牛辅带了多少人过来,董卓另一部又是何人领军。 “万万不可,今夜若是往回撤,怕是整个军心都要垮掉。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军心,在借机往回走,我已写信给本初,只要我们稳住阵型,还能反包围董越和董卓派来的这一部。”曹操道。 孙坚眼睛一亮道“好,就如孟德所言,我等从明日开始就徐徐回撤。料想只要稳住阵仗,董贼应该奈我不得。” 三人又在营帐中谈了一阵具体细节,回营后又召集军司马以上将领布置,暂且不表。第二日,孙坚与曹操整军转向渑池新安,并且散出大量游骑探马。到了上午,刘贤当晚散出去的部分探马汇报,他们与韩当李典的人马果然失去了联系。 往安邑方向的探马倒是还没回来,刘贤暗自思忖,韩当和李典两人都是稳当之人。要是两人分了两县,此时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以他两人的能力,肯定是已经合兵一处了。料想应该还在渑池新安凭城拒敌,没有这么快就溃败。 倒是董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离大军距离越来越近。到了中午,华阴和安邑两处均有探马来报,华阴的人马有两日脚程。安邑来的是骑兵,挂了牛姓的旗号,应该是牛辅,全部是骑兵,一日的脚程就能接兵。 孙坚和曹操暗暗心惊,段煨和牛辅来的好快,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量,但绝对不会比自己这边人少。渑池新安的人还没有探到,算上董越,一共四部人马,少说也有两万人。牛辅部是董卓直系飞熊军,看来想撤回洛阳,不掉肉是不可能了。 中午,孙曹两部开始设营造饭,刘贤命令大军多设营帐、多挖灶堆与厕所,孙坚和曹操见刘贤如此,也是一点即通,纷纷效仿。 且说这边牛辅部已经汇合了董越部,指挥权交由牛辅掌握。牛辅开始询问孙曹两部的情况,董越将近日军情告知了牛辅:“牛将军,孙曹两贼好像有所察觉,近日一早就开始往渑池退,我怀疑是徐荣那边漏了人。” 牛辅身旁的李傕道:“董将军多虑,徐将军用兵一向稳重,可能是孙曹军中有能人也不一定。敢问董将军,两贼所领多少人马” 董越道:“二位将军,这两日贼军遣了一部跟着我,我看不真切。不过据洛阳的细作说,出洛阳时,应该是不足三万。前番在渑池新安留了四五千人,现在顶多应该在两万五千人左右,肯定不超过两万七。” 牛辅道:“此来甚好,我等且先去会上一会孙曹。“说罢,领了兵士一同前往孙曹所设营中。 待到牛辅领了军马到了孙曹联军营前,孙曹联军已然是拔营继续向北走了。他们也探到了牛辅和董越联军了,清一色的骑兵。孙坚本想先挫一阵牛辅的锐气,但是曹操和刘贤力劝孙坚,眼下时间就是生命,不能在耽误时间和骑兵玩了。 牛辅一行是骑兵,风餐露宿,只有等到段煨来汇合了才能正儿八经的扎营设寨。他们自己是没有带军械的,也仅仅就带了两三日的军粮。牛辅远远观察了孙曹的弃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继续领着兵马向东追击。 这边李傕部下倒有一幕僚,领了几人仔细观察了弃营的营帐灶厕。回身又找了李傕道:“李将军,我观联军所扎营帐的痕迹,联军的数量决计不下三万。临时扎了一营,布置却相当精妙,这个孙曹联军,确实是有能人的。” 李傕皱了皱眉头道:“难道情报有误,此来我两部合一共万人,段煨部万人,徐荣部一万五千人。徐荣又要留人看着渑池新安,最少也要留八千人才能盯死两部。如此一来,我合围之兵不过两万七千余人,反而逊色于贼军。” 幕僚道:“李将军勿虑,孙曹两军孤军深入,军心难用。我部西凉军骑卒有万人之多,破贼如探囊取物也。” 李傕此人,在用兵策略比之牛辅是强了不少的,也是那种凭着军功杀上来的那一批人,私下里对牛辅颇为看不起。不过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加上牛辅为人还算信任李傕,所以两人还算处的好。 众人领了军马直冲孙曹联军,孙曹联军也是得了探马消息,早已列阵等待。两军阵前,牛辅见孙曹联军拒马等器械还算严整,估计其部已有准备。 便示意董越上前问话,董越打马出阵道:“孙将军,怎么了,都快到华阴了,怎么说走就要走了。董丞相本来在长安都设下宴席了,如今更是让我来请孙将军。孙将军是自己过来?还是我带人请你?” 孙坚道:“乱臣贼子,安敢自称丞相,今日汝等若是能取了董贼首级来投于我,我尚能上报袁将军和天子,饶恕汝等罪过。如若不然,我杀入长安之日,汝等首级必挂于长安城上受烈日曝之。” 董越笑道:“孙将军已入我军榖中,尚且如此牙尖嘴利。不知我麾下骑兵待会冲杀完,孙将军尚还能口出妄言否。” 说罢,指挥了身后本部人马冲击孙坚部右侧没有设置拒马鹿角的军阵。骑兵不会主动冲击步兵阵势,并不是说骑兵不如步兵,而是骑兵远远金贵于步兵。 冷兵器时代骑兵和步兵的战损比最初是1:3,马镫出现后是1:5。所以如果双方在平原遭遇,兵力相等,步兵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步兵提前埋伏,布置好各种机关陷阱以逸待劳等待骑兵入围,而骑兵出于某种原因,必须要在这条必经之路上通过,只有这两个条件全部具备,步兵才有取胜的可能。 骑兵和步兵比起来最大的优势“能跑”,打不过可以跑。这也是所有游牧民族对汉民族作战的优势。反观步兵,一旦打不过就只有被全歼一条路,因为步兵跑不了。 为了用步兵对抗骑兵,古代军事家们发明了很多军阵和针对骑兵的武器。到了实战中才发现,军阵对骑兵几乎没用。 一个骑兵能换三个步兵,但是还是不划算,所以少有骑兵主动冲击步兵军阵。但是董卓兵不同,财大气粗,西凉之地又是产马的,理论上牛辅这一万骑军能杀绝孙坚部! 第45章 董越纵马冲军阵 刘贤三将各显威 刘贤也没想到这个董越这么干脆,他被编回了孙坚军中,在孙坚部的右翼,替代了原来韩当的位置。不过前面还有个祖茂部,眼见董越部冲击而来,刘贤大声提醒道:“前排树盾,弓箭手射击” 弓箭手们在五十步的距离开始举弓射击,由于是抛射,射中士卒的弓箭较多。董越部的不少的骑士掉落马下被践踏而死,战马倒是还好,毕竟有士卒在上面。 这一次,士兵们纷纷将盾牌举于身体前面,半倾斜于身体。只听咄咄咄咄的撞击声,果然又是短矛投掷。有了准备,祖茂部伤亡并不大,除了有个别夹缝中扎出的短矛刺伤了后排士卒的腿部。 弓箭手又是一轮齐射,这次距离距离不过二十步,是为平射。平射造成的骑军士卒伤亡不多,但是前排战马皆中箭不少,有不少马匹中箭倒地,倒是阻了一部分阵势。 见一轮短矛已过,马上骑兵就要冲阵,祖茂大喝道:“立盾。”士兵们纷纷照做,后排的长枪兵将长枪架在盾牌上,形成了一个枪林。 董越部前排骑兵丝毫不犹豫,直冲而来,很多马匹都被纷纷贯穿,骑兵下了战马就被长枪兵刺死。而更多的刀盾手和长枪手则是被冲势巨大的战马冲翻践踏。 祖茂在右翼前侧,此时也正与对方骑兵相冲。他使了两把双刀,上下翻飞,砍得周遭骑士不能近身。但是他双刀范围有限,右翼军阵更多的阵地都被冲烂。 刘贤眼见祖茂部被难以支撑,急令自己部队压上。他的步卒大多是并州军,是孙策领着的,并州军以骑兵闻名,在长城一带经常对抗匈奴。眼下虽然没有配备马匹,但是他们对付骑兵的经验是比祖茂部的颍川郡将士有力的多。 刘贤立刻下令道:“弓箭手撤回后军抛射。”又命令孙策和邢道荣两人领着刀盾兵,向前一步一步压去,看到有冲的快的骑兵就有刀盾兵冲出阵中主动撞停,防止他们冲击本阵。 董越部五千骑兵本来就比祖茂部人多,又仗了骑兵冲势一往无前。祖茂部的两千人眼见就被冲穿,就连祖茂本人也不得不暂避锋芒,毕竟人肉之躯无法抵挡骑军洪流。 刘贤的武艺不高,在前压阵没有意义,在右翼后侧观察指挥。眼见董越一个二三流的武将,领了五千骑军,就能冲烂步兵军阵,刘贤也是内心大为震撼。眼下只是轻骑兵的冲阵,后世重骑兵冲阵更是难以想象。 孙坚在中军,他眼见右翼被冲击到几乎溃败,但是他没有指挥中军前去支援右翼。若是中军动了,露出破绽,董越一同过来的另一部人马立刻就会冲击中军,到时候连带左翼也会被带乱阵型。 骑兵偕了冲撞之威,将长枪侧于马旁,长枪刺穿了士卒身体后才弃枪改换马刀继续拼杀。相当于祖茂部士兵用生命来阻挡马势,刀盾手的长刀无法有效攻击到骑兵,就立盾来攻击马腿。长枪兵的长枪足有两米多,长枪兵将枪尾扎于地面,用大臂来斜住长枪,倒是能有效杀伤骑兵。 但是一匹战马往往能冲倒两三杆长枪,马匹被长枪刺穿,但是骑兵仍有战斗能力,下了马就执了马刀砍杀没有防护的长枪兵。 眼见董越部大股骑兵就要撞到孙策和邢道荣,刘贤命令枪兵插空,跟祖茂前部的军士动作倒是无二。没办法,步兵面对骑兵是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明显刘贤部的单兵素质比之祖茂部要高得多,刀盾兵被冲杀就立即有刀盾兵补上。孙策和邢道荣两人更是如一杆枪头一般,溯游而上。刘贤见个人武力高颇有奇效,立刻遣了典韦前去助阵,典韦持了大戟就向骑兵奔去。 典韦个子高,目标大,身边也没有成形的军阵,很多骑兵就朝他冲撞而去。典韦也不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待到骑军距离只有数十步的距离,典韦逐渐开始跑了起来。手中不停动作,只见数柄小戟向军马飞去,角度颇为刁钻,皆是奔着马腿而去。 很多骑兵眼看典韦掷出小戟,只是在马上转圜不足,无法躲避,纷纷被斩断马腿。典韦冲上前去,一戟一个。斜刺里又冲来一马,典韦换了一个弓步,愣直撞上军马。只见军马被典韦硬生生撞翻,马上骑卒被惯性甩到典韦上方。典韦伸手拿了骑卒,竟然当了武器,又甩向另一匹军马,撞得军马翻身哀鸣。 周遭骑卒见这此人如此怪力,均是肝胆欲裂。有一个骑尉眼见已然是影响到了周遭士气,握了长枪纵马向典韦刺去。典韦见此人来得急,大叫一声好,看准时机,竟然伸手去握长枪。骑尉见此人大胆,赶忙挥了一个枪花,想要止住典韦握枪之手。 只见好典韦,竟然从枪花中探手握住了长枪,巨力一挥,居然将长枪骑尉连人带枪就要举起。骑尉也是个机敏之人,眼见握不住长枪,就弃了长枪换了马刀准备给典韦一刀。典韦捏了长枪,用枪尾狠狠一拍,将骑尉拍下马来,脖子一歪,已然气绝。 看的刘贤目瞪口呆,这个典韦,力气大也就算了,后世中也有不少大力士。可是他气力大不说,还特别巧,这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敢相信人力能到这种地步的。 周遭不少被冲破阵型的刀盾兵和长枪兵看到典韦如此夸张,均是持了兵刃跟在了典韦身后。那边孙策也是如此,孙策持了一杆三米多的长枪,在周围刀盾兵的掩护下左突右冲,近身的骑兵都非他一合之敌。长枪本来是用巧劲穿刺来御敌,孙策却偏非如此,长枪势大力沉,以劈突为主,就连战马也难以吃下他一枪。 倒是邢道荣有些吃亏,他的长斧虽然也有接近两米,但是挥砍起来很吃体力。他一斧头撞到一匹军马上,军马被斧头撞倒,却没有孙策和典韦那么夸张。 虽然三将显威,但是董越的骑兵犹如源源不断一般,除开三将周遭,更多的军士都被冲翻践踏。刘贤命令弓箭手往中军靠拢,眼下董越部已经和祖茂部以及他的人马已经相融,弓箭手再射就没啥大用了,反而要误伤了友军。再来骑兵近身以后,弓箭手就是靶子,没必要送人头。 逐渐的刘贤部也开始陷入了苦战,连刘贤都带着亲兵都开始投入战斗。刘贤的身体素质其实还不错,他此前也有过比对,对阵普通士卒两三人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只是眼下骑兵冲阵,他不敢像三将一样单独冲杀,只是跟着三将身后杀一些漏网之鱼。 孙坚也是看的暗暗心急,但是他的中军没法动,他只能指望在后军的曹操来援。曹操眼见右翼虽然几乎被冲烂,但是刘贤部三将犹如浪前礁石,岿然不动。也是有些震惊,心想孙坚帐下确实猛将如云,只是眼下容不得他多想。孙坚的儿子还在右翼,他要是再不援助右翼,怕是以后都不敢面见孙坚了。 第46章 夏侯神箭破骑锋 乐进领兵稳军心 只听得后军阵中鼓声大噪,从后军中分出两队。一队是曹操仅有的两千骑兵,由夏侯渊领兵,自阵中分出即冲向董越骑兵中部,是存了想要分割军阵的想法。 又有两千刀盾兵,由乐进带队。乐进其人容貌短小,但是性格却极为刚烈,当下领了刀盾兵,也不在后压阵,反而直直在前冲往刘贤军阵。 董越在骑兵最后指挥,眼见孙曹贼兵后军中冲出两千骑军,也是令了一千骑兵分出阵中与骑兵对冲。两支骑兵在相距五十步左右,董卓骑兵开始掷矛,而曹军则以弓箭还射。相比之下,矛的冲击力远胜弓箭。夏侯渊领的骑兵聚的相对拢一些,这一番对飚远程技能,是曹操骑兵吃了亏。 曹操当年在陈留起兵,夏侯渊就担任曹操的骑都尉,在骑兵造诣上其实颇深。但是只是停留在纸面之上,今日见了打惯了骑兵战的西凉骑兵,方知骑兵对决也有高低之分。 西凉骑兵在冲阵时,倚仗马术高超,将自身伏于马背马鬃之上,长枪马槊向身前平举,用大臂夹着,马势却丝毫不减。而夏侯渊部的骑兵则无法如此动作,也有眼睛尖脑袋快的想要学习西凉骑兵,却很难保持战马的冲势。 两军相撞,立分高下,西凉兵人数虽少,但自交马以来就聚成一个三角,冲杀入夏侯渊的阵中。夏侯渊见西凉兵马战远胜于他的骑卒,也是按耐不住,拿了大弓,三箭齐射,三角头部就有三人应声倒地。夏侯渊见箭矢立功,又发三箭,将想要补在三角头位置的西凉骑卒射死。 董越部麾下李蒙见夏侯渊连番暗箭伤人,准头又颇高,不停的冲三角头而去,影响西凉骑卒的冲势。也顾不得指挥军马,兀自领了一部人向夏侯渊杀去。夏侯渊见董卓军中有人向他冲来,也不闪避,提了长枪就来战李蒙。 李蒙的武器是一把马槊,形状上跟长枪差不多,两人均是持了兵刃向对方刺去。李蒙的马术高一些,手中马槊刺势不变,身子一下子矮了下去,却是侧于马背一旁。夏侯渊见长枪难以立功,李蒙的马槊又至,侧身险之又险的躲过马槊。 李蒙改刺横拍,夏侯渊长枪收回不及,以枪柄硬顶了李蒙一拍,胸中一阵翻腾。不敢怠慢,收枪再战李蒙,双方在马上来了几合,李蒙见短时间无法取下夏侯渊,便指挥部下迎上前去战住夏侯渊,自己径直打马回阵。夏侯渊见李蒙前几招来的生猛,以为也是个高手,没想到没过几回合就欲逃走。持枪挑了几骑后,又捏了大弓,凝神端详,就是一箭。 李蒙知道夏侯渊箭术了得,心中已经有了防备,持槊就将箭矢拍开,大恨道:“鼠胆贼将,只知暗箭伤人。”夏侯渊大笑道:“鼠胆贼将,何不再来与我过两招。” 夏侯渊单挑赢了李蒙,部下军士士气也是为之一震。虽然在硬实力上抵不过人家,但是好歹也是挡住了西凉军的冲势。夏侯渊也是趁机整理军阵,与西凉骑卒对战。 讲道理仗打到这里,祖茂刘贤两部的士卒应该是早就溃败了。没办法,战损比太高了,士卒的心是肉长的,不是机器。如果是两军交战,步兵被骑军这样冲阵,早就死的死跑的跑了。但是眼下中军和后军未乱,右翼的士卒也知道军法无情,逃也逃不掉,还不如战死还有抚恤,所以也是悍不畏死的迎敌。 那边牛辅看了情况,一方面对董越部有些不屑,到底不是自己所部的飞熊军。二来也是对孙坚部颇为赞赏,将士敢于用命,这和他们西凉军倒有几分相似。而且孙坚的中军和左翼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右翼被冲烂而不轻动,说明孙坚确实知兵。 那边乐进也是带人进入了战场,他也知道刘贤作为一部指挥员是肯定不能有失。先带人清剿了刘贤身边的游骑,又身先士卒驰援三将。三将一番鏖战,颇有些力竭,典韦还好,讷的很,孙策和邢道荣一个到底年纪轻,一个水平确实有限。两人相互拼杀聚在一起,在回退到乐进所领人马后面。 乐进部到底是生力军,一改之前的颓势,竟然与骑兵杀得不分上下。所以说,军心是一个很重要的主观因素,明明步卒无法抗击骑兵,但是有原来的败卒在察觉到有援军之后爆发的状态,也能与骑卒较量一二。 乐进更是勇猛无双,他手中长刀上下翻飞,砍翻不少骑卒,一时间竟然带人反冲了骑兵阵型。杀到典韦附近,开口叫道:“大个子,数没数斩了多少贼首,不如咱俩比比?” 典韦大笑道:“乐将军,我已拼杀一阵有余,岂不是在欺负你?要不我让你十五个人头?” 乐进见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大个子确实有趣,让人头还让的有零有整,不由也是大笑。看的刘贤一阵倾心,这就是爷们之间的豪气。实在他没这本事,男儿冲阵才真是英雄本色,要么他以后也跟着典韦学两手? 眼见董越部骑卒有些冲不太起来了,李傕向牛辅建议撤军。牛辅也是如此想,今日让董越部冲阵,一是存了试探之心,想试试孙曹两军的成色。二来则是想拖住孙曹,只要段煨和徐荣的步马军一到,骑兵和步兵协同作战,那孙曹两军就真是只是瓮中之鳖了。 于是下令鸣金,董越见牛辅鸣金,遣出手中最后一支千人骑卒,开始掩护人马撤退。刘贤见董越部开始撤退,但整体的阵势不乱,指挥步卒咬上去,想尽量留下一二。但是董越部骑兵来去如风,除了身陷阵中难以撤退的,大部分都是拼了伤势也迅速回退。 刘贤犹自愤恨,赶忙叫出之前藏于中军的弓箭手,弯弓在射一轮,虽然成效不大,但也算泄了心头之愤。倒是夏侯渊骑卒士气大涨,勇猛异常,前面被压着打,现在成了追击战,留下不少西凉骑卒人马。不过夏侯渊眼见董越的最后一支千人队过来殿后掩护,担心被这支生力军反打,也是不敢咬的太紧。 等到董越部骑兵渐次撤回,牛辅部和孙坚部都是一动都没动,战场诡异的吓人。牛辅打马出阵道:“孙将军,我乃丞相帐下牛辅,将军诚如丞相所言,有大将之风。如若将军此时投明,丞相愿以膝下之女嫁之,我二人做个连襟。丞相麾下,四镇将军任君取之,将军可慢慢考虑。”说完,不待孙坚说话,率先打马撤退。 孙坚本来打算回喷两句垃圾话的,见牛辅走得早,也没有多说什么,归入阵中收拢右翼。虽然他今日全程在阵中一动未动,但是他承担的压力却是全军最大。今日他的中军要是露出丝毫破绽,相信牛辅会立刻咬上来。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右翼了,而是一军人马都要被冲烂。 回营清点人数,祖茂和刘贤部的千余弓箭手撤的早,只有少部分损失。但是刀盾兵和长枪兵伤亡颇为严重,两部战死包括丧失战斗力的共有三千人。曹操部的损失还没汇总到孙坚这边来,但是看董越部丢下的骑兵尸体和马匹,满打满算也最多一千两百匹不到。 孙坚将祖茂部的人员并在刘贤手下,祖茂调回自己中军领骑军。又向曹操将乐进部人马借调到中军右翼,来充实右翼。安排好人员,又整理好士气之后,才临时在营帐中请了曹操及诸位将领议事。 “诸位,眼下已诚我军存亡之秋也,探马来报,牛辅就在我军六十里地外盘桓。华阴段煨已经在路上了,渑池新安虽然暂时没有更多消息,但是依子义之言,必有一军已经等待我等。我估计存心想让我军无法安然回撤,当下之事,诸君何以教我?” 第47章 设营寨孙曹拒守 奔华阴祖茂掌军 帐下一片默然,现在的情况就是打也打不过,逃又逃不掉。想要设伏,洛阳到长安一马平川,除了西南方向有山之外,藏都藏不住人。想走牛辅部肯定会追击,十次里面只要有一次没有得到消息及时列阵,行军途中被牛辅截杀,这点人真的不够牛辅杀的。不走段煨和南面马上就要来人,到时候还是死。 刘贤坚定了决心道:“诸位,不若我们遣一骑军,直取华阴,攻敌必救。如果此骑军能取下华阴,想来至少能吸引两部人马营救。” 说罢看向了夏侯渊,这一招胆子很大,是郭嘉教他的。郭嘉本来取了虎牢的士兵后,就有轻骑偷董的想法,但是刘贤势小,保不住兵马,所以没能用上。眼下情势危急,郭嘉重新拿出此策,只是现在不是为了偷城,而是为了围魏救赵。 夏侯渊也是心思剔透之人,瞬间明白了刘贤的计策。不过这一骑军是必死无疑了,今日他所领骑军有所建树,大家看向他也是理所应当。他当即拱手而出道:“主公,渊愿带本部人马,直取潼关华阴,请主公下令。” 曹操一时不语,他是真的不舍得夏侯渊。夏侯渊这个族弟当年在家乡替他受过,后来他起兵讨董,又第一时间赶过来投靠自己。更何况自己手底下虽然人数不少,但是能放心出去统兵的也就曹仁和夏侯渊,李典算一个,不过还要考察。 孙坚见帐中气氛有些尴尬,也是挥手让夏侯渊先下去,省的相持下去都失了面皮。道:“孟德公已经派人去洛阳求援了,此时兵出华阴无异于送死,子义此事就不必再提了。”孙坚其实自己麾下也有一部骑兵,跟曹操数量差不多。但是让他真推哪一位将领去送死,他也不舍得。都是过命的交情,为了自己的生路主动去推别人送死,这种人,也不会坐到他们这个位置。 刘贤道:“贤一时心急,请诸位原谅。算上日程,如若袁公第一时间发兵,我等还需坚守最少四日。眼下我的军械粮草储备尚足,应择一地设寨守之。” 其实众将都是知道刘贤说的是客气话,他相当于主动出来当了恶人,来推人送死。在新安华阴中间这片大跑马地设寨,等到段煨等步卒到了,他们必死无疑。到时候他们一个都跑不掉,现在推出来一将领去偷潼关华阴,至少能吸引一部火力,给了其他人少许的生机。 但是设了营寨,总算有险可依,不似今日,在平原上与骑军对冲,死的更快。孙坚也是接纳了刘贤的建议,责令探马尽量寻找周边可以凭险的地方。孙坚又令各部人马整休,随时找到可以设寨的地方就立马出发,眼下已经拖不得一刻了。 众将散去,夏侯渊也是随了夏侯惇一同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见夏侯渊有心事,夏侯惇开口喊了两句:“妙才,妙才?你怎么了?脑子里在想啥?” 夏侯渊回过神来道:“元让,你看今日董越骑卒如何?” “确非浪得虚名,今日董越部,在以少战多的情况下,战斗意志、骑术、单兵实力皆为上乘。” 夏侯渊道:“是啊元让,罢了,不想此事,我请你小酌两杯。放心,不过量,省的孟德啰嗦。” 夏侯惇也好酒,但是自我要求还是高的,看夏侯渊情绪低落,也是陪夏侯渊饮了几杯。不多时,就有士兵找到设寨的地方了,两人分头领了人马配合设寨不表。 夏侯渊是存了死志的,他比大部分将军更会独立思考。知道当今之际要么就他领人赴死为大军求得一丝生机,要么大家抱团坚守四五日等袁绍。后者几乎没啥机会,他预计段煨和南面来敌顶多一天就到,到时候能守三天已经是不得了了。 他若是能在两日之内,只要是在潼关华阴城外,哪怕只是晃一圈,段煨牛辅肯定要回援一部,到时候大军生还的机会就大很多。 孙坚部寻了一处废弃的小村落设寨,小村落本来就有废弃的井、墙等什么的,比自己重新在挖井立墙方便多了。众人在该处设了寨,又布置好岗哨营防,最后才围在火堆旁吹牛打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喘息时间。 他们很多人的好友亲朋在今天一战中死去,但是他们来不及悲伤。他们还要行军,还要设寨,还要执行一系列复杂残酷的任务,没有时间来怀念谁,当然他们的怀念除了他们自己简直是微不足道。 夏侯渊就想今夜领了骑兵出发,他提前和底下的曲长等人打好了招呼,备好了干粮。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说恐惧是人的本能的话,那么勇敢面对才是真正的本事。 他欺身上马,身后众人纷纷无言上马,他大笑道:“兄弟们,今天孙将军的部下狠不狠。” “狠。”身后诸人出言道。 “那我们能不能比他们差。” “不能!” “好,今日就是我等...” 夏侯渊话未说完,只听得马蹄嘶鸣,营中已经有一队骑兵比他们先出了营。夏侯渊一阵莫名,责令士兵们暂时先收好物资,准备遣人去询问一二。 只见得从眼前黑暗中,走来三人,正是孙坚、曹操和刘贤。孙坚在骑兵的火把火光下显得格外落寞,眼眶通红,曹操也是十分凝重。刘贤拱手对夏侯渊道:“妙才将军,祖将军已经领了骑兵去华阴了,让弟兄们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仗打。”说罢随着孙坚逐渐步入黑暗。 曹操拍了拍夏侯渊道:“妙才不算堕了我军之威也。”言语中却是没有任何喜色。 第48章 设寨御四面来敌 孙曹军初战徐荣 是夜无话,刘贤和郭嘉聊到半夜才休息。面对这番情景,郭嘉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见招拆招。除非刘贤狠下心,悄悄领了本部人马悄悄往南走,往山里一钻。到时候目标小,悄悄往向东走,也不汇合诸侯了,直接回南郡。无非就是名声难听点,命是肯定保住了。 很明显,刘贤肯定是不愿意跑的,他要是现在跑,他当时为啥要从零陵过来呢?跟着刘度在零陵饮马作乐不香么? 早上,探马来报,段煨部万余人已在联军西侧四十里地处设营,脚程大概半天功夫。另有一部人马,打了徐姓旗号不到万人在联军东侧五十里地处设营。刘贤心道果然来了,只怕今天就要难熬了。徐荣此人,用兵沉稳,考虑到洛阳的联军,肯定会施以雷霆手段迅速吃下孙曹联军。一来是消灭洛阳联军的有生力量,二来也是给关东诸侯一点小小的西凉震撼。 孙曹两军也开始紧张的营防工作,不断设立箭塔,深挖堑壕,在阵前布置一些陷阱,在一些开阔的口子设置拒马等等,虽然是临阵磨枪,但是不快也光。 士卒们用过了午饭,就有人传下命令开始出寨结阵。急忙忙持了兵刃与自己所在的伍什汇合在一起,在奔赴军校指定的位置站好。 不少时,西面也来了一支部队,步卒多些,在正面,相距四里地就开始列阵。士卒们纷纷交头接耳,都是询问对面是谁的话。问的多了,也有当年自长沙就跟着孙坚的老卒嫌烦,就告诉他们,对面是要你命的人。又有军校大吼安静,队伍才逐渐安静下来。 孙坚眼见对方在自己面前列阵,直道摆明是给了个饵。若是想趁他们列阵攻伐,他们身后的骑兵马上出现然后冲烂他的人。又过了一小会,对面的步卒似乎是整顿好了,开始与孙曹联军对峙。阵中的段煨暗暗点头,他刚刚确实故意示敌以弱,在阵前列阵。若是有些纸上谈兵的青年将领看到他这般行为,肯定觉得自己不能当宋襄公,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偏偏就要让你当一回宋襄公。 对峙了有一会儿,看的曹操和孙坚一阵莫名,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为了和自己对峙?孙坚正欲打马发问,又有探马来报,东面也有敌人过来。又一会,又有一步人马列阵而至,倒时中规中矩,没有搞段煨诱敌这一套。 两军列队整齐后,有人打马出列道:“二位将军,何不出阵一叙?”两人见是徐荣,也均是打马出列,孙坚道:“徐将军也是当年先帝敕封的中郎将,怎么如今倒以身侍贼了。” 徐荣道:“我不知何人是贼,我只知如今天子在长安。尔等一个殿军校尉一个豫州牧,不做好管理州郡操练军队的本职任务,却来司隶讨贼?贼喊捉贼么?” 孙坚一卡,曹操接着道:“徐将军不是笨人,何必用此番言语来做遮羞布。若非当今天子年幼,董贼祸乱朝纲,我等一十八位豪杰也不会聚此讨董。” “哦,是孟德,孟德又来诓骗于我,此处我只见你两人,其他十六路豪杰呢?” 徐荣这一番话可真是盖伦出轻语,把曹操都干沉默破防了。刘贤见两人接连吃瘪,不得不打马而出道:“人言徐荣将军乃忠君爱国、知兵爱兵之人。今日我之一见,不过一畏强偷生之人,徐贼,勿要多言。” 他突然打马转身在阵前奔驰大喊道:“今日,唯死战尔!”阵中士卒大受感染,纷纷大吼“唯死战尔!”“唯死战尔!”“唯死战尔!” 刘贤见带动了全军的气势,心中不由腹诽孙曹二人。你说你俩又说不过他,你跟他啰嗦啥,难不成说过他了他还能下马投降不成。 徐荣也不啰嗦,与段煨兵合一处,以段煨为后军,四部将士向孙曹列阵而去。也不和孙坚搞斗将那一套,他是知道孙坚的勇力的。 孙坚见此时情况,也只能先战上一阵,没理由别人远道而来,他们不战吧。骑兵的事情等会再说,若是连打的勇气都没,是肯定守不住四天的。 两军距离大概六七十步,弓箭手开始停步抛射,最前排的刀盾兵和枪兵纷纷举起盾牌和长枪抵挡。也有不少运气不佳的士兵倒在了箭雨之下,就跟他们昨日那些被马撞碎内脏的战友袍泽一样。死的无声无息,在历史这本书上,什么都没能留下。 更多的刀盾兵开始接触,刘贤部的右翼也开始撞向徐荣部的左翼。孙坚的整个前军大概一万一千人,曹操部被借调走了乐进之后手上也只剩九千人。曹操部是一直做后军的,因为孙坚比较喜欢鏖战冲阵的原因,不过曹操在时局的把握上并不弱于孙坚。 这次尝到甜头的刘贤直接把典韦派在前面厮杀,让他和邢道荣两人在前轮番厮杀。武将冲阵杀敌的效果太好了,虽然谈不上割草,但能立刻撕裂一个个大小战阵。在提高普通士兵的军心上简直肉眼可见的好用,所以刘贤多少也能理解一点张邈和刘翎了,典韦确实适合阵前厮杀。 战场上,徐荣军的整体素质肉眼可见的比之西凉军有所差距,但是比孙坚的郡兵和曹操募的私兵强一些。但是孙曹军的部分武将实力比徐荣部的武将强一些,孙坚典韦等击杀了不少徐荣军的低级军官。并在阵中形成了数股锋矢,徐荣部无法阻拦。 眼见整体势头不错,刘贤都在亲兵的护卫下上阵来了两下子,而接替指挥的曹操却陷入了犹豫,他很想吃掉徐荣的人,但是又怕咯牙,因为徐荣后面还有段煨,甚至还有小一万的骑兵。眼见战阵中,因为追击,孙坚部的部分武将所领的锋矢越来越深入,曹操也是狠下心鸣金。 徐荣带了一万五千人马,分了八千人马在渑池拦截韩当李典,手上可用之兵也不过七千。不过他一点不慌张,他知道今天曹操孙坚若是想要吃掉他这七千人,就必须把命交代在这,他觉得他不亏。 徐荣有的时候有点纯粹,打仗他是一把好手,搞政治他真的不行。他的人马是李儒假传了圣旨给他配的,他打完仗还要上交回去的。不像牛辅的五千飞熊军,段煨的长安兵,董越的西凉兵,都是他们自己的嫡系。自身对这些军队的掌握度超高,这样的军队优缺点都非常明显。比如闻名天下的青州兵,不依附任何一个势力,只忠于曹操。曹操死后,青州兵立刻哗变。 他没想过利用这一万五千人马在外听调不听宣,也没想过把自己的影响力蔓延到这支部队的每一个角落。徐荣和朱儁、皇甫嵩他们一样,领了兵马打仗,打完仗就将兵马还给朝廷。 他和刘度有些相像,还是活在过去,坚守着早就没人在乎的规则。也许在任何时代,都有这样的人,但是很明显,他和刘度都不适合这个时代。 第49章 李稚然识计攻寨 孙文台领军冲阵 孙坚等人打马回退,因为前面孙坚的非人表现,也没人敢拦着孙坚,大部队稳稳当当的回退入寨中。入了寨中,孙坚本想问曹操为何鸣金,不过自己一细想,连牛辅部人都没见到,是不可能吃下徐荣部的,也就没有多问。 徐荣就是准备这七千人给孙曹吃的,只要双方战阵乱了,段煨和牛辅立刻可以立功。眼见对方还没接触多久就退,也是有些失望。令人收拾了战场,又来观察孙坚的营寨,只见两军的营寨设置的相当不错。还是跟当年在洞庭湖设置的营寨一样,大小水波相接。这种情况,哪怕是火箭射之都只能引着外围的营帐,难以立功。 他也命令全体将士安营扎寨,在召各部将领议事。不多时,诸将来齐,徐荣拱手客气道:“诸位将军,丞相命我来破孙曹二贼,暂时节制诸军,请诸位将军多加配合。若是因私贻误战机,荣定会汇报天子。” 徐荣知道董卓手底下的人都是比较骄纵的,所以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他不管你是董卓女婿还是董卓爱将,只有将士一条心,他才能施展自己的能力。哪怕这个一条心是假的都没事,只要你把分内工作做好,徐荣才不在乎谁喜不喜欢他。 下首牛辅道:“徐将军言重了,既然丞相有令,我等自然配合。” 牛辅也不是笨人,他说会配合徐荣,但不说是奉天子令,而是丞相令。既是表态自己会配合徐荣,也是表态自己是丞相的人,不是天子的人。 牛辅在董卓军中声望比较高,牛辅点头了,段煨和董越也是出列拱手答应配合。 徐荣见大家答应配合,继续道:“诸位,前面的情况荣不曾参与,如今荣的八千人马还在渑池新安阻挡贼军,诸位可否与我介绍一二。” 下首的董越牛辅先后将情况说了,其实他们都有信或者消息转达给徐荣,徐荣还算清楚的,但是在会上说,让与会的都知道一下,也是有好处的。 两将说完,徐荣点点头道:“若是如此,二贼帐中已然有人看出了我等的合围之策。可惜李侍中如此良策,若是在晚看出半日,孙曹立可破也。” 徐荣口中的李侍中就是李儒,众将听后也是一阵惋惜。下首李傕道:“徐将军,前几日我部观察其营帐灶火,应该有三万人之多。但是今日出阵鏖战只有两万余人。傕担心,孙贼分兵了。” 徐荣惊道:“分兵?孙贼如此情况还敢分兵,是何打算?” 李傕道:“徐将军请看,傕观孙坚用兵,以正面破敌为先,此来分兵,想来应该是曹操所为。分兵的目的傕想了良久,估计只有两个。一是做奇兵来攻讦我等,二就是直取华阴。” 李傕的部下昨天晚上是听到异响的,只是赶过去并没有看到人马,汇报给了李傕。结合前日董越部攻击孙坚部的时候,他就觉得人数对不上。与帐下幕僚商量后,得出了上述的结论。 徐荣听到李傕这么说,心中也有了疑虑,万一敌方分兵去取华阴,倒是一个破局的好办法。此去华阴,要路过弘农,董卓西迁的时候,罢免了杨彪,杨彪就回到老家弘农了。杨家在弘农颇有势力,万一杨彪给了这分出来的一部支持,要破华阴潼关也不是不可能。众人在帐中讨论良久,最终也是得出了应对之法。 下午,徐荣又指挥段煨部人马攻寨。本身孙坚和曹操两部寨子设立时间尚短,周边的设施等尚没有完整设置。段煨的人马与孙坚部的人马隔空对射,压制住对方后,在派遣兵士清理寨外的陷阱及部分防御设施。最后在由徐荣部列阵进攻,段煨部在侧策应。 做了徐荣的兵也算倒霉,徐荣颇有些要把自己的士卒填完在填其他部人马的意思。只是军法无情,容不得他们叫屈,只能不要命的往前冲。到了寨外不及四十步,寨中弓箭手又冒头平射,只是未射几箭,段煨部的弓箭又抛射而至,压制了他们。徐荣部人马开始清理寨外的鹿角等大型防御设施,又挖土着手填埋堑壕。 孙坚见此怒道:“黄盖程普与我一同冲退敌军。”说罢各领了本部人马就往寨外冲去。 徐荣见寨门打开,令旗一展,骑兵阵中牛辅见军令一出,立刻领了骑兵前去迎战孙坚。孙坚见骑兵过来,暗暗咬牙,要是任由徐荣清理掉寨外布置,也要吃亏,打马就要去战牛辅。 牛辅知道孙坚厉害,任由骑兵将自己包裹起来,他可不会傻到要和孙坚单挑。李傕领了骑兵,见孙坚直奔牛辅而去,打马就战孙坚。李傕的兵刃也是一把马槊,占了兵长之利,还未等孙坚刀来,抬手就是一刺。 李傕和孙坚之前见过面,董卓迁都前派李傕去寻过孙坚。那时候豫州兵还没到孙坚帐下,孙坚吃了败仗,躲在帐中郁闷。董卓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孙坚来招揽孙坚,孙坚大怒,把李傕赶出了营帐。 旧恨新仇,李傕也是含怒一击,不料孙坚轻松一刀劈开李傕的马槊,刀势未消之际反手又撩了一刀。李傕大惊,横了马槊来挡,只觉一股巨力来袭,几乎要握不住马槊。 只是孙坚见一击未能得手,丝毫不停,撇下李傕就继续杀向牛辅。李傕肝胆欲裂,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见孙坚舍了自己直奔牛辅,心中又惧又急,只是不敢再追。 孙坚古锭刀上下翻飞,牛辅骑军难当其锐,纷纷被孙坚斩杀。黄盖和程普见孙坚勇猛,也不跟随,先击杀徐荣部的步兵。 被孙坚冲杀一阵,牛辅部逐渐稳住了阵脚。孙坚不好惹,他带的人却是因为主将冲的太快阵线被拉的狭长。牛辅部开始避开孙坚,冲撞击杀孙坚部士卒,孙坚部士卒没有孙坚的好身手,被骑兵撞得人仰马翻,死伤颇多。 孙坚冲杀一阵,眼见牛辅大概也就四十步左右,心中也知道自己身后士兵都被冲散。只是想一刀结果了牛辅,径直领着二十个左右的亲兵往前冲。牛辅见孙坚端是英武,大笑道:“公台,我就在此处,公台速来。” 孙坚被人团团围住,短兵不称手,抢了一把马槊左拍右劈,一时之间牛辅手下的骑兵皆是心寒。牛辅帐下两员偏将见孙坚颇为嚣张,敢深入阵中,存了杀孙坚立功的想法,联手就奔孙坚而去。 两将也知非孙坚对手,长枪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向孙坚战马刺去,想先让孙坚下马,在诛杀孙坚。孙坚见有人主动来战,却不奔着人而奔着马。大吼一声,左手古锭刀劈开左面来枪,右手马槊一击劈击,马槊太快,偏将没能及时回枪,登时就被孙坚从铠甲缝隙处搠入。 孙坚见一槊立功,想要回槊再战左面偏将。只见右手偏将将死未死之际,紧紧握住马槊,不让孙坚拔出。孙坚见此,右手用力一送,连人带马槊将偏将推到马下。只是偏将临死前一枪立功,孙坚战马脖颈处中枪,战马狂暴不已,疯狂乱蹬。 孙坚尽力想要稳住战马,左面偏将长枪又至,孙坚躲闪不及,只能尽力避开要害。长枪锋刃划开孙坚左臂,孙坚左臂中了枪伤,凶性大发。脚下一蹬马腹,纵身而去直扑偏将身后。 第50章 众将出营寨迎敌 典韦飞大戟斩将 孙坚纵身跃至偏将身后,手起刀落,一刀杀了偏将,看的周边骑兵皆是心惊胆战。但是很快,更多的骑兵围了上来,孙坚见难以击杀牛辅,只好回到亲兵旁边。眼见程普黄盖颇有建树,便想要冲回寨中。 牛辅眼见孙坚冲杀而来,无法立功又想回去,颇有些好笑。指挥人马团团围住孙坚,想要将孙坚留在此地。 古来斩将夺旗可以说是武将的最高荣誉之一了,比先登的功劳要大一些,但是肯定不如封狼居胥的。除了搦战之外,想要斩将可以说几乎不太可能。主将在军阵中,怎么可能轻易被杀。如果不是一方兵败如山倒不愿意投降而被斩杀,那可能阵斩的概率简直比被身边下人杀死的概率还要低(陈胜、黄巢、杨秀清等纷纷点赞)。 所以二爷斩颜良诛文丑的含金量为什么这么高呢,颜良文丑成名已久,人称渤海双璧。结果被阵斩了,这不是哪一个有勇力的偏将军校,而是一军的指挥被阵斩了,所以离谱。 刘贤在寨中看的清楚,怕孙坚难以突围,正要出阵营救,曹操部的曹洪已经出发了。刘贤心想人多力量大,留下麾下的弓箭兵协防,派人告知曹操一声,领了人马与曹洪一同出阵。 程普和黄盖也见到孙坚的情况,两部也开始向孙坚所在杀去。徐荣看到敌方因为孙坚的安危而乱时,大喜,心道破贼就在今日。指挥段煨部压上,最少也要把孙坚留下。 突见阵前一阵骚乱,曹洪与刘贤出了寨门,直奔孙坚而去。典韦和孙策两人最是夸张,典韦和人型机器没啥区别,手下没有一合之将,突的极快。牛辅也见典韦等人急速冲来就要营救孙坚,急令李蒙樊稠王方等人拦截援军,只要拦住援军,快速拿下孙坚,说不定今天就能拿下此寨。 李蒙、樊稠、王方等人皆是西凉勇将,与李傕、郭汜、杨定、张济以及赵岑等人一样,是西凉军的中坚力量,眼下在牛辅帐中。众人之中,郭汜是手上功夫最高的,只是眼下郭汜等人现在随着董卓在长安。毕竟董卓不可能只带吕布一支部队,不然岂不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李蒙樊稠和王方三人接了命令,各持了武器领了人马迎战曹洪和刘贤部。三人一打算,典韦在阵前表现太好,已经影响了军心,不能再让他猖狂下去。三人打马就来战典韦,典韦手中小戟前番冲阵已经用光了,此时正捏着八十斤的大戟迎敌。 樊稠见此,持了长槊当头就是一劈。典韦未骑马,眼见有人使长槊就劈,架了双戟抵挡。樊稠知道此人力大,知道一劈难以立功。左手猛拉战马,战马人立而起,一对马蹄向典韦头上踏去。典韦虽是知道西凉人人均弓马娴熟,但也没见过还能这么操作,眼见一双马蹄朝他胸口而来。暴喝一声,典韦猛然转身下蹲,用背部硬吃了马蹄的践踏,不顾体内内脏的强烈反应,一记扫堂腿,将樊稠的战马绊倒。 樊稠见战马立功,正欲一槊结果了典韦,结果典韦绊倒了战马,连带他也被战马带倒。他反应快,及时弃了战马跳开,所幸没有被战马压到。 这边李蒙见典韦受伤,手中长枪急刺,就要趁机杀了典韦。这边典韦绊倒战马,在地上动作不停,连滚带爬的就要回到自己军中。孙策在典韦身边,眼见典韦受伤,急急下马去拖典韦,险之又险的躲开了李蒙的致命几枪,只是典韦的大腿被李蒙刺了个口子。 边上邢道荣见了此情,也是大吼一声:“贼人安敢伤了我的典兄弟。”一斧头劈了对敌之人打马来战李蒙。李蒙眼见自己几枪没能刺死典韦,暗道可惜,又见邢道荣持了大斧来战,聚起精神与邢道荣对敌。 邢道荣不知此人深浅,眼下又是两军交战,大斧不要力气似的连续向李蒙砍去。李蒙横了长枪挡了几下,手心发麻,心知不是对手,大吼道:“王方,还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王方在阵中本来准备阴孙策一手,他倒是聪明,挑了个对战经验不足的小将。只是孙策年纪虽轻,但已经显露峥嵘,王方一时无法得手。听到李蒙喊他,心中暗骂一声,打马就与李蒙合战邢道荣。 邢道荣的大斧在转圜上本来就有不足,李蒙和王方二人均是持枪,邢道荣左支右绌,渐显败象,只是性命攸关,只能豁出命去大斧不停劈砍。嘴巴也不停的絮叨:“二贼,若是下马步战,你等再来十人我也尽可杀之。” 手中大斧越来越沉重,邢道荣心中已渐存死志。此时,李蒙长枪又来,邢道荣不守反攻,大斧直朝李蒙而去,想要与李蒙换命。李蒙觉得现在无论是阵中还是搦战,优势均在自己,不愿与邢道荣换命,改了枪式硬顶了邢道荣一斧,口中疾呼:“王方,还不速速斩杀此獠。” “来了。”王方等的战机就在此时,手中长枪直往邢道荣胸口而去。邢道荣见避无可避,长枪就要刺中自己,心道我命休矣。不想又有一杆长枪抢先击在王方长枪上,将王方长枪荡开。 不是旁人,正是刘贤,刘贤之前有点惜命,想尽量以指挥员的姿态参加战斗。可是如今他手下大将遇险,也是无法在躲了。他之前和邢道荣黄盖杨怀等人都有过招,虽然都是打不过,但是也确实是有一手的。 邢道荣见刘贤救了自己,心中感激到:“贤公子...”刘贤打断道:“勿复多言,快快拿下此人,去救孙将军。”有了人助阵,邢道荣心态都大为改变,狞笑道:“西凉狗贼,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你。”提了斧子就去战李蒙。 刘贤战住王方,双方都是持了长枪,来回走了几合,刘贤已经感觉王方强过自己,虽然强的也有限。但是两将单挑,就那么一线之差就是生死与否。又不跟考试一样,你80分我65分,那无所谓,至少我还能接着和你比,可是单挑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王方也是心中大定,大笑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将,着急送死我就先送你一程”手中长枪翻飞更甚。刘贤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仔细观察王方的长枪走势和手中动作,挡下刺往下腹的一枪,调转枪头横扫王方。 王方大笑一声道:“来的好”,单手持枪挡住了刘贤的扫式,左手竟然从马腹下变出一把刀来,朝着他就砍来。 刘贤心中大骇,这帮西凉人怎么打架一个比一个脏啊,眼下回枪不能,这一刀下来不是必死无疑?别无他法,只能将身体要害错开,心想只求保得一条生路。 眼见大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足二指的位置,就连刀锋带来的寒气都能感受到时。只听得一声巨响,王方倒飞了出去,身上赫然还插着一柄大戟。不是旁人,正是典韦,典韦方才受了伤,回到自己军阵中。见到刘贤涉险,手边也无它物,将随身大戟掷了出去。没想到一戟立功,插死了王方。 典韦见刘贤看他,憨憨笑笑。这边换了马的樊稠正在与孙策力战,眼见王方身死,自己又没有把握拿下孙策,大声对李蒙喊道:“风紧扯呼。两人均是长枪一个大开阖,逼退对手,打马就跑。 这边孙策和邢道荣还欲在追,刘贤已经出声阻止道:“先去救孙将军,别管他们。”孙坚的情况确实危急,他被团团围住,手下的亲兵快死干净了。他自己太猛,别人不敢找他,先围杀他的亲兵。 程普和黄盖也慢慢跟上了刘贤,倒是曹洪,没有太多阻拦,眼下最接近孙坚。孙坚见有人来援,带了最后几人奋力拼杀,总算汇了曹洪。 第51章 守营寨郭嘉计难 得妙策李傕讨兵 曹洪见孙坚的马匹受伤严重,几乎马上就要身死,下了马就要让给孙坚。孙坚不允,曹洪大声道:“军中可无洪,不可无君侯也。”周边还有贼敌,孙坚也不和曹洪啰嗦,上了曹洪的马,又一把把曹洪拉上马来,两人同骑一马,又领人往前冲杀。 终是汇了刘贤部,诸将见抢回孙坚,心中大定。又往回杀,寨门正是夏侯惇带兵来迎,总算是安全回了营寨。 徐荣这边,眼见王方身死,李蒙樊稠怯战。寨前士卒被孙坚等人来回冲杀,阵型已乱,虽然可惜,但也知事不可为,下令弓箭手掩护步卒回撤,鸣金收兵。 双方各自收拢了残兵后,孙坚营中,医官为诸将包扎伤口,除了刘贤和未出寨的将领,几乎人人带伤。其中典韦伤势最重,大腿被李蒙刺伤,行动上受了影响。孙坚更是跟个血人一样,除了头盔覆下没血,没有一寸皮肤是干净的,不过是别人的血居多。 此时医官正为孙坚大臂处理伤口,孙坚道:“却是差点回不来了,劳烦诸将相救。” 曹操道:“文台幼时究竟是吃了啥,操在寨中,可是羡慕的紧啊。”众将闻言大笑,孙坚也是笑道:“孟德勿要在言笑于我。”众人又是对孙坚一阵恭维。 玩笑开罢,刘贤出列拱手道:“徐荣远来,眼下已战了两阵,我担心,今晚徐荣还会来战。”刘贤眼下心中远没有所见的轻松,他双手双腿都在打颤。这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症状,不开玩笑,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要说轻松写意那可太假了。 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徐荣打的太急了,虽然他们提前看破了徐荣的计划,但是也没有这么急。一般来说,士兵远来,战上一阵就差不多了,徐荣是连着打了两场。 孙坚道:“不错,我也有如此担心。徐荣打的这么急,我怀疑是李典韩当那边有变化。总之不管如何我们今夜还是要做好准备,严防死守。” 果然不出刘贤所料,用过晚饭之后,天色尚没有完全暗下来。徐荣又领人攻寨,众人气急,哪有这么打仗的,只是无奈,眼下敌强我弱,话语权不在自己手上。 由徐荣部冲击营寨东门,董越部配合。段煨部冲击营寨西门,牛辅部配合。整整攻了一个时辰,几次都冲破了部分寨墙。若非孙曹这边出色的将领能力,几乎就要被徐荣拿下。 刘贤配合孙坚守东门,典韦养伤,身边由邢道荣负责他的安全。原来在他手上的孙策被孙坚带了回去,眼下战局吃紧,孙坚也不放心自己儿子在别人帐下。 徐荣部攻寨之前,刘贤也是找到了郭嘉询问计策。郭嘉道:“贼军四部,徐荣和段煨算是朝廷派系。今日阵中相见,可见徐荣只知朝廷不知义军,但是徐荣部最弱。段煨算是为了完成朝廷任务,假如损失太大,段煨肯定接受不了。所以,我军最好盯着徐荣部打,若是让段煨来担当主攻,段煨可能一天都打不了就有退意了。” “再说牛辅和董越,两人均是董贼亲信,其中董越是立功心切,牛辅是看不中那几个功劳的,打赢固然最好,打不赢他也不是指挥,受不了什么责罚。” “若公子能调动全军,放弃西门,尽起手中之兵,放弃西门,背水一战直取东门,则不出一天,四将离心,我等可安然回洛阳矣。” 刘贤是听得懂的,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是他调不动全军啊。在把话说回来,就算他能调动全军,他也不会采纳郭嘉的建议,郭嘉的建议太冒险了。全力攻击东门,若是成功了,刘贤估计确实如郭嘉之说,不出半天,四将肯定是离心了。但是要是没能建功,后面就被段煨和牛辅抄了。 郭嘉自己也知道这一计之险,只是眼下两军堂堂正正对垒,到哪里去施计?估计就是张良来了也得摇头吧。虽然刘贤没采纳,但郭嘉也知道刘贤的难处,没有怪于刘贤。 天色晚下来了,徐荣也是鸣金收兵,召集了众将议事。徐荣道:“我等今天连攻了三次,最后一次更是除了牛辅部,全体兵士都上了。也没有奇兵来攻,我估计应该如李傕所说,派人去潼关华阴了。不然的话,就刚刚那种情况,这支奇兵再不上,也可能没有机会上了。” 不错,徐荣打的这么急,就是因为他想试出孙曹藏起来的这一支部队。李典韩当那里,他放了足有四千骑兵四千步卒,足可以保证一只鸟都飞不出渑池新安。眼下他几乎可以确定,孙曹派出去的人肯定是奔华阴去了。 李傕出列拱手道:“徐将军,我愿领一部人马去追击孙曹的偏军。” 徐荣道:“好,有李将军在此,华阴无忧也。”说罢,看向牛辅。 牛辅也是心中有数,这是问他讨兵,道:“既然如此,华阴处要地,不可不防,我与董越将军各出两千骑兵。只是劳烦稚然跑这一趟了。” 董越眼见牛辅都发话了,心中暗暗肉疼,只是丞相女婿都开口了,他也出列同意。 李傕领了军令和人马连夜出营,策马奔驰了两个时辰方才扎营。 他心中大喜,之前和幕僚在帐中沟通,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在牛辅帐下能拿到什么功劳?无非是人家吃剩下的罢了。想要立功就必须去找这支偏军,这支偏军明显就是弃卒,别说潼关华阴有多难打,就算打下来又能如何呢,董卓还会让联军占领华阴? 只是徐荣肯定不会放任华阴失守,他是阵前诸将,倘若放跑了一支人马去滋扰华阴,怪罪下来,只会怪罪于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想要去追人,肯定是要带兵而且带骑兵的。他只要要到人马,还不还以及怎么还法就都有讲究了。总之李傕就是想捞一支人马去立个稳定的功劳,而不是在这里吃别人捡剩下的垃圾。 他安顿好人马,又去寻幕僚道:“文和,此计甚妙,我此行若有寸功傍身,定不亏待与你。” 第52章 反间计徐荣军乱 逃宜城董璜展恶 徐荣调走四千骑兵之后,牛辅和董越的骑兵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千不到了。董越和牛辅并为一部,暂时由牛辅带。经过三阵,徐荣部只剩下了三千人马,段煨部倒是损失不大,来来回回也就损失千把人。毕竟攻寨骑兵用得少,还是以步兵为主力。 孙坚这边日子就不好过了,今天中午还足有两万兵马,声势可称得上雄壮。到了晚上清点士兵,连带死亡失踪和失去战斗能力的足有八千余人。整军也不过一万二千余人,而且各营寨都有伤兵,咿咿呀呀的士气低落的不得了。这还是凭寨而守的结果,若是野战,一万骑兵冲杀两阵估计孙坚就手下无人了。 孙坚急了,他令黄盖将部分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兵集中在几个营寨中,又吩咐大家来议事。 与前几日不同,今天晚上大家的脸上都有了愁容,连续鏖战两天,也有些疲惫。 当夜,孙曹寨中有异响喧哗。有人急往段煨部而去,入得段煨帐下,来人言是徐荣命令。说孙曹今夜就要撤走,命段煨速速带人拦截。 段煨前番也得知了孙曹寨中异常,一时没有多想,召了人马就往孙曹寨中赶去。途中遇到牛辅,两人打了照面,正欲问个详细,突然前面带徐荣命令而来的士卒暴起,持刀就砍向牛辅。 牛辅侧身躲过,身边亲卫一刀就将此人斩杀。牛辅兀自有些奇怪,突然听得牛辅军中有人大呼:“牛将军死了,段煨反了,段煨反了,快随我诛杀段煨,为牛将军报仇。” 牛辅大骇,急忙大呼,结果乱糟糟的听不清,喊话的人已经向段煨冲过去了。夜晚视线不好,很多士兵还不明白什么事情,见有人喊段煨反了,又向段煨部冲杀,不明所以也是跟了上去。 段煨心中也是大惊,眼下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还想向牛辅解释,结果骑军已经撞上来了。段煨也是老将,知道一时解释不清,急忙命令士卒结阵,又找人去向徐荣报告。 这时只听得孙坚寨中一声炸响,孙坚也是领了四千人马向这边杀来。孙坚看热闹不嫌事大,口中大呼道:“段将军莫急,我等今日就将牛辅留于此处。” 段煨部的人都傻了,不是将军你投降你没跟我们打过招呼啊,只是牛辅部已经冲过来,不得不防。三部人马都乱了套,牛辅和孙坚领的人是见人就杀,段煨的人则是见牛辅部则杀,见到孙坚的兵还要愣一下,到底杀不杀呢,说不定以后都是同事呢。 三部乱战不久,徐荣领人过来了,他也不好判断段煨是不是真的反了,令人去寻牛辅段煨。寻了牛辅,责令牛辅先将骑兵撤出,万一骑兵拼光了,他们就没啥优势了。牛辅比徐荣更急,只是本来就有一部分是董越的人,加上黑灯瞎火的,指挥不及。徐荣见此,急令本部人马大呼徐荣在此,朝廷人马一概听从指挥,冲杀孙曹。 那边段煨也知道是中计,有样学样,也命令本部人马高呼冲杀孙曹。鏖战至后半夜,孙坚部才四下溃败,徐荣命令众人集合,直接杀入孙坚寨中。不想孙坚等人已经领了人马向东逃走了,只留下了四千壮士断腕,寨中还有不少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 徐荣与牛辅段煨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孙坚苦心设寨,居然只守了一昼夜。牛辅想要杀尽降兵和伤兵,被徐荣和段煨两人制止,遣了两曲人将他们送到弘农杨彪处由杨彪处理。 牛辅又欲带人来追,徐荣制止道:“牛将军,我自有打算,跑不脱此军,今夜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再做考量。” 且说孙坚这边,刘贤在郭嘉这边求了这个引军自戮的计策之后转给了孙坚曹操。郭嘉的意思是一举歼敌,曹操和程普比较老当,改了改计策。 事实上从事后的角度讲,郭嘉的计策确实是非常的剑走偏锋,他很好的把握了段煨牛辅以及徐荣之间从属关系和心理以及三部分兵的漏洞。郭嘉的自信就是你既然要用我的计策,你就要百分之百的完美执行下去。但是人终究不是机器,哪有完美到百分之百的执行力。如果按照郭嘉的意思,全歼了徐荣部,新安渑池的徐荣残部就好处理了。但是今天哪怕是放跑了徐荣一个人,徐荣回到渑池拿到生力军,照样能全歼了孙坚部。 所以古代的幕僚一般都不会只有一个人,大家各抒己见,再由主公拍板,就是为了取长补短。 曹操先领了人走,派了夏侯渊领骑兵接应孙坚,八千多人星夜赶往东面。眼下他们一天都耽搁不起了,他们少一天和袁绍会合,就多一天的危险。 众人星夜赶路,天亮也不敢生火早饭,吃了些冷食,总算是见到了永昌河。一路复向东行,在身后布了不少探马,担心徐荣追击。不敢直接从渑池新安回洛阳,只敢沿着永昌河前往宜城县。 中午,诸将士寻了一处密林,摘些野果打些野味果腹。人疲马乏,叫苦不迭,都随意找了空地或坐或卧,抓紧一切机会休息。刘贤的身边也只有八百人,他开始慎重考虑郭嘉的想法,要么还是独领一部跑路。 突然有一队人马杀进密林,孙曹两部人马皆没有准备,被杀得人仰马翻。曹操和孙坚竭力组织人马反抗,却已经完全难以组织。刘贤在思考问题,没有休息,眼见有持了董旗的士卒杀进密林,人数至少有五六千之多。孙曹两部没有准备,全军被杀乱,已知事不可为,连忙拢了自己的人马去救孙坚。 刘贤拢了人马,寻了孙坚,不敢在败军中徘徊,一路直管向东走,又是行了半日。就在永昌河附近寻了个地方扎营,见有孙坚曹操的人陆陆续续的朝这边来,又派人聚拢残兵。 稍作休整,继续往宜城县奔命,途中遇到李典和韩当领的人马,韩当见了孙坚,君臣之义不复多言。李典却是没能见到曹操,又坚决独自领人去寻曹操。 众人汇合了韩当,方知前几日董璜领军围了渑池新安,他们派出去报信的人都被董璜的骑军截杀。今日早上突然撤兵,李典和韩当担心自己主公危险,也顾不得是计,领了人就往这边过来。 众人才知道是徐荣命令董璜伏击了他们,皆是长吁短叹。韩当遍寻不得祖茂,向众人询问祖茂,大家都不敢向韩当说起,连孙坚都是眼中含泪。 总算到了宜城,众人才好整以暇的做以休整。接近晚上,李典领了曹操部也逃回了宜城县,夏侯兄弟等人都围在曹操身边,只是不见曹洪。又听李典说曹洪让马给曹操,一时之间暂时没能找到曹洪。众人清点人马,两军合在一起也不过三四千人,不过加上韩当李典带过来四千人不到,来来回回也有六七千了。 刘贤也知道孙坚现在难,除了零陵和张邈讨来的总共只剩下两百多人,其他都交给了孙坚。 晚上,董璜部也是来人围城,本人更是在城外对着众人道:“关东诸贼,如今可知董丞相之威,现在献城,且尚能留汝等全尸。宜城小县,我取之如探囊。” 诸人也知董璜说的没错,但是董璜手中不过八千余人,白天伏击打了个漂亮仗,要是让他们献城,是决计不可能的。 众人在宜城县休整一夜,士卒们登上城头准备明天的防守。除了少部分指挥的将领,大部分都没了心思,在帐中考虑应对之法。 第53章 入宜城公孙来援 归潇湘刘贤退兵 众人辗转难眠一夜,第二日各有士卒来报,言董璜军已然退走,诸将皆不知为何。又过一会,有士卒报得自东面有一支旗号为公孙的人马正在靠近宜城。 众人知道援军总算来了,连忙出城来迎。且不说孙曹对公孙瓒的感激之情,除了曹仁在公孙瓒的军中,连曹洪也是与曹仁一起。原来曹洪那日让马于曹操,自己孤身一人目标小,反而让他走脱了。只是他走的晚,没能遇上李典,最后到了宜城,见董璜围县,不敢入县。继续往东走,碰到了公孙部。 曹仁汇报说连续找了袁绍、袁术等好几路诸侯,不曾想各路诸侯都是默然不语,然后找各种借口推辞出兵。只有公孙将军直接领了人马过来,曹仁不放心,就跟在公孙瓒的直属骑兵白马义从里先赶了过来。 从李典的探马口中得知董璜部在这里,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宜城。 刘贤也是心情大好,重新又见到了刘备,晚上又领了手下几人在刘备帐中饮酒聊天。帐中刘贤道:“长兄,若非你与公孙将军来救,只怕这辈子是见不到你们了。” 刘备道:“子义吉人自有天相,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几人痛快饮酒,刘贤又见帐中有一个白袍小将,端是英武异常,不禁开口问道:“长兄,此位将军倒是面生,是以何人?” 刘备道:“赵云,字子龙,常山人。在伯圭手底下任了小校,与我等兄弟平素走的比较近。” 刘贤一听,靠,怎么漏了这尊杀神啊。早知道当初再问公孙将军借兵的时候,想点办法也肯定能搞到啊。不过转念又想,公孙瓒发兵的时候刘备就跟着了,赵云早就倾心刘备了,纵使要来,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跑回去了。 刘备见刘贤面色有异,问道:“子义怎么了?可是有些不舒服?连番作战,辛苦子义了,我只恨自己势单力薄,不能如同子义一般上阵杀敌啊。” 刘贤不好说自己馋赵云,只能假装抹泪道:“实乃心痛帐下伤兵与弃卒啊,他们跟着我的时间或长或短,我连保着他们的性命都做不到。” 没想到刘备的情绪也变差起来,自顾自也揉了揉眼角道:“备当年在涿郡募兵,如今过去已经过去五年了,不少手足兄弟也是先备一步走了。” 刘贤不想刘备这个人代入感这么强,可能更多的是刘备本身就爱兵如子,才联想起自己的经历。一时间两人都是有些惆怅,帐中也是有些沉默。下首独自饮酒的郭嘉笑道:“两位将军何故做女儿姿态。若是真的体恤士卒,何不以战止战,还天下太平于万民。在此处哭啼,又有何用。” 帐下关羽觉得郭嘉说的挺好,没有开口。张飞大怒道:“汝是何人,缘何再此聒噪。” 刘贤赶紧拦住张飞道:“三哥,此乃吾帐下幕僚,此次出战,若非奉孝,我安能在此与三哥饮酒啊。” 张飞见是刘贤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开口。郭嘉兀自喝了一口酒,也不管别人,直冲冲的就跑出了帐外。刘贤起身道:“三位兄长,我帐下之人无礼,冲撞了各位,向三位兄长告罪。” 刘备道:“子义言重了,刚刚那位年轻人,所言虽然直白,但是也确实是这般道理。吾等兄弟,当为天下万民之太平,确不可伤春悲秋也。” 刘贤又是告罪,与刘备告辞,出帐去寻郭嘉。在帐外寻得了郭嘉,郭嘉正气鼓鼓的埋头奔走。刘贤下马与郭嘉并排道:“奉孝可是怪我几次三番不用奉孝之计?” 郭嘉道:“刘将军既知嘉智短,何必又追上来折辱于我。我二人一拍两散,何不同美?” 刘贤猛的一拉郭嘉,郭嘉身体差,论力气是比不上刘贤的。刘贤拉住郭嘉,也不顾郭嘉言语,道:“奉孝若是嫌我将寡式微,今日我便由得奉孝离去。若是计较我不用奉孝之策,我只请奉孝在与我营中盘桓一年,如若奉孝那是想走,我定以百金以资奉孝路上所用。” 郭嘉笑道:“刘将军好算计,在汝帐中吃上一年的苦,才许个百金,说不定到时候直接把我杀了,连百金都不用出。不若现在就给吾一些,吾也好买些酒食,天天在营中,你又搞什么禁酒令,鸟都快淡出来了。” 刘贤大笑,他营中禁酒,素来有之。不仅是郭嘉,典韦对此的意见也很大,他们都是嗜酒如命之人。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下去,郭嘉因为嗜酒和私生活过度而死,典韦则是因为贾诩用计请典韦饮酒,在请胡车儿盗戟导致典韦没有乘手武器被围攻致死。 邢道荣倒是无所谓,本来荆南苦穷之地,饮酒也不频繁,所以瘾头不大。刘贤遣人买了酒食,与诸将士一同痛饮,解除了一天的禁酒令不表。 第二天大早,众人一同赶回洛阳,刘贤却是向众人请辞。孙坚首先表达了想要留下刘贤的意思,道:“子义,如今董贼往长安去了,我等回了洛阳,我就向盟主借兵,再战长安。子义当年投我营中,如今董贼未灭,何故早早弃我而去啊。” 刘贤道:“孙将军,非是子义不义,我观洛阳各路所谓郡守国相,实非土鸡瓦狗罢了。若是贪图他们攻入长安,还不如我早回零陵,凑够了人马再来与将军一同讨董。” 孙坚也是默然,他这一行前往长安讨董,真的见透了洛阳诸路人马嘴脸。他又拍了拍刘贤道:“如今我忝居豫州牧,何不来我帐下领个郡治管理。你也知道,此去长安,豫州人马十不存二,我正是缺兵少将的时候。”孙坚这话说的诚恳,若是一般人,估计也就顺水推舟留下了。 但是刘贤不这么想,他不能真把自己当孙坚部将了吧。虽然跟着孙坚确实不错,但是他现在手上有郭嘉典韦文聘蒋琬刘巴邢道荣。没理由一定要屈居人下的,以后要是真的混得不好,再来找孙坚也可以的,也算一条退路。 孙坚见话说到这份上了,刘贤还是欲走,也没有过多挽留。只是为他凑齐了两曲人马,想来刘贤两曲人马起兵讨董,又是两曲人马回零陵老家,让人感叹。 刘贤领了人马径直奔颍川而去,准备出了颍川,借道江夏,直接回南郡。不想走了小半日,又有一部人马追来,却是曹操,曹操道:“子义怎么要走也不打个招呼?” 刘贤确实没和曹操打招呼,之前被董璜围攻,他找了孙坚就跑,卖了曹操,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曹操也是明白人,猜出了刘贤的想法道:“子义,莫要自责,当时董贼兵强马壮。若是你,能保下本部一些人马已经殊为不易了。说实话,我有心想留你与我共兴汉室,实在缺马少甲难启其口。” 说罢,命夏侯渊领了一件大氅道:“此衣乃是我在陈留募兵,族弟洪献于我的,不值什么钱,请子义穿上吧。” 刘贤一愣,做衣献马不是曹公为了留下关羽才搞得套路吗,怎么轮到我头上了。只能受了大氅披在身上,双手紧紧握着曹操道:“孟德公如此待我,子义铭感五内,若是来日有机会,定在与孟德公纵马击贼。” 实际上刘贤的想法却是,你老小子你自己当心点吧。到了宛城可别找邹氏了,你救命的人眼下在我身边呢,到时候谁救你啊。 第54章 刘祥身死蒯良计 张虎命陨赵岑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回刘度这边。杨怀和杨存领了三千人马巡视诸县,一路平冤讨贼,清剿土霸,交好乡贤。颇受当地百姓爱戴,最后在当阳驻防,与刘表隔编县而治。文聘则暂时在江陵城内领另外一部人马,日夜操练,以期达将校知兵的目的。南郡南部,诸县都是愿意奉刘度为主。 又遣了蒋琬和刘巴两人合力与武陵诸县的县令联系,秘密联系了作唐零阳谭成辰阳沅陵等县。二人行事周密,只联系周边县乡,而且不是曹寅的人,进展颇为顺利。对一些离汉寿近一些的县乡暂时还没有着手,只待时机成熟,就能领兵进武陵。 刘表那边,听了蒯良的计策,募得私兵五千,在编县与杨怀对峙。又令庞季单骑劝降张虎陈生二贼,改编贼兵二千人左右。利用募得的私兵震慑宗贼,杀了一批又扶植起一批,襄阳宗贼皆听命刘表。刘表又改了牧治郡治为襄阳,却是不敢领兵去讨刘度。但是又不承认刘度的代州牧之职,两方人马出人意料的和谐。 另一方面命令蔡瑁张允二人着手打造襄阳水军,趁孙坚作乱南阳的时候取了樊城。本意是想要取樊城然后一路北上取宛城的,没想到南阳郡诸官吏举郡投了袁术。 刘表势微,暂时不敢对袁术动手,一时之间襄樊小县,竟然是四面环敌,让刘表颇为不安。一日刘表寻了蒯氏兄弟,将心中的担心告知了二蒯。蒯越道:“景升公勿忧,若是担心襄樊小地,无法久治。我有一计,可助景升公立取江夏也。” 没过几日,江夏郡郡守刘祥在治下安陆县巡视工作时,遭到流民冲击,刘祥当场殒命。江夏郡的郡丞都尉在抓起一批人后得知,原来是张咨的门生故友,本来在随县一带得了张咨默许滋扰江夏郡,因为张咨被孙坚所杀,不敢找孙坚报仇。素闻刘祥与孙坚为伍,所以专门来安陆杀死了刘祥。 仅仅不到两个时辰,就有张虎陈生领人来击杀随县贼寇,一路沿途打击贼军行军赶到安陆。听闻了刘祥身死,张虎和陈生立刻兵发江夏郡治沙羡县。持了朝廷正宗敕封的荆州牧印信,说江夏郡郡守拒贼身死,他二人暂代江夏,封锁消息,由刘表接下来任命郡守。 本来江夏郡在刘祥的带领下与刘度的江陵来往更加密切,刘祥身死之后,一应属官都准备报告刘度另遣郡守了。不过张虎陈生来的又急又巧,你又不能不说他不是朝廷正宗。故而江夏诸位官吏皆是没有言语。 正好赵岑领人经过了江夏,他也大致知道刘表和刘度的事儿。本来他手底下就有五千军马,准备来江夏讨要军粮以资赶路的。没想到江夏变天,赵岑当即就领了军马去讨张虎陈生。 张虎陈生贼寇出身,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见赵岑令人讨要军粮,便领了贼众在沙羡县城外迎敌。要不怎么说正规军打贼寇打儿子一样,赵岑打联军尚能平分秋色甚至小赚,领人冲了一阵就冲破了张虎陈生的阵型。 也怪赵岑的人马西凉兵居多,沙羡县城内守城士卒不明白是哪里的人马,还以为是董卓的人,配合陈生硬生生守住了沙羡县,只是张虎倒是被赵岑部杀死。 赵岑部虽然没能得城,但是沙羡县也筹了一批粮草给赵岑。本来赵岑部也没带攻城器械,拿不下沙羡县,便带了粮草继续赶往江陵了。 刘表两日之间得了两封军报,一份军报便是蒯良用计杀死了刘贤,张虎陈生顺势接管了江夏。等到第二日,又接到军报,说不明赵姓旗号的部队来江夏讨粮,杀死了张虎,所幸陈生领着沙羡县郡兵百姓守住了江夏。又探得赵姓旗号的部队往江陵去了,搞得他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 蒯良倒是情报网比较及时,知道赵岑投靠了刘贤,领了五千士卒前往江陵。刘表得知了是江陵的人马,一时间颇有些惊惧,只是他到底城府极深,没有表现出来。蒯良道:“景升公不必担心,刘度此人,自诩汉室忠良。本来若是依靠赵岑五千人加上杨怀部,我军必难挡其锐气。只是眼下,我等至少还有一个月可以操作。” 刘表奇道:“子柔为何如此说呢?” 蒯良抚须道:“景升公,刘度取南郡,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此前我等探得消息,乃是曹寅假传檄文以光禄大夫温毅之名借孙坚之手逼得王睿饮金。若是刘度此番得了兵马,不讨武陵,想来南郡诸位官吏也不会答应。再来,我探得刘度之子刘贤近日就要回南郡,景升公可以命令黄祖带兵去江夏,截住刘贤,则无忧矣” 刘表稽首道:“我有子柔,可胜千军也。” 蒯越又道:“景升公,眼下董贼西进,天下大乱,朝廷的威信一日不如一日。我担心刘度取了武陵,就会立刻对我等动手,还请景升公早作准备。” 刘表沉吟半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在襄阳的一切都是蔡蒯庞黄等家族所赐,他自己对襄阳掌握力度低的要命。如果不是各个世族需要他这个名号,他就算现在曝尸街头也没人管。只能放低姿态道:“请异度教我。” 蒯越笑道:“景升公何必如此客气,眼下我等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如今之际,我等先取了江夏,对南郡成包围之势。在北接袁术,借助袁术的影响力来稳住刘度。如果刘度取武陵乃至于荆南四郡动作很快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接触刘度。” 蒯越停下,见刘表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笑道:“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相信袁术需要我们来阻挡刘度的发展,同样的,刘度也不愿意去吃一块硬骨头,还不如放我们在襄樊抵挡来自宛城的压力。” “到时候我等在两面皆可夺得好处,两面逢源,景升公又何忧之有呢。” 刘表抚掌大笑道:“异度此言,深得我意。” 其实蒯越说的这些好处,并不是刘表的好处。看似两面逢源,可是真正两面逢源的人怎么可能活到最后。蒯越只说凭襄樊和江夏自守,其实真正待价而沽的是刘表身后的世族。 历史上刘表任用张绣守宛城,结果张绣投降了曹操。刘备任用了吕布来守小沛,结果吕布反攻了刘备的下邳。驱豹而守虎狼,虎狼难道真的就是傻瓜么。想要做待价而沽两面逢源的人,怎么可能落得善终呢。 不过难以落得善终的人是刘表,不是蒯良代表的世族。其实刘表早年成名,又久居朝廷,如何能不知他们这一帮人所想呢,只是他现在势单力薄。不听蒯良所代表的世族的,可能明天就会出现在刘度的军帐中,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的。 第55章 险渡汉江黄祖追 安入江陵刘度迎 且说刘贤带人赶往颍川,在转道前往江夏,路上却碰到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在阳翟县怒斥刘贤的辛毗。原来辛毗告诉了辛评刘贤来辛府求贤的事,连带着经过结果都告诉了辛评。 辛评大怒,怒斥辛毗有眼无珠,连郭嘉此等风流人物都投了刘贤,还看不出刘贤的政治潜力。眼下刘贤确实是在风头上,独自劝降了赵岑,又多番献计给孙坚曹操,让孙坚曹操在必死的情况下逃回生路。辛评已经投靠了韩馥,无法在转头就事二主,所以命令辛毗务必去刘贤帐下谋一个官职。 辛毗眼见好大哥为刘贤讲话,心中愤恨,但是长兄如父,辛评的话又不能不听。所以就领了家中乡勇两曲人马来投刘贤,更是备了不少粮草军械,省得刘贤记恨前面辛毗的无礼。辛评做大哥的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无可指摘了。他投靠韩馥都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刘贤本身也确实不太喜欢辛毗,但是没人跟粮草军械和士兵过不去啊,于是同时敕封了郭嘉和辛毗两人为军师祭酒。 众人来到江夏郡境内,辛毗告知了江夏郡发生的事。其实辛毗不说,刘贤观察境内诸县也能得知,更何况他也接到了赵岑留在江夏的人。 但是他还是佯装不知的样子,经过南新与云杜还向县令打招呼,说要拜访刘祥。其实暗中整军,一脱离县兵视野就弃了部分辎重,星夜就往竟陵赶去。只要过了竟陵,渡过汉水,刘表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无法追上他了。 这边刘贤来得快,去的也快,黄祖得到消息,刘贤已经快接近竟陵了。黄祖领了江夏水军,快船加鞭,好不容易赶到竟陵,刘贤却已经上岸了。 刘贤见黄祖在船头,朗声笑道:“船上可是黄祖黄将军?” 黄祖拱手道:“正是祖,小刘将军经过我江夏,怎么不通传一声。前番在蔡府见得小刘将军,祖可是倾心不已啊。” 刘贤道:“一别两宽,如今黄将军已经投了董贼手下之人,我可是不敢叨扰啊。”此话正是暗讽刘表得荆州牧不正。 黄祖笑道:“我却是不知道景升公是何人手下,我只知景升公所携公文印信。皆是朝廷正宗,乃陛下玉玺御下圣旨。不知到底哪位是贼啊,哪位又是朝廷正宗啊。” 黄祖活了大半辈子,话术比刘贤强的多。刘贤见说不过黄祖,冷哼一声道:“黄将军好意,贤心领了,只是日后在战场上,贤不会留手半分。望黄将军好生保养项上头颅,贤必取之。” 黄祖又是大笑道:“贤公子此去洛阳,祖听闻不少贤公子战绩,私以为贤公子乃是天人。只是不想这养气功夫如此差劲,让人失望啊。” 刘贤又是一阵生气,这些个鸟人怎么这么能白话,跟前世网上的那些喷子差不多。哦说得过就使劲说,说不过就说你急了,我急你个大星号星号哔。 收拾情绪,也不管黄祖,直接想要赶回江陵。倒是黄祖,令舰船靠近射了一阵,算是震慑。 众人领了士卒直奔江陵,刘度得了士卒通传,派了赵岑在华容附近接刘贤。众人拥着刘贤回到江陵,刘度又安排了官吏休沐一日,出城五里与郡中官吏和世族一同迎接刘贤。 在州治设下宴席,请大家一起用宴。宴上,刘度让刘贤跟大家说说讨董的经过,刘贤讲不好这些,立功可以,让他把立功的细节抠出来,他是真的不好意思。 倒是邢道荣,回了江陵就跟回了泉陵一样,一点都不生分,坐在刘贤的下首主动开讲。不得不说邢道荣眼睛头亮,知道南郡王睿的事不方便拿出来说,连带张咨的事儿也一起带着不提。从斩胡轸诱华雄倒擢马弓手斩华雄开始说,说自己惊险万分被华雄无耻偷袭险负半招,又说和典韦两人去虎牢雄关劝降赵岑。如今赵岑就在帐下,他先于刘贤来到江陵,现在独领一部在城外驻扎。 正主在这,邢道荣也不光说刘贤光辉伟岸,也说赵岑忠肝义胆,敢于反抗董卓暴政。听得赵岑都是一阵好笑,不过毕竟是夸人,也没啥好生气的。众人听到这里皆是举杯邀盏,向刘贤以及其他部将敬酒,皆是一番畅饮。 邢道荣话锋一转,又说入了洛阳之后,诸路诸侯都没有作为。只有孙长沙、曹孟德和刘贤敢领兵讨长安,在华阴渑池一带,被敌人万骑围攻。贤公子不惊不辱,配合典韦一戟就斩杀了董军大将王方。又可惜孙坚和曹操的部下不给力,乱军冲了阵势,但是贤公子仍能收拢残军,战略转移到后方,总之就是敌强友弱我无奈。 邢道荣说的时而惊险,时而畅快,时而悲壮,时而凄怆。有时候还拉着刘贤典韦郭嘉等人求证似的点头询问。众人皆是仿佛连带自己都带入进去了一般,听得如痴如醉。 在座的官吏皆是没有经过大阵仗的,有些人当年随着王睿参加平区星贼是离战场最近的一次。正规军相争是真的没经历过的,听到二千骑兵就能冲烂祖茂和刘贤的步兵,暗暗震撼骑兵的威力。 听到邢道荣苦战良久难以战胜的华雄,却被公孙瓒帐下一个马弓手一刀砍了,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听刘贤与典韦两人不动兵刃就劝降了虎牢雄关,风采令人心折。 听孙长沙如此豪杰,破区星之贼如杀鸡屠狗,在徐荣董璜面前却是丢盔弃甲。连家将祖茂都被留在了华阴,也是为之扼腕。 最后说到黄祖遣船只追击,刘贤与黄祖讲话的儒将风度,感觉邢道荣说话眼睛都带着小星星。陈述的不说八九不离十,也算是主观色彩十分严重了。 邢道荣话讲完,又邀请典韦为大家舞戟。典韦冲杀陷阵是一流,让他舞戟却是为难他了。只是众人见他双戟八十斤,也够让众人惊叹不已了。 大家听了邢道荣所述,又是纷纷向几人敬酒,尤其是江陵士族,敬酒更甚。刘贤对大部分人都不熟悉,但是这个场面也不可能不给面子,受敬之后又一一回敬。 众人畅饮之后,刘度又请人献舞耍剑,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夜才结束。刘贤本来想回到自己帐中,却被刘度留下来在州治府中过夜。 本来刘度在宴上已经尽显醉态,召了刘贤却一脸的整肃,让刘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度道:“贤儿此去,没有坠了我宗室之威,为父甚为欣慰啊。” “全仗父亲威名,各路诸侯都向您问好。” “贤儿出门一趟,倒是油嘴滑舌了不少,为父在荆南还尚有薄名,出了荆南,怕是谁都不认识了。”说罢,也是露出了笑容。 “此去可曾受伤,你不知,你的母亲可是挂记你的很啊。”刘贤的母亲张氏还在泉陵,时常写信给刘度,但是又不愿跋涉前往江陵。 “父亲,不曾受伤,待此间事了,我回泉陵向母亲请安。” 第56章 入府宅父子同寝 闯后院娇娘含羞 刘度和刘贤聊了很久,又让刘度陪他一起睡觉,两人皆是睡不着,在床上又谈了很久。包括洛阳之行所见所闻,接下来零陵的发展,武陵的打算以及对刘表的态度。聊到最后,又聊起了刘贤的私事,问他此去洛阳有没有心仪的女子,他可以遣人去提亲。 刘贤一五一十的跟刘度说了,他只是大致有个方向,很多细节上没有思考。最后刘度提到心仪的女子,刘贤也是说了此行主要办正事,没有想过这方面。 聊到最后,只是刘度在问,刘贤已经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了。刘度见刘贤困了也没多啰嗦,两人在床两头均是沉沉睡去。 第二日,刘贤起床后发现刘度已经离开了,刘贤寻了一圈,发现刘度在正厅会客。本来不欲打扰,就听得刘度道:“贤儿,过来。” 刘贤这才前往正厅,见刘度的客人是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人,正不知如何见礼时。刘度已经打了招呼道:“贤儿,这位是王荆州的从弟王敏,在我南郡担任五官掾。敏兄,此人即是痴儿刘贤,你二人昨日在宴中已是见得,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刘贤拱手道:“子义拜见敏叔,贪睡未能远迎,请敏叔见谅。”他有些奇怪,五官掾是补缺诸曹掾的官员,顺便掌管祭祀这一块的工作,刘度没必要第一天早上就介绍给他吧。而且还是单独一人介绍给他,就算这个王敏是王睿从弟,也没必要这么急吧。难道王睿家眷已经着急要取武陵替王睿报仇了? 王敏赶紧去扶刘贤,朗声笑道:“子义少年英雄,兴义军讨董舟车劳顿,昨日才回州中,多睡一晌又如何啊。只是我等年纪上来了,想睡也睡不着啊。”说罢,上下打量刘贤,搞得刘贤一阵不自在。 正欲在问时,刘度已经发了话:“你敏叔此来,是为了两家结为百年之好的事。说起来,还是我们礼数不足,本来我打算今天早上就带你去王府,没想到你敏叔倒是先来了。” 王敏拱手道:“度兄莫要消遣于我,如今荆州,谁人不知贤公子兴义军讨董立功。只怕这几日,府上的门槛都要踏烂了吧。可怜我从兄王睿,被恶贼所害,只留下孤儿寡母,做叔叔的,不急不行啊。” 刘贤讷讷不言,良久才说道:“敏叔,父亲,如今国家为董贼所挟。孩儿发誓,不清社稷,不以家为,请敏叔和父亲成全于我。” “大胆,你道今日过来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王荆州为国尽忠,虎女如今配你这憨儿,还敢推三阻四?”刘度怒喝道,转身又对王敏说:“此事由不得我这痴儿,我这两日就偕这痴儿入王府提亲,敏兄,还要劳烦你多多帮衬。” 说罢面露为难之色,刘贤见刘度如此,以为刘度反悔,心中暗暗高兴。不想刘度唤人道:“书佐,且看看今日如何?合适与否,若是今日合适,择日不如撞日,我等今日就去将此事办了。” 书佐也不是笨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今天就是诸事不宜也不能冲了州牧面子,捏了本历本道:“回刘大人,今日是黄道吉日,诸事咸宜。” 刘度想到就做,命令下人去准备聘礼,又留王敏喝茶,王敏说府中还要准备接聘礼,先行告辞不表。 刘贤真的是一脸懵逼,他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啊,他才二十刚出头,未来可期啊。步练师、孙尚香、甄宓还有大小乔这些人怎么办,他还准备一个个去攻略啊。王睿的女儿是谁啊,没听说过啊,真的服了。 刘度平缓了脸上的表情道:“贤儿,你已经二十岁了,你刘质兄长长你几岁,如今已经娶了三房了。刘曹掾抱孙子都抱了两三年了,怎么,你还想让为父弱于他人么?” 刘贤一时无言,只能点头称是。刘度又道:“王荆州的女儿,我入城之日就已经见过,性格颇为爽利。听说了零陵任用了女官,还托了你敏叔来求个零陵女官的职务。” 前文说了,汉朝对女性压迫不深,女性为官在汉初也有例子,吕雉妹妹吕媭就被封为临光侯。再加上零陵本来边缘郡,所以任用女官风浪不是太大。但是零陵的这一套政策没有拿到江陵来用,也是担心有更多的老顽固老思想来冲击这项政策。 古代不任用女官的原因是古代社会对性别角色有明确的划分和社会期望。男性被视为家族的继承者和负责人,他们被期望承担家庭和社会的责任,包括政治、经济和军事事务。相比之下,女性被视为家庭的管理者和照顾者,她们的角色主要集中在生育后代、照料家庭和传承家族价值观。这种社会期望和性别角色划分使得女性在公共领域的参与受到限制,而被赋予了私人领域的职责。 这一点很难说,本文就不再深讨。 零陵在任用女官来保证生育率上其实本来就跟户功曹的职能有所重复,算是户功曹下属的细分支系。官阶也不高,一郡女官之首也不过是秩百石。综前文所述,才是零陵女官制度能够推行起来的原因。 王睿的女儿眼见江陵没有女官,来求零陵的女官职务。刘度以王荆州新丧,家中尚有母亲需要其赡养的原因推辞掉了。但是对于她敢于直接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能逃离舒适圈,刘度还是颇为赞赏的。 到了下午,府中下人已经备好了相应的礼物,刘度偕了刘贤前往王府去下聘礼。刘贤一个人有些不安心又带了邢道荣一起。 王府是后搬出来的,原来就在州牧府,后来刘度来了,王府主动让出来了。不过刘度也没亏待王府,特地在城中心又挑了一个大宅子,面积比州牧府还大一些。 众人与下人一同入府,请了王睿的妻子和老母以及从弟王敏,一番絮絮叨叨的大致就是提亲下聘的事儿。本来王敏就和刘度谈的差不多了,刘度问刘贤有没有心仪之人就是为了探口风,来来回回也是非常顺利。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反正大家在正厅聊结婚的事儿,也没管刘贤。刘贤和各个长辈见了礼之后颇感无聊,与邢道荣在王府闲逛。 要不怎么说世家大族把握着东汉的命脉呢,王睿虽然身死,但是王府一点影响没有。亭台楼阁假山碧池,端是一副豪门深宅的模样。刘贤前世也去过苏州园林,包括浙北一些古代建筑。相比之下,文化底蕴真的是没法比。 刘贤和邢道荣边走边看,路上碰到丫鬟下人皆是掩面娇笑,搞的两人颇有些发愣。 不多时,又到了一处偏院,刘贤见此处偏院装饰等与其他院落不同,有些女红等物,估计是误闯了王府家眷的院子,正欲与邢道荣回避。 只听有人在院子里道:“贤公子既然已经寻来此处,何不入院一见。” 刘贤听声音婉转悠扬,应该是个少女,估计应该就是自己要迎娶的这一位。朝院内拱手道:“贤不知礼数,误入此院,小姐相迎,不敢不从。”虽然汉朝女性没有那么多束缚,但是院里人没说要带邢道荣,刘贤就让邢道荣在外面稍作等候。 邢道荣一个人在院子外面等的颇为无聊,心想大族就是规矩多。他在外打仗诸侯请客吃饭也不少,见那些女子哪来这么多规矩,就一个人在院子外踢石子玩儿。 第57章 订婚期刘贤出征 列战兵巩强来使 过了不多时间,刘贤就从后院中回来,邢道荣面露怪色,一个劲的捅咕刘贤。刘贤颇有些无奈,他入了院子,才知道王睿的女儿名字叫王雁。他也没见到王雁,只是在院子里一问一答,不过他也没有多事,反正也跑不了,该见的时候总归会见。 他眼下已经二十一岁了,确实是该结婚了,说说看零陵偏远郡,但是总归好歹是郡守之子。到了官场这个阶段,每一段婚姻每一段友情都是带着利益的,就别想着自由恋爱了,和谁结婚说来都是结婚,在一个古代也没个一夫一妻制,以后还有别的机会不是。 王府众人留刘度刘贤用罢晚宴,刘贤总算脱身,听刘度说罢了婚期在一个月后,又顺水推舟想要正式攻取武陵,刘度无奈答应不表。 不想当夜,刘巴就来到了江陵。原来刘巴听说了刘祥身死的消息,气的难以工作,安顿好刘祥的丧事之后,又得知了刘贤要回到江陵的消息,提前就从烝阳赶到了江陵。 两人相见,刘巴立马跪倒在地道:“请贤公子立取江夏襄阳,为我父报仇,江夏襄阳一日不取,巴一日难得其安。” 虽然刘祥是被流民袭杀,但是这点手段是瞒不过很多人的。只要能接触到一些信息,前后一比对,就一目了然。如果不是成建制的军队,如何能冲杀一郡长官呢。就好像一个平民,是怎么可能突然带人冲杀了一省的省长呢,又怎么可能冲杀的了呢,当然小日子安倍晋三除外。 刘贤领着刘巴来到军营中道:“刘府君与我有恩,我视之与我父亲无二,江夏之仇,子初不言我也必讨之。” 刘巴道:“可恨刘景升,假他人之手毁我父亲基业。巴无他言,请贤公子立取江夏襄阳。” 眼下刘贤手下诸位都在帐中,蒋琬道:“子初,刘府君之丧,我等与汝同悲也。只是眼下我等没有更好的名义来攻取襄阳江夏,当初我等设计要取武陵,琬请子初稍安。更何况子初也是与吾一同攻略武陵良久,孰能不知呢。” 蒋琬和刘巴一同攻略武陵,在之前一起劝刘度进守江陵。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所以眼下也是站了出来。 刘贤也是拉着刘巴的手道:“子初之仇,乃是我之仇也。眼下零陵江陵互为两地,江陵若要单取襄阳江夏,难如登天。倒是武陵公琰与子初攻略良久,立等可取。今日我许诺于子初,刘景升恶贼首级,我必让子初你亲手取下,以解子初之恨也。” 汉代忠孝立国,就连挑选官员也注重考察忠孝,就是大名鼎鼎的举孝廉制度。所以不管是官场民间,大家对于父仇子报、兄仇弟报等任侠风气十分认可。如果你当街杀死了你的杀父仇人,周遭的老百姓会当街叫好,朝廷也只会象征性的追捕一下。因为大环境是这样,执法的人也是人,所以汉代很多此类情况发生。 安抚好刘巴,众人也是趁着这次机会一同见了面。文士有郭嘉辛毗蒋琬刘巴,武将则有典韦邢道荣文聘赵岑,端是一个人才济济,这一套阵容,莫说是取武陵之地,取荆南四郡就算是如同孙策一样取江东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当夜,刘贤等人就取武陵拿出了一个方案,又与大家反复商量可取之处。最后决定,以刘贤为主帅,郭嘉和蒋琬以幕僚身份随军出征,邢道荣作为主将,从赵岑处借调两千人马,文聘作为副将领江陵三千人马,对外则称八千人马,攻略武陵。赵岑和辛毗则领本部三千人马,镇守江陵配合刘度。刘巴则回到零陵,负责从零陵筹集粮草人员配合大军后勤粮草。 将最终的结果以书面的形式带给了刘度,翌日清晨,刘贤调集人马整军,中午在江陵誓师,揭露了曹寅假传檄文诓骗孙坚的事实。向武陵诸县乡发布檄文,责令他们配合州牧军队讨伐武陵曹寅,全军浩浩荡荡的向公安港作唐一线开拔。 檄文一经发布,武陵郡县震惊,前番和刘巴蒋琬有过接触的还好,有不少县令当年也是受过王荆州之恩的,一时之间群情激涌。各个县乡各级官员都写信谴责曹寅的罪状,也有不少县乡向刘贤刘度写信,表示愿意投入州牧治下。更有甚者,写信写到刘巴那里的都有。 江陵到武陵郡治汉寿县将近四百里地,沿途又要渡过沣水古道,步兵行军,至少要一周左右。 刘贤部浩浩荡荡的赶到作唐,一路上都有不少县令或者属官主动来找刘贤,表示深受曹贼的诓骗,从此愿意弃暗投明。这些人都受到了刘贤的接见,刘贤向他们表示只诛首恶,其他一应官员都继续担任原职,不少沿途的县令都主动为刘贤大军提供粮草。 刘贤知道这是蒋琬和刘巴的功劳,在加上曹寅确实罪该万死,假传檄文命令孙坚逼杀上级,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大军在作唐以南的安乡乡驻扎,开始等曹寅汉寿的消息。驻扎一日不到,就有人求见,刘贤有心晾一晾使者,假意训练士卒没有接待。待到晚上士卒开始造饭,刘贤才接见了使者,刘贤自诩仁义之师,也不搞火烹大鼎,刀斧手列阵这一套,就在正帐中迎了使者。 武陵使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使者,通报了姓名,是武陵巩氏的家主巩强。现在在曹寅手底下做长史,算是武陵的头脸人物了。 巩强也算不卑不亢,拱手算做一礼,道:“敢问贤公子,此来汉寿,所为何事。” 刘贤还未回答,下首蒋琬拍案而起道:“大胆巩强,见我主帅为何不拜。” “贤公子乃是零陵一军校尉,吾乃武陵长史,究竟是何人该拜呢。”众将闻言大怒,皆有跃跃欲试的样子。 刘贤心中好笑,这些个士人,刀兵加身也搞遗世独立这一套。刘贤听到巩强如此言语,也懒得在和他多啰嗦,起身就走,走到帐门口笑道:“巩长史,等着作甚,回去复命吧,不然还等着我拜你么?还是馋我帐中伙食,想要向我讨个军中职务当当?” 只见巩强立马揖礼道:“刘将军请留步,强无礼在前,请将军恕罪。”帐中诸将都大笑不止,刘贤果然留步,心想这个巩强还挺欺软怕硬,能称得上能屈能伸了。 刘贤喜欢跟聪明人聊天,事实上所有人都愿意跟聪明人聊天。要是跟智力缺陷的人聊天,要累死的,眼下他强兵在前,是有谈的资本的。 第58章 献礼求生曹武陵 谋城讨媚巩长史 巩强出身士族,被曹寅征辟,在武陵担任长史一职,在武陵尤其是汉寿县,可谓是一家独大。他为人有能力也有手段,攀上曹寅的高枝头,只是没想到曹寅为了一点私仇,就敢假传檄文逼杀王荆州。不过他现在和曹寅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曹寅也是委派他来谈这个事儿。 曹寅的想法很简单,承认刘度州治的身份,每年税收交给刘度,保持他在武陵的地位。不过他也想好了,刘度估计为了平窃取江陵的悠悠众口,很难答应自己的条件。所以他把自己的家眷亲属都先安顿好了,走了水路前往交州苍梧郡安顿。要是实在不行,他也跑路去苍梧,苍梧郡守本来就与自己有旧,到时候他携带一些金银细软,到哪里享受不到生活呢。 刘贤的打算也很简单,曹寅献城,然后发罪己文,到时候押到长安向天子陈情。不过最重要的是献城,其他都无所谓。押到长安路上不太平,遭遇匪寇也很正常,死在路上或者被匪寇放掉,都是可以谈的。 双方重新坐定,巩强道:“贤公子,曹武陵与刘零陵同州为官,对刘零陵十分钦佩,当年还保举刘零陵任郡守。如今知道诸位军士辛苦,前番又代替荆南四郡讨董,特命在下为贤公子送上牛酒财帛以资劳军所用。”说罢,一击掌,便有不少人抬了沉甸甸的几个箱子,里面装的牛肉酒食还有一些金银布匹之类的。 曹寅此人十分通人情世故,当年刘度在长沙赋闲,正是王荆州和曹寅赵范上表征辟刘度。说这个话的意思也很明确,我当年是有恩于你们老刘家的,你们现在来了,我还要给你们送礼,你们好意思么。 刘贤毫不客气道:“巩长史,当年王荆州与曹武陵赵桂阳之恩,我父没有一日敢忘却。只是公是公,私是私,我等零陵上下,岂敢废公念私。我与孙长沙前番来到曹武陵地界,我心中还十分钦佩曹武陵,只是没想到曹武陵手段如此下作。我父亲代领了荆州牧,答应给江陵将士百姓一个说法,此行就是为此来的。” 刘贤的意思也很明确,咱们公私分明。我这一趟来是办公事讨说法的,不是来叙旧份还人情的。说罢,刘贤遣散了帐下众人,只留下了郭嘉蒋琬和巩强,向北拱手道:“我此次去洛阳讨贼,深感百姓生活不易。关内董贼杀人如麻,饿殍遍野,所以不欲再造杀业,巩长史以为如何?” 巩强会意道:“曹府君也是这个意思,所以遣了我跑这一趟。” “只是我前番说了,我父子二人要给江陵众人一个交代,这个巩长史也明白么?” “贤公子请直言,强愚钝。”巩强哪里愚钝啊,他明白刘贤的意思是曹寅必须要伏法,假如曹寅愿意伏法,他跑这一趟干嘛呢。 “巩长史,只要曹府君能献上武陵,再陪贤公子走上一趟江陵。琬可保曹府君无性命之虞。”蒋琬见巩强揣着明白装糊涂,出言点破道。 “蒋郡丞,非是曹府君不愿走上这一趟,只是家中妻儿老小阻拦,担怕府君有失。” “哈哈哈哈,巩长史果然能言善辩。请巩长史挟此封信件回到汉寿,告诉曹府君,我给曹府君三日,若是曹府君执意与贤相见刀兵。”刘贤眯了眯眼睛继续道“贤不介意带着曹府君的人头去给江陵众人交代。” 这话算是到头了,就没啥可聊的。巩强接了信件转身就欲回去报信,郭嘉却是开口道:“巩长史在武陵治家有方,族中有不少青年才俊,只是曹寅目不识珠,令明珠蒙尘。巩长史自己现在还忝居一个长史,确实可惜。若是刘将军掌握武陵,我观以巩长史之能,也可以做个一地郡守嘛。” 巩强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没说什么,直接就走了,却是连刘贤帐中的饭都没吃上一口。 见巩强走了,刘贤笑道:“巩强此人,志向只在一县之地。倘若能得个郡守,怕是连做梦都要笑出声了吧。” 帐中三人议论不表,这边巩强已经拿了信件交给了曹寅,曹寅问道:“如何,这位小刘将军是如何答复你的?” “刘贤说府君看了此信,在给与贤公子答复便是。”曹寅轻嗯一声,取了信件。其实这封信早已拆了蜡封,刘贤他们已经看过了,就连巩强在回来的路上也看过了。 这封信是刘巴写给刘贤的,说在湘江查到一艘船,查明是曹府君的亲属家眷被歹人所挟,准备这几日就将曹府君的亲属家眷送回武陵。 曹寅脸上变化了数次,轻轻叹气。巩强道:“府君,贤公子言,只要府君献了武陵,在和他一起走一遭江陵。他...” “他待如何。” “他说愿意保府君性命无忧。” “哼,献上武陵献上武陵,武陵现在还有几个县在我手上,刘贤小儿,欺我太甚。”曹寅怒道,说罢又将信件给巩强看。 巩强看了信件,佯装大怒道:“府君,刘贤小儿,欺我武陵无人也?我愿领人与刘贤小儿决一死战。” 曹寅道:“刘贤小儿帐中有多少人马?”曹寅知道自己有多少人马,他早就开始招兵买马了。自从刘度领了荆州牧,说要平王荆州之罪,他就早就料到这个情况了。 不过武陵是小郡,跟零陵一样,他常备的郡兵和单独的人马一共也才六千。临时募了四千,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临时募的兵,战斗力几乎没有,在城墙上扔扔石头还尚可。 巩强拱手道:“曹府君,我今日所观,刘贤麾下兵卒只有八千。但是帐下武将皆杀气腾腾,士卒面容坚毅孔武。我只在当年孙长沙帐中见得此番军容,料想是刘贤小儿在虎牢诈来的人马。” 曹寅目露寒光,一副思考的样子。巩强又道:“府君,我有一言,请府君听之。” 曹寅挥了挥手,示意巩强继续讲。 “府君,眼下府君家小皆在刘巴手中,诸多羁绊,此乃其一。刘贤不知道听了谁的谣言,说是府君当年假传檄文迫害王荆州,搞得武陵诸县皆是望风而降,我军帐中也有此等谣传,军心难用,此为二。若是刘贤急切攻城,我等尚不惧他,只是眼下刘贤虎据汉寿城下,我怕时间一久...” 曹寅眼中的光随着巩强说话,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是的,他也知道刘贤去洛阳一趟,收了赵岑的西凉兵,他虽然不知兵,但是自问自己的郡兵和新兵肯定是没法和赵岑的西凉兵野战的。倘若刘贤攻城,他尚能凭城坚守,但是刘贤就这么围而不攻,他没有自信能守一个月。 攻城守城不是只看墙头高不高,护城河深不深,粮食多不多,守城的物资武器足不足,最重要的,是城上人的心。心一乱,什么都没有了。各个县城都望风而逃,就连汉寿城内的一些世族都在接触刘贤,这些他都知道。 巩志又开口道:“府君,我观刘贤此人,不是暴戾之人。当年府君和刘零陵又素有情分,刘贤所言可保府君无性命之虞,强私以为...” “好了,巩长史,我今日乏了,你且下去吧。” 巩强知道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也没有多言,拱手告退。他看了信之后其实就知道曹寅不想打了,哪有打仗先把自己的家眷往外面送的,不是自己先给自己打退堂鼓嘛。而且郭嘉最后的话,也确实吸引到他了,他自问家族实力在武陵不弱于曹寅,曹寅可以叫曹武陵,他也可以叫巩武陵嘛。 哪怕曹寅不降,巩强也要自己着手献城了。跟曹寅此等庸碌之辈绑定战车送死,和跟着刘贤这种敢于领义军勤王,孤身劝降董卓部下上万人,有胆有识一眼就能看出前途无限的人升官发财,这种选择题,谁不会做。 第59章 晤蒋琬武陵城献 访赵范桂阳郡会 没有等很久,第二天曹寅就领了郡中曹掾出城投降。刘贤也没有为难他,将他府中家眷悉数送回武陵,只是郡守府不能在待了,按他自己的意愿另外挑了块地安顿。 眼见一月之期尚早,他便萌发了跑一趟桂阳的想法,按照时间来说也来得及,他便寻了郭嘉问计。郭嘉对中原的情况熟悉,对荆南实在是陌生,刘贤便将前后世对桂阳郡的了解讲了一番。郭嘉道:“如此说来,这个桂阳郡守赵范胸无大志,麾下陈应鲍隆皆是泛泛之辈。此人又和刘景升素无交情,反而和刘荆州关系不错,想来贤公子此去必能将桂阳纳入刘荆州麾下。” 东汉有很多郡守都没有野心,他们苦守着一郡或者一州之地,等到合适的时机合适的缘主就把属地交付出去。赵范如此,陶谦如此,王朗如此很多不知名的郡守都是如此。比如李旻,他苦守颍川,朝廷空降一个豫州牧孙坚,孙坚一纸调令就把李旻连同颍川郡兵一同上了洛阳战场了。 你说他们笨吧,他们的确无法和群雄并论,但是能干到一郡太守,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笨蛋的。他们只是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罢了,而事实上,这种生存之道正是他们能够在乱世中独善其身的根本。他们有些既保全了自己的家族、地位以及亲眷,更有些还在雄主的庇护下一展自己的抱负。 历史里赵范、韩玄、金旋以及刘度就直接投降了皇叔,他们四人还是照旧任荆南四郡的郡守,赵范还献嫂给赵云,传为一段佳话。演义里韩玄金旋刘度倒是有所反抗,赵范还是照旧投降了皇叔。 于是刘贤就责令巩强暂代武陵郡守,留了蒋琬任武陵长史,文聘任武陵都尉。郭嘉和邢道荣换防了部分武陵士卒押着曹寅回南郡复命。自己则和典韦两人均带了双马准备直奔桂阳,临行前,刘贤与蒋琬文聘长谈。告诉他们安抚诸县,必要时蒋琬和邢道荣可以独裁诸事,罢免哪怕诛杀部分县令立威都可以,到时候刘贤会为他们扛着。 又告诉蒋琬,在武陵有机会多安慰安慰刘巴,顺便看看武陵的水土,能不能把零陵的那一套给搬过来用。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把刘甫调过来。事实上零陵经过小一年的政策下,零陵郡中部大片荒地被开发出良田,很多蛮民有了自己的田,都愿意走出深山,有了生产资料,还是有很多人向往文明的。 武陵和零陵情况差不多,蛮民也有很多,刘贤又告诉蒋琬可以联系沙摩柯,沙摩柯这个人还是能力很强的。但是又不能给蛮民太高的政治地位,蛮民往复,要注意尺度,最好的情况下是恩威并之。其实蒋琬有研究过刘贤刘巴二人在零陵的政策,他政治能力强,这些都不需要刘贤讲。但是刘贤眼下地盘小,对每一块地都很重视,所以絮叨了很久。 又对文聘做安排,当年他答应给文聘一郡都尉,文聘没有接受,现在还是给了。嘱咐文聘做事要以蒋琬为主,捏住自己手底下的人。要是蒋琬开口,巩强这个郡守的面子也不用给,巩强就是一个傀儡,小事多顺着他,大事要多和蒋琬商量,哪怕真的有疑问,先做了以后写信告诉自己都可以。 文聘站在一旁倒是耐得住性子,典韦作为护卫不能离开刘贤身边,听得心烦,就蹲在地上数蚂蚁玩,数着数着数量就忘了,又重新从一开始数。刘贤交代好了,看到典韦还在数蚂蚁,不禁有些好笑,拍了拍这个大汉的脑袋,一同出发桂阳。 刘贤与典韦一路奔驰,专程路过了零陵。刘度走后,刘耽暂代了零陵的郡守一职。但是刘耽自知自己很多事情上能力一般,就全部交给刘巴来管,也重新恢复了刘巴长史的职务。 刘贤一路走来,发现零陵郡中部的确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眼下时值五月,水稻处于生长期,眼见田间地头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田间地头,有不少异族打扮的人在忙碌。以后世刘贤的看来,确实是技艺不熟,但是能有如此规模,着实让人欣喜。 女官也很有效,女性在社会治理上确实有独到之处,特别是有些蛮族,还处于母系社会。将一部分蛮族的女性首领授予官职,在某些方面能够行之有效的管理。再来在生育措施上的一些政策,能够提高女性怀孕妊娠以及分娩的规范科学,且称之为科学吧。 刘巴眼下在都梁谭城一线联系武陵诸县,刘贤没去找他,毕竟时间上来不及。在泉陵盘桓一日,与母亲张氏一同吃了两顿饭。张氏看见刘贤一个冬春白了不少,也壮了不少,颇为欣慰。刘贤又掏出了当年张氏给他的金饼,不过只剩一块了。上次请将士们饮酒,用金饼付的钱,当时他还肉疼良久,这可是最硬的硬通货啊。 刘贤在泉陵附近看了零陵现状,他颇为欣慰,古代的人民很惨,身心都是,他能做一些就做一些。 两人沿着当年刘贤和邢道荣去投孙坚的路前往桂阳,只是这次没有提前打招呼,往来驿卒没有像上次那样以最高规格招待。桂阳离零陵很近,但是出了泉陵,靠近新田县周边,差距立马就凸显出来了。 新田、桂阳两县沿途,也是种植水稻,但是农夫皆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刘贤知道他们是佃户,是为地主豪强打工的,一年到头,仅仅够个温饱,遇上不好的年成,甚至连温饱都够不上。不过比渑池新安宜阳等司隶诸县哪怕是颍川诸县都是强多了,得益于当年郭石起义,屠戮了不少世家豪族恶霸,土地兼并没有那么严重。 这倒不怪赵范,本来荆南的土质就很差,加上生产力低下,人口又少。赵范跟刘度差不多,也是世族出身。举了孝廉一步步走上来的,对民间疾苦没有那么多切身感受,虽然不至于到何不食肉糜的地步,但是也有很大的局限性。这个其实是正理,你住汤臣一品,你会在乎眉笔是7块9还是79么。 入得桂阳郡郡治郴县,也就是后世的郴州,刘贤寻了郡守府,纳了名帖。不少时,赵范就偕了部分从属出府中相迎。搞得刘贤颇为感动,郡守他也见了不少。张邈、张咨、刘祥以及李旻等郡守,会见刘贤时大多都比较客气,这个是官场上的潜规则。但是出门相迎的只有赵范,只见赵范四十不到,文官扮相,不说长相,气质上也是沉稳。 眼下面带喜色,脚步匆匆,直奔刘贤而来。刘贤见此,也是不敢端着架子,赶紧小跑两步,上前握住了赵范的手。赵范握着刘贤的手,仔细打量,开口到:“子义长大了,当年我与你父亲在长沙时,子义还是个孩子。”说罢犹不尽兴又对边上掾吏道:“诸位,此人便是我口中常言的刘零陵之子刘子义,诸位视之,可有雄霸虎牢之威也?” 搞得刘贤一阵不好意思,雄霸虎牢可太夸张了。他虽然现在白一些壮一些,但是底子还是黑瘦,哪有什么雄霸虎牢之威啊。逐一向各位掾吏拱手,口中只道侥幸。 赵范颇为不客气,挽着刘贤的手就向刘贤逐一介绍诸位掾吏。刘贤听到了陈应的名字,看是一位青年武将,比寻常武将瘦一些,也向他拱手问好,只是未曾见到鲍隆。 “此来郴县,也不遣人打个招呼,要是让你父亲知道我这么招待你,怕是要戳我脊梁骨啊。” “赵叔,贤本来是为了平王荆州之罪去往武陵。曹府君虽然当年一念之差,做了错事。但是现在敢于承认,孤身领罪。免得两郡百姓受刀兵之苦,也算是我父亲之幸与武陵百姓之幸也。 第60章 揭刘表真容刘贤 献桂阳军政赵范 因为人多,刘贤没有讲的太仔细,赵范见刘贤如此,吩咐下人备宴,又邀请大家晚上一同用宴。官员都是聪明人,纷纷借口要回去准备一二再来赴宴。 赵范又挽着刘贤来到内院,两人分主次坐了,赵范道:“你父亲打算如何安置曹武陵?” “家父常常与我谈及当年在长沙未仕之时,与赵叔曹府君等一干好友彻夜把酒言欢,所以特地命令我跑一趟桂阳,向赵叔问安。常常惋惜岁月如梭,难以把握,甚至有几次做梦都梦见了当年之事。他也痛惜曹武陵之事,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治曹府君之罪难平江陵之恨。”刘贤压低声音又道。 “我父亲准备让曹府君在江陵发布罪己文,然后押着他转送长安,由天子定夺。” “哎,你父亲倒是个重情义的人。贤儿,以你看之,此事可还有转圜余地?如今天子为董贼所把持,曹寅之罪固然可恨,但当年与我等皆是好友。又是一念之差,我担心曹寅去了长安...” 赵范的意思是想保下曹寅,他不能说的太明显,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假传檄文,逼上级饮金,这事儿杀了全家也不算过分。 “我观赵叔情义之重不亚于我父亲也,令小子感动。赵叔可知江陵北上长安,所经之地乃是贼董所遣刘景升所踞也。路上匪寇横行,曹武陵若是路上为匪寇所劫,家父也算是对得起朝廷,说得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赵范也是明白了其中道理,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他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两人各有所想,赵范是为了老友开心,刘贤则是不知如何开口来得桂阳。双方均是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不语。过了一会,赵范开口道:“子义此去洛阳,大壮我荆南四郡声势。你是不知,你父亲收到洛阳的邸报,每次都要往我这里送上一份。看得我都有些情绪激昂,只是你小子,当年从我桂阳投孙长沙,为何不来我郴县一趟。” 孙坚在荆南四郡的名声很大,荆南四郡对孙坚都很服气。一来他们束手无策的区星三贼,被孙坚随手就攻破了,还是用的长沙郡的原班郡兵,这就很厉害了。就好像一个厨师同样拿了一盒豆腐,一个人做出一道珍珠翡翠白玉盘,一个人做出一个烩豆腐,那真的是水平立现。二来孙坚是朝廷正儿八经封的乌程候,这个东西也是不得了,人家说封侯拜将,封侯还在拜将前面。 所以无论是曹寅刘度赵范,都和孙坚走的很近,包括家里住在烝阳的刘祥。所以张咨的残兵冲杀刘祥,也不算无地放矢。 刘贤拱手道:“做晚辈的,总是不敢过多麻烦长辈。赵叔汉室忠良,只是桂阳与零陵皆是苦穷之地,又遭三贼侵害,贤不敢前来麻烦赵叔。” 说罢,赵范又是问了问洛阳现状,诸路诸侯等等问题。刘贤也是一一解答,尽可能的把自己所见告诉了赵范。赵范听完刘贤所述,长叹道:“当年我在洛阳求学,何其壮美瑰丽之城也,现如今为董贼所败,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也。” 刘贤一听,突破口来了,稳下情绪问道:“赵叔当年在洛阳求学,可曾见过闻名天下的八骏之一刘表刘景升。” “只是听闻过,当年刘表在洛阳名声很大,是太学生的中流砥柱。你赵叔不如他,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也。” “赵叔莫要自谦,贤再请问赵叔可知烝阳刘祥刘府君?” “如何不知,刘府君与我同州为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听说前些日子被流民冲杀而殉职,可叹可叹啊。对了,刘府君的爱子现在应该在零陵任长史吧,我素听闻该人腹有良策,在零陵搞得热火朝天,让我羡慕的紧啊。” 刘贤端坐,将刘祥被杀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赵范,听得赵范一惊一乍的。将信息结合起来,轻声问道:“子义可是认为乃是刘景升所为。” 刘贤不语,赵范又道:“这个刘景升,素来有贤名,只是未能想到此人做事如此下作,同为郡守,心有戚戚也。” “不错,赵叔,你也知道家父代领了荆州牧,本来想平了王荆州之罪就还政于刘景升。但是此事一出,家父也有诸多顾虑。且刘祥族中,天天让家父为刘府君报仇,加之刘巴和小侄又素来感情颇深。但是家父又难抗圣命,担心荆州诸郡陷入攻伐,怕诸位同僚不理解他,实在有苦难言。” “哼,刘表此獠,如此行事,也配得上圣命?真当献媚于董卓,要来一个荆州牧,就可以为祸州郡。子义,你与你父亲说,若是你父亲敢将荆州牧让与刘贼,则我与你父亲从此再无情分。” 说罢,犹不解恨,奋笔疾书了一封书信,唤了下人将书信星夜送往江陵。又道:“我等荆南四郡,向来以兄弟处之,攻伐一体,进退与共。如今我只认你父亲为荆州牧,若是旁人认为我荆南四郡如同江夏一般好欺负,且让他大胆来试试。” 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叫停了刚才送书信的下人,拉着刘贤道:“贤侄,我倒是想起来了,去年我郡中税收钱粮。因为王荆州身死,不知往何处送,如今与此封书信一同送往江陵。不妥不妥,子义,还是我与你一同去一趟江陵吧。你父亲的性格我知道,颇有些耿直,我怕你父亲真要献了江陵,到时候我荆南四郡可就被动了。” 刘贤盯着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一会好几个主意的赵范,心中是真的有些感动。这个人甚至从来没想过把持桂阳,钱粮收了也放着等待州牧来收。把刘度当做真正的兄弟,生怕刘度不当荆州牧,还要和刘贤一同赶往江陵劝刘度。 “赵叔,桂阳还要赵叔理政,不可轻出啊。” “无妨,请子义在桂阳盘桓几日,暂代桂阳政务军事,我去去速回。” 额,刘贤有点无语了,开口道:“赵叔还请莫要心急。” 赵范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没理由突然让刘贤暂理桂阳政务,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只是眼下说都说了,而且刘贤也颇为知礼,欣慰笑道:“子义就算代理几日又如何,郡中郡丞、都尉以及长史各部曹掾都能各安其职,子义勿忧。” 刘贤劝下赵范,说自己婚期将近,赵范听到刘贤要结婚的事,一方面高兴的同时似乎又有不甘,重新写了一封信。刘贤见他写的投入,也没有打扰。过了一会,赵范命人唤了陈应,责令他领两曲人马护卫税收粮草前往江陵。又对陈应说:“应此去可自理之,若是刘荆州有需,应可领人留在江陵,一切皆以刘荆州命令为宜。” 陈应答应下来转身就欲走,刘贤阻拦道:“陈将军可以在郴县准备一番,明日再出发。陈将军风采,贤颇为钦佩,不如今夜我等一同用宴,也好与陈将军同酌几杯。” 陈应一时之间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赵范一拍额头道:“还是子义心细,陈将军今夜与我等一同用罢了晚宴,好生休息一番,明日再出发。” 第61章 军散十八路诸侯 喜结二八美佳人 当夜,众人在桂阳赵范私宅中饮酒作乐,赵范命令鲍隆和陈应角力。虽然鲍隆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在气力上居然不如陈应,让刘贤颇为惊讶。 眼见典韦长得也是一座铁塔一般,众人又鼓动典韦与陈应角力。典韦趁着酒兴与桂阳诸位将军角力,因为在人家地盘上,刘贤又打了招呼。典韦不敢使出全力,但也杀得桂阳诸将人仰马翻。在座诸位都是开怀大笑,也只有桂阳诸将才知道典韦的可怖之处。派力气小的,典韦悬之又悬的赢了,派力气大的,典韦还是赢了分毫。 对力量的把握简直是可以说精妙,只是此人不是敌人,也愿意给面子,所以诸将心中也没有不爽。 当着桂阳郡诸位掾曹的面,赵范又将欲前往江陵之事提了一遍。郡里有些曹掾有些担忧,但是更多的也是支持。上级临时有事要出门,还跟自己打报告,没理由阻拦。 于是第二天早上,赵范与陈应领了两曲人马,与刘贤典韦一同前往江陵,路上之事不表,洛阳倒是发生了很多事。 一是孙坚与曹操两人为徐荣所败,归得洛阳。却发现袁绍重新表了周昂为豫州牧,与诸侯尤其是袁绍交恶不谈。孙坚竟意外获得了玉玺,还被袁绍的乡人看到,袁绍向孙坚讨要玉玺。孙坚为了藏匿玉玺,举刀发誓道:“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 诸路诸侯见孙坚如此说,都是相信了孙坚,此事才暂且放下。孙坚似乎觉得受了屈辱,向袁术讨要了兵马,攻讦周昂并一战定之。众人皆以为孙坚会在豫州继续发展,没想到孙坚击败了周昂之后没有据守豫州,而是领了兵马准备回长沙。 二是兖州太守刘岱,问东郡太守乔瑁借粮。瑁推辞不与,岱引军突入瑁营,杀死了乔瑁,尽降其众,又表奏曹操为东郡太守。 三是曹操回洛阳之后对袁绍以及其他诸侯失望不已,恰巧刘岱表奏曹操为东郡太守,曹操从刘岱手里借了部分人马前往东郡赴任。 四是在长安给予董卓压力的马腾,其属下与韩遂的属下发生矛盾,所以马腾也退兵了。 加上病死的孔伷,十八路诸侯已去其六。浩浩荡荡的十八路诸侯,果然在刘贤的预言下,分崩离析。 刘贤得了消息,虽然是早就知道,但是心里还是一阵唏嘘。想当年十八路诸侯合纵连横,遍野扎营,二三十万的总兵力,说一句天下都可去得都不过分。 董卓一手以空间换时间,弃了洛阳换得诸路诸侯内部大乱,确实是个大手笔,也行之有效。所以说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人,到了那个位置,任何一举手投足都是有深意的。 赵范和刘贤等人一路奔波,总算是在婚期前几天赶到江陵。刚到江陵,赵范安顿好人马,与刘贤一同求见刘度。刘度见到赵范,也是十分开心,忙问赵范怎么来了。 赵范也不啰嗦,纳头就拜道:“州牧,江陵乃一州州治,万不可转赠他人。我桂阳一郡十县,愿奉州牧为首。” 刘度面色古怪,不知道为何,见刘贤在赵范身边,估计是刘贤的手笔。他让刘贤先告退,准备婚礼的事情,与赵范继续攀谈。 两人在书房攀谈良久,刘度又在府中为赵范安排了住所,具体谈了什么刘贤无从得知,只是后来听说到最后赵范要把嫂嫂推荐给刘度,刘度没接受。倒是刘甫在这之后被派到桂阳任长史,配合桂阳改制。 再过两日就是刘贤结婚的日子,整个州治府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很多零陵郡的人都已经提前来到江陵,包括刘甫刘质刘巴等人,刘耽走不开没过来。 刘贤这段时间就不停的宴请手下和州治郡治的下属官员饮酒作乐,颇有几分前世单身夜的感觉。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成婚这天,刘贤前夜和典韦郭嘉等人喝的酩酊大醉。早上在府中下人的服侍下才能起身,一盆冷水洗脸,才稍稍强作精神。 骑马赶轿,去王府迎了王雁,又在王府中用罢了饭食。与王雁的一众亲属重新赶回州治府中,跨火盆等各种礼节,刘贤哪里经历过,跟个机器人一样任人摆布。到了家里又要拜天地高堂,刘贤和王雁拜了天地之后又拜了刘度和王敏,最后才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入洞房之后,新郎还要出去迎客,今天重要日子,刘贤不能多饮,糊弄了半晌才糊弄过去。总算是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刘贤才回到房间,打起最后一点精神掀起新娘的盖头。 只见一位红衣红裙的二八佳人面色含羞的凝望着他,他余酒顿时全消。确实漂亮,端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白白净净的,见刘贤盯着她看,也不害羞,盯着刘贤看。 两人相互看了一会,都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贤收起笑容道:“娘子为何发笑,难不成我长得好笑么?” 王雁见刘贤发问也是道:“相公又为何发笑呢,可是我长得也很好笑么?” 刘贤见王雁颇为活泼,心中稍安,他搞不好这一套,不知道该如何与女性相处。眼下王雁好相处是最好,两人奔波一天,都是有些累了,就着房间里的饭菜边吃边聊。许是王雁年纪不大的原因,虽然有些害羞,但总体还是好奇活泼的性子,与刘贤还算聊得来。 两人以王雁的话多一些,问了很多刘贤去洛阳的见闻,以及前番去武陵和桂阳的事情。刘贤也是知无不答,还向王雁询问为什么要求零陵的女官之类的事。王雁倒也坦诚,说自己无聊,见男人可以做官,她自幼也读些诗书,觉得自己也可以。聊到深夜才感觉疲惫,两人上床就寝。 新婚燕尔,春宵千金,帷帐中的春色就不与诸位深表,主要是怕诸位不爱看,哈哈哈哈哈哈。 第62章 董贼假诏乱荆州 郭嘉献计征襄樊 在江陵州治府中留恋夫妻情谊半月有余,刘贤寻了郭嘉。两人就在就近择了一处僻静地,叫了酒菜,向郭嘉问计。眼下孙坚据守长沙,袁术占据南阳,刘表占了襄樊和江夏,刘度则手握三郡半之地。这跟前世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虽然在刘贤的脑海里还是有个大沙盘,并且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还是想要和郭嘉相互印证。 郭嘉饮了一杯,笑道:“我还以为刘荡寇沉湎温柔之乡,忘却我等了呢。” 这次刘贤真是个将军了,董卓大概是听了李儒之计,大肆敕封关东诸侯。不过敕封的很有意思,敕封袁绍为冀州牧,摆明了在挑拨韩馥和袁绍的关系。改封了公孙瓒为广阳郡太守,这一手就是挑拨刘虞和公孙瓒的关系了。 敕封了刘贤为荡寇将军,刘度倒封了个荆州牧,但是封刘表为南郡太守,孙坚封了个零陵太守。又封了曹操做陈留太守,改奉张邈为东郡太守,袁术为汝南太守等等。 董卓军是真的有能人的,他真切的把握了韩馥和袁绍、刘虞和公孙瓒主弱客强的情况。也把握住了曹操现在实力弱,为曹操在周围树起强敌。 更是深刻的把握了整个荆州的生态,荆州现在明面上五股势力。大半个南郡加上武陵零陵在刘度手里,桂阳郡的赵范算是一股单独的势力,不过除了刘度这边的人没人知道赵范已经向江陵纳税。 孙坚虎踞长沙,刘表占据了襄樊诸县和江夏郡,袁术占据了南阳郡,并且接手了孙坚走之后的部分豫州郡县包括汝南颍川两郡。 不过孙坚本来就是投靠在袁术的麾下,所以实际上也就三股势力,董卓在荆州的布置就是将刘度放在荆州牧这个位置上,一来示好刘度,二来把刘度放在焦点位上。促进刘度和袁术以及袁术在荆南的代表孙坚反目。但是又不想让袁术做大,将袁术调到豫州这个是非之地。 他甚至还刻意淡化了刘表,试图将刘表作为一枚钉子来恶心刘度和袁术。 想要的就是诸侯内耗,然后董卓在长安偏安,甚至有机会还能兵出长安,攻略关东诸郡。 刘贤无奈道:“奉孝之能,还看不出董贼的狼子野心么,还拿什么劳什子荡寇将军来调侃于我。对了,曹寅和他的家人安顿好了么。” “安顿好了,我跟刘巴商量了,将他的家人在营浦以南的阳朔寻了个地方,给足了地。本来他们家就颇有钱粮,生活下去不成问题,再说零陵现在有的是地。” “那就好,曹寅呢?曹寅也送过去了吧?” “刘荡寇对在下怎么如此不放心呢。” 刘贤被郭嘉搞得有点哭笑不得,伸手夺了郭嘉酒杯道:“你若再说一句刘荡寇,今日之酒,你便自己付钱吧。” “哈哈哈,我还以为刘将军来寻我,就是为了让我多喊两句呢。” 说罢,收起了轻佻的神情道:“眼下朝廷的余威尚存,我等想要攻讦州郡,怕是容易被群雄攻之啊。”郭嘉说的是其实是正理,不过他绕开曹寅的话题,是有深意的。 “不若先取了襄樊,前番刘表遣人袭杀刘府君,刘巴与我说了几次要攻讦刘表。” 郭嘉点头道:“不错,眼下只有借为刘祥报仇,攻讦刘表。但是我若是刘表,我立献陈生之头,告知四方,张虎陈生贼性难改,暗中遣人袭杀了刘祥。在联合袁术,陈明利害,贤公子又当如何。” 额,刘贤没想过这些,他记得演义中袁术和刘表不合。一是孙坚回江东的时候,袁绍给刘表写信,说玉玺在孙坚那里,因此刘表派人袭击了孙坚讨要玉玺。二是袁术跟刘表借粮,刘表不同意,于是袁术遣孙坚攻击襄阳,孙坚也是在攻击襄阳的过程中死亡的。 但是孙坚这次回长沙的路上没有被刘表攻击,黄祖甚至还为孙坚送了粮草。不过袁绍确实给刘表写了信,但是前番蒯良说过要联合袁术,所以刘表没敢惹袁术的部下孙坚。 他的记忆是孤立片面的,而事实是动态全面的。他所掌握的知识因为他的出现发生了变化,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操作。 郭嘉道:“公子,攻讦刘表是肯定要攻讦的,最起码要把动作做出来。公子这两日就可以整军,人数不用多,连着杨怀部万余人即可。” “这是为何,奉孝前面才说攻讦襄樊难以立功,我等为何又要起兵呢?” “哈哈哈哈,刘将军,起兵不是一定要拿到某个地方。嘉此策,有四利。” 刘贤见郭嘉又停住话头,只好起身作了一揖道:“请奉孝教我。” “刘将军勿要心急,近两日就可以起军,嘉在慢慢告诉你。” 其实刘贤的心里已经痒的不行,但是看郭嘉有心要藏拙,也没继续深问。转头就去见了刘度,刘度见刘贤要起兵攻讦襄樊,也是同意。他现在正儿八经的荆州牧,刘表占了襄樊,还不来南郡赴任,他看这个前朝廷正宗也是不爽。 刘贤又借张虎陈生贼寇出身,暗中派人袭杀刘祥,趁机占领江夏为由,发布讨贼檄文。一是让刘表交出张虎陈生,二是让刘表立刻去南郡赴任,将襄阳归还南郡,樊城归还南阳。 刘贤做事稳重,向袁术和孙坚分别都去了信件,言明此行只为刘表,表达了交好之意。 在江陵募兵得万人,留了一部分人在江陵驻守。责令赵岑领本部兵马五千,邢道荣领江陵郡兵及新募兵士五千,两部共计万人。由刘贤率领,一日备粮,一日整军,第三日早上出发前往襄阳讨刘表。 刘表这边听说了刘度的动作,立马召了蔡讽蔡瑁、蒯氏兄弟以及张允来府中议事。众人坐定,刘表率先拱手泪涕道:“诸位当年不以表粗鄙,奉表为荆州牧,表得诸位,如鱼得水也。但是如今天子受董贼刘度蛊惑,改封了刘度这个贼人为州牧。诸位,如今可以改弦易辙,将我献之与刘度,以获晋身之资也。” 蒯越在下首暗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拱手道:“景升公不必如此,如今天子蒙尘,不明荆州黑白直曲也是正常。我等皆无二心,请景升公宽心。” 襄阳其他诸将也是出列拱手道:“我等皆无二心,请景升公宽心。” 刘表见底下众人都有了表态,仍是继续泪涕,半晌才道:“可怜我襄樊小地,如何能挡刘度贼军。诸位,不若我等以江夏、襄樊为资,投了袁术如何。” 这其实是个好主意,刘表当年在洛阳和袁术虽然谈不上熟稔,但是也打过照面。如果以襄樊之地加上江夏为资,投靠袁术,像孙坚一样做个客将,是确实可以的。 蒯良出列拱手道:“万万不可,袁公路如今已领南阳、颍川、汝南以及长沙四郡。我等此时而投,乃是锦上添花也,如若景升公真的想偷安一隅,何不直接降了刘度,还尚能求得一个江夏太守。” 蒯良是不能容忍刘表投靠袁术的,如果投靠袁术,襄阳肯定要被刘度夺回去。樊城刘度未必有兴趣,但是襄阳历来就是南郡治下。眼下袁术在政治重点在汝南,他和庐江九江两郡眉来眼去。不可能硬是为了襄阳一县之地去和刘度开战的,所以刘表投靠袁术,最后的结局就是刘表只能带着樊城和江夏去投靠袁术。 这对刘表不算一件太坏的事儿,但是对他们蔡蒯庞黄绝对是坏事。他们的祖宗基业和政治资本全部在襄阳,他宁愿送出刘表也不会献出襄阳的。 第63章 蒯越三策欲退刘 郭嘉四利已现二 “那当如何,诸位何以教我?” 庞季拱手道:“景升公勿忧,可令蔡和将军回缩防线,将编县之兵,尽数放入宜城。眼下刘度手中,没有水军,我等可令黄祖将军的水军沿汉水而上来宜城迎敌。我等在襄樊两地募兵,想来可拒刘度之兵。只是此来领军的是刘贤,此人诡计多端,我等要慎之。” 这个就是名声的好处了,刘贤在洛阳破董立功,天下诸侯不是盲人哑巴,都知道刘贤此人不简单。前番又是领兵劝降了曹寅,绝非张虎陈生之流,庞季单骑劝降两人也不曾畏惧,但是对上刘贤,还是十分谨慎。 庞季虽然也是世族出身,但是是走武将上来的,所以一开口就是武将思维。 “不若将陈生斩了,与那刘贤小儿说我等不知张虎陈生所为之事便可。”蔡讽是老牌世家了,他今年才把位置传给蔡瑁。一张嘴就是典型的世家行事,为了家族利益,什么都可以做。别说是一个陈生了,就算是他亲儿子,只要足够对家族有足够的利益,他也做的出来。 “蔡家主所言甚是,不过还不够。”蒯越出列道:“陈生此獠,纵下行凶,贼性甚深,如今除之,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是要寻机除之,不可使麾下将士寒心,此事可交于黄将军来办。” “其二就是庞将军所言,襄樊两地兵马还是要整顿起来,到时候由庞将军领兵拒守宜城。若是刘贤倚着兵强马壮前来攻讦,我等也有准备。” “另外,可遣一使者前往汝南,求袁公出面调停此事。只要言明其中利害,料想袁公也不会让刘度独大。” “若是袁术要讨回樊城又该如何,不若多带些金银粮草,以便行事。”刘表手里的襄阳是南郡刘度的,樊城是南阳郡袁术的,真的是尴尬。 蒯越笑道:“景升公,我愿跑一趟汝南,届时,不仅不需要这些黄白之物。还能将樊城彻底划入景升公麾下,再为景升公讨一笔钱粮。“ “好,好,好,三管齐下,料想刘贤小儿再猖狂,也要退兵江陵。”说罢,刘表又行了一礼道:“表何德何能,能得诸公辅之,不胜感激,不胜感激啊” 这里刘表帐下各有安排不表。刘贤领军行了两日,心中颇为感慨,才一年不到,他已经能独立领万军了。想当年刚穿的时候,讨郭勉贼时他带领百骑,都兴奋不已。眼下他领着万人,心中却是少起波澜了。 正在思考着,有一骑打马而来道:“刘将军,赵将军让我把此物交于将军,说是抓到一个刘表士卒带来的。”刘贤见是一个方盒,令人打开看了,是一个首级。另外还有一封信,是刘表写的。信上说陈生贼寇,当年除贼不力,导致江夏太守刘祥身死。如今又纵兵为祸江夏,表特除之以慰刘府君在天之灵,而且已经传信昭告四方郡县了。如今贼首已死,希望刘度能够顾及同为宗室之亲,罢兵回到江陵。 刘贤笑了笑,将信件转给郭嘉,又令军士将陈生首级收敛送往烝阳。郭嘉看了信件笑道:“取陈生之头来抚烝阳刘家,嘉知道,刘子初对其父之死难以释怀。刘将军若是连个动作都没有,怕是烝阳刘家要寒心。此,便是嘉之一利。” 刘贤恍然,想要追问其他三利,见郭嘉已经不言语了,只好作罢。 大军并没有因为陈生的死而停止行军,万把人马见了个人头就要回撤,那不是搞笑么。复行一日,众人见了杨怀和杨存,两将在当阳与刘表军对峙。刘贤将其部三千众并入军中,对杨怀和杨存一番勉励不提。 又行一日,到了编县,发现蔡和已经领人逃了,编县的县令领人献城。刘贤颇感意外,这个刘表也跟董卓一样知道以空间换时间?安排好了编县事宜,刘贤部继续行军。又一日,总算是在宜城见到了刘表的军队了。 宜城地处汉江以南,当下刘表的部队阵仗十分夸张。不仅在汉江上有好几条大船,皆是挂了黄姓旗号,估计是黄祖领的江夏水军。宜城城头挂的是庞姓旗号,估计是庞季。在宜城城西另外扎利一寨,挂的蔡姓旗号,估计就是之前的编县守将蔡和。城上和船上的人看不清数量,倒是蔡和的营帐内人马看起来有五千之多。 刘贤也在宜城以南十五里开始警戒布阵,不多时,宜城县城门打开,有军马出城。蔡和的营帐也有军士出来列阵。刘贤估计是有人要找自己唠唠,毕竟襄阳的老熟人还是不少的。 不多时,来人就到了刘贤阵前,大声请刘贤出来谈话。刘贤认识来人,是当年在襄阳劳军的蔡瑁。刘贤打马出阵道:“蔡将军,蔡老爷子如今可好?当年随孙将军来襄阳,贤可是为诸位风采所折啊。” 蔡瑁也是拱手道:“劳烦刘荡寇记挂,老爷子身体好得很。当年刘将军经过襄阳,老爷子还与我等说刘将军乃是英雄人物,今时今日,倒是应验了。” “既然蔡家主如此看重于我,又为何令蔡将军列阵迎我?若是叫我说来,蔡将军何不来我帐下。荆南诸郡大小官职,随蔡将军任选。” 刘贤在和蔡瑁对话的同时,也在观察刘表的军士。蔡和手下的军士,虽然列阵不算慢,军容装备也算严整。但是整体缺乏战斗的锐气,莫说是赵岑手下的西凉兵,就算邢道荣麾下的江陵郡兵,也是不如。到底是没经历过战争的私兵组的班底啊,刘贤心想。 在刘贤观察的同时,郭嘉在身侧道:“这二利就是是看看襄樊的兵马和底子,襄樊之地,刘表麾下的蔡蒯庞黄世家都在那里,除非城破,他们不可能改迁他处。” 刘贤点头,对面蔡瑁也是朗声道:“刘将军莫要说笑,且不说桂阳与长沙皆还不在刘将军治下。瑁等素无大志,只想在襄阳终老,怕是要驳了刘将军美意了。” 刘贤心中暗暗后悔,刚才说漏了嘴,把桂阳如今在刘度治下透露出去了,还好蔡瑁没有想到这茬。边上郭嘉道:“此人言下之意,是无论谁取了襄阳,他就会投靠谁,是向刘将军你示好。” 蔡瑁又道:“刘祥刘府君之祸,乃是张虎陈生二人私自为之。如今张虎已死,陈生授首,刘将军真的欲见南郡百姓受此战火也?” 刘贤听郭嘉这么一说,明白了蔡瑁的心理,朗声道:“蔡将军,若是刘景升不愿归还襄阳,来我南郡赴任。今日,任凭我二人说破天也要做过一场了。” 说罢,刘贤打马回到军阵中。蔡瑁见刘贤如此姿态,也知道难以善了,指挥蔡和列阵。眼下刘贤远来,算是疲兵,不如趁此机会做过一场,也来验一验这个在洛阳得功的荡寇将军。 第64章 搦战破敌黄汉升 临阵畏指刘子义 蔡和部总共就五六千号人,刘贤有心想给刘表的人一点西凉震撼,便令赵岑应敌。边上邢道荣一阵失望,他也看出来蔡和的人是土鸡瓦狗,自信自己能够干翻蔡和。不过刘贤让赵岑应敌,倒是让他错失头功了。 边上赵岑领命而出,这是他第一次在刘贤手下领兵,自然要好好表现。蔡和眼见刘贤远来,又遣了五千人来和自己应敌,还道是看他不起,领了军马就前来对阵。 赵岑也不着急交兵,独自打马出阵搦战。蔡和世族出身,不敢自己应战,正迟疑间,下首一个军司马打马出阵。赵岑见有人出阵,颇为高兴,心想阵前斩将就在今日,拱手道:“某乃西凉赵岑,于江陵任偏将军,来者何人。” 只见来人四十左右,蓄有长髯,见赵岑客气,也是停马拱手道:“某乃南阳黄汉升,在蔡将军麾下任军司马,赵将军请多指教。” 阵前两人没觉得有啥,这边刘贤炸开了锅,歪日,黄老将军出山了?眼下拦着赵岑已经来不及了,赶紧唤了典韦前去策应,防止赵岑被阵斩。 赵岑此人,颇为惜命,这个前文有所表。但是他到了荆州,说实在话是有点看不上荆州的军马的。也不怪他,之前他领军冲击江夏张虎,只是一阵就冲破了张虎,麾下人马更是袭杀了张虎。后来到了江陵,见了文聘手底下的江陵郡兵,虽然有所改观,但是先入为主,始终难以改变他认为荆州军弱的想法。 只见两人打马相冲,不退不避,均是存了一击立功的想法。看得刘贤心中暗暗叫苦,人常说黄忠六十多岁尚能和关羽打的有来有回,四十岁的黄忠岂不是有不下吕布之勇。 这边刘贤还在乱想,这边两马已经相错,赵岑兵长先至。黄忠使刀硬挡一槊,回刀就是一记劈击。赵岑哪能料得黄忠长刀如此灵活,一马交错挡了长槊还能转刀劈击,咬牙强拉马缰,硬生生将身体向前拉了半个身位。 黄忠一刀未能击中赵岑,却正砍中赵岑之马,一刀便砍断了马背上的脊骨,令人心悚。只马匹吃痛,疯狂乱甩,将赵岑甩下马来。赵岑被甩下马,摔得头昏脑涨,只是此时顾不上其他,连手中马槊都不敢再要,随手就扔向黄忠。 眼见赵岑落马,蔡和部将士纷纷叫好,大喊黄将军杀了他。黄忠闪身躲过马槊,正欲回刀去斩了赵岑,却发现长刀卡入马匹肋骨,一时之间难以拔回。赵岑见黄忠手中长刀卡住,心里暗喜,连忙跌跌撞撞的往自己军阵中赶。此时典韦已经得了刘贤的命令骑马来援,不过六七十步的距离,只要合了典韦,自己就没有性命之碍。 黄忠又尝试了几次,也怪他力气太大,长刀深入马背,几乎快贯穿了战马。加上战马疯狂乱甩,他也是难以收回长刀。眼见赵岑离典韦越来越近,冷哼一声,弃了长刀。从马腹处换了弓箭,屏气凝神,刷刷就是三箭,均向赵岑头部而去。 赵岑耳听破空之声,知道是弓箭来袭。只是眼下他疲于奔命,只能尽量将头部的要害缩一缩,心想哪怕手臂后背哪怕大腿中一箭都没事。可是就像他低估了荆州军士一样,他也低估了黄忠的箭术,三箭不偏不倚向赵岑头部射去。 典韦见赵岑有殒命之危,大吼一声,单手连打三戟,直奔三箭而来。只听得当当当三声,三箭均被典韦小戟打中。有两箭直接被打落,最后一箭却只是被打偏,未能命中赵岑头部,射中了赵岑的左臂肩胛骨。典韦暗道可惜,他不善马术,在马上又要控马又要看准头。连发两戟已经是极限,最后一戟失了力度。 肩胛骨中了一箭,赵岑短暂失去重心摔了一跤。此时方显西凉男儿的血性,赵岑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就继续往前跑。这边黄忠也是哑然,心道刘贤军中还有如此暗器高手。眼见赵岑马上就要会合典韦,心中不舍到手的功劳飞了,抬手又是三箭。只是这时典韦和赵岑已经很近了,典韦又打三戟,破了黄忠三箭。 这边典韦总算接到了赵岑,一只手拎起赵岑放在马背上就往回跑。两军阵前,众人皆是关注这番搦战,眼见赵岑几乎被射死险之又险的被典韦救走,才反应过来。蔡和大吼道:“黄将军胜了,诸位给我上,斩一人赏五钱。”蔡和部将士也是士气大涨,五钱可是快两个月工资了,持了兵刃嗷嗷就往前冲。 刘贤见蔡和部冲上,连忙接过了赵岑的指挥权,只是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战还是该退。郭嘉眼见刘贤踌躇,不由大喊道:“刘将军,快站出去,让将士们看到你。这一战不能退,若是退了可就万劫不复了。” 刘贤这才反应过来,他打马尽量短时间内寻了个高处,大喊道:“将士们,随我上,成败与否,皆在今日。” 赵岑部本来见赵岑受伤,心有惴惴,但是眼见刘贤出现代替指挥,均列起战阵上前迎敌。两军相距五六十步,皆放箭抛射,此时方显两军差距。刘贤一声张盾,赵岑部的前排刀盾手皆是举盾于顶,挡住了蔡和部的抛射。而蔡和部前排的刀盾手也不知是命令迟了还是其他原因,乱糟糟的举盾防御。一阵箭雨之下,双方的死伤就拉开了差距。 更大的差距在两军相撞时发生了,虽然蔡和部士气高涨,又是以逸待劳,但是显然士气和良好的休息拉不开两军的军事素养的差别。蔡和部前排的刀盾手明显快速融化,蔡瑁在阵中也是观察到了这个情况,心想硬实力这块确实没办法。连忙唤了蔡和命令弓箭手保持抛射,然后鸣金收兵。 蔡和也是看出了两军硬实力上的差距,但还是一愣道:“兄长,现在抛射,我军前排怕是...”蔡瑁大怒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做,休在啰嗦。” 蔡和只好听了命令,鸣金收兵的同时命令弓箭手不计代价向前抛射。黄忠随了众将士拼杀,他武力高,冲杀的最为靠前。突然听到鸣金收兵,虽然不解但也是按令行事,打马欲回,又被箭雨所阻,好不容易反复冲杀才回到帐中。 入了帐中,黄忠清点人马,发现本部死伤四百人,有小一半都是自己人放箭射死射伤的。于是便怒气冲冲的寻蔡和,在大帐中寻得蔡和,也不顾蔡瑁和蔡和正在帐中议事,张口就道:“蔡将军,我等正欲死战,汝为何早早鸣金,汝可知我本部人马,有一大半都是被自己人所伤。” 蔡和大怒,他刚刚被他哥说了一顿,眼下又被一个军司马指手画脚,正欲发难,蔡瑁却是拦住了他道:“黄将军,为将者,岂能只察一部一曲之得失。我军今日已有败像,难以再战。黄将军,念汝今日新立战功,就免了你冲撞之罪。回去整肃军马,我等明日可能还要再战呢。” 黄忠也是忠厚人,听得蔡瑁言语,顿时了解了情况。心下颇感不安,拱手道:“多谢蔡将军指点,若非蔡将军,忠今日险要误会了二将军。” 蔡和在旁冷哼了一声,蔡瑁却是摆摆手道:“无妨,无妨,黄将军下去歇息吧。” 再说刘贤这边,众人查看了赵岑的伤势,只见赵岑肩胛骨所受箭伤深可见骨。而赵岑也是硬气,顶着箭伤愣是不轻哼一声。赶忙寻了医官拔箭处理伤口,只在拔箭的时候,赵岑才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索幸伤的不是惯用手,不然赵岑的武将生涯也就结束了,不过现在的赵岑也几乎没法搦战了。毕竟赵岑惯用的马槊长枪都是双手兵刃,你听过独眼将军,听说过独臂将军么,独臂神尼可不能算哈。 刘贤颇为自责,他自诩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今天临阵指挥差点就露了怯。指挥确实是一门艺术,不仅仅需要丰富的军事理论知识,也要坚强的意志品质和临场发挥能力以及对战场的观察把握能力等等等等。今天刘贤的临场应对变化就很差,他不仅仅在开战前纠结是否要战,在蔡和部鸣金后没有坚决扩大战果。对于一个手握万余人性命的指挥员来说,这简直是致命的。 第65章 营帐洗尘杨长史 四利齐出郭祭酒 其实这也不怪刘贤,刘贤前世是个大头兵,懂个屁的指挥艺术。在穿越之后除了小规模的战斗之外,就是一直跟着孙坚打仗,只要听从命令就可以了。虽然刘贤已经在努力学习了,但是学习和实战到底是有差别的。所以说作战指挥也是有天赋的,霍去病年纪轻轻就冠军侯了,他总不可能在娘胎就开始学习了吧。 不过西凉军战斗素质确实离谱,在这种情况下,硬是打出了1:1.5的战损比。若是刘贤最后在敌军鸣金之后,压上赵岑直属的五百骑兵,直接冲烂蔡和的部队,那真是要从蓬莱东路砍到南天中门了。 马后炮的话我们暂且放放,战过一阵,蔡瑁真切的察觉到了两军的差距。不仅仅是士卒单兵素质、整体作战能力和作战意志,更是因为刘贤没有在襄樊投入全部战力。而刘表就已经几乎是全力了,这个是这样的,打仗打的不仅仅是战力人数,还有后勤补给。如今刘度手握几乎三郡之力,而刘表只有一郡出头,如何和刘贤打这种仗。 蔡瑁几乎敢肯定,就算刘贤把人马打完了也不在乎,转头就能在拉起一支部队。事实上,刘贤在江陵确实还有五千人的新兵,当然让他打完他也不可能舍得。 于是当晚就有袁术的使者来见刘贤,来人是袁术的长史杨弘。“三利就是要得了袁术的人情,袁术此人,如今坐拥四郡之地。扬州的庐江和九江两郡也是对他眉来眼去,眼下可为我军最强的敌人。我军暂时不可力敌,本来将军与孙长沙有旧,应该不至于。但是我听闻刘将军曾当众呵斥于袁术,如今还是趁着袁术在豫州立足为稳,重心放在豫州,加个保险为好。”郭嘉在旁笑道。 刘贤听郭嘉跟他打过招呼,所以也是尽量把礼数做足。他整肃着装,在帐外等待杨弘,见一行人自寨外而来,为首的是个小个子。 刘贤赶紧迎了出去,紧紧的握住杨弘的手,道:“杨长史辛苦了,适才军士来报,我还不信。是从平舆过来的?长途跋涉。贤已经备了薄酒,请杨长史务必赏脸啊。” 杨弘长相颇为喜感,眉毛黑直且长,跟蜡笔小新似的。只在上唇上蓄了胡子,比八字胡长了一些,人有些瘦小,眉毛和胡子就显得怪异,跟挂上去似的。 他也不怯场,任由刘贤拉着道:“哈哈哈,刘荡寇太客气了。弘在颍川郡轮事县公干,接了袁公的命令过来跑一趟。” 刘贤挽着杨弘的手引至帐中左首的位置,将杨弘安顿好,责令上了酒菜,回到主位后拱手道:“杨长史,想当年还是在后将军帐下得幸见过长史一面。今日能再见故人,贤幸甚啊。” “哦?刘将军在洛阳可谓是神威尽显,还能记得弘么。” “哎,长史何出此言,罚酒一杯,罚酒一杯。” 两人各有目的,都是相互吹捧,帐外军士当年没去洛阳,还以为这两人真是神交已久,小别胜新婚呢。 帐中饮酒吃肉,一番寒暄,过了一会,杨弘出列拱手道:“不曾想刘将军如此诚挚,弘还以为刘将军会记恨当年之事。” 刘贤道:“长史,当年贤年轻气盛,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苦。对后将军有诸多误会,还请长史回到平舆,替贤美言几句。” “弘记下了,还有,弘此来,乃是为了襄樊。”杨弘见刘贤迟迟不问来意,知道刘贤在故作姿态以掌握之后谈的主动权。只是他带着任务来的,只能先开口。 “杨长史来意,贤早就知道。” “哦,贤公子聪慧,弘愿听一二。” “哈哈哈哈,刘表夺了我父亲的襄阳宜城等县,夺了后将军的樊城县。贤如今讨之,樊城县不劳后将军出动一兵一卒,贤自然双手奉上。” “额,哈哈哈,贤公子美意,弘代后将军心领了。只是弘此来,是为了重修二刘之好。”说实在的,杨弘心里都有些感动,只是他带任务来的,不得不说。 “哦,后将军忙于豫州事务,还有空来操心我父亲与刘表。”刘贤的面色明显变了。 “后将军当年在洛阳与刘景升交好,又不忍心看两位宗亲操戈。让荆州黎民百姓受苦,所以委托弘来此间。” 刘贤听了此话,面色更是难看。杨弘也知道,人家万把人要取襄樊,袁术一张嘴就要人家退兵,确实是太过分了。 “杨长史,今日只管饮酒,不谈公事。杨长史舟车劳顿,我替刘将军敬你一杯。”郭嘉举杯道。 杨弘知道这是刘贤下边的人替刘贤解围,也是顺水推舟道:“如此一来,倒是弘冒昧了。来,感谢刘将军盛情款待。”说罢回敬郭嘉和刘贤。 上首的刘贤听了此话,面色才稍微好看点,也是举杯示意。这一顿接风宴吃到这,刘贤在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到最后更是早早的离了场。只留下帐中幕僚属官接待杨弘,众人皆吃喝的心事重重。 待到宴会散场,郭嘉回到自己营帐中。发现刘贤满面笑容,已经在帐中等他了。刘贤道:“奉孝,我的演技如何。若是如今世道上有个演技比试,我可否称首啊” “哈哈哈,贤公子真是奇思妙想,若是如今世道上有个奇思妙想的比试,贤公子可为魁首。” 两人均是开口大笑,郭嘉又道:“这第四利就在此处。我等大军,人吃马嚼,不可能说退就退。后将军手持中州粮仓南阳郡,想来应该不会太小气。” 刘贤点头称是,与郭嘉又商量问刘表袁术要多少粮草,最后也是决定要三十万斗。 第66章 刘贤得粮欲征黄 郭嘉定策取益交 三十万斗也就三万石左右,刘表掏得起。前番蒯越去跟袁术讨援,蒯越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向袁术还讨了一万石粮草,刘表自己又凑了一点。 刘贤得了粮草,打道回江陵。眼见着黄灿灿的粮食,刘贤是真的高兴。他寻了郭嘉道:“奉孝,上次伤了赵岑的军司马,我想招来,奉孝可有办法。” “有啊,当然,这个黄汉升不是南阳的么。你寻人去探上一探,找了黄汉升老母,请到江陵,不就行了。” “额,是不是下作了一点啊。” “是啊,当然下作啊。那不然呢,你也不早说,你早说我们还能商量商量想办法擒过来慢慢劝降。仗都打完了你叫我去招揽,我给你变么?”郭嘉气笑道:“不如贤公子看看我,看我像不像黄汉升。” “奉孝不说我还不觉得,奉孝此番言起,确实有几分像黄汉升。下次搦战,就请奉孝来出阵。”刘贤居然正儿八经起来,长揖一礼。 “刘荡寇还是尽早把百金安排起来,我家中老母还需要我赡养呢。军师祭酒每月饷钱还不够我喝酒。” 刘贤大笑道:“我托了辛祭酒将你母亲搬到辛府赡养,你且放心。你的饷银虽然只有辛祭酒的一半,那是我故意为之,就是防止你买太多酒。剩下的一半,我自己又贴了一半,都委托给辛祭酒转交给你母亲了。你母亲还说攒着给你讨个媳妇呢,哈哈哈哈哈哈。” 郭嘉大怒道:“这个辛毗,还说和我的饷银一般无二,原来被你们俩克扣了。我还心想荆南苦穷,自己忍一忍呢。” 郭嘉最终还是为刘贤出得一策,派杨存去寻蔡和。就说前番其部下军司马伤了我军大将,欲用编县换回该军司马以作惩戒,还特地嘱托千万要避开蔡瑁等其他人。不过后来杨存去宜城呆了良久,蔡瑁倒是回了襄阳,但是宜城主将改为庞季了。蔡和很认可这个军司马换县的说法,被庞季说了一顿才作罢。 刘贤在郭嘉的建议下留下杨怀本部的人马改据守编县,一行人马回到江陵整军。 回到江陵后,刘贤请了郭嘉至府中议事,他陷入了空前的迷茫中了。说直接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郭嘉到了府中,刘贤命人上了茶水,二人坐定,刘贤道:“奉孝,眼下大势,奉孝以何教我。” 郭嘉饮了一口茶水道:“要看刘将军如何想了。” “眼下刘州牧手持四郡之地,若是休憩以待天时,则必保无忧也。” 刘贤真的有点无奈,这个郭嘉跟了自己这么久,张口闭口还是刘将军,也不知道他在藏什么私。向来都是刘贤向郭嘉求计,从来郭嘉都没有主动向自己献策。 同比顶尖谋士,沮授向袁本初提出挟天子而令诸侯,统一北方而定中原。荀彧向曹操提出奉天子而令不臣,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诸葛亮提出以荆益之地,联孙抗曹,三分天下。周瑜在孙策孙权的手下也先后提出了先取江东,联刘抗曹的战略布局。甚至郭嘉在曹老板那里都提出平定北方,北击乌桓的手笔。 但是郭嘉在自己这就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这种布局全图的整体的战略方针,虽然刘贤自己有金手指,但是这个金手指现在不那么好用啊。在一个来说,我有归我有,你不能不说啊。 “奉孝,我照直说了。眼下我兵将过万,粮草无虞,北面有刘表袁术,东面有扬州陈温,南面交州士变,西面益州刘焉。我若欲征略诸州,应如何处之。”刘贤的茫然就在这里,眼下除却各县县兵,零陵拥兵五千,武陵拥兵八千,南郡之兵除了杨怀部已经快拥兵两万了。 这还是刘度在管理三郡,没有野蛮征兵的情况下。当年十八路诸侯多是一地郡守或者与郡守平级的国相,他们讨董的人马少说也有两万,这一方面来说是刘度的仁政,二就是荆南太穷了。同比下桂阳也只维持了五千人马的可调动军事力量,而长沙在袁术的帮助支持下,常备军事力量已经达到一万五千人。 眼下四郡经济上虽然薄弱一些,但是在零陵新政的反哺和郭嘉前番讨粮的原因下,刘贤眼下真是能称为兵将过万,粮草无虞。 郭嘉闻言,起身下拜揖礼道:“嘉等主公之问良久矣。”说罢,令人取来地图又道:“主公请看,如今我等可遣一部,兵将万人即可。南取苍梧郁林二郡,在徐图士家交州剩余五郡。交州七郡,失常断纲,常年不向汉室纳税上供,此乃我等用兵之地。士变其人,虽有儒士风度,但不知兵,一将万人即可定交州。” 交州这个地方,除了苍梧郁林两郡,其他都由士变兄弟掌握。根据刘贤的印象,孙权派了步骘接手交州,士变直接就投降了孙权。说明士变一是对汉室朝廷也就那样,二来士变也没啥野心,只求安稳日子。 交州和荆扬南部很少被演义谈及,这和孙权对吴国的施政政策有关。孙权对待这些蛮族横行的地方一直以来的政策都是将人口迁到北面,仅保留少部分集中人口的地方设置官员管理。基本上很少插手,只管税收。这在生产力低下和信息交通不发达的古代确实是一个办法,因为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一个国家的精力和建设重心也是一样。在北面还有敌人的情况下,肯定是把建设重心放在北面。 刘贤见郭嘉没有停的意思,也没有细问。郭嘉继续道:“眼下益州犍为郡任歧贾龙二人在犍为郡生事,实乃我等的机会。我等现在就出兵秭归去取巴东郡,声援任歧贾龙。另可遣人交好异族,恩威并之,以得越巂、牂牁、益州、永昌四郡。此四郡之地,乃蛮夷诸多之地,我等取而治之。复与巴东两路出兵益州,则益州可定也。” 略一停顿又继续道:“在择一中原之地诸侯,连而北击袁术。以豫章长沙为跳板,徐谋吴、丹阳与会稽三郡,则可得全荆交扬益四州。汉室江山,江南之地,尽入毂中。以主公在零陵武陵二郡之策,行之于四州。不出两年,在整顿兵马,则中原可图。” 总的顺序来说,郭嘉的意思是,先兵分两路,一路取交州以北,一路取巴东郡。然后慢慢图谋交益两州,在联合中原诸侯攻略袁术,取得扬州和补全荆州。以四州之地为根本,图谋中原。 刘贤在心中模拟了一下,他的想法和郭嘉有略微的不同。他漏掉了交州,想先取江东,但是大差不差。取了江东之后在谋取益州,然后以长江为界,到时候想打司隶就打司隶,想打徐州打徐州,想打豫州就打豫州。交州这个地方未必合适他现在的这个情况,刘贤可不想费劲时间来取交州,到最后税收不上来,还要从荆州往里面贴。 二来益州他也不那么想急着打,益州的南面蛮族同比荆州的南面的蛮族强势太多,大意思确实没有。益州北面则被刘焉经营了四年,很难一战定之。在一个来说,刘焉正儿八经的益州牧乃是灵帝所封,无端攻之,占不了大义。 并且他知道过了几年,袁术就膨胀了,得了孙坚的玉玺,自立为帝。到时候南阳、豫州以及淮泗之地人人都能分一杯羹。 于是他开口道:“奉孝,交州之地,取之如同鸡肋啊。益州之地,益南是苦蛮之地,得之无味,益北刘焉了经营良久,难得其功。且刘益州未失其德,我等何而攻之。我倒是想先取扬州,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笑道:“益州进可出岐山长安,若能破董贼于长安,我等尽可迎了天子。退可凭险自守以连荆州,为何不取。此番讨董,刘焉不出兵,就是欲行不义,如何占不得大义。主公担心交州和益州南部都是不毛之地,得不了好处是吧,前番我也看了零陵,若是在交州和益南实施新政。” “两年。”郭嘉伸出两个手指道:“不出两年,就可以反哺荆州,请主公试看之。” “再来如今袁术势大,与扬州的庐江九江二郡如胶似漆。扬州刺史陈温素无大志,以我等现在的实力,想要在扬州与袁术为敌,是很难立功的。” 第67章 兵出巴东剑锋指 调用四人渴求贤 “额,迎奉天子,倒是好事,可是我又担心...” 郭嘉压低了声音道:“若主公有志,我等可奉天子以令不臣。若是主公觉得天子棘手,我等可留下汉中不取,也不算是失了汉室大义。” 前文说了,东汉的天子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迎奉天子,可以假天子之名来令诸侯内讧。董卓现在做的事就是这样,所以沮授荀彧贾诩李儒都提出了要迎奉天子。但是迎奉了天子之后很容易就失去了道德高地,你不可能事事儿都依着天子。但是你一不依着天子,天子身边的人就会有一万种方法骂你刺杀你。 刘贤最怕的就是这种暗中的东西,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任歧和贾龙的事他也听说了,当年就是任歧和贾龙奉迎刘焉入益州,还帮助刘焉击杀当时的益州逆贼马相赵祗。但是刘焉入了益州之后,没想过精忠报国,只是偏安一隅,这两年还把张鲁派为汉中郡守,杀害了汉使,截断了蜀中通往长安的道路。寻了个借口不向汉室纳税,企图拥郡自立。 任歧和贾龙也算是义士,在这种情况下反抗刘焉,眼下就在犍为郡起事。不过荆州到底远了,任歧和贾龙也没联系荆州。如果像郭嘉说的一样,倒是可以以声援这两人为由取得巴东郡。 郭嘉见刘贤还在考虑,也不言语,静立一旁等待。 刘贤盯着地图思忖良久,果然穿越过来的就是和本土的思想不一样。他若是依照自己的想法,很有可能就会跟袁术深陷战争泥潭,现在的袁术可不是后期的袁术,是真真正正的淮南霸主。 他起身对郭嘉道:“奉孝前番将曹寅安排到阳朔,是不是就有了这个想法。” “不错,曹寅与苍梧太守史璜相熟,我等可用之。” 刘贤起身,行了一个全礼道:“我得奉孝,如鱼得水也。” 郭嘉这边坦然受了这个礼,又跪地向刘贤拜道:“嘉遇主公,如美玉遇之佳人也。” 刘贤没细听,去拉郭嘉起身,正拉起郭嘉,才听明白了郭嘉的话。一把就把郭嘉给踢翻了,犹不解恨,抽了长剑就要砍郭嘉。郭嘉跑出院子,大声喊道:“刘荡寇要杀人啦,快来救我。” 说说笑笑暂且不表,刘贤又转身去见刘度,将整理好的想法告诉了刘度。刘度颇有些无奈,从襄阳才回来没两天,就又要去益州交州,难道王雁不美么。只是刘度现在主抓政治社会治理这一块,军事上完全放任了刘贤。 还是苦口婆心道:“子义,你与雁儿乃是新婚,如此不着家,岂不是委屈雁儿。如今我管不得你,天地之大任你去得。但是雁儿必须知晓同意此事,否则如何向王家交代。” 额,人言道婚姻乃是人生的坟墓,果然如此。原来只要跟刘度说一下就可以,现在还要跟王雁汇报,真是尴尬。说归说,刘贤对王雁还是比较尊重的,回到家中,就又跟王雁说了此事。王雁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嫁的就是个英雄汉,若是将他束缚在自己身边,也就不是她爱的那个刘贤了。 只是她这次提了要求,要在零陵求个女官。不然她天天一个人在家,要无聊死了。刘贤也是同意了王雁的请求,将其安排到刘巴手下。刘巴早年就跟着自己,一直把自己视作兄弟。而且对零陵颇为熟悉,让王雁暂时跟着刘巴一段时间,让她知道这并不好玩,也许会自己回江陵了。 搞定了刘度和王雁,刘贤开始与郭嘉着手谋划苍梧和巴东二郡。他手底下,杨怀和杨存在编县没法动,赵岑受伤,蒋琬和文聘需要稳住武陵局势。能动的只有邢道荣、郭嘉、辛毗。 刘质常年在零陵,倒也能配合苍梧的军事行动。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着急收粮了,要是用粮换了黄忠都行啊。黄忠都能自己单独领军,简直太匹配现在的窘境了。 最终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刘贤自己带,领着辛毗邢道荣,领兵八千,以邢道荣为前锋,领三千人前面进军。 一路刘度做帅,毕竟是要攻讦邻郡,名义上刘度要挂帅的。以陈应为先锋,陈应前番和赵范一起来江陵就留在了江陵。准备到时候让陈应换文聘,毕竟武陵那边蒋琬搞的定,文聘在武陵的角色陈应完全可以替代的了。 在一个来说文聘比陈应更适合苍梧郡的情况,也更适合领军,郭嘉为佐官可以,让他领一军就不那么行了。文聘这一部就领六千人,从江陵和武陵两地分别配上。郭嘉说只要五千就够了,实际上刘贤还是多给配了一千人,老话说穷家富路嘛。 刘贤这边先出发,同时遣人去联系任歧贾龙。备齐粮草军械,与刘贤王雁等人告别后。刘贤就领人出发先到秭归,刘贤让邢道荣领军赶路,自己则一路上访贤。 没办法啊,眼下刘度手握三郡,想要攻讦诸郡,还得跟赵范借人。别的不说,就是因为荆南太偏僻了,名将啥的啥都没捞到。之前去洛阳的路上寻了文聘典韦和郭嘉三人已是万幸,其他人是真的搞不来。 南郡这边也是出了不少后世季汉的将领的,刘贤因为还要赶着和大军汇合,时间不多。捏着枝江、巫县、秭归、夷陵四县的官吏名单,总算是寻得了后世中记得名字的四个人,将四人各做了安排。 首先就是枝江的董和、董允父子俩,董和就在枝江任县令,董允二十不到,现在还是个白身。作为之后的季汉四相之一的,董允其人为人正直,是非分明,在诸葛亮的出师表中都有提及,也是搞内政的一把好手。其父亲董和先后在刘璋刘备手下管理郡县,对少数民族胸怀宽容,深受爱戴。 虽然搞内政这块刘贤手底下刘巴刘甫韩嵩蒋琬都是能力强的,但是谁吃饭还嫌肉菜多啊。寻了董和,有官职就好办,就怕是白身或者已经投靠别人了。 刘贤请董允出仕,去桂阳和刘甫先干着,董和还是暂时放在枝江不动。董和董允这对搞内政的,可能在接下来有很多用武之地,很多时候刘贤不愿意去面对那些数据。内政是要通过数据资料来看透现象本质,刘贤几乎做不到这些,有了他们能够分忧不少。 还有两位就是分别在夷陵任县尉和兵曹的高翔和冯习两人。高翔在历史上随丞相第一次北伐,马谡领街亭,高翔驻柳城。后来大家也知道了,马谡被斩了,高翔也被郭淮击败。不过高翔曾经和魏延吴班在丞相第四次北伐的时候,曾经在野战中击败过司马懿,也算是有过高光时刻的。 冯习在历史上的信息就少很多了,他随皇叔入蜀。后来皇叔在夷陵为陆逊所败于猇亭,冯习也是为吴将潘璋部下所斩。 第68章 辛毗出计得巴东 邢高二将斩高沛 将两人编入帐中,又与夷陵县令打了招呼。临时找人先代替他们的职务,之后刘度方面会做以安排。 刘贤这才沿着长江追上邢道荣,行军多日,总算是到了巫县周边。整顿兵马陈兵巴东不言,也接到了任岐的回信。刘贤拆开回信一看,人都被气傻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着书信给辛毗查看,连带着辛毗也是一顿语塞。之前刘贤想方设法向犍为郡送了一信,大概意思就是刘焉杀汉使、断道路、妄立郡守有不臣之心。可幸的是益州还有任岐贾龙二位汉室忠臣,为了表示刘贤的敬意。特地举兵从江陵进发益州声援任岐,希望他能在犍为郡稳住局势,等待他的好消息。 任岐的回信很简单,就四个字,益州家事!不过从中也能看出任岐这个人,当年是他奉迎的刘焉入蜀,还帮刘焉平叛。妥妥的就是一个从龙之臣,放着好好的元老不当,就因为刘焉犯了一个天下诸侯都会犯的错,说起兵就起兵了。现在有正儿八经的强援在侧,也不善加利用。 一时间刘贤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辛毗拱手道:“事已至此,想来这高沛也不会与任岐核对信件。我等就假任岐之信,先取了鱼复再说。” 巴东郡的都尉是高沛,前几日就接到江陵大军前往巫县的消息了,领了郡中一万兵马陈兵巫县西侧。辛毗依照任岐的回信,模仿了一封信,刘贤自己也手书了一封信。信中大概意思就是劝高沛与犍为郡任岐遥相呼应,奉迎刘贤入城。 因为鱼复县就是之后的重庆奉节,白帝城也在这。端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姿态,皇叔在夷陵被陆逊击败之后就退守的这里。眼下没有张松献图,刘贤脑海里的沙盘也没有那么精准,真到了鱼复,才知道此地不是能硬夺城的地儿。 高沛一连几日都没有回信,刘贤也能理解。高沛是当年刘焉入蜀带的老人,会投降才怪。不过高沛现在陈兵在巫县西侧,就有了用计的基础。怕就怕在高沛将人留在鱼复县防守,那还要在用计将其诱出,来来回回多了个事儿。 刘贤召了辛毗与邢道荣,三人在帐中议事。高沛的兵马比刘贤多两千,这是高沛敢于出城的依仗。辛毗率先拱手道:“眼下敌强我弱,只能分而破之。吾观高沛,得良地而不守。我军远来而不与我军相战,非知兵也。” 辛毗说的是正理,高沛坐拥鱼复县的地理优势,却出城与刘贤部相持,这是一错。既然出城了就该成刘贤立足未稳相攻,高沛也没有这么做,这是二错。高沛得了刘贤书信,既没有说要投靠刘贤,也没又严词拒绝,这个在政治上叫两面投资,是大忌讳,是三错。 想到这里,刘贤心中也有了打算。与辛毗邢道荣反复沟通了想法,总算是敲定了一策。 第二日,刘贤遣邢道荣去高沛军中讨阵。邢道荣得了命令,高兴地很,领了一千人马大清早的就去高沛营前骂阵。怒骂一阵,高沛也令人出了营帐。邢道荣见正主上场,大骂道:“高沛狗贼,汝与你刘焉亲爹沆瀣一气。前番诸侯讨董不见你蜀中之兵,如今敢擅杀天使,祸乱蜀中。今我荆州兵马应任郡守相邀前来讨刘焉,汝这狗贼,不思共讨刘焉,反而在此拦住我等去路。若你心中还有一丝忠义,今日便率部与我等共征绵竹。” 高沛拱手道:“前番讨董,我等益州道远路长,无法亲至,心中也是无奈。今任郡守与刘州牧两人有一些误会,也不足为奇。我益州在刘州牧的带领下,这点小矛盾很快就能消弭。人常言天无二日,汝荆州现在倒是有两个州牧,怎么,仗着州牧多,讨董立不了功,觊觎起我益州了?” 邢道荣大怒道:“匹夫可知华雄否,今日,就让你下去与他做个伴。” 高沛闻言也是大怒道:“匹夫欺我益州无人乎?”挺枪来战邢道荣。 两人阵前的距离短,直接战成一团。邢道荣收着力与高沛战了十合,心道不过如此。这边高沛一开始就用尽全力,巴东靠近荆州,很多消息比蜀中还灵敏。他也知道邢道荣早年就跟着刘度,确实是有勇力的。十合战罢,高沛也对邢道荣有了初步的估计。手上长枪越战越勇,而邢道荣大斧翻飞,也不遑多让。 两人战至三十合,邢道荣渐显不支,手中斧子力道轻了不少。见势,高沛长枪攻势猛刺更甚,有一枪更是险些就刺伤了邢道荣。邢道荣大吼一声,大斧朝高沛猛劈而下,高沛闪身躲开,且看邢道荣已经打马往回跑。口中更是惊呼:“贼将勇猛,儿郎们随我撤。” 邢道荣所领人马本来就东一堆西一堆的,听了撤退命令稀稀拉拉的往回跑。高沛大喜,大呼追击,领了三千人马就前去追击邢道荣部。又令剩下部众列阵在后面缓缓跟上,防止被突袭。 两军追了一阵,邢道荣所部人马丢旗弃甲,杀得哭爹喊娘。高沛的部将上前寻了高沛道:“荆州军哪里会如此不堪,将军,可千万小心中伏啊。” 高沛笑道:“嗯,我自省得,可能是诱兵之计,我等且追上一阵,若是荆州军自乱,我等可直接冲杀至荆州军马中,杀他个人仰马翻。若是其军阵严整,我自撤兵就是。” 邢道荣领军逃回荆州军寨口,又有一部人马自寨中杀出。高沛眼尖,看到接应人马皆打刘姓旗号,为首之人身着将军甲。大喜道:“贼将刘贤,天予功劳于我,诸将且随我取功。” 领着军马就向接应人马冲去,邢道荣败军,对接应人马也有冲击,眼见高沛就要立功。只听一声炸响,从山道两侧均有人马杀出。 左面一部,打了冯姓旗号,正是冯习。右面一部,打了典姓旗号,正是典韦。邢道荣在前大喊道:“无谋高沛,中了我家将军之计也。” 高沛大惊,急忙着人杀出去请剩余部众来汇合。又令人向刘贤部冲杀,现在刘贤和邢道荣两部还是乱势,只要冲杀了刘贤,还有机会。 只见旗下“刘贤”抬了抬头盔,赫然正是高翔。高翔也没想到功劳来的这么快,不退反进,令人与高沛相撞。高沛之前没见过刘贤,心想一个郡守的儿子能有多大本事。两骑相争才大感不妙,此人明显强于邢道荣,肯定不是刘贤。 战了几合,高沛心急更甚,眼下冯习和典韦对自己这三千号人合围之势已成。只有等自己剩下的军士赶到才有一线生机,对方的将领手上功夫不弱于自己,一时之间难得其功,他已经萌生退意了。 高翔敏锐的感受到了高沛的退意,手中大刀疯狂斩击。高沛连连抵挡,正欲打马令人冲击典习二部回营,只听耳边风声大作,知道有人使暗器,长枪连挽数朵枪花抵挡。 听得当当当三声,正是三把小戟,被高沛点落在地。只是小戟力道极大,高沛已然是强弩之末。高翔大刀又至,高沛顶枪挡了劈击。只听得高翔大喝道:“邢将军请速出手。” 高沛虽然脑后无眼,却也听得恶风已至,噗嗤一声,高沛却已授首。邢道荣眼神向高翔致谢,用斧尖挑了高沛的首级大喝道:“贼将已经授首,诸位降者不杀。” 麾下将士也是大声喊道:“贼将授首,降者不杀。高沛授首,降者不杀。” 第69章 刘贤只身潜南中 文聘领兵入苍梧 群龙无首,邢道荣等人很快就持了高沛首级劝降了高沛部。除了少数死忠被斩杀干净和一部分人马见势不对逃跑之外,收拢人马,高沛部仍然还有五千多人。刘贤命令补齐本部人马,将高沛部分为两部,高翔和冯习各领两千五百人,封为裨将军,在刘贤帐下。 高沛部下,降者皆保留其职务,刘贤还赏了不少东西。又令邢道荣和冯习各领本部人马,安顿巡视巴东六县,稳定军民之心。令高翔部遣人打探巴东、巴郡以及涪陵三郡的风声。 入了巴东郡,郭嘉只是说攻略益州,没有具体明说该如何。刘贤又寻来辛毗,根据郭嘉的大方针来问计辛毗。辛毗道:“眼下我等已据巴东,与犍为郡任岐相互声援。以毗之言,眼下应先固守巴东,毕竟降兵之数已达五千人之众。前番我等突取巴东,实乃侥幸。我等若是贸然攻讦邻郡,怕是引来三郡围而攻之,实在不美。” 辛毗是担心降兵生变,前番攻讦高沛,巴西、巴郡以及涪陵没有动作,可能是高沛托大或者三郡发兵不及时。若是继续保持攻势,刘贤手底下虽然看起来一万多了,但几乎一般都是降兵,很难保持稳定。 巴东南侧虽然与南郡武陵零陵都有接壤,但是道路崎岖难行。若是攻讦邻郡,被三郡围而攻之,在巴东还能往南郡撤,在别的地方真的是想撤都撤不了。 辛毗又道:“以奉孝之言,若是奉孝在苍梧郁林进展的快。再与南中四郡沟通好,我等在巴东就大有可为,届时取巴郡、涪陵二郡,以连南中。则荆南与益南相连,虽非沃土,但也有六郡之地,大有可为之处。” 南中四郡,分别为永昌郡、益州郡、越嶲(xi)郡以及牂(zang)牁(ke)郡。也就是现在的云南、贵州以及部分四川地区。后来皇叔在这里设置了庲i)降都督府,以邓方作为首位庲降都督,统管四郡。 这些地方的生产力低,经济文化发展也很落后。除了部分郡治县治,很多地方都是以部落的形式聚集在一起。在这种地方,部族首领和地方豪族的话远比郡守县令好用。 地方也确实是好地方,盛产茶叶、药草等等。只是太偏了,到处都是大山,到处都是蛮夷,也就是现在的彝族和苗族。他们结寨依山,各成势力,很难将他们汇聚成一股势力。 想来这也是丞相为什么以怀柔政策来对待南中各蛮的原因吧。除非真正有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军事力量,才能像曹操一样,平了异族。 刘贤召了邢道荣和辛毗,让他们整理巴东郡,准备自己跑一趟南中。南中四郡是取益州的关键,刘贤深知定南中,然后可以图巴蜀,固巴蜀,然后可以图关中。在自己没有优势兵力的时候,只能给人带空头支票。他的目的就是稳住南中,让南中可以成为自己的跳板。今后如果从交州与巴东两路攻讦益州的话,至少不能让南中成为自己的阻碍。 安顿好巴东事宜,刘贤就出发前往牂牁郡郡治且兰县。且兰县位于如今的贵州黄平一带, 离巴东鱼复县大概有四百多公里。刘贤领着典韦两人双马,走走倒也快,只是要经过涪陵和巴郡这一点有些讨厌,刘贤和典韦不得不稍作易容,尽量沿着乡走,不走郡县。 刘贤前往且兰不表,我们再说回郭嘉和文聘一路。郭嘉和文聘自武陵郡治汉寿县出发,一路向南,时值六月尾,荆南部分种植的冬小麦都已经成熟。沿路都是一片收获的光景,在武陵还好,在零陵更甚。零陵自烝阳到始安两县的中部,到处都有蛮民在收割小麦。 零陵郡治也为了保障蛮汉民众收割安排了很多政策,很多官员甚至不少女官都在现场作为保障。自零陵郡治改制以来,部分成熟早麦已经收割并且完成税粮缴纳了。很多蛮民收割的粮食仅仅只需缴纳一小部分给郡属专门安排的官吏,其他都可以转售或者自己留着。 郭嘉看到这些,心中也是对刘贤刘巴在零陵推行的政策感到震撼。仅仅是将土地政策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做好土地的基础开发,就能迁蛮入汉,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 事实上荆南的迁蛮入汉,土地整理好交由蛮人打理,这种方式,只要把握的好,不仅仅是荆南。整个汉朝的南面都可以这么操作,像荆南所在的湖南省,后世的粮田面积稳定在5443多万亩,其中水稻种植面积占据全国的第一位。而作为汉朝的中州粮仓的河南地带,后世耕地面积也不过万亩。 只要你整理好田,把握好对蛮人的政策,教会蛮人播种育苗田间管理以及收割。蛮人是很有兴趣的,这总比他茹毛饮血旱涝不保收要来的稳定的多。 郭嘉等一行人在泉陵整顿,将王雁与刘贤的书信一同交给刘巴。刘巴又为文聘部带齐粮草,备宴款待一天不表。刘巴所在的零陵郡眼下是大丰收,郡守刘耽将大部分政务都让刘巴代理,所以刘巴也是有底气有魄力掏出军粮。 一应军士休整一夜前往阳朔,与原武陵郡守曹寅会合。曹寅现在换了个名字叫谢阳,大概有感谢刘度让他在阳朔这个地方获得新生的意思。 阳朔是个乡,没有在阳朔过多盘桓。众人沿着桂江一路向南,经过了荔浦县,荔浦县的县令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连抵抗都没抵抗,直接就将文聘迎入城中。 郭嘉向荔浦县县令问了一些情况,得知了苍梧郡的大致兵力分布。苍梧郡久未经战事,中原的黄巾之乱和他们没关系,和荆南一样,这里的古瑶族偏多。只有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郡兵在苍梧城内,几乎训练什么的都没有。 谢阳告知了荔浦县县令自己与史璜乃是故交,听闻史璜身体有恙,郡内又蛮夷横行,特地领兵协助苍梧郡来讨贼。荔浦县令方才放松下来,谢阳又将以往与史璜的交往信件给荔浦县令传看。荔浦县令也是人精,趁机说派人去苍梧郡告诉史太守。 郭嘉看出了荔浦县令的打算,欣然同意并让信使领路,他与谢阳一同前往广信,留文聘在荔浦暂时整军。还是继续沿着桂江一路向南,盘桓几日,总算与谢阳到了苍梧郡郡治广信县。 第70章 得苍梧谢阳立功 献广信史璜欲退 零陵算是个苦穷之地了,不曾想苍梧郡更是穷苦。郭嘉与谢阳等一行入了苍梧,只感觉苍梧郡中连个像样的青楼都没有。不要笑,看一个地方的发达与否,就是看当地的服务行业是否兴旺。很明显,青楼作为服务行业的佼佼者,最是能够代表一地的经济发展程度。 史璜大概是得了消息的,派人在广信县城外迎接了谢阳。将谢阳和郭嘉迎入了郡治正厅,郭嘉见厅中上首一个与谢阳一般上了岁数的中年人端坐着。面容颇为严肃且和蔼,但是脸色颇为苍白,不仅如此,就连整个郡守府都充斥着药味儿。 史璜见了曹寅,颇为高兴,下来牵着谢阳的手道:“原来是曹府君,适才下人与我说武陵来了个谢阳和郭嘉,我还疑惑呢?” “哎,现在没有武陵曹府君了,只有一个白身阳朔谢阳。” 史璜前番和谢阳信件来往也算密切,大致上也有一些了解,当下里和谢阳一番长吁短叹。 郭嘉就看着老哥俩叙旧,兀自饮着茶水。与郭嘉以往喝的茶水不同,苍梧郡的茶叶是黑茶,倒别有一番风味。两人闲叙良久,史璜又要设宴招待谢阳,谢阳这才想起正事儿,向史璜介绍了郭嘉。 史璜得了谢阳的介绍,才拱手道:“原来是荆州牧帐下,失了礼数,还望莫怪。” “史太守雅望非常,是嘉未能见礼,望史太守原谅才是。” 史璜状态颇为不错,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潮红,拉着两人入宴。又准备了一些苍梧当地的吃食,与两人作乐。 宴中,谢阳与郭嘉两人几次想要出列与史璜讲话,史璜均言宴中不谈公事。两人虽是无奈,但是客随主便,眼下有醇酒美姬,倒也快活。 总算是散了宴席,史璜又请两人在郡中休息一夜,明日再谈公事。郭嘉顺水推舟,就随着下人一同去院中休息。只是郭嘉不知,史璜单独留了谢阳。 在史璜的房间里,下人备了一些茶水和点心。两人又聊了一些之前谢阳的经历,史璜颇有些愤愤不平,暗中说谢阳交友不慎,哪有好友攻讦自己郡治的。 “哎,史兄,此事不怪刘府君。乃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当日设计了王荆州,我自己心里也有愧。刘府君被王荆州的家眷所邀,讨王荆州之不平,我有如此下场,已经是万幸了。” 谢阳啜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刘府君之子刘贤,端是少年英雄。前番时日孤身随孙长沙一同讨董,又能在零陵厉行军政。我如今就住在阳朔,零陵新景,端是让人钦佩啊。” “更难能可贵之处,此子不仅懂变通识大体,还能保小义。保得我之罪躯不言,还能保我府中家眷。若无此子,想来这辈子也不能与挚友同饮了。” 史璜听了谢阳如此推崇刘贤,也对刘贤颇为好奇,当下也问了一些刘贤的事儿。谢阳自然知无不言,两人饮茶闲聊,倒也快活。 “谢兄此来,不光是与我叙旧的吧。”史璜见时机成熟,向谢阳抛出了问题。前番他故意不让两人说来意,就是为了支开郭嘉。郭嘉此人,形容清癯,目露精光,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倒是他这个好友,他还是信得过的。 “不瞒史兄,我等此来,正是为了苍梧郡。” “哼,我待谢兄如何?” “兄待我如同骨肉,弟心中自明了。” “那谢兄又为何领人来取我苍梧,还是这就是谢兄待兄弟之道?” “史兄,若是我前番还在武陵,刘府君纵是以性命相挟,我也不会走上这一趟。但这些日子,我在零陵阳朔数日,所见所闻,皆是震撼于我。史兄,零陵郡上下官吏齐心,蛮汉相容,阡陌平整,粮田万倾。眼下汉室凋零,中原诸郡攻伐,饿殍遍于野。而零陵却能在乱世中保一派盛世景象。“ 说罢,犹不尽兴,又道:“言语苍白,若是寻得机会,史兄与我一同走上一遭为美。你是不知,前几日我府中子侄诞有一子,不仅有官吏上门登记分田,还有官府配备的产婆女官之属,为女眷教习一些生育的要点。弟为官二十余年,在阳朔这个小地方却露了怯,哈哈哈哈。” 谢阳此言,有真有假。他说自己就算被以性命要挟也不会跑这一趟,殊不知他之前就因为贪生所以携武陵而降。所以这话就是无稽之谈了,是为了他表露兄弟之情才这么说的。他在零陵所见的新气象的确是真的,但是说实在话他也未必觉得有些政策就一定合适。比如他和刘度一样,也是看不上蛮族,觉得蛮汉相容不是好事。 但是为官这么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有的。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劝史璜献出苍梧,当然要抬出深明大义来说。 史璜听了谢阳如此言语,心中也有些意动。他和谢阳不一样,他没觉得蛮汉就一定不容,至少他对待治下的蛮人还是比较宽容的。 “谢兄,若是如此情况,我又当如何呢。” “哎,兄弟折煞我也,如今我为一阳朔白身,何以教兄弟。不过以兄之身体,何必贪恋于权势,与兄一同阳朔为乐,何不快哉。” 史璜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历史上也是如此。当年刘表也曾想过攻略交州,史璜就因为身体原因病逝。刘表就遣了零陵的吴巨来镇守苍梧,算是让刘表白捡了一个苍梧郡。 史璜对自己的身体还算清楚,他自知自己身体难以医治,能多活一年算是一年。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子嗣家眷,选谁当自己的上级倒真是无所谓。 两人又聊了一阵,酒劲上来,相继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日,史璜见了郭嘉。以郭嘉之能,基本也猜到了昨夜史璜必定见了谢阳。今日又要见郭嘉,想必就是来谈一谈苍梧郡的未来的。 虽然郭嘉料想到了取得苍梧郡比较容易,但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心中也是颇为高兴。 入了正厅,两人均是开门见山。郭嘉向史璜保证,前两年苍梧不需要向江陵交税,只需将苍梧每年盈余用于开发苍梧推行零陵新政。另外苍梧郡守仍然由史璜担任,江陵会派遣一批新政人员来苍梧,苍梧只需要保证他们的工作顺利推进。 至于交州刺史士变那边,郭嘉自然会给予交代,压力不会到史璜这边。如果史璜愿意,他族中的一些有能力的人可以前往江陵为官,但前提是有能力。当然若是在指挥和武艺上有能力,文聘军中也有相应官职。 史璜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意见,比如保留郡兵的指挥权,至少也要一部分指挥权。比如在苍梧推行新政不得损害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还有荆州军要帮助自己清理苍梧郡中的贼寇和不听话的蛮夷部落等等。最后又向郭嘉提出,自己身体不好,让郭嘉在阳朔给安排一个住处,说自己可能过两年就要退位,到时候让自己的儿子史骏来接替自己的郡守。 郭嘉一一答应,他要的只是一个稳定的能向荆州补血的交州,谁来管理,他根本不在乎。莫说是一个史骏,史璜若是有本事搞来交州全州,史骏当个州牧又能如何。史骏听话就可以,不听话也有办法让他听话。 第71章 谋郁林郭嘉得计 入零陵谷永叱逆 得了苍梧,文聘暂时在苍梧郡诸县讨贼顺便收拢诸县不言。士变也请人来问苍梧郡情况,郭嘉以史璜相邀荆州军来苍梧讨贼平蛮为由糊弄过去,眼见士变没有更多的关于苍梧的军事行动的迹象。郭嘉又开始着手准备取郁林。 郁林郡的太守谷永倒是个人物,历史记载灵帝建宁三年(170年),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粘降乌浒人十余万内属,皆受冠带,开置七县。 意思是谷永以自身威信汉化了乌浒人十余万之多,这个乌浒人就是现在的壮族的先民,并以此为基础新开了七个县城,这就很厉害了。刘贤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教化蛮夷让他们务农。但是他不是空口白牙,是将土地整理好了,以略微高于现代的农业水平来敦促蛮族融入汉族。而谷永这个人却仅仅凭着自身威信汉化了十余万乌浒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有些人在你不知道的世界里,做出了比小说里还要令人震惊的事,你信不信他就这么发生了(查阅资料前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只能说老祖宗太牛星号星号哔了)。 所以称呼谷永一声郁林王都不过分,虽然现在谷永年纪大了,威信方面有所下降,但郁林很明显就不能用兵了。 对待如此人物,如果用兵的话,也不是郭嘉这点兵够看的。思来想去,倒真的让郭嘉得了一个计策。他寻了史璜,让史璜修书一封,在以刘度的名义也修了一封书,以刘度的名义和史璜两人共同邀请谷永的子嗣前往零陵参观新政。 反正郭嘉来的时候,问刘贤讨了不少盖有刘度私印公印的信函。他做事信奉实务为先,也不搞君臣有别这一套。谷永年事已高,加上身兼郁林郡郡守的职务,不可能跑去零陵,就让他的子嗣跑上一趟。 再加上谷永其人,毕生致力于蛮汉融合。郭嘉敢保证,只要谷永从子嗣口中听到了零陵新政,见到了零陵新政的真容,不可能还坐得住。 谷永得了两份信函,也是应邀让儿子谷进前往零陵实地考察。谷进四十出头,在郁林郡担任户曹掾,本身就在管理蛮族上颇有心得,让他去是最好不过。 郭嘉就在荔浦县等待谷进,与谷进一同前往零陵,在零陵待了半月有余。方才往郁林郡赶,非是郭嘉留不住,实在是谷进一钻进去就出不来了。谷进和其父亲一样,毕生致力于与蛮族打交道。在零陵,他看到新的路子,一条不仅仅是靠威信就能做到的路子,一条完全可以在整个南方复制的路子。 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怎么能不让他心折。很快,谷永自己就修书给郭嘉,请他安排,他要亲自去一趟零陵。郭嘉也是十分高兴,请了刘巴一同奉迎谷永。众人一同到了零陵,刘巴向谷永介绍了零陵的一些农业设施,包括曲犁辕以及水车等物,也表示可以无偿教会郁林。又对零陵的一些对蛮基础政策,包括依照蛮族自己内部的规则形成的一些约定俗成将其文字化。 谷永是专业人士,明白一件对的农用器具对整个农业生产的重要作用。蛮族并非天生就是蛮族,而是因为有限的生产资料,让他们被迫茹毛饮血。有了开垦齐全的粮田,周边的配套设施完备,就连妇孺也可以自己务农。对掌握了先进的种植技术的人擢为技术指导,指导蛮民务农,工资待遇由零陵郡发。刘巴更是将整个零陵的牛按需配发,保证每户都有牛来耕种,就差把饭喂到嘴巴里了。 谷永有些感慨,他当年以恩威感化十余万乌浒人,领着他们开垦汉人择剩下的耕地。清理草木,平整耕地,无一不亲手一一做来。又清挖沟渠,想方设法引水灌溉。单独开辟七县听来壮阔,实则是为了将蛮汉分开,防止矛盾发生。最后有了土地,大手一挥将土地赠与了乌浒人,导致二十年后的今天,很多乌浒人反而不知道感恩。 而刘贤在零陵的模式是计酬开田,引蛮民自己入驻务农。田产始终是零陵本郡的,可以持续为零陵造血,更别提零陵先进的农具带来的高效生产了。谷永有些恍惚,如果自己当年也有这么一套政策,也有这么一套班子,他郁林现在应该和南阳一样,是汉室的南州粮仓才对。而不是现在一样,空有领先于周边郡县的人口基数而发展缓慢。 郭嘉全程陪同了谷永,只字不提关于郁林郡的事儿,谷永倒是主动向刘巴请部分施政人员来郁林担任职务。 “谷府君不为虚名,只为实务,嘉也佩服。只是零陵乃是荆州下属,郁林乃是交州所属,贸然派遣官员,恐有不便。” 谷永明白郭嘉的意思道:“奉孝小友莫要担心,其他地方不好说,郁林郡还是老夫说的算。老夫也不占零陵的便宜,零陵所遣官员,在饷银方面一律提升一倍。另外,奉孝小友,若是有任何要求,只要不违背宗法伦理,郁林有求必应。” “小子所求,乃是郁林入我荆州麾下。如此,谷府君也能答应么。” 谷永面色一变,身形威势皆与之前佝偻老者浑然不同,大怒道:“大胆,郁林郡自高祖就归属交州,汝敢轻我郁林否?荆州刘度,到底是何居心?” 又道:“这几日看了零陵,以为刘荆州乃是天人之姿,不曾想也是虎豹豺狼之徒。敢以零陵小政窥我交州一郡,竖子敢尔。”说罢,就拂袖欲走,口中人士絮叨不停:“我今日就要走上江陵一遭,问一问这个刘荆州,到底存何恶心。” 郭嘉和刘巴连忙拦住谷永,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谷永的怒火。又将郭嘉在苍梧郡的一些安排告诉了谷永,言明不干涉郁林郡的任何一切。包括与交州刺史士变的一切沟通,郭嘉都会安排好。 谷永听了心中说实在话也有一些心动,眼下他已经六十多了。在汉朝,六十多已经算是高寿了,当年的英雄气概,不能说完全没有了,但也被磨平不少。郭嘉说族中后学,江陵可以安排他们做官,郁林郡今后由谷进掌握这些,是真的能吸引到一个老人。年纪大了,做事有的时候更多的要为家人血脉考虑,这是难免的。 第72章 未发一兵取二郡 奔走半月入牂牁 谷永回到郁林郡之后,仔细考虑了很久。随后向郭嘉修书一封,向郭嘉又提出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最后也算是同意了郭嘉的说法,只是士变那边,郭嘉必须得搞定。 说来也怪,郭嘉在苍梧和郁林两郡盘桓数月有余。士变愣是一句话没说,还是前番带兵进入苍梧郡的时候,士变询问了一番。到了郁林郡这里,士变更是连信都没有一封。 这也正合郭嘉对士变其人的推断,前番入苍梧,士变询问史璜。如此看来,他只是关心郭嘉带的六千人马,并不是关心史璜。 这边郭嘉没费一兵一卒,取了苍梧郁林两郡。咱们再说回刘贤,刘贤和典韦一行赶了大半个月的路,总算是赶到了牂牁。这一路上真是历经无数曲折,刘贤和典韦不敢走大路,专挑小路,虽然说涪陵和巴郡没理由有人会认得自己。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刘贤可不想折在蜀中。四百公里路,两人骑马都花了大半个月,可见蜀中道路之崎岖。 入了且兰,两人才敢寻了住处,梳洗斋戒一番。才在且兰城中逛荡,且兰作为原来的且兰古国的首都,被武帝灭国后才置郡牂牁。端是一幅异域风情,郡县建设甚至都不弱于江陵,让人感慨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 且兰这边的少数民族主要是苗族,而且是母系社会居多,所以苗王大多数为女性。所以刘贤和典韦在且兰逛荡的时候,能看到很多苗族打扮的年长女性在城中置购商品,令人新奇。二人寻了牂牁的郡守府,拜上名帖,随后也是入府见了郡守。 牂牁的郡守是当年刘彻平夷时,留下来镇守牂牁的,说起来也是汉室宗亲。姓刘叫刘双,皇叔得了南中后,为祸牂牁的刘胄就是此人的子女,只是眼下刘胄还没有出生。是汉室宗亲就好办,刘贤想着。 入府与刘双见了礼,刘双表情不咸不淡,双方见礼也没有显得太过热络。刘贤在且兰是打听过刘双为人的,南中四郡,一向自立。刘双处事也算老当,和郡内大的部寨苗王皆有交情。在整个牂牁算是素有威望,算是牂牁的土皇帝一般无二了。 刘贤拿得出手的还是董卓朝廷敕封的荡寇将军,荡寇将军作为秩比两千石,和刘双品秩一样。但是眼下是在牂牁,刘双有心想让刘贤这个同为两千石的将军知道这里谁做主,所以就显得不热络。 刘贤也不恼,他向刘双拱手道:“贤不请自来,望刘府君宽恕啊。” “哪里哪里,刘将军,咱们同朝为官,就不必拘礼了。我自幼在牂牁长大,有些汉人礼数,也未必能做全,刘将军见谅才是。” “贤自涪陵一路南来,所观汉蛮相容,百姓安居,曹吏乐业,皆是刘府君之功也。刘府君常年为朝廷镇守牂牁,劳苦功高,贤不如也。” 刘双这才显得热络起来,只要你强龙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他这个地头蛇也是很好说话的。他拱手道:“刘将军年少就封为将军,可谓少年得志啊。若是说行军打仗,我自问不如刘将军,可是谈治理郡县,安蛮保汉,刘将军可是未必如我啊。” 这就是前文说的,一个人的视野小,就决定了他看到的东西少。刘双世居牂牁,他只知道从他从父亲接手以来,牂牁虽然小乱不断,却从未有过大乱。 他能接触到的就是涪陵巴郡以及益州郡这周边几个郡,他从来也没觉得比人家差,所以面对外人的恭维,也颇有些自得。 刘贤再拱手道:“刘府君可知益州刘焉与犍为任岐相互攻讦之事?” “自然知道,我还知道刘将军你前些时日声援任岐,诱高沛而破之,当真好手段啊。”刘双这个牂牁郡守从他老爸那里接手的,不是刘焉表奏推举的,刘焉甚至对整个南中的掌控力度都不强,别说刘焉了,皇叔对整个南中的掌控力度都不强。执政期间,南中大小叛乱屡有发生。所以他对刘焉也没什么好感,任岐也好,刘贤也好,刘焉也好,高沛也罢。在他眼里,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刘贤心想这个刘双在牂牁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挺关心时政,当下出列拱手道:“眼下刘焉乱蜀,妄杀天使,截断入蜀道路,擅立朝廷命官。贤不才,当年随孙长沙一同转战四方,虽是未能诛灭董贼,但也侥幸得了朝廷之封,贤这个荡寇将军,当得当真寝食难安。适逢任府君来信,邀我共击国贼。贤不敢耽搁,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与手足兄弟一同讨得巴东高贼。” 说道这里,刘贤眼中似乎都有了泪光,情真意切道:“只是如今荆州四面强敌,再难分兵。巴东周围三郡,皆是刘贼爪牙。贤独木难支,今来别无他意,惟愿请刘府君出兵一同驱逐刘焉。若得蜀中之地,愿分而治之,请刘府君上应天命,中报朝廷,下莫拂了贤之拳拳爱国之心。”紧接着就是深深的弯腰一拜。 刘双从开始的颇有兴致到逐渐凝重,最后更是眉头紧锁。他上前来扶住刘贤道:“刘将军报效汉室之心,令双动容。可是要动刀兵,非是一言一语可以定之。刘焉在蜀中势力颇深,就算我等联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啊。” “府君莫忧,人常言南中四郡皆为兄弟,若府君为贤修书一封,贤愿跑这一趟。到时候南中四郡共同北击刘贼,大事可定。府君不负武帝血脉,贤也不负朝廷之恩。” “如此一来,确为良策。刘将军可在我府中盘桓几日,我写罢了书信就劳烦刘将军跑这一趟。再来我们也好就此事商量一二,军机大事,不可马虎啊。” 刘贤明白他要与他的幕僚商量一番,但是刘双已经肉眼可见的心动了。刘双根本不在乎天命朝廷或者刘贤,他在乎的是刘贤的最后一句话,若得地,分而治之。 刘贤没有太过于逼刘双,不着急,让他慢慢考虑利弊。送信这个其实刘贤也不是一定要非去不可,只是郭嘉暂时还没从郁林传来消息。他想自己跑一趟南中四郡,慢慢等苍梧和郁林传来消息,最好是等郭嘉领兵过来。不然他本部人马一万出头,和南中四郡一起用兵,是讨不到好处的。 第73章 五路齐发取益中 弃城置线保蜀境 无有两日,刘双就遣人与刘贤一同前去益州郡,益州郡在南中诸郡中部,郡治为滇池县,也就是后世的昆明以南一点点距离。 益州郡的太守是李颙,年轻时也是个人物,算是最早提出以夷制夷的部分人之一。当年益州郡诸部蛮夷反叛,李颙就驱夷攻夷,平得叛乱。 刘贤走访益州郡和越嶲郡永昌郡三郡两月有余,三郡郡守见了刘贤以及刘双的书信,都纷纷相约十月初即出兵北上。正好粮食也收割了,大军也拉出去溜溜。 总算是回到牂牁郡,郭嘉那边也得了刘贤的书信,领人从郁林北上走牂牁郡内到了且兰。郭嘉也有些讶异刘贤确实有能力,这么快就说动了南中四郡。这个其实说难不难,只要说动了第一家,后面三家就会多少有一些从众心理。 刘贤在牂牁郡汇了郭嘉,得知了苍梧和郁林两郡之事,心中也对谷永十分钦佩。同时对郭嘉兵不血刃就夺得了苍梧和郁林两郡十分高兴,郭嘉来之前也做了安排。重新从桂阳郡零陵郡和武陵郡各调派了三千人,共计九千人镇守苍梧和郁林两郡。 眼下暂时没有和士变过多交流,要是士变突袭,苍梧和郁林两郡也有自保能力。陈应就临时领着这九千人在两郡之地驻防,孙坚得了袁术的命令去攻讦豫章郡了,再加上孙坚平素里和荆南三郡关系良好,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文聘在郁林征了五千乌浒人充实队伍,眼下文聘部已经达到一万一千人了。乌浒人在山地战等方面确实有所长,远非文聘原本的江陵兵可比。但是在纪律性上有所不足,郭嘉本想在乌浒人中找一个稍微灵活一点的来带。但是文聘坚持自己统领乌浒人,并以个人武勇博得了乌浒人的尊重。 众人在牂牁练兵思谋等不足一细表,没过多少时间就到了十月初。四郡联合发布檄文,声援任岐,讨罪刘焉,以朝廷表奏的荡寇将军刘贤为帅,四郡各出一路,越嶲郡任忠领万余人前去解犍为郡任岐之围。永昌郡郑昌领万人攻讦汉嘉郡,益州郡李颙领万人攻讦江阳郡,牂牁郡刘双领万人攻讦巴郡。而刘贤领文聘万人与巴东邢道荣合攻涪陵。 这也是无奈,各个郡守有各个郡守的私心,比如益州郡选择离自己最近的江阳,越嶲郡去犍为,刘双去巴郡,都是是存了夺地盘的想法的。永昌郡在最南面,和蜀中诸郡都不怎么接壤,所以选择了最小也是兵力最少的汉嘉郡。 刘贤在郭嘉的示意下选择了攻涪陵,郭嘉也是有深意的。眼下四郡没有合兵,刘贤部也没必要去硬拖刘焉的大军。涪陵与巴东和荆州都接壤,是可以抓在手里的一块地盘。 一时间战火弥漫了整个蜀中大地,各路人马破县北上,捷报频传。刘焉也是被打蒙了,原本已经围了犍为郡郡治武阳县,将任岐和贾龙几乎都要摁死在武阳县了。结果南中四郡同时发难各地郡守纷纷发来急报,请求支援。 但是刘焉在初期的蒙蔽状态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黄权的建议下,将汉嘉郡的兵力集中调回本部,将江阳郡的兵力集中在巴郡江州一带,同时放弃了两郡,保持对武阳县的围势,企图以武阳巴郡为益州全州中线,急调汶山、阴平、巴西三郡兵力入益州中线。以江州严颜部抵挡刘贤刘双和李颙三部人马,以本部优势兵力来解决越嶲和永昌两郡人马。 就连郭嘉听到黄权布置也是拍手叫好,一是因为黄权的决定颇有魄力,抓住了四郡人马人齐心不齐的因素,放弃了大片益州领土。就相当于割肉喂狼,让狼停止继续的脚步,然后分而破之,当然之后要让狼把肉吐出来,有可能的话甚至要打狼割肉。 二来就是,黄权的做法,让涪陵小郡的八千士兵成为了弃卒。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拖住刘贤的人马。换个说法,就是涪陵城是一块不指望收回来的肥肉,虽然好吃,但是不那么好消化,为的就是整个中线拖住刘贤部。 听得郭嘉的分析,刘贤修书一封命令邢道荣与辛毗领人合攻涪陵。这块肥肉喂到嘴边,没理由不吃,而且要快速消化。而且刘贤觉得,在郭嘉的分析之下,自己的这一部是整个益州中线交战最大的变化。假如刘贤在涪陵耽搁的太久,四郡兵马很容易就会被击破。 这个道理也很容易想,两个成年人很难打过聚堆的四个成年人,但是两个成年人能轮番战胜四个落单的成年人。想到这里,刘贤又修书向南中四位郡守,让他们尽可能的兵合一处,防止被轮番击破。 处理好外部事务,刘贤领军继续向涪陵赶。涪陵也是接到了刘焉的命令,将周边县乡坚壁清野,统统集中在涪陵郡各县中。涪陵郡郡治涪陵县领兵的是庞义与吴兰二人,也是蜀中数得上号的大将。 刘贤没有理会沿路的县城,这种县城打了也没啥意思,一路北上,到了涪陵郡郡治方才安营扎寨。观察了两日涪陵郡中情势,邢道荣也是领了八千人马过来。巴东则由冯习暂时管理,由邢道荣分了一部分江陵兵归冯习统帅。 两部人马合为一部,刘贤立马成了五路兵马中最强势的一路。刘贤立即组织人马向城中叫阵,叫了一阵,城头上出现两人,刘贤看不真切,拱手道:“城上可是庞义庞府君。” 城上稍年长者拱手道:“正是义,城下可是刘荡寇啊?” 刘贤在郭嘉怪异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不错,正是小子。庞府君,眼下益州五郡皆举义旗,庞府君乃是贤明之人,何必要跟着刘焉一同赴死呢。庞府君也知道,眼下的涪陵,不过是一届弃城罢了,若是庞府君有心,我可向朝廷表奏庞府君仍为涪陵之首。只要庞府君今日点头,贤立刻向长安修书,一念之间,涪陵全城将士百姓安危皆在庞府君之手,请府君慎之。” 刘贤穿越回东汉一两年了,以前世的经验加上如今的刻意学习,他也逐渐的掌握了一些话术。三言两语,他表明了刘焉的结局,表明了涪陵现在的处境,表明了自己是朝廷之师,正义之师,也转移了道德压力。明明是他领人攻讦涪陵,却说全城将士百姓安危在庞义手上。 连郭嘉听了都暗暗点头,这可比之前三句话就要人家保养头颅来的精妙。庞义听了刘贤言语,也不恼,笑道:“刘荡寇当年洛阳之行,文治武功有无长进义看不出来,但是这张嘴肯定是大有长进的。闲话莫叙,今日若是让我献城,还是请小刘公子回营帐中睡上一觉,梦里说不定还有可能梦到。” 说罢,庞义拂袖领了城上人马退回城中。刘贤看了看郭嘉,郭嘉也朝刘贤点了点头,下定决心,刘贤开始指挥人马攻城。” 第74章 文聘阵前显神威 吴兰城中思破敌 文聘与邢道荣组织接连几日攻城,端是杀得天昏地暗。有好几次,文聘仗着身手好都先登入城,但是被涪陵郡军民联手赶了下来。 益州被刘焉父子经营四年,的确是有一些手腕的。这个庞义与刘璋走的很拢,这两日攻城期间,刘贤多有笼络,许诺无数,就差让庞义做宇宙共主,赏赐无限手套了,庞义还是丝毫不为所动,连刘贤都在城下抚了并无存在的须长叹道:“蜀中多义士啊。” 连番攻城,其实涪陵城中也不好受,实在庞义和吴兰两人家眷都在绵竹。若是拱手让城,结局未必比城破身死要好,刘焉的手段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是在咬牙坚持。这也是常理,若是有一点办法,谁愿意让磨盘大的石头经常从头顶飞过呢。 趁着一天攻城结束,庞义接替吴兰守城。在城上督促众人修理城破之处,又巡检城墙兵士,一一打招呼。庞义其人虽是世族出身,但是一直是走的武将的路子。对底下人颇为宽容,所以也深得士卒们的喜爱,沿途有不少士卒校尉都向庞义打招呼。庞义丝毫没有郡守的架子,微笑向众人示意。 正在这一片主属融洽的场景下,突然有士卒向城外指指点点伴有大呼小叫。庞义随着众人目光向城外看去,只见刘贤营寨外有兵马异动。庞义不知所以,但是看起来不像是要攻城。随着庞义看了良久,才发现刘贤部分出了一路兵马,大概有一万余人左右。这几日攻城,刘贤损失颇大,前前后后死伤庞义估计有两千出头。刘贤部一共就两万人不到,分出一万,帐中也仅仅剩下七千来人。 庞义心道不好,刘贤估计是要分兵去巴郡江州了。他赶忙命人盯着,自己去找吴兰商量。两人见了面,庞义将所见告诉了吴兰。吴兰道:“前番听得战报,刘双和李颙二贼为巴郡都尉严颜所阻。听庞将军所言,应该是二贼遣人通报刘贼了。刘贼在我涪陵城下捞不到好,极有可能是分兵去攻巴郡了。” 庞义心中也是如此猜想,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个看法,眼下也是求计于吴兰。吴兰两手一摊道:“庞将军,我也没什么办法。刘贤要走,你且随他去,我等兵少将寡,也是无计可施啊。” “若是寻常,我等就且随他去,可是黄治中(黄权)要求我等拖住刘贤。别的不怕,就怕此间事了,黄治中要拿我等问罪。” “哎,庞将军,眼下我等正是应该齐心合力讨击刘贼的时候,有些话不该说啊。” 庞义原来在巴西担任太守,因为在巴西集乱私兵为黄权所查。责罚倒是没有,刘焉只是命庞义遣散了私兵,后来平调到涪陵担任太守了。虽说是平调,巴西郡人口地盘皆是优于涪陵数倍,所以庞义心中也是有所不忿。 庞义听了此话,也是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面色有些凝重。吴兰见他如此,有了计较,道:“不若如此,我等静候刘贤部消息,若是明日他不曾攻城,我等再遣一支精兵出城相攻,试探一二,。兰别无他想,担心是刘贤之计也。 庞义点头称是,若是刘贤真的分兵走了,他们毫无作为,事后肯定要被刘焉黄权责诘。要是刘贤使诈,为了诱出他们,他们出城,正中刘贤下怀。 第二日,刘贤部果然停止了攻城,城上城下一片静悄悄。临近中午,庞义去寻吴兰,命令吴兰领一千人出城搦战试探一二。吴兰得了军令,领人出城搦战,不多时,刘贤营寨内传来一阵鼓声,有一将领领人出寨列阵。 吴兰见来人依寨列阵,没有机会抢攻,只能静静等待对方列阵。不多时,对方列阵完毕,吴兰打马而出道:“贼将何人?汝荆州匪首刘子义到哪里去了?” 文聘出阵道:“问题恁地如此之多,若是有本事,就问问我手中长枪罢。”说罢打马向吴兰冲去。 吴兰也不虚,打马与文聘鏖战。两人均是使枪,长枪上下翻飞煞是好看,阵外将士纷纷为自己的主将叫好助威。在阵中的吴兰颇有些惊讶,对面的将领似乎与自己年龄差不多,但是长枪耍的端是沉稳。 明明是自己占据攻势,但感觉完全破不了对方的防御。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完全无法破防的感觉,并且越来越强烈。一时之间虽是无碍,只怕自己的攻势停下来,就要被动了。 果然,吴兰感觉对方的枪势越来越粘,不仅仅是自己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更有一种对方随时就要转守为攻,而且自己防不住的感觉。吴兰越战越心惊,冷汗不停的流,急切间想了个办法,就是每次出枪间隙慢慢向后退一小步。慢慢的战慢慢的退。到时候哪怕真的打不过,逃回阵中也没事。 也不知道文聘有没有感觉到,吴兰确实离自己阵中越来越近,同时也感觉文聘的枪势似乎有一种慢慢蓄满的感觉。吴兰长枪改刺为劈,一击重劈向文聘攻去。文聘不慌不忙,只用单手就将吴兰重劈荡开。吴兰一击未能得手,枪都不收,单手拖着就往阵中撤回,同时大喊道:“此獠凶猛,陈嘉吴弘,速来挡住此獠。” 两人正是吴兰偏将,前番已在阵中窥得吴兰势穷,本就做了准备。见吴兰相邀,也不计较以少欺多,打马就来夹击文聘。文聘见吴兰撤回军中,阵中又有两人夹击,也不追吴兰,大喝一声来得好。长枪猛然一出,立中陈嘉咽喉,立时殒命。 转马又战吴弘,五合不到,一枪搠透了吴弘的胸口。文聘刺死二将,转头去寻吴兰,见吴兰已经躲到军阵中,立枪大笑道:“若是只有这般本事,何不寻一乡野劈柴伐树,也免了性命之忧。”麾下将士也是哄堂大笑,大呼:“砍柴将军,何不早降。”文聘随即命令大军突阵。 吴兰眼见二将身死,急忙招呼人马回城。两军一追一赶,在城下庞义命令放箭才掩护吴兰残部入城。吴兰入得城中,吩咐手下收拢人马,自顾自去寻庞义,庞义也下了城头来见吴兰。 两人在城墙下见了面,吴兰急急拱手道:“府君,今日下午我就领人出城与贼死战,贼军必退。” “吴将军不必如此,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万不可意气用事啊。”庞义拍了拍吴兰肩膀,宽慰吴兰道。 “非是如此,将军今日在城头也见了。敌将凶猛,连斩我等二将,又遣军士冲击我阵。请府君试想,若是刘贼埋伏在此处为了诱出我等,应当如何。” 说完,吴兰又拱手不待庞义回答,急道:“若是如此,敌将必然示弱于我等,引诱我等全军尽出与之交战。而今日,敌将明显存了示强之心,想来是为了震慑我等,让我等不敢出城。越是如此,兰越能判断刘贤此刻应该是已经远走巴郡战场。眼下敌分兵欺我等不敢轻出,我等反而要出城攻讦,若是能得胜,则能反攻刘贤主力。若是不能取胜,敌军人少,我等也能安然回城防守,到时候也能在州牧与治中面前有了交代。” 庞义抚着内墙墙垣,也深以为意。 第75章 战吴兰乌浒立功 擒庞义智得涪陵 到了下午,庞义部命令全城人马三点造饭,四点就出城冲寨。文聘部听到涪陵城内的动静,没有出寨列阵,反而在寨中防御。文聘在持枪在寨内大喝道:“砍柴将军又来送死?如此着急,也不等你爷爷用了饭食。”寨中发出哄然大笑。 吴兰脸色一阵难看,大怒道:“无谋贼将,如此地步还敢示强于我。今日,就要你等留在此处。” 一声令下,寨外弓箭手纷纷搭弓射箭,从城内携带的一些攻城器械现在用做攻寨。一时间,冲车鹅车纷至沓来,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向寨内攻来。文聘部所在营寨是刘贤原来的营寨,刘贤走了之后,文聘部单独留在寨中,所以营寨偏大。文聘部人少,难以防守,没多久就被攻城器械冲破好几个口子。 涪陵士卒顺着口子冲进营寨,与文聘部在营寨内展开巷战。文聘部多是乌浒人,打正儿八经的阵仗未必很猛,但是打巷战倒是顺手,依仗熟悉营寨内情况不断伏击吴兰部。而吴兰部早就用罢了晚饭,精神身体状态是最佳,而且是攻方,思想上有了准备。又毕竟是职业军人。所以双方甫一交阵就打了个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甚至文聘部还有些小亏。 鏖战了半个多时辰,文聘部仓促之间迎敌,加上被涪陵士卒攻破营寨,被迫在营寨内交战。不断被涪陵士卒压缩作战半径,虽然是同等兵力,但是在小范围内,都是两个甚至三个四个面对一个文聘部士卒。如果不是乌浒士卒灵活,文聘部早就被击溃了。 文聘领着人且战且退,心中也暗暗着急。他虽然知道刘贤计划,但是为了诱敌深入,文聘部的任务是要坚持一个时辰的。他长枪一击戳死一个向他攻来的涪陵士卒,又荡开一刀,转身又击杀一名士卒。心中有些心痛,这些乌浒士卒对他颇为忠诚,将来可以成为他的嫡系,折在这里,怎么能不让他心痛。 城上庞义眼见文聘部被逐渐压缩至营寨一角,心道大势已定,这个吴兰是确实有些本事的。遂点齐城中最后一千人马,准备下城来助吴兰一臂之力,也好追击溃军,捞点功劳。 不想城头有一士卒眼尖,看到城西面浩浩荡荡杀来一军,足有不到一千的骑卒在前,步卒在后,连忙禀报了庞义。 庞义赶忙上城查看,眼见果然如此,心道糟糕,这个刘贤还是一个诱兵之策。赶紧命令城上鸣金,指望吴兰撤回来。吴兰杀得兴起,一报上午被搦战击败之仇,他也聪明,专门挑文聘不在的地方杀。突然听得城上响起鸣金之声,大惊,他也不敢细想,连忙指挥军士撤兵,总不可能怀疑庞义在瞎指挥。 文聘也听得城上鸣金之声,大喜,执了长枪大吼道:“兄弟们,援军来了,给老子我把鼓擂起来,把他们全给我留下来全杀了!!” 一时之间,营寨内鼓声大作,文聘部皆振奋精神上前留敌。吴兰是真的想哭都哭不出了,他估计就是刘贤又杀回来了,不然庞义不可能鸣金,只是他现在深入对方的营寨之中。转圜都难上加难,更别提想要保全阵型撤回去了。 他一咬牙,选择放弃了鏖战较深的人马,领着之前偏后的人马落荒而逃。刘贤部领头的正是典韦和邢道荣两人,刘贤担心涪陵城上的人会放弃城下的人,所以特意派两人在前去夺城门。 事实上是他想多了,城内只有庞义一千人,城下吴兰残部至少还有四千人之多。庞义不可能放弃吴兰残部,若是放弃吴兰残部,他这个城也不用守了。 典韦邢道荣来得快,与吴兰残部在城门口相撞,典韦和邢道荣两尊杀神大杀四方。看得吴兰目眦尽裂,他本来都快进入城内了,眼见身后士兵被阻拦,回身持了长枪就欲战典韦。典韦正杀得痛快,眼见有个着将军甲的人向他杀来,探手就是一发小戟。 吴兰没有准备,小戟正中护心镜,将吴兰打下马来,一时之间没了动静。有人寻得吴兰,将吴兰缚了去请功。 典韦和邢道荣两人夺了城门,径直向城内杀去。吴兰部有些人进了城,有些人也就在城外与刘贤部鏖战。只听得城内一声大吼:“我乃庞义,诸位请停手,我等愿降。” 蜀兵与江陵兵都停了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庞义从一队刀盾兵中走出,面色惨白,向典韦和邢道荣拱手道:“两位将军,我欲见刘将军,可否代为引见。” 典韦还没反应过来,邢道荣已经朗声道:“庞将军如此最好,省却我等一番拼杀。” 随后持了斧子,让典韦为庞义引路,将庞义带到刘贤面前。自己则招呼将士们将蜀中兵的武器收缴,人笨没事,尽量把事情做到前面去,这是刘贤教他的。 这边刘贤已经见到了庞义,他用了郭嘉之计,寻了一处山坳藏了几日,今日才得功破城。 他下马上前去握住庞义的手道:“庞将军,多有得罪了。” 庞义摇了摇头道:“两军交阵,何来得罪不得罪的,刘将军技高一筹,义无话可说。惟愿刘将军能够善待我麾下将士,义铭感五内。”说罢,做出一副束手待擒的样子。 刘贤道:“庞将军忠义,贤素来仰慕,何不入我帐下。涪陵郡守一职,愿庞将军领之。” “义乃败军之将,只求速死。” 刘贤看着庞义,也没有多说,只是吩咐将庞义带下去,好生待之。收拢残兵,将部队维持在两万左右,将降兵纳入文聘部,又留下了两千人着高翔先领了涪陵郡,到时候与辛毗在的巴东两郡守望。 涪陵和巴东两郡是蜀中连接荆州的桥头堡,刘贤心中做了最坏打算,最少也要保住这两郡,才有继续攻讦蜀中的机会。无怪刘贤如此想,实在是另外两路的情况太差。 任忠和郑昌两路倒还好,郑昌徘徊在汉嘉郡,不再继续向北。任忠独木难支,在南安一带固守。刘焉领本部围任岐,张任领人与任忠对峙。之前刘贤去了书信,郑昌才慢慢吞吞的往南安过去。所幸刘焉攻讦的重点是任岐,郑昌和任忠倒还安全。 任岐就惨了,自今年五月与刘焉开始爆发矛盾,在蜀郡与犍为郡两地发生不少摩擦。随后任岐领了犍为全郡进攻蜀郡,蜀郡本身的兵力不足,前一个月被任岐打的节节败退。随后刘焉发动整个益州战争机器,各路人马打着拱卫益州的旗号,全面进攻犍为郡。到了9月,任岐不断失县失地,缩在郡治治所武阳城坚守。 蜀中这两年一直没有大的战争,犍为郡的位置也好,加上任岐不断压缩犍为郡的兵力粮草。所以武阳城内粮食人马还算富裕,接连吃了败仗,任岐还能坚守武阳。刘焉也存了杀心,四面围城,箭矢投石日夜不停,武阳城也是肉眼可见的立等可破。 李颙和刘双在巴郡的情况也是不好,严颜在益州威信很高,两人很快就兵合一处。在巴郡与严颜战了几场,均有胜负。到后来巴西和东广汉两郡在刘焉的的调动下,严颜手握之兵达到三万五千多人,李颙和刘双就只能抱头鼠窜了,所以前番也是向刘贤发来求援信件。 第76章 会两郡刘贤扎营 谋武隆张松计定 处理好涪陵各项事宜,眼下是不能在拖了,要寻了刘双和李颙,稳住巴郡形势。要是刘双和李颙撤兵,这个仗就没法打了。 刘贤整备兵马,备齐粮草,一路向西。同时散出大量斥候骑兵探听严颜和刘双的信息。行军三日左右,总算是在巴郡郡治江州东南枳县武隆乡合了刘双和李颙。 众人兵合一处,刘双已经没有了当初在且兰的意气风发,眼窝深凹,形容枯槁。从牂牁带来的万余士兵眼下只有半数不到了,见到刘贤上前紧紧握住了刘贤的双手道:“刘将军可算来了,若是再不来,我可要跑回牂牁了。到时候寻一处深山,刘将军再要寻我,可就找不到了。”他压力最大,五路中,就他的巴郡最难啃,损失也最大。 “刘将军当初邀我们会盟时情真意切,如今却盯着涪陵小郡,置友军于不顾,不知是何道理。”李颙年纪大些,说话也直白些。本来大家五方势力同时北上,说好大家凭能力夺地。本来他和郑昌最为顺利,各取了汉嘉和江阳两郡,为了盟友,他才领人去帮刘双。结果自己也战死受伤三千多人,本部只有七千战斗力了。 刘贤这一路负责的涪陵,本来地盘就小,刘贤还来的最慢,怎么能让李颙部生气。 刘贤告罪一声道:“两位府君,非是贤存了保留实力的想法,实在贤的人马在巴东,涪陵于我军如鲠在喉。若是不拔,实在是难施全力。如今涪陵已破,贤必奉行会盟誓约,诸军马前,必有贤部,诸君请试看之。” 两人都不是没有战略眼光的,知道刘贤说的是真的,又做了保证,接下来还要打严颜,没理由在为难刘贤,所以李颙也是作罢。 刘贤又向两人问了情况,本来刘双和李颙打的都算顺利的。巴郡的兵力不算多,刘双掏了老本又从牂牁调了三千人马过来,与严颜打的有来有回。后来刘焉调江阳和巴西两郡的兵力驰援巴郡,严颜大概也得了命令不再介意县乡得失。就把刘双打的找不到北了,还好李颙过来驰援。 李颙早年打过蛮夷,在军事指挥上颇有章法,这才和严颜斡旋良久。刘贤道:“二位不必着急,这两日就是破严颜部良机。且看我来安排。” 严颜部大营内,江阳郡守吴懿、巴郡都尉严颜与巴西郡守张松和几个领兵将领在帐内议事。有探马来报刘贤部与牂牁益州两部合兵一处,并未出兵。似乎产生了矛盾一般。刘贤部很快就与刘双李颙两部分兵,在枳县武隆乡大咀山山下驻营。 严颜四十出头,正是一个合格武将建功立业的黄金年龄,长髭美髯,只是面色有些凝重。他拱手道:“诸位,没想到刘贤部来的如此之快,想来庞郡守已然是遭了毒手了。” “庞义与吴兰二人皆为废物,就是八千头猪放在野地里让荆州军杀,也没这么快杀完。也不知道这两人项上究竟装了何物,若不是刘贤部不来,我等本来今夜就能袭杀二贼,竖子可恨。”张松在旁道。张松面色丑陋,龅牙明显,但是也确实有才。前番严颜持续打压刘双部,也是多亏张松出策。 帐中诸人多多少少与庞义吴兰都各有交好,尤其是吴懿,与吴兰这个同姓将领更是相好。平素里当弟弟对待,听得张松如此言语,也不好发作,倒显得帐中一片安静。 严颜见张松此话一出,帐中颇有些安静,自己有些无奈道:“张郡守,阵前议事,就不要讨论其他了,若是以张郡守看来,我等应该如何啊。” 张松其实也很郁闷,本来刘双和李颙残部加在一起不过万余人,两个郡守都是狗脑子,加上他有心引导,总算是把他们骗到武隆乡附近了。武隆乡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三面通衢,实则自西向东从宽变窄,向南走更是崎岖难行,他在武隆以北藏了五千人马。 张松早年行遍蜀中之地,对各个县乡熟悉的很。本来定好今晚发兵破敌,以严颜部正面偷营,吴班自武隆以北领五千人绕至东面前后夹击,北面是山。将刘双李颙向南驱赶。在派吴懿领五千人在南面设伏,一役以毕全功。 武隆离涪陵也近,讨了这两部,立刻就可以驰援庞义。到时候刘贤就是两面受敌,本事再大,也插翅难飞。 但是如今刘贤领着生力军来了,而且似乎看出了不对,没有和刘双两部合兵。让刘双继续占着武隆通衢之处设寨,自己去大咀山设防,明显就是防备北来之敌。让他的计策难以立功,怎么能让他不恨。别说他了,就连严颜都颇为可惜。 张松拱手道:“如今看来,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走一步算一步。”他对严颜没什么恶感,严颜还算尊敬他。 帐中又是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吴懿出列拱手道:“不若我先召回吴班部,眼下刘贤在大咀山扎营。吴班怕是难以立功,不若早日召回,再作打算。” 严颜抚须,思考一番,准备答应吴懿。眼下他们前番的打算已经不可再用,在留着吴班分兵在外,若是生变,失了五千人也是可惜。当下出声道:“应当如此,就让...” “且慢。”张松打断了严颜的想法,但是随即也没有继续说话,俨然一副思考的模样。帐中诸人见张松如此神态,皆噤声不敢言语。 张松看着武隆地形图,眉头舒展随后紧凝。下首的吴懿道:“张府君,荆州贼敢于在大咀山扎营,我等何不以火攻之。” “火攻的确良计,但是若是遣吴班纵火,就无人可围刘双了。”张送道,他刚才也想到了火攻,十月中了,大咀山上多有可燃之物,刘贤部依山扎营,的确可以为之。但是吴班本来担负起严颜在喇叭口正面攻击之后,在刘双后面窄道包抄的任务,他到现在还是想毕全功于一役。 严颜道:“不若我在分出一部?” “来不及了,刘贤可能是看出了武隆隘口的地形。现在在大咀山,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武隆此地常年刮南风,传令给吴班,领人备齐薪柴。待这两日夜间南风风起,就将薪柴集于刘贤营寨口,风一刮立时火起,则大事可定。” 张松口若悬河,连带着丑陋的面容都显得自信而又从容。“届时我等以火光为号,攻讦刘双营寨,破敌之后,以刘贤部为主,刘双李颙二贼,驱之即可。” 过了几日,刘贤寨中,郭嘉正与刘贤等人闲聊,顿感风起。两人不约而同停下闲聊,似乎在感受风一般,看得邢道荣和文聘莫名其妙,还以为刘贤和郭嘉痴了。不一会,两人相视一笑,郭嘉道:“主公,就是今夜了。” 第77章 顺水推舟郭嘉计 贪功冒进典韦罪 不错,刘贤和郭嘉早就有了计划,他们在观察刘双和李颙的营寨布置之后,立即就发现了问题。李颙粗通兵法,选的扎寨地方确实不错,看起来三面都有路,又是沿着乌江部寨。承横面布置,若是一面来敌,两面皆可退。 但是李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营寨西面是一个喇叭口,严颜在西面完全可以展开阵型,发挥兵力优势。东面则是窄路,遣一小部即可斩断退路。至于南面,刘贤和郭嘉看都没看就知道肯定有猫腻。料想江州只要有能力出众之人,几日之内,必劫刘双李颙之营。 散人探之,果然在不远处探得有五千人马藏于一处山坳之中。不过刘贤并没有打草惊蛇,选择了分兵在大咀山,依着大咀山布置营寨。说实在话,刘贤看了自己的营寨,都有放一把火烧了的冲动,没理由益州军前番布策之人看不出来。 闲话少叙,当夜,吴班就领大军携带了引火的薪柴前往刘贤大营。他的任务很简单,领着五千人将刘贤大营南面点火引着,则火借风势,刘贤大营必陷于火海。 然后吴班就可以趁着火势杀个痛快了,想到这里,吴班颇有些激动。他不过二十出头,蒙荫在严颜手下做偏将,讨贼平夷了几次,立了一些功劳。本来是轮不到他来领这五千人马的,但是在之前的夜袭刘双李颙计划中,张松不擅长领兵,严颜要正面应敌,吴懿存了心思要在南面擒住刘双李颙立功,所以绕路夹攻的任务就只能交给他了。 现在计划有变,他倒成了整个新计划的关键人物,如何不让他激动。众人寻了南面一处防守薄弱的营寨栅栏,将薪柴点燃,又射火箭点燃营帐。让吴班颇感意外的是,整个过程居然顺利的有些过分,刘贤部营帐内虽然也有些喧哗,但是总感觉不多。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凭借风势侵吞了整个刘贤营寨,连带着大咀山也被慢慢点燃。吴班也令人员做好准备,扑杀从刘贤营寨中跑出的人。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下面一个军士道:“吴将军,怎么恁的怪异,等了小半天,怎么没人逃啊?” 话未讲完,突然四周亮起无数火把,从火把中走出一人,正是郭嘉。只见他看了看营寨的冲天火光,仿佛有些恍惚,又转首道:“这位将军,想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如就先在我军中暂时做一会儿客吧。” 吴班大惊,急令人马突围,只是郭嘉早有准备,周遭都有布置。邢道荣领了万人就在大咀山处布防,吴班的人马中伏心态变化,已经起不了太大浪花了。 吴班领人突围与邢道荣领人围杀吴班不表,刘双营中,刘贤遥见大咀山上火势起,心中对郭嘉也是佩服到了极致。刘双也看见了,对刘贤道:“刘将军,大咀山上火势已起,如今我等应该如何?” “府君莫急,等那严颜入瓮即可。”刘贤装着智珠在握的样子,淡然笑道。心里其实笑开了花,心想自己在刘双面前肯定伟岸的不得了。 果然,严颜那边也看到了火势,率领万人前来劫营。严颜领着人马冲入营寨,只见无人防守,心中大惊,就算现在是半夜,刘双部也不可能懈怠如此。急忙大呼前后军变向,人马回撤。 只听得寨门前一声炸响,刘双李颙部各领人马分于两侧。刘双拱手道:“严将军,来都来了,何不在我寨中安坐,我也好招待一二。” 严颜按捺住冲杀的想法,也不理会,只管招呼人马回撤。又见营寨外杀来两队人马,正是文聘与典韦二人。严颜心中已知中计,但是他麾下人多,眼下黑灯瞎火的,没理由跑不掉,只管大声命令军马往回冲杀。 典韦领人冲杀,眼见严颜着将军甲,身边人最多,存了擒贼首的心思。也不管麾下人马,自己领了一小队人马向严颜冲去。 他这一冲不要紧,本来就黑灯瞎火的,加上主将不在,导致他麾下的人马立即方寸大乱。 严颜也是敏锐,见左侧典韦部阵型不齐,立刻大声命令道:“儿郎们,随我冲出去。”众将士中伏本来有些心乱,见严将军命令,立刻维持住自己的阵型,随着严颜一齐向典韦部冲去。 典韦见严颜不退反进,大笑来得好。手掌一翻,三发小戟就朝严颜射去。只是天黑,准头不足,只有一发小戟比较准,还被严颜环首大刀砍落。 典韦见小戟未能立功,也不恼,弃了战马,迎着严颜冲去。严颜见敌将弃马向自己奔来,心中颇为好笑。不过他现在情势紧急,也不愿与此人多纠缠,环首刀直取典韦。 典韦见严颜刀势急猛,不退反进,大戟与严颜大刀相撞。人马交错,严颜手中大刀应声而飞出,竟是被典韦一戟打飞了出去。严颜大惊,此人竟然不凭马势还有怪力至此。当下里也不去管典韦,换了马槊继续向前冲阵。 典韦见严颜能挡住自己冲势一戟,也有些哑然,正欲再去追击严颜,却已经被严颜部围上,也顾不上其他,只能先突围。 失去典韦指挥,加上刘双营寨西面本来就开阔。严颜部很快就冲出了合围,形成了严颜部在前奔逃,其余人马追杀的局面。 众人沿着乌江搠流而上,紧追严颜部,直杀得严颜部人马丢盔弃甲,很多江州本土士卒熟悉周边,丢了兵刃就向山上逃跑。 文聘领人追击在最前,眼见严颜部已经乱到溃散了,他却没有贪功,反而指挥人马聚拢追击。本来就是天色如墨,文聘担心人马追的太散,反而容易出事,他性格上本也不贪功。 刘双和李颙两部追的最凶,本来他们之前就被严颜打的最惨,眼见有了痛打落水狗还能捞功劳,谁不积极。 典韦被刘双和李颙两部解围后,也随两部在前追击,冲杀的好不痛快。行至一座谷前,典韦眼见严颜就在前方,正欲与刘双李颙部向前。 只听得谷口一声炸响,从谷中杀出一部,为首的挂得吴旗,正是本应该在南面设伏的吴懿。吴懿军以逸待劳,反冲向两部,刘双和李颙的人马奔走一夜,本来就已经累了,全靠肾上腺素支持着,现在被反埋伏,一时之间被吴懿部冲的七零八落。 严颜看得真切,正欲打马回冲配合吴懿,已有一个吴懿的偏将寻了过来对严颜道:“严将军,还请快撤,吴将军只领了两千人马。”原本的计划,吴懿是领八千人在武隆南侧夹敌的。吴懿心中总感觉不对,但是又说不好,遂分兵六千择一偏将在继续执行任务,自己领了人马在此处等待,不想果然被他料中。 那边吴懿部人少,趁着天黑冲杀了一阵就收兵不再继续追击。刘双和李颙也只能逐渐收拢残兵撤回营中。 众人回到营寨,只见刘贤已经面色如霜,在帐中等待众人。众人不明所以,虽然没有完美收场,但是至少也是个大胜仗,正欲发问时,只听得刘贤大喝道:“典贼,你安敢弃我将士不顾?贪功冒进,放弃指挥,致使江州贼军安然撤兵也就罢了,你可知你所领之军有多少大好男儿因你而死?” 第78章 攻守易形严希伯 夜观星象邢道荣 众人见刘贤面色不似作伪,本来是人家军中之事,不过现在拿出来提了,加上典韦确实勇猛,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刘双和李颙都出面为典韦求情,典韦最是干脆,直接在帐中一跪,一声不吭。刘贤见大家求情也就坡下驴道:“眼下大战在即,不好用刑,你滚回来亲兵队,从此以后,不许在领兵。” 其实典韦也是冤枉,他本来就没想过要领兵,实在刘贤手下没人,才临时派他去领兵。不过已经派了就是既成事实,领了兵就该做领兵之事,无怪刘贤发火,典韦这点做的确实不好。 这个小插曲结束,典韦重新回到刘贤身后,刘贤暗中拍了拍他,示意他别往心里去。只是眼见这个黑大汉浑身是血,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但是眉头倒是没皱一下,心道自己多余了。 众人重新收拾人马统计伤亡,连带着郭嘉那边已经结束了,领着邢道荣也回来了。点清人马,三部人马共计损失两千余人,刘贤这边损失了千人,南中两部也损失了近千人,这里面包括了失踪的和受伤严重无法继续当兵的。但是能统计的共斩获江州军马六千余人,降了四千多人,显而易见是一场大胜。 刘贤部的俘虏最多,他也不藏私,补齐本部两万人后,就将降兵分给刘双和李颙部。众人得了降兵,反而比之前的人马更多。 众人处理好战后事宜,天已经开始慢慢亮起来了,这才发觉整整鏖战了了一夜。重新坐定,邢道荣向大家汇报了大咀山的情况。吴班部全军覆没,连吴班都被抓了,又领人押了吴班上来。一番询问,有用的信息吴班是只字不提,但是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众人才知道严颜帐下有个张松,前番定好了计谋,众人一阵心惊,又对刘贤心中服气多了几分。郭嘉道:“严颜贼军,眼下已经失了锐气,料想肯定会连夜回江州。若是让严颜回到江州,恐怕我们再难立功。” “确实,严颜用兵,老成持重。前番张松用计,严颜才会趁黑劫营,眼下吃了一败,确实有可能会连夜回江州。”李颙听了郭嘉的话觉得颇有道理。 “既然如此,我等就弃寨分兵,遣一部尾随严颜败兵滋扰,另一部直取江州。严颜部新败之军,若是能取了江州,就是一支孤军,我等立等可取也。”刘贤坐在上首道。这一战充分的展现了刘贤个人和部队的能力,加上当初发兵的时候就立了刘贤为帅,所以此时他也是坐在上首。 眼见下首几人纷纷同意,刘贤也是布置了军令,令刘双李颙去抢江州。自己则带优势兵力滋扰严颜,两人见拿城的舒服活自己干,累活刘贤去干,也没有拒绝。 刘贤责令全军休息半个时辰,造饭出军前往严颜营寨再叙。且说严颜这边,严颜在帐中清点人马,发现所遣人马损失半数有余。苦等小半个时辰,等回了吴懿领着预先设伏的人马回营,久等不得吴班,料想吴班已经被擒,严颜立刻命令三军拔寨回江州,却是连早饭都没造。 严颜部此战损失颇大,他原本三郡三万多的兵力,在与刘双李颙接兵损失一部分,仍保持了两万五千多人。可是现在一战就损失掉了一万两千多人,不可谓不巨大。如果他现在还要继续坚持和刘贤野战,估计很快就会溃败。所以他当机立断选择直接回江州,若是能凭着江州城之利做以防守,重新募兵,接下来还未可知。 这就是为将为帅的重要之处了,这并不是在沙盘上,两军相撞,一军吃掉一军这么简单。人也不是机器和棋子,一个整军被完全吃掉是几乎不可能的。为将为帅不可能一辈子不吃败仗,吃了败仗要能收拢人马重新再战,才是战争的魅力。 刘贤领人去严颜营寨,发现果然严颜已经弃寨远遁。不过武隆西离江州仍有三百里地,步兵至少要走五天。严颜部新败能走多快,刘贤也不着急,用严颜的弃营修整了半天,在重新出发。复行一日,总算是见到了严颜部。 严颜此人,确实老成持重,虽是持了败兵,但行军依然稳重,探马也保持着侦查力度。刘贤人马还未来,严颜部已经开始结阵等待了。刘贤不禁想起年初的时候,他还在孙坚帐下,面对徐荣,他们也是如此。见了如此场景,颇有些感到好笑,如今倒是攻守易形了。 领着典韦打马来到阵前,刘贤拱手道:“严将军,是家中有事?怎么连部曲和麾下大将都不要了?如此着急?贤从荆州远来,也不见将军请贤饮酒一杯。” 严颜还没回话,旁边的张松却拱手道:“刘荡寇真是好算计,也不知是何人能看穿在下计策,刘将军可否邀出一见?”张松知道眼下情况紧急,他不应该和刘贤多啰嗦的,实在是腹中妙策被人看穿,心里颇有些不忿。 “张府君的确良策,可惜我帐下邢将军夜观天象,发现星空中荧惑自西向东,伴有荧荧火光,离离乱惑。断出定有高人自西而东用计,用的还是火计,故而顺水推舟罢了。” 啊?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张松人更傻了,咋还整出玄学了?心中疑惑更添,不禁问道:“此位邢将军现在可在刘将军帐下?可否能让松观瞻一二。” 刘贤笑吟吟的差人去请邢道荣,邢道荣领后军,得了刘贤通知就赶了过来。来到阵前,听说有人想见他,虽然有点莫名其妙,脑海中一时半会也没想到有啥蜀中亲友。也不管其他,大斧一劈大声:“何人欲见你家公我零陵上将军邢道荣?“ 张松见了邢道荣,虽然确实有异于常人,但是也看不出个怎么厉害法。怎么看也不想会观星的人啊,难道这就是真人不露象?出列拱手道:“不想邢将军不仅武艺如此出众,竟还精通观星之术,真是天外有天。” 邢道荣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继续嘴硬道:“哼,既知你家公我的威名,何不早降?当年董贼首将华雄也没能从我手上走过三招。” 说实在话,确实没走三招,两招就把邢道荣打吐血了。不过出来混是这样的,总要说点威风事。现在知道真相的孙坚诸人都在豫章和王獒干仗,刘贤赵岑是自己人,华雄更是死了,不随邢道荣怎么说么。 去触严颜的霉头咱们暂且不表。再来看犍为郡,武阳城总归还是没能顶住,被黄权策反了城中守将,打开城门投降了刘焉。而任岐贾龙领人在武阳城城内与刘焉巷战,不敌,被刘焉抓住直接斩了。 刘焉整顿好武阳城,开始整理人马与张任兵合一处,准备对郑昌和任忠二人动手。 第79章 计退二郡黄公衡 投城殉节王国山 刘焉此人,确实是个聪明人。本身是西汉鲁恭王刘馀的后裔,通过汉朝宗室身份,拜为中郎,先后任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等官职,可谓是位极人臣了。 而且具备了超前的眼光,早在灵帝时期就预知到了朝纲混乱、王室衰微。所以一直想办法外调做官,比起宗正,他更想做一个州牧。他的想法是远离朝廷混乱中心,所以想向灵帝求一个交州牧,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个益州牧。 刘焉很快就以益州发家,带过来的家将都是不错的人物,凭此在益州站稳了脚跟。依照正常的发展历史,刘焉在立足益州后直至公元194年才因为两个儿子在朝廷作乱,被董卓杀死,因而刘焉悲伤过度加上陈疾而死。 他在位益州牧期间,其实是很有作为的。先是掌握了整个益州,并通过引进中原移民等多项政策极大的促进了巴蜀地区经济与人口的发展。可惜蜀中世家林立加上儿子不成器,自己又死的太早,导致了蜀中易手。 不扯远,刘焉也的确存有野心,一个存有野心的人掌控欲是极强的。所以任岐贾龙的叛乱就对刘焉的冲击很大,当年任岐贾龙可是迎他入蜀的。现在任岐贾龙双双叛变,还带来了刘贤的荆州军以及南中四郡的叛乱,所以怎能不让他生气。 他不仅令人击杀了任岐贾龙,连带他们在绵竹的家属都一并击杀,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整顿好武阳城后,他立即在黄权的建议下与张任合兵,并向郑昌修书一封。向郑昌表达了将汉嘉郡归由郑昌管理,并且永昌郡五年之内不需要向益州交税。条件就更简单了,不需要郑昌做任何事,只需要罢兵回永昌郡即可。 按理说,刘焉与张任兵合一处后,又调了汉嘉、阴平、汶山三郡。刘焉手上足有三万五千多的兵力,应该是趁此机会肃清整个南中。但是黄权认为安内必先攘外,这四郡人马除非万不得已,尽量还是将他们遣回郡中,以攻讦刘贤为主。 任忠不太一样,任忠和任岐是表兄弟,虽然前番任岐发兵也请任忠一同起事。但是任忠认为打不过就没有冒头,如今任忠再想临阵退缩,可能就不那么好办了。毕竟虽然说是一郡之守,但是底下人还是会有想法的。 说归说,刘焉也向任忠修信一封,同样的说辞,任忠在犍为已经攻占的地方就归任忠了。任岐在城破之日被乱军杀死,今日我将其尸首交由你来收殓如何云云。 刘焉这一手不算高明,但也确实有效。一支有两路人马组成的部队能有什么向心力,将他们集合在一起的只有利益。但是刘焉现在有三万五千人马在手,他们已经无利可图,所以就只有退兵。 郑昌和任忠两部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退回了永昌和越嶲。刘焉也说到做到,没有趁机追击,也没有领军收复汉嘉和犍为诸县。目前来说,四郡之中,他们倒成了最大赢家。 刘焉的动作很快,在两路郡兵退军后,他立刻遣张任为先锋,领一万人马驰援江州。自己在领一万人马随后跟上,在犍为和蜀郡留了一万五千人防范任忠郑昌。 同时发布讨贼檄文,直指刘贤,明言自己乃是朝廷正宗,刘度父子豪夺荆州,将朝廷所派荆州牧刘景升排挤压迫。如今又领人勾结任岐,攻讦邻州,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今其不能再忍,兴义兵以讨之,责令益州全州人人见而诛之。 而刘贤这边,郭嘉在严颜回防江州的路上几次设伏,均被严颜和张松识破。但是也因要避开几处可以明显设伏的地方而走了不少弯路。一路风声鹤唳,有几次郭嘉并未设计,但是地形险要的隘口,严颜和张松都不敢通过,因此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整整过了八日,严颜部才以在路上折损近四千人的代价回到了江州城。严颜也是一身疲惫,到现在刘贤还吊在他们后面,一旦他们防守有所松懈就遣人咬上一口。他打马强打精神朗声道:“今日值守是何人?快去通报王府君,某乃严颜,请王府君速速打开城门让麾下将士做以休整。” 王府君是巴郡郡守王甫,是刘焉从蜀中提拔的人。过了一会,只见王甫在城上现身,严颜正欲拱手向王甫说话,只听得王甫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大声喝道:“严将军快跑,江州已经被贼人夺了。” 话未讲完,被人从背后一刀搠入,向前一推,跌入城下倒地身绝。 严颜见状,赶忙去抱王甫的尸首。可怜王甫,从江州高城下摔死,连第二句话都没有说出。城上正是刘双,刘双朗声笑道:“这个王甫,还颇有些忠义。严将军,我可把这个王国山还给你了,你可不能怪我。”严颜抱着王甫的尸首,眼泪横流。 他在巴郡做都尉,王甫在巴郡做郡守,两人相处非常愉快。而如今他吃了败仗,王甫更是身死。他抱着王甫,大声道:“国山!刘双贼子,吾誓要杀汝。” 此时,城门大开,城内杀出一队人马,向着严颜部冲杀而来。 身后的张松还算冷静,赶紧拉了吴懿打马来劝严颜。“严将军,如今王府君已然身死,还请速速整点人马,向西去寻刘州牧啊。” “是啊希伯,王府君以死来通知我等,万万不能辜负了王府君啊。”吴懿在旁也道。 严颜虎目猩红,看了看身后的八千残兵,不由得悲从心来,拔了身上佩刀就要自刎。吴懿眼疾手快,一把夺了严颜佩刀大骂道:“希伯,你既寻死,我不拦你。只是主公将江州交由你负责,失了江州,你就要在主公面前请罪,此刻,你想死也死不得。” 说罢,命令身边几人强行将严颜和王甫的尸首带走,继续向西逃去。 原来,前两日刘双和李颙两部身着严颜败军的盔甲衣服,将吴班拉在城下晃了一圈,诈开江州的城门。本来今日也想故技重施,骗严颜部入城围而杀之。没想到这个王甫这么刚烈,宁死也要将信息报给严颜,错失了骗杀严颜部残兵的大好机会。 第80章 领残兵合军张任 率众部投诚张松 刘贤汇合了刘双,双方交换了一些信息,刘双建议由他们分部来追击严颜。刘贤自己有打算,说白了还是想征严颜,前面典韦就是一个例子。而严颜作为能够单独领军的武将,而且是黄金年龄。说实在话,刘贤现在能放心单独领兵的就文聘一个,邢道荣都不行。如果能征了严颜,无论是在益州还是交州哪路战场。哪怕不用兵,就把严颜放在交州都行。 一路向西,众人逃至江阳郡大足县内。刘贤的兵马追击不停,严颜部多有损失,跑的跑散的散,只剩下六千人马,而且几乎人人带伤。 严颜得了刘焉的书信,信上刘焉已经知道江州失守,严颜军败。并且安慰严颜三人,说他们也从武阳赶到安岳资中两县之间了,只需至犍为郡内,就可保无虞。 大足至犍为郡走得快的话也不过一日脚程,但是严颜部真的已经被追的毫无士气。士兵们已经将能扔的全扔了,所幸的是益州全州都是大山,眼下又时值十月,山上许多野果野获还能果腹。 眼下严颜部正在山上采野果打猎,他们之前才被刘贤追了一阵,好不容易才逃到此处。严颜与吴懿、张松三人寻了一处树荫议事,严颜道:“两位,只需在有一日,我等就可与主公汇合。请两位务必要在这最后一日,做好防备,以保万全。” “请严将军放心,懿定然做好分内工作,以保无虞。” 张松一拱手,没有说话。 众人吃了些东西果腹,重新点齐人马,继续向西。 行至一处山道涧溪,严颜见涧溪一侧山坡有缓势,不敢怠慢,遣了人马前去侦查。而刘贤正在此地设伏,不过只是领了五千兵马轻装简从而来,大部队还是留在江州。 见严颜驻马观察地形,心中颇有些无奈。他一路上大大小小设伏五六处,基本都被严颜识破,要么绕路而走,要么就是留下一部断后,从未留下正主。 眼见严颜还是这么谨慎,刘贤只能偕着邢道荣杀将出去。严颜所遣探马还没走几步,只听得溪涧缓坡有人马杀出,急忙命令全军人马绕路撤退。乱军之中,严颜看见有一部人马没有撤退,不禁大声招呼了两声。 也不知是乱军中声音嘈杂还是其他,这一部人马没有理会严颜的呼喊。严颜也没有坚持,随着大部队逃命。 刘贤领人冲了出去,只见严颜还是老套路,留了一部人马垫后。也没有多想,就让邢道荣冲击殿后人马看看能不能继续跟着严颜咬一块肉下来。 眼睛一扫,却看到一个骑着马文士打扮的人赫然正在其中。刘贤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文士正是张松,心中还在疑惑怎么严颜留下张松来垫后了?难道打昏头了?还是政治手段派张松来送? 这边张松已然出列拱手朗声道:“邢将军,别来无恙?” 邢道荣冲在最前面,看见是个熟人,正是前几天那个不知道在狗叫什么东西的文士。又见其人与其部众好像没有反抗的意思,皆是沉默不言的样子,有些连手中兵刃都主动弃了。遂打马道:“汝是巴西郡守张松?怎么,今日欲降?” 张松笑道:“刘荡寇可曾来了,还请一叙?” “张府君,贤在此,有何事需阵前叙。我等还要追击严颜,耽搁不得。”刘贤见张松指名道姓要见自己,拨开前面人马道; “刘将军,不必追了,刘州牧已经在安岳了。在追下去,刘将军恐有殒身之危。” “哦,张府君如此好心,特地留下来告知于贤,所图为何啊?”刘贤其实大概也知道刘焉的位置。郑昌和任忠没把事做绝,还是跟他们通了信息的。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张松有这么好,张松在演义里面的名声不太好听,先后想投降曹操刘备,后来被他兄长出卖,被刘璋所杀。 不过张松在整个蜀中其实是算个能人的。别的不说,光是能手绘出西川地形图这就是第一点过人之处。有人说手绘地图无非就是走走画画,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 的确,如果你现在走遍了你所在的省,然后画了一幅地图。虽然这很了不起,但是绝对称不上特别了不起,历史上有很多人都这样做过。 但是手绘了蜀中的地形图,并且以蜀中地形图为政治资本,这才是了不起中的了不起。他先后投靠的是曹操和刘备,这也说明了他眼光的毒辣。 蜀中的群山每一天都树立在那里,蜀中这么多人,没有人想起来要把他们画下来。可能也有很多人想起来要把他们画起来,但没有人想过把它作为立身之基。 “松之所图,无他,惟愿在刘将军帐下为一幕僚。若是能长随邢将军左右,习得一二观星秘术,则此生无憾也。”张松拱手半真半假道; 他其实也不太信邢道荣这个鸟样子能懂观星之术,怎么可能嘛。但是刘贤说的真的好像是那么一回事,荧惑星那天到底有没有自西向东他也没有看。 至少他相信刘贤帐中或者是刘贤自己肯定有一个大才,能看透他的计策。而且刘贤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无论是从大义方面找到任岐的蜀地突破口,到取巴东郡的快准狠,再到孤身入南中四郡劝动发兵,再到取涪陵诱出庞义,最后扭转刘双李颙颓势一战击破严颜。 无一不展现出自信、从容、有计划、有魄力、敢冒险等等等等一系列优秀的领袖品质。这让张松有些心折,他绘图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刘璋不行了,刘焉倒是还不错,但是刘焉老了,野心也蓬勃的太快了。 他的立身之基只有交给刘贤这般的人物,才能真正发挥出他的所长。他的哥哥张肃,空有一张好皮囊,现在在绵竹给刘焉中枢做别驾从事,总理全州事务。而他,年少就以聪慧扬名,却被外放地方。张松知道自己的卖相差了点,但是他也不愿意为因为卖相而看低自己的人卖命。 “张府君,荧惑之言,乃是贤帐下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所出。张府君若是真的有兴趣,贤愿意引见。”刘贤不自觉的挠挠头,这人这么耿直么。还是邢道荣平时太爱吹牛,连蜀中之地都闻名遐迩了。 也有可能是王八看绿豆,这话到了张松的心里就觉得真诚,太特么真诚了,这就是我要得贤主。翻身下马,揖礼道:“刘将军,松无他言,愿降于将军。”连带周围小一千人都弃了兵刃下马请降。 刘贤赶紧下马去扶张松道:“子乔若是来我帐中,便可胜得千军万马也。只是我前番听闻吴班将军所言,诸位家眷皆在绵竹,因而吴将军不肯投明,不若我遣一部人前去营救如何?” “刘将军总理军政,还能想到我等家事还能劳烦刘将军伤神。将军勿忧,我家兄在绵竹任别驾从事,家中老小可保无忧。”张松丑陋的面皮挤在一起,单单两个大龅牙露在外面。 刘贤是知道张松的本事的,膈应也就膈应了,心想刘焉不是已经很好了,你长这个样子还给你一个郡守。已经是够有识人之明了好吧,只能说人各有志,显然张松不满意。 而严颜得了此空,也是趁机潜入犍为,与张任部汇合,咱们后文再讲。 第81章 整军马刘焉东来 生退意刘贤拒敌 严颜部领着五千人马汇合了张任部,张任安顿好了人马,又立即派人护送严颜与吴懿去见刘焉。 刘焉的人马在资中县,他也得知了严颜部失利与江州涪陵失陷的消息。巴郡江州作为一州大郡,在刘焉的认知里,是不可能失守的。没想到严颜部如此差劲,他已经调了巴西、江阳和东广汉三郡来驰援了,还是让重县江州失守,完全接受不了。 不过在接受不了,也不能对严颜吴懿发火。在刘焉大帐中,严颜和吴懿两人跪在地上,刘焉说了几次让其起身,两人均不敢有动作。 刘焉道:“两位,起身。也是我益州老将了,一城一地之失,若是如此记挂于心,怎能成大事也?” “承蒙主公不弃,江州之失,吾等难辞其咎,主公如此待我等,我等必将死战报之。”吴懿不是主将,责任轻些,见了台阶主动就下了,还拉着严颜一同起身。 “张子乔呢,他为何不与你等在一起?”刘焉有点恨张松,乱出主意被人识破,导致巴郡严颜部溃败,江州失守,他是真的肉痛江州。 现在他部两万人,对刘贤已经构不成优势兵力。汉中和武都两郡倒是还有不到四万的兵力,但是汉中武都两郡担负防守雍凉长安之责,难以轻出。犍为蜀郡还有小两万的兵力,但是还要防御郑昌任忠。烦,都特么要烦死了。 黄权还在武阳,本来让他防御犍为和蜀郡的,眼下张松还算能出点主意,一时之间没能见到,所以发问。 “张府君在大足为了拖住贼军,领了千人战住了刘贤。怕是此时,已经遭了...” “张子乔忠义如此?”刘焉颇有些不敢相信。 “前几日,我军在大足中伏,全军溃散。颜亲眼所见刘府君独领一部人马未随我等撤出,料想是刘府君为了掩护我等。”说罢严颜又是跪地求刘焉治罪。 “罢了,严将军,起身吧。”老是动不动就跪地,刘焉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令严颜去和黄权交接一下,连带严颜旧部一起回武阳。让黄权在带人过来,也让严颜做以休整,吴懿暂时留在自己帐下。帐中多有安慰两人,咱们不细表。 而刘贤得了张松,也是领人一同回到江州驻防。刘贤所部,不入江州城内,在城外设了营寨。一来是省得三部之间产生小摩擦,二来也是让刘双两人心安。只是邀请了两人在城外营帐中议事。 待众人坐定,刘贤向四下拱手道:“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得到了消息,任府君坚守武阳最后一刻,已然殉职。” “可怜任府君,引狼入蜀,刘贼却行逆汉之事。可惜任府君,兴得义兵,却难抵刘贼之兵威。”刘贤在表情颇为悲愤,声音有些低沉。“也怪我等,未能及时救援任府君,可恨整个蜀中各郡,无有一位能再有忠汉之心。若非蜀中之道难行,我恨不得飞至武阳城中,与任府君同战。引刀成一快,不负贤这颗少年头!” “反而让我等南中四郡以及邻州来助任府君声势,惜哉痛哉。” 帐中众人,其实跟任岐都不算熟悉,但是见刘贤有几分情真意切,眼下也是有些同悲。唯一与任岐熟悉一点的倒是张松,只是刘贤这个话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刘贤事先打了招呼,也不算太难以接受。 大家又在帐中痛惜了一番任岐方才作罢,文聘出列拱手道:“诸位,据探马消息,刘焉换了严颜领一万人在犍为据守。遣了黄权在领一万人与刘焉部汇合,刘焉所部与张任部共发三万人,向江州过来了。” 刘贤颌首笑道:“刘君郎(刘焉字)有几分等不及了啊。” “的确,江州鱼复两县为蜀东之门户,莫说是他,给我我也要着急。”李颙笑道。 “郑昌和任忠呢,可有消息?” “联系了,估计不会在出兵了。让他们啃硬骨头他们畏畏缩缩,只要我们这边赢了,他们估计往北走的比谁都快。”刘双也道。 “也不怪他们两位,让他们正面硬刚刘焉,确实不太行。如今这一退,倒是保存了实力。蜀中这块沃土,放给我们谁都单独吃不下。”刘贤心思倒是宽容,没有怪罪任忠郑昌。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任忠和郑昌只是做了一件大家都会做的事。毕竟兄弟恩情地盘人口都是假的,捏在手里的兵才是真的。他们两部要是打完了,估计他们自己郡里会第一个先反。 刘贤已经萌生退意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本事拿下整个蜀中。蜀中如果拼尽全力,至少还能募得五万之兵,若是把刘焉逼急了,十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蜀中就好像是一个放大版的荆州中部,美丽富饶而又未经战火。一旦让战争机器打响,经营四年的刘焉是不可能就让连带南中四郡一共六万人就能击破的。 他这两万人,说实在的守江州他都不想守,但是他必须得守。他不仅得守而且还得赢,得打痛刘焉,才能稳固自己在益州东部的布局。 就好像十八路诸侯,到了洛阳就挪不动窝了一样。极少有人说要去打长安,更别说董卓的西凉了。 打痛了刘焉,然后请他坐下来谈,分一部分巴郡给刘双。江州及江州以北还给刘焉,这是他和张松以及郭嘉谈了一晚上确定的方案。把巴郡北面分给刘双也是让刘双在中间做个缓冲,如果刘焉不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暗中授意刘焉去攻讦越嶲和永昌两郡。反正大家都是相互卖,也谈不上什么维护盟友根本利益。 他则持稳自己的巴东和涪陵两郡,以两郡及荆州为根本,强化两郡建设。蜀中这块地方,就好像一块肥肉,总共有三把钥匙,一把在南中四郡那里,一把在刘焉自己手上,还有一把就在刘贤手上。 刘贤很有信心慢慢掌握南中四郡的钥匙,也有信心拿到刘焉那一把,但是很明显,不是现在。他的底子太弱了,他输不起。 第82章 稳江州欲胜刘焉 益州张衅荆南将 为什么说刘贤的底子弱,刘贤分明已经掌握了荆南三郡加上南郡,交州两郡以及蜀中两郡,明面上已经是八郡在手了。这种开头简直可以说是梦幻,在纸面上罗列郡治的名单甚至比袁术的郡治名单还要多两郡。 袁术这种前期霸主也不过坐拥南阳、汝南、庐江、九江以及长沙和颍川六郡。但是把郡治的名字去掉,把人口、经济放在名单上,就知道为什么袁术才是霸主。 我们前文表了整个荆南四郡拢拢一起才六十万人口,我们不分男女老少,以皇叔当年在蜀中实行的三丁抽一政策。也就是荆南四郡如果六十万青壮年男性,能抽二十万。而南阳郡一郡之地就有两百多万人口,以两百万人口来算,光南阳郡就抽丁七十万。 相当于南阳郡能抵三个荆南四郡还要多,经济就更别算了。荆南四郡很多地方还是在以物易物,经济基础说薄弱都是已经美化四郡了。 所以刘贤一直在打,一直在扩张,只有不停的扩张,以战养战也好,以战养郡也好。跟当年郭勉和周刚不得不去劫掠一样,如果停战内部的矛盾将会剧烈激化。武陵也好零陵也好,的确他们的发展潜力巨大,虽然人口少,但是蛮民不少。 整个荆南四郡的蛮民至少也有八九十万之巨,只要发展下去,蛮民归汉,荆南四郡的人口基数不会低。但是现在不行,除了两郡自己的财政在贴之外,还在吸整个刘度集团的血。 那么一天两天,可以,三天四天,也可以。一年两年呢?三年四年呢?江陵也有自己本土的世族,他们就心甘情愿拿江陵的税收来补贴给蛮民么? 刘贤现在手里的两万兵马,是整个八郡除了敏感位置布防之外唯一能动的一支人马。这很惨,当年各路诸侯讨董,大家几乎都是一郡之地,都能举兵两三万。 我们再看各郡的军事力量,郁林和苍梧两郡有一万三千人,是陈应在带。其中四千人是在郁林和苍梧两郡郡守手里,刘贤能直接调动的就九千。 南郡在编县和江陵各有五千人,分别杨怀和赵岑在带。零陵几乎是个空城了,只有郡县兵维护基本治安。桂阳五千人,刘贤调不动,前番抽了三千人已经是赵范给面子了。 武陵只有两千人。涪陵有两千人,高翔在带。巴东有五千人,辛毗和冯习在带。 每一郡的人马都是勉勉强强刚刚够好,在多抽一个人都觉得存在被人急袭得城的可能。同比之下刘表只得了襄樊两县和江夏,江夏是个小郡。刘表都能攒足接近一万五千人。在同比刘焉,刘焉现在完全掌握的足有九郡,而且是没有经过黄巾之乱的九郡。可机动兵力就已经达到八万之巨,还是严颜在损失了两三万兵力的前提下。 足可见武陵零陵的吸血之处! 但是零陵已经新政接近一年了,刘贤不想让前功尽弃。与其一次性让八郡三丁抽一,还不如汉化更多的蛮民,慢慢的细水长流。 以郭嘉的设想,连纵南中四郡两路齐发,结果就打成这样,让刘贤颇为无奈。这并不是郭嘉的计策有问题,而是在实战你会遇到无数问题。 本来南中四郡若是倾囊尽出,或者郑昌任忠两路哪怕在坚持到刘贤稳住巴郡,蜀中都还有机会全盘接手。 只是眼下,刘焉虽然明面上只有两万五千人,但是是心齐的两万五千人。还是暂时先立足巴东涪陵两郡,以观后效吧。 一想到这些,刘贤仿佛要长脑子了,几乎都要爆炸。他只是一个读了演义的普通人,脑容量总共就这么大。帐中诸人还在等待刘贤拿主意,见刘贤神色有异,良久不曾开口,也都没有打扰。 刘贤深呼吸一口道:“既然刘君郎想要会一会我等,我等也无避战之理,眼下我等部众三万对刘君郎两万,优势在我!” 又过几日,探马得消息,张任在江州城外六十里地左右的位置扎营。似乎没有过来先接一阵的意思。 听得刘贤暗道张任也是名将,六十里的位置让人最是心痒。张任这个人,在历史上是以忠勇而出名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搦战呢。 缺奶来娘,却是张任遣人送了一封书信,请刘贤来战。刘贤当即给信使答复,点齐万人出寨,浩浩荡荡往张任大营而去。行军大半日,刘贤总算赶到约定地点,散了探马四处查看,发现是两面虽然也有山,但是道路颇为宽阔,应该没有设伏的基础。 择了一处地方列阵,张任倒是老早到了。不过两军阵前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张任也没有选择冲阵。两阵慢慢抵近,看军阵离得差不多了,刘贤打马出阵道:“来人可是张公义将军?” 张任见刘贤出阵,也打马出阵道:“正是在下,刘将军,何故犯我益州?” “犯汝益州?这益州何时姓了张啊?我倒是不知。还是这益州是刘焉的?张将军替主来守?” 张任听刘贤说这种没营养的话,懒得和刘贤多啰嗦,长枪一指道:“听严将军说了,刘荡寇手底下有邢道荣和文聘两位将军。某在蜀中多年,今日也想看看荆州的男儿。” “汝既想看我荆州男儿,这有何难。邢将军,去让张将军好好看看。”刘贤是准备让典韦去的,但是张任点名要看荆州男儿,他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让典韦上阵。 嘿,邢道荣听到张任点名要战自己和文聘,而刘贤让自己出战,正合他意。持了巨斧就冲阵而出。 张任在蜀中也听说过邢道荣,双腿一夹马腹,持了长枪就来战邢道荣。邢道荣大斧一看就是走的力量的路子,张任却偏偏弃长用短,用长枪与邢道荣角力,远来就用长枪与邢道荣拼了一枪。 两人均选择回马直接战在一起,邢道荣斧子短,近了身就是连续两下劈击。张任长枪连拍,将邢道荣大斧拍开,顺势长枪又刺。邢道荣用斧面格了张任刺击,心中已经对张任大致有了估计。 这个张任长枪走的不是巧的路子,至少这两招不是巧的路子,力量上也与自己相当,某种程度上甚至还比自己力气大些。 打起精神,邢道荣斧面一翻直削张任,张任长枪仍是刺势,只得用枪柄架了大斧。邢道荣双手一转,用斧面抵住枪柄,就向张任的手剁去。 这一招是跟华雄学的! 第83章 初来战两阵皆败 会张任刘贤纵敌 ilwxs.com 张任也被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的反应很快,没有弃枪而是选择用力把住枪柄将邢道荣的斧子推开。 邢道荣虽然一击未能得手,但是还是领了先机,两人打马就战了三十合有余。邢道荣找准时机哐当当又是两斧砍下,张任闪身躲开一斧,又用长枪荡开另一斧。枪尖如同游龙一般,在荡开邢道荣斧子的同时向其咽喉扎去。 邢道荣大惊,此人之前一直是走的势大力沉的路子,这一枪才见真章。用长枪荡开对方武器的同时,能趁对方中门大开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邢道荣也心生急智,如同赵岑对黄忠一般,用尽全身力气猛拉马缰,将身形向前拉出了半个身位。 只是赵岑对黄忠,黄忠的大刀是劈式,躲了倒也不难。张任所使兵刃乃是长枪,张任眼见邢道荣这一手颇为精彩,有躲开长枪刺击的样子。手上动作迅速改变,长枪不偏不倚,正中邢道荣左臂。 邢道荣中了一枪,怪叫一声,立马就往自己本阵跑。看的刘贤大为惊心,急忙呼唤典韦去援助。张任一枪立功,大喜,打马就来追邢道荣。 邢道荣右手拖着斧子,左臂耷拉着,吊着缰绳,似乎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马匹跑的不快。张任的马肉眼可见的追上了邢道荣,挺枪就要将其刺于马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邢道荣偏转身体躲开刺击,拖于地上的大斧拔地而起,径直砸向张任。 张任刺击在前,无法躲开大斧劈击,眼见这一斧头就要立功。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邢道荣的斧子短了一些。未能打到张任身上,一斧头打到了马头上。马头何其之硬,被邢道荣几乎从天灵盖完全斩为两段。 张任最快回过神,他立刻弃马,要逃回自己军阵中。张任部见张任失马,反应也很及时,立刻指挥全军冲锋。 邢道荣也没有打马追击张任,他左臂被戳了一个血口子,需要及时处理。眼见典韦过来接应他,想让典韦尝试去杀张任,又见对方全军都压上了,只得作罢。 张任军也顺利的抢回了张任,张任换了马匹朗声道:“邢将军好手段,任也不曾想过,这斧子还能当刀使。”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任看出了邢道荣让他吃亏的两下不是平常斧子的招式,更像是长刀的招式。没想到邢道荣看起来粗犷,还能藏了刀式于斧,尤其是最后一下蓄势而来,若不是短了些许,张任自问难以接下。 邢道荣也在典韦的掩护下撤回了本阵,当下也没急着回营包扎,大笑道:“张将军也是不错,来蜀中良久,总算是碰到一个稍微能打一些的。” 其实从结果论上看是邢道荣赢了张任,按照之前的情况,若是张任部没能及时赶到,邢道荣人仗马势是可以斩杀张任的,当然可能要付出一些小代价。但是这只是结果论,从双方打斗来看,张任无论是在技巧和气力上都胜了邢道荣半筹。 唯有在经验上,邢道荣先后用了华雄长刀贴兵削手,赵岑急控马拉身位,关羽的拖刀蓄势三招。这三招算是打了张任措手不及,邢道荣的脑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不仅学会了还勉强算是活学活用。 同时也能看出刘贤部常年交战带来的好处,邢道荣本来与方悦俞涉潘凤等人没有什么太大区别,都是常年打山贼闻名郡县的。但是被刘贤带出去常年打仗见了世面,接触的多了,有些时候也学的多了。 武将阵前搏命,若是一点进步都没有,那也白活了。 刘贤感慨邢道荣不错的同时,张任部又打马出来一人,大声道:“贼子安敢欺我蜀中无人?谁敢与我刘璝(gui)一战?” 文聘打马默默出阵,前番张任点名要战荆州之将,邢道荣是刘贤老人,他不便去争,眼下邢道荣受伤了,舍他其谁?持枪行了一礼道:“南阳文聘,特来领会刘将军手段。” 刘璝前番在战报上只听过文聘其人,知道他和吴兰做过一场,没有分出胜负。自己自信强过吴兰,没理由打不过这个文聘。 见文聘出阵,持了长枪就来战,文聘也不多言,两人手底下见真章。打马互冲一合,只听金铁交击的声音,两人放开马程,回身又是带着冲势的撞击,两枪均未立功。 两合下来,刘璝心想此人果然不过泛泛,今日倒是来对了,放开手脚长枪舞的跟风车一样,来战文聘。文聘看得仔细,长枪连点,旋即破了刘璝枪势。 这两枪方能显出文聘真正的枪技,刘璝心中大惊,变枪势为横扫,就要退敌撤退。好一个文聘,只见他立时躺于马背之上,随后长枪同样扫式,只听扑通一声。刘璝后背中了文聘一拍,已然被扫落下马。刘璝被扫下马还欲在动,只见咽喉处已然有了一柄长枪指着自己。 远处张任部一阵骚动,有不少人正欲去抢刘璝。只见文聘猿臂轻舒,已然将刘璝驾于马上,抽出腰间长刀,挟了刘璝返身回阵了。 刘璝显然还没想明白,这个文聘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猛。的确文聘在涪陵和吴兰交战势均力敌,但是文聘是在诱兵啊大哥,你让吕布在涪陵城下能诱出来么?你怎么能把诱兵之将的战斗力加以衡量呢?当然他要是想得出来他也不是刘璝了。 刘贤见文聘立功,此时在阵前也是高声笑道:“文将军好武艺,来日再喝你的庆功酒。”又向张任颌首道:“张将军,今日可还要做过一场?” 张任冷哼了一声,他的马头被邢道荣一斧劈成这样,士气不可能还完好如初,加上刘璝被生擒更是雪上加霜。刘璝怎么这么差劲,那个文聘两枪虽然稳狠,但是也不至于没得打啊,这么着急撤退,肯定要露出破绽啊。他本就担心刘贤会趁势冲杀,如今看来刘贤并没有如此。 而刘贤这边也不想把太多兵力放在正面战场上,蜀中这个地方到处是山,到处都有设伏的机会,而且张任部军马阵列严整,并没有因为张任落马或者刘璝被生擒而产生机会,所以两人均是默契的没有冲阵。 刘贤看到刘璝,也是个五大三粗的将领,此时被文聘挟在马上,脸红的跟二爷差不多了。笑道:“刘将军,既为同姓,可愿意入我麾下啊。” 刘璝大恼道:“刘贤狗贼,谁愿意入你麾下,今日有死而已,莫在啰嗦。” “哈哈哈,刘将军好气节,来人,牵马送刘将军回阵。” 第84章 安营造械试征巴 上下三策欲平刘 刘璝自己也没想到这都能被刘贤放了,还送了匹马,回到张任部还是蒙蒙的,张任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了句回来就好。 张任本来就是为了试试刘贤部的成色的,今日在阵前,他也观察了刘贤部的人马。与他一样,步兵为主,骑兵还没有他多。蜀中与西凉接壤,刘焉前两年组了支三千人的骑兵队,现在就在他麾下。 但是将领的整体势力是比他这边要强的,今日的邢道荣和文聘不说,涪陵和严颜那边的战报还提到有个铁塔似的大汉,应该是刘贤在洛阳收的典韦。 再加上刘贤部人不比自己少,张任部失了先手,所以今天这一仗就没打起来。只是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刘贤没有挟胜了两阵的威势来战呢。 刘贤这边收了兵,就赶回江州大营,为邢道荣和文聘设宴请功。刘贤下了命令,责令全军外紧内松,张任部人少,没理由会来接兵。士卒们只保持了基本的训练量,倒也快活。 没过两日日,刘焉与吴懿两人也赶到了江州外围,与张任合部。听张任说了除了第一天搦战之外,其他没有发生战事。刘焉夸了张任稳重,也是继续奉行张任之前的办法,在江州外围扎营,静等黄权过来。 同时,刘焉命令两部人马寻山伐木,厉兵秣马,尽快打造攻城器械。斥候分为两部,白天一部夜晚一部,散于江州沿途,防止刘贤劫营。刘焉用兵沉稳更甚张任严颜,一向信奉以奇胜以正合,在没有优势兵力时甚至都没领人往江州看上一眼。 很快,黄权领了万余人与刘焉部汇合,刘焉便遣人请了黄权与张任来帐中议事。黄权文人长相,却做武人打扮,腰间系了一把长剑,看起来颇有几分英武。 三人正式相谈前,黄权问了张任与刘焉一些信息,两人均有问必答。作为益州的实权人物,黄权在地位上仅次于刘焉张肃。刘焉自不必提,张肃其人寡淡少欲,平时也不做些抛头露面的事情,所以黄权在益州还是很有分量的。 刘焉见黄权听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问道:“公衡何以教我?” “主公,若是如此情况,权有三策可供主公选之。下策是主公可令汉中、梓潼二郡调兵三万,与荆州贼战于野而破之,则江州乃至于益州自定。”黄权思忖再三,拱手道。 黄权的下策很简单,从之前没有动兵的梓潼和汉中再调兵三万,想办法和刘贤野战并破之,到时候刘双李颙则不攻而破。此策的漏洞也很明显,就是梓潼和汉中的兵力被分散,谁也不知道董贼朝廷是怎么个事儿,刘焉前面才杀汉使夺汉中,很难担保董贼朝廷不发兵来讨。 二来刘贤要是不打野战,领人进了江州,则江州很容易就成为一台绞肉机,人常说攻城要十倍之兵。刘焉两倍之兵,很容易就会僵持住。 见刘焉没有反应,黄权继续道:“若是中策,可遣梓潼邓贤领兵一万,在于巴西郡募兵,自北向南,夺取巴东涪陵边县,断荆州之贼后路。江州三贼各存异心,我等再围城讨之。不消三月,则江州自乱也。” 中策就是自己这边缠住江州,让邓贤来光复涪陵巴东边县,切断江州东面的退路。江州三个人刘贤势力最大,一旦退路被切断,很容易病急乱投医。 刘焉有几分心动,主要是江州城太难攻了,自家事自家知道。严颜领兵三万回来只剩五千了他都没觉得有啥,王甫丢了江州城他是真的接受不了,不过王甫都以身殉职了,也不能说啥。 “上策如何?”张任在旁好奇发问道。 “上策可不战而取巴郡,也可以将庞将军等人从刘贤帐中要回来。” “哦?公衡有此良策,何不直言?”刘焉也有些被吸引。 “主公,我此来江州所见,刘贤似不欲再与我等为敌。我等可令三贼退出巴郡,只是巴东涪陵以及江阳三郡,怕是短时间内,要先虚与委蛇了。” “公衡何以观之刘贤小贼不愿与我等为敌? “主公,刘贤来蜀之托词,乃是声援任岐。如今任岐已死,刘贤却未举大旗为任贼平反,眼下他在蜀中,乃不义之师,此乃其一。“ “如果两军相交,不愿长久相持,那就当以迅雷破之。张将军与刘贤搦战,连败两场,刘贤不仅不挟胜相攻,反而纵刘璝回营,此乃其二。” “荆州贼若是决心要守江州,主公这几日在营中兴造攻城器械,刘贤却充耳不闻,毫无动作。此乃其三。” 黄权停顿一二,又开口道:“以权观之,荆州贼不欲再与我等相争也。” 刘焉听了黄权的话,有些豁然开朗,但旋即又陷入了犹豫之中。黄权见刘焉如此道:“主公何忧?” “我得公衡之言,茅塞顿开,我也不愿在江州与荆州贼为敌。但是如此就纵刘贼归去,又资敌巴东涪陵,心有不甘,黄治中何以教我。” 我们几次三番说江州难攻,尤其是重兵把持下的江州更是易守难攻,但是从来没有细说出个概念。江州原址就是现在的重庆市的江北区,到了现代也是重庆的核心城区。 历史上围绕重庆发生过不少大战,我拣选一个比较出名的大战来给读者们一些概念。蒙古国的第四位大汉,忽必烈的哥哥蒙哥,在征南宋时,从1258年就入蜀开始攻讦重庆,到1279年南宋都灭亡了,重庆还没打下来。蒙哥更是折在了重庆,这才有了忽必烈的上台。 三国世界里张飞打江州的时候,也是明说江州易守难攻,用计将严颜诱出,才得了江州。 黄权听出了刘焉的意思,他的想法偏中上两策,就是不愿直接和江州正面作战,但是又想要回巴郡的同时,不想放弃掉巴东和涪陵。 他直说道:“主公,蜀中沃野千里,何必在乎两个小郡之失。如今我等才取汉中,应该整备兵马,牢牢掌握整个益北。巴东涪陵两郡,与荆州相连,荆州贼不可能拱手让之。此时想要征回,所耗钱粮甚巨。如果主公确实恶气难出,我愿跑上一趟,讨得两郡税粮,为主公分忧。” “至那时,我等休养一二,在寻良策讨回汉嘉江阳,缓图南中四郡。届时荆州贼内无强援,外无道义,破之如同探囊。” 黄权也不想打,巴东涪陵两郡他也看不上,两郡更多的是对荆州的战略地位。而巴郡江州也完全可以作为平替,只要南郡在手,荆州就永远掌握着入蜀的钥匙,他不是很在乎第一道防线是巴东还是巴郡。他也揣摩到了刘焉的想法,刘焉更不想打,只是有一口恶气在。 黄权觉得南中四郡在某些角度上来讲甚至比巴东涪陵更重要些,掌权者都是这样,喜欢先清理内部,在攘除外患。 “哦?两郡皆在荆州贼之手,公衡还有办法讨得两郡税粮?” 第85章 刘贤自勉迎来客 黄权入寨赠美玉 其实黄权主动揽了这个出使任务,还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就是想看看刘贤到底是个怎么回事。蜀中吴黄张杜任柳各姓世家也有自己的打算,黄权和张肃得权,张肃又不太热衷权势,所以黄权一直是世家的领头羊。 作为领头羊,占了无数便利是肯定有的,但是也要为之谋划。之前黄权责罚庞义就是一种政治手段,用来试探刘焉父子的底线。庞义随刘焉入蜀,和刘璋关系贼好,仅仅是蓄养私兵,黄权不可能去触他的霉头,更多的则是一种试探,看看刘焉如何平衡外来户和本地户之间的关系。 刘焉做的也不错,将庞义调离了巴西郡改任涪陵,将世家的张松调到巴西郡任太守。这就释放了一种信号,你可以扶植你的人上来,但是我的人你不要去动。 但是刘璋不行啊,刘璋死保庞义,不管他是重情义还是如何,就无形中给世家释放了不好的信号。刘焉年纪大了,还生有背疮,谁能说得好有几年活头。张松肯定是投靠刘贤了,想都不用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怎么可能去率部为他人搏得生路呢。 既然张家选择了刘贤,那么他作为世家代表,也是需要去释放一些善意的。虽然不可能将蜀中奉上,其实他也没这个能力奉上,但是他有能力把巴东和涪陵奉上。 刘贤这几天就和典韦邢道荣混在一起,他已经释放了信号,就静等消息。实在不愿意再为这个事费心费力了,他现在才二十出头,是整个人生最有精力的时候。但是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了,他现在不管郡县治理,不管人不管田不管社会治理,就单单管军事连带着军事所涉及的政治,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也不知道那些穿越回来励精图治的人是怎么操作的,就算拿个框架出来让底下人做刘贤都觉得累死。还是和典韦邢道荣厮混在一起练练身体比较快活,他是一刻都不想动脑子了。 听得军士汇报刘焉军遣使,来的还是黄权,刘贤换了大氅出营相接。说起来这个大氅还是曹操送的呢,也不知道他在东郡如何了,按照进度来说应该还在清理东郡残贼。 就是,孟德公还偏处一郡之地,我义兄刘皇叔还在平原任国相呢。眼下我手握八郡,不比他们强点?妥妥的就是一个未来可期!!! 邀了郭嘉一同出营在寨门口来迎黄权,黄权面露荣幸之色,刘贤快走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黄权之手道:“黄治中,怎么是你亲自来了,让贤倍感荣幸啊。贤在荆州久闻黄公大名,今日方得一见,才知盛名之下必有其贤啊。” 说罢,又挎着黄权的手,亲自领着黄权往营帐而去。看得郭嘉一阵恶寒,虽然之前说好了益州不管谁来都客气点,你这也太客气了,我看你在江陵跟你爹刘度都没这么亲昵。 黄权也不生分,任由刘贤挎着,他个头和刘贤差不多,都是不算高的那种。两人相互挎着,还真显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以为亲哥俩呢。 入了帐中,刘贤安排黄权座位,又吩咐帐下上些酒食,叫来部分没有执勤任务将领一同陪酒。典韦最惨,他是亲兵统领,也没人跟他轮班,怎么都轮不到他,但是他又最馋酒,不过孰轻孰重他还是有谱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郭嘉豪饮。 众人坐定,刘贤率先开口道:“且容贤为黄治中介绍一二。”说罢,便为黄权介绍了邢道荣、郭嘉等不少军中将领。黄权一一举杯敬酒,面色和煦,轻声说道:“子乔呢,何不唤出同饮。” 刘贤大为震惊,这个黄权历史上不声不响,这么硬么?用最轻声的语气说最牛逼的话么? 郭嘉笑道:“子乔这两日在军中随文将军一同整备军务,此前还与我等说起过公衡。今日公衡远来,子乔未至,确实不美,我遣人去请子乔。” “对对对,我还说帐下缺了何人,原来子乔未至,故人远来,子乔却是失礼啊。”刘贤也反应过来了,既然黄权知道张松投降了,那也不藏着掖着,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嘛。 不一会,张松也是到了,告罪一声,在黄权边上寻了个位置坐下。宴席开始,众人均与黄权见礼,但是黄权和张松交流最多,估计是在聊蜀郡或者益州的一些事儿。 两人交流一阵,也是碍于场合没有继续多说。刘贤见此,又偕了大家敬了黄权一杯,趁势道:“黄治中远来,可是刘州牧有何指教啊。”咱们前文说了,谈判之间,谁先亮招谁就输了一半了。 刘贤本来想客气点,把黄权当老友来接待。没想到这个黄权这么狡猾,偏偏利用这一点以客人自居,完全不提来意,所以刘贤只好无奈先开口。 “这倒是权无礼了,权此来确实偕了刘州牧的意思。只是一时之间见了诸位英贤,又会了子乔,讶于荆州人强马壮,念于老友重逢。故而有些心神摇曳,望刘荡寇见谅。” “公衡客气了,我等自荆州远来,不通人情世故。与刘州牧之间有些许误会,刘州牧不以为意,还遣了公衡交好我等,已然是美事了。” 两人眼神碰撞,相视一笑,好像有万千言语,都在这一碰撞里面了。黄权开口道:“刘荡寇,州牧也有此意。两军因任将军之故,产生了一些龃龊。如今任将军已经自尽,令人唏嘘啊。” “任将军之事已了,我等偷生之人还需前行。故也是今日权来此处的原因,州牧明白任将军是受人挑拨,而南中四郡郡守担心郡内相互攻讦发兵来阻也是好意,所以四位郡守皆有封赏。” 一阵沉默,刘贤这边的人都沉默了,一时间没人搭腔。而黄权不慌不忙的自斟了一杯,随后慢慢的饮下。 正待刘贤想问的时候,黄权抚了抚须,似乎在清理一些掉落在胡须上的酒水,接着洒然又道:“至于刘将军与我益州高沛与庞义两位将军有所误会,只是听得高沛将军已经被刘荡寇麾下阵斩,庞将军还在刘将军府下为客。”黄权见刘贤点头便继续道。 “想必刘荡寇的火气是已经消了,既然如此,还请刘将军放回庞将军,退出巴东涪陵两郡。而刘州牧也会遣信于刘荆州,荆益本事一衣带水,彼此共同进退,重修宗亲之好。刘荡寇远来,路上一切粮草军资,我家主公也会全部补于将军,请将军勿忧。” 黄权又拍了拍手,有下人从帐外抱来两个箱子,打开一看,是一对玉璧,黄权介绍道:“此乃我蜀郡所产龙溪美璧一对,算不上有多珍贵。不过乃由大家所雕,寓意颇为不俗,赠与刘荡寇这样的无双公子,倒是贴切。是我家主公的一点心意,还请刘荡寇莫要推辞。” 第86章 刘贤怒叱帐中将 张松献策领二郡 成都附近有一个龙门山,龙门山的支脉里,就产这种龙溪玉。不过龙溪玉质地疏松,很容易产生沁色。黄权带过来的这一对,通体玉白,丝毫没有一丝沁色,显然是很珍贵的。 一对玉璧,纹饰精细,雕工圆润。分别雕了虺(hui)龙纹和虬龙纹,是龙在幼时的两种形态。说实在话,有一些僭越,这种东西,要么就是宫里流传出来的,要么就是刘焉自己搞的。 连刘贤这种对身外之物不感冒的人一时都被这对晶莹剔透的玉璧所吸引。以前博物馆的玉璧刘贤不是没见过,真东西放在你面前给你把玩的时候,刘贤才发现心态的确不一样。 “咳咳。”郭嘉好像喝酒喝急了,呛了几声,刘贤才从那种迷恋的心态中摆脱出来。向黄权拱手道:“此一对玉璧,实在是价值连城。请黄治中务必带回,贤怎能割他人之爱。” 黄权摆手道:“刘荡寇不要为难于我,区区薄礼,万望刘荡寇赏光。” “黄治中,老邢我有啥说啥,弟兄们辛辛苦苦的从荆州赶过来,好不容易才把巴东涪陵还有巴郡三郡打下来。老邢我不懂那些个弯弯绕绕,反正贤公子你要还这三郡,老邢我第一个不答应。” 今天是文聘执勤,邢道荣在帐中。虽然之前没得授意,但是看刘贤看那两块玉直迷瞪,也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邢道荣是跟着刘贤的老人了,平时虽然嘴巴上没个把门的,但是做事上还真没短过兄弟们。下首一群偏将裨将军见状纷纷开口支持,虽然没敢说的太直接,但也在述苦,类似“我外甥女的大舅子家的四姨婆邻居家的儿子就折在涪陵了,要是还了涪陵,我这直系亲属过年逢节的连祭拜都没地儿祭拜了。” “就是啊,我在巴东打的手指甲都叉劈了,我可还指望在巴东养伤呢。”诸如此类的屁话。 刘贤见帐中被这群军官吵得嗡嗡作响,心中好笑,只是面上表情不改。一拍桌案道:“吵个屁吵,一营军帐,是让你们在这里喧哗的?” “整天连刀都拿不稳的肾虚玩意,喝了点酒就把我帐中当菜市场了,都给我滚下去。”说罢,朝邢道荣使了个眼色。 邢道荣得了眼色,领了众人离宴,临走时又把头钻进营帐道:“贤公子,不能真给啊,你反正看着办吧。”刘贤气急,顺手就将案上吃食扔向邢道荣,邢道荣左臂受伤,右手顺手就是一接,仔细一看,是一只烧鸡,笑嘻嘻的就跑了。 刘贤面色发白,让持了玉璧的下人退下,拱手道:“黄治中,这个邢道荣跟我的时间久,颇有些没大没小,让黄治中看笑话了,若是冲撞了黄治中,贤在这里给赔个不是。” 黄权也明白估计是刘贤自导自演的戏码,嘴角挂笑道:“邢将军忠直之人,何来冲撞一说。贤公子不必发怒,荆益两州,正是需要这样的好将领才是。” 郭嘉停下酒杯道:“将士们虽然有些无礼,但如黄治中所言,都是些忠直之想。主公,不可不察啊。” “哦?郭祭酒何出此言,巴郡巴东涪陵乃我益州治下,刘荡寇无端攻下不表。如今我主不欲再造杀业,愿息事宁人。汝等却百般推辞,是何缘故。” “黄治中所言甚是,奉孝,可否能献一策平息军中怒火,又将三郡还于刘州牧。我等远来,本就是为了调停任府君和刘州牧的矛盾,如今任府君已然身死。我等本就是客军,怎可恃强凌主。” “无有良策,嘉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说罢,一拂袖,冷哼一声,径直就走了。 “啊,这...”眼见郭嘉拂袖而去,刘贤傻了眼,呆呆的坐在座位上,连带着黄权都呆住了,不是,他们是玩真的啊?刘贤还真的准备归还三郡,只是他底下人不肯么? 一时间,不少帐下佐官也皆纷纷推辞不胜酒力告辞。帐中只剩下了刘贤黄权和张松,刘贤见张松没走,开口问道:“我欲退还三郡于刘益州,又不忍帐下诸将寒心,子乔何以教我?公衡何以教我?” “哼,刘将军既已有献城之意,何必在问计于松。”张松转身就欲走。黄权却是拉住了张松道:“子乔新投刘荡寇,怎可如此无礼。我三人在帐中寻一完全之策,也不是无有可能,何必着急走脱。” “有何完全之策,不若刘荡寇认刘益州为父,请刘益州赏赐三郡如何。”说罢,张松转身就走,就连黄权拉他都不为所动。 “张子乔,汝人言乎?”黄权大怒道:“今日你若走了此帐,你且试看你张家可能尽数走脱蜀中?”张松闻言,耷拉着脑袋坐回帐中。他哥虽然是别驾从事,但是黄权明显强势过他哥,眼下他又投了刘贤,黄权要整死他张家真的不难。 张松不怕刘焉,刘焉要整死张家还得考虑对世家的影响。但是他现在理亏在先,是真的怕黄权的。他眼神中突然泛出亮光道:“不若刘益州拜刘荡寇为将,领巴郡涪陵以及巴东三郡,一来保全了刘益州的名声,二来刘将军也可暂领三郡。” 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好计策,继续道:“等过些时日,将三郡将士轮换。到时候刘荡寇在辞去三郡郡守之职,不就罢了。” 黄权轻舒一口气,总算特么来了个明白人了。这个话不能也不该让他来说,得让刘贤的人来说。他真怕今晚谈崩了,这个张子乔,什么话都敢说,义父都出来了。 刘贤也是大喜,转头问黄权道:“黄治中,子乔所言甚得我心,治中以为如何,刘益州可会答应。” “兹事体大,权不敢断言,且容权回禀一二,请主公定夺。而且,巴郡乃蜀中之门户,几无可能为刘荡寇代掌。其他两郡权倒愿意一试。另外,权有一问,若是刘将军真领了二郡,何时还于我益州,其中税粮又作何安排。” “两郡...料想帐下应该不在有质疑。黄治中且宽心,短则一年,长则不超两年,贤必双手奉上二郡。这二郡税收...”刘贤面露难色道:“非是贤小气,这是巴东涪陵二郡本身穷苦之地。税收本就寥寥无几,又要留用将士们军饷与郡县建设。” 说到这里,他似乎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似的艰难的说道:“再苦再难,贤也愿奉上两郡税粮,请黄治中放心。另外,如果黄治中能提贤讨来巴郡,贤必有他谢” 其实说起来,黄权送给刘贤的这对玉璧只要卖对了人,就够巴东和涪陵一年的税粮了。黄权本来就没指望刘贤真从两郡中拿到税粮,不过面子工作一定要跟上。政治就是这样,难堪的事情可以做,但是难听的话一定不能说。我可以一面排核废水一面指责你污染环境更厉害,就是这个意思。 刘贤的心里也是这么想,巴东和涪陵两郡离州治蜀郡绵竹这么远,我送点税粮路上被人劫了很合理吧?谁劫的?那你别管,我肯定会成立调查团去调查的,一定会给公众一个交代! 第87章 二刘修白璧之盟 张允设夺命之宴 刘贤和黄权都深谙谈判之道,孙子兵法有云求其上,得其中。黄权全程不提巴郡,而涪陵和巴东一定要还给益州,本身就透露出了巴郡刘焉一定要,涪陵和巴东倒是还能谈一谈。 刘贤则以军士用命夺城,自己识大体愿意奉臣,但是将士们情绪太差不让自己献城。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提出了一个双方都在心理预期的目标。 三人又在帐中就一些具体的细节进行了讨论,刘贤也明确表示了刘双和李颙必须一起撤兵,否则对不起当初所立誓言等等。 整整谈到后半夜,大家对一些基础的认知达成了共识,在大方向上达成了一致。刘贤亲自带人护送黄权入城面见刘双和李颙,又陪同谈了一些相应的政策,最后又领人亲自送黄权回到刘焉营帐外二十里才作罢。 刘贤回到营帐中与众人解释了郭嘉和张松之计,众人方才心宽不表。 复过几日,刘焉遣使重新商谈。除了巴郡以南的土地没有为刘双争取到之外,其他都基本按照郭嘉张松以及刘贤三人商量的差不多,刘焉任命刘贤为巴东和涪陵两郡的郡守的任命书也一同下来。刘双也无不满,刘焉答应补充给刘双部分军资加上牂牁郡免于两年税粮。 众人得到满意的答复,开始整备人马开始撤军。李颙走的早些,刘焉将江阳许给了他。临行前,刘贤邀请了刘双来帐中坐坐。此一行,任忠得了半郡,李颙和郑昌得了一郡,刘贤得了两郡。唯独刘双,作为计划重要发起人和主要实施人,捞到最少。 帐中,刘贤将黄权赠与的一对玉璧转赠给了刘双,道:“想贤初见刘府君,府君不以贤兵微将寡,立发雄兵助贤。尔来已有半年,与府君相处,如沐春风。” “哈哈哈,子义年纪轻轻,待人接物却是老成持重。可是因为我南中四郡只有我未分得土地,因而过来宽慰于我。”刘双抚着玉璧,喜爱不已,他虽然忝居牂牁郡守,但是如此稀罕物,也是不常见到。 “哈哈,与刘府君相处,贤也不藏掖,确实心中难安。”刘双在牂牁听到刘贤计划后,立即写信给南中的其他三郡,还派人护送刘贤。众人北讨之后在巴郡打的最凶,还从本郡调人,损失最大,结果得利最小,刘贤觉得确实心中有些亏欠。 “子义,能握在手里的好处,才是好处。倘若子义许我洛阳长安,我得之又有何用?”摩挲着玉璧,刘双语出惊人道:“这对虺虬玉璧,端是不俗,子义真要割爱于我?” “兄长,一对玉璧,你今日若是于我讨涪陵,我也予之兄长。”这话刘贤说的不是假的,他有心想将涪陵转由刘双管理。 前文说了,刘贤的地盘太大了,不好消化,取了涪陵,也顶多关注它的战略位置,不可能将它作为根基发展,巴东明显在位置、经济、人口和发展程度上远胜涪陵。他不在乎涪陵在谁手上,但是不能在刘焉手上,或者说不能在敌对势力手上。 而且涪陵和零陵武陵一样,是少数民族比汉民多的地方。若是正常的历史下,刘璋在此地设置了涪陵属国,让涪陵本地的古苗族自己管理。刘双在牂牁与苗族相处多年,肯定是比他合适的。 这么一个鸡肋之地,如果刘双想要,刘贤毫不犹豫的就会转赠。这比这对玉璧的人情可大多了,蜀中未定,刘双作为号召力强的郡守,以后有的是地方要打交道。 “经此一事,兄也觉自身能力水平有限。为朝廷管理牂牁就已感颇为不易,子义的涪陵还是留给子义自己头痛去吧。”他将装有虬龙纹的玉璧装好,让下人携了,拱手道:“子义人中龙凤,将来肯定是当世人杰。兄长能遇虺龙,也是兄之幸。今日只取一璧,愿你我二人,如同此璧,出则成双,入则共退,万载友之,永世修好。” 虺龙和虬龙都是龙的幼时形态,虬龙在形态上比虺龙要成熟一些。刘双取了虬龙纹,留下了虺龙纹,也是有年长于刘贤的意思。 一对玉璧,刘双只取了一个,是存了和刘贤交好的意思。刘贤明白刘双的意思,当下就与刘双道:“兄之心意,弟心已知。今日贤与兄誓之,愿万载友之,永世修好。” 两人相视一笑,举手在胸前紧紧相握。 一番客气之后,众人与刘焉交接了巴郡江州城防,随后各奔前程。刘贤领着人回到巴东,见了辛毗和冯习。将刘焉的任命书交给了辛毗,命令辛毗暂掌巴东和涪陵两郡,同时将文聘与其本部乌浒人五千人不到留守巴东。 召了高翔,与辛毗文聘三人开了个小会。令他们三人于汉丰、羊渠以及临江三县布防,整肃郡县,亲蛮保汉,郡县原有的掾曹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江陵会重新派人等等。冯习则暂时卸下郡中职务,回军一同江陵。 刘贤自六月开始出军,整整在益州盘桓了将近六个月,而荆州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位于襄樊两县的刘表军发生惊天巨变,刘表在几次三番暗示投靠袁术而没有得到蔡瑁和蒯良的应允后。其外甥张允在江夏设宴款待黄祖,席间提出让黄祖与刘表一同投靠袁术未果,愤而杀之。领了江夏水军连夜北上,秘密接了刘表与其家眷偕同江夏一同投了袁术。 襄樊世族把持刘表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政治资本,典型的骑墙派。他们投袁术或者刘贤都可以,只要他们觉得哪一方优势更大更稳就可以动身。 但是他们忽略了刘表,刘表不一样,刘表只能投袁术。而且晚投不如早投,本来刘表就和袁术在洛阳就早已相熟,又何苦在襄樊小县苦苦挣扎呢。 有江夏之地以做晋身之资,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而且刘表作为一个有阅历有手段的人,是不可能长久受制于襄樊世族的。 毫无疑问,被刘表单方面撕破脸的襄樊世族无疑是被刘度捡了个便宜,虽然这个便宜是真的很便宜。只有宜城以北五县,而且估计到时候樊城县还得还给袁术。 不过这里有黄忠啊!作为坚定的保皇叔派,谁不爱看老版三国黄汉升计斩夏侯,一箭射掉曹操两颗门牙啊。 更何况,那可是四十岁的黄忠啊!后世打开论坛,谁不说壮年的黄忠能跟吕布掰掰手腕啊! 第88章 众军返南郡布策 江襄迎巨变还城 安顿好巴东郡,刘贤领军,沿着长江一路往回赶。半月有余,终于回到了江陵。江陵州郡部分掾曹都出城相迎,刘贤安顿好部队在营外扎寨布防好后,领着此行的战报与军士们的赏罚报告等一行此行出战的最终结果去寻刘度。 刘度就在府门口等刘贤,原来准备把张氏从泉陵接过来的,结果现在儿媳妇儿都去泉陵了,让他在江陵颇有些不好受。儿子在外面打了几个月仗才回来,要不是碍于父亲身份,他也想和掾曹一起去接来着,只能在尽量离儿子近一点的地方等了。 刘贤入得府中,两人一番见礼,将一应战报等资料与刘度汇报后,刘贤问道:“父亲,近来可安好?” “一切安好,只是有些乏味,郡守府大,一人居住颇为无趣。前些时日让刘功曹来南郡任五业从事,把刘质也带过来陪陪我。”刘贤心想确实,迁州治的事情是可以着手起来了。 之前刘表在襄樊,加上江陵人心未定,所以刘度一直靠前指挥,在江陵镇守。只是张氏一直在泉陵没跟过来,前面是因为武陵的原因,后面么王雁又跟过去了,所以张氏一直没过来。所以刘度一个人在州牧府中,感到无聊,让刘耽过来陪陪他,连带着刘质和刘质的几个儿子,算是让刘度提前享受天伦之乐了。 刘贤想迁州治,是想把政治重心放在零陵,以整个荆南加上交州作为整个刘度的后根据地。零陵是刘度的老窝,感情基础什么的没得说,战略位置上虽然差点,但是作为老巢是肯定没得说的。 南郡地处荆益之冲,蜀中、南阳以及江夏都可以直接攻讦南郡。这里肯定是要放重兵的,刘度这个人虽然不知兵,但不会对军事指手画脚,不过肯定影响驻守南郡的指挥员的决策的,所以还是最好把刘度放回零陵。 “父亲对襄樊五县如何安排的。” “已经遣了韩嵩过去了。” “韩郡守为人老当,又为郡守,代父亲跑一趟确实合适。” 晚上刘度设宴,宴请了诸位将士,南郡和州牧属官作陪,咱们不逐一细表。晚上刘贤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刘度说了,准备领军去取交州五郡,顺便把刘度的州治迁回零陵。 “贤儿,士变兄弟几人,何罪之有。我等宗室,行事要有章法。这一两年,我代掌荆州,不少人都修书于我,劝我少动兵戈,行养民之策。如今贤儿又取巴东涪陵两郡,要万千慎之。” 刘贤其实想到以后会有这一天,不过他一直想着刘度就他一个儿子,他没想到这一天来这么快。他和刘度的政治方针产生了分歧,刘度是觉得士变无罪,为何要讨。但是他不一样,他是很急的。 因为没有意外的话,曹操很快就会接手整个青州兵连带着几乎整个兖州。而袁绍也会接手韩馥的整个冀州,继而北上攻讦公孙瓒。孙坚本来是这一两年就死在黄祖手里,但是黄祖已经被张允杀了,连带着江夏都投靠袁术了。袁术命令孙坚攻讦豫章,明显是有意要统一整个江北,孙坚虽然和袁术有一点矛盾,但肯定不会像后世孙策叛出袁术一样,自立门户。 而他收是的确收了一些地盘,可都收的是个什么啊。益州在整个刘贤集团战略方针里,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刘贤想先拿到手交州,相信不出半年,刘焉就一定会动汉嘉,到时候征兵以刘焉先撕毁盟约的名义出兵益州。 丞相经营荆益两地,十出祁山而不得,刘贤也自问无法比肩丞相,他想在191这个自然年里得了交州,在兴养民之策,静待后变。 不过刘度说都说了,他肯定是要给刘度面子的,交州之事只能先放一放。本身襄阳那边最好他也跑一趟,万一漏了黄忠,蒯良蒯越也得之无味了。 “父亲,儿臣明白了,就如父亲父亲所说,我等先兴养民之策。交州士变,虽无祸民之举,但无敬君之心,希望父亲也能明白孩儿用心。” 两人又聊了了一些,最终决定先过完年再说。刘贤也让邢道荣和张松先领一万兵马回零陵,算是早做准备。更何况邢道荣跟着自己,去年就在洛阳过的年,今年还不让他回去过年,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过了几日,襄阳城门外,韩嵩杨怀杨存以及部分荆州世族蔡讽和蒯良等人在城门外迎接刘贤。荆州世族在经历了刘表变故后,也是十分果决,转身就投靠了刘度。蔡瑁的二姐也还没嫁给刘表,和刘表立时就分的清清楚楚。 刘贤就领人入了原来刘表的州牧府,与韩嵩两人推了半天,方才坐了上首,微笑开口道:“蔡家主,诸位家主,近来可好?” 下首蔡讽起身欲行礼,刘贤赶紧下来扶住他道:“蔡家主,不必如此,一把年纪了,以身体为重。” “讽心中有愧啊,刘景升此人,蛇蝎心肠。前番诓骗我等对抗刘州牧,我等一时不察为其所欺,待到有心想要诛杀此獠以献刘州牧,却让此人走脱。还请贤公子不计前嫌,接纳我等。” 呸,接纳你等,不接纳又如何啊,你姐夫可是张温啊。不过已经有消息传出张温被董卓在街市上拷打致死,暂时还没有接到官方的通知。看蔡讽这两年老的太夸张了,几乎都没法看了,说话又这么低三下四。估计传闻应该是真的,所以蔡讽年纪这么大还来接刘贤。 “蔡公,刘景升为天下八骏之一,谁能想到卑劣如此呢。可怜黄将军前番还来江夏迎送我回荆州,如今却已经天人永隔,让人唏嘘啊。非蔡公之过,非蔡公之过也。” 说罢,刘贤带头敬了一杯酒,下首也纷纷举杯。刘贤提到当年黄祖在江夏追杀他,是为了敲打敲打他们,又带头敬酒,表达了不计前嫌的意思,众坐纷纷举杯迎合。 边上蒯良将襄樊五县的地图以及税收报表等献出给刘贤,刘贤接了表,没有细看。只是择出了樊城县的内容,交给了郭嘉,命令郭嘉寻人去上蔡走上一遭,将樊城县还给袁术,以表交好之意。 江襄之变里,袁术占了大头便宜。刘表和张允领着江夏水军一同投靠了袁术,袁术得了江夏,立马遣了孙坚整顿兵马攻讦豫章王獒。豫章王獒这个人,有些亲董,前番诸侯讨董的时候,王獒还大肆捕杀郡内想要讨董的义士。算是刘贤这把历史穿越的蝴蝶,让袁术偏离了原来的航道。 刘表对荆州恨意颇深,虽然袁术现在的战略核心不在荆州,但是防止他在袁术帐下作乱,还是先表个态好。樊城小县,也没啥意思,位置虽然重要,但肯定比不上表态重要。 第89章 全南郡襄阳入毂 得黄忠二将角力 前番韩嵩对襄阳众人都有了安排,刘贤还是邀请了蔡瑁和蒯越到南郡听令,二人也自无不可。 宴会没吃多久就散场了,前番韩嵩来,襄阳世族心里都已经定了。今天在吃宴,无非就是给刘贤面子,刘贤以实务为主,自然不会多在宴席上搞文章。 宴罢,刘贤又请了庞义和蒯良蔡瑁三人分别来府中谈事,先后安抚了庞义和蒯良两人,表示自己不会计较,大家都有自己的所思所想,今后也不会为难他们。两人也纷纷跪地明示效忠,刘贤表示以后襄阳还要依仗世家治理,不用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最后也是面见了蔡瑁,蔡瑁入得府中,两人寒暄了一会,刘贤终于说了正题。“德珪,今日宴席之上怎么不见令弟蔡和呢?莫不是前些时日与汝兄弟交兵于宜城,令弟还在计较此事?” 蔡瑁心头一震,赶忙行礼道:“刘荡寇何来此言,吾弟蔡和自宜城阻挡将军天兵,常常惶惶,今日宴席,几次都欲负荆请罪。只是族弟年幼,担怕他扰了刘将军兴致,未敢让他来滋扰。刘将军今日有问,瑁现在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过来向刘将军请罪。” “哎,蔡将军,不必如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前番宜城之战,我也是对汝兄弟二人钦佩不已,当时各为其主,不必记挂于心。”刘贤是想问蔡,在通过蔡和来问黄忠的。蔡瑁误会他的意思,以为刘贤恨蔡和来着。 “谢刘荡寇宽宏,蔡和自江陵接手五县以来,已经将兵权交给杨怀将军了。今日在家中反省罪己,所以今日不曾来赴宴。”蔡瑁这才宽了心,只是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韩郡守,做事未免有些太讲规矩了。这样,你等等挟我书信一封,原来的各部人马,还是交由襄阳诸将士统帅。江襄之变,非诸位之过也。” “谢主公,主公心胸,我等不及也。”刘贤听蔡瑁直呼主公,心中也有些好笑,前两句喊刘将军,这两句就变主公了,看来兵权这一块,蔡家还是看得很重啊。 “不过贤有言在前,若是襄阳之兵江陵调不动,那贤也有手段,德珪可不要到时候谓我言之不预。” “瑁明白,谢主公指点。” “好了,德珪,这里就我二人,不必来回如此多礼。德珪可还记得令弟军中有一位黄忠黄将军啊?此人倒是个勇将,我想调来为我所用,德珪何以助我。” “这...,黄将军忠勇之人,前番韩郡守来襄阳,黄将军就自罢军职,这些时日倒是不曾见到,料想应该在自己宅中休养。不过,此事就交给我了,我定为刘将军请来此人。” “德珪,我偏安荆州,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要郡县有贤人,德珪可莫要藏私啊。” 蔡瑁这个人,大姐夫黄承彦,二姐夫刘表,又久居襄樊之地,襄樊本地乞丐一天要多少饭他都知道,这就是刘贤来问蔡瑁的原因。 “主公放心,瑁必会殚精竭虑为主公分忧。” 刘贤听了个漂亮话,也不以为意,领着典韦,让蔡瑁带路,今夜就去寻黄忠。 黄忠祖籍南阳郡的,因种种机缘投了蔡和,这也不奇怪,蔡家在南阳多有私产。不过前番宜城之战就让黄忠颇为不爽,心里多少有点看不上蔡和。后来庞季蔡和将宜城以及麾下人马全数交给杨怀统领,他也就辞官在自己家中休养。 黄忠的家在襄阳城西北,他原来大小是个军官,加上阵前立功,蔡瑁赏赐了一套房子。蔡瑁已经提前通知了黄忠,黄忠领了些家眷在府前等候,没办法,蔡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众人入了宅中,见院子前不少兵刃大弓,有一张弓最是夸张,引得刘贤也驻足观看。武器架的最上面是一把铜胎铁背的宝弓,整张弓两米五左右,比军中长弓还要长了半米多。大概是漆了青漆,整体显黝黑之色,两端雕有各色凶兽,端的是一副硬派冷峻之风。 典韦跟着刘贤,一时看得也有些技痒,看了看刘贤。刘贤明白他的意思,问黄忠道:“黄将军,此弓是?” “此弓乃吾家传之弓,相传陨铁打造,忠倒是也不知有何特殊之处,不过确实沉。”他见众人有兴趣,也将此弓从架子上拿出道:“此弓有四石之力,忠在阵前也不使此弓,只是平日里练上一练。” 他寻来一个大大的指环,张臂硬拉了一下,整张弓都嗡嗡作响。铁弓一般都比较脆,而这张弓韧性倒是颇足。只见黄忠低吼一声,脖子之间青筋暴起,整张弓立时被其拉至满月,周围众人皆大声喝彩,连典韦眼中都异彩连连。 黄忠收了弓,将弓与指环递于典韦,他倒是早就看出了这个铁塔汉子有兴趣了。典韦看了刘贤一眼,见刘贤满是鼓励,拿了指环与弓,学着黄忠的样子用力一拉,竟然也被他拉出近乎满月的形状,只是最后一点,他怎么也拉不动了。 眼看典韦拉不动这把弓却还要硬拉,刘贤轻声提醒道:“典韦,不必硬拉,小心伤到自己。” 黄忠也道:“这位典将军,须要全身借力,光是两臂之力难得其功啊。” 典韦听了黄忠的话,收了长弓,架好马步,腰腹重新用力,爆吼一声,也是将长弓拉至满月。众人皆眼露震惊,这个汉子,第一次还不得其法,第二次也居然硬生生拉动了此弓,不由为之喝彩。 这个小插曲罢了,众人又重新进入黄忠府中,黄忠差人上了茶水。刘贤开口道:“黄将军,好久不见啊。” 黄忠拱手道:“刘将军,某乃一部司马,何来将军之说,请刘将军直呼我黄忠姓名即可。” 众人在黄忠府中聊了好久,劝他不要计较前番得失,又揭露了刘表的所作所为之类云云。本身黄忠辞去官职实乃心中之义,并非不愿意在沙场上立功。刘贤和蔡瑁能亲自找到他这个军中司马,面子已经给到最足了,也确实没有理由在推辞。 得了黄忠,刘贤心情大好,遣人备了酒菜,又请了郭嘉过来,众人一起把酒言欢。趁着酒劲,典韦还和黄忠角力,看得大家都为之心折。 第90章 得势再访襄阳贤 深谋为求榨印技 在襄阳数日,蔡瑁领着刘贤到处奔走访贤。通过蔡瑁的姐夫黄承彦寻了司马徽,庞德公等名士。刘贤也是给足面子,到了地界就搞下马步行,入了府中就以小子自称,倒真的让他寻得不少后世中出名的贤人。 刘贤今时不同往日,在荆州这块地盘上可以说说一不二,加上讨董之名,年纪轻轻就秩比两千石。诸贤本身或多或少也存了依附之心,刘贤先后得了南阳人李严李正方,南郡襄阳人向朗向巨达,南郡襄阳人王威,北地郡泥阳县人傅巽傅公悌、颍川郡阳翟人石韬等等一大批士人。 其中最令刘贤喜欢的还是徐庶,说来也巧,徐庶本为豫州颍川人,因为替人报仇而被官府所通缉,投入司马徽门下学习。刘贤去拜见司马徽的时候正是徐庶做引,几番客气下刘贤硬求徐庶为之效命。徐庶不允,刘贤甚至多番给司马徽写信以求徐庶。 最终还是司马徽拗不过刘贤,做了徐庶的工作,徐庶这才偕了老母投入刘贤帐下。刘贤得了徐庶,自己在帐中开心良久,害的典韦还以为他痴了。 徐庶这会儿还年轻,四友buff还没凑齐,刘贤只见了石韬,石韬也没拒绝,随着徐庶一起投了帐下。 刘贤现在就特别满足了,军政人才都先后凑齐了。偏军事向的徐庶黄忠李严王威,偏政治向的向朗石韬傅巽。荆州可以说是大部分都入了他的手中了,说起来荆州确实是人才夸张,诸葛和庞统还小,就已经阵容强大了。说起来魏延还在南阳呢,不知道在哪猫着。 刘贤将徐庶黄忠和王威留入军中,将其他偏政治向的向朗等人推荐给刘度,最少也给县令之类的当当。反正现在刘贤手里面地盘多的很,让他们治理郡县,也不算辱没了他们。 襄阳这一块除了杨怀杨存所部五千人,还有原庞季部八千人,现在被刘贤改为庞季蔡瑁各领四千人。一个县城放一万三千人有点多,但是考虑到襄阳衔接南北,加上新定,不宜来回改兵。所以贤也没有在襄阳做太大的改动,只是命令蔡瑁成立襄阳水师,钱粮方面荆州会给予支持,但是目前来说还是以襄阳本县为主。 水师这个东西,刘贤懂得不多,也没法指导蔡瑁,说不定蔡瑁比他懂的还多。他对水军历史的名将倒是知道不少,不过都是以战法出名的,并没有什么特殊船体能够拿来用的。倒是棒子那边的李舜臣,创立的龟甲船让他有点印象,不过龟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龟甲,到底又有个什么用法,配合什么武器,他都没有头绪。 加上襄阳水师的主要对手是江夏或者江东水师,益州方面没有重视水师建设。前者和后者估计接下来会干仗,倒是留给襄阳水师不少时间。 众人回到江陵,离过年还有些时日,刘贤安顿好了众人,就开始着手一些更深层次的技术改进。 最重要的就是植物油的提取,刘贤吃吐了麦饭和豆饭了,饼倒是挺好的,打郭勉的时候刘贤就吃过。不过这个饼更像是馒头,是蒸出来的。刘贤想复刻出来的是灵帝喜欢吃的一种饼,胡饼。 顾名思义,胡饼就是胡人传过来的饼,是用油脂混合水面粉烤制烙制出来的。这种胡饼在后世即被称为馕,在古代因为没有酵母粉,都是通过老面来发酵的。 要复刻馕说难不难,面粉有,水有,但是说简单就真的不简单了。因为没有油,其实汉代之前就有用油的记载了,但是以动物油为主。 植物油的提取正是在汉末才正式开始显出雏形,而且就是在荆州,但是植物油脂用于食品烹制是西晋以后了。是刘贤的想法是,把植物油的提取给弄早一点,再把植物油用于食品烹制给弄早一点。 这个意义就很重大了,有油没油就是天上地下。刘贤以往吃的是什么,以蒸菜煮菜为主,在军队里,刘贤尝试用动物油烤肉才勉强解解馋。要是成规模的榨制植物油,那人民的饮食可就日新月异了,这还不算,军队的粮草也会变得便捷高效。 举个例子,馕在干燥地方可以保存一个月,在南方潮湿的地方也可以保存5天左右。那么两军对垒,快到中午了,对方要生火造饭了,咱这边的人掏出馕来啃两口,立马杀过去。好,对方吃不成了,接着打。 饿兵对饱兵,这就很夸张了。刘贤所在的南方,是有种植黄豆的。刘贤之前吃的豆饭,里面就有黄豆。而且荆州人民已经学榨制乌桕树的果实用来制造蜡烛了,黄豆榨油刘贤怎么想都不会太难。 刘贤聚起江陵十来个个木匠,把自己的构想告诉了他们,大意就是将黄豆泡水然后蒸熟,最后通过工具来榨油。他们的目标就是制作这种通过木头与木头之间挤压碰撞的工具,来榨出黄豆中类似乌桕油一样的东西。 刘贤前世出去旅游的时候其实是见过古代的榨油机的,就在江西婺源,但是他是真的想不出里面的构造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同志来做,有很多东西其实不难,只要有思路。 在一个,他也不着急,吃也吃了好久就蒸煮菜了,你别说还挺健康。 二就是印刷术,刘贤所在的东汉其实纸已经相当普及了,得益于蔡伦所制造的蔡侯纸,一般人家都可以接触到纸。 但是书籍就很少了,因为书籍是由专人誊抄的,这就相当贵重了,以前人写信都是要付钱的。 刘贤想复刻出来活字印刷,这个其实也不难,发明出来确实很难,因为想不到,但是脑子有思路之后就不难了。 而且老祖宗毕昇用的是陶土块制作的活字印刷,刘贤要直接搞铜活字。同样聚起一批铜铁匠,先制作一批小铜块,由傅巽手书,再由铜铁匠在小铜块上阳刻成反体单字。在制作大小不一的铜框,使活字能够固定在框内成为版型。 毕昇当年是一介布衣,用的是药剂让活字粘连在一起成为版型,而刘贤贵为一方诸侯...之子,那铜框还不是想做多少就做多少,只要能让字卡住成为版型,他不在乎多花点钱。反正这玩意是一次做成,终身受用的。 再在铜面上刷上墨水,很棒,活字印刷就提前了八百年面世了。 当然,这只是刘贤的设想,榨油和印刷这两样东西刘贤都不急。而且也急不来,这玩意刘贤前世也没造过,一个就看过样子,另一个还是小学书本上看到的,连真东西都没见到过。反正两样东西都让傅巽去做,以后想办法搞到马均再说。 傅巽以前也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植物油他是兴趣不大,但是活体印刷他是真的期待。毕竟在刘贤的画饼下,第一批的活体印刷就用的他的字,这可是了不得的功绩,说不定要流芳百世的。 其实刘贤脑子里的货不少,类似马蹄铁啊高桥马鞍啊马镫啊,这些他都能够让它们提前面世。但是刘贤没有这么做,这三样东西虽然会让刘贤的骑兵在一段时间内以一当五,甚至只要布置得当,战术得法,以一当十都可以。 但是刘贤不敢去做这些东西,类似曲辕犁和水车,这种技术难度不大的东西,只要一普及就会立马传遍整个神州大地。 这是一个好事,能让整个汉朝老百姓受益。之前刘贤去劝降赵范的时候,赵范辖区内的老百姓就有部分开始使用曲辕犁了,估计水车也会散播出去。 但是上述三样东西,刘贤在没有经历关键大战的时候,是不可能掏出来的。试想一下,假如当年讨董的时候,刘贤就配备上了军马三样,的确可能在某些时候扭转趋势,但是绝对不可能改变整个战局。 因为刘贤的兵力太少了,骑兵更是少上加少。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死一个骑士,一匹战马被发现。刘贤敢保证,不出一年,整个西凉甚至关东都会出现这三样东西。 这些玩意太简单太可复制了,到时候,刘贤的弱势骑兵碰到了优势的西凉骑兵或者其他关东骑兵,刘贤就无法发挥这些玩意的作用了。 他早就想好了,等取了益州,连接凉州,然后购置马匹,大范围的购置马匹。养出打底一支三万人的骑兵,到时候再来做马蹄铁马鞍和马镫。 第91章 迎新春阖家团圆 出江陵南击交州 很快,刘贤就迎来了穿越以来的第二个新年,想想第一个新年还是在司隶过的,刘贤顿觉时间过得之快。 那时候刘贤帐下只有邢道荣和典韦二人,有时候仗打的急了,自己还得上去甩一膀子。而且却已经坐拥八郡之地,算是为整个乱世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当然这个基础能不能经得起考验还待存疑,比如冀州韩馥,他坐拥十郡之地照样投靠了袁绍。比如交州士变,远离中原大战,坐拥七郡也没啥建树。比如扬州陈温、益州刘焉,他们都是完美开局,坐拥一州之地,但是最后也成为了诸侯争霸的垫脚石,有些人甚至都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太长的事迹。 历史上的192年也极不平凡,前文表了的就不再赘述,最重要的是董卓即将被王允用计杀死,随后王允身死,李傕和郭汜乱朝,吕布东出等等大事。 刘贤现在的心态比之前强了很多了,他不那么急了,这玩意急也没用啊。他远在荆州,就算想做保皇党也越不过袁术的南阳。说起袁术来,孙坚打王獒倒是很顺利,已经将王獒挤压到豫章东面的鄱阳县了,很快就能取了豫章郡,甚至说已经拿下豫章郡了。 王獒知道刘贤和孙坚有旧,也不敢遣人来信。袁术也担心刘贤会在背后捅刀子,连来了好多信件与刘度刘贤交好。刘贤想在江东撂一蹶子也做不到,要是孙坚吃紧多好,他分兵去取几个郡与袁术共制江东也行啊。 古代的新年还是很有烟火气的,祭祀门神、燃放爆竹、饮椒柏酒等等。张氏和王雁前一段时间也回到了江陵,刘贤领着王雁在院子里燃放爆竹,炸的王雁到处逃。在州治府中与家人们一同用了饭,又一同去看傩戏。 刘贤自婚后几乎很少和王雁相处,但是两人相处起来又很融洽。王雁不停和刘贤讲零陵郡的风土人情,讲刘巴在零陵的亲历亲为,讲古瑶族女子的银饰和男子帽子上的野雉毛,还有盘王节等等。 刘贤都微笑倾听,其实他在零陵长起来的,王雁说的他几乎都知道。王雁又和刘贤讲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如统计蛮族人口,到瑶族寨中分发一些药品,保障一些婴儿的生存以及为女性分发土地保障其权利等等。 王雁心底善良,收留了很多孤儿。不过本身她世族出身,加上张氏默许,提供经济支持,所以也让她有能力做这些事。年后她就准备回泉陵,毕竟还好多孩子在等着她。见王雁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刘贤也为他开心,他毕竟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想法,让王雁一直在江陵深闺等他,他也觉得没意思。 不管男性女性,致力于自己感兴趣的事并将它做成一番事业,这无疑是人生最好的一个状态。 过了除夕,刘度要接受各郡县的汇报连带拜年,各地郡守也纷纷来江陵拜年加接受上年的考核。刘度不是酷吏,各郡都给了良好以上,也让大家有干劲过好年。史璜和谷永倒是没来,一个年纪确实大了,另一个身体不好。 不过史骏和谷进分别代替父亲过来了,带了礼物,拜见了刘度。刘度专门留了他们一起用饭,席间托他们向各自父亲问好,让他们有机会来江陵,毕竟江陵的医疗条件比交州强一些。又向他们询问了一些交州当地的风土人情,听到刘贤向其介绍谷永曾经凭借自身威信汉化了十万乌浒人,也十分仰慕谷永。 出了元宵,张氏和王雁一起回到了泉陵,又留下了刘度和刘贤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这时又得了机会,原来士变对史璜和谷永未来南海郡番禺向自己汇报工作大为不满,连发三使向两郡讨罪,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兵的意思。 陈应在两郡驻防有九千人,加上零陵的邢道荣部共有小两万人。也不知道士变哪根筋搭错了要来惹他,于是就向刘度汇报,要前去交州攻讦士变。 说实在的,交州这个地方如果不是连着南中,刘贤也未必看的中。整个交州跟零陵一个鸟样子,七郡拢在一起不过一百万人口,他也不想在交州行新政,至少其他五郡不想。 那么他就该武力来夺取诸郡,让他在剩余五郡享有绝对的话语权。刘贤向刘度汇报了这个情况,明确表示了要将士变五兄弟击溃。 领着典韦黄忠徐庶三人直奔零陵,又命令郭嘉王威冯习和赵岑领一万人马前往巴东。他要想办法在四个月之内解决掉士变,同时让郭嘉在巴东想办法搅起风浪。益州有了前番矛盾,应该是很容易就能离间,他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以两郡之地重临益州。 刘贤还是老路线,走公安港直奔武陵,武陵这一块是蒋琬在带,经过大半年的经营,武陵的风貌也逐渐开始转好。前番没能征辟的潘濬也被蒋琬征辟,在蒋琬治下任兵曹掾。 蒋琬在武陵做事颇有态度,在零阳和作唐两线的蛮族十分佩服,这就包含了前文所表的沙摩柯。他将整个武陵分为东西两部,在东部大规模发展商业和加工业,在西部的山区纵深大力开发梯田良田,再以优良的政策吸引蛮民务农,提供种子和农具。并使他们聚拢在一起成为新的乡镇,以蛮治蛮的同时,加大蛮汉之间的交流。 蛮族得到了平整的土地,而汉族等到了更多的商贸和交易的机会。当然这两样并没有壁垒,蛮族也可以经商,事实上也有很大一部分蛮族人都在东西两部经商。他们平时居住在东部,有需要时则赶往西部获取生产资料,以期达到共赢。 因为武陵沿用了零陵的新政,蛮族女性的地位得到了大幅的提升。哪怕是个孩子都可以分到土地来耕种,这让部分蛮民逐渐开始纳入汉族,蛮汉之间的通婚率也有了大幅度的上升。 刘贤见此也十分开心,他是后世人,对蛮汉之间的隔阂没有那么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这首歌他记得很牢。也幸亏是汉族这片土壤,不然放在某些朝代,他都要被人骂死的。 在汉寿县,刘贤会见了沙摩柯,并邀请他领兵共击士变。承诺他如果有建树甚至可以在江陵为官,不只是他,他麾下的人马都可以在江陵武陵乃至于刘贤麾下的任意一个郡县为官。 这种承诺对一个不是主流的民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沙摩柯很快就领了五千蛮兵与刘贤一起前往零陵。这一路上因为蛮兵还发生了不少插曲,咱们容后在表。 第92章 士燮引军围二郡 刘贤南下教蛮兵 五年前,交州当时的刺史朱符向交州各地收重税,引起各地反抗被杀,交州各郡的秩序产生了混乱。时任交趾郡郡守的士燮就通过军事斗争和政治斗争的方式,先后在合浦郡扶植起士壹,在九真郡扶植起士?,在日南郡扶植起士陵。重新任命士武担任交趾郡守,同时自己在南海郡担任郡守代行刺史之职。 朱符死后,朝廷重新委派了张津为刺史,但很快也被其部将杀死。随后,就没有人再往交州委派刺史和州牧之职。也就是说,其实士燮总理交州,是事实,但其实不是正统。 士燮本身为政开明,热爱学术以及交州的地理位置等原因,交州也逐渐就成了士家的后花园。在刘贤没来交州之前,七郡都向士燮缴纳税粮包括郁林和苍梧。 那么士燮是真的傻么,很明显,士燮不是傻。交州五郡的常备军事力量大概是两万,在陈应领着九千士兵进驻苍梧的情况下,士燮就已经明白了荆州的目的是整个交州。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已经五十五岁了,看得很淡了。就算刘贤要取交州,也不可能越过他,他自信自己以及家族在整个交州的影响力。但是其他四郡弟弟们可不是这么想,所以他发信连番诘问两郡。 在麾下袁徽、程秉以及薛综三人的建议下。广调九真、日南以及交趾三郡之兵,合有两万余。以士武将之,陈兵郁林郡临塞县以西,威胁郁林郡郡治布山县。 广募将士,联合合浦士壹共得三万将士。以合浦士壹为将,在临元至四会两县间驻兵,威胁苍梧郡治广信县。 士燮的意思很简单,陈重兵逼两郡表态,也逼刘度表态。只要他们表态苍梧和郁林自古以来就是交州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就足够了。税收不税收的,他真的没有太大所谓,主要是给弟弟们一个交代。 但是显然他碰到刺儿头了,很快他就收到刘贤南下的情报,而且两郡态度很是暧昧,这让他就有些不爽了。 在谋士的建议下,他很快以两郡不向州治缴纳税粮的理由出兵。西路士武攻伐临塞县,进逼领方和安广两县,直指郁林郡治布山县。东路士壹攻取高要县,进逼苍梧广信。 郁林郡的谷永倒是沉得住气,史璜是有些顶不住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听到高要县被攻取,更是卧床难起。连写了六封信,三封至刘贤处,三封至陈应处,要求派兵支援。而此时邢道荣和张松已经到了苍梧,刘贤密令他们自决。 刘贤自己呢?刘贤自己在哪? 原来刘贤自汉寿领着五千蛮兵一路向南,准备借道长沙沿着资水一路行军。五千人说多不多,但是没船够坐五千人,只能沿着资水进发零陵。 这五千蛮兵叫过来的时候,刘贤就觉得不对了。虽然大部分都是青壮年,但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还在搞寨子的那一套。别说刘贤了,沙摩柯作为瑶王都不太能直接命令某人,要先命令某人寨中年纪大的,在由他命令某人。 其次就是松散,也没有规定谁必须担任什么职责。中途休息的时候乱糟糟的,有的蛮人在生火做饭,有的蛮人溜出去洗澡,还有一些拎着手里的弓箭和刀片要去山里给沙摩柯打点野味吃吃。 也还算好,刘贤之前考虑过这五千人的粮草问题,找蒋琬弄了一个月的粮草和一些相应的军械器材。但是这个粮草放在那里硬是没几个人去张罗,这特么就离谱,这些蛮人,宁愿钻到资江去扎鱼烤鱼也没想过要吃军粮。 还有就是行军,刘贤甚至不觉得他们在行军,而是在春游。一路上呼哨声没停,但凡行军路上经过一个母的,蛮兵们兴奋的姿态都要溢出来了。吓得刘贤赶紧遣人和长沙西面诸县打了招呼,要不然惹得两郡之间因为这个闹出事端就麻烦了。 从汉寿至广信一千八百里地,刘贤领着蛮兵走了一天才走了三十里,就直接有蛮兵席地而坐,不愿再走了。他人都傻了。这还不算最傻的,最傻的是,到了晚上,刘贤找沙摩柯寻人帮忙布帐,准备布帐之后好好找沙摩柯聊一聊,这样得走到什么时候。 结果蛮兵们没几个会布帐的,他们以前刘贤没有入主武陵之前也滋扰过武陵,但都是就近找个县驱赶汉民直接住在人家家里的。要是就近没有县乡,找个山洞也对付了,反正荆南山多,洞也不少。 可是刘贤总不能和他们一样找个洞一钻吧?难道他跟沙摩柯就在洞里聊天了?还是徐庶有办法,挑选了蛮民各队中比较机灵的,教他们现场扎了一顶营帐。再让他们回到各队中依法重新扎帐。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的的事情一大堆,又好气又好笑。徐庶年纪轻,笑的合不拢嘴,连黄忠都颇有些笑意挂在脸上。 总算布了一个简陋到不能在简陋的营寨,刘贤在帐中对沙摩柯无奈道:“这个,沙将军啊...,我是不能再陪你玩下去了。汉寿至广信足有一千八百里,若是依照贵部如此行军,我怕两郡都被打烂了。” 沙摩柯也是个忠直汉子,这段时间与刘贤三人相处都挺好,他挠挠头道:“是啊,这可就麻烦了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打别人寨子,我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哪里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实在碰到难打的,就找个山洞一猫,第二天在打他娘的。这要是连走一两个月,我是真的不知道咋办了。” “不如这样,我从汉寿调个两曲人马来,教你们行军以及布阵,你们边学边赶路。到了零陵,我在遣人配合好粮草辎重。” 刘贤望了望沙摩柯的真挚的脸继续说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无条件配合好我调来这两曲人马,要是我听到一起蛮兵私自攻讦其他蛮人或者汉民,沙将军,咱俩以后就得在沙场上见了。整个武陵西面的良田,我也会让蒋琬收回来。如果你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带着这五千人回汉寿,我也不怪你。” “行,那小刘将军你呢,不跟我们一起去苍梧了?” “去个屁,我现在去益阳坐船,跟你们走,我半辈子都要耗在你们头上。” 望着沙摩柯长发披肩,初春最冷的时候还裸露了不少皮肤,身上更是用草药还是什么东西纹了不少刺青。刘贤有些无奈,孙权正是因为蛮民不束发,刺青而讨厌蛮民,但是孙坚对蛮族的掌控力度很大,刘贤就是抄了他在江东对蛮民的政策,开田引蛮。 不过孙权没有让蛮民单独领兵或者自成一部,而是打散并入各部中,照刘贤实际操作来看,确实就应该是这样。本来刘贤想着五溪蛮族汉化程度高,沙摩柯也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将领,在演义里射杀了甘宁,也许会强一些,才异想天开要沙摩柯独领一军来着。 第93章 道荣三斩士壹将 士燮震怒战刘贤 刘贤写信给蒋琬,告知了蒋琬相应的情况,并指名道姓要求潘濬领两曲郡兵过来半配合半指点沙摩柯。让潘濬自己掌握好与蛮兵相处的尺度,以沙摩柯为主。若是能够教化一二,那就继续往广信去,要是没把握,潘濬可以自己脱身。 沙摩柯是能够沟通的,但是他的部下就未必了,刘贤可不愿意为了这五千弱鸡把潘濬搭进去了。 刘贤则赶往益阳准备坐船沿着资水南下,坐船比行军快一倍,能够日行六十公里甚至还要多,但是肯定是比骑马慢的。长沙和零陵一个是孙坚治下,一个是刘贤治下,也没什么水贼,安全得很。 说起水贼,刘贤想到了大名鼎鼎的锦帆贼甘宁和鄱阳湖水贼蒋钦周泰。前者本来就是巴郡人,之前在巴郡也没听说到消息,不知道猫在哪里。蒋钦和周泰现在估计已经在孙坚的麾下了,毕竟这两人为祸的地界在孙坚治下。按孙坚的性格,要么早就杀了,要么就收为己用了,周泰倒还好,蒋钦是有点可惜的。 连着转船行路行路不表,邢道荣那边已经战过一阵了。 原来,邢道荣与张松到了广信县,首先宽慰了史璜,让他好好养病,让陈应领着九千人前往郁林协助谷永防守,自己则前往高要县迎敌。 张松对高要县乃至苍梧郡都不熟悉,邢道荣倒还熟悉一些,自领三千人马为前锋,让张松领着七千人马在后,想要先得一阵。 高要县就是后世的广东肇庆,是一个环水的城市。在兵法上,环水的城市其实是有很多门槛可以做的。之前士壹攻讦高要,高要县令举城投降,士壹也是在高要县周边驻扎,静待下文。 听得邢道荣领了三千人来战,士壹也是不敢怠慢,邢道荣这两年也算打出名了。士壹帐下也有不少有勇力的,想要试试水,没想到连遣了三将都被邢道荣直接阵斩。如此这般,士壹也是知道敌我差距,不再遣将应邢道荣搦战,只是以优势兵力冲击。 邢道荣连斩三将,威名大振,连邢道荣自己都颇有些不信。心想老邢我走到哪都是被人按着揍,哪里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便一连在高要士壹营寨前接连搦战三天,端是一个威武霸气。 没想到士壹帐中程秉献计,从北岭山东面绕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部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围住了邢道荣。邢道荣还想继续降低士壹军的士气,准备接着搦战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屁股被抄了。 所幸邢道荣也算是久经沙场了,看围兵数量有限,直接领人冲围。交州军士本来是两面夹敌,但是因为情报等因素错过了全围全歼的最佳时机,加上交州将士疏于战阵,单兵素质低下。被邢道荣以两曲人马的代价撕开了围军的口子,逃回了大营。 等到刘贤坐在张松帐下时,邢道荣也是领了败军正好回营的时候。不过邢道荣此去高要,阵斩三将,虽然被围,但是也损失不大。所以邢道荣只是说他有心想与交州战上一阵,遂接了兵,拐弯抹角的说被围是意料之中的事,目的就是想战士壹的分兵之兵。 刘贤心中好笑,这个呆头鹅,还料到别人分兵,怎么可能。不过邢道荣毕竟老将,这点面子也不去拂了他,召集众人一同议事。 邢道荣和张松首先就前番人马交兵的一些信息进行了一些汇报,很快众人就得出了计策。甚至都谈不上是计策,依照邢道荣所说,高要县北面有山,西江玉带环城而过。 在这种地形下,士壹的三万兵马很难全部展开,只要用当年杨存在始安的布阵方法。舍弃掉左右后三军,将全部人马置于中军,以典韦黄忠为锋矢,冲破中军,打散士壹军的指挥层。则交州兵必乱,这就是人少打人多但是人少的兵精的打法。 当然若是对自己的兵力不自信,也可以尝试慢慢截断西江上游,行水淹之法。眼下初春,水势暴涨,用在高要也很合适。不过水淹之法到底有伤天和,刘贤可不会像曹老板一样,纵青州兵为祸徐州都做得出来。 刘贤很快就写了一封信,言辞之间谴责交州士燮拥兵自重,涉嫌杀害刺史张津,在本州州郡私相攻伐,连年不贡朝廷等多项罪状。表了自己受史璜谷永所邀,在西江以东布阵,请士燮来战。 这信摆明了就是恶人先告状,士燮五郡之地才征兵五万,可见士燮还是很注重民生的。张津倒行逆政被自己的部将看不过去才杀了,与士燮也无关。本州州郡私相攻伐是因为两郡迎刘贤在先,而不贡朝廷更是无中生有,士燮年年都上供朝廷,不过交州离洛阳长安太远了。 前两年还好,总算是有送到,这两年就没法送了,往哪儿送啊,往洛阳送不是资敌么?往长安倒是送了一次,被刘表当时给扣了。 士燮看了信件,饶是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免气得够呛,立时就要传下军令与刘贤决战。袁徽在番禹士燮身边,看了信件也是有些气愤,他能看出刘贤是诱兵之计。但是他不明白的是刘贤部加加拢也不过一万两千人,怎么有勇气对抗三万人的交州军士。 堂堂正正打会战,没理由三万人打不过一万人啊。他还是长了个心眼,让薛综带着士燮的命令去寻程秉,让他注意伏兵或者其他的强援。眼下士武在郁林颇为顺利,陈应也只能驻城防守。 士武这一部其实是牵制为主,毕竟谷永在郁林的号召力太强了。士武是没可能攻得下郁林布山的,这个他们都心知肚明。所以士武的主要任务是在临塞得功后,进逼领方,如果能够牵制住敌方人马,就在领方和其对峙。 如果没能牵制住人马,则得了领方迅速向东。到那时,士武和士壹要么合兵一处,或者两面攻讦广信,在战略上都有转圜的余地。如今牵制住了陈应,也算是完成了基础的战略布置。就纸面来看,刘贤是没有理由在能分兵设伏或者引得强援的。 苍梧郡的大小蛮寨,士燮这边都熟悉,安排了有人,没听说过谁被刘贤利益诱惑引为伏兵。 ilwxs.com 很快,刘贤收到了士燮的回信,同意了决战的要求。在三月中,士燮与刘贤在高要县以北西江以东正式列阵。 刘贤与徐庶张松三人寻了一处高处,看邢道荣指挥。邢道荣跟过孙坚,对这种直冲式的作战方法不陌生,而且让邢道荣作为锋矢头部还不如让他靠前指挥。 两军阵前,战斗并没有直接打响,而是先后出马几人,大概说了点什么。刘贤离的远,也听不清,然后邢道荣也是单骑出阵说了一阵,然后大军开始慢慢向前接触。 第一次在广角观看两军相交,观感的确不同。只见两支队伍一支肉眼可见的多一些,至少也要多出两倍以上。两军似乎行进的慢而谨慎,在接阵之前还有弓箭手互射。 邢道荣部阵型拉的紧密而不拥堵,盾牌兵张弛有度,轻易就挡住了箭雨。而反观士壹这边,盾牌兵和刀盾手的职责不清,很多刀盾手用手中盾来抵挡,让前军陷入停滞。后排弓箭手的抛射力度也很小,似乎中午没吃饱饭。在看战车兵,立在战车上颇为英武,不过没啥用...什么东西?战车兵!!!? 身边徐庶也看到了战车兵,急切对刘贤道:“怎么对方还有战车兵?将军,这下麻烦了!” “这个邢道荣,对方有战车兵怎么不说?他这个前锋怎么当得!”刘贤大骂几声,身边张松都没敢言语,这事儿他也有错。 战车兵这玩意早在西汉中期就已经被淘汰了,也不知道士燮从哪里淘换来的。数量倒是不多,刘贤估计了下应该有百乘不到。不过两军正面当锣对鼓交战,这玩意就堪比坦克,只要做好步乘协同,刘贤本来就只有万余人,是不够看的。 刘贤心中暗暗有些着急,想要叫人下去命令邢道荣退兵。徐庶在旁道:“将军,我等慢慢观之。若是今日不将战车兵的奥妙察出,就算今日退兵,来日也需面对此物。更何况现在去鸣金,军心必溃,不若背水一战吧。” “既然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言语间已经认为此仗难胜了,存了在阵中学习车乘战法,好为之后战斗做准备。 就在这两句话之间,两军已经开始交战。也果然如同刘贤等人预料的一样,士壹在察觉到邢道荣全军向前压,果断命令两翼包上。 仗打到这里,完全就是当年周朝对阵零陵军的翻版。但是很明显,交州军马并不是零陵军马,士壹明显也是读过兵书的。士壹军后军也开始动作,前往中军挡住邢道荣的冲势。战车恐怖的战场支配能力开始显现,一辆战车四马七人配合小二十人的步兵,冲起来简直难当其锋。 接战初期,邢道荣部就被战车冲翻不少将士。也幸亏典韦和黄忠在阵前,两人凭借怪力与出色的远程技能挡住了一部分战车。 很快战场上就围绕战车形成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战团,邢道荣麾下是以当年从洛阳逃回的两曲人马为班底重新组的。有当年零陵最初的讨贼营,有庞义吴兰和高沛的降部,也有一些武陵曹寅的降部。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但是真没见到过战车兵,一时之间被战车绊住了冲势。 徐庶摇了摇头道:“邢将军这么打,虽然是能够消灭有生力量,但是肯定要败啊,” 刘贤也看出了些端倪,战车的转圜很难,如果冲起来确实难打。但是士壹大概是不懂战车战法,反而用了最下乘的以战车停滞,形成步兵小战团,然后依托战团来打。 但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是起到了阻挡来敌的效果。邢道荣部被战车所挡,冲势被自然抵消,若是两军兵力相当,邢道荣还尚有一战之力。可是他们站在高处向下望去,见到士壹的左右两翼开始碰头,快一些的士兵已经开始与邢道荣部接兵了。 说的直白一点,刘贤等人设想的冲阵已经被战车抵消了。接下来就会被士壹部围杀,三万打一万,那真不是嘴巴一张以一当三就能抵消的掉的劣势。 士壹其实也挺无奈的,也不知道哥哥从哪寻来的战车这种老古董。春秋这种玩意儿读读书就算了么,干嘛还要学古代的这种东西,要是真的好用还能淘汰么。他虽然没能正确的使用战车在冲阵方面的大用,但是却意外的使用战车分割了邢道荣部的军阵。这个真的不怪他,战车在汉武帝那会就淘汰了,已经过了三百年了,他哪会这玩意的战法啊。 不过他眼见着两翼合围之势已成,而邢道荣却还深陷战车陷阱,只要中后两军挡的足够长,他就赢定了。当下也不免有些自得,看来邢道荣也不过如此嘛。 此时阵中,邢道荣和黄忠典韦等人都在袭杀战车。典韦小戟精准,要么袭杀战车上的士卒,要么就出手用小戟击坏战车辕轮。来来回回,光他一人就击破有三四辆战车了。 那边的黄忠却越打越不对劲,他双手脱缰,立于马上,见得左右两翼已有合围之势。心中大惊,急忙寻了将旗去找邢道荣。邢道荣心里也很烦,他很明确自己身上的任务。他不是不想绕过去,而是战车以及协同的步兵展开足有三四千人之多,这玩意咋绕啊。 眼下他的人至少有一半都在与战车兵鏖战,让他放弃这一半人在去冲阵,邢道荣未必有把握能立功。只听得黄忠打马寻了过来,一箭射死了邢道荣附近的交州小校,大喊道:“道荣,再不能与战车兵浪费时间了,就让能出来的兄弟们全都往前冲,现在若是还不能冲垮敌方中军,估计再有两柱香,咱们就得全部折在这。” 邢道荣听到黄忠的声音了,他是真的不舍得,一时间陷入了犹豫。黄忠大恼,抬刀便指邢道荣道:“邢将军,全军上下万余人尽在你手,多犹豫一息就有将士们身死。你如不敢担责,日后可推于我身上,我黄汉升一人担之。” 邢道荣幡然醒悟,立刻命令下人击鼓进军。遣令各部人马,只管向前,不准缠斗,一切以冲击贼首为要,自己也领人压前。 众将士得了军令,均戮力向前冲杀,哪怕是拼着受伤也不管,战鼓雷动之下,居然全军大部分都冲过了战车围成的战圈。 第95章 道荣力破士壹军 典黄二将怒夺门 战至此时,战车的毛病方才显现,被历史淘汰的原因正是因为存在极大的地形限制以及转圜不便。邢道荣部一鼓作气冲出了围绕战车所形成的战圈,而战车却难以转圜调头,一时间反而成为了左右两翼合围的阻碍。 邢道荣部此时后面被战车把士壹的左右两翼将士挡住,反而冲势更胜之前。邢道荣和典韦黄忠二将终于形成了设想中的锋矢,一路直杀,士壹军前军根本抵挡不住。 士壹的儿子士匡在后军领兵,两军汇合后就一直跟着士壹,眼见如此情形,大怒道:“左右两军在计较何事,眼见包围之势已成,因何不至。” 士壹倒是看得清楚道:“匡儿,你快去整肃前部兵马,只要左右两军跟上,此战可胜。若是前部抵挡不住,怕我父子今日难逃军法。” 士匡领命急领本部人马压上,阻挡邢道荣部锋矢头部。只是他不敢自己上阵,前些时日邢道荣阵斩三将还历历在目。 邢道荣等人冲杀在前,见对方又有人马来助阵,估计就是后军来人,大吼道:“兄弟们,这是士燮狗最后一部人马了,杀了他们,咱们就赢定了。”众人皆大声回应邢道荣,一时间整个邢道荣部在三将的率领下士气无二,冲杀的士壹部七零八落。 黄忠眼尖,见到有一个将校模样打扮的藏匿在军士之中,掂弓搭箭,两箭齐出。士匡身旁两骑立时中箭倒地身亡,士匡心中大惊,急忙策马往回赶。他这一策马回逃不要紧,他的人马还在中军呢,黄忠见状虽然可惜未能两箭未能立功,大声吼道:“敌将已经授首,尔等何不早降?” 黄忠周围军士立马跟着大喊:“敌将授首,尔等速降!敌将授首,尔等速降!” 正在前面搏杀的交州将士们一听此言,纷纷回过头去寻士匡,一时之间没能找到士匡,军心大乱。本来中军与后军合为一部,将校指挥就颇为困难,而士匡逃走更是让指挥系统瘫痪。 邢道荣不明所以,但是也是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大吼道:“儿郎们,敌将已经授首,随我斩纛夺旗,立功杀敌!”“斩纛夺旗,立功杀敌!”“斩纛夺旗,立功杀敌!” 主将被杀的信号瞬间如同瘟疫一般传至士壹整个中后两军,大部分的将士杀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援军,结果援军还被斩将了。左右两翼还是不能合围,已经心生退意了。而士壹那里更是昏了头,他见到战车难以立功,士匡还狼狈逃回,居然下令鸣金收兵。 本身交州人马已经无心再战,听得鸣金号令纷纷撤退。邢道荣部在乱军中来回冲杀,典韦更是领了人马冲至士壹部指挥所不足二十步。士匡见情势危急,连忙让人护送士壹退回高要县,自己留下护送大纛。 典韦见有校尉前来阻挡自己立功,大怒,两把大戟上下翻飞,如同战神一般杀向士匡。 看得士匡肝胆欲裂,又自顾自逃命,全然顾不上大纛。 典韦寻了大纛,斩杀了几个护纛士卒,连劈了五下,方才斩断了士壹的大纛。 大纛一倒,士壹诸部兵败如山倒。左右两翼只是短暂与邢道荣接兵,还没正式开打,就已经败了,只能向周边山坳或者西江逃命。 刘贤在高处看得血脉喷张,没想到还真的靠着武将的个人能力杀翻了士燮大军,这是他想不到的。只是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一下子夺了高要,万一士壹在高要收拢残兵,他岂不是白打了。今天一定要全歼了士壹部,擒或杀了士壹,才能给士燮上一课。 刘贤领着护卫和徐庶冲入阵中,击杀了几个没有投降还妄图逃命的士卒。寻了一个小校,命令他通知邢道荣直取高要,毕齐全功。 邢道荣得了命令,领着两千人直冲高要县,剩下人马打扫战场,不肯投降的一律格杀。直杀的青山镀朱,碧水血染。 邢道荣等人马冲杀至高要,见高要小县仍然大开城门,收纳溃兵。对黄忠大笑道:“黄将军,今日你不用担责了,肯定要立首功。就分兄弟我吃个小功,这一城算是我的如何?”黄忠见邢道荣不生前番之气,也是豪爽道:“道荣将军,功劳是要自己抢的,我就觉得高要县功劳不小,看看谁有本事吧。” 两人还在打屁,典韦那边动作最快,招呼都没打,直接领了人就冲向高要城。两人大笑,这个典韦,打起仗来真的蛮。 高要县城内,士壹就在城中收纳溃兵,他到现在还迷迷糊糊怎么就败了。三万人打一万人怎么能败的?他战场上还有不少战车没能及时收回呢。只听得城上一阵喧哗,士壹连忙上城查看,只见邢道荣又领着两千人马冲杀而至。 他急令手下关闭城门,但是逃兵太多了,很多逃兵都在进城。城门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关城门不是把他们送了么。士壹大怒,一剑斩杀了城门校,再次怒吼关闭城门。 城中士兵无奈,只好强行拉起吊桥关闭城门,不少士卒还在吊桥上或者门洞内,未能及时入城。只是这一来一回,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关闭城门机会。典韦来的最快,他大手一挥,手中大戟脱手而出,居然一戟斩破了城门吊桥的巨绳。 吊桥上本就有不少士卒还在哭爹喊娘,绳子被大戟划破,只听几声吱吖的渗人怪声,绳子被绷紧随后断裂。只是另一边的绳子还没断,吊桥被斜在了护城河上。 吊桥上的几名军士,眼看自己被放弃了,不由得怒从心起,持了兵刃就来砍另外一根绳子。只是这护城河的巨绳,非是寻常将士能够轻易砍断,以典韦全盛之力,也不过斩破另一根绳子罢了。 典韦见状,一个大跳,飞身攀住了吊桥桥板。在吊桥上的军士有些自己还在稳住身形,有两个稳住自己身形的军士见到典韦攀住吊桥桥板,没有攻击他,反而还相助他上得吊桥。 上了吊桥,典韦也不啰嗦,从腰中持了另一把大戟,挥手连砍数下,竟然硬生生的将吊桥绳斩断。 吊桥轰然倒下,不少军士都被震落吊桥。黄忠和邢道荣也领人过来,几人入了城门门洞,见城门外不少军士还在推大门。但是大门仍是不可阻挡一般,缓缓关闭,仅仅剩下半人的缝隙。甚至这半人的缝隙中还钻了一个人,正被大门挤压,一副惨状。 典韦见此,一戟结果了此人的性命,省得他再受苦,然后再巨力向左边城门推去,黄忠立马向右城门推去。在城内操作绞盘关闭城门的军士们顿感绞盘晦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吖声。 第96章 破城三将立天功 纳降袁徽呈舆图 在边上士壹的溃兵帮助下,两人硬生生将城门挤开一个容纳两人同时通过的口子。士壹的溃兵第一个冲入,还欲诘问为何不让他们入城,已然被城内弓弩乱箭射死。 邢道荣眼疾手快,从地上拎起了一具死尸,冲入城内。也还算好,高要是个小城,城内没有配备瓮城,就连防守的各类器械也因临时准备不足没有置好。 邢道荣入得城中,大吼一声,大斧翻飞,连劈死了三人。只是出手之间,难以护得身上周全,中了几箭,邢道荣怒吼一声,抽出腰间长刀,将箭羽尽数砍断,索幸没有命中要害。一时之间,城内的弓箭手皆被邢道荣所震,有些胆子小的都忘了张弓射箭。 有更多的士壹溃兵和邢道荣部军士们涌进城内,清杀了士壹城门外的弓箭手,又自发的去寻士壹和士匡父子。眼见城门已破,邢道荣三将如同杀神一样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士壹父子俩心知已经事不可为,程秉劝道:“士将军,大势已去,我等速回番禺把。” 两人也只能点头称是,弃了高要和残军,三人三马直奔番禺。 刘贤和邢道荣分别在战场和高要城内杀不降以及收拢降兵,整整收拢了两天。竟得降兵大一万多人,缴获武器旌旗若干,军械粮草无数,还得了完好无损的战车四五十乘。 邢道荣部也是损失六千余人,难以想象,邢道荣部损失五成以上依然没有溃散。古代两军正面鏖战,一般战损达到百分之十就会产生逃兵,到百分之十五就会产生大面积的逃兵。如果一支部队能到百分之二十的战损仍能死战不退,足可以称为天下雄兵。 这当然和邢道荣等将领在前用命和军心及时提升大有关系,很难相信若不是黄忠刀指邢道荣威胁,今日必定要惨败。士兵就是这样,很单纯,看到伍长还没退,没理由自己会退。伍长看到什长还在打,一定会坚持到底。所以邢道荣三将在前拼杀,底下士卒俱都用命。 而士壹和士匡未经战事,常年生活在安定平和中,打惯了土匪蛮夷这种顺风仗,没能及时收拢败兵。其实在初露败像的时候及时鸣金止损收拢败军并没错,但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啊,士壹军的战车还在战场上,左右两翼还在战场纵深。 你这个时候鸣金,寻常将士如何撤回?如果有一个得力的将领组织有力,那还说不定能成,很明显,士壹手下没有这种得力的将领。 高要至番禺两百多里地,三人纵马日夜逃窜,连着两日也是到了番禺。无奈向士燮汇报了战败的讯息,士燮听后,怒火攻心,一时之间眼睛一黑,顿时倒地不起。 任谁在听到自己辛辛苦苦掏出家底组成了三万人马就逃回来三个,没立马死了就算好的。交州五郡来来回回就一百万人口,刨掉一半女性,还剩五十万人口。在刨掉百分之四十的小孩和六十岁以上的成年人,就相当于还剩三十万。三十万成年男性募出五万可战之士,基本上在六丁一了。 所以当年刘贤在零陵时,全郡郡县兵加职业兵一共才七千人,多一个都求不得了。也就是后来蛮民慢慢跟进来,所以零陵才有后续的征兵能力。 更不要说这三万人的配套粮草辎重民夫等等等等。这三万人,几乎就是士燮的全部身家了。现在士壹说就逃回来他们三个,让士燮这个知天命的老人如何接受得了。 众人赶忙传唤医官为士燮抢救,几番折腾才让士燮悠悠醒转。醒来后的士燮比之前面色红润,须发润黑的样子大相径庭,肉眼可见的衰老了十岁的样子。他摆摆手,让医官下去,轻声对袁徽道:“袁兄,我今欲举州奉迎刘子义。烦请你代笔,只求我当年初仕的交趾一郡。” 说了几个字,又是一番咳嗽,总算平缓下来,又不容袁徽拒绝继续道:“德枢(程秉字),你替我拟一封罪己文,让交州五郡都分下去,张贴起来,也是今天就要着手。” 最后又示意薛综过来道:“敬文(薛综字),你着书一封,令士武遣散众军,回他的交趾。现在就写,现在就送过去。” 听得病床前几人纷纷哭诉,尤其是士壹和士匡父子。士燮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尽快去办。等三人走后,他仿佛打起了一些精神道:“壹弟,我两人乃骨肉血胞。父亲当年忝居日南郡守,苦心经营交州多年,然今天地人皆不在我,不怪你等失利。现如今,只能尽力保留交趾,为家族延续血脉,方得始终。” “今刘贤来,言明只为我一人,我会尽量保全家族。尔等今后若是能偏安交趾,万不可与刘贤作乱,免惹杀身之祸。” “我死以后,还望壹弟能向刘贤讨回尸骨,与父亲同葬日南。若是求而不得,就埋在广信也可。我来时就在广信,说起来也有好多年没有回到故乡了。” 士壹和士匡听得泪泗横流,士匡更是哐哐哐磕头。他们俩打仗打输了,士燮连问罪都不问罪,想牺牲自己为家族保留最后的延续,怎么能让他们不感动。 士燮没有阻止两人,继续说道:“吾为官三十余年,在任上兢兢业业,保全一方,也算是对得起朝廷。落得如此地步,皆是我咎由自取,与你二人无关,不必在为难自己了。” 说罢,转了身体,对着帷帐以内,不再言语。 士壹和士匡哭声更重,直到有内侍入内才哭着告罪离开。 三日之后,在高要驻防的刘贤也是接到了袁徽代替士燮送来的降书,随之而来的还有士燮的罪己文以及交州七郡的税粮舆图等等。 刘贤接了降表与其他图文,仔细读了一番,他没有想到士燮这么快就递降书了。而且把自己剥离的这么干净,言明只要交趾一郡,而且还言明了自己会过来广信请罪。 这个士燮,简直是乖巧的让人不敢相信,贴心的不得了。 袁徽见刘贤久久不语道:“刘荡寇,何不见好就收?士交州为州为民,不愿再起祸端,牺牲自己一人为保州郡,汝真当我交州无人乎?” 刘贤见袁徽腰杆子颇硬,来了兴趣道:“我记得袁先生是豫州陈国人士,何来‘我交州’一说。莫非交州真的无人,来让袁先生代为请降。” “哼,刘荡寇莫要欺人太甚,老夫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敢血溅堂前。” “哈哈哈。”刘贤干笑两声,让人为袁徽请坐,道:“袁先生,士交州有心求死,我却是舍不得。士交州之错,非是其本人之错,乃是天下之错。贤攻交州,也非贤霸道逞凶,是世道之错。袁先生,请回吧,士交州来了广信,我在与他畅聊。” 刘贤让袁徽回去,但没有归还降表和罪己文以及五郡堪舆图,很明显是接受了士燮的诚意,但是更多的细节想要跟士燮面谈。 ilwxs.com 没过几日,士燮就领了士壹和士匡两人来到广信。刘贤出城十里相迎,士燮准备了荆条,本来准备搞负荆请罪那一套的,没想到刘贤在城外十里就等着了,一时没有准备。 两人在车架前看着准备的荆条,皆是放声大笑。迎着士燮进城,进了郡守府刘贤道:“士郡守为国苦守东南门,这么多年,辛苦了。” “既食君禄,当为君分忧,何来辛苦一说。倒是刘荡寇,年纪轻轻,就蒙受天恩,秩比两千,让我感叹虚活三十载啊。” “天子之恩,贤一日不敢忘。”刘贤同时向北方拱手又道:“士郡守可是祖籍苍梧广信?料想也有多年未归了吧?今日得了此机会,还请士郡守多盘桓几日。史郡守这几日身体不适,我当代史郡守招待一二。” “非也,吾祖籍鲁国汶阳人士,先祖为避贼莽动乱,后迁至交州,而来已有两百余年了。不过老朽当年确实于广信长大,此来也有四十载也。广信百姓安居乐业,全赖史苍梧之功,前面听闻史郡守有恙,吾还遣人问询。不曾想这两日已经严重至此,让人感慨啊。” 两人紧着闲聊,就是不提正事儿,直到刘贤要安排晚宴,为士燮接风。士燮才张口道:“前番与刘荡寇为敌,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如今将我弟弟与侄儿偕来,请求刘荡寇宽恕。如刘荡寇所见,燮是带着荆条的。燮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生,只求刘荡寇能为我保得身后之事,燮这边有礼了。” 说罢,领着两人纳头就拜。刘贤连忙从案前抢出,扶住几人道:“士郡守,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既然士郡守已经有了主意,不愿在让家族弟兄代领各郡,就按照前面所表就是了。” “至于请罪之说,贤与士郡守同秩两千石,安敢僭越。士郡守不责我攻讦之实,已令贤羞愧。请士郡守替天子继续镇守交趾,也替子义做好保蛮安汉之责,贤,先行谢过。” 这就算是谈妥了,士燮放弃诸郡,只保留自己当初发家的交趾,刘贤也承诺保全士家。大家在大方向上已经达成一致了,其他细节就让下面人去谈好了。 刘贤重新组织了晚宴,请士燮三人入宴。刘贤其实想到了得交州比较简单,但是没有想到这么简单。但是事实就是这么简单,甚至在刘贤这里已经算是很难了。在未穿越的情况下,步骘只领了千余人,就全盘接手了士燮治下的交州七郡,哪里像刘贤这样麻烦。 士燮在历史上的结局也很不错,活到九十多岁才自然死亡。只是他的子侄辈,因为不满孙权将交趾郡守交由他人,起兵谋反,被孙权尽数诛杀。倒是士匡这一支,因为配合骗杀士燮子侄,最后保全自身,得以善终。 接下来,刘贤将基本情况修书告知了刘度,又说了几个他觉得合适的人来做剩下四郡的郡守。推荐了黄忠暂时总督交州诸郡,交州之事儿基本就告一段落了。 这里也是有深意的,刘贤对四郡郡守,只是说了名字,没有提具体安排。意思就是把这个权利交给刘度,但是对黄忠总督交州诸郡是连名带姓加职务一起说了,就是明确表示黄忠的总督交州的必须性。 其实细数刘度与刘贤帐下,张松才无疑是最为合适总督交州的。一来张松有底子,当年是从一路走到巴西郡守的,在郡治治理上有基础。二来张松算不上荆南党,也不是荆北的南郡和南阳郡的,而是孤身从益州投靠而来,让一个在集团中没有政治基础的人来做高管,既是一种制衡,也是让其行事少了很多顾忌。 最重要的是交州本来就是为了攻讦益州做准备的,刘贤到时候肯定是要从巴东进益州作为主力的。而作为熟稔益州的张松,在设想中,如果能作为一支偏师,以奇兵兵出益州州治蜀郡绵竹,那么张松总督交州的必然性就非常高了。 但是要知道,张松在刘焉那里是一个死人,如果突然张松总督交州,那就起不到奇兵的作用了。所以,刘贤的想法是让让一个没有参与前番益州之战的武将来配合张松。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黄忠黄将军新投不久立下奇功,暂代总督交州。实际则为张松掌控交州,并总体负责用兵益州的具体事宜。 黄忠资历浅,为人虽然有些忠直,但是绝对没有坏心思。张松行事虽然偏颇了些,但是是那种为达目的不计手段的偏颇。料想两人应该处得来,加上黄忠武力高,能够震慑交州诸郡。 刘贤整顿好人马,重新保证了邢道荣部总数一万总数,准备先去零陵一趟,之前来的时候经过零陵因为战事紧急未能去见见张氏与王雁,这次是一定要去的,不然会被念叨。 又重新将原士燮部的万余人归入黄忠和陈应两部,在适当补齐南海以及合浦两郡的郡兵的情况下,整肃人马,作为将来攻取益州的人马。 这样的话,交州的可动之兵就达到了一万五千人整。如果重新征兵,之前士武部的两万人应该也能募得,但是刘贤暂时不准备动,防止交州的经济压力太大。 很快,刘度那边的任命书也下来了,让向朗担任南海郡守,董和担任合浦郡郡守,九真与日南两郡并为岭南郡,石韬担任太守,士燮担任交趾郡守,谷永仍然继续担任郁林郡守,史骏暂代其父行郡守事,若史璜好转则继续担任,黄忠暂代交州都督,总理一切交州事项。刘度这边会同步上表奏请朝廷。 同时咱们这里也在次明确下其他各郡郡守,蒋琬、刘巴、赵范三人分别担任武陵、零陵、桂阳三郡郡守,韩嵩任南郡太守,辛毗、文聘与高翔三人总理巴东涪陵二郡。 刘度完全依照刘贤的建议设置诸郡郡守,也表明了刘度对儿子的尊重。 整理好一切思路,刘贤又找了黄忠陈应和张松三人开了个小会,言明交州对刘度刘贤集团的重要性。让他们三人尽可能抛弃相互成见,致力于交州建设。如果缺人手的话,刘贤会想办法,另外士家的程秉薛综以及袁徽三人也有才干,可以征辟为都督府内诸从事,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 等到准备好各个事项,时间也是到了四月初,刘贤准备回兵至零陵时,沙摩柯这个傻小子总算是到了始安了。别看沙摩柯蛮族出身,还挺懂规矩,到了始安没有直接进入交州,而是先写了信给刘贤,询问刘贤接下来他们应该做的动作。 第98章 游零陵刘巴存恨 谈女啬王雁求掾 刘贤一看这信,估计就是潘濬写的。不过沙摩柯也算有心了,也能推断出潘濬颇有能力,能制住沙摩柯。 刘贤领军北上,在泉陵盘桓了半月,面见了刘巴。在零陵中部的新农区连看了七八个点位,自己纵马在没有官员陪同的情况下也突袭了几个点位。 新农区确实搞得好,四月初正是耕种的时候,想象中的缺牛耕种虽然还是存在。但是因为改造曲辕犁的原因,零陵整体的耕种效率算是高的。而且耕牛的规划还算不错,一路走来也没听说蛮汉因为耕牛发生矛盾。 刘贤又找了就近的乡里,寻了女啬(也就是乡里的女官),询问了一些女啬自己对自己的看法。“其实也没做啥,在乡里如果有一个女的,能代表咱们女性说说话。有的时候遇到个把问题了,有人交交心,说说贴己话,的确是有必要”女啬人糙话不糙,说的挺有道理的。 与刘巴重新回到泉陵,想当年刘巴还是烝阳府中一个帅小伙,这两年却又黑又瘦,比之刘贤都有过之。 刘贤自觉心中有些对他不起道:“子初吾兄,吾月前从长沙入零陵,前几天又从始安回泉陵。以弟观之,零陵一切稳中有进,兄万不可过于劳顿。” “子义,汝经年在外征战,不知郡县管理之苦也。”刘巴虽然黑瘦了很多,但是眼神却沉稳了很多,不像很多搞政治的,眼神都是虚浮,只是难掩眼底的一丝忧伤。 “子初,我也知道你累。你要知道,若是事事都由郡守来做,那南郡以后就不再发零陵诸掾曹粮饷了。”刘贤其实知道刘巴的苦,当年零陵新政是由他和刘巴一起做的。说在纸上三句话,落在地上三十斤汗也不止。 不说其他,引蛮这个政策,哪怕放到21世纪都是一个绝对难题。因为种族分歧而产生的偏见、矛盾、隔离乃至于屠杀屡见不鲜。 所以刘巴在零陵倾注的心血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一句话就要决定一个寨子的存亡,经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且零陵作为政策先行者,刘巴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什么都要自己来。不像武陵桂阳和郁林苍梧四郡,虽然也是在做改策的事情,程度有所不同。但都是有先例的,有的时候不要小看有先例这个概念,能避免99%的错误和麻烦。 刘度和刘贤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刘甫董允被放到了桂阳郡,武陵也有蒋琬和潘濬,就连原来的零陵郡守刘耽都被刘度调去了南郡。 “这样,子初,我这次在襄阳求了不少人才。零陵这边我还是顾不上,只能给你多放两个人。”两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求来的李严和蒯越。 反正零陵这边长史之前一直是刘巴,现在刘巴当郡守了之后,也没任命,让蒯越当个一郡长史不算委屈了他。李严可以先来零陵当个都尉,邢道荣常年占着都尉的职务也没待上几天。 入夜,刘贤留了刘巴在府中用膳,王雁也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共同用饭。还是记忆中当年穿越的那个院子,只是现在人气儿倒是旺了不少。王雁收养了不少汉蛮孩子,得有七八个。刘贤作为名义上的爹,还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子初,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曾有心仪之人?” 刘巴拱了拱手,没有言语,自顾自扒饭。 刘贤明白他的意思,你聊工作我可以跟你聊两句,聊生活是不想理你。不怪别的,实在是刘祥的仇,刘贤到现在还没有给他报了。刘巴也不愿意说什么家父之仇未报不敢想其他,只是默然不语表明态度。 刘贤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刘表比一般人物都滑。在之前的设想里,如果襄阳集团投靠袁术,也会想办法暗中把刘表送到刘度这边来。如果襄阳集团投靠刘度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没想到襄阳集团反而被刘表阴了,弄得整个襄阳社团一点面子都没有,韩嵩杨怀二人就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饭后,几人又在院中闲聊几句。王雁说自己有个表妹,也是待字闺中,有机会刘巴见见,刘巴依然是默然不语拱拱手。 “夫君,还要在泉陵待几日?长远不见,我也有些想念你了。”待刘巴和张氏先后走了之后,王雁开口问道。 “可能快了吧,前些时日,我听辛毗来信说吴班和李颙私交甚密,李颙还邀请我们一共对巴郡用兵。” “夫君不是前些时日才与益州签了免战协约。” “这种东西只能看看,要是我南郡一兵无有,刘焉老贼难道还能空守誓言?”刘贤出生后世,虽然对誓言这个东西比较敬畏,但是政治体之间的誓言还是当个笑话来看看吧。 个人之间的誓言到可以尽量做到言出必果,但是政治体势力国家之间的誓言契约你要是太当真,可能就连渣都剩不下什么了。 “雁儿也不要太劳累,有些事,让下面人做才更好。什么都要抓在手里,不仅仅自己累,别人也烦你。” “嗯,我自省得。” “另外,多培养一些骨干出来。可能接下来交州七郡也要同步推女官,动田之事怕是要缓一缓。” “为何只推女官不动田。” “先把人掌握在手里才是真的,人心不齐,上面有再好的政策都推不下去。”刘贤这话其实很有道理,很多大的政策方针等等,可能在领导人发出指令时,是好的想法。 但是因为各个地区的情况不一样,加上各个地区领导人对政策的理解有差异,有的地区就推行的快些好些,而有些地区则滞后些。 举个例子,咱们不说原因过程结果,就光看火化这件事,很多地区已经推行好多年了,而有些地区还是在土葬。 而先把女官在交州推行起来,作为新任命的一支队伍,无疑很多事情有了更好的切入点。郡守太大了,你不可能事事都去找郡守。并且在更多时候,对于乡民来说,郡守不如且远不如游徼啬夫管用。 “嗯嗯,那可太好了。不过是不是得给我提提官,我到现在还是归户曹掾管,应该单独设置一个女曹掾。”田曹掾是管田的,水曹掾是主掌水利的,户曹掾就是主管户籍的。之前王雁一直是纳入户曹掾管辖,今天倒是提出个新概念,想成立一个女曹掾。 “暂时是提不了,让你归户曹掾管。依你看是被人家管束,以我看是为了保护你。” 第99章 论北雁庞义离心 群雄起关东势乱 南中四郡去年十二月与刘焉谈拢的条件,今年四月中就产生了变化。足可验证男人之间的盟誓有时真的不堪一击。 那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这事还出在严颜头上。前番大家谈拢了事情,庞义吴兰吴班三人被刘贤部归还给了刘焉。庞义吴兰原来是涪陵的守将,现在无处可去了,只好暂时划到严颜的巴郡江州。 而吴班原来是江阳郡守吴懿的族弟,随着吴懿在江阳做官,但是江阳被李颙夺去了,吴懿就留在了蜀郡刘焉身边。而吴班也就跟随庞义吴兰二人留在了巴郡江州,反正他三人都是刘焉当年入蜀带过来的,正好可以抱团。 但是严颜作为本土派与同为益州本土派的王甫感情相当之好,两人引为知己。前番他兵败失利,就是因为庞义吴兰二人的涪陵快速失陷,而导致他几人中计损失大批人马,连张松都折在了大足。 而王甫被刘双李颙二贼逼杀,虽然是因战所致,但是直接原因还是因为吴班在城外晃了一圈。如今这三个人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天天在巴郡江州晃来晃去,这让严颜怎么能不恨? 虽然严颜是一个有大局观的武将,不可能因为私人情感去影响工作。但是严颜身边的将领能看出严颜的喜恶,大动作虽然不敢有,但是恶心人的小手段一个接一个。让三人在江州吃了无数鳖,只是因为治所没了,暂时没能得到新任命。若是为了一点小事去与严颜计较,好像也没啥特别大的意思。 严颜看在眼里,若是三人来寻自己,他也就出手阻拦。但三人一直也就熬着,严颜也就听之任之,也好让自己出一口恶气。 直到之后的某一天,严颜的部将雷铜在严颜组织的宴会中,指着一盘大雁肉道:“既已南投,何必北归?而今南方暖了一些,却是又要南投了?” 这话可太有艺术性了,庞义三人愤而起身,直接质问雷铜何意,雷铜则笑而不答。 庞义见雷铜不甩他,向严颜看去。严颜对雷铜道:“雷将军你大胆,还不为三位将军道歉。” 庞义见严颜只是让雷铜道歉,其他鸟毛意思都不展露。怒道:“严颜匹夫,汝营中将领如此欺凌我等,真当我等之刀不利?我等今日就禀报刘州牧,请州牧为我等做主。” “庞将军,我等都是益州将领,何必在自己人面前抖搂威风呢。以希伯(严颜字)看来,大家相互退一步,走个过场也就罢了。何必事事要麻烦州牧呢,庞将军以为呢?” “好!好!好!好一个治军有方的严将军。哼,我们走。”说罢,三人皆愤而出帐。 在这之后,吴班就开始在庞义的授命下,秘密的接触李颙、刘双和辛毗。刘双的野心小,加上前番没能占到便宜,所以无所谓。 而李颙就是占了江阳,他很担心会被刘焉清算。而巴郡就是直面江阳的重镇,而且巴郡的严颜对自己恨意滔天。所以李颙就开始有目的接触巴郡的各个武将,为了今后在武装斗争中尽量不失去先手。 双方一拍即合,都想搞死严颜,所以很快就眉来眼去。 至于辛毗这边,虽然与吴班也保持了来往,但是仅限于来往。金银珠宝这一块没少送,情报信息是一个不问。 倒不是因为辛毗稳重还是什么,辛毗也听说了雷铜北雁之说,心中也觉得雷铜跟吴班等人的矛盾的确不可调和。但是巴东涪陵二郡暂时没有军事计划,所以只要留着这一条线,而不需要使用,就也只是在来往上保持了沟通。 在后来,郭嘉领着赵岑王威冯习三人领万人秘密从秭归零散进入巴东。向辛毗提了刘贤的设想,辛毗才重新启用吴班这一条线。 就这样,五月初,刘贤领着邢道荣和沙摩柯两部人马进入南郡。而中原那边也是终于传来了消息。 一就是王允联合吕布等人,诛杀了董卓,并将其点了天灯。董卓的死讯传出,士兵们都高呼万岁,百姓在路上载歌载舞,很多人把珠宝去换成酒肉来庆祝。接着,皇甫嵩攻打郿坞,将董卓全族男女杀得一干二净。 刘贤得的是个正儿八经的消息,但是没写具体王允是怎么联合的吕布。刘贤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正儿八经的貂蝉其人,应该是有的。要是史实世界,邢道荣都不复存在,毕竟他也是虚构的嘛。 二就是青州黄巾在围而攻讦北海,北海名将武安国、太史慈相请于刘皇叔,在北海一带大破青州黄巾。青州黄巾转而开始攻讦兖州,先是袭杀任城相了郑遂,接着,又在东平附近,大破前来镇压的官军,斩兖州刺史刘岱。随之,黄巾军向寿张一带移动。青州黄巾在兖州的顺利发展,使兖州的官吏士人极为恐慌,加上刺史刘岱被杀,州中无人主事,兖州上下一片慌乱。 刘贤知道这之后就是曹操攻破青州黄巾并收编他们,与前世的剧情不同的是,武安国和太史子义联手破了青州黄巾一阵。这是前世没有的,刘贤不知道这对青州黄巾致不致命,对曹老板接下来的收编青州黄巾的数量到底有没有影响。 三就是袁盟主已经全盘接收韩馥的冀州,并将在冀州盘踞的匈奴、乌桓、鲜卑等异族,以及张燕领导的黑山军大部分都进行了剿灭以及收拢。 反正袁绍和曹老板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了。 第四就是袁术,袁术的孙坚这边也很顺利,攻取了豫章之后,很快就以会稽郡守郭异不服王化、勤王不利以及治蛮无功等各项理由攻讦会稽。陈温在麾下六郡已失其三的情况下反应过来,联合丹阳郡周昕、会稽郡郡守郭异、吴郡郡守陈瑀三郡积极在江东布防,企图遏制住江东猛虎的攻势。 那么,在192年五月这个时间节点,单从纸面上就基本能看出袁术、袁绍、刘度三方势力已经初露峥嵘了。 第100章 两技得展傅巽功 欲除严颜庞义计 回到南郡江陵,刘贤与傅巽一同去看了榨油和铜字印刷的技术。两样技术都有不同长进,工匠们根据刘贤的要求只要了一个需要十人来操作的榨油器。 通过巨木之间的碰撞挤压来获取刘贤口中的豆油,但是效率非常低,而且消耗人力物力十分夸张。100斤大豆花三四天才出五六斤豆油,而且所出豆油颜色也是浑浊,远没有后世那种豆油的清亮,需要在沉淀一些时间才可。 刘贤在使用了部分成果来尝试煎鸡蛋,感觉虽然跟后世的豆油相比,无论在香气稠度以及最后煎出鸡蛋的成果来看,还有一大截路要走。 但是很明显,他成功了,这个煎鸡蛋不如前世万分之一好吃,但是已经远超现在的水煮菜一大段了。 刘贤与工匠们相互探讨,并分享了煎鸡蛋,兴致大好,当场就让人寻来一块石板,弄了个石板小炒。也没有其他复杂的调料,刘贤就着浊油混着粗盐炒了几道素菜,就已经足以让工匠们惊为天人。 又就以前他见过的榨油器的一些样式尽可能的描述,要求大家多尝试几种方法,减少人员投入,提高产量,同时让傅巽尽可能先保存起一部分的油料。 榨油这个事,其实最好是把植物油流出民间,让民间来研究跟进。只要跟吃有关的,民间其实跟进很快,无论是技法还是效率。但是刘贤又怕流到外面去,帮人家也改进了运粮效率啥的,一时之间暂时没有想好,还是尽可能的先掌握先进一点的技术在公布暴露吧。 相较之下,铜活字的长进就快多了,傅巽很兴奋,专程拿了一本刊印出来的《春秋》展示给刘贤看。他只是用了笔迹,就能通过铜活字来排列组合成为一本春秋。 也就是可以说任何一个只要认字的,且掌握了方法的人,就能够在短时间内誊抄出一份春秋,那么产生了什么后果?就能够打破士家长久以来的知识壁垒,让一家藏书能成为天下藏书,再也不存在什么孤本珍本。 天底下无数个士家都会因此不再神秘,他们原本只有直系血亲才能看到的书,也许在街边商贩手里会被成为包裹糖葫芦的纸袋子。 哪怕是什么神书,放在他这里,十天二十天,全荆州都能看到。就比如说傅巽与荆襄氏族交好,其中向朗,家中藏书就很多,很多士人为此与向朗交好。而向朗从来也不藏私,向来有问必借。所以傅巽的想法就是准备从向朗那里搞一些孤本珍本出来,让它们重新恢复当年的盛况魅力。 但是刘贤不是这么想,刘贤并不想让铜活字成为士族们的专用。他想增开蒙学,大批量的印发开蒙书籍,在整个荆南乃至于交州加大蒙学的覆盖范围。 他与傅巽说了自己的想法,让傅巽联系南郡文学掾,整理好南郡的乡学、社学以及私学。为他们分发一批《急就篇》等蒙学书籍。同时查漏补缺,在人口密集但未建立有乡学的区域鼓励当地大户出资建立乡学,并承诺只要服从相应郡县管理,郡里会提供所有的教材。 说实在话,出资来完善教育是历来成功人士的最爱。只要有点钱,必然要捐个学校,可见咱们中国从古至今以来对教育的重视程度。 书籍是很贵的,郡县提供书籍,无疑就是抓住了乡学社学的需求,相应的,乡学社学要教什么书籍也就成了郡里说的算了。 印刷术不是什么特别精巧的技术,刘贤要趁着泄露之前,掌握乡学和社学乃至于私塾的前进方向。让文学掾成为像后世教育部门一样的单位,而不是靠政治压力搞压迫教育那一套。傅巽会成为整个荆州的文学从事,并且在很长时间内统管整个刘贤麾下领土百姓的教育工作。 刘贤要在每个郡都建立这样一个铜活字的作坊,用于满足当地的印刷需要,但是很明显不是现在。而在南郡的襄阳,刘贤准备将其打造成为一个类似曲阜一样的学术中心。襄阳有底子,本身学术氛围也好,也靠近目前的政治中心江陵。而且本身的地理位置啥的,都很适合来做一个学术中心。 就好像营造出一个大型的文化集散点一样,带动北方的人来南方求学治学也好、为官经商也罢。只要把人聚过来,哪怕是带动消费都行,也能增加税收。 心中有了大致方向,刘贤也将所想汇聚成纸面材料,交给父亲,形成类似备忘录一样的东西。毕竟交州初定,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暂时不会把这些实施。 就在刘贤在江陵谋划更多的基建配套方面的工作时,蜀中也总算等到了郭嘉的消息。 六月中,庞义向辛毗和李颙传递消息,说严颜未来月内会在江阳郡符节县以东讨贼,所偕人马不过三千。到时候请辛毗和李颙遣一军秘密相击,庞义会出兵截杀严颜残部。 到时候庞义就可以把持巴郡,与两方势力交好。将来若是发生任何变故,庞义可以引巴郡为强援,共图大事。 李颙深以为然,秘密遣人与辛毗刘双接触,欲除严颜后快。郭嘉方面在经过昼夜商谈后,决定以符节以东路途太过遥远为由拒绝。但是也答应会在汉平南中两县一带声援遣文聘引军声援,如果产生任何变故,文聘军将随时进发南川与枳县威胁巴郡。 而刘双也是持了巴东相同意见,会领军在鳖县(今遵义)引为声援。得了两郡许诺,李颙秘密在符节县集合一万人马,意图一战杀掉严颜。并且引益州郡一万人马在江阳布防,防止不测。 李颙为人老当,用兵也是为求万无一失,符节县以东的贼寇匪首雍季他都去查过底子,不可能是严颜布置的。 说起来这个雍季还是他益州郡人士,是益州郡郡内豪族雍家的人。与家主雍闿发生矛盾,被雍闿迫害,逃命到江阳郡聚众生事。之前江阳和益州两郡发生兵祸,没时间理他,他发展倒还挺快,攒齐了一千多的人马在江阳为祸县乡。 后来江阳被刘焉大手一挥,划给了益州郡,雍闿就趁机再找雍季的麻烦。雍季整不过雍闿,领人躲到了符节县以东的巴郡为祸,也才让严颜要出兵清剿。 本来如果巴郡换一个郡守,可能李颙到死也不会存了整死巴郡郡守的心思,实在是当年刘双和李颙两人在城头整死王甫,严颜的表情太过狰狞。而且郑昌任忠和他三个人去年都或多或少的从刘焉手里搞来一些地盘,李颙不觉得刘焉缓过神来不会来讨债。 如今得了这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办法来整死严颜,李颙也不疑有它,只等着严颜来符节以东讨贼。 第101章 巴郡兵马征雍季 江阳设计围严颜 符节以东,属仁怀乡也就是现在的习水县温水镇,雍季就在仁怀乡以北的群山里面寻了个地方扎寨。这个地方其实贫瘠的很,但是从江阳至巴郡有一条山道,雍季就刻意选了这个地方来作为他的老巢,平时以劫掠商队啥的为生。 六月下旬,严颜自巴郡引一支兵马自巴郡江州南下,打的旗号是征伐位于符节县以东位于巴郡的仁怀乡的雍季贼兵。 吴班在第一时间给李颙发来了情报,李颙还不放心,联系了当年留在江州的探子,得到的情报与吴班差不多。 因为靠近江阳郡,严颜不放心让雷铜去讨贼,前番又与庞义闹得不愉快。所以严颜也是将江州军马分由雷铜和庞义两部暂领,自己则领精兵三千,企图速战速决。 李颙连忙遣人发密信告知辛毗与刘双,让他们做好准备。静等几日,很快严颜就到了仁怀乡附近,为求速战速决,严颜寻了向导直取雍季寨。而他不知,雍季早已与李颙沟通好了,李颙分了两千人马假装是贼寇,在营寨中等候严颜。 严颜初来,领人围了雍季寨后,对雍季寨中人喊话道:“寨中贼寇雍季何在?” 不一会,寨中被围之后的嘈杂声渐渐平息,有一人在寨前高台上回应道:“小人正是雍季,试问将军何人,缘何领人围了我这寨。” “哼,恁一贼寇,还问我为何围了你寨?不若你猜猜为何围了你寨?请你出寨吃酒么?”严颜继续道:“如今我官军天兵已至,你若项上二孔尚能视物,自缚前来见我,我尚还考虑留你寨中老幼一条生路。” 严颜颇为爱民,如果是其他武将破贼,一般是懒得多说的,直接指挥人杀进寨子里一顿乱杀。别说是贼众了,就算是被裹挟的妇幼老弱,也一并杀了领功。他深知山贼匪寇大部分人都是被胁迫的,未必有多坏,所以也是说了只罚贼首,同时也能瓦解其他贼众的战斗意志。 以前严颜在巴郡的名头真的不用多啰嗦,说到这份上大部分首恶都会自缚讨罪。但今日却不一样,雍季高呼道:“这位将军,今日非是要做过一场了?” “蕞尔小贼,也敢言与我做过一场,众将士听令,随我杀进寨中,凡不跪地投降者,一律杀之。”严颜大怒,这个雍季,话说到这份上了还不知死活,妄言要与他做过一场。 随着军令发出,战鼓声起,军士们列起战阵,开始向前进发。在寨门前四五十步,守寨贼寇发射一阵乱糟糟的箭雨,看得严颜摇头不已,连上阵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快些打完回江州了。 士兵们顶着箭雨来到寨门,利用临时砍伐的木头捅翻寨外简易的木栅栏,开始与贼寇交兵。 这甫一交兵,江州这边的基层军官就立刻感觉出了问题。情报上说雍季不过千余人马,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般性说千余人马能战之士顶多就五六百。而现在雍季寨中持了兵刃的人马少说也有两千,一时之间居然难以攻破营寨。 而且雍季的贼兵打仗也颇有章法,虽然战斗力难以与巴郡将士相比,但是绝非一般的贼兵可以做到。很多基层军官纷纷向上级反映上述情况,这边的严颜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他立马面露凝色,但也只是疑惑这股匪兵的作战意志颇为不俗,没做他想。 正当两队人马鏖战之时,只听一声炸响,从寨中又杀出千余士兵,均是正规军打扮,还有不少能明显看出是蛮兵的装扮。严颜心头大惊,暗道是中了招,急令鸣金想看个真切。 不想严颜部本阵外也开始陆续有人马前来,细看数量,少说也有五六千人,领兵之人正是李颙爱子李元。 李元见合围之计已成,不由朗声大笑道:“严颜匹夫,无谋贼将,今已中了我父亲伏兵之策。若是现在下马早降,某还能给你个痛快。” 严颜还算冷静,拱手道:“小李将军,巴郡与益州郡前有盟约,何故为贼围杀友军。” “哈哈哈,妄老匹夫如此信任你,让你独领一郡,可真是天真的有些好笑了。今日我等围杀于你,就言你中雍季之伏,刘老匹夫如何查的真相。” “哦,想来李郡守今日是铁了心要留我在此了。希伯有问,汝等缘何知道我在此处。” “严将军,问多了也没啥用,黄泉路上不好走,还是多留点心思在脚下把。”说罢,李元长枪一挥,所部人马立刻开始冲击严颜部人马。 严颜见此,也是亲率兵马与来敌交战。前面李元的人马依寨而守,还看不出端倪,如今两军正面冲阵,就能看出高下了。李元的人马有一部分是他父亲分过来的板盾蛮,另外一部分是在江阳新募了五个月的人马,在正面战场上,很难与严颜率领的人马抗衡。 尤其是严颜本身就是一名勇将,又正值当打之年,鸣金收拢人马尚有两千多人,一时之间冲的李元手下八千人都有些游刃有余。 李元却是相当淡定,丝毫不为战局所影响。果然,严颜部人马在接兵之后就很难保持冲势。而雍季那边的三千人马只要收拾了残兵,立马就能出现在严颜军后,只要深陷鏖战,李元部是必胜无疑。 严颜也深知其中道理,领人左突右冲,想要领着人马冲出李元部的围兵,但是李元做了精细部署,严颜部一时难以突围。他自己倒是能凭着勇力杀出去,料想李元今日铁了心要留自己,估计还有后着,无法,严颜只能领着两队人马杀向李元,想要斩将扭转局面。 没想到李元连这一手都有准备,身边皆是弓弩锐士,只等严颜冲阵便一阵乱射,使得严颜无法威胁到李元。 这一仗,从上午打到中午。眼见着雍季和李元两部逐渐围杀严颜将士,严颜的心也逐渐跌到谷底,开始着手准备带领少量人马突围。 第102章 击李元庞义变阵 围李颙句易破军 李元是要全歼了严颜部,而不是击溃严颜,所以李元带了远超严颜部的人马。不接受投降,一概杀之。 正当严颜部被围杀至不足五百多人时,只见从东面杀来一支人马,麾下有五千余人,打了雷姓旗号,为首的正是雷铜。又从北面杀出一支人马,麾下也是五千人马,打了庞姓旗号,为首一将正是庞义。 李元部见突然来了两部,心中大惊,暗道探子误我。若是只见庞义倒还好些,还能是庞义来助他围杀严颜。但是庞义和雷铜同时出现,怎么可能这么巧。 心中尚还存了一丝希望,打马出阵道:“可是庞府君?庞府君,我等之策已成,只要庞府君拖住雷铜贼将,严颜贼子撑不住一炷香,则巴郡入得庞府君之手也。” 庞义打马笑道:“无谋贼将,中了我家军师之计尚不自知,何不下马早降,尚能保全性命。” 李元心中大急,连忙暗中遣人去汇报给父亲,还打马强装镇定道:“庞府君难道忘了北雁之辱。” 庞义眼皮跳了跳道:“死到临头,与你多说两句也无妨。北雁之计,专等你父子入毂。眼下我益州二位吴将军,已经各领人马前往巴郡东南拖住辛毗和刘双。你就不用使那缓兵之计来拖延我等了,今日便是你父子的死期。” 说罢,两军同时出阵,战鼓擂起,攻守立时易形。前番严颜被包围,眼下反而是严颜和雷铜庞义三部由内而外的包围起了李元。 李元见状,立刻下令撤退。前文表了,李元阵中,以板盾蛮和新募军士为主,这种人一多,最大的缺点就是打不了逆风仗。眼见中了伏击,李元下令退兵,全军立时大乱,各部都私相奔走,建制完全溃败,被庞义和雷铜杀得大败。 李元部被杀的只能领败军向符节县逃跑,心想依托符节待援还有机会。 而正如庞义所说,辛毗和文聘领军在临江和汉平两县之间,也是得到了吴兰在枳县驻军。刘双在鳖县领了万人,得到了吴班领万人在桐梓县一带驻防。 两方皆是不明所以,唯有郭嘉敏锐的察觉到了恐怕是刘焉要对李颙动手,不过郭嘉暂时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也不能主动攻讦吴兰,恐怕失了道义。 而李颙这边,得了符节李元中伏的消息,又惊又惧。惊的是如此百密的计策,怎么还能中伏,明明探子来报江州人马没有动作啊。惧的是符节李元被围绝对不是偶发事件,怕是刘焉要对自己动手了。 李颙怎么也想不到,刘焉会挑选自己动手,明明汉嘉郡离刘焉治所更近,防守也更薄弱。只是当下也来不及考虑太多,急令整军进发符节。只要在符节接回李元,哪怕是放弃掉整个江阳郡,回到益州郡,也不算太亏。 江阳郡郡治江阳县到符节县大概一百二十公里左右,急行军大概三四天。李颙的人马本身就是待战之兵,整顿很快,李颙与手下人马当即就往符节而去。 行军一日,兵至江阳县以东一处坳口,只听得一阵鼓声,从前杀出一军,粗计就有万人。为首一将,手持长刀,头插鸟羽,马匹两侧都携有弓箭,着了将军甲,外又覆了锦袍,搞得不伦不类的。 李颙暗道不好,但也不知道这一支人马从何而来,打马道:“敢问何人领兵,敢拦我江阳人马去路?” 这支人马主将也不正面回答,长刀一挥道:“李府君,年纪这般大了不在益州郡养老,偏要留在江阳领死,何苦来哉?”说罢,便领着麾下人马开始冲阵。 李颙大惊,急忙命令人马后退,在这种山坳地形,难以展开。很容易前军就被冲烂,到时候有心算无心,肯定落不到好。 不想后军也杀出一堆人,粗看也有万人,这人李颙倒是熟悉,正是前江阳郡守吴懿。吴懿手持长枪,这次倒是连招呼都不打了,直接领人与前面那只人马合冲李颙。 李颙手下大将句易保着李颙冲阵,前面人马的将领他也不认识,后面的吴懿他倒是熟悉。知道吴懿与自己五五之间,便一心想要冲破吴懿阵势逃命。 吴懿见句易拥着李颙向自己部人马冲来,大怒道:“李颙贼子,安敢欺我手中长枪不利。” 说罢,便领人直袭李颙。 句易见吴懿着人来战,连挑了两人,打马就来战吴懿。双方前番在巴郡有过一战,此时正是棋逢对手,两杆长枪舞的颇为威风,身边人马皆是不敢接近。 到底是被设伏,句易心中退意居多,但仍能护住周身,得空朝手下人马大喊道:“你等快护住李府君撤退,我来缠住吴懿。” 李颙部人马护住李颙,努力冲围,本来李颙部就跟吴懿部人马差不多。一心想走,吴懿部独木难支,前方设伏的将领还未赶到,倒是让李颙领着人马冲脱伏兵。 只是李颙部的大部分人马被两军围在坳内,又是行军了一日,面对设伏之兵以逸待劳,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吴懿等两部从下午杀到天黑,阵斩接降六七千人,得了大胜,清点人马降兵。发现不仅李颙走脱,连句易也不知何时逃了出去。 佩羽将领还欲领兵再追,吴懿拦住他道:“沈将军,就遣手下一部人分兵去追即可。我等还要取江阳,万万不可在李颙身上耽搁。放心,军师已经有了安排了。” 而李颙冲出包围,不敢回到江阳,也不敢再去符节,领着两千残兵沿着永宁河南下,想要到叙永县在回益州郡。到时候在益州郡重新征兵,联信南中四郡,以讨刘焉。 至于自己的儿子李元和句易,只能听天由命了,李颙领人在江边临时休憩,心中想道。毕竟年轻时也是一时风云人物,心中对失败的认知也深刻,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恢复了从容和自信。 只是永宁河河道上,驶来不少船只,也不乏一些大一些的商船,只是明显经过了改造,船首加装了军用冲撞的铁皮等护具。 在其中最大的一艘船上,有一将领拄刀而立。与前番围击李颙的前部将领一样打扮,都是头插鸟羽,覆甲之外着了锦袍,与之不同的是身侧挂了一串铃铛。 身前有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神态怡然自得,丝毫不把接下来的大战放在眼里。 第103章 得江阳李颙身死 出江陵徐庶献策 ilwxs.com 这一夜,益州江阳两郡变天,辛毗和刘双皆是无法得知更多消息,只能加大益州方向的探马侦查力度。等在过了几天,巴郡和益州郡两郡才先后传来消息,众人才结合两方信息,得知了益州江阳两郡的变化。 原来,张松投靠刘贤后,刘焉向黄权求贤。在黄权的建议下,刘焉启用二十岁不到的法正法孝直。法孝直又启用了在蜀郡的计掾甘宁为将,领着甘宁原来为贼的兄弟沈弥娄发,结合巴郡以及犍为郡的人马,专门针对李颙布下一策。 事实上严颜和庞义确实存在有一些不愉快,而法正放大了这些不愉快,大胆任用算是有前科的吴班。通过吴班传递假消息,甚至也都算不上假消息,严颜确实是去仁怀乡讨贼了。 再令巴郡人马早上出兵操练的时候分部藏兵,从巴郡大营中分出了一万人马。巴郡原有近三万人马,探马也被每日操练实则偷偷分兵的计策迷惑,以为巴郡人马并没有变动,从而连带着李颙辛毗和刘双都被迷惑。 所以无论江阳郡何人要去与雍良共击严颜,都会被庞义和雷铜伏击。 如果是李颙亲自来,那就直接杀了。如果是李颙的部将来,庞义和雷铜则会通过击败该军而不击杀将领的形式,让李颙来援。 而法正在犍为郡联系江阳以北多县,暗中策反了他们,以吴懿沈弥娄发为将,调动犍为郡两万多人马秘密潜入江阳。在得知巴郡庞义得手击溃李元后,料定李颙必然要救援李元,在江阳以东提前设伏李颙,围点打援,杀得李颙大败。 又亲领甘宁沿沱江直下永宁河,在永宁河沿岸设伏,最终甘宁以五百人马杀得李颙残部人仰马翻,并在叙永县以北追上李颙,两箭射死了李颙。 而李元和句易先后领着残兵,逃回了滇池,益州郡豪强雍闿趁势作乱,进逼益州郡郡治滇池。雍闿也确实有本事,领人一度打到滇池,几乎整个李家都要投降了。 军机一天三变,打的郭嘉也是莫名其妙。法正依据李元跨越郡治界限用兵攻击严颜,才攻讦江阳,师出有名。事情也办的干净利落,不到一周,李颙身死,江阳全郡被刘焉复得。 以郭嘉之能居然都没有找到法正的一丝漏洞,不得不令人叹服蜀中能人辈出。并且以事后的角度来看,雍闿怕是早就和法正联系上了,李颙一出事,雍闿立马作乱,让益州郡自乱,难顾大局。 还算好,破局的人出现了,李元接手益州郡军政后,和句易顶住了雍闿的压力,以麾下谋士陈林之计。骗雍闿要与他共治益州郡,将雍闿诱至滇池并设伏兵杀之。在极短的时间里重新获得了益州郡的主导地位,并收编了雍闿的人马。 李元还未整肃好内部,就先后向永昌、越嶲、牂牁和巴东四郡求援。这一手也很高,立刻将自身郡内的矛盾转移到整个益州,可见益州郡内还是有能人的。 而郭嘉苦等的就是这个信息,连夜向江陵发函。并且先发制人,以巴东与南中四郡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为由,率军攻讦枳县。意图在庞义雷铜以及严颜回防之前先破一阵,尽可能的消灭巴郡的有生力量。 很快,刘贤在江陵也是接到了郭嘉的信件,召了徐庶一同问计。徐庶是知道郭嘉与刘贤当初定好的战略的,并且十分推崇。 听刘贤说了现在的情况道:“益州刘焉,已经与去年的刘焉不复一人也。以庶观之,法正法孝直其人,确为益州贤达,此番用计,让庶心服口服。若非李元陈林等人及时挽政,恐怕益州江阳两郡已经尽入刘焉之手也。” “确实是个大手笔,可能是在后续上有所迟疑,想来应该是刘焉不欲在益州用兵。毕竟益州大郡,要是在益州用兵,恐有深陷一地之争也。”南中四郡,益州郡其实是最小的一个郡了,但还是比蜀郡大三四个。 如果刘焉法正坚定信心,在益州郡用兵,绝对可以联合雍闿拿下益州郡。但是益州郡和南中其他三郡一样,得了一点用没有,没有配套的经济政策支持,再大的地盘要来一点没用。反而还要面对益州郡李氏家族的疯狂反扑,李颙与板盾蛮和益州郡其他蛮族关系相当不错。 比如交州以南的朱崖洲,也就是如今的海南岛,现在就是古黎族把持。古黎族正儿八经未开化,披发纹身,甚至可能连交流都没法完全交流。刘贤不可能派出一兵一卒去占领朱崖洲,的确,海南岛具备了丰富的热带作物资源和海盐、水产等等资源。但是还是不值得他去占领朱崖洲,这是同理。 “若是坚持对刘焉用兵,也唯有前番郭先生所言,联合南中四郡。并以巴东和交州两路出兵,此诚为争蜀的最佳良策。”徐庶目光灼灼,继续分析道。 “刘将军,可曾想过,刘焉与法正为何不先夺明显对益州州治威胁的汉嘉郡,而是要夺李颙的江阳郡呢?” “哦?我却是不曾想过,徐先生何以教我?”刘贤其实最开始也有这个疑问,觉得是法正想要消灭南中四郡的有生力量,但其实夺取汉嘉郡与对李颙用计并不冲突。 “哈哈哈,其实也很简单,汉嘉郡被刘焉封给了郑昌。而郑昌的老巢在永昌,中间隔了一个越嶲。所以郑府君也是放弃了经营汉嘉,一直作为一片飞地,汉嘉郡的诸县名义上是跟着郑昌,实际上还是和蜀郡更亲昵些。”徐庶笑答道。 “徐先生,能否在直白一些呢,我是着实有些没懂。”刘贤真没整明白。徐庶说了半天永嘉郡,关他整个现在的局势有什么关系呢。 第104章 益南再乱风云起 荆州三路指巴郡 刘贤这里领兵前往巴东不表,很快,整个南中四郡也开始反应。刘双得了辛毗密信,因为整个巴郡和犍为的主要兵力都在江阳郡附近,所以刘双只是在鳖县声援。 郑昌与任忠则开始在本郡内集结兵力,兵锋直指犍为蜀中两郡。而李元因为还需要整肃内部,作为发起人,反而是最晚出兵。前番几郡都得了好处,此次出兵更是都相约出动本郡内全部可用之兵。 巴东辛毗文聘部表面出兵一万五千人,实则郭嘉赵岑前番领来的江陵之兵共有万余,另外刘贤还领了邢道荣本部万人与蛮兵沙摩柯五千余人,纸面实力直接达到四万人。 任忠郑昌各起兵一万五千人,刘双则尽起全郡两万人马,南中四郡原本实力最强对前番领地扩张消化的最好的益州郡,在李颙身死李元兵败的情况下,也凑出了万人雍闿旧部。 而刘焉也是料到了前番袭杀李颙的后果,在保持原有巴郡常备军力三万,将法正甘宁等人两万划入巴郡,总计五万兵力抵挡李元刘双以及辛毗文聘三军。 蜀郡及犍为则新募兵士两万,于原有的两万共计四万人马,以黄权张任为将,拦截任忠和郑昌两部。 一时间整个益州南部风起云涌,兵员数量马上接近二十万的超级集团大战一触即发。事态发生到如此地步,就连江陵赶往巴东的刘贤都没有想到,他以为自己的前后用兵,纳降征蛮,凑出四万之众已经很猛了。没想到刘焉的决心居然如此之大,硬生生的就要兴全州之兵也要清理益州郡李颙。 蜀郡绵竹州治府中,刘焉确实日子不太好。近来也是背疮发病好多次,让他无法坐卧,只能趴在床上,精神头也十分萎靡。原因无它,正是因为他前番擅杀汉使、私立汉中郡守以及断了益州与朝廷的联系的恶果。 董卓怀恨在心,将刘焉留在朝中的长子刘范次子刘诞刘瑁等兄弟三人全部押入郿坞。长子以及兄弟三人被押在郿坞,本来也没有性命之忧,虽然担心,但是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谁料局势变化太快,董卓被王允等人点了天灯,皇甫嵩旋即领人破了郿坞,释放了刘范和刘诞,刘瑁却在乱军中身死,此是刘焉的一大痛。 本来虽然失了一子,另外两子能重回蜀中倒也罢了。没想到的是,王允得势,吩咐全城戒严,兵马统归吕布掌管。刘焉密信刘范和刘诞两人,让他们择机回蜀。而这时李傕和郭汜得了贾诩计策,寻了董卓旧将围攻长安。 刘范和刘诞回蜀心切,在围城第九日密令吕布军中蜀兵献城,让李傕和郭汜等人顺利进入长安。随着吕布出逃,李傕摇身一变,被封为扬武将军,与扬烈将军郭汜一同把持朝政。进了城,这个扬武将军就立马翻脸,强留了刘范和刘诞二人在朝中做了左中郎将和治书侍御史。 刘焉寻遍当年朝中的关系,也没能把两人给放回,心中又是惊怒。加上身体不好(历史上刘焉于194年病逝),蜀中又是一团乱麻。让刘焉坚定了一定要整肃益州,给唯一在身边的刘璋留下一个完好如初的益州。 遂求计黄权,强势任用尚不足二十岁的法正与曾经是贼寇的甘宁。这要是在正常的发展下,是不可能发生的。而法正和甘宁也的确未让刘焉失望,整合巴郡设出一场钓鱼之计。 法正的钓鱼之策目标是巴郡周边三股势力,但是李颙咬钩咬的最深。虽然没能让刘双和辛毗中计,但是李颙在江阳发展的势头也确实猛。秉承着在碗里的才是最好的原则下,法正也就势抄网。 所以才导致益南大战才落幕六七个月,又重新燃起了战火。并且以远超前番的姿态,冲击着大汉前番未被黄巾之乱祸害的荆益之地。让原本对南方不屑一顾的关东北方诸部势力,也不得不为之侧目。 刘贤可不管关东北方的势力,袁术在北面像一把勺子一样靠住了荆州,无形中就保护了荆州。而且袁术的战略核心目前在江东,两个人关系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别说前番刘贤在诸侯面前冲撞袁术,就是刘贤杀了袁术老母,袁术也只能先放一放。 当然也只是说一说,刘贤前番给杨弘面子,后来又主动献出樊城,让袁术对刘贤改观了不少。更何况也没有真的杀了袁术老母,袁术是不可能对荆交动兵的。 咱们再说回益南战场,文聘辛毗与高翔领兵一万五千人与吴兰部在野外战了几阵,互有胜负。面对文聘这个老对手,又偕了优势兵力,吴兰没有选择力敌,在接了几阵后回枳县驻防。 时隔半年,巴东涪陵二郡战备半年,也修有不少攻城器械。枳县小城,吴兰抵挡了两日,在第三日天色微亮之时选择弃城回防巴郡。而郭嘉赵岑部终于发挥了奇兵作用,在巴郡枳县之间设伏,大破吴兰全军,吴兰只领了不到千余残兵逃回巴郡。 郭嘉赵岑也为联军收获了第一场大胜,适当减弱了李颙被杀的颓势。两郡挟全胜之军,连下平都南川两县,文聘辛毗驻防枳县,高翔分兵五千驻防平都,郭嘉赵岑驻防南川,形成了以东击西的全围巴郡之势。 法正这边也是动作不停,将庞义雷铜两部合兵,由严颜率领前往桐梓。再与吴班合兵,迎击刘双部。自己则带了吴懿甘宁沈弥娄发领军两万前往江州,与吴兰汇合。并调附近县乡之兵,总计三万五千之众,在江州日夜操练,着手对付荆州军。 而咱们的主角,到了这时,方才姗姗来迟。在郭嘉的示意下,着令邢道荣打着刘贤旗号进驻平都与高翔合兵,自己则悄悄领着沙摩柯部进驻了巴东,与留守巴东的王威见了面。 巴东郡中,刘贤时隔半年在回此城,颇有些感慨。巴东郡是个小郡,一直是顶着益州门户的名头作为军事重县发展的。在荆州手里,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发展过。 实在是巴东涪陵两郡山地偏多,少数民族也多,在古代以第一产业为主的情况下,巴东和涪陵确实难以发展。如果巴东不是因为郡内有长江穿郡而过,又占着荆州入蜀的重要道路,跟涪陵其实没什么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辛毗文聘和高翔三人治理两郡,皆是以军政为先,其他往后面放放。所以刘贤时隔半年再过来,巴东郡也几乎是没什么发展。 手握着郭嘉密信向徐庶询问道:“元直,奉孝在搞什么花样。” 第105章 志在冠军法孝直 江东事渔刘子义 刘贤自恃有金手指,能俯仰整个大汉的沙盘,所以长于全盘战略。但临机对敌的战术动作,有的时候刘贤也很蒙。在巴郡现在都已经有了十一万兵力之巨,已经远超他的战术水平范围了。 郭嘉的信上说了,到了八月初,三县会同时发兵,而让刘贤领蛮兵择机而动。他虽然军事上不是那么敏锐,但也隐隐觉得分兵有问题,所以问计于徐庶。 徐庶捏着密信看了两遍,拧着眉头道:“临战分兵,实乃不智之举,以郭先生之智,不可能如此。所以以庶之见,郭先生可能想分兵诱出益州贼众,毕竟直接攻江州实乃下策。” “若是如此,被法正分而破之又该如何。”刘贤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经过徐庶的点拨,他也能大概明白了郭嘉的部署。 “庶愚钝,只能想到三路兵马距离不算远,若是被法正分而破之,则至少有一路能够就近驰援。至于郭先生具体之策,庶也不得而知。”的确,南川至枳县不过一百八十里,而枳县到丰都就只有九十里。三地若有一军被攻击,则攻南川枳县可以应援,攻丰都枳县可以应援,若是攻击枳县,南川和丰都都可以应援。 刘贤摇了摇头,知道法正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智计绝非尔尔。徐庶能看出来的,没理由法正看不出来,更何况法正还是东道主,比徐庶熟稔巴郡多了。 “既已至此,元直可有良策教我。” “刘将军,我等可静待郭先生用计,在寻得一二良计辅之。此时多生事端,庶担心反而耽搁了郭先生之计,实乃不美。”徐庶有此言,一来是确实担心刘贤领着蛮兵乱搞,破坏了郭嘉的计策。二来是他是新投,肯定要尊重郭嘉这种老人,不去喧宾夺主。 “也罢,我也去沙摩柯军中多督巡一二。奉孝让我领蛮兵入城藏锋,实在是难为我啊,这蛮兵要是与城内百姓发生冲突,还怎么藏锋啊。”说起这个,郭嘉让刘贤领蛮兵零散入城,暂时就在城内原来的军帐中驻防,不在城外单独设帐,好躲开城内城外江州的探马。谈何容易,这可是沙摩柯的蛮兵啊! 刘贤和典韦逡巡沙摩柯部,规范风纪,禁止出营,还为了抓典型重罚了一二等不表。没过几天,就来到了八月初,诚如郭嘉之计,三县尽出,兵锋直指巴郡。 南一路,赵岑冯习领兵万余,号称两万,郭嘉辅之。兵出南川,直指江州以南巴县。 中一路,文聘辛毗领兵万余,号称两万。兵出枳县,沿长江以南,长驱直入江州中部阳关。 北一路,邢道荣高翔领兵一万五千人,打了刘贤的旗号,号称三万。兵出丰都,沿长江以北直取江州北部长寿。 端一个‘三路齐出共略巴郡,江上龙王难缨兵锋’。 很快,法正也得了消息,邀了巴郡众将议事。江州自王甫身死后,就没有在设置郡守,以严颜在江州行军政为主。所以被刘焉派过来主持巴郡事宜的法正是当之无二的魁首,眼下也是坐在郡守府议事厅的上首。他事实上才不过年方十七岁,就被黄权看重,委以巴郡战场的总指挥,在江阳之战中设伏袭杀李颙一战成名,令人不敢轻视。 仿佛还有些小孩心性,把玩着案几上的一把羌刀,是黄权送给他的,据说是什么羌族首领的亲近之物。羌刀小而精致,绘有羊纹,是羌族独有的崇拜图腾。见人都来齐了,用刀柄磕了磕案几道:“诸位,可曾听闻文聘等贼众七万大军三路来袭。” “禀将军,荆州兵马在巴东经营半年,应该常备兵力不过万余。前番吴将军在枳县遇伏,据悉少说也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前番鱼复县的探马来报,刘贤领着万余兵马北上合了高翔,也应该在一万五千人左右。以吾观之,荆州兵马可战之兵应该在四万左右。”吴懿拱手道。 没办法,吴兰打了败仗不好意思说话。甘宁沈弥娄发未必清楚情况,他前番是参加过益南之战的,大致上了解荆州军的部署。再加上在座的他年纪最大,肯定是要表态认可法正的,遂先开口。 法正拱了拱手请吴懿坐下道:“吴将军通晓巴郡情况,我虽领了刘州牧之命总理巴郡,但初来乍到,还要请吴将军多多指点。” 吴懿拜谢道:“法将军江阳之战除却李贼,益州上下皆欢腾鼓舞,懿安敢妄谈指点。”他跟着法正破了李颙,是知道法正的手段的,不敢仗着资历老就指手画脚。 “如此甚好,各位将军齐心,定能大破荆贼,吾心甚安。只是眼下,诸位可有良策予我。” “贼兵势大,军势正劲,不若固守江州,以待州牧驱兵援之。”吴兰道,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都仿佛有些虚了。 帐中诸将听得吴兰言语,都颇有些不屑,娄发道:“吴将军被荆州兵连破两阵,怕是已经胆怯了。不若吴将军今日就卸甲回武阳,也好保得性命。” 法正却不语,下得案几,行至吴兰身边,将手中羌刀递于吴兰道:“吴将军,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到治中府中与黄将军商讨贼事。于案前看到此刀,心中颇为喜爱,遂向治中讨了此刀。” 他又立在案前道:“羌人尚羊,以羊为图腾。羌人当年大量东迁,以蓄养牛羊为生。如此一个崇尚温顺动物的蛮族,在光武之前,几无大叛。缘何至我朝,赐羌豪大都尉之职,诸羌仍旧叛乱不断呢。” “吴将军,你兵强马壮,羌族就尚羊,能安心为你戍边。你若是弱,就算将其奉为三公,他照样尚武,此中道理,吴将军不可不察也。“ “如今荆州庸子刘贤,两犯我益州各郡,若是今日退,明日避,明日之明日又当如何?” 他大挥了氅袖,朗声道:“今日,我欲与诸位将军,效仿前汉冠军侯西破羌族。与君共击刘贤,不仅要击败刘贤,还要东征荆州,把刘贤赶到江东去放羊。” 众将听得皆热血沸腾,皆大声拥护,连吴兰也手持羌刀振奋不已。 法正两手虚压道:“不过江东羊到底是少了点,还是把他赶过去养鱼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众将也是一阵大笑。 “众将听命!” 第106章 帐中集思念出军 三人共饮江陵酒 江州各部也做了布置,以吴懿为将,领万人迎战南路赵岑冯习。甘宁为将,沈弥从之,领万人迎战文聘的中路军。法正则亲领一万兵马,以吴兰为将迎战刘贤的北路军。娄发则领五千人镇守江州。 对外则皆称两万人马,大张旗鼓的从江州开拔,丝毫不避讳辛毗在江州的探子。刘贤三路大军得了探马消息,皆谨慎行军不表。 刘贤在巴东也听闻法正出江州迎战的消息,寻来徐庶道:“元直,这个法正又在干嘛,怎么仗打的我完全看不懂呢?”刘贤是真的看不懂了,仗他打的不少。在孙坚帐下也好,自己去打交州打刘表也好,就根本不存在这么多弯弯绕绕。 摆明了郭嘉昏头要搞三路进发,是个正常人都会逐个击破。就好像明末萨尔浒之战,明军大军北击后金,本来是二十万打六万的必胜局面。明军非要仗着优势兵力分兵四路,被后金努尔哈赤逐一击破,大明自此之后被后金逐步蚕食。 而法正却偏偏摆出三阵兵马好像要在正面多路同时击破一样,这哪里像在打仗,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诚如刘将军所言,法正前番施计李颙,不似无谋少智之人,此番分兵,确有文章。” “有何文章,元直请直言。” “以庶拙见,法正应该是藏兵了。” “额,藏兵,如何个藏兵法?”刘贤越发着急,这个徐庶,问一句答一句,特么这事儿过后,真应该整改整改这个风气。 “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庶也大概看出了一二。郭先生摆出三路,虽然看似不智,但三路其实相隔不远,可相互引为强援。若是法正径直合军攻某一部,则正中郭先生下怀。而法正摆出三路应敌,实则应该是两路为佯,一路为真,使我军难以判断真伪。” “既如此,何路为佯,何路为真。” “若是庶为益州军帅,当以此路为真。”徐庶点着赵岑冯习部的南路道。“以此处为真,可得三利,其一,可调严颜之兵北上以充奇军,可得人和。其二南川赵冯二位将军,此前并未来益,可得地利。其三就是...” 徐庶笑了笑道:“说来也简单,南川最近,我若为帅,不可能舍近求远。” 见刘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徐庶继续道:“不过我对法正其人不甚熟悉,此言皆若我为益州帅之言,刘将军可以等郭先生人来或者信来之后再做判断。” “恩?奉孝?奉孝不是应该在南川嘛,他怎么会来我这?” “郭先生将刘将军藏于巴东,必以刘将军这一支奇兵来奠定胜势。若是郭先生本人亲至巴东,则郭先生肯定以法正中北两路为真施计。若郭先生遣信一封,则刘将军可直接前往南川也。” 听到这里,刘贤总算明白过来。徐庶的判断十分精准,郭嘉兵分三路而没有分的太开,就是摆出漏洞诱出巴郡法正。无论法正领人攻讦任何一部,另外两路都可以帮忙。 而法正不愿放弃这个逐一破之的机会,也没有按照正常人的设想合兵逐一破之,而是分兵三路。以两路为佯兵,一路实攻,重新将主动权抓回到了自己手中。 那么就是猜哪一路了,徐庶猜的是南路,若是郭嘉来信,那么郭嘉肯定要在南路思考破敌,所以走不开。如果郭嘉猜的是中路或者北路,那么郭嘉肯定会亲自来巴东,与刘贤商量手中这一支蛮兵的着棋点。 特么的,怎么这么烦,刘贤只恨自己没有知乎上的无限鸭腿饭,没有抖音上的十万重骑兵,不然早就拳打赛博坦,脚踢光之国了。 果然,到了下午,有人至帐中来寻刘贤。军士将来人迎入帐中,刘贤眼见以头戴帷帽之人立于帐中,只是难掩其消瘦体型。不由面带笑意道:“奉孝,可是我这五千蛮兵有了安排?是去仲业(文聘字)那里,还是去道荣那里啊?” 郭嘉大奇,摘下帷帽道:“主公怎知?怪不得遣我来蜀中群山之地,原来身边已经又有了美玉啊。” “哈哈哈,你这厮,我又为何不能自己算出啊?”刘贤大笑道。遂又向郭嘉介绍了徐庶,将徐庶的猜想告诉了郭嘉,听得郭嘉连连点头。 “郭先生之谋,庶也是绞尽脑汁方才窥得一二。庶年幼时在阳翟就已听得郭先生大才,刘将军在荆州全无败绩,全赖郭先生智计,令庶深感佩服。妄加揣测,还请郭先生见谅。”徐庶姿态放的很低。 的确,当年徐庶在阳翟的时候,还是个任侠,而郭嘉则早已名满士家,不可同日而语。后来徐庶为人报仇,杀人潜逃,再到襄阳求学。两个人也如同背道而驰的船只,各自奔向命运的征程。 “元直不必如此,如今我二人共事一主,何必客气。若是真的如此仰慕于我,此间事了,在请我饮酒作乐即可,哈哈哈哈。” “好了,两位大贤,还没说正事儿呢。奉孝到底是让我去中路还是北路?”刘贤见郭嘉越说越没谱,赶紧打断道。 “去北路,以我观法正用兵,与我用兵之道颇为相似。南路是最稳当看起来风险最低的,而北路挂了主公旗号,看似风险最高,但收益也是最高。我虽无法看出法正如何藏兵,但法正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对北面动手。请主公今夜出兵,直出长寿,则必能出其不意,一战可破巴郡之兵。”郭嘉笃定道。 “好,传令沙摩柯,令人多造火把燃物,我等今夜就走。” 随后,郭嘉徐庶刘贤三人又比对着张松所献的西川舆图,针对北路军所要经过的地形、法正藏兵的数量以及可能设伏的位置进行了讨论。最有可能设伏的就是百胜乡一带、黄草山一带以及长寿县本县一带了。这三处皆处依山之地,最有可能藏有伏兵。黄草山和长寿县相对好一些,还能避开。百胜乡的群山如同屏障一般,直连长江,要么过江,要么爬山。 讨论良久,将所汇总的信息遣人快马送于邢道荣部,才算是停下了讨论。 “对了,刘将军,赵将军不让我饮酒。连外出作乐也遣了军士跟着,说是你让他管着我,让我节制。我在鱼复的时候,辛佐治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天天让我跟他一同纵马田猎,不然就爬山做些导引(汉代体操),还言明是军令。我是不信,不知主公可知是真是假。” “哦,我倒忘了,奉孝远来,连一口水都还没喝呢。典韦,去把你偷藏的酒水拿来,今日特批你与奉孝共饮一坛。哦对了,元直你若是想饮酒,也可与他们一起共饮一坛”刘贤边说便走出大帐,临了还抛下一句:“我去督巡蛮兵准备开拔事项了,你等也速饮速罢,今夜还要行军呢。” “啊?”典韦前面在帐中听得昏昏沉沉的,郭嘉一说酒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结果刘贤让他把自己从江陵带来的酒拿出来给郭嘉喝,顿时有些憋气,看着郭嘉期待的样子恨恨道:“郭祭酒在南川待得好好的,怎么又回巴东了,莫不是专程来顺我的酒水的吧。” 说罢,又奇怪刘贤什么时候发现他藏在亲卫兵营帐中的酒水,“一共就那么五坛,俺老典每日只敢睡前与沙将军饮得一碗,今日倒是被主公慷他人之慨了。哦,对了,我记得徐祭酒不喜欢饮酒的吧?”典韦睁大眼睛望着徐庶,引得郭嘉和徐庶大笑不止。 第107章 道荣有谋出龙塘 计漏犍为三千骑 百胜乡至丰都也就六十多公里,邢道荣之前得了江州出兵的信息,虽是慢慢行军,三日也就到了百胜了。邢道荣领军,见了前面的横山,连绵不断,遣人探了道路,只有从龙塘沟一带可以径直往江州而去。不然只能绕路往北走观仙山隘口或者往南渡江而去了,这让邢道荣有些犯难。 他再不是当年泉陵军寨中,得了亭长的些微好处就颇为自得的邢道荣了。时隔两年半,与刘贤征战也一同征战了两年半,就算是一块木头也能懂一些基础的知识了。 在说他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整个东汉,乃至于放诸整个历史上都能算得上号的的人物。曹操他也见了,刘备他也见了,孙坚孙策他也见了,十八路诸侯会盟的时候他就站在刘贤身后,就连无双飞将吕布他都得瞻真容了。这两年半,过得比他前半生还要精彩数倍。 但是受限于天赋,他还是在这座横断山脉前犯了迷糊,“将军,不若今天就在百胜附近扎营,多遣些人马,仔仔细细的勘测一遍。若是无恙,明日在行军就是了。反正江州就在哪里,法孝直其人颇有智计。”高翔看出了邢道荣的迷糊,提醒道。 “恩,却是正理,主公有信,也让我在百胜处谨慎,说法正可能会在百胜等处设伏。但是主公又说不能太过谨慎,怕法正看出我等已窥出他的计谋,不能入毂。高将军,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额,恕在下无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一个谨慎又不要太谨慎之法。” “咱俩斗大个脑袋,愣是不如主公和郭祭酒的小脑袋。”邢道荣歪着头思考,语出惊人道:“高将军,你说郭祭酒他们平时喜欢吃啥啊,不行这一趟咱们回去也多吃点吧。” “邢将军,你可不要在与我开玩笑了,咱可是领着一万五千将士呢。说出去将士们得把我们笑死。”高翔无奈道。 “高将军,我有一计,不若咱们连探马都别派了。你领本部人马在前,等你过了龙塘沟在遣人来通知我,我在领人过此隘口。” 邢道荣跟着刘贤最早,但是平素里最没有架子。不像辛毗整天冷了个脸,文聘则什么事情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所以大家也愿意跟邢道荣玩。而邢道荣最喜欢的就是高翔,高翔让了高沛的人头给邢道荣,简直是喂到嘴里的那种。所以当下也是对高翔开玩笑道。 没想到高翔认真想了想道:“邢将军妙算啊,此计确为良策。既然如此,我现在就领本部人马过了龙塘沟。” “额,也不必如此着急,就先按照你说的。在百胜扎营,派人往龙塘沟探上一探再说。记住,正常探,也无需过于仔细。”没想到高翔这么认可这个随口一说的计策,邢道荣颇为不好意思,他可不会放着底下人送死。 在百胜乡扎营过了一夜,探马消息称龙塘沟并无军马。邢道荣就依前番所想,先遣高翔领五千人过去,然后报信,自己在过龙塘沟,没想到一点阻碍没有,顺顺利利的出了龙塘沟。 而刘贤这边,仍是不断接到辛毗的密信。三路探马来报,法正的人马还是三路,并没有往任何一路移动合兵的动向。 郭嘉奇道:“这个法正,到底是如何藏兵的呢?他没理由和我们三部直接鏖战啊。主公,让佐治加大江州西北的情报,奇了怪了,难不成是从益北调人了?”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益北重镇,向来是防范长安重地的。而且汉中此来江州千里之遥,山路崎岖难行,至少也要一个月。法孝直若是有心提前落子月余,那我等输的也不冤。”徐庶道。 “恩,若是提前落子月余,而我等却毫无消息,也合该我等落败。”刘贤也道,他在想要组建自己的情报网了。之前打交州的时候就险些被战车套牢,就已经有了组建情报网的构思了。实在是没钱,要不是以战养战,荆州早就被零陵武陵等地拖垮了。 他每次回师问刘度讨赏的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见到他爹几乎就是要钱要粮要兵。不过还算好,刘贤网罗来的都是内政人才。想来刘度只要在大方向没错,应该不会出现大问题,再说大方向上他也把着呢。 很快,三路相继开始接兵,但令人奇怪的是,三路都高挂免战牌。刘贤这边三路领兵之人虽然不解,但是连番行军,自己人这边也需要休息,对方挂免战牌,自己也能趁机休息一二。 刘贤得到消息,已经是接兵当天的晚上了。他们也快到了百胜乡附近了,因为要藏兵避开耳目,行军专挑小路走,没想到沙摩柯部的蛮兵反而更习惯走小路。只是苦了他们决策层,小路难以骑马,只能步行。 寻了一处开阔地扎营,请了郭嘉和徐庶二人分析军情。三人在简易的军帐中长考良久,完全没有头绪,刘贤开始发散思维道:“既然益北没有可能,可不可能是犍为郡来人了呢?” 他捂了捂脑袋,挤压着太阳穴,突然想到当初他与张任约战的时候,张任好像确实有一部骑兵,他当时还很羡慕。想到这里,他赶紧去寻舆图,果然,出了百胜乡,离长寿县不到就是一片开阔。 “遭了,奉孝元直,我想起来了。犍为郡张任部领有一支骑兵,大概最少也有两千人。” 两人听得刘贤言语,也是大惊,至舆图前仔细勘测。两人皆是心惊胆战,郭嘉率先拱手道:“主公,来不及了,若是犍为郡的骑兵。怕是今夜我等就要过龙塘沟,驰援邢道荣军,否则邢道荣军必败无疑。” 事不宜迟,刘贤留了亲卫队保护郭嘉在原地。马上要真刀真枪干了,刘贤这边每个人都要上,肯定顾不上郭嘉,还是将他留在原地比较安全。徐庶倒是坚持要跟着自己,刘贤点齐人马,还是连夜点燃火把行军,急往百胜群山以西而去。 第108章 临战前奋五溪蛮 龙塘沟擒锦袍将 郭嘉为什么这么急,不仅仅是因为骑兵对步兵碾压性的优势。更是因为法正要么不动手,要动手肯定是雷霆一击。搁在明面上的法正吴兰万人,犍为郡的两千骑兵,拢在一起。邢道荣部的一万五千人虽然小劣,但依托蜀中群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所以法正肯定除了犍为的骑兵还有别的后手,虽然不知道后手是什么。但是以目前中南两路接兵的地形,都不适应骑兵用兵,所以法正是一定在北路用兵! 作为三路中兵力最强,明面上是刘贤坐镇的一路,如果被法正攻破,那么对中南两路士气的打击不言自喻。原本三路互为依仗的阵势也不攻自破,到时候中南两路想要撤退,就要看益州军的心情了。而郭嘉,就将会是是整个刘贤集团的罪人。 连番走了六七个小时,已经接近了龙塘沟。沙摩柯部斥候为刘贤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龙塘沟已经有一军存在了。而且目测也是刚刚行军结束,目前在龙塘沟休整。斥候怕暴露自己,不敢接的太近,因而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人。但龙塘沟中,密密麻麻全都点有篝火,粗略估计至少也在八千人以上。 刘贤急令全军熄灭火把,还算好眼下时值八月中,月光和星光都偏亮,能够赶路。刘贤等人在龙塘沟外,沟内应该难以观察到沟外,目前来看肯定暂时没有暴露。 徐庶眼睛一亮道:“如此看来,这一部人马,肯定就是法正的后手了。法正想凭借骑兵之利击败邢将军,邢将军久经战阵,百胜群山越过来骑兵就肯定没有用武之地。所以邢将军肯定会往百胜群山退,然后法正的这最后一支伏兵就能给与邢将军致命一击。” 徐庶说话很有艺术性,还给邢道荣留了面子。邢道荣不是因为久经战阵会往百胜群山退,而是因为邢道荣没地方退。往北退越陷越深,往南退就是长江天堑,他有且只有龙塘沟一条退路。 刘贤深以为然,心道还好老子有郭嘉徐庶,但凡今天少一个都被法正给阴死了。到了现在,法正的所有后手应该是被刘贤全部掌握,接下来就好办了。 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命令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刘贤责令沙摩柯整军,望着这一支从年后就不断行军。先后在行军中,被潘濬和刘贤自己亲自带过的蛮兵,从来还没打过一次仗。刘贤也颇为自豪,他们身着刘贤在江陵老爹求来的墨绿色军服,也是刘贤全军第一次改制的军服,今后也将会逐一布置到全军。 刘贤只需要一个时辰,就能干死龙塘沟的这一部人马! “兄弟们,我也不跟你们说那些个屁话。反正你们自武陵过来,也不是听我说屁话的。在零陵武陵,人家问我为啥要给五溪蛮人分田,还要把田挖的好好的再给五溪人。我告诉他们,我不仅以前给,现在给,以后都会给,不仅如此,汉人有的,我们五溪人也要有。他们就问我为什么,我回答不出来。今天,你们能不能替我回答。” “能。”声音不大,很低沉,是得了沙摩柯的命令不准大声的。而且好多蛮人还听不太懂囫囵话,有些开化程度高的在边上小声翻译。 “今天开始,汉人未必有的,咱们五溪人也要有。但是能搞多少,全凭你们自己。” 刘贤整肃了一番铠甲,拿捏了下蛮兵翻译的速度,一字一句道:“敢死战否!” “死战!死战!死战!”又是一阵低吼。这支部队确实憋得太久了,辛辛苦苦赶到营浦,交州已经打完了。辛辛苦苦回到江陵又到巴东,结果被藏兵了。 刘贤见兵心可用,大手一挥,全军开拔,皆是人含草,马衔环。 由刘贤领一部,行山路绕至龙塘沟西面隘口。沙摩柯领一部,行至两面山上。两军摸到沟内敌军附近,斥候奔走之间,两部尽数亮起火把,投掷到敌军营部中。龙塘沟这一部人甚至都没有扎寨,只是围着大小篝火扎帐休憩。被刘贤突袭引火,好多人甚至都没醒。 刘贤沙摩柯两部旋即趁着火势冲杀,可怜刘焉军人马奔驰一夜,才勉强躺下,睡得正死的时候。到了这时,刘焉军中许多安排执勤与睡眠稍浅的人才反应过来,大喊大叫。而刘贤军逢人便砍,见人就杀,就连徐庶都杀了几个军士。 许多营帐被点燃,连带着里面的军士来不及躲闪,成了火人,四处冲撞。甚至有不少兵士在睡梦中被直接杀死,整个刘焉军大营中如同一片炼狱,沙摩柯部的蛮兵怪叫着,加上身上的刺青纹身,如同恶鬼一般到处收割着刘焉军将士们的生命。 而刘贤则领着典韦直冲一顶最大的营帐,要快速解决掉这场战斗,将领才是关键。火光中,刘贤见到一个身着甲胄覆有锦袍的将领正在大声收拢兵士,周围至少已经围了数百人了。 刘贤领人纵马冲阵,长枪直取锦袍将领咽喉。只见此人长刀一抖,格开刘贤带着马势的一枪,正欲来取刘贤。没想到刘贤丝毫不做停留,让出身后一个铁塔大汉,大戟一击就打飞了锦袍将领的长刀,猿臂一展,径直将锦袍将领抓上了马。旋即戟背一击重击,将此人击晕。 刘贤回头看到典韦得手,随即大喊道:“敌将已被生擒,投降免死。” 身边蛮兵也随即附和道:“投降!投降!” 刘焉军将士们见首领已被生擒,不少人都选择放下兵刃投降,不再抵抗。而更多的人则是向龙塘沟东西两侧出口逃跑,西侧被刘贤部堵住杀绝。很多机灵些的士兵见西侧不通,就往东侧逃跑,东侧反倒是没有什么阻碍,被他们逃出生天。 从近敌到冲营,从擒将到劝降,再到驱赶刘焉军士向东逃跑。整整杀了一个多时辰,沙摩柯部的蛮兵才慢慢停下了战斗。很多蛮兵杀红了眼,就连放下刀刃的将士也不管不顾。 刘贤见此,急忙寻来沙摩柯,让他收拢部队,制止蛮兵。同时与典韦和亲兵队与蛮兵的执法队巡检战场,发现有上述情况的一律当场击杀。本该一个时辰就该结束的战斗,硬生生收拢全军就又花了小半个时辰,天色也逐渐发亮。 看得刘贤颇有些无奈,这些蛮兵,不是没有给他们制定军纪。不过他们天性散漫,一旦陷入情绪中就很难挣脱。这就是汉蛮之间的区别,而之前杨怀也好,邢道荣也好,军队里也充斥了不少蛮族,但极少发生此类情况。与他们治军有一部分关系,但更多的是集体影响的原因。 第109章 龙塘沟刘沙待伏 战阵处邢高定计 肃清人马,沙摩柯一身是血的向刘贤汇报战况。刘贤见他的铁骨朵上仍挂了红白之物,悬在腰间,就连散开的头发上都有一些。 不由的有些哀怨道:“沙将军,你也稍微清理下嘛。你是一军主帅,作战勇猛固然是好。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部族相抵了,而是我们荆州的正规军了。形象上也要注意些,咱们远征在益州,沙将军你可就是我们荆州的脸面。” 别说刘贤太讲究,这个铁骨朵都快怼在刘贤脸上了,怼在你脸上你也讲究,刘贤几乎都快反胃了。强忍着道:“好了,你直接说吧。” 沙摩柯傻笑了下,尽自己的力捋了两把,把铁骨朵摆在身后道:“刘将军,砍杀了至少有大两千人,咱们自己就死伤五百多号人。另外还有小两千号人投降咱们了,正看着呢。还有不少人往百胜和长江南边逃跑了,看样子至少也有两三千人。” 皱了皱眉,刘贤还是觉得要往蛮部里放一点汉人基础军官,不然连战况都收集不明白。啥特么叫大两千人,两千一?还是两千九?啥又叫小两千号人,一千一?还是一千九?逃了多少呢?是两千一还是三千九呢。 刘贤无法,典韦可能力气大了,锦袍将还没醒,只好找了几个俘虏中的军校来询问情况。使了一点小手段,了解到这一部人马是甘宁麾下,锦袍将是甘宁从将沈弥。刘贤本来还有些欣喜,没想到不是甘宁,就是说嘛,甘宁怎么可能被典韦一冲就冲晕了。 军校也不是特别知道这里的情况,只知道他们下午还在和文聘军对阵,一入夜,吴懿的人就过来接管他们的营寨。而他们则连夜北上,分出了八千人随着沈弥占了龙塘沟。 根据军情,邢道荣部上午就已经过了龙塘沟,他们大半夜的来到龙塘沟,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一部蛮兵。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坚守龙塘沟,阻挡一切从龙塘沟而来的部队。至于他们的主将甘宁,领了两千人渡了长江就已经与他们分开,他们也不知道甘宁的去向。 刘贤听罢,到了这里,已经几乎明白了法正的计策。法正在三路将士面前来了一手暗度陈仓,利用三部间隔不远的前提下。南路的吴懿领兵去了中路,中路的甘宁则领兵来了北路,那南路很有可能就是娄发或者徐庶一开始说的严颜了。 只是刘贤搞不懂,如果是严颜来人或者娄发来人,为了藏兵,法正明明按徐庶所言攻讦南路最为合适啊。他忍不住问道:“元直,法正为何让吴懿和甘宁两部强行军来攻讦北路军呢?” 徐庶摇头道:“一是因为北路适合用骑兵。二来是因为邢将军打的是刘将军的旗号,法正想要擒贼擒王。在来,就是依郭先生之言,法正擅用奇兵,我等待水落石出之后都难以想出法正为何强行用兵北路,可见一斑。” 长吁一声,刘贤道:“既然如此,我等又该如何行事呢。” “遣人知会中南两路,趁敌疲惫,强击一战定之。至于我等,可秘密遣人至邢将军处,命令其分部诈败,待撤到龙塘沟附近,我等以奇兵攻之。贼将若是不见沈弥分部,心中定乱,不知我等底细,则大事可成。” “合该如此,就按元直所述来办。”刘贤写了密信,分别遣人送往文聘赵岑两部,又组织了一千蛮兵领着俘虏前往巴东,顺便也驱逐沈弥在东面的溃军。本来最好是直接杀了,也不影响接下来用兵,不过引蛮戮汉是大忌讳,加上刘贤也确实不忍心。 这其实更是大忌讳,为将者万万千千不可心慈手软。这一点邢道荣都做得比刘贤好,他不会因为和高翔关系好,自己就领部先探龙塘沟。因为邢道荣知道自己比高翔重要的多,高翔哪怕中伏,邢道荣还能组织反击,而邢道荣要是中伏,整体的军心就会溃了。 邢道荣并不怕死,而是知道自己不能死,战死会让整部崩溃,他得对底下将士们的性命负责。虽然这道选择题很残忍,但如果做错了会更残忍。 实在是因为刘贤前世升斗小民,以前也做过大头兵,让他看着蜀中军士失去抵抗能力还被屠戮,他内心真的做不到。虽然这种仁慈,已经随着一场场的战斗锐减了,但还是一个极大的弱点。但是也有意外之喜,徐庶就好像很吃这一套。 重新打扫了战场,领蛮兵学着束发,穿上沈弥部的绛色军服,开始静待消息。 天色渐亮,邢道荣也起身组织营防,他已经接到了刘贤的密信。知道自己已经身陷法正甘宁和极有可能的张任三部埋伏,张任更有可能有两千以上的骑兵。不过好消息是,刘贤已经偷了沈弥,至少自己的后路是通畅的。 “你看看,高将军,贤公子又来信儿了。让我今天要输,但是不能全输,说他会在龙塘沟接应我。你倒是说说,什么叫输又不能全输。” “额...,邢将军又来为难我了。我若是明白,又怎能在邢将军麾下为将呢。不过估计就跟之前一样,谨慎又不要太谨慎是一个道理。”高翔在邢道荣边上说。 他挠了挠头道:“贤公子老是省墨水,照我说,不好写的明白一点,咱们照猫画虎不就行了。” “你懂个屁,咱们在外为将,什么都问贤公子,什么都指望贤公子交代,那还要咱们干啥。” “我又不在外为将,我不是跟着邢将军你嘛。”高翔不服气道:“邢将军这么说,肯定是有计了,你只管吩咐,我肯定指哪打哪。” “恩,我心中确已有一计。”邢道荣神神秘秘的摸着短髯道:“如此,高将军你到时候领着本部人马为前军。我领剩余人马以充中后两军,左右两翼就稍微放一点意思下。到时候你看情况,要是打不过,咱们就撤,你放心,我一定在中军阵前接应你。” 良久沉默“高将军,你这不还是把事儿扔给我了么,你就相当于啥都没说啊。”高翔的cpu高速反应下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你看看你看看,我是给你机会成长,永远跟在我后面有什么出息,你以后也要外出为将的。恩,今天,今天就正好锻炼锻炼你。” 说笑归说笑,高翔心里其实也知道自己是最适合来做假装溃败的。两人有了打算,遣人往法正营中送信邀战,不管怎么样,过场是要走的。 第110章 义和乡两部接阵 邢高军弄巧成拙 法正很快就接到了‘刘贤’军的战书,两人都有心要战,算是不谋而合。很快,两军在义和乡附近列阵,双方兵力相当,皆是列了前中左右四阵。 肃杀的气氛逐渐开始蔓延,让本就炎热的八月空气更添粘稠窒息的感觉。两军阵中,有不少军士或者因为炎热或者因为紧张,面色惨白,更有甚者,径直开始呕吐。 两军相继列好阵势,邢道荣便打马出阵道:“你们那个什么又正又直的,出来搭话。” “邢将军,寻我家军师作甚?”吴兰也是打马道:“难不成是仰慕我家军师英姿,想要在膝下为将。这倒不错,邢将军有一膀子力气,能在我麾下做个偏将。” “吴将军真的是不知感恩。当年在我帐中,我可不曾亏待于你。”邢道荣转身对将士们大笑道:“当年俺老邢军中不得饮酒,但是吴将军却顿顿有酒。你说这个待遇,典韦那个傻大个都想来我军中当降将。” “哈哈哈哈。”阵中被邢道荣讲了个小笑话,压抑的情绪舒缓不少。 吴兰到底面皮薄了一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邢将军,可否请刘将军一见。”法正见吴兰没有继续说话,也打马出阵拱手道。 “你这小贼又是何人,真当阵前是过家家么。还是蜀中人打光了,小孩都给派上来了?” “某乃法正法孝直,请刘荡寇军前一叙。” “法孝直很猛么?刘荡寇为啥要见你,不然你把刘君郎唤出让我等也见上一见。” “如此说来,刘子义不在这一军中咯?”法正更像是自言自语道。 “少说屁话,谁来与你爷爷我斗上一阵。”邢道荣感觉好像让法正诈出了什么,不敢再继续搭话,只向对方发去单挑信息。 甘宁穿了偏将的衣服正在吴兰阵中,听到邢道荣的话正欲打马,法正却拦住了他道:“甘将军,邢道荣成名已久,你未必是他对手。在加上刘贤应该不在此军中,我担怕中南两路有失,还是速战速决吧。” 甘宁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觉得大局为重,点了点头。旋即吴兰得了命令,让军士擂鼓进击,前、左及右三军开始布阵向前。 邢道荣见法正没有接受单挑,反而是开始冲阵,遂也开始布阵冲阵。 邢道荣手中这一军自不必多说,法正手里这一军同样也是蜀中精英,无论是破任岐还是打任忠郑昌,到最后袭杀李颙,都是这一部的人马。当年破任岐的蜀中直系,除了法正手里的这一部,还有一部就在甘宁手里。他们还不知道,就连甘宁自己都不知道,沈弥已经被人带往巴东了。 两军相冲,只能听到脚步声和基层军官大声发出的指挥声。至相距五六十步的距离,均是开始抛射,牌兵也极有默契的举牌防守箭雨,护住身后的长枪兵与弓弩手。 在近一些,就是以平射或者小曲线抛射为主了,这个时候才是弓箭手最大杀伤力的位置。而走的快些的刀盾兵已经在箭雨的掩护下开始接阵,这种时候,武将一般不会选择在前。 正儿八经的正规军相抵,这种箭雨洒下来有哪个武将敢说自己一定能挡得住呢。只有在两军开始鏖战的时候,很多个人武力高的武将才会选择带头冲阵。 随即,两翼的士兵也逐渐开始展开接阵。邢道荣左右两翼布置的人少,多以旌旗充数,眼见接阵,后军开始有将校领兵分出,充实两翼。 法正和甘宁二人均不约而同看出刘贤军人马左右两翼空虚,大喜。令旗招展之际,后部人马分开一路,顿时杀出一支骑兵,观其声势,足有三千骑。为首一人,不是旁人,正是张任。 原本张任部是在两军陷入鏖战之际用以切割阵型的,没想到邢道荣的左右两翼如此孱弱,后军脱节来援两翼。骑军还没上,邢道荣军自己的阵型就露出破绽了,正是让骑军出来让扩大战果的时候了。 而邢道荣这边,虽然以得了刘贤的密信,猜中益西会来人,但是没想到过是三千骑而不是两千骑。真当这三千骑从阵中杀出,马蹄践踏嘶鸣之声,勿要言寻常将士,就连邢道荣心中都有惴惴。 高翔在身旁大声道:“邢将军,不行,咱们不该空虚两翼的,趁着现在前军接触不深。直接退吧,反正咱们任务也是诈败。” 妈的,邢道荣心中暗暗后悔,他原来的布置就是为了方便撤退,故意放空两翼,到时候后军变前军直接就走。千不该万不该派后军驰援两翼。稍晚撤退的时候,后军白白折损事小,把自己全军拖在这里就搞大了。 连忙招呼鸣金收兵,这一鸣金,后军的将士们人都傻了,才从后军分出分赴左右翼,这就鸣金了?无法,邢道荣只能让高翔去组织右翼的后军、自己去组织左翼的后军稳住撤退,尝试尽量减低损失。 而张任已经开始驰军直奔右翼了,仅仅是骑射一轮,就开始凿阵。本来骑射就是扰乱军势,结果邢道荣的右翼自己都乱的不行,好多士卒一开始为了假装充盈两翼,站的松散,多持了旌旗等物。 鸣金之音响起,左右两翼士卒纷纷丢旗弃甲。想要躲入中前两军随军撤退,连带着中前两军军势都开始乱了起来。而张任这一支骑军就犹如快刀斩麻,迅速刺入右翼,很快杀了个对穿,犹不过瘾,开始一边反复冲杀右翼将士,一边寻隙尝试切入中军。 高翔原本在右翼拢军,察觉右翼几乎无法挽回。又见前军本部大乱,只能领人回前军,想着能拉回一些拉回一些。看见张任领人反复冲杀,心下一横,领人就去寻张任。 结果张任根本不为所动,骑兵骑兵,就是利用高机动性切阵。跑起来才叫骑军,跑不起来就是坐在马上的步兵,张任深谙骑兵之道,不会因为意气之争与高翔争雄。 右翼快速被张任骑兵冲烂继而影响中军不表,邢道荣在左翼也遇到了危险。甘宁领人瞄上了他,眼见他在左翼收拢人马随军后退,迅速领了一部冲杀过去,直冲邢道荣。 邢道荣在边上近卫的提醒下,也是察觉到了好像吴兰帐下有一员偏将往自己这里冲杀而来,大喜,眼下他急需斩将来挽回败势,至少也要挽回军心。 甘宁人未到,冷箭已至。乱军阵中,幸亏邢道荣之前已经关注到了甘宁,以斧面挡下一箭,斧身犹自嗡嗡作响。邢道荣心中小惊了一下,心想吴兰底下哪里来的力气这么大的偏将,朗声问道:“小将何人?安敢暗箭伤人?” “临江甘兴霸,特来取汝狗命。”其实甘宁也就比邢道荣小一两岁,不过卖相比邢道荣好很多,因而邢道荣以为是个小将。 “哦?就是前番袭杀李府君的甘宁?还是巴郡本地人,且让我来会会你。”打马近身就是一击力劈华山。 第111章 法正计破邢道荣 刘贤智擒张公义 甘宁远来,侧马躲过邢道荣劈击,长矛径直向邢道荣背后搠去。邢道荣本存了试探之心,力道不大,尚能及时收斧回格,挡了甘宁一矛,矛尖在斧面上抵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邢道荣一荡,荡开长矛,随即回身就是大斧平削,斧刃压得很低,就是让甘宁无法避开。甘宁轻笑一声,这个邢道荣,以为自己持矛就是走了技巧路线,手中动作不停,长矛连点斧刃数下,击开了邢道荣的巨斧。 邢道荣心中大惊,这一手可不简单,能在巨斧运动中稳准的点于斧刃。并且以点的形式就能化解他的横削,绝对比他在气力和技巧上强上一线。 此人绝对和华雄是一个档次,甚至比华雄在技巧上还强了不少,暗道苦也。张任严颜他也见过,有自信走上两招,怎么现在又杀出个这么猛的人来呢? 不过他也心知高手过招,若是不搏命,则必死无疑。当下不再心存侥幸,大斧舞的又快又急,口中疾呼来人围杀此将。 还好是在邢道荣军中左翼,立时拥上来不少军士围杀甘宁。甘宁偏马躲开邢道荣大斧,又从腰间抽出长刀,左手持刀,右手持矛,杀得众将士无法近身。 邢道荣不欲与甘宁纠缠,打马欲回中军指挥撤退,他的前军高翔部五千人已经接敌太深,无法退回。只能按照设想,尽可能保住中后两军退回军寨乃至于退回龙塘沟了。 正欲走时,那边吴兰也杀将过来,意欲留住邢道荣。邢道荣心中大急,高翔在前军拢军,若是自己被留在此处,怕是全军尽陨他手也,到时候还说个屁的后手。 眼下身边人尽数去围甘宁,已无人可用,正急切间。忽然后军杀出一员偏将,急唤邢道荣道:“邢将军快走,我来挡住此贼。” 不敢耽搁,邢道荣立即打马撤入中军。不再停留,令中后两军不必管前军,只管向东撤退。一路上邢道荣部被法正杀得人仰马翻,辎重旌旗弃的遍地都是。退在最后撤出的前军与中军生怕被张任领骑兵分割滞留,甚至连头盔战甲都脱了不要。 法正立刻抓住战机,责令吴兰清理邢道荣残部滞留人马。自己则领了张任甘宁两部继续追击,誓要将邢道荣留在此处。可怜邢道荣领了一万不到的残部,不断被张任冲击凿阵,切割滞留。一刻都不敢停留,身边不少偏裨将都主动领着本队人马留下来断后。 逃了一个时辰左右,总算是来到龙塘沟口前,邢道荣的残军只剩五千人不到了。他身边的偏裨将领大部分都已派出去断后,只剩邢道荣和几将咬牙逃命。 刘贤正在这龙塘沟口一处高坡上,眼见着邢道荣部打打停停。一路上不停的分兵出去拦住张任,然后被法正部围杀。又继续逃命,又继续分兵出去被法正部围杀,心中大急,怒道:“这个邢道荣,就算是一万五千头烤好的猪,法正也得吃上两天吧?” 正欲领兵驰援邢道荣,被徐庶拦住道:“难道刘将军忘了是我等命令邢将军诈败的么?” “元直,你别拦我,在拦我,邢道荣都得被留下。诈败是诈败,他这个样子哪像诈败?” “勿急,刘将军,事已至此,若是此时遣人救援,反而被法正偕了胜势冲阵。我等手上蛮兵不过三千余,别说救援邢将军了,那一支骑兵就够冲杀了我等了。”徐庶指着远处跟在邢道荣军后的一支骑兵道。 刘贤听得此处,也只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邢道荣这一支人马,可是他最精锐的一支啊。 战局发展很快,邢道荣部已经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了龙塘沟。而领着骑军追击的张任和甘宁也很快跟上冲入龙塘沟,他们知道沈弥在此间设伏,眼下皆存了擒杀邢道荣立功的想法。 张任领军杀入龙塘沟内,张任边驰马与甘宁道:“甘将军,你追这么急干嘛?前番已然袭杀了李颙,搏得滔天功劳,何不漏一些给兄弟我呢。更何况这龙塘沟内的沈将军也是甘将军的人,不必如此吧。” “张将军莫要笑宁,贼将颇有勇力,我是来助张将军的。放心,邢道荣或擒或杀,宁与手下人等一概不贪此功,全凭张将军做主。”甘宁新投,到底是没有张任资格老。 他也不似前两年那么粗野凶狠,在蜀中为仕前后,读书不少,也知道了很多人情世故。邢道荣虽然是大功一件,但也没必要和张任这种军中柱石过不去。 能以一个郡中计掾的身份迅速崛起,统兵过万,甘宁以前想都不敢想。就好像一个地级市分管一个单独条线的局长,还是考察官吏整理簿籍的局长。直接调到司令部任一个师的师长,无实权副厅调实权正厅,放诸整个国家都是高级干部,谁不迷糊。 而甘宁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领兵,而不是计掾。所以他格外珍惜这次机会,不然也不至于孤身领兵袭杀李颙和冲阵来战邢道荣了。 两人领军进了龙塘沟不久,只见邢道荣领着残部列阵在沟中等候了。张任不由大笑道:“邢将军,好手段,知道我的骑军在此地难以冲起阵势,特地在此地等我。怎么,不跑了?” “不跑了,我的将士还在义和等我呢。”邢道荣满脸颓色,一遍理顺自己的呼吸一边道。 “也好,此地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不算辱没了邢将军之名。”说罢,示意甘宁唤出伏兵,围杀邢道荣。 甘宁了然,长长呼哨一声。很快,从龙塘沟两侧群山中杀出人马,均是刘焉部衣着打扮,不过有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埋伏军士的左臂均系有一条白布。 邢道荣残部士兵原本因剧烈运动导致的绯红脸庞顿时变得惨白,而张任部的人马则放声大笑,静待士兵围杀邢道荣。 只是他们很快就笑不出了,两侧埋伏士兵直接断了张任军退路,径直杀向张任。而邢道荣也是大吼大叫着发泄着怒火,命令军士围杀张任。 甘宁大急,持刀怒吼道:“汝等何人?为何攻讦友军,沈弥呢?还不唤他出来见我?” 沙摩柯杀得最快,他见阵前有人聒噪,一骨朵就攮了过去。甘宁格了骨朵,就近见沙摩柯不似汉人,怒道:“你是何人?我部沈弥呢?” 沙摩柯见他颇有本事,存了心思想跟他玩玩,学着刘贤言语道:“你在狗叫什么东西啊?沈弥是吧?走的不远,现在就送你下去见他。” 那边张任部已经见势不对,他的骑兵造价高,在山道也难建功,不欲折在此处,打马就急令骑兵冲击合围士兵意欲突围。蛮兵们纷纷避让,不敢阻挡马势,正当张任部杀出重围时,沟口窄处突然拉起了数处绊马索。一时间张任部骑兵被绊马索绊倒,骑兵摔得人仰马翻。 很多后面的骑兵心细,眼见前面的骑军摔倒,纷纷尽量避开或越过绊马索。但是躲避不开前面摔倒的军马,也都被绊倒,摔得七荤八素。有些骑兵见势,不敢在纵马,驻足在绊马索前,但是后面的骑兵不明情况,导致相互冲撞践踏。整个张任部骑军两千多号人,只逃得数百人马。 张任也被绊马索绊倒,摔得身上装备武器叮铃哐啷的散落一地。强撑着想要爬起,面前已经有一只手掌伸了过来。张任拉着手掌起身,抬头看去,却正好见到当年在巴郡的那张黑瘦笑脸:“公义,好久不见啊。” 第112章 孝直妙计安益中,赔了公义让江州 汇了邢道荣,诸将士纷纷围杀张任甘宁部将士,只是甘宁凶猛,摆脱了沙摩柯的围杀逃了出去。残部被沙摩柯邢道荣两部杀得杀,逼降的逼降。 又留了部分带伤士兵看管俘虏和军马,沿着邢道荣撤退之路一起杀将出去。一路上冲杀法正部的追兵,收拢自己军的溃兵。一时间如同前一两个时辰追击自己的敌人一般,疯狂追杀法正部。 不少在法正部军士,都在沿途追杀邢道荣分兵出来的残部,军阵被拉的极开极散。此时被典韦沙摩柯邢道荣三将逆着军势一路杀过来,有些反应慢的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甚至沙摩柯部着了刘焉的衣甲,不少好心的刘焉军将士还主动招呼他们协助围杀残部,想要分给他们功劳,均被沙摩柯领人一一冲杀。 刘贤和徐庶跟在沙摩柯部后面,一路上见得了无数邢道荣麾下将士歪倒在路边。有些将士已经失了呼吸,留在了远离家乡的益州。也有些被收拢解救出来的,倒在路边大口呼吸,庆幸自己活到了下一战之前。 一路上血迹斑斑,不少草木灌丛上染上了鲜血。甚至一些小的河沟,尽染血色,看得刘贤摇头皱眉,尽显痛苦之色。 甘宁纵马逃得快,领着张任残部百骑四处寻法正,顺便传播撤军的消息。总算在邢道荣弃寨中寻得法正,简单说了沈弥可能身死,伏兵被刘贤击破的消息。法正还在邢道荣营寨中观察军寨设置,心中对邢道荣颇为不屑,听了甘宁所言,心中气急,大骂沈弥废物。 甘宁见他骂的难听,沈弥又是自己的人,不过事已至此,不再多言,领着法正就往江州撤退。 也不敢大张旗鼓,毕竟到处都是邢道荣的残军和分散出去在山野农田中追击的将士,只能尽可能的收拢一部分人马逃命。回寨路上又碰到吴兰部还在围杀高翔,吴兰不明所以道:“军师,甘将军,发生甚么事了?” “吴将军,赶快领人撤退,粮草辎重能弃则弃。刘贤在龙塘沟杀了沈弥,已经领人杀过来了。”甘宁用尽量简单的言语道。 “啊?军师如此妙计,刘贼还能识破?再有一炷香,我等就能袭杀高翔啊。可恨沈弥,误我军大事也” 甘宁听得窝火,大怒道:”吴将军自处,我等先撤了。” 吴兰无奈,只得领了军马随法甘二人撤退。 刘贤麾下两部人马,冲杀一两个时辰,终于杀回到一开始邢道荣和法正交兵的地方。只见得阵中心围有车马辎重,周遭战死无数将士,法正部也有,邢道荣部也有。 邢道荣见状,飞身下马,大哭道:“高翔兄弟,高翔兄弟,你还活着么?可千万别死啊,我还说好以后给你寻两个婆娘的啊。” 只见车马辎重中间伸出一杆长刀,邢道荣识得是高翔兵刃,急忙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去。刘贤也急忙领人冲入营救,只见车马辎重围成的一个圈中,高翔本部五千人仅剩八百人马,几乎人人带伤,不少军士还在流血。邢道荣正抱着一人又搡又推,口中哀哭不止。 刘贤看得分明,邢道荣抱着的正是高翔,高翔身上多处创伤,但还好,没有致命伤口。刘贤上去就是一脚踢开邢道荣,扶住高翔,大骂道:“人家特么没战死,差点被你摇死。” 高翔也是布灵着眼睛,艰难笑道:“诚如贤公子所言,翔侥幸未能死于阵中,倒是差点被邢将军摇死了快。” 刘贤急令残存的军医和蛮兵巫医将众将士拉出,为他们治疗。转头又踢了邢道荣一脚,心中大恨道:“你特么就是这么给我诈败的?跟着我这么久了,仗都不会打?” 邢道荣被踹翻在地,起身就跪,大声道:“贤公子,请以军法杀我,否则对不起跟我的将士们。” “不然呢?留着你的狗命继续祸害我的手足吗?”说罢,刘贤抢了沙摩柯手中的骨朵,就要一榔头锤死邢道荣。 典韦手快,急忙去抢刘贤的骨朵,大喊道:“主公,临战杀将,万万不可啊。” 刘贤怒极气笑道:“你个典韦,还跟我整上词儿了,谁教你的?你的好邢将军么?” 周遭将士们也纷纷跪地为邢道荣求情,一时之间跪倒一大片。说来好笑,沙摩柯部的蛮兵虽然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得众人纷纷跪地,一时间也是从众跪地。 连徐庶都站出来道:“主公,邢将军本就是依了我等之计诈败。我等错误估计了贼部的骑兵数量,方有此大败。还请主公法外容情,待此间事了,在罪于邢将军便是。” 刘贤怒道:“邢道荣啊邢道荣,你给我站起来看看,看看有多少人为你求情。这些人把性命托付给你,你可值得?” 邢道荣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眼泪难止。刘贤放开了手中骨朵继续道:“今日非是怪罪你败,行军打仗,孰能常胜?可你跟我如此之久,连一个诈败都做不到,你且好好想想吧。” 无怪刘贤生气,计策都喂到嘴里了,一点随机应变都没有。正规军交阵,能放弃左右两翼让中军门户大开这种事都能做得出。 实在是邢道荣太想当然了,行军打仗,什么都想当然。一开始就存了要诈败的心思,但是现在两军对战,你心中已有诈败的心思,不是给敌人突破口么。 你若是几千将士诈败还能操作,一万五千人诈败,你是真一点脑子都没动啊!!!正如后世棒子国江南区梨泰院的踩踏事件一样,一万五千人,估计自己踩踏都能踩踏死几百人不止。 正欲让麾下将士整理战场,想办法把一些跑的远的士卒给拢回来,顺便点清伤亡战损,以作下一步打算。 身旁徐庶拱手道:“主公,整肃人马之事不急,可令邢沙二位将军领人进入法正弃寨。以庶观之,法孝直很快就会领着人马再度来袭。” 刘贤一悚,心觉正是此理,法正用兵,天马行空,不着于痕,急令人马撤入法正弃寨中。不多时,只见一部人马杀至,为首之人正是甘宁。 甘宁见刘贤的人马已经躲入原先的弃寨中,也是暗暗摇了摇头,心道刘贤军也是有能人的。法正正在甘宁身后,见如此情况不由打马而出对着营寨道:“敢问刘将军,是何人看破我的计策。” “哈哈哈,法将军,如此拙计,荆州三岁小孩都可识破,也要引为谈资么?真当是‘孝直妙计安益中,赔了公义让江州’。” “孝直妙计安益中,赔了公义让江州。” “孝直妙计安益中,赔了公义让江州。” 刘贤寨中军士均大声呼喊,又有战鼓声声,漫天弓矢暗箭射出,寨门大开,似有军士冲出。甘宁拨开身侧箭矢朗声道:“刘将军,山不转水转,沈弥之仇,吾必报之!” 第113章 拢残军众聚义和 推敌情二谋判势 退了法正甘宁军,又遣人去接郭嘉。刘贤领军开始整肃战场,收拢残军。整整两日,点清人马,邢道荣与高翔两部死伤及失去战斗能力共计八千人,整军多队、曲、什及伍全部失编。 而法正部光张任那就折损了三千骑兵,沿途收埋战死的法正部士兵也有三四千,估计法正部的损失不会低于自己这边。而且刘贤军还得了千匹完好的战马,这对法正来说肯定更加难以接受。 听了底下人的战报,面露痛苦之色,但也很快尽力藏住。不怪刘贤,穿来这么久,他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损失。加上前世三十多年都是小市民,连加油吃饭都要开发票报销,一下损失近八千人,让他如何接受得了。不仅仅是后续的抚恤,更是八千条人命啊。 更何况明明跟邢道荣说了分兵诈败分兵诈败,这个猪头一股脑的怼上去。多说无益,刘贤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人家说失败总是贯穿人生始终,皇叔左将军当年也只能窝在新野小县,自己这还是打了胜仗,虽然是惨胜。 自从得了郭嘉,刘贤还没想过会经此惨胜,特么的,还是士燮好打。近乎全盛的刘焉太猛了,少了内部人员拖后腿,甚至还多了个甘宁,让刘贤不仅比对起皇叔了。 皇叔当年入蜀,在士家全面倾心支持的情况下,不也折损了凤雏嘛。而且那时的益州还是刘璋在做主,刘璋可没有刘焉这么大的魄力。 随后,又有辛毗和赵岑两部的密信。辛毗和文聘在得到刘贤示意下,强攻甘宁寨中,果然发现甘宁等人已经弃寨。反而是吴懿领了五千兵马在虚张声势,文聘与辛毗在长江以南大败了吴懿部。 不过也不是想象中的大败,吴懿知道自己人少,见文聘捏准了自己,遂直接放弃了大营逃往江州。文聘领人一路追击,留下了近两千人,让吴懿逃回了江州。 而赵岑冯习部强攻原吴懿大营,结果严颜自吴懿寨中杀出,将赵岑杀得大败。整整袭杀了三千多人,部将冯习更是被严颜打得重伤。还好文聘在知道甘宁北上,吴懿部只有五千人的情况下快速驰援南路军,方才遏制了败势。 严颜打了胜仗之后听说了中北两路吃了败仗,也没有与文聘赵岑纠缠,迅速回防江州。连带原本在桐梓防守刘双部的庞义雷铜吴班等三将,也开始收缩江州等待军命。 越嶲与永昌两郡的三万兵力也逐渐开始进逼犍为,刘焉亲自领兵两万,带了泠苞、邓贤、刘璝以及孟达等将领亲赴武阳,防守来自两郡的压力。 益州郡答应出兵一万,但是实在郡内情况太差。李元在麾下谋士的计策下,一万人假称讨击刘焉,实则没走多远。将不安分的各部骗出后,就在郡内逡巡平叛。 真正的好兄弟牂牁郡刘双则是在得知严颜分部北上之后,立即偕大军追击庞义军。可惜庞义等人撤退有度,刘双部在机动性上并不占优势,只是攻占了些附近的县乡。 而刘焉军这边,法正陆续收拢沈弥与本部的残兵,复回一万两千人,总共损失一万一千人。但是法正在调集其他三路人马回江州驻防的同时,自己并没有回江州,而是在长寿县一带驻防,很明显,是存了继续与刘贤为敌的想法。 八月下旬,义和乡附近,刘贤军总算将荆益两州战死的士卒尸体尽数收殓。但是条件有限,只能挖了一些土坑,分别在龙塘沟群山南北两侧埋了。又根据军中花名册核对人员,尽可能的分清姓名,各自做了一个小小的木质墓碑。 法正军前期对收敛队伍还进行了滋扰,而后期则偷偷出动了一些人来收敛益州人马的尸首。在刘贤军没有管的情况下则产生了默契,各自收敛自己军的将士,有些偏远地方则会相互领着一同收敛。 甚至会对刘贤军前期已经收敛的益州将士,派了小部分人协助辨别,双方人马一度十分和谐。刘贤部的将士得了默许后甚至留了益州的人马一同吃了几顿饭。 义和乡驻军军帐中,刘贤重新规划了领军人马。蛮兵三千人仍由沙摩柯率领,重新将邢道荣人马分为两部,高翔领五千人,邢道荣领两千人,三部人马直属刘贤统领。 刘贤寻来众位议事,问计于诸位:“诸位,眼下马上9月,我军深入巴郡仍难得江州。法正贼军仍有一万两千人,江州城内士卒仍存两万有余。前番文聘来信,已经与刘府君和赵岑合兵。” 刘贤大致估计了下敌我的总兵力,大概是比江州多上了万余人,继续道:“江州城高墙厚,我军虽小胜刘焉军一阵,但是也没有太多优势兵力,诸位何以教我。” “主公,莫要心急,急得应该是江州贼众。我等可继续保持两军之势,静等江州军马来袭。”郭嘉率先拱手道。 “哦?为何?”刘贤不解道。 “因为粮!我等此次而来,刘焉军并未坚壁清野。再过一两个月,巴郡以东以北粮食尽皆待收。江州军马肯定不会坐视我等取粮,必然会遣军相攻。”郭嘉笑道:“法正到底还是年轻了,很多在战场之外的东西都没有看到。如若依嘉之想,刘焉军很快就会临阵换帅。” “哦,这又是为何?”刘贤不明就里,法正虽然小败,但是仍然是整个刘焉集团拿得出手的谋士,为什么会换帅。 “主公有所不知,江州城中,法正、吴懿及吴班等人皆为东州派系。而张任、严颜等人皆为本土士族。两部虽同居益州,然间隙已久。此番法正乃是黄权拔擢而来,想来因是强敌环伺故而两派同心。”郭嘉仿佛智珠在握,看向了徐庶。 “郭先生此言甚是,如今张任被我等所擒,严颜屈居法正之下。而法正又新败,故而我等猜测,蜀中士族定然要怪罪黄权法正,肯定是绵竹那边要换帅。所以法正才不肯率部回江州,而是在长寿一带寻找战机。”徐庶得了郭嘉鼓励,拱手道。 “依二位之见,蜀中会遣何人来巴郡。”东州兵和益州本土士族的矛盾,刘贤是知道一些的。早年黄巾之乱的时候,有一大批三辅和南郡流民进入益州,刘焉就将他们组成东州兵,并且直接自己统领。同时刘焉自己也带了一批人进入蜀中,这一批人因为和东州兵同属客居益州,自然也归入了东州兵之列,这就包括了庞义吴兰等人。 第一次任岐叛变,其本质就是益州本土士族与东州兵之间的争权。此次兵势又起,东州兵与本土士族通力合作,才有了李颙的兵败。甘宁虽然也是本土士族,但是是法正启用的,论派还算得上东州一派,所以张任才要和甘宁抢功。 这一次千不该万不该,让张任被荆州军抓去了。张任是谁,可以说是本土士族在军方的代表。所以郭嘉和徐庶推测,刘焉军本土士族很快就会推选一个代表过来代替法正,最少也会派一个监军来规范法正。 “要么就是别驾张肃,要么就是帐下司马赵韪,反正不可能是黄治中,依庶之见,应该是赵韪。” “这个赵韪,不是东州派么?”刘贤记得赵韪是当年和刘焉一起入蜀的,当时还在朝廷做太仓令呢。 “赵司马虽是随着刘焉一同入蜀,但其实和东州人士相处不好,和蜀中士族倒是一贯关系不差。” 第114章 赵韪入巴督诸军 四路用兵征袁术 很快,绵竹和江州先后传来密报,却如郭徐二人所言,绵竹方面派了州牧麾下帐下司马赵韪来江州监军。 帐下司马是州牧直属的官员,主管一州内军旅事务,和州牧下的将兵从事职能方面有所重叠,但职级别上比将兵从事高一些。和别驾从事与治中从事都是在职级别上的核心官员了,袁绍在拜为冀州牧之后,以审配为治中,田丰为别驾,改帐下司马与将兵从事合为督军从事,牵招任此职务,由此可见赵韪在益州以及刘焉心目中的位置。 赵韪是正儿八经的元老,比之前任岐贾龙资历老得多。之前在灵帝时期与董扶等人一同弃官跟着刘焉入蜀的,董扶弃了侍中,赵韪弃了太仓令。与董扶的侍中这个清要之职不同,赵韪的太仓令是正儿八经的中央政府粮仓主管官员,当然不是说侍中不行,而是太仓令更具实权。 入了蜀,刘焉就拜赵韪为帐下司马,但事实上赵韪这个人和张肃差不多,都不强势。用兵知兵这一块虽然比寻常官吏强上一些,但是也就那样。加上赵韪本身应该是东州派,但是和蜀中的黄权张肃关系都不错,所以也是官居要职。 赵韪星夜入江州,不仅自己过来了,还调了梓潼的一万人马以庞乐为将,往江州驰援而来。这也是益州第一次从益北汉中一带调兵,可见刘焉的决心之大。 入了城,赵韪也是寻了严颜等人议事。待到众人坐定,赵韪向西拱手开口:“诸位,我受州牧所遣,前来江州督军。州牧令我向大家问好,前番南击李贼,诛了贼首李颙,全赖诸位将士用命,州牧此番也是各有赏赐。”随后,向大家宣读了各项赏赐,皆是以金银绸缎为主,其中更是拔擢了严颜为巴郡郡守。 “谢州牧赏赐,也劳赵司马奔波。”座下在严颜领头下,各将都出列答谢。王甫身死后,巴郡一直没有调过来新的郡守,这次是正式任命了严颜为巴郡郡守。 “诸位,我自绵竹而来,巴郡的情况也不甚熟悉,还要仰仗各位讨敌。诸位放心,我虽名为督军,但是不会过多干涉诸位,上下动兵,各位将军遣人知会我一声便是了。” 严颜和庞义二人均是心头一热,刘州牧还是很信任他们的。巴郡前番三路迎敌,法正连番操作下损失了一万四千人,只有严颜在南路打了赵岑一个出其不意。中北两路皆是以失败告终,巴郡只剩下了西北一带还在刘焉军手里,其他全部沦陷。 打成这个死样子,刘焉还照样送来赏赐,可见刘焉的气度之大。当下也是拱手道:“主公之恩,颜没齿难忘。请赵司马宽心,我等在江州尚有战力,未必不能尽驱荆州之兵。如今赵司马领军而来,我更定能同心协力,共克时艰。” “同心协力,共驱荆州时艰。”下首诸将也都拱手而出,朗声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请严、庞二位将军为我简单的讲一下巴郡的情况吧。”赵韪抚掌大笑道。当下严颜和庞义简单为赵韪说了一下巴郡的具体情况,实际上战报都有写。但是书面上的东西赵韪担怕有水分,还是存了实地查看的心思。 赵韪这边在江州整军不表,法正这边也有了动作,三番两次遣甘宁前来搦战邀战。诚如郭徐二人所言,法正开始意识到并不能在极短时间内击败刘贤,最初并未坚壁清野成为了法正军最大的担忧。而刘贤则开始了缩头,静待刘双的优势兵力赶来江州。 刘贤这边的事我们先放放,先看看孙坚这边。前文表了孙坚交好于刘贤,在袁术帐下为将。在长沙得兵一万五千人,在袁术的支持下攻讦了豫章,收编了蒋钦周泰等鄱阳水贼。开始进发会稽郡太末县,也就是如今的龙游县一带。 袁术自己则令张勋、桥蕤领部四万人攻讦丹阳郡的石城、陵阳两县。意为查看丹阳周昕的反应,如果默许,径直取了丹阳郡治宛陵县也无不可。 扬州刺史陈温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在三郡布防,又写信向就近的曹操和陶谦求援。 陈温前番相助过曹操,曹操和袁绍又是蜜月期,袁绍便暗中授意曹操滋扰袁术,让袁术不要发展太快。所以曹操开始密谋攻讦袁术。 这会的曹操和陶谦的关系也没有决裂,豫州沛相陈珪与吴郡郡守陈瑀是从兄弟。陈瑀写信给了陈珪,陈珪派儿子陈登自领沛国万余人攻讦袁术麾下九江郡不说,又恳请徐州牧陶谦出兵相助。 陶谦颇为看中陈珪在徐州的根基与沛国的地盘,见陈珪有求,当下也请广陵郡守张超领人相助。 张超的兄长此时还在曹操手下,见陶州牧有求,当即遣了臧洪领万人前往丹阳协助周昕防守。 而会稽这边,陈温许了吴郡豪强严白虎与丹阳山越头目祖郎、焦己好处,两部整兵两万,前往会稽合了会稽郡兵五千,共计两万五千人,在郡守郭异的带领下,取功曹虞翻的计谋,将会稽郡北坚壁清野。同时在乌伤县(今义乌市)一带布防,静待孙坚来犯。 没办法,袁术扩张的太快了,引来了周边的曹操陶谦袁绍等人深深的忌惮。而曹操虽然占领了大半个兖州,又手握三十万青州兵,却根本没办法消化。他的军粮只能支撑到这个这个秋天,期待秋天的收获来养兵,急需将青州兵的矛盾通过战争来化解。 错综复杂的背景下,先后开辟了四个战场。首先就是丹阳战场方面,袁术部张勋和桥蕤与丹阳周昕和广陵臧洪率先接兵。双方在丹阳郡中部的陵阳和泾县多有交兵。 然后是九江战场,陈登用兵九江郡,九江郡郡守刘邈向袁术求援。袁术责庐江郡郡守刘勋统万余人马相助,双方在九江郡郡治阴陵县一带交兵。 其次是会稽战场,孙坚在太末县以北与虞翻、祖郎及严白虎接兵。孙坚部已有两万人等,而郭异则总兵两万五千人。 最后就是兖北战场,曹操与袁术军主力在封丘一带接兵。袁术调用了前番在冀州被袁绍击溃的黑山余部和匈奴于扶罗余部,以刘详为将。曹操则亲领十万青州兵与一应将领来争封丘。 一时之间,整个袁术郡的领地四面接敌,饶是袁术也顿感压力。 第115章 天下时局在君手 二刘决战巴永兴 与历史不同的是,原本中州粮仓的南阳郡在历史上是被刘表逐渐蚕食的,所以袁术的粮道被切断了。袁术与曹操的大战因为军粮等原因大败,导致袁术丢失了南阳、颍川以及汝南三郡,被迫将主力迁至扬州用兵。 而如今刘贤的主要战略重心在益州,所以南阳还是作为重要的战略点被袁术紧紧的抓在手里。所以袁术在封丘雍丘两县打的颇为有声有色,和曹操打的有来有回。 随后吕布入关,投靠了袁术,一时间打的曹操都闻风丧胆。直到李傕和郭汜开始关东劫掠,对陈留颍川两郡用兵,整个豫州兖州以北三方混战,打的乱象丛生。 而九江郡刘邈和刘勋二人为汉室宗亲上台,能力很差。被陈登用小股兵力来回穿插九江庐江两郡,打的疲于奔命,虽然有优势兵力,但是陈登就是不打决战,反而在县乡用兵。整个九江庐江两郡县乡相继失守,陷入重重险象。 桥蕤和张勋在丹阳打的也不尽如人意,丹阳兵是天下雄兵。周昕是随曹操讨击过董卓的,臧洪的广陵兵也是。加上臧洪知兵并不弱于两人,本土作战,丹阳线上的桥张两人打的也是十分勉强。 孙坚在会稽打的倒是最好,严白虎和祖郎两军都是杂牌军,郭异其人人菜指挥心理又贼重。虞翻倒是知兵的,但是没啥指挥权。一路从太末、乌伤、诸暨各县打过去,直逼会稽郡郡治山阴县。 陈温在如此情况下,无奈让陈瑀领万人驰援山阴,在山阴固守待援。 交代完了豫兖徐扬,在交代一下北方。公孙瓒在界桥之战后不久就派兵与袁绍在龙凑开战,被袁绍击败,公孙瓒退还幽州。 袁绍派崔巨业领兵围故安,久攻不下。撤退时被公孙瓒派三万人追击,在巨马水大破袁绍军,杀七八千人。其后公孙瓒乘胜追击至平原,以田楷为守将,此战期后以双方互相耗尽兵粮及天子遣使和解告终,而咱们的皇叔此时就在田楷手下屯兵高唐。 后来皇叔与太史慈武安国共击管亥,袁绍又领军攻讦公孙瓒,刘备也就随着田楷在青州齐国屯兵。 西北方面,马腾韩遂投靠李傕郭汜,朝廷于是拜韩遂为镇西将军,遣还金城,马腾为征西将军,屯于郿县,用以震慑汉中刘焉。 而将视角重新调回益州中部,到了11月余,巴郡仍然没有产生大的波澜。在赵韪的安抚下,法正也是固守长寿县与江州互为犄角。双方在兵力上大致相同,刘焉军在巴郡有五万人不到布防,但是在野战上刘焉军无法击溃刘贤刘双。而刘贤刘双两部合兵共计四万七,无法取江州。 两部一时之间在江州陷入了诡异的和平,赵韪在等待刘焉黄权击破任忠郑昌,好整兵来江州一战定胜负。而刘贤则大肆在巴东涪陵以及荆州征兵调兵,反正粮食收割够了,有足够的供给来养军。 刘焉病重,没能出现在武阳战场。而黄权也确实给力,任用孟达之计,利用东州兵和蜀中士族矛盾诈降郑昌。又调用梓潼的最后一支人马李异领万人设伏,等两部在武阳北决战之时,孟达领五千人部在郑昌左翼揭旗反水,袭杀了郑昌。郑昌部大乱,连带任忠部也陷入溃败。 任忠无法,只能尽力收拢残兵向北溃逃。黄权等人领部追击四十里地,仅仅在死伤四千人的代价下,杀得岷江浸染血水,南安以北处处白骨。 而任忠在逃得南安县整肃军马,当初两部合兵共有三万之巨,还不到三个月,南安只收拢残兵不到八千。任忠心灰意懒,逃回了越嶲。 而黄权在扔下孟达五千人镇守武阳之后,也是领着两万人驰援江州。 而因为袁术在北四面开战,明显不会对荆州用兵。刘度在蒋琬的建议下,调杨存新征万人入蜀,充实巴东兵力,王威也在巴东涪陵两郡征得两千蛮兵,一时之间,巴东涪陵两郡也有两万不到人马了。 作为蜀地用兵的桥头堡,又关押有张任沈弥等军士,刘贤不敢放松巴东的防守,遣王威领万人镇守巴东,杨存则领着之前沙摩柯部和文聘的守兵共计八千人来援刘贤。益州中部的二刘之争,眼瞅着就到了最终的决战。 11月中,赵韪邀刘贤在江州以北的巴县决战,刘贤欣然受之。双方在巴县以北的永兴乡布开人马。刘焉军足有七万之巨,而刘贤部人马也足有六万之众。 人一旦多了,多一万个人两万个人其实就没有太多区别了,所以刘贤的人马并不占劣势。各位看官请带入的想想,在相同情况下,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两个人的。那么十个人也很难打得过十一个人,但是已经可以打打了对吧。那假如是三百个人打三百零一个人甚至三百三十个人,那就不一定了。 那么刘焉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城池优势要和刘贤打野战呢?说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刘焉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他不想在耗下去了,刘贤已经在巴东和涪陵站稳了脚了。 说难听点,如果刘贤避战要拖,依仗巴东郡治鱼复县也能拖住,那到时候带着云梯冲城的就是刘焉的人马了。如果不能一战击破刘贤,那么巴东和涪陵就像两块恶藓一样永远粘着益州。 在马后炮一下,还是怪法正太托大了,将几乎整个巴郡的粮食都留给了刘贤。 刘焉知道自己的儿子刘璋什么尿性,快三十了,为人懦弱多疑,实在不是一块好料子。他最喜欢的刘范现在还在长安,他不得不要整肃益州。若是没能整肃益州,刘璋掌权,那么益州也会被刘贤的巴东涪陵慢慢蚕食。那么何不领着优势兵力和刘贤打决战呢,刘焉可没觉得他正面战场上的优势兵力没有用。 七万打六万,优势在我!!! 第116章 叹子弗如刘君郎 断矛藏刀甘兴霸 很快,双方列阵完毕,刘贤将文聘部万人置于前军,本部(即邢道荣高翔部)置于中军。左翼为赵岑部,右翼则为杨存部,刘双的两万人作为后军压阵。 而刘焉军这边,甘宁吴兰娄发部领万人作为前军,中军则由严颜雷铜刘璝部领一万五千人。左翼吴懿庞乐部领一万人,右翼则由庞义李异部领一万五千人,后军由邓贤和泠苞各领一万人压阵。同时,法正赵韪黄权等人在中军附近偏后指挥。 可以说,整个益州叫得上号的文臣武将除了张鲁那一支,其余几乎都在此地了。 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几个亲兵领着一个清瘦但是精神头颇为不错的老者在观战。其人正是刘焉,刘焉这两年的心情很差,巴郡与他的两个儿子在长安的情况,如同两根肉中刺一般折磨着刘焉。在这种折磨下,刘焉甚至自我感觉很难活过明年。 他当年入蜀的时候是有雄心大志的,尤其是在董卓乱朝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觉得他比朝堂上他的那个小侄儿要强的多的多,而蜀中易守难攻的地形就给了他更多的底气。 所以这两年他在蜀中颇为僭越,造了皇家车乘,打造皇家玉器。刘贤的那一对虺虬玉璧就是从他手上搞出来的,本来是留着给自己儿子的。甚至私下里还搞了一套龙袍,在背疮难忍的时候,他就会把龙袍给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便有了更多的信心和勇气。 “王从事,你待会帮我看下,哪一个是刘贤。刘度在荆州窝窝囊囊,临了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下首王商乃益州州牧下属从事,也是刘焉当年入蜀的时候拔擢而起。 “州牧,此间风大,何不在绵竹养伤呢。”刘焉的背疮这几天稍微强一点,至少能靠能卧,所以也是舟车劳顿赶来巴郡。 “文表啊(王商字),此战关乎你我之命,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呢。这两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巴郡风光,说起来已经多年未见了。” “州牧吉人天相,万不可口出不祥之语。” “文表,你我这个年龄,何必再说这些呢。” 底下刘贤也是打马而出,在阵前絮叨。王商便指着刘贤道:“州牧你看,吾在绵竹也曾听说刘贤其人,身边常常跟了个铁塔汉子,料想必为此人。” “哦,长得也就那样嘛。怎么打的严希伯丢盔弃甲,张公义都被此人擒了去,也没个三头六臂嘛。” “...”王商一时无言,他也不太好点评军事。 下面的刘贤不知道刘焉正在不远处山头,不然遣个一曲人马,一战就可以定了益州了。他打马出阵道:“吾乃大汉荡寇将军刘贤是也,益州贼首刘君郎可在此阵中?” 黄权打马而出道:“刘荡寇,有几日不见,怎变狂妄如此了?你也为宗室之后,口呼宗亲为贼,是为不忠。你代领巴东涪陵二郡,敢于以下犯上,攻讦临郡,是为不义。当年与我盟定巴郡,如今背信来攻,是为不信。如此不忠不义不信之人,反呼我汉室朝廷敕封正宗益州牧为贼,徒增笑尔。” 怪怪,这个黄权这么会聊天嘛,当时在巴郡怎么没觉得。刘贤强硬着头皮道:“汝既知为朝廷敕封,缘何擅杀天使,代领汉中,毁蜀中道路。如非不臣,孰能信乎。” “刘荡寇言语如此幼稚。我蜀中所杀之使,乃董贼恶使,我蜀中所领汉中,乃高祖所定,至于毁蜀中道路,更是无中生有。刘荡寇既然对董贼乱朝如此敬重,何苦当年兴兵讨之?不若卸甲退兵,早投长安便是了。何必在我军阵前聒噪,何来面目来见刘州牧” 特么的,不能聊了,聊不过他,鸟人这么能说的么?刘贤长剑出鞘,朗声道:“狡诈之言,若是刘君郎如此忠君爱民,益州郡李府君如此大才,安能落得如此下场?” 他长剑猛得一挥大声道:“今日谁敢与我出阵搦战蜀中群贼。” “我来!”典韦挥舞大戟纵马而出,他本来就在刘贤身边,倒也没让众人久等。 “甘兴霸,于我去挑了此贼。”黄权是知道甘宁本事的,就连张任严颜这种蜀中顶尖战力都不如甘宁,第一阵肯定是要派最高战力的。 甘宁旋即打马而出,挺矛便战典韦,两人纵马于阵前鏖战。典韦不善马术,大戟又是短兵,几乎被甘宁压着打。两人战了五十合,甘宁仗着长兵划伤了典韦数道口子,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形象上典韦已经形同血人了。 甘宁与典韦硬碰了几招,就大概知道此人力气绝对在自己之上。因为长矛以点刺为主,一击得手绝不拖沓,迅速回矛在刺,存了要磨死典韦的心思。 而典韦心中也知道自己的短处,但是这个甘宁颇为油滑,难以找到他的弱点。长矛收缩之际,就把他的气力大半卸下,让他难以发挥。以巧劲为主的将领,典韦其实遇得也不少,但是他找了好几次机会与甘宁硬碰,也没能让甘宁吃上大亏。 两个又斗了三十余合,典韦奋威举戟便砍甘宁。甘宁闪过,一矛往典韦心窝刺来。典韦躲闪不及,弃了一戟将长矛挟住,两个在马上夺矛。典韦的力大,一声响,拗断矛杆,各拿半节在马上乱打。 典韦见甘宁失了兵刃,将手中矛尖径直向甘宁掷去,同时又持单戟,向甘宁劈来。甘宁面露慌色,反手用矛尾挑飞了掷来矛尖,眼见着就要被典韦大戟劈中。 就在刘贤军为典韦喝彩,刘焉军为甘宁揪心的时刻。甘宁邪魅一笑,正手拔出腰侧长刀架住了典韦来戟,反手再持断矛,硬生生搠入典韦所乘之马的脖颈处。 一时之间,典韦所乘之马狂性大发,疯狂乱甩。而典韦在马上也是处乱不惊,收了大戟双手下按战马,竟然制服了伤马,压得伤马倒地。从马上起身,在附近捡了另一柄大戟,双手合戟,静待甘宁。 邢道荣眼见典韦落马,大惊失色,向刘贤喊道:“贤公子,还请发令营救典韦。” 刘贤淡然一笑,典韦步战天下第一,邢道荣懂个鸟,用眼神示意邢道荣稍安勿躁,继续观战。 果然典韦下了马,就连气势都不一样了,接近两米的个头,并不比骑了马的甘宁矮多少,反而是战意疯狂飙升。甘宁轻笑,忍不住轻轻拂了拂身侧的铃铛,斜刀于马侧,纵马就是一刀。如今他刀借马势,有信心一刀建功。 第117章 两阵诸将叹勇力 三段连击立奇功 甘宁纵马而来,长刀直取典韦,眼看只有十步之遥。典韦不慌不忙,三发小戟出手,甘宁的战马也应声失去马腿,正是典韦的成名绝技,小戟断马腿。 好甘宁,丝毫不受马匹之乱,单手一撑战马,竟然凌空跃起。在马侧一个空翻,神乎其技的又回刀入腰。再看到他时,已不知何时从马侧持了弓矢,咻咻咻就是三箭。 典韦戟大,双手持戟护了周身挡住了甘宁三箭,在抬头时,甘宁已经弃了弓矢持了长刀而来。典韦迅速侧身躲过,双方又战作一团。 典韦步战强,但其实甘宁步战也不弱。早年为贼时,甘宁常常在舟船上为战,长江势急,就算在小船上甘宁也能如履平地,其恐怖的下盘力量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典韦打的兴起,大戟完全不做防守,不要力气似的一戟接着一戟的照甘宁劈去。甘宁下盘虽稳,但是没有马匹卸力,一时之间落了下风。 众人在阵前看两人鏖战,皆是惊为天人。刘焉这边的诸将本来皆因甘宁曾经从贼颇为不屑,此番恶战,看得众人心惊胆战。设身处地,很多将领甚至连典韦一戟都挡不住。 就连严颜也对雷铜道:“甘将军勇猛如此,居然还拿不下那个黑恶汉子。料想如我上阵,怕是非此人四十合之敌也。”严颜正值壮年,老年的时候还能和张飞斗上一斗,此番言语,倒也颇为中肯。 刘贤这边也是如此,文聘在前军,看得最为仔细。看甘宁先是长矛,又是长刀,还有弓矢绝技,也不由的为之心折。他也走的技巧路线,为人又好学认真,观看两位顶级武将鏖战,对他受益颇深。 倒是沙摩柯看得津津有味,他前番与甘宁斗过一阵,自认为不比甘宁差。不过那时候甘宁是败军,料想心思已乱。今日看来,若是长久鏖战,他也未必是甘宁的对手。 此时阵中,甘宁虎口处已经血迹斑斑。但他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豪情顿生。寻了空隙,单手解开了将军甲胄,露出了内着的锦袍,将身侧的铃铛系与手腕处。 典韦见甘宁如此阵仗,也不趁机来攻,颇有些好笑道:“小贼,怎么干仗还脱上衣服了呢?你就是露着屁股,爷们照样能劈死你。”他牙露森森,身上前番被长矛拉开不少口子,端的一副恶鬼模样。 甘宁默然不语,双手持了长刀就来战典韦。随着他的动作,腕处铃铛叮当作响,仿佛战鼓一般,让甘宁的战意上升到了最高。典韦架戟格了甘宁长刀,正欲来攻,没想到甘宁振腕,铃铛登时如同暗器一般飞至典韦面门。 典韦躲闪不及,被铃铛打中了鼻子,顿时血流如注。大怒,单手临空换了反手持戟,直朝甘宁胸口搠去。甘宁不慌不忙,力压长刀,借了典韦大戟反冲之力跳开,大笑道:“黑贼,爷爷的铃铛如何,你刚才可是看得仔细了。” 这个小技巧,是甘宁以前学的,实战上作用不大,但是有些搞人心态。甘宁在弃武从文之后几乎就没用过,今天倒是拿出来用了用。什么叫老天爷赏饭吃,这就叫老天爷赏饭吃,甘宁这么一个浪荡子,能想得出用铃铛来折辱对手的人,习文照样可以做到蜀郡计掾。 典韦被打中鼻子,一时之间神经末梢受了刺激,眼眶中的眼泪和鼻涕鼻血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搞得典韦心烦意乱,扯开衣角胡乱摸了一把道:“狗东西,你絮叨个什么,打还是不打了。” 甘宁见此更是朗声大笑道:“黑贼,你都被我打哭了,还打个什么劲儿,今天爷爷就饶了你。”甘宁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在打下去绝对要吃亏,他的虎口处已经皲裂了,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典韦大怒,持了双戟就向甘宁冲去。甘宁丝毫没有高手风度,转头就跑。而刘焉军见甘宁往回撤,娄发持刀大喊道:“敌将已经被甘将军打哭了,大家随我上,去取了此贼首级。”要不怎么说还是沈弥娄发是好兄弟呢,娄发看出了甘宁的不敌,赶紧令前军冲锋。 黄权见此,也是挥动令旗,命令左右两翼跟上。而刘贤担心典韦吃亏,也急令前左右军压上接阵。 两军方阵开始进击,数万披坚执锐的武人,列成数个齐整的步兵方阵,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高山,移动的城池,整个压进。每前进一步,气势磅礴,大地都为之震颤。 兵将身上的甲胄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汇聚成两军的前军的钢铁洪流。在六十步左右的距离,双方千篇一律的开始抛射,两军中前位置的牌兵也开始布防。一阵箭雨过后,刘焉军的牌兵收盾准备迎接第二轮的低曲线抛射或者平射。他们甚至都觉得对方的箭雨稀稀拉拉不成气象。 而此时,异变突起,刘贤军中的又射来一阵箭雨,很多牌兵反应不及,被纷纷射倒。而在牌兵保护下的弓手长枪兵更是成排倒地,他们为了方便射击与运动,均是穿着着皮甲而不是铁甲。很快第三轮的箭雨又至,这一次,前番的牌兵开始有了准备,纷纷架盾。 但是被第二轮的箭雨射倒不少牌兵的缘故,出现了不少防御真空,而未能被牌兵覆盖到的长枪兵弓手又是被一轮收割。很快,刘焉军的三军中间弓手长枪兵的位置被刘贤军压制射击,短短的六十步到前排刀盾手开始接兵,刘焉军的弓手与长枪兵的一部分位置近乎出现真空。 吴兰庞义吴懿三人看得真切,急忙遣人去报告中军,这特么长枪手死这么多,怎么有效收割敌军啊?但是又不敢擅做主张撤兵,要是单独一部撤兵,就相当于卖了友军了。 没想到正是他三人的一时犹豫,成为了刘焉军失败的伏笔。 汉朝的战法是野战的时候,双方扎下营垒,双方在开阔地带摆好阵型。重装步兵在前用盾牌掩护,而东汉末年初期,是以各地区之间用兵,受限于地区经济和生产力,很少有重装步兵。吕布有一支很出名的重装步兵,叫陷阵营,受限于上述所说,也只能维持八百之数,但是已经杀得各路诸侯人仰马翻了。 所以现在是以刀盾手为主力,身后是长枪手负责在刀盾手切开对方阵型之后收割战场。弓弩手则负责远程射击消耗。而骑兵在两翼负责袭扰敌方侧翼,通过敌方侧翼的溃败继而影响中军。 而刘贤这边的三轮箭雨接连不断,正是来自唐宋时期的三段射。这个战术并不受限于生产力或者单兵素质,所以也是被刘贤拿来用了。唐朝将三段射主要用于弩兵,而宋朝的吴璘则将三段射用于弓弩混合兵种并且发扬光大。 刘贤之前与人接阵,就存了学习三段射的想法,而今事关荆益战局节点,也是不再藏私。说起来高大上,其实只是让弓箭手分为三部,轮番射击。荆益两军接战多次,打惯了六十步第一轮箭雨,此番算是有心算无心。 第118章 三军接战庞乐死 赵岑穿阵文聘显 黄权和法正等人也注意到了前方三军的部分中空地带,但是离得远,不明就里,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又不敢动用中军补充两翼和前军,只能命令邓贤和泠苞各分五千人保住两翼。 本来刘贤部的左翼就有赵岑的两千骑兵,所以让庞义领了一万五千人在右翼防守,就怕被这两千骑兵冲烂。而刘贤的三段连射将庞义右翼的中部弓手射废,没有弓箭手的步兵,在骑军的面前就是一个缩起来的乌龟。只有防守的份儿,在没有一丝还击的可能。 赵岑的两千骑兵说起来还得感谢张任,赵岑当年从虎牢关投奔南郡,麾下只有五百骑兵。一直以来宝贝的不行,几次三番想让刘贤帮忙扩军,毕竟赵岑是骑兵出身。但是刘贤是真的没渠道,南方的马,个头普遍矮小,冲击起来也不震撼,赵岑也看不中。 而且刘贤也没钱,赵岑后来又在黄忠手上受了重伤,今后几乎不能长时间冲阵,只能更多的作为将领领兵,赵岑这才作罢。 后来张任送来了一千多匹战马,刘贤狠了心,从各部中又挑选了一些,结合赵岑原有的,总算是凑够了赵岑的两千骑兵。 赵岑前番还被严颜算计,大败了一场,冯习的伤休了两个月才好。此番也是让冯习领左翼步兵,自己纵马出去寻求战机。 没想到这个战机一寻就到,赵岑骑在马上高兴的像个孩子。特么的来荆益两州一年多了,终于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很快,赵岑就呼哨着向庞义军冲去,寻了中部最薄弱的一个点,连续风筝投掷标枪三轮,将马腹处的标枪全部投完,而后开始冲击庞义军。 而刘贤军三路大军已经完成了全部接兵,刘贤开始命令中路和后军压前,就压着他的前面三路军后面打。这就是存了毕齐全功于一役的想法,完全不考虑鸣金。他就是要把刘焉和他的命运放在这一场战斗上。 丰都那边的线报来看,梓潼已经完全没兵了。就算是法正再会藏兵,也根本无兵可藏。益北那边的张鲁军也不可能来人,所以刘焉才是真正的付出所有了。 而刘贤最后的底牌还没有亮,为了这张底牌,刘贤在今天也不可能退缩一步。他就是要尽他所有的可能消灭刘焉的有生力量,好让他的底牌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回到战场上,在这个阶段,弓箭手虽然还是具备着强大的压制力,但是敌军也可以通过灵活走位或者形成对己方步兵的小范围战团来规避。 但是因为接兵后的限制,刘贤军的弓弩手开始从抛射乱射改为平射点射。而平射点射的最大目标,就从普通军士改为了基层指挥官和带兵的将领了。 通常这时候,两军的弓弩手在失去牌兵的保护下,被近身的刀盾手砍杀。已经要么死的差不多了,要么就被收纳到后方了。而刘贤部的弓弩手因为前期巨大的优势仍能保持建制,导致了刘焉军的武将开始踌躇,在纠结要不要冲阵。 很明显,对方的弓箭手还能保持对武将的集火压力,而自己这边的弓箭手难以反击了。刘焉军左翼的庞乐就是一个反面教材,庞乐在见到左翼的战场中部形成真空后。眼见着自己的刀盾兵在进入战场被对方的长枪兵收割,而自己的长枪兵损失惨重,让刀盾兵在战阵中左突右冲,心中大愤。 立刻领了本部人马出击,想要挽回左翼的颓势。刘贤军右翼杨存立刻点名集火庞乐。弓弩手也不管庞乐身边的友军,将庞乐与他的亲卫射成了刺猬,对刘焉部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左翼更是雪上加霜。 可怜庞乐,从梓潼领军而来,未立寸功,就如此窝囊的死去。如果按照历史,庞乐作为赵韪的忠实粉丝,还跟着赵韪造反。不过赵韪失势之后,庞乐就反叛赵韪并杀死了赵韪。说来如此反复小人,死了倒确实也不可惜。 刘焉军的后军在驰援了左右两翼之后,很快刘贤在前期通过三段连击获得的优势就开始大幅度降低。虽然刘贤的弓弩手还是对刘焉部保持的压制射击,但是已经难以对战场形成决定性的优势了。 很明显,因为弓弩手的优势,放大了刘贤军在整体战场的优势。有更多的刀盾手开始冲击刘焉军阵,不断地将他们分割成为大小战团,在由优势的长枪兵或者弓弩手完成歼灭。 特别是在赵岑冯习所在的左翼,赵岑的骑卒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出现在右翼庞义部的每一个破绽上。 一旦出现一点点的阵势衔接不到位,就立刻会迎接来赵岑的无数次放大冲击。冯习麾下的其他步兵则只需要将赵岑骑兵分割而出的步兵逐一点杀即可,简直是轻松愉快。 而杨存的右翼在击杀庞乐后,全军也是士气大增。杨存也总算扬眉吐气一番,他快被刘贤遗忘了,一直以来跟着杨怀在荆北做二把手,这次总算调回直系了。吴懿军本来兵力就和杨存相当,前番被箭雨所败一阵,庞乐又领人送了一阵,虽然后来得援,稍微稳住了些。但也是难掩颓势,算是刘贤三路中取得战果最多,打的最好的一路。 前军也还不错,算是打的有来有回。甘宁虽然伤了,但是吴兰和娄发在前指挥。人马还是当初北路的那一支,可以说不比荆州将士差。双方结阵不久,娄发就开始领本部人马在前冲阵。文聘年纪不大,但是与益州军交战多次,压阵压得最好。 前军本来也不能够太突出,前军作为支援最快的一支部队,可以被中军直接分兵救援。文聘就是要依靠左右两翼的优势,将对方前军的兵力往前拉,不断消耗对方的中军。 由此可见赵岑杨存与文聘三者在战术战略上的着点,就已经出现了高低。虽然这里面又有骑兵步兵之间的战法差异,但是也从中完全能够看出文聘是真正可以当帅来培养的。比之邢道荣那强的不是一两个维度了都。 第119章 民遇盛朝尚无活 身逢乱世命如蚁 麻急就是文聘下属的一名刀盾手,他刚刚收回一柄搠入刘焉军的一个士卒身体里的大刀。看到手下的人因为交阵倒了两个,剩下的有些发蒙,赶紧用乌浒语让他们回到自己身边来。 他本来都不叫麻季,就叫麻三,三儿。家族一直以来就在郁林郡増食县以北(如今的广西隆安县),就沿着郁水。后来他爹随着寨子一起从汉,专门寻了个姓氏,就姓麻。 得名那年,他才三岁,他在家行三,就取了个麻三。他哥就叫麻大,二哥就叫麻二,他们移居了増食县城外五里的地方,也获得了自己的田产。 小的时候其实他们一家还挺幸福的,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田产,偶尔父亲还带他们去县城玩儿。也不知道啥时候起,好像有一年收成不好,一家人不够吃粮了,后来父亲就只好把一部分田卖给了县里的老爷们。 老爷们跟他父亲说:“没事儿,老麻,你别担心。今年的越冬的粮我给你出,到了明年三四月,早麦熟了,你在把田赎回去就是了。” 后来越了冬,早麦熟了,但是也仅仅够一家人吃,换不了啥钱。县里的老爷又说:“放心放心,就算你不赎,我留着有啥用啊,不还是给你种。你这样,原来的田就交给你种,你一年给我点租金就行了。” 在看似美好的许诺下,麻三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家的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他很小就跟着父亲种田了,总觉得是自己拖了父兄的后腿,就拼命的干。 他不仅料理自己家的田,还替县里的老爷料理田,得了闲还想办法开荒田。但似乎是这样,他开的荒田还是没有老爷们兼并他家田的速度快。 他的人生前二十年,就在不停的循环中过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努力的速度似乎永远都没有老爷们在家喝茶的速度快。 他甚至觉得老爷是一个好人,他永远都眯着笑脸,拍拍他的肩膀。他家口粮不够的时候,永远都是老爷在帮助他。 老爷的帮助似乎并没有达成他们的初心,他还是活不下去了。就想着跑远些,家里虽然少了个劳力,但也少了一张大嘴不是,也正好出去看看自己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是他似乎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年龄,也没有渠道,他想学点什么,没有人愿意教他。他一路向东,想去看看郡治,听说郡治大些,说不定有适合自己的活计。 在领方、中溜两县,他也做过短工。主家有些嫌弃他是乌浒人,话还说不利索,他就努力学习岭南话汉话。这方面他似乎有一些天分,他学的很快。但是他似乎忘了,主家不是因为他说话不利索嫌弃他,而是因为他是乌浒人。 后来到了布山,这种嫌弃则会被那些老爷们藏得很深,据说是最大的老爷喜欢乌浒人,也尊重乌浒人。他似乎在布山找到了归宿,尽管还是做短工。 后来有一些汉人来他们那征兵,他就假装自己当年也打过猎,投了军队。为了就是一个月有点军饷,这可比他在老爷田里做短工强太多了,他做短工,一年也就混了个肚子饱。 在军队里,他仿佛真正的被人认可了,他既会说岭南话,也会说汉话。曲长有的时候吩咐个什么事儿,他就在边上跟着吆喝,一来二去也混了个伍长。 他这个伍长比大头伍长强一些,跟后世的通信兵似的,是围着曲长军侯丞(也就是副曲长)转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副曲长,副曲长是武陵汉寿来的,他也不知道汉寿是哪,听副曲长说很远,当初他们行军好久才来。 副曲长姓吴,比他还小些,才十九岁,训练的时候严厉些。但是训练之余,跟他以前见过的年轻人没啥两样。总是问他,乌浒人吃生肉么?乌浒人刺青么?乌浒人住的干栏下雨下大了会被冲掉么? 又问他为啥叫麻三啊,行三应该叫季,说当年在乡学里学过,伯仲季啥的。麻三当年的増食县县里也有宗学,不过轮不到他上,乡学就没听说过了。不过他就觉得麻季确实好听,总之比三儿强,他就一直自称自己是麻季。 还托了曲长想办法改了名册,正儿八经的叫麻季了。 副曲长其实还打不过他,不过听副曲长说了,是为了好管理。文将军专门把一些汉人穿插到曲里,保证命令畅通。他说那个文将军他也见过,感觉也不大,不过听说很厉害,很多汉人的曲长屯长军司马啥的都很佩服他。 就连他们这些后征的乌浒人里面个头最高力气最大的,和文将军角力,也基本走不了几回合。 后来他们在布山练了一阵,就往北走,那是真的难走,有时候还要翻大山。不过他常年的田把式是不在乎这些的,小吴副曲长就不行,有时候走的急了,他就抢着去背他,他还傲娇的很,背一小截就不肯了。 他们走过了很多地方,总算到了且兰。且兰真是个好地方,虽然他也说不上那好,但是感觉比布山强多了。也见了很多跟他们不一样的别的民族,有些头饰啥的他喜欢的紧,用自己的军饷换了一些,想以后有机会带回去。 后来他们就打了第一次仗,一开始打的挺好的,他也没有太大压力。但是后来不知道为啥,大部队就走了。后来城里的人就冲出来跟文将军打,他这会才看出来文将军是真的猛。咔咔就是一顿乱杀。 等后来更多城里人冲出来了,文将军也不好使了。他当时就紧紧护着小吴曲长,躲在大军后面。这就是他的处世哲学,先上肯定先死啊,而且还讨不到好。 他给人做短工的时候眼睛头最亮,主家来了他就拼命干,主家不在他就慢慢干。后来躲不下去了,他们这一曲的曲长都战死了,小吴副曲长就扇了他一耳光,领着他们就去保护文将军了。 好像真的验证了他的想法一样,文将军对曲长的死虽然事后有褒奖。但是当时反而看到了小吴副曲长的作战勇猛之处,朝小吴副曲长点了好几次头。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打赢了,小吴副曲长升了官,成了小吴曲长。但是也没怪他,好像忘记了当初那一巴掌,还是喜欢找他聊闲,不过没提拔他。后来又补充了一些南郡江陵兵,也是混着穿插的。他还是一个伍长,不过不需要他帮忙传话了,大家对一些基础的都懂了。 麻季不愿意去寻思这些弯弯绕绕,他觉得自己没错,小吴曲长还是上过学的。连他都知道趋利避害嘛,小吴曲长连这个都不懂。 他们这一伍原本是前军右部中曲,位置上相较于刀盾手来说偏后。在往后一些就是长枪兵和弓箭手了,他们有配套的牌手保护他们,而自己则没有。不过他有自己的小技巧,这一伍只要把盾拢一拢,躲过第一轮箭雨问题不大。 随后就想起了鼓声,他看到有个巨汉和对方的一个将军干起来了。大家都在等他们分出结果,是真的猛啊,他有的时候是一闭眼,就错过了好多,谁就又挂了口子,他觉得他上可能第一下都挡不住。 很快前面分出了胜负,他们好像输了,听对面的说他们这边的那个巨汉都被打哭了。没来的及细想,战鼓又擂起来了,他听得仔细,是进军。赶紧招呼自己这一伍的凑在一起,跟着军阵往前走。 一边走,一遍观察着身后兄弟们的动向,后面一张弓,他连忙招呼大家凑在一起举盾。不过这一次他们身后的兄弟好像射击的时间短了些,好像一直在射。他也不去管,他管不着,不过肯定是好事就是了。 二通鼓响,麻季知道是接兵了,他催促大家平举盾牌,但是对方的第二轮箭雨好像弱了很多。他紧了紧手中的刀刃,知道这一次难顶了。上上次在涪陵,他们在营寨里,他摸摸鱼还没人知道。上一次在枳县,对面还没咋打就溃败了,这一次就好像跟前两次都不一样。 第120章 杀人安人杀之可 以战止战虽战可 渐渐的,他好像透过前面的人看到了对面的人。还是那身绛红色的军装,好像他们当初在布山也是穿这一套,后来为了区别对方,才慢慢改了军装。不过他现在穿的也是绛红色的军装,样式上与对方有很大区别,倒也不至于分不出来。 本来搞后勤的司马说今年会配置到位,不过已经到十一月了,还没配发。再个来说他也不急,穿哪一套不是穿啊。 小吴曲长大声喊道:“刀盾手稳住战阵,把人给我放进来,长枪兵给我压上去。”身侧一些屯长也跟着喊,仿佛整一军的曲屯长都这么喊。麻季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们前进的步伐慢了起来。 有很多对面的人杀了进来,他们也尽可能的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战阵。而麻季这边的人则是围着这些战阵,一点一点的带着长枪兵去压,他们只需要挡住他们,然后让长枪兵来戳死他们就行。 在阵型没乱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的。事实上,整个文聘前部都是这样打的。成效确实很大,对方打的很乱,弓弩手好像因为什么停止了射击。 好景不长,对面好像有个将领领着人冒着箭雨冲到了自己阵前,冲破了好几个他们这边的战阵。小吴曲长命令他们这一屯压过去帮忙,麻季跟着部队边杀边往前军中部赶。 大概五六十步的样子,他就看到对方冲阵的那个将领了。看起来也不大,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猛,手上一把长枪一下就是一个。 身后有将校在喊:“谁能取了此贼,赏十金,官升三级。” 周边的士卒更加兴奋,不停的向此人涌去。麻季没能管住手下人,有两个已经往那边去了。他不好多说什么,大家有自己的想法,都杀红眼了,他拦着别人万一被直接干死了都不一定。 所以才出现了开头那一幕,他手下的两个人还没冲到娄发面前就被其人马冲杀。他赶紧叫回剩下的两个,三个人还能结个战阵,要是一个人,咋死的都不知道。 越打越乱,他看到对面的好几个士兵脸色慌慌张张的,没结阵,估计是被打散了。这种人最好杀,他就赶紧领着自己三个人去截杀他们。只是他不知道,他越走越往里,逐渐三人也成了散兵,被对方的刀盾手盯上。 很快就有完整的一什盯上了他们,势比人强,他果断放弃掉了自己的两个手足,往回跑。果然他这一伍的剩下两个也被围杀,他赶紧往大部队方向走,正在这时,他看到了小吴曲长。 小吴曲长领了有一屯人马似乎在往对方那个将领冲杀,他一时心急,大喊道:“吴曲长,你打不过他,你先别上。” 而小吴曲长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领了人马往那边冲,他赶紧跟上。很快这一屯人马冲杀到了那个将领那边,小吴曲长骑着马先到,长枪大刺刺的就向娄发中门刺去。 娄发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骑马的,见他长枪来的急,竟径直就伸手去抢长枪。探手快如闪电,一把就抢住了长枪,两人角力之间,娄发轻笑一声:“小伙子,到下面多练两年罢。” 正手长枪向曲长下腹刺去,曲长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心像掉在冰水里,脑子里更是像一桶浆糊。千钧一发之际,麻季弃了兵刃,伸手去抢了枪头,被枪头两边的开刃划得鲜血四溅,犹自大喊:“曲长,快杀了他。” 娄发正手动作一滞,心中不由大怒,两臂同时用力,居然夺回了两杆长枪。在马上笑道:“着急送死,就先送你们上路。”两枪齐出,一枪搠入麻季腹中,一枪点在了曲长的咽喉处。 两人登时倒地,娄发见两枪立功,没有继续计较,继续稳住刘焉前军,带人冲杀他处。后面的士卒看到麻季还活着,赶紧把他向后拖拉。他腹中中了一枪,又被娄发长枪拉回,极有可能脏器受损,要是运气好的还能捡一条命。他看着吴曲长因为恐惧而惨白的脸,这一刻,他好像有点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不懂趋利避害了。 他任由士卒拖着,伸出血肉模糊的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银件,是一把长命锁。他在且兰买的,据说他们那边人手都有一把,他想带回去来着。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将锁奋力扔向了吴曲长的尸体边。 “我叫麻三,是増食县的麻三。”因为受伤,他的声音很轻。 用几乎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继续说:“兄弟,要是活着,别忘了是増食县的麻三。”似乎因为平凡,他甚至连拥有麻季这个姓名都不配一般。 汉末(黄巾起义爆发前)的人口大约六千万,到三国鼎立的时期是一千万左右。刨掉至少一千万“荫户”(合法避税)和“隐户”(非法避税 )以及很多躲到深山不毛的,大概有三千万“麻三”“吴曲”一样的人物或是死于战乱,或是死于饥荒以及自然灾害等。 他们就成了史书上的淡淡一笔,或者是饥荒的人相食,或者是海啸的浸数百里,或者是瘟疫的举族而丧,或者说地震的山鸣河清压死八十三万有奇,再到战争的积尸草木腥,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能够深切体会到当时的绝望。 刘焉在山头上看了一会,他的视野最好,很明显的看出了三军的颓势。摇摇头说道:“这个子义确实不简单啊,今天不看了,回去吧。” 随着刘焉话音的落下,刘焉军的中军指挥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开始鸣金收兵。刘贤等的就是这一刻,命令刘双压阵,自己则全领中军一举杀出。 刘贤可不认为刘焉会把七万人硬拼在这里,事实上没人会在全军劣势的情况下把七万人硬拼在这里。来回接战一个半时辰,两军阵型总体上能保持不乱,但是死伤已经很严重了。 尤其是在最初接兵的地方,很多刀盾手曲屯什伍成建制死绝。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刘贤的视野格局是当今最开阔的,他不介意谁来当皇帝,要是当今世界有李二,他肯定跟着李二了。只要做得好,他甚至做个闲散人都行。 三千万人,能拉回来一个人,就对得起今天的麻三和吴曲! 第121章 失利欲走刘君郎 外松内紧文仲业 “都说说吧,怎么办。”刘焉在江州中军大营处端坐,他不停的叩击着桌案。 军帐处,众将皆都低头不敢言语。今日一战,刘贤军铁了心想要正面决战,要不是中军严颜奋力挽回败局,邓贤泠苞领人杀退赵岑骑军,怕是全军都要溃败。饶是如此,也整整舍了一万多人,其中有三四千人是在撤退的时候放弃掉的。 “州牧,不若今夜我等领人劫营,刘贤贼子人马过五万之众,安能面面俱到,我领千人即可。”甘宁出列拱手道。他双手还缠着白布,仗打成这样,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主公,我观刘贤小儿军中,箭雨连射不断,导致我军阵中弓箭手刀盾手死伤无数。若是我等也能习得,未必无有一战之力。”严颜道。他更在乎在正面战场上的得失,自问江州士卒也是自己用心带的,要说打不过别人,他最难受。 “此事倒是不难,将弓弩手分为三部,一部击发,一部准备,一部待命即可。但是我军没有骑兵,此诚为大患。且今日一役,我军在正面战场上已经没有兵力优势了。”赵韪也道。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赵岑在左翼的纵横捭阖,而他们很缺少这股力量。 “州牧,此事在我,正有罪。”法正面色惨白,出列跪地告罪。 “无妨,孝直用计虽然走了偏锋,但是不失为妙计。实乃刘贤小子技高一筹,此事非汝一人之过,不必如此。”刘焉停止了叩击,安抚法正道。其实他比谁都肉痛,张任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不过眼下大敌在前,没必要在内部再去责怪谁,给别人可乘之机。 法正喏喏,不过仍然是不敢抬头,他虽然信奉睚眦必报,但是赵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点事理他还是分得清的。 一时间,帐中陷入了安静。黄权揣摩到了刘表的心思道:“不若请赵司马严将军这几日练上一练连番射击之法,甘将军这几日寻机劫营,我等...”他似乎有所疑虑,不敢再说。 “接着说,帐内皆是益州忠良,公衡直言便是。”刘焉挥了挥手。 “是,我等再战上一阵,若是实难立功,我愿意为州牧跑上一趟。”黄权道。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刘焉对于诸将请战的要求不甚感冒,这不像刘焉之前的作风,所以存了试探之心。其实不只是他,赵韪和法正都有这种感觉。刘贤明显是有备而来,今天光靠本阵人马就击溃三路人马,刘双的两万人在后方就最后露了一面,更多的还是打扫战场用。 “恩,我也在想,若是一时无法击败刘贤,虽然巴东涪陵犹如恶藓,但还不算是恶疾。我等回身取了汉嘉越嶲永昌,再过打算。” 话说到这头,底下几人该明白的就明白了。说取了汉嘉再作打算还有可能接下来再战,说取了越嶲永昌再战估计就正儿八经的心存退意不欲在战了,谁好人打越嶲永昌啊真的是。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按此来办。”众人纷纷拱手下去各自做准备。 刘焉很失望,他发现正面战场上的七万打六万不是那么好打的。对方显然也是正规军,并不是任忠和郑昌的乌合之众。而且对方在智计上完全不弱于自己,这让他存了退意,如果仅仅是巴东和涪陵,他未必觉得不能接受。 而刘贤这边,众人也在帐中议事,众将士都看出了刘贤发明的三段射的精妙之处,今日接战,全赖此战术。全军仅仅死伤四千余刀盾手,就能破敌万余,这在冷兵器时代,是一场大胜。 可千万别拿彭城之战淝水之战拿来作比较,这其中又包括军士良莠不齐、内部联盟倾轧出工不出力、指挥失利等各种因素。总之能放到中华五千年历史里面的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很少不是因为强的一方出现种种问题。 经典的例子就是香积寺之战,精锐对精锐,战损几乎就是一比一,胜也是惨胜。二十多万人的超大型战役,肯定是有智谋通天的人物的,但是你要说用计,用什么计,用计是要有基础的。 典韦打郭嘉,一人一把刀,一个房间,郭嘉用什么计能打败典韦呢?召唤飞天螳螂么?还是究极体进化? 刘贤止住了大家的讨论道:“诸位,我欲速破刘焉军,诸位以何教我。”刘焉在正面战场的可用之兵尚有六万不到,还是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预期。如果按照郭嘉最开始的战略部署,要把刘焉压缩在益北,必须再有今日这样的大胜至少四场。 “难上加难,主公,刘焉军背靠江州,无有粮草之忧。今日阵前所见,军士将领也非酒囊饭袋。前番我欲用计东州派与本土派,但是刘焉老儿颇为舍得,法孝直打了如此败仗,刘焉也无隔阂。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欲要速破,难上加难也。”郭嘉道。 刘贤扫了一眼帐下,看徐庶和辛毗都做苦思状,知道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皇叔当年入蜀在得到广泛支持下还打了四年才入蜀,刘贤没觉得他比皇叔牛。说起来,他也不过用兵才一年。 他只是运气好,博得了南中四郡的支持。说起南中四郡,也是够惨,郑昌李颙身死,任忠被打残,只有刘双坚决跟着刘贤走,算是保存了实力。 说起这个刘贤道:“不若让刘双取了巴西郡,在北面给巴郡压力?” “不可,若是用兵巴西郡,则汉中必动。至那时,我等怕是连巴东涪陵都难以守住。”徐庶拱手道:“以庶愚见,刘君郎应该就在江州城内了。” “哦,何以见得?”邢道荣道。 “你也动动脑子,上十万的大战了,刘焉老儿肯定要来的。”刘贤有些懊恼,邢道荣有阿斗的潜质了,一时有些愤恨。穿越在荆南好是好,一开始避开了强敌袁绍曹操等人,但是手底下的人质量数量是真的不行,若是二爷三爷在手,直接阵前斩了甘宁严颜,岂不是美哉。而他现在,打刘焉都捉襟见肘。 “我等以此为据,若是我等是刘焉,今日一败,怕是肯定要心生退意了。” “江州应该是底线了,应该不会在退了。” “若是在江州回军路上设伏呢?” 众人一阵摇头,江州路短,人家回军肯定要侦查的。在路上留人设伏,不叫设伏,叫送菜。 眼见没有更好的办法,刘贤只好道:“我观甘宁其人颇有勇力,料其很有可能会劫营。这两日,大家做好营防,只留文聘军中设佯,若是能擒得甘宁,倒也是一桩美事。”刘贤有此预测是因为甘宁百骑劫营太过出名,虽然不确定甘宁会不会向前世一样,但是有备无患。 又令大家做好操练,有目的性的开始着手准备攻城器械。两手准备,一方面看看能不能在打一场,一方面也为刘焉如果撤军的话,无奈也只能攻城了。 第122章 欲降益州永奉刘 力战三将显蛮凶 整整三日,刘贤挑了部分将领日日寨前搦战,刘焉军毫无动静,搞得骂战的人早上兴冲冲的去,晚上气鼓鼓的回来。 这三日中夜晚,甘宁确实遣人在刘贤营寨外逛了好几圈,发现文聘防守最为松懈。甘宁领了千人准备劫营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其他几部都是防守甚为紧密,唯独文聘部松垮的不得了。偏偏这个文聘好像是这几军中最能打的,临了临了给放弃了。倒是刘贤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三日后,刘焉军中又有信使相邀鏖战,刘贤自无不可。这次刘焉军学聪明了,选了一个地势稍微崎岖一点的地方,能用骑兵,但是限制又挺大,就是捏准了刘贤急于求战的想法。 闲话少叙,过了两日,双方到达约战地点列阵后,刘焉军中中军分开,有一辆辕车越众而出。刘贤阵前看得明白,心想正主终于露面了。辕车前有一人抚栏朗声道:“小刘将军,可否出阵一叙啊。” 刘贤见来人眼瞅着有六十来岁,须发灰白,但是目光深远,令人难以轻视,知道肯定是刘焉。打马而出道:“老先生可是益州牧刘焉?” “不错,小刘将军好眼光啊。到底是兵发洛阳勤王的少年英雄,称得上老夫的一句小刘将军。比之我膝下的几个犬子是强了不少啊。” “蒙州牧抬爱,贤薄有虚名罢了。刘州牧,当今天子在长安蒙尘,贤有心走汉中与州牧同击长安诸贼,故而特此前来相邀。州牧何以刀兵待之,莫不是早已有了不臣之心。” “哈哈哈,你这娃儿,老夫当年任宗正之时,就见过你父亲。你父亲倒是忠厚本分,你这娃儿怎生的鬼精鬼精的。” 刘贤见刘焉油盐不进,轻叹一声道:“刘州牧,你也是明白人,若是你愿偕了益州来投。贤今日愿断箭为誓,益州永远姓刘,我愿奉令郎季玉为兄。”这已经是刘贤最大的诚意了,表面维持刘焉家族益州牧的位置,就好像史璜一样,其实已经高度架空了。 “哈哈哈,娃儿就是娃儿,我尚有雄兵十万,缘何投你。不若你与你父亲投了我益州,我也愿以弟视之,如何啊。” “刘州牧,我素来敬重于你,只是今日难免要做过一场,得罪了。”刘贤打马回军,不再与刘焉言语。刘焉见此,也是不复多言,为大军让开道路。 又有邢道荣打马阵前搦战,点名要战严颜,严颜自不惧邢道荣,打马来战。 两人武艺相当,气力也相仿,邢道荣几次重斧横劈直剁,均被严颜以直开直阖挡住。打了四十合仍不分胜负,但是邢道荣的斧重,四十合后渐显不支。反倒是严颜,越战越勇,大刀上下翻飞,逼得邢道荣长斧回圜防守。 比之甘宁典韦,两人皆是重兵大开大阖,技巧性上虽没有那么花哨,但是观赏性上却十足好看,两军将士在阵前纷纷为主将打气鼓劲。 邢道荣在阵中暗暗叫苦,这个严颜仿佛是个慢热型的选手,长刀越来越快。他不敢怠慢,寻了个破绽虚晃一斧就欲打马而逃。严颜边追边大笑道:“小邢将军,战是你要来战,为何又要不战而退啊?” “爷爷早饭没吃饱,待爷爷吃了早饭在取你的人头。”邢道荣边逃边嚷道,将重斧拖于马侧。 严颜看得清楚,心下有了防备,不再策马来追。收了长刀,从马侧取了硬弓,满拉硬弓,就是一发流星赶月而去。只见邢道荣痛苦惊呼一声,应声落马,趴在地上,只是长斧还握在手中。 严颜见此,心下大喜过望,急策马而去,欲取了邢道荣人头立功。策马疾驰,长刀斜切,至邢道荣落地处,正欲一刀枭首。没想到邢道荣脑袋一偏,躲过了严颜长刀,撇开肋下所夹之箭,腾身闪至严颜马下,一击重斧横劈马腿。 严颜没想到邢道荣敢在阵前行此险棋,一时不察,竟被邢道荣得手,胯下青鬃马立时被斩断双腿,跌落马下。 落下了马,严颜身前护刀,清醒刚刚摔下马的眩晕之感。再看邢道荣,用大臂夹了严颜一箭,肋下大臂均被弓箭锋矢划伤,也在一旁喘着粗气。 这一来一回的变化颇快,两军都没有反应。到了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刘贤这边,沙摩柯立刻持了骨朵打了双马而出。刘焉这边,刘璝雷铜见沙摩柯出阵,也多携了一匹战马出阵,口中大呼道:“贼子安敢以多欺少,且看刘璝\/雷铜战你。” 刘璝雷铜一人使枪,一人使刀,将严颜护在身后,打马就战沙摩柯。沙摩柯的两柄骨朵长不过一米有余,属于短兵,马上交战多有不利,但仍浑然不惧,迎着二人冲去。 荡开刘璝长枪,转身横扫雷铜。雷铜双手格了沙摩柯骨朵,双臂竟隐隐有些发颤,用力推开骨朵,大吼一声:“刘将军,此蛮厉害,莫要留手,快与我合杀了此蛮。” 刘璝答应一声,长枪又至沙摩柯背心。沙摩柯脑后有眼一般,回了骨朵打偏了长枪,单手御马就想要贴了刘璝。沙摩柯短兵,只要贴了刘璝,有信心三合内拿下刘璝。 见势危急,雷铜长刀无力救援,只能长刀去斩沙摩柯胯下之马。沙摩柯怪叫一声,将骨朵置于马背上,挡了雷铜长刀,回首就是一骨朵径直往雷铜天灵盖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又有长刀一柄,架住了沙摩柯的骨朵,正是严颜。沙摩柯正欲端详,刘璝长枪又至,沙摩柯躲闪不及,被刺于甲胄之上,硬生生刺开一个口子。刘璝见长枪立功,正要用力搠入,不曾想沙摩柯怒吼一声,一骨朵打开严颜来援长刀,余势未消,径直打在了刘璝右臂之上。 刘璝吃痛弃了长枪,转身就往军阵中跑。严颜见此,大声道:“雷铜,此獠凶勇,我等不是对手,速回军中,我掩护你撤。” 雷铜常年跟着严颜,早生默契,见严颜此言,也不再犹豫,收刀打马就跑。沙摩柯被刘璝伤了,须发皆张,吱吖乱叫,骨朵如同风车一般挥舞,打的严颜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沙摩柯本来就没有什么技巧,一直以来都是以极高的作战本能来打,被严颜寻了个间隙,也是脱了身。 沙摩柯大怒,打马就欲去追,严颜于马上反身又出一箭。被沙摩柯看准时机一骨朵打掉,只是这一来一回,已然是追不上了。邢道荣见此道:“老沙,别管了追不上了,咱先撤。” 邢道荣反手前翻挟了严颜一箭,虽然不重,但是出血颇多,左手几乎难以用力。见沙摩柯杀退三将,状若癫狂,不由提醒他一声。 而沙摩柯充耳不闻,径直打马去追严颜。刘贤军见沙摩柯如此勇悍,皆是大声叫好。而刘焉军中见一个蛮将杀退三人,刘璝更是惯用手受伤,一时之间皆心有余悸。 文聘见搦战得功,不再犹豫,大声怒喝道:“贼将被沙将军杀退了,诸位将士随沙将军冲啊。” 第123章 迎龙峡见龙塘沟 身受重围难插翅 上文书说刘焉军士见沙摩柯状若恶鬼,径直冲杀刘焉军中。刘焉军士见此人如此悍勇,一时之间纷纷退避不敢接敌。而文聘趁此机会将前军压上,随沙摩柯杀敌。 刘贤见此,也是担心沙摩柯安危,急令擂鼓全军出击。而刘焉全军似乎被沙摩柯一人血战三将,胸前挂彩犹自追杀冲阵吓傻了。前军前部阵势大乱,被文聘军趁乱杀入,疯狂乱杀。 刘焉军的指挥官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赶紧鸣金。刘贤大喜,急令击鼓进发。刘焉前番选择的崎岖之地反而成为了他们的路障,前军中军挤作一团。左右两翼见中军势乱,也不顾将令,自管自撤退。 见得如此情况,徐庶在旁道:“主公,敌军乱的蹊跷,千万需要谨慎啊。” “元直,你也是经历过龙塘沟一战的,蛮兵的鬼样子是很吓人,莫要担心,速速随我一同冲阵。”刘贤至今还记得那一把带着红白之物的骨朵怼在脸上的样子。 “主公...”徐庶还欲再言。 “元直莫不是怕了?不若待在此处,看我杀敌。”刘贤也势若癫狂,不再管徐庶,随着中军一同追击刘焉军。 双方一追一赶,杀得刘焉军丢旗弃甲。文聘追在最前,眼见刘焉的辕车在前方,旋即大喊道:“诸将士随我追杀刘焉车架,凡擒杀刘焉者,我亲自向主公讨赏。” 只见得山呼海啸一般的刘贤军将士不停冲杀,尤其是赵岑部,敌军已乱,正是骑兵立功的时刻。 远处刘焉似乎嫌辕车速度太慢,换乘了军马,边上几名将领陪同。文聘眼尖,又大喊道:“刘焉老儿换乘了军马,诸位给我杀。” 刘贤马快,很快就追到了文聘处,见到庞义等将领裹挟着刘焉逃跑,不由的领人快速向其逃跑的方向追杀而去。 刘焉原先所乘坐的辕车因为太宽,跑不起来。很快就被赵岑部截停,也不管逃命的车夫,几个骑士便在辕车上耀武扬威。刘贤见此,大笑道:“好,跟你们的赵将军讨赏,就说是我说的。” 众将士听得如此言语,更是奋发向前,努力杀贼。刘焉逃军分出好几部人殿后,均被赵岑文聘冲杀。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但仍能见到刘焉的所乘之马,皆都亢奋不已,紧跟其后,只为搏得滔天功劳。 一追一逐,不觉已有两个时辰不到。杀至了江州城北的迎龙峡附近。刘贤赵岑文聘等人追的最急,眼见刘焉进入迎龙峡,还不到一里地的距离,刘贤正欲领人冲进去。徐庶气喘吁吁的赶到,拦在刘贤马前大声喊道:“刘将军,庶有一问。” “元直且问,我等还要追杀刘焉。” “这个迎龙峡像不像龙塘沟。”徐庶大声道。 刘贤面色一怔,心中如同一盆冷水浇下,面色顿时犹豫不决起来,又担心有诈,可是又不忍放弃掉近在咫尺的刘焉。 正在刘贤犹豫挣扎的时候,只听得迎龙峡内一声炸响,有一军从峡内杀出。不是旁人,正是甘宁以及娄发等人。两人虽然可惜刘贤不曾随刘焉入得迎龙峡,但是已经如此地步,也无需非得入峡在擒杀此獠了。 好甘宁,持矛横刀,挟弓挎弩,负毦带铃,绛色锦袍外覆,内着有金色鳞甲,骑马蹬靴,长啸连连,端一副英武将军模样。见得刘贤,抬手就是一箭,见被身侧典韦大戟拨开也不恼怒,大笑道:“无谋小儿,今日就为沈弥报仇。” 刘贤镇定自若,朗声笑道:“甘将军,如此着急,我等还没进入你这迎龙峡,你便出峡相应也?” 又听甘宁呼哨一声,只见刘贤西侧山道边杀出无数将士,领头之人正是吴懿。其麾下将士均口呼“杀刘贤,驱荆贼”“杀刘贤,驱荆贼”。 刘贤马匹被高声呼喊之声所惊,一时难以控制,幸亏典韦在侧,一把硬拉住了马缰。刘贤人马不乱,急忙围成团保护刘贤。只是因为追赶,阵线拉的很长,一时间身边仅有不到八千人,而身边所围之兵目测就有过万。 刘贤暗自庆幸刚才被徐庶拦了一拦,不然就麻烦大了,大声稳定军心道:“兄弟们不要怕,我们的人就在后面,大家稳住,静守待援即可。” 虽然人数差不多,但是刘贤不敢领人在冲杀回去。他们这一支人马足足跑了小两个时辰,全靠一口气想杀了刘焉吊着,现在中伏,这口气基本上是难以续上了。所以就别说冲杀回去,静守待援都是难上加难。人家以逸待劳,怎么可能打得过。 而吴懿甘宁也深的围兵之道,根本不着急冲阵,先是乱箭弓弩齐发,先让刘贤军趴下一批。而刘贤则是最大的目标,很多箭矢都向他们而来。 刘贤见此,急令大家下马以马为屏障,躲开箭雨。不少骑士与座下之马颇有感情,只是眼下生死攸关,不得不含泪弃马,也有少部分不忍弃马的,均被射杀。 待三阵箭雨过后,甘宁吴懿等人立刻领人包围冲杀。眼见陷此绝境,刘贤却不慌不忙,随着典韦身后拼杀,遥想上一次随将士冲杀,还是跟着孙坚对抗董卓军。不过他常年在外征战,也没有疏于自身武艺锻炼。尤其是跟在典韦后面捡漏,一枪一个人头,颇有几分长坂坡杀神的味道。 甘宁识得持戟大汉,旧恨新仇,径直领了人马冲杀过来。典韦见此大笑几声朗声道:“也不见你前几日装扮如此花哨,今天怎么头上还插了鸟毛。快些过来,让你典爷爷给你揪揪。” 甘宁大怒,弓弩连发数箭,均奔着典韦周身要害而去。典韦顺手就抓来一名刘焉将士,护住周身,又随手一扔,将身旁数人砸翻。看得刘贤是目瞪口呆,平时也就饭量大点,也不见他如何锻炼,真是老天爷嚼碎了喂饭,不服不行。 甘宁快马转瞬即至,长矛直取典韦头颅。典韦胆大心细,不躲不让,正手大戟巨力荡开长矛,反手居然探中长矛,抓住长矛柄身,就与马上的甘宁角力。 甘宁几番欲拔回长矛或是趁势直刺,均不得功,反手弃矛只留正手与典韦角力。取了长刀就欲斩杀典韦,典韦反手与甘宁正手相持,正手又使大戟格住甘宁长刀。两相持间,典韦居然伸出头去道:“今日铃铛不曾挂在手边吧?” 猛一用力,竟然硬生生将甘宁扯落下马。 这边甘宁与典韦的爱恨情仇不表,刘贤部的将士被吴懿甘宁两部人马围杀。文聘还好,寻机战住了吴懿,一时之间隐隐占了上风。而赵岑对战娄发,则是基本难以为继,毕竟赵岑之前被黄忠射中大臂,难以用力。迎龙峡外,正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明日两更!!! 第124章 荆益二刘互为饵 迎龙峡外重执子 迎龙峡里的刘焉并不是真正的刘焉,废话,以刘焉的身体素质,这么跑上个把时辰,也不用刘贤打了,早就跑死在马上了。 刘焉早就在诸将搦战时就已经先往迎龙峡过来了,他觉得迎龙峡这个地方有点灵气,名字也好。迎龙迎龙,寓意多好啊。 此时见刘贤三将皆都陷入苦战,也是不由得出峡打马,朗声对着刘贤方向喊道:“刘贤吾侄,既已深陷我军重围,何不早降。你若是有心,前番言语依然作数。我军中职务,凭侄儿先挑。” 刘焉不会真的招用刘贤,虽然他确实很欣赏刘贤。就连自己的长子刘范,刘焉也没有觉得比刘贤做的更好。但是刘贤到目前为止展现出来的进取心、能力,让他知道益州是困不住刘贤的。 引狼入室这种蠢事,刘焉一次都不会做。所以刘贤今天不管降还是不降,他都是必死无疑。想到此处,刘焉又让邓贤泠苞出手,早点拿下刘贤,以防生变。 “刘州牧,若是你今日擒杀了兴霸将军,我现在就束手就擒,你看如何啊?”刘贤坏笑道,到了这个地步,刘贤还是想恶心一下刘焉和甘宁。 邓贤泠苞二将得令领军士杀出,二人均不约而同寻上赵岑,明显就是看赵岑力有不逮。赵岑的确是很危险,他的骑兵本来就冲杀的最快。他本人又是从底层将校杀上来的,在将校指挥上也就泛泛水平,但是要论身先士卒,他是真的敢打敢拼的。 本来因为黄忠一箭,导致他左臂在发力上有隐患,战住娄发已经颇为勉强。见邓贤泠苞杀将过来,只能尽可能的往军阵中跑。 娄发大喜,长刀挥舞更急,就要将赵岑留在此处。他与沈弥从小就是好友,一起跟着甘宁混。甘宁后来去当计掾后,寻了关系将他们招安。到后来甘宁被任用为将,他二人也总算熬到头,跟着法正混。 法正自己年纪不大,不敢任用任用老将,与吴懿这个丢了江阳的失意人和不得志的甘宁凑在了一块,才让沈弥和娄发一朝升天。 后来娄发领人镇守江州,甘宁和沈弥外出打仗。结果打着打着沈弥就不见了,连生死都不知道,你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他心思也是敏锐,早就看出了赵岑虽然使了一柄长槊,但是左手发力颇为滞涩。似有隐伤,就专攻赵岑左手,一时之间打的赵岑颇为狼狈。 邓贤和泠苞联袂而来,冲杀散赵岑身边军士,就要先杀了赵岑。刘贤顾不得其他,急忙杀上前去,挡住娄发,为赵岑分担压力。 娄发见是刘贤,没有大声喊人来围杀刘贤,反而存了想单独擒杀刘贤立功的心思。他长刀开阖,直取刘贤。刘贤长枪荡开一刀,大笑道:“娄将军端得如此看不上我,且吃我一枪。” 说罢,长枪游龙般向娄发刺去,娄发横刀挡了刺击。欲回刀去劈砍刘贤,没想到刘贤已经收枪又攻,正如之前甘宁斗典韦一般无二。原来刘贤心知自己未必是娄发的对手,便尽量不与娄发角力,学了甘宁,发挥兵长的优势,快攻快撤,不存立时得功之心。 那么为何刘贤身陷重围仍是丝毫不慌不乱呢。当然是因为刘贤是本文的主角啦,怎么能把他写死呢,除非我写不下去想要完结了!哈哈哈! 其实,今天一战,刘贤笃定了刘焉军肯定是最后一场野战了。所以他早就把郭嘉给放在了刘双的帐中,让郭嘉伺机而动。严颜三人不抵沙摩柯未必是假,但是刘焉军前军乱的太快了,这个就未免有些假了。 虽然三爷演义里喝断当阳桥水倒流,喝退曹军百万人马,但是毕竟是演义手法,刘贤没觉得沙摩柯也有这种本事。甚至往大了说,沙摩柯就算有这种本事,刘贤也不可能无脑就跟上。行军打仗,几万人马就在主将一念之间。 刘贤就是想要将计就计,依计施计。从两军叫阵一开始刘焉现身,刘贤就察觉到今日应该不会简单。虽然猜不出刘焉军具体会怎么做,但是刘贤已经暗中和刘双打好招呼了。 随着沙摩柯力战三将,刘焉军前军溃败,事态就很明显了,就是刘贤玩剩下的诱兵。通过诱兵将对方的优势兵力分开,然后形成自己方面的局部优势兵力。 打仗嘛,说来说去就是这样,除了装备兵力人员素质后勤补给等条件,就是主打一个信息差。信息差里面就包括了时间、空间以及情报不对称等重要因素。不信的话翻遍三十六计和鬼谷子,真的就是这样。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刘贤欣然入局,把自己交给郭嘉刘双。一个是阳翟就跟着自己的心腹,一个是白璧之盟的好兄弟。 没办法,在可能的情况下,刘贤也不想以身入局。但是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收益,刘贤可以等四年,十年都行,但是前期抓住优势是很重要的。 时局因为他的到来导致孙坚并没有身殒,袁术也没有因为孙坚的身殒而和孙家离心。未来的每一秒都在向着刘贤不知道的方向前进,只有抓在手里,才能让他更加有恃无恐。 很显然,刘双郭嘉没有让自己失望.正在因邓贤泠苞加入而让三将岌岌可危,乃至于刘贤都要上前相助赵岑不至于身死的时候,吴懿的围军产生了躁动. 刘贤大喜过望,他身边的将士们因为前番的箭雨和吴懿的围杀,可战之兵不过三千多人。要是刘双郭嘉再不来,他就真的够呛了,要成为第一个穿越过来死在半道上的倒霉蛋了。 他大声喊道:“兄弟们,给我顶住,援军来了。” 刘双确实是领着一部分人吊着刘贤军后的,郭嘉也看出来了是刘焉的诱兵之策,几乎和徐庶的龙塘沟之策一模一样。不过刘焉自己亲自下场扮演重饵,算是给足诚意了。 他吊的很辛苦,人马不敢带的太多,也不敢跟的太近,深怕破坏了刘贤以身犯险所营造出来的机会。 不多时,刘双领军杀破吴懿围军,汇合了刘贤,救得了赵岑。 终于,一个看起来十分精妙的计策,在双方心知肚明你情我愿的前提下。一方想要诱杀刘贤,一方想要尽可能击杀对方有生力量。 在迎龙峡这个地方达到了默契,双方重新落座执子。 第125章 战娄发刘贤陷围 远奔袭巴东来援 刘焉军因为刘双生力军的加入,暂时没能更多建功。而刘双的人也是硬顶着的,他跟刘贤一样,奔走了小两个时辰,所以也没能冲破甘宁防线去袭杀刘焉。 两军正战时,刘贤突然收到徐庶急报,冯习立功心切,追杀刘焉人马不察,被刘焉部吴班反围了。杨存领军去救冯习,又被吴兰给围了,杨存更是在与吴兰交战中,被吴兰长枪扫下马来,幸亏被麾下将士抢回,暂无大碍。 刘焉好像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大笑道:“小刘将军,今日怕是要折在此地了。”说罢,不再隐藏手段,令庞义将手中最后一万兵马投入战场,就欲要定的胜负。 刘贤咬牙苦战,他身边的军士们也逐渐减少。虽然身后刘双的人马慢慢援了上来,但是也具都是疲兵,一时之间难以扳回败势。 “弟兄们,给我杀啊,成败就在近日,我与诸位同战!”说罢,他长枪挥动间,又杀死一名刘焉军的小校。刘贤军人马见刘贤英勇,俱都勠力拼杀,一时之间,军心上升不少,杀得刘焉军败退一阵。 娄发离刘贤最近,见刘贤猖狂,持刀大喝道:“刘贤贼子,还敢口出狂言,今日就是你命丧之时。”打马就来战刘贤。 刘贤避开娄发长刀,心想此人如此烦人,尽可能的用长枪护住周身,想拖到典韦回援。而典韦那边与甘宁在步战,两把长戟也不知何时丢了一把。甘宁颇为油滑,专往刘贤军士战阵中钻,典韦顾忌友军军士性命,打的畏手畏脚,反而被甘宁好几次偷袭得手。文聘那边已经杀退了吴懿,寻了最近的邓贤泠苞在战。 整个战场几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正当此时,高翔终于领军杀入战场,他手持了一个人头,大声喊道:“贼将吴兰已经授首,尔等何不早降。”刘贤军军士大为振奋,高翔来援不说,还阵斩了吴兰。 而刘焉身边的赵韪不由对刘焉道:“主公,何不尽早射死刘贤,今日之战,至今还尚有变化,万不可再存慈软。” 刘焉其实没存什么慈软,主要是他部下包括娄发他们靠近刘贤军士,加上箭雨虽然打击面广,但是想点杀某一个人还是蛮难的。“严颜他们呢,怎么还没回阵?”他军中,属严颜射艺最精,此时倒是想到了严颜。 “斥候来报,前番阵前蛮将缠住了严将军,暂时还没能回来。” “哼,他也是打昏了头了,孰轻孰重还分不清么。传我的命令,让他即刻领本部人马来此围杀刘贤,其余的不必再管。” “得令。” 此一战,从早上已然杀至了下午,双方前番被冲散的人马逐渐慢慢的集中在了迎龙峡。几乎没有任何大军团接战的样子,全部涌在迎龙峡口冲杀。打到这种程度,一切阴谋诡计已经没用了,就单纯的看两军谁更能熬,只要熬死对方,熬溃对方,就能赢得胜利。 两军苦熬又有半个时辰,刘贤军眼睛亮的军士们发现原本位于迎龙峡峡口的刘焉不见了。而峡内似乎传来了阵阵喊杀声,就连刘贤也被吸引,急令身侧军士侦查。 “主公,不必探听,定是刘焉后军生变。请主公亲领一军杀入峡中,擒杀刘焉,则大事可定。”徐庶急道。 “不可,万一是贼众疑兵之计,则我军危矣。”辛毗在侧,听到徐庶言此险计,不禁开口道。 “确实,刘焉部麾下人才济济,未必不可能是疑兵。文仲业!即领本部人马入峡探听情况。”刘贤有些犹豫,还是放弃了亲自领人冲杀的办法,让更稳重的文凭领人而去。 文聘得令而去,不消半晌,迎龙峡内的刘焉军大乱。连带在峡口布防的甘宁吴懿两部均大乱,文聘在峡内发现了另一支刘贤人马,不是旁人,正是镇守巴东鱼复的王威。 严颜沙摩柯等将还未赶来,迎龙峡迎来了刘贤在巴郡战场上的最后的一枚棋子,王威。王威自五日前于巴东接到刘贤密信,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五日下午来到了迎龙峡(奉节到迎龙峡距离168km)。 王威其人,善用险计,正史上就向已经投降曹操的刘琮提出于险地邀击曹操,但是并未被刘琮采纳。后来刘琮被曹操封为青州刺史,荆州故将名臣皆投靠曹操以图富贵,连文聘也被曹操亲自征辟。也只有王威跟随刘琮,在半路上被于禁截杀,和刘琮以及家眷一起被杀光了。 单看其个人能力,属于是有本事有忠义的人,只能长叹一声未逢明主。 到了迎龙峡王威并没有直接加入战场,他只领了巴东五千人马,对于整体战场没有大益。而是耐心找好了切入点,试图切入刘焉军后方。 刘焉军后方没有防备,被王威冲杀,立时大溃。不过王威军少,刘焉见情形不对,被人裹挟着逃跑了 刘焉军的指挥层被王威冲散,整个刘焉军大乱。各部将领各自为战,均难有建树。于是整体的大溃败产生了,庞义距离刘焉最近,在刘焉逃走后,也悄然领兵撤退。随后各路将领开始收拢人员组织撤退,迎龙峡西面的山不甚高,一旦翻山过去就是江州,一时间逃跑了无数刘焉军将士。 刘贤大喜过望,他努力平复了心情,举枪大喊道:“兄弟们,咱们的人来了,刘焉军败了。诸位,随我速破刘焉,入江州领赏。” 他前前后后在身边典韦和亲卫的掩护下杀了十来个刘焉军军士,全身血染。中途还和娄发斗了几阵。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力,早就累的早就一动不想动了。如果不是肾上腺素吊着,他怕是早就已经躺下了。 众将士疯狂追杀,而刘焉部疯狂逃命。将士们几乎几次都杀出了迎龙峡北侧峡口,想往江州杀去。不过文聘王威在北侧峡口劝阻,只得复回峡内以及南侧追杀残兵。 刘贤也领人杀至了迎龙峡峡口,见文聘领人阻拦,奇道:“文仲业,你糊涂了?自己人也拦?” 文聘还未言语,边上徐庶出列对刘贤道:“主公,今日之战,我军已然大胜。峡口之外,便是江州地界,若是刘焉遣一军来攻,则我军必败也。” “主公请慎重。”文聘也出言道。 整整又杀了半个时辰,刘贤才开始命令不再追击,各部整肃人马,清点伤亡。 第126章 刘贤引军寨迎龙 冯习追封关内侯 从上午接战到刘焉军诈败,再到迎龙峡设伏。从高翔阵斩吴兰逆转局势,最后王威远来收尾,这场仗打了足有5个时辰不到。 刘贤开始在迎龙峡南侧峡口设营,这个峡口的西面背山,东面倒是无山。采用了徐庶的意见,将文聘和王威本部散出去戒严,同时扼住迎龙峡北面峡口,应该可保营寨无虞。 命令全军收拢人马不许在追击刘焉残兵,清点好人数在来主帐汇报。毕竟天色已经晚了,在追下去自己人迷路了就更麻烦了。 自己则和郭嘉徐庶辛毗在帐中复盘,王威的事情,是郭嘉和刘贤单独商量的,谁都没有说,这让徐庶和辛毗有些讶异。不过没办法,前文表了,用计的关键是信息差。虽然徐庶辛毗肯定不会泄露军机,但是为防有心人,还是减少知情人数为好。 他拍了拍徐庶辛毗,回到主座,卸了铠甲,接过军士们递过来的清水给自己拾掇了一番。又让军士换了清水让徐庶也收拾收拾,开口道:“都没有受伤吧?“ 得到三人肯定的回答,又解开了自己的内衬。只见刘贤背部到腰侧有一道口子,不过是皮外伤,应该是武器撞击铠甲造成的擦伤。因为时间的原因,血已经结痂和内衬连在一起了。 刘贤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军士的帮助下撕开内衬,一边问道:“汝等观之今日战果如何?” “以嘉沿途所见,刘焉军少说也战死这个数。”他伸出手掌,比了个八的手势,继续道:“至于沿途伤、逃、俘者,以嘉之见,江州最少损兵两万。” 刘贤点点头,心想郭嘉跟着刘双一路走上来,估计出来的数值应该还算可信。手上猛一用力,将黏在一起的最后一角撕开:“嘶哈”。 “没事吧主公,可需要传唤军医?”辛毗关心道。 “无妨,只是擦伤。元直今日战果如何?” “额,侥幸杀了几人,还是主公勇猛。”徐庶语气不咸不淡的拍了个小马屁。实在是刘贤把话头说到这了,摆明了就是求夸夸,方才拱手道。 “哈哈哈,不过是在典韦戟下侥幸取了几个人头,安敢当此谬赞啊。”刘贤大为开心,连手上发抖的动作也减弱几分。犹自开心道:“奉孝,我亲眼所见元直手刃数人,再看看你的底子,还得加油啊。” 郭嘉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在典战车后面捡了几个人头么,我上我也行。 “佐治,江州如何啊?” “江州大开城门,广纳溃兵,几位将军都想要乘机破城,被文将军拦下来了。” “恩,刘焉军中仍有可战之兵,江州故意做此姿态。无论是否设有伏兵,都不必再犯险。将士们也都辛苦一天了,抓紧造饭设寨,做好营防,能休息就抓紧休息。” “主公所见,老成持重,应当如此。”辛毗领了命令出了大帐。 不少时,有军士禀报高翔求见,刘贤听得是高翔,披了大氅出门去迎高翔。一见到高翔,径直拉着高翔的双手往营帐内走,口中道:“高将军直接入帐便是,何须通报。今日若非高将军勇猛,我险些要折在这迎龙峡了。” 只是他越走越不对劲,营帐中点有燃器火炬,逐渐看清高翔双目猩红,似乎是哭过的。“高将军,这是何故?”刘贤不解道,今天高翔论功不在沙摩柯之下,为什么突然这样。 “主公,冯习冯将军战死了。” “啊?何时之事,为何我到现在才知道?”刘贤怒道。 “是我让将士们瞒着的,担心军心受到影响。”高翔跪地,不住磕头。 刘贤扶起高翔,紧紧握住高翔的手道:“高将军可曾看到是何人杀了我的爱将。” 高翔将手中布袋掷于地道:“冯将军一时不察,为刘焉贼将吴兰所围杀。余部见冯将军身死,尽皆用命,配合我杀死了吴兰,首级在此。” “好,将冯将军遗体送往南郡公安,将此恶贼首级祭于冯将军坟前。”刘贤气不过,忍不住踢了一脚吴兰的首级,又让高翔把冯习的遗体搬入帐中。见冯习的面庞、腰腹以及躯干不少地方都有刀伤,虽然已经将血迹等秽物清理过了,但仍然十分狰狞。料想应该是落马后被刘焉军军士砍得,不由又是悲从心来。 他握着冯习手道:“冯将军,想当年与君在夷陵初见,汝就一直随贤在益州用兵。没想到今日帐中,你我已是天人永隔。你且宽心,高将军已经为你报了杀身之仇,汝之家眷,我等必然全力照拂。” 他又好好的为冯习整理了遗容道:“高将军,当年你与冯将军二人同在夷陵为官,我得汝二人,多有欣喜。如今冯将军身死,此番事了,我会让人将冯将军家眷在公安安顿好。若是他们有心,搬来江陵也可,州牧府中会安排好一切,你且宽心。” “另赐关内侯,食邑百户。”刘贤沉思一会儿开口道。 东汉沿用了秦朝的二十等军功爵,是指彻侯、关内侯、大庶长、驷车庶长、大上造、少上造、右更、中更、左更、右庶长、左庶长、五大夫、公乘、公大夫、官大夫、大夫、不更、簪褭、上造、公士这二十级爵位 后来彻侯为了避讳刘彻,改为列候,西汉的列候最低也是县侯。东汉时期列侯在又划分的更详细,又有县侯、都乡侯、乡侯、都亭侯、亭侯等。所以说,列侯都是有封地的。 在秦朝以前,有封地是很不得了的,封地里面一切都是由其主人说的算的。后来秦朝统一了大大小小的封地,做出了郡县制的改变,才让列侯的封地只有收税的权利,算是杜绝了春秋战国的根本之乱。 县侯上面就是郡侯也就是王了,但是刘邦定的规矩,非刘姓不得称王,所以孙坚的乌程侯也就是军功封爵的顶点了,由此可见孙坚的乌程侯的含金量。 到了三国时期,大家就开始僭越了,非刘姓也称王了。曹操于216年被封为魏王,曹操死后,曹丕即魏王位,孙权被魏文帝曹丕封为吴王。刘备也进位为汉中王,不过皇叔到底姓刘,所以理所应当。 关内侯就作为二十等军功爵的次一等,在东汉的的含金量其实也很高了。一般穿越小说说干嘛干嘛就封为关内侯,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作为次列侯一等的功爵,关内侯也是可以世袭的,而其他十八等功爵要么就是不能世袭,要么就是降级世袭。 所以作为一个可世袭的职务,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封赏呢。要是真的封赏的这么随便,开国皇帝好不容易统一了,发现辖地里面全都是关内侯,那他还从哪里收税呢? 刘贤不仅赏赐给了冯习关内侯的功爵,还给了食邑,不多,就百户。这个含金量也很高,也就是冯习的家人不仅可以享受冯习关内侯的爵位,还有百户的税收权利。那么冯习的后代,只要不是败家子,哪怕是不学无术,也是足够生存的。 本身来说,冯习是不配这个关内侯和食邑的。冯习跟着刘贤之后,一直以来都没有单独领军,赵岑被严颜阴了一手的时候,他也没能力挽狂澜,反而是被严颜击至重伤。伤好了之后,在刘贤军追杀刘焉军的优势场面下,又求功冒进,被吴兰所围杀,几乎都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刘贤有自己的考虑,他是存心想给全军一个榜样。只要跟着我,你有能力,敢为我死战,我就亏待不了你。 高翔当年和冯习在夷陵一个是县尉一个是兵曹,是正儿八经的老同事关系了。后来被刘贤一起征辟,算是南郡本土势力在军方的代表,更是抱团。要说冯习死了谁最难过,那肯定是高翔了。 见刘贤情真意切,不似作伪,而且功爵和食邑都赏了,可以说是到头了。感恩开口道:“主公安排妥当,翔替冯习感谢主公。” 第127章 两年半夙兴夜寐 无名师北击绵竹 这边处理好冯习的事情,刘贤军的各部武将开始慢慢回营,包括受伤的刑道荣与一直在鏖战的沙摩柯等人。待得诸将都落座后,刘贤开始示意辛毗汇报诸部战况。 刘贤这边包括刘双的人马总计损失了万人,不仅仅是战死的,也包括受伤失去战斗能力的,失踪的等等战损失。收殓的刘焉军尸首粗略估计有七千多人,受降以及俘虏了近六千多人。 不过是因为天黑以及战线拉得长等原因,没有仔细收敛。估计等天亮之后,前者的数量会缩减一些,而后者的数量应该会提高一些。 刘贤听后,也不禁有些难过。打来打去,士兵和老百姓是最苦的。一个普通士卒战死,如果按照前几年的规矩,是由地方上给予一定的补助,但是如果量大的话,中央也会补助给地方的。 除了棺材和殓服之外,另外还要根据爵位补助一定量的钱。一般来说,是给两万到五万钱左右,根据物价,在荆南也能买套普通宅子了。 这是根据东汉来的,事实上汉末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像官渡之战、赤壁之战等等,动不动单方面就死五万十万以上的,要是都足额给,国家机器早就崩溃了。 再加上汉末的五铢钱,自桓帝开始就各种减重,自董卓将十二铜人熔炼铸小钱开始,就已经通货膨胀的很厉害、铜币的购买力就完全远不如以前了。就算政府有钱给你发齐,这些钱也就买不了房子。 刘贤这边的抚恤什么的,都是刘度在经手,刘贤是知道一些的。钱是会给一些的,但是更多的还是以物代替,比如谷、布、地等各种形式。整个刘度集团一直在打仗,要发现金经济早崩了。(这里不多和大家算经济账,大家看的烦,我写的也烦) 刘贤其实有很多后世的思路,但是他缺乏践行的土壤,有很多东西不是不是一张嘴就能搞定的。他收起这些有的没的,开口对辛毗道:“尽可能的把自己人收殓起来,就近找个地方掩埋了。记得把名册收集整理好,不要人死了,钱也没收到。至于刘焉军的将士,如果刘焉不管,到时候收拢了就焚烧了吧。” “高将军,你明日就带着伤兵与俘虏和冯将军的遗体先回巴东吧,留在营中,也是徒增伤感。” “诸位都辛苦了,回营各自布防休息吧。” 待众人先后散去,只剩郭嘉和徐庶两人。郭嘉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道:“主公,时间线上差不多了。” “恩,应该让高将军带信给州牧大人,多派遣基层官员来蜀。以刘焉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应该会将锋线位置至于梓潼汶山两郡以北。”徐庶提醒道。 “绵州涪水雄关,确实弃不得啊。”刘贤望着张松所献之图,怅然开口道。 他走出营帐,望着西面的天空,已经接近12月底了,巴郡的气温在7-12摄氏度左右。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看着北斗七星,开口道:“确实应该到了。” 从190年年中穿越至如今的192年尾,刘贤殚精竭虑,丝毫不停,几乎没有一日放松。他依仗自己的先知之能寻了很多白身寒族,拔擢了一些在当前形势下默默无闻在之后能够大放异彩的人才,通过后世的视野眼光,做了一些政策性的改变。 通过时间线和空间线上的布局,掌握了几乎两州之地。虽然是积贫积弱的两州之地,加在一起才勉强抵得过人家一个郡(特指南阳汝南),但是在地利上已经有了足够的纵深。 算是在中人之姿,占了地势之利,尤其是占了汉室宗亲和郡守之子的利好,能做到的最大最大的成绩了。 但凡少了地势、宗亲或者郡守之子的任意一个条件,刘贤绝对不可能会这么顺风顺水。 事实上也没有那么顺风顺水,在洛阳,他被徐荣玩弄于掌心之上,上演千里逃亡的戏码。在武陵,如果曹寅决心要守,可能到现在还打不下汉寿。在交州,他就险些被战车所败。在丰都的三路战刘焉,他依仗郭嘉和徐庶险之又险的堪破法正的用计。 如果他穿在了同为宗亲的刘岱的儿子,失去了地利,那么青州兵、自然灾害、曹操就能搞定刘贤。 如果失去了宗亲的优势,没有人会在乎一个郡守之子。就好像历史上的绝大多数郡守的儿子一样,籍籍无名。人们虽然不说,但是宗室就好像一张标签一样,你有了是最好。就好像张角张燕,有地盘有人马,但是不是正统,最终人人谋而诛之。 如果失去了郡守之子的政治地位,他就会像刘备一样,在最好的情况下,成为别人的客将,然后寻机自立。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地盘的人,想要在东汉崛起,几乎很难乃至于不可能。 在这三个必然条件下,加上刘贤的先知之能与夙兴夜寐昼夜用兵施计,总算是有了一些成就。他有几分自得,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惆怅。 全国十三州,他捡的都是没人要的地盘,才勉强搞到两州。他要继续在南面发展,然后从南伐北。懂历史的朋友都知道这有多难,作为边缘州郡,无论是经济生产力人口等等,南方都被北方远远拉开。 刘贤的惆怅放诸不表,第二日,江州中军大帐中,刘焉邀请了诸将议事。诸将汇报了昨天的战损,昨天下午刘焉回到江州,先后回营了三万多散乱建制的部队。 后来在赵韪的建议下,大开江州城门,广收残兵。压准了刘贤用兵险为表,其实还是以稳为准。果然一夜无事,先后又收拢了一万五千人不到,总计战损一万五千人多一些。 “诸位将军,我等昨夜接到武阳线报,有一支规模接近万人的部队在汉嘉郡郡北出现。法将军已经回武阳和孟达将军讨论用兵,诸位可知,这一支人马是何人所部,又从何而来。” 刘焉的精神头好像差一些了,昨天的连番奔波加上没打胜仗,让他更萎靡了一些。所以赵韪代替了刘焉开启话头,想要搞清楚汉嘉北这一支人马。 他现在的州牧治所在绵竹,向南还有雒县和成都两个重县,孟达所在的武阳离汉嘉也很近,驰援应该来得及。但是现在除了有这支部队,可能是万人左右,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让他着实打心里有些忐忑。 第128章 道阻且长有贤伴 年高嗣弱无守心 这一夜,刘贤几乎没怎么睡,他与徐庶一同用脚步丈量了整个营寨。学着和大部分统帅一样,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家住哪里,还有几个人等等。 其实大部分的士卒对自己不算太熟悉,刘贤很少搞这一套。有的时候打了一天仗,他自己的累得要死,是真的不想去搞。 打起仗来一天有一万个事情在等着他处理决策,以前部队小的时候尤其了。某一处栅栏歪了啊;哪些人结伴销假不及时啊;粮草有点潮了到底能不能吃啊;反正只要人扎堆了,不是问题也是问题。尤其是邢道荣,有时候让他挖个茅厕都挖不明白。 后来人多了,相应的军校配套也赶上来了,小事就少了,相应的大事就多了。巴东送过来的粮草要盯着,后面的粮道要选尽量隐蔽但是尽量平坦的路啊;部队里面不准喝酒啊;发饷的时候要注重军纪减少外出以及赌博啊;要是逢上节气,还得出面讲两句,安抚大家思乡的情绪什么的。 他尽量一个军帐一个军帐的走过去,每个军帐都盘桓一会,席地坐了,和士卒们聊了一会儿。尤其是伤兵营,好多上次大战还没好的战士和新受伤的士卒们的哀嚎和惨哼,让他动容。 东汉的医疗设施和配套的人员其实没有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落后和不受重视,和教育一样,有专门的部门人员来分管医疗,甚至细化到了乡亭一级。而且从事医护人员的地位也不会低,人家依仗着医生救命呢,怎么可能地位会低。 郡县乡亭四级包括军队里也会有相应的医生,甚至不会少。不过受限于古代社会的信息不流通和生产力低下,导致了很多人缺医少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官办的医学教育其实在魏晋时代就开始了,到了隋朝创办太医署,比欧洲早了8个世纪。刘贤其实也想把荆州的官办医学教育做起来,但是前文表了,缺乏土壤。等傅巽那边印刷术做起来了之后看看配套能不能跟上,如果经济、人员等条件能跟上来,让官办医学教育也提前做出来。 大部分士卒都是带着仰视的神态,不敢和自己眼神碰触。就好像他当年在当兵那会,有个少将来慰问他们营,他也在工位上唯唯诺诺。 望着大部分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蜷缩在小小军帐中。在他入帐前依然嬉笑怒骂,在入帐后却噤若寒蝉的样子,让他也觉得有些无聊,以及更深层次的无奈。 从领军攻讦宁远乡的郭勉贼众那一天起,他就注定与他们不是同路人,在追逐伟大的事业上,从来都是孤独的。 “刘将军...”徐庶似乎看出了刘贤的情绪,轻声道。 “恩,元直,怎么了。”他似乎很快调整过来,脚步又变得轻快。 “没事,主公,夜深了。” “是啊,夜深了,咱们还有多久的路要走来着。” “一些偏远哨点还没去,还挺远的。”徐庶停顿了一下:“不过也不算远,庶跟着主公呢。” “恩,我知道。” 而这一夜,同样失眠的还有刘焉。 散了军事会议后,他也没得到像样的情报,也没能做出正儿八经的决定。回想起他入蜀四年,兢兢业业,从贾龙手中接盘益州,励精图治,尽可能的平衡东州和本土势力,好不容易才营造起来益州的大好环境。 好死不死,这个鬼贾龙,跟着任岐造反,让荆州有了可乘之机。他才和张鲁平了益北的苏固,得了汉中,又在犍为用兵。本来还想恩威并用于南中四郡,不曾想现在搞成这样。 他越想越烦躁,又不能躺着睡,干脆就起身招来赵韪和王商二人。待二人来后,三人围坐在一起,两人皆着了纨素,只有刘焉,穿着单衣,又命下人燃起了铁炉取暖。 “文表,我来蜀中已经有四年了吧。” “恩,州牧,今年过了冬,就是第五年了。”王商拱手道。 “昔年舍了朝廷家业,向先帝求了益州牧的职务,尔来马上要五年了,让人唏嘘啊。” “昔日州牧任九卿之首,为生民计,委身前来益州。志节高远,令人折服。”赵韪也是拱手道。 “哎,赵司马,当年董扶和我说,蜀中有龙气,又是高祖龙兴之地。我才来益州的,这个你是知道的,王从事自己人,不必在讲客套话。”刘焉的眼睛亮了一些,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他当年在朝中先后担任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以及九卿之首的太常,仕途较之常人,可谓是无敌一般的存在。只要没出乱子,基本上板上钉钉的三公。听了董扶的劝告,说蜀中有龙气,才委身来蜀,他自己的想法是去交州的。 “益州一十九郡,若是尽入州牧毂中,董扶之言,也未必不能实现。”(这里插几句题外话,益州是整体的州名字,而益州下面还有个益州郡,也就是李颙管理的。蜀是整个益州中部的代称,另外还有个蜀郡。如果正常走,刘焉攻败任岐后,因为天火烧了他营造出僭越的龙袍等物,他才迁治所从广汉郡的绵竹迁至蜀郡的成都。前文都没有交代清楚,怕大家益州的州名和益州郡的郡名以及蜀地和蜀郡分不清楚,在这里和大家提一下。) “恩,诚如文表所言啊。”刘焉又叹气道。他张着双手,围在火炉前取暖。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与细密的皱纹相互跳动,眼神中看不出悲喜,只有一丝惋惜。 “成都那边的卓膺、黄元他们,守得住么。” “卓将军倒是忠恳,成都物资丰腴,城高堑深,想来应无大碍。只是黄郡守...”赵韪拱手继续道:“前番我等直接弃了汉嘉,黄郡守颇有怨言。韪担心会被小人所趁。” 卓膺和黄元镇守成都,黄元之前是永嘉郡的太守,后来永嘉因为战略收缩直接放弃了。停战之后黄元在蜀郡得了职务,但是一直不得志,牢骚颇多。 “不若我等明日整军回绵竹如何。”刘焉好像没有听到赵韪的话一样,盯着炉火打断道。 “额,巴郡尚有可战之兵,若是州牧担心绵竹。韪愿留下来与严将军同守江州,请主公安心回援。”赵韪大惊,刘焉一张嘴就要把蜀中的重要战略点江州放弃,这可让他接受不了。 “恩,赵司马在江州,应可保巴郡无虞。主公领两部回援,诚为持重。”王商也明白江州对益州的重要性,如果说巴东是荆州入蜀的门户,那么江州是整个益州的枢纽。不管是谁得了江州,无论是自守还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能用兵。 他二人均听出刘焉的退意,一个作为当年弃官跟着刘焉入蜀而来的东州人士,一个作为本土扶植起来的人物。此时黄权回绵竹,法正回武阳,他们再不开口,怕是以后难辞其咎啊。 “焉不做他想,唯担心吾儿季玉也。”刘焉的年纪大了,很多布政和用兵上其实都是为了今后考虑。如果说前几年入蜀的时候,他还有一腔干劲。如今他身体不好,加上现实情况,让他很担心身后的事情。 “范、诞二位公子在朝中安好,璋公子素有贤名。我等益州上下齐心,请使君安心。” “恩,如此甚好。二位,回吧,明日着手回军事宜。赵司马,江州就委托给你了。”刘焉摆摆手道。 赵韪立时跪下道:“请使君放心,我等江州上下,定能驱逐荆贼,以安益州。” 第129章 豫扬徐现惊天变 太史慈初兵会稽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初,扬州刺史陈温病亡。袁绍上奏朝廷表袁遗为扬州刺史,袁遗在得了命令后,自山阳郡领兵前往扬州赴任时,刚出山阳,就在豫州沛国一带被袁术遣纪灵袭杀。 而袁术一方面又重新上表,表吴郡郡守陈瑀为扬州刺史,一方面则加大对扬州剩余三郡的攻讦力度,而最为顺利的就是乌程候孙坚一路。 孙坚心灰意冷回师长沙以来,与周边郡县关系相当不错。后来得了袁术的命令,攻取豫章郡。因为他本身威望比较高,一时之间也是得了不少贤士猛将来投。包括张昭、张纮、徐盛、鲁肃、顾雍、徐整、周泰以及蒋钦等人。(这个徐整就是提出盘古开天的第一人,养活后世无数网文作家,哈哈哈。) 也完成了最基础的原始积累,不知道刘贤知道这些,会不会拍大腿。孙坚领军收编了豫章郡王獒等人的人马,又清缴了周泰蒋钦的贼军,光在豫章就得兵两万。 后来袁术以陈温无德,寻隙举兵攻之。在扬州开辟两处战场,在丹阳以张勋为将,在会稽就以孙坚为将。而陈温拖着病躯奋起反击,寻曹操、陶谦、陈珪等人相助,这些内容,我们前文表了,不再赘述。 孙坚在攻入会稽太末县后,一路高歌猛进。在乌伤县与严白虎相争,阵斩严氏兄弟。又招降了祖郎焦己的山越贼军,领部三万人,取了诸暨县,直逼会稽郡郡治山阴。 而陈瑀得了陈温命令,领吴郡万人会合会稽郡郡守郭异。任用虞翻之计,坚壁清野,拒敌于山阴北面,拒绝与孙坚野战。孙坚无奈,采用部将朱治之策,分兵攻讦上虞、余姚、句章、鄞等会稽南面八县,企图诱出陈瑀郭异,但是未能立功。 李傕朝廷在得知陈温刺史病故后,为了加乱于扬州,并未理会二袁的表奏。反而拔擢了齐悼惠王刘肥之后,太尉刘宠之侄,宗亲刘繇为扬州刺史。 刘繇本来没有就任的意思,朝廷的几番征辟,他都在淮浦一带隐居拒绝。但是陶谦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派遣樊能、于麋、张英、薛礼、笮融等徐州他看不中的异己以及自己的心腹,想方设法的从徐州调了两万人配合刘繇强势入主扬州。 陶谦的想法稍微看一下就能看出来,他派遣张英、樊能与于麋等心腹,就是为了刘繇掌握扬州之后,作为自己的内应。而把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等他看不中的人强行推给刘繇,就是为了在徐州排除异己。 如果操作的好的话,扬州将会成为他的麾下。如果操作的不好的话,至少他也将他看不中的人给推出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刘繇走出东海郡,在陶谦的大力支持下。领着是仪、太史慈、许劭等好友家将配合徐州人马兵出徐州,直奔吴郡而去。 因为有共同敌人,在陈瑀的默许下,刘繇很顺利的接管了只剩下两郡多一点点的扬州。在吴郡,刘繇在许劭的建议下,征辟吴郡凌操、会稽董袭等人。 遣太史慈为将,凌操薛礼为辅,是仪为军师祭酒,领万人,前往会稽配合陈瑀郭异抵挡孙坚。 派遣张英、樊能、于麋三人领兵前往丹阳,会合丹阳太守周昕与广陵兵臧洪抵抗张勋桥蕤。 而刘繇作为原本在194年才粉墨登场的诸侯,因为刘贤这个蝴蝶,提前一整年在徐扬豫三州的政治漩涡下,被推到矛盾的最前方。咱们本文的另一位子义,即将出山啦。 张英樊能所在的丹阳战场咱们暂且不表,且说这一位发出“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太史子义将军。 太史慈生于166年,时年二十六岁,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猿臂善射,弦不虚发,弓马熟练。曾为救孔融而单骑突管亥百万青州贼兵之围向刘备求援,在青徐两州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本来太史慈解了北海之围,孔融颇为器重太史慈,想留太史慈为将。但是太史慈以母亲年事已高为由拒绝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矜持还是重孝道。孔融听了之后大为感动,向太史慈道:“子义实乃吾之少友也。”遂为太史慈送行。 后来刘繇在东海郡避乱,太史慈和刘繇同郡,就跟着刘繇一同在东海避乱。 说起太史慈就必须说起许劭,同时期许劭呢,鸟事没有,喜欢点评天下英雄,在家乡汝南的时候就和兄长许靖搞了个月旦评这么个节目。在东汉时期,大家文化娱乐活动少,对月旦评颇为推崇,因而也让他们搞出了名堂,兄弟俩混出个平舆双龙的诨号。 这个月旦评,评了很多风流人物,包括陶谦、袁术、曹操等人。曹操是大家都知道的,简单提两个别的,给陶谦的评语呢是外慕声明,内非真正。给袁术的评语是其人豺狼,不能久矣。那么身处汝南平舆的许劭就无形中得罪了豫徐两位大佬。 后来许劭为躲避黄巾之乱拒绝朝廷征辟,远走家乡汝南平舆,躲到徐州广陵避难。 许劭到达徐州后,徐州刺史陶谦以礼相待,很是周到。但许劭却感到不安,告诉他的门生说:“陶恭祖表面上好名,内心却不是真的。他对我虽然很好,但这种情况是不能维持长久的,不如走吧。”于是到投靠刘繇。后来陶谦果然收捕了寄居在他那里的宾客。 这其实也算是他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为什么要提太史慈就要提许劭呢?因为历史上许劭对太史慈观感很差,他对太史慈提了恶评。刘繇这个人也是个清谈之士,对许劭的见解十分看重。旁人向刘繇说太史慈可以任用为将,刘繇没有听从部下的建议,说:“我若用子义,许子将不当笑我邪?” 所以太史慈这个名满青徐的大明星就负责给刘繇当侦察兵的头,在神亭这个地方与孙策酣战而成名。到刘繇败亡,太史慈转投孙策,也不知道孙策是不是听说了许劭的话。将太史慈一直放在豫章郡西侧建章县驻防刘磐,到后来就没声音了,碌碌而终。 甚至说的大胆一些,太史慈作为三国数得上的名将,至少是后世评选出数得出的名将,被许劭的恶评给毁掉了。 而在193年年初这个时间节点上,许劭才刚刚投了刘繇就迎来扬州大战,没能发出对太史慈的恶评,刘繇也放心任用了太史慈。 第130章 山阴南操泰鏖战 神亭岭慈策酣斗 太史慈在领军至余暨县(杭州萧山)后就扎营设寨,停滞不前。同行的吴郡凌操性格颇为耿直,逢战必先。见太史慈在余暨县停滞,以为太史慈害怕孙坚的名声,故而专程去寻了太史慈。 “太史将军,孙坚在山阴北,我等为何在余暨停滞。莫不是太史将军担心乌程侯偌大名头,故而在此畏缩。若是如此,请将军给我三千人马,操愿替将军先败这个孙猛虎。” “哈哈哈,凌将军勇猛,慈早有耳闻。凌将军欲要请战,自无不可,可是凌将军若是败了,又当如何?” “太史将军,若失败了,便以军法处置便是,又有何难。” “好,壮哉我凌将军。既然如此,就请凌将军领军三千,先探上一探孙坚底细。凌将军,请万千加以小心,孙长沙纵横沙场多年,绝非易于之辈也。” “我自省的。” 凌操得了将令,前往校场点兵,领了三千人马,就往山阴南而去。在山阴以南15公里不到处,寻了孙坚营寨,遂打马搦战。 孙坚正与众人商量新任刺史刘繇在吴郡的情况,就听得帐外喧哗,军士来报有将搦战。孙坚笑道:“且不论刘繇其人如何,用兵倒是挺快的。”众将听了孙坚言语,皆都大笑。孙坚笑罢,持了大刀出寨去见来人。 众人出得寨中,见有一将,使得长刀一柄,正在阵前叫骂。周泰性急,听敌将骂的难听,不等众人言语,打马而出怒道:“贼将如此聒噪,莫非欺我军无人也。” 两人都是急性子,一人新投刘繇,没有建功。一人虽然是带兵投了孙坚,但是也没啥功劳,均存了阵前立功的想法,没有多啰嗦,打马互冲而去。 周泰使得也是长刀,两人均是用刀,交马斩了一合,都没有逃得便宜。复又近身来战,凌操动作快些,占了先手,大刀直劈。被周泰横刀挡了之后,右手发力,持刀横斩。周泰不惯着凌操,丝毫不挡,直刀就取凌操中门。 凌操见周泰如此用刀,心中暗道好汉子,刀势一偏,荡开周泰一刀,此时方被周泰抓住先手。周泰也不讲究招式,怎么顺手怎么砍,端一个大巧不工。 凌操连续挡了周泰好几刀,不由开口道:“汝是何人,莫不是乌程候孙文台?” “哈哈,你这几下,也配让孙君侯来战?今日取你首级者,乃九江周幼平是也。”言罢,又是一刀重劈。 “我道何人,原是鄱阳周贼,且吃我一刀。”凌操抓住周泰讲话的空隙,总算寻了破绽,直取周泰左臂。 周泰分心,没能顾得上,被凌操大刀砍到左臂甲胄,左臂立时感觉一滞。心中不由大怒道:“贼子,打不过就用如此手段,今日爷爷必取你首级。”长刀丝毫不受左臂伤势影响,反而挥舞更甚。 “哈哈哈,好皮囊生了个狗脑子。记住,今日败你者余杭凌操是也。”凌操也是架了周泰来刀,朗声笑道。 周泰打的凶性大发,他本来为贼,出身不好。听了蒋钦的话,一起投降孙坚,最不愿听别人说他出身。对面的武将反复提起,乱他心境,又趁乱伤了他,反而让他攻势更急。 孙坚在下首看得明白,见周泰刀势本来就乱,心态乱了之后打的就更乱了。摇了摇头对身旁蒋钦言道:“你这位义兄弟好似不是对方的对手啊。” “主公多谅,幼平还未摆脱以前的习性。不过我观这个凌操,言语伤人,手上把式不是幼平的对手。”蒋钦赶紧回道,顺便也替周泰解释一下擅自出阵的过错。 “恩,今日纵使战胜,也要好好收敛,毕竟已然是官军了。若是不敌,怕是不治其罪,难平军中之法也。”孙坚摇摇头道。他本来就不喜欢贼寇,以前在荆南四郡的时候,基本上见一个杀一个。 不过蒋钦这个人是确实有本事的,领着鄱阳水贼颇为棘手,但是丝毫没有与他为难。他领着人马讨王獒的时候,径直就投降于他。平素里相处起来,也算是有见地的,所以也没有为难蒋钦这一部人。 两人话语间,战场上胜负已决。周泰硬顶着左臂与腰腹几处刀伤,一击重劈将凌操胸前铠甲劈断。眼瞅着虽然没死,但是明显受伤不轻,正打马逃回本阵。 周泰这个愣头青,见一击得功,急急纵马欲追,而凌操所领人马迅速有人出阵欲抢回凌操。孙坚见此,担心周泰有失,急令前军出击,攻讦凌操部。 而此时诸暨县(今诸暨市)以北,年仅十八的小将孙策正领着数百人护送运粮,正押至神亭岭一带。突然从山道侧杀出一将,为首之人,蓝衣玄甲,手持长枪,背插双戟,马腹一侧系有弓矢,长啸连连。孙策部将皆大惊,孙策急忙喝令人马稳住,领了人冲杀而去。 两人交马交兵,顿感棋逢对手,兜回马再战,又到五十合。策一枪搠去,慈闪过,挟住枪;慈也一枪搠去,策亦闪过,挟住枪。两个用力只一拖,都滚下马来。马不知走的那里去了。两个弃了枪,揪住厮打,战袍扯得粉碎。策手快,掣了太史慈背上的短戟,慈亦掣了策头上的兜鍪。策把戟来刺慈,慈把兜鍪遮架,打的十分混乱。 而这边太史慈的人马毕竟是作战人员,孙策手下辅兵较多。太史慈人马杀的孙策人马节节败退,向两侧逃跑。而太史慈部将抢了军粮,尽力搬走,不能搬走的都放火烧了。 这头孙策和太史慈还在地上打滚,见自己这边兵败,用力向太史慈掷去一戟。趁太史慈躲闪,寻回战马,回身上马逃命。太史慈打开手戟,见孙策逃命,也不去追,大笑道:“慈此番谢过这位小将军赠粮了。” 在说这边,凌操部汇了凌操,急往山阴而逃,却是不敢舍近求远,再回余暨了。前后一追一逃七八里,杀得凌操部人马大乱,孙坚领人在前,正欲追杀凌操时。 忽听前方一声炸响,有人马列阵在前,为首之人打马而出道:“孙将军,你已中我家太史将军之计也。”说罢,领军冲杀而出。 孙坚心中大急,急忙命令回撤,所幸前军人马数量不多,撤退倒是有度。摆脱了敌军逃了两三里,见无人来追,方才反应过来,被人诈了。赶紧又领人杀回原处,只见凌操部人马早已撤走,只留原地一杆本部旗帜,旗木上书“谢孙将军赠粮”六字。 孙坚无奈,只能撤军回营。下首孙策又来汇报,言有一军突击粮道,策不敌遁走。孙坚方才知道旗木上所书为何意。 第131章 是子羽一石三鸟 太史慈夜袭得手 且说凌操汇得薛礼,拉住薛礼的手千万感谢。薛礼却道:“太史将军知道孙长沙勇猛,担心凌将军不敌,特遣吾领人在此接应。” 凌操听后大感惭愧,就要去寻太史慈自领军法,薛礼朗声笑道:“凌将军不必如此,太史将军与吾有言,罚汝今后与太史将军勠力同心,共讨袁贼,是为上罚。眼下太史将军依照是祭酒计策去袭孙坚贼军的粮道去了,怕是无暇见你。” 凌操呐呐言道:“早知太史将军胸有良策,我何必越众献丑呢。”说罢,两将都是朗声大笑。 原来,太史慈领军至余暨,担心与陈瑀郭异会稽之兵接触生变,故而没有直接去山阴,而是选择在余暨驻防。到了余暨,探听得孙坚领人大喇喇的在山阴以南驻扎,就存了先胜一阵的心思,便与是仪商量了个大概计策。 正好凌操来请战,太史慈初次领兵,就存了立威之心,让部下服众,故此遣薛礼接应凌操。 此一计,一来不与山阴人马争权,二来让服众于手下兵士,三来劫孙坚粮道,挫一挫袁军锐气,端是一石三鸟之计,让人叹服。 而孙坚这边从豫章打到诸暨,尽是王獒、郭异、严白虎与祖郎之流,打的顺风顺水。加上孙坚心高气傲,麾下兵强马壮,被太史慈施计劫了粮草,俱都愤恨不已。 孙坚帐中,诸人围坐,孙坚率先开口道:“刘繇遣的这个太史子义,倒是让我耳目一新。之前也没听说过刘正礼(刘繇字)有如此魄力,敢直接启用白身为将。” “主公,太史子义虽是白身,去年突管亥之围引得公孙瓒麾下刘备营救北海。与黄巾贼众邀战破之,倒也不算无名之辈。”张昭是徐州彭城人士,与薛礼还有旧,是听说过太史慈的。 “料想刘繇应该是手下无人,病急乱投医,反倒让他捡了个宝。我观太史慈、凌操等人,皆是一时良才,确有其能。”张纮就是广陵人,对徐州和吴郡的一些能人多少也有耳闻。 “恩,主公,这个太史慈能与大公子交手不落下风,确为一员良将。入会稽而不会山阴,料其与陈瑀等人并非齐心,主公若是有心,可施计赚之。”蒋钦开口道,他着重提出太史慈,是想转移视听,毕竟周泰前番擅自出阵,这还没罚呢。 “哼,蚍蜉小贼,徒有勇力,仗着远来我等不知底细,让他得了些许粮草,赚之何益。诸将听令,在寨中好生休整,明日便领军去会一会这个太史慈。”孙坚一拍桌案道。 孙策所护的粮草被劫烧,对孙坚军影响不大。孙坚的粮草从豫章出发而来时就多有准备,在攻讦会稽八县时又多有征讨。加上祖郎等人山越作风,搜刮不断,孙坚也听之任之,麾下粮草当得上充裕。 周泰受伤,孙策被劫粮,在他看来,就是不行。作为一个十七岁就出仕,马上立功的将领,说实在话,什么没打过,什么没见过。让他在会稽这个穷破小的地方失了面子,让他不能忍受。 当夜无话,第二日卯时一刻(五点一刻)。初春的江南天色尙暗,空气中氤氲着雾气,仿佛一层乳白色的幕帘一般难以看清远处。腊月苦寒,当班的士卒们才刚换了一班岗,还未睡醒,老卒们寻了个靠墙的地方眯着,只留新兵蛋子在岗上打迷糊。 一个新兵正在做些动作,想让自己的身体变得热一些,突然看到雾气中有一抹黑色。士卒以为是个野鸭子或者别的野物,想要试图看清一些。不曾想一柄手戟在眼前逐渐放大,“敌袭!”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两个字,甚至他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喊出来,因为他已经死了。 雾色里,太史慈一阵懊恼,他们寅时有半就到了附近,硬生生寻了大半个时辰才寻得祖郎的营寨。见到那个看起来不大的士卒,已经是尽自己最大速度掷出手戟了,不曾想还是被他喊出声了。 “诸位,给我上,破贼就是今日。”太史慈顾不得噤声了,他大吼一声,现在他们就是和时间赛跑。 忽然,从雾霭中杀出无数人马,吐掉口中所衔的草根,怪叫着向祖郎的营寨中杀去。而此时的祖郎寨中,乃至于孙坚各部寨中,皆都还在沉睡之中。 在尚还昏暗的天色中,太史慈部展开了嗜血的獠牙,无情的扑杀着毫无防备的士卒。而等大部分士卒开始反应过来时,整个祖郎部已经陷入深深的混乱。 祖郎在偏帐中休息,他谨慎惯了,被喧哗声吵醒后大惊,急唤军士询问情况。军士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营内营外俱是慌乱奔走的士卒。 祖郎慌忙着甲提刀,走出帐外,只见他军中不少军帐被人引火焚烧,到处都是人在厮杀,而更多的人则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奔走。祖郎抓住了一个最近的,大声问道:“怎么了,是何部人马来袭。” 被抓的是个大头兵,衣服还没穿戴好,歪歪扭扭的套在身上,见是祖郎,赶紧道:”宗帅,不知何处杀来一支人马,见人就杀。宗帅快逃吧,快杀到我们这了!“ 祖郎见此人慌慌张张,连兵刃都没带,一看就是一点作战斗志都没有。心中怒极,一刀砍了,大喊道:“诸部人马,不要管其他,都围到我这边来。敌人夜袭,不可能带太多人马。都给我拢过来,违者一律立斩。“ 祖郎这一嗓子端有成效,不少部下里面有了主心骨,立刻领了麾下人马冲杀过来。不少时,连焦已也领人杀了过来,浑身浴血。祖郎见了焦己,心中定了一些,问道:“焦己,怎么回事?” “宗帅,大概是太史慈的人,特娘的趁着天黑杀了过来。前营的废物已经乱了,根本收不起来,我寻了个空挡才杀过来,直娘贼的。” “有多少人?” “不少人,狗日的看不清。只感觉到处是贼人,最少也有五千人。” “特么的,有个屁的五千人。柿子挑软的捏,捏到老子头上了。儿郎们,随我冲杀过去立功。” 祖郎大概知道了情况,估计是太史慈劫营,料其必定不可能带多少人。自己身边至少也有两三千,便存了反杀的心思。领着人马向前营杀去,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前营尽数都是溃败的自己人和被杀死的手足尸体,几乎没见到几个敌军士卒。祖郎率众杀了好几十个落单的敌人,又杀了更多的自己的乱军,方才稳住情形。 越想越不甘,怒吼一声,祖郎就欲领着人马冲出营门去寻敌军。刚出寨门,还没走几步,从已经变得稀薄的雾气中,见到一支人马。祖郎看得仔细,为首一人正是孙坚。而他身侧的焦己没看清,径直持刀杀过去喊道:“狗东西,敢阴我们,给爷爷我纳命来。” 祖郎阻挡不及,焦己已经杀了过去,不过被孙坚边上的孙策几下就卸了手中长刀,押在当场。孙坚面若寒霜,问道:“祖郎,怎么回事?” “孙..主公,应该是贼军劫营,我等无有防备,让其得手。”祖郎走近孙坚身边,尽可能的汇报了情况。 “损失如何?” “尚未清点,我等咽不下这口气,方才追出寨外。” “那他呢?”孙坚马鞭一指焦己打断道。 “焦将军追敌心切,误以为...”祖郎解释道。 啪啪啪,孙坚一抬手,连给了焦己三个巴掌。焦己被打懵了,待其反应过来,就势就取腰间短兵,还未拔出,祖郎手快,已然将其按下开口道:“主公,您大人有大量,焦己他散漫惯了,接下来我会教训他的。” “哦?这两日倒是有不少人跟我说下面人散漫惯了。”打马不再言语,只是看着祖郎。 祖郎见状,兜头盖脸就连续扇了焦己七八个巴掌,最后一巴掌甚至连牙齿都打出来了。孙坚身边蒋钦见状,心有戚戚,不敢言语。倒是孙策开口道:“父亲...” “闭嘴,没本事就多看多学。”孙坚犹自盯着祖郎,开口道。 祖郎心有戚戚,拔了焦己身旁短兵,开口道:“好兄弟,为了家人与寨中老小,忍着些,做兄长的,尽量快一些。” 焦己也反应过来,望着祖郎,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渴望,随后释然道:“谢孙将军愿意留我家老小性命。”说罢,迎头撞向祖郎手中短兵,自尽而亡。 “哼,早些清点士卒伤亡,呈报于我。” 第132章 诛焦己刑知可测 退来使慈先虑败 其实确实如同祖郎的猜想一般,太史慈只领了一千五百人劫营。因为太史慈缺马,陶谦自己的骑兵都很少,更别提给刘繇军马了。 他188年被任命为徐州刺史,拢了一支人马,大破黄巾贼众,前后募得骑兵三千,由骑都尉臧霸带着。后来又在徐州屯田,恢复生产,又增加了两千骑。一共就五千骑军,已经足以在徐州称霸了。 给刘繇的两万人马里面,有一万是薛礼笮融的兵马,来来回回就千骑不到。这还是陶谦担心孙坚麾下有四千骑卒,败得太快,故而没有克扣下来。 薛礼的人马被分到太史慈这边,总共就五百骑,五百骑劫营是够了,但是击杀有生力量就特别有限了。甘宁百骑劫营,实际上也是震慑效果大于实际效果。 太史慈就又亲自领了千余步卒,找准了祖郎这个番将营防布置能力有限的漏洞,大杀了一阵,然后迅速趁着雾还没散就遁走。而孙坚的营寨虽然离祖郎的不远,但是反应过来领人援救,太史慈已经走得挺远了。 毕竟有雾,孙坚也没有意气用兵,只是逼杀了冲撞自己的焦己,就打马回营了。孙坚也不是一时兴起就要杀焦己,实在祖郎手下万余人,蒋钦还有小三千人鄱阳水贼。 这帮人自由散漫惯了,行军打仗途中,也就罢了,日后肯定要清算的,也好给祖郎劫掠的会稽八县以交代。不曾想今日这个焦己如此大胆,遂也就不再遮掩,逼杀了焦己。 阵前杀将,确实不祥,但是留着一万人的雷在自己身边随时会炸,还不如先让他立个威。若是祖郎趁势反了,他就提前清算,也算是排雷了。 祖郎默默在营寨中清点了人马,待到天色完全转亮,方才清点完毕。本部人马被杀、被烧死、乱战中被踏死等损失了三千不到。越清点心里越不舒服,只是孙坚还叫他去汇报,无奈之下,收拾好心情前往孙坚营寨。 两寨相隔不远,六里左右,如果前番孙坚坚决一点,肯定来得及营救自己的,说不定还能留下敌将,祖郎如此想着,心里的不快又是多了些。他通报了营口的军士,寻了大帐,在帐口简单收拾情绪,方才入得帐中。 发现孙坚帐下,除了几个家将和几个文臣,没几个人。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道:“主公,祖郎有罪。本部人马折了两千多人,只留下了一百不到的敌军,作战不利,请主公治罪。” “祖将军,何必如此。”孙坚似乎换了一个人,从主座上下来搀扶起祖郎,又将他迎入左上首座道:“祖将军可恨我逼杀了焦己?” “不敢。”祖郎坐立难安,他是知道孙坚手段的,严白虎的下场他可不愿意重演。 “哼,来人。”孙坚见祖郎如此作态,反而更加看他不起。帐下来了一个佐吏,捧着一筒竹简,朗声道:“十一月初七,已纵兵行凶于句章,夺粮若干,钱若干。十一月廿三,已私入句章大族府中,强夺其女,行凶于堂前。腊月十五,已于鄞县纵马驰于市井,撞伤数人,据县府查,当日来告十而有三,伤最重者次日毙。正月...” “罢了。”孙坚抬手打断佐吏,对祖郎道:“我令你领军讦会稽以北三县,可曾令你让人私抢人家家眷,还是令你领人在堂前行凶了?” 祖郎越听心越惊,有些他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他也未必清楚。听佐吏一条一条的念出来,越念越冷,到了孙坚发问诘难,如坠冰窖。赶忙起身双膝跪地道:“郎有罪,未能约束手下,幸得主公诛此恶贼,不然我犹被诓骗至今。” 孙坚又走下座位,扶起祖郎道:“别动不动就下跪,我还得扶你。焦己这个人,还是山越作风,不杀难以平民心。我也知道你与焦己情同兄弟,不过我孙坚麾下,是断容不下此人的!” 他又盯着祖郎沉声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祖将军,要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啊” 且不说孙坚帐下的风云,余暨县这边的太史慈大营帐中一片其乐融融,凌操向太史慈拱手道:“太史将军,操服了,操今后惟太史将军马首是瞻。” “哎,凌将军此话讲不得,我等皆是刘州牧手下。自当勠力同心,为汉室为天下谋,何来以我为瞻啊?” “太史将军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诸将打了胜仗,心情甚为愉悦,以前接触的不多,现在趁机多拉拢关系,也好让自己的仕途走的方便些。 跟着刘繇这种赤手空拳来扬州的,均是为了搏个出身。刘繇现在属于官大无权,所以对手里的权利也不会抓的太紧。扬州一州六郡一国,有七个秩比两千的郡守,如果是盛世,像凌操这种白身,一辈子都不可能秩比两千。 倒是薛礼和笮融,一个彭城相,一个下邳相,两人是被陶谦逼到刘繇手下的。就算混的再好,也不过是一地郡守,同为秩比两千石罢了。 众人言笑作罢,太史慈重新回到将位,向诸将逐一拱手,开口道:“全赖将士用命,诸位配合,方才立了此功。此番事了,慈定会向刘州牧为大家请赏。不过当下,孙坚仍有三万之众,我军暂时还处于下风,还请诸君自省。” “子义将军,经此一役,我等俱是心服口服。还请子义将军示下,我等但凭驱使,绝无二言。”薛礼出列拱手道。 太史慈等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有实权的薛礼,当下大笑道:“有薛将军此言,我心安矣。” 这边会还没开完,又听闻山阴有使来人,太史慈与是仪相视一笑,请了来使。原来山阴陈瑀郭异与虞翻等人,听得太史慈来援,原本还担心是葫芦娃救爷爷。会像严白虎与祖郎一般,要么战败,要么投降,故而不甚上心。 后来得知太史慈劫了孙坚粮道,今天早上祖郎帐中又有异响,派人探听方才得知是太史慈夜袭得手,故而遣人专程来邀太史慈入山阴商谈破孙之事。 太史慈不与山阴合兵,就是担心山阴人马会影响到自己的指挥权,当下里直接开口道:“山阴所部人马几何?何人所领? “山阴尚有人马一万五千人,乃会稽郡都尉陈横陈将军所领。” “来使莫要嫌我说话直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若入得山阴,与陈横将军何人主之,何人辅之?” “额,太史将军恕罪,陈、郭二位郡守不曾交代,吾不敢擅自定之。” “既然如此,慈就先驻于余暨。若是迁部入山阴,反生事端,不美也。” 使者一时呐呐,不知如何言语,不过他的任务是把太史慈给整到山阴来协防,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军,不若请先领人在山阴城外驻扎,待我去回禀一二,来回岂不是方便不少。” “哈哈,你倒也是尽心尽力,只是汝不知兵,我不怪罪于你。我且问你,我驻营于余暨,倘若孙贼来攻,我自退去便是。若是我驻于山阴,孙贼来攻,陈郭二位郡守是援还是不援?” 太史慈踱步走下营帐,拍拍使者肩头道:“孙子兵法有云,所谓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使者敬服,下拜回山阴覆命不表。 第133章 山阴城潜郭异府 青弋江伏信众尸 无有几日,山阴城中得的密信,乃是山越贼首祖郎所送,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信中大肆检举揭发了袁术与孙坚的恶行,言明前番因为郭异的指挥导致自己没办法,才投降了孙坚。 如今在孙坚这个富二代这里过得并不如意,打胎都没人陪着,手下士卒被太史慈冲杀了三千,兄弟焦己更是被孙坚逼杀,想要重新投降山阴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另外还把焦己的尸身给带来了,说自己被逼杀死了焦己,无颜带他回丹阳安葬,担心孙坚会祸及焦己妻儿老小,委托他们代为送至丹阳老家安葬。 祖郎虽是蛮人,此信倒是写的情真意切。 因为信中多有诘责郭异,陈瑀看了书信,本想置之不理,反而是郭异对陈瑀道:“公玮兄,这个祖郎虽是蛮将,倒也知道几番道理。吾前些时日常常在想,严白虎兵败,祖郎暗投,我确实有责任。此番陈刺史身陨,刘州牧重掌扬州,外有强敌,正是应该团结所有力量的时候,万万因我一人误了扬州啊。” 下首虞翻看了书信也道:“郭郡守大量,翻佩服。只是这个祖郎复行背叛之事,实在是疑点重重,二位郡守可要万千小心,方为正道。” “哎,仲翔,正是因此,才愈发显得可信。料想孙坚军中,也不会以此人为饵。” “却为此理,不过若是旁人,我便信了郭郡守之言。只是孙长沙久经沙场,瑀实在担心是其故意反其道而行之。”陈瑀叹息道。 本来郭异这边加上严白虎和祖郎,在兵力上还略有优势,没想到郭异昏聩如此,导致他领军而来,还是不能止住会稽颓势,只能蜗居山阴,固守待援。袁术上表让他做扬州刺史,他自知难当大任,做了袁术推荐的扬州刺史,不过是一个傀儡之人罢了,遂很痛快的配合刘繇进军吴郡。 “诚如陈府君所言,祖郎为何不投强于我军的太史慈?缘何投于明显势弱的我等?”虞翻又是拱手道。 “仲翔糊涂,太史慈之前用计劫了祖郎的营寨,冲杀数千人马。我等皆知,他又如何会投太史慈呢?”郭异又道。他深切的想要再挽回局面,企图功过相抵,保得会稽太守的职务。 听得上首三人谈论,陈横道:“三位大人,不若不要想这么多。先遣人去接触一番,暗中在领人探听一番。若是有诈,必有蛛丝马迹。” 陈瑀点头道:“陈将军所言正合我意,我现在就手书信件一封,邀其在山阴会面,若是他亲自过来,则再做打算。另再遣人,探听祖郎部虚实。” 众人尽皆称善,定了计策,遂就依计行事。而祖郎这边,得了陈瑀书信,暗中寻了机会,领了两人孤身潜入山阴城中。 山阴郡守府,郭异坐于上首,看着祖郎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开口笑道:“祖将军,怎么,在孙坚军中过得不如意,又想起老哥几个了?“ “郭府君,我等蛮人,不知天地君亲师,只知谁人势强。若是刘繇未曾派遣太史慈来此,我也不会在此处。若是再折辱于我,便当我无有来过此处,我自去便是。”祖郎因为家庭原因,读过多年的乡学,说起话来也是与汉人无异。 郭异被祖郎顶撞,心中反而大定,下了主座,去挽郭异的手。邀请他入了左上首,又向祖郎介绍陈瑀。祖郎前番之信,就是送于陈瑀,不过两人之前并没有接触,郭异一番介绍,寒暄了几句。 “祖将军在贼袁军中之事,我等也有耳闻。孙坚其人,素有暴戾恶名,焦己将军为大军取得钱粮,其用后弃之如同敝履,令人扼腕。” “焦己与我同乡,自幼时就与吾相识,吾待之如吾手足也。前番信中所表,孙坚贼子初来会稽,粮草难继,命令我等尽取县乡钱粮以资军用。然不过数月,就以此事逼杀吾之手足,这几日我每想至此,顿觉孙坚恶贼当初纳降我等,就是为了今日之戗。”祖郎说到此处,虎目中竟眼含了泪光。此语并非作伪,由当事人言出,更添悲怆。 他离开座位,单膝跪于地上道:“两位府君,郎既有此来,也不存了苟活之心。与两位言明,正是孙贼意欲让我诈降,之后在反戈于山阴。不曾想我早已心灰意冷,将计就计罢了。” “若是两位府君有心,与孙贼邀战,我必先于击贼,以示二位府君。”祖郎深深伏下身子。 陈瑀与郭异二人大为感动,两人安慰了祖郎一番,与其进行了约定,祖郎这才告辞。 待祖郎走后,虞翻陈横从府衙帷帐内走出,结合手底下的军士探听来的信息,均认为其人可信。 而在同期驰援臧洪周昕那边则是出了些乱子,笮融其人,不知兵倒也罢了,谱子颇大。其人本就是丹阳人,以好施名闻乡里。后来黄巾乱起,遂聚众投徐州刺史陶谦,陶谦重其名,使监督下邳、彭城、广陵三郡粮运,并任下邳相。 任下邳相时期,他擅断三郡钱粮,大起佛寺,以铜制佛像,黄金涂身,衣以锦采,垂铜盘九重,下为重楼阁道,可容纳三千余人,课读佛经。还免除信佛者徭役,每次浴佛,所设酒饭达数十里,耗资累万;汉代民间建佛祠、行佛事者,就是始见于此。 陶谦在东海郡收不到钱粮,就心生厌恶,让他随刘繇一同入扬。刘繇大概知道此人底细,就把他放在本来情势还不错的丹阳郡,心想让他去做些锦上添花之事。 而笮融随张英、于麋、樊能三将入了丹阳,就想办法夺了三人兵权,将三人高而束之。原本周昕和臧洪以两万多人打的张勋桥蕤四万人还互有胜负,隐隐压上一头。笮融汇了两军之后,怒骂周昕不能保境安民,臧洪客将夺主,搞得很不愉快。 这也就罢了,还不听周臧二人劝诫,执意与张桥二人正面交战,以自己的两千信众为中军,其余部属为前左右翼,在泾县青弋江一带会战。原本打的旗鼓相当,至中军投入战场后,其信众做鸟兽散,导致全军溃败,杀得青弋江一时之间江面染赤。 臧洪周昕二人担心拂了刘繇面子,只能领人去救,反被张勋桥蕤二人藏兵再伏。二人均是大败,一时之间,只能领着残部躲入丹阳郡郡治宛陵县驻防。 宛陵县中,刘繇部将董袭怒而暗中联合了臧洪周昕二人,围杀了笮融,尽屠笮融信众死忠,解救了樊能等三人。重新整顿三部人马,以之前在丹阳战场大放异彩的匈奴中郎将臧旻之子臧洪为首,董袭周昕二人从之,方才稳住局势。 第134章 失南阳袁术势颓 得绵竹郭嘉计现 且在说回太史慈这边,因为陈瑀郭异不愿让出兵权,太史慈并未与山阴之兵汇合。毕竟兵少将寡,没有选择主动出击,而是等待陈瑀那边的消息。 而孙坚这边已经没有了优势兵力,并且也几乎手握了会稽全郡,只有郡北几县尚在刘繇和郭异手里。也不急于一时,马上又要过年了,所以选择静等袁术方面的消息, 三方势力在诡异的安静祥和中,度过了新的的一年,正式迈入了阴历的193年。年初,曹操在谋士程昱的献策下,盗挖各处坟茔,得巨资,转而献与李傕郭汜。李傕郭汜调转马头,转向南阳郡用兵。 本来南阳郡郡治宛城城高堑深,而李傕多以骑兵为主,攻城不易,遂准备向县乡用兵。却意外得知袁术急调江夏刘表张允来援,转头在随县大破刘表军,将其赶回了江夏。然后令士卒穿袁术军军服,诈开宛城城门,竟然被其得手,大破宛城。 李傕更是放任手下士卒劫掠三天,一时间南阳郡诸县乡人人自危,皆而向南往南郡而去。 袁术得了南阳沦陷的消息,大怒。南阳郡作为一个超级大郡,一直是他的主要兵源地和粮仓,怎么能够有失。无奈其与曹操还在鏖战,只能遣使向南郡求援。南郡方面,刘度回复袁术刘贤正在益州用兵,州郡空虚,难以驰援,气的袁术连连大骂。 过了两个月,咱们的主角又当如何呢?且看我一一编来,不对,一一表来。不错,汉嘉郡北的人马正是黄忠黄汉升,黄将军自刘贤领军前往益州后,从零陵调来了李严。 自苍梧发兵,转道且兰,在往北偏西走,借道汉嘉。转圜四个多月,幸得刘贤提前告知了南中四郡,途中给予军粮补充,方才走罢了这三千里。 放眼整个历史,这也是足够炸裂的。后世邓艾走阴平小道偷得成都,不过行军七百里。不过黄将军毕竟沿线还有补给,在难度上是不如邓艾的。 黄将军这边进逼成都,刘焉这边反应也很及时。法正急速领了武阳、汉安之兵、黄权急领了雒城与绵竹之兵前往成都。人马未至,信件先行,卓膺邀了黄元等一众消极派吃酒,席间问如何看待汉嘉之兵。黄元答道:“非我之事,乃是刘姓宗室之家事,与我等何干?”众坐多有赞同。 卓膺也端得心狠手辣,将赞同者全部按图索骥杀绝,彻底平了成都内患。 而黄忠这边,也如卓膺一般,按图索骥,先取临邛,再取江原。似乎存了慢慢腾腾一点点蚕食蜀郡的样子。直到黄权法正赶到成都,黄忠还是慢慢悠悠的吊着。 成都城内诸将皆都心存疑惑,这么一支奇兵,为何要摆出打持久战的样子。遂出城滋扰讨战,黄忠也是来而不拒,逐一击破。 成都城内郡治府中,黄权和一干将校围坐其中。刘表才领了两万人回援,目前还在大足安岳一带,黄权作为最高行政长官,率先开口道:“可曾探知对方为何路人马,领军之人是谁?” “暂未得知,我军几次试探,皆被贼敌破之。敌军甚是谨慎,这一连几日,我等连个舌头都没有抓到。”卓膺作为最熟悉情况的人,率先拱手汇报道。 “临邛、江原以及汉嘉诸县都没有人知道?”黄权奇道,讲道理就算敌军在谨慎,抓不到舌头,他们那些被攻讦的县乡总归知道一些吧。 “贼敌每下一城,取了城中粮草辎重,就往城外扎营。”卓膺苦笑道:“膺多番询问诸县溃兵与逃难至成都的行商百姓,只听得军中大纛打了黄姓旗号,不知何人领军。” “黄姓、黄姓、黄姓,刘贤手底下有个黄姓大将?倒是没听说过啊?”黄权苦思冥想,在记忆里找不出一个刘贤手下黄姓大将。 “应该是黄射,此人前番与父亲黄祖在荆州牧刘表手下任职。刘表杀黄祖转投了袁术之后,就没听说过此人在荆州的消息了。再后面,就有消息说他在刘贤用兵交州的时候,有一个黄姓武将。”法正轻轻说道,他也在苦想。 且不说这个黄姓武将是谁,他的行为举止都太诡异了。长途奔袭,兵出诡道,却又大张旗鼓的逐县相攻,让他的脑子都混乱了。 “如此说来,这个黄射,是从交州过来的?”孟达附和道。 “遭了!”孟达一句话,彻底点醒法正,他急忙于黄权道:“黄治中,遭了!这城下黄姓人马,定然是在成都佯攻于我等,吸引我等火力。刘贤的交州人马,肯定是越过成都雒城前往绵竹去了。” 黄权听了法正言语,急忙去寻舆图,仔细看了之后急道:“遭了,若是贼人溯游沱江,沿江阳汉安资中牛鞞北上,则绵竹危矣。”他又转头问孟达:“子度,你在资中牛鞞二县可布有人马,近几日可有信件送来。” 孟达摇摇头道:“资中牛鞞二县远处江州西面,除了县兵,达按照前番布置,并未留有单独人马,这几日也无有军情邸报来成都。”他也是玲珑之人,就算没弄明白到底什么情况。但是看两人言语,也知道现在事态的紧急之处,赶紧如实汇报。 这个怪不得别人,这一年中,蜀中四面用兵,益北又是初定,一些后方或者不是战略要点的县郡能保持县郡兵就不错了。尤其是犍为江阳汉嘉这种战略要冲的郡,兵马留少了挡不住,纯送菜。兵马想要留多又没能力,所以留点郡县兵,知道还在自己手里就可以了。 黄权急道:“既然如此,我立即领人回雒城绵竹。孝直你在蜀郡布防,守住成都即可。” 法正摇头道:“治中,大势去矣。怕是此刻,绵竹已失也。” 黄权听闻法正言语,大惊失色,跌坐于地。 “此时,我等怕是已经被绵竹之贼与城下之兵合围在成都和雒城了。不若早些想想如何脱身方才是正道。”法正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他与郭嘉交手几次,虽说也有胜负,但是深觉郭嘉的长远布局甚至稍强于他。 再回身来看汉嘉来的这一支队伍,不疾不徐,根本不是领兵将领不知道奇兵的用法。而是摆明了就是知道绵竹已经易手,在等成都自乱罢了。 不错,张松和李严沿沱江逆流而上,领了八千人马,昼伏夜出。将船队分散,悄然越过了江阳郡的江阳汉安二县。出了汉安,在明确了法正孟达撤出武阳,在犍为郡空虚的情况下,突破资中牛鞞两县。在雒县东侧登陆,直奔绵竹。 绵竹的兵力被黄权调走,加上毕竟身处后方,在军事力量和守备上都有所不足。 然后李严手下兵士乔装打扮,假扮商人百姓入城。当夜,在绵竹城内的千余军士趁黑夺得东门,迎接李严大军入城。刘焉的一众家眷及各府官员纷纷组织抵抗,但没能挡住李严。无奈之下,刘璋只能领人自北门撤退,向涪水关而去 至此,益州情势在一年多的二刘之争终于迎来了重大转折点。益州的州治被刘贤军攻破,家小老幼尽数往北逃往涪水关、梓潼而去。绵竹南面大片平地郡县人马皆为孤兵。 郭嘉当年在江陵提出的交州奇兵,在整个战略动作上已经完成了落地。配合益州郡李元越嶲任忠以及巴东刘贤和牂牁刘双,形成了一把待收拢的u型锁,裹挟挤压着刘焉军。 素有“江锁双龙台,关雄五马侯。益州如肺腑,此地小咽喉。”的绵竹关,落入刘贤之手。 第135章 法孝直欲图荆军 黄公衡计走成都 在进一步探查后,黄权也几乎确定了绵竹失守的信息。他向法正问计,法正道:“眼下也无它法,治中莫要忘了,成都城下,还有黄射人马。我等若是分兵去攻绵竹,则黄射人马或尾而攻之,或强取成都,我等就陷入被动了。” “不分兵,放弃成都、雒城,领全军攻讦绵竹如何?”黄权狠下心道,他隐隐约约觉得张松在这里面占了很大的因素。 当时一时心软,为了完成任务方便,没把张松抖搂出去,成为了他当下最大的遗憾。刘贤军对蜀中太熟悉了,熟悉到他都想不到会这么熟悉。 “不妥,绵竹城高墙厚,如今贼军又有准备,难以施计。我等若是困于绵竹,则黄射尾而攻之,我等领军曝于野,则必败无疑。“ “既然如此,我等要么坚守成都,以待主公回援攻讦绵竹。要么,就与主公合兵,从阆中回梓潼了。”孟达道。 “眼下的确只有这两策了,孝直,你怎么看?”黄权听了孟达言语,转头又问法正。他的心已经乱了,他的家属都在绵竹,尚没有联系上,让他怎么不乱。 “若是依我来想,有一计可使益州尽驱荆州之贼,复回黄治中与刘贤当时之盟。”法正道,他随即又摇头道:“此计过于凶险,刘益州不可能用我之计,还是不说了罢。“ “孝直,你且说来,容我一听,若是确有可取,我愿为孝直作保。” “嗯,治中愿意听,孝直就献丑了。依我之见,我等今夜就走。” “今夜就走?”孟达惊呼道。 “不错,多设假人旌旗,立于城垣之上。以城下贼军之势,至少能哄骗两三天。这两三天,我等汇合主公。在刘贤攻讦江州之时,趁势杀出,刘贤必不可能算出我等还回杀回来。”法正点头道。 “至那时,我等可尽破益东荆贼。在领大军复攻绵竹和城下这一支部队,如关门打狗也。” 黄权安静听完法正的计划,连他也震惊法正的大胆。和刘贤交州所来的士兵打心理差和时间差,然后攒齐优势兵力先清理刘贤主力,在回过头来攻击绵竹和成都,典型的以空间换时间。如果向法正所设想的一样,确实是一个超大转圜的战术动作,刘贤再聪明,也不能想到刘焉会果断放弃掉绵竹雒城和成都这样的重城。 但是法正同样说的也很对,刘焉在只知道汉嘉一股贼兵的情况下就从江州撤回,他真的有决心来跟刘贤殊死一搏么?黄权不禁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见黄权迟疑,法正道:“眼下主公仍在安岳大足,我等在成都战场已经失了先手,若是此计不成,我等也应早日弃了成都,与主公汇合。与严将军从阆中一同赶往梓潼,汉中之地.....”法正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继续道:“汉中之地,仍可保全主公。” 黄权听出了法正的意思,无论是战是走,成都都是一个险地。整个蜀中,成都这边仅剩万人,刘焉手上有两万五千人,巴郡有两万人。而成都城下有万人,绵竹那边至少有万人,加上刘贤那边也有四万人左右。可以说,在正面战场上,刘焉已经没有了优势了。 加上李元那边的万人,听说李元已经肃清益州郡了,开始着手北上了。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往最差的地方去想,肯定没错。 而且刘贤之前弱势兵力都不输于刘焉,遑论现在优势兵力了。黄权自己都不想打了,更别说刘焉了。 但是法正说的很对,不管怎么样,绵竹都失了,成都虽然也是重城,但是在战略位置上还不如雒城和绵竹,确实没有什么一定要守的必要。 打定主意,黄权决定把问题抛给刘焉,遂向法正言语道:“诚如孝直之言,成都四战之地,无险可守,确无滞留的必要。立刻命人多造假人旌旗,我等今夜就投主公。” 法正仔细观察黄权神色,心中对黄权的想法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他摇摇头,颇有些苦闷。诸将皆都答应下来,开始为今晚的撤退做准备。 法正在成都没有府邸(法正其实是196年入蜀,不过本文因为推进剧情,所以这么写。包括黄权的治中身份,也是为了推进剧情,让观众老爷有直观的感受。刘焉的班子里面,治中是王商,别驾是陈实。但是他们的存在感都很低,所以本文没有直接拿来用,反而是用了黄权张肃等人,博君一笑。),他和孟达是因避黄而流入蜀中,本身是司隶扶风人,也就是三辅。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是名士法真的孙子,加上幼时就有天才之名,所以就投入黄权府中。黄权颇为看重他,刘焉向黄权求贤,黄权就把法正这个只有十六七的毛头小子给推上来了。 他自诩人间风流,和张松颇为交好,也知道张松擅自做西川地形图的事情。缘何能看出交州士卒必定已然取了绵竹,就是因为他开始笃定张松一定在交州兵马中。这些手段,一看就是张松的手笔。 不然远隔三千里地,交州士卒如何能悄无声息的入蜀偷得绵竹呢。说句不好听的,就益南的地形,不困死就算不易了。正在郡治自己院子中寻思着,有一人叩扉而入,不是旁人,正是孟达。 “子度兄,不在军中整备军械,怎么还有闲心来我院中。” 孟达细心关好门扉,自顾自饮了茶道:“放心,孝直,我军中已经整备好了。适才校场无有茶水,故而特此寻来向孝直吾弟讨口水喝。” “孝直,你说,刘州牧怎么样啊。” “刘州牧入益四年,能将益州掌握如此,殊为不易。其人善纳从谏,务实克功,是一位贤主。” “恩,我也如此认为,能够重用孝直的人,能差到哪里去。”孟达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很好的遮掩了过去。 “荆州刘度刘贤父子俩呢?孝直前番在江州督军,可曾见到?” “刘度其人,我倒不曾接触。不过这两年朝廷邸报和各路信息,也算是知道一些。早年任刺史时弃南郡百姓而不顾,任零陵郡守后也不能保境安民。以正观之,甚至连个守成之人都谈不上。”法正沉思了一会继续道:“不过这两年倒是治蛮有功,听说在荆南尽开良田,引蛮入汉。虽是不曾详闻,但估计也有些手段。” “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刘贤刘子义,先后施计夺了南郡武陵,又得交州。麾下人马,百战之士。前番在江州,能堪破我的藏兵之计,小视不得,小视不得啊。” 他说了部分心中所想,又问起孟达:“子度兄,何以问起我这个呢?” “无碍无碍,前番你去了江州,见了刘贤,我不是没去么,纯好奇。” “嗯,子度兄,我等南投之人。得刘州牧容留,资以片瓦遮身,当思为君分忧。如今益州势急,正是我等投身以报之机,方不勉忠义之道。” “我自省得,你这厮,去了江州一趟,恁得如此话多?” “哈哈哈,你这贼厮。”两人推搡着出了院门,准备去校场查看情况。其实法正已经察觉到了孟达的一些小心思,他与孟达常年相处,岂能不知。不过他被刘焉如此重视,委以重兵,事不成也没有多加责难,这对一个十六七的小伙子来说,怎能不以死报之。 第136章 心计穷欲献全益 殚精虑求战凶荆 当夜,黄权领了万余兵马悄然出城。依仗着对蜀郡地形熟悉的优势下,趁黑出兵,向江阳犍为而去。 刘焉军先后收到了绵竹和成都的信件,开始在安岳附近驻守,静待黄权等人。成都到安岳接近300里地,黄权领军走了五日方才赶到。而黄忠也是在第二日下午发现端倪,哪有人一天到晚站在那里,大半夜的城墙上也是黑影重重。尝试派人攻城,果然城内守备相当薄弱。 黄忠遣了人,答应不侵扰成都城内任何平民士族,遂被成都迎入了城内。入得城中,黄忠马上遣人劝降雒城,复通绵竹与成都的联系。之前黄忠一直是估计的,所以不敢逼成都太紧,没想到成都守军如此果决,径直弃了成都。 而且黄忠询问城内普通官吏,方知黄权领军已经离开成都三日了。远远背离了当初想要让成都自乱然后趁机尾随攻之的想法,不过毕竟离开已经三日有余,再追也是追不上。只能散去大量探马,看看能不能与刘贤军尝试联系。 古代没有手机,什么都是靠探马信使,他这一军,几乎和刘贤失去了联系。纯靠两军统帅自理,前番刘贤猜测黄忠应该到了。也是单纯猜想,所以也放任了刘焉部离开,错失了合围的最佳时机。 当然这也是有利有弊的,若是强势分兵去追刘焉,很有可能被江州兵马集合优势兵力围杀。前番取涪陵,刘贤就是用了这一计。 在说回刘焉军中,黄权法正二人汇合了刘焉,终于在安岳县城一处府邸见得刘焉。两人都大感吃惊,之前眼前这个老者,根本和之前那个精神矍铄的刘焉大相径庭,会面全程都是趴在床上,途中不断有医官行换药之举。 黄权小声开口道:“州牧,我等不力,失了绵竹,请州牧责罚。” “罢了,公衡,领人去成都驻防之策,我当时也同意了。若是公衡有罪,我必当首当其冲。”刘焉虚弱道。虽然刘焉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极差,但是理智尚存。 其实他接到刘璋的信件后,也感大为震怒。绵竹他经营良久,就算是十万精兵来攻,他也有信心以三千人据守。成都江州还在打仗,这个刘璋,凭什么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能被人偷城? 他立马遣使,要重责刘璋。信使走后,仍然是难止怒气,又遣一使,责令加倍重责。只是盛怒之后,他一直坚持的精神身体开始迅速萎靡,无奈只能暂时在安岳驻留。等他平复后,再遣了一使,让刘璋在涪水关做好防务,不得回到梓潼,就镇守涪水关。至于前两使所言重责,均一应免除。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雄心壮志已经随着这三使的先后派遣而逐渐崩塌,而他的精神头和身体状况也犹如他的雄心壮志一起被崩塌。刘焉的背疮其实放在现代来说,就是皮肤以及皮下组织炎症化脓引起,简直是小病中的小病。但是因为没有现代的医疗条件,所以就成了古代的绝症。 范增、徐达以及孟浩然等知名人物都是因为背生毒疮而死,这种炎症如果没能有对应的杀菌抗菌药品,就会继发打寒战、发烧等症状。刘焉这个病毒在病体上的表现主要是畏寒,倒没有发烧,所以意识上还算存了理智。 黄权见刘焉意识尚清,便尝试着将法正的前策与刘焉讲了,讲到一半,被刘焉拂手打断道:“我前番所拥七万人马,举全州而攻,尚不得功。如今抱得残躯,手下败兵,如何再战?” 打仗打仗,孙子说,兵者,经之五事,曰道天地将法。意思打仗要靠五件事,分别是道天地将法,而排在最前面的道,就是君主和下属目标相同,意志统一的意思。 黄权眼见刘焉甚至连听完都无意,也是明白了兵者五事最大的道不在自己,换了个思路开口道:“若是州牧不欲在动刀兵,权愿意跑一趟江州。”他满是苦涩,还是决定揽下这个事儿。 “你是如何想的呢?” 黄权心里展开了舆图,仔细衡量了一下,艰难开口道:“撤回江州之兵,回师安汉阆中,以安汉广安涪县三县为界...” “你若是刘贤,还会放诸东广汉郡不取么。” “权...不知。”黄权背后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如果要退,那真的是把蜀中这一大片益州赖以生存的良田平缓之地尽数拱手让人。今天他说让江州,退守安汉阆中,实际上刘焉就已经失去了争霸益州之地的资格。 到时候能以梓潼汉中之兵守着阆中涪水关倒是不难,但是涪水关以南和阆中以东的千里沃野,只是刘贤的禁脔罢了,信手可取。 “这两日,我与王从事商议良久,若是不欲与刘贤相争,唯有退守阆中梓潼...” “主公不可啊主公!”黄权和法正立时跪地道:“益州尚有可战之兵,权与诸位将士愿意为州牧用命死守。若是退至阆中梓潼,虽可保得一时之安,但是绝非长久之策啊。”他二人跪地磕头,试图想让刘焉改变主意。 “其实是王从事如此想,而我真正的想法,是将益州全州让与刘贤,也好保得我儿季玉后半生。尔等不知,刘贤前番在交州用兵,士燮举州投之,又负荆请死,反被其得了交趾郡守一职。” “主公,此法更是万万不可,刘贤贼子背信弃义,不过是示之以人的把戏罢了,万不可将身家性命托之于他人之手啊。”法正跪于塌前,盯着刘焉道。 “真好啊,汝等看看孝直这个眼睛,与汝年轻时,多像啊。”刘焉不回答法正的话,反而兀自开口道:“孝直,你从我不过半年,却是我最喜之人,若是如你之想,我当如何。” 刘焉好似来了一些兴致,开口询问法正。而法正却陷入了更深的迷茫,无有它因,黄权前番提出的想法才刚刚被否决,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出相同的意见了。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州牧大人,正斗胆,请州牧大人偕甘将军前往汉中养病。正愿留成都之兵汇巴郡严将军人马在蜀中与之周旋。三年,请州牧给正三年,正定能光复益州,在迎主公回蜀。” 法正有此一说,实乃折中之法,他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光复益州,光复个屁。但是最垃圾的办法,都比刘焉让出全州好,只要稳住刘焉,到时候和严颜凭城据守。以江州之粮,最笨的办法守城守个一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让刘焉去汉中,一是让刘焉真真正正的远离所有问题。刘焉的背疮,现在看起来,和情绪上关联很大。作为一个对法正极为赏识的人,法正不愿意见到刘焉身死。 二来,刘焉走后,只要获得黄权的支持,那么他的自主权将会达到最高。到那时候,他就会将整个蜀中就成了一个战区。所有该地区的业态形势发展都会为了战争服务,这和刘焉在益州的整体政策绝对是背道而驰的。 比如我原来十丁一,我现在要三丁一。比如我现在有一笔钱要做基础建设的,但是我要拿来熔炼铠甲购置军马。比如我原来付你4斗军粮做饷银,但是我现在只支付你两斗。做的更恶心一点,我必须等你服役期满后或者你身死以后再付给你饷钱。 这种事在后世都有例子,不胜枚举。 三来,刘焉去汉中,也可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了所有人的退路。汉中这个地方,打开地图就能看到,可以说是写满了易守难攻四个大字,刘焉去汉中,最少也为他们保留了后路。 第137章 分兵与否势两难 奉孝计出讨玉璧 而刘贤这边,一面围住江州,一面向成都绵竹方向派遣大量细作探子,以求获得第一手的资料。刘焉领人走了,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分兵去围,原因前文也表了。 江州是真的难打,演义里,三爷取巴郡就是诱出严颜,然后义释严颜。演义里这一段说的挺含糊的,说庞统死了之后,诸葛丞相兵分两路从荆州驰援雒城。 三爷这一路走的陆路,过巴东抄小道想要绕开严颜江州,严颜偷袭三爷,反中了三爷之计。三爷得了严颜之后,严颜说,从江州到雒城,都是我的人,我命令他们开关献城就ok。 而在荆州的诸葛丞相这一路呢,则领着赵云溯游而上,直奔雒城。刘贤也不知道溯游的是哪一条江,最有可能的还是长江。然后走江阳汉安(泸州内江),沿着沱江北上直达雒城。和张松李严走的是一条路,但其实走这条水路也要走江州。那既然水陆两条路都要走江州,为啥诸葛亮不在水上停下来帮三爷干倒严颜呢?所以只能理解为演义手法。 正史里,诸葛亮的入蜀路线是领着张飞赵云,从南郡至巴东郡,然后先下江州。下了江州之后,赵云分兵出去,一路打江阳郡和犍为郡,最后走犍为郡的郡治武阳去攻成都。 而诸葛亮领着张飞继续往西走,攻至德阳的时候,分三爷北上去取安汉阆中。自己则走东广汉沿途去合兵取成都的,所以有时候说三国演义有时候的确是一本小说,经不起推敲。 这个是网上找的,网友的名字叫都督,在这里感谢一二,如侵权立马就删嗷。 结合上述来看,江州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就显而易见了,这也是几番如此下来,刘贤都取不下江州的原因。人家人民内部根深蒂固,外无粮草军械之忧,手上尚有可战之士,孙子攻城都只能上善伐谋,你光靠兵力怼上去,怎么可能让你打下来。 相应的其实洛阳更甚,如果不是因为十八路诸侯给的压力太大,兵力太多,加上董卓主动弃了洛阳。光靠孙坚曹操袁绍,你怕连虎牢关都进不来。 刘贤寻了郭嘉徐庶辛毗文聘问计,文聘也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道:“眼下张松将军肯定是在绵竹一带,若非如此,刘焉不可能分兵回师。但是我等不知绵竹情况,实难用计。若是张将军等人取了绵竹,我等应绕开江州,将刘焉留在蜀中。若是张将军等人未能得手,故意引我等入瓮,我等分兵,则自取死路也。” ”仲业所言极是,当务之急,应该与张、黄二位将军引为联系。据情布置,倘若贪功冒进,我等取益州之策难毕不表,还置二位将军于险地。”徐庶也是赞同文聘的意见。 刘贤听了两人言语,也是眉头深锁,一时之间难以决策。如果不分兵,张松黄忠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分兵,则很容易被分而破之。 历史上很多分兵用计的人,在当时都会承担这样的压力。成功了,就是知兵,寻到了战机。失败了,就是蠢笨如猪放弃优势兵力。孰不知无论分兵还是不分兵,决策往往都是深思熟虑的。 他望向辛毗,辛毗得了刘贤鼓励的眼神道:“元直仲业之言,甚为持重。但江州此去绵竹此去八百里,若是要等子乔情报,怕是早已失了先手。不若如此,我等且先不管刘焉与子乔,先取江州。取了江州,再观后效。” 刘贤眼前一亮,的确辛毗的计策是最合理的。如果苦等张松来信,至少也要十天半月,如果他领人在江州盘桓,无疑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抛开所有的层面,从最眼前的江州着手,遂开口道:“佐治此言,料已经得了妙策,何必藏拙呢。” “主公,江州无论如何,都已经是孤城一座了。诸将守四面城墙,安能是顽石一块?孰不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等只要找对了人,江州易手,不难。” 刘贤听到辛毗的话,仔细想了想。江州城里现在赵韪是头,严颜是大将,而庞义雷铜吴班等人则是各为副。之前辛毗掌握的庞义吴兰吴班这条线,在后面被证实是法正之计。吴兰身死,而庞义和刘璋关系莫逆,之前在涪陵就已知事不可为。严颜臭石头一块,雷铜则跟严颜一路人。 他遂开口道:“莫不是吴班?” 徐庶也喜道:“佐治与吴班还有联系?他有投明之心?” 辛毗笑道:“还是当年奉孝在大咀山埋的暗线,本来吴班诱出李府君,将其袭杀,我欲弃而不用。而奉孝则让继续联系,不曾想不仅仅是吴班,就连庞义都与我等回了信件。” 刘贤初次攻讦江州的时候,与刘双李颙在大咀山设伏,正是郭嘉用计抓了吴班,这也是吴班处于江州风口浪尖上的原因。到后来黄权赠璧给刘贤,刘贤等人弃了江州,庞义和吴兰吴班三将都回到了刘焉阵营。 而法正就利用他们三人被刘贤俘虏过,假装心生二心,趁机摆了李颙一道。但其实郭嘉当年在大咀山的时候就已经和吴班聊过,虽然也没劝降成功,但是吴班听劝,保留了投在刘贤帐下的可能性。 前文表了,庞义和吴班在严颜帐下并不好过,这不是假的。除了王甫被吴班骗杀之外,庞义和吴班都是东州派,庞义是司隶人,吴班是陈留人,严颜则是巴郡临江人,正儿八经的蜀中人士。这两个原因都导致吴班庞义和严颜尿不到一个壶里。 后来江州先后两败,庞义和吴班收到辛毗来信后,虽然没有为刘贤提供任何情报线索,但是一直和辛毗这边的人保持有联系。这也实属正常,给谁打工不是打啊。我也没有投靠刘贤,也没有出卖军机。 江州战场,双方以兵为棋,相互博弈,但是也没规定执棋的人不能成为朋友啊。 “庞吴二将前番江州两败,都不曾投明,我等又应该如何劝降庞吴呢?”刘贤还是没懂。 眼下,张松进入绵竹一带是一定的,不管有没有取了绵竹,只要我们说他取了绵竹,那他就一定取了绵竹。那么庞义和吴班的家眷在不在绵竹,同理也是刘贤讲了算。 说个奇巧的,就可以说是薛定谔的绵竹,只有等庞义和吴班去了绵竹,他们两才会知道绵竹到底什么情况。 那么只要让庞义和吴班心乱,知道绵竹失守,家眷在刘贤手里。那么,就存在了劝降两人的可能性。 这个道理说出来简单,但是如何操作呢?如何让庞义和吴班相信绵竹已经被破呢? 而一直没有开口的郭嘉终于开口道:“我听典韦讲刘州牧曾经送给刘荡寇一对虺虬玉璧,听闻刘荡寇给了自己的便宜兄长刘府君虬龙,这个虺龙,可还在刘荡寇这里?“ 说到这里,刘贤心中大喜,再笨的人也听懂了。这对虺虬玉璧是成都特产,是刘焉着人打造的,后面由黄权送给了刘贤,用于两方罢兵。这种丑事,又兼了僭越的物品,刘焉肯定不会跟庞义和吴班讲。 现在拿出这个虺龙玉璧,就说是已经得了绵竹,特取此信物。无疑就是让绵竹失守,庞义和吴班的家眷在刘贤手里,成为一个几乎看不出破绽的铁事实。 刘贤大喜,着典韦取了虺龙玉璧,不舍道:“佐治,这玉璧价值连城,又与吾兄刘双托之为信,万不可失啊。” “哈哈哈,仲业,你且看看这个刘荡寇那个小气劲。罢了罢了,仲业明日还是早起用强攻城,莫要损了刘荡寇心尖之物。”郭嘉大笑道。 第138章 夜入江州二将降 五溪蛮战阴平氐 又过三日,刘贤领军连番攻城。而辛毗算准了时间上差不多了,遂遣使带着白璧与信件入得江州城内。城内,严颜赵韪与众将议事,他们俩得到了刘焉来信,言明汉嘉贼军窃取了成都和绵竹,刘焉会领人回汉中养病,接下来整个蜀中的事情都会交给黄权和赵韪,法正会协助上述两人。 他二人大惊失色,从前番听到汉嘉郡有贼兵,到绵竹成都失守,不过二十日都不到。连刘焉大军都不过行至安岳,怎么会如此之快。 刘焉信件还写了,尽量稳住江州人马,黄权和法正会领两万人到江州来布防。 两人无奈,只得寻了江州诸将,不敢说绵竹失守。只能说成都无虞,卓膺已经平了汉嘉之兵,稍后黄权和法正会回师江州,共御刘贤人马。让诸将安心,守好各城,谨慎刘贤军会趁江州兵少的机会夺城。 散了会商,庞义回到府内,不多时,听到吴班求见。两人寻了一处密室。吴班拿出了刘贤信件,见了白璧,心中俱都大惊。在反复把玩拿捏后,俱都确定就是是成都所产龙溪美玉。也确定了是刘焉绵竹府库所藏,甚至庞义还和刘璋一起见过。 烛光映照之下,两人脸色均是难看之极。吴班开口道:“辛佐治言,绵竹成都雒城已被张松所夺,我二人府中家眷尽都安好。让我等今夜子时在东门举红灯为号,许我等郡守职务,若是我等愿意领兵,麾下人马仍归我等率领。庞将军...” 庞义的脸部肌肉止不住的抽搐,怒道:“赵韪严颜贼子,定然已经收到了主公绵竹有失的信息,还瞒住我等,端是可恶。”他被巨大的震惊所冲击,双手不住颤抖。 “黄、法二位将军此去成都才几时?汉嘉贼军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就算回师江州,肯定也是主公亲率人马,如何可能让黄权来江州统领人马?”吴班也是发出疑问。 两人均拿不定主意,虽然那个虺龙玉璧的确是刘焉府库所藏,颇有信服力。但是毕竟是死物,也保不齐刘贤从哪里听说,仿制了一个。 吴班道:“不若我等今夜请雷铜吃酒,询问一二,若是绵竹有变。州牧已然弃了江州,我等便依了辛佐治。这个鸟江州,我也不欲再呆了。” 吴班作为害死王甫的重要助力,在江州真的度日如年。王甫在江州的声望颇高,百姓也不知从何处听来是吴班害死了王甫,常常投来异样的目光,让他颇为难受。 庞义也是点头道:“雷铜作为严颜心腹,肯定是有所了解,若是能从雷铜处得到一二消息,倒是最好。” 两人商量好了,庞义就遣人去邀雷铜饮酒。庞义以往在行政职务上比雷铜大,前番用计李颙之后,双方相处不算相恶,得了庞义相邀,雷铜欣然前往。 当夜子时,江州城内东门果然亮起一盏红灯。文聘早就领人在城外猫着,看得清楚,遂领人悄摸摸的向城内摸去。典韦和沙摩柯两大凶人拎了武器走在最前,入城相当顺遂,很快文聘就与吴班庞义相会,两人拱手道:“文将军,赵韪等人俱都在郡守府中,我等不便露面,还请将军恕罪。” “二位将军辛苦,既然我等已经入了城中,还请二位稍作休息,之后就交给聘就是了。”文聘还礼拱手继续道:“聘还要取江州,稍晚主公会进城来见二位,失礼了。“ 说罢文聘打马就指挥人马夺城,江州城内人马,庞义和吴班只有五千人,但是两人没有全部通知麾下人马,只知会了千余嫡系。典韦和沙摩柯从千人手中接管了东面城墙,分为两股,开始夺取南北两面城墙。 顿时全城大乱,南北两面城墙守城士卒在睡梦中被惊醒,四处亮起灯火,各处军校纷纷鸣锣示警,派人向上级汇报。而此时,文聘正领着人马往郡治府中而去。 赵韪与严颜都没有休息,两人还在郡治府中议事。他们两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赵韪虽然是跟着刘焉入蜀的,但是是益州人,是坚定的刘焉派,严颜更是如此。两人被刘焉的信件震惊,他们知道绵竹的政治地位和战略重点。绵竹的失守,让整个刘焉集团俱都陷入茫然和惶恐。 突然,四面城墙发出鸣锣示警的声音。严颜听到嘈杂声,仔细分辨,只听得南北两面城墙俱都有锣声,对赵韪道:“赵大人,可能是夜袭,颜先去营中查看。” 赵韪也心有哑然,十一二点了,刘贤怎么会挑这个时间攻城。不是磨人么,当下里也自无不可。 严颜不知城东事变,以为是刘贤夜袭,往城中军营赶去。这一路,严颜心惊胆跳,因为他只看到南北两墙灯亮火起,城西灯稍亮,而城东却漆黑一片,兼之有城内四处喧哗,严颜心中已经开始慢慢变冷了。 严颜到了营中,急忙拢齐万余人马,着雷铜分兵去北门确保退路,自己则领人前往南门查看情况。在营中不见庞义吴班两人,心中更是难安,不祥的情绪逐渐蔓延。 还未行至城南,严颜改了主意,急忙领人回军至郡守府,恰巧碰上寻来的文聘。严颜借着火光,只知道是刘贤的人马,却不知道将者何人,长刀一扬道:“来者何人?” 文聘止了马势道:“严将军,大事已定。我家主公有言,若严将军肯弃暗投明,江州与所属人马,仍归将军所领。” 严颜听出了是文聘,怒喝道:“文仲业,何人与你入城,庞义还是吴班?” “严将军,绵竹已失,何必枯守江州,做无谓之争,复使江州百姓深陷战火呢。” “呸,汝等贼子入益夺城掠地,还言不欲使百姓苦难,何来面目?” 文聘见严颜毫无降意,不愿在和他多言,领人就要冲杀。而严颜却不不管文聘,文聘都杀到城里了,肯定是有内应了,八成就是庞义和吴班。郡治府中,赵韪还在里面,他要寻了赵韪,再做打算。 赵韪这边也是接到不少情报,刘贤的人马从城东入城,已经往郡守府杀过来了。赵韪赶紧领人冲出郡守府,汇合了严颜,见严颜的人马正在冲杀,向严颜问道:“希伯,怎么回事,下面人说刘贤的人马从城东杀进来了。” “颜也不知,似乎城东有人开了城门,赵大人与我一同往城北杀吧。雷铜领了人向城北杀去,我等过去,应该能汇合雷铜人马。” “只能如此了,庞义和吴班二人呢,严将军可曾见到。” “不曾,可能正是此二人之变。”严颜不敢把话说满,咬牙道。 两人向江州城北杀去,只见整个江州城内,处处嘈杂,伴随不少地方都着了火。一些人马因为天黑,与大部队失散,只能与刘贤人马巷战。 城北城头,沙摩柯正领着本部蛮兵在争夺城头。刘焉军没有准备,加上沙摩柯勇猛,很快就被沙摩柯抢去了一半城头。而雷铜也是终于赶了过来,冲上城头。见沙摩柯横勇,雷铜本不欲与其为战,但此时势急,雷铜也顾不上其他,寻了把大刀就去战沙摩柯。 城头狭窄,正是短兵逞凶之时,沙摩柯的一双骨朵算得上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杀得兴起,突然见得有一将领打扮的人持了大刀,大为开怀,学着汉将的样子朗声道:“来将何人,我五溪沙摩柯不杀无名。” 雷铜认识沙摩柯,大吼一声:“吾乃汝父,给我滚下城去。”雷铜其人,乃是阴平(甘肃文县)氐人,素有勇力,也擅长近身肉搏。两人在城墙上互战了几合,雷铜不敌,急忙指挥人马拦住沙摩柯,同时护住主城城门。 沙摩柯见雷铜战了几合就走,自己还没打过瘾,大笑道:“贼厮,还往哪里逃,江州都没了,逃到哪里去?“ 雷铜气的大骂道:“二杆子,等严将军来了,吾必杀你。” 第139章 三墙危江州势急 欲得将刘贤亲出 严颜等人仗着路熟,一路收起各路刘焉军的败军散兵,终于与城北汇合了雷铜,急忙询问雷铜情况。 雷铜道:“城上是前番那个番将,颇为勇猛,我敌他不过,不过城门尚在我等手中。严将军,如今我等该如何?城内到处是刘贤人马,不若我等先弃城?” “放屁,我尚有万余人马,你敢言败?”严颜大怒,他视江州为自己家乡,在江州干了这么多年,他熟悉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况且他手上还万余士卒,怎么可能就轻易放弃。 “希伯,不若与雷将军一同先夺回北门,在做计较。”赵韪出言道。先夺回北门,假设真的打不过,那也有一条退路。 “赵大人所言即是,雷铜,我再予两千人马,你速夺回北门。赵大人,你与雷将军同守北城”严颜连发数道命令,遣麾下人马登城夺墙。 “严将军,你呢?”雷铜开口问道。 “江州尚有一战之力,我若寅时(凌晨3-5点)尚未来信,雷将军可自引人往北门出,退至垫江安汉一带,莫往西走,西面必有重伏。”说罢,领了手下五六千人向城内奔去。 刘贤之前围三阙一,阙的就是西门,就是存了让严颜知难自退的心思。今夜攻城,特着邢道荣和刘双在西面设伏,因为严颜如果要撤退,肯定是要从西面撤退和刘焉汇合的,所以算是被严颜给看出来了。 严颜领了人马直往城西杀去,城西守将刘晙也得到情报,但是不明就里,不敢轻出。本身城西这边刘贤的人马最少,严颜汇了刘晙,又往城南杀去。 城南的情况是最差的,守城的马汉的远不如雷铜。雷铜虽然不敌沙摩柯,但是巧妙的使用瓮城城墙在城头形成了对沙摩柯的优势兵力,导致沙摩柯虽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但就卡在了城墙与瓮城墙的夹角上,难以再进。 马汉在经历了最开始的慌乱之后,虽然也迅速布置人手上城布防,但无奈何典韦更快。典韦虽然大老粗,但是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出身的,城墙的重点门儿清,很快就占了瓮城,领着人马在争夺内城城门。 马汉尚在城上指挥人马,反应过来领人欲要夺城门,被典韦大戟飞搠,直接搠死当场。待到严颜领人过来的时候,典韦已经占领了南城城门与瓮城,正在向南城城墙上的尾部杀来。 刘晙与马汉年幼时就素为交好,后来又在严颜麾下听令,两人都是跟赵岑一样,一点点从普通将士拔擢上来的,同生共死多次。听残兵讲刘晙被贼将典韦搠死,心下大悲,不听严颜劝阻,当下就提了长枪去寻典韦。 月色皎亮,城头篝火照映,加上典韦人高马大,刘晙很快就找到了典韦,大声质问道:“城上可是杀了我马汉兄弟的恶贼典韦?” 典韦从城头一个将校身体内拔出搠入的大戟,他这个武器,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巧。杀武将也是一搠,杀贼兵也是一搠,不像枪矛,尖如游龙,发收自如。其实大戟也有戟尖,不过戟头太重,刺人还不如搠人来的省力,所以他确实不太适合打这种乱战。 “城下何人?什么马汉牛汉,老典我杀得多了,哪里记得住姓名。你若着急,来我戟上寻上一寻便是。” 刘晙大怒,掂弓搭箭就是连发数矢,不过毕竟天黑,城上又乱,未能立功。刘晙见此,提了长枪就领人往城上杀去。典韦拨开身边一矢,也是大怒,弃了周遭城头军士,跳至城头,见城下刘晙沿着城墙边的楼梯拾级杀来,高也不高,不过三米有余。 大吼一声,跳下就是当头一戟,刘晙听闻城上吼声,大惊,忙双手抬枪招架。不曾想典韦从城上跃下,挟威一戟,竟将刘晙连人带枪斜劈成了两截,随后重重落地。 刘晙身后的士兵俱都肝胆欲裂,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尽管城墙台阶因为被来往的士兵踩踏变得光滑少有灰尘,加上天黑视线不好,但都仿佛看到典韦落地后被扬起大量的灰尘,仿似神兵天降,荡起一层冲击波一般,前排的士兵纷纷被冲击落下台阶。 典韦一戟劈杀了刘晙,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淋了一身,所着暗色盔甲染上赤色,如同地府恶鬼一般。持了大戟抹了一把脸,露出了森然的牙齿道:“吆五喝六的,还以为有什么本事。” 至此,刘晙人马全都哗然,不敢再战,纷纷全部后退,少部分靠的近些的都弃了兵器,跪地乞降,却是连严颜收拢都收不起来了。 刘贤也在城中,他算是第二梯队入城的,他手上也没啥将领了,只有赵岑还跟着他。赵岑前番在迎龙峡被人重点夹击,受了伤,所以暂时没能上阵。 在城里逐渐掌握局面后,他领着赵岑进入了东面城墙。重城他也是见过的,尤其是虎牢关、宛城以及江陵城。前两者作为大型的隘口、城池,后者作为一州之治,城墙都是按照高规格造的,但是江州的规格似乎不低于前三者。 无论是女墙、瓮城、角楼、城楼设置都颇有章法,不仅让刘贤感慨,毕竟可是让三爷都束手无策的重镇啊。入了城,刘贤见到了庞义和吴班,两人均跪地行礼,拱手道:“多有冒犯,请刘荡寇恕罪。” 刘贤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们道:“二位将军何出此言,两军对垒,何来冒犯一说。前番才相见,贤就有了敬才之心,今日得二位将军来投,幸甚幸甚啊。” 他转头对赵岑说道:“赵将军,与辛祭酒告知一声,此番事了,设宴犒赏二位将军。” 庞义又将虺龙玉璧奉上,刘贤见此道:“庞将军,何必如此生分,本就是赏赐于你二人,收下便是。” “不敢不敢,义虽武人,亦知此物价值。更忝有龙纹,万死难敢僭越。” 刘贤见此,也不再客气道:“二位将军守城多日,也是辛苦了,先休息一番,待我夺了江州城,必有厚赐。” 说罢,刘贤领了人马往郡治府中而去。郡治府中除了部分来不及转移的佐官家属,俱都被赵韪和严颜带走,已经被文聘占领。刘贤入得郡守府中,将人手散出去查看情况,很快就得知了城北沙摩柯进展不利、严颜在城南与典韦鏖战等各处情况。 “不若让刘双将军领人杀进来吧?”郭嘉在旁开口道。刘贤让邢道荣和刘双在城西设伏来着,所以城里是两万五左右打两万,刘贤占不了什么人数优势,顶多是有个突袭的优势。 “不可,非是庶对刘府君有意见,刘府君麾下多有蛮兵,入了城,怕是激起民变,万一我等得江州复失,则万事休矣。”徐庶明显持了反对意见,不让刘双领人入城也是徐庶的想法。刘双之前李颙入城,杀了王甫,江州百姓多有反感。加上刘双麾下,多是牂牁苗蛮,徐庶担心会对老百姓造成影响。 “元直,此战时,怎可持妇人之仁。江州百姓是人,我等麾下将士便不是人嘛?”郭嘉厉声道。 “好了,奉孝,元直所言也非全部妇人之仁。”刘贤止住郭嘉话头,继续道:“让沙摩柯回来清剿城中士卒,愿意降的一律受降,但凡任何人杀降直接杀了,不必与我汇报。我与元直一同往城南去一遭,若是严颜往北跑倒也无碍,若是向西跑了,更是天助。” 说罢,刘贤点齐人马向城南杀去。严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和黄忠一样正值壮年,在整个巴郡乃至于巴西江阳都素有威名。如果能招降严颜,不仅之后在益州用兵得了便利,之后放在蜀中哪怕是交州作为一方的军事主官都是能暂且一用的,更别提他现在手上可用之将太少的窘境了。 第140章 江州夜半难入眠 刘贤设饵诱围军 刘贤让郭嘉等领了一些人占住郡治府,领了五千步骑向南门靠去,同时命令文聘领人占领西门,尽可能的形成对严颜的包围之势。不过他也知道,在这种大集团作战的态势下,想抓到对方的主将几乎是不可能,只能尽力而为。 沿途多有文聘的散乱军士和刘焉军将士在拼杀,刘贤俱都没有理会,只有搞定了严颜,这些从众就容易搞得得多,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除非文聘这边的人劣势特别大,或者刘焉军的人马抱团特别多的时候,刘贤才会选择出手。 前世刘贤没去过重庆,但是也听说过山城重庆,知道这个地方山多坡多,但是没想到这么多,连主城区都这么多。刘贤的人其实有很多当初也随刘双李颙驻防过江州,多多少少也熟悉,没想到第二次进城与江州人马巷战,被人仗着地利优势打了个五五开。 要不是刘贤人马是主动方,有心理优势,正儿八经的打巷战,决计打不过刘焉的人马。就连赵岑的骑兵人马也只敢在主路上冲杀,丝毫不敢进入街巷,哪里一个突然下坡都不知道。 奔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靠近了南面城墙,刘贤都放弃骑马选择步行了,怪不得窝阔台都在此受挫,是真的难顶。城墙上下,典韦人马和严颜人马相互争夺城门。城头上是刘贤军占了优势,毕竟城墙窄,典韦仗着自己个人能力超标,一路冲杀。而城下则是严颜的人马占优,严颜所部,本身熟悉地形,加上军阵严整,在城下将典韦的人杀得节节败退。 刘贤见此,大喝一声道:“严希伯,绵竹已失,何苦在此困兽犹斗。刘焉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要让你领着麾下儿郎赴死?”此言一出,严颜军将士明显一顿。 “恶贼,汝还有面目在吾面前谈及我江州儿郎生死,袍泽们,今日惟死而已,江州寸土,不让荆贼。”严颜在乱军中听到刘贤言语,也明显察觉到了军心的变化,避重就轻大吼道。 “江州寸土,不让荆贼!江州寸土,不让荆贼!”很明显,很管用。 刘贤无奈,严颜就好像茅坑上的臭石头,油盐不进,只能强攻了。战争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作为进攻方,他虽然找了很多理由,例如声援任岐,为李颙平反,讨刘焉僭越,但是还是改变不了去攻击人家世代生活故土的事实。 不过正如郭嘉所说,与其花功夫伤春悲秋,还不如坚决一些,以今日争息未来戈,想到此处,刘贤愈发捏紧了手中长枪,大吼道:“拿下江州,生擒严颜!” “拿下江州,生擒严颜!拿下江州,生擒严颜!”赵岑第一个重复,随后更多的将士们也重复着向着严颜军冲杀而去。城边有一些开阔地,总算不用巷战,赵岑的骑兵也顿显威力。虽然是子时(11至1点)近丑时(1至3点),但城头火炬燃物以及因战失火的民房等物,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到。 骑兵很快成建制的冲击着严颜的军阵,严颜所在江州本来有接近五万人不到,被刘焉领去两万五千余人,城内两万人,四墙皆有两千人左右。前番从营中拢了上万人,被雷铜分走一些,又留给赵韪一部分,又汇集了刘晙马汉的部曲,眼下还有六千人左右。 从子时城变,到严颜拢齐人马,整个江州城内的人马除了刚开始被打散一部分。严颜几乎整肃了绝大部分,也足以见出严颜之能。 六千人的军队是很难对抗赵岑的两千不到骑军的,严颜也深知这一点。望着城头上几乎被压缩到了西城角楼的刘晙马汉人马,严颜无奈摇头道:“儿郎随我入城,向西北方向面靠,跟贼人争于街巷。” 刘贤怕就怕打巷战,他手上的人马不多,文聘领了万人清剿城内,典韦沙摩柯各领五千夺城,他手上也就才五千步骑。小规模的配合文聘还行,和严颜打巷战真还打不过,人家那个群众基础在那里啊。 无奈,命令赵岑领人配合典韦先彻底夺了南城,清剿严颜被切割阵型的士卒。领着三千步卒尽可能的跟上严颜,但也尽量规避与严颜士卒巷战。刘贤的意思,是想能不能把严颜赶出西城,不与雷铜汇合。 街巷繁复曲折,刘贤只能命人分兵成网状入城向西北驱赶。他和徐庶领着一千人马沿主路而行,随时查看战情。 严颜的人很滑,入了城就好像数千只江鲫,倏忽就摸进了街巷走道,加上他们绛红的军装,很难想象他们猫在了哪里。 刘贤和徐庶被士卒们拥着走在队伍的中间,向城北杀去,沿途多有暗中埋伏起来的人马,均被刘贤军士格杀。 “主公,还是稳当一些,等文将军来援吧?这么走,咱们可能自己要出问题。”徐庶有些担心。 “元直莫急,文将军就在暗中,不舍身为饵,怕是要放跑严颜这条大鱼。”刘贤自然不是傻叉,他敢这么大喇喇的走在街上,就是为了诱出严颜。 果然,民宅两侧突然现出大量弓箭手,对着刘贤人马就是一阵乱射。刘贤居中看得清楚,大吼一声“结盾。”周遭士卒纷纷御盾挡在身前,刘贤作为主帅更是被密密麻麻的盾牌护住。 盾牌缝隙中,刘贤已然挂上了一副狠厉笑容,轻声说道:“严颜啊严颜,稳了一辈子,到了还是没能忍住吧。” 听得箭雨逐渐稀拉,刘贤持枪振臂大呼:“儿郎们,立功就在今日。”说罢,向周边窄巷奔去,就是奔着对方的弓箭手而去。 而周边窄巷中也杀出不少严颜军军士,与刘贤人马战作一团。刘贤长枪连点,杀了两个士卒,又依仗窄巷边杂物登上民房。侧身躲开一箭,又戳死一名弓箭手,同时挟住弓箭手尸体,挡住对面弓矢,径直向屋顶上的其他弓箭手杀去。 刘贤的亲卫见状,吓了一跳,赶紧纷纷追上了屋顶,替刘贤挡箭。刘贤杀得兴起,殊不知他托人专门打造的赵子龙三国演义同款亮银锁子甲在黑暗中颇为晃眼,虽然振奋了自己手下的人心,但是也暴露在了严颜的眼中。 严颜领人在街巷中穿梭,在得知了刘贤亲领三千步卒围剿之后,立刻下定决心反包抄。寻了一处稍近的位置作为埋伏圈,自己则亲领人马在前冲杀。眼见刘贤的亮银甲如此显眼,暗道天助我也,取了弓箭,屏气凝神,就是一箭。担心锁子甲抗造,又随后跟了两箭。 而刘贤这边还在冲杀,忽然听得耳边恶风起,急将尸体御以前。只听一声弓箭入肉的声音,严颜这一箭好巧不巧射穿尸体,击中刘贤持尸之手。虽然用尸体挡了,力道不大,但是仍将刘贤手掌射破,刘贤吃痛,弃了尸体,欲查看伤势,结果第二箭已至。 刘贤没有防备,硬吃了一箭,好在甲胄并不是样子货,第二箭射中刘贤右胸,箭矢透甲三公分有余,也刺入了刘贤右胸。刘贤心中一片茫然,胸前巨大的疼痛让他径直跪地,长枪拄在屋檐,尽可能的保持住平衡。 他不能倒,他要一倒,今日肯定是连带江州都要拱手还给严颜了。笔耕时长,但弓矢时短,第三箭已经倏忽而至,刘贤眼见一支带羽箭矢向着他的头部射来,就连破空声都清晰可闻。 电光火石间,他心中暗恨自己托大,不就是严颜么,不行咱不要了呢。他尽可能的将右手长枪舞动起来,试图像其他名将一般将其击落,左手还紧紧捂着自己的右胸。而因恐惧,双目已经紧紧闭上。 只听一声入肉的声音传来,但并没有伴随着巨大的疼痛,倒是有一人跌倒到他怀中。因为失去重心,他裹着这人一同掉下屋顶,重重的摔到了屋檐下。 徐庶正在街巷拼杀,见得如此场景,连忙去扶刘贤,而刘贤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吼一声:“你他娘的文仲业,还不给老子滚出来。”说罢,头一歪,陷入了昏迷。 徐庶见此,连忙着人带着刘贤往城南去寻典韦,而正是这时,街尾传来一声炸响。又有持枪将领向严颜部冲杀而来,不是旁人,正是一直与刘贤保持联络的文聘。 第141章 入江州刘贤受伤 退垫江严颜被俘 刘贤醒来,已然是在软榻之上,典韦郭嘉等一应班子都在身侧。刘贤欲起身,胸口一阵撕裂的痛,他正欲强忍着起身,被典韦蒲扇般的大手又按到床上,不过力度把控的不错,没对刘贤造成二次伤害。 “唔。”刘贤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吃痛,重新被按在床上,郭嘉率先开口道:“医匠说了,刘荡寇伤势不算重,不过担心牵连伤口,这一段时间还是以卧为主。” 刘贤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胸和左手都缠了不少白绢,隐隐也有血色透出。开口道:“江州如何了?” “拿下了,除了雷铜和赵韪往北面逃了,其他都无碍了。辛祭酒和文将军正在整肃城内残兵和协助百姓修缮房屋,因而不在此处。”刘双开口道。 “嗯,那是最好,辛苦兄长了。严希伯呢,可曾擒住。” “擒住了,文将军击退了严贼,郭祭酒在城西南纵火,截断严贼退路。严贼无法,只得向城西败走,被刘府君和邢将军设伏断了马腿,总算是擒住了这个贼匹夫,此时就在江州大狱中,已经让人好好招待了。”典韦瓮声道,他想一戟砍死严颜,但是被郭嘉拦下了了,说起这个就有气。 “不错,奉孝办事需妥当,莫要忘了给予因此受损的民宅补偿,人家辛辛苦苦盖的房子,也不容易。”刘贤不死板,郭嘉纵火烧民房挡住严颜退路虽然不道德了点,但是还是能够挽回损失。但是要像程昱那样人肉为粮,那他也做不到。 “元直,是谁人救了我。”刘贤看城内基本布置妥当了,开始关心自己的身内之事。 “是霍小子,他替公子挡了一箭。他伤势比主公重些,不过也没什么大碍,现在在营中养伤呢。”邢道荣抢先开口道:“主公可得好好赏他。” “哦?你认识?”刘贤奇道,替自己挡了一箭的是亲卫的人,怎么邢道荣这么关心熟悉。 邢道荣一滞,情绪瞬间低落下去道:“霍小子的兄长是我的偏将,当初在龙塘沟替我挡住了吴兰(详见111章),落了个身死的下场。所以我托典将军将霍小子收到亲卫来,为我霍兄弟家中留个后。” 邢道荣越说声音越小,他虽然和刘贤最为熟稔,但是往主帅身边安插亲卫,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刘贤其实内心还是最相信邢道荣的,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邢将军给了他逐鹿的底气。随着孙坚一同讨董到南征北战,邢道荣一直是他最亲密的战友,当然和邢道荣能力水平差不敢让他单独领军也有关系哈。 他拍了拍邢道荣道:“无碍,待其伤好后,领他来见我。” 他逡巡一圈,望着诸将人人带血,尤其是典韦,跟血人似的,铠甲缝隙里有些没干的地方还在滴血。除了没上战场的,沙摩柯倒是最最干净的一个了,奇道:“沙将军,今日怎得如此利落,怎么,来之前还打扮了一番。” 众人哄堂大笑,沙摩柯讷讷的抓抓脑袋道:“不是刘将军你说的么,咱现在也是荆州的脸面,无论如何也要利索些。我听到医官讲你没事了,立马就去换了一身,你看,咱这骨朵还要干净呢。”说罢,就持着骨朵往刘贤脸上怼,好似要让他看清楚些。 刘贤赶紧示意让典韦把沙摩柯的骨朵拿开,又好气又好笑道:“谁人要看你的骨朵,还不快收了去。” 沙摩柯一惊,大声说道:“刘将军,这可不怪我,是郭祭酒让我带来的。说是汉家的礼数,刘将军不看到我的骨朵不安心,咱还寻思典将军怎么没带大戟呢。” “哈哈哈哈。”房中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连带刘贤都开怀大笑,不过牵动了右胸的伤口,一阵龇牙咧嘴。 刘贤在江州城内休整了三天,总算是不顾众人反对下了床,期间也听说了黄权和法正转向德阳驻防,赵韪和雷铜前往垫江驻防。两军都没有更多动向,俨然是放弃了巴西东广汉梓潼三郡以北的诸郡了。 城内外论功行赏、招降纳俘以及张榜安民等具体繁复细节,此处不再细表。刘贤去江州大狱中见了严颜,严颜在典韦的关照下颇受折磨。刘贤也故意没把他早早放出来,毕竟差点死在严颜手里。 刘贤让人重新为严颜寻了一处安静的宅院,押在院中养伤。 “严将军,前番得你三箭,侥幸未死。才下得床,却是让严将军遭罪了。” “哼。”严颜被折磨的伤势颇重,眼下势弱,但也心中忠义不改,懒得和刘贤废话。 “严将军何必如此,两军对垒,互有伤亡,何必着眼窄处,平白断送自己呢。” “我非是因身上伤势,只因汝等无端攻讦我江州,眼下我只求速死,何必前来折辱于我。只恨自己无能,未能先射杀了你。”说罢,严颜努力翻了个身,将脸对着内墙。 刘贤见他竟有几分小儿作态,颇有些好笑,继续道:“严将军神射,尚且不曾射杀于我,盖天意授我保全自己以挽汉室之颓也,严将军不必自责。” 严颜听他讲话,是真的不想理他,你当你谁,高祖光武么。刘贤让典韦端了张凳子,就坐在严颜床前,继续道:“我知道严将军为何敌视于我,全因王府君当年江州城下身死也。” 他停顿一下,拿出了当年做调解学到的一些交谈知识,:“王府君与严将军两人同镇江州,可以说把一生都付在了江州,严将军与王府君同僚多年,有此愤恨,当然无错。” 严颜兀自不言语,但是也暗暗竖起了耳朵,的确,打仗这个东西,输赢他看得相对开一些。毕竟总有输赢的,他前半生总是赢,输一次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但是王甫的身死他是真的接受不了,江州城下,他立下血誓要杀了刘双李颙,现在刘双还在江州蹦跶,让他怎么能违背内心投降呢。 “你只知王府君是冤死,那任岐任府君呢?贾龙贾从事呢?他们当年迎刘焉入蜀,可曾料想横死武阳呢?我受任府君之邀,平刘焉擅杀天使,攻讦汉中,断入蜀道路之罪。朝中董贼新伏,又有李傕郭汜牛辅之流,刘焉此举,与他们何异?” “不过是一人在朝,一人在益罢了。严将军事刘焉,与事董的西凉诸恶又有何异?” 刘贤越说越激动:“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我几乎就是一个白身,也能毅然投身孙府君义军,从来不敢偏居零陵,偷安求活。益州之事,本非我之事。” 他站起身继续开口道:“麾下人马多来问我,为何要入益。入益以来,我荆州男儿死伤无数,他们谁又不是冤死在这异乡。” “今日便告诉严将军,天下但有不平事,就必有我刘子义。若是严将军执着于愚忠刘焉,这几日伤好了,便往梓潼去吧,贤不欲为难性情之人。”说罢,拂袖离去。 代入!共情!自我披露!社工界情绪认同三大利器,刘贤不确定严颜吃不吃这一套,但是他尽力做的更好了。最后又给了他台阶,要是想走,可以自己走。到时候不愿意走,就默认他投降了,算是面子给足,没有逼他一定要做什么表态。 第142章 益州熄战喜迎春 丹阳臧洪尽显颓 时值腊月,没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赵韪在垫江兵力太少,担心刘贤来攻,所以选择了领人与黄权等人汇合。双方汇合后,黄权便领了三万不到的人马在德安驻防。 而刘贤也要着手整肃巴郡江州以南、江阳、犍为、汉嘉以及蜀郡的县乡,也没有展开大的动作。南中四郡来来回回都出了力,眼下刘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贤还用得上他们四郡,所以都或钱或地的给与了利益分配。 四郡中,任忠人马被打残,李元立足未稳,郑昌身死,永昌郡诸掾曹自表了功曹吕凯为郡守。不过表奏书没送到刘焉那里,倒是送到刘贤那里了。 这个吕凯,刘贤是听说过的,在正常世界里,也是以忠于皇叔出名的,而且能力也颇为不俗。他命人将表奏送至长安,又重新命人手书一封回信,连带着不少礼物又送回了永昌,一来哀悼郑昌身死,二来庆祝吕凯担任永昌郡郡守。 信里的内容都是些赞扬吕凯郑昌,说永昌的官员百姓会在吕凯的带领下走向共同富裕奔上小康之类的话。刘贤是明白一些的,吕凯把表奏文送到自己这里来,既是表态永昌会跟着他,也是想试探一下他。 刘贤虽然秩比两千石,但是武将的官职是有一些水分的。国家乱了之前,武将的秩是很有用的,是要配发兵员之类的,也不会轻易给。但是现在国家乱了,很多东西就开始乱给了。 行政职务倒还好一点,武将职务颁发就各种混乱了。反正我给你一个军职,不给你配兵,不像郡守,我给你个郡守,我还得给你治地。 比如说前右左后四将军,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公孙瓒就领过前将军,袁术领过后将军,皇叔领过左将军。但是也没啥鸟用,公孙瓒照样自杀,袁术照样呕血而亡,而皇叔领了左将军,照样窝在南阳郡的新野县。 在举个例子,何进的武将官职是大将军,是武将官职之首了,但是手底下可用之兵不多,所以也是惨死。武将的官职其实不看秩比多少,还是得看手底下多少人的。刘贤的荡寇将军为何总是被郭嘉耻笑,实在是这个秩比两千和董卓铸造的小钱一模一样,完全不值钱。 但也是相对的,我们前文表了,东汉的人才选拔机制比较狭隘。对于刘贤和诸侯来说不值钱的秩比两千,放在白身尤其是没有背景的白身来说,可能几辈子也做不到。 在乱世里,一个校尉,手里要是有十万重骑,那他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个大将军,手里只有三个鸟人,谁也不会鸟他。 永昌要表奏吕凯,这事儿要是刘贤不明就里,给了个批复,那说实在话里面就有讲头了,刘贤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目前来看,只有刘双的情况是最好的。刘双懂舍取懂附强也知进退,不该是他的就从来不要,不让他的部队进江州也毫无怨言,刘贤受伤摔倒昏迷,更是只身来江州看望刘贤。刘贤有时候都分不清刘双是真的有战略眼光还是单纯欣赏他了,最可怕的是两者都有。 不过刘贤也的确从来不亏待刘双,大仗硬仗他都是让自己的人上,收尾得功的时候他才会让刘双的人来。这特么也算双向奔赴了吧,刘贤心想。 以后刘贤也想像孙权一样,通过恩威等形式把南中四郡吸引到益中来。那么,刘双的牂牁郡就是一块很好的窗口。像皇叔一样,把四郡设置成一个大区间,无论是重新安排都督或者让四郡自己做主,都可以通过牂牁把好的政策好的东西展示给其他三郡,到时候其他三郡会求着自己来插手郡内事务的。 到手的五郡,肯定还有刘焉的残存势力的。既然黄权赵韪想放年假,自己肯定趁机要把五郡整肃清楚,不然以后后院着火也麻烦的。 刘贤也遣人回到江陵,向自己的父亲和妻子母亲等人俱都写了信,今年过年,刘贤是肯定要在益中过年的。想来时间真的很快,192年这以整年,人马不歇,先后夺了交州五郡和益州五郡。 加上荆州四郡,自己的老父亲也是坐拥十四郡的超级势力了。当年皇叔和孙权两方也不过是领着交、荆、益、扬四州对抗曹操的中原九州,刘贤颇感自己抓住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开局。 把视野拉回豫扬这边,九江庐江两郡的刘邈和刘勋二人本来被陈珪打的顾头不顾腚,只是陈珪没想到袁术更狠。袁绍在表奏山阳太守袁遗为扬州刺史后,袁术派纪灵暗中在山阳沛国交界处袭杀了袁遗。不仅如此,更是以族兄袁遗在沛国出事为由,直接派纪灵问责沛国,直接打到沛国都城相县(今安徽淮北市西北)。 沛国藩王大惊失色,直接向纪灵投降。陈珪无奈,只好领军返回自己老家徐州,投靠陶恭祖了。 丹阳郡这边,臧洪重新夺回了指挥权,与张勋桥蕤的袁术军度过了一个安静祥和的春节后。张勋桥蕤依仗优势兵力,分兵两路,一路走宣城县(今南陵县),一路走泾县(今泾县),直取丹阳郡郡治宛陵县(今安徽宣城)。 臧洪拿准了时机,在宣城方向设以佯兵,反头攻败了泾县方向的桥蕤,以两万有余的兵力强攻桥蕤。桥蕤向张勋求援,张勋捏不准吴郡是否有强援的情况下,不敢轻易出兵。让臧洪初战告了一个大捷,桥蕤两万不到的人马被杀得大败,血染泾河。 臧洪击败了桥蕤后,马不停蹄继续北上攻讦张勋,张勋匆忙应战,在周昕董袭樊能等将士用命的情况下,一度击穿张勋中军。 而这时,袁术大将纪灵突然杀出,冲击臧洪右翼,于麋在乱军中被纪灵阵斩,张英不敌逃走。臧洪左翼溃散,影响中军,但中军深入张勋军队,一时之间难以撤走。臧洪也非凡人,毅然决定放弃掉中前军,全线鸣金。两万多的人马被追击了一日一夜,逃回宛陵县时,只剩了六千人马。 随后臧洪选择坚守宛陵,一面收拢残军一面向吴郡求援。而纪灵和张勋桥蕤汇合后包围了宛陵县,围三阙一,只留了东面的出口,想逼臧洪向东撤回吴郡。 战局一日三变,臧洪在开门红的情况下又击败张勋,只是没想到纪灵来的如此之快。眼下,扬州在丹阳郡的战局只有守势,毫无还击的能力了。 而会稽方面,山阴的陈瑀郭异大胆接降祖郎,在出了元宵节后就与孙坚约战。在虞翻的建议下,同时通知了太史慈。虞翻很用心思,特地在山阴南面选择了一处地势不算平缓的地方邀战,就是怕孙坚的骑兵太凶。 太史慈接到虞翻的信后,反复与是仪薛礼凌操商量了良久,对虞翻提出的合击孙坚很感兴趣。虞翻在地利上做了文章,又笃定有内应,想来山阴城的陈瑀郭异应该不是猪脑子,内应之事基本能够确定。 而且山阴主动承担了正面作战的的任务,让他帮忙压阵即可,没理由这种事他都不做。 第143章 小将江东初显名 文台阵前逞凶狂 193年正月十八,江南的冬天正是严寒的时候,周遭湖泊多结了厚冰。不似北方,深冬是没法接战的,而深冬的南方虽然也冷,但是不至于没办法进行军事行动。陈瑀领兵一万两千人在山阴西南处与孙坚邀战,双方摆开阵仗准备接战。 孙坚坐于马上,观察陈瑀陈横二陈的人马,虽然军势也算严整,但是比之自己的长沙嫡系,还是差了很多。转头对孙策说:“伯符,行军作战有六败,你可知哪六败?” “父亲,分别是走、驰、陷、崩、乱以及北六败。”孙策说罢,哈了一口气,暖暖自己的手。 “恩,不错,以伯符观之,这二陈,将要败在何处?” “将弱不严,教道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乱也。”孙策十八周岁了,个头几乎快要超过孙坚了。同时孙策也继承了孙坚的武勇,孙坚也最喜欢他,平时都带在身边。 “恩,我儿切记,我孙家乃是孙武后人,万不可忘本也。”孙坚非常赞同孙策的看法,山阴这一支部队,除了挂着太史大纛的后军还算有些气象外,也就比山贼蛮夷强了一点。 说实在话,孙坚一路打上来,真的觉得整个江东没有一个能看的。要么就是郡县兵,要么就是临时招募的。扬州依仗长江天险,远离中原大战,连黄巾之乱也是除了青徐之地的残党被赶过来的,其他几乎没什么影响。刺史陈温懦弱,手底下没有一支能打的队伍,以前不知道,打了王獒才知道扬州这么好打。 见双方军势都已逐渐布置的差不多了,单手扬起示意全军安静,打马而出道:“陈郭二位恶贼,勾结王獒在扬州逞凶,与贼董暗通款曲,捕杀反董义士。今日我受后将军所命,前来讨伐,若是二位能够早降,我愿意在后将军面前为二位宽罪。” 狂妄,孙坚主打的就是一个狂妄,一开始还没打就议论别人为何兵败,本来是阵前大家领导人最起码要相互客气两句再打,孙坚直接让他们投降,说会为他们宽罪。就是刘贤让士燮投降也只是说会保留他的地位、权利和后代福荫,孙坚却直接说会为他们宽罪! 听得陈瑀一阵生气,不过但他毕竟是文官,今天情况特殊,他必须过来,指挥权还是主要是陈横。 陈横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气受损,也是打马而出,持枪行了一礼道:“孙将军乃朝廷亲命长沙太守,王豫章就算真的确有其罪,也轮不到孙将军横加干预。来如更是成为袁术爪牙,无端攻我会稽,不知理从何出。” 孙坚见正主不出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武将,啰里啰嗦的说一大套,便失去了再言的兴致,回身道:“今日谁敢于我先出一阵,取了此人的狗头,省的他在军阵前啰嗦。” 徐盛打马而出道:“孙将军,小将愿立此功劳。” “好,不错。” 徐盛打马驰停在陈横阵前,朗声道:“某乃琅琊徐盛,谁敢与我一战。” 陈横阵中,跃马而出一个偏将,手持一杆长枪,低头抵抢,就来战徐盛。徐盛见此人来的势急,不敢大意,一抖手中铁索连环刀劈开来人长枪,又是一刀回身直取偏将。 不想偏将颇为武勇,枪尾险之又险的架开大刀,长枪挽开三朵枪花,直取徐盛面门。徐盛没想到陈横军中一个偏将凶勇如此,连环刀舞的生风,总算格开长枪。拉了距离,长刀斜于胸前,起了一个刀式,问道:“汝乃何人?报上名号。” 偏将也收起枪势,挟枪于腋,笑道:“这位徐将军,为何非要知道我的姓名。怎么,不知道我的姓名,就打不了仗了么?” 徐盛认真观察了一下偏将,看此人穿着军服什么的没什么出奇,倒是座下骏马俊逸非常。屁股下软垫织工颇为精细,边缘似乎还装了环佩之类的饰品。长枪也非凡品,枪杆子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花里胡哨的绘了不少彩漆花纹,就连长枪枪头也有些不明所以的纹路。 徐盛大概就明白了,估计是个世家子,遂开口笑道:“你这贼厮,不在家好好读书,学人出来打仗,刀剑无眼,若被伤了一二,岂不可惜。” “你这恶獠,不在乡里事农,何来战场现眼,若是为了孙贼麾下抚恤,某今日便赏你个痛快。” 徐盛大怒,催动战马,长刀急速抖动,铁环与长刀碰撞,发出噪音,直取偏将。偏将见他大刀铁环还有如此妙用,不燥反喜,也是出枪相对。两人马上战了二十合,不相上下。正在苦战中,太史慈也寻了陈横道:“陈将军,这一员小将是何人,我观其本事还不小。” 陈横苦笑一声道:“是山阴大族贺氏的子弟,具体叫什么我倒也不知。” “叫贺齐,字公苗。”下面的一个偏将回答道。“贺将军在郭郡守回守山阴之时,就带了族中乡勇前来相投,已有数月矣。” “恩,倒也有几分勇力,是个好苗子。”陈横点头道。 太史慈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将不知兵,是军中的大忌讳啊。说实在的陈横也算是临危受命,管理一万五千人确实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了。但是未必要让你一万多人人人都认识,手底下的偏将都认不全,陈横能带好什么兵啊。 “看来今日未必能讨得好处,要早作打算。”太史慈心中暗道,打马回到后军开始做得一二布置。 这边太史慈回阵做得布置,那边贺齐徐盛胜负已分,贺齐小胜半招,撩破了徐盛的衣袖。徐盛不敌,虚晃一刀,打马撤回。孙坚大怒,打马就欲战贺齐。陈横知道孙坚厉害,不敢让贺齐涉险,又遣了两员副将相助。 不曾想,孙坚面对三人围攻,仍是游刃有余,三合便斩了一员副将。贺齐与另一员副将见势不对,连忙撤回,孙坚穷追不舍,又追上了另一员副将,将其斩落下马,赢得满堂喝彩。倒是贺齐,战马颇为不俗,让他走脱。 孙坚一连斩了两人,就在陈横阵前耀武,麾下将士击刃擂鼓,引为助威。陈横见此大怒,急令弓箭手射箭,孙坚见势不对,也是打马撤回本阵中笑道:“陈横小儿,军中还有能人否?” 只听得陈横军中落针可闻,竟无人再敢出战。陈横无奈,他自知自己这几下子,给孙坚纯粹是送菜,要不是陈瑀说今天早有布置,他鸣金的心都有了。当下将心一横道:“诸位,我等身后就是山阴,为了家中父老,今日敢死战否。” “死战!死战!”陈横心中一定,急令擂鼓全军进发,斗将斗不过,只能接兵了。 第144章 沿上破陈横入场 白巾束祖郎兵变 随着孙坚这边的鼓声响起,两军开始正式接阵,一场绞肉机一般的战斗又发生在了神州大地。双方都有着不肯后退的理由,也背负着各自的使命担当,如同千万个麻二一般,被大势裹挟着奔向自己的末途,最终汇成了史官笔下淡淡的一笔:初平四年,会稽有战,死伤若干,谁人胜,谁人败; 贺齐就在前军,他是带着家兵族亲一起投靠郭异的,这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孙坚这个人,传闻虽然正面偏多,但是性格暴戾也是不假,他虽是山阴世家,但是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前番孙坚攻讦会稽八县,传来的线报风评都比较差。 虽然明显跟着孙坚比较明智,但是贺齐很明显有自己的考虑。毕竟送上门的人家未必珍惜,打出自己的价值到哪里都会比较吃香。 他虽然第一次实际经历如此大战,但是在脑中已经演练了无数次了,让嫡系压好脚步,接兵的时候稳住阵型,才能更好的掌握整个战场的动态。 但是事实却不像兵书里写的一样,孙坚的前军,也是他的嫡系。有少一部分人,是当年跟着他打洛阳的,现在则是直接由孙策统领。一经接兵,高下立现,贺齐自己的嫡系倒还好,还能稳住阵仗,打的有来有回。 而整个前部的其他人马就远不如贺齐嫡系一般指挥得当,均如同稻麦一般被人齐整刈断。 前排的刀盾手几乎被成建制的砍杀,而后排的弓箭手则被对方打了一个距离优势,还未出手,便被射倒一排。 贺齐大急,急呼前军长枪手上前挡住对方攻势,自己也放弃再观察,直接选择冲杀。没办法,这种兵员素质的差距根本无法通过指挥来逆转,只能通过武将亲自下场来拉回一些士气。 贺齐虽然打不过孙坚,但也确实是一把好手,领着自己的嫡系人马长枪翻飞。一时之间前军不少陈横人马均被贺齐鼓舞,尝试稳住阵势,组织反击。 孙策也看到了贺齐对陈横军的影响,立刻领了一队人马向贺齐奔去。他知道整体来说自己方面占大优势,只要排除一些影响因素,那么就赢定了。而贺齐则看到孙策的动向,立刻选择动态避战,他也深知现在的前军如果没有自己,将会溃败的更厉害,于情于理,他都不容有失。 前军占有优势,孙坚没有选择立刻压上左右两翼来增大优势,而是继续观望。正面打仗这个东西,谁先手反而是劣势,因为先手就意味着对方可以根据你的先手做出应对。就好像高手对决一样,先出招的反而容易落败。 果然,陈横挡不住了,他眼见前军被孙坚人马轻易撕开防线,无法坐视不理,选择左右中三军全部压上。陈横是真的没办法了,他只能赌陈瑀说的有所布置,他虽然本事不大,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孙坚就是吴郡富春人,离山阴很近,传闻故事他都听得能背出来。 孙坚见陈横全军出动,笑着对边上观战的程普道:“德谋,会稽人马挡不住了,你要下去玩玩么。” “额,主公,普还是领好自己的中军,依计行事吧。”程普摇了摇头,他有些无奈,孙坚哪哪都好,就是有些好战,哪怕是定好了的计策,这个主公也要把自己安排到能作战的位置上。明明现在自己有人有马,不像当年缺兵少将,这个仗,就非得自己打才有意思么? 别人不知道,程普反正是不能理解。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孙坚不是这样的人,他又为什么去给他做家将呢。哎,望着孙坚开始下令左右两翼接战,自己也持了兵刃下场,只得长叹一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待到左右翼开始纳入战场,陈横前军的颓势逐渐因为全面接战成为了局部劣势。左翼的韩当开始领着轻骑冲击陈横的右翼,虽然因为地势原因,效果不大,但是对士兵的心理冲击效果很大。接战有一刻钟,陈横的右翼开始抵挡不住韩当的骑兵,内部开始哗变。 陈横右翼偏将大吼大叫,督战队迅速压上,斩杀了一批溃兵,逐渐压制住了整个右翼的溃败之势。陈横手下的擂鼓士卒敲的鼓声震天,可也难以挽回全军的败势。 陈横知道,等到下一次的溃败,就是他这一万五千人的全败了。到时候别说督战队,就算是阵后放上个十殿阎罗,也未必能止住败势,说不定督战队先跑也不一定。他望了一眼后军的太史大旗,见太史慈军丝毫没有亲自上场的意思,长叹一声,命令士卒拿来自己的武器,准备亲自下场了。 瓦罐不离沿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陈横这辈子也不算顺遂,祖上也是从军,搏了个不小不大的爵位,传到他这降无可降了,跟白身没两样。 会稽征兵,他应征进了部队,凭借个人勇力,在会稽南打了几股山越和贼患。一点点凭功劳崭露头角,快四十了才搏了个都尉千人的职务。后来随着郭异与祖郎严白虎抵挡孙坚的过程中,发现了祖郎部的异常,使得郭异免于祖郎倒戈引起的兵祸。 郭异逃回山阴,重新募兵,身边又无人可用,就暂时先用了陈横为将。陈横也临时从都尉千人这个秩比三百被临时火箭拔擢为代会稽都尉,秩比两千。 能干到秩比两千,陈横自知也是人生巅峰了。虽然名头前面有个代,会稽也仅仅剩下了三个县,但那也是都尉。他拿了下属递来的长刀,也不是啥名贵的货色,刀头是一直跟着自己上来的,杆子倒是换了好几次了。 不再犹豫,捏着自己的老伙计,陈横大吼一声:“诸位,山阴陈横,与诸位一同死战。”言罢便领着自己的大纛与最后的人马投入整体战场。 太史慈在后军中也看到了陈横的动作,停下了自己的布置,对是仪点头道:“陈横此人,虽是不通战法兵略,但是也不乏勇气,让人钦佩。”是仪也是点头。 陈横投入战场,仿佛给了会稽兵一针强心针,士卒们不再畏缩,尽皆用命。被长枪搠死的士卒也尽自己可能的抱住长枪,不让对方收回;被射杀的弓箭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射出最后一箭;刀盾手被砍翻在地,也伸长了手中兵刃,想给对手最后一点地形上的困扰。 士兵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哪怕是牙齿,被切断的断臂中的骨茬,所有在战场上能见到的东西和身体上能利用的东西对孙坚军造成一丝丝威胁,都会拿过来用。 一时之间,陈横军顿扫颓势,士气强盛到了顶点。在右翼,很多士卒手持长枪想要与骑兵换命。阵中的孙坚孙策两人也是被陈横军将士前仆后继的围住,哪怕是下一秒就要被杀,这一秒也要怪叫着递出一刀。 同样是主帅亲自下场,孙坚军就没有起到如此惊人的气场。整体对阵因为陈横的下场而越发显得焦灼,孙坚军向前压阵的脚步显得不是那么可怕,会稽兵的血性被调动到达顶点,而到了这个时候,陈瑀的布置终于生效了。 孙坚的左翼祖郎部六千余人,纷纷从胸前掏出白巾,束在头上,祖郎一声大吼道:“儿郎们,随我斩杀孙坚,为焦己报仇。” 第145章 陷乱战孙坚入围 拉扯势骑兵欲凶 祖郎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其实就连祖郎自己都有些茫然。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只是一个慕强的人,他手上的人,都是山越人。对汉朝是亲,但是亲的有限,天地君亲师在他这没什么束缚力。时局需要什么,他就可以做什么。 直到孙坚逼他杀死了焦己,袒露心扉的告诉他,让他诈降,他才明白过来,他这一部的人,完全就是一颗一点点钱都不值的棋子,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被孙坚从战车上抛弃。被太史慈劫营之后,更是也看出了刘繇军整体的态度。 作为一支两面都不讨好的蛮越,他决定要打出自己的价值,因为他发现他手上的人马只是他的敲门砖,而不是他往更高处走的资本。这块敲门砖无论是在太史慈还是在孙坚那里,都不值钱。 那么现在,他就要告诉大家,这块敲门砖,你可以看轻,可以无视,甚至可以拿来当棋子。但是,这块砖头,在我手里,无论我砸到谁的脑袋上,都一样痛。 所以他决定将计就计,假装应了孙坚,实则是真的投降。他和陈瑀郭异说的真诚的不能在真诚了,他要在这片战场上,紧紧握住自己的敲门砖,把最大的价值给打出来。 泾县是梦的开始,乌伤是屈辱的开始,那么,在山阴,就会结束掉屈辱。祖郎自信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严白虎,更不会成为第二个焦己。 祖郎的反戈让孙坚的整个左翼全部消失,此刻前军和右翼此刻还插入在陈横的军阵中,左侧大片阵型空白成了祖郎最轻易的着手点。祖郎立刻发令让麾下人马绕后切割孙坚的前军和右翼,配合陈横的人马合围包抄。 程普在中军,亲眼目睹了整个祖郎部的叛变。他旋即命令鸣金,让中军压住阵脚,大声传令配合前军和右翼撤退。 在作战中,如果要压上后军和中军来处理整一部的叛军,无疑是压上整个部队送死。到时候全军阵线会被拉的极开,如果对方有骑军,可以在乱军中杀几个来回。而程普的命令是让中军配合前军和右翼撤退,后军不动,如果对方趁乱来攻,那么后军将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由此也可以看出,孙坚的四大家将中,程普的确是知兵的一位。 虽然左翼的叛变,给了孙坚前军和右翼不小冲击,但是孙坚和孙策在前军,尽管再想冲杀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是让他俩撤是绝对没问题。眼见自己所率前军被两部人马所围,士气下降到谷底,程普已经鸣金,孙坚和孙策开始着手撤退。 右翼的韩当黄盖就更别说了,本身骑兵就在右翼,一点纠缠都没有,立马撤了出来。 陈横则是大喜过望,急令中军全部压上,他要留下孙坚和孙策。孙坚和孙策的前军开始慢慢撤退,孙坚更是放弃指挥权,在最前方掩护前军撤退。祖郎望的清楚,孙坚的赤帻最是晃眼,他调了全部人马,重点往孙坚那边杀去。 祖郎和陈横两人在阵中达到了不言的默契,都是要把孙坚留在山阴。山阴好山好水,埋了孙坚,不算委屈了他。 程普自然是看到了陈横和祖郎的动作,他心中有些不安,孙坚虽然本来就计划着诱兵,但不是这么诱兵的啊。身边无有他人,吴景孙贲等人都在长沙和南昌驻防,只有徐盛,只得命令徐盛领人去援孙坚。 徐盛领了军令,立即从中军中分出一部,他前番才败于贺齐之手,急需一个立功的机会。毫无疑问,拯救主将就是这个完美的立功的机会,尽管这个主将比他猛多了。 徐盛逆游而上,向着孙坚杀去。孙坚所在的前军两千人被祖郎所围,无论是陈横和祖郎,两部人马俱都士气大振。 孙坚提了大刀,几合之间斩杀了数人,大吼道:“诸位,且随我先撤。” 这边徐盛和韩当纷纷向孙坚战圈杀去,孙坚前军右翼整体向后,由中后两军的掩护。而祖郎和陈横两部人马穷追不舍,贺齐汇了陈横,正欲汇报,陈横甩了甩手道:“贺将军,先趁乱杀敌,此诚良机也。” 贺齐立刻不再言语,向孙坚军杀去。 两军一前一后,杀了有小半时辰,陈横祖郎两部人马始终距离孙坚较近,但也始终无法追上孙坚。贺齐又寻了陈横道:“陈将军,敌军马上要靠近营寨,切莫在追了,若是敌人藏了伏兵,我等必败也。” “贺将军,此地甚为平缓,何惧伏兵,放心,我自省得。” “陈将军,敌军后军不乱,明显是佯败,今日我等已立功劳,何必在贪功呢?”贺齐心中大急,也顾不得尊上,直接说道。 陈横听了贺齐的话,也不禁有些犹豫,但是孙坚离自己太近了。只要再有十步,就能进入弓箭手射程,到时候别说是孙坚了,玉皇大帝来了也得挨一梭子。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炸响,一标人马杀出。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鄱阳水贼蒋钦周泰,周泰狂笑一声道:“无谋贼兵,已中了我家将军之计了。你们那个凌操呢,给爷滚出来受死。” 果然是计,贺齐心中大感失落,就差几步,本来就没这事儿了。陈横没有这么多情绪,他也算老将了,看得清楚,这一支生力军顶多三四千人,他稳住座下之马大喊道:“各军稳住,不必惊慌,援军不过三千人,随我杀败他们。” 陈横作为一个将领,未必有多少韬略在胸,但是基本素质绝对是过硬的。他此言一出,全军很快就稳定下来。不错,祖郎叛变,两军一来一回,光是陈横部和孙坚部两部之间的兵力差已经相差无几了,可以说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太史慈的人马还在后面,可以说如果光是只说兵马数量,陈横现在是胜券在握了。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最大事,就是地形!山阴南面,都是平缓之地,虞翻为了削弱孙坚手中的骑兵,特意选了一个骑兵施展不开的地方。现在双方一拉一扯,快到孙坚营寨前了,骑兵再无羁绊,四千骑兵,连我都不敢往下写了。 第146章 陈横惨死大纛倾 贺齐陷围山阴败 很快,陈横就体会到了平原骑兵的威力,韩当领着四千左右的骑兵很快就回杀了过来。孙坚军高层仿似早就料到祖郎会叛变一般,从撤兵,到蒋钦杀出,再到韩当领骑军回马杀出,一气呵成,一改之前祖郎叛变的颓势。 陈横尚且不知道其中关窍,莫名其妙祖郎叛变打了胜仗,又莫名其妙的被韩当蒋钦合围。这其实就不怪陈横了,实在是陈瑀和郭异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凡事都讲究“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连关乎两军成败的事,主将都不告诉。 主将心理没有准备,豁然得了大胜,一时志得意满贪功冒进也实在是人之常情。如果主将有了心理准备,相信又是一番计较。 韩当的骑军开始进场,轻易就撕开原本因为追逐孙坚的陈横人马阵型,陈横的人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拦截阻击,原本就因为追逐而乱做一团的人马被撕扯的毫无阵型可言,迅速被韩当杀得全军溃败。 古代打仗,为什么要设置阵型,设置阵型到底有什么必要?为什么现代战争就不是太在乎阵型这种东西?什么锋矢、圆阵、方阵、八门金锁阵、鱼鳞阵、鸳鸯阵等诸多阵法。 说东说西,无非就是两点,一就是为了方便军兵种配合。一个弓弩手的射程是有限的,但是他的杀伤力很大,同时他也是很脆弱的。其他兵种也同样具备不同的优缺点,那么就需要主将将他们合理配置,通过列阵这种形式将他们的优点发挥到最大,缺点收缩到最小。 第二点就是适应作战情报需要,古代只能通过旗帜、战鼓、鸣金以及人喊来传递作战信息。古代战争因为信息传递效率的问题,绝大部分都是开打前把战略意图传达下去,然后在开打后只能依靠锣鼓、旗帜、人喊等做出调整,如执行a计划执行b计划这样,或者是左路先攻、右路迂回。 完整的阵型,可以保证军令通过指挥官附近的军旗或者锣鼓发出后,一级一级传导下去。注意不是敲鼓进攻敲锣撤退这么简单,因为稍微大点的战场都不会这么简单,得具体去指挥左中右军甚至具体到某一个小队。 阵型的意义有一部分就是,最小的一个战斗单元(假设是什、伍)里那个分心去看上级指挥者的人,是需要其他人保护的;然后在一个屯曲中可能需要有专门一个负责看军的指挥并向什、伍传达,以此类推。 从而达到信息传递的作用,而放眼现代作战,因为一大批现代通信设备的产生,让小单位的军人即使深入敌人腹地,也能得到有效的指令。就好像打魔兽红警一样,有一只无形的手来规划哪怕是其中的某一个战士,那么军阵的作用就不那么明显了。 所以现代人学习古代的兵法,一般都是学习其战略思想,不会去学习古代的战术动作。 那么,拿陈横的部队来说,如果是一个完整的军阵,陈横的指令可以快速通过人力旗帜来达到指挥。但是军阵一乱,那么人力旗帜就形同虚设了。 所以大纛为什么就显得重要了呢,因为一旦作战开始,各军乱起来了,士兵们就只能远远的望到大纛,大纛在,那么小单位的士兵就知道主将还在,就还能打。假如大纛倒了,就没人会白白去送命了。 人都渴望胜利,但是一旦胜利的信心坍塌,也没有人会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打下去十死无生,逃走九死一生,所有人都会选择有生路的一条。 那么就有读者会说,作者你不是说了么,骑兵没有马镫马鞍马蹄铁三件套之前,战损比是1比3,陈横加上祖郎至少还有小两万人,怎么会被韩当四千骑兵打得找不着北呢。 这个也很简单,如果你是1比3里面的3,你甘心当3里面中的1去和骑兵换命么?可能在某些情况下,你会,那么剩下的2也会和你同心同力么。再退一步来说,剩下的2也同意和你同心同力,愿意换命,那么陈横的两万不到的每一个1都能做到么? 答案很明显,所以陈横祖郎的人很快就陷入了溃败,大小将校几乎完全无法调动人马,连督战队连杀数人之后也被溃兵冲散。 陈横眼睛猩红,他亲眼看见了陈瑀被人拥着快速逃往山阴,就连祖郎的白巾军也开始迅速撤出战圈,他明白了今日一战是必败无疑了。他整肃了自己所着的将军铠甲,轻抚手中长刀,拒绝了身旁亲兵想要掩护他撤退的请求,大喝道:“诸位,去把鼓给我擂起来,今日,只有死的会稽都尉,没有活的山阴陈横。” 身旁亲兵皆被陈横感染,眼神也变得坚毅,毅然去军鼓前开始擂鼓。立时,陈横军原本因为被骑兵冲击而哑火的战鼓声音大噪,陈横的陈字大纛仿佛比以往任何一次竖的都直,陈横开始领人逆着溃军向孙坚冲去。 孙坚离陈横最近,看见陈横不退反进,不免也有几分钦佩,手中大刀翻转,也向陈横杀去。两人打马战了数合,孙坚就察觉到陈横本事很差,敬佩他品性不错,开口道:“陈横,你的人已经被我杀穿了,全都往山阴跑,你现在愿意投降,我可以留你一命。” “无耻狗贼,枉我还敬你当年奉檄讨董,去死。”陈横刀势一刀比一刀快,完全不顾忌自己中门大开。 “哼,凭你也配对我指点。”孙坚本来就是敬他有些性格,见他如此硬臭,又对自己指指点点。遂不再多言,让开一刀,回首就是一刀,径直劈杀了陈横。 杀了陈横,孙坚挑了陈横首级,大吼一声:“陈贼授首,尔等早降尚得投生,若是再有冥顽者,一律斩杀。” 山阴兵很快就得到了陈横身死的消息,勉强拉回来的士气瞬间又跌回谷底。就连贺齐都在前军阵中亲眼看到了陈横身死,只能先往山阴溃逃再作打算。 兵败如山倒,就连陈横大纛也被护旗手直接放弃,除了少部分死忠外,其余人马均都丢旗弃甲,往一切看不到孙坚军人马的地方逃命。孙策在孙坚身边,看到了前番小胜徐盛一阵的贺齐,持了长枪就追了过去。 因为在乱军中,贺齐很难让马跑起来,不像孙策无所顾忌,很快就被孙策追上。孙策长枪势若流星,就向贺齐后背扎去。贺齐转身胡乱挡了一枪,一个大开阖逼开孙策,只管逃命。他知道要是在这里和孙策扳命,是绝对落不到好的。 孙策一枪未能立功,紧紧追着贺齐而去,两人座下均是好马,旁人难以近身。贺齐被孙策追的烦了,心下大怒,拖于地面的长枪猛然回搠,正是回马枪。 眼见长枪在眼中逐渐放大,孙策也是心中大惊,长枪横于身前,想用枪杆挡住这一刺。可是枪杆如此之窄,如何能挡贺齐刺击,正当孙策束手待毙之时,旁边突然一将杀至,手起刀落,荡开贺齐长枪。 不是旁人,正是担心爱子冲阵太深的孙坚,孙策经此一枪,还在惊慌。 孙坚早已横刀立马,打断了孙策的惊慌道:“伯符,还不收神。阵前杀敌,安敢小视他人,取死乎?” 孙策眼神瞬间恢复清明,长枪一摆道:“父亲,你去追敌,此人留给我。” 孙坚轻点了一下头,出言勉励道:“好,如此才是我的虎儿也。”说罢,不再理会贺齐,径直向祖郎陈瑀追杀而去。 第147章 抛砖引玉破会稽 首尾两难苦祖郎 孙坚要杀祖郎,很好理解,祖郎自己也理解。他纵容祖郎为害八县的那一天起,祖郎就必死无疑了。他让祖郎诈降,基本捏准了祖郎是会真的叛变。 焦己的死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为了平息会稽郡的民心,祖郎也不过是先后罢了。那么如何让祖郎死的有价值一些呢?张纮献出的一策,就完美的契合了孙坚的需求。 无论真降假降,只要让祖郎去诱出山阴兵马,到时候和山阴人马在野外接战。那么不论祖郎真降假降,孙坚都有信心打败陈横与祖郎的合兵,进而杀死祖郎。只要杀死了祖郎,会稽八县就有了交代,孙坚就可以长久在会稽站稳脚。 算是三十六计中的抛砖引玉,与常用的成语用法不同,是类以诱之。利用祖郎诚心的投降,把山阴兵从城内诱出,从而以期达成击溃敌军有生力量的目标。 其实很冒险,因为孙坚在损失掉祖郎六千人后,从兵力上来讲,迅速变成势弱的一方。而且要迅速刹住败势,立刻组织反击,这对一支部队来说,简直是难上加难。不过毕竟是孙坚,难而不难。 祖郎很滑,陈瑀前脚刚走,祖郎后脚就领着白巾军迅速撤退,他知道自己押错了宝,而且他没有回头路了。孙坚不是傻子,相反还很精明,并且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精明,如果被他逮到,那么他必死无疑。 如果此刻有人在战场边缘,他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前面还是甲追乙,不过大半个时辰,现在变成乙追甲了,似乎在玩什么奇怪的追逐游戏。 而陈横鏖战至今所剩的万余人马,就好像一万只待宰羔羊一样,不断被骑兵切割阵型,随后被不断的分而歼之,更多的则是原地弃了兵刃投降。 孙坚韩当黄盖三人领着四千骑兵,不断的截留陈横的败兵,也不断的追击着陈瑀祖郎。 “主公,祖郎贼人就在前面,我看到了他们的白巾了。”黄盖眼尖,大声提醒着孙坚。 “好,公覆,随我杀将过去,这个祖郎,敢跟我玩花的,今日就取了他的狗头。”孙坚从一名小校身内拔出搠入的古锭刀,爽朗笑道。 而这边的祖郎则在疯狂逃窜,身边一人提醒道:“宗帅,咱赶紧把头巾卸了吧,孙坚那帮骑兵往咱们这来呢。” “不错,赶紧命令大家都把头巾卸了。”祖郎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大喘气道。他没想到今天这仗能打成这样,还好他走得早,后面的人说陈横的大纛倒了,估计陈横凶多吉少。他可不能陪着陈横去死,他还背负着宗族兴旺呢。 两军追逐之间,跑的最前面的陈瑀只感觉整颗心脏已经飞出去了,不过山阴城就在前方,只要到山阴什么都好说。 最先到山阴的并不是陈瑀,而是薛礼是仪,这两人压根就没追出去。孙坚的后军不乱,加上陈横与孙坚的兵员素质之差,让太史慈看出了端倪,让薛礼和是仪留在了山阴。很快,陈瑀也撤回了山阴,薛礼立刻下令关闭城门。 那么最惨的就是祖郎了,祖郎自己都记不清楚他派了多少人断后了。好不容易跑到山阴城下,结果发现山阴城门紧闭,城上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宗帅,是不是因为我军还穿着袁术军的衣服啊。”前面那个出言提醒的副将又对祖郎道。 祖郎一拍脑袋,对啊,之前还束着白巾,现在没束白巾了,谁分得出他和孙坚军的区别啊,连忙向城上大喊道:“郭府君,陈府君,是我啊,祖郎啊。” “祖郎贼子,你还有面目来我山阴,可怜我山阴大军,尽数毁于你手,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陈瑀出现在城上,怒声喝道。 “陈府君,汝怎地翻脸不认人,我可是真的要投靠山阴啊。”祖郎心中大急,事到如今,他也隐约猜到他被孙坚利用的实情,不过现在是生死一线,他也不得耐着性子哀求道:“陈府君,我尚有兄弟在城下,若是陈府君实在不欲给某一条生路,请陈府君保全我手下族人兄弟,某现在就往别处。” 说到这里,祖郎也是流下了眼泪,一个三四十的大汉,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端是让人看得揪心。陈瑀其实也知道这玩意不怪祖郎,实在是麾下的人马的确打不过孙坚,但是薛礼说了,要将祖郎放在外面,他也无法。 “哼,祖郎贼子,你与麾下恶兵行凶于八县,可曾想过那些乡亲也是如此苦苦哀求于你。”是仪也站上城头,对祖郎大喊道。他在城上视野好,看到孙坚已经追击过来,怕陈瑀心软,主动现身断绝陈瑀念想。 陈瑀被是仪一说,立马清醒过来,对祖郎大声道:“祖将军,非是我容不得你,乃是会稽郡容不下你,你另做他想吧。” 耳听得孙坚军人马奔驰而来,现在才说会稽容不下他,祖郎心中已经恨煞了陈瑀和之前突然冒出来那个文士。 又听得是仪道:“祖将军,你速速往别处去吧,莫要让孙坚领人冲了我山阴城。” 祖郎内心的火气已经快要实体化了,他放弃掉前面装的可怜怒喝道:“你等汉贼,连我山越人都不如,既然已收降我等,如今又见死不救。今日我便非要在城下见山阴城破,且等上你等两日,黄泉路上,再与你等计较。” 说罢,紧紧的握紧手中兵刃,孙坚也不过一两千骑,他手上现在也有小两千人,未必不能一战。可恨陈瑀,只要把他们收入城中,孙坚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进山阴城内,怎么能够如此过分。 转眼间,孙坚领着黄盖已经到了山阴城下,接连一个多时辰的奔驰拼杀,就连他也有些僵了。见着城上没啥动静,城下祖郎苦兮兮的拿着兵刃,笑道:“祖将军,你很好的完成了诈降的任务,已经替我们诱出了山阴人马,如今更是纵马在前为我开道,辛苦你了。” 他转头又对黄盖笑道:“公覆,今日祖将军首功,当之无愧啊。”说的祖郎手下一片哗然,皆是不明所以的望着祖郎。祖郎见势,也就坡下驴道:“郎一介降将,乌程候不以郎粗鄙,委以大任,郎昼夜难眠,总算是完成了君侯所托,安敢贪功。” 孙坚又是一阵大笑,道:“祖将军倒确实能屈能伸,若是早知道祖将军如此,当初筹措军饷的事情,也就不让祖将军去做了。” 祖郎是聪明人,立马就听出了孙坚的弦外之音,握刀之手立时青筋暴起。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惭愧的无地自容,更伴随着深层次的暴怒以及深深的无力感,长刀一指孙坚道:“孙坚狗贼,恶贼。” 同时他长刀一划,又指向山阴城上道:“无胆汉贼,尔等欺我山越,反复于我。今日我若不死,定招得百万雄兵一一诛杀你等。儿郎们...”他一一逡巡这手底下的最后人马,大多都是眼中毫无斗志,衣甲破烂,旌旗倒摇。“是我无智,害得你等与我同陷险地,今日,就随我一同杀出生路。我向苍天起誓,今日不死,必定屠尽汉狗。” “屠尽汉狗!屠尽汉狗!”祖郎这最后的小两千人,大多与祖郎同县同乡,眼见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反而是气势大涨,一时间山阴城下尽是蛮兵的呼喊。 第148章 扶汉讨逆安天下 为首长沙文台来 可惜,士气在很多时候都很有有用,可是面对无论是技战术实力、兵员质素、指挥员软实力等各方面的碾压优势,就显得那么的脆弱了。相信如果没有上述条件的支持,如今天下也不是汉室天下了,老早就改姓张了。 高涨的士气仅仅是让祖郎部从一块鱼腩,变成了一块鱼尾,只要小心一点,照样可以获得肥嫩的鱼肉。孙坚见城上看了半天戏,心下大定,正欲领了人马向祖郎冲杀而去。 黄盖阻拦道:“祖郎在城下布防,主公小心有诈。” “唉,公覆,山阴城已经被我等杀破了胆,顶多在城中放箭罢了。以我等本事,还怕他城下射下来几支箭羽不成么?”孙坚抚掌笑道:“不必担心,我速速斩杀了此獠,咱们再走不迟。若是山阴人马出城接战,今日我便夺了此城。”说罢,便向祖郎冲去。 祖郎残部与孙坚骑军拼杀,城内果然如孙坚所说,不敢出城接战。甚至连冷箭都没放,和开头一样,连陈瑀和是仪都没有出现在城头,一片安静祥和。 祖郎知道孙坚本事,不敢正面与孙坚接战,城上又是摆明了遥观虎斗,只能边打边往西去。正如他所说,只要逃回丹阳,他有信心能在拉起一支队伍。可笑的是祖郎到此般境地,仍然自比霸王,霸王不肯过江东,他可要过江西在拢人马,卷土重来。 随着时间得了流逝,祖郎的人马被孙坚屠戮干净,只剩百余人仓皇向西逃窜。山阴西面有一乡,名约柯亭(今柯桥),蔡邑当年在此创制天下闻名的柯亭笛。柯亭南面靠会稽山,祖郎的百余人就逃至了此处,心想入了山,就能躲开孙坚的骑军。 而孙坚的骑兵穷追不舍,也到了柯亭南面的会稽山附近。黄盖见此,急忙追上孙坚道:“君侯,我等骑军不擅山道,为防损伤战马,还是回师汇了大军在做计较。” “公覆,你实不知,这柯亭离我祖家富春不过二百里不到,我熟稔得。此番定能斩杀祖郎,你且宽心。” 孙坚骑军来去如风,终于在某处坳口堵住了祖郎。孙坚心情大好,陈横身死,山阴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自己了,待到取了山阴,就能向北取吴郡。到时候沿江而治,袁术也奈何不了他,一想到刘贤当初带着五百部曲投靠自己,只是先于自己回荆州,就已经夺取了荆交,他多少有些后悔。 当初若不是贪恋豫州牧的职务,先一步回荆州,如今坐拥荆州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不过刘度素来在荆南声名不错,如果无端攻讦又恐失去道义,一步慢步步慢,自己还在江东苦战,偏居袁术帐下,刘贤就已经夺得偌大地盘,让他也有了紧迫感。 从一个忠臣变成一个奸臣,曹操用了很多年时间。而从一个忠臣心里萌发出自立的种子,孙坚只用了一夜。正是在洛阳城内意外获得的玉玺,让孙坚萌发了异心。 取了会稽,就先回富春看看,往来征战多年,良久不曾返乡了。也不知家乡现在如何了,当初自己家院子里所植的桂花树料理的如何了。人常道:衣锦不还乡,那不是白衣锦了么。 有了心想,孙坚的脸上也挂满了笑,虽然在祖郎残兵眼中,这与杀神的笑无异,令人毛骨悚然。孙坚没有理会他们,大刀一指祖郎笑道:“祖将军怎么不跑了,我听闻山越人越山如履平地,怎么跑不过我这快马啊。” 祖郎心灰意冷,勉强陪了笑道:“君侯仁义,我愿自戕于阵前,只求君侯放过我这百余兄弟。” “好,祖将军,你也算是一方豪杰,今日你若自戕于此,我便不再为难你这班兄弟。” 祖郎洒然一笑,颤巍巍的举起手中长刀,心中一横,长刀噗呲入腹,他喘着最后几口气道:“谢过君侯。”他又搅动了几下长刀,疼得汗水立时从额间扑簌而下。 正当祖郎的眼眶充血,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只见孙坚挥了挥手,麾下人等尽皆打马而出,扑杀祖郎残部。祖郎到死的那一刻,也许才真正明白了乱世的残酷。以孙坚的性格,肯定是要除恶务尽,愿意玩就陪你玩一玩,指望真听你的,怎么可能。 再说了,他只说他同意不为难,不代表他手下不为难,这都算不上失信,绝不会被列入被执行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被列入被执行人了,谁来执行?法警么? 法警没有,太史慈倒是在此处,孙坚的人还在清理祖郎残部。孙坚兴致缺缺,独自打马出了坳口,正遇上太史慈领的千余弓弩手在坳口静等。孙坚心中大惊,正欲开口,乱箭已至,抽刀荡开了几支弓箭,却是无力回天,被射杀当场。 可怜孙坚,戎马半生,却倒在了家门口。嘴巴微张,似乎有万千言语还在胸前,却是再难吐一言。若是也能向刘贤一样,有魂飞的一刻,说不定也能回到富春,去见一见当年自己手植的桂花。 本章就写到这里,孙坚作为土狗非常喜爱的一位忠君爱国的武将,实在是汉末最耀眼的将星之一。作为没落的贵族,孙坚的出身比之曹老板和献帝公认的皇叔要次一些,他的崛起也最具英雄特色,是真正的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他敢爱敢恨,谁看他不起,就干死谁,哪怕是顶头上司也不怕。又极具备超前的眼光和拳拳爱国之心,实在是一个完美的将帅形象。挣扎很久才把他写死,实在是孙坚太猛了,作为曾经的小弟,主角很难去面对他。为了推进剧情,才舍了又舍的写死。 其实孙坚应该是在初平三年就被黄祖部将射杀,强行先写死了黄祖,就是为了让孙坚多活一会。 借用宋末元初大儒郝经的评语来收个尾吧;破虏以雄才壮略,遭汉衰末,慨然有拨定之志。崛起吴会,陵蹈中原,讨灭黄巾,劝诛董卓,识度远矣。逮卓废立劫迁,奋其忠烈,以偏师追亡逐北,使不敢东。修塞园陵,保完汉玺,威震函洛,向非袁术掣肘,扶义而西,汉未必亡! 第149章 陨柯亭长沙猛虎 具缟素会稽停战 太史慈为什么在会稽山呢,其实也是机缘巧合,他在阵中察觉陈横难胜,便让凌操领着大部队继续跟着。自己和是仪则分别领了千余人马撤回山阴,五六万的集团兵鏖战,谁也没察觉到这一支偏师的离去。他吃准了孙坚部肯定会仗着骑兵追击,便领了人马在会稽山设伏。 山阴城内,薛礼和是仪在城上看见陈瑀和祖郎一前一后而来,选择了保陈瑀放弃祖郎,让祖郎作为诱饵。 山阴城下,往北是钱塘江入海口,往东是会稽八县靠海,往南是孙坚营寨方向,只能往西。会稽山附近其实并不是孙坚进兵或者撤兵的必经之路,但是是山阴城闭城,那么西面的会稽山就是唯一一个安全的设伏地点了。 两人看见是孙坚亲自前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在城内静默,放任孙坚缉杀祖郎。让孙坚以为山阴城内胆破,志得意满,方才犯此贪功冒进之罪。 诸般缘由,皆是定数,当年孙坚所发血誓,虽然因为黄祖身死延迟了一些,但也没延迟多久,就在柯亭应验,只能说孙长沙合该身死。 坳内很快就发现了孙坚的身陨,黄盖如遭雷击,怎么也不敢相信在他心中近乎无敌的孙坚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惨死在柯亭。他急令人马抢回孙坚尸体,但是坳口弓箭手太多,黄盖亲自去尝试都无法抢回。 而太史慈则开始压着弓弩手逐渐压前,黄盖情势大为危急。有军士在另一侧寻了小道,但黄盖仍不肯离去,又组织了几次,多有损失,才被身旁军士裹挟着从另一侧逃走。 太史慈等人听到坳内没了声响,开始压人进入坳内,总算是看到了被射死的孙坚。太史慈心中一惊一喜,喜是没想到能捞到这么大的鱼,他本来的计划是干死骑兵统领韩当的。惊的是孙坚身死,会稽战事怕是难以善了,这里面怕是还有一二计较。 收敛了孙坚尸首,又将祖郎和孙坚部下殓入坳侧,太史慈领了人马开始向南,凌操还在向山阴逃命,他要接应。如果放任凌操兵败,会稽郡就毫无可战之兵了。 凌操本身就是后军,手上有七千人马,位置上来说,本来应该是先于陈瑀和祖郎回山阴的。但是凌操不同于陈瑀祖郎,见不得麾下人马被屠杀,杀退了蒋钦周泰后,避开孙坚拢了不少人马向山阴撤退。虽然一路上被韩当无限追击,但是逃回山阴之时,不仅保全了麾下大半人马,还收拢了小两千的陈横败兵。 也就是凌操吃过亏,没有陷得太深,加上陈横的败兵太多,又溃的太散,让孙坚的人马分神追击,才让凌操得以保全人马撤回山阴。 此一役,山阴方投入人马两万五千人,加上祖郎叛军达到三万二千人左右。到太史慈山阴开城收拢溃兵,再重新整兵,山阴城内只剩一万三千人。陈横身死,祖郎自戕,贺齐则是听溃兵说被孙策打落下马,生死不知。自陈横下,各阶将校,尽皆效仿陈横死战,五难存一。 而孙坚投入两万七千人,击溃陈横人马后,俘多杀少,俘获人马八千有余,有统计的击杀数据达五千有余。而自己死伤也超过了四千多人。而孙坚的诸暨县北大营,也不过剩下了一万五千可战之士。 诸军清检战场,黄盖带回了孙坚战死的消息,全军震惊,韩当程普徐盛等人大哭,纷纷向孙策请战,要抢回孙坚尸体。而鲁肃张纮等人虽然认为行营中俘虏太多,应当以交涉为主,但是涉及到孙坚的身死,也没敢过多说话。 正在全军弥漫浓烈的哀伤气氛与强烈的请战意愿时,太史慈遣使送回了孙坚的尸首。身上的箭羽已经被处理干净,无论是身上的血迹和污秽,都被清理掉了。连带着孙坚的战马,古锭刀以及身上的甲胄等等,一并送了回来。 来使并没有多说,完成了任务就赶回了山阴。孙策毕竟才十八岁,虽然已经立了不少功劳,但是毕竟不大,加上情绪失控,哀伤过度。程普等人与孙坚亦主仆亦师友,年纪也大,便先主持全军为孙坚处理丧事等大小事宜,先后通知了吴景、孙贲、孙静等孙坚家眷前往诸暨议事。 又分别向袁术等各路诸侯发去讣告,向天下宣告乌程候孙坚遇难的消息,同时也向长安发去奏章,表孙策继承孙坚的爵位封地等大小杂务。 孙坚一死,俘虏的处理也变得无足轻重。军中年轻些的将领想要杀光,被程普拦住,让他们自由选择。有三千不到选择留在孙坚军中,也有两千不到的人选择跟着贺齐回到山阴,更多的则是选择就地解甲归田,不再参与两方面的军事斗争。 孙坚军总体来说是走得正规军的路子,因为会稽南侧群山道路难行导致运粮不力,才纵兵劫掠八县。程普等人与孙坚相处多年,相互影响了多年,行事风格与孙坚无二。 葬在何处也是问题,程普的意思是葬在长沙,长沙毕竟是孙坚的老巢,现在吴景也在长沙,相对来说安全些。而孙策则坚持要葬在吴郡富春老家,本来距离也不远,加之族中祖坟都在富春。 最后则是得出结论,待孙静吴景与孙贲来见孙坚一面,再由孙策领着韩当骑兵一同前往富春安葬。在此期间,暂时不与山阴为敌。 相较于故主葬在何处,孙坚新纳的文士集团则更关心孙坚军的未来。不少人开始秘密接触刘繇袁术,之前投靠孙坚是因为孙坚有一举占领整个扬州的趋势,而现在孙坚身死,孙家集团前途晦暗不明,有多番打算也是情有可原。 鲁肃和张纮则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整肃了整个江南文人集团,又代表江东士人与程普等人密会多次。在整个孙氏家族中择出三人,分别是孙静、孙贲和孙策,讨论究竟接下来到底奉谁为主。 孙静其人,虽然素有名望,在孙坚兴兵之后就一直跟着孙坚,在军中多有献策,是孙坚军中的老派势力了。但是其人生性淡薄,不喜争斗,眼下的孙坚军并不适合一个守成之人,所以不太适合。 而孙策素有其父之勇,在军中威望也不低,是孙坚的直系嫡子。十来岁就随着孙坚一同征战,颇得孙坚喜爱,一直以来也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但是也继承了其父亲的缺点,干劲十足但是颇为轻直,加上年纪太小,豁然掌两郡数万士卒,也担心他难以承担。 唯有孙贲,有勇有谋,自孙坚起兵时就一直跟着孙坚。在郡县治理、领兵作战、待人接物等等方面都具有贤名。而且孙贲作为孙坚同母兄长孙羌之子,独自抚养弟弟孙辅,无论是官、民、军三者中的名声都是很好。 这也是程普和鲁肃张纮等人几次密会才得出的结论,只是吴景和孙静两人在孙坚集团话语权非常大,暂时也只能等他们过来,安顿好孙坚丧事之后,再作打算。 长沙距离诸暨一千六百里,豫章南昌则是更近,来来回回半个多月,吴景孙静孙贲等人先后赶到了诸暨。都是跟着孙坚的起于微末,孙家众人又是一片恸哭。待得上述众人为孙坚守灵三天三夜,才由孙静吴景领着孙贲孙策以及全副缟素的骑兵,前往吴郡富阳安葬。 第150章 益州方熄战戈火 荆州又出人祸争 四月初的江州,山城江州已经开始回暖,刘贤也拿到了来自各处的战报以及孙坚的讣告。优秀的人并不会因为刘贤的出场而变得平庸,袁绍曹操也的确拿到了前期该有的优势,就算留下了武安国潘凤这种小伏笔,完全挡不住这两人。 皇叔还在公孙瓒手下,暂时没能迎来自己的春天。而江东猛虎在黄祖身死后的一年,也最终没能顶过几天啊。按照正常来走,孙策应该会继续依附袁术,不过现在孙坚势力坐拥长沙和豫章两郡,肯定自主性什么的比正常要高一些。 孙坚啊孙坚,刘贤燃起一根自制的土烟,自从在南中发现了这种烟草,刘贤就恢复了当年的烟瘾。 孙坚这个人,刘贤自然是很钦佩的,当年他从一个小白到初具指挥员的能力,可以说是全盘跟着孙坚学的。 这里面的学问超大,并且如果想通过实操来学习,代价更大。无论是士兵心理、临阵指挥、地形运用、布寨扎营、后勤补给等等,全特么是学问。 这些东西未必要主帅抓住每一个细节,但是一定要懂。如果主帅不懂,到时候就只能听别人的了,到时候有心人稍微一忽悠,什么都不剩下了。 而且刘贤作为客将,孙坚在涉及到刘贤的任务的时候,几乎都是与他商量的。虽然很多时候是脏活累活,但是脏活累活才能真正历练一个将领,这也是不争的。 刘贤这人比较务实,所以主帐不是特别大,手上的烟草质量也不行,晒得很差,所以烟气很大。当然也和实际用途有关,南中人用这种烟雾来消除瘴气的,所以故意晒得不足,谁知道刘贤拿来抽啊。 在烟气中,他把情报传递给了手下诸人,对郭嘉道:“奉孝,孙长沙死了,据说是被刘繇的人杀了。” 郭嘉看了情报后感慨道:“世事无常,乌程侯偌大名头,竟然折在了扬州。”他拨开一点烟雾继续道:“刘荡寇,你这吸食的是什么鬼东西,营中都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 “你懂个屁,你永远不懂哥伤悲,就好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刘贤深吸一口,然后推开帐门放烟,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这玩意比雄狮都特么呛,抽起来一股子草味儿,只有前世的一点点烟感。 “孙长沙虽然折戟会稽,但仍有一战之力,丹阳倒打得不错,加上袁公路在豫州打的又不好,南阳还被李傕郭汜给占了。”刘贤在烟雾中,眯起眼睛道:“咱们这位后将军,可能会把战略重心放在扬州啊。” “也未必吧,豫北一战还未分出胜负,袁公路得了原并州军的加入,加上吕布等人,未必不是曹操的对手。”郭嘉道。 帐内其他人对吕布也好袁术也好孙坚也好,都接触的不深,唯有郭嘉和邢道荣接触的稍微多一点,所以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孙长沙与主公素来有交情,眼下孙坚身死,其子年幼,麾下长沙豫章二郡...”徐庶开口,点出了关键所在。长沙和豫章,一个是荆南重郡,一个是荆州向扬州的桥头堡,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了。 “奉孝和元直几乎都说到一起了,以我观之,袁术在豫兖必不能与曹操久持。吕布其人,反复无常,袁术更是不能知人善用,两者必定生隙。” “南阳失守,豫北汝南颍川二郡,饱受黄巾之乱,加诸董贼余党作乱,肯定是难以支撑袁术的大规模用兵的。从南阳被李傕轻易取下,袁公路只能从江夏调兵就能看出。” 徐庶顺着刘贤的思路道:“如此说来,袁术必定会南下扬州?若是如此,我等要取长沙颍川,就势必要与后将军为敌了。” “不错。”刘贤道:“袁术虽是四面用兵,但豫扬两州至少还能调起五万人马。我实不愿与其为敌。” 益州这里,刘贤准备六月收了夏粮,稳定情势为主。毕竟当初郭嘉的想法就是让刘焉苟在汉中一带,经过慎重考虑,如果光留下汉中,不给刘焉一点希望,刘焉很有可能直接去投靠李傕郭汜了。 给刘焉留下梓潼以北的六郡,算是给刘焉存一点念想。这六郡中,汉中梓潼还算有点意思,其他四郡几乎都是崇山峻岭中的一点点平地,没啥争夺的必要。 刘焉在梓潼盘桓了一段时间,躲到汉中去了,据说身体已经很差了。刘璋和黄权分别守了涪水关和德阳,几乎没什么声音,刘贤把张任送了回去。这人又臭又硬,关着也没啥意思。沈弥倒是投降了,他反正本来就是贼,没啥心理负担。 严颜倒是没声音了,不过也没投降,就安安单单的当他的俘虏。刘贤几次去请他,都说些什么故主在北之类的话。刘贤想让他去交州,他又说在江州待久了不想走什么的。刘贤知道这人大概有个什么心结,估计刘焉死了也就正式出仕了,也没有多缠。 既然益州无战事,刘贤就鼓捣出了烟草这个玩意。他有钱,用得起纸张,烟草这玩意也不值钱,跟后世简直天壤之别。虽然质量差点,但是烟草这玩意对思考简直帮助很大,至于到底有没有科学依据,刘贤不在乎,他自己觉得就可以。 与嫡系商量良久,还是决定要把巴西取下,把刘焉压缩在梓潼和汉中一带。巴西郡分别有路可以通往汉中和梓潼,也好把战略主动点把控在自己手上。而且巴西到处是山,可以作为刘贤和刘焉的战略缓冲点,至少要拿下一些县乡,可以第一时间掌握梓潼和汉中的用兵。 转过头来在去想办法取南阳郡,南阳郡是个好地方,人才多人口多,现在在李傕郭汜手里,是正儿八经的可以用兵的地方。实在是南阳太过要冲之地,如果南阳处在交州,刘贤就是当了裤子也要早些给收回来。 正待刘贤还在做布置的时候,江陵传来了让刘贤震怒的情报。 刘表被黄射杀了!准确的说,是刘表被黄射指使黄祖的门客杀了。张允在搜查门客的来往信件中,找到了很多荆州人士的信件,这其中就包括了蒯良、刘巴以及黄射等人。 袁术也听到了刘表被杀的情报,大为震怒,遣使向刘度要一个说法。刘度还在莫名其妙,得了袁术来信,方才知道大概情况。蒯良等人俱都矢口否认这个情况,而黄射则是自缢于襄阳自家府中。 刘度一时之间有口难言,只好尽可能的把话说清楚,写了回信连同黄射的尸体一同带给袁术。袁术当着使者的面撕碎了荆州的来信,直言让荆州无故擅杀其麾下郡守,若不交出蒯良刘巴,必定要倾豫扬之兵讨伐刘度。 不仅如此,还让回到长沙的吴景孙静与在豫章的孙贲和江夏的张允整顿人马,在南郡周边郡县日夜操练,一副要大举攻讦荆州的样子。 同时,袁术开始收缩自己在豫兖两州北面的人马,往汝南和庐江方向移动。似乎是因为手下重要人员的死亡而导致其不愿在此与曹操纠缠的样子,让曹操平白无故得了颍川。 刘贤怒就怒在蒯良刘巴黄射等人为何要如此擅做主张,蒯良和黄射也就罢了。刘巴与他情同兄弟,就算有逆天仇恨,为何不告而取刘表性命。 再急也得把事情处理好,刘贤留了徐庶黄忠李严张松赵岑和王威在蜀中六郡,已经是自己手上的满配了。虽然看起来武将薄弱一点,但是刘贤手上也只剩下了文聘邢道荣沙摩柯。文聘用惯了,至于邢道荣和沙摩柯,刘贤担心黄忠徐庶资历薄,压不住二人。 命令黄忠暂代益中六郡总都督,徐庶张松二人辅之,其余人选各据益中要塞,让徐庶和黄忠两人多看着些。刘焉现在手上有法正和甘宁张任等人,纸面实力虽然不弱,但是毕竟自己快嗝了,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南中四郡,刘贤拿出了当年零陵其母亲给他的金饼,将金饼一分为五。让徐庶着手和南中四郡搞个金饼之盟,相互永不攻讦。这金饼虽然不甚值钱,但是对刘贤意义很大,让刘贤掏出去的时候都有些肉疼。 至于怎么搞就让徐庶自己想,哪怕是多分点地给南中都行。再加上他和刘双打好了招呼,让刘双多多帮衬,刘双作为南中四郡目前战力最强,应该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身处乱世,地盘有用又没用,刘贤手握交州偌大一州,到目前来看几乎没啥大用。今年的税收都没多少,还是士燮上交的之前交州府库比较有实力。有人才是王道啊,刘贤领了五千兵马,往江陵而去。看着追逐打闹的典韦沙摩柯和邢道荣三人,与郭嘉辛毗无奈一笑,怎么让这三位爷凑一块去了。 第151章 出巴山日行三十 过巫县暗截张任 江州离江陵七百公里,沿着长江走快倒也快的。不过刘贤手上没什么大船,刘焉以前也没怎么张罗水军,留给刘贤的也不多,不过还是让刘贤大开眼界了。 江州之前在周边阳关弄了个小港口,不是西出阳关无故人的阳关,是江州位于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地方。小港口也不大,又邻着民用港口,就显得特别寒酸。 本来蜀中这边的大小战船全部是放在巫县港的,不过高沛被杀,刘焉的水军没啥战斗力,充当运输船把永安的大小官吏家属带到江州了。之后被刘双李颙领了江州,也没太重视这么个小港口。 再后来双方停战,江州又还给了严颜,严颜还想重新训练水军,形成对荆州士兵的立体打击。但是他自己对水师半瓢水,还没弄出名堂,新一轮战火又打响,这来来回回的,这一支水师人员编制都没正儿八经的调配过,很多重新划过来的士卒也仅限于上过船,江面平缓的时候遛过弯儿。 刘焉败走梓潼,部分钱粮走陆路不方便,就调了大部分船。本身江州算是形成从北至南的屏障,根本保不住阳关的小港口,所以连带着士卒一起都撤进了江州。 说起战船,就要说水军。春秋战国时期,好多诸侯国都是沿江为界,特别是吴楚越之类的国家,所以多少有一些水军的苗头出来,左传里面就记载了楚子为舟师以伐吴,但是仅仅是苗头,几乎没有成型的水上大战。 所以汉代以前几乎不太提水战,多以骑兵和步兵为主,早期的水军基本上是以渡河为主要作用的。到了汉朝,刘彻为了平定南方,在会稽打造楼船,在庐江建立楼船军,远征前面说的南中四郡。 但是无论是卫满朝鲜、夜郎、滇几乎都没有成体系的水师,所以楼船也只是做登陆的媒介和震慑作用的。到了正史上的赤壁之战,水师才大放异彩。以总兵力五六万北拒曹操二三十万兵力,大家在后期也逐渐开始重视水师建设。 这也就又体现出郭嘉的战略精妙之处,秦、汉取南方,都是先取蜀中,然后沿长江顺流而下,收取荆襄与江淮,郭嘉先取了益中,在战略地位上就立于小不败。 而刘贤本身就占据了荆南和荆襄,在地理上没有运兵之虞和太重的后勤压力,周边的江淮袁术战术重心还在北面,江东诸侯几乎被孙坚打残,所以没有什么关于水面上的压力。 所以刘贤虽然在南方发迹,却几乎没机会打水战,大家实力都颇弱,没能力去烧这个钱,战船的建设也就暂时搁置。 等到刘贤要回江陵,才想起了这个位于江州西面的小港口。让文聘去收集整理了一番,才收集起来清册。楼船斗舰是一艘都没有,艨艟倒是有一些,大船也有两艘,余下的冒突赤马走舸也不算少。 时间紧,文聘简单修葺了两艘大船,又征调了部分商船,由刘贤领着八百人和部分军械先沿江回江陵,剩下的四千号人则是以步行同时向江陵靠。 顺江而下,速度确实是快,大船为了稳当,还算没有放开,一日也能走三十四公里,难怪当年李白说千里江陵一日还呢,不用奔波,速度还比步行快一倍。 刘贤这次带回来的,多是沙摩柯的嫡系,以蛮兵居多。小军阀的部队,其实都有派系,各个将领都有自己的嫡系。文聘的嫡系就是交州人偏多,也就是乌浒人。邢道荣的嫡系打散过好几次,但是荆南的人还是更多愿意跟着邢道荣,沙摩柯的嫡系自然就是五溪蛮了。 但是创业之初,和自己的部队总是在一起的,没有脱离群众太多。所以对基层军权掌握力还是强的,加上邢道荣和文聘都是识大体的,不然把自己的嫡系扔在蜀中,很多带兵将领是不愿意的。 四月份的天气,还是偏冷,刘贤在船头拽出前世那个傲然孑立的死样子,还搞了个土烟卷,随着船身晃晃悠悠吞云吐雾。身后有个小校将曹操送给刘贤的大氅披在刘贤身上,刘贤点了点头道:“仲邈,现在到哪里?” “再有两日,应该到永安了。” “确实是快,回到枝江,准你休沐一个月,跟家里人好好聚聚。” “将军,不休沐了。” “哦?为啥?” 小校摇摇头,没有回答。刘贤见此,也没有过多言语,手一推,把土烟往小校那边让了让道:“来一根?” 小校也不怯场,接了刘贤手里的物什学着样子猛吸了一口,旋即猛然咳嗽了起来。典韦立在一旁,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为其顺了顺气,小校涨红着脸,仍是坚持又吸了一口,随之而来的是更厉害的咳嗽,引得刘贤几人开朗大笑。 王威领着本部在永安驻防,永安是入蜀的隘口,易守难攻。王威在职谋政,利用有限的资源更多的投入在了军事设施的建设。因为提前打了招呼,王威就在巫县港等刘贤,见到刘贤,一阵寒暄,更多的是汇报一些永安的政务和军务。 坐了几日船,巴山楚水风景再好,也让刘贤看得腻歪,就在巫县与王威一同用了晚宴。宴席种种,不再细表,王威又提了张任的处置,刘贤一阵错愕,之前不是让人把张任给送回去了么。 按住性子,刘贤开口道:“王将军,我此前不是让你遣人将张任送回梓潼么?怎么?此人可有降意?” “全无半点降意,也不知为何,也算是苦劝多日了,不过吃喝等举止与常人无疑,情绪也还算好。”王威犹豫片刻,继续道:“威并无收到要放回张任的消息。” “啊?怎会如此。?传令兵何在?“刘贤开口道。 “是嘉拦住了主公的传令兵。”郭嘉在一旁说道。 “额?奉孝何意?留之何用?张任是刘焉的拥趸,留着也没啥用啊。”刘贤奇怪道。 “不可,要放张任,老邢我第一个不答应。”邢道荣当即就站了起来,不过碍于刘贤领导的身份,没说什么狠话。“当初张任吴兰杀了霍小子的兄长,此仇不可不报。” 刘贤有些不快,这个大喇叭,打仗嘛,不就这样么。关羽和黄忠打过仗,张飞和马超打过架,后来不都位列五虎么。本来也不至于让他不快,但是邢道荣开口就扯到身边人,显得大义凛然,反而给他推到道德低地去了,更何况郭嘉还私自截了自己的传令兵,更让他不舒服。 “邢将军,主公有他自己的安排,峻万不能因家中私事贻误军事,谢过邢将军了。”小校赶紧出面,给了刘贤一个台阶。 不错,此人正是霍峻。之前他哥霍戈在枝江招揽了百余宗族,一同投军,邢道荣看霍戈颇有号召力,便把霍戈启用为偏将,在龙塘沟前为邢道荣挡住吴兰追兵。邢道荣的嫡系被打的差不多了,感念霍戈为自己赴死,想办法把霍峻给送到典韦的亲卫队伍里去了,心想亲卫比较安全。 没想到霍峻又替刘贤以身挡箭,立了护主的奇功,不过年纪到底还小,才十四五岁,所以暂时没有封什么职务,不过刘贤对他的喜爱简直已经溢于言表了。再加上霍峻为人沉稳,连带着典韦文聘都十分喜爱,可以说刘贤全军内身份最高了。 眼见着氛围不对,霍峻作为当事人也这么说,王威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刘将军,此人冥顽至此,送回梓潼肯定也要与我等为敌,不若先拘押于永安,日后若是有所用,再做计较。” 刘贤见王威讲话还算中肯,提的意见也比较中立,刘贤正欲开口顺着王威说,这边郭嘉已经开口了:“主公恕罪,前番处理江州事物,未曾及时报与主公。张任此人,再留个一段时间,等刘焉老贼归西,在送回便是。” “不错,张任此人,在刘焉军中威望颇深,将此人放回,无疑于与我等自竖强敌。”辛毗也开口道。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将张任直接杀了,为何又要放回。”邢道荣有点绕,其实别说他了,大家都有点糊涂,不过不好意思说,他先开了口罢了。 “蜀中诸将,以我观之,唯严颜与张任二人还尚有些能耐。法正甘宁二人虽然有些门道,但是根基毕竟尚浅。此时严颜已降,法正甘宁等蜀中新起之辈肯定会大肆夺权,若是此时让张任回梓潼,怕是肯定能力压法正甘宁。”郭嘉难得捧起酒杯,就狂喝一通,已经显现出了醉态,但是还是不忍放下酒杯。 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若待刘焉身死,在遣回张任,让张任与法正甘宁争权。益北六郡,阴平汶山取之无益,武都汉中取之不如留之。到时候我等在拉拢其中一方,则巴西梓潼不攻自降也。” 敏锐的刘贤和文聘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关窍,不禁也暗道妙计。而邢道荣和王威则听得云里雾里,仿佛抓到了一些细节,但是因为对益州形式的不了解或者说了解不深而无法拓展。而沙摩柯和典韦则在拼酒,更本就没听进去。 “罢了,此事就依奉孝。不过私截军情,乃是大忌,奉孝不可孟浪如此。”刘贤感觉自己有些太随和了,前面邢道荣往亲卫队里面塞人,后面郭嘉私截传令,这个说轻一点其实一点都不影响,大家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单独拿出来讲,都是泼天的大事。 这么想想,要不怎么说刘备仁义什么的呢,这事儿换个名头,关羽往亲卫队里塞人,诸葛亮截了刘备的传令,都是那么合情合理。换做曹操,早就按照族谱点名砍头了。 第152章 才至江陵众人唔 荆州土改矛盾现 刘贤在巫县又召见了沈弥,让他不要有什么心里压力,未来会在巫县港造一支船队,虽然出身不好,刘贤手上的人世家虽然不少,但是寒门也不少,未来有机会也搏个楼船校尉乃至于更高的职务光耀门楣。 沈弥自然是应承下来,不过两方都知道船队的事儿没这么快,毕竟巴西和梓潼还横在益中呢,所以算是都应和下来。 休整一夜,在王威的注视下,刘贤的船队继续向江陵赶,沿着来时的路,不过去年是步行,现在也鸟枪换炮了,整上船了。 永安到南郡江陵小四百公里,行船行了有十余天,刘贤给几个将领谋士开会就开了有七八天。灌输了七八天的理论知识,让他们以后有事,尽量跟自己兜个底。 你说按皇叔那一套来吧,刘贤心里不膈应是不可能的,真要按照曹丞相那一套来吧,刘贤也做不出。哎,没办法,也是第一次当主公嘛,又不是打游戏,郭嘉100智力拿来就用,典韦98武力派出去就嘎嘎杀,人家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御下这种手段,谁还能天生就会啊? 提前和刘度打了招呼,八百人分批次秘密回到江陵,刘贤赶紧找到了父亲,询问情况,而刘巴和蒯良蒯越也得到消息,早早在江陵等候,包括南郡的郡守韩嵩也在。 众人见了礼,分主次坐下,刘贤面色颇有些不善,不过刘度没开口,他没法先出声。刘度也看出了刘贤的意思,率先开口道:“诸位,此去益中为汉室征讨不臣,贤儿已将情况与吾说了,吾定将为诸位向朝廷讨赏。如今董贼授首,李郭二贼盘踞长安,汉室兴衰,还劳诸君与吾勠力同心共扶之啊。” 座下几人纷纷出列拱手道:“谢州牧,州牧之心,可昭日月,吾等但凭州牧驱使,为汉室尽忠。” 刘度又对众人回礼,重新坐定,刘度又扯了几句长安的形势,整个荆州和交州的情况等等。这就是老官僚,开会啥都不说,先把上面的情况通报一下,跟后世的开会先读上级文件一样,把整个会议的政治高度先拔高一筹,之后在讨论东面屋顶漏雨,北面门闩残破之类的屁事。 你要说让刘度领人去打袁术,他能跑回长沙老家。你要说让刘度保境安民,刘度也能让零陵一郡陷入几股零星的匪乱。但是你要是跟刘度讲点政治见解,聊聊清风雅事,刘度能和你说一晚上。 缺点是一大堆,但是刘度这个人不贪权也是的确不贪权的,很多事情他有自己的处世之道。他知道他不擅长打仗,他就不去战场上瞎指挥,不擅长治理,就把擅长治理的人放在岗位上。很多时候,无疑这样的人才能当一个核心的人,能让下属出彩的人,在零陵,他搞不定北面,就让刘甫待在营浦,就此能看出一斑。 刘度很快就说到了袁术借口刘表身死,意欲攻讦荆州的事儿,而刘贤也总算开口轻声道:“父亲。” 刘度愣了一下,看向刘贤,见刘贤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明白了是想听蒯良和刘巴的说法,随即不再言语。 蒯良刘巴也不是笨人,刘巴率先拱手道:“公子,我与子柔二人本在零陵,的确对刘景升有所怨恨,恨不得生啖其肉,但绝不会以此手段来暗害刘景升,乃至于让我等荆州陷入被动。非巴推诿,以巴观之,此事确有蹊跷。” “哦,黄射又是个怎么回事?”刘贤看向蒯良道。其实是知道刘巴的,刘巴这种人,宁愿在明面上给自己压力,也不会做这种笨动作,更何况还有蒯良这个老狐狸呢。而且,蒯良才是这整个环节中最重要的一个点,黄射和刘巴几乎都不连着,黄祖的门客杀了刘表,蒯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公子,良与舍弟书信来往上的确多次谈及刘表,但舍弟一向谨慎,来往密信上火漆蜡封都是完好,无有泄露可能,以良观之,可能是舍弟与黄射谈论过刘表。黄射在襄阳任职,想要取得我与子初的公文并伪造之,不算难。” 刘贤没有开口,蒯良这个解释,他不满意,黄射如果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自己去做就是了,伪造刘巴和蒯良的信件干嘛?蒯良见刘贤没有搭腔,眼皮一搭,明白糊弄不过去,继续开口道:“良与子初多有商议,只能猜出,黄射大概是得了他人授意,意欲挑动荆扬两州战火。刘表身死以后,黄射死于府中,就应该是有人暗下毒手。” 刘贤听到这里,也不禁惊叹蒯良的城府,蒯良两句话里面就带个子初,无疑就是把自己和刘巴放在同一位置,让刘贤在潜意识里认为刘巴不可能这么做,那么相应的蒯良也不可能这么做。三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直言就是有第三方要挑动刘度和袁术兵戈。 更关键的是,他分析的的确非常有道理。在已知刘巴不可能这么操作的情况下,黄射又死的太蹊跷,蒯良把一切责任推给黄射,你就算想找黄射对峙也不可能。那么只能说黄射才是跳出来自爆的狼人,而蒯良和刘巴只是被狼人泼脏水的铁村民! “那子柔以为是何人所为呢?” “良不敢藏拙。” 蒯良的意思很明显,事实上如果黄射是被人买通,也只有那么几股势力能操作。要么就是刘焉手下的人想要缓和益北的压力,围魏救赵,把战火引到荆州。要么就是最近在南阳郡闹得欢腾的李傕郭汜,想要挑起两方战火,从中获利。最后就是袁术军有高人,想要战略性的放弃掉豫北,先吃掉地广将稀且西面有战事的荆州,不惜放弃掉刘表这颗棋子。 最后的最后,刘巴也提出了一种可能,就是荆襄有人不想让刘度坐州牧的位子,并且也提出了他的论据。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因为刘贤刘巴蒋琬在荆南搞的土地政策。 荆南是有大片的赤白之地,通过引水成为了可供耕种的粮田,并且在零陵搞得很不错。但是他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土地是私有的,豪强乡绅门阀世家占据了全国绝大部分的土地,他们也许不去开荒,但是不代表这块地不是他们的。 为什么刘巴在零陵搞得不错,那是因为周朝在零陵打了一仗,弄死不少豪强乡绅啥的,所以才没有太多压力。蒋琬在武陵也弄得不错,但是其实蒋琬开的都是荒山,让蛮人在山野之间的地头耕种,蒋琬能力再强,也没法跟人家有地契的乡绅抢平地。 为什么刘贤的土地政策很难在荆襄来开展,因为荆襄的宗族门阀乡绅豪强的势力大的惊人,而且也没经过什么太大的战乱。尽管没有在荆襄开展,但是你防不住人家有忧患意识啊,人家怕你来夺田啊,所以提前想辙把你赶出去也不是没可能。 刘贤大概知道一点这其中的矛盾,但是从来没想过,这里面的矛盾很可能已经演化到了这个地步了。这很难评价,因为各个地方的风貌不同,你不能拎着牛瘪锅子去老北京家里说给人家添个菜,只是没想到,自己拎着牛瘪锅子路过老北京的胡同,都能被骂街。 牛瘪锅子的确别有风味,很好吃很诱人,但是人家觉得和自己的麻酱串味儿了,想把你整走,这也很难不是人之常情。 第153章 平战刘贤欲赴豫 初断黄射身死因 “后将军的动向呢?如何?” “豫扬方面,长沙临湘的吴景孙静至少有万余人马,豫章的孙贲在艾县集合了上万人马,江夏的张允也集合了五千人马,在竟陵一带驻防。”韩嵩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蔡庞二位将军已经在华容附近驻守,蒋府君和潘将军也已经在武陵积极布防。” “哦。”刘贤答应了一声,开始快速盘算。蔡瑁庞季两人手上有万人,因为此事涉及到了荆襄士族,蔡庞两人主动来南郡郡东防卫张允,而杨怀和杨存继续在襄阳,可见黄射的事情,应该就是个例,极有可能不是荆襄士族的动作。 刘巴的零陵在交州几番用兵后几乎无兵可用,蒋琬潘濬手上应该有七千人,在武陵布防长沙,这么看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啊。 看见刘贤在思考,大家都没有出声,蒯越轻声道:“后将军在庐江九江以及豫州汝南三郡至少还有十二万的兵力,若是加上吕布的并州军以及再新征调一批,至少能到二十万。” “若是要布防曹操陶谦和刘繇的话,至少也要六万人马,而且吕布不会调过来。”辛毗沉声道。他就是豫北的人,知道豫北的征调基数。 这就是淮南霸主、两袁巨头的实力,江淮熟,天下足也不是讲着玩的。 刘贤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袁术显得特别进取,这和正史上的袁术一点都不相称。同比袁绍在北方尽领四州,历史上的袁术占了江淮后,虽然坐拥雄兵,但是颇为自得,和周边的势力关系都不好。和刘表陶谦吕布曹操刘备刘繇等人都互有攻讦,原本和李傕郭汜关系不错,但是因为接受了吕布的投靠而交恶。 讲道理直到196年,孙策才尽取江东,完成袁术的豫扬板块,现在才193年,孙坚已经把江东攻的七七八八了。而195年冬,袁术才会达到其纸面实力的最巅峰,从而选择称帝,为啥现在就这么猛而且进取心这么强了。 但是从自身角度想,也能解释的通。刘贤替代了刘表,在东面一直没有与袁术为敌,反而刘表还带着江夏投靠了袁术。原本孙坚在和刘表的纷争中战死,长沙也顺势成为了刘表的地盘。而如今长沙还是稳稳当当的插在荆南,在孙坚的兵锋下,豫章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且原本因为刘表插手而失去的南阳郡,变成了李傕郭汜插手而失去,时间线上也推迟不少。 结论很快就得出了,刘贤布局整体的战略下,蓄养出了一个远超正常年限实力的袁术。现在这个因为自己这只蝴蝶影响提前做大做强的袁术,要来攻讦荆州,的确是让人胆寒。 仅仅是豫章长沙江夏就保底有两万五千人,而他在荆南三郡人马拢拢不过万人出头,荆襄作为自己的大本营,也不过只有两万出点头,加上江州要赶过来的四千,最多可以达到两万五千人左右。可以说,光是长沙豫章和江夏的常备兵力,纸面上就能和刘贤五五开了。 这也间接的说明了刘贤的窘境,同比曹操,曹操在北方大大小小打了多少年仗,地盘越打越大,兵越打越多。因为曹操磕的都是硬骨头,他是真的以战养战。而刘贤打的仗不少,地盘也多,但是兵力却很难指数上升,这就是刘贤看似坐拥几乎三州,但是常备兵力孱弱的原因。 就好像扎金花,刘贤牌好打的快,但是只赢了底注。曹操打得慢但是每赢一把,都赚了很多。尽管刘贤赢了十注底注,还未必有人家一把赚得多,那赢得场次多就没有意义了。 “豫州的袁术主力呢?可曾探到动向。” “...不曾,我等原本与后将军交好,探马主要布置在南阳周边,最近才逐步散过去。”别驾从事刘耽开口道。 本来刘耽是在刘度身边做五业从事,探马的事情应该归督军从事来做,但是刘度一直没设置,大家都默认给邢道荣来做的。但是邢道荣一直在外,所以刘耽就暂时在做。所以刘度就先给了刘耽一个别驾从事来做,这样的话,刘耽做事也比较方便。 从袁术收到黄射的尸体,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刘耽手底下的人还是没有散过去,看来刘耽确实不太适合做这种事情。军情这种事,怎么可能因为跟别人交好就不做了呢,跟别人交好才更要做才对好不好。 深吸了一口气,刘贤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刘度所在中枢反应能力很差。这不怪刘度,刘贤招的人都放在地方了,向朗刘巴石韬董和蒋琬这批人做事能力很强,结果全都在地方,主弱客强,平时不觉得,真出事了两眼一抹黑。 说难听点,这一个月时间,袁术几乎已经布置好了,说不定明天就已经在华容了。 “不行我去一趟平舆吧。”刘贤深叹了一口气,他也是真没辙了,袁术要是真过来,他只能放弃荆襄往蜀中或者荆南走了。南郡是一块很难放弃的地方,它连接着荆南和蜀中,战略位置很夸张,可以说是荆州的江州,甚至放在十三州的版图里,江陵的战略地位都不会低。 打也很难打过,荆州这边在起兵,估计能起个二万左右,加上蛮兵拢拢也不超过五万。但是在本土作战,打赢打输都是劫难,还不如自己先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要是有的谈,不行割点县治给袁术也行。 “南阳是不是毫无动静?”郭嘉开口了。 “确如郭先生所言,南阳李傕郭汜没有动静,不过有大批南阳人涌入襄樊。”蒯越在襄阳,南阳郡的情况他熟悉一些,此时也是开了口。“应该是不满李傕郭汜的暴政。”旋即他又补充道。 “此事已经明了,应该是李傕郭汜所为。” “哦?郭先生为何如此笃定?”刘度奇道,蒯良作为当事人,加上刘巴提出的一种可能,总共有四种可能,而郭嘉一句话就能笃定是李傕郭汜做的事,未免有些...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了吧。 “南阳作为中州粮仓,眼下马上时至六月,李傕郭汜不可能放任大批量的人跑来襄樊。而且这些人的土地马上就要夏收,就算再难熬也只会夏收完了再跑过来。”郭嘉思索了一会,继续说道:“南阳重郡,李傕郭汜没理由放弃,但是襄阳县对于南阳郡又太过利害,应该是有人出计要夺襄阳。” “异度,你先回襄阳,与杨怀迅速整顿流民,不行让他们往南面来,不要把他们放在襄阳。”刘贤也听出了点苗头,确实,人就是生产力,马上六月要收割春粮,没理由李傕郭汜会放任大批量的人到襄阳来,除非混了人要里应外合夺取襄阳。 蒯越也很干脆,答应一声就直接走了。 初步判断黄射的所为应该是受李傕郭汜指示,这让刘贤方面能够做到快速应对,但是袁术的问题也的确没有解决,刘贤心中还是顾忌满满。 “平舆就不要去了,袁术不是无智之人,不可能在南面给自己再竖强敌。”郭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说道:“咱们这位后将军,可是精明着呢。知道豫北水深,不一定整得过曹操和李傕,所以忍痛放了颍川。如果要来荆襄,孙坚的残部肯定早就回豫章长沙了。” 说罢,他看向刘耽。刘耽被郭嘉看了一眼,赶紧说道:“暂时没有得到孙坚残部回师豫章和长沙的消息。”江淮那边的情况他搞不清楚,豫章和长沙他要是搞不清,那他还真的没法说了, “那就对了,后将军是想掩人耳目,一举拿下江东。到那个时候,咱们这位后将军,前可进击豫徐兖青,后可退守江东,不失为一妙手啊。” 顶级谋士,什么叫顶级谋士,坐一地而观天下,这就叫顶级谋士。仅凭黄射这点破事,蒯良可以拿出三点,他的眼光已经可以放诸周边几州,但是他只是设想。而郭嘉则通过一些动向来判断对方的动作,仅仅是靠着一支流民,一支孙坚残部来判断,并且相当可靠。 还好当年在阳翟混过来郭嘉,值当,是真的值当。私截传令,现在想来,也不是不能接受,张任值几个钱? “以郭先生之言,我等应该?”刘度适时抛出疑问。 “当然是跟后将军做笔生意了,后将军如此行事,深切的伤害了我等荆襄群众之心。后将军要取吴郡丹阳会稽,咱们最少也得要个南阳过来吧。” 第154章 火中取栗求长沙 声东击西妙得扬 “南阳不要了,我要长沙。”刘贤坚定的说道;“奉孝可有办法为我取得长沙?” 刘贤也有点癫,狗日的李傕,肯定是贾诩在里面设计,要阴他。袁术也不是好东西,要取扬州三郡,吓我玩儿是吧,不啃下袁术一块肉,实在难以泄愤。 “乌程候在长沙经营良久,深受军民爱戴,这个长沙...”郭嘉为难道。 “奉孝,若是有贼侵扰长沙,我等身为州牧天兵,自当如何。” “自当倾州郡之兵...”郭嘉深深的看了刘贤一眼,又道:“南阳位置要冲,长沙不过股藓之疥,何时取之都无碍,公子何必呢。” 刘度也听了个大概,南阳和长沙江夏同为荆州诸郡,取长沙确实是最下乘。上策应该是搞定南阳,中策才是与袁术为敌取江夏,毕竟江夏兵少嘛。最下策就是与袁术为敌且攻长沙,长沙这种大城,搞不好就会打成会战,同为大城,打南阳至少还占着大义,打长沙是什么意思。 “贤儿,郭先生所言颇得我心,不若...” “父亲,孩儿自有打算,请父亲务必支持孩儿。” 话说到这份上,那就是家事了,刘度不会傻到在正式场合上和刘贤对着干,刘贤也是如此,所以刘度也是不痛不痒的提了几句鼓励大家团结一致,勉励大家再创新高之类的话。 刘贤要取长沙,一来是有点受气想要报复,二来刘贤想在长沙做点文章,这点文章就容后再表。郭嘉其实建议的很对,取南阳方为正理,但是取了南阳,就意味着要参加中原逐鹿,刘贤不想太早陷入中原乱战。你可以理解为怯战避战,也可以理解为想保留实力更好的投入到中原战场。 刘贤这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在同等位置上,放的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肯定会先取汉中再取长安,获得政治优势。他既不想去获得政治身份,也不想太早陷入中原大战,有点苟,这种苟就注定了他只能一点点成长。 不过也很好理解,刘贤小市民,缺少那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和勇气。从当年讨贼就能看出来,他宁愿折腾的半死,也不愿意损失兵卒强攻。 按照郭嘉所说,荆襄毫无动静了七八天,袁术仍是毫无动静。长沙豫章江夏三郡呜呜喳喳,但仍是丝毫没有过界,虽然传来不少汝南庐江在集结兵力的信息,但是也仅限于此,刘贤也算是松了口气。 而蒯越杨怀的动作也很快,大批量的流民被成批量的查阅,拿得准的一律往江陵送,拿不准的一律往南阳返。在这其中,也的确抓了不少探马或者内应。在此之后,南阳的流民果然大为减少,印证了郭嘉的说法。 这七八天,刘贤除了关注袁术的动向外,刘贤也重新捡起了印刷和榨油的技术开发。在傅巽的督促下,生榨技术得到大幅度的技术提升,印刷也拓了好多本书,虽然两样都略显粗糙,但是相较这个时代,已经是了不起了。 榨油这个事儿,刘贤有些犹豫,现在生榨已经可以拿来用了,他在纠结是作为军用还是民用。军用倒是可以提高军粮的储存率和携带量,但是一项粗浅的技术,拿出来民用才可以获得更好的发展,这也是不言而喻的。 先藏一年吧,刘贤让傅巽去扩大生榨产量,先配置给军用,等军用满足了,在流出去。眼下五月,六月刈夏粮,九到十月刈秋粮,压力上还尚有诸多弹性。而且干粮在南方的作用比较有限,南方潮,干粮也保存不了多久。 至于印刷术,刘贤开设学校的想法也只能暂时搁浅,现在哪哪都要用钱,教育是百年大计,晚十年也只能晚十年了。但是机器不能停,先创收再说,资本家的嘴脸要露出来,把江陵出版的书卖到草原去,能挣一点是一点。这个傅巽自己去做,多少找点商人,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 他有点倦了,现在想想,其实当年直接跟着孙坚走或者跟着曹操走,是不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什么事情他都要操心,这么大一个基本盘维持着,真的太不容易了。 在刘贤回到江陵的第十天,刘贤开始动作,的确十分仓促,但是也不能够在拖了。刘贤依照郭嘉的计策,首先清理了一批袁术在江陵的探马,然后打出袁术诬陷荆州,为全荆州版图,行州牧之效,全军发动,攻取江夏。以蔡瑁和庞季为先锋,力图一月内全取江夏。 随后由刘贤领邢道荣着江陵八千人马随后,干出了不小的阵仗。同时,武陵的潘濬领武陵郡兵七千,桂阳都尉鲍隆领兵五千,进逼连道县(今湖南娄底)湘南县(今湖南湘潭),直接威胁临湘(今湖南长沙),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掣肘长沙的孙静吴景。 这边刘贤刚出兵的消息还没传开,没有两日,果然传出袁术一直在庐江和汝南集结的五万兵力在陈纪雷薄的带领下,并没有按照其所说的往荆州方向,而是沿着中江,走芜湖溧阳阳羡三县(今芜湖高淳以及宜兴),沿着太湖直插无锡县(今江苏无锡),直逼刘繇的中枢吴郡郡治吴县(今苏州)。 吴县刘繇人心惶惶,太史慈在会稽被孙策残部拖住,丹阳臧洪被纪灵用计围住,一时之间,吴郡会稽丹阳三郡成了孤立三郡。在许劭的建议下,刘繇不战而退,向徐州败走,意欲投靠陶谦。没想到袁术果有高人相助,在曲阿和丹徒两县之间港口设了埋伏,麾下大将陈兰袭杀刘繇,许劭则趁乱逃回了徐州,彻底的结束了扬州的乱局。 徐州陶谦大为震怒,袁术玩了这么一手,让他放松了警惕,丝毫不顾自己面子就杀了自己的半条狗刘繇,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部将臧洪薛礼等人还在扬州。他调起彭城下邳广陵三郡尽三万人左右,以广陵太守张超为将,前往广陵郡广陵县,进逼吴郡。要求袁术放回其位于丹阳宛陵的臧洪部和会稽山阴的太史慈部,否则就开战。 而袁术丝毫不给陶谦面子,陈纪雷薄甚至都还没到吴郡,直接前往曲阿,和张超形成对峙的场面。中原瞬间又起纷争,而这一次,咱们的曹公还在消化颍川和青州兵。祁乡侯本初公也陷入了困境,朝廷太仆赵岐来到关东,劝说公孙瓒、袁绍罢兵。 然而在返回邺城的途中,魏郡发生兵变,造反的兵士和几万名攻入城中的黑山军会合后,杀害了郡守,占领了邺城。 战局转瞬即逝,刘贤又一次紧之又紧的抓住了战机。 第155章 弄巧拙袁刘反目 虚晃枪庞蔡渡江 竟陵离华容很近,也就是败走华容道那个华容,离江陵也不远,中间隔了个汉江的支流阳水,现在也叫东荆河。 张允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大为惶恐,火速遣使上报的同时,更是向豫章求援,同时在阳水周边布防,可惜手上人马太少,根本难以布防全岸。本来江夏就是个小郡,人口二十来万,比零陵稍微强些,但是还不如零陵有潜力,零陵周边至少还有不少蛮族可以挖掘呢。 前番李傕郭汜打南阳,刘表得了袁术的命令,领人去南阳协防,被李傕郭汜大败一场。后来袁术强作姿态要攻取南郡,张允就在竟陵(现湖北潜江)摇旗呐喊。但是张允得到的命令也只是摇旗呐喊,没想到对方当真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吴景孙静,他们才刚刚结束孙坚的治丧回到长沙,接到命令说往江陵用兵,想不到江陵的反应这么大。而且赵范是什么时候投靠刘度的,刘度用兵,桂阳凑什么热闹。不过长沙有万余士卒,没理由潘濬鲍隆打得下,总的来说压力不算大。 豫章的孙贲也在犹豫,以公来说,他肯定是要去江夏先稳住局势的,但是长沙也有刘度的人,私人情感上他肯定要护住叔叔孙坚的家业的。 这三郡情势挺复杂的,袁术的战术核心在扬州,对南面不上心思,孙坚死后,刘表孙静孙贲三人几乎也是各管各的。不像刘贤的交州,有大的战略缓冲,益中的话也有总督,这三郡一时之间都颇显得没有章法。 汝南郡治平舆那边反应也很快,袁术得到了刘贤大举进攻江夏的消息,召集了人员商议对策。刘详、袁涣、杨弘、阎象、梁纲、乐就、李丰以及袁胤等人都入席参会。说实在话,袁术部将质量还是数量上其实不算差,在豫北、吴郡、丹阳以及会稽四处开战的情况下,袁术手上还有不少文臣武将,也算得上人才济济了。 但是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胜利者往往看不上失败者,失败者被低估,也就是人之常情了。 “这个刘度,是真的傻还是如何。看不出吾之良策还则罢了,怎么敢与我军对抗。”袁术的卖相也不差,比袁绍次了点,但是书卷气多了些,四十岁出头,面皮多少有些耷拉,但是保养得好,不但没有显得老态,反而是更添了不少威严。 “刘度其人不足为虑,其子刘贤倒是颇具小狡。前番听闻刘贤在益中与刘焉打的有来有回,怎么这么快就回到荆州了。”杨弘开口道。他与刘度那边有过来往,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如今扬州情势一片大好,主公万不可在南面再竖强敌,不若遣使前往江陵知会一二,给个台阶下。毕竟荆州理亏,料想刘度再胆大妄为,也不会与我等为敌。”袁胤也开口道,他是袁术的堂弟,在袁术这分量不小。 “不错,刘贤小儿,重小利而不知局势。我愿为主公跑上一趟,想来从南面三郡分出些粮草便能让荆州退兵。”杨弘继续开口道。 “咱们在南面还有多少人马?”袁术有点恼,刘度虽然领了大半个荆州,一整个交州,听说最近在益州也打的风生水起。但是袁术从来没觉得这个偏远边郡出身的郡守有什么能力,早些年听说还被蛮人吓得屁滚尿流,怎么一出了事儿,个个都主和不主战,有点失了锐气。 这就好像你占领了上海,面积虽然只有6千平方,但是人口有两千万。别人占了西藏自治区的尼玛县,面积有7万两千平方,12个上海,但是人口只有三万,咱不是地域歧视哈,上海市的领导能和尼玛县的领导肯定是两回事儿嘛。 更别说这里面的文化、经济、基建等等的区别了,刘贤的地盘,好多人还是野人,茹毛饮血呢,质量差了不是一筹两筹。 “主公,南面三郡大概有两万五千士卒,若是在汝南征调一番,至少还能征调两万人马。”刘详开口道,作为袁术倚仗的大将,虽然在豫北没打过曹操,但是袁术并没有多怪罪他,他继续说道:“三万兵力,是最多了。” “哦,阎主簿,咱们再征三万,粮能支撑到六月么?” “主公,豫北有吕将军为咱们守着,丹阳纪将军那边还有四万人左右,吴郡陈将军有五万兵力,会稽孙策那边还有两万左右。”阎象并没有急着回答袁术的问题,反而是点出了袁术的兵力分布,随后说道:“诚如刘将军所言,汝南还能征三万人左右,夏粮很快就要收割,问题不大,但是...” “但是如何?阎主簿,不要卖关子。扬州一事,吾可是全部依你之策,如今荆州反应这么大,我等是战是和呢?” “主公,象虽不曾面唔过刘度刘贤父子,想来此二人能在荆州立足,也并非徒有虚名。若是依象之见,先让南面三郡与刘度周旋一二,探探其底细。荆、交、益三州虽非用兵之地,但是若是能轻取三州,也是美事。” “不错,确为此理。”袁术开口道。 “征兵之事,暂时搁置起来,象有一策献之主公。” “直言无妨。” “依象前番之言,三郡兵力与刘贤兵力相当,先让三郡与刘贤斡旋一二。倘若败之,则主公在遣一军,如此,便能强化三郡的统治,再做计较,依杨公所言施以小惠也无不可。若是刘贤不堪一击,主公则趁势入主荆州。南郡若能为主公所得,则西可入主益州,南可轻取交州。刘度父子庸碌半生,何德敢坐拥三州之地?徒献主公也,象愿为主公走上这一趟。” “不错,我有公行(阎象字,为编),无忧也。另外,扬州方面进度还需加快,陶谦老儿这次不像是虚张声势,要务必快速吃掉宛陵和山阴的人马,此事,杨弘袁胤,你二人前去知会他们。” 很快,阎象就以参军的身份前往豫章等三地,密令三地积极布防,汝南方面会适时给予援助。 汝南平舆(今河南驻马店)到江夏沙羡(今湖北武昌)三百多公里路,阎象脚程再快也要三四日以上。更何况沿途还有流亡在汝南的刘辟何仪黄巾余孽,平时虽然这些黄巾余孽能听袁术的,做点脏活累活,但是就怕底下的黄巾贼众搞不清楚,还是谨慎为好。 不曾想,就是这耽搁的几日,袁术军就几乎丢了江夏。原来,张允此人颇不知兵,本身就是依靠裙带关系跟着刘表的,刘表死后,江夏顺理成章的由他管理。只是江夏兵少,他又欲在东荆河沿岸布防,导致兵力分布极散,本想一处预警再集合应敌。不曾想庞季蔡瑁二人查得情报后,趁早上雾大集合优势兵力抢滩登陆,强行在竟陵南岸登陆。 张允在回调人马企图阻拦已是不及,又不敢据守竟陵小县,只好纠集人马扔下了几百具尸首退守沙羡。可笑张允,得地利而不善守,竟陵防线布置就被蔡瑁庞季两日登录,兵锋直指沙羡,江夏岌岌可危。 只可惜张允和荆襄集团关系较差,几乎是劝降不得,若是换了旁人,估计江夏已然易主。阎象还在路上就已经得到了张允的消息,急令孙贲速领豫章人马前来支援。又担心搞不定,与刘辟何仪也写了书信,让他们遣人前来支援江夏。 长沙方面,孙静吴景就老当多了,一方面将士卒调回益阳以北临湘以西,防范潘濬的武陵士卒,一方面急调长沙东面诸县人马入临湘和湘南两县,备防鲍隆。毕竟刘贤说要一个月内攻陷江夏,长沙方面只要做好基础的防御,问题不大。 那么,咱们敬爱的刘荡寇领着上将邢老将军在哪儿呢? 第156章 偷天换日围长沙 孙贲初提游击论 没那么多玄机,刘贤和邢道荣行军慢,吊在庞季和蔡瑁身后,晚了两日进入竟陵。庞季和蔡瑁很快就压兵前往沙羡,而刘荡寇则晃晃悠悠的北上取江夏的云杜、南新市、安陆三县。观其动向,有向江夏的另外一个重镇西陵县(武汉新洲区)而去的意思。 其实到了这里,沙羡的指挥员如果有个好脑子,已经能看出刘贤的战略意图了。与其说像刘贤说的要全取江夏,刘贤更像是在江夏构建战略纵深。在什么情况下,一个部队会在某一地布置战略纵深呢?很明显,刘贤似乎准备在江夏打持久战! 可惜沙羡的指挥员张允并没有一个好脑子,有好脑子的阎象到了沙羡后,也被刘贤说的全取江夏蒙蔽,反而是在沙羡和西陵两地布防,配合着刘贤想要的持久战。 阎象的确够聪明,在江夏刘表身陨之后,迅速放弃掉已经糜烂的颍川,大放烟雾弹要问罪荆州。实则暗度陈仓一举攻陷了吴郡,让臧洪和陈瑀郭异太史慈都成为了重重包围下的孤军。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得到,刘贤的战略意图其实是长沙。 谁都没能想到刘贤要取长沙,连郭嘉都不觉得取长沙是好计策,刘贤的反其道而行之,反而成了最大的妙手。 公元193年6月中,孙贲和龚都先后领一万五千人入驻沙羡和西陵。江夏战场上,刘贤又调来从益中返回的五千人马,投入总兵力共计两万一千人。阎象则依仗孙贲龚都以及张允三部,共计一万九千人,据城设寨而守。双方各有主动出击,但伤亡均不大,武将间的搦战也有不少,总的来说双方各有损失。 正当阎象笑话刘贤要一个月尽取江夏的不切实际,并已经联系南阳的李傕和郭汜,准备让利给李傕郭汜,从中夹击刘贤时,进而结束掉刘贤这一次可笑的军事行动时。刘贤的布置终于从黑暗中露出了他的爪牙,长沙被围了。 长沙被围,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连身处中心战场的孙静吴景和镇守临湘的桓阶都莫名其妙。孙静在益阳眼睁睁的与潘濬隔着资水对望,双方试探性的动作不少,但是从无正儿八经的正面对敌。而吴景在湘南和鲍隆对阵,用计使鲍隆分兵在逐一破之,打的鲍隆找不着北,还是赵范又投入了三千士卒才压住阵脚。 桓阶的临湘还有三千的士卒作为机动部队,来掩护前两者的撤退的。但是桓阶从未接到吴景和孙静任何的战败情报,甚至吴景都快打到便县(湖南永兴县)去了,不开玩笑,吴景手脚在放开点,兵马在多一点点,取了桂阳郴县也不是不可能。 围着长沙的士卒少说也有上万,这上万的部队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聪明的读者可能已经想到是蛮兵,但是蛮兵进军毫无纪律可言,是不可能摸到长沙,围了长沙,桓阶都还不知道的地步。 正确的答案是潘濬的武陵兵和一小部分蛮兵,沙摩柯和文聘为什么一直没露面,他们其实是去作唐调兵去了。沙摩柯作为五溪蛮的王,振臂一呼,从者无数,足有三万有余。但是三万实在是太多了,刘贤刈了夏粮在刈秋粮也许能够挺到明年,但是三万人一流失,对武陵的刈粮也有影响,而且三万人行军,根本没法保密。 所以文聘只挑了万余蛮人,这万余蛮人也是样子货,干仗是没少干,但正儿八经的打仗是肯定不行的。文聘和沙摩柯就依计逐批和潘濬的武陵士卒调换,在孙静的眼皮子底下将潘濬的人全部调出来,绕了个大圈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围了长沙。留下了莫名其妙还在和潘濬对峙的孙静,殊不知潘濬身边已经是沙摩柯和他调换过军装的蛮兵了。 而他亲手带出的七千武陵兵和两千蛮兵,正在文聘的带领下合围了长沙临湘,围三阙一,只留下了通往豫章的西城门。 特么的,你袁术要借我做烟雾弹,我就是要长沙。让了你一个樊城,让了你一个江夏,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刘贤在后将军面前软弱太久了,以至于袁术都不记得这个孤身入虎牢劝降赵岑、用计在董卓马蹄下脱身的小伙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了。 而刘贤这一次,就是要让后将军重新捡起刘荡寇的面子,好好的审视一下,你的江淮究竟能不能比过上海,荆交益到底是不是西藏自治区的尼玛县! 孙静和吴景在得到临湘被围的情报后,大为震惊,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部分关节。刘贤在江夏根本就是故布密云,他的真实战略意图一开始就在长沙。潘濬和鲍隆表现出的软弱和敷衍,就是为了迷惑吴景和孙静(当然鲍隆基本上是真的能力弱)。 这两人一个是孙坚的小舅子,一个是孙坚的弟弟,纵然能力水平的确不弱,但也没有太多江东猛虎的锐气。两人随即选择往临湘回援,欲解临湘之围。而潘濬和鲍隆则选择主动出击,尾随二部而去,打逆风仗打不了,打落水狗他们还是有把握的。 而阎象在沙羡听到长沙被围的情况,大呼上当,担心刘贤达成战略目的,会快速撤出江夏。遂急令三部欲要在江夏北侧留住刘贤。孙贲劝道:“阎参军,刘贤虽然在长沙设了伏兵,我等万万不可自乱阵脚,荆州在江夏还有两万逾众,我等兵力尚不如之,贸然相攻...” “孙郡守,莫不是怕了刘贤小儿,素闻汝叔父乃江东猛虎,怎么至孙郡守这里如此畏缩怯战?”龚都开口笑道。他此行只领了五千人马,兵员素质又差,所以被孙贲处处压了一头。加上他本来就是贼众,是被阎象从刘辟那里借调来的,算是客将。 这一趟一直被动防守,压制了龚都作为流寇的天性,完全捞不到好处。如今听说刘贤要走,到时候就更没有油水可捞了,不由有些心急,说话也有点冲。 阎象听了孙贲的说法,陷入了沉思,孙贲之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在已知刘贤的根本目的是长沙的前提下,刘贤不可能一直在江夏与他们相持,撤是肯定要撤的。如果不能趁着刘贤撤军对他造成部分损失,他就真成了冤大头了。 但是相应的,刘贤手上尚有两万人马,不弱甚至还稍微比他们强一点,贸然出击,讨一点小好处还则罢了。万一被刘贤设计,别说讨好处了,江夏都有丢失的可能。 他白了龚都一眼,对这个流寇气质的所谓“将领”,他实在有些看不上,但是同在江夏做事,他也只能尽可能的包容。这种流寇,一言不合真的就会跑的,丝毫不带回头的那种,眼下江夏还用得着龚都,他只能耐着性子。 “若是以孙郡守之言,如今刘贤欲要回江陵乃至于围杀孙静吴景几乎板上钉钉,我等又该如何行事?”阎象紧绷着眉头,开口询问孙贲道。 “敢问阎参军,南阳的援军目前到哪了?”孙贲也没有理会龚都,反问了阎象。 “不知,恐怕最早也还有三日以上。”阎象见孙贲提到南阳,越发不爽。李傕和袁术关系也很差,这次为了留住刘贤,阎象自己做主,让了江夏以北三县给李傕,还许了粮草金银。没想到情势急转而下,江夏以北的三县马上就要回到阎象手里,却被他莫名其妙的许出去了。 不是阎象不想从平舆庐江调兵,这一个月,扬州情况也不好,袁术没有更多精力和兵力顾及到南面战场。所以阎象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和李傕谈,跟西凉人谈买卖,最直接是不假,但是最割肉也是真的。 “若是如此,我等留下刘贤三日即可,可分兵三处,前往云杜、安陆与竟陵,远远观之。敌若退走,我自扰之,敌若战之,我自退之。刘贤用计围了长沙,想要全身而退,我等若是不能在江夏咬上一口,怕是主公怪罪下来,我等皆难辞其咎。” 孙贲在江夏战场上提出了论游击战的雏形,可见孙贲是确实有能力的。但是他和阎象之间的差距也体现了出来,阎象是想在局部取得优势从而影响全局挽回战略上的颓势,而孙贲的究极目标则是防止袁术怪罪。 有人说,那不是全靠你一支笔写么,孙贲什么样,不是全在于你自己怎么写么。事实上,正史里的孙贲的野望确实是差点意思,孙贲随孙坚长沙起兵时就依附孙坚,多有战功。孙坚死后孙贲继承了孙坚的部众,又是多有立功,击破了周昂、张英、樊能等人,被袁术表为豫州刺史,随后转任九江太守,秩比两千。 在袁术称帝后,孙策选择反水,而孙贲选择弃官,待到孙策崛起,才重新启用孙贲为豫章太守至死。这其中还有个小故事,到了208年,曹操破荆州,威震南土。孙贲心怀畏惧,又因为自己女儿为曹操之子曹彰之妻,便想要把自己的儿子送给曹操当人质以求自保,被朱治说服才作罢 人是不错,能力水平道德修养都是上乘,可惜野心和政治素养低了点,不然江东之主可能未必就一定是孙策了。 第157章 陈纪败吴郡兵颓 袁涣计扬州为基 扬州战场上发生了啥事呢?这还得从我们的无双飞将吕奉先讲起。吕布诛了董卓,领了长安,但是被刘焉的好儿子刘诞刘范开门献城,被迫出走长安投靠袁术。 本来以为杀了董卓为袁术报了袁家之仇,又在豫北替袁术抵挡曹操,有功在身,所以行事张狂,经常纵兵抄掠。而曹操在颍川和东郡四处访贤,加上消化青州兵以及盗掘坟墓填补军用什么的,一时之间并没有对袁术形成威胁。 在没有威胁后,袁术就开始看不上吕布了,对吕布张狂的行事多有腹诽。吕布在得到消息后,感觉不安,改投了张杨,同时过来的还有之前投靠袁术的匈奴单于于扶罗。河内这个地方,吕布还有点缘分,河内名将方悦就是被他斩的嘛。 原来的河内太守王匡因为更复杂所以我们不在介绍的事情被曹操击杀,张杨也从上党郡守变成了河内郡守,成了袁绍的人。以张杨为跳板,吕布又又又转投了袁绍。袁绍这会因为乱军和黑山军的事情焦头烂额,也收纳了吕布和于扶罗。当然吕布也不负飞将军之名,杀得黑山军找不到北。 同时袁绍向目前还是自己拥趸的曹操和陶谦分别去信,许以利益,要求曹操和陶谦对袁术形成压力,遏制袁术的成长。 你看看,就是这么复杂,所以我就不介绍王匡为什么身死了哈! 曹操收到袁绍的密信,因为正值收粮加上青州军内部的矛盾,所以只能在兖州摆摆声势。假装和陶谦南北呼应,对失去吕布和于扶罗的豫北袁术部形成了压力。 更为致命的是,张超在扬州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张超用麾下陈登之计,利用陈兰陈纪雷薄三将较为消极的防守姿态,遣了偏师多设旌旗假人之法,摆出要援臧洪的姿态。陈兰三将不知真假,陈纪领万人出曲阿欲拦截偏师,被陶谦麾下大将曹豹设伏击杀两千余人,溃败者无数。 而张超本部则在曲阿城外虚置营寨,摆出要攻讦曲阿的阵仗,陈兰雷薄不知真假,不敢轻出救援陈纪。待到陈纪溃逃回丹徒,已损失六千余人,心中记恨陈兰雷薄,只躲在丹徒借酒消愁,出工不出力了。 这事也不难看出,为将者还是要果断的。张超三万兵力,假如陈兰雷薄陈纪三人不是消极的不想让张超救援,而是选择主动出击,跟校长一样,五万对三万,优势明明在袁术军一方,未必不能打败张超,更别说让张超不能救援臧洪了。 所以说主观上的概念很重要,陈兰三人接到的命令是挡住张超,他们只会依计行事,丧失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体制内的人就很容易丧失这种主观能动性,让他们一丁一卯的做某事,可能完成的比常人出色且出色的多,但他们也往往基本没有主观思考的能力,图纸让你盖个锤子,他绝对不会让它像个榔头。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刘详,刘详在豫北打了败仗,导致袁术没有启用有大战基础的刘详。纪灵张勋桥蕤这些有经验又在丹阳,陈纪陈兰雷薄三人没有指挥大规模部队的经验,若是让刘详来,可能又是另外一个结果。 而山阴宛陵这边,太史慈和臧洪也没有坐以待毙。太史慈趁着孙策还沉湎在失去父亲的悲伤中,领着山阴人马急速往宛陵而去。臧洪也趁着夜色,悄悄将宛陵城中仅剩的八千人马放出,往丹阳北面而去。两军的目的很明确,只要到了丹阳北面的秣陵、江乘以及句容三县,就能逃到徐州地面。 仅仅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后将军就从处处开花到连吃坏消息。无奈之下,袁术只能从丹阳调来张勋桥蕤,领兵三万,前往豫北配合部将戚寄、秦翎防御曹操,留下纪灵领万人策应吴郡诸部。 让纪灵万人拦截臧洪太史慈,绝对的够的,只恨陈纪等人无能,让扬州方向出现缺口。袁术有些纠结,他有点想征调新的兵力,但是又纠结该往吴郡战场还是江夏战场送。 麾下袁涣开口道:“吴郡小败,但兵力仍为优势,杨袁已经前往了吴郡,料想很快就能扭颓为胜,主公不必操心。” “恩。”袁术眉头仍然紧锁,开口道:“曜卿,如今形势,我该如何?” “主公,涣有一言,不可不发。为今之计,主公当迁治于寿春,强化庐江九江治理,刘邈刘勋之流,明面尊奉主公,应持之自手方为正理。如今臧洪陈瑀之流,丧家之犬也,南方既平,当以扬州为基。” “扬州为基?” “不错,扬州为基,静待中原生变,则出一军顺取豫兖徐青,若得之中原,则天下可定。”袁涣这话其实是正理,而且颇为超前,现今的情况下,只有极少部分人萌发了夺地自立最终图谋天下的概念。 只有二袁以及刘贤,加上一个苟延残喘的刘焉,其他诸路诸侯,要么被动防御,要么存了守土自保的心思。甚至曹操这种野心家也暂时只是拥兵自重,后面迎了献帝才逐渐萌生自立的想法,不然不会和袁绍对抗的。 这种先入为主的概念其实很重要,就好像黑山军,张燕的实力很强,但是他仅限于偷城,捞好处。就好像陶谦,他想的就是保境安民,他能调自己的人去扬州配合刘繇,而不是裹挟刘繇实际掌握扬州。好像马腾韩遂,这种一开始就很强势的诸侯,到最后也没有整肃凉州,南下争夺天下。 这种没办法,大家的思维局限在了那里。比如曹操,迎回了汉室,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占领了大义,击败了袁绍,最终逐步萌生了自立的想法。 比如刘备,刘备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在诸葛丞相那得了个三分天下的计策,获得了荆益,才逐步逐步产生了自立的想法,一开始,他只是不愿事贼罢了。 再比如说孙权,孙权本来也没有自立的想法,结果在赤壁大败了曹操一场,曹操奈何不了他,他才会慢慢萌生自立的想法。 二袁其实是正儿八经的最早萌发自立的想法的,袁术自不必说,他一直坚信代汉者当涂高也。袁绍呢,是因为体验到了权利的快感,所以疯狂掠地。 讲三国,你很难绕开二袁,二袁在某种程度上加快了集中一统的脚步。这种加快,也无疑是有利于汉民族融合发展的。 见袁术没有言语,袁涣继续开口道:“眼下中原,陈国刘宠、徐州陶谦、青州田楷、兖州曹操,尽皆一时之雄,其余如孔融臧霸刘熙之流,草芥罢了。” “我们以扬州为基,尽得中原豫兖青徐,北面袁绍与公孙瓒已决一雄,北可得并冀幽,南可取荆交益,大事可图也。” 袁涣的战略思想很简单,北面三州只有两个大的诸侯,南面三州也只有刘焉刘贤两个比较大的诸侯,这两个地方先摆一摆。北面是接触不到,而南面是太散,用兵的纵深比较深。 只有中原,势力较大的四个诸侯,加上一些零散的小诸侯,是最有可能夺取的。整肃中原,看似是两面为敌,其实只要掌握关键隘口,南北用兵都是可以自主选择的,比南北两方面更多了一些选择。 其实是算老话重提,因为袁术一直以来奉行的这个战略,但是从来正儿八经的规划出来,尚是第一次。 “以曜卿所言,我军当休憩一二,再取徐州?”袁术是聪明人,豫兖中间隔了个陈国,陈国的刘宠很猛,兵力很多,但是地盘不大,取之也不占道义。从这个点出发,兖州就只能作为中原最后一块版图,应该是徐青陈国兖的顺序来取,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一手从事后的角度来看,是臭手。因为中原太复杂了,中原这里,先后有曹操、吕布、陶谦和刘备等人掺和,正史上的袁术从191年入主豫扬,到195年萌生称帝,197年称帝,199年败亡,都没有得到过中原,甚至都没能全取豫扬。甚至从本文笔者来看,都不敢轻易来写中原,中原太够8难写了。 但是你又不能说这一手臭,孟德公195全据兖州,198年全据徐州,199年中原几乎全部归曹,然后就击破袁绍,到207年全取青幽并冀。正是按照袁涣说的,全据中原以击南北。只能说袁术差的不是事,差的是人。同一个事,孟德公干就能成。 第158章 江夏小胜扼华容 兵不血刃得长沙 袁术因为战略重心的原因,不愿意在扬州南部和荆州东部和刘贤为敌,这是众所周知的。加上袁术对长沙和豫章的掌控力不强,江夏更是白捡过来。 在得到丹阳会稽吴郡三郡后,连带着之前掌控力不强的庐江九江两郡,袁涣劝袁术迁治到寿春,是要强化袁术在扬州和固有地盘之间的统治力。 顺便还能靠前指挥,为之后的徐州用兵做基础,那么袁涣的潜台词就是,不再往江夏增兵,想要和平解决争议。 虽然江夏长沙豫章的归属感不强,但是让袁术掏出去,那他也是不愿意的,袁涣说来说去,没有拿出解决问题的实策,他继续开口道:“曜卿,迁治之事,的确重要。此事你让刘勋去负责,今年八月中,把寿春张罗好,我们到时候迁过去。” 袁涣点头答应,袁术又开口道:“南面三郡,又当如何,让阎公行去和刘贤好好谈谈?这个刘贤,当初依附于孙文台,不过一竖子,如今凭了风力,上蹿下跳,令人心厌。” 袁术真的打心眼里看不上刘贤,但是现在让他重新征调三万人马,投入到南面去,他又有点压力。 “如此,不如让刘辟何仪领人去江夏。”袁术又想起了刘辟何仪。 “不可,刘辟何仪乃是贼众,前番用龚都已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启用刘辟,唯恐声名受损。再者,贼终究是贼,养狗一日,可终身用之,养狼千日,终饲狼口啊。主公,万不可投机取巧也。”袁涣郑重拱手道。 “罢了罢了,让孙策回豫章,驰援江夏和长沙吧。” “主公,不可,孙策其人,颇有志向。前番攻讦江东,身边拢了不少人才,羽翼颇丰,还是尽量把孙策放在自己身边为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然你袁曜卿自己去江夏如何。”袁术已经恼了,但是朝下面人发火,也不太合适,他摆摆手道:“让孙策领万人去豫章,余部留守山阴待命,还有,你上次说的鲁肃,把他调到寿春来待命。” 袁涣明白袁术已经烦了,但是也的确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了,鲁肃是九江人,家资颇丰,能把鲁肃从孙策身边调回,已经是限制孙策了。孙坚的旧部有能力,原本就是袁术放在南面的重要屏障,把孙策放回去,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理清楚中原的情况,咱们再说回江夏,刘贤的确是要撤,他要回长沙处理事情,郭嘉和霍峻这段时间没跟着自己,也是在处理另外的事。 但是刘贤也明白自己在江夏没有把阎象打痛,他是不可能会罢手的。他入江夏以来,第一时间取了安陆和南新市,就是为了观察李傕的动向,这几日李傕似乎也在调兵,他就明白了阎象准备动手,而且是这几日了。 他旋即放弃了云杜、南新市以及安陆,收缩兵力在竟陵一带,看看有没有一个该死的鬼。 咱们该死的鬼出来了!阎象依照孙贲的计策兵分三路,张允领本部人马去看安陆,孙贲领本部人马去看云杜和南新市,龚都则主动揽了前往竟陵的的重责! 龚都其实最想要去的是安陆,因为安陆其实是最安全的,离江陵最远,但是部下的人强烈要求他去竟陵。龚都的打算是刘贤如果在安陆还有人马,那就按照孙贲说的袭扰。如果刘贤已经撤出安陆,他就要在安陆好好搜刮一番。 但是龚都的人马认为,李傕的人从南阳南下,第一站就是安陆和南新市,没必要和西凉的人夺利,安安单单吃一个竟陵不香么?香,的确是香,所以龚都选择了离南阳最远的竟陵。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与其在西凉军屁股后面捡点吃的,真不如单独吃了竟陵。打仗是要付军饷的,阎象好像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只好去竟陵人民百姓家里自己去取了。 龚都领着本部五千人,浩浩荡荡的杀向了竟陵,也算谨慎,离着竟陵还有三十公里,就已经派出多支探马探查竟陵情况。得到的消息果然如同阎象所说,竟陵除了旌旗,几乎是一个空城。龚都的探马几次试探,都没有反应,很顺遂的进入了竟陵。 龚都大喜过望,即领人马强行军进入竟陵。本来刘贤在竟陵借粮施恩,把竟陵的府库开了广济百姓,龚都一来,府库里啥都不剩下了,大手一挥,让黄巾贼众在竟陵抄掠,想要大捞一笔。 竟陵小县,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而发展起来,龚都五千人马在城中抢劫淫掠,无恶不作,城中百姓的惨呼痛哭,连城外都声声入耳。 刘贤的人马就在阳水一侧,直线距离也就十公里,听到城内的细作探到是龚都的人马,心中大定,他想打的就是龚都或者张允的人马。多多少少有点不真实,两军交战,刘贤还在挑对手,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今天城里的是孙贲,刘贤可能就直接退回了。 天公作美,今天还是个大晴天,月亮挂在天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寅时,刘贤的军队出发,直奔竟陵而去。 刘贤在竟陵对岸等了两个时辰,邢道荣带着人马回到了接头的地方,脸上还带着笑意,明显是得手了。刘贤笑问道:“如何,道荣,是龚都的人马无疑么?” “看不清,敌将被走脱了。” “哦?战果如何?” “至少杀了千余人,直娘贼的,这支人马战斗力不行,逃跑倒是一流。”邢道荣笑道:“贤公子,你是没看到,这帮鸟人放着我们东面的缺口不走,硬往北逃,咱们在北面放的人不多,让他们走脱大半。” “罢了,咱们撤回华容。” 刘贤这边整军回师华容不表,龚都那边被刘贤杀了个大败。龚都做流寇做惯了,心眼儿多,没在县衙留宿,半夜被突,放着明显没声音的东城门没走,走了北城门,反而被他走脱。 等到他在北城以外收拢残军,清点人马,少了两三千号人,不过龚都胆子很大,就在竟陵城外等了个把时辰,等竟陵城重归安静后,又领人进了县城。 汝南这一支黄巾,吃的败仗比谁都多,让龚都总结出来一套经验。重新清点人员,龚都这次倒胆子大了,就在竟陵县衙寻了个地方歇了。 小胜一场,刘贤不想在江夏浪费时间,留了邢道荣蔡瑁庞季以及辛毗在华容,只要扼住华容,则江夏无忧。若是阎象领人绕开华容攻讦江陵,那他可能面临这被包围和孤军深入的场面,他不会如此无智。 他领着千人,直接南下,来到他真正想要的地方,长沙。 长沙的情况很简单,被围了半个月,临湘也取不下来。孙静和吴景在长沙郡内和刘贤的人打了大半个月的野战,虽然人不多,但兵士的总体素质高于刘贤在长沙战场上的人,打来打去,赢多输少。 桓阶更是守城的好手,原本只有三千士卒,硬生生被桓阶紧急拉动了上万人,虽然这上万人的素质也不高,但是守个城,扔扔石头和金水也足够。孙吴两人虽然进不去临湘,但刘贤的人也打不进临湘,长沙正在像郭嘉一开始预料的一样,陷入了大会战的预兆。 临湘以北,孙静大营外,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扬言是刘贤的使者,指名道姓要见孙静。孙静这会刚起来,他这段时间休息的也不好,长沙是孙坚的老巢,他压力也挺大。当年孙坚留给他镇守老巢,眼下孙坚身陨柯亭,他可不想给侄子再丢了长沙。 听到刘贤来使,有些奇怪,仗打到这会了,怎么还整上使者了。他让人将人带了上来,入得大寨,他大惊失色,边上的小个子还没看清,大个子正是典韦,他疾呼一声来人,没想到来人已经轻声说道:“孙将军,别来无恙。” 孙静定了定心神,在自己寨中,没理由怕他,不过正当的防备还是要的,他不着声色的向后走了两步,道:“刘荡寇?” 来人正是刘贤,他笑道:“孙将军,不过两年没见,不至于认不出吧?” “汝....汝怎么入得我寨中。”孙静不担心是假的,刘贤摸到这边来,就说明他的营寨具体方位已经暴露,他摸得过来,他的人就也摸得过来。 “孙将军莫要慌张,贤自来,足可见贤不是与孙将军为敌的。” “不是为敌?这长沙城外,刘荡寇的人马可还少了?”孙静其实跟刘贤关系一般,之前在孙坚帐下,有几次做难人,都是孙静去宣读的命令。 “孙将军,若不是如此,又该如何瞒得住后将军呢?” “瞒后将军?为何要瞒后将军呢?” 后半段,孙静遣散了帐内亲卫,只留了些直系将领,没有人知道聊了什么。但是就是这一个上午过后,长沙战场的吴景孙静节节败退,临湘城内桓阶投降,挂上了刘贤的旗号,孙静吴景领着三千败兵向东撤回了豫章。 武陵和桂阳的人马尚未撤回,终于等到了刘贤的第二环,武陵巩强反叛! 第159章 唔孙策刘贤孤入 缺粮草曹操征东 刘贤和典韦没有去武陵处理巩强的反叛,巩强的反叛也不是巩强自己所为,是被人推到了前面,武陵和江陵的一批士族如刘巴所说,确实见不惯刘贤在零陵的做派。 这事刘贤知道一些,也不是别人告诉的,正是领着伤俘早就回到公安港处理冯习后事的高翔。高翔作为江陵的实权军事人物,等伤兵俘虏安顿好了,手上也有了五千人马,一直在公安等候刘贤的调令。 调令没等到,先等到了一大批带着礼物的江陵武陵士族的接触。本来都是老乡,江陵和武陵又贴着公安,和地头蛇处处关系也是将领的艺术,高翔也没当回事。汇报了刘贤后,刘贤也没阻止,反而让他多和他们打好关系。 只是处着处着,高翔就越发觉得变了味,这其中的关窍人物,就是巩强的儿子巩志。巩强投靠了刘贤后,被任命为武陵太守,只是武陵这个地方位置比较关键,作为尝试拓展新农区的第二个郡,蒋琬一直在武陵做长史,卡的巩强基本上就是做了个虚职的太守。 新政布下来,虽然蒋琬一直在顾忌着武陵士族的想法,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尤其是巩家,作为郡守,有的时候为了做出表率,不得不率先的放弃掉利益。 这事儿其实也没啥特殊的,作为投降的人,能做到一郡太守,哪怕是虚职,巩强自己都没觉得有啥,但是巩志不乐意了。 以前曹寅在的时候,巩家就在武陵作威作福,现在曹寅走了,巩强当了太守,反而话语权一落千丈。 无奈潘濬手上有兵,巩志没法发挥,适逢苍梧太守史璜没熬过来,死在了任上,江陵委派蒋琬去吊唁,潘濬又领兵去了长沙,连带着土霸王沙摩柯都在长沙战场上。 巩志就觉得事有可为,加上江陵士族有心之人的一鼓励,一怂恿,还有高翔的表态,让巩志觉得时机成熟,就联合武陵士族揭旗造反。 其实,巩志的想法没有这么偏激,他跳出来造反最大的功臣不是别人,就是郭嘉。怂恿巩志造反的世家里面,有几个关键人物都是得了郭嘉的命令,不过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郭嘉到底还知会了谁。 巩志拢了汉寿城的家兵私兵以及部分门人将领,也足有四千多人,拥着巩强打出了讨伐刘贤的旗号。细数了刘贤的罪状,包括任用女官淫乱零陵、侵田占田、近蛮轻汉、兵祸荆南、草菅人命、用人失当、与士族离心这七宗罪。 并且巩志言明并非反叛,只是为了让刘贤取缔掉一些不公平的政策,维护士族的利益,保障他们的田产等等等等,最后还加了一条还武陵政务给巩强,并且大肆在江陵和襄阳士族之间煽动,要求他们支持自己。 别说,这七宗罪其实确实都是事实,零陵女官的头就是刘贤的老婆,能不淫乱女官么。对蛮族的政策里面,汉化程度低且对新政敌视的蛮人,刘贤大开杀戒,这不是草菅人命么。其他就更别说了,都是正儿八经的老成持重的劝言。 只可惜巩志自己都不知道他能成事是因为郭嘉,高翔的人马进入武陵一周不到,郭嘉见该跳出来的都跳出来了,再放任就收不住兜了,就让高翔摘了果子,血洗了武陵士族以及小部分的江陵士族。 内部矛盾且放在一边,刘贤没去武陵,他去了哪里? 刘贤和典韦去了豫章,他和孙静促膝长谈了一个上午,以自身做保,向孙静言明,刘贤只要名义上的长沙。孙静本来是不可能放弃掉长沙的,刘贤让孙静将其儿子孙瑜和桓阶留在了长沙,并且武陵和桂阳的人全部撤回,只留下了自己,和孙静一同面唔孙策。 在孙静的帐中,刘贤向孙静阐述了长沙划归自己名下的好处,这其中包括了能够保全孙策在豫章,让孙策以及孙家安稳渡过他们最难的时间,重新获得发展的可能性。 孙家将换一种方式持有长沙,以不在他们主公袁术的手上的方式。他阐明了很多好处,包括多面投资,包括养寇自重,以及在孙家失去了孙坚这个柱石需要缓和的时间为契机,打动了孙静。 同时,最关键的是,刘贤将主动随孙静一起去见孙策,天底下没有比刘贤更好用的质了。 那么刘贤呢?作为刘度势力的一号人物?他有必要这么操作么? 很有必要,依照郭嘉的战略部署来说,刘贤已经几乎完成了大半,除却益州的梓潼巴西阴平汶山四郡,以及荆州北面的南阳郡,他的战略方向已经开始调头,开始着眼在扬州了。 但是扬州太强了,扬州的头马孙策也太强了,孙策的残部加上孙贲和孙静,至少有五万人马,刘贤想要从荆州想要拉出五万的人马很难。所以他就必须要让扬州分化离心,最有把握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曾经自己的小老弟儿孙策。孙策会在袁术称帝后独立,那么刘贤为什么不能让孙策提前这个过程呢? 这一手,叫驱狼吞虎,刘贤想要面对的是袁术势力和孙策势力,而不是包括了孙策势力的袁术。孙策虽然实际还是掌握了长沙,但是刘贤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把孙策留在长沙和豫章。 那么孙策的发展就是一盘死棋,紧邻的几个郡不是袁术就是刘贤的。而刘贤则丝毫不影响,他可以在夺得南阳后走江夏或者南阳进入中原,又或者调转枪头去伐益中四郡。 而失去孙策后的袁神不足为虑,他自己会出昏招的。 这一招是阳谋,孙策的人乃至整个东汉的人都看不出来的阳谋,是因为刘贤的先知身份。他知道孙策有野心,也把握了孙策现在的处境,毕竟孙策也不知道他本来可以是江东霸王。 用尽量生动的例子打个比方,孙策是官军,刘贤是匪。刘贤一旦被剿灭干净,那么孙策就会被取消兵权或者调到其他地方去,刘贤在答应不与孙策为敌,并且长沙的相应税收等一切都不管,孙策不仅可以在豫章和长沙休养生息,而且还可以保留长沙的税收不用上交,唯一需要承担的就是袁术失去长沙责难孙策的后果。 这边孙静偕着刘贤一同前往豫章,来来回回的会晤商讨,本文就不再水字数了。徐兖这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曹操自兖州出兵徐州(今山东郯城),向东南扩展势力。大军连下十余城,至彭城(今江苏徐州)和徐州牧陶谦展开激战。 结果大胜,斩首万余级,陶谦退守郯县,守城不敢出。曹操纵兵杀掠徐州百姓,坑杀数万人于泗水,泗水为之不流。又进军取虑(今江苏睢宁西南)、睢陵(今江苏睢宁)、夏丘(今安徽泗县)等县,曹军所过,鸡犬皆尽,乡邑无复行人。不久后,因军粮不继退军。 曹操为什么和徐州产生矛盾呢?其实也很简单,曹操消化不了他的青州兵,他没粮啊!曹操所在的兖州,北面是袁绍的地盘,西面是烧毁一旦的洛阳,南面是李傕郭汜长期掠夺还不如自己地盘肥沃的颍川汝南北,他只能往东面去和长期修养生民安宁的陶谦磕。 打仗就是这样,穷疯了逼急了,前脚我可以和你称兄道弟,后脚我就要杀得你鸡犬皆尽。 ilwxs.com 第160章 赣江同饮抒奇志 江陵理政稳时局 豫章南昌县城内,刘贤典韦孙静孙策和吴景五人寻了个高处,一同坐饮。南昌是个好地方,孙权掌权后,将豫章1郡26县划分为6郡58县,足可见豫章一郡之大。王勃说的豫章故郡洪都新府也是在这,不过滕王阁是唐代修的,刘贤是没见到。 后面很出名的海昏侯也没见到,不过南昌北面倒是有个县叫海昏,可能是原来海昏侯的封地。 众人相邀饮酒,本来还有些哀伤孙坚的意外去世,随着饮酒越来越多,又说些以前在孙坚帐下的趣事,引得五个人开口大笑。孙策虽然刚满十八岁,但是已经生的丰神俊朗,再也不是那个两三年前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了。 望着赣江连绵起伏的江面,刘贤握住酒樽,开口道:“伯符,可知先圣孔子有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子义兄,不必在宽慰于我,家父死于战场,也算死得其所。”大家都会觉得孙策难受,但事实上孙策来不及难受,作为长子,他没资格难受,也不能表现出难受,他还担负着家族兴旺的责任。 “可曾想过,来我帐下,如同当年我入你父亲帐下一般。伯符,我痴长你几岁,来我荆益,我二人联手,扶汉室于危难。若是如此,什么李傕郭汜牛辅袁绍袁术曹操陶谦,我视之如同土鸡瓦狗。我就做个大将军,你就做个骠骑将军,事成之后,咱们就回到长沙,种种地养养鸡什么的,岂不快哉。” 这话一说出口,刘贤就有点后悔,说到骠骑将军这倒蛮好,怎么又说到种地养鸡了呢。你跟十八岁的小伙子说什么种地养鸡呢,人家可是蓬勃向上的时候呢。 “我知道兄长的美意。”孙策举杯豪饮,抹了抹嘴说道:“我既为后将军帐下,安能背信忘义。” 刘贤是很喜欢孙策的,真的很喜欢。孙策打遍江东八十一州,刘贤很缺这种领兵又有武勇人,更别提孙策现在的配置了。他不惜以身赴险,也就是想来看看孙策的想法,看看能不能争取到十八岁的孙策。 “兄素知弟胸中有大志,只是孙将军新丧,万不可将压力独担。” “子义兄,你如今坐拥荆交益三州,可要对我长沙多多照拂啊。” 刘贤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孙策这两年成长的太多了,他这一句话就很有讲头。既避开了刘贤的关心,又点出刘贤坐拥三州,放低姿态。这可不像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愣头青,一言不合就要找董越干仗。 不过能为孙吴政权奠定基础的人,也不可能是张白板,如此想来,想要招揽孙策,倒是他异想天开了。 这么一想,刘贤的视野也开阔了不少,他也豪饮了一杯道:“伯符,你可知这赣江流向何处?” “自然是长江咯。” “长江又要流于何处。” “自然是东奔大海咯。” “大丈夫之志,也应如长江,东奔入海。兄有一言,后将军虽然眼下坐拥豫扬,纵使我持三州之力也难相抗衡,但也不过是一时逞威。伯符如今胸怀奇志,兄安心不少,我欲明日赶回江陵,就不与伯符一同纵马饮江了。” “缘何如此早回江陵,可是弟招待不周?”孙策说了句漂亮话,让刘贤越发觉得孙策的变化很大,人怎么能变化这么大呢? 其实刘贤算漏了一点,就是原本应该交给袁术的玉玺,现在并没有交给袁术。而是随着乌程候的印信一同到了孙策的手里,孙策天天捧了个玉玺,能不胸怀奇志?能没有变化? 大家以前一块玩了将近小半年,刘贤不知道孙策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反正对于他来说,孙策没能改投他是坏,但是胸有大志是好,就怕你畏畏缩缩一直在袁术手底下干。 江陵还有很多事,史璜过世了这事就不小。加上黄忠现在去益州了,交州就要有人补缺。郭嘉在武陵一通乱杀,刘贤还要安抚剩下的士族,不然人家是真的会接二连三的反的。还有强化刘度的中枢班底等等等等。 刘贤做事总是很赶,没办法,因为刘贤不想打奇迹团。两军对垒,他不想复刻曹操的2万对袁绍11万的官渡之战,也不想复刻3万对曹操20万的赤壁之战。把命运托付给奇迹这种事,只有大气运的人才干得成。 刘贤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有点门子气运在身的,但是也不能一直依赖是吧。他不接受自己打奇迹团,但是更不接受被打奇迹团,不过相信也没人能接受后者。 九月中,刘贤回到了江陵,袁术一连遣了四五次使者,诘问攻取长沙的罪过。刘贤无奈,从刘焉在成都的所造的僭越之物里,又挑了不少精巧珍贵又有暗喻的物件送了过去。 他本来一毛都不想拔的,袁术狗叫是很厉害,但是江东三郡他勉强吃下来,现在应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没理由在和自己应战。但是毕竟人家生力军多,而且刘贤也要消化蜀中,他不想针尖对麦芒。 至于送了东西,袁术还是要啰嗦,刘贤也不介意和袁术玩玩,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的确江陵和荆南四郡拿不出更多的士卒,那是刘贤不想太过横征暴敛,要是三丁一,刘贤手上的地盘人口基数未必就真的怕了袁术了。 袁术的确是大为震怒,以至于调回阎象,连降了三阶官职,孙静和吴景就直接褫夺兵权。不过还算好,袁术并没有太过为难孙静和吴景,这也包含了孙坚才死,他不愿意过多的去给孙家太多压力。 士燮那边其实是有三个不错的文人的,刘贤一直没能启用,这次为了强化中枢,刘贤无奈,只能委屈士燮了。从交趾调来薛综和袁徽二人,责令接替蒋琬、赵范任武陵、桂阳二郡郡守。同来的程秉则暂任南郡郡守一职。 蒯良将担任荆州别驾从事一职,韩嵩蒯越担任从事,刘耽赵范傅巽三人担任五业从事,邢道荣任督军从事,蔡瑁任校尉,治中从事暂时先不任职。 不过明眼人也能看出来,治中从事这个位置肯定是留给刘巴的,刘巴暂时脱不开零陵。事实上零陵的制度已经很成熟了,为什么刘巴脱不开身,就是因为刘巴在零陵的威信太高,暂时没有合适的人接替。 本来蒯良倒是挺合适的,在零陵也待过,但是这个老登明显的出工不出力。刘贤不想把这个位置给他,给他一个本州内的大官职比较合适,还能安抚江陵士族之心。李严也挺合适的,作为难得的军政人才,李严也压得住这个场面,但是蜀中也需要李严。 另外还要表奏史骏担任苍梧郡守,分出来的蒋琬将被派去交州暂行都督一职,高翔则领本部五千人一同入交。 郭嘉和辛毗刘贤不准备放死在江陵,此次也是没有做任职。在政务上做好了部署后,刘贤开始整肃荆襄军务,为了显示对长沙的诚意,鲍隆将继续担任桂阳都尉一职。 潘濬则分出五千人划归江陵属下,沙摩柯领蛮兵万人直属刘贤属下,邢道荣保持八千人的建制。原蔡瑁部划归庞季蔡和八千人,不在回到襄阳,在洞庭湖一带谋划水军,原杨怀部保持建制,继续镇守襄阳,杨存则调回江陵。 这样,不算每郡的两千左右的郡县兵,光是机动兵,刘贤在荆襄就有四万不到的人马。益中的五万人马里面,刘贤掌握的巴东巴郡涪陵江阳犍为成都六郡,汉嘉还在永昌的吕凯名下。刘焉除却了益北六郡,中间还有广汉和东广汉两郡作为缓冲。 赤壁之战的时候,孙权点出精兵三万水师,但是并未言明其余人马,这三万人马一路快打到襄阳去了。同年,孙权自称亲率十万大军亲征合肥。这个十万估计有点水分,但是估计五万应该有。那么,以豫章吴郡会稽庐陵九江五郡之力,孙权至少手上的可机动兵力在八万以上。 再回来比对一下就可以简单得出,刘贤的四郡征调的这点兵力,真的可以说是相当的爱民恤民了。要知道,这四万里面还有一万蛮人呢。 第161章 蒋琬领命赴交州 典韦角斗荆州将 同时,为了安抚士族,刘贤又拔擢了一批士族,包括习宏习珍兄弟、南阳韩曦、张存、郭攸之,南郡邓方、习祯,长沙吴巨等人。 不过除了习氏兄弟和邓方能够带兵,其他人都是擅长政务多一些,尤其是郭攸之和韩曦两人,是可以放在中枢的那种。 暂时先拔擢上来,之后可能就放在益州为官,益州的各郡郡守,都是武将在兼任。一时之间倒还能顶的过去,稳定下来之后还是要用文人来做官的。 以前没觉得,认为上位者不必事事操心,事实上远非如此。刘贤是带着先见之明来的,知道有些人可以做郡守或者领兵,诸葛亮曹操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是经过长久考察的。 刘贤比他们省却了考察这一步,但还是忙的转不过身,当一个上位者的压力的确很夸张。不像搬砖头,我今日搬够一万块砖头,到家二两小酒一喝,啥屁事没有了。而刘贤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一万种不同的后果,每一步都要审慎。 要启用士族,利用士族的影响力,不用士族,你的政令甚至走不出州牧府。也要用寒门,寒门给出的政见会比较贴近民生,光用士族,你会被谎言包围的。辖区内的各个业态也要有清晰的认知,粮钱几何,人口几何,生产力又如何等等。 刘贤以前不懂,也不太想懂,全都扔给刘度,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去懂。他如果今日要征兵十万,粮草供不上,他就完蛋,就这么简单。 所以说为什么古往今来这么多平庸君主乃至于昏君,他们要同时平衡士族、寒门、内戚、宦官、外敌、权臣、大将、百姓等等等等因素。这些人的忠逆、能力大小、是否贪钱、是否恋权等等,君主又该如何考察? 这其实就是穿越者的最大优势,他的容错率比较低。比如蒋琬,刘贤是知道蒋琬后来成了四相,有能力治理交州的,他也知道邢道荣之流,就没能力治理交州的。他可以使用的最大武器,就是结果论! 在江陵整顿军务政务一些数日,蒋琬也整理好了武陵事务,与高翔来江陵请辞去交州赴任。刘贤设宴为蒋琬送行,包括蒯良刘巴邢道荣郭嘉辛毗文聘等荆州核心人物都有出席。 蒋琬作为元老,一直以来都深受刘贤倚重,所持政见,也是以安民为本,与刘贤想要在交州乃至于全境执行的政策契合。 为人刚柔并济,做事呢也是宽中有细。在武陵士族较为强势的情况下,还能不负刘贤所托,把武陵新政做的相当漂亮。以这几年的效力来看,唯有郁林郡能做的和武陵差不多,交州的其他郡县就差劲多了。 交州地大物博,物产丰饶,拥有着全国都不具备的优渥的气候条件。但相应的也因为如此,交州人民在生活习性上明显不如中原或者其他地方。就好像非洲,物产丰富,夸张点说,非洲人民在水果树下加上偶尔打打猎就能获得基本生存条件,所以非洲人民就不太乐意从事生产。 或者一些大岛的岛民,因为身处热带,水稻一年三熟,乃至于四熟。种种水稻就ok了,热带水果或者海洋产物,都丰饶的很。 所以蒋琬的任务很重,刘贤要把交州和荆南建成重要的粮仓,望着这个才二十四五,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实质上还是个年轻人的砥柱,他不禁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有先知之能,刘贤是不可能会把一个交州交给蒋琬的。推己度人,如果自己二十四岁被委派去管理两广甚至包括一部分越南的地方,自己肯定会战战兢兢,畏缩胆寒吧。 而在蒋琬的脸庞上,刘贤只看到了从容、自信,或许这就是牛逼吧。蒋琬已经是如此地步,不知道卧龙凤雏冢虎幼麟又是如何。 蒋琬是零陵临湘人,自191年年初就跟着刘贤,已经快接近三年了。蒋琬有些时候自己也有些茫然,他虽然自信自己的能力,但是也没想到会如此重用他。 不过上一任交州都督黄忠还是降将,资历更浅,属于是一步登天的那种,那么自己还不算那么夸张。这一任的益州的三驾马车,黄忠张松不谈,徐庶年纪更轻,属于是荆州特色了,只要有能力,根本不管你的资历年龄。 众人坐毕,刘贤示意蒯良先说,蒯良得到刘贤示意,代表刘度表彰了蒋琬在任上的功劳,又勉励蒋琬高翔到交州后要继续发光发热之类云云。将代表着天子和刘度的任命书、印信等物件交付给蒋琬,最后又向刘贤示意交代完了, 刘贤旋即开口,与大家表态,言明宴会性质,让大家放松,不以官场礼节繁文为限,饮酒作乐。官腔这个东西,虽然不能太注重,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一州的都督这么重大的职务,刘度没有出场任命,那么蒯良作为目前行政职务第二大的人物,就必须要正儿八经的出场任命。 众人得了刘贤放松的命令,才收起官场上的姿态,纷纷举杯向蒋琬高翔敬酒。蒋琬高翔也来者不拒,与众人开怀痛饮。刘贤又令人安排歌姬舞姬等相应节目献歌载舞,宴会一度十分融洽,喝的急的郭嘉典韦都已经显现出了醉态。 宴会进行到一半,习氏兄弟又为大家舞剑作乐,他二人也将随着高翔前往交州。习氏兄弟本身士族出身,又是习武,打的架子颇为好看,引得邓方文聘霍峻等手上有活儿的武将先后参与进来,叫好喝彩声一片喧哗。 舞剑告一段落,邢道荣犹不尽兴,邀请沙摩柯相互角抵,两人都是走的力量路子,角力就该看这种力量之间的角逐。 在东汉,统治者为了巩固统治、维护国家内部的稳定,将角抵变为了一种用来娱乐的表演形式。这一策略推行得很成功,角抵不仅成为了各个王公贵族喜爱的表演项目,也成为了民间盛行的节目。 汉代的角抵活动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当时的角抵运动体现出一种竞争的意识,是培养个人、团体甚至是国家的竞争意识。 汉朝的统治者一方面在政治上用角抵表演来“愚民”,另一方面在训练军队方面,将角抵作为军队训练的重要方式,汉朝统治者在军队中专门设置了角抵场所,用于训练军士,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增强士兵的作战能力。 不过部队里因为安全的原因,其实不是正儿八经的角抵,正儿八经的角抵头上还要佩戴犄角,这就很容易造成伤害,所以部队里的角抵一般是不佩戴犄角的。 刘贤的军中也有角抵的军事训练,颇受大家喜爱。很多士卒就通过角抵的方式来押注赌博,刘贤发现后,施策明令禁止,但其实根本禁止不住。士卒们除了训练打仗行军,几乎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参与赌博也是常态。事实上乃至于现代,也存在部队赌博的现象,大家都知道抓住了很严重,但是也根本禁止不了。 包括一些将领,为了训练士卒,提高士卒的狼性,明里暗里的也不太愿意去细抠这些。刘贤的部队和其他部队差不多,除了禁酒和不准扰民比较严格外,其他基本放得比较松,要张弛有度的。 邢道荣气力上弱了沙摩柯一筹,但是又在技巧上强了一筹,两人抵的旗鼓相当。好几次沙摩柯仗着力气大几乎要把邢道荣摔倒,但是邢道荣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倒地,相持了良久,才以邢道荣用巧劲摔翻沙摩柯为止。 邢道荣颇为自得,酒又有点多,接连摔翻了庞季部几人,惹得大家大笑。又怂恿刘贤的亲兵下场摔跤,连霍峻都下场与邢道荣角抵,但是毕竟年纪小了。眼见邢道荣连胜数场,典韦耐不住性子,被亲兵以亲卫队的面子怂恿典韦,果断下场,三两下就把邢道荣给摔翻。 邢道荣犹不服气,接连点名几人,接被典韦摔翻。刘贤大笑道:“罢了,道荣,你又不是不知道典韦的气力,莫要自取其辱了。” 邢道荣眼见自己的直属制不住典韦,又怂恿高翔,高翔与邢道荣素来交好。被话语一激,也下场与典韦角抵,只可惜气力上相距太大,也被摔翻。邢道荣又笑道:“典兄,可敢与两人同时角抵。” “哈哈哈,且来就是,老典可不怕你们。” 邢道荣和高翔、习珍习宏两人一组纷纷上场,被典韦老鹰捉小鸡一般直接翻倒。沙摩柯按耐不住,相邀文聘一同角抵典韦,典韦望了刘贤一眼,见刘贤没有反对,欣然接受。这次连原本不太关注的文官集团也开始围聚在一起,观看三人角抵。 沙摩柯自问在气力上不弱于典韦,文聘又是个巧将,两人打了个眼色,沙摩柯立刻去持住典韦的双臂,稳住下盘,只等文聘用巧摔倒典韦。 典韦在其他事上不愿意多动脑子,但是战斗直觉颇为精准。与沙摩柯互持了双臂后,见文聘来援,选择发力强行与沙摩柯交换站位,躲开文聘的切入角度。如此几般,总算是被文聘寻了个空隙,抓住典韦的大臂,以脚探路,直接搭上典韦小腿,猛然发力,尝试绊倒典韦。 文聘气力其实也不小,加上沙摩柯还与典韦相持,这一脚,让人不觉有些为典韦捏汗。见识少些的文人,都有人暗暗惊呼出声。没想到典韦的下盘抓地力贼强,牢牢的立于地面,丝毫不被文聘影响。 沙摩柯见状,猛然一拉典韦,想要通过让典韦上半身失去平衡的方式影响到下半身。典韦双脚一横,摆开文聘的脚,仿似立了一个标准的马步,竟然想同时和两人相持。 文聘眼见无法立功,趁势就揽住了典韦的后背,又是用力,想要将典韦倒摔出去。典韦的战斗直觉立功,硬生生抓住沙摩柯,运用两人之力压制阵脚。文聘倒摔不得,反而显得自己姿势有些尴尬,收起了与同僚戏谑之心,有些上情绪了。 第162章 添彩来抵典恶来 宴间喜得魏文长 两个干一个,本来声名就有些难听。沙摩柯虽然是蛮人,但还是荆州人。典韦一个陈留人,干趴了一众荆州将,让文聘也有些不服气,当下里心中又添几分争了胜负之心。 他双手抓住典韦一臂,揉身进入典韦和沙摩柯相持的战圈,以后背靠近典韦身前。单腿前倾,做了个弓步,陷入典韦马步下。腰腹背臂同时用力,以典韦大臂腋下为点,口中大吼一声:“给老子起来!” 这一手,是文聘自知力道不如典韦,借了典沙二将相持,同时用周身之力硬助沙摩柯。在摔跤里面也有说法,叫手别子。典韦气力再大,也难挡住沙摩柯和文聘两人同时硬拔。所立马步立时不稳,三人面色红涨,脖颈之间血管清晰可见。 典韦重心不稳,但是也不至于被文聘倒摔出去,只是从文聘身旁侧翻出去,眼见就要被文聘得功。 至此时,基本已经可以说典韦必输了,只要失去重心倒地,让沙摩柯和文聘压住周身,双肩触地,那就结束了。而典韦丝毫不慌,仿佛早已意识到此事,左臂仍不脱开沙摩柯右臂,而右臂乘身体失去重心沙摩柯手臂失力的同时,探入沙摩柯脖颈,立时就是一个漂亮的夹摔颈。 沙摩柯突遭此变故,不知如何回圜解围,一击得手,被典韦反摔双肩倒地。而典韦则是被文聘摔翻倒到了沙摩柯身上,双肩没能触地,还没算输。 众人眼见如此变化,皆是大声叫好,虽然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极快,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是也不影响他们看出典韦确实厉害。 在场众人,除了身处战团的文聘看出了典韦动作,也只有高翔身后的一个小将和邢道荣两人眼前一亮,看出了此中名堂。夹摔颈这个动作上半身是要夹摔,但同时是要下盘抵住对方下盘,大臂和髋关节同时用力,才能得功的。 而典韦下盘被文聘摔翻,基本没法自主动作,仅仅只是靠右手大臂硬将沙摩柯拔翻。这种恐怖的爆发力,虽然是欺负了沙摩柯不精于此道,没能把握好典韦已经失去平衡的良机。反倒是让典韦抓住了沙摩柯迷茫的瞬间,先赢一人。 若是换了邢道荣和文聘配合,邢道荣又有沙摩柯的这把子气力。刚才这一手,哪怕是顺势一躺,不要被典韦硬拔飞出一圈,都能赢了典韦。毕竟邢道荣和孙坚家将角抵较多,经验上已经是颇有小成了。 在说回战圈,文聘见沙摩柯已经输了,典韦倒在沙摩柯身上,门户大开,明白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不能在地面上得功,等典韦起身,文聘自问也肯定摔不过典韦了。 文聘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将典韦从沙摩柯身上挪到地上,用全身重量压制住典韦的胸腹以上,让双肩触地即可获胜。 而典韦很明显不是好相与的,主动选择从沙摩柯身上滑至地面,双手成蓄势待发状。缩肩提胯,将自己形成一个球状,摆脱了下肢无法在地面作为的困境。 虽然样子不太美观,跟个地出溜似的,不过典韦个子大,跟个大的地出溜似的,让人忍俊不禁。不过确实行之有效,跟在后世打自由搏击的地面防守动作差不多。 文聘绕了几圈寻机进攻,典韦也随之转了几圈防守。典韦不敢起身,怕被文聘偷袭,而文聘也难以找到好的角度入场,一时间徘徊不已。场面更添好笑,连在场中的文聘都有些发笑,开口道:“典将军气力举世无双,角抵之技炉火纯青,聘不如也。” 典韦在地上洒然一笑,仍是保持好笑的地出溜模样道:“文将军认输了?认输了俺老典可要起身了哈?” 文聘拱手道:“认输了认输了,典将军且起身吧。”文聘到底有点偏儒将,典韦赖在地上,他难以用周身控制典韦的上半身,若是一不小心,在地面上僵持下来,两人的动作肯定更加难看。而若是被典韦起身,则几乎胜负已定,干脆留个体面算了。 典韦立刻席地而坐,大声让霍峻拿酒,霍峻脸上漾着得意的笑容,赶紧去为典韦拿酒。典韦得了酒食,席地大饮,直呼痛快,又是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连带着荆州众将也皆大笑,不过似有一些隐约得失去风头的感觉,也不怪他们气量小,邢道荣文聘高翔习氏兄弟蔡瑁庞季都是荆州头脸人士,坐满大殿,一个人搞不过典韦还则罢了,俩人都整不过,多少有些跌份。 刘贤有一点无奈,你说你和他较什么劲儿嘛,没听说过一吕二赵三典韦么。这还是典韦不善马战的前提下,步战虐你们不是手到擒来么。二十四猛将,你沙摩柯和文聘也没排上来呀,输的其实不冤。 他开口想把这事揭过去,不然荆州将领没面子道:“诸位,可还有人来挑战典韦的?我添个彩头。”他向北一拱手道:“我府中尚有司马一职,今日谁若能拿下典韦,就予谁了。” 刘贤名头上还有个荡寇校尉,和各个地方给的校尉不一样,是中央给的,秩级很高,两千石。中央上这种职务也不多,算上护羌和护乌桓总共也不过七个,是有开府的权利的。再晚一些,各个地方就开始乱用校尉了,那时候的某某校尉比之刘贤的荡寇校尉就不值钱多了。 开府可以征辟长史一名,司马两名。不过刘贤到底是刘度的儿子,在江陵连开两府,有点搞小团体的意思,所以刘贤也是一直没当回事。今天拿出来,是想给大家个台阶下,证明这事儿确实非常难,省的拂了大家的面子。 刘贤目前在荆州肯定算是二号人物,甚至因为基本上的出征都是他为帅,在军事上肯定是一号人物。加上他和刘度的特殊关系,可以说是刘度势力最重要的人不为过。所以他如果开府,征辟掾属,可想而知其中的含金量。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做声,含金量再高,也得取得到啊。正当刘贤见没人说话,想要将此事作罢,召入歌舞姬为乐时。高翔身后的小将拱手而出道:“小将愿意一试。” 之前没注意看,大家饮酒的确带了不少属官佐吏,都是在各自的领导后面跪坐,各有小案以资饮酒吃食。此人一站起身,便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本来就是正宴,大家盔甲衣物佩戴整齐,后来饮酒后多有放松,诸将大多卸了盔甲。唯独此人,甲不离身,连头顶都带有鏊兜,脸都不太看得清。 人高马大的,虽然比之典韦有所不如,形体上壮但又不是特别壮,拱在前面的双手指节宽大,显得颇为有力。 刘贤有些恍然,之前好像没见过高翔手下有这号人物嘛,偏头向高翔望去。高翔会意道:“胡闹,文长,你先回来。” 随着小将重新入列,刘贤反而来了兴致,文长?哪个文长?那个文长?他开口道:“高将军,怎么?舍不得爱将?” 高翔多多少少知道刘贤一点,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开口笑道:“贤公子,文长是末将帐下一个裨将军。前番蒯先生与杨将军在襄阳排查细作,遣了一批百姓划到公安这边来了。末将无意中查得此人颇有些勇力,就收到帐下。” 旋即他又对小将道:“文长,卸下鏊兜甲胄,见过贤公子。” 这边小将还没有来得及有动作,刘贤已经自顾自离开位置,走到小将面前,为其卸下鏊兜,同时开口笑道:“颇有勇力,我看应该是勇力超群才是吧,不然怎么要挑战咱们典将军呢。” 前番这个小将还不卑不亢,此时刘贤亲自为其卸甲除兜,反倒是有些拘谨了,连忙自己脱下装备。刘贤打眼一看,确实是块好坯子,脸色坚毅,胸膛开阔,腰肢与大腿颇为匀称且有些弧度,一看就骑过马,开口道:“小将姓甚名甚,报个家门来。” 小将又是拱手低头道:“末将魏延魏文长,南阳郡义阳人,见过贤公子。” 特么的果然是魏延!怪不得几番寻找都寻不见,原来是义阳人。义阳在南阳郡以东,不在刘贤所占的襄阳地界附近,离宛城也不近,倒是离兖州或者江夏比较近。怪不得刘贤在宛城或是襄阳问起魏姓将领,大家都没有听说过。 还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一激动,刘贤连诗句都用错了,他按下心情开口道:“哦?魏将军是义阳人,怎么到高将军门下了啊?” “末将...末将家中遭遇兵祸,无奈之下,偕了家小投奔襄阳亲戚。被襄阳官佐安排到公安附近事农,见高将军在公安起兵,遂投了高将军。承蒙高将军不弃,以裨将军用之。今日见典将军角技惊人,一时技痒,冲撞了诸位大人,末将失礼。” 前番李傕郭汜和刘表是在随县和章陵两县之间打了一仗,义阳和两县接壤,估计也可能确实有影响。不过李傕打刘表打的很快,毕竟是骑兵嘛,没理由影响这么大。不过李傕又对南阳诸县多有抄掠,估计魏延要么就是受此影响。 历史上,魏延是在皇叔入蜀后发迹的,但是没说魏延什么时候投靠的刘备,估计是刘备暂居新野的时候,魏延被纳入了刘备的部曲,毕竟新野和义阳不远嘛,演义里倒是跟着黄忠一起投的皇叔。 刘贤拍了拍魏延的肩膀道:“无碍,在我荆州帐下,不重官阶,惟其才也。”这话也是虚头巴脑的,不重官阶只重才能,跟曹操求贤唯才是举差不多。荆州最大的头子就没啥才呢,不还是坐着荆州牧的位置么,你刘贤怎么不把他薅下来。 第163章 巧角得职魏文长 终履薄冰曹孟德 话毕,刘贤不再啰嗦,让魏延和典韦角力,典韦饮罢一壶酒,抹了抹嘴道:“主公,不公平啊,人家打赢我了有司马当,我也要当司马。” “哈哈哈,典兄弟,帐下司马有啥可当的,俺老邢的督军从事与你亲卫队长换换如何,俺这个督军从事可比贤公子的帐下司马威风。”邢道荣拱火道。 刘贤狠狠的横了邢道荣一眼,这个人脑袋里到底有多少水啊?正儿八经的督军从事也要拿出来开玩笑,没话了闭嘴可以么? 郭嘉再没分寸,荡寇校尉调侃的再多,也没见他在正式场合的时候拿出来提啊。哎,没辙,到底是草台班子,就算韩嵩蒯良这种正儿八经的仕途中人加入进来,还是难掩草台班子的本质。 不过刘贤心情好,本来黄忠放在益州,他在荆南就没什么大将可用。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让鲍隆去打长沙。交州这么大,让高翔去也肯定不是最合适的。总之补强了魏延,刘贤甚至可以在南阳和江夏两面用兵,文聘的压力也没有这么重。 “典韦,你要是赢了这一阵,我亲自往长安写信,给你讨个关内侯做做。”刘贤大笑道。刘贤帐下其实对封侯这个事挺慎重的,毕竟明面上刘度集团还是拥护汉室的,一个州牧哪来的资格封侯,还是要写折子让上面批的。 典韦的军功啥的要是认真论,早就可以封关内侯了。但是都是各路诸侯之间的矛盾,这些玩意又不能写到折子里,能写的不过就是安蛮啊除贼啊讨逆啊之类的。 反正同比后将军,刘贤这边给的关内侯真的少。 典韦得了许诺,两人重新入场。魏延一入场,立马精气神发生质的变化,让人颇为刮目相看。两人先行一礼,随后尝试抓臂,魏延是看了典韦的前几场的,所以尤为谨慎。而典韦也对这个突然杀出来的人不知底细,两人在前几次的交锋中都没有试图快速获胜,而是相互试探。 顺利的搭上了双臂后,典韦尝试发力猛拉,想趁着魏延重心不稳的前提下,复刻之前摔沙摩柯的夹摔颈。魏延很聪明,没有选择和典韦硬抗,而是全身重心前倾,借着典韦前拉之势,揉身靠近典韦。 他到底有多聪明,首先就是典韦先斗了几场,尤其是和文聘沙摩柯斗的那一场,体力严重损耗。魏延自忖自己在气力上是绝对干不过典韦的,但是对方斗过几场,没理由还怕他。 再者,他看了几场,认为典韦的角技的确很高,但是也不是没有弱点。他的上肢力量很强,可以临空夹摔气力上不弱于魏延的沙摩柯,但是他的下肢并没有出彩的地方。比如文聘与典韦在下肢上的交锋,虽然文聘弱了一筹,但是典韦并没有合理运用他的下肢力量。 如果是自己,他会选择与文聘在下肢对撞,以典韦的角技,他没有选择与文聘对顶,那么结果就只能说明两点,典韦的下肢力量不强或者他不擅长下肢的角技。 那么他的机会就在典韦的下肢!也就是近身后的下肢碰撞!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近身后,他利用冲力单手绕至典韦颈后迅速用右脚猛力向前勾踢敌方左脚踝。这一手在摔跤上也有名堂,叫勾踢抹颈摔。 典韦的左脚踝果然松动,被魏延右脚踝顶至半空。魏延心中暗喜,果然这个典韦的下肢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同时右手猛拉,只要落地,魏延就有信心赢。 魏延的步步为营,果然让典韦右腿趔趄了小两步,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典韦上身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硬是顶着魏延的右臂重新站了起来,左脚也重新落地,打碎了魏延的企图。 “承让了。”典韦怒喝一声,以魏延右手为基,猛然发力,就是一招漂亮的过肩摔。 魏延未能得手,但是端的角技了得,以右腿膝盖抵住典韦大腿,双方僵持在了原地。 典韦尝试发了几次力,均未能摔出魏延,心中不禁有些感叹,这个小将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如果是全盛姿态,这一下,就是一匹马也应该被他甩出去了,而今虽然车轮战了几次,气力上有些跟不上,但是摔个把个大汉也应该没问题。这个小将看起来不壮,但是角技的确是高。 速战速决,典韦心里想着,在拖下去,自己就没力气了,到时候就更被动。他怒吼一声,双臂同时发力,就要硬顶着魏延的右腿将其摔出去。 眼见马上要被典韦摔飞,魏延右腿在起变化,不再硬抵着典韦的大腿,选择用倒飞之力倒勾踢典韦的右脚。 典韦本身向前倾倒倒摔魏延的姿势,被魏延勾踢,难以维持住平衡,两人一人被摔飞,一人被勾绊倒,同时摔倒在地。 写的时间长,但是实际发生的时间很短,连入场到双双倒地,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邢道荣还在倒酒,见两人都倒地,忘了酒樽已经满了,愣在了原地。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种力量的对决,哪怕他们不是在场两人,也能感受到两人的酣畅淋漓。 高翔最快反应过来,着人将两人扶起来,向二人拱手道:“二位角技,让人叹为观止,翔服气了。” 众人皆都向两位鼓掌,在座的都是男人,可能嘴巴上对这种个人勇力不屑一顾,但是内心绝对还是羡慕的。只是霍峻年纪小,沉不住气开口问道:“典将军,是你赢了么?” 典韦晃了晃脑袋,他刚才脸朝下摔,不清楚谁先落地。 “是这位魏将军赢了。”刘贤开口道。他坐在正面,看得最清楚。魏延被摔飞,但是典韦先倒地,要是按照之后的摔跤规则可能要看点什么的,但是在那会儿,就以谁先落地为准。 这个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是魏延占了便宜,如果不是被摔飞,那魏延肯定输了。不过文臣不愿主动点破,武将呢因为对典韦车轮战,也不好意思说,只有也只能让刘贤开口。 说罢,他不理会霍峻失望的面色,开口继续道:“两位都是我军中好男儿,输赢都是其次,让大家涨了见识才是真的。” “至于这位小魏将军...”他望了望高翔,毕竟魏延还在他手底下。要下属手下的人,问题虽然不大,但是招呼肯定是要打的。 “文长能为主公所重,也是他个人造化,文长,还不叩谢主公。” 懂事嗷,高翔懂事嗷,也不枉他把高翔放在交州去。这边魏延已经跪下叩谢刘贤了,刘贤扶起魏延道:“魏将军就暂且在我府中做一司马,莫要辜负了高将军的美意啊。” 其实今天就算魏延先落地,刘贤也打算让魏延赢,不然荆州众将的面子跌的太厉害了。而且魏延表现的也确实出色,有头脑有身手。他敢于出来就已经搏得刘贤的欣赏了,这一阵,说实在话,典韦输的不冤。只要有本事,争取的到,那就该用,刘贤一直以来的原则就是这样。 这边君臣惺惺作态咱们不继续往下表了,且在说回兖徐战场。 曹操兖州得到了世家寒门的广泛支持,新添荀攸荀彧、杜袭、戏志才、于禁、李通、程昱、满宠等将才良臣,又得到了三十万的青州军,重新遴选了十万青州兵,一时之间打的袁术找不到北。 随后在吕布东出后,与番将于扶罗相助袁术,因为骑兵的天然优势,曹操不敢把战线拉的太长,所以没有继续攻讦袁术。袁术也很识趣的放弃掉了颍川和南阳两郡,将战略重心放在了东面。在吕布出走投靠袁绍后,桥蕤和张勋又在豫北布防。 同比在豫北重防的前提下,曹操选择了纸面实力弱一些且土地丰饶明显有利可图的徐州。他也是无奈,在接手了近百万的人口以及十万的青州兵之后,兖州就不足以支撑曹操的军粮了。 在九月初这个时间节点攻讦徐州就是有此考虑,可以说,只要兖州撑过了这一段特殊时期,那么就基本奠定了他中原一雄的基本地位。 事实上,曹操一直缺粮,无论是193年刚接手了青州军,还是194年被吕布偷城,还是197年出征宛城,再到199年官渡之战,曹操的的粮草一直让人诟病。衍生出了诸如割发代首、斩王垕代过、为祸徐州使淮泗断流、人肉充粮等种种情况。 其根本原因,就是曹操接手了这支青州军,他享受着青州军不问伤亡的付出,也承担着青州兵断粮随时哗变的恶果。正儿八经的说一句,曹丞相才是真正的一生如履薄冰而且走到对岸的。 第164章 郯城宴送青州将 陶谦托病诸人会 陶谦也没办法,他本来就在徐南用兵,虽然臧洪和太史慈先后在纪灵的围追堵截下逃回了徐州,但是兵马十不存一,仅剩下了两千人左右了。 加上他对徐北的掌控力不强,琅琊国的萧建和开阳的臧霸两人听宣不听调,使他的触手难以升到徐北。 他只掌握着东海下邳彭城三郡的机动兵力,的确难以和曹公兵锋抗衡。被曹公一顿收拾之后,陶谦的身体也不好了,儿子陶商陶应也不太行,他就张罗着从周边借人。 其实陶谦是东汉正儿八经的一批忠臣,褚生上来之后,又举茂才。虽是文官出身,但是又先后随皇甫嵩、张温征讨蛮逆,受封的是武职。188年徐州黄巾势众,陶谦被放到徐州刺史的位置上平叛。 纵观其人生路线,陶谦和孙坚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这部分人,敬畏朝廷,又为朝廷的破落感到扼腕。对于郡县治理有经验有水平,对军事斗争有能力有胆略,确实是一批真正时势造就的英雄。 他在十八路诸侯反董时积极响应。随后在董卓死后,又联系了一批地方大员,共朱儁为太师,讨伐李傕。在朱儁自己应召入朝后,又听从王朗和赵昱的建议向献帝进贡。 但是像前文所表一样,他们受限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以及种种因素,并没有争雄啊裂土啊夺取天下啊之类的想法。只想着安境保民为汉室尽忠尽孝,甚至绝大部分像刘度这样,只想着做做官面子上过得去就得了,民不民的,能活活呗,不能活死qie。 正是这种思路上的桎梏,让陶谦仅仅在徐州推行屯田开发渠道等等措施,迎来的并不是像刘贤的零陵一样壮大自身并向周边辐射,而是曹操的青州兵。 为了自保,陶谦调回了张超的广陵兵,同时相邀刘备镇守沛国。这个沛国的国相是陈珪,陈珪被纪灵击败后转投了陶谦,纪灵转头又去打丹阳,所以沛国又被陶谦得回。 咱们的皇叔也从青州田楷公孙瓒这边,成为了陶谦的客将。不过手上还是没几个鸟人,仅仅只有简雍夏侯博,还有两个万人敌兄弟关张,加上陶谦掏出来的四千丹阳兵。 事实上,也就是曹操这一次的军事行动,让曹操的形象转为负面,而皇叔也开始迎来了除开吸纳诸葛丞相之前的一波小高潮。先后招聘到了刘琰、陈到、糜竺、孙乾等一应助力。皇叔也在徐州这边把形象逐渐打磨成正面,大家都能信任的人。 时值公元193年10月尾,东海郡郯城中,陶谦设宴为田楷孔融送行。徐州文武多有列席,包括了王朗、许劭、赵昱、曹豹、张超、糜竺、陈珪、陈登、臧洪、薛礼、是仪、太史慈、陈瑀、董袭、凌操、周昕、张英、樊能、于麋等等等等。 至于郭异和贺齐虞翻,一个因为几番兵败担心有责任不愿在仕,另两个则是故土难迁,还在会稽。 另外在徐州琅琊还有自成山头听宣不听调的臧霸和萧建,此次虽然没来,但是也派了代表。 这个班底,其实已经很强了,文武政三方面都有拔尖人物。甚至来说,比之当今环境下的各路诸侯,都可以当得上强了,如果在算上小沛的客将刘关张三人,甚至可以说是最强之一了。如果说是本文的主人公来得到这个开局的话,甚至要笑出声了。 陶谦的身体不好,简单的说了几句敬语之后,招呼大家饮酒作乐,便回到府中了,留下了王朗和赵昱招待众人。 无怪陶谦不太乐意搭理众人,臧洪太史慈虽然在扬州的确打的不错,但是也难掩整体颓势。张超在徐北也打的一般,扬州旧部就逃回来两千。田楷孔融说是青州来援,实质上并没有给予多少帮助。加上臧霸和萧建不给面子,徐州逢此巨变,不出一兵。 本来被曹操揍了一顿,心情就不好,这一桌人,陶谦个个都不爽。加上陶谦的身体也确实不好,按道理再过一年194年就归西了,所以也没有和大家多聊。 陶谦走后,赵昱牵头,率先开口道:“诸君,此番曹贼退兵,全赖田青州与孔北海相助。如今二位要回到青州,陶徐州身体不适,托我与徐州文武相赠,请二位务必宽心,明日就有徐州人马陪同二位返青。” 田楷拱手道:“多谢陶公美意,我等几人寸功未立,还劳陶公如此款待,惭愧惭愧啊。” 孔融也在田楷身旁附和,他们此番出兵,确实像田楷说的,只是在战争边缘驻足了一番,根本没有下场,还是因为曹操兵粮吃紧才退兵的。 几人又是虚与委蛇一番,相互表功,说点客气话。 “只是可怜下邳彭城诸县,生民涂炭,泗水断流啊。”刘备在下首感慨道。 田楷颇为倚重刘备,拍了拍刘备的肩膀道:“玄德,生逢乱世,也是无奈。此番陶徐州交兵于你镇守沛国,万莫要辜负了陶徐州的厚望。” 刘备立刻起身对王朗和赵昱行了一礼道:“二位,得蒙陶公器重,委以沛国以御曹贼。眼下曹贼乱我等徐州之心不死,相信很快就会再度前来攻讦。备视生死如同草芥,愿与沛国同生死。只是小县力短,届时二位一定要与备戮力,共击曹贼。” 两人皆还礼表态,表示会与刘备同荣辱,共进退。 不怪刘备胆小,沛国无险可守,只能依城而拒曹操。不过刘备本身的部曲也就三千号人,得了陶谦的四千丹阳兵拢一拢不过七千多人,想要拒曹,实在是难如登天。 不过陶谦把刘备放在沛国,就是为了设立一个前站,出了沛国就是徐州地界,他们也不可能不管沛国,这都是双方的默契所在了。刘备借此机会提出来,是要捧一捧这两位徐州大佬的臭脚,也好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 刘备这会已经三十有二了,一直跟着田楷随着公孙瓒做事,在青州平贼讨黄巾逆党啊之类的事。他和曹操的关系以前不差的,讨董的时候甚至交流的挺好的。虽然曹操跟袁绍关系不错,有点盟约的感觉,公孙瓒和袁绍在北方打的很厉害,但是这是上面的事情,刘备和曹操也不至于反目。 不过曹操在徐州干出这么一个勾当,杀了数十万徐州男女老幼,让刘备的恻隐之心有些遭不住。陶谦又这么大方,给人给地的,还表奏刘备为豫州刺史,那么曹操就成了刘备天然的敌人。 总算交代完了兖徐,话拿回来说。193年10月,中原大地除了局部地区仍燃有战火外,大部分地区都陷入了短暂的和平中。各个地方的势力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势力、与周边的关系以及未来的走向。 第165章 父过刘琦慰烝阳 终无少年探昭阳 刘贤这边也是,益州没有太大的风波,郡内的几波匪患蛮逆都被黄忠徐庶拿捏。南阳那边潜入襄阳失败,不想用骑兵攻讦襄阳,没有更多动作。而袁术那边因为战术重心的问题,至少和刘贤保持了祥和。 刘贤在夺得荆交益三州大部分领土后,难得得闲,选择在零陵暂住。说起来刘贤一直想把州治迁到零陵,但是实际上是一直没有去操作,州治不是一张嘴就能迁的。 首先就是各阶行政职能部门的迁移,然后各阶官员还的家属还要安置好,连带着直属权能部门的重新安置。地方是好寻,但是迁人才是大动作。这里面涉及到很多问题,荆州一直在打仗,钱还是花到刀刃上比较靠谱。 不过就要委屈刘度老夫妻俩长期分居了,他母亲张氏还好点,至少有个媳妇陪着,刘度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创业初期嘛,委屈委屈老父亲也是没办法,再说刘度说交权说了好多次了,不委屈他委屈谁。 刘贤回零陵也有别的打算,刘表的长子刘琦被刘贤寻得了,乃至于刘表在江夏的葬所也被刘贤摸出来了。不过刘贤没有盗掘人家坟茔的打算,只是把刘琦给带回来了。 这里面又有别的故事,跟历史上一样,张允呢和刘琦关系不好。前面呢刘贤说要一个月内尽取江夏,阎象还没来的这一会儿呢。张允为求自保,激了激刘琦。刘琦年纪小,才刚20岁,受不了这个,主动来刘贤帐下要求刘贤退兵,说什么父过子偿之类的屁话。 刘贤有点后世思维,不太能接受父过子偿之类的事儿。但是人家都找过来了,不接手也是没理由,也打算给刘巴和烝阳刘家一个交代。 事实上烝阳刘家也确实没太过为难刘琦,时间久了,仇恨没那么深了,刘琦这么年轻,又有担当,还颇为欣赏他。只是让刘琦在刘家祠堂跪了一会,告慰告慰刘祥的在天之灵罢了。 倒是刘琦主动作为,只身入敌帐保全家族,在荆州传为佳话,一时间风头颇盛。正因如此,刘贤决定选择将刘琦放到傅巽下面做事,傅巽的印刷业已经开始冒头了,在荆襄引起了很大轰动。但是傅巽的班子忙不转,让刘琦去做点文职工作。 刘琦的命运也不好,正史上写了208年刘琦还担任江夏太守,209年皇叔还表奏刘琦为荆州牧,同年刘琦就病逝了。讲道理209年刘琦应该正值壮年,可见这里面还有故事。 刘巴了却一件心事,肉眼可见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这才是刘贤想要见到的。 在说回来,刘巴的确很有手段,零陵的人口经过几次摸底已经上升到了20万之巨了,要知道,这才仅仅几年啊。他不仅在第一产业上通过各种手段吸纳蛮民入汉,更是在精神层面上融蛮,改变了蛮族很多莫名其妙的毛病。 比如蛮民酗酒,一酗酒就会产生很多矛盾。比如卫生习惯差,很多蛮民的寨子几乎没法进去,到处都是生产生活产生的各类垃圾。也就是在古代,垃圾可以降解,如果是现代,那就更恶心了。 刘巴就像父亲一般,一点一点的教蛮人天地君亲师,一点一点的改变蛮人的恶习,教他们使用生产资料来自给自足,蛮人们也尊称刘巴为盘子,他们信仰盘王,就认为刘巴是盘王的儿子。 事实上这个盘子手上的蛮血比谁都多,没有开化的蛮人甚至比不上动物,刘巴这几年驱赶或者直接杀掉得蛮人不比刘贤打仗死的人少。没办法,刘巴不是圣人,他没时间来开化所有人,对有阻碍的蛮人他只能用雷霆手段。 刘贤摸出了一个烟斗,填充了一些烟草,这是10月初吕凯命人送来的。吕凯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刘贤喜欢这一口,就在永昌专门寻了个地儿种养烟草,晒干后托人送过来的。烟斗则是刘贤让人弄得,这种小玩意原理简单,很容易就弄出来。 “子初,你在零陵这边的事,到时候我让刘甫来接替你。明年年初就来江陵,我留了个治中从事给你。”从桂阳把刘甫调回来,刘贤也是无奈。桂阳那边,士族的力量保存的很好,除了桂阳西面几个县乡,因为当年郭石乱军的原因,刘甫做新政还能做得出来一点,其他地方就很难着手了。 尤其是赵范,他的态度很暧昧,一方面对刘甫董允的工作很支持,但是真的到刘甫遇到钉子找赵范的时候,赵范又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事实上赵范的确是很为难,但是新农政推不下去也是真的。 这次遴选江陵的州牧班子,特地把赵范调去江陵,袁徽调到桂阳,就是想软刀子割一下试试。如果软刀子割得下去,就留董允在桂阳继续做新政,如果不行,连带董允一起调回江陵。董允是个人才,不过年纪不大,地方上放两年在调回中枢待两年锻炼锻炼。 “贤弟美意,为兄自是知晓。刘甫其人,若是能调回零陵自然是最好,他也是新政老人了。”刘巴饮了一杯黑茶,这种从苍梧传过来的茶叶的确有其独到之处,武陵零陵的士人都颇为喜爱。 “这两年苦了子初兄了,若不是子初兄顶住压力,贤何以远征益交,挣下如此家业。”刘贤这话不假,零陵是诸郡里刘贤攫取资源最多的一个郡。打交州的时候,零陵除了一点点维持治安的郡兵,几乎全都被吸纳上战场了。 再后来情况好一些了,也有不少人瞄少刘度刘贤的家眷。这里面溜须拍马的有,不怀好意的也有,是刘巴顶住压力,在施政的过程中分散精力保护这刘贤的家人。 “分内之事罢了,子义吾弟莫要客气。”刘巴自从刘祥身死之后,话少了很多,遥想当年刚出仕的时候,和刘贤同寝能聊一宿。 刘贤也有些感叹,死了老爹,总归是让人成熟不少。孙策如此,刘琦如此,刘巴也是如此。他磕了磕烟斗,继续道:“蒋琬在交州布政,你这边还要多帮衬些,他也很难。” 交州的士族因为远离中原,发展的很好,也没经历过什么重大战争。刘贤让蒋琬在交州布政,就是要从士族的嘴巴里夺吃的,难度自然不言而喻。不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毕竟交州的地盘大,蛮人不少,不过蒋琬的铁血手段不如刘巴,刘贤提醒一句,让刘巴有个数。 “恩,若是能给交荆两州十年时间,贤弟匡扶汉室之心,则无忧矣。” 刘巴说的挺保守的,若是布政十年,交荆在蒋琬手里,发展的确不弱于黄巾前的中原大州。此消彼长之下,刘贤想要匡扶汉室,的确手到擒来。不过在这个时间节点,曹操已经打到邺城了,可以说北方已经初具一统的气象了。 刘贤可不能真的苦等十年,以现在的进度,他想要在210至215年的这个时间段里结束掉乱战。差不多,如果曹丞相没有败掉赤壁之战,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节点统一。 朱元璋在1367统一江南,随后用了21年统一全国,刘贤所在的东汉版图不大,他在193年就得了荆交益的绝大部分地盘,那么17到22年的时间也是偏保守的。 “无论如何,贤有子初、公琰等一众贤士相助,匡扶汉室,指日可待。”刘贤在烟雾中冒出了这一句话。 两世为人,刘贤见到了世间上的太多种种,获得什么样的成就也好,得取什么样的功业也好,刘贤更想做的是恢复泛中华区的一统。只有一统才能给人民带来美好的生活,让科技和文化持续发展。在后世中,因为政体、民族、种族、宗教等等带来的战乱分裂太多了,刘贤作为炎黄子孙,实在是不愿见到。 两人各有所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久,终是不复当年两个少年前往昭阳寻杨怀的那些时日,恨不得终日腻在一起。都逐渐的担负起各自的重担,向着他们规划好的步调前进,连在旁听着良久的典韦都有些被略显压抑的气氛传染,几次去室外透气。 绝对不是因为刘贤的劣质烟草熏的!!!!!! 第166章 围炉煮雪论军情 郭嘉欲北计宛城 小别胜新婚,军中无战事,刘贤在零陵待了整整1个月,立志要把小刘贤造出来。只是苦了王雁,白天要出去上班,晚上还要应付刘贤。 在零陵刘贤也并不是毫无作为,总算是征辟了他当年没有征辟到的刘先。暂时先补零陵长史的缺,想来同年征辟的刘巴不用多说,杨怀也在襄阳领兵过万,蒋琬已经在交州总督一州了,刘先算是失了先手,不过怪不得别人就是了。 不过刘先也的确是值得让他再去一趟的,这个人是一直有贤名最后干到魏国的尚书令的。 另外还寻得了一个儿子,不是刘贤的儿子,是刘备后来收的义子寇封。寇封这人其实算是有能力的,不过没有处理好人际关系,落了个自杀的下场。不过这会儿才16岁,居住在长沙,听到征辟也很快过来了,刘贤就让他和霍峻做个伴儿。 这么一来,刘贤的政治集团就很丰满了,蜀汉四相已得其二,其他也都是政治高手。谋臣集团也还行,单薄一点但是胜在质量高。武将方面就薄弱一些,单挑的将和领军的帅以及中坚的武将数量都不够多,但也能够看一看了。 古代比现代冷一些,11月中旬,零陵就下起了大雪。雪下的太大了,刘贤就不想到处跑,邀了郭嘉刘巴典韦霍峻寇封几人一起围炉煮茶。 几人抱了手炉,着了裘衣,围坐在一起,倒也快活。说起来古代的指挥员会尽可能的避免在冬季作战,而在夏秋之间接战比较多。冬天打仗对后勤的压力比较重,不像夏秋,夏秋打仗一来本身自己就有收割军粮,还能在攻城的同时收割对方的粮食。 再一个来说,三国末期有一个寒冷期,这个寒冷期从三国开始持续了将近六百年。根据《魏书文帝纪》记载,当时“冬十月,行幸广陵故城,临江观兵,戎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是岁大寒,水道冰,舟不得入江,乃引还”。 广陵也就在现在的扬州,文中的江也就是长江,而且是长江入海口的部分。众所周知,入海口的江水流速应该是最快的,这样都能结冰,说明那会儿比现在冷多了。 当然也不是说一定就不会打仗,比如战国时期的长平之战、平阳之战等等,乃至于刘贤在益中的用兵、孙坚在会稽的用兵,都是发生在冬季里的。这个不是定死的,是指挥员根据情况来的。 “益州如何?”刘贤的双手挤在炉子上方,打着寒战问道。 “尚可,刘焉大抵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汉中那边传的消息是大小消息都是张鲁在应付,梓潼那边则是黄权和刘璋在做。”郭嘉道。 “最近也准备让张任回去了,益州本土派和东州派的矛盾越发明显,好多成都逃往梓潼的本土派都和我们的人有接触,故土难迁啊。” 益州有一套情报网,是辛毗做出来的,虽然不够健全,但是一些明面上的事情还是能够得知的。后来辛毗回到江陵,郭嘉就和辛毗重新整了一套班子出来,所以益州的事情,郭嘉是知道的。 刘贤也有意让郭嘉来做这些事,郭嘉的超级智脑就应该拿出来分析情报。让笨人负责情报,你只能得到情报,让郭嘉负责情报,你就能得出结论。 “有名字么?报个几个来听听。” “有,最大的就是赵韪。赵韪是巴郡人,如今巴郡在我们麾下,他和我们的探子都有接触,虽然从来不表态,但是也从不抗拒,态度上颇为暧昧。” “法正、甘宁、孟达这些人呢?”刘贤依据后世的知识,说了几个人名。 “甘宁和沈弥是多有通信,不过都是些寻常信件。法正也不行,法正似乎在梓潼惹了很多人,讲道理应该是好接触的,不过咱们好几次尝试接触,都被驳斥而回了。孟达.....孟达又是何人?” 不怪郭嘉,孟达的作战记录主要是对越嶲和永昌,在江州和成都线没有和刘贤的人马交过手,加上职务不高,郭嘉暂时没接触到也正常。 “恩,我知晓了,另外这个孟达,奉孝可以遣人接触一二。此人前番在武阳设计诛了郑昌,大破了越嶲永昌联军,也不是个庸将。” “恩,另外赵岑在巴西汉中寻了一条线,能够买到长安西凉的军马,几次和元直提了,元直也没点头。” “益中不阔啊,元直又太爱民。前番几次在益中鏖战,打的支离破碎,哪里来的钱给赵岑买马呢?”刘贤小叹了一口气。 “不然从江陵出资,买上个两千匹战马如何。赵岑的人也最好从益中调过来,北面巴西汶山阴平三郡用不上骑兵。梓潼和广汉等地诸多隘口,骑兵也无甚大用。” “恩,是这个理儿。宛城如肉中刺,若是没有骑军,也无法可想。”刘贤也听出了郭嘉的意思,开口道,“后将军呢,后将军如何了?” “豫章长沙倒是没什么动作,孙贲回师后,孙家让孙贲做主。据说孙贲藏在家中好几日都没有出面,无奈之下,豫章这边选择了让孙策当家。反而是江夏,龚都并没有回师汝南,反而在西陵县一带驻防,听说军民关系很差,张允和龚都倒是关系不错,经常听说龚都前往沙羡与张允饮酒做乐。” “哼,倒是臭味相投。”刘贤戏谑了一句。 “另外李傕和郭汜已经回朝廷了,右将军樊稠被调到宛城来了,据说是被李傕和郭汜排挤过来的,不知道真假。” “哎,想当年董仲颖麾下五郎四校,最后让李傕郭汜樊稠这批人得了势,连个樊稠这种货色还能当上右将军了。”刘贤感慨道。 董卓麾下五郎四校,五郎分别是牛辅、董越、段煨、胡轸、徐荣,四校分别是李傕、郭汜、樊稠、张济。 这批人里面,胡轸被邢道荣杀了,董越被牛辅杀了,牛辅被亲信杀了,徐荣被李傕杀了。段煨这个人有点摇摆,不喜欢撑头,来来回回的反而是让四校接手了大部分的董贼残部。 “樊稠的右将军自然是比不上刘公子的荡寇校尉的。”郭嘉专提这壶,惹得刘巴典韦发笑,而寇封霍峻毕竟年纪轻些,还不是特别懂。 “另外太常皇甫将军病亡。”郭嘉正了神色道。“百姓歌曰: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 “皇甫将军虽卒为三公,惜亦不大竟其志也。”刘贤感慨,为这位老将盖棺定论。 “奉孝说说吧,下一步咱们该怎么走。”收拾好情绪,刘贤继续问道。 “进图宛城,谋夺中原。”郭嘉坚定的说道。 似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一般,刘贤抛出疑问道:“为何不夺益北呢,眼下刘焉状况不好,夺取益州似乎更好啊。” “刘焉不死,益州难得。”郭嘉长吁了一声道,“梓潼汉中两郡,乃是益北的关键,可惜此中涪水、瓦口、剑门、天雄、朝天、七盘、五丁以及阳平关关难过令人兴叹。若是用武攻之...” 这些关卡的确难搞,还算好刘贤抢了绵竹,不然从成都过去还有绵竹关和白马关。 皇叔当年也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先领人进了益州,省却了大部分的关卡,加上李严投靠,骗杀杨怀高沛。不然刘璋坐拥益州,皇叔一关一关的过,还真未必打得下来。 “只能等益州自乱,我等方能寻隙窥之。”显然,益州的地形复杂到连郭嘉一开始都没想到,在郭嘉的战略构思中,原本是全取益州窥一国重器长安的。 刘贤重新掏出了他的烟斗,装模作样的装填烟草,等烟雾慢慢燃起,开口道:“宛城取之又有何益。”刘贤其实知道宛城取之有何益的,宛城作为荆州出中原的重要城郭,北联汉中长安,东进颍川汝南洛阳,南下江夏。在位置上比襄阳突出一些,是荆州的延续。 得了宛城,不仅开始正式涉猎直隶、豫、凉,也可以正儿八经的把江陵襄阳一块往大后方正式发展。本来没得宛城,所以刘贤发展的重心一直靠着武陵和零陵,不过这两个地儿确实能力有限。 “樊稠和李傕不和的消息如果坐实,那就是我们取宛城的重要机会。”郭嘉没有点明取宛城的好处,不过南阳在东汉是南都,王莽在此处受封,更始皇帝在此登基,光武帝也是南阳人。加上南阳的人口超然,郡下37县,号称天下第一大郡,这种地方,就不去强调其重要性了。 不过樊稠蒙荫董卓,在宛城有兵两万五千逾众,含了六千骑军,是正儿八经的硬骨头。 第167章 刘焉死松欲全益 张任辱正愿献郡 瑞雪兆丰年,这会儿的小麦正是越冬期,雪不仅不会冻死小麦,反而会像一条棉被一样,使地面温度不至于太低。另外雪里面还有些什么微量元素,这个就不去说了。换句话说,这场雪其实是寓意着明年会丰收。 院落中,几个孩子在玩雪,让刘贤的心情愈加开朗,开口道:“奉孝你放手去做,缺人的话我给你调。” “已经和公悌打过招呼了,公悌有人在北方兜卖书籍,接触的人不少。” “哦?他都卖些啥书?”刘贤来了些兴趣,之前让傅巽去着手卖书增加收入啥的,没想到这也让郭嘉用上了。 “多是些孔孟之学,怎么刘荡寇也感兴趣?”郭嘉笑道。 “听说向巨达藏书颇丰,有没有六韬三略啊?” “有是有的,不过傅公悌比较谨慎,没往外面卖过,一般都是些孔孟之学多些,游记传书也有。” “恩,理当如此,万一让樊稠学了六韬三略,拿来对付我们可不行。”刘贤笑道。 这一句其实是说笑了,《六韬》《三略》等书其实在当时社会上已经颇为盛行,凡是藏书之家又喜好军事的,多少也有这书。跟《孙子》《吴子》一样,成为兵家必读了。 樊稠如今地位,若是有心,什么书看不到。若是无心,天书给他也没用。 说起这个书,刘贤又想起了官办乡学和官办医学了,印刷能有成效的话,乡学和医学也要开始着手了。 他又想到南阳张仲景了,张仲景不是干过一段时间的长沙太守么,怎么他从来没听过说呢。 “子初,可曾听说过南阳张机?” “不曾,是何人?”刘巴奇道。 “哦,我曾听文仲业讲过,南阳有个神医,叫张仲景。只是遍寻不得,听说前段时间来荆南了,故有此问。”刘贤打了个哈哈。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看来这个南阳是不打不行了。 又过一个月,193年12月中,正当郭嘉开始紧锣密鼓安排谋划宛城时。益中方向的张松向刘贤传递消息,而且是惊天消息。 张松在信中推断汉中刘焉身故,但是汉中方面秘不发丧。论据有三,一是梓潼巴西部分将领和掾曹和他们安插的探子来往愈加密切,连前番义正词严的法正都有所松动。 二是涪水梓潼以及巴西阆中德阳一线军事行动比之以往密切了一倍,探马细作难以新入,且原本的细作也有些暴露被捕,致使益北汉中方向的情报大为减少。 三是原本在十月中前往汉中的刘璋和赵韪二人秘密回到了梓潼,这还是赵韪府中的一个细作亲眼所见赵韪本人,可信度极高。 信尾,张松有言,说此诚为全益之机,望主公速速领人前往江州。 徐庶和张松以及黄忠三人商量一夜,只能在沿线积极布防,不敢轻举妄动,遣了信使来零陵汇报。 随之而来的还有徐庶的密信,信中写的颇为纠结,一方面不确定刘焉是不是真的死了,一方面又担心没有抓住如此良机,恳请刘贤偕人前往益中做主。 刘贤捏着两封信,请了郭嘉辛毗,有些难以判断。郭嘉快速读完两封信后,少见的也拧起了眉头,他将信交由辛毗查看,自己则做思考状。 刘贤没有打扰郭嘉,也陷入了思考。张松所举三证真实感满满,加上他在梓潼也有自己的眼线。光情报本身来说,可信度应该是拉满的。 但是这里面推出来刘焉身死就有点存疑了,跟徐庶说的一样,刘焉这么一个地方大员,担任过九卿的人,也能选择秘不发丧? 古代的人死了,是有规矩的。之前说过,就算是寻常百姓死了,也必须要有殓服之类的相应配套,不能随便找个地儿给埋了。所以古代有很多卖身葬某某的情况发生,不然为啥要卖身,直接寻个地给埋了嘛。 王公大臣的死就更讲究了,如果是重臣,家里要按规矩治丧。然后皇帝皇后去吊唁慰问的,比如前面的皇甫嵩,献帝就去慰问来着。 刘焉若是卒在汉中,献帝赶不过去,或者说刘焉不够资格让献帝来吊唁,那皇帝也要派人去吊唁的。这种情况,一般是内臣,比如宦官或者近侍之类的。 另外治丧结束后,送葬也有很多讲究,甚至朝廷上有专门负责此项工作的官员,叫谒者仆射,这里就不一一说了。总之两千石的大员,就算是死,讲究也多的很。 如果刘焉真的死了,选择秘而不发,于规矩上多有不合。刘焉是担任过宗正的人的,这种人是很看重祖宗规矩的。 那么刘焉身死的话就一定会大张旗鼓的张罗,那么刘焉就是诈死? 可是讲规矩的是刘焉,谁能判断刘璋也是讲规矩的人呢?万一刘焉真的死了,黄权和赵韪他们让刘璋秘不发丧呢?自己这么一犹豫一挣扎,像张松说的一样,错失全取益州的良机又该如何呢? 再拿一个比方来说,周瑜诈死夺南郡。周瑜虽然也是官宦世家,但是绝对上升不到王公重臣的地步,诈死也就诈死了,刘焉应该不会诈死吧? 他越想越绕越想越绕,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来处理判断这个信息了。 “奉孝?”刘贤忍不住开口望向郭嘉。 “嘉也不知是真是假,无论如何,益州肯定是要变天了。主公,还请即刻领人出发益中。”郭嘉眼神之中已然失去轻佻之色,少有的凝重道。 郭嘉的智计的确非刘贤可比,他似乎更懂得审题一般。的确,无论是相信刘焉死了的张松还是认为存疑的徐庶,他们的建议都是刘贤领人来益,那么再去一趟益州就不可避免。 “宛城呢?”刘贤道,这种突然转变战略重心的事儿,刘贤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了。 “让佐治去襄阳盯着,应该问题不大。樊稠此人,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远见。” 五日后,以刘贤为帅,沙摩柯领五千蛮兵为先锋,开山铺桥,文聘为主将,郭嘉为军师祭酒,领潘濬本部五千人马和魏延领沙摩柯剩下的五千蛮兵发益中。另外赵岑的两千骑兵暂时回到江州驻防,以新命令为准。 这么一来,江陵还有庞季的八千人马,邢道荣的八千人马,临时至少还能征个两万。加上襄阳的杨怀部,以及刘度的班子坐镇,应该是问题不大。 行军七日,刘贤众人才堪堪到达秭归。又有张松密信送至,言明前番纵回的张任到了梓潼后,多在刘璋面前说法正坏话,法正不堪其辱,出走巴西,意欲与镇守巴西的甘宁和孟达举巴西郡来降。 另外法正透露刘焉确已身亡,刘璋黄权赵韪王商张肃等人认为会被荆州军趁机来攻,故而做此阵仗,选择稳定益北后再发丧。张松认为情报可靠,立刻偕庞义两千人马前往巴西郡安汉县接洽法正归降事宜。 刘贤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好像中招了,不会这么简单吧? 第168章 正常举露反常意 安汉城谋忤汉事 太合理了,一切都太合理了。张松和法正关系不错,私下里有联系是正常的,甘宁是法正拔擢的,孟达是法正的好友,一起投降也是正常的。更别说甘宁的老部下沈弥还在巴东呢,要投降也是太过正常了。 再一个,张任回去个把月了,本身就是郭嘉留下来做伏笔用的,在军方权利争夺上和甘宁有矛盾是正常的。法正是个刺儿头,张任又是因为法正设计被俘虏的,两人起了矛盾也很正常。 五个正常的,合在一起就让刘贤觉得不正常。打这么久,刘贤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命里合该统一全国之类的。好几次他也命悬一线,不过是提前谋划得当,方能化险为夷罢了。 这种突然偌大一郡莫名其妙的要投降,让刘贤觉得不真实。他只能向张松回信,许了法正益州别驾、甘宁益州督军从事以及孟达等各个巴西郡将领军职,同时让他们安抚巴西军民,等他来巴西与大家一同庆贺。 同时,他又修书两封,向张松和徐庶分别去信,要求他们慎之又慎,不顾一切代价确认刘焉的情况,等刘焉的身体情况明朗后再做计较。 同时,他又向黄忠、杨怀、陈应、吴班以及李严等益中领兵将领去信,让他们轻易不要与益北来投的将领士卒混编。但是尽量不要做的太明显,万一人家真心投靠,不要寒了人家的心。 这里其实也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刘贤性格上最大的缺点已经有些暴露了。他和本初公一样,有些优柔寡断,他做事喜欢又当又立。一方面让自己的人防着别人,又说不要让别人寒心,这种事情,到哪里去两全其美呢? 事实上刘贤的不少指令都是这样,比如这一次,他或者让徐庶全盘接手,谨慎对待。或者让张松全盘接手,积极联系益北,都是一种选择,但是他没有做,而是放任了徐庶和张松的行动。 再比如他让邢道荣谨慎,但是又别太明显,让他诈败,又别太明显。导致了邢道荣在龙塘沟的一场大败,这和他的远程指挥也脱不了干系,只是他是老板,受伤的只能是邢道荣了。 做完一切的刘贤还自觉对下属做好了应对,稍稍缓解了焦虑,只是这一支人马还是不停的向巴东江州前进。 秭归到鱼复两百公里,刘贤等人又行了八九日,眼见着快到鱼复县了,又收到张松和徐庶的情报。徐庶在雒阳也接到不少梓潼和东广汉的文武官员的来信,想要投靠雒阳,但是徐庶表态暂时时机并未成熟,让他们蛰伏。 而张松则表示顺利见到了法正,聊得很开心,巴西郡除了极少的地方存在一点问题,其他基本都能全盘接手。另外为了稳住法正,张松并没有动法正甘宁娄发孟达的兵权。 张松此举,也算是谨慎,如果领大部队进入巴西,无论法正是真投降还是诈降,影响都不好。因为不管是接手巴西诸县还是部队混编,这里面都有不少安全隐患,可见张松的确是认真在把握这件事。 王威与沈弥出城迎接了大部队,益中被徐庶划成了两块,徐庶领着西面的江阳犍为蜀郡,张松则看着巴东巴郡和涪陵。不是别的原因,张肃在梓潼呢,张松主动要求和徐庶调换的位置,一来为了避嫌,二来也少些事端。 王威这段时间就在张松手底下干活,张松虽然平素里狷狂傲物,但是还是有抱负的。加上江州离鱼复还有点距离,所以王威干得还是挺愉快的。 不过毕竟远离江州核心,王威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在鱼复盘桓整军三日,大部队暂时没有异动,似乎有继续驻扎下去的意思。 巴西安汉城南三十里处,张松与庞义营帐中。张松坐主座,法正坐左上首,庞义在右上首,孟达坐在庞义身边,另有庞义帐下偏裨将各自在下首饮酒作乐。 照常是一些客气寒暄,张松和法正以往就交好,虽然法正年纪轻,但是胸怀志向皆是不俗。张松又常常感觉不受重视,之前一直在巴西苦穷之地执政,而不是中枢或者益中富庶的平原,所以两人就引为忘年交。 之后刘焉北遁,绵竹失守,三军动荡。为了整肃内部,刘焉军一直没有大的动向。虽然在两军一些边界的地方偶有冲突,但是总体还是和平的。 其实之前巴西头号人物是赵韪,不过赵韪后来撤到梓潼,而法正则领着甘宁孟达的人留守在了巴西郡。 张松开口道:“孝直来投,吾心安矣。刘君郎自恃宗亲,擅杀天使,断益州道路,妄立汉中郡守,若是仅仅如此还则罢了。可怜任岐贾龙二位,皆为我益州柱石,昔年敬邀刘君郎入蜀,竟被此獠骗杀,令人唏嘘。” 张松旧事重提,又说起了任岐贾龙,两人士族出身,身死之后,确实让刘焉麾下的士族集团有些离心离德。 “斯人已逝,子乔休在提了。”法正其实对刘焉颇有感情,加上他不是益州人,张松说的,他也不太感冒。“只是刘璋此人,懦弱多疑,羊质虎皮,见豹则恐,实非良主也。” 法正的意思是刘璋徒有其表,跟后世的伟人所谓的纸老虎一说颇为相似,端是有趣,众人一阵赞同,倒是张松身后一个侍卫捂嘴轻轻的笑了一笑。 “孝直可否为我讲讲汉中的情况?” “正并未前去汉中,黄公衡和许文休(许靖)在汉中与张鲁总理诸事。倒是在梓潼,刘璋王商张肃赵韪等人沆瀣一气,弄得诸县怨声载道,生民苦不堪言。” 许靖是东州派的的领袖,也就是和许劭搞汝南月旦评的那个。在下来则是赵韪吴懿法正孟达,连带着被法正启用的甘宁都算半个东州派。不过前文表了,赵韪这个人有点摇摆,属于两面讨好两面又不讨好的那种。法正和孟达才刚崛起,所以东州派在梓潼说话声音也比较低。 法正是东州派,但是启用法正的黄权又是本土派,本来刘焉在的时候,两方面还能和和美美。现在刘焉死了,两派争权是确实有发生。 这种事在刘贤的团队里也有,主要是荆南派和荆北派之争。其他像郭嘉辛毗或者薛综这种北方的或者交州的,因为在核心比较少,加上刘贤刻意用战争来疏导,所以矛盾不浮于表面。 前面巩志巩强之乱就是把矛盾先展现出来然后用雷霆手段处理了一批,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但是消停个几年是肯定没问题的。 朋党之争其实主要是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法正说诸县生民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其实是有点夸张了,不过是他为了佐证本土派的肆意妄为而刻意夸大影响罢了。 “原本涪水梓潼防务一直是子度(孟达)在负责,结果张公义悍然介入,弄得将不知兵,兵不晓将。只可惜子乔你在江州,你若是在绵竹雒城,涪水梓潼,公可自取也。” 法正饮了一杯,仿似有些唏嘘,只是到底年轻了,让人有些觉得在装。 “哈哈哈,我得孝直来投,视益北诸郡如土鸡瓦狗也。届时徐元直北攻涪水牵制刘璋,我等或自阆中西击梓潼,或北进汉中,探囊取物罢了。”张松有点喝大了,他是确实有些开心的,原本在交州进击绵竹雒阳成都三县,立了天功。如今又得巴西偌大一郡加上甘宁等人过万人马,做梦都要笑出声。 第169章 潜安汉探孝直心 走垫江遇娄发捕 “相比之下,刘荡寇也为宗亲,上不故步自封于零陵,引义士北击董贼。战华雄,斩胡轸,孤入虎牢降赵岑。关东十余路诸侯不敢妄动之时,又西进勤皇,实乃汉室之幸也。” “中能平交州匪祸,保交州各郡平安,又出良策,行驱蛮归汉之举,使交荆复得万亩良田。不以樊篱为限,应邀保全蜀中,粮兵尽出,还得蜀中郎朗青天,实乃南土之幸也。” “下能在乱世中保全礼乐,挽南郡之妄,破武陵曹贼之乱。还海晏河清于荆州,一领诸郡免招匪乱,驱逆董鹰爪刘景升,拒淮南袁术于境外,保得黎民安身,乃荆州之幸也。” 张松握着酒樽,侃侃而谈,他确实欣赏刘贤。当然刘贤做的这些事,也的确值得让他钦佩。 他仿似做了不少功课般,在众人的轻轻点头颌首下,继续道:“今我荡寇麾下,文有辛韩蒯徐等逸才,武有邢黄文庞等将帅,可谓人才济济啊。” 辛毗虽然在刘贤这声名不显,但是在外头名头很大,辛氏双龙不是说说的,辛评在袁绍军中活跃度很高。韩嵩的名头也大,拒绝过三公的征辟。蒯氏兄弟与徐庶,都是在刘贤手底下数得上的人物。 此话说罢,庞义连忙拱手自谦:“子乔抬爱,义不敢当。” “今又得孝直子度,刘荡寇不及而立之年,而得功如此,如何不让人折服啊。” 座下众人纷纷抚须鼓掌,为张松鼓劲。 张松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会场的气氛,从案下拿出了一把短刀,拂了刀鞘,一刀戳在舆图上梓潼的位置道:“我观刘璋等诸贼,实乃冢中枯骨罢了,不值一提。” 这短刀别人不认识,法正坐在上首是看得清清楚楚。此刀不是旁刀,正是之前他从黄权那里要来,又转赠给吴兰的那一把!!! 法正心思急转数次,面上表情丝毫不露,他开口道:“益州人马,并无几损,子乔还是莫要轻敌为上。” 又假装要给张松说梓潼巴西的兵力分布,走到舆图前,谎着不经意见看到了那把羌刀道:“此刀倒是精美,与吾当年转赠给吴兰的那一把颇为相像。庞将军,你且为我看上一看,是不是正是当年那一把?” 庞义闻言,也是上前看了一看道:“恩,应该就是此刀,羌刀在益中虽然不少,但是如此精美的,应该就是法先生当年那一把。” “哦,孝直与此刀还有渊源?”张松奇道:“此刀乃是刘荡寇所赐,不想原是从孝直处得来此刀,如此甚妙,正好物归原主。” 法正遂开口与张松提起了这把羌刀的由来,几人又是一番感慨,笑谈世事无常。 “既如此,我今日就先回安汉。与兴霸子度几人将巴西的舆图田册及一应事物献与子乔,以后都在刘荡寇帐下,子乔可千万要照拂一二。”法正收了短刀,笑着告辞。 “何急于此?孝直,今夜就在我帐中过夜,与我畅聊一番岂不美哉?”张松有点莫名,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法正就要走了? “子乔,如今梓潼那边盯得紧,我等还是少生事端。待献了巴郡,我自往江州与你畅饮三日,岂不是更美?” 见挽留不了,张松又与法正一阵寒暄,聊了一会,又送法正出营门。 回到帐中,张松单膝下跪道:“主公,如何?” 原本站立于暗处听到纸老虎之说轻笑之人,正是刘贤。刘贤和典韦郭嘉三人轻舟简从,先行从巴东赶到了江州,又沿江赶来了安汉,授意张松摆了这么一个宴席。 刘贤不语,看向郭嘉,郭嘉眉目拧结,开口道:“不若我等连夜拔营,往江州而去,且看这个法孝直究竟是如何情况。” “奉孝,此为何意?”刘贤有些奇怪。 “嘉观法孝直其人,黠狡机敏,今日羌刀一出,法孝直虽然毫不避讳,但是突然就欲回安汉。嘉虽实难分辨出此人是否欲降,但是我等先走,静观此人动作,料想应该能得出一二结论。”法正急着回去,郭嘉担心法正看出了刘贤就在安汉,会派人阻拦缉捕。 “此策倒是妥当。”刘贤点头道,毕竟他在巴西地界。就算法正没有看出他在安汉,如果不走,法正要是摆了张松一道,那就麻烦了。 “若是如此,还请庞将军护送主公,我愿留千人在此地静观法孝直何意。”张松咬咬牙,他还是相信法正是真的要投降。 “不可,子乔,你安能事险,益中万不可无有子乔也。”刘贤又开始了纠结。 “主公,若是如此,我等三人可自行前往江州。再请庞将军领千人退回江州以试法孝直,岂不尽美。”郭嘉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他隐隐约约觉得法正不对,但是这个判断又没有真凭实据,是真的不想和张松啰嗦了。 “恩,合该如此。子乔,汝在安汉,可千万要小心行事。若是事不可为,切要保全自身,不可强为。”刘贤又是一番叮嘱。 三人出了安汉(今南充),自有船只沿着嘉陵江前来接应不表。 自安汉始至江州不到六百里,但是中间还隔了个垫江,也是巴西的地盘。垫江是小县,法正前番为了向张松表态,只在垫江留了数百人马以作维持治安用。 刘贤等人行了大半日至垫江换乘骑马,打算在垫江观察一二,三人将战马寻了一处隐蔽处,欲入城查探虚实。 在船上待了一整夜,虽然也可以卧床休息,但是总觉得不舒服。大清早的三人还寻思入城吃个当地早饭,正好也听说垫江的石磨豆花颇有名气。 本来时值深冬,应该是没什么人的,不过毕竟是早上,城外还是有不少周边乡亭要入城做些小买卖的人,拥在城外。刘贤有些奇怪,这么点小城,看城外怎么拥了这么多人 典韦捅了捅刘贤示意其望城口看,刘贤不看则已,一看垫江城外有刘焉人马在盘点照身贴。 照身贴跟现在的身份证差不多,多以竹制或木制。是沿袭秦朝的商鞅变法的产物,上面刻有持有人的名字、职业,还有画像和政府公章等等,这与现如今我们所使用的身份证十分的相似。 另外有身份的官吏或者官吏所属的门人下属等,也有不同材质所制的各类照身贴,品类都各有讲究,史料上对这个记载不多,我们也不多做讨论。 户籍制度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可以说是立法的基础。 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有的,一般奴、婢都没有,很多豪族乡绅下的佃户也没有。但两者性质不同,前者是规定了没有身份,后者则是地方豪强为了躲税而隐藏下来的。前文所说的隐户,除了部分自主潜入山野躲税的,另一部分则是这种人。 盘点照身贴其实很正常,但是典韦看到的人却不寻常。娄发赫然在此队人马之首,像似在巡检一般,指指点点,周边军士都噤声听训。 坏事了,果然有诈,刘贤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娄发,前几天他们来的时候还不在,怎么如此之快就到了垫江。刘贤正欲转身就走,娄发也注意到了三人,不过离得远,没看清,只看到有个个子挺大的,遣了几人上前盘问。 刘贤内心大为紧张,正欲转头就跑,郭嘉却拉了拉刘贤的手,示意他稳住。 这怎么能不紧张,娄发是见过刘贤和典韦的,而且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法正堪破了刘贤在张松帐中的事实。今日若是被娄发的人尾追,就算有典韦在侧,也怕是很难善了。 第170章 荡寇跪地贪得生 刘焉攒局再图益 他们三人若是奔逃,肯定会引起娄发的注意,怕是还没逃至藏马处就要被围了。郭嘉深知这个道理,所幸他们身着的都是普通衣着,所以郭嘉想赌一把。 娄发所遣小校几人来到三人面前,开口问道:“汝等何人,为何至城外而不入城?” 郭嘉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同时示意剩下两人跪地,一秒入戏道:“军爷,我等乃大竹乡何老爷的佃户,这是刘大和刘三儿,此二人父亲被何老爷逼杀。小人郭典,粗通文墨,刘三儿不识字,刘大又是个痴儿,遂托我一同来县城报官鸣冤。前番看到军爷在城外盘查,担心何老爷遣人拦截,故而不敢入城,请军老爷为我等做主。” 大竹乡确实在垫江以北,何老爷倒是杜撰的。不过一个军校,不可能知道一个大乡里面的每一个人。 “军老爷,我老汉苦了一辈子,只是莫纳足今年佃租,何老爷便让我幺妹抵债,我老汉一时心急,撞死在何老爷府前头咯,还请军老爷还我们公道噻。”刘贤入戏也很快,连说话都尽量说的不那么雅,尽量土一些带着哭腔和一点川话的腔调。“我幺妹还在何老爷府里头受苦,军老爷救救我们。” 典韦跪地,听到郭嘉给他安得身份,也是小声嘟囔,他不敢大声喧闹,怕引来更多官兵。 军校巡视了一下三人,刘贤黑瘦,是有点像个农把式。典韦个子大的有些吓人,要是能让他从军倒是不错,不过是个痴儿。只有郭嘉,还通文墨,可以拉到军中来做个佐吏什么的。 不过他也是苦出身,多少有点同理心,知道就算闹到垫江县里,也没人为他们撑头。开口道:“滚回大竹吧,这几日垫江县内戒严,没人来得及管你们的破事。你妹妹被人看中,算是好事,别特么来找事儿了。” 刘贤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仿似要拉着军校请他伸冤一般,被军校一鞭子抽在身上,痛的龇牙咧嘴。被郭嘉和典韦拉住,军校厌恶的看了两眼继续道:“莫说军爷不通情理,垫江正在缉拿细作,若还不快滚,便先拿你三人开刀。” 刘贤三人连滚带爬的往城北走,一边走一遍还隐约传来哭腔。军校回到娄发面前复命道:“娄将军,几个佃户,有点破事欲来垫江告官,被我打发了。” “哦,我看其中一个又高又壮,为何不募来我麾下。”娄发道。 “是个痴儿,话都说不利索,说是父亲被逼死了,妹妹被掳走了。” “何人逼死他们父亲的?” “说是大竹乡的一个地主,忘了姓甚了。” “恩,听法军师说刘贤在安汉,你们可要万千小心,莫要被劳什子鸟破事分心了,给我盘查仔细。”娄发听说高壮汉是个痴儿,失了兴趣,又对军校吩咐道。 “娄将军放心,我等自省得。” 省得个屁啊省得,军校不知道,他和一桩绞杀荆州高高高层的破天富贵错身而过。不过同时被刘贤典韦几人跪地求饶,若是被他得知,怕是死了也要写在墓碑上,x年x月x日受xxx等跪地一拜。 军校也是好心,若是碰到个坏胚,三人肯定要被征丁了,管你什么痴儿冤屈。军校看似心狠让他们滚,实则保护他们免受更多的伤害,所以防止闹访古来有之呢。 生逢乱世真的毫无人权可言,你若是自身不硬,莫要说什么追求真相,能活下来就殊为不易了。 无奈,刘贤等三人回到藏马之处,虽说挨了一鞭子,但是那个军校明显是面子工程偏多,没什么影响,重新选择道路,向东潜回江州不表。 法正确实估计刘贤在张松帐中,本来张松和法正已经谈过一阵,包括巴西的相应物什的转接都有相应的计划,张松莫名又来请他。宴上虽然避开了一些主要话题比如刘焉的生死之类的,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试探的意思,本来法正还没觉得,直到那一把羌刀的出现。 羌刀本身自然没什么,但是羌刀里面还有故事。当年法正初出茅庐,计破李颙,意气风发,赠刀吴兰,欲图荆州,将刘度刘贤父子赶去江东事渔,这事儿挺公开的,庞义也知道。 有了这一层含义,加上现在这个场面,张松在突然拔了此刀,就隐约让法正觉得不对劲了。加上郭嘉用计,庞义分兵欲退江州,法正就肯定刘贤在张松帐下了。 一方面,他急急向各方传递消息,一方面调来娄发在垫江拦截庞义,想趁机抓住刘贤。 的确,刘焉没死,尽管精气神都特别差了,像郭嘉所说,基本是熬不过这个冬春了。本土派和东州派也的确开始有夺权的意向了,但是法正不甘心。他力劝黄权赵韪等人配合,设了一个惊天大计,想要围杀刘贤,至少也要夺回江州以西的失土。 计划就是在汉中故布迷雾,明里暗里的暗示刘焉死亡。然后让梓潼和巴西两郡的部分人马以投降招安的形式,潜入刘贤的势力范围内。再等刘贤来益处理相应事物,以甘宁突袭巴东鱼复,收拢整个益中的口袋。 届时再以奇兵夺得江阳,以江阳为基,切割益中为两处战场,则驱荆还益,立等可取。 这个计划前期进展的很顺利,益北各方面都做的很好,但是在蜀郡碰上了徐庶这颗钉子。虽然徐庶比较谨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总体还算在可控范围内。刘贤往益中赶,结果驻扎在巴东鱼复是让他们想不到的。 再一个来说,刘贤的诱惑太大了,他不得不选择提早生事,只要手里捏住了刘贤这张王牌,真别说驱荆还益了,饮马荆州都不是梦。 194年1月,法正悍然撕毁假意投降的面具,扣留了张松庞义两千人,虽然苦寻良久未能寻得刘贤,但是也让两方彻底打破平静。 一方面,刘璋在梓潼广发讨贼檄文,指责刘贤假意奉行贼人任岐贾龙之邀,实为行祸益乱蜀之事,侵我朝廷赦封益州正宗,使我益民百姓不得安身。今领十万天兵,扫清寰宇,驱贼回荆,肃清巴蜀,尽归王土。刘贤下属诸贼,若能窥得局势,早日投降为要,若仍鼠目寸光,叫尔城破命丧。 另一方面,巴西郡甘宁偕娄发孟达领兵一万五千余自宣汉进袭巴东汉丰(今开县)。东广汉郡赵韪领吴懿雷铜刘璝两万人进袭江阳汉安(今内江)。梓潼方面,张任领兵两万,率李异邓贤泠苞叩关绵竹(今绵竹东)。 同一时刻,益州郡起事,声称牂牁郡刘双倒行逆施,收留雍季逆党,欲图不轨,大量陈兵于江阳郡以北叙永一带。说说看是要收拾刘双,但是明眼人能看出,李元要北上夺取江阳。 这个李元又是个怎么回事呢,其实也不难,李元和甘宁有杀父之仇,谁也没想到会倒打刘贤一耙。不过李元和徐庶张松闹得有点不愉快,前番刘贤走了之后,和徐庶张松说了,对待益南的南中四郡稍微宽容一点,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徐庶和张松也的确是这么办的,其他三郡不表,将江阳郡以北的叙永一带都给了李元。李元当时的益州郡内乱,没有精力去搞这个事情。等搞定了内部的事情后,李元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想要江阳郡的郡治江阳县。 本来这也是个小事情,江阳县到叙永县这些地方本来也不是特别富饶,地盘也小。刘贤在益中的兵力有限,其实是顾不了这么多的,尤其是中高级的将领有限的短处特别明显。 但是张松觉得江阳县作为郡治,位置上实在是有些重要。如果被旁人扼守,益东益西成了分散的两块了,所以一直没答应李元,另外划了犍为郡的僰道(今宜宾)给李元。 李元心里不爽,和张松遂产生了间隙,也没遣人去治理僰道。张松也没惯着,特遣了杨存在江阳汉安一带布防。 李元于是由爱转憎,黄权遣人施以利好,答应如果驱赶了刘贤,给李元犍为和江阳两郡作为答谢,所需要做的就是占领江阳和牵制刘双即可。 南中四郡,任忠自被益州人马打残之后几乎没了声音。吕凯的永昌又太远了,几乎没有什么心想。刘双是坚定的荆州派,那么李元觉得他在南中崛起的时机就到了。父仇可以放一放,有更多的政治筹码才是大事。若是能得三郡,在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莫说是一个甘宁法正了,什么都可得。 于是在麾下谋士陈林的建议下,李元遣麾下大将句易屯兵一万五千人驻扎叙永,窥视江阳。而杨存在江阳汉安两县仅仅不过五千人,同时面对赵韪和李元的夹击,首尾难以两顾,江阳郡岌岌可危!!! 第171章 奉孝二策安得出 孝直用计征汉丰 兵马是三天前出动的,檄文是今天才发布的,尽管徐庶已经有了提防,但是还是耐不住有心算无心。大家都以为益北会在194年阴历年前消停,过完年后再有动作,但益北似乎就是要抓住这个时机。 这些事儿刘贤都不知道,垫江往江州处处是娄发的人,他只能往枳县赶,想要通过枳县在回到巴东。 垫江到鱼复600多里,刘贤时而走江,时而换马,走了小半个月才到了鱼复和自己的部队汇合。四面八方的线报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汇集而至,其中杨存放弃掉了江阳全郡,收缩至江州与赵岑吴班汇合。 巴东这边,王威已经和文聘魏延两将前往汉丰准备迎战甘宁。成都那边的消息徐庶还没有传过来,估计徐庶黄忠依仗城墙绝对能防守一段时间。 “奉孝....”刘贤多有无奈,刘焉如此大的手笔,比之前江州会战来的人马都多,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 “主公莫慌,贼军四路人马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准备颇为不足。”郭嘉这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又是坐船又是骑马的,多有劳累。 但是刘贤知道他身体不好,前番多有照拂,让他戒了药石,勤加锻炼,不然这么一折腾,早就躺下了。 “绵竹城高,张任虽然人多势众,但难以得功。汉丰虽是小城,但是文仲业与甘兴霸人马相差无几,也无有溃败之理。嘉唯一担心的,就是江州。”郭嘉继续说道。 吴懿长期生活在巴郡江阳,对两郡颇为熟悉,所领人马甚巨。加上李元叛变,江阳全失,那么江州人马和成都人马就相当于被隔开了,后者成了孤城,所幸人马配置的多,甚至不惧和张任野战。 前者全郡不过一万五千人,赵韪李元若是合部有三万五千人。加上南北合围,如果诚心守肯定是能守,就怕对方不打无准备之仗。江州杨怀赵岑吴班三人,刘贤也很担心会顶不住压力。 “又该如何?”刘贤开口问道。 肯定是要驰援江州的,但是刘贤手上也就剩下了五千沙摩柯的蛮兵,说实在话,打打李元的益州郡人马尚可,打赵韪的蜀中精锐,够呛! “遣人去牂牁借兵,刘焉此四路兵马,必有一路是藏兵了。不然以得到的情报来看,都不算致命。以嘉观之,很有可能是成都。”郭嘉笃定道。 的确,看似最危险的江州,虽然兵力比在2比1还要多,但是只要刘双牵制住了李元,其实真的没这么危急。 “那成都如何?”刘贤道:“不若遣密信前往成都提醒元直一二?” “来不及,江阳汉丰失守,我等想往成都递信,难如登天,还不如就放心交给元直。”郭嘉继续道:“眼下我等还是管好我等的巴东巴郡。” 说起来,放张任回益北还是他操办的,没想到本土派和东州派还能竭诚合作如此,让郭嘉也有些惊讶:“如果能胜了这一阵,相信益北刘氏,就真的内忧外患了。” 刘贤也有些郁结,益州真的打了好久了,从68章就开始攻略益州了,打到171章还在打益州。不过仔细想想,皇叔先是入益,然后外又得了法正张松李严等人帮忙,内有五虎上将卧龙凤雏,也从211打到214年,而且那时候的对手是刘璋,那他打了100章还真的不过分。 “那先去汉丰还是先去江州。”刘贤有点依赖郭嘉,他其实能够独立思考,但是总想着和智脑印证下。 “嘉有两策,上策敬邀刘府君相击李元,打通与蜀郡的联系,在图益北。” 郭嘉顿了一顿,继续开口道:“此策稳中求进,只要击破李元,益东益西相连,就算有败军之祸,亦可保存实力。” 刘贤在脑中盘算了下,这一策的确是稳当。蜀郡和广汉郡现在就被刘焉刻意给围了,要是打败李元,恢复益东益西的道路,徐庶的人就算被刘焉藏兵击败,也可以通过犍为郡来撤退。 “下策呢?”刘贤开口问道。 “至于下策,则险之险也,嘉也不知是否能成。” 甘宁其实和法正张任都有一些不愉快,法正的年纪太小了,一味的追求建功立业,而且性格也不好,记仇的很。而张任则是多少有点看不上他,两个人都没有给他一种同僚上下级之间的亲昵关系。 这两人,一个行政上的上级,一个军事上的上级,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不过前者的确满腹良策,而且深受东州和本土两派的喜欢,连刘焉都十分器重。而后者就更别说了,老资格了,打仗也没得说。当初被刘贤擒了,恨他没有驰援,也算情有可原。 但是甘宁跟法正一样,是真的想做出一番事业,法正给了他这个平台,刘焉也能不计较他几番失利。说实在话,得主如此,夫复如何?张任虽然觉得他从过贼,话里话外的有些小刺儿,但是在大的决策方面从来不克扣。 巴西郡的常备兵力其实没有一万五千人,是刘璋和张任从自己的手里划出来的,而且也不是老弱病残,那还能说啥呢? 所以荆州那边给的一些许诺,如果不是因为用计需要,甘宁是从来不屑的。 “快到巴东地界了,遣人知会娄发,谨慎行军,若遇敌来衅,不必理会。”他对传令兵交代道。 他老家临江的,虽然直属是早就搬去梓潼了,但是荆州军也从来不拿一些没走掉的老人家或者旁系血亲说事,让他对荆州军的观感倒是不错。 “孝直,据说巴东汉丰的守将是文聘,还有何人?” “的确是文仲业,还有巴东的郡守王威,听说还有个刘荡寇的帐下司马,”法正的心情也不好,他骗擒了张松,被张松一顿臭骂。也没敢把张松庞义送到梓潼,顶着梓潼的命令,遣了少部分人将张松押在了阆中。 张松庞义嘴巴硬,但是还是有嘴巴不硬的,通过蛛丝马迹还是判断出来那天晚上刘贤确实在张松那里。一想到这里,他就懊恼,要是擒杀了刘贤,那还来得这么多事。听说荆州牧刘度不通军事,他岂不是随意揉捏? “此番若还是不能得功,想来这个益州也待不下了。”法正心想道。他摇了摇头,可恨刘贤,打乱了他的布置,让他顶住巨大的压力设计的良策提前了半个月实施。 能够再一次对刘贤用兵,的确是法正顶了巨大压力的。黄权和吴懿的门槛都被他踏烂了,只要这一次再失败,本土派不去说,他在东州派的地位也会一跌到底。 如果在晚半个月,则江州一定易手!届时成都孤军除之不难,巴东孤掌难鸣,也是复土有望。说起来,当时要是能忍住擒杀刘贤的天功就好了,可是谁能忍住呢? “孝直可是有心事?”甘宁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无有,只是梓潼那边催的紧,一定要押子乔和庞义去伏罪,让人烦恼。”法正转移了个话题,不愿意把一些心事过多表露。 第172章 汉丰小县诸军至 法正王威各显能 张松是本土派,哥哥张肃是实权人物。庞义是东州派,和赵韪吴懿走的比较近。而且庞义和刘璋也关系非同一般,两人就算押到梓潼去,大概率也是无事,顶多就是认罪搁置一段时间,以后肯定要重新启用的。 所以法正才顶住巨大压力将他们暂时押在梓潼,等以后立功了,在挟功为他们消罪,卖两方人马一个好。不然现在送去,就是往本土派和东州派同时树敌,这种基础的政治头脑,法正是不可能没有的。 没办法,在哪里做事都不可能仅仅是做事,诸侯有时候就像一个大一点的单位,只是人际关系比在单位里重得多,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 “恩,汉丰之行,法先生可有计较?” 法正看了甘宁一眼,觉得甘宁也是玲珑之人,说私事的时候就喊孝直,说公事的时候就喊先生。“无有计较,本来若是刘贤入了益中,巴东势弱,便可取之。如今情况,文仲业乃荆州名将,汉丰兵力不弱于我等,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法正说完,有前锋探马来报,言娄发人马已至汉丰县三十里地外清表驻守,等大军前去扎营,另外娄发已经去查汉丰虚实了。 “文仲业倒是谨慎,我还以为娄发要先吃一败呢。”法正摆摆手示意探马下去。 他本来想故意把娄发放在前面先吃一败,骄一骄荆州兵,从而把荆州兵放出来打呢。没想到文聘不为所动,当没事儿人一样。 “刘贤前番多有侵交掠益,文聘此人一直在侧助纣,凶名之下,的确不该小视。纵然是刘贤麾下邢道荣,比之此人用兵,也有不如。”甘宁也点头道。 “恩,兴霸,我等一起去看看这个文仲业吧。” 大军浩浩荡荡而去,前往汉丰以西的竹溪乡附近驻扎不表。 汉丰就现在的重庆开州,全县有三条路,一条是汉丰西面法正过来的路,另外两条都是南北走向的,一条通往巴西东面,另一条是则靠近长江的半水路。 这个地方,是益中前往巴东的咽喉,也是着名元帅刘伯承的老家。尽管县小了些,但是想绕开代价也比较大,所以也没人会选择绕开。 汉丰县内,帐内议事的众人却没有文聘,只有王威和魏延二人。王威坐在上首,魏延在左上首。 “文长,如今文将军远走江州,麾下多有蛮兵,我等还是以持重为先。”王威开口道。 之前魏延想先出阵与娄发战上一阵,不过王威不许。王威是因为担心文聘被调去了江州,魏延麾下又多是蛮兵,担心干不过娄发。加上这个魏延,之前都没听说过,听说是南阳人,靠角抵上位的。 前文表了,角抵的确在东汉颇为普及,但总归是左道,一个靠角抵上位的武将,让王威多少有些存疑。 魏延新上来的,虽然是刘贤直属,但是军中地位肯定是不如王威的,所以也没有多说。王威见魏延没有言语,担心他有些疑虑,也没有直呼魏延的表字,直呼道:“魏将军,兵者五事,何谓法?” 魏延心中一悚,起身拱手道:“王将军,延失礼,请将军责罚。” 兵者五事其中的法,注重讲组织架构、责权划分、人员编制等等。王威出言问魏延,既有考量魏延的意思,也有让他注意军队中的上下不可失和的意思。 孙子兵法魏延自然是看过的,被王威点了一下后,自然爽利起身告罪。 “同帐为将,魏将军莫要再提责罚一说。魏将军毕竟在荡寇麾下,更该勉励自省,万莫坠了刘荡寇威名。”王威还了一礼,首先魏延能够快速反应,看起来并不是个草包。而且能爽快领罪,算是坦荡之人,所以还是尽可能的点拨一下这个年轻人。 刘焉集团也好,刘贤集团也好,都要面对人际关系的处理。王威现在就和法正一样,他担心这个靠角抵上来的人乱指挥,但是也怕得罪这个刘贤直属。 毕竟人家才是刘贤的心腹,人家接触刘贤的机会比自己这个小郡临时郡守可多多了。 “诸位,益州人马远来,刘荡寇之命,令我等坚守汉丰即可,我等不必理会。”王威说回对待城外人马的基础策略,又开口对魏延道:“文长,汉丰城小,且你麾下蛮兵也不宜入城,且令你领本部人马驻与城外,一切机要,可自定之。” 的确,汉丰小城,魏延的直属又是沙摩柯的五千蛮人。把魏延放在城外,与城内互为犄角,如果魏延觉得有战机什么的,自己定夺,他也不算驳了刘贤的面子。 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王威这一手都表现的可圈可点。魏延出城自理军务,少了王威掣肘,当然也很高兴,出列答喏。 且说回娄发,娄发前番放走了刘贤,但是尚不自知。领了前锋来探汉丰,一连探了两日,都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情报,只知道文聘被王威换帅了。另外还有一部驻于城外,打了魏姓旗号,应该就是刘贤的帐下司马,不过看营寨布置和兵员质素,像蛮兵多一点。 这会法正也到了汉丰西,得知了汉丰换帅后开口道:“文聘在江州尚有旧部,调去江州以作守成,确为良策。不过刘贤也太看不上我等了,王威此人,虽是稳重有余,亦难敌我也。” 他心中盘算一阵,开口道:“娄发听命,你等明日领人前往汉丰搦战一二,探一探这个汉丰城下荆将本事。” 娄发领命,法正又道:“兴霸,沈弥可有降意?” “额...”甘宁一时语塞,打仗前他和沈弥多有通信,自益北对益中宣战后,就只有他往沈弥处送信,没接到沈弥的回信过了。只听说沈弥暂时在鱼复为王威做后勤,另外统领巴东各县人马在鱼复做防御。 汉代重孝,但也很重忠。大部分武将一般性不会选择投降,尤其是兵团的长官。而会投降的武将也会给自己找个理由,比如上级不仁,那就自己不义。或者上级没有眼光,不重视自己,才会选择揭杆反叛。 比如甘兴霸自己,正史上先是跟着刘璋,后来跟过黄祖,最后才跟的孙权。没有人会说甘兴霸不忠,因为前两位不算重视他而已。而为什么同样多事主公的吕布总是被骂贰臣贼子呢?因为丁原和董卓其实是重视他的,在重视他的情况下反被其害死或者反叛,这才能说是不忠。 比如许攸,在提出的计策被袁绍否决后,家人也因为犯事儿被审配逮捕,他才会选择在官渡之战反水袁绍。 事实上这里面又有一个概念,比如张合高览,或者张辽文聘,这种在正史上也被诸侯倚重,也先后事二主的。说起来他们也不会被说不忠,是因为他们效忠的人被杀或者被收编,所以才会选择投降。 再举一个例子,马超的好下属庞德,庞德先随马腾后随马超。在汉中被破后被曹操收编委以重任,到后来被关羽围杀,关羽还以他堂哥在益州,问他愿不愿意投降,他选择了赴死。 明明自己的老东家、堂哥都在蜀汉,庞德过去不仅能偷生,还能全家团聚,他还是选择赴死呢。咱们说一方面他还有四个儿子在曹魏,另一方面也是有此考量。 所以咱们再说回沈弥,荆益之间打仗了,沈弥就不再跟甘宁回信,更别说要投降甘宁了。因为武将本身就讲究这个气节,别人重视自己,不以自己降将的身份看轻自己,自己还反水,也太不讲忠义了。 尤其是曾经为过贼的沈弥,某些方面上来讲,其实更重视忠义。 所以甘宁给沈弥写信,让他投降,其实他自己也是不太积极的。逼自己的当年的同僚手足做不义之事,搁谁谁愿意干啊。 “哼,益贼沈弥,倒还有几分忠义在身。”法正冷哼一声,不再询问。 第173章 娄发搦司马不敌 魏延伤郡守来援 上一章忘记放汉丰图了,这一章补上。 “荆贼,滚回去。” “早些投降,尚能保得全尸。” 大清早的,娄发就领人在汉丰城外叫骂,尤其是魏延寨外,因为离得近,被骂的最凶。 魏延面沉如水,领人出得寨门,遥观益州为首一将,挟弓挎刀,负毦着锦,开口道:“寨外何人,可是甘兴霸?狺狺狂吠,扰人清梦。” “哈哈哈,凭你也配丧兴霸之刀?且看你娄爷爷取你狗命。”娄发见正主现身,提刀打马而出。魏延自不惧他,环首刀出鞘,来战娄发。 两人交马,长刀相击,娄发长刀居然被魏延直接击飞。娄发心中震惊无以复加,之前他跟刘贤对阵,尚能有来有回。与这个小将相拼,只一合便被磕飞长刀,怎么能让他不心惊。 不过娄发到底是经了战阵,经验上老当一些,虽然前番是存了试探之心,未出全力,但是也知对方绝对不是自己能打的。抬手张弓,双腿紧紧裹着马腹,一边纵马奔驰,一边连射了三箭。 魏延还在疑惑,此人忝居将领,怎么如此之弱。正踌躇间,又见娄发来箭,持刀打了三箭。只是这一来一回,让娄发逃得自己阵中,暗暗有些后悔。 这边娄发得以走脱,连忙招呼人马撤退。所幸前来搦战人马,轻骑偏多,步军人少。一时间散入周边乡道山林,不消片刻就已经全部跑了。 只留下魏延还愣在原地,多有莫名其妙。 娄发来得急,去得也急,两将自交马到撤退半半半个时辰都还没到。连姓名都没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法正汇报。无奈之下只好寻了甘宁道:“兴霸,汉丰城有个小将,端是厉害,我被挫了一阵,兴霸且速速随我一同去砍了此獠。” 甘宁闻言,无甚兴致道:“如何?胜了你几招?你都能从此人手上走脱,料想也是寻常之人,让你平时勤加习武,你不理会。如今被人挫阵,倒寻起我来了。” “兴霸,只一招,我只出了一刀,便被贼将磕飞长刀。此人绝非小可,兴霸可一定要助我啊。”娄发急道。 “哦?你说汉丰小将一刀便将你兵刃磕飞?没听说刘贤帐下还有如此能人啊。”甘宁奇道。旋即整肃甲胄弓矢,随着娄发一同出营查看。 魏延这边正收了人马,写情况说明给王威,说明一下早上发生了啥。没想到寨外又有搦战叫骂声。 重新又披上甲胄,出得寨门,见前番娄姓将领赫然在寨外叫骂,忍俊道:“这位娄将军,刚才跑这么快,是去搬救兵去了么?这次是真把你爷爷叫来了?不若干脆把你父亲也叫来,爷孙三将,也能传个佳话。” 魏延手下蛮兵有不少多少能听懂一些汉话的,听到魏延说法有趣,纷纷大笑。 娄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正欲打马,甘宁已然出阵道:“某乃益州牧帐下甘宁甘兴霸,敢问将军大名?” “哦?汝就是甘兴霸,听闻汝在江州与我主麾下典将军于阵前未能分得胜负,是真是假?”魏延投靠高翔那会,益中打完了已经,益州的各路将领向来只是闻名,从来没见过真人。 “哦,你说那个蛮汉?是有几把子气力,若是来我益州摇橹事农,确是不错。”甘宁看魏延其貌不扬,手上大刀也无甚出奇,年纪更是偏小,多少有了些轻慢。加上两军阵前,前者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通姓名,遂开口灭他人志气,佯做有些不屑。 “大言不惭,今日就取了你的性命以作头功。”魏延也看出了甘宁的轻慢,懒得和他多啰嗦,持刀就欲立下首斩之功。 甘宁口中虽是轻慢,但是手上动作不减,此人一刀能磕飞娄发长刀,本事肯定不会太小。长矛前抵,打马相冲来战魏延。 两人座下皆是良驹,两百步路程转眼就至。甘宁长兵先至,魏延起刀将其劈开,两马相错,甘宁改尾为头,直点魏延背脊。 魏延似乎料到此招,转头用刀面挡了这一点。金铁交鸣之际,魏延只觉巨大力量从刀身传到他的背脊,奋力一推,架开长矛。 两人让开一个身位,魏延回刀在手,抱了个拳道:“某乃荡寇府下司马魏延,魏文长。甘将军,好俊的身手。” “你也不赖。”甘宁话毕,旋即抢攻,长矛连点。长矛这个武器,跟长枪差不多,但是更长,甘宁这一把为了适应作战发力,还适当改短了些,也有3米不到。矛头也和枪头差不多,但是矛头更细更长,开刃也长一些。 所以比之长枪,长矛的技法其实更适合开阖,而甘宁手上的长矛却更多的偏点、戳,像长枪的技法更多,这也是甘宁的过人之处。要知道一柄3米的武器,捏着矛尾,还要做出点戳这种动作,常人根本不可能。 魏延斩开两点,催马近身,他长刀在长也不可能长得过甘宁的矛,如果不近身,那就被压着打了。甘宁并不急着与魏延拉开身形,他换手至矛中,尖尾两用,颇有些像长棍的技法。 只是招式也旋即变成砸抡扫,魏延挡下了几式,不由也有些虎口发麻。他有心想近得甘宁身,只是甘宁招式如疾风暴雨一般,才挡下矛尖砸势,马上矛尾又扫至,一时之间被甘宁压着打。 魏延还是吃了年轻的亏,没见过这种阵仗,这种连番进攻,基本有点定式在里面。只要瞅准时机避开一次,就能立马转为主动。但是魏延也没有傻傻的惯着甘宁,不然铁锤砸钉,早晚要被甘宁砸死。 他又重劈挡了甘宁的矛尖重砸,毅然放弃掉防御随之而来的矛尾扫击,长刀去势不改,直取甘宁面门。 甘宁轻笑一声,小将果然中计,如此性冲,动不动就要以伤换命。可是我甘兴霸的命,你换得到么?他左臂矛尾去势不改,右臂从腰间抢出长刀,格了魏延长刀。 只听噗呲一声,甘宁矛尾尖处划开魏延腰侧盔甲,连带里面皮肤,伤口深处足有寸余,长怕是两寸都有。只要甘宁再一发力,魏延就一定落一个肚穿肠散的的地步。 只是甘宁却难以发力了,魏延长刀一劈太过力巨,他单手难以挡住。眼见就要被魏延长刀隔着甘宁长刀砍到肩头,他赶忙弃矛左臂持住刀背,来格魏延长刀。 魏延似乎丝毫不在乎腰侧的划伤,狞笑道:“甘将军,双手刀,怎么敢单手来挡!”说罢,又是发力,欲要硬生生的抵着甘宁的长刀来自甘宁肩头切开甘宁。 甘宁回手不及时,左手的抬刀状难以发力,眼见着落入下风。面对这脸贴脸的狞笑魏延,甘宁反而更是豪气大发,左肩抬上,抵住自己刀背。手肩同时发力,硬生生抵开魏延的长刀,只是左肩落了一条深深的刀背印子。 魏延见此刀没有立功,立刻抢攻,如今他有伤在身,恐难以持久。长刀连刷,均往甘宁中门而去。甘宁面庞似乎笑意更重,单手隔开了魏延几刀,道:“好汉子,年纪不大,本事确实不小,差点错看了你。” 被甘宁架开几刀,魏延虎口隐隐沁出血珠。他虽深知,甘宁状况双手绝对比自己差。但是自己腰侧有伤,恐怕难以持久,正欲想法遁走。 甘宁的双手确实情况比较差,魏延之前一直以防御自己的长矛为主,他没想到此人的力气如此之大。他的右手虎口皮肤已然有些皲裂,比之魏延的沁出血珠要严重一些。 这也代表着他不太好在发力了,加上魏延腰侧有伤,他便准备被动防守,耗一耗这个小伙子。 只听得汉丰城门一阵吱吖,城外吊桥被放下,是王威在城上观得魏延吃亏,领人来援。 第174章 六百白羽劫荆寨 五千蛮兵溃四逃 娄发战魏延,王威没看到,等接到手下来报的时候,娄发已经败走了。后来娄发复至城外,王威总算是在城头见到了两方搦战。 “到底是主公府中的司马,甘贼尚能与典将军互有来回,魏文长不过弱冠小将,也能与他斗个难解难分,端是了得,端是了得啊。”王威不禁开口对周围将校点头道。 他哪知道,正所谓二张徐庞甘周魏,甘宁魏延都是属于三国顶尖战力,白白给他看了场大戏。不过甘宁时值壮年,魏延才过弱冠,无论是技战术水平和作战实操,眼下的甘宁的确不是魏延能挡的。 只是甘宁多少带了点轻敌,错误的估计了魏延的力量,才让自己深陷一些被动。如果两人放对,那今日甘宁肯定是必胜了,无非就是吃点伤。 眼见甘宁将魏延划伤,流血颇多,王威不敢让荡寇爱将有失,急忙领人来援。 甘宁见此,有些不甘。这个小将,其他不谈,这一身好武艺和那股狠劲。若是让他成长起来,将来一定是益州的心腹大患,杀心逐渐凝结。 魏延似乎看出了甘宁的不甘,笑道:“甘将军,你要杀我,至少要再等我流血一柱香才有机会。还是趁早回去吧,万一被王将军留在此处,才正是不划算。” “的确不错,小魏将军,长矛只当送你做个信物了,下次交阵,我亲自来取。”说罢,甘宁打马退走。 魏延咧嘴笑道:“哈哈哈,那我还要感谢甘将军赠矛了。” 王威倏忽即至,而甘宁也退回到自己阵中,两阵相隔百步。王威在得到魏延示意无碍后,向益州兵方向拱手道:“甘将军,好久不见了。” 甘宁抬手回了一礼道:“王将军,的确好久不见了。” “甘将军神勇,可是我荆州小将也不遑多让啊。劳烦甘将军亲自赠矛,他日阵前,我王威也必有厚礼。”王威语中带刺道。 “哼,某就静待你的厚礼便是。”甘宁打马回寨,只是显得有些失落。他本来有心想问问王威关于沈弥的事儿的,不过毕竟两军阵前,他不好跌了份儿。 这边魏延王威回城入寨包扎治伤不表,甘宁也与娄发一同前往法正帐中汇报情况。 “哦?刘贼帐下还有小将勇猛如斯,能从甘将军手下走脱?”几经战阵,法正是知道甘宁的实力的。虽然之前用巧勉强算是不败在典韦手下,但是荆州其他将领几乎都不是甘宁的对手。 如今又冒出来个荡寇府司马魏延,让他有些讶异。 “不过这个王威如此重视这个司马,倒是可以做些文章。”法正思忖道。为帅者,其实不太重视个人武勇的,有固然是好,如果没有的话,法正也会减少这种人对战场的影响。 是夜,魏延在帐中静坐取暖,他腰侧有伤,不便躺卧,帐中武器架上正列着甘宁“所赠”的长矛。他在脑中盘算白天的战斗,也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更好的方式来破甘宁的抡扫。 不过当时情势紧急,思路乱了,虽然拼着受伤让甘宁陷入被动,王威又及时来援,方才没有失了全军士气。但是如果当时....,越想越烦,魏延摆摆手,顺手拿起了甘宁的长矛,见矛尖一侧还悬了一只鸟羽,让他有些失笑。 拎了长矛,准备在营寨内外附近逛逛。他麾下的五千蛮兵,真是让他有些头痛。还好军中有一些汉人基层军校,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咋办好。 营寨中大部分军校都休息了,只有少部分执勤放哨的人马还在营寨内逛荡。也有三两个军校太冷了,围坐在篝火前吹牛打屁,见到魏延后,都起身迎接。 魏延示意他们放松,领了几个亲兵准备走走看看。刚走了几步,他隐隐听到有马蹄振踏之声,大惊,执了长矛大声喊道:“全军备勤,都给我起来,敌袭!敌袭!” “咄咄咄。”果然,不少暗箭从寨外射入,角楼执勤了望的士兵被射杀。而更多人赶紧鸣锣示警,魏延寨中,一片混乱。 营寨昏暗火光下,魏延明显看到一队骑兵冲入寨中,逢人就杀,见帐就点。魏延大急,传令各部人员不得再乱,一律结阵自守。但是最大问题也随之暴露,魏延的麾下全部是蛮兵,时局一乱,基层军校根本叫不动蛮兵。 魏延是知道甘宁法正的军阵的,知道他们的马不多,来犯的骑兵数量不可能多。但是天色昏暗,蛮兵只觉得到处是人,竞相奔走,被骑兵所杀没几个,被自己人冲撞践踏倒是死了不少。 气急攻心,持了长矛狠狠扎死了一名冲撞到身边的骑兵,抢了战马,大声吼道:“全军听命,各校曲稳住自部人马,但有再乱者,一律斩杀。” 尽管魏延表现十分狠厉,加上白天带伤血战甘宁,让蛮兵多少有点敬畏之心。但是也仅限于看得到他的蛮兵,会自发的向魏延拢过去。更多的蛮兵则是丝毫不理会大喊大叫的汉人军校,慌乱奔逃,魏延都不知道他们往哪里逃。 拢齐大概八百多人马,魏延心一横,领着人马逆流而去。他要去夺回辕门,只要夺回辕门,再乱也是营寨里面乱,他要把这队骑兵绞杀于此。虽然他营寨也有侧门,魏延可不觉得乱军重重,这队骑兵能这么指挥得当,杀穿了全跑出去。 甘宁的长矛正好派上用场,魏延领头,夺了几骑军马,领人向辕门杀去。冲杀小半时辰,杀至辕门,果有一将正在辕门镇守,不是旁人,正是甘宁。 甘宁借着燃着的营帐也看清了来人,笑道:“魏将军怎的如此狼狈?可是不曾休息好?” 魏延看他头上插着一个晃眼的白羽,愤恨道:“甘贼,今日且留在此地吧!” 甘宁丝毫不慌,还抬眼望了望汉丰城,似乎在等着什么一样。旋即不动声色的回眸道:“小魏将军,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甘宁领人持矛也向魏延冲杀而来。不过五十骑多些的冲锋,竟然显得那么势不可挡。魏延身边不少蛮人俱都肝胆欲裂,四处逃跑。 魏延大喝一声,压住阵势,长矛前抵吼道:“人死鸟朝天,怕卵子怕,老子都不怕,给我抵过去!” 说罢,带头向甘宁对抵而去,从者皆被魏延感染,不再畏惧,随着魏延而冲。 两军相撞,蛮兵多有死伤,但是毕竟人多,挡住了骑兵一轮冲击。随之双方陷入鏖战,甘宁则是又找上了魏延,只是这一次,魏延兵刃不趁手,被甘宁压着打。好几次都划破魏延皮肤,最险的一次,是用护心镜挡住了甘宁戳击。 眼见主将势弱,魏延人马纷纷驰援,这才稍稍稳住了一些局势。魏延状若癫狂,之前还用的顺手的长矛如今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掣肘。他放弃掉想要斩杀甘宁的想法,改为专杀甘宁的骑兵。 正当两方人马打的混乱而又如火如荼之时,又有人马举着火把来援。甘宁也看到了来援人马,连分辨都没有分辨,打了个呼哨招呼退兵。 只见得甘宁骑兵听到呼哨声,纷纷拉开身位,跟着打起了呼哨。立时魏延寨中从者无数,呼哨声此起彼伏,甘宁人马如同潮水一般,从辕门或者侧门逃走。更有胆子大技术好的骑军,纵马越过魏延营寨的藩篱,向外奔逃。 不错,来援人马正是王威人马。汉丰城内观察到了魏延军寨火起,本身又是冬春季节,气候干燥,立时火光冲天。 遂报了城中王威,王威本实不欲出兵,毕竟黑灯瞎火,城外状况不明,自己又担负守城重责,岂可轻出。但是观察了一会,看魏延军寨乱得不得了,料想对方应该是正儿八经劫营,不是轻兵诱城,遂遣了麾下偏将领两千人马前去查看情况。 与来援偏将汇合,追杀一阵,但是因为天黑,又怕中伏,没敢追太远。 回到寨中,总算是得了机会整肃人马。魏延默然无语,静静在帐外查看整肃情况,半晌才开口跟偏将说道:“李将军(随手编一个哈),此处有我,还请李将军先回城以备益贼偷城。” “自该如此,胜败乃常事,不必记挂。我自引军回城,请魏将军自处。”偏将也是拱手回礼道,见魏延浑身浴血,心中对魏延也是有所佩服。 魏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的确做到了为将者的基本质素。首先临危不乱,仔细观察敌情,合理判断出骑兵的人马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其次尽可能的收拢人员,利用基层军校这个传声媒介,试图快速聚集人马,减少损失。最后见事不可为,也没有选择一走了之,而是领军死战。 可以说,今日这一部如果不是五溪族,哪怕是文聘当年的那一支乌浒人,都不可能会有如此后果。 第175章 娄发先登欲夺城 王威中计失西门 魏延闷声不吭,孤身坐在校场空地上,长矛还立于身侧。身上的大小伤口都已经缠上白绫,止住了流血。只是牵动下,仍能体会到疼痛,尤其是白天甘宁矛尾所划最痛。 “妈的,被当成软柿子了。”魏延越想越气,本来凭一点运气和实力在荆州搏了个不小的军职,更是直接在刘贤帐下任职。想着来益州肯定能大展拳脚,没想到除了败了娄发一阵算是小功,其他处处受挫。 不仅提出的意见没被王威认可,也没打过甘宁,更是被甘宁劫营了,还要劳烦汉丰城的人来援。 魏延可不知道刘贤是认准了他的名字,只觉得刘贤如此优厚于他,初来乍到,就领了五千士卒,虽然是蛮兵。要知道就连霍冠军一上来也不过领的八百骑兵啊,人家还是皇帝的外甥呢。 正郁闷间,已有军士汇报了帐中一二明细。死伤足有千余,另有千余溃散四处,尚寻不得,总共也就还拢得三千不到败兵,士气低落,明显没有太多可战之力了。 “弟兄们,屁话我不会说,也不愿意和大家说。大家伙有不少也跟过沙将军的,肯定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这事儿不怨旁人,只怨我。”魏延站在校场最高处,大声吼道。 “今天这一仗,把问题打出来了,没关系,有问题咱们就改。狗日的益州军专拣我们捏,我问问你们,你们受得了么?” “受不了!”“受不了!” “好,老子就是要你们这个态度,你们今天谁要说一句受得了,老子就跟刘荡寇请辞,滚回公安种田去算了。” 军中传来一片笑声,先抑后扬,这就是为将者最基础的心理暗示。哄笑声中,有偏将上校场向魏延耳语几句,魏延逐渐收了笑意,他接到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台下也因魏延失去笑容而逐渐安静,魏延等大家静下来后又开口道:“刚刚得了消息,汉丰被偷城了,王将军正在领人在城内厮杀。” 校场下一阵安静,连魏延也默然不语。不少时,有一偏将忍不住开口道:”魏将军,快领我们去驰援汉丰吧。” 不少偏裨将军纷纷应和,均要求魏延带队,去援汉丰。 魏延大手一挥道:“静!” 立时全军静默,魏延继续道:“全军听令,着刃披甲!随我破贼!” 甘宁就带了六百骑兵,法正帐下其实一共也就千余匹马。除了各级将校,剩下的马都在这了。 为了好分辨,甘宁所领的骑兵一应头插白羽。完美的天气、完美的时机、完美的统帅以及完美的对手,让甘宁打了一个完美的劫营。 自己损失两百余骑不到点,至少冲杀了八百蛮兵以上,受伤的和自乱导致的伤亡还不算。以甘宁自己估计,对方最少损失了一千五百人以上的战斗力。 他并没有退的很远,今天的任务,其实他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骗城!娄发领着三千人悄悄的摸近了汉丰西门,等王威的偏将出城后,娄发并没有着急,他已经看到了魏延部零散的溃蛮逃窜至汉丰。 等到王威命人收纳蛮兵入城时,突然黑暗中有人抢住了城门,多有击杀周边士卒。而娄发果断出击,三千人如蚂蜂一般前往城门处。王威听到喊杀声,心道中计,急令人马收吊桥闭城门。 汉丰小城,护城河倒是不窄,是引的长江支流的水。本来作为益州内县,在刘焉手中,一直没有过多建设,城垣女墙高着不过2米。 不过巴东历任郡守,文聘也罢,高翔也罢,包括之后的王威,都多有建防,这个命令,还是文聘做首任郡守的时候,刘贤传达给文聘的(详见87章)。不然王威也不会领兵来汉丰驻防,直接在鱼复驻防更好。 现在的汉丰城墙矮处也有三米,配套的角楼、女墙、步道、垛口等等都设施齐全,甚至大钺都有配备。只是毕竟是小城,加上条件有限,所以没有设置瓮城。就算这样,法正也是一直并未选择直接攻城,而是默默营造攻城器械,以及等待用计的可能性。 这里面其实王威也犯了错,他不够谨慎,其实无论是偏将接援魏延,还是引蛮兵入城,走东门出入城就没这档子事儿了。他有些想当然了,以为在魏延那边是重兵,自己西门这边问题不大,遂图了方便,开了西门引溃兵。 咱们说咱们有上帝视角或者马后炮来说,的确王威是不够谨慎。但是事实上,无论谁是王威,都极有可能犯这个错误。所以他是王威,而不是郭嘉。 因为城门溃兵的阻挠,吊桥和城门都没有那么及时的关闭。待到娄发军马赶至,吊桥也只拉倒一半,立刻有不少娄发帐下的先登死士攀附其上,随后不要命的斩击吊桥缆绳。 王威一惊,立刻开始着命弓箭手集中集火吊桥附近。并开始在各处鸣锣,让全城将士立刻上城布防的布防,城下待命的待命。到了这个地步,王威也知道自己犯错了。 不仅仅是没有谨慎对待的错,还根本不该把魏延放在城外。魏延的士卒太弱了,以前跟着刘贤打顺风仗没感觉,单独成一营之后立刻就显现出来了。蛮兵在外,根本就是把自己的弱点放在了外面,让敌人得了可乘之机。 不过汉丰他久经经营,还是黑天,攻城器械不好发挥作用。只要城门不失,就一定没问题。 娄发嘴上叼着短刀,一个健步攀住吊桥,并很快在吊桥上立稳,抽出短刀就割吊绳。周边死士俱都同样动作,就算身后无数箭雨也漠不关心。城上箭雨的确不少,加上今夜的视线较好,让城上的弓箭手多有立功。 但是死士专门就是干这个行当的,人家就没打算回去。除了割吊桥的,另有不少军士向城门内冲去,协助前番以死抵住城门的士卒。 城外十里,早已准备好的孟达也开始动作,领着万人向汉丰城而去。一路火光摇曳,漫山遍野,似乎有一条火龙一般,向东而去。没办法,想很近的靠城,只能小股部队,孟达的万人只能在更远的地方策应。 王威在城头看得着急,眼见娄发所在的一侧吊绳马上要被割断,又有将士来报,城内大营人马已至。心中一定,下城持了长枪就欲夺城。 王威武将出身,手上功夫自是不弱。汇了人马,长枪急吐,连毙城门外接战的娄发裨将两人。 胸中大为快意,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把贼军给我赶出城!” 因为缺少战将,堵在城门的人很快被王威杀穿。只是尸体众多,难以闭城,王威心一横,命令人马清理尸体的同时,向城外吊桥杀去。 第176章 甘兴霸孤军北走 孟子度万人夺城 正在王威快要杀至西城口的吊桥处时,只听得吱吖一声,位于吊桥左侧的缰绳总算是挡不住娄发人马的斧劈刀剁,应声断裂。左侧不少人马受不住惯性,落入护城河中。 王威心中很稳,吊桥这种东西,大问题应该没有,按照时间来算,他的部下应该赶得及清理尸体关闭城门。只要另一根缰绳没断,那么娄发的人没那么容易进来,他只要再拖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眼神逡巡间,王威寻到了娄发,两人不过相隔20步不到。而娄发似乎也注意到了王威,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去找王威,他要去砍另一根吊绳。 只要吊桥一断,他的三千人马就能涌入城中。到时候只要坚持最多两刻钟,那么孟达的人就一定能够赶得及接应,则大事定矣。 王威长枪开路,开阖间将吊桥边的几人拍入河中,朗声道:“好歹也是带兵一方的人物了,还亲自夺城么?” “聒噪!”娄发专心在砍绳子上,没有理会王威。 王威面目一沉,旋即又是一击扫击,荡开一个娄发士卒,但是娄发的人太多了,一座吊桥,拥了五六十号人。不仅如此,桥外还有不停向吊桥攀附的士卒,不少落水后的士卒也在向城口攀附。 他看准娄发,手中长枪奋力一掷,向其掷去。如此近的距离,长枪很容易扎中,但是实在吊桥上拥的人太多了,长枪就射中了娄发身边的一个士卒。 王威见长枪没有立功,心道可惜,但并未气馁,换了新枪,继续与麾下人马冲击吊桥之敌。正在双方人马僵持在吊桥上,娄发越来越急,城门的伏尸逐渐被清理掉之时。 甘宁来了!甘宁骑军,夜间纵马有影响,不敢太快,但总算也是到了。看到娄发还僵持在吊桥,心中有些发急。凭借火光,盯准吊桥缰绳处,连发三箭,均射中同一处,吊桥应声而断! 甘宁换了长矛,与马上大喝一声:“兄弟们,功败垂成,就在今日!” 娄发士卒得到了援军振奋,俱都用命。而这边甘宁也持矛下马,踏上吊桥,立刻一扫前番劫营的劳顿感觉。矛尾为点,拨开拦路之人,单刀又拂开城上箭雨。 “这就是我想要的!”他声音突然变得很大:“斩将夺城,便在今日!随我上!“ 长矛连点,立毙数人,加上扮相夸张,甘宁一时间风头无两,让荆州军纷纷退避。王威见吊桥牵引之绳已断,暗道可惜,城门尸体清理的差不多了,只要挡住甘宁一小会儿,就一定能及时关闭城门。 高要县的城门能被典韦和黄忠推开,那是实在是关门不及时加上两人怪力,不可能复刻在汉丰,王威有很大的信心。 他长枪枪花一抖,立时来取甘宁,甘宁长矛挡了枪花,瞥到了是王威,来了兴致。长矛势大力沉的奋力一砸,口中不停道:“王将军,又见面了,厚礼可还没见到呢。” 王威挡住了甘宁一矛,内心翻腾不止,隐隐感觉不能再接第二矛。但是阵仗上不能弱于他,开口道:“甘将军,何必着急,人常言,蝼蚁尚且求生,甘将军怎么总是寻死啊?” “哼,聒噪!”长矛又砸而来。王威又挡了两下,感觉双手脱力,不能在持枪。幸得周边将士观察仔细,见王威难以再挡,纷纷将王威裹挟至身后,掩护王威撤退。 王威不再矫情,趁势后退。甘宁见王威欲走,身后城门也快要关闭了,遂领着娄发急急连杀就要抢门。城门内外将士难挡锋芒,被其杀穿,连带着两部人马,险之又险的夺得城门。 王威虽是失了城门,但仍占据地利的优势,急忙部署城内人员夺城门。而驰援魏延的李姓偏将也总算赶回了汉丰,察觉到了城西的争斗,急忙两部合击甘宁娄发人马。 甘宁一根长矛抡的快冒火星子了,城内来往不绝的人马将其挡在城门口,情势越发危急。就连城外的娄发人马也被合围,导致无法及时对城口进行支援,好几次都被王威组织人马夺回城门。 娄发身上中了几处箭伤,但还好,不算致命,但是行动上多有些迟缓。他长刀拨开一支箭羽,向着甘宁靠近了一些,大声喊道:“兴霸!孟达的人还要多久才到?我的人快顶不住了!” “不知道,谁特娘的知道!”甘宁大声回话道。他的人也快拼掉不少了,汉丰城内外,五千文聘部,五千王威部,加在一起共计万人。 仅仅凭着娄发和他领来的人马,确实很难坚持住。无奈之下,只能趁着间隙,将死马死尸围堆在城口,依做屏障来躲箭雨。 王威也不再与甘宁调笑,实在是存亡之际,对方如此坚守,肯定是还有后手。不过还好,沈弥的人也在汉丰城东数十里,是来押解粮草的。虽然也不过两千来号人,但是有着一支生力军,结局还未可知。 他也无法可想,虽然止住了甘宁人马往城内而来的势头,但是就是夺不下城口,什么办法都用尽了! 正当两方人马厮杀之时,城墙上的王威人马看到远处而来一条火龙,心中大惊,急忙向城下喊道:“敌援来了!敌援来了!” 王威见状大吼道:“喊什么喊?乱我军心!”他随之又组织了人马,心一横,今天不管什么代价,都要夺回城门! 甘宁也听到城墙上的声音,他长矛一刺,刺死了边缘杀上来一名将士。旋即吼道:“诸位,给老子守住,今天就要夺回汉丰,赶回荆狗!” 城门战圈士卒心里俱都一振,手上动作也快了几分,一方面将尸体垒在一侧,一方面驱赶迎战来敌。 “妈的,等不了了,给老子倒火油!”王威实在顶不住压力了,倒了火油,就意味着他的人也无法夺回城门了,到时候火熄灭了肯定还要面临城外人马的攻讦! 但是也有好处!至少能够重新布防!能把甘兴霸给逼进或者逼出城外,到时候就看他自己怎么选了。 坏了,甘宁也急了,这个火油一倒,如果自己在坚持夺城门的话,怕是自己也难以善了。“先出城吧!兴霸!”娄发在旁大声喊道。 “不可,此时出城,再想进城,难如登天也。”他举起长矛喝道:“诸位,且随我杀进城去!孟将军人马马上到了,汉丰不过小城,只要我等坚持住,夺城易如反掌!” 三米的城墙,的确很垃圾,虽是夜间,但是城内还有人马相互策应的情况下,孟达是不难夺城的。虽然大型的井栏、巢车、冲车等无法携带,但是简易的飞桥云梯肯定是不差事儿的。 甘宁看准了一个方向,打了半个钟头,他和娄发共计损失了千人有余,在城内还有千人不到,他要想办法夺一面城墙来掩护孟达。 “随我冲阵!”甘宁大手一挥,领人沿城墙向北面冲去! “刺啦!”随着城上倾倒下火油,火苗顺势冲天而起,城墙上躲闪不及,不少人都燎掉了头发和眉毛。 而城墙下很多并未来得及随着甘宁冲阵的士卒,均被点着,成了一个火人,发出痛苦煎熬的声音。城外被王威人马包围的士卒也无法在进城驰援甘宁,只能向外杀去。不少人被烧着,无法可想,只能跳入护城河灭火。 孟达也关注到了城门起火,眉目深拧,他已经尽可能的提前出发了。万人大部队的动作,是不可避开探马的,要是他强行来汉丰设伏,人家早就知道了。 “兴霸应该是得手了,怎么城门还着火了。”孟达不在犹豫,责令全军分作两部,同时进攻汉丰城西门与北门,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 第177章 入城逐寸破敌寇 誓与汉丰同存亡 孟达的生力军动作很快,前排的死士推着飞桥,抬起迅速一推,就在护城河上架起了一块宽2米左右的木桥。 随后,更多云梯被推至汉丰城外,守城的将士们也开始了他们的动作。大小石块檑木均都不要钱一般往下扔,大钺也被军士们抬出,用力推倒孟达的云梯。 他们在经历了甘宁夺城后,更加的从容不迫。一场极少发生在夜间的战争,而且是夺城战,就发生在了汉丰城。 而甘宁也在城内到处破坏,他的人越打越少,而他越打越顺。人一少,巷战就相对灵活,使得王威疲于奔命。 城内外到处都竖着火把,或是被点燃的房屋,倒让这一场夜战显得不是那么黑暗。 鏖战大半个时辰有余,孟达终于从被焚毁又熄灭的西门进了城,开始攻略城墙。而王威也不再选择追击甘宁,领人前往西门,试图将孟达的人赶出去。 很快,失去了王威掣肘的甘宁配合孟达人马夺取了城北城墙,更多的益州军涌入汉丰。王威也不得不选择在汉丰城内与益州人马巷战,依托熟悉的民宅街道,与敌人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土地的接敌。 不少汉丰城内的百姓均都瑟瑟发抖,躲在家中认为稍微安全些的地方,不敢露头。 “王将军,事不可为了!咱们撤吧?反正是魏将军被劫营导致的,不怪咱们,退到城南,咱们坐船回朐忍,还能凭城自守!”王威手下一个偏将道。 “放屁,你懂个屁,老子今天要和汉丰共存亡。”王威爆了粗口,他也知道此时退往朐忍是不算差的办法。但是他要真是退到朐忍,汉丰城内的败兵无人收拢,他就根本没人能守朐忍。 退到朐忍在退鱼复,退到鱼复在退巫县,干脆特么直接逃江陵算了! 汉丰本就城小,涌入万人部队更显拥挤。王威心一横,责令各部自行为战,想尽一切办法驱赶阻拦涌进来的益州人马。得了将令,不少王威人马俱都选择点燃民房,拆屋设障,或者躲在民宅中对益州人马发动袭击。 只是苦了汉丰百姓,欲哭无泪。 孟达打的很顺,西北两路进展都很顺利。他并没选择化整为零,而是选择先夺西城城墙,然后大部队统一推进。以大的街道为目标,一点一点的向汉丰的县府攻略。 他要把王威的信心一点一点的蚕食掉,然后让王威的人马溃逃。他接下来的任务,不仅仅要抵挡住王威的反扑,还要彻底堵住益中撤往江陵的道路,能节约一点人马就节约一点人马。 而甘宁也总算是会合了孟达,只见他一身是血,原本用于装饰插在盔甲上的鸟羽多有遗失。还剩下的几根上也都润满了血液,一支血羽正垂下羽尖,鲜血马上就要从上面掉落下来。 “甘将军,没事吧?娄将军呢?” “没事,娄发有伤,给他寻了个宅子先躺着,打的如何了?”甘宁精神矍铄,看起来丝毫不像已经打了接近两个时辰的仗一样。 “基本有了,只要慢慢推到那边,估计王威的人也要溃了。”孟达指着远处一个大的宅子说道,那里就是县府所在,也是王威的临时指挥所。 “还是要多加小心,魏延手上还有人,保不齐来援汉丰。”甘宁这才感觉道一丝乏意,干了接近四个小时,铁打的也受不了。 “恩,接手了西面城墙,我会留人布防。怕就怕这个荡寇司马被兴霸打破了胆子,不敢来援。”孟达轻笑道。 甘宁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什么,仅仅是挤了一句:“子度,此人不简单,只是麾下士卒孱弱。取了汉丰,若是能留了此人,倒也不错。” 孟达似乎更在乎战场上的得失,年轻的脸庞被火光映得绯红,他轻轻点头道:“全凭甘将军做主。” 益州军在一寸一寸的推进,而王威的人马则在利用起身边所有能够利用的资源后,仍是节节败退。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一仗,今天的汉丰,马上就要易主。 甘宁领了人马,前往汉丰县府,他心中的的确确有一丝不好的感觉,但是他又说不出来。所以他想尽快尘埃落定。 “咄。”他闪身躲开一支箭羽,然后这支箭羽被钉入一间民房的木门处。随即看到了躲在暗处的一个弓箭手,本欲一矛捅死了事,却不曾想看到了一张年轻甚至是稚嫩的脸庞。 这张脸庞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颤抖,看到对方似乎因为什么迟疑了,颤抖着手又去箭壶中拿箭。 甘宁似乎有些自嘲,摇了摇头,一矛就带走了这个年轻的弓箭手。“兄弟,别怪我,怪命吧。”他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样自杀式的袭击不少,但是他们似乎挑错了对象,很显然,甘宁并不是一个好的对手。 很快,甘宁就赶到了县府附近,益州人马距离县府看起来似乎还有两个街道,但在这里遭遇到了极大的顽抗。 甘宁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将领,似乎就是之前驰援魏延的那一位,他之前匆匆撤走,远远的看到了一眼。 遂开口道:“这位将军,何苦再做无谓之争,让麾下儿郎手足多添死伤呢?” “呸,狗贼,休要啰嗦。如今惟死而已,儿郎们,且随我上!” 甘宁见此将勇悍,点起长矛迎了上去。甫一交手,便知此人斤两,又开口道:“这位将军,若是再不降,恐难见故乡之月亦。” “我欲观故乡之月,安能拜敌所赐。”偏将长枪连刺,只是显得有些吃力,毕竟他也鏖战多时了。 甘宁信手荡开连刺,一矛便搠入了偏将胸前,给了个痛快。双手猛一用力,将偏将尸体举高,大声喝道:“贼将已死,早降尚且得生!” “贼将授首,早降得生!”“贼将授首,早降得生!” 荆州人马见到偏将被甘宁怪力举到半空,俱都肝胆欲裂,丢下兵器投降。也有少数死忠,也被甘宁麾下逐一击杀赶紧。 益州人马一个偏将见此,对甘宁道:“甘将军威武,此獠与我等相持于此良久,甘将军只一合便杀了此獠,我等佩服。” “好了,速速整肃人马,今夜就要擒杀了王威。” “喏。” 此时县府外,王威将府库内的所有酒尽数搬出,全部分发给了将士们,他在县府外做着最后的动员。 城东大门已经被王威命令打开,不少贪生怕死都已经走脱,剩下的都是主动留下的,蔓延于县府前的街道,满满登登,粗看之下也有两千不到。 给自己满满倒了一大碗,举高于顶,朗声对着县府前的将士们道:“诸位至今时尚未离我而去,都是我王威的手足兄弟。我王威别的话都不说了,今日,我等誓与汉丰共存亡!” “誓与汉丰共存亡!”“誓与汉丰共存亡!” 众人纷纷举起粗碗,一饮而尽,随后掷于街面,听令哐啷一阵嘈杂,其中豪气,直入云霄! 王威其实是有词儿的,他可不是什么寒门出身,文章也做的不错的。但是这种场合,说多了反而疲了,还不如一句振奋人心的口号来的管用。 “誓与汉丰共存亡?我倒要看看如何个共存亡法。”甘宁远远的也听到了王威的词儿,内心虽然多少有些敬重,但是也有些不屑。 第178章 兄弟反目甘兴霸 置诸死地魏文长 甘宁打的不算顺利,但是也还算顺利,贼军气势上虽然有了些许变化,但是也挡不住人多,很快就杀到了县府附近。 同时,他也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兄弟,好久不见了。” “甘大哥,对不住你了。”沈弥单手持了横刀,刀刃向外,拱了一手。 甘宁一时哑然,千言万语都憋回了肚子里。刀刃向外,这个情分基本是没了。 半晌才道:“沈将军,两军为将,各安天命就是了。” “请大哥抬手,我带王威将军回脱朐忍,城外还有我带来的粮草...”沈弥开口道。 “今日你自退便是,我肯定不与你为难,只是王威,肯定是要回梓潼做客了。”甘宁有点不想在和沈弥多说了,他也处理不太好这种事。 当年哥几个,锦帆玉带,配铃负毦,挟弓持弩,陆则车马相护,水则缎系行舟,纵横临江。当地无论豪强还是县吏都不得不给个面子,行义仗气,藏舍亡命,轻侠杀人,快哉痛哉。 就算甘宁之后奋发学习,成为蜀郡计掾,也没忘了哥几个。一旦领兵,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兄弟几个带着领兵。世事无常,好兄弟如今操戈相对,一时间万千思绪。 沈弥带了四千号人,这里有两千号人是他从城东入城收拢的溃兵。他自己就带了两千号辎重兵,不收拢残兵根本没法救援王威。 “大哥,那就没办法了,这一场,是不做过不行了。”沈弥将环佩刀上的布慢慢缠上,随之裹紧的并不是只有握紧刀柄的手。 “也好,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甘宁也不再啰嗦,指挥人马上前,自己则死死的盯着沈弥。同样,沈弥也盯着甘宁。 两人并未选择骑马,同时选择前冲,甘宁长矛拍开前面挡路的荆州兵,长矛奋力向沈弥掷去。沈弥大刀一劈,斩开甘宁长矛,同时回圜一圈,借长矛之力一刀斜斩甘宁。 甘宁单刀也早已抽出,架了沈弥大刀,但是并未急着动作道:“何必如此?” “什么何必如此,既食君禄,当为君死,大哥,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大刀重重压下,却被甘宁轻松架住。沈弥的脖颈间血管贲张,狰狞可怖。丝毫不在乎自己因为攻势而大开的中门,似乎一个狂士只攻不守一般。 沈弥打不过甘宁,他心里有数,但是让他投降,也绝不可能。所以他干脆一心求死,甘宁又如何舍得,所以倒让两人僵持住了。 沈弥见长刀无法立功,收回长刀,一刀将自己盔甲下所负的锦袍割断道:“大哥,今天咱们恩断义绝,我必杀你!” 说罢,长刀又至,连剁了两刀。甘宁单刀连架,只守不攻,苦笑道:“兄弟,这是何苦?今日复回益州帐下,你我三人马前立功,何不快哉?” ”我也知兄之美意,弥之家眷,全赖兄照拂。只是我从益州降了荆州,今日复降,又有何面目见当年兄弟。” 两人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没闲着。这种降了复降的事情,的确很少,甘宁心里面其实也有点谱,只是真要杀了沈弥,他又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所以守多攻少。 而孟达那一路,已经在县府门前接战,孟达亲自领军,县府周边几个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到了这个地步,王威可以说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正当孟达以为讨荆首功马上要到手的时候,只听得手下来报,道城西一阵嘈杂,似乎有接兵的声音。孟达心中一惊,急令人马去探,城西,难道是魏延真的反应过来了? 魏延手上还有三四千的蛮兵,他在城西的人马肯定是挡不住的,要是让王威人马知道魏延来援,不知道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城西的人马正是魏延!自汉丰接战,已经接近快小四个时辰了,几乎从亥时打到了寅时,所有人都觉得魏延的人不会来了。 但是魏延还是来了,所以这六七多小时,魏延干嘛去了? 魏延越想越憋屈,他暗中遣了人尾随甘宁,随后得到汉丰有贼军攻城的信息后。他就明白了自己这一部人马是饵,为的就是诈开汉丰城门。 但是他并没有选择驰援汉丰,他的三千败军,需要一口气!现在马上让他们投入战争,绝对提不起这口气,他要让他们赶路,把这口气聚起来!!! 所以他的目标很明显了!汉丰西的法正大营!!!魏延这个人,有点歪门邪道在里面的,这不是说不好,正史上的事情也能看出来一点,子午谷到底能不能成咱们不去谈。 但是他胆子绝对是大乃至于敢于以身犯险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兵出长安绝对是难上加难,后援绝对不那么容易跟上的。魏延身居高位,假如说提出这个设想,然后提出让某人去干,那我们可以说他是坏,是想推政敌送死。但是他提出来之后自己请缨,那我首先肯定是认可他的。 为了不让法正的探马发现,魏延的人马仅仅是前部点燃火把,后面的人紧紧跟随。一路上,基层军校不断的给蛮兵鼓劲洗脑,径直杀向汉丰城西的竹溪乡。 这一路夜间行路,多有不便,沿途更是不少法正来回传递军报的探马。魏延领了几个军校在部队前方游走,擒杀了不少探子信使,鬼使神差的,竟然真的被他硬生生的摸到了 他着了甘宁军的绛色军袍,很顺利的诈开了营门。跟甘宁一样,逢人便杀,见帐就点。三千行了小二十多里地的蛮兵,一股气早就提到了极致,发出令人恐怖的怪叫。披头散发,夜晚之中,仿似一个个鬼怪一般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恨意,直到自己面前再无站立的敌兵。 魏延攻破竹溪乡法正大营,令人焚毁大营,这才大张旗鼓从竹溪乡杀回汉丰。 这一来一回的耽搁了数个时辰,再回汉丰,发现汉丰城西已然易帜。魏延并没有惊慌,这也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去攻竹溪乡大营。 汉丰城中喊杀声震天,肯定还有王威残部在抵抗,而他!就是那个拯救世界的真神! 这边的孟达也得到了城西人马确认是魏延的信息,同时而来的还有竹溪乡大营被魏延攻破,法正生死不明等情报。 城西本来就破破烂烂的,魏延领头,很快就攻破了城西。等着孟达和生擒了沈弥的甘宁领人回援城西的时候,正巧和和领人过来的魏延碰了个满怀。 不仅仅是魏延,还有一个身形瘦小穿着锦袍的人,被绑在魏延身后的一杆旗杆上,低着头,似乎被打晕过去了。虽是看不清容貌,但孟达身边好几人都认出了是法正。 “甘将军,别来无恙啊?我的王将军可还安好?”主被动形式变换,魏延率先调笑起了甘宁。 “哼,王贼已被我益州天兵生擒,你若是识相,放了法先生,尚有一条活路。” 魏延听得甘宁言语,并未搭腔,转身一刀飞向法正旗杆。甘宁和孟达两人惊呼不可,只见长刀沿着法正头皮上旗杆处飞过,并没有伤害到法正。 见两人如此作态,魏延心中大定,笑道:“两个选择,要么我先杀了法正,然后在拼个你死我活。要么,现在,放了我的人,滚出汉丰。我魏文长担保,你们的法先生一定会安全回去。” “我凭什么相信此人是法先生?”孟达大喝道:“不若文长将军将此人脸庞露出,若真是法先生,我等自退让三十里地外,所俘人马,一律纵回便是。” 魏延换了一把刀,在火光中逐渐靠近法正,长刀慢慢靠近旗杆上的法正的脖颈。狞笑着开口道:“孟将军是吧?咱们来赌一把,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你的法先生!” 第179章 巧施计汉丰解围 欲掣益巴东求变 魏延其实是外强中干,谁都知道这一点,光是看他身上所缠白绫处处染血都看得出来。他的人这样先是被劫营,然后来回奔走去劫法正的营,最后又带着这个所谓的法正赶回汉丰。 说一句不好听的,也就劫法正的营成功了,这股气才保持到现在。哪怕是在法正营寨打了个平手,魏延的人士气也早就崩溃了,更别说他这还都是蛮兵呢。 但是别忘了孟达的人也不是生力军,他们少的也打了四五个小时了。而且魏延好死不死的就捏到了孟达和甘宁最怕的软肋,法正! 法正的行政职务不算太高,最开始是总督益东战事的临时军职。后来吃了败仗,就在赵韪底下做副。一直做副做到现在,也就跟寻常一地郡守差不多,甚至在职级别上还有一些不如。 但是在政治上,法正确实是益州炙手可热的人物。作为主战派,他同时与东州派和本土派交好,在两方共主刘焉面前也说得上话。 刘焉诈死这一计策,其实说到根上就难在两点,一是说服最重规矩的曾经宗正刘焉配合,二是说服东州本土两派配合,其他真没这么难。 就这两点,益州除了法正,的确也有旁人做的得。但是这少部分的旁人,是不会去做的。法正为什么说这一仗如果打不赢,他在益州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呢,也是如此原因。 一个年轻人,站出来说要复益驱荆,这是世家大族们很想看到的一幕。如果赢了,世家把控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轻而易举。如果输了,这个年轻人也是匪首,他们不过一时糊涂罢了。所以不管是赢还是输,都意味着世家毫无损失, 这个道理,跟蒯蔡世家拥护刘表一样。如今刘表躺了,蒯良反而成了荆州的二号人物,这谁来说理去? 所以法正不能死,这个道理,益州但凡上了点官职的人都知道。也许更多的人是因为法正在带人驱赶荆贼,但是他们最终形成的共识就是法正不能死。 但是特么拿刀的是魏延啊,魏延二十出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他可不管你什么法正法歪,你孟达愿意赌我就愿意陪你玩。 “魏将军且慢!”甘宁大吼一声,随即右手虚握举起:“全军听令,撤出汉丰城西十里,所俘所获,一律放在原地!” 周遭传令兵尽皆愣住,不少人看向孟达。这万人,是法正让孟达指挥的,甘宁讲道理是没有指挥权的。 “看本将干嘛,还不按照甘将军的命令,全军鸣金。”孟达胸中似乎有一团爆炸的火焰,难以宣泄,他深深的盯着魏延道:“魏文长魏将军,这人最好就是法先生。你也最好按照我们说的,放了法先生,否则...” 他不再言语,领人绕开魏延人马,出城而去。 甘宁拱了拱手道:“魏将军好胆色,宁佩服。我就在城外等魏将军,若是天亮时分,未曾见到法先生,请魏将军自处。” “慢着。”魏延命人拿来了甘宁的长矛道:“甘将军的长矛确实好用,不过本将用不惯他人之器,今日就还给甘将军罢。” 说罢,奋力一掷,被甘宁稳稳接住,笑道:“如此说来,莫不是还要谢了魏将军保管兵器之恩咯。” “拿人头来报就是。”魏延也是言笑晏晏。 两方人马各自收纳溃残撤退不表,魏延的确没抓到法正。一万多人的营寨中想要摸到法正的大帐,然后不知不觉的生擒法正,这种事,跟特么梵蒂冈造出氢弹核弹一样。你不能说没可能,但是基本没可能。 只是麾下裨将抓了几个舌头,发现了法正的营寨。领人前去,早已人去楼空,只寻得一些法正没带走的衣物什么的。按照法正的身高体态,择了一人佯做法正,用以退敌罢了。 但是甘宁和孟达在天亮时分,也没有选择攻讦汉丰。一来是法正遣人命令撤退至宣汉附近在做打算,二来汉丰也的确已经重新做好了部署。他二人麾下人马,劳顿一夜,再想攻城,也是没什么优势了。 魏延重新见到王威的时候,几乎都没认出来,都快成了个血人了。一看到魏延,立马就脱力昏了过去,还好沈弥被甘宁放了,协助魏延整肃了城中人马,不然魏延还得忙半天。 待到天亮之后,魏延确定甘宁人马全部撤回,这才在县府寻了处宅院,昏昏睡去。等到他醒过来,王威还没醒,笑死,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魏延醒后,已然是下午时分,提了兵刃巡视县城,发现大部分士卒也在营中酣睡。不忍唤醒他们,只领了少部分士卒修缮城墙城门与昨夜损坏的民房。 直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王威和沈弥才领人来协助魏延修缮城建。就近寻了处宅子,也没带其他人,三人开了个小会。 “此番全赖文长与沈将军,若不是二位,威恐怕是要去汉中看看刘益州了。”王威二话不说,先给魏延和沈弥施了个礼。他昨夜一直在一线鏖战,后来孟达的人莫名其妙撤走了他都不敢放松。直到听到魏延领人救援,亲眼见到魏延,一根弦立刻松开,后来就不知道了。 不过身体方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皮外伤居多,所以恢复的也不算慢。 “王将军在汉丰以少抵多,方才解了汉丰之危,我二人顶多算个苦劳罢了。”魏延连忙还礼,不敢居功。与其说是他救了王威,还不如说他把王威当饵,王威不怪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城内逢此巨变,弥亦不敢城外偷生,王大人大礼,弥受之有愧。”沈弥回礼。这一年在王威手底下做事,贼的性格改了不少,说话多少也带了点气质。 “各级将领报上来,我汉丰人马损失三千有余,剩下人马也不到四千,估计尚有溃卒还未收拢。哎,威有负主公之托也。”王威叹了口气。 万人守城,战死或者失去战力的上三千还要多,失踪的或者溃逃的有三千左右,剩下的人马不到四千。守城仗打成这样,王威的确可以说有负所托了。 “王将军不必自责,法孝直多有智计,甘兴霸勇不可当,孟达娄发等人也绝非易与,我等虽是小败,但仍有可战之兵,莫要妄自菲薄。”魏延沉声道。 王威听了魏延的话,心里一震,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的确,法正和甘宁都是声名在外,本来文聘在汉丰可能还能打,但是文聘被临时换帅到江州去了,只留下自己和魏延,这其实就是刘贤给自己的暗示啊! 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刘贤留了自己和魏延,看似是刘贤信任他,或者说江州的情况更危急,但实则根本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魏延有信心啊。他这么一捋顺,再看魏延,越看越顺眼。 “文长果然是我荆州好男儿,我荆州人才济济,扶汉有望啊。”他心里已经大致知道这个传闻靠着角抵上位的人,根本靠的不是角抵,而是领军的才干啊! 魏延被王威搞这么一出,有些莫名,但是仍是尽量保持着谦逊道:“王将军谬赞,延不过侥幸得以荡寇看重,偷得片功,安敢得此盛誉。” 这其中关窍,魏延懂个屁啊,他心思再玲珑,也不可能通天彻地,只以为是他昨夜立了大功,王威才会特别看重他。 “依文长见之,今时今日,我等又该如何。” “王将军,如今主公往西面而去,我等应该主动出击,牵制法正。主公人少,若是被法正查得,恐怕有身陷之虞。如今绵竹情况不明,江州势微,以延观之,巴东人马若无作为,则益中必危。” “好!好文长!”王威开口大笑:“巴东有文长相助,可尽保无忧也。” 第180章 李元策保江阳宁 汉升兵出绵竹安 汉丰这一仗,王威魏延一万五千人马死伤以及失去战斗能力超六千,重新整肃人马只剩下了九千不到,连上沈弥的运粮队也不过剩下万人。 而法正损失粗略估计在四千不到,若不是魏延把法正大营尽毁,这里面还包括了军粮辎重等等。法正是可以继续攻略汉丰的,而且机会很大。 作为守城一方,打了这个战损比,所以王威要自责。而魏延所做的事情,虽说是止损偏多,但是也是大功了。如果魏延没有冒险,可能汉丰不是大败,而是惨败。 像王威说的一样,他可以退到朐忍,但是他没人了。后面的朐忍鱼复巫县诸县都是鱼腩,法正随时吃随时切。 经此一役,王威也彻底转变思想,将指挥权交由魏延,同时沈弥也放在魏延这里协助他。自己则回到鱼复做些后勤补给的工作,这个做惯了,也更加适合他。 巴东战场不表,视角拉回江州战场。郭嘉领着邓方代替刘贤跑了一趟牂牁刘双,事实上刘双早已开始了动作,人马早就拉到鳖县了。 不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倒不是贪图邀功什么的,而是打算和刘贤多沟通,与友军商量着来。 其实李元的人比刘贤的人来的早,李元的意思也很简单。刘叔叔你好,我爹就是死在江阳的,刘焉也好刘贤也罢,谁来当益州牧我都无所谓,我就是要江阳。 你刘双的人过来了,可以,我知道你要卖刘贤面子。我们可以在江阳附近虚与委蛇,等待刘贤和刘焉死战,要是刘贤赢了,刘叔你就替我作保,我退出江阳。 要是刘焉赢了,你侄子我就替你作保,你要是愿意,巴郡江州以北我去帮你讨。要是他们两败俱伤,咱叔侄俩在请出任忠吕凯,也来益中掺一脚。 武帝不是说了么,寇可往,咱叔侄也可以往一往嘛。 说实在话,李元的建议非常诱惑,而且也非常的好,不是对某一方好,而是对刘焉和刘贤以及刘双三刘都是利好,李元自己就更别说了。 连郭嘉在刘双的口中听到李元这个应对也忍不住为之击节,没能想到李元看得如此透彻,只能留了邓方在牂牁观察情况,让刘双暂时就依李元的办法来。 文聘到达江州后,积极收缩防线,放弃掉了以西的大片领土,同时让赵岑两千骑在江州以北长寿乡机动, 而江州西面的赵韪人马在夺取江阳郡汉安后,向东进军,目标明显就是江州。入得巴郡后,赵韪并没有着急攻讦江州,就在江州以西七十里地布防,仿似要打持久战一般。 赵韪这一手很稳当,他的人是要切开江州和绵竹的联系,他打不打江州都无所谓。如今他在江州布防,哪怕不打,就已经完成益州交代的战略部署了,着急的应该是荆州人马。 文聘也耐住性子,毕竟他孤身来江州,人马还砥砺的不熟练,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很快郭嘉也从鳖县赶到了江州,几人聚在一起开了不少小会,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针对赵韪。 1月底,离汛期远,而且赵韪在上游,这就不能用水淹,要淹也是赵韪筑堤淹江州。最近也下了几场雪,有些积雪还未化,要是火攻的话,薪柴收集都成问题。 天时不得,地利也不占优,想要用什么关键的隘口搞一波伏兵,也没有合适的地形。 至于说人和呢,虽说吴班是吴懿的族弟,但是吴懿也是重将,打了这几年包括和平的这一年,吴懿一点反意都没有。临近打仗了吴懿要是真的要反,郭嘉还得考虑考虑是不是诈降。 说起来重用然后转投他人的应该也不多吧,二爷算一个,不过人家是兄弟情深,大家有知道的可以说下。 一时间几人都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用最朴实的办法,约战! 文聘写了封约战书,挖苦了赵韪在益州的尴尬身份,约其在江州以东三十里外鏖战。不曾想赵韪并未理会,回了一信,诚邀文聘去益州为官,富贵荣华,君可自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郭嘉只能命令赵岑领人西去,一来骚扰赵韪的粮道,二来尽可能的探听蜀中的消息。 再说蜀中绵竹,绵竹的守将是李严(这里为了方便绵竹和绵竹关就合并在一起了哈)。涪水关的异动李严心里清楚,所以有了防备。但是耐不住张任是有备而来,攻城器械一大堆,投石机都有八台,可见梓潼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梓潼多山,山上多石,李严的守兵就五千人,难以出城和张任人马接战,只能放任张任天天投石机井栏冲车轮番上阵。甚至最近的一次,巨石在李严身侧二十多米落地,灰和碎石都溅痛了李严。 也幸得刘焉在绵竹经营良久,绝非汉丰小城可比。当初夺绵竹也是偷袭,城里的基建都没有破坏,让李严顶住了压力。 徐庶这边动作也很快,命令黄忠领万人援助绵竹雒县一带。绵竹虽然城高,且只有北面受敌,但是城这个东西,守久必失,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黄忠一到绵竹,李严放开手脚,大查特查,城中不少大小人物都与张任暗通款曲。处理了一大批人,这才放下心来。这就是刘贤冒险去巴西面见法正的后果,刘焉人马在益中的布置都还没有完善,不然如果再拖半个月,很难想象徐庶李严黄忠等人要面对的场面。 绵竹城内,李严彻底整肃好绵竹内部后,终于睡了个踏实觉。半梦半醒间,又听到呼啸而来的声音,知道张任人马又要开始攻城,连忙准备起身去城头。 这边已经有兵士向李严汇报,黄忠已经出城接敌,让李严多加休息,这才作罢。 黄忠选择主动出击,毕竟谁也不愿意天天大石头在头顶上生活啊。 张任见有人出城,对身旁李异道:“黄汉升年纪颇大,反不如李正方持重啊。今我益州天兵已至,李正方尚知难敌我手,这个黄汉升却有些不知死啊。” “黄汉升侥得蜀中,以异观之,有些志得意满了。” 益北的人跟李严打交道比较多,跟黄忠打交道的比较少。对黄忠的印象还停留在原来偷袭夺得蜀中诸县,实质上并没有益北的人发生什么大的碰撞。不过黄忠总督三郡兵马,料想也应该不是草包,所以他俩心里也是有数,只是在战术层面藐视藐视罢了。 “张任小儿何在?”黄忠已然出城,周边士卒开始紧锣密鼓列阵,他独自来张任阵前叫阵。也是无奈,投石车射程要到两三百步了,绵竹的马少,没有成建制的骑兵,想要抢先破坏投石车,就肯定成了弓箭手的活靶子。 张任举起右手,示意投石车停止投石,随后单骑出阵道:“黄贼,可是出城投降?听闻你箭术了得,若是如此,还能赏你个帐下马弓手当当。” 张任说的大声,周遭士卒尽皆放声大笑。 “哼,不知道你手上功夫也如同你嘴巴一同尖利。”说罢,黄忠一拍战马,单手持了环首刀,拍马向张任冲去。 张任朗声笑道:“何急如此?今日,就让荆蛮看看我益州之枪。” 两人迅速对冲,张任长枪先至,被黄忠劈开。不在控马,选择缠斗,张任与黄忠拉开一些身位,但又保持这黄忠长刀的范围。连抢三枪,均被黄忠大刀斩开,不由的心中大致有了估计。 这个黄忠,无论从兵刃还是气力上,应该是走的力量的路子。但是看他连劈三刀,在技巧和准头上至少也不弱,交手两合,就判断出了黄忠应该不是花架子。 武将圈里,马战方面,长兵的向来看不上短兵的。步战上,短兵的看不上长兵的。但无论步马战还是长短兵,一律都看不上斧钺锤。这一类武器变化少,都是没底子的人依仗力气大才会用的。 所以用斧钺锤的人,大部分都只会出现在小说里。举个例子,各种小说包括隋唐或者说岳等等,其里面的四猛八大锤的使用者,绝大部分都是虚构。真实存在的比如赢官人岳云,其实使用的还是长枪。 再比如程咬金,影视作品说是用斧子,但是其实也是用的马槊,可千万不能被误解了。 本文说的环首刀或者长刀一类的,看官可以直接对标二爷的偃月刀,也是长柄,但是比长枪肯定短,归就归在短兵上。并不是说张任的长枪两三米,黄忠的大刀半米,那也是天然劣势,算输一半。 这个其实都不用动脑子也能想到,影视作品里面那种短柄巨锤,会被长枪给放风筝放死的,一点都不实用。 第181章 穷战绵竹张任急 欲窥阆中刘贤进 又连战二十合,张任越发感觉不是对手,而且有几式,张任都觉得对方在藏拙。乃至于有两次枪刀角力,他都没有感受到对方的爆发力。 这人肯定是在留手!虽然很隐蔽,但是他的确看出了不对劲。 他长枪猛刺间,黄忠一刀隔开,让张任猛然发现了一个破绽,放弃掉犹豫,他长枪转圜,快速回手,猛然又刺。 电光火石间,只感觉枪头有阻塞感,但是也不确定是否扎穿,正当他欲观察时。只听得“哎呀。”一声,黄忠环首刀回身,荡开了张任长枪,旋即催马回阵。 明了了明了了,鸟人故意放水,诈败于我,等我脱离本阵,追击于他,他才好擒我!张任一瞬间豁然开朗,也不追赶,大笑道:“无谋蛮荆,如此手段也来骗你爷爷?” 黄忠听得张任言语,打马转身道:“张将军倒是机敏,不错不错。人常言益州武艺,无人能出张任其右,不想脑子倒也灵光。” “少说无智废话,有胆子的与我再战,若是无胆,早些滚回荆州吧。” “无事无事,忠只是好奇,当年荡寇是如何擒住你的?”黄忠被人识破了想法,也不脸红,反而开口调笑张任。 两人目光一凝,似有默契般同时从马腹一侧张弓搭箭,咄,两箭在巧之又巧的在空中相撞。只见张任的箭被黄忠的箭撞断,仍保持着一定力度,张任这才对黄忠力量有了直观感受。 大弓一挥挡了第一箭,只听得呼啸声又至,连忙俯身趴在马背上,只听得耳畔一箭呼啸而去。 他连忙调转马头,转身就跑,两人距离逐渐拉开百步,才让他心定。这个距离,黄忠射死物有把握,射活物尤其是有还手能力的人,黄忠也没有太大把握了。 吕布辕门射戟非常出名,而且是正史上的。能在在一百五十步也就是小二百米射中戟尖,这个其实很夸张,现代枪械远比弓箭稳定,想要这个精度也是非常难的。所以吕布在正史上也会被称为飞将,飞将这个称呼是原称是李广,李广就是以射扬名的。 人家说,damn使龙城free将在,不教human do m3嘛。 所以大家会讨论射箭这一块到底是吕布牛还是黄忠牛。黄忠演义战绩是近距离射中关羽头盔璎珞,电视剧里倒是射中曹操门牙,不过正史上倒是没有特别交代射艺牛。 咱们这里就沿用演义,给个设定,不多做讨论哈。 不说远,张任回到阵中,还有些胆寒,那边黄忠人马已经列好阵仗了。黄忠收了弓箭笑道:“张将军,可还要再战一番?” 张任失了面皮,军士也失了锐气,所以不愿在与黄忠纠缠,收了人马回营不表。 黄忠这边也不愿意去冲击敌阵,毕竟人家只是小挫,阵型还拉的好好的,没必要去硬拼。守城和攻城是两码事,黄忠这点谱还是有的。 回了关上,黄忠便寻了李严谈事。李严睡了个回笼觉,神清气爽,摆了茶点,又请了帐下各级军校一同议事。 “正方,城内可曾肃清干净了?”行军打仗,其实很怕后方生乱,黄忠对这个事比较上心。 “黄将军放心,我设计诈出不少乱匪,除恶务尽,做的爽利的很。” “恩,如此最好,如今绵竹要冲,万不可失啊。” “若是黄将军不来,我尚且担心一二。黄将军如今亲至,梓潼便有百万人马,我也请为徐都督拒之。”李严微笑道。这可不是盲目自信,手握雄关,后勤无忧,百万人马破之有难度,拒之还真有点谱。 “小心为先,正方做事我虽是放心,但仍要持重。江州那边呢,主公有什么动作,还有张府君可有新消息?” “梓潼那边的消息是张府君还被法正押在阆中,张府君在梓潼颇有人脉,应该是没有大碍。至于江州...”李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咱们这边的最新消息,还是主公入益,赵韪和李元的人把守着巴郡江阳各处,信息一时难以传达。不过已经遣人另寻小路了,慢归慢些,料想不多日应该就能得信儿。” 黄忠和张松当年在交州就相处过,千里入益也是他们亲手操办的。虽然张松狷狂,但是不可否认是有能力的,所以黄忠对张松也比较关心。 “子乔无忧,我心安矣。今日一战,我小胜一场,料想张任应该不会如此着急攻城。正方应抓紧修缮城防,主公将如此重任交付与我等,万万不可松懈。” “严自省的。” 绵竹有了黄忠的加入,一时间扭转颓势,在城前与张任鏖战几场,胜多败少。好几次依仗射艺,多有射杀张任的中高级将校,一时间张任军中中高级将校都不敢靠前指挥,打的有些阴影了。 正当荆州人马开始觉得益北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想象中动作那么大时,大节奏出现了。赵韪的人马一反常态,急速靠近江州,以江州人马难以反应的速度奇袭长寿,将赵岑人马赶出,牢牢的限制住了江州向北面的辐射能力。 文聘感觉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但是赵韪让开了江州西面的道路,倒是让江州和绵竹恢复了通讯,倒也不算坏事。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呢?咱们从头表起。 说的不是旁人,正是大汉王朝赦封正宗的荡寇校尉刘贤刘子义。那一日刘贤向郭嘉求计,郭嘉奉得上下两策,上策破江州赵韪,复通益东益西,连合用兵。确为一老当之计,但刘贤并未采用,而是采用了郭嘉的奇兵之计。 应该清晰的哈 所谓奇兵,就是在法正的眼皮底下,自鱼复出,走朐忍县(今重庆云阳)、羊渠县(今重庆万州),入巴郡梁山乡(今重庆梁平),西入巴西郡宕渠县(今四川达州渠县),在北上走仪隆乡(今四川南充仪陇)。 最后的最后,想办法夺了阆中,在阆中查敌。若对方有备,则造势欲伐梓潼,一来缓解成都压力,二来扼住法正退路,则益中无虞也。 若是对方无备,则复刻当年张松李严陈应偷绵竹,偷了梓潼。到时候,益中的三路人马,张任赵韪成为孤军,法正也顶多从巴西北入汉中,王威魏延衔尾攻之,益州就只剩武都和汉中两郡了。 这一策,难度有两点,一是人马要少而精,要避开法正人马,就必须要多走山道。二就是指挥员必须过硬,不仅仅要想办法偷到阆中,还要规避阆中失守的信息,从而想办法偷梓潼。 偷阆中应该不难,但是偷阆中然后之后的应对就很难。刘贤自忖自己对小规模部队的指挥尚可,临阵变化也应该问题不大,加上沙摩柯的人马对山地行走颇为精通,所以选择了下策。 本来很顺利,巴东郡内的朐忍羊渠二县自不必说,乃至于巴郡的梁山乡也走的很顺利。但是梁山乡到阆中全程六百多里,和黄忠的奔袭数千里不同,这六百多里全都是敌占区,完全没有补给。 所幸之前刘贤在江陵的古法榨油,烙了不少饼团等干粮,让刘贤有了奔袭的基础。 出了梁山乡,往北走入巴西郡宕渠的时候,刘贤就开始有意选择山道险道。沙摩柯的五千五溪蛮奔走山地如履平地,倒是刘贤这一帮汉人走的艰难坎坷。每天走的腰酸背痛,腿脚抽筋,连典韦都多少有点吃不消了。 第182章 事泄宣汉来军劫 欲逃梁山两路分 宕渠以西,向北方向,有一乡,叫宝城乡。宝城乡的西南,全都是丘陵,附近的乡民经常性的会上山拾柴越冬。时值阴历年终,近些的山柴都被人清拾走了,吴老二邀了同亭的李三儿一起去更深些的山里,准备多砍一些,看看能不能自己烧成碳越冬。 农家无闲月,一辈子就这样,忙忙忙的,就过去了。 夏天的时候,山里还有些兔子刺猬啥的,冬天,畜生也要越冬,就得凭经验找了。约莫砍了大半天,砍到一处山道附近,李三儿见山道有践踏的痕迹,附近灌木也多被砍伐清理过了,颇有些奇怪。 寻了吴老二,两人收拢了一些杂柴,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往家里赶。沿路有个破落的小茶棚,两人就在棚子里要了粗茶,准备休憩一二。 闲来无事,两人就把山里的事情拿出来说了,吴老二道:“别多寻思,可能是山鬼娶亲。” 两人说者无心,同在茶棚饮茶的一个小吏听了倒是有意。寻了二人,买了二人的杂柴,让二人带路,前往山道查看。 不看不要紧,这仔细一寻摸,在山道两侧有不少生活垃圾,包括山道附近的草木切口,一看就是利器所致。来来回回,让个小吏咂摸出了点味道。 这个吏官,也是宝城乡的人,不过在宣汉做吏,原本是休沐的。不过法正的人在汉丰打仗,让宣汉所属官吏结束休沐,回宣汉为大军做后勤保障。 这一来二去的,宝城乡山道有人马通过,就传到了法正的耳朵里。法正也很奇怪,遣人调来小吏,仔细盘问了一二。不敢轻视,急令当地官员领快马前去查看。 五千人的队伍,在有心探听下,根本藏不住,很快就在宕渠县西北角摸到了刘贤人马的痕迹。不过宕渠县令也很机智,并没有暴露,而是遣人跟了,另外在着信告诉法正。 其实法正对巴西内县是有防备的,他对郭嘉的用奇也有了基础认知,加上之前黄忠张松偷了绵竹,所以他是留了一部分人在安汉的。只是没想到郭嘉真的会故技重施,这次的着力点还是他麾下的巴西。 他很快就不再纠结于汉丰,趁着魏延偷营,主动把部队拉回了宣汉。不然他当晚一定会命令再攻汉丰的,无论如何,就算对方已经有了准备,也是夺城的最佳时机,之后一定很难再有。 但是现在不同,他有了新的逐猎目标! 刘贤自己知道个屁,寇封在给他按摩大腿。他们这一队人,早上出发,走到中午就寻个僻静地方猫着,到快晚上了再走。下午不行,一般下午樵夫猎户多,天冷了,这种人一般会选个热乎的时间出动。 说起来还是年轻好,寇封和霍峻奔走一天,早上起来照样活蹦乱跳。他就不行了,腰酸背痛腿抽筋,有时候走一两时辰就顶不住了,典韦和沙摩柯有的时候就背一背他。 刘贤的盔甲鏊兜都没带,腿上还打了绑腿,跟以前的解放军一样,鞋里也垫了软布。前者是学着解放军的,后者是他自己以前出去拉练,总结出来的。也不好用,总感觉还是脚底下放了铅块一样,步步难行,不过血泡磨出来少一些。 要不怎么说爬雪山过草地难呢,哎。他寻了个突出来的岩石,往上面一躺,真想就这么一直躺着不起来了,你说黄忠当年的三千公里咋行军的呢,得了空一定得问问。 “主公,咱们已经出了宕渠,再往北走个七天,差不多能到仪隆。”寇封向刘贤汇报道。 “恩,让人先走,我晚点就跟上来。” “行,要不主公我背你一会。”寇封有些笑意。 “滚犊子。” 寇封得了命令,向队伍的前面跑去,传达刘贤的命令。刘贤就在典韦等人的等待下,小坐了一会,你别说,这种粗犷未经开化的风景的确是美。 他双手枕在头上,行走了接近一个时辰,估计没多久要黑天了,多少有些倦了。那边霍峻已经掏出了烟斗,正准备为他点上。正在这时,山道北麓一阵喧哗,刘贤立即起身,摆手让霍峻停了动作,侧耳向北麓倾听。 “有箭矢的声音。”典韦开口道,他一脸凝重。 “妈的,坏事儿了!”刘贤一跃而起,急忙令人前去查看。 这边前去探查的人还没回来,寇封已经回来了,身边还有不少溃蛮,寻了刘贤道:“主公,沙将军遇袭了,正在和敌军拼杀。” “人马几何,领军为谁?” “不清楚,漫山遍野都是人,最少也有七八千!一轮箭雨下来,沙将军的人死了不少,咱们的人马有点顶不住了。”寇封急道。 “妈的,哪里露的?”刘贤恨道。 “主公,怎么办?先别管哪里露的,咱们还是先撤吧?”霍峻也道。 “能打么?”刘贤又问。 “难,贼军占了高处,咱们的人冲不上去,沙将军也准备撤了,让我先来和主公知会一声。” “行,咱们撤。” 刘贤很果断,他这支孤军,没有城池依仗,还在巴西郡内,一旦暴露,很容易全军覆没。这会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别人不说,自己可千万要苟住,不然就麻烦大了。 山道只有一条,刘贤领人只能往来处赶。这会倒是不用注意隐蔽了,刘贤等人在前奔走,很多溃蛮甚至都超越了他。蛮兵就是一把双刃剑,特么打得好贼猛,溃败了比谁都跑得快! 从下午一直奔走到天黑,几乎都快到上一个集合的营地了,后面的沙摩柯也逐渐汇合在了一起,总算是摆脱了追兵。 众人寻了一处避风的坳口,刘贤面若寒霜,寻了沙摩柯,问道:“怎么个事到底?是谁的人?特么老子跑了小二十里了,连人都没见到。” “主公,应该是娄发的人,我也打的憋屈。他们专门寻了一处高坡,箭雨乱石一下子就滚下来了,把我的人都打蒙了,兄弟伙儿的走了一天,结果挨了一顿揍。” “说特么的重点,他们多少人,咱还剩多少人。” “不清楚啊主公,漫山遍野的,全是他们的人,咱们的人都被打散了。” “主公,敌人并未打明旗号,敌上我下,沙将军并未看清敌军,也是情有可原。封适才清点人员,我等尚有两千五百多号人。应该还有士卒在赶过来,依封之见,应该让沙将军继续领人走山路,从宕渠赶回梁山,我等则应该继续走大路,纵马避开益贼。” 寇封虽然年纪不大,办起事来颇有条理,一方面帮助沙摩柯解围不说,甚至还想了个办法。 “不可,贤岂可丢弃士卒独自脱身,汝安敢陷我于不义?”刘贤立马变了脸色,其实他内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办法,但是这个事他可不能点头。 “额主公,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来引开大部队,主公先回巴东,再做打算。”沙摩柯开口道。“主公你关系重大,万万不能以身犯险,我引开人马后,自然就会回到巴东,请主公放心。” 典韦和霍峻也连忙劝慰刘贤,几人除了沙摩柯有些大咧,其余都是颇为寡言,让刘贤也不得不重视。 “娄发的人肯定就是法正的人,又被这个法正给摸到了,特娘的。”刘贤眼神冷厉,这个法正,几次误他好事,让他也难免心生暗怼,不是应该在汉丰和王威魏延僵持的么,他和王威说只要守住就好了呀。 “既然诸君都是如此想的,贤也不在推辞,只是咱们掉个头,沙将军,你走大道。若是平地遇袭,纵然不敌,也可收拢士卒逃命。我等人少,往山里钻,大不了个把月,敌人就围不住了,到时候再回巴东就是了。” 刘贤也有点邪聪明的,走大路骑马肯定快,但是法正肯定也能想到。自己亲兵百十号人,往山里一钻,在慢慢往梁山乡靠,问题肯定不大。 “行,我去准备下,天亮咱们就分头走。” “天亮你个头,你以为接亲啊?咱们在逃命,今夜就走!”刘贤坚定道。 第183章 伏兵出甘宁劫道 铁山靠典韦逞凶 刘贤临了也不知道到底哪里露了相,让法正抓住了。夏侯渊走陈仓奔袭两千里凭啥能建功啊,自己怎么来回才走了上百公里就被发现了呢。 但是他来不及去想,法正一定有后手,他现在等于在和时间赛跑,可没空像曹老板那样,感慨周瑜少智,诸葛无谋。 娘的,地方也好,兵分两路,星夜投梁山去了。合着穿了几年,他没穿三国啊,穿的水浒是吧? 摸黑走了十来里,刘贤实在有些吃力了,才逐渐慢了下来。他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条往南走回江州,一条往南摸,然后转走东去往巴东。 总之肯定要先沿山走,出了宕渠县再说。寻了处空地,亲兵们点起火堆,扎了几个小帐,才得闲休息一会。 “这么看,可能是蛮兵随处解手,到处乱伐,被过往的樵夫看到了。”刘贤还在纠结哪里露了马脚,一边烤饼,一边说道。 “很有可能,天寒地冻,樵夫山民肯定要砍柴取暖。”霍峻就靠在刘贤身侧,也附和道。 油饼被火一烤,滋滋冒油,散发出香气,篝火散发着令人祥和的暖意,一时间让刘贤忘了是被追击了。 “老典,屁股干净么?”刘贤见典韦过来,侧身让了个位置。 “没事,咱选的地儿视野好,没看到有亮光,应该是干净的。”典韦也不客气,拿了个烤饼就开始吃。 “那就好,不知道沙摩柯怎么样了。”古代基本没有通讯设备,刘贤有些担心沙摩柯,又不好打个微信电话,忍不住开口求个心理安慰。他这一队不过百人,沙摩柯分兵出去,说白了就是吸引火力用的。 “沙将军勇武,料想应该无碍。”寇封开了口。 “如此最好,咱们好生休息一夜,天亮就往南走,先到梁山,在做计较。” 众人歇了一夜不表,早上天微亮,刘贤就赶紧拢齐人马跑路。行了一个上午,众人又渴又累,刘贤想整望梅止渴那一出,但是冬天也没有梅子,只能为大家加油鼓劲。 又行几里,总算寻得一处山泉,众人方要汲水止渴。只听得一阵喧哗,从就近林中杀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白眊银矛,正是甘宁。 “刘荡寇,又见面了。”甘宁面带笑意道:“让兴霸好等啊。” “哦,兴霸,别来无恙啊。”刘贤眯着眼睛,快速盘算了一下甘宁的人。山路难行,甘宁带的人也不多,估计是分散投资,沙摩柯那边也有人马在追。 “既以中我家先生之计,何必逞强,随宁往梓潼走上一遭,宁以项上人头担保,刘荡寇一定无虞。”甘宁轻轻抚着长矛,也在打量着刘贤的人马。 “梓潼我是肯定要去的,兴霸愿意陪我去肯定是最好,不过肯定不是今天。”大概五百左右,密林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如果没有,未必不能打。 “择日不如撞日,刘荡寇若是实在不愿,宁也只好用些手段了。“甘宁不再啰嗦,单手一挥,只见人马尽皆张弓搭箭,一阵箭雨射来。 “莫慌,敌军人数不多,且随我上。”一百打五百,自己这边全是精锐,况且有典韦,能牵制住甘宁,很有胜机。 刘贤取了长枪,不再啰嗦,架开几支箭羽。率先冲了上去,典韦寇封紧紧护在身侧。两队人马相距比较近,弓箭只有一轮齐射的机会,射倒了刘贤亲卫数十人,众人纷纷换了武器开始白刃战。 擒贼先擒王,五百人杀光不现实,先搞定甘宁才是真的。长枪急刺,直取甘宁面门,甘宁信手架开长枪,正欲还手,只见一柄大戟在眼前放大,正是刘贤和典韦的组合计! 当年擒沈弥,就是这么一手。 甘宁可不是沈弥,他长矛连点,硬生生点掉了典韦大戟,左手自腰腹处拿出单刀,又架开了刘贤肋下一枪。周遭甘宁士卒见主将涉险,连忙来援。 典韦怒喝一声:“滚开。”手中小戟接连打出,搠倒一片。刘贤接连抢攻,尝试用文聘教给他的枪术,试图黏住甘宁。 不曾想文聘手中灵活多变的枪法,在他手上完全没有体现,被甘宁几刀摆脱。长矛寻了个空隙,直朝刘贤咽喉刺去。刘贤小惊,急速试图后退拉开身位。不曾想甘宁长矛轻送,跟着刘贤的身形而去。 典韦见状,大戟猛然剁开甘宁长矛,怒道:“小儿,休伤吾主。” 甘宁感受着典韦的爆发力,越发的兴奋起来,魏延还是差了点意思,还得是这个大个子!刘贤见两人战作一团,拎了长枪想要帮忙,结果被身侧寇封一把拉住:“主公,先走吧,你帮不了典将军。” 寇封也有两把刷子,他几招就看出了典韦甘宁才是一个档次,自己和刘贤上去只会帮倒忙。 刘贤这里的人的确是荆州精锐,是典韦从军中挑出来最好的,个个个头大力气大也不笨拙。也就挑了百余人,一直没有扩编,所以刘贤觉得打五百人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没想到甘宁的五百人也不是弱旅,很明显不是普通士兵。无论是战阵结散,还是战斗素养,并没有很明显的弱于刘贤的亲卫队。 尽管一接阵,还被刘贤的亲卫队压着打,但是很快就依仗人多扭转了局势。眼瞅着阵线被一步步的向刘贤这边压缩,寇封见势不对,遂让刘贤先走。 “走个屁,你要滚你先滚。”刘贤怒骂道,这会还走,折了典韦还怎么走,拼死也要先打跑甘宁再说。 他感觉肾上腺素疯狂上涌,连手中长枪都异常轻便,长枪连点,戳中一个试图加入甘宁战圈的军校。大声吼道:“给老子死战,大不了今天就死在这里!” 寇封也不再言语,与霍峻几人结成战阵,护住刘贤周全。拿捏住对方也想擒王的心态,刘贤尽可能的流动起来,专找人多的地方杀,限制敌人战阵的结成。 杀了半个时辰,刘贤等人被逼到一处坳口,尽管被寇封等人舍命护住,仍是添了不少口子。麾下亲兵也不过四十余人了,到底是以逸待劳,眼瞅着对方至少还有两三百,刘贤也逐渐开始心生惧意了。 “娘的,老典,你打完了没有!” “来了!” 这一声,正是典韦,典韦见情况危急,硬生生抓住了甘宁的矛尖刃口,双手猛然一拉,一个铁山靠。将甘宁一下子口喷鲜血撞飞出去两米多远,抢了甘宁的长矛,随手一掷,插死一名靠近刘贤的士卒,大声吼道:“不怕死的都给老子过来!” 这一嗓子,颇有些喝断当阳水倒流的意思了,几个靠的近的士卒纷纷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不怪他们,实在典韦太恐怖了。他和甘宁打,每次都是这样,不断的被甘宁占便宜,周身血淋淋的,都分不清是谁的血。跟个血人一样,谁见了不害怕。 甘宁那边,胸腹似乎有了内伤,被几个士卒抬着,口中不断有鲜血反出。他犹不甘心,瞪大着眼睛,口中不断道:“留住他们。” 典韦丝毫不管其他人,走至适才用矛插死的士卒面前,血手拔出长矛,就往甘宁处走去。就连刘贤等人,也俱都心惊胆战,感觉典韦的背影如同凶神一般,都有几分担心这人情绪上来了,连他们都要杀。 几个士卒一看,赶紧背了甘宁逃窜,这样一来,其余士卒也都纷纷走退,就连手足的尸体都没来得及去收拢。 典韦手持长矛,讷讷站了一会儿,等甘宁人马俱都退走,都没有转头。 “典黑子,你还站那干嘛?”刘贤忍不住开口道,这个b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帅吧? 典韦一转头,脸上好似没了凶狠,恢复了木讷。开口道:“荡寇,你就说俺能不能封个关内侯吧。” “封!一定封!霍峻,给老子记下来,给典黑子封个亭侯,不,给封个乡侯。” 他又一脚踢了踢霍峻,怒喝道:“你特娘的还愣着干嘛,给老子打水喝啊,特娘的渴死老子了。” 霍峻年纪最小,享受到了刘贤的待遇,也是被保着打的,受伤最轻。嘴里干渴的发出了一声嘿,连忙去打水。 “典大哥要是封了乡侯,那岂不是比荡寇校尉还大。典大哥,干脆以后我给你当护卫算了。”霍峻跟着刘贤久了,也有些油嘴滑舌。 “你典大哥能打你十个,还用不着你给他做护卫,老老实实的给我当吧你就。” “你要不转过来,我都寻思你死了呢。”刘贤喝了水,没好气的对典韦道。 典韦就用受伤的手蘸水喝,手上的伤口还没结疤,冰冷的水刺的典韦一阵咧嘴,也分不清喝的是水还是血。 众人都瘫坐各处,也不理会身边的尸首,只有几个受伤轻的在收敛自己人。 这特娘的益州一十九郡,真特么难打啊,刘贤背靠一块石头,咂摸着烟斗,又开始了碎碎念。读者是不知道,还指责他打得慢,别的州能有这么多郡么,并州才九郡,冀州才十郡,司隶划得这么拢才七郡。 益州十九郡啊,虽然也有像广汉、蜀郡、涪陵、东广汉这种小郡,但是可是十九郡啊。刘贤才刚起步,三两下给十九郡收了,那还写个屁啊,拳打赛博坦,脚踢光之国拉倒了干脆。 第184章 沙刘又汇渠江北 有马不欲欺无马 不敢久坐,甘宁已经知道刘贤走的这条路,很快就会有追兵。刘贤等人很快重新起身,牵动之下,浑身疼痛,主打一个酸爽。 但是无法再走山路了,有几个士卒伤的比较重,全靠肩扛人背。只能选就近的地方下山,寻乡野道路向南走。 一直向南,昼伏夜出,连续走了两三日,总算到了渠江北岸。一二月份是枯水期,渠江的河床裸露在外,但是江面最窄处也有十多米,根本难以泅渡。 所幸大军来的时候在岸边藏了行舟,不过一时间难以寻得,便在江边暂时歇脚,散了人南北的搜罗藏着的船。 众人少坐,不多时有士兵来报,在岸东寻到了沙摩柯等人,已经寻了行舟,在往这边过来。刘贤大喜,这沙摩柯还能安全走脱,相会在渠江,实在走运。 果然,就有一支行舟向刘贤这边驶来。为首之人,面如噀血,碧眼突出,正是沙摩柯,众人相会,一阵寒暄。 沙摩柯自从在宝城乡附近与刘贤分开,一路被孟达多有袭扰。但是似乎孟达的兵力也是有限,而且错误的估计了沙摩柯的军粮,一直试图等沙摩柯断粮后在大向攻讦。 只是他不知道沙摩柯手底下的人都带了油饼干粮,没有断粮之虞。在折了八百左右蛮兵之后,也先刘贤一步到了渠江。只是他也没找到藏船的地方,所以比刘贤耽误了一会。 “老沙,你到底姓什么?我是真的怕你折这儿了,我寻思回去给你立个碑文啥的,又不知道你到底姓啥。”典韦破天荒的和沙摩柯开玩笑。 这两人偷着饮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感情最好。 “滚,老子可不告诉你,反正你姓典,等着我给你立碑再说。”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你姓啥,老是沙将军沙将军的叫,你到底姓啥?沙还是沙摩?”刘贤也被调起了兴致,军中气氛太过沉闷,不是好事儿。 “哎呀,主公你也来调笑于我,自然是主公说了算,你叫我老沙,我就姓沙。” 众人言笑作罢,上了岸边,又凿穿行舟,整肃军纪,正欲南退。倏忽间又有人马杀至,以步兵居多,为首之人,正是法正。 刘焉和刘贤对阵的时候,见过法正,自是认得。 “刘荡寇,远来未见,何必着急走脱啊。益北也别有风貌嘛,不若随正走上一遭。”这口气,法正总算是吐出来了,所以忍不住先开口。宕渠城中有桥可以直接越过渠江,所以他们也是很快追了过来。 “孝直倒是好雅致,本将一心匡扶汉室,何以得空陪孝直观瞻益北。如今益中诸郡受挫,本将还要前往主持,孝直若还有一颗向汉之心,就不必相送了。” “荡寇张嘴闭嘴扶汉向汉,为何不去长安,反来攻我益中之地?可知益中之地,因为荡寇,户户白绫,家家失柱!” “竖子闭嘴,汝既知益州户户白绫,可知我荆州也是死伤惨重?汝主刘焉,身为宗亲,不尊汉卫道,反而屠忠叛汉。可笑你法孝直,祖上也食汉粮,祖父更是通彻谶纬之学,若是算出汝今日助纣为虐,不知可愧为中平名士否!” 刘贤恼火得很,讲话就毫不顾忌了。当着孙子骂祖宗,这事可有点恶毒的。 法正面皮一阵青白,但也很快恢复了原本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知道刘贤是在拖时间。虽然他带的人不算多,就三千人,但是打个千把残兵还是没话说的,所以他也不着急。 而且娄发的人正在过来,他就更不着急了。打个千把的残兵很有可能会把刘贤放跑,但是娄发跟上来了,刘贤就一定走不脱。 他向孟达递了个眼色,孟达会意,持了长枪越阵而出道:“荡寇口齿爽利,不知马上功夫如何?” 刘贤正欲出阵来战孟达,沙摩柯道:“主公,俺老沙来会一会他吧。” “恩,最好斩了他!”刘贤点头。 这边沙摩柯出阵,孟达见刘贤并没有出阵,嘲笑道:“所谓荡寇,无胆鼠辈罢了,只敢在人后摇唇鼓舌,看我取了这个番将,在擒杀于汝。” “小娃娃眼睛快抬到天上去了,且看俺老沙的手段便是。” “哈哈哈。”见沙摩柯连马都没骑,孟达又是一阵好笑:“人言荆州缺马,达也未能想到如此之缺。领兵上阵,连马匹都没有,我记得我帐下尚有几匹驴子,不若赠与将军如何?” “杀你毋说要荡寇,连马都不用,且快来吧,等的聒噪!” 孟达大怒,挟住长枪,纵马直刺沙摩柯。长枪裹挟着马势,真当是来的又急又快,被这么兜头盖脸来上一下,估计吕布都未必能硬抗。 沙摩柯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没有退,长枪一条线,退或者前进都没有用,只有左右能动。但是左右移动也要讲究时机,人家也不是死人,也会根据你的动作调整。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八步,就是现在。沙摩柯眼中亮起精光,猛然向孟达的左前方翻滚,避开了孟达的长枪。 虽然就是打滚,姿势比较难看,但是很实用,沙摩柯一双骨朵直击孟达马匹前蹄。 “好身手。”连典韦也不禁感叹了一声。这种文章谁都懂,但是要亲身去做,所面对的心理压力极大。 所以大部分人要被高速驰来的车辆撞到前,基本都是脑袋一片空白,这种是本能的。要客服住自己的本能,调整好位置,避免被对方武器或者马匹撞到,不可谓不难。 孟达显然也非易与,他猛拉马缰,使马匹在高速运动中猛然刹停。前蹄奋力扬起,躲开了沙摩柯的骨朵。同时长枪调整位置,居高临下对着沙摩柯刺了一枪。 沙摩柯击马未能得手,并未停滞,一骨朵打偏孟达长枪,同时欺身近马。你前蹄扬起来,我看你后蹄怎么扬! 好孟达,见长枪一击未能得手,立刻偏身侧于马腹,在马腹下直取沙摩柯。这么一来,要是再打后蹄,就肯定要吃孟达这一枪,不打后蹄,人家照样长兵打短兵,还是陷于被动。 无奈之下,沙摩柯侧身躲开了孟达这一枪,正欲在抢攻,已然被孟达拉开了身位。 此人的确是一把好手,孟达的后背手心都已经出汗了,让他感觉捏枪都有些不舒服。虽然看起来是个蛮将,但是无论心理素质还是临阵变化,包括两次交兵的力度,都是一流。自己虽然看似仗着马术高躲过了被强行击倒战马的后果,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刚才那种马术,自己平时也不太能做到,属于超常发挥。 打不了,孟达意识到了对面这个人自己搞不定。 “番贼倒是不错,不过今日你孟爷爷不欲欺你无马。还是等你荆州给你配上战马,再取你狗命,省的说我胜之不武!” 第185章 枪阵袭白马殒命 寇封阻霍峻掩退 孟达和荆州的人交手不多,虽然对于荆州方面的人做了研究,但是也仅限于驻扎在益中方面的武将以及比较突出的一部分人。 任用番将也一直是益州诟病荆州军的地方,其实刘焉也会选用蛮兵,但是蛮将特别是当地的蛮将,是真的不会。 只是孟达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五溪豪酋,是真的有本事的。虽看不出半分技巧,可是招招实用,可谓天生吃这碗饭的。 孟达不再与沙摩柯纠缠,这边法正也看出了端倪,顶尖战力甘宁受了内伤,医官说最少也要调养月余,所以也是缺席。 不能弱了声势,一挥手,着令三千人马抢攻。背着渠江,刘贤只能应战,他心里也知道今天怕是难相与了,只可惜沙摩柯并没能一击击杀孟达,声势没壮起来。 法正的人做了准备,人未至,箭弩已经先射一轮,然后换了刀盾接战。刘贤的人虽然有了准备,但是也被射倒不少,本身又是长途奔走,气力上也尽显颓势。 “荡寇,咱们往南突,让典沙二位将军先行对敌,在做计较!”寇封见情势危急,连忙出言。 “放屁,今日唯死而已!”刘贤怒吼一声,像是对寇封说,更像是对自己和麾下人马说。 沙摩柯在阵中靠前,眼见手足多有损伤,大怒,不退反进,孤身直入敌阵。只见他一双骨朵左劈右砸,宛如天神一般。 因为是小股部队接兵,法正并没有准备过多的长枪兵,而是以刀盾手居多。正好落了典韦和沙摩柯下怀,两人本身就是短兵,一时之间杀得对方人仰马翻。 见得两将威武,沙摩柯的人也士气大振,呼啸着向益州人马冲杀。好景不长,很快法正就调来长枪兵,试图围猎两将。 刘贤与寇封等人也在阵中,白马银枪端是亮眼,在亲卫的掩护下连杀数人。得出空来,眼见有多位手持长枪之人向战阵奔去,知道是针对沙摩柯的,连忙领人突杀,尝试救援沙摩柯。 “向南突!”刘贤大吼一声,他肯定是法正的战术重心,只要他出来吸引注意,双方都会重视。 果然,典韦沙摩柯等人听到刘贤喊叫,纷纷不再恋战,向刘贤靠拢。异变横生,孟达已经领人杀至,长枪直取刘贤心口。 刘贤刚刚戳死一个试图上来立功的刀盾手,一时间难以躲闪。 “休伤吾主!”这边寇封手快,一枪打偏了孟达长枪, “又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汝欲求死,便先成全了你!”孟达也不大,不过到底过了弱冠,发育成熟些,看寇封的确是个毛头小子。 长枪猛然一砸,寇封回枪架开,正欲再援刘贤。不曾想孟达麾下长枪兵已至,数炳长枪直刺刘贤战马。 刘贤在马上难以躲闪,麾下白马立时被刺入,嘶鸣一声,立时毙命。刘贤心中可惜,这匹白马毫无杂色,线条匀称,相马的说是难得品相和马程都不错的好马,不想带出来两个月不到就死了。动作却毫不停滞,刺死一名长枪兵,翻身下马。 左侧两杆长枪又至,被刘贤身侧一个亲卫长刀硬生生劈开,心情稍缓。右侧两杆长枪刺到,刘贤侧身躲过,余光看到腰间又有长枪杀至,坏坏坏! 长枪距离刘贤腰间不过两寸(六至七厘米),根本没法躲。千钧一发之际,沙摩柯杀至,撞开持枪士卒,方才脱险。 动作不停,又砸开下身袭来的两杆长枪。冷汗不停冒出,这个枪阵,不设身处地,根本没法体会,只觉得四面八方到处都有长枪袭来,根本首尾难顾。只要中一枪,那基本告别人生了。 有这种阵仗,武将单骑斩将万军取首,是怎么可能实现的呢? 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这是蜀书记载的二爷斩颜良原文。如果说诛文丑是艺术加工了,那单凭这简简单单十九个字,其风采也足够令人心折了。 之前在山中,刘贤就多有受伤,虽说没有大碍,但是行动上肯定有所影响。如今枪阵来袭,让刘贤更加力不从心,在亲卫护住的前提下,几次险而又险的躲开了刺击。 “沙摩柯!等什么呢?快给老子冲烂他们!”刘贤大恨,这么再来几下,真要折在这了,老子宏图霸业才有起色呢! “嘿,请好吧您就!”沙摩柯操着从刘贤处学来的老北京腔,大喝一声。瞅准时机,躲开刺来几枪,挟于腋下,几个转圜,撞倒一片枪兵。 将枪头倒转过来,用做长矛,猛力一掷,将远处一个骑马的军校扎了个透心凉。一时间,枪兵面面相觑,不敢向前。 得此良机,寇封迅速拉刘贤上马,自己则下马牵缰。一杆长枪开道,如同风帆一般奋力挥杀,终于杀出了个口子,拉着缰绳冲出口子对沙摩柯道:“沙将军,我等领着荡寇先行,咱们至梁山汇合!” “行!”沙摩柯也不望寇封,躲开一名士卒挥刀,单手骨朵砸在士卒盔上,士卒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法正望着向南逃去的刘贤,急令人马追击。刘贤亲卫,多数都有战马,数十人边退边战,尤其是寇封勇猛,真让他们得以走脱。 杀出来以刘贤亲卫居多,小五十人,后面纵兵追击也有数百,但是追的不深,似乎有种吊着的感觉。刘贤纵马跑了一阵,心情复杂的要死,没别的,特么典韦和沙摩柯还在战场呢。打了这么多年,典韦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你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他优柔寡断的性子不能在乱来了,曹操连从弟都能放弃,自己也不能太过被这些掣肘。 他不时的回头查看情况,看到追兵隔着数百米吊着,回头几次都是如此,不由心生疑窦。定了心神,马不停蹄,命令人马转向南偏东走,不再直直向南。 果然追兵一见刘贤转向,立马放开脚程,拉近了双方人马的距离。 “赌对了!”刘贤心中暗喜,这队人马根本不像是在追击,更像是在驱赶,法正肯定在正南有安排,所以驱赶他们进口子。 “主公?可是正南有伏兵?”寇封也敏锐的察觉到追兵追击的速度明显提升,他换了马匹,气喘吁吁道。 “八成是了!咱们向东南跑,问题应该不大!”刘贤也气喘如牛,他的肺火辣辣的疼,让他有些后悔,平时装逼太多,烟草抽太多了! “主公,不若咱们分兵,你向正南走,再绕开伏兵,我向东南走,引开这队人马!” “你可拉勾8倒吧,你会分兵,人家不会分兵啊?”刘贤没好气的说道。寇封这人的确是有主意也有能力,而且很忠直,不怕做恶人,自己觉得对就会提出来,哪怕得罪人也无所谓。 刘贤骂了他好几次,寇封照样愿意为刘贤用命,一些刘贤不能开口的话,也是他来说。可见人的确是个好小伙子,就是太过忠直了,大是大非分的太清了。所以也无怪正史上的刘封结局不太好呢,看来有机会也得安抚安抚他。 肯定不是现在,现在太窘迫了,身后的数百追兵都够要他的命。 寇封见身后追兵越来越近,最近的已经不过百米,心里又冒出了个想法,他驱马找到霍峻,一番言语,旋即大喝道:“诸位,人常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荡寇有难,就请诸位随封死战!“ 刘贤大惊,这个人又在搞什么花样?只见众人纷纷停马,向寇封靠拢,他欲停马,只见霍峻快速驱马靠近刘贤,连续驱打了几下刘贤座下之马,让刘贤难以停马! “霍峻,你此是何意?”一着急,刘贤连霍峻的字都不喊了,直接喊霍峻全名。 “荡寇,我们先回巴东,届时若有罚惩,峻愿与诸位哥哥同领!”霍峻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眼眶湿红,但是手上动作丝毫不停! 特么的,为了自己的活路,让十七八的小孩去送死,刘贤心里也是悲愤无比。“狗日的益州,等老子回来,杀尽汝等!” 这逃亡一路,先是舍了沙摩柯,然后又舍典韦,然后又舍寇封,下一波人来呢?舍谁?霍峻么? 第186章 荆益尽出奇谋策 法孟身忧兵败事 纵马复行十余里,霍峻见天色有些发黑,寻了处清渠,方才为刘贤停马收缰。从怀中掏出烤饼,递给刘贤,见刘贤不语,又掏出烟斗,依然不接。 霍峻急了,跪地大声道:“刘荡寇,典将军他们吉人天相,自然会安全赶回巴东,他们拼死护住荡寇,可不是为了让荡寇在这里踌躇苦闷的。” “峻虽年幼,亦知孰轻孰重,还请荡寇立刻振奋精神,回到巴东,点齐人马,杀他娘的狗益州兵。” 霍峻到底年纪小了,说着说着,自己先共情了,眼泪不停的流出。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不过手上身上也尽是血污,反而更脏了。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将烤饼烟斗等一应杂物塞到刘贤手中。自顾自的解开水囊,接满清水,狂饮了几大口,随后将水囊递给刘贤,对着刘贤道:“荡寇,你可不是谁,你是大家的荡寇,你若是失了雄心,便先杀了我。人言生死有命,峻实不欲看见如此这般的荡寇!” “好!”刘贤接了水囊,也是狂饮了几口,抹了一把脸道:“咱们现在就赶回巴东,让我父亲调配人马,杀穿这个狗日的益州!” 两人脸上均是血污,快抹成特种兵的样子了,相视大笑。见天色已晚,两人将马匹寻了个地方藏了,又择了一个就近的隐蔽林子,准备过一夜明早再走。 这一夜,刘贤想了很多,他不断的反思郭嘉的用计和自己的执行,到底哪一步出了纰漏。连带着也想着自己的前世,虽然大小屁事不断,但是从来没有性命之虞,不像现在,动不动就是生死存亡。 也幸亏马匹上有毯子被褥,不至于让两人冻毙于荒野,迷迷糊糊的方才睡去。 临近天明,周遭有一阵喧哗声,两人相视一眼,均不敢做声。 后又听到有士卒大声喊道:“是霍小子的马,他的马我识得,荡寇肯定就在此地,大家散开来找一找。” 霍峻听出了是寇封的声音,连忙大声呼唤。 林外正是寇封,但是也不只他一人,正是主动作为的魏延沈弥二将!刘贤见了魏延沈弥,心中大喜过望:“文长,缘何你在此处?莫不是丢了汉丰?” “主公,汉丰无碍,延来迟了,请主公恕罪!”周围跪倒一片。 “无碍,无碍。”刘贤逡巡一圈,看到了魏延沈弥寇封三人,却是没见到典韦和沙摩柯。“老典和老沙呢?” 刘贤内心有点颤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典将军无甚大碍,沙将军伤势颇重,延军中医官已经为两位将军诊治,主公不要太过担心。” 悬着的心立时放下,刘贤又关心道:“沙摩柯伤势如何,且快带我去看看。” 原来,魏延遣人探听到了法正撤到了宣汉,便一面积极的在汉丰备防,同时更大限度的加大对宣汉的侦查力度。(另外我严重怀疑我手上的益州地图是蜀建国后的地图,怎么全都是宣汉汉丰安汉汉安,该不会是皇叔的命名习惯吧。) 在查明宣汉对宕渠动兵之后,魏延大胆猜测刘贤已经暴露,但是又不敢尽倾宣汉之兵前来救援。 于是就和王威商量,两人一合计,就由魏延和沈弥领四千人前往法正用兵的方向查看,而王威则继续领五千人在汉丰驻防,以防中了法正的调虎离山之计。 魏延的确是一个打奔袭的好手,四千人的部队瞒住了法正的探马。紧赶慢赶,先是救援到了已经穷途末路的寇封,随后在渠江以南与原本设伏的娄发人马和法正本部打了一仗。 因为天色黑下来了,法正摸不清敌援人数,不敢轻敌,撤回了宕渠县。而魏延也总算是毕齐全功,救了典韦和沙摩柯等人,还收拢了千人不到的沙摩柯残部。 这才根据寇封的回忆,连夜来寻刘贤。 沙摩柯的伤的确颇重,左面大腿被枪兵攮了一个大口子,还是穿透伤。这玩意以后对长途奔走或者骑马肯定是有影响了,不过沙摩柯本来也不太乐意打马战,影响的有限。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肯定是要静养了,而且还要妥善处理好伤口,防止炎症或者其他并发症。 刘贤这边拢齐人马,继续向梁山乡撤退不表。益中又打了两场仗,双方互有输赢。 输的这一场是郭嘉在江州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赵韪的异动,和魏延一样,他也分析出了肯定是刘贤暴露。赵韪也肯定是调集人马在江州以北驻防,迅速限制住了赵岑的人马,和法正一南一北围猎刘贤。 这种情况下,江州最好的局面是不要异动,以防有变。但是被围猎的不是别人,是刘贤,无奈之下,文聘亲领吴班赵岑向北尝试突破赵韪封锁,留杨存和郭嘉据守江州。 结果真被赵韪围点打援,寻了处坳口,大破文聘军。这就是伏兵的典型用法,攻敌必救,江州到宕渠如此之远,谨慎如文聘,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所幸文聘的谨慎并不是无用功,所领八千人马分批次入坳,赵岑所领两千骑兵垫后。在中了赵韪伏击后,文聘也果断断尾,只折了三千人马,不算太过致命。 等到赵韪在试图扩大战果的时候,赵岑骑军一出,立刻替赵韪停止了贪婪之心,以文聘领败军撤回江州告终。 而赢的这一场,谁也没能想到。 成都以西的汶山郡沉寂多时,突然发力,以郡守王连,都尉费观二位为将,领万人自汶山出东击成都。 本来是奇兵的路子,没人能想到几乎快要废除的汶山郡有能力掏出万人。费观王连之前在蜀中被黄忠所破的时候都没出汶山郡,结果倒真让他们拢出了万余人马。 只可惜徐庶一直没放弃掉对汶山的侦查,加上汶山益州军都是新征,郡穷了,士卒的基础物资配套也没跟上,训练时间也短,注定他们没有多少战斗力。 要不怎么说打仗打的是经济呢,可不是说说。 在汶山奇兵方出岷江之际,徐庶以陈应为将,在都江堰以五千伏兵大破汶山万人。 杀得费观丢盔王连弃甲,败兵连绵数十余里,等退到汶山郡郡治汶江县方才安心。 汶山也就是现在的茂县,过来就是都江堰,四川的朋友可能知道。 至此,双方藏兵尽数登场而后快速退场,益州和荆州的第一轮交手都没有讨到便宜。 可是对于法正来说,这就是输了,自己经营良久所造之策,一步溃步步溃。连汶山郡所藏之兵都没能立功,这让他根本接受不了。而宕渠围猎刘贤失败,更是当头一棒。可以说,接下来荆州军据守城池,益州军就根本没办法了。 “庸贼,尽数都是庸贼,可恨王连费观,废物不如。”宣汉城内,法正大恨,持了佩剑一剑砍向案几。 这招瞒天过海花的代价太大了,他好不容易才说动刘焉花钱动人,现在却如此局面,怎么能让他不恨。 “孝直勿要动怒,实非你之过也。”孟达出言安慰道。 “三个月都不到,我谋划半年的计策就被几个庸碌之人尽数破去,你让我如何不动怒。”法正一剑未能砍断案几,情绪更差,砍向墙板上的舆图,这次倒是让他尽数砍破。 “如今时日,我等又该如何!” “如何,如何个屁,等张任在梓潼再败几阵,赵韪围攻江州几月,那梓潼就会来人谈和。我等前功尽弃不表,说不定还要被益州送去荆州抵罪!” “啊?不至于吧?”孟达内心一震,他还没有感觉。 的确,诚如法正所言,益州会清算法正,事实上已经有这种声音开始酝酿了。尤其是在刘焉身体很差的情况下,打成这样,益州已经没有了心思再和刘贤死磕。 明摆着张任和赵韪很难攻陷绵竹和江州,所以只要在僵持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跳出来攻讦法正,到时候就是他被清算乃至于被益州送去抵罪的时候。 打是你要打的,我们都配合你了,没有战果,你不抵罪谁抵罪。假如这种情况下,有人力保法正尚且还有个说法,但是刘焉病重,刘璋暗弱,没人会力保他。 事实上换个人的话,也绝不会有拿人抵罪这个说法,这种事一般也不太会做,一般会降职多一些。但是偏偏这人就是法正,法正这人的确是个奇才,但是问题也很明显,恩怨分明,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小肚鸡肠。 这样就无形中得罪了很多人,所以法正就很担心,如果江州梓潼那边僵持几个月。刘焉身死之后,他得罪的人,肯定就会清算他,乃至于拿他抵罪。 比如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失败之后,就请求自贬三等,从丞相贬成了四方将军。这是因为诸葛亮牛,刘禅也力挺他,所以他继续以右将军职务行丞相之事。 事实上诸葛亮五次北伐,只是夺得了原本就属于益州的武都阴平两郡,但是蜀汉一直都是重用武侯的。一方面的确是益州疲敝,丞相也的确尽力了,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刘禅无条件信任武侯。 蜀吴加在一起也不过交、荆、益、扬,被曹丞相独得九州,败亡确实是时间问题。 第187章 朐忍驻刘贤思策 汉中讣刘焉病亡 法正想的很透彻,的确,张任和赵韪很难在绵竹江州得功。尤其是汶山郡的奇兵被徐庶破去,益州郡的李元占据江阳观望之后。一方面兵力不再有优势,一方面大家也清楚仗怎么打了,只要拖住就一定ok。 事实上无论是徐庶和郭嘉都洞察到了这一点,连带着黄忠也尽量不选择主动出击了。大家都在拖,只要守住,守到过年,乃至于出了正月,出了阴历二月都行。 得益于益州之前的经营,绵竹一线粮草囤积的很饱满。而江州巴东一线则有供给,根本无碍。 刘贤等人撤至了朐忍,收拢了这些消息,他也明白了这一点。 “文长,你也来看看。”刘贤有点喜欢魏延了,这个司马给的真的值当。 他和郭嘉徐庶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为他们长久与刘焉人马打交道。魏延则不然,所以他想让魏延也看一看,看看魏延怎么想。 如此一来,帐中只有魏延翻阅竹简的声音。沙摩柯养伤,没来参加,典韦沈弥也没围上来看,毕竟水平有限,大字识不了几个,只有寇封霍峻跟在魏延后面翻阅。 刘贤则比着舆图,对比双方的情况,盘算着接下来的动作。 魏延深吸一口气,将情报转给了寇封和霍峻,自己则是做思考状。 “这个赵韪,是不是和法正关系上有些不好?”魏延开了口,说出了其中关键,又继续道:“江州离宕渠不远,若是赵韪不去理会江州,一心围杀我等,延也没有信心能打赢法赵合军。” “这么看来,赵韪宁愿追小利,导致放走我等,实在是不智啊。”魏延这么说起来,心里也有些后怕。 “恩,不过若是赵韪强行围杀我等,文聘后至,情况也未可知。”刘贤对文聘还是有点信心的。 “蜀郡咱们暂时帮不上,也指望不上了,江州逢此折损,也只能固守待援。能动的人马,只有赵将军的骑兵和咱们了。”魏延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绵竹成都有汉升元直坐镇,我也确实无甚忧虑。”刘贤也开口道。 “不若再袭阆中!”魏延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再袭阆中?不可不可,我前番领人奔袭阆中,虽不知何以事泄。但料想阆中沿线必然已经加紧防备,事安可再一再二?”刘贤否决道。 “赵韪此次不与法正合击我等,想必两人肯定生隙。法正如今在宣汉驻防,手上已经没什么兵力了,应该没有动作的能力。但是我等要是对宣汉用兵,也难以形成优势兵力,如今局势,要么我等与文将军合击赵韪,要么就是越过他们,奔袭阆中。” 魏延算是打出自信了,越打越敢想。刘贤明确表示否决的策略,魏延还是要提上一提。但是提出的两策,与郭嘉之前提出的两策不谋而合。 不错,刘贤心想道,在不知道刘焉军内部情况下,做出的判断十分精准。法正的人马肯定已经不如朐忍汉丰了,并且甘宁受伤,宣汉的法正只有两条路,一条殊死一搏,一条被动防守。但是无论如何,魏延提出的奔袭阆中都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但是刘贤知道益州的处境,所以奔袭阆中就不是最佳之策了,只要打好防御战,就没啥问题了。 不过魏延提出的让赵岑动起来,的确是个好计策。赵岑只要动起来,在赵韪后方袭扰粮道或者小规模用兵,都是个好办法。不仅能加快赵韪退兵的进度,还能在战术层面上有了更多的操作性。 事实上骑兵的用法,刘贤不熟悉,但是郭嘉熟悉,郭嘉一直把赵岑放置在江州城外,就是和魏延做一样的考虑。不过益中多山,赵岑的人马跑起来发挥不出过多作用倒是真的。 “快过年了。”刘贤抛出来一句话,没有继续说了。 见此话一出,魏延知道奔袭阆中是百分之一万被否了,刘贤还是准备拖,所以也不再言语。 “那咱们在朐忍过年么?还是去汉丰和王威将军汇合?张先生和庞将军还在阆中呢。”这边寇封也整理好了情报,他也有觉得奔袭阆中是个好办法,所以侧面提了一句。 “看起来的确如此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刘贤这才想起,张松和庞义还被押在阆中呢。特么的,看起来必须得有所动作,可千万不能让张松和庞义被押回梓潼啊,如果真被押回梓潼,失了面子事小,被益州坚定决心要和刘贤硬扛就麻烦了。 朐忍也是个小县,仗打到这,只能在这个地方过年。原本刘度那边是遣人送了些牛酒肉食的,不过送到巴东也没继续往里送了。还托人带了家信什么的,都是些嘱咐刘贤在外面要自己小心之类的话,零陵的王雁婆媳俩也有信件过来,内容大同小异。 没有过多筹备,刘贤让朐忍县令帮忙张罗了一下,高价在当地买了一些肉食酒菜,也让当地人赚一些。益州这两年都在打仗,虽然双方都算是克制的,对百姓不算苛刻,但是总体环境不好,百姓能好到哪里去。 另外还有交荆各郡郡守都有来信,以新年祝福为主,另外也单独汇报了一些事情。总体来说以辖区内的大小事情为主,蒋琬单独提了朱崖州。说交州那边在推广蔗种植,朱崖州很适合种蔗,所以合浦董和想领人把朱崖州那边整理一下。 不过朱崖州的蛮人太多而且开化的太差,蒋琬担心得不偿失。刘贤写了信件,让蒋琬和董和把朱崖州可以先放一放,交州地广人稀,没必要着急盯着朱崖州。 所幸刘贤的班子都是经过历史考验的人,大大小小的问题都能自己处理,所以让刘贤没有别的忧患。 辛毗那边也有信件,对周边的樊稠和袁术军的一些信息报给了刘贤。樊稠那边没什么事,袁术那边倒是有一些不小的事情,颇让人意味深长,此事容后再表。 还未出正月初五,江州方面来信,刘贤拆阅一看,正是郭嘉所来信件。郭嘉已经遣了赵岑绕开了赵韪所驻垫江,往仪隆而去,让刘贤遣人给宣汉压力,想办法用法正来跟张松交换。 刘贤脑中迷雾大开,郭嘉深切的把握住赵韪和法正的关系,想要滞留住法正,乃至于擒住法正,用以交换张松庞义。 刘贤将郭嘉信件令佐吏宣读完毕,众坐皆表赞同。于是对大家道:“既如此,咱们就先去宣汉,让王威也往那边赶,咱们在宣汉合军。” 朐忍也就四千来号人,想单独给宣汉施压,肯定不现实。宣汉的法正军保守估计还有六千以上,朐忍和汉丰合军,至少在人数上有一点压力。 刘贤这边不表,赵韪在大胜文聘一场后,果然开始回退江州北,并且每日攻城。但是也的确如同郭嘉猜测一般,场面功夫足一点,实际城里的压力并没有很大。 梓潼那边倒是打的很急,黄忠避守,张任就日夜攻城,除了投石机之外,张任也使了不少其他手段。包括地道战、磊高台互射等等,被黄忠见招拆招,一一破解。有几次打急了,黄忠也趁势杀出去破坏了张任的两台投石机,这才稍缓攻势。 就在刘贤领人逐渐汇合王威,前往宣汉给法正压力的时候,194年阳历二月尾,也就是阴历的正月尾,汉中向各地发散讣告,刘焉病亡。朝廷遣使探望,但是并没有释放刘诞刘范,益北快速衰弱的号角,也正式吹响了。 第188章 宣汉军进退两难 益州众心思千变 “朝廷还是有能人的啊。”刘贤把益北传来的信息给大家传阅,对身边的王威道。 “恩,李傕颇有手段,知道放了刘诞几人,益州会更乱,不想给咱们铺路。”王威也点头道。 “恩,想来当年孙长沙的家将祖郎就是被此人所杀,令人唏嘘啊。” “说起来汉中那边的张鲁也不是易与之人啊,就算刘诞刘范没回来,汉中乃至益北,都要乱了。” 刘贤这两年的重心不在汉中,对汉中情况知道的有限,这时候打开话匣,想让王威介绍一下。 “恩,早年听闻刘益州和张系师的母亲有些纠缠,张鲁也是凭借于此上位汉中乃至于扶植起其五斗米道和相应势力的。黄公衡多有怨言,与亲近之人言及张鲁,较为轻慢。如今刘益州身陨,益北确如荡寇所言,要乱了。“ “这个张系师是哪里人来着?我记得不是益州人吧?” “祖籍应该是沛国的,随着张天师入蜀四五十年了的,张鲁也是在蜀地生的,说起来也算是益州人。” 五斗米教也就是正一道的前身,汉中这个地方,张修原来就在布道,算是比较有群众基础了。后来刘焉让张鲁和张修攻讦汉中,杀死了苏固,让张鲁代行汉中事。 张鲁比张修手段高,借职务之便,一点点的打压张修,并取代了张修在五斗米教内的地位。 这个五斗米教也很有意思,偷换了很多概念,比如把很多地方上的行政职务改成教内职务。他是汉中郡守,却让人家喊他师君,入教久的就叫做祭酒,祭酒中的管理者呢就叫治头大祭酒。很多行政职务都是由各类祭酒担任,如果是刚来学道的,则会被称为鬼卒。 再比如其继承其祖的教法,教民诚信不欺诈,令病人自首其过;对犯法者宽宥三次,如果再犯,然后才加惩处;若为小过,则当修道路百步以赎罪。又依照《月令》,春夏两季万物生长之时禁止屠杀,又禁酗酒。他还创立义舍,置义米肉于内,免费供行路人量腹取食,并宣称,取得过多,将得罪鬼神而患病。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用教义的名义来劝人向善,和律法上殊途同归。 另外还有一些秘传的法术、符箓、静室思过、三官手书、祭神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有可取之处,但是更多的绝对也是糟粕。如果有感兴趣的朋友也可以去适当了解,本文也就不再赘述了。 再说回来,张鲁依据其政治地位和宗教魅力,在巴西郡也多有伸手。巴夷中的豪强杜濩、朴胡、袁约这些人都是张鲁的拥趸。 本来按照正常走,张鲁杀死了张修,接纳了巴西郡的豪强和整个巴西郡,坐拥巴西汉中两郡,俨然一个政治宗教综合体。 但是现在没这么厉害,黄权和许靖都在汉中,对张鲁多有压制。可以说要不是凭着他在汉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包括裙带关系,早就被上述两人给收拾了。 交代好了人物背景,咱们再继续写。刘焉在法正用计两个月后身死,益北各路人马人心惶惶,刘璋王商等人迅速前往汉中与黄权许靖汇合治丧,而张任和赵韪各领人马快速回缩,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个人,一队人马,不错,就是在宣汉的法正。 但其实不是真的忘了,而是各方势力综合起来的结果。虽然说刘焉病逝,大家都把重心放在了汉中,包括刘璋顺利接权等事情上,但是也不至于忘了法正。 黄权就在刘焉病逝前后,连续向法正写了多封密信,着令法正不要在与荆州纠缠,领着人马和张松庞义从巴西直接回汉中。 刘贤想留住法正,所以在宣汉阆中沿线放赵岑围堵,包括自己从汉丰给压力等。 赵韪想吸纳法正的兵力,然后在东广汉郡的德阳观望。法正的人马,原来是隶属赵韪的,而东广汉德阳这个位置,非常暧昧。你可以说赵韪在这个位置据守江州,也可以说他有投靠刘贤的心思。 而法正自己最想的跟黄权想的差不多,回阆中然后北上汉中找黄权许靖以求自保,事实上巴西郡和汉中近,他自己想的这条路其实最好。原来能保得住他的人是刘焉,现在则是刘璋,而能让刘璋保他的关键,就是黄权许靖。 但是很明显,张鲁不这么想,法正接连遣人邀巴西郡杜濩、朴胡、袁约等豪强接应,均被无声拒绝。张鲁肯定是不愿意南面在过来兵马了,这个也很好理解,无论张鲁反还是不反,法正的人马过来对他都是百害。 所以法正就似乎成了一支孤军,赵韪的人不过来帮忙解围,巴西北面的夷帅也不来接应。东西两面则被围住,让他尴尬不已。 “吴将军亲至,正未能远迎,还望吴将军恕罪。”宣汉县府内,一位客人的到来打破了长久的沉闷,法正等一干宣汉将领都有列席。 “法先生辛苦了,诸位将军辛苦了,懿忝居中郎将,上不能为刘益州分忧,致其病亡。下不能保全诸位,让诸位身陷,还得诸位如此爱戴,懿实有愧。” 吴懿是东州派的实权人物,在座如法正孟达等人都是东州派。但是甘宁娄发是本地人,虽然是东州派拔擢上来的,算半个自己人,所以吴懿还是打了打官腔。 几人几番寒暄,在法正的授意下早早的就散了会,只剩下了吴懿和法正两人。 “吴将军,此来可还顺利?”法正率先开口道。他不像吴懿,不主要领兵,他要对上下负责,不然他也可以像吴懿一样,早点离开这个破宣汉。 “不太顺利,不过毕竟加上随从一共几人,目标小,算是侥幸来到了宣汉。”吴懿抿了一口茶水,又耐心的把茶叶碎片从嘴里挑出来。东汉喝茶和现在喝茶不一样,制茶工艺是分为三步,一是采选,二是烘焙,三是研磨。 跟现在就差了一步,就是研磨,将烘焙好的茶叶研磨成粉,用以泡制饮用。也就是跟小日本的抹茶差不多,也是这会儿开始流行,后来逐渐传到日本去的。 显然法正这里的茶研磨的很粗糙,让吴懿有点喝不惯。 他也知道法正问这个话的意思,不过法正不是孤家寡人,不可能放弃掉部队逃走的。 “前番得见主公,主公尚还面色红润,如今却已经是天人相隔了。”法正没有接茬,有些感慨。 “恩,想懿当年入蜀,与主公共同治蜀,何等快意,如今...唉。”吴懿也有一番感慨,不过没有深入,用了一个唉收尾。 法正见此,端正坐姿,开口单刀直入:“赵监军是不是欲投刘贤,遣了吴将军来邀。” 第189章 恨益州难聚众心 叹文武怕死贪生 “不错,的确难以瞒住孝直。” “哼。”法正冷哼一声。 “赵监军前番没有配合孝直围杀刘贤,就是做此打算。”吴懿也知道法正为什么生气,当下里自己主动说了出来。 “李元呢?” “李元已经着手退出江阳了,乃至于符节沿线全都要退。听赵韪说,李元可能要一直退到滇池。” “这个李元,好滑。” “听说刘双的人已经北上了,所以赵监军才这么着急也要退到德阳。” 赵韪的人,比刘贤先知道费观王连的失败,所以不想和荆州的关系太僵。而且刘双领人北上,他在江州也没有了优势兵力了。 但是也不可能完全不出手,所以之前就搞了个围点打援,你说他没出功吧他也出了,你说他出多大力吧,也就那样。 “匹夫短智,正岂可与之为伍!”法正情绪更大,他的泼天功劳被赵韪这个老六给破坏了,如何能让他不生气。 如果能够围擒刘贤,至少也能换个五郡,刘焉身死的影响根本不会这么大。到时候就把荆州军压缩在巴东,他就是首功! 这个你很难说,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前文早就介绍了,赵韪和本土派东州派关系都不差,但是也都不好。他的最大靠山其实是刘焉,刘焉性命难保,那他早作打算,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最伤的还是法正,法正被赵韪摆了一道,无奈宕渠退兵。然后被赵岑刘贤围住了宣汉,不诅咒死赵韪都算好的。 “懿也多有劝诫,无奈赵韪一意孤行,实在难也。”吴懿其实跟赵韪相识多年,是最早入蜀的一批人,所以赵韪对吴懿也是推心置腹,联系江州也是走的吴班这条线,但是吴懿实际上对益州还是很有感情的。 所以这一趟宣汉,来的人是吴懿,他也想问问这个东州鹰派的后起之秀的意见。其实无论是东州派还是本土派,都有鹰派和鸽派。比如本土派的赵韪张肃王商就是鸽派,黄权张任就是鹰派,东州派的法正吴懿就是鹰派,许靖则是鸽派。 所以你看一个现象,不能光看他的阵营,还得看他的做派等等背后的东西。 “正几次几乎围杀刘贤,再投刘贤,恐怕是难得善了。”法正叹了一口,说出了心中的顾忌。他和吴懿不一样,他对益州没有情感,只是对刘焉有情感。 “孝直可曾遣人接触刘贤?”吴懿内心有些哑然,连带着自己的判断都有些偏移。作为益州阵营最出众的鹰派,法正都在担心投降刘贤是否被接纳,他是不是也应该早作打算。 “无有。”法正内心又是一阵苦楚,他现在僵在宣汉了。东面是刘贤,西面是赵岑,北面的巴西豪夷不接应,南面的赵韪要投降,真的要唱一首四面楚歌了。 “懿听人言,汉中那边也不太平,张鲁在汉中势力颇大,季玉公子(我去搜了下,汉朝的公子称谓用来称呼名门望族的权贵子弟,刘贤作为长沙定王之后,被尊称一声公子,怎么会有问题呢?)前番在梓潼踌躇,方才与王商一同入得汉中。” “有黄治中在汉中,这个张系师翻不出浪花。”法正眼光独到,一下子就看穿了汉中的局势。 “另外,主公新薨,汉中就有赦令传及阆中。宽恕了张松和庞义,还令他二人前往汉中待命,孝直可知?” “正被困于宣汉,若非吴将军至,如聋哑一般,如何得知。”法正又是一阵苦笑,当初押了张松和庞义,是想挟功平他们的罪的。如今平罪不成,他们俩又被宽恕,他还落了个之前不把两人交给梓潼的罪过。 这也很快能想通,刘璋现在很缺人,庞义和他的关系很好,肯定是要拉庞义过来重用的。只是谁都想不到,法正又一次的被伤害了。 昨日因,今日果,法正看似每一步正常的举动,都无形中种了恶因,得来的也只有恶果。 “两人可曾去了?” “懿不知。”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能看出人物性格,吴懿偏忠厚些,虽然是老人了,在集团的地位也比法正高,但是捏着主意的还是法正。 “孝直可曾想过,我能入得宣汉,刘贤已经在向你表态了呢。” “恩。”法正只是胡乱的应付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他不想投刘贤,主要是因为他多次设计刘贤,有几次几乎都留下了刘贤,很难担保刘贤不记恨他。再一个,他是真的恨赵韪。既然赵韪投降刘贤,他就不愿意投降刘贤了,而且他也笃定,吴懿也不想投刘贤。 至于雷铜和刘璝,他们不跟着吴懿过来,基本上也是向着赵韪的。这两人虽然也在益州领兵,但是论重视程度,是不如赵韪吴懿的,投降也没什么负担。 雷铜一直跟着严颜混的,严颜在江州,基本处于半出仕状态了。刘璝跟荆州关系不差,跟刘贤还蛮有缘分的,所以负担也不大。 的确,刘贤是想抬法正一手的,这个没话说,法正甘宁这种人物,谁不想要啊。所以吴懿来宣汉很顺利,郭嘉那边已经接洽了赵韪好几次,意向是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这个刘贤心里也清楚。 “吴将军,你的意思呢?” 吴懿深深的望了法正一眼,并没有说话。 “不瞒吴将军,刘贤也多有书信来宣汉。正本是无根之人,家中为避黄祸,始才入蜀。益州也好,荆州也罢,正不过换副筷着罢了。”法正憋了半天,说了句丧气话,不过吴懿没有接话,这种话一般都是先抑后扬,吴懿在等待下文。 “不过正诚不甘,益州一十九郡,如同面黍,被荆州如此拿捏。大小士族豪强,各思己利,与荆州眉来眼去。文人相轻,武人惧死,父子离心,兄弟阋墙,今日割土,明日降兵,逢战自弱三分。” 法正叹了一大口气,恍如一口浊气吐出,说了以往都不愿意说的话,继续道:“正初来益州,叹贤士如云,猛将兴武,生民得息。如今不过数年,萧落如此。正虽未及弱冠,但也有扶益驱荆之心,以报刘益州之重,黄治中之用。奈何势单力薄,难覆其天,为今之计,只能舍了自己,以报二位大人厚情。吴将军,还是往他处去吧。” 说罢,瘫坐在案,似乎连眼神色彩都失去了一般。 吴懿彻底明白了法正的意思,法正想要死在宣汉! “子度与兴霸他们?也是如此想的?” 法正的精神似乎失去了支持,眼神直愣愣而又空洞,并没有理会吴懿。 前半个月,法正还意气风发的指挥人马围杀刘贤。而今,法正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想信念,茫然不知所措。 而此时的刘贤,忙的根本转不开身。在宣汉以东五十里处,设了一个营寨,紧紧盯着宣汉城的同时,刘贤真的理解到了什么叫做信件如同雪花一般飞舞了。 第190章 巴夷三帅攻南郑 杨松杨昂已叛鲁 广汉和东广汉两郡的各处县府,每天都有密信,这还是有些靠近蜀中的县,信写到了徐庶那里的前提下。 刘贤也遣了使者去汉中参加刘焉的治丧,他自己也没想到,刘焉一垮,益北诸县立马望风投降。也难怪益北人马风骨不佳,袁绍自202年五月病逝,206年正月曹操攻破高干,河北四州尽数归曹,四州35郡,只花了4年还不到。 某些程度上来讲,刘焉还不如袁绍呢,袁绍病逝,河北恸哭,刘焉可没有这个待遇。加之东西广汉两郡,都是要冲之地,直面益中兵锋,多多少少受了赵韪暗示,所以各自都抢先表忠心。 刘贤主动写的信件也不少,包括法正,赵韪、张任等等各阶将校以及属官。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往郭嘉也是用刘度刘贤的名义写信,都会被不屑一顾,而如今,就算是张任,也回复了一封措辞激烈的骂信。 别看是骂信,骂信就代表有态度,代表在往来,之前有一部分人可是连信都不回的。 一鲸落,刘贤总要抓紧机会多吃两块,事实上也只有他吃。 就在刘贤在张罗着吃上一口刘焉病亡的福利的时候,汉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巴夷豪强杜濩、朴胡、袁约三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秘密举兵万余人自南江乡前往南郑。 汉中郡南郑县以南的青树乡守军杨昂不明所以,等反应过来了,巴夷豪帅们已经兵临寨前了。杨昂大惊,遣人诘问三帅,三帅讷讷无言。适逢黄权在青树做事,告知杨昂三帅欲袭南郑,遣杨昂力破三贼。 左下角青树镇,延伸过去就是汉昌,也就是现在的巴中市。 杨昂是张鲁的人,是知道张鲁和巴夷豪帅们的关系的,所以一方面拖住黄权,一方面试图从豪帅口中询问情况。没想到张鲁回信跟黄权是一样的,责令杨昂出击。而豪帅们似乎有什么顾虑,一直不肯言语。 于是莫名其妙的一仗就开打了,杨昂已经故意收着打了,露出好几处破绽,乃至于故意放人出来送人头,但是仍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打的豪帅人马大败。 豪帅也被打蒙了,心一横,责令全军压上,硬要和杨昂拼个你死我活。但是正规军和夷军根本就是两种概念,杨昂也算个不济的武将了,仍是打的豪帅溃不成军。 混乱中,又有一队人马入场,乃是张鲁的亲弟弟张卫。张卫进场后也径直相助豪帅直击杨昂,杨昂这才发现不对,立刻遣人去寻张卫,结果信使被张卫大骂一通,还砍了一根手指才被放回。 杨昂就是傻子也知道被黄权摆了一道,立即鸣金收兵。但是豪帅们火气打起来了,挟着胜势一直追击杨昂。可怜杨昂,只能向南郑收缩,可以说被打了个两败俱伤。 正当杨昂领了残兵入得南郑,在南郑先寻张鲁不得。又寻黄权之时,黄权主动现身,陪同的还有一身素服却和蔼可亲的刘璋。 “杨卿,你破贼有功,且先领一个汉中都尉。城下诸贼,杨都尉可有信心为璋破之。”刘璋缓缓开口道。 杨昂跪地,心思百转,但始终不得其法。一抬头,又看到了黄权的那张脸在放大。 黄权俯下身子,侧在杨昂耳边道:“杨将军,跟着张鲁有什么混头,主公正是用人之际,汉中都尉,杨将军接得住还是接不住啊?” 杨昂小声道:“张系师呢?他可安好?” “哼,杨将军还有心思管他人呢?” “昂愿为主公破贼,城下莫说是张贼逆党,便是荆州匪乱,昂亦愿为主公赴汤!” “言重了言重了。”刘璋俯身扶起杨昂道:“杨都尉为益州殚精,璋都看在眼里,来日必有厚报。” “刘益州宽心,分内之事,昂不敢求报。只是....” “只是如何?” “若是张卫,昂尚能与之周旋。南乡尚有杨任,若是杨任将军....”杨昂提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心。 本来他是在南郑一带驻防,张卫在成固一带驻防,杨任在南乡一带驻防。不知为何,张卫突然配合着巴夷杀到南郑来了,所幸张卫的部队,从上至下全都是张鲁的信众,战斗力也有限。 但是杨任的人是正儿八经的精锐,如果只是张卫和巴夷,他尚且有信心凭城坚守。如果杨任的人从南乡杀过来,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领这个都尉。 “无碍无碍,杨将军若能坚守南郑半月,则我梓潼天兵立至,无忧矣。” 杨昂见黄权说话笃定,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起身以布置城门守兵为由告退。 没过一个时辰,南乡西杨任大寨中,有一人自报安汉阎圃,欲见杨任。中军大帐中,军士们领了阎圃,来见杨任。 一入军帐,阎圃立时跪倒,对座上杨任悲哭道:“杨将军,且速发兵,以救师君。师君危矣,师君危矣啊。” 杨任立马出座去扶阎圃,奇道:“阎功曹,师君不是在南郑治丧么?何来危矣?”又细心的命下人准备茶水,让阎圃缓一缓。 “杨将军有所不知,今早师君便得了刘璋命令,前往刘益州灵前守灵。师君自觉不妙,让圃混进州牧府中。今日祭奠刘益州尚未结束,刘璋就与黄权匆匆而走,又有不少军士着素衣素甲入得灵前。”阎圃喝了一大口茶水,稍微缓了一缓又继续道。 “师君大惊,不敢走脱,无奈只能寻隙找了圃。圃出得州牧府中,方查城门内外乱哄哄,圃一探听,乃是昂贼已反,不让张卫将军入城。” “南郑四门,皆被昂贼所持,圃寻了个旧将,方才走脱南郑。还请杨将军念及往日恩情,速速发兵救援师君,圃,不胜感激。” 原来,张鲁被刘璋命令来州牧府协助治丧。张鲁觉得不对,就让阎圃混进了治丧的人群。果然,刘璋和黄权半途离开,许靖又一直拉着张鲁讲事情。张鲁找机会寻了阎圃,让他出去查看情况,便宜行事。 而巴夷们接到密信称趁着刘焉治丧,一举攻破南郑自立,且南郑会有人劫营巴夷,让他们谨防事泄。杨昂接到的信让他攻讦巴夷,乃至于张卫接到的信告诉他杨昂已反,着令他带人来攻南郑等多封密信,都是出自张鲁幕僚杨松之手。 黄权在刘焉病亡前后,多次密会杨松,诱之以利,胁之以命。杨松顶不住双重攻势,利用长期在张鲁手下做幕僚,知道张鲁的笔迹以及书写密信的记号,伪造了上述的这些信件。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张鲁纵然是在政治手段和宗教魅力上有所长,但是搞阴谋诡计这一块,被拿捏的死死的。 原本朝廷所遣的使者在,张鲁不欲动手。益中也没有兵力向北的趋势,让张鲁越发的放松了警惕。汉中的三支人马,都是他的人,只有零散的郡兵是刘焉的人,他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从来没想到过,这些人首先是刘焉的人,然后才是他的人,并非铁板一块。 “好,阎功曹,我已明白其中事由。功曹奔波劳碌,请功曹入帐少歇。杨柏,立即点齐人马,随我入南郑。” 这边阎圃得了杨任承诺,心中大定,安心回帐歇息。军中人马也各自前去布置开拔事宜,独独杨任一人在帐,也不知思虑何事,眉头紧皱,双手张合,似有踌躇。 第191章 汉中来使欲息战 宣汉施压求正宁 “玉成(杨任也没留个字号,我随手编一个),何以迟疑?”帷帐中有两人悄然走出,正是从事王商和张鲁幕僚杨松。 张师君,不是任不肯助你,如今局势,已经糜烂,就连你的幕僚也已经反水。任也无能为力,杨任内心想道。 王商和杨松先阎圃一步,告知张鲁已反,刘璋密令杨任领兵平叛。杨任也是有能力有手段的人,听到阎圃过来,先耐心听了一听阎圃所说。 阎圃向杨任这么一说,杨任大概就明白了事情的基本缘由。张鲁反也好,不反也好,已经不重要了,杨任这一支人马,今天如果和张卫合军,共击南郑,不一定打得下来。 如果打不下来,梓潼来兵,杨任就上天不得,入地无门了。就算事后万幸,攻下南郑,也不一定保得住张鲁,杨任还要独自承受梓潼的怒火。 这种账,杨任还是算的清楚的。 “无事,只是感叹张鲁恶贼,狗胆敢为祸汉中,刘益州尚在治丧,此獠如此行事,实在可恶。”杨任内心叹了一口气,强装义愤填膺道。 “这个阎圃,倒也忠义。玉成,留他一条性命吧。”王商开口道。 杨任这边果然点齐人马,假意与张卫汇合,实则突袭张卫。杨昂见状,也出得南郑在侧协击。张卫和巴夷不敌,领着败军向巴西撤军。南郑这一仗,打的干净利落。 从早上事发,到晚上张卫败走,除了事发所在的西城门比较热闹,南北城门略微有所波及,许多南郑东面城门的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权以雷霆手段快速的驱赶了张鲁死忠,夷清汉中异己,连南郑治丧工作都没有受到过多影响。乃至于晚上张鲁结束了一天的治丧接待工作,回到府中,见到了被杨任纵回的阎圃,才知道大势已去,跌坐在地,久久无言。 这边张鲁被快速肃清,张卫及巴夷则被赶到汉昌(你看看你看看,汉昌又来了)。这么一来,刘贤也得到了风声,多写了一封信前往汉昌。 汉昌城中,张卫的桌子上就摆了两封信,一封是张鲁的劝降信,一封是刘贤的招降信。 宣汉这边,黄权遣了卓膺来使刘贤,刘贤备了酒菜,就在中军大帐迎接。 “刘荡寇,王府君,诸位将军。”卓膺对着帐中诸将先行一礼,道了声好。此间,刘贤也仔细打量卓膺了,卓膺其人,一看就是那种中层将领的典型面容。 精明干练,坚毅顺达,骨子里就给人一种让人放心的感觉。诸人向卓膺回了礼,等待卓膺继续说。 卓膺不卑不亢,继续开口道:“我主刘璋刘益州遣膺向诸位将军问好,感谢刘荡寇还记挂先父,遣使告慰,不甚感激。”卓膺又行了一个大礼。 “哎,季玉公子多礼了,刘益州乃是先朝宗正,贤亦乃宗亲,若非俗务缠身,贤应当亲赴南郑吊唁一二方为正理,岂有感激之说。”刘贤对这个卓膺观感不错,虽然武将出身,但是礼节周全,能被黄权器重来使宣汉,可见一斑。 潜移默化的,第一轮交锋其实已经开始。卓膺已经说了刘璋是刘益州,刘贤还捏着刘焉刘益州的名头不放。 说起来还是怪朝廷遣过来的小黄门,益州方面是表了刘璋接任刘益州的,李傕也是信手一挥,给了刘璋益州牧之称。偏偏这个小黄门想多捞一点,本来汉中给的就不少,这个黄门还是不提正事儿,所以汉中方面也没惯着,反正这玩意就是个迟早,最迟也不过治丧结束。 只是没想到刘贤还借题发挥上了,让卓膺有些无奈。 “刘益州遣膺来还另有他事,还请荡寇过目。”言罢,自有下人往刘贤处递来信件。 刘贤展信细看,大致看了个清楚,刘璋在信里写的还算客气。说先父在时,与刘荡寇有一些误会,双方有一点不愉快。如今先父病逝,希望与荆州重新交好,另外庞义将军已经前往了汉中,重新为将。而阆中方面,会把张松送往宣汉,也希望荡寇能放宣汉人马回到汉中,而宣汉城则是刘璋敬赠给刘贤的回礼。 刘贤将信件给帐下诸人传阅,诸人各个面带怒气。尤其是沙摩柯,听霍峻轻声说给他听了之后,当即靠近卓膺,怒声道:“什么来使鸟使,以前怎么不跟咱们交好,打不过就要跟咱们交好了?” 他伸手撩起外衫,露出峥嵘虬结的大腿,上面豁然一个枪伤的口子,触目惊心。“你个什么鹰什么鹞的,不然你也让我扎一下子,不然这事儿不算完。” “放肆,退下。”刘贤开口怒叱道。 “卓将军,沙将军是蛮人,少了礼数,可莫要见怪。” “荡寇,膺亦乃武人,沙将军豪爽,膺亦佩服,无有见怪之说。”卓膺还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个礼。 “只是季玉公子,似乎心不诚啊,宣汉已是我毂中之物,何来敬赠一说。宣汉城中,尚有兵卒过万,虽然张先生肯定值得这么多人,可是我看宣汉诸将,也是出类拔萃啊。” 这话也不难理解,意思张松换宣汉城内的士卒,但是宣汉城里面的诸位将领,刘璋准备拿什么来换? “请荡寇明示。”卓膺不想主动说,他一主动说,就要讨价还价了,无形中就被动了。 “卓膺,我也佩服你有胆色的,黄权到底跟你怎么说的?是拖住我还是怎么样?”刘贤轻笑一声,也不跟卓膺拽文,直接白话就说了出来。 “黄治中肯定是让你拖住我的人马,然后让张鲁劝降张卫,让张卫戴罪立功从北面接应法正,这点花花心思,也用在我头上了?” 见卓膺并无开口,刘贤开口笑道:“卓将军,你既然不知贤为何意,那就在贤帐中暂居,等想明白了,再来寻我就是。贤帐中繁忙,就不招待卓将军了。” 他不再理会卓膺,看向王威。王威会意开口道:“巴东的攻城器械已经过来了,明日即可攻城,另外汉昌也有回信。”说罢,王威深深的看了卓膺一眼。 刘贤及时开口道:“卓将军,还请自便吧。”他知道卓膺还要时间去接收信息,就给卓膺这个时间,让他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谈! 汉昌的张卫当然是听他哥的,刘贤早就料到了,但是下面的三个巴夷可不是张鲁的亲弟弟。他早就买通了三夷,只要三夷把张卫放回汉中,不来宣汉即可。这种顺水推舟的事情,三夷没理由不接受。果然三夷来信,答应架空张卫,并将张卫放回汉中。 可以这么说,法正的这一支,刘贤势在必得! 老子的张松你得给老子八抬大轿送回来,法正也得捆捆牢一起打包。 第二天,刘贤领兵向宣汉进发,在据城10里地扎营,也没对卓膺太过客气,还让他的人帮忙搬辎重来着。 果然,营寨一扎,卓膺就立刻求见刘贤,益州的人也得知了张卫的变化,遣人告诉了卓膺。 “荡寇,我主愿奉上宣汉汉昌两县,另外还有张先生以及其人马。只求法正、甘宁、孟达以及娄发四人回到汉中,其余士卒,烦请荡寇做主安排。” “卓膺,你主刘璋糊涂,你也糊涂?汉昌是你刘璋的么你就奉上?”刘贤心里一惊,怎么黄权如此看重法正,法正明显应该被益州所弃才对。刘璋宁愿舍弃宣汉六千士卒以及阆中张松一开始带的两千人马,也要要回法正,这个法正的含金量这么大么? “上万张嘴,我荆州也养不起。甘宁法正留下,贤给季玉兄长一个面子,只留首恶,其余人等,要回阆中还是汉中,贤荆州人马一律放行,概不阻拦。不然,卓将军也看到了,贤造了良久的器械,也该拉出来溜溜。”刘贤开口道。 按道理,益州刘焉旧将,肯定要在刘璋这里打折扣的,从他无条件征用庞义就看得出来。新主公肯定是要有一套自己的班子的,刘璋如此重视法正,肯定是黄权从中力劝的结果。 刘贤给的条件可以说十分合理乃至于优厚了,宣汉六千换阆中两千,娄发孟达换张松,这种选择题,除非脑子坏掉了,不然谁不会做。 第192章 汉中无奈弃正宁 益州初平定兵将 “这个刘荡寇,怎么如此看重法正?”黄权自言自语道。他又张嘴问信使:“卓将军可曾提了愿意奉上粮钱若干以资荆州?” “提了,但是刘贤不肯松口,坚持要法正甘宁。卓将军无奈之下,只能遣了小人星夜入南郑来寻黄先生。” “公衡,这个法孝直有如此之才?” “主公,孝直的确大才,但是也应该不至于让刘贤记挂如此。可能是孝直几次围杀刘贤,让刘贤心生怨气,故而坚持要留下孝直。” “如此说来,这个法孝直的确是有才的,只是刘贤如此作态,我等又该如何?” “哎...也只能先让孟子度领人回来了。” “恩,此为正理,法正只能先放一放了。”刘璋轻声说道。“张鲁呢?可曾有异动?” “无有,张鲁和张卫兄弟俩也愿意随朝廷使者面圣,权已经为他们讨了一个官职。” “我的两位兄长近况如何?可让张鲁兄弟多带些益州特产以告慰他们思乡之情。” “两位公子安好,权已经与李将军多有招呼,请主公安心。”黄权这话的意思是主公你放心,刘诞和刘范回不来的。 “若是二位兄长能回到汉中,璋也不至于孤掌难鸣啊。”刘璋感慨道,显然他理解错了黄权的意思。 黄权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刘璋是个忠厚人,比他爹差得多了,基本黄权许靖说啥,他都听。 这本来是个好事儿,在特殊时刻能凝聚人心,但是一旦安定下来,各个派系相互倾轧夺权,那刘璋的性格就会误了大事了。 “另外权给赵监军手书多次,劝其回师梓潼,赵监军都没有回信,权担心...” “黄治中莫要担心,赵监军也是益州老人了,当年随先父入蜀,又是益州本土人士,不会有碍的。稍晚璋就亲自手书信件,让赵监军班师。” “但愿如此。”黄权也没有继续说了,将在外,全凭自己了,黄权手眼通天,也递不到东广汉郡的德阳去。 黄权做事很细致,张鲁走后,张修接替张鲁,重新掌回汉中五斗米教的地位,连这些都考虑到了。张修本来就有群众基础,让他复掌,也是很顺利。 其实刘焉病亡,长安是有可乘之机的,这一点李傕郭汜也知道,乃至于调了宛城部分人马来长安准备谋划一二的。无奈征西将军马腾欲入长安面圣,李傕不允,马腾遂邀了镇西将军韩遂一同攻讦长安。 两军大战于长安以西五十里的长平观,李傕从子李利与樊稠、郭汜等大败凉州军,马腾、韩遂逃回凉州,汉廷以马腾为安狄将军,韩遂为安降将军。从四征四镇降到四安,安得还不是四方而是狄和降,可见李傕之气恼。 194年4月中(以后都按阴历写,我有的时候按阴历写,有的时候按阳历写,给我写傻了都),刘贤终于感觉到了顺风仗的快感。 赵韪偕雷铜刘璝与广汉东广汉两郡投降。吴懿领着孟达以及宣汉残兵退走阆中,法正和甘宁娄发在宣汉城投降。张松领着江州两千步卒来到宣汉和刘贤汇合。李元退走滇池,并同时向刘贤和刘双写信罪己,希望得到刘贤的宽恕。 而刘贤也彻彻底底在益中站稳脚步,可以说,以荆州现在在益州的势力来说。就算是南中四郡加上刘璋,只要是正面对敌,都已经占不了上风了。 这还是保守的说法,在赵韪领着万余人投降,双方兵力一增一减。可以说,接下来的刘璋,几乎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了。 不过,经此一役,刘贤还是发现了很多问题。就比如最大的问题,南中四郡。益州郡的李元和牂牁郡的刘双自不必说,两方势力打了这么久,永昌和越嶲一点声音都没有。 虽然刘贤不指望两郡能帮多少忙,但是最基础的来信儿关心一下都没有,可笑刘贤还掏出了金饼,看起来南中四郡的确有整肃的必要。 那么,赵韪就有了用武之地,赵韪的政治头脑不差,只是不愿意站队,才落得如此下场。不过不可能用赵韪的原班人马,这个是最基本的,赵韪能放弃一切投降,这一点也有了心理准备。 已经能给他再次领兵的机会了,应该感天动地才是。赵韪的人马就暂时先放江州,让文聘杨怀吴班暂时先带着。至于江州原有的人马,则交由赵韪邓方,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整肃南中四郡,不多要求,就俩。 一是交税,光是交税这个花样就很多了,到时候益州郡税重一些,其余两郡税轻一些,刘双就不管了。经济上卡脖子这个是最基础的,原来刘贤没来的时候,南中四郡也要向益州交税的。 刘贤来了之后,因为有求于南中四郡,所以一直也没提这个事儿。现在不一样了,不卡一卡他们,他们有的时候不知道到底谁在当家做主。 二就是私兵的供养,包括郡县兵以及郡守府的私兵,要拿出一套方案。不过本身律法里面也有规定,现在就是让他们重新遵守规定。 除了两个大头,最好能让南中四郡每隔多少年轮换一次之类的。事实上刘贤的军士集团都是这样的,除了赵岑一直是他自己这点骑兵,其他将领都在轮换。虽然会造成将不知兵的问题,同时也会避免将兵反叛的问题。 说起这个,刘贤也想把后世的党的概念带过来,这也是基层治理的利器,但是又怕产生很多乱七八糟的后果。 虽然党政合一来做事有党政合一做事的好处,但是相应的也有弊端,后世都解决不了,没必要把这把双刃剑给过早的代入进来。 跟赵韪邓方简单的讲了一下,包括荆南一些具体做法,也没有过多的去说。赵韪自不必说,邓方是后来做过皇叔的庲降都督的,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雷铜刘璝法正甘宁四人,肯定是暂时不要放在益中为好。一来睹景伤人,二来也放在益州,容易有幺蛾子。 徐庶那边的黄忠被刘贤调换回了荆州,魏延则去接替黄忠。黄将军在外面捞够了功绩,肯定是要带回来用兵的,魏延屡立奇功,先放在地方上打磨打磨。另外寇封也是个好苗子,放在身边当亲卫可惜了,跟魏延合得来,就暂时先跟着魏延,算是变相补强成都方面。 而江州则是老班底,不过失去了庞义,多了文聘娄发,也算是补强。说起来庞义还颇有意思,以个人名义向刘贤来信,表示投降刘璋实乃情非得已,自己在江州做的也很开心,今后在汉中会致力于两地的和平发展,未来希望有更多合作机会。 这老官腔,你说他是外交部发言人我都信! 赵岑的骑兵也被调了回来,在蜀中,赵岑的骑兵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接下来的宛城战场才是他们真正的用武之地。 益中之战写来话长,但其实也不过就四个多月,以刘焉病亡而匆匆告终。这个曾经提出“废史立牧”的重要决策,在朝廷采纳了这一建议后,包括刘焉在内的州牧上任后基本就不再受朝廷的控制,结果却造成了各地军阀割据混战的局面。 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一代枭雄,也是第一批睁开眼睛寻得机遇的人。只可惜生不逢时,若是能多活几年,真正整肃了益州,天下犹未可知。 “子乔在阆中受苦了,只可惜我等肋无双翅,无法飞过去营救。”刘贤在江州设宴,一来是为张松接风,二来刘贤也准备班师了。王威特地向张松这个老上级敬酒,安慰张松。 “子乔在阆中受了委屈,贤也内心难安,这一杯,贤敬你。”见王威开了话头,大家纷纷来敬张松。 其实这就是张松最喜欢的氛围,并不是一定要做多大官,而是要让他觉得被重视。他之前没有查明真相,就冒然只身犯险,不仅没有招降法正,还把自己和庞义搭了进去,这茬是有很大的锅的。 作为江州的指挥层,这么做,让江州陷入了极大的被动。更何况还让刘贤去了安汉,受了跪地之辱。可以说,法正用计初期能够顺利开展,完全就是张松的锅。 第193章 整益州诸事咸宜 晤江陵四贤谈笑 但是刘贤不仅仅没有怪他,反而多有安慰。也亏得他坚持没有转投刘璋,多次拒了其兄张肃,所以这就是双向奔赴的爱么。 “正在阆中多有好友,一直四处访友作乐。不算辛苦,倒是劳烦诸位为松费心奔走了。”张松也微笑着一一回敬。 等到大家放开一些,逐渐开始作乐的时候,刘贤坐在张松边上,单独叮嘱了几句。 “子乔有没有心思跟我去荆州?” “益州尚未事毕,松暂时还是想留在益州。” “恩,益州的事情,你多和元直商量商量,或者直接给我来信。江陵离巴东不算远,能支持的我尽量支持。”刘贤知道,张松的家眷啥的还在梓潼,一直是他哥帮忙照拂,所以张松不愿去荆州也是情有可原。 “恩,松明白。” “你别看元直年纪小,做事还算稳当的。益北就剩那么点地儿了,我准备先放放。” “如今凉州兵荒马乱,咱们出益反而不美,还是徐徐图之,先慢慢整肃了益中再说。”张松显然也是有自己的见解的,前番他被法正施计,并不是说他就是菜鸡。 刘贤也是这个意思,毕竟广汉东广汉新投,南中四郡还没有整理,江阳汉嘉政治也混乱的很,整个益中一团乱麻,还是要一点点的理起来的。 “另外我跟元直也说了,魏文长也能领骑兵,最好找一条去凉州买马的路子,益州你熟,你帮着指点一二。” “松在益北确实有认识几个羌族豪帅,想来应该不难。” “恩。” 与张松聊完,又找赵韪聊,让他在南中问题上注意尺度,还可以多跑几趟严颜那里,争取把严颜启用。另外以南还有交州,如果真的要铁血手段,蒋琬也会配合等等等等。 在江州盘桓了两周不到,为张松和赵韪扎实了一下基础推进。这期间也跑了几次法正甘宁那里,不过两人死倔,刘贤也没为难他们,就给了军中闲职,倒是严颜,刘焉一死,严颜就同意出仕了。不过只答应在南中用兵,不会对益北故主用兵。 闲话少叙,刘贤这次可是连同万人大军一起坐船回的江陵。沈弥在巴东收了一些大的商船,改了改,整出了两辆楼船,不过是样子货,运运兵倒是没啥问题。 “真是特娘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啊。”刘贤又见巴蜀美景,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把李白的诗背了一遍。 汉代好像五言绝句比较多,还有什么乐府词,比较出名曹丞相的《短歌行》《观沧海》啥的,再不然就什么兮什么兮。刘贤文化水平有限,观美景而难抒胸臆,故而专门在人少的时候随口抒发抒发。 他看了看身边的典韦,典韦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搭腔的意思。刘贤忍不住追问典韦:“这不牛么?” “什么牛?”典韦一愣,奇道。 “额,没什么。” 不然快点打到江东去,我也写个观沧海算了。刘贤有点缺了兴致,不是应该有身边的人快速记录下来,然后传阅给中州大地么?然后好多文人墨客儒士宿学成为自己的拥趸么?最后大家都说我是当代圣人么? 恩,都怪典韦,不识货,爷这可是李白的! 对于甘宁法正和娄发三个人,刘贤的态度很微妙。按照正常道理来说,宣汉献城之后,法正甘宁娄发三个人既然不愿意投降,那就应该殉节。他们三个人没殉节也没投降,那正常来说,刘贤就该斩了他们以绝后患。 比如陈宫高顺,他们不肯投降,曹操就诛杀了二人。娄发不表,刘贤把他送到沈弥那里,让沈弥去做工作,那么法正和甘宁两人呢,你们可以参考张辽。 演义里张辽也不投降,曹操还是待之如座上宾,张辽感其恩德,也逐渐为之所用。这里就有一个bug,抖音上说曹操很喜欢陈宫,问了好几遍陈宫投不投降之类的,陈宫只求速死,那么陈宫没有殉节,曹操是不是也可以把他蓄养起来? 要么就是说曹操尊重陈宫的意见,满足了他的需求。要么只能说曹操的确是成大事的人,觉得陈宫不愿意投降,把他蓄养起来也有隐患,不如干脆杀了,毕竟陈宫有前科嘛。 至于刘贤要给法正甘宁什么恩德,从而让两人感恩从而用之,那就慢慢想了。反正刘贤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法正和甘宁的家人还在梓潼,之后想办法接回来就是了。庞义不是说要友好往来么,要推进荆益关系嘛,到时候给他个机会就是了。 可能穿越而来的人都有收集癖,喜欢收集名臣武将。刘贤也不例外,兄弟们,那可是法正甘宁啊,你穿你也不舍得。 可以说接下来的益州,肯定是没什么屁事了。除非徐庶和张松吃白饭的,安排个刘璋都安排不了。 5月中,刘贤回到了江陵,终于父子团聚。安排好各项事情,又给法正等人安排了住处,参加江陵的各种宴会等等。日程排的颇满,刘贤不太爱应酬,有时候觉得应酬没必要。但是事实上是有很多必要的,好多时候你不去吃人家的饭,反而好像给人家释放不好的信号。 还好他上面还有个爹,倒也不至于完全忙不过来。 “法先生,最近在南郡可还习惯。饮食住所可还满意,有什么可以直接和嘉说” “额,谢过郭先生,正在江陵一切安好。”法正有心想挑点刺儿,但是江陵的饮食确实比蜀中强太多了,法正这辈子哪里吃过炒菜啊。 他和郭嘉见过面之后,郭嘉就颇为器重他。郭嘉这人散漫惯了,对待刘贤也不客气,但是对法正颇为尊重。虽然法正拒绝了好几次郭嘉的邀请,但是郭嘉还常常将法正引为知己。 两人在益州多有交手,都是用奇的高手。讨论起益州的种种,相互印证相互切磋,都颇为欣赏对方。 今天刘贤准备叫郭嘉辛毗以及蒯越过来谈一谈周边形势的,没想到郭嘉坚持要来法正这边谈,而且还把法正当自己人一样,让刘贤有些哭笑不得。 “诸位商议荆州大事,正不便列席,还请告退。”法正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无碍无碍,专门来孝直这里,也是想让孝直听一听。” 法正又是一番尴尬,之前他在宣汉,无法领兵走脱。自己能走倒是能走,但是肯定结局不好。又痛恨赵韪,不愿意投降。一来二去的僵持住了,后来汉中和刘贤谈拢了,放弃了他和甘宁,当然明面上肯定不会这么说,只是找了个牵强的借口罢了。 本来法正觉得刘贤一定会杀了他的,但是事实上荆州的人,除了小部分武将之外,大体上对他还是很尊敬的。于是法正就借口自己年纪还小,还要多学习,想让刘贤放走自己,也被拒绝。 于是他就选择躺平,反正刘贤也没有太过于限制他,相反基本属于有求必应了。而且法正到了江陵之后发现,江陵这边的书也很多,甚至不输于黄治中家里。 并且法正意识到,他要的书,荆州或搞得到或搞不到的,总之从来没有要求他还书。一般来说,他在蜀中借书,誊抄一遍后就还书了,这边他要还别人别人也不要。 今天更是神奇,刘贤和郭嘉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跑到他这边来开会来了,真是尴尬。 尴尬的不止是法正,刘贤也有点傻眼,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主公?” “恩?” “等什么呢?” “哦哦哦。”刘贤反应过来,也不管法正,直接开口道:“佐治,把东北两面的情况和奉孝...” “和奉孝孝直介绍一二吧。”刘贤脑子有点宕机,郭嘉招揽人这么招揽的么?刘贤还寻思搁置一段时间法正呢。 “主公,这位就是法正法孝直?孝直果然年轻有为,未来可期啊。”辛毗向法正行了一礼,法正连忙回礼。 “孝直,这位是蒯越蒯从事。”辛毗又向法正介绍。 “直呼异度即可,孝直不必客气?”瞎子都能看出来郭嘉推崇这个年轻人,再说法正在益州的名头是不轻,蒯越没必要摆官腔。 法正连忙回礼,不甩刘贤可以,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但是蒯氏兄弟,辛氏双龙,在读书人圈子里也是比较出名的,没必要摆出自己的文人风骨。 借着话头,四人开始相互捧臭脚,相互吹嘘。哪里哪里,失敬失敬,久仰久仰,佩服佩服,让刘贤一阵无语。 怎么着,要是给你们剥夺了说客气话的权利,就不能说话了是吧? 第194章 兵发江夏出豫章 欲谋李蒙夺南阳 几人聊罢,重新坐定,开始讨论正事儿。蒯越把交荆两州的一些政务上的事儿给汇报了,着重提了一下袁徽董允在桂阳的新政,大体上做的不错,尤其是董允。 在赵范调回江陵之后,董允开始显现出过人的政治天赋,软硬兼施。亲自去长沙那边借人,巧立名目杀了不少刺儿头,如今桂阳新政已经做的有板有眼了。 其余的大小事儿,诸郡年前都有汇报,和蒯越说的大差不差。可见刘贤亲自拔擢起来的班子,目前来看,还是可信度比较高的。 在场几人,蒯越涉政最多,而且职务也最高。所以其他人也没有多插嘴,而且中枢和各地郡守的履职也都不错,连刘贤也没有太多话说。 蒯良说罢了,辛毗也开始汇报东北两面的情报。 “北面的樊稠领人支援长安的李傕郭汜,说来有趣。”辛毗自己先笑了笑。“樊稠似乎和韩遂有旧,两人做过一场之后,又并马同行了数里,似乎聊得很开心。似乎有李傕的人看到了,李傕对樊稠意见很大。” “能辨真伪么?”刘贤也有些好笑,你说你跟韩遂真要聊什么,你不好避着点人么。 “八成是真的。”辛毗开口笑道:“李贼在长安把持朝政,任意擢罢百官,这段时间,罢了好几个樊稠带上来的人。樊稠为此还在朝堂上与李傕争了几句,后来李傕又把罢了的樊稠亲信又提上来了。” “偌大朝堂,成了几人斗气耍横、胡作非为之地了。”刘贤叹了一口气。 “朝廷不少官员写信到江陵给刘荆州,刘荆州几次都与毗说了能不能起兵勤皇。毗只能力劝,不敢多言。” “恩,父亲也跟我提过,不过现在管不了他们。宛城是谁在当家,兵力几何?” “是樊稠的部下李蒙,李蒙其人,颇有小狡。听说在宛城从不设府邸,白天就在宛城作乐,晚上就回军营歇息。至于兵力,骑卒全都回长安了,步卒尚留了有一万五千人”辛毗回答道。 “哦?李蒙是吧,还是个老熟人。”李蒙是个油滑之人,当年和樊稠王方一起在董越手底下做事的。如今倒混的不如樊稠了,不过也还行,比王方强。 “怎么,主公与这李蒙还有渊源?”辛毗奇道。 “有,怎么没有,当年李蒙和王方合击荡寇,被荡寇一枪扫开李蒙,一戟劈死王方嘛。”郭嘉大笑道。:“怎么?当年邢督军说起荡寇的力压两将,嘉记得佐治也在啊,怎么忘了荡寇的丰功伟业呢?” “额,都是些往事罢了,奉孝不许再提了。”刘贤有些尴尬,承认也不好,不承认又丢份。 “一万五千步卒,若是死守宛城,的确难与啊。”郭嘉收了笑容,皱眉道。 “恩,襄阳以北倒是有几个县,毗都有些接触,聊胜于无。” “报几个名字听听。” “邓县、山都、筑阳、朝阳、平氏、湖阳还有新野。”辛毗开口道。 “恩,都是些近县,远县有么。”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越与蔡瑁几人在南阳不少县都颇有良田宅院,与当地县府关系也不错。”蒯越主动开口道。 蔡蒯所在的襄阳紧邻着南阳,所以家族在南阳多有投资,也能搭上不少人脉。这一点辛毗心知肚明,不过他不好伸手,甚至因为蒯越在,连说都不太好说。所幸蒯越自己张嘴了,倒是让他省去一番麻烦。 这也侧面反应除了世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李傕郭汜包括樊稠在宛城多有劫掠,对世家的资产却是不敢轻易沾手,让蔡蒯几人保留了在南阳的影响力。 “那倒也不错,异度,你可以先接触接触。要是觉得有必要,钱物什么的,可以去府库里支。以后真要用兵,说不定也用得上。” “越明白。”蒯越内心翻了个白眼,还府库里支,有本事你说清楚谁的府库啊?是刘荆州的府库,还是你刘荡寇的府库?还是荆州的府库? “佐治,说说东面吧。” “江夏确有大事发生,据探马来报,年前龚都盛邀张允在西陵饮酒,两人席间似有争吵。龚都怒极,领人直接围了军帐,直接杀了张允。” “啊?所为何事?”郭嘉奇道。这种事可不多见,两人同属袁术阵营,听说之前还相互一起喝酒,怎么说给杀了就给杀了。 “咱们的人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听说张允之前总是邀请龚都在沙羡饮酒,龚都在席间要求与张允互换驻地,龚都要来沙羡。不过张允不肯,龚都回到西陵后再邀张允,就出了这档子事了。” “龚都做事如此怪诞?” “恩,听说袁术在淮泗一带休养生息,听了龚都之事,大为震惊。又逢龚都盛邀汝南颍川刘辟、何仪、黄卲、何曼等黄巾余孽来江夏。一时之间,汝南颍川等地黄巾余党,纷纷出林越山,聚集江夏号称十万。却是连后将军都不理会了,倒也名头极响。” “啊?有后将军这棵大树,这些人不去攀附,偏偏要据地自立,这不是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么?”郭嘉已经看得有些迷糊了,难道黄巾余党都是傻子么? “奉孝,后将军也看不上黄巾,不过是多有利用罢了。与其在后将军帐下捡些吃食,还真不如在江夏为贼来的快活。”辛毗笑道。 “这是一方面,二来与其说他们是黄巾余党,倒不如说他们是贼寇,不过势力大些。平素里自由散漫惯了,真让他们做个校尉郎将,怕是浑身难受。”刘贤补充道。“十万,江夏全境都不过只有二十多万人,到哪里去养龚都的十万贼寇。” 随后他又继续问道:“后将军那边怎么说?” “后将军本欲亲自领兵来征江夏,但是其麾下有人力劝,然后后将军就让豫章领人去平叛了。” “现在呢?情况如何了?” “听说豫章孙策听了军令后,以为父守孝为由推诿。后将军又遣了人去了豫章,给送了不少钱粮,孙策这才领兵。最近的情报是领了万余人刚刚进入江夏郡,已经攻破了下雉县,在下雉县滞留。” 辛毗一边说,一边把一些情报给大家传阅。听到这,刘贤感觉有些蹊跷,但是又有些说不上来有什么蹊跷。 袁术自己不去打,让孙策领人打,这是典型的驱狼吞虎,这一手的确不错。孙策不愿意自己兵力受损,所以推诿,等获得了部分的好处之后,在领兵进发,也是情有可原。如果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刘贤点起烟斗,吸了一口,对辛毗道:“佐治,你可有打算?” “荡寇不曾回时,依毗之想,我等当遣一军,先据南阳南面数县,用计诱出李蒙以破之。先据宛城,若长安来兵,则据守宛城。若是长安不曾来兵,则据宛城以窥南北,或北上连胁汉中,或东去进窥中原。” “何以诱出李蒙?”刘贤问道。李蒙这人挺滑的,跟夏侯渊或者典韦等人接手,没几回合就逃,挺惜命的。 “或诈败,或衅之,应该不难。”辛毗沉思一会,开口道。 “恩,佐治辛苦了,听得差不多了吧?都说说吧。”刘贤开口对众人说道。内心也对辛毗表示了肯定,辛毗做事比刘耽强不是一个维度,把一些事情做到前面去了,让他从益州回来,能够快速接盘荆州的情况。 并且很务实,让他报几个县就报几个县,问他为什么江夏内乱,也能快速结合情报分析出来。 第195章 三问明察豫章情 蜀将东征江陵兵 “孝直,你如何看呢?”郭嘉并没有急着搭话,反而问起了法正。 “正不知。”法正的确不知道,他知道个锤子啊。 “佐治之言,却为正理,眼下趁着长安和马腾韩遂有争,的确是取宛城的好机会。”郭嘉偏头沉思了一会,出言附和辛毗道。 郭嘉在刘贤的小智囊团里,地位自然超然,见郭嘉点头,刘贤便起身查看宛城舆图。开始考虑如何据南阳数县从而诱出李蒙的办法。 “不过正有三问,不曾明白。”法正张嘴了。 “何问,孝直且说。”刘贤转过头来,看向法正。 “既然龚都打出黄巾旗号强据江夏,自然天下人谋而诛之。正之问,且问后将军可曾有信函邀刘荆州合击黄贼。” “额,江夏自刘景升献之于后将军,后将军一向视为其麾下,怎会敬邀我荆州呢?”刘贤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法正问的问题有点浅了。 “既如此,正又有问。正闻当年孙乌程兵出长沙,刘荡寇起兵相助,出荆会兖入直讨董,其子孙策孙伯符,与荡寇你,关系又如何?” “贤与伯符自然情同兄...”刘贤的声音戛然而止,蹊跷出来了。 “那豫章可有敬邀刘荆州合击黄祸?”法正又有疑问。 “无有。”蒯良的眼睛也开始微眯了,法正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阴谋。 到这会,刘贤也开始反应过来了。对啊,江夏拥兵十万是肯定不可能的,颍川汝南的黄巾余孽撑死了不过三万。可能算上妇幼老弱凑够了十万,这也很了不起了。但你别管三万还是十万,孙策的人就一万,哪怕就为了壮壮声势,也会来信给荆州让荆州帮忙声援啊。 “孝直,那你的意思是?”郭嘉也明白了这里面的蹊跷,他是知道长沙的事情的,桓阶还在给老东家打工。无论怎么说,刘贤和孙策肯定是蜜月期才对。孙策在荆州地盘上动手,哪怕是后将军麾下江夏,按道理也会知会一声啊。 他和刘贤蒯良辛毗等人都自动把江夏划入袁术的领地,袁术遣部将收拾叛乱,是很正常的。反而是法正这个局外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正直有三问,三问既已得了答案,也无有他意。”法正行了一礼,不再说话。 “遣人往下雉县送信,就说我回来了。问问孙伯符,要不要荆州出人出粮共击黄贼。”刘贤皱着眉头对辛毗说。 “不,就说黄贼多有袭扰南郡,江陵已经备好了人马。准备兵发竟陵,请孙伯符一同讨贼。”郭嘉打断了刘贤。 “恩,就依奉孝之言。”刘贤点头道,既然是试探,人家做初一,我们十五也做的得,就没必要太过隐晦了。 “刘荡寇亲自领人走一遭吧,咱们多的不要,就要南新市、竟陵与云杜三县。”郭嘉旋即开口道。 虽然不太清楚龚都和张允的事儿是不是和孙策有关系,但是很明显,孙策很有信心独自全部吃下江夏,而且并不希望分给别人一杯羹。 他看似畏难不愿去江夏,其实只是想从袁术那边获得更多的物资。 结论只有两个,要么就是他自信一万打保守三万能直接吃掉而且损失不大。要么就是他和龚都早就眉来眼去暗中授意了!很明显前者虽然有可能但是几率不大,那么后者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事实上如果是江夏别的地方也就算了,竟陵这个地方太过要冲,甚至有直接威胁江陵的可能。 以前给张允那个草包占着倒是无所谓,如果是孙策的话... “额,当真要去?”刘贤有些疑问,他的意思是试探,感觉现在插手,会不会不合适。“倘若我领人去攻江夏三县,黄贼不表,后将军会不会遣人驱赶我等。” “当然会,但是有人会替你操心。”郭嘉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现在调兵就轻轻松松了,庞季有八千人马,邢道荣有八千人马,从益中带回来万人,三支人马都可以调动 兴平元年(194)六月,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是再度攻讦徐州的曹操被陈宫背刺,陈宫劝说张邈:“现在天下分裂,英雄豪杰同时崛起,您拥有数万人的队伍,处在可以四面作战的地方,按剑雄视天下,是可以做人中豪杰,反而被人控制,不是太卑下了吗?现在本州的军队东征,其地空虚,吕布是猛士,善于作战,英勇无敌,将他接来一同占据兖州,观望天下形势,等候时事的变化好转,则可以纵横一世。” 张邈听从陈宫的意见,就敬邀其弟张超、曹操手下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及陈宫等人迎接吕布,请他当兖州牧,占据濮阳,兖州所属郡县一同响应,只有鄄城、东阿、范三县仍在曹操手中。 其二是汉廷以河西金城(今甘肃永靖西北)、酒泉(今甘肃张掖西北)四郡离所属凉州(今甘肃张家川)州治路远,为黄河寇贼所割,乃另置雍州典治河西四郡,以邯郸商为雍州刺史,治武威(今甘肃民勤东北)。 天下十三雄州变成天下十四雄州了。 同月,荆州以治下江夏发生黄祸,生民涂炭为由。以刘贤为帅,邢道荣为将,领兵万人,东击江夏。 刘贤收到了孙策的回信,孙策答应了刘贤的来援。并与刘贤相约,由刘贤攻讦江夏北的竟陵、云杜、南新市以及安陆四县。自己则包圆了江夏北面的六县,包括了西陵和沙羡。 甚至比郭嘉想要的三县还多了一县,这也侧面印证了郭嘉的想法。 这次刘贤没带很多人,按照郭嘉的推断,江夏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多像样的抵抗。以雷铜为前锋,习氏兄弟辅之,自己则领邢道荣刘璝甘宁等人压后。 雷铜刘璝毕竟是降将,把他们拉出来得些功劳,省的和荆州本土将领不和。同时主将选择邢道荣也是做此想,不管怎么样,邢道荣在荆州的威信还是高的,人也好相处,今后可以帮衬帮衬。 事实上雷铜也没想到,能打的这么顺利。在刘贤邢道荣领兵还在华容的时候,雷铜的人已经在竟陵了。探马很轻松就进入了,竟陵的大部分黄巾都跑的差不多了,只有少部分老幼。 本地人更是被祸害的够呛,也还算好,眼下不过五月,没有冻死之虞,很多老百姓都逃到附近深山了。寻了当地的县丞,也是苦苦苦,县令不让黄巾入城,被当场格杀。县丞只能留下来周旋,能保一户是一户。 听到荆州天兵过来了,县丞这才放心下来,积极找人迎接雷铜。这哪是敌兵啊,这是过来送粮的天老爷。迎了雷铜入城,县丞又领着雷铜俘虏了一部分滞留的黄巾,截杀了反抗的部分,才向刘贤发去军报。 刘贤收了军报,也很无奈,去年他就来过竟陵。当时虽然也打仗,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惨。没办法,以江夏这个人口基数,同时涌进来这么大批量的黄巾,本地人是要惨遭毒手的。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步入竟陵,刘贤有感而发,念起了蒿里行。 “这个不是曹将军所作的诗么。”典韦为刘贤牵马:“咱们在洛阳那会,就听曹将军念过。” “闭嘴,管得着么你!”刘贤大怒,爷念李白你说不牛,爷念蒿里行你说是曹操写的,你是扫兴大王么? 事实上这个蒿里行通篇应该是曹操在迎帝归许都的前后写的,不过在洛阳的时候,曹操确实念过这四句。好巧不巧典韦也在,并且还记住了。 故土难迁,其实竟陵再往西面一点,就是南郡了。包括刘贤进入竟陵县城内后,大部分竟陵百姓还是会选择重新进入竟陵,而不是迁到西面。 老百姓有一口吃的,能生存下去,韧性还是很高的。乃至于现在的大部分人,能维持温饱生存条件,韧性也不低的。 第196章 奉孝妙策得四县 周瑾献计夺沙羡 刘贤打的很顺利,从江陵出兵,直达竟陵,然后再北上在取云杜、南新市以及安陆三县,两个月都没到。基本上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败走的败走,走不了的老幼也基本投降。 雷铜和刘璝轮流做先锋,都在主动向刘贤求战了,不行咱们往南走走吧,找找主力干上一架。 黄巾的主力的确都在西陵和沙羡一带,而且照刘贤的智囊团推测,绝对是孙策搞得鬼。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幕是什么,但是很有可能是孙策和某一方黄巾势力谈拢了。 到时候在看到底谁得了善终,那就基本是谁了。如前文所表,孙策已经没有发展的空间了,江夏就好像及时雨一样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让孙策横空杀入了江夏。 不仅仅可以收获江夏,而且可以收拢黄巾士卒。青州兵前例犹在眼前尔,孙策肯定是有能人,复刻了曹操的壮举。 的确如法正所想,江夏的确是有弯弯绕绕。时间调回六个月前,龚都还在西陵驻兵,麾下士卒来报,劫了一大批金银粮草,只是领头的年轻人要见龚都。 龚都大奇,他在西陵驻防也不短了,远近都闻其恶名,怎么还有商队从西陵走呢。当下召了此人入帐,不见不知,一见乃是一个翩翩公子,气质出尘,容貌甚伟。 其人态度也不错,不卑不亢,见了龚都,先行一礼道:“舒县周瑾,字匿瑕,见过龚将军。” “舒县的,你是舒县周氏人?”龚都脑子不好,不代表见识不广,舒县周氏,还是听说过的。 “旁系庶子,不敢称周氏之人。”周瑾笑道。 “那也了不起的,来人。”龚都听到舒县周氏,变了态度:“遣人将公子所携财物看管好,不得少了分毫。” 属下一个偏将有些犹豫,眼神示意龚都,龚都面色不变,着偏将上前。 两人一番耳语,才知周瑾所携财物,已经入了龚都私人的府库。并且按照规矩,出力的人财物也分了下去。 周瑾似乎看出了龚都窘境,笑道:“龚将军,些许财物,本就是赠与将军,不必如此。” “哦?匿瑕此为何意。” “瑾欲在将军帐下,谋个出路,故而特备薄礼,以资将军。” “哈哈哈,匿瑕投我是假,我心知也。”龚都大笑道。 下首周瑾面色微变,还欲说话,又听得龚都说道:“我看你是欲投刘度,假道江夏,无奈被我所持才是真的吧。” “瞒不过将军。”周瑾似乎被点破一般,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你就先跟着我,若是今后有变,我再给你送到南郡去就是了。”龚都笑道。投靠自己,自己名声都快臭到张掖去了,谁好人投靠自己啊。 一看就是家族不得意的子弟,手上有点家资,变卖了换做钱粮,想在荆州搏个官吏。正巧自己军中读书人颇少,留下来当个书佐吏官倒是不错。 这个周瑾的确是有点本事的,被龚都留下来当书佐后,在县域管理、人员变动、粮草事宜等等方面都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改变了龚都以往只占城不管理的弊端,确实让龚都麾下的西陵恢复了一些以往繁华的样子。 因此也逐渐为龚都所喜,逐渐成了龚都的幕僚门客。甚至有几次还陪着龚都一同前往沙羡陪张允饮酒,进退有度,言语有礼,连张允都有些眼红,几次向龚都讨要此人。 这一来二去的,龚都就越发喜爱和倚重此人,大小政务都交给了此人操办,此人也不负龚都所托,将西陵打理的井井有条。 时值年末,龚都军因为之前没有合理规划好粮草,在粮草上有所不济,顶多也就坚持一两个月。龚都只得遣人向寿春袁术借粮,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大家都缺粮,袁术家也没有余粮,顶多也只能支撑到秋收。 这里还有一个事,次年关中就发生了大旱,关中诸侯都短粮,朝廷还遣人赈灾来着。所以袁术也没答应,只是让龚都自己想办法,一支暗地里听自己指挥的贼军,还想的起来跟自己要粮了,袁术能惯着他? 龚都大怒,暗恨袁术,自己领人出生入死,后将军连粮都不肯给。无奈之下就把眼光放在了江夏的南北诸县上,天天领着部队打秋风。如此一两次,附近县乡百姓都学聪明了,藏粮或者干脆逃到山里去,让龚都难以再得。 无奈之下,龚都只能问张允借粮,毕竟张允那边还是跟当初刘表那一套施政,粮草无虞。加上江夏几次打仗,兵卒多有损伤,粮草倒显得宽裕起来了。 如是几次,张允手脚也逐渐小气起来,两人就因此起了矛盾。可是眼瞅着快过年了,离收粮的确太远,龚都只能又硬着头皮去借。 就在这时,周瑾向龚都献计道:“西陵乃是江夏旧治,当初迁治的时候,大量西陵的粮草辎重都被送到沙羡去了。如今西陵短粮,只有张允能救。不妨与张允换县而治,则可保我军无虞,张将军素来与龚将军交好,想来不会拒绝。” 这特么其实就不是个办法,这能叫办法?哦你家没钱了,房子漏雨过不下去了,隔壁家别墅有钱条件好,你要去跟人家换房子?偏偏龚都是个贼军出身,一拍大腿,寻思这招好啊。 龚都听了周瑾的计策,就主动去沙羡找张允饮酒,席间就提了这个事儿。说西陵的府库都被搬到沙羡来了,导致西陵穷苦,他想与张允换县而治。但是不亏待张允,沙羡的府库分一半去西陵。 张允一听,这特么是什么道理,当下严词拒绝,龚都怒极而返,两人闹了个不愉快。 龚都走后,张允又有些担心,毕竟龚都和自己是友军,江夏就在南郡边上,他与刘贤关系不好,还指望龚都守望相助呢。正准备了一批粮草,想送去西陵告慰告慰这个酒友,没想到龚都主动邀请张允来西陵饮酒。 张允还寻思龚都终于猪脑子转过劲来,觉得自己不对,回心转意了呢。领了一支运粮的队伍毫无防备的就去西陵饮酒,还心想两人重归于好,共同进退。 没想到龚都在宴席上又提起了换县而治的想法,说不换也行,沙羡府库分一半给西陵。毕竟周边诸县的税收都在沙羡嘛,这过年了,总不能江夏两支部队,收上来的税只养一支部队吧。 张允当下里气的七窍生烟,当着饭桌上就怒骂龚都不识好歹,自己还跑这么老远给龚都送粮,结果龚都还觊觎江夏的税收。 龚都这个二愣子,直接摔杯动手,帐下刀斧手得令,一起拥出。乱糟糟的,也听不见张允喊叫了什么,诛杀了张允。 第197章 三面难投龚都愁 戟折江夏习宏死 杀了张允之后,龚都立刻按照周瑾所说,一是迅速遣人接引颍川汝南的穷哥们来江夏享福。二是借助穷哥们的的凶威,占据了沙羡,并遣人向袁术上表,带了一大堆礼物过去,说张允欲投靠刘度,被他发现诛杀。 到了这里,一切都是向好的地方前进。龚都占领了整个江夏,还把大小黄巾拢了过来,在黄巾内部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也解决了粮草的忧虑,人多了之后,向北到樊稠的地界打秋风也可以,反正樊稠李蒙根本不管南阳外围县府的死活。 但是之后就不同了,情况立马恶化。袁术接信后大怒,张允就是投靠被点了天灯的董卓也不可能投靠刘度。知道是龚都在搞鬼,立刻命令龚都来寿春领罪。 龚都死也不可能去寿春领罪,加上刘辟何仪等人来投,江夏黄巾迅速扩大势力,又得了沙羡粮草金银。但又不敢直接和袁术翻了面皮,只能写信周旋。 黄巾有八万老幼,可战之兵也的确如同刘贤估计的有三万左右。不过铠甲武器的配比很低,就算是三万的可战之兵的着甲也不过万。 加上黄巾内部大小势力的倾轧,时常因为谁分到的地盘民富,谁分到的地盘土贫而相互争斗。并且粮草短缺的报告又被重新拿到了渠帅们的案前,江夏小郡,的确难以供养八万黄巾,这一切都让龚都始料不及。 随后孙策出兵,快速占领了下雉县,更是催发了黄巾内部的矛盾。龚都这时候又想起了周瑾,领人向周瑾求计。 “若是大小渠帅们能团结一心,就算是后将军亲至,我等亦有一战之力,可惜...”周瑾摇头叹气道。 “哼,皆是些目光短浅之辈。”龚都也有些气结。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向刘荆州投降了。” “向刘子义投降?此事万万不可,后将军岂能轻饶于我?” “将军勿忧,以将军如今人马实力,投于何处都能安身,何必惧于袁公路。吾观刘子义,乃雄心之主,他自不惧袁公路,若是能投荆州,吾等必安亦。” “恩,此为正理。”龚都偏着脑袋想了想,好像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让周瑾退下。 不过很快他又有了顾忌,这个周瑾,好像一开始就是奔着刘度去的。龚都这么思前又想后,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卖了。周瑾行事,好像似乎处处为自己着想,但是如今这个局面,似乎也是周瑾造成的。 但是他又不可能去怪周瑾,周瑾只是意见建议,决策权还是在他那。一时之间,龚都也陷入了迷茫。想来想去,龚都决定先和孙策做过一场再说。 虽然老祖宗说未虑胜先虑败,但是打都没打,就想着投东投西,有些不合时宜。想到做到,龚都很快就把江夏北面的黄巾主力调到南面来,寻了几个渠帅,准备先挫一阵孙策。 有了心里这么一个膈应,加上他和刘贤素来也没什么来往,之前在竟陵还被阴了一阵,也知道刘贤看他不上,让他又生了别的心思。 在双方紧锣密鼓的筹备下,双方很快就在江夏南大战了一场。孙策屠杀黄巾数万,杀得长江染朱,黄巾闻之色变,何曼更是当场身死。 无奈之下刘辟龚都领着败军弃了邾鄂两县,回退沙羡,并遣使向西陵贤驻防的黄卲求援。 而此时,刘贤的人马也已经拿下了竟陵,并转向向云杜南新市靠。一时间,沙羡县城人人自危,大小渠帅个个面带忧色。 龚都的日子愈发难过,只能邀请刘辟饮酒商量对策。龚都和刘辟自黄巾起事以来先后投的黄巾,一直以来是在汝南流窜的。而何仪何曼和黄卲三人则是在颍川汝南两地流窜,派系不同,平时相处还算好,所以这次也是叫过来壮大声势。 之前说的内部之争,除了各个编队的倾轧,就是这两派之间的争斗。不过江夏外有兵祸,内又短粮,所以派系争斗不明显罢了。 “刘,咱们咋整。”两人熟稔,龚都也没说外道话:“我反正跟你直说,孙策给我写信了,让我领人投他,他会想辙保下我。” “他说的可信么?”刘辟道:“为什么不投刘贤,刘贤现在就在北面,我素闻他为人宽厚,当年刘景升残部尽数投了荆州,最大的也做到别驾了。”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纠结的很。”龚都揉了揉脑袋,越发的蛋疼。 龚都不可能去寿春领罪,袁术肯定容不得他。那他有三个选择,一是北上投樊稠,但是这条路很难,樊稠是朝廷的人,朝廷的人素来对黄巾不容,要不是长安那边有战事,估计樊稠也会派军来吃上江夏一口。而且现在来说,他要投樊稠,还得领人突破刘贤的封锁。 二就是投荆州,荆州看似最优解,但是周瑾的事情让他有点膈应。再加上刘辟刚刚说了刘景升的残部尽数投了荆州,又让他多了一层担忧。他可是杀了刘景升的侄子的,万一刘景升的残部今后在荆州为难他,又该如何。 事实上刘表的残部对刘表恨之入骨,当然龚都不太清楚其中的弯绕,反而成了龚都投荆州的顾忌。 三就是投降孙策了,孙策的人说会保住他,说实在话,这个说法龚都有点不信的。你孙策都是袁术的部将,你自己都寄人篱下,你凭什么一张嘴就能保下我。不过说起来这个孙策是真的猛,他被人揍惯了,但是被人揍得这么惨的方属首次。 “刘,荆州那边给你写信了么?” “没有,荆州的人,埋头在取江夏四县,一封信都没寄过来。” 龚都又陷入了沉思,他有心想找周瑾,但是实在心里有些膈应。其实龚都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还掌握江夏的人马,他的决定就是江夏人马的决定。 而事实上,刘辟何仪黄卲都早已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八月初,刘贤已经全取了孙策给他安排的四县,就在南新市县驻防。他不愿意和孙策撕破脸,争夺江夏南面诸县,所以算是这边的事儿已经结束了。就领了点人北上去随县,打算看看南阳诸县的兵力分布。 还未入得随县县城,已有探马来寻,报得习宏身死。刘贤听后大惊,急领人马向汉江而去。 这里又有一档子事没有向读者交代,习氏兄弟去哪里了呢? 原来之前刘璝和雷薄携手来寻刘贤,原来两人虽是得功,但是一路打过来太过没意思,只有散兵游勇。 听习氏兄弟说在江夏北有个大贼寨,贼首张武陈孙二人据寨而守,袭击汉江往来商队谋利。几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想顺手平了这个寨子,反正江夏南面诸县刘贤不让碰,打个贼寇也好的。 因此两人向刘贤借兵,就想着借个两千号人,速去速回。反正大部队邢道荣在盯着,问题应该不大。 刘贤自无不可,遣了两千人随两人前去,这里面就包括了习氏兄弟。 本来两千正规军打张武的千余贼寇,是大炮打蚊子,轻松加愉快。几人谁都没有上心思,径直杀了过去,没想到张武还玩上了搦战的路子。 习珍习宏两兄弟一直以来没有立功,习宏便抢先接受了张武的搦战。 第198章 得良马刘贤知命 取江夏周瑜布策 习珍习宏兄弟二人,习宏武力强一点,习珍则有些偏领兵向的才能。陈孙先和习宏接战,不到二十合,被习宏寻了个破绽,直接将陈孙斩落马下。 张武大怒,又出阵与习宏捉对。张武武艺平平,本不是习宏的对手,不过张武胯下之马异常神骏,见主势弱,竟然一蹄子踩在了习宏胯下之马的腿上。 习宏之马受惊,完全不被习宏控制,几次趔趄,将习宏甩翻在地。被张武裹挟马势,瞅准时机,一枪搠死。 刘贤军见习宏身死,立刻全军涌上击贼。本来张武的马好,一心想走能走掉,但是一个人走说难听点还不如直接去死,遂领人拼杀,想要带一部分人逃命。 他反正本来就是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想到正是这一点点的贪念,却被刘贤的人完成了包围,这也是张武打惯了过家家,不能够理解正规军队的可怕之处。 很快,张武这一支被快速分割扫清,连张武本人也被枭首,彻底平了江夏这一支流寇。刘贤和邢道荣先后闻讯赶到时,习珍正抱着习宏的尸体痛哭,而刘璝雷铜则亲自领人夷清残党。 刘贤自然是一番做作浮夸的表演,遗憾自己痛失爱将。安抚好了习珍后,令他领着兄弟的遗体先回江陵安葬,又对刘璝和雷铜一通臭骂。 两千打一千出头,正规军打贼,这样还能死一个习宏,这怎么能不让他生气。两人本是降将,而且又是主动跟刘贤要人来打张武的,自然不好反驳刘贤。等刘贤骂了一通后,两人才婉转提出张武的马的事。 随之为刘贤献上了张武的战马,的确是一匹好马,刘贤纵使不懂相马,也能看出一二。通体棕青色,只有额边有白斑,眼下有泪槽,体态修长,嘶鸣洪亮,毛发油亮。 随马而来的军中懂得相马之术的马师向刘贤介绍:“此马眼生泪槽,额缀白点,名为‘的卢’,骑则妨主。” 刘贤一听,这不是玄德公的座驾么?不是说是白色的么,怎么是棕青色。不过刘贤并没有细问,可能的卢只是一种马的代称,玄德公的那一匹也不一定是这一匹。 刘贤摸着的卢马如刀削斧刻一般的肌肉线条,隐藏不住的喜爱。马师忍不住又想说话,刘贤打断道:“不必说了,但凡人生死有命,岂马所能妨哉。” 正在习宏身死,刘贤喜得良马之际,江夏南那边也得出了结果。 刘辟何仪合谋杀死了龚都,沙羡与西陵两县向孙策纳了降表,孙策也将龚都尸首送往寿春讨功。此中推手,正是龚都欣赏已久的周瑾,聪明的读者早就猜出了周瑾正是周瑜。 周瑜一手操办孙策取江夏之事,先是假意途经西陵,暗投了龚都。然后拾掇龚都张允产生矛盾,并献计诛杀了张允,其目的就是要让发小孙策接盘江夏。 周瑜何许人也,他一眼就看出了刘贤用计之狠辣,孙策逐步步入刘贤圈套,几乎没有发展的可能性了。而周瑜则着眼袁术军内部,设下这么一场大计。 本来袁术欲亲自领军,则被已经调去寿春的鲁肃劝下,并且极力主张让孙策前去。袁术一听,跟大家想的一样,哦,驱狼吞虎啊,好计策,甚至不惜为孙策送上钱粮。 此次用计,周瑜缜密的布局能力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能全取江夏,孙策就不再是死棋一盘,无论是向北取南阳还是向东征豫州,都有了可能。 但是郭嘉和法正窥破了周瑜的用计,或者说觉察到了苗头,迫使周瑜孙策放弃掉了江夏北面四县。而事实上袁术在刘贤领兵攻打竟陵的时候,的确第一时间想要领兵亲自来江夏。但是孙策致信表示江夏北面四县饱受黄巾荼毒,入难敷出,不如就给了刘贤,尚能牵制黄巾一二,方才作罢。 毕竟袁术来江夏对刘贤虽然是坏事,但是对孙策来说也不尽然是好事。 而周瑜一直奉劝龚都投降刘贤,就是想祸水东引。周瑜其实算准了刘贤不会接手黄巾。龚都是此次江夏事件的首害,是留不住的,与其杀了,还不如留给刘贤。 果然刘贤并没有接手龚都,而龚都也没有要投靠刘贤的意思。无奈之下,周瑜只能让人杀了龚都,算是给袁术一个交代。 其实刘贤也不是不想招降黄巾的,事实上他才是现阶段最想招降黄巾的人。因为黄巾就代表着大量的人口,稍加训练就可以拿来作战的兵卒。 前者就是生产力,后者就是战斗力。那么为什么刘贤没有透露丝毫要招降龚都等人的意思呢,这一方面,还得要看荆州的组织架构。 荆州握在刘贤手里的四郡,除了零陵是大本营,武陵南郡以及桂阳三郡其实都是半和平化接手来的。读者细想,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世家并没有因为战火而大幅度削弱。 咱们说的烝阳刘氏、汉寿潘氏、汉寿龚氏、泉陵刘氏、桂阳刘氏乃至于荆襄咱们熟悉的蔡蒯黄庞等各个氏家,他们都并没受到大幅度的削弱。 他们因为家族的做派,或者不仕,或者仕县,或者仕郡。总之在荆州,这些世家的话语权是非常强的。 世家的天敌是谁?那么作为利益既得者,来争夺利益的一切人都是他们的天敌。通篇读来,刘贤除了在零陵会大幅度的取兵用兵,其余各郡都是保持大规模的建制的,其原因一来是为了防止外敌,其实更多的还是防止世家作乱。 尤其是武陵和南郡,刘贤在益中打的再惨,跪地磕头了,也不会从荆州调兵。这就是因为刘贤的大部分中高层,还是士族出身的多。 哪怕刘贤在武陵和桂阳施政,也跟蒋琬和刘甫再三说了,尽量保证既得利益者们的利益。 这个不是说说的,比如皇帝,他一个政策触犯了本朝的三公九卿或者三省六部中绝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么他的政策就只能在他的眼前实现,基本走不出皇宫。 那么再说回来,吸收黄巾的好处,刘贤郭嘉都想得到。事实上他们在内心是很愿意吸收的,只要刨掉一部分糟粕,比如龚都这些人,吸收起来很爽利的。但是为了吸收黄巾,触犯世家们的底线,这就得不偿失了。 新政为什么能实施,是因为人少地广。刘贤这一套政策,假如拿到中原,早特么毁了。那么我们再说回来,为什么在中原的曹操能够吸收大量的青州兵呢?是因为曹操饿了,什么都要吃! 事实上他也尝到了恶果,世家是做出了反击的。兖州刺史刘岱战死后,陈宫力劝曹操入主兖州,曹操才得以快速起家。而八厨之一的张邈也是同样早期就投资了曹操,两人都是曹操的天使投资人。 而陈宫和张邈为什么要背刺曹操,选择外来户吕布。陈宫和张邈就这么牛么?两张嘴就劝动兖州全境跟着一起投靠吕布?只给我们孟德公留下了三县之地? 这事实上就是兖州境内的世家的选择,某些程度上来讲,是曹操接收了青州兵后,触动了兖州世家的利益。青州兵青壮之士十万,为什么一个出名的将领都没有?就是曹操为了安抚世家所以不给高级军官的名额。 刘贤现在的组织架构很稳定,他没那么饿,他麾下郡县的士族也很强,那就注定他无法忽视恶果而直接接手龚都等人的豫州黄巾。 同样的道理,袁术与汝南颍川的黄巾来往甚为密切,但是他从来不想着把他们编为正规部队。因为袁术所领的诸郡,氏族的力量也很强。所以袁术也不饿,他可以把黄巾拿来用,但是他不可能给黄巾名分。 咱们在看三国后期,孙权所在的吴国,其实是世家府邸最多的地方。咱们常常听说的顾、陆、张、朱四姓,基本把持着吴国。 后来孙权放手去整治四姓,吴国国力也由盛转衰。 曹丞相麾下的世家就差多了,最主要的是曹操任用了大批的寒士,然后兵权在握,很出名的弘农杨氏,说杀也就杀了。 皇叔麾下的士族也差很多,这跟皇叔发家的历史有关,他是一路打到益州的,你能看到他的班子除了最基础的是从北方带来的,其他大部分都是荆州人。那么他在益州,话语权强的人并不是益州的本土士族,而是荆州人。 最后再把话说回来,接手江夏黄巾,正是因为孙策饿了!!! 第199章 敬玺夺节骄公路 北驰西来危南阳 刘贤的情报网大概也推出了龚都军中有一个推手,但是不能具体到某一个人。 事实上也是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结合孙策军的人事变动,才慢慢让周瑜浮出水面。咱们的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美周郎终于出山了。 兴平元年,曹操强攻徐州,后退兵处理兖州之事。随后陶谦身死,麋竺等人遂率徐州士人至小沛迎接刘备。刘备初未敢受,请改迎袁术。 典农校尉陈登和北海相名士孔融认为袁术非治乱之人,极力劝刘备接受。加上袁绍点头,刘备于是出任徐州牧,得据徐州。随后刘备移治下邳,于是,下邳成为徐州统治中心。 此时的中原乱成一锅粥,曹操和吕布在兖州嘎嘎猛打,随后袁绍敬邀曹操家眷暂居邺城被拒,又出兵协助曹操攻击吕布。 袁术则痛恨徐州人不奉迎自己入主徐州,反而奉迎刘备入主,加上袁绍也点头支持刘备,所以引兵北上,与刘备多有争斗。 本来正史上两人因为徐州的得失而争斗,是互有胜负。但是因为袁术和曹操之前在封丘之战中,并没有像原来一样因为刘表的掣肘而大败特败,保存了有生力量。 所以袁术打的刘备节节败退,但也好在臧洪和太史慈两支原本不在徐州的队伍撤在了徐州,让徐州用兵的武将包括顶级战力配置高的吓人。 一来二去的,刘备败了几阵后,敬邀北海孔融相助。虽然兵少,但毕竟将精,士卒敢于用命。加上本土作战,粮草上供给顺畅,一时间也总算是稳住脚步。 也就是这个时候,咱们的袁神终于还是昏了头。因为刘贤的横插一脚,导致孙策无法北上攻略,周瑜又为孙策献上一计,将手中的玉玺同时与龚都的尸体秘密献给了袁术。 饶是孙策如此盖世英雄,又对周瑜信任无比,还是多有纠结,方才拿出了手中玉玺。 周瑜就是断定袁术会膨胀,而事实上,袁术在没接到玉玺之前就已经膨胀了。袁术占据部分豫州、部分荆州以及整个扬州后,又兼称徐州伯,以张勋、桥蕤为大将。 李傕前番和袁术不愉快,看到袁术势强后,又打算结交袁术,于是拜袁术为左将军,假节,进封阳翟侯,也就是颍川治县。 你看看你看看,朝廷袁术是左将军,樊稠是右将军,那能整的好? 又派遣太傅马日磾到各地给受封的将军侯爵举行拜授仪式,马日磾到寿春后,袁术向他借符节一看,却趁机夺下不还。 又令马日磾辟命自己军中的将士。马日磾对袁术说:“您先世诸公征辟掾属时怎么做?您要逼我征辟,难道认为公府掾属可以靠劫迫得到吗?” 马日磾坚持不愿失节,又向袁术请求离去,袁术大怒,把他关押了起来。 而后又得到了孙策敬献的玉玺,说是龚都秘密私藏,策不敢私截,敬献主公。又说江夏情况特别惨,人竟相食,自己打算在江夏盘桓一段时间,整肃清楚江夏在回寿春复命。 袁术大喜过望,不顾阎象等一干谋士苦劝,不仅答应了孙策的请求,甚至还送了一批钱粮过去。 毕竟袁术有自己的小九九,玉玺的事情他不能直接和阎象等人说。所以自认为哪怕一个江夏,换一个玉玺也是物超所值,他们不知道玉玺,所以反对也是正常。更何况孙策态度谦卑的很,也是自己的属下,让谁管理江夏不是管理呢? 至于玉玺为什么在龚都那里,袁术并没有深究。说起来龚都等人长期盘踞汝南颍川,离洛阳不算远,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玉玺不算太不可能。 秦王政十九年(前228年),秦破赵,得和氏璧。后统一天下,嬴政称始皇帝,命李斯用小篆雕刻传国玉玺,正面刻有“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八字。 这一玉玺,是中国历代正统皇帝的信物。是个人,认识那八个字,就不可能不陷于魔怔。尤其是在古代,在汉朝早期,以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说盛行,也就是唯心主义。 “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这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大概意思也应该不难看出,这里就不做翻译。 而东汉前期的王充虽然提出了唯物主义的雏形,但是因为自然科学的不发达,所做出的结论也有错误,他又走回了唯心主义的命理学说上。 所以古代人就认为天灾就寓意着帝皇失德,祥瑞就意味着海晏河清,玉玺就是国家正统! 所以袁术手上的玉玺,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就好像是天授皇权一样,很难不让人迷失其中。从而我们也能看出周公瑾的格局,绝对是东汉末年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绕了那么多,我们继续说回江夏北。刘贤在江夏北的南新市布防,而孙策则在沙羡布防。两人一个向北刺探军情,另一个则忙于消化黄巾,似乎没有忘记了往日情分一般,信件来往颇为密切,但也不像龚都张允一般互相相邀饮酒作乐。 似乎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都看清楚了对方的小九九,但碍于旧情没有撕破脸皮。 194年八月尾,刘贤接到长安线报,冯翊羌人攻略冯翊属县。后将军郭汜、右将军樊稠等率兵进击,连带着李蒙都收到了长安的调令,要配合左冯翊的平叛。 长安的线报认为这是最佳的攻取宛城乃至于长安的机会,希望刘荆州能够快速攻取宛城,然后夺取长安,驱逐李傕郭汜以及樊稠等董贼逆党,还政于帝。 线报说的的确是对的,中原多方势力混战,现在的确是取得南阳郡的重要机会。但是夺长安就不置可否了,南阳的确是刘贤的要取的,但很明显长安不是。羌人能挡住樊稠郭汜多久啊?估计一个月之内就能平完。 9月中,刘度先以襄阳士卒走失,欲前往樊城查看为由制造襄樊两县矛盾。后宣李蒙失德,南阳百姓尽数南逃,以荆州牧身份要求南阳郡交出李蒙,由荆州先审理,后移交长安。 随后,遣黄忠领赵岑庞季领骑步兵万人北上,而刘贤也从江夏领万人进发随县,准备两面挟击宛城。 南阳郡在三国里面有很多篇章,比如正史里孙坚击败胡轸立下讨董首功就是在郡北的鲁阳县,张济缺粮进攻穰城县中流矢身亡,典韦曹安民曹昂就是在宛城县断后身死,包括刘备在博望县击败夏侯,火烧新野县等等。这些都是发生在南阳郡,例子不胜枚举。 主要是南阳郡确实是个超级大郡,在东汉的地位也比较超然,前文已经介绍过了,就不在赘述。 “打完南阳,佐治要不要回阳翟看看?说起来,你兄长如今如何?”辛毗被刘贤调来了江夏,随军出征。说起来,在某些方面,刘贤还是喜欢辛评,辛评那时候让辛毗带粮带粮过来,就说明是个靠谱的。 而且辛毗作为辛家的族长,在经济和政治上能够给与更多辛毗给不了的。 “长兄这两年在邺城任祁乡侯处任冀州从事,事情多了些,加上冀州北张燕为患,所以书信就少了些。”辛毗没有说要不要回阳翟,这不是看你放不放么。 “恩,一别两宽,贤也希望能尽快看到仲治,好好谢上一谢当年赠粮之恩。” “荡寇言重。” “另外颍川多贤士,佐治还是要费心,荆益百废待兴,咱们还是很缺人的。” “恩,毗前番多次写信给赵俨、繁钦以及枣祗等好友,他们也算有意,若是此行顺利,就请荡寇亲往颍川一趟。” “自然。”刘贤对这三人不太熟悉,只恍惚记得枣祗是跟韩浩搞屯田的,也是内政人才。荆益受限于生产力低下和人口数量,屯田也只能小规模的屯,这个还得以后再说。 第200章 黄忠挂帅欲夺樊 庞季献策求渡江 襄阳的对岸就是樊城,中间隔着汉江,这一段也称呼为襄江,为了方便,还是叫汉江。也就是沙羡竟陵那边的那一条汉江,在武汉的书友们肯定知道。 时值九月,是汉江流速最大的时候,其实这个时候取樊城乃至于北上击宛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古代不像现代,跨长江跨黄河是需要渡口的,全靠来往船只来渡。要知道,来往船只渡桥是双向的。曹操在取得了部分荆州部分扬州以及全部的徐州之后,为什么不选择把人马放到南岸去和孙权打陆战而选择自己不熟悉的水战呢,这就是一部分原因。 但是要说有没有桥,也是有桥的,黄河最早的桥梁是南北朝的时候吐谷浑人在青海造的。众所周知,青海那边毕竟是黄河的发源地,所以没那么急没那么汹。 而长江呢,则更早,是东汉初由公孙述造的,是为了抵挡刘秀大军的北下。不过造的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桥,是一条浮桥,在现在的荆门附近。 咱们把视野拉回来,新中国第一条跨长江大桥是在武汉,于1957年通车,也就是咱们文章里的江夏郡沙羡县北面(现在武汉还有个江夏区,乃至有一条街道叫沙羡街)。跨江汉大桥也是在武汉,是一条铁路桥,稍早一些,是1954年年末通车的。 可见想要在大江大河上通桥,的确是难上加难,以当时的生产力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曹操的人一没办法抢滩登陆,二没办法过桥,只能选择和孙权水战。 樊城之前在刘表手里的时候,也有造过浮桥,是用来接收袁术赠粮的。后来汛期,也就被冲掉了。刘表逃到江夏之后,襄阳被刘度接手,樊城也就还给了袁术,双方保持了克制,虽然没有相见兵戈,但是也没有友好到造一座浮桥来联系。 后来李傕郭汜祸乱南阳郡,袁术也就逐渐失去了樊城的管辖,重新纳入了李傕的麾下。前番李傕用计,杀死了刘表,嫁祸给荆州,两岸关系一度十分紧张。 加上不少流民冒死泅渡汉江逃亡荆州,这让荆州不得不排查其中的细作,控制了流民的流入。也让李傕内外合取襄阳的计策流产,李傕也开始重视樊城的战略地位,遣人驻守修缮樊城,阻挠流民逃亡。 李傕回到长安后,樊稠被调来南阳郡,但是他并不重视樊城,让辛毗得了可乘之机。在刘贤谋伐益州的同时,辛毗已经和樊城的人马有了接触。 黄忠到了襄阳之后,接手了辛毗的细作,开始秘密准备渡汉江夺取樊城。前面说了,九月是汉江流量最大的月份之一,所以黄忠并没有选择造浮桥,而是准备夜渡汉江,登陆作战。 当年刘表在江夏襄阳是有一支水师的,刘表逃窜到江夏,也是靠着张允手上的水师顺利潜逃的。不过这支水师大头是蔡瑁的人,张允手上的人数量有限,加上张允不善经营,前番才让刘贤顺利夜渡汉江偷袭竟陵的。 蔡瑁的人后来在刘贤的安排下,转给了庞季和蔡和。蔡瑁则是调到中枢任校尉,算是小幅度的削弱襄阳派。 “庞将军,樊城那边可有消息?可曾安排妥当?” “黄将军勿忧,季与牛首乡诸贤相熟,已在江北布置好了人马,咱们的船过去就能放人。今日汉江风平浪静,绝对无碍。至于樊城,已有大小官吏来信欲投荆州。”庞季微微一拱手,眉眼里看不出喜怒。 牛首乡在樊城西面,当年的张虎陈生就在周边盘踞,也是他孤身劝降的。 黄忠是老熟人了,以前还曾是蔡和的部下,后来被荡寇看重,在交益多有建功,加上他也是荆北的人,他心里还是比较敬重的。 “恩,渡江船只人马可曾安排妥当。”黄忠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他也熟悉庞季,知道他是有手腕的,但是此行他是主帅,所以一定要事必躬亲的。 “自然,蔡将军已经往这边过来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达襄阳,着手登陆事宜。” “如此甚好,我军有庞将军,忠自无忧也。”黄忠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一个时辰,距离约定的戊时,时间上差不多。他在襄阳这边的位置比较微妙,不像在交州和益州,能够放开手脚打。 说说看统御万人,但是实际上这万人部队,八千都是庞季的人,还有两千赵岑的人。虽然领命之后,一直在和庞季赵岑以及军中大小磨合,但是毕竟时间尚短,让他内心有些忧虑。 这个道理就好像坐在副驾驶上一样,虽然可以指挥驾驶员做出动作,但是面对场景,还是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这种感觉,尽管是黄忠这种宿将,也难以避免。 “赵将军,稍晚会有人马接应,咱们这支骑兵最后上岸。等上了岸,咱们在静观樊城变化。”战马宝贵,牛首乡那边虽然说谈拢了,但是黄忠还是选择把骑兵放在最后登陆。 “烦劳二位替岑担忧,若是入得南阳,岑与手足,必当为诸军先。”赵岑向两位回了一礼,虽然他是刘贤部的老人,又单独管着唯一一支骑军,但是当年黄忠差点劈死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敢跟黄忠太过嚣张。 所以不仅仅在礼数上尽量周全,还主动揽下了登陆之后的先锋职务。就一支骑军,他不是先锋谁是,其实都没必要说。但是要知道,自己主动揽下来和被动接受命令是两码事,这个道理也没啥不懂的。 几人在帐中议了事,等待蔡和领人过来尚早,便着令赵岑去约束好人马,黄忠和庞季则前往汉江南实地查看登陆事项。 其实最好的情况是荆州这边檄文晚发一些,他们先靠到北岸去。但是刘贤和刘度这边有一点时间差,双方并没有沟通好,让黄忠这边显得被动了一些。 秋风萧索,眼瞅着就要入夜,汉江两岸亮起点点灯光,一些在江上讨生活的渔民们也归岸的归岸,宿船的宿船,结束了一天的劳作。 “杨将军久居荡寇麾下,为荆州镇北,为百姓谋生,劳苦功高啊。”黄忠和庞季杨怀等人骑马沿江查看情况,看到汉江这两年民生是上来了,对着杨怀说。 之前军事会议,杨怀的人不是作战参战部队,也就没有去参加。现在巡视汉江,他作为襄阳地头蛇,肯定是要陪同的。 “黄将军言重,荡寇知人善用,知道怀不过匹夫,徒有守成之能。能为荆州守住襄阳,怀亦知足矣。”杨怀这两年是挺沉寂的,除了当年拥兵入江陵以及和平接手襄阳之外,几乎没什么功劳。 不过也没人轻视他,刘贤手底下的人,杨怀算是除了邢道荣之外最老的领兵将领了。 几人沿着汉江,一路向西,寻到了庞季为大军登船寻的点位,在一个回湾处,又兼有不少长蒿杂苇,不靠近些,的确看不到。庞季心细,周边的芦苇已经被其遣人清理过了,装上了简易的浮桥案板等物。 几人下了马,查看了一下情况。的确如庞季所说,风平浪静,水位也不算太深,让黄忠稍稍安心了一些。 待到戊时初,蔡和领着船队秘密进入襄阳,开始着手人马登船前往牛首乡安排登陆事宜。殊不知,南阳郡正有一个惊天大阴谋在等待荆州。 第201章 围堰塞湖淹水师 破船扼进杨定功 约定的计划是蔡和先领千人前往牛首乡查看虚实,确认好情况后再由庞季领先头部队渡河,黄忠押中,赵岑领着步骑最后一批渡江。 蔡和遣了个副将来襄阳和黄忠庞季对接,自己则按照约定先去牛首乡。黄忠这边见到了庞季与蔡和的船队,也不禁有些吃惊,比之以往在刘表帐下,庞季的船队明显有了提升。小船自不必说,斗舰都已经有了五艘了,在荆州水域,的确是横着走的存在。 还有一艘大的商船改的楼船,还是刘贤从江州带过来的,黄忠回荆州就是坐的这一艘。 “庞将军,一艘斗舰能载多少人,咱们要往来几次?” “算上船上士卒能载三百人,不过主公从益州带回来的楼船一次能载两千人,加上大小走舸艨艟,往来两次,不消一个时辰应该就能运完。” “真是雄伟大船,想怀当年入南郡,以死士牵引绳索先泅渡,缚之以引,在慢慢以皮筏逐一攀援。不少手足都折在江中,若是当时有此大船,何至于此啊。”杨怀一阵感慨。 当年为了抢占南郡,他让士卒引纤绳渡江,然后绑定岸边石树,在用皮筏牵引绳子渡江。饶是如此,还是淹死冲走数十个兄弟,这还是当时渡江特意选择的一段平缓的江面。如今他镇守襄阳,大船也是看到不少,但是这艘改的楼船雄伟如此,也是让他有感而发。 黄忠拍了拍杨怀,以示安慰道:“杨将军,如今荆州州富民强,再不复当年了。” 杨怀自然点头赞同。 随后庞季开始安排人员登船,大小船只士卒登船乱中有序,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点灯,但是毕竟才刚入夜,天色还没有黑透,所以没有大碍。 待到有小船来报,蔡和回信一切正常,庞季向黄忠拱手道:“黄将军,季就先走一遭。等季入了牛首,在遣人向黄将军报信,请黄将军勿忧。” “庞将军一切小心,如若有变,请庞将军及时来报。” 黄忠送走了庞季,就在岸边查看大船情况。两岸距离不算长,在视距内。不过如此大船,不可能直来直往,转圜又颇为不易,所以所需的时间不短。不过毕竟天黑,没什么亮,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一点船上的灯光。 “入帐歇息一下吧黄将军,我在这盯着。” “不了杨将军,你歇息一会吧,之后还要烦请杨将军做好后勤调度。”黄忠一拱手,对杨怀客气道。 “分内之事,黄将军莫要客气。”杨怀回礼。 两人默默在江边简易的码头上矗立,望着江对岸忽有忽无的亮光,都没有继续说话。前者是在操心渡江事宜,后者则是在心中筹备接下来的给养供给。 谁也没有意识到,脚下的江水在慢慢涨高。 邓县以南的汉江流域,不知在何时截出了一个大口子,蓄了一大池子水。水中尚还飘着不少前端削尖的圆木,杨定正领人在掘开这个口子,麾下人马点灯夜战,挖的热火朝天。 “镇南将军,再有一刻,就能完全掘开了。” “恩,兄弟们辛苦了,到时候我为大家请功。” 大小士卒均都精神一振,手上动作麻利不少。 不少时,只听得如同战鼓雷鸣一般的巨响,杨定在邓县所蓄的水流尽数全部流入汉江,大水汹涌而出,最高处足有四五米之于水平面。几个正在掘堤的士卒躲闪不及,被一齐冲入汉江。 “将军,成了!”士卒大声喊道。 “屁话,我又没瞎。”杨定回话道:“儿郎们,速度点齐人马,咱们还要擒杀荆狗!” 水势之快,令人乍舌,汉江之上,庞季所乘坐的斗舰已经到了对岸,正在岸上指挥士卒逐一下船。只听得凭空声声暴雷,正疑惑间,黑暗中只见漫天大水向船队涌来。 “坏了!”庞季忍不住开口。他的斗舰面对这点浪头倒还好,而且斗舰还靠岸了。但是那个楼船不行啊,本来楼船的适航性就差,这一艘楼船还特么是商船改的! 艨艟走舸小船也要遭殃,但庞季顾不上他们了,连忙大声吼道:“全都给老子快点上岸。” 只是庞季的声音被淹没在巨浪中,巨浪呼啸而过,连带浪中的圆木一齐砸来。庞季所乘的斗舰因为侧停在岸边放下士卒,因而受损不严重。 但他明显听到河道中央有船体断裂的声音,伴随着难以听清的士卒呼救声音。江岸上不少来回奔波的小船也大多倾覆,很多船上士卒根本难以操控船只,或被浪头打翻,或被圆木撞破船体,只能哗啦啦落水! 庞季也被浪头逼退十几米,还好,好像因为没下雨的原因,对方并没有蓄太多水,只是第一波的这个浪头会显得很大,对汉江沿岸的百姓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宿船的渔民估计要遭殃。 “速速遣人通知蔡和将军,咱们等浪平了赶回襄阳,收纳士兵,樊城有变了!”庞季反应很快,他知道八成是樊城生变了,楼船肯定也凶多吉少,赶紧着人吩咐道。 一辈子在襄阳讨饭吃,结果在襄江让人给阴了,庞季脸色阴沉的可怕。心里也大致有了估计,肯定是蓄水在放水,而不是直接筑堤,如果是后者,恐怕连他也要折在这里了。 不过前者动静小,如果是后者,在近期没下雨的情况下,汉江水流大幅度减少,有心之人肯定能看出来。 隔岸的黄忠动作也不慢,浪停之后,立刻组织尚保持完整的走舸艨艟搜救落水士兵。黄忠立于一艘小船之上,快速向江中心游去。不多时,只见汉江江中心,前番还威武霸气的商改楼船舱多处都被插上了圆木,大量进水,眼看着就要彻底沉船。 周围漂浮了不少尸首,死相惨烈,也有不少士卒还拥着破碎的木板和圆木在惨叫。黄忠的脸色也难看的很,这艘楼船载了两千号士卒,这么一看,能收拢五百就幸甚了。 周遭还有两艘被洞穿的斗舰,倾覆撞断的走舸艨艟更是不计其数,一时间就连黄忠等人的小船都没办法往里驾驶。 这种情况,急是没有用的,黄忠在荆益领兵数年,深知如今情况,与其去怪罪哪一个将领或者哪一个环节,还不如尽快收拢残兵。 “不想死的给我往岸边游,上了岸就有医匠。”黄忠连番大喊几声,他知道自己只要能发声,士卒就有了主心骨。 多数没有受伤的士卒均都努力避开江中的碎渣,奋力向黄忠处游去,好在这批人俱都是襄阳本土人士,都识水性。而更多受了轻重伤的士卒只能勉强浮在水面上,大声呼喊同伴的救援。 “立刻遣人避开此处,通知庞将军将北岸的士卒收拢回南岸。” “是!” 庞季黄忠两人都明白了这波巨浪圆木绝非偶然,而且对方绝对有后手,那么滞留在北岸的庞季蔡和人马就危险了。 的确,蔡和的先头部队在首批登陆后,就前往牛首乡择地安营,准备在大部队来之前先把小活儿做一做。牛首乡的乡绅们为蔡和的人带了牛酒以及为蔡和私人送了不少金银,盛邀蔡和用饭。 蔡和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蔡家的影响力来吸纳南阳南面诸县乡的,包括这一次的登陆作战的前番接洽也是他主要在做。但是大军尚未完全登陆,他也不至于越过上面几位去参加宴请,他虽然不太灵光,但是也不至于做官的一点敏锐感都没有,所以暂时还和士卒们待在一起。 第202章 荆州水师几损无 汉升欲借襄阳兵 牛首乡的人的确是想投靠荆州的,包括樊城,其实大小官吏都愿意跟着荆州。李蒙根本就不管周边南阳郡周边县乡的死活,只顾着在郡治宛城潇洒。 但是耐不住李蒙先遣了一支队伍控制住了樊城,然后悄悄领兵进入了樊城,并且命令杨定在汉江上游引水筑了一个堰塞湖。假装樊城与牛首乡的大小官绅与荆州来往,确定好了今晚的登陆事宜,一举倾灭了大半个荆州水师。 随后杨定趁着夜势,大举袭杀蔡和人马。可怜蔡和,还尽忠职守的与士卒们一同营造营寨,就突然被人掩杀。只能领着亲卫队潜逃,无论是携带的辎重,还是旌旗物资,一应被杨定俘获。 蔡和连夜溃逃,总算碰到庞季派遣过来的人,这才算摆脱了追击。两人汇合后,清点人马,先过江的两千人马只剩下了庞季的千余残部,不敢耽搁,连忙换乘最后两艘斗舰与零散的小船过江。 船队游至江中心,也看到了楼船与三艘斗舰与无数艨艟走舸的残骸。天色过黑,没能与黄忠汇合,只能尽可能的收纳泡在江中的残兵。 正恍惚间,突然听到江对岸有火光呐喊。庞季转头看去,只见北岸有一支人马,俱都点齐火把,借着火光点杀在江中荆州残兵与还有因为缺船暂时没能往回逃的士卒。 庞季钢牙紧咬,命令船上士卒擂鼓,擂了一阵,戛然而止,双方均都噤声。庞季耸立船尾,高声喝道:“对面是哪一位将军?” “吾乃镇南将军杨定,汝是何人?” 庞季看不清对岸拥在中间的一位着将军甲的人的具体相貌,拱手大喊道:“杨镇南,某乃襄阳庞季,麾下士卒不过是得了军令罢了,请杨镇南不要为难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季必有后报。” “后报?我要你荆狗的后报?全军给我搜罗船只,清剿荆狗,杀到襄阳去!”杨定朗声大笑道。 镇南将军,次于四征将军,秩千石,荆州在秩上超过杨定的,也不过是刘度和刘贤了。他还真不在乎什么庞季八季。 庞季气的浑身发抖,可又无可奈何,只能领人撤走。 杨定在岸上射杀无数残兵,这才收拢俘获,退回樊城。 待到天亮之后,荆州才逐渐收拢残军,清点人马。 帐中,黄忠庞季均都铁青着脸,杨怀赵岑也是一脸凝重,蔡和则是唯唯。下首有军士汇报伤亡,全军共计死伤两千出头,另外还有千人不到失踪,另外损失楼船一艘,斗舰三艘,走舸艨艟等不计其数。 这就很难接受,器械的造价上有时候远胜士卒的性命,虽然这很残酷,但是是真的。 失踪的千人,这一夜都没有归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另外襄阳城外汉江沿岸不少民用商用船只都多有损伤,报损的百姓都在县治门口排起了长队。 经此一役,荆州长期休养生息以及接手刘表的水军再无优势,孙策的豫章水师以及肉眼可见的优势追了上来。 “人都没看清,先折损三千儿郎,况且经此一败,汉江以北必有防备,我等该如何是好。”黄忠先开口道。在座诸人,庞季蔡和此役难脱干系,杨怀赵岑压力最轻,他作为主帅,无奈只能先开口。 “季有罪,请黄将军责罚。”庞季率先跪地,开口道:“季不查敌情,致我军大败,难辞其咎。”埋下去的头又深了几分。 这茬的确怪庞季,虽然说具体执行人是蔡和,但是黄忠布置下去的时候是给庞季的,这没话说。就好像这一场大败,刘贤不会怪楼船操舵手不够灵活,不能避开大浪和圆木,只会怪罪黄忠。 而且这错的代价的确有点大,要不是对方不自报家门,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一万兵力锐减三千。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荆州在这一段时间内几乎失去了北上的能力。 “好了,庞将军,行军打仗,岂有常胜之理。黄将军,先写战报,往随县和江陵各送一封吧。”杨怀打了个圆场,他知道黄忠的无奈。 蔡和和庞季原来都是黄忠的老上级,又是襄阳的地头蛇,认错态度也不错。而且黄忠当年在襄阳颇受蔡瑁照顾,知道黄忠没办法,还是让随县和江陵做抉择吧。 大家都看着黄忠,等待黄忠下判断。只见黄忠深深拧眉,半晌,才来了一句:“诸位都在襄阳生活良久,若是依诸位来看,我若今夜在北上袭取樊城,胜算能有几何?” 此话一出,众座皆惊,庞季也顾不得请罪,连忙起身道:“黄将军,我军水师大小船只损失惨重,无法在渡汉江啊。” “杨将军,我正要问及此事,若是征调民用商用船只,可否能连夜过汉江?” “能倒是能,只是汉江对岸...”杨怀道。若是平时,襄樊之间水路畅通的很,别说万人的部队,襄樊两地一日流通几万人,船也够用,无非就是忙一点。 “还从牛首山上岸,又待如何?” “这倒是个妙计。”赵岑道:“樊城决计不会想到咱们复行此计,肯定无有防备。” “赵将军,你的人在岸上休憩,没有损失,当然这么说。我们的人经此败仗,可是已经难以再战了。”蔡和在旁,语气有些怪异。 “蔡和,住嘴,你可知今日一败,就是你未曾查出江北异变!遣了千人让你先上岸查看情况,你倒好,跑去扎营。如今黄将军顾忌你兄长的面子,还留你在此帐中。安敢在此摇舌,还不滚下去整顿军士!” 黄忠还没说什么,庞季已然大怒,让蔡和滚开。蔡和闻言,也没有多说,一拱手就离开了大帐。 黄忠明白,庞季此举,发怒是假,保护蔡和是真。不然也不会故意点明蔡瑁的关系,实在是用心良苦。 待到蔡和讪讪退下,庞季果然开口道:“蔡和虽然昏聩,但是也是为了大军着想,方才着急去设营,请黄将军原谅一二。” 帐中众人都是人精,知道蔡和虽然嘴巴说的难听,但都是真的。庞季和蔡和的人马,军心确实已经在低谷了。 “无碍,蔡将军为大军考虑,故而失策。况且蔡将军所言,的确如此,庞将军麾下人马,的确难以再战了。”黄忠出言宽慰道。 “若是如此,又当如何?”庞季疑问道。黄忠可不可能跟他们搞笑,行军打仗,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庞季心里也明白,如果西面他们这一支,就如此草率退军的话,刘度刘贤怪罪不说,连带刘贤东面那一支也会陷入被动。可以严重点说,荆州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就因为他们的问题以失败告终了。 所以黄忠如果有反击的办法,对于他乃至于蔡和,意义是很大的。像赵岑杨怀,他们俩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他们俩则不行。 “那就要看杨将军了。”黄忠此言一出,众皆恍然,对啊,杨怀这里还有八千人马,全部目光都集中在了杨怀的身上。 杨怀也反应了过来,迎着大家的目光道:“黄将军,怀部人马,乃是贤公子亲命镇守荆北。贤公子有言,不可轻出,怀...” 襄阳这个地方,在南方水系发达的地区,其战略意义不可谓不大。如果说宛城是荆州入中原的门户,那襄阳就是中原进入荆州最重要的关卡。 襄阳和江陵以及沙羡三地,对于荆州的根本有着举足轻重的利害。如果从争夺湖广地区(也就是荆南地区)来看,江陵是最重要的。如果从争夺长江中下游地区来看,沙羡竟陵一块是最重要的。 但是如果从争夺天下来看,襄阳无疑才是整个荆州最重要的地方,刘表也是深知这一点,才迁治襄阳的。这是世世代代的历史得出的结论,刘贤是深知这一点的。 所以刘贤着急取江陵,就是把荆南放在相对安全的区域内来发展。不取沙羡,单单取了竟陵,就是暂时不做长江中下游的文章。 而一直把杨怀的人放在襄阳,一来是防止宛城来敌,二就是镇守襄阳防止内乱,三就是存了今后兵出襄阳争夺中原的可能性。 第203章 杨怀出夜夺樊城 刘贤征欲战复阳 襄阳这一支人马,是由杨怀当初在昭阳接受刘贤征调的乡勇为基础,然后在泉陵县征调的零陵郡本地人,人数也就在三千左右。 后来杨怀领军入得江陵,蒋琬大肆收买江陵世族之心,以江陵本地世族的年轻人为基层将领,重新规划,又拉起了一支部队。 两支队伍分别由文聘和杨怀带着一段时间,赵岑在江陵期间,也从这两支部队里挑选过骑兵。 后来文聘被调走,两支队伍就一直由杨怀和杨存哥俩带着。乃至于杨怀杨存前往荆北接盘襄阳,到后来的驻防襄阳,杨存被调往益州,之后就是杨怀自己一个人带这支部队了。 因为这支部队的基层和中高级军校都是士族出身,加上江陵从来不把他们作为郡兵发饷,一直都是享受作战部队的待遇,但是其实行的都是郡兵的工作职责。所以南郡内部不少靠军功上来的将校都颇有微词,议论这是一支少爷兵。 杨怀自然也是知晓这一点的,不过他在内部的争斗上一向不是很看重,故而一直不以为意。但是你要说他内心毫无隔阂,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听到黄忠想要征调自己的人,他不心动是假的。这几年,除了襄阳的基础城防和汉江南北的防务,他一直没有放松部队的操练。 事实上,他的人,不仅仅要担负着郡兵的任务,还一直是按照作战部队来训练的。所以士卒也多有怨言,但是都被他压了下去。等待着的,就是这么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然而他又要考虑到刘贤的叮嘱,这让他陷入了为难。黄忠走至杨怀身边道:“杨将军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六吧?” “恩,今年已然二十六了。”杨怀大概有些知道他的意思了。 “忠在杨将军这般年纪时,尚还是白身混迹于行伍。且宽心,刘荆州和主公那边,忠自会言明。”黄忠的意思是责任自己挑了,不会给杨怀压力。 “行,那襄阳防务?” “季自当遣人前往江陵,请蔡将军来镇守襄阳。”庞季有些急了,听杨怀的意思,好像他想要和黄忠一起夺樊城,那不是把他抛下了么?他可是要戴罪立功的,可不能换防襄阳。 “如此甚好,若是蔡将军亲至,则襄阳无忧矣。”杨怀久居襄阳,自然知道蔡瑁的含金量。 这里面还有一层关系,庞季蒯良等人都是襄阳派的,让蔡瑁蔡和守襄阳可能未必合适,但是让蔡瑁蔡和兄弟单独守襄阳,那就不会有变。毕竟襄阳派的主力还在江陵呢,蔡瑁不可能生变。 “如此一来,就请杨将军领军六千,庞将军领可战之士两千,赵将军人马不变。速速调剂好襄阳船只,咱们今夜就再袭牛首!”黄忠见说动了杨怀,当即下了命令,他也知道庞季的小九九,自然不会撇下庞季,这也是给襄阳派一个交代。 闲话少叙,襄阳县治果然给了前来报损的渔民一个交代,受损太过严重的船只一律赔偿相应钱财,而受损一般的船只则免费给予维修。一时间,襄阳北就秘密征调了上百条大小船,在拣选过之后,仍有五十多条大小船能够使用。 南阳郡在襄阳城内的细作以为是官府体恤渔民,故而也没有当回事,为黄忠功成奠定了基础。 在结合荆州水师的两条剩下的斗舰,诸多小船,可以说万事俱备。 翌日清晨,樊城县城西城门外,守城士卒打开了城门,不少商贩带着新打的渔获与菜蔬准备进城售卖。细心的商贩察觉到守城的士卒好像少了不少,连带着入城的氛围都有些异样。 果然,城门生变,刚刚还在身边一同入城的商贩突然从渔获或者菜蔬中抽出短刀,杀向守城士卒。守城士卒不明所以,一时间纷纷中招。 这帮人目的非常明确,快速解决掉城门口的士卒后,丝毫没有半分停顿,继续上城夺取城楼的控制权。并且很快,商贩们就听到了远处而来的马蹄声。 无有半个时辰,赵岑就控制了樊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能够如此顺利。 不错,当夜,樊城果然没有防备,荆州水师剩余战船与借调的民船的往来运输下,很快就登陆上岸。只可惜,牛首乡似乎有人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夜汇报给了杨定。 杨定本欲领兵阻拦登陆,只可惜他部士卒,当夜庆功喝的乱七八糟,连带他都有不少醉意。 又欲死守樊城,但又不明对方情况,担心樊城小县,脱离南阳郡治太远,难以抵挡。故而只能召集人马,连夜往朝阳县退去。 故而赵岑的人很快夺城成功,前一夜尚还大破荆州军的樊城,一夜之间就易帜了。 这么一来,战报就好写多了,损失了部分人员船只,夺取了樊城,总比城门还没见到就人死船倾来的让人听得舒心。 而刘贤这边,很顺利的就进入了随县,但是也得到了李蒙领万人进驻复阳(今桐柏西)一带的消息。 “看起来李蒙并没有领人去直隶嘛。” “是啊,南阳郡太过重要,若是在毗手里,毗也不会调人去直隶。”辛毗道。 “也不知道西面打的怎么样了,樊城应该不难吧?” “黄将军久经沙场,南阳南面诸县早有降意,问题应该不大。” “恩,李蒙可曾有信件过来?” “有,不过都是些假托天子之类狐假虎威的话。” “这么正式?李蒙自己呢?没话说?” “也有,说要让荡寇有来无回。” “啊?李蒙这么硬?”刘贤一阵错愕,李蒙这么骨气的?没理由啊。 自己在益州的动静不小啊,挟胜又连破江夏四县,李蒙不说望风而降,至少也应该说点客气话啊。这样的话,今后无论打赢还是打输,至少双方见了面也有缓和的余地。 其实李蒙的信件就已经释放了一种信号,只是刘贤没想通罢了,这个且让咱们容后再表。 在随县盘桓数日,刘贤也分出数支人马,在随县大肆搜寻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曾侯乙的墓,看来盗掘坟茔这事刘贤是没缘分了。 他只是记得曾侯乙的坟墓就在随县,但是不确定具体方位。他又不会寻龙诀,倒是可惜了。 只能领人向复阳进发,随县复阳这一带还是多山,刘贤想都想得到李蒙会在出山的口子处以逸待劳。果然到在复阳南侧,习珍所在前锋就汇报有一支部队在前搦战。 刘贤汇了习珍,打马上前,见为首之人正是李蒙,遂开口道:“李抚军,一别多年,甚为想念啊。” 李蒙也升官了,整了个抚军中郎将。中郎将基本也是以东西南北左右来命名,跟四镇四征差不多,朱儁开了个先例,被任命为镇贼中郎将,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诸多名头的中郎将就多了起来。 在这一点上,中郎将和校尉很相似,朝廷封的中郎将也是比两千石。不过咱们前文表了,军职是比较虚的,尤其是乱了之后的军职,不看军职,看到底带多少人的。 “想念蒙做甚,想不想念祖茂啊。”李蒙大笑道。 “荡寇,西凉草寇,多起于微末,不必与他们多言。”辛毗见李蒙如此讲话,不由得提醒刘贤。 “恩,我自然知道。”刘贤尽管如此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快意。当年祖茂之死,虽然是其主动要求的,但是主要推手还是自己,要说心里没一点愧疚是假的。 为自己偷生,推别人送死,这种事自然不好受。 “邢道荣,去会一会咱们的老朋友。”刘贤说完,发现邢道荣现在已经是一军主帅了,不适合拼杀了,随即改口道:“算了道荣,还是我来吧。” “啊?不行,贤公子...”邢道荣又傻了,这个刘贤,怎么老是给自己整幺蛾子啊。 “行了,闭嘴,我心里有数。”刘贤心里的确有点数,他之前和李蒙王方交过手,知道他们的谱。这些年来,他也没放下自己手上的活儿,他可是要做中兴之主的。 中兴之主,中兴之主,光拿笔拿脑子可做不了中兴之主。更何况自己刚上手了好马,是要骑乘感受一下的。 第204章 刘贤斗的卢会心 李蒙战藏刀施暗 他朝典韦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看着点自己,旋即开口道:“祖将军当年身死,贤亦不胜悲怆。多年以来,向孙乌程送了不少金银托为转赠,只恨当年不是贤亲领骑军引开你等。” 他长叹一口气,继续道:“不过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如今董贼已然伏诛,尔等余孽盘踞长安,把持朝纲,贤无有一日不想着要杀尽恶贼,拨乱反正。祖将军虽死,名必流芳于后世,好似尔等....” 他长枪猛然挽了一朵枪花,声音也高了一个八度:“今日李将军若能弃暗,与贤等义士一同杀进长安,迎回天子,贤自然欢迎之至。如若不然,今日怕是要命丧贤这杆长枪!” 李蒙也是一怔,这是啥意思,刘贤要自己上?随即他放声大笑道:“我还以荡寇富贵日子过惯了,没想到今日还敢执抢。若是典韦邢道荣,我还顾忌一二,汝若主动献命,我安有不取之礼。” 说罢,两人均是打马出阵,缠斗起来。刘贤这一出阵,习珍邢道荣典韦等人都傻了,这一愣神,愣是没拦住。有心强行救援,但是又怕折了刘贤面子,堕了军队士气。只能按下性子静静观察情况,要是有不对,也好及时援护。 李蒙是确实没想到刘贤敢自己上,这让他有些纠结。他求来的计策是诈败,自问和典韦邢道荣搦战,他的确难有胜算,所以应该没问题。 但是如果是刘贤的话,李蒙曾经和他短暂交过手,手上功夫不过泛泛,他手下的百夫长估计也能斗上几个回合。 这让他有些不想诈败了,这还诈败个屁啊,直接擒住刘贤,换个南郡岂不是美哉。 结果两人甫一交手,都感觉各自低估了对方。刘贤是这几年年龄上来了,气力也上来了,训练啥的虽说不算全身心,但是也没落下。 而李蒙呢,这两年董卓死了,他也提了官职,训练虽然不如以往了,但是底子还在。刘贤之前和李蒙交手,是打下手,在邢道荣的掩护下。如今自己面对李蒙,压力岂可同日而语。 李蒙使得还是一柄马槊,马槊在宋以前都极其兴盛,是骑兵版的加长式长矛。这种武器的主要战法还是挟之用冲势来击杀敌人,骑兵尤其喜欢。 宋以后不常用的原因,还是宋代喜欢用步制骑,这里面还有失去战马产地无奈之下的原因,这里就不拓展来讲。 丈八的马槊,接近六米,光是舞起来就颇为费劲,但是在李蒙手里就颇有章法。刘贤在第一次交兵后即刻选择回马尝试近身,但被李蒙一槊逼开。 长槊倏忽又至,刘贤用枪尾格了一式,双腿用力,胯下的卢果然会意,向李蒙之马汇去。李蒙也看出些端倪,之前在交马的时候明显感觉对方的马速度冲击力远胜自己的马,不然第一槊应该建功才对。 “荡寇,这是寻了匹好马啊。”李蒙不疾不徐,显得游刃有余,又拉开一些马程。好马,好马顶个屁用,李蒙不说在马背上长大,控马也绝非刘贤可比,自然不惧。 “不行,还得近。”刘贤心中暗道,同时嘴皮子也没停:“李抚军从军也有小二十载了吧,听说凉州产马,怎么连匹好马都没混上?” 其实李蒙胯下之马也不差,正儿八经的羌人豪帅胯下的骏马。前几年董卓还在的时候,羌人献给了董卓,相国又赏给了牛辅,李蒙凭借着和牛辅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讨了好久才讨来的。 不过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相比之下,这平素里异常神骏的马此刻就显得不太行了。 的卢马与刘贤相互熟悉不过月余,但是显得极通人性,几次都避开了李蒙的马槊,眼瞅着就靠近了李蒙。 一寸短一寸险,李蒙的马槊就算持中端也有三米,转圜势必不足,刘贤等的就是这一刻。长枪径直向李蒙腰间刺去,被李蒙躲开,但是显然刘贤并没有施以全力,而是改刺为扫,想要将李蒙拍下马来。 “无妨,荡寇好马今日吾收下,便有了好马。”话语间,马槊也是横扫。两人均是存了心思想将对方拍下马来,李蒙的马不好,只要将刘贤拍下马,就让他失去一大助力。 不能下,刘贤心里也瞬间想通了这一点,到时候李蒙的长槊有天然优势,自己可没马能帮助自己近身了。 他立刻拉回长枪,用枪尾端挡下了李蒙的扫击,当!金铁交鸣之际,刘贤顿感一阵翻腾。 只看过手的前几招,刘贤是输了,不敢与对方换伤,改攻击为防守。不仅仅是硬吃了李蒙一发横扫,更是失去了搦战的先手,注定在接下来几招中要被动防守。 但是刘贤并不气馁,小心招架李蒙接下来的几式。长槊到底是长了,进攻的曲线比较延缓,刘贤几次都提前捕捉到了李蒙的攻势。 典韦和刘贤讲过,与人对敌,讲究三点,心,眼,手!都比较好理解,心是很重要的,若是畏缩退避,心态上差了人一筹,自然无法对敌。 其次是眼,不仅仅要时刻警觉对方的兵刃甲胄、发力方式以及更多其他的小细节。举个例子,甘宁总是随身带着一串小铃铛,就是掩人耳目,如果没有仔细观察,就会被他阴。 最后则是手,很多人会有条件反射和本能,比如快被车子撞了,大脑会一片空白,明明有时间躲避也会傻在原地。与人对敌,就是要客服条件反射与本能,做出相适应的动作来制敌或者保护自己。 一来二去,两人交手已有三十多合,刘贤尚不去说,邢道荣几次都欲打马来援,均被典韦拦住。 李蒙的马槊也挥舞的越来越慢,似有力竭。刘贤不敢大意,他是知道西凉这帮人的,会故意示弱,然后给对方致命一击,之前的王方就是这样差点把他干翻的。 只见得李蒙奋力一刺,被刘贤荡开,紧接着单手持槊,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扫,比之之前都要重。 “主公小心!”阵前一阵喊声,是典韦的声音。来了!刘贤心道,成败就在这一招了! “给我下!”刘贤怒吼一声!大腿周身全部用力向下坠。的卢马似乎心有默契一般,四蹄一软,径直软倒在地。 李蒙见此,心中一凛,心道此马竟如此通晓人心。连忙马槊尝试下压,但仍是未能击中下坠之势的刘贤。不过他的杀招本就不是这一槊,也不算失利。他的杀招,是他的左手! 单手一抽,抽出藏于马腹之下的单刀!这是刘贤的视野盲区,包括他的左手! “给我死!”李蒙尽全力劈下,这一招他屡试不爽,羌人不少好手都命丧于此。 第205章 搦荡寇李蒙败走 败先锋胡封设伏 抽冷子这一刀,而且不是惯用手,在交战的另一侧抽刀,刘贤也看不到,可以说是避无可避,李蒙的信心爆棚。 但是很显然,刘贤从李蒙换右手大力横扫就看出了蹊跷,精准意识到了李蒙的后手,在马匹下坠之势的同时长枪平举,护住身前。挡的!就是你这一刀! 果然,想象中的金铁交鸣之声迸发,只是李蒙不是惯用手,很轻易就被刘贤推开。 “来!”刘贤推开单刀,在马背上斜刺横拍,枪头重重的拍在了李蒙的后背上。 这一下着实不轻,李蒙在马上身形趔趄了一下,口中仿佛要喷出鲜血,但是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借助枪势,李蒙奋力一拍马背,急向自己阵中跑脱。 刘贤马匹还处于半跪状态,无法及时追击。而李蒙副将看到了主帅受伤,急令全军出击,想要掩护李蒙撤退。 习珍见此,也担心刘贤有失,急令前锋冲锋。刘贤也是第一时间被典韦领人抢回阵中,犹自不肯归帐,面对众人的关心朗声大笑道:“诸位,这不是干赢了么,关心我作甚,应该关心关心李蒙。”众皆大笑。 且说回阵中,因为李蒙受伤,士气受损,两部人马一交手宛城人马就陷入了劣势。李蒙果断选择退兵,而习珍见邢道荣刘贤并未鸣金,也是领前锋两千人一股脑的冲杀。 复阳这个地方,是江夏郡和随县出群山的隘口县,辛毗担忧道:“贤公子,谨防有诈,咱们只要出了复阳地界,就是平原,届时汇合黄将军在做打算。若是此时...” “无碍,我军挟胜之师,若是李蒙无伏,便痛打他这条落水狗。若是李蒙设伏,让咱们小败一场,也好归拢归拢士卒骄气。”刘贤道。 他也看出来了一点蹊跷,实在是这个位置太敏感了。而且根据之前的线报来说,李蒙在南阳郡有不到两万的步卒,前番相战,不过两千之属。 要么就是来探探刘贤的底气,想来先挫一阵刘贤,要么就是设伏。所以刘贤的各营人马都没有动,只是放任了习珍去追击李蒙,习珍的前锋两千人,就算中伏他们也可以及时救援。 区区李蒙,也要跟我玩博弈,马背上的招藏不住,用兵的招就看看你能藏多久吧。 宛城士卒被习珍追击的丢盔弃甲,连带军中的旌旗辎重都多有遗弃。刘贤的部队有规定,战时不可以捡拾战利品,但是仍有不少老兵油子暗地里做小动作。 整支队伍也随着这批老兵油子的小动作而逐渐显得混乱不堪,就如同堵车一样,第一辆车只是变道慢了些,无伤大雅,却直接导致了整条道路堵车。 正在习珍尽可能的尝试集拢部队再做打算时,只听得两面山道一声震响,涌出不少人马。为首的将领看到只是习珍所在前锋,人数不算多,而刘贤所在本部并没有到达预伏地点时,心中也不免有些遗憾。 遗憾归遗憾,胡封可不止于看不上这小两千人,并不多言,令旗一展,麾下士卒纷纷张弓射箭,几轮箭雨下,习珍人马多有伤亡。换旗再展,山道两侧人马旋即向习珍人马冲杀而去。 连带着之前溃败的屁滚尿流的李蒙人马也开始重整旗鼓,往回掩杀。 山道一侧,刘贤的人马也查看到习珍部的情况。 “只有这种程度么,真是令人失望。”刘贤也难得来了一句中二的台词,李蒙难怪混的不如李傕,当真一步慢步步慢。 邢道荣望了刘贤一眼,刘贤颌首示意,邢道荣当即命令雷铜刘璝领本部人马前去救援。 雷铜刘璝得了军令,当即领本部人马一左一右沿山道前往救援,刘贤手上也就剩了本部的邢道荣四千人马在观望。 胡封仍处山道高处,见刘贤大阵有人分部来援,眼神微凝。这个刘贤,是真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过也够吃了,习珍加上来援的大概四五千人,至少也能吃掉六七千人了,是一场大胜! 待到刘璝雷铜进入战场,在两军的帮助下,习珍很快就整理好了残部,两方人马在谷中鏖战。因为是混战,很明显西凉人马更具优势,但荆州人马毕竟人多,又是生力军,所以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贤公子。”邢道荣在刘贤一侧,开口道。战事明显已成乱局,此时若是他在领一支人马进场,足可以奠定胜势。 刘贤也是做此想,正欲开口答应,辛毗抢先道:“主公不可,西凉人马虽然自负,但也决计不可能领人以卵击石。可能还有后手,如今局势未明,咱们作壁上观便是。” 刘贤思忖片刻,也觉得辛毗言之有理,便不再选择继续增兵。 阵中,雷铜也是看到了处在高地上着将军甲胄的胡封,立刻领了亲卫前去扑杀。长刀横斩竖挑,连连斩杀数人,就连以精锐称的西凉军也为之胆怯。 胡封是李傕的侄子,年纪尚轻,但是长久以来在军营长大,知道雷铜不可能轻易杀上来,饶是如此,也有些惴惴。边上副将查出端倪道:“胡将军,差不多了,你先走一步,我等领人再战上一阵,也撤了。” “恩,自该如此。”胡封面色不善,望着下面奋力冲杀的雷铜,仿似有些败了兴致,带人撤了出去。 雷铜看得真切,怒吼一声道:“贼将莫走,且看你雷爷爷取你性命。”手上动作不停,接连又杀了几个试图拦截他的士卒。 西凉人马见胡封遁走,李蒙又受伤,心下里都心有惶惶,不敢用命。一时间荆州人马更添声势,杀得山道内外惨叫连连。 李蒙拖着伤躯,心中恨极胡封,这个时候,胡封是要留在这里组织撤退的,怎么能够先走呢。无奈形势如此,只得招人鸣金。 刘贤在远处查得李蒙退兵,同时而来的还有邢道荣。 “主公,李蒙退走,此诚为追击之良机,道荣愿领两千士卒,杀特娘的狗屁干净。”邢道荣见李蒙退走。立功心切,前半句还整的文绉绉的,后半句就又忍不住爆了粗口。 辛毗却道:“主公,及时鸣金吧。” “哦?此为何意,为何要鸣金?”辛毗这话说的,刘贤有些不明白。明明李蒙的人伏兵已经出来了,而且败退的乱七八糟,明显不似作伪。 “如今李蒙军士已溃,我等可出随县诸山入南阳。届时南可连偕黄忠将军,西可直取宛城,天高海阔,任君去得。”辛毗道,他似乎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毗实担心李蒙有诈,请主公提防。”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刘贤又有些不舍。前番听了辛毗之言就没有派邢道荣去冲杀,如今李蒙以及他的伏兵都败了,讲道理应该没问题。 这么一想,刘贤就觉得辛毗是有点在为自己挽尊了,前面没有抓住胜机。如今刘璝雷铜拼杀的对方大败,没理由自己不去扩大战果。 不过辛毗说的的确是有道理,自己已经先胜一场了,稳扎稳打,出了随县山区,到时候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霍峻,给我领一千人前去督巡诸军,谨慎追击,以防有诈!”刘贤开口道。 刘贤把这事交给了年纪小但是更懂自己心意的霍峻,两个关键词,追击!但是要谨慎。 霍峻了然,即领了千人前往战场。 第206章 两败两伏破荆军 欲留子义事国朝 对于西凉士卒来说,今天似乎诸事不宜,新败之下又经一败,而且这次失败来的比上一次更加激烈,李蒙和胡封的人乱作一团,到处乱钻,而习珍和刘璝雷铜的人也在奋力追击。 两人不约而同的盯上了李蒙,领人快速通过战阵溃军,想要立个斩将之功。 写来字短,可是自李蒙与刘贤搦战以来,已经足足打了接近一个半时辰。加之刘璝雷铜立功心切,强行带人越众追击李蒙,导致战线拉的极开,连最后入场的霍峻也只能尽可能的清理后部残余人马收拢残兵。 刘璝雷铜两人领兵数千,一路神挡杀神,不免得产生了一点竞争的心理,都想快对方一步。这一争一抢间,就不觉已至了一处坳中,正待两人踌躇间,只见坳间山壁突然钻出大批量的伏兵。 很明显,是伏中伏,为首一将正是李傕的另一个侄子李利,他和他的堂兄弟胡封站在一起。他尽可能的收敛住自己的笑意,但是这张足够年轻的脸似乎藏不住笑意,你甚至可以认为他在放声大笑。 “既已中我宛城之计,何不早降!”李利终于忍不住放声笑道。 刘璝等人皆都大惊,唯有习珍细细打量两侧,他前番才中过伏击了,这一次倒是显得从容不少。他大声喝道:“莫慌,贼军援军不过两千,我军人数多于对方,霍将军还在坳外游弋,咱们冲杀出去便是了。” 李利似乎笑的更加的猖狂,他比他的堂兄弟好像生来更适应这个战场。他从容不迫的大手一挥,只见埋伏在两侧的弓箭手纷纷掂弓搭箭,而且!是火箭! 并不远的刘贤很快就看到了某地产生的浓烟,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唤来邢道荣:“前军发生何事?” 邢道荣也看到了浓烟,他的心里也咯噔一下,上一次还是他们在大咀山放火烧人,这一次看起来换了位置了。他并没有停滞,急欲令全军进发,他要领人救下他的部众。 “不可。”辛毗的面色也狠凝重,他尽可能冷静的制止邢道荣道:“敌人情况不明,我等不该贸然前去,霍峻尚在前方,他可以接应三将。若是我等再生变,则万事休矣。” 邢道荣看了看刘贤,刘贤也示意邢道荣不要急。的确,辛毗所说是正理,此时刘贤邢道荣是三军的主心骨,他们在这里,就可以收纳败兵,接下来还可以有保存有生力量败走或者是组织反击的机会。 如果他们这边生乱,则真的万事休矣。到时候绝对比邢道荣惨败,或者刘贤中法正之伏来的更加严重。毕竟前者刘贤不在军中,后者则没有损失这么多军士。 冷静!一定要冷静!刘贤心中暗暗思忖,此去随县有一百五十里,如果顺利,四天就能到达,自己并不是毫无机会。而且山道崎岖,李蒙不可能发挥他的骑兵的作用。 “鸣金,全军鸣金,让霍峻的人也鸣金!”刘贤开口道。他现在只有三千人,加上基本能安然退回来的霍峻,他至少还有四千人。出了随县,沙摩柯和潘濬甘宁在江陵武陵一带有两万人,这段时间在练兵。郭嘉法正也在那里,郭嘉可以随时命令沙摩柯来援。 所以,他不会大溃,只会小败,只要他沉下心。 “责令两千人,布鱼鳞阵,前排让溃兵全部从两侧进阵,违者斩!” “后部骑军五百,去给我把后面的山道里的灰给我扬起来!” 随着一条条军令有条不紊的布出,辛毗也颇为惊讶,刘贤似乎正在成长。的确,如今这三千人已经不能在往前冲击了。但是同样,如果撤退的话,士气就会一泻千里,会被李蒙趁势掩杀。在原地布阵,就目前看来,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邢道荣,你给老子站在前面去,让人看得到你!” “得令!” “佐治,往江陵和襄阳给信,让奉孝和汉升领人过来。” “恩。” 静,战阵安静的有些可怕,除了后面山道的五百骑军还在努力扬起灰尘外,几乎没有了动静。很快,刘贤看到了霍峻的人手开始过来。为首一骑,正是霍戈当年领的同宗之人,刘贤似乎还记得叫霍止。 “将军,霍将军正在努力清理坳口的滚木,三位将军似乎也在坳口,咱们的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好,速归阵中!” “报,我等只是奉了霍将军之令来报将军,仍要回军复命,请将军答应!” “好,好壮士!”刘贤见霍止的马匹多有血污,又道:“骑我的马去,告诉霍峻,把他们给我带回来!” “喏!”刘贤趁着换马之际,低声对霍止道:“告诉你弟弟!要是没办法,就自己回来,我不会怪他! “明白!” 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刘贤不由得有些欣赏霍止,可能这就是爱屋及乌。 一时之间,三部所在前军及左右翼未能及时入坳的散兵听到鸣金后虽是不明所以,但也惶惶退兵。直到到了刘贤部所在,看到邢道荣持斧横马,大声提醒散兵从军阵两侧入阵,方得心安。 又听到前方一阵喧哗,似有巨石檑木落地之声,兼有士卒的大声呼号。刘贤方才命令全军前压,能多救一些是一些。 不多时,已见有人马逐渐回阵,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匹棕青马,正是霍止。霍止止了马势大声道:“荡寇,霍将军已经救得三位将军,正在往本阵回归。李蒙的人正在追杀三位将军,霍将军已经前去疏围,命我告知将军。” “好,邢道荣,你领五百步卒,前去助霍峻解围,注意,千万不可恋战!” “喏!” 很快,大批量的人马归阵,刘贤粗略一点,足有上千。而且看架势,估计至少还有一两千。正盘算间,已经看到霍峻那张年轻的脸庞了。 “荡寇!” “霍峻,三位将军可好?” “无碍,只是雷铜将军有些受伤,无甚大碍。” “好,李蒙的人呢?” “正在后面呢,邢将军也在向咱们这边撤!” “行,入阵修整一番!” 待到旌旗稍展,硝烟既定,邢道荣也领人撤回了阵中。李蒙领着胡封李利等人打马欲追,见得刘贤阵中前军布置严密,溃军丝毫不乱,后军正在紧锣密鼓的收拢人马,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再后面灰尘洋溢,似有士卒藏身,不得见以真容。 心中也是长叹一声,连中两伏,军容尚且不乱,荆州军,已经气象大成了啊。犹自不甘心,打马出阵道:“荡寇,今败局已定,不若随蒙走上一趟长安。李傕将军对荡寇欣赏异常,愿以国事担之,请荡寇深思。” 刘贤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李蒙至少还有八千人,身后可能还有骑兵,虽然在山道上难以大范围的冲击,但是仍是一股无法轻视的力量。 开口道:“李将军自己不过是受了些董贼孽荫,得了个抚军中郎,怎么还向我许诺上了。不若等李将军成了车骑将军,再许诺贤国事担之,岂不更美?” “至少有六千人不到,而且阵后烟雾蒸腾,似有伏兵。咱们冲杀过去,未必捞得到好。”李利开口道。 “恩。”李蒙扬起手臂,大声命令道:“冲阵准备!” 第207章 蹄扬终明其中曲 反死向生求破阵 “200步!150步!100步!70步!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准备!射!” “射!” “射!” 经典三段射,刘贤的人已经开始逐渐得心应手了。如果是遭遇战,弓箭未必能发挥最大的功效,但是如果是阵地战,弓箭手才应该是决定战场的王。 效果很不错,在第二段的时候就对李蒙的人造成了不少杀伤。但是效果也不好,不像打益州兵一样,对手会寻找掩体,躲避箭雨,从而延缓战阵的脚步,来让弓箭手多射几轮。 西凉兵马似乎真的不畏死,他们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的节奏。除了中箭受伤或者死亡的士卒会发出一声闷响,其他人都令人可怖的沉默着。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果然在汉之前,乃至于汉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雍凉都是全国最好的兵源地之一。 士卒们一刻不停的踩在土地上,整齐而又响亮,如同鼓点一般,敲击在了荆州士卒们的心里。 “来了!”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判断出前军开始接阵了,大声的提醒着身边的战友稳住阵型。如前所讲!第一阵是刀兵,两方人马快速切割交融汇合在一起,翻腾起血的浪花。 假如你的视力够好,你甚至能看到西凉兵的袖口衣襟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不少黑色,那似乎是他们刚刚火烧了荆州兵的战果。 “怎么会这样?李蒙有病?他不是赢了一阵了么?”刘贤还在中军,他是真的没想到李蒙打成这样还要冲阵,有这个必要么?他当他是谁?他守的是长安么? “不太对,主公,你看。”辛毗似乎也察觉到了问题,他指向李蒙的军阵道。 是骑兵,李蒙军阵的侧翼有一支骑兵,不多,大概上千人。而且是成建制的骑兵,旌旗武列,不像是零散凑起来。而且,这支骑兵似乎放弃了他们天生游走的好优势,在和步兵一起排队准备入阵。 “不然咱们退吧,李蒙似乎铁了心要把咱们赶回江夏!”辛毗大声道。 “典韦,你领人去助邢道荣稳住,在看一炷香,李蒙绝无可能这么打!”刘贤惊了,李蒙已经两次设伏,至少吃掉了自己四千人以上。但是他自己的人也是疲兵啊,如今更是完全不顾骑卒难以在山道内建立优势也要一鼓作气击败自己,这是为什么? 难道已经快速建立好的军阵和让人在背后营造出得烟雾,他一点都不怕? 除非!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刘贤的眼睛已经有些发冷了!是骨子里的那种冷! “习珍刘璝,给我去把后面你们的人安顿好,让他们重新拿起武器!随时准备支援中军!”刘贤大声吩咐道!雷铜打仗太凶,受了伤,暂时只能放在自己身边。 “霍峻,去给我把骑兵调来,你自己来带,就给我猫着,到时候我让你打哪儿你就打哪儿!”“明白!” “辛祭酒,待会肯定顾不上你,你待会就和霍止换了便装,或者往江夏回江陵找郭嘉,最好先北上潜回阳翟,我到时候在遣人接应。” “主公?毗不明白。” 辛毗能明白么,现在又不是被李蒙合围了,还完全有时间撤啊,随县乃至于江夏北面四县都可以啊... 他这么一想,似乎又有些明白了,李蒙好像状若癫狂,但其实是想把刘贤的人整体往南赶回去!那么南面!? “恩,虽然不太确定,但是很有可能!”刘贤看到辛毗脸上有些恍然的表情,苦涩的说道。 “那咱们?” “对的,只能打赢李蒙,或者是往北继续深入!”刘贤没把话说的难听,如今前者甚难,只能想办法反方向败走,往樊城那边靠了,就看黄将军能不能得遂人愿了。 “行,毗这就下去准备!”辛毗明白了刘贤的意思,反方向撤退,就意味着被敌人大小包围,到时候肯定是顾不上幕僚集团的。所幸复阳离阳翟不算远,自己家族这边还是有人的。 且说回战场!刘贤的人马是生力军,又是以逸待劳,战法上也有殊,故而在接阵初期,是明显占了优势的。但是西凉人马的韧性的确是远超荆交益三地人马,荆州军在稍有的失去了战略之机后,基本战阵也开始面临考验。 西凉人马打的非常有章法,在刀盾兵搠入刘贤人马战阵后,能够连绵不绝的跟入战阵,完全没有顾此失彼之嫌。不仅仅单兵质素极高,而且配合度极强! 什么叫百战老卒,这个就叫百战老卒,虽然不知道李蒙的这批士卒的来头,但是仅仅看之前诈败加上如今冲阵,这批人肯定是在雍凉舐过血的! 很快,两方人马前部开始砥砺交错,最渗人也是伤亡最大的白刃战开始了。刘贤拢住几个传令官,命令他们随时做好各部之间的信息传递,随之也开始投身战场。 如果现在下达命令往李蒙部前方突围,无异于求死。只求打的更乱,然后寻求突围的良机了。这当然也是劫难重重,但是如果是依照刘贤的猜想,他又不得不去如此做。 刘贤在整个宛城攻略计划里,太托大了,太托大了。他过分的迷信了江陵对宛城情况的掌握,他以为樊稠走了之后,李蒙在宛城的表现很差,就意味着他有了可乘之机。 他甚至以为李蒙都被调走去左冯翊平叛,以为宛城可战之兵定多万人。他自己在取得江夏北面四县后,事实上就该以此为基,经营荆州在汉江北面的势力并逐渐伸手宛城的。 但是他选择了空虚四县,领兵合击宛城。还记得前文表得萨尔浒之战么,在具备优势兵力的某些情况下分兵已经颇为不智,刘贤还欲一县一县的攻到宛城。 可以说,这一场战争,自他出随县始,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在李蒙迅速做出反应以及两设伏兵的时候,刘贤甚至还要天真的反问,他李蒙凭什么要这么打,为什么要这么打。 刘贤在荆州没打过苦仗,和西凉的人马接触的也不多,甚至内心里有些觉得李蒙应该偃旗息鼓,静静在宛城等自己和自己打攻守战。 他内心的傲气已经慢慢随着荆交益三州版图的健全而开始萌生,除了有些名姓的,他不觉得其他人有勇气在野外阻击自己,顶多也只是败上一阵,而不是被击破! 所以刘贤还说,哪怕中伏,也减一减士兵的骄纵之气,不失为好事。彼时看来,颇有些运筹帷幄,而此时观之,顿觉不过梁上小丑罢了。 今天的李蒙,很明显,不是来败上他一阵的!是想让他死在南阳或者江夏的! 复阳以南,宛城人马和荆州人马已经彻底战在了一团,前者挟胜之师,兵力也有优势,而后者在中高级将校指挥冲阵方面强于前者。双方尽皆陷入了苦战。李蒙也没想到刘贤的人是怎么回事。明显自己没有合围,只是让他们退往随县罢了,对面就要和自己拼死? “不对,李将军,为何敌人反扑这么猛?”李利一槊搠死一名荆州兵,大声向李蒙喊道。李利和胡封这一次主要是随着一位神秘客来宛城的,就带了一千骑兵。核心的作战任务两人不清楚,主要是配合李蒙。 以两人来看,今天确实已经算是大胜一场了。刘贤这两年在北面的风头很劲,来之前两人还多有惴惴,如今大胜,确实没必要穷追了。 关键是他们手上的骑兵本来是不打算投入战场的,现在也已经投入战场了,而且是在不合适的战场,这让他俩有些不高兴。 李蒙明白他俩的意思,但是长安来客的意思很明确,不论代价把刘贤赶回随县,这让他有些迟疑了。如果是他自己的真实意思,他也很满足这一场大胜了,更愿意保存自己的人马。 “勿复多言,李傕将军有令,今日必破荆贼!”李蒙狠啐了一口,特么的狗叫,不还是为你叔叔做事,你才死多少人,老子我死多少人。 刘贤领着霍峻,像一支救火队,领着骑兵不断的击碎宛城人马各处位置一波一波的攻势。他胯下的的卢似乎非常享受战场,欢呼嘶鸣,全然不为战场所累。 第208章 古之恶来欲夺纛 败冢残客施计围 “来!”在阵中冲杀的刘贤碰到了同样领着骑兵拼杀的胡封,两人心意一合,当即展开厮杀。 架开胡封一槊,刘贤枪尾横推,胡封侧身躲过,长槊直往刘贤胯下之马刺去。在战马上,武器大开大阖,躲开或者架开其实不难,普通将领之间的马战主要是拼气力,顶尖的武将则可以在大开大阖之间产生更多的变招,让人防不胜防。 但是似胡封这般,直接针对战马的,倒是不常见。所幸的卢并非常马,在刘贤没能及时援护下躲开了胡封一槊。 胡封似乎颇有意外,但是失了先手,让他更加小心招架。刘贤大怒,此人如此下作,遂不再愿意与胡封缠斗,回归骑兵队伍。 双方对视一眼,均默契的各自去冲杀对方的士卒。 战场越打越乱,因为乱战,弓箭手无法有效的成规模杀伤对方,因此,弓箭手也一律换上短刀,开始上阵白刃搏杀! 各军、曲、队逐渐开始失去建制,大小士卒在失去战阵的掩护下,开始就地找寻新的战友结成新的战阵。然后在附近职衔最高的人员的招呼下相互依托自保杀敌, 也幸亏辛毗走得早,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保障文职人员的死活,炊事员都的拎着菜刀上了要。 乱军中,有数百人最为明显,最坚决的贯彻着刘贤反穿阵的方针。溯游而上,目标十分明确,想要斩了李蒙的大纛。 不是旁人,正是被刘贤分出去在前军承担压力的典韦。典韦被分出去后,一直在阵前杀敌,尽可能的保护住自己那一片的阵线。 但是随着李蒙不计代价的投入更多的士卒,典韦是顶得住,依托他结成的大小战阵顶不住了,纷纷溃散退乱。而很多残兵看到典韦英勇,也不自觉的围在典韦身边,典韦见无法保有阵地,身边又拢了一拨人,反而凶性大发,径直领人向纛旗杀去。 “此部何人所领,将者何人?”刘璝奇道,他领着旧部在侧翼防止邢道荣部被杀穿,看到典韦孤军而上,不由的也心生敬畏。 “看不清,应该是荡寇身边的典将军,估计只有他了!”副将尽可能的看了几眼,看不真切。 “比雷蛮子还不要命!”刘璝定了心神,又大呼道:“诸位,给我迎上去,干他们!” 益州军有不少氐羌板盾蛮等蛮人,蛮人打仗不惜命,虽然素养差些,职业军人是看不中的。但是在某些方面的战斗中,的确需要这样一支队伍。刘璝自问看得多了,包括雷铜打仗也是这样,虽然汉化了很久,平时看不出来,一打仗就跟疯子一样。 但是比之这个典韦,雷铜显然逊色不少。 典韦一双大戟尽染朱色,须发皆张,铠甲也不知道被他脱了还是如何,内衬也破损了数处。有几道长短深浅不一的伤口,看起来以锐器伤偏多,伤的早些的已经胡乱的结了痂,更显得他的恐怖之处。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抢了一匹马,胡乱的坐在马上,东张西望的。原本高大的马,在他座下显得像个马驹一般。 “典将军,咱们是不是杀得太深啦?”一个样貌年轻些的士卒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问道。打了接近三个时辰了,肾上腺素一直分泌,稍微放松一下,身体里的各项负面状态都争相涌了上来,让这个年轻人有些不适。 “是有点深,不过荡寇说了,咱们要反穿过去,这应该不算掉队吧?”典韦也有点懵,怎么周边的人都打光了,就剩自己了。 “不管这些,我看了下,李蒙的纛旗离咱们就三百步,咱们杀将过去,砍死他就完事儿了!”典韦别别扭扭的回头看了看依托在身边的士卒,拙劣的想要为大家打个气:“杀将过去,跟俺老典一样!讨个关内侯当当!” “杀!”效果还不错,这一支人马就剩这个主心骨了,自然唯典韦是从,别说典韦让他们夺旗了,就是登月也只能听他的。 李蒙也察觉到了这支人马的异常,其实之前就看到了,以为杀到自家军队内部,就会自然消亡,没想到声势还越来越大。为了避免全军受到影响,只好急令李利领百骑去搞定他们。 李利本就领人在阵前游弋,得了李蒙将令后很快就领人靠近了典韦附近。饶是李利不认识典韦,也不由得有些钦佩。 “何人在我阵中冲撞,倒是有几分胆色,不畏死乎?” 典韦正在拾自己的小戟,这小戟用起来的确方便,他自己随身带的也多,不过打了这么久,倒是没剩多少了。见对方合围阵中突然来了百骑,领头的小将又不知道在聒噪些什么,抬手便打出一戟,直击李利。 李利看得清楚,腰中长刀猛然出击,打落了典韦的小戟,连目光都变得锐利深沉:“汝欲寻死?” “啰嗦,你典爷爷就在这,过来走两招再说!” “你是典韦?”李利面色一变,作为李傕本家侄子,他是听说过典韦的。本欲领人亲自围杀此人的心思立时冷静了一大半,这个人,可不是凭着胆子大运气好才冲到李蒙的军阵里的。 他不再有以身犯险的念头,命令从者上前围杀,想要消耗消耗典韦,二来静观其变,看看有没有可能挣下这份功劳。 随着军阵的进一步压缩,典韦也深陷了重重围堵之中。而在复阳县城内,有一清癯而又稍显阴鸷的中年文士,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有军士来报,文士稍稍了停了一停,示意军士说。军士三十有余,看起来是个不小的官,气质沉静凝练,显然是经过些风浪的。但是入了文士的书房后,仍是显得有些拘谨。 “先生,诚如先生所料,荆州人马两中我等伏兵之计。坳内焚杀击破达四千多人,贼兵不敢前进,在坳外接阵收纳残兵。李蒙将军已经领人按照先生的示意,将荆贼往随县赶了。” “哦?只有四千多人?刘贤是分兵出阵然后中伏的?” “是。” “倒是低估了他,还挺谨慎的。” “李蒙将军目前仍与贼军鏖战,相信再有半个时辰,定能大破贼军。” “什么?还在打?”文士停下了笔,奇道。 “是。” 文士不再言语,眉目拧了几拧,仿佛在与士卒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两败之下,李蒙还不能将刘贤人马赶往随县,难不成刘贤知道我之计策?” “先生...”士卒忍不住开口道,他过来汇报战果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李蒙已经有了退意了,想过来试探一下正主,自己又不敢来,只敢遣军中人马过来。 文士自然了然,李蒙若正是半个时辰内能击败刘贤,也不会遣这人来假模假式的汇报进程了,求表彰的书信早就直接发到长安了。 他所施之计,本来就是第一阵伏兵打乱刘贤的判断,然后第二阵伏兵完成有生力量的收割的。显然,只成功了一半,刘贤并没有丧失了判断能力。 那么在执行第三阶段的驱赶刘贤计策就出现了问题,刘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选择就地结阵迎战,而不是大败后的回退。 这里面肯定是李蒙操作的不到位了,人家要收纳败兵,你就让人家收纳好了。逼得太紧,反而让刘贤生疑了,如此一来,反而是棘手了。 “樊城呢?樊城可有新的军报。” “暂无,我军已经遣人往樊城去了。” “那就让李蒙退兵罢了,反正樊城尚在吾手,刘贤就算进了宛城,也不过是进入了另一个口袋。”文士有些头痛,西凉的中高级将领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注重情报工作,以往董卓也是这样,董卓死后,各个郎校也都这样。 要是更加注重做些情报工作,很多问题都可以及时避免。而董仲颖所代表的西凉集团,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的敏锐度,都差的不得了。 第209章 一合斩将威名扬 固营整军求遁樊 “百人。” “十伍。” “六伍!” “恶贼,且看你胡爷爷来取你性命!”胡封正在测算被李蒙团团围住的典韦的队伍的人数,眼见典韦的人逐渐被围杀到三十人不到,为首将领也看起来似乎有些力竭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立功心切,打马直取典韦。 沓飒流星一般,胡封长槊侧斜,直入典韦兵阵。只是还未到,已有一柄大戟急速掷去,旁人不明所以,只见得胡封好似失心疯一般,直直的往戟尖撞去,径直插入胸腹,立时毙命。人已死,马势未停,还向典韦冲撞而去。 典韦怀中一模,一柄小戟又削了马腿,失去重心的战马悲鸣一声,倒在了典韦身前不足一米的距离。 典韦猿臂一舒,取了大戟,割了胡封的脑袋,大吼道:“不怕死的,都给我来!” 一时间,身侧所围士卒俱都心神震动,不敢在向前,生怕招惹到这个身上已经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杀神。 “来!来!来!”典韦连吼三声,声势巨大无比,不少士卒具被其气势所惊,更有甚者,难以持有兵刃,丢了武器就欲逃命。 典韦状似疯魔,提了胡封的人头,正展四方!见众人迟疑,又大吼道:“来又不来,退又不退,汝等不惜命乎!” 正欲又向纛旗方向杀去,只听得鸣金之声响起,李蒙人等皆如同潮水般退去,搞得典韦一阵狐疑。 其实典韦内心也有些侥幸,胡封是被李利怂恿来的,到底是外侄,胡封可没听说过典韦的恶名。典韦也确实有些力竭了,这种高强度的围杀,换做一般将领,早就被围杀了。 前文表了,光是枪阵,就的确非人力所能抗衡的,也就典韦这种三国顶尖了。好死不死,胡封来了,典韦速杀然后枭首震慑四方。加上李蒙得了复阳命令,开始退兵,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典韦才得以功成。 “敌人退兵了,各部曲稳住,禁止追击!”刘贤也听到了鸣金的声音,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卸下来了。今日一战,总算是勉强保留了部曲的建制,没有被打散,托了霍峻去寻回辛毗,责令全军就地扎寨修整,接下来,就只要等信儿了。 入夜,营寨总算扎了起来,刘贤的高层将领都围坐在一起,只有雷铜典韦受伤比较重并没有过来。 “目前习珍部仅剩三百余人,雷铜部千人,刘璝部八百不到,中军有两千三百人。全军共损五千余名士卒,已寻得尸身的达四千余人,尚有千余士卒无法辨清。”邢道荣得了刘贤示意,开始汇报战损。 “另外辎重等一应物件损失较少,还能支撑我军三个月的用度。” 帐内诸将闻言,皆都有些沉默,上午出阵时,还尚有万人之属,浩浩荡荡。如今愁云惨淡,折了半数还要多,前左右翼几乎全部打残,主将亲自上阵,幕僚先行撤退,可以说是惨中惨败了。 “根据荡寇的示下,诸部整合为一部,暂由我来统领,各位可有意见。” 座下皆拱手应下,没有多言,毕竟此番中计,前左右三军都有原因,自然不会多说。而且他们的人马都是刘贤调出来的,并非本部,调走也不过一句话。 “诸位,今日皆贤之失,非诸位之过。诸位将军阵前用命,贤一一察之于心,胜负乃兵家常事,诸位应当确该思过自纠,但也毋需太过自责,还当打起精神来!”刘贤开口了。 座下一应将领皆都起身行礼,刘贤摆手,示意他们回坐,继续道:“各部人马,先安顿好手足后事,清点好战场,做好登记汇揽成册,到时候也便于请功追恤。” 又道:“襄阳和随县那边的人回来了没有,可有书信。” 辛毗出列,拱手道:“襄阳那边有战报一份,言黄将军虽有小败,但已经夺取了樊城。随县似乎有变化,随县城门紧闭,咱们在随县的人也失去了联系,毗怀疑...” “恩,查明是谁的人了么?”刘贤有些期待,但是也有些后怕。 “不曾,城外流民所言乃是黄巾余孽,不过黄巾应该是被孙豫章全部收拢了,之前也没听说随县附近有大的贼寇或者黄巾盘踞。”话说到这里,辛毗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不过碍于刘贤和孙策之间的盟友关系,没有点破罢了。 “恩,汉升那边的小败是怎么回事?” 辛毗根据战报,将之前在汉江上的失败和黄忠很快的第二次夜渡,细细的汇报给了在座的各位。其实这些信息,刘贤和辛毗已经通过气了,不过众人拾柴火焰高,还是要把信息给共享一下的。 “诸位,听出东西了么?”刘贤的眼神逡巡一圈,停留在了左上首的邢道荣身上。 “主公,咱们应该是被阴了,宛城这边根本没有防守不足的样子。如今黄将军在樊城驻防,咱们应该迅速靠过去,甚至应该今夜就走,到了樊城在做打算才是。“ 刘璝习珍闻言,也是点头。的确,信息已经比较明朗了,宛城肯定是做了十足准备,他们被抄了后路,所幸黄忠能顶住压力,顺利取了樊城。如今本部人马伤亡太过严重,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确实像邢道荣所言向樊城靠拢为正理。 刘贤听了邢道荣所说,不置可否,继续逡巡,似乎在等待其他的声音。哎,带队伍难啊,刘璝习珍邢道荣这些人,也算是久经战阵了,荆州想换一批人来带兵,很难比他们做的更好了。如果刘贤不多给他们思考以及独立带兵的机会,未来如何能够独当一面啊。 古代战争其实很狭隘,受限于信息传递方式的落后,一切都是指挥层发布命令,军队执行命令,好像在打一场规规矩矩的战斗。 这就对指挥层有很高的要求,比如江陵的命令是让a将军夺取某地,同时a将军拥有全歼对方有生力量的机会。如果坚决执行命令,那就失去机会,如果选择机会,那就违抗了命令。 现在刘贤的中层将领就在独立思考上有所不足,刘贤不是诸葛亮,算不到对方会怎样,不会保姆式的让某人到达某地打开锦囊执行na,这太难了,只能让他们多成长一些,找到适合自己的nanb。 “今夜就走肯定是不合适了,咱们新败之师,军心虽不至溃,但若冒夜投樊城,恐怕无敌来追,也要溃败在南阳了。”霍峻怯生生的说道。 总算来了个靠谱的,刘贤将眼神停留在身边的霍峻身上,鼓励道:“继续说。” “至少也要在复阳扎营一日,让复阳的人以为咱们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今日之见,复阳的人可能不想损失太多人马,甚至可能还不知道樊城失守了。”得了刘贤的鼓励,霍峻继续开口道。 “汝可有依据?”邢道荣看出了刘贤的感兴趣,适当的提问道。 “诸位请看。”霍峻指了指舆图道:“如今我等身居复阳腹地,出复阳则鱼跃汪洋,今日宛城人马,无甚骑兵,根本难以追击。若是宛城的人知道樊城失守,还会让开复阳的口子让我等进入南阳郡内么?” 这的确是正理,如果长安来客知道樊城失守,是不可能让李蒙退兵的,死绝了也要把刘贤赶到随县去。而且确实不能够今夜就走,依霍峻所说,新败之师,冒夜奔赴樊城,往来400余里,至少要走十天。 物资可能无虞,但是军心肯定是要崩溃的,哪怕李蒙不袭扰都够呛,更别说李蒙估计很快也要获得樊城失守的消息了。 那么滞留在复阳,整肃一两天军心,就变得十分有必要了。 “霍小子,那我等应该?”邢道荣听了个大概,觉得挺有道理,开口继续问道。 “让黄将军来接应!如今南阳严阵以待,我等残兵,概无得功可能。不如让黄将军放弃在樊城的动作,先接应我等回襄樊,再做打算。如此一来,我等只需安然行军至多三日,则无忧也!” 看看,这就是最基础的大局观,要把整个战场视作一盘棋,而不是孤立的只看自己的部队。如果统兵分等级的话,霍峻就应该在中级武将之流了,如果是顶级的武将,甚至还要考虑政治、经济、社会等多个层面。邢道荣还不行,差的远了。 “李蒙那边是怎么回事?”刘贤又开口了,他没有点明要支持霍峻的办法,霍峻毕竟还年轻,不能太扬,也要照顾邢道荣等人的面子。 其实他最想明白的就是李蒙是怎么回事,李蒙是老朋友了,以他的脑子,第一次伏兵已经是极限了,肯定是有高人的。 “最新的情报是有人曾经在南阳西面见过一支骑军,大概千人,可能就是今日战场上的这一支了。” “长安来的人?命人去搞清楚是谁。”刘贤揉了揉太阳穴,尝试让自己放松一下,战场瞬息万变,只知道打仗,可能活不过第三章。 “另外让士卒们轮番休息,把营防在固上一固,李蒙随时可能得到樊城失守的信息。” “喏。” 诸将内心都已经了然,霍峻提出的意见已经被采纳了。 复阳就是现在的桐柏县,刘贤的人是从江夏山区而来,出了桐柏,就是平原。 第210章 探李蒙荆州求活 作楚璧乱世几人 散了会,各位将军都有各自的任务要做。刘贤和辛毗霍峻三人就沿着营寨的内部路走一走,逛一逛。今天的死伤太惨重了,各个营寨都有伤兵咿咿呀呀的惨叫声。 这一趟,是肯定要走的,要让这支队伍知道主帅还在,文士还在,要让他们心定。营寨正在放饭,今天稍微晚了点,因为要清点战场等等乱七八糟的事耽搁了。 刘贤看了下,还是豆饭,跟他当年去始安平贼一模一样的豆饭,不过有油,算是油豆饭了。没菜,士卒自己手里有肉干,这还是刘贤出随县的时候,从江夏四县大户手上借的,不过肯定不还了倒是真的。 很多士卒打了豆饭,就地一坐,伴着肉干就开始吃饭,让刘贤有些怀念起自己的军旅生涯了。有时候值班值得晚了,食堂没人了,刘贤就拿着饭盒坐在食堂的坎子上吃。他当兵那会部队还相对制度不那么健全,司务长也比较黑,他吃的菜就没什么油水,不过值一天班了,吃啥都很香。 相对于其他部队或者老百姓,士卒们有肉吃是很厉害的。也就是东汉这一会,再放早一些,士卒平民是没有资格吃肉的,平民最多能吃鱼,碰上节气要祭祀了可以吃一点祖宗吃剩下的肉食。奴隶更惨,节气的时候才能吃菜。 相传吴国的夫差去晋国出差公干,和诸国领导一起会晤,诸国领导嫌弃夫差吃的太差,脸上油水不足,遂不与他多言,可见一斑。 刘贤接过炊事员的物什,开始为大家打饭,豆饭黏黏糊糊,刘贤也没有其他作态,就闷声不吭的打饭。很多士卒都跟刘贤打招呼,刘贤也一一点头,尽可能的挂起微笑。 笑着笑着,刘贤也笑不出来了,不少士卒是跟着刘璝雷铜从火场里跑出来的,或者中了刀兵之伤,包了扎,惨兮兮的来打饭。刘贤典型中国人,深受中庸之道影响,向来觉得自己不会受感情太多影响,但也忍不住有些哽咽。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看到有些小伙子,皮肤异样的灼红乃至泛黑,头发眉毛都被烫掉,仍是咧着嘴巴向他问好。很多皮肉都已经外翻了,受限随军医师有限暂时没有包扎,稍稍一动,龇牙咧嘴,却还和同伴炫耀砍死几个贼兵。 这很难不让人动容,刘贤这一哽咽,连带着气氛都有些凝重。霍峻眼睛亮,又招呼人换了刘贤打饭,拥着刘贤继续巡视其他军帐。 主帅可以适当展现软弱,但不能展现太多,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老祖宗说的话可不是张口就来。 刘贤真的有点难过,同样是老百姓,自己以前但凡有点不舒服,立马就去医院了。就算平素里有些擦伤,也会缠个创可贴,防止伤口发炎啥的。在对比自己手上的这批人,没断个胳膊腿就算是小伤。 “奉孝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恩,奉孝的老母之前就从竟陵回到江陵了,听说州牧专门在贤公子府边买了一套宅子,还常常去看望来着。” “奉孝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让你寻的华佗可曾寻到了?” “这两年听说有人在直隶见过华佗,咱们的人已经散过去了。听说已经找到了他的大弟子,估计应该快了。” 郭嘉的病也不是什么特别差的病,刘贤具备一点后世的医学常识,知道郭嘉的病可能大致上和刘焉的病差不多,背脊间生有脓疮,按常理放脓就很好搞定。但是他的脓疮有些靠近脊柱,又比较深,这就需要开刀了。 开刀,放脓,清理烂肉,消炎,重新生肉,就这么简单。但是中医嘛,以调理为主,荆州的这一帮医生对外科手术不擅长,或者说不精通,所以就难搞。 如果贸然给他放脓,没有做好消炎,很容易复发。所以刘贤积极的让郭嘉自己多锻炼锻炼,提高自己的恢复能力,算是让他做个术前准备。 东汉最好的外科医生就是华佗,只要找到华佗也就容易了。 之前就联系到了华佗的门人,找寻到了华佗的踪迹,所以这次也没带郭嘉,顺便也让郭嘉和法正亲近亲近。 “李蒙今天退兵,可能是像霍峻所说,不想和我们为敌,咱们要不要遣人单独接触一下李蒙。”辛毗有些憋气,冷不丁来了一句。 “是这个理,佐治,你放手去做就是了。”刘贤一边踱步,一边思考,想了想,确实是这个事儿。“另外,要是李蒙合作的话,想办法把前些年黄射那个事也给问了,长安这两年惦记咱们荆州不少次了,咱们都不知道是谁。” “恩,明白。” 辛毗这两年对南阳的深耕的确并非儿戏,尽管在战时,辛毗大幅度的失去了南阳的信息掌握,但是想找个把人单独见见李蒙,还是找得到的。 复阳县的一个曹掾深夜单独就来请见李蒙,李蒙虽是有些惊奇,但是仍是耐住性子起身接见了这个不见经传的曹掾。 “李将军,我主刘贤,有函信一封,请将军亲启。” 李蒙休息的地方有不少心腹卫士,自然不惧一个刀笔曹掾,得了信函,也不着急启封,开口道:“汝主刘贤?汝是何人?书信?有什么内容不在战场上说,要送到我这里?” “请李将军打开信件便知一二。” “哼,莫不是以函污我?启了信件,便中尔等荆狗恶计!”李蒙仓郎拔出佩剑,指向该人。 “李将军,小人不过无名之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何必出言恫吾呢?”曹掾微微一笑,面色丝毫不变。 “倒是有几分胆色。”李蒙收了佩剑,也有几分赞赏。 揭开火漆,李蒙一点一点的读了刘贤的信件,良久,才放下了信件。屏退了几个卫士,只留了两人防止曹掾生变,开口笑道:“刘荡寇也知我宛城之兵锐乎,哈哈哈哈。” 刘贤的这一份信件,姿态极低,说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了,随县的人他也知道了,只求李蒙能开方便之门,让他从樊城退回襄阳。今后,只要李蒙在宛城一天,刘贤就永世退让一天。这一次军事行动的所有损失,全部由荆州来支付。 对于李蒙个人,刘贤另外还有重礼相谢,说前两年在交州得了个拳头大的夜明珠等等奇珍异宝,自己把玩不得诀窍,一应送给李蒙。另外会让其父亲表奏李蒙为卫将军,南阳南郡一衣带水,永世珍惜这段情感如何如何云云云云。 “荡寇误信贼谗,一时糊涂,如今已知南阳兵马之雄壮,遣吾特向李将军求得生路一条。”曹掾继续开口道:“备了些薄礼,聊表歉意,另外还有些不值钱的精巧玩意儿,也让襄阳那边准备起来了。只要大人金口一开,保证我主撤回襄阳之前,务必礼尽。” “生路我倒不是不给,只是...”李蒙有些迟疑,本来樊稠走了之后,他本部八千人马,还留了杨定来协助他,拢拢有一万五千人。在宛城何等快意,可是单单今天一天,他就损失了两三千人,这难免让他有些肉疼。 乱世之中,地盘很重要,但是兵马粮财才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在兵权等于话语权的西凉圈子,他真的不想把本部人马折完。 “李将军若是不想,直言便是,何故出言推脱。如今宛城,将军主之,将军金口既开,何人敢不从之。” “还真有,汝等不知,长安来了位博士...” “哪位博士?”曹掾立刻接话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李蒙话头戛然而止,眼神微凝:“汝欲诈我?来人,给我推下去押起来。” 院落复归安静,李蒙独自陷入了沉思。他有些纠结,从个人层面讲,没什么话好说的。刘贤最少还有五千可战之兵,想要留下刘贤,就意味着最少还要折两千人。而且经过今天这一仗,李蒙对刘贤的人有了认知,韧性这一块的确一流,可能两千还不够填。 而且,就算拿下了刘贤,对于西凉是具备一些战略意义,但是对于他个人,并没有过多的好处。升官对于他来说没有意义,只要李傕郭汜樊稠三个人在,他升到天子又能如何?想要再从三人手里分到兵权,这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而且他个人要面临荆州集团的疯狂反扑,这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要是放了刘贤,刘贤许诺的这些不表,他还可以继续养兵自重。他之前就已经拢了万余人马了,不过这一仗给他干回解放前了倒是真的。不过,好事是好事,没那么好操作倒是真的。 他这边是好操作,可是樊城那边的杨定呢?肯定是要分一部分给杨定的。杨定说说看是留下来协助他的,其实还是樊稠留下来掣肘他的。要分给杨定,李蒙打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不过也不是大事,大不了问刘贤多要一份嘛。 但是长安来的这位李博士可咋整,这可是尊容不下沙子的佛啊,万一让这位李博士看出来一二端倪,他可要承受来自长安的怒火了。 第211章 李文优窥报设杀 赵伯然智堪谋退 李蒙很快就做了决定,因为他的人从樊城回来了,杨定已经被潘濬斩了,败兵在朝阳县据守。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放走刘贤的机会,首先,他已经失去了拦下刘贤的机会,只是刘贤还不知道。只要潘濬和刘贤通了信息,双方很快就能汇合,到时候他就失去了谈条件的可能。 二,他不仅仅不需要担心要和杨定来谈,不需要分给杨定好处,甚至能吃下杨定的残兵。 三,他没有其他风险了,他只要假模假样的追击刘贤就可以了,让刘贤付出一点代价,但是绝不致命,让他可以给李博士交差就可以了。 只需要,只需要把杨定败亡的信息,晚一点的公布给李博士。让李博士催促自己追击刘贤的进度放慢一些,等到合适的时机,在告诉李博士,让他知道,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这里,而是该死的无能的杨定,让他们失去了留下刘贤的机会。 李蒙下了决心,截了情报,令人押了曹掾,开口道:“告知刘荡寇,南阳南郡份属一州,一衣带水,刘将军领人来击南阳,让人心寒。不过我等同为朝臣,自当和睦共持,蒙亦不愿与荡寇为敌,请荡寇明日午间即刻领人退往樊城。樊城的杨定将军与蒙乃是故交,自会放荡寇一条生路。” 他低声道:“记住,是领人退往樊城,所部物资甲胄辎重,均不得留私。” 又是一番停顿,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柔和,变得宽宏:“所许钱财,由辎重相抵便是,荡寇若是有心,回了襄阳,愿意在补给蒙一些,如是更佳。” 他盘算过了,万人的辎重,包括攻城器械甲胄物资钱粮等等相加,已经足以挽回自己的损失有余了。至于拳头大的夜明珠,李蒙不喜欢是假的,可真跟甲胄物资相比,他还是分得清的。 “李抚军,今时不同往日了。”曹掾先是愣了愣,随后笑了笑,兀自在下首寻了一张案几,丝毫不客气的招呼人上酒上菜。 “哦?汝是何意?”李蒙的眼神又开始变得锐利,这个曹掾似乎有很多东西,之前并没有发现,他命人上了酒菜。 “嘘,抚军,噤声。容某猜上一猜。”曹掾胆大至极,不仅仅自顾自的倒酒吃菜,还让李蒙不要说话。李蒙哪里受得了这鸟屈,当即拔出佩剑,就欲诛杀曹掾。 信使罢了,自己再选一个往刘贤帐内送信便是了,一个内容,难不成还能看出两种花样。 “可是樊城失守了?”一语震天,李蒙停下了手里动作。 “在大胆的猜一猜,杨定将军难不成也身死了?”“哐啷!”李蒙手中佩剑坠地! “如此说来,荆州应该是在襄阳增兵了咯?”曹掾拂去胡须上的酒水,似乎下了一个定论。 “先生大才!”李蒙行了一礼,此人好生了得!关押了一夜,仅仅是推迟了和刘贤的议和,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由不得他不尊敬。 “哎,当不得李抚军之礼,不过是稍加推断罢了。”曹掾仿佛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低调的刀笔小官,向李蒙回礼。 “不过,俨又要无礼了。李抚军所求,俨可以代表荡寇答应了,但是也仅限于此。而且,李抚军要告诉俨,长安所谓博士,究竟是何人,当年黄射之事,又是何人设计?” 冷汗涔涔的在李蒙的脊背胸口往下流,当年黄射之计,又涉及到另外一尊佛。长安一直以为刘贤不知道,误打误撞的和袁术干了一仗,没想到刘贤如此通透,而且还这么记仇。 李蒙屏退了所有人,连贴身的护卫都没有留,两人谈了一个早上,才将曹掾放归。临行之前,李蒙开口问道:“先生大才,若是不愿留在南阳,可否留下姓名?” “阳翟赵俨,不足挂李抚军之齿。” 这一位曹掾,原是辛毗口中好友阳翟赵俨。赵俨这人,演义里没什么名头,但是在历史里是一个不弱于颍川诸贤的牛逼人物,与辛毗杜袭陈群合称为颍川四大名士,在曹魏阵营中活跃度很高,是一个行政、军事乃至于计谋都顶尖的人物。 经常被曹操任命为参军、督军类的人物,于禁、张辽、张合、乐进等知名人物都在其手下任职领兵,可见一斑。关羽水淹七军阵斩庞德后,将曹仁围困在樊城,也是由赵俨过来救场,用计让关羽败走的。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纵回关羽,让关羽卡着孙权,其战略眼光之深远,由此可见。 本来辛毗是想直接招揽赵俨的,但是赵俨不想承恩辛毗。从辛毗处得知要谋南阳后,就在复阳寻了个曹掾蛰伏,算是辛毗手里为数不多的比较大的牌之一了。 不过因为职务不涉兵,之前赵俨能得到的情报也比较少,所以给辛毗的帮助的确不多。 赵俨出了复阳,径直寻了辛毗,把情况简单跟刘贤说了一遍。刘贤这才得知了杨定很有可能身死,荆州方面增援了黄忠的事情,随后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其实刘贤也明白辎重是耽误事的东西,如今能走脱复阳,辎重不要便不要了,只是有些为难甲胄。 如果失去了甲胄,就意味着失去了反击能力。前文表了,樊城距离自己这里400里,要走10天,后五天应该强些,黄忠应该能掩护自己,前五天失去甲胄就麻烦了。 “有何忧之,逐批舍了甲胄便是。到第五日,便是没了甲胄,亦能直奔樊城。”赵俨开口道。 “伯然,有没有办法配合汉升破了李蒙?”刘贤有些不甘心,尤其是知道江陵支援了黄忠并且杀了杨定之后。 “若是全盛之姿,俨尚能为荡寇谋得一二之策,如今...”赵俨摇了摇头。 “如今李儒就在复阳,咱们还是少生事端为上。”辛毗也开口劝诫道,不是他们俩人智短,谁都能看出来,刘贤这一支败军,只是维持这表面的安静祥和罢了,就像一根飘满了雪花的稻草,可能下一片雪花就会让其倾覆。 “只能如此了,道荣,立刻去安排全军撤退事宜,探马要做足,李蒙有心放我们走,就怕李儒反应过来。” “明白。” “伯然,好好跟我讲讲复阳的事情。” 随着队伍开拔,刘贤和赵俨边行军边交换情报,这才大致知道了宛城的些许秘辛。第一次设计荆州,还是李傕在的时候,李傕对刘贤有些忌惮,同时也讶异于刘贤的高速发展,遂起了针对荆州的第一次用计。 那时候,贾诩是跟着李傕的,贾诩认为刘度颇得荆州民心,力敌不智,遂献上了一招驱狼吞虎之计。可惜西凉方面错误的预估了袁术对于江夏和刘表的重视性,反而让袁术顺势使了一手假道伐虢。而刘贤方面,在明面上也取得了长沙的统治权。反而是西凉没有收获不提,还损失了一批探子细作。 随之而来的,是李傕更深的忌惮,但是李傕要在长安争权,无奈之下,调来了同样身处争权核心的樊稠。樊稠在宛城过得并不如意,他和李傕郭汜都不太对付,也不愿意久居宛城,便不顾李傕苦劝,寻了由头,留下了李蒙和杨定,重新回到了长安。 这期间又是韩遂马腾,又是白波乱贼,又是羌氐作乱,让李傕放松了对宛城的经营,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直没有放下。这其中的变化就出在了李儒,李儒和李傕有一点乱七八糟的关系。 李傕得势之后,就一直留着李儒听用,期间还推举时任博士的李儒为侍中,被皇帝以其曾经毒杀兄长拒绝。原话是“李傕举博士李儒为侍中,献帝诏曰:“儒前为弘农王郎中令,迫杀我兄,诚宜加罪。”辞曰:“董卓所为,非儒本意,不可罚无辜也。” 事儿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李傕虽然保下了李儒,但是侍中这个位置也没争取到。一来二去的,李儒自己也觉得无趣,博士这种虚职就更别说了,遂萌生了退隐的想法。而事实上,他这种位置,加上他曾经的行事,是不可能有退隐这条路来选的。 他自己心里也有数,无论是雍凉还是关内,他都没地儿可去。能足够大足够让他隐姓埋名的地方就俩,蜀中或者交州。他就向李傕提了这个事儿,李傕有心留他,但经不住李儒再三要求,遂也答应了下来。 不过有个条件,干死最少也要重创荆州,之后会想办法给他弄到交州去。但是李傕自己还深陷长安的内部权力倾轧,没有办法给与李儒更多的帮助,只让侄子李利胡封领千余骑兵协助李儒。 李儒到了宛城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荆州的核心就是刘贤。再看了江夏的战报后,敏锐的察觉到了孙策和刘贤矛盾的不可调和。适逢刘贤两路合击宛城,便联系孙策,设下了这一铺天盖地的杀招。 但是受限于时间的原因,杨定并未完美的执行水淹襄阳的计策。而刘贤的谨慎过头,也让他没能收拢复阳的口袋。最后李蒙的离心离德,让刘贤最终逃离了他的泼天杀招。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饶是刘贤这种乐天派,也难免有些胆寒。仅仅是查看江夏的战报,就能意识到孙策有和自己翻脸的心思,这种政治敏锐度,简直是令人生畏。 刘贤一直以来以为李儒已经嗝了,因为董卓死后,李儒几乎没有声音了。如今看来,他和贾诩就像两条毒蛇一般,暗中窥伺荆州良久了。 第212章 刺己自知力有竭 智短难比天上人 如果赵俨争取的话,李蒙可能得不到全部近乎万人队伍的辎重和制式接近五千副铠甲。虽然以轻铠和弓箭手的竹木软铠为主,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了。不过辛毗的意思是要弄清一些内幕情报,所以赵俨也是口子开的比较大。 赵俨活的比较通透,刘贤的四千人的队伍原本至少要整修两日,才具备重新拉动的可能性。以物资换取时间,这笔买卖不亏。更何况刘贤还在这支队伍里,你要这么算甚至还赚了。 果然,刘贤的人上午拉动,下午李蒙才开始慢慢的调兵出复阳,并且以刘贤队伍的骑兵几乎没有损失为由,不允许李利擅自带骑兵出击。 刘贤的人边走边在上级的要求下,扔掉了辎重和铠甲。而李蒙的人就在30里地开外吊着,也不制止士卒哄抢物资,只是要求辎重和铠甲不得藏私。 这一来二去的,旁人没能察觉到,李利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哪像追击战啊,更像是对方被爆金币了,李蒙来捡金币一般,便遣了人暗中去知会李儒。 李儒在得知了李蒙可能和刘贤达成了某种协议后,受限于不知道樊城情况,也是并没有过多阻止李蒙。毕竟一来李蒙还是整个南阳郡的地头蛇,二来收获战利品也是一种胜利,只要口袋扎得紧,刘贤就是丢了亵裤又能如何。 李利发现李儒默许了李蒙的行为后,也开始加入到了哄抢装备的队伍中。制式铠甲的珍贵无需多言,有了这些东西,立马就可以拉起一支队伍。 一直到了第四天,刘贤的铠甲扔的差不多的时候,杨怀的人马总算是快接近了刘贤的残部。李蒙见势也是枪头一转,开始向朝阳宛城撤退。 复阳城内,李儒正在侍弄着一株月季,小心的剪开一根会吸收营养的侧枝,静静的看着这一株从家乡左冯翊捎来的种子培养而成的月季。 这株月季被李儒养的肉眼可见的好,而且是一个异种,重重白色花瓣却沁出不少血红色的纹路,仿似是人血滴上去一般。这种异种在东汉可不多见,虽然在后世可以通过杂交或者扦插来达成,但是那个时代明显还没有上述这种技术。 明明已经快到了花期末了,却还如同正值壮年一般,小小的花株上开了三朵月季。不过,有一个侧枝似乎和主枝形成了交叉,李儒不想剪掉这个已经颇为美观的侧枝,遂尝试用手来拨弄它,试图让它回归到一个适合它并且美观的位置上去。 “报。”一阵隐痛,李儒不小心被刺了一下,这让李儒有些分心,他不再关注月季,信手将血滴在了月季花上,转身对进入书房的士卒道:“何事?” “朝阳的信件,李利将军请先生查阅。” “知道了。” 李儒很快就得知了樊城被偷,杨定不敢汇报,领着人马龟缩在朝阳等待奇迹。而后黄忠假意绕开朝阳直取宛城,杨定中计,分兵去追击黄忠,被郭嘉所遣潘濬之兵与黄忠合围,后被黄忠射杀。 杨定的大部人马并无几损,缩在朝阳,荆州人马虽是有两倍之众,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加上郭嘉的有心欲拿朝阳为饵换回刘贤,所以朝阳倒是挺安全的。 李儒有些气愤,依他的智慧,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脉络。李蒙肯定是截取了第一批的朝阳求援信,明白要完全留住刘贤已经不太现实,而且损伤很大,不愿意做出牺牲。同时也气愤杨定,水淹之策乃是他亲手制定,虽说受限时间天气,战果上没有那么大,但是破坏掉荆州军的渡江是肯定没问题的。 没想到这个杨定如此废物,被人二次泅渡夺了樊城,又心存侥幸,不及时与李蒙联系,导致他围杀刘贤的口袋破了一个大口子。 他摇了摇头,又好像对这些屁事又失去了兴致,重新端起了那一小盆月季。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掰回那一根长错方向的侧枝,只是静静的看着。 李儒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也有了太多的经验和教训,这让他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计策就是计策。纵然他是张良,也需要刘邦韩信萧何,况且他也不是张良,能做好李儒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刘贤这边也很快和杨怀配合,撤入了樊城,见到了郭嘉。郭嘉精神状态还不错,不过似乎不太便宜行走,法正搀扶着他。刘贤记得郭嘉在正史上应该是曹操去讨伐乌桓的时候病死的,现在距离那个时间应该还早才对。 不过似乎南方潮湿的天气似乎对郭嘉的炎症很不友好,每次取了部分脓之后伤口结痂之后又产生了新的脓。 “奉孝怎么来了樊城,不是在江陵养病么?” “嘉无大碍,谢荡寇记挂,只是有些疼痛,故而显得有些虚弱。” 几人围坐,赵俨和郭嘉又是见礼,两人之前在阳翟就有旧,故而也是寒暄了一番。重新围坐,这才交换了一番信息。 郭嘉带的人不多,沙摩柯之前一直在外,回武陵之后听说有部分五溪蛮对蒋琬所造杀业有所不满,连带着对沙摩柯都有些不满。本来蒋琬所杀都是些不开化的蛮族,所以沙摩柯自己倒不是蛮在乎。 甚至沙摩柯自己还通过蒋琬之手,杀了不少不服自己的的蛮族。这一次,沙摩柯准备趁着手上有人,彻底整合掉整个荆南的蛮族。 所以郭嘉也只是和潘濬拉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入南阳,有趣的是,甘宁与沙摩柯相处的颇为融洽,这一次跟着沙摩柯去荆南了。 “奉孝如何知道南阳有变呢?”辛毗奇道。 南阳有变,变的是随县,随县在山区,讲道理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情报传递到江陵的。 “竟陵的情报说,黄盖领了五千人马往江夏东而去,说是平黄去了。” “江夏东的确有黄巾余孽,奉孝凭此就能看出孙策欲围杀我等?”刘贤也忍不住开口道。 “哈哈哈哈哈哈,此事说来玄奇,不过也很简单。”郭嘉笑道。“嘉早年与孙豫章等人也曾为伍,亦知黄盖用兵。这支队伍从出了西陵,虽是确实往东边靠,不过荡寇猜猜,三日行军了几里?” 一日行军二十公里,也就是四十里,这是常规部队的走法,郭嘉这么说的话,肯定不是一百二十里了。刘贤苦思冥想,猜不出其中的奥妙。 “一百八十里,这支队伍日行六十,只有三日,便让我军细作无法寻得踪迹!”郭嘉见刘贤面露难色,也没有继续开玩笑的意思了。 “这又代表着什么?”赵俨不清楚豫章的人员构成,对黄盖孙策等人只是大体知道个名字。日行六十,的确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但是他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哈哈哈,伯然初来,须知豫章人马,程普孙贲蒋琬黄盖等诸将,皆是稳重之人,唯独孙策周泰,用兵求速。如今周泰在豫章北驻防,此间人马,必是孙伯符所领之人。” “纵然是孙伯符所领,又待如何?”刘贤忍不住开口道。 只见众坐皆沉默,郭嘉面带笑意,笑的刘贤有些不自在,他看向邢道荣,见他也有些老神在在,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刘贤忍不住一脚踢向他,让邢道荣跌了个趔趄,开口怒道:“荡寇,你这是作甚?”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忍不住放声大笑。 还是霍峻为刘贤解了围道:“荡寇,如果是剿贼,孙豫章为何要假托黄盖之名呢?” 刘贤被霍峻一开导,顿时迷雾大开,原来是这个思路!他又忍不住问道:“奉孝,汝就单凭这一点就领人来南阳了?” “也不尽然,还是因为前番杨定用计攻破荆州水师,让嘉存了疑心。” 刘贤喟然长叹,看来天才远胜于常人,就是因为这些平时根本不会引人注意的细节。刘贤平时与郭嘉等人相处,自问智力水平不低于他们,甚至在大的战略角度上,他还颇为自豪,有时候觉得比他们更加全面一些。 但是今天看来,郭嘉等人之所以能够留名青史,自己只能做一个籍籍无名的村干部,绝对不是偶然。 第213章 南阳惨败荡寇校 不事案牍元化公 “接下来呢?”郭嘉有些担心刘贤。 “留人占着樊城,先回江陵吧。”刘贤不似刚才,还有些轻松的状态,郭嘉一问,刘贤就似乎陷入了迷茫。 “不攻南阳了?”郭嘉有些不甘,他都来了,加上刘贤,樊城有两万不到的可战之兵,如果野战,是有可能取下宛城的。 “如今江夏有变,我军需要重新审视与南面的关系,长沙也是一个问题,整军休憩,未尝不是一个合适的办法。”这段时间,辛毗一直跟着刘贤,知道刘贤的想法。 主要是南面的变化,打的刘贤有些难以接受,如果说之前还没有显现出来,那是因为身处险地。如今刘贤得安,心态上有了变化,自然是瞒不住辛毗的。 “确为此理。”郭嘉也能够感同身受一些,刘贤和孙策战火里走过来的,之前虽然阴了孙策一手,但是在五年内,这一手都算是双赢。 而刘贤就觉得更为复杂,他一方面喜欢孙策,另一方面也很有些担心他做大。之前布局孙策,更像是保护孙策,把孙策养在一方小天地,准备势强之后在兼并了孙策。 如果孙策按照刘贤的布局走,将会成为刘贤最得力的助手,虽然不可能做到天下共主,但也绝对是一人之下。如今孙策像是觉醒了前世的江东小霸王一样,铁了心要自力更生,让刘贤有些唏嘘。 江夏北面数县,想必除了竟陵,其他已经易手,刘贤要回江陵做好准备,竟陵肯定不容有失。长沙那边,也要做好协同,之前荆南四郡可没把长沙当外人,现在可是要当外人了,不过沙摩柯在武陵,问题也应该不大。 另外知道了李儒在南阳,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刘贤也未必觉得能讨到好,还不如好好休憩一下,处理好上述这些烂事再说。 樊城是肯定不会让了,让黄忠潘濬和杨怀三人在襄樊互相引援,在留下辛毗继续做南阳的工作,问题也应该不大。 想到做到,刘贤很快就部署了襄樊的兵力调整,领着五千士卒准备再过数日就退回襄阳了。宛城这边也向李儒和李蒙分别去了信件,老调重弹,还是说些一衣带水之类的屁话,说会代管樊城之类巴拉巴拉的话。 李儒围猎刘贤之计失败,也无法可想。而李蒙是真真切切的得了刘贤送来的拳头大的夜明珠。樊城小县,宛城的确也没有更多要夺回来的意思,遂回信应了刘贤。事实上李蒙也有别的焦头烂额的事情,可能会放弃掉宛城,所以对樊城的得失也就没有这么看重,这个事情咱们容后再表。 双方也在一些俘虏交换之类的零散事情上达成了一致,今后会由辛毗和黄忠来和李蒙谈。 至此,荆州声势颇为浩大的两路偕击南阳,为期两个多月,最终以失败告终。而豫章方面和江陵方面的矛盾也已经开始浮出了水面。不过也有好消息,华佗找到了。 11月中,刘贤领人回到了江陵,这也是少有的一次失败的征程。在安排好习珍刘璝驻防竟陵,荆南三郡拉起战备,预防长沙事变之后,也是开始了自己的休假。 王雁婆媳俩也来到了江陵。刘度下了死命令,让刘贤造娃。甚至不惜自己营造出了一个官职,品阶不大,管些档案类的工作,来让王雁认为这是一次公务上的调动。 “簿书从事,父亲还真是下本啊,从簿曹从事下面分出来的?” “是啊,让我跟着傅从事。” “傅巽是有本事的,跟着他你不会吃亏。” “嗯嗯,我晓得。夫君这一次回来,要待多久。” 刘贤回到江陵之后,就和王雁腻歪在一起,没事就去找郭嘉。 前面说了,华佗总算是找到了,关内前番缺粮,死了大批的人,所以羌人才作乱来着。然后天气炎热,引发了瘟疫,少部分心怀苍生的医师就聚集在关中想办法解决瘟疫,这其中就包括了华佗。 瘟疫是病,但是很难解决,根上是短粮,更难解决,华佗在关中几乎散尽了一生的积蓄,也没拉回来多少。辛毗的人找到华佗之后,协助解决了一部分钱粮,又值天气冷了,瘟疫的事情开始好转,这才把华佗往南边请了过来。 要不说人家是外科圣手呢,三下五除二就给郭嘉整利索了,从郭嘉后背清出一大块脓血,臭了整个屋子两天。郭嘉这茬是这样,他有时候背痛,就得喝酒止痛,然后就恶性循环,然后免疫力就下降,然后征乌桓的时候长途跋涉,得了其他什么小病最后造成了早逝。 现在从根上给他整了,虽然过程很吓人,不过郭嘉自己看不到,你懂得,麻沸散嘛。 不过郭嘉还得养,照华佗的原话就是:“酒百弊而无一利,君请止之。”这就给郭嘉整不会了,所以郭嘉暂时就在荡寇府内,由刘贤看着。 华佗医罢了郭嘉以及江陵等大小军政人物之后,就欲请辞,刘贤有心想要留住华佗,便主动找华佗谈心:“华先生,贤有心在江陵筑业数处,请先生暂居。今后营修医学学堂,以活天下之人,华先生可愿助贤?” “佗不过闲散野人,安能行授经传道误人子弟之事?”华佗已经年方五十不到了,须发保养得很不错,但仍是难掩斑驳银须,星星点点的布在头发胡子上。 刘贤对华佗是没得说,诊金给的都快超过华佗前半生的积蓄了,别人不知道华佗的重要性,刘贤还能不知道么。刘焉要是像刘贤这么知道,也许他还能多活几年。 为了防止很多人不知道,这里还是简单做一个介绍,华佗华元化,世界范围内的第一位外科医生,做了世界范围内的第一台外科手术,擅长医疗体育,也就是五禽戏,懂得心理治疗,熟练地掌握了养生、方药、针灸和手术等治疗手段,精通内、外、妇、儿各科,首创了麻沸散等等,总之在医学上的造诣,不弱于甚至强于21世纪乡镇卫生院的一位全科医生。 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公平,我只是想说,在绝大部分医疗领域上,华佗可能是当今世界上第一了。 不过这个人,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大部分人是媚上欺下,他则有点媚下欺上。别人避瘟疫不及,他上赶着去救人。曹操让他治疗头痛,他假托妻子有病不去。 华佗其实可以混的很好,他治疗好了陈登周泰以及二爷(二爷这个有争议),上述两人就算养个闲汉一辈子无忧也没什么压力,而华佗却事了拂衣去,完全没有依仗官宦蓄养的意思。 “元化公不必如此,世人皆言医者方技,贤却不如此觉得。公行医半身,自是为了生民百姓,贤且试问,所医者几人?” 华佗听了前半句,颇有些动容,不过遮掩的很好。后半句一出,他又有些思考,他虽然在处事上有些不..怎么说呢,不圆滑不世俗,但是他很明显不是笨人。 做一个老师和做一个医生,是不一样的,华佗有些拿不准。而且让他在江陵做个行政教育和医疗三者合一的人,这也有违他的初心。 “谢荡寇美意,佗蹉跎半生,实不欲受羁于案牍之劳,心领了。” 第214章 实难仕杀心隐现 尽摘桃欲还三县 好坚决,刘贤有点接不住话了,不过他是老调解员了,很快就打了个哈哈:“如此也好,贤也不欲强人所难,不过尚有一事仍需劳烦元化公。” “何事,但讲无妨。”华佗其实也有点小失落,他很喜欢江陵菜,大豆之类的植物榨成了油之后,简单的菜蔬这么用火一炙,江陵本地人叫炒,就远远的超过了别的地方的珍馐。 前年他治疗陈登这个土财主的时候都没吃的这么好!氛围也不错,官员没什么官腔,不以自己的方业相轻。 事实上前文所表,社会上不会轻视医者,但是官吏轻视医者是素来有之,视之为贱业。江陵这一方面就的确不错,虽然大部分官吏都出身世族,但是顶尖的一批人都是直接从白身拔擢而来的(襄阳集团或者颍川集团),说直接点,你前几年不还在耕读么,有啥好看不起谁的。 尤其是刘度为人宽厚,刘贤就更别说了,自己都在鼓捣一些方业。 刘贤欲言又止,等到华佗屏退弟子之后这才开口。刘贤讲了和王雁结婚了好几年,自己也二十四五了,尚没有子嗣,江陵上下对这个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 其实刘贤自己心里有谱,作为现代人,他多少懂一些生殖健康,虽然对王雁的情况不掌握,他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像大部分不孕不育可能存在的弱精死精之类的,他肯定是没这种情况,所以他也不急,可能在过几年,急的就是王雁或者刘度了,到时候他不开口也有人要给他张罗。 华佗开口询问了一些在房事或者其他方面的问题,刘贤心中又是一番暗自震惊。华佗果然是老中医,已经通晓了生殖健康和肾之间的联系,别看问的是腰膝是否酸软等无关问题,其实在侧面关注刘贤肾方面的健康。 这种联系摆在后世自然是没什么了不起,但是放在当代就相当的棒了。这一方面,更加加重了刘贤的心思,这种人,如果不能捏在自己手里,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 这时,有军士来报西陵有信,刘贤借口处理公务,暂时就让华佗稍事休息,再晚些时候也给王雁看看。 西陵的信,刘贤有些想看,又有些不想看。想看是因为孙策,毕竟还有感情,不想看是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孙策写了啥。 刘贤想了想,带了信件直奔客房,赵俨暂时还借居在刘贤的府邸。郭嘉身体不好,法正牛逼哄哄,蒯良蒯越都有本职工作,辛毗又在襄樊,能够问事儿的只有赵俨了。 “伯然,在打戏么?” 赵俨好像在打华佗教的五禽戏,两臂张开,单脚独立,似乎是鸟戏。听到刘贤的声音,应允了一声,正欲停了架势,被刘贤抬手制止,也没有多戏,认认真真的继续打戏。 他年纪和刘贤差不多,甚至还大一岁,不过看起来比刘贤相貌气质等等都超了一大截。身高比刘贤高小半个头,体格上不胖也不瘦,外貌上有些平庸,但是看久了又觉得好看,怎么说呢,属于耐看型的可能。 而且他的气质不像郭嘉辛毗,有一种外露的才气,赵俨的气质看起来更亲和,看起来像一个远房在读法学博士的大哥哥,让人亲近而又令人信服。 打戏也是如此,一板一眼的,虽然用专业的眼光来看肯定是生疏的,但是这种认真的气质,就已经够认可其专业性了。 毫无疑问,看赵俨这种人,哪怕是在抖掉身上不知哪里钻进来的蜈蚣,你都觉得他颇具美感。 反正刘贤就是喜欢这种,平凡而又不平庸,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出色但是又不喧宾夺主,沉静凝练,是个做实事儿的。 看了一会,赵俨的动作逐渐开始变形,然后匆匆的收起了架势才结束。 “伯然,怎么了?” “无碍无碍,心里不静了。”赵俨随口糊弄了一句,刘贤这人有点奇怪,感觉看他都有点冒小星星,真是莫名其妙,打个戏有啥好看的。 “哦哦,西陵来信了,想跟你一起看看来着。”刘贤主动说了来意,心里也觉得赵俨奇怪,心不静了是什么说法。 孙策的信很简单,关心刘贤在南阳的遭遇,询问是否需要江夏豫章的帮助,让刘贤不要把他当外人之类巴拉巴拉。另外单独拎了西陵东面的黄巾残党霍乱云杜南新市和安陆三县,黄盖追击黄贼至三县,发现三县破败,遂接管了下来,做些清理和恢复民生的事情。如果刘贤需要,可以单独造册归还三县。 写的蛮真诚的,里面还附了被黄巾损坏的民生设施清册,其中还包括了很多大户。看得刘贤有些气愤,又有些好笑,这个戏码真的需要这么全套么,好在当年跟大户借的粮食应该就不用还了。 “孙伯符其人如何?”赵俨看得很慢,逐字逐句的在看,连清册也一一看了,最终收拢了信件,抬头问道。 “孙伯符嘛,嗯~算是明果独断,勇盖天下了,不过有些轻佻果躁,尤为恶胜己者。”刘贤想了一下,给了一个判断,前半句是自己对孙策的认识,后半句是根据孙策的史记来的。 “若是如此,此信便是其拥趸所着咯?”赵俨看出了一点东西。“这位先生,颇有手段啊。” “哦?如何察出?”刘贤奇道,同一封信,赵俨能看出孙策背后谋主的不凡。犹自有些疑虑,遂遣人去请蒯越。 “豫章长沙二郡虽是大郡,也难供养孙伯符如此行事,况且孙伯符还尚未完全掌握两郡。如今新得江夏,纳得十万黄巾,饶是长安,怕是也吃不消啊。”赵俨并没有直接言明,而是有点引导刘贤独立思考的意思。 “孙伯符着了此信,看似诚意满满,若是我等老老实实的接手江夏南面三县,孙伯符肯定也愿意让出。” “愿意让出?为何?江夏北面三县贯通南北,出则虎窥中原,入则保全扬州南面诸郡,缘何会让出。”刘贤有些吃不准了,这个赵俨该不会故弄玄虚,故意夸大其词,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吧。 “荡寇,那是以前,如今孙伯符手握随县,已经贯通南北了。根据清册所着,三县大户几乎十不存一,已经被孙策给清光了。”赵俨笑道。 “若是我等如今进驻三县,不光要掏钱掏粮恢复民生,还要被百姓落了个有难不来,太平夺权的恶名。”他紧接着又继续说道。 对啊,刘贤恍然大悟,这一手也很不俗啊。首先和李蒙围猎自己,北据随县,贯通了南北通道,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其次假装黄祸,清缴了刘贤手里的三县,在姗姗来迟,击败黄贼,实则把财物紧紧的捏到自己的手里,用来补贴新征的黄巾贼兵。 最后造册假意要献上三县归还给刘贤,刘贤若是不要,那就最好。若是要的话,不仅荆州要掏钱讨粮补贴三县,还要落了百姓的话柄。 哦,有黄祸的时候你们不来救人,幸亏孙乌程派人来救援了,现在孙乌程把人打跑了,你们倒过来接手管理权了,这还是个人? 到时候,真就花钱花心思,结果桃子被别人摘了,美人心里想的也是别人了。 刘贤有点不可置信,这不算厚的一封信,赵俨看出了这么多东西?他重新坐定,复拿了信件,一字一句的阅读起来,我不信!!!我的智力肯定没有这么低!!!好歹也到90了肯定!!! 尚未久叙,蒯越也赶了过来,刘贤自然招呼他查阅信件,刘贤记得蒯越的智力好像游戏里90出头还是不到,就拿他做个模板好了。 蒯越得了信件,端坐案前,细细品读,大族之风尽显。半晌才抬头道:“主公,江夏这一手颇为不俗啊。” 啊啊啊啊啊,刘贤心态崩了! 第215章 周匿瑕难掩美玉 华元化叹敬医世 蒯越的说法和赵俨的想法大差不差,甚至更细致一些,对三县所能提供的钱粮并不能维持太久,孙策很有可能接下来会对长沙豫章部分袁术派遣下来的主职县官进行清算。 一方面利诱上述这些人,让他们转投自己,把相应的税收等收入捏在自己手里。另一方面会更加积极的整理三郡内的大小贼寇势力,彻底的让三郡捏在自己手里。 蒯越久居南郡,对江夏的情况的确掌握的比赵俨多,这不足为奇。 “霍峻,你死啦?搞点茶水来。”刘贤有些憋气,但仍然觉得自己的智力在85以上!!!好在他平时也有些鬼头神经,霍峻熟悉的紧,也不以为意。 “要不要请邢将军。”霍峻看这个架势,应该是军机事宜,开口询问道。邢道荣在明面上是主管军机的,请他比较合适。 “请他作甚,你留下来听听便是。”刘贤还是没有好气。 燃起烟斗,整理好情绪,深吸了一口,缓缓吐了烟气,又佐了一口茶水。一转头,好似变了一个人,笑容重新挂在脸上道:“伯然,异度,我等又待如何?”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失笑。到底蒯越老成些,开口道:“要看主公是如何想的。” 他把自己的身份捏的很死,让刘贤自己先想好方向,然后提供策略。这有点像甘地,非暴力,不抵抗,事事儿你定,定好了我根据你的方向拿主意,主意好坏是一方面,至少我做到了幕僚这个角色应尽的义务。 的确,这种谋士肯定是不粘锅的,但是他也不会出类拔萃到顶尖,这就是蒯良蒯越很快在荆州投降曹操之后没了声音的原因。 不过作为一个团伙来说,不,一个团队来说,这种人你必须要有,要学会利用这种人,才是一个领导应该做的。 “我也没有想好,最好是不要吃亏,然后给江夏使点小跘子。”刘贤有点迷茫,让他打仗他行,如今想要二次用兵,江陵肯定是没有那么快准备好的。 而且刘贤矛盾的很,他不想直接和孙策撕破脸,哪怕孙策才刚刚参与围杀于他。但是又不想让孙策做大,孙策那边的拥趸他都怪喜欢的。咱们事后来说,就是刘贤这种优柔的态度,放任了孙策做大。 “此事好办,不予理会便是。”蒯越道。 刘贤思忖片刻,明白了蒯越的意思,是要冷处理一下。不回信就表示不表态,我既不收回三县,也没有说三县要给你们。今后要是有取三县的意思,在凭信去讨,恶心一下孙策便是。 的确是个好办法,而且刘贤的不表态,也给孙策留了悬念。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明天就打你,你甚至可以在其中体会到这种态度。 “行,就按异度所言便是!”三人见达成一致,解决了一个事,俱都心情不错。 “另外,异度啊,孙策那边可有些贤臣名士新投,或者以往的?” “有啊,彭城张昭、广陵张纮、东城鲁肃、吴县顾雍及豫章徐整,不过听说鲁肃被袁术调到寿春去了。” 刘贤听到鲁肃的名字,稍微的动容了一下,又听到后面被调走了,这才放松了一些。“还有么,比如姓周的?” “姓周的?倒是不曾听说。”蒯越有些失神,都指明姓氏了,说明刘贤也应该有所掌握才对。“哦对了,前番竟陵也纳了些黄巾残兵,倒是提到龚都身边有个姓周的。叫周什么来着?” 这边蒯越陷入回忆,刘贤也有些期待,孙霸王的发小出场了应该。 “周匿瑕,叫周瑾周匿瑕,这个名字倒也有趣,说是舒县人好像。后来好像龚都死后,此人便随众人投了孙策,说是做到军师祭酒了已经。”军师祭酒也是闲职,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荆州方面没有把此人纳入重点名单,所以掌握不深。 “哦?周匿瑕?恩,知道了。”刘贤重复了一遍,周瑾是吧,匿瑕是吧,倒也贴切,瑾瑜就是美玉嘛,美玉匿瑕,文人的事,确实有意思。 啜了一口茶水,刘贤表现的有些轻松的状态。但却没有散会的意思,看有些冷场,赵俨开口道:“荡寇?” “额,挺好,就这么办就是了,没啥事了,大家散了吧。等下...” 听了前半句,几人端坐,没有起身的意思,听了后半句,屁股坐的更稳了。 “其实也不是大事,华元化,两位都知道吧?”刘贤把问题简单的说了一下,一人智短,可能在座的两个人精比较有办法。 “华元化医者仁心,不累世俗,虽为末业,也让人钦佩啊。”蒯越感慨道:“主公何不成人之美,也为一桩美谈呢?” 屁话,我要是成人之美,还问你们干嘛。 “主公若是有心,利诱不成,强留便是。”蒯越见刘贤面色不对,遂又改了说法。这就是世家视角,华元化再牛,也不过是末业之人,利诱不成,强留便是。也不要什么成本,十二个时辰三班倒六个士卒,轻轻松松。 “不美不美,异度,太过强直,实在不美,可有两全之策?”刘贤再度摇头,强留成本不说,未必留得下真东西,而且万一以后华佗在医治的时候给你整点幺蛾子呢,千得罪万得罪,没必要得罪医生。 刘贤不抵触强留,不过强留的后果还不如直接杀了呢,做干净点,一点后果都没有,事后追恤一下,说不定华佗的弟子还感恩戴德因此留在江陵呢。等等,华佗的弟子? “吾有一计,荡寇且试听之。”赵俨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可是华先生的弟子?”刘贤爽朗笑道,他就说了嘛,他也很聪明。 赵俨也开口笑了,人是社会动物,社会程度越高,就越有弱点,这还不好整么。 华佗的弟子不算少,不过跟在身边的也就俩,樊阿和吴普。刘贤和赵俨很快就寻机分别与两人谈了这个事儿,华佗闲云野鹤,不代表弟子不热衷仕途,或者说弟子就不愿意传道授业,比如吴普就很心动。 闲话少叙,在华佗两次为王雁搭脉,确保王雁无碍后,刘贤开诚布公的与华佗谈了这个事情。 “吴普有此志向,也殊为难得。此子少时,就有着书传世之志,留在江陵,对我这徒儿来说,确实也是一条好出路。”华佗的心态很好,对于弟子有自己的选择,也有相对来说更好的前途,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事实上吴普也已经跟他提过了。 “元化公能够理解,也的确最好不过。贤不瞒元化公,明年年初,江陵城北就会竖起一座新城,一座占地不少于三百亩(古代也是用亩,汉代没有具体记载,不过隋朝是现代的70%,我们这里就粗暴的按现代的80%算)医学堂就会坐落于此。届时,元化公若是愿意留在江陵,医学堂的建设则由元化公规划。”刘贤真诚的说道。 “哎,将军不必再说了,佗实在是分身乏术,年纪也大了,更愿意遍地走走,沿途多救治几人。再说了,普儿也能做得此事,可别再把樊阿给留在江陵了。”华佗讲了个笑话,让两人放松不少。 樊阿对于针灸之术非常专精,对于其他医学门道则不如吴普,前番与樊阿相谈,他更愿意跟着恩师,沿途照顾一二。所以这么说来,选到了杂糅华佗所长的吴普,也的确更加适合江陵。 “元化公如此讲话,真是愧煞江陵。”刘贤有些不好意思,这就算当着华佗面挖墙脚了。 “自古以来,医者方业,更是难附权贵之家。佗这劣徒,若是难当重任,还请将军能将其纵回老儿身旁陪伴一二,老儿不胜感激。”师父师父,华佗对吴普没得说,这还没交付吴普,就先跟刘贤要承诺。 “元化公宽心,贤在江陵一日,就能保吴普一日。人力终有尽时,江陵也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强行为难医者。”刘贤明白华佗的意思,自古以来医者依附权贵之家难以善终,大多殉葬或者被杀,这也是中医难以传承的问题之一,于是给吴普兜了个底。 但凡长者,几乎都会为亲近之人考虑,武陵曹寅如是,苍梧史璜如是,交州士燮如是,华佗也不例外。就好像前文说的一样,人都是社会动物。 “另外冒昧的问一句,元化公接下来准备前往何处?” “自然是在荡寇的地盘上走上一走,佗听闻荆南、交州、益南各处都有瘴气,人闻之则病,畜闻之则无碍,奇甚异甚,有心去瞧上一瞧。” “元化公仁心,贤叹甚敬甚。” “医者医人,将军医世,虽为殊途,也是同归。佗无甚可让将军叹敬,倒是将军让老儿叹敬。” 这个马屁,啧啧啧,谁说华佗不世俗不圆滑,可能是他不愿意世俗圆滑罢了。 这一来二去,算是和华佗谈妥了此事,刘贤专门从郡属官里的医曹延伸出来一个州牧属官,取了个名字叫医曹从事,交由华佗担任。华佗如同想象中一般,辞而不受,则退而由吴普暂代,统辖一州医事。 而华佗则领着樊阿继续向南行医,沿途各郡县皆得了刘贤招呼,照拂一二,此下不表。 腊月中,州郡开始张罗着过年事宜,刘贤也开始度过穿越以来的第五个年头。 第216章 长安惊变延祸宛 长沙求亲双喜临 195年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车骑将军李傕、后将军郭汜和右将军樊稠交恶,不仅仅是在朝堂上争吵,在军事上也不再保持克制,多有攻讦。 李蒙是樊稠的重要拥趸,而李儒和李利则是李傕的人,在远离长安的宛城,首先就发生了兵祸。 樊稠在三辅留了人,所以李蒙率先得到了信息,这也是刘贤能够快速厘清南阳纠葛的原因。李蒙自己也很棘手,上面诸天神佛分分合合,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底下人。 他有心想阴死李儒和李利,但是又怕李傕和樊稠复合,李傕已经折了一个侄儿在南阳了,要是在折一个侄儿在南阳,估计樊稠也保不住李蒙了。更何况还有一个李儒,李儒可是凶名赫赫啊。 从第三视角来看,其实李蒙已经颇具气象了,在吸收了杨定的残军和重新征纳新兵之后,南阳已经达到了两万带甲之士之巨。如果李蒙具备一定的战略眼光,吸收掉李利的骑兵,牢牢的控制住长安至宛城的道路,并且彻底掌握南阳大郡。 静等三雄争凶,从中渔利,无论是北进收拾三雄矛盾后的长安,或者是东去接手曹操势力并没有完全掌控的颍川,都是一时之策。 很可惜李蒙没有这个战略眼光,或者说就算有他也不会去做。事实上,这就是他和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的差距所在,便宜的还是能从复阳走脱的刘贤等人。 就在李蒙犹豫不决的时候,甚至整肃兵马准备弃宛城而去的时候,李利在李儒的计划下开始了夺取宛城兵权的动作。 李利首先收买了杨定的旧部,告知他们当初就是李蒙私截情报,导致复阳没能及时救援朝阳的真相。 趁着李蒙立下的半月一校兵的规矩,大举哗变,冲上校场就欲杀死李蒙。在有心安排加上广泛宣传下,士卒们大举述说着李蒙的罪状,嘶吼着宣泄心中的怒火,就连李蒙也为之胆寒。 所幸李蒙的本部相对较近,生变之后快速掩护李蒙撤了出去,李蒙在经历了最初的惊险之后,并没有选择率部反攻宛城,而是在城西营寨重新组织人马,向长安而去。 逢此惊天巨变,连襄樊的黄忠辛毗都没能反应过来。待到李蒙败走长安的信息坐实,黄忠欲领兵图谋一二,却已经得到李利领人入驻朝阳防范襄樊的消息。 无怪辛毗黄忠,谁能想到快过年了,宛城出了这么个幺蛾子啊。 另外曹操和吕布也在兖州多有相争,曹操得了戏志才之计,兵合一处,四处袭扰兖州。吕布分兵乏策,被曹操打的头痛不已,却又难以寻得曹操主力,一时间整个兖州四处漏风,吕布疲于奔命,几无还手之力。 公路将军和玄德公打的也很乱,玄德公之前在徐州本土士族的支持下,坚守郯城,巧用诸将依仗地形打了袁术几个漂亮的胜仗。但是袁术手上的兵力太多了,小规模区域间的胜仗根本难掩颓势。就连孔融和田楷先后领兵相助,也只有据土自守之力。 祁乡侯本初公也是终于整肃好了冀州,暗中积蓄势力,准备拔除掉公孙瓒这颗眼中钉。 总体来说,各路诸侯都还有必须要干掉的对手,思路和重心还没有放在南方。刘贤也没有占据南阳,大家也还暂时接触不到刘贤。 所以刘贤也是快快活活的过年,接受大家的宴请。同比前两年,刘贤更加放得开了,也开始走出府邸,参加更多的宴请。很多人一年难得见上一次,见见还是有必要的。 也的确如同刘贤所预料的一样,开始有大批量的人张罗着为刘贤娶妾,旁人也就罢了,王家最是勤力。甚至都有些逾越,借着探访王雁的名义,让一帮姊妹儿在刘贤府中住下,整日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时间久了,王雁也主动询问刘贤。其实刘贤自己的想法是依王雁为主,想办法让王雁生一个先。庶出长子和嫡出长子的区别很大,刘贤自问也没有把握今后倾心哪个儿子,所以最好是嫡出长子,省却烦恼。 再加上华佗之前为王雁诊断过,没啥问题,这么看来更多的是机缘没到,刘贤自然不急。尚未出了正月,刘贤还没推脱掉诸多世家大族的女儿,又来了两个重量级的求亲。 前者不是旁人,正是烝阳刘氏,不过刘巴没有出面,而是族长刘曜。刘曜的身体不好,下了拜帖之后,刘度不敢怠慢,以刘曜身体不好不便远行为由,择派刘耽前往烝阳问事儿。 刘曜早就有将刘巴的妹妹嫁给刘贤的意思,不过刘贤一直在外,只能作罢。好不容易等刘贤在江陵过年,这才又提了这个事儿。 和大部分士族一样,刘曜自觉时日无几,刘祥又是这种情况,今后刘巴在荆州恐怕弱了声势,毕竟这两年刘巴的拔擢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快。虽然大家都知道治中从事是留给刘巴的,但是还没落实下来就是屁话。 所以刘曜就不顾刘巴反对,坚持要把刘巴的妹妹嫁给刘贤。说来好笑,王雁的妹妹年前才嫁给刘巴,如今刘巴的妹妹又要嫁给刘贤,不知道谁管谁叫妹夫。 另一位更是重量级,长沙太守桓阶,来向州牧府求亲,要将孙静的女儿嫁给刘贤。 这两位,是没办法拒绝的,孙坚于刘度有恩,当年孙坚平了荆南诸贼,这才让刘度上位零陵,说一句恩同再造有点过了,恩重如山是肯定的。 孙坚死后,孙氏式微,其弟弟孙静要嫁女儿,刘度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如果拒绝,怕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了。 刘曜更是没法拒绝,不管刘巴是否认同,拒绝了刘曜,无疑就是等于拒绝了刘巴。刘贤在刘祥这件事上有负刘巴,虽然刘琦代父受过,算是还了一报,但刘贤自问心里还是亏欠了刘巴的。 没办法,在世上混总归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不得自己的。刘度这次很强硬,同时答应了孙静和刘曜,相互换了生辰八字,同时筹备三书六礼,准备在今年的九月中操办婚事。 刘巴的妹妹自不必说,孙静的女儿倒是很有讲头。孙坚孙羌孙静三兄弟,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孙坚的女儿孙仁,也就是孙尚香,不过年纪尚小。另外一个就是孙静的女儿孙秀了,孙静共有五子一女,三女儿孙秀,年方二九,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 不过孙静没有以孙家的名义求亲,而是让桓阶以私人的名义来求亲,这就很有意思了。 “看来孙家也并非铁板一块嘛,孙静常年在长沙盘桓,托了桓阶,倒是有的放矢。”郭嘉笑道:“叫什么来着?孙秀?长沙那边有人见过这个孙秀,说是人如其名,秀美端庄,荡寇好福气啊。” 刘贤的人这两年都先后结了婚,多数都是和世家大族的女儿。连邢道荣都捞了一个大族的女儿,才十六岁,腰肢如同细柳一般,让刘贤颇为担心。 只有郭嘉,一直以母亲尚在颍川为由,拒绝了刘贤很多次的牵线。加上郭嘉的身体不好,经常反复,所以刘贤也是比较无奈,毕竟谁也不愿意嫁给一个病秧子。 如今郭嘉母亲被请到江陵,身体也逐渐恢复,是时候给他找个媳妇了。事实上刘贤府上其中一个就挺不错的,刘贤看了挺久的,坚毅而又不泼辣,应该能在家庭上限制限制郭嘉。 家庭才是人最后的归宿嘛,刘贤还是相信这个的。 “孙策虽是武勇过人,但行事也有些武断专横。如今又吸纳黄贼,奉之入上宾,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豫章士族都颇有微词,孙静此举,怕是存了自保之心,”吴巨开口道。 吴巨之前被刘贤扔在桂阳任职,过年了才回来,因为对豫章长沙的情况熟悉,所以专门被刘贤请来一同会晤。能发出此言,可见吴巨也绝非泛泛。 “不错,如今虽然朝纲失统,帝不掌权。但经日与贼伍之,焉有不败之理。”蒯越也开口道。作为老牌世家,蒯越也不喜欢孙策吸纳黄巾的举动。 这就和前文所说的相互印证了,吸纳黄巾,就肯定要分权分利给黄巾,关键是黄巾是什么人?除了最初的那一帮理想家,现在的黄巾几乎就是贼盗,权利交由贼盗,这和儒家思想显然是相悖的。别的不说,世家首先肯定是不愿意见到的。曹操当年被兖州所叛,也是有此原因。 刘贤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黄巾也不是天生下来就是为贼的,也不过是生活所迫的可怜人罢了。不过儒家肯定不是这么想,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们不会也不能去共情黄巾。 所以刘贤不能吸纳黄巾,至少不能系统的吸纳黄巾。 “让人接触一下桓阶,看看他的意思。”刘贤吩咐道,既然说到这个程度了,聊胜于无。 “晚了,荡寇,线报上说孙贲已经领人去了长沙了。” “哦?倒是可惜,孙贲呢,其人如何?” “应该没戏,当年老乌程战死,孙氏有心将族内事物交由孙贲,孙贲辞而不受,如今若欲令其转投荆州,何其难也。”郭嘉道。 “吴景呢?”刘贤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吴景是孙坚的妻弟,能不支持孙坚么,遂找补道:“很久没听过他的消息了,可有情报?” “吴景在豫章担任功曹,负责官员拔擢这一块,看起来是孙策想要稳住旧部之心,到处缝缝补补。”一直没说话的赵俨开口道。 旋即又补充道:“孙策用人,以士族家将为重,旁系领兵之人,不过蒋琬朱治等人,皆是孙氏死忠,难以用计。孙静一脉,孙暠孙瑜,皆是泛泛,于豫章不得利害,用之无益,舍之可惜啊。” “鸡肋么?” “主公此比倒是贴切,不若留之以观后效。”赵俨笑道。 第217章 营城兴学刘子义 志锄奸伪刘玄德 刘贤真的有点爱上这个赵俨了,出身也好,虽然是世家,但是是旁支。讲话懂得挽尊,用计也注重基础,几乎不太冒险。这不是说郭嘉不好,你看郭嘉用的计,直击华阴,强取巴东,利诱南中四郡合兵击益,藏刘贤三路诱兵,分兵偷阆中,天马行空,不着于痕,都是很冒险的计谋。 之前徐庶的计策很正,不过益州要主心骨。蒋琬用计也不错,很踏实很考虑实际情况,不过也如益州一样,交州很需要他。如今赵俨来了,真是完美的补了徐庶蒋琬的缺。 这么默默一数,自己的智囊团和政治团都很不错了,质量超高,就是独当一面的武将上面还是缺了点。像孟德公,五子良将加上大批量的中级将领和强势的宗亲团,那就完美了。 “广伟(编了个吴巨的字),做的不错,去和袁郡守说,这两年新政先放一放,军政上多加关注一些,不该省的钱不要省,明年后年桂阳都不必在往江陵纳税了。” “喏。” “不过他要是敢中饱私囊,那我也是知道的。另外今后你的信不必寄往州牧府,直接寄到我这。” “巨明白。” 四座心内皆都了然,刘贤可能是顾忌孙氏求亲,接下来不会对豫章长沙动手了。这样其实挺好的,豫章的苗头太小了,像蒯越说的一样,士族和黄巾并存,肯定要出问题,搁置两年挺好。加上宛城长安这种情况,荆州的确应该保存有力量来面对长安的变化。 眼见这个小会快要结束,蒯越拱手而出道:“主公,越欲向主公表举一人。” “哦?何人?”刘贤来了兴趣,整个荆交的人才应该发掘的差不多了才对。剩下的年龄不太对,像庞统,才十六岁,刘贤已经见过了,虽然看起来老实淳朴,但是难掩璞玉气质。不过仍需多读两年书,收收味儿。所以刘贤也没有过早去催熟,只是混了个脸熟罢了。 “山阳王粲王仲宣,粲前番拒了蔡邕征调,来荆州投入越门下避难。越见其才情、智计皆为上乘,故而斗胆举荐。” “哦,王粲。”刘贤在脑中仔细搜罗了一下,好像是个写东西的好手,是什么建安七子之一来着。不过在曹操攻击荆州的时候,和蒯越一起建议刘琮投降。 刘贤有些看不中,但是也不好拂了蒯越,便道:“依异度之见,王粲该为何职?” “越不敢僭越。” “无事,但讲无妨。” “越斗胆,当为江陵一掾曹。” “既然异度开口了,就在我府上做个幕府功曹吧。” 蒯越大喜,本来想着为王粲求一个郡中层,没想到直接到刘贤府上做了一个幕府功曹,这无疑是很给蒯越面子了。而事实上呢,刘贤不想在往江陵插蒯氏的门客了,留在自己府上,平时做些文书工作,就当养了个刀笔吏吧。 “可还有其他事宜。”刘贤逡巡一圈,见大家都没话说,这才散了小会。 散了会,蒯越很快就回到了蒯府,与兄长讲了今日举荐王粲的事,蒯良听了蒯越所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 195年年初,樊稠在左冯翊大破羌氐,但是隐瞒胜仗,反而向李傕要求增兵。李傕在樊稠处布有眼线,知道樊稠与自己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心中又素忌樊稠勇武而得众心,暗伏张龙等属下于座中刺杀樊稠,樊稠没有防备,酒醉之后被张龙勒杀。 题外话一句,本来杀死樊稠的应该是李傕的侄子胡封,不过胡封死在宛城了,倒是让张龙捡了功劳。另外李蒙本来也应该跟樊稠一起被害,但是受刘贤蝴蝶影响,幸免于难。 这么一来,郭汜更加猜忌李傕,双方各据长安半城,治安民生经济也各自负责。大的军事行动没有,但小的矛盾纠纷陆续不断,两人逐渐开始离心离德。 而沙摩柯也逐渐从武陵班师,此一行不说彻底平了五溪各蛮,也是打的他们服服帖帖,几乎是至了某地,蛮民莫不纳拜跪服,几无逆者。难得有些硬茬子,躲在山里想要暂避风头,也被沙摩柯和甘宁分出小股人马破之。 开玩笑,经过了正统战争的沙摩柯和擅长小股部队突击的甘宁联手,莫说是零散的蛮民,就算调转枪头转身去打长沙都胜率颇高。 正月伊始,各郡县的税收基本都到位了,今年虽然关中大旱,但是南方水网密布,又兼有水车之利,所以没有大的影响。 加上长安兵变暂时还没有水落石出,没必要急着去硬碰南阳。而且李利李儒在朝阳多有准备,所以还是留着南阳发生变化再动就是。 这让刘贤一直以来都欲准备的医学堂和基础教育开始有了抓手,正好刘先、刘琦、王粲包括吴普等人也逐渐到位,刘贤就正式开始在江陵东面拣选地块,开始营造一座新的卫星城。 营造事宜咱们且先不表,咱们讲一讲中原的战事(主要是分一分心思,理一理脉络哈)。 前文表了曹操自被陈宫张邈偷了老家,遂在兖州与吕布多有争斗。吕布一直在丁原、董卓、袁术、袁绍等人手下为将,哪里懂得郡县治理,对兖州也不熟悉,军事部署一塌糊涂。陈宫张邈等人虽然熟悉郡县,但是在军事上远逊曹操。 一时之间被曹操定陶、巨野等多处打了漂亮仗,斩敌无数,连兖州本土的将领都被曹操杀了不少。张邈见状,无奈只能向刘备求援,可是刘备和袁术也在接战,根本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张邈吕布。 倒是张邈的弟弟张超私自带领本部人马相助吕布,而臧洪原为张超旧将,与张超情同兄弟,又有原刘繇麾下董袭周昕与臧洪相熟,敬佩臧洪为人,遂各领旧部一同助吕。四将领了原广陵旧部、丹阳旧部、吴郡旧部计六千余人北上抗曹。 四人走前,感慨刘备之恩,又愧自己于战时叛刘,颇为伤感。但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为,纷纷将徐州所置印信置于府内,又各自割了须发一缕随之,以表无颜面对刘备之意。 张超倒没什么,臧洪董袭周昕三人皆是知兵,陈宫又算知人善用,加上吕布的张辽高顺等旧将,倒是把吕布的中坚力量给提升了一个档次。一时间在雍丘、东缗几处小胜曹操,强了不少声势。 当时兖州就把张辽、董袭、郝萌、曹性、成廉、魏旭、宋宪以及侯成并称为八健将。因为高顺低调,臧洪和周昕二人偏统兵向,则不列其中。 花开两朵,吕布这边互有来回,刘备这边可就惨了,你张超顾忌兄弟情谊,你不好只身去投张邈啊?你特么还带旧部,臧洪董袭周昕又领旧部,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到底是玄德公,玄德公正在郯城商量退兵事宜,得到众人印信与须发,面露悲戚道:“孟高子源北投去了。” 众坐皆惊,张飞怒道:“狗贼,哥哥,我这就领人去擒回张超。” 刘备制止张飞道:“孟卓有难,吾难援之,反欲滞孟高(张超字)子源(臧洪字)于阴平承县,吾心愧甚,翼德不可如此。” 刘琰动容道:“玄德公忠义赤诚,弘雅有信,今徐州乐戴之,诚副所望也。” “玄德公忠赤,徐州乐戴,诚副所望。”众坐皆附,堂下跪倒一片,俨然一副君臣和谐的景象。 刘备的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一一扶起众人道:“备有何能,致孟高子源留发,诸贤猛将效命,备愧甚幸甚。” “今玄德公王室之胄,英才盖世,诸贤效力,熊虎用命。夫袁公路不顾朝恩,坐创凶逆,焉能久乎。”陈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好,有诸君助备,备定当志锄奸伪,肝胆孚契!” “志锄奸伪,肝胆孚契!” “志锄奸伪,肝胆孚契!” 第218章 陈长文欲战郯城 刘玄德兵发良县 刘备的确是有门槛的,一个合格的领导人,是不会露出自己的黑暗面和软弱面的。但是刘备不仅大方的在麾下诸将面前承认,自己没办法救援张邈,而且也想留张超臧洪不去救援。 在四人留发置印后,深感后悔。说实在话,如今徐州如此情况,刘备对四人出走,还能做出这种表现,真的当得上一句忠义赤诚,弘雅有信了。 此时又有军士来报,言袁术麾下纪灵桥蕤攻破徐州重县下邳,这也是之前刘备移治的地方。太史慈陈到不敌,往良城方面败走。 另外武原县的关羽樊能得了四将西投消息,尚在西面收纳其余人马,不过也已经向良城方向靠拢。 刘备心中咯噔一下,之前徐州移治下邳,是经过多方考虑的。不过袁术先后在淮阴徐县多次击败徐州人马,一直打到下相取虚两县(地图之前放了,大家可以对照着看看)。 刘备还想坚守下邳,但是麾下智囊认为袁术兵锋甚巨,不必亲身犯险,是故从下邳撤至了郯城。 并且依据下邳为主要防守重点,建立以太史慈是仪镇守下邳,关羽樊能镇守武原,陈到夏侯博薛礼镇守司吾,张超等人镇守阴平承县的一条环郯城防御带。 可是西面四将西投,陈到等人援助太史慈,结果还是被桥蕤纪灵攻破。只能向良城撤走,如今的环郯城防御带,可以说已经是四面漏风了。 “太史慈与陈到两部达两万之巨,下邳城高堑深,兵粮无虞,依我等之算,至少能守五个月,如何如此之快就被攻破。”陈珪难以置信道。 在座众人,亲属家眷都接到郯城了,只有陈珪的次子陈应,因为族内良田房产等等屁事,还滞留在下邳。要说谁最急,除了刘备就是他了。 “应该是围下邳引援,击援诱城。”下首陈群道。陈群也是最近新投刘备,成为刘备的重要谋士。 “确实如此,军报上说,桥蕤纪灵围下邳数月不得,听闻张超西投,关樊前往收纳士卒,西面难援,故假太史慈之信引陈到来援。陈纪雷薄半道设伏,大破陈到。又驱赶陈到败军向下邳而去,太史慈不知是计,引兵出东门相助陈到,被城内细作打开西门,又围杀太史慈,下邳始得城破。”陈登得了军报,汇报众坐。 “太史将军等人如何?”刘备不责其他,首先先问将领安全,又是让众人内心一阵温暖。 “无碍,太史将军在阵中来回冲杀,掩护陈到等人撤退,自己受了些小伤。”报信军士如是答道。 “吾有猛将如子义,何愁徐州不定啊。”刘备喟叹,下令从郯城府库拿出些许财物,抚慰败军将士,犹自觉得不够,让府中医师随军士回良城为太史慈治伤。 仁义,一直以来是刘备立身之基,虽然有赏罚不明之忧,但是在创业初期,的确是收拢人心的最大利器。 “久守必败,此诚不为太史与陈二位将军之罪也。”陈群也惋惜道。 “如今情势,长文先生有何高见?”陈登有些不爽,环郯城防御带是陈登父子俩着手打造的。如今因为张超等人西投而被破解,实非战罪。陈群虽是贤名远扬,也不过是新投之人,一上来就质疑老班子,是确实让人不爽的。 陈群也是心思玲珑之人,自然知道陈登的意思。虽然被刘豫州所吸引,投了刘备,但是没想到徐州局势已经糜烂至此了。这也让他萌生了退意,他还年轻,不想绑在刘备的战车上。 “如今局势,非守成可以建功也。东海一郡,无半点可依之险,今日退,明日避,夫徐州一州五郡,退之何处?”陈群似乎并没有被陈登影响,言语平和,让人如沐春风,不过话语却是分量不轻。 “依群之言,当速使琅琊萧建、臧霸等人,言明利害,引为援军。收拢诸部,整肃诸军,以徐州人马为首,萧建臧霸人马侧之,孔田二位府君人马辅之。”他顿了一顿,似乎为之后的话营造气氛。 他拱手下拜道:“会敌于郯城之南,战而克之,他法无用,惟今唯一之策也。”字字铿锵,文弱之气全无,英武之彩尽显,令人心折。 你不可否认,陈群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在彭城下邳广陵三郡尽失的情况下,徐州如今就剩下了刘备所在的东海郡和北面的琅琊国了。 如果还坚持打小规模的防守战、游击战,被动的等敌人逐一蚕食掉刘备的地盘,还不如趁着现在有人,去投孔融或者老东家田楷,哪怕投琅琊国国相萧建都行。 帐中沉默片刻,其实很多将领是想打这一仗的,包括在座的张飞、凌操、张英、曹豹等人,乃至于部分文臣也有意想打的。不过以王朗、许劭、赵昱以及陈珪为首的幕僚集团却是不做此想。 他们认为袁术在徐州投入了八万兵力,是难以持久的,荆州包括兖州都会趁机攻讦袁术,甚至断粮也会制约袁术。为此,徐州在豫扬境内联系不少山越或者其他贼众,相邀他们作乱。同时也送上了不少珍贵礼物给袁术的中层智囊,乃至于袁术本人,请他们退兵。 但是袁术很含糊,礼物照收不误,兵锋则是一日不停。兖州曹操吕布打的火热,荆州和孙策也似乎关系不差,朝廷更加了,才加封了袁术,似乎没有人在乎徐州。 那么,就该像陈群说的一样,徐州应该要自强!只有自强,才能得胜! 而且,徐州尚有可战之兵超三万,加上孔融田楷的援军一万,如果能说动萧建臧霸,绝对有可战之力,为什么不呢? “哥哥,就依长文先生之言,战他个鸟甚吧。”张飞先站出来,他是最反对一味防御的,所以是他在郯城,不然如果他外放带兵,早就开干了。 “主公,操亦愿死战郯城,不愿苟活偷安。”凌操也随之开口。 “玄德公,琰愿走上一遭琅琊。”刘琰开口道,作为刘备阵营中擅长外交的人才,刘琰主动揽起了这个责任,其意不言而喻。 刘备仍是不动声色,装作一副在考虑的样子,哪怕是张飞过来拉他都没有动声色,他还在等,在等徐州本土派系的声音。主公没有这么好当,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了。 这里穿插着介绍一下,刘备的班子构成比较复杂,分四个部分。一就是旧将,关羽张飞夏侯博简雍等人,二就是沛国以及徐州阶段新募的外地人,比如刘琰陈群陈到等人,三就是徐州本土势力,比如王朗赵昱曹豹糜竺陈珪父子等人,最后则是扬州来投的势力,包括太史慈陈瑀许劭是仪凌操等人。 旧将自然以自己为首,如今刘琰陈群表态,太史慈凌操也一直有主战之心,那么就剩下势力最大也最重要的徐州派了。 见会场有些停滞,刘备望向了糜竺,糜竺会意,拱手对刘备道:“玄德公,如今徐州有难,我糜家敢不从难,愿资军钱粮,共克时艰。徐州上下,众齐一心,必当驱除袁贼,复百姓安平。” 赵昱见糜竺起身,心中也是有了计较,知道大势难为,也附和道:“长文之言甚为在理,我徐州上下一心,未必不能破贼,请主公不必在虑。” 这边王朗许劭以及曹豹等人还欲再言,刘备已然是拔出腰间双股宝剑,大声道:“好,想我徐州心并一处,纵然山河也必力勠,何俱其袁贼乎!” 奋力一斩,身前案几应声而断,旋即大声道:“整肃兵马,备当亲往良县应敌!” 第219章 阎祭酒防微杜渐 陈叔至临战蛇蜕 袁术的四路人马分别是刘详袁涣在西,张勋杨弘在西南,桥蕤纪灵阎象在南,陈纪雷薄在东南。四部人马各有不同,总计八万。是根据陈珪父子俩的环郯城防御带设置的,分别从彭城下邳以及广陵三郡挟击东海郡。 之前诱出太史慈之计,就是桥蕤部的阎象所施,一来是取得了徐州重镇下邳,二来也完全贯穿了四路,在张超西投之后,使四路能够力使一处,不再存在被分而破之的危险。 这也是阎象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了,之前在江夏打的不好,被袁术明升暗降,调到地方来了,不再参与决策。不然他是不可能用出分兵四处的破计策的,一开始被刘备打了不少小规模的胜仗。 袁术就是这样,以为自己兵多将广,两倍于徐州,又手持玉玺,天命所归,取徐州如同杀鸡。故而兵分四路,逐县破之。让阎象气的不行,连书四信劝阻,皆不为所动。 故而阎象又求了半天,才求了个桥蕤部的军谋祭酒一职。跟自己在地方上的职务相比,秩低多了,无奈中的无奈。 破了下邳,大功一件,加上太史慈等人前番龟缩,让桥蕤陈纪两部放松了警惕。不顾阎象苦劝,在下邳搞起了庆功party。更是纵容士卒抄掠,祸乱百姓,让下邳城一时之间哀怨震天,处处都是人间惨剧。 阎象心倒是不软,不过也不愿无端见此,本就是诸侯相争,没必要祸及百姓。又无法规劝桥蕤陈纪,只能在城外营寨内躲清净。不过城内实在是呼号连天,让阎象难以休息,直到夜深了才稍微好些。 突然听得军号声声,犀角猎猎,阎象在帐中惊醒,连忙呼喊从者查看情况。从者却答并无人马来攻,连军号都不曾听得。 阎象大疑,又仔细听了半天,确定的确没有声音。犹未解疑,换上了行装,准备去提醒尚在下邳的桥蕤陈纪二人。 阎象入得城中,见得到处都是焚烧痕迹,处处都有妇人老幼哭喊惨呼,心中不免有些烦躁。正待此时,突然亲眼所见巷尾一处废井攀援而出数位黑衣之人,见得阎象,为首之人有些小惊讶,但很快就向阎象袭来。 “敌袭,是敌袭!”阎象反应过来,急忙逃到其部属身后,同时抽出佩剑,准备随时应敌。 与此同时,下邳城内四处,皆有黑衣之人从四处犄角旮旯涌出,见到袁术部众逢人就杀,见人就砍。不少夜宿百姓家的士卒兵士都没有防备,被击杀在榻。 很多被欺压的百姓似乎得了救助,跪地磕头感谢。更多年轻些的百姓则自发的拎着锄头等农具,跟在黑衣人的身后搏杀。 在逐渐掌握了城内主动后,部分黑衣人开始聚集在一起,非常有目标性的向城北进发。 城内大乱,阎象也总算找到了在原州牧府宿醉的桥蕤陈纪,两人惶惶起身,才开始发号施令。一时之间,袁术新夺的下邳似乎就要易手。 而在下邳城北城墙外,也有两千人马秘密潜伏在城墙下的灯光死角下,听得城墙内传出的阵阵喊杀声。陈到不由得有些紧张,他的任务是城门开了之后迅速夺城。 前番第一次独立领军,是压过张飞董袭凌操等人的,也是刘备的最大信任了。结果几乎没打什么胜仗,这一次,算是非常重要的将功补过了。 他身边有个英武汉子,背插双戟,手里捏了一杆长枪,正是太史慈。太史慈拍了拍陈到,小声道:“叔至,捏好了枪,放松点。” “明白。” 重新恢复了安静,但在安静中,城下人马向城上抛揽钩锁,随着钩锁稳稳的钩在女墙上,太史慈等另一部先登之人开始攀援。 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陈到等待城内的小将太史亨夺城,然后从城门处入内夺城。太史慈则要先攀登入城,以防前者夺城受阻,或者配合前者打开城门。 太史亨的确受阻了,不是旁人,正是桥蕤的副将纪灵。纪灵是一个有自己章法的人,他并没有参与到桥蕤和陈纪的庆功狂欢中去。 虽然他也没有本事能猜到太史慈藏了这么一手伏兵,但是他和他的部众镇守的城西能够快速反应过来,清除黑衣贼众。 并且他很快的就意识到了黑衣人在向城北靠,这就意味着黑衣人之乱绝非偶发,根本就是太史慈复想夺回下邳。 他很快就分兵向城北靠去,指望原本镇守北城门的陈纪留下来的可怜人马,下邳城肯定要易手。 距离下邳城北三个街道,纪灵紧赶慢赶,算是撞上了匆匆往城北而去的太史亨所领的黑衣人众。 “汝等贼众,何人首之?”纪灵领人占住了街道口子,拦住了黑衣人。不过黑衣人皆是统一装束,难以辨认,是故纪灵有此问道。 纪灵的三尖两刃刀很好辨认,是故太史亨一眼就认出了是纪灵,心中暗道糟糕。纪灵是袁术帐下为数不多的能领兵能单挑的武将,曾经跟太史慈走了四十合不分上下,是故太史亨十分忌惮。 无怪太史亨忌惮,他才十五六岁,是从是仪手上抢到的这个伏兵之首的职务。不过其麾下一个裨将见太史亨不语,自然明白其担心暴露被针对,故而抢话道:“伏义将军何其谬矣,且看这下邳城内,究竟谁人是贼,谁人是义。” 纪灵并没有听出裨将是谁,料想不过无名,遂开口道:“牙尖口利,待会抓到你,定要与我的三尖两刃刀试之。”说罢,一抬手,麾下士卒万箭齐发。 太史亨等人设伏城中,军械甲胄本来就是以灵活为主,根本没办法和正规军接战。一时之间更是难缨纪灵部众其锋,射倒一片,余者皆寻找掩体躲避。 太史亨眼见夺城门的任务难以达成,心中大急,几次欲抢出杀敌,均被身边偏裨将拦住,向街巷他处遁走。 纪灵也不着急追击,反而是领人迅速向城北靠去。在明确了城北是重点防御对象后,他只要守住北门,城内诸贼,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粗略打量,城中最多只有两千人,待到桥蕤陈纪重新布好人马,他不介意什么时候是谁或者什么时候抓住这只鳖。 果然,纪灵领人赶至北门,已有数百人在城墙上搏杀,外城城墙已经洞开,有人在瓮城城口争夺城门的控制权。 轻嘘一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纪灵内心清楚,自己要立功了。取了兵刃,责令本部上前协防夺城,自己则前往瓮城杀敌。 “牟平纪灵,何贼敢夺我下邳,出来受死!”纪灵两刃刀也是专门打造,重五十斤,是少有的巧兵重铸,由此也可见纪灵不凡。 长刀翻飞之际,瓮城城口瞬间被清出一片空地,徐州兵士皆喏喏不敢向前。适逢陈到也在此处夺城,见纪灵逞凶,持了长枪就欲来战纪灵。 纪灵桥蕤一路,更多的是跟太史慈接战,因而对陈到不甚熟悉,但是前番设伏围杀陈到,纪灵也是在场的。看到陈到杀来,心中自然不惧,反而开口大笑道:“败军之将,还欲在我城中作乱,今日便杀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 两刃刀猛然劈开陈到长枪,随后又架了陈到暗藏之后的劈击,又是笑道:“就只有这种程度么?” 言罢,化刀为枪,三尖直取陈到。陈到连出数枪,将纪灵枪势击开,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算,纪灵的武艺绝对在自己之上。不过城外尚有千余人马,就等瓮城城门开了来夺城,这让他怎么能够放弃。 钢牙紧咬,陈到急急逆转攻势,重新抢回先手,又是数点,直取纪灵周身大穴。纪灵打的颇为游刃有余,见枪势来的急,还犹自点评道:“来的巧是巧,但是力度跟不上啊。贼将,怎么,晚饭没吃么?” 叮叮当当,三尖两刃刀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将陈到数点攻势全部化解。随着又变枪为刀,一计力劈华山,直斩陈到头颅。 这一招,变化极快,快到连陈到都没有摸清其中奥妙,刀刃却已经在眼前放大了。陈到眼睛一闭,双手持枪努力向上抬起,似乎想要架住纪灵,又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然后欣然接受被斩的命运。 “叮叮叮”陈到想象中的被斩首或者架住纪灵的情形都没有发生,睁开眼睛,只见纪灵已经在五步范围之外。 两人皆向城上一个方向看去,正是太史慈,他在城上杀敌,关注到了瓮城的变化。见陈到危急,来不及多言,射了三箭,迫使纪灵回身防御。 “太史将军,又见面了。”纪灵嘿声道。嘴巴上声势不弱,但是心中已经是有些犯突突了,太史慈也来了,有点棘手。 “陈到,招子放亮些,手上稳些,急什么急。”太史慈没有理会纪灵,只是对陈到大声提醒道。这一次,连叔至都没喊,直呼了名字。这个陈到,急什么急,明明不弱于纪灵,就算弱也弱的有限,却差点几招让纪灵给干死了。 瓮城周边的灯火映射下,陈到没有回答,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第220章 破敌策陈纪阻援 冷艳锯关羽逆命 陈到重新扎稳了马步,摩挲调整了手中长枪。如果之前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可谓是锋利,那么现在,在纪灵面前,陈到表现更多的则是一种沉稳和凝练。 “来了!”三尖两刃刀连点,纪灵似乎很有道义,提醒陈到一句。 陈到冷哼一声,很快以长枪点开。有后手!陈到的敏锐度似乎提高了一截。 果然,纪灵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名为提醒,实则暗藏了后手。他侧刃横拉,拉住了陈到的枪托,就是现在! “给我死!”顺着枪托,纪灵一招力劈华山,这一招,倒是个刀式。 “来!”陈到变势很快,没有硬尝试拉回长枪,反而将枪尾一抛,长枪绕着刃尖转了一圈,回枪拿住,稳稳的接住了纪灵劈击。 这一招,又花又险,连纪灵都有些折服。这一下子,倒是把陈到的自信打出来了,接下来肯定有些麻烦。 的确,陈到的自信回来了,如同太史慈说的一样,陈到并不弱于纪灵,至少也是弱的有限。之前毫无还手之力,首先是因为纪灵是老茬子,有的是办法弄死这种菜鸟。二来就是陈到自己不自信,有时候打的急,又不敢耍花枪。 捏回先手,陈到枪势复回之前的急快,这一次,他已经掌握了三尖两刃的奥妙。只要避免和侧枝角力,点到即止,纪灵这杆五十斤的重兵,根本难以奈何他。 这边太史慈夺门和陈到鏖战不表,桥蕤和陈纪已经全面掌握城内和部众的指挥权,开始逐一分剿城内黑衣之人。前文说了,黑衣人因为需要轻便作战,所持兵刃与器械根本不适宜正面相争,所以桥蕤和陈纪很快就把黑衣人逐一压缩剿灭。 “现在城内情况如何?”桥蕤有问。他的酒已经完全醒了,真是服了,之前打徐州南面诸县,他都在阎象的劝慰下保有克制,就特么难得放纵一次,还是正月十五呢,过节气呢,就出了这个屁事。 他的余光稍微瞥了一下陈纪,还是陈纪这一路爽,一路烧杀抢掠,比他肥多了。 “东南两门无虞,唯有城西尚有黑衣贼众数百,雷薄将军已经过去了。”阎象简单做了个汇报,他有些心有余悸,之前废井而出的贼人似乎看出来他是一条大鱼,紧盯着他杀,好在君子六艺,自己没有荒废太多,才逃出一条生路。 “西门,西门不是纪灵么,纪灵人呢?” “纪将军遣人来报,贼首所图为北门,他已经领人去了北门,请桥陈二位将军援之。”身边的一名军士道。 “好纪灵,若不是纪将军,我军危矣。来人,且随我往北门去。”桥蕤有些后怕,但是听到黑衣贼众应该是翻不起浪花,纪灵又在北面拦住了人,才有些释然。 “慢,城北有人马几何。”阎象开口发问道。 “最少应该有三千人,来人络绎不绝,拥在城口,难以察清。” “三千人,太史慈的败军至少也有万人之众。象斗胆,请陈纪将军领人自东门出,往北门外去。若敌有援,则截而破之,若敌无援,则合击城北之敌。”阎象笃定道。 “自无不可,桥将军,破敌之后,咱们在饮美酒,引为谈资,岂不是省却下酒佳肴。”陈纪自马上拱手道。虽然大家都是领兵将领,但是袁术帐下,刘详一马当先,张勋桥蕤二将次之,陈纪还是比较尊敬桥蕤的。 “哈哈哈,静候陈将军佳音。”桥蕤爽朗笑道。 陈纪自城中校场点齐五千人马,自城东出城,沿途绞杀不少黑衣贼众。出得城门,又小心往城北而去,随之散开五百游骑,沿着城东一直向城北侦查而去。 时值元宵,月亮又大又圆,连陈纪都感叹,今天的确是个夜战的好日子。无有多时,果然如阎象所言,在城北十五里处寻得一支部队,人数与陈纪部相当,火把旌旗,并无遮掩,打了薛姓旗号。 这支部队,不是旁人,正是薛礼和夏侯博。说来搞笑,薛礼和夏侯博应该在一刻钟乃至更早之前就该接近下邳援助太史慈了。但是薛礼仗着当年在彭城为相,与下邳相熟,硬是命令改道,说有一条小道,离下邳更近。 但是薛礼在彭城为相已经是三年前了,而且下邳是下邳国,彭城是彭城国,也不知是地形改换还是薛礼记忆出了偏差,反正就是差点迷路。无奈夏侯博虽是刘备旧将,但是薛礼的起点太高,当年就是一国之相,话语权颇重,所以夏侯博也拦他不得。 等到绕回正轨,好死不死被阎象捏准,被陈纪拦在了城北。 所幸薛礼虽然是盲目自信乃至于误军之时,但是也并非笨人,没有被陈纪所云下邳已然肃清,城北乱军皆为桥蕤所擒的半真半假的话唬住。不顾夏侯博的劝告,坚持与陈纪大半夜的在下邳城北处交兵,不然太史慈陈到等人俱要身死。 不过这是后话,咱们暂且不表。 且在说回城北,太史慈已然肃清城北,久等不得薛礼夏侯博,正欲驰援在瓮城苦战的陈到。 而陈到这边已经身陷险境了,且看纪灵纪伏义(网上查的纪灵的字,不知道真假,随手用了哈),身上虽是数处枪伤,但是精气神丝毫不坠,越打越有精神头。 陈到虽是周身无恙,但是精气神已经开始紊乱,枪势也逐渐散乱,握枪的虎口已然是血肉模糊。坚持与纪灵斗了五十合,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全凭一口气吊着,只要这口气散了,只消一招,陈到就会横尸下邳。 “小将,又要来了!”纪灵看似提醒,一招直劈,待到陈到作势欲架之时,转了刀势,刀柄横送,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陈到的大臂之上。 顶尖高手之间的博弈就是这样,只要你见惯了我的定式,以固定思维来防御我的招式,我只要变招,那你就是死。 纪灵和陈到两人虽然谈不上是顶尖武将,但俱已经摸到了顶尖武将的门槛了,可能像别的小说里说的,多搞几次生死之战,或者跌落山崖找到武功秘籍,就能突破自身极限,成为最顶流的一批人了。 似乎上天没有给陈到这个机会,刀柄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陈到大臂上,陈到一口气立时消散,长枪脱手,身形萎靡,似乎已经过了临界点,马上一口气血不顺,立时就要晕了过去。 只不过陈到坚毅,仍是坚持不倒。纪灵冷哼一声,心中虽有少许敬佩,但是也仅限于此了,这点敬佩是肯定比不过到手功劳的。 “六十合了,如此年纪,能在某手下走六十合,也算是个人物。不过,今日就只能到此了。”纪灵已经听到了城后马匹的嘶鸣声,应该是桥蕤领人来了,那么就在主将面前笑纳这一份斩将之功吧。 三尖两刃刀高高扬起,对准了陈到的脖颈,奋力下劈。远在城上的太史慈迟迟赶来,只是他也来不及掂弓搭箭,眼见陈到失了兵刃,只能等死,心中虽是大急,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陈到已然能够感受到刀刃所带来的气浪利风,但是毫无办法,只能静静等死之际。一声嘶鸣先至,只见陈到身侧有一匹骏马,被其主人硬拉停顿,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柄长刀,不对,这柄长刀有姓名。 在传说中,天下第一铁匠只选月圆之夜打造一把刀。快完工时,骤然之间风起云涌,从空中滴下1780滴鲜血。当地术士分析,那是青龙的血。 所以,就有了“青龙偃月刀”之名,更是有了青龙偃月刀要杀1780人之说。 杀没杀够1780个人,关羽是没数,不过今天,关羽是正好救了一个人。 第221章 功败垂成俘相易 十万豫扬北征徐 关羽和樊能原本在阴平承县一带收纳张超所遗的徐州旧部。说实在话,张超要走,关羽是能看出些苗头的。但是关羽没有拦张超,乃至于都没有禀告皇叔,只是默默做些善后和联防事宜,不然张超肯定不能走的如此轻松的。 这就是二爷,义薄云天的二爷。张超要援兄,臧洪未必是第一个点头的,二爷肯定已经先点过了。 随后下邳告急,关羽就让樊能领着本部先继续行收纳之事,自己则领了五百轻骑前往下邳救援。援至一半就已经得了下邳失守的消息,但是随着顶级武将的本能和是仪告诉了关羽他们今夜要偷下邳,让关羽决定领人来援。 临近下邳城,也看到了陈纪与薛礼相争,心中了然,知道下邳已经有了准备,便来下邳准备掩护夺城失败的太史慈。 关羽比较傲,刘备集团的人,关羽多数是看不上的。他这个傲有种特殊的表现形式,后人总结为“傲上而不辱下,欺强而不凌弱”,是故关羽对同为寒门出身的太史慈陈到等人颇为喜欢,反而是赵昱王朗等老世家不感冒,就连世家里真正有本事的陈珪陈登也不外如是。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关羽轻骑来得快,城北士卒见是关羽,纷纷避让,一直让到了瓮城,才让关羽硬拉奔驰的骏马,强摒着巨大的惯性,递出了救命的一刀。 架开了纪灵的三尖两刃,刀势不停,一计挥击,将气力也是八八九九的纪灵兵刃斩脱。猿臂轻舒,一把便生擒了纪灵,交由身边士卒捆缚。 正是“神兵合沓来天上,猛虎不逮落缚中”。 “叔至,没事吧。” “关将军,到无碍。”陈到仿佛大梦一场,两次几乎身死都被抢了回来。 “没事就好,此处还有何人?” “太史将军仍在关上。”话音未落,城上太史慈几个潇洒的翻腾落地,来到了关羽面前,拱手道:“幸得云长将军来援,不然叔至将军忧矣。” 关羽随手一抬,止了太史慈客气。 太史慈见状又道:“如今关将军来援,则下邳可破,犬子尚在城内,请关将军与吾等杀入城内,夺回下邳。” 关羽面色一凝,他本来想告诉太史慈他带的人少,又是长途跋涉,此间已经不可得,让太史慈领兵撤退,他来掩护来着。听了太史慈如此一说,也存了杀入城中,夺回太史亨的心思。 正待关羽告知太史慈城外薛礼被阻,自己兵微将寡之事时。瓮城终于被陈到的人打开,只见得里面密密麻麻的军士,俱都张了弩箭,正对瓮城。为首一人,正是老熟人桥蕤。 桥蕤本欲直接放箭,但是看到了纪灵被缚在前,遂打马出阵道:“太史慈何在,还不放了纪灵,我尚不与汝等计较。” 太史慈这边的人马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也很快撤到安全的地方躲避可能射来的箭矢。独独关羽与太史慈没有躲避,见桥蕤点名,太史慈开口道:“桥将军,别来无恙。” 桥蕤领人带上来两人,正是前番被桥蕤擒住的陈应和刚刚被雷薄打伤的太史亨。没有被饮酒误事,丢了下邳,让桥蕤的心情不错,至少袁术不会多啰嗦。 有心算无心,桥蕤已经做的不错了,再说了,在下邳稍事庆功,这个事袁术是知道的。要怪的话,从根上讲应该怪袁术,如今这种结局,是故桥蕤心情不错呢。 不过拯救桥蕤的功臣还在对方手里,所以桥蕤还是准备稍微放放血的。反正他是肯定拦不住太史慈的,毕竟陈纪那边还和薛礼在打呢,不如换了纪灵,就当纪灵功过相抵吧。 两人一寻思,很快达成了协议,桥蕤这边,放了陈应和太史亨,陈纪则不得在追击薛礼。而太史慈这边,放了纪灵,退兵五十里。从始至终,除了纪灵,谁都不知道关羽就在瓮城甬道的阴影处。 众人得了陈应和太史亨,汇了薛礼夏侯博,听闻薛礼致歉迷路之事。太史慈也只是喟然长叹,今日夺城不得,实非战罪,也没有过多的责难薛礼,但是战报上肯定会写,让刘备来处理就是。毕竟如果薛礼听夏侯博的一走了之,关羽太史慈和陈到就危险了。 很多事就是这么复杂,薛礼虽然贻误了战机,但是他坚持冒险与陈纪野战,算是掣肘住了下邳的人马。夏侯博虽然依计稳当行事,但是他也差点点让三将涉险,所以这很难说。 待到众人摸黑行路,总算赶回了良县,西北两面皆有信报而来。刘详不知如何得知关羽不在军中,果断出击,不过樊能依照关羽临行之前留下来的命令,触之即走,并且选择向傅阳武原一线撤走,往良城县退,而不是更安稳的向正东的兰陵襄贵两县往郯县退。 这让在得了杨弘之计,提前在兰陵设伏的张勋扑了个空。樊能虽然是有所损失,但是尚在接受范围内,是仪已经安排了部分军士前往接应。 北面则是刘备只余了五千人马,留曹豹王朗陈珪张飞等人镇守郯城,自己则亲领凌操、赵昱、陈登、张英等人,包括孔融田楷的援军,共计两万人,浩浩荡荡前往良城县。 另外,萧建臧霸也被刘琰说动,萧建援了五千人马,臧霸则是亲自领着泰山诸贼万余人往良城县而来。袁刘两方势力,要在良城县揭开一场决定双方势力兴亡的会战! 分开来说,田楷的人和孔融的人都和刘备颇有渊源,田楷的人为首的是田豫,这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与刘备多有亲近,历史上也是在这个时期离开青州的,不过如今刘备深陷战争泥潭,田豫倒是没能也不愿意走脱。 孔融所遣北海兵,领军之人正是“虎牢五虎,神将巨锤”的武安国是也。虎牢五虎,方悦、俞涉和穆顺直接被斩,潘凤转投了袁绍,在冀州和张燕多有相争,不过以败仗居多。 是故武安国倒是唯一一个劫后余生并且还过得挺滋润的了,前番管亥围了北海,刘备和太史慈都有救援了嘛,所以武安国和刘备的关系也很不错。 人就是这样,魅力高,谁都围着你转。玄德公摆脱了上一世的漂泊流荡,几乎是稳稳的在徐州站住了脚(也没办法,毕竟原来留给他的荆益给刘贤了嘛)。 闲话少叙,刘备横了心进发良城县,在良城县北80里驻防,与郯城县互为犄角,大肆放弃掉了徐州南面三郡的诸多县治和东海郡的西面部分县治,一心就要在良城郯城两县和袁术打决战。 袁术也得了消息,从寿春调了自己最后一支能动的两万人队伍,自己为帅,梁纲为将,前往彭城下邳两县间靠前指挥。袁术还没当上皇帝,但是派头已经颇足了,所御车辇,皆是诸侯品秩,沿途相迎的规制高的吓人,反正要是献帝东逃逃到徐州扬州,肯定是没这种规格的。 又命刘详和桥蕤在彭城下邳营造宫阙,以备袁术车辇亲至。两人无法,只能征调民夫筑造,又不舍得从军中掏出钱粮,只是让地方上掏。 可怜两郡,这两年不是曹操就是袁术,地皮都被掘了三尺(我直接卸岭力士摸金校尉)。哪里来的余钱余粮征用工匠民夫,故两郡工匠民夫皆为强征,工期又短。一时间两郡怨声载道,死在营造宫阙的工匠民夫不计其数。 最后在本章尾简单的跟大家交代下郯城会战前的兵力布置哈。袁术方面,西路两军,刘详方面总兵力达两万五千人,在阴平一带。张勋方面总兵力达两万人,在兰陵一带。南路方面,桥蕤陈纪两部前番有战,有所损失,但是也达三万之众,驻与下邳。另袁术部逐渐从寿春出发,领有两万人,共计九万五千人众,从者辅兵数不胜数。 这也是淮南霸主真正的实力,这点人马要是现在立马拉倒豫章荆州,估计孙策刘贤就算放下芥蒂,联合在一起,也基本难以为敌了。 刘备这边,刘备本部加上援军共计两万,良城县内,太史慈陈到并为一部达九千人,关羽部收拢张超旧兵达一万两千人。另有萧建与臧霸分别自琅琊国国都莒县及国北东莞县(ios认证!)分别来援,共计一万五千人。是故共计五万六千人。 单这么一看,双方差距并不是十分巨大,而事实上刘备的本部人马加上郯城守兵也不过三万六千人,援军达到两万五千人,援军的含金量如何能和本阵相提并论。 诸如此言,玄德公危矣。 第222章 急欲破敌关将军 垒石砌砖雷将军 良城县内,虽然没有正式命令,太史慈和陈到还是分别重新编入了关羽的麾下。没办法,太史慈陈到在最终结果上来说打的不好。两部原有两万人,下邳司吾两县钱粮俱足,讲道理不可能只守两个月。 但是陈到先是被诱出遭陈纪围杀,随后太史慈被诱出围杀,出城突围又被围杀,捏了个惊天的反攻下邳之计又被阎象纪灵破坏,死伤惨重。再加上之前扬徐之间的争斗中,太史慈和陈到也是先后经历数场小败。 两万人死伤至九千人,而对方只损失了五千人左右,这种数据,放在哪里都是惨败。也就刘备用人不疑,加之太史慈之前表现的确不错,所以并没有过多责难,不然推出去斩了两颗脑袋真的一点都不冤枉。 不过如同陈群所说,久守焉有不失之理。兄弟部队危急,陈到太史慈俱都表现的有担当。哪怕是下邳之计虽然失败,但是难掩其出彩之处。关羽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恶语相向。 “子义叔至两位将军不必多虑,交由我大哥处置即可,吾亦有信前往郯城,言明所见。料想我大哥不会过多责罚,如今时局,当以破敌为先,二位可知?” “云长,汝亦知慈,慈怎会为己忧赏罚之失。实乃州牧倚重,托之儿郎,委之重镇,智短力薄,负了州牧之重,心中难安也。”太史慈长叹连连,陈到也是颇有萎靡。 旁边是仪和薛礼夏侯博皆有忧色,一时之间帐中都有些沉闷。 关羽大怒道:“吾兄征辟汝等为将,得尝几败,便面露忧色,于吾军帐之中长吁短叹。不若现在就予尔等兵刃马匹,杀往下邳殉徐便是,省却乱我军心之罪。” 这话说的狠,太史慈等人改忧为惭,众皆不语。 狠话放了,关心的话也要说,关羽又道:“吾尝闻楚穆王伐庸,七战皆败,乃后灭庸。尔等今人,尚不如古人乎?” 楚穆王灭庸,出自春秋左传,讲的是楚穆王为了平庸国领蛮攻楚之乱,以戢黎为帅,攻打庸国。为了骄兵,七战七败,楚穆王来到战场后,一战而灭庸。关羽熟读春秋,举个例子倒是顺手拈来。 “今吾兄奉行大义,举徐州之兵尽来。刘详张勋,跳梁幺么,桥蕤陈纪,豚犬之属,袁术梁纲,插标卖首(来了来了,虽迟但到嗷)。“ 关羽言罢,兀自起身,从侍者处取了美酒,为众人一一斟满。又回到案前,取了自己的酒器道:“尔等既为吾帐下,且观我破贼便是。再有惺惺儿女之态,关某大刀,定然不饶。” 说罢,一口饮尽酒水,径直扔向地面。众人皆动容,太史慈率先满饮道:“关将军,今后我太史子义但凭关将军驱使,破贼讨逆,绝无二言。” 气氛烘托到这了,大家都有些激昂,都满饮了杯中酒,大声重复了两遍。 “但凭关将军驱使,破贼讨逆,绝无二言。” “破贼讨逆,绝无二言。” 随后,有刘备公文而至,令太史慈陈到二人各罚俸半年,其余从者,各有处罚。又令两部人马统归关羽节制,太史慈副之,陈到则另有安排,前往刘备部听令。 接着公文又有言,言如今徐州危急,西面之敌甚巨,刘备会在良城县以北驻以防之。让关羽在良城县灵活机动,一切自理。专程又提了一下是仪,让关羽和太史慈多考虑考虑是仪的想法。 关羽好不容易劝动的诸人,看到了刘备的公文,又是一阵惭愧,刘备的责罚太轻了,几乎于无,让大家太过感动。 收了公文,关羽反令太史慈代替陈到,先往良城北,毕竟刘备那边只有凌操张英,刘详和张勋虽然武略一般,但是如果太史慈在,那也更稳当些。 也叫没办法,刘备的人马看似人才济济,但是多面为战就力有不逮。郯城刘备放心不下,必须有亲近之人镇守,张飞虽然够呛,但也只能如此。南面之敌加上袁术有五万之巨,关羽单独在南,刘备也是难安,必须要留下太史慈或者陈到佐之。 其实刘贤也是一样,看起来兵多将广,真用起兵来,也不过是用雷铜刘璝邢道荣几个烂番薯臭土豆。 相比太史慈,刘备还是选了弱一点的陈到,欲要照拂关羽之心,不言而喻。关羽自然明白,没有依照刘备的说法让陈到去,选了更强力一些的太史慈北上。 本来还欲分出一些人马跟太史慈一起北上,被是仪劝阻方才作罢。 笔者写至此处,也为兄弟三人之情所感,虽不至潸然泪下,也有感其同气连枝之情。 重新会晤,关羽主座,陈到左上首,是仪右上首,其余文武,依次坐定。关羽率先开口道:“诸位,今贼众势大,寿春有报,袁贼又亲领两万之众来徐。诸位前番与桥蕤陈纪多有鏖战,吾欲趁袁贼未来之际先破下邳,可有良策予我?” 在座诸人皆是面露惊色,如今新败之军,关羽却要在寿春袁术来之前击败桥陈。寿春到下邳六百里,日行四十,十五日就能到。十五日要打赢下邳,还是敌众我寡。并且人家还占领了下邳,据城而守,大哥怎么可能啊。 一时之间,就连是仪也面露难色。之前留卒偷下邳,已经是绝对高明的一招后手了,都无法奈何下邳。急切之间,再难觅得良策。 见座下安静,关羽也知道下邳难为,不过他还是有自信的。这个自信并不盲目,在武原,关羽领兵万人,与张勋两万人之众战了几阵,张勋就闭而不出了。如今桥蕤陈纪两部,肯定是比张勋一人更有机会些。 只要诱出其中一部野战,关羽就有自信并且有能力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个关,到底有几横几竖。 “良城小县,难以久持。我欲分兵而出,领万人往下邳寻求战机。叔至领万人驻守良城,不可轻出,诸将皆有安排,听令而为。” 翌日,关羽早早的就领了樊能是仪等万人出了良城,往下邳而去。说实在话,关羽自然是明白多一点兵马,多一点可为,但是陈到太史慈部众皆是新败,在让他们上战场实在强人所难,并且效果也不好。 所以自己先分兵出去,寻机打上几场,把士气先提一提再说。再一个来说,破绽只有自己靠前去发现,不然枯坐营中,纵有通天之能,也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下邳这边,桥蕤阎象也做此想,前番他们并未与关羽为敌,不解关羽深浅,据张勋所说乃是万人敌。两人皆有不屑,万人敌这种事情,听听就是了。 万人是什么概念,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一个人了,不过总归在心理上还是重视了些。 众人在下邳原州牧府开了个小会,以桥蕤为首,陈纪阎象次之,纪灵雷薄等军中高级将领都有出席。 “今左将军欲亲至下邳彭城,我等虽不知具体来何处,但是相对位置来说,来咱们下邳的可能性更大。吾欲在左将军来下邳之前,再立新功,诸将何以助我?”桥蕤率先开口道。 袁公路升官了,这个咱们前文有表,不过升的也是差强人意。从原本四方将军中最低的后将军升为了排名第二的左将军,其职位尚在右将军樊稠、后将军郭汜之上。 顺嘴一提,前将军大家也熟悉,就是现在深陷北方与袁绍相争的公孙瓒。 桥蕤心中有数,他这个会其实就是为陈纪和阎象开的。纪灵和雷薄毕竟为副,平素里视角也不够,问计于两人无异于胡闹。陈纪自从单独领兵之后,视野拉得开一些了,所以桥蕤也喜欢跟这个后起之秀饮酒。阎象嘛,就更不用说了。 由此可见,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的确非虚。原本陈纪陈兰雷薄纪灵这群人,都是带领小规模部队的。如今陈纪得势,单独领一个方面军,思考的角度和方式也逐渐和桥蕤相契合。 平心而论,这帮人里面,桥蕤更欣赏纪灵一点,不过势比人强,也没什么好说的。 简单的代入一下,有时候你会和同事聊得来一些,和下属尿不到一个壶里,更愿意去学习领导的思维方式和处事准则,其实同理。 “如今武原兵投良城,贼达两万之众,我军虽兵士优之,但不得地利,当需谨慎为之。”阎象一开口,就是老成持重之言。 “公行所言甚是,如今主公欲北上,我等当奉主公之命,在下邳备好营房行宫为上。”雷薄一开口,桥蕤就不想理他,这种人,真的是。袁术自己打脑壳,要在下邳营造宫阙,底下人照本办事儿也就办了,也可以拿到专门的行政会议上来说。但是你一个管军事的,在军事会议上说这个干嘛呢。 行政军事,首先得划分开,桥蕤反正是这么想的。你一个抓军事的武将天天想着垒石砌砖,那还打个屁仗。 第223章 青龙偃月丧敌胆 探囊取物有何难 桥蕤的小会还没开明白,就已经得了自西面与北面的两封密信。 前者为刘详所写,言明了刘备兵出郯城,在良城北据守刘详本部与张勋部。两部会静待战机,如若不得,也会等左将军亲至。同时,刘详也简单说了关羽樊能可能已经进入良城县,请桥陈二将小心为之。 纪灵虽然没有近距离见过关羽,而且关羽也没有在桥蕤面前露脸,但是也有所猜测。所以刘详提醒桥蕤的点,桥蕤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了。 北面的密信则是细作说,良城有将领兵往下邳而来,粗看旌旗阵列,大概有万人之众。所打旗号为关,应该就是关羽。 众人读罢了两信,皆是对关羽其人有些好奇。这个关羽,怎么敢的啊?徐州新败之军,兵力又如此单薄,凭什么率先领军先击下邳啊。这种人,要么就是傻呗一个,要么就是自信过头了吧。 几人纷纷围在舆图上查看关羽军的走势,一阵腹诽。良久,陈纪开口道:“不然吃了这个关羽?” “难,如今关羽独部而出,谁人也不知有何诡计。若是欲图下邳,调虎离山又当何如?”阎象道。 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想吃掉一支万人队伍,至少也得两万人,那么被趁机夺城的可能性就高了。 但是不去灭灭这个关羽的威风又的确是让人不爽,众人复回坐中,桥蕤开口道:“公行,沿途可有伏兵可能?” “难,沿途皆为平原,虽有密林,但藏兵有限。且敌往来无所羁绊,必定探马远布,如何设伏。” 良城县在现在的邳州市戴庄镇良城村,下邳古城则在现在的邳州南部,靠近黄河古河道。沿途只有一条大河,之后会被改为京杭运河的一部分流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地形特殊之处。 想在这种地理环境下做文章,只有前番阎象假太史慈之信诱出陈到,陈到心中有所顾虑,方才自乱阵脚被设伏围击。如今徐州又新换了火漆样式与密语,假他人之信如何能再一再二呢? “城外高悬免战,让贼厮占不得便宜,我等则早日营宫以侯左将军。贼厮往来数次,自讨无趣,想来也不会在下邳吃灰吧。”砌砖将军雷薄仍是不死心道,在他看来,营造宫阙时间太短,应该把部分军事力量放在上面,毕竟是核心任务嘛。 雷将军,没事吧你?没事你吃点溜溜...没事你先走吧,我们这还有会要开,有你没法开! 阎象没有理会雷薄的意思,有些人,舔的太厉害了,连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他对桥蕤说道:“不如请陈将军领一万五千人先探一探这个关云长的底细如何,若是顺遂,主公再有半月就要来到下邳。一支孤军无甚可怖,若是影响了我军士气,主公怕是要怪罪。” “恩,自该如此。”桥蕤道。这个计策中规中矩,谈不上什么出彩,但是也没什么漏洞。如今左将军很有可能先来下邳,的确不该在下邳城外还有一支孤军。 “陈纪将军,就麻烦你跑上一趟了。另外,伏义也与汝同去,有个照应。” “纪自当不辱命。” 良城与下邳两地不过一百二十余里,无有三日,就已经可以在平原高处望到对方军阵。 陈纪见状,虽然已经知道是关羽,但还是遣了纪灵前去问阵。关羽这边也见到了这支部队,和陈纪无二,遣了樊能问阵。 问阵没问几句话,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在阵前搦战。纪灵前番虽是一合被关羽擒住,但是是与陈到苦战之后的问题。纪灵这几日也常常自省,觉得和关羽应该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果然,不至五合,樊能兵刃就被纪灵打脱,所幸樊能机敏,逃回了阵中。纪灵大笑,趁势掩杀,杀得樊能前部大败,零散逃回关羽军中。 关羽得知樊能五合兵败,连带前部大溃,并无多言,只是领了人马前往前部查看情况。而纪灵这边得了胜仗,汇报于陈纪。陈纪也很自然的领了人马过来助阵,看看能不能尝试扩大战果。 两位主官也是这才在阵前见了一面,由于常年在南面作战,而关羽则一直在西面御敌,所以陈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万人敌。定睛一看,的确是异于常人,只见其身长九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髯长二尺,端是英武不凡。 又着亮银鳞甲,外覆有绿锦战袍,腰挎有一柄宝剑,单手另持了一柄长刀,覆刀在身后,刀身似有纹路。陈纪毕竟离得不近,看不真切。 正欲仔仔细细的看的时候,只听得对方军阵中传来阵阵鼓声。陈纪有些纳闷,只见那绿衣将已然打马出阵,但是并未停马交阵,似乎还在往自己这里来。 嗯?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陈纪不以为意,以为此獠要近阵搭话,又嫌对方阵中鼓声震天,转过头去命令本部也擂鼓回应。等陈纪本部鼓声响起,陈纪听得周边军士皆惊慌出声,转过头去,口中犹大声喝止各部肃静。 转头之间,见得绿衣战将已在身前二十步。陈纪大骇,他的位置太靠前了,本就是为了和对方搭话一二故此如此靠前,谁能想到此獠如此凶悍,难道想要孤身入阵啊? 关羽这边,周身的气势已经到达顶峰,双唇紧闭,凤目微眯。须臾之间已到陈纪阵前,一连斩杀了阵前数名拦在陈纪面前的士卒。 陈纪心中惊怖已至极点,数次打马欲转身入阵,但是也不知战马是何原因,嘶鸣不止,就是不听使唤,只是在原地踌躇。 “授首!”短话长叙,关羽偃月刀拔地而起,一刀斩落陈纪与马下。丝毫没有迟疑,马匹也极有默契,转身就走,一套连招丝滑顺畅,毫无拖泥带水。 “是龙。”陈纪项上人头在天空上,嘴唇微动,他终于看清了关羽长刀上的纹路了,可惜,他也从本书杀青了。 陈纪本部一时间都无法闭上嘴巴,震惊的无以复加。纪灵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命令弓箭手射击,一定要留下关羽。 弓箭手稀稀拉拉的射了一轮,更多的弓箭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关羽长刀在马后几个回圜,安然无恙的撤回到了阵前。 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关羽并没有入阵,而是长刀虚点,开口大喝道:“贼将授首,全军随我歼敌!” “歼敌!” “歼敌!” 随后,关羽随着全军开始向陈纪本阵杀来。而陈纪本部,还在震惊主将被杀,毫无动静。 更要命的来了,这一部人马,是陈纪和雷薄带的。雷薄因为傻头傻脑的发言,并没有与陈纪一同出阵,反而是在下邳城营造他的伟大事业去了。 这就带来一个后果,兵不知将啊!纪灵是能反应过来,大声组织鸣金撤退,传令官倒是反应过来了,立即鸣金。而纪灵不熟悉基层将校,基层将校又不熟悉纪灵,根本难以达成有组织的后撤。 这种情况,纪灵根本就不该笼统的鸣金,而是完全放弃掉前部,乃至于左右翼都放弃掉部分或者全部,用前部和左右翼组织原地防御。从而达到掩护中后部撤退的目的。 打是没法打了,这么一斩将,还打个屁啊,能全力掩护中后部撤退就已经了不得了。纪灵作为老将,自己心里也是有谱。 但是还是老问题啊,纪灵不清楚各级将校!根本难以指挥!只能急速鸣金,以期能退一个算一个。 陈纪被斩的时候,纪灵尚在阵前靠左一点,组织前番杀败樊能的人马归阵。如今想来,正是因为阵中乱兵较多,加上突如其来的震天鼓声,让陈纪和他的马乱了阵脚,被关羽生生冲阵斩杀陈纪,并且安然退走。 “苦,苦也。”望着自己这边乱糟糟往后退的士卒,而关羽最前部已经距离六十步不到了,纪灵的心情到了最低点。同时也对关羽的能力有了完善的认知,前番尚与之能战的想法早已抛诸脑后了。 “纪将军,来了,咱们撤吧。” “恩。” 第224章 定军心左将军至 计将出阎祭酒谋 一直忘了放地图哈 另外上个章节没放二爷,这个章节补一张。 195年尚未出正月,关羽在下邳城北大破袁术军陈纪部,斩敌达三千以上,俘兵六千。一直追到桥蕤领人出下邳收纳败军,关羽部俘虏过多,战线太长,这才作罢,而下邳城总计不过收纳残兵四千逾众, 消息传出,关羽只身斩敌威震兖徐豫扬四州,声名直追当年虎牢关前以一敌三的吕布。 远在寿春的袁术闻讯,大为光火,称为伪信。欲斩杀传令之兵,被袁胤等一干文武苦劝方才作罢。 尚在兖州的曹操听了军报,自叹帐下诸将弗如。 同在兖州的吕布则是对张辽高顺道:“万军取首,想来陈纪其人,实乃不堪。不过关羽其人,确有勇力。” 郯县以南,刘备尚在组织布防,以备刘详张勋来犯。得信以后,并无喜色,旁人问之,玄德公道:“吾二弟三弟,皆为万人敌也。陈纪桥蕤,泛泛之辈,斩而破之实乃寻常,谓之何喜。” 官话是官话,玄德公内心的开心的要命,比娶糜夫人还开心。二弟立此奇功,他怎么可能不开心,连带着顺便也把自己三弟也夸了一遍。 而良城县这边,皆是叹服二将军勇力,军心大振,士卒争相请战,一改前番战败颓色。 只是下邳城就惨了,收纳的败兵将士被重新划归桥蕤部,大肆渲染宣传,兵士心有戚戚,皆有畏战情绪。桥蕤无奈之下,又不能再将兵士单独划出,以免有欲盖弥彰之嫌。只能与基层将校严令不得再议败军之事,多为疏导,免生事端。 逢此巨败,下邳城倒是真的依了雷薄之策,高挂免战,专心营造宫阙,以备左将军亲至。毕竟左将军这次是一定要来下邳了,下邳不能再一再二的扰了左将军兴致。 关羽这边,在下邳露了几脸,见下邳避战,也没有强为。毕竟一万的部队六千的战俘,不太好用兵,也是撤回了良城,先处理这批战俘再说。 大家都在等,等袁术来了下邳之后在由袁术亲自处理。 前文表了,袁术还在寿春,不为旁因,就是因为寿春前往徐州的官道不够六马同时跑起来。其实倒不是全部道路,只是部分。 徐扬的黄祸比之豫兖肯定是不如的,加上刘勋陶谦都算是明府,官道修缮的也算平整的。只是袁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有些官道只够四马或者五马同过,六马就够呛了。所以袁术一直没走,只让梁纲领了万人在前修路铺桥,周边郡县沿路配合。 这个其实是内部事儿,对外没说。毕竟天子才能驾六,袁术没有脑梗到向周边宣扬自己必须也要驾六,少驾一爷就不去。但不管内部外部,袁术这事办的的确脑梗。 出了这档子事,袁术也不在坚持,命梁纲先行,自己也“轻车简从”领着万人奔向下邳。半月的路,走了二十天,才到下邳。 你别说,雷薄虽然没什么大心思,但是小玩意还是做的挺好的。虽然行宫的很多附属房间都没有弄好,但是在下邳城东,的确是树立起一座金碧辉煌的主建筑的。 东为尊,下邳搞得不丑,袁术这才心情强些,在行宫内请了诸多文武议事。首先桥蕤汇报了前期的一些战报和北面的一些情况,随后有从事报送桥蕤等诸将相应功过以及赏罚。 袁术面沉如水,听完了汇报才开口道:“桥蕤,你也是宿将,前番在寿春听闻汝等智取下邳,还对汝多有赞赏。怎么智昏计短,做出如此安排。” 这话说的,主要是怪桥蕤没有委派雷薄和陈纪一起搭档出兵,反而是派了纪灵和陈纪一起。也点了一点军谋祭酒阎象,毕竟他是拿计策出来的人,是需要合理规划的。 还有一件事,桥蕤放了陈应,袁术心里也很不爽。他与陈珪少时为好友,虽然揍了陈瑀,但还是想劝降陈珪来着。前番给陈珪致信,虽然没说陈应的事儿,但话里话外也拿陈应做了文章。 陈珪当时就回了信,措辞很不好,让袁术心里更加不爽,本来想拿陈应做点事儿,没想到已经被桥蕤换了纪灵。 桥蕤阎象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有数,估计是雷薄找过袁术了。一来是表营造之功,二来是脱败军之罪。 二人均默契没有开口,这无法辩驳,这个安排的确是不妥,但是你要听了雷薄当时之话,你也会做如此之选。再来袁术就是这样,怪罪下来你就不要辩驳,不然一辩二辩的,被袁术抓住漏洞,责罚更重。 “既然不语,当已知罪乎。” “吾等知罪,请将军降罚。” 桥蕤阎象下拜领罪,连带纪灵和雷薄也一同下拜,以示功败之过。 正待此时,有二人出列,正是袁术的从弟袁胤、女婿黄猗(yi)。袁胤率先开口道:“主公,此为战时,诸将虽有罪过,还请战罢再论罪,以平将士之心也。” 黄猗也道:“临阵罚将,殊为不妥,请主公思之。” 两人其实不在乎桥蕤等人受罚,但是帐下诸将,未必有桥蕤知兵。临阵换将已然大忌,万一袁术心血来潮,自己领兵,就更不妥了。 袁术孝廉起仕,历任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后将军以及左将军等军职。看似知兵,但是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什么仗,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两个自己人开口,其余文武也会意,猜测是袁术自己托人保下桥蕤,也纷纷附和。其实袁术并没有如此,这两人纯粹就是为了袁术好。 这么个小乌龙,倒是让事情朝着好的方面发展。袁术得了台阶,也不再为难诸人,会议方向也开始向如何攻讦东海郡的方向走。 在得知了良城小县,驻兵两万之后,梁纲率先开口道:“主公,良城小县,无城堑之利,何不直接挥兵北上。想来关贼之刀再利,犹有尽时。末将愿为主公领兵取良县破郯城,擒杀刘关诸獠。” 梁纲麾下诸将听得主将言语,皆出列拱手请战。甚至有人要会一会关羽,以报陈纪之仇。 时新投之人颍川名士庾乘之子庾嶷出列道:“主公,今我军新至,舟车劳顿。而桥雷二部新败,士气低落,此诚非用兵之机也,望主公思之。” 庾氏也是颍川大族,传承多年,一直到魏晋南北朝都有仕官记录,其后辈庾道怜更是做到过司马奕的皇后。庾氏跟袁术多有渊源,如今袁术做大,庾氏也有了投资。 听得阎象默默点头,这才是正理,所以他愿意和庾嶷玩呢。如今这个情况,有人说最好,不然他又要顶着戴罪之身冒头,怕是更难。 梁纲不屑道:“庾先生久事案牍,也知兵否?若依庾先生所言,我等应在这下邳城修整个五六个月,等到麦起收割了,再行兵马之事?” 庾嶷讷讷,稍许才拱手道:“嶷虽无良策,但亦知此时非取徐良机。若主公信之,嶷愿保举一人,此人必已是良策在胸也。” 庾嶷和阎象玩得好,这个事儿挺公开的。不过袁术因为江夏之事不待见阎象,这个事儿也挺公开的。 阎象心下无奈,只能开口道:“明公,象有一策,可不战自取良城也。” “哦,何策?”袁术面色不见悲喜,如今袁涣杨弘不在身侧,阎象计谋的确为诸人之首,这一点,由不得他不服。 “使之刘详张勋二位将军,一位北压郯城,一位中犯刘贼。关贼乃刘贼之弟,若刘贼有危,关羽必回师郯城,则良城唾手可得。” “吾前番闻郯城已使臧霸萧建,两人皆有所援。如此一来,郯城人马不弱于二将,如之奈何。”袁胤开口质疑道。 “袁府君勿忧,臧霸不过贼寇尔。夫贼寇,逐之以利也。”阎象神秘笑道。 ilwxs.com 195年二月下旬,徐州生变,刘详兵出武原,前往郯城南与刘备对峙。与刘备军搦战几番后皆败于太史慈,后不再搦战,小规模的接阵了几场,互有胜负。 北面的张勋则兵出襄贵,围了郯城。张飞几次欲出城接战都被劝阻,只能依城自守,静等臧霸萧建援军。 萧建的援军倒是很快就到了,在郯城北结寨自守。一时间与郯城互为犄角,张勋只能围而不攻,陷入僵持。 大事紧随着发生,前番同意援护郯城的臧霸,出了东莞,往郯城而去。途经莒县时,突下狠手,得了莒县内应,打开城门,袭杀了萧建。尽得琅琊郡兵马器械,不再南下。 假道伐虢,又是一招假道伐虢,聪明的读者已经知道出自谁的手笔了。 莒县的内应,正是阎象的安排,乃是袁术的一位故吏,琅琊本郡人。袁术许之与徐州州牧,故大开莒县城门迎入臧霸。这位故吏咱们接下来还有篇幅,容后再表。 不过臧霸得了莒县,也只是尽收琅琊的物资,并没有长久在莒县久待或者配合袁术攻伐东海郡的意思,而是打算回到东莞县了。 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失信之举,难以久持,袁刘二军不管谁胜谁败,他都捞不到好,所以也不会在琅琊郡待了。到时候回到泰山郡沂蒙群山,待时再动就是了。 一时之间,刘备张飞三军皆危,关羽不顾刘备严令,领军北上突袭刘详。刘详早已得了消息,中途设伏,被关羽识破,尽败伏兵,斩敌千余。但是也知道了刘详有所防备,领军与刘备汇合不表。 良县也果然如阎象所谋,不战而夺之。双方汇于郯城南面,决定刘备命运的大战也将揭开序幕。 郯城城南,萧建军营帐内。主将徐奕迎来一位同僚,惠衢。徐奕在琅琊国国相萧建麾下任都尉,而惠衢则是在萧建麾下任功曹,可以说是琅琊国的两位实权人物。 惠衢的冠冕歪斜在一侧,外衣残破而又多有泥污,靴子也已折下半边,似乎为了挡住泥污,方便行走,身上也多有伤痕,不过看起来并不致命,更像是走小道被灌木划伤。徐奕看到惠衢的惨样,面露悲色,不顾惠衢急匆匆的絮叨,坚持让他去换衣服。 “惠先生,不必多言了,奕已然知晓了。”徐奕紧紧拉住惠衢的双手,眼中似乎已经有了泪光。 “季才既已知莒县之事,何不引兵来援!汝可知,汝可知萧相...”惠衢先是一惊,然后悲愤情绪涌上,指责徐奕道。 “自然知晓。”徐奕静等惠衢平静下来后,拉他沐浴更衣,两人这才入座。 两人重新坐定,惠衢这才知道,军报比他快,徐奕已经知道了莒县巨变了。在徐奕的宽慰询问之下,惠衢将当日城破,臧霸麾下大将吴敦杀入城中,逢人就杀。萧建尚不知有内应打开城门,被吴敦斩杀。 他当时不在府中,得知兵变,急欲去相府去救萧建。无奈手中无兵,被下属裹挟出了南门。出城之后,不知何处引援,只能往郯城寻徐奕,欲请徐奕驱赶臧霸,恢复相制。 “敌势甚大,如之奈何。我欲先投玄德公,藏得有用之身,日后在图臧霸。”徐奕闷声良久,憋出了一句。 “汝这背主忘义之辈,且投你那恶首刘玄德谋你的荣华富贵吧,今日,就当衢不曾来过。”惠衢张口大骂,骂完转身就走。 徐奕连忙起身去拉惠衢,拉拉扯扯中徐奕怒道:“吾如何忘义,又如何背主,又与玄德公何干?汝既在莒县,不以死殉国,何来诘难与我。” “汝可知是何人打开城门迎臧霸入城?”惠衢顿足怒道。 “何人?若我晓之,必生饮其血。”徐奕也是眼睛血红,不似作伪。 “正是你那假仁假义的玄德公遣人为之。” “怎么可能,汝如何知晓。” “吾之旧属,见事有蹊跷,假意奉迎臧霸,从恶獠身侧夺得此信。”惠衢将手中一物掷于地上,又道:”今我信函已然带至,就不阻拦徐大将军荣华,我自往琅琊求死。莒县少了我这颗功曹之头,岂是不美!” 说的壮烈,随后大步流星直接往徐奕帐外跑。徐奕数次拉而不得,均被惠衢甩脱。眼见他心存死志,徐奕哪里肯之,多次生拉硬拽,搞得颇为难看,最后无奈,被惠衢走脱。 徐奕讪讪赶回帐中,启了信件,是刘备写给臧霸的一封信。信上写萧建不服州治,拥兵自重,致琅琊成为国中之国,备素恶之。今已将琅琊之兵调出,诚邀臧府君平琅琊而后治之。备与臧府君相互依仗,同攻协防,共治徐州,岂不美也。 信后又写了萧建之援徐奕在南,请臧府君缓缓南下,备会速速厘清该支人马,而后在请南来援备。 徐奕眉头紧锁,看完了书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此后几日,张勋遣人扰城,徐奕遣人驱之,双方又小规模的战了一阵,都没占到便宜。只是回营后,有军校将徐奕所传之书信献与张勋,张勋见了书信,抚掌大笑道:“破贼便于五日之后!” 之后几日,刘详部与桥蕤部合击刘备,战况甚巨。刘备据寨自守,袁术人马不计代价冲寨,所幸刘备麾下关羽太史慈皆有勇力,不时领兵反冲,方才得守。 双方皆是如陷慢炙,多有煎熬,终于,才到了第五天。 三月中,袁术军惯例前来袭扰郯城,又有不同,这一次张勋亲自领兵。张勋心情颇好,下邳方面用计良久,今日便是收获之日。首功肯定是施计之人,他吃个执行之人的次功也是不错。 徐奕也得到是张勋领大军亲至的信息,很快也在郯城城下布好阵仗。按照惯例,分别遣了几将斗了几阵,皆败。徐奕见状,不再斗将,遣人冲阵。 呜呜轩轩,咋咋呼呼的,在郯城外整的颇为热闹。陈珪曹豹张飞三人皆在城上,陈珪看了一会,开口道:“翼德将军,领人出阵吧,合该我们出阵了,不然也枉费城下之人设此大戏。” 张飞嘿然笑道:“陈府君且在城上看好,飞今日就取了张勋首级,不然世上只知道我二哥勇猛,而不知有飞!” 张飞下城点兵,曹豹这边倒是有些不明所以,开口询问陈珪道:“陈府君,徐将军那边未有力竭,仍有战力,为何翼德将军要如此之早出阵?” 曹豹是陶谦旧将,刘备一直待之为上,名义上一直是总督徐州军马。曹豹有一批自己的小班子,包括曹宏许耽等人。这里面还有细节,且容我为君表来。 许耽和曹宏乃至于曹豹三人都是深受陶谦器重,陶谦当年带兵来徐,许耽正是其麾下丹阳兵的领导。曹宏和曹豹都是徐州本土人士,许耽就和曹豹曹宏交好,共掌丹阳兵和徐州兵。 后来刘备被陶谦委之沛县,还给了两千丹阳兵,就是从许耽麾下分走的。因此许耽就颇有些微词,不过刘备当时给陶谦做狗,抵挡曹操,这也就无话可说。 后来刘备在陶谦和徐州本土士族的主导下,倾全州而投,曹豹作为本土士族,也没说什么。关键刘备带来的都是什么人,关羽张飞陈到,然后扬州北投又来了太史慈董袭臧洪凌操薛礼等人。 这些人,哪个不比曹豹来的能力突出,这就对曹豹的统兵权带来了威胁。好在刘备仁义,加上袁术急攻,反正就没时间没精力没空间来动曹豹。 曹豹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坚定的和徐州士族抱团,对袁术来攻持消极防御状态。他也明白,要是刘备让他领人与袁术相战,一旦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曹豹乃至于他的小集团都与刘备属将乃至于北投的扬州诸将多有不和,尤其是脾气较差的张飞更甚。这个事正史上也有表,后来曹豹许耽就引吕布来下邳,张飞杀了曹豹来着。 眼见陈珪与张飞似有秘辛,自己却不知道,遂开口询问陈珪。曹豹的意思也很明确,我才是和你陈珪一头的,你们这其中有事,怎么能不和我说呢。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刘备的确这事儿上做的有瑕疵,不管怎么说,作为徐州核心,曹豹的确应该要知道这里面的事儿的。不过没关系,这里只是埋个小伏笔,对当前的事情没有影响,咱们继续向前推进剧情哈。 第226章 将计就计张勋破 误在惜命惠衢遁 张勋前番和郯城乃至于张超等多有争斗,兵士少有折损,但也领了一万八千人。故与徐奕对阵,未出全部人马。 待到张飞领兵出城,三部陷入乱战,张勋也逐渐打开中军门户,放由徐奕部入阵。原来,前番徐奕之信就是欲与张勋假斗,然后假装由徐奕冲阵杀至张勋中军,假装力竭,诱张飞入阵驰援。 徐奕书信有言,刘备此獠,窃据徐州,不过仰仗其二位兄弟,欲破刘备,便可以从其二位兄弟入手。郯城守将张飞其人,自负勇力,若是以徐奕军危,又兼以斩将之功诱之,料其必定中计。 无有多时,徐奕果然深陷张勋中军,遣人向张飞求援。张飞本来也存了斩将立功之心,徐奕求援,自然是领麾下四千人等往张勋中军靠。 张勋在阵中看得真切,心中大喜,匹夫无谋,郯城可得也!如此一来,得了郯城,东海诸多县治不过信手拈来,何以倚之? 一方面指挥前军不予阻拦,放张飞入毂,同时令前军靠近郯城,右翼押送攻城器械。如今郯城守备空虚,恐怕四面城墙皆是民夫私兵之属,擒贼破城,便在今日了。 张勋如是安排,另外又做了个小动作。下首一个身形样貌都和张勋相似的士卒和张勋换了位置,坐在阵中,而张勋则换了寻常士卒的衣服。 此时交战,除却身边之人,大多无人关注。张勋可不是陈纪,自然明白主将身负一军之担,虽说是计策完备,可素闻关张皆万人敌,也没有放下心想。毕竟斩将诱敌,真给他斩了就完蛋了。 在徐奕的配合与张勋的有心为之之下,张飞很快就杀至了中军。眼见离张勋的纛旗所在不过八十步,张飞大呼痛快,蛇矛翻飞,左突右刺,杀得张勋部为之胆寒。 张勋隐隐在阵中见得环眼贼勇猛,心下暗自庆幸,估测一番,差不多到点让他下线了。在假张勋身侧耳语一番,假张勋得令,一番调度,中军再分,又让出二十步的位置。 只要到了这个位置,张飞再想杀出,几乎就是不可能了。同时前军开始扎口袋了,势要紧紧围杀张飞。 而张飞这边,见张勋中军压了二十步,防守薄弱,遂放弃掉了与徐奕杀回郯城退兵,敌退我进,又近张勋纛旗二十步。此时,张飞已经离张勋所在,不过六十步了! 就在此时,张勋令旗急变,中军放弃掉了徐奕,全体向张飞围去。同时假张勋大喝:“徐奕将军,破贼夺城便在今日,请徐将军助我!” 周遭士兵也不在与徐奕为敌,同时大呼:“莒县徐奕已投,环眼贼速速伏诛。” “莒县徐奕已投,环眼贼速速伏诛。” 如此吆喝一阵,只见徐奕军中并无生变,依旧奋勇杀敌,照之之前,更因袁术军没有防备,杀之更甚! 张飞环视一圈,因为是环眼贼的原因,并没有转动过多幅度,哈哈哈哈。旋即大笑道:“张勋小獠,汝已中我徐州之计也。如此看来,该伏诛的应该是你了!” 猛催胯下之马,气势犹胜之前,领着如同一支锥子一般的徐州人马,刺破口袋,直往张勋纛旗而去。 张勋大惊,这特么,怎么和下邳以及徐奕说的都不一样啊。下邳在搞什么鬼,阵前搏命,怎么能如此儿戏!幸亏自己藏了一手,不然就完蛋了。 也亏得张勋久经战阵,明白如今局势,若是贸然退兵,肯定被张飞徐奕衔尾击之。只能咬牙先破两部,然后鸣金在做打算了。破城是别想了,郯城和徐奕早有私通,肯定是已经做了防备了。 再者说了,自己兵力两倍于于张飞徐奕,野战又有何惧之。 只是张勋漏了一点,张飞这个杀神还在中军阵前,并且已经离张勋不足四十步了。假张勋心中大骇,几次眼神示意张勋,都被张勋虚按止之。 怕什么,还有四十步,阵前人人带甲,个个使兵,莫说四十步,十步也难以杀入。 的确,张飞面前四十步,是防守最为严密的四十步!无论士卒质素还是甲胄兵刃配备,都是军中顶尖,如何能破而近身。万人敌万人敌,癞蛤蟆跳悬崖,真当自己是蝙蝠侠了? 张飞却不做如此之想,眼见阵前刀枪林立,防守甚严,长矛大力拍开一个不知死活的将校。横矛立马,须发皆张,开口怒喝道:“燕人张翼德在此,拦马阻我,欲寻死乎!” 一声震吼,突破天际,郯城上下,皆无高山深堑之属,皆为平地。但不知是声音太大,还是其他原因,声声转圜,绕军回响,四面之兵皆听到“拦马阻我,欲寻死乎!” “拦马阻我,欲寻死乎!” 最近几人纷纷捂住耳朵,跪下做痛苦状。 张飞吼罢,见张勋部众都多有呆滞,狮吼功立功,遂大吼前突。身侧士卒紧紧靠与张飞身边,协助其突阵。 张勋最先反应过来,自己不便出声,连忙让假张勋出令指挥。假张勋茫然失措,心中惊骇已经远超理智,兀自胡乱大喊着后退。 假张勋这么一退,张勋军中中部大溃,阵前士卒见主帅退走,也纷纷四散逃亡。张勋见此,急忙去追假张勋,这下完蛋,玩脱了。如今只能追上假张勋,才能重振人马。 张勋去得急,同时大声招呼溃军重新入阵。这边张飞追的更急,乱军之中三下两下就追到了假张勋。虽然奇怪假张勋身边并无亲兵拱卫,但所着铠甲不会骗人,一矛便将此獠搠死。 抬手又取了腰间长剑,斩了张勋首级,挑于矛上,大喝道:“贼将授首,投降不杀!” 身侧士卒俱都大应:“贼将授首,投降不杀!” “贼将授首,投降不杀!” 张勋军中五部,中军溃乱之势最甚,众将士得知张勋身死,存心自保也好,欲杀张飞报仇也好,乱之又乱。 左翼紧靠中军,与徐奕鏖战。见中军生变,惊于张勋身死,首级被挑于矛尖,方寸大乱,俱舍了徐奕兵马,向后退走。 前部本来得令向城而去,又得令向中军靠,围杀张飞,张飞毛还没见到。就见中军已乱,不明所以,听得张飞部大喊贼将授首,心下茫然,只能随败军撤退。 余下左翼,本是持了攻城器械,听得张勋身死,前中两部生乱,败局似定。左翼将领只能放下器械,向南欲脱离战阵,观察一二,再做计较。 唯有后军将领,乃是张勋嫡系,听得张勋身死,责令全军压上,欲抢回张勋尸身以及首级。 张飞杀了张勋,心中快意,挑了张勋首级四处奔走,又持长剑斩杀数名欲抢回张勋首级之人,责令全军追击。 又见身侧三十步有一士卒打扮的人,正在努力收拢溃兵,组织反击。心下里虽然感觉奇怪,但恶其扎眼,将首级交由副将,提了长矛,就往这不寻常的小卒杀去。 张勋心下惊怒交加,惊的是张飞又往自己这边来了,怒的是假张勋如此不堪,导致自己的军阵大乱。同时又悔自己自作聪明,让张飞得了可乘之机。 联想到袁术将重兵交由自己,平素里又比较刻薄。前番陈纪兵败,桥蕤等人虽然没有重罚,毕竟陈纪是主责,而且已然身死。如今自己这一万八千人要是折在此处,自己不死在郯城,怕是也要被袁术剥一层皮。 越想越心凉,倒不如死在郯城,尚能保全家小。想至此处,倒提兵刃,就欲与张飞去拼个死活。 只是麾下亲兵见此,纷纷拦住张勋,开口劝道:“张将军,此诚下邳之过也,袁将军施计不察,非我等之罪也。还请张将军速速保全人马,撤出郯城为要。” 张勋无奈之下,只能避开张飞锋矢,传令军阵鸣金。可怜传令诸官及专司鸣金诸人,皆逃散四方。诸将好不容易才寻得,这才鸣金收兵归寨自守。 溃败之兵,被张飞和徐奕多有追杀,又俘虏数千,缴得攻城器械及兵刃旌旗甲胄无数。直至张勋在营寨内收拢败军,只剩下万人不到了。张勋欲哭无泪,只得强打精神向下邳传信徐奕生变,致其大败,向袁术请罪。 那么徐奕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其实袁术的旧吏就是惠衢。遣府中之人诈开莒县城门的人也是惠衢,惠衢施计莒县后,立刻只身前往徐奕帐下,假意向徐奕请援,实则为了分化徐奕与徐州关系,迫使徐奕转投袁术。 阎象此计,实在是高深。只可惜,琅琊郡内又有一人,乃是得了朝廷授命为豫章太守的诸葛玄,因豫章为孙策把持,诸葛玄不愿与孙策相争,遂滞留于本郡萧建处为客。 事发当日,诸葛玄亲眼见惠衢府中所属诈开莒县城门,为避此难,急领家小南去。郯城被围,诸葛玄本不欲管这个屁事,继续向南走,但是诸葛玄又和陈珪有旧,担心郯城不知,故遣了人前往郯城知会。 郯城被围,但东北两面尚还可以出入。陈珪得了消息,半路截了诸葛玄,邀其在府中详谈。得了萧建为臧霸惠衢所破的消息,又亲自前往徐奕帐中言明,答应徐奕徐州破袁之后会收拾臧霸。 间隔没有多久,惠衢也匆匆赶至,但是换了一套说法,说是刘备遣人为之。本来在情感上,徐奕更相信同国为官的惠衢,不会相信陈珪,坏就坏在惠衢太过惜命,达成送信的目的转身就走,徐奕几番阻拦都不肯留在明显更安全也更有作为的徐奕帐中。 这就让徐奕不得不防了,暗中遣人跟了惠衢,惠衢往北走了一小段,立马调头就往张勋驻兵的方向而去。孰是孰非,徐奕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了。 第227章 梁纲智堪伏兵计 刘详惨中纵火谋 徐奕很快就和陈珪通了气,陈珪自己是才得罪了袁术,没了退路。又不放心早有降意的曹豹,遂往郯城南遣了信使,又和张飞商量,依计施计,得了个将计就计之计。 徐奕自然依陈珪之计,假意国相为刘备所害,遣信通敌。张勋这边,杨弘早已知道了下邳之计,又见了惠衢,以为稳当得很,故而便依了徐奕之计,欲诱出张飞,破贼夺城。 袁术这边,得了阎象之计,自以为是天衣无缝。算准时间,估计刘备这边差不多应该得了郯城巨变的消息,遣桥蕤部万人,梁纲部万人相攻。 桥蕤和梁纲二人领了人马,知道是痛打落水狗的任务,俱都欢颜。至寨前等了一刻钟,心中奇怪,若是以往,早已有人领兵出来接阵了。 桥蕤有奇,遂驻足不前,但是梁纲却不管不顾,径直入寨查看。不看不要紧,这刘备在郯城南的营寨早已空无一人,诸如一些器械甲胄乃至粮草等物,全都被搬空了。 梁纲立马来寻桥蕤,桥蕤担心刘备会趁良城县乃至于下邳城空虚,刘备趁机攻讦袁术本部,又得探马来报,整个南片并无异常,刘备可能是往北走了,这才放心。 摆在桥蕤面前又有两个选择,追击刘备还是偃旗息鼓。桥蕤有些兴致缺缺,这和之前打扬州诸郡乃至于在豫兖和曹操相争都有些不同,打徐州更像是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你说打不了吧,对面就这点人。你说打得了吧,他老是给你使点乱七八糟的绊子。 尤其是陈纪身死,让他越发的有些避战。桥蕤也说不清,反正心里就是不舒服。 “桥将军在等待什么?不如与纲一同提兵北上,莫要忘了,刘详将军还在北面设伏呢。”梁纲见桥蕤有些呆滞,不由得发声提醒道。 刘详在刘备回师郯城的路上设伏,这是袁涣的手笔,无疑与整体布局相契,袁术自然应允。理想状态下,应该是刘备与两军相争,中途得知了郯城事变,急急北上引援,途中不察,中了刘详伏兵之计。 “嗯,梁将军先行,我自于军后压阵。蕤这边,预祝梁将军马到功成了。”桥蕤不积极,估计刘备应该是不知道怎么的先得信了,遂领人先去郯城了。 这个衔尾相攻,难度应该不大,梁纲得了袁术的信任,以后还要同帐为将,这个功劳就当赠给梁纲以示美意了。 “桥将军莫不是被陈纪之死吓破了胆子?也罢,某自去也。”梁纲似乎是个愣头青,丝毫没有领悟桥蕤的美意。 桥蕤见状,也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看起来,还是纪灵比较牢靠,是得多漏一点给纪灵了。 梁纲沿着官道走了一阵,很快就得到探马来报,言刘备大军往东北方向而去,沿途多有辎重旌旗被丢弃,似乎走的比较急。梁纲大喜过望,急急点齐随军骑兵两千,尝试咬住刘备尾巴。 正北是官道,东南方向是小道,离郯城近是近些,不过沿途有密林,可做设伏之用。梁纲虽是立功心切,但是也不会失智如此,故此遣了小股骑兵先探,复行拖尾之事,算是老当。 刘备的确是弃了营寨往郯城在靠,其因有三。其一是郯城事变,虽然刘备方面早有打算,但是刘备放心不下自己的三弟。其二是原本是良城郯城加上刘备三面应敌,可以分散地方军马,如今良城失陷,与刘详袁术久持,刘备反而成了在外的孤军,营寨明显不如城池。 第三就是尝试在回师途中设伏梁纲,看看袁术帐下这个新锐是不是没头脑。 前番所说密林,陈到就在此设伏。可是天下便宜不会被刘家占尽,梁纲再不济也是万人之将,最基础的平地设伏都能中计,还不如早日投胎。 梁纲所属骑军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片密林,时值初春,骑兵一眼就觉得密林有诈,报了梁纲。梁纲不舍得骑军舍马入林探寻,遂让骑军在林前等待。 至了密林前,梁纲开口问于骑兵将校道:“可曾确定刘贼是从此处北上?” “基本确定了,咱们沿着丢弃的旌旗辎重等一路过来,将军且看之。”将校抬手一点入口处,尚有车辙深印与人马奔驰的印迹。 将校是个细心的,旋即补充道:“若是绕开此林,需东去小二十里,末将担心林中有伏,故而静等将军定夺。” “纵火烧了呢?”边上有个小校开口出主意道。 “先烧了你,烧了此林,怕是明日都过不去了。”梁纲开口言笑于小校。 梁纲这边很快就做了布置,先遣小队人马入林查探,同时骑兵绕开密林,继续追击刘备。另外又书信至刘详处,言明刘备已经换了线路,请刘详换线路设伏或者撤退事宜。 与此同时,密林处的陈到眼见事不可为,也是悄悄撤出了密林不表。 这小校所说纵火烧林之计,梁纲苦于借道于林,用之不上,但是用在同样设伏于林的刘详,可真是再适合不过。 本来是等溃军败走郯城设伏,没想到刘备主动撤军,沿途自然多有关注,在官道一侧的林子里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刘备当机立断,遣了张英樊能二人秘密纵火。 刘详领了八千人在密林设伏,其余一万五千人部在二十里地外蛰伏,静等刘备溃军。苦等不得,刘详心中已然是疑云密布,无奈,便遣了探马从林间远处查看官道情况。 尚不等探马来报,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道,心下大惊,急忙令人查探。此时火势已起,刘详兵马近者都能感受一阵热风而来。 火尚未到,所产生的烟雾已然铺面而至。刘详已知被人阴了,心中大恨,急急忙忙领人出林。 进来容易出去难,在生死关头,士卒们争先恐后向林外奔走,自相践踏不少。跑的慢些的则被烟雾笼绕,经历过火灾的朋友们都知道,火其实并不致命,致命的是烟。不少士卒跑着跑着就摔倒在地,缺氧昏迷了,运气好的被袍泽拖着,运气不好的则被践踏或者是火焰淹没。 所幸刘详前番入林多有清理杂草灌木,所以林内道路不算难行,虽是狼狈,也大部分都得以走脱。 题外话一句,三国很喜欢用火烧之计,比较出名的有火烧博望,火烧新野,火烧乌巢,火烧赤壁,火烧藤甲兵,火烧连营,火烧上方谷等诸多计谋。本文也有火烧大咀山的桥段,但是依大家所想,火烧其实很难建功的。 火烧新野、火烧上方谷、火烧藤甲兵是虚构。火烧博望,是刘备自己烧了营寨营造混乱。火烧夷陵倒是真的,但是也没有小说里那么重大的火势。唯独火烧乌巢和赤壁的确影响重大,但是也与袁绍和曹操的后勤保障不力息息相关。 火势想要快速蔓延,人马难以撤出,除非风势极大,这种领军将领都会有考量。哦,我一定要在干燥草木多的地方等你,风又特别大士卒难以走脱,哪有那么笨的。所以本文对火烧破敌持保守态度,尽可能的不搞火攻破敌数万这种屁事爽文,大咀山亦如是。 说回正文,刘详领兵灰头土脸的逃出密林,尚来不及清点士卒,已见有一鳞甲绿帻将领持刀静等。不是旁人,正是才斩了陈纪,又破刘详伏兵的二爷。 二爷人少,不过千余骑卒,是从本阵分出特地来纵火的。刘详故而有些心定,他在西面长久与关羽为战,深知其威,但是想同前番斩陈纪一般,万军之中取自己的首级,估计除非刘详自己求死。 他也知道自己本部就在附近,如今火起,本部肯定会速来救援,说不定到时候能围杀这千余骑卒也不是不可能。 殊不知关羽也不急,刘备已经得了陈到之信,得知梁纲在东北方向,此诚先破刘详之良机。所以刘备决定先集合局部优势兵力,先吃刘详,在转头破梁纲和桥蕤,这倒和臧洪前番分破丹阳袁术兵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228章 两轮突阵新锐显 长蛇御敌宿将谋 “关小将军,良久不见了,声势尤甚于前啊。”刘详是老资历了,年纪也不小了,是袁术当年从洛阳窜逃至南阳的家将之一,所以自有一番气度。 正史上刘详是在兖州守匡亭的时候为曹操所诛,不过因为刘贤这只蝴蝶,导致袁术的南阳粮道并没有被破坏,所以没有按照预料中的被杀,一直活到了现在,并且还成了袁术麾下诸将之首。 二爷这会也有三十出头了,还被人叫关小将军,也算名不副实了。关羽也不恼,他自然知道刘详的打算,所以也不和刘详多啰嗦,长刀一斜,令骑兵动手。 关羽的骑兵是有点讲头的,当年刘备在青州田楷帐下,就分到了这一支骑兵。后来援北海,援陶谦,被陶谦盛邀驻防沛县,刘备就告别了田楷。但是麾下这一支千人的骑军没有还给田楷,用的不是徐州配的马,而是公孙瓒给的草原马。 这种马,其实更适合骑兵交战或者冲阵,而徐州本土的马则适合轻骑袭扰。士卒俱都面色肃穆,长弓马槊斜于马腹之下,典型的要冲击步兵阵列的样子。 就连刘详看到,也是有几分艳羡。豫州这两年打的不成样子,连个正儿八经的马场也没有,徐州的马场虽然也是小,而且从外面引马较多,但是也足够让他羡慕了,扬州就更别说了。 不过现在也一样了,徐州现在也没马场了,前段时间他才端掉的嘛。马匹虽然没缴获几匹,以后倒是可以重新启用起来。 “吾尝听闻汝三弟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道比之与小关将军如何。”故意提起张飞,刘详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为自己的步卒结阵拖时间。 “老贼,休要聒噪,且拿命来。”为首的一员小将,亦是鳞甲绿帻,不过年轻很多,相貌上有几分关羽的样子。 千骑于官道冲阵,声势非凡,尚未近身,马匹上的士卒已然先齐射一轮。不等刘详步卒反应,换了马槊,就是一阵冲杀。 刘详一部乱军,连个有效阵仗还没列出来,不出意外的被杀穿。不过刘详毕竟老将,大声吆喝士卒不要再管原本阵列,就地结阵,专打马腿,死也要拖住马势。 关平见父亲专心交战,无暇去管大喇喇在乱军中指挥的刘详,心中有几分意动。要是能够挑了刘详,这可真就是天功了。关羽正在杀敌,头也不回道:“平儿,勿要贪功,此獠狡诈,不必理会。” 刘详远远的也听到关羽的话,心中也稍微有些可惜。这个小将,装束打扮,应该就是关羽什么亲属,儿子都说不定。明显刚才就对自己有所意动,若非关羽出言提醒,自己说不定就能先擒了这个小将。 他的亲卫,兵刃都有异于常,刀头皆有弯钩,也专门训练了针对马匹的战法。虽然也是以命换马,但是战损比能压到2比1,算是能达成的极限了。 关平得了父亲提醒,不舍的望了一眼刘详,得到了刘详挑衅似的一个眼神,不再理会,继续打马冲杀。 马势很快,冲杀一轮后不再停留,杀至了另一侧。关平内心稍微估计了一下战果,刚才一轮,至少冲杀了五百士卒有余,而自己这边不过损失了百匹骑士,能够接受。 紧接着,就是第二轮冲阵! 熟悉的箭雨,熟悉的冲杀,熟悉的杀穿,乃至于战损比,关平都默默的统计一番。与上一轮冲杀差不多,稍逊一点点,是因为人马少了,导致冲击力不如前一次。 刘详在一众亲卫的掩护下,眼神逐渐开始凝重。自己的步卒,顶多顶多还能接受这支骑兵的两轮冲阵,随后就会溃败,到时候,他就没这么好走了。 “退至林前,结长蛇阵!”老将果然是老将,刘详很快就找到了相对不错的地形。虽然后背无疑会接受到热浪的炙烤,但是只要在林前结阵,就意味着对方只能从侧面突入,不然就会冲入火场。 而从蛇头蛇尾突长蛇阵,一来意味着弓箭齐射的有效面积变小,二来阵型变长,也能有效阻挡马势,可以说一举两得。 关平已经将右手与马槊缠上了白布,这样可以防止马槊刺入身体后拉不回来,很多士卒都是如此动作。 “静。”关羽抬手道。他看出了刘详军阵的变化,这一手的确是妙,连擅长骑兵作战的关羽也很佩服。 “父亲。”关平打马靠近关羽,眼神示意。关羽望去,看到刘详军中因为一字长蛇阵而有些摊开,导致刘详有些暴露在外,显得有些薄弱。 关羽一阵默然,关平只知其一,见到刘详因为长蛇阵而显得身边无人,就想要立斩将之功,殊不知长蛇阵最凶险的就是蛇腹。欲攻蛇腹,首尾攻之,到时候骑兵深陷步兵泥沼,无非就是多了一匹马的步兵,全无优势可言。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配套的步兵来协同,关羽怎么可能把这支骑军给送在里面。不过关平到底年纪轻,要不是前番见到太史亨已经独立领兵,加上关平几番相求,关羽是不可能把关平放在身边带兵的。 “勿复多言,既于阵中,以指挥为尊。”眼下明显不是耐心教导的时间,关羽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对方已经有了准备,关羽就不准备把人往里面填了,接下来,只要等刘备就好了。反正密林火场只在这一块,刘详想要背火依险,就很难走脱这里。本来微眯的眼神越发耷拉下来,隐隐有种闭目养神的感觉了。 静等片刻,刘详见关羽没有动作,也大喇喇的吩咐士卒席地而坐,不再理会骑兵。只是背后密林火起,颇有炙烤,让刘详的人又稍稍往前行了十步,但仍无法让关羽意动。 两支部队,在两名宿将的带领之下,以奇特的方式,相互平稳了下来。在战场上,除了零散的几队收纳尸体的人马,其余俱都在马上或席地修整。 “来了。”关羽眼睛猛然睁开,同时,刘详这边也立刻起身,责令全部戒严。 “我军现至何处?” “不足五里。” “撤。”关羽微微摇头,太慢了,已经失去了分而全歼刘详的机会了。 刘详太滑了,他已经命令军士肃静,这才听到西面有马匹嘶鸣辎重行车之声。知道是刘详的大部队来了,本欲最后冲杀一阵就退的。没想到刘详在乱军之中反应也这么快,让他最后冲杀一阵的兴头也没了。 斩敌千余,自损两百,不算小功,所以关平心中兴致颇高。他以为这一仗也就这样了,但是很快就产生了变故。 刘详得到了梁纲的信息,知道了刘备直接弃寨而北,梁纲桥蕤因为担心中伏,故而驻足不前。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刘备要围歼自己的可能,并没有着急组织撤出,而是选择结阵。 果然,关羽在东面两里的地方停下,静静的观察刘详所部结阵。同时也在等待刘备和自己的本部过来,毕竟刘备是准备分而破之的。刘详也没有分兵驱逐,刘备部想围歼自己,自己未尝不想拖住刘备,全歼对方。 刘备两部不过三万有余,只要拖住片刻,梁纲和桥蕤就会过来。自己有两万多人,就算两万头猪,排队让刘备杀,肯定也等得到两部。 不少时,刘备领人姗姗来迟,单独领了千骑来会关羽。望着对面已然军旗严整的刘详,刘备也是喟然长叹。 第229章 欲比高二刘鏖战 平徐心亟需败敌 “刘详久居袁贼高位,确实不俗啊。”望着对面先中火计,又被骑兵冲了两阵,面对刘备强势来兵新犯。尚能不疾不徐,兵马安排的妥妥当当,刘备不禁开口赞道。 “主公...”是仪在侧,忍不住开口道。 “子羽,吾自省得。”刘备出言安抚是仪。是仪是不想在打这一场了,追兵在侧,刘详所部两万多人,平时相争,尚轻易不能言胜,为何要急于此时呢。 但是刘备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郯城之事未定。徐州已经和袁术打了接近一年了,刘备急需要一场大胜来安定徐州各方势力。如今袁术在南,既是威慑也是好事,袁术方面肯定留了重兵要保护袁术,那么就是他会战破敌的最大机会了。 是子羽不错是不错,军事方面的谋略可堪大用,但是政治上的,毕竟还是年轻了。刘繇旧将里,许劭更像是一种文化资本。太史慈凌操董袭算是锦上添花,补强了自己麾下之将。薛礼张超张英樊能周昕这些人,虽然也不错,但是属于送的。 刘备其实更缺的,是像臧洪这样的人。在诸侯间有人脉,在仕途上有经历,在处理地方事务上有经验,在政治上有敏锐度,又能领兵打仗的人。 又是官宦世家,当年在代表诸位诸侯在酸枣设坛盟誓,着有酸枣盟辞。资历又老,和赵昱王朗等人同批为官。文治如此,带兵打仗也有一手,年纪又不算大,根基又单薄,是真正可以为己用的人。 自己当年还是跟着公孙瓒才见到臧洪的,所以当初张超等人北投吕布,刘备单独点了臧子源的名字呢。简而言之,臧洪和诸葛亮周瑜有些像,某些方面甚至强过前两者。 他坚信,如果是臧子源在这,他肯定也会支持自己打这一场更像是遭遇战的会战的。因为徐州已经拖不起了,臧霸之变无疑就释放这个信号,他需要一场大胜来重新拢齐徐州! 刘备甩开脑中乌泱泱的大量信息,单手虚握抬起:“列阵。” 刘详见刘备没有多啰嗦的意思,也就失了搦战的兴致,反正他的人也打不过关羽,旋即也开始了布阵。 无有多时,双方均是战鼓震天,犀角猎猎。刘备没有遣军试探,而是一开始就前左右尽出,凌操在前,太史慈在右助阵田豫,关羽在左,自己则领中军寻机,后军则由陈到与武安国备防。 这一套阵容也算全明星了,估计放在当年的联军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尚未接阵,已有弓矢互射。两方均是三段射击,随军牌兵掩护,这还是刘贤当年在益州首用、后用兵江夏传出去的战法。刘备在这上面吃过亏,后来也学会了。 两军在徐州都多有交战,故而也都没有在前几轮的互射里建立多少优劣。随后就是更为激烈的步兵接阵,很明显,刘详军占了上风。 刘详的豫州军在豫兖徐扬四处为战,称得上百战之师。而刘备的徐州兵长期身处优渥,和曹操袁术虽然多有争斗,但是避战的多,整体质素是明显不如刘详部的。 像荆交之战一样,虽然差距没有那么大,但是徐州士卒明显在补充战阵、有效协同、应对来敌方面都比对方慢了半拍。半拍半拍,就是四个八拍了! 凌操在中军看得分明,眼见左翼还好,樊能张英有效的挡住了袁术兵马。但是右翼亦与前军一般劣势,心中焦急。又兼有指挥之责,不敢亲身前往做战,急切遣人去报刘备。 刘备居中军,自然看得分明,得了凌操来报,当下有些失笑。看起来凌操跟自己三弟一般,勇则勇亦,不适合为将为帅,顶多当个先锋官,这一来二去就和太史慈拉开了差距。 自无不可,刘备对着是仪吩咐了两句,决定亲自前往前军督战。 刘备本来就不是什么文弱,而是武力镇压黄巾出身,打过大小数十仗了。说起来,当年随着毋丘毅在下邳破过贼盗,也不过在徐州才安定了一年,因此也没有“髀里肉生”。让他靠前指挥,还真不算个事儿。 凌操得了刘备帅令,尚不等刘备就位,就已经持了兵刃前往前军。前军的劣势太大了,凌操又不像太史慈,还能在阵前指挥弥补,他更加适合到前面。 凌操很快就杀至了前军阵前,他不仅战斗力爆表,硬顶翻了一个牌兵,长枪连点,又搠死两名刀盾手。又大声组织人马补防,同时命令长枪兵前压,威慑敌方前番已经入阵的刀盾手。 有些人,天生就该在阵前。不仅个人武力得以彰显,连带着作战指挥也上了一个档次。 与此同时,关羽也动了,他比旁人更加敏锐,知道此战的关键,就在于刘详部的骑兵。步兵打的在激烈,除非差距特别大,或者斩将夺纛,那就至少还要鏖战半个时辰。 但是如果能拿下刘详部的骑兵,那么结局就不一样了。事实上,刘详部的骑兵也在关注关羽所部的骑兵,俱是存了一战定之的想法。 “平儿,领骑军分出去,找到刘详军的骑兵,放手去做。” “领命。” 关平很快就领了骑兵分了出去,他的双手忍不住不停的颤抖。虽是自幼在军营里混大的,与军阵行伍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但是单独领军而且是骑兵,尚属首次。 一个骑都尉在其身侧道:“小关将军勿忧,我等自会佐之。” 关平点了点头,很快也在军阵左侧遇上了那一支骑兵。 袁术尚土,所以军服也是土黄色,而刘氏尚火,刘备军并没有改以往的军服,还是赤红色。 如果有一只无人机,从天上看下来,就是土黄与赤红的碰撞、碾压、融合。泛起一朵朵炫丽的血红色,随之扩大、弥漫、绽放。 “第三次,斩四百,折,折四百。”关平紧了紧手上的缠布,默默的进行第三轮冲阵的统计。刘备的骑兵总体脱胎于陶谦的徐州骑兵,不过前番相争多有损失,加上公孙瓒给的骑兵,如今不过只剩下了三千人不到了。 而刘详作为袁术的王牌军,满配就有四千骑兵。如今虽然有损,但也有及时补充。在回想起当年围杀孙曹联军的四路人马里面。段煨和徐荣的混编骑兵不算,单单是牛辅和董越就有万人的骑兵队伍。这还是董卓放诸断后的人马,西凉当年的军阵,可见一斑。 三千对四千,得益于刘详的骑兵没有高人指点,总体素质不如刘备,勉勉强强打了个平手。但是关平高兴不起来,这三千骑兵,已经是徐州的所有了。而刘详只是袁术的一支单独的部队,虽然死伤多些,但相互也折损了千余,人家是耗得起的。 “小关将军,你看那个人,等下冲阵能不能干死他。”指着对方的一个校官模样的人,骑都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刚才我冲阵就差点着道,这人后面有一小队护卫,你跟他交手,后面的护卫有小弩,就趁机阴你。” 关平自然也关注到了这个校官,只是前两轮冲阵,角度不同,没能汇上。如今在看,此人似乎和自己在关羽这边的角色一样。 挑不了刘详,还挑不了你么,关平心中如是想道,缠着手中血迹斑驳的白布,又多紧了几分。 第230章 飞马斩敌立神功 刘桥梁纪四面击 第四次冲阵了,双方的弓矢俱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没有选择影响马速的骑射,而是更加高效的撞击。 关平平时其实也是用的刀,但是为了马上方便,所以换了马槊。马槊的技法兼有劈刺,所以在骑兵用兵上一直是制式武器。 关平将马槊横举,人整体向前倾,马匹跑起来后,这种姿势能够避风,马槊横举则是能够快速判断位置。 很快,关平就找到了那个校官,马槊槊头朝向他,适当调整马匹的方向。似乎是有默契一般,对面那个校官也在调整方向。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来了!关平默默的测算的马程。旋即突然单手脱了马缰,用力一撑,跃至半空!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两军最近的两匹马,就是关平和校官的马,大概六步(一步大概0.75米,当过兵的都知道嗷)。关平跃至半空,借着马匹惯性,手臂长舒,马槊连着手臂,大概到三米有余,直直搠死校官。 随后,穿透校官的尸体,关平一屁股迎着马头落坐在了校官的马匹上! 校官的马匹吃不住巨大的冲击力,顿足狂鸣,在原地努力的想要稳住身形。迎着脸的校官亲卫俱都大惊,或抬手射弩,或马槊竖挑。 他们都不确认校官已经死了,想尽力避免伤害到校官。关平坐在马头下面一点点,和已死的校官面对面,他甚至能看到校官眼中的难以置信。 尽可能的缩在校官身形内,拔出校官的佩剑,挑开几槊,接下来,就是如何退了。 说来话长,实际也就一瞬间,转瞬之间,关平所领骑军已经和刘详骑军对撞。而更多的则是寻隙而过长兵交兵。 而校官的马匹因为被力压,又止不住向前奔走的态势,长长嘶鸣,眼见就要被关平原来所乘的马匹迎面撞上。 而这时的关平,左手持剑,右手紧紧缠着长槊,如果没有旁力,根本就无从动弹。眼见着就要被两马相撞,落了个被乱马踏成肉泥的下场。 万幸,所部的骑都尉来的最快,见小关将军势急,大驱战马,大手一张,就欲将关平拉回自己的马上。 得了骑都尉一拉,关平右脚缩上马背,用力一蹬,跃上了骑都尉马匹。只可惜乱战之中,骑都尉为了救人,中门大开,也旋即被刘详的人搠死落马。 好一个忠烈的汉子,落马之际,尚且为了保全关平,硬生生的加使了一把力,好让关平上马。随后微调自己的位置,从另一侧落马。不影响关平架马。 关平见状大急,欲为骑都尉报仇,只是他左手持了兵刃挽马,右手却怎么样也弃不掉已经大半搠入校官尸体的马槊。 倏忽换马之际,身形又露,弩箭发至,噗呲入骨,齐根没入了关平左肩胛骨。此时,两军骑阵已经相汇大半,后面的骑军见自己的主将被对方拖于马槊之下,纷纷欲取关平。 本来是为了方便作战才缠上的马槊,此时因为拖着对方主将的尸体,反而成了最大的累赘。关平心中大急,加之左肩胛骨之伤,几乎要让他放弃掉了挣扎。 不过关平所部业已入得刘详军阵,见主将涉险,俱都不要命一般打马来援。一个心快手快的骑卒,用马槊奋力一抵,将校官尸身奋力抵开。 关平失了累赘,立显马技,虽是右臂因为被尸体拉脱了臼,但丝毫没有停滞,侧马入腹,躲开几槊,方才险之又险的与刘详一干骑兵错马。 没有丝毫停顿,关平旋即打马回身,周遭骑卒亦是同样动作,均是打马回身。强忍剧烈疼痛,硬生生将手臂复位,将校官佩剑高举,咽回一口因冲撞而导致内脏震荡返上来的鲜血,大声吼道:“敌骑已败,敢逆者杀!” 看似短短交马几分钟,关平下的心思比谁都重! 从第一时间的调整方向择敌,预估交马时间距离,待机跃起,手臂缠上长槊,减去槊尾,三米五的距离。绝对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无从防御! 要知道,一柄长槊一般是四米有余,但是实际作战的时候,都是持半。四米长的玩意,你总不可能持尾吧,那也挥不起来啊。所以一个骑兵的近战作战半径也就是两米,关平故意持马槊后半段,依他的力气,既不影响使用,也有效的增加了作战半径。 加上缠在手上的原因,他伸长了手臂,所以他的马槊足足长了一米半。校官本就惊讶于对面小将天马行空的跃起之举,加之以没能想到此人长槊如此之长。进而被其一击得功,直接搠入心窝斩杀,连护心镜都被从天而降的巨力打的滑偏,没能护住主人的心窝。 关平知道,对方作为一支骑兵之首,手上功夫与马技不会弱,没有自信交马几息就能立时斩杀。于是临阵就想要搏一搏,至于之后如何脱身,就不是他考虑的了。哪怕以命换命,自己的骑卒明显强于对方,自己也做到最好了。 十八岁,这就是十八岁的力量。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将领,根本想都不会想起要飞身杀将这种事。这也是十八岁该有的创造力和不顾后果,关平成功了! 没有时间感叹自己所创造的奇迹,也没有时间为骑都尉感伤,甚至连肩胛骨上插的箭矢都没有去处理。关平重新换了马槊,猛然向前挥击,口中大喝道:“杀!” “杀!” 关平麾下最后的一千五百骑卒,以一种一往无前和决绝的气势,在关平的带领下,誓要将玉与瓦全部击碎,什么都不留。 在如此气势下,刘详残骑虽然尚有两千余骑,但声势全无。骑卒俱都心有戚戚,就连马匹都有仿似与士卒连心一般,踌躇不安。 接替指挥的副将望着那个身后插着箭羽,周身染血的小将,纵然从业多年,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了,照样也为之胆寒。 副将如此,寻常士卒就更别提了。有些士卒本来就不是专业骑卒,是被后续补充进来的,一时间忘记了控马,让马匹生乱到处奔走。 如同热油进了一碗水,整个骑卒队伍被这部分士卒影响,纷纷以为他们要逃走,连带着整队骑兵大乱。骑兵来去如风,金贵不说,也没有有效的办法来督促他们。 总不能在征马搞个马上督战队吧,一时间一众士卒如同鸟兽遇惊,无人敢在与关平接阵,纷纷控马欲遁。 关平可不搞穷寇莫追这一套,杀败骑军,才能奠定刘详军的败势,若是让他们纵马潜回军中,如何在挑出来一个个杀了? 于是乎,刘详骑兵被关平骑兵一一追上击杀,本来关平的马就好,更别说对方是败兵了。 骑兵这边的追杀咱们不表,刘详部依据坚实的士卒素质,稳稳的在官道一侧守住了阵线。刘详的指挥能力的确出众,他的后军和中军的衔接堪称完美。一旦前三部阵型稍显凌乱,立即就有中军补充人马稳住阵型。 旋即后部继续补齐中部,他手下的士卒,不以部曲为别,大小战阵补人就能战。所以纵使刘备方面在兵力和武将的个人能力上有所优势,一时之间也难以取得胜势。 眼见一时之间陷入均势,刘备心中暗暗有些着急,三万打两万,正面作战,麾下关羽太史慈皆负勇力,这个仗不应该打成这个样子才对。 更为致命的消息传来了,探马在官道南发现桥蕤部已经距离战场不足十里,稍远些的梁纲也有小支骑兵队伍在往这里赶。而事实上,下邳城内又有纪灵所领部队进发。一时之间,刘备军,事急矣。 (ps:我这么写关平会不会太夸张了?应该没有典韦硬顶马匹夸张吧?没办法,刘备劣势太大了,我要写奇迹团,只能这么写哈) 第231章 亲身下战求速胜 以身报厚北海军 刘备按捺不住了,他动了。以刘备的视角,田豫的右翼打的最好,太史慈在阵前指挥,捎带着甩两膀子。前军也逐渐稳住了形式,凌操在前军,的确能够快速稳定军心。反而是关羽所在的左翼最差,乃至于左翼之敌都有些影响前军了。 但是明眼人就能看出,关羽的左翼优势最大,因为关平马上要肃清刘详部的骑兵。只要骑兵入阵,刘详的左翼很快就会陷入劣势乃至于溃败。刘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放兵放的最重的也是左翼。 打架要先干倒一个最弱的,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四渡赤水中,教员也是先打了相对较弱的吴奇伟,营造出要南下贵阳突袭总裁的态势,转头才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长征。 刘备的目标,就是左翼!想到做到,刘备很快就分兵五千人前往前军。他想的通透,只要接替了关羽的指挥,哪怕不带五千人过去,解放了关羽,由其在阵前厮杀,都可能对对方的左翼形成威胁。 这就是兵力优势,刘关本部加上田豫武安国援军有三万三千人,刘详单独一部只有两万三千人。刘备放在三个前部上各五千人,武安国五千人,唯独中军摆了一万三千人。而刘详也是如此配置,只是中后两军数量就差强人意了。 在如此情况下,刘详为了保持中军稳定,只能从后军抽调人马混入中军,在通过中军向前三部持续输血。既是一种无奈之举,也是他军事指挥的素养。 同比征益州的邢道荣,在义和乡,选择直接从后军充盈左右翼。虽然邢道荣也知道保持中军的稳定性的重要,但是后军直接去驰援左右翼,本就极易导致左右后三部混乱,从而露出破绽。更别说对方还有一支搅屎棍的骑军了,所以这也是邢道荣败得最惨的一仗。 不扯远了,在说回郯城南这一仗,刘备引援左翼后,关羽被接替指挥放归阵前,立时大显神威,接连斩杀数名将校。而被充盈后的左翼阵线立刻被反推,刘备军左翼士卒杀得很快,如同前番刘详部士卒一般,不仅杀败了左翼,甚至开始影响刘详的中军。 刘详在阵中看得分明,知道打了这么久,最难的时间段到了。也就是这个时间点,刘详麾下的士卒军心会逐渐溃散,等到关平骑兵列阵准备凿阵的时候达到极点。那个时候,就是他输的时候了。 饶是刘详如此坚毅,也不免心神有些动摇。官道就在身边,如果现在走,肯定没有之后那么惊险。如果真的溃败了,到时候再走,就真的未必走得脱了。 正在刘详稍显犹豫之时,他突然看到对方的后军军旗动了。后军领军的将领刘详识得,是北海郡的援将,使一对巨锤。此时见他匆匆领着后军向南而去,刘详略做思索,随后大喜道:“诸将听令,下邳已有援军杀至,稳住军心,随我破敌。” 刘详不在犹豫,这时候就是看谁能抗了,他不在留手,中军疯狂向三部输血。原本萎靡的士气也同时在基层军官的传达下为之一振,刘详军中也迎来士气的最高点。 人生三喜,久旱逢霖,洞房花烛,金榜题名。如果让刘详说,一定要再加一个孤守得援了。 援军不是旁人,正是心细的桥蕤。本来一直跟着梁纲走的桥蕤,在得到刘备走东北小道前往下邳的消息后,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梁纲中伏的可能性。 一方面遣使去告知梁纲的前提下,并没有选择尾随梁纲,而是继续走官道。桥蕤的想法很简单,他要立破刘首功而不是得一个引援梁纲的次功。 桥蕤梁纲两部才两万人,刘备还是有兵力优势,那么就要找刘详!只要找到刘详,通过官道路好的优势,想办法截在让刘详在刘备赶回郯城前与梁纲南北挟击。到时候他在以本部突袭刘备中军,则大事可定矣。 如此行事,一来稳当,二来是他自己主导了整个挟击,首功岂不是手到擒来。 误打误撞之下,桥蕤的探马沿着官道探得了刘详设伏所部反被刘备伏击。紧赶慢赶,加入了战场,迫使刘备无奈只能分武安国陈到前去应付。 “桥将军,袁贼行宫营造罢了?怎得得空来我郯城啊?”陈到打马而出,身后几里地就是刘备的主战场,喊杀之声犹在耳边,让陈到多少有些紧张。 桥蕤可不是雷薄梁纲之属,自然知道陈到是在拖延时间。他仔细看了看陈到军阵,不由得心中有些看不上。也不多言,立时组织军阵进发。 他心里也有了数码,今日一战,恐怕已经不是遭遇战了,更像是刘袁两军的会战。而且刘详部肯定是和刘备本部打的程度极为激烈,双方相持不下,不然不会遣一支明显人少兵差的弱旅来拦截自己。 别怪桥蕤看不上武安国部,武安国部被刘备待为上宾,几乎很少出阵,只是引为声势罢了。一来是因为武安国部的特殊身份,二来是北海兵的战斗力确实低下。孔融尚文不尚武,对待北海兵一直都是不让其饿死就行,所以北海郡的士卒训练量低,待遇差,被管亥以百万老弱围城不得自保。 武安国部来到徐州才真正感觉被重视,士卒领双份补贴,待遇好了,训练量有所提升。但是面对桥蕤这种豫扬徐大小仗打惯了的相对劲旅,是真的没法看的。 桥蕤部列阵在前,万人的队伍,前军在最前,并没有设置左右翼,只是将中军展开些,保持中军的稳定。 最前方的刀盾兵整齐而行,在鼓点的节奏中一往无前。同时以刀击盾,发出铿锵有力而又整齐划一的撞击声。 “杀!”“杀!”“杀!”踩着鼓点,配合着金铁交鸣之声,桥蕤部前军俱都大吼,杀声阵阵。让武安国部人马俱都不安烦躁,很多基层将领面色发白,以他们的军事素质,也能看出对方这支人马绝非自己能够力敌。 陈到见情势危急,还欲再言,武安国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别急。旋即朗声道:“北海将士们,我等虽为客军,但刘使君待我等如同兄弟。青徐一家,今徐州有难,我青州儿郎敢不死战以报刘使君厚恩乎。” 青州将士闻言,仔细回想起当年北海有难,四方求援,也只有刘备亲领人马救援。后来徐州陶谦求援孔融,孔融就遣了武安国协助徐州。 那时候刘备也是徐州客军,总是抢着干脏活累活,立功的时候就让到一边。仁义之名,确实难辩。尤其是与武安国一部,常常得了封赏,自己受而不用,转赠给武安国部上下。 再后来刘备转投陶谦,被委之沛城,北海这一支和别的人马配合,对比之下,的确再不似前番一般轻松愉快。 回到北海之后,虽是少了性命之虞,但无论待遇或者军功来说,都让他们思念当年在徐州的日子。 刘备被陶谦临终托以徐州,袁术愤而攻之。刘备又向北海引援,这一次,主动报名的都有很多。他们一方面是被徐州优厚的待遇吸引,一方面也是念了旧情。 本来被桥蕤部军容严整所威吓,士卒皆心有戚戚。但是被武安国这么一说,不少跳脱些的痞兵俱都大声应和道:“刘使君仁义,我等皆愿以命报之。” 俱都严甲紧锐,目光复回沉稳,只待眼前之敌近身。 第232章 稳军心桥蕤驰援 再显威白龙斩将 关羽信手斩了一个士卒,心下里存了几分不安,刘详的士卒已经死伤七千以上了,左翼也已经溃了。但是刘详的前中军表现的异于常人的顽强,几次他尝试从侧面进入前中军,具被击退。 更关键的是,原本指望发挥最大重要性的关平失去了影踪,这就让二爷内心十分焦躁。麾下樊能见关羽表现的有异,遂杀至关羽身侧问道:“关将军,小关将军去哪了?” “吾亦有奇,料刘详败骑,不至牵涉如此之深。” “君侯欲寻之?” “确有如此打算。”爱子心切是一方面,二来现在的确很需要这一支骑兵。 “君侯可自去也,吾在阵前,如今刘贼左翼已破,料想应该翻不起浪花。” “如此甚好,樊将军请自加小心。”关羽横刀拱手,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关羽心中多有感激。 且说关羽与刘备等诸将通报一二,旋即领了数十骑分出阵外,往关平追击刘详百骑的东面而去。行了有一阵功夫,又新见一支打了梁姓旗号的骑军在与关平骑军对阵,双方俱都打红了眼,驻马厮杀。 关平绿袍在一众兵卒中最为打眼,原本英武的小将如今是惨不忍睹。右腹有一个大口子,是穿透伤,血不停的流出。肩胛骨上插了一支箭羽,随着身体动作不停的抖动。大腿上还有一处划伤,伤的极深,皮肉都外翻出来。 除了三处重一些的伤口,还有数处划伤刺伤,浑身上下,俱是伤势。只见得关平似乎毫不影响一般,在与敌骑几名将校鏖战。 只是动作牵动之下,疼得面皮肌肉直抽,才能让人觉得他尚是血肉之躯。关羽冷哼一声,胯下之马急催,青龙偃月斜拖于地,心中的怒气已经到了顶点。 倏忽而至,寻了个最佳角度,大刀斜切,一刀径直斩了两人。猿臂一舒,一把将战团中的关平拉出,放置在马后。 关平尚不知父亲过来,被人探手抓住,胡乱挥舞手中长剑。关羽本欲怒叱一二,见他形容可怜,连右眼都肿了一大块,又担心他胡乱动牵动伤口,于其脑后一掌击晕,交由边上从者道:“带下去治伤。” 周遭围攻关平的骑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红脸长髯的汉子,远驰而至,手刃两人,而后直接救走了关平,好整以暇的还将其打晕,仔细的端详了两眼。一名将校怒道:“汝是何人,欺吾之兵不利乎。” 马槊立时劈斩而来,关羽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信手斩出。将校腰腹间突然就多了一道恐怖的伤口,尚未气绝,讷讷的看着自己的腰腹,旋即落马气绝。 周遭兵卒大骇,有灵活一些的士卒喊道:“此人,此人是斩了陈纪将军的关羽!” 关羽没有和他们多啰嗦,目光逡巡之间,手上动作不停,长刀环绕几圈,周遭士卒死伤大半。这时,他才看清旌旗严密之处,有一着将军甲胄之人,丹凤眼微眯,也不招呼从者,立时杀出。 这一支骑军,正是梁纲所部的本部骑军。袁术各部,骑军在豫徐之战中发挥出色,无论是保护粮道,转圜诸县,突袭诸部,以及在沿途设伏上都功勋卓越。但同时也折损严重,尤其以桥蕤陈纪两部的骑兵为甚,因为两部打的硬仗比较多。 梁纲是后投入的,这支骑兵也是袁术的直属。战力在袁术军属于中游,是不如刘详部骑军的,但是荣誉很多。是袁术依托宗族建立起来的一支骑军,所以素来眼高于顶,包括骑将,也是袁术自己家族的人。 曹操马腾等大小军阀,任用了很多宗族武将。其实袁绍袁术等人也多有任用,不过受限势力最后的结局,他们的宗族武将也大多籍籍无名。 骑将一开始窥出密林有伏,可见其并不是无能之辈。在梁纲的命令下,紧急追击刘备,刘备军还没追到,先碰上了追击刘详残骑的关平。 关平打红了眼,挟胜之师直接冲击梁纲骑军。梁纲骑军在最初的不明所以被打乱了阵型,反应过来后,迅速命人包围了这支已经算是力竭的骑兵。 也正是因为这样,双方骑兵才会驻马缠斗,让关羽得到了解救关平的机会。同时!也得到了斩将的机会! 受限于时间原因,关羽并没有拿到吕布的赤兔,不过胯下之马也绝非凡品。是当年刘备在公孙瓒麾下由其所赠,因为关羽在外鏖战较多,刘备又转赠给了关羽。名曰白龙驹,和历史上的赵云的照夜玉狮子同源,出自西域,也是一身白毛。 公孙瓒爱搞纯白战马出阵这一套嘛,赵云的马也是从公孙瓒处得来。 白龙驹倏忽而至,长刀快若闪电,直入阵中。辨得骑将位置,一路直冲。骑将尚处乱战之中,尚未反应过来,已然献头! 刀身翻转,一刀攮入头颅之中,旋即挑起。兀自拂了一把长须,口出惊雷交加之语:“贼将授首,降者不杀!” “贼将授首,降者不杀。”最快反应过来的关平士卒旋即大声附和。 的确有不少梁纲部士卒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选择放下兵刃投降,而更多的骑兵则是呼哨一声,控马东遁。 这时关羽的从者才姗姗来到,询问道:“关将军威武,我等可需追击敌军?” “不必,我等久战,追击反受其乱,速回本阵便是。” “喏!” 关羽久经战阵,自然知道人家骑兵到了,步军估计很快也会跟上。如今以久战之兵去追击人家初败之兵,虽然可能会取得一定的效果,但万一被敌人重新组织人马,胜负犹未可知。 打仗打仗,不能想当然。战略上你可以说对方是豚犬土鸡,战术上真要把对方当瓦狗跳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话也是教员说的,不可谓不经典。 更何况,梁纲快到了,关羽要告诉刘备早作打算。另外,战场上还真的非常需要关平的骑兵,哪怕他们死的连千余都不到了。 刘备如何不知道要早作打算,但是他实在不愿意放弃刘详的残军。就这么一会,刘详的右翼也已经溃了,刘备实在想不通,对方到底是如何带兵的。换做是他,早就溃了。 而且刘详军不溃,他根本没法退。他一退,士兵军心受损,刘详在衔尾攻之,就算退到郯城也要折损大半了,到时候可真就上天不得入地无门了。 孰不知,刘详比刘备更痛苦,他的督战队已经砍得刀都卷边了,刘详更是领着亲兵不在督战,直接杀到中前军结阵抵御左右翼的来敌。后军就更别说了,全拉倒战场上了,辎重兵勤务兵都发了兵刃,刘详铁了心哪怕死在郯城也要留住刘备了。 正胶着时,南面有军士往刘备本阵而来,为首的还有一人,正是陈到。陈到马背上躺了一人,乃是北海武安国是也,武安国的锤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不知生死的躺在陈到的马背上。这么一看,武安国的人是没能挡住桥蕤。 果然,紧随其后的正是打了桥姓旗号的桥蕤军。桥蕤赶到战场,见刘详旗号未倒,心中大喜,不禁大声开口道:“老将军勿忧,桥蕤来了。” 旋即身旁士卒也大声重复道:“老将军勿忧,桥蕤来了。” 这一段可不是白喊,一是稳定刘详部之心,桥蕤再傻,也看出了刘详部岌岌可危,这时候如果不喊这么一段,真让刘详溃了,他这一部也落不到好。 二就是破坏刘备军的军心!桥蕤可不是雏儿,一石二鸟,顺水推舟,做些影响军心的事,桥蕤可熟稔的很。 刘备大急,知道北海军弱,怎么弱到如此地步,五千打一万,半个时辰都没顶住。急切间正欲领左翼人马分出抗敌,是子羽已然寻了过来。 第233章 独战三军力难支 将败未败杀星至 “州牧,此间已然不可得,还请早退!我等愿领军在后断敌。”是仪真的急了,他另找了人代替中军指挥之责,冒着临阵脱指之罪来寻刘备,可见一斑。 刘备心中长叹,他本欲真的怪罪是仪以正视听,但是是仪是一片好心,这让他怎么也怪罪不下来。 “是祭酒,速回中军,此番行事,我心中明了。”刘备双手一拱,不在啰嗦,分出左翼四千兵马而出。 是仪打的是军事仗,刘备打的是政治仗,双方的目的不同,很难分清孰是孰非。 左翼分兵,实属无奈,刘详顿感压力大减。他所部其实已经在溃败边缘了,虽然左翼撤人,但是如果桥蕤不能杀进来,他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虽然,这个时间会因为桥蕤之援变得长一些! 战场一面打的焦灼火热,而桥蕤和刘备则是对峙了起来。刘备这边是要收拢北海败军,桥蕤这边则是要震慑刘备,尝试能不能吓退刘备。 桥蕤击败北海军,损失不大,手上还有九千左右士卒。随便一看,刘备至少还有两万五以上的军士,如果自己贸然领兵上去,被刘备缠住,然后发现自己也就九千人,反而起不到震慑效果。 反正刘备收纳败兵还要一会,先行震慑,如果效果不好,等到收纳到一半再行攻讦之事,不算贻误战机。 刘备很聪明,分兵出来的队伍就从一开始中军分出去的部众,这有效的减少了左翼的动态变化。分出来之后,很快就列好了阵,并且在阵前择了专人收纳,从军阵两边接收。 桥蕤看了一会后,觉得很难利用败兵做文章,也不愿意在让刘备安稳收纳,开始布阵前冲。 到底是生力军,兵力占着优势,桥蕤更不是小白,摒弃刘详军的杂念,专心和刘备分出所部对垒,对方果然难敌。眼见着这一支四千人的队伍很快也要重蹈北海军的覆辙,陈到领着北海残军和关羽领着骑军先后赶到,这才稳定住了局势。 鏖战至此,接近两个个时辰,刘备军在兵员素质较差的情况下,单靠将领素质和区域间的兵力优势打成这样,已经的确是可圈可点了。 以刘焉和刘贤的益荆之争同比,两地都是黄祸较少。前者来说,打益州内部贼寇或者军阀叛乱较多,无论是平汉中,战南中以及战犍为的任岐贾龙,这里积累了一些经验。 而后者来说,主要是荆襄之争,荆交之争比较多,比之前者的战争经历略微还少了一些。但是胜在武器装备以及配套的单兵补给都强于益州,所以双方相争,几乎都是势均力敌。 刘备这里,兵员质素其实更像是没打江夏之前的刘贤。徐州在陶谦的领导下,是富了几年的,所以在武器装备之类的是强于豫扬的,但是大战经历的确是少。 至少是比豫扬的少,所以徐州士卒在整个汉王朝来说,跟刘贤刘璋一样,是第三梯队的。第一梯队的自然是西面北面的诸侯,类似公孙瓒袁绍以及西凉诸位军阀,常年为战,又兼有马匹之力。 第二梯队的就是吕布曹操以及袁术等诸侯,虽然少马,但是将帅有力,大小战争打的不少。他们因为所处地形的问题,更加注重步马协同,不在以单独的骑兵逞凶。 第三梯队就是刚刚说的荆益徐,好日子过惯了,打仗没那么趁手了。 以上的战力一说只是基于平原对敌哈,荆益包括扬州的山地较多,在山上正规军未必干的过益州诸蛮,包括水上也是同理。 那有人会说,袁绍尽携北方之兵来攻曹操,按战力来说,袁绍是绝对能战胜曹操的,官渡为什么没能打赢。 官渡之战很复杂,袁绍先是在白马延津受挫,颜良被阵斩,然后文丑五六千骑被曹操五六百骑以物资相诱,也被斩。主将被斩,十倍兵力而败,这种野战我写了你们敢信么? 出师不利的前提下,双方在官渡僵持了一年不到,这里面还有袁绍遣刘备等人引刘辟叛乱,抄掠曹操粮道等事儿,不一一表。但是总体以曹操守城较多,野战较少,所以兵力战力又体现不出来。 之后曹操又袭杀乌巢,莫名其妙的收降了张合高览(演义倒是交代了说郭图陷害他们不领军令导致他们担心受罚而投降)。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笔者还觉得袁绍尚有一战之力,但是可能是朋党之争、客军作战、决策有误等问题,反正袁绍就是放弃了至少四五万的可战之兵跑了。 这种十万打三万的奇迹团,写出来都没人信,但是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不扯远了,继续说郯城南之战。随着桥蕤加入战场,刘备分兵,战场复回焦灼之势。一方面桥蕤急着要破刘备,一方面则是刘备急着要破刘详,双方都在苦苦鏖战。 战场则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稍微贴近一些,就被搅碎碾压。轻易而又无情的收割着豫扬徐青四州的战士,袁术和刘备的人在不大的官道上到处厮杀,在这片战场上,人们已经不在为了故土、亲友、荣誉以及种种情感而战斗,只是最简单的为了生存。 是仪又遣了人来找刘备,他很无奈,这是第三次了。这次他得了好消息,张勋被张飞阵斩,兵马尽败,郯城之围解了。 坏消息则是是梁纲的人只有四里地了。如果你在战场高处,你甚至能看到梁纲军军士行军所带来的烟尘。 他在笨也知道刘备打这场仗的决心之大,只是他知道,继续鏖战下去,败局已定,现在你要考虑的问题是能走掉几个人了。不管走掉多少,刘备肯定要走,不然他们还打个屁啊。 只是这时的刘备已经顾不上是仪遣来的人了,他已经在最前线了。双股剑短,他也换了一把马槊,马槊虽然和剑法的使法完全不一,但毕竟前段跟剑差不多嘛。 是仪的人无法告知刘备,只能无奈再寻是仪。是仪也是无奈,只好令中军大喊:“张勋伏诛,郯城解围!” “张勋伏诛,郯城解围!” “张勋伏诛,郯城解围!” 中军的大喊在某些程度上的确雄壮了一部分刘备军的声势,但是大用没啥。指望一支鏖战了两个时辰尚在僵持的军队再提一口气,除了援军,几乎不可能了。 无有多时,梁纲在败骑的引导下,领兵总算赶至。梁纲一肚子火,小道难行,他又在密林多有盘桓,本来首援之功应该在他才对。紧赶慢赶,得了个骑军败阵,骑将身死的消息。敌骑不过千人,自己两千骑,也不知道吃啥的,怎么能不让他来火。 不过真到了乱战现场,梁纲的气也算消了大半,看着陷入乱战的两处战团,他无疑才是真正的救火队长。无需多言,梁纲大手一挥,自己也不坐镇指挥了,随大军冲杀! 梁纲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刘备军的生态平衡。是仪不得不放弃前左右的援助,挟领中军分出抵抗梁纲。 是仪知道自己不是领兵的料,早早请了太史慈前往中军,不然阵型转换一套操作,早就被按的死死的。 梁纲一进入战场,太史慈也救不了场,中军临时变阵,根本无法与保持完整建制的梁纲军接阵。光是梁纲本阵的箭雨就冲击的中军七零八落,甫一接阵,太史慈全线溃败,梁纲的人如同神兵天降,大杀四方。 的确如是仪所想,刘备军全线动摇,原本存优的左右翼发生小规模哗变。被多次抽兵的中军更加不用说了,士卒原本就鏖战多时,更是雪上加霜。 正在刘关太史苦战,是仪等人意冷,士卒心有戚戚准备早作打算之时!突然从刘详中军后部杀出千骑,如热刀切黄油一般,直穿中军。 杀穿中军后犹然不停,从原本就已经溃散的左翼杀出,在阵前逡巡一阵,似乎在找寻主将的影踪。看到刘详的纛旗后,又复杀入,直指刘详! 第234章 千军万马一合破 退心难止欲南回 刘详大惊,再不坚持,在周遭士卒的拱卫下向东北方向往梁纲处靠去。麾下士卒见主将出走,也不在继续鏖战,离刘详近些的就随刘详而去,离刘详远的就要么就地扔下兵刃投降,要么就往远处逃命。 端一个“千军万马难寸近,破阵摧坚一合功”。刘备军苦苦鏖战,刘详军被斩杀过半数以上,但是仍然是难以攻陷,但是被这支千人骑一战而定。 丝毫不停,刘备军眼中的三座如山一般的军阵,在这支千人骑眼中仿似一个浑身挂满了破绽巨大又有臃肿的胖子,被不断冲击凿阵。 每一次都是直指主将,每一次都如庖丁解牛,就像真正的艺术一般。不断将袁军的弱点放大击穿,不断的让主将顾此失彼,最大限度的发挥了骑兵和生力军的优势。 主帅溃走,麾下士卒惶惶如丧家之犬,再难组织有效的防御。而且刘详一败,连锁反应顿发,是仪的嘴巴都快笑到耳朵上了,指挥田豫樊能等人放弃追击刘详败兵,转而协助太史刘备两部。 桥蕤见势不对,也观察到了刘详向梁纲方向撤退,立时不在犹豫,果断鸣金。在鸣金的同时,组织前军稳住阵线,缓步撤退。 梁纲在接应到了刘详后,也战了一阵,但被腾出手来的刘关几人很快压住阵脚。梁纲见事不可为,也不在坚持,偕了刘详撤出战场。 至此,鏖战了接近四个时辰的郯城会战以刘备军以弱胜强大获全胜。三部总计损失一万八千人以上,而刘备本部三万三千人损失也有一万两千人。另外刘详急切走脱,被迫滞留八千残存士卒,此时除了远遁部分和跪地投降部分,残留的人只能依据大小战阵坚持。 而梁纲桥蕤等人撤出战场,快到下邳时汇了纪灵,无奈同归下邳不表。 刘备责令关羽去负责这批人以及投降的人马的处置,自己则领着是仪与太史慈来见援将。 “温侯之恩,备没齿难忘,请温侯受备一拜!”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允亲封的温侯吕布! 原来数日前吕布在兖豫之间的山阳郡与曹操麾下曹仁所部相持,曹仁并没有与吕布正面相抗,而是撤回了济阴郡。吕布全军则布防山阳,此时陈宫求见,意图让吕布接手沛城,用以亲近原沛相陈珪。 前文表了陈珪被袁术赶出沛国,事发临时,留了不少亲眷。后来袁术不愿插手兖州内战,在边境布防较为松弛,作为要冲之地,沛国就处于半无政府状态。 这之后,陈珪就接回了部分亲眷回到徐州,但是仍保有了部分老弱女眷。吕布闻言,自无不可,遂领着两千轻骑直奔沛国。 吕布当年遁出洛阳,所携不过百骑,说起来还是在袁术的帮助下,在兖州一带重新募兵拉起来的队伍。不过吕布和于扶罗当年作为袁术手底下的两支雇佣兵,虽然谈不上亲近,但是两部互助倒有不少。 所以吕布原部的并州狼骑,多被滞留在了洛阳。吕布在兖州河内到最后濮阳,其部下先后来投,依据他们的底子和于扶罗的帮助,重新拉起来一支骑军。虽然不是正统的并州狼骑,但是为了方便,咱们这里就继续叫并州狼骑。 吕布的名头放在荆交未必有邢道荣强,但是在豫兖是没得说的,沛国诸县望风而逃,吕布直接干到了沛县。至了沛县,吕布在陈宫的要求下,亲自前往陈府拜谒。 陈府收了吕布的礼物,反而掏出了一大笔让吕布无法拒绝的钱财,请求吕布驰援徐州。吕布后来的陷阵营也就是在这一大笔钱的支持下脱胎成型,目前咱们不表。 吕布和陈宫这么一合计,一来得了一笔钱,二来得了一个人情,加上最近曹操方面避战较多,还有臧洪张超等人总是觉得亏欠刘备。 这四个方面的原因,让两人觉得这笔买卖相当合算,但又不欲陷得太深,遂单独分了千骑带了臧洪准备去徐州看看。 适逢陈珪得了吕布信件,又准备要阴张勋,双方一拍即合,准备在郯城西合击张勋。但是由于时间原因,沛县至郯城有四百里地,马匹虽然一个小时能跑也能跑四五十里,但吕布并没有及时赶到郯城西战场。 这里有个时间差,等到郯城大破张勋,陈珪本欲致谢吕布,请他退兵来着。陈珪这人不太看得上吕布,历史上也是,如果真的不是徐州势急,陈珪是不会去和吕布鸟不清楚的。 也幸得张飞粗中有细,请陈珪代邀吕布掩护刘备撤退。张飞其实也看不中吕布,但是架不住担心刘备,加上郯城张勋兵败,他还要行衔尾破之之事,实在走不脱。 机缘巧合之下,咱们的温侯就转走郯城南。刘备命不该绝,也合该吕布要受此大恩。在郯城南五十里,就以奇兵之姿,压死了刘详这匹老骆驼,继而导致袁术全线失利。 关张两兄弟和吕布都看不对眼,所以刘备故意让关羽去收纳降兵,让太史慈和是仪一同感谢吕布。虽然不知道吕布为何而来,但是其身后的臧洪颇为扎眼,估计就是臧洪的原因。并且吕布救了他乃至于救了徐州,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吕布一把扶起了刘备,止住了他的下拜,同时作揖道:“玄德客气,兖徐一体,若非当年孟高子源得玄德之命来援兖州,布亦无以至此。孟高子源时常喟叹,玄德真雄伟丈夫也,自叹愧于徐州。又逢沛县故友相邀,故有布此来,幸得无有来迟,否则要抱憾终身也。” 吕布说起来也是丁原帐下主簿出身,有的时候粗中少轻,刚而无礼,但是这几句话水平却很高。首先感谢了当年放张超臧洪去兖州援助吕布,虽然吕布也知道绝非刘备主动,但冠给了刘备,这是其一。 二就是说明,把上述这个人情给还了。然后,说是沛县故友相邀,免得刘备以后查明真相之后啰嗦。最后,强调一下自己的关键之处。 “奉先之言,愧煞备也。”又看到吕布身边的臧洪,心中复杂的情绪再次涌起,拱手道:“奉先子源,袁贼尚有敌援,此诚非议事之地,还请移驾郯城再叙。“ “无碍,玄德自去,袁贼之援,不必担心。” 刘备感激涕零的与吕布臧洪讲了一番话,同时太史慈和是仪关羽等人也开始着手打扫战场收纳降伏。因为担心袁术复攻,打扫的比较潦草,这才撤入郯城。 而吕布和刘备在后压阵,未能等到敌援,这才随着大军撤入郯城。得到下邳不复来攻的消息,郯城举城欢呼,刘备则打开府库粮库劳军慰民,迎来了刘备自入驻徐州以来少有的安宁祥和。 而下邳方面,袁术暴怒,将刘详桥蕤骂的狗血淋头,连带着麾下但凡是领兵的将领都骂了个遍。犹不解恨,又把阎象袁涣杨弘拎出来骂了一遍,斥责他们谋划不力。 逢扬州中南山越起兵攻讦郡县,袁术恨的连拍榻案。多次拍击之下,竟被其生生拍断。这下袁术就更气了,当场责令兵士拿来戟钺,四处敲敲打打,只见得在部众敲击之下,行宫陈设皆都是样子货,不堪一击。 袁术快气疯了,当场唤出雷薄就要问斩,被袁胤黄猗拉住才作罢。说来也不怪雷薄,时间太紧了,不过月余,能盖个行宫的胚子已经了不得了,内部装饰只能随便搞搞样子货了。 袁胤是个明白人,他明白已经不能拖在徐州了,旋即开口道:“公路,我等尽十万之兵,难得徐州。如今损兵折将,更难得之。况且吕布已援东海,再攻徐州,实非良策也。” 随后之前通过气的黄猗也开口道:“主公,不若遣人责之吕布,再留一心腹大将镇守彭城下邳广陵三郡,料刘贼虽狡,困守东海,亦难有作为也。我等回师寿春,遣一军复回扬州平叛,休养生息,不出两年,刘贼则必然授首。” 这话很有道理,徐州吴郡,琅琊臧霸和刘备闹翻了,其他三郡都被袁术得了,只有东海还在刘备手里。休养个两年,以袁术的经济基础,刘备再赢那就没道理了。 只是下面的阎象再也忍不住道:“主公不可啊,刘备此人,绝非池中弱鳞,如今势弱,还请速以战定之。吕布北面难以自顾,不可能长久为援东海,请主公遣一...” 尚未说完,被袁术持钺打断:“阎公行,吾就是听汝所言,方有此败,汝欺吾不敢杀汝乎?” 座下庾嶷、袁涣等人皆喏喏不敢言语,又怕阎象真的冲撞了袁术。赶忙去拉阎象,阎象还欲再言,被两人拉回才作罢。 第235章 休生息不结兖州 营新城万般事宜 这话一出,在最下首才和张勋赶回来的杨弘明白了袁术的想法。他拱手出列道:“主公,为今之计,袁黄二位之策实乃老成持重之言,主公可纳之。如今中原乱象丛生,公孙与袁在北,经久为战。而荆益二刘也是矛盾颇深,也足为用兵之地。我等不可偏视于东海一郡之地,方为正理。” 袁术这才消了一部分的气,他觉得他就需要这种大格局的计策,问杨弘道:“有何计策,遮遮掩掩作甚,但讲无妨。” 杨弘也不以为意,继续开口道:“当以二位之计休养生息,复联曹以击吕刘之徒,待时而动。” 袁术等了半天,以为是什么妙计,结果还是休养生息,多出了个联曹击敌。冷哼一声道:“曹操小儿,宦官之裔,乞丐携养,安能联之。” 杨弘面色微变,立马改口道:“主公英明,曹贼往复,我军坐拥豫扬,确实不必伍之” “勿复多言,速速整肃兵马,回师寿春。”袁术懒得听杨弘的谄媚之言,越看这个破行宫越不爽,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大袖一拂,立时走人。 其实杨弘这个计策很有建设性,兖徐豫三州,吕布有优势,曹操虽然劣势,但是绝对不弱。刘备最弱,可以说已经是危如累卵了,只有一郡之地苟活,只不过底子强些,手上暂时有些人马。如今吕布与刘备联合,那么袁术如果不继续攻讦刘备的话,估计彭城郡也会很快放回给徐州。 那么和曹操联结就非常有必要了,而且好处非常明显,曹操最多是恢复兖州,而袁术尽取了徐州。青州这块地方,饱经黄巾摧残,是最好的一块缓冲地界。 最后在翻脸攻取兖州两强互争之后的胜者,战而定之。到那时候,北则入青冀幽并,南则入荆交益,天下何处去而不得? 不过袁术得了玉玺,眼高于顶,连袁绍都看不上,怎么会看得上暂时是袁绍小弟的曹操呢。 经此一役,袁术全部主力撤入下邳,总计四万四千兵力。在之后的收纳溃兵又得兵两千,达到四万六千兵力,损兵过半。 而郯城总兵力则达两万八千人,损失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并且本土作战,兼有五千之属的降兵。 郯城之战,刘备方面以强大的抗压能力和快速反应能力展现了徐州极大的韧性,在军事上打破了袁术企图一战而定徐州的幻想。同时正式奠定了与吕布协攻同盟的基调,虽然是被臧霸阴了一手,但也让刘备得了攻讦琅琊郡的契机。 最可贵的是,刘备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而咱们的玄德公,最缺的就是机会。 “诸葛先生,豫章已为袁贼所窃,备虽不才,亦有匡扶汉室之心,请先生助备一臂之力。” 诸葛玄连忙止住刘备,开口道:“州牧美意,奈何玄智短力薄,用玄仕官,徒增世人笑而。” 其实诸葛玄还是很有仕途之心的,正史里袁术(一说刘表)任命诸葛玄为豫章太守,诸葛玄就立马携着诸葛亮等子弟前往豫章。后来汉朝又派朱儁之子朱皓为豫章太守,两方在豫章鸟了一番,诸葛玄又领着人投靠刘表去了。 不过本文为了方便行文,就写朝廷推荐诸葛玄担任豫章太守哈。 今时今日不欲投刘备,其实跟陈群心中所想一样,俱是见刘备式微,不愿意事弱主罢了。 刘备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个门槛,不过诸葛玄毕竟名士,样子还是要做的,又求了半天。诸葛玄无奈,便推荐了一直跟在身边的诸葛珪的儿子也就是诸葛亮的兄长诸葛瑾。 刘备其实留住诸葛玄也没什么用,他也没有郡治来给诸葛玄管理了,得了个年轻人其实更合他的意,当下里自无不可。 在郯城盘桓数日,吕布择人往莒县送了一信。遂领人回了兖州,刘备自然又是一番答谢。也不知写了什么内容,臧霸在莒县留了部分钱粮,连老巢东莞县都不要了,径直奔了泰山郡沂蒙群山而去。 吕布转了一圈,赚了个盆满钵满,人情口袋都是饱饱,回了兖州。 而刘备方面,在得知了豫扬退兵的消息后,也开始着手收回徐州北的相应事宜。 复书江陵,营造了六个月的江陵卫星城颇具雏形了。这六个月里,刘贤看似优哉游哉,整天不是和刘琦吴普等人商议卫星城以及医学院书院等功能区域划分,就是和傅巽一起各处淘换珍贵孤本印刷。 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清闲,基于日益增长的情报需要,刘贤授意蒯越和辛毗拉了一支队伍。荆州的情报工作其实搞得不孬,甚至就成果来说已经算是全国先列了。 这是因为荆交益之间的地形因素,这三地多山,道路少。大军团之间的斗争都是围绕着道路来展开的,一旦在战斗前中后三者发生时,探马在主干道上留有耳目,就基本能做到效果。 而且因为三州地大县郡远,探马有足够的时间来告知情报。像前文所表,吕布出沛县,探马就算有信息,两地隔得不远,又均是骑兵,你能比对方快多少?所以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 举个例子,比如说东莞县(今沂水县)到莒县(今古同名),俩地儿四十公里,你探马再细致发现的再及时,所起到的效果就有限的不得了。 如今刘贤想要北上,无论是梓潼汉中还是宛城江夏,县郡都会比较密集。在新的背景下,规范严密起探马细作的管理的确是非常必要的。带着说一句,王雁在泉陵收纳的蛮汉孤儿,也被刘贤一股脑的托付给了蒯越辛毗。 第二个方面,就是加大了与宛城之间的联系。樊稠身死后,李傕、郭汜起兵相攻。献帝使侍中、尚书等为李傕、郭汜讲和,两人皆不从。 郭汜与李蒙又欲谋劫献帝,李傕闻讯,抢先将献帝迎至其营。不仅如此,李傕为了坚壁清野,又纵兵抄掠宫中,劫取御府金帛、乘舆、车服等器物,随后放火焚烧宫殿、官府、民房一时悉尽。 可怜献帝,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几年,又招横祸,宫殿再一次被焚毁。 无奈之下,使太尉杨彪、司空张喜等大臣十余人至郭汜处讲和,郭汜不从,反将杨彪等扣留营中。杨彪责备郭汜,李傕一劫大臣,一劫天子。郭汜大怒,欲杀杨彪,经其左右劝谏乃止。 郭汜遂起兵攻打李傕,李傕不敌,被弓箭射伤,幸遇部将杨奉带兵来救。郭汜退军后,李傕劫献帝至其北坞,使人把守坞门,隔绝内外,献帝又使谒者仆射皇甫郦为李傕、郭汜讲和。李傕不许,复与郭汜相攻,连月不断,死者以万计。 五月,李傕自为大司马,位在三公之上。虽然官是升了,但李傕骗杀同僚、焚烧宫殿、内部相争等等行径已然使部众离心离德,包括所招羌、胡之兵亦因汉廷许以封赏各自散去。 最显然的例子就是李傕被郭汜所败的原因就是被其麾下中郎将张苞、张龙所叛,内外勾结,方有此败。 所以在宛城的李利在李儒的授意下,多次借机刘贤来攻,不听李傕调令。反而是与前番合作过的孙策以及刘贤的江陵多有信件,存了安身保命的想法。 第三就是益州方面,益州孟达与法正多有书信,后被刘贤得知,搭上了这条线。孟达开始与刘贤军接触,答应若刘贤来攻梓潼,可暗中操作献城。 不过刘贤对孟达有些不太感冒,孟达前一次假意投降就害死了郑昌,加之长安如此情况,与其去想办法尽取益州,倒还不如像之前一样,保留刘璋这个小政权。只要刘璋不昏头去投李傕,汉中倒不是刘贤的重点关注对象。 赵韪和邓方严颜倒是很顺利,在刘双的协助下,恩威并施,越嶲牂牁永昌三郡服服帖帖。倒是益州郡的李元明里暗里的使了不少绊子,他也聪明,自己不出面,蛊惑了几个蛮族站出来反对新政的实施。 赵韪可不惯着他,也以梳理蛮族为由,一度让严颜进兵谷昌昆泽两县,威逼益州郡郡治滇池。手段极为狠辣,动辄灭寨诛蛮,杀得威震益州郡北,诸蛮人人自危,李元这才冒头出来拍胸脯说能搞定。 赵韪人狠话不多,直接就把军队放在了谷昌,在谷昌总督新政推进情况,说难听点就是逼着李元反。李元在多次联系三郡后终于发现,现在的刘贤已经不是当初那一队被刘双的人马护送到滇池的年轻人了。 南中四郡,刘双吕凯已经成了刘贤的拥趸,任忠虽然也有小心思,但是受限于越嶲兵弱将少,无力在南中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了。而内部来说,新政被强行推下来之后,越来越多的蛮族反而开始调转马头拥护赵韪了,如果坚持与赵韪严颜相争,无疑不智。 悔恨当年父亲李颙的养虎自危,遂不在也不敢有小动作,安心做他的益州郡郡守。 第236章 理千机肃平三州 陈重兵以侯宛城 另外交州也有屁事,岭南郡发生了海啸,无编和胥浦两县受影响较深。石韬在邸报上写的是“三月,飓风大作,沸海(古代南海称呼)水溢,出于交州岭南胥浦无编两县,流漂两千三百余。” 不过蒋琬石韬的反应都很快,胥浦又是原来的九真郡治,相应的配套强于旁县。总之就是死伤颇大,但是问题不大。 蒋琬单独着了密信,让刘贤警惕荆州会有人拿来做文章。搞政治工作的就是要有这点敏锐度,蒋琬不担心刘贤集团,就是怕有心人在刘度耳朵边上乱说话。 诸如不祥啊,擅动刀兵所致啊之类的。刘贤自然是知道海啸是由地震引起的,地震又是由板块运动引起的,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上位者失德引起的。 古代因为自然灾害导致的政权内部产生问题也不在少数,所以刘贤就提前跟刘度打了预防针,不过刘度还是有所担心,写了罪己文昭告交州方才作罢。 然后就是孙策了,孙策自从暗地里和刘贤翻脸之后,刘贤开始不得不重视江陵的防守业态。无论是长沙还是江夏两郡,都可能直接威胁到江陵。 所以刘贤把沙摩柯的蛮兵都放到了公安一带,潘濬甘宁也随之在公安练兵。另外蔡瑁也在公安操练水师。公安这地儿无论是驰援江夏竟陵南郡华容,还是防备长沙北上,都是咽喉之地,所以公安也是刘贤整个荆交益屯兵最多的地方。 孙策也很关注宛城,豫章长沙江夏三郡,往北走是袁术,往南走是刘贤,只有往西走才能绕开大别群山,所以宛城对于孙策的战略位置更甚于刘贤。 所以三月,周瑜也是代表着孙策来过一趟江陵。不过刘贤没见他,想都不用想,周瑜是为了江夏北面诸县主权而来。这种事情,刘贤自己出面不好,以营造新城为由推辞。 赵俨作为代表见了周瑜,不过刘贤还是暗中看了看周瑜。又高又帅又年轻,说话又滴水不漏,完全与年龄不符,刘贤想想自己的皮囊,不由的就有些愧怍。 经年为战,刘贤身形倒还不错,只是个子矮了些,皮肤黑了些,脸上也粗糙的很。想到这,刘贤有些理解孟德公了,出见外使,有的时候还真的要形象上好一些。 赵俨既没有同意接受三县,也没有明确回答三县交由江夏管理,只是将周瑜所献的三县图册誊抄了一份,又还回给了周瑜。赵俨的活儿好干,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什么事情都推给刘贤。 周瑜无奈,在江陵盘桓了小半月,还是退回了江夏。刘贤有些好笑,弱国无外交,这话现在要流转到孙策头上了。 当年杨弘来说和刘度刘表,刘贤也只能退兵,像讨口子一样跟袁术要了点兵粮。不然刘贤是真的要早取襄阳江夏的,也不至于让江夏流落到孙策手里。 不过孙策也不是笨蛋,不可能刘贤不点头就真的不去管三县,甚至在随县布了重兵,也做了接手宛城的打算。 最后就是荆州内部的一些事项,荆州的内部事项主要是士族集团的矛盾日益突出。刘贤其实已经尽可能的恩威并施了。 像军事上,这么多年为战,刘贤的部队无论是大军团的主将或者是各级中高层将领都有荆州的人。政治上就更别提了,刘度的核心班子几乎都是荆州士族,那为什么荆州的士族矛盾还会日益突出呢。 其实这事儿挺复杂的,有历史问题,也有新的原因。目前呢,荆南交州南中,三个地方都在推行新政,南郡的人就有自危的意识。 以前荆南在搞新政,武陵就在巩强的带领下闹了一次来着。后来郭嘉用计,也拉出一部分南郡的人,跟他们保证了新政不过江,就在长江以南搞。 后来交州也开始波澜壮阔的新政,王雁带的女官散在了交州,就引起了士燮集团的不满。士燮本人倒还好,主要是和他抱成团的酸儒。士燮做事很地道,但凡有怨言的人都一律不用,保证了交州的问题。 随着交州的薛综袁徽等人调到了荆南,这批人也随之北上,重新撩拨起了荆襄士族的心。 然后就是傅巽搞得印刷,在某种程度上也伤害到了士族的门阀成见。贱民们有了书读,那士族就没什么优势了,如今你不仅要不停的印刷,还要广开学堂,开书院,开医学院,无疑是让老百姓抢士族们的碗,这也让他们不爽。 其实很好理解,什么女官新政蛮夷印刷等等都是屁话。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土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农业帝国就是一种硬通货。但凡是士族都有成片的土地,你乱搞没事,就怕你要搞我的土地。 士族的力量很大,像陈群创立的九品中正制,其人才选拔机制在某些方面更偏向于士族。这也是曹操在收纳青州兵之后的一种妥协,在统一的王朝里,九品中正很快就被弃用了。 这就要新提到一个另外的阶级了,就是庶族地主。庶族地主就是介于世族和普通百姓之间的一个阶层,有点钱,但是没地位。刘贤所做的事情,其实大部分都是利于庶族地主的。 真正的寒门,你印了书他也没空看,他还得为了生计奔波。这其实也是大势所趋,隋唐所创立的科举制度就是给庶族地主们提升阶级身份的最大利器。 其实把话说回来哈,庶族地主很像现在的中产。社会主义的中产会比资本主义的中产难过一些,但是社会主义的底层人民会比资本主义的底层人民好过一些。当然,这是在国力差不多的前提下哈。 不扯远了,辛毗就隐隐和自己提过,蒯家和蔡家在这方面隐隐有被荆襄士族推到前面的势头。刘贤心里有数,能让辛毗都抓到苗头,估计蒯良蒯越心里已经有数了,要出事也应该是蔡瑁出事。 荆州内部事项第二条则是军事上的,交州前番遣散了士燮士壹之兵,这部分青壮年到底还是要落个去处,不然人闲了总归要出事。高翔在交州待了两年,看到当初的老哥邢道荣等人都打的不错,就有心想回到荆州,就在蒋琬和刘贤的同意下征了这里的两万的人马。 这批人有底子,算是拿起来就能用的人,刘贤一直以来都在用荆州兵,交益两州没有过多征兵,其实就是想把他们的重心放在新政上。不过有现成的,刘贤不用就白不用,也算是这两年交州新政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反哺荆州。 不过还得安排补高翔的缺,刘贤就把最为合适的杨怀和习珍放了过去。前者到底是元老,也该坐这个位置了,而且杨怀和黄忠两人同时放在荆北,有宾主相争之嫌。 后者则是习宏身死,习家是大家,先祖曾经跟过光武帝的,总要给习家一个交代。 如此一来,荆州的可战之兵不算郡县兵不算水师不算吴巨鲍隆的八千桂阳兵,就达到了五万八千人之巨,光是放在襄樊江陵等北面一线的也有三万五千人,刘贤为了宛城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 诸多事宜,还算好,荆州已经具备了自我反应的一套系统,并且因为各个险要的位置都放了能人,从而显得效果不错。那么刘贤心里一直想的三省六部的胚子也暂时不需要拿出来。 最后在提一嘴,王雁怀孕了。不知道是危机意识还是什么,反正刘贤要纳妾了,王雁就怀孕了。 这六个月里,刘贤孙策在等宛城生变,宛城在等长安生变,长安则在等李傕郭汜打出个结果。一整个汉朝南方竟然平静了六个多月,恐怕李傕郭汜也是未能想到。 第237章 銮驾两停心生悔 孙刘击宛暗龊明 六月中,之前在弘农陕县驻兵的张济北上,欲劝李傕郭汜退兵。专程绕了一下,过了宛城,面见了李利。 弘农和宛城不算远,李利和张济其实一直保有联系。对于这个同僚子侄,其阴险狡诈程度,张济内心很清楚。 当年李利和胡封同领千骑入宛,胡封身死而李利无恙。李利和李蒙共守宛城,李蒙手握优势兵力反而败走宛城。这两件事,就可见李利一斑。 但是同属西凉董卓派系,张济实不愿看到旧部人马如此分崩离析,遂也专程去了一趟宛县。而李利确实是狠人,想要如法炮制对付李蒙一般对付张济继而收纳张济的人马,奈何张济早有准备,人马在其侄儿张绣的带领下就在宛城北。 虽然李利照样可以干死张济,然后驱逐张绣,乃至于收拢一批人马。但是如今江夏和江陵都盯着宛城,李利也不敢轻易生事。 所以张济和李利相谈甚欢,李利甚至还答应去函奉劝李傕收手,又从宛城划了一批粮草献与张济以资路上所用。 张济至了长安,眼见长安萧索,百姓难安,就先后找了郭汜和李傕。前番皇上劝来劝去没啥用,张济一劝倒是真的和解了。原因也很简单,张济有兵嘛,张济这支兵支持谁,另外一方就麻烦了。 双方互质了女儿从弟从子讲和,张济又见宫阙破败,百官皇帝居无定所,提议让皇帝迁都去弘农。张济这么多年一直在弘农嘛,又是太尉杨彪的老家,段煨在华阴搞得很好。兴修农业,休养百姓,弘农成了三辅周边少有的既是西凉军团控制的又不错的地方。 献帝也很愿意,他倒不是想去弘农,而是更多的想回洛阳甚至更南。为了这个事,献帝自己也求了李傕很十次之多,均被李傕拒绝。 这次李傕没有拒绝,实在是手底下快打光了,杨奉也投了郭汜,无奈之下,只能东出长安,屯兵池阳(长安东面)。 于是郭汜、张济以及杨奉等人带兵护驾,保护献帝向弘农而去。 此举引来麾下谋主贾诩的大为不满,营中,贾诩劝道:“李将军,纵帝东归,无异于还权于关内,实为不智。如今郭、张等人智昏,司马万不可如此行事。” “吾孰能不知,但奈何时局如此,如之奈何?”李傕一肚子火,没好气的说道。 李傕当年发家,贾诩功不可没,这个我们前文部分有表。但是在长安这一段时间,李傕和贾诩相处的并不好。李傕擅杀百官,与郭汜樊稠翻脸,贾诩都先后劝阻,这里面有成有不成。 羌胡之兵本来在李傕手下,献帝以为患,托人找了贾诩,贾诩私下里厚赏并遣散了羌胡,这让李傕一度在和郭汜争权中落入下风。 加上两人平素相处,总归有些这样那样的矛盾,所以两人已经是貌合神离了,实在是纵回献帝,让贾诩觉得太傻,才找的李傕。 李傕怎么能不知道皇帝的重要性,但是皇帝在身边那就是另外一码事。就好像围城一样,城外有人想要皇帝,城内的人却整天和百官和皇帝勾心斗角嫌烦。 “如今帝已至霸陵,车架銮舆停滞不前,必生有变。我愿前往霸陵,运作一二,尚存一息之机。” 李傕听后,犹有迟疑,贾诩却已经萌生了退意。不随李傕前往池阳,辞了自己光禄大夫的职务往东而去。 题外话一句,大小自媒体总是说贾诩喜欢用毒计以及独善其身,也有说汉室再乱于贾诩的。历数贾诩所施之计,比如反攻长安,计败曹操,劝张归曹,官渡劝战,赤壁劝止,离间韩马以及最后的暗助曹丕,我是看不出哪里毒了。 争议最大的反攻长安,人家在那个角度啊,提出的当然是在那个角度上的话嘛。毛阶田丰也先后提出过,前者实施了,后者没实施。为啥没人说毛阶霍乱汉室呢,没人说田丰霍乱汉室呢。 以笔者来看,贾诩更像是一个懂得变通的荀彧。身处西凉军阀之间,多次力劝李傕尊重百官,尊重皇帝。为了李傕郭汜不在纷争,设计让羌胡退兵。至少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贾诩扮演了在许昌的荀彧的角色。 最后说他独善其身,这应该算个优点才是吧,也算是生存的本能。不过可能也有些笔者不知道的事情,也希望大家给笔者科普下。 霸陵是出长安的第一个县,行军不过数日,浩浩荡荡的五六万人才到霸陵就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啥分歧呢,郭汜也后悔了,想让献帝北上去高陵县。张济呢则想继续前往弘农,杨奉、董承等人也是支持张济。 郭汜无奈,松了口,说继续东去,到新丰在做打算,其实暗中是想在新丰动手,挟持献帝回到三辅。到了新丰,銮驾再停,张济和献帝发生矛盾,张济继续东去,回到弘农陕县,而贾诩则到了新丰,见了郭汜。 两人一拍即合,趁着张济远走,准备在新丰动手。 同期,孙策也无法在忍,实在是李利眼瞅着就要投靠更加势大的刘贤,开始动手。 195年七月,孙策以李郭祸乱朝纲,割地乱民为由兵出随县。亲自领兵,朱治为副,周瑜徐盛黄盖何仪黄卲等皆在军中。号称八万人马,实则领兵四万,浩浩荡荡的往宛县而去。 得到消息,黄忠一方面向刘贤致信,一方面也领本部一万五千人向北靠拢。 李利却是丝毫不慌,玩了个花的。快速收回周边县乡的人马,收割南面部分早熟的麦子,破坏掉北面尚未成熟的麦子,将宛城不到两万的人马全数放在宛县。 同时两面遣使,在孙策那边说他早有降意,无奈南面刘贤来攻。在刘贤那边说他愿奉上宛城,但是东南孙策势大,存了让两雄相争的意思。 刘贤也迅速反应,在保持公安建制的前提下,领邢道荣本部八千,高翔的八千交州兵同期北上。另有雷铜蔡中蒯越赵俨辛毗等人相随,郭嘉倒是没来,在刘贤的张罗下总算成婚了,与沙摩柯甘宁刘璝等人在江陵公安防范江夏长沙。 说来好笑,刘贤九月份就要成为孙策的妹夫了,又兼有以往情分,却不得不在宛城这个地方为了各自的战略出路而争。 “子义,旧日恩情不浅,如今又立添新亲,何必在宛城大作文章呢。” 朱治是老资历了,当年洛阳之行,虽然谈不上照顾,但是两人还是有交情在的。 刘贤面色不善,并没有说话,辛毗开口道:“朱将军,究竟是何人在宛城大作文章。刘荡寇不以复阳之败深追,江夏真以为荆州尽是酒囊饭袋也?” 朱治一阵沉默,同时也恨极了李蒙杨定等人,如此妙策,宛城牵条狗都能擒住刘贤才对。 第238章 宛城坐南阳已半 辛毗出欲得兵胄 “君理老将军,我念当年汝随文台将军讨荆南三郡之贼,有恩于三郡,故今日不曾为难于汝。昔年吾别文台将军,吾父得受同僚敬仰,代领荆州多年,可曾干涉长沙分毫?江夏长沙,可曾有半分税捐至于江陵?”刘贤表现出少有的无礼状态,对于朱治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将军,直呼其字。 “荆州、我父亲乃至于我,可曾有半分对伯符不住?“ “自然无有。”朱治自然明白这一趟的难度,不然这一趟怎么着也不会轮到副帅的朱治前来。 “那为何伯符要占住随县,切断我军退路,莫非不是欲坏我荆州?”这一句反问,刘贤已经给足了朱治的面子了,没把脸皮全数撕下。 “伯符乃是为了平贼...” “好了,老将军。伯符之想,老将军比我更清楚。今我引军夺宛,万无退兵可能,君理可自去也。”这次逐客,是连老将军都没有加了。 “划淯水而治何如?”朱治无奈之下,只能掏出了最大最大的诚意。 其实刘贤和孙策都明白,如果两个集团因为宛城而争,那战场就不是南阳一郡了。 整个荆东都会成为战场,也不在是刘贤和孙策之间的战争,而是刘贤和袁术之间的战争。 刘贤自然是不愿意和辣个蓝人相争,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过几年辣个蓝人就会昏头,到时候在和他干就是了。而孙策更不愿意,如果辣个蓝人介入,长沙豫章江夏这一片小天地就会被他给打乱,孙策割据三郡的格局也不复存在。 淯水穿南阳而过,划淯水而治,东面十八个县,包括了复阳、鲁阳、舞阴等重县。而西面十九个县,宛县、穰县、朝阳等重县包括在内。 刘贤叹了口气,周瑜的确是厉害,他和辛毗郭嘉赵俨推演无数,得到最好的结果,基本上也是像朱治所说,划水而治。不过可以依仗地势之利,来来回回,多获得几个县治。 这个计策,厉害的地方是双利,刘贤要入直隶,获得南阳西面县治就可以了,而且又拿到了郡治宛城。而孙策要打开发展的口子,拿到东面的县治就能进发豫兖。在双方都不宜动手的情况下,还能获得两利,是很难得的。 “何人为伯符出得此策?”短吁一声,刘贤无奈开口道。 朱治面露喜色,他自然知道该策打动了刘贤,让双方还存在和谈的可能性。听刘贤有此问,遂答道:“自然是伯符念子义为兄,不欲子义为难,故献宛城。” 刘贤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朱治总不会把具体人名说出来,故又问道:“李利又当如何?” “子义说笑了,李利又非豚犬,我二人安能置之。” “不行,李利的人我要了,无论是甲胄马匹,一律归我所有。” “李利东出,又待如何?” “伯符可破之,不过相应物资,一律返还宛城。” 朱治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这属实是有点过分了。李利要是往东面逃窜,孙策还得出人破敌,获胜之后物资还得归宛城。 并没有等朱治盘账,刘贤继续开口道:“划淯水而治可,然新野、棘阳、蔡阳、博望、雉县、鲁阳、湖阳及堵阳八县,该属荆州。否则,君理老将军可以向伯符知会,南阳一郡,我二人各凭手段。” 这八个县,鲁阳是入直隶的重要县,棘阳蔡阳则是太靠近襄樊,新野博望雉三县太靠近宛县。剩下两个湖阳、堵阳,则纯粹是刘贤留给朱治讨价还价的余地。 南阳郡一郡三十七县,用淯水划正好一个十八一个十九,但刘贤明显强势过孙策,兼之孙策不义在先,刘贤可不愿意吃这个闷亏。 “勿言荆州仗势,江夏北面三县,就划回伯符帐下。” 朱治恍然,江夏北面三县,刘贤一直不把大义还给孙策,孙策实际上确实也在经营。周瑜上次去江陵,本来以为已经成了亲家,应该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如今倒是被荆州拿来做谈资了。 “莫说三县我等经营良久,便是三县就是子义的,又何以换之八县?”朱治一股火气,但是没法发,如今刘贤已经坐拥三州,而孙策不过是寄袁术篱下。如果不是袁术,刘贤估计面子工作都不想做。 当年在临湘,怎么就看不出这个黑瘦小子如此可恶呢,早知道一剑砍了就是了。 “朱老将军,你若今日做的了主,我便为了旧恩,多让两县。若是无法主之,就且回吧。”刘贤不再多说,拂袖而去。 朱治无言,他虽是老资历,但是孙策其人主见性极强,他也没法担保一定就能让孙策同意。眼见刘贤如此作态,也明白自己的工作只能做到这里了,自返随县不表。 朱治走后,刘贤又是一阵唏嘘。穿越至今,刘贤运用超强的视角和金手指,把握住了无数次机会。也凭着敢打敢冲,取得了不少地盘。但人力终有尽时,在处理孙策问题上,刘贤自我反省了多次,确实太过优柔。 人终归是有感情的,刘贤可以对待益州郡李元刻薄无情,但是很难对当年就在马后问董越几时来犯的小孙策无情。 等到他意识到不该如此的时候,长安已经成了刻不容缓之地,而袁术也收回了徐州的手脚,孙策又无法成为他的首要目标了。 “可有人愿意去宛城替我招降李利?”刘贤收拾情绪,对座下开口道。 “毗愿往。”辛毗开口道。作为南阳郡大棋的主要操盘手,辛毗自然义不容辞。 “恩,诸君可往军中整肃,半月之内,我要看到樊城的城墙。诸部或有拖滞,军法处置。” 刘贤留了辛毗赵俨蒯越三人,开口道:“佐治,此去若是李利难得,可寻李文优,若事不可为,万不可强为。” “谢主公记挂,毗自省的。”辛毗有些感动,刘贤的确是个明主,他性格忠直,刘贤每逢会前,就和小班子先谈妥了事项,得到统一的意见之后再动。 对于他这种性格,这样做事,其实是在保护他,这一点,他自然明白。当年出颍川,他更想投的是袁术或者刘岱,前者在豫州影响大,后者则在兖州影响大。 如今刘岱身死,袁术虽然势大,但是刘贤如此体己,也让他从来没有后悔听从了兄长所言。 而且刘贤在知人纳言上的确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比如蔡和的偏将黄忠,比如南阳无名的魏延,还有襄樊的一个小青年徐庶。这些人,既无累功,看似平平,但被刘贤摆在位置上都能很快进入角色,展现出过人之姿,的确令人侧目。 “哈哈哈。”正在辛毗乱想的时候,刘贤在上首有些失笑。 “主公缘何发笑?”赵俨奇道。 “我笑李利,人尚在宛城端坐,殊不知南阳已被我等瓜分了。”刘贤确实觉得有点好笑,这么多年,打的都是以弱胜强,如今自己也兵强马壮,可以以高姿态俯视南阳了。 “主公,南阳虽然势弱,但万不可轻视。主公平素虽然慎谨,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万不可不防。”辛毗感动归感动,话还是要说的。 “佐治,你看看你,明明年岁与我等相仿,张口尽是些老成之语。”他转头又对赵俨说道:“伯然,不若让佐治去宛城处理好李利的事情,把他放在颍川修养个两个月,省的天天说我如何?” “哈哈哈...”又是一阵欢笑。 蒯越年纪稍微大些,重新把回了会议的主旋律,坚定了要淯水以西诸县以及鲁阳六县的基调。同时道:“南阳诸县,除却宛城为李贼把持,皆有我亲我荆州之士,届时可一一引之。” “有劳异度了,直隶如何?”刘贤道。 蒯越又把直隶新的消息简单说了一下,刘贤得了消息,又叹道:“长安至宛城不过八百余里,若无城池关卡之阻,吾亦欲驱兵迎帝,如之奈何。” 前番在江陵的小会上,刘度刘巴郭嘉和赵俨都力主迎帝,反倒是荆州本土势力有所抵触。为此刘贤还专门和蔡瑁蒯良等人开了小会,给他们敲了敲边鼓。 雉县鲁阳两县,是南阳方面入直隶的唯一道路。刘贤记得,献帝自195年6-7月出发,从西安到洛阳八百里不到,走了整整一年,于196年7月才到洛阳。 这一年里,除了河东太守王邑给了一点物资,河内太守张扬、白波军和匈奴右贤王领兵来助之外。像曹操、袁绍、刘表等大诸侯都没有动作。 不过无论是张扬,坚持全程跟到底的杨奉,白波军的韩暹还是匈奴的去卑,最后都没有落到好下场。196年八月,曹操窃取了护送天子东归的果实,并对上述部分人进行了清算。 第239章 走襄樊蔡瑁求逸 献宛城李儒欲隐 等到刘贤人马进军到襄阳时,朱治重新又赶了过来。八县没给齐,顺着台阶走,只给了六县,对于李利,孙策的原话是会尽量协助刘贤收拢李利人马。 其实如果李利往东流窜的话,孙策是肯定会出手的。孙策的江夏不可能拉出八万人马,顶多顶多五万人。这五万人应该是黄巾旧部,所以孙策也需要打一仗来肃清内部。 “德珪,辛苦了,公安襄阳两地奔走,都瘦了不少。” “公子言笑了,分内之事罢了,谈何辛苦。”这段时间,蔡瑁的确是辛苦的,不仅要维系水师,更是被江陵拉到襄阳来坐镇。来回奔走之下,不辛苦是假的。 其实把话说回来,水师可以用武之地就只有扬州诸个县乡。但是刘贤领了荆南,是可以从陆地上攻讦扬州豫章的,所以刘贤这几年也并没有在水师上投入过多的精力。 但这玩意你必须得有,你没有你就麻烦。比如夷陵之战,皇叔之败就是因为被孙吴水师抄后。举个例子,比如你要在豫章用重兵,你的水上部队弱,豫章就可以直接干到江陵直取你的老巢。 整个长江汉水有无数的重镇,水上力量的孱弱就代表着你内部势力四面漏风,处处需要放重兵防御。比如孙权就尝试联系盘踞辽东的公孙,他有那个实力,有可以出海的大船。 所以水师的建设在刘贤没有尽取整个长江的中下游之前,一刻也不能停滞。 “樊城的情况如何?” “黄将军已然进发至新野,沿途顺利,李利贼众并无阻拦。” “哦,我听说黄汉升帐下有人滋扰县乡,此事可为真?” “确有其事,庞将军麾下有一偏将,乃是黄祖旧部。前番得知黄祖乃是为宛城所害,故心有怨怼,行了滋扰县乡之事。” “哦,如此说来,倒是情有可原咯?” 蔡瑁心中咯噔一下,一番沉默,不太好接这个话茬。又过一会,见刘贤仍是没说话,只好继续说道:“诚如公子所言,算是情有可原,但事儿毕竟是犯了,此人在庞季军中颇有威信。瑁担心汉升处置不便,便遣了人于庞将军,令其重责。” 他知道刘贤肯定不是无地放矢,所以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贤。 “德珪用心了,不仅要顾公安水师,还要顾襄阳重镇,如今更是还要担心在外征战的将士们。牵连德珪如此劳顿,吾心难安。” 哪里是在说他劳顿,分明是怪他手伸的太长了。蔡瑁前几年在公安居多,也就去年,黄忠镇樊城,担心襄阳不稳,所以拉蔡瑁到襄阳。 蔡瑁的在襄阳的地位超然,于黄忠的军队亦是如此。黄忠的人,以庞季和杨怀旧部居多,常年盘桓在襄阳,深受蔡瑁恩情,甚至连黄忠本人,当年都是蔡瑁的人。 黄忠此番北上,庞季麾下邓龙滋扰县乡,抄掠粮草财物,这事儿,是别人告诉刘贤的。按刘贤定的军法当斩,庞季抢先处置了邓龙。 罚呢,的确是重罚,杖责三十,加褫夺军功。三十杖下去,半条命也没了,加上多年累上来的军功也没了。 这事到这,其实也算说得过去了。就跟典韦擅自离阵杀敌一样,按军法也该斩了,不也没斩么。结果庞季手底下的大将苏飞不乐意了,而且他不怪庞季,反而对黄忠颇有怨言。 黄忠一方面要带兵打仗,一方面还要分神处理这些破事。秉持着不要麻烦刘贤加上蔡瑁与他有恩的想法,黄忠也没说什么,但是杨怀的旧部里有零陵旧将啊,有人就给刘贤写了信。 “公子万莫出此言,皆为荆州分忧,并无劳顿。” “那就好,那就好啊。”刘贤拍了拍蔡瑁。说来蔡瑁这两年的风头太劲了,在士族里也要发声,在军队里也要插手。刘贤不愿破坏江陵的长治久安,提点过蔡瑁很多次了,要是蔡瑁这样都不能理解,刘贤也没办法了。 并没有在襄阳过多盘桓,刘贤吃了蔡瑁设下的酒宴,当晚就领人过了樊城,直往新野而去。 而此后,蔡瑁回到公安,不再插手襄阳事务,大小来客,一律以军中事物繁忙不见。 到了新野县治,适逢辛毗也从宛城回来,刘贤就开了个小会。武将方面,邢道荣、黄忠、庞季及高翔四部将领参加,文臣则是蒯越赵俨辛毗三人。 “佐治,宛县是何打算?” “主公,宛县同意投降,只是...” “只是如何?” “李利求掌南阳。”辛毗开口道。 “不行,李利此人,莫说是南阳了,放在涪陵我都不愿意。若是能改前非,放在江陵我父亲府内,还能求个荣华。除此之外,概无其他可能。”刘贤断然拒绝道。 他又开口道:“可曾见了李儒?” “见了。” “其人如何?” 辛毗认认真真的把见了李利和李儒的事儿跟大家说了一遍,李利自不必说。李儒也是个奸狡之人,辛毗见了李儒后,李儒开门见山的说要投靠刘贤,但是只求一个富家翁的身份,不会在刘贤麾下施计。 辛毗问李儒能为荆州带来什么,李儒就为荆州施了一策。不过这一策无论成功与否,荆州都必须要答应李儒的要求。 “是何计策?” “滞留李利半月,然后让李利从鲁阳回投长安。” “没办法让李利直接投靠荆州么?” “主公,我等所求,不过是借宛城之地罢了。李利其人不过是往返小人,若为其部,今后则必反受其乱,如之奈何。” 刘贤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这不还是不想打仗么。如果能安安心心的接手李利全军,不是省时省力么。不过李利也不是傻子,刘贤说让他在江陵府上做官,手上没了兵权,说难听点不就是成了软柿子了么,他得傻到啥程度才会同意呢。 月余,刘贤在新野的县治府衙外,迎来了一架马车。马车简单质朴,执鞭的老者精神矍铄,一看就保养的不错。掀开门帘,下得一人,文弱消瘦,眉眼和煦,但隐隐在骨像及眉间中有阴鸷之色现出。 刘贤在赵俨的陪同下,站立门口,并没有迎出。双方简单的见了礼,刘贤将来人引入府内,奉了茶水,良久沉默了一番。 还是李儒先开口道:“久闻荡寇之名,却是未曾想到如此年轻,想儒虚活多载,愧甚愧甚。” “李博士此言愧煞贤矣,非是贤无礼不出言,只是想到当年在渑池之败,多有唏嘘。”刘贤也开口客气道。 “荡寇勿要计较,当年各为其主,儒也不曾想到荡寇在孙文台军中。”李儒开口笑着为自己小小的辩解了一二。 “李博士勿要担心,贤自不是小鸡肚肠之人。话要是说回来,若是李博士那时便知道贤这等小人物日后也小有成就,那李博士岂不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了?”刘贤也小小的开了个玩笑,一来稍稍自夸了一下,二来也稍稍灭了灭李儒的威风。 李儒想在交州谋一个安身养老的地方,其实不难。但是碍于他的敏感身份和过人智计,刘贤还是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他的。 这种敲打,反而让李儒心安,毕竟鸠杀天子这种罪过,大家都笑嘻嘻的,就不是正常了。 “说起来贤有两问,想问于李博士,烦请先生为我解惑。”刘贤继续说道。 李儒心里小小的咯噔了一下,这月余,李儒和辛毗的信使多有来往。说难听点,自己该交代的都老早交代了,刘贤还能有什么疑问呢,该不会故意为难自己吧。 见李儒不语,刘贤心中多少也有些释然。纵使有经天纬地之能,也是人,人面对自己不知道的结局,也会疑惑惶恐。 “李博士勿要担心,不过是贤个人的一些小事罢了。”刘贤开口道,他不在卖关子直接继续道:“其一,贤有问与博士,为何要选择我呢?” 此问既出,赵俨也为之侧目,这个问题问的他也有兴趣。说实在话,北方且不说,南方还有一个孙策呢,孙策麾下的豫章也是地大物博,想藏起李儒也是轻而易举。 有了李利这个贺礼,李儒无论献给谁,都能获得下半生的荣华。 第240章 安阳朔李儒养命 入宛县刘贤慨志 “说来无他,各地均有邸报,艳羡荆交无战良久矣。只知荡寇在南推广新政,养民生息,儒实欲就地一观。为何汉室四百年,荆南到了荡寇父子手里,就日新月异,甚为奇之。又欲择一地安身养命,荡寇父子皆为宅心仁厚之人,故而...”李儒客气拱手道。 无怪他姿态低,不仅夸刘贤,还带着夸他爸。这一个月之内,李儒的家眷先后被送到新野,可以说李儒已经没有退路了。 荆交无战,南推新政,这个借口倒是拍在了刘贤的痒处。做人谁都有虚荣心,被李儒这等人物夸奖,刘贤也不可能淡然处之。 “博士谬赞,荆南本就是璞玉,我父子俩不过只是得了个匠人之功罢了。”刘贤挺满意,随后又继续问道:“二问,贤当年随孙长沙一同勤王,陷于渑池,势弱粮急,无奈之下,弃了兄弟手足败走洛阳。”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不瞒博士,贤自责多年。今日之问,就是想问问当年贤的一帮手足弟兄,长安如何计较。” 当年孙策和曹操弃了大部人马东逃,有四五千人之巨。加上祖茂的直击华阴诱敌,结果被李傕围杀,其部下也有两千人。 加加拢得有六七千的士卒被扔在了华阴的口子上,说起来,刘贤当初带的五百士卒,也有两百多人被扔在那里了。 当时因为伤兵的哀嚎,故而将其聚拢为一营,惨啊。刘贤现在有时候做梦还是那个废弃的村落,设立的营寨,士卒们因为缺药少医,抑不住痛苦,无奈才发生的惨呼。 李儒一愣,没想到刘贤还记挂这一支伤兵,无奈开口道:“贤公子果乃仁义君子,只是儒当年尚在长安,不过听徐荣将军的战报有言,牛辅李傕等人欲坑杀战俘。不过被徐荣将军一力阻拦,将伤兵驱往弘农杨氏了。再之后,河东郡王邑似乎有所征调,儒就不清楚了。” 刘贤闻言,眉头舒展了一些,又皱了皱道:“徐荣将军乃汉室良臣,虽败于徐将军之手,吾亦无怨矣。”他似乎了却一桩心结,又为了徐荣横死有些惋惜。 此时,有一军士进了县治,看到了李儒,似乎为了避嫌,在刘贤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文优,可曾听过零陵始安县?”刘贤听罢了耳语,抬手让军士下去,转头对李儒说道。 “不曾,荡寇何以授我?”李儒听出了刘贤称呼的变化,心中一颗不小的石头落地,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始安在我零陵郡南,周边青山环绕,绿水穿纵。个中美景,数不胜数,又以阳朔为最。我荆交官宦,多置有屋田,文优一定会喜欢的。如果天下太平的话,说不定我今后也在阳朔起一处宅邸,与文优邻之,何其美也。” 李儒起身,向刘贤作揖道:“谢荡寇容留之恩。” “文优不必如此,贤岂是失信之人,只是李儒之名...”刘贤的担心并不是无地放矢,李儒在刘贤这里安身立命,放在任何一个诸侯哪里都会成为他们攻讦刘贤的借口。 李儒的罪太大了,如果说汉室势微到如此地步,桓灵两帝自己有五成责任的话,董卓就单独占了3成功劳,这三成里面,李儒就得分走一成。 所以说,刘贤留下刘琦、刘先、王粲等人,可以让他们去书院讲学,但是却无法让李儒也去书院讲学,这个纰漏,可是要通天的。 “儒自明白。” 双方又是一阵闲聊,刘贤又仔细的问了长安的情况和雍凉的情况,良久之后才告别李儒,同时命人将李儒及其家眷送至阳朔,在阳朔置宅划田。 李儒一走,辛毗蒯越就从帷帐中走出,刘贤开口道:“异度,遣人去安排一下,李儒过完今年就要走,记得做干净一点。”刘贤呼出一大口气,同时轻声自言自语道:“要是不干净,那就只能全部杀光了。” 李儒投靠刘贤,什么勾吧新政,什么无有战事,都是假的。李儒当刘贤不知道,其实就是最后一句是荡寇父子仁厚是真的,李儒不过是看中了刘贤仁厚,没杀士燮,荆交益三州打了这么久的仗,也没听说过刘贤杀俘。 不像孙策孙坚父子,坑杀祖郎、龚都,对江东铁血无情。不过李儒看人的确是很准,刘贤的确是仁厚,给了李儒六七个月的活头。 军士来报的信息是邢道荣在鲁阳南设伏大破李利部,俘获无数。不过李利和两千骑兵未能截获,线报是往颍川孙策那边逃了。 和刘贤之前与李儒的计策算的差不多,唯独漏了一个偏谨慎的李利。只是李利在荆北这个圈子名声已经臭了,估计就算是急需扩大实力的孙策,也不会轻易任用。 所以刘贤改称李儒为文优,而不是继续称呼为博士,代表两人的约定已经达成。而刘贤也下定决心要除掉李儒,此人能在宛县滞留住李利的大军月余,而自己却能够全身而退。 人家说,谋士谋士,谋天易,谋己难。其中手段,端是令人心寒,恐怕李利到最后才能反应过来被阴了。 李利两千骑往东走之后,被周瑜设计,在堵阳北附近围杀。孙策欲亲自扑杀李利,被周瑜拦下,最终夺下了千匹战马,被李利走脱。 周瑜得了千匹战马,只往鲁阳送了两百匹战马,双方按照约定,以淯水为界,分南阳而治。 自193年,荆州集团就已经盯上了宛城,直到195年,刘贤才接手了南阳半郡,不得不叹。 战争就是这样,不可能单独是为了战争,是为了政治和经济而服务的。因为益、交以及荆州的内部庶务,荆州无法分神去攻讦宛城。 如今益州兵强马壮,交州安详稳定,荆州的内部事务也逐渐步上正轨,长安之变后,取宛城也就成了必然。 而且因为李傕无暇自顾的原因,更难顾全李利,李利就成了一支孤军,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几乎让刘贤轻而易举的就夺得了宛城。 早在190至191年之间,刘贤就来过宛城,当时还征辟了之后引以为重的文聘。历时五年,重踏故土,心中感慨万千。 “伯然,想当年我随孙长沙赴洛阳会盟,就曾来过宛县,如今又至,令人唏嘘啊。”随军打马入宛县,刘贤对身边的赵俨道。 “当年荡寇不过曲将,如今已经坐拥三州,如此心境之变,恐怕只有荡寇自知了。”赵俨以为刘贤有些意满,笑着顺着刘贤道。 刘贤这帮谋士,如果是郭嘉,肯定要调笑他了。如果是徐庶,肯定是不会接他这个话茬,他更在乎民生之类的事情。如果是蒯良蒯越,那就会多夸刘贤几句。如果是辛毗,那肯定会劝刘贤要保持心境,不可志得。 而赵俨,则会更深层次的挖掘人心中所想,根据对方所说做出相应的应对,这也是刘贤越来越喜欢赵俨的原因。赵俨智计内政都是上乘,而且很能提供情绪价值。 “伯然,其实我心中也无志得意满。”刘贤顿了顿,继续道:“不怕伯然笑话,贤唯今之想,是只恨自己力有不逮,五年方取宛城。天下尚有九州百郡,何时方能止戈。” “荡寇,銮驾在前,万勿妄自菲薄。”赵俨轻声提醒道。 刘贤自然明白赵俨深意,回答道:“伯然安心,贤领一曲有扫清寰宇之志,今领三军,勿复敢忘也。” ilwxs.com 9月,郭汜领着献帝到达新丰,欲在新丰将銮驾转回长安郿县。不过郭汜少智,提前于军中漏了风声。 郭汜军中又糅杂有朝廷的人,侍中种辑、城门校尉张材就将此事告诉了杨奉董承等人。郭汜认为事泄,当晚急忙从营中调兵,以夏育高硕为将,领兵烧毁新丰行宫边上的学舍、府邸,想要威逼献帝。 当时火起不止,献帝无奈,转身领着百官潜入杨奉营中。杨奉董承以营寨为御,众志成城居然杀败夏育高硕,趁着天黑反冲郭汜军营,大胜一场,光是斩首就达五千有余。 逢此大败,郭汜奔逃回到长安转投李傕。贾诩也恨极郭汜无能,追上同乡张济,投了陕县。而献帝銮驾则继续前往弘农方向前进。 同期,刘贤方面改变战略,留黄忠继续镇守宛城,自己则领邢道荣与庞义部西去。在鲁阳等待天子銮驾时间太长了,刘贤来不及。而且如今孙策曹操袁绍吕布四方面势力都在洛阳附近,万一被别人抢去了就又麻烦。 如果西去,顺利的抵达弘农卢氏,驻军于卢氏县,那他就有了先各诸侯一步的资本。卢氏也不是新地名,之前刘贤随孙曹联军败退,郭嘉就想过从南面卢氏县越入深山,然后逃回南阳郡来着。 此去卢氏县不过五百多里地,南阳又是新降,在过去一点又靠近汉中治地,所以刘贤大军走的并不快。 汉中南面有个上庸县,刘璋大将杨任就在上庸驻防。早几年刘贤入益,黄权也曾建议出一支奇兵,自汉中走上庸借道南阳攻讦襄阳威胁荆州核心江陵来着。不过刘焉破坏了汉中出蜀的道路,原意为拥兵自重,倒成了自己出兵的负担。 加上张鲁这人搞内部倾轧行,你让他带兵去搞荆州,那是肯定不太行的。所以张鲁在汉中期间,只是一点点清理出了道路,并没有奉行黄权之策。 等到刘焉刘璋复掌汉中之时,益州也只有苦守,几无再战之机,所以这个计划也是被搁浅了多年。 开玩笑,襄阳有那么好打么,奇兵奇兵,打襄阳可是要越汉水的,益州没有配套的水军,能称得上什么奇兵呢。 刘贤骑了一匹白马,正是他当年自江夏所得的的卢。如今,此马已然褪去褐青色,变为纯白唯独额间有黑毛的一匹骏马,正应了马经上的七青八白之说。 正好,刘贤也喜欢白马,白马海淀银枪小霸王嘛,不对,没有海淀,海淀还远着呢。说起战马,赵岑在益中找的马道被移交给了魏延,在刘贤的授意下,魏延就在汉嘉郡寻了个处进口马匹饲养马匹。 如今益州也有一支四五千人的骑兵队伍,由魏延自己带着。虽然暂时还不能反哺荆州,不过聊胜于无嘛。 “道荣,良久未战,马术可还有长进啊?” “哈哈哈,贤公子,俺老邢的马术抵不过赵将军,比上赵公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便趁着大军驻营,一路奔驰比试。反正二十公里内,骑兵探马都没有发现,问题也应该不大。 几阵奔驰,刘贤的的卢马的确强过邢道荣的战马不少,一小会就把邢道荣甩在后面,连同典韦霍峻等从将护卫一行都被甩在身后。 刘贤越看越喜爱,忍不住亲昵的抚着马头摩挲。不曾想此时生变,一支冷箭突然射出,刘贤躲避不及,大臂中了一箭。 余光一看,有三人自周边灌木越出,其中两人均手持弓弩,气势冷冽,均着了黑衣,覆了黑布,只露出一双眉眼。另有一人弩箭已然射出,放弃装填,手持长剑向刘贤杀来。 “汝等何人?可知我是谁?”刘贤强忍剧痛,一遍调转马头,一遍尽力尝试躲避弩箭。这帮人是搞什么的,别特么杀错人了啊? 三人均沉默不语,此时又有两箭射至,刘贤尽力舞开长枪,点开了一箭,却被另外一箭射中马匹背部。的卢受惊,在原地疯狂扬蹄嘶鸣,刘贤大臂受伤,另外一臂持枪,难以控制的卢。又见三人皆沉默不语,呈品字形向刘贤杀来。 刘贤心中大急,这个比的卢马该不会真的妨主吧,急急之间,见得一人眉眼间有些熟悉,脑中疯狂检索,只是不得。 那边邢道荣典韦等从将远远观得有人袭击刘贤,也是急速控马奔走,只是马程毕竟不短,根本无法及时救援,只能大声呼喊,尝试劝阻。 这边一名刺客已至,长剑直刺马匹,想要逼迫刘贤下马。刘贤枪长,一朵枪花逼退刺客,只是马匹太过癫狂,多受影响,几次打马都无法驱使。干脆心一横,跳下马来,背对马匹,横了长枪,冷静开口道:“汝等何人?受何人驱使?我荆州愿出三倍之资。” “哼,奸佞小人,速速授首。” 当前一人,长剑又出手,直刺刘贤中门。剑法以刺为主,讲究近身游走,刘贤长枪护住中门,这一招,是为了逼刘贤出招从而变招以应对。 刘贤愈发冷静,他如今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刚穿的中青年了,双手托住枪尾,以枪尖横扫。 刺客回剑竖格,咣一声,硬挡了这一枪。 “哼,如此身手也来行刺。”刘贤心中暗想,左手推枪,枪杆与剑刃相擦,发出让人难安的摩擦声。“噗呲。”枪尖已然搠入刺客心窝,旋即潇洒拔枪,回枪身前,还是最开始的横枪防御的架子。 剩余两名刺客见刘贤一击毙杀在前一人,心中多少也有些讶然,线报上说刘贤应该没这么猛才对。 来不及多想,刘贤部众已经往这边过来,两人均持剑杀了过来。 右边一名刺客先至,刘贤见进入长枪范围内,一朵枪花逼开。同时对左边来人大吼一声:“退!”左边刺客果然心中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跟典韦学的,双方用命之下,精神高度紧张集中,此时突然大声喝退,会给人心理震慑。见此举有效,刘贤强忍剧痛,又挽一朵枪花,直取右边的刺客。 速战速决,万万不能被两人近身,万一被两人近身,纵然是孙策也难当其刺。刘贤存了如此想法,只要在杀一人,与另一人相持,自己的部将马上就到。 右边刺客面对刘贤枪花,并不似第一个刺客一般,以剑来格。而是长剑速出,连续击打长枪枪头,止住枪势。同时糅身前进,在枪柄左侧近得身前,长剑上洗。 好灵活,刘贤心中都不免为这名刺客击节,左臂横抽,挡住上撩一剑。此时两人相持,刘贤又见此人眉眼,端是熟悉,只是眉眼以下被黑布裹住,见不真切。不由沉声问道:“汝等究竟何人?” “取汝狗命之人!” 刺客仿佛学了刘贤的招式,长剑穿枪柄而过,直穿刘贤上颚。 刘贤连忙后退,长剑未能击穿上颚,只是刺到刘贤胸前甲胄。虽有甲胄护身,但力道之大,仍让刘贤胸闷,怒极之下,右脚抬起,向刺客踹去。 没想到对方也是如此招式,双脚对踢,刘贤立时被其势大力沉的一脚踹飞。 只是长剑仍在枪柄与刘贤双臂之间,一经带出,右臂又被长剑划伤。刘贤被踹飞落地之下,五脏六腑仿似移位,强行吞回一口涌上来的气血,立刻起身复端了枪架。如此动作一番,双臂伤口牵动之下,疼痛难忍,刘贤也是啊了一声。 左面刺客见刘贤如风中残烛,大呼一声,持了长剑就欲抢攻。刘贤双臂皆有伤势,坠地之下内脏也似有隐伤,只剩了个架子。眼见对方再来,几乎无力再战,正在束手待毙之时,只见的卢终于不在原地撒泼乱跑,径直向刘贤奔来。 左面刺客躲闪不及,被的卢撞倒,刘贤呼哨一声,强行拄枪飞身上马,向典韦邢道荣等人飞驰而去。 两人回过神来,立即追马,只是人力难胜马力,弓弩再装填也是来不及,只能分散而逃。 第242章 擒贼人荡寇不罚 入卢氏二董拒兵 帐中,刘贤双臂皆已包扎,除了左臂弩箭深可见骨影响行动之外,其他无碍。其余诸将皆列两边,邢道荣一脸的懊悔之色,第一次跟刘贤赛马,刘贤就被马匹压伤,第二次赛马还遇上刺客了,以后估计花钱让他跟刘贤赛马,他都不愿意了。 “可曾擒住了?”刘贤面色阴沉,自己一万五千大军随行,就是杨任来也得掂量掂量,怎么遇上这档子事儿了。 “走脱一人,擒住一人。”座下庞季开口道,当时亲卫护住刘贤,是他的人去抓的。 “怎么还能走脱一人呢,人还能跑得过马么?”刘贤不满道。 “贼甚狡,脱之于密林,季追敌不力,愿领罚。”庞季低头拱手道。 “罢了罢了,可曾招了?” 庞季没有搭腔,朝身后一人示意,旋即有人押了一人上来。正是当时被刘贤大喝后退,然后被马匹冲撞的刺客。此人被马匹撞伤,无力潜逃,因而被庞季抓住。 庞季这才开口道:“回将军,此人乃是兖州陈留郡清阳人,据说是在陈留县受人蛊惑,前来南阳欲袭杀荡寇。” 刘贤见此人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势,进气多过出气,估计已经被庞季用过刑了,遂对此人失了兴趣。兖州陈留,要么就是曹操啊?不过兖州多战,刘贤也不确定是曹操还是吕布。 对庞季道:“可曾问出来是何人蛊惑?” “所知不多,只知是直隶口音,姓史。” “哼,史阿是吧。”刘贤明悟,当初诸侯会盟,刘贤在兖州东郡见过这个史阿,一双眼睛精明干练。当初在张邈的麾下借典韦,又见了一次,所以专门问了张邈,说是直隶人,宗师王越的弟子。怪不得剑术身手气力都是上乘,幸亏的卢没有妨主到底。 “主公认识?”赵俨开口道。 “认识,怎么不认识,当年我随乌程候兵发洛阳,在陈留郡张邈麾下见过此人。张邈其人位列八厨,没想到如此不堪。”刘贤一阵愤恨,特么的当初借走典韦,自己还挺不好意思的,没想到今天被张邈来了这么一手。 “吕布与我等势力并无接壤,为何要设伏欲害主公,夫不明远交近攻之理邪?”赵俨奇道:“主公还是等擒获这个史阿在做考量,俨担心是有人在其中做的文章。” “伯然此言倒是有理,毕竟时隔多年,这个史阿转投他人也不是无有可能。”刘贤想了想,的确啊,刘贤跟吕布不接壤啊,吕布要是害刘贤,不是把荆州往曹操那边送么?这个道理总不至于不知道吧。 一进入中原,还没来得及打仗,先有了这档子事,真是凶险。不管是曹操故意设伏想要陷害吕布,还是就是吕布让张邈所为,中原之乱,都可见一斑。 刘贤兴致缺缺,又听庞季汇报了一些细节。他也不准备怪谁,这茬里面,刘贤自己负最大责任,然后是亲兵队,最后则是庞季和邢道荣两军。反正现在没啥事,刘贤就不想给底下人太多压力,有时候他自己也知道,不是底下人做的不够好,而是事情本来就没有这么完美的。 “主公,今日之事可见,的卢妨主,请主公换乘战马。”辛毗似乎没有罢休,继续道:“亲卫不随主护主,军士探马探寻不力,请一并责之。” 刘贤有些无奈,古人没有科学观念,做事喜欢强加因果,这是正常的。再一个来说辛毗也是为了自己,他开口道:“佐治,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军士们探查各地,不可能不漏丝毫,临战在前,还是不要过多苛责兄弟们了。另外战马之事,我也有了计较,佐治且宽心吧。” 同时,刘贤轻轻的拂了下辛毗拱起的双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辛毗会意,回到列中。 “诸位,我等还要往西而行,一直到析县方才北上入直隶,此一行西有汉中杨任,北有西凉诸阀,诸君还请万般小心,谨慎为要。” 众人皆拱手答喏,这才散去会议。 从宛县出发,途径郦县(今内乡县西北),析县(今西峡县),然后转头北上沿小路过群山进入卢氏县(今古同名)。所以刘贤并没有领太多人马,这一万五千人也要沿途散在郦县、析县、丹水县等南阳西面诸县来保证退路的。 如此行军二十余日,刘贤总算领着九千兵马出得大山,抵达卢氏县外围。他这边一路无事,献帝那边可就惨了。 十月初五,车驾到达华阴,华阴驻军段煨携带物资迎驾,让献帝难得吃了顿饱的。又让献帝入其营中以护送献帝,献帝不从,太尉杨彪、司徒赵温等劝诫献帝,正踌躇间,老丈人董承又诬陷段煨,说看到郭汜在段煨营中。 这边献帝还拿不定主意,杨奉董承又莫名攻讦段煨,段煨大怒,与杨奉董承等人交战。而此时李傕郭汜张济等三股势力咂摸出味儿来了,三者联合以声援段煨为由,遣兵夹击天子銮驾。 杨奉这边也没有坐以待毙,招降了河东郡的白波军,并引南匈奴右贤王去卑为援。只是李傕等人人多势众,虽然忌惮天子,不敢妄加冲撞,但仍多次击败杨奉等人。 打到最惨的时候,献帝内卫虎贲羽林两军仅剩百人不到,公卿百宫、女眷辎重、皇室器物典籍等等所有能丢的都丢弃了,献帝也随着杨奉董承河东和弘农两郡之间四处奔命逃窜。 卢氏县县治其实不小,作为从荆益入直的重要道路,虽然地处群山隘口,但却是弘农郡南面少有的几个大县。 而且卢氏紧扼入直隘口,也有着三千段煨士卒把守,不过守将倒是名不见经传。守将姓董,叫董逢(编的,正史里只知道叫董季中),字季中,是早年随弟弟董遇依附于段煨的。虽然姓董,但是跟董卓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弟弟董遇倒是个人物,做到曹叡的大司农。 刘贤远来,董逢是知道的,他自己存了降心,只是弟弟董遇不愿投降,有言于兄道:“昔我等附宁辑将军(段煨),安能畏强求活,今我卢氏一县,尚有可战之兵,敌虽众,如之奈何?” 董逢深以为此,肃清周边乡亭,将兵力集中在卢氏县,准备在卢氏县抵御刘贤。 这么一来可就把刘贤难到了,卢氏县这个地方紧扼隘口,易守难攻。正如董遇所说,三千士卒足够守住这个县治,绕又绕不开,就只能强攻。 无奈之下,只能清理山道,择尽量远山的地方扎营,防备火攻。同时,不断打造攻城器械,士卒们日日操练攻城事宜,以期达到震慑卢氏县的效果。 献帝的事情尚未尘埃落定,刘贤不算太急,打仗打惯了,刘贤也没觉得卢氏县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就天天遣人在县城外叫阵,随时准备强攻。 大不了就花点代价嘛,折个五六百人,绝对问题不大! 卢氏县府内,赵俨见到了董遇董逢两兄弟,董逢主之,董遇作为主簿在侧。 “二位董将军,某乃荡寇麾下相军祭酒赵俨,赵伯然,见过两位将军。” 题外话一句,祭酒这个词儿出自儒家十三经的《仪礼》,一开始是指以酒祭祀,后来把古代飨宴时长者酹酒祭神的的长者称为祭酒,泛称年长或位尊者。 后来汉代就出现了博士祭酒这种官职,位居博士之首。军中也有祭酒的这种礼节,后来曹操就把郭嘉称为军师祭酒,再后来为了避司马师的讳,记载为军祭酒。 所以东汉后期,祭酒就称为参谋、监军一类的代称,常见的有军师祭酒、军谋祭酒、空军祭酒、相军祭酒等等。本文为了方便,幕僚也一律设置为相应祭酒,看官老爷不必较真哈。 “赵祭酒客气,如非军故,我等怕是难以见得颍川四名士。” 董遇主业是搞文学的,副业才是当官,是知道赵俨在圈内的地位的。辛陈杜赵之名,也是响当当的。 “季直(董遇字)客气,既为军故,则在军言军,董主簿万莫言他。”赵俨没有顺着梯子就往上爬,继续开口道:“两位皆是读书识礼之人,亦知今天子在北,诸阀多有不敬,乃致主上蒙尘。何以卢氏小县以御勤王之师。” 第243章 二董弃城北投段 面宜苏飞授爱民 “赵祭酒何其谬矣,我等奉宁辑将军之命,外御敌众,驻守卢氏。今赵祭酒来军,言为勤王之师,我等泄而纵之,倘若明日李祭酒王护军张校尉亦言勤王,卢氏一县,岂不是人人可肆意踏之?”董遇笑道。 “天子于长安理政,诸将辅之,尔等贼众为何不言勤王。如今天子东归,诸将虽有小隙,亦能挽政复清。汝等安能以勤王之由,擅离治地。以吾观之,实假勤王之名,欲行霍、尹(霍光、尹伊)之事。”董遇没有停,就连他哥哥阻拦,他都坚持把话说完。 其实前半段是正理,后半段虽然也是正理,但是不方便说罢了。董遇其人颇为忠直,被赵俨言语一激,所以什么话都说。 但是不可否认,董遇说的很好,首先以自身职责来说,董氏兄弟镇守卢氏,什么人都放,那别镇守了。其二就是荆州未听宣来兵,是擅离治地,名不正言不顺。其三就是直接揭露了荆州政治上的意图,把事实血淋淋的展示出来。 以赵俨之能,也只能转换焦点,开口道:“季中也是如此之想?” “伯然,舍弟虽有些忠直,但所陈之言,实为正理。荆州无端先犯南阳,后侵我卢氏,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今我卢氏,虽县小势微,亦不敢忘报国之志。” “汝兄弟欺我荆州不明弘农之事乎?天子在华阴,李傕郭汜张济轮番攻之。汝等之主宁辑将军,不思护主以谢天子之恩,反借于杨奉董承之小隙,偕兵以攻天子銮驾,汝等不思劝主拨正,反至此为难我荆州勤王之师。” 赵俨站起身继续道:“卢氏小县,既不奉君臣之节,亦不为天下之义,无城垣之坚、兵马之众,徒欲求死乎?” 这一句话狠,一点面子没给,董逢当即拍案而起道:“赵俨贼子,我等求死以全宁辑将军之恩,有何不可?” “既为取死,为何要死段煨之恩?死国可乎?”赵俨一个拱手,也不在乎底下董氏兄弟的兵卒,一句多话没有,径直而走。 董逢当即就要着人擒住赵俨,被董遇拦住,放赵俨而归。 待到赵俨走远,董逢开口道:“季直,赵俨辱我等至此,为何不擒?” “赵伯然之言,兄长以为呢?” “哼,不过为一己之利,逞些口舌之快罢了。” 两人在县治苦思良久,厘清了其中脉络。他们俩都不是笨人,知道卢氏虽然扼险,但是的确是个小县,守城器械也就那样,瓮城等具无设置,刘贤要是铁了心攻城,卢氏县的确守不住。 加上赵俨一句为何要死段煨之恩,不欲死国,激发了他们更深层次的自省。死小恩而负大义,确实不为君子之持也。 思前想后,又实在不欲背叛段煨,最后选择领着愿意跟随他们的人马撤出卢氏县,去投华阴的段煨。 刘贤入得卢氏,大犒三军,向北面散去探马消息,让献帝知道南面群山,荆州人马已经在等候他们了。同时秘密遣人接触杨奉与董承,同时接触杨奉及白波军和百官,许以重利。 以邢道荣为守将,雷铜蔡中蒯越等人坐守卢氏。刘贤则领着赵岑赵俨苏飞等两千骑开始出卢氏,准备奔华阴而去。 刘贤大军不去掺和弘农乱战,是因为他手上兵马有限,无力掺和。二则是弘农如此之乱,他如果轻易领军而出,被人重新夺得卢氏县,那就等同于被切断退路,入地无门了。 单独领了两千骑兵,是想趁着灵活机动捞些好处,在献帝面前露露脸。最好是把献帝和百官引到卢氏来,从而达成迎帝的最终目标。 这么多年,打着挽汉的旗号,刘贤其实都没见过献帝。但献帝的心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想要复掌大权,摆脱军阀控制。 那刘贤在迎回献帝前,就必须表现的足够有实力且尊重献帝,至于之后,之后再说就是了。 刘贤这里在弘农寻机迎回献帝,在这支两千人的队伍里,抽调了不少庞季的军校,也让刘贤更多的就和庞季的人有了接触。 庞季底下有一套自己的班子,其中苏飞为首,下面就是陈就和邓龙等偏将。苏飞这个人,正史上没太多篇幅,他的圈子除了陈就邓龙,就是黄祖和甘宁两人。正史上苏飞多次推荐甘宁,黄祖没有重用,甘宁这才转投的孙吴。 说起来,甘宁也是传奇的一生,在老家也做到计掾,在荆州也干过,最后在孙吴才大放异彩。 苏飞原来是跟黄祖的,黄祖被骗杀之后就跟蔡瑁,蔡瑁的陆上兵权被刘贤褫夺后,原部就跟了庞季。前段时间荆州从李蒙口中得出了当年贾诩施计,意欲引得荆扬大战,虽然未能得逞,但是西凉事后直接缢杀旧主之子黄射,也引得苏飞这批人恨上了李蒙。 对于这种情感,刘贤能够理解,但是你迁怒于南阳百姓,这就很离谱了。不过庞季有所表示,黄忠自己也自无不可,刘贤就不欲插手,毕竟一支部队的主官的权威性很重要。 如果上级的指示和部队主官的意见发生冲突,很容易导致部队离心。加上庞季也算严罚了邓龙,刘贤就不想和荆北派搞得太僵。 这里面是有蝴蝶效应的,如果处理不好,荆北将士离心,虽不至于大范围的哗变。但是荆南就会趁机打压荆北,意欲重新夺回中枢大权,那就更麻烦了。 荆南的蒋琬、潘濬、刘巴、邢道荣乃至于刘先等人虽然自己未必会出手,但是底下人万一有心思,打了大旗,真不是说说。 搞政治的人肯定知道,政治上有一种风向,做官的就要把握这种风向。这种风向是从何而来呢?那肯定就是刘度和刘贤本人释放的,所以作为一方势力的政治核心,一举一动都要谨慎。有的时候你觉得你只是对事不对人,却已经在不自觉中已然释放了这种风向,确实让人为难。 所以就有了刘贤等两千骑往弘农华阴靠拢之时,与苏飞的一段马上交心。 “翼然(没找到苏飞字,随便编了),围杀李蒙,不曾让庞将军人马前去,可曾对我有意见。”刘贤老老实实的待在马队中,没有擅离。 “荆州军事,飞不过偏裨之属,安敢妄议。荡寇将军戎马经年,实乃我等军中天神,飞浅薄之人,孰敢有所非议。”苏飞还是第一次直接对话刘贤,显得有些局促。他本来是黄祖的门客出身,黄祖得势,苏飞得以家将的身份跟随黄祖在江夏为官。 有点能力,有点根基,但是都不算多,算是属于旧势力中可以被争取的一批人,这也是刘贤单独抽出苏飞跟着大军的原因。 “黄祖黄射的家眷如今都在江陵,待其幼子长大,江陵另有安排。” “飞替旧主,谢过荡寇。”苏飞有些感动,黄射当初被西凉利用,是有错在先的。如今刘贤尚能不计前嫌,安排好黄祖黄射的家眷,说直白点,就是为了他们这批旧将。 “本将起于荆南,适逢乱世,世家拥之,百姓爱之,方得此果。翼然如今随我至军中,切记不可负之。如今蔡将军着力水师,庞将军年事颇高,荆北仍需重将,翼然可知?” 荆北一派,蒯氏兄弟不插手军务,蔡瑁被刘贤放在公安搞水师,庞季年纪大了。诸如文聘黄忠魏延等人,虽然也是荆北人,但是不属襄樊直系,刘贤此言,苏飞自然明了。 话里话外,让苏飞把握好荆北一派,上托士族,下倚百姓,不复邓龙之祸。苏飞想到此处,开口道:“飞智短力薄,惟愿随将军行马前之事,不敢有它。” “马前之事,亦是大事,尤其是军民之间,文章更大,翼然万不可妄自菲薄。”刘贤见他没有提及约束下属的事,耐着性子又提点了一番。 “飞明白了。”苏飞点头称是。 刘贤见状,也不再多说,说的再多,就有逼杀邓龙之嫌,没有那个必要了。 第244章 大司马勒退卢氏 刘赵计欲胜曹阳 写在前面哈,司隶也称直隶,共分七郡,其中以黄河分界的三郡,分别是河东、河内、河南,洛阳就在河南尹。其实这种叫法不科学,直隶是明清才叫起来的,本文为了方便,也是这么叫的。 边上还有一个弘农郡,再往西面就是左冯翊,右扶风以及京兆尹三郡。这三郡统称为三辅,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一诗中的城阙辅三秦,这个三秦,也就是三辅之地。 这些地方说好也好,说乱也乱,好的是新都旧都都在此地,乱的是连年战火,加上汉朝的内迁政策,很多少数民族被内迁到河东、弘农以及三辅之地。前面说的樊稠平羌人叛乱,李傕借调羌人兵马,包括杨奉引南匈奴右贤王去卑,都是因此。 入得司隶,刘贤也忍不住发出曹操般的感慨,处处是饿殍,遍地是白骨。纵然是远离司隶的核心位置,卢氏县照样也很惨,可以想象李傕郭汜执政这几年,三辅究竟要破落到如何地步了。 卢氏县至华阴县三百里地,骑兵来去如风,如果不计马损,两日就能到达。这还是在马不好的情况下,如果急急行军,是可以到达夏侯渊的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速度的。 但是如今要计较马损,所以刘贤并没有走的很快,而是散去大量探马细作,想要搞清楚献帝的动向。 无有几日,刘贤得信,李傕郭汜大败汉军于东涧乡(大阳县西面),败军撤入曹阳乡,段煨放弃追赶,李傕郭汜又联合张济领兵两万、骑军五千前往曹阳。 刘贤记得正史上,李傕郭汜等人在曹阳又破汉军,杀死光禄勋邓渊、卫尉宣璠、少府田芬、御史邓聘、大司农张义等人。 当时聘请的第三方白波帅李乐与董承保护乘舆左右,杨奉、韩暹、胡才、去卑断后。兵败之际,李乐等人欲让献帝坐船直到洛阳的孟津港,天子不乐意,杨彪也觉得大阳县至孟津港有数十处险滩,不愿天子涉险。李乐等人无法,只能领万余残部北上,才转投河东郡郡治安邑县。 在安邑,天子遣人与李傕讲和,方才结束了这一场追击战。同时,天子四下无人,大封杨奉李乐以及从河内赶来的张杨等人,端的是人人封侯个个领将无一不假节。 刘贤心中一阵感慨,皇帝又能如何呢,所倚仗的也不过就是一些虚名的官职罢了。 同时,李傕通过段煨也得知了刘贤的到来,不过他并不知道刘贤领了孤骑在外,只是以大司马的名义勒令卢氏县人马自退荆州,同时说会跟天子讨一个四征将军的名号给刘贤。 刘贤得信之后,心中不由的有些好笑,大司马,你当你是芜湖那位么,荆州有那么多狗,难道都去芜湖当警犬么。 只是原本以为车架还在华阴,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不过如果在晚一些,天子撤到安邑就更没法子了,也算紧赶慢赶给赶上了, “伯然,我等荆州若欲迎回天子,以今日之事,应当如何?” 赵俨闻言,仔细翻检舆图,长叹道:”难上加难,如今天子麾下汉军,杂糅汉蛮贼寇之属,难当李傕张济之精兵。若我为中枢,当舍命以轻骑东去,直至洛阳。招张杨、吕布、曹操等人勤王,方得一息之存。” “只怕天子仁义,不会弃百官亲眷而去也。”刘贤也开口道。他知道内幕,李乐让天子纵马先回洛阳,天子不肯,李乐让天子乘船先回孟津港,天子也不肯。 刘协其实多少有点手段,知道自己手底下这批人是他的创业之基,所以不愿意轻易放弃。 “倘若如此,当北去河东河间,倚强待变。”赵俨定论道:“我等荆州,一来路途遥远,二来无强可依,料想天子不会选择南下。” “的确如此,如果我强掳天子南下呢?”刘贤在骑军布下的简易帐篷内的烛火照映下,脸色有些森森,他知道文人大多有天地君亲师的概念,但是他又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主公万万不可,强掳天子,必落天下之口实,届时士族离心,军卒背弃,百姓亦将摒之,实乃大不智也。”赵俨面色一滞,立时起身行礼道。 刘贤愣了一会,抬手道:“伯然且宽心,贤自省得。” 赵俨还欲在开口,刘贤以终日行马,劳顿欲歇为由,也让赵俨回去歇息。 刘贤独坐帐内,开始了长考,眼下时值11月尾,按照正史来看,自己的进度已经慢了。想起这个,刘贤就有些气愤,自己在宛城停滞了太长的时间了。 如果今年年初就夺得宛城,修养一二,以强援的姿态入主河南尹和弘农郡的新城陆浑两县,打通南阳至司隶的道路,然后兵发两县,在渑池新安宜阳三县陈兵,那刘协肯定要主动入毂的。 可是年初打了个大败仗,自己都差点没从南阳撤回来,害的自己难以部署司隶,才形成了这个差局面。 本来想着到了卢氏县,能趁机捞点勤皇的好处,现在看来,只要李傕在曹阳一动手,献帝一北上,自己在卢氏的布置就几近于无。 只有唯一一种思路,以刘贤现在的微弱兵力,强行单独掳走献帝,但是这种思路赵俨否定的不能在否定了,这让刘贤陷入了困境。 如果让献帝北上,然后经历种种,重新再回到洛阳,刘贤在着手迎帝,这里面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要等。这个思路倒是稳重,这一年时间里,刘贤还能布置司隶。 正史上曹操很快就驱赶了吕布,然后对豫州北面黄巾进行了梳理,最后迎帝入陈留。如今他还在和吕布相争,豫州北面的黄巾倒是已经弱了不少了,大部分都进入了江夏了嘛。也就是说,就算等一年,其实自己还算是有优势。 可是刘贤没打算等啊,不然也不会千辛万苦的来卢氏县和二董较劲啊。 脑海里闪过一道精光!除非!除非献帝在曹阳不败!这样才能加快献帝入洛阳的进度,到时候迎帝,能够和自己竞争的,袁绍张杨曹操吕布四人,袁绍不想迎帝,张杨实力不够,曹操吕布还在干仗,那就只有自己了! “报,赵祭酒求见。”军士有报,刘贤一愣,赵俨怎么又回来了。 待到赵俨入帐,刘贤见他面有喜色,开口道:“伯然,可是有了主意?” 赵俨也察觉到刘贤的面色有异,笑道:“料想荡寇已然有了妙策,不妨将计写于掌心,且看与俨之策同否?” 哈哈哈,这个赵俨,还喜欢玩点花花肠子,刘贤微笑不语,两人均在手心写了字,覆掌一看,刘贤手上写的是“胜曹阳”三个小字,而赵俨写的的“破李傕”三个小字。两人讶然,相视一笑,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连带帐内的温度都上升不少。 刘贤心中也有些庆幸,还好这一轮带的是赵俨,如果是郭嘉,依他的性子,肯定要强掳天子南归再做计较。 第245章 分出四人引诸援 小将徐晃教做人 有了基本的策,还远远不够,李傕郭汜张济的人马太雄壮了。而天子方面的人马除了杨奉还算小有实力外,诸如白波军、匈奴骑兵以及天子直属的御林虎贲,基本都是土鸡瓦狗。 打胜仗这些人都有可能自乱,更遑论要正面面对李傕等人的精锐西凉了。虽说这些年,西凉人马也战斗力也远不如前,但指望上述这帮人,除非白起韩信在世。 两人一阵沉默,尝试在舆图上推演,刘贤先开口道:“如今李傕尚不知我等已近弘农,若我等趁两军乱时,大举攻之,可复郯城之胜否?” “夫郯城之胜,赖刘玄德麾下将士用命,两军鏖战多时,且袁公路无大优势骑兵,吕布奇兵方能一战定之。今杨奉等人人马,以俨观之,实不如也。”赵俨回答道。 今年发生的郯城之战,刘贤方面也得知了消息,不得不叹服玄德公的坚韧。从而刘贤也想复刻吕布奇兵入场溃敌的戏码,来击破李傕。 赵俨继续开口道:“如今之计,只能引援破贼,别无他法。” “今段煨在华阴,张杨在野王,王邑在安邑,如果能从这三支人马里面调动一支,尚有得胜可能。若倚护驾人马,则曹阳必败也。” “妙是妙,不过不行,来不及。”刘贤咂摸着烟斗缓缓开口道:“如果在曹阳打,无论是哪一支人马,都来不及。必须要让汉师人马撤入大阳县,凭城自守,在大阳打会战。” 赵俨看着舆图道:“确如荡寇之言,若在曹阳乡,无险可依。如果能让汉师撤入大阳县,则三支人马尚有驰援可能。” 这么一来,刘贤方面就简单的做出了方案,两人又详细的修正了方案,却在择人劝兵方面出现了问题。 这里有四个势力,段煨王邑张杨以及汉师。汉师自不必说,肯定是要刘贤自己去的,赵俨可以去一方势力,那剩下两方势力就没人去了啊。 一直在旁护卫的霍峻突然开口道:“荡寇,峻愿往华阴一试。” “胡闹,你去作甚,你是认识段煨还是熟悉华阴啊?”刘贤开口道,一个刚满十八虚岁的小孩,过去跟老狐狸段煨较劲,你大腿都未必有段煨胳膊粗。 赵俨开口道:“只能如此了,如今异度和邢将军在卢氏,庞将军在南阳西面诸县,荡寇何妨一试,段煨其人,老成持重,纵使不出兵,料想也不会为难霍峻。” 相当无奈,刘贤这两千骑,只有赵俨赵岑苏飞陈就几人,其他的不是留在南阳就是留在了卢氏。赵岑作为骑兵统领,不可能轻出,也只能让苏飞前往河东王邑处,赵俨前往河内张杨处,霍峻前往华阴段煨处。 因为时间紧,刘贤等人选择当夜就出发,同时置信前往南阳,让黄忠领人兵出鲁阳,前往陆浑新城两县间。如此这般的话,一来是如果事成,献帝可以自陆浑新城入南阳,二来如果事败,刘贤也有了卢氏和陆浑两条退路退至南阳,至少自身立于不败。 寻了几个熟悉地形的士卒,刘贤与典韦开始连夜进发曹阳。古代没有污染,晚上的时候也没那么黑,尤其是今天,仿佛知道时间紧一般,月亮也比较亮,给了刘贤行路的基础。 “荡寇,咱上一次在在司隶行夜路,还是劝降赵岑将军来着。”典韦在刘贤马侧,毕竟夜间行路,没有把马放开了跑。 “是啊,想起那次,是特娘的挺危险的。”刘贤遥想了下,那会他还在孙坚手底下做别部司马呢,在郭嘉的撺掇下,与典韦二人深夜入虎牢。那会比现在缺人缺的多,啥都要自己亲自去。不像现在,偌大个交州益州都有人替自己管得好好的。 “说起这个,典韦你在已吾可还有其他亲人啊?”刘贤知道典韦有个老妈,前段时间在荆州得空,把班子里的北方亲人都想办法接了过来,省得被曹公复以徐庶之事滋扰,不过只是直系,旁系倒是没管。 “没啥亲人了,前两年李傕等西凉诸阀在豫兖北面闹得凶。俺老母亲年纪大了,走不动,才留在已吾,其他亲人,早就向南向北的逃了。” “哦,倒也可惜,可以跟辛佐治说说,让他帮你留意下。” “行。” “对了,张邈这人怎么样,上次那个史阿,是不是他派的。“ “不知,老典在军中不过小卒,见都尉都颇为难得,府君之事,孰能知晓。” “倒也是这个理儿。”刘贤笑道:“给你寻的媳妇,可还称意。” “称意,当然称意,俺媳妇还说等俺儿子生下来,要去将军府上拜个义父呢。” “啊?这么快?你也别太折腾,张府可是襄阳大族,别给人闺女折腾坏了。”刘贤一阵哑然,典韦的事儿他操办的,是襄阳县内的一个大族。不过好像跟郭嘉前后脚来着,这才几个月啊。 “嘿嘿。”典韦嘿然作笑,没有正面回答。 “你个锤子。”刘贤半立而起,攮了典韦一拳。 这么一打一闹,刘贤心中的紧张感倒是去除不少,开玩笑,如今可是要面见当今天子的。当年诸侯会盟,刘贤心中还多有惴惴,如今要面见天子,不紧张那是假的。 他当年在做村干部那会,机缘巧合之下,驱车带了一个两毛三一个两毛四去市里酒店。那一路上,油门都不敢重踩。开玩喜呢,一个副师,一个正师呢,抖一抖,可是地级市都要震一震的人物。 如今穿过来多年,郡守乃至于州牧都见过一些,中枢的光禄大夫御史到访荆州的也见过一些。可是如今要见天子,那可真的不同,放以前,要见大大,不得回家沐浴焚香把章程条例给背个烂熟啊? 曹阳倒是离刘贤驻马所在不远,奔驰一夜加半个早上,刘贤已然到了曹阳外围。所幸常年在外为战,加上体格年轻,也算顶得住。 这个时间段,正是游骑活跃的时候,刘贤目标小,散的开,倒是躲开了几波李傕的探马。不过汉师的探马倒是没见到,可见汉师已经被李傕压缩在了曹阳,只有还手之力了。 为了减小目标,刘贤还是遣返了其余士卒,只留了典韦前往曹阳。 寻摸半晌,总算在曹阳乡南侧见到了连片立着汉旗的营寨,刘贤对典韦道:“老典,你看看你看看,这种营寨,朝廷是真的没人了。” 典韦梗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好拐,又不好意思直说,就硬直的点了点头。 刘贤没理他这茬,卢植皇甫嵩朱儁张温等朝廷老将先后陨落,袁绍曹操淳于琼等大批中青年将领出走,朝廷知兵的人的确是够呛。眼下时间紧任务重,刘贤也没空指点他们,径直寻了个看起来最为严整营帐最大的一顶的营寨而去。 两人并没有径直入内,而是被营寨外围的游骑察觉到,盘问良久,刘贤拿出荡寇将军的印信方才作罢。 几人拥了刘贤,寻了个军中将领,又是一番盘问,良久后将领方才行礼道:“荡寇将军,莫怪我等无礼,此诚为战时,不可不防。” 刘贤见这个将领年纪不大,生的威严,但也不粗俗,圆脸显得十分忠直,身侧一把明晃晃的大斧颇为夺目。心中有了猜测,不过如今时局,也来不及行招揽之事,遂开口道:“无碍,贤亦为军中之人,自明军中无小事,徐将军乃军中砥柱,贤自然配合。” 徐晃一愣,心中暗奇此人如何得知自己姓氏,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拱手行礼道:“多谢荡寇将军。” “公明客气了,贤在军中多闻公明战功,叹今时汉廷,若多几个公明这般的将军,不复此祸也。” “荡寇慎言,公明不过杨将军麾下骑卒,何得此能。”徐晃又抬手道,如今汉师直系、杨奉直系,白波直系乃至于匈奴人马俱都在此。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晃做事向来谨慎,不愿落人话柄。 刘贤这才回过神来,如今天子虽然势弱,但是品级在那里。秩比两千放在地方上还能唬唬人,放在中枢,秩两千的都一抓一大把,秩比两千算个毛。 刚到汉师所在曹阳乡,连特么杨奉还没见到,倒先被徐晃上了一课,要不刘焉刘表袁绍曹操等人先后出走中枢呢,刘贤已经感觉到桎梏在上身了。 第246章 帐内多方算利弊 苦劝杨奉入大阳 徐晃领路,刘贤总算见了杨奉,没办法,再急也是一级一级的见,如果能直接见到刘协,刘贤还要奇怪一番呢。 “荆州麾下荡寇将军,刘贤,见过兴义将军。”杨奉的品级也就那样,跟刘贤一样,也是个杂号将军,正史上是到了安邑才升的,现在还是顶了兴义将军的名头。 “刘荡寇莫要客气,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刘荡寇给盼来了。”杨奉瘦长瘦长的,眼睛布有不少血丝,两撇胡子倒是打理的干干净净的。 杨奉其人也算传奇,黄巾出身,跟着白波军郭太作乱,也算立下赫赫战功。后来转投了李傕,在李傕和郭汜之间鏖战,独当一面,颇被李傕倚重,其中,李傕部下反叛,耳朵更是被乱矢击穿,杨奉见势引兵前来救援,这才将郭汜军击退。 结果没多久,杨奉又领着人马变成朝廷正宗了,可昭日月了。护送刘协这事,杨奉是首功,董承等人只能居次。 正史上,杨奉经历了安邑高光和洛阳驻军后,献帝被曹操诱拐入许昌,杨奉追击,被曹操设伏击败,拢起败军和韩暹重新捡起了老本行,做起了黄巾,活跃于豫兖一带。被袁术征用过,和吕布也有过联手,最后被袁绍派过来滋扰曹操后方的刘备给诱杀了。 纵观其一生,也算是大起大落了,和诸多英雄人物有过周旋,令人唏嘘。 说回来,东涧一败,让杨奉元气大伤,本部死伤无数,只能让娘家人白波军过来帮忙。 刘贤前番入卢氏之后,已经遣人打了前站,和董承杨奉以及汉室部分官吏都有接触,所以杨奉也是比较热情。 “不知荡寇人马何在。”杨奉左看看右看看,只看到刘贤和典韦两人,不由的发问道。 “李傕势大,贤的人马尚在卢氏以东,不得寸进。今冒险而来,是欲请兴义将军急领天子銮驾速速前往大阳,凭城自守也。”刘贤无奈,手上没人的尴尬又让他体会了一番。 杨奉顿了一顿,心中暗想,这个荆州土蛮,还以为领了多少人来,结果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子。不过他也知道李傕的骑兵是大优,从卢氏那个方向过来,几乎不太可能,随即开口道:“子义,奉孰不知入大阳县可凭城自守,奈何李稚然穷追,不得复进尔。” 刘贤亲眼见到杨奉从最开始的客气满脸到脸色有些掉,心中又是多有无奈,不过势急,容不得他顾忌脸面,又开口道:“兴义将军,非是贤傲然,以兴义将军麾下人马,曹阳难守也。如今李傕虽然追击颇急,然枯守曹阳绝非智计。何不摒弃人马,先入大阳,长痛短痛,望兴义将军自辨也。” 徐晃在侧,也是拱手道:“杨将军,荡寇所言非虚,我等在曹阳乡南设寨,本就无险,若此时李傕来攻,恐...”他稍一停顿,又继续道:“若是能入得大阳,得了城垣之利,方可拖延一二。” 徐晃本来是个谨慎人,一般不会出头,但是他对刘贤颇有好感,加上前几日在曹阳设寨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既然到了曹阳乡,当以曹阳乡为营,怎么还不入曹阳,在南面设寨呢。不过天子说是不愿扰民,他们才在曹阳南面设寨。 得,好名声挣到没挣到两说,他的将士们就根本无险可守,几个烂篱笆臭木桩,估计挡不住李傕骑兵一轮冲阵的。拿士卒的性命去搏一个小乡的名声,反正徐晃是看不中的。 曹阳乡到大阳县也就三十公里的距离,确如杨奉所说,他也知道大阳好,但是这三十公里的距离,天子銮驾少说也得走三天。把话再说转回来,李傕这三天绝壁能打烂整个护驾人马。刘贤一张嘴,就让杨奉舍弃掉大部分人马,强行入驻大阳,他怎么舍得。 “就算是强行入得大阳,届时我等手上无兵,单凭城垣,如何自守。” “贤不瞒兴义将军,贤已经遣人分别前往河东、河内以及华阴。我等只需在大阳坚守五日,则李傕军必自乱也。届时我等或追击以平三辅,或东迁以入洛阳,皆为一时之选。” 杨奉并没有开口,入大阳纵然百利,但是很有可能会让自己的部众受损。乱世之中,部众就是一切,在曹阳苦等,尚有一息可能保全部众,但是退入大阳,就一定会被追击。 刘贤心中有数,眼神示意杨奉,杨奉得了刘贤示意,让身边之人尽数退下。刘贤也让典韦随众人退下,帐中只余徐晃杨奉刘贤三人。 刘贤复开口道:“兴义将军当年虽然也是白波帅,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乐等人势大,不可不防。若能安排妥当,将白波军置于险地,舍白波军以入大阳。则兴义将军则可复掌...” 刘贤这次没把话说完,显然徐晃的话,刘贤是听进去了。 杨奉眼中精光多显,的确,他现在是献帝最信任的人,献帝的大帐就在他的军中。不要忽视这个的含金量,当初和段煨交恶,就是因为献帝不愿意去段煨的军营,哪怕朝廷诸多大臣做保,献帝都不曾妥协。 但是东涧一败,他元气大伤,无论是兵力还是综合实力,已经远不如白波军的李乐韩暹等人了。这让他在朝中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眼见他背叛李傕,押注献帝的一场豪赌落空,在刘贤的撺掇下,他的心思的确又活跃了起来。 如果能大幅削弱白波军,以自己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入驻大阳。无论是张杨王邑还是段煨,只要有一支援军,献帝就能重新站稳大阳。届时强援入朝,虽然势必对自己在朝廷的地位有所影响,但是从龙之功是肯定逃不了了。 而且届时也未必不能在操作,张杨段煨二人虽有贤名,但是手段方面,未必有自己厉害,王邑就更别说了,倭瓜一个(倭瓜传没传过来?我随口一说的哈)。 杨奉想通其中关窍,同时对刘贤的忌惮也上升了八个维度。此人身居荆州,可是对如今护驾部众如此熟悉,连自己的心理也拿捏的如此精准,令人心悸。 做了此想,杨奉的杀心已起,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开口道:“贤兄弟对我老杨误会颇深啊,我杨奉虽然起于微末,但亦有拳拳兴汉之心,无有半分争权夺利之意。不过贤兄弟之计,的确有可取之处,如弟之言,长痛不如短痛,深得吾心。” “贤从不敢有疑杨兴义报国良志,既如此...” “兹事体大,吾自当与朝廷诸官商议。”杨奉顿了一顿,看了看刘贤的脸色,继续道:“子义为保汉室,孤身入毂,令人心折,奉自当奏疏天子,以彰子义之功。” 前一句是晾一晾刘贤,看看他的状态。而后一句,则是看刘贤滴水不漏,所以提点刘贤,你孤身来曹阳,心中也必然有所打算,想试探试探刘贤。 杨奉这边事还没结束,就有军士来报,说安集将军、国丈董承请刘贤一叙。杨奉深深的看了徐晃一眼,徐晃轻轻的摇了摇头。 杨奉也没有多说,遂亲自领着刘贤前往董承营帐,让原本还想多和徐晃亲近亲近的刘贤计划落了个空。 “子义,不是为兄的抱怨,兄当年在河东哪怕是长安,都是来去如风,何人也留不得兄。如今时日,也要观些经书,整日之乎者也,入辄拱手作揖,出辄繁文缛节,苦我久矣。”杨奉好似袒露心计一般,对刘贤亲昵不少,体己话也开始说了。 刘贤知道,是自己一开始对杨奉太过热情,所谓交浅言深,其实是大忌讳。但是没办法,不言深一点,杨奉是不可能同意撤入大阳的,如今杨奉为了回应刘贤的热情,只能如此。 第247章 遭疑杨奉不能出 得见真龙倚皇兄 刘贤在杨奉的指引下,先后单独或多人的形式,见了董承、太尉杨彪、司徒淳于嘉、司空张喜、太仆韩融等多位朝廷重臣。杨奉对刘贤的撤入大阳及引三路援军之计十分推崇,奉之以诸位重臣,诸位重臣皆深以为然,唯独太常赵岐与侍中朱皓不语。 之后一天,杨奉又领着刘贤见了李乐韩暹去卑胡才等白波匈奴主官,却留下刘贤与这些人为乐,自己却转头去参加了朝廷小会。 刘贤也是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杨奉似乎与这些朝廷重臣都通了气,隐瞒住了自己来到杨奉营中的消息。会上,除了赵岐和朱皓不同意出兵大阳县外,献帝被其余群臣及杨奉力劝,同意出发大阳,并且当夜就走。 但当天下午,董承又邀请了刘贤,杨奉本不欲放人,但也没有其他借口,只得放刘贤而去。 刘贤偕了典韦,在军士的带领下,前往中军某处营帐。甫一入营,董承就又一次紧紧的握住了刘贤的手,亲自将其迎入左上首,待刘贤坐定,方才脱手道:“子义,军中都在准备今晚的撤军,我猜杨奉无暇顾你,方才又把你请了过来。” 董承和刘贤十分亲近,这个是有原因的。前番重礼是一方面,另外一个更深层面的原因是董承原来是跟牛辅的,和刘贤麾下的赵岑师出同源。两人本来就颇为亲近,所以一直以来和荆州的关系都不错。 之前说长安有内线,虽然不是董承本人,但的确就是董承命人联系的。这也是董承在与刘贤单独相处的时候告知的,不过那时候给的情报不够精准,刘贤没有采用就是了。 “安集将军如此待贤,后进心有惶恐啊。”刘贤抬手客气道。 “子义,咱们不是生人,闲话就不叙了,况且又有赵将军这层关系在,你且直说,这三路援军,有几成把握。”董承开门见山道,他虽然在刘协面前大力推崇,其实内心还是有惴惴的。王邑张杨,汉室不是没有去人请援,两者都多有推辞,段煨就更别说了,才起的矛盾来着。 “贤也不知,不过,张杨必将亲至。”刘贤开口笃定道。 董承虽然曾随牛辅,但不是西凉人,是冀州人。多有北方汉子的粗粝,不像西凉人,粗粝中带有凶相,如今虽身处险境,但毕竟养尊处优惯了,一副官僚的刻板形象。 身材偏胖,端庄威严,却又有几分年纪上来的和蔼的感觉。 他长叹一口气道:“子义不知,杨兴义闭口不提你引军来援之事,似乎对汝十分忌惮。” “贤亦察出其中之事,却是不知为何。”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荆州刘氏,上奉天子,下亲庶民,一切以兴汉助帝为己任,若是有隙与兴义将军,贤自往兴义将军帐中告罪即是,无甚大碍。” “如此自然甚好,子义宽心,朝会虽有异响,但天子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大阳。我等兴汉之心,皇天不负也。”董承道。 “恕贤无礼,敢问何人有异。” 董承就说了朝会上,太常赵岐与侍中朱皓认为曹阳尚有可战之兵,若贸然兵出曹阳,则会被李傕优势军马半道击之的事情。 又是这两人,刘贤有些奇怪,之前第一次见两人,就觉得两人对自己颇有意见。可是明明这两人刘贤之前都没见过啊,哪里来的远仇近怨啊。而且自己平素里对朱皓的老爸朱儁很尊重来着,怎么就莫名其妙不喜欢自己呢。 没有多想,董承屏退左右,又和刘贤多聊了几句,多是一些常规的事情,询问刘贤的看法。有些偏忌讳的事儿,也擦了擦边,刘贤自然是保皇党发言,只要是问自己的意见,就引用两汉之间的一些帝皇做法,以示对皇室的尊重。 两人正聊之间,有一个少年自帷帐中走出,一身黑衣,左右肩膀处皆绘有龙纹,长袖宽处似乎还有一对红色玄鸟。少年正双目灼灼的盯着刘贤。刘贤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口中正欲出声,已经被董承拦下,手指掩在双唇上,示意刘贤不要大声说话。 少年也是双手虚抬,示意刘贤不必多礼。说是这么说,刘贤可真不会这么听,还是轻声道:“陛下,荆州麾下荡寇将军,叩见陛下。”还欲恭维一二,已被少年扶起。 刘贤双目含泪,紧紧盯着刘协,看了又看,仿似不自觉开口一般道:“末将在卢氏县听闻汉师东涧之败,急领人马前来,如今得见天子圣容无恙,末将心安矣。” 他话讲完,重新又跪在地上道:“陛下,末将有罪,当年误中董贼之计,难以西进勤皇,乃致陛下久苦李傕郭汜之害也。” “皇兄莫要如此,请速速起身,朕不便轻出,故托董国丈得见皇兄。今皇兄亲至,祖宗基业可保矣。”刘协见刘贤哭的情真意切,而且又提起当年勤皇旧事,心中大为感动,口中也不以职务相称,只以皇兄论之。联想到自己在洛阳和长安受的委屈以及自己身负兴复汉室的重责,也是泪泗横流。 刘贤其实进入董承之帐内,心里基本上就有谱了,绝壁是董承对小皇帝说了自己,所以要对自己考验一番。只是没想到,小皇帝不过十五六岁,心计竟然如此深沉,就在帷帐之内默默观察自己,还好自己没有乱说话。 “如今天下如此这般,朕亦难善其身,故而在国丈帐内勘测一二,皇兄莫要怪朕。”刘协身材颇瘦,冕服似乎有一些大,显得他更形容更小。肤色白皙,脸上似乎还有一丝稚气未脱,只是行事颇为老成,可见其周旋在李傕郭汜身边,过得是什么日子。 “末将怎敢,陛下贵为天子,谨慎持重,末将方得心安也。” “皇兄,朕有一疑,缘何皇兄笃定张府君必将亲至?” 这一问,问的刘贤一愣,总不能说张杨历史上来,所以一定来吧,只能随便找了个由头道:“陛下,张府君乃何将军旧吏,得恩于先皇,素有忠勇之名。前番讨董,张府君亦兵出河内,无奈为夷所乱,不得建功。今天子蒙尘,张府君若在野王有知,必领人马亲至驰援,请陛下安心。” 由此可见,刘协其实还是更关心自己能不能继续东进。 张杨这人历史上是个老好人,起于微末,单凭勇力成为并州武猛从事。后来丁原继任并州刺史,灵帝成立西园八校,丁原就派遣张杨入西园充盈武备,在灵帝的小黄门蹇硕所部任军司马一职。 后来何进袁绍尽诛宦官,张杨所在西园八校自动瓦解,何进就让张杨去上党平贼,遂在上党攒起了一支人马。董卓乱政以后,张杨联合匈奴单于於夫罗准备投靠袁绍,结果被於夫罗摆了一道,挟持他逃到冀州黎阳一带,被袁绍遣鞠义大破。 於夫罗领着败军,攻破了度辽将军耿祉,但是於夫罗毕竟是异族,所以张杨来收拢了败军。这一整二整的,张杨居然得以东山再起。 后来董卓在长安为了分化关东诸侯,诏封张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张杨这人就稳稳扎根在了河内。 张杨在河内这个位置上,与袁绍、曹操、吕布势力都多有接触,不知道是为了自身安慰还是本身性格如此,你别说都还接触的挺好,协助袁绍打过公孙瓒,帮助曹操恢复了与朝廷之间的联系,更是多次接纳过吕布,毕竟他和吕布都是并州军出身嘛,这一点咱们前文有表。 不过张杨结局不太好,他护送天子入洛阳后,并没有施展权臣手段,而是又退回了河内野王。与同阶层的诸侯关系不错,御下的手段不太行。部下杨丑想要投靠曹操,直接将张杨杀死,令人扼腕。 “朕遭艰难,久居西都(长安),感念祖宗宗庙皆在东都。今得东移,望远若近,视险如夷。今得皇兄之倚,若复得张府君领军前来,则可得欢也。”原句出自后汉书,稍作改动,防止佶屈聱牙。 “陛下逢难,皆为我等无能之过。”董承和刘贤又是跪倒告罪。 第248章 虚与委抱腹藏汗 行道难夜奔大阳 没聊一会,刘协以要准备今晚东入大阳为由,从董承帐内侧门离去。 “子义,今日之事,万万守口入心。” “国丈心安,贤自省得。” “今夜东出大阳,若得隙则可自回军中,杨奉其人,素怀凶志,子义不可不防。” “想来兴义将军不至擅杀于我,国丈宽心。” “恩,如今汉室危如累卵,正是需要子义这般才俊扶持方得复兴。若能入得大阳,吾自当为子义请功。” 刘贤一番客套谦虚,这才退回到杨奉营中。 入得营中,刘贤脱去外衣,抱腹(内衣)之上,已然湿透。说实在话,今日一日,发生太多事情,一是杨奉难掩的忌惮之心,二是董承与小天子的勘测之意,让刘贤走的步步维艰。 也还算好,杨奉大败在前,让其不能在汉师里说一不二,要顾着天子和重臣们的想法。董承和天子两人的重心也全部在三路援军是否及时来援,勘测只是附带。这一点,从天子虽然口口声声皇兄,但是全然不提从何处论溯,也完全不提刘贤的父亲就能看出来。 “天子毕竟还是个半大小子啊。”刘贤心中暗暗想到,虽然已经有着远超常人的老成,但是到底还小,完全遮掩不了自己心中所想。如果如今的天子换成蒯良这种老狐狸,怕是肯定会做大量铺垫,许以官职,论以亲疏,最后才会提问引援之事。 不过这也是天子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如果天子太过老当,心智太过成熟,做事太过滴水不漏,怕是董贼废立之事又要发生了。 倒是董承,以前没听说过不觉得,如今当了国丈,越来越滑了。几句话就把刘贤从杨奉那里拉到自己的队伍里,而且诱之以利。而且董承很好的把握了那个度,因为刘贤是外藩之子,以如今局势来看,站队中枢哪一支党派还不如在荆州来的有分量,所以没有拉拢的很急。 越在中枢越难做事,刘贤算是看出来了。之前在荆州,虽然不说是刘贤的一言堂,但是只要和智囊议定,基本上就能让老父亲做好后勤配套等等事情。 反观中枢,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分管不一,但人人都是重臣,个个要提意见拿方案对朝廷策论指手画脚。 某些方面来说,你可以说这是群策群力,但是这帮子读书举孝廉上来的加上一个半大小子哪里什么都懂啊。 我举个例子,如今与李傕一同围攻献帝车架的张济。张济最初是愿意护送天子銮驾的,因何半途翻脸呢?因为张济指示尚书征调在河西担任太守的刘玄入朝,想让自己的亲信代替。 尚书梁绍迫于张济淫威,奏疏给皇上,让皇上拒绝张济。刘协则以刘玄在郡多年,不得无故征调为由拒绝。 就这么一个屁事,就让张济转走陕县,乃至于联合李傕攻打天子銮驾。大哥,什么时候了,你天子只能命令周边五里地的时候了,你还管刘玄干嘛呢? 再举一个例子,东涧之败之后,曹阳之败之前,李乐和去卑初来的时候,是打了一个小胜仗的,斩了李傕的部众千余人。 这个时候,董承杨彪都奉劝天子趁乱东进,而太仆韩融侍中史恃则认为乘胜可以和李傕和谈,奉劝李傕退兵,献帝深以为然,失去了最佳的东进时机,所以才有了曹阳大败。 当决策者不智的时候,中枢就会特别难。这也是后面三省六部出现的必然性,让提案、研制是否可行、具体执行三个对象分开,才能有可能规避掉决策者不智的风险。 所以不论杨奉其人如何,他那一句出入难安,的确是个正理。 “去卑那边答应了么?”刘贤转头对典韦说道。 “答应了,说至少会有五什的人马来保障咱们的安全以及撤退。” “那就好。” 很快入夜,在此之前,汉师还装模作样的强化营防,加设守营器械等动作,用以迷惑三十里不到的李傕人马,摆出一副要在曹阳坚守的模样。 实则入夜无有多时,天子銮驾就在李乐和去卑的掩护下开始离营东去,前往弘农郡大阳县而去。 而刘贤则与去卑的五百骑及杨奉的千骑殿后,如此这般,倒是有了更多的机会与杨奉的骑都尉徐晃多吹牛皮。 “公明将军是从何时从军,又从何时跟着兴义将军的呢?” “晃不敢称将军,不过兴义将军麾下骑都尉罢了,谢荡寇将军抬爱。”他顿了一顿,似乎在回想一般,继续开口道:“兴义将军早年起兵白波,于我有恩,故而转投兴义将军。尔来亦有六年矣。” 六年才升了个骑都尉,也不知道是重视还是不重视,刘贤内心有些腹诽。骑都尉这个职务不大,但是所领之兵的确是关键,不过联想到杨奉自己也不过是个杂号将军,可见杨奉对徐晃还是重视的。 事实上,献帝在安邑大封特封群臣的时候,徐晃也混了个都亭侯。大小也是个亭侯,跟二爷的寿亭侯级别上一致。所以有些穿越小说说杨奉有眼不识金镶玉,不重视徐晃,随便一蛊惑,徐晃就跟着跑了,怎么说呢,不好说。 “以贤观之,公明之才,当以四方将军事之。”四方将军,前后左右,刘贤这话,以当时的徐晃来说,有点硬捧了。 “非是贤吹嘘,公明将军如今手无重兵,难彰其能。若是有朝一日得掌重兵,当有绛候之风也。”刘贤似乎为了补充自己的说法,转头对典韦说道,典韦不明白绛候是谁,光一个劲的点头。 绛候,说的是西汉周亚夫,曹操不是夸徐晃有周亚夫之风嘛,刘贤就提前说了。 “晃尚有军务在身,请荡寇将军自处。”徐晃嫩脸一红,借口军务立刻远遁。搞不过搞不过,三句话给我干到国之重将周亚夫身上去了,这谁顶得住啊。 “贤公子,你估计今晚有事儿么?” “应该没事儿,李傕等人到发现,再到追击,至少也要1天时间,剩下两天才叫难熬。”他抬手去顺了顺的卢脖子上的鬃毛。 如今又又又是趁黑行路,西都到东都的道路虽然朝廷前两年修缮过,但是浩浩荡荡四五万人,还是显得拥挤不堪。也就刘贤他们纵马,加上是压后的,所以还稍微强点。 “那整两口暖暖身子?”典韦从马侧掏出了一个葫芦,尝试安利给刘贤。 “你哪搞来的?”天的确冷,刘贤接过葫芦,打开饮了一口,的确不错,比荆南的粗酒强了不少。说起来蒸馏酒应该也不难,刘贤心想,要么提前把蒸馏酒给整出来? “几个渠帅给的,说是河东蒲阴县那边酿的,颇有名声。” 蒲阴,好像是之后被改做汾州了,刘贤又喝一口,寻思该不会就是汾酒的雏形吧。不过刘贤前世也不饮酒,对这玩意也没研究,顶多搞累了喝一口啤啤。 “怎么一日功夫,你就跟他们混的颇熟啊?” “嗨,都是粗人,咱能聊到一块。” “你这鸟厮,得了张家小姐,可不能和这帮人胡闹哈。”刘贤出言调笑道。襄阳张家是大家,之后会出东吴最后一位丞相张悌,虽然出生的有点晚。基本上属于锦上添花,但也算人才储备嘛。 不提这个小插曲,天子车队以韩暹杨奉两部在前引路,李乐去卑两部为中护送,同时胡才徐晃两部押尾殿后。 本就有不少老弱女眷,又夹杂有不少重臣的家私物什,辎重车辕等等乱七八糟的,走的真叫尼玛一个慢。不开玩笑的说,纵然夜间难以行马,以刘贤的速度,去路边上上三个点钟回来追半个钟头估计也追上了。 三十多公里,普通人走走一个白天就到了。如果是精锐部队普通行军,披甲执锐,加上物资装备,加上生火做饭,一个白天加一点时间估计也到了。如果是急行军,轻装上阵,一支精锐大概一天能走五六十公里左右,能到大阳一个来回了。 刘贤已经把天子銮驾算的够慢的了,三十多公里算三个白天,今晚就走算能走半个白天,也就是正常情况来说两天半就能到达大阳。可是如今走了一个时辰,感觉才走了两三公里还不到。 大哥,部队里三公里只要十三分半啊。 只是刘贤不知道,这四五万人里至少有两万不到的女眷家属,以及曹阳附近乡亭自发聚集起来跟着车队想要避兵灾的百姓。而天子以爱民为由,不让李乐杨奉的部队驱逐百姓。 众所周知,有人的地方就有屁事,百姓还好,再大的事也不会太过影响行进,就是孩子丢了也不过几人溯游而上找寻,问题不算太大。那些士族百官的屁事还要多了,什么先帝给的圣旨丢了,让军士协助帮忙找啊,什么女眷匆忙中走散啊,让士卒们帮忙呼喊啊之类的。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看得刘贤揪心不已。又特么是天黑,有些士卒搞火了就直接拔刀相向,沿路哭喊呼号声震天。 第249章 诱胡才兵出中军 拒李傕徐晃掌军 刘贤循着火把寻了胡才,对胡才道:“胡将军,天子銮驾缘何如此之慢。若是以此进度,怕是我等还未出曹阳,李傕已然先至也。” “适才有军士来报,言有百姓老者行毙于野,亲眷恸哭,故而阻塞,已命人前去处理了。” 额,刘贤深深的看了胡才一眼,老者行毙于野,怕是白波军士不耐百姓步履蹒跚,纵下行凶才是。 “要不咱们别管这些百姓了吧,先保障天子再说吧。”刘贤无奈道,如果是跟着刘备,刘贤一定会设法与刘备一起保下这些百姓,但是跟着白波军,还真不如放弃百姓,给他们一条活路。 毕竟白波军什么操行,刘贤心里有数,就算不去看,这三十多公里的肮脏事也绝不会少。 换个角度想,刘备从新野撤回襄阳江陵的时候,愿意带着这么多百姓,看官们又怎么能去指摘他假仁假义呢。不过咱们就事论事,不因此产生争端哈。 “咱也是这么想来着,这不是天子嘛。” 刘贤朝胡才眨了眨眼睛,靠近了一些胡才,轻声道:“天子的命令是命令,但是咱们兄弟的性命也是性命嘛。再不然胡将军可以先至中部与李乐将军汇合,我与徐晃将军压后便是。” “此来甚好,不过不是要麻烦兄弟你么,再一个来说,军命命我压后?”胡才有些意动,守着穷酸百姓能有什么油水捞,跟着李乐,一来有油水,二来就算来犯,和大部队在一起也安全点。 “胡将军何必与贤客气,都是事天子,亲如兄弟一般,不必见外。再说此处有我,胡兄弟也不算违背军命。”刘贤拱手客气道。 胡才听了刘贤所说,果然开始约束部众,不再理会滞后的百姓,领着部队前往中军与李乐汇合。 要不说白波军是乌合之众呢,一个领军之人,在军命已定的情况下,被刘贤几句话就给说走了。而且他脑子也是笨蛋,胡才部人再少,李傕也不会主动进攻,肯定是先打天子銮驾所在的中军啊。 刘贤把胡才调回中军,其实是和杨奉商量好的,这也是刘贤最初答应杨奉的将白波主力置于险地。 白波也好,匈奴也好,这几个将领,都想亲近献帝,这也是他们当初领兵而来的初衷。因为他们想要洗手上岸,摆脱自己曾经为贼的历史,获得朝廷正统的赦封。 事实上我们前文表了,黄巾翻身是很难的,如果说哪本小说说自己从黄巾成为一路诸侯乃至于争霸天下,那你基本可以弃读,因为他不符合最基本的当时的国情。 我举一个例子来说,黑山贼张燕。张燕联合常山、赵国、中山、上党、河内等黄巾匪患,从者号称近百万,在之前还偷了袁绍的老家邺城。 那他为什么不趁机自立呢?因为他是贼,他没有朝廷赦封的正统,他偷了邺城,邺城的士族也不会与他交好,就算交好也只能会是虚与委蛇。 再举个例子,刘备总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是他一直以来的招牌,这个招牌在汉朝就是这么有用。所以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他都必须得是,这不仅仅是刘备自己的选择,也是作为刘备的政治集团的一种选择。 所以哪怕到了现代社会,人一旦稍微有了些资产权利,就很乐意去寻根问祖,修缮家谱。他们为得什么?不还是为了想把自己的祖上和名人靠一靠嘛,你可以参考让子弹飞里面的廖凡认祖这场戏。 但是在曹阳入大阳这段路来说,献帝就像是一个浑身散发奶香味儿的饽饽,谁都想要咬上一口,所以此时去中军,无疑就是真正的险地。 刘贤和徐晃开始压后,采取了较为宽松的行军方式。不仅仅是对百姓人员少问少管,连带着士族滞后的亲眷与随身的队伍也是极少过问。 如此一样,给与了刘贤徐晃极大的转圜空间,也放任百姓们自己走。说句不好听的,这一次就走三十公里,而且百姓又不是被攻击的主要目标,就跟春游似的,愿意走慢点你就走慢点,只要保证中前两部和大军脚程不就行了。 “公明啊。”连带刘贤也得出空来,再来骚扰徐晃。 “子义将军,晃平心而论,无论是当年入直讨董、全掌荆州、破交夺益乃至大破李利,子义将军文治武功皆为上乘,晃亦敬佩有加。不过咱们毕竟两方为将,晃不欲无事生风,请荡寇见谅。” “哈哈哈,公明何其谬矣?我等阵前之人,今日不知明日,太过谨慎,岂不是累死自己。”周亚夫之风,曹操没评错,的确是持重,不过刘贤也没打算现在就把徐晃拐来,刷刷好感度而已。 徐晃一愣,觉得刘贤说的不好,不过也没多说,毕竟人家屈尊降贵,但也没有接着话茬,只是拱手以军务之事请辞。 如此一夜,果如刘贤所说,李傕并无人马来追。车队走走停停,但是并没有选择驻营,而是吃了干粮继续向前。在没有顾忌百姓的前提下,的确脚程快了不少,虽然如此,但一整夜也不过走了七八公里。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车队还是生火造饭,不待刘贤提醒,徐晃开始大面积撒下探马。中午饭毕,徐晃遣人请了刘贤与后部的匈奴骑兵,刘贤估计李傕的人应该是到了。 果然,徐晃告知诸人,在西面南面都发现了大量的游骑,他的斥候队伍多有损伤。 “可曾有报中军前军?”刘贤开口道。 “恩,第一时间已经遣人了。” “如此尚可,李傕人马,来的够快的。”刘贤短叹一声,本来刘贤预计是在第一天的晚上李傕开始攻击车队的。 而事实上,献帝车队一动,后脚李傕就得到情报了。但是李傕和张济一商量,献帝是瓮中之鳖,走不脱弘农,加上天黑,前番李傕之败尚历历在目。所以还是决定好好休息,等天亮在做文章。 待到天亮后,两部骑兵并为一部,由李傕带领前往车队堵截,而张济则领步兵跟上。 徐晃的人少,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警戒和袭扰以及第一时间传递情报,所以请大家商量商量。 “不如我们也撤入中军,与汉师汇合,以防李傕骑兵袭扰。”匈奴骑兵的千夫长开口道:“如此一来,也好相互照顾。” “不可,骑兵用兵,讲究速度快,如果我们和汉师合兵,就成了马上的步兵了。”徐晃拧着眉头道。 “公明有何高见,不妨讲来听听。”刘贤也没有头绪,他最初的打算是在一支匈奴五十人骑的掩护下,撤出这场拦截战。 “天子在中,李傕贼厮必然首先攻讦中军,然我军在尾,敌必分军制之。我等无论如何,都要先败分军之军,在察情而动。”徐晃言罢,又对千夫长拱手道:“将军,战时最忌指挥难一,晃请为本战指挥,望将军准之。” 匈奴的千夫长思忖片刻,开口道:“汉人将军,我有言在先,你若领我部克难,则我转身就走。” “那是自然。”徐晃又一拱手。胡才一走,杨奉部和匈奴部的指挥是个问题,徐晃先估计好接下来的军事动作,然后明确指挥,的确是一员良将。 第250章 袭扰欲留天子驾 破马斩敌典韦功 三军既已得信,执锐甲士开始脱离銮驾辎重,前往西南面布阵,以防行军途中被冲击截断围杀。 不得不说,白波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这一手也的确到位。如果是行军途中,掣肘太多,面对骑军就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不多时,刘贤所在后部听到有犀角之声,旋即远远看到中军烟雾沸腾,似乎已经开始接阵一般。 旋即中军来人欲请徐晃驰援中军,徐晃收了军情,但并无动作。又有片刻,有千骑杀至,见徐晃阵列严整,遂罢了直接冲杀的念头,请后军将领搭话。 徐晃毫不怯场,打马出阵道:“汝等贼子,缘何擅截天子銮驾,不知此为死罪乎?” 对面将领见徐晃装扮不似白波,自知应该是杨奉部,也是开口大骂道:“呸,天子为尔等所胁,还反污我等截驾。今我朝廷天兵已至,若是此时下马跪降,方可保项上人头。” “我道何人,原来是上军校尉,李将军不必多言,今日这一场已经不可避免,做过便是。” 上军校尉李维,是李傕的从弟,看起来李傕被张苞张龙一叛,杨奉二叛,叛的有些胆寒,所以大肆拔擢了很多自己的内戚,前面前往南阳的也是李傕的两个侄子李利胡封。 如果是旁人,徐晃还要多做计较,但是是李傕死忠,徐晃就不欲多言,先打过再说。 刘贤典韦已经趁乱进入了匈奴骑军中,典韦眼神示意刘贤,刘贤开口道:“不急,如今初战,待乱时在说。” 典韦嘿然点头,打仗,他最喜欢,虽然是骑兵之间的对战,不是他最擅长,但是有仗打,他就高兴。 匈奴千夫长也遣了一队五十人紧跟刘贤,命令以刘贤为尊,必要时掩护刘贤撤退,刘贤如今手上有人,自然是先观望一阵。 徐晃这边兴致冲冲,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李维似乎得了李傕的命令,并不指挥人马与之交阵,而是敌进我退,似乎存了疲兵的计策。 “是在牵制我等,以待步兵前来协同。以此观之,李傕张济的确不是无智之人。”刘贤像是和典韦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存了此想,刘贤立即唤人告知中前两军,建议车驾保持前进,部队则留守看住李傕人马。只要天子本人的銮驾不被冲乱,则无论是车队还是军士,就熟视无睹的继续向大阳开进。 情况很简单,百官也好,亲眷也好,财物辎重,随军百姓也好,都是假的,这个车队里只有两件事是真的,第一,天子是真的,第二,保护天子的军士是真的,其他的都可以舍弃。 反过来说,只要保全了这两样,到了大阳,什么都可以拿过来谈,什么都可以有个价格。 果然,见李傕骑兵存了牵制之心,车队又陆陆续续开拔,士卒们也开始随着车队移动而移动,不断调整着向李傕人马的位置。 李傕的人并没有静等很久,而是很快开始避开李乐等人的大部队,开始袭扰车队的薄弱处。骑兵去来如风,插至车队前部或后部,逢人便杀,见物则抢。 事情永远不会像刘贤想的如此简单,任谁都知道车驾和军士重要,但是真要放弃掉百官亲眷财物百姓,那又是另外的说法的。天子自己有直属部队,他首先就第一个不能不管,天子要管,那李乐杨奉等人就不得不管。 举个例子,你是董承,你在天子身边,你的毕生积蓄和亲眷在后队,被李傕的骑兵进攻了。你在高一点的地方一看,歪日,跟了我十年的老仆被杀了,歪日,现在要杀认识我四五十年的老妈妈了,还要把我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抢走。 那设身处地,你求不求身边还有两三千虎贲御林的天子来救救老妈呢? 这个时候,假如你是天子,昨天还和人家姑娘温存来着,今天老丈人来求你救他老妈,你同不同意呢?刘贤劝你穿上裤子就走,你听不听他的呢? 尤其是中国这个传承多年的国家,什么都讲情面,古往今来,一直如此,人情网复杂的要命。拐来绕去,谁不认识几个大官,谁没有几个相熟的姑娘曾经被大官糟蹋过呢? 于是车队复乱,各部各曲尽显乱象,开始营救车队以及驱逐骑兵,看得刘贤连连摇头。 不过后队的徐晃果然和刘贤所想一样,徐晃并没有贸然出兵去阻击李维,而是放任了李维进攻车队后部。 徐晃岿然不动,眼见百姓呼喊惨叫,完全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一般。 如果是徐庶在这里,估计都要急得跳脚了。说实在的,刘贤他也是人,也有怜悯之心,但是他和刘备徐庶等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更分得清。如果有百分之五以上能够拯救百姓的比例,他会百分百的去做。 但是现实就是,这支东涧曹阳以及周边乡亭自从跟上了天子銮驾,那他们就必然是要被放弃掉的,这个结局,从他们跟着走上车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纵然是刘备爱民如斯,在当阳也不得不放弃掉大部分百姓。屁话么不是,老婆投井,儿子都找不着了,能不放弃百姓么。 刘贤知道,徐晃在等,等李维的骑军在楔深一点,然后在进攻,心中对徐晃的评价又提高一个度。义不掌兵,百姓的命固然是命,在乱世中,军卒的命才更为重要,虽然残酷,但的确是事实。 “人常言,西凉铁骑,并州群狼,我看这个铁骑也就那样么。”刘贤摇了摇头,看到后部中李维人马肆意残杀百姓,疯狂抢夺百姓财物,毫无军队作风纪律,似乎还有骑卒下马与百姓争夺财物,不禁感叹道。 入关前的西凉骑卒的确战力雄伟,常年和羌人土匪异族韩遂边章交战,董卓也算是战功赫赫。如今这几年,西凉骑卒真就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李傕郭汜等人在朝廷争权夺利,天下驰名的雄兵也是远不如前了。 段煨更搞笑,天天在华阴事农,这样的部队,虽然谈不上弱旅,但是距离以往的顶尖,是肯定谈不上了。 唯独有一个能打能带兵的樊稠还死于内部倾轧,让人不得不叹江河日下。 此时,李维也意识到了自己人马的问题,急忙呼哨大起,示意西凉骑卒撤退。随之而来的是徐晃军的犀角擂鼓声,徐晃动了! “典韦,你也去,别管别人,看看能不能趁乱杀了那个上军校尉!”刘贤言罢,自顾自道:“什么档次,跟我荡寇校尉平级?” 典韦答应一声,立即领了五十骑从匈奴军阵分出,直奔李维而去。 眼见徐晃人马突如山洪骤至,李维的人马有一小部分如同前中两部的兄弟部队一般,快速撤出。而更多的人马却是躲闪不及,慌慌张张的打马欲逃,更有甚者,这才弃了财物,转身寻马欲走。 徐晃大斧先至,劈杀数人,大吼道:“给我留住这支人马,杀!” 李维眼见多数骑兵陷于阵中,有意驰援,领着身边人马杀回战阵,在官道边与徐晃人马冲杀。 在李维的压阵下,西凉人马很快稳住阵脚,能够撤出的快速撤出,围拢在李维军侧。到了此时,李维若存心想走,尚能保全半数人马撤出,虽也是败,但毕竟小败。 好死不死,李维还欲趁军士稍稳,营救更多深陷车队的骑兵。殊不知,李维此举更是败中取败,典韦已经瞄上了他。 因为军中有客军的原因,徐晃亲自领军在前围杀西凉人马。眼见李维结阵,徐晃亲领本部五百骑前往冲杀。杨奉本部骑兵,本就脱胎于西凉人马,如今一来,前些时日还是兄弟部队,今日便在战场上厮杀不止。 首先就是骑兵尚未结阵时的短矛对射,接着就是长槊冲阵,军士不是被长槊挑飞,就是马匹相撞倒地,一旦失马,又被冲撞践踏。场中士卒惨呼,马匹悲嘶鸣不绝于耳。 看得刘贤心中艳羡不已,当年在洛阳就见过了西凉之槊了,如今再见,虽然还是老三样,但是亲在其阵,还是颇为震撼的。 李维并未在前与徐晃冲杀,徐晃作为杨奉手下重将,李维之前就知道自己绝非敌手。所以他在骑兵军阵之后指挥冲杀,身旁亦有不少亲卫护从。 匈奴的人马也并未随徐晃冲阵,匈奴骑兵更善骑射扰阵,兵刃也是弯刀短刃,冲杀不利,所以选择冲杀混在百姓车队里尚未撤出的李维人马。 场面有些让人发笑,汉人在攻讦汉人,另一队汉人则在侵扰百姓,反而是匈奴在保护百姓,击杀袭扰百姓的汉人,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未有半个时辰,李维见深陷车队的人马能回的基本都回了,不能回的也基本救不了了,开始选择向南突围。 徐晃倒是并没有过多阻拦,李维千骑至少留了五百骑在战场,他已然是大胜一场了。突然,变化横生,李维所乘战马悲嘶一声,倒地气绝。 李维也被战马压住,难以起身。李维等护卫亲随立即尝试营救,只是全部都是退势,人马一停,都相互推搡挤压,许多躲闪不及的后部骑兵纷纷撞上护卫亲随,乱之又乱。 更多原本从徐晃人马逃出生天的骑卒见前方拥堵,只能从侧面败走。疏忽之间,只留了李维与亲兵护从五十骑不到,滞留战场。 待到李维人马反应过来是李维被留在了战场,转身欲抢出李维之时,李维已被典韦所领匈奴枭首挑出,来都来不及了。 第251章 千劫万难方得隙 善兵知兵李张计 这边李维所属人马自退,尚未得空出来庆祝大胜以及表奏斩将之功,甚至连打扫战场的功夫还没有,中部又来援令,并且对徐晃前番未能驰援多有责难。 徐晃无奈,命令匈奴分部打扫战场,自己则又领不足千骑前去援护中军。这之后,刘贤一直到入大阳前,都未能见到徐晃。 车队走走停停,前部硝烟战火一直没断,不过刘贤并没有前去中军。他现在与千夫长共进退,李维死后,李傕似乎对后部恨意极大,先后遣人来攻后部。 千夫长丝毫没有管账的意思,敌人来了就来了,祸祸百姓就祸祸百姓,敌人走了他就又赶回来,继续随着车队前进。 他本身就是外族藩将,百姓们指摘不得,只能怨声载道,更有甚者,悄悄出走后部,不愿在跟着天子銮驾。 对的,刘贤要是一开始就劝他们走,他们一定不会走。但是血淋淋的长槊马刀来劝退,比刘贤来劝退强多了。天子东归是为了复掌大权,百官东归是为了从龙之功,士卒将领东归是为了搏取功名,百姓跟着天子能干嘛? 除了能当吸引火力的靶子,刘贤几乎想不出他们能干嘛。 去卑的千夫长名字叫刘盖楼,其实他一开始姓盖楼,去卑的全名是刘去卑嘛,去卑就赏赐自己的手下改姓刘以示亲汉。 匈奴人对姓氏这个东西不感冒,他们依照部族沿制,而不是宗姓沿制。去卑的祖宗有渊源,所以沿下来才姓刘来着。 南匈奴这一支其实都挺猛,单于于扶罗的儿子刘豹不用多说,刘豹的儿子刘渊创立前赵,也持续了25年。 右贤王去卑也很有来头,先祖是刘秀的曾孙度辽将军刘进伯,征讨匈奴的时候被擒住了,在匈奴繁衍生息。去卑后来还依附曹操,活的挺久的。 五胡乱华的时候,胡夏国的开国皇帝赫连勃勃就尊去卑为五世祖,刘秀为祖,不过该政权也只只是持续了24年。 另外南匈奴与月氏相融,其后代段业(应该跟段煨那一支没关系)在十六国期间成立北凉政权,建国有42年。 刘盖楼对于典韦让枭首李维之功给了匈奴的一个百夫长,相当高兴。好死不死,这个百夫长还和刘盖楼有那么点亲戚,这让刘盖楼更加尊敬刘贤。 “刘将军,咱们就在后军吊着?不去中军?”刘盖楼的汉语还有点磕绊,不过不影响交流。 “咱们急啥,去卑将军不是在前军么?咱们去中军有啥用,再说了,徐晃不是领了你的部众去中军了嘛。” “行,咱们就先缩着,等右贤王布命再说。”刘盖楼也爽利道。 刘贤看着百姓逢灾,内心也多有戚戚,眼见车队内呼喊震天,死者无数,不少亲属围坐在家人尸身周边,哭喊嚎叫,仿似根根尖刺刺入心扉,令人难受。 心里想的再是豁达,亲眼见到这些事情,刘贤还是会动容。虽然经战多年,刘贤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市民小老百姓,眼见百姓受难,与有同悲。 只能领着部分自发组织起来的乡勇百姓劝告他们转身逃命,能救一人是一人罢了。 当日入夜,走走停停的车队又困又乏,兼有李傕人马袭扰,只得原地扎营,将辎重围成大小圈子以御骑兵。同时营灶生火,开始修整。 无有多时,刘贤见远处火光冲天,照应之下,枪槊如林,甲盾似潮,明白是李傕的步兵赶到了,心中又凉了一个八度。 虽然已经布置好了一切,连舍弃掉白波军都已经计划好了,但是这正规军的亮相对于只能依仗辎重御敌的他来说,的确是太震撼乃至让他有些畏难情绪了。 还好,张济初来,并没有选择连夜拔营,而是就近炫耀武力一般,面对面的开始结营布防。 很诱惑,说实在话,很诱惑。夜晚骑军没有优势,张济原来居然选择就近当地扎营,似乎张济军面门上都写了,快点来攻击我,不然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说实在话,刘盖楼这里有个六百出头的骑兵,刘贤都有些意动,想要去撂一橛子,更遑论中军的李乐韩暹胡才等人了。 但是想归想,并没有一支人马前往袭营或者叫阵,而是几万人就静静的看着张济人马扎营,仗没有这么打的,让人怪异的难受。 没多久,张济的营寨就露出了雏形,士兵们仿佛毫不在乎就在六里地之外有一支部队。好整以暇的递圆木,喊号子,垒基础,这让刘贤都想起后世的唱段了,什么来着“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 而汉师这边依然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正应了另一段戏文:“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清清肠。”不对,是轻轻唱。 朱楼既起,张济似乎在嘲笑汉师一般,真应了刘贤所唱,开始群宴军士。也不知道哪里搞来的牛羊牲畜,升起火堆烤了,香味儿飘到刘贤这,都把刘贤给气晕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想当初自己和孙坚曹操在洛阳的时候,段煨也是在列阵上搞了一篇文章,引诱孙曹来攻。如今张济也是这么一手,怎么西凉嫡系很喜欢玩攻心战么? 在这种静谧诡异的气氛下,张济和李傕吃罢喝罢,军寨大开,又有数股军士自营中而出,趁黑摸到汉师车队附近敲锣打鼓,并辅以辱骂字词,骚扰车队。 汉师白天吃了小败,百姓官吏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挨到放饭,吃了些豆饭胡饼菜汤,偎在车马围成的小圈里就地席卧,勉强才刚躺下,结果张济的人就大张旗鼓的来了。 汉师无论是军卒还是百姓俱都戒严,防止有可能存在的夜袭,结果人家安上营寨了。安就安呗,还特么边安营寨边喊号子,气的汉师无不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熬到寨子修好,汉师以为会安生一段时间,结果人那边喝酒划上酒令了,得得得,这么玩是吧,白波军各个同仇敌忾,都向自己的渠帅请战,结果李乐等人人人避战,一个都不想主动上。 等饭吃了酒喝了酒令也行完了,甚至不少对面的帐子都熄了灯,汉师缓上了一口气,以为今天就到这了,这个天杀的狗西凉又遣人骚扰了。 无奈之下,李乐韩暹等人也只好遣了多支小队前去截杀袭扰小队。但是效果并不明显,黑灯瞎火的,你看哪哪都有人,声音好像四面八方传出来一样,让李乐韩暹的人疲于奔命。 献帝无奈,召了董承李乐韩暹胡才等领兵将领议事。 为了防止太过明显,献帝的军帐并不大,自己住住倒还好,请了诸人议事就显得逼仄。基于此,献帝也不让众人见礼,开门见山道:“诸位,西凉人马今夜如此动作,朕寝食难安,依诸位之见,彼可有夜袭我等之想?” 李乐为白波军诸帅之首,遂率先回答道:“陛下心安,末将已经遣人去驱散李贼,以末将愚见,张济初来,士卒困顿不弱与我等,料想只是些许疲扰,不会今夜来袭。” “陛下请放心歇息,老臣在侧,定能护得陛下周全。”董承也开口道。 “当真不会?虽是如此讲,但朕始终难得心安。朕常闻,夫兵者,虚而实之,今李张二贼,九虚扰之掺之一实,则我等又该如何。” 献帝年纪虽小,但身处高位,让他不得不多读书,他自然明白李张两人的险恶用心。以优势兵力骚扰,你打又打不过我,又不给你好好休息,退又没地方退。 这种事是无解的,最为阴险致命的地方在于像献帝所说,就怕他多次袭扰,你不管不顾,他趁机给你来一记真的,到时候就真的要命了。 张李二人深切的把握了白波诸帅外和内不和,不愿意轻易冒险出寨交战,而且拖着天子百官亲眷辎重等累赘,无法轻易退兵远走的种种弱点,当得上是善兵知兵的优秀将领。 第252章 张扬定野王来援 三军陈李傕欲战 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个准确结果来,还是徐晃勇挑重担,答应领骑军夜巡示警,其余诸部将士们甲胄不卸,刀枪在手,和衣休息,献帝方才作罢。 所幸,的确如同李乐所说,张济步卒一天走了接近小四十公里,人马不停,安营设寨。他们的劳累程度并不弱于汉师,一晚上就真的只是袭扰而已,十假而无一真。 这也引得韩暹李乐等人有些后悔,被张济大开大阖的驻兵搞得疑神疑鬼,未能以逸待劳挟以攻之,错失了良机。 翌日清晨,汉师早早起身,出发前往大阳,距离大阳也不过十公里出头的距离了,如果运气好,今天也就到大阳了,至少銮驾能到大阳。 而李张二人的营寨全似不设防的小姑娘,睡到靠近中午方才起身,让杨奉李乐又是一阵拍大腿。 没办法,这就跟扎金花一样,你捏不准人家是什么牌。人家知道你一对圈,你这一对圈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冲也能冲一把,但是冲错了就一无所有了。人家现在手里捏着三张牌,来回告诉你,我就是235,你只要有胆子,就能赢我的钱,你敢吗? 车队重新进行了调整,因为后部老百姓流失严重,刘盖楼被调到中军徐晃部配合徐晃工作。这也意味着刘贤被放在献帝马前,如果再想贸然离开,就要慎重了。 就在今天了,今天能过就过了,不能过就回南阳再作打算了。 “赵岑的人联系上了么?” “联系上了,说会依照荡寇的吩咐的,另外,赵将军的人说赵祭酒已经和张杨的人从野王(今河南沁阳)往大阳(今山西运城平陆)过来了,最快六天,最慢十天就能到大阳。” “野王至大阳四百里地,赵俨做事倒是认真,就看张杨怎么想了。”刘贤叹道:“其他两路呢,可有消息?” “苏飞说王邑推阻,不愿意来援,不过似有祖茂旧部与当年滞留在洛阳的孙曹旧部与苏飞有所联系。” “另外霍峻那边没信儿,应该是够呛了。” 刘贤开口问道:“苏飞那边有多少人?走得脱安邑么?王邑也肯?” “额,咱也没问啊。”典韦讷讷道。 “这支老部队,如果能回来那就最好了。”刘贤当下又着信一份,交由典韦,让其转交给王邑,话里话外的让王邑抬上一手。 此间事毕,当日下午,美美的吃喝了一顿,又是休息好的张李领军而至,至天子车队三里地外,在骑兵的掩护下,开始结阵。 同时,有数百骑越军阵而出,点名杨奉李乐搭话。 刘贤看了旗号,有李张二旗,估计就是李傕张济。无有多时,李乐出阵,与李乐同时出阵的另有一人,正是天子。 见了天子,双方间距三百余步,李傕方才开口:“明陛下,微臣披坚执锐,不能下马行礼,请明陛下恕微臣无礼之罪。” “朕素知爱卿忠义有礼,不必拘礼。” “明陛下既知微臣,为何微臣多番来见明陛下,明陛下避于车銮呢?” “朕亦有问司马,为何不奉命驻屯池阳,反多阻朕祈拜宗庙。百官与朕言东涧之敌,乃大司马所为,朕还不信,如今见得司马,心中亦是奇甚。”刘协怕董卓,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怕李傕。 李傕和董卓不一样,董卓要杀人,就杀人。相同的李傕要杀人,要巧设名目才会下手。再比如董卓荒淫,直接夜宿皇宫,演义里甚至说他直接夜睡龙床,李傕则不然。 甚至李傕拔擢官吏,会和刘协商量,我们前文讲过,李傕想要拔擢李儒,将其的博士一职迁至侍中,刘协不愿意,双方还有过争论。李儒也并没有从博士迁至侍中,可见一斑。 乃至于李傕每次与献帝汇报工作,口中俱都是明陛下,或者明帝。我们就此也可以看出,李傕和董卓所行之事可能相差不大,但尊皇这一块,是完全两样的。 李傕开口道:“微臣亦知明帝欲往东都祈拜,本欲亲自护驾,无奈为白波乱贼所阻,今日得见明陛下,方知陛下无碍。不过一日为贼,终身为贼,我汉家天子,怎能让贼人侍奉左右,明陛下亦须知亲贤远贼也!” 这话说的有谱,如果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可能要一面倒的支持李傕。 可是李乐不愿意了,他知道李傕不会轻易罢手,遂让献帝回车驾休憩,防止献帝心思变化。旋即开口道:“大司马,我等为贼,不过生活之迫罢了。而汝等为贼,实乃欲行窃国之事也。” “哼,白波败军,口出狺狺,今日自退,尚不与尔等计较,若复出狂语,必杀尔等!”李傕见献帝被接入车队,也失了兴致,懒得和白波军多啰嗦,开始调配三军。 眼见李乐这边也开始调配白波军与虎贲御林,刘贤一愣,这是谈崩了?他在后面听得不清楚,大哥,这可不能谈崩啊,你部队是人不少,但是不经打啊 刘贤还欲观望,结果刘盖楼已经被编入胡才的右翼。 “荡寇,咱们和他们一起么?” “一起个屁,你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哦,那我去了?”典韦讷讷的望着刘贤。 “你去个鬼,你就跟着我,哪儿都不许去。”刘贤大怒,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这个李乐是架子货,经不住两轮的,到时候军势一乱,还搞个屁。 还不如守着自己的五十骑,紧紧拥着天子銮驾,到时候有什么变化再说。 无有多时,两军均阵列完毕,李傕方遣出了一将前来搦战,李乐也遣出了一将应敌。不过没有二十合,李乐所遣之将被敌方长刀劈死,看得刘贤有些兴致缺缺。 很快李乐又遣出一将,形容颇为高壮,只比典韦矮了些许,使了一柄长斧,来战李傕之将。这次李傕的人没打过,不过李傕的人似乎跟李傕一样油滑,打不过便逃。 李乐之将胜了一场,李乐军全军欢呼,嘲讽李傕无人。 李傕又遣了一将,这次这个将颇为吸睛,似乎也是走的力量路子,但形体上比李乐将要高上一截,也壮了一圈,甚至比之典韦都高壮些。 此将也的确不是花架子,一柄长刀势大力沉,全无技巧可言,硬凿着李乐方将领打。仿似打铁一般,硬生生将其砸至吐血落马,连逃生都不曾逃生。 “好气力,此人气力似乎比我还强了些。”典韦看得咋舌,不禁开口道。 讲道理李乐将使得的是斧子,应该是走的力量路线,但是被李傕将硬凿砸死,在力量上似乎差了一大截。 “你上呢?搞的定么?” “不好说,要是现在看,应该弄得死,看得太少了。”典韦盯着那个大汉道。 如今这个战场上,列在二十四将里的,除了典韦徐晃,应该还有张济的侄子神枪张绣,但是高壮汉子没使枪,估计应该就是纯粹力大。 此将得功,李傕军阵中立起战鼓,三军前移,口中齐呼“威!”“威!”“威!”。 气势震天,甚嚣尘上,就连不在李乐军中的献帝与董承等人都心有戚戚。 “国丈,打得过么?” “难,咱们先走吧。”董承面对这个女婿,也没有太多外道。 第253章 王昌现答疑赵朱 白波败赵岑劫驾 “可是荡寇将军?”正在边上观战的刘贤突然被人攀谈。 “不敢称将军,军中小校罢了,敢问?”刘贤有些不明所以,见对方文质彬彬,又兼有些英武之气,脑中检索再三,好像不太认识。 “白身王昌,王繁志,见过荡寇。” 王昌,没啥印象啊。王昌见刘贤没有接茬,继续道:“昌原为天子麾下虎贲校尉,因些事宜,被李傕罢了。” “原来是王校尉,贤久居偏隅,失敬失敬。”刘贤好像有点印象了,皇甫嵩的儿子皇甫郦当年劝诫李傕郭汜罢兵,得罪了李傕,李傕遣虎贲校尉王昌追杀皇甫郦,结果王昌钦佩皇甫郦忠义,不忍加害,所以把他放跑了。 估计应该就是这事儿,被李傕罢了,所以才说自己是白身。 “昌失意之人,荡寇不曾耳闻实乃常理,不必记挂。” “王将军不事李贼,罢官纵义,乃我辈楷模。” 双方一番热络,王方主动与刘贤解了一惑,也就是前番赵岐和朱皓为什么对刘贤有意见的事儿。这事儿有点绕,朱儁的大儿子也就是朱皓的兄长,也就是前番朝廷派来交州的朱符。 朱符在交州不是强行纳税任人唯亲,结果被百姓山越所叛杀嘛,这里士燮就得了利。朱皓就转恨上了士燮,到了这一茬其实还没什么,后来刘贤搞定了交州,不是保留了士燮的性命嘛,这个朱皓又转转恨上了刘度刘贤。 赵岐与朱儁是世交,与朱皓也多有牵连,算是一个小团体,加上赵岐这个人,早年间和刘表关系相当不错,历史上赵岐在献帝东归之后就在荆州刘表那里养老来着。 之前朝廷不是为了祸乱荆州,所以封刘度为荆州牧,刘贤为荡寇将军嘛。其实这些年,按照刘度势力的大小,朝廷会多加拉拢才对,比方说袁术的官职升迁。但荆州的老刘家父子俩就一直没有升迁,这里面就是赵岐多有阻拦。 朝廷中枢的爱恨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要不是王昌,刘贤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一茬。 王昌和刘贤说罢了此事,就鲜有开口,滞留在刘贤身侧观战,好似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 这让刘贤又是一阵莫名其妙,姑且只能理解为王昌在做政治投资,想要和刘贤交好,所以卖了个乖。 刘贤自己不知道,我不允许我的读者也不知道,我就要先告诉我的读者!其实话撇开来讲也很简单,王昌是原虎贲,说直白点就是天子的人,同时也是董承的人。 如今虽然是白身,但是是得罪李傕才被罢免的,今后肯定要启用的。董承不方便把赵岐朱皓的事儿告诉刘贤,就遣做事方便的白身王昌告诉了刘贤。 于是王昌就趁着两军交战,各方势力关注点短暂脱离刘贤的时候,把这个事儿简单的和刘贤说了一下。 这么一来,刘贤作为南方霸主刘度之子,今后在朝堂上肯定会重用,算是以后亲近刘贤亲近荆州埋下伏笔,也为今后在重新启用王昌做个暖场。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天子车队已经开始向大阳奔命,而李乐与李傕军开始接阵。的确一如刘贤所说,尚未接阵,白波军就已经被李傕人马气势压倒,中前两军皆有不少乱象,被李乐镇压方才作罢。 李傕摆的是正规军的打法,中前两军是步兵,两翼是步骑协同。以两翼穿插破敌继而围杀李乐中前两军,把马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主打的就是有生力量的消灭。 而李乐军骑少,李乐本人也极少与正规军硬碰硬,军阵都是稀烂,毫无章法。甫一接阵,李乐军就被李傕射傻了,中前两部完全无法组织防御,更遑论反击,只有右翼的徐晃尚在努力压住阵型。 “李贼之言非虚啊,天子左右,将不知兵,如之奈何。”王昌看了一阵,他虽然也没打过大规模的仗,但是章法和套路他还是懂的,不禁发出感慨,旋即抱拳走人。 刘贤明白,再不走,李乐的人就会溃败反冲天子车队,到时候就更乱了,也与典韦开始跑路。 果然,李乐的中前两军在接阵尚无半个时辰的时间发生哗变,大量士卒选择跪地投降,但依然被西凉人马砍杀。无奈之下,白波军只能选择四处逃跑,韩暹在无法收拢人马的情况下也选择领着尚保持齐整的后军八千人马逃跑。 三万白波军打两万李傕军,半个时辰全数溃败,复刻龚都人马在江夏之败。由此可见,一支部队的养成,先进的武器装备,持之以恒的战斗技能和精神培养,严密的组织和准确的战术布置,健全的晋升制度以及持续稳定的后勤保障, 无论是白波军还是黄巾军,他们武器低劣,训练脱节,组织松散,战术潦草乃至于最基础的部队纪律都没有保证。上述这些间接的因果就具现在了这一场半个时辰的战斗上。 这怪李乐韩暹胡才么?还是怪龚都刘辟何仪?乃至于怪三公将军?都不怪,怪就怪在他们没有长期造血的根据地。注意,是两个方面,一个是造血,一个是根据地,他们没有条件来更换先进的武器装备,组织更加严密的训练等等。 孙膑兵法有云,强兵之急者,俩字儿,富国! 咱们国家在53年提出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某些方面就是要先富国,乃至于有些争议地块,只是说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也可以说是贯彻了孙膑兵法,先让国富。这当然不是说国穷那些年,军队就一定没有战斗力哈,咱们国家的军队一直战斗力都很强,毋庸置疑的。 不扯远了,继续说回来。李乐三军一乱,李傕则趁势掩杀,各部能跑的就跑,跑不了的见李傕不纳降,则开始结成大小战争相依为命。 军阵则陷入乱象,除了跑的快的韩暹,李乐和胡才均在中军,试图拢齐部分残军撤退。徐晃以及匈奴尚好,毕竟骑军,又在侧翼,中军溃了之后就快速撤出了战场。 白波军在护送天子车队之时捞了不少好处,如今士卒身死,不少黄白之物散落,李傕军则从一开始的严密军阵追击变成了零散追击歼敌以及四散捡拾战利品。 战场上到处都是白波士卒的尸首,官道上到处都是白波溃兵以及追在他们身后手执兵刃的李傕人马。 李傕中军靠后处,有军士向李傕汇报大胜,军士正在追击残敌。张济听罢开口道:“稚然,不必理会此间败卒,迎回銮驾方为正理。“ “无碍,元江,我已遣内侄李别前往大阳,入大阳则同入毂,无忧也。” 而另一边,这半个时辰,杨奉已经舍弃了大部分的宫女亲眷、公卿百官、车马仪仗以及辎重金银,以数人并排的方式驾着天子强走,去势甚急,因为再有十里地就能到大阳。 甚至杨奉连自己的步军都已经全然放弃,只领了五百孤骑护帝。 急切之间,突然官道杀出一标人马,均是李傕骑兵装扮,正往这边杀来。变化横生,杨奉一时之间大急,正欲死战,突然一名杨奉麾下偏将口中大喊:“是赵岑,是荆州赵岑,赵将军,我等乃天子帐下杨奉将军的人马!” 为首之人,正是赵岑,赵岑听出了是当年在西凉相熟的一个老友,心中一阵懊悔,旋即喝停人马道:“张老哥?是你?你们是杨奉将军的人马?天子在骑军中?” 偏将打马而出急道:“赵将军,天子在骑阵中,我等与杨将军弃了辎重先入大阳。你如何在这?又为何身着李傕军士衣甲。” 顿时,献帝杨奉董承等人都望了过去,眼神复杂。赵岑闻言,立马跪地向骑阵中间跪倒道:“末将无礼,险些冲撞天子,请天子责罚。” “赵将军缘何在此?可是荆州人马欲假李贼谋害天子?”杨奉厉声道。 在这个节点,穿着李傕军的衣服,拦在了这个位置,这不是欲害天子? 第254章 鲜血铺就大阳路 文臣武将吮人骨 “末将不敢,末将领了荡寇之命,先至大阳为迎接天子銮驾清妨。结果途中遇李傕所遣贼将李别,末将幸而胜之,本欲换上李傕部卒衣甲,伏击李贼,方在此处,冲撞天子,实乃万罪,请天子责罚。” “好了,赵将军请起吧,大阳如何了?”刘协从骑兵中越出,对赵岑道。他会骑一点马,但是如此急切奔走,还是让他有些不顺气。 “俱赖天子圣恩,大阳已然肃清,荆州军士已经在大阳期盼天子了。” “荆州有多少人马?”刘协问道。 “额,不多,加上末将此处不过千百骑。”赵岑有些汗颜,他领的人本来就不多,又要护送赵俨苏飞和霍峻,加上前面干败了李别又有一定损失。 “恩,速在前方引路,杨将军,我等速同赵将军一同入大阳。”赵岑不知道,兵越少,反而献帝越放心。 其实赵岑此来,的确是为了杀人的,穿着李傕部卒的衣服正是为了好混淆视听。不过不是为了杀献帝,而是为了杀杨奉! 杨奉有些关键,刘贤如果接下来想把献帝南迁至宛城江陵,李乐等人见识短浅应该好争取,杨奉就有点麻烦。而且,刘贤看中徐晃很久了。 无奈杨奉的偏将似乎是李傕旧部,居然认出了赵岑,如果在强杀杨奉,接下来荆州可能就在刘协这里是坏形象了。这个方面,刘贤跟赵岑打了招呼,所以赵岑不会在身份已经暴露的前提下诛杀杨奉。 刘协这边是安然入了大阳,然后只开了北面城门纳溃。可怜刘贤,虽然也是提前就走,不过实在官道周围全部都是公卿百官以及亲眷女官乃至于百姓等杂乱人等,一时间被阻塞在官道之中,难以走脱。 刘贤大急,只是周遭都是充斥着恐惧和绝望的人潮,有些人似乎连鞋袜都跑掉了,赤了脚也在疯狂向前拥挤。有些年纪大些的自知难以走脱,就倒在路边上,脸上充满释然。 他实不欲对这些可怜人儿动手,但是后面似乎李乐的人已经快跑到这边来了,这也意味着李傕的人也快到了。 正在他咬牙欲让典韦冲开道路之时,刘盖楼到了,番将果然是番将,他可不顾什么利益道德,只管自己纵马,倘若真有躲闪不及,也活该他倒霉。 刘盖楼似乎关注到了刘贤的困境,向刘贤喊道:“汉将,跟在我后面便是。” 刘贤没敢答应,毕竟天子脚下,一巴掌拍死五个蚊子,仨都带编的,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身体很诚实,跟着刘盖楼的人马跟的紧紧的。 你别说,后面有人的情况下,车队的确是比之前跑的快得多了,毕竟跑得慢就是死,如果是女官女眷,下场就更惨,所以每一个人都在奔命。 从接战处至大阳县十里地内,西凉军如猛虎下山,杀声震天。他们的刀锋闪烁着寒光,无情地挥向手无寸铁的人们。 他们四处逃窜,却无法逃脱这场血腥的屠杀。 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河。田地里、官道上、村庄中,到处都是倒卧的尸体,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风吹过,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天空也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暗红,仿佛在为这场惨祸默哀。大地见证了西凉军的残暴,也记住了百姓的苦难。 直到当天晚上,西凉人马追至了大阳县,被先入大阳的人马阻击,方才停止了追杀。 大阳县治内,刘贤和赵岑的人马负责东门的戒备。直到入夜,刘贤才稍稍放下了心,这一天刘贤经历的有点多。朝廷那边在清点损失,在入夜后会有一个中枢会议,董承也邀请了刘贤。 突然涌入的两三万军士让这个小县挤得满满登登的,又是冬季,存粮颇有压力,不过这些不再是刘贤操心的点了。存粮再有压力,四天后张杨就会过来,到时候就可以了。 他在角楼寻了个案榻睡了一会儿,实在是累了。期间刘盖楼寻了他一次,说是去卑想见他,他寻了个借口,答应中枢会议结束后会去见去卑。 李傕和张济也到过大阳城外,不过不在他这面墙。听赵岑的人说了,李傕在城下押了一批被俘获的官员以及皇室亲眷,让献帝城上说话,不过陛下没答应。 李傕怒不可遏的杀了几人,刘协仍然毫无动静,李傕便在大阳城外扎营,看样子是在准备攻城。后来朝廷又传出刘协在董承等重臣面前痛哭,说自己不是胆小,只是怕自己上城后心软,导致将士们白白牺牲,也不知是真是假。 睡了小半个时辰,典韦才叫醒刘贤,提醒他时间到了,刘贤方才起身,领了典韦和赵岑前往县治。沿路街面房屋尽皆被皇室强征作为士卒们暂时的歇息之地,除了一些士卒和从曹阳跟来的百姓没有地方歇息在街面打地铺之外,几乎都看不到当地人,有也是俱是神色匆匆,面目凝重。 “怎么样,大概逃回来多少士卒?”他侧身对赵岑询问道。 “一万多人有余,听说北城门还在收纳溃兵与百姓,具体就不清楚了。” “城内呢,情况如何?” “李乐杨奉的人对城内百姓多有袭扰,起了点小乱子,没什么大乱子。” “呼,有大人物没了么?”刘贤叹了口气,他也管不了,只能关心别处。 “据说九卿之一的虎贲御林之首宣璠为了保全帝眷,亲自断后,被李傕人马击杀,这个是朝廷已经确定的,其他大些的人物倒是没什么了。” “没确定的呢?”刘贤皱了皱眉。 “军中盛传白波军韩暹、少府田芬、侍中史恃等大小官员与军中不少郎将校尉未曾回到大阳,也有说见到他们往别处跑脱的,暂时鉴不得真伪。”赵岑回答道,他最先入城,加上他与杨奉有些部众有旧,所以知道些信息。 “你看看嘛,大官总是有人保总是能活的。”刘贤小声开了个玩笑。 “是这个理儿。”赵岑也咧着白牙笑道。 “这一通跑,跟咱们在巴西郡被法正围杀那次差不多,心肝都快把我跑出来了。”刘贤犹自有些回味。 “那是不如的,好歹咱这次还骑着马呢。”典韦毫不给刘贤情面道。 “哈哈哈,你这个夯货。” “荡寇,不换身衣服么?咱可是要去面圣的。”赵岑提醒道,刘贤奔走一天,衣服的确是有些脏乱了。 “换个鸟,朝廷给的朝服还在江陵呢,我到哪去换?你看看街上,哪有卖衣服的。” 三人说说笑笑,也遇上不少形容疲惫的虎贲在街上维持治安与盘查照身贴的,不过看刘贤等人军装打扮,并没有过多阻拦。 虎贲这几年不太行了,以前地位是高,随便拎一个出来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比如王昌,祖上就是当年汉光武的云台二十八将中的第十八将王梁的后人,不过他们家族因涉及楚王叛乱破落,到了他这一辈才经王司徒举荐中枢为官,一点一点的走上来了。 董卓一入京,这些皇帝直属的部队地位就一落千丈,被自己人说没用,被地方武装轻视,打又打不过,窝囊事儿还得干。再加上掌权的人有心为之,不断穿插属于他们的嫡系,用以监视控制天子,所以基本上也属于名存实亡了。 所以李傕直接越过天子让王昌追杀皇甫郦呢,根本也没把王昌和他的虎贲当外人看啊。 靠近县治,一些大的府邸也被献帝用府库钱粮调用了,用做百官的暂歇之地,不过原主人到底到没到手钱粮那就不好说了,还落了个被赶出家门之苦。 这些文臣武将就是这样,理所应当的吮吸着比他们阶层低的人的血,并且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到了这里,反而虎贲的人少些了,杨奉和李乐的人多些,这些人之前或多或少的见到过刘贤和典韦,倒是一路畅通了。 第255章 欲韬晦刘贤守心 唔张锺大阳初会 县治不大,大阳本来在直隶就属于小县,不过是相对于。拿到零陵来,跟诸县之首的始安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入了县治,门房处多有士卒,对刘贤等三人进行了简单的检查,除却了他们的兵刃,让他们稍待。不多时,徐晃从县治正堂而出,接引三人入得县治正堂。 汉朝县府的规制大多相似,入得正门就是正堂,也就是处理公务的地方。正堂两侧有厢房,是用来接待啊或者处理其他小事情的地方,正堂的后面一般设有后曹,则是其他官吏处理庶务的办公地点。 此外,一般县廷以北都会设有狱司,用于关押犯人,因为在汉代的观念里,北方主杀伐嘛。后曹之后又设有舍,一般县府长官都有自己单独的舍,其他品级低些的则居住在集体宿舍里。 大概是为了方便,大阳的正堂和厢房之间的墙被拆掉了,只留下了砥柱,虽然看似丑了些,但是毕竟人多嘛。 刘贤来的不算太早,或多或少也有部分官员已经三三两两扎堆聊闲了,稍微听了几句,以担心城外李傕人马来攻偏多。 有了赵岐朱皓之事在先,刘贤不欲多生事端,就在原本的厢房一角寻了个位置,闭目养神。他的秩比两千放在地方上比较大,但是在中央里光秩比他大的至少也有五十以上的人。 之前一直没提这个秩,东汉有十六级秩,从目前最大的大司马李傕、尚在寿春的太傅马日磾及车骑将军开府的董承作为三府,加上其他三公都是秩万石,到九卿的秩中两千石,到各路刘姓王的秩真两千石,然后是州牧郡守例如刘度的秩两千石,再到刘贤秩比两千石的杂号将军,一直延伸下去的县府属吏秩百石。 这是明面上的一种比较法,在权力核心当过官的朋友都知道,有时候做官不是看品阶。人民的名义里面吃面处长赵德汉的品阶也不高,但是耐不住人家掌握机要啊。 比如还有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御史台(更名为司空)、尚书台以及司隶校尉,职级别的确不高,但也的确牛啊,有时候比之三公九卿都不遑多让。 拉回视角,以朱皓为例,朱皓的官并不高,在太仆韩融下辖任车府一职,管皇家车驾,秩六百。实际上代行的是太仆丞的职务,一直在做,不过本身太仆管的就是皇家车骑与马政一职,偏弱势,尤其是刘协这个流亡政府。 所以朱皓的太仆丞的正式任命也没有下来,那么就算他做到太仆丞,也是秩千石,比之刘贤的秩比两千还是低。 但是注意,朱皓有一个加官,就是我们前文所说李傕为李儒求的侍中一职。 在回过头,我们前文提到了光禄大夫,也提到了黄门侍郎,乃至于中常侍等官职,也包括我们没有提到的给事中、散骑等官职,这些官职,就叫做加官。 加官字面意思即可得知,这个玩意他基本上不单独封赏,是先有了别的职务,在给予加官。 加官的意义是什么?是东汉沿袭西汉旧制,意味着你可以出入禁中,以备皇帝顾问咨询伺候护卫的这么一个职务。 加官的秩也不高,最高的是光禄大夫,秩比两千,所以说曹寅假冒光禄大夫温毅之名逼杀王睿是经不起一点推敲呢。 朱皓的加官侍中就更低了,还是秩比六百。 但是你敢跟人家叫板?人家说话是可以上达天听的,你能行么? 所以说刘贤第一次入得杨奉营中,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乃至于都没能直接见到皇帝一面。也就是依仗着宗亲加上强势的地方实力,才会被董承等人稍加青眼。 尽管如此,但丝毫不妨碍百官之中的明眼人,不多时,就有官员来寻刘贤攀谈。 “这位小兄弟可是江陵荡寇将军刘贤刘子义啊。”廷尉和太常麾下就分别有人来寻刘贤搭话。 刘贤赶忙收起养神的架势,拱手回礼道:“将军不敢当,小校确为刘贤,两位?” “英雄少年啊,元常,益蜀之地,以鲁之旧主之能,全然抵挡不得。谁能想到,赫赫威名之下,荡寇将军如此之年轻,令人唏嘘啊。” “的确是令人心折,某虽偏居长安,亦得闻荡寇将军之名。只可惜当年未能在颍川一见,今日得见,遂了心愿啊。” 两人虽然都是恭维之语,但是并不显得谄媚,反而都有几分出尘。气质雍容肃清,与刘贤这么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刘贤心中一晃,明白了开口之人,应该是第三代张天师张鲁了。至于与他一起的,应该就是他在颍川求而不得的锺繇锺元常了。 “太卜、尚书郎两位大才雅量,贤不过薄有虚名,徒增笑尔。” 这两位的确在当今社会是大才,前者按道理雄踞汉中三十年,后者就更别说了,说点客气话一点都不过分。 如今一个在太常下辖任太卜令(皇室管卜卦问吉凶的),另一个则是在则是在廷尉下辖任廷尉正(也就是九卿之一的廷尉属官,相当于全国管刑法监狱的二把手)。 前者还好,秩六百,后者则是秩千石,是比较关键的职务,且还加官了黄门。 历史上两人交集不多,但是刘贤这支蝴蝶的到来,改变了张鲁的地位,被刘璋送到了长安。锺繇和张鲁反而成为了好友,从张鲁口中算是半详细的知道了刘贤在益蜀之地的情况。 三人热络了一番,聊到了总共九卿,没了仨。卫尉宣璠为掩护皇室车驾战死,光禄勋邓渊走失,凶多吉少,最惨的少府田芬,被李傕当着大阳群臣之面,缚而杀之。 反倒是韩暹历经千难,最终还是逃回了大阳。 缘分使然,刘贤也对张鲁和锺繇颇有兴趣,也想深交一番。不过正堂有不少官员开始陆续入内,也有与张鲁锺繇相熟的或者对刘贤感兴趣的官员,形成了一个小的围圈。 这就违背了刘贤想要低调的初衷,于是拱手道:“各位,如今朝会马上就要开始,各府官员也要入场,咱们不便久叙,待时局稍稳,小校做东,再一一宴请诸位。” 官员们一看如此,也纷纷与刘贤拱手,回到自己的座案上去。 部分九卿以及三公的直属二把手开始进场。然后是杨奉李乐韩暹等部分武将入场。最后则是董承、三公及部分天子近臣从后曹处入场,一看就是天子之前还有小会,勉强才散场。 “来了。”刘贤心想,他打起精神,开始迎接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皇帝开会。 第256章 殉死节大阳慰卿 短粮草削需待援 很快,有宦官搀扶,将献帝拥入正坐,进而群臣起身行礼,献帝唯独向车骑将军董承回了个礼。 “陛下,情势所致,我等群臣不能全常朝之礼,望陛下宽恕。”董承率先开口,然后领着群臣又拜,这一次献帝没有回礼,只是示意大家回到自己的座案。 群臣这才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也是有来头的,汉朝上朝,分三种,一种叫大朝,大朝会是汉代最典礼性的朝会,其召开规模较大,主要是彰显国家威仪。参加人员庞大,?部分是两千石到六百石的官员,还有部分是臣服汉朝的周边少数民族代表。他们都有资格参加大朝会。 第二种就是董承所说的常朝,常朝是汉代中央决策性会议的重要形式,通常汉代皇帝会召集大臣召开决策性会议,在史料中经常出现“召公卿议”“召群臣议”公卿、群臣主要是朝中二千石到六百石的朝官,这种会议的密度在汉宣帝的确定下被定为五日一朝。 至于第三种则是内朝,内朝是武帝时期国家大政决策的中心,参加内朝的人员主要是大司马大将军三公及侍中、 常侍、散骑等加官。像文中所说前面董承从县治后曹处出现,显然,献帝是已经开了一场内朝会的。 大朝礼仪最重,还要行祭酒杀牲等礼节,而内朝礼节最轻,君臣便宜行事即可。 今天开的是常朝,按道理是献帝先坐在位置上,然后群臣行趋礼上殿,见到献帝之后在行礼。所谓趋礼就是张开双手快步小走的样子,是孔子所记载的一种礼节,后世看虽然奇怪,但是在当时表示重视、尊敬的意思。 今天不同,群臣已经脱靴入堂了,自然就没有行趋礼的空间了,所以董承说不能全常朝之礼。至于刘协给董承回礼,则是因为咱们前面讲了,现在朝堂上,三府最大。 哪三府?大司马、太傅以及大将军。群臣给献帝行礼,献帝是要给三府回礼的。如今李傕在城外,马日磾在寿春不知死活,也只有车骑将军董承了。 其实刘贤还有点纳闷,董承之前还是安集将军,怎么一下子成了车骑将军了。说起来,他还是董承升官的重要助力,因为刘协自己不便出面,所以提前了几年把车骑将军这个职务给了董承,好让董承便宜做些推拉之事。 “诸位皆能脱得李郭贼众凶兵,朕心幸甚。今非常时,自然非常礼为之,朕自知之。” “吾等无能,请陛下降罪。”群臣起身行揖礼,刘协又是一阵摆手。 “降罪尔等,亦不得脱此兵患,诸君且不必在自责了。” 话锋一转,刘协继续开口道:“今虽侥而入得大阳,然卫尉宣卿,光禄勋邓卿,少府田卿,御史邓卿...”刘协洋洋洒洒的报了一大长串的姓名,最低的也是六百石的官吏。 一时间,众皆默然,听着那些前两天尚在曹阳还与自己同朝为官的人,如今已经身死,都有些戚戚。 停顿一下,刘协也不由的流下眼泪,强忍着继续道:“入大阳之策,乃是朕之决断,害的贤卿殉身,实乃朕之罪过也。” “臣董承请陛下万勿自责,此诚非陛下之过,乃李郭诸贼恶也。”董承出列拱手宽慰道。 “臣杨彪拜,国丈此言甚是,眼下我等已入大阳,然仍受李郭之围,还请陛下能振奋精神,戮力兴汉。”杨彪也手持笏板出列道。 在正式会议上,参拜有名,这也是规矩。就是跟皇帝说话,或者动作,首先要告知姓名。 所以汉朝一些重臣或者权臣参会,会基本体现在三个地方。第一个是入朝不趋,就是入朝的时候,不趋步走。二就是剑履入殿,意思就是带着剑穿着鞋子进入会议地点。其三就是参拜不名,跟皇帝汇报的时候,不先通报自己的姓名。 前者是皇帝允许的,后者则是私自行为。两汉间这样的人不少,例如萧何、董卓以及曹操等。 这些都不能展开讲,展开讲这一章又没了。 献帝没有回答,会场上有些安静,有谒者仆射开始宣读朝廷关于殉难或者受伤的官员的一些应该受到的慰问和补偿,估计是因为暂时在大阳,仆射说会在洛阳逐一由各官员负责落实。 又是一阵安静,各个官员前面的案几上有些吃食,也没人去动。刘贤也在此列,心觉汉朝的规矩虽然比较傻,但总归还是人性化的,至少还给你跪坐着。后世有些朝代,要么站着,要么跪着,还好穿的早。 刘协又说了几句宽慰人心的话,进而提到河内郡张杨已经领军自野王出,向大阳而来,先头部队眭固业已至新安一带,请诸君做好大阳防务之类的话。 如此一来,以董承和杨奉李乐为首的武将力量开始汇报关于大阳城的防务部署情况。总体来说,军方代表的势力还是持乐观态度的。 “臣张义有本参。”九卿中出众一人,手持笏板,乃是大司农张义。“陛下,大阳城小无粮,仅够大军...” 他略一停顿,抬头看着刘协继续道:“仅够大军三日用度。” “啊?三日?这怎么够啊?”“是啊,咱们至少要在大阳守一周方能迎来援军,三日,此消息一出,怕是军心难安啊。” 张义此言一出,众坐皆惊,他们有些人和刘贤一样,知道大阳的存粮压力大,不知道如此之大。 张义也是有苦难言,之前朝廷车队里有些存粮,但是大部分都被李傕等人拦下。入了大阳之后,大司农这边尚还没来得及清点府库收纳钱粮,就已经被去卑和杨奉先搜刮了一轮了。 底下的人汇报给他的时候,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毕竟他主子都还靠着两人呢。等他接手了大阳的物资之后,杨奉和去卑的人反倒跟着李乐韩暹的人一起过来跟他要粮要补给,让他更觉憋屈。 本来大阳就是个小县,这两年司隶不是兵患就是匪乱,不是天旱就是蝗灾。县府里有余粮已经颇为不易了,突然县城里涌入平常全县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口张嘴要吃的,这谁受得了啊。 刘贤了然,估计会前张义已经说了这个事儿,现在在拿出来提,是有意在皇帝面前敲打杨奉去卑。 “军粮大事,的确不容忽视,杨卿,汝如何看?” “回陛下,如今援军倏忽则至,我等只需安心待援即可。且只是做些守城之事,削减些粮草供给,应无大碍。我等将士愿苦上几天,以供同僚百姓所用。”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刘协就点了杨奉,他右贤王去卑不好点,点你杨奉还是能点的。算准了你杨奉有鬼,所以肯定会说削减兵士所用。这里面又有个离间计,你杨奉削减了,李乐韩暹削不削减。 那是肯定也要削减的,那李乐韩暹可没有先到城里拿粮,无端削减,肯定是要记恨杨奉的。 不管是刘协自己想的,还是谁教的,这一手,反正是有那么点御下的意思了。 所以刘贤看到上首李乐韩暹顿露不快,且丝毫没有遮掩。 第257章 降旨求援尚不至 冒罪忠良亲护銮 李乐韩暹不说话,胡才可不惯着,他立时起身拱手道:“陛下不可啊,城外李傕郭汜随时相攻,怎可削减军士用度,这简直就是取死之道啊。” 顿时,堂内气氛一滞,刘贤甚至都能看到张喜脸上的厌恶的表情。 刘协的脸上也不好看,但仍耐着性子问道:“胡卿以为呢?” “自当全力保障军中与皇室所需,将士城上搏命,怎能如此相待。”胡才又说上话了,包括李乐和韩暹皆是点头。 白波军虽然下面有细分,但是总归一体,明面上的硬亏,没人出头也就算了。真有人出头,还不帮衬,那也是过分。 胡才此话一出,众坐皆静,全力保障军中与皇室,那他们呢?他们不比那些个丘八重要。 堂上献帝也有些无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座下提出问的张义有些坐不住了,他正欲起身披露杨奉去卑之举,却被身边的杨彪虚压了一下,遂停了动作。 刘贤见气氛有些冷场,无奈写了个小条子,交由赵岑,让赵岑传递给董承。 董承见了条子,出列道:“臣董承禀陛下,河东郡已有粮草向大阳进发,届时只需寻一夜间将粮草迎入大阳即可。” “哦?可是王卿遣人送粮?”刘协奇道。 之前朝廷是让河东郡派援兵来救援的,不过王邑这个人,好像有点骑墙。人是派来了,就在黄河北岸摇旗呐喊,一点渡河过来救援的意思也没有。怎么如今还遣人过来送粮,由不得献帝不奇怪。 “额,是荆州一个偏将,名字叫苏飞,据说是聚了一批当年孙乌程和曹典军的旧部,从王河东处讨了些军粮,正在星夜往咱们这边赶。” 董承讲完,有些人已经知道怎么个事儿了。有些人还在想,哪里冒出一个苏飞,孙乌程和曹典军的旧部又是哪里来的。 刘协也有些讶异,发问道:“这个苏飞,是刘荆州的部下?” 话到这份上,董承开口道:“确实是刘荆州的部下,刘荆州的独子刘贤领军前来护驾,如今也在堂内,请陛下召见答疑。” 刘协自然允诺,让黄门召刘贤上前问事。这边刘贤自然低调不了了,连忙起身,从正堂最边缘张开双手,小步前往堂中,先向皇帝行跪地叩头叠手之礼,又向三公九卿的方向行空首礼,口中道:“末将荆州麾下荡寇校尉刘贤,见过陛下,愿陛下圣安。” 这跪拜磕头也有讲究,刘贤对献帝磕头,是九拜中的稽首礼,对三公九卿则是用的空首礼。这个展开来讲也很长有水字数的嫌疑,反正你就认为他礼数到了就行。 献帝摆手,示意刘贤起身然后道:“刘荡寇,这个苏飞,是你的部将?” “回禀陛下,家父听闻朝廷欲东归,欲往而助。但又恐藩篱有别,不敢轻出州县惊扰圣驾,只能遣末将领了荆州麾下数千人前来,苏飞其人,确为贤之属将,请陛下宽罪。” “陛下,臣朱皓正欲奏,荆州刘度刘贤父子,不告而轻出治地,领兵入直,实乃大不敬。又兼有攻讦邻州、擅戕命官、推行异制...”朱皓越说声音越轻,他看到献帝的脸上已经不好看了。 “哀哉,有些人降旨求援尚且不至,而荆州冒罪前来护朕,朕又何怪之有呢。”献帝轻叹了一口气。 “臣淳于嘉不察,望陛下明,荆州欲领兵前来护驾,刘度亦早有奏本。不过前些时日战事吃紧,微臣未能及时奉上,请陛下断。”司徒淳于嘉出列拱手道。 刘贤做事的确还算老当,之前在卢氏县就以刘度的名义写了折子,不过总管庶政的淳于嘉还没来得及奉上。 领兵轻出治地,尤其是入直,这事儿说大是非常大的。当年桓灵两地如此之乱,也没有诸侯敢轻易领兵入直,还是何进听了袁绍的话才召集诸侯入直的,导致朝廷一直乱到现在。 所以朝廷对这个还是敏锐度比较高的,如果刘贤不告而领兵入直,引起献帝反感的话,结果就难说了。不过还有个河东王邑臭鱼烂虾在前,倒显得荆州刘贤珠玉在后了。 刘贤老当,淳于嘉背书,这茬子事儿估计应该问题不大了。 果然,献帝丝毫不提这事,继续问道:“国丈所说,曹典军孙乌程旧部又是如何情况?” 刘贤不敢隐瞒,将自己分人前往安邑和野王求援的事情说了,也把当年孙曹联军结果被徐荣大破,被迫滞留了一批伤兵,也就是如今苏飞所领之人,一五一十的在朝堂上讲了。 又说安邑的王郡守虽然未曾引援,但是给了粮草,苏飞领旧部星夜赶路,已经往大阳过来了。 听得众人一阵唏嘘,堂下诸人,多数都是跟着献帝被董卓强掳到长安的。虽然知道孙曹当年独自引兵,忠心可鉴日月,可惜被徐荣所破,但不清楚这支伤兵之事,更对刘贤当年也在其伍中所知不多。 不由得多少对刘贤好感大增,堂下窃窃之语不绝。 “刘卿忠心,朕亦有感。只叹朝廷武备松弛,智计平庸,致忠良难展胸中抱负,纵恶獠于朝中逞凶。”他停顿一下,似乎有所决断道:“刘卿亦是长沙定王之后?” “末将惶恐,先祖乃孝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八世祖刘滔,迁至交州,祖君(爷爷)曾在荆州治县。至贤,十二世也”刘贤开口道。(这个族谱是开国领导人刘少奇的族谱,刘少奇同志是长沙定王之后,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到。) 啧啧啧,堂内一阵安静,刘贤为什么说自己惶恐呢,因为献帝也是景帝的后人,甚至也是刘发的后人,不过是第十三世,这特么不是巧了么? 献帝一摆手,有宗正卿(九卿中的宗正二把手)取宗族世谱检看。随后,宗正卿道:“孝景皇帝生十四子,六子为长沙定王刘发,刘发生子茶陵侯刘?,?生子绍荣,绍荣生子行昌,行昌生子天宝,天宝生子珍,珍生子维,维生子滔,滔生子诚,诚生子政,政生子荆州牧度,度生子贤,计孝景帝后十二孙也。” 刘协在堂前听得最认真,他和刘贤都是景帝、长沙定王的后代,不过刘协是刘发的儿子舂陵节侯刘买那一支,刘贤则是刘发的儿子茶陵侯刘?那一支。 同血不同命,刘买生郁林太守刘外。刘外生巨鹿都尉刘回。刘回生南顿县令刘钦。刘钦生汉光武帝刘秀。所以刘协能够复掌大统,而刘贤则是沾亲带故的靠自己杀上来,连个刘姓王都没混上。 同为皇室不说,刘贤甚至还比刘协长了一辈,这事儿得赖刘度,刘度老来得子嘛。其实他们父子俩差不多,刘贤也25岁了,也才刚生第一个娃。目前咱们在洛阳,不便交代,等回江陵在交代。 同比宗室出身的皇叔,刘贤的这一份族谱脉络质量上是不足的,几个祖宗,没几个侯爵。但是胜在了是嫡系,脉络又足够短,而且往上溯源足够清晰。 皇叔呢,质量高,一路上来十二个侯爵。但是脉络太长了,辈分小,是景帝的18世孙。而且不是嫡系,是景帝第九个儿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往上溯源也不够清晰,刘胜足有120个儿子呢,怕是宗正也未必有多清晰。 题外话一句,光以血统来看,延续西汉的主枝脉络,可能还在刘双那一支里比较多。 第258章 加官给事封宜城 连参数会晤去卑 献帝望着刘贤,几乎都有小星星冒出来了。宗亲虽然多,有能力的也不少,但是有能力还能如此忠君的宗亲,献帝也是第一次见。 他走下銮驾,上前几步,行至刘贤面前,拉起刘贤,抑制住自己的情绪道:“刘卿长不了朕几岁,朕实难口呼皇叔,就以皇兄处之,兄以为何?”亲昵姿态溢于言表。 刘贤望着这个稚气将脱的小皇帝,心中亦有几分意动,被挽着的手重重的紧了一紧,然后又跪下行礼道:“陛下不以末将位卑言鄙,反以兄处之,末将感激涕零,不甚言表。” 献帝紧紧拉着刘贤的手,刘贤行礼也不放脱,将其拉起,逡巡一周,将其拉到廷尉士孙瑞下面一点,又召人补了案几道:“朕自中平六年代兄即位,尔来六年有余,无时不感身处火水之中。至今日始,朕方觉汉室复兴,吾道不孤。” 这一瞬间,刘贤甚至都有些激动了,心中甚至觉得献帝未尝不是一个明主,自己取而代之不如拱而卫之。 也是多年以后,结合其他事情,才想通。一个十四五的孩子,如此作态,真情流露可能的确有一部分,但背后更多的是有人传授。 “淳于卿,朕素闻荆州牧刘度刘卿,久御荆州,治下严明,教化蛮民,劳苦功高。得闻益交不臣,奉檄讨之,忠心可鉴,可赦封为宜城侯,食邑五百,以勉其心。其子刘贤,冒矢石护銮,又兼有系联河东河内以援驾,当加官给事中,卿以为合乎礼法乎。” “陛下圣明。”淳于嘉给了个答复。 “御下诸卿,待朕至了洛阳,皆有封赏,望诸君自勉。” 粮草的事情有了说法,献帝又听了一会朝会,诸臣各有汇报,以内部事宜偏多,毕竟这个流亡政府大问题也管不了了。以前在长安的时候,还会象征性的管管地方,劝劝地方不要擅动兵戈之类的。 刘贤改了座次,在九卿之下有座,倍儿有面。突如其来的荣誉砸的刘贤有点蒙,首先就是老父亲的宜城侯,没说是宜城乡侯也没说宜城亭侯,那应该就是县侯。 龟龟,县侯,之前一直没给加封,一给就给了个大的。食邑是少了点,才五百户,县侯食邑万户的也有,不过食邑这玩意儿你得辩证的看,宜城大家都知道,就在南郡江陵北面。 宜城本来就归荆州管,食邑1户也是交给刘度,万户也是交给刘度,有啥区别呢。 估计是突然给了个县侯,怕不服众,所以食邑方面给的克制一些。 然后给了个加官给事中,这个很有意思,给事中是文职,讲道理刘贤是走的武将路子。刘贤自己想,应该是自己在曹阳之乱里表现的文职多过武职,所以给的是给事中而不是散骑。 会议很快达到最重要的环节,城外的李傕! 李傕的处理方法也很简单,两个办法。一是冷处理,不去管他,等眭固进了大阳,给李傕压力,然后让他自己退兵。二就是廷尉士孙瑞提出的择人前往李傕军中劝退。 朝廷认为还是第二种比较靠谱,就择了人,准备明天上午出城去找李傕。 刘贤不适合揽这个挑子,倒不是他畏死,实在是他的关系比较重大。万一李傕脑子一醒,给他一扣,要个益中用来安身,你说刘度换不换呢? 其实一如刘贤的设想一样,只要进入大阳,李傕就没有机会了。大阳再不济也是个县,官兵能够凭城自守,李傕的骑兵就丧失优势了。 如今到这个地步,李傕要是坚持破城,那就只能依仗骑兵先打援,破了张杨。然后跟大阳耗下去,耗到献帝自己出城,否则单凭攻城破城,代价太大,名声也不好听。 如此一来,耗时耗力两说,还落不到好。你现在撤兵,朝廷还认你这个大司马,还认长安是西都。你真要坚持破城,那你就是反贼,长安就是贼据,这一点,李傕也明白。 朝会很快就散了,刘贤却没有回到东门,而是留下来和领兵将领们再开小会。 会上,董承首先对诸将们传达了天子的谢意,仔细询问了各城防务的情况以及各位将军们的所需所难。对于能够立马解决的,董承立马遣人予以解决,无法解决的,董承则表态之后会跟进。 之后,董承又三令五申让诸将做好负责区域的工作,强调作战协同工作。商量以锣鼓为号,虎贲御林会作为预备队,各城门不得逾越,统一暂由杨奉调度,不闻调度,人马不得进入县内区域,也不得擅自营救其他城门。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是军队里的潜规则,可见董承并非酒囊饭袋,基础的军队管理还是明白的。 军队小会结束后,已经快到接近子时了,刘贤又被董承留了下来单独面唔。 “恭喜贺喜,刘州牧喜得封侯,子义也得了加官,让老夫我羡慕的紧啊。” “安集将军实在是客气,不对,是车骑将军,哈哈哈哈。”刘贤配合董承笑道。 “老夫这个车骑将军,子初亦知其中滋味,不必多言。本来陛下是不准备在洛阳之前大肆封赏的,唯独对子义青睐有加,又担心..”董承朝门外打了个眼色,示意刚刚走出去的杨奉等人。 “所以食邑品秩不高,着我安慰一下子义,可莫要怨怼朝廷。” “国丈言笑了,子义无功而得厚禄,心中已然愧煞,何来怨怼一说。” 董承跟刘贤聊了小半个时辰,存了心思想探刘贤的想法。刘贤自己也清楚,从一开始入杨奉营中不受重视,一是自己没有带重兵前来,二来是大家久居长安,对他比较陌生。 后来张鲁锺繇来找自己,就已经透露出风向了,大家开始对自己这个横行三州的公子哥有了一定的认识。或者说把那个传闻中的刘贤和现在的刘贤对上了,所以才开始极力拉拢。 可以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在直属机构做公务员,假如你一个同事在地方上特别牛逼,他新入职直属,大家不会太过拉拢亲近。等大家比较熟悉了,把你的底子给摸清了,知道你在直属只不过是过渡,到时候还要回地方做一个直属都未必管的了你的人,就会特别赞赏亲近你。 而董承或者说天子的拉拢,一方面是确实认为刘贤有能力又忠诚,还不恃强,恪守规则并且尊重规则。另一个方面,是朝廷急需一个这样有实力的鹰犬,如果能通过控制刘贤达成控制刘度的目的,那匡扶汉室就不是空话一句了。 这也是刘贤试图想要达到的初衷,以鹰犬的姿态进入中枢,然后反制中枢,和曹操迎天子入许昌是一样的。 出了董承的府中,汇了典韦与赵岑两人,被几个胡骑引到北门,在城北一处宅院见到了去卑。 说说看是匈奴,其实也就是颧骨高一点,鼻子塌一点,穿了点民族的服饰。而且去卑的汉语特别好,假如就这个长相,给他扔到21世纪随便一个城市,你也不太会把他往外族去想。 “去卑兄,我还以为你们匈奴人都住毡房呢,也和我们一样住房子嘛。” “哈哈哈,刘将军拿我开心,有房子不住住毡房,傻子嘛,哈哈哈哈。” 刘贤入了座,庆幸自己入夜前小憩了一会,不然这一天光是开会见人特么都吃不消。所以说领导有领导的苦楚,有的时候他不是不干实事,他也来不及啊。 入乡随俗,去卑也搞得汉室的那一套,跪坐着,前面有案几放些吃食。刘贤打眼一看,比朝会或者董承那边的吃食都丰盛些,如今打仗时节,去卑准备的吃食还有白水羊肉,跟奶酪差不多的饮品,可见去卑的日子还是滋润的。 “我听闻去卑兄也是宗亲,是厘王之后,可有此事?” “哈哈哈,我父亲曾经和我说过,说是度辽将军刘进伯的一支,时间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哦?还有如此缘法,如此说来,咱们还是同枝咯?” “哈哈哈哈,有缘法有缘法。” 去卑比刘贤稍大一点,加上前面有个小善缘,双方都显得热络。不过今天毕竟是刚入大阳第一天,不便多饮,两人还是饮的克制。 “刘将军在益州打的顺风顺水,联系了不少羌豪,听说买了不少羌马。” “是啊,说起这个就来气,咱们成批量的买,说好了算我五万钱一匹马,咱荆交之地,砸锅卖铁给买了千匹,老哥您猜怎么着。”刘贤横咬了一口羊肉不忿道:“一接过来一看,特么的确是战马,全特么是老马,给我气坏了。” 刘贤的话半真半假,五万钱一匹是真的,不过数量报少了,全是老马也是说说。 “哈哈哈,他五万钱一匹马卖给你,能不给你老马么?“去卑开朗大笑道。 一匹标准的正当龄的战马,市面上的价格大概是二十万钱,而且还是北面的价格,卖到南方更贵一些。由此可见当年的战马是多么值钱,咱们在最开始的时候说过,一个战士的月薪水也就5斗粮,折下来500钱,可以说,古代的战士们可能当一辈子兵也买不起一匹马。 这两年价格跌了些,因为到处打仗,马匹也纳入管制,买方市场受到影响。加上羌蛮马多,又是成批量的卖,不保证质量,所以刘贤买的时候比较便宜。 “十万钱一匹,保证都是高头大马,一批最少给你五百匹。”刘去卑比划了个五的手势,继续道:“怎么样,反正你现在也占着南阳,咱们有线路。” 第259章 南郡走得购良马 魏延反巨变南中 “八万,八万一匹,你领着我的人走一遍线路,以后我们自己去河东河内找你。”刘贤有些迟疑,他对这玩意不太懂,不清楚该怎么讨价还价。 “喝酒喝酒。”去卑却好似没听到一般,没接刘贤的话茬。 赵岑在边上捅了捅刘贤,刘贤会意,急忙举杯对去卑道:“去卑兄弟,这样,我回去商量商量,到时候再跟盖楼兄弟联系,要是对的上,咱们就做买卖。” “好,刘将军总是在船上打仗,不清楚马匹价格,也是正常,我让刘盖楼到时候和你详细说说。”边上的刘盖楼以及其他匈奴将领皆是大笑。 一来一回,刘贤出了北门,回到东门城门角楼,召了校曲询问情况,得知无事后方才找赵岑了解马匹的事儿。 马匹十万钱,不算便宜,不过刘贤拿羌豪和刘去卑比价格,是不公平的。像韩遂马腾这种豪强,都有自己的马场或者相熟的羌豪,所以益州联系的羌豪,都是和韩遂马腾李傕不对付的那种小零散,所以他们的马匹数量质量都没法保证。 而刘去卑和边上的曹操、吕布、袁绍乃至于张杨,关系都不算差,他的马是有销路且也卖的上价格的。像曹操的金主卫家,袁绍的金主甄家,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别说你卖十万钱一匹马,就是按二十万钱一匹马,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来(只是举例子,金主在有钱也不是傻逼哈)。而去卑单独和刘贤来拉线,说白了,就是想交好刘贤。 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主动提了个低价,被刘贤还价,你让去卑说啥?总不能踢翻案几翻脸吧。 而刘贤错的第二点就更为离谱了,在刘贤的视角里,是我来管运输,替你减少成本。而在去卑的眼里,你是要掌握我南下运马的财路,说实在话,没踢翻案几翻脸真的已经不错了。 你掌握了我的路线,以后我还卖不卖给袁术,卖给孙策了? 去卑其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作为一支异族在中原这片土地上,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就注定了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赵岑走了之后,刘贤开始在脑中复盘,今天一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事了,让他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把玩着给事中的印信,刘贤开始自省复盘。 刘贤并没有夺取民宅,而是在城墙的角楼找了个床榻,行军打仗,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算不错,外面的士卒就次多了,随便在城墙外找个地方一靠。 并没有想多久,刘贤就睡着了,毕竟太特么累了。 与此同时,益州发生一件事,益西的徐庶和魏延差点干起来了。咱们前文表了,益州因为特殊关系,被刘贤划了三个战区,东面的是张松文聘为首的江州集团,南面则是赵韪严颜负责的南中集团,西面则是徐庶魏延负责的成都雒城集团。 以纸面实力来看,这三个集团各有分工,南中集团主要是负责南面的四郡,另外还加上推行新政。东面主要是以巴西郡为主要接口,对标汉中南和梓潼东一带。西面集团则是负责梓潼南以及汶山阴平两郡。 光从布置来看,总体还是比较合理的,甚至西面的压力和工作其实是最轻的,问题就出在了年纪太小的徐庶和年纪同样太小的魏延身上。 刘贤招揽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早于自己应该出场的年龄的。比如徐庶,应该是201年才出场的,比如魏延,正史上则是211年才开始崭露头角的。 现在两人说难听点一个才二十出点头,徐庶更是连二十都不到,豁然就给拔擢到高位上了,才华性格什么的都还没砥砺好,所以闹出矛盾也很正常。 事儿其实不大,刘贤之前和徐庶包括张松的说法,都是暂时保留下来刘璋的小政权,不想太过激进。而魏延到了成都后,看中了之前费观王连走都江堰取成都的那条路线。 魏延之前得了羌豪之马,在汉嘉郡练兵,其实就是做的此想。我们讲过,雒城往北去至少有八座大小关卡,从阆中过去也有不少关卡,唯独从汶山阴平两郡,山路虽然更多,但是武备松弛,有可乘之机。 魏延就这个事儿和徐庶提了,想让徐庶给多增加两千匹马,四千匹马,两千将士换马而骑。然后悄然入汶山阴平,奇袭梓潼郡梓潼县,配合阆中雒县两面进发,一举取得梓潼全郡。 徐庶却不这么认为,徐庶认为,汶山阴平两郡多为山路,马匹难进,即使是换乘两马,也必然多有折损。而且马上靠近冬季,山路更是难走,在后勤保障上压力也特别大。 纵使魏延天纵之才,一路上顺风顺水抵达梓潼,梓潼和阆中雒县的沟通又是一个问题。阆中雒县提前给压力,会使魏延暴露。而得到准确消息再去给压力,就根本难以顾得上。 直白点说,就是让你魏延干到梓潼了,运气在好点,直接把梓潼打下来了,雒县和阆中的后援完全跟不上。到时候你魏延在梓潼就是孤军,十死而无生。 再一个来说,如今东西两片在给南中输血,徐庶承担的经济压力本来就很大。再掏钱去买马来支持魏延不切实际的梦想,徐庶是真的不乐意。 其实到了这里,把话说明白了,如果是旁人,这事儿也就算了。好死不死,魏延特么是荡寇属官,徐庶则是江陵序列,说白了徐庶管不了他。 所以魏延就不停的挑战徐庶的底线,乃至于直接联系张松以及江陵。徐庶大怒,一连往江陵和刘贤处都致信三封,想要换将。 因为刘贤不在的原因,江陵这边又要保障南郡的军事行动,益州这边的破事就惹火了刘度。刘度当即就要将两人罢免,拉回江陵领罪,另外择人替代两人。 刘度这事处理的不算好,边郡的军政不和,不管什么原因,先稳住在逐一拉回来降罪才是正理。 因为政官还好,像徐庶,是可以这样操作的。但是武官手里有兵,贸然降罪换将,是很有风险的。 例如曾经俘虏过努尔哈赤的明朝重将李成梁,被称为边帅武功之盛。因为在辽地风头过重,奢侈无度。其实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和地方商人勾结,建立军政一体的补给制度,威胁了明朝廷对辽东之地掌握。 就这样明廷还是保留了他的正三品官职宁远伯,才将其召回朝廷闲置。 所以刘巴劝下了刘度,选择暂时先将魏延安置在汉嘉郡,随后独自前往益西。 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只要作为刘贤集团的三把手刘巴一到,徐庶魏延各打五十大板,在给个枣子吃一吃,其实还是小事,属于可控范围内。 但是刘巴还没到汉嘉,刘度想要罢职徐庶和魏延的风声就先传到了汉嘉,随之而来的是任忠的人。任忠的人先找了魏延,又找了徐庶,在徐庶处没讨到好,倒是说动了魏延。 于是轰轰烈烈的南中,迎来了刘贤掌权的第一次兵变。 第260章 出轻骑将留赵韪 陈十罪欲立南中 南中四郡,任忠和李元是攥在一起了,加上一个在汉嘉有万余步骑的魏延,反的基调是定了。 但是反的对象没定,反的具体措施也没拟下来。按照魏延的意思是领齐人马,前往成都逼宫。威逼徐庶罪己,交出成都雒城大权,同时拉拢刘璋,在犍为和东广汉抵御东面的张松文聘。 到这一步,拉动吕凯,赶走赵韪严颜,南中自立,有了资本之后,在益州自立。 而李元的想法是,先让魏延配合两郡,稳住刘双和吕凯,集齐优势兵力先打赵韪。以魏延的优势骑兵滋扰赵韪的粮道,再以赵韪异地作战粮草供给不力破之。 击破赵韪之后,在拉拢吕凯,提防张松文聘。然后联结刘璋,让刘璋出兵,南北夹击,再破徐庶,以图益州之地。 任忠在脑海里一盘算,认为李元说的是正理,操作性很高。益中刘贤的三股势力,军事实力最强的是张松,麾下兵多将广。徐庶和张松又是老同僚了,加上成都是重地,直接打徐庶,张松不会不管。 而赵韪不过是降将,又在谷昌驻兵,张松就是想管也来不及。 问题就出在这了,李元出得策妙、高,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拉拢魏延啊。魏延可不管你策高不高,妙不妙,他只是一个要报复徐庶的愣头青罢了。 如此局势下,任忠和李元选择直奔汉嘉,在汉嘉南面的旄牛县(今四川汉源县)唔得魏延。两人苦口婆心劝了一个时辰,魏延依然不为所动,引得李元大怒,当场就要翻脸,麾下大将句易与寇封两人举剑相对。 在旄牛县滞留了三天,最终在李元的谋士陈林的详细分析,加上任忠的从中作保。答应魏延驱赶走赵韪之后,李元与任忠会各出五千人马归由魏延指挥,用以攻讦成都。并且会阻拦住来自益东张松的人马,让魏延放心为之,这才让魏延松了口。 事实上,自此之后,魏延就三方联合之事多为上心,有的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也主动承揽。两人只以为是魏延复仇心切,他们给的价码又高,加上李元之计的确优于魏延,故而不以为意。 10月中,刘贤还在卢氏跟董遇董逢两兄弟鸟不清楚的时候,汉嘉魏延,越嶲任忠以及益州李元揭竿而起,痛陈徐庶赵韪十大罪状。 其一亲蛮贱汉,划田给蛮民,政策也倾向于蛮民。 其二苛捐重徭,这个前文说了,刘贤要卡他们俩的经济脖子嘛。 其三草菅人命,是讲赵韪严颜在益州郡对待部分不合作的蛮民以及大族施加的雷霆手段。 其四尸位素餐,讲用人失当,徐庶在职不作为,懒政疏政。 其五兵祸南中,讲赵韪直接把大营放在谷昌,与李元多有冲突。 其六背祖失伦,这个主要讲刘贤大面积广范围鼓励蛮汉通婚。 其七占田侵财,这个我们也有表,东汉的官僚阶级认为荒地也是官僚的财产,拿出去分给蛮民,是侵占他们的财产。 其八越州夺治,指刘度抢夺刘焉的治所,没有圣意却代管益州。 其九重商抑士,这点有点冤枉,其实益东益西输血南中,的确是招用了一批商人帮忙运送生产资料,但其实这里根本没怎么重商,只是正常的付钱送货罢了。要是真的重商,刘贤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发展商业,只不过时机不成熟,没有去做罢了。 最后一点则是刘度失德,这一点主要指的是年前海啸和荆北部分地区的旱灾的事。 以李元为主力,句易为将,陈兵两万,直发谷昌的赵韪行营。任忠则亲自领兵一万五千人,靠近越嶲郡会无县(今四川会理县),一方面有直接穿插过去协助李元的意思,另一方面则是抵御可能来自犍为的陈应和江阳的杨存的援兵。 而魏延则是以寇封领步兵扼守汉嘉郡汉嘉县,自己则亲自领骑兵至僰(bo)道(今四川宜宾)至南安(今四川乐山)一线,尝试将赵韪和严颜邓方留在南中。 单这么一看,李元的确是南中四郡本文出场的六位郡守之中,手段心计韧性以及能力最强的一位了。益州郡作为四郡中地盘最小,人口最少的一个郡,其父亲在江阳把老底交个精光,逃回益州之后,又经历了内部叛乱。 而李元能够快速肃清内部叛乱,审时度势,多次出手暗助刘焉。在赵韪严颜入得南中后,更是在其高压政策下还能拉起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并且所施之策一如任忠所说,可操作性极高,当得上一时人杰。 再说回赵韪,赵韪原本的直属部队是当年切断益东益西联系的东广汉的那一支,原来的底子经过补充后大概有两万人左右。但是为了便于管理四郡,多有分散。在谷昌的这一支是由赵韪直接带的,有万人之众,另外邓方在永昌,严颜在牂牁。 赵韪也并不是软柿子,他只是有些骑墙罢了,甚至他都不是自己选择的骑墙,而是不想得罪本土与东州两派罢了。 在初期,因为准备不足,被李元快速的拔掉了秦臧(今云南禄丰市)、昆泽(今云南宜良县)两县后,选择快速收缩兵力。 并且向严颜求援,向邓方致信往北面靠,提防暂时没有反的吕凯,向江阳以及犍为两郡致信请求引援接应。 赵韪不准备和李元硬刚,在强势高压的政策下,李元还能在赵韪的眼皮子底下养了一支两万人的部队,可见李元已经做足了准备。 所以他只要向东面的牂牁、东南方向的江阳、西南方向的犍为三郡撤出,到时候联系张松或者徐庶的部队平叛就是了。 只是还是慢了,严颜还好,已经会同刘双准备进发益州了。邓方并没有遭到来自永昌的压力,但是也被汉嘉方面给压缩在永昌不得动弹。 而犍为和江阳两方在得情后,陈应出兵五千,杨存出兵八千,分兵向僰道和南广(今云南盐津县)进发。 只是因为魏延领了两千轻骑在周边游荡,形成巨大粮道压力,两人皆不敢太过深入,分别向徐庶和张松汇报,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谷昌到南广一千里地,只有到了南广,赵韪才真正算得上是有三路撤退的余地。这一千里地,就要看赵韪的缘法了。 “荡寇怎么想的?益西放了两个瓜娃子,这下好了,还反了一个。”从梓潼潜逃出来投靠赵韪的旧将李异不满道。 “慎言,荡寇的布置,非是我等可以妄议的。”赵韪摊开益州郡的地图,上面标着任忠和李元的部分兵力布置,以红点注着领兵将领,其中最大最显眼的则是在僰道和南安之间的魏延骑兵:“这支骑兵,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啊。” 第261章 益州乱四才得谋 谷进言陈林生疑 魏延的骑兵为什么这么致命,因为谷昌到南广之间,一千多里,只有五县,有人会问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果陈应和杨存选择强势出击,这一千多里的五个县,魏延可以尽情在他们之前拔掉,粮草直接带走或者烧毁。 而犍为和江阳也无法通过运粮的方式给与两将补给,因为魏延的轻骑比运粮队快,也比他们强,粮食根本运不到他们手里。 那陈应和杨存将会面临沿途没有补给的窘境,那我们说,你两将多带点粮草不就行了么,一路上光靠自己带的粮草就行了。也不行,因为带着过多的粮草将会把部队给变得臃肿起来。 一支臃肿的部队就会变得破绽百出,你想要前往谷昌救援赵韪,那你就得好好想想会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同理,刘贤领着接近两万人入直,庞季蔡中邓龙留在了南阳北,邢道荣蒯越雷铜留在了卢氏县,自己只领了两千轻骑,是为什么?既是因为要保障后路,也是因为一进入了卢氏县,士卒沿途没有郡县补给,只能轻车简从。 相同道理,赵韪的人向北撤至南广,也必将被这支两千人的部队无限滋扰拖累,然后被李元的人衔尾破之。故而赵韪有叹,自己并不担心任忠和李元的人马,反而很有可能丧于魏延之手。 赵韪的老当之处就立即显现出来,在纷至沓来的各处战情中,赵韪首先找到了三郡反叛的首要目标,也就是自己。在确保准确的情况下,赵韪并没有选择迅速领兵撤出谷昌,而是先和周边打招呼来吸纳四方的情报。 换做年轻沉不住气些的将领,很有可能选择和李元正面接敌,或者直接北撤,白白放弃掉了自己以逸待劳和凭城自守的优势。 在确定了魏延已反并且掐断了自己北上撤退的路线后,赵韪很快就找到了未必是最正确但是当前环境下最适宜的决断,四个字,固守待援。 消息传出,三州震惊,韩嵩赵范等人纷纷向刘度劝言,言徐庶魏延德龄皆浅,不当担此重责,荆州方面应该撤回徐庶,由在路上的刘巴暂领益西。 同时应该另外遣使前往三郡,平息三郡怒火,重回益西序列。刘度拿不定主意,遂向别驾从事蒯良问计。蒯良则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应该询问刘贤的意见。 可是刘贤身处中原乱局,一来一回耗时颇长,要是靠刘贤拿主意,益州早烂了。于是蒯良又向刘度推荐了益州出身的法正和甘宁以及在益州多有建树的郭嘉。 刘度并没有见前两位,只是征召了郭嘉问计。 “州牧大人,益贼虽众,以嘉观之,实乃土鸡之类。以嘉观之,赵韪、张松二人,皆为益中名士,进退有度,攻伐得礼,皆为一州之才。徐庶徐元直,虽不及弱冠,不显其名,但难掩其能,乃国之栋梁也,州牧可安心以待益州事定矣。” “郭先生的意思是不用管益州么?可是贤儿方才出得江陵数月,益州就得此大乱,吾心难安也。” “州牧大人不是管了么?刘治中不是已然前去了么?以刘治中的手段,益中不过须臾之乱矣。若是真的难安...”郭嘉提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之后,江陵向益中发送邸报,言赵韪张松徐庶三人治地有功,各有封赏,然则因乱暂不予发放。同时全益军政事宜暂由刘巴督领,三人皆受刘巴节制,平乱后另有赏罚。 说白了,这事儿撂给刘巴和赵张徐三人了,放手去干,之前的徐庶治地不力,赵韪纠察不力,这些都不管了,反而还给三人封赏了。 就是没当魏延几人是个事儿,还是信任三人的。 这个是在政治上先给了三人的保障,也给了刘巴插手益中事务的权限,可以说,光在这一点上,郭嘉的政务处理水平就不低了。倒不是说蒯良韩嵩政务处理水平低,只是他们没有参与过益中的布局,对三人不熟悉罢了。 11月初,刘巴秘密在犍为郡资中县召开会议,开始正式集结益东益西的人马平叛。因为成都雒城方面还要防备梓潼,李严和娄发动不了,而陈应已经在南安一线,所以益西方面主要负责策应,由益东主要负责南中方面的平叛救援工作。 同样,由于文聘主要负责巴西至东广汉两郡沿线的防务,无法动身。所以张松也是带来了王威沈弥吴班三将,各领部队前往江阳郡备勤。可以说,刘贤集团在益州的布置,几乎全部集中在了犍为江阳以及益州三郡。 与此同时,秦臧县县治所内,陈林迎来了一位客人。 “陈长史,须有多年未见了。” “谷府君,一别已有十八载也。” 谷进一愣,心里的谱已经有了一半了。 11月中,坚守一个月的赵韪终于心理防线崩溃,领七千残兵向谷昌县的正北方向牧靡县(今云南寻甸县)溃逃。 而正北方向,驰援而来的严颜刘双业已靠近距离牧靡县近两百里的味县(今云南曲靖)。赵韪的心思,就是在谷昌县的正北,打一个伏击战! 赵韪并没有想象中走得那么轻松,南中打攻坚战不行,围了一个月,赵韪从万余人马也不过损失千余,有两千余人马都是突围被留或者走散的。 而且李元也没放过赵韪的意思,句易的人咬的很紧,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吊着。 谷昌城内,陈林并没有随着大部人马北上,而是暂时在谷昌清场。他在查看粮仓过程中,就关注到了粮仓周边的排水渠有粮草被烧毁的残渣。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陈林就会劝李元罢兵。 事实上刚刚占领谷昌的时候,陈林就已经劝过一遍了。 经过谷进的提醒,陈林发现了一些漏洞。 谷进的老父亲谷永和陈林都是桂阳郡耒阳人,陈林因为在耒阳有点破事,所以就往交州逃。谷永在郁林庇护了他一段时间,有了这么一段缘法,然后陈林就自己往南中去求发展了,投了李颙。 谷进这次找他,是想让他脱离益州郡,跟着谷进混。陈林没答应,本来这没什么,但是来的人是谷进本人,这就让陈林有点警觉了。 明里暗里的陈林也问了郁林郡包括交州的动作,谷进闭口不谈,只是说荆州已经关注到陈林这个人了,让他好自为之。 这就让他存了一点明哲保身的想法,事实上陈林也不愿意跟着李元作乱,但是既食君禄,当为君忧,李元向他求计,他才出了这么一个火中取栗的计策。 陈林甚至打心眼里就不觉得魏延会反,魏延是荡寇门下,前程绝非李元任忠之流可比,怎么会昏头反叛呢。不过有一说一,有了事实基础,加上魏延个性使然,陈林都信了五六分,遑论已经被光复南中的宏伟目标冲昏头脑的李元了。 谷昌本来就是赵韪的大本营,眼下刚刚秋收结束,益州郡北面的粮草都在赵韪这,所以他也没有粮草之虞,乃至于走的时候,都烧毁了一部分。 这特么怎么能会是赵韪顶不住要逃呢?照这个进度,赵韪至少还能守五个月都不勉强。 第262章 小败而不伤筋骨 小胜而不挫其锐 谷昌到牧靡主干道有两条,一条东面一条西面。 西面的这条路虽然直一些,平坦一些,但是相对来说也容易被追击一些,而且也更靠近越嶲郡。 终点标记的位置是新街乡,上面是牧靡,下面是谷昌,西北方向是西面入牧靡的路。 而东面的这条路其中一个口子叫新街乡,距离谷昌大概150里左右,这个地方很厉害,是两块山夹着的。而且这个地方更加靠近牂牁,是赵韪预想中的完美设伏地。 在接到刘巴遣人送的信之前,赵韪就已经把此地作为他的预伏地了,他和严颜南下的时候就对这块地方有过研究。 这一百五十里地不好走,计划的十天达到,被衔尾的句易无限追击,辎重粮草扔了一路。为了麻痹句易,赵韪甚至还停下组织了几波反击,均以小败告终。 行进接近二十天,路上死的死逃的逃,撂下了接近两千的弟兄,总算是快接近了新街乡。 “府君,严将军在新街么?”李异的左臂中了流矢,单手骑马追上赵韪车驾问道。 “恩,他说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也辛苦了,从梓潼千辛万苦跑来南中跟着我受罪。” “府君说的啥子话嘛,跟着张任有啥混头,还是跟着府君爽利。” “恩,李元的人有没有新动向,可曾有察觉?” “没有察觉,始终在咱们二十里地外吊着,句易那个狗脑子哪有那么好用。” “恩,多去看看队尾,咱们从东广汉就领来这么点人,真折这了说不定就没得领兵了。”赵韪苦叹一口气道。 说真的,赵韪没怨气是假的,作为刘焉势力投靠过来中,行政职务和所领兵员最高最多的一个人,被一直扔到南中做新政,就相当于被贬谪了。 实在是新政派在荆州最大的头子是刘贤,他做新政也相当于自动加入新政派,政治地位上不差,加上他是属于刘焉衰败之后才带人投降的,在时效性上不太行,不然怎么也不至于这样。 还是张松这小子滑,早早就看透了刘贤的潜力。不过像严颜、法正、甘宁之类的,还不如他呢。 说罢了赵韪,咱们在提一提句易,这个句念gou,句易声名不显,其族中后辈句扶在蜀汉政权中多有建功,官至左将军,被称为“称美荆楚”,在蜀汉后期与重将王平齐名,排在廖化和张翼前面。 句易有一点板盾蛮的血统,是早年间就跟着李颙的。当年护着李元从江阳逃回益州郡,在平定内部的雍闿作乱也立了大功,是老李家的忠实拥趸。 新街乡赵韪自以为摸得清楚,其实句易比他清楚的多,李颙李元几次北出,不都是他带的队。赵韪不往西面道路走,偏往东面走。结合唯一最近的援军牂牁郡的地处位置,句易甚至都不用想,一定有伏。 “有伏就有伏,牂牁郡这两年的常备兵力也就万人,不可能倾巢而出,加上严颜,撑死了也就万人。你领人小部先探,多分探马,无碍。” “领命。” “另外就咬着赵韪,在到达牧靡或者严颜现身之前,所部不得轻出,违者立斩。” 李元想的很明白,让句易领小部探,撒个小饵。如果严颜沉不住气,要吃句易,那就算是小亏不亏,毕竟把暗地里的这支人马骗出来了,接下来也好做打算。 如果严颜不出来,也好办,牧靡县前面有一大块平地,得有三十公里,在这里是藏不住兵马的。如果严颜在此之前还不露面,那牧靡县就是大破赵韪的机会。 翌日午间,赵韪果然进入新街乡,甚至进入之时,还多有辎重旌旗被丢弃,生怕李元找不到他。 到了晚上,句易的零散游骑果然发现在新街乡设有伏兵,在遭受一些游骑损失后,伏兵被发现之后,只能前往牧靡县方向与赵韪汇合。 而李元领了一万五千人就在新街乡山口处驻扎,就在其觉得自己的布置天衣无缝的时候。殊不知,句易驱赶的新街乡的伏兵,不过是刘双所部加严颜一些人马七千人,而严颜早已从牧靡西侧绕过山路,在李元的西面待伏了。 李元还不知情,以为句易清理了山道的伏兵,领着大军入山前往牧靡而去,当夜就在沿途扎营。 严颜三千人马当夜如期而至,李元本就对西面没有防备,加上白天自认为已然驱赶掉了严颜的伏兵,营寨更加没有设防。 很容易就被严颜杀入,自南门入,三千人的队伍逢人就杀,见帐则点。李元昏昏沉沉自帐中出,好不容易聚起乱兵,得闻敌军已杀至北门,急急领了人马前去。 离北门尚有百步不到距离,在营帐火光映照下,识得一人。长髯黑厚,长刀凛然,不是旁人,正是在符节杀得他大败的严颜。 “李元小子,又见面了。” 李元眼睛通红,脖颈血脉膨胀,眼睑中的血丝几欲炸出,恨呼:“严贼,吾誓杀汝。” 严颜目光尽现灼灼,李元想杀他,他又何尝不想杀李元。当年刘双和李颙在城头杀王甫之仇,他一直铭记心中。这些年来,刘双也道了歉,加上荆州来回劝诫,严颜方才放下对刘双的恨意。 李颙被甘宁所杀,父债子偿,当年用计赚得江州之仇,就被严颜算在了李元的身上。 不过如今情况,李元身边拥了不少人马,没必要冒险。严颜眼神一收,口中大呼撤退,一标人马,直接北上撤走。 “给老子追,深更半夜,我倒要看看这个严颜逃得到逃不到牧靡。” “不可,严贼狡诈,黑夜难行,或将有伏,请主公提防。”句易也是言语带有怒气,但还是冷静道。 “哼。”李元拂袖而去。 “清点伤亡,扑灭营火,做好警戒,防备敌人二次袭击。”李元走了之后,句易才吩咐败军收拢人马。损失不大,伤亡千把人,逃的倒是有两三千号人,也于天亮前后回到了营寨。 这也是因为这支部队的组成原因造成的,李元的人,有万人的底子,剩下的也是吸纳蛮民青壮以及当初的叛军的底子。 李元当年不是平了雍闿的贼军么,还是用半和平手段。对于贼军,李元当年并没有把他们全部收拢,只是放出据山,行些劫掠之事。待到战事一起,又随时征调启用,倒和老蒋当年遗留在中华大地不少匪寇旅师长有几分相似。 所以另外的万人不到,基本上的质素只能说能用,比龚都何仪那种黄巾规范一些,但绝对不多。 严颜就三千号人,尽管是出其不意,但是能从南杀到北,杀了倒没多少,逃命的一大堆,可见一斑。 这边赵韪的人的确是在设伏的,见得李元大营火起,赵韪就遣了李异沿途接应加设伏。汇得严颜后,却并无见到李元的人马,只能与严颜同归营帐。 两人入营,只见得赵韪和刘双已经在营口相接。入了主帐,宾主分席而坐,赵韪开口道:“有刘府君严将军相助,我无忧也。” “赵府君言笑,李元小贼,纵是赵府君独力,亦可胜得。”刘双也是拱手道。 “若是今夜,李元贼厮能来偷营,则大事定矣。”严颜也说道。 几人又商量今夜若是李元偷营,又如何败得机巧,让其不生疑心,帐前帐后,毫无战时的紧张气氛,端是一片其乐融融。 李异听得糊里糊涂,尤其是严颜说的话,不由开口道:“两位府君,今严将军入营而不毕其全功,我等只是在营寨等待接应,而不趁乱相攻,异有疑也。严将军又言李元贼厮今夜偷营,既已知之,我等又缘何要败?” 见他迷惑,赵韪大笑道:“李将军勿忧,刘治中早有书信送至,言我等只需小败而不伤筋骨,小胜而不挫其锐,待其入毂,一战而定南中。” 第263章 刘计魏叛求平南 溪鱼笼鸟欲得息 僰道县府内,刘巴见到了魏延,说起来,两人之前在江陵刘贤手底下就有过一面之缘。 “魏将军,这两日风餐露宿,辛苦了。” “延不敢,治中为延之事舟车劳顿,延有罪。”魏延扑通就给跪下了。 “魏将军为荆州做事,不惜与贼周旋,巴不过是行些山路,又有什么劳顿可言呢。” “延之老父,责延问治中安。” “令尊老当益壮,得知其事,赶至江陵,坚持与吾同来。沿途与巴言及魏将军,多有以将军为傲之意。”刘巴抿了一口茶水,笑道:“久在荆南,这一口倒是撂不掉了。好了,魏将军当自处之。” 魏延一直跪在地上答话,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刘巴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似乎就是让他跪地自省。 刘巴见差不多了,起身走到帷帐后,准备入后堂休息,快要隐去身形之前开口道:“起来吧,魏将军,如今天也凉了。荆益那边,我能搞定。至于荡寇那边,益州这边事情了了,你就自己去荡寇那边说清楚吧。” “末将明白,谢过治中。” 魏延叹了一口气,悄然退出城外,回到了自己的骑军中。 是的,诚如陈林所想,魏延并没有反,至少是现在没反了。刘巴自江陵过来,到了成都,联系了寇封,将魏延的老父亲送到了汉嘉,随之而来的还有刘巴的计策。 魏延假反引二郡出南中而破之,这就是刘巴的计策。也是魏延在旄牛县一开始不同意先打赵韪,而后积极配合两郡的原因。 刘巴丝毫没提魏延反不反的事情,只是把这个计策告诉了魏延,以治中从事的名义责命他配合,否则以叛乱处之。 刘巴的意思,只要魏延回头,荆州益州的事情,刘巴来搞定。不仅不追究你的问题,甚至还给你个功劳。不过刘贤那边,魏延要自己去搞定,这也是刘巴的底线,同时也是魏延作为荡寇门下的基本要求。 情况就是这样,以前徐庶和魏延是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魏延现在反了就一定是他的错。刘巴手里握着魏延的亲眷,却丝毫不做要挟之意,直接就送至魏延处,这是给了魏延第一次回头的机会。直接把策告诉他,让他配合,否则定罪,这是第二次机会。 魏延那茬子之事,说白了就是年轻人之间的相互不服气,在一抬杠一顶嘴一吵架吵得越来越凶。底子上魏延就是在位谋功,想平了梓潼,并不是想谋反。 所以任忠和李元说的,他并不答应,其实到那时候,他都已经反悔了。乃至于寇封其实也不愿意反,实在是和魏延相处熟了。这俩人,一个家眷在公安,一个家眷在长沙,都在荆州,得罪了荆州牧,家里不得翻天? 而且跟魏延不一样的是,寇封家里还是有底子的人,是世家中人,所以寇封更加不会反。刘巴就通过寇封送魏延的老父亲同时带信,给魏延一个台阶,算是在前期完美的解决了这个事儿。 刘巴的这一手,出自孙子兵法,欲取先予。让任忠李元乃至于永昌的吕凯看到南中有机会自立乃至于夺下益西,通过如此试图将他们引诱出南中。 南中不好打啊,你比如最近的越嶲郡治所邛都县(今四川西昌市),离汉嘉县(今四川芦山县)就得有六七百里地。益州郡的滇池县,离犍为郡的南广县有千余里。更远的且兰县(牂牁治所)和不韦县(永昌治所)就更别提了。 历史上的丞相平南中,223年叛乱,丞相一直到225年3月才做好全盘准备。以僰道为出发点,兵发三路,历经9个月,才通过攻心伐兵的形式平定南中,至225年12月才完全班师。 这也在侧面凸显了荆州方面在益州的窘境,既要发展,又要分出兵力防备刘璋。蜀汉政权已经来说相对弱了,但是南中叛乱只敢在郡内叛乱,如今刘度集团占领益州,两郡就敢图谋益州。 所以刘巴就只能想一劳永逸,通过赵韪小败和魏延叛变引诱出两郡出南中。这玩意,不拉出来打不好打啊。真要进了南中腹地,前面说了补给是一个问题,南中这么多山(四川云南贵州的朋友一定知道),人家一缩,你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逐一剿灭么? 不说远了,继续说这里的事儿。魏延和陈应杨存虚与委蛇,大大小小的场面造了不少,都是给两郡的细作看得,战报倒是写的一个比一个吓人。 而真刀实枪在拼的赵韪这里,还真的被李元反偷了一营,不过像是严颜一样,阵仗大,损失小。赵韪李元和严颜很快就顺利的进驻了牧靡,到这时候,双方的兵力比几乎差不多。 赵韪这边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五千人,而李元这边也不过一万八千人,除了主场作战,李元已经没什么优势了,甚至以兵员质素来说,李元甚至还弱上一分。 营造出这种场面是很有风险的,怕就怕在李元在这一步看出问题,选择撤兵,保有自牧靡以南的益州郡。 而事实上,陈林和句易都是做如此之想。 “府君,为今之情,赵韪已然汇得严贼,兵马雄壮,兼有城池之力。我益州人马,不善攻城,况且...”陈林为难道。 “况且如何?” “林私以为,魏延其人,实难信之。当书信之于任府君,罢兵回府,再做计较。” “好了,陈长史,当初为我布计的是你,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让我罢兵回府的也是你。魏延其人,我亦知之,刚愎自负,然仇徐厌益之心,绝不似作伪。如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假托魏延之事劝我罢兵,如之奈何?莫不是...” “主公,微臣侍奉先主与主公尔来十八载,断无二心。此中之情,曲直难度,请主公审之慎之。”陈林立即跪倒在地,心头苦涩难言。 “哼。”李元冷哼一声,他知道一点情况,交州有人来接触了陈林,不过具体是谁,说了什么,他倒也没追究。 “主公,陈长史说的的确没错,咱们人马已经占不了优势了,的确应该谨慎。不是我说,打到现在,也就咱们和赵韪硬抗,魏小子搁北边打了几阵,任府君要是不来,叫我说,这个牧靡,咱们不打也罢。就放赵韪在牧靡,不能光恶心咱们,也恶心恶心任老儿。”句易开口给陈林打了个圆场,点明了战场的情况。 听得陈林又是一阵摇头,句易和他看起来说的是一件事,都是要罢兵。但实则是两回事,陈林想要罢兵,是战略层面的,而句易不想打了,是停留在战术层面的。依句易所说,是要拖任忠下水,而实际上陈林就是怕任忠入水。 “任忠已经从西面过来了,咱们还是按既定计划,先歼赵韪,打通犍为到成都的路,在做打算。”他扶起陈林道:“君之所忧,吾心自明,然赵贼一日在郡,我等不过是浅溪之鱼,笼林之鸟,一日不得喘息也。” 如果说句易在第一层,陈林在第二层,刘巴在第三层的话,李元自认为自己在第四层。魏延反最好,计划顺利,南中三郡加上犍为汉嘉和成都,六郡在手,李元不会不去争取。 魏延假反也罢,李元也不会在让赵韪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赵韪一日复一日的推行新政缩减南中军事用度,他忍到最后,也难免落了个空权郡守的下场。 还不如趁此机会,在刘璋的掣肘下,抓住最后的机会,和荆州方面明明白白的打上一仗。说实在话,李元自己也没有太多信心击败张松徐庶,那么先击破赵韪就成了关键中的关键。 如此看来,只有任忠才是真正的草包,百分之一万的相信魏延和李元。 会无县域东面,正在军帐内休息的任忠被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寒意惊醒。他连忙唤来侍者,询问军寨情况,得知无恙后一阵恍惚,卷起了一根烟草,猛吸了一大口,方才定了定心神。 刘贤不知道,他离开南中后,南中就兴起了吸食烟草的风气,连任忠也不例外。 “不是,你说,刘贤这小子咋研究出来这玩意的呢?”问了一句注定得不到回答的自言自语后,任忠又猛猛吸了一大口。 第264章 截大桥任忠李元 复斗阵句易严颜 牧靡小县,没什么守头,赵韪他们在牧靡,就是因为要等任忠领兵过来。 但是这个尺度很难把握,会无县在牧靡县的西北角,既要待在牧靡等待任忠靠过来,又要在任忠真正靠过来之后防备不陷入南北两面夹击。 所以为什么刘巴的整体计策中,赵韪这一环最重要。他既要示弱引诱李元任忠挟击,又要尽可能的保持住有生力量来参与两者出了南中之后预想中的歼灭战。 毕竟益东能拿出来打歼灭战的,只有陈应五千,杨存八千,王威沈弥的八千巴东兵,吴班的四千江州兵,以及魏延的两千轻骑。邓方和寇封的人不能动,一动就露陷。 这阵仗打优势团可以,打歼灭战是妥妥的够呛。 只要将他们引诱出南广,就是广阔的益州盆地,到时候卡住南广,李元和任忠就是死路一条! 标蓝的就是南广县,进入南广县,就是我们现在讲的四川盆地。 而赵韪也迎来了计策中实行部分最难的一节,从牧靡到朱提(今云南昭通)。这两地儿中间没有县治,隔着五百多里,而且几乎大部分全是山路,从群山中间的窄道穿行而过。 如果往西走,倒是顺畅些,只是西面的县治堂狼(今云南巧家县东面)太靠近任忠的越嶲会无县了。 “希伯...” “府君,不必再言了,此行事关益州决断,严某一介武夫,自当为大军殿后,责无旁贷。” “希伯如此赤诚,吾心实在难安也。”赵韪紧锁着眉头道。 一万五千人,走逼仄山道,肯定不能一股脑的全走,这就涉及到了要人拉一支队伍出来殿后。 刘双肯定不行,刘双是客军,让客军去殿后,有悖常理。那就是赵韪和严颜挑了,但真要让严颜去,赵韪又有些难受。这支殿后的人马,无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都是会被任忠和李元吃掉的。 这就意味着殿后的将领九死一生,的确严颜更适合这个位置,但是看严颜主动去揽,饶是老油条赵韪都有些走心。 得到任忠领兵向益州郡进发的情报第二天,赵韪立即选择从牧靡撤兵。将大军分为两部,赵韪刘双一部七千人挟物资先行,严颜本部及李异领三千人共计八千压后。 “严将军,我听说当年在成都的黄忠黄将军,从交州到绵竹奔袭了三千里(之前文章内有部分写成三千公里,此处勘误哈)。好似神兵天降一般,是如何做到的?” “黄汉升确有其能啊,想来当年益州也算兵强马壮,与荆州多番鏖战,算得上是互有胜负。我当年在江州,是如何也想不到黄汉升能越三千里而攻绵竹雒城,叫人感慨啊。” “我当年随着张任将军在绵竹叩关,见过黄将军几面,的确是气度非凡。以张将军之能,尚讨不到好,想来奔袭三千里,也就这般人物了。”李异有些推崇黄忠。 “汉升将军确非凡人,他被调回江陵的时候,我也见过几面。荆襄之地,的确豪杰辈出啊。” “严将军可曾与汉升将军过过招?” “哈哈哈哈,汉升将军力能挽四石之功,李将军有此问,难不成还要取笑于我?” “乖乖,四石之弓!人哉?” 见李异有些咋舌,严颜笑道:“汉升将军奔袭三千里,沿途无伏,州郡补粮,虽亦是困难重重,功高甚伟。不过咱哥俩如今要从牧靡杀至朱提,沿路无援,强敌环伺,其功亦是不低啊。” “哈哈哈,届时论功行赏,严将军可要多美言几句,若是能得个校尉郎将,异无憾也。” “噫,志何其短也,此行若得了功,颜在赵府君面前力保李将军独督一郡之兵,又有何难。” 尚未开始进入山道,李元的人似乎起的晚点,还没开始追击。所以这一段路走的比较顺畅,连带着严颜的心情也不错,和李异两人一边巡点队伍一边聊聊天。 赵韪缺人,政务上还好,荆州输送了包括南阳张存在内的大批量新政基层官员。但很缺领兵将领,南中四郡的军务,赵韪管不过来,所以之前让严颜去牂牁,邓方去永昌。 本来事情顺利的话,赵韪还准备让李异领人去越嶲的,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李异自己不知道,赵韪严颜邓方都是清楚的。 所以严颜这话也不算无地放矢,算是有根有据。 “若是真能督一郡之兵,那得要请严将军喝五顿酒,不对,得算十顿酒。” “那得成都的清酉票酒,可别拿僰道的枸酱来糊弄我。”严颜爽朗大笑道。 李元的确不着急,他单独去抓赵韪落不到好。算算日程,任忠最慢还有六天到达大桥乡,也就是牧靡到朱提的必经之道。 牧靡到朱提没有掣肘咣咣咣走得要十五天,有了李元掣肘,不可能放开手脚赶路,保守得二十五天往上。 毕竟你咣咣咣猛走个二三十公里,累得半死,那李元不是咔咔一顿突袭嘛。 赵韪分兵的事儿,李元也知道,赵韪的人放开手脚走,能过大桥乡。但是严颜的人绝对走不脱大桥乡,赵韪要分兵,其实正中了李元的下怀,不然一口气吃掉一万五千人,还够呛呢。 一连数日,李元多有袭扰严颜部队。包括了在夜间鸣锣滋扰,白天小队人马叫骂衅架等等方式,不过双方除了部分游骑产生了些争斗外,都没有产生任何问题。 一直到了赵韪进入了牧靡以北的第一个乡会泽乡,而李元总算是在会泽乡以南追上了严颜人马,双方拉开架势,准备干上一仗。 “严颜老儿,出阵搭话。” “贼厮,严将军大名,也是能自你口中而出的?”李异见对方无礼,率先开口道。 “哼,益州无人了?两军交战,派一个偏裨之属阵前狂吠。严老儿若是怕了,今日随我一同擒住赵韪,算你一大功如何?” “我道今日寨前喜鹊盈门,是有何好事,原来是句易将军来送功劳来了。只是不知是句易将军领死授首,还是李元小儿自缚乞降啊?”严颜出阵笑道。 “来,上次在牧靡城前,敬你年迈,今日你句爷爷就不再留手了。” “好,来!” 两人纵马阵前开始搏杀,其实这两人有过好几次交手。第一次是在符节,那时候益州用计,严颜涉险,被句易压着打。后来赵韪严颜被调到益州郡来,李元不服,双方起过小冲突,也交过手。最近的则是牧靡这一次,以严颜划破句易的胸甲挂带告胜。 单讲个人实力,严颜无论是武艺还是气力上都胜了句易半筹。但是句易比严颜年轻了个十岁左右,然后句易是长兵,非常敢于善于犯险,别人谨慎使用的换命手段,到了句易手里是家常便饭。甚至以命换重伤的手段句易也敢用,所以场面上经常会看到句易压着严颜打。 今日两将相冲便也是如此,句易中门大开,长枪直取严颜中门,丝毫不顾角度刁钻的严颜长刀,让严颜只能无奈变招防守。 第265章 阵破句易确不易 誓取赵韪冒不韪 将将架开长枪,枪尾又至,严颜心中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有些窝囊。如果年轻个十岁二十岁,严颜绝对会拼着重伤也要杀了句易。而现在的严颜不一样了,他既要担负起大军的责任,也有了更多记挂的人。 手上动作不停,严颜开口道:“句将军是巴西汉昌人?如今汉昌在张府君之下,句将军何不早降,与家人团聚。” “哼,那是自然不如严将军的,严将军巴郡临江人,谁人掌益,敢不用严将军?迎来送往,严将军倒是岿然不动,何其美哉?” 这话骂的脏,饶是严颜早已心如止水,还是泛起一阵波澜。 心境一动,手上动作也慢了半拍,句易瞅准时机,长枪又至。严颜连忙回刀格挡,险之又险,在长枪挑断严颜胸甲之后被截停。 严颜气急,回刀横斩,推开句易,双方在七八步的距离相峙。 眼见胸甲一边的挂绳被挑断,严颜复凝起心神,单手解开另一侧的挂绳,脱去胸甲,沉声道:“句易句易,如今世道,活命如此不易,你偏偏要叫易,今日便要看看你有多易。” 句易也摈弃杂念,解甲之仇得报,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好似惹怒了一头凶兽。 “来!”以攻代守,句易长枪又至,这一次,是点的喉咙! “好!”严颜长刀斜劈,劈开长枪之后,去势不改,直劈句易腰腹。喜欢以伤换命,今天就跟你换! 如果之前,严颜这一刀,句易肯定不防,而是肯定选择长枪回搠严颜胸腹。但是今天,句易怂了,他有直觉,今天的严颜不会选择回刀抵枪,而是大概率的要换他的命。 这种情况下,他肯定要被腰斩,运气好的情况下,他最后一把力能搠死没有胸甲的严颜。但是死了之后的事情,谁能确保自己手上还有力气能搠进去呢? “铛!”一声闷响,句易用枪尾挡住了严颜的一刀。 这一招一挡,输赢两人心里都有数了,严颜长刀攻势更烈,而句易就只有招架的份了。 勉强过了十招,句易看准刀势,借了严颜长刀偏高一分的机会,撂下一顶鏊兜,趁着严颜刀势已衰的机会,打马而逃,迎来一片严颜军军士的嘘声。 句易面色愠红,回到阵前,见李元也在阵前,抱着长枪一拱手,正欲自责一二。 “无碍,老贼雄踞江州十余年,盛名之下,若尽是些酒囊之徒,我等又为何要苦守益州苦穷之地。”李元安慰一句,旋即不在理会,开始着人准备冲阵。 “擂鼓,起阵,中前两军将士依阵向前,未闻鸣金而退者斩!”传令兵执旗传令,各部开始逐步向前。 严颜军并没有设左右翼,只是以前中军论之,而李元这边则多了一支左右后三军。这也是有原因的,前者后面有援,人数上也不多,假如设置了左右两翼,败走的话限制较多。 而后者人多,光设置一条线的话,人展不开,而且有左右两翼也方便扩大战果。万一中军抵挡不力的话,左右两翼也能驰援中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除了本部,其他临时征调的士卒战斗力太差了,如果放在中军,一触即溃,对于战局影响也比较大。 还不如放在两翼,让他们多看几阵,打打顺风仗,练练兵。 可以说,双方都是有数,知道这是一场接触战。严颜方面只是不想让对方追赶的那么急,而李元方面也不准备全歼了严颜部。 果然,双方接触无有小半时辰,李元的中前两军渐显不支,李元句易开始组织左右两翼包抄。而严颜见两翼开始动作,也并没有选择扩大战果,直接鸣金选择撤退。 开玩笑,南中四郡的战斗力能跟严颜赵韪手底下的人相比? 第一次南中叛乱的时候,李颙和刘双两部合兵共两万余,对当时并没有合兵的严颜江州人马万余,说的好听点,打的叫互有胜负。而待江州合兵后,两人立马就被严颜按在地上揍,还是刘贤郭嘉来大咀山上烧了一把火,才扭转了战局。 第二次李颙占领江阳期间,益州甘宁法正配合吴懿严颜,袭杀李颙。在这之前李元和贼首雍季合兵计一万一千人,算计单独领兵的严颜三千人,也不过是小优,尚不能快速击破。 最后一次,刘焉和刘贤在益州打的风生水起,李元尽起益州郡一万五千人,根本不敢轻出益州郡。讲道理,李元的一万五千人如果战斗力和益州兵荆州兵战力相等,这一万五千人就应该是绝杀才对。 而李元和刘双说的是什么?等二刘定战后方得定夺。为什么?说白了还是他的人战斗力差嘛,捡捡漏可以,真跟荆益的精锐打,有个锤子胜算。 可以说,虽然严颜的人也不是当初的江州嫡系,更多的是在刘贤责令赵韪严颜镇守南中的军令后,重新在巴郡、江阳、益州三郡后拉的队伍,但是同等兵力来说,打打李元,还是手到擒来的。 这么说,刘贤的军队算作是中央嫡系队伍,严颜的队伍就能算作相当于大军区的嫡系队伍,而李元任忠的队伍呢?就只能算地方的嫡系队伍。 序列不同,享受的待遇不同。这里面又因为南中的经济条件差,我们讲了一万遍,打仗还是打的国力,所以说南中的部队战斗力差的原因,我在这里就不在赘述。 李元追了一阵,快接近会泽乡的时候也选择了偃旗息鼓,选择就地营寨。 升起篝火,李元召起各部准备开个小会,见会场有些压抑,李元也有些无奈。李元的将领,多是益州郡本土人士,有一部分向句易一样,是李颙的旧将,而另一部分则是李元新拔擢的。 无论是旧将还是新属,其实都对北伐持不乐观的态度。一方面是不想出益州郡的舒适圈,另一方面则是与荆益士卒有差距,觉得打不过。包括陈林提的种种,也不过是这两方面的原因。 没有人为李元考虑,没有人想到新政布开之后,李元将逐渐成为无权郡守。李元苦叹一声,无奈之下率先开口道:“诸将之中,有不少都是随着我父亲去过江阳郡的,江阳比之滇池如何?” “江阳富庶,郡治虽不比滇池雄丽,亦有其独到之处。”陈林一顿,大概明白了李元的想法,接茬道,在座诸人都点头称是。 “那江州梓潼及汉中,比之滇池又如何?” “滇池虽是风景秀丽些,但是比起江州梓潼,还是差的远的。”下首一个大胡子沉声道,他也是巴西郡人,投靠益州郡之前,在江州梓潼也有生活过一段时间。 “哈哈哈,怕是胡老儿在江州有三两个姘头,所以故意说的江州好吧。”台下有些蛮将打趣胡姓将领道。 “去你的,你能关好自己的鸟就不错了,还有脸说起别人。” 两人一人一句,惹得底下将领放声大笑,喧哗嬉闹。李元咳嗽了一声,会场也慢慢安静,他并不以为意,接着开口道:“益州新旧两治,雒城绵竹加之成都又当何如?” 益州在刘焉之前,州治一直是雒城,之后则是绵竹。成都则是徐庶治益,为了规避军事和政治同城存在风险,故意选择了成都作为治所。 “三县文脉相承,地灵人杰,确为我益州之魁首,滇池不及也。”陈林沉声道。 “我偏居在滇池小二十年,出了一趟益州郡,到了江阳,才知道这世上一眼望过去,可以没有一座山。才知道益中财货比我们富裕千倍,才知道纵然是个县府属官,过得日子很多时候比我都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轻佻淫邪道:“才知道姑娘的皮肤嫩滑才是常态,干糙反而是少数。江阳郡的世家大族府邸中的妻妾丫鬟,也不过是可以交换的玩物” “那么,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在我们的治下呢?”他大声吼出,将属将们的心思从梦幻中姑娘的柔软中拉回。 “咱们让了益州郡北面六县,赵韪还是对我们咄咄相逼,咱们还能怎么让?不打这一仗,咱们去永昌和鸠僚抢地盘么?” 的确,益州郡拢共就十六县,赵韪来了之后,强势占了其中六县。光在地盘上看,这六县占了益州郡一半。如果不和赵韪打,一味选择后退,可能就真的只能和鸠僚部抢地盘了。 益州郡和永昌郡接壤,永昌郡北山林茂密,没有汉蛮县治,只有四部蛮族,分别是鸠僚部、闵濮部、傈越部以及濮部,这个咱们后文再表。 “天命无常,我偏要大不韪而居之,兄弟们,把锐气给我拿出来,让严赵二贼好生看看我益州之刀!” “誓讨严赵,锋卷成都!”陈林第一个大声喊道。 “誓讨严赵,锋卷成都!”诸将被所画大饼所惑,随着陈林大声喊道。 再见李元,哪里还有淫邪之色,满脸锐意进取之色,挥剑一斩,壮得全军声势! 第266章 赵韪布营以待严 任忠诸部求破寨 十二月中,赵韪刘双部抵达大桥,开始在大桥乡营设寨防。显然,赵韪是知道任忠的动作的,并没有选择放弃掉严颜和李异,而是在大桥乡设寨。 这个三岔口就是寻甸到昭通的大桥乡,南面就是牧靡,北面就是朱提,有没有在这里的书友? 大桥乡像一个丁字路口,想同时在西面和南面布寨设卡不太现实,所以赵韪选择了在大桥乡西面布防,营寨堑壕,将所携粮草置于北面低山。本身带了大军三月用度的粮草,加上物资堆砌,倒是显得颇为壮观。 先后不到三日,严颜的人尚未自会泽乡杀至,任忠的人就已经到了大桥乡西侧三十里地。任忠次子任凯领先锋过来看到赵韪的人在西面设寨,摆明就是想要拦住任忠人马,遂领了部分轻骑讨阵。 时间短,坞堡塞城等军事设施都来不及,赵韪只是零散的设置了几处望楼哨站,而大军则居中策应。 这就是防守方的好处了,根据哨站设置点位,达到自己可以预先判断出交战的地点。在通过把路面挖上堑壕,设置鹿角,以期在对方进攻时需要先处理障碍从而获得优势。 打仗和天底下大小事一般,是要用心做的。这一点点障碍的确限制不了太多,但是成功往往就是靠着一点点的优势累积上来的。 任凯看了一阵,而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很快就燃点起了烽燧。大大小小的望楼哨站相互传递情报,不多时,也有一部人马杀至。 眼见对方有人马杀至,夺取个把哨站也没什么大意思,任凯选择打马回师。 次日,任忠大军杀至,也在周边设寨,同时任忠任凯并一干将领开了个小会。 “情况如何?”任忠问道。 任凯将相应情况告知,言及东面赵韪各处布点,想要绕开基本不现实了。 “这个赵韪,还有几分忠义嘛,我心想他肯定先逃了嘞,没想到还能管着严颜死活。” “父亲,这个李元给咱们的情报不一致,咱们还怎么拦住严颜?还是说咱们先打赵韪在拦严颜。” “恩,魏延在北面打了那么久,李元也和赵韪严颜多有交阵,只有我们越嶲人马不曾上战,这一仗是肯定要打的。” “那我即刻命人修战书送至赵韪处,明日午间邀其来战?” “不急,赵韪军粮无虞,又领雄兵占了地利,摆明了要和咱们打防守战。擅自攻营,虽亦是无难,但总归不美,先拔了这些哨所望楼再说。”任忠开口指着部分突出的哨楼道。 大军修整一日,任凯就领人先拔除几处哨站,赵韪的人似乎得了消息,早已将人马撤出,本阵也并无动静,任凯遂领人前去赵韪营寨叫骂,只是赵韪并不买账,只是凭着营寨坚守。 待两军又修整两日之后,直到前方与李元周旋的严颜距离大桥只剩两日路程,期间任忠多次引诱赵韪出营接战,也设兵夜袭,往复滋扰等等,均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备好攻寨器械,准备强攻赵韪营寨。 “兄弟们,屁话我就不说了,先登入寨者,赏金三十,擒杀将校者,升爵五级,但凡有擒杀赵韪刘双者,赏良田千亩,府邸一座,独领一军!!!”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鼓起!拔寨!” “鼓起!拔寨!” 随着战鼓擂起,那沉闷而激昂的声音仿佛要震碎苍穹一般。每一下鼓点都像是一颗炮弹,狠狠地砸向人们的心弦,让人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任忠军将士们随着阵列齐步向前,脚步也配合着战鼓一般,整齐而又震撼。 200步,150步,任凯默默的算着脚程,100步,来了:“起牌!” 前军战士立刻起牌,将大牌或竖或斜,挡于身前,不过二十步,牌上响起咄咄咄的箭矢撞击声音。也有运气不好的士卒,被从夹缝中的箭矢击中,受伤轻一些的尚能咬咬牙顶住,受伤重的也不敢轻易退却,而是慢慢持牌后退,防止对阵型造成问题。 也是一支锐卒,在寨内高处,赵韪点评道,料想应该是任忠的直系,这支直系,顶多不超过五千人。 “弓手准备!”任凯再次大吼道!“射!” 一阵箭雨射向赵韪营寨,多被营寨藩篱粗布牛革所挡,损伤有限。 60步,弓箭手正式进入射程,前排牌兵则分开阵仗,让出戟兵以及攻寨的器械。戟兵利用长戟刨开鹿角尖木,而器械开始上前尝试推倒藩篱。 另外也有一些工兵之属,冒着箭雨,从器械上拿出木排等物,尝试填补堑壕。 这个时候,守寨的人必须出寨防御,否则就失去立寨的意义,。 果然,赵韪遣了一支偏将领人从营中杀出,依仗鹿角堑壕占据优势地理位置,凭着营寨上的箭楼对任忠进行了立体式的打击,更是重点照顾任忠部的攻寨器械。 双方在军寨前奋力拼杀,打的旗鼓难分,无有半个时辰,便俱损伤各有千人。赵韪的这支偏军,牢牢的楔在军阵之间,使得任忠军将士擂鼓士卒都累得翻白眼了都不得寸近。 “父亲,增兵吧。”打到现在,一直是任凯的先锋人马在鏖战,他就领了三千号人,如今死伤大千,而对对方死伤造成小千,让他有些舍不得自己手底下的精锐了。 “放屁,前锋所部三千人,只不过被一支两千不到的人拦在军寨口子上,连营寨外围的围墙还没摸到,增兵,增个屁,你也给老子上,前锋死绝之前,我不会多给你一个人。”任忠气急,自己领了一万五千人,赵韪满打满算不会过万,只是攻了营寨西门半个时辰,一点进度都没有,你这让他如何不气。 “儿领命!”任凯答应一声,亲自领着卫兵前往战场指挥。 不得不说,指挥入场的确对士气增长很高,任凯一入战场,加之本身赵韪的偏师死伤惨重,战场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不过赵韪的指挥很得当,偏师迅速撤退,新的生力军开始加入战场,接替前一支偏师重新在寨前压住阵脚。 寨前百步,如同一个绞肉机一般,倒下一批,后面的士卒纷纷接力,不断的填满着生命的沟壑。 “左部听命,给我靠上去,把前锋的兄弟们换回来。”任忠面色凝重,赵韪比他想象中更加坚韧,他本以为这支流窜的孤军会不堪一击呢。 第267章 欲用奇任忠攻寨 出火计李元缉兵 “府君,久攻不下,唯恐军心有失,出奇吧。” “恩,只能如此了。”任忠眉头紧皱,两个多时辰内,他中左右三支部队轮番上阵,对方也不停投入新的部队,虽说最近一次,他的人马已经冲破营门,只是被赵韪又率人给顶了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自己毕竟是远来之师,如果就这么草草了事,任忠也担心对自己的人马军心有损。 任忠这边正欲用奇,变故突起,只见得赵韪军自营寨内抛出大批瓶瓶罐罐,内有黑水,见多识广的士卒当即就大喝道:“是火油,大家快撤。” 果然,寨内又有大批火箭射出,燃点起瓶罐内的火油,将寨前五六米的距离燃起熊熊大火。 一时间,火焰将任忠军和赵韪寨烧成两个地带,也有不少任忠部将士被火油沾上,被活活烧死,而更多的士卒则被战友拖出清理掉火油。 任忠见状,大骂赵韪打仗恶心,更恼自己的秘密武器象兵没用出来。 是的,任忠用大车带了五头大象。是年前闵濮部的夷帅来见任忠,给任忠带了两头大象,见大象表演些节目,任忠颇有兴致,留下了专门驱使大象的蛮人,又重金多买了三头,打造了专门的战甲,打算用做专门冲阵排障的。 之前一直没用,是准备一战而定的,大象体型大,冲击力强,破坏力猛,但是有个缺点,就是耐力不够。而且就算蛮人训练大象的时候,已经用了锣鼓专门做了适应性训练了,但还是不能确保作战的效果,所以更多还是在关键时刻拿出来震慑对方。 如今这般情况,火油又不能轻易浇灭,任忠也只能无奈选择鸣金。 两军战罢两个时辰有余,以任忠死伤三千,赵韪死伤一千五百人有余告终。 而严颜这里,情况则有些不妙。前文表了,严颜落后了赵韪十天左右的行程,实在是因为李元的人咬的太紧了,严颜布下去的探马被无限吃掉,一点都不知道南面的情况。 无奈之下,严颜只能在前进路线布好探马,不在往南面布下探马。这就导致了严颜的前进效率极低,一方面南面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既要担心被咬的太近随时要备战,另一方面又要担心李元会分兵走小路阻挡去路。 走山路难啊,尽管刘贤在南中弄出了独轮车,但还是很难。关于这个问题,忽必烈最有发言权,大理孱兵弱将,常备兵力不过三万,忽必烈领了十万大军,打了三年,北返之时,只剩下了两万。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士卒的殒命,都是因为南中的恶劣气候和险峻的地形环境造成的。 又有古籍常说的,南中之地,布有恶瘴。所谓瘴气,其实是因为古代人们对瘴气的认识非常有限,实际的致病的瘴气大多是由蚊子群飞造成的。 大量带有恶性疟原虫的蚊子聚集在一起飞行,远远的看就像一团黑沉沉的气体。人畜被它们叮咬过之后,便会感染恶性疟疾。 尤其是在部队这种情况就越发的明显,部队部队,其本质上就是一堆人。这一个人感染了疟疾、痢疾,传染渠道多的一笔,所以就对部队的损伤较大。 刘巴深知南中不好打,就是这种种原因集合在一起的综合因素。 还有两日路程就能到大桥,这两日,严颜走的是谨慎在加谨慎,头上原本就已经有了些白头发了,这几天就更多了。 “李将军,这两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大桥那边的消息是挡住了任忠,我怕李元没那么好能让我们顺利汇合。” “将军的意思是李元肯定在这段时间要与我等交战?”李异也是有些沉闷道。 “恩,赵府君仁心,在大桥滞留想要保全我等,如今形式,如果李元这两日纵我入大桥,则恐大桥早已失守。若是设计我等,则赵刘两位府君一定无虞也。” “要么我遣轻骑速去速回?探一探大桥情况?”李异道。 “不急,如果大桥有变,两位府君的信是能送到我手上的,咱们只要安心赶路便是。” 话音未落,有军士汇报前方道路为乱石所阻,严颜心中咯噔一下,又详细问了军士一二,又领人前去查看。 只见原本能通过十余人并排而过的山道被乱石横七竖八的封住,周遭围了不少严颜军士卒,正在紧锣密鼓的排障。最边缘还有个口子,能容纳一人通过。 “前方可有李元部贼人?” “无有,不过问了周遭百姓,说是这个季节应该不会有山石滚落,很有可能是李元的人做的。” “恩,清理出山道需要多久?” “至少要三个时辰,有两块石头特别大。” “三个时辰...”严颜一阵思考,三个时辰,够李元咬过来战上一阵了。“周遭可有小路可以绕行?” “有是有,不过有点远,咱们绕行的话,可能不止三个时辰。而且...” “而且什么?” “小路难行,最窄处只能两人经过,咱们的辎重怕是过不去。” 严颜听罢,无奈之下,只能令军士继续清理,其余部众则在山道前布阵。如果是李元做的,那可能赵韪那边形式还可以,李元不想让严颜和赵韪那么快汇合,想在他们汇合前再战一阵。 果然,严颜布阵不久,李元又领人靠了上来,又是一通辱骂,引诱严颜部众来战。只是严颜早已约束过部众,所以才暂时并无交战。 很快,李元部众也开始列阵,这种山道,最宽处也不过容纳三十余人,军兵种配合之间不太有利。 这次的李元没有废话,也没有搞搦战那一套,士卒们喊着号子就向严颜部杀去。 两面山势相平,加之来的匆忙,严颜部也没有准备类似滚石檑木之类的物件,所以严颜也顶多就占了个以逸待劳的优势。 不过前文表了,严颜部将士质素是优于李元部的,又逢在山道内,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所以严颜自然也不惧。 双方士卒在山道相争,他们的身影在狭窄的山道间穿梭交错,每一次交锋都带着生死相搏的决心。拳拳到肉的碰撞声和刀刀见血的惨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惊心动魄的交响曲。 或是挥舞着锋利的刀剑,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试图将对方斩于刀下;或是以顽强的斗志回应,用盾牌抵挡攻击,同时趁机反击。鲜血染红了山道,溅落在岩石和草丛之间,形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在这激烈的争斗中,双方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胜利或者死亡。每一个动作都是生与死的较量,每一秒钟都充满了紧张和危险。 不消一个时辰,山道尽染朱色,鲜血沿着山道两侧流下,尸体都被堆积在山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双方恢复了短暂的和平。 来不及清点伤亡,只见李元部中军开始向阵前堆积投掷干草朽木等燃物,开始纵火。火焰立时熊熊而起,不过除了散发出令人难安的灼热,其他并没有其他影响。 看得严颜部一阵发愣,阵前纵火,这是啥意思?这也烧不到他们啊,造一条火带不是把他们自己给挡住了么? 第268章 中烟计严颜惨败 逢象兵大桥易手 不过很快,严颜部将士们就笑不出来了,只见得李元部迅速将一些用水打湿的木材树枝树叶等物覆于火焰之上,很快就滚起浓浓烟雾。 要命的来了,云南四川这个地方,11月到四月,都是刮西南风的,李元就是想闷死他们!!! 李异大惊,急忙命人持长兵清理燃物,不过风往北吹,燃起的火焰又高,浓烟呛的人根本喘不过气,完全没办法靠近燃物。 严颜见此,立即命人退却,从小道与山道已经清理出的部分分别走人。所携辎重软帐草料等一应物件全部丢弃,士兵全部自持三日军粮。 山道内,熊熊大火燃起,那火势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掉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滚滚浓烟如同恶魔般蔓延开来,瞬间就将严颜军士卒们紧紧地包裹在了其中。这恐怖的景象让人们感到无比的恐惧和绝望。 致命的烟雾无情地弥漫在空气中,如同一层厚重的面纱,令人无法呼吸。严颜军士卒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死亡陷阱之中,南面被敌军所阻挡,北面则被乱石困住,只有两条狭窄的小路可供逃生。 时间紧迫,无数的士卒们纷纷涌向那两处狭窄的通道,但人数实在太多了,道路很快就被堵塞得水泄不通。大家相互推搡、拥挤,争相逃命。混乱中,一些人不幸摔倒在地,被后面涌来的人群踩踏而过,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与此同时,浓烟越来越浓烈,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许多士卒被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身体渐渐变得虚弱无力,最终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他们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这一刻,生命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人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和无助。有的人试图用湿布捂住口鼻,但浓烟依然无孔不入;有的人拼命寻找其他出路,但四周都是绝壁和乱石,根本无路可走。 严颜本在阵列最前,见此情境,一双虎目立时含泪,只是亦知留在此处实在是无谓牺牲,被亲兵们裹挟着用布缠住口鼻向小路逃窜。 足足跑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在山道另一侧得以汇合。只是大军清点伤亡,被烧死熏死践踏死的不计其数,本部只剩下了三千不到的士卒,就连李异也不知所踪。 将士们喘着粗气,或依或靠或躺在山道间。不少将士跑得急,身上带伤也没注意,如今一松懈下来,立刻觉得周身疼痛,发出难以抑制的惨呼。 严颜沉默不语,有偏将来问接下来的打算,却见得严颜呛一声拔出宝剑。偏将亲卫等立刻去抢宝剑,严颜力大,挣脱几人,却被更多的人抢下了宝剑。 “我得蒙荡寇厚爱,府君仰仗,独领一军断后。麾下皆是且兰江州儿郎,今日中李元之计,有何面目再见荡寇与府君,诸位,我有何面目再回江州啊,又有何面目立于天下。”被几人团团拥着的严颜大哭道。 偏将苦劝道:“鄃侯灭夷得忠,弃母得孝,可立于天下也,严将军万万不可馁一时之失,复鄃侯之祸也!” 这一段也有典故,严颜说的有何面目立于天下出自灵帝所封的鄃侯赵苞。赵苞是十常侍之一的赵忠的从弟,并深以为耻。他在去辽西赴任的时候,妻母为鲜卑所劫,并置于阵前欲得辽西。 赵苞并没有为鲜卑所妥协,而是领大军攻破了鲜卑,不过他的妻母都被鲜卑所杀。赵苞料理好他的妻母后事后,有感朝廷灵帝之乱,加上他的妻母都间接为他所害,悲叹一句:““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而全义,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下。”后呕血身亡。 偏将这么劝,也是顺着严颜说,说赵苞虽然避难杀母,但是世人都敬仰他,是可以立于天下的。劝严颜不能因为一时失利,像赵苞一样自寻短见。 一时间,亲卫偏将皆都悲怆哭泣,被熏黑的脸庞上尽是泪水,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边收拾好情绪立刻领兵北上去寻赵韪的严颜军不表,大桥也传来了噩耗。赵韪前番在大桥乡西侧设卡,无奈任忠兵多将广,只能纵火放弃掉西面营寨,重新在原来北面存粮的营寨布防。 而这一次,任忠再度攻寨时,直接放出了大杀器象兵。象兵一出,赵韪军溃不成军,五头大象身披战甲,刀箭不入,堑壕随便一跨就跨过去了,鹿角鼻子一推就推开了,北山低矮的藩篱被象兵一撞立时就破,完全没法防守。 更遑论赵韪军初见象兵的惊恐胆破了,可怜赵韪,在大桥苦设营寨,三日被破了两寨,直接被杀穿。只能保存有生力量逃窜,被任忠军占了北山。 12月下旬,留下殿后的严颜军和在大桥接应的赵韪军总算碰了头。赵韪见到了如同乞丐一般的严颜和仅剩的三千人马,气的都快发狂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两部一起走,一点一点的扔人去送死,送到大桥都不至于只剩下了七千人。 不过严颜尚来不及自我请罪检讨,就被赵韪重新拉回了大桥乡北山。 不错,严颜败是真败,但他赵韪败是诈败。 赵韪一开始就知道他这点人打不过任忠。赵韪手上的是什么人?都是严颜李异挑剩下的人马以及刘双带来的人马,顶多也就比他自己本部的辅兵强上一点,兵力质素不占优,怎么打得过呢? 不过虽然北山是诈败,但是赵韪也没想到对方有象兵,说实在的他就算不欲诈败也打不过。 赵韪留了后手,就是北山的粮仓!北山的粮仓除了面上一层粮食外,其他都是易燃可燃之属,赵韪知道,如果放任任忠李元毫无压力的追击,自己是完全无法逃到朱提的。 那么,就需要一场大胜来阻塞二者追击的脚步了。 南中之叛,主力是李元,任忠魏延只是从者,赵韪的想法是,通过放弃掉北山建设好的粮仓,诱使任忠也将军粮放在北仓,然后纵火烧毁北山粮仓。 如果能够达成,那任忠就成为了一支孤军,全靠李元来给给养了。任忠打了一仗,被烧了军粮,肯定是不甘心的,毕竟李元已经快把整个益州郡给光复了,而他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那就不怕任忠不继续追击。 如此一来,既完成了刘巴让他们吸引南中叛军的任务,也让南中叛军的粮草有压力,不至于追的太紧,可谓是一石二鸟。 这其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如果任忠失去军粮后,会不会立即撤兵回到越嶲!所以就一定要给一个任忠必须追击自己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任凯! 所以这也是赵韪不太好怪罪严颜的地方,想要抓住任凯,关键就需要严颜出手了。作为己方现存且唯一有能力的将领,赵韪实在想不到还能把这个任务交给第二个人。 至于如何从任忠账下找到任凯,这个难题也随之交给严颜,不用他头痛了。 第269章 五百奇兵欲擒首 得天独地蛮象助 严颜当夜就领了五百人摸到了北山大寨,大寨有赵韪暗留的几处密道,可以直接进到军寨内。 来前已经侦查好了,保护粮仓的并不是任忠的直属,所以防备这一块做的不是很好,给了严颜可乘之机。 “怎么样,任凯的军帐在哪?”严颜问身边的细作。 “回将军,入得寨中,高处为粮仓,其东面五十步有一顶大帐,挂了任姓旗号,应该就是任凯的军帐。” “恩,咱们先纵火,然后快速冲下来擒了任凯,以之为质,然后快速走脱,不得恋战。” “喏。” 摸到一处远离寨门的藩篱,有几处杂草最茂密的地方,士卒们轻轻的将杂草清出,露出几个堪堪可以进入的洞口。这个地方因为山势的原因,从军寨内很难看到,如果任忠仔细从外围查看军寨的话,其实也不难发现。 众人进了军寨,见得附近布了几处军帐,布的乱七八糟的,更有些蛮兵根本不在军帐内休息,而是躺在外面的篝火旁,这种天气,也不怕冻死。 有几个动作伶俐些的上前轻轻的在睡梦中结果了他们,然后指着黑暗中一片山势较高较明显的粮草垛向严颜道:“将军,那边就是赵府君设的粮仓,其外侧有我们藏起来的燃具。” “恩,你们自去,按赵府君说的做。” 严颜分出百人,自己则领着另一部分人悄咪咪的寻寨。 任忠的这一部,领兵将领似乎完全不懂章法,各营各帐的胡乱堆砌着,明哨完全不上心思,不过刚到子时,明哨就已经几乎看不到身影了,更别提暗哨了,这让严颜之前准备的一支尖刀队完全没机会施展。 悄咪咪的越过这一部,严颜明显感觉到军帐设置的合理的多,篝火明哨也逐渐有了身影,山侧东面的确有一顶大帐,士卒瞪着眼睛,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100步,不能在深入了,再深入就一定会被发现,如果被发现,没有带马的几百人,很容易就会被留在此处。 一切顺利,就等着粮仓被点燃了,严颜在心里默默记着数。很快,北山山顶的粮仓果然被点燃,山顶燃起熊熊大火,随之而来的还有发现燃起大火的任忠士卒。 “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起来。”有传令兵很快就拎起锣向任忠军寨示警。 “三处点起了两处,将军,咱们动手吧。”下属急切的催促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严颜一摆手,示意士卒冷静。 严颜很紧张,捏刀的手都在颤抖。如果现在贸然杀进帐内,擒住任凯还好,万一没擒住,哪怕是杀了,他们都走不脱。所以,他还要等,等帐内之将自己走出,才能有更大的机会。 有更多士卒被吵醒起身查看情况,基层军官们开始大声吆喝,让士卒们起身救火。 “是贼人纵火,贼人纵火!”山包传来大喊声,旋即有金铁交鸣之声与士卒的大呼小叫。火势愈大,整个营寨陷入混乱,不断有士卒提桶打水或者基层军官命令戒严的声音传出。 “兄弟们暴露了,将军,不能在等了。”士卒急声道。 严颜面色凝重,大帐毫无反应,眼见身边藏身的的营帐内已经有士卒起身的动静,再不行动即将暴露,他单手一抬,正欲动作,变故突起。 只听得冲天数声嘶鸣,有数头巨物似乎冲破数顶营帐,冲撞而来。其中一头不偏不倚,正向严颜所盯着的大帐而去。 “是那天那几头大象。”严颜麾下有士卒惊呼出声。 又见得附近几个军帐有军士迅速向大帐靠拢,口中直呼保护将军周全。 “天亦助我,速速同我擒住任贼!”严颜大喜过望,黑暗中模模糊糊见得有人出帐,最中间一人嘴巴上还叼了一个红点,似乎是南中很流行的烟草。 大象似乎被火光和锣声所惊,几下就将大帐撞破,看见大帐外几人扎堆,正欲冲撞,却被役象的蛮人所吓,另择出路奔走。 而这时,严颜领人冲杀而来,口中大呼,保护任将军周全!任忠见黑暗中有人直向他而来,还以为是本部士卒,怒喝道:“还不快去救火,来我这干嘛!” 又见他们黑衣打扮,听到他的指令也不管不顾的往自己这边来,心下顿生疑惑,身边反应快的人已经将他裹挟后撤。 从大象顶破任忠营帐到严颜杀出,不过几分钟,严颜领人已经冲了七十步不到,而最关键的三十步,就没有那么好相与了。 任忠人马迅速组织阻拦严颜,同时大声厉问:“汝等何人所部?缘何着黑衣?欲寻死乎?” “我们乃是任凯将军麾下,见主遇险,特来援护!”严颜闷声道。 “任凯在此!汝等何人?为何如此打扮!让曲长来见我!”黑暗中一个靠前的将领厉声喝道。 “等的就是你任凯!拿来吧你!”严颜大喜,长刀一撩,劈开此人长枪,反刀再劈,一刀背击在当胸,任凯当时瘫软在地,被严颜擒住向后一抛,自有军士捆缚带走。 “撤!”严颜寻了最近的营寨出口,领人欲冲杀而出。 而此时的任忠总算反应过来是贼人摸了进来,又惊又惧之间,见贼人欲走,而自己的儿子也被擒住,急忙命人追杀,同时责令士兵守住营门。 营门至严颜处百步有余,严颜长刀挥舞生风,杀得众人不敢近身,当真算得上是步步染朱! 只是严颜领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被不少闻讯赶来的士卒切割留下,乱箭射死。只是严颜的前部,因为任凯的存在,不敢有箭雨铺设,倒是让其走脱。 严颜冲杀至营门,见营门已有不少士卒据守,黑暗中又看不真切,遂大吼一声:“某乃江州严颜,挡我者死!” 不少士卒被震慑,趁着天黑躲在营门两侧。也有不少士卒仍坚持守门,严颜见状,长刀回圜,劈开就近一名士卒,冲着营门绞盘而去。 这支死的就剩两三百的队伍,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浑身浴血,却丝毫没有半分惊慌。快速清剿掉营门的士卒,围成战圈,抵御营内来敌,同时斩断绞盘。 营门应声而落,严颜急忙领人杀出,而更多的任忠士卒也开始追击。 “打起火把!”严颜大吼道。之前不打火把,是想浑水摸鱼,也怕被集火,如今自己的人已经出了营门,被集火已经是必然了,还不如打起火把,让接应的人马关注到。 见追兵追势甚急,严颜大怒,回身拎起任凯,回到队尾,在火光的映照下大吼道:“任凯在此,颜若在见有追兵!”他长刀一翻,刀刃精巧的削去任凯的一丝头发。 “下一刀,可就在此贼脖颈之上了!”任忠士卒见任凯被擒,严颜又如此动作,皆有所迟疑。 严颜见状,立马回身远遁,又行了百步不到,已经见到远处有隐隐火光,应该就是赵韪援军了。正在此时,异变横生,有一彪骑兵先至,数量不到千余,奔驰而来,横插至严颜军前。 为首之人,正是任忠,嘴巴上叼的烟草也不见踪影了,见逼停了严颜,打马沉声道:“严贼,纵我爱子,可保全你这队人马,两战之俘,明日送于赵韪处,如若不然,便与我爱子陪葬!” 严颜搭话道:“任贼,算你走运,没能抓到你,今日任凯必随我回帐中,如若不然。” 他将任凯拉至身前,几巴掌扇醒任凯,看得任忠又是一阵心疼。 “任公子,劝劝你老爹吧,今日随我至营中,颜以人头作保,到了朱提,便纵你回越嶲。” “放屁,我儿子哪里也不去,你若在不放人,我便杀了你等!”任忠大怒道。 见任忠气势汹汹,任凯又装傻子充愣,严颜大急,刀尖一抵任凯腰间,立刻刺破皮肤,现出一点嫣红,不过毕竟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任府君铁石心肠,任公子也不要怪我,看看到底是府君的心硬,还是小任将军的手指头硬。”说罢,抬刀就欲向任凯手指而去。 “父亲!” 第270章 甲乙丙丁极怕死 子丑寅卯最贪财 任忠子嗣不少,但争气的不多,所以这也是任忠偏爱任凯的原因。几次打大仗,任忠都带着任凯,就是想让任凯在自己百年后能掌握自己的军队。 再爱儿子,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肯定落了他人把柄,这也是任忠在阵前如此硬气的原因。 而任凯也的确争气,被扇醒后一声不吭,就是配合父亲和严颜博弈。任凯自己也想好了,如果真的被严颜杀了,也有人陪葬,不算亏。 汉代高层还是比较惜命的,不过他们灌输给底层的想法就是视死如生,他们信有来生嘛。 可是没想到严颜如此狠厉,不杀他而是要断他手指。听这意思还要一根根断,这要是死了还则罢了。要是没死,失去手指就捏不了兵刃,就相当于失去了领兵打仗的资格,很难想象任凯的几个兄弟尤其是嫡长子会如何摆置他。 这让之前受到生命威胁都不出声的任凯发出了一句父亲的哀嚎声。 “住手!”任忠大怒道。 严颜稍一停顿,见任忠人马没有什么动作,刀锋再起,仿似马上就要斩掉任凯的一只手一般。 “全军听令,放他们过去!”任忠急忙喊道。而严颜也应声而停,旋即拱手道:“任府君,颜至朱提后,必纵贵公子归郡,先谢过任府君!” 此时,严颜所领部众皆不敢轻易向前,阵中言语窃窃,皆有担心任忠会趁乱相攻。唯独严颜,独自押着任凯,面无惧色,向援军方向而去。 而一众军士连忙上前追随,看着任忠部队杀气腾腾的模样,心中虽有些惊惧,不过前番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也镇定不少。 被接应人马所接后,只见得任忠骑兵一直吊着,跟着行了三四里地,严颜大恼,点齐一标人马断后。 等了一小会,见任忠人马相至,严颜开口道:“不劳任府君相送,我等归营后,自往朱提而去,任府君请回吧。” 任忠的本意就是想打个秋风,见严颜已经有所提防,自己的大营还有一屁股烂事,遂也无奈打马回营。 待到任忠归营,严颜残部已然或擒或杀,完全肃清了。而北山上的三处粮仓,两座被点燃已经无法扑灭,只能等燃烧殆尽。 所幸尚有一仓,存粮最多,守备也最重,当初就是这一仓的人马发现起火并快速反应的。另外五头大象,是因为巨大火光与喧哗之声导致躁狂,冲破象舍,乃至于冲破数十顶营帐,践踏冲撞死不少将士。 就连试图使象兵安静下来的役象蛮人都被撞死数人,无奈之下,只得引导其冲出营门,留人跟随,等待之后在将其捕回。 找到严颜等人进入大寨的入口,并进行了处理之后,任忠总算得了闲,找了了中层以上幕僚将领开会。 幕僚将领们衣着面容都多有狼狈,面色亦是沉重。为首的任忠正在查看伤亡损失清册,谁都没敢先吱声,只是默默等待。 “诸位,如今之事,何以教我。”任忠默默的收起了清册,并示意大家传阅,还算好,损失不大,也就伤亡了数百人,粮草也还行,他带了两个月的粮草,折损了一部分,尚有一个月多的粮草,也等得到补给。 并且如果和李元合兵,在李元的地盘上,粮草应该不是大问题。 不过就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被几百个人折腾的鸡飞狗跳,还把儿子给抓去了。 任忠不是好脾气,之前在大帐内已经发过一轮火了,包括率先被严颜摸进营寨的东面所部,应当担负明暗哨的将校,当场就杀了一批了。 “蕞尔小计,不足挂齿,主公当尽起两胜雄兵,逐而破之,以震南中!”底下立马有将领出列大声道! “闭嘴,连破两营,我越嶲将士折损将近三千,你等有何面目言胜?”任忠立马发作,指着一干将领开始痛骂。 两倍兵力优势,兼有象兵破阵,打的战损比也不过一比一。而且赵韪手底下明显不是精锐,他都不知道手底下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在主座骂的尚且不痛快,任忠亲自下场,指着麾下将领逐一辱骂。甲将军督兵不力,导致错失战机。乙校尉阵前畏死,导致追击不力。丙裨将营寨散漫,营东有漏尚不自知。丁偏将巡营大意,数百人入营得尝此败! 骂的一干将领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任忠骂的痛快,而门客幕僚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有人出列开口道:“府君,如今严赵二贼相汇,贼势不弱,且凯公子...”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若先回邛都,待严贼纵回公子,再做计较?” “你放屁,李元魏延与我相约起兵,魏延在北面挡得数万大军,李元也北击赵韪,破得数县,唯独我等于一乡之地遇阻便退,南中豪杰何以观我?越嶲百姓如何观我?” 任忠又是一阵痛骂,不过这次的目标则转向了幕僚门客。幕僚子说要花钱训导蛮象,今日大帐都被顶翻。幕僚丑说不必营寨,就居赵韪旧寨省钱,方得此祸。幕僚寅说敌军胆气已破,防备应无大碍,结果当天就被人偷营。幕僚卯说大夫人是嫡妻,应当七出三不去,不该擅自休废,害得自己天天被侧室叽歪。 越说越来气,把幕僚卯都说傻了,我擦嘞,寻思最近打这几仗我都没说话啊,你被侧室叽歪也要赖我? 任忠这边骂的痛快,让将领幕僚都有些犯傻,战也不战,退也不退,那咋整啊?任老板到底是咋寻思的啊? 骂遍一圈,任忠见还是没人能挠到痒处,不由开口道:“李元还有几日能到大桥?” “昨日的军报说,两日前李元在六十里地外破敌数千,正在收拢缴获,不日将至大桥与我等汇合破敌。如此看来,应该就在这两日了。”下首有人汇报道。 “好了,今日大家也都累了,不要怪我责骂你等,你等好好想想,待李府君至后,再做打算便是。”任忠出言宽慰了一二,感觉心累的很,摆摆手准备休息了。 而严颜这边回到大营,并没有庆功醇酒相迎,而是开始紧张的准备物资打包及简单休息。明天早上部队将会继续开拔,一刻不停的向朱提而去。 第271章 大阳危解李傕走 献帝宠消得咸祚 “不是,你这个东西不对啊,你又不是低保户低保边缘户,村里怎么给你开证明来证明你条件困难呢”刘贤举着一份证明道。 这份证明,意欲证明村民甲条件困难,从而获取某些福利。可是这村民甲,刘贤知道,家里才盖了房子,出水那天刘贤还去送了份子,光三层楼3个卫生间的马桶都得4万多,儿子在上海做布纺营生,前两年因为特殊原因,猛猛赚钱,哪特么贫困呢。 “那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盖个章就好,我困不困难跟你没关系。”村民甲有点蛮横。 刘贤一听,这特么什么态度,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更遑论还不符合真实情况呢。 他轻轻的将证明递回去,开口道:“我不管,不过我也不盖章,你这个证明,我开不了。” 一肚子恼火,什么东西嘛,刘贤有些生气。 而村民甲则开始大吵大闹,斥责刘贤不办事。又开口说些子虚乌有的话,说什么今天来的急了,也没带烟,还没到饭点,不能请村干部吃饭抽烟,所以才不给盖章。 一来二去的,刘贤的工位上便围绕了不少人。有与村民甲相熟的,也跟着阴阳怪气。不过更多明白些事理的,则是没有开口。 村民甲见有人捧场,越发的狂妄起来,连带着就开始喷脏话。乡下人,说话本来就难听,没说几句,就带上了刘贤的族谱。 刘贤本不欲多生事端,见这个b越发张狂,嘴巴里猛猛喷粪,大怒,一摔椅子就上前与其厮打。 刘贤虽然当过兵,但是当的是雷达兵,算是技术兵种。村民甲虽然没练过,但是毕竟是庄稼汉,一膀子力气。没几下就把刘贤放倒,斗大的拳头马上就要给刘贤脸上开个染坊铺子! “艹!”刘贤大吼一声,坐起身来,双手慌慌张张的乱扑乱张,恍惚了蛮久,才发现自己在床榻之上,原来是个梦。 “我的梦里能让你给揍了?”刘贤明白过来,自言自语道,卷了铺盖就要回身继续睡,誓要与这个庄稼汉争个雌雄! 不过犹然觉得不够,在房间一处择了一把长枪,抱着长枪就要入梦!要让那野汉子知道知道今时还是往日! 说回刘贤,刘贤这边很安稳。张杨在领兵万人抵达大阳县后,朝廷终于与李傕达成和解。 由李傕带队,领着郭汜等人回到长安,以大司马的名义驻防旧都,张济则还是在陕县驻防,应该不至于会像正史一样流落南阳被流矢射杀。 而张杨的意思是想和朝廷先去野王暂居,然后自己遣人和献帝的人先去洛阳修缮洒扫一二,再从野王回到洛阳。 献帝则被这些军阀搞得有些害怕,不愿去野王,加之之前朝廷以前遣人在洛阳修缮过,所以婉拒了张杨,而是坚持直接回洛阳。 又值农历新年,总不能在路上过年,就决定暂时在大阳冬祭,只是遣了暂代光禄勋的周忠去洛阳查看行宫内外事宜。 这个周忠,就是美周郎周瑜的从父,也是个有能力的。曹阳之败后,就是周忠与杨奉等人主导吸纳白波军和匈奴人,小胜过李傕一场。之前爱子周晖被李傕所杀,是坚定的倒李派。当时苏飞带回来的孙坚曹操旧部两千人不到,也是被朝廷划给了周忠。 虽偏居大阳,但礼不可废,加之大阳之围已解,所以朝廷还是比较重视这一场冬祭的。 而刘贤这边到底只是外将,加之赵岐朱皓有意吹风,李傕这个外患又暂时解决了。所以献帝在朝堂上整那一出后没多久,刘贤炙手可热的朝廷地位,立马又一落千丈。 偌大一个冬祭,刘贤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混上,只是负责在外围肃清巡检。不过倒也落个清闲,赵俨苏飞霍峻也都先后回到麾下。 朝廷在大阳南面找了个山包,临时做了冬祭的祭台,如今百官就在那边参加祭祀。 “如今朝廷举步维艰,连礼器都未能凑齐,可悲可叹啊。”赵俨望着山包那边隐隐传来的热闹劲,不由开口道。 儒生尚礼,是老夫子传下来的,见朝廷急急匆匆的就开冬祭,赵俨有些看不过眼。 春夏秋冬四祭,分别在清明中元重阳春节,其中夏祭和冬祭会比较热闹一些。不过朝廷其实也有打算,准备春节这一场的大朝到了洛阳再开,祭祀没办法拖,就先在大阳给办掉。 到时候到了洛阳的大朝,如果有条件,就在大朝里再补一次冬祭,算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伯然,如今关中李傕势大,关内诸侯混战,朝廷连择个落脚点都费劲,如何还能顾全礼器呢。”刘贤有些担忧赵俨会走荀彧的老路子,所以话里话外的,多少有点否定朝廷。 赵俨不再言语,只是有所思考,刘贤也不在管他,只是各营各哨的巡检。 时值冬日,为了轻便作战,刘贤麾下的千余骑都没有准备过多的冬衣,还是从去卑那搞了一批冬衣。另外去卑还送给刘贤一条貂裘,所以曹公送的大氅也暂时被冷落了下来,在大帐内的箱匣里生灰,到了春暖的时候再披了。 貂裘千骑,倒让刘贤想到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了。想到密州出猎,刘贤又想到孙坚了,亦师亦友,刘贤又是接连喟叹。不过乱世就是这样,朝生暮死,谁能把握的住呢。 祭祀好了之后还会给百官一些赏赐,各营或多或少的也分到一些祚肉。 “冬祭就是这一点比其他三祭来的强,夏祭的时候,分下的祚肉都有些腐臭了。”餔间,赵岑开口道。 赵岑这两年因为黄忠造成的旧伤,不轻易上阵搏杀,加上江陵养人,胖了不少,吃的方面也讲究不少。不过毕竟丘八出身,说话倒是没那么讲究。 餔就是晚餐的意思,汉代老百姓一天两顿,朝食和餔食。不过刘贤的部队惯例都是一天三顿,早上会吃些饼粥啥的,士卒们就把早上这一顿叫做早食。 赵岑的骑兵又是兵王,吃的是最好的,朝食餔食都有肉食吃。出外打仗多有不便,骑卒的囊具里也有肉脯。就连早食,都奢侈的每人有鸡子吃。 餔食吃的早,三四点就吃了,所以部队里有些军官还会张罗着吃顿夜宵啥的。乱世之中,刘贤的部队就吃的这一方面,可以对标漂亮国了。 刘贤也吃不惯祚肉,李傕郭汜攻伐期间,李傕给朝廷的饮食腐羊都上来了。到了大阳,为了冬祭,向大阳县内的大户征调,加之王邑和张杨送的一些补给,才保证了冬祭的顺利祭牲。 不过好肉都留给了百官豪阀,分到刘贤这里,大部分都是咸肉。也不知道是大阳哪家大户里的咸肉,腌多少年了,手艺也太差了,跟嚼木头似的。 第272章 四征假节得封赏 易子食土不能活 1月初,朝廷撤入洛阳,张杨不顾河内从事、骑都尉韩浩劝告,领兵回到河内野王。又担心洛阳兵孤,留下两千兵、马钱粮若干充实直隶武备军资。 当真是好人做到家了! 到了洛阳,与原本献帝东归不同,原本宫室烧尽,百官披荆依墙,没地儿住,州郡又各拥强兵,推脱不至,就连尚书郎以下官职都要自出去采稆(野生的稻子)。 但是提前了6个月到洛阳,加上张杨王邑乃至于荆州方面的南阳都多有资助,比之正史倒是强多了。 到了洛阳之后,朝廷开始大刀阔斧的封赏,原先封过的董承刘贤等人不表,表一表白波诸将。 奉杨奉为骠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假节钺。 奉韩暹为征东将军,领幽州牧,假节。 奉胡才为征西将军,领凉州牧,假节。 奉李乐为征北将军,领并州牧,假节。 另外因为骠骑将军大于车骑将军,朝廷大概有所思考,加之卫尉宣蟠已死,遂让董承兼领了卫尉。 九卿中的宗正、大鸿胪和少府暂无新的人选,有风声说朝廷有意让北海太守孔融补缺少府,九江人宗亲刘普补缺宗正,大鸿胪之职倒是多有考量,雍凉马腾、刘虞旧将阎柔以及士燮都多有提名,只是不知道朝廷作何打算。 从中也不难看出,朝廷开始从四方之地择强人入主中枢。孔融马腾自不必说,九江刘普乃是强阀,阎柔和士燮两人则一个在北地的声望很强,一人在交荆盘踞颇深。 本来李傕入主长安,朝廷的班子都是螺蛳壳里做道场,就那么几个人择来择去。如今新还洛阳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吸引地方强阀来做强中枢,算是重蹈覆辙。 不过总算是比之前强一些,这些强阀的班底带不过来,更多的是名声和手段,总比丁原董卓带兵入京要来得强得多。 军事方面,朝廷以虎贲羽林留下下来的班底,结合张杨和苏飞带过来的人马,很快就编了新的虎贲和羽林两军。 两军各有两千余人,羽林校尉暂时就由周忠兼任,新任的虎贲校尉正是之前在刘贤跟前露过脸的王昌。 朝廷嫡系说完了,接着说说迎驾诸位的安排。 去卑不表,还是得了赏赐回老家哈。 朝廷的本意是杨奉领本部人马接管之前黄忠领人占了的陆浑新城(今河南伊川)两县。 责荆州黄忠回治南阳,召流亡到兖州的李利扼守梁县(今河南汝州)。 白波军三帅中胡才镇西面的宜阳新安(今河南宜阳)两县。 李乐镇北面的平阴平县的孟津港(今河南孟津县)。 韩暹镇东面京密两县(河南新密县)。 但白波军似乎私下有所考量,除了杨奉和胡才出发分别前往南面和西面,前者领本部五千,后者领白波三千。 李乐和韩暹则并没有动身,只是遣了副将少许部众前往。 或有答疑,皆言朝廷守备空虚,北面张府君赤诚,东面关内诸侯自乱,不必强兵防备为由,留在了中枢。 朝廷也没有计较,留在洛阳的白波兵虽仍有六千之众,但总归不入内城,只是在外城驻防。纵然有所疑虑,但显然现在也不是弓藏鸟尽的时候。 朝廷开了不少小会,涉政的刘贤都有参加,涉军的则没有。挺有意思的,想来也是当初给加官给事中的原因。 前文表了,军职最高的大将军,依次下来骠骑、车骑、卫将军以及四方、四征及之后。 大将军、卫将军以及征南将军三职空缺,大将军自不必表,朝廷不会轻易示人。那卫将军和征南将军为什么没给呢? 整个东归决定性的部分人物中,三公九卿不表,都已经到顶了。 那么没到顶的人物里面,张杨还没获得赏赐,是不是要给一个卫将军呢? 城南口子,送走了徐晃,刘贤和赵俨典韦三人回自己的营寨的路上。徐晃也得了个都亭侯的封赏,之前刘贤说要给他送行,说了好几次,徐晃才答应下来。 几人闲聊,刘贤来来回回也算是知道徐晃不待见他的原因了。刘贤不是老说徐晃有绛侯之风么,在刘贤自己这里看来,是褒扬。但是实则在汉朝的上层圈子里,周亚夫的结局不太好,所以说人家有绛侯之风,有点说他不忠于国的意思在里面。 加上杨奉先后事白波、李傕、朝廷,本身做的事也是投机倒把,所以徐晃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 不过这个东西要看缘法,显然现在缘法还没到,五子良将哪那么容易就顺到手。 洛阳先后遭劫,除了内城有朝廷百官家眷先后认领府邸之外,刘贤经过的外城民宅十室九空。 不过听闻天子东归,洛阳部分要重建,所以靠的近些的县乡的匠人力夫以及当初没有迁入长安的孤老也开始慢慢纠集在洛阳,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为得也不过是一口吃的。 时值上午,城内一些棚批也有了些人气,不少力夫工匠趁着午间修整,带了些朝廷给的吃食,野菜团子或者杂粮粥什么的,给家小带些。 才过了春节,坊社富户还搞了些灯会傩戏什么的活动,不过行人神色匆匆,少有驻足。 倒是放粥的点处,朝廷还有点货,加上河东巨富卫兹以及杨彪等人先后在城内施粥,人头攒动,拥挤不堪。 看起来百姓们还算有一口吃的。 有三俩稚童在街巷奔走,好巧不巧撞在了铁塔上,典韦正要出言斥责,被刘贤拦下。 仔细一看,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束了个小髻,着了交领的麻褐,虽然多有补丁,但还算整洁,可见也不是什么赤贫之家,至少还把孩子顾着的。 只是眼下刚过春节,才穿了这点衣服,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还未出言,孩童便匆匆跑开,躲入一个妇人怀中。妇人把着孩子,见刘贤一行衣着考究,慌忙开口自责道:“小童无礼,冲撞了几位大人。” “无碍无碍。”刘贤见这妇人言语颇为考究,就多问了几句,缘是偃师县的县吏所属,因丈夫需要挟偃师农籍充实洛阳,所以来洛阳。 没想到到了洛阳,小吏颇负责任,便留在了洛阳,连带家小都在洛阳寻个托身之处。 洛阳城大,又多破败,寻个只檐片瓦安身倒是不愁。 妇人的襦裙短之又短,与稚童所着褐衣材质一般,大抵是裁出来给小孩做的衣服。露出官家配发的长裤,估计应该是丈夫的裤子。 刘贤留了些碎银子,便匆匆告辞而去。 “听闻城东尚有万户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时有冻毙易子之事,荡寇的褡裢里可有多少银两啊。”从城南回到营中,见刘贤询问粮草,估计他动了恻隐之心,赵俨开口道。 刘贤一时讷讷无言。 是啊,刘贤穿过来这么久,多在祥和之地相争,无论是荆交还是益州,都总体没有大的战火。 似麻二这种乡民,虽是困顿,但毕竟还有路子走。或是学个傍身的手艺,或者做个富农的佃户,哪怕从军,也不至于短了吃食薄了衣物。 唯独一入了平原,处处都在打仗,偃师的一个县吏,都已经让刘贤动了恻隐之心。去年关中内外旱瘟蝗兵,四害齐至,百姓易子吃观音土都觅不到活路,岂是刘贤这点军粮能够救得了的。 “伯然,我想回荆州了。” 第273章 驱李利欲屏南阳 挟刘贤以令荆州 辗转反侧睡不着,着人寻了赵俨来帐,见赵俨进帐,连打了四五个哈欠,不觉有些发笑,开口道:“怀民..伯然亦未寝?” 赵俨一愣,尚未开口,刘贤便来了上一章末尾的这么一句话。 刘贤想了很久,单独拎荆州方面来说,如果按照后续的发展,荆州方面要让出卢氏、陆浑、新城加上梁县一共四县。那么刘度给个宜城侯,加上刘贤的加官给事中,其实还是挺恰当的。 但是回过头来看,白波的人都假节假节钺了,那要是多给刘贤一个征南将军其实也能接受。毕竟宜城侯说难听点就是白给,给事中的加官更多还是显示恩宠,而不是因功。 不过也想的明白,老子在南面牧州,儿子却得个征南,不太像。 没给征南能够理解,朝廷又为何一方面让南阳人马退出司隶,又一方面不给刘贤作安排呢。 直接外派刘贤入梁县岂不美哉,又何苦要调流亡的李利镇梁县呢? 不必说,刘贤是想要梁县的。因为梁县贯通南阳司隶,东面的卢氏县被胡才在宜阳挡住,陆浑新城两县又要拱手让给杨奉,搞了半天,连个梁县都要让给李利,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所以刘贤开始对董卓李傕乃至于之后的曹丞相,都有了一些同理心了。 特么的不是老子不忠,实在是皇帝老儿不义在先。 且不说刘贤穿越过来的人,哪有那么多忠君爱国的思想,就算是深受皇恩的老保皇党,被这么欺负,不敢直接开骂也要说上一句“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了。 与其在司隶给便宜老弟猛抛媚眼,真还不如早早回荆州做好打算。 至少也要先把李利搞定再说啊,不然李利卡在梁县,以后荆州岂不是被动的要命。 而且荆州那边也有那么多破事,益州的事情不表,光是荆州学院和医学院出了好几档子事儿了。 之前刘巴在,还压制住了,如今蒯良主事,也不知是默许还是手段柔和,搞得乱七八糟的。 而且王雁也生了儿子,得名刘良,两个新婚妻子也在江陵府中,等着他御驾亲征呢! 其实自打杨彪在朝堂上宣布了各军驻防之后,刘贤就分别向杨彪、董承乃至于天子多加上疏,想要偕人马退回荆州。 杨彪掌四方兵士嘛,董承是军方高层嘛,天子就别说了。 但杨彪和董承都是含含糊糊,天子倒是开过口,说如今洛阳百废待兴,丞需皇兄这样的栋梁来做事,让他不要急躁之类的。 “难。”赵俨答曰。 “何难?”刘贤有些不明白,这有何难,反正不用他,那为什么不放他回地方呢。 “朝廷留质,古来有之。”赵俨见刘贤没有想到关键,出言提醒道。 “啊?”刘贤大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地方大员送质入朝,古来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秦朝乃至两汉都继承下来,前文表了刘焉的儿子刘诞刘范乃至于刘虞的儿子刘和等人都先后在朝廷任职,其实也算是偏远地区的重臣留质的意思。 刘度就一个儿子,加上是朝廷式微之后崛起的,所以刘贤从来就没想过留质这个事情! 今天被赵俨一说,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刘贤寻思了半天都没开口! 不是哥们,那咋办啊!刘贤眼巴巴的望着赵俨。 “荡寇难道不知?” “贤大意了。”刘贤很自然的接了一句“没有闪!” 见刘贤说的怪异,赵俨自顾自说道:“依照如今形势,荡寇很难走脱洛阳。” “刘荆州几番上疏,虽交益各有明面上的州牧治地,然诸公皆知,交益乃刘荆州之家州。以往朝廷力薄,无力驱刘荆州置质,今荡寇自来,朝廷必然会留住荡寇的。” 的确,赵俨说的很对,也不怪赵俨没有说在前面,战机稍纵即逝,谁也没想到朝廷这么轻易就入了洛阳,李傕等人这么简单就没有追击。 到了洛阳,刘贤自己不急,赵俨以为刘贤成竹在胸,也没有提起这个事,想着刘贤可能要谋划朝廷一二。 刘贤的确是想着谋划朝廷一二,但是他没有想到以他今时今日的政治和军事资本,根本无力左右朝廷。甚至连入个中枢都费劲,遑论倡导献帝移京南阳了。 “给我父亲写信,让我父亲要人呢?”刘贤急切问道,特么的,这还是个大事儿了还! “以荡寇州内威望,刘荆州就算强施手段,亦难矣。”话一说通,赵俨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不难想到,接下来朝廷肯定会诏令荆州入关中讨贼,想象中的挟天子令诸侯,变成了天子挟刘贤以令荆州了! “不然,强行跑呢?”刘贤问道。 “荡寇今日方才送走了杨奉将军。”赵俨开口。 是啊,刘贤今天才送走了杨奉,他要是强行跑,那就跟关羽一样了,要过三县斩徐晃了。 而且刘贤之前做的忠于朝廷的表面功夫,也相当于完全白做了,朝廷之后更加决计不会已经移京了。 刘贤默然。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入司隶的时候,只想着刷好感度,看看能不能把皇帝拐回南阳,如今这般,反而特么的自己给陷进去了。 “托病呢?”刘贤有些病急乱投医。朱棣不是托过病么?司马懿不是托过病么?自己能不能托病呢? “荡寇前些时日还与天子围猎来着。”赵俨无奈开口道。 前些时候,天子大朝,朝后小范围又搞了个冬祭,冬祭之后西郊围猎了一番。当时刘贤跟着虎贲,没射到东西,王昌还给了他一头鹿和两只兔子冒功,天子还赏赐了他。 转眼你就托病,你啥病?脚气还是痔疮? “切勿自乱,如今天子性情纯良,又兼御下少人,也有可能是想留荡寇施以拳脚。未必就一定会强行滞留荡寇以胁荆州,咱们还是待时而动吧。”赵俨顶着刘贤希冀的目光,提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能把别人当白痴,也不要把别人当白痴。的确,汉末有很多人看不透时局,或是拿着天大优势开局而早早败亡(韩馥刘岱:不是我!),或是早早展露野心被围猎瓜分(董卓袁术:别乱说!),或是巨大优势昏头白给(公孙瓒袁绍:我没有!)。 他们的确做了一些白痴事,但如果你真把他们当白痴,那只能说佛印说得对! 穿越这么多年,刘贤似乎还没有真切掌握这汉末运行的规律。仅仅想坐在房间里就把大事给搞定,饶是诸葛,隆中之对也算不准关羽会丢荆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