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隔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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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百合] 《挚爱隔山海》作者：青稞久【完结+番外】


    文案


    初出茅庐的经侦小警察楚燃，在警队实习期满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被派到童浴沂身边做起了卧底。从此热血小警官开启了她「三观尽毁」「质疑人生」的漫漫长路。


    楚燃：啧，万恶的资本家贪污犯女儿，一定是爱慕虚荣脑满肠肥面目可憎的。


    ？？？


    咦，这位漂亮姐姐是谁？


    本文架空现代，万望大家千万不要对号入座，所有设定和情节均与现实无关。


    文章是he，安心入坑。


    内容标籤：因缘邂逅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燃，童浴沂 ┃ 配角：韩颂，颜知微，路阳，顾希希，张靖弛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卧底小警察的花式追妻路


    立意：身处暗夜，守护暖阳


    第1章 卧底之路


    楚燃，人如其名，前24年的人生仿佛一部激情燃烧的岁月。


    从小到大，楚燃被人夸赞最多的就是热心热血。当然，这个「热」，说好听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肝义胆。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打架斗殴好勇斗狠以暴制暴。为此楚燃也没少吃亏，直至有一次差点被学校开除进了局子，才收敛了脾气改了过往的行事作风，在养姐的暴力督导下，开始平心静气、认真学习、用脑子做事。这之后，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的五好热血少女楚燃，被她那一生为国家消防事业贡献的养父老爹薰陶感染，立志像她的养父和亲爹一样，将一生奉献给祖国和人民。顶着烈士子女的光荣头衔带着养父的满腔期待，考入警校，立誓成为一名正义有为的好警察。


    然而在她警队实习期满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被派到童浴沂身边做起了卧底。从此，楚警官便走上了一条漫漫不归路......


    江城市公安局。


    「童浴沂，女，27岁？重石集团副总经理，重石集团童伯远长女，蒋氏集团次子蒋翰未婚妻，本科就读于首都工商大学，后取得史丹福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嚯，学历还挺高啊。队长，这次不是大经济犯吗？这么年轻？」


    经侦大队办公室，一身藏蓝制服的楚燃坐在大队长王智的办公桌对面，手里拿着份几页纸的资料文件念念有词道。


    「贪污的是她爹童伯远，童浴沂是嫌疑人大女儿。」王智说着又低头在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资料袋扔到了楚燃面前，「这是童伯远的详细资料和案件的一些详情，后面那份是给你做的身份履历还有任务相关细节。我们已经通过线人把你安排到了重石集团。」


    拿起桌上的资料袋，楚燃打开来开始一页页地翻看。


    「头儿，外国语大学，还有中文系呢？」


    王智坐那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闻言头也没抬道：「这不正赶上毕业季嘛，当时安排你的时候走的是校招，他们又正好去的外国语大学。除了中文，你还会说别的语吗？」


    楚燃张了张嘴，正想说自己英语也不错，结果王智又补了句，「人专业学外语的，得过8级。」


    得，她还是安静看资料吧。


    等到手里的几份资料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后，楚燃这心里也有了数。王智见她看完了才又说道：「童伯远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根基深厚，他这个人本身戒备心重狡猾得很，所以这次我们定下了童浴沂作为突破口。其实童伯远对这两个女儿一直很保护，所以童浴沂也并不好接近。不过我们最近收到的消息说童浴沂已经搬出了童家，而她身边又正好空出了一个缺儿，这种好机会咱们怎么能错过呢。」


    说到这，王智拿过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过有一点，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清楚童伯远那面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所以你进去之后，行事务必要当心，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当然了，更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明白，队长您放心。」


    「嗯，这次任务我作为你的直属上级，有什么情况直接和我联繫汇报。多的我就不啰嗦了，你只要按照指示找到咱们要的东西就好。顺便留意一下，童浴沂和其他童伯远的亲信，重石的高层，有没有参与共同犯罪。」


    「是。」


    楚燃站起身沖王智一个立正敬礼，随后拿过桌上的两摞文件。


    「队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行，回吧，给你一周时间了解准备一下。」


    朝楚燃点点头，王智端起杯子，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停住喝茶的动作，说道：「哦对了，你这个外形啊，根据你资料人物的设定，整一整，弄得青春洋溢一些。化个妆，抹个口红什么的，像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一点。」


    正要迈步出门的楚燃闻言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吧这深色的警服是不怎么鲜亮，但就凭咱这张熘光水滑，吹弹可破的脸，哪点不青春了？怎么不洋溢了？她也刚毕业没多久啊！怎么抹个大红嘴唇就是女大学生了？她也擦了唇膏好吗！


    一脸黑线的楚燃杵在原地干眨眼，最后还是忍住了向王智的地中海翻白眼的冲动，转过了身立正点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重石集团，顶层会议室。


    「知微，帮我把晚上的会餐取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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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开完会的童浴沂靠坐在座椅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合上了最后一份文件。


    一旁正整理桌上东西的颜知微闻言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小童总，名园那块地的招标还没拿到，这个时候还是......」


    没待她说完，童浴沂便已起身走到了窗边。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又是一整面的玻璃幕墙，总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名园的事以后都由孙副总负责，我们这边可以撤手了。」


    听了这话，颜知微虽然心里有疑惑，但面上倒也没显出什么。她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今晚还需要安排别的行程吗？」


    几乎是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童浴沂摇摇头，「不用了，今晚我要回家吃饭。」


    刚才她爸走之前单独把她留了下来，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就是把项目给别人做然后让自己回家吃饭。


    如果说年纪轻轻的童浴沂能坐上副总的位置除了本身优秀外还有好家世的加持，那么同样年纪就靠着自己从一个小小的人事助理一路爬到总经办一助的颜知微可真真称得上是双商在线的优质「白骨精」了。


    小童总不喜欢回家吃饭，尤其是在疑似要和蒋家那个小蒋总订婚之后，她就更不喜欢回家了，而且在公司里和老童总的交流也仅限工作，公事公办的不得了。


    「好的小童总，那我先把这些东西送到您办公室。」


    在老闆不开心的时候，尽量减少存在感，能消失就消失总是不会错的。


    童浴沂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下头，颜知微便微微一颔首，转身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将文件分门别类的在童浴沂的办公室放好，颜知微才回到自己的小单间。说是小单间，其实就是在童浴沂的办公室门外隔出了一个私人的小房间，房间门长年大开着，这样不仅方便随时掌握领导动态也方便领导随时出现传唤。虽然两个房间有联通的座机，但总是有领导喜欢突然出现亲身传达，比如楼下办公室的孙副总。


    颜知微刚坐下看了没两页的行程安排，就见到从楼上下来的童浴沂正往自己办公室里走，她便又站起身去茶水间给童浴沂泡起了咖啡。这种事以前都是秘书做的，可谁知那小姑娘意外怀孕，只能哭着回家生孩子去了。颜知微便要身兼数职，全方位照顾起了小童总的衣食住行。


    将一杯香浓的拿铁端到童浴沂办公室的时候，对方已经进入到了工作状态。看着面前人蹙眉认真的样子，颜知微一时间都有点心疼了。作为熟知童浴沂日程安排的人，她还是了解她们小童总是有多忙的。


    「小童总，您的咖啡。」


    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童浴沂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再不见一丝刚才会议室里淡淡的惆怅。她沖颜知微微一笑道：「谢谢，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对了，新秘书什么时候到？」


    颜知微先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昨天hr来说，明天新秘书会来报导。」


    童浴沂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复又低头看起了文件，颜知微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办公室。


    处理好今天要看的文件时正好下午五点，先在办公室里休息了会儿，童浴沂再开车回到童家，刚好傍晚6点整。这个时间是她们家吃晚饭的时间段，还在上初中的妹妹，已经进入养生模式的父亲，作息时间都相当规律。


    将车开进地库停好，又慢悠悠地走到自家大门前站定。童浴沂眯起眼睛打量了会儿门前的这一对儿镇宅兽，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抬手按下了门铃。


    邪祟鬼魅一对貔貅还能挡一挡，人模妖怪还得人来面对啊。


    「叮咚」


    按响了门铃没一会儿，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股迎面而来的冲力逼着童浴沂退后一步，紧接着怀里满满当当的被塞进了一个大号「物体。」


    「你还知道回来啊！」


    「物体」开口说道。


    「嗯嗯，我知道回来，你先松开，勒！」


    扒拉着扯出了怀里的人，童浴沂盯着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一个月没见，怎么感觉长高了？


    「你长个了？」


    「哼！你还知道关心我。」


    「好了，小宁乖，给你买礼物了。」


    听到有礼物，童浠宁才收起了哼哼唧唧一脸不满的小表情。


    「哼哼~这还差不多，姐，是什么啊？」


    「先进屋。」


    两个人一块进了屋，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正和童伯远聊着天的蒋翰立马站起身迎了上来，「浴沂你回来了。」


    冲着蒋翰礼貌性的笑了笑，童浴沂又对着童伯远说了句，「爸，我回来了。」便要和童浠宁一起上楼。


    「难得回来，过来坐下陪爸爸聊聊。」


    童浴沂闻言停了下步子，朝着童伯远点点头，说道：「我先去下小宁那，给她带了点东西。」


    带着童浠宁回到房间里，拆了新买的航拍无人机盒子，童浴沂的耳根才算暂时清净了。当然她也没有急着下去找不自在，直到保姆来叫人，她才和童浠宁一起从房间里出去。


    「姐，你要是不喜欢那个蒋翰就和老爸说清楚，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更何况结婚。」


    童浴沂有些好笑地望着自己这妹妹，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


    「谁和你说的这些？小孩子还知道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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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满不在乎的一撇嘴，童浠宁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挽过她姐的胳膊，跟着往门口走去。


    「都什么了，21世纪网际网路时代都到来多久了，你还以为我们当代新少年跟你们那时候似的傻啊。」


    「嘶，童浠宁你长本事了？」


    「哎呦姐，和你说真的，没必要为了老爸什么生意啊家族啊牺牲自己的幸福，可笑不可笑啊，什么年代还搞这一套。」


    童浴沂张了张嘴，想着反驳点什么，虽然她也知道妹妹说的对，可是现实确实没有嘴上说说我要自主选择权来的这样简单。你享受了常人难以拥有的物质生活，理所应当会要付出些什么。好在，她对爱情也没什么少女梦幻想。蒋家打的什么主意她是清楚的，她爸的心思她也多多少少的明白些。至于蒋翰，这个未来可能做他未婚夫甚至丈夫的人，她虽然不爱他，但也不讨厌他。世上男女，大多到了一定年纪即使没有爱人也会找个条件相当的人谈婚论嫁，既然总会有这一天，那么找个对父亲和公司有益的人结婚，也就无可厚非了。当然，这些话她是不能和童浠宁说的。但是，作为一位有威严的长姐又怎么能被自家妹妹，这么个小豆丁，辩驳的哑口无言呢？


    童浴沂一直认为自己是有威严的，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她刚要开口反驳，就听童浠宁又说道：「姐你别说什么我还小啊，小我也知道人身自由权，自由懂吗？freedom!姐你好歹还是留过学的，别向封建恶势力低头啊。呢！」


    ......


    我看你才是出国留过学的吧，不，你是住国外刚回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纯属虚构，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可以当架空现代来看，就当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故事吧。


    最重要的是：欢迎大家收藏留言！已完结小说《牧野往事》欢迎大家种草。


    接档文：《欢喜镇》


    简介：农桑学研究生陆棠一，从未来穿越到过去，落在了清泉山下欢喜镇，偶遇风情万种的清泉一姐欢喜客栈掌柜洪三娘。


    洪三娘：呦，这小哥生的好生俊俏，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棠一后退一步，保持端庄：我叫陆棠一。


    洪三娘：那我叫你什么好呢？鹿郎？螳螂？还是一郎啊？


    陆棠一：麻烦叫我，陆、棠、一！还有！老娘，是女的！！


    洪三娘：巧了不是，本姑娘我就喜欢女的……


    本文天马行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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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冰山尤物


    「小童总好，小童总好。」


    重石集团大堂内，踩着5厘米细高跟的童浴沂站在电梯前微勾唇角，冲着四周问好的同事们点头回应。淡蓝灰的小西装精緻修身，加上鞋跟统共一米七几的条儿往那一戳，冰山尤物的气场晃的斜后方两个小伙子眼睛直泛花。


    按道理她这个级别是不用早起上班打卡的，不过童浴沂一向自律......好吧，事实是，她实在不想在家里多待了。


    昨晚吃饭，因为她在餐桌上全程过于安静的表现，导致她爸老童十分不满。鑑于实在不想一大早上再听一场「爱的教育」系列讲话，童浴沂索性早早起床来公司上班，爱岗敬业总没错吧。


    随着「叮」的一声响，周围人自觉向后退让，童浴沂率先一步跨进电梯，其他人才跟着陆续走了进去。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瞬间，一个摩托车头盔抵住了缓缓合上的门。


    重石这种集团，就算没有硬性要求上班必须穿正装，可机车头盔这种如此格格不入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这么早点了外卖吗？


    在一众目光地注视下，将将合上的电梯门又缓缓地打开，一身火红的楚燃，就这么华丽丽的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包括站在最后方，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童浴沂。


    众人：卧槽？这是？哪位啊？


    时间退回到一天前。为了贯彻落实上级领导的指示任务，楚燃在做好了一系列准备工作之后，开始了最后一项大工程——人设大变身。


    外国语大学，当代潮流大学生，崇洋媚外，啊呸，爱好西方文化，青春洋溢......换下自己的素色衬衫牛仔裤小白鞋，楚燃蹬着新买的亮皮马丁靴，心里掂量着酷帅和靓丽的综合点，一跨一扭地迈进了时尚造型屋的大门。


    「哎呦，你的头发又黑又直，发质这么好，不染染色真是可惜了，嘿嘿呵呵吼~」


    「我说托尼老师啊，你就给我做个潮一点的，好打理的，最好能定型的那种，青春靓丽帅酷美炸的那挂儿就行。」


    「ok了，放心好了，我了解的了。」


    一头骚粉锡纸烫的tony，冲着楚燃一抛媚眼，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两个钟头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楚燃，在前台惊讶又无语的眼神中要来了发票放进钱包。


    开玩笑，烫头染发又造型，花了她将近小一千耶，不用报销的嘛！


    回到自己的小一居，将今天扫荡的战利品收放妥当，美美地吃了一顿好的又洗了个热水澡，楚燃躺在床上，默念几遍自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明天要去新公司入职上班，便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楚燃起了个大早，将自己好好地捯饬了一番，末了想了想，还是在嘴唇上涂了唇釉，之后才带上自己的小钢盔，骑着自己的「小春风」出门「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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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风，是楚燃给自己的爱骑150，一辆轻型机车摩托起的名字。


    八点一刻，楚燃出现在重石大门前，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可以可以。


    走进重石的大堂，楚燃这心里就跟着感慨上了。


    果然资本家就是会享受啊，这装修、这气派、这大厅的亮堂劲儿，啧啧，这得比她们市公安局大一倍都不止吧。


    环顾了一圈四周，楚燃迈开步子大步跨到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前，伸手按住上行按钮，左手的头盔顺势向前一递就这么卡住了正缓缓关上的电梯门。


    重石集团有两个部门在外形上是最好辨认的，一个是设计部，以彰显自我着称；一个是公关部，以妖艷靓丽闻名。


    所以，当罩着个火红的机车夹克穿着破洞黑牛仔揽着头盔跨着重机邮差包，顶着一头抓叉的定型小马尾，右耳还钻着两颗耳钉的楚燃出现在电梯门外时，童浴沂的第一反应就是：设计部，这是又去美院招新人了啊......第二反应是，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很标新，很立异。


    当然，如果楚燃知道了童浴沂此时的想法，那她一定会十分高兴的。先不说她的任务就是要成功隐藏身份进行卧底查证。单说这过去的二十多年，她楚燃可一直都是个朴朴素素的老实人，连头发颜色儿都没变过。潮流时尚和她完全就是「哇」的两个世界——大学之前家里不让搞，大学之后学校不让搞。4年的警校生活出来，楚警官走到哪都是站得正坐得直一身正气的样子。当然，这在学校的时候固然是个优点，可出了学校真正的进入到警局，开始接触社会接触真实案件之后，楚燃这外露的一身正气可就未必是什么长处了。


    要知道，做一名合格的经侦卧底，首先，你要是一名好演员。


    沖电梯里的人友好一笑，楚燃看了一眼楼层，见13楼已经被人按亮，她便往边上站了站。这个时间段上班的人还不算最多，整个电梯也没几个人，楚燃侧着身子扫视了一圈众人，心道：啧，一个个倒都挺精神的。


    视线落在最后的童浴沂脸上时，楚燃有一瞬间的愣神。


    「嚯，这姑娘长得够好看啊，只是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呢？」


    心里刚这么一想，那边童浴沂就像是感受到了一般，将目光投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燃一个扭头移开了视线，可心口却没来由的一突。


    我去，吓老子一跳。


    微呼出一口气，楚燃有些纳闷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感受到注视目光的童浴沂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快速转头看天的楚燃。她定睛瞧了对方几秒，准确来说，是盯着楚燃的耳朵看了几秒。


    新扎的耳洞，此刻还有些红肿，到了童浴沂眼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啧啧，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会折腾自己啊，都成这样了，还耍浪呢......


    「叮」


    一番心思几个眼神的功夫，电梯到达13层。门打开，楚燃晃荡了两下才略略回头望了一眼童浴沂的方向，见对方正低头看着手机，便怂怂眉转身出了电梯。


    13楼人力资源部。


    「您好，我是今天新入职报导的职员，我叫楚燃。」


    hr的办公区是一整片的开阔公共区域，楚燃站在过道看了看，走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办公桌前说道。


    被问到的女孩收起面前的小镜子，向左一指，「你先去会议室等一下吧，等今天新入职的人都到齐了，会有人带你们签合同领物资。」


    「诶好，谢谢啊。」


    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楚燃原以为里面是没人的，毕竟磨砂的玻璃并没有透出人影来。可她刚跨进一步，便感觉到了一道视线瞬间锁定在了她的身上。侧过头，就见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坐在后门的角落里打量着她。


    会议室里的採光并不很好，那女孩坐的地方光线更暗，屋内又没有开灯，故而楚燃也看不清对面人是什么表情，但她能察觉出，那视线里并无恶意。


    伸手按向墙上的开关，白炽灯一开，整间屋子也跟着亮堂了起来，楚燃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对面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戴着个细黑边的金属圆框眼镜，一头黑亮的齐颈碎发披散着，额前还有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了左眼。青灰色的亚麻衬衫扎在深灰的九分西装裤里，脚上蹬着双复古的粗跟小皮鞋，身旁的椅子上还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灰色双肩电脑包。她没坐在会议室的桌子前，而是搭着二郎腿坐到了后门处的一排空椅子上。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也就这几秒，楚燃便感觉出来了：这个人，怕是不太直。


    不太直的新同事，看起来又这么商务范儿，nice.


    心下盘算的功夫，楚燃已经迈步朝着对方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她招了下手又沖对面人一笑道：「你好，我叫楚燃。」


    路阳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失礼的时候，已经盯着楚燃起码上下打量了两个来回。这会儿见对方不但没什么不悦的表情，还主动走过来和善的同自己打招呼，便也露出了笑脸，对着楚燃点头道：「你好，我叫路阳。」


    坐到另一侧的空椅子上，楚燃卸下肩上的包，连着手里的头盔往边上一放，侧头又看向了路阳。


    「你也是今天新入职的吧？」


    路阳没说话，只是礼貌的朝楚燃一点头，算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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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也不在意，环顾了一圈四周，又对着路阳说道：「巧了嘿，我也是今天新入职的，你是哪个部门的？」


    「设计部。」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的楚燃有一瞬间的发懵。她看着路阳连眨了几下眼睛，才又说道：「设计部，是搞艺术的吗？」


    「谈不上搞艺术，做些设计图罢了。」


    抿着唇点了点头，楚燃转过脸盯着天花板上的投影仪心里感嘆了句，「不能以貌取人，牢记牢记。」


    话一答完，两个人便又陷入了沉默中。路阳见对方不说话了，便掏出手机边看边对着楚燃随口问了句，「你呢？在哪个部门？」


    楚燃心里想着事，这时候听到路阳的问话，也就随口一答道：「副总办。」


    听到副总办三个字，正低头看手机的路阳猛地抬起头，瞬间睁大了眼睛望向楚燃。


    察觉到身旁人异样的楚燃也转过了头，此刻的路阳已经收起了惊诧的表情，只是眼神还有些直愣愣的。


    「怎么了吗？」


    「哦，咳，没什么。」


    轻咳了两声，路阳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小童总的办公室吗？你是新助理？」


    小童总？


    重石是没有总经理的，童浴沂的头衔是副总，然而最近已经开始行使起总经理的权力了，故而重石的人都只称童浴沂为小童总。


    这个新来的小设计，还挺了解的嘛。


    「嗯，那个……」


    举起手机晃了晃，路阳冲着楚燃笑得腼腆。


    「咱们，加个微信吧。」


    看着面前忽然热络起来的人，又联想到她刚才的神情举动，回过味儿来的楚燃瞭然一笑道：「当然可以。」


    拿出手机，楚燃点开了新做的微信号，扫二维码加好友。


    「嗯...我也是初来乍到，大家都是同期，以后常联繫啊。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来找我。」


    此时的楚燃一脸「我懂」的微笑，她拍了拍路阳的肩膀道：「明白。你也一样，没事可以来找我玩啊，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嘛。」


    作者有话要说：　　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留言收藏，共同幸福~


    哈哈哈~我会日更到存货清空的，可以安心阅读~


    对了，文中所有用「」符号隔开的，都是现在的违禁词彙，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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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竟然是她


    楚燃拿着新工牌抱着笔记本跟在人事助理朱姐身后，一路穿梭来到二十层总经办，也就是现在的副总办公室门前。


    「颜特助，这是新来的助理秘书楚燃。小楚，这是颜特助，以后就是你的领导了。」


    「诶，咱们的领导都是小童总。」


    助理办公室门前，楚燃看着对面的颜知微心中不禁又开始嘀咕起来：哎呦，早就听说重石待遇好要求高，看来还真不假，不然怎么到处都是漂亮小姐姐。


    「颜特助好，以后还请您多指教。」


    「客气了，指教谈不上，都是给领导办事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直接来问我就好。来，小楚是吧，我带你去一下你的工位。」


    「行，小楚你跟着颜特助去吧，我先走了。」


    「诶好，朱姐慢走啊。」


    跟着颜知微来到办公室，楚燃扫视了一圈房内。房间里摆着两张办公桌，里侧靠窗的位子上整齐的摆放着文件电脑，明显是已经有人了的。办公桌上的东西虽然归置的齐齐整整，但整体感觉还是很的，不管是桌上的插花还是垫手的毛绒滑鼠托，都透着些少女感。


    看来这个外表御姐范儿十足的颜特助还有一颗少女心呢。


    「这是你的办公桌，我的位置在你旁边，平时咱们这屋不关门。」


    温柔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楚燃准备深入分析颜知微的思绪。


    「颜特助，这屋不关门是方便小童总出来叫咱们是吗？」


    放下手里的东西，楚燃一边连电脑一边对着颜知微问道。


    「小童总一般会直接打内线，很少出来叫咱们，不过也要留意着。其实主要是注意下过往的人，不要什么随便的闲杂人等进入了小童总的办公室，而且都有什么人进去过也要记得。」


    这么注重隐私，难道她的办公室里也有东西？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对着颜知微笑道：「好的，我记住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楚燃又看了看已经在一旁开始对着电脑认真的颜知微，有些犹豫地走上前说道：「颜特助，我帮你倒杯咖啡吧。」


    颜知微本来是想等楚燃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让她先熟悉熟悉小童总的喜好习惯以及一些日常工作什么的，谁知自己坐在那一开始工作就投入到忘了旁边还有这么大一人的事儿。


    望着面前笑容腼腆的楚燃，颜知微心情居然也跟着明朗起来。就在刚刚，初见到楚燃时她心里还惊讶了一下，以为是哪位领导把家里叛逆的小孩儿塞进来了，现在看来，这人还是不可貌相的。


    「没关系，我一会儿自己去沖就好了。你的电脑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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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开了。」


    「我把整理好的小童总的喜好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工作内容都发给你，你先了解一下，一会儿小童总开完会，我带你去见一下她。下午再带你参观一下公司，第一天上班，你先熟悉熟悉环境。」


    「嗯嗯好的，谢谢小姐姐。」


    颜知微嗓音柔柔的，微笑着说话时笑眼微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成熟女性温暖又知性的魅力。面对着这样一个温柔漂亮的姑娘，楚燃一个不注意，把心里的那声小姐姐直接叫了出来。


    颜知微愣了一下，有些微讶地望向楚燃，见对方也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便笑道：「不客气了小朋友，快去看资料吧，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嗯好的，颜特助。」


    「怎么又叫上颜特助了，不是小姐姐吗？」


    额......


    看着面前脸都开始泛红的楚燃，颜知微也收起了打趣她的心思。


    「以后只要不是正式的场合，你就叫我知微姐吧，颜特助颜特助的，都把我叫老了。」


    「哪有，知微姐你看起来也就20出头啊。颜、知、微......哎呦，名字好听人又这么美。」


    颜知微有些好笑地瞪了楚燃一眼，「小傢伙嘴这么甜，以后一定能升啊。」


    「没有没有，甜不甜升不升的倒没什么，主要是咱得说实话不是？」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说笑了一会儿，楚燃才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看资料。阿谀奉承拍马熘须那一套本来是她最不屑也最不擅长的，来之前王智还特意嘱咐过她，让她嘴甜一点多察言观色把左右逢源那一套学好了。本来她还挺牴触的，为此来之前没少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谁知道今天现场一实践，那感觉也没那么糟嘛。


    不，应该说这感觉还是挺好的。


    谁让颜知微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性格又好，对着一个美女又聊又夸的，那感觉能不好吗？


    会议一直持续到临近中午，才算把董事会的老傢伙们都打发走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吃什么东西的童浴沂，此时已是飢肠辘辘。但也不知是因为这一上午的会开的昏头脑涨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胃口虽然是空的，可人却一点食慾也没有。


    算了，还是喝点咖啡吧，噁心的难受也不想吃什么了。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路过门口的助理办时想着让颜知微给自己沖杯咖啡，便直接走了进去。


    然而「知微」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便瞬间卡在了喉咙口。


    这是个什么场景呢？此时的楚燃左手撑在办公桌上，右手圈着颜知微的办公椅，微弓着腰，一脸认真表情地盯着电脑。而坐在那的颜知微则略向前倾着身子，指着电脑屏幕说着些什么。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头挨着头，完全打破人体安全距离，亲密的不得了。


    好吧，忽略掉这两个人如此姿势的在办公室里以及她的特助为什么会满面含笑，来，谁能告诉她，这个「红孩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助理办？


    「红孩儿」这个词从童浴沂脑子里冒出来的瞬间，她脸上没忍住想笑的表情，所以当楚燃感觉到门口有人时，看到的就是神色古怪的童浴沂正站在门外望着她。


    咦？这不是早上的漂亮姐姐吗？


    两人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楚燃站直了身子问道：「小姐姐，你找哪位啊？」


    小姐姐？


    童浴沂眉心不由得一跳，在公司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


    听到声音的颜知微也回过头，就见到自家老闆杵在了办公室门口，只是这个神情怎么看着有些古怪呢？


    「小童总，你回来了。」


    小童总？


    童浴沂！


    听到颜知微的称呼，此刻正站在一旁分析童浴沂身份的楚燃心口都跟着颤了两下，以至于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些。


    她是童浴沂！为什么和照片上的人不一样？


    回想起王智给自己的资料照片，那上面的女人一看就是温室里娇养出来的，气质清雅五官秀丽，很少有这么美的任务目标，所以楚燃一眼就记住了照片上的人。


    至于面前的童浴沂，楚燃盯着她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虽然感觉眉眼间和照片上的女人有几分相似，但绝对不是一个人！


    怎么回事？她是童浴沂，资料照片上的人又是谁？


    不待楚燃多想，身旁的颜知微便伸手拽了下她的衣角。


    「小童总，这是新来的助理秘书小楚，小楚这是咱们的童总。」


    快速从刚才的怔愣中回神，楚燃对着童浴沂一弯腰来了个半鞠躬。


    「小童总好，我叫楚燃，燃烧的燃。」


    楚燃，是挺......燃烧的。


    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童浴沂对着楚燃说道：「欢迎加入重石。」


    「谢谢小童总。」


    「嗯」冲着对方略一点头，童浴沂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颜知微道：「知微，帮我沖杯咖啡吧。」


    「好的。小童总你要不要吃点什么？都开了一上午的会了。」


    「先不用了，咖啡就好。」


    童浴沂摇摇头，转身走回了办公室。只不过在将要进门的时候伸手揉了下太阳穴，后面一直盯着她看的楚燃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知微姐，小童总平时很忙吧。」


    「嗯，咱们公司没有总经理，小童总虽然名义上是副总，但基本上已经实行了总经理的权力，事情自然也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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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点点头，跟着颜知微来到助理办外的小咖啡间。


    「知微姐，我来吧，你指导指导我，看我弄得对不对。」


    颜知微笑着点点头，看着楚燃一边泡咖啡一边认真地询问步骤以及糖和奶的计量。


    「小童总早上没吃什么，我要不要放多奶少糖啊？不然喝下去不会难受吗？」


    「小童总的咖啡一般不会放奶的，你确定要加？」


    「嗯......一般不会也就是曾经有过吧？只要不是对牛奶生理排斥应该还好了，要不......少奶少糖？」


    颜知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楚燃在咖啡里加了奶和糖，她没说什么，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小盒曲奇拆开包装放进了小白瓷碟里，又取了一个托盘将咖啡和甜点摆到上面。


    「你进去送给小童总吧，她要是皱眉或者问这咖啡为什么加奶了，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弄的。她要是没说什么，你就直接出来。」


    接过托盘的楚燃有些忐忑了，「知微姐，小童总会生气啊？」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颜知微笑道：「不会，小童总平时虽然话不多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人很好的，从来不会乱发脾气，对待下属员工也很和善。」


    深吸一口气，楚燃看了眼颜知微，用力一点头，「明白了，知微姐，那我去了啊。」


    颜知微看她这副像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就想笑，「去吧，没事的，别紧张，小童总人很nice的.」


    紧闭的大门外，楚燃端着托盘又回头望了一眼颜知微，见她伸出拳头对着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楚燃便扯开嘴角冲着对方笑了笑。紧接着，她回过头，背对着颜知微站在了童浴沂的办公室门口。


    嘴角上扬的弧度慢慢收敛，楚燃幽幽地看了一眼门牌上总经办三个大字，眼眸中有一丝冷意一闪而过，之后便又换上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抬手轻叩三下房门。


    「咚，咚，咚」


    童浴沂，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叮~本日更新已送到，请查收。


    童浴沂小姐姐，楚燃来了，你猜她想干什么？


    第4章 初次交锋


    「咚~咚~咚」


    「请进。」


    楚燃端着托盘进到办公室，就见童浴沂正抱着胳膊靠在窗边向外看。顺着童浴沂的目光方向，楚燃也跟着向外看了一眼，这个高度，正好能看到远处的长江。


    「小童总好，您的咖啡。」


    听到声音的童浴沂转过身，目光落在立在自己身后的楚燃身上，默不作声。


    此刻的楚燃，右手端着托盘，左手往身后一背，要不是穿的实在太朋克，这一出可以说的上是妥妥的侍应生范儿了。


    童浴沂没应声，就这样倚靠在窗边看着这新来的小秘书。


    面前的女孩子长的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狭长的双眸此时正含笑望向自己，目光澄澈又明亮。


    而被打量的当事人楚燃，此时却已然让对面的童浴沂盯的有些发毛，心脏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


    童伯远难道知道了什么告诉了童浴沂？刚才照片的事就不对劲儿，难道真的哪里出了差错？


    心中已是百转千回，面上却还要泰然自若。


    楚燃依旧保持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她眯了下眼睛又睁大了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纯善坦荡一点。


    其实楚燃不知道的是，童浴沂之所以这么盯着她，只不过是对她这过于当代青年街头潮流风的时尚品味有些欣赏无能罢了。然而歪打正着的是，楚燃这一个笑和一个眼神，让原本不太满意这个新来小秘书的童浴沂改变了心意。


    「放下吧，谢谢。」


    终于听到童浴沂开口的楚燃，有一瞬间的放松，可心里却依旧绷着那根弦。从早上开始，不对劲儿的事便接连发生，刚才童浴沂看她的眼神里分明是有什么的，那感觉像审视又像是探究，她一个新来的下属女秘书，以童浴沂的性格和身份怎么会过度留意自己？


    「没事的，这都是应该的。」


    放下东西，楚燃退了两步，站到离茶几稍远一些的地方。童浴沂从窗台绕到沙发前，坐下看了看托盘里的曲奇又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咖啡入口，眉心不自觉的一动。


    这是什么味道？


    楚燃一直站在那观察童浴沂的反应，只见对方眉心微动，虽然没皱眉，但这也能说明了，童浴沂是对这咖啡有反应了吧？


    「抱歉小童总，听颜特助说您开了一上午的会，我就擅自做主在咖啡里加了点奶，您要是喝不惯我现在出去重新给您沖一杯。」


    「没事，不用了。」


    叫住准备出门的楚燃，童浴沂伸手拿起一块曲奇咬了一口，随即看向她问道：「这个，也是你放的？」


    「这是颜特助准备的。」


    童浴沂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楚燃站在一旁微低着脑袋，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扫视着房间，见童浴沂向她投来一个你怎么还在这的眼神，赶忙说道：「小童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


    出门前，楚燃又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就着加奶的咖啡小口小口吃曲奇的童浴沂，转身，慢慢关上了房门。


    回到助理办，颜知微看着一路做吐纳吸气状的楚燃不由得笑道：「怎么样？小童总没把你吃了吧。」


    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楚燃深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就是后背有点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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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至于嘛？小童总还是很温柔的啊。」


    温柔？姐姐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楚燃皱着五官眨巴了几下眼，艰难地开口道：「小童总人好看，就是气场太强了，震慑住了我，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


    颜知微有些听不懂了，「什么气质拿捏的？」


    「嗯......就是说小童总，特有霸道总裁的范儿，夸她呢。」


    笑着摇了摇头，颜知微还要说点什么，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应了两声好又挂断，颜知微拉开抽屉拿出一本文件书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对着坐在那正睁着眼睛一脸无辜表情望向自己的楚燃说道：「我去小童总办公室一趟。」想了想又补了句，「我要是中午没回来，你饿了就自己先去员工餐厅吃饭，吃过饭可以回来休息一下。」


    「嗯嗯，好的。」


    交待完，颜知微便向童浴沂的办公室走去。楚燃看着她敲门又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站起身盯着颜知微的办公桌抽屉看了几秒，伸着懒腰走向了房门外。


    这一层北面的办公区都属于童浴沂，再往南走穿过走廊拐到里面一侧是童伯远的总裁办。楚燃没走太远，装作活动筋骨的样子，记下了走廊和电梯区域的监控探头位置。


    童浴沂的办公区有两个探头，一个正对着电梯，另一个对着通向她办公室的走廊。


    看来这些资本家大老闆都还挺注重个人隐私的。


    楚燃心里想着，一面又装作不经意的仔细看了几眼监控探头。


    这个角度距离，会照到一点助理办，但应该照不到里面吧。不行，看来以后还得找个机会去趟监控室。


    吃过午饭，离午休结束时间还有一会儿，颜知微被童浴沂叫到办公室说了一中午的事情，连午饭都是叫的外卖。楚燃送进去的时候，见到童浴沂的桌上摆了一堆摊开的资料文件还有几张图纸之类的东西。借着放餐盒的功夫，楚燃快速记下了最上面文件上的几个字。


    名园，策划书。


    重石这样的高层公司，天台一般都是不开放的。但在通往天台的地方却有一块既没有监控探头又没有人来的小楼道。楚燃趁着办公室里没人，一个人熘达上来，找到了这块绝佳的私人宝地。


    从口袋里掏出微型耳机塞进耳朵里，楚燃按动手錶，錶盘打开，普通的电子錶盘下面，出现了一块金属凹面，凹面中间是一块圆形显示屏。


    在屏幕上按下1，耳机里便传来了连接通话的声音，没过几秒，王智的声音便从耳机那端传了过来。


    「餵。」


    「队长，是我，楚燃。」


    站在楼梯口的拐角处，楚燃盯着唯一的出入口通道，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藏在阴影处，压低了声音对着手錶说道。


    「楚燃，有什么情况？」


    「队长，你给我的资料有问题，照片里的人不是童浴沂。」


    「不是童浴沂？那是谁？」


    「不知道。我见到童浴沂本人了，照片里的人和她有一点相似但绝不是一个人，我现在也不清楚照片里的人是谁。」


    静默了几秒，王智低哑的声音又从另一端传来。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调查。」


    「队长......我们的行动有没有走漏风声？」


    「卧底任务除了本人和直属领导外，只有签批人和局长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吗？她们发现你了？」


    「应该没有，只是感觉有点不对，资料照片这种东西都是档案室直接调出来的，怎么会错？」


    王智在那头又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这件事，在此之前，你先不要有任何动作，以取得童浴沂的信任为首要目标。」


    「是，明白。」


    挂断电话，楚燃将耳机放到衣服内侧的口袋中，关上手錶，轻手轻脚的下到楼道口的门前。慢慢按住门把手又快速拉开，门外是空无一人的过道。若无其事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又仔细听了听，确定刚才周围确实没有人，楚燃晃晃脖子，扫了一眼走廊上的监控器，一边走一边从兜里掏出口香糖倒出两粒塞进嘴里，揉了揉鼻子又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衣领，走到电梯前按下了下行按钮。


    回到助理办时，颜知微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什么。见楚燃从外面回来，便放下手里的文件，对她说道：「回来了，吃过午饭了吗？」


    「吃了，咱们食堂的饭真不错啊，尤其是米粉特好吃。」


    这点倒是真的，重石的饭比她们公安局的伙食可好吃了不止一丁半点。


    「今天本来应该带你去吃一顿欢迎宴的，忽然有些事情就耽误了。」


    「员餐已经很好了，又好吃又便宜，知微姐你别这么客气啊。」


    颜知微笑笑，拿出手机翻了翻，说道：「这样，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去外面吃，给你接风。我还有一个学妹正好也是刚入职，我把她也叫上，人多热闹点。」


    「好呀，那我们这算约上了？」


    颜知微被楚燃的表情语气逗得想笑，「行，约上了。」


    笑过之后，她看向面前的楚燃，又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小楚，嗯......你平时喜欢摇滚吗？」


    ？？？


    这话题跳脱的有点快啊。


    「还好吧，没怎么听过，hippop倒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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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pop哦，原来是hippop啊。」


    颜知微恍然地点点头，又望向了楚燃。感觉出对方目光里的为难，楚燃开口道：「知微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直说就行了，让我干啥你一句话我就去办。」


    「不是不是，」颜知微赶忙摆摆手，垂眸想了下才开口道：「其实吧，我也知道你们现在的小孩子都有个性有自己喜欢的风格，可咱们现在毕竟是工作了对吧......刚在办公室里小童总也说了这个，就是......你看以后上班的时候，咱们......倒不用穿正装，稍微，正式一点就行。」


    听了颜知微的话，楚燃脑子有点卡机了，愣坐在那连眨了好几下眼才反应过来。


    这情况，是说自己新设计的style不行是吗？


    所以她这造型计划是失败了？


    what!


    「这是，小童总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的，赶回来发文。新鲜一章出炉了，欢迎留言！


    第5章 差点心动


    楚燃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打造的青春时尚丝代儿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被「老闆」直接给否了。


    看着面前由呆愣再到尴尬的楚燃，颜知微也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她是不想说楚燃的穿着问题的，小姑娘美美酷酷的不是挺好的嘛，整个办公区的人每天都「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冷不丁来这么一个另类风的小姑娘，多青春活力啊。可奈何老闆发话了，自己哪还有不照办的份儿呢？


    想到童浴沂在办公室里，捧着资料点着笔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蹙眉启唇的当口，她都准备拿笔记下小童总的指示精神了，然后就听自家老闆说道：「那个新来的小秘书，叫楚燃的那个，是不是穿的太......」


    ？？？


    颜知微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好在职场精英反应就是快，也就两秒的功夫，回过神的颜知微便开口接道：「太另类了？」


    「对。」


    钢笔点了两下文件，童浴沂一怂眉，又接了句，「现在的小孩儿啊。」


    人家也没比你小几岁吧。


    默默的腹诽了一句，颜知微又微笑着开口说道：「我让她明天换一下衣服。」


    童浴沂没接话，复又低头看起了文件。过了一会儿，就在颜知微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的时候，童浴沂又开口了。


    「这种小孩儿，你说完她，她不会觉得是对她尊严和个性的挑战吗？明天不会直接递辞呈吧。」


    ......


    颜知微在心里深呼吸了两下，才开口答道：「不会吧，小楚性格挺好的，有礼貌又谦虚，很善良的一个孩子，不像是那么没有责任感的人。」


    听了这话，童浴沂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特助。


    「很少听你这么夸人啊。」


    颜知微闻言一怔，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下，童浴沂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又到了策划书上。


    「额，我明白了，我明天一定换一身得体的衣服。」


    听了这话的颜知微，再看看面前有些羞窘的楚燃，心里开始隐隐的有些不落忍。


    「不是不得体，你这么穿挺好看的。就是你也知道，咱们是给老闆办事的，有时候去一些场合见一些人也没办法，确实得穿的正式一点。」


    「嗯嗯，我懂的，你放心吧知微姐。」


    「行，那今天你先看看资料，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明天我带你去参观一下办公区，顺便见见各部门的人。」


    「好的。」


    一下午的时间过的也快，到了下班的点儿，颜知微让楚燃先下了班。


    「知微姐，你不走吗？」


    「我还要一会儿，小童总还没下班呢。」


    「小童总没下班我们是不是不能走啊？」


    「也不是，今天有些事情要处理，平常小童总也不总是要求我们加班的。你刚来也没什么工作，可以先走的。」


    「噢，那我先走了，知微姐明天见。」


    「嗯，明天见。」


    出了重石，楚燃来到停车场骑上「小风」拐到不远处的商场，开始给自己重新置办行头，一边买还忍不住腹诽起王智。


    说什么青春洋溢一点，重石集团啊，想想也知道该成熟稳重商务风啊。


    想到王智，楚燃抬手看了一下手錶，电子錶盘上的小指示灯没有亮，电子日期显示栏依旧一片空白。


    王智那面还没有消息，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皱起了眉。


    买好了衣服鞋子，楚燃在商场里找了家餐厅吃了晚饭，之后才骑车回到自己的小房子。路过楼下便利店时，她又下车买了包女士烟和打火机。拆开包装，抽出两根扔进垃圾桶，随后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第二天楚燃早早的便起了床。换上昨儿个置办的新行头，又化了个简简单单的淡妆，规规矩矩地背上了商务款双肩电脑包，楚燃照旧骑着她的「小风」去到重石。


    一进大堂，她的目光便已开始搜视起了人群，见没有童浴沂的身影，才站到电梯门前等待。


    「叮」


    电梯到达20层，正好8点整。离上班还有好一段时间，故而这个点不管是电梯里还是办公区都是没什么人的。


    穿过不长的走廊来到助理办，楚燃瞄了一眼童浴沂的办公室。门是关的，这个点，童浴沂应该是不会来的。


    从包里掏出早餐，一份热腾腾的小笼包子一个茶叶蛋外加一杯皮蛋瘦肉粥。打开杯盖楚燃刚准备喝一口热粥，只听到「咔嚓」一声响，总经办的门被人从内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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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今天是重石除了值班的保安和收拾卫生的阿姨外来的最早的。这原因嘛，当然还是因为，昨晚她又回童家了。


    不过这次却不是因为逼婚。


    名园那块地虽然被她爸老童交给了孙副总做，但前期的项目准备都是她带队完成的，故而她对这个项目可以说是十分了解。上次开会的时候，孙副总新报了一个招标方案，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回来研究过后，果然发现了问题。虽然总款没什么变化，但是里面的细款比重被调的乱七八糟。昨天她回家也是和她爸说这事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她爸老糊涂了还是怎么了，居然让她别管了说什么他们有数？要不是妹妹拦着，估计她连一晚上也不愿意住在童家。


    所以在第二天，为了不和早起吃饭的父亲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童浴沂便更早地起床来到公司，想着再做个详细的书面报告。在事实数据面前，她爸总不能再坐视不理吧。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饭就没吃好，加上今天早上起床又早也没来得及吃早餐，写了没一会儿，不仅胃开始犯疼，连太阳穴也跟着突突地跳。这个点离上班时间还早，童浴沂便自己拿了杯子准备去茶水间沖杯咖啡，顺便找点饼干之类的东西垫垫肚子。她记得颜知微会在茶水间的柜子里放些甜食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在她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见到新来的小秘书正举着杯什么东西坐在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望着拿着杯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童浴沂，楚燃是当真惊了一跳。想着先安安静静地吃过早餐再「工作」，哪成想一回头，「任务目标」就出现在了眼前。


    对视三秒，还是楚燃率先回神。放下手里的杯粥，站起身对着童浴沂喊道。


    「小童总早。」


    「嗯，早。」


    点头应声，本准备继续往茶水间方向走的童浴沂又转回了头。


    呦，这是，换衣服了啊。


    此时的楚燃，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往童浴沂身边走去，这也让童浴沂看清楚了她今天穿的什么。


    不再是昨天的红衣夹克亮皮靴，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菸灰色的女士修身小西装，鞋子也换成了复古款的小牛皮鞋。楚燃个子本就不矮，故而即使穿着低跟皮鞋站在那，也能和穿着小高跟的童浴沂保持等高对视。


    「小童总，您是要冲咖啡吗？我来吧。」


    伸出手，做了个想要接过杯子的动作，童浴沂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她是想来找食物的话，而是把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楚燃接过杯子，往茶水间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


    「小童总，您吃早饭了吗？」


    「没有。」


    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让本来只把「吃了吗」当问候的楚燃着实噎了一下。她还想着下一句就夸童浴沂来得早真敬业，前提是，小童总得说「吃了啊」。


    童浴沂本是准备回办公室了，可看着面前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小秘书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傢伙，是要干嘛？


    楚燃瞅了瞅童浴沂，又看了看自己的工位。心道：她应该不会嫌弃吧？有钱人也不会那么矫情吧？不会败好感吧？


    心中一顿纠结，终于，楚燃还是开口了。


    「小童总，我那有刚买的早餐，你要不要吃些？我没动过，还热乎着呢。」


    童浴沂闻言一挑眉，顺着楚燃刚刚目光投射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助理办办公桌上堆着的早餐。


    感觉，还不错。


    点点头，童浴沂冲着楚燃勾勾唇角，左唇边便有一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那就，谢谢了。」


    颜知微觉得，今天这新来的小秘书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不对劲呢，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如昨天那么朝气蓬勃昂扬向上了，但也不是说人像霜打了一样，看着还是挺精神的，只是怎么总感觉......


    「小楚，小楚，楚燃！」


    被喊了三遍才回过神的楚燃，扭过头，就见一脸关切询问的颜知微正盯着自己看。


    「知微姐，什么事？」


    「没有事，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有,有吗？呵呵，还好吧。」


    打着哈哈想要转移话题的楚燃见颜知微还是那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想了想，才又说道：「真没什么事，就是早上没怎么吃饱，我一饿就容易走神。」


    其实楚燃也没说错，她这一早上老走神，确实是因为早餐。


    想到早上，童浴沂爽快的同意了吃掉自己早餐之后，居然勾着嘴角站在那冲着自己笑！不可否认，童浴沂是真的好看，鹅蛋脸双凤眼，一笑那隐隐的小梨涡一现，晃的她心神当下就有些紊乱。咬着舌头让有骤然加速趋势的心脏平稳下来，楚燃在心里深吸口气默念一句「我是警察」，随后立刻转身，回了办公室把所有的早餐统统装好，一股脑儿地捧到了童浴沂面前，又拿起杯子冲着对方笑眯了眼。


    「小童总，您去吃饭吧，我去沖咖啡了。」


    说罢，甩开长腿快步跨到茶水间。


    等到她磨磨蹭蹭地沖好了咖啡想要送到总经办时才发现，惯性使然，自己又在咖啡里加了鲜奶。


    重新来一杯？那这沖杯咖啡也太长时间了吧。


    得，就这么着吧，大早上的，喝什么苦咖啡啊，加点奶多好，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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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了理衣领，深吸口气，楚燃端着不合格咖啡，再次敲响了童浴沂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佛系生活，佛系作者，来去随缘。


    生活百苦，看我文的朋友，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收到我出家的消息。


    第6章 爱上直女


    「咚咚咚」


    「请进。」


    等楚燃端着咖啡进到总经办时，童浴沂正举着她的皮蛋瘦肉粥慢慢喝着。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只被顺了毛的暹罗猫，惬意得很啊。


    「小童总，您的咖啡。」


    「谢谢。」


    将手里的咖啡杯放到茶几上，楚燃扫了眼童浴沂正在看的文件，顿了顿，还是说道：「小童总，不好意思，我听说太纯的咖啡对胃不好所以我给您的咖啡又加了点鲜奶，您要是喝不惯我现在再出去重新给您沖一杯。」


    闻言，童浴沂停下手里翻看文件的动作，抬眸望向楚燃。就见这小秘书眼神弱弱地望着自己，左手还摸着她的小耳朵，脸颊也微微的有些泛红。


    心情就这样没来由的好了起来。童浴沂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咖啡，回想了一下上次的味道，感觉也没那么糟糕。


    「没关系，不用麻烦了。」


    「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冲着童浴沂微一颔首，楚燃刚转过身，身后便有一道声音传来。


    「我吃了你的早餐，你早上吃什么？」


    你还知道你吃了我的早餐啊......


    心里嘀咕归嘀咕，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没关系，我弄点面包吃就行，也不太饿。」


    童浴沂没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过自己的手机解锁。


    「我把早餐钱转给你。」


    楚燃哪里能要这钱，赶紧退后两步摆着双手道：「不用不用，一顿早饭没多少钱的，小童总您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啊。」


    说罢也不等童浴沂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然而等到坐回到自己工位上，楚燃又开始后悔了。


    这是多么好的能拿到童浴沂微信的机会啊！


    还是对方主动的！


    失策失策......啊！


    总经办中，还举着手机的童浴沂，站在原地有些发懵地看着一熘烟跑出去的小秘书，没明白这小孩忽然是怎么了？她站在那看着手机已经打开的微信页面，又点开了颜知微的头像准备让她把早饭钱给楚燃。刚参加工作的学生，哪有什么钱，自己吃了对方的早餐本来就有些过意不去，哪能连饭钱都不给人家。


    手指落在触屏上，童浴沂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关掉了对话框。


    算了，有机会还她一顿饭吧。


    这么想着，她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端过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有些不同于上次的味道，这次的咖啡奶味好像又稍稍浓了一些，咖啡整体的味道已经变的有些香甜。


    加了奶的咖啡，好像也蛮不错的。


    楚燃这一上午除了喝了杯奶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吃，还没到饭点，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第五次看向在一旁认真做表的颜知微，把想开饭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人家请咱吃饭，咱得矜持一点，不能喊饿。压下腹中擂鼓，楚燃关了产品知识文件，打开电脑里的公盘，开始一个个的浏览起各部门的文件夹。虽然这些文件大多是用印申请，报销范表之类的东西，可一旦有心大的把公司财务报表暂时放进去了呢？或者看看申请也能了解了解重石最近和谁在合作。


    要不说忘我是种境界呢，本来打算扫扫公盘的楚燃，再相继点开财务和销售部门的文件夹时彻底忘记了生理的飢饿感。


    许是因为月初的缘故，上一季度的内部财务总支出表赫然出现在了公盘财务文件夹里！到了销售部，近期两单的合同书居然也直接保存在了公盘里，虽然不是什么大单子，但也能研究研究重石的合同条款。楚燃没细看，直接下载到本地，然后开始往下继续翻找。谁知道他们都什么时候删除这些文件，趁着能看到，抓紧时间down下来才是真的。


    浏览完最后一个文件夹时，楚燃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肚子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叫出了声。摸了摸已经瘪下去的胃，看向颜知微的方向，结果就见对方也正笑望着她。


    「见你学的认真就没打扰你，怎么样，都看什么了？」


    「额......产品知识看完了，公司概况也看了，再就是你给我发的小童总的一些注意事项。」


    嗯，这都是昨天看的差不多了的。


    「挺好的，走，咱们吃饭去吧。」


    路过总经办时，楚燃有小声问道：「知微姐，小童总不去吃饭吗？」


    「像小童总这个级别的高层一般很少会去员餐吃饭，你不觉得吃着饭忽然大领导来了会不自在吗？」


    「也是哦。」


    「员餐平时会把做好的高层领导饭菜打包好送到他们秘书那，然后由秘书送进办公室。当然如果领导今天不吃员餐，也会和秘书说一声，让食堂不要准备。」


    「嗯？」


    看着一脸问号的楚燃，颜知微继续说道：「今天的饭是我送进去的，刚好出门碰到了，见你又在用功就没打扰。」


    楚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呦，你给我的须知上写的。我记住了，明天开始我去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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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话间，已经坐上了电梯下了楼。


    「知微姐，你的小学妹是在哪个部门啊？」


    「设计部。」


    新入职的设计部职员？不会是会议室里看到的那个不太直的......


    「叮~」


    电梯门开，楚燃跟着颜知微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听身旁人叫道：「路阳，这里。」


    果然，世界就是这么小。


    大厅侧面的盆景处，站着个正低头玩手机的姑娘，不是路阳又是谁？


    听到喊声抬起头见到颜知微，路阳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笑。那笑容，看的楚燃后槽牙忽然一抽。


    啧，见牙不见眼，齁甜吶。


    「学姐。」


    迎着颜知微快走了几步，等到了近前，路阳才发现站在一旁并不娇小且十分闪亮的楚燃。


    「嘿，又见面了。」


    沖对方挥挥手，楚燃一抖眉，咧嘴笑的明朗。


    「嗨，是你啊。」


    「你们俩认识？」


    站在一旁的颜知微看着两人颇为熟稔的打着招呼，便问道。


    「我们俩同一天入职的，在hr的会议室里就见过了。」


    楚燃说着，走到路阳身边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没想到你是知微姐的学妹啊，缘分缘分。」


    「嗯......确实很巧啊。」


    「哈哈哈，路阳是我大学的学妹，人很好的，又稳重又善良，以后你们俩在公司要互帮互助啊。」


    「放心，我俩也算是同届的亲故了，一定是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对吧，小路阳。」


    走在两人中间的路阳扶了下眼镜，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又看了看右边的颜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吃饭的地方选在离公司不太远的一家川菜馆，订之前颜知微还问过楚燃吃不吃辣，再得到她的确认后，才定下了这家馆子。


    楚燃虽然不是外向的人，但或许是因着对路阳这个有些腼腆的同类朋友的天然好感，又或许是处于正执行任务的原因，她还是很好的把自己代入到了角色中——这一路上嘴就没闲着。加上路阳在颜知微面前话也多了些，故而在菜上齐之前，楚燃就基本将对方的底摸了个干净。


    路阳是四川人，初听到她说起老家时，楚燃的第一反应就是：怪不得，天「腐」之国嘛。随后再看看面前的大半桌川菜，顿时瞭然。


    她就说嘛，颜知微一个新疆姑娘怎么会爱吃辣呢？


    不对啊，自己是北方人颜知微也是知道的，怎么没照顾着自己的口味？


    身份证虽然只有名字是真的，但也没给楚燃的籍贯做的离老家太远咯，毕竟普通话再好，不经意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些口音，尤其是东北普通话，本人还很难察觉自己说的普通话带上了方言音。


    这么想着，楚燃又细细观察了下对面两个人的互动。不是她腐眼看人姬啊，路阳的性取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了。


    看看那修剪平整的指甲，看看那干净利落的休闲小西装，看看那英伦范儿十足的细边黑框眼镜，再看看那半长不短的小碎发，虽然个子不高，但也是妥妥的禁慾系小攻犬啊，尤其是看向颜知微的眼神。


    嗯？等会啊，这眼神里直冒火花是怎么了？那深情凝视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对着颜知微的？不是童浴沂吗？


    反应过来的楚燃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两人一通目光逡巡。合着闹了半天，这小傢伙喜欢的是颜知微啊？不是她八卦，实在是警校里吧，gay虽然有，但是les因为极度失调的男女比例，在她这大学四年里，也就见过俩。一个她，一个高年级学姐，t到爆那种，格斗课打的全班男生都怕了，齐送外号「西狼铁拳一姐」。除了她们俩，这还是楚燃第一次见到成双成对的弯的les。虽然，颜知微看起来好像对路阳并不是那种喜欢。


    坐在俩人对面又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楚燃基本可以确定了。


    颜知微，直人无误。


    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边上此时已经快从小攻犬变成哈士奇的路阳，楚燃伸筷子夹了一块红辣酸菜水煮鱼，嘆息一声。


    唉，爱上直女的痛啊，小妹妹，有你受的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班时间较晚，有时候赶不及8点回家发文，所以更文时间改成每天9点了。


    第7章 不解风情


    一顿接风宴，吃的宾主尽欢。


    说心里话，虽然只是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但楚燃已然是有些喜欢上路阳这个人了。


    如果不是任务环节中出现的人，应该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吧。


    想到这儿，她又不自觉地回忆起清早站在办公室门口，含着小梨涡沖她要早餐的童浴沂。


    心口丝丝麻麻的，好像是......生出了些遗憾的感觉。不过在这感觉刚冒出来的瞬间，楚燃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任务就是任务，任务中的人在任务结束之后，就不能再有任何联繫。


    更何况，是有重大嫌疑的任务目标。


    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两个人刚坐下没一会儿，楚燃桌上的座机便响了起来。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童浴沂的办公室。


    「小童总好。」


    「不是小童总。」


    ？？？


    略带些软糯的女声自话筒里传来，话的尾音还略略向上扬，听着像是有些戏嚯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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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当然不知道这声音是谁的，便有些无措地望向了身旁的颜知微，对方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给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请问，您是哪位？我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此时颜知微已经站起身走到了楚燃的身边，楚燃也站起来，将话筒挨的离颜知微近了一些。


    「是有需要你帮忙的，你进来。」


    说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知微姐，这是谁啊？让我现在去小童总的办公室。」


    颜知微其实也没听清电话里的声音。她偏着脑袋略一思忖，这个时间点来小童总的办公室，还这么不客气的叫了小秘书进去的女人，应该只有她了。


    「她除了让你进去，没说别的了？」


    「没有啊。」


    「没事，应该是小童总的好朋友顾小姐，人不错的，你进去就知道了。」


    颜知微的笑总给楚燃一种可靠安稳的感觉，也许她这个人就自带了一种踏实有安全感的气质，故而在她这么说了之后，楚燃连对方具体叫什么是干什么的都没问，便敲响了总经办的大门。


    「咚咚咚~」


    「请进。」


    声音是童浴沂的。


    进到办公室，楚燃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的童浴沂。余光里，还能看到沙发上也坐了一个人。


    她没有第一时间就看向沙发，而是盯着童浴沂看了几秒，然后才侧过头。看向沙发上的人时，瞬间睁大了下眼睛，仿佛不知道这还坐着个人一般。


    沙发上的女人妆容精緻，略有些修身的低胸连衣裙让她即使是靠坐着也显得身材十分的「波涛汹涌」。


    此时，女人正坐在沙发上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


    楚燃有点不太喜欢这个目光，让她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小童总好。」


    收回视线，对着童浴沂问了声好。此时，从她进来便一直认真工作的童浴沂终于将目光投了过来，对着她微一点头道。


    「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个东西扔一下，放在办公室里会有味道。谢谢。」


    她说着，指了下茶几，上面放着两盒吃剩的麻辣小虾。


    「好的。」


    空盒子已经装好放进了袋子中，楚燃走到茶几前，拎起袋子，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点头微笑。


    「您好。」


    女人没说话，只是沖她也点头微笑了一下，算作招呼。


    将袋子又系了一圈，楚燃提着东西，对着还在看电脑的童浴沂略一点头，「小童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听见声音的童浴沂抬头看了楚燃一眼，说了声「谢谢」，便又继续盯起了她的电脑。


    等楚燃拎着垃圾出了办公室，顾希希才站起身，扭着a4小蛮腰走到童浴沂身旁，长腿一迈挤到办公椅前面，屁股就这么落在了童浴沂的椅子上。


    「嘶~顾希希」


    「嘶什么嘶，往边上挪挪给我腾个地儿。」


    「你不会坐沙发上吗？」


    「沙发离你太远了嘛。」


    扭了扭屁股，终于和童浴沂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顾希希屈起胳膊撑着脑袋，朝着童浴沂一抛媚眼。


    「新来的小秘书不错呀，一看就是玩咖啊，不会是00后吧。」


    「0什么0 ，00后才几岁。」


    自己的这个发小，从小就好些花花肠子的事，且关系越好的朋友她越爱八卦。


    「诶，小沂，你怎么不招个男秘书啊，找一帅哥伺候你日常生活什么的，多滋润啊。」


    瞥了一眼顾希希，童浴沂没好气地开口，「没这个嗜好。」


    「啧，不解风情。」


    「这种风情，你自己解就好了。」


    「唉。」


    嘆了一口气。顾希希靠向童浴沂，皱皱鼻子还真有那么点小惆怅了。


    「我倒是想，也得有这个机会啊，我们家那位，简直就是一亚洲醋王，我就差把司机都换成女的了。」


    童浴沂笑笑没说话，顾希希家里的那位，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毕竟三人也算是一块长大的了。只不过顾希希和她是从光屁股就在一起的发小，而顾希希的男朋友是她们的初中同学。从高中开始追顾希希，直到大学快毕业了，才追到了这位顾大小姐，自然得看紧了。


    毕竟，大家都知根知底太了解对方是什么人了。


    顾希希爱玩，花花世界诱惑多，顾大小姐受不住诱惑啊。也好在，顾希希对她这男朋友也是真心的，所以诱惑虽多，顾大小姐也从没动真格的。


    「你和那蒋翰怎么样了啊？」


    感慨了一会儿，顾希希坐正了身子，今天她来还就是问这事的。


    「什么怎么样了。」


    童浴沂没什么反应，盯着电脑看的认真，还时不时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番。顾希希一看她这样就牙疼，伸手掰过童浴沂的脑袋，让她冲着自己说话。


    「外面都说你俩订婚了呀，订婚我的姐姐，搞什么啊你。」


    「嘶~」


    挣开紧箍着自己的手，童浴沂揉了揉脸，冷冷道：「没有订婚。」


    「那你和他是谈上了？」


    「没有。」


    「那就是没关系咯？搞什么啊，蒋翰这不要脸的，还和季川说你是他女朋友。」


    听到这，一直波澜不惊的童浴沂终于是有点反应了，就见她皱了下眉，看向顾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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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翰这么说的？」


    见到童浴沂终于一本正经的搭理自己了，顾希希赶紧点头。


    「对啊，就上个月，赵家老二过生日，请了好多人。赵二那人你知道，贪财好色酒囊饭袋，我懒得搭理他，季川就自己去了。正好碰上了蒋翰，他们一堆人在那闲聊的时候蒋翰说的，说你俩准备订婚了。季川回来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不过后来他一分析我觉得也对啊，蒋翰是知道咱们三个是什么关系的，要是真没这种事情，他哪里敢当着季川的面就胡说啊。」


    童浴沂不说话了，将文件保存好，关上了电脑，拿过桌上的水杯将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随后，她站起身，对着一直密切关注自己一举一动的顾希希说道。


    「走吧，出去兜兜风。」


    「好啊，我们好久没出去玩了。」


    顾希希眼眸一亮，瞬间来了精神，挽起童浴沂的胳膊就往外沖。


    两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楚燃正和颜知微聊的热乎。


    「所以那位顾大小姐未来也就是梁氏的少奶奶了？」


    「嗯，如果他们结婚的话。」


    「那她妈是官儿，她爸做生意，这也可以？不合规矩吧。」


    颜知微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就见顾希希和童浴沂两个人并排走了出来。来到她办公室近前，童浴沂先是扫了一眼为了方便聊天而站在她身旁的楚燃，才对她说道：「我下午出去，有什么事都帮我推了。如果有特别重要的文件，你晚上回家的时候顺便带给我。」


    「好的，小童总。」


    「哎，我说你就不能彻底休息一天吗？自己这样也就算了，还压榨人家知微，下班时间是自由时间耶，你还让人出工勤呀。」


    本来都快歪在童浴沂身上的顾希希听了这话站直了身子，一脸不满地瞅着对方道。


    「没有了，送个文件而已也是顺路，小童总你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尽力处理好的，放心。」


    本来就没想接茬的童浴沂听了这话沖颜知微笑了笑，一旁的顾希希看了看两个人，一撇嘴。


    「哎呦，看来我也要搬到你们那住，住在一起感情就是不一样，知微我看出来了，你刚才那话可不是因为小沂是你老闆才说的。」


    「我说，你还走不走？」


    童浴沂被她吵的头大，有些无奈地扯过顾希希的胳膊，转身朝电梯走去。


    等两个人都离开了，楚燃将办公椅往颜知微身边一拖，索性坐了下来。


    「知微姐，你和小童总住一块儿？」


    「没有，是邻居而已了。要不我也要住单位的公寓啊，小童总知道后就把我安排在她住的小区，离得近也方便嘛。」


    「不是吧，下班时间也要照顾老闆？」


    「没有了，顶多就是工作开会参加活动方便一些，小童总几乎没有让我处理过她的私事。」


    楚燃点点头，腿一蹬，滑着椅子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知微姐，你简直就是我的榜样啊，我要努力工作，向你们学习。」


    「你这小傢伙，这么会说话，有前途啊。」


    「嘿嘿，哪有，都是心里话嘛。那个......」说道这，楚燃眼神一动，心里又有了另一番计较。


    「知微姐，你家是不是可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已送达，码字去了，要在弹尽粮绝前多补货。


    第8章 夜遇童浴沂


    「哈喽小路阳，要去哪啊这是？」


    重石集团楼下，刚骑上摩托开出没多远的楚燃，就见到同样下了班的路阳正一个人背着包往前走。


    「嗨，你也下班了，我回家。」


    「你住哪啊？」


    「东区西北街那儿。」


    「得，顺路，上来吧，我捎你。」


    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楚燃的小轻机，路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捎了捎后脑勺，「不用了，我坐地铁就行。」


    「嘿，东区离咱这可得地铁倒公交，多麻烦啊。上来吧没事，你不会是怕坐摩托吧？」


    楚燃说着，上下一打量路阳，带了些打趣的意味。


    「你别说，我还真吃这激将法，走吧。」


    往摩托上一跨，路阳也没要楚燃递过来的头盔。


    「头盔就一个，还是驾驶员戴着吧。」


    楚燃笑笑没说话，把头盔往包里一塞，拧动钥匙，开火起步。


    「那就都不戴了，方便唠嗑。」


    一路上，楚燃的车速都不算快，和路阳也是越聊越起劲儿。


    「这么说你和知微姐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没看出来啊。」


    好在夏秋的傍晚江城还没什么风，能让这一边骑摩托一边聊天的两个人不用顶着阻力灌着风说话。


    「没看出来什么？」


    「没看出来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大学的时候也挺个性啊。诶，那后来呢？她不让你进你就真没去上课？那你俩怎么有的后来？看你俩现在挺好的啊。」


    路阳坐在楚燃的车后座上，搭着她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头，「是挺疯吧。后来我就穿着拖鞋回了宿舍啊，结果没带钥匙，宿舍也没人，我就坐在楼梯上一边抽菸一边等人回来，然后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学姐提着吃的上楼了。」


    「你还抽菸呢？可以啊。」


    「哎呀，就是大学的时候比较疯了。当时学姐就把我的烟扔地上踩灭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宿舍楼内禁止吸菸的样子，结尾还来了句，小女孩家家的怎么不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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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这路阳不会是有点抖m吧？在心里默默嘀咕一句，楚燃看了一眼路牌，快到自己家了。


    没停车，也没打断路阳的话，楚燃在路口一个拐弯，继续向前驶去。


    「那你现在还抽菸吗？」


    「早就戒了，本来也不是喜欢抽菸，就是周围人都抽我也就跟着一起了。怎么，你抽菸？」


    「我，」


    不抽两个字在喉咙里一转，再出口就变了话，「抽啊。」


    「哦，那你的菸瘾不大吧，我在你身上都没闻到烟味。要是瘾不大还是早点戒了的好。」


    「也想着戒呢，但总也没戒成，现在就控制着，少抽点而已。」


    打了个哈哈，楚燃话题一转，继续说道：「你是四川人吧？毕业没回老家啊，武都现在发展的也很不错，我还一直想去呢。」


    「是啊，武都是挺好的，我也喜欢。不过......大学毕竟在这里上的嘛，要走也捨不得，江城也挺好的。」


    捨不得，怕不是捨不得江城，是捨不得江城里的人吧。


    楚燃没说破，只是笑笑继续向路阳家的方向骑去。


    车子停到西北街的时候，路阳才后知后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楚燃问道：「你都给我送到家了啊，你家也住这附近吗？」


    「没有，就是和你聊着聊着，就顺路拐到这了，你这儿离咱公司可够远的了。」


    「是不太近，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要不上来喝点水吧。」


    将包倒了个个儿，楚燃也没客气，直接拔了车钥匙。


    「成啊，正好我还真有点渴了。」


    路阳家，准确说是她租的小合租房在顶楼6楼，老楼房没有电梯，两个人一路爬到顶，又穿过狭□□仄的楼梯间才到了家。


    屋子是三室一厅，那两间分别住着一男一女，男的那屋房东自己建了个小卫生间算独卫，路阳和另一个女生共用了一个卫生间。


    「家里有点小，我也没怎么收拾，有些乱你别介意。」


    进到路阳的小单间，楚燃打量了一圈，房间并不是很整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凌乱。墙上挂着几幅油画，地上还散着好些图纸，吃剩的零食包装袋扔在电脑桌上，被子随意的在床上一卷。好在，房间乱是乱了些，可也还算干净。


    「这屋子，真是充满了艺术家的气息啊。」


    「你损我呢？」


    「嘿嘿，没有，夸你呢。」


    一路上同乘，两人也算更熟了，楚燃发现路阳其实也挺贫的，之前高冷的感觉很可能是因为她慢热给人导致的错觉，等稍微混熟了些，就能发现她一些不一样的点。


    「你这房租一个月多少钱啊？」


    「1100，包网费不包水电。」


    楚燃点点头，以现在的房价，一千块一个月租房确实不贵，但也只能租在近郊区的老楼了。


    「你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楚燃，又拖出椅子让她坐下，路阳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哪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刚毕业没什么钱也就这条件了。」


    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楚燃盯着路阳看了看，心念一动，一个一箭双鵰的主意就出来了。


    「你知道知微姐住哪吗？」


    路阳一听颜知微也来了精神头，摇摇头，瞪着眼睛眼巴巴地等着她说下去。


    「城央花园。」


    「城央花园？！你说知微姐住在哪？」


    蹭的一声从床上站起身，路阳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倒是把楚燃逗笑了。


    「你激动什么，她不是小童总的特助嘛，为了方便工作小童总就在自己家小区那给知微姐配了一套，算员工宿舍。」


    看着路阳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楚燃暗笑一声继续道：「城央花园什么level不用我和你多说了吧，知微姐一个人住，那么大一房子。她今儿还说起来，一个人住挺怕的，但也不好意思说。老闆给的房子总不能招租吧，只能一个人挺着。」


    说到这，楚燃还佯装无奈地嘆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有多心疼颜知微呢。


    瞥了眼一旁已经在那若有所思的路阳，楚燃又是一声嘆息。


    「唉，可惜我那房子交的是定期租不能退，不然我都想搬到那去陪陪知微姐了，不说别的了，城央花园啊，我长这么大都没住过那么好的房子。唉，你说老闆啥时候也能给我配个公寓啊。」


    「不是公司的房子不好招租吗，你怎么搬？」


    「哎呀，咱们是公司员工啊，无所谓的了，搬到那不也方便工作嘛，你说是不是。」


    「是，是。」


    嘿嘿笑了几声，路阳便又坐那儿一个人沉思什么去了。楚燃见她这样，心里默念道：小路阳啊小路阳，这事儿咱俩互惠互利可是双赢啊，你可得争口气，想想通，别让我再费劲儿了。」


    从路阳家出来天已经擦了黑，楚燃拒绝了路阳一起出去吃饭的提议，准备早点回家。从重石电脑上拷下来的文件她还没看呢，得抓紧时间回去做「功课」。


    这个季节的江城已经不似酷暑时那般闷热，到了晚上夜风一吹，还有些凉飕飕的。楚燃骑着自己的小轻机，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想着重石的任务。


    王队让她先不要轻举妄动，先以取得童浴沂的信任为首要目标。这事说起来容易，不用出生入死担惊受怕的，但做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心更复杂，信任二字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更是难能可贵的稀罕物。她对童浴沂的了解只停留在资料文件和这短短几天的几面之缘而已，要摸透她的内心，走进她的世界，再取得她的信任，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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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等人，得想个什么办法？


    唇渐渐抿成一条线，眉头也紧蹙着，楚燃越想越发愁，不由得一声嘆气。下一秒，车子一拐弯，驶向了商业区最繁华的主路。


    楚燃回家本来是不走这条路的，只不过现在她有些心烦，想从这绕一圈，看看中心广场的音乐喷泉。


    人气儿旺的地方，总会让她心安舒畅。


    车子慢慢地减缓了速度，新一线城市的夜晚，繁华璀璨车水马龙。


    这么慢悠悠地行驶在马路上时，楚燃觉得自己是这座城市的守夜人。虽然这里不是她的家乡，但她把自己的青春，人生中最好的年头都奉献给了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也许会为这里奉献一生。


    一种警察独有的荣誉感和使命感以及不可忽略的满足感，填满了楚燃此时的内心。


    她才大学毕业没多久，正是最最一腔热血正义凛然的时候。


    车子缓速驶过79区时，楚燃的车把一滑，差点摔了个人仰车翻。


    79区是江城顶有名的娱乐街，高级会所酒吧的聚集地。


    此刻，童浴沂正被人挎着胳膊往里走去。楚燃眯起眼仔细瞧了瞧，挎着童浴沂的，不是白天那个妖里妖气的顾希希还能是谁？


    我的天，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这个时间段偶遇童浴沂！老天爷这是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骑了几步抵达最近的斑马线，楚燃一个掉头快速穿过马路向街对面驶去。童浴沂来的这家酒吧门前没有单车停放地，楚燃只能将她的「小风」停在计程车停靠处的灯牌后面。想了想又从车座低下掏出锁链，把车轱辘和牌柱子拴在了一起才朝酒吧快步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已送到，记得查收哦。报备一下，明天作者君单位团建，两天一夜那种，所以明天暂停一天，周日会恢复更新，祝大家周末愉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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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你以为的不期而遇


    从重石出来正好是半下午的当口。外面日头渐小，童浴沂没开自己的车，而是拉开顾希希的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


    「呦，小童童是要给我当司机啊。」


    「啰嗦，车钥匙。」


    「嘁，你又凶人家。」


    童浴沂说去兜风，还就真的在马路上飙起了车。至于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呢？那是因为顾希希开的是敞篷，能兜住风啊。


    「呜呼，爽，跑车就要跑起来嘛。啊，小沂再快点！」


    坐在副驾驶的顾希希和正开车的童浴沂两个人一人戴着副黑超，在车里笑的花枝乱颤。再第n次甩掉试图靠近搭讪的车辆时，顾希希侧头摘下眼镜，仔细打量起一旁认真开车的童浴沂。


    「小沂，没看出来啊，你这车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和谁学的？」


    「飙车还用学吗？」


    深深地凝望了童浴沂好一会儿，顾希希才又感嘆了一句，「小沂，我怎么感觉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呢？」


    「有吗？哪里？」


    「怎么说呢，原以为你会在重石待傻了，结果不仅没有傻掉，还不像以前那样一本正经了。」


    「你这是好话吗？」


    「哎呀，人家夸你呢。」


    说着，顾希希往前一凑，伸手就挽住了童浴沂的胳膊。


    「诶诶，顾希希我开车呢。」


    扶好差点打滑的方向盘，童浴沂有些无语的拐了拐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总让她深感无奈的发小。下个路口方向盘一打弯，驶出了沿江公路。


    飙车、spa、吃饭，系列活动结束之后，童浴沂便打算回家睡觉。这几天她都没休息好，今天难得放松，正好回去好好睡一觉。结果回家的提议刚说出口，就被顾希希像看et一样从到尾一顿扫视。之后，顾大小姐自己坐上了驾驶位，对着车旁的童浴沂一个扬头。


    「上车，姐姐带你潇洒去。」


    等两个人到了79区的时候，童浴沂才知道顾希希果然是，本性难移。


    「没有夜生活的青春，是不完整的！」


    「都快30了还青春啊。」


    「闭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顾希希就差跳起来敲到童浴沂的头了。


    「老娘还没过生日，还是27周岁！离30还有好几个代沟呢！」


    摸了摸被震的发麻的耳朵，童浴沂摇了摇头，开门下车。


    「走吧，青春美少女，前面带路。」


    l.79区少有的夜店，江城最贵的酒吧之一。


    推开大门穿过镜面通道，在跨出入口的一瞬间，电音如热浪一般向童浴沂袭来，让她的小心脏当时便忽悠了一下。


    顾希希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在她一踏进酒吧的时候，便有服务生出现，一路带着她们去了中间位置的包间。


    「顾小姐，要拿您的存酒吗？」


    一落座，一个类似领班一样的女人便凑了上来，对着顾希希笑得殷勤。


    「拿，都拿上来，喝什么让我姐妹儿自己挑，再上两杯特调的balmoral.」


    「好的，这就给您准备。」


    那领班会意，笑着沖两人一点头，转身吩咐人去准备。


    没到11点，还不到最热闹的时候，童浴沂坐的离顾希希稍微近了些好方便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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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混酒会醉的。」


    「安啦，又不是要你都喝，自己挑嘛。他们这里的balmoral是特调的，喝了不会宿醉，我的特别推荐哟。」


    酒没一会便上齐了，眼前是码的一熘齐的酒瓶，手边是杯金棕色的balmoral.除了应酬，童浴沂平常是不怎么喝酒的，对红酒香槟可能还算有一点研究，但对于鸡尾酒，她还真的很少喝。


    「喂喂，你喝这么快会醉的了。」


    按住又往嘴边送酒的童浴沂，顾希希向她靠近了几分，挨着童浴沂的耳朵问道。


    「小沂，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摇摇头，童浴沂并没有答话，而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开心，她也不知道怎么慢慢的，自己这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快活成一潭死水了。


    「是因为蒋翰的事？」


    童浴沂不言语也不摇头，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她隐约是感觉出来公司出了些状况，只不过她爸最近有些事情刻意的不让她插手，所以到底有什么事，她现在还不清楚。


    蒋翰，也许是父亲找的一个可以解决麻烦的途径之一。


    「你等着，我让季川找人教训教训他，让他再敢胡说八道。」


    「不关他的事。」


    拦住拿出手机的顾希希，她这个发小是个暴脾气，说教训没准今晚上蒋翰那面就得出事。


    「工作上的一些事，没关系的，出来放松一下就好了。」


    「真的？」


    点点头，沖顾希希笑笑，举杯和对方碰了下。


    「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


    也许是压抑久了真的需要发泄，或者说她骨子里本就带了点野性，再喝了几杯酒之后，已经有些微醺的童浴沂站起身步伐稳健的加入到了蹦迪大军中。


    「哦吼~」


    干冰烟雾散去，场上的人又多了许多，童浴沂挨着后进来的顾希希，闭着眼睛散着长发在舞池里蹦的欢。


    二楼看台上，楚燃站在楼梯处的角落，看着下面蹦迪的人群。


    那么多人的舞池，她总能准确的锁定住童浴沂的方位。


    楚燃将其归结于警察敏锐的直觉与侦察力上。


    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越看，她这眉头皱的就越紧。


    蹦迪本来就是人挤人，童浴沂这样的姑娘往上一站，四周自动就聚集了一圈男人，慢慢就把她围在了里面。有胆大的想上来搭话，童浴沂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真听不见还是装听不见。还有想上手的，直接被一旁的顾希希格到一边，搂着童浴沂的肩膀，让她靠向自己这面。


    手指轻按住楼梯扶手上的凸起，楚燃的眉头越蹙越紧。


    今晚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这次要是错过了，下次可就未必有这样的机遇。


    顾希希看起来并没有喝多，一直护着童浴沂，她不知道两个人出来后面跟没跟着保镖。英雄救美这样的老把戏，未必会有什么用，一个不小心恐怕还会惹出其他事端。


    楚燃站在角落处，一边盯着童浴沂一边思忖着。时间不等人，再不出手，人走了怎么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曲终了，干冰烟雾再次瀰漫，楚燃出现在dj台下面。


    「嗨小姐姐，有个忙能请你帮一下嘛？」


    「every ~body！i am will,this\s spencer,今晚，一起嗨起来！哦吼！」


    音浪再次响彻全场，楚燃站在dj台上，学着will的样子，噙着嘴角晃着脑袋翘起拇指，装模做样的在碟机上搓着，时不时微眯起眼观察着童浴沂的反应。


    好吧，也许刚才的介绍应该她自己来说，不然也不会在这站了半天，下面的童姐姐连个余光都没投过来。


    音乐过半，楚燃有点晃不住了，到现在不仅童浴沂，连顾希希都没发现她。


    不行，得想个对策。


    将面前的麦克向自己这边移了移，楚燃将音乐调小。


    「下面这段音乐，让我们献给爱情。有喜欢的姑娘，就大胆告白吧！」


    「为了爱情！」


    「哦吼~！」


    她一说完，will就打出了一段花音，台下的人纷纷开始起闹。


    最先注意到楚燃的，是还算清醒的顾希希。楚燃的声音比较低沉，从加了音效的麦克出来格外有磁性。所以她刚刚开口，顾希希就朝声音方向看了过去。


    「小沂，诶小沂，你看。」


    抓过身旁童浴沂的胳膊，顾希希向台上一指。


    「这是不是你那个新来的小秘书啊。」


    楚燃这一带动气氛，满场荷尔蒙瞬时爆发，几个毛头小伙子当下就往童浴沂这里沖。本来就只是单纯的想蹦个迪的童浴沂没办法，只能冷下脸，一一瞪视回去。


    「滚」字刚出口，她便被顾希希拉着向台上看。这一看不打紧，童浴沂愣了，她怎么会在这？


    台上时刻洞察童浴沂一举一动的楚燃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引起对方注意了。


    屈指送入唇边，楚燃冲着台下吹了声口哨，唇角弯起，笑容明艷。


    「哇哦，你这小秘书可以啊，上班衣冠楚楚下班放浪形骸的。」


    「不会用成语，可以不说。」


    瞥了一眼顾希希，童浴沂往后退了几步移到了外圈，眼睛却依旧盯着台上的楚燃。


    「干嘛啊，怕小秘书发现你？」


    童浴沂没答话，随着音乐轻轻摇着，一旁的顾希希继续说道：「小沂，你这小秘书有意思啊，一会儿见见她吧，我太想看到她撞见你是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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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恶趣味吗？」


    「生活的乐趣嘛，要不多无聊。」


    音乐再次停下，楚燃和will打了声招呼就要下台。对方拍拍她的肩膀，笑道：「祝你早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谢谢，能让她看到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是很开心了，刚才在台下，楚燃急中生智，对will说自己了好多年的人今天来了，她想让她看到她。这话半真半假，起码，她是真的想让童浴沂看到她。被对方发现，总比一个小职员下班在夜店里看到老闆主动上前打招呼来的靠谱。


    穿过舞池形形色色的男女，楚燃没向四周多看，而是迳自朝二楼走去。她最后一次在台上确认过，童浴沂站的地方，离楼梯口不远。


    「哈喽。」


    果然。


    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顾希希，楚燃瞬间瞪大了眼睛。


    「顾，顾小姐？」


    顾希希站在楚燃身前，眯着眼睛媚笑的样子真有几分聊斋里狐狸精的味道。


    「您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小秘书，你怎么在这？」


    「我，额......我和朋友来玩玩。」


    「是嘛，那，玩的还好吗？」


    顾希希每说一句话就向前迈一步，楚燃被她逼得节节后退，心里忍不住os:这个顾希希，要不是确定她有男朋友，还以为她是个弯的呢。自己是个女的啊，撩人这一套不用用到自己身上吧。


    快退两步，楚燃本想和她拉开点距离，结果身后一软，好像是撞到了什么。


    回过头，就见童浴沂和她隔着不足几厘米的距离，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


    「小，小，小童总？」


    吃惊加8级，瞪大眼张开嘴，楚燃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得及时跑到童浴沂身旁的顾希希哈哈大笑起来。


    「你，踩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怕发不出去，提前更新了~


    下本新文文案，如果感兴趣可以收藏下。


    文案：作者的成长之路与求学之路上的经历，现在想来很多事还真的挺戏剧化，所以拿出一段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故事与大家分享一下吧。


    本文半纪实，根据作者中学真实事件改编，女主一个是我的数学老师一个是我的同班同学。本人也将出镜一把，毕竟当年也曾参与过她们的故事。


    现在回想当年，真的挺佩服那个女孩子，喜欢女老师，并且敢于表达出来，很勇敢了。也很感谢当年的一些老师同学，他们能以宽容或最大的善意来化解这件事。


    第10章 送我回家


    l.包厢。


    「小秘书，你的朋友呢？叫来一起喝一杯吧，人多热闹。」


    顾希希靠坐在沙发上，一脸玩味的看着楚燃。


    「她们......应该都回去了。」


    「是嘛，那还真是，可惜了啊。」


    「呵呵，呵呵呵。」


    干笑了几声，楚燃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侷促忐忑的样子，逗得顾希希更加想捉弄她了。


    「小秘书，刚才你在上面碟打的不错嘛。」


    「还......还好吧。」


    「不过，我也算经常来了，第一次见你啊。」


    楚燃闻言心里一惊，她倒是没想到，顾希希会是这里的常客。


    「啊，我也不经常来，偶尔偶尔。嗨，再说了，您可能平时也不太留意上面打碟的dj是哪个吧。」


    「倒也是。」


    顾希希点点头，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看了看楚燃，眼珠一转，身子向童浴沂的方向挪了过去。


    「小童总，我记得你们公司是不允许下班接私活的吧？」


    说着她还冲着楚燃的方向抛了个媚眼。


    还没等童浴沂说话，楚燃那面就先「急」了。


    「没有没有，不是私活，不收钱的，这就是我的一个业余爱好，不收钱的。」


    「噗嗤，哈哈哈~」


    一旁自始至终坐在那独自喝酒的童浴沂无奈的白了一眼正笑得开心的顾希希，对着此时忐忑不安的楚燃摆摆手，做了个安抚性的手势。


    「没关系，别听她的，她就喜欢胡闹。」


    「餵童浴沂！」


    「好了，你看你把人家吓到了。」


    说着她又看向了对面有些惶恐的楚燃。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小孩还真不像第一次见到她给人留下的印象那般，起码并不张扬更不跋扈，性格也没有冷冰冰的。


    相反，楚燃很爱笑，笑起来干净明朗。


    还有，就是像现在这样。到底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单纯。


    许是半天的玩乐放松，或是今晚的酒喝的到位，童浴沂接连几天抑郁的心情，此时竟然出奇的好了。


    再次点了杯balmoral，童浴沂举杯一饮而尽。


    「喂喂，你这样喝是会醉的。」


    你不说这酒宿醉不会难受吗？」


    「那也不能真往醉里喝吧。」


    说到一半，对上童浴沂面无表情的脸，顾希希没招了，只能妥协。


    「好了好了，喝吧喝吧。」


    得到准许的童浴沂眯起眼睛笑的开心。楚燃没见过这样笑的童浴沂，唇边若隐若现的酒窝或许是梨涡，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好像有魔力的漩涡般，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错不开眼。


    那感觉就像是......落入冰雪地里的火种，光亮熄灭温度消失，也能在平白冰冷的雪面上，留下深陷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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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两位大小姐终于要离开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到了后半场，楚燃全程都在一边倒酒递纸，要不是旁边坐的是俩姑娘，她都要有种跻身风月场的错觉。


    「喂，小秘书，你会不会开车啊？」


    一出门，喝的只是微醺的顾希希就揽住了楚燃的脖子。


    「会是会，但是我今晚也喝了酒啊，虽然不多，但是遇到查酒驾的也麻烦。」


    「哦，那帮我们叫个代驾吧。」


    「嗯，好的，诶！」


    向前一步，一把扶住差点踩空的童浴沂，楚燃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小童总，我扶着你吧，你往我这儿靠靠。」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走。」


    松开楚燃，自己又往前走了几步，童浴沂不晃也不摇，看着像清醒，如果她能及时迈开前面台阶的话。


    楚燃没再说什么，而是上前几步，揽住了童浴沂的肩膀。


    「先送你们俩去车里吧，代驾很快就到。」


    「小秘书，你一会儿怎么回家？」


    「我车就在前面，一会儿骑回家就行。」


    「骑回去？自行车啊，哎呀多累啊，上来了，送你回家。」


    顾希希像楚燃指的方向看了眼，黑天远距离的也看不清什么。


    「不是自行车，是机车摩托，我明天还得骑着去上班呢，那可是我的交通工具。」


    「打碟玩机车，小秘书，可以啊。」


    沖顾希希笑笑，楚燃没理会她的打趣，而是转身看向了童浴沂。


    闭着眼拧着眉缩在车的后座里，看样子是不太舒服。


    「小童总，要不要喝点水？」


    从车里找了瓶纯净水，拧开递到童浴沂跟前。对方睁开眼睛，看看水又看看楚燃，红唇轻启：


    「你的车技怎么样？」


    骑上小风的时候，楚燃感觉这一天，怎么，这么魔幻？


    她怎么也没想到，童浴沂会要坐自己的机车。


    在顾希希惊讶的目光中，童浴沂开门下车，站到楚燃跟前的时候，楚燃的脑子当时就懵了。


    「小童总，你要坐我的车？」


    「怎么，不可以吗？」


    三人来到停放机车的牌子处，楚燃指了指自己的车。


    「我说了，坐不下三个人的。而且我这是轻机车，三个人上路很危险。」


    「喂喂，那你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啊！」


    「我刚给季川发微信了，他应该一会儿就到。」


    顾希希无语了，对着童浴沂伸出大拇指，比了牛x的手势，哼了一声：「希望明天不要看到你的社会新闻。」转身往回走去。


    完了，未来几天都要听没完没了的间歇性唠叨了。童浴沂，算你狠啊。


    上车前，楚燃还是把仅有一个的头盔递给了童浴沂，不过对方依旧没接。


    「你戴吧，驾驶员。」


    「我不用，我头发扎起来的没事，还是你戴吧。」


    说着，她还伸手指指对方披散的长发。


    抬手将长发向后拢，童浴沂挽了几下像是要挽个发髻。可也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什么，试了几下都没成功。


    向前两步，将面前人的长发向后理了理，楚燃将头盔轻轻戴到童浴沂的脑袋上。


    「这个可以保护安全。」


    她的语气很轻，动作也很轻。让还有些晕沉的童浴沂，更晕了些。


    午夜的沿江公路，来往车辆稀少。


    楚燃骑着小风载着童浴沂飞驰在路上，风在耳边呼啸，腰上的双手却越箍越松。


    童浴沂，不会睡了吧？


    将车速减慢，楚燃拉过腰上的胳膊，后背便明显感觉出有柔软的起伏贴近。


    脸开始有些发烫，好在夜色够深，喝醉的童浴沂坐在她后面看不到。


    「小童总，你箍紧些，别掉下去了。」


    后座的童浴沂本来是真的快睡了，封闭的摩托车头盔，闷的她更困了。要不是身体凉凉的，估计她早就睡着了。


    「哦。」


    闷闷的声音自后传来，楚燃感觉哪里不对。将车子在路边暂停，回过身看向童浴沂。


    平时总一本正经的小童总，此时戴着她的机车头盔，路灯下能隐约看出来，小脸都憋的有些通红。


    她这款头盔是全盔，哪里都好保护性更是一流，就是一点，透气性差。


    将挡风镜抬起，楚燃把头盔调整了一下，让童浴沂能好好呼吸到新鲜空气。


    「小童总，一会搂紧我，要是困了就和我说说话，咱们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到家。」


    车子重新驶上沿江公路，童浴沂听话的搂紧了楚燃的腰。迎着吹过的江风深吸一口气。


    「呼~」


    舒服。


    「小童总，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喝酒的时候，她就感觉出来了，童浴沂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有这么明显吗？你都看出来了。」


    楚燃笑笑，没答童浴沂的这句话，而是细起嗓子继续说道。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够了，不然待会儿给你煮碗面咯。」


    后座的童浴沂被成功逗笑，「你这是和谁学的语气啊，奇奇怪怪。」


    「tvb经典台词啊，小时候经常看港剧，里面最多的就是这几句了，现在想来还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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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一会儿，楚燃又认真道：「嗯......我知道您这么大一老闆要烦心的事一定很多，我也不懂，但是小时候我姐就和我说过：只要笑一笑，没有什么过不了。小童总......你笑起来，很好看。」


    江风很急，偶尔有过往的车辆，呼啸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但楚燃的话，每个字都能异常清晰的从童浴沂的耳中传入......


    她坐在后面看向前面的楚燃，细长的脖颈连接着精緻的下颌线，小巧的耳朵后面，有一个天然的类似耳洞的小窝。


    干干净净的女孩子有种独特的气质，也许这就是青春的味道。


    许是真的有些醉了又或许是这头盔太沉，童浴沂有些累，将脑袋缓缓地靠在了楚燃的背上。


    「楚燃。」


    「嗯？」


    「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江风依旧再吹，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楚燃脑袋放着空，刚才想到的趁着童浴沂喝醉旁敲侧击的问话套路，此刻也不知飞到了哪个爪洼国。


    背上不轻不重的重量，软软暖暖的触感，让她心口有些烧灼。


    到底还是年轻经验少，她终究是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说起来，这个案子本来也不是交给她的，以她的资历要想单独办案，还要再等等。只不过，上面考虑到任务目标的特殊性，又想着危险系数也很低，挑来挑去，才选中了她。


    他们只以为，女人就不会受女人的美色迷惑，呵。


    驶出沿江公路，道路两侧的车辆渐渐多了些，不再有江风呼啸，楚燃也减慢了些速度。


    童浴沂应该是又睡着了。


    她没再出声打扰，而是在胳膊渐松的时候扶住，一次又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了，没错，下章更精彩。


    第11章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楚燃回头看了看童浴沂，没有立即叫醒她。熄火，保持住平衡，楚燃将车停在大门外，童浴沂就这样靠在她的背上，直到夜晚的凉风吹过。


    「小童总，小童总。」


    轻拍了几下身后人还环着自己腰身的手，楚燃开口时的语气，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出的温柔。


    「到家了，进去睡吧，外面凉。」


    童浴沂靠在楚燃背上也没有真的睡踏实，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直移动的自己停下了。奈何眼皮实在太重了，脑袋晕的她睁不开眼睛。


    「唔，」


    「诶，小童总，头盔。」


    叫住从车上下来直接往门口走去的童浴沂，楚燃跨步下车，来到童浴沂面前看着对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你现在就在笑。」


    轻轻取下童浴沂脑袋上的头盔，看着平时秀发飘飘的人此刻因为静电关系炸了毛的样子，楚燃的笑是真没控制住。


    「你觉得我很可笑吗？」


    或许这酒有些后返劲，现在的童浴沂脸颊更红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喃喃的。以至于本来这么不善的一句话，让她说的还带上了些撒娇的语气。


    「没有没有，嗯……很可爱。」


    白了面前人一眼，童浴沂晃晃脑袋，迈开步子向前走。没走两步，她又停下，对着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的楚燃招招手。


    「还愣着干嘛，跟上来啊。」


    ？？？


    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


    如此好的能进入童浴沂私人领域的机会，不能错过。


    「小童总，这样好吗？」


    进到房子里时，楚燃犹豫了一下，扶住有些不稳的童浴沂问道。


    「你要，现在，自己回家吗？」


    楚燃不说话了，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童浴沂，目光幽深。


    「别啰嗦，进来。」


    在玄关处换了鞋，楚燃扶着童浴沂进到客厅。将人安放到沙发上，她直起身子环顾了一圈四周。房子设计的纵深开阔，开放式厨房连着一个咖啡台，因为是顶层所以带了复式的二层阁楼，房间应该是在走廊一端，借着倒水的功夫，楚燃又粗略一打量，大约有三个房间。


    「小童总，喝点水吧。」


    将水递给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童浴沂，楚燃继续说道：「要不我给你洗条冷毛巾吧，擦擦脸清醒一下。」


    摇摇头，童浴沂有些晃悠地站起身。


    这个顾希希，说什么不会醉，怎么后劲儿这么大。


    「没事，我去洗澡睡觉了，走廊，」说到这，她按了按脑袋，缓了下想要吐的感觉又继续说道：「走廊右手边第一间是客房，你可以睡。」


    「好，我先扶你进去吧。」


    「不用，我没事，今天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


    楚燃没真听童浴沂的，而是跟着她慢慢往卧室走去。走廊尽头的屋子，就是童浴沂的卧室。


    「洗洗睡吧。衣柜里，有客用睡衣。」


    喝醉的童浴沂没工夫也没精力观察楚燃，不然以她的精明敏锐，不会发现不了楚燃今晚的异常。


    开门进屋关门，楚燃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口一直站到听到屋里水流声音响起才转身。


    走廊右手边第一间房是客房，那左边这唯一一间房，又是什么？」


    轻压把手，推开房门，按亮墙上的开关。灯亮，昏黄的光线下，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没有家具没有床，只有一把椅子孤零零的对着窗口。走进房间，楚燃才看清，门后一侧的墙靠着一个大大的立柜，柜子颜色古朴做工考究还挂着一把古铜锁，看上面的雕花纹路，应该是有些年头的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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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仔细察看了一番铜锁和立柜，楚燃关灯退出房间，又来到童浴沂的卧室门口。房间里依旧有水流声，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三十五，童浴沂已经进去十分钟了。


    楼下三间屋子一间客房一间卧室一间不知道什么用处，那么书房呢？不可能没有书房。


    再次站到客厅，楚燃朝阁楼处望去，灯光幽暗，她隐约只能看清，二楼也是有房间的。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比一楼稍小一些的阁楼小厅，西北侧一处正好有一间屋子。


    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楚燃的心快跳了两下。推开房门后，楚燃惊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的书墙。


    「比你有钱比你美最重要的是还比你聪明又好学。」


    眼前是不计其数的书，随便拿了一本还是做了批註的全英文本，楚燃一声感嘆想到的就只有这句话了。


    将手里的书放回原位摆好，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这么好的女孩，可千万不要犯罪，千万不要。


    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桌上的资料，楚燃又开始翻找起了抽屉。上面的抽屉里有些资料文件，她粗略看了几份，都是一些合同书和招标投资之类的。翻到最下面的抽屉，楚燃拉不动了。


    这抽屉上了锁。


    没敢多耽搁，楚燃将书桌恢复成了原样，又扫视了一圈书房，再次关灯出门。


    这次她没再去童浴沂的房门外，而是直接回了客房。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两件衣服，一间粉色蕾丝睡裙和一套男士的丝绸睡衣。


    楚燃盯着两件衣服看了一会儿，最终关上衣柜门。去卫生间里洗了澡直接套上浴袍准备去床上睡觉，屁股还没挨到床边，她又停住了。


    要不要再去看看童浴沂？她今晚喝了不少。


    行动再次快于思考，等楚燃站在童浴沂的房门外时，对自己默默地说了一句：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


    下一秒，在听到里面仍旧有水流声传来后，立刻推开了房门冲进卧室。卧室当然空无一人，床上散落着童浴沂换下的衣服。


    她不会是睡在浴室里了吧？糟糕！


    楚燃没来得及细想，直接推开了浴室的大门。进去一看，人已经沉到了浴缸里！


    「童浴沂！」


    一个箭步跨到浴缸前，楚燃伸手捞出童浴沂，只见原本因为热水和酒精有些泛红的脸此时已经有些发白。


    将人从水里抱出，楚燃也没管此刻对方还赤裸着身子，直接将人放平在床上。紧接着她也翻身上床，跨坐在童浴沂上方，做起了心肺复甦。


    「123，123，123」


    熟悉的动作让她不自觉地喊起了口号。在警校里，楚燃学的最好的一门课，就是医疗救援。


    她不希望任何一个战友受伤牺牲。


    几组心肺复甦过后，童浴沂喷了一小口水，皱着眉头像是要醒来。刚要松一口气，她便一侧头又睡了过去。


    楚燃愣了，不知道童浴沂这是睡了，只以为是她身体弱又晕了过去。


    轻捏起对方的下颌将脑袋摆正，楚燃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童浴沂双眸紧闭的脸，低头对着她的嘴唇开始送气。


    人工呼吸，旨在救人。


    1，2，3，4，......


    第四次送气还没开始，楚燃便被结结实实的呛住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再她又一次准备度气时，一条柔软滑腻的舌头，直接沿着她张开的双唇牙关，进入到她口中深处。


    脑袋嗡的一声响，楚燃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等她回过神时，身体早已出于本能，回应起了童浴沂的吻。


    略带酒香的软舌，在她口中肆虐了好一会儿便因为体力不支败下阵来，楚燃紧随其上，跟着她退场的线路一路返回到童浴沂的「主场」。


    停下，是因为身下人的轻推。


    此时的童浴沂脸色早已恢复了红润，准确来说已是潮红一片，湿漉漉的双眸望着楚燃仿佛一头受伤的小鹿，让望着她楚燃内心一下子便柔软了起来。


    「童浴沂。」


    两个人对视半晌，最终还是楚燃先开了口。嗓音沙哑，带着些颤抖的尾音，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伸手揽过压在自己上方的人，童浴沂扬头再次吻在楚燃唇上。


    轻轻浅浅，细细啄啄。


    又一次停下的是楚燃。她忽然抱住童浴沂，将人压回到床上，趴伏在对方身子上方，还能感受到肌肤相亲的触感。


    因着刚才的激烈，她的浴袍早已被扯的凌乱，此时正半开半掉的挂在身上。


    楚燃承认，她快要沦陷了。


    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口腔中有血腥味传来。敏感的软肉传来的剧痛，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


    呼吸渐渐平稳，她慢慢起身，准备从童浴沂身上下来。


    脑袋刚刚离开对方的脖颈，童浴沂搂住她的双臂便微微使了力。


    「抱我，陪着我。」


    不似往日的干练清冷，童浴沂的嗓音本就独特，少见的清冽悦耳，动听特别。此时的声音又难得的带上了撒娇又祈求的口吻。


    听在耳中，动在心里。


    身体上想推开此时的童浴沂，易如反掌。


    心理上......


    楚燃看着童浴沂，此时两人相对着，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伏在对方的身上。两人脸对着脸，距离近到楚燃能够清楚的看清童浴沂修长浓密的睫毛下棕色瞳孔里倒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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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是没办法拒绝的，就是这一抹温柔。


    侧躺回床上，楚燃没有管自己已经敞开的睡衣，而是伸手把童浴沂揽进怀中。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和她一同裹入。


    「睡吧，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封了，删了一些说到bobo的，现在重新发，言论自由真是个梦。


    存稿都发完了，之后会尽力隔日更新~


    要问为啥啥也没法生呢，因为根据国家法律规定，楚燃不能做，我也不能写。所以，为了避免我俩共同进去，点到为止。严打期间，珍爱生命，说实话，这个程度也够呛能过，毕竟接吻也尽量不要写（保持微笑）


    言归正传，童浴沂为什么会亲楚燃？


    第12章 心已动，难再控


    据说心动的开始有时是毫无预兆的，就像命运的捲轴拉开之后，也许会在一个你毫无预料的时间点向你展开最残酷的一面。纵然你曾无数次做好迎接所有磨难的准备，但是当它真正来临时，切身的疼痛与绝望还是如此清晰明了。清晰到，在以后无数个日夜想起之时，都会感受到当时痛彻心扉的绝望。


    楚燃独自坐在城央花园的花坛边上，低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被抛弃的流浪动物。小西装外套此刻皱皱巴巴的被她搭在了肩膀上，背包掉落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昨晚她并没有喝醉，发生的一切自然记得十分清楚，无论是奇怪的空屋，上锁的抽屉，还是......


    那个吻......


    没喝醉的楚燃，今天起的自然很早。睁开眼睛那一刻，四周的环境让她有一瞬间的发懵。


    回过神也在一瞬，怀中软玉温香，是她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


    那种肌肤相亲时，温暖又心动的感觉。


    清醒也在一瞬，她是童浴沂，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一时间，多重情绪涌上心头，淹没了刚才那丝心动。


    算不上仓皇逃窜，但也没好到哪去。慢慢将胳膊抽出，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衣服，拿东西，蹑手蹑脚的样子，看着倒像个小贼。


    楚燃顾不得就这样一走了之会不会让童浴沂生气，也没来得及分析昨晚的事情对于任务进程来说的作用意义或者危害。


    她害怕了，她清楚刚才那种感觉，所以她恐惧。


    从她见到童浴沂的第一面，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从她第一次知道有童浴沂这个人开始，除了道义与法律，她们俩就不能再有其他任何牵扯。


    从包里摸出烟点上，这是楚燃第三次抽菸。很奇怪，她抽菸从来没有咳嗽难受过，第一次，就熟练的像个老菸民一般。


    刚才太冲动太草率了，到底是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够很好的应对突发情况。这么走了，童浴沂一觉起来不记得昨晚的事还好，可她一旦要是记得呢？


    希望，她不记得吧，喝了那么多酒。


    从花坛边站起身，楚燃拍拍身上的土，将烟按灭在垃圾桶中。


    算了，见机行事吧，已经这样了，大不了......


    对着天空一声嘆息，楚燃走出城央花园的大门，骑着自己的小风向重石方向出发。


    楚燃到重石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迟到半个钟头对于初来乍到的实习生来说，算得上让人胆战心惊的大事了。


    幸好的是，老闆不在。


    不幸的是，老闆昨天和她在......


    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楚燃才走进了办公室。颜知微看到她的时候，明显的惊讶让楚燃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仿佛做了亏心事，还被抓了包。


    依旧是昨天那身行头，关键是，衣服也邹了又没洗漱，显得整个人都凌乱得很。


    「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出了点小状况，抱歉啊知微姐，我能去下卫生间吗？」


    楚燃说着，又对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颜知微会意，沖她点点头。


    「去吧去吧，我这里有些化妆、清洁的东西，你看能用上什么。」


    接过颜知微的化妆包，楚燃连声道谢，转身跑向了卫生间。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刷牙，楚燃也顾不得化妆了，简单的涂了点唇膏，就往办公室跑去。已经迟到了，不能再磨磨唧唧的。


    路过总经办时，她留意了一下，门是紧闭着的，看样子人应该没来。也对，毕竟昨晚喝醉了酒，老闆嘛，想休息就休咯。


    回到办公室，颜知微并没有再向楚燃询问什么，而是给了她两份稿件，让她校对一下有没有错别字。楚燃也难得的安心开始做起了「工作」，要是颜知微真问起什么，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楚燃早上没吃饭，此时肚子早就饿了，看着颜知微手里的活也暂时放下了，便申请一起去吃饭。


    「知微姐，我们吃饭去啊？」


    「好，等一下，我先给食堂打个电话让他们别送饭了。」


    「知微姐，小童总今天是不来了吗？」


    「不知道啊，以往小童总就是不来也会提前给我打电话的，今天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给她信息她也没回，不会出什么事吧？」


    楚燃听的有点心虚，她当然知道出什么事了，毕竟她也是昨晚事情前半程的见证者以及后半程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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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作俑者？


    不对，想到这，楚燃有了个新疑惑。


    昨晚，是童浴沂先吻她的吧？


    没错，人工呼吸是自己做的，但她发誓那时候就是为了救人。


    但是，舌头是童浴沂先伸的！是她先把医疗救助变成了接吻啊！


    想到这，心里又开始翻起波浪来了。


    童浴沂为什么要伸舌头？她亲自己？喝醉了？酒后乱性？她知道我是谁吗？


    就这么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和颜知微往餐厅走去，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便打开了。


    楚燃就这样石化在了当场。


    门刚打开的时候，颜知微就对着电梯里喊了句：「小童总，您来了。」


    电梯里，黑西装黑墨镜黑色细高跟的童浴沂冲着她略一点头，出门走人。


    路过楚燃的身边，连个余光都没给她。也许给了，不过黑色墨镜下，楚燃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单看童浴沂的脑袋，零点几的角度都没有向她这里转。


    完了，这是记得了吧。


    「小童总，您吃饭了吗？要不要让餐厅把饭给您送上来？」


    「好。」


    童浴沂步子不停，踩着8厘米细高跟「噔噔」的往办公室走去。


    开门，进门，关门。


    动作利落，潇洒帅气。


    「喂，走了。」


    伸手在楚燃眼前一晃，颜知微笑了。


    「看傻了啊？小童总好看吗？」


    「嗯？好，好看。」


    楚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揉揉鼻子，跟着颜知微进了电梯。


    到了餐厅，路阳早早的就候在了那。两个人刚坐下，路阳就打量了一圈楚燃。


    总感觉她今天怪怪的，怎么一晚上不见，沧桑了啊。


    坐下还没吃几口，员餐主厨便提着一个保温桶来到了二人桌前。


    「颜特助，这是小童总的饭，你看等会儿吃完你们给带上去？」


    19层往上，他这个级别轻易不能上去。不然，这么好的差事，得多少人争着给老闆送饭去。


    「好的，放这儿吧，谢谢您了郭师傅。」


    「这是说的哪儿话，这不是应该的嘛。行，你们慢吃啊，想吃啥打招呼。」


    待人走后，楚燃看着桌上的饭不动了。


    童浴沂不会早上开始到现在都什么也没吃吧？


    「知微姐，我吃差不多了，先把小童总的饭送上去吧，一会儿该凉了。」


    颜知微看看楚燃面前没怎么动的餐盘，「你不是饿吗，就吃这么点？没事的，盒子保温，现在天也不冷，不差这一会儿功夫。先吃饭吧，吃完再送上去也行。」


    「小童总要是很饿，是不是不太好啊？」


    颜知微想了下，看了看楚燃，笑道：「也对，不好让老闆久等，你去吧，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别忘了，再给小童总沖杯咖啡。」


    「好，放心吧。」


    提着便当盒重新返回办公区，楚燃站在总经办的大门外，心脏咚咚咚的快跳起来。


    「呼~」


    呼出一口气，稳了下心神，抬手轻敲大门。


    「咚，咚，咚」


    「进。」


    简单的一个字，楚燃听不出什么情绪，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摘了墨镜的童浴沂正看着电脑，见楚燃进来，她也只是扫了一眼，说了句：「先放桌上吧。」便又继续工作起来。


    将保温桶放到茶几上，楚燃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说话不是，不说也不是。


    「那个，」磨蹭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小童总，趁热吃吧，凉了对胃不好。」


    童浴沂这时候才把视线投注到楚燃身上，停留了大概有两秒钟。


    「好的，谢谢。」


    四字结束，继续工作。


    楚燃没辙了，只能先撤。


    「那我先出去了，小童总再见。」


    恭恭敬敬，很是官方。


    等楚燃从办公室出去，童浴沂才停下了滑鼠浏览点击的动作。她向门口看去，楚燃刚刚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眉头微微蹙起，渐渐的又舒展开来。童浴沂摇了摇头，点开user文件夹，开始工作。


    另一边，楚燃一出总经办就有想抓耳挠腮的冲动。


    这可怎么办？刚才的态度，她就感觉是冷淡了。但仔细想想，童浴沂对她也没热情过，除了昨晚......


    这是个什么路数啊，这到底要怎么办？天啊，太难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对策的楚燃，只能从抽屉里拿出面包准备垫垫。刚才在食堂她就没吃几口，这会儿肚子开始闹抗议了。


    面包还没咬两口，手上的电子表震动了起来。楚燃一惊，没顾得上喝口水压压嗓子，她朝外看了一眼，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没按錶盘，楚燃只是看了一眼手錶，便起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她又返回来，从包里摸出烟盒火机揣到兜里，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去。


    电子錶盘空白的日期栏里显示了数字1。1，对应的暗号是——速回电话。


    再次来到老地方，楚燃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圈周围，没有其他人。她走到天台口，从兜里掏出微型耳机，按下1。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依旧是王智有些沙哑的嗓音。


    「喂，你找哪位？」


    「队长，是我，楚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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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话筒里楚燃的声音传来，王智才放下心，恢复了平日的语调。


    「小楚，照片里的人，我查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已送到，你们猜猜照片里的人是谁，首先排除童浴沂和楚燃。


    因为存稿没了，所以现在更新只能尽量隔日更，还望见谅。


    大家周末愉快


    第13章 照片里的女人


    嗡~


    楚燃拿过桌上的手机，上面显示是路阳发来的微信。


    「楚燃！学姐和我说了，我要搬到她那住了！哈哈哈，晚上请你吃饭啊。」


    楚燃笑笑，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


    「恭喜恭喜，饭今天先别吃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把原来的房间退租问题处理好，等你搬了新家，咱们再和知微姐一起吃一顿。」


    路阳那回复的很快，楚燃刚放下手机便又震动起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请你俩吃饭。谢谢你，楚燃。」


    「客气了。」


    她当然知道路阳为什么谢她了，自她给路阳灌输了去颜知微家住的想法后，这小孩就一直没什么动作，那她就不能不推一把了。


    其实这个助力也很简单，她只是和颜知微透露了一下路阳现在的住宿环境和生活状态，颜知微自然就想到了要照顾照顾这个刚就业的小学妹。


    反正，她的公寓也空两间屋子。多个人，还多点人气儿。挺好的。


    至于楚燃为什么要这么帮路阳。


    她说了，互惠惠利，共同进步。毕竟，现在她要接近童浴沂的任务进程加快了。


    想到任务，那晚之后，童浴沂对她的态度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楚燃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她根本就不记得那天的事了？


    毕竟喝了酒还溺了水。


    可每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又会觉得哪里怪怪的。具体怎么怪她还说不上来，但直觉就是，童浴沂对她的态度，很微妙。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从外面回来的颜知微，见到的就是楚燃若有所思地盯着黑屏的手机上神。


    「啊没啥，对了知微姐，我听小路阳说她要搬到你家了？嘿嘿，这样有个人陪你做伴儿，真挺好的。」


    「路阳和你说了啊，我还想着等她搬过去请你到家里吃个饭，当作她的乔迁宴。」


    「我和她都约好了，到时候她请咱俩吃饭。」


    颜知微笑道：「好啊，你要是有朋友也可以叫来一起。一直忘了问，小楚你有男朋友了吗？」


    楚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啊，还没呢，不着急。我还是想先以事业为重。」


    「也对，你还小也不用着急。现在的社会啊，虽然男孩子女孩子都要有独立的经济。不过女孩子呢，嫁个好老公也是很重要的。终身幸福这种事不能马虎，你仔细地挑挑也好。」


    「知微姐，你有男朋友了吧？」


    「我？现在是没有了，这两年都忙工作了。」


    「知微姐，你这么好看，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啊，就没有看上眼的？」


    「嗯......也还好吧，没有特别喜欢的，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发现，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很难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和旗鼓相当或者互补长短的合适的人在一起。」


    听了这话，楚燃默默在心里为路阳点了根小蜡烛。


    颜知微，一位传统的直女，要掰弯她，难啊。


    「我还是觉得，会有那么一个人在前方等着你。那个人会让你有勇气冲破任何枷锁束缚克服所有困难只为和她在一起，就算不能走完一生，也会是一生的挚爱。」


    颜知微盯着墙面一时有些出神，半晌她望向楚燃，微一笑道：「也许吧，年轻真好啊，还是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这次换楚燃沉默了，她刚才说的话，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只是想再帮一下路阳。


    路阳和颜知微，她觉得，应该会是幸福的一对。


    周六这天，天气出奇的好，阴了几天的江城，难得的见了太阳。


    楚燃没有去帮路阳搬家，这本来或许是个会见到童浴沂的机会。但今天不行，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城市郊。


    靠山的江边，一幢幢独栋的别墅环聚在一起，这里是江城最好的疗养院，依山环江，僻静安宁。


    静颐疗养中心。


    穿过一片花园地，又绕着疗养院转了一圈，这个时间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出来散步晒太阳，楚燃仔细观察着，没有她要找的人。


    进到疗养院，前台只有一个值班护士，见楚燃进来，便沖她点头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您好，我是想来探望一下病人的。她叫谭淼。」


    听到谭淼两个字，护士定睛瞧了楚燃几秒，随后问道：「请问您是谭女士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学生，一直在国外，刚回来便得知老师住院的消息，故而前来探望。」


    「原来是谭老师的学生，那您先在这登个记吧。」


    「好的。」


    故意潦草的写下杨韵的名字，搁下笔，楚燃跟着另一位小护士一起向外走去。


    谭淼的房间是一处不起眼的后排别墅，虽然位置不靠前，但是採光和地脚都很好，看得出选这房子的人是用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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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别墅只住了一位病人。来到二楼最大的一间屋子，就是谭淼的房间。


    「咚咚咚」


    「谭老师，有人来看您。」


    房间里，穿着病号服外面还套着一件薄毛衫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向窗外看去。


    护士的话没有唤起她丝毫反应，依旧是那样静静地安坐着。


    蹲在轮椅面前，楚燃终于看清了面前人的脸。


    和童浴沂略微相似的五官，比照片上的女人多了些岁月的沧桑。不过能看的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气质清雅五官秀丽，就如，照片里的样子。


    握住谭淼的手，楚燃有些哽咽。


    「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对面的人依旧毫无反应，身后护士嘆息一声道：「谭老师是脑干受损，虽然人是醒着的，但其实并没有知觉和反应。」


    楚燃听的皱起了眉，一时间眼眶都有些泛红，她看向护士，继续问道：「老师还会好吗？」


    护士摇摇头，无奈地嘆了口气。


    「谭老师脑部损伤严重，腰部以下也没了知觉。您是她的学生也应该知道，以童家的能力，这么多年一直是在做最好的治疗，可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护士嘆了口气，虽然不是在外科医院，但这些年她也是见了不少无能为力、生离死别。


    「平时都是你们一直在照顾老师吗？」


    「嗯，我们这里是江城最好的疗养康复中心，会给患者最好的治疗。」


    「真是麻烦你们了。」


    楚燃对着护士点点头，又看向谭淼。


    「老师，您受苦了，这么多年您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孤独吧。」


    楚燃说的难过，年轻的小护士看着这个同样年轻又俊秀的姑娘痛苦的样子心有不忍，便想着说点什么来宽慰她一下。


    「最近两年，谭老师的女儿几乎每周都会过来探望她。」


    「小沂？对，她也回来两年多了吧。那童先生呢？」


    「童先生...」


    护士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刚开始童先生会来看，不过这两年他来的也少了。毕竟那么大的老闆工作也很忙，现在女儿回来了，他也可以放心一些吧。」


    楚燃点点头，再次轻握住谭淼的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向护士，「那其他人呢？老师还有不少学生同事，他们没来探望老师吗？」


    护士表情有些迟疑，想了一会儿才答道：「这个还真的没有，你是第一个来看谭老师的学生，我们院长交代过不准向外透露谭老师住在这，想必是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吧。」


    说到这，她语调扬起，对着楚燃笑道：「你一定是谭老师很喜欢的学生吧，不然童家也不会告诉你了。」


    楚燃点头微笑，心下却疑惑更深。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小护士又作恍然道：「哦对了，还有一个男人，他偶尔也会来看谭老师，不过来的时间都不固定也不经常来，总是戴着帽子我也没太看清他的长相。因为有些奇怪嘛，我们护士长和童家说过这事，童先。生只是说知道了，也并没有阻拦。」


    「男人？多大岁数？不会是我以前的老师吧？」


    「看样子得有四十多岁，个子很高有些壮。」


    「个子高又壮的中年男人......我们老师里好像还真有几个这样的老师，他还有什么特徵吗？比如脸上有痣或者手上有疤之类的？」


    小护士听了拧眉想了好一会儿，「嗯......脸上没太看清啊，鬍子颳得倒是很干净，人看着也干干净净的，手上没疤也没有戒指，就一块手錶还是个电子表。」


    说着，她看了眼楚燃的手腕，见她也戴着电子表，赶忙补了句，「你知道现在戴电子表的都是年轻人嘛，中年大叔不都是戴机械錶嘛。」


    说到这，小护士仔细看了眼楚燃的手錶，随即一指，有些高兴地说道：「诶，你们俩戴的表还有点像啊，好像一个款的，这是什么牌子的？以前都没见过啊。」


    楚燃闻言心下一惊，她这是军工制造的多功能军用表，警队申请下来配发给执行重要任务的人员，可不是能买到的手錶。


    「和我这一样？」


    将手腕略微抬起，也让小护士看的更清楚了一些。


    「你确定？我这是国外带回来的，不是名贵的表，但设计师很有创意我很喜欢。这牌子小众一般也没人收藏，我还没见过国内有和我戴一样手錶的。」


    护士仔细看了两眼，点头道：「这么看真的很像啊，款式形状都很像。那位先生从来也不说话，来了就让我们先去忙，第一次我没敢立刻走，就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他只是搬着椅子坐在谭老师身边。你知道盯着人看不太好嘛，我站在那儿也没意思，就盯着那位先生的手錶看了好一会儿。就是你这样的。」


    「是吗？那我还算碰到同好之人了。」


    楚燃笑笑，转过头看向谭淼，指腹摩挲着腕上的手錶。


    「看来，他一定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了，大家的品味，都这样像呢。」


    作者有话要说：　　照片中的女人揭晓。下面记得新悬疑身份，戴手錶的男人。


    好了，小童总该登登场了，亲完就跑可是不对的。


    第14章 看破不说破


    回到家洗了澡，楚燃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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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淼、车祸、疗养院、戴着和自己相同手錶的男人。虽然楚燃还没见过那款表，但直觉告诉她，那个人戴的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表。


    那这个人的身份......


    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楚燃越想心中就越乱。


    为什么一开始童浴沂的照片会变成谭淼？


    一时间她也理不出个思绪，便想着先给王智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


    「嘀嗒」


    电话播出，微信提示音也同时响起。她下拉屏幕查看手机，显示的是路阳发来的微信：搬家成功！明天有时间没？来吃火锅。


    这时，王智的电话也接通了。


    「头儿是我，楚燃。」


    「楚燃，怎么样了？」


    「我今天去了疗养院，也见到了谭淼。和资料上的一样，她车祸重伤出院后就一直在静颐疗养，现在的情况就是脑损伤和半身瘫痪。」


    「嗯，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我今天和护士聊了，她说童家一直很保护谭淼几乎没有外界的人来打扰她，但是有一个中年男人偶尔会去探望她，并且童伯远还默许了。那男人，和我戴着一样的手錶。」


    「和你戴着一样的手錶？什么意思？」


    「护士是这么说的，他戴的手錶和我的款式和样子很像。我没有见过那男人的手錶，但直觉告诉我，他和我们，是一样的。」


    「楚燃，我告诉过你，办案不能靠直觉，我们是警察，警察要讲证据。」


    「我知道，但是头儿，童浴沂的照片为什么一开始会变成谭淼？这本身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局外人，能做到的。」


    王智那面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你那边还有什么线索？童浴沂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吗？」


    脑海中浮现出童浴沂家那空荡的房间和紧锁的抽屉与立柜，楚燃犹豫了一秒，出口的话，让她自己有一瞬间的心惊。


    「暂时......还没什么发现。我明天会去童浴沂的特助家，她们俩住在同一个小区，我会再找机会调查。」


    「好，那个男人的事，我会调查，你先不要再去疗养院了，见过你的人都交代好了吗？」


    「都整理好了，她们不会说出我来过。」


    「嗯，行动的时候注意隐蔽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繫。」


    「是，明白。」


    结束通话，楚燃心里更乱了。


    房间也许就是冥想室，这年头谁没点秘密？锁着的柜子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有什么。


    等查清楚再汇报就好了，不然什么都没有，岂不是小题大做。


    独自坐在房间里点点头，楚燃又拿起手机给路阳回了微信：好，明天见。


    第二天是周末，楚燃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昨晚她想事情想到半夜天都快亮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她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于是，半夜独自躺在床上，楚燃大胆了好几个假设，但也都立不住脚。


    没有证据做支持，再合理的猜想，在法理面前也会不堪一击。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证明她猜想的证据，这也是她此次任务的目的。


    起床洗漱，简单的涂了点bb霜和唇膏，楚燃换上衣服拿了手机钥匙，锁门出发。


    骑车经过购物广场，她又进去买了瓶果酒。


    等到了城央花园，已是下午两点。


    「知微姐，我到你家小区门外了，给我开一下门，还有你住哪栋楼啊？」


    城央花园不刷卡进不去，没有业主允许也同样进不去。


    「哎呀你到了啊，稍等一下我下去接你。」


    「哦好的。」


    挂了电话，楚燃将车停在客用停车处。上次她送童浴沂回来时，车也是停在这里的。


    童浴沂......


    想到童浴沂，就会不自觉地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她晃晃脑袋，没让自己再想下去，而是转念开始思考起任务来。


    没过一会儿，路阳的身影便出现在小区门口。


    「楚燃！」


    兴奋的沖她挥挥手，路阳一跑一跑的来到楚燃跟前。


    「学姐让我来接你。」


    「呦，这么高兴啊，看来新家是很让你满意咯。」


    「哈哈哈~」


    路阳没答话，不过光看这眯成缝的大眼睛还有这爽朗的笑声，就知道此刻她有多开心。


    楚燃对城央花园其实并不太熟，上次来的时候天太黑，走的时候心太慌，压根也没记得路。所以，当路阳领着她站到小区楼下时，楚燃才看出来自己这是到哪了。


    「你，这？」


    她指了指楼，诧异地问向路阳：「知微姐住这儿？这栋楼？」


    「对啊，怎么了？快进来啊。」


    刷卡开门，路阳又沖楚燃摆摆手，「别愣着了，进来啊。」


    坐上电梯之后看着路阳按下了9层按钮，楚燃在惊讶过后，心里慢慢兴奋起来。


    她就知道，让路阳住在这，绝对是利大于弊。


    「路阳，你知道小童总住在哪吗？」


    「小童总？她不也住在城央花园嘛，还是你告诉我的啊。」


    「你知道她住在几单元几号吗？」


    「这我哪能知道。」


    路阳摇摇头，「怎么你知道啊？」


    楚燃笑笑，伸手向上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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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电梯里，路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楚燃挑眉一笑，迈步走出电梯。


    「不是吧！真的假的啊？」


    楚燃还是不语，路阳看着她，只觉得这笑，高深莫测中怎么总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喜悦呢？


    「我靠！真的啊！小童总住我楼上？」


    「怎么样？和好姐姐同居还和老闆做邻居，爽吧。」


    路阳再听到和好姐姐同居的时候就不好意思了，瞪向楚燃嗡着声音呵道：「别胡说！再让人家听见。」


    「呦，成人家了啊。」


    「你！」


    「哈哈哈。」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颜知微的家，楚燃打量了一圈房子，和童浴沂家差不多的格局，不同的就是没有咖啡台和二层阁楼，显得房子没那么大，但也更温馨些。


    「小楚来了。」


    颜知微从厨房走来，身上还繫着围裙，看样子是在忙活着洗刷什么。


    「知微姐。」


    楚燃喊了声颜知微，从包里取出果酒递过。


    「庆祝小路阳乔迁之喜，吃火锅哪能不配酒呢。」


    「哇塞可以啊楚燃，懂我，知道我喜欢喝甜果酒。」


    「那是，甜酒果酒起泡酒，小孩子都喜欢。」


    「谁是小孩子！」


    「好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好到见面就掐架。」


    颜知微接过酒，打断了两人准备斗嘴打闹的架势。


    「路阳，你带小楚去沙发上坐坐，我去把菜洗出来。」


    「学姐我帮你吧。」


    「对啊知微姐，别和我们客气，我也一起帮忙，人多力量大嘛。」


    「真不用，菜都是买好的，洗一下就可以了，再说我也弄的差不多了。路阳这两天忙坏了，你和她去休息吧，我这里一会儿就完工。」


    将两人推到客厅，颜知微一指茶几，「水果零食自选，想吃什么自己拿，路阳知道东西放在哪儿。」


    坐到沙发上，楚燃捏起桌上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路阳知道东西放哪儿，啧啧，行啊小路阳，女主人啊。」


    楚燃细着嗓子怪腔怪调地学着，路阳瞪起眼，但也不生气只是装作唬人的样子。


    「干嘛了干嘛了，阴阳怪气的。」


    「哎呦，这么好的房子啊。」楚燃向后一靠，倒在沙发上。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羡慕地说道：「看的我也好想住啊，小路阳，怎么样？我听说还空一间屋子啊。」


    路阳一听，赶忙说道：「喂喂，那是学姐的书房，哪有空屋子啊。」


    「啧，小气儿劲。住上大房子就忘了难兄难弟了是不？估计以后我连来看看你都不成了，唉，伤心啊。」


    楚燃学着林妹妹的口气说着，之后还作捧心状往沙发另一侧歪倒。


    「我啥子时候说你不能来看我撒......」


    路阳无语了，楚燃今天是戏精上身了吗？


    「我来提供住宿吗？」


    「可是有一间屋子没有床啊，你介意打地铺吗？」


    路阳说的一本正经，楚燃再一次感到了朽木不可雕的无奈。


    「你是傻的吗？你不会和知微姐睡，然后把房间让给我啊。」


    给你创造机会还不知道珍惜？


    路阳听了，脑袋一扬，眼睛睁大的样子让楚燃很有上前抚摸的冲动。


    随即，她又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这怎么好......」


    「哦，那和知微姐睡我也不介意，她这么好看，身材也好，和这样的美女同床共枕，想想......」


    话没说完，就被路阳打断，「喂喂喂！你想什么呢？喂，你不准想！」


    看着眼睛越瞪越大就快扑上来的路阳，楚燃笑道：「哎呦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和你抢好学姐呢，放心，我就把知微姐当姐姐而已，但可不是情姐姐哟。」


    「说，说什么啊。」


    淡笑着拿起一串葡萄一个个的往嘴里塞，楚燃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脸我懂的表情看着路阳。


    路阳虽然慢热，但绝不傻。她喜欢颜知微，可也不想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你......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呢，我懂你也懂，看破不说破，都是明白人。」


    沖路阳眨眨眼，楚燃凑近了些，将一颗葡萄塞进路阳的嘴里。


    「小路阳，你说，我们要不要请小童总来，邻里邻居的又都是同事，咱们这么聚不叫上她，不好吧。」


    正准备吐皮的路阳惊恐地看向楚燃。


    邻里邻居？同事？你确定？


    「不说话代表同意了啊，一会儿咱一块儿同知微姐说一下让她去请小童总，你这房子可是人家配发给知微姐的，你住进来领导不知道不好吧。」


    又是领导了？刚才不还同事吗？


    路阳也不言语，嚼着葡萄皮看向一脸笑的楚燃。


    两人对视半晌，路阳咀嚼葡萄皮的动作停住，嘴角一点点上扬。她伸手点点楚然，同样笑的瞭然。


    「噢......原来如此啊，楚燃，你该不会是......」


    「嘘~」


    食指压住双唇，朝对面人一眨右眼。生得俊美的眼，此刻难得染上了些邪气。


    「看破，不说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好久不见小伙伴们。太长时间不谈恋爱，加上对爱情没什么憧憬......我想说，写感情戏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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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四人聚会


    童浴沂睁开眼睛，已是临近中午。


    拉开被子伸个懒腰，下床走到窗前打开窗帘，外面阳光正好照进屋子，刚才还昏暗的房间霎时便暖暖亮亮起来。


    难得的自然醒。


    简单的洗漱过后，打开冰箱，一排纯净水一排苏打水中，孤零零的立着一袋吐司。


    童浴沂盯着吐司看了几秒，还是伸手拿了出来。


    「该买些食物了。」


    吃了两片烤吐司后，童浴沂来到书房，她没有开电脑也没有看文件，而是拿了本诗集坐到了窗边。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坐着看书了。


    诗集，还是她喜欢的纪伯伦。


    翻开第一页，大学时写下的观后感跃然纸上：固执的掌控，不可摆脱的束缚。若不想暴力对抗，是否就真的找寻不到出路？


    第一次读完这本诗集，她便又买了一本送给了父亲。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想来，应该是没有的吧。


    回忆的思绪被手机提示音打断。童浴沂拿过桌旁的手机，解锁查看，是颜知微发来的消息。


    「小童总，咱们公司设计部新来的职员路阳今天搬来和我合住了，您要是有空，就一起来吃火锅吧。」


    路阳？童浴沂想起来了，颜知微和她说过，自己的小学妹住的地方又贵又远环境还不好，所以想让她搬来和自己合住，为此特地来徵求她的意见。她当然没问题了，公寓是公司给颜知微配发的私人住所，这期间她想和谁住都是她的自由。


    到现在为止就吃了两片吐司的童浴沂看到火锅二字时，胃口很配合的传达出一阵飢饿感。


    「好」


    回复消息之后，童浴沂合上书，去卧室的衣帽间里换下睡衣。她也没化妆只是涂了些唇膏，走之前又从酒柜里拿了瓶香槟。


    庆祝人家乔迁之喜，总不好空着手。


    下一层楼，便是颜知微的家。


    「叮咚」


    伸手按下门铃，没几秒房门便被打开。


    看到开门人时，童浴沂心中一怔。


    「小童总，您来了。」


    楚燃站在门口，身体微微靠着房门。笑容如春泉，清澈灿烂。


    她怎么在这？


    仿佛看出童浴沂心思一般，楚燃继续说道：「我和路阳是同期，知道她搬到知微姐这了，就过来吃个饭庆祝一下。」


    知微姐？


    童浴沂没说话，她沖楚燃点了下头，闪身进屋。身后的楚燃关上房门，看着略过自己径直进到屋子中的童浴沂，心中确定的想法越加肯定。


    如果她都记得的话......


    「小童总您好，我叫路阳，是设计部新来的职员。」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路阳收了笑，对着童浴沂鞠了一躬，一脸的严肃认真。


    「你好。」


    瞧路阳这拘谨小心的样子，童浴沂便将手里的香槟酒递过，微笑道：「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酒，路阳瞪大眼睛的样子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谢谢小童总，让您破费了。」


    看着两个人这一来一往的，楚燃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站在童浴沂的身后，这一笑，童浴沂便回过了头。


    收到凝视目光的楚燃收了笑，挠挠脑袋。


    今天的童浴沂没化妆，素颜的样子比往常多了些亲和力，不像是公司里高高在上的女上司，而像是刚出校门不久的大学生。


    「小童总，你今天好像邻家大姐姐啊。」


    嘴再一次快过了脑袋，楚燃说完，对面的路阳先愣住了。


    「大姐姐？」


    童浴沂看向楚燃，一点点的面无表情。


    「额......小姐姐，邻家小姐姐。」


    有些讪讪地笑着，楚燃向后退了两步，准备说点什么然后熘到客厅。


    「小童总你来了，诶，怎么都站在这儿？」」


    颜知微及时出现，打破了有些诡异的气氛。


    「学姐，这是小童总送的酒。」


    仿佛小时候收到别家大人给的礼物时同自己妈妈汇报一般，路阳捧着香槟到颜知微跟前献宝一样的送上。


    「小童总你人来了就好了，干嘛带东西啊。」


    「这不是庆祝你家添丁进口嘛。」


    听到添丁进口，路阳看了眼颜知微，小脸一时有些泛红。


    「那就谢谢小童总了，好了都进去坐吧，先吃点水果，马上就可以开饭咯。」


    楚燃没跟着一起进客厅，而是去到了厨房。


    楚燃：「知微姐，有榨汁机吗？」


    端着两杯鲜榨的橙汁回到客厅，楚燃将其中一杯放到童浴沂跟前。


    「小童总，喝点果汁吧。」


    坐在一旁的路阳还没来得及向救自己于「水火」中的战友致谢，就被眼前的差别对待吸引了注意力。


    一杯放在童浴沂面前，ok这没问题，老闆为大嘛。可另一杯楚燃怎么放她自己跟前了？


    「楚燃，你也太偏心了吧，我的呢？」


    说完之后，路阳就有点后悔了，她瞄了一眼童浴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杯给你吧，我不太喜欢喝果汁。」


    将面前的杯子推给路阳，童浴沂拿过桌上的葡萄盘，开始剥起了葡萄。


    拇指食指夹起一粒葡萄，右手轻轻剥皮，两指一夹送进口中。动作流畅，优美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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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就那么坐在一旁看童浴沂吃葡萄，等到她停下动作时，将自己这杯果汁推了过去。


    看了一眼推过来的果汁，童浴沂没拿起也没说拒绝的话，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楚燃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看着童浴沂，两个人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静静凝望，只把一旁的路阳看得直想跑。


    这两人之间是个什么氛围啊？楚燃那个眼神，怎么那样了？不是吧，这才多久啊，这就和老闆搞上了？


    就在她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碍事，要不要躲去厨房的时候，颜知微走进了客厅。


    颜知微：「好了，我们准备开饭了。」


    童浴沂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楚燃和路阳搭好桌子，铺上桌布，端来火锅。她本来想上前帮帮忙，可是每次刚一靠近，楚燃就会挡过来。


    「小童总您休息吧，这种粗活我俩来就好。」


    童浴沂无奈，也不好和楚燃抢着干活，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忙进忙出。


    摆桌放菜的都收拾停当后，颜知微拿着楚燃和童浴沂送来的酒走了进来。


    颜知微：「两瓶好酒，看来今天是要一醉方休咯。」


    楚燃：「开小童总带的酒吧，老闆带来的一看就是好酒啊。」


    路阳：「明天还要上班，也不好喝那么多吧。」


    三人说完，不约而同的齐齐望向童浴沂。只见对方微微一笑道：「如果明天上午要请假，我可以批。」


    「哇哦」路阳最先忍不住兴奋，楚燃没什么表示，只是站起来迳自走向后面的橱柜。


    她已经看到摆在上面的开瓶器了。


    将两瓶酒都打开，在各自杯中斟满。颜知微端起酒杯，「很开心今天大家能来，路阳，你要不要说两句，今天可是你的乔迁宴噢。」


    端着酒杯的路阳笑的腼腆，「谢谢大家今天能来，谢谢小童总，真没想到您也来了，还有楚燃，帮了我很多忙，谢谢。尤其要感谢学姐，能让我住在这，真的，很谢谢你。」


    路阳说的真诚，看向颜知微的时候眼眶都有些湿，楚燃见她还没喝就要开始真情流露，赶紧接过话头道：「哎呦，又不是拍《真情相伴》干嘛整的这么煽情啊。高兴的事说啥谢不谢的，都在酒里就完事了。」


    《真情相伴》是江城一档很火的情感家庭伦理类节目，深受中老年妇女喜爱。


    路阳没好气儿地瞅了楚燃一眼，随即也笑了，「那就按照楚燃说的，都在酒里了。」


    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火锅也开了，锅子是鸳鸯锅，路阳负责辣半场，楚燃负责不辣的。


    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肥牛放到童浴沂碗里，楚燃也没看对方，转而又往锅里涮菜，自然而然又理所应当。


    童浴沂顿了顿，还是吃过了楚燃夹过来的肉。对面的颜知微看看两人，心下有些奇怪。


    这两个人最近怎么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说楚燃，对小童总可以说是尽到了秘书的本分，论童浴沂，对楚燃也没什么特别的或者不对的地方。可就是感觉，这气场有些不对劲儿啊。


    倒满酒端起杯，颜知微敬向童浴沂，「小童总，这杯我敬你。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跟着你我学到了很多。」


    童浴沂也端起杯，她沖颜知微笑笑，语气轻快地说道：「咱们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再说了，今天是家宴，咱们这就当朋友聚会了。」


    颜知微笑着对童浴沂点点头，两人碰杯喝酒。


    酒喝完还没等放下杯，路阳那面就将涮好的羊肉夹道了颜知微碗里，颜知微低头吃菜的时候，她还在一旁小声说了句，「少喝点。」活脱脱的一个小媳妇样，看的楚燃直想咋舌。


    当然楚燃也没闲着，只不过她是在童浴沂放下杯子之后又给她倒满了一杯酒。


    四个人吃吃喝喝了一会儿，这饭桌上的气氛也打开了。颜知微算是酒桌好手，加上楚燃有意想让童浴沂多喝点，自然是话匣子一开，妙语连珠。连着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路阳，两杯酒下肚也是红了小脸笑闹起来。


    在路阳单独敬了童浴沂一杯酒之后，童浴沂的脸色也微微泛起了红，她摆摆手说道：「朋友聚会不用这么拘束吧，咱们别敬来敬去的了，这个桌上，现在可没有小童总也没有颜特助。」


    楚燃坐在一旁，不知何时起嘴角开始噙着笑。再次将对方的酒倒好，只不过这次她没着急和童浴沂喝酒，而是等对方吃了几口东西后，楚燃才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楚燃：「在我的家乡有个习俗，甭管是宴请宾朋还是亲友小聚，喝好了，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诚意。当然，这个喝好了，可以是把对方喝到位了，也可以是自己喝到位了。小童总，这杯酒我想和你喝。」


    说到这，楚燃顿了下，她看向童浴沂的眼睛，对方也正好望向她。四目相对，童浴沂没有错开视线，楚燃也没有躲闪。


    将杯子轻轻碰向对方的杯口，楚燃始终看着童浴沂，出口的最后一句话语调极轻。


    「我干了，你...少喝点酒。」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燃喝完酒放下杯，童浴沂却并未端起酒杯。她将高脚杯在手里转了两圈，忽而抬眸望向楚燃。


    也就是这一眼，鬼使神差的，楚燃恰好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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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没有经过设计没有刻意没有任何意图与目的的，只是在微醺时刚好看到那个素颜清雅的姑娘，而露出的最单纯也最真诚的笑。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


    就这样，所有的一切，便命中注定般，不可逆转。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职场生涯，下卷卧底归来。哈哈哈，周末愉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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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那杯酒，童浴沂还是喝了干净。


    她看着楚燃，忽然，就想再醉一回。


    那餐饭的后半段，楚燃慢慢不再说话，反而是自始至终都很安静的童浴沂，渐渐的开始了说笑。


    仿如角逐嬉戏的游戏，你进我便退。


    只不过这场游戏赌压的筹码，是连两个当事人都尚不知情的东西。


    楚燃：「这么说你学的是偏纯艺术的，那怎么不继续画画而是转行干起了设计？」


    路阳：「总得吃饭生活啊，做画家哪有那么容易，我也不是什么富二代有家族供养我追求梦想。」


    楚燃：「倒也是，咱这种小老百姓，还是得先解决生存问题再谈诗和远方啊。」


    童浴沂：「富二代也并不是就有机会追求梦想的，人生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


    随意的一句话，却透着股难以忽视的落寞。话音落下，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好在空气凝滞的时间并不长，颜知微最先开口道：「生活生活，生下来就得活受罪啊。咦？这是那位大师说的来着？」


    楚燃：「赵·得易斯山。」


    童浴沂：「谁？」


    楚燃：「嗯......一个小品演员，不太出名。」


    路阳：「欸楚燃，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正一边吃菜一边闲话的楚燃闻言手中的筷子一滞，随即不着痕迹的夹起一颗丸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啊，我是中文的。」


    颜知微：「你选专业的时候是想当作家诗人吗？」


    楚燃：「哪有，家里人给报的，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同意了。」


    打着哈哈的想换个话题，今天楚燃十分不想再掩饰伪装撒谎。


    童浴沂：「那你现在有特别喜欢的吗？」


    楚燃没想到童浴沂能问出这样一句话，她侧目回望坐在那慢慢吃东西的人，表情从怔然到犹豫。


    坐在对面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颜知微和路阳见楚燃这副模样也停下动作望向两人。四个人中就只有童浴沂还在吃东西。


    「算......有吧」


    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停下筷子，颇有深意地望了楚燃一眼，童浴沂没再为难她，话锋一转和颜知微聊起了西北风情。


    谈天说地、闲话家常、谈古论今、心灵鸡汤。


    楚燃以前并未发现，童浴沂其实双商很高，几句话就能让路阳放下对自己的拘束。至于智商吗，上次在她家的书房，已经见识过了。


    童浴沂很聪明，也很......有魅力。


    这算是她的另一面吗？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不再是重石小童总时的样子。


    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撑在洗手池边，楚燃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职责，就是职责。


    正义，不可撼动。


    拍了拍脸，楚燃对着镜子做了几次表情，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又明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转身出了卫生间的门。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然而她却忘了一点，那就是，戏如人生，入戏太深，再难抽身。


    香槟果酒都喝完了，颜知微又开了两瓶红酒，一顿火锅从半下午一直吃到月亮高悬。


    「好了，天也晚了，喝的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告辞了。」


    结束是童浴沂最先提出的，她不说停，这三个人估计能陪她到天亮。


    「明天都睡个好觉再来上班吧。」


    路阳高兴了，咧开嘴对着童浴沂笑的灿烂，「谢谢小童总！」


    颜知微：「小童总，让小楚送你上去吧。」


    楚燃闻言也站了起来，她没说话，用眼神答应了颜知微，随后走到童浴沂身后。


    童浴沂：「不用，一层楼而已，又不是很远。」


    颜知微：「你今晚喝太多了，让小楚送你上去照顾一下，今天也晚了，一会儿她再下来住我这儿。」


    楚燃：「没事儿，我家离这儿也不远，我送小童总上去之后回家就行。」


    颜知微没说什么，和路阳一起送童浴沂出门，随后拉住了楚燃。


    「把小童总安顿好就下来，这么晚你又喝了不少酒，一个人骑车回去我不放心。」


    楚燃笑笑沖颜知微点点头，随后跟上了已经开了楼梯门的童浴沂。


    四瓶酒童浴沂自己能喝了一瓶半，脑袋此刻真有些晕晕的，不过意识还算清醒，故而颜知微和楚燃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楼梯间的感应灯亮起，楚燃跟着童浴沂，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楼梯，彼此均沉默着。


    到了童浴沂家门口，她拿出钥匙打开门，楚燃一直跟着她，见她开门进屋便也跟着往房子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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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抵住门框，童浴沂看着楚燃，也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明明想冷漠，眼神里却不自觉的带了些迷离。


    「小童总。」


    楚燃被盯得心慌，讷讷的喊道。


    「楚燃，今天我又喝醉了。所以，你还要跟我回家？」


    楚燃愣了，童浴沂说完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良久，直看的楚燃心率渐渐紊乱。


    转身进屋，身后的房门却并未关上。


    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楚燃立在房门外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该退。


    回到房间换了睡袍，童浴沂再次来到客厅，见到的就是还傻站在门口一脸纠结的楚燃。


    心情没来由的有些暴躁，童浴沂皱眉道：「要不就进来，要不就关上门出去，杵在那当门神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受到些许惊吓的楚燃一秒进门反手关上了大门。


    「砰！」


    力气加惯性，门关的有些过猛。童浴沂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楚燃看着她，觉得对方简直是在瞪视自己，她都要怀疑童浴沂是不是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右手边第一间是客房，你可以睡。」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让楚燃略微松了一口气。


    点点头，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客厅钻进客房。


    关上房门，楚燃拍了拍心口。对面的空屋子，一会儿再进去看一眼，不知道能不能从童浴沂嘴里套出来那间房是干什么用的。


    一边想着，一边往衣柜那走去。打开柜子，还是那两套男女款睡衣。


    这睡衣到底是给谁的啊？看样子还是穿过了的，要是光男款她还好猜，这女款是怎么回事？童浴沂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楚燃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她还是没动那睡衣，照旧脱光了洗澡再穿上浴袍。


    收拾停当，楚燃握着客卧的门把合计了一会儿，拉开了房门。


    门外，客厅灯亮着，楚燃四下找了一圈没有童浴沂的身影。


    「难道在洗澡？」


    这么想着，她便又回忆起那天浴室里发生的事。走到主卧门口听了下，里面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不会又溺水了吧？今天她喝的也不少。」


    推开房门，童浴沂依然不在，走到浴室门口，楚燃这次没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先敲了敲门。


    「咚咚咚」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童浴沂的声音，「什么事？」


    担着的心放下，楚燃道：「小童总是我，我就是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楚燃就想抽自己嘴巴，人家姑娘洗澡需要她帮什么忙？


    浴室一时间没了声响，楚燃以为童浴沂不想搭理她了，正准备退出去，里面又传来声音。


    「你帮我拿一件新的浴袍吧，在衣帽间最外侧的柜子里。」


    「哦好，我这就去。」


    没来得及多看资本家的衣帽间什么样，楚燃拿了浴袍再次来到浴室门口。敲敲门，再得到童浴沂的应声后打开门。


    浴室里，并没有氤氲的水汽，也没有泡泡浴之类的东西，一切都清晰可见。


    楚燃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别过了脸，她双手捧着浴袍侧低着脑袋道：「小童总，你要的浴袍。」


    童浴沂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谁让刚才自己正准备拿浴袍穿的时候楚燃忽然敲门，害的她浴袍掉到了地上。


    「放那吧。」


    将浴袍放到置物架上，楚燃继续低着脑袋说：「小童总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看她那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童浴沂心里那点不好意思不仅没有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去外面的酒柜里拿一支红酒进来。」


    「你还喝啊！」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不经意间转过了头，童浴沂没想到楚燃能转过来，当下脸就红了。好在楚燃只是回头说了这一句，整个人便又立刻转了回去。


    楚燃：「小童总，你这一晚上喝的不少了，别喝了，对身体不好，泡个热水澡早点睡吧。」


    没听到回答，楚燃也不敢再往浴缸那儿看，就这么对着墙像是面壁思过一般。


    半晌，童浴沂张口，说出的话却让楚燃又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燃，我很可怕吗？」


    「没，没有啊。」


    有轻笑声传来，随后伴随着水流荡漾开的声音，童浴沂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楚燃听到有脚步声，余光还能看到童浴沂出来了，她的脸噌的一下烧了起来，赶紧背过了身。


    「小，小童总，没什么事，我，我就先出去了。」


    话说完，也不待童浴沂开口，便飞也似地冲出了浴室。


    身后的童浴沂拿过浴袍披上，唇角有淡淡的笑漾开。


    「这小孩，遇事的处理办法，就是逃吗？」


    从童浴沂的卧室出来，楚燃关上门，靠在走廊的墙上缓缓蹲下。


    还是修行不够道行太浅啊。


    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一点点的平复好心绪。楚燃站起身路过空屋时，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门。伸手将灯按亮，依旧是一片的昏暗空荡。对着窗口的椅子，上锁的古柜，一切都和她上次来时一样。


    「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楚燃一跳。她回过头，就见童浴沂正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看着她。


    「我，我不是故意进来的。」

 第32页

    像是被吓坏了一般，楚燃向后退了两步靠到柜子边，有些惊恐地看着童浴沂。


    见她这样，童浴沂也不好再说什么。


    「出来吧。」


    从房间里出来，经过童浴沂身边时楚燃小声说了句，「抱歉啊小童总。」


    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让童浴沂觉得刚才的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没关系。」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也只是关上房门，说了句，「早点睡吧。」


    「小童总。」


    叫住准备转身离开的人，犹豫了一下，询问的话出口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楚燃：「你有......什么忘不掉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送达，灵魂提问，目前你最喜欢的角色和cp是哪个？


    第17章 最危险的，是爱上你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


    从客卧悄悄走出来，楚燃望了一眼主卧的方向，门缝中没有光线透出。


    轻轻合上房门，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二楼书房，打开手錶电筒，再次来到书桌的抽提前。


    这一次她是有备而来的。面对依旧上锁的抽屉，楚燃打开钥匙包，房门和机车钥匙中，夹杂了两把形状略显奇怪的小钥匙。


    拿出一字形状的钥匙，楚燃对着抽屉开了两次又调试了几下。再次插入时，锁孔便跟着钥匙一起转动起来。


    抽屉打开！


    一个棕黑色的软皮本躺在抽屉里，本子下面还压着两个牛皮纸袋。


    将本子轻移到一边，楚燃拿过下面的资料袋打开。


    照片、照片、还是照片。


    都是谭淼的照片。


    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时候，出事后在医院的时候，还有，已经被处理过的，车祸现场的照片。


    将照片调整好顺序放回袋子中，楚燃又将里面的纸张拿出来。


    医院的报告，身体检查，病情报告以及车祸司机的笔录和车祸档案的复印件。


    眉头一点点的聚拢。楚燃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这种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公民手中的东西就这样以此种方式呈现在她眼前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将文件照片重新装好封口，楚燃又拿过下面的一个文件袋。


    这次打开，让她的心跳忍不住加速起来。


    几份打着重石标志的文件合同，最底下还压着一份红头文件。


    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颤抖的手，楚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她真的......


    翻开文件，下半年的企划书，下一期的合作项目，还有一份，地产招标的红头文件。楚燃翻看了一下，日期是3天前的。


    没来得及再仔细查看，心口便犹如压下了一块巨石，一点点的向下坠落。


    招标最基本的常规流程，就是招标文件的出售日期不得少于5天。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一束手錶电筒的光独自亮着。奈何这亮光太过微弱，照不满这偌大的书房。


    没再多拖沓犹豫，楚燃拿出手机，将文件一页页地拍好照，再将资料袋整理好放回抽屉。等她都收拾好之后，一开始被放在一边的软皮本又吸引了她的注意。


    翻开本子，楚燃没想到，里面竟是童浴沂的日记。


    只看了一眼便一下子合上了那本日记，楚燃心里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这是童浴沂的隐私，她不能侵犯别人的隐私权。就像是心中的天使与魔鬼之间的较量，另一面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童浴沂是任务目标之一，现在可以说的上算是犯罪嫌疑人了，她的隐私也许就是她的犯罪证据。


    如果，这本日记能证明她的清白呢？


    最终，占据上风的，是楚燃也不清楚的理智或是情感。


    本子很厚重，加上本就是复古的款式，让它看起来格外有年代沧桑感。


    第一页，记录的时间是8年前，那时候，童浴沂还在念大学。


    日记记录的并不是生活中的点点琐事，而是她的一些心得和外界事物给她带来的感受和触动。不同于看起来的稳重又略带冷漠，童浴沂的字里行间即使是不多的文字描述，也能从中看出她的热情和朝气还有......她的梦想。


    那种对于未来和自由的嚮往与期待，在楚燃慢慢向后翻去时，变得越加稀少。


    直到翻开没有日期而是一首诗的一页，她才大概猜出童浴沂慢慢的变化是从何而来的。


    诗里有几句话她很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这首诗是谁写的。


    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对着这诗拍了张照片。清秀有力，干净整齐的字迹，就像童浴沂的人一般。


    那首诗是这样写的：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通过你来到这世界，


    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边，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


    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


    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


    属于你做梦也无法达到的明天。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象他们一样，


    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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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弓，儿女是从你那里射出的箭。


    弓箭手望着未来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尽力气将你拉开，


    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远。


    怀着快乐的心情，


    在弓箭手的手里弯曲吧，


    因为他爱一路飞翔的箭，


    也爱无比稳定的弓。


    本子合上复又从后向前翻，最后一页，日期是一周之前。那篇日记只有寥寥几字，却让楚燃再次乱了心神。


    「新来的小秘书，有些不同。她......很好。」


    没有再向后翻去，楚燃合上日记本，将它放回原位锁上抽屉。


    拿好手机离开书房，再次悄悄地熘回客卧。回到卧室，将拍好的照片放到加密的文件夹。楚燃的手机看似普通的国产机，其实也是反追踪防窃听窃密的警用手机。


    拉开窗帘躺回床上，楚燃望向外面的夜色。


    没有繁星，只有一轮弯月高挂夜空。


    「你有什么忘不掉的人吗？」


    话问出口，童浴沂顿住。她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走到楚燃跟前站定。


    四目相对，均是沉默。


    半晌，童浴沂抬手抚上楚燃的面颊。


    「为什么要忘掉？」


    掌心的温度穿透皮肤，楚燃感觉被童浴沂抚摸着的地方，温暖到有些发烫。


    「如果是不好的回忆，还是忘掉比较好，人活着总归要快乐一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放下手，童浴沂低头轻笑了一下。


    「楚燃，你想家吗？想爸爸和妈妈吗？」


    点点头，楚燃没看童浴沂而是低下了脑袋。


    「有空就回家看看他们吧，想什么时候请假，可以直接告诉我。」


    楚燃知道她应该怎样说，但此时此刻，她没有办法对这样的童浴沂说谎。


    「他们......都过世了。」


    这次换童浴沂愣住了，她看向楚燃，眼神从惊讶到不忍再到怜惜。


    楚燃一直低着头，自然没有看到童浴沂的神情，直到被一个温软的怀抱拥住。


    没有过多的言语和多余的动作，她拥着她，像是母亲像是姐姐又......像是恋人。


    闭上眼睛，环住怀中人的腰身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这一秒，卸下所有伪装，停下一切思考。楚燃抱着童浴沂，感受着她带给她的从不曾体会过的温暖和爱意。


    一秒两秒三秒，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个拥抱中漫长又短暂，仿若稍纵即逝却足够回味一生。


    楚燃承认，她贪恋了这一刻的美好，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和她们的立场。


    松开环住对方腰身的胳膊，下一秒，楚燃打横抱起了童浴沂。


    惊讶只在一瞬，下一刻童浴沂便环上了楚燃的脖子靠到了她的怀中。


    楚燃抱着童浴沂走到主卧，将人轻轻放到床上，又将被子给她盖好。


    童浴沂全程表现出了一种难得的顺从，她看着楚燃为她做好这些，然后坐到了她的床边。


    楚燃：「睡吧，我陪着你。」


    拉开被子的一角，童浴沂对着楚燃说道：「上来。」


    虽然还是命令的话，语气里却满是温柔。


    刚才几番动作，让本就宽松的浴袍更加散乱，胸前锁骨的大片肌肤就这么映在了楚燃的眼中。刚刚沐浴过后的人，眼眸里仿佛都有湿润的水汽。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楚燃以前一直认为自己酷爱喝水就是对这句话极好的诠释，直到她看到了此时的童浴沂。


    呼吸霎时间便乱了起来，她才二十出头正是满腔热血的年纪，童浴沂这种平时可望不可及的女人此刻就躺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并且，只要她愿意......


    这是楚燃从警以来遇到过，最让她无所适从又心动不已的「危机」。天知道，她几乎耗光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身与心的情绪。


    握上童浴沂的手，将被子再次盖好，看着面前眼神疑惑的人，楚燃开口了。


    「童浴沂，你在可怜我吗？」


    温柔褪去，目光一点点从疑惑到冰冷。手中的温度消失，童浴沂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楚燃看了一会儿，拉住被子转过了身，只留一个背影给独自低头的人。


    心脏好像自己出走去跑了十公里一般，空落落的酸疼。


    楚燃深深看了童浴沂一眼，从床上站起身，走出了主卧室。


    比任务失败更危险的，是爱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架空现代，不要对号入座哦，故事是发生在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世界。根据那个世界的法律规定，办案不能有违法的过程，所以水火cp开车只能等到彼此成为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之后。


    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周，上班愉快，上学愉快，大家晚安。


    第18章 酒后清晨


    这一晚，楚燃辗转难眠，几乎一夜未睡。


    躺在客卧的大床上，从童浴沂想到谭淼，又从谭淼想到自己的父亲。


    「爸爸」


    这么多年来，支撑她怀着一颗赤诚真心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可能是有些认床加上焦虑的原因，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楚燃便醒了过来。


    洗漱过后她来到客厅，童浴沂的房门还是紧闭着，想来应该是没有醒。


    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双开门的大冰箱里除了水便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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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子，怎么过的比自己还凑合。


    菜市场早餐店这样的东西在城央花园周围是别想出现了，只有一家大型超市，这个时间也还没有开门。


    楚燃骑车一路穿行两条街才找到一家24小时的快餐店。快餐店是西式的，但入乡随了俗也卖起了中国的油条包子。


    楚燃本身是不喜欢吃西餐的，但想到在国外生活多年的童浴沂，便又打包了一份西式早餐。


    回到城央花园时，已经快8点了。她没有钥匙，故而刚才离开的时候便将门虚掩着。推开大门，房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想来，她还没起吧。


    来到饭厅将早餐该放盘子的放盘子里，该装碗的装碗摆好，又在饭厅里坐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任何动静。


    起身来到童浴沂房门前，楚燃站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压下了门把手。


    窗帘只拉了前面的一层薄纱，整间屋子笼罩在朦胧的亮光中。


    童浴沂抱着被子，侧卧在床上的一角。


    楚燃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研究，说成年人会有这种类似于母胎中婴儿蜷缩的睡姿，则证明她是非常缺乏安全感的。


    重石的总经理，童家的大小姐，未来的继承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能让她不安？


    走到近前俯身看着床上的人，童浴沂睡着的样子沉静恬淡。


    时间静止在此刻的凝望中，然后，床上的人忽而睁开了眼睛。


    没有刚睡醒时的惺忪也没有任何缓冲，童浴沂睁开眼睛，正对上楚燃的视线。


    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气氛在两人中间瀰漫。


    「你怎么在这儿？」


    先出口打破这氛围的是童浴沂，刚起床的人语气还有些慵懒。


    收起情绪，楚燃站直身子对童浴沂笑了笑。


    「来看看你起来没有。」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语气自然神情自若。


    童浴沂拉开被子的时候，楚燃下意识的微侧了下脑袋看向别处。


    唇角有微不可察的笑，童浴沂瞥了她一眼，起身拉开了窗帘。


    窗外，阳光正好。


    「我准备了早饭。」


    楚燃立在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贴身管家。


    「嗯」


    童浴沂应了一声，语气淡淡地说道：「我要换衣服。」


    洗漱过后换了衣服来到饭厅，童浴沂看到的就是堆了半个桌子的早点。豆浆包子茶叶蛋，沙拉牛奶三明治，都摆的整整齐齐。楚燃坐在餐桌前，不知道一个人在想着些什么。


    童浴沂：「这都是你准备的？」


    楚燃：「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


    没再说什么，童浴沂入座开始吃起了早餐。


    茶叶蛋很入味，包子也不油腻，童浴沂很少吃这些东西，上一次吃，还是楚燃带的早餐。抬头看了眼楚燃，见对方安静的坐在那咬着三明治。


    其实，楚燃比她的外在看起来要文静许多，这么乖乖吃着东西的模样，竟有些少女的可爱。


    楚燃偶尔也会抬眸看一眼童浴沂，但彼此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在无比静谧的气氛中吃完了早餐，在楚燃准备收拾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点开，是路阳发来的语音微信。昨天半夜路阳给她发微信问她怎么还不回来去哪了，她回了一句在小童总这，便再没回对方的微信，今早路阳估计刚起床就给她发来了消息。


    点开播放键放到耳边，就听路阳带着兴奋激动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喔噻楚燃，你还在小童总家里啊？整整一夜诶，你们干啥子了？」


    手机虽然是听筒模式，但奈何她的音量键开到了最大，加上此时处于极度安静的中。于是，路阳那略带激动的颤抖□□就这样传进了童浴沂耳中。


    快速按下锁屏键，楚燃瞄了一眼对面的人，脸开始不自觉的发热。


    这个倒霉的路阳！


    再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童浴沂就看向了对面的人，然后渐渐眯起了眼睛。


    尴尬的磁场渐渐扩散，楚燃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虽然她此时更想遁地逃跑。


    「那个......」


    沖童浴沂傻笑了两下，楚燃端起桌上的空杯子，「小童总，您吃饱了吗？吃饱了我就收拾了。」


    点点头，算作回答。楚燃得令，开始飞快的收拾桌子，恨不得洗碗池在走廊另一头好让她远离饭厅。


    可惜，洗碗池就在饭厅后面不远处，故而她再躲也只能和童浴沂背对背不对视。


    童浴沂：「明天有个拍卖会，之后是慈善晚宴，我需要带助理，你和我一起去。」


    闻言正在刷碗的楚燃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童浴沂......的后脑勺。


    楚燃：「不是知微姐和你一起去吗？」


    颜知微是特助，这种活动场合是要跟着童浴沂的，自己只是偏生活行政类的秘书，怎么也不会要她跟着的。


    童浴沂：「你现在都可以做我的主了？」


    依旧是没什么波澜起伏的语调，楚燃听了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好受，但还是说道：「对不起小童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会儿就去公司准备一下。」


    说完便转过身继续洗碗，两人之间再次沉默了下来，只有水流声在饭厅中回荡。


    楚燃刷碗刷的认真，几个碗碟被她翻来覆去的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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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知微明天要代我开会，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


    楚燃听了点点头，但想到童浴沂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便又出声答道：「好的，知道了小童总。」


    童浴沂有些「心烦」。楚燃对她客气的疏离让她「烦」，刚才听到她叫知微姐她也有些「烦」，包括自己拿出上司的架子说了她之后，她低落的声音更让她「心烦」。


    童浴沂自动把这些情绪归结到烦上面，她最讨厌麻烦，也讨厌被别人牵动情绪。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她不应该过度在意任何人。


    顾希希都没有让她这样烦过，可是她得承认，楚燃让她「烦」了。


    从昨晚饭桌上的对视，到她对她的经历的心疼，再到楚燃说出那句话时自己的生气。童浴沂可以把这些归结到酒精作用下的情绪放大，可刚才的感觉怎么说？宿醉过后的情绪敏感吗？昨晚她是喝了不少，但还不到酒醉的程度。


    身后水流声停止，接着是瓷器轻微碰撞的声响。


    楚燃擦了擦手，走到童浴沂身边说道：「小童总，我都收拾好了，要是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上班去了。」


    童浴沂半晌没答话，楚燃便站在她身旁，垂着眼眸等待着。


    童浴沂：「明天你要穿礼服。」


    微微皱起眉，楚燃一时间有些犯难。她长这么大就没穿过礼服 ，忽然一下子被告知要穿，她连租都不知道该去哪儿。


    「好的。」


    又是沉默，这次是楚燃开口，「小童总，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问自己应该穿什么礼服也没有向自己求助。


    童浴沂：「没有了。」


    平淡到冷漠的语调。


    楚燃：「那小童总，我先去公司了。」


    点点头算作回答，童浴沂站起身也没看楚燃，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卧房。只留身后的楚燃，盯着走远的背影，沉默良久，最后也只是轻轻的一声嘆息。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已送达，上班族码了两个晚上，总是被各种事情打断......


    第19章 礼服风波


    江城慈善拍卖会，名义上是集结了城中各界翘楚做公益活动。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利益平台。


    各行各业平时没什么机会认识的，藉此跨个界，建立一下关系，以便后续合作。毕竟在这种场合，政商不能叫勾结，文娱谈不上金主。彼此看起来「清清白白」，交往起来才能「干干净净」。


    下午4点，楚燃整理好东西候在助理办。


    「知微姐，我只要全程紧盯老闆，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就可以了吧？」


    颜知微这半下午一直断断续续的给楚燃讲解注意事项，最后楚燃做了个知识点概括总结。


    「对，老闆想到的你要知道，老闆需要的你要做到，老闆可能需要的，你要提前预料到。」


    果然，颜特助就是颜特助。


    「明白了。知微姐你可真是厉害，我现在能把老闆需要的做明白了就谢天谢地了。」


    颜知微笑笑，起身接了杯水。


    「我也是从小助理做起的，助理其实并不难，只要你细心用心，就一定可以做好。」


    坐正了身子，楚燃认真点头道：「是，我会努力的。」


    话虽这么说着，可她心里却有些发虚。这次的任务和她上次接触的涉黑恶势力不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普通百姓，没有作恶没有害人，努力生活甚至诚心待她。


    而于她，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谎言。


    虽然是正义且合乎法理，但欺骗毕竟就是欺骗。


    童浴沂让她穿礼服的时候，她想到的就是回来找颜知微。


    那天早上，楚燃从童浴沂家出来直接去了重石，她刚到没一会儿颜知微便也来上班了。


    想来路阳早就同她讲了自己是在童浴沂家过的夜，然而颜知微既没打趣她也没什么别的反应，来之后只是问了她和小童总有没有吃早饭，小童总昨晚还好吗。


    在楚燃和她讲了自己没有礼服出席拍卖会之后，颜知微便和她说：「童总有专门定做礼服的店，以往我陪小童总去这种场合的时候，都是和她一起去礼服店挑衣服的。不过我是租来着，这个费用小童总都会给我们签报销。」


    楚燃听了一愣，当时童浴沂可没说过包租礼服啊，她连提都没提让自己和她一起去挑衣服。再想想早上的情景，楚燃疑惑了，难道童浴沂当时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啊？


    「啊？小童总没和我说啊，怎么办啊知微姐？」


    颜知微看她犯难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样吧，等小童总来上班之后我和她讲一下你这个情况，小童总出席宴会之前一定会去礼服店换衣服化妆的，她肯定会带着你，那时候你可以一起去挑礼服。」


    楚燃犹豫了，早上她和童浴沂那种气氛，人家当时没提这茬肯定是不想带自己，这时候再去说，被直接拒绝还好无非是丢丢脸，但让童浴沂再生气了可怎么好？她的情况已经越来越脱离既定轨迹，不能再出状况啊。


    最后，楚燃还是没有说出阻止的话。


    颜知微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找到童浴沂说明了楚燃礼服的事。


    彼时，童浴沂正在看文件，是很认真没有走神的那种集中精力。在颜知微和她说完之后，童浴沂便皱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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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颜知微来求自己？


    「是楚燃让你来的？」


    颜知微闻言一愣，她没想到童浴沂是这个反应。


    「没有，她问我礼服上哪租订，我才和她说我每次的礼服都是您给租的。」顿了下，颜知微还是把想问小童总方不方便的话咽回去了。


    童浴沂看了一眼颜知微，还是点了头。


    「那天让她早点收拾好，和我一起去。」


    「好的，谢谢小童总。」


    道谢出门，只是临出门前，颜知微瞄了一眼从开始便蹙眉的童浴沂，有些纳闷这好好的是怎么了？难道楚燃无意间得罪了小童总？可是小童总不是随便与人计较的人，楚燃也不是那么没分寸的孩子啊。


    问童浴沂那是不可能的，她还没那么傻。问楚燃？一旦没有什么或者她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得罪了老闆，岂不是给人家心里造成压力。


    算了，她还是再观察一下，看看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真的有什么隐情。


    四点一刻，童浴沂从总经办出来，一旁等候多时的楚燃和颜知微打了个招呼便小跑到童浴沂身边拿过了她的包。


    「小童总，我来吧。」


    童浴沂没拒绝，松手让她拿着，毕竟这是助理的本职。


    从电梯到停车场再到车里，两个人均保持着沉默的氛围。


    楚燃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几次想张口可看到童浴沂面无表情的样子便又把话吞了回去。


    至于童浴沂嘛，天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想的是今晚要结交哪个局长哪个老总，建立什么联繫达成什么合作。又或许，也被楚燃的吞吞吐吐不断侧目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再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行至半程，除了上车时司机说的那句，「小童总好」之外，整个车里都鸦雀无声。


    楚燃有些憋闷，和童浴沂说话她是不敢了，旁边的司机小哥哥倒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童浴沂的司机姓赵，长得高高帅帅浓眉大眼，听说以前还当过兵身上有些功夫。


    因着父亲和养父的原因，楚燃对军人这个行业是很崇敬的，加上军警一家亲，自然对这小赵很有革命好感。


    「赵哥你多大了？」


    小赵开车开的认真，虽然旁边坐着一大闺女但是人家也一直目不斜视的工作着。说实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和公司里的女同事讲话。


    「我31了。」


    「听说你当过兵啊？当了多久？」


    「嗯，当过8年的兵。」


    「哇塞厉害啊，什么兵？」


    「警卫兵，后来转士官之后调到了汽车班。」


    「当兵是不是很辛苦啊？你们平常都训练什么？」


    看了眼后视镜，见童浴沂盯着窗外似乎没在意他们的谈话，小赵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兵哪有不苦的，一开始最苦，挺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训练每天都有，就是一些日常的操课，战术训练。但执勤的时候就不用训练了。」


    「那当兵有意思吗？」


    「谈不上有没有意思吧，其实很多人只把当兵作为一份工作，只不过穿上那身军装，就会有特别强的使命感，不过后来也就没那么强的感觉了，习惯了，嘿嘿。」


    他说的这种感觉楚燃太懂了，就像每次自己穿上警服时候的感觉，使命感责任感和荣誉感，连带着父亲的那一份。


    瞄了一眼后视镜，没对上童浴沂的视线，楚燃也降低了音量道：「那你们部队女兵多吗？」


    小赵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没有，我们就是一普通基层连队，平常连苍蝇都是公的哪有女兵啊。」


    想八卦的心再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童浴沂之后便压了下来，本来想着问问小赵当兵的时候交没交过女朋友，还是算了吧，她有种直觉，如果自己这么问了可能会很惨。


    偶尔闲聊几句，没过多久便到了地方。


    快速解开安全带，奔下车准备给童浴沂开车门。结果刚关上自己的车门，人家童浴沂那边自己开门从车里钻了出来。


    得了，乖乖跟着吧。


    进到店里，等候多时的经理迎了童浴沂直接上二楼。礼服颜知微早就和她们订好了，现在只要换上再化个妆就好。


    一上到二楼，童浴沂便对跟在一旁的女人说道：「孙经理，你带着这位小姐去挑件礼服吧。」


    叫孙经理的女人听闻点头应道：「好的童小姐。」随后一侧身，对着楚燃笑道：「您请跟我来吧。」


    跟着那姓孙的经理来到另一个房间，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小厅，整整一厅的礼服样式各异，有的还鲜艷闪亮，晃的楚燃眼直晕。


    「您看好哪一件可以直接告诉我，店员会去取下来，或者我来帮您搭配也是可以的。」


    嗯......环视一圈，楚燃有些犯难。长摆就低胸，要不就是露大腿，她就没这么穿过，所以能拒绝吗？


    「那个......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不那么露的？裤子之类的礼服？」


    经理听后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脸上始终挂着笑，她想了一下，对楚燃说道：「有的，您请跟我来。」


    童浴沂的礼服是提前准备好的，换衣服化妆做头发一套流程下来竟比楚燃还快了些。坐到贵宾室的沙发上，童浴沂一边看杂志一边等楚燃。


    「咚咚咚。」


    「请进。」


    门打开，楚燃一挪一挪的从外面进来，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人再见到童浴沂的瞬间，怔住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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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眼睛生的极美，故而惯常只化素颜妆加淡色口红，穿的也是偏商务风的。然而现在，一身月白色的露肩鱼尾摆礼服配上红唇浓妆，让原本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妩媚妖娆。楚燃没忍住视线，盯着童浴沂从脸定格到胸前，她知道童浴沂的身材好，然而床上不着一物的感受和此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还是很不一样的。


    下意识的，楚燃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因为房间里极安静，两个人又是这么沉默对望的状态，故而她的这个动作，就显得十分明显。


    心里忽然有点想笑，童浴沂忍住笑站起身。


    此时的楚燃，马尾放了下来，半长的三七分刘海，过颈的头发披散开，因为她之前做的马尾定型烫，所以此时散开的长发并没有柔顺的贴在头皮上。将头发放下的楚燃显得成熟了许多，可能是发型的原因，整个人多了些冷冷的疏离感。


    童浴沂没想到楚燃穿的是西装礼服，收腰的黑色短款小西装搭上及膝的长靴，没有领结领带之类，里面蕾丝纹路的白衬衫敞着两颗衣扣，脖子上系了一条小丝巾。


    英国骑士加西部牛仔吗？这是谁给她搭的？


    走到楚燃身前站定，童浴沂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在楚燃不自在的想要先撤时，童浴沂开口了。


    「怎么不穿裙装。」


    疑问句形，肯定语气。


    「我......不太适合。」


    「不适合裙装，那适合军装了？」


    楚燃听了心下一惊，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童浴沂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是暗示？


    「您别开玩笑了，我去换一身吧。


    面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心里却已经开始七上八下。


    「算了，等你换完我们就迟到了。」


    撂下这一句，童浴沂绕过楚燃向外走去。


    楚燃连忙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步的距离，童浴沂在前面走，楚燃在后面跟。


    看样子不像是发现自己了，不对啊，在路上都好好的，昨天俩人还差点......刚才的语气也不像是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这童浴沂不会是因为车里的话才这么说的吧？


    楚燃想的入神，然而下楼梯的时候，她也没忘帮着童浴沂提起裙摆。沿着回旋楼梯缓缓走下，拐角处，两人的距离拉近，楚燃看着尽在咫尺的童浴沂忽然问了句，「我这套衣服真的很难看吗？」


    衣服是她选的，丝巾是孙经理给搭的，她看的时候还觉得很满意呢。


    童浴沂没回答，甚至连停顿都没有，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般。


    走出礼服店，车已停在大门口，楚燃快走了两步上前拉开车门。童浴沂走到车前的时候忽然看向她。


    「好看的。」


    声音很小，如果不是离的这么近且她一直看着童浴沂，发现了她唇微微张开过，楚燃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扶着车门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时童浴沂已经坐上了车。赶紧将门关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如果楚燃不愣这两秒，她或许不会错过童浴沂上车时，唇角若有似无的浅浅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连夜写完发上来了，好了我要去修改牧野往事的被锁章节了。我如此清水的文啊，微笑脸。言论自由真是个梦。


    大家周末愉快。


    第20章 拍卖会


    童浴沂到时，离拍卖会开始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楚燃下车，为童浴沂拉开车门。


    还是一前一后，一步之遥，楚燃跟着童浴进了万景国际的大门。


    万景国际酒店，顾希希父亲旗下的产业，在江城众多五星及以上豪华品牌酒店中，万景国际总能独树一帜，拿下各种其他酒店望尘莫及的项目。


    「小沂！」


    刚出电梯还没等进宴会厅，童浴沂便听到了顾希希高亢的声音。


    「我在这里。」


    楚燃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就见顾希希穿着礼服正沖她这里摆手。她旁边还挽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男人长得极高，剑眉鹰鼻，此刻也正笑眯眯地望向她们这里。


    「好久不见啊童小沂。」


    走到近前，那男人先开口道。


    童浴沂白了他一眼，冷着声音道：「叫全名。」


    那男人听了居然对着童浴沂嘟了一下嘴，「哎呀，小沂你怎么还这么凶啊，这样下去哪个男人敢娶你呦。」


    和长相很不符的，男中音式撒娇。


    楚燃站在一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想到此刻几个人的站位距离，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梁季川，你是又活得太舒服了是吗？」


    「嘶，希希你看她又恐吓人家。」


    「说人话。」


    顾希希掐了一把梁季川的胳膊，对方才呲呲牙老实了下来。


    梁季川？听到这个名字时楚燃一愣，随即瞭然。亏她当初还以为是什么联姻放弃真爱的戏码，却原来这个梁季川就是梁家那位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少爷，顾希希正经八百的未婚夫。


    这面三个发小独特的开场寒暄方式完毕，顾希希便转移了注意力。她早就看到一旁的楚燃了，此时见对方正一个人在那若有所思，便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哎呦，怎么今天没带知微，而是换了......」拉长音调，顾希希上下打量了一番楚燃，抬起空着的右手伸掌就往人下巴上招呼过去，「这么帅气的小妹妹啊。小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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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在对方的手即将碰到她时，楚燃向后一仰头，退了一步。


    「当然记得，顾小姐您好。」


    调戏落空，顾希希也不在意，笑道：「你也好，改天一起去玩啊，好久没听你打碟了呢。」


    楚燃有些汗颜，她哪里会打碟。就像对口型假唱一样，那天晚上她根本就在那对手型假打。


    「你什么时候又去club吧？我怎么不知道？」


    话是梁季川说的，其实顾希希说完打碟就后悔了，她一时高兴，忘了醋王还在。


    「哎呀，就是前不久你去接我的那晚嘛，和小沂一起的，不信你问小沂。」


    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童浴沂，就听她淡淡开口道：「不记得。」


    ？？？


    「喂喂童小沂，不是你发的消息让他去接的我吗，然后小秘书就骑着摩托把你带走了啊。」说着，她又看向楚燃，「是吧小秘书，你老闆那天晚上非要坐你的机车走对吧。」


    额......楚燃有些想扶额，童浴沂都说不记得了，这还要让她怎么说？


    「呵呵，呵呵呵。」


    干笑两声，楚燃瞄了一眼童浴沂，又往她身后站了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在顾希希开始「胡说八道」的时候童浴沂就想走人了，这时候见楚燃缩在自己身后，她忽然又不想走了。


    回过头，童浴沂望向楚燃，「你记得吗？」


    楚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不好了，她学过犯罪心理学，学过微表情观察，也学过逻辑推理。可是这些专业知识整合在一起，她怎么就不明白童浴沂是想干嘛呢？


    静默中透露出丝丝尴尬，对面三个人同时看着楚燃等待她的答案。牙一咬心一横，就在楚燃准备回答时，一道略带兴奋的男声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小沂，你来了！」


    几乎是同时回过头，见到来人，顾希希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看向了童浴沂。


    「苍蝇又来了。」


    童浴沂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对来人点头一笑，算作招呼。


    「我说蒋翰，你是看不到我们两个大活人吗。」


    说话的是梁季川，虽然他有些看不上蒋翰，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丝毫没有他大哥的雷厉风行。但两家还有合作关系，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哪能呢，又见面了季川。」和梁季川握了下手，蒋翰又沖顾希希笑道：「好久不见，顾小姐。」


    顾希希和他不熟，平时看见他也是爱答不理的，蒋翰其实也不太喜欢这个不会「做人」的顾大小姐，但谁让她家有权有势得罪不起，况且她还是童浴沂的闺蜜。


    同样点头一笑算作回应，随即顾希希便开口招呼大家，「好了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她说完便松开了梁季川，上前一步挎住了童浴沂的胳膊，让本来准备走到童浴沂身侧的蒋翰扑了个空，只能和梁季川并排走在身后。


    转身向前走去，楚燃从童浴沂身边退到了她的身后，只不过她是直接跟在了童浴沂的后面，这样就硬生生的又隔出了一排。蒋翰皱皱眉，看了一眼楚燃，见是个生面孔，便开口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童小姐的助理。」


    听到楚燃是助理，蒋翰点点头思忖了一下，继续说道：「小沂的助理不是颜小姐吗，你是新来的？」


    「是。」


    「以后就是你代替颜助理了？」


    「颜特助只是今天有其他工作。」


    楚燃有点烦，这个叫蒋翰的怎么这么啰嗦，还有什么颜助理，人家是特助，不是说他疑似童浴沂的未婚夫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是负责什么的？」


    话是梁季川问的，刚才那么一闹他都忘了问楚燃是谁了。


    「我叫楚燃，是小童总的生活助理。」


    楚燃答完，那边蒋翰又张嘴了，「生活助理啊，那以后你可要尽心照顾好你们小童总，她总不按时吃饭，你在她身边要多提醒着点。」


    前边的顾希希是真听不下去了，就这么几步路蒋翰那个嘴就像开了闸一样不说，他算哪根葱在这充大头？然而，还没等她顶着半脑袋头饰转脖子，便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照顾小童总是我的本职工作，我自然有义务有责任将她照顾好，我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出色的完成工作。」


    蒋翰闻言一愣，他本来是想在童浴沂面前博好感的，话也是让童浴沂听的，这小助理只要答应一声就好，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懂规矩。


    皱了皱眉，他想说点什么，结果前面的顾希希转过头，对着楚燃竖起了大拇指。


    「优秀，」然后她又对着童浴沂满意地说道：「小沂你家小秘书真棒，哪里找的啊，给我也找一个这样的。」


    童浴沂没答话，只是眼眸中都染上了笑意。她没回头，楚燃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跟在童浴沂身后见对方没说话，心下也有些忐忑起来。


    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越权？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只是童浴沂的助理，而蒋翰可能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想到这三个字，楚燃心里又别扭起来，酸麻酸麻的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说话的功夫几人走到了座位处。梁季川的助理一早便等在了那，见自家老闆来了，赶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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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总，请。」


    这时候，蒋翰快走了两步，想坐到童浴沂身边，结果被梁季川不着痕迹的挡了一下。等到他再往前过时，顾希希便已经坐到了童浴沂的一边，另一边就是楚燃。梁季川的助理是梁家的老人，自然知道要卖这位小蒋总的面子，主动让出座位给蒋翰，让他和梁季川坐到了一起，自己则去了后面一排。


    十八点整，拍卖会准时开始。


    楚燃对这些艺术品一窍不懂，她不明白怎么一个类似马桶一样的东西放上去起个好听的名字就敢说是艺术？那副画倒是不错，虽然她看不懂画的是什么，但是颜色看起来很鲜亮。对于艺术品来说，除了写实派的作品，楚燃对其他的基本欣赏无能，好在她的任务就是在童浴沂给出信号时举牌，而不是鑑别这件东西的价值。


    「小沂，你有喜欢的吗？我拍下来送你。」


    隔着梁季川和楚燃，蒋翰也能和童浴沂搭上话。


    看了一眼蒋翰，童浴沂皱皱眉摇头，「不用。」


    童浴沂拒绝的认真又严肃，蒋翰有点讪讪的。刚才童浴沂看好了一件小雕塑，蒋翰想送给她，就和她在那对着竞价，最后蒋翰以高出两倍的价格拍下了那件东西。


    「小沂，我一会儿就让他们送到你那。」


    结果童浴沂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道：「你送给顾希希吧，是她喜欢的，我本来想拍下来送给她的。」


    梁季川坐在两人中间，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拍了拍蒋翰的肩膀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你破费了。」


    吃了这一次亏，蒋翰也学聪明了，童浴沂只叫一两次的他不会再去抢。


    拍卖会只有一个小时，毕竟艺术品这种东西，名贵的收藏珍品是不会出现在慈善拍卖会上的，故而大家也就是搞个噱头，意思意思。转眼间就剩两三件藏品，童浴沂这一晚上也没看到什么想要的，要不是顾希希时不时的和她说说话，她可能都快睡过去了。


    毕竟这两天，她一直没怎么睡好觉。


    压轴作品前一幅画出来时，童浴沂的眼睛亮了一下，楚燃坐在她身边自然看的清楚。


    那是一幅一米高的油画，雪地里一个女人翩翩起舞，极简的笔触偏白蓝的冷色调，画的名字很符合画的意境——孤灵舞者


    画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国人，起码童浴沂没听过这个人。


    画起价10万，没用示意，楚燃便举起了牌子。童浴沂侧头望向她，她也看向对方。视线交融，两个人谁也没多说什么，便又移开目光。


    叫了两次，拍卖师开始喊价：「孤灵舞者，25万一次，25万两次。」


    「30万。」


    蒋翰举起牌子，喊出价格后还歪下头冲着童浴沂一笑。


    楚燃看向童浴沂，这时候得等她的指示。


    童浴沂始终没有侧目，只是盯着那幅画点了一下头。


    再次举牌，楚燃也没看蒋翰，坐在那和童浴沂一样面无表情。然后，牌还没等放下，那边蒋翰的牌又举起来了。


    「好，40万，这位先生出40万，40万一次。」


    楚燃再次看向童浴沂，结果对方一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牌子，直接举起来喊道：「50万。」


    蒋翰愣了，他侧过头，想告诉童浴沂自己拍下来就是送给她的。他身边的梁季川拉住了他，说道：「你别抢了，小沂什么性格，今天就是叫到一千万她也会自己拍下的。」


    托蒋翰的福，最终童浴沂以高出5倍的价格，拍下了这幅作品。


    「啧啧啧，这个蒋翰不会是猪投胎吧？是不是女朋友都是自己送上门的，所以这货连女孩子都不会追的。」


    顾希希对艺术品不太感冒，这次也是被她老爸派来尽地主之谊，谁成想本来以为无聊的场合也能看到这样的戏。


    童浴沂没接话，「走吧，一会儿晚宴要开始了。」


    顾希希：「哎，戏看完了去吃饭，说不定又有好戏哦。」


    她刚说完，电话就响了，然后顾大小姐十分不情愿的被他老爸招呼走，继续尽地主之谊去了。


    这边童浴沂带着楚燃前脚刚离开，后面蒋翰又跟了上来。


    「小沂，你去哪？」


    去哪用的着和你汇报吗？


    楚燃皱眉，她是真心不待见这个蒋翰，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


    「洗手间。」


    简单三个字出口，童浴沂步子也不停，蒋翰在后面有些尴尬，这时候也不好再跟着了，「那我去宴会厅等你。」


    终于甩掉了这块狗皮膏药，吐出口气，楚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童浴沂转过头，正撞上楚燃一副白眼撇嘴的样子。


    「你讨厌蒋翰？」


    额......


    「谈不上，就是觉得他太啰嗦了又缠人。」


    童浴沂笑笑没再说下去，来到独立的盥洗室外，楚燃替童浴沂打开门，等她进去之后楚燃正准备关门，结果对方忽然转身对她招了下手。


    「你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码了一章长的。我看评论有的小伙伴想赶紧结案，这个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吗？但是咱们要知道，楚燃最终的目的是要将童浴沂她爸绳之以法，如果前期不把感情夯实了，等到真的结案，童浴沂别说和楚燃谈恋爱，不找人弄死她都算小童总善良了。


    好了，明天周一，作者君这里的大暴雨已经比白素贞给许仙送伞那天的雨还大了，不知道你们那里怎么样，希望这个利奇马赶紧消失。大家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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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半点不由人


    「你进来。」


    正准备关门的楚燃有些迟缓地回过头，手还紧攥着门把。


    童浴沂已经进去，身后没有传来跟上的脚步声，回头就见那人一半身子站在门里一半身子站在门外，正呆望着她。


    「发什么愣，进来。」


    关上门，楚燃向童浴沂走去，越近心里越紧张。


    童浴沂瞟了她一眼，将长发捋到身前，「帮我把项鍊摘下来。」


    白皙光滑的颈背落在眼中，晃得人心口一窒。楚燃懵了，微抬起手复又放下，大脑来了个急转弯有些跟不上节奏，她好像没听清童浴沂说了什么。


    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人动作，童浴沂从镜子中看过去，就见楚燃还是那一脸呆呆的表情。


    这小孩是怎么了？


    「快点啊。」


    忍不住催促了一下，回过神的楚燃赶忙抬起手，指尖轻掠过童浴沂细白的脖颈，微凉的触感传来，让她的心口忍不住快跳了两下。


    「小，小童总，摘下来，是吗？」


    童浴沂一直看着楚燃，见对方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泛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就脸红了？可不像她啊。


    「嗯。」


    简单的一声轻应，听在耳里仿佛也带上了旖旎的味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楚燃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不对劲。要努力集中注意力，摒弃其它杂念！


    「小童总，这条项鍊怎么了吗？」


    将项鍊交给童浴沂，对方一摆手，「你先帮我收好。」


    重新整理好头发，童浴沂看向镜中的楚燃，「薛夫人戴的项鍊和我的是同一款。」


    「薛夫人？」


    童浴沂整理好仪容转过身，「税务的韩副局，也是副市夫人。」


    见楚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童浴沂笑笑，「明天上班把重要人物关系表背下来。」


    「哦好的。」乖乖点头，楚燃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这个表我去找知微姐要就可以了吧？」


    童浴沂挑了她一眼，抬手去拉门把，楚燃见状也赶忙上前开门。右手碰右手，却没人拉开门。


    「难道要我看着你背？」


    缩回手，像是过电延迟一般，楚燃头摇的飞快：「不用！不用。」


    轻笑一声，童浴沂拉开门，走出了盥洗室。


    自己这是……被嘲笑了？刚才童浴沂那个笑，是鄙视吧？什么意思！


    晚上8点，晚宴准时开始。彼时楚燃正跟着童浴沂刚同一家建筑公司老闆寒暄完。


    司仪念完了开场白，请来副市长上台讲话。


    童浴沂代表的是重石集团，自然站在显眼的地方，楚燃作为她的助理，本不应该在这时候太靠前，但童浴沂没说，自己也就装作不懂的样子，跟在了她的身边。


    今天童浴沂见的人她要记住，说的话她要认真听。尤其是，她见过的官员。


    副市长的话不多，几句官腔就结束了讲话。晚宴是自助式的，楚燃中午本来吃的就少，现在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就更饿了。但好在楚秘书楚警官牢记自己的使命，即使飢肠辘辘即使诱惑再大，也坚定的候在童浴沂身后。


    「韩姐，」童浴沂走到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身边，笑着问候道：「好久不见，您看起来又年轻了，气色真好。」


    被夸的人弯起眼，笑着拍了拍童浴沂的手背，「小童你这嘴越来越甜了啊，我哪能和你们这些小姑娘比哟。」


    「哪里，」童浴沂也笑，视线下移，女人脖颈上挂着的项鍊就是她刚摘下的限量款。


    「韩姐，项鍊很漂亮，很衬你的。」


    叫韩姐的女人摸了下自己的项鍊，脸上笑意更深。


    「我家小弟带回来送我的，我也不懂这些，你们年轻人的眼光倒还不错。」


    童浴沂笑笑，这位的小弟她还是知道的，靠着家里帮衬做点生意和赵二那帮人经常厮混在一起，以前还打过顾希希的主意，被他那位姐夫警告了一通才消停。


    楚燃双手交握在身前站在童浴沂几步远的距离，不远不近，不至于让人注意她，也可以听清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韩姐她不知道，但是作为薛夫人，她的丈夫她还是知道的，薛一平，江城的二把手。


    看童浴沂和她的相处，应该……是有些交情的，那么这个交情与其说是她和她的，或许更应该是......他和他的。


    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楚燃听了，也都是些闲聊的话。过了一会儿，聚过来了几个人，童浴沂与她们说了几句便退了出来。


    「小童总，要不要给你拿些吃的。」这一晚上，童浴沂基本也没吃什么东西，看她刚刚还喝了几杯酒，楚燃有点担心她的胃能不能受的住。


    将空酒杯放到侍者托盘，童浴沂开口道：「一起去吃点东西吧，你也没吃什么。」


    「哦，我不是......」楚燃想说不是因为自己饿，话顿住，想着这话说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好。


    「我知道。」她说完，童浴沂便接道。楚燃愣了下，她知道？


    两个人来到餐区，楚燃负责夹取食物，童浴沂负责点菜。


    「我们去一个地方。」


    装好食物，童浴沂便带着楚燃往宴会厅的侧门走去。


    想来童浴沂对这里是很熟悉的，从侧门出去连接的隔壁小厅外，有一个露天的花园阳台。打开门，两个人来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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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天的阳台摆着几张餐檯，外面是江景夜色，万家灯火繁星点点。


    童浴沂拿着叉子，叉了块小点心小口小口地吃着。


    又风吹过，童浴沂抚了下头发，将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楚燃看了她一眼，把餐盘放到桌上。脱了自己的小西装外套披到了童浴沂身上。


    拿着叉子的手在空中僵住，楚燃从身前给她披的衣服，那动作就像要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然而，衣服披好，她也退回了原位。


    「起风了。」


    简单的三个字，童浴沂看着埋头吃东西的人，心有一瞬间的柔软。


    「好吃吗？」


    抬起头，一双眸子在黑夜中却晶亮的很。点点头，楚燃唇角扬起，「好吃。」


    伸手，将她唇边的饼屑扫去，童浴沂看着此刻楚燃乌熘熘盯着自己的双眼，忽然很想摸摸她。当然，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楚燃嘴里的酥饼还没有咽下去，微鼓着一侧腮帮子，童浴沂细白微凉的手从她的头顶抚过，停留在脸颊耳侧。拇指和掌心一下下轻擦过她的脸，楚燃的心也跟着律动起来。


    童浴沂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她摸了几下楚燃的脸，正准备放下时，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童浴沂......」


    楚燃感觉自己现在的脸很红，心跳的很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握着童浴沂的手腕，看着她温柔缱绻的眼神。楚燃忽然很想问一问她，问问她到底有没有犯罪。


    这么好的女孩，不应该是那样的。


    「你，有没有......」


    没有怪楚燃的直呼其名，也没有反抗，童浴沂任由她握着自己，等着她要说的下文。


    「有没有。」


    犯罪。


    「未婚夫。」


    有笑在唇边绽开，童浴沂低下头，将耳边的碎发别过耳后，随即抬起头直视楚燃。


    「你说呢？」


    松开握住的手腕，楚燃看到白净的皮肤此时有些发红，想来是自己刚才握的紧了。


    「抱歉。」


    她指了指童浴沂的手腕，「弄疼你了吧。」


    童浴沂点点头，看向外面的夜色。楚燃望着她的侧脸，其实她有没有未婚夫，自己也是很关心的。


    一声微嘆，楚燃站起身，「我去拿点喝的。」


    闻言童浴沂侧过头望向她，她也不待人回答，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不用了。」童浴沂跟着站起来，「我们回去吧，毕竟今天不是来散心的。」


    惯常的语气，楚燃听着却比以往多了些疲惫。


    回到宴会厅之前，童浴沂脱下外套还给了楚燃。


    再穿上那件小西装，明明还是那件衣服，穿在身上却又多了些不同的感觉。


    应该是她的香水味吧，深吸一口气，楚燃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刚回到宴会厅，蒋翰就从对面迎了过来。看到童浴沂，大老远就让人看到了他那一口白牙。


    「小沂你去哪了？我找你好半天。」


    「有事吗？」童浴沂也是心烦，她还想多拜访几位「要塞」上的人物，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蒋翰身上。


    「没事，就是想看你有什么需要。对了你饿不饿？刚没见你吃什么东西。」


    「吃过了，谢谢。」


    说完，童浴沂便准备绕开蒋翰，她看见市政的吴处正一个人往餐檯那走。


    「小沂，一会儿有舞会，今天的第一支舞......」


    「抱歉我不太想跳舞。」


    「啊，那第一支舞还是要跳的，我想请你和我一起。」


    被蒋翰这么一打岔，吴处那已经有人跟了，童浴沂也停下步子，有些没好气地看向蒋翰。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一个身影便挡在了自己身前，将她和蒋翰隔开。


    「小童总，您吃点东西去吧。」


    楚燃是北方人，虽然是女孩，但穿着带小跟的长靴，和蒋翰便差不多一般高。她这一挡着，把蒋翰挡了个严实，自己则背对着他冲着童浴沂眨了眨眼。


    手的方向，正是吴处所在的地方。


    从蒋翰一出现楚燃就看他不顺眼，现在又见他磨磨唧唧地缠着童浴沂心下更烦。刚才童浴沂盯着那方向看了几秒，市政的吴处她还是知道的。


    童浴沂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你陪我过去。」说罢也不理会旁人，自顾向餐檯走去。


    蒋翰见人要走，急忙想上前，楚燃站在这没跟上童浴沂防的就是他这一手。


    「蒋总」


    挡住蒋翰的去路，楚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照顾小童总就好，您还是忙别的吧，小童总自己也有要做的事。」


    蒋翰被这半路杀出来的小助理打了岔本来就来火，不是看在她是童浴沂的人的份上他就要骂人了。结果听楚燃这么一说，他再一看，顿时明白了。但是面子被驳了却也让他有些下不来台，瞪了楚燃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去了。


    楚燃是看不起这样的二世祖的，靠着家里混天混地没脑子还狂的不行，她倒不是仇富，有些富二代就很优秀啊，自律上进靠着家里提供的良好条件将自己变得更加完美，比如......


    脑海中浮现童浴沂的身影，楚燃在心底嘆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已经走远的人。


    童浴沂......


    仿佛听到她心里的声音，正在那边说话的童浴沂忽然转过头，对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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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解的破碎声，从心口蔓延至五脏六腑。楚燃闭了闭眼，再睁开，走向了童浴沂。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规律的更新作者来了，本来应该昨天发的，但是单位临时有事就没有写完~最近这段比较忙，大家见谅~预告一下，小楚要打入老童的办公室了，还有路阳的情敌要出现了~


    第22章 暗恋


    路阳觉得，和颜知微同屋的这段日子简直是她18岁成人以来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学姐，洗好就来吃早饭吧。」


    每天清晨，路阳都会提前一会儿起床准备早餐。多年赖床的毛病治好了，做饭的手艺也日益精湛。


    举着牙刷，颜知微从卫生间探出头，应了声，「这就来了。」


    沙拉、水煎蛋、面包、花生酱。早餐样式不多，简单却又温馨。


    「随便做了点，你快吃吧。」


    将抹匀花生酱的吐司递过，路阳又倒好牛奶，推到颜知微面前。


    「这么丰盛，哪里叫随便啊。唔~好吃。」


    颜知微咬口面包，喝口牛奶，一脸的满足。


    「小路阳这么贤惠，以后谁娶到你可有福咯。」


    涂抹花生酱的动作一滞，路阳看向颜知微，对方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做的早餐。


    「哪有，谁娶到你才是有福气的。」


    她的声音不大，颜知微倒也听清楚了。这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小傢伙，这会儿怎么感觉心事重重的。


    「有心事？」


    「嗯？没有。」


    路阳笑笑，她只是忽然想到了颜知微以后嫁人时的样子。在她暗恋颜知微的这几年，总会不经常的想到她结婚，尤其是在对方有男朋友的时候。


    那种感觉，总让她有种自虐式的快感。


    以前也想过算了就这样吧，可又做不到真的放手。最后，路阳选择随遇而安。不管未来怎样，起码现在她能陪在她的身边。


    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宁静的早餐氛围。颜知微拿过手机，来电显示周明豪。


    「喂，你好。」


    「哈哈，颜小姐，早啊。」


    「早，周总这么早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正好有事路过你这里，想着颜小姐能不能赏个光，让我送你上班。」


    电话那头的男人中气十足，路阳自然也是听到了。她不清楚这位周总是谁，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颜知微的追求者之一吧。


    「不用麻烦的，我和同事一起走就好，谢谢你的好意。」


    「哎，不麻烦不麻烦，我就在城央花园附近，顺路的事嘛。这样，你先忙，收拾好了出门就能看到我。」


    「周总，」颜知微还想说点什么，那面的人又开口了。


    「我们都是朋友嘛，就不要这么客气啊，好了，等你啊。」


    电话挂断，颜知微有些无奈，这个周明豪是和重石有合作关系的客户，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好太不给人留面子。


    「一会儿介意和我一起搭顺风车吗？」


    话是对着路阳说的。此时的路阳忍下心里不住往上冒的酸水，点点头应声道：「好。」


    潜在情敌，当然要看看才知道有没有危险性。


    吃过饭，两个人整理妥当出门。路阳打量了一下颜知微，和平常差不多的衣着妆容，并没有什么特意的装扮。


    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路阳跟着颜知微来到小区门口。


    门外果然停着一辆跑车，两个人刚出现，驾驶座的门便打了开，从里面走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中等身材，穿着衬衫休闲西裤，气质上有种南方生意人特有的精明感。


    路阳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不管是他的样貌还是举手投足，都让她觉得无理由的碍眼。


    更何况他还为颜知微拉开了车门，对她微笑寒暄。


    简单的和对方打了招呼算作礼貌，路阳独自坐在车子后座，心里五味杂陈。


    两人一来周明豪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颜知微只得坐上去。怎么说他都是公司的客户，她们两个人都坐后面，显得太把人家当司机了。


    她没想那么多，可路阳就不同了，一个人带着被全世界抛弃的心情，坐在后面听着前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天的内容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时事政治、商业新闻、天气电影和个人喜好。


    个人喜好……


    12缸的跑车加速轰鸣，路阳的心里醋海翻腾。


    可能也不是醋，只是……好无力啊。


    车子飞驰，路阳靠坐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错身的景色，有点想画画，又有些想抽菸。


    到了重石门口，周明豪拦住道谢下车的颜知微，「颜小姐，什么时候有空，能赏光一起吃个饭吗？」


    颜知微有些为难，眼神回避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了后排角落的路阳也正盯着她看。二人对视，路阳看着她目光深沉。


    「抱歉啊周总，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可能一直会加班。」


    周明豪也不在意，笑笑道：「加班也要吃饭嘛，放心我不会拖着你去什么太麻烦的地方耗费几个钟头吃饭的。」说着，他又沖后排的路阳一扬头，「诶，小妹妹到时候一起来也可以啊，吃个便饭嘛。」


    路阳没答他的话，只是坐在那一瞬不瞬地看着颜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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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也不好，颜知微只得点头应下了。


    下了车，两人并排向重石走去，路阳耷拉着脑袋，不知道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颜知微也觉察出了路阳心情有些欠佳，可她也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了。


    「最近在公司都还好吧？和同事相处的怎么样？」


    路阳闻言抬了一下眼，嘆了口气，再抬起头，脸上又挂了笑。


    「挺好的啊，大家都很随和。」


    「那就好。」


    颜知微看出路阳不想说，她便也不再多问。谁都有自己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儿，路阳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虽不至于无话不谈，但也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她有难处自己绝对会帮，同时她也会尊重对方的隐私。


    车上耽误了一会儿功夫，两个人来的比平时稍微晚了一些。电梯快到16层时，路阳顿了顿，还是说道：「晚上你要去吃饭吗？」


    颜知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可能是刚才被约饭的事。


    「不啊，这两天确实比较忙，有一块新地批下来了。你要是下班早吃完饭就先回家吧。」


    路阳点点头，电梯到达16层，她看了一眼颜知微，对方沖她微笑着招招手。


    能够这样天天看到她，已经是奢侈了。其他的，还是随缘吧。


    颜知微到办公室的时候，楚燃已经坐在电脑前用功了。


    「早啊，知微姐。」


    「早，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当然吃过了啊。」


    说话间，颜知微打开电脑，整理好了桌上的东西。


    就见楚燃对她挤挤眼，憋着笑说道：「是小路阳做的爱心早餐吧。」


    颜知微看她搞怪的样子就想笑，「对啊，路阳手艺很不错的。」


    「哎呦，羡慕啊，好想吃怎么办？」


    「哈哈，那你可要求求小路阳，看她给不给你带咯。」


    「哎，羡慕你们，你们天天住一起得多有意思啊。」


    颜知微起身接了杯水，「你也可以搬过来啊。」


    「我？得了得了，那么贵的房价，卖了我也住不起啊，总不能住草地里吧。」


    颜知微笑了，她也学着楚燃刚才的样子，不过倒没有她那么夸张。只见颜大美女眨眨眼，笑得颇有几分不怀好意，「你可以住小童总的家啊，她家可更大呢，楚燃你应该知道啊。」


    楚燃没接颜知微的话茬，而是愣了一会儿神。颜知微本来是开玩笑，见楚燃这个反应，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楚燃也回过了神，笑笑道：「啊没事，我就是在想，小童总家得有多少平啊。」


    「208平。」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两人闻声同时看过去，就见童浴沂拿着个文件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处。


    「小童总。」


    颜知微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对着童浴沂微笑道：「刚和楚燃聊天说到房子，她还说您家特别大，正羡慕呢，您就来了。」


    楚燃这时候也站起来了，对着童浴沂颔首道：「小童总。」


    童浴沂没看她，而是径直走向颜知微，将手中的文件递过，「你盯着点，董事长回来让他签一下。」


    「好的。」


    颜知微接过文件，打开抽屉放进去。


    楚燃站在一旁看她锁了抽屉，不过钥匙还挂在柜子上。楚燃知道颜知微有这个习惯，除了外出和下班，钥匙一般不会拔下来。


    「你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


    给了文件，童浴沂便往外走，路过楚燃时忽然停住步子。


    「嗯？啊！嗯嗯。」


    楚燃没料到童浴沂会忽然问自己这个，赶忙应道。


    「你想住我家？」


    「啊？」


    抬起两条胳膊，楚燃连脑袋都跟着一起摇了起来，「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童浴沂斜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见门关上，楚燃才抚了抚心口坐回椅子上。


    「我的妈啊，我这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颜知微觉得这个小秘书来之后生活乐趣真是增加了不少，「哈哈哈，说实话刚才也吓了我一跳。小童总很少这样不声不响的来办公室，不过，你也真够寸了。」


    楚燃苦着一张脸，有些哀怨地瞅了瞅颜知微。「萎靡」了一小会儿，她又恢复了精神，仿佛天生好八卦一般，拖着椅子又往前凑了凑，「知微姐，董事长就是小童总她爸吧？」


    颜知微点点头，眼睛却没离开电脑上的周报表。


    楚燃也不介意，继续道：「那她为啥不自己去找董事长签字，而是让你去送啊。」


    听了这话，颜知微看向楚燃，「我是小童总的助理，让我去也是应该的啊。」


    楚燃点头，咂咂嘴，好奇宝宝般瞪大了眼睛继续问道：「知微姐，老董事长凶不凶啊？」


    「董事长没那么老了，凶......倒也不至于，大boss嘛，肯定是很有威严的啊。」


    「噢~」


    拉长音调，楚燃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诶，也不知道董事长啥样子，看小童总的模样那老童总应该也很帅了。」


    颜知微笑看了楚燃一眼，又盯回电脑，「你这小孩啊。」她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小楚你没见过董事长吧。」


    「没有。」楚燃半趴在桌子上，盯着颜知微说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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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一会儿带你见见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也~


    看了大家的留言，说一下啊，楚燃呢是生活秘书，顶多就算二秘，特助是颜知微，所以她是从人事助理一点点升上来的，职级比楚燃高3个level,再升就是副总了。而且第一章 讲过，楚燃是被安插进去的，对就是重石内部人放进去的，所以好好看文了，我也不再解释了。


    最重要的是，本文架空现代，千万不要对号入座~除了就算架空也要恪守的禁慾不涉敏感题材外，剩下所有与现实无关，请一定当作外星上的事来看。牧野往事还有两章被锁着呢，这年头写文不易啊。


    啰嗦完了，大家好梦。


    第23章 行动ing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正好打在颜知微的办公桌上。楚燃半蹲在桌柜前，轻轻转动钥匙。


    抽屉拉开，一摞文件整齐的摆放在里面。


    左手快速翻阅，眼睛一目十行，文件内容在脑中闪阅删选。右手拿着手机对着她初选过的资料拍照，耳朵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哒哒哒……」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文件还有几份，没再看内容只粗略扫一眼封皮。楚燃收起手机，将文件码好，轻推抽屉转锁摆好椅子。


    动作轻巧，一气呵成。


    颜知微进到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端坐在电脑前认认真真的人。


    「知微姐，回来了。」


    她当然没跟着颜知微去见童伯远，一个小秘书，没有道理无理由去拜访董事长。更何况，童伯远的人在她入职之初肯定是查过她的背景，所以她也没必要再主动送上门去惹人注意。


    「嗯，小楚帮我扫描份文件吧，谢谢。」


    「客气了知微姐，这不是应该的嘛。」


    一份流程书，很快便扫描完毕。将原件还给颜知微时，对方抬眸沖她一笑，「这个一会儿给小童总送去吧。」


    ……


    左手拎着保温盒右手拿着文件夹，楚燃站在总经办门口，深吸一口气。


    「咚咚咚」


    「请进。」


    「小童总，您的午饭。」


    办公室里，童浴沂没什么表情地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这应该是楚燃见到童浴沂最多的样子吧。


    「放那吧。」


    将饭盒放到茶几上，楚燃走到童浴沂身边，将手中的流程书递过。


    「颜特助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童浴沂接过流程书扫了一眼封面便放到一边，她站起身，绕过楚燃走到茶几旁将保温桶打开。


    「你吃饭了吗？」


    「还没，一会儿去。」


    取了饭她就直接送上来了，上哪来的急吃。


    坐到沙发上，童浴沂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过来，一起吃吧。」


    徵询的话语，命令的语气。


    好吧，这和童浴沂。只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犹豫不过三秒，楚燃还是走过去瞄了一眼，菜的种类挺多，但这量可就不太多了。


    「坐啊。」


    见对方走了两步便没了动作，童浴沂又补了句，「菜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


    快走两步，楚燃坐到了童浴沂身侧的沙发。餐具只有一副，童浴沂将勺子递过，「用勺子可以吗？」


    「可以。」


    楚燃拿着勺子也不方便吃其他的菜，便对着面前的汤使劲。好在这鱼滑汤清香鲜美，鱼肉丸子滑嫩非常吃着感觉就不是填面粉充数的便宜货，看来是郭师傅下了功夫熬的。


    「这汤好喝吗？」


    童浴沂吃了个七分饱，看楚燃只一直在就着自己给她拨出来的米饭喝汤，便忍不住问道。


    「嗯，好喝。」


    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楚燃面前的饭盒中，说出的话倒有些像操心自家孩子吃饭问题的母亲，「要吃青菜，别挑食。」


    青菜......不好夹啊。


    拿着勺子捞了几下也没捞上来，正想着算了还是喝汤的时候，一双筷子伸到面前，夹起了青菜放到她的勺子中。


    楚燃抬眸，正对上一脸玩味的童浴沂。


    大口咬下勺子里的青菜，楚燃嚼的耳根子有点发烫，有种被看破小心思的羞窘。


    「我吃饱了。」


    放下筷子，童浴沂身子向后，倚靠在沙发上。楚燃看了圈饭菜，剩的不少啊。


    「吃这么少？」


    童浴沂没答，只一挑眉歪着脑袋看她。深吸口气，楚燃揉揉鼻子，拿过童浴沂的筷子夹起一块牛柳。


    好吃！这菜是郭师傅做的？怎么比员餐的好吃这么多？


    楚燃吃的高兴自然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表情变化。童浴沂瞪大眼睛看着楚燃拿着她用过的筷子，夹来夹去吃得欢快。要知道，就连童希泞小的时候自己偶尔给她餵饭，用的都是她自己的儿童餐具。


    想开口阻止的话停在嘴边，心口有莫名的情绪萦绕。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个专心的吃着，另一个若有所思的看着，直到楚燃将桌上的饭菜扫荡干净。


    「唔，吃饱了。」


    放下筷子，楚燃摸了摸略鼓的小腹，心里嘀咕道，现在锻鍊少了，怎么感觉肚子长肉了。


    「很好吃吗？」


    童浴沂站起身，拿了瓶水递过去，楚燃接过水笑的倒是有些腼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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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好吃，比员餐好吃多了。」


    「不是一个餐厅出来的吗？」


    站起身，楚燃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是一个厨房，但员餐再好吃也是大锅饭，您这是小灶炒出来的。再说原料也不一样啊，咱食堂是交个几块钱儿随便吃，都按照您这标准，还不得赔死啊。其实咱员餐挺好的了，就是您这饭更香。」


    听楚燃夹杂着乡音的话再看她笑眯起的眼睛，童浴沂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楚燃收拾妥当，拎着空饭盒往外走时，童浴沂忽然开口道：「以后想吃，可以随时过来。」


    要开门的手僵了僵，回过头，楚燃再次笑了起来，「诶，好嘞。」


    楚燃平时的工作并不辛苦，如果童浴沂和颜知微同时不在的话，她基本可以算半放假状态。能有机会去董事办接近到童伯远的一直都是颜知微，她是特助自然无可厚非，除非童浴沂和颜知微同时有事不在，不然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当然，童浴沂和颜知微同时不在的情况在她来的段日子并不多见，但也绝不是没有，比如今天。


    昨天晚上回家，她将在颜知微那拍到的资料一股脑的全部传给了王智，包括两周前在童浴沂家里照到的文件。


    两周，有些东西，当时间发生改变，就算是相同的，也会变得不同。


    将邮件发出之后，楚燃点了根烟，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对着电脑良久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的作者闪现一下，因为工作忙断更了几天，然后就卡文了，写文真是不能轻易断啊~~~~


    第24章 取证


    江城的冬天有着南方寒冬特有的湿冷，寒气仿佛能透过厚重的外衣钻进骨缝。楚燃锁了车，搓了搓手，厚实的手套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冷意。


    呼~明天还是坐地铁吧。


    今天她来的比往常早一些，饶是这样，电梯门前依旧站了不少的人。


    年关将近，事情总是格外多一些。


    来到办公室，正好碰到准备进门的童浴沂。


    「小童总。」楚燃看向童浴沂，依旧是明朗的笑，只不过比之以往打招呼微笑，今天多了个长久的注视。


    童浴沂能明显感觉出楚燃今天的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就是感觉今天的楚燃......


    「咖啡」


    加奶少糖的拿铁，搭配一块松软的华夫饼。童浴沂咬了一口，竟还有些温热。放下吃的，她抬眸望向站在她办公桌前的楚燃。按照以往的惯例，「老实巴交」的人，这时候应该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询问自己还有什么需要继而退出办公室。而此时，楚燃站在她身前，盯着她，目光可以说的上灼灼了。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想你吃完比较好，你今早没吃饭。」


    楚燃说着，指了指剩下的半块华夫饼。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直觉。」


    童浴沂一挑眉，有些不置可否。


    「好吧，我看到你在摸胃，嗯，开会回来之后。」


    有些疑惑的看向面前人，童浴沂回想了一下，好像早上是胃痛了一会儿。


    像是变戏法一样，楚燃说出这句话，又从身后拿出了一盒药放到桌上。当着童浴沂的面打开包装，撕开倒入杯中，转身去饮水机前接了热水又回来。


    「吃完东西水温应该刚刚好，可以喝。」


    说完，楚燃微一颔首，转身出了总经办的大门。


    童浴沂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秒，吃完了剩下的东西，看看桌上的药，继而拿过抿了一小口。


    药不算苦，微微还有些甘甜，是她可以接受的程度。


    楚燃出了总经办的门回到自己办公室时，颜知微已经开始了忙碌，见她进来，将一份文件递过去。


    「帮我复印两份，一会儿要用。」


    今天上午有个很重要的项目会，算是名园连带的附属项目，如果能做起来，不仅那块地的市值会大涨，这些附属建设设施的价值和产生的收益，都够重石大赚一笔。


    最近的资金鍊有些吃紧，即使父亲有意隐瞒，童浴沂依旧能感觉到集团现在的财产状况并不是很乐观。


    九点一刻，颜知微整理好文件包，带上电脑敲响了总经办的大门。


    十分钟后，童浴沂带着颜知微坐上了电梯，前往市政项目部参加会议。


    楚燃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手里拿着一份最新修改的企划书，那是童浴沂临走前让她送到董事长办公室的。


    这是楚燃第一次走进童伯远的办公室也是第一次直面童伯远。


    中古的装修风格，像多数中老年领导一样，办公室的环境布局很有中式传统特色。而童伯远本人也不似照片中的严肃冷峻，坐在办公椅上看文件的童伯远，气质上竟有些老者特有的慈祥。


    「董事长好，小童总让我来送今天项目会的最终企划书。」


    楚燃双手递过文件，按照她的级别，如果不因着是童浴沂的助理，这份文件也只能递到董助那由他代为转交。


    接过文件书，童伯远并没有立刻打开来看，而是将文件放到桌案上，说道：「新来的助理？」


    「是的董事长，我是小童总的助理，我叫楚燃。」


    童伯远此时才抬眸看向楚燃，只见一个干净清秀的小姑娘立在那，眼睛里还有些少年人特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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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小童总最近还好。」


    疑问句式，肯定语气。楚燃终于明白童浴沂说话方式像谁了。


    这说的是哪方面好不好？


    楚燃微低着脑袋，观察着童伯远的表情，思忖着回答的尺度。


    「小童总一切都还好。」


    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童伯远便再没说话。楚燃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眼角余光扫过屋子，看到身后的保险柜时，手腕动了动。


    「董事长，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出去了。」


    童伯远点头，算作回应，楚燃后退两步，交握住的手腕微微抬起。转身之际，眼角撇过墙四周，并没有发现监控器。


    「记得叮嘱她，」迈出的步子顿住，就听有些低哑的声音柔软了些许，「按时吃饭。」


    楚燃有一瞬间的怔忡，但却并没有持续几秒，她再次转身微鞠一躬，「好的董事长，我会照顾好小童总的饮食起居。」


    退出去时，余光扫到了案台上的旗帜。


    鲜红的有些刺目。


    回到办公室，楚燃看了眼门外，寂静无声。


    20层总比其他办公楼层空荡许多。


    彼时离童浴沂她们离开不过半个小时。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内勤部吗？这里是总经办，现在需要清洁。」


    内勤部清洁时，需要两人以上在场，以前她看清洁时，颜知微就坐在助理办。今天是第一次，整个总经办区域内只有她一个人在。


    五分钟后，清洁工推着清洁车出现在总经办门口。


    嗡~吸尘器开始运作，楚燃将窗户打开通风，之后斜靠在窗边和清洁大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儿子念了大学，您也安心了吧。」


    「嘿，是去了个心思，不过以后能找个好工作才是真的，就像你们这样的坐办公室才好。」


    「坐办公室也不见得就好，都是给老闆打工的，我有时候还羡慕外面卖烤地瓜的小哥呢。」


    「哈哈哈。」因着没有旁人的缘故，大婶也爽朗的笑起来。楚燃年纪轻，又有亲和力，她来总经办打扫时就喜欢没事和她多说几句。


    「也是啊，打工也不容易，就说坐办公室的，你们坐在小童总这里还好咯，要是坐到楼下，那可真是......」一边说着还一边摇摇头。


    楚燃一听也来了兴趣，「楼下？是孙副总吗？他怎么了？」


    大婶关了吸尘器，往门外看了眼，才小声说道：「这位孙副总脾气可不好，光我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好多回他骂人，唉，他那小秘书也是可怜，才多大岁数，好几次我都看那姑娘眼眶红着。」


    说着大婶又是一阵摇头，「还是你们这里好，小童总虽然严肃点但是人真不错，从没见她发火，我听说对下面也是很照顾的。」


    「是啊，小童总人好，跟着她是我们的运气。」楚燃笑应着，心里却盘算起了另一件事。


    「大婶，您喝点水吧。」从茶水间倒了两杯水出来，楚燃将其中一杯递给清洁大婶，自己则拿起另一杯抿了一口。


    「哎哎，谢谢，谢谢。」


    大婶笑着接过纸杯，楚燃喝完了水将纸杯放回茶几上时，掏出了手机。


    「哎呀。」


    慌乱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纸杯，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大婶，「刚手机震动，我没注意杯子，洒水了。」


    大婶看看，安慰她道：「没事没事，我去拿吸干机来，两下就好了，等会啊。」


    「诶好，麻烦您了大婶。」


    「嘿，客气啥。」


    清洁大婶出门前习惯性的将门虚带上，楚燃听着电梯合上的声音，转身走到童浴沂的办公桌前。


    电脑并没有关机，但是启动需要密码。将随身的u盘拿出插进接口，操作之后进入到童浴沂电脑时，楚燃心里出奇的平静。


    她盯着进度条一点点的正常前进着，随后打开办公桌边的抽屉翻看起来。拍照取证之后，楚燃站起身，视线停在了保险柜上。


    和童伯远办公室里的保险柜一模一样。转动手錶，将柜锁拍了下来，楚燃复又蹲下，盯着保险柜上的指纹锁和密码机看了一会。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布鞋和大理石接触的摩擦声响传来。松了口气，楚燃回身，见进度条还剩一点。她并没有拔出u盘，而是再次拿出手机，绕到办公桌前低头摆弄起来。


    「哎来了，吸干机一吸就好了，保证看不出来。」


    「谢谢大婶，真是麻烦您了。」


    「诶，客气啥啊。」


    送走了大婶，楚燃再次回到助理办，将u盘妥帖的放好，路阳的微信在此时进来：走啊，吃饭去。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员工餐厅里，楚燃端着碗米粉坐到路阳身边，看着对面人霜打茄子一样。


    从饭盘中抬起脑袋，路阳推了推眼镜，嘆息一声复又低下头吃饭。


    加点麻油将粉拌开，楚燃呲熘了一大口，瞅了瞅路阳，笑道：「得，我明白了，为情所困了。」


    「困，我连个入场券都没得，哪来的为情所困。」看她数米粒的样子，楚燃摇摇头，「还入场，你都拿到入住劵了，这得算决赛圈里的人物了吧，还有谁比你离她更近？别怂怂，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你不懂。」


    「嗯，你懂你懂，来说说是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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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米粉下肚，楚燃总算搞清楚了路阳这一脸挫败是咋回事了。


    「不是，就一生意伙伴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这你就萎了？」


    路阳也放下了筷子，揉了揉太阳穴，「我就是觉得，我能给她什么啊，那么多好的选择在那，我凭什么呢。」


    楚燃一时无话，路阳说的道理她懂，也因着这番话让她思绪有些飘忽。


    「不是耽误人家嘛。」


    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在电梯即将到达是，楚燃忽然开口道：「她应该是你第一次这么心动的人吧。」


    按下电梯的手指微颤，路阳低着头没有答话。


    「别给自己的人生留太多遗憾，你以为的好未必就是真的好，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一定是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好久不见，因为个人工作原因身体有些吃不消，耽误了这么久，实在抱歉。现在事情差不多过去了，我也要开始恢复更新了。大家都好吗，要平安健康啊


    第25章 事故


    江城市中心医院。


    二楼骨科门诊处，顾希希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戴着个硕大的黑超墨镜，抿着的唇角很能反应出她此时的心情。


    今天真应该看看黄历再出门。


    单向行驶的马路上，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辆三轮车，狠踩一个急剎车也还是躲闪不及，本来落枕的脖子这下结结实实的扭到了。


    围观的路人渐渐多了起来，顾希希无奈只能忍着脖子疼下车前去查看。一个收废品的老大爷连人带车躺在路面上直哼唧，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拿起手机拍照了。


    「开跑车了不起啊，怎么能随便撞人！」


    「这是单行道，怨不得人家美女，大爷的责任。」


    「年轻女的开这样的车，一定是二奶小三，撞她也活该。」


    顾希希强压下怒火，她妈说了这段时间上面有暗访组下来，要敢在外面惹事生非就打断她的腿。


    冷冷地扫了一眼最前面说她是小三活该的人，就见一肥头大耳头发油岑岑的男人，正拿着手机一脸猥琐的对着她拍。


    没搭理四周的喧嚣声，顾希希走上前半蹲下身子道：「老人家，这是单行道，你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出来了。」她刻意放大声音，「我先送你去医院吧，剩下的赔偿事宜等警察来了再说。」


    这事她没责任，警察来了她也不需要赔偿。但是有人录像了，话就得说的圆满些，不然哪个「有心人」瞎剪辑发到网上，她们家可是要吃亏的。


    「不用不用，你赔我钱就行。」


    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多了两分和善。她看了眼路，附近正好有医院。拿出手机对着老人和车拍了照片，顺便将对着她骂的欢的猥琐男也拍了下来。


    「钱要赔，病也要看啊，难道您还是碰瓷的不成。走吧，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好。」


    老大爷一听，面上讪讪的也不好再说什么，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三轮车旁边。


    顾希希：「大家帮帮忙，一起把老人家的三轮车推到一边吧。」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闻言当下便行动了，漂亮有钱的大美女面前，雄性荷尔蒙总是燃烧的格外旺盛。


    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这次小事故，顾希希坐上车，通过后视镜瞟了下眼神有些闪躲的老大爷，唇边挂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韩颂穿着得体的白大褂，四颗纽扣扣的整整齐齐，金属材质的细边框眼睛架在鼻樑上，头发在脑后挽成发髻，坐在骨科门诊室里，向对面人细细询问。


    「我......就是腿特别疼，动就疼，动不了。」


    检查了一下老人的腿骨，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膝盖处有些擦伤。


    「不是骨折，如果很疼那就拍一下片子吧，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老人领着单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韩颂上前一步扶住老人，看向外面从开始就一动不动像尊雕塑一样坐在那的女人道：「家属，过来扶一下。」


    顾希希的心情已经down到底了，此时听到韩颂的话，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但面上还要保持着冷静克制。


    不急不急，人马上来了。


    「我不是家属。」


    韩颂并没有过多表示，只是又说了一句，「那也过来扶一下老人家。」


    顾希希不动，韩颂有些奇怪地望向她，还想再张嘴说点什么，走廊另一头呼啦啦地小跑过来几个人。


    两个黑西装的男人后面跟着两个交警，来到顾希希面前，西装男朝面前的女人微微鞠躬，喊了句，「老闆。」


    顾希希站起身，将手机拍摄的照片递给身后的交警，「这是案发现场图，行车记录仪在我的车上可以查看，单行道我正常行驶，这位老人家逆行直接撞了过来，我的左车灯损坏，车头有刮痕。」


    两个交警看了现场照片后对视一眼，沖顾希希点头笑道：「我们看了，这件事是三轮车全责，您看您的车需要怎么赔偿？」


    老大爷听警察这么说一张脸都吓白了，嘴里喊道：「我没钱！我没钱啊！是她撞的我啊，你们不能这样！」


    一边旁观的韩颂微微皱起了眉头。


    「大爷，您确实逆行了，这事本来责任就在您啊，这有证据有录像的，抵赖不了的。」


    一个年轻一点的交警上前一步，对着大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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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的医药费......我的腿还疼，不能这样的。」老大爷靠着墙边低声喏喏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地站直了身子，「那她也得赔我的医药费！」


    交警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顾希希直接打断，「我可以赔你医药费，你在这随便检查只要证明是被我车撞得，多少钱我都赔，不过你也要赔我的修车费。


    韩颂闻言看了她一眼，软软糯糯的女声刻意压低着，这样的声音即使发起火来感觉也没什么威慑力，甚至还有点可爱。


    韩颂想拉住他，奈何老人家已经点头应下了。在心底里嘆了口气，果然就见那女人唇角显出一抹嘲讽的笑，「我这车不贵，800万，车身喷漆20万，车灯15万左右。你可以找任何车行和保险公司鑑定看我有没有谎报。我看您也不容易，零头我就不要了，凑个整数30万吧。」


    老人一听，顿时瘫软在墙边，他哆嗦地张嘴指向警察，希望他们能为自己「主持公道。」两个交警也是一脸无奈，这老大爷是讹人不看市场啊，自己栽了。


    「大爷，这位小姐说的没错，人家那是跑车，事故又是你的全责，按道理是要赔偿的。」


    话刚说完，再看墙边的老人，已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顾希希眼角抽了抽，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气也出了，接下来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这位小姐。」


    她刚迈出一步，就听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你也进来看看吧，我想你应该是受伤了。」


    顾希希闻言回头，就见刚才一直站在一旁的女医生，此刻一手搀着晕过去的大爷一面对着她点了下头。


    韩颂叫住顾希希，纯粹是因为看她全程都略微朝一边梗着脖子，旁人来看可能觉得那是她不屑一顾的傲慢，可韩颂作为骨科医生一眼便瞧出来了，这人八成是脖子扭了。


    大爷最终被警察和保镖抬走了，顾希希没想真让他赔钱，就是想治治这帮人，真以为她人傻钱多好欺负吗？


    进到房间里，她刚一落座脖子处便被一双温热的手按住。看着面前一下子缩起脖子的女人，韩颂不由得一笑。


    顾希希怕痒，更没料到这女医生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扭到了？」韩颂手法到位，按在身上力道正好，很舒服。


    「嗯，昨晚还落枕了。」


    说着抬眸看向眼前的胸牌，骨外科医师：韩颂。


    骨科女医生，还长成这样，难得啊。


    收回视线，顾希希闭上眼睛，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下，就感觉脑袋被人抱住。


    「咔嚓」


    「嘶~嗯！」


    一声闷哼过后，韩颂放开怀里的头，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顾希希还沉浸在刚才被扭头的错愕中，韩颂看了她一眼，拿起水杯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现在好了。」


    活动了一下脖子，果然不疼了，左右转了转，活动自如。


    行，有两下子。


    顾希希笑了，摘下墨镜沖对方抛了个媚眼，「这位医生，你接外诊吗？」


    从医院离开，保镖已经将刚才的车开走，并按照她的吩咐开来了一辆黑色奔驰。


    「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人打了一顿，手机也抢走砸了，没有留下尾巴。」


    顾希希「嗯」了一声，靠在车椅上刚准备闭目养神，手机便亮了起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接起来时不自觉地扬起了声音「干嘛！梁季川。」


    年终审计，可以说的上是年关口上一大事，也是最近颜知微跟的最紧的一件事。


    订正好了一摞文件复印件码放整齐，楚燃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班的点了。童浴沂最近格外的忙，大大小小的会议，时常的晚宴聚餐，人情往来商务应酬，都得这位重石未来接班人出面。


    楚燃这两天也很忙，不仅要在上班时间随时留意经手的文件，还要在下班时间对童浴沂的电脑文件做数据分析。


    不比那天在总经办时的平静镇定，晚上回家面对林林总总的数据文件保密合同，楚燃的心总是提着。


    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核查，只要不出意外，那童浴沂就是干净的，她就可以安心的把东西交上去。


    然而既然她能来到重石卧底，就已经充分证明，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幸运的不出意外。


    昏暗的房间中除了屏幕的亮光外便只有一盏小夜灯还亮着，这是楚燃的习惯，工作时，不喜欢在明亮的环境中。


    「名园......」


    数据信息不对等的问题出现在了最后名园这块地上。楚燃知道有的企业负责人会将实际收购价格做高以此中饱私囊，重石这份流程书看似也存在这个问题，但是隐隐的她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其一，真想贪钱没道理只做高这一块地，起码在童浴沂这里找到的信息中，只有名园这块地有问题。其二，她知道童浴沂跟过名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项目转手到孙副总那里，这块地的开发市值摆在那做得好利润远不是做高的这点小钱能比。而如果真出现有人从中牟取不正当利益，她相信不要说商海浮沉这么多年的童伯远，单单童浴沂都不可能看不出来。


    除非......


    拿出抽屉中的手机开机给王智发出消息：队长，有掉换照片人的线索吗？


    放下手机，楚燃起身倒了杯茶，虽然办案不能靠直觉，但是几乎每个警察对待一件案子都会有自己的第六感。只不过经验越丰富能力越强的警察越会利用自己的直觉，同时又不会被直觉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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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案子，应该不仅仅是简单的经济犯罪。


    两分钟不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你的任务信息，绝对没有外流。


    「没有外流......」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楚燃，注意安全。


    靠在椅背上，楚燃盯着这条信息渐渐眯起眼睛。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楚燃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还在充电的另一部手机。看到显示的人名时吃了一惊，随即快速接通。


    「老爹？」


    「丫头，嘿嘿，也没啥事儿，就是你好久没给家来电话了，我寻思问问你咋样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听着带着些欢快的声音，楚燃也放下心来。老爹从来没这么晚给她打过电话，她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唔，最近接了个案子，一直在忙又不能暴露身份，就耽搁了，嘿嘿。」


    楚燃说着也有些愧疚，自从考到江城上学，她和家里的联繫便越来越少，老爹不知道其中缘由只以为她是工作学习忙，虽然想她可轻易也不会来打扰她。这么想来，也有小半年没和家里联繫了，眼看着都要过年了……


    「不能暴露身份？你是接了……」卧底两个字没说出口便沉默了下来，短暂的寂静之后，那边又开口了。


    「我以为经侦不需要这样的，早知道不应该让你报警察的。燃燃，不管什么时候都照顾好自己，安全第一。」


    听着明显低落下去的声音，楚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忙接道：「没事的老爹，我们查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只是一些数据证据我需要去涉案公司找，不是啥龙潭虎穴您别担心。再说了，不要说这没危险，就算真有啥就凭咱这身手，谁能近的了身？」


    「你这孩子，」电话那端无奈的笑了笑，「燃燃，我和你爸爸都不求你当英雄更不要你立功升官，你不要给自己压力，我们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楚燃心里一暖，随即无声的嘆了口气，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放心吧我的老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那么毛躁嘛，你姑娘早进步了！你只要自己好好的，少喝酒不准抽菸，开心平安的到退休，我就知足了。」


    久违的爽朗笑声终于从话筒那端传来，楚燃听了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对了，你见着你姐了吗？你们俩孩子个顶个的忙，我不找罗找你们你们都不惦记我老头子。」


    「我姐？」楚燃一愣，「我姐去年毕业不是直接进了咱们市医院吗？」


    「啊？你姐实习结束就走了，刚考到你们江城的医院去了啊，她没联繫你？」说到这，电话那头的声音也跟着紧张起来了，「燃燃，你们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我上个礼拜给你姐打电话她还说都好，联繫上你了过两天就去看你的。」


    楚燃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压下心里的情绪，安抚道：「我姐前两天是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没说她要来，估计是想给我个惊喜吧，我要告诉老姐你破坏她的惊喜了，哈哈哈。」


    听了这话，电话那端的人才安下心来，「嘿，你们小姐俩儿啊从小感情就好，行啊，你们玩吧。她过去了也好，你们互相照料着我也放心……」


    后来老爹说的话，楚燃听的便有些心不在焉，挂了电话一个人站在静谧的小屋里，回忆渐渐袭来……


    纯白的裙角，少女神采飞扬的眼梢，揪着她耳朵的手指，微凉细腻。以及后来的，印在唇边的淡笑，尘封的记忆纷沓而至，清晰的昭示着，那是不属于自己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更新已送达，小伙伴们可以收藏留言~


    第26章 团建


    年假之前的这段时间，是重石历年来团建出游的日子。今年的两天一夜古镇之旅着实让不少人都期待不已。


    「楚燃帮我拿一下，我去躺卫生间。」


    将怀里的小背包塞到楚燃手里，路阳便一熘烟的跑没了影。这次团建分成三批人马，第一批次回来第二批次再去，路阳作为设计部的新人本来是跟不了这一批次的，最后也不知道谁操作了什么，整个设计部都不需要留守值班，所有人都跟着第一批次走。楚燃编制隶属于行政办，一堆总秘董助中她的资历最浅年纪最轻，自然免不了跑前跑后的帮忙跑腿。将行政办所有人的行李都摆放整齐后，路阳才磨磨蹭蹭的回来，接过放在楚燃手里的包捣鼓了一阵便跟着她一起跑上大巴车。


    一上车就看到了沖自己招手的颜知微，楚燃回头沖路阳眨眨眼，很识趣地走到颜知微的后一排坐下。


    「知微姐，小童总什么时候来啊？」


    童浴沂作为领导层代表，也参加了这次团建。只不过她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而是稍晚一些自己开车过来。


    「小童总有些事情要处理，大概傍晚会到。」


    「哦，这样啊。」看了眼在一旁从小包里掏东西的路阳，楚燃伸手夺过一袋西梅，没理会物主的白眼，剥开纸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诶，小童总最近都很忙啊。」


    颜知微笑笑，也接过路阳递过来的西梅。她有些晕这种会颠簸的长途大巴车，所以事前总会吃点晕车药再吃些酸的东西，这个牌子的坚果蜜饯则是她最喜欢吃的。


    「年关口了嘛，事情总是格外多一些。」说着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微微蹙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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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也观察到了她的小动作，往前凑了凑小声问道：「小童总，她还好吗？」


    童家。


    「小沂，今年过年我们家准备去马尔地夫度假，我妈说想见见你，你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一楼大厅里，童浴沂坐在沙发上看着童浠宁打电动，另一边的蒋翰则叽叽喳喳的聒噪个不停。


    「今年我有别的事，公司里家里都脱不开身，没什么时间去度假。」


    听了童浴沂的回答，蒋翰面上有些讪讪的，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一脸笑容的模样，「我知道你工作忙，再忙也要休息不是，要不哪天你不忙的时候我接你去家里吃饭吧，我妈和奶奶都很想你的。」


    童浴沂轻皱了下眉，终究没再说什么。


    二楼书房中，蒋阔起身将煮好的茶送到童伯远面前。


    「童伯父经验老道，手段智谋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比的。」


    童伯远接过茶却并没有喝，眸光闪过一丝阴冷，面上却是惯常的神情，「你们小辈才是青出于蓝，我这个前浪倒是要你们推着走了。」


    「呵呵，」粗哑的笑声自喉间发出，放下喝空的茶杯，蒋阔拿起桌上的雪茄在火上慢慢转动，「童伯父过奖了，我们两家合作这么久了，利益当然要一起分享。毕竟，」说到这里，他吸了一口已经点燃的雪茄，缓缓吐出一个眼圈，「小沂嫁给我二弟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好事情我自然是要先想到自家人，这样童伯父以后也好多提点着我啊。」


    拿起手中的茶杯，嘴唇碰了碰还有余温的茶水，童伯远脸颊动了动，算是扯出了个笑容，「走吧，看看孩子们在做什么。」


    童浴沂十分不喜欢这样目的赤裸的家庭聚餐，而比起蒋翰，她则更加不喜欢这个蒋阔。蒋翰并不算聪明，虽然有些纨绔的坏习性但本质还不算坏。而他这个大哥蒋阔却不同，每次见到他童浴沂心里都会不自觉的涌出一股排斥感，尤其是在和他面对面交流时总有种被盯上的危险感。蒋阔给她一种在猎场上狩猎的感觉，仿佛不打起精神，自己在下一秒就会由围猎者变成猎物然后被眼前的鬣狗吃掉。


    鬣狗，这是童浴沂在心里对蒋阔的定义，虽然单从外貌上来看他称得上壮硕如牛。


    「爸，今天公司有活动需要我到场，我得先走了。」


    吃过下午茶，童浴沂便准备先行离开。童伯远知道今天是团建的日子，他可以不用去，童浴沂却是要去露露脸的。


    「嗯，去吧。」


    父女二人没有多说，童浴沂起身和蒋阔兄弟俩打了招呼便准备离开，然而等她刚站起身，便有两个人同时拦住了她的去路。


    蒋翰：「小沂，我送你去吧。」


    童浠宁：「姐，带我去呗。」


    童家别墅外，司机小赵早早的将商务车开来，就等着小童总结束事情好送她去古镇。从车镜中理了理自己的新发型，作为编制唯一隶属于行政办的司机，小赵最开心的就是能看到孙副总那个新来的小助理。


    对着镜子满意的打了个响指，侧头便见到自家老闆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来，边上一左一右的还跟着两个人。他赶忙跳下车为老闆拉开车门，这才发现左边的小女孩是童家二小姐，而右边这一位他就太熟悉了，这不是蒋家二少爷吗。小赵心里对这个蒋二少还是有些不屑的，作为童浴沂进入重石第一天就跟着她的专职司机，他还是多多少少清楚这位蒋二少的为人，也能看出来老闆对他的不待见。不过这些都是他一个司机不能管的，因此不论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还是要恭敬的叫人。


    「小童总好，二小姐好，蒋总好。」


    童浴沂和童浠宁都沖他点点头，蒋翰则瞟了他一眼，有些不甘心地对着童浴沂说道：「小沂，真的不用我送你吗？你们两姐妹去这么远我有些不放心。」


    忍了一天聒噪的童浠宁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坐上车，「姐，快走吧，别在那和他磨叽了。」


    蒋翰闻言面上有些尴尬，他早就觉得这个童家二小姐有些被惯坏了，没大没小的从来不叫他哥哥不说，小小年纪说出的话也总是让人下不来台。


    「小赵当过兵，开车零事故，自由搏击术几个成年人近不了身，没什么不安全的。」


    看了一眼边上站的挺拔长相英武的小赵，蒋翰心里有些不爽，童浴沂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让他这么不顺，还有，找司机也不用找个长成这样的吧？


    「那你别忘了有时间去我家吃饭，我妈和奶奶真挺想你的。」


    童浴沂低下头有一瞬间的犹豫，终还是点了头，「那改天见。」


    「好好！改天我来接你。」


    车子终于开出了童家别墅区，童浠宁往中间凑了凑，挨到了童浴沂身上。


    「姐，就这么个人，你真想清楚了？」


    童浴沂瞥了一眼这个小大人一样的妹妹，「你期末考试语文为什么只考了91分。」


    撇撇嘴，童浠宁伸了个懒腰，「哎呦姐，91分也及格了好吗。再说了教育要採取鼓励方式，你要说：小宁真棒，数学考了140呦。」


    「我去开家长会，老师说全年级只有一个语文不及格的同学，第二就是你，隔壁班那几个外国孩子分都比你高。」


    见面前的老姐面无表情的样子，童浠宁稍微坐正了身子，「阅读理解太傻了，人家就说一句话，非得联想到热爱生活理想高尚，都什么啊，我不爱写，就没怎么做。」说到最后，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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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闻言轻轻嘆了口气，妈妈出事时自己的这个妹妹年纪还小，那段时间不管是她自己还是童家都是一团乱，她和父亲都有些疏忽了对童浠宁的教育以及照顾。现在她想渐渐弥补起来，奈何正值青春期的小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管教的。


    「小宁，如果你不会做题目，我们可以请教老师也可以请家教来家里教你，但是如果你只单纯因为不喜欢而不好好考试的话，那就是态度问题了。能力不足我们可以慢慢培养，但是不能态度不端正。」


    「姐，」童浠宁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不符合年纪的淡漠。「我没有态度不端正，我只是觉得那些题目很奇怪。花儿绽放为什么就是感受到了美好的幸福召唤？自然界的生物因自然界的规律生存死亡，周而复始循环往复。隐喻象徵这些都好奇怪，生的象徵就一定是美好的开始吗？就像新生儿的诞生一定就是希望的诞生吗？也许他并不被父母所期待，也许他以后是危害社会的极端分子，他也没有选择自己出生的权力我们就给他定义成希望，为他赋予了美好，将未来的责任加于他的身上，这样就是对的吗？」


    童浴沂还是第一次听到童浠宁这样说，想要开口反驳的话压在喉咙口，妹妹话里的意思让她震惊的同时还有些担心。往童浠宁的身边靠近了些，童浴沂拉过她的手。


    「小宁长大了，对事物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可是呢宁宁，人活着还是要有希望、有期待、有对美好的嚮往，才会热爱生活热爱这个世界，自己也会因为这份热爱和期待而开心不是吗？」


    童浠宁半晌没答话，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看向童浴沂的眼睛。


    「姐，爸当年不让你跳舞给你报了经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真正的期待和热爱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月黑风高出游夜。本章更新已送达


    第27章


    车子到达古镇时已是入夜时分。颜知微一早便得到了消息，等童浴沂一行来到公司下榻的酒店时，她已经等在了大堂中。


    「小童总，」颜知微喊了一声童浴沂随即朝一旁的童希泞道：「小宁你好啊。」


    「颜姐姐。」童希泞见过颜知微几次，对这个温柔的姐姐一向很有好感。


    「你一个人来的？」上电梯时童浴沂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颜知微倒是也没多想，笑答道：「她们几个小孩聚在一起玩的高兴，我就没叫她们。」


    童浴沂没说话，一旁的童希泞倒是先开口道：「她们都在玩什么啊？」


    「来来来，该小楚了。」


    「那我喝酒行吗？」


    「诶！小路喝的酒，朱姐和小王都跳了舞，你得换个花样了，唱歌怎么样啊？」


    「好！唱歌，唱歌，来一个！」


    临江的酒楼，装修古朴别致，很有些江南恣意潇洒的景致感。重石包下了这家酒楼作为今晚的聚餐地，不拘哪个部门，楼上楼下院里院外随便搭伙随便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开始琢磨着玩点新花样。


    人事朱姐拿了几副扑克牌，可年轻的同事都不愿意玩，大家一商量，最后决定来几局杀人游戏。


    此时的楚燃正被几个大姐大哥逼到墙角，第二局她抽到杀手，结果任务失败只能接受惩罚。


    「行了哥哥姐姐们，我唱还不行吗。」


    清清嗓子，楚燃一把搂过还在抱着酒瓶子傻笑的路阳，「来，我们给大傢伙儿来个串烧，掌声鼓励鼓励。」


    「喔！鼓掌！」


    童浴沂刚走到酒楼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闹声，等到进了里面，铺天盖地的吼叫声让她有些想掉头回去睡觉的冲动。


    奈何脚步实在没有旁边的人快，在嘈杂中回过神时，人已经在一楼的包厢门外了。


    朱漆雕花的木门由外推开，映入眼帘中的一幕便是撸胳膊挽袖子脸色通红的楚燃，左面搂着路阳，右面揽着……童浴沂定睛一看，好嘛，孙副总的二秘杨小小。


    楚燃正对着大门，门开的时候她也没多想只当服务员又来上酒了，正声情并茂欢天喜地的唱着，「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嘿！」


    下一秒，就见着一身黑衣周身清冷的童浴沂被簇拥着出现在了门口。


    童浴沂怎么来这了？眨眨眼，人还在，不仅人在，眼神也是实打实的和自己对视上了。


    下意识的赶忙后退一步，放下左拉右扯的胳膊，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大脑亢奋，话就直接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旁边的路阳和杨小小也是看到了童浴沂的，赶紧齐声问好，楚燃反应过来后忙跟着叫道：「小童总好。」


    一屋子人纷纷起身，童浴沂微笑着一一点头示意，整个人比之以往柔和了许多。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


    被人让到主位坐好，童浴沂开口问道。


    楚燃站的离她不远，此刻也从刚才的笑容中回了神，那面同事已经答道：「小童总我们在玩天黑请闭眼，小楚她们组输了正表演节目呢。」


    「哦？」


    转头看向身侧的人，随即又是一笑，「那继续吧。」


    童浠宁刚一进来就见到三个耍宝怪闹的人，当然，这三个人里最吸引她眼球的就是楚燃了。直到她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人对着自己老姐说出「你怎么来了」这句话，童浠宁诧异了，自家姐姐在重石是二把手，除了她们老爸谁会这么对姐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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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机敏多思的童家二小姐当下便着重观察起了楚燃，自然的也将她的那些失神愣怔看在了眼里。


    嘶～这眼神怎么这么像班里那个二哈一样的体委看自己的眼神。


    「我……那！小童总你想听什么歌？」


    瞧，二哈开口了。


    「呦小楚，敢情还能点歌啊，是不是小童总让你唱什么你就唱什么啊？」


    董事办小王看热闹不嫌事大。


    「小童总，那你可得点个难的反差大的，小楚唱歌可好听了，哈哈哈。」


    公司的老人儿开始起闹，刚还有些拘束的年轻人也跟着闹了起来。


    童浴沂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楚燃见到她时说的话她听到了，反应也看在了眼里，童浴沂有些好笑。


    这个小孩。


    楚燃涨红着脸，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眼神灼灼地望着童浴沂祈求她能放自己一马。


    「我也不太听歌，你随便唱吧。」


    终于，童浴沂还是没有为难她。


    「哦呦，小楚呦你看小童总对你多好呦。」


    一番笑闹打趣，楚燃终于开口了。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


    看过大海亲吻鲨鱼


    看过黄昏追逐黎明


    没看过你……」


    她的声音低沉却不沙哑，别有一番清亮空旷的韵味，没了刚才的插科打诨嘻嘻哈哈，多了些认真的情绪。


    「我想要更好更圆的月亮


    想要未知的疯狂


    想要声色的张扬


    我想要你」


    一曲唱罢，喝的都有些晕乎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楚燃一直没有看童浴沂，直到最后一段歌词。


    一晌对视，默默无言。


    「哇哦～」掌声和呼哨声打断了这短暂的目光交流，楚燃低下头，开了一听雪碧猛灌了两口。


    碳酸饮料入喉，和血液中的酒精互相交融。


    楚燃的头有些晕，她觉得自己的心肺功能有些异常的「兴奋」。


    游戏继续进行。这次加上了童浴沂童浠宁和颜知微，还有司机小赵，此刻也红着张脸悄悄坐到了杨小小的身边。


    一局5个杀手，5个警察，剩下的则都是平民。杀手黑夜杀人，警察黑夜验凶，白天是每个人陈述观点自证清白抑或是栽赃嫁祸的时间段。反正就是各凭本事各显神通，看看谁的演技高，谁的思维敏捷。最后如果警察或者平民全军覆没则杀手胜，反之则警民胜。


    「天黑请闭眼……」


    童浴沂是总经理，童浠宁是重石二小姐自然没人动，颜知微是总经办一助，童浴沂不在，她的话就是军机处要报，自然也没人动。


    游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时，场中只剩下6个人。


    童浠宁：「我跳警，昨晚验了楚燃，她是杀手，如果今晚我被杀了，明天投票一定把她投出去。」


    楚燃：「按照这个逻辑要是今晚过后你还好好的，那就证明我不是杀手了？」


    童浠宁：「我验过你，你就是杀手，不管今晚我死没死，大家明天一定把她投出去。」


    法官：「好了，一人只有一次说话的机会，下一个该小童总发言了。」


    童浴沂此刻也喝了点酒，撑着下巴左右看了看，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楚燃身上。


    童浴沂：「楚燃，你是杀手吗？」


    已经淘汰的人都知道楚燃的身份，纷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老闆直接问话了，答真话就没意思了，说假话搞不好也是要吃苦头的呦。


    楚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望向童浴沂。


    墨黑的瞳仁，能倒映出对方的影子，却照不进彼此的心中。


    楚燃摇头，「我是警察。」


    这局最后，杀手组赢得了比赛。


    童浴沂深深看了楚燃一眼，端起酒杯似笑非笑道：「好啊楚燃，你骗我。」


    童浴沂是相信了楚燃的，其他几个「平民」见状当即便跟票了小童总，下一轮的投票中几个人一起将真「警察」童浠宁投了出去。作为童浠宁的队友，颜知微直感嘆看来这童二小姐在家是没少作妖啊，不然小童总怎么会宁可相信楚燃的话，虽然看起来也确实是楚燃更「老实巴交」一些。


    童浠宁则眯起了眼睛，老姐居然不信自己？这一晚上和那叫楚燃的小助理眉来眼去好几次了吧，她可看着不对劲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童浴沂举起第二杯酒时，楚燃伸手夺了过来。


    「小童总，我代你喝了吧。」说罢也不等对方答话，仰头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时，童浴沂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看到楚燃脸上一抹苦色一闪而过。


    「没关系啊，只是游戏。」


    误会了楚燃因为刚才自己的话而自责，童浴沂低声安慰了一句，顺便将第三杯酒也喝了。


    「我知道，你不会真骗我的。」


    她代童浠宁受罚，所以便比别人多喝了两杯。而此时的楚燃也没再顾得上挡酒，脑子里都是童浴沂最后的那句话，以及那抹明显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顿饭吃到最后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期间不断有其他包厢里的人前来敬酒。当然，不是脑子喝糊涂了的都不会真的狠灌童浴沂的酒，但是作为小童总的助理，也是挡酒第一人的楚燃，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呕～咳咳咳～」卫生间里，路阳扶着半撑在马桶一侧的楚燃，将水递了过去，「来漱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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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漱过口，楚燃撑着墙站起了身子，对路阳摆摆手，「我没事，你，你快回去，回去，看看知微姐。」


    喝到后面楚燃已然有些撑不住了，颜知微见状便出面替了楚燃帮童浴沂挡酒，她并不常常喝酒，到了最后也有些醉了。


    「我先扶你回去吧，你这样我哪里能丢下你啊。」


    「不用，不用。」说着，在身上翻找了一番，掏出张房卡递给了路阳，「我们屋子的房卡，今晚，你去，好好，好好表现。」


    度假酒店房间有限，所以大部分人都定的标准间，颜知微和楚燃住在离童浴沂最近的一间双床房。


    「那你怎么办？」


    路阳扶着楚燃，还是想着先把人送回去。


    「笨，笨死算了，给我，你房卡。」


    摸了下上衣兜，路阳想起来了：「我的房卡在外套口袋里，咱们回去，我取给你。」


    楚燃摆摆手，将人往外推道：「不用了，我，我没事，我有办法，你去吧，我上厕所。」


    路阳哪里能放心的下她一个人，回头看了看楚燃，决定先回去照看颜知微，顺便找其他同事接走她。


    待人走后，楚燃晃晃悠悠地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往脸上泼了又泼。


    冷水一瞬间的刺激让她有些许的清醒。


    今晚的酒是她自己想喝的，后来童浴沂想替她挡开，只不过她都先快了一步，凡是有酒来者不拒。


    抚上自己的心口，楚燃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看镜子中的自己，转身离开了洗手间。自然也就错过了，听路阳交代了其他同事的话而来此寻她的童浴沂。


    作者有话要说： 还热乎的更新来了，晚安小伙伴，下章更精彩，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6-0721：31：40～2020-06-0822：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v=mrt！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v=mrt！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望江靠山的度假酒店，顶楼的观景台能看到整个临江的风景。楚燃靠坐在水榭阁中，扬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星。


    父亲刚去世那会儿她还小，初初来到老爹家里，楚燃不哭也不闹，只是这样小的小人儿晚上却睡不着觉，常常一个人爬到阳台上盯着天空发呆。


    直到后来，姐姐发现了她的异样。


    那之后的无数个黑夜，她便会来到她的房间，一开始会陪着她看星星，慢慢的，哄着她睡觉。


    楚燃记得姐姐说过，「以后很想念爸爸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夜空，最亮的星星就代表着爸爸在看着你。」


    只是姐姐不知道，后来的后来，楚燃的星空中最亮的星星已经不再只代表着爸爸。


    路阳一手扶着颜知微的胳膊，另一手护在她的身侧，慢慢地往房间走去。她没喝太多酒，故而此时虽然脚步略有些虚浮但人还算有几分理智。


    侧头望向身旁小心翼翼的人，轻笑出声，「哪儿就那么娇贵了，我没事的。」


    像是要印证这话有假一般，她刚说完，脚下一滑就要朝前扑倒。幸好身旁的路阳眼疾手快，一直虚扶着的左手一下子收紧，后退一步将人搂在怀中护住。颜知微比路阳略略高一些，此时被她半楼在怀中，嘴唇便若有似无的噌到了对面人的鼻尖上。


    路阳靠在墙上，鼻尖上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悸，随即便是快如擂鼓的心跳声，耳膜中清晰传来自己心口的声音，呼吸之间皆是颜知微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混合着酒味的清雅。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动作。


    将揽在腰间的手紧了紧，路阳微微抬眸正对上颜知微有些迷濛的双眼……


    童浴沂住的是间套房，将童浠宁带到隔壁卧室安顿好，她便一个人出了房间。


    最近重石的情况不太乐观，年终审计是一次，核算总帐是一次，两次都让她觉得哪里出了点问题。想要调查却阻碍重重，孙副总带着那几个集团里的老人明面上配合支持她，暗地里却没少下绊子，而最让她想不通的却是自己的父亲……


    走廊尽头右拐是电梯间，准备去楼顶吹吹风看看景的人刚走到拐角，便一下子收回了迈出去的脚，随即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晚上虽然也喝了酒但是还不到醉的地步，所以现在眼不花耳不聋思维十分清晰的小童总，着实被这一幕惊了一跳。


    自己的特助，是在亲一个女孩子吗？


    再仔细一看，那个女孩子她也认识，毕竟不久之前还参加过人家的乔迁宴。


    颜知微喜欢女人？


    国外留学多年的童浴沂见惯了男男女女的各种关系，同性恋这种取向早已稀疏平常，引不了她太强的情绪波动。她之所以这么惊讶完全是因为，这其中的一方居然是跟了自己这么久的颜知微。


    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理智沉稳，擅长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最优结果的颜知微？


    没有出声打扰，童浴沂悄悄后退了两步，再次看了一眼这两个人，转身离开了电梯间。


    南方冬日的夜晚格外的湿凉寒重，从观景台下来的楚燃脑袋有些发胀，裹了裹身上略微潮湿的大衣，她没坐电梯而是拿出烟点燃一根，一个人慢慢的沿着楼梯向下走着。顶楼的楼梯间感应灯可能坏了，故而漆黑的密闭空间中，只有她手上明明灭灭的微弱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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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进到楼梯间时就隐隐的闻到了一股烟味，她们住的楼层在顶楼的下一层，上两层楼梯便可到达。


    「呼～」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两下咳嗽声。准备转身离开的人又转了回来，皱皱眉头往楼上走去。


    这个声音她有些熟悉。


    或许是过量的酒精麻痹了楚警官的神经，让她并没有在一开始便注意到有人来。脑袋的胀痛感越来越强，只能撑着走廊的扶手移步向下。


    童浴沂今天穿了双平底鞋，走起路来发不出什么声响。楚燃是在拐弯时感觉到了有人来，悄无声息的，似乎还想向她这里摸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一把按住来人的手臂，一个跨步双臂反剪着将人扣在了墙上。


    标标准准的对待犯罪嫌疑人的扣押招数。


    「啪嗒」


    「楚燃！」


    掉在地上的手机传来微弱的光亮，将静谧的黑夜撕开了一道口子。


    「童浴沂？」


    「嘶～」吃痛的声音惊醒了还扣着手腕的人，松开手，楚燃怔愣着望向面前人。


    童浴沂揉着被捏的生疼的手腕转过身，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助理还有这两下子。意识稍微回神，楚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打手电筒，看着对方已经红肿的手腕，低声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不知道是我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动了动胳膊，童浴沂感觉自己应该是扭伤了。这人是在搞什么？怎么反应这样大？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从小打架打习惯了。」脑袋晕胀的难受，楚燃按着太阳穴将头埋的低低的，那么大的个子，佝偻着腰身撑在那里道歉的样子，让童浴沂忽的有些心软，再联想到她说的那句从小打架习惯了，心里更有些不好受。


    「好了没事了，也不怪你。」这个烟的味道她曾经在楚燃身上闻到过，淡淡的薄荷草味，再听到咳嗽声便确定了这人是楚燃。本想着来看看人怎么样的，结果还没等出声就被拿下了。


    想到刚才被拿下的样子，小童总还有些愤愤然，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攻击过。


    「身手这么好，以后保镖你也来兼职好了。」


    她声音冷冷的，带着些赌气的小语气。楚燃现在头晕脑胀的哪里还能观察出她的情绪，听了这话，也只是答应着，「好的小童总。」


    正下楼梯的童浴沂闻言停住脚步，电筒直接打过来，照的楚燃一个激灵。


    呵，现在小童总小童总叫的官方，刚才是谁叫她全名来着。


    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只是看着面前女孩红着一张脸畏畏缩缩的样子，竟有些好笑。


    「回去吧。」


    刚才一吓一动，楚燃整个人都有些虚了，脚步踉跄地跟着童浴沂一点点的向前挪。


    再次停住脚步，这次楚燃没及时剎住，直直撞了上去。童浴沂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回身瞪视后面的人，楚燃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什么反应了，整个脑子木的只能直直的盯着童浴沂发呆。


    唉～


    嘆了口气，伸手揽过身后人的腰，楚燃比她高，揽着腰才能将人扶住。


    而楚燃，被酒精和寒风麻痹的大脑已经渐渐丧失最后的清醒。


    童浴沂还是第一次知道喝醉酒的人原来这么重，看楚燃挺瘦弱的，怎么架在身上这样沉？


    颜知微那里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回去，童浴沂无奈，犹豫了下还是将人拖回自己的房间。然而等她梳洗完毕从浴室出来后，见到的就是倒在自己床上已经人事不知的楚燃。


    唉，算了，也是为自己挡酒才这样的。


    给人脱了鞋子外衣，又热了毛巾给对方擦脸。楚燃一直不怎么化妆，来了重石之后才会涂个bb霜粉底液唇彩唇釉之类的。团建出游这样的活动，喜欢简洁的人自然是素面朝天。她皮肤本就细腻白皙，此刻因为醉酒微微泛红。楚燃的五官生的立体，可能因为长年运动加之本身年纪不大，所有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从这张脸上感觉到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手指不自觉的点上了床上人的眉峰，楚燃的眉眼生的极好，剑眉朗目睫毛微扬。食指横点上她的睫毛，睡着的人眼睛动了动，轻哼一声，随即向始作俑者靠了过去。


    房间的空调开的很足，让童浴沂感觉有些热。拿过遥控器将温度调低，四周空气的温热渐渐降了下来，可是身上的热源却依旧像个小火炉般，烤的人心口都开始有些发烫。


    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楚燃抱着童浴沂腰身的手总是忽然抽动，脑袋还靠在她的大腿根，丝质的睡袍很快便被炽热的呼吸晕透，楚燃的一呼一吸之间，就有热意从童浴沂的腿侧源源不断传来……


    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眸时，眼睛已染上了些水汽。


    童浴沂不得不承认，她是不讨厌楚燃的碰触的，从第一次开始。甚至隐隐的，她还有些享受面前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温柔和小心，照顾与体贴。


    不同于以往的助理，楚燃给她的感觉很特别，不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对自己的态度。童浴沂也能感觉的到，楚燃对自己的不同寻常。她不是很确定那种感觉，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应该不是一个员工对老闆应该有的。


    至于是什么，她还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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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石的总经理，风光无限的背后却有许多难以言说的不得已和为难。楚燃的出现算是她压抑忙碌的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温暖和煦，耀眼却不刺目，给她平静无波的生活中带来阵阵涟漪。


    将人往床中央推了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的皮带裤子统统解下脱掉。修长的双腿甫一出现，童浴沂便下意识的错开眼，继而眼神又不自觉地瞄了上去。楚燃的双腿有些肌肉，笔直白嫩线条匀称，上衣的t恤有些散乱，露出紧实的小腹，即使放松的躺着也能看出清晰的线。童浴沂不是第一次看到楚燃的身体，但却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观察她。


    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的人瑟缩了一下，身子一侧蜷成了团想着往温暖的地方靠近。童浴沂收回了视线，将被子给她盖好，自己也躺了下去。


    被子只有一床，童浴沂还是很理智的留好了两个人中间的空隙。奈何喝醉的人只知道找寻可以抱在怀里的温暖，故而还没等她躺平，楚燃便再次靠了过来。


    「楚燃。」


    喊了一声身旁的人，见对方一动不动的，童浴沂有些认命了。闭上眼睛想着就这样睡的时候，旁边的人再次靠了上来。唇蹭着脸颊滑过耳际，楚燃喃喃道：「童童，你叫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您有一份更新请查收～话说小童总是很吃楚小燃的颜值的～


    楚小燃：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靠着颜值取胜，早知道一开始就色诱了小童总：嗯哼～


    作者君：这违法的……


    第29章


    冬日的晨光，清冷和煦，透过窗纱照进房中，洒落在纯白的温暖之间。


    童浴沂睁开眼睛时，天光透亮，难得的一夜好眠。


    朦胧中想要舒展下身体，却发现被一双手臂圈在了怀里。视线向下，女孩白皙光滑的臂膀交叠在自己胸前，柔软的触感热热的温度自身后传来，微微侧转回眸，映入眼帘的唇角让她忽而想起了昨晚。


    童童？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她。


    楚燃将她搂的紧，童浴沂也不想挣脱吵醒她，便轻轻转身。


    楚燃。


    有自己也不知道的笑容绽在唇边，向对面人怀中靠了靠，童浴沂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楚燃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晕，抬手揉揉太阳穴，胳膊传来的压迫感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视线定格再定格，当看清了怀里抱着的人时，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处。


    「咚，咚咚」


    房门被叩响，紧接着是略带稚嫩的少女声音，「姐，你怎么这么能睡啊，我都起了。」


    全身发麻，呼吸不畅，楚燃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训练课可能都白学了，她明明记得这门课她是优秀结课的，这是怎么了？


    童浴沂醒来，就见到撑着身子瞪着眼睛一脸木讷盯着自己的人，而门外，自家妹妹正在「咆哮」。


    起身指了指卫生间，「进去洗漱。」随即拿了件毛衫披在身上准备去开门。


    幸好她昨天晚上锁了门，不然以自家妹妹的习惯，现在不知道得是什么惊涛骇浪。


    大脑还混沌着的人也顾不上为什么自己连裤子都脱了，抓过椅子上的衣服一熘烟的跑进了卫生间。


    门口目睹全程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摇摇头，打开门，迎接自家「小魔头」。


    「姐！都快十点了你还在睡啊！果然长大就是好，不用早起早睡，想吃吃想喝喝的。」


    「我平时很累的好嘛，童浠宁，你想喝什么？」


    撇撇嘴，童二小姐本来就是叫姐姐起来吃饭出去玩的，见人起了便不准备多做停留。不过走时目光一瞥，就见一件明显不属于自己姐姐穿衣风格的大衣挂在了显眼的衣架上。


    童浠宁盯着衣服看了几秒，一旁的童浴沂也注意到了，上前两步挡住妹妹的视线，「我要换衣服了，你先下去吃点早饭，一会儿去接你。」


    嗯？不对劲儿。


    点点头，童浠宁没说什么，又看了一眼大衣，转身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楚燃，站在卫生间里，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衣服已经匆匆套上了，镜子里的人脸有些微微发肿，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宿醉纵慾的样子。对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忍直视的人捶了捶额头，心底长嘆一声。


    怎么，又睡一起了……


    准备出去吃饭的童浠宁打开套房的大门就看到颜知微和路阳一前一后的从斜对面的房间走出，人小鬼大的二小姐见气氛有些不对的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没有昨天那么亲密了还多了些……不自然的别扭？


    又看了一眼走出来的两个人，她记得昨晚姐姐还问过颜姐姐，她应该是和姐姐那个小秘书一起住的，今天出来的这个人可不是楚燃啊。


    楚燃！


    电光火石一剎那，童浠宁想起来了，姐姐房间里挂着的那件大衣，不就是楚燃昨晚上穿的那件吗？


    ！！！


    什么情况！察觉到事情走向不太对的童浠宁收回迈出去的脚，走到姐姐房门口，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隐隐的有水流的声音，没有听见任何对话。


    走到沙发上坐下，想想自家姐姐的个性，又觉得不妥。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虚掩上，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家老姐出门。


    楚燃收拾停当又在卫生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童浴沂看了下时间，「你这是要卡着午饭的点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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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给楚燃说话的机会，童浴沂转身进了卫生间，只不过在进去之前她回头看着楚燃忽而展颜一笑，「楚燃，你记得昨晚，你叫我什么？」


    水流声再次传来，楚燃站在房间里，太阳穴都开始跟着跳痛。


    她发誓，再也不在任务期间喝醉了，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揉着脑袋仔细回忆，她只记得在楼梯间里擒住了童浴沂，对方还让自己做她的保镖，想想自己那套警用擒拿术，楚燃心里第101次自责起来。可是后来的后来她怎么睡到童浴沂床上，怎么脱了衣服，又说了什么，任凭想破脑袋也回忆不起来了。


    收拾利落的小童总出来，见到的就是站在房间里眉头紧锁一脸愁容的人。童浴沂心情忽然就好了些，拿过柜子里的包递给全程盯着她的人，童浴沂自己没注意但是楚燃却清楚的看到了她眼角眉梢的笑意神采。


    「我饿了。」


    童浠宁已经从椅子上挪到了床上仰躺着，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咔哒」


    门锁响动的声音传来时，床上的小人儿噌的一下蹦了起来一个箭步沖了出去。


    童浴沂没想到童浠宁还在房间里，拿着墨镜的手僵在半空，身后的楚燃拎着她的女士手提包，固定在了关门的姿势上。


    「噢噢哦～你们！姐，你居然是！姐你！我去！姐你弯了？」


    手指着两人来来回回，童二小姐完美的演绎了从震惊到恍然大悟再到痛心疾首以及现在的不可置信中还带着惊喜的好奇。


    童浴沂很疑惑，为什么自己妹妹的表情能如此丰富。她现在还有点怀疑，童浠宁是不是有什么多重人格。


    「还是双……」


    上前一把捂住童浠宁的嘴，没让自家妹妹再拆她的台。她就知道该和爸爸好好说说，童浠宁的手机早就该没收了，小小年纪这都知道些什么啊。


    从石化中缓过神的楚燃有些想放弃抵抗了，事态发展已经完全朝着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或许偏离轨迹的趋势早已出现，现在的这些只不过是她自己纵容逃避的结果。


    临江的古镇，白日的暖阳驱散了南方冬天独特的湿寒，没有风也没有雾，阳光正好，难得的好天气。


    楚燃一行是在一家杭帮菜馆偶遇到了路阳和颜知微。彼时，一路饱受童二小姐眼神「摧残」言语「犀利」的楚燃，带着生无可恋的心想着用饭菜堵住这位大小姐的嘴。特地找了家甜口的菜系，一是童浠宁毕竟还小吃不了太重口味的菜，二来也是想着甜嘴甜一嘴，求着这姑奶奶吃点甜的嘴下绕人。


    「你们俩怎么在这？」


    路阳正低着脑袋想事情，昨晚的事颜知微不提，今早起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路阳也从一开始的松了一口气到现在心里发堵。是自己亲了她，可是她没喝醉记得清楚颜知微对她的回应。然而再看对方今早的态度，路阳怕她是一时的酒后情不自禁，自己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时机未到，连朋友都做不了？正在心里百转千回的人，突然就听到了一声略带颤抖着的激动声音在耳边炸裂，吓了一个激灵的人抬起头，就见楚燃那张放大的脸上表情有些激动的扭曲。


    「啊？楚燃，你没事吧？」


    观景包厢里，五个人围坐在圆桌旁，路阳一直处于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或者压抑着什么的吞吞吐吐状态，颜知微今天也不太对劲，整个人都有些半神游的感觉。童浴沂被自家妹妹吵的头疼，又看着楚燃那样子有些好笑，她还没想过要和楚燃真的怎么样，只是昨晚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身体和心里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确定的想法。再加上今天被妹妹这么一闹，有些事情，本来隐隐晦晦的还好说，一旦被点明了，就有哪里不太一样了。童浠宁难得发现自己高岭之花一般的天仙姐姐下了凡尘，不仅如此还准备在红尘俗世里演绎这么一出冲破世俗礼教，放弃门第差异的旷世激恋，再由于她本身也是青春期到了，因此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亢奋中。只有楚燃，面部表情是最平静的，当然如果你仔细观察，也不难发现她略微空洞的眼神和一脸我已经妥协了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现在的楚燃，对自己的心里暗示已经慢慢的从「我是警察，职责所在，任务为重」，变成了，「我不做人了，我没有心。」


    一桌子人，各怀心事表情各异，举杯端盏食不知味。


    哦，也不全是。


    「这个芒果雪梅娘比学校门口的甜品店卖的好吃哦，哇，这个西湖醋鱼比爸爸上次带我去吃的好吃。」


    喝口饮料，童浠宁开口了，「对了颜姐姐，我今天看到你和路阳一起从房间出来的，你们关系好好啊，我都……不习惯和人一个屋子的。」


    吃的高兴的童二小姐就这样再次打破了饭局上表面的平静，她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自家老姐和楚燃，再一看路阳的外形，楚燃都算比较女孩的样子了，这都是弯的，那路阳长得如此奶攻奶攻的，我的天呀！


    再次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的童二小姐喝了口杨枝甘露压压惊，她倒是安静了，童浴沂和楚燃视线一致的交汇到了对面二人身上。


    童浴沂是看到了昨晚那一幕的，没想到这两个人都睡到一间房了？她是知道颜知微本来是要和楚燃一间房的，所以，是颜知微真的？


    楚燃是知道路阳喜欢颜知微的，房卡都是她自己主动塞给她的，所以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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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成了视线焦点的两个人都有些无所适从。颜知微还好，多年职场生涯早就把她打磨出来了，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这点小打趣算的了什么。虽然心里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面上的镇定自若是肯定能维持住的。颜知微那没看出什么，路阳可就不一样了，通红的耳朵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刚从数九寒天的雪地里回来的，已经不自觉地吞咽了两次，喝了一次水，眼神飘忽盯着面前的菜，伸手却扶了扶眼镜。


    「我有点喝醉了，路阳来照顾我。我们本来就是室友，她是我学妹，关系比较好。」说到这里，她才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楚燃你昨晚去哪里了，睡在路阳房间里了吗？」


    楚燃闻言有些尴尬的想应和过去，结果那边路阳就先开口了，「诶不对啊，我没给你房卡啊，你怎么进去的？」


    这个猪队友！在心里暗骂一句，眼神瞟向了一边淡定夹菜的童浴沂，准备硬着头皮扯个谎，就听路阳又说道：「哦，小孙给你开的门吗？」


    猪队友也是有聪明的时候啊。心下再次感嘆，楚燃呵呵笑了两声当作没看见童浠宁投来的鄙夷目光，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一顿饭下来，成年人各怀心事不知所以，只有童二小姐这个未成年少女，饱食美餐之外还看了一出，不对，可能是两齣好戏。


    古灵精怪的二小姐吃饱了抹抹嘴，决定调侃一下对面那个容易害羞的小姐姐，顺便她得好好观察打探一下楚燃的人品。


    没听过姐姐谈过恋爱的事，自家姐姐看起来高冷睿智，可别在爱情上是个傻白甜啊。看看自家姐姐，啧，人傻钱多貌美，再看楚燃，刚出校门的毛头小姑娘，不行，她得好好把好关。


    「那个谁，楚燃，」正接过童浴沂买好的小木雕，闻言回眸就见二小姐正指着自己，眼神里还闪着危险的光……楚燃心下一紧，暗道不好，就听「小魔女」开口了。


    「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童浠宁小朋友，一个自觉自己是绊脚石的神助攻。


    第30章


    静颐疗养中心。


    「咔哒」


    男人戴着蓝黑色的鸭舌帽，手里拎着一个纸包，走进病房将门关上。


    谭淼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着窗外。这些年她被照顾的很好，因此即使生病瘫痪这么久看起来也只是比常人瘦弱苍白一些。


    「淼淼」


    男人蹲下身子，将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几个纸包。


    「我带了你爱吃的点心。」


    将点心一一放在桌上小心拆开上面的绑绳，男人拿起一块糖酥，咬了一小口。


    「你知道吗，我每次吃这些的时候就想到小时候你牙齿不好，妈妈不给你买这些甜食，你就跑来和我说，长大要做个糕点师傅，天天自己做着吃还要我和你一起吃。」


    「呵呵。」男人说着，自顾的笑了起来，「后来你学了舞蹈，倒是自己慢慢的吃的少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听上去极是失落。随后又抬起头，重又笑了起来，「不过后来你跳舞的样子，美的让人心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在舞台上的样子。」


    空着的左手附上眼前人的面颊，男人眼神变得痴迷，面上的深情却渐渐阴狠起来。


    「淼淼，别急，很快我就能为你报仇了……」


    重石顶层会议室，童伯远和童浴沂分坐在会议桌的两头，彼此沉默对峙。


    「爸，您不想给我个解释吗？」


    童伯远侧坐在椅子上，眼睛看向落地窗外，这个角度望去，半个江城一览无余。


    「你现在都管到我头上了。」


    「您不会不知道孙鑫在名园上动的手脚吧，为什么不阻止？还是说，」说到这里，她微微向前倾身，捏着钢笔的右手指节一点点的泛白。


    「是你，纵容他，不，或许是你，示意了他。」


    「这不是你该管的。」


    「那什么是我该管的？您让我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学着做生意，我以为重石是您的心血，我以为……」说到这里，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口的情绪，「爸，这就是您教给我的？这就是您给我树立的好榜样？」


    冷削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松动，童伯远隔着长桌看向对面的女儿，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看她了。


    「在生意场上你就要明白一点，诚信和守法的背后永远都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狠。弱肉强食永远适用于任何生存环境，狠不下心来的人註定要被更强大的人吞噬。」说到这里，他站起身，依旧笔直着身板，只是两鬓的白发和扶住桌案的手暴露出他已不再年轻的事实。


    「如果有一天是我站到了你的对立面，你也可以，对我心狠。」


    收回凝视的目光，童伯远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夕阳西下的时候，余晖透过玻璃打进房间，偌大的会议室里，斑斑驳驳的光投映在桌椅上，面前的文件纸张，映着明暗交替的光线。


    太阳落山的很快，不一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童浴沂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夕阳一点点的下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来时，天光已经彻底暗了下去。童浴沂坐在那里没出声，不一会儿，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下午的董事会早就开完了，楚燃等了半天也不见童浴沂回来，颜知微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说是小童总安排了她事情，具体也没多说便急急忙忙的出了门。直到下班点都过了，楚燃也没见童浴沂从上面下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直接下班的打算，一个人来到顶层，打算看看人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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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了几声门都没有人应答，楚燃推开会议室，本来只是想最后确认一下，结果推开门就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是谁，隐隐约约的轮廓和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认定，那就是童浴沂。


    楚燃没有开灯，直觉告诉她，童浴沂应该不希望自己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将门轻轻合上，慢慢走向人影的位置。


    童浴沂知道有人进来，门开的时候，借着外面廊灯的光，她看出来人是楚燃。


    楚燃走到会议桌一侧，借着窗外的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童浴沂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光亮的人，无论是外表的优越，还是气场的自信。即使是作为自己的调查对象，楚燃也没办法在心里将她和阴暗联繫在一起。


    情绪这种东西，即使不在眼睛中流出，也会从周身磁场中泄露。此时，那个一向光风霁月的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那，好似卸下了铠甲一般，让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她的落寞和压抑。


    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人，莫名的心疼感在心口萦绕，仿佛与她的情绪感同身受一般。即使楚燃，其实并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童童。喉头微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楚燃一直都想这么叫，只不过她不敢也不能。


    童浴沂抬眸，努力想在黑夜中看清面前女孩的面容。


    「楚燃」


    略略沙哑的嗓音，不复往日的清亮，落在楚燃耳中，彷如掉落了一点火星，顺势烧灼了她本应荒芜的心。


    将人轻轻揽入怀中，这一次她们谁也没有喝醉。


    童童。


    楚燃至此沉默着，只是手心抚过童浴沂的长发，一点一点的仿佛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兽。


    「楚燃」


    「嗯」


    「楚燃」


    「我在」


    女孩干净清爽的气息入鼻，是熟悉又安心的味道，童浴沂在她怀里渐渐放松了下来。


    「你…有什么期待而坚持的吗？」


    抚在发上的手顿住，黑暗中站立的人缓缓垂下手臂。


    「身处暗夜，也能守护暖阳。守护家人爱人，幸福平安。至于自己…」她顿了顿，继而抬手揽住了怀里女人的肩。


    「我期望自己这辈子能够活的尽兴，一生赤诚善良，于心…无愧。」


    「于心，无愧」


    喃喃重复了这一句话，童浴沂闭上眼睛，微微嘆了口气。


    脆弱这种东西，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不应该轻易展现出来的。而多数时候，我们并没有发觉，真正能让人倾心的或许并不是那个愿意让你盛装以待的人，而是一个可以让你将脆弱不安无所顾忌的在她面前呈现的人。


    在这个黑夜里，童浴沂再一次在楚燃的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又一面。


    江城市公安局。


    「王队，有事啊？」


    档案室窗口，王智递过一张批条。


    「嗯，调一下卷宗。」


    窗口年轻的小民警接过条子看了一眼，「嚯，这可有些年头了。」说罢起身去取档案。


    「王队？来调档案啊。」


    正等着的人闻言回身，见到来人后脸上露出点笑模样。


    「张副队啊，我来调个档案。」


    被叫的人连忙摆摆手，笑道：「王队您可别打趣我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张就好。」


    王智也不推辞，点点头，「以前新一批的苗子里就最看好你，你师父背后可没少夸你，果然你也没让他失望啊。算起来你可是咱江城公安局最年轻的女刑警队长了。」


    「哎呦王队，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副队副队。」


    「嘿，跟着你师父好好干，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哈哈，那我先借您吉言了。」


    说话间，档案员取了档案回来，「王队，你要的卷宗。」


    王智接过来时，旁边的张副队也跟着看过来。


    「王队，这案子有年头了啊，最近经侦是有什么大动作？」


    「哪有什么大动作，全是些利益纠纷。」王智打了个哈哈。张副队见状知道这是不方便说话了，便不再多问，「那行，您先忙。」


    等王智走远，她再次回头，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办公室，王智打开档案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12年前的技术手段有限，因此这场车祸所留存下来的证据无非就是一些现场的车痕，血迹图片。况且这本来就已经被当做了一起意外交通事故，肇事司机酒后驾驶供认不讳。或许是迫于童伯远的施压，涉事司机被重判无期。单从这些卷宗资料上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王智就是有一种感觉，这所有的一切，都和谭淼的这起车祸脱不开关系。


    司机的笔录，当年出警的交警证词，以及验伤法医的报告。所有的一切都如此合理，任谁看这都是一起单纯的交通事故。


    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王智拿起案件记录再次看了起来。


    「车辆行驶过东区南路时，与迎面驶来的货车相撞，货车司机…」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想到了不对的点在哪里。东区南路！东区是江城的老城区，遍布加工厂和老居民楼，用本地人的话讲就是江城的贫民窟。即使江城繁华如今，依旧能在东区看到曾经破败的影子。


    谭淼，童家的当家主母重石的第一夫人，嫁给童伯远之前也是名优秀的舞蹈家，这样的人去东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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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让她去的东区？她去东区又是为了什么？


    翻遍所有的材料，王智都没有再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将烟熄灭，他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的警号进入到内网页面。在输入谭淼的名字后，却迟迟没有按下回车键。


    内网查询，必留痕迹。


    他不知道暗处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目的，今天他的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将菸头按灭，王智盯着面前的卷宗联想到被调换的照片，眼神暗了暗，手指一点，按下回车。


    既然已经身处迷雾中了，那除了寻着一点光亮前行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数据一点点的加载，王智输入了谭淼的身份证号，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既入棋局，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倒要看看，对方还有什么后招。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新人物登场。


    楚燃的座右铭：身处暗夜，守护暖阳


    第31章


    周一的早晨一贯是拥堵高峰期。颜知微坐在跑车里，看着窗外排队转弯的车流兀自出神。身边周明豪还在说着些什么，她也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心思却早已飘忽到其他了地方。


    「你吃早饭了吗？这里有热咖啡和三明治。」


    红灯的时候，周明豪指了指储物箱里的早饭，温言问道。


    「谢谢。」


    捧过咖啡，颜知微喝了一口，咖啡很纯入口苦涩滋味回甘。是很不错的咖啡，却不是颜知微喜欢的。她喜欢甜一点的，多奶多糖。


    想到这里，脑海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已经好多天没吃到路阳做的早餐了。


    路阳从来不在早上泡咖啡，她总是会准备豆浆牛奶之类的，自己生理期的时候还会有红糖水和小米粥。


    她记得自己的生理期，记得自己的忌口和喜好，她一直只当她是个善良细心的小妹妹……


    其实回想起来，那天的事情也并不能全怪路阳，虽然是她先主动的，但是回应这个吻的人却是自己。


    唉……


    轻轻抿了下唇，即使那天喝醉了她也仍然记得，路阳的唇不同于男孩子的，她的唇有种柔软细腻和淡淡的香甜，让颜知微一度差点沦陷。


    喝下一口咖啡，苦涩在口中蔓延，颜知微有点想念曾经早餐的温度。


    可惜，是她先找了藉口，提前离开。


    楚燃和颜知微是同一时间到达的公司，将自己的小轻机停好，楚燃摘下头盔仔细盯着前方的车。


    颜知微从副驾驶下来后司机也从另一面车门下来，两个人下车后那男人又说了些什么，颜知微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但能看到最后她点了点头。男人笑的很有拿捏得当的分寸感，楚燃想起来了，这个人她见过，是重石的一位工程合作商。


    男人一直目送颜知微进公司才开车离开，楚燃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大门便开口道：「知微姐，男朋友啊。」说着还向外面的方向努努嘴。


    颜知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楚燃和她打招呼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听了这话愣了下，才反驳道：「不是，只不过顺路。」


    顺路？人家公司可在城南，绕路还差不多。见人不愿多说，楚燃也不再多问。


    「知微姐，你最近有心事吗？」


    自从团建回来，颜知微就会偶尔一个人发呆，这在过去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干练沉稳的颜特助，工作期间总是能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


    楚燃早就发现她的不对劲儿，最近更是连午饭都不怎么和她们一起吃了。再看同样魂不守舍反应明显的路阳，不用想也猜到肯定发生了些什么。


    「有吗？可能最近事情比较多吧，有些累。」


    「诶，最近活儿是有点多啊，下个礼拜就过年了，怎么感觉你和小童总格外的忙啊，我看其他部门陆续都有人开始休假了。」


    「工作来了哪里会等是什么时候呢。对了你不是本地人吧，今年过年回老家吗？要是路程远，提前几天申请休假也是可以的。」


    「噢不用，」看来颜知微是误会自己想提前休假了，「我不回老家，」说到这里她想了想，还是加了句，「老家没人了。」


    做背调的时候楚燃家庭关系那行空着，颜知微也没多想，现在听她这么说心下微诧，然而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软下了声音道：「那今年过年你打算怎么过？」


    「嗯……」老家是一定不能回了，至于去哪里她也没想好。想到过年，她便想到了姐姐，姐姐在江城，只不过现在她们还不能见面。


    也不知道姐姐这个年会怎么过。


    「没什么打算，或许出去玩玩，或许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你呢？回老家吗？」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楚燃看了眼总经办的大门，童浴沂还没来。


    「嗯，回去过个年，一个礼拜就回来。」


    进到办公室，颜知微的手机提示音便响了起来。她看了下手机，将锁着的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总经办的备用钥匙，楚燃在旁边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想到她最近转手的几份文件，还有那天开完董事会后童浴沂的样子，直觉她们或许察觉到什么了又或者是童伯远有了什么新的动作。


    如果顺着童浴沂和颜知微这条线索，或许能更快的找到证据。


    看了一眼被颜知微放在桌上的包，楚燃犹豫了下，还是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将里面的微型监听器拿出来和自己的手錶配对成功，打开追踪定位，随后塞进颜知微那个常用的手提包的缎面夹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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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这一切的人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机输入密码切换到另一界面。


    「b02已投放。」


    简讯发送成功，返回清空收件箱，再次退出输入密码登陆到另一界面。大大的柯南屏保，q版的动漫图标。楚燃看着手机上指着前方的柯南，喃喃念出了那句经典名台词：「真相只有一个。」


    「嗡～」


    微信对话框闪出，楚燃点开，是童浴沂的消息。


    「让食堂中午送些清淡的素菜。」


    「再点些你喜欢吃的。」


    拇指划过对话框，楚燃将手机握紧了些。


    「好，你…还好吗」将输入的字又删除，从表情包里找到一个害羞的萌萨摩发过去，又重新输入一行字。


    「好的呀～」


    颜知微从总经办出来后进到办公室便开始了忙碌，楚燃被安排着复印了几份文件，她看了一下都是名园的规划图报价表之类的。整理好这些，她上午也没什么事情了，看了一眼颜知微桌上的文件，蓝色筐里的几份都是要送到董事办签字的。


    「知微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楚燃边说边装作打量了一圈，随后指着蓝色文件筐说道：「这些我帮你送去签字吧。」


    抱着文件走进董事办区域，老远就见助理办公室里只有小王一个人在。见是楚燃来了，小伙子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哟，什么风把楚大助理吹来了。」


    团建的时候楚燃没少拉着他喝酒，年轻人笑笑闹闹的友谊也增进的快。


    「嘿，合着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了是怎么着。」


    「哎呦，我哪里敢劳您大驾呀，得是我去看你啊。」


    他说着站起身，准备接过楚燃手里的文件。


    「得了，盒子上落了灰你别沾手了，这几份文件都是小童总比较着急的，董事长在不？」


    小王笑笑，收回手，掉头准备去开董事办的大门，「还没来呢，不过今天他应该会过来，你先送进去吧，正好我这里还有财务部的文件等着他批，一起了。」


    「成，你去拿吧，我先放桌上。」


    进到董事办，楚燃装模做样的环顾了一圈。将文件搁在桌子上时不慎碰倒了桌上的笔筒。木雕的古董笔筒，做工古朴考究，看起来很是名贵。楚燃吓了一跳，慌忙扶起来，将笔归位放好。


    「文件放桌上了，我先走了啊。」


    「哎，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回头对抱着文件靠在门上的小王招招手，楚燃笑道：「不了，中午小童总来，不去食堂吃了。」


    「小童总来和去吃饭有什么关系，小童总不让你们吃饭？」小伙子摇摇头，嘀咕了两句，转身抱着文件走进董事办。


    走廊的拐角盲区，楚燃拿出手机再次发送简讯。


    「a01放置成功。」


    等她回到办公室时，颜知微已经不在屋子里了。看了一眼还在桌侧的包，楚燃起身向外走去。


    「叮咚」


    电梯到达的声音想起，走廊上的人连忙伸了个懒腰。电梯门开，童浴沂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童总。」


    童浴沂从对面走来，看向她的眼神写着你在这干嘛呢？


    「我就是…忽然想出来走走，不知道你要来了。」


    楚燃觉得自己有点蠢，面对童浴沂的时候她的反应总想让自己事后咬舌。


    开门的人唇角勾了勾，瞥了面前女孩一眼。楚燃被这一瞥弄的脸有点红，童浴沂最近对她越来越…有吸引力了。


    「帮我沖杯咖啡吧。」


    端着咖啡进到办公室时，童浴沂已经在聚精会神的看电脑了。将加了奶的咖啡端到她面前，楚燃望着眼睛都熬出红血丝的人默不作声。


    被人目不转睛盯了许久，童浴沂终于将注意力分散了些在面前欲言又止的人身上。


    拿过杯子抿了口咖啡，是合适的温度。


    「怎么了？」


    「小童总…」


    喊了一声，对面又沉默了。童浴沂不解，将视线从电脑上收回看向楚燃，她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帮你分担的话，我希望…」说到这里楚燃停住，相信我这三个字，她说不出口。


    「你希望什么？」


    「呼～」在心中吁出一口气，楚燃上前一步，扶住童浴沂的办公椅，另一手撑在她的桌子上，将人固定在自己怀抱的范围之内，俯身看着她。


    「我希望你不要这么辛苦，我想帮你，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很有用的忙，但还是想帮你分担一些……」


    童浴沂被她圈在椅子上，微扬着脸看向面前的人。


    楚燃的眼神很真挚，带着些迫切担忧以及羞涩不安。


    手抚上面前女孩的面颊，掌心传来的细腻随着她的轮廓和话语一起，让童浴沂心里的柔软一点点的加深。


    「你想怎么帮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稍后发，今天入v了，还请小伙伴们继续支持呀～


    第32章


    双唇相贴的时候，楚燃耳边回响的都是童浴沂那声婉转的「嗯」咛声，唇齿鼻息皆是对方的触感气味，有柔软划过唇瓣缓缓打乱她的呼吸。


    楚燃仿佛喝了极美的烈酒，入喉柔软。再往下，有舒服的暖意从五脏六腑流向四肢百骸，熨帖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发热。脑袋晕晕的却不胀痛，美妙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伸手抱住面前人，慢慢的加深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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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有些青涩的莽撞，带着些情难自己的悸动，心动的感觉渐渐蔓延……


    童浴沂微微有些颤抖，女孩独特的柔软清甜在她口中寻寻觅觅。手掌抚过对方的脖颈轻柔的抚摸着，童浴沂轻轻慢下节奏，一点点地安抚着楚燃的情绪。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嗡名声打破了曼妙的旖旎，童浴沂率先回神，轻推了一下楚燃的肩膀。唇舌分离之际，她忍不住轻吮了一下对方的下唇。


    「嘶～」


    童浴沂的唇嫣红饱润，只不过刚才是因为口红，现在是因为楚燃。


    「电话。」


    兀自盯着对方的人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机。


    「郭师傅。好，我现在去取。」


    挂了电话，楚燃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渐渐平复下来。


    她看了眼童浴沂，对方正在用纸巾擦拭唇角，那里有口红晕染过的痕迹。


    「饭到了，我去取。」


    童浴沂看着快步离开的人，如果不是看到那人耳朵连带着脖子上的红晕，她还差点相信了这个楚燃真能这么镇定自持。


    从总经办的大门出来，楚燃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呼～」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楚燃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抚上略微肿胀的唇，那里童浴沂的触感仿佛还没有完全消散，哪怕仅仅是自己的手指轻轻划过，也还是让她有些情不自禁……


    这个女人，平时看起来高冷正经，可真到了情爱上面，总是这样的……


    唉，好像真的拿她没什么办法了。


    取过饭回到办公室，此时童浴沂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看起了资料，左手边还放着一摞厚厚的文件书。


    将饭菜放到茶几上，楚燃走到办公桌前，童浴沂依旧盯着文件，知道她走过来也没有收起来的意向。


    「这些都是你要看完的？」


    「嗯，这两天都要看完。」


    楚燃扫了一眼文件名，最上面是名园的资料书，下面还有一些重石前几年的项目书，再下面的她看不太清楚，好像是税务报表一类的东西。


    「这也太多了吧！你身体会吃不消的，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她说的认真语气里尽是关心，童浴沂闻言抬头望向她，唇边有温柔的笑意。


    「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饭菜按照童浴沂的要求都是清淡的素菜，楚燃自己点了一个清汤鱼，一个三色虾仁，一个水蒸蛋。


    将自己点的菜推到童浴沂面前，取出筷子递给对方再将勺子放到水蒸蛋的碗里。


    「知道你这几天胃口不太好，但是光吃素营养跟不上的。这几道菜都是鱼虾蛋类，清淡还有营养，你多少吃点。」


    接过筷子，童浴沂夹起一颗虾仁放进口中咀嚼，清爽鲜香，不油不腻。


    「嗯，挺好吃的。」


    又吃了几口，见楚燃还是盯着她看，童浴沂拿过另一双筷子递给她，「你也吃啊，看着我做什么。」


    接过筷子楚燃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下眉头，「这不是看你吃的好，我就，我就挺开心的。」


    听了这话童浴沂笑了，这个楚燃平时害羞别扭的是她，真怎么样的时候，说起这样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一餐饭两个人吃的都有些慢，添汤挑刺擦嘴餵菜，置身其中的人可能还没觉出自己的不同以往。当然这时候如果顾希希在这里，一定会被两个人的「浓情蜜意」甜倒了牙，顺便嘲笑一波好友的恋爱状态。


    「小童总，公司最近都还好吗？」


    「怎么这么问？」


    刚被餵了一口鱼肉的人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就是看知微姐最近的状态，还有你，感觉你们很忙碌紧张，就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说到这里，楚燃顿了下，继而说道：「我很担心你。」


    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童浴沂看向楚燃，身旁的女孩眼神澄澈满是关切。她很喜欢楚燃眼神中的这股子干净和明朗，她一直觉得楚燃身上的气质，不同于过往她见到过的人。刚毕业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她见过很多，踌躇满志的青年精英重石里也不少。可楚燃却和他们不一样，她身上有种童浴沂说不上来的气质，一种纯粹而坚持的感觉。


    是了，她觉得楚燃是个很坚持的人，虽然她并没有见过她做什么重大选择，也并没有了解到楚燃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东西。


    重石现在，就像金玉其外内里却蛀虫横生溃烂腐朽的华丽宫殿，她越查越能感觉到大厦将倾的危机感，即使它资金充足，生意兴隆，但是童浴沂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味。那是原则上不应该在阳光下存在的阴暗角落，而实际上，这种阴暗滋生的太快，便註定迟早会被光明所吞噬。


    她并不想楚燃接触到这些。


    楚燃应该是纯粹而阳光的，重石的溃烂也是她不愿意让她见到的，自己的伤口。


    此时的童浴沂，清冷的外表下保有着一颗善良又温软的心。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是，她已经将心里这最柔软的地方，越来越多的留给了楚燃。


    而此刻的楚燃，即使心里深藏着童浴沂，但更多的还是对罪恶的惩治对真相的追求，她的骨血里流淌着的都是传承下来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所以当童浴沂揉着她的脑袋让她不要担心时，楚燃的心里除了一点温暖，更多的却是认为童浴沂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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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她此刻已经确定，童浴沂是喜欢上了自己。


    吃过了饭，楚燃收拾好桌子，将自己和餐盒都整理好了重新沖了杯咖啡回来时，童浴沂已经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走过去将咖啡杯放到桌上，楚燃看着面前的文件，童浴沂没有避开她的打算，这种数据相关的报表需要专业知识才能看懂，她当楚燃是自己那个学中文的小助理，看到了自然也没什么。


    楚燃却看的心口一跳，这份报表怕不是真正的暗税表？她往上扫了一眼表头和日期，3年前的税表，不是走的对公转帐，那这笔暗税是去了哪里？真正的明税表又是怎么做的？


    税务有问题，要真彻查起来总会露出马脚，重石的问题远不止追溯到3年前……


    所以她们想要的东西，八成真的存在。


    「这些数据啥的我也看不懂，不然我帮你核对或者跑腿什么的吧，有什么活儿一定要告诉我啊。」


    楚燃说着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童浴沂只当她是因为帮不上自己什么忙而自责，安慰道：「这样，你一会儿把我给你的文件去加密盘里找到对应的文档，然后下载到这个u盘里。」


    重石的加密盘除了公司内部的核心领导层和涉密人员外，其他人都没有登陆权，密码也是每周都会更换一次。


    「去搬把椅子吧。」


    童浴沂往右侧挪了挪，将身边的位置让出一些给楚燃。搬了椅子坐到童浴沂身边，楚燃打开电脑，拿着u盘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她想要的东西或者重石的违法证据也许就在这里面，童浴沂真的让她到如此了。


    按着童浴沂的指示，楚燃将近几年的明税表下载下来，还有几分併购合同，童浴沂以为她不懂，对她也并没有什么避讳。楚燃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童浴沂也发现了重石的不对劲，她也在搜集证据。


    不过她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指使者是她的父亲吗？她又打算怎么做呢？


    一个下午加晚上，楚燃已经对重石存在的违法犯罪行为了解了个大概。依照资料比对来看，童伯远无疑是主使，那个孙副总也跑不了。只不过做到重石这个规模和级别，背后没人支持是不可能的。楚燃虽然刚做经侦不久，但从大学学到的案例再到进公安局以来她了解到的事件来看，金钱利益面前，几乎没有人能真正的不为所动。她能接到这个案子并被派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经济犯罪案。


    经济犯罪的背后，必然有更高的权力作为支撑。


    她没有对童浴沂的u盘打什么主意，既然这些证据就摆在这里，以技侦的手段攻克一个公司系统还不会太难。只不过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顾希希的电话打进来时，童浴沂和楚燃还在办公室里忙碌。期间颜知微倒是回来了一趟，楚燃也终于知道这段时间她在做什么了。


    重石的股份虽然大部分都掌握在童伯远的手里，但童浴沂和其他股东手上的股份加起来也占了将近一半。当然，童浴沂除了本身她便有的那点股权外剩下的都是童伯远分给她的，而她本身在重石的话语权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她作为童伯远的长女重石继承人的身份，然而这却远远不够。即使有一天童伯远真的退居二线，他留下的这批人童浴沂也决计不会再要。她不是容不下人更不是为了利益罔顾亲情的人，但前提是，她的父亲得如她过去所认识的那样，光明磊落英明坦荡。


    然而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她没有办法去举报自己的父亲将他亲手送进监狱，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如此大公无私，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一错再错。重石是他的心血是他的希望，她都知道，虽然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父亲变成现在这样，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在错误的路上悬崖勒马，护住自己的父亲。


    她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爸爸的，虽然这种方式，可能导致她们父女反目亲情不立。


    「小童总，张董事那里都谈好了，他愿意支持我们。雷副总态度比较强硬，不过他做事一向不干净，私生活也不检点，我已经让人去查他了，他同意也是早晚的事。」


    「张董事的把柄一併派人去查，以后他愿意安稳的拿着股权养老也就罢了，如果想出来兴风作浪便没必要留着。」


    「好的。」


    楚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童浴沂和颜知微，冷绝果断做事利落。她忽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以为童浴沂是被童伯远保护起来的雏鹰，颜知微只不过是她得力的助理，而忽略掉了两个人本身的能力和手段……


    幸亏，她们是干净的。也幸亏，是自己接下了这个任务，歪打正着的让她们放松了应有的警惕。


    夜色渐深的时候，顾希希一通电话杀了过来，打破了两人静谧和谐的忙碌氛围彼时童浴沂正在核对一笔去年的工程款，拿过手机看到是顾希希的名字，接通后直接按下了免提。


    楚燃想着让她休息一下接个电话，自己给她按按颈肩。手还没伸出去，就听到顾大小姐哭嚎着的声音自手机里炸开。


    「昂～哈！！童小沂～小沂沂啊……」


    童浴沂被她吼的脑袋发麻，伸手将手机推远了些。


    「干嘛啊。」


    对面的人沉默了下来，半晌，童浴沂都准备去拿起手机看看是不是信号不好掉线卡住了的时候，对面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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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小沂，我好像完了，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达～因为吻戏被锁了，不明白接个吻都不行了是怎么回事，重新修改过的，大家可以看了。


    说一下，本文里的一些设定都是我自己编的，和现实无关无关，千万别对号入座。作者君不是学经济出身的，大家别当专业来看哈。


    好了小伙伴们，你们还喜欢这个吻吗～喜欢就请收藏一波作者专栏，哈哈哈哈


    第33章


    韩颂这些天睡的都不太好，江城的冬天对于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北方人来说还是有些难熬的。相比于家乡的冷冽干燥，南方的冬天格外阴寒湿冷，屋内比屋外还要冰凉。没有暖气，回到家中就要一直开着空调，而空调带来的温暖对于习惯了暖气的人来说，吹着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


    江城市中心医院。


    送走了踢球踢的膝盖骨碎裂的高中生，韩颂没有立刻请下一位病人进来，而是起身倒水吃了片感冒药。揉了揉有些晕沉的脑袋，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重新打起精神的韩医生按下了桌上的呼叫器。


    「请下一位病人进来。」


    顾希希穿着件包臀低胸的紧身裙，外面披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这么冷的天还搞了个「下半身失踪」穿搭，脚上的细跟鞋踩在大理石砖上仿佛能随时将地凿出个洞来。


    妆容精緻身材火辣的顾大小姐甫一出现在医院里，立刻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按电梯，上楼，左拐，第三个科室。顾希希轻车熟路的来到市中心医院骨科诊室门口，身子一斜半倚在了门框上。


    「韩医生，我脖子又痛了。」


    坐在桌后面正填病例表的人抬头就见风情万种的顾大小姐倚门而立，见她看过来还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纯善的微笑。握着笔的手紧了紧，韩医生伸手按住太阳穴。


    这一贯好用的特效药貌似失灵了，她的头好像更疼了。


    自从一个月前的那起子交通事故开始，这已经是顾希希第五次身体不适了。这五次里，三次脖子疼，一次膝盖疼，一次据说是扭了脚。之所以用据说这个词，是因为拍了片子检查了经脉肌肉都没有发现问题，而那略微发红的印子，韩医生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穿高跟鞋站久了勒出来的。


    因这平均每周一次还富裕的看病而熟识的两个人，很快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当然，她们俩对这种情谊的定位有着不太一样的解读。


    比如现在。


    「又怎么了？」


    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和良好的家教让韩颂在心里一遍遍暗示自己，对待病人要如春风般和煦又温暖。饶是如此，好脾气的韩医生开口时仍然有些藏不住语气里的情绪。


    「最近脖子一直不太好，总是落枕呢。」


    顾希希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对面，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韩颂看。她的眼睛生的美，水水汪汪的盯着别人的时候很有摄人心魄的感觉。


    梁季川不只一次说过，只要她这么看着他，他就只能什么都顺着她了。


    顾希希从来都很知道怎么利用自身的优势。就像现在，她这样一眨一眨地盯着韩颂看，直看的韩医生没了脾气放缓了语气，起身过去给她按了按脖颈。


    「你是不是床和枕头的高度或者材质没有选好。」


    韩颂手指修长指腹柔软细腻，在顾希希的脖颈处微微使力，舒服的她眯起了眼，开口说话时忍不住轻嗯起来。


    「嗯～我连枕头带床都换了新的了，是没找准角度吗？」


    说着，还向韩颂的怀里靠了过去，「不然哪天你去我家看看，帮我调一下角度好吗？」


    收回还放在对方脖颈处揉捏的手，韩颂后退一步走回自己的椅子上坐好。


    「枕头的高度在8-12厘米之间最为适宜，用拳头来衡量的话就是一拳多一点，不要超过一拳半，你回去可以自己调整一下。」


    「好吧～」顾大小姐撇嘴，「一本正经的干嘛，人家也是女孩子约你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着她忽然眼眸亮了亮，向前倾身道：「还是说你对女孩子其实是有心思的，所以才这样小心翼翼。韩医生，你该不会是……」


    韩颂摘下眼镜，看向顾希希的眼神里平淡无波。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晌，最终是顾大小姐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不逗你了。」


    韩颂也不多话，戴上眼镜在病历本上写了几行字递了过去。


    顾希希接过来看了一眼，除了两瓶喷雾之外，后面写的都是些保养和生活的注意事项。韩颂的字不同于其他医生的天书体，她的字清秀有力，虽然也有些潦草，但总归能让人看得懂。当然如果顾希希细心一些也许不难发现，给她的病历本上的字迹其实比别人都要工整许多。


    「韩颂，我其实只想和你做朋友的，你不要总是这样排斥我嘛。」


    顾希希发誓，她一开始接近韩颂，真的只是想和她做朋友。韩颂的身上有种清清冷冷的气质，但是接触下来会发现她的善良以及心里不愿示人的柔软与温暖，带着点别扭中的可爱。顾希希很喜欢和这样性格的人做朋友，她觉得外冷内热的人总是格外热忱和义气。等接触下来又发现，韩颂比她外表看起来的外冷可能更冷一点，自己都缠了她一个月了，也没见她对自己有什么特殊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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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无疑勾起了顾大小姐的胜负欲，毕竟她想得到的还从来没有失手过，无论是人还是东西。童浴沂小时候那么傲娇高冷的一小孩，不还是和她成了发小死党。梁季川那种性格好长得帅又正派的小公子，也还是追了她这么多年到现在都对她死心塌地的。


    站在科室的窗前，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顾希希出门驾车离开，颜色很炫的超跑，和上次来开的并不是同一辆车。韩颂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她只当顾希希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闲来无事跑她这里来找新鲜感罢了，毕竟这样的事在她们医学院里早就见怪不怪了。


    对女孩子，有心思……回想起刚才顾希希的这句话，韩颂便有些略微的失神。思绪飘远，有个熟悉的笑脸浮现在脑海里，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叫嚣着要守护地球的小女孩渐渐长大，变成活泼开朗的少女，告诉自己她以后会保护她……


    江城今天天气阴沉沉的，不知道会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梁季川最近一直比较忙，年关年关，用他们那帮子一个圈子里混的朋友们的话来说就是：年关当真就是关卡口，年年都要闯过关。


    没完没了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的宴会，纵使梁家不用他撑着，可现在该露面的场合他也不能再缺席了。梁季川心里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他有自己的电竞公司，初衷是和一帮兄弟一起打电动，渐渐的也搞得有声有色。所以即使他无心家族产业，也要把面子上的事弄的明明白白的，没办法，在这个大家争当富二代里「上进好青年」的时代，无心经营的或者能力不足的，人前大家还都过得去，可背地里谁不指着你的嵴梁骨戳啊。比如蒋翰，脑子不灵光的二世祖，家业全靠大哥撑着，唯一被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可能要娶了童浴沂，这也算是蒋翰为数不多的闪光点了。梁季川也是真搞不明白童家到底怎么想的，招上门女婿也不是这么个招法，蒋翰他大哥那可真是匹恶狼啊，这一步怎么看都是引狼入室。


    联想到蒋翰再看自己，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做基础，他还真没把握凭着自己能追到顾希希。可能在顾家长辈眼里，自己和蒋翰一样，都是无心于家族生意，又能对妻子言听计从的男人吧。自己比蒋翰强的也就是多些上进心、责任感、脑子还不错、少了些坏毛病，还有就是自己的哥哥姐姐们也要比蒋阔善良许多。这么一想，他竟还有些安慰了。


    想到谁来谁，一个晃神的功夫就看到蒋翰被几个狐朋狗友簇拥着去喝酒的画面。梁季川皱皱眉，现在外面风声这么强，他是真担心童浴沂和蒋翰这么个人在一起，然而又没有什么办法阻止。


    联姻，他们这里哪个人能随便摆脱这个宿命呢？


    好在，他喜欢的人是顾希希。


    摇摇头在心底轻嘆一声，梁季川拿过身边侍者托盘里的酒杯，回身向几位圈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走去。


    他可不能让自己落得和蒋翰一个德行，也不能让顾希希像童浴沂一样，被人在背后取笑。


    童浴沂接上顾希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拉开车后门坐进去，顾希希才发现童浴沂没坐在后座。往前一瞅，副驾驶位上自己的发小正盯着她看，视线左移，发小那个新来的小秘书，朝着自己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顾大小姐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童小沂，你怎么坐副驾驶上了？」


    童浴沂没答她的话，而是问道：「想去哪里？」


    顾希希靠在椅背上望向车窗外，车水马龙，这个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去79区吧，我想喝酒。」


    车子开到79区，停在l.门口。有门童上前泊车，三个人一起往里走去。


    这是楚燃第二次进到l.里面，和上次一样的嘈杂鼎沸，只不过这一次她们一进去就有人领着穿过通道，直达二楼的包厢。这个包厢楚燃记得，上次和童浴沂她们俩喝酒就是在这。


    「老样子，两瓶白兰地，给这位小姐上balmoral，要特调的。」说着她还不忘问向楚燃，「小孩，你喝什么？」


    在心里腹诽了一下这个称呼，楚燃摇摇头道：「我都可以。」


    「行，那你和我一起喝。」


    一起喝？一起喝什么？


    等顾希希的「老样子」上来后，她才知道这位大小姐酒量着实惊人。楚燃没喝过这酒，不过牌子她倒是认得，路易十三。自己老爹酒柜里有两瓶，包装看起来不如这个贵，瓶子也比较小。饶是这样老爹还是珍藏了好多年，说是要等她们姐妹俩嫁人的时候再打开。


    给顾希希倒好了酒，自己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有白酒的辛辣刺激，入口有淡淡的果香，酒精的质感也很平滑。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旁边的童浴沂看着楚燃一系列的动作表情，唇角勾了勾，没等自己的特调，取过面前的杯子倒满后也喝了一口。


    「先吃点东西吧，晚上就没吃多少，这么喝酒对胃不好。」


    将桌上的小吃果盘推到童浴沂前面，楚燃插起一块火腿递给她。


    「喂喂，我还在边上呢，你俩要不要这样啊。」


    顾希希坐在那将两人的一来二去看的清楚，这要是搁在往常，她也就开开玩笑不当真了。可现在不同了，顾大小姐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惦记已经对她造成了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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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下楚燃餵过来的东西，童浴沂当真没有再喝酒，而是看向顾希希开口询问道：「说说吧，你怎么回事。」


    「唉…」端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喏嚅了半天顾希希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开始也没当真的，就是纯属好奇想和她交个朋友玩玩而已。」


    闻言童浴沂挑眉睨了她一眼，顾希希连忙摆手道：「真的就是想交个朋友没想做什么。」


    「那你现在这样是已经做了什么？」


    「唉～」刚还精神抖擞的顾大小姐瞬间蔫了下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她要是真让我做点什么我还不愁了，问题是人家根本不搭理我。」童浴沂没说话，她基本上猜到自己这个闺蜜发小是怎么了。


    看她一副瞭然的表情，顾希希更蔫了，楚燃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就听顾希希继续开口道：「你也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过得不到的人啊，从来都是别人排队追我，忽然来了这么一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几天就总是想她，今天更严重，对着我那小秘书都喊错了名字，我觉得这样不行，真不行，我不能这样。」


    「你是不能这样，梁季川知道吗？」


    童浴沂话一出口，顾希希便低下了头，「我这不是没和她怎么样嘛，动心这种事也没办法啊。」


    童浴沂不说话了，她这个发小虽然好玩，但一向是有分寸的，没干出什么真出格的事情。以前她和梁季川闹，都是梁季川来找她诉苦，童浴沂每次都是一句：顾希希不会真对不起你更不会真离开你。这还是第一次，顾希希来找自己说她对别人动了心。


    「你真的确定是动心？不是你自己一时新鲜感作祟，还有你的大小姐脾气，得不到的更想要。」


    她了解顾希希，还是不相信她能忽然之间就变了心。


    「我不知道。」半晌，顾希希才答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啊，小沂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童浴沂看着这个发小有些头大，直觉这次可能真的麻烦了。


    「对方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是个医生，骨科女医生，斯斯文文的，特别好看。你知道嘛，有一次我碰上一个碰瓷的……」


    楚燃边听边吃边喝，她以前没接触过顾希希这种人，虽然她是童浴沂的朋友，但是楚燃总感觉她和童浴沂并不是一类人。此刻听着这位顾大小姐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的桃花经历，心底里想着的是：唉，这要是她男朋友听见了，得是什么心情啊。


    等顾希希讲述完整个事情经过后，童浴沂也算明白了，自己这个发小八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果对方有所回应还好，以她对顾希希的了解，可能过些日子她就腻味了，也并不一定会真的发生什么。可现在坏就坏在人家不搭理她，顾希希这种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性格，越得不到的便越想要，时间长了越陷越深，怕就真跌进去了。


    童浴沂想着有什么好办法能让自己这闺蜜及时悬崖勒马，如果换作别人她也许还会顺其自然的任由顾希希去试一试，可顾希希的男朋友是梁季川，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清楚梁季川对顾希希的一往情深。况且无论家世性格人品，梁季川都算得上是无可挑剔了，这么多年的情分，她不想顾希希一时误入歧途，也不想梁季川痛苦。


    \「hi，spencer！\」


    几个人正沉默的当口，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三人间的诡异沉寂。楚燃侧头，就见一个满头小脏辫的朋克女站在包厢外沖她招手。她定睛看了看，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帮她忙的那个dj嘛。


    \「hiwill.what\sup\」


    起身和对方碰了下肩膀，will看到她显得很开心，一拍她的手臂，兴奋道：「还好吗伙计，上次你说的那个暗恋多年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告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实在不敢动前一章了，所以写在这里，第32章 修改前的片段发在wb上了，大家可以去看。好了，我们明晚见


    第34章


    「上次你说的那个暗恋多年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告白啊？」


    笑容定格在唇边，楚燃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不，她是没想到，她居然只记得这茬。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楚燃「呵呵」的干笑了几声，她还没想到要怎么接这话，就听will又开口了，「哇哦，你身边这两位美女都好正啊。怎么样，谁是你的暗恋对象？你告白……」


    「那什么！」一把揽住will的肩膀，楚燃回头，笑得嘴角直抽抽。


    「这是will，我一朋友，这里的dj.」


    「hello，两位美女！」


    will也是自来熟，随即便热络的上前同两人打招呼。


    酒吧音乐声虽然吵，但童浴沂还是听到了那句暗恋多年。再望向楚燃时，看到对方的尴尬和闪躲，她忽然想到，楚燃是一直喜欢女孩子的吗？联想到过去种种，不论是她们初见时的感觉，还是后来的，她觉察出楚燃对自己的特别。


    所以，她曾经是喜欢过女孩子的，听起来还是一段爱而不得的故事。


    酒吧空调开的足，一堆人聚在一起产生的二氧化碳让小童总没来由的有些烦闷。同will打了招呼，客气的问人要不要来一起坐坐。will也是真不见外，当即坐下几个人便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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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童浴沂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楚燃，「spencer关系很好啊。」她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英文名字的语气，当然will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倒是一旁的顾希希将目光投了过来。


    「哈哈是啊，我们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感觉很投缘的，我很喜欢这个朋友。」


    「见过，一次？」


    楚燃的汗都快流下来了，她稳了稳心绪，开口道：「嗯，我很少来这个酒吧，尤其是工作之后，平时去别的酒吧也只是偶尔。」


    说罢，她给will倒了杯酒，询问起最近l.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will听到这也来了兴致，转而对楚燃说起了最近有趣的见闻。


    童浴沂坐在另一侧，凝视了楚燃一会儿，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自己喝起了酒。


    送走了will，三个人一度有些沉默，顾希希全程没说话只是坐在那自斟自酌。楚燃能感觉到童浴沂有些低气压，只不过她不确定这个原因究竟是刚才的哪一句话，还有些担心童浴沂会不会从刚才will话里的漏洞发现出什么。


    毕竟她们的那次「偶遇」，确实是自己的别有用心。


    向身旁人靠了靠，楚燃坐到了紧挨着童浴沂的地方。伸手点了点她的手背，楚燃盯着童浴沂，决定赌一把。


    「是聊到了感情这事上，就说起来了小时候曾经暗恋过一个，一个人，其他的再没什么了。而且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之后我也没有什么感情经历，」她说到这里瞥了眼顾希希，将声音压低了些，「再然后，就遇到了你。」


    将话题的矛盾点引到感情上，总好过让她猜测出别的什么不对劲。虽然现在重石的证据已经找寻的七七八八了，但是最重要的东西她还没有得到。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让童浴沂现在对自己产生一点怀疑。即使她也明白，现在相信的越深，陷入的越深，到了真相大白的那天，她受到的伤害就会更大。


    想到这里，楚燃面上露出一丝难过，童浴沂以为她想到了过去的暗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到过去的人了？」说完她便有些想咬舌头了，怎么感觉自己酸熘熘的。


    手被人握住，童浴沂抬眸，见楚燃对着她笑的温柔，「现在，只能想到你。」


    「餵我说，」一直在一旁充当空气的顾大小姐终于按耐不住了，从第一句话开始她就觉察出了隐隐的姦情感，直到两人对话结束，她终于可以确定了，自己这面还因为个小姐姐伤脑筋，那面自己这发小已经不声不响的金屋藏上娇了。


    「你们这是搞到一起去了？」


    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但顾希希的眼神却一直盯着童浴沂。别人可能不了解，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闺蜜，她太清楚童浴沂的个性了，那是个只要认定了就要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


    谁也没有回答，三人就这样沉默了半天，还是童浴沂先开口对着顾希希道：「你少喝点酒，一会儿让梁季川来接你回去。」


    「童浴沂，你认真的？」


    楚燃不知道她问的是现在这个情况让梁季川来接她是认真的，还是童浴沂对自己是认真的。然而没待她再多分析，身旁童浴沂开口了。


    「认真的。」


    酒局的最后，顾希希也没让梁季川来，而是叫来了自己的司机。上车前她深深看了一眼童浴沂，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瞪了楚燃一眼，顾大小姐开门上车，疾驰而去。


    开车送童浴沂回家的路上，比之来前，两个人都有些安静。看了一眼倚靠在车背上望着窗外的人，楚燃的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她说是认真的。想到刚才童浴沂的话语表情，楚燃没办法也不想欺骗自己。她是认真的，她喜欢的人也喜欢着她，然而却是在最不应该的时候，碰到了这么想要得到的人。


    幽幽地嘆了一口气，童浴沂回眸望向她，「怎么了？」


    从刚才她就察觉到了楚燃有点低落。


    「童浴沂，我想守护你。」


    守护你平安顺遂，守护你幸福无忧。而首先，自己要做的，就是将她从污泥中带离。重石的溃烂不应该影响到她，她应该拥有光明和荣耀。


    「好。」


    轻轻的一声回答，让楚燃有瞬间的失神，她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我说，」提高了声音，童浴沂的语气里沾染了融融的笑意，「好，我同意你守护我。」


    回到城央花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没让楚燃离开，两个人一起回到了童浴沂的住处。依旧是熟悉的房间环境，等楚燃在客房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时，童浴沂还没收拾妥当。


    那间空置的屋子就在对面，楚燃倚靠在墙上，盯着房间出神。


    童浴沂开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站在走廊里怔怔发呆的人。


    「想什么呢？」


    摇摇头，楚燃站直身子，看到童浴沂湿垂着的长发说道：「走吧，先把头发吹干。」


    坐在化妆檯前，楚燃站在童浴沂身后，一手托着她的发，一手拿着吹风机从上到下轻轻地拨揉着。棕栗色的长发在发梢处微微打着卷，将手指伸进长发，一点点的吹干水分。楚燃的动作极轻柔，到最后她关掉吹风机，手指按压在童浴沂的头部穴位上。


    「这些日子累坏了吧，今晚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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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嗯一声，童浴沂向后靠了靠，倚在楚燃的怀里。


    「你…是不是喜欢冥想？」


    「为什么这么问？」


    「那间空着的屋子，好像冥想室一样，所以我就想着你是不是会经常想要一个人静静。」


    童浴沂没回答她的话，闭上眼睛感受着她手指带来的触感。楚燃按摩的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让她这些天的紧绷与疲惫很好的得到了放松。


    「那不是冥想室。」按在百汇穴上的手继续揉压着，楚燃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不过我倒是经常会去那里一个人待一会儿。」


    「心情不好的时候吗？我总觉得你不是很快乐。」


    闻言，童浴沂睁开眼，仰起脸看向楚燃。


    「为什么这么认为？」


    楚燃被她突然的动作扰的呼吸一窒，女人白皙的脖颈，有着优美的线条，这个角度看过去，胸前的风景若隐若现。面颊开始发热的年轻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我不知道，就是有时候看着你的眼睛，会觉得你并不是很快乐。所以，我想知道，你怎么了？」


    「那里面，有我妈妈和外婆的东西，那代表着我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每次去到那里，都会让我平静安心。」


    「那她们现在……」


    「外婆已经过世了，妈妈她…出了车祸，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还在疗养。」


    或许是夜晚更容易让人感性，童浴沂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落寞。停下手上的动作，楚燃俯下身子，从后将人拥入怀中。


    「童童」


    她早就想这样唤她了。即使到了现在，楚燃仍然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她和童浴沂之间是不可以的，起码是当下。可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了她的脆弱，楚燃便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拥抱她，忍不住想要给她依靠，更忍不住自己想要不再欺骗她的心情，起码是现在。


    童浴沂轻笑，靠在楚燃怀里，「那天在古镇的酒店，你就是这样叫我的。」


    楚燃有些诧异，童浴沂见她吃惊的样子笑容渐深，「你就是这样靠过来，抱住我，喊我童童。」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的事情也太多了。」说着用额头蹭了下楚燃的脸颊，「为什么想要叫我童童？」


    对于叫过童浴沂童童这件事，楚燃是真的没有印象了。童童这个名字她只在心里叫过，因为听到过很多人叫她小童总，童浴沂，童小沂，小沂。楚燃那时候就在想，有没有一个只属于她的名字，只有她一个人才能这样叫她的名字。


    童童。在童浴沂不知道的时候，楚燃不止一次在心里这样唤她。


    耳朵上的红晕一点点蔓延，楚燃将头埋的更低了些，喏嚅道：「我想除了我没人这样叫你，独一无二。」她越说声音越小，头埋的越低，童浴沂被她的呵气弄的有些痒，揉着她的脑袋道：「那倒是，除了你没人这样叫过我。」


    「那你…喜欢吗？」被睡衣下的柔白吸引住的女孩喃喃开口道。


    「喜欢。」


    有温柔的吻落在发髻，耳畔，鬓角，再到唇边，楚燃看着童浴沂的目光里有着灼人而又滚烫的温度。


    「童童…」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天黑请闭眼～你们猜下章会写啥～～明天就是端午了，提前祝大家端午安康，作者君回家休息过节了，大家多吃点粽子。


    第35章


    楚燃觉得自己耗尽了毕生的定力，才能在童浴沂含情脉脉的目光中忍住……


    鼻尖轻噌着对方的，楚燃放开让她留恋不已的唇，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她不敢再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吻了吻童浴沂的鬓发，将被子替她盖好。


    「这段时间你太累了，今天早点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许是连日的忙碌让童浴沂太过劳累，楚燃哄着她没过一会儿人便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一个人影悄悄从卧室退出去，转而走向廊侧的房间。轻按把手，小心进入，一束光亮从手腕处射向墙面。楚燃进到屋子里，将门带上，接着向门后边的立柜摸去。依旧是如她上次来时见过的模样，取出一直带着的钥匙包，打开里面有一把不同于其它形状的钥匙。那是一把精钢制作的仿古锁钥匙，是上次楚燃记下古铜锁的形状，又从童浴沂的身边偷来钥匙复刻的模板让人制作的。


    「咔吱」


    钥匙入锁，应声而开。苍老古朴的柜门缓缓开启，引入眼帘的，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年轻时候的谭淼，在学校是聪明美丽的校花，工作后是歌舞团里的台柱子，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那时候刚恢复高考没多久，国家也还处于动荡后的百废待兴，大部分人的理想生活状态还停留于吃饱穿暖上。谭家家境不错，对谭淼也是从小宠大的，女儿喜欢跳舞，在那个年代，谭爸爸还就是让女儿学成了跳舞。


    动荡的那几年，上不了学，谭淼就经常一个人偷偷在家里的小院子跳舞，她不敢让人欣赏哪怕知道也不行，文化和艺术在那时如牛鬼蛇神一般让人唯恐避之不及，任何和它们沾染上关系的人，基本都会如牲畜一般被极端分子所迫害，毕竟那是个人吃人的年代。


    特殊环境下成长的孩童总是格外早熟，所以即使谭淼那时还小，也知道什么是关乎整个家门安危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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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知道她会跳舞喜欢跳舞，除了他。


    「哒哒哒滴滴答答～」


    一段舞蹈结束，谭淼定格在结尾动作，随即有男孩子爽朗的笑声传来。


    「嘿嘿，你跳的真好看。」


    她忙收了姿势，有些惊慌地回头，就见院墙上趴着一颗寸头小脑袋，阳光下显得像一颗不太平整的滷蛋。


    那是第一个看到她跳舞的人，也是第一个夸赞她舞的好看的人。


    后来，舞蹈就成为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在他们生在动荡末期，没过多久，黑暗的日子过去了，那属于男孩女孩之间的小秘密也逐渐变成了女孩为人称道的才艺。再然后，男孩和女孩长大了，女孩被家人送去了文工团。男孩追随她一起参了军，只不过没有家世背景的男孩没能和她分到一起，而是去了边疆戍守。多年之后，男孩转业回来，却已是物是人非事不休……


    将信塞到信封放回原位，她拿过边上的本子，翻开后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中少年少女垂立在江畔对着镜头笑得温柔。将光调近，楚燃能从照片上隐约看出少女是谭淼年轻时的样子，而另一个少年，她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有些眼熟，不过照片太老旧了还有些磨损的痕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对着相片拍好照，再将柜子里的东西检查一番，除了些首饰饰品玩具玩偶外就是一些舞蹈相关的东西，除此外再并没有什么其它的。


    将一切恢复原样的时候，楚燃看到了一张全家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童浴沂小时候的模样，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光景，扎着两个小羊角，笑得天真灿烂。抱着她的年轻男人风神俊朗，看现在的样子其实也能知道童伯远年轻时候一定是个潇洒英俊的男人，只不过真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是忍不住让人赞嘆一句好相貌。还有年轻时候的谭淼，比刚才相片里的少女时期多了些柔和恬淡，握着童浴沂的一只小手，笑容慈爱。


    手指轻抚过相片，楚燃的眼神极是温柔，这大概就是童浴沂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吧。很多时候，比起金钱地位，人们想要的可能只是家庭和睦，亲人平安，幸福快乐的守在一起度过平凡安稳的一生。只可惜这看似人间最简单的愿望，却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奢侈，无论是对于童浴沂，还是她自己。


    再次轻手轻脚的熘回卧室，躺到床上之后，身旁的人忽然动了一下，楚燃顿时屏住了呼吸。被凉凉软软的手臂环住腰身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回望向枕边人，见她还在沉沉的睡着，窗外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星星点点，楚燃就着这一点微弱亮光仔细观察着童浴沂。眉眼睫毛，山根鼻尖，再到唇……睡着的人没了往日在公司时的严肃正经，他们说小童总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可楚燃从第一次见她，就想亲近。


    伸手抚过她的面颊，指尖一颤点上了眼前人的唇，指腹轻轻摩挲过饱满的下唇，楚燃侧躺着，擂鼓的心跳声能够清晰地传入自己耳中。像是被惊扰到的小猫一般，被骚扰的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楚燃的手指还停在童浴沂的唇上，后者眼神迷濛，慢眨了几次眼，才看清了对面人的样子。


    「楚燃？」


    「童浴沂。」


    「嗯？」


    我喜欢你。


    稍清醒的女人，感受到了唇上按压的触感。微勾嘴角，有笑容在楚燃指尖漾开，紧接着，她的唇上一软，面前的女人窝到了她的怀里。


    「不睡，在想什么？」


    「想你…」


    「我就在这里。」


    将怀里的人搂紧，楚燃低低的在她耳边呢喃，「童童」


    「做噩梦了？」环住腰身的手附上楚燃的背，温柔的抚摸着。


    「嗯。」


    「乖，没事～」


    「童童～」


    「嗯，我在。」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在背上轻抚的手一顿，童浴沂微扬起脑袋，四目相对，她能感受到楚燃忽然而来的不安惶恐还有莫名的悲伤。


    「好，不离开你。」


    心里的告白化作落在唇舌之间的亲吻，楚燃吻着童浴沂，不沾情慾，诉说着自己的爱恋与愧疚。童浴沂也回吻着她，安抚着她的情绪，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黑夜里，孤独的灵魂用最简单而又直白的方式，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化在了这个绵长的亲吻中……


    第二天早晨，依旧是童浴沂先清醒。她并不是一个睡眠质量很好的人，但和楚燃在一起，总是能睡得格外香甜。当然前提时，身边这个小坏蛋不要在晚上「打扰」她。


    看着枕边睡得安稳的人，童浴沂心里滋生出一种欣慰欢喜的感觉。楚燃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人，又是让她一想到她，便觉得很合情理之中的人。


    起床准备弄些吃的，可这面她一动，那面楚燃便醒了过来。


    「早，」含糊不清的起床音，紧接着自己便被人抱了个满怀，「你醒了。」


    对于甜甜蜜蜜的小情侣来说，起床总是件格外困难的事情。两人在床上温存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楚燃上班要迟到了，可能这个温存的时间还会更长一些。


    分别洗漱打理好自己，楚燃将童浴沂带去饭厅，「我给你简单做点吃的，吃完再去上班。」


    不用遵循打卡规则的小童总本来也是准备让楚燃好好吃了饭再去上班的，现在听她这么说，便打趣道：「我是可以呀，你上班迟到了怎么办？我没记错的话某些人可是刚过实习期没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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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有点窘迫，虽然身份和工作是假的，但她也不想让童浴沂认为自己是个仗势偷懒的人，「我和知微姐请假按迟到算，我这个月一直是全勤的，这次是意外。」


    「噢～看来是我拖了楚助理的后退，让你的全勤泡汤了。」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定力不够……」


    她越说越小声，脸还有点红，童浴沂只当她是害羞，笑得更欢了。


    「你就没想过求求我？我可是你老闆啊。」


    楚燃瞄了她一眼，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昨晚如果不是她临时装作不懂，舍下脸面和智商骗过童浴沂的话，自己就算不把她吃了，也得被她吃了。可装傻装天真带来的恶性后果就是童浴沂仿佛格外喜欢调戏她了。


    有些欲望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场，想要克制，也要多花费十二万分的定力。


    「吃吧。」早晚有一天，要把你吃掉。


    将早饭放到童浴沂面前，楚燃看着她心里默默嘀咕道。


    简单的水煎蛋烤吐司，搭配一杯牛奶，楚燃知道童浴沂早晨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


    上一次两个人坐在饭厅里吃早饭，还彼此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现在却已经可以气氛如此和谐甜蜜。咬了一口抹了草莓酱的吐司，酸酸甜甜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整个身体。楚燃看着对面的童浴沂，面上始终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笑。


    如果这不是一场任务，该有多好。


    重石集团。


    童浴沂和楚燃一起来上班时，已经距离打卡时间过去了一个钟头。老闆和助理大大方方走在一起倒不用有什么避讳，只是在办公区被迎面而来的颜知微撞上后，对方面上闪过了些诧异。楚燃手里拎着童浴沂的包，在大堂还保持了点距离，刚下电梯往办公室里走时便越挨越近。


    打了招呼目送童浴沂进入办公室，颜知微继续去茶水间倒水。摇摇头将脑子里的猜测臆想丢掉，自从和路阳那事之后，颜知微觉得自己对男男女女关系方面过于敏感了些。可世上哪来这么多例外，况且小童总还是要订婚的人。


    上午的例会楚燃不用参加，等童浴沂和颜知微离开后，她再次来到老地方。确认了周围环境安全，楚燃掏出微型耳机拨通了王智的电话。


    「队长是我，有新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霸王票营养液的小伙伴～现在越是甜甜的以后越是…嘿嘿嘿～


    刚看乘风破浪的姐姐更新了，从不看选秀节目的我，只想说真香，好喜欢姐姐哈哈哈～～～


    第36章


    「童董，名园的收尾工作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小童总那里……」


    重石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童伯远靠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端着茶盏轻轻吹着。


    「不要留尾巴，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阿及帮你。」


    「是。」孙副总立在边上，恭敬的答道。


    抿了口茶，童伯远淡淡开口：「至于其他的，都随她去吧。」


    「可似乎…追的有些太紧太深了些。」


    孙副总犹豫着将话说出口，同时观察着童伯远的反应。


    最开始他刚发现自己被人盯上的时候便暗中调查过，结果回来的人告诉他对方是童浴沂后他便直接向童伯远汇报了，可童伯远的反应正如现在一般，不闻不问。起码是没有交代自己採取任何行动，背后有没有让别人插手他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还有阿及在那里。


    可最近他发现事情的苗头越来越不对，童浴沂私下拉拢股东的事他们是知道的，只不过童伯远不让插手他便不能有什么大动作。然而最近尤其是这几天自己那面陆续收到了几个合伙人想要退出的消息，他觉得奇怪便找人调查，结果得到的消息竟然还是童浴沂这面使了绊子。


    对于这个小童总，他自认还算了解，比照某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来说，童浴沂无疑要优秀许多。踏实肯干，也有主见，算得上合格的继承人。有主见虽然是好事，但对于他们这帮「老臣」来说，有时候太有主见到不听话甚至想破了规矩，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生意场上鱼龙混杂，做生意难免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生意做到一定地步，这一路走来就难干干净净。有些规矩，不摆在檯面上但是各家各行都懂，也都有自己的道道。


    重石自然也有重石自己的规矩门路，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童伯远是不愿意他这个宝贝女儿沾染这些东西的。一辈子混迹黑白半身泥污的人，竟然还妄想着自己女儿能干干净净地走下去？孙鑫真是不知道童伯远是不想活了还是他真老糊涂了。


    「她的事你不要管，我来处理。」


    话已至此，自然不好再多说。孙鑫应声而退，面上依旧是谦卑恭顺的神情，只不过转身离开时，眼睛里有一丝阴狠一闪而过。


    办公室中只剩下童伯远一个人，他望着外面的城景，目光深远。半晌，走到桌前拨通电话。


    「阿及，小沂最近都在做什么？」


    「咔哒」


    按下打火机，王智点燃一根烟，将耳机取下放到桌子上，起身在背后的记录板上童伯远的名字下面写下了阿及的名字。


    他们查重石也有段日子了，还是第一次听说阿及这个名字。据他所知，重石所有的核心人员包括子公司高层以及他们知道的童伯远的暗信都没有叫阿及的。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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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王智走到记录板前正准备拉上幕帘，就听外面喊道：「老大是我，开门啊！」


    停住手上的动作，王智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瘦瘦小小戴着眼镜的男警员，胳膊下还夹着一个牛皮纸袋。见王智来开门，小眼镜眼睛一眯，扯过文件袋，「老大，出来了！」


    门被从内锁上，白炽灯光打在会议室的暗红桌木上，将上面的坑点划痕照的一清二楚。王智和小眼镜坐在椅子上，看着相片上的人不发一言。


    相片是楚燃在童浴沂家的立柜里找到的那张，今天刚送去修复回来。此时，被修复好的相片中，两个人的面容清晰到连男孩眉眼间那颗小小的痣都被还原了出来。


    「老大…怎么会是，他啊？」


    王智面容平静地看着照片，其实从楚燃把东西给他的时候他便几乎猜到这个人的身份了，只不过他还是需要最后确认一下。相片让人送出去修复而没走技术科，为的也是确定照片里的人后，消息不被泄露出去。


    「刘良，」被唤了名字的人从照片带来的冲击中回神，等着自己队长的下文。


    「保密规定不用我说了吧。」


    推了下眼镜，刘良皱着眉头眼神认真道：「老大你说什么呢，我是警察啊，规矩我都懂。」


    王智笑笑，拍了下刘良的肩膀。将照片收起来，他站起身在记录板上童伯远的身旁画了一个圈又在圈里打了一个叉号，横线慢慢划过，停在童伯远的名字左侧，沉思半晌，在横线上缓缓打上一个问号。


    盘山公路上，一辆黑色suv沿着山路匀速绕行。楚燃坐在驾驶位，腰板挺得直直的，认真地观察着四周的路况。副驾驶位上，童浴沂撑着脑袋，看着楚燃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又不是第一次开车，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小心。」


    楚燃没看童浴沂，继续盯着四周，「平时都在马路上，现在是山路，盘山公路其实挺危险的，要时刻保持警醒。」


    童浴沂被她这一套嗑逗的发笑，就听楚燃继续道：「再说了，你还在车上坐着呢，副驾驶位不安全，让你坐后面你也不听。」


    心里暖洋洋的，语气倒是有些不胜唏嘘，「哦，是怪我打扰你开车了，好吧，以后我都坐后面。」


    「诶！我可不是这意思。」


    楚燃侧头快速瞥了她一眼，转过来继续认真看路，「而且就算真有啥，拼了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你的。」


    「别说不吉利的话。」童浴沂嘴上嗔怪着，可面上的笑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车子停在了静颐疗养中心，两人从车上下来，楚燃压了压帽檐，来到童浴沂身侧并排向内走去。


    新来的小护士热情地接待了她们，楚燃对着人点头微笑，跟在童浴沂身边打量着疗养院的环境。


    幸好，昨天童浴沂提前告诉了她，今天会带她来看妈妈。


    小护士一路上和童浴沂聊着谭淼这些天的情况，到了房间也并没有进去，为她们带上房门便先行离开。


    再次见到谭淼，这一次楚燃却有了很不一样的感觉，至于原因吗，她觉得，大概是因为面前的人。


    此时童浴沂搬了把小椅子坐到谭淼的轮椅前，椅子比正常的略微矮一些，童浴沂这样坐着，脑袋正好能靠在谭淼的肩膀上。


    「妈妈，在看什么呢？」


    「妈妈，我今天早上有喝黑米粥哦，加了党参的，按照你的喜好煮的很软烂。」


    「妈妈，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寂静。


    童浴沂却仿若未知，冲着谭淼甜甜的微笑，接着对楚燃招招手，「来。」


    楚燃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既心疼着童浴沂，又有些羡慕她就算如此，也还可以看到妈妈和她说说话。


    听到童浴沂唤她，楚燃摘掉帽子，上前几步蹲在了谭淼的身前。


    「阿姨您好，我是楚燃。」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童浴沂道：「妈妈，她是楚燃。」


    谭淼依旧盯着窗外，明明是没有知觉的人，可楚燃总觉得她的这双眼睛里看透了太多世事繁杂，即使那双眼睛此刻只能不聚神的看着某处。但她还是感觉，谭淼是能听得到的。


    「阿姨，我会好好照顾童童的。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她。」


    楚燃单膝跪在地上，身板挺得笔直，神情肃穆语调认真。童浴沂被她这副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想笑，又实在忍不住……


    这人，怎么看都有些傻乎乎的。


    当然，谭淼是回答不了什么的，可楚燃始终觉得她是听到了，并且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整一下午，童浴沂和楚燃都在这里陪着谭淼。楚燃从来没听过童浴沂讲这么多话，大到公司最近发生了什么，谈了什么生意，小到刚才说的今天吃了什么。她还会和谭淼讲童浠宁的事，林林总总有的没的就像闲话家常一般说个不停，只不过是童浴沂一个人在说。楚燃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听着，期间会给童浴沂倒水削水果，给谭淼喂喂水。


    童浴沂说累了的时候，会靠在轮椅上，脑袋轻轻抵着谭淼的肩膀。楚燃看着这样的童浴沂，总是忍不住想要抱抱她的冲动。


    当然，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两人从疗养中心出来，坐上车，童浴沂还没等系安全带，便被身旁人一把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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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伸手摸着她的后颈，童浴沂说话的声音都格外温柔。她喜欢摸楚燃的后颈，肌肤细腻光滑，发颈处有些许碎发，摸起来毛茸茸的。


    「刚才就想这样抱你了，忍得好辛苦。」


    闻言，童浴沂笑着向前坐了坐，另一只手也环上了楚燃的脖颈，加深了这个拥抱。


    埋首在人耳际的脑袋拱了拱，亲了亲小巧的耳垂，被偷吻的人瑟缩了下身子，离开始作俑者的怀抱。


    楚燃再想靠过去时，童浴沂伸出食指抵在了她的唇上，「车是新买的，还没来得及贴窗膜，外面能看到。」


    楚燃瘪瘪嘴，委屈巴巴地坐回去，启动车子准备离开。她眼神可怜兮兮的，像只被抢了珍藏罐头的大型犬科动物，瞧的童浴沂于心不忍了。


    「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


    「嗯呢～」撒上娇的楚燃让童浴沂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柔声哄道：「好了乖，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看着瞬间睁大眼睛欣喜点头的人，童浴沂有些忍俊不禁，「事情不会做，胆子还小，就积极性还挺高。」


    这一句说的楚燃脸噌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也不知道是羞窘的还是气着了，只见她嘴唇哆嗦了半天，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童浴沂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见楚燃最后这个小样子，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啦，慢慢来。」


    楚燃握着方向盘，心里是五味杂陈啊。


    她不想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和童浴沂发生关系。她没有碰过女孩子，童浴沂是她的第一个女朋友，如果她真的是重石小助理楚燃的话。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在这场欺骗关系里，楚燃始终想保留着最后一丝真心，对童浴沂，也对她们这段关系。她想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童浴沂真正的在一起，没有欺骗隐瞒彼此坦诚相对。如果这辈子她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车子驶出疗养中心的区域。就在她们离开后，山峦巨石处，一个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检查了一下手里相机中的照片，拍摄角度清晰度都十分到位。看了一眼车子离开的方向，男人将脑袋上的连衣帽戴好，转身向山的另一侧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燃：听说有人说我不举？来人，给我上槓铃，你看我举不举起来的童浴沂：呵呵，呵呵呵


    作者君：感谢地雷营养液的小伙伴们，感谢留言的小伙伴们，感谢看文的小伙伴们，感谢……


    顾希希：给老娘闭嘴


    韩颂：呵，粗鲁


    顾希希：卒


    作者君：筒子们，别站错cp了，我只能给你们保证水火cp是he的楚燃：大佬，我谢谢您，哈哈哈


    顾希希：卒?2


    第37章


    「砰！」


    枪声响起，男人应声跪地。女人双手持枪慢慢逼近，走到男人近前掏出手铐，一直跪俯在地的男人此刻却忽的转过身，手中握着把匕首朝女人刺了过来。一个闪身，女人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刀锋划过上臂。还不待女人的同伴有所反应，刚才倒地的男人已经越上前朝着女人扑了过去……


    「张队！」


    年轻的男警员沖了上去，趴在围栏向下看去。只见刚才中枪的男人独自躺在楼底，血慢慢从他身下蔓延。


    张队呢？


    「别看了。」


    低哑的女声自近前传来，男警员一愣，寻声望去，他的张队正挂在楼檐上，衣袖沾满了血迹。


    「快拉我上去，撑不住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江城静谧的清晨，张靖弛靠坐在一旁，胳膊上的伤口被简单的处理过，只不过脱臼的手臂还得去医院让大夫接骨。


    那个抱着她跳楼的男人此时正戴着呼吸机躺在她对面，贩毒杀人袭警，罪名加起来够他死几回了，所以他才不要命的抱着自己同归于尽。张靖弛沉着张脸坐在那里，心里盘算着这人一定不能死，他只是其中一环，后面可还有大鱼呢。


    「小赵，给局里打电话，增派人手。」


    「是。」


    韩颂今天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昨晚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想到这，她便想到了送她这一夜安眠的人。顾希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瓶神油，滴在安神蜡里放在床头，还真的让她一觉到天明。


    早餐的牛奶还没喝完，急诊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韩医生，这里有个手臂脱臼的病人，麻烦你来接下骨。」


    张靖弛站在手术室门外，毒贩子刚刚被推进去，截住一位正往手术室里跑的医生，问道：「大夫，人能救得回来吗？」


    「你别拦着我，没准还有希望。」小医生也不挣脱只斜眼看着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随便被人扯住问问题的状况。


    「打扰了，抱歉。」有些讪讪的收回手，退后两步准备坐下来等手术结果的人被一道声音噼头盖脸的砸懵了，「哎！就说你呢乱跑什么！不知道满哪找你吗！你还真是不嫌疼啊。」


    被吼的一愣的人定睛一瞧，原来是刚才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护士大姐。


    「哦，我来这看看…」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不耐烦地打断，「看什么看，先看看你自己吧，医生都等你半天了，大早上啥子也没做就满哪找你了。」


    张靖弛有些尴尬，毕业之后除了自己师傅就没人这样呵斥过她，更别说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了。可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对，没打声招呼就来到这了，她便也不好多说，只是交代一同来的小警员看好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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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伤成那样了，人还能飞了不成啊……」被护士大姐一路唠叨的人只觉得头大如斗，进了急诊室，那护士声音才小了下去，只不过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李姐，这里交给我了，你去忙吧。」


    一道清亮的女声将张靖弛从嘈杂烦躁中解救出来，寻声望去，斯文俊秀的女医生款款向她走来。


    「这个伤口，要打麻药。」韩颂检查了一下面前的手臂，伤口有些深表皮还有撕裂的痕迹。「怎么弄的？」


    没有听到回答，韩颂抬起头，看向胳膊的主人。张靖弛被这一眼看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不算白皙的皮肤悄悄涨红，喉头滚动，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什，什么？」


    「我说，伤口怎么弄的？」


    「哦哦，被划伤了。后来从楼上掉下去，用的这只胳膊攀上的楼檐。」


    怪不得。


    韩颂心里有数了，叫来护士给人打了麻药，「待会儿有点疼，不过你应该感觉不到了。」


    她按了按伤口下三寸的位置，正常的接骨点太靠近伤处了，只能换个地方，力求做到一次成功。


    「咔嚓，咔」


    手起手落，几秒钟的功夫。韩医生晃动了几下胳膊，又捏了捏关节，点头道：「好了，一会儿麻药劲儿过了你自己活动一下试试，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张靖弛觉得麻药都大可不必打，全程除了盯着韩颂看，她也没注意到别的什么。


    「哎医生，」叫住准备离开的人，」张靖弛扫了眼她的姓名牌，「韩医生，我要去哪里找你啊？能不能留个联繫方式？」


    韩颂闻言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病人，高个短发，高鼻鹰眼，很帅气干练的一个女人，只不过此时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不符合长相的羞赧。


    韩颂有一瞬间的恍惚，开口却问道：「你是警察？」


    张靖弛点头，「嗯，我在江城市公安局。」


    「江城市，公安局？」


    没错过韩颂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张靖弛问道：「对，你有朋友也在那里吗？」


    怔忡只在一瞬，随即恢复常态的韩医生摇摇头，「没有。」


    见人要走，张靖弛有点急，不顾还麻着的胳膊吊着手跑到韩颂面前，「韩医生，还没说怎么联繫到你呢。」


    看着面前人的表情神态，韩颂皱皱眉，不明白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她爸去给她拜了月老庙？可为什么招来的桃花都是女的啊？


    「二楼骨科科室，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那里找我。」


    扔下一句话，沖面前人点点头，绕过她向外走去。


    「韩颂」


    心里默默念出韩颂的名字，张靖弛不自觉地笑弯了嘴角，盯着施施然离开的韩医生背影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韩颂」


    大年二十九，重石集团家在外地的员工基本上都休了假回家过年去了，各部门只留几个本地人值班。路阳是前天的飞机，临走前还叫了楚燃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吃饭的地方选在颜知微第一次请她俩吃饭的川菜馆，路阳叫了一桌子菜，大中午的还要了两瓶酒。楚燃也没拦着，她知道路阳心里有事，再看桌上的菜，不都是那次吃饭的时候颜知微点的吗。


    「不然我把知微姐也叫来一起吃吧，一桌子菜呢。」


    喝了口酒，路阳夹了一筷子水煮鱼，带着麻椒辣油一起吞进肚子。


    「别，打扰人家干嘛，人家现在都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楚燃疑惑了，没听颜知微提过啊，她最近不都在帮童浴沂办事吗，哪里来的时间约会？


    「知微姐啥时候有的男朋友？」


    「天天开车来接她那个，周末两人还一起约会。」


    听着描述楚燃想起来了，她说的不是周明豪嘛。


    「你说的是见天开一跑车，穿的跟个工厂小老闆似的，个子不高理个平头那个？」


    「怎么，你都认识了。」


    「嘿，那哪是她男朋友啊，那是重石的一个合作商，和公司有业务往来我才知道他的。我见过他送颜知微，我还问了呢，知微姐说不是男朋友。我也觉得不是，知微姐看不上他吧，顶多算个追求者，你别多想了。」


    「呵呵，」路阳干笑两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起码人家也能堂堂正正的追求，有钱有身份，能给她想要的生活，我呢？」


    被堵的哑口无言的人张张嘴，楚燃不是理想主义者，说不出爱情大于面包这样骗小女孩的话。拿过酒瓶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仰头喝下，才说道：「物质虽然是生活的基础，但是感情世界里不能只有物质。路阳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慢慢努力一切都会有的，颜知微不是嫌贫爱富的姑娘，这点我看的出来。如果你是因为钱的问题……」


    楚燃言尽于此，看着路阳，对方已经两瓶啤酒下肚了，「我知道，可我在乎钱啊，我想努力挣钱，我白天上班晚上接私活给人做设计，我想多赚点。可是楚燃啊，和别人一比，杯水车薪。」说着她摆了摆手，「这也不是最重要的，颜知微她是直人，她不喜欢女人，我不能也不可能把她掰弯的，她是要结婚的。」


    楚燃闻言一愣，直人，掰弯…路阳这话倒是提醒她了，童浴沂好像从来没有过性取向方面的纠葛。从一开始的吻到后来的也不知道谁先的主动，童浴沂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子犹豫过，也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助理而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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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是有未婚夫的，这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写在背景资料里的信息。


    而来重石这么久，虽然没有听过童浴沂亲口承认，但她也没有亲口否认过。公司私下的风言风语楚燃也听了不少。蒋翰，基本上已经是所有人认定的，重石未来的东床快婿。


    心一点点的下沉，楚燃从来没承认过她们的关系，也没有开口说过喜欢。那是因为她知道所有的这一切很可能都是一场镜花水月，身份是假的，背景是假的，目的是假的，如果这场关系中唯一有一样是真的，那便是楚燃自己的真心。


    她是真的喜欢童浴沂，即使她从来没开口告诉过她。


    那么童浴沂呢？从来没承认过她的童浴沂，从来没开口说要在一起的童浴沂，所以她对于童浴沂来说，又是什么呢？


    童浴沂是逃不掉商业联姻的，现在有童伯远在逼着她就范，而楚燃知道，童伯远终归是要被绳之以法的，那么这之后呢？亲手将她的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童浴沂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了吧。


    一直不愿意深思的问题，在这个年前的冬日午后，被这三两杯酒两三句话揭开了最后的遮掩。


    「我从未妄想过真正得到她，我知道，我终究是会失去她的。」


    耳边是路阳喃喃的低语，夹杂着川味的硬普，明明是很可爱的口音，此刻听起来却格外让人难过。


    「路阳。」


    「嗯？」


    「试一试吧。」


    「什么？」


    「颜知微吻过你，哪怕是喝醉了，起码能证明她不讨厌你的触碰。试一试吧，你…你们的情况其实好很多了，你和她有少年时的陪伴，有彼此扶持的岁月，有过去有现在，只要你肯勇敢肯自信肯扔掉你心里的枷锁，你们会有未来的。」


    路阳双眼有些赤红，眼泪砸落在桌上，楚燃描述的幸福，有种不可触及的悲伤感。


    「你怎么样了？和小童总，我觉得她对你是有些不同的。」


    楚燃摇摇头，心口泛起苦涩，「我和她…我和她，」一点点抿下杯中的酒，楚燃撑在桌上，眼神放空，「一个是天上的飞鸟，一个是海里的游鱼，隔山隔海隔着一个世界……」


    「路阳，你比我幸运也幸福。」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从刚才悲伤情绪中缓和出来的人重新笑道：「好好回家过年吧，正好你们两个分开些距离，你好好想想，想清楚。过完年之后，要有个新气象。」


    「路阳，我希望你能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韩医生二号追求者上线，亲爱的小童总这集上线在楚燃心里。话说，我想知道你们喜欢哪对cp，怎么个搭配，这话问的是不是有点早，毕竟张副队刚刚出场。主要作者君想知道你们的cp和我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的～哈哈哈


    第38章


    古朴雅致的书房里，四周的窗户上挂着厚重的遮光窗帘，桌前亮着一盏檯灯，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亮。黄檀木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几张照片散在纸袋上面。


    坐在桌子后面的童伯远嘴角抿成一条线，盯着面前的照片良久不语。


    「老吴。」


    一直颔首侍立在一侧的人闻声应道：「老爷。」


    「去查一下这个楚燃。」


    「是。」


    待人退出去，童伯远拿起电话拨通，响了两声，对面便接了起来。


    「阿及，过年回来一趟吧。」拿起桌上的照片，已经不再清明的眼眸中依旧寒光冷冽。


    照片里，童浴沂和楚燃在车中相拥。拍摄选取的角度很到位手法也不错，能够清楚地看到童浴沂脸上的笑容。童伯远看着相片里的女儿，自谭淼出事后，他就再也没在童浴沂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笑容了。


    「小沂，被人盯上了。」


    大年三十这天，楚燃一个人躺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王智早上给她来过电话，除了慰问关心回不了家的她之外，还给她布置了新的工作任务。


    桌上的电脑开着，里面放着一台的春晚进行时。楚燃也没看，就是想大过年的听个热闹。


    她有些想家了，也有些想童浴沂。


    中国人讲究团圆，一年到头不管多忙碌，到了年底也要回家团聚。楚燃自小失去双亲，比常人对家的渴望和依恋更深，但又因为自身性格原因，对自己的这份渴望也隐藏的更深。


    「嘟～嘟」


    电话拨出去没一会儿，对面便接了起来。


    「喂，您好。」


    熟悉的女声，让拨通电话的人一时怔忡。楚燃拨的是家里的座机，果然，她回家过年了。


    「姐姐，是我。」


    短暂的沉默，楚燃继续开口，「过年好啊，你和老爹都还好吧。」


    「还好，你呢？一个人好不好？我听爸说你有任务，不能回来过年了。」


    「嗯，任务比较特殊也不能暴露身份，」顿了顿，楚燃犹豫着说道：「我听老爹说，你来江城了？」


    对面同样静默了几秒，「嗯，正好有个工作机会，江城的专业发展和福利待遇都比家里这面好。」


    「嗯，是不错……那你住哪里啊？一个人还习惯吗？江城夏热冬寒的。」


    「在医院附近租的房子，还好，慢慢也习惯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都是些无关紧要却也是家人之间惯常关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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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的电话啊？」


    「燃燃的。」


    老爹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接着是那声久违的称呼。


    「燃燃啊！怎么样啊过年，今天有没有饺子吃，和谁在一起呢？」


    老爹是个消防员，年纪大了从一线退下来之后坐起了机关办公室，本来不善言辞的男人，因为经常的演讲报告，也变得越来越健谈了。


    话筒递给了老爹，两人又聊了好久，通话结束之前老爹还絮絮叨叨地嘱咐她吃好穿暖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老爹，等任务结束我就回去看你，明年过年我一定在家陪你。」


    「好好，你可说话算数啊，老爹都想你了。」


    「嗯呢老爹，我也想你。」


    挂了电话，独自过年的失落感终于有所缓解。楚燃起床，准备煮点饺子煎几块牛排，自己过节也得像个样不是。


    锅中加水开火，从冰箱拿出速冻水饺，还没撕开包装袋，微信提示音便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点开，是童浴沂的消息。


    「在做什么呢？」


    「正准备下饺子。」


    楚燃告诉童浴沂自己一个人在江城过年的时候，童浴沂沉默了良久，楚燃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没事儿，我平时也是一个人啊，自由自在的。可以一觉睡到下午，打游戏刷剧追综艺看电影，哈哈哈，我已经开始期待年假了。」


    「其实…」


    「哎呦真没事，安心过年，记得想我就好。」楚燃不愿意看到童浴沂同情她的样子，嘻嘻哈哈着岔开了话题。


    没有收到回复，楚燃撕开包装袋，等着水烧开，将饺子下进去。


    熟悉的口哨曲在桌边响起，楚燃放下饺子拿过手机见是童浴沂的电话。


    「童童？」


    「楚燃，你家在哪个单元啊？」


    「什么？」


    「我说，我到了你家的小区，但是好像找不到你住的地方了。」


    「你？！」愣了两秒的人，几步冲到窗前，楼下并没有童浴沂的车，返身跑回卧室，一眼便瞧见了远处那辆熟悉的suv.


    童浴沂买这车的时候只是打算接童浠宁的时候开，楚燃无意中见到夸了一句好酷，她喜欢这种偏越野的车。后来这车便成了小童总私下的座驾。


    「穿衣服下来，跟我回家过年。」


    幸福愉悦的感觉第一时间占据了大脑，情绪骗不了人。高兴应下的人在去厨房关掉火，对着衣柜好一顿翻找之后终于在书桌前冷静了下来。


    书桌上摆着摊开的笔记本，内页上赫然画着童伯远的关系图。楚燃看着新填上去的名字，眸光暗了下去。伸手撕掉早上刚画好的图，用火机点燃烧掉，最后检查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精心打扮过的人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门。


    车里，童浴沂靠在座椅上听着音乐。楚燃向她小跑过来时，童浴沂的心里生出了种原来等着女朋友约会是这样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视线范围内出现童浴沂的车时楚燃忍不住小跑起来，等到见了童浴沂的人，刚才电梯里那些心绪盘算便暂时统统丢到了九霄云外。


    「来接你啊。」


    「啵」响亮的一吻落在童浴沂的脸颊，开车的人唇角笑意加深，「系好安全带。」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儿，你不用回家陪家人吗？」


    乖乖系好安全带的人，脑袋再没转正过。


    「回啊。」


    眨巴眨巴眼睛，楚燃有些反不过劲儿，「我们现在不是去你家吗？城央花园？」


    「是去我家，不过不是城央花园。」


    楚燃怎么也没想到童浴沂能把她带回童家。当大门缓缓开启时，她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车子穿过花园来到地下停车场，楚燃看着周围的陈设，一点点的将童家的细节记在心里。


    别墅门打开时，楚燃还有些恍惚。这在过去是她挖空心思都想不到怎么进来的地方，而现在真的来到了这里……咬了下自己的后槽牙，楚燃心中暗道：我是警察！


    「走啊。」


    童浴沂见她一个人站在大门外若有所思，便过去牵起她的手。


    「没关系的，有我在。」


    不同于童浴沂自己的小家，童家别墅不论是外观还是内饰都很符合豪门的气派，恢弘华贵，对，就是贵，整个房子处处都透着一股贵气的感觉。楚燃直觉童家的装修应该得益于女主人不错的审美，才能让诺大的别墅显得贵气却不俗气。


    童家大厅里空无一人，童浴沂带着楚燃穿行而过直接上了二楼。一上楼梯，迎面走来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开口唤道：「大小姐。」


    童浴沂沖他略一点头，「吴伯，让人把我旁边的房间收拾一下，楚燃这几天会住在家里。」


    被唤作吴伯的人点点头，和楚燃打过招呼，随即笑道：「大小姐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过年呢。」


    闻言，童浴沂看了楚燃一眼，对她露出一个笑，转而看向吴伯道：「小楚是我的助理，这些天要来家里帮我处理一些工作。」


    「是。大小姐，过年了，要注意休息啊。」


    「放心吧吴伯。」


    待人离开后，童浴沂靠近楚燃，手指勾了下她的小指，「去我房间吧。」


    初进童家，楚燃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谨慎着，而此刻要进童浴沂的闺房了，她竟有种侷促紧张以及难明的兴奋感。明明同床共枕过多次，也进出过多回童浴沂在城央花园的家，她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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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很大，和整个别墅偏中式的风格相同，但设计上却要简洁明快许多。不管从哪个房子来看，童浴沂都是一个喜欢简洁自然的人。


    「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楚燃围着房间绕了一圈，最后走到床头轻拍了下枕头。童浴沂脱下了外衣，又将楚燃的外套接过来一併挂好，做好这些的同时看着对方一系列的小动作，笑道：「你干什么呢？」


    「我在感受。」


    走到楚燃面前，一点点靠近，脱下高跟鞋的童浴沂比楚燃矮一些，或许是视觉角度发生改变，整个人显得少了些素日的凌厉，多了些……


    「你在感受，什么？」


    当习惯的陈述语气突然灵动起来，楚燃听后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紧，她有点渴了。


    拥住面前人，此时此刻此地，不管多不合情合理合时宜，她都想拥抱她，甚至拥有她。


    鼻樑碰过鼻樑，鼻尖蹭过鼻尖，楚燃感受着童浴沂的一呼一吸，唇擦过唇，正在两人准备加深这个吻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姐！你帮我上一把分，」


    刚回城的童浠宁着急下一把开局，没顾得上姐姐大忌，直接推门而入。她以为大过年的姐姐不会怎么样，实际上姐姐也从来没有在家里怎么样过。


    她就这么着急了一次啊！


    「我同学着急找我我得去回个……」


    想着熘之大吉的人弱弱补充着后续理由以此妄图表明自己的情况特殊，话还没等说完，童二小姐反应过来了：这是她家啊，这是过年啊，这是姐姐的卧室啊，楚燃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你俩在干嘛！」


    童浴沂只觉脑袋一声嗡鸣，她觉得自己可能快「英年早压」了。


    「童浠宁！你又不敲门。」


    「我着急找你，这，」顾不上已经死了的人物和公屏上的祖安问候，童二小姐直接按灭了手机。指着楚燃道：「姐！你你，你不会要出柜吧？」


    别啊大过年的，她还不想这么早就经历硝烟瀰漫，而且自己现在年纪还小也帮不上什么忙。老姐不会是被这小白脸沖昏了头脑不管不顾了吧？她是绝对支持自由恋爱的，但是总得等她们俩彻底有能力自由了再说啊。


    「说什么呢，楚燃来帮我处理些事情，而且今年过年她没回家自己一个人，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处理事情需要用嘴处理啊，仙人度真气啊。」


    小声嘀咕了几句，毕竟撞破了自家老姐的好事，她也不敢太嚣张。童浴沂被她闹了个脸红，想要呵斥她两句，又觉得不该在这种事情上和未成年的妹妹辩驳。


    「童浠宁，你又打游戏，马上就中考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哎呦我的亲姐，今天年三十啊，你自己都能放假和小女朋友亲亲热热，我还不能休息一会儿了。」


    一直杵在边上尴尬静默着的楚燃突然被cue，还是这么一个两人都没承认过的称呼。她清了清嗓子，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起码打个招呼，就听童浠宁又说道：「好了姐，我不打扰你俩亲热了。」一边说一边往门口退，走出房门后还探回个小脑袋，压低语调说道：「小白脸，你别欺负我姐啊。」撂下这一句，也不待两人反应便一熘烟地跑走了。


    楚燃：……？？？！！！小白脸？！我？！


    童浴沂：「小宁她还小，不懂事。」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楚警官眨眨眼，深吸一口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


    楚燃：「我脸白吗？」


    童浴沂一愣，仔细瞧了瞧楚燃，随即两手抚上她的脸颊揉捏了几下，开口时语气里尽是笑意，「嗯，挺白的。」


    伸手揽过主动送上门的腰肢，将人整个带入自己的怀里，楚燃一步一步向前，童浴沂一步一步退后，挪到门边时，楚燃抬手锁上了房门。


    「嗯～你干什么？」


    语气轻软到几近嘤咛，童浴沂整个人被圈在楚燃怀中抵在关着的房门上，因为紧贴着的缘故，还能听到门外偶尔走过的佣人脚步声。


    「做小白脸应该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月好啊


    第39章


    一晌贪欢。


    楚燃和童浴沂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傍晚，对于楚燃来说现在和童浴沂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或许因为心里明知没有未来的绝望加重了这份珍惜，一步步吞噬了楚燃对于童浴沂最后的底线。


    她想，她是爱上童浴沂了。


    直到吴伯来叫人，两个人才从床上起来。


    「我就不去了吧，你一会儿给我带点吃的上来就行。」


    年夜饭，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家庭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童家没什么近亲，谭淼一直都在疗养院休养，童伯远从不接她回来，童浴沂也从来不提，童浠宁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对于母亲她也很少提及。故而三十这天只有童伯远童浴沂和童浠宁一起吃饭糰聚。


    童浴沂略一沉吟，点头应道：「好，等会我让厨房给你把饭菜送上来，我吃完上来陪你。」


    她还不想让自己父亲注意到楚燃，更不能让他发现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以自己父亲的脾气童浴沂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其实把楚燃带回家已经是她欠考虑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她，又不忍心她一个人。看着面前眼中全是自己的女孩，童浴沂想她是真不能把楚燃带到父亲面前，就凭楚燃现在的道行，想要瞒过父亲恐怕是有些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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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童总心里，楚燃始终是那个单纯明朗的女孩，需要她护她周全的姑娘。


    「没关系，折腾一下午也困了，我睡一会儿，你多陪陪家人。」


    在楚燃脸上亲了一下，童浴沂摸摸她的头发起身离开房间。


    一直坐在床上扬着脑袋微笑的楚燃沖她挥挥手，在童浴沂关上房门后，慢慢收敛起笑容……


    饭厅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中式菜餚。童伯远带着两个女儿拜祭了祖先之后，便来到饭厅落座。他坐在主位上，左右两侧分坐着童浴沂和童浠宁。


    童浴沂这一年在家里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有两次还是和蒋翰一起的。饭桌上别说笑容，连话都少有。今天许是过年的缘故，父女姐妹聚在一起氛围倒是融洽了不少。


    「小宁儿，过了年马上就要中考了，好好学习但也不要太劳累，注意休息。」


    「爸爸最好了，不像姐姐就只会让我使劲学习。」


    相较于大女儿，童伯远平时和这个小女儿的交流更多，或许因为对她自幼失去母亲照拂的疼惜，童伯远对童希泞和童浴沂採取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对待童希泞，他更多的是随她心意，随她开心，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童伯远都能包容这个小女儿，反之对于童浴沂则要严苛许多。


    「你姐姐也是为你好，小宁乖，要听姐姐的话。」


    「爸，过了年小宁的ipad电脑之类都要收起来，除了学习之外不要用，手机使用时间也要管控，现在的网络上什么都有，她还小价值观还不成熟，要正确的引导她。」


    对于父亲有些溺爱妹妹这件事，童浴沂一直保持着可控默许状态。她其实也不愿意强迫童浠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然而她作为一名学生，又处在人生最应该正确引导规划的年纪，她还是希望妹妹能多学一点东西多接触一些事物，能够明事理懂得辨是非也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圈子里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坏人，但确实是被过于纵容溺爱了，让他们在放纵之后不自觉做了错事而有的人甚至还不自知有错。童浴沂认为不管什么样的环境和条件，人总要明理才会做人。


    「爸爸，姐姐又来了，你看啊！」


    「好了好了，小宁听话，你姐姐说的有道理。这样，那些东西寒假过了咱们再收起来，等上了高中，爸爸送你个大礼物，随你挑。」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对，想要什么都可以。」


    「爸…」


    童浴沂有些无奈，如果不是确认自家妹妹天性善良爱好健康，她真担心把这一老一小放在一起生活。


    童伯远：「没事的，小宁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我相信她。」


    童浠宁：「爸爸最好了！」


    童伯远：「就光爸爸好吗？」


    童浠宁：「嘿嘿，姐姐也好，第二最好。」


    童浴沂：「童小宁，我真该给你好好找个语文老师了。」


    童浠宁：「爸你看姐！」


    「哈哈哈哈」


    童家父女终于在阴历年的最后一天吃了顿祥和欢乐的团圆饭，此时的童浴沂如果能早知道这是她和父亲还有妹妹吃的最后一顿和乐融融的年夜饭，她应该会更加珍惜这一餐饭，陪他们的时间再久一些。


    「爸，我吃好了，先上去了。」


    「小沂，」叫住大女儿，童伯远眸色有些深沉，「你带人回来了。」


    童浴沂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都提了一下，父亲目光如炬，让她一瞬间有种被识破的感觉。


    「嗯，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就把助理带回来了，今年没让她回家，带回来方便工作。」


    童浴沂面不改色，藉口找的冠冕堂皇，一旁的童浠宁暗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童伯远望向童浴沂，父女俩对视了片刻，最终童伯远先开口道：「过年就别总想着工作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爸爸身子骨还硬朗着，还能帮你扛几年。」他语气温和，就像是寻常父亲叮嘱女儿一般。


    童浴沂闻言心下一凛，就见童伯远沖她摆摆手道：「等会记得下来守岁。」


    童浴沂回到卧室时，楚燃正坐在化妆檯前吃着饺子喝着汤，面前摆着四碟八碗，台上支着ipad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也不知道一个唱歌节目有什么搞笑的，看的她嘿嘿直乐。


    见童浴沂进来，楚燃还有点意外，「这么快？你吃饱了吗？」


    看了看桌上的盘子碗，童浴沂心道：幸亏自己的化妆檯够大。


    「早就吃饱了，你当我像你似的，跟个小猪一样。」


    「你是嫌弃我能吃了吗？还是嫌我胖了？」说着，楚燃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儿，委屈巴巴地瞅了童浴沂一眼，便又转过头盯她的歌唱表演去了。


    「楚燃。」


    「嗯。」


    答应了一声，楚燃也没回头。童浴沂有小情绪了，「我这么早上来是不是打扰你看春晚了。」


    童浴沂说的云淡风轻，一点儿也没有女孩子恋爱中吃醋的感觉，语气平常的仿佛在公司让楚燃倒杯咖啡来。


    全身心几乎都投入到节目里的楚警官终于还是在这半点分心中听出了异样，最后看了一眼正唱结尾的女明星，楚燃一个旋身坐到了童浴沂的身边，一把抱住她，「怎么会，就这一个节目比较有特色，剩下的我都不看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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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没答话，心里回想了一下节目，几个男女明星唱歌有什么特色？她看了眼ipad，此时是落幕的长镜头，视线扫过那几人身上，高鼻深目一身红衣的女明星让她目光不自觉的多停留了半刻。有点眼熟，好像最近挺火的，经常能看到她。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明星？」


    童浴沂有点瞭然了，楚燃刚才盯着屏幕傻乐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常看唱歌的反应。


    「哪个？」


    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搂着自己的人，楚燃被看的缩了缩脖子，「你咋看出来的啊？」


    小样，我还不了解你。


    童浴沂依旧没言语，楚燃有点慌，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连喜欢女明星都能让女朋友吃醋吗？


    「我以后尽量少看她，」往童浴沂身上蹭了蹭，楚燃弱弱地说道：「童童，你生气了吗？」


    「谁生气了。」尽量少看？看把你难为的。被自己心里想法幼稚到的童浴沂摇摇头，将楚燃的手爪子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拍了拍对方的脑袋道：「快去吃饭吧，别凉了。」


    「那你陪我一起。」


    想说自己吃饱了的话在嘴边一转，开口变成了，「好，我陪你。」


    楚燃知道童浴沂的饭量，也没真的餵她多吃。两个人在童家别墅，童浴沂自小长大的房间里，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饭，笑笑闹闹，甜甜蜜蜜。这是楚燃过的最特别的年，也是她和童浴沂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而这个新年也成为了她日后漫长岁月里，反覆回味的她与童浴沂之间为数不多的珍贵与美好。


    将近十二点时，童浴沂下楼陪着父亲和妹妹一起守岁。楚燃待在房间里，仔细回忆了一遍她进童家时看到的一切。


    在童浴沂下楼陪家人吃饭的时候，她便和王智联繫上了，童家设有监控和安保，仅凭她一个人是无法做些什么的。


    王智让她伺机而动，尽量不要打草惊蛇，他这面连夜组织技侦队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不留痕迹地攻破童家的安防系统。


    「尽量控制在十分钟之内，童家有巡逻的保镖，如果系统故障时间太久，保镖会进入主宅安检。」


    「好，我知道了。」说到这，王智才从任务进展的惊喜中反应过来，「你在童家？童浴沂带你回去的？」


    「嗯。」


    王智有些诧异，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童浴沂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楚燃，「她为什么会带你回童家？」多年的办案经验让经侦队长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同寻常，「楚燃，你有没有暴露什么？童家父女最近对你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态度吗？」好在，直男思维让他的猜测偏离了正确的轨道。


    楚燃这端思忖片刻，她很确定童浴沂对她的信任，至于理由是什么她是不能对王智坦白的，「童浴沂这面有上位的想法，让我帮她处理一些工作，就是上次发给你的那些东西，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带我回来不过是知道我父母早亡没地方过年罢了，而且不是我留下也得是颜知微留下，我正好做了个顺水人情。」


    楚燃不想多说这些，找了个藉口含糊过去，王智听后倒是没再怀疑，「嗯，楚燃，这次的任务你做的很好，今晚如果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对童伯远申请批捕了，这是你第一件独立卧底的案子，到时候可是大功一件啊。」


    。……


    零点的钟声响起，窗外漫天烟花璀璨夺目。


    楚燃站在童浴沂的房间里，目及范围内都是她的东西，甚至她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味道。手指拂过窗前，楚燃在哈气的玻璃上写下了童浴沂的名字，手机应声而动，是童浴沂的消息。


    「楚燃，新年快乐」句尾，一颗小小的红心，楚燃还是第一次见童浴沂使用表情符号。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手指抚过屏幕上童浴沂的名字。窗外的烟火缤纷绚烂，映在楚燃墨黑的瞳仁中灰白明灭。


    「新年快乐，童童」


    犹豫了两秒，楚燃继续写道：「只要你需要，我会永远陪着你。」


    只要，你还会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爷爷家忙了一天，更的有些晚，大家晚安好梦～


    第40章


    烟火炮竹声渐弱，只剩零零星星的偶尔几声响，除夕夜註定不会太平静。


    翻身转过一侧，楚燃睁开眼睛望向身旁，此时的童浴沂兀自闭目熟睡，床头柜上空着的牛奶杯剩余的残液已然沉底。


    轻吻下枕边人的脸颊，楚燃翻身下床，按亮了腕上的手錶。


    凌晨三点整，是她们约定好的时间。


    「准备好了吗？」


    「再给我们五分钟。」


    楚燃穿好衣服戴上手套，将微型耳机佩戴好，倚靠在房门后等待。


    「已经潜入系统，监控画面显示摄像头能照到每间房门口。」


    「二楼上楼梯左手第二间房是客房，第三间是童浴沂的卧室，第四个房间是她的书房，第五间是童浠宁的卧室，童伯远住在三楼。」


    楚燃悄声说着自己刚得知的讯息，技侦科员在一旁按照她的描述标註地形图。


    「小楚，现在我们已经侵入安防系统，黑屏过后会造成画面固定延迟，如果童家安防内部不发现，我们可以给你预留更多时间，你进去之后要尽快，听指挥行动撤离。现在，出门右转，长廊尽头最后一间房有盘龙门把的是童伯远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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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3，2，1」


    童家安防室，一二楼的监控画面忽然一闪黑屏，值班保安站起来正准备叫人，画面随即恢复正常。他盯着屏幕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一切如常，便又安心坐回了椅子上。


    童伯远的书房内，楚燃靠在大门后，她没敢立时开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自认夜视能力尚佳的人却依旧看不清屋内任何陈设。


    书房难道没有窗户？


    捂着手腕将手錶上的探灯打开，楚燃这才看清方寸之间的陈设。


    顺着眼前微弱的光向前走去，来到桌案近前，她才发现书房四周的窗上都挂着极厚重的遮光窗帘。桌案上并没有摆放什么，绕到书桌后，拉开最上面的抽屉，一把92f赫然出现在里面。楚燃一愣，即使她就是来找童伯远的犯罪证据的，也没有想到一个知名企业家的书房抽屉里，就这样摆放着一把枪。


    来不及多想，她快速将几个抽屉翻找一遍，她们要的东西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个牛皮纸袋和一份文件书。文件书是重石和蒋氏最新的签约合同，拍照的时候她大致扫了一遍，是名园及其附属产业的后续建成合约，以一种极利好蒋氏的条件签成。将文件书放好，楚燃打开纸袋，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心脏咯噔一下，那纸袋里装的都是她和童浴沂那天去疗养院后在车中亲热的照片……


    不待她深思，王智那面开口发问道：「小楚，怎么样了？」


    将东西摆放回原位，楚燃低声答道：「没有找到。」随后她站起身打量了一圈四周，书柜旁有一个和童伯远办公室里一样的保险柜。对着柜子拍好照，楚燃来到书架一侧，她伸手摸过去，在一排排有序摆放的中外名着典籍中并没有发现什么暗格。


    目光扫视着书房，视线最后停留在主墙上挂着的那幅松鹤图上。童伯远这样的人，能在书房挂这样的画本身就让她有些意外，楚燃觉得以童伯远，可能会挂一幅猛虎下山图。


    凭着幼时观看电视剧的丰富经验，楚燃走上前将画轻轻撩开，果不其然，画后面出现了一个凹型柜。不同于一旁保险柜的双道密码，这个柜子只需要指纹识别即可。掏出卡包，取出夹层里一早便准备好的童伯远的指纹贴片，轻轻贴到了指纹锁上。


    「咔哒」


    柜门应声而开，楚燃的心跳都跟着加快了速度。等到她取出里面的东西查看时，准备狂跳的心脏逐渐恢复了平静。


    童伯远，是不是有跟踪癖？


    泛黄的文件袋里，装着的还是照片，谭淼和一个男人的照片。不似她和童浴沂在车中那般亲密，照片里的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不过拍摄角度刁钻，看起来像是很亲密一般，但其实都是扶一下手，搭一下肩这样的动作。而看到照片里男人正脸的一瞬间就让楚燃想起来了他是谁，他就是那个和谭淼两小无猜一起在江边合照的男人。照片里男人上了些年纪，所以即使是十多年前的照片，也还是让楚燃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难怪！第一次在童浴沂家看到合照的时候，她会觉得他眼熟。原来，竟然是他！


    将照片放回原位，楚燃打开了第二份资料袋……


    「头儿，我觉得我们该追查一下谭淼车祸的真正原因。」


    王智闻言略一沉吟，这时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好，你看下还有什么。」


    这第二份资料袋里，装着的是一份亲子鑑定书，童伯远和童浠宁之间的，亲子鑑定。


    「王队，时间快到了，我这面程序要被拦截了。」


    王智听罢对着话筒说道：「小楚，时间不多了，准备撤离。」


    柜子还有一个下隔，楚燃不想错过，童家的秘密即使不为了案子，她现在也想知道。


    拿过最上面的纸袋打开，里面装着一份收购书，纸张略微发黄，用的还是老式的印戳，而收购书标头的公司名字，竟然是蒋氏集团。


    「楚燃！来不及了，快走！」


    来不及细看柜子中还有什么，楚燃抓紧拍下了整份收购书，随即将一切恢复原状。


    安防室的监控恢复如常，值班的保安觉得奇怪还是如实上报了，毕竟一晚上两次故障这在平时可是没有的。


    「组长，刚才监控故障了两次，可没一会儿自己又好了。」


    「没事，这不过年嘛，可能鞭炮崩的，好了就行。」放下电话，巡逻组长叼着烟继续打牌。


    这边，楚燃还没回到童浴沂的房间，监控便恢复了正常。此刻她卧蹲在客房门口，利用栏杆的角度堪堪挡住自己。


    「谁在那里？」


    正在她准备有所动作时，一道苍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随即有亮光划过。说时迟那时快，楚燃一闪身，窜到了童浴沂的房门口，握着门把手，一脸惊恐地转过头。


    「楚小姐？这么晚您不睡在这做什么呢？」


    吴伯拿着电筒，站在走廊一边看着她道。


    「我，我……」


    心思飞转，楚燃开口时语气有些发虚，「我看看小童总，她睡眠不是很好，我准备去给她点上安神香。」


    烂透了的藉口，却也是最好的理由。


    只见吴伯微蹙下眉，随即点头道：「辛苦楚小姐了。」见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楚燃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就听吴伯继续道：「我在这里等着楚小姐吧，晚上黑，您回房间的时候我好给您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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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家的廊灯本就不灭，今晚是除夕夜，守岁的灯盏更是彻夜长明。


    「那便有劳了。」


    楚燃笑笑，未再多说，开门进到童浴沂的房间。屋子里的人还在沉沉睡着，楚燃走到床前，替她将被子掖好，无声的吻落在对方的唇上，随即起身离开。


    「小童总睡的还不错，许是最近太劳累了，我回去休息了，吴伯您也早点休息。」


    「麻烦楚小姐了。」


    对等在门外的人点头致意，楚燃微笑着关上了房门。听到屋外渐远的脚步声，她才走到客用的洗手间中，检查了一圈四周确定安全后，楚燃再次拨通了王智的电话。


    「头儿，我被盯上了，童伯远应该已经开始查我了，还有，我已经确认和谭淼有关系的那个男人是谁了。」


    初一这天清晨，童浴沂起的比往常都要晚一些。明明是一夜安眠，醒来的时候却还是有些睏倦。


    大概是昨夜睡得太晚的缘故吧。


    伸臂摸向另一侧，本来不在那人怀里醒来就已经很让小童总有起床气了，等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童浴沂一下便清醒了过来。


    「楚燃？」


    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童浴沂起身确认了卫生间里也没人。在童家，楚燃能跑到哪里？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童浴沂打开房门，几步来到隔壁的客卧。转动门把，门被由内锁上了。


    「咚咚咚～」


    「楚燃！」


    房门打开，楚燃叼着牙刷站在门口睡眼惺忪，见到来人是童浴沂，糊着牙膏沫的嘴咧出一个笑。


    「新年快乐，童童。」


    放下悬着的心，随即一拍面前人的脑门，「你怎么跑这里睡了。」


    「这不是给我准备的房间吗？」


    楚燃还有点迷糊，低头一瞟，见童浴沂竟光着脚，「你怎么不穿鞋啊。」说着，也不待她反应，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放下。


    摸了下童浴沂赤着的脚丫，有点冰，扯过被子盖好，嘴里还含糊地嘟囔道：「奇怪了，不是开地热了嘛。」


    「楚燃，你怎么跑这屋来睡了？」


    扯了扯对方的小耳朵，童浴沂语气里带着些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意味。


    「我这不是怕对你影响不好嘛，毕竟是在童家，老童总还在家呢。」


    说着她站起身，「我去洗洗哈，你等会儿我。」


    待楚燃收拾好出来，童浴沂已经回了自己房间梳洗去了。今天是初一，她得早起给父亲拜年，她这辈没有男孩子，童浴沂作为童家长女，还要给爷爷奶奶上头炷香。


    楚燃独自坐在客房的椅子上思考着，她的脑袋现在有些混乱，昨晚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好睡一会儿，毕竟在童家的每一秒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蒋氏的收购书，蒋氏集团如今好好的在这里，收购的蒋氏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和谭淼的东西放在一起？童伯远怀疑过童浠宁的血统问题，已经到做亲子鑑定的这一步了，那他和谭淼之间的关系，应该在事前恶化到了一定程度吧，所以谭淼的车祸，隐情又是什么？


    。……


    思绪复杂纷乱，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晃晃脑袋，决定回家把收集到的东西仔细查看一番再分析的人起身，准备去找童浴沂。


    放轻脚步走出房间，楚燃向楼下客厅扫了一眼，发现童伯远正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往内厅走去。


    能够在年初一早上进出童家，还是跟在童伯远身边的人，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她们搜集了童家这么多资料，楚燃没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除了那个新发现的……


    向立柱后面靠了一靠，楚燃准备观察一下这个男人。皮肤白皙中等身材从侧面能看到斜长的刘海，男人背对着她，看不见相貌，但楚燃就是感觉这男人周身有一种很不同寻常的气场。


    就仿如……正在她暗自打量时，男人忽然回过头向她这里看了过来！一瞬之间，楚燃有一种被阴狠毒蛇盯上的感觉，那一眼准确又犀利地看向了她的眼睛，楚燃只觉寒毛倒竖，背后升腾起丝丝凉意。然而她没有退步也没有躲到柱子后，而是就这样定定的和男人对视。


    此刻她也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因为仰视的缘故，男人抬起头，露出了刘海下面的一张脸。而比之清秀的相貌，他这张脸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道贯穿左眼而过的疤痕，深刻又狰狞。


    「阿及？」


    发现不对劲的童伯远唤了男人一声，随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童伯远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安静的童家大宅，也足可以让楼上楼下都听的清楚。


    阿及！原来，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鑑于有小伙伴私信问我更新的问题，我在这回答一下哈，由于作者君是上班族，日更实在有些困难，所以会尽量做到隔日更。也就是周更3-4章的样子，更新时间一般在晚上8点（如果加班可能会要11点发出来）还请大家支持并见谅啊～～这文是我好多年前想到的故事，终于能有机会写出来，我会好好写完的。还有这文是he，大家放心阅读哈，至于虐嘛，我觉得不如我的生活虐，哈哈哈


    第41章


    童伯远看向她的剎那，楚燃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而来，虽然此时是她在上俯视着他们。


    如果不是昨晚在书房里发现了那些照片，此刻面对着童伯远审视的目光，楚燃可能会开始惊慌于自己是否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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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长，新年好。」


    借着鞠躬问候，楚燃避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童伯远没有应答，站在下面目光沉沉。


    「爸」


    出声打破这僵硬气氛的，是从供奉神台的房间中走出的童浴沂。


    「阿叔？你回来了。」


    阿叔？楚燃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这个称呼，看向童浴沂时目光不自觉的柔软了下来。她自己并未发现，但楼下一直盯着她的两个男人，却能够明显感觉出她此刻的变化。


    阿及之所以会发现楚燃，是在她身上察觉出了熟悉的气息。那种潜伏在后紧盯住他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小沂，好久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收回目光，阿及望向童浴沂，柔和地笑道。


    童浴沂也笑，「阿叔倒是没怎么变呢。」


    说完，她看向楼上还站在那的楚燃道：「小楚，去我房间整理一下礼品清单。」


    「好的，小童总。」


    楚燃应道，继而对着童伯远和阿及微一颔首，转身退回童浴沂的卧室。


    「她是谁？」


    问话的是阿及，童浴沂看向他，神色如常，「一个助理，来帮我处理些事情。」


    她的这位阿叔，心思极其细腻，作为父亲的左膀右臂能力自不用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从不在众人面前露面。父亲只说他不愿意捲入名利圈，所以把他派到国外管管分公司，然而童浴沂查过，分公司任何名义上或者实际上的管理者都不是这位阿叔。


    阿及站在一旁不再言语，童浴沂见两人似乎有事情要谈，便开口道：「爸，您和阿叔先忙，我回房了。」


    童伯远全程无言，只是淡淡地望着童浴沂，听她这样说也只是微一点头算作回答。


    童浴沂转身的时候，阿及忽地开口道：「我给你和小宁带了礼物，吴伯去取了，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阿叔。」


    等到童浴沂离开，两人转而往书房走去时阿及问道：「就是她？」


    童伯远点了下头，没有应声。两个人来到书房里，阿及自然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楚燃有些不对劲？」


    「怎么？」


    「感觉，看到她就有那种熟悉的感觉，查了她什么背景吗？」


    「已经派人去了。」


    「她和小沂，你就打算这么放任不管？」


    点了一根烟，阿及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饶有兴味。


    「能让小沂开心一下，就随她玩玩吧。如果那楚燃真有什么问题，不留痕迹的除掉一个人对你应该不是难事。」


    「呵呵，」吐出一个烟圈，半卧在沙发上的人笑得欢，「我的哥哥啊，只怕到时候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小沂那孩子主意可大着呢，而且没准呀，还是个小情种。」


    听了这话，童伯远眉头蹙起，瞥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一眼，从抽屉里拿出装着照片的牛皮纸袋扔到他的面前。


    按灭半截烟，阿及拿过纸袋打开。


    「这个照片……」


    「清晰很多，也很明确，不是故意找的角度。」


    歪在沙发上的人坐正了身子，认真地翻看过照片思索片刻道：「你是怀疑，这次的事和当年给你寄照片的是同一个人做的？」


    「他已经死了，这是你我亲眼所见。可我还是在收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从抽屉中将枪拿出，童伯远取过桌旁的巾帕慢慢擦拭起来。


    「阿及，小沂是我的女儿，是我最重要的人，」将枪扣在桌上，童伯远看向阿及，「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童浴沂回到卧室时，楚燃正靠在阳台窗上抽菸，她现在思绪有些混乱需要冷静下来。刚才和阿及的片刻对峙，她似乎暴露了自己。之所以感觉出阿及的不同寻常，全是因为他身上的气息，一种浸染着鲜血方能淬鍊出来的。那种犯罪与死亡的气息太浓郁，让她几乎下意识的想要与之抗衡。


    还是疏忽了，应该立刻避其锋芒的。


    「楚燃」


    熟悉的轻唤仿佛比这香菸见效，让她的心情一下子熨帖了不少。


    「怎么抽起烟了？」童浴沂吸吸鼻子，她倒不是很反感烟味，只是觉得对身体不好对嗓子也不好，楚燃的声音她很喜欢。


    有些慌乱地按灭菸头，楚燃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啊！我忘了你不喜欢，不抽了。」


    「楚燃，你有菸瘾吗？」如果菸瘾大，她可以想办法让她慢慢戒菸，又不至于太难受。


    「没有，就是偶尔想事情的时候会抽两根。」


    「有心事？」


    「嗯…童童，我在这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


    「不会，干嘛这么问？」


    「就是刚才，感觉你爸爸和叔叔好像，好像……」楚燃挠挠脑袋，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爸爸平时就挺严肃的，这你应该知道啊。至于阿叔嘛，他也不是我亲叔叔，只是我爸爸一个好兄弟，没关系的，他对人是有些冷淡的。」


    「嗯，」乖乖点点头，楚燃向童浴沂身边靠过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你阿叔她是做什么的啊？脸上为什么……」说着，楚燃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他帮我爸管一下海外的分公司，平常也不怎么回国，至于脸上的疤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小时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脸上就有那道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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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有些奇怪，对人冷淡的阿叔会主动询问楚燃是谁，而向来不向自己多问的楚燃，今天又打听起了阿叔。


    「你对阿叔很感兴趣吗？」


    「嗯？」楚燃闻言一愣，看向童浴沂的表情有些发怔，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人见她这副样子也上了心，「你还真对我阿叔有兴趣啊，他倒是没结婚，有没有女朋友我就不知道了。」


    回过味的楚燃有些无奈，撇了撇嘴，「童浴沂小朋友，我不喜欢男人，天生的。」


    「哦，天生喜欢女人啊，怎么发现的？」


    楚燃觉得这是个套路，看童浴沂面无表情云淡风轻那样，她就觉得那精緻淡漠的面庞底下一定是暗流涌动的。


    「反正，看到你就心动的不行，想要亲你抱你和你在一起，然后我就更加确定了，我是喜欢女孩子的。」


    忍住想要勾起的唇角，童浴沂斜睨了楚燃一眼，「原来你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啊。」


    「哎呦我的小童总，我还以为你对自己貌美而不自知呢，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漂亮的女孩子啊。嗯没错，我是只喜欢漂亮的童浴沂，不，不管她漂不漂亮了我都喜欢。」


    「油嘴滑舌。」


    「哎楚燃！你刚抽菸不准亲我。」


    「戒菸戒菸，我就碰一下，马上去刷牙……」


    卧室卫生间里。楚燃打开水龙头，掏出手机，划开第二界面。


    「阿及，男，40岁上下，175左右，中等身材，左脸颊有一道贯穿左眼的伤疤，目前帮童伯远管理海外公司，应该有犯罪前科或有涉黑嫌疑。」


    退出界面，楚燃拿过童浴沂牙具旁边的那支新牙刷，她的是白色的，自己的这支是灰色的。挤上牙膏，楚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闭上眼睛一点点的刷起牙……


    从初一这天开始，陆续便有人来童家拜年。礼物清单是楚燃帮着童浴沂一起弄的，童家送礼有惯例，倒是不用太费心，只是对几位要员的礼要格外留意着，不过这些都是童浴沂亲自操办，楚燃只是在边上帮忙时默默记下了这几位的名字。


    年初四，楚燃提出想要回家，童浴沂有些不解，她本是打算让楚燃陪她待到上班的。


    「我想出去玩了，再说一直在这里，我怕也不方便。」


    自从初一那天看到阿及后，这几天楚燃便再没见过他，不仅是他，连童伯远她都很少见到，当然，这或许和她经常待在房间不出去也有关系。这几天仅有的两次放风还是和童浴沂一起出门拜访，楚助理负责帮小童总拎东西。


    在外面毕竟还是不方便，更不用说回到童家。她还有事情要处理，现在每天晚上和童浴沂待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和王智联繫。


    不过这几天除了案子有了新进展，其他方面也是有所推进的，比如，她和童浠宁之间的关系。


    「快，你从右路包抄，推塔推塔！」


    「楚燃！有狗追我！」


    「来了来了，我说你能不打野了嘛。」


    「让你来给我上分的，别废话。」


    童浴沂几次回房楚燃都不在，直接拐到隔壁童浠宁房间，一准儿能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地上对着屏幕狂欢的画面。


    楚燃秉承着讨好小姨子的重要性原则，当然，还有点对于童浠宁的愧疚感，毕竟自己是註定要伤害到她们姐妹俩的。


    看了下时间，童浴沂皱起了眉，「童浠宁，我从刚才出去你们俩就在玩游戏，这都三个多钟头了，你那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哎呦姐，你现在好啰嗦呦。」正打的欢的二小姐哪里能注意到自家老姐的情绪，倒是楚燃瞄了眼童浴沂的脸色，小声道：「小宁，玩完这把咱就休息吧。」


    终于从游戏中分出一丝注意力的网瘾少女抬头瞟了两人一眼，撇撇嘴，「行吧行吧，玩了这把就下。」


    一局结束，楚燃伸了个懒腰，沖还等在门口的童浴沂笑的狗腿兮兮道：「嘿嘿，等急了吧，累不累。」说着还上手给人捏起了肩膀。


    童浠宁就见不得她们这肉麻的样儿，牙一酸，眯眼道：「楚燃，我以前叫你小白脸其实是开玩笑的，我也发现了，是我不对。」


    「呦呵，知道洒家铁骨铮铮了，得了，原谅你。」


    「不是，我只是今天才真正明白了，原来你丫是受啊……」


    ？？！！……


    「童浠宁！」


    你丫才是受，你全家都是受！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互攻才是王道。


    走过路过的小伙伴，不要忘了留下你们的花花，来自真诚的作者君


    第42章


    江城市国际机场。


    七天年假的最后一天，向来是返程高峰期。江城作为华中地区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东去西进，在这年节当口格外的热闹拥堵。


    黑衣黑超黑长直的女人站在出机口，墨镜遮挡住她上半张脸，下面半张脸则被罩在一个大大的黑色口罩中。


    机场的巡逻武警第三次经过她身边，挂着一拐走在最后的小新兵终于忍不住稍稍侧目，只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防暴盾牌。


    三点一刻，机场电子屏显示滨城飞往江城的飞机已经降落，顾希希向前走了两步，颇有点翘首以盼。


    当韩颂的身影出现在出机口时，顾希希那张被遮挡住的脸已经在口罩墨镜后笑弯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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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趟飞机到站，人流倏而密集拥挤起来，顾希希身边人来人往，眼神多多少少都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男人大多是为着她的身材，女人更关注的则是她背后的东西。


    「欢迎回来，韩颂，新年快乐。」


    韩颂老远就看到了顾希希，实在不是她过于关注，而是顾希希穿着高跟鞋后的身高在偏娇小一些的南方女孩里本就显得出挑，加上那一身打扮，韩颂有些怀疑，现在安检这样严格，没人来盘查她吗？


    等到她走到近前，也不是主动过去的，她是正常行进，顾希希一路迎着她而来随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捧出一束花。


    韩颂定睛一瞧，好嘛，香水百合。


    她就知道，顾希希不可能安安静静来接机。本来不准备告诉她自己的航班的，可看着她发来的信息，又不忍心真让人在机场等一天……


    「新年快乐，」礼貌回答后，又随口一问：「你不是过年的时候问候过了吗。」


    「那不一样，我想当面亲口对你说。」


    四周眼神围观的众人本以为是什么大帅哥值得美女捧花亲候，结果见到是另一个清雅美人收了花后，男人多是惋惜神情，女人们的表情倒是丰富一些，不过却是没见谁脸上有什么歧视鄙夷的模样，可能也是因着现在的社会风气—颜值即正义吧。


    出了机场，韩颂四下扫了一眼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见到什么拉风的跑车。


    「在那边。」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顾希希抬手指向不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


    这么低调？顾希希转性了？


    「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在飞机上吃过了，送我回家吧，谢谢。」


    看着明显有些蔫下去的人，韩颂心软的毛病又犯了：「今天有些累了，改天吧，我请你吃饭，当做谢谢你来接我。」


    听着前半句还挺高兴的人，再听到后半句时顾大小姐一怂眉，感嘆道：「唉，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要和我这么客气啊，韩颂，我们不是朋友嘛。」


    韩颂看了下摆在面前的百合花，联想到不久前信誓旦旦要和她做朋友结果几乎天天不间断「骚扰」自己的人，清清嗓子，韩医生决定岔开话题。


    「你换发型了？」


    「嗯，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我以前的风格，你是喜欢素雅一些的类型吧。」


    ……


    说好的做朋友呢？


    韩颂没忍住再打量了一下顾希希，一身黑，是挺素的。


    「你做自己就好了，不必这样。」


    「韩医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撑在车窗上，顾希希扶额：「给你提个小建议，以后说话，婉转点。」


    许是看出韩颂真的有些累了，加上明天还要上班，医生的工作辛苦，顾希希到底没忍心多打扰她。到了地方也没央着人上去坐坐，帮韩颂将行李箱拉到楼下，顾希希思量了下还是开口道：「韩颂。」


    叫住准备上楼的人，顾希希走到她面前，「下周末是我生日，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趴吗？」


    似乎看出韩颂的犹豫，她又连忙补充道：「只是一个普通生日聚会啦，都是认识的人，没有商业应酬也没有…那种不好的人。」


    在心底嘆了口气，韩颂好像很难拒绝这种撒娇示弱的祈求，从小就是。


    「好吧。」


    「那就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哦，到时候周六我们先一起逛街，然后你再请我吃饭，周日给我过生日，就这么定了！」


    看着一瞬间雀跃起来的人，韩医生的心情似乎也跟着明快起来。


    「嗯，好。」


    重石集团，总经办。


    楚燃端着杯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放到了童浴沂面前。


    「这是什么？」


    凑近杯子看了看，棕褐色的液体，里面还有些残渣，童浴沂闻了下，有股红糖味。


    「红糖益母草枸杞阿胶汤。」


    「什么？」


    「哎呀，」绕到童浴沂身后，楚燃给她捏了捏肩膀：「你不是大姨妈要走了嘛，补气血的最佳时机，听话，快喝吧。」


    童浴沂觉得，她是真挺喜欢楚燃了，不然这种东西放平时，谁能哄她喝下去？


    就着楚燃的手抿了一小口，还好，没有想像中的怪味。


    「我都自己试过了，调了比例的，喝吧，不苦。」


    看着皱着小眉头的人，楚燃有种哄骗小女儿喝药的感觉，她好像忽然能理解王智为啥那么心疼他闺女了。


    要是以后能有自己的孩子就好了，要生一个像童浴沂一样的。


    餵着人喝下整一杯，楚燃心满意足的样子就像喜得了贵子一般。


    童浴沂拍拍她的脑袋，顺了顺毛，问道：「这周日有空吗？」


    嗯？


    「怎么，你要约我啊？」


    「顾希希周日过生日。」


    看着即将翘尾巴的人，小童总眯起眼睛，有种想把她按到沙发上揉乱毛发的冲动。


    「噢，让我陪你去参加？」


    点头，童浴沂望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行吧，我同意了。」


    「楚燃，长本事了。」


    「嘿嘿，那还是没有小童总有本事。」


    临出门前，楚燃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举手提问道：「那啥，我还用穿礼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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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三面临水，以江闻名。水域面积丰富，各种有钱的有闲的，没事都喜欢弄个游轮游艇的在江上聚聚浪。


    周日傍晚，楚燃开车载着童浴沂来到江岸一个私人江滩边。这次的聚会是顾家办的，作为顾希希的私人生日派对虽然不必搞成人情往来的商业聚会，但顾家老爷子还是碍着面子让人请了几个需要往来但又和顾希希并没什么交情的世家小辈。


    童浴沂带着楚燃到的算比较早的，她和顾希希是发小，自然是要提前来。


    「小沂～」


    「生日快乐。」


    童浴沂不喜欢肉麻兮兮的，但今天寿星倌儿最大怎么都得顺着。顾希希打小就爱往她身上蹭，此刻抱着她好一顿撒娇腻歪，看的站在一旁的楚燃牙直酸，忍不住的想把她扒拉下来。


    在楚燃想伸手的时候，顾希希终于松开了人，变成倚在了童浴沂身上：「我的礼物呢？」


    「这呢。」


    站在童浴沂旁边一身休闲菸灰小西装的楚燃闻言将手里的礼物递上：「顾小姐，生日快乐。」


    接过礼物，顾希希瞟了一眼楚燃，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况且她现在也确实没立场说童浴沂什么，人家两情相悦的，而且这么一看，站在一起还挺配的。


    「谢了。」


    一手挽过好友的胳膊一手牵过楚燃，童浴沂一边向里走，一边环视四周：「梁季川呢？」


    刚才还一脸笑容的人此刻面上露出些不自然的神情：「吵架了。」


    「吵架了？今天？」


    梁季川也算二十孝男友了，怎么可能在女朋友生日这天找事。


    「也不是今天，这几天一直不太好。」


    「他去哪了？今天还来吗？」


    「我哪知道，哎呀别管他了，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算了。」


    童浴沂皱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磕磕绊绊过，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顾希希，你是不是……」


    童浴沂话没说完便被顾希希打断：「哎呀小沂，今天我过生日别讲这些了，反正，」说着她搂过童浴沂的肩膀：「我们俩小时候不是说过嘛，彼此开心幸福最重要，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你也会一样的。」


    游轮的二层被顾家作为宴会厅招待来宾，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梁季川终于还是出现了，与他一道进来的则是蒋翰。


    他怎么来了？


    童浴沂看向顾希希，对方耸耸肩，表示与自己无关。


    梁季川的脸色不太好，神情颇有些郁郁。进来之后倒是没多做犹豫，径直朝她们走过来，许是察觉出了童浴沂不善的目光，开口便道：「不是我带他来的，门口碰到的。」


    蒋翰慢他一步跟过来，先对着顾希希说道：「生日快乐。」


    接着看向童浴沂，眼神晶光闪亮的让楚燃怀疑他是不是在眼睛里滴亮瞳露了。


    「小沂，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年初一的时候你家就来拜年了，这才几天？


    「还好，谢谢。」


    童浴沂的礼貌客套又疏离，让楚燃见到蒋翰那不爽的心情立时舒缓了不少。


    「希希，生日快乐。」


    另一边，梁季川和顾希希在一句生日祝福过后也心照不宣的沉默下来。


    此刻五个人站在那，除了蒋翰也不知道是缺根筋还是脸皮厚，还能一个人没话找话，其他人则都各自心下想着自己的事情。


    梁季川是个细腻的男人，顾希希前段时间开始，对他就有些冷淡。开始他只以为是自己最近太忙疏忽了她，大小姐闹脾气而已，慢慢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劲。顾希希虽然爱耍脾气，但是也从来没这么久不主动联繫他，而且每天的惯常信息，她也渐渐的不再多说，大多一句晚安便结束了。


    想要知道顾希希在做什么并不难，只是梁季川实在没想到，顾希希这次玩的这么另类。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点点的不忠，哪怕顾希希只是喜欢去找那个医生。梁季川仔细查过，两人并没有什么更多更深入的交集。


    愤怒在所难免，冷静下来却又觉得毕竟是两个女孩子，或许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梁季川想当做不知，可直觉和对顾希希的了解总一次次提醒他，她这次可能不只是玩玩这么简单，哪怕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再一次的心不在焉过后，怒火还是冲破了理智的屏障，梁季川少见的愤怒质问以及派人查她的举动冲破了顾希希对他的愧疚之坝。争吵总免不了说狠话，翻旧帐，尤其对于这种幼年相识，陪伴过青春岁月的情侣，见识过彼此的稚嫩成熟，蜕变成长，则更容易撕下伪装的精緻面具。


    「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最近不要再联繫了。」


    梁季川说的冷酷走的决绝，顾希希第一次见他这样。


    心还是会痛，这么多年的陪伴，感情并不浅淡。


    她是真的想过自己会和他结婚，相互陪伴扶持着走完一生的。


    到底是对不起他了。顾希希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女人，她也不屑于做一个他们认为的好女人。她的家族里也好圈子里也罢，见惯了放纵私慾的男人，她当然不想向他们学习，但是感觉来了，她也不想太委屈自己。尤其是她已渐渐明确，那感觉似乎并不仅仅是一时之兴。


    她本以为梁季川今晚不会来了。说了那么多愤怒使然也好积压已久也罢的狠话过后，他又走的那般果断，她以为这一次两个人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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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物，我送到你家了。」


    还是梁季川先开的口，顾希希有些不好受，明明人走的第二天她就照常吃喝玩乐了，果然，都说不能和前任联繫是有道理的。


    「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梁季川的领带松松垮垮的繫着，这让他看起来更多了些沧桑忧郁的气质，「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


    「季川…」软下语气，顾希希正要说点缓和的话时，忽然看到了门口出现的那抹熟悉的身影。


    梁季川只觉得顾希希的眼神亮了一下，那是他多年未曾再见的，她的神采。


    「季川，我的朋友来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你能不能不要……」


    到底还是顾及到梁季川的面子，顾希希低声对他说道。


    心情一下子跌落到底，梁季川看着这样小女人姿态的顾希希，在一起这么久，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手臂被她紧握又松开，梁季川眼睁睁地看着顾希希提起裙摆朝着门口走去……


    情敌相见总是分外眼红，楚燃看蒋翰怎么看怎么烦，蒋翰看着这个总是出现在童浴沂身边的助理，也是没来由的不顺眼。


    童浴沂一半心思都在旁边的顾希希和梁季川身上，她本就对蒋翰无感，放在过去如果父亲真遇到危难需要蒋家帮忙，嫁个好掌控的蒋翰咬咬牙也就忍了。可现在不同了，父亲的事情她也了解了大概，知道是火坑自然也不准备再跳进去，不仅自己不能跳，她还要把父亲一道拉出来。


    况且，她现在还有楚燃。


    蒋翰一来，童浴沂就感受到了楚燃的情绪变化，总是明朗洋溢的人，情绪一旦落寞下去，是很难不被发觉的。


    拿起经过的侍者托盘里的红酒，童浴沂将其中一杯递给楚燃：「只准喝两口，过会儿给你换果汁。」


    轻柔下声音，童浴沂眨眨眼，像是哄孩子一般。楚燃被安抚到了，接过红酒杯放回托盘，转而拿了一杯果汁：「我不喝，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家，」说着还向童浴沂身边凑了凑，低语道：「还得保护你呢。」


    被隔绝在外的蒋翰有种很难融入氛围的感觉，明明站的也不算远，可是童浴沂怎么眼里就没有自己呢？大哥说了，她嫁给自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到这里，被忽略在一旁自诩未婚夫的人皱眉清嗓，决定行使一下自己的权力。


    「小沂，今晚你放心玩，我送你回家，多晚都有我在。」


    忍住想要把杯子扣在面前大脑袋上的冲动，楚燃五官逐渐聚拢，表情像吞了苍蝇般难言。童浴沂听了也尴尬的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候，一旁的顾希希突然提起裙摆小跑而过，几个人纷纷注目，就见顾大小姐穿过人群，步伐轻快，背影里都能感觉出溢满的喜悦之情。


    一身月白色收腰礼服裙的韩颂站在门口，和穿着绸黑礼服长裙的顾希希站在一起颇有些相得益彰的和谐。


    童浴沂遥遥一望，直觉告诉她这应该就是顾希希那位骨科女医生。都已经穿着情侣装来参加生日宴了，八成好事将近。侧头望向明显神情落寞的好友，童浴沂在心底一声嘆息，可惜了，顾希希和梁季川在她心里其实算得上模范情侣的，是这个圈子里难得的真心实意两小无猜。可看这样子，也没抵得住俗世诱惑。


    嘆了口气，转过头想要和自己的人说点什么的时候才发觉出不对劲，童浴沂看向楚燃，此刻的楚燃周身充斥着种剑拔弩张的狂躁。


    「楚燃？」忍不住开口唤道，童浴沂没见过她这样。楚燃在回眸看向她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笑，仿佛刚才的瞬间只不过是她的一个错觉。


    「你…」你怎么了？


    「童童，」拿过她手里的酒杯，楚燃将自己手中的果汁换给了童浴沂。


    「忽然想起来，你也该少喝点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43章


    「你今天好漂亮。」


    轻拉住韩颂的手，顾希希目光灼灼。礼服是她亲自挑选的，很衬韩颂的身材肤色。


    韩颂微笑，本想道谢的话，出口变为了：「顾希希，生日快乐。」


    「韩颂，」凑近了些，顾希希在她耳边低语：「你的到来，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韩颂垂眸，躲过顾希希有些炙热的目光，只是视线不经意扫过场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目光一滞。


    楚燃换过童浴沂手里的酒杯，她倒也没有喝，只是捏紧了杯柄：「以后少喝酒。」捏着酒杯的手微微转动，楚燃朝梁季川的方向一点头：「不要过去看看他吗？」


    童浴沂盯着楚燃仔细瞧了瞧，刚才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只喝了两口酒更不至于醉，可楚燃现在的样子又确实与往常无异。视线再次看过去，顾希希正对着人耳语，童浴沂无奈，不用想也知道梁季川现在什么心情了。


    「季川…」原谅小童总实在不是个太会安慰别人的人，尤其还是这种事情，着实有些超出她的业务范围之内了，故而酝酿了半天也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连名带姓的唤了他的名字。


    「我没事。」梁季川身子站直了些，目光却暗了下去。他始终盯着顾希希的方向，薄唇紧抿着，和童浴沂说话的时候视线也没有移开。


    楚燃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知道此时自己一走，韩颂的目光一定会随来，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任谁察觉出什么，对于她和韩颂而言，可能都会是一场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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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想顾希希怎么会纠缠上韩颂，以自己对韩颂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上顾希希的。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这些感情纠葛，楚燃迎上韩颂的目光。


    觥筹交错，灯影人声，四目相对，千山万年。那些刻意回避的距离与时光，仿佛都在这一眼之间沧海桑田。她们两个人谁也未曾想到，再见面时会是此情此景。


    楚燃眸光微闪，以轻易不能察觉出的幅度微微摇头。


    她不能让韩颂卷进这个是非圈，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


    惊讶错愕、难以置信、惊喜思念……好在韩颂是个内敛的性子，让她的表达更多的是流于内心。最不济，不过是眼神骗不了人。


    「你怎么了？」


    顾希希一直盯着韩颂瞧，对方突然之间的情绪波动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没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让她们第一时间读懂了对方的眼神。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韩颂堪堪收回黏着在楚燃身上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顾希希，微笑道：「顾希希，你今天也很漂亮。」


    有些疑惑地朝着韩颂刚才看的地方望过去，楚燃此时早已收回视线，转头别顾。因此顾希希看过去的时候，便只看到了刚才她离开的地方，童浴沂站在那和梁季川说着些什么，而梁季川则定定地望向自己。


    被韩颂夸赞的好心情，瞬间压抑了下去，顾希希迅速别过头，捋了下鬓边的长发：「是吗，你还是第一次夸我呢。」


    她的神情语气都有些不自然，只不过此时韩颂的心思不在她这，自然也没注意到顾希希的异样。


    「韩颂，我带你转转吧。」本想将人介绍给童浴沂她们的，然而适才目光对上樑季川的一瞬，让她一下子有了些难受的感觉。顾大小姐自诩是个造孽不心虚的主，竟在此刻有了些愧疚感。她和韩颂虽然只是朋友，但那是韩颂对她只是朋友，她对韩颂，从来都不是心无绮念的。


    作为本次宴会的东道主，顾希希自然不能全场陪在韩颂身边，实际上韩颂甫一出现便吸引了几道目光，等顾希希带着人四处转的时候，几乎所到之处都能引起注目。有好事爱玩的上来打探，韩颂这种类型的御姐也是不少二代们猎艷的目标之一。他们不知道顾希希的心思，况且梁季川还在那杵着呢，谁能想到顾大小姐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新欢碰旧爱。


    「希希，这位美女不介绍介绍？」


    有玩的好的上来碰了下顾希希的杯子，目光盯着韩颂，眼神不言而喻。韩颂微皱起眉，对于这种聚会场合她其实是有阴影的，如果不是不忍顾希希失落，她是怎么也不会来的。谁成想一来便又遇到这样的事情。


    顾希希的脸色立时沉了下去，如果不是碍着交情还不错，顾大小姐真想伸手扇他：「杨老三，你给我一边去，活腻歪了是不是。」


    被唤作杨老三的人一愣，顾希希可从不会为这样的小事给他们甩脸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杨老三挺着个小肚子往旁闪了一步，凑到顾希希身边小声问道：「这位是什么来头？」


    看他这德行顾希希就知道这小子想歪了，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让他们猜去，说的越少别人越忌惮，反正总有自己护着韩颂。


    「不是你能问的，让开。」


    拉着韩颂走开没一会儿，便又有人上来聊天。顾希希没办法一直冷落所有人，想了想还是带着人来到童浴沂这儿，毕竟整个场子，最让她放心的只有这个发小了。


    顾希希祈求的小眼神飘过来的时候，童浴沂便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心里埋怨着人胡闹，可行动上，还是带着楚燃告别了梁季川，并眼神示意了他帮忙搞定一直想要跟来的蒋翰。


    也不知道看没看到顾希希对童浴沂的眼神示意，梁季川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童浴沂一眼，搂过蒋翰将人半拖半架的带走了。


    游轮驶离江岸，夜色下的江城霓虹闪烁。甲板上有三三两两的宾客低声细语，顾家在这里也设了一个小型的休息站，年轻人喝多了之后，总喜欢出来透气。


    韩颂跟着顾希希来到甲板上时，楚燃正拿着披肩往童浴沂身上披。未出正月，风寒凉重。楚燃搓搓童浴沂的手，放在嘴边呵气。


    「小沂，这是韩颂，我的朋友。韩颂，小沂是我发小兼死党。」


    「你好，我叫童浴沂。」


    没走近的时候韩颂便看到了两人的动作。楚燃给外人感觉的性格就是开朗活泼，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的样子。可韩颂知道，楚燃对人是有安全距离的，基本上很少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内心，无论友情还是爱情。


    这个童浴沂，对楚燃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韩颂不知道楚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准备做什么。她只记得楚燃说过自己有个不方便透漏的任务，所以，现在就是在做任务吗？


    「你好。」


    握手、微笑、问候，短短几秒两人具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彼此。顾希希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她说怎么觉着韩颂有点熟悉的感觉呢，这样一看，韩颂的气质和童浴沂还真有些相像。


    清冷美人，沉稳睿智。


    瞅瞅自己的好友，这一瞬间，顾大小姐对掰弯韩颂忽然有了信心，只见她眼神微动，指着楚燃继续道：「这是楚燃，童浴沂的小女朋友。」


    空气应该有一到两秒的凝结，起码楚燃想让时间暂停下来，她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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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希希抽风的一句话，让在场三人表情具是一变。毕竟第一次当着陌生人公开点明这种关系，此刻一贯淡然的童浴沂面上也不禁闪过一丝羞赧。这个顾希希的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


    饶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陪楚燃演戏的韩颂这一瞬间也没能收住惊讶的表情。她愣怔怔地看向楚燃，只见对方神色难明，站在童浴沂身边避开了她的目光。


    顾希希还是第一次见韩颂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而且今晚好像还不是第一次了，有些奇怪但是又抓不住奇怪的点在哪里，抚上对方手臂，顾希希心道：自己这招不会刺激过头了吧？


    「韩颂？」


    回过神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目光道：「抱歉，有些失态。」她看向童浴沂，忽的莞尔一笑：「只是没想到童小姐，也喜欢女孩子。」


    她用的是「也」。说者不知道是不是无意，听者到都有心了。顾希希眼神一亮，仿佛黎明的曙光就在近前。童浴沂只当她和顾希希好事将近，并未深思。只有楚燃，心情五味杂陈，应同此刻脚下的江水一般，飘来荡去，不知所以。


    「韩颂，你等我一下下，我去去就回。小沂，帮我照顾下人。」


    「嗯，你去忙你的。」


    顾希希离开后，三个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童浴沂虽然不是爱说话的，但帮忙照顾人自然不会沉默冷场，只是此刻她有种感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的感觉。侧目望了望楚燃，人好好的站在那低头不知道想什么，今晚的楚燃也有些不对劲儿，总在想什么呢？


    「童小姐，不知您是做什么的？」


    问话的是韩颂，童浴沂闻言有些诧异，但也没表露出来，只道：「只是帮着家里处理些生意。」


    韩颂闻言笑笑：「童小姐，年轻有为啊。」


    「哪里，我听希希说您是骨科医生，这么年轻的骨科女医生，才真是少有的年轻有为。」


    两人一来一往聊的开心，楚燃在一边听的心跳逐步攀升。她太了解韩颂了，韩颂不是关心别人职业生活的人，尤其还是初次见面的不算陌生人的陌生人。忽然是怎么了？她应该是收到自己递过去的眼神信号了吧？


    楚燃始终立在一旁沉默着充当背景雕像，只是眼神不自觉的还是会飘向韩颂，也快三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自己大三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见也是匆匆几面，简单几句，了了几顿饭。之后，韩颂便回学校了，医学生总是更忙一些的吧。


    「童小姐和楚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话题并不意外的绕到了自己身上，童浴沂看向楚燃，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我们是同事，工作中认识的。」


    同事。韩颂默默咀嚼这两个字，她知道楚燃是经侦，联想到童浴沂刚才所说，差不多也猜出了个大概。


    所以，是那样的关系吗？


    梁季川过来时，三个人的谈话又进入到短暂的沉默期。也不能说是三个人的聊天，毕竟楚燃全程基本未发一言。


    「小沂。」梁季川看起来喝了些酒，双目微红，只不过说话走路都还正常。过来后，他便直直看向了韩颂。楚燃有些紧张，她要是早知道被顾希希打上主意的是韩颂……


    这帮二代继承人们大多看起来衣冠楚楚文质彬彬，其实暗地里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黑，被他们盯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梁季川，」伸出手，「顾希希的男朋友。」


    韩颂倒是没什么过多的表情，起码没有刚才听到童浴沂和楚燃之间关系时的惊讶，只见韩医生施施然的伸出手，与之轻轻一握随即松开，「你好。」


    没有看到预想的效果，梁季川轻笑：「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韩颂。」


    「哦，」他拖长尾音，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韩小姐，不知道韩小姐和希希，是什么关系啊。」


    韩颂皱眉，梁季川的语气顿挫的都在奇怪的点上，让人听了不舒服。


    「季川，你喝酒了吧，我先送你回去。」


    觉察出苗头不太对，童浴沂站出来，隔在两人中间，难得对梁季川温柔了语气。


    「小沂，」收了脸上的笑，梁季川耷拉下眉眼，在童浴沂面前软了气势：「我们也是一同长大的吧，你不能这样偏心。」


    今天的事情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楚燃绝对会拉起童浴沂便走，先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单说这件事本身，梁季川并没有错。可偏偏，这个对象是韩颂，楚燃是绝对做不到置之不理的。她了解韩颂的为人，现在她只恨顾希希，为什么要招惹韩颂。


    长这么大，童浴沂还是头一次，有些心疼梁季川。


    「我想和韩小姐，单独聊聊。」


    见童浴沂还有些犹豫，梁季川嘆气道：「小沂，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阴险的人。再说了，她有顾希希护着，我敢怎么样吗？」


    童浴沂略一思量，转头有些抱歉地看向韩颂：「韩小姐，我们先失陪一会儿。」


    韩颂没说什么，只是朝童浴沂略一点头。


    楚燃背后的拳头都攥紧了，然而此时，她是最没有立场说什么的人。只能在临走之前，深深看了韩颂一眼。


    「我们还是不要走太远吧。」


    没走几步，楚燃便牵住了童浴沂的手：「梁先生毕竟喝酒了，真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和顾小姐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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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笑笑：「梁季川不是那样的人。」话是这么说的，不过也还是听了楚燃的话，并未走远。


    两个人来到侧甲板上，欣赏起江景夜色。江水森森，咕咕的往上冒着寒气，楚燃将童浴沂半圈在怀里，替她挡住大半的江风。


    「冷不冷？」


    摇摇头，这次换童浴沂握住她的手，轻轻呵气。这在平时，楚燃早就心潮澎湃了，然而现在，她的大半心思都在甲板的另一端。


    船上固然灯火通明，可毕竟是黑夜，江上又暗，楚燃看不清楚具体情况，隐约可见两个人的氛围还算平和。


    变故是在蒋翰出现之后，只见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梁季川身旁，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都是背对着她，楚燃看不到他们的表情，韩颂退后半步的动作倒是落在了她的眼里。


    「呦，你俩大半夜的在这干嘛呢。」


    终于摆脱了那帮子狐朋狗友的人一出来，就见正上演泰坦尼克的两个人。顾希希摇摇头，一边打趣一边往二人那里走去。


    此时游轮忽然晃悠了一下，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响。


    顾希希被灌了不少酒，脑子晕晕乎乎的，正准备发问是什么声音时，就见面前刚刚还依偎的两个人影中，突然有一个影儿一下子窜了出去。


    没待她看清具体情况，一声喊叫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韩颂！」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要出去一趟，提前发出来。美好的周末要ending了～～～起章节名字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想到一句话：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谁先来到……


    第44章


    「韩颂！」


    船身摇晃之时，童浴沂被楚燃牢牢的护在了怀里。待她将将站稳，便听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紧接着，护着自己的人如离弦之箭般沖了出去。童浴沂一愣，耳边还回荡着楚燃刚才喊的名字，继而则是梁季川的呼救声，她和顾希希对视一眼，两人连忙跟了上去。


    「韩小姐！快来人啊！」


    变故出现的太突然，梁季川整个人还有些发懵，酒也醒了大半。他冲到护栏边往下望，只见韩颂刚才掉下去的地方渐渐没了涟漪。旁边的蒋翰也撑在护栏上跟着向下看，嘴里还喃喃着：「这，这怎么掉下去了？」


    此刻楚燃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将整个人点燃了，她没看到发生了什么，顾希希突然的出现让她一个错神，也就错开了这一眼，人便出事了。


    梁季川，蒋翰，还有那个顾希希，如果韩颂真出了什么事，她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飞奔向甲板另一端，一边跑一边将修身的西装外套脱下，冲到护栏边，没犹豫一秒，楚燃纵身一跃跳入江水……


    刺骨的冷意瞬时侵袭，整个人如坠冰窟，身体的每个关节好似漫过寒冰般，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当江水没过头顶，韩颂无力地渐渐下沉，或许因为极度寒冷的缘故，前一刻还在感受自己生命体徵是否异常的人很快便意识模糊起来……


    就在意识逐渐消散之际，韩颂忽觉一束光破开黑暗迎空而来，漆黑的水中看不清任何，只觉有一双手环住了自己，继而是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童浴沂和顾希希冲到船头甲板上的时候，楚燃已经跳了下去。


    「楚燃！」


    「韩颂！」


    暴走的顾大小姐对着身后直接开吼：「人都死哪里去了！」


    顾家的保镖闻讯已经往这里来了，顾希希话还没喊完，几个大汉便跟着跳入水中。


    「都给我下去！人救不回来你们都别回来了！」


    船停在江中，等到顾家保镖在寒天里扑通扑通的几乎全部下水后，顾希希转过头，目光带着些冰冷狠厉：「梁季川，你为什么会和韩颂待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


    梁季川皱起眉：「你怀疑是我把人推下去的？」


    「我只是在问你，你为什么会和韩颂，单独待在一起。」


    「我只不过想问她几个问题而已。」


    「什么问题不能直接来问我？我说了我和她只是朋友，今天也是我邀请她来的，你要有什么，大可以直接沖我来。」


    「顾希希，你就这么护着她是吧？」


    童浴沂被这两个人吵的心烦，眼见架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直接出言呵斥道：「别吵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她站在甲板往下看都能感觉到江水的寒意，楚燃就那样直接跳了下去……想到这里，担心的同时，小童总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你在这里做什么？」


    话是对着蒋翰说的，此刻这位蒋二公子已经瘫坐在地，方才被韩颂落水而吓得短暂清醒的劲儿已经过了，现在醉意又有些上头。


    「我…我就是来看看季川的，没想到她会掉下去呀，我还没碰到她呢。」


    童浴沂闻言拧眉，她早知蒋翰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却没想到他色胆包天到这个地步。还没等她开口，顾希希便自她身后沖了上来，抬腿就是一脚。


    蒋翰是坐在地上的，顾希希又穿的高跟鞋，这一脚直接将这蒋二公子踢了个仰倒，鞋跟卡在鼻樑上，硬是将鼻子磕出了血。顾大小姐很少亲自下场撕人，缺乏实战经验，这一脚卯足了劲儿可自己却没能站稳，还好童浴沂在她身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人，这才避免了顾大小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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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翰！你他妈找死是不是！今天这两个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要你的命！」


    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也火了，酒劲儿加上被打出血的愤怒，让蒋翰直接发了飙：「我他妈根本没碰到她！是船晃她自己掉下去的！老子不过看她有几分姿色多说了几句，谁让她自己装纯躲他妈什么躲。」


    顾希希气的要炸了肺，都是喝了酒的二三代们，脾气上来了，谁叼你是谁？况且放眼整个江城，还没几个人敢这样和她顾希希说话。只见顾大小姐甩手冲上来抡起胳膊就是一个耳光：「蒋翰我x你妈，今天我不弄死你我就不是顾希希！」


    梁季川跑过来抱住顾希希，将人护在了身后。养尊处优的顾大小姐哪里是能和人单挑的主儿，刚才那一巴掌估计手都肿了。蒋翰又是个混不吝的，酒精上头谁知道能干出什么。


    被打蒙了的蒋翰回过劲儿就要还手，梁季川抱着还要冲的顾希希，回头瞪着他：「蒋翰你找死啊！」


    「蒋翰！你够了。」


    梁季川和童浴沂几乎同时出声，蒋翰被唬了一跳，真是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对待过，险些气昏了头。唉，怎么和顾希希较上劲了？他哥还叮嘱过他，顾家要处好关系的。再说了，童浴沂还在这里呢，本来自己这形象就不高大，现在她得怎么看自己啊。


    讪讪地收回手，蒋翰面上有些挂不住，梁季川见他还杵在那也烦的要命。本来他只是想和韩颂来个君子谈话的，他也看出来了，这个韩颂不是能和他家顾希希胡闹的人，挺好的事情，全被蒋翰这个王八蛋搅和了。


    忍住将人扔进海里的冲动，梁季川对着蒋翰呵道：「还不快滚！」


    顾希希气的发抖，在梁季川的怀里直扑棱，指着踉跄离开的蒋翰吼道：「姓蒋的，你他妈给我等着！」


    重新趴回护栏上，顾希希对着身旁的童浴沂咬牙切齿道：「童小沂！你要是敢嫁蒋翰那王八蛋，我第一个不答应！那他妈就是狗娘养的畜生！蒋家一群变态活王八，没他妈一个好东西！」


    童浴沂没搭理她，兀自盯着江面。十几个保镖在江上扑腾了半天，她的心也跟着他们浮上浮下的起起落落。


    「在那里！」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迅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群大汉快速朝右侧一个点聚焦，船上的探照灯也跟着打了过去。


    韩颂不会游泳，下沉的速度又快，楚燃拼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又在快缺氧晕过去之前将人抱拖出江面。


    浮出江面的一瞬间，楚燃气都没喘匀便在韩颂耳边唤道：「姐姐，姐姐你醒醒。」


    江面被照的亮如白昼，只见韩颂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没待楚燃呼救，便有人过来拉扯她。将韩颂紧紧圈在怀里，楚燃就着拽她的力道蹬着水，硬生生游到了船边。


    游轮上放下了救援梯，楚燃没让那群男人碰韩颂，咬着牙将人打横抱起，一步步向上走去。


    灯光从她头顶照下，船上的众人看不到楚燃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抱着韩颂步履沉重的走来。


    「韩颂！韩颂你没事吧？」


    顾希希第一个冲上来，候在一旁的顾家随行医生忙上前要翻韩颂的眼球。


    楚燃没理会那医生的动作，将人平放在地上，一边双手交叠按压胸外，一边对着那医生道：「你清理她口鼻的泥沙，仰头举颌开放气道。」


    医生倒是没做犹豫立刻照做，本来他也只是想确认一下韩颂的生命体徵再进行急救。


    两个人都是专业的，手上动作很快便进行完毕。


    顾希希见二人对着韩颂一顿忙乎人还没有醒，有些着急道：「怎么样了？」


    听到老闆问话，医生转过头答道：「口鼻清理完成，下面要人工呼吸。」


    他这面说着，那面楚燃已经将韩颂的头颈嵴柱维持在一条轴线上，轻压唇侧，深吸一口气，对着韩颂开始了人工呼吸……


    「哎…」顾希希想要说点什么，看了看自家一把岁数的男医生，算了，还是让楚燃做人工呼吸比较好。


    童浴沂从楚燃出水那一刻起视线就一直跟着她，无论是她抱着韩颂出来，还是她现在熟练利落的急救，都落在了小童总的眼里。只不过自始至终，楚燃始终没有朝她这里看一眼。准确来说，楚燃谁都没有看，所有的心思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叫韩颂的女人身上。


    心一点点的下沉，不同于适才楚燃奋不顾身跳下去时的紧张害怕，童浴沂凝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她好像抓住了今晚时而感觉出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咳，咳。」


    「韩颂？韩颂！」


    见人终于有了反应，楚燃激动的想一把抱住她，然而现在的情况则是她连一声姐姐都不能叫出口。


    韩颂微微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她的隐形眼镜好像掉了。虽然看不清，但刚才昏迷时熟悉的呼唤她还记得。


    「韩颂？」


    「燃燃。」


    韩颂只觉脑袋晕胀的疼，浑身的骨头缝仿佛都碎开了一般的痛，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便晕了过去。


    「什么？」


    顾希希跪在韩颂另一侧，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可楚燃却看的清楚，她是在唤自己的小名。


    姐姐……


    强压下心中情绪，楚燃抬眸，对顾希希说道：「顾小姐，得把韩小姐尽快送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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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好，来人，开船！」


    这次倒是没用楚燃再将人抱走，当然顾大小姐自己抱不动也不可能假手于底下的人，保镖抬来担架，将韩颂先抬到最近的房间，顾希希一行随之一道离开。


    楚燃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只不过她还没走两步，一条浴巾忽然伸到了自己面前。


    「擦擦吧。」


    童浴沂拦住她的去路，递过来一条浴巾，手里还抱着条毛毯。


    楚燃这才有些意识到，自己方才是不是做的有些太明显了。童浴沂聪明机敏，会不会察觉出什么？


    想要解释，又觉得这样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接过浴巾擦头发，童浴沂又将毛毯直接披到了她的身上。


    「进去吧，你先洗个热水澡，一会儿让医生来看看，别冻坏了。」


    楚燃适才刚上来的时候，身上都冒着气，这么冷的天，她待在下面的时间可不比韩颂短。


    「好，我没事。」


    一前一后的往游轮客房方向走，楚燃披着毛毯，快走两步，牵住了童浴沂的手：「童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你见义勇为，我怎么会不高兴。」


    她语气淡淡的，听着与往常无异，可楚燃直觉，童浴沂心情一定不会像她表面看起来这样风轻云淡。


    「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莽撞了，尽量想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楚燃试着揣度童浴沂的心思，以此想要将她的思维架设到另一条情感轨道上。


    微微嘆了一口气，童浴沂在一间客房门外站定，刷卡开门，牵着楚燃进到屋子里。


    「先去洗澡吧。」


    抬手摸摸她的耳朵，童浴沂将人往浴室方向推了推。


    「嗯，好。」


    乖乖点头答应，楚燃眨着眼睛盯着人瞧。童浴沂被她看的心口发软，露出个笑容，对楚燃摆摆手道：「去吧。」


    「楚燃。」


    就在楚燃推开门的时候，童浴沂还是没忍住叫住她，看着此刻略显狼狈的楚燃，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韩颂？」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韩颂呢，就是楚燃的养姐


    第45章


    搭在门把上的手指微微轻颤，楚燃背对着童浴沂，眼眸倏然变色。


    「怎么这么问？」


    转身对视，楚燃狭长的双眸睁大，好似比童浴沂还要疑惑。


    童浴沂看着她的眼睛，目光还是那样澄澈，让人不由得质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感觉，你的在意，不像是对一个初遇的人。」


    楚燃眨着眼睛想了半晌，童浴沂垂眸，准备让人先去洗了澡再说。


    「童童，我只喜欢你。」


    童浴沂手上动作一顿，刚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转念又一想，楚燃会不会只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年轻人心性未定，所以对新出现的姐姐有了好感？


    心思翻转的当口，楚燃红着脸，弱弱地开口：「童童，我有点冷，你要不要，进来，我一边洗……一边和你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童浴沂的面上也闪出一丝红晕。可能和这小孩待久了，自己以前没这么容易害羞的。


    不敢让她再这样待下去，耽搁了这么久，童浴沂怕真把人冻坏了。


    「你先洗澡吧，一会儿说。」


    「别走。」拽住准备离开的人，楚燃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我，刚才，太黑了，我怕……」


    童浴沂记得上次给人洗澡，还是童浠宁3岁缠着她哭闹的时候。


    小童总一边放水，一边试着温度，等弄好了一池子热水泡泡，童浴沂瞄了一眼一直站在边上盯着自己瞧的人，清清嗓子道：「好了，进来吧。」


    衣服早就在童浴沂方才放水的时候被勒令脱掉了，冰冷潮湿的布料贴在身上确实极不舒服。此刻，围着大毛毯的人扭扭捏捏的哆嗦着手，仿佛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毛毯从身上脱下来一般。


    童浴沂也看出了楚燃的别捏，放在往常，她肯定自觉转过头了，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小童总就是不想再纵着楚燃。


    「快点，水要凉了。」


    你这么看着，我怎么脱！


    两个人一个坐在浴缸边的台沿上，一个弓着腰站着。这么暧昧姿势的对视，硬生生让两人搞成了比气功夫的对峙。


    「算了，我不看你，你快洗吧。」


    最终，还是童浴沂怕人真的冻坏了。


    「童童。」


    别开视线的一瞬间，楚燃抓住毛毯的手也跟着松开。她看到了，童浴沂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纵使小童总见惯了大场面，面对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霎时之间胀红了脸。


    年轻女孩白皙曼妙的胴体毫无遮拦的呈现在自己眼前，明明是如此相同的身体构造，却还是渐入迷人眼……


    不自觉地吞咽下口水，童浴沂只觉喉头有些发痒，然后，一个不留神咳嗽了起来。


    楚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没了，「呲熘」一下钻入水中，将整个身子沉浸下去，只露半个脑袋出来。


    「童浴沂！你咳嗽什么啊！」


    她有些气恼又羞窘，长这么大就没干过这样的事！况且我们英勇的楚警官一向以勇猛攻君自称，从没想过难得主动一次对方还是这样的反应。


    童浴沂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口水呛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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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明睿智的小童总，怎么会做出这样，这样有失排面的事。


    「有点，咳咳咳…受风了，太凉了。」


    「啊？那…」看着同样穿的淡薄的人，楚燃犹豫着开口：「那你一起进来泡泡吧，别冻感冒了。」


    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的人只觉喉咙口又开始发痒了。


    「不用不用，开了浴霸，暖和了已经。」


    互相平复了下情绪，童浴沂坐在台阶上，伸手擦了擦鬓边的汗。


    「我爸爸是名消防员。」


    舒了口气，楚燃将脑袋靠到浴缸边沿，童浴沂闻言擦汗的动作一滞，就听楚燃继续缓缓说道：「妈妈是医生，却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了。爸爸一个人带着我长大，我对童年没什么太深的记忆了，印象里倒是经常在消防局里做作业。」


    「7岁那年，我记得…是上语文课的时候，班主任把我叫出来，爸爸的同事领导都来了，几个叔叔告诉我，爸爸牺牲了。」


    「他们说，爸爸是英雄。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看各种武侠小说，漫威动漫，我得知道，英雄到底是什么啊。」


    「可能打小儿留下的童年印象太深刻了吧，」说到这里，楚燃轻笑出声：「我总觉得，自己有个人英雄主义情节，就像…」她微微歪头，和童浴沂的目光相遇，笑道：「《数码宝贝》里被选中的孩子，奥特曼要去打小怪兽，超人总能拯救世界。小时候不懂事，还觉得张无忌特帅，能文能武能造反，身边还有一堆漂亮的姐姐妹妹陪着。」


    听到这儿，童浴沂也笑了：「你是羡慕一堆漂亮的姐姐妹妹陪着吧。」


    「嘿嘿，那不是还小嘛，少不更事。」


    童浴沂抿嘴轻笑，拿过喷头，打开，给楚燃冲起了头发。


    「其实，无论是谁有危险我都会去救的，哪怕是蒋翰，我都不会弃之不顾。」


    这话楚燃说的真心，身为一名人民警察她有自己的原则，惩治罪犯自有法律，她要做的是将坏人绳之以法交于法律审判，而不是视生命如草芥。


    抚在楚燃发上的手轻轻揉搓着，童浴沂好像明白了楚燃身上那种不同于其他人的气质是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的成长环境，也难怪……


    亲近之后，她总能察觉出楚燃偶尔敏感的情绪，还有些玩世不恭的小不正经。但多数时候，这个人都是阳光开朗的，身上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一股子正气。是了，楚燃身上有种正义凛然的气质。


    所以今晚，她才会奋不顾身？


    「楚燃。」


    「嗯？」


    「以后，你都有我，我会陪着你。」


    童浴沂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她是个内敛的性子，心里想的多半不会说，能说出来，则是认定了的。


    楚燃这一瞬间眼眶倏而红了，如果一切都是这样简单真实，那该有多好啊。


    她背对着人，将表情隐到阴影里，压下哽咽的声音，忍住想要回身拥抱童浴沂的冲动。良久，呢喃道：「童浴沂，我好喜欢你……」


    「小傻瓜。」


    童浴沂轻笑，将楚燃肩膀按下：「再泡一会儿吧，我陪你。」


    楚燃换好衣服出来时，船早已停靠在岸边。童浴沂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见她出来，说了两句便挂断了。


    「韩小姐被送到医院了，希希说急救及时没什么事，让我谢谢你。」


    心下暗松口气，楚燃摇摇头：「客气啥，人没事就好。」


    「走吧，我送你回家。」


    开车将人送回城央花园，童浴沂不放心她大晚上一个人再开车回去，将人留了下来。


    楚燃想了下，顾希希这个时候一定在医院陪着韩颂，自己过去也见不到人，便跟着童浴沂一起回了家。


    ……


    再见到韩颂，已是三天之后。


    落水第二天她本就可以出院的，可顾希希硬是让她多住两天说要好好观察一下。


    「我就是医生，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医者难自医。」


    顾希希说的理直气壮，韩颂也不再辩驳。


    就这样又在医院里休养了一天，顾大小姐鞍前马后亲力亲为的伺候，倒是把韩颂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顾希希，你不用在这耗着，我真没事了，况且还有护士呢。」


    「那怎么行，护士哪有我贴心。再说了，是我没照顾好你才让你落了水……这次多亏了楚燃，下次见到她得好好谢谢人家。」


    「她…没事吧？」


    「谁？楚燃吗？」


    韩颂点头。


    顾希希笑道：「没事，小孩身体好着呢，不然怎么把我们家小沂收的服服帖帖的。」


    闻言，韩颂脸上现出些异色，顾希希当是自己话糙让人家小姐姐尴尬了。


    「嘿嘿，你别介意我瞎说的，那什么，你想吃点啥子？」


    楚燃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不出所料，韩颂果然没有换号码。


    「你现在在哪里？」


    「中心医院，骨科科室。」


    楚燃趁着童浴沂外出办事的空熘了出来，到中心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


    骨科科室外，她刚准备抬手敲门，门便自内打开了。


    韩颂站在门里侧，对着她微微的笑。一瞬间，楚燃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上了中学起她便不再需要韩颂接送，那段日子是楚燃人生中最叛逆的时期。每天晚上回来的时间比韩颂这个高中生都要晚，然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家，韩颂都会这样微笑着给她留门，为她热好宵夜。老爹工作忙，经常值班回不来，对她和韩颂多多少少有些疏于照料。那些年里，照顾她关心她陪伴她的人，一直都是韩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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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母亲，如姐姐。


    「姐姐。」


    久违的称呼，让韩颂微一失神，随即笑容一点点蔓延，她好像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


    楚燃拒绝了一起吃饭的提议，她不确定有没有人跟着她，来中心医院已经算冒险了，当做看病还好，可跟着韩颂单独出门……她不能将人再推到风口浪尖上。


    「你身体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没有大事，急救的很及时，就是有些着凉了，现在也都好了。」


    楚燃仔细瞧了瞧韩颂，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的样子，亲眼见了人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这一次又是你救了我，燃燃。」


    「这不是我应该的吗。」


    她知道韩颂说的是什么，不想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楚燃话锋一转，问道：「姐姐，你怎么和顾希希牵扯到一起的？」


    「她是我的病人，一场意外。」韩颂摇摇头，不愿多说：「别说我了，你是怎么回事？」


    楚燃嘆气，沉吟片刻才开口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秘密任务吧，就是这个，多的不能再说了，我们在人前要装作没有关系，我的身份还有你和我的关系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顾希希。你要防着她些，她有男朋友，就是上次找你的那个梁季川，他们都不是善茬。」


    说到这里，楚燃盯着韩颂的目光渐渐复杂起来：「姐，你和那个顾希希，没有什么的吧？」


    「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


    韩颂不答反问，楚燃无言，沉默片刻，韩颂再次开口问道：「倒是你和那个童小姐，燃燃，你瞒不了我的。」


    楚燃听后垂下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韩颂，她确实什么都瞒不过她，可是她该怎么说呢？


    「我和她…说来话长，不过她不是坏人，只是我们的事情还有我的身份，最要瞒着的就是她。」


    韩颂听后没作声，两个人气氛有些僵。半晌，楚燃复又问道：「你和那个宋学长，还好吗？」


    听了这话韩颂倒是一愣：「谁？」


    盯着楚燃想了想，她这才反应过来：「哦，他啊，早就没联繫了。」


    楚燃闻言蹙起了眉：「他辜负你了？还是欺负你了！」


    韩颂摇头，不禁想要苦笑：「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


    再说就算有辜负，也算是互相辜负吧，而且，应该也是她先辜负了他。


    两个人再次沉默下来，科室中只听墙上石英表嘀嗒嘀嗒的转动声。


    「我也该走了，下午还要回去，出来太久惹人怀疑。」


    说着，楚燃站起身，她现在已经要比韩颂还高一点了。事实上，她早就比韩颂高了，想来，也好久没有和她比个子了。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照顾好自己。」


    叮嘱了韩颂，楚燃看着她的目光带上些不舍，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别太拼了，凡事注意安全。」


    走到门口的时候，韩颂忽然出声叫住她：「燃燃，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我和爸爸在等你回家。」


    ……


    从科室出来，楚燃将口罩戴好，走到楼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动作一顿，迈步下楼的脚转为上楼，楚燃往楼上走了几步，看着那人一步两跨的走上二楼。


    她怎么会在这里？


    张靖弛抱着束满天星，胳膊还吊着绷带，走起路来轻快又自在，看的出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上了二楼，熟门熟路的拐到骨科科室，站在门外理了理衣服，用吊着的那只胳膊扣响了房门。


    「咚咚咚」


    「韩医生在吗？」


    楚燃站在楼梯口的拐角，盯着张靖弛的一举一动，不用问都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了。


    说到张靖弛，楚燃可再清楚不过了，同校同门的大师姐，都是侦查学方向，楚燃大一她大四，她们俩还有不少课是同一个老师教的。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张靖弛打遍警校无敌手的「西狼铁拳一姐」称号。毕业之后这老学姐就去了市局刑警队，在自己还是个小警员的现在，她已经是市局最年轻的刑侦副队长了。


    看着张靖弛拿着花找韩颂的样子，楚燃眸光渐冷。不是她阴谋论，实在是时机太巧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恰好盯上了韩颂？


    张靖弛，怎么偏偏，就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更新送上，感谢小伙伴的地雷花花～大家多多留言呀～～


    第46章


    王智接到楚燃电话的时候，正在会议室里对着案件记录板抽菸沉思。阿及的身份他查到了，阿及本名古及，华裔，从关系网上看，和童家并没有直接关联。


    越是撇清关系，反而越让人怀疑。


    「队长。」


    楚燃声音压得极低，听着周围环境还有些渐行渐远的嘈杂。


    「怎么了？」


    「我姐姐好像被人盯上了，张靖弛找到了她。」顿了顿，楚燃还是把顾希希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还有顾希希，最近也和她联繫的很频繁，我怀疑我们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将菸头按灭，王智眉头一皱，两眉之间挤出一个川字。


    「你的资料是我亲自处理的，不会有人知道，童家那面查到的只会是我们让他看到的。」


    「那张靖弛呢？」


    两人在电话中同时沉默，须臾，王智开口道：「你不会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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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韩颂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她的安全在我这里是最要紧的。」


    「你说什么呢。」


    「我知道作为警察的责任，我会用我的生命去捍卫，可队长你也有亲人，应该知道，有些人比咱们自己的命还重要。」


    王智不再出声，楚燃握着手机站在巷子深处的废水管旁，许是因为昨夜下雨的缘故，废弃的水管也开始嘀嗒漏水。


    「你放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韩颂。楚燃，你安心完成任务，你的家人，我们都会保护好。」


    回到重石的时候，颜知微已先楚燃一步回了办公室。


    楚燃看了看她，见人有些神思不属，不由得摇摇头。


    颜知微的追踪器虽然给了队里，但是她的窃听器楚燃自己留了下来。


    毕竟涉及到个人的隐私，颜知微没有任何犯罪嫌疑，光是这样，楚燃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她了。


    不是出于要对童浴沂计划的动向掌握，她一般不会去监听颜知微。今天情况特殊，偶尔一次，却听到了其他事情。


    那个追求颜知微的超跑小老闆周明豪，中午请了颜知微吃饭，饭桌上，和人表了白。说是表白可能也不大准确，毕竟周明豪直接提出了组建家庭的打算，楚燃没听全，只是那个意思，有点同居试婚的意味。你和我一起生活，除了一纸婚书外我们和寻常夫妻无异，我会满足你所有的物质要求，如果时间长了确定我们真的合适，或者说你各方面通过了我的考验达到了我的要求，到时候再领证结婚生子。


    当然，周明豪说的要比楚燃委婉动听许多，不过概括提炼下来，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知微姐，知微姐？」


    喊了人两声，颜知微才回过神。


    「怎么了？」


    「这两份文件书寻签回来了，给你。」


    「嗯，好。」


    「知微姐，你有心事啊？」


    颜知微摇摇头，顿住，又点了下脑袋：「很明显吗？」


    楚燃点头道：「有需要帮忙的吗？或者…我哲学还不错。」


    楚燃眨眨眼，决定吹牛不打草稿。


    颜知微不禁莞尔：「要煮一锅心灵鸡汤吗？」


    「你要是喜欢喝，枸杞乌鸡汤也是可以的。」


    也许是真的需要一个人倾诉，颜知微笑过之后，幽幽嘆了口气。


    「楚燃，你是个随心而活的人吗？」


    「当然，」认真点头，楚燃答的干脆利落：「只要不违背道义良心，我十分愿意遵从自己的内心。」


    颜知微：「这个世界诱惑很多，行差踏错一步，也许就会改变你原定的正确行进轨迹，凡事从心，真的可以吗？」


    楚燃：「所以我说了，不违背良心道义啊。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或多面性，什么又是正确的呢？成年人说的趋利避害也是在分析了利害程度之后，得出的相对最优结果。不可否认，这在做很多选择上，都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但也有前提和例外，前提是你要正确掌握分析认清当下所有情况以及每个选择背后的可能结果。至于例外嘛……」


    她说着，撑到颜知微的桌边，沖她眨眨眼笑道：「人类是最富有感情的动物，没准哪天就遇到真爱了呢？什么都按照原定轨迹行进，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思吗？」


    「有些人追求了无拘无束的爱情，可能会失去了物质的保障。当然这种情况，基本发生在两个人都不具备经济能力和规划能力，或者说一方极其无章法的败家情况下。再比如，有的人做了金丝笼中雀，可是她却永远失去了追求自由、自我与真爱的机会。」


    楚燃越往后说的越缓慢，一字一句，仿佛要印在颜知微的心上。


    「我们虽然都是普通的平凡人，但都有手有脚有一技之长，如果不是追求极端物质欲望享受，凭藉着自己，是可以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的。」


    「富足无忧…」颜知微喃喃地重复着，随即摇头苦笑道：「小时候总觉得挣了钱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长大后才发现，世俗的目光，家人的期许，能困住我们的东西太多了。」


    家人的期许……


    楚燃一时无言，颜知微说的没有错，即使没有直白的明说，她也懂她的言下之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吧，亲情也许真的能困住爱情……


    楚燃：「会后悔的吧。即使有这么多不得已的苦衷和理由，即使成全了所有人，可对自己，总会觉得后悔不甘。人们愿意相信来世，大多是因着今生太苦了吧。」


    「人这一生，太多遗憾了。」


    两个人说的投入，楚警官耳听八方的能力也暂时跟着失灵。


    童浴沂驻足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个人开始默默沉思。


    她从未和楚燃开诚布公的聊过彼此的三观和感情经历，只不过在日常交往的过程中，她们彼此感受到对方的信息，让童浴沂觉得那感觉是对的，就好似心灵契合的人，不自觉的磁场感应。至于感情经历，她只知道楚燃曾经有过一场暗恋，今天听这话，她家小助理这场青春期的暗恋，怕不是默默无闻的无疾而终。


    「咚咚咚」


    轻敲三下房门，助理办中二人回神，见自家老闆斜倚在门口，正看着她们俩。


    「小童总。」


    颜知微站起身，楚燃也愣愣地跟着站起来，脑海里的小剧场才从和韩颂的过去转到现在的童浴沂，然后人就这样出现了。这感觉…有点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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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忙的话，我们开个会？」


    ——————————


    江城北区离北江滩一街之隔的地方，有一片规划出来的高尔夫场地，场地的尽头，面朝江水背靠山，是江城有名的私人会所「沅澧会」。


    童伯远作为会所的所有者，俨然已将这里当成了第二办公室常驻。会所顶层，是他的专属区域，门口终年站着保镖把守，除了他的几个重要亲信，和几位特殊的「合作人」外，这里再没有人进来过。


    此刻，童伯远阴沉着脸，靠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通电话，桌上的茶盏中晾着的浓茶正丝丝冒着热气。


    「果真是他。」


    「要不要？」


    「先别动他，派人24小时保护小沂，发现可疑的人，不要手软。还有，不要让小沂发现。」


    「好。对了，那个楚燃查出什么了吗？」


    「孤女，父母早亡，北方人，和我们没有任何交集。要说唯一有点特别的，她父亲是烈士。」


    「警察？」


    「消防员。」


    电话那端的人默了下，随即开口：「那她要不要也？」


    「先不用，小沂对她还挺上心的，再观察看看吧，如果是为着钱财来的就好办了。」


    「为着钱财，我看倒不像……」


    挂断电话，门便被敲响，童伯远从沙发上起身道：「进来吧。」


    「老爷，薛二爷来了。」


    「童老哥，好久不见啊，怎么样啊最近，没少发财吧，啊？哈哈哈。」


    薛一凡一进门，就沖童伯远拱手问候，他生的白加上中年发福体型偏胖，配上那一副笑模样，显得颇具喜感。


    「哈哈哈，也是年纪大了啊。还得多亏了一凡老弟的照顾，让老哥哥我还能安稳两年。」


    「诶，好说好说，大家这不都是相互的吗，啊？哈哈哈哈。」


    客套寒暄完，也到了说正事的时候。薛一凡翘着二郎腿坐到沙发上，童伯远为他倒了杯茶，又让人把雪茄拿来。


    「老哥这是真戒了？」


    递了一根给童伯远，薛一凡眯着双小眼，笑呵呵道。


    「真戒了，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


    「哪里，老哥你这年纪可是正当年呢。」接过点好的雪茄，薛一凡深吸一口：「名园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就等开盘上架。」


    「我听说，这次是童大小姐亲自操持的？」


    童伯远闻言面色不改，脸上的笑纹越发深刻：「她哪里能做的了这些，还是老孙弄得，她也就做做图纸。」


    薛一凡扫了一眼童伯远，呵呵笑了两声：「童老哥，孩子们啊，得给他们机会历练，不然以后怎么接班啊，你也别谦虚，童大小姐聪明能干可是名声在外的，我可是听蒋阔那小子说了，他是一早就相中了你家这宝贝女儿了。」说到这，薛一凡小眼聚着光，冲着童伯远一点头：「那小子说，要不是自己结婚早啊，才不会便宜他那弟弟，说的还挺惋惜呢。」


    面上的笑意微敛，童伯远端起茶盏轻轻吹着，薛一凡靠回椅背上，顿云吐雾的空隙觑着童伯远的反应。


    「蒋翰这孩子我看了，是个本分的，我就这么两个女儿，不求她们有多大出息。」将茶杯放下，童伯远看着薛一凡，面色沉肃：「但是谁要是敢打她们的歪主意，我可是要拼了老命的。」


    话音落，随即又恢复了方才的笑，仿佛刚才的严肃狠厉从未出现过。


    「哈哈，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哈哈哈，老哥活得通透啊。」


    「那行，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多留了。」


    将雪茄点到桌上，薛一凡站起身，童伯远跟着站起来挽留道：「这怎么才来就走啊，我这还新出了项目就等你来了，你试着好了，下次把咱大哥也带来。」


    「诶，不了，我这真有事，再说现在什么整四风的抓的严，我哥也不大方便。」


    两人走到门口，薛一凡回身，抵了下童伯远的肩膀：「行了老哥，别送了，又不是外人。对了，瞧我着脑子，」只见他一拍自己的大脑门，转身道：「最重要的我差点忘了说，我哥说上面好像有意向要动东城区。」


    声音渐低，薛一凡抿起唇沖童伯远点点头：「童老哥，得做好准备了。而且我看这次呢，蒋家也可以带着，毕竟，都要成一家人了不是，嗯？」


    薛一凡刚出门，童伯远便收起了摆在脸上的笑容，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蒋家几次三番的踩到了他的底线，他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代表没了年轻时候的血性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中间隔着久了，大家前文忘记了。其实张警官出场了三次，在前几章楚燃回忆学生时代的时候提过她，有过描写。还有这个薛二，前文拍卖会的时候写过他哥嫂。嗯～剩下就不剧透了周末愉快～


    第47章


    楚燃独自一人坐在卧室的地板上，面前铺着一张4开画纸。纸上密密麻麻勾勾画画的，都是围绕重石案的人物细节。图她画过无数次，主干的脉络已熟记于心，每一次的变化基本都在枝干，除了这一次。


    薛家。


    第一次陪童浴沂出席拍卖会的时候，她就知道童家和薛家或多或少会有些关系。不久前，从王智那里得来的信息可以确定了童薛的牵扯，可他们要的证据自己这边没有找到，薛家后面可能还有后面，并不是这么容易扳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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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我建议这面和检察院联繫，请求反贪局协助调查。」


    「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重石的税务问题与税务局长的个人问题，其它的都和那个人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可他们是夫妻。」


    「然而这并不能作为他胁从犯罪的证据，如果他说夫妻关系不好，主动申请回避，再出后招……楚燃，对方的身份地位，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容易对付的。」


    不是他王智胆小怕事畏畏缩缩，实在是江城这些年发展的太快，经济高速膨胀下产生的巨大利益诱惑，着实腐蚀了不少为国为民的初心。


    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敢冒险。这不仅是在赌楚燃的命，也是在赌他自己的命。


    「明白，我会继续寻找证据。」


    「小楚，」王智难得温柔，语气里尽是关心：「你不要急，踏下心慢慢找，我这边再想别的办法，我们还有时间，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头儿，你也保重。」


    方下电话，楚燃点了根烟，王智说她们还有时间，实际上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童浴沂的计划还在稳步进行中，楚燃不知道是童伯远心慈手软老糊涂了还是留了后招。可如果童浴沂真的成功了，失掉了童伯远这个屏障，她要怎么和重石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斗？


    鱼死网破亦或同流合污，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如果先她一步一网打尽，哪怕重石会元气大伤，至少还能还她一份平安清净吧。


    江城市公安局。


    吕卫国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领带，雪白的内衬熨烫的一丝褶皱也无，鬍子刮的干干净净，面上除了岁月印刻下的风霜，再无一丝凌乱。整个人显出些和多数警察不一样的整洁细緻。


    整理好了仪容，吕卫国坐到椅子上，端起刚沖的咖啡抿了一口，右手按下电话免提键，拨通内线：「让王智来一下。」


    彼时的王队长刚进办公室没一会儿，手上的肉包子还没咬两口便接到传唤，听到是吕卫国叫他的时候，立时扔下手里的东西，整理下身上的警服，穿过走廊的时候，他抬手摸了下自己油亮的脑门。


    副局长办公室外，王智叩响房门，听到「请进」二字，轻按下把手，推门而入赔上笑脸。


    年前老局长因病办了病退，新局长却一直没定下来人选，局里加上其他分局局长中有几位大热的候选人物，这位主管侦察的吕副局长便是其中之一。年后回来，新命令依旧没下，不过倒是接到了让吕卫国暂代局长的通知，这无疑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号，只要没有「硬老广」空降，新任局长基本就是这位吕副局了。


    「吕局，您找我？」


    他没喊人局长，也没叫副局，望着吕卫国的脸上，始终挂着讨好的笑。


    吕卫国没做副局之前王智跟过他一段时间，不过他不是嫡传弟子两个人没那么亲近，后来王智去了经侦队当分队长，和吕卫国的交集就更少了。


    「重石的案子，最近怎么样了？」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王智闻言神色一凛，面上笑意微收，他倒是没想到吕卫国这么直接。


    见人犹豫，吕卫国又补充道：「老局长和我交接过这个案子，重石作为市里的龙头企业，纳税大户，这样的情况，到了结案曝光那天就是轰动全国的大案，光是股市这一块就会关系到很多普通百姓的切身利益，不然我们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又派卧底又铺暗查的。这样的案子，我们得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去对待。」


    「还在进行中。」


    「还在进行中？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略略低下脑袋，王智心内翻江倒海。


    关于吕爱国，他一早便分析过无数次，关于他的动机他的目的他的想法。只不过现在这样被贸贸然叫来如此开诚布公，反而让他心下拿捏不定起来。


    吕爱国一直在喝咖啡，等到一整杯咖啡喝尽，他觑着王智低头不语的样子，淡淡开口：「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了吧。」


    他神色如常，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事实上，他方才说的每一个字确实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字眼。


    你知道我这个人，你知道我是代理局长，你了解我的个性……一句话有无数种解读含义，可听在王智耳中，则是另一种意思，一个只有他们俩明白的含义。


    「是，但我不明白。」


    「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说着，他站起身，吕卫国身量较高，常年健身的缘故让他的身材有着同这个年纪不符的壮硕，近到王智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我会站在公理这一边，无条件的，帮助你。」


    ———————


    冬去春来，江城的初春带着些湿润的暖意。


    童浴沂的计划被一件对于江城来说破天动地的大事所搁置。


    东城区改造，时过9年，再次被提上议程。这一次不仅仅是迁开新校，修建商品房这么简单。政府出资，在原有的东城较繁华的地段建造仿西城区的商业圈，力求做到四区与时俱进，协同发展，共同进步。同时，建在南区的高铁站也因为客流量大的缘故每天超负荷运载，治安和安全上都存在极大的隐患。政府下了红头文件，签批新高铁站江城东站正式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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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城区百姓霎时之间炸开了锅，自新闻播报那天起整个东城区都沉浸在一片锣鼓喧天的欢腾气氛中。东区的居民大多是这座城市的下等收入人群，他们几辈子贫瘠碌碌，父辈错过了改革开放的机遇，自己这辈有心无力于网际网路经济的变革。然而运道是门玄学，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运或噩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正如老东区人，虽然无能为力于一次又一次的凭藉双手与智慧发财致富，却赶上了特殊的时代红利，并有望凭此一跃龙门，跻身于富人阶层，从此改变命运。


    当东区的老百姓齐声欢庆之际，江城的「上流社会」，正坐享在他们的财富帝国中，俯视着塔下因一点饼屑而沾沾自喜的众生蝼蚁。


    「天降的馅饼！天大的肥肉！哈哈哈，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掉下来了！怎么样，你这面都准备好了吗？」


    童伯远坐在重石的董事长办公室中，面朝落地窗，半城风景尽收眼底。


    情报，自古以来便是兵家胜败的关键。准确又及时的情报，往往是一场战役决胜与否的重中之重。


    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做些什么呢？


    「东城主区的那几块商业用地基本被我们收购回来了，至于东街那里，只收了几栋楼做厂房。太明显了，老百姓会闹起来。」


    「也对，现在确实抓的严，小富即安嘛，还是童老哥稳重。」


    童伯远冷笑，光是东城主区的商业用地，只前期赔付就是几十个亿，这还不算后期开发运营后的利润。小富即安，也亏他薛一凡能说的出口。


    童伯远做事还是讲究留一线的，做的太狠太绝，并不能长远，可这姓薛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薛老弟放心，小富也不会让你和大哥吃亏。」


    「哈哈哈，童老哥做事我放心。手续流程这面交给我了，项目动工的话你就和蒋阔一起做吧，他们家有做商圈的经验。」


    童伯远面色始终阴寒着，显出和话语不搭的冷意。再听到蒋家商圈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窗外的高楼沉默下来。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薛一凡也没等他答覆，笑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东城区开发是个大工程，重石上上下下无不上心。下面的人有为要加班而烦心的，也有为要多挣提成而高兴的。至于上面，其他人不清楚，童浴沂的气压却是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去。


    起码是楚燃的肉眼可见。


    童浴沂这几天心情都不好，不了解的人可能还要琢磨，重石马上又能爆赚一笔，小童总怎么还郁郁寡欢的？可楚燃却是知道，东城区的收购，并不是重石一早就有的提案计划。事出突然，童浴沂为此还找过童伯远，奈何父亲态度坚决，一副心内自有干坤的样子，让小童总一下子便感知到了事态可能没有她想的这样简单。


    果然，不出三个月，红头文件就下来了。


    童浴沂相信科学，起码她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有通灵的本事，能够预知未来。


    生意做到她们这种规模，基本不可能清白光明。她也不是个信奉规则无条件至上的极端理想主义者，可还是那句话，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重石这些年越做越大，表面上风光无限，可也只有进入到内里才知道它的盈亏满溢。


    世事虽无绝对公平，可若是利用手段让自己长时间都立于天平倾向的一端，总会招来因果。


    「童童，童童？」


    将托盘里的咖啡放到桌上，楚燃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送到她唇边：「低卡的，不胖不腻。」


    她说的认真，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一天都情绪紧绷的人。就着递过来的手吃了一口，蛋糕在口中融化，还真的不甜不腻。


    「好吃吗？」


    「好吃。」


    童浴沂点头，楚燃又端过咖啡，凑到她唇边：「今天最后一杯，一会儿按时下班，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已经下午4点了，如果不是童浴沂直接打了内线要咖啡，楚燃是不会给她送过来的。中午就没吃几口东西，一天到晚咖啡灌个水饱可还行。


    咖啡入口，有纯纯的奶香味，是属于楚燃的独家味道。


    「楚燃……」


    张开双臂，童浴沂轻唤楚燃的名字，语气软软的，有掩盖不住的疲惫与依赖。


    将人拥入怀中，楚燃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童浴沂的背，怀抱中的女人柔柔软软的，窝在她的怀里小小的一只。


    好像又瘦了。


    「你又瘦了是不是？我都摸到骨头了。」


    「嗯。」


    浅浅嘤咛，细长的睫毛跟着轻颤，童浴沂被楚燃安抚的舒服，依偎在她怀里倦意袭来。


    她已经好几晚没睡好了。


    「小童总，市场部送来了合同，今晚签……」


    楚燃的初衷只是给童浴沂送咖啡来的，故而关门的时候因为双手举着托盘，门便只将将虚掩着。颜知微手上的合同着急，按惯例敲了两下直接推门而入……


    如果时光能倒流，颜知微十分想回到5秒钟之前，她一定耐心的等待童浴沂说「请进」，不，她一定耐心的等到楚燃回来再进去！


    站在总经办门口，颜特助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着自家老闆和小助理从缠绵相拥到快速分开，小助理一张脸迅速涨红，拿着托盘走又回，收了蛋糕盘子，留下咖啡杯，一熘烟地窜出了办公室连个余光都没给自己。再反观自家老闆，正经八百的坐在那岿然不动，连理鬓发的手都没有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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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颜知微想，幸亏楚燃道行潜脸皮薄年纪轻，不然今天这个情况，最尴尬的岂不是自己？


    「合同拿过来。」


    到底是重石的总经理，童浴沂的比气功夫一直上佳，当然这是在楚燃不给她出什么么蛾子的情况下。


    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职场生存法则通透的颜特助好似在总经办里走了个t台直步，提臀迈腿步伐刚劲笔直。


    「小童总，您看下合同。」


    童浴沂接过，从头到尾通读一遍，在数据和细则那斟酌一下，翻到最后签下自己的大名。


    「可以了，明天直接让他们推进吧。」


    「是。」


    恭谨礼让，温柔恬淡。此刻，颜知微的笑容堪比四月春风，比哪一天都和煦十分。


    「小童总我先出去了。」


    「嗯。」


    两个人谁也没就刚才的事情多说一句，彼此心照不宣的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对着童浴沂颜知微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着楚燃她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颜特助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的老闆会是个弯的，准确的来说，她根本就没往那个方面想过童浴沂。


    回到助理办，一眼就瞧见楚燃正坐在工位上独自用功。颜知微进来之后，瞅了她好几眼，终究什么也没说，紧着把手里的这点活儿处理好。


    那面沉默了，楚燃这边倒忐忐忑忑起来。她倒是不担心颜知微出去乱说，只是不想让童浴沂的形象有一丝一毫的受损。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她的下属，而且还是女下属。


    「知微姐。」


    颜知微手上动作不停，抬眸看了楚燃一眼，语气一如平常：「怎么了？」


    「没，没什么。」


    「楚燃，我其实没有什么立场对你说什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小童总……她是个好人，你别看她好像什么都有了，其实她也…」说到这里，颜知微顿了下，「她也不容易，你们……」


    她话没说完便停住，自己的感情生活已经一团乱了，还有什么资格说教别人，况且，她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老闆的私生活本不是应该她多嘴的，可童浴沂一向待她极好，何况另一个人还是楚燃。


    楚燃听后心里泛起苦涩，她和童浴沂现在的感情日渐升温，自己对她已经是越陷越深了，她也能感觉到童浴沂对她的心意。


    向来勇往直前的楚警官，偏偏把所有的逃避与怯懦都用在了感情上面。她尽量不去想真相揭露时对童浴沂造成的伤害，只想每一天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如果，她愿意，我是想一辈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脑子里总想到《念诗之王》这首歌，然后就去听了，什么感觉呢…


    新一周开始了，加油～


    第48章


    7点钟的江城，是一天中最具烟火气的时段。结束了疲惫工作的人们穿行在城市的条条街道，家家户户慢慢炊烟绕绕，开始了属于夜间的温馨忙碌。


    楚燃站在童浴沂家的开放式厨房里切莲藕，手起刀落，片状规矩。童浴沂则坐在后面的吧檯椅上，托腮看着人忙前忙后。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桌台上摆了不少碗碟，看样子楚燃是准备一展身手了。


    正切菜的人回头望了望，眨巴眨巴眼睛，半截莲藕一指近前的椅子。


    「你坐那。」


    虽然不知道楚燃又要搞什么名堂，童浴沂还是乖乖地挪到了她指定的地方。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离我近，看的清楚，不用回头，嘿嘿。」


    无奈地摇摇头，小童总面上表示对小助理这种幼稚行径很是不屑，心里却有些忍俊不禁。


    这个小孩……


    得益于这两年的独居生活，楚燃的厨艺精进了不少，起码是可以做出几道拿手菜来的。


    童浴沂平时的饮食还算清淡，但到底是土生土长的江城姑娘，吃起麻辣来也是不含糊的。


    红烧江鱼、辣狮子头、简易版葵花豆腐、再配个排骨藕汤，三菜一汤，是楚燃做的最好的几道特色江城料理。菜里但凡有辣椒的全部减半，童浴沂这几天上火，还是清淡为主的好。


    「尝尝。」


    给人倒了一小杯红酒，挖了块狮子头放到童浴沂碗中。楚燃睁大眼睛，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反应。


    童浴沂觉得，和单纯的人待在一起久了，自己也会变得纯粹。


    比如，现在楚燃简简单单的一餐饭，就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很好吃。」


    「真的？嘿嘿，你再尝尝这个汤。」


    一顿饭下来，本来对坐的人变成了并排，楚燃全程添菜布汤，看童浴沂吃比自己吃的还高兴。


    饭吃好，楚燃主动站出来表示继续承包家务。


    「你去泡个热水澡，我洗碗。」


    说罢，撸起袖子开始捡碗筷。


    「那个…楚燃，家里有洗碗机，」童浴沂说着指了指橱柜下方，「你放到那里就好。」


    愣怔地瞅了瞅，联想到上次自己为避尴尬，背对着童浴沂差点将碗洗漏的情景，楚燃面色讪讪的。


    怎么不早说！


    酒足饭饱，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等童浴沂敷着面膜从浴室出来，楚燃已经将餐厅收拾干净，顺便把自己也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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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


    只见楚燃身穿浴袍点着蜡，摆弄着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


    「马杀鸡。」


    双手做了个揉捏的姿势，楚燃一拍床铺。


    「来，我都给你铺好床单了，还要撒玫瑰花瓣吗？」


    闻言，小童总不由得后退一步，忽然觉得，她应该收回适才说楚燃单纯的话……


    双手搓热，楚燃将精油倒在手上，一点点的顺着童浴沂雪白纤嫩的后颈向下按摩揉捏。她的食指和拇指指腹有薄薄的一层茧，按揉的动作轻缓却不失力道，童浴沂身上紧绷的感觉渐缓，精神也慢慢放松下来，只觉楚燃双手所到之处皆是融融暖意。


    当手指经过肩胛骨的时候，楚燃按揉的动作变为轻抚：「你得多吃点，以前这蝴蝶骨没这样明显的，现在都硌手了。」


    「嗯，你嫌我硌手了。」


    「哪有！我那是心疼。」


    她跪坐在童浴沂身侧，说话的时候，童浴沂微微侧身，本就松松垮垮繫着的浴巾空荡出胸前隐约春光。


    楚燃发誓，她的初衷和本意绝对只是想给人放松一下身体的。然而现实却是——真不知道楚警官是太相信自己了还是太放心童浴沂了……


    清清嗓子，楚燃努力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蝴蝶骨上，只是落在肌肤上的手指，渐渐失了分寸……


    「嗯～」


    轻哼出声，实在不怪童浴沂，只是这楚燃，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童浴沂也是正当年的岁数，本来对于小女友过于「不通人事」这方面，她还可以採取放缓政策。毕竟小童总自觉是个善解人意的温和性子，这种事情当然要随缘了，况且自己主动，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童大小姐来说也是决计不能够的。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对于童浴沂来说，楚燃就是她的意外。


    侧转身子，童浴沂稍稍撑起上身，抬起玉臂食指轻勾，将从方才起便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的人勾至身前。


    「你在做什么？嗯？」


    她「嗯」的婉转，听在楚燃耳中缠软柔情。喉头滚动，被勾着的人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楚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好在她不是男人，不然放着这么个女朋友天天在眼前晃悠，能看不能吃的，怕是早就憋出毛病了吧。


    「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说个所以然，童浴沂索性不待她再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微一使力，将人带至近前。手指游移自下，楚燃浴袍系带应势而开。


    手抚上对方小腹时，童浴沂唇边现出一丝笑。楚燃的身材有种运动型的健美感，马甲线条恰到好处的盘踞而下，这样跪坐在床上，眸中隐着火，沾染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欲……


    童浴沂的吻终是落在了她本该落在的地方，深深浅浅，蜿蜒游荡，让承受着的年轻躯体、脆弱神经，渐渐分崩离析……


    衣服滑落的瞬间，楚燃心中想着，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该有多好，那样她就可以永远和童浴沂一起，留在今夜……


    清晨，童浴沂在楚燃怀中醒来，她略一动，身上某处便传来酸麻的感觉。童大小姐这些年，禁慾上进清心隐忍，忽然一下来的太突然又激烈，实在是有些吃不住……


    怀里的人一动，楚燃便醒了，朦胧间还睡眼惺忪的人凑过去吻向童浴沂的耳侧。


    「早安，童童。」


    楚燃一夜没怎么睡，此刻正迷糊着，只是嘴巴一张，同样酸麻的感觉从唇角一路延申到耳际。


    「嘶～」


    揉揉下颚，楚燃嘟囔着：「哎呦，麻了」


    童浴沂只觉血往头上涌，要不是看楚燃现在那一副没睡醒还迷糊的样子，小童总都要认为她是故意的了。


    平时看着明明是一副天真烂漫不通此道的样子，怎么这次到了床上，就摇身一变成另一个人了？以前那个矜持腼腆的小助理去哪里了？昨天也没月圆，旁边这小狼是怎么变身进化的？


    掐起对方手背上的肉，童浴沂两指使力，她没用什么劲儿，主要还是指甲颳得疼。


    「哎呦～」


    楚燃算是彻底清醒了，捂着脸望着躺在枕边同自己对视的人。


    「干嘛掐我？」


    「起床，我饿了。」


    诶？怎么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缠绵缱绻呢？情意绵绵呢？不是，昨个儿夜里还都温柔似水化了她一身，今儿早上这是暴雨转多云了？


    涉人事未深的小楚警官哪里知道小童总这是看她揉下巴害羞了，揉揉手背，乖乖爬起来给人做早饭。只是洗漱好再次站到料理台上，恢复理智清明的人才开始心内打鼓。


    她不是故意的啊…这是算还是不算啊？又没有……


    楚燃有些丧气，她不是不想，只是这种情况属实不能不该。但若真的一直忍着什么都不发生，等到童浴沂知道真相那天，恐怕自己这辈子连她的手指都别想碰到了。


    小楚警官自觉不是伟光无私的绿箭君子，她对童浴沂有欲望，是条条框框束缚不住的欲望，也是情难自已想要得到的欲望。


    算了，已经都这样了，随缘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怎么样都随她处置。


    深吸一口气，楚燃揉揉嘴唇。


    「童童，早饭好了，过来吃吧。」


    ————————


    东城区拆迁改造，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招标过程很顺利，结果也完全在意料之中。楚燃翻了翻标书，也不知道是童伯远「艺高人胆大」还是薛家有恃无恐，围标的公司来来回回还是那么几个，和名园的时候几乎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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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话怎么说的，姜还是老的辣。薛一凡想让蒋阔参与进这次项目的核心环节，童伯远没反对，商圈给了蒋家做。等到高铁区那里一动工二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接手的居然是顾家。本来童伯远就没收几栋楼，顾家接了高铁站的活其实和童薛没什么大关系，可谁让一山更比一山高，顾家的面子别说蒋家，就是薛家也得礼让三分。


    本来一分为二互不干预的项目，现在就变成了顾家做庄，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砰」


    瓷碗摔裂在大理石砖地上，碗里的生肉粘着血四散开来。空荡的房间里，蒋阔坐在沙发上，将怀中惊吓到的狼犬搂紧，阴狠地盯着血肉模糊的地面。


    「你说，他们为什么就要来惹我呢？」


    「呵，呵呵」他笑的阴恻，将狗搂紧了些，亲了亲它的额头，随即一把掐住它的脖子。


    「嗷呜～」


    「不听话的！都该死。你听不听话，啊？」


    从房间出来，蒋阔接过湿毛巾擦着手，佣人进入房间打扫，他招来身后的保镖，将沾着血的毛巾扔给他：「去牵只拉布拉多，狼狗太不听话了。」


    余光瞟到佣人抱出来的狼狗尸体，保镖低头应道：「是，老闆。」


    ————————


    东城区东街老楼，左侧的房屋基本被拆，夏季暑热，废墟之上，蝇虫飞过，偶尔也有蜜蜂为开着的某朵花而停留。


    「死，死人了！死人了！」


    张靖弛一早上班，屁股还没挨到椅子边，就被紧急出警电话call去了案发现场。


    「死者张强、男、49岁、江城本地人，个体私营企业主，在西区有间小型服装商场，这些年由于电商冲击，生意一直不太好，他跳楼的这个地方是他原来的服装加工厂。」


    「原来的？」


    张靖弛围着案发现场转了一圈，上到张强跳下去的废楼顶，现场没有打斗拖拽的痕迹，只有一封遗书压在楼顶旁的红砖下。


    「是这样的张队长，这个厂房因长期亏损在6个月前被重石集团低价收购了。」


    张靖弛带上手套，接过那封遗书。比起遗书来讲，这更像是一封——血书诅咒信。


    「奸商重石侵占土地！和开发商狼狈为奸！官商勾结！不得好死！」


    将信递给身边的检验科同事：「拿去验血迹字迹。」


    转头问接警的男警员：「开发商是谁？」


    「万景集团。」


    「顾家？」


    「对。」


    张靖弛皱眉，凝视着地上的红砖头不语。


    「老大，这基本可以定性自杀了吧。」


    同组的年轻小警员探过头，拿起手上的记录本给张靖弛扇起了风。


    「谁告诉你是自杀的？」


    小警员一愣，有些不确定道：「现场没有打斗拖拽的痕迹，还有遗书，明显是不满自己破产之后刚卖了地就拆迁，想不开自杀了。」


    「哦，没有打斗拖拽，你看周围有监控吗？」


    小警员四下看了圈，刚施工的拆迁现场，哪来的监控，最近的一个都要在百米开外，而且这种老城区，监控还真不一定好使。


    「这……」


    「如果所有事情都如眼见，那这个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疑难案件冤假错案了。我们也不用待在刑侦队里掉头发，都回家喝茶好了。」


    小警察被她说的面色发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大说的是。」


    「把这砖头也带去化验，再查下出处。」


    「是！」


    「张队，」从警戒线外走来一中年男人，直奔张靖弛而来：「路口的监控器早就坏了，一直没修，我已经让人查街口和马路的监控了，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张靖弛点了下头，将手套摘下来递给法医科的助理，拇指捋了下额前的碎发，张队长迈步率先下楼。


    「走，去重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来的太快就像龙捲风～～年轻人嘛大家意会吧～～～～


    第49章


    「小童总，东区商圈的具体事宜董事长让孙副总负责处理，您看这个……」


    童浴沂旋上笔盖，将面前的文件书合上，抬眸冷视正说话的市场部总监。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双手在桌下交握揉搓，抹去手心的汗，心中暗啐：这两头不落好的得罪人买卖怎么又特么是自己摊上了？


    「小童总。」


    坐在童浴沂右手边的颜知微放下手机，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市场总监眼看着小童总的气压比之刚才和自己对话时还低了几度，不由得吞咽下口水，心道：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催的摊上事了。


    「人在哪？」


    「现在在接待室。」


    童浴沂起身，眼神扫过晨会上坐着的几位重石部门领导：「就在刚才，前不久收购的东区厂楼发生了命案，立刻启动应急公关，我不想在媒体上看到一丁点不利于重石的消息。」


    说完，小童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继而小声议论起来。市场总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此刻只想仰天长啸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感嘆不过一秒，时间不等人，尤其是网络如此发达的现在。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整个会议室便只听到他的沉声咆哮：「你现在立刻去我办公室！市场传讯部给我全体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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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石集团接待室。


    张靖弛和方才调监控的中年警察一起坐等着童浴沂的到来。


    接到前台通传电话的是楚燃。


    「拆迁区的事情都是孙副总在负责。」


    知道是市局来人的时候，楚燃下意识的就想推掉这次见面。


    「孙副总不在，而且警察指明要见的是总经理。」


    前台微微避开人，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楚燃皱起眉，沉吟片刻：「先带去接待室吧，小童总在开会，我现在联繫她。」


    童浴沂到的还算快，一杯咖啡没喝两口，人就已经来了。


    「这是我们重石的代总经理，童总。」


    颜知微跟在童浴沂身边介绍道。


    颜知微推开门时，张队长便眯起了眼睛，等她身后的童浴沂进来后，张靖弛只觉眼前一亮。


    重石集团在江城可谓家喻户晓，但童浴沂却着实低调的很，几乎从未在公共媒体面前亮过相。这还是张靖弛第一次见到真人，虽然作为刑侦副队长，她早已看过重石的所有人员资料。只不过纸片上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还是很能让张队长感嘆一句：得天独厚啊。


    只见一身材高挑、五官出尘、眉目清冷的年轻女人款款而来，休闲的小西装在她的身上穿出了风韵有致的感觉，这样的身材这样的气质，不由得让张警官温柔了两分语气。


    「童总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我姓张，这位是李警官。」


    将怀里的警官证掏出来亮个相，张靖弛自我介绍完对着童浴沂伸出手。


    「你好。」


    「你好。」


    轻轻一握，随即松开，童浴沂又对着旁边的李警官点头致意。


    「童总，这次我们来是为了东城区的一起坠楼案件。请问，你认识张强吗？」


    童浴沂凝眉想了下，随即摇头：「不认识。」


    「他是原东区华强服装厂的老闆，今早被发现死在了厂房楼下，经初步调查是坠楼身亡。」


    说着，张靖弛拿出手机，调出拍的血字书照片递给了童浴沂。


    「这是在现场发现的，经比对，为死者张强的血迹笔迹。」


    童浴沂接过手机一看，顿觉心脏一突，继而噁心的感觉由内向上升腾。


    将手机还给对方，童浴沂压下不适，嘆息道：「很遗憾看到这样的惨剧发生，不过我们重石的每一个项目都是按照规章制度进行的合法商业行为。」


    张靖弛笑笑，没接童浴沂的话。


    「重石集团是在6个月前收购了死者张某的服装加工厂吧？」


    「差不多吧。」


    童浴沂想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差不多？」


    「重石经手的项目很多，而且东城区的事情并不是我主理负责，所以我也只能给出个大概的时间范围。」


    「童总是重石的总经理，政府拆迁改造这样大的项目工程，你并不主理负责？」


    童浴沂摇摇头，面上并没有显出什么异色来。


    「我虽然是重石的代理总经理，但主要还是负责一些方案或者设计类的项目，这种土地开发并不是我主要负责的部分。」


    张李二人对视一眼，张靖弛继续开口问道：「那我们可否见一下这次项目的主负责人呢？」


    点点头，童浴沂看向一旁的颜知微，颜特助会意立时答道：「负责项目的主理人是公司的孙副总，他今天没在。」


    李警官：「他去哪里了？」


    颜知微看向童浴沂，答道：「我刚询问过他的秘书，孙副总去东区商圈了。」


    「方便问一下，」她话音刚落，张靖弛这边立刻接道：「重石和万景，一直都有密切合作吗？」


    童浴沂的目光直视向张靖弛的眼睛。适才从第一眼见到她时，童浴沂便觉得这人不好对付。


    女刑警，短发利落，眼神锐利，锋芒不藏，身上处处都彰显着这人是个狠厉果决的性子，且多数都很固执，是咬住谁便不会轻易松口的那类狼性人种。


    「江城就这样大，圈子就摆在这里，重石和万景这种同量级的公司，肯定会有合作。密切还真的称不上，只不过偶尔会有一些商业往来。」


    童浴沂的微笑始终淡淡的，进退得当而又礼貌疏离。张靖弛挑挑眉，随即一点头，表示默认她说的有道理。


    「好了，今天麻烦童总了，如果有什么新进展我们会再来打扰。」


    说罢二人起身，童浴沂也跟着站了起来：「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张警官客气了。」


    不置可否的一笑，张靖弛沖两人微一颔首，走到门口，捏着记录本的手忽然点了一下门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回头道：「对了，听说童总和万景的小顾总交情匪浅。」


    童浴沂立在接待室中，笑容始终不变。


    「我们确实是朋友。」


    将左手的本子换到右手，张靖弛抬手扫了下额前的碎发。


    「所以啊，重石和万景交好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童浴沂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张警官可能有所不知，我和小顾总是一起长大的交情，所以其实您一查也会发现，重石和万景，合作的并不多，我和顾总私下也从来不谈生意。毕竟，什么交情沾上钱就容易变味。」


    张靖弛笑了，凝视了童浴沂几秒，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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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童总，我们后会有期。」


    出了重石大门，老李望向身旁人：「张队，我们还去万景吗？」


    张靖弛回头仔细打量着「重石集团」几个大字。


    磐石招牌，雕刻坚硬。


    「去了万景也问不出什么，走吧，咱们先……」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便响了，看了眼来显，张队长连忙接了起来。


    「师父？您找我？」


    一旁老李一听这称呼，眼神立时集中到了电话上。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张靖弛的面色渐渐凝重下来。


    「是，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她对老李说道：「李哥，你先回队里，监控的事跟好。」


    「好，那你呢？」


    「我有点别的事要处理。」


    看着老李开车离去，张靖弛转身，一边向街对面的咖啡厅走，一面掏出手机，输出首字母检索c，找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名字。


    「喂，我是张靖弛，方便聊聊吗？」


    童浴沂这一上午都处于低气压风暴状态，跳楼的案子虽然被有意封锁了消息，但重石的中高层领导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当然，作为小童总的身边人，总经办的二位自然不可能不知晓。


    「知微，你关注一下后续事宜，去葬礼的时候，多留些钱给对方家人，从我的私人帐户出。」


    颜知微默了默，应道：「好的。」顿了下又道：「小童总，你别太上心，这个事情…不是我们的责任。」


    童浴沂坐在那里没说话，颜知微也不禁心下嘆息。二人心中都清楚在东城区的事情上，重石并不堂堂正正，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到了闹出人命的地步。


    「你先去忙吧。」


    颜知微回到助理办时，楚燃正猫在座位上趴着，见人回来「蹭」的一下直起身子。


    「知微姐。」


    颜知微正想事情，被楚燃突然一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又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怎么了知微姐？你和小童总没事吧？」


    「楚燃，你去看看小童总吧。」


    楚燃推门进到总经办时，童浴沂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视线左转，只见人窝在沙发里，正盯着窗外发呆。


    听见有人进来童浴沂并未反应，这个时间点敢不敲门就进她办公室的，也不会有别人了。


    反手将门锁上，楚燃安静地来到童浴沂的身后，慢慢将人圈进怀里。


    僵硬的身子渐渐软和下来，童浴沂贴着楚燃的心口，深深嘆出一口气，继而合上眼睛。


    楚燃抱着她，轻轻吻着她的长发，心口丝丝绕绕着种种情绪。


    她心疼这样的童浴沂，此刻，楚燃只想快些将她的女孩拖出这一潭浑水。


    她的女孩，不应该被这些污秽所染、不应该为这些罪孽自责、更不应该背上这些枷锁煎熬。


    如果可以，楚警官愿意替她扛下所有，而事实上，她也正为此努力着。


    哪怕即将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她们彼此都无法承受的惨痛。


    「楚燃，我该怎么做？」


    将人搂紧了些，楚燃握住童浴沂的手，十指交扣，贴于心口。


    「童童。」


    什么都不要做，交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各位～写着写着忽然发现，上卷也快结束了，老童的自由时间开始倒计时～


    第50章


    彼岸咖啡店，重石职员们几乎每天必打卡的地方。小蛋糕做的特色，咖啡也是女孩子爱喝的款，再主打几种低糖低卡的减肥必备单品，可谓俘获了一片职场小白领的芳心。


    张靖弛独自坐在咖啡馆的角落，这个位置几乎能观察到店里的每一处。


    她发现了，重石周围并不「清净」。


    楚燃一进店她便注意到了，张靖弛起身，端着咖啡走向窗边正自拍的女孩。


    果不其然，楚燃一出现，就有几双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睛盯在了她的身上。


    「来两份魔芋蛋糕，两杯奶盖咖啡一杯拿铁，有一杯多加一份奶盖。」


    「好的，您稍等。」


    点好单，楚燃四下扫了一圈，眼神略过张靖弛时并未停留。


    「最近有什么新品吗？」


    话是对着店员说的，这个时间是咖啡店的上客高峰期，楚燃往边上移了移，等着自己点的东西。


    「芒果芝士乳酪，松软香甜，很适合年轻女孩子的口味。」


    店员看起来年纪不大，个子小小的女孩对着楚燃笑的格外甜。


    「听着就好吃，可惜我最近在减肥诶。」


    「你又不胖啊。」


    小姑娘边说边打量着楚燃，英气阳光，应该是个喜欢运动的女孩。


    「嘿，减肥可是女孩子的终身事业，谁不希望自己再瘦点啊。」


    两人闲聊的功夫，张靖弛已经搭讪了两个重石员工。等楚燃拎着东西准备离开时，一个人影晃到了她的身前。


    「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正午时分的咖啡店，重石员工来来往往。楚燃作为童浴沂的助理，即使平时低调的很，但架不住有眼力价的人更多。


    二人坐回到张靖弛刚才落座的位置上，楚燃将手里的两大包放到桌上。背对着众人，敛去面上疑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肃神情。


    「你不知道人多眼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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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光明正大好过偷偷摸摸被发现。你身边可不干净啊。」


    楚燃闻言眉心微动，却也没露出什么其它表情。张靖弛一直注视着她，见此情状挑眉道：「小师妹，好久不见了，你可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她勾着唇角，一脸的调笑意味，看起来倒像是在勾搭小姑娘一般。


    楚燃没搭理她，直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你在重石？还是…别的什么？」张靖弛翘起二郎腿，本来还想再贫几句，可看着楚燃那张阴郁的脸，她还是收起了打趣的心思，现在确实不是叙旧的时候。


    「关于这个，你可以回去问问你老大，最近变天了。」


    说罢她一挑眉，凑向楚燃近前，收敛起不正经的表情，眼神倏尔凌厉起来：「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从未改变。」


    言罢，张靖弛退回到原位，重新换上那副玩味的表情。


    楚燃眼神微颤，桌下左手食指拇指揉搓的动作为之一顿。


    十八岁那年江城警察学院的操场，意气风发的年轻学员们玩笑着喊出一句话。


    坏蛋必须死！


    调笑几分真心几许，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明了。


    有人向这边走来，楚燃整理好桌上的袋子提手，「我需要效率，尽快。」


    「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销售部的职员走过，楚燃认识其中一个，很外向的一位大姐。点头和人打了招呼，她又对着张靖弛道：「我只是小童总的生活助理，这些工作上的事情我真的不太清楚，帮不上您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靖弛耸耸肩，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吧，耽误你时间了，抱歉。」


    楚燃拎着东西走到重石外的广场时，一个没拿稳，奶盖咖啡洒了一地。


    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放到地上，四下张望一圈也没见周围有清洁工，无奈只得回到公司将保洁大姐请了出来。


    大姐看她一个小姑娘着急忙慌的样子不落忍，直安慰着说没关系，这些水渍很好清理。楚燃笑着道谢，有些抱歉的看了圈附近的来往行人，继而提着东西转身回到重石大楼。


    暗处的盯梢只当小姑娘无心之失，跟了这么久，也没见这小助理有过什么差错或者不妥。


    只是他们谁也不曾留意到，小助理转身之后，逐渐冰寒的眼神。


    ———————


    「砰」


    森林中的飞鸟惊扰四散，方才驻足的枝干，垂垂坠落。


    「阿及哥。」


    壮硕的西装男走上前，接过阿及手中的□□。


    「东区那事查的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继续跟进，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


    「是。」


    「大小姐那面有什么情况吗？」


    「警察去找过一次大小姐，再并没有其他的了。只是其中一个警察是刑侦的张靖弛，她离开后又询问了几个重石的员工，其中有楚燃。」


    「是她？说了什么？」


    「问的案情，两人没待一会儿，她也没问出什么。」


    接过手下递来的冰酒仰头喝下，多年刀口上讨生活，他自认识人辨事上从来没走过眼，这个楚燃，从第一眼见到她起，他便觉得不对劲。


    「你再多派人，盯紧了这个楚燃。」


    「是。」


    西装男走后，阿及遣退了众人，一个人沿着河流向林子深处走去。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最近，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了，手下人收集回来的信息看似无关紧要，但桩桩件件联繫到一起，又有种莫名的巧合感。


    林子中心，是河流尽头的汇聚处。池潭深水，暗不见底。


    阿及站在河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许久不再联繫的号码。


    「别来无恙啊，听说你最近官运受阻，怎么样，需不需要财路开道？」


    ————————


    电脑显示屏的光幽森刺白，左手指间香菸萦绕自上，衬得此刻坐在桌前凝视屏幕的人格外颓丧彷徨。


    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做到完全不动摇。


    一根烟燃尽，烫到了夹着它的两根手指。楚燃左手一颤，菸头掉落在地。被烫的一激灵的人回过神，怔怔地望着因为没及时捡起菸头，而燻黑了一小块的地板。


    「头儿，我有事要和你说。」


    最终，楚燃还是关掉了文件夹，给王智去了一通电话。


    「张靖弛来找我了，她要我手上重石的证据。」


    话筒那端的王智深吸口气：「吕卫国不久前也找过我了，老局长病退，他现在是代理局长。」


    难怪。楚燃瞭然，怪不得张靖弛说变天了。


    「他找你是为了什么？」


    「和找你的目的一样。」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半晌，楚燃犹豫着开口问道：「头儿，我最近一直在想，咱们查重石案的初衷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事，我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我们来查重石，就是因为某些私人原因。」


    电话那端有打火机按动的声响，紧接着是吞云吐雾的嘆息。


    「楚燃，重石有没有问题，童伯远有没有罪，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管一开始出于什么样的出发点，只要我们的目的不变，秉持公道无愧于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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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沉默，终究没再说什么。王智说的对，不管初衷如何，童伯远的罪总是不会变的。


    「这次东城区拆迁也算帮了我们一把，薛一凡人心不足又狂妄自大，真以为在江城做了这么多年地头蛇就能一手遮天了。他越得意，露出的马脚就越多，我们的机会也就越大。」


    「头儿，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这样，张靖弛那面你先不要联繫了，毕竟任务在身，和局里的人接触只会横生枝节。我去和吕卫国说，让他出面请求反贪局秘密参与调查。」


    「是，还有头儿，我身边有人监视。」


    「是谁派的？」


    「不清楚，我猜左不过就是童伯远罢了。」


    「楚燃，切记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第一时间请求支援，不要自己擅自行动。还有，对于蒋家，你也多留心。」


    「明白，你放心。对了，我姐那面怎么样了？


    「你姐那里，一切平安。」


    话在心里掂量过一个来回，王智决定还是不把顾希希频繁联繫韩颂的事告诉楚燃，虽然他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还有那个张靖弛，偶尔也出现在医院，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案子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让楚燃安心比较好，韩颂的安全，他们会保护好。


    「好，谢谢头儿。」


    「瞎客气什么，安心完成任务，注意安全，保持联繫。」


    ——————————


    「爸。」


    另一边的童家别墅。童伯远和童浴沂对坐于书房之中，这还是父女二人自年后以来，第一次在家中见面。


    「您还是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你想知道什么？」


    「爸爸。」


    童浴沂声音压得极低，语气中有隐忍不发的情绪。


    「我不想我和小宁现在享有的一切，都是血骨堆出来的。」


    「如果可以，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哪怕没钱，就像普通的工薪阶层一样，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不好吗？到了现在，爸爸你真的认为逃得了法网就逃得了惩罚吗？妈妈已经这样了，如果有一天你再出什么事，我和妹妹怎么办？你总说你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这个家，可你真的考虑过我们的真实想法吗？」


    连日来的不安压抑，仿佛找到了宣洩口，童浴沂看着云淡风轻的父亲，不明白是自己从不了解过他，还是他慢慢的变成如此。


    「爸爸，别再一错再错了。我们的生意可以不做这么大，我甚至可以重新来过，哪怕重组公司，吃多少苦我都可以的。爸爸，收手吧。」


    童伯远纵横一生，年轻时杀伐决断心狠手辣。却是没想到暮年之际，被亲生女儿几句话说的心摇绪动。


    「小沂。爸爸已经回不了头了，但是你相信爸爸，我现在所做的一切……」


    童伯远闭了闭眼，轻嘆自喉间隐去。


    「我会给你一个清白的人生，一个干净的商业王国。爸爸没有逼死过谁，那件事我也再查。」


    「干净，清白。」


    童浴沂冷笑，多嘲讽的字眼啊。


    「爸，你觉得我现在，知道了这些，我们还安然的坐在这里，我还有你说的清白吗？」


    幽暗的书房中，只余一盏小灯，童伯远靠坐在椅子上，眉弓上的皱纹如雕琢般深刻。


    他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


    「你想要我怎么做？去自首吗？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来了～


    话说最近大家有没有追一部真香剧的，就是第一眼看什么东西，越看越香的…藕龙cp上一次这种反串还是新白娘子传奇，怎么说呢，当百合喜剧看还是挺香的～～


    第51章


    阴雨如注，将近一个月的大雨，让全城再次进入到洪水预警状态。


    江城今年的梅雨季比往年来的稍晚，持续的时间确是最长的。


    街道口的枫树叶子经过一夜的摧残刮落的遍地都是，清早起来，行政区的主道上，环卫工身披雨衣正三三两两的清理着街面的凌乱。


    吕卫国坐在江城市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中，看着窗外暴雨阴云。


    还从没有人在没接到正式的任职命令之前，提前搬进局长办，除了他。


    桌上放置的老旧手机忽然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


    「哦？居然是他。」


    电话那端又说了些什么，吕卫国笑意更深。


    「他要的资料都给他。」


    「没关系，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放下电话，制服笔挺的男人走到窗前默立良久。窗外，风雨飘摇中，一棵树干倒在了环卫工身侧。暴雨模糊了视线，只能看清几个人沖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砸到了人还是砸坏了工具，迅速聚拢的人七手八脚的围绕着树干忙碌。


    「呼～」


    吕卫国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智的电话。


    「我收到了情报，重石那面会有动作，你保护好楚燃的安全。」


    「我这面直接联繫了省厅，反贪局现在正在全力以赴，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m国机场，阿及带着两个黑衣墨镜的男人坐等在贵宾休息室。


    「阿及哥，你真的要回去？」


    「嗯。」


    「我是觉得，这个时候，不如把老闆接出来比较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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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及摘下墨镜，直视说话人的眼睛：「就算接人，也得是我亲自去。况且，还有帐没清。」


    ————————


    「楚燃，你给我送杯咖啡进来吧。」


    「小童总，楚燃不在，我送吧。」


    颜知微端着咖啡进到总经办时，童浴沂正按着眉弓太阳穴，闭目养神。


    「小童总，你的咖啡。」


    「谢谢。」


    「头又疼了吗？」


    颜知微将咖啡放到桌边，温声询问道。


    「这几天可能没睡好，右眼一直跳。」


    「那你少喝点咖啡吧，中午睡一下。」


    童浴沂点点头，接过咖啡抿了一口。颜知微现在也会给咖啡里加奶加糖，可她喝着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楚燃去哪了？」


    「抽菸去了，这孩子最近……好像菸瘾有点大。」


    颜知微觑着童浴沂的反应，她是个细心的人，能感觉出来楚燃最近状态有点不在线，老闆也是，也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还是又出了什么事。


    童浴沂闻言略一怔忡，最近她因为父亲和公司的事情烦心，确实疏忽了楚燃。这小孩不是答应过自己戒菸了吗？


    「等她回来，让人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好的。」


    颜知微退出总经办，无奈地摇了摇头。口袋里的手机嗡鸣，她拿出一看，是路阳的消息。


    「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轻嘆出声，颜知微盯着手机片刻失神，半晌才回道：「好，我在家里等你。」


    将菸头捻灭扔进垃圾桶，楚燃从吸菸区熘达到副总办的休息区。


    「呦，又看上了什么啊？」


    她放轻了步子，走到小杨身后突然出声。


    「讨厌！你吓我一跳。」


    小杨嗔了一句，随即把手机举到她面前。


    「你看这个包怎么样，上班背是不是不错。」


    楚燃不太懂这方面的搭配，只认真地瞅了瞅，点头道：「不错啊，有眼光。」


    「那是。」小杨高兴了，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被别人夸赞自己的衣品审美。


    「今天怎么有时间坐在这，平时你们副总办不都是最忙的吗？」


    「唉，老天也看不下去精緻少女的忙碌了吧。最近孙副总都没怎么来上班，整个人都快扎在东区了，反正他出这样的公差是从不带我的，乐得清闲呦。」


    「不是吧，天天这么大雨，他跑东区干嘛啊？」


    「还能干嘛，商圈拆迁改造多大的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到这，杨小小往楚燃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我也是偶然进去给孙副送东西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好像东区那里出了什么问题，董事长都亲自去了两回。」


    「什么问题啊？」


    楚燃学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瞪大眼睛问道。


    「我没听清，刚进去就被赶出来了。就听到一耳朵说什么，他会看着蒋家。你说这个蒋家，应该就是小蒋总他们家吧？」


    「嘶…应该是吧，蒋家不是承接项目了吗，是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吗？」


    杨小小琢磨了会儿：「我也不知道，哎，毕竟小蒋总和小童总是这样的关系，董事长又没儿子，以后这家业不都是小童总的啊，提防着也正常，我和你说啊……」


    楚燃翻了个白眼，不准备再听她继续臆测大型都市豪门狗血伦理剧。


    蒋家，她找寻的所有证据中，除了两份童家明显让利给蒋家的合同外并没有能够证明蒋家参与犯罪的证据。至于让利也很容易找到理由，童蒋联姻就是最好的藉口。不是楚燃对姓蒋的有偏见，只不过这个蒋家，绝对不是个本分行商的善茬。


    如果童伯远不能作为切入口的话，那薛家呢？


    「楚燃。」


    一回到办公室，颜知微便喊住了她，抬手一指总经办的方向，颜特助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小童总找你。」


    见人懵里懵懂的，又补了一句：「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咚咚咚」


    「请进。」


    楚燃端着杯子进到总经办，童浴沂抬眸望过来，见是她，小童总一挑眉，板住差点想要露出的微笑。


    「还学会敲门了啊。」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不敲门了。」


    将杯子放到她手边，楚燃收掉空了的咖啡杯。


    「喝点温水吧，明天给你带红茶，少喝点咖啡。」


    童浴沂接过水喝了一口放到一边。她也不是口重的人，只是这淡而无味的白开水，实在有些喝不下去。


    「你又抽菸了？」


    凑到楚燃近前闻了闻，虽然极淡，但还是隐约能嗅到薄荷菸草的味道。


    向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的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楚燃嘿嘿笑了两声，转到童浴沂身后给她捏起了肩膀。


    「哎呀，小姐姐，我错了。」


    拍了一下肩膀上的手，本想笑着的人不由得嘆息一声。


    「唉。」


    「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有心事？」


    「楚燃……」


    「嗯？」


    念头在脑海中闪了几闪，最终童浴沂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有些事情，不论对错，既然心中已有了主意，那又何必说出来徒增彼此烦恼负担？


    「这几天下班送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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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微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话中深意的人，不禁笑弯了眉眼。


    「遵命！我的小童总。」手上的力度放轻，楚燃弯下身子，靠近童浴沂的耳边，本来只想低语的人，看着她小巧圆润的耳垂忍不住轻啄上去。


    「嗯…」


    忽然的刺激，让原本端坐的人不由浑身一颤，未等出言便被身后人整个圈入怀中，童浴沂只觉耳朵一热，楚燃已然低沉的声音含混着语气仿佛要把每个念出的字再吞咬回去。


    「今晚，我会尽心尽力，好好为小童总效劳……」


    ——————————


    「你说什么！」


    沅澧会所顶层，阿及立在屋子中央，和童伯远独处时，难得的一本正经。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童伯远了，上一次，还是他们年轻时，他一往无前的犹如决死的困兽。


    「我昨晚收到消息立刻动身赶回，就是怕你冲动。哥，把她交给我，这样的事情，我处理起来顺手。」


    窗外雷声隆隆，划破雨夜也划破了童伯远面上的从容。


    「我想过她接近小沂所有可能的目的，我就是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


    「混蛋！」


    将茶杯掷碎在木质地板上，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显出比窗外雷雨更可怖的狰狞。


    「是吕卫国！一定是他！王八蛋，他不仅想毁了我，还想毁了我的小沂，老子要杀了他！」


    阿及皱眉，看向童伯远的目光晦暗不明。


    「人不是他派的，这几年你生意做的太大，薛家又太招摇了。不过他有没有插手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警察已经盯上你了，你想一想那姓楚的丫头来了多久了？恐怕过不了几天，警察就该找上门了。哥，你听我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离开之前，我会处理掉楚燃。」


    阿及说的平静，彷如一切都已在他掌控之中。


    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瓶酒，童伯远倒了一杯，仰头全部喝下。


    「不行。」


    酒精缓解了他疯狂的想要毁灭他们的情绪。童伯远重重呼出一口气：「楚燃，不能杀。」


    「为什么？」


    「我了解小沂的性子，我走之后，真相大白，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她知道我们这么多事。」


    「你觉得这些事她没告诉别人吗？现在杀了她又有什么用？」


    阿及向前两步，盯着童伯远不复方才的淡然：「可她见过我，她见我的第一眼就察觉出了我，就如我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一样。」


    童伯远靠在座椅上，刚还凌厉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颓唐。


    「蒋家还没除掉，我们都走了，小沂一个人在这里，她对付不了蒋家。」


    「所以呢？你不会指望那个黄毛丫头保护小沂吧？」阿及冷笑一声，「我杀了她，小沂也许还会为了她的死原谅她忘了她。可如果小沂真的对她动心了，那么她活着，就是一根刺，永远扎在你的宝贝女儿心里，你说你了解她，那你觉得她会为了拔出这根刺，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再说，就算我们走了，我还可以派人暗中保护小沂，你放心。」


    骄傲狠决了一辈子的男人，最终只能重重嘆息，童伯远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


    童伯远闻言瞪向阿及，继而眸光暗了暗，也是，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办法。


    「既然你早已做了决定，又何必来问我。」


    阿及走到他近前，蹲下身子仰视着他：「如果你说不可以，为了小沂不愿意杀她，我就不动手。」


    两人目光相接，阿及眼中的认真和甘愿，一如昔年。


    缓缓合上眼睛，童伯远的声音好似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送我回家吧，我要见见我的女儿们。」


    作者有话要说： 月黑风高spa夜，楚燃你可长点心吧，你老丈人要宰你了～


    第52章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暴雨，终于在7月的最后一天，有了渐收的趋势。


    童浴沂今天起的稍晚一些，精神却难得的好。


    楚燃为她做好了早餐，看着又恢复了神采飞扬的人，笑道：「怎么样我的小童总，昨晚的服务您还满意吗？」


    童浴沂不搭理她的话，自顾自穿好衣服，她倒也不避讳楚燃，当着人的面宽衣解带再更衣梳洗，倒是把初经人事的小楚同志闹了个脸红。


    「还不错，本月加薪。」


    说着还不忘拍拍楚燃的小脸，一副姐姐很满意的样子。


    「喂，你这样说会让我有种自己被包养的错觉。」


    「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


    「童浴沂！」


    「逗你的，难得你这么上进还不需要花钱，是我捡到宝了。」


    「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


    「姐姐夸你呢。小孩子不要这么纠结，来，陪我吃饭。」


    。……


    童浴沂一上午的心情十分衬这雨后暖阳的天气，身心愉悦一副被红润滋补的样子，直让颜特助赞嘆：恋爱果然是女人的上佳补药。


    上午十点，童浴沂收到父亲来电，让她中午回趟家吃饭，说是为了庆祝妹妹中考顺利成功，虽然他一早就给童浠宁定好了要去的国际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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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也没多想，小赵今天恰好休假，她本想让楚燃休息一下安排其他司机送自己，谁知楚燃知道后坚持亲自接送，并美其名曰：这是职责也是义务。


    小童总自然乐得笑纳。初初动心动情的年轻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气氛总是暧昧甜蜜，两人只觉车子上路还没一会儿，童家大宅已是近在眼前。


    驶入别墅区，道路逐渐空旷起来，这里的安保很是到位，人车十分稀少，三侧围绕着人工湖，丛林茂密景色秀丽，在这繁华拥挤的江城中，辟出一块精緻的世外桃源。


    「要不然…你进来和我们一起吧。」


    车子停到了童家地库，一想到要把楚燃单独留在这几个钟头，小童总心里还是有些小心疼的。


    「哎呦，家宴啊，我去好吗？再说，董事长目光如炬的，到时候我再一情难自己……」


    童浴沂撇嘴：「楚燃，你是特害怕我爸知道吧。」


    「难道你不怕？」


    「嘁。」


    难得见小童总翻白眼的样子，楚燃乐了：「呦呵，真不怕啊？怎么样，要不咱俩上去出柜？」


    「少激将法了，我敢你真的敢？」


    二人目光相汇，楚燃本只当一句玩笑话，可视线与童浴沂碰撞的一瞬间，零星的火花不受理智控制的迸发。


    如果她再冲动一些，自己又能够坦然真诚……


    可惜，世事哪有那么多如果。


    「我送你过去吧。」


    童浴沂没说话，沉默地跟着楚燃下车。


    「你可以去我房间待着，我让人把饭菜送过去。」


    走到电梯口，童浴沂拉住楚燃的衣角，很有些小女生依依不捨的样子。


    「不用了，我一个人开车熘达熘达，我还没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呢。」


    忍住想要亲亲眼前人的冲动，楚燃凑近了些，一点童浴沂的鼻尖：「多吃点。」


    笑容还定在唇边，楚燃余光扫过童浴沂的身后。玻璃门反射映照，后方的黑影一闪而过。


    「嗯，我吃好了给你电话，你来接我。」


    「童童。」


    叫住准备上电梯的人，楚燃向前两步跟到童浴沂的身边。


    「那个，我忽然有点饿了，能不能跟你上去，给我弄点吃的啊。」


    童浴沂宠溺地笑了笑，倒是未多想，只摸了摸楚燃的脑袋：「你呀。」


    ————————


    童浠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过后，打着哈气慢悠悠地晃下楼。


    终于，告别了初三，完成了中考，愉快而又美好的假期，实在是太令人沉醉迷恋了。


    「爸爸，怎么这么突然要一起吃饭啊，我昨天刚约了同学的。」


    「同学什么时候都能再见，今天你姐姐好不容易回来。」


    「什么啊，同学要出国了好吗，姐姐倒是想见就能见。」


    还没走到饭厅，童二小姐便被眼前一幕雷了一跳：「哇塞！老爸你在做什么？」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父亲从厨房里出来，并且手里还端着盘子？


    「爸，你怎么跑去端菜了？」


    「什么端菜，尝尝，这是爸爸做的。」


    ！！！


    童浴沂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老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大眼的奇怪场景，父亲挽着袖子，正点着妹妹的脑袋。


    「姐！出天大的事了！你看！」


    童浴沂走过去瞅了一眼，妹妹指着一盘可乐鸡翅，看样子菜品上色有点问题。小童总此时只想，怎么样才能改了妹妹一惊一乍的毛病。


    「姐，这是爸做的，我这辈子都没吃过爸做菜啊！」


    「你这小傢伙。」


    童伯远摸了摸童浠宁的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带上了些歉疚。


    童浴沂也惊讶了，不说童浠宁年纪小，连她也没见过父亲进厨房。


    「爸？」


    「就做了这一道菜，别的爸爸实在做不来。你们姐妹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父女三人落座，童浠宁夹了一根鸡翅，嚼的脆骨咯吱。


    「爸爸你做菜好好吃啊，以后要经常给我做。」


    微不可察的嘆息一声，童伯远又给小女儿碗里夹菜：「好吃就多吃点，你还小正长身体呢，别学着外面女孩子减肥。」


    「哎呀爸，你什么时候看我减肥过，你女儿我天生丽质着呢，吃不胖。」


    「是，我们小宁最好看了。」


    童浴沂看着眼前父慈女孝的一幕，心里暖暖的同时不禁又有些羡慕。印象里，父亲这样无微不至慈眉善目的对待自己，还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和父亲之间的氛围总是严肃又低沉，难得的和乐融融，也都是有妹妹在的时候。


    「小沂，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一根鸡翅落在自己碗中，童浴沂抬眸，父亲依旧是那副关切温和的样子，一如儿时一般。


    鸡翅甜甜的，火候掌握的有些过，童浴沂却吃出了从未有过的可口。


    「以后，要按时吃饭休息，好好照顾自己，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


    「嗯，好。」


    童浴沂有些奇怪，父亲不是个体贴温柔的人，印象里很少有这样关心她们生活琐碎的时刻。


    一桌子的饭菜别致丰盛，父女俩吃顿饭的功夫视线几次交汇，童伯远的目光始终隐隐的…似乎藏着不舍与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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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是个果决冷毅的商人，商海沉浮多年，即使对妹妹和自己的爱护是真，也很少会这样表露出来。


    「爸。」


    夹了一块鱼肉到父亲碗里，童浴沂放柔声音道：「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包括重石的担子，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抗下来。」


    「爸爸，有什么，可以和我说。」


    她语调温柔眼神中却有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坚韧。童伯远看着这样的大女儿，心内一时间不知是该欣慰还是酸楚。这个孩子的性子，真的太像自己，所以他才会对她格外严苛一些。


    「好孩子，爸爸……」


    半生狠绝冷酷的男人，忍住情绪在眼中肆虐的冲动。童伯远低下头，吃过童浴沂夹来的菜。


    「爸爸，你怎么了啊？」


    一直吃的欢快的童二小姐也察觉出来了不对劲，她挪了挪椅子，坐到父亲身边，乖乖的给童伯远碗里夹菜。


    「爸爸你多吃点，这个假期我也学着做菜，做给你和姐姐吃。」


    稳下心中情绪，童伯远握住小女儿的手，「好，爸爸的小宁最懂事了。」


    「小沂，小宁，爸爸有你们两个女儿，才是这辈子最骄傲最幸福的事情。」


    「哎呀！老爸你忽然这么煽情，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童浠宁的一句玩笑话，倒是让童伯远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这孩子，刚夸你懂事，说什么呢。」言罢，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小宁，有空…也去多看看你妈妈。」


    听了这话，一旁的童浠宁还没什么反应，倒是童浴沂霍然望向了父亲。


    很早之前，母亲便是她们父女三人很少主动提及的话题。彼此心照不宣，却从不问明原因的保持着默契。


    「爸…」


    打断大女儿的探寻，童伯远指指桌上的菜。


    「好了，快吃饭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餐还算祥和的午餐结束，童浠宁率先上楼回房，准备去参加同学的送别party.


    童浴沂留在饭厅中，和父亲无言对坐着。


    她仔细端详着父亲，几日未见，总觉得他好像又苍老了一些，昔日里铮铮挺拔的男人，此刻身板略微弓着，鬓边白发清晰可见。


    「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时隔半年，楚燃再次来到了这间童浴沂从小长大的屋子，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瀰漫，清雅宁和，是她熟悉的属于她的独特味道。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楚燃起身开门，门外一个陌生的男佣谦和有礼。


    「楚小姐，大小姐让我带您去用餐。」


    楚燃虽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想，毕竟已经进了童家的大门，童浴沂还在楼下坐着吃饭。


    佣人在前，带着她沿着不靠饭厅那侧的楼梯下去，二人一路穿行而过。楚燃还是第一次见童家的类似于后区一样的地方，幽长的走廊尽头，是另一个楼梯。


    「楚小姐？」


    楚燃站在原地未动，童家的厨房和小厅她还是知道在哪里的。


    「这是要去哪？」


    「您可能还不了解，我们都是在地下一层的饭厅吃饭。」


    楚燃眯起眼，点头沖那人笑了笑，手却不着痕迹的背向腰间。


    「好的。」


    当男佣人回头准备继续向下走的时候，楚燃从腰间将电甩棍掏出，还没等男人反应，她便按下电钮击向那人的颈部。


    你大爷的，骗人都不动脑子不搞调查吗？


    没理会晕倒的人，楚燃直觉情况不妙，甩开手中的电棍，她一边跑一边按下手錶上紧急求救的按钮。


    如果能让童伯远不顾及童浴沂，在童家便要对她动手，那就只能是一种可能，她的身份暴露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对方有备而来，逃走定是困难重重，而且既然他察觉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下一步，他会做什么？


    「头儿，童伯远可能要跑路。」


    狭长的走廊上，几名黑衣男子缓缓逼近，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根比她手中的电棍粗上不少的钢棍。


    楚燃慢慢后退，身后的情形她看不到，只能听声辨音，以防来自身后的偷袭。


    「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为首的男人向后一指，示意楚燃原路返回。


    走廊光线昏暗，只有一扇窗户开在中间位置。


    「好，我跟你们走。」


    举起双手，楚燃停住后退的动作，转身的瞬间，甩棍一出，击碎了窗户玻璃。


    「找死！」


    男人向她这里扑来，抬手就是一棍……楚燃手里的电甩棍是特制的军用器械，奈何这几位手里的傢伙也不是次货，几个回合下来，要不是她手里的棍子带电，估计早就被打开了花。


    将电压开到最大，楚燃挥着棍子忍着身上落下的痛击冲到窗边，一脚踹向离他最近男人的小腹，趁着他疼弯腰的间隙，楚燃一蹬那人的脑袋，借力翻下窗户。


    窗外是一个小草坪，来不及辨别方位，楚燃飞似的向前跑，后面几个大汉纷纷跳窗朝她这里追来。左臂被玻璃碎碴划破了一道口子，身上挨的那几下让毕业即脱离身体力行抓捕罪犯的经侦队楚警官咬牙切齿。她就说，锻鍊不能停，拳脚功夫这玩意，三天不练手就能生，五天不练肉就得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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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刺里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楚燃一跳，按下电钮砸向对方的脑袋，楚警官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招招都往死里下手。


    一直绕到前花园，周围涌来的几十号打手逐渐聚拢，楚警官自认无力回天，握紧了电甩棍，突然大吼一声：「童浴沂！」


    「你们在干嘛？」


    上天当然不会听到她的求救，兵贵神速的派个童大小姐下来，楚燃看向说话的人，童浠宁斜挎着机车包，正一脸惊奇地望向这里。


    生的希望冲破了人体极限速度，一众保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楚燃一个沖步，飞到童浠宁身后，自后将人架入怀中。


    「都别过来！」


    在场的自然都认识童二小姐，一时间手上的动作具都一滞。


    「楚燃你干嘛！」


    「小宁救我。」


    环在她身上的左臂汩汩的往外渗着血，童浠宁能感觉到楚燃手上的颤抖，其实她也没使劲，只是搭在自己的身前。


    「到底怎么了？」


    童浠宁挺直身子，让楚燃能靠着她，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这个场景不用问也明白，楚燃是被自己家的保镖围攻了，还是下死手的围攻。


    「看不出来吗，你爸要弄死我。让他们准备辆车，放我走。」


    童浠宁没迟疑，立刻说道：「让我姐开车过来。」


    为首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有动。


    「听不懂话吗！让我姐开车过来，立刻！」


    其中一个人点了下头，还不待他动作，二人身后，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嗤笑：「呵，小宁，别麻烦你姐姐了，我来开车吧。」


    阿及穿着白t仔裤，手里空无一物，施施然向她们这里走来。将手里的电棍攥紧，楚燃盯着他，明明是干净俊美的一个男人，可身上却总透着股阴险毒辣。


    「你别过来。」


    「呵呵，用人民，哦不对，是用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作人质，好一个人民警察风范啊。」


    楚燃冷笑，略微站着了身子：「你这套对我没用，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最好赶紧放我走，你以为我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警察会放过你们吗？」


    点上一根烟，阿及始终神态自若：「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


    说罢，他缓步走下台阶。恰在此时，水果自带的经典铃声响起，阿及拿出手机一看，脸色微变，接起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只见他眼神倏然阴冷下去，看着楚燃仿佛盯着一具尸体。


    挂了电话，阿及将点燃的烟揉碎在指尖：「带二小姐离开，这个人，要消失的干净彻底。」


    言罢，他不再多看一眼，转身走进大门。


    周围的保镖渐渐靠近，楚燃放开牵制住童浠宁的手臂。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为我作证，是阿及派人杀了我，并且我怀疑阿及身上不止一桩命案，让我的同事务必追查到底，找出真相，惩治罪恶。」


    「楚燃……」


    事发太突然，严重超出了童二小姐的日常认知范围，童浠宁觉得自己的内核运行可能出现了些问题。


    阳光下，楚燃明明还是不久前见到的样子，却总让她觉得哪里变得不同。血迹染红了她半侧雪白的工装衬衫，耳边碎发微乱，眼神却格外的坚毅，就像…就像她最不屑的语文课本里写道的：视死如归的战斗英雄，粉身碎骨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童浠宁从来无法感同身受这种舍己情怀，也从不理解为什么要捨弃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去捍卫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原来，还是老师讲的太空洞，对于她这种理智派，一百次慷慨激昂的演讲不如一次这样身临其境的示范来的深刻。


    当人逐渐环绕聚拢过来时，童浠宁忽然挡到了楚燃的身前，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人，二小姐前所未有的暴力怒吼。


    「谁都不准动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留言让我眼熟你们呀，大家有啥想法唠唠～


    第53章


    「哥。」


    阿及疾步而来，打断了饭厅中父女二人的谈话。


    「阿及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有点事情。」


    阿及沖童浴沂笑笑，又对童伯远使了个眼色。


    「小沂，你先上楼吧，我和你阿及叔有事商量。」


    「爸…」


    「听话，」童伯远站起身，抚上女儿的肩膀，「我们晚点再说。」


    目送童浴沂离开，阿及的声音惊散了他舐犊情深的不舍：「刚收到的消息，警察往这面来了，快走。」


    童浴沂一路都在琢磨着父亲今天的反常，阿及叔的突然归来，让她心下更是惴惴不安起来。


    回到房间，她才发现楚燃并不在屋子里。


    「跑去哪里了？」


    「砰！」


    奇怪的异响自楼下传来，声音不大，却也听的清晰。童浴沂心口忽然没来由的一紧，不待多想，开门冲出房间。


    玄关处，楚燃倚在墙边身上血迹斑斑，自家妹妹则张开双臂挡在她的身前。


    他们的对面，阿及提着一个便携手提包站在父亲身前，右手举枪正对二人。


    「你们在干嘛？」


    大厅中的四人纷纷抬头，童浴沂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阿及叔，放下枪，你在做什么！」


    「小沂，你还不知道吧，这…」他说到这里顿了下，好似搜索不出一个什么形容词来描述楚燃的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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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混小子的身份，还有接近你的目的，都是为了抓你爸爸去坐牢！」


    「你…你在说什么啊？楚燃，你，怎么了？」


    童浴沂声音闷闷的，很浅显的字面意思，她却有些听不懂了。


    楚燃只敢抬头望了她一眼，随即捂着左臂伤口的手不由得一使力，疼痛让她清醒专注。


    阿及的手下够黑，刚才突出重围的时候，专挑她受伤的地方招呼。要不是童浠宁挡在她身前做肉盾，掩护她往房子里跑，恐怕现在自己已经被外面那群人乱棍打死了吧。


    「童…伯父，如果你还有良知，让他放下枪，我算你投案自首，你今天对我做过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警察马上就到了，你逃不掉的。现在，你还只是贪污行贿不法行商，但如果杀了人，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一错再错又一走了之，你让，」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多了几分恳切：「你让你的女儿们怎么办？她们以后怎么做人？」


    「你给我闭嘴！做生意哪有绝对干净的，你以为你们警察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实话告诉你，吕卫国查重石动机就不纯，要不是你，我哥会落得这个下场？小宁，你给我让开，那是害你爸骗你姐的混蛋！」


    童浠宁整个人都懵了，起初她以为父亲对楚燃下手是因着发现了她和姐姐的关系，她心里还责怪父亲太心狠，谈个恋爱也罪不至死啊。后来阿及说的话她还没待消化，两个人就被围攻了，好不容易带着人逃回屋，好巧不巧的正撞上爸爸和阿及叔，然后就是现在的情形。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楚燃是警察？要抓的是爸爸？


    「楚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童浠宁放下手臂，转身问向楚燃。


    「走吧。」一直站在阿及身后的童伯远适时出声，他握住了身边人正准备开枪的手，压低声音道：「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们看到这一幕。」


    阿及目光沉沉，最终在与童伯远的对视中，松开了扳机。


    「爸爸。」童浴沂不知何时下楼站在了童伯远的身后，「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语气轻轻，以她的智商完全可以从几人的对话中理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初的不可置信过后，大脑好似开启了本能的自我防御催眠。她要怎么相信？罪恶、欺骗、谎言……种种不堪同时降临，并由自己的至亲至爱，联手奉上。


    「小沂，爸爸对不起你，照顾好妹妹，还有…你妈妈。」


    说罢，他不待童浴沂再说什么，转身快步向后门走去。阿及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用枪指着楚燃，扬手，做了个打枪的姿势随后跟着童伯远一道离开。


    「童伯远！」


    见人要走，楚燃绕过身前的童浠宁，准备追上去。她始终没敢去看童浴沂的表情，直到那人拦住了自己面前的去路。


    「楚燃，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楚燃眼睛微阖，眸中的隐忍好似要从锁紧的浓眉中倾斜。


    「对不起童童，我回来给你解释。」


    去路并没有因此畅通，童浴沂拉住楚燃的胳膊，语气倏然冷了下去：「他手里有枪，你有去无回。」


    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隐约还能听到汽车的启动轰鸣声。


    楚燃心中暗啐，掏出手机，拨通王智的电话：「队长，童伯远跑…」没待她话说完，童浴沂一把夺过手机，挂断之后扔向远处。


    「童童？」


    「楚燃，你到底是谁？」


    两人此刻站得极近，近到童浴沂能清晰地看到楚燃眼眸中的光焰瞬间熄灭。近到楚燃能看清童浴沂此刻，寒如冰谷的瞳眸。


    「我是警察，现在依法，要对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


    「啪！」


    她话音未落，童浴沂一记耳光迎面而来，楚燃被打的侧过头，白皙的脸上，五指红印立时显现。


    「我欠你的…过后会给你，交代。现在，我要执行公务，任何人，不得妨碍警察…」抓捕罪犯四个字，她终究没忍心在她的目光中再说出口。


    左臂已经没办法抬起，此刻楚燃只能用还握着甩棍的右手，去按手錶上的紧急呼叫。然而身前的童浴沂没有动作，身后的童浠宁却忽然扑了过来。这一下撞在了楚燃的左臂上，疼的她闷哼一声。


    「小宁！你爸犯错，你也要跟着一起错吗！」


    退后几步，楚燃捂住自己的左手腕，将电棍举到身前：「你别逼我。」


    「难道你要我看着自己的爸爸被你抓走坐牢吗！」


    童浠宁红着眼眶，衣服上还沾染着楚燃身上的血迹，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个钟头前，她还是童家无忧无虑的小女儿，重石金贵无比的二小姐。原来人生天翻地覆，真的可能只在一个瞬间。


    「小宁，你记住，触犯法理的错误，是绝不能犯的。」


    楚燃没再多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沿着童伯远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宁。」


    童浴沂出声，唤住准备再度追上去的妹妹。


    「别追了，」拉过童浠宁的手臂，将人揽入怀中：「她说的对，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姐姐…」


    忍到现在的小女孩终于在姐姐的怀抱里呜咽出声。


    「为什么会这样啊？到底怎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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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怎么了？


    重石的事情，童浴沂是知道一些的，她不认同父亲的做法，也在尽力阻止他，可是将亲生父亲送进监狱这样的事情，却是她始终无法狠心做到的。


    童浴沂也设想过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可她却是怎样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以一种最伤人至深的形式降临。


    她真的，从来没有防备过楚燃啊。


    那是个多么美好的女孩，干净明朗，是啊，她是代表光明和正义的那一方，而站在罪恶一端的，却是自己。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比自己了解的还要多的多，而自己，就像个跳樑小丑一般，在她面前掩饰着种种不堪。


    楚燃，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一切，然后一点点的亲手毁掉。


    童浴沂的心口如同压着巨石般，刺激的她晕眩想吐。她好恨，恨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想起，想起楚燃昨晚对着自己耳鬓厮磨时的深情，恨自己能这么清晰的回忆起她说的那些软语温言。


    原来都是假的，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抓捕自己父亲的铺垫。


    是自己亲手，把所有的致命弱点，一一送上。


    ——————————


    警察到来的还是那么恰到好处，诺大的童家大宅刚刚好戏落幕，警察便鱼贯而入的冲进来举枪四顾。


    大厅中，童浴沂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环住同样沉默不语的妹妹。


    为首的警察并不是王智。


    张靖弛走到二人面前，微一点头。


    「童总，我们又见面了。」


    楚燃从后门追出来时，童伯远一行早已不见踪影。好在她也不是真要追上去和人硬碰硬，只是想暂时摆脱童家姐妹。现在她们都不理智，再待在一起，只怕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头儿，快！封锁机场和高速，阿及带着童伯远逃了，还有高铁火车站，都派人。」


    王智带人前去追捕童伯远，楚燃则独自坐在童家后院，事发太突然，好多事情她要捋清楚想明白。


    直到警笛声响彻别墅区的上空，楚燃才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她实在没勇气再走进童家的大门，去面对那个人的目光。


    从后院一路绕到前花园，方才热闹的地方，现在也依旧热闹。阿及的手下人还是有点脑子的，听闻风声早就躲散了。此时童家大院，除了停放的数辆警车外，就只有几个寻常的安保巡逻正在接受询问。


    楚燃甫一出现，立时吸引了全场目光。


    「楚燃！」


    刘良来的时候接了王智的令，让他务必照看好楚燃，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找人，现在见人来了，兴奋地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


    「眼镜，你能庄重点不。」


    楚燃大老远就听见他的声音了，看到许久未见的同壕战友，让小楚警官的心情也跟着了不少。


    「楚燃！你怎么了？」


    刘良走到近前才发现楚燃脸色不好，身上晕红的血迹格外狰狞。


    「救援队，快！」


    「别喊，我没事，皮外伤。」


    张靖弛带着童浴沂和童浠宁出来时，楚燃正被同组的女警员搀扶着往警车方向走去，旁边的刘良还在叽叽喳喳着：「楚燃你总算回来了，你这任务出的哥们都想死你了，队长说这次的案子你可是头功啊……」


    「我先过去一趟。」楚燃暂别同组组员，向张靖弛这里走来。


    「张队。」


    即使再不敢不愿，也始终都要面对。


    那是她的，童浴沂啊。


    「瞎客气啥呢你，以前不都叫我师姐的吗，我说你这伤…没事吧？」


    张靖弛见了楚燃倒是真挺开心的，经侦队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得惊天动地啊，今天全局联合着分局加上检察院那面可出动了一大半的警力，听着信儿的同事们都惊呆了。


    重石的老总，薛市长的亲弟弟，这都是什么人物啊。


    她这小学妹才毕业多久啊，也真是给她们女警长脸了，以后只要不出差错好好干，公安厅里少不了她一把椅子。


    「没事，皮外伤。」


    张靖弛眼瞅着人表情由闪躲变成低落，又觉着自她过来，周围的气氛忽然变得说不上来的怪异。


    「你这伤，是童伯远逃跑时对你暴力袭警了？」


    张靖弛这话问的毫不避讳，童浴沂始终盯着楚燃，而对方却没有勇气和她对视。


    「说来话长，不是童伯远干的，你要带……」


    说着她沖童家姐妹方向一点头，张靖弛会意：「哦，得回去做笔录。」


    「师姐，童浠宁她…未成年，和案子无关可以不用问询的。」


    张靖弛有点奇怪，楚燃似乎话里有话，又好像暗示了什么？


    「那…」


    「我和你们走，我要和我姐待在一起。」


    童浠宁语调冷冷的，并不往楚燃的方向多看一眼。


    张队长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似乎有些瞭然了。楚燃是作为卧底潜入童家的，自然是深得了童家父女的信任，现在这样，对她们来说可不就是背叛欺骗吗。


    向前移了两步，张靖弛站到楚燃身侧，有意无意的将她和童家姐妹隔开。


    楚燃这一身伤，不是童家人干的谁信啊。


    「我的律师随后就到，我会配合你们的调查。至于我妹妹，她确实未成年还在上学，也不参与重石的任何事情，烦请让我的人接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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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


    童浴沂拉住童浠宁的手，语气不复方才的冰冷：「小宁乖，知微姐在家里等着你，她会照顾好你的，你乖乖听话，姐姐就放心了。」


    童浠宁有些委屈，事实上她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童浴沂的身边，但姐姐说的对，自己在恐怕还会让她分心。


    「好，我听你话。」


    几人分坐两辆警车，上车前，楚燃忽然拉过身边的刘良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去童家二楼的书房，看着他们查封，里面所有东西务必都带回我们经侦队。」


    刘良也收敛起表情，认真点头：「放心，你先去医院包扎，回头队里见。」


    坐进了车里，楚燃才有勇气回头。透过后车窗玻璃，能够看到童浴沂上了警车。她面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平淡的犹如只是去赴一场简单的饭局。可楚燃能感觉的到，她的克制隐忍……


    童童……


    呼啸的警笛声中，两车一前一后驶出别墅区，又在岔路口分行左右。


    「去中心医院吧。」


    楚燃坐在车里，低低的说了一句。


    童浴沂的目光她只敢匆匆一瞥，也就是这一瞥，已足够让她喘不过气。


    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为什么真的到来之时，还是这样的……


    「嘶～」


    一旁的同事给她止着血，压着她的手臂，安慰着医院马上就到让她忍忍。


    伤口真的太疼了，十指连心，手臂是不是也连着回流入心脏的痛觉血管神经，才会扯带着心口好似也跟着撕裂般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快结束了～感谢在2020-07-2612：51：40～2020-08-0117：1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thereal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江城中心医院。


    冷白色的医院科室里，一大束艷丽玫瑰绽放在窗边的花瓶中，如果仔细留意的话不难发现，整个二楼的走廊站台点，鲜花的踪迹几乎随处可见。


    韩颂早已见怪不怪，安安稳稳地坐在桌前写病历表。现在整个科室都知道韩医生有个大方多金的追求者，有小护士时常上她这里来熘达打探，却也没见哪个帅哥大叔或者油腻大爷出现。一时之间，韩医生的神秘追求者，已然成为了护士站茶余饭后的第一热门八卦话题。


    顾希希磨了她一个礼拜，韩颂才答应了人共进午餐的请求。结果小顾总接上韩医生去了餐厅刚吃到一半，对方便接了个电话，继而就是道歉赔不是，随后慌慌张张的离开了。韩颂虽然奇怪是什么事能让顾希希这么急三火四的，不过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多问，只简单吃过饭便由顾家的司机送回了医院。


    午休时间结束没多久，迎来的第一位病人却是让韩医生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燃燃？你怎么了！」


    楚燃扶着墙沿踱步而来，身上脸上凌乱狼狈的样子，惊的韩颂差点没扔了手里的热茶杯。


    「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点伤，姐，你给我包扎一下吧。」


    「你…把衬衫脱了，我给你检查一下。」


    关上门，韩医生焦急万分，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懂保护自己。」


    楚燃有些脱力，一坐到椅子上就靠进了韩颂的怀里。柔软的怀抱熟悉的唠叨熨帖了楚燃低落的情绪，她乖乖将衬衫扣子解开，韩颂则在一旁为她准备好清洗伤口的消毒器具。


    「这是钝器割伤的怎么会肿成这样？谁这么缺德这样打人！」


    韩颂是真的动气了，楚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左臂上的割伤青肿的不成样子，明显是被人故意击打的。


    将头埋的更低，楚燃能感觉到韩颂给她包扎时轻柔的动作，一边擦一边轻轻呵着气，碘酒的杀痛感太刺激了，姐姐身上的味道还是同小时候一样……


    清理伤口的手停住，韩颂俯首看向埋在她怀里的人，再不是小小的一只了，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燃燃。」


    手抚上楚燃的脑袋，浅浅的呜咽声渐渐变为低低的抽泣。


    下巴抵着楚燃的额头，韩医生治病救人的功夫，还真的是从楚燃身上开始练起的。


    「乖乖，谁欺负你了？」


    「姐姐，我闯祸了，我把她弄丢了。」


    猝不及防，却又是那么意料之中。韩颂举着棉签的手指不着痕迹的颤抖，落在左臂的伤口上却依旧温柔着小心。


    「唉～」


    。……


    江城的梅雨季终于结束在了七月的最后一天里，洪水并没有侵袭全城，警报解除的喜悦让老百姓着实欢喜了几天，随即便被另一则更为轰动的消息取而代之。


    新闻简讯：日前，重石集团董事长童伯远、薛氏地产总经理薛一凡被正式批捕立案调查，具体情况正待公安机关与检察院进一步审查中。


    网友小黑兔：我的天！重石老总落马了？什么情况？？？？重石玩完了？


    网友仗剑江湖：我去了，老子上个月才买了重石的股票，你特么玩我呢？


    网友呵呵过客：楼上别急，内部消息，重石早就是少掌柜当家了，听说还是一大美女，人家有两把刷子呢，完不了。


    网友吹乎大神：薛氏地产是薛家的那位吧？都知道薛一凡他哥是谁吧？啧啧，江城要变天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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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吃瓜群众么么哒：不知道啥情况，反正都是有钱人的事，这是站错队了？哎呀，有钱人哪有清白的，就那么回事。


    网友我爱红太阳：楼上你又懂了，给你能的，你仇富是咋的？


    江城市公安局。


    楚燃一身藏蓝警服笔挺，她身材修长腰身有段，往小礼堂门口一立，着实吸引了不少来往的年轻警员目光。然而小楚警官只顾低着头，两眼不观身边人，手指一划一划的刷着手机里的新闻。


    点赞，取消，点赞。


    「小师妹，恭喜啊。」


    人未至，声先到。张靖弛带着刑侦队的人从远处走来。


    「师姐，师哥。」


    收了手机，楚燃对来人一一点头招呼。江城的警察有一半都是她们学校毕业的，经侦队还能招纳几个经济学方向的人才，刑侦队基本就全是她们警察学院的同门了。


    「咱们小楚燃有出息，前途无量啊。」


    说话的是楚燃上一届的师哥，比她早一年毕业，考到了刑侦队。


    「哥哥姐姐们别开我玩笑了，和你们比我还差着事儿呢。」


    「差什么事儿，你这孩子绝对能顶上事，是不是啊！」


    「就是，哈哈哈～」


    直到王智到来，一众人才结束了插科打诨闲话斗嘴，纷纷进到礼堂准备。


    今天是立功受奖表彰会，楚燃和刑侦二支队一位绑架案中勇救人质的二级警司一起受奖。


    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三等功。


    授奖人毋庸置疑，代理局长吕卫国将荣誉证书连同奖章一併颁发给楚燃时，她却并没有接过。


    抬眸对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这位吕局。


    吕卫国长了张很正的脸，仿佛军人警察就应该是他这个样子，无私正义都随着时间阅历刻画进他脸上的每一处皮肤沟壑中。


    王智在台下绷的直攥拳，楚燃迟疑这几秒，让他早上喝的甜豆浆直往嗓子眼里拱。


    这混丫头，别整么蛾子啊！


    立正，敬礼，楚燃直直盯上他的眼睛。


    「谢谢吕局。」


    吕卫国常年无波的面庞上，难得勾起一抹笑。


    「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一场仪式，两份光荣。一位流了500毫升血，另一位，三魂七魄不归位俨然去了半条命。


    童伯远被抓捕归案，阿及却跑了，但事实上，阿及就是不跑他们也奈何不了他。他不是本国公民，又不参与重石的运营，从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唯一涉嫌违法的可能就是对楚燃的暴力袭警事件，但这件事，小楚警官自己都不打算追究了，毕竟就算她想追究到时候童伯远把事情一扛……


    算了，反正自己欠她的。


    调查审问的还算顺利，借东城区拆迁的光，薛一凡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自然被上面派下来的天兵天将抓了个现行，连同着他哥他嫂子，也跟着证据确凿，一起被执行了双规。


    一时之间，江城上位圈人人不寒而慄，个个小心翼翼。


    日子有条不紊的向前走，看似顺利的一切，背后却总让楚燃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除了谭淼车祸的案子疑点重重外，那个蒋家，是不是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了一些？


    蒋家除了落得个行贿事实外，居然再也没找到其它的把柄。法律对行贿本来就不予以重判，加上这还是蒋阔主动来自首交代的，哭诉是薛家利用职权威逼于他，他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就范。


    上面一商量，直接从轻了处罚。这一从轻，最轻可就只要罚款，连牢都不用坐了。


    至于顾家，先不说能不能动，这次事情人家确实没跟着筹划，至于其他的嘛……


    「小沂，我回家问了我妈，她说这事是上面早就督办了的，薛一平二把手当一把手吆喝了这么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加上你家的案子…」顾希希觑着童浴沂的表情，斟酌着怎么说出口才能减少对她的刺激。


    「你家这个案子，你爸是不是得罪过公安系统里哪尊神啊？上面压了话，秉公执法。」


    童浴沂闻言却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现在还愿意帮她奔走打听的也只有顾希希了，她还是很感激这个发小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希希。」


    「你别和我客气，咱俩不说这些。」


    童浴沂勉强笑笑：「对了，你家没受什么牵连吧？」


    「我家没关系，当初老爷子走的也是二级承包，没和姓薛的打交道。」


    童浴沂点点头，办公桌上散乱打开着几份文件，都是提出解除合约的合作商。


    「小沂，你先别急，现在风头太紧，等过段时间我让我妈再问问。」


    「嗯。」


    「你还没吃饭吧？」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她刚进门的时候碰见了颜知微，对方告诉她童浴沂到现在都什么也没吃。


    「咱们小时候经常吃的学校附近那家肉蟹煲，老闆从国外回来了，又重新开张了，我特意让人去买的。


    「我……」


    想说不饿没胃口的话，再次被顾希希打断：「你可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垮了谁撑着重石？再说了，小宁还等着你开家长会呢，听话。」


    没再反驳，童浴沂乖乖的被顾希希安排到沙发上落座，吃的喝的摆了一桌子，小童总揉揉太阳穴，被这饭菜香味一熏，飢饿感疲劳感倒是都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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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尝，还是不是小时候那味儿。」


    顾希希给她碗里舀了一勺蟹黄，配着米饭尝了一口，鲜香微辣，还真的和小时候的味道差不多。


    「好吃，还是那个味道。」


    「是吧，我可怀念这一口了。」


    敲门声响起，颜知微端着两杯咖啡送了进来。


    现在生活助理又没有了，楚燃的东西一直没有人来收，还是路阳今天来帮忙收到了杂货间。从那天中午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楚燃了。楚燃的身份还有发生的事情都是童浠宁告诉她的，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和事。这算是什么呢？卧底在身边？起初的惊讶过后，颜知微和路阳两个人私下还讨论过，说了半天除了楚燃怎么会是来卧底的之外，实在想不出别的话。以前没留意，现在回想起她的一些举动话语，甚至气质神态，好像又…挺像警察的，也确实是在…故意接近童浴沂。


    关于助理岗位空缺这个事……


    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在童浴沂面前提楚燃两个字了。童浴沂不说她也不敢提重新招人的话，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个职位，小童总现在什么事倒都开始亲历亲为起来，不过颜知微也看的不忍心，凡事能想到了，就替她做好。


    「小童总，小顾总，咖啡。」


    这几天咖啡都是童浴沂自己泡的，原味的苦咖啡，比之前喝的还浓。


    「知微，一起来吃点，我买了两大份，这个好好吃，我和小沂从小的最爱。」


    顾希希说着冲着颜知微使了个眼色，颜特助看着盯着咖啡出神的小童总，点点头，坐到了沙发另一侧。


    咖啡入口，比自己沖的不知甜了多少倍，喝在童浴沂口中，却苦的差点让她流出泪。


    都是加奶加糖，怎么就是不一样呢？


    「小童总？」


    颜知微语气小心的轻唤，让她有瞬间的怔忡。


    「咖啡是比例不对吗？我可以再改进一下……」


    她越说声音越小，一旁的顾希希也停止了夹菜的动作。


    「小沂…」


    一向淡然沉着的重石小童总，此刻眼泪顺着眼眶啪嗒啪嗒的掉落，砸在眼前的咖啡杯中，晕开了上面薄薄的奶泡。


    「太辣了。」


    童浴沂低下脑袋，长长的发自耳际散落，隔开了她人的目光。她不想哭的，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有哭过，哪怕自己一个人待着，她都保持着理智冷静。


    她得撑着重石，撑着童家。


    「小沂…」


    靠坐到童浴沂身边，顾希希眼圈也跟着泛起了红。她上次见童浴沂哭，还是中学的时候，谭阿姨出了车祸。


    颜知微取走童浴沂手上紧握着的咖啡杯，看看杯子中的奶糖咖啡，微微嘆息。


    世事真的太无常了，她都不知道，原来老天爷这么会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楚警官漫漫追妻路要开始了～感谢在2020-08-0117：17：31～2020-08-0311：3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淘气2个；仟雫霙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thereal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车棚里快要落灰的「小春风」再次重回到生活中。骑上自己的小轻机，楚燃顺着主路往家里走。她住的离公安局不远，半个钟头的路程就可以到家。


    一切如旧，恢复了身份，回归了以前的生活。楚燃却经常觉得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很久还是不敢相信……


    她已经二十天没见到童浴沂了。


    车子拐弯，驶离了行政区主路，快骑到下个路口时，她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回家的方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短短的20天中，小楚警官已经3次在清早上班的时候骑着车不自觉得去往重石所在的西区。


    至于晚上，这是她5次骑错了方向。


    就…看她一眼。


    将车停在咖啡店的后巷，楚燃也没进店里，下班时间，重石的员工偶尔还是会来买蛋糕的。


    职场，哪有秘密。


    轻车熟路的从包里拿出鸭舌帽，戴上帽子压低了帽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找地儿坐好，今天依旧是盯着重石大门发呆的夜晚。


    夏天昼长蚊子毒，尤其是这半擦黑的晚上。


    「啪」。第n次拍向落在自己胳膊上的蚊子，楚燃抬起头，重石大厦灯火通明，她坐的位置看不太清童浴沂办公室的窗户，只隐约可见，那个区域是有光亮的。


    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口哨歌响起，吓了正专注神游的楚警官一跳。回了局里，手机也不用再调静音，倒是许久没听见这个铃声了。


    「头儿，啥事？」


    「楚燃！你跑哪去了！」


    「啊？我下班了啊，你要的资料我都整理好了，文字版的在你抽屉里，电子版的我存在资料袋旁的u盘里了。」


    那头王智又嘟囔了几句，无非是她这些天怎么不在状态，下班比平时都早之类的话。楚燃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心道这王头儿怎么越来越唠叨了，难道不论男女上了岁数都这样啰嗦？


    「放心，资料整理我在行，明天连你的我都校对了行了吧。」


    「楚燃。」


    电话那端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王智略一迟疑，语气恢复了正经认真，只不过电话另一头的楚燃却没心思注意到他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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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重石的大门口，童浴沂自内走出。夏季暑热，她换上了丝质的西装套裙，楚燃很少见她穿裙子，今天乍见，只觉深色的衣料和冷白的肌肤格外相衬。


    灯光月色，美人清素。


    她好像又瘦了……


    「楚燃，楚燃？你听见没！」


    王智说完等了一会儿，对面却毫无反应。


    「啊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王队长有些暴躁，这小孩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


    童浴沂身边跟着颜知微，两个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跑车停在二人面前。


    楚燃不自觉地站起身，想要看的更清楚。


    她坐的地方本就离重石正门不远，坐在那猫着还勉强能藏得住，可现在她心思都被突然出现的童浴沂吸引，加上这陌生的跑车刺激，人就这样不由自主的从花坛后走了出来。


    「我说！童伯远指名要见你，明天的审讯你要参加。」


    王智气沉丹田，声音出来的格外洪亮，即使此刻小楚警官神思不属，也还是能听见他说了什么。


    「什么？」


    王智的话才吸引了她三分注意，对面，童浴沂忽然抬头望了过来。


    天渐渐黑了下去，热气也慢慢消散了一些。


    重石楼前，光亮如昼。楚燃举着手机定定的望着面前人，错愕慌乱只在一瞬，当视线再次交融时，有的只是比之以往更加强烈的悸动。


    童浴沂从出重石大门起，就隐隐的有种熟悉的感觉。直到准备上车时，才看到不远处的人。


    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除了初次相见时她的一身朋克摇滚，再之后，楚燃便总穿着职业套装，即使下班了也多是休闲西装，有种少年人故作老派的可爱。


    像这样的白t工装帆布鞋，印象里她几乎从未穿过。


    原来，这才是她作为真正的楚燃，平时的样子。


    感慨只在下意识的一剎那，随即，怨恨、愤怒、背叛感相继从身体的各个细胞中分裂而出，并逐步占领心脏大脑。


    然而，比童浴沂机体反应还快的则是坐在车里的顾希希。毕竟对于小顾总而言，她可没那么多怀念楚燃的感慨，她早就想揍她了，要不是现在风声紧楚燃身份又特殊，顾希希还真想把她扔到长江里喂喂鱼。


    下车摔门，小顾总把个高跟鞋当跷似的踩的铛铛作响。


    「卧槽，姓楚的你还敢来！」


    从童浴沂望向自己的那一刻，楚燃便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心里眼里统统都是她。


    她看到了，童浴沂那一瞬间的目光，并不是厌恶嫌弃，她应该，也是想念自己的。虽然只有一霎那，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顾希希抡起胳膊，抬手就是一巴掌，楚燃只觉面前劲风一闪，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楚警官毫不费力的格挡住将将落下来的耳光。


    顾大小姐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呆愣愣的人还能接住自己这一掌，随即她又更生气了。


    我去！还好意思还手？


    楚燃电话没挂，那头王智还在问：「楚燃你怎么了？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啊？」


    楚燃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挡着巴掌，顾希希见状，伸出另一只手，也不打人耳光了，噼头盖脸一通泼妇乱拳，只打的人懵在了当场。


    「头儿我有事先挂了。」


    快速挂了电话，楚燃拦着面前的顾希希。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顾大小姐这毫无章法的一通打挠，不使用武力镇压还真没啥办法治得住。


    楚燃只能堪堪挡着顾希希的攻击，左臂上的伤口被结结实实的拍了一巴掌，疼的她只想呲牙，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小楚警官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对方来个一招制敌时，那面一直沉默观望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颜知微跑过来，拖住了还要扑上去的顾希希。


    「好了小顾总，这是在外面呢。」


    门口三三两两的有要聚集的趋势，楚燃理理帽子，顾希希没她高，这一顿打挠也不知道抓到哪了，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摸了摸左脸颊，手上便带上了些血丝。


    「姓楚的，你最好离我家小沂远点，不然别怪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楚燃被这一通乱打威胁的也闹上了脾气，她不敢面对童浴沂，除了愧疚还有自身的胆怯。顾希希这一通打，倒是把她的怯懦打散了不少。


    楚燃只斜了她一眼，并未作声，绕过人走向不远处立在那的童浴沂。


    「卧槽你还敢去！」


    颜知微适时拉住顾希希，沖对方摇摇头道：「让她们把话说开了也好，小童总心里最苦的，其实还是因为楚燃吧。」


    短短几步路，似乎走光了楚燃方才积攒下来的全部勇气。


    来到童浴沂面前站定，她低垂下眉眼，只闷声道：「对不起。」


    童浴沂站在那，此时此刻她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楚燃左脸颊上一道红痕拉的老长，她穿着短袖，走到近前，能隐约看到上臂衬衫袖子下包扎伤口的纱布。


    二十天的不相见，其实不单单是楚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童浴沂又何尝知道该怎样面对？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一句的？」


    楚燃站在原地，重新看向童浴沂的眼睛。


    「我……」


    我很想你。


    要怎么说出口呢？明天，自己还要去提审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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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说完了，就请离开吧。」


    「童童…」


    做梦都想唤的名字，终于，又可以当面这样叫她了。


    童浴沂隐在身侧的右手，指印一点点深陷。幸好，她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既然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童童，你别这样，我对你是……」


    「楚燃！不准，你再这样叫我。」猛然转头，童浴沂双目泛红，瞪着楚燃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现在看到你就会想起，想起是我一步步，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想起自己是有多愚蠢才会相信你。你不用再对我虚情假意了，也不用对我心怀愧疚，我不需要。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童浴沂一字一句砸落在楚燃耳中，此刻她只觉心口处每一下的跳动，都牵扯撕裂着肺腑般的疼痛。努力吞咽下口水，连同即将流出的眼泪一併吞进胃中。


    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奢望了这么久，逃避了这么久，却还是逃不掉，躲不过。


    她曾想带着童浴沂逃离这一切的纷纷扰扰，去一个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地方，禁锢也好，束缚也罢，她只想天天看到她，一刻也不再分离。


    正义守法了多年的楚警官，面对感情的无能为力，想到的却也只能如此。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的感情，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最后，楚燃也只是对着童浴沂说出了这一句。既然她恨自己，那么除了消失离开，又能怎么办呢？


    就这样吧，远远的驻足，默默的守护。


    转身离开，楚燃没再多看童浴沂一眼，她怕，她怕那张自己魂牵梦绕的唇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她要撑不住了。


    小轻机还停在后巷，将帽子压低，瘦高的女孩背嵴微弯，疾步向着黑暗中走去。


    身后，童浴沂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顾希希过来将人拽上车。


    道路口不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中，男人叼着雪茄饶有兴致的观赏着面前这一齣戏。


    等到跑车驶离重石门前，男人才吐了口烟圈，吩咐司机道：「走吧。」


    「是。」


    「老闆，重石的股价已经跌到历史最低了，市场上散户抛售的越来越多，我们要现在买入吗？」


    副驾驶上的男助理回头，对着后座上的男人恭敬小心的问道。


    「再等等，等童伯远宣判的新闻出来，给我有多少买多少。」


    「是。」


    「找几个什么金融点评专家，花点钱，让他们好好给重石散散德行。」


    「是，老闆。」


    「蒋翰，最近在干什么？」


    「蒋副总…还是老样子。」


    蒋阔一皱眉，抬手将雪茄扔到男助理身上。对方哆嗦着接住，熟练的剪灭菸头，放到车中的菸灰缸里。


    车子滑过重石大门，楚燃刚好骑车从后巷出来。


    错身而过，蒋阔冷冷地看了眼窗外人，唇边勾起一丝讥讽的笑。


    「让他把周围收拾干净了，从明天开始，专攻童浴沂，重石连人带钱，我都要。」


    「是，老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算很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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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蓝白相间的警车自市局大门滑行而出，经侦队长王智单手把着方向盘，手肘架在车窗沿上，眼神不时瞟向身旁人。


    副驾驶位上，楚燃抱臂倚着车座，小脸盘上糊着一大大的口罩，从王智这个角度透过鼻樑架空露出的边，还能看到一小截红印。


    「小楚，咳咳。」


    轻咳一声，王队长含混着开口：「脸…没事吧？」


    「呼～」


    将口罩摘下，楚燃长舒一口气，反正一会儿见了童伯远也要摘，刚才在局里她都要憋死了。


    王智定睛一瞧，没忍住乐：「呦！这是怎么弄得？」


    女人手指甲挠出来的伤，没杀伤力但是真烦人，一道长长的划痕，遮不住又消不下去。甭管男女，谁脸上有了这么一道，很难不让人往伤风败俗那些破事上想。


    「摔的，刮铁丝上了。」


    楚燃撇嘴，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头儿，童伯远不都移交给检察院了吗，怎么忽然让我去？」


    王智瞄了眼她那明显带着不规则细小蜿蜒的伤口，决定顺着话题给这小孩一个台阶下。他又不聋，昨天那句「卧槽姓楚的你还敢来」还是听见了的。


    「具体啥情况我也不知道，上头就直接这么通知的。没事，你毕竟是当事警察，又清楚重石的情况，本来也应该参与审讯的。而且…」王智一打方向盘，车子拐弯，驶出西区。


    「童伯远也不是第一次要求单独见人了，移交之前，他还见过吕局。」


    「两个人说了什么吗？」


    「呵呵，这我哪里知道，当时所有监控设备都关了。」


    楚燃闻言微愣，看向王智，两人对视一眼，皆都心照不宣的闭口沉默。


    警车穿行过市区主干道，一路向东，周边风景愈见古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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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市局的位置优越，气派庄严，位于城郊的江城市看守所则略显荒凉老旧。办公主区的条件还能好一些，后面押解犯人的区域楚燃以前去过一次，想想里面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楚警官只觉，也是报应。


    审讯室内，王智楚燃并排而坐。童伯远戴着手铐从门外进来时，楚燃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不见鬍子拉碴的颓唐，精神也没有萎靡不振，身上衣服干干净净，只是人明显瘦了一圈。


    也是，像这种大经济犯，都是单独关押的。毕竟看守所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人要是还没宣判就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童伯远，楚警官来了，你要见她是想说什么？」


    人一落座，王智便直接开口问道。楚燃坐在旁边，打开电脑，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我还没仔细的，好好的，看看，一直藏在我身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可真有一手啊，找了这么个黄毛丫头。」


    童伯远从进来起也同样打量着楚燃，目光晦暗难明。


    楚燃端坐在那里，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却远没有面上那样风平浪静。


    童伯远在局里接受调查的期间，楚燃一直避免亲自审讯他。


    至于原因，别人不知道，但当事人心里皆都清楚。


    按规定，她是需要避嫌的。


    至于为什么要避嫌，这里也只有她和童伯远两个人知道。


    童伯远能主动找她，并不出乎楚燃的意料，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以为，起码，是会等到宣判结果出来之后。


    而那时候，就算童伯远不主动找她，她也会去看他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卧底的？」


    楚燃问出这一句话，一旁的王智侧头瞄了她一眼。这个问题他在审讯的第一天就问过童伯远了，楚燃也是看过口供的，知道童伯远派人去了她的老家。


    「商人，最重要的，就是消息，情报。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知道的，都要全。」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直盯着楚燃看。


    两人无声对视，楚燃在心里咀嚼着这句话，她好像不太确定童伯远今天找她来的目的了。


    「你为什么要见我？」


    这次换楚燃开门见山。


    童伯远哼笑一声，眸光渐冷。


    「呵，这么有恃无恐啊。」


    王智皱皱眉，总觉得今天的童伯远话里有话。


    「童伯远，调查你抓你都是上级机关下达的命令，有罪就要接受法律的惩治，到底是谁在有恃无恐的触犯法律，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童伯远听了却并未应声，他甚至都没看王智一眼，只冷冷地盯着楚燃。


    王智听不明白，楚燃却懂他话中深意。


    「恃公理，恃道义。」身子略微前倾，楚燃对上童伯远的视线，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真心以待，无恐无惧。」


    话音落下，审讯室中一时静默。童伯远眼神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淡，方才瞬间激起的戾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照片不是我拍的。」


    他忽然出声，一旁的王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楚燃却是眼神一凛，和童伯远的视线再度交汇，当下彼此心中明了。


    刘良办事还算靠谱，童家的东西第一时间搬进了经侦队。


    照片，她早已经取走了。


    「是蒋家，蒋阔派人跟踪小沂。楚燃，说实话，我不恨你。事情是我自己做下的，来抓我的人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平静的瞳孔终于掀起些风云。


    「你不该动我的女儿。」


    「我并没有，对你的女儿有任何不利的行为和心思，请你相信我。」


    楚燃坐正，对上童伯远的视线，坚定且真诚。


    「童伯远你什么意思？蒋阔为什么监视童浴沂？还有，蒋阔是否有共同参与的违法行为。」


    重新靠回椅子上坐好，童伯远并不再看楚燃，转而对上说话的王智：「姓蒋的小子狼子野心，想娶我女儿吞併我家财产，我女儿不喜欢那个蒋翰，所以蒋阔才派人跟踪监视她。至于其他的，我和蒋家很多年不合作了，真的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


    审讯结束之前，童伯远突然开口：「商场如战场，利益金钱颳起的腥风血雨往往更加残酷，我只有两个女儿，小沂坚强的让人心疼，我的小宁，还是个孩子啊。」


    他说这话时，望着审讯室内仅有的小窗。外面阳光刺眼，却也只是显得那扇污迹斑斑的窗户稍稍亮堂一些。


    王智和楚燃一直看着他，王队长始终搞不太懂今天的童伯远，不像是来耍他们俩玩的，但也没交代什么有用的话。


    到像是…找人来聊天的。


    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对面的人，童伯远目光幽深，似有种看透人生的了悟：「人真的不能犯错，一步错，步步错，累及家人，不得安宁。」


    王智收起记录本，揣进口袋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言罢起身，沖楚燃一点头，示意人结束离开。


    楚燃合上笔记本电脑，跟着站起身，审讯室里居高临下的警官此刻却语气平和的如同安慰长者的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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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悔悟就好，你的女儿们，一定会平安无虞。」


    言罢，她深深看了童伯远一眼，继而转身离开。


    审讯室中，童伯远回望向头顶刺目的亮白，缓缓舒出一口气。


    「队长，我总觉的有哪里不太对劲。」


    回市局的路上，楚燃一边开车，一边若有所思道。


    「说来听听？」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我们还有什么没查出来的。」


    王智掏出烟盒，甩出一根夹在两指间：「我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对了，他说那照片是什么照片？」


    微不可察的一蹙眉，楚燃略一踟蹰，道：「我记得…好像是一些童浴沂的日常生活，去了哪之类的，听童家的人提过一嘴。」


    「哦，那是挺变态的，这样的人家确实不能嫁。」


    点点头，两人再度沉默下来各自思索着。少顷，王智眯起的小眼睛忽然灵光一现，看向楚燃，就见对方也正若有所思地望过来。


    「情报？」


    「情报！」


    ————————————


    江城市公安局。


    「咚咚咚」


    「进。」


    张靖弛敲开局长办的门，探着个脑袋，笑模嘻嘻道：「师父，您找我？」


    「没个正形，进来。」


    吕卫国少见的放松了表情，对来人招招手。


    「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就是忙了点。师父，没事也给我们队改善改善装备器材啥的呗，那雪铁龙的警龄比我都长。」


    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吕卫国扔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比你警龄长的多了去了，老子的警龄比你还长呢，也换换？」


    「瞧您说的，换谁也不能换您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呦呵师父，这可是好烟啊，哪来的？」


    「少抽点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嘿嘿，那每次人给你啥好烟你还给我留着。」


    吕卫国没搭理她，好似习惯了她的嬉皮笑脸一般。他这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年长一点的徒弟死的死走的走，这个岁数，在身边的也就张靖弛一个了。


    「靖弛，有件事，你得跟一下。」


    张靖弛闻言也收敛起吊儿郎当的做派，浓眉蹙起一本正经地应道：「师父，您说。」


    ——————————


    重石集团总经办。


    「知微，你亲自去银行约一下夏行长，追加的贷款一定要拿到。还有股市那面，你盯着，如果发现有对家大额买入的迹象，及时拦截，钱不够告诉我。」


    「好的，小童总。」


    颜知微应声退出，办公室里此时只剩下童浴沂一人。她深吸一口气，继而浅浅嘆息一声。


    父亲出事之前做的准备，没想到会是派上了这样的用场。现在她作为重石第一大股东，等到父亲正式宣判卸任之后，她也就自然而然的坐上了重石董事长的位子。


    所有筹划布局统统搁置，一切顺利的出乎想像，可恰恰是这顺利的结局，才是她最痛苦的开始。


    她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经此一事，重石声名重创，家被封了，会所被查了，一波又一波的审查审计，搅合的公司上下人心浮动。所有的一切都等着她去处理，繁重的工作压力倒是让她无暇去想其他事情。


    累到极致，人麻木多了，也冷漠多了。每天当意识清醒时，就如同插电的机器人一般工作即可。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来打扰她这份独特的「平静」。


    手机震动，童浴沂拿起来一看，当下皱起眉头。


    「餵。」


    「小沂，我到你公司楼下了，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我现在在处理事情，很忙。」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对了，我和我哥商量了，他愿意和重石继续合作名园的后续事宜。」


    蒋翰说的轻松愉快，童浴沂握着钢笔的右手一顿，面色一点点冷了下去，但语气却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那…得稍等我一会儿。」


    「好，我就在这里，多晚都等你。」


    挂断电话，童浴沂起身走到窗边，还是熟悉的城市江景，却第一次让她如此心生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楚警官追妻路漫漫，韩姐姐花落谁家成谜～颜姐姐和小路阳要不要修成正果呢？——下卷开始了


    第57章


    重石的员餐食堂在晚上基本属于半开火状态，员工们除了单身和加班的会来这里吃饭外，有家有口的尤其有孩子的都是下班回家备餐吃饭。


    「郭师傅，再帮我打份两荤两素，我带走。」


    路阳站在厨房门口，对着里面招呼道。


    「得嘞，还是老样子是不？」


    「对，要是有大盘鸡就来一份。」


    「好嘞。」


    将两个保温桶递给路阳，郭师傅扶了扶厨师帽，笑的和气：「以后的晚饭再加上颜特助是吧，明天开始你直接过来取就成。」


    「好的，谢谢郭师傅了。」


    接过保温桶，路阳乐颠颠地向电梯方向走去。


    自从董事长出事之后，重石的业务生意都有了不小的波动，本来她们部门在跟的东城区改造规划也突然停滞了，整个人忽然从高压负荷一下子变成了事情三两件准时上下班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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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面是轻松了，颜知微那面却忙的仿佛不知天地为何物。


    现在的路阳，已经接替楚燃成为了往总经办送餐的小专员。当然了，这本是颜知微的活，可她实在是太忙了，其它的工作路阳帮不上什么忙，这种跑跑腿的活儿还是可以的。


    「唉～」


    每次路阳来取总经办的餐时，心里都忍不住一番感慨。


    都说世事无常，但也没说这么戏剧化啊。前不久还一起吃饭喝酒的好朋友，咋一转眼就成卧底潜伏了呢？虽然是慢慢接受了楚燃的真实身份以及别有用心的接近，但路阳还是相信，楚燃对她们是出于真心结交的。更不用说对待小童总了，她看的出来，楚燃看向童浴沂的眼神里是有光的。


    绕过门廊穿过大堂，路阳按下电梯。她没有总经办的楼层权限，需要颜知微在上面给她刷卡。


    「晚饭到，帮我刷一下电梯。」


    微信刚发出去，电梯门便打开了。路阳一手拎桶一手举手机，步子还没迈出去人就来了个紧急剎车。


    「小童总。」


    童浴沂沖她微一点头算作招呼，看到她手里拎的东西时才后知后觉道：「抱歉忘了告诉你，今天不用取我的晚饭了，我临时有事要出去。」


    「哦好的，我给员餐送回去。」


    「没关系，这份你吃吧，谢谢你路阳。」


    再次沖她笑笑，童浴沂挎着包径直向外走去。


    我已经吃过了啊……


    心里默默回答着，路阳看着童浴沂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即使化了淡妆也没掩盖住她眼底的疲惫。


    唉，小童总，不容易啊。


    然而没待多感慨两秒，不远处的场景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大门口，一辆银灰色的超跑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路阳向前几步，走到大理石柱后，这个距离光线，男人的长相她是没太看清，光看那一口白牙一见到童浴沂便呲了出来。


    「我去，这谁啊？」


    只见那男人替童浴沂拉开车门，待人坐进去后，绕到另一侧上了车。男人白牙始终露着，看那殷切的样子，油的路阳直起鸡皮疙瘩。


    跑车驶离重石大门前，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我刷好卡了，快上来吧。」


    「叮咚」


    电梯到达20层，路阳提着两份饭来到助理办。


    「吃饭了。」


    颜知微还对着电脑孜孜不倦，见人手里提着的东西才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呦，我忘了告诉你，小童总说她不吃了。」


    「我知道，刚才在楼下碰到她了，她说这份让我吃。」


    路阳将饭菜摆放在楚燃原先的桌子上，现在这基本上就是颜知微吃饭的餐桌。


    「我陪你再吃点吧。」


    过年的时候，路阳还真听了楚燃的劝，在家里仔细认真的梳理了感情又思考了未来。这期间除了一条拜年的祝福微信，她和颜知微再没有其它联繫。


    回来后，也不知道两个人是哪里来的默契，竟都心照不宣的谁也不再提那天醉酒后发生的事情。


    看似风平浪静，一如往昔。但两人之间的感觉还是慢慢发生了变化。


    比如，路阳现在再面对颜知微的时候，就要从容许多。她不知道颜知微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对于自己，她不愿意过多的表达和强求，现在这样待在颜知微的身边也算满足了。反正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如果她愿意接受，那自己就再努力一些，到时候真在一起了也不要太委屈她。如果她只想当自己是朋友学妹，那自己就退到那个位置上，看着她幸福就好。


    路阳想的洒脱，但却忽略了一点，置身其中，最难就是不动心绪。


    「喝点汤补补，你最近都瘦了。对了，我刚在楼下看到有一男的来接小童总。」


    话问出口，手也没闲着，将童浴沂那份煲汤端到颜知微面前。她总觉得，楚燃和童浴沂虽然说两人不结仇就算不错了，但是真要就这么算了的话，还是很惋惜的。


    多好的一对儿啊，冰山御姐女总裁和年下忠犬女助理的爱情故事，简直就是百合文范本情侣。当然，现实远比小说还精彩，年下忠犬摇身一变成卧底警察。虽不是杀父之仇但也是亲手送爹进大牢……虽然这个设定她也很可，但整不好就变成了向情深，按照这个发展，十有八九小童总直接就be了楚燃。


    嘶～太可惜了。


    「嗯，那个就是蒋氏的小蒋总，以前他来送花的时候你不是见过嘛。」


    「啊？」路阳眨巴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出，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那999朵玫瑰上，没注意花旁边还有人。


    「小童总真要和他结婚啊？」


    颜知微夹起一块鸡肉，这一句话，堵的她有点吃不下去了。


    「按理来说不会，不过现在公司情况比较复杂，蒋家……也算是一个助力。」


    说到这里，颜知微瞄了眼正挑鱼刺的人，开口道：「而且楚燃那事儿，是真伤了小童总，别看她平时不说……唉。」嘆息一声，颜特助还附赠了一句感悟：「这人要是渣起来，还真不分男女啊。」


    她们俩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楚燃和童浴沂关系的人，两人对视一眼，路阳抿唇支吾道：「我…我其实吧，我觉得楚燃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她接近小童总是有目的，但我能感觉出来她是真心的。况且，她是警察啊，来这里又不是做坏事的，本来老董事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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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句路阳没说完，在颜知微的注视下默默咽了回去。


    「你能感觉出来，你那感觉挺准呗。」


    「不准不准，吃鱼吃鱼。」


    颜知微心里对楚燃也是有点埋怨的，怼了这一句，心下舒服了，又略缓和了语气：「你说的也有道理，楚燃又不是坏人。而且现在情况虽然麻烦了些，但对小童总和重石来讲，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路阳收到楚燃的消息，是在三天之后。


    彼时路设计师正在公司等着颜知微下班，顺便修改着私活的设计稿。手机提示音响起，是楚燃发来的微信。


    「路阳，有空吗，一起出来喝点。」


    这还是出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联繫。


    「好。」


    「我还在那家川菜馆等你。」


    「我现在过去。」


    她没和颜知微说是楚燃找她，只道是一个朋友来了，也没拿包，揣着个手机就下楼了。


    还是熟悉的老地方，路阳进门时，坐在最里面窗边位置上的楚燃朝她挥了挥手。


    「这儿。」


    冰镇啤酒摆了小半桌，两个人点了几个下酒菜。


    「你和知微姐怎么样了？」


    楚燃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就那样，心照不宣，随缘吧，不强求。」


    路阳说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嘆息一声。


    楚燃听罢皱皱眉，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依路阳的性格，时机不到也推不成，况且颜知微的性子，同样也是强求不得的。


    「知微姐……她常背的棕黑色皮包的夹层，有一个追踪器，我这面已经註销了信号，你和她说一下，可以拿出来扔掉了。实在抱歉，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她说完，看着对面路阳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愕的样子，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没有在私人时间监听过你们的生活，是用来追踪那些重石股东的，知微姐不是有一段时间负责联繫他们嘛。」


    听了这话，路阳才稍稍平复了心情，继而开始盯着楚燃仔细观察起来。


    「你看啥呢？」


    「楚燃，你真是警察啊，卧底警察？」


    「什么卧底警察，我是经侦，也…没干多久，这还是第一个正式任务。」


    二人说话间，一杯扎啤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路阳闷骚，楚燃谨慎，两个人在重石的时候就互相看对方挺顺眼，如果不是楚燃身份有异还有任务，她俩应该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死党了。


    当然，现在也不晚。


    「所以说，你和小童总是成了对吧，是真成了！」


    楚燃一提这个就上火，她仰头将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鼓着劲儿的冲进胃里，刺激的人浑身毛孔都跟着舒张开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让我永远，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所以呢？她让你不出现你就不出现？放弃了？」


    「你代入思考一下，我做的这些事，换谁谁受得了？也是我不好，我没控制住自己。」


    「那你后悔了吗？」


    「没有。」答的干脆，小楚警官想了想，又咋舌道：「实话告诉你，组织之所以派我来，就是怕英雄难过美人关。」


    「噗嗤，哈哈哈。」路阳是真没忍住乐，亏得楚燃这一脸苦大仇深，她还以为能说出个什么。


    「那你可真是愧对了组织。」


    「唉，我任务倒是完成了，就是太愧对她了……」


    气氛再度沉默凝重，饭桌上一盘盘鲜红的剩辣椒点缀着半桌空酒瓶，十分衬托此时小楚警官的内心。


    「小童总心里有没有你，我就不说了，你肯定比我们这些外人都清楚。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吧，咱也真没遇到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吧……你俩真挺好的，就这么散了可惜了。」


    揉了揉泛红的脸，路阳再次给楚燃杯子里倒上酒：「和你说个事，前两天傍晚，我看到小蒋总就那个…蒋翰，来公司接小童总下班，未婚夫的传言你应该比我了解吧。」


    路阳说完，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向楚燃。而此时的小楚警官举着杯子，定在那，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像吃醋倒像是在解析几何数学题。


    伸出手在楚燃面前晃晃，路阳出声道：「餵哎，你听见没？想啥子呢。」


    放下杯子，楚燃一脸严肃地看向对面人，语气郑重的连那五分醉意都去了干净。


    「路阳，你得帮我一个忙。」


    第58章


    重石会客室，周明豪从沙发上站起身，向对面的童浴沂伸出手。


    「童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握手道别，周明豪走到门口转身，「童总，方便让您的颜特助送送我吗？」


    童浴沂闻言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一侧的颜知微，两人眼神对视，随即颜知微礼貌颔首，微笑得体道：「应该的，周总请。」


    「最近还好吗？」


    电梯里只他两人，周明豪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般关切询问道。


    「还好，谢谢周总关心。」


    「唉，工作时间结束了，不用再这么客套。我知道，这种时候重石又出了这样的事，你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是有些忙，不过也还好。」


    「知微，前些日子对你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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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下行，到达16层。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路阳抱着一摞图稿一边点数一边向里走。


    「去几层？」


    熟悉的声音先响起，接着就是熟悉的香水味，路阳猛然抬头，颜知微正站在电梯里对着她莞尔一笑。


    「去…一楼。」


    说完她才发现电梯里还有另一个人，定睛一瞧，顿觉冤家路窄。


    周明豪今天穿的正式，西装领带的往身上一套，倒是少了些小老闆的世俗气。


    「我们是不是见过？」


    话是对着路阳说的，周明豪抬手在空中虚点一下，想起来了。


    「你是知微的同事路小姐对吧，你好。」


    「你好。」


    路阳捧着图稿也没办法握手，只冲他点头算作招呼，目光侧移，碰上颜知微的视线，路阳提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对她勾勾唇角转身面对着电梯门站好。


    沉默了几秒，周明豪再次开口：「知微？」


    颜知微略低着脑袋，看不清此时的表情，听到旁边男人开口唤她，知道是在等她的回答。


    前面的路阳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只是同乘一辆电梯的路人而已。


    「我现在还是想以事业为重，而且公司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其他的暂时不想多作考虑。」


    周明豪面上显出些遗憾的神情，他耸耸肩，「好吧，只是看你这样好的女人这么辛苦，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知微，如果你能给我个机会的话，我们先试着交往可以吗？」


    「叮！」


    电梯到达一层，颜知微从来没觉得16楼到1楼之间这么漫长又煎熬。


    电梯门开，路阳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转过头来看向颜知微。


    这是路阳第一次有过这么强烈的，关于爱情方面的武力冲动。


    此刻，她真想将颜知微直接带走，再狠狠的一脚踹飞旁边的男人。


    只不过，幻想就是幻想。


    外面的人陆续进入，颜知微率先走出电梯，身后两个人跟着她一起走了出来。


    设计部的塑封机坏了，路阳被派到楼下列印社做塑封，三个人一起往正门外走，周明豪跟在颜知微的身边，路阳稍后退了一步，不远不近，看得到听得清。


    「我现在…真的不太适合考虑个人问题，小童总待我不薄，现在公司的情况又需要投入大量精力，我还是想先顾着工作。」


    颜知微斟酌着话语，周明豪过去是重石的合作商之一，而现在他愿意以低一成的价格继续合作，未来重石的主要原料承包商也会优先选择他。有这一层关系在，她不能把事情搞的太僵。


    「我知道，但女人总要有个依靠，或者说安全感吧。知微，你总不能拒绝我的追求吧。」


    路阳没再听下去，三人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她也没同两人打招呼，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颜知微看着路阳低头走远的背影有瞬间的失神，回头对上周明豪含笑的目光，那眼神就好似他已经对自己胜券在握了一般。


    心里的答案在喉咙口酝酿沉淀，说出口的都是成年人的权衡妥协。


    「那就…先做朋友吧。」


    东城区的项目已经彻底被政府回收重新竞标，这一下，重石损失了不小的数目。虽然地还是他们的，但是童伯远的宣判结果一出来，就意味着童浴沂还要筹钱交一笔天价罚款。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捞起沉浸在文件海中的人。


    「请进。」


    颜知微应声而入，「小童总，蒋副总来了。」


    童浴沂眉头皱起，还不如继续遨游在工作里，还能让她畅快点。


    「让他先等一会儿吧，你进来一下。」


    「好。」


    颜知微关上门，走到她近前。


    「知微…」


    旋上笔帽，童浴沂点着钢笔，心里犹豫着说词。


    「工作和私人生活不需要牵扯到一起，你不要勉强自己……」


    话没说透，但她想颜知微应该是能听懂的，果然就见对方微一笑道：「我明白的小童总，谢谢你。」


    「是我谢谢你才对，公司现在这样的情况，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要注意休息保重好自己啊。」她看着童浴沂略显青黑的眼底，想到前天晚上路阳对她说的话，语气里不由自主的带上几分关切，「小童总，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办法总会有的，而且现在的情况不是也好一点了吗。」


    「呼～」坐在对面的人点点头，呼出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都会过去的……」


    「你去忙吧，让蒋翰进来。」


    必不可少的鲜花，一丝不乱的背头，蒋公子的出场方式每次都是如此的…毫无悬念。


    在所有人都传他们要订婚的时候，在父亲不知缘由的要撮合他们的时候，童浴沂都没有如此心累过。


    「小沂，晚上一起吃饭吧，柏西路新开了一家西餐厅，米其林星推，味道很正宗。」


    将花放到童浴沂的办公桌上，蒋翰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对面的椅子，撑着胳膊盯着她，双眼有神含情脉脉，十分霸偶桥段。


    「唉，你天天这样辛苦，我真的好心疼。我已经和大哥说好了，蒋氏会全力以赴的帮助重石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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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可惜，这种对待涉世未深小女孩的手段，并不适合她小童总。商场上的事情，蒋氏背后的小手段，蒋翰可能真不懂，但不代表童浴沂不知道。况且现在童家、重石、父亲、妹妹，所有事情都等着她一肩挑，已经身处绝情大女主情节的童大小姐，真真是心似钢铁焊动难。


    「谢谢。」


    「别和我这么客气了，唉，要是童伯父没有出事的话，没准现在都给我们订婚了。我们……」


    「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吧，我把这几份文件看完再去吃饭。」


    「我在这陪你吧。」


    压下心里的不耐烦，童浴沂抬手一指沙发，示意人坐过去，随后便不再搭理他，专心的看起了文件。


    ——————————


    秋老虎热三伏，环境气候恶劣的问题今年尤为突出，立秋过后的高温天气，持续的时间仍旧赛过往常。


    城央花园正门不远处，停着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老吉普，好在天色暗行人少，才让这辆老爷车没那么显眼。


    楚燃坐在车里，眼睛盯着大门口方向，手机架在中控台的支架上，屏幕亮起，显示的是与路阳的消息对话框。


    「你的墙角松了，我的也快垮掉了好吧！暴发户又对她表白了。」


    「知微姐咋说？」


    「我没听见，不知道，第一次是拒绝了，后来他又说了一次，我走开了。」


    「完蛋！不是我说你路阳，你看看人家这勇气，姑娘是要追的啊大哥！我说，你确定她是六点出去的吗？上哪了现在还不回来？」


    手机上的数字显示时钟跳到9点，楚燃等的火气往上蹭。3个钟头，吃什么饭吃3个钟头？


    「我亲眼看着的好嘛，说今晚不用打饭的时候我就去楼下转悠了，等了二十多分钟呢！哎呀，也许路上堵车呢，正是下班高峰期，安了。」


    长吁口气，楚燃再次编辑微信发出：「不言谢，请你吃饭。」


    赶着话点，她这面微信刚发出去，那面超跑的独特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银灰色的兰博从眼前一滑而过，楚燃压下帽子，她认得，这是蒋翰的车。


    车子停在城央的大门口能有五分钟，直到楚燃要忍不住冲过去看看的时候，两个人才从车里下来。老吉普里的楚警官气还没喘匀，下一秒，蒋翰就拉住了准备进门的童浴沂。


    转身，走近……


    天太黑，距离稍远，楚燃看的都要贴到前车玻璃上了。好在两个人没有拥抱，但蒋翰似乎在童浴沂耳边说了什么，这个角度望过去，楚燃不确定他有没有亲到她。


    「靠！」


    这感觉！以前亲眼目睹宋学长亲韩颂的时候，她也只是觉得痛苦伤心黯然。可今天，楚警官真心体会到了怒发冲冠，凭栏处为什么会潇潇雨歇了。这酸爽，这愤怒的感觉……配上阿杜的歌，小楚警官觉得今年局里出的感情纠纷案宣传片，她可以来导演。


    市局经侦队唯一一辆便车的方向盘上，留下了三个清晰的指甲扣印。楚燃忍住情绪，看着跑车滚远，才发动车子漂到城央客用停车区。


    感谢路阳，一个电话，保安亭放了行。


    熟悉的景致，熟悉的路，再次踏上这座江城顶级公寓住宅区的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怀念曾经的过往。


    此时此刻，小楚同志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童浴沂，真的和蒋翰好上了？不然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单独赴约，还有今天，那么长时间在车里都干嘛了？下车那亲密的举动又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初经世事，稍欠打磨，火爆性子压得了一时压不住一世，吃上爱情苦的小楚警官直奔向小童总的住所。


    然后，再一次的，向路阳同志发起了紧急求救。


    「我说，你现在是要上去找小童总？」


    亲自下楼开门接人的路阳有些担心，楚燃现在的情绪看着可不太对啊。


    「小宁回去了吗？」


    「还没有。」


    「你帮我再拖一会儿，一个钟头之内别让她回去，要是能让她留宿在你家更好。」


    「我说，你要做啥子么？」


    「啧…」楚燃这时候才注意到路阳的表情，一巴掌拍在她后背，楚警官暴躁了，「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好歹是人民警察，能对她做什么？当然是和她谈话啊。」


    「嘶，我就说你们北方人冲动，拍死我了，我不是怕你激动之下犯错误吗！」


    「叮！」


    电梯到达颜知微家所在的楼层，楚燃揉揉路阳的背，推着人往外走。


    「行了行了，别整地域差异这一套了，颜知微还是北方人呢，你倒是让她对你冲动一回啊。」


    「楚燃你！」


    「好好我错了，请你吃一个礼拜的饭，快进去吧，看住小宁啊。」


    说罢也不待路阳回答，楚燃开了楼梯间的门向顶层跑去。


    看着一熘烟窜上去的人，路阳瘪嘴，这勇气……属实可嘉啊。


    「路阳，你干嘛呢？」


    她还没感慨完，家里的大门打开，颜知微和童浠宁并排站在门口，看样子是要送人回去。


    「那个…小宁！」


    身负艰巨任务的小路同志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看着自家公司的二小姐一脸茫然的跟着自己进了卧室继而大眼瞪小眼，路阳只觉烫手山芋揣在了胸口，掏不出来又烫的难受，心里只剩一句话回荡着。

 第121页

    「楚燃，你大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楚同志的炸毛应该会顶起来头顶上的鸭舌帽～


    第59章


    抬手，五指弯曲，放下。再抬手，摸摸门环，又放下。


    楚燃站在童浴沂家门口，心里顿悟语文课本里的古训：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先贤真有智慧。


    第三次放下举起的胳膊，小楚警官抱头蹲下，只恨自己怎么越活越窝囊。


    「艾西吧！」


    啐了句邻国国骂，楚燃一拍帽子，准备发起最终冲锋。


    靠！老子豁出去了。


    她起身的速度快，但是架不住门开的速度更快，刚起到一半的人忽觉眼前一亮，紧接着凉风袭来，童浴沂家的大门由内推开。


    「哎呦！」


    童浴沂捧着束红玫瑰，眨眼再眨眼。怀疑自己今晚喝的那几杯酒太上头以至于产生了幻觉的小童总迈出半步，脚尖挨上了楚燃的鞋跟。确定了坐在自家大门口的人是活生生的小楚同志后，小童总脸上不加掩饰的错愕一览无余。


    楚燃也懵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童浴沂会在这个时候开门的，本来还想着摆个酷一点的pose，毕竟许久未见，再闪现不说能在黑夜里光彩照人，起码也得有范儿不是。


    可现在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人类能隐身……可惜没如果。


    呆若木鸡的警官同志，一手撑坐在地，一手搭在膝盖上，愣怔着抬头仰视。同样惊呆了的小童总则手捧大红鲜花倚门俯首，两个人以这样一种奇特的姿势，对视了……楚燃没数，应该不会少于一分钟。


    「你在做什么？」


    先出口的是童浴沂，她出来是想把蒋翰昨天送来的花扔到楼梯间的垃圾桶，没想到门外会有这么一个……看着穿着一身黑还戴着顶黑帽子的楚燃，小童总不由皱起了眉头。


    「啊？」


    回过神的楚燃，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捧着的红玫瑰，失神无措慌张羞窘，所有的小情绪瞬间淹没在排山而至的醋海波涛里。


    单手撑地，快速起身，楚燃一步跨到童浴沂正身前。


    「你要去哪儿？」


    她本就比童浴沂高，此刻穿着运动鞋，这样靠过来的时候看在童浴沂的眼里就是方才还呆呆弱弱的小孩忽然凌厉了气势压迫而来。


    抬眸迎上对方视线，小童总情绪也上来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大晚上在我家门口要做什么？难不成楚警官是怀疑我也违法犯罪了，所以亲自跑过来监视。」


    蛇打七寸，童浴沂一句话把楚燃堵在那，来时想好的质问，蒸腾的怒火全部封印在了门牙后，让人张不开嘴也动不了步。


    气焰已矮了半截的人强硬着立在那，要不是这束花杵在面前充当了能量发动机，小楚警官怕是早就萎了。


    「花不错，谁送的？」


    「这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


    再次被噎回去的人只能撑在门边干瞪眼。压下想要喷出的心口血，楚燃对上面前这张镇定冷淡的脸，所有火气又没了发泄的点，只能随着周身血液乱窜。


    楚燃觉得，再这么耗下去，她迟早要英年早梗，心梗的梗。


    「我有话对你说。」


    终于，小楚警官放软了态度，认命的低下了头。


    不想听的回答鲠在喉咙口，童浴沂看着耷拉着脑袋一副颓唐样子的人，神思就开始不属，心软的功夫走了神，再次回神的时候，楚燃已经关门站在了客厅里。


    「你抱着那花儿不沉吗？」


    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楚燃觉得今天的话要是在童浴沂这么个造型下说完，自己就得真梗过去了。


    童浴沂白了她一眼，转身将花安放在原来的花瓶中，动作小心翼翼，看的对面的楚警官心下酸水冒泡。


    「你和蒋翰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人回答，楚燃扬高声音又加了一句。


    「别和我说什么跟我没关系，就算和我没关系了！我也要知道。」


    「你这算私闯民宅你知道吗。」


    楚燃没想到童浴沂能回答这么一句，她就发现自己和童浴沂在一起，对方总能出其不意的将她一军。


    「所以呢，你要报警抓我吗？我就是警察。」


    楚燃再次靠近一步，这一身打扮再加上这表情眼神，倒真像是个入室不轨的匪徒。


    「呵，知法犯法，楚警官这样的事做的还真不少。」


    童浴沂清冽的声音刻意压低，「楚警官」三个字每次从她嘴里说出都会特别的加重些语气，楚燃想她应该是要展示阴阳怪气的腔调，奈何小童总正经了二十多年，难得讽刺别人却掌握不好力度，以至于听在楚燃耳朵里，明明应该是嘲讽的称呼，却总听的她浮想联翩……


    「童…」第二个童字的尾音化在口中，「浴沂」，楚燃再次逼近，童浴沂能明显感觉到她眼神里的火光，这种神情她很熟悉，在她们还曾亲密无间的时候，楚燃经常会这样看着她。


    童浴沂没有退后，迎着楚燃的目光，在她的手环住自己腰身时，仍旧望着她，只不过出口的话却是……


    「楚燃，你放开我。」


    年轻气盛的小楚警官，眼见的是心上人饱润的嘴唇，心心念念的都是曾经让人贪恋至深的触感，哪里还听得见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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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想你。」


    童浴沂被她拥入怀中，身体的距离渐渐归零，楚燃缓缓靠近，妄图将双唇之间的距离拉入负数。


    一点一点，就在即将贴合之际，肩头被一只手抵住。


    童浴沂没使什么力，定住楚燃的，是她出口的话。


    「这就是你想对我做的？楚燃，你究竟是想我，还是只不过，想要我。」


    童浴沂语调冰寒，一句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让还在意乱情迷的人清醒了几分。楚燃看向她的眼睛，刚还热血沸腾的身子，倏忽冷却。


    「不是你想的那样。」


    放开环住的腰身，楚燃瞬间的慌乱落在童浴沂的眼里，她避开对方的视线，转过身不再看她。


    「如果楚警官没有其它事情，请离开我家。」


    「童童……」


    拉住想要离开人的手腕，称呼出口，楚燃才恍然自己喊了她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握着手腕的手渐渐松了力度，楚燃深吸口气，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你小心蒋家，他们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友善。」


    「我不是，我不是要挑拨你和蒋翰…」楚燃斟酌着措辞，能让自己说出的话客观正常一些。


    童浴沂转身望向她，眼神难明。


    彻底松开握住她的手，楚燃后退一步，「我见了你父亲，他一早就知道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有人跟踪你，还把我们…我们之间的照片寄给了他，那个人就是蒋阔。」


    「如果可以，出行都带着保镖吧，生意场上的事，也要多加小心。」


    「注意安全。」


    童浴沂始终没说话，只幽幽地望着楚燃。


    「我爸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一步错步步错，他后悔了，他还说，他希望你和小宁能平安幸福。」


    楚燃声音缓缓，说的认真。而关于童伯远对她的託付，却只字未提。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无关其他，即使童伯远不说，她也会去做。


    言已至此，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沖童浴沂略一点头，楚燃努力挤出个微笑。


    「我走了，你…保重。」


    转身，这次，被拉住的人换成了楚燃。


    童浴沂牵住她的手，一步步走近，直到鼻尖相抵。


    「你不是想我吗，把衣服脱了。」


    「什么？」


    楚燃口中发干，却仍忍不住吞咽的动作。童浴沂离的太近，近到能看清她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我说，」手顺着衬衫慢慢下移，直至大腿外侧停住。那里，装着楚燃的手铐。


    「你把衣服脱了。」


    童浴沂的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呼吸间的吞吐，带着让人沉醉的味道。


    没有酒精催化的楚警官还要负隅顽抗，双手却被自己的手铐牢牢禁锢住。


    钥匙，近在咫尺。楚燃仰头看向床头柜，想着此时抬手的成功机率。下一秒，忽觉身子一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再无精力妄想其它……


    朦胧虚软，陌生又熟悉，此刻的她，身体感受着童浴沂，脑海里又全是曾经她在童浴沂身上的感受……


    「嗯！嘶～」


    刺痛的感觉只在一瞬间，不同于冷兵器肉拳头击打在身上的痛感，这种感觉对于从小善专于受各种外伤的楚燃来说实在是一种陌生却又如此……让人慾罢不能的体验。


    。……


    楚燃身上的伤痊癒不久，懈怠了锻鍊的人身体并不如前。童浴沂算不上温柔的对待，终是让她有些无力招架……


    她没想到，看似文文弱弱的童浴沂，会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如果不是第二天，自己这个昨晚饱受「折磨」的人都清醒了而对方还沉沉的睡着，楚燃真要怀疑童浴沂这段时间不见，是不是吃了什么非常规补药。


    撑着身子坐起，浑身的酸痛感让楚燃第一时间回忆起警校刚入学时为期三个月的魔鬼训练营。


    嘶～跑五公里都没这么累过，身上一动，不适应的感觉自下传来。楚燃紧皱双眉，起身后，原来躺着的地方一点刺目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四下而望，一片狼藉。


    沿路将衣服捡起穿好，楚燃拿过床头柜上的手铐揣进兜里。算童浴沂还有良心，昨晚给她解了锁，没让她这样被铐一夜。


    手腕上的红痕太明显，局里的人各个火眼金睛，自己这不用跑外勤的人三不动的处处挂伤，还是这种想解释都难找理由的痕迹，实在让人难不多想。


    开门，进到童浴沂的衣帽间，楚燃记得自己在她这儿留过几件衣服。最后一个柜子，打开，刚还有些小忐忑的心情豁然开朗。


    柜子里，她的两件外套，两件衬衫被洗的干干净净，挂在那里熨帖整齐，下面的西装裤叠的好似专卖店里的柜檯展示品。


    取过稍大一些的白色长袖衬衫，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整理好自己，楚燃从衣帽间走出。


    床上的人兀自沉睡，丝毫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楚燃走到床边，俯下身子，轻轻拂过她耳边的长发。


    童童……


    童浴沂这一觉睡得香，如果不是外面轰隆的响声，她估计可以睡到再入夜。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下午一点半，大脑确认时间已过正午，飢饿感随之而来。


    床另一边早已空荡冰凉，伸出胳膊，贴放到床榻上，童浴沂向中间凑近了些，仿佛还能嗅到楚燃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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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下移，床上的「风景」鲜艷特别，晃的小童总瞬间清醒。她腾的坐起身子，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致」。


    「唉……」


    过了将近28年克己复礼寡淡人生的童浴沂，从来没有这么随心所欲过，昨晚应该是她最放纵自己情绪欲望的一夜……


    酒精麻痹不了神经，充其量也只是助助兴，童浴沂心里骗不了自己，昨晚的冲动不仅来源于酒精更不是单单报复，如果那个人不是楚燃的话，她不会那么……


    几个钟头的安眠，换来短暂的神清气爽。披上睡袍下床开门，迎面砸来的音浪，差点让小童总一个趔趄跌回卧室。


    客厅里，童浠宁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操控手柄，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童浴沂仔细一瞧，只见72寸的显示屏上血呼啦几的都是丧尸脑袋，望过去血红一片。


    「小宁。」


    走到近前，童浠宁才从一片尸山血海里抬起头，看到自家老姐先是一愣，屏幕上的丧尸叫嚣着冲杀上来，哀嚎声中，gameover缓缓打出。


    「靠！」


    童浴沂皱眉，看了看屏幕，咽下习惯性的三好学生督促守则。


    「声音这么大，会影响听力的。」


    「这才刺激嘛，姐，你怎么没去公司啊？」


    瞧瞧老姐略显苍白的脸色，童浠宁伸腿站起，道：「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啊？」


    「我没事，大下周就要开学了吧，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有什么缺的告诉我。」


    「放心，都准备好了，我都这么大人了，你别操心我……」


    童浠宁从站起来就开始盯着童浴沂的脖子看，说话的功夫凑近了些这才看清。


    生在资讯时代的童二小姐自幼博览群书，不敢说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俗世红尘中的道道坎坎还是门清的。


    「姐，」抬手指向自己的脖子，童浠宁一脸不忍直视，「怎么见人啊。」


    童浴沂一脸懵懂的顺着童浠宁的动作摸了摸脖子，随即反应过来的人脸上顿时一热。


    长姐的威严撑着童大小姐没有选择迅速遁逃，只见她一抬手，拉紧了睡袍，随后一记眼刀飞过，「少打游戏，多睡觉多喝奶，不然长不高。」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自己卧室里走。


    二小姐哪里是这么容易糊弄的，跟上前来，笑道：「姐啊，以后你有需要不用再让路阳她们硬拽着我扯半夜的闲篇，直接告诉我就好，实在不好意思就发微信，我会乖乖去二楼客房睡的。」


    被亲妹妹反调戏的人面上依旧维持着姐姐的尊严，心底里只恨此刻没个地缝让她钻一钻。


    好不容易走到房门口，童浴沂一转身，抓住话题关键。


    「你是说昨晚知微和路阳一直拉着你说话？」


    「知微姐倒是没有，就是那个路阳，拉着我说些有的没的，最后还非让我留宿。」


    怪不得。小童总这才反应过来，城央安保重重，没人领着，楚燃连大门也进不来。


    「姐，」堵在卧室门口，童浠宁趴到姐姐肩膀上，「谁啊？」


    向后一步退回房间里，童浴沂眼睛一瞪，「瞎说什么呢，学习去。」


    趴了个空的二小姐啧啧两声，决定暂时放过自己呼吸不稳的老姐。自从家里出事，姐姐的压力疲惫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自己除了乖一点懂事一点，别的又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有个人能让姐姐依靠一下哪怕让她放松一会儿也是好事，不过以自己对姐姐的了解，她又不是一个对待感情随便的人，上次见她这样还是……


    「姐！」反过劲儿来的二小姐一巴掌拍在房门上，把正关门的童浴沂吓了一跳。


    「唉～能改改一惊一乍的毛病吗？」


    「这是谁给你弄的？昨晚你到底和谁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到一句话：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燃燃攻这算千里送一血吧～


    第60章


    关门无果，童浠宁强行挤进卧室。童浴沂无奈，只能去取过浴袍准备先不搭理妹妹。


    「我去洗澡你也跟着我？」


    「姐，昨晚你到底和谁在一起了！」


    「唉，你小孩家家的，别管大人这些事。」


    「我不管你！」两步跨到童浴沂面前，二小姐掐腰抄手，气势十足，「家里现在就剩你和我，我不管你任由你胡闹吗！」


    「嘶～童浠宁！你长本事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人挥手打断，「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就说是不是楚燃吧！」


    童浴沂被问的哑了火，深吸口气，绕过面前的妹妹迳自往浴室走去。见自家老姐这个态度，童浠宁当下就明白了，青春期少女窜火的拧巴劲儿一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童浴沂！楚燃把爸爸害成这样，你还和她纠缠不清！」


    童浴沂觉得昨晚补觉养回的精神气儿荡然无存，按了按有些疼的脑袋，她抚过童浠宁的肩膀放缓语气道：「小宁你听我说，我和楚燃…我是恨她，但我恨的是她对我的欺骗和利用。至于爸爸，爸爸犯了错误，现在这样，也是爸爸在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


    「呵呵，犯错误？人这辈子都会犯错误，那么多人犯错，那些叔叔伯伯，有谁是完全清清白白的？怎么就偏偏是爸爸？」


    「你别和我讲这些大道理，我才不在乎什么法理公允，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正义，不过是利益牵扯，私人恩怨，更高的权力所有者需要上位铺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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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宁…」


    「姐，我只想爸爸好好的，家里和从前一样！」


    童浠宁眼中泛泪，哽着声音吼完转身跑了出去。


    「小宁！」


    童浴沂追上去，童浠宁跑的快，冲到玄关处开门便沖了出去。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童浴沂止住步子，盯着门口发了会儿呆，继而深深嘆气，回到卧室打了通电话。


    「小宁刚才出去了，你找两个人跟着她，保护好她的安全。」


    诺大的房子再次空落下来，以前自己住倒也没觉得，后来有了楚燃房子里便多了烟火气，再后来妹妹搬进来了，房子就变成了一个家。


    「唉。」独自坐在客厅中的童浴沂蹙着眉头，家里出事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忙公司忙父亲的案子，看来是真的疏忽了妹妹……


    市公安局。


    经侦队的早晨，大家照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边聊天。


    楚燃今天来的比上班时间稍晚一些，好在她们这些干侦查的上班时间也不规律，忙起来没白天黑夜的，24小时随时待命，故而迟到早退这样的小事，也就真的只是个小事而已。


    「哎楚燃，这有豆浆你喝不。」


    一进门，对面的刘良便朝她扔过来一杯豆浆，正脑袋疼的小楚警官差点被砸了个正着，勉强接住，楚燃白了他一眼，「幸亏老子反应快，谢了。」


    隔壁桌的技术骨干吴姐递过来俩包子，「早上去了趟小吃街，孙大爷家的。小楚，这么热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多啊。」


    楚燃接过包子，面上讪讪的，「谢谢姐，嗨，这不空调嘛，老觉得吹着凉飕飕的。」


    「哎呦年轻人都是火力旺盛，你怎么和我们这些上年纪的一样怕冷啊。」


    「说啥呢姐，咱俩往一块儿堆一站，谁看不说同龄人，上什么年纪。」


    清晨愉悦的早餐氛围，缓解了楚燃心里的焦躁抑郁。


    王智进来时，大家刚好结束了早餐时光。就见中年发福的王头儿腆着稍显富态的小肚子，一手摇着个摺扇，一手拿着块帕子正擦脖子上的汗。


    「哎呦，要命的天，哎，二十分钟后开会啊。」


    「是。」


    「好嘞，头儿。」


    等他进到里间的办公室，刘良回过头压着眼镜沖她们挤眉弄眼道：「谁说年轻人火力旺，看看我们王头儿，三伏天开始到秋老虎结束，天天都跟朵出水大芙蓉似的，哪天上班不汪汪的来啊。」


    「噗嗤，哈哈哈。」


    「眼镜，属你嘴损，看我一会儿不告诉王头儿去，哈哈哈。」


    队里的人笑作一团，楚燃也被逗的直乐呵。刚回归队里工作的那段时间，她经常会走神发呆，偶尔还会想，如果自己不是警察，而真的只是重石的一个小助理，她的生活会怎么样？她和童浴沂之间又会怎么样？


    唉，也许现在的一切，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吧。


    「楚燃，你和眼镜留一下。」


    早会结束，王智留下她们俩。他扫了楚燃一眼，「小楚，你不热啊。」


    将近四十度的天穿长袖是不太对劲，但也不至于一人问她一句吧。楚燃尴尬的笑笑，反手往下拽了拽袖口，手碰到腕上淤痕时，刺激的她一怂眉。


    「不热啊，这不有空调嘛，头儿你留我们什么事啊？」


    王智本就是随口一问，听了也没多想，「哦是这样，重石的案子我们不是已经把材料送交给检察机关了嘛，按理说咱们这块也算没什么事了。可是我吧…最近就总想着那天逮捕童伯远时的情形，我这才想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


    「阿及，阿及逃的时候手上拎着的是童伯远的行李。」


    说着，王智比划了一个四方形，「你们说那包里，会是什么？」


    楚燃闻言细想了一下，她去拿照片的时候查看过，包括后来他们核对的时候，都没有发现童浠宁的亲子鑑定报告，当时她只以为是童伯远销毁了，这么看来……


    「头儿，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我潜入童伯远书房的时候，他保险柜里好像还有一个隔层，我没看清下面有什么东西时间就来不及了。」


    说着二人一同看向刘良，刘良会意也仔细想了下，「我没记得当时在保险柜里看到隔层里有什么东西，所有能拿回来的，我都拿回来了。」


    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下来，王智和楚燃坐在那里各自沉思，刘良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决定先不出声打扰。


    「我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王智率先出口，他一拍桌案，分派道：「这样，楚燃，你盯着点张靖弛，我看她最近总往档案室那凑，他们那边不可能没动作。刘良，你去查蒋氏，过往现在，给我把他们家的底起开，楚燃你也负责协同调查。」


    「是。」


    两人共同应道，接着楚燃又问道：「头儿，你怀疑蒋家？」


    王智摸了摸剃的熘光的下巴颏，眯着眼睛道：「我始终觉得那天在审讯室里，童伯远似乎话里有话。蒋家，我不信他能这么干净。」


    ———————————


    楚燃连着穿了几天长袖，手腕上的淤痕基本消下去了她才重新换上短袖衬衫，只不过她皮肤白容易出印，一点小伤口都会格外明显，所以只能一手戴着手錶一手套了个手串，结果又被宣传科的几个小姑娘缠着问了好几天谁送的。

 第125页

    这天一场末伏雨下过，天气稍凉快了些。楚燃和经侦队的同事们一起去食堂打饭，隔老远就看到刑侦队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在那说笑。几个人走过去打了招呼，楚燃看了下，都是平常跟着张靖弛的。


    「诶，张队没和你们一起吃饭？」


    「哦，她去医院了。」


    「医院？张队病了？」


    「那倒没有，说是腰疼，嗨，张队最近总往医院跑，习惯了。」


    「腰疼，还总往医院跑，你这说的，回来我可告诉张队了。」


    「啧，你想啥呢，什么人啊你，别跑！」


    几个小伙子笑着跑开，楚燃在旁略一思索，同一起来的队员说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今天不和你们吃了啊，拜拜。」


    「哎，吃完饭再忙啊。」


    「吴姐别管她了，年轻人嘛，没准谁约她吃饭忘了呢。」


    刘良看了楚燃背影一眼，拉着一众人进到食堂。


    这几天楚燃一直没去见韩颂，一是因着工作确实忙，再就是手腕和身上的伤，韩颂心细，她不想让她看到。


    饶是今儿天气还算凉爽，但也架不住正午出街的大太阳直愣愣的架在脑袋顶上烤。楚燃骑车小轻机一路直奔中心医院而去，到了地方，将头盔摘下才长松了一口气。


    轻车熟路的往二楼骨科室走的人此刻忽然想起来，这大中午的饭点时候，韩颂会不会已经被人拉去吃饭了？


    不过没待她多想，上了楼一拐，还没到地方就见到几个小护士在走廊里直熘达，说是熘达，那眼珠子个顶个的往门里面瞧。楚燃定睛一看，好嘛果不其然，骨科科室。


    「呵呵，那我还要请问了，你是哪位啊？」


    还没走到门口，女人拿着腔调的声音便清晰的自内传来，楚燃脚下一顿，这声音她可太熟了。


    定在科室门口准备静观其变的人就听里面接道：「我是韩医生的朋友，我姓张，请问小姐，你又是哪位啊？」


    「你叫谁小姐呢！」


    大门没关，耳听着里面气氛逐渐不对，楚燃正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面前突然一暗。前来关门的韩颂向外扫了一眼，便看到了独自站在门口的楚燃。她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工作日的中午楚燃怎么也会突然出现。


    「燃燃？你怎么来了？」


    「哈，姐，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楚燃呵呵乐了两下，刚还一身的汗现在却只觉背后都透着凉飕。


    屋内还在眼神对峙的二人听到动静，倒都默契的往门边移了过来，顺着韩颂的视线向外一瞧，两人俱是一愣。


    「楚燃？」


    「楚燃！」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感谢在2020-08-1220：45：43～2020-08-1520：2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mmmmm2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韩颂今儿起了个大早，将昨天半夜定时关闭的空调打开，又去冰箱倒了杯冰牛奶，一贯注重养生的韩医生也没热直接一股脑的喝了个干净。


    「呼～」


    这是她在江城度过的第一个夏天。和家乡的四季分明冬暖夏凉不同，江城的一年仿佛只有两个季节，印象里厚衣服没脱下几天太阳就顶在脑门上开始了炙烤活动。和这里的冬天一样，江城的夏天同样让韩颂有些难熬。


    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可能大家都懒得动，打球骨折骑车断腿的事故概率整体下降，但许是天气燥热人易怒，交通事故率倒是有逐步攀升的趋势。


    忙了一个上午，刚从急诊科回来的韩医生凳子还没坐热乎，科室门再次被敲响。


    「韩医生。」


    听到召唤的人抬起头，就见张靖弛一手拿着张病历表一手捧着束满天星，乐呵呵地站在门外。见韩颂抬头看她，张队长不还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我来看病，顺路来看看你。」


    往前一步，将花递过，张靖弛少见的腼腆羞涩。


    「这…送你的。」


    韩颂看看花，再看看人，想到楚燃说的话，略一踟蹰，还是收下了。


    「谢谢你，张队长。」


    「嘿嘿，别客气。」傻乐了几声，张靖弛站在原地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上个女朋友还是高中时暗恋倒追她的小学妹，大学上了没多久俩人就分手了，之后她一心都扑在学业事业上，加上警局警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导致她再没找过女朋友。


    没什么追姑娘经验的张队长，心里正独个酝酿措辞，韩颂见她杵在那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张队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啊？哦，没有，就是前几天扭了一下腰，过来拿点药。」


    韩颂点点头，「哦，还是要注意些的好，腰伤问题很容易留下病根。」


    「嗯嗯好，谢谢。」


    中心医院的医疗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每个科室都配备了空调。张靖弛站在恒温20度的室内，双手交握想要蹭干手心里的虚汗。


    「那个…韩医生，今天中午能一起吃个饭吗？我想……」


    「韩颂～」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甜腻的女声自门外传来，听在人耳朵里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门口，顾希希手里拎着一个小盒子，施施然向韩颂走来。路过张靖弛身边，大小姐风情万种的一瞥，惊的张队长鸡皮疙瘩立时起了一片。

 第126页

    嘶～不好，妖孽！


    冬天都十分敢穿的顾大小姐，夏天就更甭提了。只不过碍于韩颂的审美，顾希希还是低调的没有太让自己的身材呼之欲出。定制的薄纱款花色长裙，配上淑女款细高跟，倒是让她多了些别样的少女韵味。


    「累了一上午了吧，吃点甜的歇歇。」


    自然的从小包里掏出贴身手帕，顾希希微微弯腰给韩颂擦了擦没什么汗水的额头，接着打开手里的小盒子。韩颂低头一瞧，精緻的四色小蛋糕规规矩矩地摆放在里面，旁边还放着一套亮银的简易餐具。


    看着，是挺有食慾的。如果顾希希能不贴她这么近的话，也许她已经伸手尝一下了。


    「咳咳，那个…」韩颂向后稍稍，拉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下午还有个病人，蛋糕我收下了，谢谢你。」


    「哎呀，和我干嘛这样客气嘛，韩颂，」顾希希声音软糯，这样特意放柔了语气喊她的名字，实在是让人想不倒吸气都难。「中午陪我吃饭去好不好嘛。」


    在一旁亲眼目睹的张队长终于反过味儿来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顾希希，再瞅瞅韩颂，心道：这是来情敌了？还是一女妖精？嘶……


    「呵呵，」干笑两声，张靖弛走上前，「您好哈，也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什么，我已经和韩医生约好了午饭。」


    顾大小姐这时候才仿佛眼里见了周围人，只见她双眸一斜，唇角上挑，「呵呵，你又是哪位啊？」


    「我是韩医生的朋友，我姓张，请问小姐，你又是哪位啊？」


    张队长虽然感情经验不多，但胜在社会阅历丰富，两人一来一往倒也没说谁吃亏，就是苦了韩颂，大热天忙活了一上午，还没等休息两分钟，就给她整出这么一场西洋景。


    门口熘达了好几趟的小护士引起了韩医生的关注，不去搭理还在互相「问候」的两人，韩颂起身准备去关门，却在门口看到了多日未见的楚燃。


    「燃燃？你怎么来了？」


    楚燃是有些忐忑的，这个场景她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修罗场了，况且里面还有个前不久一顿泼妇拳挠的她破了相的顾希希。


    果然，听到声音的两人出来看到她，都露出一副疑惑惊讶的样子。张靖弛倒好说，顾希希那丰富的变脸速度……楚燃已经能感受到她在心里是怎么恶意揣测自己的了。


    「啊，我昨晚给爸打了通电话，他说你好些日子没给他去电话了，他惦记你，让我来看看。」


    楚燃看了眼对面两人的表情，先一步开了口，边说着还边推着韩颂往里走。路过顾希希身边的时候，见她又是一变的神情，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大小姐泼辣成性嘴没把门的，不能让她先说话。


    「啊？」


    韩颂狐疑地望向楚燃，她每周都给家里打两通电话，最近一次还是前天。


    待人坐到椅子上，楚燃这才回过头看向对面二人。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张靖弛眨巴眨巴眼，「哦，我来看病。楚燃，你和韩医生是……？」


    楚燃看了眼韩颂，开口道：「韩颂是我姐姐，」说到这，她又望向顾希希，「过去没说是因为任务的原因，并不是故意隐瞒你，我也不知道你会认识我姐。」


    顾希希定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她真不懂老天爷怎么这么喜欢玩这些因缘际会的巧合把戏，这都是些什么造孽的缘分啊？韩颂怎么就成了楚燃的姐姐？


    「原来韩医生是你姐姐啊！」张靖弛高兴了，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顾希希。


    「那真是太巧了，这不是一家人了吗。正好，这个点小楚还没吃饭呢吧，一起去吧。」


    楚燃杵在那儿，笑的有些尴尬，她摸摸耳朵向韩颂投去示意的目光。


    「既然张队长是燃燃的同事，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这下换楚燃懵了，她本是想让韩颂推忙，这样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帮她拒绝了这两个人。


    不管是张靖弛还是顾希希，她都不觉得会是姐姐的良配。


    「得了，走吧，哎呦这缘分吶。」


    顾希希一直立在那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等张靖弛闪开的时候，韩颂和她四目相对，那一瞬间顾希希眼眸里的受伤没逃过韩医生的眼睛。错开视线，韩颂略一低头，眉头不由自主的微蹙。


    「一起吧。」


    脱下白大褂挂到衣架上，韩颂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顾希希愣了几秒，想点头，心里又有些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的别扭。


    除了韩颂的相邀，剩下两人皆都默不作声。楚燃站在后面观察，虽然顾希希是童浴沂最好的朋友，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想帮这位顾大小姐。


    还是姐姐的幸福来的比较重要。


    顾希希，不靠谱。


    「姐，算了吧，顾小姐要是为难的话…」


    「谁说我为难？」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希希强硬打断，末了，顾大小姐还送了她一记白眼，「走！吃饭！」


    。……


    中餐厅的临窗包厢里，四个人围坐一张圆餐桌，很对称的形成了一个两两相对四角皆安的局面。


    顾希希本来不想吃中餐的，奈何她们四个人里面，三个都端着公粮饭碗，午休时间有时有点的下午还需要上班点卯，而且时间最不宽裕的就是此局的主角韩颂医生。无法，只能找个离医院最近又较好的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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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局一壶茉莉花，茶上来，楚燃和张靖弛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天热渴的，还是刚才在车里尴尬着了，还没等怎么地，一壶茶水灌了个精光。顾希希不喝这些外面饭店里的劣质茶叶，只要了杯水，无语地看着旁边俩人对饮。


    「小师妹，你和韩医生是表姐妹吗？」


    张靖弛开口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只不过这个问题，却也不是什么好开场白。


    「不是。」


    楚燃摇摇头，并不准备深说。


    「昂～」张靖弛收到信号，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她记得在学校里听说过，楚燃是烈士子女，那这个爸和姐又是什么关系？


    「那是亲姐妹？」


    这次出声的是顾希希，就见她视线从韩颂看到楚燃，继而摇摇头道：「也不像啊，韩颂明显好看多了。」


    楚燃忍不住直接向这位小顾总送上一记眼刀，收到信号的顾希希并不准备搭理她。只不过她虽然心里不待见楚燃，但是看在韩颂的面子上，也不好再当面怼人家妹妹。


    韩颂始终不发一言，这两个人都牵扯楚燃的工作生活，她不确定自己要怎么说才能规避雷区。


    「不是，我父母过世了，韩颂是我养姐。」


    楚燃说的随意，倒是让一旁的顾希希愣住了。她没和童浴沂讨论过楚燃家庭方面的问题，她以为对方左不过就是个小康家庭出来的孩子最高也不会超过中产，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身世。


    饭桌再次陷入沉默，张靖弛低头喝了几口茶，顾希希也默默的不再言语。


    韩颂此时出声道：「对了，你昨晚给爸去了电话，爸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嗓门亮堂，听着就中气十足的。」


    「嗯，」韩颂点点头。外面响起两声敲门声，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


    菜上齐，四个人各自吃饭。顾希希小口抿着水，眼神却瞄着旁边姐俩的互动。夹菜倒水，自然默契。顾希希是顾家的独苗，没有亲兄弟姐妹，也不知道手足关系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在她印象里，最和谐常见的也就是童浠宁和童浴沂了，至于其他的……梁季川不过多插手家族事务所以还算兄友弟恭，但他们也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再剩下的，不为了家产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就算不错了。


    「师姐，你怎么认识我姐的？」


    楚燃的突击提问，张靖弛没什么反应，顾希希倒是收起思绪竖起了耳朵。


    「有次出案子受了伤，来医院的时候，韩医生帮我接的骨。」她说着，联想到那天的情形，笑道：「还得多亏韩医生帮我解围，一直没和你好好道个谢呢。」


    韩颂想了几秒，也没想起来那天自己解了什么围，只能沖对方微笑还礼。


    「那天我和嫌犯都受了伤，我就去手术室外想看看他来着，这不误了看病的时间吗，哎呦喂好嘛，被一护士大姐逮着数落了我一路，幸好韩医生来了，这才把我解救出来。啧，那场景，活脱脱白衣天使下凡尘啊……」


    张靖弛想到那天的场景，对着楚燃说的高兴，韩颂这才回忆起自己解的什么围。松了口气略一扬眉，韩颂视线不经意扫过身旁，就见顾希希撇撇嘴，冲着对面两个人翻了个无声的白眼，下一秒，目光转到了自己这面。韩颂看她那丰富的表情有些想笑，面上自然就带了笑意，顾希希这一眼看过去，只觉春光乍起心头一跳。如果不是对面那俩电灯泡在，顾大小姐此刻一定起身上前抱抱自己的韩医生了。


    楚燃耳朵听着张靖弛的话，眼神却不忘瞟向对面。「灯泡们」毕竟都是搞侦查的出身，面前这相视一笑的场景自然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楚燃当下心里一咯噔：坏了，姐姐这…不会是喜欢上顾希希了吧？


    张靖弛的眼睛基本全程游动锁定了韩颂，这场景一出，心下也是一惊。她以前是真没看出来韩颂是弯的，想要追她也是因为自己喜欢。可今天这么一瞧，韩医生不会是好那一口吧？


    「姐。」


    给韩颂碗里夹了块锅包肉，楚燃知道她其实不太喜欢吃油腻的，这菜是自己最爱吃的。


    「你尝尝这肉，我刚吃着虽然也还行吧，但这地道锅包肉哪有用番茄汁的。到底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南方做这菜还是不如咱老家地道，啧，吃不惯。」


    韩颂看了眼楚燃，没说什么，低头咬了一口肉。


    「这菜也就你打小爱吃。」


    她没点评菜味，咬过一口便放下，转而喝起了旁边的汤。


    在透着些许怪异的氛围中，四个人结束了这一餐饭。韩颂没让她们送自己，楚燃的车还在医院停着，也没坐张靖弛的便车回局里，而是和韩颂一起熘达向医院。


    天热的烫人，两个人沿着树根低下的阴凉处慢慢走着。一路上彼此皆都无话，只是在快到医院的时候，楚燃才出声。


    「姐，你和顾希希…你对她什么感觉？」


    韩颂像是早料到她会这样问一般，转过头对上楚燃的眼睛。


    「你觉得呢？」


    「姐，顾希希她们家和我们不一样，她对待感情…和我们也不一样，你们不合适。」


    韩颂听了没反驳，轻笑一声：「唉，燃燃啊……」


    「你也知道她们和我们不一样，那童浴沂呢，她和你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吗？她和你合适吗？」


    楚燃一时语塞，没想到韩颂会说起童浴沂。心下略一思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姐，你不会是想说…你爱上顾希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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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换韩颂沉默了。她没回答楚燃的话，而是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楚燃跟在她身后，眉头紧锁着。


    「所以说，你是爱上童浴沂了。」


    医院门口，韩颂望着楚燃的眼睛。阳光刺目，午后毒辣的日光烤的楚燃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我……」


    对视的时间并不长，韩颂问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她拍拍楚燃的手臂，「回去吧，路上骑车注意安全。」


    「姐…」


    韩颂背对着她，摆摆手，没再说什么，独自一人继续走向冰冷苍白的医院大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稍晚了点～今天去做核酸，感受到了传说中孕吐的滋味，妈妈不容易啊～～～


    第62章


    m国庄园。


    「阿及哥，查过了，警方那里没有动静，他们应该没有查到。」


    阿及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桌上摆着套精緻的白瓷茶具，桌边放着个老旧的皮质枪套，助手说话的时候，他一边听一边擦拭着手里的左轮枪。


    「小沂她们怎么样了？」


    「大小姐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股权重整，现在是重石的实际掌权者，最近和蒋家的蒋翰走的比较近。二小姐一切如常，已经顺利升入高中。」


    「蒋翰？」


    阿及看了助手一眼，将擦拭过的枪装入皮套中。


    「那个楚燃，最近在做什么？」


    「除了正常上下班，我们查不到她有什么别的动作，您也知道，现在不好跟的太紧。」


    阿及没再说什么，只起身离开时扔下句：「盯好蒋家，随时向我汇报。」


    重石集团。


    「童总，这是您要的资料。还有张律师已经到了，现在要见一下他吗？」


    从文件海中抬起头的人，按按眉心，拿过报告打开翻看，「五分钟后我过去。」


    「好的。」


    开庭的时间迫在眉睫，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全力替父亲减轻量刑。


    「童总。」


    会客室中，张律师见到童浴沂起身问候。


    「张律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老董事长的罪名已成事实，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其他诱因，比如公职权力施压……」说到这，他瞥了眼旁边的颜知微，压低声音道：「如果能出具童董身体状况方面的健康证明，我们还可以争取到缓刑或者短长期的保外就医。」


    童浴沂没说话，全程一直在看他拿来的案件报告书。


    「我父亲身体现在怎么样？」


    自从那日童伯远和阿及离开起，她就没再见过父亲。不是没想过办法，案子还没开庭审理之前，除了律师外，其他人本就不能见，况且又是严打的当口。而父亲的意思，居然是让自己不要再管他，专心于公司就好。


    「董事长的精神状态还可以，不过他不是一直有高血压吗，年纪又大了，监狱的环境毕竟太恶劣，所以我才说如果能保外就医……」


    「就按你说的办吧。」


    「是，童总。」


    待人离开，童浴沂再次一个人窝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公司的股价暂时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走低状态，但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一落到底再到底。


    「唉～」


    深吸口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昨晚几乎又是一夜难眠，上次睡了安稳觉的时候还是楚燃在的那天晚上……


    想到那天晚上，童浴沂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出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要一个女孩子。


    手指残余的温度，仿佛停刻于记忆深处，只要想起，那种感觉还清晰到让她忍不住蜷起手指。


    那夜之后，她便没再见过楚燃。自己自然是不会去找她的，可楚燃，竟也像蒸发了一般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没人会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除了第二天和妹妹争论时的三言两语，这个人消失的如同从没有来过一般。而妹妹，也在那天之后不再对她的事情多问一句。


    她自以为的以发泄为目的，报复在楚燃身上的种种，现在想来却更像是在惩罚自己。


    楚燃现在，应该已经心安理得了吧。人在极端低谷压抑时，总忍不住想要将世界放在自己的对立面。正如此时的童浴沂，她忍不住想念更恨这种想念，仿佛是对父亲甚至对自己的一种背叛。楚燃背叛了她欺骗了她，而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又像是连自己也背叛了自己。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濛濛细雨，天色逐渐变暗，突兀的敲门声打断独自神游的人。


    「童总，蒋副总来了。」


    ————————————


    重石案开庭当日，江城各路媒体悉数出动。一贯庄严肃穆的人民法院外，被一众长枪大炮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等着一手消息的法治新闻，观察股市波动的经济频道，还有不少八卦娱乐狗仔，等着一睹一贯神秘的重石新当家的尊容。


    市局的警车驶过大门口，八卦记者出于职业习惯，不少人举起了相机开始拍照。


    好在法警和保安围在前面，及时制止了某些不长脑子的过激行为。


    吕卫国亲自驾临，虽然还是暂代局长，但也代表了江城公安界的一把手，这足以见得政法口对此案的态度和关注。


    王智带着楚燃跟在吕卫国的身后，几个人经过大门口，楚燃望了眼围在那的一堆记者，微微皱眉。一行人拾阶而上，刚走了一半，就听身后突然一片譁然，紧接着快门狂闪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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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站在半高的台阶向下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法院大门口，没一会儿前排下来了一个年轻男人撑伞隔开了围堵在车前的记者。楚燃仔细瞧了瞧，就见一身黑西装的小赵，虎着一张脸冷眼看着面前不断涌上来的人，直到法警再次围好，小赵才打开车门。下一秒，楚燃只觉眼前一花，突然加快的闪光灯频率着实让人觉得刺眼。


    童浴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出场的，墨镜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但仍有离得近的记者看清了她遮挡下的半张容颜。


    「哇哦，好漂亮！」


    人群中有感嘆声发出，继而是更加猛烈的快门声。


    「童总你对你父亲的案子有什么看法？」


    「童小姐，听说你已经全权接管了重石，这样短的时间内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一早就已经着手准备了吗？」


    「童小姐，听说你和蒋氏的二公子已经订婚了，这是真的吗？」


    「童总，你对你父亲的犯罪行为有什么看法！」


    童浴沂始终一言不发，只跟在小赵的身后向前走，颜知微贴在她身侧，外围还堵着两名保镖，几个人合力，终于在一众人浪灯海中杀出了重围。


    然而还没等走几步，又有记者从侧面围了上来，「童总，您对您父亲童伯远的犯罪行为是否一早便知晓呢？」


    墨镜下的双眸已经结出冰霜，童浴沂抬起脑袋直视面前人。然而墨镜下的黑白世界刚聚焦到面前一点，下一秒，不远处停立着的人便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视线中。


    楚燃立在那里，看着童浴沂一步步向她走来。


    这是个嘈杂无比混乱无比的环境，最善于发觉甚至杜撰的记者，目光如炬的老刑侦，一堆七七八八的闲杂人等，各种不堪入耳的无理问话……墨镜遮挡下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外人看来，不过是原告被告的狭路相逢，但只有她们彼此知道，这一剎那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何。


    不是不想念，不是不想见，可她又凭什么？想要退到远处又放不下的绝望，无数次折磨着楚燃的神经。以至于当童浴沂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让她有瞬间的恍惚失态。


    直到胳膊被人按住，楚燃才回过神，侧头，就见王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瞪着她小声道：「你干嘛？上哪去！」


    在楚燃刚停下的时候，王智就打算拉她走的，可回头见前面的吕卫国也在驻足观望，只能跟着几个人一起观看了下面的一出闹剧。


    童浴沂自然是看到了楚燃的小动作，墨镜下没人能看清她的眼神，所有人只见这位新进的商二代女总裁，冷冷开口，吐出两个字，「让开。」


    这是今天全程，所有记者唯一录到的出自童浴沂之口的两个字。只不过连童浴沂自己也没有想到，情绪带动下不自觉地吐出的「语气词」让她一举登上了同时段的实时热搜。


    高冷美女霸总，无论哪一个关键词单独拎出来都十分满足玛丽苏偶像人设，一时间在广大讨论反腐倡廉打老虎的阔论中杀出了一条花样之路。


    楚燃今天是要作为证人出庭的。王智在等候区陪了她一会儿，又嘱咐了几句让她别紧张的话，要走时，王队长犹豫着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咱们这行特殊，不接触穷凶极恶的匪徒，很多可恨之人还真有可怜之处。但是啊小楚，老祖宗有句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这个社会没钱活不了，老百姓挣的都是有份儿的血汗钱，那些骗钱的坑财的不见得就比恶徒好多少。杀人诛心，有人杀的是肉体，有些人抹去的，是老百姓的魂啊。」


    王智说完，又轻拍她肩膀两下，转身离开。只留楚燃独自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愣愣地望着门口出神。


    吕卫国一早就坐到了听审席上，他身份特殊，法院单独在第一排给他僻出了一块座位，除了陪他一同来的几名警察，周围再无旁人。


    童浴沂坐在右侧听审席上，颜知微和小赵一左一右的坐在她两侧，前后坐着的则是跟进来的随行保镖。


    「小沂。」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童浴沂回头，就见顾希希站在身后，笑出一排小白牙。


    「你怎么来了？」


    「还有我呢童小沂。」


    身后，梁季川站直了身子，露出脑袋同样笑的一如既往的…贱兮兮。


    顾希希是悄悄瞒着人来的，与之一起的是在大门口偶遇的梁季川。两个人没事先打过招呼，因此见到对方出现时皆都一愣，随即瞭然一笑。


    对啊，她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交情呀。


    顾希希的身份此刻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梁季川多多少少也能代表着梁家的立场，现在的情况就是圈子里的人基本都对童家避之不及，这二位小姐少爷的出现起码也让一帮见风使舵的喽啰看清楚了，童家还不是光杆司令。


    小赵起身坐到后排，顾希希挨着童浴沂坐下，梁季川挨着顾希希坐下，就像三个人小时候一起看电影那样，只不过曾经的校服童真却终归是一去不复返。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经常会在各种地方看到谁配不上谁或者她他怎么会喜欢她他的言论，其实爱情很简单，就是一方身上的某个特质，闪光点，甚至荷尔蒙上头一瞬间的感觉吸引了另一方以此基础深入了解产生共鸣。而不是我需要通过你达到什么样的一种状态目的或生活，这样看起来更像是合作化商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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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公主都嫁给了王子，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就像…东海的小公主也没有选择西海的太子，而是自始至终的爱着她的小骑士（哈哈，最近沉迷藕龙，总会不自觉的代入～）


    第63章


    童伯远戴着手铐出来时，童浴沂倏然坐正，手扶上前排椅背，指节渐渐泛白。


    如今的童伯远头发灰白，目光晦暗的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手上的铐子扎痛了童浴沂的眼，除了依旧硬挺的嵴背，父亲再没有半分曾经的风采。


    吕卫国坐在听审席的第一排，也是离童伯远最近的地方。他全程望着手戴镣铐的男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昔年光景浮上眼前，两人目光相遇再错开，直到童伯远站到被告席上。


    已经狼狈至此的人，依旧保留着骨子里的傲气。童伯远只冷冷地扫了吕卫国一眼，便不再往他这里多注目一秒。


    在看守所的时候他们便见过一次，那是吕卫国半辈子以来最畅快的一天。他是胜利者，带着睥睨众生的姿态坐到了童伯远的对面。


    最后的赢家，终究是他。


    如同当下情景，一个坐在听审席上代表着整座城市司法界的最高地位，另一个则站在被告席下接受世人的唾弃法律的审判。


    他是一座城市手握重权的公安局长，而他，则跌下高坛锒铛入狱。


    审判开始，如同过去每一次庭审的相同流程，吕卫国听在耳朵里，他的姓名他的职位他的公司他的罪名，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谭淼的影子。


    虽然童伯远不是凶手，但却是造成谭淼如今情状的罪魁祸首。


    他终于，为她报了仇。


    到了证人出庭的环节，法庭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楚燃立在那里，眉眼低垂身板笔直。


    今天是童浴沂第一次见她穿警服的样子，制服笔挺，领带整齐。如果不是眼神始终郁郁，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警官了。


    楚燃走到证人席上，对着审判席敬了一礼，继而转身站好，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看向下方的听审席。


    「我叫楚燃，江城市公安局经侦支队三级警司，在本次行动中，作为卧底潜伏于重石集团，担任…总经理助理一职。期间查询收集了，童伯远，包括贪污行贿、挪用公款、伪造证明、偷税漏税、滥用职权、不法行商，恶意干扰市场等行为在内的，共九条罪名罪证。」


    顾希希在楚燃甫一出现时便深吸了一口气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看向身旁的童浴沂。


    童浴沂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望着前方，只是眸光却随着庭上掷地有声的阐述渐渐灰暗了下去。


    审判长：「证人楚燃，你今天所作全部证词都将记录在案，你是否保证如实陈述事实。」


    「保证。」


    「证人楚燃，我方当事人的各种涉嫌违法的证据，是你在重石卧底期间拿到的吗？」


    「是。」


    楚燃站在证人席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她眼前徘徊的被告律师。


    「这么重要的证据你是怎么拿到的？你又怎么保证证据的真实性呢？」


    「被告律师，」原告律师出言打断，然而对方则突然提高了声音，继续发问道：「或者说你是否採取过什么不当行为才拿到了证据，又或者说你是否採取过诱导我的当事人犯罪的行为呢？」


    「被告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方证人为专业经侦警察，被派到重石集团也是履行职责完成任务，你这种无理由无证据的胡乱猜测，简直是在对我方证人的人身攻击！审判长，我请求对方收回刚才的问话，并对我方证人进行道歉。」


    「被告律师，请你客观提问。」


    「抱歉，审判长。抱歉，楚警官。」


    「我没有採取过诱导被告人犯罪的行为，事实上我并不能时常接近被告，证据也是在几次，潜伏和暗查中发现的。」


    「不能时常接近，那请问你是通过什么渠道什么手段搜集的证据呢？」


    「审判长，我认为被告律师提出的问题与案件本身无关。」


    「审判长，我只是要确认证据的真实性而已。」


    「证据的真实性公安、检察部门已经进行了核实，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楚燃不语，盯着面前的被告律师，桌下的手一点点的握紧成拳。


    「证人，请你回答被告律师的提问。」


    「我……我在被告人的女儿…重石，总经理…的身边做助理，后期可以进入公司内网，查到了一些证据，并借给被告送文件的机会，进入被告人童伯远的办公室，安装了监听器。」


    「楚警官，据我所知你只是重石总经理的生活助理，我请问你是通过什么手段或者说什么计谋进入了重石内网的呢？」


    童伯远全程低头默立在被告席上，当听到这个问题时方才抬眼看过来，只是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盯着楚燃仿佛思索着些什么。


    楚燃暗自调整着呼吸，想要说出口的标准答案如同堵在喉咙口，让她只能吞咽再吞咽。


    听审席中的童浴沂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只冷冷地注视着前方法庭。


    「证人楚燃，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经侦办案专业手法，可不予以告知。


    最标准官方的答案，她却没办法说出口。


    「我在取得…童浴沂对我的信任后，在她，对我放下防备的时候，找到机会，潜入重石内网，取得了核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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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王智蹙眉，瞟了身边冷脸旁观的吕卫国一眼，忍住想要上去敲人的冲动。这样的回答无疑是最糟糕且不利于警方形象的，这个楚燃怎么净闹么蛾子！


    「你是怎么取得重石总经理童浴沂的信任的？」


    「审判长，我认为被告律师的提问与本案无关，我方证人可不予以回答。」


    「被告律师请重新提问，不要问与案情无关的问题。」


    楚燃第一次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她不敢去看下方的听审席一眼，她知道童浴沂就坐在那里，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到对方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割碎她武装在身的师出有名。


    领带好像系的太紧了，憋闷的她呼吸渐渐不畅，想要松领带的手抬起又放下，站在证人席上的楚燃此刻只觉脑袋嗡鸣眩晕。


    王智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小声唤道：「楚燃，楚燃！」


    「好吧。我当事人童伯远，在重石经营这些年，一直热衷于慈善公益，向来优待员工下属，企业上下对他的评价皆都是一致好评，说他是个有善心的企业家。我不否认我当事人的罪行，每一条都是他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但是也不能否认童伯远以及他创立的重石集团这么多年来为江城带来的福利建设和对社会的付出奉献。这一点，我想在重石集团内部一年有余的楚警官也是可以作证的吧。」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死者张强，原东区华强服装厂的老闆」。


    官商勾结，不得好死！


    「人真的不能犯错，一步错，步步错，累及家人，不得安宁」。


    「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审判长：「证人楚燃，请回答被告律师的问题。」


    抬手按上额头，脑海里都是曾经的那些声音，楚燃的眉头蹙紧又放开，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靠！」顾希希低声啐了一句，瞥了童浴沂一眼，急喘了两口气，还是忍不住又骂了句，「王八蛋，白眼狼！」


    「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在重石，是听周围的人说过童伯远对待下属还不错，至于其他的，我…并没有过多关注过这些。」顿了顿，她还是补充了句，「童伯远和重石集团的其它事情，我想都有迹可循吧。」


    张律师皱眉，瞄了楚燃一眼后看向听审席。童浴沂坐在下面，脸色阴沉着却也看不出怒意，从楚燃身上收回视线，两人对视交换了眼神，随后张律师吐气摇头道：「好吧，楚警官还真是，刚正不阿到不闻民间事啊。」说罢，他向书记员点头示意，随后继续道：「审判长，下面的材料是童伯远个人连同重石集团一起的长期致力于慈善公益……」


    下了法庭，楚燃没去后区，而是一个人坐到了法庭门口，吕卫国还在里面，她不能先走。空旷的走廊里，只有她独自坐在廊侧的条凳上。领带终于可以松开些了，风纪扣顶的她格外难受，明明这么多年一直这样，现在反而不适应了。


    如果此刻的楚燃没有那么神思不属，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像极了她过去看不惯的警队老油条一般——松开风纪扣散着领带，手臂撑着腿，左手右手还时不时地颠倒着警帽。


    「呼～」


    心口像是堵着团东西，似火烧又像麻草般硌的人扎疼。


    「童…浴…沂」


    无意识地唤出那个人的名字后，楚燃停住了手上倒腾帽子的行为，她摸摸自己的口袋，明明知道没有，还是想确认一下，虽然她本来就没有抽菸的习惯。


    。……


    「铛！」


    一锤定音。法槌敲击的声响清晰的传入门外，楚燃才恍然惊觉，她已经在这里坐了这么久。


    看了眼窗外，日头已经有偏西的趋势。她站起身，整个人木愣愣地立在那里。这个门口，能看到童伯远被押回看守所，也能等到她的领导们出来，还能见到……童浴沂。


    大门打开，童伯远率先被押解出来，二人在法庭门外对视。楚燃看着面前这位老者，这个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罪犯，这个同样是自己心爱人的父亲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童伯远倒是比她从容许多，甚至还对她露出了一个淡笑，只不过那眼神，楚燃看懂了，正如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一般，里面是他对她的请求和要求。


    「爸！」


    童浴沂紧跟在后追了出来，她唤了童伯远一声，已经走出去的人回过头，父女二人这才好好地看清了彼此。


    「爸爸……」


    忍住想要哽咽的声音，童浴沂快走几步上前，童伯远身边的两个法警倒是没多做阻拦，只是略挡在童浴沂面前，防止她靠近童伯远。


    「小沂，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你别这么说。你要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我会去看你的。」


    「好，你也照顾好自己。」


    「爸，我会打理好公司照顾好宁宁和妈妈的，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爸爸，我等你回家……」


    始终淡然处之的男人此刻终于流下了眼泪，他戴着手铐身边都是警察，此刻连女儿的手都不能握一下。


    「小沂你别太拼了，你们都平安健康爸爸就知足了，剩下的都不重要，爸爸要你好好的。」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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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站在他们不远处，看着童浴沂落泪，看着她痛苦，犹豫着却不敢上前一步。心脏好似被撕裂了般，父女离别的画面，她并不陌生，在她还小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死别，而这一次的生离……


    「楚燃，我并不怪你，不是你也还会有别人」。


    可偏偏，就是我。


    想要迈出的步子被硬生生拦截，王智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她这一身，随后抬手指指自己的领带。


    「警容风纪，怎么回事你今天。」


    楚燃皱眉，伸手刚系好领带，吕卫国便从法庭里走了出来。此时童伯远已经走远，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对方离开的方向，径直走到楚燃面前，一拍她的肩膀。


    「小楚这次功不可没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好好干。」


    这是他第二次对楚燃说出这样的话，被市局一把手两次夸奖，别人求之不得的荣耀，可到了楚燃这里，她就只默默地立在那并不发一言。


    「是是，谢谢吕局夸奖，小楚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的，这孩子是个好苗子。」


    王智在旁边替她答的高兴，那样子仿佛受了嘉奖的是他自己一般。


    吕卫国也不在意楚燃的木讷，对着王智笑笑，转身向法院外走去。


    人离开了王智也收了脸上的笑，他回身瞪了楚燃一眼，就见对方只是默然地站在那目光看向对面，而对面，童浴沂望着父亲的背影直到消失，回转身来遇上楚燃的目光，只冷冷一瞥随即侧目。


    门口的众人自然将刚才的一幕幕看在眼里，颜知微走到童浴沂身边递过纸巾，顾希希看看发小又望望楚燃，心里压着的火就向上噌。


    梁季川一直盯着她，见此刻大小姐又跃跃欲试的样子，赶忙一把拉住。


    「姑奶奶这个当口别节外生枝啊，刚才走的那个是公安局长，和我们可没关系，想想你妈要打断你腿的样子。」


    「你妈才打断你腿！」


    顾希希瞪了梁季川一眼，又使劲拧了他胳膊一下。


    「头儿，我能不能，留下来一会儿。」


    楚燃终于正眼瞧向了王智，「不能」的话在对方过于凄楚的眼神中收了回去，王智摇摇头，嘆口气，谁还没年轻过呢。


    「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局里啊，没人给你签报销单。」


    说罢，他回头扫了对面几个年轻人一眼，抬腿朝着吕卫国离开的方向大踏步地前进。还没走到门口，王队长忽然反过味儿来了，这情感过于浓烈的氛围怎么不像他们那时候的《友情岁月》呢？倒像是……嘶～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不是学法律的，庭审完全靠网络科普加上个人私设，所以如果是专业学法的小伙伴们看文，就当是在火星法院审判吧～


    第64章


    待王智离开后，楚燃走到童浴沂身边，还没等张口说话，顾希希便先一步窜过来。国家经典问候语在嗓子眼里打了个转，韩颂情节及时剎住了她将将出口的不文明用语，顾大小姐一瞪眼，愤愤然道：「喂！你又要干嘛！」


    楚燃没搭理她，越过人望向后面的童浴沂。


    「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童…浴沂。」


    上前一步拉住想要离开的人，楚燃跨到她面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童浴沂冷着脸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淡淡开口：「放手。」


    「我…」松开握住的手腕，楚燃讷讷道：「对不起。」


    此刻童浴沂才抬眼静静地看了立在面前的人一眼，转身朝后面走廊深处走去。楚燃愣了几秒，还是颜知微在旁小声提醒了句，「跟上去吧。」


    童伯远一审被判了10年，上诉与否她们还需要后续商议，不过看父亲的意思似乎是不准备再上诉了。


    十年，以父亲的年纪在牢狱中度过十年，出来后身体怕是也垮了。童浴沂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心里压着火，她不想面对楚燃。


    「对不起，我…那天…」真到了单独相见时，楚燃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表达，吞吐犹豫着让童浴沂更为光火。


    「我说过，你别再给我道歉了，你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不就是这种人吗。你是觉得自己的坚持错了，还是你心中的道义错了？现在，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在给我道歉？」


    冷眉冷眼的人说着说着声调倏然拔高，「楚燃，你一定要每次伤害我之后再来道歉吗？为的就是下一次更深的伤害是吗？」


    即使不想，童浴沂也要承认在面对楚燃时，一直以来的隐忍仿佛终于有了宣洩点，她讨厌看她这副低眉顺眼的自责样，又想让她一辈子不得安宁。


    明明应该放下的过往，明明不应该再费心的人，偏偏每次都要来招惹她，让自己恨她再多一点，让她们之间纠葛再多一点，就是她希望的吗？


    「可能我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让你讨厌我吧。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童浴沂，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就希望你能…」放下忘记的话，面对着自己至今仍心心念念的女人，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能，不要…不要为我生气了。」


    「哼。」童浴沂冷笑，楚燃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神情，嘲讽的眼神中有压不住的怒意。


    「你以为你是谁？」


    「楚燃，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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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撑着的勇气一点点瓦解殆尽，楚燃后退一步，点点头低下脑袋。原来人伤心的时候心脏真的会生理性的疼啊，就像此时的她，心像绑着巨石沉入死海，窒息拉扯的疼痛让她有瞬间的眩晕耳鸣。


    「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希望你，你……」


    她话未再说下去，转身离开，楚燃始终低着脑袋，路过另三人时也只加快了步子。她得快点离开这里，趁着眼泪还没流出。


    童浴沂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看着她走远，人慢慢地靠扶在墙边。


    「小沂～」


    「童总～」


    顾希希和颜知微跑来扶她，童浴沂只摆摆手，继而重新站直了腰身，她没看向其他人，也没让别人搀扶，沿着唯一的那条路，一个人向法院的门口走去。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还是，都结束了……


    ————————————


    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无法阻挡它规律前进的步伐。当江城再次落叶时，蒋翰在重石的大门口，当着闲杂不知、南来北往、过路旁观的一众人等的面，单膝跪地，对着童浴沂求了婚。


    童浴沂看着跪在地上左手捧花右手持戒的男人，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道：「可我都没答应你的追求啊。」


    「所以，我要用行动来证明。小沂，我对你是认真的，我愿意请求你当我的合法妻子，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永不改变。」


    深情款款，情话动人。可落在童浴沂的眼中耳里，却是讽刺异常。


    如果蒋阔没有在父亲宣判的消息出来之后，给她来了个釜底抽薪抄盘的话，如果她追查的时候发现那些□□造谣生事的新闻不是出自蒋氏集团的话，她还真的会为今天蒋翰对她的不离不弃感动一二。


    不过可惜啊，早已知晓他们一家狼子野心的童大小姐现在一看到蒋翰，就会联想到蒋家的那些破事，之所以还同他虚与委蛇，不过是因为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没办法端了蒋家，再就是，父亲对她的叮嘱。


    在父亲刚入狱不久后，她便申请了探望，好在顾家到底念了她几分情面帮着走了门路，父亲没有被分到一般的监狱，而是转到了政干落马后专用的「山城监狱」。别的不说，起码这里没有那么多龙蛇混杂的特殊人群，不用担心父亲在里面的安危。


    她记得童伯远那天叮嘱了她很多，像是普通的平凡父亲一般，没有对她过于殷切期望，没有对她鞭策砥砺，只是让她照顾好自己。而再然后，就是让她一定要当心蒋家，她不知道父亲和蒋氏兄弟能有什么恩怨，自己问及此处时，父亲也只是摇头道罢。


    「小沂，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当初想借着蒋翰端了蒋氏以绝后患，只没想到自己却先折了进来，还给你惹了这么个麻烦。」


    「爸，您别这么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蒋翰，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爸爸也没真心想让你嫁给他。」说到这，童伯远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道：「可那个楚燃……小沂，你听爸爸一句劝，那个楚燃，也不是好归宿。」


    「爸，我和她没有关系。」


    童伯远看着女儿精緻妆容也没遮掩住的疲态，不由嘆息。自己这个大女儿自小就要强果决，楚燃这么对她，恐怕也确实难在一起了。


    「那也好，不是说她人不行，也不是性别的问题。唉，小沂啊，爸爸希望你找个全心全意对你好，始终把你放在心里第一位的人。那楚燃是个好人，但是她心里有自己的坚持，真的到了关键时刻需要取捨了，爸爸怕，被捨弃的……」


    「爸，我都懂，您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傻了。您别担心我了，我现在就以咱家为重，剩下的以后缘分到了再考虑。」


    「好，好，爸爸相信你，你高兴就好。」


    。……


    「童浴沂，你嫁给我吧！」


    在心里嘆口气，童浴沂忍住想甩脸走人的冲动。怎么追求她的人，一个两个，男的女的，全都心怀叵测。想来也是挺悲哀的，真不知道自己是命不好还是运太差。


    聪明的猛兽不会两次掉进同样的陷阱，更何况这次的猎人是蒋翰这种…如此愚蠢的。


    童大小姐知礼善良，可不代表无底线无脑子无手段。


    「等你先追到我，再谈婚论嫁吧。」


    沖还跪在地上的人微微一笑，童浴沂绕过蒋翰，施施然走向停在门口的商务车。小赵眼力价一直在线，这边童浴沂刚迈步，那面人就迅速下车拉开了后座车门。


    「童总，请。」


    点头微笑，童浴沂坐到车里关上门才松了口气。即使不在乎，也免不了有些尴尬。跑到自己公司门口求婚，还搞了这么个阵仗，果然只有蒋翰这样的蠢货才能做的出。她都看到围观拍摄的手机单反了，自从上次法庭被围堵了之后，童浴沂周围的记者便日益多了起来。别人花钱买热搜，小童总也花钱，除了搞定蒋氏在背后搞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噁心手段外，她还真金白银的为了自己的公关掏了腰包，只不过人家童大小姐是为了撤热搜减少自己的曝光率。虽然市场总监说她的形象有利于重塑重石的正面形象，但小童总还是觉得，评论区的画风她有些受不来。现在的小年轻…啧啧，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最后，除了几个业内比较权威的金融杂志专访外，小童总在火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淡出了热搜圈，也放弃了霸道女总裁的别样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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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大门口的蒋翰站起身，看着车子渐渐驶离自己的视线，不由得握紧了手里花。此时周围还聚集了不少人，被拂了面子的蒋少爷还是懂得最起码的伪装的。


    咬着牙叫来助手，吩咐他将这摊子花啊蜡烛的收拾干净，蒋公子上了自己的跑车，一个电话打给了蒋阔。


    「哥，你不说你向童浴沂放款了吗？她还不给咱家面子！」


    「你又干什么蠢事了？」


    「我向她求婚了啊，你不是想要重石吗，她嫁给我，什么不就都是咱家的了吗。而且吧，我真喜欢上她了。」


    蒋阔已经不想说弟弟了，如果童浴沂能有弟弟一半的愚蠢，重石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拿下。


    「少扯没用的，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她童浴沂吗？你馋的不过是漂亮女人，而且是没得到的漂亮女人罢了。」


    「哥！」


    「闭嘴吧，没什么事就回家。」


    挂了电话，蒋阔独个上楼去到顶层的祭房。


    「爸。」


    房间空荡幽森，供着一整套香案烛台。给灵位上了一炷香，蒋阔眯起眼睛，冷下声音道：「童家欠你的，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十二点前～


    第65章


    江城市公安局。


    天气明显凉快了之后，王智的心情也不像三伏天时那样暴躁了，每天笑模样也多了，见人都和蔼了三分。


    倒是一向开朗健谈的楚燃，比之过往要沉稳许多。


    「楚燃，晚上烤串去，一起啊。」


    刘良走过来敲敲她的办公桌，试图引起小楚警官的注意。整一上午，这人自打坐这开始就一句话也没说。


    从一堆档案资料里抬起脑袋，楚燃也没多想，直接回答道：「我就不去了，这还有…」想拒绝的话没等说完，便被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王智截住。


    「去，都去，今儿个我请客。」


    「呦呵！头儿这么大方，嫂子给你发零花钱了？」


    「去你的，今晚老街的烤串店，谁也不准给我跑。」


    「得咧，谢谢头儿。」


    楚燃也跟着笑笑，没再说拒绝的话，埋头继续看起她的资料。


    重石案告一段落，童伯远最终也没有提起上诉，十年牢狱，再出来时也是将近古稀的老人了。


    重石的案子虽然结束了，但围绕于此的疑点却仍让他们不得其解。这段日子以来，白天大家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闲暇时间和晚上，几乎全部都用来追查，从谭淼的冷案到蒋氏的种种，还别说，也真让她们摸出来些东西。


    「想什么呢？」


    烧烤店里，刘良给楚燃倒了杯啤酒，拍拍她肩膀，「来喝点。我说小楚啊，我怎么总觉着你最近心事重重的？」


    楚燃没答他的话，而是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下，又剥了个毛豆扔到嘴里，「眼镜你说，蒋添铭的死，是不是有什么诱因或者隐情？」


    蒋添铭就是蒋家兄弟的父亲，多年前因为破产负债而跳楼自杀，那时候蒋翰还小，蒋阔又在国外留学，后来蒋阔放弃学业回国处理了父亲的后世又接管了蒋家的生意，说来他也真有些手段本事，竟然将蒋氏起死回生，慢慢的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


    刘良举着个鸡脆骨吭哧吭哧地一边嚼一边含糊道：「我也觉得有问题，老子被逼的得一死了之，儿子回来了还给救回来了？你说他这儿子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早给叫回来。」


    「是吧，而且我查过了，档案上写的蒋家因资金周转链条断了才导致的破产，按理来说也不是无法挽回的大事啊，这家银行不贷再换家银行就好了，实在不行拆东墙补西墙凭着当年的蒋氏借也借来了，他做那么大的企业会不懂这事？直接跳楼一死了之，这怎么看都像被……」


    「活活逼死的。」


    二人对视一眼，眯起眼睛皆都一副你也这样想的神情。


    一直坐在对面喝酒撸串造的欢的王队长终于抬头正眼看向了他俩，两人对视之后纷纷迎上王智的目光，以期能得到队长的肯定确认。


    抄起串腰子，王队长吃的脸冒油光，见对面的小年轻同时看向自己，一抹嘴道：「说啊，我听着呢。」


    「队长，我俩分析的对吗？」


    搁下手里的腰子，抽出纸巾擦擦嘴，看看面前一脸求知慾的小孩，王队长心满意足的咳嗽两声，「思路是好的，但是，楚燃啊，你说你看的是档案上写的前因后果以此推断，你怎么就能确认档案上写的就全都是对的，又都是真相全部呢？」


    楚燃一时语塞，她还真没往档案有假这方面考虑过，这也太……


    到底是年轻人，劲头牟的足，能力也跟得上，就是经验还欠缺了些，不过这都好说。


    「咱们这行特殊，我早就说过了，跟钱权挨得太近，人性暴露的往往更加丑恶。老祖宗不有那么句话吗，绝知此事要躬行，资料要看，也得出去走走查查，关键的人物都问到了，总能发觉不一样的东西。」


    楚燃瞧着他，王智惯爱引经据典，虽然他从不知道这典故是出自哪里，但王队长知道这都是古人说的，统称为老祖宗总错不了。嘬了口杯子里的鲜啤，王智稍稍靠近两人，三个脑袋凑到桌上方，下面的碳炉子火正烤的他俩直眯眼时，就见王队长忽然收起了刚才还老神在在的样子，板起脸压低声音严肃道：「蒋添铭死在谭淼车祸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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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他重坐会椅子上，将楚燃面前的凉菜盘端过来，剥起了盐水毛豆。王智这一句话说的楚燃心下一凉，她不是不知道谭淼的车祸时间，只是还真的没把这两个人联繫到一起去。


    「头儿，你的意思？」


    王智重新挂上了那个谁也不得罪的老好人笑容，「有些案子，结案不代表真相大白，冷案也不代表可以放弃，就算过了追诉期，找到一个真正的真相也是咱们做警察的本分。」


    经侦队的警员们大多年轻，王智是他们这里年纪最大的，以前在刑侦队干，后来局里成立经侦支队，才把他调来当了这经侦队长。此刻一众人忽听得队长这一番话，一时间各自都沉默下来若有所思。


    饭桌上的气氛沉默了好长一会儿，王智才乐呵着开口道：「嗨，今晚就是撸串喝酒放松的时候，你们都干啥呢，来来来，崽子们都喝起来吃起来。」


    一顿大酒喝到将近凌晨才散，队里未婚单身女青年除了楚燃也就一个技术员小吴。拒绝男同事送自己回家的好意，楚燃打上车沖众人招招手，「得了送啥送，人民警察还能怕坏人啊。」


    坐在车里报了地址，楚燃将车窗摇下，江城的秋天不凉，但这个时间段，风还是挺冷人的。今晚她喝了不少酒，这样吹一吹也还挺舒服。车子驶上沿江公路时，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浮现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她第一次骑车载她回家，就是在这条公路上。她抱着她的腰，轻轻地贴在她的后背上，她怕她睡着了掉下去，一路上的小心翼翼……也许那时候就已经动心了吧，即使连那场偶遇，都是自己刻意为之的筹划。


    手机相册里仅有的唯一一张合照，还是团建的时候，在古镇逛街的路阳无意帮她们拍下的，一张只有两个人侧影的相片，自己提着东西陪在她身边把玩着店铺里的纸伞。


    没有一件交换礼物，没有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合影，甚至，连一件有纪念回忆的旧物都没有。能够怀念的，除了从重石拿走的拷证据用的u盘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了。童浴沂的微信静静躺在她的小号列表里，没错，连微信号也是假的，或者应该叫工作专用号更准确一些。楚燃始终没有註销在重石所用的微信号，并始终保持登录状态。童浴沂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拉黑了自己。


    回到家里，明明是熟悉的环境，却总让她感到空落落的陌生，想要怀念的意识不受大脑控制，然而手头却连一个睹物思人的物件都找不出。


    沖了个凉水澡，楚燃躺倒在卧室的床上，在强迫自己入睡失败后，又开始强迫自己回归案情。奈何这些人哪一个都同童浴沂脱不了关系，只要闭上眼，一片黑暗中，总能浮现出她的样子。曾经在一起过的点点滴滴太过难忘，彼此深入体会的感觉，在酒后的午夜竟异常的清晰明了。楚燃从床上坐起，拿过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犹豫着倒出又放下。药是托韩颂开来的，据说副作用最小，但毕竟还是对神经系统多多少少有点损伤。她是个经侦警察，需要高度的集中注意力，严谨的逻辑判断力。


    最终将药瓶放回原处，楚燃嘆气，蒙过被子再次仰躺，随缘入眠。


    第二天，顶着日益严重的黑眼圈出现在队里的小楚警官，引起了刘良的注意。


    「呦，昨天半夜你又去干啥了？」


    「去一边去。」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楚燃拉过正对着电脑捣鼓的刘良，「走，跟我去拜访个人。」


    银行的家属楼在江城北区一块老学区地段，和多数城市的布局差不多，这种发达区域的老地段多数占着个学区位置，再破旧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到底是干金融的，外面看着普普通通里面整的还真不错嘿。」


    两个人按照内网查到的地址找到前江城银行行长的住所。


    「叮咚」


    按响门铃，不多时一个略显沧哑的女声问道：「谁呀？」


    「您好，我们是江城市公安局的，想找夏行长了解一下情况。」


    门里没了声响，刘良贴上去听听，只隐约有脚步声时远时近。二人交换个眼神，楚燃再次按下门铃。


    「阿姨，我们就是来问些事情的，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她话音刚落，门便自内打开。门内，头发花白的老人抬手推了下眼镜，冲着他们点点头，「进来吧。」


    楚燃暗暗打量他一番，年纪约莫七十往上，戴着眼镜儒雅翩翩，应该就是夏行长没错。


    「您好，我是市局经侦队的警察，我叫楚燃，这位是刘良刘警官。」将证件掏出亮到老人面前，老人家只扫了一眼，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只应了声「嗯。」


    他没邀两个人坐下，独自一人往客厅的沙发上走去，楚燃扫了一圈房子，标准的三室一厅户型，退休的银行行长住这样的房子，可以算得上是简朴了。


    「夏行长，我们这次来是想找您了解些事情。」


    楚燃二人也不多客气，跟着来到客厅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别叫我夏行长了，退了这么多年了。」


    楚燃点点头，这时，从厨房处走来一位老奶奶，端着两杯茶放到了她们俩面前的茶几上。


    两人道谢，那老奶奶也并未说话，只笑笑便退出了客厅。


    「这次来找您，也是随便问问，您还记得蒋添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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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听闻这个名字眼神微变，随后像是联想到了什么，轻嘆一声。


    「记得，十几年前跳楼死了的蒋氏老东家。」


    「我们查到他的死因是因为资金鍊断裂破产，当时您所在的江城银行是蒋氏一直以来的合作银行，我想问一下，您是为什么忽然断了他的贷款？」


    楚燃问的直白，也不拐弯抹角，她和刘良俩一直盯着对面的老人，时刻注意着他的一系列举动眼神。


    「蒋氏当时是出了问题，他上次向我们行贷款就没及时还上，我还给他展期两年，按规定银行是不可以同时向一家公司连续展期的，所以我就没再继续给他批贷款。」


    话说完，老人喝了口茶，双眼微阖好似在回忆往事。


    刘良接着问道：「蒋氏当时出了什么问题您还记得吗？」


    「这…我还真的不太清楚。」


    「夏，老伯，银行在放贷之前都会详细审核对方公司的资质以及具体运营状况，您在回忆回忆？」


    老人看了楚燃一眼，嘆了口气，低下头思忖半晌方开口：「我只记得…他当时好像是开发了什么新商业城，两边都要照顾到所以才弄了这么个结局吧。具体的细节我真不太记得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人老了，记性差了。」


    楚燃和刘良互看一眼，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行吧，那打扰您了，告辞夏老伯。」


    二人从夏家出来奔向停在路口的老吉普。


    「你什么感觉？」


    「藏着掖着。」


    刘良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起步一个踉跄差点熄了火，「靠！这老东西，真该换了。」终于将车子开上了路，刘良回头看了眼楚燃，「现在怎么办？要不去蒋氏？」


    「去蒋氏打草惊蛇吗？那蒋阔我见过一次，人精一个。」


    小区旁的行道树徐徐后退，两个年轻警官坐在车里皱眉沉思。


    「算了，先回局里吧，再想下一步。」


    楚燃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好吧。」


    市局经侦队的老吉普驶离小区，车上坐着的二人却谁也没留意到，不远处同时起步跟上的黑色轿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快活～


    第66章


    「老实点，别动！」


    张靖弛扣着枪托，将准备站起身的男人按跪在地，问向身旁人，「经侦的人到了吗？」


    大雨天接了报警电话，说的倒是挺玄乎，什么可能吸毒或者制造恐怖危险武器，结果到这来一看，就是个电信诈骗传销组织。


    人群中一个年轻警员「嗯嗯啊啊」的挂了电话，随后小跑过来说道：「张队，问过了，人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


    闷热的雨天格外容易让人心情暴躁，张靖弛带着人等到快要失去耐心了，楚燃才同另外两名经侦到达现场。


    「这路堵的啊，下雨天太难开车了，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


    楚燃跟在说话的男警官后面，对着张靖弛她们打了声招呼。


    本想张口埋怨两句的张队长，瘪嘴扬起个礼貌的微笑。


    「没事，理解理解。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看是需要打包什么资料文件的啊。」


    「得了，张队，你忙去吧。」


    张靖弛点点头，走到楚燃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来了啊，小师妹。」


    楚燃沖她笑笑，手上整理东西的动作不停。


    「那什么，小师妹啊，什么时候有空，再一起吃个饭啊？」


    楚燃看了她一眼，本来她是有盯张靖弛的任务，但自从对方知道韩颂是自己姐姐之后，盯人的任务就变得轻松了不少。现在的市局真真是讲究了侦查一家亲，刑侦队长三不动的就跑来经侦队串门，连奶茶都请了几轮了。单纯点的只当张队人好和气，想得多的已经打听是不是上面有位置要松一松动一动。每当这个时候，楚燃只在一旁舔舔她的咸奶盖，心里啧啧道：估计这帮人怎么也猜不着，破案达人铁拳一姐居然也有铁水化柔情的一天啊。


    然而小楚警官又岂是几杯奶茶几顿饭就能收买的？


    「这几天咱不一直都在食堂吃的吗？」


    装傻充愣打太极，耿直的小楚警官决定不接这个话茬。


    「啧，不是在食堂。我是说，」她凑近了些，身子倚靠在墙边压低声音道：「把你姐也叫上，咱们一起，出去吃。」


    「哦～喊我姐啊……」楚燃这才抬头，看看对方一脸的殷切期盼，还真是第一次，见张靖弛这副样子啊。


    「等我回去问问我姐吧。」


    「哎呦我的小师妹，就知道你靠谱，拜託你了。」


    「不过呢，我姐你也知道，大夫嘛，忙得很，她都没什么时间见我，我可不确定有没有空来吃饭啊。」


    「没事，你帮我把话带到就成，改天必定单独重谢。」


    张靖弛倒是不在乎的一摆手，笑的仿佛已经约上了人一般。


    楚燃手头一直没闲着，拆电脑卸硬碟，资料归置个七七八八的，张靖弛见了招呼队里的警员道：「那啥，刑侦的兄弟们一起搭把手诶，东西都抬车里。」


    楚燃摇摇头回了张靖弛一个皮笑肉不笑，继而忙乎起下台电脑。从上学起，就不断有人通过她来追韩颂，哪怕她俩一直存在时间差的问题，那帮子人也能从高中部找来，托她带这个送那个。不过没想到都到了现在，居然还会碰到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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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张靖弛约你吃饭。」


    楚燃仰倒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捧着手机瞧的认真，还不忘对着厨房里正切水果的人喊了一句。


    今天礼拜天，难得俩人都能赶上不加班可以一起吃顿饭。厨房里的人没应声，过了一会儿韩颂端了盘切好的水果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吃饱半躺的人这才坐起身，感慨道：「哎呦，有姐姐在就是好啊，姐，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少贫了，」插起一块草莓，韩颂坐到沙发上瞄了眼楚燃不离身的手机，「你这住的离我医院又不近，我还想早上多睡会。」


    「地铁直达啊，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说真的姐，你那房子租也得花钱，不如搬来我这里，有地方住还省了份房租钱。」


    楚燃的房子是用她爸妈给她留下的遗产买的，那个时候还算不少的一笔钱放到现在，好歹是够了房子的首付，好在剩下的每月贷款，她的公积金完全可以应付。


    韩颂看了看她，只道：「好，我考虑一下。」


    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楚燃又道：「对了姐，张靖弛约饭那事你想去吗？」


    「不去对你工作…是不是不太好？」


    楚燃闻言一愣，她倒是没想到韩颂会有这个顾虑。


    「你想啥呢姐，我和她都不是一个队的，八竿子打不着，再说了，张靖弛这个人吧，」她想了想，还是不准备把单位那些事情说出来，只道：「总之呢，她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来找我茬的，你不用顾忌我。」犹豫了下，又接了句，「喜欢就喜欢，没感觉就拒绝，看你自己。」


    韩颂点点头，「那我自己和她说吧。」


    楚燃还想问你自己去说那是准备去还是不去？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看韩颂那副不太在意的表情，她又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算了，张靖弛又不是顾希希，不会那么难缠也不会带来什么附加危险的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炒股了？」


    韩颂从刚才进来就见她对着手机使劲，打眼一看，红红绿绿的大盘表绕的人眼直晕。


    「啊，就前不久，炒着玩玩。」


    韩颂凑过去仔细看了两眼，她不懂这些，但还是能看到最下面「你的持有」那栏里一片绿。


    「你这靠谱吗？怎么绿成这样了。」


    「你忘了我是干啥的，咱可是专业经侦，对待经济总归比常人敏感些吧。」


    关了页面，楚燃坐正了身子，同她聊起了老爹最近的情况。


    专业经侦，对待经济是比常人敏感些，但这次不一样。


    重石股票暴跌时，是楚燃第一次炒股，并拿出全部积蓄购入。理智上讲，她并不完全把握童浴沂能否挺过这一关，但感情上来说，她又确信，童浴沂一定会撑过来。


    最差的结果，大不了两个人一起破产，虽然她的破产和她的破产在量上可能差了一个江城区。


    杯水车薪，可有杯水，总是比没杯水强点吧。


    韩颂不是没瞄到「我的持有」下面「重石集团」四个字，毕竟在绿油油的折线上几个黑字还是很显眼的。只她见楚燃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这还是自从大学那件事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平和坦然的在一起度过一段居家时光。楚燃看看坐在身边专注看电视的韩颂，从前那种悸动慌张和无所适从到最后两个人心知肚明的逃避终于是过去了吧。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此刻她还是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当年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没有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今天她们一家还能好好的团聚，老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自己和韩颂……也许，没有什么比亲情来的更加长远可靠吧。


    一个温馨的周末，缓解了楚燃连日来的焦虑，韩颂给她床头换上安眠的薰香，又给她配上了蓝光眼镜和褪黑素，嘱咐她睡前起码三个钟头，如果玩手机看电脑一定要戴上眼镜。


    还算好眠的一夜，第二天，楚燃起了个大早，骑上自己的小轻机，还没进市局的大门，远远地就瞧见张靖弛带人匆匆忙忙的上了刑侦队的车。


    「这个点，又出什么事了？」


    进到办公室，屋里除了大小吴其他人都没来，准备去食堂吃个早饭的人刚走到门口，就碰到夹着个包闷头往里走的王智。


    「头儿，今天这么早啊。」


    「嗯。「王智应了声随即拦住她的去路，「你来下我办公室。」


    见对方严肃的样子，楚燃心里暗道可能有事发生，也不管早饭了，跟在王智身后进了队长办公室。


    「眼镜还没来？」


    「嗯，还没呢。」


    王智点点头，将包扔到桌子上，「好像出事了。」


    果不其然。


    他指了下旁边的椅子，示意楚燃坐下，自己也坐下抽出根烟点上，「我接到消息，杨副局今早被带走了。」


    「杨显？」


    「对。」


    楚燃疑惑，「他，是腐败了？」


    杨显是主管后勤的副局长，除了贪污公款外，她也实在想不出对方还能干出什么。


    「怕不是这么简单，吕卫国亲自下的令，张靖弛带人去抓的，你想想。」


    「张靖弛？」


    联想到早上她们的匆匆忙忙，这不没一会儿的功夫吗？不对，要是贪腐，这事怎么也到不了她们刑侦头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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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盯张靖弛这段时间发现了什么吗？」


    楚燃想了想，除了对方总和她打听韩颂约韩颂外，她其实很难盯到张靖弛，平心而论，她这位师姐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啊。」


    王智吐出个烟圈，捏灭了菸头，「看来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漏掉了的。」


    「怎么说？」


    「直觉，我总觉得吕卫国出手，这案子和重石，脱不了关系。」


    楚燃闻言心头一跳，现在她只要听到重石和案子并排在一起，心里就会没来由的发凉。


    「楚燃，你给我约一下张靖弛。」


    「好。」


    「算了，我亲自去约。」


    「头儿，我们是要和刑侦合作吗？」


    「经侦刑侦本来就是一家的，互相离不开，」王智摇摇头，笑看向楚燃，「小楚，咱们查案破案不能只一门心思盯在案子上，天变了，就得适应天气，下雨打伞天晴遮阳。只不过，」说到这里他又重新点了根烟，他的位置本就在窗边，楚燃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见锃亮的地中海上徐徐冒着青烟，「不管环境怎么变，自己心里总得坚守一个道，不论对己还是对人，有这个道，那么过程当中有些偏离就都不算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想看姐姐和楚燃的故事的话可以留言告诉我，人多的话我会写个番外～


    第67章


    杨显被立案调查的事不过一个上午，就已经传的全局上下几乎无人不知了。


    张靖弛是在第二天中午赴了王智的约，市局不远处的老酒馆，王智带着楚燃单独要了一个小包厢。张靖弛到的时候，他叫的菜正好上齐。


    「王队，干嘛这么客气啊，食堂不也一样吗。」


    「这地儿清净，好讲话。」


    三人分坐四方桌的三边，楚燃给他们二人杯里添好了茶。


    「吃菜。」


    王智抄筷子，一指盘子，张靖弛便也不客气，三个人吃吃喝喝地聊了几句家常，王智又询问道：「要不要喝点酒？」


    「酒就算了，下午还得上班呢。」张靖弛摆摆手，「王队，找我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王智笑笑，也不再客套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就是想了解了解局里现在的情形，杨显犯了什么事啊？」


    张靖弛夹菜的动作不停，仿佛只是讨论一件局里的八卦小事，「他啊，事儿可不一般，正审着呢，具体的得等审问结果出来。」


    「事不一般也得有个不一般的章程吧，贪了腐了还是作风问题？总得有个方向啊。」


    话到这，张靖弛终于停了夹菜的动作，「要不怎么说事不一般呢，他还真都占了。」


    王智闻言沉默，并没有什么反应，楚燃坐在一旁心下倒是感慨：看这杨副局平时一脸的忠厚老实，没想到居然这么多花花肠子。


    「动了钱，咱吕局怎么不知会我们一声，经侦也好尽份力啊。」


    「嘿我明白了，王队您这是怨我僭越了不是？」


    张靖弛一拍腿，笑着举起茶杯，「那我可得以茶代酒先和您喝一个了，赔个不是。」


    「这说的哪里话，我们也就想出份力。」


    王智也没真拦着，一杯茶而已，张靖弛仰头喝下继续道：「王队你有所不知，这事儿因为透着泄露局里机密这一层在，所以一开始吕局才让我低调暗查。你也知道，案子调查前期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当初谁也没料到他还贪了不是？」


    不知道当初他还贪了？那意思是，查他一开始是因为别的事情了？楚燃话到嘴边，虽然知道这时候自己还是只听着便好，但见王智只低头喝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便忍不住道：「那他最开始是因为什么被查的？」


    张靖弛和王智同时看向楚燃，两人都没露出什么讶异的神色，仿佛只在看一个普通聊天的人一般。


    张靖弛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笑笑道：「王队、小楚，今天你们找我来其实不仅仅是打听杨显的事吧。」


    王智没言语，而是拎过茶壶亲自给她杯子里续上茶。


    「我们心里所求，其实和你并无二致。」


    张靖弛闻言沉默片刻，抬眼仔细看了看王智又侧头瞧楚燃，接着嘆了口气：「唉，我师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她没点破，但楚燃还是明白了，她说的是吕卫国和童伯远之间的事。


    王智点点头，张靖弛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们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师父公报私仇，即使师出有名，也有违君子道义。」


    楚燃皱眉，两人谁也没有答话，张靖弛也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只笑笑，道：「去他妈的君子道义。」


    「童伯远罪有应得，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不管我师父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他童伯远和重石真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我师父也绝不会徇私一分一毫去冤枉他们。」


    楚燃深吸口气，张靖弛说的没错，不论什么目的，终归是童伯远自己犯了罪。你我都黑，你只抓我不是错，你黑我白，那你抓我才是错。


    「而我师父之所以坚持查童伯远和重石，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私仇，他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本应该是最无辜的人。只不过追查下去才发现，背后的种种远不止现在这样简单。」


    「当初从你们手里跑了的阿及，他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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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阿及，楚燃心头猛然一凛，初面时他身上透着的煞气还有眼神中的杀气，和常年手上沾血的人如出一辙，也是那一次相见，便让阿及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份。


    何其敏锐，或者说，他是何其了解警察。


    「你的意思是，重石的事还没完？」


    将目光落到楚燃身上，张靖弛凝视她片刻，缓缓吐出句，「犯下的罪孽不会消失，真相终会大白。」


    楚燃望着她，这句话是当年带过她们的战术老师讲的。老师是一线退下来的负伤特警，一身正气刻在骨子里般，同一直都在学校里教书的老师很不一样，他从不讲大道理，却总能让她们有所感悟。


    王智去卫生间的时候，张靖弛忽然开口，「小师妹，」楚燃看向她，见她那欲言又止又似笑非笑的样子，以为对方又要说韩颂了，结果就见她嘴一开一合，出口的话差点让自己咬了舌头，「你和重石那个老总，关系是不是不一般啊？」


    故作镇定的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这么问？」


    「感觉，从在童家见到你俩的时候起，再到后来帮我师父办事，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些。」


    「重石的其她人，都不是坏人，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原因，大抵是可以成为，朋友吧。」


    张靖弛听出她语气中的遗憾，拍拍她的肩膀道：「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如果真的喜欢，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别后悔也别留遗憾，人这一辈子，能活多久啊？痛快点，别太为难自己。」


    楚燃看看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感情问题上，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一顿饭结束，三个人心中都已明了，这次的江城侦查队，是真的要联手合作了。


    市局走廊，张靖弛向王智伸出手。


    「王队，有事说话。」


    王智笑笑，回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楚燃坐在桌前，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想的却是王智和张靖弛说的话。


    王智说人要有道。道，她心里有，王智心里也有，她想，嘴上说着狗屁道义的张靖弛心里也一定有。也只有过来人才能明白，对着国旗和宪法宣誓的那一刻，心中的真挚坚定。


    只不过岁月渐长，生活苟且，有些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丢了心里这一份坚守。过去她不确定自己这位师姐心里的道还是否如初，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不管是张靖弛还是王智，甚至她一直看轻几分的吕卫国，心中都有自己的道，只不过这个世界上人与人註定不同，警察也是一样，没有人会活成毫无偏差的模板，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东西，他们是国家武器，但他们也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


    拿过桌案上的文件夹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曾经被用来调换走童浴沂照片的谭淼年轻时的相片，现在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做的了。原来吕卫国还真的一早就提醒过他们，谭淼才是案子的重要线索。所以，童伯远的经济问题，只是一个铺垫，抓了他，也就不怕他背后的人不跳出来。


    「唉。」轻嘆出声，楚燃不禁心中感慨。到底是老谋深算，一步一步，让所有人都没入彀中。


    只是没想到，自己却做了这布局多年已胜负渐显的棋局上的马前卒，还落得个如今这般丢盔弃甲的地步。


    「唉……」


    罢了，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不是她，那她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童浴沂了吧，也许这就是命吧……


    想到童浴沂，楚燃忍不住拿出手机，已经很克制自己去看她们曾经的聊天记录和唯一的合照，但在思念难捱时，总要用点解药。就算是戒毒，也要有个适应期。何况童浴沂对于她而言，怕是比罂粟花还要上头。


    「哎我去，有钱人真是会搞浪漫哈。」


    她刚翻开相册，就听到后面刘良一惊一乍的声音。


    「什么啊？」技术员小吴凑过去，一脸八卦的兴奋。


    「哎？楚燃，这不是你上次出任务的那个什么，重石的老总吗？我去，别说哈，真漂亮。」


    楚燃本来还嫌弃的不准备搭理他们的办公室日常八卦，结果听到重石老总四个字，身体反射弧比脑子快了一拍，一个健步便冲到了刘良身边夺过手机。


    「哎哎，这还正看着呢。」


    视频软体里的最近热门中，多角度拍摄，花园广场美女总裁被高调求婚。


    视频里的人再熟悉不过了，不是那个她日思夜想到不能安眠的童浴沂还能有谁？对面跪着的人只有个背影，但从那油光锃亮的发胶头就能看出来，不是蒋翰还能有谁。视频只传了上半段，她再往下滑，又是另一个角度，这次是蒋翰的正脸。同样，还是只有半段，都卡在蒋翰那段深情告白之后的嫁给我。连续滑了好几个，终于找到一个后半段的视频，视频里，童浴沂言笑晏晏，对着蒋翰说：「那你先追到我。」


    「哎哎！我手机新买的嘿，一个月工资呢！别那么使劲！」


    从楚燃手里解救出自己的新手机，刘良一推眼镜，「你没事吧楚燃，脸色不太好啊。」


    「啊？没事，」答了对方一句，见他护着手机那样子，又补了句，「瞅你那样，看看还能把你手机看坏了啊。」


    说罢她也没听刘良后面又说了什么，一个人走回座位上，盯着摊开的记录本，脑子里全是刚才视频里的场景。


    已经多久没见过她笑了，事实上，自己现在连见她一面都很难。楚燃无力地坐在那，同事们再说些什么她都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了美女总裁、有钱人和般不般配之类的字眼。而她只能坐在那里，连自由发泄情绪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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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一下午，本来要写的月度报告，提起笔就忘记内容，心不在焉神思不属的熬到了下班，出了大门站到露天底下，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楚燃你没带伞啊？我那还有，上去拿啊。」


    吴姐着急下班接孩子，先一步出来见楚燃一个人站在雨里。


    「哦好，在哪啊姐？」


    「就在我柜子里，最上格，你自己取哈，我先走了。」


    「好，谢谢姐。」


    她没看天气预报，也不知道今天有雨，没穿雨衣自然没办法骑车了，挤上地铁一路浑浑噩噩的，坐了快半个钟头才发现这趟根本不是回自己家的二号线。


    三号线的中转站下车再转一号线，就离城央花园不远了。


    张靖弛白天和她说的话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了不下二十次，人就是这样，其实是自己心里想做的事，可就总得找点支持观点，哪怕所有人都反对她也会去做，但此时只要有一个人跳出来支持，她就会更加义无反顾。


    换乘上三号线的人握紧了手上的花雨伞，深吸口气，心里暗道：跟着自己的心走，别后悔，别留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水火终于要相见了～感谢在2020-08-2318：46：15～2020-08-2920：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淘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tranger20瓶；4134437415瓶；36802470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昏暗的楼梯间里，楚燃倚靠着扶手坐在台阶上，周围地下布满着零零散散的菸头。一支烟燃尽，她便再拿出一支，点上之后只抽两口，然后看着指尖的香菸明明灭灭，烟雾缠绕着她的手指一点点向上，直至完全消散在空气中……


    她见过很多胳膊上烫着烟疤的小混混，以前见了她只不过扫一眼，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她觉得那是一群没有生活没有信念的人自怨自艾的自虐倾向，正义善良对明天充满希望的楚警官，永远不会理解，也不想理解，干嘛要这么糟践自己。


    然而此时，楚燃独自坐在这里，看着昏暗中徐徐燃烧的火光，她正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在身体上烫烟疤的冲动。


    她已经丢盔弃甲到如此，不能再失去了。


    将最后一支烟扔到地上，楚燃站起身，走到童浴沂家门口。半个小时之前，她亲眼见到蒋翰揽着童浴沂一同进入。


    「砰砰砰。」


    脑袋一片空白的人敲响大门，等待似乎格外漫长，不知道是意识放慢了时间还是本来就过去了很久，等到房门打开，眼前的场景让她呼吸一窒。


    开门的人是蒋翰，准确来说，是刚洗完澡的蒋翰。客房的那套男士睡衣，此刻就穿在他的身上，前襟敞开着，头发湿漉漉的，看向楚燃的目光里尽是胜利者的嘲讽不屑。也许是刚才的烟抽多了，又或者是蒋翰的胸毛实在让人起腻，楚燃只觉生理上排山倒海的噁心感袭来，让她只想找个地方吐个干净。


    「你来干什么？」


    他眯起眼睛，眼神里的挑衅不言而喻。


    楚燃使力搭着门把，压制着身体上的不适以及情绪上的崩溃。蒋翰这副样子，让她很有一枪打烂他脑袋的冲动。


    「童浴沂呢。」


    「呵呵，」蒋翰的讥笑格外刺耳，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暗示让人想忽略都难，「你说，她应该在，干什么？」


    楚燃握紧拳头上前一步，蒋翰拦住她，恶狠狠道：「谁他妈让你进来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抢女人？我告诉你姓楚的，童浴沂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以后离她远点，不然，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话音未落，房门打开的「咔哒」声传来，还在门口对峙的二人同时寻声望去。童浴沂穿着睡衣从主卧里出来，一头墨色长发搭在身侧，手上还拿着一块毛巾轻轻擦拭着。


    她走了几步似乎才感应到不寻常的氛围，抬头就见楚燃和蒋翰站在大门口，童浴沂有瞬间的恍惚，眼前的场景让她足足愣了好几秒。


    自从上次法院一别，她们已经许久未曾再见了。


    眼前的情形已经不用蒋翰再多说什么，楚燃只匆匆看了童浴沂一眼，这场景仿佛刺进她眼睛里，坠着心口剎那间沉入谷底。


    直到对方后退转身离开，童浴沂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追了几步又停下，看着已然空荡的门口，心里没来由的慌乱不由自主的空落，让她想忽视都难。


    她这才正眼瞧向门边的蒋翰，刚还一脸得意的人对上此时望过来的冰冷目光，咽了咽口水低下脑袋避开了童浴沂的视线。


    「你可以离开我家了。」


    语气里的凉意让蒋翰不由想打个哆嗦，他抬起头看着刚刚出浴的美人，哪能甘心就这样离场。


    「小沂，我刚就是淋了雨洗澡换件衣服，谁能想到她会来啊。」


    说到这里，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童浴沂现在这样的点在哪里，「那姓楚的把你家害成这样，童伯伯还在监狱里呢，你还惦记她！」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童浴沂此时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不能用阴冷来形容了。


    「我惦记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童浴沂和楚燃的事是他从大哥那里得知的，至于手段自然是见不得光的，刚才一着急，他这嘴便没个把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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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你们那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


    童浴沂冷笑，蒋家还真以为她也那么蠢，不知道他们在她背后使的那些手段？


    「滚。」


    冷冷吐出一个字，此时的小童总已经不能用不耐烦来形容了。平时对着蒋翰虚与委蛇已经够让她烦的了，现在他这副样子看的她更是烦躁又噁心，再想到楚燃方才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心里的暴躁便更上了一个台阶。


    「小沂……」


    「滚，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楚燃从童浴沂家跑出来后，一个人顺着城央花园向前走，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是路阳打来的。关机放回口袋里，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老天爷仿佛感知到了她此刻的心情，雨势渐渐变大，大滴大滴的雨滴打在身上脸上，稍稍分散了一下她心里的压抑。


    努力克制着不去想的一幕，就像是安装了自动雷达一样，瞅准了一切思想放松的空隙钻入她的大脑中。楚燃现在就差背诵警察守则来赶走脑子里的画面了。


    蓝黑色的保姆车停在路口，堵住了她继续前进的路。楚燃抬眸扫了眼面前的车，调头向下个路口走去。


    车门适时拉开，车里的人看着她这副丢了魂的样子再看她来时的路，哪里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燃。」


    楚燃犹如没听见般，继续向前走，车子缓缓向前移动，再次停在她面前，里面的人伸手拉住她的衣服。


    「姓楚的，你装什么死啊！」


    楚燃这才像回了神般，她抹了下脸上的水渍，看向车里的人。就见童浠宁穿着校服坐在后座上，看样子是刚刚放学。


    「哦，小宁啊，好久不见。」


    她冲车里的人点了下头，准备继续走。


    二小姐顿时无名火起，这再见自己不说负荆请罪吧，怎么也不能是这么个无关痛痒的态度啊。


    「楚燃！」


    拽着对方的手腕，外面雨声嘈杂，她这湿漉漉的样子又实在不适合说话，「你给我上来。」


    许是精神带动的身体跟着疲惫，童浠宁没多使劲儿，楚燃便被一把拽上了车。


    雨落在车上砸的车身桌球作响，幽闭昏暗的空间让甫一上来的人便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楚燃揉揉太阳穴，那里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童浠宁打眼瞧着她这落魄狼狈相，嘴上控住不住的就想损她几句，「这是被我姐彻底甩了？」


    楚燃不答话，只坐在那里耷拉着个脑袋靠在车窗上闭目。


    「活该。」


    二小姐顺了气，见对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没忍住，伸脚踢了踢楚燃的鞋，「哎，说说，怎么的了？」


    楚燃还是没说话，她现在浑身难受的厉害，实在没力气张口争论。


    「嘶～姓楚的，你把我家害成这样，还上赶子惦记我姐，不撅你撅谁啊，本小姐不找人料理你，那都是我宽宏大量了。」


    童浠宁说完就有点后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把楚燃拉上来的本意是什么，但应该不是想去羞辱她的。可能雨里的身影太失落凄楚了，让二小姐有一瞬间的同情心泛滥吧。


    「你说的对，你们家这样都是我害的，」楚燃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开口：「没有我，你爸爸就会好好的坐在重石什么事都没有，也没人查他犯的罪，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接手这个案子，不，我都不应该当警察，我最不应该！」说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压下情绪，「最不应该惦记你姐，是我不配，我不自量力，我道歉，如果你们童家和蒋家就是这么恨我，那就派人弄死我。」


    说完，她也不待童浠宁再说什么，拉开门跑下了车。


    被一顿话说蒙的二小姐眨巴眨巴眼睛，才对着人离去的方向吼了句：「楚燃你有病啊！」


    然而对方早已跑远，更是听不到她喊的话了。


    「蒋家？和姓蒋的有什么关系？」


    「二小姐，现在去哪里？」


    司机觑着后视镜里的人，这二小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尤其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回家。」


    赶走了蒋翰，童浴沂来到房间里，这是她平时习惯用来冥想的地方，也不是冥想，就是难过或者孤独的时候，会在这里待一会，看看过去的照片，大多数时候，她都像现在这般，坐在那里放空自己。


    空荡的房间里，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雨水模糊了玻璃，她就这样看着水柱顺着窗沿流过，不疾不徐却从不间断。


    时至今日，她都没办法释怀，曾经的美好幸福就像掺杂了毒药的蜜糖，只要一想起，就仿佛已经吃下了般绞痛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全心全意毫无防备的接纳一个人，她以为自己遇到了最纯粹的真心，却不曾想到，那份真心里竟隐着如此锋利的尖刀，只待自己拥抱过去，然后狠狠地划破所有美好幻象。


    似乎幻象戳破后，她和她的每一次见面，不是剑拔弩张就是惨澹收场。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自己似乎真的想要用尽各种方法手段去折磨她，心里也许并不想这样，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在楚燃面前，她总是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情感。


    楚燃离去时的眼神再次浮现在眼前，她终于还是死心了吧，这样是不是也好？她欺骗利用过自己，自己也算计过她，到今天，不管谁还欠谁多一点少一点，都放下吧，从此以后各自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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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往日的恨意，今天的想法好似更释然了些，只是念头在脑海里飘过，仔细品念起来，心口的酸涩苦楚却怎么也无法忽视。


    深吸口气，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童浴沂缩在椅子上抱紧了自己。楚燃这样对她，让她以后怎么敢，怎么能，再去爱上谁？


    房间的门被轻轻带上，童浠宁站在门口，沉默良久。本来想要询问甚至告诫的话，全部咽回心里，她还从来没见过姐姐这个样子。


    少女不知情愁滋味，也许没有办法对姐姐和楚燃的感情感同身受，但见一向阳光开朗和沉稳冷静的人都这副伤心颓唐的样子，童浠宁好像忽然明白了，所有人怎么做怎么说怎么想其实都不重要，对于她们两个人而言，始终没办法迈过去的，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小楚三秒，心疼小童三秒～～～感谢在2020-08-2920：08：38～2020-08-3121：0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仟雫霙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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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色已完全黑透，雨势渐渐小了下去，楚燃才稍微恢复些清明。头疼的似乎要炸裂，吞咽下口水，只觉喉头肿痛的难受。环顾一圈，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招来路边的计程车，想了想，报出了韩颂家的地址。


    应该庆幸，没有事先预约询问就去找一位医生，那么她不值夜班不出手术没突发事故等一系列情况而在家里恭候的概率，应该不足百分之二十五。好在今天的楚燃，还不算倒霉透顶，起码韩颂是在家的。


    「燃燃？你怎么了？」


    韩颂打开门，就见楚燃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外，身上还滴答滴答的往下淌着水。


    自小起，韩颂便见惯了各式狼狈模样的楚燃，就算挨揍的再狠，眼神里也都是不服，桀骜不驯的像个叛逆少年。


    今天这样的楚燃，韩颂还是第一次见到，墨黑的瞳眸黯淡无神，好似心里的光都跟着熄灭了。


    唉。


    把人领进屋子坐好，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韩颂也不问她是怎么了，只忙前忙后的放水找衣服。不多时一切便安排妥当，她牵过楚燃的手把人往卫生间里带。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衣服在这里，乖，姐姐给你做点吃的。」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语气，小时候自己出去疯玩打架回来后，韩颂也是这样照顾她的。那个时候除了韩颂，再没人这样关心她了。


    「嗯。」


    楚燃点点头，乖乖地进去洗澡。


    韩颂退出来，在门口微微嘆气，继而转到厨房淘米熬粥。


    等楚燃泡好澡出来，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三碟一碗。白粥加了皮蛋，是她喜欢的咸香口味，两碟清凉小菜一碟素包子，菜色简单却可口。楚燃坐在桌前咬一口热腾腾的包子，恍惚的精神才有些许缓和。


    韩颂只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吃下大半碗的粥，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有点热，你去屋里躺着，我给你找点药。」


    楚燃自始至终都是副一言不发乖乖听话的模样，韩颂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起身晃悠到屋子里，上床后还不忘给自己盖上被子躺好。将脑袋埋进被窝，扑面而来的是记忆中独属于韩颂身上的味道，只不过比之从前，现在还多了点淡淡的消毒水味。


    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脑袋晕晕沉沉的，睁开眼睛，视物的感觉让眼球肿痛的难受，闭上眼睛，与童浴沂有关的点点滴滴便在她眼前来来回回……


    「燃燃，起来把药吃了。」


    韩颂掀开她头顶的被子，微弱的光亮瞬间袭来，暂时解救了肉体与精神双双无所适从的人。


    撑起身子就着韩颂的手吞下药片和水，重新躺回去的人感觉再多动一下，骨头就要散架了。


    果然，精神上的打击才是最能击垮肉体的。


    「姐姐。」


    「嗯？」


    「难受。」


    韩颂默默嘆气，伸手将被子给她掖掖好，「睡吧，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过去了。」


    像是儿时她初到韩家那样，韩颂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胳膊，哄着她快点睡觉。


    楚燃的眉头始终紧皱着，韩颂抬手抚上她的眉心，温热的指腹点上眉间的郁结，一点点化开聚拢起的沟壑。


    「小小年纪，不要皱眉。」


    姐姐的话好似带了魔力，楚燃听着感受着，竟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感冒药有安眠的成分，床头的薰香配合着助眠，饶是这样，她还是过了好久才渐渐睡去。韩颂一直坐在床边的小椅上，停下轻拍的动作看着睡熟的楚燃定定出神。


    房子只有一间屋子一张床，床是双人床，好在楚燃只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韩颂抱来一床被子，在她身边躺下，闭眼睡觉前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


    睡前便记挂着对方身体的人再次醒来时，刚刚过了午夜。韩颂起身摸摸楚燃的额头，果然，还是发烧了。


    起床找退烧药消炎药的一顿忙乎，韩颂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楚燃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生病了，爸爸又在值夜班，只有自己一个人晚上定了闹钟起来照看她。


    「燃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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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拍了下在睡梦中依旧眉头紧蹙的人，韩颂嘆气，伸手刚想推醒她，就听楚燃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什么。她凑近了些，才恍惚听清，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童童。」


    屋内只余一盏小夜灯，韩颂低着头，耳边是楚燃再次出声喊出的名字。


    「童童……」


    「燃燃。」深吸口气，韩颂伸手推醒还在睡着的人，「燃燃，醒醒。」


    楚燃双眼迷濛脑袋晕胀，呼吸间都能感觉到灼烧着的热气。她使劲睁了睁眼，看清面前人，含糊地喊了声，「姐。」


    「把药吃了，你发烧了。」


    再次吃了药的人重又躺回被窝里，可能是休息过的原因，楚燃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些。


    「姐，你快睡吧。」


    「燃燃。」


    「嗯？」


    摸了摸她有些汗湿的额发，韩颂开口时的语气带着些难以察觉的怅然，「就那么喜欢她？」


    楚燃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从韩颂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头顶的天棚，半晌，轻轻应了声，「嗯。」


    韩颂握着杯子的手不由紧了紧，这么确定的从她嘴里听到答案，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酸楚，虽然她一早便决定了，只当她是亲妹妹，仅此而已。


    「今天也是为了她？」


    楚燃不语，只呆呆地望着头顶，午夜的小房间静谧幽暗，可能是因为在身边的人是韩颂，让她能够放下戒备，体会到亲情上的温暖。真的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所以你才这样，作践自己？」


    楚燃这才将视线转到韩颂身上，喏喏开口：「对不起。」


    韩颂低低嘆息，摇摇头，「你和我说，我和顾希希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那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楚燃垂眸，她记得，韩颂说，童浴沂和自己，又何尝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可正如未来不可预测一般，感情又何尝能够理智规划？她不是没控制过自己的心，从一开始，她便已经在克制自己了。现在仔细想来，童浴沂第一次吸引到她，应该是在初遇的电梯中。


    用俗套的一见钟情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后来楚燃自己也想过，如果她一早就拿到了正确的照片，知道电梯里的女人就是童浴沂，那她当时还会有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吗？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俩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甚至说，我们的关系，在真相大白那天，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形同陌路了。可我还是忍不住，」说到这儿，她看向韩颂，语气中有隐忍地哽咽：「我知道不应该的……」


    「唉…」


    小小的房间，装不下一夜的嘆息。生病的警察，失落的医生，躺着坐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各怀心事，各自悲苦。人间最沾染不得的情爱，在午夜的一点灯火中，击溃了任重道远的年轻战士们。这夜过后，她们还会是那个恪尽职守的警察，善良尽责的医生，只在这夜，放纵情绪的崩溃，只在这夜，彼此依靠着舔舐自己藏匿的伤口。


    。……


    第二天清早，韩颂起来后再次摸了摸楚燃的额头，见人已经退烧才放下了心。在她的坚持下，楚燃又给王智发了信息请了一上午的病假。


    「你好好睡一觉，饭在桌子上，起来热一下吃了去上班。」


    「好。」


    「要不要姐姐留下陪你？」摸摸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韩颂笑的温柔。


    「姐，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了，我都奔三的人了。」


    话音落下，脑袋上便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当着我的面儿怎么说话呢。」


    「嘿嘿，我姐永远十八。」楚燃牵住韩颂的手晃悠了几下，语气里少见的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姐你快去上班吧，白衣天使可别迟到了。」


    等韩颂离开后，楚燃独自躺在床上，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消失。仰躺在床上的人深深嘆气，接着便起身开始穿衣服。不是她不想休息，只不过现在对于楚燃来说，忙碌的工作远比安静的歇着来的更让她舒畅。


    早饭依旧沿袭了昨晚的清淡路线，好在韩颂了解楚燃的口味，让无肉不欢的人也好好的吃了顿饱饭。


    出了韩颂家的小区大门，张靖弛的信息适时到达。


    「生病了？」


    抬手招来辆出租，报出市局的名字，楚燃低头给她回覆：「昨天有点感冒，已经好了，现在正往局里去。」


    「那行，等你到了见面说，找你有事。」


    错过了上班高峰期，路况还算不错，不到半个钟，车子便停在了市局门口。楚燃没直接去找张靖弛，而是先回队里跟王智销了假。


    王智见她不到十点便来了，还有些惊讶，「不是病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啊。」


    楚燃笑笑，不在意道：「睡不着，索性起来干活，不是有事还没完吗。」


    王智摇摇头，一抬手，「行，年轻人有冲劲，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明白，谢了头儿。」


    从王智办公室出来，楚燃直接到了刑侦队，正上午的时候，刑侦队里连个见习警员都没有。


    都出案子了？不对啊，最近不是挺太平的吗？


    「小师妹。」


    张靖弛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楚燃回头，就见她拿着个档案袋悠哉游哉的从外面熘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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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你找我？」


    张靖弛沖她扬扬眉，示意人跟上，两人一同来到刑侦队长的小屋子，张靖弛关上门，将手里的档案袋扔到她面前。


    「看看。」


    楚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拿起袋子打开，里面是几页稍微泛黄的档案纸，后面则是崭新的列印纸，还带着印表机上的油墨味。


    「这是！」


    重石出事后，只有童伯远和他手底下的几个亲信被抓，其余人皆都证明身家清白无罪，除了这个孙副总。只可惜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跑的比童伯远还快，警察找过去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再一查，对方还是个候鸟爸爸，除了自己全家都移民到国外定居了。


    「你们找到孙鑫了？」


    「那倒没有，只是查到了他最后的行踪。我们已经通知了所有海关安检，见到孙鑫立刻扣留，所以除了偷渡外他是走不出国门的。」


    「那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


    「洪县码头。」


    洪县是江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虽然是个县但却因着离湛东近所以经济发展的很不错。


    「你的意思是，他是想从洪县到湛东然后偷渡出去？」


    张靖弛点头，「你知道和他联繫的是谁吗？」


    楚燃不语，只摇摇头盯着她等待下文，她有预感，这不会是个好答案。


    抽出根烟点上，张靖弛手中转着打火机，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蒋阔。」


    果然……


    作者有话要说： 更的稍晚了，大家晚安，明天就是美好的周五了啊～～那啥伙伴们先莫急，燃燃童童感情需要强烈催化剂时机未到。至于姐姐，她可能要做当代白求恩，理想崇高，人性光辉，不会为小情小爱拖累（哈哈哈，我瞎说的，姐姐的心姐姐自己知道）～～感谢在2020-08-2821：06：47～2020-09-0321：5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仟雫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tranger20瓶；π10瓶；ethereal5瓶；36802470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你们是不是在查江城银行的前行长。」


    刑侦队长办，楚燃拿过张靖弛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再吸上一口吐出，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局里老菸民这么多。就像张靖弛，她记得以前在学校她也是不抽菸的。


    菸丝燃烧发出的味道，在平时她是不喜欢的，此刻却难得的给了她一种安宁感。


    将「你怎么知道的」问话咽回去，楚燃明白，局里没什么事情能瞒的过吕卫国，自然这位吕局高徒会知道也不足为奇。


    「嗯，不过没什么线索。」


    深吸下最后一口烟，张靖弛将菸头捻灭在喝空的八宝粥罐里，「前几天，他去了墓园。」


    楚燃闻言皱眉，指腹抹过菸嘴，思忖着开口道：「是去…蒋添铭？」


    张靖弛笑笑，一拍她的肩膀。


    「楚燃，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干刑警的好苗子，不待在经侦队也可以来我们刑侦。」


    楚燃也笑，摇摇头道：「我可不行，我晕血。」


    「哈哈哈。」这次张靖弛倒是发自肺腑的大笑起来，半晌才敛起笑容道：「查经济你们在行，现在杨显已经被我们拿掉了，去试试，从蒋添铭那里入手吧。」


    楚燃盯着自己这位学姐看了看，随即认真点头道：「好。」


    都说成年人的世界崩溃无声，连脆弱都需要小心翼翼的隐藏。正如那夜之后，楚燃回归到自己的岗位开始更加尽职尽责甚至没日没夜的查案工作，而童浴沂，也如往常一般，工作开会见客户谈生意，仿佛她们生命重合的过去，无论哪个时间段，无论任何点点滴滴，都像被抹平的沙画般，不留痕迹。


    逐渐风平浪静的过去，她们如同两条缓慢相离的直线，各自蜿蜒盘旋向上，只要不回头，便不会再有交点，更不会再次纠缠着坠入深渊。


    「童总，你看下这个。」


    颜知微将一份文件书放到总经办的桌案上，童浴沂抬头看她一眼，不明所以的人翻开文件刚浏览了个开头，脸色便倏然间阴沉了下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一开始就有这个情况，我一直在收集整理证据，起初还不太明显，不过最近他们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颜知微觑着她的表情，见人将文件翻到了最后一页，方才开口询问：「童总，我们还要继续吗？」


    「啪！」


    合上文件书，童浴沂思忖片刻，再抬眸时，眼神已不复方才的冷冽，「继续，蒋家那面先不要打草惊蛇，不过私下里，你再去找一家承包商，所有用料都悄悄换掉，再找人偷偷把建好的部分销毁，反正他们的用料本来就有问题，你做的干净些，蒋阔那面我去周旋。」


    「是。」


    「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蒋阔防范心极重，不论他自己还是蒋氏，到现在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只知道，他有黑背景。」


    童浴沂皱眉，她知道蒋阔匪气重，但不曾想他还真的涉黑。


    「我知道了，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好的。」


    「知微。」


    叫住即将出门的人，童浴沂定定地看着她，「这些事情，除了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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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知微回望向她，郑重点头，「我明白。」


    m国庄园。


    一身黑西装的壮汉走到花园中央，对着躺在摇椅上的男人耳语了几句。男人墨镜下的双眼本已经半眯着一副将将欲睡的样子，听了他的话眼睛猛然睁开，只是还躺在那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们找到夏一了？」


    「是。」


    「都说了什么？」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观察，那位夏行长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


    「只是什么？」


    「不久前，他去了蒋添铭的墓地。」


    「哼。」


    男人冷笑，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目光阴鸷却线条柔美的眼眸。


    「愚蠢废物，他这是怕姓蒋的索命索到他头上去。」


    「阿及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那天之后不仅是楚燃，还有别的警察找过他吗？」


    「这个……」


    见人犹豫，阿及冷冷的目光扫过他，「你不会是除了经侦队那几个警察外不认识其他人了吧。」


    「对不起阿及哥，我再派人去查。」


    阿及皱眉，不耐烦地沖人一挥手，打发走了西装男，他从摇椅上起身，一个人往后面的马场走去。好久没跑一场了，最近实在是憋闷的难受。


    自从童伯远被抓，他就憋着口气，好不容易从最初的暴怒疯狂冷静下来，想着好在罪名不算太重，等风头过了他再联繫人打点一下，减刑保外就医的一套操作下来，可能也不用在牢里待几年。然而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都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生意他一早就停了，和重石的联繫也断的干干净净，只是孙鑫那小子跑路之后到现在也没找到人，警察还找上了夏一，现在连杨显也联繫不上了……


    「呼～」


    掏出根烟点上，最近他的菸瘾也越来越重了。阿及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他的感觉很不好……


    夜风骤凉，重石集团的大楼点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顾希希如约而至，蹬着长靴出现在童浴沂的总经办时，小童总一度以为她晚上还有别的什么特殊安排。


    「你一会儿要去刺杀谁吗？」


    将黑色的薄款风衣脱下，随手扔到沙发上，顾希希一步一扭地走到童浴沂身边，她也不说话，身子一斜抬腿侧坐到童浴沂的办公椅扶手上，娇媚开口：「达令，我性感吗？」


    童浴沂发现顾希希真是从小就有让一切正经事变得往奇怪不着调方向发展的本事。上下打量了一圈自己这个活发小，紧身皮衣紧身裤过膝长靴和左腿交汇处的一侧还凸出一小块，童浴沂怀疑她可能是放了个什么暗器在里面。


    「性不性感不好说，大晚上这样出去，倒是挺容易让警察同志失去感性的。」


    还在搔首弄姿的人听到警察二字动作一滞，看向童浴沂，见对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随即清清嗓子立刻调整回顾大小姐模式。


    「错，是让他们失去理性。」


    拍掉伸过来按她嘴唇的手指，童浴沂将椅子扶手上的人拎起来，「快得了吧，正经点说事。」


    顾希希站直身子，没两秒又坐到了童浴沂的办公桌上。


    「说吧，我听着。」


    早就习惯了她没个正行的小童总将她屁股周围的文件资料扫到另一边，严肃着表情开口：「希希，这次你得帮我个忙。」


    「嗯？」顾希希拉长音调，「看来是个大事，你都这么和我说话了。这样，你对我说几句好听的，我就帮。」


    看着面无表情的发小，顾大小姐撇撇嘴奶下声音道：「又凶我，人家就开个玩笑嘛。」


    童浴沂深吸口气，「顾希希，你追到骨科医生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顾大小姐熄了火，刚还翘起的唇角瞬间耷拉下去。童浴沂见状，也不继续追问了，而是回归正题道：「蒋阔做的越来越过分了。」


    本来正酝酿起的情绪瞬间被这句冷冰冰的话语击碎，顾希希斜了一眼自己这个让人头大的发小一眼，将正准备宣读的爱情感言收起，「他又干啥了？」


    「他在建材上动手脚，以次充好作假，而且看他的用料明细，我觉得他不是为了利益，起码，不单单只是为了利益。」


    顾希希闻言也认真了起来，「你查到他的目的了吗？」


    童浴沂摇头，「没有，不过看他的手段，左不过是想要整垮重石趁机吞併。只是，在建筑材料尤其是主料上动手脚，拿人命冒险，这事被查出来他蒋家也脱不了干系，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你说的，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报复一般。」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派人去查了蒋家和我们家的过往，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渊源。」


    说到这，顾希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蒋阔他老爸，当年是跳楼自杀的，我偶然听我妈提过，只不过看我过去他们就换了话题。」


    「跳楼自杀？」


    这事童浴沂还真不知道，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她想要抓住这些想法拼凑起来，但却又觉得雾蒙蒙的理不出个头绪。


    「小沂，你让我帮你做什么？」


    顾希希出声打断了还在沉思中的人，童浴沂抬起头，将脑海中的思路暂时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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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前些年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自己註册了个公司吗，我现在需要借你的公司一用，顺便，在最短时间内，最好再弄几个这样的公司。」


    顾希希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童浴沂这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她就有种对方已经稳操胜券的感觉，没办法，从小到大养成的意识记忆深刻，童浴沂要做到的事那就一定能做到，印象里自己这个发小就没栽过跟头，除了在那个小警察身上。


    「好，我明天就去办。」


    二人又说了些计划具体的事，顾希希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准备带人出去乐一乐。毕竟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拥有下一段新的感情。虽然童浴沂现在看起来已经放下了，但是作为一起长大的死党发小，她还是能感觉到，对方隐藏的情绪恐怕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


    「你这是彻底放弃医生了？」


    「讨厌！」


    顾大小姐娇呵一声，随即嘆息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


    难得见自己这发小也有如此碰壁的时候，童浴沂笑道：「不容易啊，说说求而不得的感受吧。」


    顾希希长嘆一声，走到沙发处卧倒，童浴沂也不催，只笑吟吟地盯着她，说实话，感情上虽然她是向着梁季川的，但是自上次和那韩医生见过一次之后，她便有种莫名的，觉得两人站在一起还挺搭的错觉。


    「小沂……」


    好一会儿，顾希希才从沙发上坐起身，看向童浴沂的目光里都是犹豫忐忑。自从知道韩颂和楚燃的关系后，她便不在童浴沂面前提韩颂了，现在对方主动提起，她又觉得不应该再瞒着了，可又怕刚好点的人再受什么刺激。


    童浴沂见她这副样子，明显不是为了和医生的事情为难，倒像是有什么难以言明的隐情。


    「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希希赶忙摇头，咬着嘴唇琢磨着怎么开口表述这段关系。


    「小沂，其实韩颂她……就是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那个……」话卡在这，绕来绕去怎么都绕不开楚燃，顾大小姐顿觉头疼不已。


    童浴沂看她这副纠结要命的样子，再听话里的意思似乎和自己有关，「不知道那个？那个什么？」


    有些哑火的小顾总眨巴眨巴眼睛，决定不为难自己的脑细胞了，长痛不如短痛，反正童浴沂总得知道。


    「韩颂是楚燃的姐姐，不过没血缘关系，准确来说，楚燃是韩家收养的。」


    作者有话要说： ps：姐姐没有要出家，姐姐也不会孤独终老的～～～咳咳咳，顺便安利一下自己的新文《陈塘关爱情故事》，藕龙同人，虽然是言情，但是主角是蒋依依和吴佳怡啊～所以你们懂得～在我的专栏里能看到，已经在连载了，我会在不影响《挚爱》的情况下把她更完～伙伴们有兴趣可以收藏看看，应该不会很长～


    第71章


    童浴沂只觉一阵恍惚，记忆里的过往种种细枝末节纷沓而来，尤其是顾希希过生日的那晚，楚燃面对韩颂时的不同寻常，当时她还说服了自己轻易的相信了楚燃。却不曾想到，原来是这样。


    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数九寒天，她义无反顾地跳进冰寒的江水中，后来抱着韩颂上船时周身的冷意以及自然而然又难以掩饰的熟稔和心疼……


    原来，是这样。


    顾希希磨蹭着挪到童浴沂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好友的脸色神情，她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倏然冷下去的气压。果然，还是说早了？唉，算了，长痛不如短痛。不对，要是自己真追到韩颂了，那童浴沂以后见了韩颂就联想到楚燃，恨屋及乌，那岂不是一看到自家韩医生就自动低气压？不行，她得赶紧让童浴沂忘了姓楚的。


    「小沂，你还好吧？」


    轻轻抚摸上对方的肩膀，顾大小姐柔下语气像是哄孩子般道。


    「我为什么不好？」


    顾希希语塞，她可不敢说看你那一脸冷决还魂不守舍的样子，哪点像好？


    「那个，小沂我们……」


    「你刚说我们要去哪里玩？」


    「什么？」


    「走吧，最近也累了，放松一下。」


    一脸懵的人再次被拉起拽走。等到她们都坐上电梯了顾希希才有些后反劲，这就完了？刚才童浴沂是在笑吧？她再盯着对方仔细确认了下，嗯？不像是强颜欢笑。


    「走走，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该玩玩该喝喝，得对得起爸妈给咱的钱不是。」


    童浴沂笑笑，跟着顾希希上了对方的超跑，这次还是她开车，压着贴罚单的线，一路穿行狂奔，直惊的一旁的顾大小姐攥紧了安全带，这次强颜欢笑的变成她自己了，「呵呵呵，小沂你车技又进步了哈哈哈，我刚换的扣分本……那什么，没事，大胆的开，给我留条命就成。」


    顾希希本来不准备把人带到『l\『的，睹物思人什么的她还是懂的，别在刺激了自己这发小。奈何方向盘掌握在人家手里，童浴沂压根就没给她发表意见的时间，等到小顾总晕到车子停下有人上前给她拉开车门，她才眯缝着眼睛看清了，好嘛，还是『l』。


    「走啊，愣着干嘛。」


    早就从车上下来的人走了两步回头等她，顾希希收到指令，跟着颠颠下车来到童浴沂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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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沂…」


    喊了对方名字，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没经历过引导好友走出失恋的事，毕竟身边一起长大能让她真正上心的人，除了刚和自己断干净差点没採取暴力火併手段的前男友现竹马梁季川，就是这个没让她操心过什么情情爱爱的破事犹如钢铁女斗士般茁壮成长的死党青梅童浴沂了。


    童浴沂在她这一辈属于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她家老爷子还经常当着她的面夸童浴沂上进聪明又懂事，末了她妈还会总结性的陈个词：就是太硬了点，婚姻大事不单单是筹码儿戏，蒋家那二小子，怎么看也不是个能託付终身的。


    每当此时顾大小姐只沉默不语，一一点头称是绝不多说一句。毕竟，她也不能说，我们家童小沂憋着劲儿要弄没蒋氏才不会委屈自己跟了蒋老二，还有童浴沂也不硬，人家柔情的只喜欢小姑娘吧。


    「你老叫我干嘛？」


    这一晚上，顾希希起码喊了自己八次名字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只是向来要强的人哪能轻易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更何况，她已经在慢慢放下了。


    「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童浴沂瞥她一眼，沉默了下，语气里居然带上了两分郑重，「希希，我虽然喜欢过女孩子，但是不代表……」说到这她又看了一眼对面十分认真地凑上来聆听的人，「我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我要是对你有想法早就有了，咱俩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童浴沂！我去你二大爷。」


    伸着脑袋都准备敞开心扉的人听到对方说完，黑线差点没掉到面前的酒杯里，随手抄起身后的靠枕，顾大小姐直接扔到童浴沂的怀里。


    「你可说点人话吧，我那是对你没兴趣，要不然老娘出手，早把你拿下了。呸，净往自己脸上忒金。」


    童浴沂笑笑，自从接二连三的出事后，身边的人对她都小心翼翼起来，其实她还真的不需要，也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闹够的人再次安静下来，顾希希左右瞅瞅，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今晚的人并不多。


    「小沂，要不要…叫几个男模来玩玩？」


    童浴沂嫌弃地瞟她一眼，「顾希希，你认真的吗？你是单身久了要……」


    顾希希一看她这眼神就知道对方绝没把自己往好地方想，她一巴掌拍在童浴沂后背上，「想什么呢！本小姐是那样的人吗，人家现在守身如玉着呢，我是给你要的！」


    「我真是谢谢了，不需要。」


    看看童浴沂那一脸不屑的样子，顾大小姐眼珠子一转，又小声道：「是我不对，我说错了，那找几个，姑娘？」


    童浴沂怼她的话都没说出口，就真有姑娘主动送上门了，短发细腰大长腿身材波涛汹涌着如洪水袭来。


    「美女，能请你喝一杯吗？」


    顾希希怎么以前就没发现，童浴沂还有这癖好，不是，这天赋。


    上学的时候追她们的男生能从校门口排到江北码头，只是女孩子，可能她也没往这方面留意，还真的，屈指可数。记忆里仅有的一点点关于同性的，就是一直对童浴沂很上心的短发学姐，几个人还一起吃过几顿饭，不过那时候她和梁季川还有高年级的学长正搞轰轰烈烈的三角恋，成天被两个人烦的一个头两个大，也就没多注意这些，后来那个学姐没参加高考直接出国了，也就没再听童浴沂提起过。


    直到美女回到自己的卡座，还不时向她们这边投来依依不捨的暧昧目光，顾希希才一捅旁边人道：「哎，这个不错啊，我看不比……」到嘴的「楚燃」二字被硬生生吞回去，顾大小姐咽下口水，接着说：「外面的莺莺燕燕差，试着玩玩呗。」


    童浴沂也不想就顾希希的恋爱三观再发表什么感言了，直接一句：「你也是准备和那医生这样玩玩？」


    再次被噎的人只能瞪她一眼，「说什么呢，我对韩颂可是认真的。再说了咱俩情况不一样，我有目标并且准备持之以恒的坚定走下去。但你不是空窗吗，正好多认识认识人，哪怕纾解一下自己的生理需求也是好的啊。」


    独自喝酒的人这次倒是没反驳她，童浴沂晃晃手里的酒杯，「你喜欢韩颂什么？」


    还准备再开导的人闻言一滞，喜欢韩颂什么？这频道跳转的太快，一时间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很特别。」


    「特别的人太多了，为什么会是她？」


    这……


    再次被问住的小顾总不说话了，低头沉思起来。童浴沂也不催她，只在一旁坐着，看台上人唱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嗨的夜店，这次居然换了个舒情歌手，再次来这里，居然还真的没一点和以前一样的地方。


    「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怎么说呢，在她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就是她，什么也不说就坐在那里，我都觉得特别美好。」


    半杯酒下肚，忽然听到顾希希开口，童浴沂微微侧目看着自己这个发小，顾希希的神情中透着股嚮往的痴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她看着清清冷冷的，但是对待病人尤其是老人孩子都特别耐心，是那种不会刻意显露出的善良，但却是个很温柔的人。」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童浴沂，忽然有些开心道：「小沂，其实她和你还有点像，当时我被她吸引也是因为这个，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特别喜欢你们这样的，」她比划了一下，想了想形容词，「怎么说呢，看着就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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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在她说出「你们两个像」的时候，思绪便戛然而止，后来顾希希又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只在心里反覆咀嚼着这句话。


    手上的温度渐渐被握紧的酒杯吸收，冰块化成水，玻璃杯壁的水汽又浸湿了她的手心。


    「顾希希。」


    从美好畅想中回神的人望向自己的好友，干嘛又连名带姓的喊她，还这么严肃。


    「如果韩颂拒绝你了，没有和你在一起，那你以后会喜欢上，和她相像的人吗？」


    顾希希愣愣，又是个她从来没想过的问题，今天的童浴沂怎么这么奇怪？


    「干嘛拒绝我啊……」


    「我是说假如。」


    「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起码现在除了她我没考虑过别人，怎么就不能和她在一起呢。而且，和她像也不是她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哪里去找一模一样的她去替代啊。」


    童浴沂听了没再说话，只低头喝着杯子里的淡酒。脑海中却串连起了桩桩件件不想回忆的过去，欺骗利用，现在是不是还可以再加上一条，替代。


    不管多怨恨愤怒，她心里其实始终相信，楚燃对她，起码是真心喜欢的。可如果连这份喜欢，都掺杂了其她影子，那么自始至终，在这场关系里，她童浴沂岂不都是楚燃股掌间的玩物？


    原本已渐渐平息的情绪再次猛烈高涨，这一刻，她忽然很想见到楚燃，如果自己在她眼里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替代品这三个字甫一在她脑海里出现，就已经让小童总灼心烧肝般的愤怒压抑，从来没有人这样羞辱过她。


    「希希，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现在？」


    看看手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这个时候能办什么事？


    站起身的人拍拍她的肩膀，又忽而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你可以试着打电话给你的韩医生，反正你喝酒了，装装样子让她心疼你，带你回家。」


    言罢，童浴沂对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转身向大门口走去。独留顾希希一个人坐在那怔愣发懵，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掏出手机，拨出电话的时候，手指还有些微微颤抖。


    响了没两下，电话便被接通，就听立马进入状态的顾大小姐嗲下声音，哼唧着开口：「韩颂～我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童总顾总的周一：喝酒找小姐姐作者君的周一：码字中……


    第72章


    午夜的秋风吹散了酒精蒸腾后的热气，当童浴沂站在楚燃家楼下时，冲动的躁怒已渐渐平息。


    她要去说什么呢？


    质问曾经那场虚假的欺骗关系中，她是不是一直将自己当做别人的替代品？她对她是否存有过一丝真心吗？


    这样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怜可笑罢了。


    楚燃从警局出来时已经是十点半多了，这两天她都泡在档案室里，将内网信息和一些封存的老资料一一查看整理，终于把事情理出了眉目。


    现在只要等杨显那面松口，再顺藤摸瓜，找到阿及……


    晚饭就没怎么吃的人，在路边的烧烤店买了些烤串，顺便拎回来一打啤酒一瓶白酒。


    韩颂断了她的安眠药，可那些薰香蜡烛的似乎对她并不起什么作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偶尔喝点小酒，晚上还能稍稍睡得安稳些，慢慢的也就养成了没事喝点儿的习惯。


    楚燃的机车一贯停在小区楼前的非机动车棚，锁好车提着吃喝的人还没走出两步，便见路灯下一个人影孤零零地映在路边的条椅前。即使那人低垂着脑袋，坐在那里看不出身形体态，但楚燃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童浴沂……


    路灯昏黄幽暗，打在她身上，薄薄的衣衫别说寒凉的夜风，仿佛连这微弱的灯光都承受不住。楚燃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下意识的便向着眼中唯一的光源前进。


    童浴沂本来只想在那儿坐一会儿醒醒酒就走，她看到楚燃家的灯黑着，想来这个时间对方早已睡了。


    算了，现在问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她们之间还能怎么样？如果是，那岂不是自己送上门被她再羞辱第二次吗。


    她低着脑袋，视线所及只有面前一小块略微亮堂平坦的小空地，当灰白的滑板鞋出现在视线里时，童浴沂本如一潭死水的心绪似有一秒钟的波澜。


    她没有抬头，面前人也没有动作，两个人就这样一站一坐静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楚燃上前一步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依旧是无声的沉默，这个时节时间整个小区都格外沉寂，似乎连户外的虫鸟流浪的猫狗都一同安静地隐匿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那，童浴沂始终没有看楚燃一眼，而楚燃则靠在长椅椅背上，默默注视着童浴沂的背影。


    手里的东西被她放到了一旁的空位上，啤酒上摞着白酒置放在地，偶尔还有烤串的肉香味儿飘来。两个人这样的氛围，和谐的仿佛只是出来採购遛弯的小情侣一般。


    伸出的手，还是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落了下去。楚燃心下嘆息，握紧拳头忍住想要把人拥入怀中的冲动，她好像又瘦了。


    有风吹过，童浴沂似乎下意识的瑟缩了下。将自己的衬衫脱下，这次楚燃终于没再犹豫，轻轻披到了童浴沂的身上。她终于凑近了些，堪堪将人圈进怀里，只是不到几秒便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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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喝酒了？」


    童浴沂没有回答，只兀自沉默地坐着。她自认从不是个冲动莽撞的人，今天来这里本来已经够出乎自己的意料了，而此刻，她不仅没有起身就走，甚至连楚燃披过来的衣服都没有拒绝……


    懊恼的情绪似乎暂时被短暂的留恋压制，她应该恨楚燃的，只是真的坐到了她身边……不，或许她应该用无数种不触碰法律红线的方式去报复楚燃，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或许早就应该知道，她好像并不能，真的发自内心的去恨她。


    「你瘦了，要…好好吃饭啊。」


    楚燃声音很小，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以后要看天气预报，天凉了，外面不比室内，要多穿点。」


    童浴沂没来由的有些生气，她侧过头瞪向对方，楚燃这才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整个脸比之前还要小了一圈，眼睛红红的似乎带着些血丝，果然，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凭什么管我。」


    对不起三个字压在喉间，她记得，童浴沂说过不想再听她道歉。


    或许夜晚真的更让人感性，或许童浴沂的主动出现，给了她一丝勇气。


    楚燃同样没应童浴沂的话，而是向前凑近了些，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真的，好想她啊。


    楚燃抱着童浴沂，心动眷恋怀念……太多感觉纷杂环绕，她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还会同时拥有这么多感受。童浴沂没有推开她，这么多年，除了楚燃，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拥抱，而时至如今，再度给她这样感觉的，竟然还是她。


    时间的认知暂时消失在两个人的世界中，起码这一刻，她们彼此放下了种种只单纯的享受了这一个拥抱，直到，楚燃怀里的童浴沂忽然开始推搡她。


    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钝痛，让楚燃不由得地拥紧了怀里的人，童浴沂推不开她，只能使力的再次咬向她的肩膀，直到唇齿间有淡淡的腥甜味瀰漫。


    楚燃的衬衫在童浴沂身上，此刻她只穿着一件白色薄t恤，童浴沂这一下咬的不轻，却让她有种受虐式的快感。


    即使是伤痛，也是她带给自己的，总好过毫无交集的平行生活。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已经放弃抵抗的人，有些无力地靠在楚燃的怀里，今晚童浴沂觉得格外疲惫。


    「谁？」


    「蒋翰。」


    放松下来的楚燃轻轻抚着童浴沂的背，只是她话刚说完，便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把。


    终于分开的二人彼此对望，楚燃呆了一瞬，对上童浴沂的目光没一会儿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去教训他。」


    「你凭什么？」


    楚燃皱眉，这次抬眸看向童浴沂的目光里，隐忍着情绪，愤怒又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好，就当我看他不顺眼，我打我的，你看不过去，也可以找人来打我。」


    童浴沂忽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有些怀疑，楚燃是怎么顺利入职市局当上警察的。


    见人不说话了，小楚警官顿了顿，脑子一抽继续道：「你心疼他？」


    童浴沂发现，楚燃真的挺擅长调动起她的情绪的。


    「我心疼他？」小童总深呼吸，「起码我也敢大大方方的承认，比起你心疼韩颂，却骗我说你是英雄主义情节发作要好。」


    楚燃闻言一愣，怎么好好的提起韩颂来了？不对啊，今晚童浴沂不说状态，单说她能来找自己这事本身就很反常了。


    理智徐徐上线的人眨眨眼，盯着童浴沂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观察出几分端倪。


    「我当时也是身不由己，不管怎么说，始终是我对不起你。可我知道，你不喜欢蒋翰，那个蒋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你别因为和我赌气就害了自己，如果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怎么对我都可以，千万不要……」


    她话都没说完便被童浴沂打断，「你哪里来的自信，我和蒋翰在一起是为了和你赌气？」


    「我……」


    楚燃深吸口气，「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离蒋家远点好吗，他们！」忍下后面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楚燃略一斟酌，抚上童浴沂的肩膀，「一定离蒋家远点，童童，我知道我在你这里就是一头号骗子，也没什么信用可言了。我们先抛开感情，单说作为警察，我自认还算尽责，我真的是想保护你的安全，所以请你无论如何再相信我一次，哪怕你，你去问问童叔叔，他都不会让你和蒋家走的太近的。」


    童浴沂看着她的眼睛，真挚澄澈，她过去就是这么看着自己，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纯粹的真心，继而一点点的沦陷。


    「所以，其实自始至终，你对我除了利用欺骗，就是现在的愧疚和职责所在吧。」


    也许，还有相似的替代……


    楚燃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深夜本来就反应迟缓的大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弯。童浴沂冷笑了下，挣脱她站起身。


    好在身体快过了大脑，在童浴沂准备要走时，楚燃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同样起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说什么呢？」


    童浴沂有些累，不想再和她多作纠缠，想要挣脱她的手，奈何对方实在有劲，只能蹙眉道：「放开我。」


    智商渐渐回笼的小楚警官似乎终于明白了些童浴沂今晚的不对劲，松开对方的手腕，转而握住她的肩膀，迫使童浴沂抬起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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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之后我们一直都没有好好的谈过，所以很多事你可能不知道。」


    深呼吸，楚燃对上童浴沂的眼睛，认真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你就是童浴沂。你的照片被人掉包了，所以我第一眼见到你，」说到这里，小楚警官再次深吸口气，她这辈子第一次和人说这样的话，过去对待童浴沂时总是克制再克制，总觉得不真实的自己不配，而身为警察的自己又不能对她倾诉情愫坦诚心扉。然而现在，再没了伪装欺骗的阻碍，她只想把心里所有的，都告诉她。


    「在电梯里，我只看了你那一眼，我就，心动了。」


    「后来知道你就是童浴沂的时候，当时心惊疑惑，怀疑哪个环节出了错，可后来我自己回忆当时的心情，除了这些还有没办法忽略掉的，失落。我想过你如果不是童浴沂，只是重石一个普通的员工，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我已经很克制自己去喜欢上你了，我承认接近你是带着目的，但是对你好，真的都是发自内心的。我从来不敢说我爱你，我觉得我不配，你看我时候的眼神，你对我的信任，还有你的保护你的好，我都能感受到，可我只能克制自己去回应你。但是怎么能忍的了啊，童浴沂，你知道我有，我有多喜欢你吗？」


    「我，就算你，你恨我讨厌我，都是我，我应该的。但是你别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这么……」


    楚燃声音有些哽咽，她不想在童浴沂面前哭的。


    没再将后面的话说下去，难过委屈的情绪或许突然或许早已潜在隐藏，楚燃放下桎梏住她的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她低下头，后退半步沖童浴沂微微鞠躬，继而向楼门快步走去。


    童浴沂站在原地，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样子，心内五味杂陈到不知该怎么形容。她来此的目的早已无足轻重，甚至，连早已定下的心也再次动摇。


    如果，她不是童浴沂，如果她只是重石的一个员工，她们之间会有一个好结果吗？


    长椅上的烤串早已凉透，地下摆着啤酒白酒，童浴沂走到楚燃留下的那堆东西面前，定定出神。


    只是还没等她多想，脚步声便再次传来，童浴沂抬眸，就见刚才跑回家的人又向自己这里走来。


    童浴沂看看面前的东西，自觉退后一步，楚燃走到她身前，也顺着她的目光看看地下的东西。


    「你饿了？」


    童浴沂摇摇头，轻轻呼出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哎。」


    楚燃再次拦到她身前，童浴沂有些疑惑，不明白她又要做什么。


    小楚警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那个，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童浴沂顿了顿，似乎明白楚燃好像不是来拿吃的，「不用了，我让司机来接我。」


    「都半夜一点了，司机也不容易，你让人家好好休息吧。」


    「我打车。」


    「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又长成这样，独自打车遇到坏人的概率过半数，隔壁刑侦队每个月都要处理无数起这样的案子。」


    童浴沂语塞，她没好气地瞪了楚燃一眼，收到眼神警告的人喉头动了动，又软了几分声音道：「那什么，要不你先去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让小赵来接你。」


    童浴沂不想搭理她了，绕过人就往外走，楚警官盯人的本事虽然没那么牛但是盯个童浴沂还是不成问题的，就见她再次闪到对方面前，这次直接伸开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要走就得我送你，要不就跟我回家。」


    说完，见童浴沂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又弱了语气：「现在坏人多。」


    「还有比你更像坏人的吗。」


    「我！就算我是个坏人，别的不敢说，遇到危险，我这坏人拼了命也会护你平安。」


    童浴沂不语，但也没再往前走，站在那里只淡淡地看着楚燃。自从身份曝光后，楚燃再对上童浴沂的目光总是感觉有种被审判的错觉，让她只想低头认罪。


    「那什么，和我回家吧，太晚了，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发誓，我保证不会对你不轨！」


    听她说话，童浴沂很难不想皱眉，她上下打量了圈楚燃，开始心烦起自己的犹豫纠结。


    当小童总再次感到懊恼时，已经是她站在楚燃家的客厅里捧着对方送上的热水杯了。


    「先喝点热水，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楚燃说完也不待她回话，朝自己傻呵呵的一乐，转身便钻进了卫生间。只留小童总一个人站在那，愣了半晌才认命般的低头长嘆。


    「唉……」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完太晚了，今天检查了下发上来～嗯～感谢在2020-09-0717：26：39～2020-09-0911：3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虫二2个；小淘气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卫生间里水流声不断，童浴沂捧着热水杯站在客厅里，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


    楚燃的房子不大，公寓式的结构门厅和客厅相连，只有一间卧室但因着在顶层，所以还附了一个不大的小阁楼。


    房子以纯白的冷色系为主，看不出什么格外用心的布置装饰，简单整洁，像是装修节目里拎包入住的样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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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很符合她啊。


    客厅里没什么家具饰品，唯一能吸引童浴沂注意的，便是电视柜上摆着的相框。


    走近了些她才看清上面的人，那是一张全家福，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地靠在父亲身边，一个稚嫩阳光，一个温婉恬淡，中间的父亲笑容深深，整张脸上好似连同皱纹都溢着幸福。童浴沂不由拿起相框仔细端详，这个时候的楚燃应该只有十几岁，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只这笑容，这么多年还真是从未变过。目光侧移，旁边年纪稍大些的女孩，正是韩颂。那个时候的韩颂还不像现在这样气质清绝，眉眼间有种少女特有的明媚清朗。


    童浴沂盯着相框出神的空档，楚燃已经放好了水出来。


    「那是我上中学的时候，那年韩颂考上了省城的医学院，在火车站前一起照了张全家福。」


    正兀自出神的人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相框便险些不稳，好在楚燃眼疾手快，一把托住童浴沂的手腕，将自己的全家福解救了下来。将相框从她手中取下放回到桌子上，楚燃也没松手，盯着她的目光逐渐深邃起来。童浴沂别过脸，不去直视她的眼睛。


    「你和韩颂的感情很好吧。」


    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完后又将手从楚燃的手中抽出。


    落空的手轻轻握紧再放下，楚燃轻蹭着自己的手指，「我父母去世的早，老爹和我爸是兄弟，就把我带回了家。但是他也是消防员，干这行的都没个日夜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说顾家了，所以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韩颂在照顾我。」


    难怪。


    童浴沂不语，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你先去洗澡吧，要不水该凉了。」


    瞥了楚燃一眼，童浴沂点点头，往卫生间方向走去，楚燃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又沖回到黑着灯的卧室，「哦对了，等会儿。」


    不多时，她抱着套衣服出来，「那个，我的衬衫短裤，都是刚洗过干净的。」


    童浴沂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看楚燃又转头看着里面放好的一池子热水，上面还飘着个黄黄的那是……小鸭子吗？


    「那什么，你不是挺喜欢泡澡的嘛，就给你放了热水。也有淋浴，在那旁边。」


    两个人都穿着拖鞋，身高差自然而然就显了出来，楚燃又站的离童浴沂极近，这就迫使小童总需要微微扬起脑袋看她，「你不是说过，喝了酒不能泡澡吗。」


    楚燃一愣，看看童浴沂，思绪很难不飘到她第一次送她回家的那晚，以一个人工呼吸引发的一系列不可描述的……


    微微红了脸的小楚警官低头轻咳，「咳咳，我，你不是，看着没喝太多吧。我就是想让你舒服的洗个澡，没别的意思。」说罢她侧着身子挤进卫生间，将衣服放到架子上，「淋浴在那，毛巾是新的，还有牙刷牙杯在台子上，额…我先出去了。」言罢也不等童浴沂再说话，转身一熘烟地跑回了房间。


    看着窜出去人的背影，童浴沂不由轻笑，只是脱了衣服躺到浴缸里，热水浸过身体舒缓了已经放松的神经后，小童总又开始了今晚最多的情绪之一——懊恼。


    「唉～」


    已经身心俱疲的人决定暂时将纷纷扰扰放下，舒舒服服的泡一个澡，如果可以，也许还能安安稳稳的睡一个好觉。


    就，只这一晚吧……


    童浴沂从浴室出来时，楚燃房间的灯已然亮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楚燃的卧室。


    一张双人床，上面整齐铺放着灰蓝色的床单被子，卧室倒是比客厅显得有人气儿多了，起码床头摆的这些瓶瓶罐罐看着还挺温暖的。柜子前，楚燃正对着那堆东西捣鼓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也没回头，只说了句，「洗好了啊。」


    童浴沂轻「嗯」一声算作应答，走到楚燃身边，看着她手上拿着的东西。盖罐装的蜡烛，有助眠安神的效果，童浴沂对这个蜡烛还是很熟悉的，顾希希新晋心头好，前不久还送了自己一箱。


    「你失眠？」


    楚燃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就想出口否认，只是抬起脑袋对上童浴沂的一瞬间，想要回答的话就这样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美人出浴，从来都是各有各的美，但毋庸置疑，不管哪种风情，对深受雌性荷尔蒙吸引的人来说，都十分容易让其沉醉着迷。


    此刻的童浴沂发梢微湿，许是因为刚刚泡过热水的缘故，本来冷白的皮肤泛起点点红晕，她穿着楚燃的白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领口微微敞着，不会太暴露也不会太拘谨，恰到好处的位置，却因着此时两人一半跪一俯身的姿势更添了些让人遐想的涟漪。视线向下，楚燃庆幸自己拿的短裤够短又有些后悔拿了短裤出来，本来衬衫已经能没过她的大腿根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视线再下移，纤长白皙的双腿再到盈盈一握的脚踝，楚燃只觉喉咙口有些发干，让她忍不住想要吞咽点什么。从上看到下的人不禁再度将视线上移，楚燃只碰过童浴沂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的身体是她最最熟悉又迷恋的……


    「嘶～哎呦！」


    童浴沂一直望着楚燃，当然不会错过她看向自己时眼神的变化，以及对方已经忘记掩饰的游移在自己身上的赤裸目光。她没有制止甚至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童浴沂从看着楚燃，再到看着楚燃的手，直到蜡烛渐渐倾斜烧到了对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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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


    差点将蜡烛扔出去的人一个高从地上蹦起，小童总适时退后一步，躲过了险些挨到的物理攻击。


    「活该。」


    简单地扔出两个字，她也不和楚燃客气，转身直接钻进了对方铺好的被窝里。


    好软和，不错，还挺舒服的。


    还在甩手的人眼瞧着小童总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利落的动作，只是最后转身时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还是被小楚警官捕捉锁定到了。


    手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童浴沂半天没听到动静，侧过身子来看，就见楚燃一边甩手一边傻乐的样子，还真有点憨态可掬的二傻风范。


    「你笑什么？」


    「嗯？没，没笑什么。」将烫红的手指按在耳朵上，楚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去洗澡了，你快睡吧。」


    「哎！」


    楚燃家只有一间屋子，出于人道主义，小童总还想问问对方准备睡在哪里的，结果这楚燃动作倒是麻利，她话都没说完人又跑了出去。


    躺回床上，童浴沂又打量了一圈房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家里留宿。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蜡烛和薰香，果然都是顾希希惯常用的。这些东西虽然不贵，但对于楚燃这种工薪小警察来说却也不是能轻松负担的日常用品，而且她了解楚燃，对方压根就不是会对这种东西上心的人。


    盯着手中的蜡烛又看了看才放下，小童总不由微微嘆息：「唉……」韩颂顾希希，也许自己和楚燃真是孽缘深重吧，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会牵扯出这种关系。


    时下夜深，童浴沂闭着眼睛脑子却出奇的清醒，呼吸间楚燃身上淡淡的柠檬草味道若隐若现，今天她才知道，那是对方沐浴露的味道。


    楚燃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童浴沂。她放轻了步子将床头的小灯调到最暗，继而站在床前静静盯着睡着的人。


    恍如隔世？恍然如梦？大约就是这种感觉吧。昨天还是一个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今天，醒着梦中魂牵梦绕的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此时此刻，还躺在她的床上。


    想调整下微乱的呼吸节奏，又怕打扰到熟睡中的姑娘，如果可以，她想自己可以这样盯着童浴沂看上一夜。


    俯下身子，楚燃凑近了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目光从微扬的睫毛略过山根再到饱润的唇……


    近一点再近一点，禁不住内心的躁动祈盼，她只想离这致命的诱惑近一些再近一些。


    停在对方唇瓣1厘米处，楚燃盯着童浴沂的唇，喉头上下滚动的人将吞咽动作重复再重复，终究还是没忍住，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角。


    童浴沂的唇柔软而又温暖，熟悉却又陌生的触感，是她心念已久的感觉。一点点向前，在她唇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楚燃强忍含住这片软糯的冲动，睁开眼正准备稍稍退开些距离，却在睁眼的一瞬间，直接僵在了原地。


    床上的童浴沂睁着眼睛，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窘迫无措的尴尬让刚才还沉醉于软玉温香的人瞬间清醒，两个人无言对视，楚燃就保持着那稍稍退开的半跪立状态一动不动，只是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红到了底。


    终是小童总先开了口，「你刚在做什么。」


    她本是想冷情一点，但实在是现在这个姿势状态，不仅让原本就不凌厉的气势又削弱了七八分，她略哑的嗓音还让这句话带上了些别样的韵调。


    楚燃直直看着她，脱口而出道：「亲你。」


    童浴沂原以为楚燃又要道歉逃跑的，谁知道居然这么，这么堂而皇之的承认了？微皱起眉头，童浴沂瞪向楚燃，只是她这似怒非怒的侧头瞪视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倒是让原本就狼性渐起热血翻涌的小警官「欲」向胆边生……


    童浴沂绝没有想到楚燃会有这个胆子，在自己清醒且已经眼神警告过她之后，竟然再次亲了过来。这次楚燃倒是没有刚才那样婉转小心，唇含上她的唇，吮吸轻舔，童浴沂想推开她，奈何楚燃撑在她身子上方，她这样被人禁锢住的姿势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想要张口呵斥，却被对方趁虚而入。当软糯滑入口腔，童浴沂不禁攥紧了楚燃的领口……在回应与推拒间徘徊的人渐渐沉沦，也不知过去多久，当楚燃的所有感官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唇舌所及的香甜时，手也渐渐失去了分寸……


    「呜！」


    「啪！」


    下唇被重重的咬住，紧接着脸上便挨了一记耳光。两下暴击，把已经意乱情迷的小楚警官彻底打懵了。


    捂着脸看向刚才还在自己身下柔情婉转的人，楚燃舔舔嘴唇，唇舌间瀰漫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伸手摸向自己的唇，手上便沾染了几丝血痕。


    童浴沂坐起身子，拢起被楚燃扯开的衣扣，她散着头发，眼中还晕染着水汽，这副样子，让楚警官很有种自己对良家少女做了什么禽兽行径的感觉。


    「对，对不起……」


    童浴沂那一巴掌打的并不重，只是嘴唇却咬的极狠，这就使得小楚警官连说话都有些囫囵。


    坐在床上看着楚燃熘门而出的狼狈样，童浴沂不由舒出口气。


    呼～差一点……


    楚燃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卧倒，只觉脸上唇上都火辣辣的，心口似有团火烧的她难受，一想到自己卧室床上躺着的人，小楚警官就开始辗转反侧，最后只能跑到卫生间里再次沖了个澡，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直到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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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嗯……周末愉快～


    第74章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不论沙发上还是床上的人。第二天清晨，楚燃准时被手机设置的工作日闹钟叫醒。从沙发上缓缓爬起的人揉揉晕胀的脑袋，盯着自己卧室的房门出了会神后拿过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头儿，我有点不太舒服，上午请半天假。」


    放下手机，楚燃轻手轻脚的踮到卫生间准备洗漱。然而等她站到镜子面前看清自己的样子后，小楚警官顿时抑郁了。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对她的脸下毒手，和毒嘴呢？上次顾希希那指甲印还能找个藉口，这次…看着镜子中自己下唇上已然结痂的小破口再次深深嘆息，说自己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破的，同事会不会当她是智障？可这个位置，连创可贴都没办法贴啊……


    决定先依赖口罩生存的人将自己收拾清爽了，来到厨房准备做顿早餐时才发现，因为自己三餐长期依赖食堂，以至于她家冰箱里除了几罐冰凉的饮料和起泡酒外，就剩下半盒凉牛奶了。楚燃拿起来看了看，还是过期的凉牛奶。


    回到客厅取手机准备出去买早饭的人发现王智给她回了信息：「你最近挺虚啊，去医院看看吧。」


    对着手机翻了个无声的白眼，楚燃拿了钥匙推门下楼买早餐。


    比起上一次不知道对方喜好买了一大堆回来，这次的楚燃就要熟练很多了。别看童浴沂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但还真没那些娇生惯养的毛病，她们这些老百姓吃的东西她吃起来也挺津津有味的，不过楚燃还是考虑到对方肠胃习惯的因素，去了早市买了些肉蛋蔬菜，决定自己给她做饭吃。


    开门进屋再慢慢掩上房门，楚燃瞄了眼门口的鞋柜，童浴沂的高跟鞋就摆在那，还好，人没走。


    许久未开火的厨房，不多时便充斥着轻轻的叮叮噹噹声。


    即使楚燃刻意放轻了声音，但奈何她这房子实在不大，厨房离卧室本来就不远，隔音效果又好不到哪里去。童浴沂悠悠转醒时，还没睁开眼耳朵里就听到了锅铲翻炒的声音，紧接着扑鼻而来一股饭菜香味。肚子仿佛听到了大脑潜意识的号角，还适时的跟着咕噜了两声。


    「唉～」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透过浅色的薄窗帘把整间屋子照了个透亮。拿过手机看了眼，正好九点半。童浴沂在床上静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低头看了看自己，楚燃的衣服楚燃的被子楚燃的床楚燃的……好吧，一切都印上了楚燃的标籤，她在楚燃家里，而此时楚燃还先醒了，就堵在外面，自己想悄悄离开都不可能了。


    好在小童总不是个犹豫不决的磨蹭性子，既然跑不了，那就大大方方的面对，反正，理亏的又不是她自己。


    从房间出来时，童浴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远处的小厨房里正低头认真切菜的小楚同志。高高瘦瘦的女孩弓着腰，从右手臂紧绷着的肌肉线条来看，可以想像的出她此时小心翼翼的小表情。外面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碟小菜。


    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点了两下，童浴沂此时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靠在墙边就这样望着楚燃看了好一会儿。


    「你醒了？」


    转身拿碟子的人瞥到不远处的童浴沂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侷促让楚警官说话都有些不自然，「那什么，早饭马上就好了。」


    童浴沂压根就没打算在这里吃早饭，天亮了，酒醒了，她也不应该再和楚燃有什么牵扯了。


    只是看到对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后，本来就有些心软的小童总再见到对方转过来时嘴唇上明显的伤口，忽然心里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忽略掉有点心疼的感觉，童浴沂放大好笑又埋怨的情绪，只是到底没再把准备走的话说出口。


    点头转身进了卫生间，将自己打理好的小童总再出来时，楚燃的早饭基本已经准备到了尾声。


    童浴沂早上吃不了太油腻的，简单的蔬菜粥，搭配两个清淡小炒，配上买来的豆沙包和小酥饼，再煎上几个鸡蛋，摆在桌子上看着就很有食慾。


    「那个，吃饭吧。」


    换下了衬衫短裤，穿回自己职业装的小童总，总让楚燃有种回到重石上班的感觉。好在童浴沂此刻素面朝天，少了两分平时妆容修饰后的凌厉，才让楚警官的心态稍微缓和了些。


    坐到小餐桌前吃饭时，两个人都有些感慨，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彼此竟然还会有和谐共处共进早餐的一天。二人心照不宣的谁也不提昨晚的事，全程于静默中吃完了这一餐饭。童浴沂吃的不少，一碗粥一个豆沙包，这已经比她平时的早饭食量要多很多了。


    「我走了。」


    虽然吃饱就走在社交礼仪上显得不是很有礼貌，但童浴沂也没准备和楚燃客气什么。


    「那个……」


    楚燃脑子里像是被贴了符一样，总是牢记着童浴沂对她说的，不许叫她童童的话。以至于楚警官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童浴沂了，叫全名显得太凶了，叫职位又感觉很奇怪。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你还是可以来找我，我们，就算做朋友……」楚燃边说边觑着童浴沂的神情变化，只她一直都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让楚警官说起话来多多少少有些磕绊，「或者你不愿意，就算是我，作为警察，如果有不法分子对你意图不轨，你一定要来找我，涉及到犯罪或者案件的，你一个人应对会有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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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听到这里终于有了点反应，「对我，意图不轨？」


    她盯着楚燃，眼神中的不言而喻让小楚警官瞬时红了脸，「我，我的意思是，对你人身，要造成伤害的那种，」说到这里她又觉得不太对，「当然，就是精神或者其它……反正就是要欺负你的，你就，就来找我。」


    楚燃被她看的声音发虚，莫名就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好东西。


    「找你？找你你要做什么？赶走别人，换你对我实施，不轨吗？」


    楚燃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她的本意其实是想说生意场上引发的不规则的黑手段，怎么这话出了口在她们两个人中间一转就往奇怪的方向去了。


    「我！」我那不是没得逞吗……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小楚同志低下头，对不起这三个字童浴沂已经听倦了，她也不允许自己说。


    「我错了，我有罪。」


    「赶紧上班去吧。」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一闪而过，低着头的人自然没有看到，但下一秒，下巴便被对面的人託了起来。


    童浴沂捏着楚燃的下巴，拇指轻轻扫过她唇上的伤口，「这个，你的警察同事们问起来时，记得要说实话，就算我报警了。」


    这次楚燃没有错过对方嘴角的弧度，童浴沂转身弯腰换下拖鞋拎起自己的小包，一套动作优雅从容，楚燃总觉得童浴沂做事情有种不疾不徐的美感，哪怕再小的一件事再普通的一个动作，只要是她做的，总有种让人着迷的韵味。


    童浴沂离开的依旧从容潇洒，潇洒的连个余光都没给她，饶是这样，还是让独自站在客厅里的楚警官呆立了好一会儿才趴倒在沙发上拱进抱枕里，「完犊子，栽了，栽的透透的了。」


    颜知微发现，今天的童浴沂有些不太一样。她是自对方进重石起就跟着的，自然了解童浴沂的状态情绪。今天的童总，感觉…似乎…像是过去还是小童总时，准确来说，应该是去年年末至今年年初的那段时间里，整个人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当然，今天倒也没有那么春风扑面，只不过整个人都温暖柔和了不少。


    阿弥陀佛，这是哪位祖宗度化了她家童总？虽然童浴沂从不沖她们发火，但毕竟没有哪个员工不希望自己老闆是个和气温柔的人吧，何况颜知微也是真心为着童浴沂着想的。


    「童总，吃早餐了吗？要备些点心吗？」


    「不用，我吃过了。」


    自从楚燃离开后，颜知微再次承担起照顾童浴沂的重任甚至细緻到日常起居的情况，自然深知对方是没有自己吃早餐的习惯的，现在童浠宁还住校了，她便更加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居然吃了早餐？等等，这件衣服不是昨天穿过的吗？怎么回事？小童总可没有两天穿同一件衣服上班的时候啊，除非……


    不会真有情况吧？思及此，颜知微心里居然还小小的别扭了下，深受路阳小朋友思想荼毒的人本来已经接受了小助理和女总裁的限定，被推翻了cp人设后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楚燃和童浴沂有些可惜了，今天这一出，要是小童总真的另结新欢了……嘶～唉。


    默默嘆息的颜特助无奈，决定下班回家后和路阳好好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


    另一边，在开完会处理好一上午堆积的文件后，小童总终于有心思和功夫询问一下自己的好友。也不知道顾希希那面是个什么情况。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


    信息发出去后，等了一会儿也没收到回信，童浴沂想了想，还是暂时收起打电话过去的想法，一旦真有点什么，自己别再破坏了。


    这一放就到了晚上，待到结束了一天忙碌的童总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时，手机才收到信息提示，打开一看，果然是顾希希的。


    「唉，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童浴沂皱眉，这诗她知道，意思也懂，但实在不理解顾希希想表达什么。小童总十分怀疑，自己这个发小很可能是引用错误诗不达意。


    「说人话。」


    「老童，我栽了……」


    第75章


    江城市公安局。


    请了半上午假的小楚警官中午出现在经侦队时，正好是大家都去吃饭的时段。暂时躲过一劫的人摘下口罩透透气，喝水收拾的一通忙活，待到人差不多回来后，开始了例行关心的答疑会。


    「小楚，又感冒了？最近换季啊，得注意身体。」


    「好嘞吴姐。」


    「怎么了楚燃？又病了？」


    轻咳两声，楚燃拿过桌边的资料包，「有点感冒，头儿回来帮我说一声，我干活去了。」


    「得了，有事叫我啊。」


    自从杨显被抓，张靖弛又和他们达成共识后，档案室俨然成为了经侦队的小型图书室。


    只不过今天在这「图书室」里，还碰到了另一个人。


    「张队？」


    档案室门后有块空儿，地上支了个小桌本来是预备收放资料时垫放用的，此时张靖弛就坐在那桌子上面，低头翻阅手上的东西。


    「来了。」


    张靖弛抬头看了她一眼，本来准备低头继续手里活的人顿了两秒再次猛一抬头，盯着楚燃的脸仔细瞅了瞅。


    「你这……」


    档案室一般没人，楚燃嫌闷，故而进了屋就将口罩摘了下来。


    反应过来的小楚再捂嘴也晚了，就见张队长一副我懂的表情，「啧啧啧，可以啊小师妹，这是霍霍了哪家小姑娘，还是小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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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白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包放到桌子上，转身去取烈士警察档案。


    12年前、15年前、18年前，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一取回，楚燃也没再戴口罩，将东西放到桌上，张队长十分有眼力价的抬起了屁股改倚墙而立。


    「你这是霸王硬上了哪张弓啊？」


    楚燃没搭理她，低头翻找起资料。她始终觉得阿及对她过于敏感的怀疑，一定是有原因的，心里似乎有个模糊的答案，楚燃不确定，所以最后她要再求证一次。


    「唉，」深深地嘆了口气，张队长沉下声音，「我还挺佩服你的，别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还真敢豁得出去。」


    听了这话楚燃才正眼瞧过去，「你想干嘛？」


    「啧，别激动啊妹妹，我就随口一说，你那姐姐和块移动冰山一样，我哪敢啊。不过，这小童总也挺冷的，我说楚燃，」本来想问问她怎么敢的人再看到对方嘴唇上的口子时，不由喉头滚动咽了咽口水，「你可怎么敢啊？怪不得被啃成这样。」


    楚燃皱眉，她也是疑惑了，这个张靖弛怎么就这么确定，自己和童浴沂一定有事。


    「关童浴沂什么事？」


    「不是她？不可能啊，你另结新欢了？」


    「你胡说什么呢。」


    见楚燃这副不自然的样子，张队长笑了，「嗨，跟我还藏着掖着，我喜欢你姐你喜欢童浴沂，都求而不得，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交流交流病情嘛，我又不会说出去。」


    提到韩颂，楚燃默了默，她看看张靖弛，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姐？」


    「喜欢你姐……」


    张队长换了个姿势，将手里的档案夹到胳膊下，「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温柔？漂亮？善良？可这样的人很多啊，构不成什么充分理由。所以，就那么喜欢上了呗。」


    「就那么喜欢上了？」


    「嗯，就那么喜欢上了。」


    见楚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张靖弛将档案抽出轻拍她脑袋，「小傢伙想这么多干嘛，不用什么事都分清个四五六，累不累啊。没听过那么句话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楚燃第一次听张靖弛这么说话，她盯着对方愣了愣，随即也笑道：「肉麻，你这又和哪个琼瑶学的啊。」


    张靖弛同样笑笑，展开一直拿着的文件夹，楚燃这才看清，这是一份手写信稿。


    信纸已然泛黄，边角还有磨损的痕迹，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


    她没直接递给楚燃，而是铺开夹子将纸展平。


    「这是？」


    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当年的东西经得起久留，墨黑的字迹至今仍不褪色，没有落款没有名头，只是寥寥数行字，却看的楚燃心头猛地一跳。


    「我们，抓住孙鑫了。」


    城央花园。


    顾希希盘腿靠坐在童浴沂新换的天鹅绒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个大玻璃杯，幽幽开口：「你怎么换沙发了？」


    「天凉了。」


    刚喝了二两伏特加的顾大小姐抬抬眼皮，决定略过这个问题，她现在脑子有些当机，不适合思考问题。


    童浴沂将一盘提子放到茶几上，坐到顾希希身边，「说说吧，怎么了。」


    「唉。」


    摇摇头，喝下杯里剩下的最后一口酒，顾希希咋舌道：「啧啧，真难喝，童浴沂你能不能买点好酒。」


    「如果你大脑还运转的话，应该记得这是上次你来我家喝酒的时候自己带来的。」


    顾大小姐一愣，瞅了瞅瓶子，就听那面继续道：「你知道的，我从不喝伏特加。」


    已经萎靡的大小姐缩了缩，将自己拢的更严实了些。


    「老童……」


    想要再次出口回击一下这个十分行政机关中年老干部的称呼，但见对方这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知道多说也是徒劳，还是安静听讲吧。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得不到过，所以才这样？」


    「你昨晚没得手？不都昔人已乘黄鹤去了吗？」


    顾希希瞥了她一眼，「对啊，一觉醒来冷汤冷饭的摆在桌上了，人没了。」


    童浴沂抿抿嘴，果然，顾希希的引经据典，不能深思。


    「你们昨晚都做了什么？」


    「聊天。」


    「然后呢？」


    「谈心喝酒，互诉衷肠。」


    童浴沂不语，顾希希看她一眼，「不是我在那一厢情愿的倒苦水，韩颂也说了啊，其实我俩昨晚聊的挺好的。」


    「嗯，互相分享心事的小闺蜜，挺好的，可以继续保持，那请问你还在这忧郁什么呢？」


    「问题就是，我觉得她就只把我当个闺蜜啊。」


    童浴沂看着顾希希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心思一转，「你不会是对她做了什么……」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吼完这一句，顾大小姐再次委顿，「好吧我承认，我是想色诱一下的，我就是试试，谁知道韩颂跟块石头似的！」


    「啧啧，你都干嘛了？」


    童浴沂是真有点好奇了，先不说顾希希还没有失手过的时候，单说韩颂这个人，其实已经很能勾起她的好奇心了，尤其是在得知对方还是楚燃的姐姐之后。


    「就…喝醉了嘛，然后…哎呀，就那些事，反正最后人家特柳下惠的给我换了衣服盖了被子，最后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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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狠咬了一把提子的人还有些不忿，「我觉得我在她眼里，可能和那些病患没什么区别吧，就是一具肉身躯体？」


    拍拍好友的肩膀，小童总对此表示默哀与同情。


    「可能她确实不喜欢女人。」


    「不可能！虽然没发生什么实质的，但昨晚我们还是一起睡的，我又不是失去意识了，她要是不喜欢女人不会有下意识的回避还有不自然的行为。」


    顾希希这次答的倒是十分果断干脆，童浴沂见她的反应和话，似乎印证了自己的某个猜想，「韩颂都和你聊什么了？」


    「她……也没说什么具体的，聊的内容更像是心得体会。其实你看韩颂平时冷冷清清的，但我总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起码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这么平淡？平静？」


    童浴沂不做声，摇摇手里的红酒杯，思绪不自觉的便飘忽到了楚燃和韩颂的身上。楚燃应该是喜欢过韩颂的，那韩颂呢？


    「童童，要不咱俩过吧。」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童总冷不丁听到顾希希这么一句，刺激的她差点没把红酒倒对方身上。


    「说人话。」


    「我哪句说的不是人话？童童我不能叫吗？咱俩过不好吗？」


    眼见童浴沂的脸越来越冷，即使脑筋现在还不是很灵光，小顾总依旧凭藉本能认了怂，「好了好了，不提你的伤心往事了，连你都嫌弃我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梁季川很般配，以为你们青梅竹马，可以白头到老的。」


    「打住，好马不吃回头草。」说着顾希希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去到餐厅的酒柜里取了支红酒。


    「都翻篇的事了，再说了，咱仨现在不也还是好姐们吗，一样白头偕老。」


    微一嘆气，童浴沂终是没再说什么，她了解顾希希，这是心里还对梁季川存着愧疚呢。哪怕嘴上再硬，再宣称要做个没良心的资本家，其实顾希希骨子里还是透着股善良劲儿的，和她家里那些真正没良心的资本家不一样。不然，她们也不会一起这么多年。


    「别说我了，你昨晚干嘛去了？」


    顾希希话锋一转，开始敲打起童浴沂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天天去重石晨昏定省的，比过去给正宫娘娘请安还规律，上哪认识什么新欢。童小沂，说！你昨晚找谁去了？」


    将伸过来的手爪子扒拉开，童浴沂终于喝了口晃悠了半天的红酒，「没谁。」


    「没谁？没谁你跑什么？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今天回来状态都不对了，小沂，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把楚燃当炮友了？」


    童浴沂就知道这个倒霉的顾希希张嘴就吐不出象牙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是炮友？旧情复燃？不是吧小沂，你真能过得去啊？」


    「我和她没关系，你别瞎猜了，有这功夫还是想想你的骨科医生吧。」


    放下杯子站起身，昨晚就没睡好的人准备今天好好补一觉，「我睡了，你少喝点。」


    「哎！你不陪我了？」


    脚步声渐远接着关门声传来，顾希希撇嘴，「切，还不承认。」


    重新靠回沙发上的人幽幽嘆息，手里摇晃起红酒杯。


    「唉～」


    她的骨科医生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要推剧情了～～


    第76章


    刺白的光直射进眼睛，坐在审讯室内的人面色苍白，同已然灰白的头发相衬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无力感。


    楚燃端坐于审讯桌另一边，手中的钢笔点了两下面前的记录本，「夏行长，我们又见面了。」


    「我已经是土埋脖子的人了，你们还找我干什么？」


    「找你来是问问一些当年的事。」


    说着，楚燃从本子里拿出一张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夏一只看了一眼便摇头道：「记不得了。」


    「夏行长，你还是好好看看吧，这个人可是和你有过多年合作的，就这么忘了可说不通啊。」


    夏一这才又抬起头看向楚燃手里的东西，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西装革履的蒋添铭直勾勾地朝他看过来。夏一心中一突，只看了一眼便再次错开视线。


    将对方的不自然尽收眼底的二人对视一眼，楚燃继续道：「14年前，蒋添铭因为债务问题跳楼自杀，但经过我们调查发现，当时给他提供贷款的也就是你时任行长的江城银行，在蒋氏刚出现问题时就直接切断了款项调拨，连规定的一周调查期都没有过。我们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着急的，断了蒋氏的钱？」


    「当时的蒋氏已经油尽灯枯，我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及时止损，一切手续合理合法。」


    「合理合法，包括和重石集团一起做空公司低价收购蒋氏，最后撤销延展期，一举击垮蒋氏集团？」


    旁边始终不发一言的王智忽然出声，楚燃手中的钢笔一顿，就见对面的夏一忽然捂住胸口仰倒过去。


    「夏行长！」


    经侦队会议室烟雾缭绕，王智刘良一人叼着一根烟仰坐在办公椅上吞云吐雾，楚燃坐在另一侧的会议桌上，盯着面前的记录板怔怔出神。


    「真他妈够寸了。」


    刘良将菸头按在菸灰缸里，啐了一句。


    夏一突发心脏病，被送到医院急救现在还在icu里观察，本来已经有眉目的案情又这样搁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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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揉揉鼻樑骨，楚燃只觉头晕脑胀的，也不知道是睡得不好还是被烟味熏得，「我记得夏一以前是没有心脏病史的吧。」


    刘良从王智烟盒里又抽出一根，他以前也是不抽菸的，但这玩意上瘾，看别人都点上自己心里就痒痒。


    「可能年纪大了，人老了毛病也多。」


    这也未免太是时候了。


    会议室再次沉寂下来，几个人各自不语。夏一这条线索暂时中断，现在也只能求他可以平安的醒过来了。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经侦队的大门被敲响了三下。三人齐齐回头，就见张靖弛斜倚在门框上，见他们仨看过来，扬扬手里的文件夹，「孙鑫交代了。」


    那话怎么说的？柳暗花明又一村，车到山前是必有路啊。楚燃率先从桌上跳下来，看着张靖弛只觉她这师姐此刻特别映衬外面的红日光，整个人都亮光闪闪的。


    「都交代什么了？」


    王智迈开八字步小跑到她跟前，张靖弛闻言收敛了笑容，「重石和蒋氏，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童伯远蒋添铭还有那个古及，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厉害的多啊。」说到这里，她若有似无地瞟了楚燃一眼继而又看向王智，「我们现在要重新提审，童伯远。」


    案件至此，已交于刑侦队主导，经侦队协同办案。


    童伯远的问询，楚燃并没有参加，不说是否需要避嫌，单说她自己，已经不确定在面对童伯远时能否再客观的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去看待分析。


    孙鑫的口供她看过了，可作为一名警察，她最先想到的却是如果童伯远再出事，童浴沂会怎么样？


    王智还疑惑一直跟进重石案的人怎么忽然要退出，正要开口询问，张靖弛却出言接道：「也好，现在正缺人手，蒋阔那面需要带人回来接受调查，还有联繫国际刑警正式通缉古及，这些就交给你和李哥了。」说着，她走上前拍拍楚燃的肩膀，轻声道：「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李哥，他经验多，好好学着。」


    楚燃心下一松，对张靖弛真心感谢，「谢谢师姐。」


    张靖弛沖她笑笑，转身拉着王智进了审讯室的大门。


    兵分两路，楚燃跟着李哥先去了蒋氏，然而却没找到蒋阔。前来见她们的蒋翰，不屑嘲讽都摆在了脸上，这公子哥还当楚燃是为了报复那天在童浴沂家的事而来找茬的，言词间便开始不客气起来。楚燃没搭理这二货，当得知蒋阔出差去了国外时，她这心里就隐隐的开始不安。


    从蒋氏出来，站在前门广场上，正午的太阳晃的人睁不开眼。楚燃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遗漏，然而此刻却朦朦胧胧的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回到局里，刑侦那面已经联繫好了国际刑警，现在只需派人前往m国协同抓捕。


    阿及在m国，蒋阔据蒋翰说也在m国，真假未知，但似乎，也太巧合了。


    「李哥，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先联繫国际刑警吧，强制蒋阔回国。」


    审讯进行的时间极长，从上午她们出去开始到现在，除了中间王智和张靖弛出来休息过一次外，这场问询一直持续直到夜深。


    等到审讯结束，三人都已经累到不想说话。


    张靖弛跟着进了经侦办，往沙发上一靠，嘆气道：「这比出外勤还累。」


    楚燃给三个人一一倒好水，问道：「怎么样了？」


    负责做笔录的刘良摇摇头，直接将电脑塞给了她。


    「正好给列印出来，你自己看吧，比电视剧精彩。」


    等在印表机前看着雪白的a4纸一页页散出，楚燃的大脑还有些放空，待到长长的一份笔录书装订好，她才有真切的实感。这是楚燃接手的为数不多的案子中最长的一份笔录书，却也是最让她心绪难宁的一份笔录书。


    不同于其他的案件口供，这份开篇便由场景描写引入的笔录书，好似真的将人带回到了过去的那个年代。


    那是刚刚结束了一系列大小战争，正该好好建设家园的年代。那时候童伯远刚出生不久，家里虽然不似现在但也衣食富足。童家到童伯远少时，已经算家道中落了，当年的乱世让本还能支撑的童家彻底跌入谷底，童老爷子死于那场十年浩劫，童伯远也被剥夺了上大学的资格，更因为身上的标籤帽子，这辈子基本上已无前途出路可言。


    少年气盛，更何况是本就心高气傲的童少爷。一不做二不休，十几岁的童伯远一气之下上了下南洋的偷渡船，也是在那里，认识了蒋添铭和当时船上年纪最小的阿及。


    童伯远为人古道热肠，即使是在如此艰苦的逆境中，依然存着心里的那点侠义。在阿及染上风寒几乎病死时，是童伯远看他年纪小可怜主动照顾起了他，又是在管工准备将阿及扔下海一了百了时救下了他。从那时起，阿及心里就认定了童伯远。也算他命大，在那种缺医少药极度恶劣的环境中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来。之后阿及就一直跟着童伯远，鞍前马后出生入死毫无怨言，人人只道他是童伯远的马仔小弟，但阿及自己心里清楚，童伯远从来没把他当过下人跟班，他当他是兄弟，用心待他，他都知道。


    远渡他乡并没有让童伯远的生活更好过，洋人不把中国人当人，煤矿上最苦最累的活是他们干，刨井下矿的送命活也是他们干，可钱却是他们拿的最少。


    在一次差点矿难送命后，童伯远决定逃离这座黑煤窑，当时被工头打怕了的一众人里，只有阿及不离不弃地跟着他，还有就是同样不服命运的蒋添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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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自夜从煤矿逃出来后一路向西跑，跑到天光透亮，跑到身后再也看不到洋川的槐树为止。就这样跑了一夜的三个人躺在泥沙地里，看着头顶渐渐泛白的天，发誓以后一定要混出个人样。


    没背景没学历没钱的三个年轻小伙子，要想在这花花世界里挣口饭并不难，可要闯出点名堂却是难上加难。


    当时的童伯远，除了活着外，最大的心愿就是出人头地，一定，一定要所有欺负过他们童家，逼死他父亲的人都看清楚，童家完不了，他童伯远，就是撑起童家的顶天柱。


    也许那个年代像他们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要想发家，多多少少都要有些暗地里的门路。就像在他们最开始走私时，还只敢弄些小物件倒倒，从南洋到东洋，赚了点小钱，够他们还算体面的活着。但对于当时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


    接触到暴利边缘，是因为童伯远无意间救了当时街会的黑帮组织头目，一个y国男人，黑白通吃，不抢百姓，专注做「生意」的黑老大。


    对于已经工业化多年并逐步转型的西方社会，遥远神秘的东方古国，在他们眼里无疑就是一座巨型又廉价的採矿场和资源站。


    当兄弟三人从南洋辗转到西洋又回到故土家园时，浩劫已过，他们就这样赶上了为了发展经济大开绿灯的时代。百年难遇的时代红利，让急于求成且已尝到快速来钱甜头的年轻人迷失了方向。看到暴利的三人在一切以经济发展为目标的情况下，利用招商引资外企的身份，开始大量走私矿产资源。


    在秩序建立并不成熟的时期，仅用两年，他们便已拥有了创建自己商业帝国的资本。


    重石集团，蒋氏集团便是在那时成立的。


    阿及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而是跟在童伯远的身边做起了他的影子，或者说，他是他的另一面。


    由白入黑易，由黑洗白却是难上加难。


    自建立了重石起，童伯远便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这个公司上，可前期的收益并没有想像中的理想，短期的资金周转他还可以应付，长期的资金鍊维持，就需要投资商或者其它来钱的途径。


    本打算金盆洗手的人，不得不再次干起了老本行，就这样一直持续到重石渐渐走入正轨，也是童伯远初初遇见谭淼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下一章就是经年（二），你们愿意看岳父岳母的故事吗？愿意看我可以多写点，想要快推剧情我就简单交代一下


    第77章


    那时的谭淼已是江城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除了精緻的五官姣好的面容外，最让童伯远着迷的便是她的气质。


    淡入雏菊，清雅不争。


    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的动心，彼时的谭淼身边不乏各式各样的追求者，童伯远不是最有钱最优秀的，但却是最特别的。


    落魄过的贵族子，硬不服的亡命徒，多年混迹闯荡让童伯远被这世道打磨的坚韧内敛又不失应有的魄力。


    面对这样的男人，想要不动心应该很难。他从不似其他人那般张扬浮夸，却总站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在她需要时，及时的出现。


    从确定关系到结婚，两个人交往的时间并不长，充满了那个年代特有的含蓄与羞涩。约会过几次后，她便答应了他的求婚，结的二人如同所有恩爱小夫妻一般甜蜜幸福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却是在很多年之后。


    谭淼是舞蹈家，身材是她事业的基础。童伯远也尊重她，直到她过了舞蹈演员的最佳黄金年龄后，才有了童浴沂的出生。


    那段时光，应该是他们这三口之家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优裕安宁，平静无虑。


    阿及在童伯远结婚后不久便远走m国开始处理他们的生意。童伯远要干净，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他便替他完成，他想要做到的，他都会为他做到。


    然而一路共同走过且熟知彼此的蒋添铭却不这么想。蒋氏的生意他要，走私的利润他也不能放过。不仅如此，已经不满足于矿产生意利润的人，还要将手伸的更长更远更黑暗。


    也算是为了保全童伯远的安宁，在蒋添铭一开始提出走私军火的时候，阿及只提了一点：不要再带着童伯远了，生意，他们两个人来做。也是那时起，他开始慢慢将自己和重石以及童伯远的关系撇清。


    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的童伯远在发现阿及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他双手染血之后了。


    「军火和毒品，哪一个都不能碰。尤其是毒品，害人全家又祸及自身，一旦沾上，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


    阿及始终记得童伯远和他说过的话，他不同意的，他便不再做，他说不能碰的，他便绝不沾染。


    然而蒋添铭却没这么容易打发，他需要阿及帮他联络维持海外的市场，更需要阿及手底下的人帮他走货保单。已经被利益沖昏了头脑的人感受不到危险更别提保有什么良知了，现在的蒋添铭有的，只剩下对金钱的渴望和贪婪。


    他们三人从少时起便在一起摸爬滚打，一同从最底层走到如今，童伯远可能不清楚，但作为三个人中的旁观者，蒋添铭可是看的明白。这个世界上阿及唯一在乎的就是童伯远，只要拿捏的住童伯远，就不怕阿及不乖乖听话。


    那场悲剧的预谋，一开始的目标，其实就是谭淼。只不过阿及拒绝了，他知道童伯远有多爱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小小的童浴沂在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每次见到他都会糯糯地喊他一声「阿及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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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的阿及不仅拒绝了蒋添铭说的毒品生意，甚至连他们一直在做的军火和矿产走私都要结束。那时的蒋氏做的就不如重石，蒋添铭需要钱也爱钱，怎么会甘心轻易罢手。


    于是，那场预谋的对象，就这样从谭淼变成了童伯远。对于蒋添铭来说，在巨额的财富利诱下，相识于微时一同受苦互相扶持的情义，便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童伯远早已察觉到蒋添铭的不对劲，也是他劝阿及收手回头，回来跟着他好好生活。只是那时候的童伯远还是念着兄弟情谊的，所以在蒋添铭约他进行最后的谈判时，他才干脆的应下了。


    彼时的童家其实已不如过去那般温馨安宁了，表面上的相敬如宾背地里却是同床异梦互相猜疑。童伯远混迹商场少不了声色犬马，随着他回家的越来越晚甚至彻夜不归，谭淼从原本的小有微词，到后来的终日郁郁。童伯远也只道她是小女人家的吃醋心态，道歉赔礼哄着她却也没有多陪陪她和孩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吕卫国退伍转业，回到了江城。


    谭淼没有亲兄弟，一同长大的吕卫国于她而言就如同可以陪伴保护她的哥哥一般。那段时间，吕卫国的贴心安慰与呵护陪伴，让原本忧郁的人纾解了不少。


    童伯远发现吕卫国的特别存在是在谭淼意外的怀孕之后，两个人并没有想过再生一个孩子，因此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多多少少的有些出乎童伯远的意料。


    他是爱谭淼的，但还是忍不住的怀疑，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他也明白，那重新回归的开朗笑容或许并不是因为自己。


    一切如旧，童伯远并没有抽出什么时间从他的名利场退回到他们的小家，只是多派了人手对她悉心照顾。直到童浠宁的出生，他也只是淡淡的笑笑，不动声色的仿佛这只是一件刚刚谈成的小生意。


    谭淼以为他是因为这胎还是女儿有些失望了。虽然，童伯远从未表露过任何想要儿子的强烈愿望，甚至对于他们的小沂寄予厚望，但也是因为这份厚望，让她的女儿自小便沉重拘谨的生活着。谭淼是心疼女儿的，本是个舞者的好苗子，却只能在小小的年纪一板一眼的学些枯燥乏味的数字字母。


    直到无意间发现了那份亲子鑑定书，她才知道，他竟然疑心她至此。伤心屈辱，两个同样骄傲的人，在矛盾爆发时只会更加残忍犀利的伤害对方。童伯远的愧疚，在谭淼赌气的说出自己心里有吕卫国时转变为耻辱和愤怒。


    分居冷战，谁也不肯服软，谭淼带着幼小的童希泞搬出了童家独自生活，谣言便这样喧嚣直上……


    童伯远起初并不知道蒋添铭在约见自己的同时还约了谭淼。


    谈话必然是不欢而散的，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言兄弟情义至此以后永不再见。但当童伯远准备离开时，手底下的人却告诉他，谭淼被蒋添铭的人带走了。


    他一直有安排人跟着谭淼，是保护她也是监视她。还是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希望，他始终不相信，她会就这样变了心。


    谈判就此变成了火併，蒋添铭是存了扣住谭淼的心思，故而约见的地方是东区一家老酒馆，酒馆的后身便是蒋氏的厂房。东区城建落后人蛇混杂，找起人来都更加费劲，出点什么事也算正常。


    童伯远的保镖和蒋添铭的打手就这样在东区的旧马路上进行了一场生死时速的对决，而童蒋两人则在西区的高档会所里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那个大货车司机，确实不是故意撞上谭淼的，但如果不是身后的追逐，不是蒋添铭的邀约甚至不是因为童伯远，也不会有这场车祸的发生。


    那场车祸就此改变了他们每个人的人生轨迹。童伯远至此性情大变，阴郁寡言心狠手辣。吕卫国从痛苦到仇恨慢慢到为报仇疯魔了心智，险些不择手段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还是婴孩的童浠宁，就此失去了母亲的关怀与照拂，只留成长岁月中各种传入到她耳朵里的流言蜚语以及不能为外人道的屈辱与介意。


    至于小小的童浴沂，再也没有人关心她真正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了，成为一名合格优秀的继承人便是她整个青春岁月的全部。


    童伯远的报复来的很快，在和当时还只是规划局局长的薛一平以及江城银行行长夏一联手后，逼得蒋添铭债台高筑走投无路。他知道童伯远不会放过他，却没想到报复来的这样快。已然破产的蒋添铭本想自首，拉着童伯远一起死，谁知道却接到了阿及发来的视频录像。短短20秒，是蒋阔在国外的生活学习影像。蒋添铭只有这两个儿子，蒋翰还小但懦弱胆怯看得出来以后成不了什么事，只这大儿子蒋阔，是他全部的希望了。


    他知道，童伯远的目标只有自己，他了解童伯远，知道自己如果最后去求他，他不会真的绝到断了他的后。可是他也不甘心，所以才在死的前一天，给自己远在海外的大儿子留下了那封信。


    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童伯远自己也不知道，那是蒋阔的保命符却也是他的催命咒。


    蒋添铭果然了解他，童伯远最后不仅没有动蒋家兄弟，甚至还抬手放过了蒋氏，给了蒋阔喘息的机会，一点点的再将蒋氏重新做到了今天的地步。


    也许年纪大了，人也不似年轻那般戾气，对待事物也宽容了许多，所以在蒋家流露出联姻的打算尤其是蒋翰几次三番真心实意的登门拜访后，童伯远也动了些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心思。当然，如果后来蒋阔不是太得意忘形和蒋添铭犯了一样贪得无厌的毛病，他也不会察觉出蒋家的企图，更不会动了彻底剷除蒋氏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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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笔录书尾声，是童伯远最后的阐述。


    「阿及生性善良，将他带上歪路的人是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他并不清楚，帮我只是念及和我的兄弟情义罢了。是我犯下的罪责，我会一力承担，我衷心忏悔，只求法律能够从轻处罚他。」


    第78章


    童伯远的案子经上级机关核实后批覆重新审查，只现在案件中另两名当事人古及和蒋阔都在国外，且无法追踪联繫到人，案件的重审便暂时搁置下来并交由刑侦队和经侦队共同跟进调查。


    「国际刑警拒绝了对蒋阔协同抓捕的请求，说他只是一般的经济问题，没牵扯到重大刑事或其它跨国案件。」


    市局经侦队。张靖弛亲自前来告知他们，也是为了大家一块商量个对策。


    王智靠在公区沙发上吹吹缸里的茶沫，「蒋阔在这案子中并不算很重要的角色，罪责也不重，犯不上为此出逃吧。」


    「除非，他还有其他案子在身。」


    楚燃安静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对于蒋阔她始终怀疑戒备甚过阿及，至于原因倒也不仅仅是直觉猜测，还是因偶然听到路阳提过，童浴沂和颜知微她们好像暗中在和蒋氏竞争什么，背地里可能在互相使绊子。


    起初她还只以为是因为蒋翰死缠烂打童浴沂却没什么进展，这是蒋阔帮弟弟的一种计策，后来琢磨琢磨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而在看完童伯远的陈述之后，她便更加确定了，如果蒋阔早就知道两家的恩怨纠葛，那他对童浴沂，应该不会是让她嫁给蒋翰并且收购重石这样简单。


    「我见过蒋阔两次，那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自己的父亲被人活活逼死，这样的仇怨不可能轻易放下。」


    张靖弛闻言思忖了片刻，随即站起身干脆道：「这样，我先回去打报告和m国警方取得联繫，争取尽快传唤蒋阔归国接受调查。」


    任务事情都交代分派好之后，楚燃回到工位上坐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最近失眠越来越严重了，晚上还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张靖弛见她这副疲惫样子，问道「怎么？没睡好？」


    「有点，可能是最近精神紧张吧。」


    「放宽心，干咱们这行的就这样，压力肯定有，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别让工作和案子太影响自己的生活。」


    楚燃点点头，「嗯，谢谢师姐。」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琐碎事儿，就在张靖弛准备走出经侦办的大门时，门外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小警员，见了她一脸焦急道：「头儿不好了，医院出事了！」


    等到张靖弛楚燃一行人飞速赶到医院时，夏一已经过世了。


    「怎么回事！前天不还好转了吗？都到普通病房了。」


    门口两个被派来值守的警察都苦着一张脸，年纪稍大一些的说道：「张队，今天上午进来个医生打针，因为是注射时间前后，我们俩就让他进来了，他针打的也快，没一会儿就完事走人了，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医生，这才发现不好了。」


    「等我们进来的时候，夏行长已经不行了，最后也没抢救过来。」


    听了值班警察的话，楚燃走到夏一的病床前，只见原本苍白干枯的面容此刻显出些痛苦挣扎后的扭曲，嘴唇还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淤紫。


    「医生怎么说？查出死因了吗？」


    「说是往静脉注射了大量空气，导致各组织器官供血不足，呼吸困难，尤其老爷子还有心脏病，心脏本来就缺血。」


    问话的功夫医生也赶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里她们俩一眼就看到了韩颂。韩颂本来不管心脏内科，但听说了市局案子的嫌疑人死在了医院，知道楚燃一定会来，所以跟过来看看。


    楚燃只看了眼韩颂便将视线移开，连张靖弛也只是眼神示意了下算作招呼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样死很痛苦吧？」


    话是对着夏一的主治医生说的，一个两鬓已经灰白的中年女医生。


    「是，造成的窒息反应就相当于把脸憋入水里，溺水的窒息感，还是很痛苦的。」


    楚燃听罢又看向了夏一，本来已经无足轻重的人，却还要置于死地……


    当事人死在了医院，自然要进行一系列问询。


    「姐你怎么来了？」


    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后，张靖弛派了几个人开始在医院内部进行搜查时，楚燃才同韩颂说话。


    「听说你们的证人死在医院了，这个案子很危险吗？」


    楚燃同张靖弛对视一眼，就听张队长接道：「这人是江城银行的原行长，本来不太重要的经济问题，如今看来可能是得罪什么人了，现在归我们刑侦管。」


    「姐，你上下班多注意点，明儿个我给你送个电棍你带着防身，对外别说咱俩的关系，有事，不是，觉察到不太好不太对就立刻告诉我。」


    韩颂听了不由皱眉，这怎么听都像是楚燃要被报复的感觉。


    「没事的，」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张靖弛搭上楚燃的肩膀，对韩颂笑道：「有我在，我会保护好小楚的。」说着她又从腰间别着的配枪套边取出个东西，「这是我的电棍，按这个钮是电击，拉长就是伸缩警棍。现在凶手还没抓到，医院又是第一现场，还是要注意防范的。有事你就给小楚打电话，或者给我也行，我随传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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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后面，张队长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楚燃瞅瞅她，啧啧，一把年纪了，整的还挺少年纯情的。


    韩颂略一踟蹰，看了楚燃一眼，见她只是沖自己笑笑，便接过了张靖弛的警棍。


    警棍并不重，小巧精緻还挺适合女孩子随身携带的。握把的地方已经有轻微的磨损了，看得出来，这应该跟了她很久。


    「谢谢你，张警官。」


    待到她们忙完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张靖弛开车带着楚燃往市局赶，今晚註定又是个不眠夜了。


    「张队，夏一的死你怎么看？」


    「谋杀就不用说了，只是谁会这么做呢？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如果是因为童伯远的案子，童伯远自己都供认不讳了，夏一除了做污点证人和追责当年的事外，并没有其它了。」


    楚燃看着车窗外的行道树，新铺的柏油马路沥青未干，不知道是哪辆车不自觉地碾了过去，留下了一段长长的印记。心里不好的预感再次隐隐升腾，她从张靖弛放在车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菸嘴有淡淡的甜味，劲儿也比王智他们抽的要小些。


    「我总觉得比起一般的谋杀，这更像是仇杀。」


    张靖弛瞟了她一眼，「少抽点吧，我都准备开始戒了，你别学这个。」


    车子继续向前，片刻后张靖弛才又开口：「仇杀？你是说……蒋阔？」


    「除了他我想不出谁和夏一有什么深仇大恨，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不是和童蒋有牵连的话……」


    「这个节骨眼上，栽赃嫁祸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蒋阔为当年的事报复的可能性也有，但夏一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重病老人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唉。」楚燃长嘆一声靠向警车座椅，「也许他就是个变态呢，毕竟这么多年在仇恨中生活，也许早就心理扭曲了。又或者他还有其它人命案，也不差夏一这一条了。」


    张靖弛听罢默了默，脑海里不由联想到另一桩人命案。


    「你还记得在东区跳楼自杀的那个服装厂老闆吗？」


    楚燃闻言一愣，不明白张靖弛怎么跳到那儿去了，「记得啊。」牵扯到重石的人命案子，她这记忆尤为深刻。


    「我们查到过他在跳楼不久前去过蒋氏，也就一个礼拜吧，回来就自杀了。」


    「你是怀疑……蒋阔？」


    张靖弛摇头，「当时我们只当他是去蒋氏闹被打发回来了而已，这点蒋氏的员工也可以作证，他确实去闹过。」


    「那他后来为什么只恨重石，血书上也只字未提蒋氏？」


    「当时蒋氏给出的答案是，和对方解释清楚了自己的责任和职能，让他明白了蒋氏不过是重石承包的建筑商，源头还是在重石。」


    楚燃闻言冷笑，「现在看来，蒋阔怕是说的没这么客气。」


    张靖弛眯起眼睛，想了想道：「这样，我先让人查一下夏一有没有其他仇家，蒋阔那面我们再多派些人手，查他，恐怕要多花些时间功夫了。」


    楚燃点点头，这个时候，也只能先这样了。


    将抽剩的菸头按灭在车上的菸灰盒里，余下的几缕蓝烟很快消散，楚燃盯着菸灰脑海里自然而然的便回想起童浴沂曾经对她说的：「楚燃，少抽点菸。」


    她不喜欢她抽菸的。


    心口有一丝熨帖，只是还没转化成遗憾，便被另一个想法生生截住，让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如果真的是蒋阔，那夏一死了之后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什么意思？」


    「师姐，能不能派人，保护童浴沂。」


    重石集团。


    新来的前台小美女四周张望了一圈，确定了现在没人，偷偷拿出镜子照照自己的嘴唇，新买的小羊皮，这个色号很衬她的肤色。刚升到人事关系主管的前任前台ada李正好熘达到这，瞧见这一幕的人一敲前台的桌案，「够好看了还照！有客人来了像什么样。」


    小姑娘弱气却也得顶两句，「这不是没人嘛。」


    她话音还未落，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人，ada撇撇嘴，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看吧，这不就来人了吗。」


    小前台心中埋怨，这谁呀，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个时候来，可真会赶趟。


    「您好，请问你……」


    她话没说完，对上来人的脸，不客气的语气立时收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对面一身黑色小西装的楚燃朝她笑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她身后张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人，「好久不见，ada姐。」


    没有员工卡按不了重石的电梯，ada没有顶层刷卡的权限，只能先领着楚燃去人事部找总监卡来刷。


    「不用这么麻烦了，您帮我给颜特助打个电话吧，让她接我一下。」


    ada犹豫了下，拿起电话的手顿了顿，楚燃看出她的为难，说道：「今天来主要是因为一些公事，需要见一下小童总。」


    ada点点头，给颜特助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还有些惊讶，不过她也没拒绝，只说了句「现在就来」便挂断了电话。


    楚燃的身份和做过的事在重石也算人尽皆知了，虽然上面有过明确指示不准大家议论外传，但卧底警察潜伏在内又亲手抓了董事长，这种港匪剧情，尤其还是发生在自己身边，实在很难不让这些职场老油条和办公室小白们好奇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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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事部作为职场消息集中地，里面谁人没个八卦之魂？只见ada李沖楚燃友好又明媚的一笑，问道：「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有，只是因为以前的案子要做个结案陈述，需要小童总帮忙配合确认一下。」


    她看了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过来的几个生面孔，又对ada笑道：「重石现在行啊，遵纪守法前景光明，市里省里还是很看好重石的，跟着小童总好好干，错不了。」


    颜知微到的很快，下了电梯就瞧见对着一众花枝招展的姑娘大姐侃侃而谈的楚燃。颜特助不由皱了皱眉，走过去也没多说什么，只对她微一点头道：「跟我来吧。」


    楚燃始终笑容淡淡，和ada李打过招呼又对着身后的几个年轻姑娘摆摆手，转身跟着颜知微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前，颜特助看着门外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八卦的几个人，开口道：「你刚才都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就说了重石现在前景远大，跟着小童总好好干，一定会大展宏图的。」


    颜知微这才侧目看向她，「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燃咧嘴笑道：「知微姐，别这么严肃嘛，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有些事情要和小童总说一下，关于重石和蒋氏的。」


    颜知微略带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又看，楚燃风轻云淡的样子确实不像来找麻烦的，如果真的是公事，她还是和童浴沂通报一下吧。


    「童总在开会，你先稍等下，我和她说一声。」


    将人带到助理办，颜知微也没招呼她。好在楚燃对这熟悉，熟门熟路的来到自己原先的工位坐下，微微舒出一口气。


    其实刚迈进重石大门的时候，她还是挺忐忑的，但她还是得来，而且必须是她亲自来。


    童伯远被抓后重石应该没有不知道她的了，今天这一出再一传，相信该知道的人都应该知道了，也是给暗处的人提个醒。


    童浴沂，动不得。


    看看时间，离早会结束还有一会儿，楚燃起身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水缓解一下已经有些紧张又期待的情绪。


    重石的办公环境要比市局好很多，再次来到熟悉的茶水间，楚燃看看自己过去每日报导的老地方，不禁怀念。


    在重石的日子，紧张有，不安有，但同时更有温馨和快乐……


    从茶水间出来，迎面正遇上开会结束的童浴沂。楚燃一时间僵在原地，想好的开场白和说辞突然间忘了个干净。


    童浴沂打量着楚燃，黑西装白衬衫人模狗样的仿佛系个领结就能结婚去了。视线最后落在她手里的杯子上，童浴沂定了两秒，转身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只是人走了，话却留下了。


    「沖杯咖啡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呀写，写了两天，最近单位里灭绝师太抽风，我被抓去出外勤了，白天仅有的码字时间没有了，只能晚上点灯～～唉，生活不易啊，咱也从来没那个命遇到个御姐美女上司，只有灭绝师太一号二号带我走向绝情绝爱～～～


    第79章


    总经办门口的廊厅开阔又空旷，加上这里常年不上外人，以至于童浴沂这声音不大不小的一句话，还带了点回音，起码听在楚燃耳朵里是这样的。


    站在助理办门口的颜知微见人还傻愣愣地杵在那，不由开口提醒道：「别愣着了，快去啊。」


    回过神的小楚警官嘴里连应几声，一熘烟地跑回茶水间。颜知微见了不由感慨，这样子还真挺像她刚来重石的时候，笨拙青涩却也懂事勤快讨人喜欢。


    等到楚燃端着她的拿手咖啡重新站在总经办的大门前时，倏忽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咚咚咚」


    「进。」


    房间里，童浴沂端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就像过去她无数次来这间办公室里送咖啡时见到的场景一般。只不过现在，她的童童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童总了。


    「童总，您的咖啡。」


    童浴沂这才将视线从电脑上收回，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咖啡，端起来抿了一口。也是奇怪，一杯咖啡而已，怎么偏偏只有楚燃能泡出这样的味道。


    「找我什么事？」


    话到正题上，楚燃也收了心思，她自觉走到童浴沂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色认真道：「我们抓到孙鑫了。」


    童浴沂闻言蹙眉，这话一出她就有预感了，楚燃今天应该带不来什么好消息。


    觑着对面人的表情，楚燃斟酌着用词，「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你父亲的案子可能要重审了。」


    「什么意思？」


    事关案情不好泄露太多，楚燃想了想，还是捡了些能说的告诉了童浴沂，「童，」刚起了个头便顿住，收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及时改口道：「童伯父早年间和蒋家兄弟的父亲有些过节，蒋父的死和你父亲有关，当年和这件事情牵扯的三个人，原江城银行行长已经在前日被杀害了，你父亲和薛一平在监狱里暂时比较安全。我已经去见过童伯父了，他也希望警方能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童浴沂不语，只淡淡盯着楚燃，「事情真的会这样简单？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保护我？」


    楚燃摸摸鼻子，「从现在开始，警队会抽掉两名警员在暗中保护你，还有我希望你能加强一下安保措施，不仅是对你，还有小宁那面最好也派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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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努力让自己下面的话能公事公办一点，「至于我，这段时间晚上，我会去你家，保护你。」


    最后的两句话在童浴沂犀利的目光中渐渐弱了下去，楚燃咽咽口水，维持着表面的正经严肃，只不过已然泛红的耳朵还是不争气的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小楚警官心里争辩道：这任务不是她要求的！也不知道张靖弛和王智说了什么，最后就定了她来。她堂堂正正，丝毫没有假公济私，所以要理直气壮。


    「你，保护我？」


    楚警官好像忽略了一点，面对童浴沂时，自己从来都是理不直气难壮的。


    「请你相信我的能力。」


    梗着一口气说出这句话，继而更加尴尬的沉默和童浴沂略眯起的双眼让楚燃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的意思是，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虽然我是经侦，但是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输刑侦队的人。」


    小童总一句话没说，只幽幽地盯着她瞧，楚燃也是郁闷了，自己多能憋住事的一个人啊，怎么一见了童浴沂就犯病呢。


    「主要刑侦队也没有其他女警员了，张队太忙要主持大局，男警员按规定是不合适的。」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一通解释后，楚燃此时脑子里也只剩咬掉自己舌头这一个想法了。


    全程一言不发的小童总终于开口了，就见人慢条斯理的抿了口咖啡，「女警员，难道就很安全吗？」


    楚燃觉得自己可能要烧化了，童浴沂一句话直接点的她又羞又尬，面上还得强装镇定。就算她动机是单纯的，但对童浴沂这个人的心思她可从不单纯，这点她自己知道，童浴沂也明白。


    上次信誓旦旦的保证还声犹在耳，当天晚上她都干了什么？


    「这次因为有潜在的危险，所以我会保持万分警醒，绝对不会对你，对你……」


    话是真说不下去了，好在童浴沂很懂的没有等她吞吐着说完，「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绝不会。」


    深呼吸，楚燃心道：我知道我没醉更没失忆，不要再提醒我了好吗！


    楚燃抿抿嘴唇，「那好吧，既然你信不过我，我会和队里说明情况，让他们换一个人来。」


    呦呵，这是学会欲擒故纵了？童浴沂眉头微挑，不动声色。


    楚燃看看她，果然就这么不想看见自己。难以忽略的失落感袭来，小楚警官落寞地点点头，「抱歉，打扰你了。」


    就在楚燃站起身准备离开时，童浴沂适时出声，「算了，就你吧。」


    说罢，她也跟着起身，走到楚燃面前站定，「不过，在此期间，你要都听我的。」


    市局会议室。


    「这个人是古及手下的得力干将，最近有人见过他出入江城，眼镜你和小吴搭档追踪一下这个人，不要着急抓捕，跟着他，最好能一举抓获古及。」


    「是，头儿。」


    「张队你还有别的事吗？」


    张靖弛摇摇头，示意王智作主继续。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楚燃晚上还要出外勤，时间差不多了，早点去吧。」


    一旁的张靖弛咧嘴笑道：「小楚最近辛苦了，白天夜里的忙活。」


    她说的自然眼神却戏嚯含笑，别人听着可能只是寻常关心的一句话，可在楚燃耳朵里就不是这意思了，这个张靖弛！


    旁边的王智还补了句，「是辛苦了，这样，蒋阔那面我们会再派人手，尽快将人抓获归案，小楚再坚持一下，也要注意身体啊。」


    张靖弛又跟着轻飘飘的来了句：「对，注意身体，保重。」


    没忍住冲动，楚燃悄悄瞪了她一眼，结果对方沖她一挑眉，眼神里一副「你懂得」。楚燃很怀疑，记忆中过去那个刚直不阿的老学姐究竟和眼前这货是不是一个人？


    骑上自己的小轻机，楚燃准时在五点半来到重石，将车停好，快步跑进重石大楼。


    现在她可以说是童浴沂的专职司机了，晚上接她下班回家，早上送她上班来重石，之后再换乘自己的小轻机去到局里报导。


    麻烦是麻烦，累也挺累，但快乐也是真快乐。


    这几天重石的前台后区已经习惯了按时来报导的小楚同志，有时候童浴沂要加班，路阳还会给在助理办等着的楚燃带一份员工餐。


    今天的童浴沂结束的早，楚燃来的时候，她已经休息了一会儿，见人来了也不多说，站起身连个余光都没给她，径直向门外走去。


    好在，楚燃也习惯了，这辈子的脸皮都贴给童浴沂的人上前拿过桌上的女包，跟在小童总的身后熘熘地跑上了电梯。


    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按电梯出电梯开车门的一套流程下来，还是有几分当年在重石当助理时的风采。


    「去柏西路。」


    楚燃透过后视镜看一眼童浴沂，再看一眼，「好的。」


    车子拐弯，驶向西城区。


    童浴沂全程只在要拐弯的时候发出指令，等到车子行到柏西路上一家西餐厅时小童总终于发出了「停车」的命令。


    这是？


    待到看清牌子上的字后，楚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心口冒酸泡的滋味就更别提了。


    这是柏西路上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口味怎么样不知道毕竟也没见哪个视频博主来打过卡，价格倒是先口味一步贵出了圈。而这些都不是楚燃此刻黑云压城的原因，这个餐厅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这是她去城央花园等人的那天晚上蒋翰带童浴沂吃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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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倒还真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这餐厅口味还不错想来吃饭而已，当然顺便带楚燃尝尝的想法自然被小童总无情忽略掉了。


    餐厅整体布局都偏暗色森林系，环境清静很适合她们这种吃饭经常性全程不发一言的人。虽然，楚燃是被迫不敢说话的。


    餐位之间有隔断，私密性也好，这种灯光环境，情侣之间幽会也是很不错的。楚燃自坐到座位上开始，心里的酸水就像趵突泉一样，咕咚咕咚左一泡右一泡，看到什么联想什么，联想什么酸什么。


    童浴沂也发现了，自从进了餐厅，楚燃似乎就不太高兴，点餐的时候还直接对侍者来了句「不用了。」


    小童总心里的火苗也燃起来了，这刚才还好好的，不像是白天在单位里受了委屈，忽然是怎么的了？


    「如果是保镖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在车里等着我。」


    童浴沂说完自己先皱起了眉，她的本意其实是想说：如果真当你是保镖就不会带你上来了。可每次对上楚燃，她便忍不住的这般「词不达意」。


    果然，下一秒就见楚燃「噌」地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童浴沂捏着菜单的手指渐渐泛白，克制住想要把整本菜单砸在楚燃后脑勺上的冲动，当然这个冲动很快便从砸后脑勺变成了正脸。刚走了几步的人站住转身重新走回来坐到了她对面，「你吃你的，我需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童浴沂看着她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哪里还有什么食慾，沖侍者略一颔首致歉，这次换她站起身嚮往外走，楚警官这时候赶忙跟上去，全程懵圈的侍应生站在原地愣愣地目送两个人你追我赶的离开。


    「童总，童总。」


    出了餐厅快步追上前面的人，楚燃立在童浴沂面前挡住去路，却又不说话。童总那个称呼怎么听怎么让童浴沂没来由的烦心。


    「不是我求你来保护我的，你要是不愿意就赶紧走，我自己有私人保镖，不见得比你楚警官不专业。」


    不专业三个字她特意加重，语气里已经有些火苗的意味了，楚燃也听出来了，童浴沂是真有点动气了。


    「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呼出口气，小童总平缓了情绪，冷冷道：「让开。」


    楚燃不动，童浴沂瞪她一眼，绕过人就要往驾驶位上走。楚燃赶紧拦住她，拉住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这个餐厅，你和蒋翰来过。」


    忽然这一句把童浴沂说的愣住了，她想了想随后才反应过来，这确实是蒋翰推荐给她的，只不过自己觉得还不错，后来又同顾希希她们来吃过几次。


    所以，楚燃是因为这个原因不高兴？不对啊。


    「你怎么知道蒋翰带我来过？」


    我自己都记不住了。


    刚还气稍壮的楚警官顿时又矮了半截，童浴沂还真是每次都能抓到她的漏洞攻击啊。


    见人不说话，小童总再补一枪，「你跟踪我？」


    「不是！」


    赶紧将自己和变态狂划清界限，楚燃在童浴沂审视的目光中嗡声道：「就是那天，我去找你你不在，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是和他去这个餐厅了。」


    「哪天？」


    要不是看童浴沂这副冷肃的样子，楚燃已经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就是我去找你，你！你拿了我手铐的那天……」


    其实在楚燃一脸难言还带点羞涩的时候童浴沂就反应过来是哪一天了，只是当她就这么说出来之后，童浴沂还是有些……莫名的情绪。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时候也被另一种别扭的暧昧感取代，童浴沂瞥了对面人一眼，回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还有些发懵的小楚警官愣了愣，确认了童浴沂是上了副驾驶，赶忙乐颠颠地跑到驾驶位上开门坐好。


    以前她还是重石小助理楚燃的时候，童浴沂就是坐在她的副驾驶位上的。


    「饿不饿？」


    一记眼刀冷冷扫过，楚警官收到指令，自己这是说了句废话。


    「去别的西餐厅？」


    「不想吃了。」


    楚燃眨眨眼，深秋时节外面天色暗的快，这个时候也确实不好再多吃什么了。


    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童浴沂余光扫了身旁的楚燃一眼，好似感应到了她的气息，楚警官软下声音，冲着小童总甜甜一乐：「回家，给你煮面。」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楚常在二进宫，祝楚常在早登后位～


    第80章


    夜深寂静，楚燃四仰八叉地躺在童浴沂家的客房里，盯着天花板脑袋里天马行空，耳朵却竖的尖尖。


    她的房门开着，且应自己的要求，童浴沂虽嫌弃满满，却也开着房门。不为别的，楚警官言之凿凿：「我得时刻保护你，开门方便我听声辩位及时护驾。」


    「开门还方便贼人直接进屋意图不轨。」


    「那贼人要是走窗呢？」


    「我家住顶楼。」


    「对嘛，直接从楼顶跳进来，玻璃很容易搞碎的啊，你没看《柯南》吗？怪盗基德就爱这么干。」


    童浴沂不想搭理她了，拿杯倒水转身走人。楚燃坐在餐檯边伸长脖子瞅着她的背影直到进屋，人进了房间，门却没关。


    小楚警官笑了，吹了声口哨愉快地跑去洗碗。


    躺在床上同样没睡着的还有主卧里的童浴沂，小童总想的东西就比较具象了。过了遍明天开会要重点关注的问题和后续跟进，又到顾希希给她做的空壳公司已经好了，是否需要针对现在的蒋氏进一步打击，再到明天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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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楚燃来了，她又恢复了在家吃饭的习惯，也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好精力，每天早上还能换着法儿的整出三碟两碗。


    其实楚燃来了也挺好的……


    深吸气，闭上眼睛再睁开，将脑袋里适应楚燃的想法驱散。


    小童总开始心理暗示：自己也许只是需要个生活助理，对，明天就让知微去招个助理。


    风平浪静的日子持续了一周，楚燃说到做到，果然没意图对童浴沂行什么不轨，起码人家楚警官并没有在人前表露出任何非分之想的念头。


    彼此相安无事直到周六这天。楚燃不用上班因此早早的便去到城央花园，她买了些蔬菜牛肉排骨，想着今天能给童浴沂做顿好吃的。


    两手提着东西的人来到童浴沂家门口，赫然发现大门居然没关，心瞬间提起的人将菜轻放到玄关，从腰间掏出派发给她的配枪，放轻步子向里走去。


    客厅空无一人，楚燃举着枪从卧室到客房找了一圈，最后来到关着门的空屋。轻压门把快速推开后冲进屋子，没有绑匪没有歹徒，有的只是背对着她独自坐在椅子上的童浴沂。


    外边天光正好，有融融的阳光洒进房间，明明应该那么温暖的，可是她的背影却让看到这一幕的楚燃，心口有一瞬间的抽疼。


    「童童。」


    被唤到的人略微侧过脑袋，脸上似有泪迹未干。


    「你这次来，又是什么目的？」


    楚燃不明所以，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忐忑不安的感觉渐渐袭来。


    「童童，你怎么了？」


    「我都知道了。」


    童家虽然现在不比过去，可该有的人脉关系还是有一些的，加上顾希希的暗中加持，哪怕市局已经在有意隐瞒，可想要知道童伯远的事情也并不算难。


    「你，知道什么了？」


    楚燃走到她身前伸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却被童浴沂一把甩开。


    「你来保护我？楚燃，你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呵呵，你还真的是，每次接近我利用我，都有这么正义凛然的理由作藉口啊。」童浴沂冷笑，她红着的眼圈氤满水汽，仿佛再多说一句话眼泪便会从眼眶中滑落。「所以这一次，你又是为什么？看阿及叔有没有和我联繫是吗？为了抓住他，是吗。」


    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滴落，童浴沂扬起头，楚燃没见她这样哭过，一时间只觉心疼到无以复加。想要解释的话也只剩下，「你别哭，我不是的。」


    「楚燃，我不想再这样一次又一次，承受你带来的伤害了。楚燃，我没有办法去相信你。」


    「童童…」单膝跪在她面前，楚燃握住童浴沂纤弱的肩，迫使她看向自己，「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只是来保护你的，阿及那面，」话说到一半的人顿住，关于抓捕阿及的具体事宜已经涉及到办案细节，不能透露。


    静静注视着她的欲言又止，她的急切辩白，童浴沂忽而抬起手腕，撩开楚燃额间一缕碎发，「楚燃，你走吧，我们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童童……」


    比起她的愤怒斥责，这样的童浴沂才更加让她害怕。


    「为什么？」


    她要怎么说？怎么告诉她自己的心灰意冷。父亲最引以为傲的重石集团是建立在罪恶之上的腐朽，而她自己，她的一切，抚育她的，成就她的，统统沾染上了骯脏与罪孽，她要怎么面对楚燃？


    骄傲如童浴沂，怎么能将自己最腐烂的疮口血淋淋地让他人窥视，尤其，这个人还是楚燃。


    「如果，如果爸爸真的…」死刑那两个字，光是想到，她都会觉得窒息，「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去面对你？」


    楚燃愣住，她没有想过或者说，不敢想到的问题，再一次从她最不想的人口中说出。


    她最害怕的，就是童浴沂会这样想。


    颤抖着抬起手，童浴沂一指门口，「离开我家吧，我不需要被保护。」


    「童童……」


    「走。」


    日子再次如常。太阳东升西落，街边人来人往，黎明踏着朝阳忙碌，夜深再伴着月色归家。


    时光温情又无情，让人怀念却从不停留。


    这一次的不相见，两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平静许多，千疮百孔都隐在精緻的皮囊下，不需关心不许窥探，没人能察觉出她们的改变，但若二人相见，一定发现，彼此再也没有真正的笑过。


    童浴沂拒绝了警察的保护，她雇来专业安保团队，楚燃悄悄去查看过几次，才稍稍放心下来。


    和顾希希是在韩颂家偶然遇到的。


    那天正是个周末，楚燃好久不见韩颂，便想着来看看她。


    开门的是顾希希，门开后，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来了？」


    不大的一张餐桌，摆好了热腾腾的家常菜，顾希希和楚燃相对而坐，韩颂拒绝了她们两人的帮忙，独自在厨房忙碌。


    「你和我姐……」


    「你和小沂……」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和顾希希难得这么有默契。


    顾希希看看她，楚燃去重石保护童浴沂的事她早就知道了。童浴沂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却在楚燃来了之后明显有生气了许多，她看在眼里，也就不再管她们的事情了。当然，最后发生了什么她也是清楚的，毕竟童伯远的事还是她打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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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用那个眼神看我，我和你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楚燃还有点诧异，顾大小姐这是转性了？果然，下一句就听她继续道：「我正在追她。」


    好吧，还是那个顾希希。


    楚燃并没有对她在追韩颂这件事上发表什么看法，而是转了话题道：「重石和蒋氏的事情，想来你也知道了，童浴沂那里希望你能多费心。」


    顾希希白了她一眼，却也不像原先那样的态度，「我和小沂一起长大，她的事情我自然会管。」


    楚燃笑笑，虽然知道她不需要，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顾希希也没驳斥她，只是微一点头，算作应下。


    当韩颂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时，见到的就是饭桌前各自低头做沉思状的两个人。


    将菜放到桌上，韩医生揉揉自己的手腕。


    「一会儿洗碗切水果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累坏了吧。」


    顾希希说着，直接上手开始给韩颂捏起了胳膊。


    楚燃第一次注意到，顾希希看韩颂时的眼神：晶晶亮亮似有星辰。顾希希生的美艷，这样的长相一般总是搭配媚眼如丝，很少见她瞳眸中能映出如此纯粹干净的明亮。


    「倒也不至于这么脆弱。」韩颂对她笑了笑，又招呼楚燃道：「燃燃快吃吧，看你，都瘦了。」


    韩颂的厨艺，也算楚燃从小吃到大的。从对方能够到灶台起，两个人的早餐便开始由韩颂做。再到后来，她们渐渐长大放学也越来越晚，在韩老爹加班的时候，韩颂便不再带楚燃去消防局的食堂，而是慢慢地学着做些简单的饭菜。


    家的味道与留恋，就这样在一餐一饭，在亲人的陪伴中历久弥新。


    楚燃逐渐麻木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舒缓的温暖，即使顾希希在，也没有突兀的让她觉得不适。相反，楚燃必须承认，那种淡淡的温馨感，确实治癒了她。


    只是如果在看到顾希希的时候，不要联想到童浴沂就好了。


    不过，就算不看到顾希希，她又怎么会不想到童浴沂？


    生活再次变得单调又充实，楚燃工作更卖力了，只是比照初入警局时的朝气阳光，现在的她竟有种老道的沉着干劲。


    也不过三年……


    阿及在第一次的追捕中逃脱，案件一时间变得复杂棘手起来。当初也不知道谁想出的馊主意放出童伯远要被判死刑的谣言，人是上钩了，却只是对方放出试探的空饵。


    「阿及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人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这么多年，又是吃刀口饭的，刑法可能比你都熟，童伯远虽然走私，但一没贩毒二没杀人，死刑你个脑袋！」


    被无辜喷了一通的刘良摘下眼镜擦了擦，「这也不是我想的主意啊，上面派来协助的专员说这个办法好用，他说……」说到这里，刘良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看了口供之后就说阿及肯定会为了童伯远甘心冒险，就算是陷阱也一定会来，人家也没说错啊，那不是来了吗。」


    长嘆一口气，楚燃闭了闭眼，随即起身向机房走去。还是先别纠结这个问题了，比起阿及，她更担心的还是蒋阔。一直悄无声息地躲在暗处，连调查蒋氏都没把他引出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没赶上0点之前发出来～～那就祝大家周末愉快吧～下周要去外地参加婚礼（这几年国庆假期开始变成了参加各种婚礼的假期，没错我要去两个城市赶两场婚礼…）争取走之前再多码点出来～晚安感谢在2020-09-2320：57：34～2020-09-2600：1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二又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海滩热浪，香槟美女。戴着墨镜的男人只着一件短裤，躺在沙滩椅上，旁边还卧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正往他嘴里送吸管。男人的手也没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在女人身上。岸边停着他的游艇，对面是一群穿着比基尼的年轻姑娘在玩沙滩排球。


    就在男人快要昏昏欲睡时，身旁的电话响起，女人连忙拿过递给他。


    「说。」


    男人语气很不客气，可能这电话扰了他即将的清梦。


    电话那端，是一道恭敬的低哑男声：「老闆，一切都准备好了。」


    「没留尾巴？」


    「我们处理的很干净，找的人也是圈内有名的，很可靠。只是听国内那面说，警察似乎在调查张强的事。」


    「哼。」男人冷笑：「一帮蠢货，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尽快安排，这周之内，我要去m国。」


    「是，老闆。」


    挂断电话，男人摘下墨镜，一双略微吊起的眼睛下是藏不住的锐利与阴狠。将手上的香槟尽数倒在旁边女人身上，蒋阔眯起眼睛一点点靠近，接着伸出舌头开始吸吮……从唇舌交缠中分离，他拍拍女人的脸，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宝贝儿，惹我不高兴，可是要死掉的哦。」


    江城市公安局。


    「头儿，我们找到张强的妻子了，她说在张强死前三天，确实有个说是张强朋友的陌生男人来找过他们母子，不过那个男人没说什么，只是在家坐了坐便走了。」


    将菸头捻在桌上的新八宝粥罐里，张靖弛头也没抬道：「人确认了吗？」


    「确认了，就是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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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洋，蒋阔的特助，蒋氏的人说他是蒋阔最得力的手下。


    重新点了根烟，张队长对于面前这个打一桿子出个屁的小孩有些头疼了，她耐下性子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一些，「还有呢？我让你问的少没少东西呢？」


    小警员搔搔脑袋，「哦对！她说没丢什么东西，只是家里墙上的一张全家福不见了，还有就是儿子的一个小木雕玩具。」


    「木雕玩具？」


    「对，因为是张强亲自雕刻的，所以她儿子一直很珍惜。那孩子第二天和她说她还以为是小孩子淘气给弄丢了，也没当回事。」


    张靖弛听罢想了想，沖外面喊道：「李哥。」


    「来了。」


    老李从门外跑进来，「张队，叫我？」


    「李哥，有汪洋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除了和蒋阔去m国那次之后，再没有查到他的出入境记录，至于其它的……」


    「其它的在这。」


    三人回头，这次换楚燃充当及时雨。小楚警官径直走进刑侦队长办，将手里的档案夹放到张靖弛桌上。


    「我们查了这个汪洋的徵信记录，发现他有几次逾期还款。他不缺钱，除非不方便或者忘记了，不然应该不至于此。我们就顺着这些时间节点查了他那段时间内的交易记录，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离开江城。」


    「可蒋翰不是说他跟着蒋阔出差去了m国了吗？我们查到了他们俩最后一次的出入境记录，确实是去了m国。」一旁的李哥不解道。


    「如果，他根本没上飞机呢？而且蒋翰那个人我熟，撒没撒谎不知道，但真要密谋什么大事，他可绝不是一个靠谱的同谋，他知道的越少对于蒋阔来说，可能还越好。」


    翻着手里的资料，张靖弛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立即传唤蒋翰接受调查，小楚，现在能定位到汪洋的具体位置吗？」


    楚燃摇摇头，「我们现在只看到他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是昨天在江城东区一家饭店。他不用银行卡，行动支付端的记录需要企业协助调查，但…有的你也知道，那种小门店并不好找，登记也不严格，因此只能确定几个大体的方位。」


    张靖弛站起身，一拍楚燃肩膀，「有这些就够了，小候你按照楚燃给的地址去查监控，锁定汪洋具体出行方位，李哥你带人后续跟进搜捕。」


    「是。」


    童浠宁就读的国际高中位于西城郊区，一座城堡式的私立高中，来这里上学的孩子非富即贵，衣食住行的条件和师资力量自然不用多说，且这里的孩子大多不需要参加高考，高中之后直接出国深造，故而氛围稍显轻松。


    学校是全封闭式管理，外人进不来学生自然也出不去，安保和私密性一流，这也是童浴沂当初继续按照父亲的意志将童浠宁送进这里读书的原因。只是，向来爱好自由的童二小姐在最初的新鲜劲儿过了之后，便开始腻烦起这座囚牢。同学们和多数富家子弟一样，优渥的家境灌注出来的小禾苗们，或知书达理卓绝非凡，或道貌岸然贪玩纨绔，童浠宁见多了，对这些同年龄段的少男少女们没什么兴趣。


    父亲出事后，童家必然受了波及，流言蜚语有，背后嚼舌根的更多，如果不是姐姐撑住了童家，现在的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坐在操场最外围的花坛边，童浠宁长久地注视着身后的围栏，最终，她打消了□□跑出去的念头。


    算了，还是不要给姐姐惹麻烦了。


    「宁宁？」


    正一个人发呆，听到声音的童浠宁愣了愣，回头，就见栏杆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戴着个棒球帽，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深陷的酒窝。


    「你是谁？」


    「我是保护你的人。」


    「保护我的人？」


    童浠宁疑惑，从没听姐姐说过给她派过保镖啊。


    「宁宁。」


    女人再次开口。


    童浠宁不由仔细打量起来她，很和善的面相，看样子不像是坏人。而且她知道自己的名字，那是只有爸爸才会这样叫的小名。


    「我是你爸爸的手下，你爸爸早年救过我爸爸的命，我从很小就跟着他了。他出事之前，嘱咐我要好好保护你。」


    二小姐听后皱皱眉，她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轻信陌生人的话，只是眼前这个女人，知道她的小名还有她提到自己爸爸时的温柔，让她潜意识里不由得相信了两分。


    「那你为什么之前没出现过？还有我姐姐，她知道你吗？」


    女人摇摇头，「你姐姐那面自有其他人，至于我，我的任务只是你，保护好你，照看你长大，就像影子一样。」


    「影子？」


    「对，影子。」


    上课铃声响起，童浠宁却没有要走的打算。


    「影子都是隐匿在暗处的，你出现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人不由轻笑，「你爸爸说你最聪明伶俐，果然如此。」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爸爸早年做生意得罪了一些人，怕会有坏人来伤害你，所以我出现了。」


    「哦。」像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童浠宁再次坐回到花坛边，仿佛这并不关乎她的人身安全一般。


    「你不怕？」


    「我怕，坏人会不来伤害我吗？」


    女人这次仔细瞧着眼前这个小女孩，还真的是，特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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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


    「上课铃响了，不回去吗？」


    「不想回去。」


    「不喜欢这门课？还是不喜欢老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课，大概不是英语就是语文吧，没意思。」


    女人看了看她，忽然伸出手穿过围栏，「我带你离开，既然你不喜欢这里。」


    童浠宁回头，脑袋上方的手像是有种吸引的魔力，仿佛拉住那只手，就可以离开这里的枯燥，追逐自己的嚮往。


    童浠宁静默良久，最终她也只是摇摇头，「不可以，逃课顶多挨顿骂，跑了的话，会被通知家长。」


    女人伸出去的手没有收回，而是再次对她微笑：「我们只离开一小会儿，会在老师发现你逃跑之前回来的。」


    「你想带我去哪里？」


    「我小时候的天堂，那里有溪水有草地，还有我父亲架的鞦韆椅。」


    童浠宁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站起身，看着面前温和的人，犹豫了下，还是缓缓地伸出手……


    重石集团会议室。


    月度总结，各部门的一把手聚在这里开始秀起这一个月自己的成绩。只要是盈利的，只要没有亏损，小失误也可以漂亮的掩盖，炫的一手好能力。


    到市场部时，作为下设销售部、传讯部、策划部三个重要部门的总头儿，市场总监信心满满地站在台上，打开自己的ppt.童浴沂的手机适时震动了一下，她扫了一眼大屏幕上的字，点开手机，是一条陌生信息。


    耳中传来市场总监侃侃而谈的话，扫过刚刚打开的信息框，这一眼看的她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台上时刻注意老闆动向的人，卡顿了一下，见童浴沂始终低着头，心里开始打鼓：自己上个月跑单的事不会被人告发了吧？下一秒，就见小童总猛然站起身，「抱歉，突然有重要事情要处理，今天的会暂时延期。」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一屋子西装革履的男女面面相觑。


    一出会议室的门，童浴沂便开始打电话，「怎么回事！小宁呢！」


    电话那端的人还有些疑惑：「二小姐？二小姐不是在学校里吗？」


    「废物！人已经被带走了，照片都发到我这里了！给我去找！」


    对面的男人听后大骇，连应了几声，童浴沂不想再听，挂断了电话。


    颜知微跟上来，「童总，出什么事了吗？」


    童浴沂不想说话，直接将手机递给她，颜知微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帽子的人牵着童浠宁，照片只有背影，拍的又模糊，那人身量不矮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只旁边露出一角的城堡建筑，和童浠宁略微露出的半个侧脸可以断定，带走的确实是她们二小姐。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文字：你妹妹可比你听话多了。


    简讯没署名，但童浴沂心里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蒋阔。


    「童总，我们要不要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的人当下皱起了眉，还没等说话，下一秒手机再次传来信息。


    童浴沂赶紧拿过查看，还是那个号码：「报警的话，这么可爱漂亮的妹妹，我可就……不得不说一句，童家还真是出美人啊。」


    童浴沂死死攥住手机，上面的话仿佛穿透她的眼睛直直扎进心脏。这个畜生！如果，如果小宁出了什么事……


    「不能报警！」


    按住颜知微举起的手机，童浴沂闭眼深吸口气，「现在，派出所有人手，去找小宁。从学校附近开始，花多少钱多大代价，都要给我把人找到！」


    颜知微没看到第二条信息，只以为是童浴沂私心不想和警察有过多的牵扯，还想着再劝两句，就见对方已经拿起手机回拨了那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挂断，紧接着，是第三条简讯。


    「今晚十点，东区老酒馆，带上五百万，你一个人来。亲情提示：不要耍什么花样，不然我不保证，能做出什么哦。毕竟，你妹妹真的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踏上征途了，大约3号会回来～唉～提前祝大家中秋国庆玩的开心


    第82章


    「鞦韆椅呢？」


    这里应该是西区的人造湖，只有林中一小潭水，周围倒是真草地，喧嚣城中难得的闹中取静，还算不错的地方。


    「应该被拆了吧，唉，果然没什么回忆能长久留存啊。」


    女人微嘆气，摘下帽子，一头墨色长发散开，她轻轻拨弄着，将散下来的头发尽数拨到耳后。


    「小傢伙，姐姐好看吗？」


    一直盯着她瞧的二小姐抿下嘴唇移开视线，嘴上还硬撑了句：「一般吧，比我姐差点。」


    「童浴沂？」女人拉长音调，似乎真的认真回味了一下，「是很不错，嘶～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个弯的吧？倒是可以考虑下。」


    「喂！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姐才不是呢。你别对她动歪心思啊，再说了，」说到这里，童浠宁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我姐也看不上你。」


    「那可未必。」女人笑笑，凑近了些，「据我所知，你姐好像喜欢从事武力劳动职业的，我的身手可比警察好多了。」


    童浠宁愣了愣，「我姐对女人没兴趣。」


    「小朋友，性取向是天生的，不丢人，你姐都没否认，你替她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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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二小姐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吃哑巴亏，刚才还对女人有了那么点的好感，觉得她还算温柔善解人意，现在看来，这嘴也是个开过光的。


    「我回去了，这里也没意思。」说着，就要站起身的人被一把攥住手腕再次带回坐下，「哎哎，说两句还生气就不可爱了，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在这待一会儿吧，回去看你那些同学不烦吗？」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句，「就当是陪我。」


    童浠宁犹豫了下，看看女人扣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节纤细白皙，连手背上的疤痕都恰到好处。


    「切，多大的人了。」


    最终留下来的人虽然嘴硬，但也没挣脱对方还握着她的手，女人笑了笑，侧头盯着童浠宁瞧了瞧，停在手腕上的手就这样滑到了对方的掌心里……


    这面两个人还在岁月静好，另一边的童浴沂已经快要急疯了。


    五百万对于蒋翰来说并不算什么，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她带着这笔钱，等到一沓一沓的人民币装箱好，童浴沂这才明白，自己带着这么一大箱子累赘，到时候还真是想有什么动作都难。


    重石的保安加上她自己的私人保镖几乎尽数出动，在童浠宁平时常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却还是寻不到踪迹。眼看渐渐入夜，离约定的时间就剩下两个钟头，童浴沂决定不再等待，不管等着她的是什么，她都得亲自去。绝不能，让童浠宁受到任何伤害。


    童家的保镖车队，不远不近地跟在四周，恰到好处的将童浴沂所驾驶的越野车环在中心朝着东城区行驶。只是起步还没走多远，迎面而来两辆开着警灯的警车便截停了童家的车队。


    熄火停车，楚燃看了眼身边坐着的童浠宁，伸手扣下了副驾安全带的锁扣。


    「下车，你姐姐来了。」


    二小姐看看四周，哪里有半个姐姐的影子，不过见楚燃已经率先下车了，便也跟着下来。


    「以后，不要随便跟着陌生人走，现在……社会很复杂。」


    虽然已经嘱咐了一路，临要把人送回去了，楚燃还是没忍住再说：「别给你姐姐操心，她也不容易。」


    童浠宁低着脑袋也不言语，下一刻，就见刚才对面的黑色车里冲下来一个女人，她仔细一瞧，不是自家老姐又是哪个。


    「小宁！」


    童浴沂以为自己看错了，关了车灯又仔细看了看，确定了来人是楚燃和妹妹，连忙从车里跑下来，连车门都没关的人上前一把将童浠宁抱进怀里，刚还讪讪的二小姐现在虽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第一次见姐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情绪外露，知道她是真担心了，心里也不好受起来。她拍拍童浴沂的背，弱声弱气道：「姐姐，我回来了，对不起。」


    童浴沂这一天自从知道童浠宁被绑架之后，神经就像上了发条一般，此刻忽然松懈下来，还有种虚脱的无力感。松开怀里的妹妹，又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人身上好好的没有伤痕也不像受了欺负的样子，心里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一天没吃饭的人这一放松，脚下便有些不稳，好在一旁一直盯着她的楚燃手疾眼快，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才没让她瘫坐在地上。


    童浴沂这才把注意力分了点给楚燃，她看看对方，这场景不用想也知道，是警察那面救下了小宁。


    「谢谢。」


    楚燃也没看她，盯着地面摇摇头，搂着她腰的手改握住手臂，「应该的，别在外面说了，我先送你们俩回去。」


    警车让同事先开回去，楚燃带着姐妹俩上了童浴沂开来的越野车。上车后，副驾驶的黑包吸引了小楚警官的注意力。她看了看倒也没打开，这种东西，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


    唉。


    「先送你们俩回家吧。」


    车子掉头，驶向城央花园。一路沉默，楚燃专心开车，不时观察四周，她也发现了周围跟着的保镖车，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后座的童浴沂半搂着童浠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二小姐自觉今天做错了事，缩在姐姐怀里大气不敢出，乖乖当起顺毛宝宝。


    「小宁，那些人有没有欺负你？」


    车子行至半程，终于缓过劲的小童总开始问话了。


    「没有，只有一个女人，她把我骗出来也没怎么样，后来楚燃她们就来了。」


    童浴沂看了眼在前方安静开车的人，继续和童浠宁说道：「你也这么大了，怎么能随便和别人走呢？」


    「对不起姐姐……」


    心虚的二小姐再次弱下声音，往姐姐怀里拱了拱，搂住人的腰，「以后再也不会了，是她说她是爸爸的人，我才放下戒心的。」


    童浴沂听后沉默，家里横遭变故，自己已经被父亲和重石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确实疏忽了对妹妹的照顾，或许，不应该把她送到寄宿学校的。


    「其实也不能怪小宁，对方是老手了，流窜多地的一个犯罪团伙，专门接这种绑架勒索的生意，他们会根据不同的目标对象进行分析，选出最适合出面的成员，降低受害者的防备心。」


    「嗯嗯，是这样，我哪里想到那么年轻漂亮的女人会是个绑架犯。姐姐，她不仅了解咱们家的事，举手投足还有点像你呢，要不我也不会上了她的狗当。」


    后座的二小姐赶忙应和，说到最后还颇有点义愤填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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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抓到了吗？」


    话是对着童浠宁说的，问的却是楚燃。


    楚燃通过后视镜瞄了她一眼，这一瞧正好和童浠宁对视上了。


    「没有，楚燃见了漂亮姑娘眼睛都直了。」


    这一句气的小楚警官方向盘差点没打歪了，「我说童浠宁，你怎么胡说八道呢？明明是你在中间碍手碍脚的挡害，不然我都开枪了好吗。」


    「切，你不是看她长的像我姐，手下留情了吗？」


    「放！」忍下后面的不雅词彙，楚警官喉头滚动，「放什么厥词！她能和你姐比？也就你觉得你姐像那犯罪嫌疑人，还有，最后明明是你扑过来害我错过了最佳抓捕时间的！」


    「你！」


    二小姐还待再说，大小姐听不下去了，「行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小童总也听出来了，应该是这俩猪队友互相「配合」才让这绑架犯有机会逃脱的。二小姐闻言再次委顿下来，靠进姐姐怀里不说话了。


    其实，讲真的，她还真有些心虚。警察还没出现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察觉到了异常，她并没伤害自己，只是靠过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小傢伙，你真的很可爱，希望以后还能再见。」


    童浠宁还没反应过来，女人便闪身退开了，接着一帮警察就沖了上来。童浠宁承认，看到她们掏出枪的那一刻自己是有些慌了，所以才会装作受惊过度的样子扑进了楚燃的怀里，不过她也没想到，这位楚警官不是主要负责人，她身边那位短发女警连个余光都没给自己，抬手就是一枪，让本来装受惊的二小姐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再次沉默下来的车厢，这次一路安静到了城央花园。楚燃将车停进地库，跟在姐妹俩身后向楼上走去。


    童浴沂也没拦着，毕竟对方刚救了自己妹妹，虽然是警察应该做的，但毕竟，自己也没报警不是。


    童浴沂将水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时，楚燃正在检查落地窗的窗栓。


    「这个玻璃，能都换成防弹玻璃吗？」


    她说完童浴沂还没答话，童浠宁倒先疑惑起来了，「防弹玻璃？这是顶楼啊，不至于吧？」她看看姐姐，眉头拧的更深，「姐，家里是不是出事了啊？」


    「一点小问题，不是什么大事。小宁，要不姐姐给你转学吧，这附近还有两所高中，你看要不要回来陪姐姐？」


    童浠宁见姐姐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自己现在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能做到的也只是让童浴沂能安心一些。


    「好，姐你觉得怎么好怎么来。」


    「那个……」楚燃走过来，坐到一侧的沙发上，「我冒昧地建议一下，我觉得小宁还是在原来的学校比较好。」


    童浴沂终于将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许久不见，楚燃似乎黑瘦了些，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没有过去的躲闪，似乎…平静了许多。


    「其实原来那所私立高中的安保措施很不错，私密性也好，住校也没有了在上下学路上遭受袭击的可能性，而且，我们这次能在第一时间就得知小宁出事，也是因为周围的监控系统和盯梢人员。只要被保护的人减少流动，我们保护起来会方便很多。」说到这，楚燃拍了拍童浠宁的肩膀，「小宁，以后记住了，千万不要擅自出校门，如果真有必须要出去的事由，就和我联繫，我带你出去，还有就是回家的路上，多带保镖。」


    二小姐乖乖点头，楚燃又对着童浴沂说道：「放心，这都是暂时的，蒋阔我们很快就能抓到了。还有就是，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就算不想联繫我，也一定要报警，刑侦队的张队长还是有真本事的。」


    童浴沂点点头并未应声，楚燃见姐妹俩都好好的了，也不好再打扰，想说留一宿又怕童浴沂赶人，正犹豫间，小童总拿出手机。


    「这是下午收到的简讯，你看一下。」


    楚燃接过来，三条简讯很快就看完了，她将信息都转发到自己手机上，看着最后一条信息默了默。


    东区老酒馆，东区……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老酒馆她记得，那是当年蒋添铭约见谭淼的地方，看来这次事情的策划人是蒋阔无疑了。只是，他要约童浴沂去那里做什么？


    「小宁，你也累了一天，早点洗洗睡吧。」


    童浠宁看向楚燃，「怎么，说什么还得瞒着我？我都快18了，家里的事不能总让姐姐一个人担着吧。」


    楚燃挠了挠后脑勺，轻咳一声，「那什么，我有点私事，要和你姐单独说。」说着，她还冲对方使了个眼色。见自己会错了意，二小姐也是尴尬，想着棒打鸳鸯也不地道，毕竟对方刚解救了自己，就当…还个人情吧，反正自己还在这，她也不敢对姐姐怎么样。


    「你可别对我姐动什么歪心思啊。」


    临走还不忘警告一下对方，楚燃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本来就是个藉口，被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真怎么样了一般。


    见人回了房间，楚燃也跟着挪到了童浴沂身旁，小童总看看她，心道这楚燃又要耍什么花样，就听对方压下声音道：「这个地方，就是当年蒋添铭约见你妈妈的地方，也是那天，你妈妈出了意外。」


    将手机递还给对方，楚燃拧着眉头，看着童浴沂的眼神里尽是担忧，「你，最近可不可以尽量减少出行，还有就是加强安保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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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接过手机，听着楚燃的话渐渐暗下目光。楚燃见她这样，也大约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伸手拍拍她的手背继而轻轻握住。


    「我答应你，一定会抓捕蒋阔归案，一切都有法律解决，你，相信我们。」


    童浴沂侧过头，她好像很久没有和楚燃这样长久的对视过了。


    「好。」


    心下松了口气的人上前一步，半跪在童浴沂面前，手依旧握着她的手，「今晚我睡沙发上好不好？我带枪来的，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留一夜，你安心睡。」


    今天的事确实让童浴沂心力交瘁，脆弱的时候有人愿意让你这样依靠，实在很难拒绝。


    童浴沂没答话，站起身，楚燃的落寞只在一瞬，下一秒听到对方说的话，小楚警官立时又灿烂起来。


    「天凉了，我给你拿床厚被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开了个新短篇《婚礼》，已经完结了（或许会有个小番外，待定），大家可以去瞧瞧～


    第83章


    晚秋时节，天色暗的渐早。东城区老街上，戴着口罩的男人将风衣拢紧，回头不时张望着什么，直到拐到街口胡同里，才猛然停住脚步。


    一步一步后退，暗影里，男人看着对方夹在腰间的枪，不自觉地举起双手。


    巷子胡同口，张靖弛自内慢慢走出，从兜里掏出手铐晃了晃，「汪洋，我们终于见面了。」


    江城市公安局。


    楚燃摘下戴了半下午的蓝光眼镜，站起身揉揉眼睛，整一天都在进行大数据比对，现在眼睛花的看人都快重影了。


    「怎么样了？」


    走进技侦科的办公室，里面同样在忙的小吴见她来了，向后一靠摘下口罩。


    「我们将现场採集的鞋印和衣服上遗留的毛发纤维都进行了比对，基本可以确定，当日前往医院对夏一进行静脉空气注射的就是汪洋。」


    楚燃点点头，这结果一早她们便预料到了，现在证据充足，嫌疑人也抓捕归案，就等他供出背后主谋在一举抓获蒋阔等人。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正说话的功夫，刑侦队老李忽然从门外闯进来，「楚燃，你来一下。」


    「怎么了李哥？急三火四的。」


    「张队喊你，出事了。」


    楚燃急匆匆赶到审讯室外时，张靖弛已经穿好了警用马甲，正在检查配枪。


    「师姐，出什么事了？」


    见她来了，张靖弛眨眨眼，顿了下，抬手拍上楚燃的肩膀，「是这样，刚才在审问汪洋的时候，他交代蒋阔安排他的下一步行动，就是…伤害童浴沂，用和当年谭淼一样的方式。」


    张靖弛盯着楚燃，努力让自己的措辞稍微婉转点，但毕竟，事实摆在面前，童浴沂现在很危险。


    果然，听了这话的楚燃转头就要向外沖，被一直扣着她的张靖弛一把拽回。


    「小楚你先别冲动，先听我说，我已经让人联繫了重石和童浴沂，和谭淼一样的方式，就是车祸方式，只要童浴沂待在室内不动，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她话音刚落，方才派出去联络的警员便跑过来喊道：「头儿，我们联繫不上童浴沂，听她助理说，她是去参加什么商务聚会了。」


    坏了。


    张靖弛心里一咯噔，再看向楚燃，就听对方问道：「他说什么时候动手了吗？」


    抬手看了下时间，对方已经行动了。


    张靖弛皱起眉，楚燃只看她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伸手夺过对方手上的配枪，「师姐，枪和车借用下。」


    「楚燃！」


    张靖弛还来不及再说什么，楚燃便飞也似地沖了下去，跳上刑侦队的新警车，就听一声尖利的轮胎摩擦地面的「撕拉」声，等她追到门口，只看到一个转向灯的背影。


    「唉。」掏出怀里的对讲机，张队长开始联繫市局交警队，「调动全市区主干道探头录像，找到童浴沂的具体方位，事实监控她周围所有大型机动车的动向。」


    她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对刚刚过来报信的警员道：「你去联繫重石集团给我查，童浴沂在哪聚会开了什么车，给我联繫到她！」


    将油门踩到底，连闯了两个红灯的楚警官沿着去往重石的路恨不得飞穿过去，路上她一直给童浴沂打电话，刚开始电话被挂断了一次，接着就再也打不通了。转而给颜知微打去电话，得知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好是聚会结束回家的时间段。


    「知微姐，你联繫童浴沂或者小赵，让他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要开车上路，现在有危险，让保镖保护好她。」


    挂断电话，楚燃直接原地调转车头，往城央花园的方向开去。


    晚宴过半的时候童浴沂接到过楚燃的电话，那时她正在和一个重要的客人寒暄，马上就要谈到下一季度的合作意向，随手挂断电话又顺便给手机调成了静音放进包里。等到结束时，已经喝的有些微醺的人脑袋晕沉沉的什么也不想思考，钻进车里迷迷糊糊地就想要睡过去。司机小赵工作时手机都是调成震动音的，好巧不巧，昨天晚上他和副总办的小杨在一块，这一夜没充电也没怎么睡，人和手机都处在低电量状态，只不过手机是关机了，人却喝了两罐红牛又撑起精神来。只是就这样，两个人便都错过了楚燃和颜知微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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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后，楚燃终于接起了一直在响的手机，蓝牙耳机里传来张靖弛的声音。


    「楚燃，现在我们已经锁定了童浴沂的位置，警车随后就到会立刻将人保护起来。」


    「童浴沂现在在哪？」


    「西区外环主干路。」


    看了眼路牌，正好是前面的那条大路。


    「楚燃，你听我说，你不要擅自行动，我们，」她话还没说完，显示屏中主干路右侧的小路上摇摇晃晃地驶来一辆大货车，在上了主路后忽然开始加速。


    怎么这么快！


    「坏了！」


    楚燃听到张靖弛陡然紧张起来的声音，知道事情不对，低吼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货车一点点加速，马上要和童浴沂的车出现在同一个监控画面中。


    「有一辆大货车，正在向童浴沂的方向开过去。」


    张靖弛说的平静，心却也跟着揪起来，她还看到后面冲过来三辆车，有一辆正在别打着双闪往前沖的黑车。


    有这么一刻，楚燃的心脏仿佛停跳了两秒。


    念头只在一瞬间。


    「师姐。」


    右打方向盘再回正，警用suv开始在车流中穿插疾驰。


    「我姐，麻烦你多照顾。」


    油门踩到底，再次左打方向盘，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已经完全出现在视野中，并且越来越近。


    「还有，帮我保护好，童浴沂。」


    耳机中张靖弛的咆哮怒吼仿佛都已在另一个世界，这一刻，楚燃握紧方向盘，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释然轻松……


    「吱～呲～」


    「砰！」


    坐在车后座正昏昏沉沉的童浴沂忽觉眼前一阵亮光刺目，下一秒车身一个剧晃，整个人便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嘶！」


    前面开车的小赵惊魂未定地踩下剎车，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白茫茫的烟雾中，只隐约能看到车头变形的大货车以及不远处一辆侧翻的小车。


    「童，童总……」


    大货车的车灯兀自闪烁，在暗夜中照出一抹惨白的光亮。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童浴沂捂住没来由开始抽痛的心口，努力聚焦起视线看着面前这一幕，不好的预感渐渐袭来……她走下车，抬手遮住刺眼的光，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蓝白相间的suv，隐约还能看到白色的车牌。


    脚下常年穿着的高跟鞋此刻仿佛不受身体控制一般，刚走两步便摔倒在地，童浴沂脱下鞋子又踉跄地站起身，疯了一般冲到车前……


    「小童总！」


    警车的车身车盖都已经被撞变了形，整个车子侧翻在马路中央，童浴沂跪在车子旁，开始死命地拉拽车门。


    「楚燃，楚燃！」


    身后的小赵跟着跑上来，两人合力拽开了车门，童浴沂也终于看清楚了车里的人。


    她的楚燃，那么朝气阳光的人，此刻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这堆废铜烂铁里，暗红的血正顺着额头汩汩地往外冒。


    「楚燃！」


    「救她，快救她！」


    一向坚强冷硬的小童总，此时脸上满是泪痕，跪在车前，努力地向车里伸着手，想要堵上楚燃头上正冒血的伤口。


    如果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为什么你要来替我？为什么？我宁愿是我呀。


    跟在童浴沂身后的保镖车终于脱身，几个壮汉跳下车冲上来拆台一气，终于把卡在座位上的楚燃抬了出来。


    救护车来的很快，与之一同的，是张靖弛派来却终究晚了一步的警车。


    市中心医院。


    刚从急诊室上来准备沖杯茶提提神的韩医生，暖壶盖还没旋开，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韩医生，重大车祸，快。」


    「知道了。」


    挂断电话也顾不上喝水了，韩颂拎着保温杯就往楼下跑。晚上的医院大厅依旧人声鼎沸，生老病死伤痛折磨，人类最脆弱无力的时刻几乎都呈现于此。


    下到一楼，近处警笛声清晰传入耳中，韩颂下意识皱起眉快步穿过走廊，黑西装蓝警服的男人们挡在了她的身前。


    「麻烦借过，我是医生。」


    堵住路的人纷纷快速闪开，韩颂从人群中穿过，第一眼看到了最近处的张靖弛。这应该是韩医生第一次对着张队长有心跳上的起伏，尤其是对方看向她时愧疚担忧的眼神。


    脚步不停，视线向左看过，两个身上染血的男人围着一个瘫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女人穿着晚礼服，藕色长裙上同样一片血红。


    那个女人她认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格外记忆深刻。


    那是童浴沂。


    两个女人视线相撞，只一瞬，童浴沂便低下了头，从韩颂的角度看过去，对方蜷缩在黑色西装外套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凄凉的悲伤感。


    「韩医生！快！」


    急救室里跑出来的小护士见到她，赶忙上前来拽，一边拽她一边沖旁边的人喊，「家属在吗？有知道病人是什么血型的吗？韩医生，病人大出血，已经在测血型了，我先去备血浆。」


    「韩医生，快帮忙止血，小杜联繫脑外科胸外科的值班医生，抓紧下来手术，病人拖不得！」


    急救室里，韩颂从没觉得鲜血这样刺目。保温杯摔落在地，她几步跑上前，终于看清了转运床上躺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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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燃？你怎么了燃燃？」


    旁边正在额头止血的男医生见韩颂这个反应，皱皱眉，「韩医生你认识她？正好了，她什么血型？」


    「a型。」


    开口时，嗓子好似干哑了许久，韩颂只觉一股火直直窜进五脏六腑，接着心口的寒凉又再次将它们熄灭。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忍住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颤抖着手，翻开楚燃的眼皮。


    「先送去手术室，a型血浆！快！」


    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现象已经越来越严重，韩颂不待人齐，招呼他们推着转运床先走。


    「她的血型检测还没出，很快了，马上就可以……」


    为了防止输血错误，一般医院都会等血型检测报告出来再进行输血，哪怕家属告知的，也难免有疏漏错误。


    「她就是a型，先输血，手术室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韩医生。」


    见人坚定，男医生也不再多言，转而跟着推起了床。


    门外围着的人让韩颂无名火起，楚燃这副样子，总和外面的人脱不了干系。


    「胸脑外科的专家马上就到，韩医生，拜託你先抢救……」


    「让开。」


    童浴沂话还没说完，便被韩颂冷冷打断，她也不看对方，只推着床与其他医生护士一同向手术室中跑去。


    童浴沂的心思都在躺着的楚燃身上，也不在意韩颂对她的态度，只跟在后面一起跑着，直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开启又合上，红灯亮起……


    作者有话要说： 文来了～


    心疼小楚三秒～


    第84章


    无边的黑暗沼泽地，小小的孩童陷入其中，对面，青草花园暖夏如旧，模糊记忆中高大的父亲有宽广的肩膀，驮着小小的她，从巷口的长街开始，一路走一路买，手上攥着的都是她爱吃的零食。


    风铃声由远及近，在窗檐边上摇曳，那是她素未谋面的母亲亲手挂上去的。


    一身泥泞的小孩儿想要从这片泥沼束缚中挣离，却只能越陷越深，眼看着触手可及的幸福渐行渐远……


    「童总，吃点东西吧。」


    手术室外，闻讯而来的颜知微接过路阳买来的粥递到童浴沂跟前。楚燃已经进去将近十个钟头了，童浴沂就这样在手术室外坐着，不吃不喝，不哭不动。


    摇摇头拒绝递过来的东西，童浴沂看看手术室的大门，继而重新垂下脑袋。


    医院，手术室，车祸。


    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样的场景，会又再次上演，而对象，却依旧是她最最在意的人。


    为什么？


    如果楚燃真的……


    童浴沂不敢再深思，将头埋低，环住手臂想要包裹住自己。


    楚燃，如果这个时候，楚燃能再抱抱她，告诉她有她在，那该多好……


    「啪」


    手术中的红灯熄灭，童浴沂率先站起身，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一旁的颜知微赶忙伸手扶过她。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拉开，童家请来的几位专家医生自内缓步而出，见到跑上前的小童总，神色具都有些复杂。


    童浴沂见他们这副表情，心下一沉，拽住离她最近的老教授，「赵教授，她怎么了？」


    被唤作赵教授的老者皱皱眉，微不可察地一嘆气，「病人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唉，只是车祸的时候病人的头部由于受到重创造成瀰漫性轴索损伤，想要完全恢复醒来，可能不是很容易。」


    一侧的颜知微接道：「医生，您能说的清楚点吗？」


    「就是，病人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握住对方胳膊的手渐渐失力，如果不是颜知微撑着她，童浴沂此时可能已经站立不住。


    「治癒率是多少。」


    赵教授低低头，再次嘆息：「百分之十左右。」


    「所以说，是会好的对吗？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什么药，我只要她好起来。」


    周围人还在为10%的治癒率而绝望时，童浴沂仿佛抓住了希望，再次握住赵教授的手臂。


    「小童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只不过，瀰漫性轴索损伤是重度脑部损伤，就算醒过来也会遗留后遗症，要想完全恢复到以前，恐怕是不可能了，还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手术室外再次一片死寂，几位教授医生互看一眼，他们都是童家请来的业界翘楚，病人这个情况能救回一条命，已经实属万幸了。


    手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楚燃的病床由内慢慢推出。


    「楚燃……」


    童浴沂抚过病床把手，看着躺在上面的人。苍白的脸上伤痕累累，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不同她说话笑闹，也不惹她生气伤心，更不会醒来看看她。


    病床被推入重症监护室，大门再次关上，术后需要观察48小时，这期间，她们只能透过小小的一方玻璃看着她。


    「又是为了你吧。」


    从手术室中一同出来的韩颂，并未脱下手术服，只摘了口罩，站在icu外一同看着楚燃。


    「对不起……」


    「她要强，从小就不喜欢欠别人的，她说过，她欠你的，这次，她拿命还了。童小姐，以后，她都不欠你了吧。」


    童浴沂低下头，楚燃究竟还欠她什么？她一直在弥补，能做的，她都做了，后来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逃避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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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她做不了警察了，也保护不了你，你是不是可以，离她远一点了。」


    站在两人身后闻讯赶来的张靖弛皱起眉，她还是第一次见韩颂这样冷肃待人。张张口想打个圆场缓和下气氛，又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的妹妹为了一个女人伤成这样……或许换谁都会生气吧。


    童浴沂除了那声道歉外，再无它言，她已经不想哭了，眼泪好似干涸了一般，绝望与希望在心里较劲挣扎。


    好累啊，接二连三的打击都不如今晚这致命的一击，她真的宁愿躺在那里面的是她自己。


    「张队长你好。」


    颜知微在一旁虽然对这位只闻其人未见其神的韩医生略微不满，但毕竟是楚燃的姐姐，现在楚燃又这个样子，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想着询问下车祸的详细。


    「你好，颜特助。」


    「方便问下，今晚这场事故的缘由吗？」


    张靖弛舔了下唇，作为今晚全程的参与者和目击者，她自然比谁都清楚来龙去脉，只现下童浴沂和韩颂的情绪都不稳定，这时候说出真相，她还真有点忐忑。


    「事故是蒋阔，为了报复，报复童家，买凶杀人，我们得到消息前往救援，楚燃，楚燃……」她瞄了韩颂一眼，对方只站在远处盯着玻璃窗，听到她的话并未有什么反应。


    张靖弛犹豫了下，继续道：「当时情况很紧急，眼看两车就要相撞，楚燃，就开车直接沖了上去，挡下了要行凶的货车。」


    所以，那通电话，是她要告诉自己，有危险。


    闭上眼睛，悔恨纠杂着心疼，童浴沂只觉心口一阵阵的闷痛，睁开眼睛看向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的人，视线开始模糊不清，她向前迈步，刚有动作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便失去了知觉。


    「童总！」


    颜知微伸手却没扶住，旁边的张队长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才避免童浴沂和大地直接亲密接触。始终站在原处的韩颂此刻终于有了点反应，她侧过头扫了一眼晕过去的童浴沂，对迅速围过来的一干人等说道：「别都聚过来，保持空气流通，带去找医生打营养。」


    童浴沂一走，带走了病房外大半闲杂人等，终于清静的走廊里，韩颂伫立在监护室外。张靖弛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她走过去，抬起的手复又放下，转为一声轻嘆。


    「她当时，是义无反顾的，撞上去的吧。」


    安慰的话还没有酝酿好，韩颂便先一步开口。张靖弛默了默，继而点头，「是，义无，反顾。我甚至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些释然。」


    「你当时在和她通话。」


    「是。」


    「她怎么说的？」


    「她说……」张靖弛顿了顿，看着韩颂的目光里，满是忧伤，「照顾好你，保护好，童浴沂。」


    眼泪终于落下。


    一晚上没有掉泪的人，慢慢靠向监护室的门，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而下。


    张靖弛从没感觉过这样的心疼，她喜欢韩颂，却不了解她，她对她而言，还是水月中的一抹倩影。


    再次抬起的手臂，这次没过多犹豫，轻轻抚在韩颂的肩膀上。


    警察做了这么久，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比起生离死别，起码楚燃还活着。


    「起码，她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楚燃！」


    童浴沂是被噩梦惊醒的，再睁开眼，外面天色已暗。被她这一声惊到的众人围了过来，顾希希抽出张纸巾，擦在童浴沂汗湿的额头上。


    「小沂，你没事吧？」


    「楚燃呢？她怎么样了？」说着就要起身，猛地坐起来后，头又开始犯晕。


    「你慢点先别急，楚燃还在icu里躺着，没有生命危险。」将人扶回床上坐好，顾希希端来放在桌上的保温桶，「医生说你受了刺激还贫血，让你情绪不要太起伏，好好吃饭，童小沂你怎么会贫血？」舀了一勺桶里的汤递到她嘴边，「来，吃点东西，你倒了谁照顾楚燃？」


    喝下餵到嘴边的汤，童浴沂问道：「我睡了多久？」


    颜知微看看时间，「差不多七八个钟头吧。」


    没再接递过来的汤匙，童浴沂下床便往外走，脚落地就仿佛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觉得虚软的人咬咬牙，挣扎着小跑出去。


    「童小沂！你倒是披件外套啊！」


    重症监护室外，只余韩颂一个人坐在门外的廊椅上。


    童浴沂走过去，透过门窗向里看。一堆仪器中，楚燃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里面。后面跟着追上来的顾希希自然也看到了韩颂，将外套披在童浴沂身上，顾希希撑扶着对方，她总感觉童浴沂有种随时要栽倒的感觉。


    「小沂，你先过来坐一下。」


    将人扶到韩颂身边坐定，顾大小姐蹲下身子，这次却是看向了韩医生。


    「韩颂。」


    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只觉一股子凉意窜来，顾希希皱眉，「韩颂，你没事吧？」


    韩颂不语，只摇摇头，顾希希心下嘆了口气，将自己的小夹克脱下盖到对方膝上，顺便再次握紧了她的手搓了搓。


    「你手这样凉，别是生病了，韩颂，你吃饭了吗？」


    「张靖弛去买了。」


    听到张靖弛的名字，小顾总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尤其是原来的「张队长」变成了现在的「张靖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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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顾希希站起来，走廊那头的张队长便提着堆东西走了过来。见到门外多了的两个人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视线还是下意识地扫过顾希希握着韩颂的手。


    「都来了，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说是一起吃点，顾希希吃过饭不饿，童浴沂韩颂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张队长瞅瞅买的一堆各式各样的饭菜面粥，嘆了口气，端起馄饨送到韩颂手里，又拿过一碗肉粥塞进童浴沂手中。


    「我们当警察的心里都清楚，受伤肯定是在所难免的，这条命交代进去的准备也是有的。我知道，你们为楚燃担心难过，但是折磨自己，她在里面也不会醒，尤其是你童总，说句，说句不该说的，你这条命，是楚燃换回来的，为了这个，你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体。」


    童浴沂看了她一眼，张靖弛沖她点点头，适时将勺子递过，看着人开始一口一口喝起粥来。张队长松口气，继而又将汤匙递给韩颂，「10%的可能性，虽然不高，但绝对是有希望的对吧？」韩颂接过勺子，对她点了下头，同样开始低头吃东西，「我们可是警察呀，意志力和身体素质总比普通人强吧，尤其是楚燃，我这小师妹我还是了解的，在警校里就是把冲锋陷阵的好手，好胜心耐力都行，等观察期过了，你们没事进去和她说说话，说点她爱听的，没准她一高兴就醒了呢？」讲到这儿张队长自己倒是先笑了笑，「就是说点不爱听的也行，我记得你和那个蒋翰订婚的八卦新闻传出来的时候，楚燃气的都快跳脚了，到时候再这么一刺激她，没准人就……」她话没说完，便见大滴的眼泪滑进面前的粥碗里，一旁的顾希希伸胳膊拐了她一下，低声道：「前面说的还挺好，后面没脑子啊你。」


    张队长也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后脑勺，「那个，总之，我觉得小楚肯定能醒过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等她醒了，没人照顾她可怎么好啊。而且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能开心的生活。」


    童浴沂始终垂着脑袋，此刻终于点点头，端起碗，一点一点的将碗里的粥喝光。


    「童小沂，我给你熬的党参乌鸡汤你不喝，跑这里来喝什么破稀饭。喂，一会儿回去你们把鸡汤也给我都喝光了，不然我要生气了。」


    看着人终于吃东西了，顾希希也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韩颂沾了汤汁的嘴角，瞅瞅旁边的张靖弛，竟然也顺眼了两分。


    待到两个人吃完了饭，张靖弛收拾好餐盒垃圾，对着她们说道：「行了，小楚有你们照顾，我就先回队里了，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她这样，总得付出代价。」


    一直萎靡的童浴沂听到这话终于提起了两分精神，「我们手里，有蒋氏违规竞价偷换建材原料的证据，残次品已经被我偷偷换掉了，但证据保留了下来，麻烦张队长去找一下知微，她会给你。」


    「好。」


    恢复往日刑侦队长的威严，张警官沖童浴沂郑重点头道：「你放心，蒋阔，我们一定会绳之以法。」


    「谢谢。」


    「应该的。」


    最后看了眼韩颂，张队长转身迈步，只是还没走出去，刚才看着的人便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张靖弛。」


    回身的瞬间，张队长卸下了方才的严肃，「嗯？」


    「谢谢你。」


    连目光都温柔下来的张队长沖韩医生点点头，再转身离开时，唇边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


    一旁亲眼目睹的小顾总，左看看右瞅瞅，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再看张靖弛的背影，刚才升起的那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果然，情敌见面，哪能不眼红？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心情无比沉痛……


    原来感谢霸王票和营养液的范围只能一周之内，要是有遗漏的小伙伴多包涵啊。感谢在2020-10-0619：24：52～2020-10-0813：2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夜将至、小淘气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童浴沂正坐在医院的窗边剪盆栽。独立病房宽敞幽静，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花草，她便安安静静地侍弄着这些绿植，不时同病床上躺着的楚燃说说话，虽然从没有回应，但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自然的替对方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对话就这样在自问自答中结束，又在自言自语中开始。


    「咚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拎着两个纸袋走进来，「童总，您要的东西。」


    男人放下东西离开，童浴沂起身拿过纸袋放到床边小桌上，打开，一股喷香的油炸味儿扑面而来。


    「我记得你说过，现在的年轻人下初雪的时候会吃炸鸡啤酒。」


    将炸鸡取出摆好，又从另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两瓶酒，「但你说你不喜欢啤酒，所以我换成鸡尾酒了。」


    将鸡翅伸到躺着的人面前晃了晃，童浴沂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些怅然，「再不起来，我就要一个人吃光了。」


    楚燃已经昏迷了两个多月，童浴沂也从起初的痛苦煎熬到现在的慢慢适应，适应她的不予回应，适应这种无声的陪伴。


    炸鸡有些油腻，吃了几块她便吃不下了，酒倒是喝了不少，现在童浴沂的酒量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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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江城很少下雪的，上一次下大雪还是雪灾那年。其实我挺喜欢雪的，你不是说你的家乡一到冬天就冰雪封城了吗，什么时候带我回去看看？」


    「楚燃，炸鸡太油了，第一块还挺香，吃到后面就吃不下了，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吃掉一只鸡的啊？」


    「明天我让知微带盆仙人掌来，忽然想起来，你说电脑有辐射。」


    如今楚燃的病房，俨然成为了重石集团的总经办。


    将纸袋收拾放好，童浴沂去洗过手，顺便热了条毛巾给楚燃擦脸。


    「冬天到了，可坏人还没抓到，楚燃，没有人保护我怎么办？」


    如果楚燃此刻清醒着，她应该已经开心的飘飘然了，毕竟在她们有限的甜蜜时光中，童浴沂鲜少这样对她撒娇。


    可惜，现在的楚燃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但童浴沂却始终相信，她是听得见的。


    「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嗡鸣，童浴沂拿过一瞧，来电显示张靖弛。


    「喂，张队长。」


    「童总，我们抓到蒋阔了。」


    江城市公安局。


    张靖弛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进入到这间审讯室中，而对面，无论是穷凶极恶的黑帮分子还是麻木不仁的杀人犯都没有让她感觉到如此的，不舒服。


    楚燃和她说过，蒋阔像一只鬣狗，看到猎物咬住就会拼死不放，不同归于尽也要伤到对方筋骨。


    见有人进来，蒋阔撑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关切地询问：「童浴沂还好吗？」


    张靖弛冷冷地看着他，「这不是你该问的。」


    「呵呵，哈哈。」


    从冷笑到大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半趴在桌子上，笑的眼圈泛红。


    「爹坐牢了，妈植物人，妹妹被绑架，公司也快完蛋了，连喜欢的人都成了半死不活的残废，唉。」


    他重重嘆出一口气，接着的后半句话又好似咬紧了后槽牙，「真他妈爽啊，生不如死的滋味，童家的每个人都得尝尝，哈哈哈！」


    「啪！」


    将笔狠狠摔在对方身上，张靖弛霍然起身，上前两步一把抓住蒋阔的衣领，「王八蛋，信不信我会让你更生不如死？」


    「张队长，冷静点。」


    坐在她身侧的王智赶忙起身拉他，对窗子使了个眼色，外面调试录像监控的警员瞄见他的眼神，点起了滑鼠。


    「我的律师随后就到，在他没来之前，我拒绝和你们谈话，并且我还要告你们殴打虐待。」


    张靖弛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蒋阔，你蓄意谋杀、指使手下杀人、绑架勒索的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你以为你还能逃的了？」


    再次发出类似于从嗓子眼里挤压出来的渗笑，蒋阔盯着张靖弛，轻轻道：「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童总，不知道是谁把老董事长过去的事情发到了公共媒体上，还散布对重石不利的言论，现在公司的股价又开始下跌了。」


    颜知微本不愿在这个时候打扰童浴沂，故而新闻刚出来时，她便召集了传讯部紧急开会，採取应对措施。奈何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社交媒体平台的传播力量之迅速加上人为的刻意推波助澜，才导致了现下有些难以收拾的局面。


    童浴沂接过手机都不用翻找，热门新闻一打开，「重石前世今生，童伯远非法发家实录」这样的新闻标题便赫然出现。再往下看，被刻意弱化的蒋添铭和蒋氏以及歪曲事实的死因和真相，不用猜也知道，又是蒋家的手笔。


    蒋氏兄弟，似乎格外热衷于这种社交媒体上的舆论战，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蒋翰酷爱泡十八线小明星有关。


    楚燃的出事，打乱了她稳步进行的计划，也让蒋家有了喘息还击的机会，只不过现如今蒋阔已经进去了，只要让警察看住了他，剩蒋翰自己在外面，晾他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童总，我们已经在联繫这些媒体，对方明摆着是拿人钱财，想要消灾就得出更多的钱，现在有几家已经狮子大张口了。」


    「不用搭理他们了，让人请来我们一直维繫相熟的媒体，我要开新闻发布会。」


    颜知微愣了愣，有些不确定道：「是公开的那种新闻发布会吗？你要亲自出席吗？」


    童浴沂看向她，笑道：「怎么？难道我要蒙面上去吗？还是你要替我去？」


    在法庭那次事情闹上热搜后，市场总监和传讯总监就找她谈过，希望她能出面用自己做招牌，重新树立重石年轻阳光积极的正面形象，只不过那时候她不仅事务缠身又觉得还没到最糟糕，况且自己又一向不喜欢过多的暴露人前，故而拒绝了这项提议。


    「让市场部和传讯部好好准备，下周，我们召开发布会。」


    「是，童总。」


    待颜知微走后，童浴沂抱过她拿来的仙人掌，像是捧着什么小宠物一般送到楚燃面前，「仙人掌送来了，我一会就放到电脑旁边。」说罢，她还伸手轻轻碰了下上面的尖刺，感觉到略微扎手，又放回到桌上。


    「楚燃，你听见没，蒋家那两个混蛋兄弟又来欺负我了，蒋阔已经进去了，可还有蒋翰，你不在，他总来烦我。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起来再回重石给我当助理兼任保镖，我给你涨工资，双倍，不，四倍。」


    话音落下，病房内再次陷入安静，除了一旁的仪器偶尔发出的运转声外整个房间寂静到空幻。童浴沂看着床上白的有些不真实的楚燃，伸手轻轻抚上她的侧脸，越过鼻尖继而再到唇瓣，来回摩挲了几下的手顿住，她起身倒来一杯水，用棉签沾上水一点点地涂抹到对方的嘴唇上。楚燃现在不能吃饭喝水，只靠打营养来过活，生命机能是保住了，但是如果不经常给她润润唇，嘴唇总是会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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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签退下，继而沉睡之人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童浴沂抿了下唇，似乎还能感受到楚燃沾染的湿意。


    重新退回椅子上坐好，看着睡着的楚燃，不知怎么的，童浴沂的脑袋里忽然想起过去看过的一个美国电影里面占植物人便宜的变态护工……呸呸呸，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驱散：楚燃才不是植物人，她只是睡着了，很快就能醒过来。对，而且自己也不是变态护工，她们俩，应该是两情相悦的。


    这么想着，坐在一旁的人笑了笑，拿过桌上的仙人掌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打开电脑，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这几天没什么心情处理事情，果然就有小人出来作妖。


    门外，将刚才一幕尽收眼底的韩医生放开握住的门把手，她本来是想进去看看楚燃的。然而这两个月童浴沂几乎都泡在这，她也从一开始的日日泡在这里到渐渐的只每日查房后过来看两次。


    她对于童浴沂总是带着种复杂的情绪，既责怪于她害的楚燃如此，又不想过于苛责楚燃在意的人，还有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她自己也悄悄回避的怅然若失的遗憾。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吧。楚燃半生坎坷，连情路也如此不顺，希望这次的事之后，她能平安醒来，和童浴沂好好的在一起。


    伸手摘下眼镜，韩颂揉揉眼眶，缓解下用眼过度带来的酸涩感。这些日子她遍查脑外科的文献资料，还联繫了不少过去的同学校友，研究类似于楚燃这种情况下甦醒过来的病人都有什么特质或者需要什么契机方法。


    转过走廊拐角，打算走下去的人远远看见在楼梯口处站着一个人，隐约的好似在沖自己招手。


    韩颂戴上眼镜，这才看清，此刻远处正笑望着对自己招手的顾希希。


    「你来看燃燃？」


    这层是特护病房一般没什么人，自己的科室也不在这，她来这里自然是探望楚燃的。


    摇摇头，继而再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韩颂总觉得顾希希的笑容有种不符合她美艷长相的娇憨。


    「来看你的，顺便也看看她。」


    韩颂点点头，回首向她来时的路望去，「她还在睡，童小姐在陪她。」


    顾希希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们这种只当楚燃在睡觉的措辞习惯，实际上，所有人似乎也真的只当楚燃在休息睡觉一般。


    「那我就不进去打扰她们俩了。」


    「如果你怕打扰她们，或许很难探望到燃燃。」


    听懂韩颂话里的意思，小顾总笑了，「韩颂，你似乎没那么讨厌小沂了。」


    韩颂沉默了下，「我本来也不讨厌她。」


    顾希希好似也察觉出了自己的用词不当，「是是，不是讨厌，只是还有些怪她的吧，毕竟自己的妹妹是因为救她出事的。」


    韩颂不语，顾希希觑着她的神色，继续道：「其实，小沂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这个圈子里，她是难得的…嗯怎么说呢，出淤泥而不染，从来不乱搞，人也很真诚。」


    韩颂听到这里微一挑眉，瞥向顾希希，顾大小姐心中暗啐：怎么给自己绕进去了，索性她也不打算瞒着韩颂。


    「我呢，过去是有些毛病我也知道，但我现在已经改了，人年轻的时候总会犯错吗，等遇到想要真心对待的人，就会想要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韩颂不语，重新作默默沉思状态，顾希希看着她继续道：「小沂就很能明白自己的真心，过去，她对楚燃就是真心的，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份真心，才导致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后一时接受不来。」


    韩颂依旧不语，顾希希则陪着她慢步下楼。


    「你是在帮童小姐说好话吗？」


    顾希希眨巴眨巴大眼睛，鼓下腮，认真道：「小沂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她受伤害，也想让她幸福。」


    「燃燃是我最在意的妹妹，我也不想让她受伤害，更想让她幸福。」


    顾大小姐一噎，不明白韩颂这是什么意思。走到2楼停住，韩医生将手抄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转身，唇边微勾起一丝淡笑，「所以，她的选择，我都会尊重。」


    顾希希看着这样的韩颂，只觉心口小鹿似乎有奔腾翻滚的架势。韩颂说完这句话，转过身欲要拉开走廊的大门，只是她手臂还没够到门把手，下一秒惊觉后背上撞来一个重物，在差点将她撞飞出去的同时又伸手牢牢搂住了她的腰。韩医生还没反应过来这是遭受了什么莫名袭击，就听身后一道软糯糯的女声柔柔传来：「韩颂，我好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第一天，胃痛头痛腰也痛～ps：小顾总是c剩下的我就不说了～～


    第86章


    江城初冬的热闹中，便有关于童浴沂的种种。


    「你最近看热搜了吗？」


    「我断网半个月了好吗，马上国考要忙死嘞。」


    「那你损失了，上次你给我安利的那个总裁小姐姐出来开新闻发布会了，我的天，长的好a说话好苏呦。」


    「啊！什么时候？有没有视频？我靠，你不早告诉我！」


    公交车站旁，两个年轻女孩围着手机眼冒星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的人看。


    视频中，一身象牙白西装的童浴沂，看着镜头目光深深，小女生们只觉她完全符合小说里霸道御姐的人设，但阅历稍丰富的人看到的，则是她目光中似乎有种不符合年岁的沉着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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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会可想而知，小童总凭藉五官优势，成功在这个口头上十分强调三观的年代，博取了大部分年轻人的好感。毕竟，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人确实不在少数。


    网友我就是喷子：「她爹可是走私发家的，这也能被原谅？」


    网友老娘无敌：「谁原谅她爹了？她爹不在牢里待着呢吗？再说了，那个年代本身就政策宽松，细查谁干净？她爹进去了也判刑了，天价罚款她也交了，还得怎么样？咱们国家可没连坐的法律，再说了，重石这些年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现在看这位小总裁也不错的样子，且行且看呗。」


    网友听大哥的：「童伯远没儿子，这一介妇人能翻出什么波浪来？现在搞这些虚的有个鸡毛用，股价都跌成那个德性了，女人就会玩这些搞舆论的小手段，我看重石迟早完蛋。」


    网友森系洛丽塔：「楼上直男癌能不能别出来噁心人？还一介妇人，你是哪个朝代穿越来的封建残余还裹着脑，你这不是妇人的我看看你在哪里高就？翻出什么花来了？」


    网友小野孩：「一般这么酸的男的，现实里过得都相当不如意，参考前些时候偷电瓶车的喷子。」


    见楼成功被歪掉，传讯总监吁出口气，补下喝咖啡晕掉的口红，踩着高跟鞋奔向颜知微，「颜特助，舆论反馈还不错。」


    如今童浴沂常驻医院，这些不大的小事，便暂时汇报给颜知微。


    「还是不能放松，你们辛苦些，多盯着点，回头我和童总说。」


    传讯总监笑了，「放心吧颜特助。」


    市局经侦队。


    张靖弛和王智对着楚燃工位上的电脑直皱眉，电脑前，刘良正专注的做着大数据分析。


    蒋阔进去了，童伯远的重审也被提上了日程，只是这阿及却至今下落不明。在楚燃出事之前，是她一直在做两个人的数据比对，想要以此找到关于蒋阔和阿及行踪的蛛丝马迹。


    「好了没？」


    刘良一推眼镜，无奈道：「张队，哪里有这么快呀，况且楚燃一直重点做的是蒋阔的数据分析，所以我那时候做比对结果特别快。古及这里她都没怎么动，我现在要重核一遍资料库的。」


    张靖弛听不懂她们这些经侦的东西，索性不再发言，王智拍拍她的肩膀，示意人先进办公室。


    「小张，来根烟？」


    张靖弛接过王智递来的烟点上，两个人开始坐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


    「小张，我知道你和楚燃那孩子有同门情谊在，她出了这样的事，」王智说到这儿顿住，猛吸口烟，「唉，她是个好苗子，还这么年轻，可惜了。」


    张靖弛也不言语，只低头抽菸。楚燃那件事，除了她自己本身的重伤外，在信息如此发达的现代，还闹上了网际网路。警车在闹市区横冲直撞，最后加速撞上大货车造成严重车祸，这视频传到网上后，舆论譁然，激起一片波浪。最后还是吕卫国出面，让网警撤下视频传播源，同时警局发布声明，言明这是警察在拦截凶犯行凶，并註明为此次事件中的重伤警员予以嘉奖。自此，这件事情才在网上平息下来。只不过舆论是变了，但风言风语的八卦小道却层出不穷，毕竟，这种一看就是豁出命的行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就算警察再尽职尽责也不至于这样千里奔袭一般的捨生相救啊。


    除非……有眼力价的人还是认出了重石的商务车，毕竟童浴沂向来低调，尤其是在出公务时，基本就开那一辆车。


    一时间，某贴某组里关于警车上的人究竟是谁以及重石总裁的情感帖子层出不穷。警车看牌子毫无疑问是市局的，能够到刑事案件且年岁长相都相当的警察也就那几个人，想查本市刑侦队的编制构成实在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警务公开这么多年了。


    于是乎，在刑侦队长张靖弛英姿勃发的证件照被贴出来时，贴子里沸腾了。


    「我去！这傢伙长得比我都弯，绝对是t啊！我觉得比起前面猜的那两个男的，这位张队长明显更靠谱。」


    「不得不说一句，好帅，我的性取向再次发生了动摇。」


    慢慢的，楼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高冷女总裁和刑侦女队长的人设，直到一条贴子默默的发出：「市局又不是只有刑侦队，能接触到重石集团的，明显是经侦队啊，你们这思路歪了啊。」


    彼时经侦还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连电视剧里都甚少提及这个警种，故而这条评论一出，也只有寥寥几条追问，再这几条追问评论中，还有两条是问经侦队是干嘛的？


    中心医院。


    「小楚小楚，你可起来看看吧，不是姐姐我不尽力啊，我已经澄清过了，奈何网友想像力丰富啊，加上你师姐我颜值可能实在较为突出，网友现在是强按头啊，不怪我，你要不要起来和你姐去解释解释，我对你家小童总半分妄念都没得啊！」


    病房里，张靖弛坐在楚燃床边，将手机递到她面前，逐条开始念自己和童浴沂的cp八卦帖。


    她听说了，童浴沂在楚燃这说了好几个月的情话，楚燃都无动于衷，张队长想到了特警训练中的刺激训练法，没准刺激刺激她，就给她气醒了呢？楚燃对童浴沂的事向来上心又小气，没准有用。


    「呕！」


    另一侧，正吃橘子的小顾总干呕出声，张队长瞅她一眼，问道：「顾总，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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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张队长一闪身，躲过飞来的橘子皮，「哎呦！你袭警啊。」


    「张靖弛你要不要脸了？」


    「哎！我见你yue了，关心你，也有错？」


    「呸！我是让你那自信不要脸说吐了，现在的网友都瞎的吗？哪只眼看你长得好看，还你和小沂配，我呸！」


    「你懂什么，这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当然了，拉郎配这种癖好群众也是要改一改的，毕竟我是要给我家燃燃当姐夫的，怎么能把我和妹媳妇说到一起去呢？」


    她话没说完，半个橘子直接飞来，好在张队长有些功夫，抬手接过。


    「我就说你们这些资本家，不知道劳动人民的辛苦吗？多好的橘子啊，你不吃也不要浪费吗。」


    顾希希也是佛了，她发现这个张靖弛简直是老天派来专克她的。那天背咚了韩颂之后，韩颂不仅没有拒绝自己，还任由自己抱着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本以为柳暗花明的小顾总为此还高兴了两天，结果等过了两天之后，张靖弛这个哈雷彗星就开始发挥自己独特的「光亮」了。自己约韩颂出去，她也要跟着掺和去，自己借看楚燃顺便来看韩颂，居然还能遇到这个张靖弛，这几天她来找韩颂吃饭基本上都是三个人或者四个人一起的，和童浴沂也就算了，这个张靖弛是怎么回事？警察这么闲的吗？不上班的吗？纳税人表示很不满意！


    「谁让你吃我橘子的！」


    「不是你扔给我的吗？」


    「还给我！」


    张队长被呛到，开始咳嗽，顺便伸手要把橘子还给顾希希。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吐沫星子喷上的橘子，小顾总决定未来一段时间内都不吃这东西了，「都被你口水喷过了，还给我，恶不噁心啊！」


    「我说。」


    窗边电脑桌前正看文件的童浴沂本想着让她俩这样吵吵闹闹的说说话，没准对楚燃的甦醒有好处，但是现在，实在是过于吵闹的两个人引起了小童总的不适，加上两人还有口水和肢体上升的嫌疑，小童总决定先予以制止。


    「你俩能坐的离楚燃远一点吗？她现在不经磕碰，也不能感染。」


    床边二人对望一眼，又都互相嫌弃对方似的移开视线，同时起身拉着凳子退后两步再一同坐下。


    童浴沂看看她俩，嘆气道：「我觉得，不如你们俩在一起吧，比和韩医生合适。」


    「卧槽！」


    「我呸！」


    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两人再次对视，顾大小姐面容扭曲了，「老娘就是出家，也看不上这个武夫！」


    张队长也学着刚才顾希希的样子呸道：「我呸！老子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绝不找这母夜叉！」


    「张靖弛，你大爷的！」


    说着顾希希就要站起身向张靖弛那面扑过去，她早就想揍她了，要不是看她是警察怕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家小沂在，二打一她还是有胜算的。


    「我去！你来真的，小心点我小师妹还在这躺着呢！」


    眼瞅着对方简直要从对面压着楚燃爬过来，张靖弛赶紧起身按住妄图趟过的顾希希，「小童总你管不管？她压到楚燃了！」


    。……


    「哎！小沂！你抓我干什么！你和谁一伙的！」


    「哎哎，小童总，我自己走……」


    「咔嚓！」


    「砰！」


    病房门被重重关上，童浴沂似乎不放心，又伸手将门锁住。


    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如果楚燃现在好好的，这三个人一定能疯到一起去。这么想着不由嘆气出声，童浴沂摇摇头，将气馁难过驱散，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毛巾来。


    「是不是有口水喷到你脸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楚燃擦脸，「这两个人太聒噪了，我真的怀疑，韩医生会喜欢她们俩吗？」


    门外，张靖弛侧目瞄向顾希希，见一脸怒容的顾大小姐眸光渐渐阴狠起来，下一刻，张队长转身便跑，身后的小顾总也不管鞋跟了，撩开步子就追。


    「顾希希！医院重地禁止追逐打闹跑跳！你有没有功德心啊！」


    「放屁！你特么不跑我能追你吗？你给我站住！」


    「我去，老子站住让你捶，你当老子和你一样傻的吗？」


    侧头躲过飞来的…手套？张靖弛闪身跳进楼梯间，后面的顾希希居然还跟着紧追不捨……


    二楼骨科室里的韩医生突然手腕一抖，一笔划过病例本。


    嘶…奇怪，怎么忽然有点不太妙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专业术语都是我查的还有些是私设的，莫深究啊。


    我看评论居然有单纯的小伙伴不知道c的意思～～就是，上围啊，背咚感受到的，能是啥子嘛～～咳咳咳咳预告下，小楚快醒了，至于姐姐和谁…（三个人一起生活是不是不太好？咳咳我瞎说的，只是写这章有感而发，我们要专一，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10-0922：51：28～2020-10-1121：4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夜将至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楚燃好似做了一个梦，冗长繁杂，光怪陆离。她在梦境中穿行时空，时而挣扎时而沉溺，偶尔似乎还有来自的声音传来，而她只能游荡在一个又一个梦境时空中无法清醒。当意识回笼时，她便已经作为一个局中人，看着眼前的幕幕景象，沉浸在一种置身其中又仿如外人的幻觉里。唯一不变的，是不论在哪个梦境中，都会出现的声音。不属于她沉浸的这个世界里，却如此熟悉，熟悉到忍不住想要抓住，却总无法追寻。慢慢的，她的注意力从对眼前梦境的专注，转移到追溯声音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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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我爸爸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


    冬日天色总是暗的格外快，傍晚时分，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童浴沂没有开灯，她坐在楚燃的病床旁，慢慢地俯下身子，将脑袋靠在她的枕头上，唇轻轻蹭着她的耳朵。


    她太累了，这样说话，不用刻意提高声音，还能感受到楚燃的温度。


    「楚燃，你知道吗，我以前气你骗我，恨你利用我，但是还有，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我总觉得，你践踏了我的骄傲，我觉得我最不堪的一面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你的面前，我讨厌那种感觉。」


    温热的液体自眼眶中滑落，短短几秒，再滴落到楚燃的耳边，已是冰凉。


    「楚燃，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这样躺着不说话，安安静静地陪着我也挺好的。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会这样想一下，我可不是不想听你说话。」


    「楚燃，我好想你能醒过来，抱抱我，我好累啊。」


    。……


    沉寂的夜终究会过去，今晚的童浴沂没有留宿病房，而是返回了童家。


    在童伯远被抓捕时，童家就被封了。当他第一次宣判后，童家短暂的解封，这一次，童浴沂花费重金，将房子重新拍了回来。车库里的车全清了，会所没有了，大大小小的房产地产悉数变卖，连童伯远给她们姐妹俩准备的嫁妆——西城的连排别墅区也统统卖掉了。


    只有童家，她不能卖。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父母的心血构筑的家，有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城央花园虽然她还在住，但房子已经抵给了银行，现在童浴沂所拥有的只有童家老宅和摇摇欲坠的重石集团。


    她其实，已经快破产了。


    她是有些害怕明天的，然而明天的朝阳却依旧会升起。


    童伯远被宣判的那天，童浴沂似乎才第一次真正了解她的父亲。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第一次如此直观又清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她似乎又不太了解他，他的父亲即使心机深沉，却并不应该是心狠手辣阴暗残忍的。


    她当然不会知道，童伯远几乎揽下了阿及全部的罪责，除了后期那些出自蒋添铭留给蒋阔遗书上的指责和罪名外，他并不为自己辩驳什么。


    无期徒刑，如果不出意外，童伯远的后半生，到死都会在牢狱中度过。


    再次从法院走出，童浴沂有种身心俱疲的累，不同于过往，这一次的累，让她有种绝望的感觉。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别的小孩子甚至是童浠宁能做的很多事情，她都不能做。自律、严肃、认真，在过于苛刻的要求中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放弃了这么多去守护着的，究竟是什么？


    小赵候在车旁，为她拉开车门。车子里，是等着她回来的童浠宁。


    血缘亲情真的是种很神奇的东西，比如她刚刚因为父亲而渐渐陷入崩溃边缘的情绪，再见到妹妹的瞬间，竟然被稍稍治癒了。


    「姐姐。」


    童浠宁难得这样温柔，奶声奶气的仿佛儿时缠着她撒娇的小奶娃。


    判决结果她已经知道了，童浴沂不让她进去，不代表她不会问里面的颜知微。


    无期徒刑，从字面意思都能理解的词彙。但现在，她必须收起情绪，不能让姐姐再分心到自己身上。


    童浴沂抚上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姐姐，我们要分班了。为了适应考试制度，选哪个国家念书就会分到它相对应的班级。」


    童浴沂点点头，「嗯，你想去哪里？」


    童浠宁朝她身边靠了靠，「我英语不好，语文也一般，我好像语言天赋不太行，所以我不打算出国了。」


    童浴沂一愣，就听妹妹继续道：「我想换个普通高中读理科，将来考国内的大学，我觉得江城大学就很好。」


    童浠宁说完便转过脸，靠向童浴沂的肩膀，让本打算观察下她的神情以此判断她为什么这样做的人看了个寂寞。


    「我记得你喜欢天文，江城大学没有天文系。」


    「哎呦姐姐，喜好是会变的嘛，我过去喜欢天文，现在我改了，我还是更喜欢数学多一些。」


    「可是，江城大学的数学系也不是最好的，首都……」童浠宁似乎怕她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将搂着她胳膊的手抱紧些，撒娇道：「哎呀，选专业都是后话了，我们现在能考上大学才是第一位，姐你想的太远了。」


    童浴沂不语，就听童浠宁继续道：「而且现在蒋阔也被抓了，没人会再对我们不利。我在那个寄宿学校也不习惯，姐姐，我想离你近一些。」


    妹妹都这样说了，童浴沂还能再说什么？


    「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1中就好。」


    江城一中，市重点，最主要的是，它是离城央花园最近的高中。


    童浴沂轻轻嘆气，心底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失落。她不是不清楚童浠宁怎么想的，只是这样做，真的对她好吗？她了解妹妹，喜欢的东西不是随便就能改变的，天文这门学科，去国外深造总归要好一些。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童浠宁从她怀里钻出来，认真道：「姐姐，我马上就18岁了，有自己的考量，你要相信我的决定。」


    童浴沂看着这样的童浠宁有瞬间的怔忡，虽然早就知道童浠宁似乎有点早熟，但这种妹妹已经变成大人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认知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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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已经16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褪去了小女孩的娇憨，似乎也鲜有少女的灵动羞涩，现在的童浠宁，虽然偶尔会在她面前撒撒娇，但整个人都显得沉稳严肃了许多。


    也是，短短半年，她们经历的，怕是比过去十数年还要多，也难怪童浠宁会有这样少年老成的感觉。


    「好，姐姐尊重你的决定。」


    2018年12月31日。


    这应该是童浴沂第一次在医院里度过新年。


    「姐，这里晚上是不是能看到江滩的烟花秀？」


    童浠宁将买来的热饮放到桌上，又取来果盘，将洗好的水果逐一摆放整齐。


    「嗯，你也可以去广场上跟着倒计时。」


    童浠宁看了眼躺着的楚燃，不怀好意地笑道：「噢～我在是不是打扰你们俩说悄悄话了？」


    童浴沂白了她一眼，随即也笑了。她发现自从给童浠宁转到江城一中后，她的妹妹明显开朗了不少，尤其是父亲出事后的沉郁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小宁，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妈妈吧。」


    停在唇边的笑僵了下，但也只一瞬，童浠宁点点头，「好。」


    即使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了过去的种种真相，但整个成长期留下的阴影，还是很难彻底消除的。


    「姐，现在把韩医生叫来吗？」


    童浴沂一直盯着她看，自然没错过妹妹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心里微微嘆气，却也接着童浠宁的话茬看了下时间。


    「好，她应该下班了。」


    童浠宁出门后，童浴沂的手机便响了，不出所料，果然是顾希希打来的。


    「小沂，她来吗？」


    「谁来？」


    「废话，当然是韩颂了。」


    ……


    「你怎么知道的？」


    话没问完她自己先反应过来了，还能有谁？童浠宁自从转学后，没事也来医院看看，时间久了，倒是和韩颂相处的不错。当着她面还「韩医生韩医生」的客气着，转脸就一口一个「韩姐姐」的叫了。


    为此顾希希更把她这妹妹当成了宝，两人应该没少干些暗度陈仓的事。


    「小宁去找她了，不知道会不会来。」


    「宁宁出面没问题的，不说了，我马上到。」


    童浴沂看看已然挂断的电话，颇有些无奈。这些人，还真是精力旺盛能折腾啊。


    「楚小燃，你姐姐还真成宝贝了，你再不起来，她可要被人拐走了。」


    走是还没拐走，来倒是真拐来了。


    韩颂今天本来只打算看看楚燃就回家的，她知道今天是跨年夜，童浴沂今晚肯定会陪着楚燃，她也不准备打扰两个人的共处时间，虽然，童浴沂几乎每天都在和楚燃共处。


    结果到了下班点，她还没等去，童浠宁倒是先一步来了。


    「小宁？这么早就放学了。」


    「是呀，今天不上晚课。」见韩颂脱下了白大褂，童浠宁又问道：「韩姐姐，你要下班了吗？」


    「嗯，这就要走了。」


    「韩姐姐，你晚上有约会吗？」


    韩颂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还穿着校服笑出一排小白牙的女孩摇摇头，「没有。」


    「那正好了，」挽上对方胳膊，二小姐一挑眉，「我约你。」


    江滩的烟花秀，准时在8点钟开始。中心医院正好在江岸区，加上特护病房又在高层，故而一场全景实况的烟花表演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当然，如果到场观众都能一团祥和，那似乎就更好了。


    「张靖弛你大爷的，谁让你喝我的酒！」


    「那你别吃我买的鸡。」


    小顾总看看手里的炸鸡翅，转手塞到一旁的路阳手里。彼时小路同志正和童二小姐联机打排位，被这一个鸡翅弄滑了手，被人一招制敌直接ko下场。


    童浠宁：「老路你干嘛呢！」


    路阳：……我也想知道，顾希希她干嘛呢！


    此时的小顾总当然是又和张警官较上了劲。他大爷的，自己从来不吃这些垃圾食品，也从不让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都怪这个武夫！话说，谁告诉她来的？


    「谁告诉你韩颂今天会来的？」


    张靖弛瞅了她一眼，心中暗嘆大小姐智商感人，这种时候韩颂不陪楚燃难道陪你吗？再说了，就算韩颂不陪楚燃，今天过来截胡也准没错。


    「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目的不纯，我是想来看看我小师妹的，这才赶上了，你以为都和你似的整的跟无间道一样，一点都不真诚纯粹。」


    顾希希觉得，如果韩颂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礼物，那么张靖弛绝对是附带的拖油瓶炸药桶，为了磨鍊她打关意志的老怪兽。


    「你大爷！你个武夫！」


    「卧槽，母夜叉你来真的！」


    童浴沂现在已经到了看到她俩同时出现就头大的地步，倒是韩医生，很是淡定地绕过两人走到窗边欣赏起了烟花。江城这些年发展势头迅猛，有钱了就很喜欢打造些噱头出来彰显国泰民安，我比你强。因此这次跨年夜的烟花秀便十分的绚丽隆重。


    字样礼花绽放的时候，童浴沂也来到了窗边。韩颂看着外面的烟火，思绪飘远，唇边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燃燃很喜欢烟花。」


    童浴沂看向她，就听对方继续道：「小时候过年，早几天爸爸就会带着我们俩一起去集市，燃燃除了烟花炮竹外几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那时候我还奇怪，她怎么会喜欢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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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喜欢火，她只是喜欢烟花，即使只能短暂绽放却依旧灿烂美好。」


    童浴沂沉默，看向此时天空中炫彩夺目的烟火。


    韩颂却侧过头，望向她，「不管什么境遇下，她从来都嚮往美好，这样的人，终归不会放弃，自己已经追寻到的，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进行到这里也到中后期了，正文完结后还有番外会交代一些事情。话说，写了陈塘关之后，下本想开个古代的，细水长流的种田文那种，你们比较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第88章


    韩颂的眼中似有星辰，仔细看去才发现是窗外的烟火绽放倒映出的点点亮光。


    童浴沂听后默然，须臾，江滩上最大的礼花升空绽放，烟火沸腾，在夜空中逐节升高，直到顶点破开绚烂。


    房间中短暂的沉寂下来，众人放下手中的忙碌，聚在窗边看起了今晚的精彩压轴。


    童浴沂回眸望向床上独自沉睡的人，房间的灯光特意调暗，烟花绽放时的光彩将昏黄的屋子照亮，于此同时，明朗的还有楚燃的侧颜。


    「我们去江滩广场倒计时吧。」童浠宁提议道。顾希希随后附和，拉着本还犹豫的韩颂一起。


    张靖弛：「那我们也去吧。」


    倒计时的队伍渐渐扩大，童浴沂只笑笑，「你们去吧，我在这里也能看到。」


    谁也没有再劝她同行，大家只和她打了招呼便一起向江滩广场前进。


    张靖弛本想和韩颂一起的，但无奈她领了看着童浠宁的艰巨任务，这小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路上又跑又窜，差点让她跟丢了。回头瞧见都快长在韩颂身上的顾希希，张队长瞪了对方一眼，随后收到了顾大小姐洋洋得意的一记白眼。前方的童浠宁已经跑没了影，张队长有些气急败坏，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钻进人群中寻找。


    路阳和颜知微走在众人的最后，两个人挨得极近，却只有冬日厚重的大衣互相摩擦着。


    楚燃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给了她们俩一些触动的。尤其是路阳，她忽然觉得，比起自己的犹豫纠结，楚燃似乎更加困难艰辛。明知不可以却还是情难自持的爱上，明知不可能却仍然要豁出性命的守护。她没有楚燃这样的轰轰烈烈，她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喜欢上自己同公司的学姐，很平凡却也应该拥有细水长流的温情。


    毕竟，再大，大不过生死。再难，难不过悬殊。


    人流逐渐拥挤，路阳牵过颜知微的手。颜知微没有挣脱甚至连个侧目的眼神都没有，自然而然的仿佛这本就是她们两人的日常小举动。


    路阳悄悄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颜知微，灯光把她脸庞的轮廓渲染的虚幻又美好。牵着的手慢慢变成了十指相扣，她早就想这样做了，只不过今晚的夜色恰好，境遇心动，让她的想法更加坚定。


    人生匆匆，所爱之人即在眼前，怎么能轻易放手错过？


    她从来不勇敢，但这一次，她不应该再怯懦。


    「知微。」身旁人侧头，冬日风疾，却依旧能嗅到她发丝间的馨香，一如既往的熟悉温暖，如同她在学校走廊上与她第一次相见时的心动。


    「我喜欢你。」


    童浠宁一路穿行，避开人流拥挤跑进广场中央。数十米高的钟楼屹立在前，马上就是新年倒计时了。


    有冰凉划过手掌，接着手心一沉，她低下头，发现手里被人塞了块奶糖。讶异吃惊都写在脸上，她这副小样子，成功逗笑了立在她身后的女人。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愤怒害怕，童浠宁向身后眺望，她记得张靖弛一直跟着她的。


    「是我，有没有想我？」


    女人这次依旧戴着顶鸭舌帽，帽檐略略扬高，让一双好看的眼睛不至于埋没在阴影下。


    童浠宁收起刚才下意识的情绪，冷下声音道：「警察马上就到。」


    「我知道，刑侦队长贴身保护你呢。」


    「你监视我们？」


    看着明显愤怒的女孩，女人笑意更深，「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想你，才想着来看看。」


    童浠宁怔了一瞬，随即别过头不去看她。


    人群中张靖弛的声音隐约传来，女人上前一步摘下帽子轻扣在她脑袋上。


    「小傢伙，别气了。明天我就要离开江城了，和你道个别。」


    「你去哪里？」


    「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童浠宁皱眉，想劝她别再做违法乱纪的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她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也只是绑匪和受害者的关系吧。而这个时候自己要做的，应该是拖住她，等待张警官的到来。


    「我们会再见的。」


    女人说了这一句后，抬手轻颳了下她的鼻子，随即转身。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停顿，微微侧首，「我没有真名，你就叫我阿影吧。」


    张靖弛找到童浠宁的时候，对方正朝着钟楼相反的方向怔怔出神，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了顶帽子。


    「怎么了？」


    她顺着童浠宁的目光望过去，目及之处，人山人海。


    童浠宁摇头继而深深吸气，摘下帽子，盯着上面小小的刺绣笑脸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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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影……


    「韩颂。」


    顾希希悄悄握住韩颂的左手，可能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指尖无意擦碰上对方的掌心。


    韩颂低头看看她作怪的手，再抬头看向垫着脚装作认真欣赏钟楼的人。


    「嗯？」


    「我今年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


    韩颂微微勾唇，转而也抬头看向钟楼，时间在指钟经过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新年，就要到了。


    「韩颂。」


    「嗯。」


    顾希希深呼吸，马上就要倒计时了，她要在新年的第一刻向韩颂告白。


    「韩颂！」


    广场上人群呼喊的倒计时声音响起，但依旧没有抵挡住身后人的大嗓门。


    小顾总闭了闭眼，深深吐出口气，下一秒张靖弛飞奔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角的余光中，也就几秒的功夫，人就窜到了她们面前，身后还拽着气喘吁吁的童浠宁。


    「我说张队长，你赶着投胎吗？」


    张靖弛手里紧紧攥着童浠宁的胳膊，被掐的龇牙咧嘴的二小姐不乐意了，「我靠！你要掐死我吗？」


    张队长扫了眼旁边怒视她的小顾总，吞咽下口水，对童浠宁的控诉仿若未闻，只又紧张地晃了晃她的手腕。


    「少年老成」的二小姐暂时放弃了自己的胳膊，无奈地瞅了眼这三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成年人，接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别过头跟着人群喊起了倒计时。


    新年的钟声敲响，张靖弛和顾希希对视一眼，仿佛都察觉出了对方的用意，韩颂也觉察出了两人似乎要做点什么。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韩医生忽然有些想跑路的冲动。奈何，手却被顾希希牢牢地攥住了。


    「铛！」


    新年钟声第一响落下时，小顾总和张队长第一次如此默契的心有灵犀了一把。


    「韩颂，我喜欢你！」


    临近午夜十二点时，病房里只剩下童浴沂和楚燃两个人。


    「今晚的烟花秀很美，你喜欢吗？」


    「这一年，可真快啊。」


    童浴沂语气带着丝怅然，似乎一句感嘆道尽了这一年的心酸沧桑。命运还真是如此奇妙，不过短短一年，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就这样天翻地覆。


    「这一年，可真难熬……」


    有人群的吶喊声传来，童浴沂打开窗户，江滩广场上人们倒计时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10、9、8、7、6」


    「楚燃，2018年要过去了。」


    「5、4、3、2、1」


    「楚燃，新年快乐。」


    伴随着新年钟声的，是童浴沂的吻。


    楚燃的体温一直处于温凉的状态，此时的唇却比往常稍稍温热些，童浴沂轻轻裹挟住她的柔软，浅浅触碰，这一吻太过投入，以至于她没能及时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手指短暂的颤动……


    「张靖弛你大爷的，你能不能去后面走。」


    「凭什么？我又没走你身边。」


    江滩的新年钟声敲响后，人潮散去，颜知微和路阳先一步打车回了家，顾希希藉故要护送韩颂回医院拿包，张队长理由就更正当了——她要把童浠宁全须全尾的带回去。四个人再次返回医院，一路上韩颂就在想，真的是只要张靖弛和顾希希碰到一起就绝不可能消停啊，从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便槓上了，这种相处模式竟一直延续发扬到今天。


    入夜时分，医院总有种阴森森的气氛，走在走廊上，顾希希不由抱紧了韩颂的手臂。


    「韩颂，你晚上值夜班不怕吗？」


    「习惯了，再说又不是自己一个人。」


    走廊里绿色的安全出口灯闪了闪，张靖弛就觉得韩颂越来越往自己身上靠了，她侧头看了看，好嘛，顾希希整个人都要陷在韩颂的胳膊里了。


    「砰！」


    「啊！！！！」


    临到病房门口，忽然传来的瓷器破碎声音吓的小顾总直接尖叫出声。


    「闭嘴！」


    张靖弛出声呵住，继而率先沖了进去。童浠宁跟在她身后，韩颂拖着顾希希落在了最后。


    「出什么事了？」


    病房里，童浴沂打来热水准备给楚燃擦身子，毛巾还在手上，脚边是打碎的玻璃杯，眼睛却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


    她似乎看到了，楚燃的手动了一下。


    「楚燃，楚燃！」


    童浴沂奔到床前，急切地想确定刚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


    「楚燃，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医生，韩颂，找医生来！」


    其他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顾希希甚至有点担忧，她家小沂不会是劳累过度或者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吧？身旁的韩颂已先一步挣开她的手走上前，看看躺着的楚燃，问道：「她动了？是吗？」


    童浴沂点点头，韩颂伸手翻看楚燃的眼皮。


    「燃燃，燃燃？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韩颂仔细观察了下，楚燃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想了想又继续道：「燃燃，今年过年我们回老家吧，爸爸很想你。他给我打了好多电话，问你怎么不联繫她，我说你出任务去了。燃燃，你再不醒，我可瞒不住了。」


    童浴沂一直牢牢盯着楚燃，在韩颂说道爸爸之后，她似乎又看到楚燃的手指动了下。


    「她！手指！」


    韩颂也发现了楚燃的变化，只不过她是看到了一旁的心电监护仪。植物人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情绪起伏和思维意识的，故而不论是心电还是脑电波基本都呈一种规律起伏的波状。可现在楚燃的检测仪上，能够明显看出波状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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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燃？」


    「楚燃？」


    只是下一刻，刚还保持在50左右的心率忽然直线上涨，与之同时，显示的血氧量却急速下降。


    「燃燃！」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忘了说购买重复这事。因为在某度上搜我的文竟然全是盗版，连第一个出现的都是盗文网站的连结，惊讶的我立刻开了防盗，我也没想到不火还能有这么多盗文的。


    但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有的盗文网站居然也收费？并且还真有人买？！…买完还说谢谢分享？…（晋江不能发表情包真是太遗憾了）


    如果都要花钱，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吧。


    ps：所以现在购买章节不到一定比例，可能会出现重复的～


    第89章


    韩颂伸手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又跑到另一旁快速启动氧气机，重新将氧气面罩给楚燃戴好。


    楚燃因为恢复情况良好，在上个月就被医生准许停掉制氧机的使用。


    「她怎么了？」


    韩颂摇头，她不是脑外科的医生，故而只能做些简单的急救措施，「似乎发烧了，具体情况要等主治医生来。」


    值班医生赶来时，楚燃的心跳已经达到平均130的区间。众人退后，医生上来开始检查。


    「病人有发热情况，要做急救和进一步的检查，家属先出去一下。」


    等在病房外的时候，童浴沂坐在廊椅上，脑袋靠着墙，幽幽说了句：「我晚上，开了一会儿窗。」


    半夜走廊空旷幽静，显得她的声音分外苍凉。众人听后都各自沉默着，一时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来劝慰。


    「燃燃这种情况，最容易因为炎症发烧，开窗通风是对的，只要不是十分寒冷，并不会引起病人的发热情况。」


    韩颂倚靠在对面墙上，她有些累，抬手揉揉太阳穴，「我们刚才进去的时候，温度很适宜，并不冷。」


    顾希希听后立刻接道：「对啊，你就开一会儿窗不会引起发烧的，再说屋子不是经常通风吗，楚燃不也一直好好的，别多想。」


    童浠宁没说什么，只是坐到童浴沂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直到医生出来。


    「医生，她怎么样了？」


    男医生摘掉口罩露出一张一本正经的国字脸，他摇摇头，童浴沂心都要揪起来了，就听对方慢吞吞道：「没什么大事，轻微感染，打了针用了药，天亮应该能退烧，需要留人陪护。」


    说完又转向韩颂：「韩医生，辛苦了啊。」


    众人：……他这一脸凝重的样子，还以为楚燃要不好了！


    韩颂忍住深呼吸翻白眼的冲动，客气应和：「麻烦你了宋医生，您更辛苦。」


    男医生似乎还要再拉着韩颂扯点什么，身旁的顾希希手快嘴更快，将人一把拽过，「韩颂过来陪护，就你是医生，别人我们不放心。」


    一通折腾到后半夜，童浴沂看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你们先回去吧，太晚了，今天真是麻烦大家了。」


    张靖弛：「小童总你别和我们客气，楚燃也是我们妹妹，这不应该的吗。」


    顾希希白她一眼，这个张靖弛就会通过楚燃口头占她家韩医生的便宜。


    「小沂，我留下来陪你吧，你先睡会，到天亮了再换我，熬一夜可不成。」


    「还是我和童总留下来吧，我是医生，真有突发情况还可以应急。」说完，韩颂又对她们三个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么晚了别都在这熬。」


    张靖弛和顾希希还打算在这里陪着，被韩颂以人太多空气不流通为由赶走了，顺便将护送童浠宁安全到家的任务交给了她们俩。


    病房中除了楚燃的病床外，只有一张加宽的陪护床，平时童浴沂就睡在那上面。


    韩颂检查遍机器运转，又试了试楚燃额头的温度，「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过两小时再来替我。」


    「算了，躺着也睡不着，就这样坐会儿吧。」


    童浴沂关掉白炽灯，只留一盏小夜灯亮着。


    夜深静谧，仪器运转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先打破这份安静的是童浴沂，韩颂看向病床上的人，长长吸了口气。


    「调皮捣蛋。」


    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形容词，童浴沂睁圆了眼，随后又兀自点头，「倒是，也像她。」


    韩颂：「不过，她刚来家里的时候，很腼腆，也不是腼腆，应该是怕生还有难过吧，我爸后来说，当时还怕她自闭担心好了久。后来倒是渐渐开朗起来，她本性就是个乐观的人。」


    韩颂调整下坐姿，身子倚靠在桌上，「中学开始就比较叛逆了，当然她是不承认那是叛逆的，总说自己什么行侠仗义江湖道义的，武侠小说害人。」说到这里，韩颂微微摇头轻笑，童浴沂也笑：「她说，她有个人英雄主义情节。」


    「是，她倒是不欺负弱势同学，专同高年级还有小混混打架。」


    想到过去楚燃说过的话，童浴沂又问道：「楚燃小时候经常打架？」


    「不能说经常，但也隔三差五来这么一次吧，我爸这辈子说的对不起得有一大半是和燃燃老师讲的。」


    童浴沂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可能是脸色过于苍白才显得她更加文静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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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看不出来。那后来呢？她怎么改邪归正的。」


    韩颂笑了：「要是让她听到你说她是邪，她得气的跳脚。」


    「她要是真能跳起来，我天天在她耳朵边说。」


    两人笑过又再次沉默了几秒，韩颂才开口继续道：「后来，出了些事…」说到这她再次顿住，似乎在考虑如何讲述。「有坏人想要欺负我，燃燃把他打伤了，结果差点被抓进警察局。再后来，我和爸爸管着她，她就开始好好上学了。」


    韩颂没说具体经过只简单几句话带过，童浴沂也不再追问，总归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又何必揭人伤疤。


    「那她小时候，还真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你想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童浴沂想了想，「虽然调皮，但是那种阳光向上的好学生，特有正义感，或许还能帮助老师维持个班级秩序。」


    韩颂嗤笑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初二那年，有一次领着班级好几个男孩子逃课，班主任带着体育老师跑了半条街去抓他们，后来老师找家长，她居然让我去。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老师的表情，咬着牙眼镜都气的一颤一颤的，如果不是体罚犯法，她早就挨揍了吧。」


    童浴沂也笑出声，「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笑够了，韩颂才嘆出口气，望着楚燃的目光渐深，「是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童浴沂还是第一次这样和韩颂舒畅的聊天，楚燃刚出事的那段时间，韩颂整天对着她冷冰冰的，也是后来才渐渐有所缓和，只不过两人依旧没什么话说。


    一夜过的很快，到后来，许是这场还算愉快的对话让原本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天蒙蒙亮的时候，童浴沂还小睡了一会儿。只不过睡也没睡踏实，猛然清醒后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床上的人，见楚燃好好地躺在那里，一旁的检测仪还在正常运转一切平安，才稍稍放下心。


    「去床上好好睡会吧。」


    童浴沂揉揉眼睛，摇头，「你去吧，昨晚熬了一夜没合眼。」


    「我今天休息，下午回家睡就好，顾希希一会儿来替我们。」


    童浴沂迷濛着眼，似乎在深思这句话，韩医生好像也看出来了她的过度解读，及时打断：「这两天得找靠得住的人看着，过了这两天，护工来照看就可以了，你也该回公司好好上班了。」


    童浴沂沉默，她也知道不能一直这样待下去，虽然现在通讯技术发达，但重石确实有一堆事等着她去处理面对。


    「如果，如果燃燃真的要睡很久……你可得努力工作了。」


    韩颂语气轻快，仿佛只是在说一句玩笑话，童浴沂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顾希希怀疑，张靖弛可能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仪或者跟踪器之类的装置。不然为什么自己每次来找韩颂，她都能那么凑巧的跟来？


    「张警官，我请问警察很闲吗？


    特护病房里，交代完注意事项准备回家洗个澡再去看母亲的小童总闻声，手底下收拾东西的速度顿时加快了2倍。


    「今天是元旦，我休息。」


    「那你是没有家人要陪吗？」


    「我家在临市，就这么两天假来回折腾干嘛。倒是你，顾氏挺大个公司的吧，今天这种日子你不用回家应酬吗？」


    小顾总深呼吸，果然不能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气死个人！


    「我自有安排，要你管！」


    张队长一挑眉，表示无所谓，转头对身后人说道：「你们放心回家休息吧，今天有我在。」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会照顾人吗？韩颂小沂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楚燃的。」


    「哎呦，我不会照顾人，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会？也就是我师妹现在睡着了，你等她醒了，她能愿意让你照顾？」


    顾大小姐愤怒值飙升，撸起小皮衣的袖子就要开火。


    童浴沂韩颂不由对视一眼，抢答道：「我们先走了，有事电话。」


    「对，有情况一定通电话，晚上我就回来。」


    说罢，也不待两人回答，掉头就往门外奔。


    童浴沂发誓，这是第一次，这么想从楚燃的病房里离开，甚至都没有和她家小楚告个别。


    韩颂走的也不慢，只是临关门时犹豫了下，还是不放心道：「你们俩别光顾着吵架，看着点燃燃，还有，你俩的口水不要溅到她。」


    还在争吵的两人面面相觑，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顾总：什么意思？我是被嫌弃了吗？


    张队长：这倒霉的顾希希，又害我在韩颂面前丢人！


    两个人吵的忘我，停的懵逼，安静下来后，还适应了一小会儿。也就是这不经意的一小会，让她们俩错过了楚燃再次微动的手指。


    当然，相安无事的时间不会太久，几次小规模摩擦事件后，张队长再次点燃了小顾总的怒火。


    起因很简单，相同的两个杯子一样的水，张靖弛和楚燃唠嗑后顺手拿起喝了一口，被买饭回来的小顾总撞了个正着。


    「张靖弛你大爷，那是我的杯子。」


    张靖弛疑惑，嘴里含着水盯着杯子仔细观察。


    「我就是怕和你的混了，特意放到仙人掌旁边的！」说着，顾希希半眯起眼，「张靖弛，你其实不会是暗恋本小姐吧？才藉故韩颂来接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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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刚说完，张靖弛直接将嘴里的水吐到了杯子里，抬起袖子就开始擦嘴。


    「卧槽！你要脸吗？」


    顾希希也不搭理她的话，一脸我懂你的痴情伪装和倔强，将餐盒放到她面前。


    「能吃到我买的饭，你不会现在心里感觉很幸福吧？」


    张靖弛仔细看看顾希希的脸，以此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见对方确信的表情，张队长惊了：「卧槽你认真的？顾希希，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你是不是有自恋症？」


    「顾希希，我就是喜欢隔壁村口老母猪都不会喜欢你，更何况，我喜欢韩颂那样的，你再看看你！和人家能比吗？」


    本来抱着半是打趣半是激怒对方的小顾总倒是被对方的话激怒了，她的鄙视她看见了！是真嫌弃！


    「啪！」


    一掌拍在对方后背上，顾希希心里暗啧：靠！好疼。


    「卧槽！」


    这一巴掌拍的极为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暖瓶扔地上砸了。


    「张靖弛！你大爷的！老娘弄死你。」说完上来掐住对方的脖子开始摇晃，张队长也是第一次被姑娘这样暴力袭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要反抗的时候，又忘记了武力镇压，只来得及挣扎了句：「卧槽你袭警啊！」


    两人厮打了好一会儿，准确来说是小顾总殴打了好一会儿张队长，才被对方一把制服。


    「张靖弛！你敢打我！」


    压住对方的小细胳膊，张靖弛瞪大了眼睛，哆嗦道：「你别闹了！你看，楚燃的眼睛，眼睛是不是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最近不少情敌cp粉，张顾可是情敌啊，真邪教（此时需要狗头包）


    预告：下章小楚同志甦醒时刻


    第90章


    童浴沂是做好面对火力战场盆碗狼藉的准备回来的。结果等她进到病房，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昨晚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病房中，张靖弛和顾希希一左一右站在床旁，正一脸慈祥的对着床上的楚燃在……深情感悟？


    「小师妹，我们大家都特想你，现在上班看不见你我都不习惯。还有，童总照顾你衣不解带的，人都瘦了。」


    「就是啊楚燃，我从没见小沂对谁这么上心过，你再不醒她要累病了怎么办。」


    。……


    「今天天气挺好的，江城今年没下雪。」


    「就是，小沂说你要带她回老家看雪，到时候咱们一起吧，正好，我也想去你老家看看。」


    张靖弛抬头瞪了对方一眼，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还想跟人回老家。」


    顾希希一吐舌头，凶道：「要你管！」


    童浴沂：还好，还是那两个人。


    「你们在做什么？」


    摘下手套，童浴沂边进屋边解大衣的纽扣，屋里的电暖气开的足，这一会儿人也暖和多了。


    「小沂你回来了！我和你说，楚燃要醒了！」


    解衣扣的手顿住，童浴沂睁圆了眼睛，似乎没太听清。


    「是真的，我刚才看到楚燃眼皮动了，医生过来说，这是意识觉醒的前兆，让我们多和她说说话，争取能唤醒她。正好你来了，她应该很希望听到你的声音。」


    顾不上脱下大衣，童浴沂跑到床边，想再上前一步，却又感受到外衣上的寒气，赶忙将脱下的衣服递给身后的顾希希，她搓搓手，将掌心焐热，继而贴在楚燃的手背上。


    「楚燃，楚燃？你是不是要醒了？」


    抬眼看了下一旁的显示仪，心跳值由原来的50多又上升到了70多，已经到了一个正常的区间范围。


    童浴沂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平时楚燃昏迷着，自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她快醒了，自己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半晌，童浴沂才低声道：「楚燃，我好想你。」


    手掌下的柔软似乎有一丝颤动，童浴沂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太顺畅了，剎那的狂喜过后，竟然有些茫然无措。


    「楚燃？是你吗？你要醒了对不对？」


    楚燃已经能感知到自己身处在一个漫长无边的梦境中，虚幻又明朗，似乎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又似乎只是她过去的幻想。然而这梦境中的人都太过熟悉，让她一时间无法辨别真假。


    就这样在这仿佛另一维度的时空中浮浮沉沉着，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过耳边来自异世的声音却越来越频繁清晰。她似乎能辨别出那是另一个世界，她的朋友们正在经历的，不同于这里的真真假假，外面的声音传递出来的，应该是她并未参与的现在。


    还有，那个最熟悉也最常出现的声音。


    她似乎和她讲了很多，但在一段时间过后她又总记不起来她具体说过些什么。直到最近，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也越发能感受到来自于她的情绪。


    她说，她好累。她说，她想她了。她，很需要她。


    楚燃曾想过逃离眼下的梦境，但挣扎过后，面对再次甦醒的黑暗以及循环的幻影，她又只能偃旗息鼓以期下次努力。


    「楚燃，我求你。」


    这句话，她听到了，清清楚楚的传入脑中，与之一起的，是来自于她的情绪。


    楚燃从没听过她这样的祈求，心口有瞬间的抽疼，她从不知道原来在梦境中，情绪感知竟然也会如此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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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喜过后的茫然，以及可能再次失望的绝望，让童浴沂有些支撑不住。眼泪不受控制般顺着眼眶一点点滑落，身后的顾希希轻抚上她的肩膀，「小沂，医生说楚燃已经有意识了，也许过会儿她就醒了。」


    童浴沂深深吸气，最近她的情绪总是来的莫名又突然，她不应该着急的。


    撑着床边站起身，顾希希扶着她准备去沙发上坐会儿，两个人刚转身，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张靖弛却突然激动起来：「楚燃！」


    楚燃缓缓睁开眼睛，白炽灯的亮光刺激的她再次闭目，失重的感觉传入大脑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由加快了呼吸。


    一旁的检测仪起伏频率忽然加快，童浴沂奔到床边，「楚燃？」


    听到这声轻唤，楚燃再次努力睁开眼，这一次的感觉要好一些，如此反覆了几次，似乎终于习惯了眼前的亮度。


    她看到了。终于从灰色朦胧的迷雾中挣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楚燃！」


    将将抬起的手被身旁人握住，楚燃喉头动了动，想说话，才发现自己还戴着氧气罩。


    再次闭上眼睛，楚燃努力让自己提起一口气，这种虚弱无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耳边有惊呼声，有人慌忙按下紧急呼叫按钮，还有童浴沂再次焦灼的呼唤。


    睁开眼睛，这次她似乎看的更清楚了些。童浴沂长长的发垂落下来，楚燃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只是她的一只手被童浴沂握着，此时稍稍一使力，对方便感知到了。


    「楚燃？」


    氧气罩内的水雾见重，童浴沂见她似乎想要说话，连忙俯下身子凑近了些。


    楚燃略微失神，有多久没这样近地看着她了？


    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摘掉面上的氧气罩，听到身后人惊呼的童浴沂转过脸，下一秒，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谁也没想到，楚燃会摘下氧气罩亲吻童浴沂。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都僵愣在原地，鬓边泛白的中年医生扶了扶眼镜，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是他昏迷了几个月的女病人甦醒后在吻另一个女人吗？


    身后年轻的值班小护士，手已经不自觉的往口袋里伸，想要掏出手机记录眼前的神奇一刻。特护病房里住的是谁她们早就打听清楚了，都是冲浪达人自然知道网上的那些花花绕绕。天啊，这发到网上，流量一定爆。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小护士又将手机揣了回去，倒不是职业操守觉醒，而是被身前突然转头的王主任警告的眼神吓了一跳。


    童浴沂从最初的欣喜惊讶再到错愕心动，短短几秒后，大脑便短暂的失去了运行能力。


    这是，楚燃在吻她吗？是她醒了，主动吻的自己吗？


    没有过多时间给她情绪释放，再她准备闭上眼睛时，唇上的柔软忽然消失，下一秒，楚燃再次昏迷了过去。


    检测仪上的血氧值又开始下降，心率再次上升。童浴沂懵在原地，心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腾：这是，回光返照吗？


    身后的情敌组张着嘴，互相对望一眼，瞧见对方的傻样也没了打趣的心思。这也……太峰回路转了吧？


    「氧气罩还不能摘。」


    王主任适时提着眼镜走上前，无奈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他是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医生，她这是怎么了？」


    听着紧张到发颤的声音，王主任深呼吸，低头检查。


    「昏迷太久刚甦醒，各项指标还不正常，不能摘氧气罩也不能，」说着，瞥一眼身旁的童浴沂，「不能有太过的情绪波动。」


    张靖弛：……什么玩意？这是兴奋过度的意思吗？


    顾希希：……我去，合着楚燃是自己给自己憋过去的？


    如果放在平时，稳重内敛的小童总就算面上不显，心里也一定羞成团火烧云。但现在，她已经顾不上什么话里有话了。


    「所以说，她没事对吧？过一会儿就好了是吗？」


    王主任向后退一步，转了转自己被拉扯的胳膊。如果换作平时，被这么个美女拽着他还挺高兴的，可现在他只想抽手逃跑。他觉得自己如果说不，胳膊可能会被对方捏折。


    「对，过一会儿还能醒。」


    张靖弛接问道：「大夫，她这是不是慢慢的就能彻底痊癒了？」


    终于从美女魔抓里抽出胳膊的医生清清嗓子，「康复程度那要看病人自身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她这种脑损伤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后遗症的，看现在的情况想恢复到正常人行动说话是没问题，只是…我听说病人以前是警察？」


    「是，她是经侦警察。」


    王主任默了默，音调低沉了些，「先看恢复情况吧，总算是，人醒过来了。」


    童浴沂松了口气，只要楚燃能醒过来，好好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更何况私心里，她其实也并不希望楚燃再置身于危险中。


    倒是身后的张靖弛暗自拧起了眉，楚燃是她最看好的后辈又有同校师门的情谊在，她最担心这么个前途光明的好苗子就这样废了。


    正犹豫着想要再询问些康复细节，结果被身旁的顾希希拐了一胳膊肘，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


    没看小沂在这吗，这个张靖弛，添什么堵。


    收到眼神示意的张队长乖乖闭嘴，算了，好歹人是醒了，来日方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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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颂来的很快，顾希希刚给她发完消息，她就往医院这面赶了。结果到了医院，发现楚燃还在睡着。


    「这是？不是说醒了吗？」


    童浴沂守在病床前，听见韩颂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还是顾希希答道：「是醒了，现在又睡了，一会儿还能醒。」


    松了一口气的韩医生稍显慌乱地检查了一番仪器表，见确实恢复到了正常数值，才安下心来。


    「她醒来都说什么了？还认识我们吧。」


    在场三人闻言再次沉默。张靖弛、顾希希：楚燃除了亲了童浴沂之外，还说什么了吗？


    童浴沂：她应该…是认得我的吧。


    张靖弛：「她应该，是认识我们的，」顿了顿，又补了句，「起码是认得小童总的。」


    。……


    韩颂见她们三个明显丰富起来的表情，疑惑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要怎么说？你妹妹醒来摘了氧气罩亲了人家姑娘然后又昏过去了？


    后知后觉的小童总此时才在韩颂的追问下有些羞赧，不过面上却仍保持着一派安宁地静静注视着病床上的人，仿佛丝毫没听到周围的声音一般。


    好在，楚燃没让她难为情太久。许是听到韩颂的声音，又许是渐渐缓了过来，小楚同志再次缓缓睁开眼，只这一次，比照前一次合眼的频率要少了很多。


    氧气罩内再次雾气蒸腾，童浴沂一直紧盯着楚燃，见她又要动作，立刻一把按下蠢蠢欲动的右手。


    「楚燃，医生说你要休息，氧气罩先不能摘，再戴一会儿。」


    「燃燃，你还认识我们吗？」韩颂有些忧急，她来的匆忙，还没见楚燃的主治医生。


    病床上的人点点头，随后眼睛弯了弯。


    顾希希：「呼～看吧，我就说她傻不了。」


    张靖弛：「你会不会说人话啊？」


    。……


    韩颂也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楚燃脑袋上新长出来的小短毛，「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应该是她们这段日子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童浴沂终于有了一丝心安的感觉，她有多久没见过楚燃笑了。


    「楚燃。」


    闻声将目光移到童浴沂身上，楚燃刚还弯着的眉眼渐渐平复，只静静看着她，氧气罩上也没了方才的水雾。


    童浴沂的心脏没来由的快跳了两下，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楚燃，你…还记得我吗？」


    这次换楚燃心跳加快，只见她眯了眯眼，收回看着童浴沂的目光，随即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参加了一场婚礼归来的我……更的有些晚了。


    这章是在婚礼上看到新郎亲吻新娘时，脑子里忽然想到的，挺浪漫温馨的场景，但我想到的就是：你是我摘掉氧气罩也想要亲吻的人。


    第91章


    「嘀嗒，嘀嗒，嘀嗒……」


    输液瓶中的水滴声配合着检测仪上的起伏，在格外沉寂的病房中凸显吵闹。


    床上的楚燃闭目沉睡着，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在第二次甦醒后的不久。医生说这可能是因为她昏迷太久造成的疲劳和大脑意识恢复所需要的休息。


    童浴沂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身后三人面面相觑，连韩颂都踟蹰着小心起来。


    虽然楚燃是为了童浴沂才弄成现在这样的，但这几个月以来，童浴沂是怎么照顾又是如何在意楚燃的，她都看在眼里。渐渐释怀的韩颂其实也想过如果两个人历经种种最后真的走到了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现在……


    「小沂，」顾希希抚上童浴沂的肩膀，安慰道：「也许楚燃只是开玩笑罢了，她要是不记得你哪会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摘下氧气罩亲你，那不成耍流氓了吗。」


    韩颂听到这话略微惊讶地看向顾希希，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在楚燃的成长期中，她除了对自己外并没有对其他任何同性异性特别上心过。直到童浴沂的出现，她才再一次在楚燃的眼中看到了沾染情爱的在意与关切。


    所以说，刚才进来的时候奇怪的气氛原来是因为这个。


    坐着的童浴沂始终没说话，只默默看着再次睡着的人。然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远没有面上表现的这样平静。


    如果楚燃只是因为创伤忘记自己还好，她怕的是，楚燃已经不愿意再想起自己。毕竟她们在一起的日子，几乎没有真正无拘无束坦诚甜蜜的时光。最开始她面对自己时的隐瞒欺骗与挣扎倾心，到后来她们的纠葛撕扯，牵绊伤害，现在想来，实在算不得美好。如果楚燃真的不愿意记起来，她要怎么做？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又是入夜时分，新年的第一天，上天总算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份这样的惊喜。可惜，上天似乎也不准备再将幸运毫无保留的赐予她。


    张靖弛买来晚餐，叫过韩颂，又给顾希希使了个眼色。


    「小沂，你过来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对，哪怕喝点汤也行，小楚都醒了，以后要做的就更多了，你的身体可不能垮了。」


    童浴沂深吸一口气，像是刚结束入定的老行僧，有些迟缓地点点头，坐到沙发上准备吃点东西。张靖弛买来的吃的不是重油盐的极荤，就是清汤寡水的极素，顾希希撇撇嘴：果然吃不到一起。童浴沂没什么胃口，喝了点清淡的冬瓜香菇汤，韩颂倒不是不能吃荤腥，只是这个时间点她也实在吃不下这些肘子排骨，便挑了两样素菜吃了几口。张靖弛见状，将热好的粥和一屉小笼包推到她跟前，「你们那都爱吃面食吧，我听小楚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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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颂接过她递来的勺子，微笑道：「谢谢。」


    食指扫过眉尾，张队长笑得腼腆，「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韩颂身侧的顾希希「啧啧」出声，大眼睛一翻，送上一个硕大的白眼。她没动筷子，被张靖弛直接塞了一大块肘子皮进碗里，「人家都吃了就你不吃，你咋这么个色呢。」


    顾希希听不懂她这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只听这语气，不，只要是她嘴里说出来的，不用听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呸！你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你怎么不吃大肥肉。」


    「猪皮最美容了，你看看你往那一坐，人家旁边的两位直接把你衬托没有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如果不是念着在病房施展不开拳脚，周围又没有能和她一起的帮手，顾希希真的很想和张靖弛一决雌雄。呸，是雌熊，自己是雌，她是熊。


    「你大爷的张靖弛，你个眼瞎的狗武夫！」


    「你个狼心狗肺的母白眼狼，咋的，你觉得你是能有韩医生美还是比小童总好看？」


    张队长说完，还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小顾总简直要炸了，这贱的！怎么能这么贱！


    「老娘起码比你美，你个狗警察，死武夫。」


    「你干嘛老诋毁我的职业，我们人民警察怎么了？天天为了你们出生入死的，人家韩医生的妹妹，小童总的爱人那都是警察。」


    卧槽，这一晚上没见，张靖弛哪里学来的茶言茶语？


    「卧槽张靖弛，你这个狗绿茶！」


    说完顾希希就要扑上去，在她俩呛声的开始，韩颂就往侧挪了挪，眼看战火要升级，她直接站起来准备坐到童浴沂的一侧。


    「咳咳。」


    病床上，呼吸罩闷着的咳嗽声让刚还吵吵闹闹的病房霎时安静了下来。


    楚燃再次醒来，灯光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刺眼了。她微转脑袋，四张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出现在眼前。楚燃深深吸口氧，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童浴沂想冲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就见楚燃摘下氧气罩，哑着声音吐出两个字：「好吵。」


    张靖弛：……


    顾希希：……


    「楚燃！」


    童浴沂奔到她床前，望着她的目光小心又犹豫，仿佛生怕她忽然再摘掉氧气罩问一句：「你是哪位？」


    放下手，氧气罩再次贴合在脸上，楚燃深呼吸，感觉好受多了。她其实从刚才开始就进入到了浅眠的状态，思绪也开始慢慢回笼，她想起自己出事前，开着车穿行疾驰在城中马路上，也想起来童浴沂的处境。


    现下她好好的站在这里，张靖弛也在这里，应该没有事，只是她还不放心。


    努力侧过头，望向站在床头不远处的人，其她人顺着楚燃的视线也跟着望过去，张靖弛站在床桌后，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


    楚燃点点头，张队长懵着走到她近前，俯下身子。楚燃想要摘掉氧气罩，却被她一把按下，「医生说你不能摘。」


    挣了两下也没挣开，楚燃无奈，只能再次颤抖着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随后手背冲下食指伸展后弯曲握拳。其她三人看不明白，张靖弛却懂了，这是她们的警用暗号，问的是：是否抓捕。


    明白楚燃心思的张队长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蒋阔我们已经抓到了，他的犯罪团伙也被一网打尽。现在就剩古及还在逃，但是你知道，他不会对童家的人造成任何伤害的。」


    众人明显看出楚燃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她又将视线落在了稍靠后的韩颂身上，被看的人会意上前，「燃燃？」


    「老爹。」


    氧气罩被呼出的水汽模糊，她的声音闷在罩子中，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听懂她说的字。


    「放心，爸还不知道，但我也瞒不了多久，这几天他一直吵着要来看你，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自己和爸爸说，让他不要担心。」


    楚燃眼睛弯了弯，微微点下头。她的视线在韩颂身上停留了几秒，转而打量起四周。童浴沂站在床尾，默默注视着这边，楚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开始无声对视。


    「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顾希希开口，询问的眼神望向韩颂。她们虽都不了解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但顾希希知道，童浴沂是个不喜欢情感外露的人，真要说什么她也不会希望有这么多人在场。


    韩颂略垂眸，望向床上一瞬不瞬看着童浴沂的人。


    唉～


    等病房里只剩她们两人时，童浴沂一直紧绷着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松动。她走到楚燃床前，短短几步路，眼中却已蓄起隐忍的泪意。


    「你还记得我吗？」


    再次摇头，楚燃不错眼地看着她，眼神比第一次清醒时要明亮许多。


    童浴沂深呼吸，食指压向楚燃的氧气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无波，「那你为什么要吻我？」


    楚燃的眼睛略微眯起，看起来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思索。


    「呼～」


    氧气罩内的水雾模糊的看不清她的口鼻，童浴沂并没有使劲，楚燃呼吸的频率却开始急促起来。


    收回手时的慌乱自然落在床上人的眼中，童浴沂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带上了焦急，「你怎么了？」


    楚燃再次抬手摘下氧气罩，在对方想要阻止前出声：「没关系，我现在，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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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视，似乎是她醒过来后，她们唯一的交流方式。


    楚燃：「我真的，不记得你了。但是，我感觉自己似乎很喜欢你，所以，我们能重新认识一下吗？」


    童浴沂就像被时间定格了一般立在原地盯着床上的楚燃，漫长的沉默中，她只抬手将氧气罩重新扣回到她的脸上，然后继续无声对视。


    楚燃也不催她，更不说话，累了就慢眨几下眼睛。


    童浴沂有点想哭，但在生理情绪上却没有要哭出来的感觉。自从楚燃醒来不认识她后，她想过好几种她要离开自己忘记自己的理由，却唯独，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我叫童浴沂，你可以叫我童童。」


    吸了半天氧的人眨眨眼，抬手又摘下了氧气罩，「你的小名，叫童童吗？」


    「不，只有你才可以这样叫。」


    楚燃的眼睛终于弯起，这次她没戴回氧气罩，童浴沂还看到了她略微勾起的唇角。


    「你好，我叫楚燃，燃烧的燃。」


    作者有话要说： 楚燃：我从不拿童童开玩笑


    第92章


    漫天大雪覆盖住奥多农场广袤的草坪，也封住了这里绝大部分出村的路。托糟糕天气的福，工人们这些日子可以暂时休息。


    阿及叼着菸捲走到农场后的护林屋，他住的地方在这众多不起眼的小房子后排，外面看上去似乎同这些寻常的建筑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进去之后就会发现，上好的实木家具，一应俱全的高奢电器，甚至连壁炉中烧的柴都是和其他房子不同的新原果木。


    抖落掉身上还未化开的积雪，阿及开门进屋，将潮湿的外套挂到门口的衣架上，刚还刺骨的寒意被炉火中的温暖渐渐驱散。


    「呼～」


    搓搓冻红的双手，他没去找菸灰缸，随手将菸捲丢入壁炉中，之后打开平板，几个月来第一次联网，翻到国内区输入关键词「江城」，开始浏览起新闻。


    他要找的东西似乎很快便出现了，阿及的目光渐渐凌厉，捏着平板的指节泛白。在全世界每日如水的海量信息中找到关于童伯远的消息并不容易，即使精确搜索，能出来的报导也寥寥无几，但这一次却不同，「商界大鳄」「跨国」「走私」每一个关键词都足以吸引无数流量。


    「无期徒刑……」


    喃喃重复这四个字，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掏出兜里的按键手机。


    电话很快被接通，话筒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小心。


    「阿及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


    电话那端沉默，好在他也不准备深究，「小沂和宁宁怎么样了。」


    「二小姐前些日子被绑架了，好在警察出现及时，毫发无伤的将人带了回来。」阿及听到前面心都要抖了，还好后面的话让他稍稍安心，只是还来不及多想就听话筒那面又说道：「大小姐前些日子遭遇蒋阔的车祸袭击，也是幸好，警察及时出现救了她。」


    「小沂有没有事？」


    「没有，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安然无恙，只是，您让我盯着的那个警察，就是她救了大小姐，听说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着……」


    阿及沉默，半晌没有开口，那面不知道情况，小心问道：「阿及哥？」


    「重石没有辩护律师吗？还是有人下绊子了，为什么会判这么重？」吸吸鼻子，阿及继续问道。


    童伯远后期并没有参与他和蒋添铭做的事情，按照现有法律，就算加上前期的罪责也不会判到无期。


    这次换电话那头沉默，好一会儿对面才吞吐道：「童董他…似乎将一些…一些罪名揽到自己身上了。」


    ……


    挂断电话后，阿及开始翻找酒柜，发现酒居然都被喝空了。打电话让工人重新送来酒，他取出香菸点上，等待着这些日子以来陪伴他的酒精到来。奥多农场是他在m国的产业，这里的工人只以为他是上面派来的管事的，并不知道他才是这座农场真正的主人。他已经上了国内的通缉榜，新出的什么猎狐行动又让他在m国也如履薄冰，只能跑到西部乡下这座早年间买下的农场中躲避。


    至于为什么要买座农场……也无非就是年轻时的童伯远随口一句的：「去一个没人认识的乡下，在农场庄园里种种地，似乎也不错。」只是没想到，这座农场现如今成了他最安全的栖息地。


    飘远的思绪在菸捲烫到手指时收回，阿及低头看看发红的中指，鼻头忽然有些泛酸。


    其实这么多年的坚守，也不全是一场空啊。


    江城今年註定是多雪的一年。


    「等等，把这个也穿上。」


    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门口，楚燃老老实实站在那，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脑袋上还扣着顶蓝黑格子的新款雷锋帽，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又拿来条羊绒围巾往她脖子上套的人，弱弱出声：「其实，也不是很冷的。」


    「外面下雪了。」


    「化雪才冷，下雪不冷的。」


    将人裹好，童浴沂心满意足地拍拍面前肉粽一般的人，满意了，「你听话。」


    小楚同志吸气随后乖乖点头，小童总更满意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病房门。楚燃总觉得童浴沂这么牵着她的时候，有种妈妈送孩子上学的感觉。


    并排坐电梯下到楼下，外面的雪并不是很大，加上空气潮湿几乎是落地化水，只是湿了路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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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看看吧，出去再着凉了。」


    楚燃醒来也有一个多月了，从清醒后的一周起便开始了康复训练，如今也能下床散步做些简单的日常活动。


    「江城的雪还是不如我们老家下的过瘾啊。」向门口靠近，楚燃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我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东北的雪，等你好了，带我回去看看吧。」童浴沂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距离，淡淡微笑。


    「好啊，我老爹做的炖鱼可好吃了，到时候你尝尝。」


    「好。」


    童浴沂没让楚燃在外面多待，江城的下雪天直接化雪，远比平时要冷许多。


    「呼～明天周一，你要上班去了。」


    回去的时候楚燃拒绝乘坐电梯，童浴沂便陪着她一起爬楼梯，走到三楼时，楚燃明显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童浴沂牵过她的手轻轻摇了摇，「休息一会儿吧，我走不动了。」


    楚燃认识童浴沂到现在，她都没像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么温柔过。自从醒来那天后的自我介绍开始，她们俩好像回到初遇时，不，初遇时也并没有像现在这般，暧昧期的甜蜜感，小小的眼神对视，浅浅的回眸一笑，都能让彼此心旌摇曳。


    在楼道口站定休息，楚燃勾着童浴沂的手指开始不老实起来，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她的手心，「童童，你是做什么的来着？」


    童浴沂嗔了她一眼，倒是没打趣她，反而心平气和的认真回答：「我在重石上班，我是重石集团的总经理。」


    「喔，那很厉害啊。」


    楚燃笑的有些狡黠，在童浴沂抬手想要点她脑袋时借着力道顺势将人拉进怀里。她本就靠墙站着，这一拉虽然是楚燃主动的，但姿势怎么看都像是童浴沂在壁咚她。


    隔着羽绒服厚大衣，楚燃也摸不出什么，只觉得自己穿这么多，这样环住她似乎也并不费劲。


    「你是不是瘦了？」


    「有吗？」童浴沂反问。


    楚燃有点不确定了，这还是自她醒来后，第一次主动调戏，不是，拥抱对方。


    「我之前是瘦了，但这一个月一直吃狗剩，明明都胖了。」


    楚燃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梗了梗脖子，「哪里是狗剩。」


    童浴沂专门请了个做饭的保姆，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熬各种药膳汤水。韩颂为此还专门找来康复科的主任请她查看食谱，确认没问题后，童浴沂就更加变本加厉了。整只的甲鱼论斤的补脑汤，每天三顿，顿顿顶上，然而楚燃哪里吃得了这么多，于是乎每天都来陪她的童浴沂便开始了共同进补。用顾希希的话来讲就是两个人像产后坐月子的小两口一般，楚燃是刚生完的产妇，每天躺在床上又是照又是检，运动、进补、休息、还要学习。童浴沂自然是新晋奶爸，对待楚燃温柔备至关怀有加，现在连伙食都要负责一併打扫，妥妥的新时代二十四孝。


    揪了揪对方的小鼻头，楚燃比她高，两个人都穿着运动鞋，此刻她仰着脑袋，童浴沂正好一抬头就能亲到她的下巴。


    这么想着，童浴沂的吻便落了下来。靠墙的人耳朵微动，唇角不自觉带上笑。


    童浴沂：「还要休息吗？」


    摇摇头，有些害羞的小楚同志松开胳膊转而牵住她的手，「走吧。」


    十几层的楼梯，两个人走走停停，硬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病房。


    今天是周末，童浠宁上午要去上英语辅导班，下了课和同学简单吃了点饭，想着下午没事便来医院看看楚燃。但其实主要是，她姐现在天天往医院跑，堵在这里比回家管用。不过童浠宁也是没想到居然能扑了个空，她记得楚燃是上午做复建的，下午不是休息就是看书。询问护士才知道两个人可能出门遛弯去了，二小姐心里咂舌，又老实坐下来打开书包看起了辅导书。


    两个人也没让她等久，第一页还没看完两行，病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她姐和楚燃牵着手，笑的特别像她们班早恋的体委和英语课代表。可惜，自己不是班主任，不能让这俩人在见到她之后像她的那两个小同学一样吓飞了胆。


    「小宁，你来了。」


    瞧给楚燃乐的，活像只站起来说话的哈士奇。


    「小宁，吃饭了吗？」


    好吧，她姐也没好到哪去，得有年头没见她姐这么笑过了吧。


    「吃了，和同学一起吃的。」


    说完，她就眯起了眼，她是发现了，这个楚燃是越来越过分了。多大的人了，衣服不能自己脱？好吧，是，她重伤初愈，但摘个围巾的力气都没有？她姐都没这么照顾过她！起码是自她记事起，就没有过了！


    似乎发现了来自小姨子的小小敌意，楚燃在童浴沂去挂衣服时走到童浠宁身边，咧嘴晃出一排小白牙，「小宁，学习呢。」


    这妥妥的自诩长辈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她承认虽然楚燃救驾有功，但是……童浠宁但是了半天也没但是出个所以然，她从一开始和楚燃交往的就不深，因此也不会像她姐那样伤筋动骨的。对楚燃，她更多的其实是讨厌，并且还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那天楚燃被家里的保镖围攻时的样子，偶尔还是会浮现在她的记忆中。那天的场景，楚燃的模样还有她说过的话，对她的触动都太深刻，只是后来她不愿意再回忆。然而现在，当这种讨厌被后续发生的种种事件渐渐抹平后，随之而来的，是那段记忆的不断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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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了？这种天去外面熘达，再有个好歹惹我姐伤心，我就！」二小姐比划比划拳头，做了个要打人的姿势，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楚燃，你现在是打不过我了吧。」


    嘶！小楚警官挑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等我康复好的，老子当年在警校那也是女子组年级格斗冠军。」


    「啧啧，一个年级就6个女的吧，5个还都是户籍警。」


    「嘶～谁说的！我们年级大几十号姑娘呢，就我师姐那样的好几个呢，不在话下。」


    「呦呦呦，满天飞牛啊，你是看我不认识张队是怎么的？」


    童浴沂一边整理，一边笑听着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她好像忽然又有了那种久违的人间烟火气的温暖感，哪怕现在公司的状况并不乐观，哪怕楚燃的身体也没有完全康复，甚至父母一辈的糟心事还压在她的身上，但似乎，也并没有前段时间那般难熬绝望了。


    一切不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她和妹妹劫后余生，被楚燃救下，而楚燃也大难不死，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一切，应该都在一点点的变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书准备开一个古风穿越，故事主场定在客栈，暂定文名《欢喜镇》，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点进我的专栏收藏一波啊


    第93章


    今年春节楚燃註定是没办法回老家过年了。


    「姐，老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工作忙，到时候咱们打视频电话，让他看见我好好的就成。」


    医院是个没淡旺季的地方，将到年关依旧忙碌，眼瞅着明天就是三十了，韩颂的年假才刚刚开始。


    「好。」韩颂伸手捋了捋楚燃的头发，还好她头发长的快，几个月的功夫已经从光头长到了齐耳。「你乖乖在这儿，过完年就回来复健，不准瞎逞强，菸酒不能沾，好好听童总的话。」


    「好呀…我知道了…我听你们的话，你怎么比小时候还啰嗦了。」


    「你小时候实在不听话还能打一顿，现在又不能揍你。」


    跟在韩颂身旁的顾希希忽然插道：「看不出来，韩颂你还是个育儿高手啊。」


    楚燃：……「顾希希，其实你脑袋才被撞了吧。」


    「嘶！说什么呢。」


    韩颂是今天下午的飞机，顾希希自觉担起接送重任。


    楚燃越看越觉得她不怀好意：「顾希希，你不会是借接送我姐的名义偷偷跟着她去我家吧？」


    顾希希瞄了韩颂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的同时瞪向楚燃，「瞎说什么呢，走了走了，今天怕是路况不太好，韩颂我们早点出发。」


    楚燃：「还有四个多钟头飞机才起飞，从这里到机场满打满算一个点就到了好吗。」


    韩颂不再听两个人斗嘴，转而向童浴沂道：「麻烦你了童总。」


    童浴沂笑笑，看向楚燃的目光里有淡淡的温柔，「这是我应该做的。」


    送走了韩颂，病房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楚燃仰躺在床上，童浴沂在一旁将电脑和她们要带走的小物件装包。


    「唉～」


    「怎么还嘆上气了？」


    楚燃直直盯着天花板，半晌没有说话，等到童浴沂将包收拾好，轻点上她的鼻尖，她才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想我爸了。」


    「明天就可以和叔叔视频了。」


    点点头，楚燃没再多说，抬手揉下眼睛，「走吧，小赵是不是来了？」


    童浴沂看着她的背影，刚才楚燃流露出的不仅是思念，她觉察到了，她似乎有些难过。


    楚燃走到门口，回头见童浴沂还站在床边，便又走回来提过桌上的电脑和提包，「走啊，我都饿了。」


    「还是给我吧。」回过神的童浴沂上前准备接过楚燃手里的东西。


    「嘿，这点东西还拎不动那不真成废物点心了。没事，你去开门。」


    小赵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了好久，见两人出来，赶忙从车里跑出接下楚燃手中的东西。


    那天车祸他是亲眼目睹楚燃开着车从斜刺里冲出来撞停了大货车，如果不是她救了自己，现在自己可能已经在黄泉路上喝孟婆汤了。


    「小楚，你好些了吗？」


    楚燃挺了挺腰板，「好了，没事。」


    小赵仿佛心口大石落了地一般长舒一口气。楚燃出事后他也来看过两次，但那时候她还在昏迷，醒来后他们又一直在忙，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


    「谢谢你啊，楚燃。」


    楚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见这一米八几的大汉低着头眼眶都有点泛红的意思，赶紧岔过去这话题：「嘿，应该的，人民警察为人民嘛，况且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嘛。我师姐那天来说，我这次因祸得福还立了功，升职有望呢。」


    她这话说的不假，但她也清楚，自己现在可能不适合再做侦查口的警察了。尤其这段日子以来，她每天坚持看书学习，别人不知道但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的反应能力记忆力还有思维敏捷程度都在下降，要重新回到经侦队做一名不混日子的合格警察，以她现在的状态是远远不行的。


    小赵开车送她们回到城央花园，临下车时又赶着从车后备箱里提了两箱东西，看了眼童浴沂，红着脸磕巴道：「那什么，小楚，这是我老家的一些土特产还有一些山货药材，纯天然的，你留着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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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哥，这……」楚燃本想拒绝，她看到里面似乎有山参之类的东西，想来肯定不会便宜。婉拒的话在看到小赵一脸真诚期待后变成了答谢，「谢谢了，赵哥。」


    「唉，这话说的，是我该谢你才对。」


    童浴沂在她们俩对话时安静坐在楚燃旁边，等小赵开车门帮她们去提东西时伸手摸了摸楚燃的脑袋。


    楚燃望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就听童浴沂小声道：「谢谢你了，小楚。」


    小赵帮她们俩提着东西一直送到房门口才告辞。楚燃再次来到童浴沂的私人公寓，不过这回她面对这扇大门的感觉应该是历次登门中最好的一回。


    解锁开门，童浴沂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玄关，回头见楚燃还杵在门外，招手道：「快进来，外面冷。」


    客厅里，正打游戏的童浠宁听到声音跑了过来，她姐说了，今天会和楚燃回来过年。


    「姐。」她先喊了声童浴沂，接着对门口的楚燃一扬头，「小楚同志，恭喜出院啊。」


    楚燃：……这什么时候换的新称呼。


    童浠宁从不唤她姐姐，以前就是楚燃楚燃的喊着，今天这又换了个挺有□□感的新称呼。


    「小宁同志，你又打游戏呢。」


    替童浴沂将拿进来的东西拎到厨房，楚燃路过客厅，一眼就瞧见了电视屏上的游戏场景。


    「怎么，小楚同志，切磋一下啊？」


    童浠宁眼瞅着楚燃笑的不怀好意，接着就听到她忽然提高声音道：「小宁，你作业写完了吗？」


    她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正准备去归置东西的童浴沂，「对啊，小宁，你作业写完了吗？我记得上个礼拜家长会，你老师说寒假留了不少作业呢。」


    童浠宁鄙视地瞪了楚燃一眼，这人撞了脑子之后是放飞自我了还是程序错乱暴露本性了？怎么这么贱兮兮呢！


    「姐姐～我都写的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就让我歇一会吧，再说我这次考的不是不错吗。」


    楚燃在一旁幸灾乐祸，从自己能下地走了之后，童浠宁没事就过来挤兑挤兑她。连顾希希都知道周末童浴沂难得休息，就不来医院打扰她们俩二人世界了，偏偏这小孩，几乎每周周末都准时出现在她病房，一亮就是一下午。


    童浴沂看看她们俩，笑的颇有些无奈又宠溺，现在自己经常会有种生了二胎的感觉，老大老二都需要哄。


    「只许玩一会，还有你楚燃，不能总对着屏幕。」


    看着乖乖点头的两只，童浴沂再次心满意足，「我去做饭，你们俩乖乖的，不要吵架。」


    楚燃：…为什么有种被母爱包围的感觉？


    童浠宁：…谁会和这个狗楚燃吵架！


    盘腿坐到垫子上，童浠宁扔了个手柄给楚燃。游戏是去年下旬出的新款，公测时异常火爆，属于时下年轻人追逐的爆款游戏。楚燃没玩过，认真看着电视屏幕上的介绍。游戏介于益智类和策略类之间，基建攻略权谋都有，楚燃看的仔细，童浠宁在旁边等着的时候又和她讲了几句便要开始，她和楚燃一帮，带着她上手应该会快。


    只是渐渐的，童浠宁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她以前和楚燃打过游戏，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还是认同楚燃确实聪明，上手快玩的也好，就算是没接触过的新游戏在带她一会儿后，她甚至还能反过来带自己的其他队友。然而现在，楚燃在开始之后就一直默默操控人物，除了童浠宁给她的指令外，很少有基建在最佳位置的时候，策略战时也因为经常错过最佳时机让对方有机可乘，童浠宁刚开始还抱着和楚燃一贯的相处模式嘲笑了她几句，可后来她察觉到楚燃似乎情绪有点不太对，便不再开口。两个人沉默地打着游戏，童浠宁只在偶尔发出指令，楚燃按照她的意思布局搭建，慢慢的也算上手了。


    这场游戏进行的时间不长，在童浴沂还没开口催促她们时，两个人便心照不宣的结束了本局。


    「老楚，陪我打吧，好久没杀人了。」


    楚燃放下手柄，脑子刚从方才的游戏中缓神还没喝口水，童浠宁忽然扒拉起她，拿过旁边的遥控器。


    楚燃：「……小宁，我好歹是个警察，你这一句在犯罪心理基础课上讲，可以算潜藏性犯罪分子了。」


    「嘶！你信不信我告诉我姐，你说我有犯罪因子，你侮辱我家基因。」


    楚燃默了，童浠宁是个狠人，一句话让她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童伯远，但看这小孩只是沖她挥挥拳头，没有任何其它情绪在，又稍稍放下心来。


    「你可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行行，陪你杀人还不行吗，小祖宗。」


    童浠宁调出老版三国志，对着楚燃冷哼道：「瞧你那怂样，耙耳朵。」


    楚燃：……耙耳朵？她要没记错是妻管严的意思吧？虽然话不是什么好话，语气也不是什么好语气，但是听着居然还有丝窃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就连刚才打游戏时的沉郁都一扫而光了。


    两个人这次玩的顺畅多了，客厅里又渐渐开始吵闹起来。等她们联手杀到赤壁时，童浴沂的饭也做好了。说是做饭，只不过童总平时日理万机又对厨房的事实在能力有限，因此这顿庆祝楚燃暂时出院的饭就选择了相对容易的鸳鸯火锅。


    「你们俩，洗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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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知道了。」


    在听话方面，小楚同志和小宁同学应该属于三好学生的那列。


    「哇！好久没吃火锅了！」


    楚燃是真的高兴，躺了几个月就鼻饲了几个月，好不容易醒了，火锅烧烤这种心头好童浴沂硬是连边边都没让她沾上，如今终于能吃上了。


    从辣锅里夹了一筷子肥牛，还没送到碗里就听到来自童浴沂的日常监督，「你觉得我和小宁是不能吃辣的才搞了个鸳鸯锅吗？」


    楚燃眨巴眨巴眼睛，颇有些可怜兮兮地望向童浴沂。如今她头发短了，参差的刘海略略向一边斜着，虽然看上去很有少年感的帅气，但这么瞪大眼睛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是太像脑袋上一圈蓝边的疑惑哈士奇了。童浴沂承认，她被楚燃萌到了，然而这一招在这一个多月以来实在用过太多次，小童总已经会自动升级免疫系统了。


    「听话。」


    肉在半空中停留了十秒，接着出现在了童浴沂的碗中。


    「啧啧啧。」


    坐在对面看了半天白戏的二小姐鄙夷出声，楚燃瞪她她也不在意，哼了个听不出调的小曲，伸筷子进辣锅，「哎呦，我最爱的麻辣肥牛卷你在哪里呦？」


    嘶～瞅你贱的！


    两人眼神交流过后便开始专注吃起了饭，楚燃现在身体虽然还没恢复，但饭量已经提前一步到位了。吃不了麻辣，但童浴沂给她调的油碟和麻酱碟还是很地道的，也算不错的解了楚燃的馋虫。这期间童浴沂看她盯着辣锅里的毛肚双眼发直的样子实在过于可怜，在最后三下时将毛肚投到菌汤里过了一下，夹到了她的碗里。


    「吃吧。」


    坐在对面被两个人全程眼神打情骂俏，肢体过于黏腻膈应个够呛的二小姐翻了个白眼，她好像看到了楚燃身后摇起了一条尾巴。


    一餐饭结束，恐怕只有童浴沂吃的是最开心满足的。楚燃惦记辣锅，童浠宁仿佛吃了一顿狗粮。


    捡碗收拾的任务自然落在童浠宁和楚燃身上，不过楚燃也没干什么，她发现这二小姐似乎比以前勤快了不少。


    「我出去一趟。」


    收拾的差不多时，童浴沂穿好衣服对着二人打了声招呼就要出门。


    「你去哪啊？」


    楚燃想跟着一起，被童浴沂拦下，「你歇一会就去午睡，不准和小宁打游戏了。」


    「哎。」


    还想再说点什么，童浴沂伸手摸摸她的耳朵，「乖，听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楚燃站在玄关口，看着人转身开门，临关门时还来了个回眸一笑。她摸了摸心脏：「咚咚！咚咚！咚咚！」小楚警官盯着门，脑袋里只剩两个字：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了个班，晚上才来得及码字，更的有点晚了～大家晚安，早点睡感谢在2020-10-2221：14：01～2020-10-2423：1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tbule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春节临近的这几天天气都出奇的好，楚燃捧着杯热水站在阳台上晒太阳，被暖洋洋的日头晒了会儿，困劲也上来了。在医院养成午睡习惯的人，本打算去客卧休息一会儿，结果进门后发现，这里似乎有人在住。


    童浠宁抱着电脑回到客厅，沖楚燃道：「那是我的房间。」


    「你房间不是在二楼吗？」


    「二楼是我书房，怎么，我还不能用两间房了？」


    「得了，您是少掌柜的，您说啥是啥。」


    「嘟囔什么呢，楚燃你又骂我了？」


    楚燃：「小宁，少打点游戏，多看看语文书。」


    说完快走两步到童浴沂的卧室，关上门后楚燃环视一周，还是和以前一样，空气中都是童浴沂特有的香水味，淡淡的尾调让不爱香水的她闻着特别舒服。仰在床上躺好，楚燃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里难免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以为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再躺到这张床上了，也许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唉……


    许是因为身体还虚着因此精力差些，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楚燃就睡着了。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很好，即使换个地方作息也没乱，很好的保持了午睡一个钟头的习惯。


    下床出门，客厅里，童浠宁戴着耳机正狂点静音滑鼠，那势头恨不得冲进电脑里，耳机隔音效果似乎不错，自己不小的关门声竟然也没听见。走近了楚燃才发现，并不是耳机隔音好。伸手摘下童浠宁的耳机，暴躁怒吼夹杂着金属乐感的bgm清晰的如同小音响在低音量公放。


    「这么大声还戴着耳机，耳朵不想要了。」


    网瘾少女连个余光都没给她，扔了句「啰嗦」后继续专心打她的游戏。


    「诶，差不多到点了，你姐可不让你一直打游戏你忘了。」


    「嘶！你不说我不说我姐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玩，少当蒲志高啊。」


    「嘿，你搞搞清楚，帮着你瞒着你姐我才是蒲志高呢。」


    这次童浠宁终于捨得看楚燃了，只见她一个白眼翻过，留下句：「怂怂。」


    门口转来密码解锁的声音，网瘾少女当机立断静音挂机，等门开时，提高音量故作为难道：「楚燃，你休息去吧，我姐不让你打游戏，我看书之后就玩两把也要去休息，听话，身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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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童浠宁，你去考电影学院吧，我等着在奥斯卡上看你。」


    说完，楚燃站起身，去门口迎接童浴沂。


    见人两手空空，楚燃问道：「你去干嘛了？」


    「买了点过年的东西，鞭炮之类的，放车里了。」


    「现在市区不是不让放鞭炮了吗？」


    「哦，无烟的那种环保烟花，给小宁玩的。」


    楚燃疑惑，回头看看又开始对着电脑使劲的童浠宁，很疑惑这位网瘾少女是不是会喜欢这种东西。


    童浴沂：「你睡好了？」


    「嗯，刚刚醒。」


    「少对着电子产品。」


    童浴沂刚从外面回来，手心冰凉，楚燃捧住她的双手搓了搓，「知道了，放心，我没网瘾。」


    童浴沂对她笑笑，抽出暖和多了的右手摸摸楚燃的后脑勺，「进屋。」


    路过客厅，还没等二小姐从繁忙激烈的游戏中抽空笑脸相迎，大小姐便先一步开口：「再打一局，过来帮我干活。」


    「遵命，童总。」


    童浴沂没让保姆来，姐妹俩下午在家把房子整体打扫了一遍，楚燃几次想帮忙被拒后，索性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起《逻辑学》。


    书是上学时候的教材，她不方便出门，还是托张靖弛弄来的。童浴沂虽然不太贊成她这个时候过度用脑，但楚燃一直打着哈哈却坚持抽空就看，她便也不再过多干涉，只在她看书太久时催她放松休息一下。


    童浠宁倒是注意起楚燃看的书，上面警校专用教材字样过于明显，想来是她上学时候学过的了，联想到下午打游戏时的场景，童浠宁不由皱眉。不过她也不多话，只默默转移到窗台，伺候起她们从家里搬来的几盆绿植。


    临近黄昏的时候，童浴沂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韩颂应该已经到家了，「楚燃。」她走到客厅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楚燃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眼表，又一脸懵地回头：「什么？」


    「你不是和韩颂约好今天这个时间跟她视频电话吗。」


    「啊？哦哦。」


    楚燃迟疑了两秒，随后一拍大腿，连声应着，「对对，瞧我这记性，我去拿手机。」


    说着就要站起身，童浴沂将人按回去，指指旁边桌柜上的手机，「那呢。」


    楚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过手机解锁，给韩颂打去视频电话。


    童浴沂坐在她身边，默默看着眼前的人。这次车祸之后，楚燃的记性明显变差她也感觉到了，医生说这是轴索损伤的后遗症，楚燃如今的情况已经算十分乐观了。要知道不少这种脑损伤的患者不是永远醒不过来，就是醒来后智力下降到非正常人水平。


    视频电话很快被接起，韩颂刚到家不久，正在和老爹糊春联。见是楚燃的电话，老韩春联也不贴了，跑过来对着手机笑不见眼。


    「燃燃！你任务结束了？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啊。」


    楚燃对着镜头少见的憨态可掬，「都完事了老爹，我挺好的。你看，身体健康能吃能睡的，还胖了呢，哪哪都没毛病，嘿嘿。」


    老韩凑到近前仔细瞧了瞧，童浴沂在一侧就见一张白胖的脸忽然凑近，然后中气十足的笑声便在整个客厅里回荡起来。


    「哈哈哈，是胖了，老爹也胖了，你看。」老韩说着，挺了挺他那少说五个月的啤酒肚。


    「我这是匀称美，不过老爹你属实是真胖了，少喝酒少撸串，没事多吃蔬菜水果。」


    「哟哟哟，小犊子，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老爹我是老来胖，千金难买。」说完，老韩又认真瞅了瞅，「我就说刚才看着哪里不对，燃燃，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我…」楚燃磕巴了下，她总不能说因为车祸开颅把头发剃了吧，「案子忙，没时间打理长头发，短头发方便，早上摩挲一把就能出门。」


    老韩在那头给了个难言的眼神，楚燃看出来了，「老韩你嫌弃我！」


    「燃燃，你也是大姑娘了，得会打扮，化化妆抹抹脸穿穿裙子，我听你姐说你还没男朋友，也老大不小了，你爸在你这个年纪都和你妈结婚了，你也该抓紧时间了。」


    楚燃发现了，老韩真的是年纪越大越有街道妇女主任的架势，去年还没这么能白话，难道真的是雄性荷尔蒙退化才这样的？


    「得得得，老爹咱说点别的，咱家仨光棍呢，我年纪最小着啥急，你要不先问问我姐？再不成，老爹，广场上有没有中意你的小阿姨啦？我不介意多个老妈，婚姻自由嘛，你幸福就好。」


    「这小犊子，净胡说八道，你老爹我是那随便的人吗？」说着，老韩忧郁了，嘆口气道：「倒是你姐，非和我说要做什么当代南方个儿的，为医学事业发光发热，也怪我，小时候光教你们这些尽职尽责的奉献道理，忘了告诉你们成家立业的重要性。」


    没顾上老爹的伤春悲秋，楚燃现在怀疑自己连听力也下降了，「什么玩意？我姐要做谁的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是南丁格尔！」镜头晃悠了两下，接着老韩身旁多了个小韩，就见韩医生无奈地一指手机，「让你平时好好学习你不听，中学历史都学哪里去了。」


    楚燃：……「明明是老爹先说不清的，就敢说我。」


    父女三人聊得欢快，童浴沂静静坐在一旁，她的位置能稍看到屏幕里的人，又不至于让对面发现。待到聊天快结束时，楚燃突然回头看向她，眼神中询问的意思明显。童浴沂一愣，随后明了楚燃的意图。正犹豫间，楚燃忽然将手机拿起，向她这里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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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这是童浴沂，我的…好朋友，在江城多亏她照顾我。」


    虽然每年年节都要在各家长辈中周旋，但见女朋友家长这种事，童浴沂还真是第一次。


    被突然cue到的小童总连忙坐正身子，恭敬有礼道：「叔叔好。」


    老韩也挺突然的，他听韩颂说过楚燃要值班，但会有一帮回不了家的朋友陪她一起过年，没想到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可惜了，自己没儿子。


    「你好，你好。」老韩笑的慈祥，看看童浴沂，问道：「姑娘，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他说完，屏幕内外三个人都是一惊。童浴沂前段时间上过热搜，电视上也报导过，她爸看新闻还总关注江城，别是看到了？还没等三个人有什么反应，就听老韩继续道：「你是不是演员啊？我怎么记得那个金庸的片子里，好像有你啊？」


    楚燃：……


    童浴沂：……


    韩颂：「爸，人家正八经上班工作的，不是演员。」


    童浴沂在那头笑的腼腆：「叔叔，我是做投资运营的。」


    老韩不好意思地摸摸毛发还算旺盛的脑袋，浓眉一耸，「哎呦，嘿嘿嘿，不好意思，叔叔记错了，姑娘长得真俊啊，一定有男朋友了吧？燃燃，你和你朋友好好学学，要是没钱买化妆品就和老爹说，老爹工资比你高。」


    楚燃深吸一口气，感觉血压有点高，「老爹……」


    中老年媒婆属性是自动加持的吗？为什么不管说什么都能绕到这上面？


    童浴沂轻轻拍了她一下，小声道：「没关系。」然后对着镜头重新挂上甜笑，「叔叔，我没有男朋友。」


    「啊？唉，可惜了，叔叔也没个儿子，不然这么面善的闺女，高低得娶回来当儿媳妇啊。」老韩不无遗憾地摇摇头，继而转向身边的韩颂道：「你不知道，你李叔他儿子哎呦，找对象那个费劲啊，这不行那不行，他行了别人又看不上他了……」


    楚燃偷偷瞄一眼始终保持微笑的童浴沂，心道：我去，她老爹这算是给她提亲了吗？


    韩颂发现这次回来她爸格外唠叨了，这嗑到最后怕是还得唠到她们俩的终身大事上，赶忙转移话题，「爸，爸，燃燃和她朋友还在对面看着呢。」


    老韩仿佛这才又想起了小女儿，也没看楚燃皱的快赶上包子皮的小脸，笑对童浴沂道：「姑娘，终身大事也不能着急，得擦亮眼睛，现在可靠的男孩子不好找啊，谨慎点是对的。」


    小楚警官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进攻道：「对嘛！那你还催我……」


    老韩：「你能一样吗，连你姐好歹都谈过恋爱，你呢，长这么大都没见你对哪个男孩子多看一眼，燃燃啊……」


    老韩说到这顿了顿，他这一顿，楚燃的心又提起来了，结果就听他幽幽道：「有时候老爹是真有点担心你，你是不是心智不成熟啊？」


    童浴沂没忍住笑出声，她就说楚燃的性格像谁，这下算找到根源了。要说人之间的缘分也真是奇妙，作为韩爸爸的亲生女儿，韩颂还真没有楚燃像他。


    说说笑笑了半个多钟头才结束这次的视频通话，童浴沂给楚燃顺顺毛，让她去沙发上闭会眼睛，自己则去整理些东西。


    如今重石也好童家也罢虽然不如往昔了，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何况童浴沂还撑在这里，童家并没有真正倒了，卖重石面子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她们俩谁也没就刚才的犹豫和介绍多说什么，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互相聊天陪伴，甚至还有两次亲密接触，但也没有确定过关系，准确来说，她们从最开始就没有说过确定彼此为对方伴侣之类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任由情感几经波折发酵变化，直到现在，似乎不需要过多言语，又似乎应该有一场坦诚的告白。


    吃过晚饭，童浠宁自觉回屋说是学习，童浴沂也没太管她，这段日子她学习也算认真，期末成绩还不错，大过年的是该放松一下。


    「注意用眼，别太近。」


    「哎呀，放心了老姐，嘻嘻。」


    客厅中只剩两个人，电视上播放着春节特别综艺，楚燃看的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困了？」


    看了眼时间，才过八点。楚燃抻抻胳膊，靠向沙发。可能是脑袋还没完全恢复的原因，她总是格外容易困。


    「太早了，再看会儿电视吧。」


    「要是困就先睡吧，我也有点累了。」


    听她这样说，楚燃点点头，跟着童浴沂走到卧室门口，忐忑的心跳都开始加速起来。


    虽然童浴沂陪了她这么长时间，但两个人从没睡在过一张床上。特护病房里是双床，而童浴沂的卧室可只有一张床啊。


    见人在门口磨蹭，童浴沂不解道：怎么了？」


    「我…」楚燃指着房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睡，这里吗？」


    童浴沂笑了，她有时候还真搞不明白楚燃这个小脑瓜里都在想什么。


    转身向她走近，鞋尖顶着鞋尖时，楚燃毛衣的一角被她拽住，轻轻一拉，鼻尖便碰到了鼻尖。


    「不然呢？你想，睡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楚燃：你猜我想睡哪里？


    第95章


    暖黄的灯在四周墙边亮着微弱的光，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月色，朦胧不清的观感和床上人渐渐紊乱的呼吸，让本就暧昧的气氛更加惹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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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直直仰躺在床上，身边不足一指的距离挨着侧卧的童浴沂。


    「不闭上眼睛吗？」


    童浴沂开口，淡淡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侧脖颈，楚燃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嗯。」


    略带沙哑的嗯答声自喉间溢出，童浴沂轻笑出声，向她靠近，抬手点上楚燃的侧脸。


    「你怎么了？」


    楚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醒来后也有过亲密的举动，现在这样紧张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点热。」


    将被子向下拽了拽，露出锁骨肩头，童浴沂靠在楚燃的枕头上，隐隐的光线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


    「楚燃。」


    「嗯。」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这还是童浴沂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她没说是什么，但楚燃却听的明白。


    「那种情况，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


    后来张靖弛给她看过当时的监控录像，楚燃开着车在马路上飞驰穿行，不断加速，最后冲过来时只看车影就能知到，她是没作犹豫的。


    童浴沂想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


    「张队长说，你最后的一句话是，让她保护我。」


    楚燃咬唇，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童浴沂。温黄的灯光融在她的脸上，这样近的距离，让楚燃忍不住的心动。


    「我想你，我要你，平安的，好好的。」


    如果真的有危险，我宁愿出事的人是我。


    「可是如果你真的……我该，怎么好好的？」


    见她眼圈泛起水雾，楚燃赶忙将人揽住，手指安抚的在童浴沂的掌心轻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没事，我命硬。」


    被窝里轻轻描摹对方的手改为握紧，童浴沂靠近，抵在她的肩膀上，「以后，都不准了。不准再为救谁而豁出命，为我也不可以。」


    右手顺着怀中人的长发一下下抚摸，楚燃的唇挨着童浴的额头轻轻亲吻着。


    「好，不会了，都听你的，我以后会保护好自己。」


    两人依偎在床中，听着彼此的心跳，享受此刻安宁的美好。


    「童童。」


    「嗯。」


    「童浴沂。」


    「干嘛呀？」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说，永远，不要见面，这样的话了。」


    楚燃声音低沉轻缓，带着怕她难过的小心，「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确实骗了你，我也不想找什么理由了。只是，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和你差距很大，我也知道，我们可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我还是想，想离你近一点，想要照顾你保护你。」


    童浴沂靠在她的肩膀上，听着楚燃的一字一句，心里从酸涩到温暖。


    「楚燃，」等到她说完，童浴沂看向她，「如果我破产了，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还会负债纍纍，你还会要我吗？」


    楚燃眨眨眼，似乎在消化她的话，昏迷这么长时间她也没能及时关注重石的动态，难道现在情况更糟糕了？


    「是不是，股票差不多跌停了？」


    童浴沂一愣，她不知道楚燃几乎将全部存款压在重石的股票上，自然没想到她首先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还没有，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这是什么回答？」


    「嗯……」楚燃犹豫了下，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吧，再让她有心理负担，而且以童浴沂的个性没准还会自掏腰包把钱还她。


    「后勤的工资比侦查口的要少不少，不行，我还得好好干经侦。」说着，她的手重新揽上童浴沂的肩，「我刚入警工资不多，存款也没有，没办法让你过上以前的日子，我的那点钱大概只能保证咱们的日常生活。不过我们升职涨工资还有工龄奖，我努努力争取拿奖金，而且你是经理我是经侦，就凭咱俩的智商投投资炒炒股怎么都能挣点外快。欠债嘛，我那套房子虽然还有贷款，但是不多，公积金能应付，是住到那还是卖了都行，听你的。」


    楚燃说的认真，脑子里甚至盘算起以后如果童浴沂住到她那里的话，是不是该换张大床，再把阁楼改成房间给童浠宁住。


    童浴沂窝在她怀里，楚燃身上暖融融的，和她的人一样，永远像个小太阳。


    「还没那么糟糕，不过，我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没关系的，别怕啊。」楚燃顺了顺她的长发，语气温柔，「大不了从头再来嘛，当然就算不创业，你也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啊。我记得你喜欢舞蹈对吧，那就继续跳舞。」


    童浴沂笑了，楚燃幻想的生活，似乎真的不错啊。可惜，现实终归是现实。母亲高昂的医疗费还有妹妹以后的学费，父亲虽然在监狱，但也是要用钱的，更何况，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可以苦一阵子，可以经历低谷，但必须要东山再起，毕竟，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有她要承担的责任。


    童浴沂：「那你养我？」


    「当然，虽然我现在没什么钱，但我还算勤奋上进啊。大不了…就不干警察了，我们那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上卖豆皮的阿姨都给他儿子买大奔了，我做饭手艺也不错的。」


    童浴沂笑，她的手搭在楚燃的肚子上，顺势摸了摸，「嗯，给小肚子吃的更圆滚。」


    楚燃不服气了，要不是躺了这么长时间醒来之后又光吃不能剧烈运动，她的马甲线也不至于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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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我好了，没两月就练回来了。」


    童浴沂笑的更欢了，手从肚子到腰来回摸了圈，楚燃确实胖了点，但也不是那种明显发福，只是从过去的精瘦到现在的匀称有肉。


    「肉肉的也不错啊，暖和又柔软。」


    「哪有肉肉的！」


    小楚警官炸毛，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肉。


    「你这段日子不也在长胖吗，你看。」说着，将手伸进童浴沂睡衣下摆。冬天天冷，童浴沂的丝质睡裙也变成了丝质睡衣，手伸进去的时候，楚燃还真的仔细摸了两下，只不过似乎，没什么变化？


    「你明明就！」视线向下，在和童浴沂对视的那一刻，楚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没什么，变化……」


    滚烫的热感在肌肤贴合处翻腾，楚燃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心还是童浴沂的身体在发热，四目相对，灼烧的气氛在彼此眼神交汇处绽开。


    楚燃靠近一点，童浴沂的眼中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再靠近一点，呼吸间的热气在不到一指的距离中游荡；再靠近一点，当她的唇轻轻擦过童浴沂的唇瓣时，酥麻的电流感蔓延至心口深处。再浅浅的一下，刮蹭着她的唇，轻轻啄吻。楚燃仿佛爱上了这场唇上的追逐游戏，一点点的在童浴沂的唇上描摹图画……然而渐渐的，她已不再满足于只停留于此。作乱的双唇沿着细滑的脖颈一点点向下，星星点点，游移徘徊，直至锁骨。在那里，楚燃终于能安心地留下深深浅浅的特别痕迹。


    「楚，燃…」


    童浴沂托着她的下巴将她从自己胸口处托起，微喘道：「你，身体，还没好。」


    童浴沂看出来了，楚燃看她的眼神中冒着火星，让她有种被飢饿的小狼崽盯上的感觉，下一秒，小狼崽向前爬了两步，低头挟住她的唇。


    比之前任何一次接吻都要心动，双唇过于激烈的碰撞同柔软裹挟着的交缠，让两个人在这场天雷勾地火的角逐中慢慢迷失……


    第二天临近中午，楚燃才醒来，童浴沂还在睡着，想来昨晚是累狠了。从卧室出来还没走两步，前面客卧的门打来，童浠宁眯着眼睛抱着手机，就像特意等在这堵她一般。


    房间隔音效果不错，但是这个距离，她不保证童浠宁晚上去不去卫生间喝不喝水。


    「干嘛？」


    二小姐上下打量她一圈，表情更加难言，「你到底哪儿没康复？」


    楚燃：「……你昨晚睡在这儿？」


    童浠宁哼笑出声：「呵呵，哪能呢，那我还用不用睡了，我睡在楼上。」


    楚燃被点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未成年小孩，怎么就不能有点未成年应有的羞涩呢？


    「楚燃。」


    叫住准备去客厅倒水的人，童浠宁上前两步靠到她身边，严肃道：「你要是敢对我姐不好，我就打爆你的头。」


    楚燃愣了下，随后童浠宁退后一步，伸手挑眉，「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不同于去年除夕在童家的惊心动魄，今年的春节对于楚燃来讲是安心又温馨的。菜是从饭店提前订好的，晚上7点半会准时送上门。下午的时候，三个人聚在一起包了顿饺子。童浴沂不让楚燃剁馅，自己亲自操刀，可惜这芹菜也够个性的，没一小会儿就飞的到处都是。小童总郁闷了，还是二小姐接过菜刀，手起刀落，每一下都快准狠的朝着绿芹挥下去，不多时的功夫，刚还一根根的葱绿小芹菜就成了一对绿沫。


    楚燃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这刀法是在游戏里练的？」


    「铛铛铛！」


    收刀沖水，童浠宁举刀看向楚燃，「不然呢？拿你练练？」


    小楚警官一个后闪，撤到二小姐的物理攻击范围之外。


    好傢伙，真是越长大越暴力。


    和馅的工作自然交到了楚燃的手上，当香嫩牛肉混合着清新芹菜的香味散到空气中时，三个人便开始了今天的家庭合作项目——包饺子。


    童浴沂的手法不是很娴熟，童浠宁是压根就不会，因此只剩主力军楚燃顽强奋战。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和小宁都会了，马上就能包完。」


    童浴沂拿下楚燃的筷子，将人赶到椅子上坐着。


    「没事，我又不是纸糊的。」


    童浴沂看她一眼，「你不是还没恢复吗，这两天也辛苦了。」她这话有没有意有所指不知道，但说完，楚燃倒是先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后童浠宁也深深吸了口气。


    真是没眼看。


    一顿饺子，三个人包了三个多小时，看着一半奇形怪状一半还算规整的小饺子，楚燃松了口气。


    「终于，能吃饭了。」


    年夜晚宴准点上门，酒店服务生将菜品一一码放到餐桌上时，童浴沂也在楚燃的指导下煮好了第一盘饺子。


    如同所有寻常家庭过年时一般，桌上饭菜热气腾腾，电视里放着春晚，热乎又热闹。


    童浠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电视上放着春晚，她则在手机上刷着吐槽弹幕，间隙吃一口面前的饺子，嘟囔道：「这两个人，吃饭前出门要干嘛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狗头狗头狗头）


    第96章


    「我们去哪儿啊？」


    电梯里，被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楚燃从围巾和帽子中露出双眼睛，好奇宝宝般眨着眼的模样看的童浴沂十分想上前捏捏她帽子上的绒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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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楚燃看看童浴沂淡笑不语的样子，心里纳闷，不太灵光的大脑此刻忽的灵光一现，心道：童童她该不会…是要向我求婚吧？


    可惜，童浴沂是不会知道小楚同志此时丰富又忐忑的心理活动是多么精彩。


    两人下了电梯直接到停车场，楚燃在一边心绪波动一边多次否定的复杂心情中懵着上车，跟着童浴沂在除夕夜的晚上开出了城央花园。除夕夜晚街上行人本就少，这里位置又特殊，车子一路向前开，路上连人带车也只有她们俩而已。童浴沂没开多远，车子停在小区前的十字路口处熄火。


    「下车吧。」


    「我们要干嘛？」


    问完这句话后，在看到童浴沂从车后座拿出来的东西时，瞬间瞭然。


    「你今年没回的了家，就在这里给爸爸妈妈烧点纸钱吧。」


    接过童浴沂递来的黑色袋子打开，里面天地银行冥币下压着厚厚一摞纸钱。楚燃只觉鼻头一阵泛酸，心里不感动是假的，难得她能为自己想到这些。


    童浴沂：「对了，给你打火机，香在袋子侧面。」


    「谢谢你，童童。」


    摸摸楚燃的额发，童浴沂笑的温柔，「和我就别说这个了。」


    十字路口处，楚燃找根树枝画了个圈。火机防风，点着纸钱并不费力，童浴沂和她蹲在路口，点上香，慢慢往火堆里扔纸钱。


    楚燃：「爸妈，今年没办法回家过年，就给您二老送点钱吧，你们在那头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託梦。」


    「我在江城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前段日子车祸昏迷的时候，我还梦到你们了。我记得我爸驮着我，跟我说要开开心心的好好长大，我知道，是你们惦记我呢，放心，我现在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


    「爸妈，」楚燃停住，将险些脱口的「我今年获得三等功」咽回去，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郑重了几分，「我遇到了很喜欢的人，明年回老家，带去给你们看看。」


    楚燃说完，路口忽然吹过一阵风，点着的香开始加速燃烧。


    童浴沂诧异地看向楚燃，楚燃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但她曾经听老韩说过些相关的山野异事。


    握住童浴沂空着的左手，楚燃安慰道：「这是我爸妈同意了，让你跟我回家过年呢。」


    整条街上只有她们两个人，风吹过灰烬飘起又落下，童浴沂被她这样牵着，居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好，明年跟你回家。」


    一刀纸钱烧完，童浴沂从车里拿来水，楚燃将烧烬的灰浇灭后装进带来的黑色塑胶袋，扔进街旁的垃圾桶里。


    「走吧，我们回家。」


    两个人上车往回开，楚燃沉默了会儿，慢悠悠开口道：「以前每年三十儿，老爹都会买来纸钱，和我去家门口的十字路烧给我爸妈，然后再将他们的灵位请回来，摆上供桌祭拜。」


    车子拐弯，驶进小区大门。童浴沂看一眼楚燃，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感觉才放下心。


    「那今年我们在这里摆吧。」


    楚燃摇摇头，「灵牌照片都在老家，老爹和我姐会弄好的，而且我爸妈也习惯了回那里的路，江城这么远，我怕他们迷路了。」


    「嗯…好吧。」童浴沂单手扶着方向盘将车开进地库，空着的另一只手捋了把楚燃摘下帽子的前额，见没出汗才继续道：「我们这里的风俗是过了午夜十二点摆供桌，长子点上长冥烛，长孙负责在大年初一的早晨上头柱香。不过我们家到我这辈，只有我和小宁两个女孩，因此从我记事起，每年大年初一都是我给爷爷奶奶上头香。」


    楚燃：「那今年祭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就在我的那间冥想室，今年我还要负责点长冥烛了。」


    童浴沂说完后，两个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了会儿，楚燃看的出来，她似乎有点低落。而这份低落的源头，或许到现在都是两个人的一道心结。


    楚燃：「看来童叔叔，并不重男轻女吧？」


    童浴沂微微嘆气，似有所感道：「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带我出去见朋友，那些叔叔伯伯可能看我年纪小也不避讳，当着我的面就和我爸说得抓紧时间生个儿子，女儿那是锦上添花的，儿子才是男人的底气，不然拼命都不知道是为谁拼的。」


    「我爸起初没想同他们争辩，只说女儿也挺好的，好好教育未必不能成才，说我们家小沂就很聪明。」


    电梯到达负一层，两人并排走进去。


    楚燃：「嗯，我们家小沂是挺聪明的。」


    童浴沂笑笑，伸手拽了下她帽子上的绒毛耳朵，「后来有个叔叔，我记得是后赶上房产红利起来的一批人，很暴发户的那种。我和他儿子是同班同学，他儿子和他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胖胖的说话带着横，总喜欢欺负女孩子，后来被顾希希带人打了一顿才老实。」说到这儿，两人都笑了。楚燃：「嗯，这很顾希希。」童浴沂嗔她一眼，继续道：「那叔叔也是喝多了酒，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拍着我爸的肩膀，说『老童，女儿是可有可无的，有当然好没有也就那样了，儿子不一样，儿子和票子就是男人的腰杆子，没儿子光有票子以后产业谁继承？靠女儿？女人家能靠得住？白白便宜外人罢了，硬要抗的整不好再给你把家业败光了，听我的，女儿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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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


    「叮！」


    电梯到达顶层，楚燃正听的入神，深眉紧拧着恨不得穿越回去揍一顿那暴发户。童浴沂率先一步出门，她也赶忙跟上去追问道：「然后呢？童叔叔怎么说的？」


    这次，童浴沂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深，「然后我爸爸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冷笑着说『光有儿子顶什么用，你儿子在学校连我女儿成绩的车尾灯都看不见。撑起一份家业靠的是能力和魄力而不是繁殖力，儿子不好好培养，长大也不过是个花天酒地的草包罢了，败家的废物儿子毁公司毁家业的事你们不都经常见吗？再说，我童伯远的女儿聪明优秀，考试次次班级第一，看什么学什么一遍就会，你们在座有儿子的，谁比我女儿强？我今天还就把话撂在这了，以后我童家我重石能更上一层楼，就得靠我女儿童浴沂。我还真不怕说，小沂就是我定好的重石接班人，哪怕以后我真有儿子了，这个决定也一样不会变。」


    童浴沂说这话时眼神晶亮，语气中尽是掩盖不住的骄傲。


    楚燃定定地注视着她，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为谁这般自豪的模样。


    「所以，你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舞蹈，义无反顾地去学经济。」


    「也不是义无反顾，我反抗过，不过没奏效。你知道的，青春期的时候，总觉得全世界都该臣服于自己的梦想。」


    楚燃笑了，两人站在楼梯间，说一段话走一小步路。


    楚燃：「也对，你确实不是个甘心妥协的人。不过以你的性格如果真的那么坚持，童叔叔也逼迫不了你，所以最后，你还是愿意了。」


    站在大门前，童浴沂伸手解锁的动作略停，她沖身后的楚燃俏皮地眨了下眼，「你还挺了解我嘛。」只是在打开门时，她又微不可察的嘆出口气，「这么多年，我始终记得那天的话，而且年纪越大，记忆倒是越深刻了。」


    楚燃跟在她后面关门的手一顿，看着这样的童浴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也许对于大多数女儿来说，即使父亲曾经犯过错，但也始终是自己的超级英雄。


    「你们俩是要饿死我吗！饭好了人跑了！！年夜饭我又不能一个人先吃！！！」


    客厅里五嵴六兽的童浠宁小朋友听见动静立时钻出来，对着两人控诉道。


    知道妹妹还在发育期饿的快，童浴沂赶紧安抚，「大过年不准说不吉利的字。小宁乖，去坐好，我们洗洗手就来。」


    当电视里的bgm变成了当红明星祝福歌曲串烧时，三个人终于坐到了餐桌前。童浴沂坐在餐桌主位，楚燃和童浠宁分坐两侧。小童总看向电视，去年那个一身红裙的女明星今年居然又上了。瞥一眼身边的楚燃，哎呦，竟然没有伸脖子去看，而是老老实实地盯着前面的菜发呆。


    啧，看来是真饿了。


    童浴沂给自己的杯子里倒好酒，童浠宁和楚燃都不能喝酒，杯子里一个装桃汁一个装橙汁。


    见姐姐倒酒完毕，童浠宁率先举起自己的桃汁，「姐，你说点什么吧。」


    以前每年除夕，都是爸爸说新年寄语的。


    童浴沂微笑，伸手摸摸妹妹的脑袋，「小宁，新的一年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开心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好好学习，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选择什么姐姐都支持你。」


    童浠宁瘪嘴，此刻只想钻进童浴沂的怀里蹭蹭。这应该是这么多年来，童浴沂第一次在新年寄语里告诉她开心就好，学习不重要。


    还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已经被「曲解」的童浴沂举杯碰向童浠宁的杯子，「好好长大，小宁。」


    楚燃坐在一侧，看着她们姐妹俩，忽然开口道：「哎哎，大过年的，猛男要落泪啊？」


    真的快要哭出来的童二小姐一瞬间就没了情绪，朝着楚燃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你怎么这么讨厌！」


    「嘿嘿。」楚燃咧嘴，举起酒杯露出一排小白牙，「新年快乐，童小宁。」


    童浠宁撇撇嘴，绷着的小表情忍不住松动，也将杯子举过去同她碰了碰。


    「新年快乐，楚小受。」


    ？？


    楚燃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开口反驳询问，主位上的童浴沂适时再度举杯，「最重要的，我希望我们都能健康、平安、幸福的生活，心中所想皆能事成。」说到这里，她看向身侧的楚燃，「新的一年，一切重新开始。」


    楚燃回望着她，两人相视一笑，轻轻碰杯。


    「怦～」


    新的一年，一切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写到这也快完结了，当然后续会有番外。新文《欢喜镇》古风穿越题材，小伙伴们感兴趣的可以预收一波～周末愉快～


    第97章


    滨城国际机场。


    女人细高的长靴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脆响，米驼色的收腰长款大衣修饰的身材越发凹凸有致，迎面而来的男人很难不对她侧目，而她戴着黑超墨镜目不斜视地穿过密集的人群，朝着室外的计程车乘降点前进。只是刚出机场大门，迎面而来的冷硬寒风，直接将她吹愣在当场。


    顾希希：？！不是说，滨城是这里最暖和的城市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乘降点排着长长的队伍，顾希希扫了一眼，确定自己没办法正常徒步到那里后，赶紧一熘烟的提着自己的小箱子重新钻回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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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这是什么邪门的妖风？」


    刚还气场十足的小顾总，这会儿缩着脖子使劲搓了搓手，等到缓过方才冻傻了的劲儿，才重新站正掏出手机开始叫专车。


    顶级商务车又格外加了小费，没到三分钟，车已经停在了她所处的航站楼外。


    司机下车为她拉开车门放好行礼，快速钻进车里的顾大小姐又开始搓手，如果不是因为袖子太短，她都有点想把手塞进袖口。难怪电视里总演这个地区的人民喜欢双手交互的插袖口，还真是一方水土造就一方特色啊。


    滨城不大，起码和江城比起来，算得上城中的只有靠海这一块。机场建在市内，过年期间又是一年中交通最畅通的时段。故而半个小时后，当车停在韩家的小区门口时，顾希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到了？」


    司机看看手机又确认了下地址，「对啊，消防大院，就这儿。」


    车没办法开进去，顾希希无奈，只能拖着箱子冒着寒风钻出了车门。好在这里楼房较多，比机场的风小了不少。略微适应了干燥的寒冷后，其实这天气也还好，只要风别太大，还是可以接受的。


    今天是年初二，早上去了外公外婆家拜年后她就藉口有事，推了她爸妈安排的相亲局，一个人拎着早已打包好的箱子从江城飞到了滨城。


    想要知道韩颂家的地址并不难，她甚至都不需要去问楚燃，当时想着要见她，就买了机票来滨城，可真站在了韩家楼下时，顾希希又有点忐忑了。年前送韩颂去机场的时候，韩颂就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还问过自己是不是和她买了同一班飞机。当然，她当即言之凿凿的予以否定，看着韩颂那不信任的眼神，顾希希就差赌咒发誓说自己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绝对不会跟着飞机一起回去。


    她当然不会跟着飞机走，再怎么作天作地，她也是顾家人，过年这么重要的时段，再怎么样也要撑几天场子。


    「我只是说不会跟机，又不是说不会来找她。再说了滨城其实也不错，未来想在这发展，发展酒店业旅游业都挺好的，对，我是来考察的。」


    找好了理由，小顾总重新迈开步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电梯间走去。


    大年初二，姑娘回门。韩家只有韩颂和楚燃两个未出嫁的闺女，能从大年三十在家一直待到正月十五，因此韩老爹还从未感受过独属于老丈人的初二魅力。


    「颂儿，上午你王叔儿带的那黑兜子你放哪儿去了？」


    彼时韩颂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边听着电视上放着的《过年七天乐》，听见她爸的话，回道：「袋子让我放到燃燃屋里了。」


    「哦哦，好。」


    看一眼她老爸乐颠颠跑去的模样，韩颂笑笑，果然没过两秒，她爸就苦着张脸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那袋子。


    「颂儿，里面的东西呢？」


    放下手机，韩颂一推鼻樑上的眼镜，一般开始做这个动作，就代表韩医生要交代病患了。


    「爸，您血压这两天又高了，而且最近一年肝功能指数也在下降。医生让您戒菸戒酒，但是昨天和前天您都喝了酒抽了烟，所以我把王叔今天带的酒收起来了。」


    「颂儿，这不是过年吗，你们一年到头不回家，回家了爸不是高兴吗。」


    韩颂轻轻嘆气，站起来搀着她爸坐下，拿过茶几上的橘子开始剥，「可是您都是和王叔儿在一起喝的酒抽的烟啊，您要是看见我高兴，我就陪您聊聊天，您要是想燃燃了，我就给燃燃打视频电话。」


    嘴里被塞了片橘子的韩爸一噎，「那不是因为燃燃今年没回来吗，你又不喝酒，没办法我才和老王喝点的。」


    父女俩正打着商量，门铃忽然响起。韩颂起身去开门，「那也连着喝两天了，今天该停停了。」


    每年春节她爸和楚叔叔那些老战友老同事都会不间断登门，故而韩颂没多想便直接开了门。


    「韩颂！有没有想我？」


    顾希希站在门口，笑的春风明媚一脸灿烂，让愣在原地的韩颂忍不住直眨眼。


    「你？你怎么来了？」


    「我爸明年准备在这发展旅游业需要派人考察，我一听是来滨城出差，立刻主动报名，嘿嘿，正好来看看你嘛。」


    「颂儿，谁来了？」老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顾希希挑眉，俏皮一笑道：「还能看看韩爸爸，为我家小沂探探路。」


    韩颂无奈：……这话她应该信吗？顾希希你自己信这话吗？


    顾希希：「韩叔叔过年好啊。」


    韩爸从客厅出来，就见门口站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他虽然不认识，但想来应该是女儿的朋友来拜年，便笑着应道：「过年好过年好，来姑娘，快进来吧，外面冷。」


    听了老爸的话，韩颂才回过神，闪身将顾希希迎进来。


    「快进来吧。」


    顾希希沖韩颂眨眨眼，话却是对韩爸说的：「谢谢叔叔，总听韩颂和楚燃说起您来，今天终于能见到本尊了。」


    老韩一听，来了精神，「哎呀你还认识我家燃燃呢！听口音姑娘你是南方人吧？是她们在江城的朋友吗？」


    顾希希换鞋进屋的功夫嘴也没闲着，和老韩聊得欢，「对，我是江城人，和韩颂楚燃都是朋友，这次出差路过滨城，特意来看看您老的。」


    说着，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行李箱，韩颂以为里面应该都是些她的日用品，没想到一打开发现竟然大半都是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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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我这来的也匆忙，只能简单带点礼物，您别介意啊。」


    「哎呦姑娘，你能来看我就行了，带什么东西啊。」结果在看到顾希希拿出来的一系列名贵补品后又拿出了两瓶国酒，眼睛顿时一直。


    「这这！姑娘你太破费了吧，这怎么好收呢！」


    韩颂在一旁看她爸那眼睛盯在酒上收不回来的样子就知道，这老爷子馋虫又上来了，平时不在家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偷着喝呢。她站在一旁倒是没阻止顾希希往外拿，反正自己也拗不过她，不让她送出来，她这心里就得憋着，然后变着花儿的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叔叔您千万别和我客气，韩医生可是治好了我多年的老毛病，而且我们也这么长时间了，都熟。至于这些东西，我们公司也做这方面的生意，内部价花不了多少钱。」


    「哎呦这怎么好……」老韩说着有些无措地看向小韩，韩颂沖她爸点点头，老韩这才高兴了，只是还有些心疼道：「姑娘，你是在食品公司上班的吗？」


    顾希希：「我…差不多，反正年节的时候公司待遇好福利好，拿这些东西都能保证是真的还比市面上便宜，叔叔你以后要是想吃什么喝什么您就告诉我，我给您寄过来。」


    小顾总扯起瞎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哄得老韩简直乐开了花。


    「哈哈哈，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年轻人挣钱也不容易，能有这个心意叔叔就特别高兴了。对了姑娘，怎么称呼你啊？」


    顾希希笑的比老韩还开花，「叔叔，我叫顾希希，您叫我小顾或者希希都成。」


    「好好，那就叫希希，亲切。」


    「诶，叔叔，我听韩颂和楚燃讲过您不少救火的事，说您是英雄呢。」


    两个人已经坐到沙发上开始闲话家常了，老韩手里还抱着瓶酒，听见顾希希的话伸手摸了下酒头。


    「嘿，什么英不英雄的，这不是穿上这身衣服就得担起这份责任嘛，那都是咱们应该做的，哈哈哈。」


    被无视在一旁的韩颂简直没眼看，瞅瞅笑眯眯的顾希希再瞧瞧她爸见牙不见眼的样子，默默摇头。


    「我去做饭了，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顾希希虽然全程哄的老韩开心，但还是留了几分注意力在小韩身上的，听见韩颂的话，立刻回眸一笑，「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韩颂倒吸口凉气，再看向她爸，就听老韩发自肺腑地感嘆道：「希希你和我家颂儿关系真好，看她在江城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放心了。」


    「嗯，我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顾希希说的诚恳，老韩笑的更开心了，只不过脑子里还是有个什么念头闪了一下，不过还没等他抓住，一杯热茶就递到了他的面前，「叔叔您尝尝这个，我爸特别爱喝这茶，我听韩颂说您也爱喝茶。」


    茶杯在鼻子低下一过，老韩眉头一动：嗯！好茶！


    站在厨房门口目睹眼前一幕的韩医生无奈摇摇头，只是转身的时候，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勾起一抹笑。


    当韩家厨房中烟火四起的时候，顾希希正站在韩颂身后鼓掌。


    「啪啪啪！哇塞！韩颂你是怎么做到同时开四个炉灶的？」


    韩颂瞥她一眼，笑的颇有些得意。顾希希看的直捂心口，虽然这么美的韩颂她想独享，但是厨房里难得两人单独相处，韩颂手上又忙着，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张靖弛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和刚上小学的小外甥联机打游戏，厨房里她爸妈和姥姥正热火朝天的张喽着饭菜。视频请求的窗口突然弹出，看了眼显示人名，张队长虽然奇怪，但还是赶紧接了起来。


    小外甥急了：「哎！小姨你干嘛呢！」


    「小宝乖，小姨有事，一会儿的啊。」


    她话没说完，就见刚还黑着的显示屏一亮，顾希希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放大在手机屏幕前。


    将手机拿远点，张靖弛嫌弃道：「顾希希，大过年的你演什么惊悚片呢。」


    顾希希：「嘶！你才是女鬼！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张靖弛，你猜我在哪？」


    「我哪知道你在哪，脑子坏了你。有事没，没事我挂了。」说完之后，她似乎又联想到了什么，坏笑着说：「噢～我知道了，顾希希，你大过年的还骚扰我，不会是想我了吧？啧啧啧。」


    「我呸！真是不要你那个二道皮的脸了。」说着，顾希希手一转，将摄像头对准了灶台前，韩颂此时正在那颠勺。


    张靖弛定睛一瞧，猛然坐起身，「卧槽！顾希希你要不要脸！你你，你把韩颂拐哪儿去了！」


    看着瞬间放大在屏幕前的脸，顾希希笑的越发得意，「我们这叫见家长，什么拐哪去了，今天年初二你不知道吗？我陪韩颂回门来了。」


    ！！！


    张靖弛一个高从沙发上蹦起来，几步奔到小外甥的卧房锁好门，「胡说八道！一定是你居心叵测来了个釜底抽薪。韩医生，她是不是不要脸的自己不打招呼就登门拜访！」


    正炒菜的韩颂回过头，对着镜头笑笑，刚想说话，画面便被顾希希的脸挡了个严实，「小人之心！我这是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你赶紧死了你那份贼心，不跟你说了，韩爸爸还找我喝茶呢。」


    说完她也不等张靖弛再开口，立刻按断了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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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张队长站在儿童房里简直要抓狂了。这个顾希希！怎么这么！这么！过分！！


    深呼吸平复下暴躁的心情，张靖弛划开手机调出对话框拨通。


    「喂，楚燃吗？顾希希怎么跟你姐回老家了啊！」


    第98章


    厨房中锅铲碰撞翻炒的声音不绝于耳，韩颂站在灶台前专心搅着锅里的芡汁。自认占得先机心情舒畅的顾希希收了手机，心虚又讨好地唤道：「韩颂～」


    「嗯？」


    见她只专心自己手下的活儿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小顾总稍稍放心，「我知道你对张靖弛没意思，但她又是楚燃的领导你不好拒绝，所以帮你屏退闲杂人等。」


    韩颂挑眉，「噢，那我还得感谢你了？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对她没意思？」


    「你对她？」顾希希瞪起眼异常坚定道：「你怎么可能喜欢她啊！我觉得你应该喜欢文静，不对，起码要柔弱，也不是，起码长得得千娇百媚一点的吧？」


    看着对方眨眼快闪又放电的样子，韩颂被她逗乐了，「你当我是直男吗？」


    见她笑了，顾希希也跟着乐，「什么嘛，谁说只有直男会喜欢，我也很受小姐姐的欢迎啊。」


    韩颂嘆气，决定不接她的话茬，「把那盘肉递给我。」


    顾希希乖乖照做，「那你不生我气了吧？」


    「我生气，你会给张队长重新打回去电话，告诉她你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吗？」


    深呼吸，顾希希插着腰，眼珠一转委屈道：「好，我知道了，你就是嫌弃我。明明是我怕她给你宝贝妹妹穿小鞋，又怕你为难，才想出这个计策的，可怜我的一片赤子真心啊！」


    将裹好调汁的肉盛放在白瓷盘中，韩颂终于有功夫回头好好看看这顾希希，她最近才发现，顾希希有时候真的是有戏精上身的瘾。


    「人家张队长可不是会因私废公的人，再说了她和燃燃是校友关系又一直不错，我们之间的事情怎么会影响她们俩之间的关系。」


    刚才还是有些表演在身上的小顾总这次是真的委屈了，嘴一瘪哼道：「你居然帮着她说话？终究是错付了！」


    韩颂五官都快被她这一系列操作愁错位了，顾希希看出她的嫌弃，眼泪花瞬间上涌，「你真嫌弃我啊？」


    韩医生心里万马奔腾，在她不算长的生命进程中的十分有限的感情认知里，不管自己还是周围的亲朋好友，哪里见过顾希希这款的磨人精。


    拽住掉头要走的人，顾希希回眸一嗔委屈凄楚的样子简直可以做成一套电影学院的三连拍教程，让韩颂不禁有种自己渣了对方的错觉。


    「尝尝这个，刚出锅的好吃。」


    夹起一块锅包肉放到她嘴边，韩医生柔下声音如同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总算让小顾总心里熨帖起了小浪花。炸的金黄酥脆的里嵴肉就在嘴边，小小咬一口，酸甜香脆的滋味在口腔中瀰漫。


    「好吃吗？」


    顾希希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被食物治癒了，当然，这百分之八十的功劳还是要归结于做食物的人。


    使劲点点头，「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了！」


    韩颂看她瞬间亮起的双眼又一副吃的满足的样子，也笑了，「乖，把这个端进去。」


    顾希希心里的小浪花简直要翻成大海浪，她双手端着盘子，心里又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头。月黑风高，气氛正好，孤女寡女，炉灶烟火。这么好的机会条件，要是错过了，还是她顾家希希吗！


    上前一步，再靠近一点。当锅包肉的盘子两头，紧紧的顶在两人身上时，小顾总眨眨眼，风情万种地望向韩医生。韩颂见她忽然认真做起柔情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又要出么蛾子了，看这架势，怎么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韩医生心下略微慌乱，对于顾希希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现实当然不会给她更多思考感情梳理情绪的时间，下一刻，锅包肉消失在两个人之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躁的手机铃声。


    西八！小顾总抓狂。这个时候，是哪个不长眼的！！


    韩颂深吸口气，如蒙大赦般向后退了一步，拿出兜里的手机，楚燃的头像闪在屏幕中央。


    「燃燃。」


    顾希希无语，她就知道，张靖弛这个武夫一定会去搬花果山的猴子当救兵，只是没料到，这泼猴的手速竟然这么快！


    天杀的！差点就吃上唐僧肉了！


    彼时，千里之外的江城童家，童浴沂和童浠宁刚从监狱回来，正并坐沙发上依偎看剧感受亲情。初一三个人去了疗养院和母亲一起过年，初二两个人再带着母亲一切如常的消息去监狱看望父亲。


    楚燃本来是想着和她们一起去的，结果自然是被童浴沂拒绝了。先不说她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么远的路来回颠簸辛苦。单说楚燃的身份，既是重石案的卧底警察现在又和重石的继承人谈起了恋爱。有人的地方就守不住秘密，有体系的地方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出于怎样的考量，童浴沂都没让楚燃跟着一起。


    而这次探访，也是自童伯远出事之后，童浠宁第一次见到他。不是在电视里，不用隔着屏幕，没有通过谁的转述。当活生生的童伯远出现在探视间的玻璃后面时，童浠宁的眼泪瞬间流下。再多的心理建设，都不及这一刻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苍老落败时的心痛难过。对于童浠宁来说，幼年失去母亲照拂，少时姐姐外出求学，归来后也是聚少离多，真正一直陪伴着她并全程参与她成长的其实只有父亲童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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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昔日为她遮风挡雨的超级英雄，已经失去了保护幼崽的能力，甚至，她看的出，一辈子如鹰如虎的父亲，这一刻只能尽力让自己的笑容妥帖些腰板笔直点，即使如此也没能掩盖住他失去神采的双眸中沾染的阴郁灰败。


    爸爸……


    回程的路远比来时要沉默许多，姐妹俩不发一语，默默凝视窗外从空旷到繁华的景致。


    探视的时间有限，她们只来得及简短几句报喜不报忧，又反覆诉说几遍珍重。只是在最后离别时，童伯远还是鼓起了全部的气力，跑回来喊道：「小沂，宁宁，爸爸不会放弃自己，我会争取减刑，我还要看着你们成家生子。孩子，其他都不重要，爸爸只要你们平安幸福。」


    一生坎坷跌宕起伏，最是要强争气的父亲，成过败过，是非对错撑到如今，终于真正放弃了他的童氏王国。


    「喝点热的吧。」


    将两杯还冒着气儿的自制热饮端上桌，昂贵的咖啡豆自己手磨后又被加上了奶糖布丁，虽然奇怪但却是童浴沂熟悉的配方。放下喝的后，楚燃重新安静地坐回到沙发角，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有存在感。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们俩去了监狱，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开心的感受。


    奈何上天总是不愿意遂她的心愿，楚燃还没安坐两分钟，张靖弛差点喊噼叉的破嗓音便从话筒里传满了整个客厅。


    童浴沂：「希希今天不应该在她外婆家吗？」


    楚燃苦着张脸直摇头：你问我？先不说顾希希应该在哪里，就单说她那破马张飞的性格，能杀到我老家，我就一点也不意外。


    在对面大眼瞪大眼的注视下，楚燃发现了，童浠宁好像越长越有点像童浴沂了。


    童浠宁：「你老盯着我干嘛？赶紧给韩姐姐打电话啊！」


    默默嘆气，楚燃忽然觉得，有时候昏迷也是一种幸福。


    视频请求没响几声便被接通，楚燃看了眼场景，是在她家厨房。


    「姐，顾希希怎么跑咱家去了？」


    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反正她现在头疼，想不了什么迂回。


    韩颂抿唇，还没待张口，顾希希的声音就如同全方位的立体音响一般，再次响彻整个客厅。


    「我跑你家怎么的了？你不回来还不让我来啊，我陪你姐回来看看你爸，你不应该感谢我代你尽孝吗？」


    楚燃：「……我就问了一句，你那嘴是装了加特林还是怎么的了？」


    顾希希还要再说，楚燃直接提声喊道：「老爹！老爹！这个女人凶我！」


    被她这一嗓子喊的直接要上来夺手机的小顾总，压着狠道：「楚燃你要不要脸！我什么时候凶你了？多大的人了吵架还找爸爸！」


    「你现在就在凶我。老爹！」


    「行行行，我错了，您老宇宙第一好，请快闭贵嘴，我回江城必有重谢！」


    「顾希希，我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吗？」


    「童小沂独家爆料加私房照，别忘了，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年纪都大。」


    这次楚燃不叫唤了，顾希希看她那不怀好意的坏笑就觉得不太对，果然下一秒，童浴沂的脸便出现在屏幕里。


    「顾、希、希。」


    「小沂，你听我说，我这是缓兵之计。我也是来给你先探探路的，韩爸爸特别和蔼又慈祥，没事哈，一会儿我多说说你好话。」


    顾希希嘴跟连珠炮似的一顿掰扯后直接撩下句，「不和你们说了，还得做饭呢。」


    楚燃早防着她这一手，无缝衔接道：「行，你挂了吧，我给我老爹打。」


    顾希希：「……怎么会有如此讨厌之人？」


    等两个人贫够了终于挂了电话消停下来，楚燃开始往童浴沂身边蹭过去。


    童浴沂看看自己手里的车厘子，递过去一颗，「你要吃吗？」


    楚燃摇头，清清嗓子，「顾希希说她要爆料你。」


    小童总笑了，瞥了楚燃一眼，「怎么？」


    「咳咳，我不想听她爆料。」


    童浴沂：「哦。」


    楚燃沉默，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一旁全程嗑瓜子看白戏的童浠宁也恢复了精神，就听她「啧」了一声道：「楚燃，你就直接说想知道我姐的情史不就完了吗，没出息。」


    楚燃白她一眼，嘴硬道：「谁说的！」


    「切。」二小姐不屑，也向童浴沂身边凑了凑，「姐，她不听你不用告诉她，就偷偷告诉我，我也挺想知道你的情史的，嘿嘿，我保证不外传。」


    她说完，楚燃也跟着凑过来，童浠宁：「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你安静点，这唠正经的呢，童童，你说。」


    童浴沂左瞧瞧右看看，面对两双求知慾异常旺盛的眼睛，小童总冷笑。


    「大过年的是闲的没事干了吗？楚燃，我可记得你有一段求而不得的初恋，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莫名中枪的小楚懵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有求而不得的初恋？」


    这次童浴沂直接由冷笑变成了皮笑肉不笑，「呵呵，我猜的。」


    楚燃：……嘶～中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希希：来啊，互相伤害啊。


    楚燃、张靖弛：太贱了！


    第99章


    韩家客厅的圆桌上摆满了碟碗，桌子中央架起个小热锅，里面煮着的白肉酸菜此刻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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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希希多吃点，不是叔叔吹牛，我们家颂儿做饭那可是一绝啊。」


    顾希希给韩爸的杯子里斟上酒，整一晚上她这嘴角就没下去过，喜庆的跟朵牡丹花似的，「这必然不是吹牛啊，在江城的时候我可是吃过颂儿做的菜，叔叔不是我吹牛，五星酒店也不过如此了。」


    顾希希学着韩爸的口音叫韩颂的小名，硬凹的儿化音让这声「颂儿」听起来十分具有诙谐版的怀旧港风味。


    韩颂忍不住笑，舀一勺黏糊入味的三鲜焖子到顾希希碗里，「好吃就多吃点，少说话多吃菜。」


    「啧，颂儿咋说话呢，好不容易来个能陪我喝酒的娃娃，咋不让人说话！」


    顾希希赶紧举杯，「没事叔叔，我都习惯了，她说啥是啥。」


    老韩微一愣神，刚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一闪而过，紧接着杯子被轻轻一碰，顾希希软软糯糯的声音里满是真诚，「叔叔，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越来越年轻。」


    「哈哈哈，好好好，叔叔借你吉言，也祝你们都平安健康，顺心顺意。」


    顾希希端着杯子，沖韩颂一挑眉，仰头喝下酒盅里的白酒。


    嘶～辣！她虽然酒量不错，但是少喝白酒，一是受不了那味儿，再者不管什么酒局饭局，她不想喝，也真没什么人敢硬灌。


    「喝点汤。」


    韩颂不清楚她的酒量，但也留意到了她那一闪而过的皱眉吐舌样。


    顾希希吸吸鼻子，要不是韩爸还在这坐着，这一杯酒下去，她早就借酒扑进韩颂怀里抒情去了。


    低头乖乖喝下一小碗鱼汤，顾希希再抬头时，韩颂发现她这脸怎么红了？


    「颂儿，好好喝啊。」


    老韩再次给两人酒杯都满上，乐滋滋地眯起眼睛，「好喝就多喝点，来希希，走一个。」


    韩颂直觉不妙，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今天顾希希就是往醉里喝的。想要拦住两人，但已经喝到兴头上的老韩哪里还听的进去，和小顾一唱一和的打游击，没一会儿顾希希带来的小半瓶酒便下了肚。


    老韩喝美了话就更多了，小顾总纵横商场多年，自小对酒桌文化耳濡目染，和老韩是越聊越投机。


    「叔叔，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军人警察，我妈当年就想送我去部队，可惜我爸还是希望我能好好念书学习，这才没去成，唉，现在想来还挺遗憾的。」


    韩颂看看她似有怀念的样子，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她总觉得今天晚上认识的顾希希和平常的顾希希不太一样，以前只知道她能说，但不知道这么能说。


    老韩摆手，拧着眉头咽下嘴里这口酒，赶紧说道：「你爸说的对，女孩子家，别过的太苦了。叔叔不是说女孩儿不行啊，当年我们燃燃想当警察，我是骄傲，但也真担心呢，警察危险啊，尤其刑警特警那是说什么也不能干，她又不愿意去做后勤文职，好顿商量也是幸运，赶上网际网路新时代了，这才当了经侦。其实不管男孩女孩，只是能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哪怕考不上，安分守己认真工作，为国家出力为建设社会添砖加瓦，就够了。」


    「对，我爸就和您一个想法！那刑警多危险啊，不管是自己当了还是嫁个刑警，后半辈子得多担心啊！是，人家是伟大是不容易，但咱老百姓过日子不就图个心安吗？」听到这，韩颂终于忍不住扫了她一眼，这顾希希话里有话还能更明显吗？


    「叔叔，说实话我特佩服您，社会没您这样的英雄，谁保护我们过现在这样的幸福生活。还有楚燃，叔叔您不知道，她可救过我发小的命呢。」


    话没说完，感觉腿被人踢了一脚，顾希希喝的也是真有点多，但还没到醉的地步，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再看韩爸已经皱起了眉，脸色也越发凝重，赶紧解释道：「我发小和她妹妹牵扯到一起经济案，妹妹被绑架她也差点遭遇车祸，是楚燃她们及时抓到了犯罪分子，才阻止了一场悲剧。」


    见韩爸神情放松下来，顾希希心里跟着松了口气。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碰到了韩爸爸的伤心往事，就见老韩抬手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嘆出口气。顾希希看出来老爷子情绪不太对，看向韩颂。


    韩颂会意，拍拍她爸的后背，「爸，你少喝点酒，尝尝这汤。」


    老爷子点点头，放下酒杯看向客厅东北处，两个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供奉着三个神位。顾希希从下午进门起就看到了那张供桌，她没问祭奠的都是谁，毕竟单从样貌上也能猜的出，想必是楚燃的父母和韩颂的妈妈了。


    「明年我就退休了，六十岁，还能好好的活着，有吃有喝，享受天伦。可我的兄弟们，当年一起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六个人，就剩俩了。」给自己的杯子里再次满上酒，老韩点着酒瓶，望着供桌上的人，他最好的兄弟，依旧年轻俊朗，永远停留在了他们最好的青春年华里。


    「我算什么英雄？当年，在d港火场，输油管炸了，就几秒钟，整个d港，尸山火海。我们赶到的时候，爆炸还在继续，没办法，还得沖，不沖，污染的海域会更广，死的人会更多。」老韩深深呼吸，那是他最不愿回忆起的一段过去。


    「一队，二队，都没了，还是不够。整个一中队就剩我们三队了，我是队长，我该第一个冲上去，接着拧阀门。可偏偏就那时候，我伤了手。当时，小楚就站在我右手边，一句话都没多说，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冲进去了……就是这一替，颂儿，你就，还有爸爸，可燃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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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颂揽着父亲颤抖的肩，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讲起那次事故。关于那场爆炸的种种，她和楚燃曾经分别悄悄在网上搜索查询，却谁都没问过亲自经历的父亲，那是一场她们连同彼此都不愿向对方提及的灾难，是整座城市难以抹平的伤痛。


    顾希希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她也不说话，只陪着韩爸爸左一杯右一杯的喝酒，韩颂也不再劝阻，等到两瓶白酒下肚，老爷子也趴倒在了桌上。


    将喝多的父亲送回房间安顿好，韩颂再次返回客厅。见顾希希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发呆，便将她面前的酒杯收走，「我去给你下点饺子吧，这一晚上光喝酒都没怎么吃东西。」


    听见韩颂的声音，顾希希通红着一张脸愣怔着看过来，「不用，我吃点菜就行，别麻烦了，韩叔叔没事吧？」


    韩颂摇摇头，坐到她身边，「没事，就是喝多了，已经睡下了。你还好吗？家里有醒酒药。」


    「什么？」韩颂发现此时的顾希希有点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是喝酒的原因还是什么。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脸怎么这么红？」


    顾希希跟着动作也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有吗？可能是暖气太足了吧，还别说，北方的暖气真热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筷子夹菜，「你也一起吃点吧。」


    年初二的晚上，两个人坐在滨城韩颂从小长大的屋子里，对着满桌已经微凉的酒菜，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韩颂，你知道初二这顿饭是什么寓意吗？」


    「什么寓意？」


    见韩颂并未多想而是真的询问，顾希希笑意渐深，「初二是女儿回门的日子，因此初二的宴，都是摆给姑爷的。」


    韩颂：……她就知道，顾希希说不出什么正经话，自己居然还真期待她能讲出什么民俗故事。


    「嘿嘿，别这么严肃吗，颂儿。」


    「叫我韩颂或者韩医生。」


    「那显得多生疏啊，还是颂儿好听，就像楚燃都叫小沂童童一样。」


    夹菜的手一顿，韩颂瞥她一眼，「你的儿化音太奇怪了。」将碗里有些凉的锅包肉放到一边，韩颂转而盛了碗重新点上火的酸菜白肉，「一会儿吃完饭，我要去送神位，你自己去洗澡，今晚就先在燃燃房间睡，睡衣我给你找好了。」


    顾希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没有半分应有的醉酒姿态，可是从韩颂的第一句话开始她就有点听不懂了，等自己消化了下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后，问道：「你自己去吗？这么晚了。」


    「没关系，不会很长时间。」


    顾希希沉默，想来往年应该都是楚燃或者韩爸爸跟着一起的，「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韩颂刚想拒绝，就听她继续道：「往年应该都是韩叔叔或者楚燃跟你去吧，今年我代小沂替楚燃，外面这么冷这种事情一个人怕不好做，而且…我也想祭拜一下叔叔阿姨。」


    说完，顾希希突然伸手拍拍韩颂的后背，温柔道：「快吃吧，乖。」


    「呼～我还是第一次吃北方的酸菜，居然好好吃啊。」


    韩颂凝视她的侧脸好一会儿，随后轻轻笑了笑，「那就多吃点，以后回江城要是还想吃，可以告诉我。」


    咀嚼的动作停住，顾希希仔细回忆了下刚才韩颂的话，以确定是不是自己喝太多而产生了过度联想。


    「颂儿？」


    韩颂侧头一瞧她那一脸激情澎湃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又恢复了没个正形的精气神，赶紧抵住凑过来的肩膀，「就是偶尔管饭，你别多想，快吃吧，天晚了。」


    一扫先前的忧郁，顾希希只觉自己的小心脏随着外面忽然燃放的礼花一起上了天。


    「我吃饱了，走！」


    作者有话要说： 能够平安健康的过一生，如果再幸运些能有喜欢的人陪伴，应该就是最幸福的人生了。


    第100章


    江城晚冬的最后一场雪化尽时，童浴沂正静坐在重石董事长办公室中。整个办公室的窗户被统统打开，冷空气裹挟着湿冷的风在高空盘旋后源源不断地吹进来，而整间办公室却连一丝凌乱的迹象都没有。


    所有的东西都应有其重，风自然吹不动分毫。


    童浴沂默默注视这偌大的空间，如果重石能和父亲这间办公室一样牢固，该有多好。


    如今这间办公室已经是她的了，连同董事长的名头和父亲手上的股权一起。不过，她却一直没有搬进这间董事长办的打算。


    很久之前，她以为自己接手重石，会是件很遥远的事，但明天和意外的玄学定律还是提前在她身上应验，就如同她落空的计划和重石出其不意的败落节点。


    重石在一点点的败落，现在甚至连华丽的空壳都已算不上有。去年整整一年，重石都处在经济甚至社会新闻版块的舆论顶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她这本就不算大的藩篱。


    风依旧继续吃，童浴沂拿起桌上父亲常用的那支钢笔，可以看出笔身已经有磨损的迹象，但整支笔却依旧黑亮精緻……


    在童伯远的位置上坐了一上午，童浴沂才从董事办出来。


    让人把门重新锁上，回到自己的总经办，颜知微已经做好准备，见她回来，满怀希冀地看过来。


    童浴沂对她笑笑，微微点头，「通知开会吧。」


    重石集团前身重石商贸依託进出口贸易起家，后期抓住房产最利好时期的机遇，一跃做到了如今的地位。这几十年，房价一路高歌猛进到房子已经成为当下最影响人们生活幸福指数的一项，高昂的房价出于各种考量，慢慢进入到疲软期，虽然想要降价到人人可买是不可能的，但是房产市场的红利至此也差不多吃到头了。重石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开发其他板块，但因这次童伯远的案子影响，各方均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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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从进入重石起就想要改变想要转型，当初网商贸易平台刚刚兴起，她就和父亲提过，但当时的童伯远不太看好这些新兴的产业，认为这些不过都是年轻人的潮流兴起，况且年轻人的大额购买力终究有限，对于重石的定位也符。不过碍于女儿的坚持，同时也是为了给童浴沂初入重石立威，童伯远还是象徵性的成立了运营部门，直到后期收益渐显，才成立了重石电子商务公司。


    「利用网际网路解决生活中一切需要解决的事情，这个观念已经慢慢从年轻人深入到中年甚至老年人群体中。从今年业绩来看，卖场整体趋势疲软，重石过去过度依赖实体商业，我们的进出口商品虽然都有固定的供应销售渠道，但像这次的突发事件所带来的影响和损失我想各位也都清楚。而电子网商平台不同，人们更多关注的是商品本身的质量和价格问题，质检这方面我们会严格把控，同时现下粉丝经济大行其道，我看了下数据分析，一个顶级网络主播的平台流量甚至不比一个一线明星差，但所需要支付的gg费用甚至不足一线明星的百分之五，这还只是最顶级的。如果我们找来最好的营销团队加入重石电子，在质量和效应的双重把控下，未来我们的电子商务领域前景一定是不可估量的。」


    重石会议室，童浴沂一席话说完，底下鸦雀无声。现在重石的股东大会已经不像过去，前期童浴沂收购了一部分，后期出事后，一些小股东纷纷撤资，现在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各个能说得上话的前辈，而这也是她第一次召开这种决定公司未来命运的决策型股东会议。


    这里面绝大部分的股东还是指望着分红利安心赚钱享受的，重石现在的情况他们也知道，不死马当活马医的试一把，等着他们的只会是破产赔钱。


    「我同意。」


    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头发花白的老人率先举手，童浴沂望向他，这位是父亲最早的合伙人。老爷子今年七十多了，早就宣布退休了手底下的事情也都交给了孙子打理，已经有年头没参加过股东大会了他说完，底下刚还面面相觑的股东们开始小范围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接着纷纷举手。


    「同意。」


    「我也同意……」


    举手贊同的人越来越多，童浴沂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和感动。


    重石屹立这么多年，她绝不能让它就这样倒下。


    当江岸边的安江柳重新长出嫩芽时，重石电子和nu传媒签约的新闻占据了各大媒体版块的头版头条。作为网红传媒的开山鼻祖级公司，这些年来在越来越多同类型传媒公司的冲击下处境愈发艰难。迫切需要转型和开展新兴渠道的nu和重石集团一拍集合，联手在电子商务领域开闢出了一条全新的网络营销模式。


    楚燃坐在医院后区的花园湖边，手里捧着罐小馒头饼干，刷一会儿手机往湖里扔一会儿饼干。


    饼干入水，几条金红的大鲤鱼迅速上前抢分干净，后面稍小一些的鱼跟上来吐吐水泡，见抢不到东西，又游向了别的地方。她再次多撒了些饼干下去，同样还是那几条大的抢先上前，如此反覆几次，直到那几条大鱼吃饱，后面的小鱼才抢到些剩下的饼干碎屑。


    楚燃盯着湖面发了会儿呆，又重新打开刚才看的视频页面。视频里的童浴沂依旧精緻漂亮，只是气质上看起来好像越发沉着了些甚至还带上点……楚燃说不好该怎么形容，还是看到下面网友的评论才找到了描述方式：三分凉薄三分冷漠和四分漫不经心的淡然，见惯了风浪，看淡了世间事。


    「呼～」


    深吸一口春天浸满绿植气息的新鲜空气，楚燃将手里剩下的小半罐饼干一股脑的倒入湖里。起身离开时吹来一阵凉风，她紧了紧外套的领口，慢悠悠地向病房走去。


    「小楚，又餵鱼去了？」


    隔壁病房脑梗住院的李大爷被闺女推着从大门往外来，看到楚燃，大爷嘴角抽抽两下，笑着招呼道。


    「是啊，大爷您晒太阳去？」


    「对，得活动活动啊，最近，没见你，小姐姐啊。」


    李大爷住院仨月了，脑梗的时候摔断了腿，因此认识了韩颂也知道她是楚燃的姐姐。这大爷还见过几次童浴沂，抱着给大龄未婚的小儿子做媒的心向楚燃打听，楚燃只道也是姐姐，不过结婚了，这才遗憾作罢。


    「她最近工作忙，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就不让她来回折腾了。」


    「是啊，年轻人忙。小楚啊，等有空上大爷屋坐坐，拉拉家常咧。」


    「得嘞大爷，有空就去。」


    这面告别了李大爷，楚燃一转头就见到医院大门口的槐杨树下站了一个人，浅驼色的风衣敞开着，栗棕的长发随着树梢摆动的方向轻轻飘起。


    楚燃笑了，快走两步到她近前，「你怎么来了？」


    童浴沂摘下墨镜，拿过楚燃手里捧着的空罐子，牵起她的手，「怎么，我还不能来看你啊。」


    「你不是在忙公司的事吗，累坏了吧？」


    楚燃捏捏她的掌心，偏头仔细盯着童浴沂瞧，都一个礼拜没见到她了，怎么感觉侧脸的稜角越发尖削了。


    「你是不是又瘦了？」


    站在电梯里，楚燃捏捏童浴沂的下颌，这一上手才发现对方脸上哪还有半两肉，身上也是，以前童浴沂的身材很匀称，现在能明显感觉到这人消瘦了下去，只是眼神一直晶亮锐利，才显得整个人还很有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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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好好吃饭吗？不是让路阳一天三顿按时给你送饭了吗。」


    「我吃了，但是忙啊，就瘦了。」


    两个人牵着手回到病房里，楚燃将外套脱下又接过童浴沂的风衣一同挂好。


    「我也康复的差不多了，每天在这就是做做复健，这个在家里或者队里的健身房都能做，要不让我出院吧。」


    童浴沂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一杯，「在医院待够了？」


    「嗯，歇一两个礼拜还挺舒服的，这都好几个月了，实在是待不住了。我先回队里报个道，队长暂时不会让我接什么大案子加班，我晚上下班也能早点回家。」


    楚燃没说回家给她做饭的话，因为童浠宁在的缘故，童浴沂便请了个保姆，但想来，保姆也不会特意做来什么补汤，更不会劝她多吃点。


    童浴沂摸摸她渐长的发尾，想了想，「我要先去问问你的主治医生，还要经过韩颂的同意，不然你就得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被颳了鼻子的小楚笑了笑，搂过童浴沂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


    「童童。」


    「嗯，怎么了？」


    童浴沂摸着楚燃的背，她从刚刚就感觉出来她似乎有心事。


    楚燃在她怀里蹭了蹭，「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抚摸后背的手顿住，童浴沂低下脑袋将下巴抵在楚燃额上，「出院了，就搬到我那里吧。」


    楚燃回抱着她有片刻的失神，虽然她也是打算先住到城央花园的，但听童浴沂的意思好像并不只是暂时住一下。她们以前是偶尔住在一起，但也仅仅是偶尔。


    「最近事情多，等项目上了正轨，我就有时间多陪陪你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楚燃才从童浴沂怀里钻出来，仰着脑袋定定地望着她。


    「童浴沂，你是…要和我同居吗？」


    看她这呆愣愣的样子，小童总勾起唇角弯下腰，手指点上她的下巴同她平视。


    楚燃定在原处，心脏开始不受控的加速跳动起来。然而还没等她明白这好好的怎么忽然搞起邪魅狂狷这一套时，下一秒，童浴沂的唇便印在了她的唇上。


    「我要，和你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100章正好写到这里，哈哈哈撒个花，水火cp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第101章


    「楚燃，江城市公安局经侦支队三级警司，在去年的9.27案件车祸中，表现英勇捨己救人，现特授予嘉奖一次……」


    市公安局小礼堂，楚燃再次站在领奖处，虽然嘉奖不用搞什么授奖仪式，但这次沾了张靖弛和王智的光，同她们的三等功一起，顺带领了个嘉奖称号。


    「哎，这次三等功本来是有你一份的，但你当时抢车夺枪的时候看见的人太多了，又有监控，我师父也是没办法，他和我说了，你好好表现，下次提拔准有你。」


    出了礼堂大门，张靖弛一把揽过楚燃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楚燃笑笑，将帽子摘下拎在手中，「没事儿，提不提的无所谓，我现在就求安安稳稳过日子。」


    张靖弛看了她一眼，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的遗憾，「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啊，你现在是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我姐要是跟你好了，你不想和她踏实过日子？」


    楚燃一句话堵的张靖弛噎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嘟囔道：「你姐要是能跟我，我就是不当这刑侦队长都成。」


    楚燃一挑眉，「那是我姐没答应你你才这么说，信不信，如果有一天你真追到她了，你也不会不干刑侦，我还不知道你。」


    张队长没话了，楚燃说的对，作为出生在警察世家的女儿，因为不是男孩，爸爸和爷爷没少遗憾，也正是因此自己从小便立志要当警察，而且要做到比他们都厉害。不过这么多年她能坚持到今天，除了童年和家庭的因素外，也是真的爱上了这个职业，人能找到个梦想并且为之努力奋斗终身并不容易，她应该算是幸运的。


    「不对啊，我更了解你，当初你就是那批新瓜蛋里最要强的，还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咱们一块立过的誓吗？楚燃，你不会真的想混日子了吧？」


    警帽在手上绕了两个圈，楚燃将有国徽的那面朝上，拇指不自觉的轻轻摩挲了两下。


    「当初的话我一句也没忘…我会尽力的。」


    张靖弛深深看她一眼，楚燃在医院的时候，她从抢救到康复都全程参与，自然记得医生说过什么。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用力拍了拍，张队长露出一口小白牙，对着楚燃笑眯起眼，「放心，有师姐在，我会帮你的，就像过去一样。」


    晚春的日光浓烈却不刺眼，静静洒在公安大楼前。张靖弛的笑容让楚燃的记忆恍然回到了多年前的某天，那年她刚刚入学站在警院的操场上，老生正带着新生集训，「你们都不要抱怨也不要叫苦更不要畏惧集训，我们是未来的人民警察，人民的守护者，勇气和能力就是我们的底气，我们会帮助你们，找到你们的勇气锻鍊你们的能力！」


    那时带她们侦查系新生的就是张靖弛，楚燃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如同今日一般温暖，张靖弛也是这样站在阳光下，眼中赤诚可见，带着她们热忱宣誓：「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警察事业，初心不改，至死方休！」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警察事业，」看着楚燃伸出的右手，这一次张靖弛终于露出真正开怀的笑容，同样伸出自己的右手与她击掌交握，「初心不改，至死方休！」

 第209页

    阳光下，两人一如少年时意气风发，紧握的双手，不仅是此刻的拳拳真心，也是相互扶持一同在这条荆棘丛生的正义之路上砥砺前行的源源动力。


    回到经侦队办公室，楚燃刚一进屋，迎面而来一声彩炮炸响，紧接着五颜六色的彩条从天而降。


    「欢迎归队！」


    今天难得见大家都穿上了警服，一个个十分人模人样地站在办公室围成一个圈，「楚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准有福。」


    「哎呦撒点艾叶水，去去晦气，扫干净霉运啦。」


    「哎呀吴姐，又不是坐牢撒什么艾叶水。」


    「哎呦你们小年轻不懂啊，不能不信啊，我们经侦又不是刑侦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故咧，小楚来我跟你说，别不信啊，洒了这艾叶水，霉运统统干净掉了。」


    楚燃任由大家忙活笑闹，看着熟悉的同事熟悉的办公室，心里再次庆幸没有提掉到后勤的事。困难可以克服，她一点点来，哪怕从小事杂事做起，没过生日还不满26岁这么年轻的自己，还怕应付不来吗？


    「得了，吴姐的水一扫，以后我可不会再倒霉了，哈哈哈。」


    「楚燃，你不在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刘良上前一步一拍她的肩膀，还象徵性的擦擦眼泪。


    「拉倒吧，小楚不在，数据都是你一个人弄，你受不了才想她的吧。」王智在一旁无情拆穿道，刘良嘴一撇，讪讪地看了他一眼，「队长我是那懒惰的人吗，我是真想小楚。」


    「快得了吧。」王智一挥手，「散了散了，工作工作，眼镜你把办公室打扫一下，小楚你跟我进来。」


    「队长！」


    「眼镜，你也该动动了，瞅你都有双下巴了。」


    刘良站在原地，摸摸自己的脸，凑道技术员小吴桌前，「小吴，我胖了吗？」


    收穫一个无情白眼的眼镜同志长嘆一声，拎起扫把开始打扫战场。


    另一边的经侦队长办，王智将常服脱下搭在椅子上，楚燃瞧他一下子释放出来的肚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和队长说他也该减减肥时，就听王智忽然开口，「小楚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完全没料到王智能问出这话的楚燃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王智见她这副措手不及的样子，清清嗓子道：「咳咳，审蒋阔的时候，我听他的意思，你的恋爱对象，似乎，似乎……」王智是想过怎么找楚燃谈话的，但是真的身临其境，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半辈子走在一线的王队长虽然也能做思想工作，但还真没管过手底下人的感情问题，尤其还是这么敏感的，啧……


    楚燃当下便明白了，蒋阔那种人，拖不了童浴沂下水，也得把她们的事搅出来，鬣狗吗，怎么的都得咬别人两口。


    「头儿，他怎么说的？」


    王智抽出根烟，刚想点上，看了眼楚燃又把烟放了回去，「他说，你和重石的那位小童总，是恋人关系？」王智说到这顿了顿，瞄着楚燃的反应，见她不说话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王智在心里嘆口气，继续道：「你知道，蒋阔被判了死缓，如果不出特别的意外，他的死缓就是缓了之后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我能理解他想要造谣诽谤我们公安干警的动机，而且当时只有我和张队长在，一切都好说。」


    「他说的是真的。」


    良久，等到王智都快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和张队长最好再沟通一下」时，楚燃突然开口说道。


    这一句话将王智直接炸愣在当场，好半天王智才眨巴眨巴眼睛，将烟盒里刚塞进去的烟重新抽出来点上。


    「什么时候的事？」


    「从在她身边卧底的时候，我就，我就喜欢上她了。」


    「所以，童伯远的案子？」


    「童伯远的案子我是秉公办理的，包括后来的9.27冷案，您应该知道。而且我和童浴沂，是在这次车祸后才正式在一起的。」


    王智深吸一口烟，缓了缓，「呵呵，合着英雄救美还真是谁用都成事啊。我说你当时怎么就不要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又猛吸了两口，将菸头按灭，王智呼出口气，压着声音呵斥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你们俩的这种，这种行为！对她而言顶多是企业家一桩风流韵事，对你，你的前途就全毁了！」


    等他说完，楚燃起身立正站直，对着王智鞠了一躬，「队长，我从进警队起就是您带我，在我的心里，您就像我的师父一样，我不想隐瞒您更不愿意欺骗您。」楚燃说的诚恳，刚还心口窝火的王智听后，重重嘆出口气，看着楚燃的眼神也缓和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珍惜这根苗子，想把她当自己的接班人培养，他干嘛操这份闲心，生这个闷气。将再次抽出的烟扔回桌上，王智盯着楚燃，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不瞒您说，童浴沂对于我而言是极其珍贵重要的人，我们已经是彼此确定终其一生相互陪伴的伴侣了。而警察这份事业对于我，也是要用生命守护的职责与信仰，如果您是出于对我的经侦身份和她的商人身份介意的话，我可以在此向您保证，我楚燃绝对不会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为重石和童家开任何方便之门。如果您还是不放心，我也可以自请调出经侦队。但如果您是因为我们的性别原因…我只能说，我们不会大张旗鼓的高调恋爱，我也会保证尽最大努力不让我的私人问题影响到工作。队长，也请您将我的感情，和其他同事的婚姻等同看待，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她恰好是女孩子，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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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智被她这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坐在椅子上粗粗喘了两口气，想要再开口反驳反驳，又实在找不到什么驳斥的话。


    这小傢伙，这一场车祸是给脑子撞开窍了？怎么比过去还能辩？


    再次拾起桌上的烟点上，楚燃站在经侦办，看着王智抽完一整根烟，期间两人谁也没开口，等到菸头快烧没时，楚燃才开口，「头儿，烧手了。」


    王智白她一眼，将菸头按灭在菸灰缸里，「我也不是你爸，我就是你个小领导，能管得上你和大老闆谈恋爱？嘶～楚燃，你不会是因为童家有钱……」


    楚燃：「……头儿，童家就算破产了，我辞职干煎饼摊养着童浴沂我都愿意。」


    这次换王智无语，瞪了眼前站的笔直的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瞅你那点出息，还辞职摊煎饼，你可真有本事，你爸要是能听见，非打断你的腿。出去出去，别站我这碍眼。」


    见他这样，楚燃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八成算是了了。


    「那头儿，我的结婚申请在你这算是通过了？」


    王智发现这小傢伙今天怎么格外碍眼，索性别过头不去看她，「我反对有什么用，您多大本事，组织千挑万选挑中了你，啊？不对，是这童总本事大啊，我们千挑万选挑中的人，还是给拿下了。」


    「头儿您别这么说啊，我不是牢记职责坚守岗位完成了任务吗？要说还是你们慧眼识珠，千挑万选也没选错人，您放心，以后重石在我的精神引领下，一定会再次成为江城乃至全国优秀守法的龙头企业。」


    王智简直要被她气背过去，「我说楚燃，你过年去拜菩萨了？」


    「没有啊。」


    「那谁给你这嘴开的光？」


    「嘿嘿，头儿，你懂什么叫爱情的动力吗？」


    王智两眼一翻，差点没仰过去，「你给我出去！」


    「哦，好。」楚燃撇嘴，乖乖向后转。只是还没齐步，就听王智又呵道：「回来！」


    「干嘛啊头儿？」


    「你，你和那位童总的事，不准到处瞎说，说秃噜嘴也不行，哪个领导再问你，你都给我否认！否认！听见没有！」


    「我知道啊，我又不傻，您放心。」


    王智瞅她一眼，再次嘆气，「张队那面我会想办法糊弄过去，这事都烂在肚子里。」


    听他这么说，楚燃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让这把岁数的老直男接受同性相爱，属实难为他了，「头儿，没关系的，张队知道，她挺支持的，还祝福我们呢。」


    王智：「？？！！」看着楚燃那副真诚的模样，王队长心里一突突，「我去，你们这都什么情况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我得想想番外，阿及和老童写在番外里？你们想看谁？


    推荐一波接档新文《欢喜镇》，还望大家收藏～文案：星际农桑学在读研究生陆棠一，跟随所处学院的星际探险队在一次穿越星际未来的实验中不慎跌落空间，本应穿越至500年后，谁成想一穿穿回到了千年之前。


    这是…远古时代吗？


    本是宋元交际的战乱年代，却横空出现了另一个朝代，没有外敌侵略，没有战火连天，只有皇家的尔虞我诈。


    「郡主，快逃！」


    壮汉挡在她身后，咬着牙喊出死前最后一句话。


    陆棠一：什么情况？郡主？是谁？在场的好像，只有我是女的啊？？


    清泉山下欢喜镇，有一位风情万种的老闆娘，人称清泉一姐的欢喜客栈掌柜洪三娘。


    洪三娘：呦，这小哥生的好生俊俏，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棠一后退一步，保持端庄：我叫陆棠一。


    洪三娘：那我叫你什么好呢？鹿郎？螳螂？还是一郎啊？


    陆棠一：麻烦叫我，陆、棠、一！还有！老娘，是女的！！


    洪三娘：巧了不是，本姑娘我就喜欢女的……


    本文天马行空，只求种田开心


    第102章


    5.20这天，城央花园要比往日热闹不少。


    「希希，你把橱架上的刀拿给我，这把好像不太对。」


    「哪个？」


    「右手边第三个。」


    小顾总听令取刀，送到小童总手边瞄了一眼，「能对吗，你那是切水果的刀吧，怎么切肉。」


    童浴沂接过刀，抿唇道：「我这不是在尝试吗，肉质不同纹理不同，要用到的刀自然也不同。」


    「啧啧，可怕的处女座。」撤回到自己领地继续摘菜的小顾总感嘆：「爱情可真让人盲目，连童浴沂都开始洗手作羹汤了，可怕。知微啊，以后你可得找个二十四孝的男朋友，让他好好伺候你。」


    一旁正认真洗菜的颜知微笑道：「那恐怕是不能找男朋友了。」


    顾希希跟着点头，「也对，现在好男人少啊。」说着，摘芹菜的手一顿，等会，她怎么感觉颜知微说的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呢？


    不理会顾希希的打趣，小童总开始专注于面前整块牛肉变成牛肉段的操作，「平时都是楚燃下班回来给我煲汤煮菜的，今天不是特殊节日吗，再说了，这要是换了韩颂，你怕是把自己炖了都愿意吧。」


    「胡说八道！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顶多是……给她做一辈子饭我还是愿意的。」


    「得了，别在这五十步笑百步了，赶紧帮我削两个胡萝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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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指令的小顾总嘴上不屑，身体行动却十分诚实地拿过洗好的胡萝蔔。


    「唉，她楚警官真是劳苦功高啊，过个生日还得咱们三个『总』在这给她做饭。」


    童浴沂被她这阴阳怪气的调调逗笑，「行了，下次你过生日我也去你家给你做饭，让楚燃再带上韩颂，不过韩医生现在会愿意给你洗手作羹汤的吧？」


    「嘶～小沂，你说我今晚要是再对韩颂表白的话，她能答应我吗？」


    「请你行行好，今天先留给我，明天5.21，你去韩颂家想怎么表白都可以。」


    「切，行了行了，不抢寿星佬的风头。」


    童浴沂听罢略一沉默，停下手中切肉的动作，转身认真道：「其实，今天不是楚燃的生日。」


    正在忙碌的两人同时回头，「什么？」


    颜知微也恍然想起来，「哦对，我记得楚燃好像是5月18号的生日，我以前看过她的档案。」


    顾希希：「档案？那生日不是假的吗？」


    童浴沂：「生日真的是5月18号，不过那天同样是她母亲的忌日，所以楚燃是不过生日的。」


    两人闻言同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顾希希才嘆气道：「唉，这楚燃身世也是够坎坷了。」见气氛明显低落，小顾总赶紧继续道：「多亏现在数字节日被炒热了，她这生日离5.20还近，正好了，你既能表白又能暗戳戳的给她庆祝一下，一举两得。我听老人说了，生日能推后不能提前，这样挺好的。」


    听着顾希希一口一个表白的，童浴沂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活了小三十年，她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我今天给她庆祝，是庆祝她康复出院顺利上班的，哪里来的表白啊。」


    顾希希凑过去，盯着她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哇塞童浴沂，你不会是在少女的娇羞吧？」


    听见这话，颜知微也跟着一起瞧过来，在童浴沂身边待了这么久，还真没见她害羞过。


    童浴沂：……如果不是自己实在忙不过来，她真的很有将她们都轰出去的冲动，早知道，她就和楚燃找个地方二人世界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周一这天，城央花园童家的厨房里生动演绎了这一句话的精髓所在，整一下午厨房中欢声笑语不断，锅碗瓢盆齐飞。另一边，还不知道家里已经演上「情景剧」的小楚警官，此刻正坐在经侦队的办公桌前，认认真真检查着自己的笔记本，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的都是当日工作完成进度以及问题所在。整个厚厚的黑皮本已经用去了一大半，楚燃现在每天上班所花费的精力比过去要多上好几倍，工作效率却大打折扣，王智也发现了她的这个问题，想要询问又怕有什么隐情再伤害到她自尊心。后来还是偷偷问过张靖弛才知道，楚燃的车祸有后遗症，需要慢慢恢复，张队长诚恳表示：希望能给与楚燃多些时间，不然刑侦队可以挖人。


    王队长笑眼一眯，顺了根烟，「不用，入夏淡季，我们有时间。」


    楚燃今天下班提早了些，童浴沂交代过她，今天要早点回家。暂时还不能骑上自己心爱的小摩托，也拒绝了童浴沂派给她的接送车，楚燃挤上地铁，打开手机桌面的速记备忘录，开始每日下班前的核对工作。


    1、饭后半小时要吃药；


    2、下午要吃完包里带的水果；


    3、今天要记得早点下班；


    4、今天是520，下班要买花。


    摸了摸背后的书包，水果盒子是轻的，嗯吃完了。确认好前面都完成，她又在心里默念一遍别忘买花。市局到城央花园要跨过一个城区，好在地铁够快，虽然挤是挤了点，但不压不堵还是很省时间的。半个钟头后，楚燃从地铁站挤出来，买好花再走到城央花园，又花费了半个小时。


    「呼～好在今天提前下了班。」


    按下密码，指纹识别成功，楚燃打开门，张靖弛正好从她面前路过。


    「呀小师妹，你终于回来了。」


    楚燃：什么情况？？


    「你怎么会在这？」


    「来开party啊，」张靖弛瞄一眼楚燃手里捧着的玫瑰花，「我说怎么走的比我早到的却比我晚呢，原来是准备浪漫去了。」说着，她一努嘴道：「你家童总在厨房里呢。」


    「楚燃，你可回来了，我都饿了。」


    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路阳手里还捧着个冰淇淋盒子，话没说两句，身后再次传来开锁的声音，楚燃回头，就见童浠宁背着书包急三火四地跑进来，看到她时说了句，「你也刚回来啊，不行了，我得去下卫生间。」


    和张靖弛打过招呼，经过路阳时，二小姐逮住她，「等我出来，再战！」作为好不容易遇上的游戏搭子，怎么能轻易放过。


    楚燃有点懵，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写今天是除了5.20外的其他特殊日子，她努力回忆了下，也不记得有人和她说过今天要庆祝什么。


    捧着花穿过玄关来到厨房，和正好端着菜出来的童浴沂差点撞了个满怀。


    「哎呦，你回来了。」


    楚燃有些木愣地点点头，盯着繫着围裙居家感十足的童浴沂直发呆，「那个，花是给你的。」


    童浴沂被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萌到，如果不是因为手上端着盘子，真想把她抱进怀里揉乱这一头小软毛。


    似乎才反应过来对方手里的不方便，楚燃伸手要去接过盘子，又发现自己手上还捧着花，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厨房里面的小顾总看不下去了，出来夺过童浴沂手里的凉菜盘，明晃晃地冲着俩人翻了个硕大的白眼，转身朝餐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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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这才接过花，也没管前面的顾希希和身后的颜知微，迈步上前，一个浅浅的吻便落在了楚燃的侧脸上。


    从没在人前如此亲密过的两人，一时间竟都有点不好意思，楚燃捂着被轻啄过的地方，微微弯起眼睛。


    「啧啧，你俩这是演青春偶像剧呢？楚燃，童浴沂不会是你初恋吧？」


    放下盘子的顾希希重新撤回厨房，路过两个人时，再次闪亮了一下自己的灯泡瓦数。


    正专注对视的小楚警官没好气道：「怎么，不可以啊！」


    「不是吧，你都快三十了，这是初恋？」


    楚燃：……谁能来给顾希希带走？「你才30了，我刚刚满26周岁好吗！」


    童浴沂揉揉楚燃的脑袋，牵过她的手往屋里带，「对，她是30了。」


    顾希希：「童浴沂！你个重色轻友没良心的！」


    「哎呀。」在客厅里捡了半天乐的张靖弛叼着个不知道从哪拿的鱿鱼丝嚼的起劲，「这人啊，要正视自己正视别人正视客观存在，不能宽以律己严以待人，更不能打压说实话的好同志。」


    正赶上年初评级，张队长的思想品德嗑那是说来就来。


    「又有你什么事？！」


    「哎呦不好意思啊，我这职业病，人民警察就是忍不住发出正义之声，嘿嘿。」


    「张靖弛你大爷的！」


    眼见战火成功转移并升级，童浴沂拉着楚燃穿过长廊来到她们的卧室。将花放到床头柜上，童浴沂转身蒙上楚燃的眼睛，「你先闭上眼睛。」


    双眼被她温软的手掌覆盖着，楚燃忍不住嘴角上扬，顺势将人揽入怀中，唇轻轻擦过她的耳际，低语着：「好了，我闭上眼睛了。」


    被她特意吹来的热气弄得心跳不由加速起来，童浴沂抬手轻捶了下她的肩膀，「别闹，放开我，我要拿东西。」


    「嗯？」听话的松开手，紧接着双眼再次被蒙住，「我说可以才能睁开。」


    「好，都听你的」


    童浴沂见她乖乖闭好眼睛，转身拉开床头的抽屉，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打开。


    「楚燃，你看看我。」


    睁开眼睛，目光从童浴沂的脸庞聚焦到她手里捧着的东西后，楚燃的表情从瞬间的诧异丰富到惊喜的难以置信。


    「童童……」


    童浴沂手中捧着的宝石蓝首饰盒中，躺着一对戒指，不像是寻常的情侣对戒，也没有婚戒中硕大闪耀的鸽子蛋，两枚精緻小巧的戒指，环绕依託的相接处镶嵌着两枚形状精緻的钻石。


    「好像还没来得及准备什么情侣物件，就直接跳到戒指了。」


    童浴沂心下略略羞涩，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是自己去买来婚戒，向别人求婚。


    楚燃笑看向她的眼神温情绵长，四目相对的怦然心动，化解了她些许的羞赧。上前一步，看着戒指盒中的对戒，楚燃犹豫了片刻，取出其中的一枚，「童浴沂，你愿意为我戴上戒指吗？」


    童浴沂看着她拿出的那枚戒指，两个人的戒码差不多，肉眼看不出明显区别，而戒指是她亲自设计好后找来珠宝名师精心打造的，世上只此一份，也并没有分男女款式，「你怎么知道这枚是你的？」


    将戒指递给她，楚燃笑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如果这枚戒指是你的，我就跪下为你戴上。如果是我的，那我就亲自送到你手上，让你为我戴上。」


    接过楚燃递来的戒指，童浴沂牵起她的手，「你还挺聪明，就不会说是和我心有灵犀来哄我开心吗？」


    「想哄你开心，也想对你，只说真话。」楚燃声音清醇，眼眸明亮专注，这样定定地看过来，只让人感觉到满心满眼的喜欢。


    童浴沂望着她，从她的深眉，在她到垂下的双眸……


    楚燃牵起她的手缓缓将另一枚戒指推上她的无名指。


    「童浴沂，我爱你。」


    告白的尾音消失在楚燃的唇畔，她早就想吻她了，从她进门起在她耳边低语时开始。


    接过这么多次吻，从欺瞒防备的最初，到劫后重生生死与共的现在，无论在什么境况下，她们在接吻时愈发浓烈深刻的心动却从未改变过。这种无法欺骗自己的喜欢，想到就会怀念的心动，在成年人理智的束缚中越发滋养疯狂，也是她们山海相隔却依旧牵绊至深的唯一理由。


    这世上有沖不破的世俗，跨不过的山海，若两个世界中的人能穿越种种荆棘坎坷最终走到一起，那么缠绕牵引她们的至深羁绊，必然只有「我爱你」。


    「哎！你踩着我了你个死武夫！」


    「童浠宁你未成年少儿不宜！」


    如果不是卧室大门被冲破及时的话，房间中的干柴烈火恐怕早已燃烧燎原了。


    被率先挤出冲到屋里的童浠宁瑟瑟发抖，生平第一次见到自家老姐脸色这样阴沉。


    童浠宁：「我是无辜的！」


    顾希希：「哎呀，她们是好奇楚燃怎么一回来就被你拉进房间，这才一股脑的都冲进来，我都没拦住，尤其这个张靖弛。」


    已经退到屋外的张队长抬脚蹬在小顾总后屁股上，「我就知道你这老夜叉张嘴就得血口喷人。」


    「卧槽你大爷！」


    眼看着趴门的始作俑者二人组双双潜逃，二小姐乖乖缩脖，缓步回头一推还杵在那看白戏傻乐的路阳，「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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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燃挠挠后脑勺，瞅瞅空荡荡的房门口，又回头望望还黑着脸的女朋友。


    「别气了，除了你妹妹，一会儿我都教训一遍。」


    童浴沂由着楚燃抱着她捏脸，「这帮傢伙……」


    晚饭开始在最难请假的奋斗在救死扶伤第一线的韩医生下班之后。彼时，顾希希和张靖弛已经第103回 合战斗结束，一左一右分坐在韩颂身侧。韩医生第二次起身失败，看着面前只要自己一伸手就招呼好的面纸碗筷连同酒水都倒了两杯，再一次心中嘆息：唉，还不如坐在童小宁那里。


    桌上的炖菜小火锅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泡泡，三个「总」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做出这一桌子融合祖国东西南北，外带中西方特色结合的家常盛宴。也好在家里长桌够大，才摆的下这些碟碟碗碗。


    在场除了吃药的楚燃和未成年的童浠宁外，纷纷给自己杯子里倒上了红酒。


    至此也不明白今天聚会原因的小楚警官扫了一圈满桌的菜，又瞧了瞧桌中间蛋糕上醒目的四个大字「平安快乐」。楚燃端起果汁杯悄声询问身旁人道：「童童，今天是要一起庆祝520吗？」


    童浴沂笑望着她，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她的杯子，贴着楚燃耳朵悄声道：「对呀，看不出来我在向你告白吗？」


    楚燃发现了，打从自己清醒过来后，童浴沂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虽然这里面有她以记忆力下降为由，让童浴沂多说几次的诱导原因在，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还真是……被贴过的耳朵渐渐发热，楚燃瞄一眼童浴沂的唇，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哎哎哎！」


    正对面简直要没眼看的三角恋组合发言人顾总率先打破狗粮碗，「我说你俩够了啊，刚才屋里偷偷捧着亲半天了，现在这光天化日朗朗干坤这么多人在，干嘛呢。」


    张靖弛：「就是，知道戒指不错，刚求的婚吧？那也不用俩人一起亮着左手举杯，又没让你俩敬酒。」


    众人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两人的手指上，坐在斜对面的韩颂也注意到了戒指，上次见她们时还没有这个的。


    楚燃到底还是年轻面皮薄，脸颊霎时红了个透，抬头正撞上韩颂看过来的目光，见对方含笑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欣慰的宠溺，楚燃也笑了，开口唤了声：「姐姐。」


    她明白韩颂目光中的意味，这声姐姐，唤的是她们家人之间那份对彼此幸福真心分享的心情。然而听在刚刚还打趣她的情敌组耳中，这意思就变了味。


    张靖弛：嘶！小东西，还学会搬救兵了。


    顾希希：啧！大意了，忘了韩颂还在。


    童浴沂适时举起酒杯，看向对面的人，「现在不就要祝酒了吗。」视线再次落到韩颂身上，两人隔着餐桌对视，「我会照顾好楚燃的。」


    韩颂明白她的意思，同样举起杯，笑容淡淡却深入眼底，「互相扶持陪伴，好好的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喂，你们俩这就单走一个了？」桌上的人不干了，纷纷举起酒杯。


    一向不善言辞的路阳这时候却第一个出声：「知微，谢谢你，能和我在一起。」


    她这一句话惊的对面顾希希差点弹起来，「什么情况！知微你真弯了？」


    颜知微也没想到路阳会成为今天第一个在这里表白的人，下午她还答应小童总今天不抢她风头的。还不知道自家老闆已经在卧室里真情流露到差点擦枪走火的颜姐姐有一瞬间的无措，在看到路阳真挚又小心的眼神后，心下当时便柔软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并且还将一直喜欢下去。」


    路阳笑了，眼镜下细长的双眸弯弯简直要眯成一条缝，「当然，而且这份喜欢的期限一定会是永远。」


    对面直接看呆的几人只剩干咽口水的份了，顾希希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谈过两情相悦的恋爱了，大概就是从确定喜欢上韩颂开始，她就展开了一场盛大的单恋。


    「你俩要不要喝个交杯啊？」


    白了一眼开始起闹的张靖弛，小顾总腹诽道：这倒霉的武夫，这时候提的什么亮瞎狗眼的建议，是嫌自己的狗粮碗不够满吗？


    对面两人只是笑笑，相互碰杯后浅浅抿下一口酒，千言万语都在一个眼神之间。


    「我的天，你们简直是在对我这未成年少女进行深深的荼毒。」坐在正中主坐的童浠宁哀嘆吶喊。


    楚燃：「没事小宁，你右手边的和你一样都是单身。你才多大，不着急，上大学再谈，也快了。」


    。……


    收到死亡凝视的小楚同志再次禁声，乖巧的向身旁人靠拢，「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童浴沂瞧她这副惹是生非又打不过的小样子就想笑，抬手摸摸她脑袋的同时另一只手举起杯，「我以前从不觉得爱情有多重要，婚姻在过去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对我而言甚至不过是一桩交易筹码。直到……有一天清晨，一个红孩儿拎着摩托车头盔撞开了我的电梯门。」


    后来楚燃告诉她，她对自己是，一见钟情。


    童浴沂理性的人生中，始终不明白一见钟情的感觉，现在想来，也许并不是只有炙热感性才叫做一见钟情，对于她们这种理性至上的心而言，一见钟情也许只是那不经意间的一次初遇回眸，我对你便格外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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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静静注视着她的童浠宁忽然开口：「姐，你现在找到了自己的期待和热爱了吗？」


    童浴沂一怔，她记得这个问题，两年前童浠宁曾经问过她，只不过那时候自己并没能回答出来。


    桌下的双手交握，童浴沂回眸，楚燃就坐在她的身边。


    「当然。」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从去年6月开始连载，期间生活中遇到一些问题，停更了好久，复更后居然还有一直陪伴的朋友，心里真的挺感动的。我的第二本小说，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还会有几章番外交代一些事情，正文就到这里，还算完满的结局吧。至于大家心心念念的韩姐姐，番外会写以她的视角讲述的故事。


    好了，最重要的是！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陪伴还有编辑君的帮助，我们下本书见。


    更重要的事！接档文《欢喜镇》希望大家可以收藏一波～附上文案：陆棠一跟随星际探险队在一次穿越星际未来的实验中不慎跌落空间，本应穿越至500年后，谁成想一穿穿回到了千年之前。


    这是…远古时代吗？


    本是宋元交际的战乱年代，却横空出现了另一个朝代，没有外敌侵略，没有战火连天，只有皇家的尔虞我诈。


    「郡主，快逃！」


    壮汉挡在她身后，咬着牙喊出死前最后一句话。


    陆棠一：什么情况？郡主？是谁？在场的好像，只有我是女的啊？？


    清泉山下欢喜镇，有一位风情万种的老闆娘，人称清泉一姐的欢喜客栈掌柜洪三娘。


    洪三娘：呦，这小哥生的好生俊俏，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棠一后退一步，保持端庄：我叫陆棠一。


    洪三娘：那我叫你什么好呢？鹿郎？螳螂？还是一郎啊？


    陆棠一：麻烦叫我，陆、棠、一！还有！老娘，是女的！！


    洪三娘：巧了不是，本姑娘我就喜欢女的……


    这是一个从未来穿越回过去，和客栈小老闆娘种田开店，谈起小恋爱的故事。


    第103章 番外一


    韩颂第一次见楚燃时, 对方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奶娃，嗦着奶嘴也不怕生，见到人来逗她, 还会咧开没牙的小嘴「嘿嘿」的笑。


    那时候的韩颂也不大，梳着两个羊角辫, 天天背着小书包跟着妈妈去幼儿园，妈妈上班她上学, 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同学一起堆积木。


    「啾啾啾。」


    大人们在客厅聊天, 韩颂一个人看着小楚燃, 肉嘟嘟的小脸实在太可爱，韩颂没忍住，上手戳了戳。


    「哇！」


    这一下不要紧，刚还笑的小奶娃忽然呜嗷大哭起来, 这可把一向淡定的小韩颂吓坏了, 愣了几秒赶紧拍哄道：「别哭，嘘, 不要哭了。」


    「颂儿, 妹妹怎么了？」


    是妈妈的声音, 韩颂有点着急，抬手捂住了小楚燃的嘴巴, 「你别哭了，姐姐以后给你买好吃的, 听话。」


    「颂儿？」


    韩妈妈进来时, 韩颂还蹲在床边手足无措。


    「燃燃怎么了？哎呦，我的小乖乖。」将小楚燃抱进怀里，韩妈妈温柔地哄着，手还摸了摸纸尿裤, 「是不是尿了？没有哎，哦哦，燃燃乖。」


    趴在韩妈妈怀里的小楚燃终于消停了，只是这么丁点大的小娃娃，却突然扭过小脑袋，对着韩颂吐出个口水泡泡。


    看着小楚燃的笑，韩颂眉心一跳。嘶，这小傢伙，专来克我的？


    事实证明当年韩颂的直觉似乎没错，当许久未见的楚燃再次来到韩家时，已经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了。只不过印象里昔日很是活泼的小皮猴，此刻低着脑袋，跟在爸爸身后，轻轻唤她，「韩姐姐。」


    爸爸说，小燃燃的爸爸救了他，但是他自己却再也没能回来。这是爸爸告诉她唯一的关于楚燃父亲，关于那场灾难的只言片语。


    燃燃的爸爸牺牲了，印象里文质彬彬的楚叔叔，同她见过的其他爸爸的同事都不一样。所以现在那个永远笑容温和的叔叔再也见不到了吧。韩颂那时还在上小学，但妈妈的病逝已经让她提前明白了生离死别的沉重。


    「颂儿，燃燃没有爸爸妈妈了，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你要好好待她。」


    韩颂一直记得这句话，一记就是许多年。等她差不多淡忘这句话时，已经是完全将楚燃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等她重新想起这句话时，是在发现她们之间可能不仅仅是亲情这样简单。


    「燃燃！」


    楚燃上初中时，她已经念了本部的高中。相邻的两栋楼，韩颂每天都要来回跑好多趟。


    「楚燃！」


    听见声音撒腿就跑的楚燃，再听见韩颂明显提高了音量开始喊她全名时倏然立正。


    「干嘛呀，姐你别叫我全名，跟我们班母大虫似的，怪吓人的。」


    母大虫是他们这帮小混球给班主任起的外号，韩颂听的直皱眉，「有你们这么胡乱给老师起外号的吗！」


    楚燃撇嘴，「找我啥事？」


    「你要去哪？」


    拍下手里的篮球，楚燃睁圆了眼睛，「还用问吗？打篮球啊。」


    「下节课又不是体育课你打什么篮球，回去好好写作业，丛老师都找我了，说你上课不认真听讲还调皮捣蛋破坏课堂秩序，燃燃你怎么回事？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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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学有啥用，我不想读书了。」


    「那你想干什么？」


    「我！」楚燃语塞，卡了半天才仰脖横道：「我要去当兵！」


    韩颂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楚燃没了话。两人在走廊里站到自习课的铃声响起，韩颂才推了她一把，「现在当兵也要高中以上的文凭，女兵更难。你不好好学习兵都当不上，先回去上课，晚上我来接你放学。」


    韩颂拧着眉，看出来心情已经很不佳了，楚燃觑着她的神情，终于不再张罗要跑的事，转身回班上自习。


    门外的韩颂轻轻嘆气，这是青春期吗？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这种反叛的时候？韩颂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初中在干什么，好像除了学习就是照顾楚燃，哪里来的时间叛逆。


    楚燃始终没告诉韩颂为什么想去当兵，当然她的这一想法别说韩颂，连韩爸爸都不会同意，她也就不在提及。日子照常如旧，楚燃的青春期应该是韩颂人生中最暴躁又暴力的时段，再多次规劝无果的情况下，她也慢慢开始採取怀柔并济的手段，在生活上给与楚燃极尽的关怀，同时在学习上暴力督导，如母亲如姐姐般照顾着她。


    这样的情状一直持续到韩颂上大学。韩颂大学选择报考了本地的医学院，虽然以她的成绩原本可以去到更好的学校。


    作为成绩第一考进学校的韩颂，在未开学时便已经是不少人打听讨论的对象，在开学的新生汇报演讲后，更是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长相出众气质清冷成绩拔尖，这样的人，很难不让这群荷尔蒙极度旺盛的年轻人疯狂。


    如果高岭之花在一开始就被人採摘也还罢了，偏偏一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能登顶成功，这就让其中某些酷爱分泌荷尔蒙的极端雄性动物更加疯狂。


    大二的新年舞会，可以说是韩颂大学时期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往事。彼时她作为学生会一员，这种活动自然不能不参加，而这类偏联谊相亲的娱乐活动又历来是学生们的最爱，学校也就不太管具体活动内容。韩颂来参加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她又不是文娱部的，只要露个面过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今天是周五，她一会儿还要去接上楚燃一起回家。


    舞会上人很多，感觉整个医学院的人差不多都来了，韩颂没穿礼服，只着一件秋冬的长裙，外面还套着件羽绒服，反正她也没打算跳舞。只不过她没打算跳舞，但请她跳舞的人倒是不少，这其中就有高她两级的那位学长。这学长和她一个专业的，算是她众多追求者中最疯狂的一位，曾经在解刨课上闯进来向她表白，让首次接触尸体正噁心反胃的她差点吐在当场。


    如果对其他人只是淡淡的，但对这位仁兄，韩颂可以算略微反感。她总觉得他不太正常，看自己的眼神中有种癫狂的执拗。事实证明，她的感觉并没有错。


    在拒绝了共舞的请求后，他递过来一杯饮料当做临别酒：他要出国了，希望能和韩颂告别。


    这种情况一般没人会拒绝，韩颂同他碰杯，喝下饮料，再然后，等她稍有意识时，周身冰冷的感觉刺骨，她似乎躺在什么冷硬的地方，周围好像有打斗的声音，模糊间她似乎看到两个男人斗在一处，再然后，她好像又听到了楚燃的声音，而她始终没办法完全清醒。事实上对于那天发生的种种，她已经不太记得，彻底清醒后也只有在楚燃和宋风的阐述中理清了大概。


    饮料里面被下了药。韩颂被那个精神病学长半搂抱着带出礼堂，谁也没有怀疑，毕竟这场舞会的目的基本就是如此，只不过被带走的人是韩颂，便让某些人不得不在意，这里面就有宋风。同样高她两级，和给她下药的人同间宿舍，他早就怀疑他居心不良，今天一直盯着他这里，果然，他对韩颂出手了。宋风追出去的时候，心里甚至有些激动，他喜欢韩颂，准确来说，对于征服院里没被人染指过的冰山花，是他们不少男生心里共同的目标。


    宋风本来是想等人进酒店后再出手的，没想到途中韩颂的手机响了，这个变态从韩颂身上掏出电话挂断之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到了小树林就开始对人动手动脚起来。这就不能忍了，宋风冲上去，和那变态男扭打在一处，只是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宋风渐渐被打趴下，只能一边喊救命一边防守，企图让这人胆怯放手。


    然而他这一喊，那变态似乎更加疯狂了，掐着他的脖子差点没把他勒死。就在宋风为自己的大意懊悔时，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就看那人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痛苦哀嚎。宋风使劲抬起脑袋，能看到他旁边站着一个人，轮廓上能看出是一个女生，手里拎着个什么东西，又往那变态身上打了一下。


    「韩颂！」


    女孩出声了，她认识韩颂。宋风放心地躺在地上歇息，突然感觉腿上一痛，他那变态室友不仅站起来了，还踩着自己朝韩颂方向去……


    「小心！」这是他现在唯一有力气做的了。


    「坏老子的好事，你们都他妈不想活了！」


    宋风捂着脑袋，身上没再传来疼痛，却听到了一声悽厉的嘶吼。他睁开眼睛，这才看清那女孩手里拎着的是什么。学校总是施工，建筑工地上剩余的木板角料会暂时堆在空地，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木板的一头还有一枚粗长的钉子，这木板连着钉子此刻就这样直直的钉在那变态的脸上，血顺着侧脸一点点向下，他跪在地上，捂着脸痛苦地嚎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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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风了解到的这件事后续，是那个男生最终出国了，学校也只给了一个警告处分，这种在发毕业证时塞点钱就可以撤销的处分，可有可无到可以忽略不计，这就是现实，那个男生家里有钱，钱总能通很多东西。


    而韩颂这里，风平浪静的似乎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唯一有变化的，可能也只有他们之间的关系。表面淡然的韩颂，不可能对学校这些风言风语丝毫无动于衷。他不同，作为当晚事情的经历者甚至救了韩颂又为她妹妹作证的人，他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也因此赢得了韩颂的信任和好感。


    而对于当事人韩颂来说，她确实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风平浪静，起码在警察带走楚燃和父亲做问询笔录时她是真的慌了。那个男生家里有钱，父母执意要告楚燃故意伤人并威胁过说即使不让她坐牢也要毁了楚燃的一辈子。父亲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没有多说什么，她不知道父亲求了谁见了谁，这件事的最后楚燃并没有受到任何法律上的处罚，甚至在男孩父母出具重伤证明后，警察也以楚燃未成年且你儿子涉嫌□□未遂为由，压得那对父母只能撤诉。


    警局这面事了结了，可学校那里被这对父母闹得已经准备开除了楚燃，还是韩爸爸出面，找到了校长……


    最后，楚燃受到一次记过处分，然而在高考前，学校又将这一处分悄悄撤销了。


    那件事之后，楚燃和韩颂多多少少都有些改变。


    自楚燃上初中起，她们便不在一起睡了。而那次事情之后的晚上，韩颂来陪着楚燃，也说不上是谁陪谁，谁都不想再提及那件事，却不可避免的在心里留下一层阴影。


    也是从那时起，韩颂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要她回来，她们便睡在一起。姐姐的房间和怀抱，贯穿楚燃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成为她冰冷伤痛的成长青春时代最温暖的一抹阳光。


    「 姐，你天天看着我还要照顾老爹还要学习，累不累啊？」


    「如果你能好好学习，好好听话，我就不累了。」


    楚燃抿唇，最近她已经很懂事了，她知道韩颂不容易，更心疼她这样辛苦，可惜彼时的楚燃似乎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关心在意。


    韩颂：「干嘛这样看着我？觉得我辛苦？」


    「姐，如果我不在，你们是不是也不会这么辛苦？」


    韩颂听的直皱眉，楚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怎么会这么想？谁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老爹起早贪黑的加班太辛苦，还有你，你本来能去更好的学校……姐，我想去当兵。」


    「燃燃。」韩颂听她说完，转过身直直地看着她，两人面对面躺着，这样近的距离，楚燃甚至能感受到韩颂一呼一吸间的气息。


    「咱们是一个家，不存在因为谁辛苦不辛苦，爸爸是消防员自然有他自己的职责，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你不也一直陪着我保护着我吗？比如，如果没有你在，那天的事情会有多糟糕。燃燃，比起你需要我们，我们更需要你。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楚燃都不自觉地反覆回忆起这天的场景。一切都是不由自主的发生，她慢慢凑过去，浅浅地吻在韩颂的唇角边。这在她还是幼儿时同样做过的事情，却在她们长大后的某个夜晚，变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她不知道韩颂是怎么想的，甚至也是在后来她才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只记得当时的韩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自己凑过来亲到她时，微微睁大了眼睛，再后来，在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声中，她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乖，快睡吧。」


    第104章 番外二


    关于韩颂的初恋, 楚燃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宋风。毕竟当年她是亲眼见到，他在亲吻她。不过后续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 韩颂便结束了那场未完的亲吻。


    所有人都以为宋风是韩颂的初恋，连楚燃都是这么认为的。但只有韩颂自己心里清楚, 关于爱情上的心动，或许很早之前自己便已经给了那个人, 那个可以说是她从小一手带大的孩子。


    如果说对于初恋, 韩颂和楚燃之间所拥有的唯一交叉点, 大概就是对其同样的小心翼翼以及同样的珍视或者说…掩饰。


    同性之爱，对方还是自己的长姐，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楚燃早已经把韩爸爸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韩颂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们一起长大，她是父亲的女儿, 自己的姐姐。


    而在宋风出现后, 楚燃这段未明的初恋, 便这样单方面的终止于自己的暗恋……


    再后来，韩颂去了外地读研, 已经能明显感觉出来的刻意逃避，即使少年时的楚燃还不善思索这样的复杂关系。


    似乎从那一个吻开始, 一向亲密无间的她们渐渐开始有了隔阂……


    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长年的相处，两人对彼此都再熟悉不过，有些话就在这种心照不宣中瞭然于心；有些感情，也在这种不多一言里悄然随风。


    连楚燃都不敢勇敢表露的心意, 对于向来冷静自持的韩颂而言则更如禁忌。她知道楚燃在父亲心里的重量，更清楚她们之间应该有的关系。


    韩颂并没有张扬的青春炽热的爱恋，却已懂得，越是珍惜的东西越要小心对待，正如有些感情，维持于两两相安的亲密距离，或许更加绵长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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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终归不是天长地久最好的代名词。


    等到多年后再见于江城时，她们都早已不再是滨城中的小女孩，时间赋予的阅历，带走的曾经以及留下的现在，让她们终于，只是她和她。


    韩颂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执着的人，哪怕对于工作和医学她一直兢兢业业孜孜不倦。


    起初学医选择骨外科，不过是因为父亲和楚燃经常会有些小伤小碰，还上小学时她就已经对跌打损伤这样的小病痛处理起来得心应手，长大便索性报考了医学院。事实证明也确实没错，家里一个消防员一个警察，再有一位医护人员实属重要。


    来江城，也说不上具体是为了什么。她知道楚燃在这里，江城警察学院，当时听到她报了这所学校时，她既觉得在意料之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楚燃考警校她并不意外，意外的只是为什么会是江城。


    地图上看，江城和滨城离得可真远，可坐上飞机却也不过两个钟头的距离。


    韩颂也说不上具体为了什么，当两个同样的职位摆在她面前时，她会再次放弃京城稍好一些的待遇条件，转而来了这座不算陌生的陌生城市。


    顾希希的出现，可以说是她还算平和岁月中的一次另类奇遇。


    活了小三十年，也算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韩颂不是没有过女性追求者，印象里大学时隔壁系儿科的一个高高的女孩，头发短短的，经常会给她们寝室送奶茶。如果不是毕业前的那次告白，她还真的只以为对方人好心善关心同学。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她不难想像，如果自己带回去一个女朋友，父亲和楚燃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而对于顾希希，起初来讲，韩颂应该算对她好奇的。这种好奇对她而言也并不多见，只是面对这样被碰瓷的美女，电视剧里才会上演的后续剧情，相信没几个人会对她不感好奇吧。


    当然，这样的好奇在后面两个人渐渐相处中，由韩颂单方面的终止于此。后来韩颂自己也回忆过，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顾希希误会。思来想去不得结果的韩医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近年来总是同性桃花运会格外旺盛。或许从楚燃开始，冥冥之中改变的周身磁场，会对同性格外有吸引力？


    当美艷张扬的大小姐，渐渐为了她收敛锋芒小心翼翼起来，又怎么可能不感动？可惜，她已经过了分辨不清感情的年纪，宋风的事情更让她明白对一个人的感动和心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这种不同，让她没办法忽视相处过程中无处不在的淡淡之感，韩颂很早之前便悲哀的发现，自己是个无法将就的人，这就意味着，她无法做到像大多数人那样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


    「韩颂，我好喜欢你。」


    顾希希第一次正式表白，是在她喝醉酒后闯入自己家里那次。这再次十分出乎韩颂的意料又确实是顾希希能干出来的事情。虽然彼时的顾希希已经迷迷糊糊半醉半醒，但韩颂还是清楚，自己的回答她是能够知道的。


    「你喝多了，该睡了。」


    犹豫片刻，她终究无法直白的对她说出：不，我不喜欢你。


    接下来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便发生了，她知道顾希希一向大胆不羁，但这么堂而皇之的开始脱衣服，还是让向来内敛的韩医生有些招架不住。


    她记得大学心理学课上老师曾经说过，女性偏双性恋的比例要高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在见到美好的同性躯体时一些异性恋女孩会有类似于生理反应的性冲动。


    韩颂从不认为自己是钢铁直女，故而对于醉酒后格外妖娆妩媚似乎还有点暴露倾向的顾希希有什么反应也是正常。好在，对方没有进一步的过激举动，在自己给她盖上被子离开后，也没有再扑腾过来。还算相安无事的一夜，却也是韩颂第一次还算认真的思考起她和顾希希。


    真的，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即使顾希希多次表露出喜欢，她也从未觉得她是认真的。大小姐的一时兴起，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韩颂对于顾希希喜欢的最终定义，尤其是游轮上樑季川对她说过那些话后。


    「希希她偶尔是会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的。她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只要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某些得不到的东西显得格外特别。」


    韩颂当时并未多说只是笑笑，被别人男朋友警告这样的事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好在，她本也没想过和顾希希会有什么更深的牵扯。


    然而，世事无绝对，后来发生的种种，算是将这句话印证彻底。


    张靖弛的出现应该算韩颂生命中的另一个意外，只不过对于她，韩颂在一开始便是上了心的，虽然这个上心，并不牵扯感情。


    张靖弛是市局的刑侦队长，楚燃的学姐，无论从哪一方面，韩颂都无法忽视她。


    不同于顾希希明媚美艷的外表看似火热，实际却有一颗不算炽热的内心。张靖弛应该属于外冷内热的那种人，可能因为职业原因，让她看起来颇为冷硬，但内里却是个古道热肠的实诚性子。


    顾希希是个对在意的人可以近乎无底线的包容善待，对待陌生人可以无视到近乎冷酷，对待敌人则绝对心狠手辣不留余地的人。而张靖弛似乎更加悲悯众生，这个特点她在楚燃身上也看到过，或许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会成为警察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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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靖弛的第一次告白，是在江滩广场上，像是赶着和顾希希赌气一般，两个人在倒计时的钟声落下后，赶在新年第一秒抢着一同向她告白。


    好在，这种告白是不需要回应的，她只要笑一笑就好。


    时光渐长，单身至今的韩医生在面对两位优秀的追求者时偶尔也会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惜在多次解答无果后，韩医生竟然慢慢发觉，顾希希似乎……和张靖弛更加合适？


    两个人每次见面必吵，看似天雷撞地火，实则小顾总从没真的被惹到要对张靖弛下黑手，而身手了得的张队长更是屡次包容顾希希对她动粗。


    「对，就是这，一动就疼。」


    骨科科室里，张靖弛坐在韩颂对面，伸长了胳膊眼巴巴的望过来。


    韩颂查看了她的x光片，骨头完好无损，似乎比一般人还要健康不少。


    「你最近扭到手腕了？」


    「没有啊。」


    「嗯，那就是腱鞘炎。平时使用过度造成劳损疼痛，你习惯长时间用右手做什么？」


    「我，我就练拳练枪，基本每周都会练几次，毕竟职业需要吗，再没有其他的了。」


    「没什么大事，这个药你拿着，每天喷两次再自己揉一揉。」


    「韩颂，怎么揉啊？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韩颂眉头微动，看着张靖弛伸过来的手腕倒也没拒绝，打开药盖瓶子，还没等按下按钮，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人，「怎么，你小脑又萎缩了还是怎么的？」


    韩颂只觉手上的力道一空，药瓶便出现在来人的手中，不用看都知道，这是顾大小姐驾到了。


    对面刚还一脸温柔脉脉的张队长霎时拉下脸，就听顾希希继续道：「右手使用过度，啧啧啧，张靖弛，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哪里能忍，张队长霍然起身逼近顾希希，「龌龊！你当我和你一样吗？天天没个正事！」


    此时小顾总心中暗自庆幸了一下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让她没比这个武夫矮多少，只可惜没穿恨天高，不能俯视回去。


    「放屁！你才天天龌龊，你还猥琐。我再怎么样也没像你似的把手腕都弄成腱鞘炎了，哎呦，打拳左手难道不使劲吗？怎么就偏偏是右手？韩颂我和你说，她绝对没干好事，我都听说了，警察队伍里不少渣男，」说到这顾希希一顿，长眉一挑对方气哼道：「和渣女。


    「嘿！行业歧视啊？楚燃也是警察，对人家童总是不是一心一意吧？那按照你的说法，全国百姓都知道有钱就变坏，老闆最容易搞破鞋，请问顾总，你是不是更渣？」


    「死武夫你大爷的！你说我搞破鞋？粗鄙！庸俗！你下流！」


    「我下流？明明是你思想龌龊血口喷人的！」


    ......


    当代南丁格尔·女版白求恩—韩颂医生默默将眼镜戴好，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副耳塞堵住了耳朵，取过桌上厚重的医疗文献认真看了起来。爱情虚妄，还是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更让她身心愉悦，毕竟，她还准备明年之前考上国医博士。


    第105章 番外三


    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 哪一个会先到来。


    江城的七月天，照旧阴雨绵绵。张靖弛如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泡上一杯浓茶。市局刑侦队已经连续加班了几个晚上, 压在手里多年的一桩走私案终于有了眉目，当初救回来的那条「大鱼」果然没让她失望, 说起来，还多亏了这条「鱼」, 才让她有机会认识了韩颂。


    「队长, 那小子交待了, 明天晚上8点，东城老区水产库，据他说对方的头目阮哥会亲自来交易。」


    「好，通知一队长, 不, 我亲自带队实施抓捕，二队蹲点埋伏, 不能有漏网之鱼。」


    「是。」


    韩颂第一次在医院切身感受到绝望, 是在母亲病故那一年, 只不过当时她还小，伤痛的记忆虽深刻但却并不清晰。第二次是在楚燃车祸重伤时。第三次, 则是现在。


    警笛和警察，是她最不愿意在医院中听到看到的。可偏偏, 这又是最容易在医院中出现的。


    手术并不漫长, 韩颂并未参与，她是骨外科医生，这场手术并不需要她。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她安静地坐在那里, 脸上看不出悲喜。对于张靖弛，一直以来，她对她仅有的熟悉亲近感，似乎只有偶尔在她的身上看到类似于楚燃的某些影子时才会有。但其实，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善良侠义，是可以放心託付终身的那类人。


    韩颂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思考甚至想念张靖弛，却是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


    医院里每天上演着生离死别，对于医生们来说早已见怪不怪，有的人会因为生死感悟良多，但对于她们，从医的时间越长，越难从中再有体悟。


    除非……


    「姐！」


    楚燃是最先到的，她并没有打电话通知她们，想来应该是警局那面的消息。


    「我师姐怎么样了？」


    韩颂摇摇头，随后垂下脑袋。具体情况她真的不知道，当张靖弛被人从救护车上抬下来时，韩颂一瞬间懵在了当场。鲜血染红了担架车，有医护人员捂住她正在往外冒血的胸腔。


    难过中夹杂着莫名的遗憾，韩颂这一刻甚至在想，如果张靖弛能够平安醒来，她一定会对她好一些。


    手术室外的人越聚越多，再后来，连市局的局长也亲自到场。韩颂只安静的坐在那里，直到一只手握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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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担心，她会平安无事的。」


    顾希希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此刻就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轻轻挨着她。


    韩颂没有说话，眼前再次浮上刚才那一幕。仔细回忆起来，那名医生捂住的地方，离心脏太近了......


    张靖弛，你一定要好好的。


    可惜，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又或许上天其实听到了，但天却不一定要帮每一个人实现愿望。


    张靖弛葬在了江城的烈士墓园里。


    出殡那天，阴雨濛濛的江城难得放晴。殡仪车驶入陵园，楚燃抱着遗像慢慢走向灵堂，照片中的张靖弛制服笔挺，笑容英气，一如从前。


    家属区出奇的安静，没有哭天抢地的悲拗，一位穿着警服的老者被另一位同样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搀扶着，沉默着目送殡葬队缓缓而入。


    吕卫国站在他们身后，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这是他最小的徒弟，也是他最后一个孩子。


    烈士入殓，仪式宏大，极尽哀荣。


    棺木中的张靖弛国旗加身，面容安享，仿佛只是浅浅睡着......


    张靖弛的离开，在每个人的心中都划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看似无碍，但却伤在心上。


    楚燃是在整理张靖弛遗物时发现的那个本子，起初她以为只是简单的日记本，翻开后才看到里面还夹着几封信，准确来说，应该是几封遗书。


    楚燃知道，在出重大危险任务时，一些警察会提前写好遗书留给自己的亲人，以防突遭不测却来不及交代只言片语，但却不知道张靖弛也有这样的习惯。


    两封信上写着致父亲和师父的，楚燃都交给了吕卫国，由他转交给张家。


    两封写着致韩颂的，楚燃犹豫了下，还是亲手交给了韩颂。


    两封来自不同时期的信，却统统诉说了一个主题。韩颂至此才发现，她竟真的从未了解过张靖弛。


    信是午夜时分她独坐屋中窗边展开的，张靖弛字迹刚劲有力又不失飘逸，一字一句写下的，却是难得的温柔。


    「韩颂，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真遗憾，还没来得及和你一起去看苍山的天边雪景，边池的浅草骏马。


    我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再勇敢一些……算了，你都看到这封信了，我应该庆幸，幸好你没有喜欢上我。


    其实，顾希希人也挺好的。


    有时候不向前迈一步，永远不知道前方的风景会有多美。


    韩颂，我希望你能幸福，人生匆匆，别让孤寂漫长。」


    午夜静谧，只有信纸摩擦的轻微响动，伴随着韩颂的眼泪悄然落下……


    那年冬天，韩颂独自一人去往苍山。


    冥冥天意，她到达那晚，苍山正好飘起了雪花。在山下的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未亮她便早早起来。开门时，外间的雪已然停了，下了一夜，整座山都被裹上了一层素白。


    「很美。」


    轻轻的对着空气说出这一句话后，韩颂一个人向着苍山走去。行至半程，日头渐渐升起，她又买了张缆车票，晃晃悠悠的从山间升至山顶。


    终于站在苍山顶，积雪被初升的暖阳稍稍融化，韩颂站在松树下眺望远方雪白皑皑。


    「很美。」


    声音自后传来，韩颂闻声一诧，回眸就见顾希希站在身后的石台上，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你……」


    「楚燃都告诉我了。」


    顾希希走到她身侧，与她一同并肩立于苍山顶， 「韩颂，时光匆匆，我想好好珍惜你陪伴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顾希希握过来的手暖暖的，韩颂看着她，似乎被这风景感染，目光中也浸着几分温软。


    「我并没有谈过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我可能并不是你想像中的样子。」


    「我从没有把你定义成一个我幻想的恋爱对象，韩颂，你就是你，无论什么样子的你，都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倒是我，也许一直以来都没有让你有一个很好的印象，但我还是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不是被一时新鲜感沖昏头脑的年纪了，浑浑噩噩三十年，我从没有如此的清醒过，韩颂，我很确定，你就是我最想珍惜的人。」


    日光渐亮，却不刺目，打在顾希希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暖光。


    握在手心里的柔软轻轻一动，转而回握住她。


    「好。」


    韩颂没有多说，简简单单一个字，却也是顾希希最想听到的。


    没有狂喜的激动，这一刻，她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原来，苍山的天边雪景，真的很美。」


    第106章 番外四


    时光从不曾为谁停留, 而你于我之美好，却如韶华隽永，存于心底。


    「你说我送的这个, 你姐会喜欢吗？」


    市局经侦队，张靖弛靠坐在楚燃的办公桌上, 举着手机一脸认真的询问道。楚燃向后靠靠，躲过都快怼到她脸上的手机这才看清屏幕上的照片, 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


    「这什么？收纳盒？」


    张靖弛伸头瞅一眼, 手指点上屏幕向后一滑, 「那是包装盒，礼物是香水，我心永恒。」


    看着楚燃那一副反胃不适的样子，张队长忍住伸手敲她的冲动, 又跟着补了句, 「香水的名字叫我心永恒，这里面有个美好的传说, 据说送香水的人会和第一个喷上香水的人相爱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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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啧啧, 真假的？这是给香水施法了？你不会被骗了吧？」


    张靖弛已经不想再和她说话了, 跳下桌子揣好手机扭头就走，「晚上早点来找我, 我捎你一起。」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回头小声嘀咕了句，「童总是怎么看上你这个榆木脑袋的？你给人下蛊了？」


    「榆木脑袋看谁都是榆木, 你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八月二十二, 韩颂的生日。经协商，大家一致同意晚上在顾家的私人会所里为她庆祝一下。当然，起初按照韩颂的意思，她压根就没想庆祝这生日, 但楚燃不同意，准备买了菜去韩颂家也就是她曾经那套小一居给人做顿饭庆祝一下。后来童浴沂知道了，这事又变成了接上韩颂和在江城大学念书的童浠宁一同回来城央花园一家人聚聚。再后来，这事不知怎么的就让顾希希和张靖弛都知道了，一来二去，小型生日聚餐就这样变成了私人会所里的大party.


    「韩姐姐，你三十几了？」


    童浠宁散着一头长发，贝雷帽歪戴在脑袋上，裤子上斑斑点点的甩着颜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学油画的。


    韩颂撇嘴，还没待回话，身旁顾希希接道：「啧，小宁，女孩子的年龄不能瞎打听。」


    楚燃：「就是，上个大学怎么变成直女了。」


    童浠宁：「我本来就是直女…….」


    楚燃：「我说错了，直女癌。」


    「嘶！找打啊！」


    说话的功夫，童浠宁又开了瓶红酒满上。童浴沂在一旁看的直皱眉，自己这妹妹真是豪放不羁潇洒自在，也不知道是像谁了，她爸妈似乎都不这样啊？


    「童小宁。」


    「姐~我已经满18了，而且这不是韩姐姐大喜的日子吗，高兴高兴，喝的不多。」


    童浴沂一张口，童浠宁就知道她姐要说什么，赶紧软下声音撒娇道。这面姐俩正说话，那面突然一声悽厉的嗷叫立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顾希希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了后面放礼物的沙发上，随手打开了张靖弛的礼物盒子......


    「顾希希！你特么！你！你！」


    「干什么啊！不就一瓶香水吗，明天买一车还给你，小气劲儿。」


    今晚众人都喝了不少，小顾总此刻倚在沙发上，睨着张队长上蹿下跳急成个猴样，笑的分外放肆张扬。


    张靖弛握着小香水瓶眉毛都快拧成麻绳了，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对着窝在沙发里软成一团的顾希希又发不出来。楚燃打眼一望，笑了，「完犊子，这香水有寓意的，谁第一个喷就要和买香水的人喜结连理白头到老，哎呦。」


    顾希希一听这话也不笑了，酒都快醒了一半，「我去张靖弛！你玩阴的！」后半句她没说，幸亏是自己喷的，要不她家韩医生就要被这个死武夫下了药了。


    张靖弛已经不想说话了，握着香水瓶直想全倒在顾希希身上，这女的是不是大脑没脑纹啊？


    眼见两人马上就要剑拔弩张，韩颂赶紧打圆场道：「张靖弛，那个…心意我领了，其实这些香水传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你别太在意哈。」


    「噗嗤！哈哈哈哈~」童浠宁率先笑出声，童浴沂和楚燃对视一眼，也跟着笑出来。


    「卧槽张靖弛，你不是要哭吧？」


    「顾希希你二大爷的！老子！」


    童浴沂：「好了好了，蛋糕来了，韩颂快来许愿。」


    蛋糕适时登场，阻挡了一场火併，包厢灯被熄灭，韩颂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随后吹灭蜡烛。


    「生日快乐！」


    「哇哦，生日快乐！」


    「韩颂，你许什么愿望了？」


    韩颂摇摇头，笑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顾希希：「神神秘秘的，韩颂你不会是许愿今年能嫁出去吧？」


    楚燃：「切，你当我姐和你一样庸俗啊，她许愿学业有成还差不多。」


    韩颂：「......你俩都给我安静，不准再猜我的愿望。」


    生日蛋糕从来不仅仅只是吃的，一通笑闹过后，几个人来到包厢外的露台上。会所临江，如今正值初秋，入夜的江风吹在身上十分的清凉舒适。


    童浴沂靠着楚燃坐在沙发中间，轻抬起躺靠在她腿上人的帽子，「小宁，你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没有。」


    二小姐也不含糊，答的干脆利落。


    楚燃在一旁接问：「那有喜欢的人吗？」


    童浠宁没答，整个人掉了个身由仰躺变为侧卧，「你俩要不生个娃吧，现在技术这么发达，我姐忙楚燃你生，到时候你俩就可以好好享受做家长的感觉了。放弃我吧，我叛逆。」


    童浴沂：......


    楚燃：......


    「楚燃你要生孩子了？」


    顾希希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故意的，拎着个红酒瓶直接靠过来大声嚷道。


    张靖弛也凑过来，举着瓶香槟怼到楚燃面前，「我去不是吧！你没结婚就休产假，以后在局里咋混啊？」


    连站在桥廊上的韩颂都看了过来，楚燃赶紧摆手，「什么玩意就生孩子，我俩才多大，哪有时间照顾啊，再说了，二人世界的时间都不够，还生孩子。」


    「保姆月嫂不行还有我，我家有钱，不差事，楚燃，给我们老童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童浠宁你是上了女德班还是怎么了？怎么甩起直男癌的磕都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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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你的，你才上女德班了。直男癌的磕虽然傻x，但是管用啊，怎么样小楚，是不是有压力了？」


    一直沉默的小童总此时终于开口，只是这一句话，直接让众人炸开了锅，「楚燃身体不好，不行的。」


    ......


    「噢~哦！我的天呀！」


    「楚燃你居然！唉......」


    短暂的沉默过后，楚燃眼看笑作一团的三人，憋的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瞪大眼睛看向童浴沂。


    楚燃：？？？请你把话说说明白，我哪里不行了？


    童浴沂见状也笑了，顺了顺身旁炸了毛的小狼狗，「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才康复吗，生孩子这样的事怕你受不住，不是别的不行。」


    顾希希看热闹不嫌事大，「呦呦呦，小沂，说说，别的是什么啊？」


    张靖弛虽然也笑，但相比楚燃她还是更爱挤兑顾希希，「啧啧，顾希希，你真污，满脑子黄赌毒，啧啧嘶！我去你个泼妇！」


    也不知道小顾总从哪顺来个酒杯，杯子里倒上红酒，就手扬到了张靖弛身上。本来还算和乐的氛围霎时间又升级到炭烤火烧，沙发上的一家三口赶紧起身腾地方，去到韩颂身边以免受到波及。


    「姐，你那个考试成绩啥时候出来啊？」


    「快了，左不过这几天。」


    韩颂报考了国医的博士，如果录取，这个秋天就要去往京城。


    「韩姐姐，我真佩服你，我读个本科都极限了。」


    童浠宁说完果不其然就收到了她姐点在脑门上的一指头，「你能考上重点我都庆幸祖宗保佑了，多亏你韩姐姐给你辅导功课，你说你考个大学都得全家轮着给你监督学习，要是考研得什么样啊？」


    童浠宁高三时还真要多亏韩颂抽空给她辅导功课，也不知道二小姐是哪根筋没通，非要挑老师听课，家教辅导班那些中年老师讲课她就是听不进去，童浴沂又忙，楚燃这个半吊子别说现在脑袋还被撞了，就是好好的时候都够呛能辅导的了，幸亏还有个韩颂。


    「我也没想考研啊，姐，你现在真啰嗦。」


    「你！」


    「你考博了？」


    沙发上正闹的人总算抓住了重点，当然还是张队长更有精神头，推开顾希希跑过来问道。


    「烤脖？烤什么脖？」


    顾大小姐是真喝多了，搭在张靖弛肩膀上一脸迷茫。


    「嗯，还没出成绩。」


    「考在哪里的博士？」


    「国医的。」


    这次顾希希听懂了，瞬间站正睁大双眼，「韩颂你考博士去了！国医不是在京城吗？」


    「是，如果考上了会去京城读书。」


    「你要离开这里了？」


    「还不一定呢，国医的博士不会那么容易考。」


    张靖弛和顾希希这下都沉默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童浴沂看看三人，一拉楚燃的袖子，示意先出去好给她们三个一点空间。楚燃微微嘆气，看了韩颂一眼，转身跟着童浴沂离开。


    待到廊桥只剩三个人时，却是谁都无话。半晌，还是韩颂先开的口。


    「继续深造，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学医本就是需要用一生来学习，至于其他的...我暂时还不想考虑。」


    对面两人继续沉默，看得出来，都已没了刚才那股子欢脱快乐劲儿。韩颂心下微微嘆息，却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顾希希此刻却突然抬起头，「考上是不是三年就可以念完了？」


    张靖弛接道：「念完就可以回来了吧？」


    韩颂抿唇，良久才回道：「三年就可以读完。」


    两人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韩颂无法，只能继续道：「至于读完之后去哪，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看着刚还明亮的眸子纷纷暗淡下去，韩颂突然上前抱住了她们俩，「希望你们能放下执念，找到自己的幸福。」


    江边夜风越晚越凉，却吹的露台上的人更加恍惚迷茫。


    真像是，一场梦啊。


    顾希希：「她这算是走了吗？」


    张靖弛：「她那么好，能去考就一定会上。」


    顾希希：「我这算是，失恋了？」


    张靖弛摇摇头，「不算，她没看上你，你单相思，嗯！」


    肩头被狠狠咬了一口，张队长低头看向始作俑者，「你是狗吗！」


    顾希希也不搭理她，咬过之后转正身子，继续靠在张靖弛身上，抬手灌下一大口酒。


    「那也比你强，起码...我亲过她。」


    张靖弛听了这话耳朵一动转过身瞪向顾希希，人肉靠背猝不及防的撤走让顾大小姐一个不稳直接跌进了张队长的怀里。


    「张靖弛！」


    两个人一个仰视一个俯视，酒精挥发在空气中也催化在两个人的神经里。张靖弛想，她一定是喝懵了才会觉得这样的顾希希，居然还挺好看。


    顾希希这样躺靠在她怀里，居然也没有挣扎推开。不知过了多久，张靖弛才缓缓开口，「是你强吻她吧。」


    这样说着，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顾希希的唇上，下唇丰润唇珠一点，也不知道擦了什么，能让嘴唇看起来这样水润透红。


    「胡说，没人能拒绝的了我的吻。」


    顾希希声音渐弱，同样的句式此刻却没了往日的凌厉。她好像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观察张靖弛，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这个角度她轻易便看到了她喉咙做出的吞咽动作，对于久经情场的顾大小姐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已然再明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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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一句疑问，张靖弛微微沙哑的说出口，仿佛在阐述一句确定的答案。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谈恋爱了。」


    顾希希话锋一转，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张靖弛稍稍分神，扶在她胳膊上的手不由使力，「所以呢？」


    「所以...」伸手勾过对方的脖子，顾希希微微挺身，她身材本就极好，这一动作更显风韵有致，落在张靖弛的眼中让她心口猛然一跳，「所以，今晚发生的一切，无关爱情。」


    「爱情」的尾音化在两人相贴的唇瓣中，入口的柔软带着馥郁的酒香让本就不甚清醒的她们更加迷醉沉沦......


    休息间的落地窗连接着露台的另一侧，此刻窗门大敞，暗红的窗帘被风吹起，飘飘荡荡，应和着房间中的声音，起起伏伏，婉转悠扬，渐渐嘹亢......


    第107章 番外五


    江城市海州街道派出所。


    楚燃靠在派出所后院的老槐杨树下, 手里拿着根半截的鱼肠，冲着树上摇了摇，「下来下来, 可好吃了。」


    一只黑灰条纹的狸花猫正眯眼蹲在树干上晒太阳，看起来比树下的小楚警官要淡然悠闲不少。


    「嘿, 大爷的，再不下来你妈不要你了！」


    狸花猫闻听此言终于有了点反应, 猫眼斜睨, 转而掉头用屁股对着她。楚燃没招了, 摘下帽子擦擦汗，据说这是所里本月第5次为吴奶奶找她这亲儿狸花猫，亲儿——就是狸花猫的名字，每个月总要离家出走几次, 每次他们都得派人出去找。吴奶奶丈夫儿子都是缉毒警察, 相继牺牲，社区和派出所有责任赡养照顾她。


    「楚副, 我来吧, 我和这猫熟。」


    当班的男警员小孙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鱼肠, 楚燃站在一旁看他轻车熟路的爬到树上，伸手递过鱼肠, 猫咬了一口，小孙顺势一把搂住, 那猫也不挣扎, 吧唧着小嘴被他抱了下来。


    「嘿，小傢伙，看你往哪跑。」


    楚燃接过小孙手里的猫，到她手里那小东西居然还挣扎了两下, 楚燃乐了，拍拍它的小脑门。


    「以后就是我管你了，再敢离家出走，小心我可拘留你。」


    「哎呦我的儿！」


    她这面说着，门外扑上来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楚燃知道这就是吴奶奶了，赶紧将猫託过去：「吴奶奶，您的猫给您找回来了。」


    「谢谢，谢谢，每次都麻烦你们。」吴奶奶抱着猫亲了一熘够，才打量着楚燃道：「姑娘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啊。」


    「哦，我这礼拜刚调来。」


    「奶奶，这是我们新来的楚副所长。」


    「呦，姑娘你这么年轻就是所长了，厉害呦。」


    楚燃笑笑，给吴奶奶倒了杯水：「奶奶您叫我小楚就行，以后您再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


    「诶好好，小楚以后上奶奶家吃饭，奶奶的清江鱼做的好吃的很吶。」


    「一定一定。」


    送别了吴奶奶，也快到了下班的时间，她不用值夜班，交代了小孙几句便提前离开。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楚燃骑上路边的共享单车，迎着夏末的微风一路骑到最近的4s店。上个礼拜，她刚在这里订了辆车。拿钥匙提车上路，经过花店时又买了束红玫瑰，等到她开车来到重石大厦门口时，刚刚好六点整。


    对着后视镜理理发型，楚燃戴上墨镜下车，靠在车门上一边等待童浴沂，一边观察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在分析了第五个路人的职业性格特徵后，童浴沂终于出现在重石大门口。扬起唇角，楚燃沖她招招手，随后打开车门从里面取出花。童浴沂一出门就看到她了，倒不是什么心有灵犀的爱情感应，实在是楚燃太显眼。重石楼前不让停车，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和安防部的大哥处成了哥们，现在居然可以刷脸在重石门口停车，还是一这么硕大的黑色suv.


    「童童，你今天特别好看。」


    童浴沂走近，楚燃从身后甩出玫瑰花捧到她面前。


    狐疑的看她一眼，童浴沂疑惑，她家小直女今天这是转性了？


    楚燃打开副驾驶，坐了个请的手势，「童总，请。」


    「你这是哪来的车？」


    两人上车落座，童浴沂开口发问。她本以为是租的，但看这内饰味道，还有连膜都没撕的gps，明显就是辆新车吗。


    「买的，刚从4s店开过来。」


    童浴沂闻言不由更加疑惑，皱起眉头想了想，楚燃不要她的钱，卡也没收，这车怎么也得百八十万，以她的工资是绝不可能买的起的。


    车子上路，童浴沂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燃燃，咱们家我来挣钱就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就希望你可以平安开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次换楚燃纳闷了：「我挺开心的啊，你负责挣钱养家，我负责护你貌美如花嘛。」


    「那你这是？」


    「今天不是咱们在一起999天的纪念日吗。」


    童浴沂愣住，她倒是没料到楚燃会记得这个，心里一暖，脸上便多了丝笑。


    「你还记得这个？」


    「当然，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握住她空着的另一只手，童浴沂声音软软：「可是，这车的钱是哪来的？」


    「你给的啊。」楚燃笑看她一眼，见人一副疑惑表情，才慢悠悠的说道：「其实呢，在当初重石特别难的时候，我买过一些重石的股票。当然我不是想低价做空啊，你知道我也没那么多钱，当时就是想着，你要是破产了，还有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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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浴沂听后沉默，楚燃瞄着她的神情，继续道：「但是呢，没想到我媳妇这么有本事，现在不仅没破产，还搞的这么好，我也就跟着沾了光，赚了一笔。」


    童浴沂声音柔柔：「楚燃。」


    「嗯。」小楚警官扬起笑脸，准备好接受爱的礼赞。


    「你都会藏私房钱了？」


    ？？？


    没料到迎接她的是这么一句话，楚燃眨眨眼，赶紧狡辩道：「不算私房钱啊，这，这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我知道你不缺钱就想着买点什么呢？这车吧是目前安全性能最好的一款，我现在调到基层工作任务也没那么重了，以后早晚上下班还可以开车接送你啊。」


    童浴沂当然不是真的要管楚燃的私房钱，本来想逗逗她的，结果又被感动了一把。


    「小傢伙。」


    绿灯亮起，车子等靠在斑马线后，楚燃忽然说道：「我都想好了，这周末咱们先去陪你看妈妈，然后呢在一起去监狱，看看童叔。」


    这么长时间以来，楚燃也只有在阿及落网后，去过监狱一次，还是陪王智和眼镜提审童伯远。种种缘由，她还从来没有和童浴沂一起去过监狱，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的从不提及。但这次不同，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经侦警察了，而且阿及落网后，法院重新提审了童伯远的案子，发现了诸多疑点，加上阿及的口供对比，现在决定维持一审原判，撤销原来的加刑。


    童浴沂一愣：「这期间不是不能见吗？」


    「阿及落网了，法院重新审理了童叔叔的案子，现在审判结束了，可以会见家属。」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


    红灯亮起，楚燃看了童浴沂一眼，踩下油门：「我不是经侦队的人，现在就是个地方派出所的小警察，没什么可避嫌的了。」


    车厢静默下来，好一会儿，童浴沂才问道：「楚燃，你调去派出所，是为什么？」


    她一直没问过楚燃，事实上，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她们从不过问彼此的工作。


    「经侦队的工作太繁琐了，现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骗子多了骗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我累了。地方派出所好啊，不用处理那么多复杂工作，而且这次江城的事我也明白了，人民警察的工作不一定就要抓捕重刑罪犯才有意义，在地方更能实打实的走近基层帮助老百姓，更好的实现了我为人民服务的伟大理想，哈哈。」


    童浴沂一直凝视她，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听她轻松调侃的话。


    「以后不会那么忙了，还能多点时间陪你。」


    车子停靠在江边码头，童浴沂不知道楚燃小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但也任由她牵着自己走到江口。


    「这游艇怎么有点眼熟？」


    「咳咳。」楚燃咳嗽两声，嘿嘿笑道：「那什么，问顾希希借的。」


    「那你这代价应该比花钱租的还大吧。」


    想到顾希希阴阳怪气打趣自己的样子，楚燃咬牙哼哼道：「要不是怕租的不安全，我才不问她借呢。」


    童浴沂笑，紧了紧楚燃围过来的披肩，「你要是喜欢和我说一声，明天让人买一艘。」


    「那倒也不用，哪有那个时间出海啊，今天不是不一样吗。」


    说着两人进到二楼船舱，里面早已被玫瑰花海和各式各样的烛光灯点缀。


    「饭是我自己做的，等着哈。」


    材料早就让人备好，楚燃这一餐做的很快，这种氛围饺子面条显然不合适了，西餐里她也就牛排做的还行。


    「尝尝，特意学的，九分熟，我知道你爱吃五分熟的，但是现在特殊时期，吃的食物还是小心些好。」


    童浴沂叉起一块牛肉入口，嗯...是老了点：「还不错，好吃的。」


    楚燃笑了，坐到童浴沂对面，哼着小调切起牛排。


    一餐饭在两个人温情时光里慢悠悠的享用完，吃过饭，童浴沂靠着楚燃坐到甲板上，小口品着红酒，望着江城夜色，她已经好久没这样悠闲轻松过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欣赏着两岸灯火，江上夜景，直到楚燃催促起回房：「童童，我们一会儿早点睡吧。」


    「好。」


    「现在回去？」


    「这么早？」


    「对啊，明天早点起来看日出，虽然不是在海上，但我想江景日出应该也挺不错的。」


    「可是现在才刚刚八点......」


    抬眸看向身旁人眨眼坏笑的模样，童浴沂立时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楚燃，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啊。」


    「好好说话，哎楚燃！」


    将人打横抱起，楚燃径直往船房走去，那里早被她事先布置好了。


    「童童，咱们要个孩子吧。」


    「咱俩要孩子得去医院。」


    「我知道，医院是医院的事，床上是我的事。」


    「楚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