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星开始的综漫》 第1章 起源 葬礼上响着葬歌,有人哭得撕心裂肺,也有人窃窃私语,时不时还笑一下。 他觉得很假,估计他们也知道很假。 过而不往,随后淡忘。所以说人的感情真的不值钱,属实虚伪的产物,虚无的一塌糊涂。 他这样想着。 少年站在中间,有一种尘世而非的剥离感,感觉一切离自己很远。上一刻在云端,然后跌落下来。 明明是哭的场合,却仿若以一个第三者的眼光去看一切,光怪陆离,心中更是平静。 就像水一样,波澜不惊。 他知道不正常,却甚至还能冷静的分析为什么会这样。 旁边念着好像是阿弥陀佛,听不清,敲着铃,“叮叮铃铃”,木鱼上敲打出“哒哒哒”。 他忽然感觉一切都很遥远。 耳边声音都听得不分明,意识在这一刻被拉的无限远。 蝴蝶飞过岁月,在时光的河流里往上,追本寻源,落在最初的地方。 他恍惚看见手臂上落着蝴蝶。翅膀立起来,下一秒就要飞走。 然后…… 站在中间的少年直挺挺倒了下去,现场慌乱成一团。 而少年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仿佛立于云端,往前过去是一片平坦的白,直到视线的尽头。 我……死了? 叶和很快自己给出答案。 死了。 他明明从未感知到死的痛苦,却能冥冥中得到这个答案。他所不知的是,正是因为没有感知到,所以也无法理解。 他的眼睛深处,有一点天空的青色,纯粹到清澈。 “欢迎,回到这个世界。” 叶和回头,身后的少女身着华丽,容貌美的不似凡间。他的呼吸滞了一下,瞬间的不圆满让他从心境里退了出来。 “……” 有些遗憾,叶和心中叹气。 “麻烦解释一下。”他找了块地坐下来。 “这里……”女人抬手,“是死后的世界。” 骗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有这样的感觉。二十年都在东方,真死了也该归地府管,你个明显西方式的天堂很明显不对味。 上帝悖论,如果上帝存在,那就一定不是全能。结论,所以上帝不存在。 “我是司掌时间与空间的全能神,”她做出俏皮的动作,手指往侧脸压,闭上一只眼睛。“你也可以叫我唯一神。” “……如果还是这种开玩笑的话,麻烦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诶诶,”女神叹息,“真是的,还是活泼一点可爱。” 叶和置之不理。 “好吧,那么。”女神一拍手,“恭喜你,你死了。” “但是!”女神张开手,“你因此获得了见到我的权利,特此殊荣。” “为此,你将获于重生,作为我统御万界的先锋,去往诸天万界。” 叶和心里古井无波,甚至想笑。 无限流,早说啊,我熟。 “三个问题,”他伸出手指,“为什么是我,任务是什么,有系统吗。” “没有的没有的。”身材面容俱完美的女神笑呵呵,一点看不出来神的模样。“你的直觉近乎通神,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我的任务。” 女神打气。 “任务没有,你只要参与进去,世界的机器就好像多了一个不适合的齿轮,自然而然会变得絮乱,这个时候,”女神挺胸,“我就会截取命运之力。” ‘命运……之力。’ ……真是简单粗暴的名字。 女神笑眯眯看着他,“至于系统,抱歉没有。” “……这届无限真不行。” “没有系统还真是抱歉。”那麻烦露出点抱歉的表情来啊,“是你太贪心了。我已经给了你馈赠。” 他看到了自己,目光拉近,眼底最深处一抹的蓝色,然后同步在脸上看到的错愕。 “那是什么。” “直死的雏形。” 在记忆某个动漫里找到这个名词,他有些惊讶。 “直接把人家的东西拿出来用,不怕版权纠纷?” “你都无限了,还在乎这些。”女神反问。 叶和沉默了。 叹气,来了个奇怪的地方,莫名其妙的神。 “问题是,我都已经死了,不想听你的。” 女神不觉得冒犯 “你既然现在还有意识,就说明死不是尽头,死或不死,并不是作为判断的唯一理由。” “姑且问一下,”叶和无视少女不满打断,“动漫还是二次元。” “?”女神问,“这两个不是一个东西吗?” 居然真的是……他心里只是稍微一点涟漪。 “你想知道生命的意义?” 女人点头,“确认\/确认。” 叶和还能听出来符号。 “第二,”没人打断,少女很满意,“我能让你去其他世界,能再生同样也不是问题,你不想再重新活一次嘛。” 叶和心中不为所动。 “最后,”女人笑眯眯,“我已经给了你报酬了,所以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情况很明了,如果是每个无限小说都有个系统,那眼前这人就是系统,这里是系统空间。给的挂是一双眼睛,领悟生死,他刹那明白了为什么会拥有这眼睛。 那这是我自己赚到,和她有什么关系。理清之后只觉得莫名其妙。 看着她,想空手套白狼? “有什么好处。”叶和继续问。 “可以让你去想要去的二次元还不是好处。”她上身前倾,于是叶和看见了不可言说的某物,不自然的把视线移开。 少女眼里闪过笑意。 “你如果这样说,那我最大的可能是找一个世界安定下来,然后摸鱼等死,为什么还要听你的。”他毫不遮掩的摊开心扉,他不觉得在这种非人之物面前撒谎有什么用,他眼睛的雏形清清楚楚看得到眼前人一点瑕疵都没有,说不定都是活了几万个十八的老妖怪。 他心里冒犯想着,某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冒犯。 瞪了他一眼,“穿越是强制,”女人没好气,“由不得你。” “……”叶和心里无语,那你还和我说这么多。 “最后一个,”看到她不耐烦中下不为例的脸色,“我能否挑选世界。”他察觉到自己的眼睛并不完整,他曾经跨越死,却在死的那一刻失去意识,就失去了理解死的资格。 所以说为什么是雏形。 直死能切开死,切到了就是死,他不行,最多就是感觉到弱点,还不是看到,切开了也是力量对冲,区别只是拿了杠杆,以更少的力对抗。 叶和有种感觉,冥冥之中,他迟早有一天要去空之境界一趟。 还有,这种既视感。 总感觉开局直死魔眼在某小说里看过。 “荷荷荷。”女神从喉咙里发笑,“挑选世界,可不是属于你的权柄。” 面前出现一道漩涡的门,门里幽深黑暗,物不可见。 叶和转过来,“就给个直死,还有呢?”两仪式强吧,连通根源的眼睛,到头来不还是不能乱杀。外挂是一回事,配置又是一回事,你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给你再大的挂也就那样。 “你让我去的可是其他各个世界,多给个挂。”叶和试图敲竹杠。 女人试探,“新手礼包。” “这个可以有。” “哦,”于是点头。“那首冲六块钱。” “?” 叶和沉默片刻,“走你。” “好嘞。”从善如流,女神手按下去,叶和眼前一白,意识瞬间远去,然后下落。 魔法少女苍蓝星 02 “叶和君……” “叶和,去体育馆打篮球吧,种莳老师……” ‘种莳是个人渣’,他下意识吐槽一句。 “不了,”叶和带着微笑一一回应,走出教室,身后留下各种窃窃私语声。 “话说叶和君长相也平常,但不知道为什么……” “气质,是气质,我加了气质……” “是的,叶和君总感觉有种莫名吸引人的气质,让人不觉陷入其中呢。” 这些叶和当然不会知道。 ……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叶和,虽然我生活在樱花国,但我并不是樱花国人。其实我有个秘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好吧,不玩了。 叶和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很遗憾他并没有搞明白这个世界是哪,唯一的好消息是穿越自带语言适用功能。他在这个世界有身份,无父无母身体回塑为17岁的少年,在二之宫市有个自己的房子。他总觉得这种身份类似认知欺骗的,就是其实我没有,但我骗你有。因为当他回想起过去的一切,发现是一片空白。 这也是好事,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是身体穿越。坏消息是多次穿越后,先受不了的可能是他的身体。 倒是重生,没想到真的死了一次,还能拥有身体,17岁自己的身体。 那么永生就是一定要做的事?最起码要能容颜不改变,不然想想以后顶着一张老头子脸,十七岁少女眼含热切的喊你,‘叶和君’…… 他果断掐灭了这种想法,并决定一定要想办法。 倒是二之宫市……他皱眉,总感觉有点熟悉。 天色黑暗,少女走在街道上。穿着jk制服,姿容在学校同样是出色,小有名气的少女。“……可疑的人吗?最近失踪者有很多,要小心些啊。”少女提醒自己。 往前走,十字路口,心里直觉不安,“总感觉,今天有些不妙……” 眼前突兀出现黑色的漩涡,闪了一下。 “诶……什,什么……” 少女退后两步,“难,难道是那个?” 从漩涡中出现的黑色阴影靠近,“等,等等……”她想要往后跑,后面也闪过漩涡,同样跳出来一个阴影。 少女跑到对面去,然后被阴影逼到了胡同死角。 从胡同死角的墙壁上,同样出现漩涡,一个阴影跳了出来。 “……怎么会……” 少女绝望的想着,黑影一点点靠近,就在伸出触手——“啪”一枚石子打中触手的某个部位,黑影发出痛苦的叫声。“我……”欲言又止的骂声也被名为响木天音的少女听到,发音古怪,土生土长的少女没听出来这是哪里的语言,又有点熟悉。 ???:需要帮助吗?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本应放在图书馆深处架上的书出现在她手中。 一阵交谈后,伴随着契约和光芒,衣着变成有些许不得体服装的少女,整体色调偏蓝,其名为,魔法少女苍蓝星。 天音一刀一个结果了怪物。 “天音,有人。” “诶。”变身后更加敏感的灵觉感知到有人离去的脚步声,但就是这么一愣神,声音都听不见了。 叶和转身就走,脸色平静,唯有偶尔深呼出的气看出来他有些不平静。谈到二次元,大部分人第一反应是动漫。18游戏,没想过这方面。 苍蓝星,也有名天穹法芙娜,反正就是翻译不同,讲述的是一个少女某天回家的途中被称呼为怪魔的生物袭击,机缘巧合之下与名为娅露斯的魔导书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的故事。故事很平常,不平常的是这游戏是18的。 ……急,第一次穿越是某18游戏,怎么办,在线等。 “救……” “为什么是我啊!” 黑暗的街道,里面穿着泳衣,外面制服的短发少女被逼到死角,怪物的触手扬起来,落下去。 “真见到果然更丑。” 叹气声传来,怪魔愣了愣,就这功夫,折纸刀刺在它某根触手上。 “?”怪魔弯了弯那根触手,那触手被齐根而断。它发出聒噪的声音。 叶和从地上捡起折纸刀,那么,“直死,”他眼睛深处的蓝色,由米粒变成绿豆大小,抬头。 月光下,纸刀拉出月光,一刀下去,满天的触手分成碎块,少年微微侧头,瞳孔里的湛蓝色,神秘而美丽。时间往前流,命运齿轮便由此刻开始变动。 ……‘杨羽有不沉沦的结局吗?’ ‘没有,不管哪条线她都会沉沦。’ 当时推剧情的时候看到讨论,就觉得好笑。 笑笑之后又叹气,有点可惜? 本来是个积极活泼的少女,没有必要一定变成什么样。 折纸刀切中对方身体,软物不受力。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怪物的弱点,但切不开。本质上眼睛不等同于直死的眼睛,是用小的力,破开大的力。因为没有魔力。叶和恍然,怪魔是只有魔力才能杀死的怪物。 “啧。”他切开一只触手,在怪异笑声中把手上折纸刀掷出去。折纸刀陷入软软的身体中,溶解。 怪魔发出痛苦叫声,杀不死,不代表没有疼痛。 他跑过来抱起杨羽,“诶,”倒在地上的少女还有些蒙圈,叶和同学,居然…… 好帅! 她的眼睛里亮着光。 手上一沉,但好在少女不是特别重的人,身材一般,但游泳锻炼出来的身体颇为健实。 就像扛麻袋一样,手放在少女大腿上。杨羽在叶和背上一颠一颠,鼻子有时候碰到少年背上。 ‘唔,不行……是叶和君的味道……’双眼慢慢迷糊。 等到怪魔摆脱疼痛想要追过来,街道已经空荡荡。 ……叶和注意到姿势不太好,于是手松了松,少女从前面滑下来,叶和趁机捏住她的后颈,咸鱼一样把她提起来。 杨羽愣了一下,手挥动,然后像咸鱼一样认命。 “话说叶和君,”她很快变得兴奋,“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你是魔法少女嘛。”那兴奋劲让人吃不消。 “等等,”叶和挑眉,“你认识我?” “诶,怎么这样,”杨羽咕哝,“我们可是同班生呢,亏我还偷偷一直关注你,你可是我除了前辈外第二个关心的人了。” ‘不,我其实完全不想要你的关心。’ “重新介绍一下,这次可要好好记住,我是和你同班的杨羽同学,请多关照。” ……其实我知道你叫杨羽。 叶和苦恼,没隐藏身份就算了,没想到还是一个班的。 麻烦了,叶和叹气。 “为什么是魔法少女,难道二之宫外还有冬木嘛?” “冬木是什么。” 听不明白叶和的玩笑,杨羽老实回答,“这个没有。但最近魔法少女不是最流行的嘛,我觉得叶和君这么厉害,肯定是魔法少女。”杨羽诶嘿嘿。 “很遗憾,你猜错了。” “诶,”在少女愣神中,一手刀切在她脖颈某处。 “啊,”少女发出悲吟,四肢软下来。 所以说,不是直死也有好处?他想着,如果是直死,这斩下去就死了。 他思衬着。 他忽然愣住了。 他把手上的少女往上抛了抛,把少女换到左手,手腕轻微的往下。 手上力变大了,身体从内而外的暖意,好似无时不刻滋养身躯。 ……命运之力。他很快想明白,改变了某个人物的命运,可是命运之力不是应该被发起者的神所收取,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 捏了捏拳头,迟疑着,“系统?” “女神……” “唯一神。” 没有反应。 叶和沉思,车站的灯光明暗不定的照在他脸上。 第3章 清晨,睁开眼睛醒来。 设置好时间,等回来就熟了的粥。 出门在附近跑步,沿着街道一圈一圈。他一直提醒自己,都已经到了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就已经不在是臆想的产物。话说回来,到底是先有这些世界,然后有人写出来,还是反过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命运之力给予的优惠已经结束,身体内不再有暖流。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基础体质更强,然后身体变得更年轻……应该是有活力。 他好像找到了永生的办法。 问题在于,这个到底在那位唯一神掌握中,还是不在。如果前者,那这就是没有说出口的外挂,相反…… 来到市公园,暂且休息一下。 平白多出了力量需要有个适应期,最近他跑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除此之外,他捡起一块石头,面前是公园的湖。 他斜着扔出去,石子在水面上打漂,不多不少,25个。 叶和给自己点了个赞,打水漂这项我愿意给自己101分,满分100,剩下的一分就是让自己骄傲。 他一步步适应自己增长的力量。 “叶和君,早上好。” 刚刚坐下来,少女就从后面跑过来,因为还没到游泳部活动时间,少有的穿着学校制服。 ‘是cg里都少有的立绘。’ 叶和心里给了个赞。 “皆川同学你好。” “诶~”拖长声音,“我都说了我叫杨羽,叫我杨羽就好了。” 杨羽小声嘀咕,“明明说以后不要忘记我名字了。” 他叹气,“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没有超能力,杨羽同学,想要看小说还请去图书室好嘛。” 杨羽兴致冲冲,“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凑过来,“超能力者都要隐藏身份,小说里都这样写的。” “不,我不是超能力者。” 杨羽鼓起嘴,“叶和君,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叶和把脸一撑,“我想看看。” 叶和心知肚明,这种元气少女哪怕生气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那是戏精。 “呃,”少女果然愣住,又有些不甘,“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你了,还是你把我放在警察局门口。” “不,你想多了。” 其实是因为不知道你家在哪。 “嗯,”叶和眼神波动一下,“老师来了。” “嗯?”杨羽转头,只有同学陆陆续续进来,情知不妙,而叶和已经从后门溜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叶和现如今就读的学校是二之宫私立学校,游戏里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三个班,想想也觉得不可能。现在都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不会是那样,初步看过去每层楼都有差不多十个班。而且樱花的教育是真的好,没有晚自习,放学就能回家,高中就能有社团。 这是天堂嘛? 这是曾被荼毒的少年真实的想法。 其实叶和一直都有一种疑惑,如果把背景放在天朝,有些故事是不是直接演不下去了。试想一下,晚上九点半,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想到今天还有两张卷子,你偶遇一只金发名为爱尔奎特的吸血鬼,你会怎么做。 回答:什么吸血鬼,有我的卷子香嘛。 然后咔嚓,剧情就卡这了。 想想就乐。 我们的女主角能天天晚上出去消灭怪魔,也是多了教育机制宽松的亏,想想这里的人还真是美好。 算算时间,叶和回教室,路过楼梯口,脚步停了下,沿着阶梯下去,探出头,一个鬼鬼祟祟的男生在楼梯口不时把目光往这里偷瞄,叶和摸下巴。 “风之使者,听我御使。起。”一股无名之风,吹起裙子。 “呀!”女生连忙压住,鄙视的看一眼,赶紧跑上去。 “哦哦,”男生激动,“是象征天空的蓝色……” “是白色!” “什么白色?” 男生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裙子以下的风景,懂不懂。”他感觉不对,回过头看到教导主任面无表情的脸。 ……“我忏悔,我认罪,因为自己的私欲之心……” 声音从操场上传来,叶和双手叠在一起,趴在走廊护栏上听。 “没想到井向同学(随便取的)居然是这样的人。”杨羽从后面走过来,“好恶心。” “说不定某个白的里面就有你的。”叶和转过头。 “哪有,”杨羽脸红红,捂住裙子,“我从来都不走那边的。” “这样一想,井向同学真是罪无可恕,死刑。” “调戏同学的叶和君也不正经。” “咳。”叶和把脸移开。 没注意,“抱歉。” “没事的哦,”杨羽露出小恶魔的笑容,凑到叶和耳边小声,“其实是蓝色。” “什……”叶和立马远离,“杨羽同学还是觉得我是救了你的那个人嘛。” “转移话题的叶和君也很好看,顺便,”杨羽笑眯眯,“叶和君怎么知道那个人救了我呢。” 叶和心里咯噔一下,套路了。 “所以果然……” “没有,”叶和毫不犹豫离开。 叶和把课本收拾到书包里。 “你听说了嘛,最近有好多人失踪了……” “是那个妖怪吗,我听说好多人看到了……” “是在住宅区那边对吧。” 叶和听到班上有人谈话。 “叶和君也是住宅区那边对不对,要小心啊。” “会的,”对关心自己的女生表示回应。 叶和先放下书包,叫住和自己打完招呼,就要出去的少女。 “皆川同学,你还要去游泳部嘛,麻烦早点回去。” 杨羽微笑回答,“叶和君放心,是怪魔嘛,我跑得很快的。” 叶和叹气,“你这个回答真的没有说服力。” 杨羽被噎住了,“呃这个,”还是摇头,“我真的很喜欢游泳,唯有这个我不能答应叶和君。” 叶和想着,“那你先去吧。” “哦。” 少女从教室走出来,无精打采的模样很难让人想到这是学校有名的优等生响木天音。 她打了个哈欠,“唔,”然后撞到人,连忙道歉,“抱歉。” “没事。”男生回了一下,等天音睁开眼,只能从转角看到一点身影。 ‘好奇怪的男生。’天音挠挠脸,从她袖口掉出来一张纸,捡起来。 “……”天音马上掉头往二楼某教室过去。 叶和拿了书包走出学校门口,两个少年从他身边路过。 “终于,好不容易凑够了资金,让间户老师帮我们把无人机做出来了……” “这下,我们就可以随便拍照了嘛……” “笨,笨蛋,你这样是犯法。” “那部长你想不想。” “这个……” 两位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叶和想了想走向回家的方向,十分钟后他飞快的跟上去。 ……黑夜中,“哦哦哦!” “真的看得一清二楚。” 无人机在天空上歪歪扭扭的飞着,然后灯光闪了下,啪的掉下来。 “什么!” 两人赶过去,无人机已经变成了一团废墟。 “怎么会这样。” “怎么办,部长,间户老师还会给我们做吗。” “哪有钱啊。” ……潜藏在角落的身影丢下手里的石子,悄悄离去。 那两个男生,在原着中就是因为无人机拍摄到响木天音变身的录像,无意得知了真实身份,并成为了少女的后援团。摄影部的支援老师是间户,这个人才是真正厉害的人。怪魔博士的二重身,在剧情里给了苍蓝星很多帮助。 确切的接触是必要的。 第4章 ……清晨,叶和穿搭好后,手里拿上一个坏了的钟表出了门。 午休时间。叶和去了三楼摄影部。 “请进。” 推开门,长相普普通通的男人坐在那,手里不知道研究着什么。 摄影部是一个中等房间,房间另一头还有个不显眼的门,和原作有出入的地方。 没人想得到面前这个叫间户的男人,是怪魔里也鼎鼎大名的博士克隆人。 但他其实是一直站在主角团这边的,虽然行事古怪。按照博士的说法,总要有个人来阻止我,而能阻止我的人,只有我。 间户老师是一层保险。 还有,博士好像暗恋天音的母亲。 想着有的没的,叶和礼貌道,“间户老师。” “怎么了,”头也没抬。 间户老师是个古怪的人。 “我想你帮我修一下这个。”把手里破烂的闹钟给他看。 “嚯嚯嚯,”间户发出怪异的笑声,“何其大胆,居然用这么平庸的东西委托我。” “抱歉,但这个闹钟对我而言有很大意义,它是……” 被打断。“我不想听你的理由。” 推眼镜,“我需要资金。”间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叶和直起身,“我没有钱。” “我是学校特招生,并没有多余的钱。” “那就很抱歉。”间户低下头,好像没了兴趣。 叶和说出自己的目的,“能否让我在这帮你忙,打工抵消欠款。” “没必要。” “摄影部已经足够了。” “……”叶和叹气,“打扰了。” 出了摄影部,走出几步,叶和的心沉下来。 现在来看,除非你有研究价值,不然间户这个人基本上不会搭理你。关键叶和除非万不得已,不然绝对不想让别人研究。原着天音是因为有光环,或者还有潜意识里是春香女儿的影响,哪怕是克隆人,根本就没有提过研究身体这回事。 叶和不行。 自己现在需要魔力,如果没有魔力,就杀不了怪魔,那就不敢涉入过深的剧情。 所以还剩一个选择? “响木同学,”叶和叫住从楼梯口上来的女生。天音有些疲惫的上楼,听到声音愣了下。 看着到面前比自己高的男生,微微仰着头,叶和郑重其事。“请和我交往吧。” “那个?”虽然习以为常,天音还是觉得不适应,下意识回道,“那个抱歉,果然还是不能接受。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所以马上要上课了,再见。” 匆匆跑了。 叶和在后面叹气,果然不行。 教室里。 “啊,”天音拳头放在脸两侧轻轻往中间挤,张开小嘴,“为什么这些男生都喜欢动不动就表白呢,明明都不认识。” 旁边女生凑过来,“天音,又有人和你表白了嘛。” 天音点头,“是二楼,应该是低年级的学弟吧。” “二楼,不会是叶和君吧。”女生描述着相貌。 “真的是叶和君?”旁边几个女生一起凑过来,天音瞬间成了局外人。 “话说叶和君的气质真好啊,”女生转头,“天音觉得呢。” “呃呃嗯。”天音只想打酱油。 趴在桌子上,看着少女们叽叽喳喳。 她回想起见到的那个男生,也没觉得哪里特别的。现在少女们已经不仅控颜,气质也控了吗。 娅露斯在心里冷静吐槽,“天音是已经没有自己是女高中的自觉了嘛。” “哪里有天天晚上不睡觉,到处打怪物的女高中生啊。”天音心里不忿。 娅露斯想了想,“那就是拥有超能力的女高中生。高中生不一直是高危职业嘛,在你们国家。” “给我向千千万万平凡的少女道歉。”天音绝不接受这种误解。 天音脑海里对于某人的印象开始丰满起来,她突然想到,那天看到她变身的人,会不会真是这个男生。 这只是她的直觉。 “……所以,”娅露斯还是不明白,“看到变身又没什么。” “不,一定不行。”想想看以后别人对她的印象,是那个打扮有些不得体的姐姐…… 天音选择立刻死去。 “啊是是是,”娅露斯用着毫无感情的声线,“毕竟我只是一只魔导书。” “不能理解人类丰富的感情。” “……” “那你打算怎么做。”娅露斯询问,“直接去问嘛。” 天音吐槽,“没有人会直接承认吧。” “那你想怎么做。” 天音摇头,“不知道。”她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班上有人偷偷把目光注视过来,天音察觉到视线,穿着丝袜的腿立马紧绷起来。 ‘唔,好不舒服。’ 娅露斯给建议,“那男生不是喜欢你?不如你偷偷了解他的性格爱好,然后借此机会去接触他,趁机了解秘密。” “……”天音本能觉得不对劲,“这个剧情怎么有点熟悉。” 娅露斯声音毫无起伏,“是你藏在柜子那碟片里的剧情,嗯……听说是少女爱情故事之类。” “诶?”天音人傻了。 “你怎么找到的!” 娅露斯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藏得太简单了,我只是随便就找到了。” “怎么这样。” “唔,”难得狡辩,“我这是为了了解人类世界的变化……” “你闭嘴,”天音羞得把娅露斯禁言了,双手前伸在桌子上,偶尔嘟囔,‘这不就成了少女漫画的女主角了嘛’‘怎么这样’…… 已经被禁言的娅露斯心里想着,你什么时候有自己不是少女漫主角的错觉。 第5章 下午学校响起广播,大概意思就是因为最近失踪学生越来越多,学生们应该早点回家。 “皆川同学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身后的杨羽高举手,也不管看没看到。 “那么,请叶和君收下我做的卡片。” “……”所以这不是什么都没听到。接过写着好人字样的纸片,叶和心情复杂。 “咳咳,”杨羽虚握一个话筒状,“那么有情叶和君回答我下一个问题。” ‘我同意了吗?’ “为什么叶和君会找前辈呢,据说超能力之间会互相吸引,那是不是说明前辈也是……” 叶和回答的漫不经心,“不是。” “诶?”对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异常,杨羽心里迟疑。“那前辈知道叶和君的身份嘛。” “我没有身份,也不知道。” 少女不依不饶,“那为什么刚好是前辈?” 转过来,撑着脸,想了想,“响木同学在学校里有优等生的名号,我也听过,而且听说你们是朋友,就这样。” 杨羽失落,“我还以为前辈也是魔法少女。” 她眼珠转了转,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前倾,叶和不经意瞟了一眼,嗯,从小就能坐飞机。 做出压迫的姿态,表情有些迟疑,“叶和君是不是喜欢前辈。” 叶和看着她的眼睛,“是。” “呃,”杨羽感觉一瞬间有点伤心,她脸上的悲伤只是一瞬间,很快露出笑容。“那没办法了。” “其实我也喜欢叶和君的,但那个人可是前辈。”她摇摇头,“我最敬重的前辈。”叹气,“我只能祝你们俩幸福。” “但要小心,”杨羽故意笑嘻嘻,“前辈那个人,可是很难追的。” “……”两人对视,杨羽率先把眼睛移开,那几秒钟的时间叶和看到了什么呢,他看着杨羽光滑的侧脸,心里叹了气。“不要参加游泳活动了。” “抱歉,”她摇头,“只有这个。” “游泳是我最喜欢的运动。” “……可对于你身边的人来说,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杨羽很想问一句,那也,包括…… 叶和站起身,“对不起。” 杨羽连忙摇头,“没有的。” 叶和去了市区某处街道,在咖啡馆换好服装,开始打工。 “在这里打工赚钱嘛?” “……请问服务小哥的笑容卖吗?” “抱歉,这是非卖品。” 好有既视感的台词,所以问题是来这里的客人都这么无聊吗? …… “辛苦了,叶和君。” “哪里,您辛苦了。”叶和回礼。 脱下制服。 “最近天音都不过来打工了,出什么事了吗?” “是啊,好让人担心。” 两个服务员趁休息时间凑在一起。 叶和顺口回答,“她要留下来和后辈一起回家,最近不是不安全嘛。” “还真是,我住的小区,有好多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另一个大姐姐反而问叶和,“叶和君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原来你和天音是同班同学嘛。” “不,只是一个学校,她比我大一年级。” “诶,好浪漫。”大姐姐神色羡慕。 “?”叶和慢慢道,“这有什么,羡慕的嘛?” “你看,在读书时初结识,最美好的年代相恋,慢慢扶持,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啊~”大姐姐双手抱着脸,“太美好了。” “……”你这病医生怎么说。 ……叶和躲避着触手的攻击,触手扎入地面,怪魔撑在空中。叶和手上餐刀沿着触手凹凸不平的皮肤刮上去,手腕一翻,刀切下去,触手碎成一节节,失去支撑的怪魔落下来,转眼被叶和分割成数块。 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复原的怪魔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出嘶鸣。 现在的怪物各种奇形怪状都有,而且两个人太少了,还是应该找到源头。 但现在叶和有些迷茫。 他认为感情不过是虚假之物,现在有人甘愿牺牲一份感情。 感情,又到底是什么? 清晨,叶和拿着早餐在响木家门口徘徊。要想办法增加响木同学的好感度。 来来回回几次,叶和放弃了。算了,他咬开豆浆的包装,吸进嘴里。 打开门转身的天音吓了一跳,“那个,是叶和同学?” “你为什么会在这。” “响木同学,”微微抬起头,“路过。”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诶?”天音还没反应过来。 心里的魔导书冷静开口,“你说他会不会故意带着早餐在门口等你,就像你看的……” “你也不用一直说我看那个吧。”天音嘴角抽了抽,吐槽。“还有,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土的搭讪……” 在门口遇到杨羽,跟着自己来到座位旁。 “叶和君,进展怎么样。” “……为什么感觉你比我还积极的样子。” “哪有哪有。”杨羽捂着嘴噗噗噗。 你笑得恶意满满,叶和忍住没说出来。 “就像啤酒剩了个瓶。” “什么意思?” 叶和叹气,“屁用没有。” “哈哈哈。”杨羽终于没忍住,笑出来。 叶和面无表情,“你不是祝福我和你前辈嘛。” 杨羽小心翼翼笑,“但我也有你们成不了的小心思。”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倾。 心里叹气,趴在桌子上。 第6章 由此可见,自己的确不是一个会撩妹子的人。 “叶和君,下午有体育课。”杨羽假装提醒。 “你不喜欢体育课?”他反问。 “也不是,只是体育课的种莳老师让人喜欢不起来。”杨羽摇头,看上去有些苦恼。能让这样的少女苦恼,可见种莳的确不是好人。 叶和转移了话题。“杨羽同学是游泳部。你们平常都有什么活动。” “叶和君是对游泳感兴趣了嘛。”杨羽眼睛一亮,“如果能让你加入,我相信大家都会很开心。” ‘不,我不会开心。’ “游泳部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或一起训练,有时候会由指导老师带我们去校外和其他学校比赛。” “杨羽还去过其他学校吗。”这个问题其实一直想知道。游戏里主要地方都在二之宫市发生。会不会整个世界也就构建了这一个地方,类似于电光超人古立特,裕太坐电车看到的那一幕。 ‘你所认知的世界,其实只是一座小小的孤岛。’ “有去过夏诗子中学,北南私立学校,”杨羽想起来,“最远的是隔壁市的樱之丘高中。” “……?”叶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名字好像哪里听过。 “和君要来嘛,游泳很有趣的。”她提议。 ‘这名字是什么鬼。’ 他明白这是先前直接叫少女名字的回礼。 “不了,我只是想到我还没有看过杨羽的泳装。” “诶嘿嘿,”杨羽站起身,右手从后面绕过去抓住左手,脸上带着笑。“那我们等会课间过去吧,游泳部就在一楼最左边,我可以带和君参观一下。” 叶和没有拒绝。 …… “这里,就是游泳部了。”杨羽率先推开门,伸手还发出铛铛的声音。 “杨羽,这位是……”路过的成员穿着泳衣走过来。 “是那个……”两人小声说话,不时还往这边看一眼。 “哦哦,这个就是鼎鼎大名的叶和同学嘛。”女部员惊讶。 ‘鼎鼎大名什么鬼。’他开始意识到设定估计不仅仅是认知欺骗。 “和君刚刚就在看着洗手间,很诡异。哼哼。”杨羽投过来一个玩味的眼神,“这里是女间,和君不能做奇怪的事。” “不,你想多了。”叶和完全不为所动,径直走过去。 杨羽假装受伤退后几步,“和君性格好糟糕。” ‘这就是游戏里游一次可以加hp的游泳池。’叶和吐槽,‘现实怎么想也不可能。’ ‘还有,为什么能游一下午。’ 然后……是泳装时间。 小麦色的皮肤,短发少女,还有特意换上贴身泳装勾勒出来的肉感…… “怎么样?”杨羽用展示的姿势,双手放开来。 “……”叶和表情平淡,“一般。” 出了游泳部活动室门,叶和捂住鼻子。 …… 教学楼面前是两块地,一边是校长的雕像,一边是操场。 操场跑步可以加速度。 叶和一只手压在栏杆上,一边吃着面包。他从天台这里还看到熟悉的npc,就是游戏里那种会反复不断跑圈的人。 ‘辛苦你了。’ 感叹。 推开天台的大门。 “叶和同学也在这里吃饭嘛。”先进来的天音打了哈欠,眼神迷糊,在看到有别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看清楚后忍不住吐槽。 “巧过头了。” 杨羽在身后笑着挥挥手。 “和君……” “前辈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两人靠着墙坐下,打开便当盒,杨羽语气羡慕。 “真是羡慕前辈,长的好看,会做饭,而且那里……”视线渐渐下移。 “你看哪呢!” 天音挡住胸口,语气威胁。 杨羽注意到站在栏杆的叶和,“和君没有做便当吗。” “不会。”他左手抬了抬。“有这个就行了。” 看着吃了一半的面包,“好简陋。”两人同时出口。 杨羽眼睛一转,“那要不前辈分和君一点。” 天音眯着死鱼眼,“我拒绝。” 夹起饭菜,送到嘴里,眼睛舒适的眯起来,余光看到站在那的少年,天音犹豫了下,还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怀疑。 “叶和同学前几天晚上出去了吗?我经过街道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 “没有。我一般咖啡店打完工就坐电车回家。” “电车听说有痴汉?”杨羽插口。 “……”你这话把我问住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天音露出回忆,“咖啡店,是二之宫市中心那家嘛。” 天音觉得肯定有问题,“叶和同学居然打工和我也在一个地方!” “我也在那打工。” “我知道,”他若无其事点头,“最近店长还和我抱怨,天音同学一直没来,叶和同学这么勤奋,干脆把她的工资给叶和同学算了。” 天音睁着她蓝色的眼瞳,略带迟疑。“真的假的!”叶和咬一口面包。 天音眯起眼睛,“说谎话会长长鼻子。” 叶和小小翻白眼,“那说出这句话的天音同学应该首先注意自己的鼻子。” 天音手指立马按在自己鼻尖上。 叶和状似无意,“你对种莳老师怎么看的。” “是个很麻烦的人。”她老实回答, “让人喜欢不起来,很多同学都抱怨眼神太恶劣了。我是还没感受到。” “嗯,”叶和轻轻点头,“了解了。”声音却没有让对方听到。 杨羽眨眨眼睛。 第7章 “你帮我压下腿……” “我和你说,最近衣服又小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体育场才会有女生过来。大的体育场,几个班在一起上体育课。作为指导老师的种莳目光不时在体育场搜寻着,却大部分注视少女们裸露在外的大腿。 樱花独有的体操服,将少女的姿态体现出来。浑圆包裹在蓝色的灯笼裤里面,上半身是白色为主的短袖,或挺或平,峰峦各不相同。 “奇怪……以前学校的体操服,是灯笼裤嘛。”有学生疑惑。 种莳微微弯着腰,貌似热心的走过来,帮女生指导姿势,底下或轻或重的捏揉一把,在后者反应过来后,若无其事的鼓励离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突然眼前一亮。 那个女生……响木……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他的眼神逐渐阴沉。 他想起过去曾经暗恋过一个女人,但还不等他下手,对方的男友就察觉到然后教训了他一顿。 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天音。 他慢慢露出微笑,往那边走过去。 天音的身形被前面说话的女生挡住,在后面摇摇晃晃,‘x子’,靠近了,他慢慢抬起手,想象着第一次碰到学校鼎鼎有名的优等生的感觉。 他要…… “种莳老师。” 种莳睁开眼,短短的距离插入了一个面相普通的男生,种莳沉着声音,“什么事。” 反应过来的女生偷偷拉着满脸困意的天音离开。 种莳的目光略微斜下,叶和往旁边迈出一步,身体歪过来,便什么也看不见。 “不。” “什么。”种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叶和微笑着对他说,“现在没事了。” 种莳的面容瞬间怨毒,看着离去的身影,“你竟敢……” 更衣室门口,“为什么这么巧!”天音后退一步,“叶和同学请自重。” 名为响木天音的少女后背靠在瓷墙上,略显困顿的眼神,粗细刚好的大腿显露在空气里,白皙无暇如玉,小腿包在白丝里面,双脚往后缩,上半身让人很容易注意到某个地方,青涩的如同果实,感觉很可口。 叶和接她话语,“好的,我自动。” 并不能理解两个词之间的联系,略显疑惑,很快放下。“叶和同学在这干嘛。” “体育课本来就是自由活动,并没有规定一定在哪。我只是刚好到处走走。” “……很让人怀疑真实性。” 叶和叹气,爱信不信。 “杨羽又在游泳部吗。” “是。” “真是的。”她叹气。 叶和询问,“天音同学呢。” “我想请假,”她打了个哈欠,“回家休息一下。” 天音的脑袋往下点了下,很快醒来,揉揉眼睛。叶和想了想,还是对她建议,“闲事的前提是不影响日常生活,何况保持良好的作息,才能更有精神面对不是吗?” “诶?”天音愣愣抬起头。 他心里叹气,“我帮你和种莳请假吧。”天音没注意到叶和种莳后面老师都没加,她的注意力的确下降了。 她松了口气,“那就谢谢您了。”她弯下身来行礼,这样一来就更加明显。 叶和的目光落在某处。 “你在看什么!”天音直起身,双手抱住。 “咳。”叶和把视线移开。 天音脸红红的,“叶和同学越让人不放心了……” 他摸了摸鼻子。 ……“种莳老师,我想请问一下,如果事先不做热身运动,会发生什么事?” 种莳在阶梯上回过头,低头就看到了微微仰着头的叶和,瞬间没了回答的心情。 旁边男生轻轻拉了下,“叶和同学没做热身运动吗,会导致气血不顺畅……” 下课期间,种莳横在楼梯中间,撞到了匆忙下楼的女生。 “怎么回事,跑跑跳跳成何体统。”他脸色一沉,着重在两人脸上看了看,“放学后来体育馆,我要好好教导你们什么叫礼仪。” “是。”两人脸色一白。 “哼。”种莳满意的背着手,上楼,抬腿,腿一歪,一脚踩空,从楼上摔了下来。 滚葫芦跌倒最下面,叶和若无其事退到一旁,顺手拉了一把身边的男生。 “啊啊啊……”种莳的惨叫响遍了教学楼。 “怎么回事……” “种莳老师摔倒了……” 人挤人围成一个圈,各说各的,声音压根听不清。种莳眼睛不经意看到圈外的人,“是你,”他手指发抖,指着叶和。“都是你的错。” 等老师们收到消息,“是那个学生,他用了不知道的手段……” 老师抽空看了眼,很普通的学生。 有老师开玩笑。“种莳老师是说魔法吗。” “你什么意思!”种莳脸色变得狰狞,“你是个什么东西……” 老师们脸色齐齐一变,站起来,“我觉得种莳老师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确实。” “也不是语文老师啊,种莳老师是不是还兼职写小说……” “那我去请示校长吧……” 叶和脱离了人群,跟在那老师身后。 三声敲门,“校长,”推开校长室的门,叶和假装路过,稍稍扭头,他的身形不可查的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离开。 ‘种莳被批两个星期假,离开学校。’ …… 傍晚时分,天边的金黄就像秋收的稻谷一样迷人。天音两人走出教学楼,操场上还有人在跑步,夕阳下他的影子越拉越长。学校校长的雕像对着外面,雕像后面的密道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 “前辈,你爸爸还好吗?” 天音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几个月前,在压制暴徒的行动中深受重伤,一直在住院。母亲是很早就消失不见了。 “应该还是老样子吧,我过几天再过去看他。” “那前辈记得喊我。要多谢前辈一直对我的照顾。” 两人走在街道上,杨羽制服里面穿的是泳装,就是在泳装外面套上制服。天音最吸引人注意力的是腿上的丝袜。 各种品牌的车在旁边压过,下班的人匆匆忙忙。夕阳下,杨羽踩着天音的影子,这次是脑袋,这次是中间……然后,她停下来。 “前辈,”她叫住天音,身后的杨羽低着脑袋。“我不想参加游泳部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杨羽深吸气,藏在身后的手攥起来,“我们以后可以早点回家了。” 身后的手终于泄了气,看不见她的表情,天音焦急走上来,“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 杨羽脚下的地面啪嗒一声,花一样碎开来,天音反应过来,“因为,我?” 杨羽扑在她的怀里。 “……”天音慢慢把手放在她脑袋上。 “我知道前辈下午请假了。明明学姐这么累,我还这么自私……我不想让前辈讨厌我……” 天音想说什么,杨羽抬起头,打断她,“你……还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杨羽眼睛哭肿,脸上花成一片。 “我只是……害怕……” “……害怕你们会离我越来越远,我越来越参与不进你们的剧情…” 天音摸着她的头发,‘这孩子。’ “不会的。” 第8章 苍蓝星一刀斩下去,怪物从中间分成两半,身边无数怪物尸体粉尘消散,地上留下数个软乎乎的迷之物体。 天音把自己扔在床上,打开房间的灯,彻底不想动。 “好累……我明明只是一个平凡人,为什么要我拯救世界啊。”天音抱怨。 放在课桌上的魔导书提示,“你只是在拯救城市。” (这里改一下,女主家房间改成两层) “那如果我罢工,世界不会毁灭嘛。” 娅露斯稍微想了下,“不知道。” 天音抬起的头埋在被子里,“白期待了。” “怪物每天都清理,还是有这么多,肯定有源头,如果有一种机器能找到这种源头就好了。” 声音继续从魔导书里传来,“你应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 “那算了。”天音很果断。 她只是个普通人。 娅露斯忍不住道,“动漫里一般这种时候主角都会碰到自己的后援团,标配是胖子加宅男……” 天音眨眨眼,“……所以我可能不是主角?” “也有可能是你太菜了,人家看到你就跑了。” “唔。”天音发出闷声。 “过几天就周末,”天音下决定,“星期天去医院看爸爸吧。” 娅露斯声音顿了顿,很冷静的说出话。“我就不去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嘛……” 又是清晨。 ……明明昨天起床了,为什么今天还要起。从早晨醒来,叶和就在想这个问题。到了学校,也一样。 他把这问题问了和自己打招呼的少女,杨羽眨眼睛,像重新认识叶和一样,然后噗笑出来。 “原来叶和君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嘛。” “可爱……”嘴角抽了抽。 “以下是广播……奇怪穿黑衣服的人……失踪……请各位学生做好个人防范……” 课间广播喊了三次。 ‘看起来情况的确很严重……’ “如果情况继续严重,我不排除我出手的可能……” “卧槽!” “无所谓,我会出手。” “666。” 同学们各种奇奇怪怪的言论都有。有人思维别具一格,“如果学校也很危险,那是不是又能放假了。” “……我怎么没想到……”有人懊悔。 有人庆幸,“太好了,我能玩我的塞尔那传说了。” “是最近那个偷跑……” “倒卖狗不得好死。” 话题一下子就歪了。 叶和侧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蔚蓝如同大海碧蓝的颜色,平静得就像是这座城市,风景中不和谐的黑色,也象征了最近的风波。 ‘瘴气,怪魔,邪神……’ 风波一点点包围而来,无形之剑已经在眼前,只是很多人尚未知晓。 中午三人又一起在天台吃饭。 “总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天音看着不远处的叶和,已经不想吐槽了。 “前辈前辈,我和你说……”杨羽贴近天音耳朵,小声说话,不时还对这边揶揄促狭一笑。 叶和:…… 天音上下打量,面色古怪。 他叹气,“想笑就笑吧。” 两人同时捂着嘴笑,天音不好意思,“抱歉…” 肩膀一耸一耸。 “……”他实在没理解好笑在哪。 “杨羽下午去打工吗?” “不了,我还是早点回家,我不想让妈妈还有前辈担心……” 少女收拾吃完的便当,叶和眼神微微下落。 “……眼神太明显了。”天音把便当盒子放在前面,面色古怪。 “抱歉,”叶和往后靠在栏杆上,解释一句,“因为传言里,天音同学不仅是学校有名的优等生,而且腿玩年……” 天音:……!你这还不如不解释。 “和君和君,那我呢。” 叶和想了想,“游泳部天才,褐皮美少女。平平无奇杨羽酱。” “诶嘿。”杨羽不好意思的一笑。 “……”天音问叶和,“叶和君下午还是去咖啡馆吗?” 他摇头,“这几天不去。” “是有什么事吗。” “嗯。” “这样啊……”想起曾经对自己的戏弄,“那叶和君的工资就干脆让老板给我好了,毕竟叶和君这么不勤奋。” 叶和挺直身,脸色瞬间认真,“那要不这一年工资都给你,能让我玩下腿嘛?” “……去死!”把空了的便当盒扔过来。 “对这个世界感到不满的人,快来加入变节者的说。” 车站前,穿着古怪黑色制服的人,用着奇怪句尾,不断喊口号。 有趣的是,不远处不到二十米外就是一个站着的警察。 叶和看看这,那,来回看过来过去。 他把一块钱硬币扔在警察面前,那警察皱眉,看傻子一样夹杂关心看着他。 “……”居然不是雕像。 失策了,感觉好丢脸。 穿着制服的变节者看看钟表,七点然后准时下班。 “要去吃饭的说,吃什么的说……” 变节者走进一条偏僻的街巷,叶和在脸上贴了一张纸,从后面落下来。 “这是什么打扮的说。”变节者好奇看着他。 “是要加入的说?来晚的说……”看着叶和靠近,他终于反应过来,“嚯嚯嚯,不是逃跑而是选择向我走来吗的说……” 叶和捂脸,“不要说这些奇奇怪怪的台词啊。”一拳过去。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明白啊的说!”也是一拳。 拳与拳相接,两人同时后退三步,叶和心里有了底。 “嚯嚯嚯,穿上这制服后就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说,连警察也拿我们没办法,你干什么……” 月光下,袖口处落出刀片。 “那么,”就在眼前,叶和抬起眼,靛蓝色的眼睛发出亮光。 手上刀片点在制服三个地方,这身制服完整无伤的脱开来。“什……”叶和一手刀打在他脖颈,眼前一花,噗通倒在地上。 叶和蹲下来,吹开纸,从露出面容的男人身上掏出手机,拨打警察电话,响了后报上地址立马关上。 “希望这制服,”叶和最后带上面具,“真能管用的说。” “……”他咳了一下,这下集中注意力,“这个句尾是什么鬼,的,的……的说。” 他放弃了。 抱着头,好丢脸。 “以后不说话……的说。” ……脚步声由远到近,“……附近几个出口的监控都没有看到他出来……刚好是这个地址……” “你说会不会,”话未完,两个穿警服的男人已经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是,”稍小的警察迟疑,拿起地上的纸,“是变节者!” “制服怎么不见了。” 车站那个警察摸着下巴思忖,“打给队长吧。” “什……” 那警察坚定开口,“我有一种感觉,已经到时候了。” 第9章 头发往后梳的矶部警官敲门。 “请进。” 推开病房的门,天音的父亲戴着眼镜,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躺在床上。看见矶部他开玩笑,“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也没几个人会来我这。” “不要说的好像人走茶凉一样,醒醒,你只是请了病假而已。” 天音父亲撇撇嘴,矶部把买的慰问品放在旁边,坐在床一侧。“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天音父亲问他,“城市里呢。” “很糟糕。”矶部脸色沉重下来。“最近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怪物出没更加频繁,网上已经有视频了,只是还很模糊。” “唉,”天音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有了让她去其他城市的念头。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看着对方悲观的表情,矶部安慰他。“最近好像有人在清理怪魔,一个在网上已经有人拍到一个模糊样貌,好像是个金发女生,另一个一直没有消息。” 金发,不会是天音……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么巧。天音父亲闻言眼睛亮了下,很快摇头。“太少了。” “不提怪魔,变节者的数量已经很多而且处理不了,只是两个人对整个城市来说,根本没有用。” 两人同时沉默。 “听说隔壁樱之丘高中有专门处理这样事情的人……” “好像是叫桃的少女。” “你的意思……”他问矶部,“是向那边警部求援。” “不排除这种可能……”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矶部接起电话。“喂……是……这样……嘛?” …… 时间来到夜里,叶和抬头看着教学楼,手指在墙壁上,略微用力,手指便刺进去,他试了下,可以挂在墙壁上。他慢慢爬上二楼,厕所窗户打开着,翻身进去。 三楼……他来到门前,旁边标记着活动室名称:摄影部。 叶和先敲敲门。 “你好。” 声音回荡在教学楼里面,四周空荡荡,偶尔有风吹过的声音,听起来有恐怖的氛围。 他吸口气,然后一脚踹在门上,‘哐’门被踢得变形,挂在一边吱吱呀呀。叶和等声音消失,重新变得静悄悄的。 他手握在把手上,一用力把把手整个从门上面扯下来。 “……下次还是用这种方法吧。” 他是第二次进摄影部,活动室摆放着摄影的器材,最墙角的地方还有一台电脑。 里面还有个小房间(和原作不一样),推开门,房间里面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器械,这些都是间户老师的发明,关键它们还写着名字。 “……”叶和无力吐槽,为什么要写名字。 他跟着名称往下,很快找到瘴气探查器。 顺手还拿了一些其他东西。 学校门口,他拿着瘴气探查器还觉得不真实。太顺利了,希望下水道之行也能这样顺利。 叶和在住宅区瘴气反应最剧烈的地方打开下水道,跳了下去。 下水道下面有修好的路,旁边就是各种说不清材料的水。滴滴答答,水不断从水管上落下来。 他发现地图比游戏里大。游戏里为了循序渐进,往往难度是慢慢往上,地图复杂也是一样。 ‘嘶嘶嘶’转角有蝎子看到有人撒欢跑过来——这蝎子趴着有人1\/4那么高,很明显变异了。 身上盔甲纹着古怪的花纹,整体是暗紫色偏黑。 ‘总算不是触手。’ ‘我讨厌触手。’一拳打下去,砰——两侧的废水溅起来。 ‘没死。’ 蝎子顶着拳头抬头,张开嘴,满嘴的尖牙。叶和一脚踹它脸上,蝎子落地翻身,一口吐了出来。 叶和侧身,紫色的唾液落在地上,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地面变得坑坑洼洼。 ‘有毒,力大……’ 叶和在心里想着,问为什么不说话……因为他穿了制服。 ‘首先,没有魔力。’ 头盔里的眼睛闭上,睁开。 叶和腿上用力,顷刻间跨越距离,手指成剑指斩下它的右钳。 蝎子脸扭成一团,本来就诡异的样子更加难看。右钳伤口黑色蔓延出来,连结到伤口,然后恢复原状。 蝎子似乎在笑,发出怪异的叫声,举起右钳,然后挥下来。 道路从这一处断裂,水很快填过来。 叶和双手挡住冲击,脚往后退。 ‘本质是怪魔。’ 抬起手,制服手套上隐隐约约有透明色的波动。 随着大闹,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从深处传来,不断靠近。 ‘斩!’ 下一秒,叶和用手刀将面前怪物切成两半,消散的身躯中落下一个软乎乎的迷之物体。 顺手捡上,叶和跑入转角,往另一个方向。 阴暗的下水道,上面是球,下面是几根触手的怪物走过去。叶和从上面落下来。 游戏里有1f,这里没有。 又没有明显的楼梯,得弄个大动静。 他脸上的面罩发出尖锐的声音,这一下子感觉捅了老鼠窝,各种古怪的声音蜂拥而来,脚在地面爬行的声音,身体蠕动的声音。 叶和边走边响,在绕了几个圈后,叶和转角,迎面是一张无数肉团的脸,心中一惊,立马后退。 那怪物愣了下,似乎疑惑。很快跟着声音冲进来。 声音突兀消失,这里是一个小密闭空间,怪魔们歪头。 中间摆着一个奇怪造型的器械,上面一闪一闪亮着红光。 “轰——”剧烈的冲击,整个下水道猛烈颤抖,从上面掉出无数石头,首当其冲的密闭室变成废墟,把无数怪魔埋在里面。 怪魔挣开石堆挣扎着出来,迎面而来的是一手刀,和两点靛青的蓝色。 在收拾了大部分怪魔后,已经有怪魔慢慢清醒,叶和不贪恋,把地上最后一块迷之物体捡起,然后离开。 ……下水道里静悄悄的。 水道里也没有怪魔的人。 叶和来到了一处剧情点,面前泛着粉色的不知名溶液,不远处还有趴在墙壁上的触手团。 “……”他叹气。 扭头就走。 但留了个心眼。 不知名的液体,趟里面会发情,加淫欲。 他又回到出口,想着游戏里的地图往下走,然后右……尽头是一面墙壁。他打破墙壁,下面是湍急的河流。 他沿着路慢慢往深处,如果对方再没有反应,他可能是少有打rpg,还没见到boss就死在地图里的玩家了。 墙壁旁放着两台机器,上面是透明色的罩子。罩子碎开来,一位少女趴在地上,抬起头。“……救……命。”浑身上下说着一个信号:我很柔弱。 第10章 “我,我们要去里面嘛,先逃出去好不好?” 穿着暴露的女生瑟瑟发抖,问走在前面的制服男。 “你不是认识路,的说。” “我说的不是那条奇怪液体的路,的说。” “我被搬运的时候,迷糊之间看到的……记忆好……还有一条。” “我们……先出去……让警察来,吧……”可怜巴巴的语气。 很可惜叶和铁石心肠,“不行,的说。” “……话说,你,为什么要带那个句尾?” 回过头,“这句话谁问谁死,的说。” “我,我不问啦,不要杀我不要……”女生抱着头就蹲在地上。 “唉,然后走哪的说?”叶和指着岔路口。 “那个,左边。” 水滴滴在裸露的肩膀上,女生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前走近叶和。 “那个,那个怪物很厉害的,附近都几个怪物,是你杀的吗,你好,厉害。”一般柔弱少女的眼神,还有那种语气感很容易让人产生心满的情绪。 “确实的说,从小家里人就称我为江南小项羽的说。” “那,那是什么。” “一个斩白蛇称白帝的人的说,你没学过历史的说。”隔着面罩都能感觉到遗憾,“没想到你居然不喜欢读书的说,你这样别人以后夸你只能说你很纯真的说。” 她感觉到了冒犯。 “奇怪,”他停下来,“你有没有感觉痒痒的说。” “没,没有吧。你不要吓我。”女生又走近了几步。 空旷的下水道,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叶和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对面是通电的机关,眼前是一条扩大的地下河,河面湍急。 “话说回来的说,”叶和停下,“我明明穿着变节者的衣服,你为什么会第一眼就认出来我是来救你的,的说?” 女生好像叹了口气,“可惜了,都到这里了,就好好演下去不好吗?” 手上一紧,各个关节缠住,传来刺痛感,叶和被拉在半空中。 身后的女生已经大变样,戴着红色大兜帽遮住整个身体,从袖口衣服缝隙的地方伸出来触手。 ‘触手怪魔……不。’他很快否定。 触手慢慢加力往两边扯,拖到眼前,“可惜了,我其实挺喜欢你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应该是这身变节者制服吧。” “这些制服都是我们怪魔的产物,刚好比你这身最大力大呢。”怪魔嘿嘿嘿的笑。 叶和放弃了,仍由被触手随意移动。 “确实,的说。” 明明戴着面具,它却能感觉到他在笑。 “什……”那人挣开它的束缚,然后斜着下来就是一刀。 红色的主教服被碎开,核心的肉团连结着无数触手,膨胀——又生出无数触手海一样绵绵不绝对面涌上来,入目都是红色,身体各处都是触手的凹凸感。 ‘它想干什么。’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答案。 无形的力量让他抬起手,身上的制服被控制了……他看见一个穿着军官衣服的骷髅坐在那,身下是缩小的高楼模型。 ‘怪魔剥削者。’ 也是指挥变节者之人。 身上的力量让叶和能短时间反制,‘……开!’他的双眼睁大,一刀下去,面前触手海分成两半。 手掌推着餐刀刀柄,刀如箭射出去。与此同时,怪物也发出最后一次攻击,诅咒的力量作用在叶和身上,身上制服染上铁锈色,一瞬间变得不灵活,各个关节凹下去。 餐刀在它骷髅脸上划出一道横,它变成原型,飞快逃离,很快就没了影。 叶和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扑扑扑的心跳。 ‘怪人多贝利亚。’ 机关打开,挂着的桥慢慢放下来。 既然能和多贝利亚打,就没必要再去不知名溶液那找隐藏boss试手。 这是他本来的打算。 只是变节者服装……活动手臂,魔力还能用…… 他推开最深处房间的门,如果不出意料,门后面也是最后的敌人。虽然已经出了很多意外。 深吸气,走进去。 粉色的液体上面漂浮着许多女性,无一例外都是赤裸,哪怕剩余着衣服,也只能起到助兴的作用。有死的,有活的,不管是生是死,都在被怪物使用,当成生产怪物的苗床。 死去的人瞪着眼睛看着上面,还活着的人已经麻木,只能随着动作发出声音。也有刚刚失踪的人,“救……”然后嘴被堵上。 “呃呃……呕……” 怪物越发兴盛,红色的植物诡异生长在池子里面,似在嘲笑。 “你居然能打败那个多贝利亚,那么首先恭喜你,因为你可以进到这里见到伟大的本大爷。” “努嘻嘻,”展露在外的触手上下挥动,“这里可是老子的怪魔产房,为了那位大……”话未说完,对面男生已经一踏脚步冲了过来。 “哦哦哦,真是感叹你的勇气,可惜。” “这对老子没用!”触手从衣服里各个方向射出来,然后最顶点折返,钢一般深深刺入大地。 叶和退后,侧身,锋利的触手在制服划开一道口子,他只能艰难的在缝隙中挪移。 触手网一样包围过来,想要把他溺死在里面。叶和一拳打在一团触手上,软乎乎的不受力,有一种憋屈感。 他心里难受,想办法得去学一点技巧性的东西。 叶和脚踏在中间结成网的触手上,在它缠上来前跳上去。 半空不受力,武学大忌。 入目之处都是扭曲的红色,触手结成一条大蟒蛇,身躯慢慢蠕动,以中心的地方防护最严密。 手上银光一闪,用全力把刀掷出去。 触手密密麻麻缠在一起,几根触手同时迎上刀尖,刀在一段距离后,速度越来越慢。叶和在墙壁上快走几步,身后触手刺出洞,碎石中,他一脚踢飞某块石头。 石头正中刀柄。 “什!” 刀速度暴涨,射穿触手怪魔戴着的大兜帽,露出底下的真容。 无数触手连在瘤子一样的肉块上,肉块靠触手撑起来。 “可恶可恶……竟敢这样对本大爷!” 愤怒中,越发不顾一切。更多触手分出来,密密麻麻把自己内三圈外三圈包起来,触手如同汹涌而来的洪水奔出来。 整个房间是一个葫芦一样的地形,中间有个小窄口。叶和从那中间退出来,触手在那被挤得卡住,很快把墙壁挤破碎冲出来。 “可恶……” 还能听到它的咒骂,怪物逐渐失去理智,触手分开直直摄入水面上无数还在动作怪物的身体,“啊啊啊……”惨叫中,它们的身躯一点点被缩小,养分被中心的核心吸收。 然后……从触手末端分出更多小触手。 “……” 叶和转身就跑。 “哈哈哈哈哈——”它还在狂笑。 房间在颤栗,叶和冲出房门,用背关上,用力靠在上面。 房间门在颤抖,身后传来巨力。 然后……轰隆声中,墙壁彻底粉碎倒塌,顶上石头顶不住落下来,散起无数烟尘。 “你以为躲着就有用吗!”它叫嚣,“本大爷只要能感知到魔力,就能看到你!” “去死……呃。”声音戛然而止,触手刺穿的某处抬起来,拉到眼前,是一个空便当盒。 “这是……什么……”怪魔和触手面面相觑。 叶和从它身后头顶落下来,手刀,用力。肉团和触手的连结齐根而断。 他喘着气,半蹲下,手按住那肉团在地上,脸贴上来,嘴角勾起一个刻意的笑。 触手怪魔仅仅是慌张了一瞬,很快笑起来。“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这一切嘛……不可能的……” “博士,的说?”它的话卡在喉咙里,如果它有这种器官,此刻眼前人的笑容格外恐怖。 “你怎么会知道,不,本大爷……” 叶和用力压下去,肉团瞬间炸裂,血溅得满身都是。 飞过来的触手僵在空中,然后齐齐落下,响了很久的声音就像是听了一场劣质的爆竹晚会。 叶和坐在那,就像等着晚会结束的旅人。 第11章 闹钟声吵醒了天音,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臂,按在闹钟上。 “早上了。” 天音把被子蒙住脸,“怎么就早上了,明明昨天已经起过了……哦。”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天,又觉得那句话好像哪里听过,有些好笑。 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来,“居然和叶和君说了一样的话,太巧了,荷荷荷。” 天音对着镜子刷牙,手机突然响起来,“喂,杨羽……你打电话干嘛……” “啊,看新闻?”拿着牙刷挠挠头,“你这么兴奋干嘛。” 天音打开电视,“我市警部于昨夜……” …… 警车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负责的警察拉出防线,围得水泄不通。矶部带着几个警察先走到下水道深处,被所看到的一切震撼到,“这,就是……” 几个人都沉默不语。 “这是什么,地狱啊……” 叹气。 …… 二之宫市综合医院今天很热闹,外面堵着各种各样的人,队排到了另一条街。走在医院里面,没有关紧的房门里有声音,先是争吵,嘈杂,最后沉默,然后是低低的啜泣。 推开一点缝隙,几个人围在病床前,低着头,床上的人盖着白布,连脸都蒙上。 天音后退几步,低着头往前走,悲哀,绝望,哭诉……都说医院是收集死的地方,很显然这一刻综合医院达了标。 没注意撞到人,“对不起。” “啊,没事。”那人摆手,似乎想抽烟,愣了一下,“你是……” 天音抬起头,是一个把头发往后梳的警官。 “响木的女儿?” “你好,我是响木天音。”天音弯腰,“您说的响木是我的父亲吗。” “应该没错。” “响木居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矶部觉得很感叹。 “你是来看你父亲的吗?” 天音迟疑。 “那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一起往前走,天音落后他几步。天音在绝白的医院里走着,眼前的走廊好像走不到尽头,走廊在她眼前偏转。她停下脚步,“那个。” “叫我矶部吧。” “是,”她深吸一口气,“矶部警官,我想去看看新闻里那些人。” “……”矶部把烟放在口袋里,“……想来就来吧。” 走进大的病房,最靠近门这的病人张开嘴,把那钩子往嘴里面塞,“xx,xx”被屏蔽的是不能说出来的粗俗两个字词汇。护士在她身后拉着,病人脸上一幅崩坏的表情。 有病人就躺在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双目空洞,仍由旁边有人在那哭;有病人紧紧抓住被子,裹住自己,缩在角落里,一有人过来就把自己往被子里塞,手指用力得发白。 天音停下,矶部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一具尸体孤零零的躺在那,没有照顾,也没有人认领。 “那是已经失踪很久的孩子,”他解释,“家人们认为她已经死了,去了其他城市,还没联系上。” “……矶部警官您先过去我爸爸那吧,我,有点难受。” “嗯,”矶部摇头,“看看就好了,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只以为是少女想要看一看满足好奇心,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再看一次,让他也心里堵起来。 阳光照在医院外的椅子上,有些清冷。天音呆呆坐在那,有些失神。 “你在后悔什么?”娅露斯的声音在她心里响起。 “……我明明,可以救她们对吗?” “……”娅露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天音一拍脸,“糟透了。” 她想打电话给杨羽,又不知道该怎么聊这个,于是只能收起手机,更郁闷了。 “哦,这不是天音。” 穿着病服天音父亲出现在她身边。 “爸爸!”天音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好笑,“矶部告诉我你可爱的女儿可能看到医院那些东西,心情有点不好。” “我这不,赶紧揍了他一顿跑过来安慰你。” 天音失笑,“哪有这样的。” “天音,”他表情严肃,“你想去其他城市吗?” 她知道这一刻,只要她回答想立刻就能出去,说不定另一座城市什么都安排好了。可是…… 天音摇头,很坚定的开口。“我不想去。” “唉,”天音父亲只能叹气。 泛在心湖的娅露斯表情困惑,她总觉得好像哪里见过这男人,可搜寻记忆是一片空白。 天音心中一动,“爸爸受伤也是因为那些东西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有一点关系。其实早几个月就已经有这种苗头了,只是那个时候还不明显,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为之战斗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最近不仅有怪物,还有穿着怪异的自称变节者的组织,多事之秋。”男人摇摇头。 天音眨眨眼,小心询问,“昨天是警察破获了那些怪物吗。” “怎么可能,”男人失笑,“唔,是一个还不能确认身份的人,实际上我们到场的时候,怪物都清除得差不多了,就剩人质让我们去救……” “那警察知道那人是谁吗?” “嗯,”想了想这些天和矶部的聊天,天音父亲回答,“没有影像,应该是个男生,因为警部抓到过一个被他脱了制服的变节者,大约知道了身高,可惜没看到那人的脸。” 天音不知道为什么松了气,很快不期然想到一个人…… 她手机亮了亮,看一眼,立马站起来。 “怎么了?” “那,那个……” 手机上:救我! 第12章 叶和站在变节者的队伍里面,在有人失踪后,变节者很生气,于是派出了两个人一起行动,就没然后了。 回来的路上又被叶和摸了一个,混入队伍里面。 人数没少后,一群人往无法地区深处走。无法地区的居民看到这些人只是让开,也不理,很明显的不在乎。 玩游戏就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它不是单纯的三不管,而是警察也没办法涉入的地区……你在搞笑嘛。 还有这群变节者真的嚣张。 光明正大在车站发传单,和警察对着干……末世先禁重武器,不然一大批电影游戏做不下去。变节者只是免疫子弹,但不代表无敌。炮弹可以破防吗,再更高一点呢?现代国家出现了不能理解的大规模危机,丧尸之类,不是应该火力洗地嘛?这些人大摇大摆的活动,居然没有一个人拿出来措施…… 叶和反复提醒自己,我常常因为自己太正常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生活不易,叶和叹气。 慢慢走入无法地区最深处,这里环境更加混乱,穿着红色制服明显是队长角色的人带着他们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大楼前。 ……他们居然还有基地,还是大楼! ……我要死了。 这年头吐槽役不好当,得亏这是樱花游戏,不然高低来一句,为什么全宇宙都在说天朝话。 地球起码炸一半。 大楼里面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随便放在地上,酒瓶,纸牌……到了这里大家就自由活动。 和他一起的伙伴对他说,“伙伴,再见的说。我要去睡觉了的说。” 叶和点头。 他随意在大楼里走动,也没人怀疑。 ……他已经不想吐槽了。 入口处的电梯是坏的,按了不亮也没有声音。 他楼梯上楼,走廊上不时有红色的警报器,你如果游戏里走下面路过,就能刷出来变节者队长。 叶和在下面试了试,没反应。 他走开,跳过来……他捂脸,我在干嘛。 变节者饲养员举着一包薯条,对着眼前一条状的黑色怪魔,“薯条吃不吃的说?” “哦哦,虽然开始有点可怕,但习惯之后意外有点可爱的说。”有人在旁边应和。 最后一个提醒,“要穿着这身制服的说……” “你在干嘛的说?”终于有红色制服的队长过来询问叶和,那几个饲养员也把目光放过来,趁着这个机会,没人注意的怪魔跳起来把薯片拿到手,然后哇吞了下去。 “哇,我的薯片的说。” 失去薯片的饲养员看着空空的收欲哭无泪,怪魔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在嘲笑。 “哦,更可爱的说。”第二个变节者觉得莫名很萌。 “嗯,”叶和忍住羞耻,点头,“很可爱的说。” 队长语气有些诧异,“你也喜欢这些怪魔的说。” “你觉得最可爱的怪魔是什么。” “还用说的说,”第一个饲养员理所当然回答,“当然是触手怪的说,可以主动,也可以被动……” 叶和:…… 几个人齐齐看着这人眼神一变,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主动和被动。 “蝎子,就像宝不可梦的说。” 几人陷入憧憬,把红白相间的球扔出来,‘出来吧,我的剧毒蝎……’几人齐齐点头,“确实确实的说。” 叶和忍不住,“为什么不想想史莱姆,的说。” 几人看过来,叶和解释,“等他可以变成人形的时候,那不是想要什么样就能什么的说?还可以拍一部叫关于我转身成史莱姆动漫的故事,赚钱的说。” 几人眼前齐齐一亮,妙啊,等等,他刚才用的是不是男的他……眼睛更亮了。 “……”叶和总感觉这几个人有点不对劲。 他趁着几人失神继续散步,然后是五楼。 叶和走进一个房间,房间空旷,房间两侧有机关,固定时间发射出电网,然后闪烁一段时间停止,亮起……反复。叶和按着规律,等着机关间隔走到最里面,一个变节者在跑步机上跑步发电。 “你是来接班的说?到下班时间的说?” “……”叶和捂脸,从角落堆里抽出来一根铁棒砰敲在他头上。 晕了的变节者从跑步机滑下来。 叶和蹲下,人力发电……我xx…… 叶和深吸气,他总觉得变节者这个组织和怪魔就有点格格不入。 …… 几分钟后他才走出门,关上门。 回到四楼这几个人还在讨论,队长都蹲在那逗怪魔。 这组织没救了,早点死吧。 叶和数着时间,拍手。 砰——楼上传来爆炸声,与此同时,整个大楼的电力彻底停止,电灯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怎,怎么了的说。” “冷静,冷静的说……”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一片嘈杂。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的说?” 骤然听到问话,安慰怪魔的队长下意识回答,“你先去最顶层告诉boss情况,我给你授权的说。” 队长扔给他一个牌牌,这样就可以顺利通过最顶层的检查。 “好,的说。” 脚步声远去。 队长愣了下,问饲养员,“刚才那个是谁的说。” 几个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叶和一路顺利的通过了关卡,到达最顶层,他推开一个房间的门。 房间最深处,一身军装的骷髅坐在悬浮的大楼模型上。 变节者boss,剥削者。 “发生了什么事?”哪怕在黑暗中,它的声音依然沉稳。 “断电了的说。”叶和恭敬回答。 “嗯,”它似乎自言自语,“昨夜触手怪魔失去了信息,今天就到这了嘛。” 它笑起来,“有趣有趣,就让在下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它慢慢往前飘,“让他们不要慌张,未到晚上,不过是停电……” 中午的光哪怕是房间最深处依然有些许照射,勉强可以视物。有东西升起来的轮廓,然后落下来,听见风声。 “你在干什么!” 有了开始轮廓的看见,给了些许反应的时机,剥削者下意识把身体移开一点。 下一刻,泛着魔力的手刀把它右边肩膀切下来。 叶和暗叫可惜,如果是晚上应该就得手了,他却不知道怪魔约定了晚上聚会,今天过后,更加没有机会。 他身形就想动,剥削者嘴里发出古怪的音节,身体如同在深海里一样受阻力行动缓慢。 他停下来,假装已经完全被控住。 下一秒,他身体用力从制服里面撞出来,转身就走。 “原来是这样。”剥削者骷髅眼里亮起两点光,那是愤怒的火。“在下居然被你骗了。” “你居然没有魔力,你是靠变节者的制服杀死它的。” 剩余的左手抬起,无形的力量缠在逃窜的叶和身上,叶和身体一沉,眼前泛起各种恶心,想吐,不舒服。 ‘诅咒。’ 守在门口的两个红色变节者推门进来,机械的举起双手。下一刻在叶和退后的脚下砸出无数碎石,左边的队长用手突刺。 叶和抓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扭,调转方向,然后一脚踹在他身上。 变节者的身体如同炮弹,在剥削者面前突兀停下,挥手,变节者随意砸在墙壁上,整个房间簌簌发抖。 剥削者赞叹,“真是令在下惊叹的力量。你为何不把这样的力量用在我身上,因为没有魔力。” 它摇头,“真是可怕。那在下就更不能放过你。” 在这一刻,整座大楼的变节者齐齐失去意识,变为纯粹的机械,整齐有计划的往高层而去。 叶和心里一沉。 侧身躲开变节者的手刃,手掌推在变节者胸口上,用力。变节者撞破大楼墙壁,飞了出去。 阳光重新照进来,叶和有些遗憾。 大门被人踢飞,身穿蓝色奇装异服的少女进了房间,三个人齐齐愣住了。 剥削者率先反应过来,“这,这是什么,”它很快不可思议叫出来,“居然不是普通的情趣服,有对诅咒的耐性……还,还有魔力!” 天音听了脸一红,“啰,啰嗦。” 叶和没忍住笑出来。 他袖口刀片滑出来,双指撵住然后掷出去,剥削者下意识头后仰,它的军帽被割飞出去。 叶和抓住天音的手,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跑没了影。 第13章 叶和拉着她的手臂往下,在打开一个房间的门后停下来,转身回望着她。 “那个,”天音悄悄把手抽出来,连忙问好,“我是苍蓝……”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叶和轻轻歪头,“天音同学?” “你怎么会知道?”天音连忙捂住嘴,并且否认。 “不,我不是……” “现在确认了。” 唔,天音露出后悔不已的表情。 “猜的。”叶和微笑解释, “头发都是黄色,还有点好看。” “听说快速重击会导致失忆,叶和同学要不要试一试。”天音露出危险的表情。 叶和摆手制止,“到头来不还是你治疗。” “再说我发信息给你,你会来不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可能吗?”叶和给天音的短信只发了两个字给她,说到这个天音就来气,“你就不能发地址嘛。” 叶和安慰,“不要生气。本来就是做一个保险,防止最危险的事情发生,事实上哪怕今天你没有来,我一样可以走,只是以逃走的方式而已。” “你能找到这里来意味着我们要在这种情况见面,如果可以的话,哪怕还有最后的可能,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这个身份。” 天音声音小了下来,“那我也是一样的。” 叶和明白了,天音来救他是一样的道理。哪怕猜到了可能,变成苍蓝星的天音是面貌有一定改变的,只要死不承认,猜到了也没什么。 叶和摇头笑了笑,“那你怎么找到这的。” “最近除了怪魔,听到最多的是变节者,我去车站那边问了下,就知道了今天有一群变节者往这边过来,刚到楼下,就听到上面传来的爆炸,就能确定是这里了。” 叶和觉得自己并不能说什么,只能说缘分。 “天音事前想到了这个可能吗?”他对着天音问,天音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私自叫她名字。 “只是有过这样的猜测,”她老实回答,“还有叶和同学,我们没有那么熟。” “好冷漠,明明开始还是叶和君。” 天音斜视他,“那麻烦也叫我天音同学。” “好的。”叶和推出双手,然后摊开,坐在地上,“麻烦帮我治疗下,从昨天开始就没回去过。” 天音跪坐下来,低下头,“那些人,果然是……” “什么?” “不,”天音快速摇头。 他很想说,你没必要一个人拯救世界了,想想有些暧昧,还是没说出口。 叶和在不经意间,已经被改变,本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在想用什么治疗吗。”少女在眼前沉思的样子,叶和思绪在脑海里一转,“那个,是魔导书吧。” “你为什么这个也知道。”天音吓得从地上跳起来,魔导书的虚影在她身体里剧烈闪了闪,“也是猜的?” 天音衷心建议,“叶和同学考虑去买彩票吗。” “真的,只要什么时候带我下就好了。” 叶和哑然失笑,你都魔法少女了,还缺钱的嘛。 叶和顿了顿, “我能和她聊聊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固,声音从上层慢慢走下来,少女面现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睡在心里的魔导书也是一言不发。 良久,‘接触天音。’娅露斯的声音重新响起,‘天音,让他接触你。’ ‘可以吗?’天音还是以娅露斯的态度为主,娅露斯心里不知为何暖了暖,说话不再像那么冷漠。‘可以。’ 告知面前少年后, “会不会我一把手放过去,天音同学就把我扔出去。”叶和开玩笑。 天音双手搭在腿上,“你可以试试。” 叶和慢慢把手往肩膀部位伸过去,第一感觉是滑,然后紧崩着,刚刚触碰少女还颤了一下,很不起眼,叶和越发觉得好玩,考虑到事情紧急,还是没有逗她。 接触的一瞬间,他眼前看到了一本古朴的魔导书。 “那么,你想聊什么。”这是一个和天音说起话感觉不一样的声音,更平静,也更理智? 结果他不期然想到后续更新剧情魔导书被……及时掐住,他觉得在这种意识交流想这种东西很危险。 他心中一动,“天音是憨憨。” 没人理他,他把目光看向正坐的天音,少女闭着眼睛,只有魔导书略微闪了闪。 他深吸气,收拾情绪,开门见山,“能否让我拥有魔力。” “你没有魔力!”两人异口同声。 “……”我现在把刚才说的话收回还来得及吗? “那你是怎么解决怪魔的?” 叶和只是浅浅回答,“变节者。” 天音恍然,不由有些失落。 “不可能。”娅露斯了解之后,果断回绝。 “拥有魔力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把一半灵魂交给我,以我为中介,起到施展魔力的效果。” “应该不行。”叶和沉默了会回答,“我有一种感觉,我的灵魂不能给别人,会出事情。” 娅露斯并不觉得对方是信口开河,“我只能察觉到你身体里有另外一种比魔力更为崇高的力量,但很可惜你好像不能应用。” ‘命运之力……’ “另一种方法是制造能生产魔力的器具,就像是此地变节者的制服。” 叶和态度真诚,“有办法吗。” “有,魔导书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东西。”话音一转,“但问题是为什么要帮你。” 这时天音的声音插进来,“叶和同学帮忙救出过被困的人,不值得信赖吗。”叶和静静听着。 “怪魔……过去并不存在这种东西。既然现在对方能出现怪魔,那也要考虑到故意捣毁一个基地,会不会也是它们故意的伪装。”娅露斯似告诫,又似提醒。 “你可以在器具上动手脚。”他建议。 “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是未知的。”娅露斯的声音透着严肃,“你太神秘,一幅好像什么都了解的样子,可我们对你一无所知。信任的前提是信息对等,不对等的信任就像是跷跷板,随时会偏向某一端。更何况,”她补充,“对付未知之物最好的办法是从开始就不要给机会。给了它帮助,在美其名曰留下一个克制的东西,那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不帮助,还要多此一举。” 被反驳不能,叶和甚至觉得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战士会握起剑,守护他们的家园,想想看原作里天音一个人不一样守护了这个世界。 自己为什么想要命运之力,有也好,没有也好,他甚至现在都对其一知半解。他本来就是偏佛系的性子,为何这段时间为了它执着于此?着相了,算计也好,棋子也罢,他会坦然受着就是。 心下一宽,那放弃便也不觉得失落。 天音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手压在饱满上压出来的弧度上,娅露斯一看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自己不都放弃了吗?” 叶和没感觉到声音,睁开眼,看见天音低着脑袋,情知两人在交谈。 “那只是情不得已的妥协,我们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 “我知道,”她还是继续说道,“我们要保护这座城市对吗,因为相信他们是值得拯救的人,才去保护他们……叶和君,也是我要保护的人。” 魔导书闪烁的光如同芦苇漂浮不定,最后只能一句,“……随你。” 天音睁开眼,对上叶和的双眼,懵了一下,“怎,怎么了。” “……”看着对方呆萌的脸,叶和没忍住捏了一下。 “?” 天音眼睛变成豆豆眼,“他刚刚,是不是捏我脸了。” 娅露斯用着平静的声音,“是的。” “……我们,还是别信任他了,”天音哆哆嗦嗦摸索自己的魔法之剑。叶和见状连忙拉住她,“大哥冷静。”叶和哭笑不得。 “你看,他又拉你,这能忍。”魔导书看热闹不嫌事大,用平静的语气唆使。 几个人吵吵闹闹成一团。 第14章 门板大的碎石砸出去,变节者的部队砸的四飞乱窜。碎石从中间出现一道裂痕,魔法之剑破开石块,把来之不急躲闪的剥削者脑袋切下来,剑后发而至,把脑袋钉在地上。 骷髅眼里闪着亮光,“哪怕打败……” 叶和没那个好心情让它说遗言,手伸过去把魔法之剑斜压下去,它的脑袋分成两半。 至此,剥削者死。 被控制的变节者们意识回到身上,面面相觑,然后谁说了一句,“逃跑的说?” “逃跑的说……” “的说。” 至于跑出去的变节者有多少人会被抓住,那就不得而知。 天音眨眨眼,有点不能相信之前看到的一切,“叶和同学……好厉害……” 魔导书闪了闪表示赞同。 叶和回头微微一笑,“所以以后天音同学应该对我好一点。”他握了握拳头。 “……”天音死鱼眼,把剑指到他脸上,“居然是这么恶劣的人,所以还是讨伐了吧。” “咳咳,”叶和小心的把剑移开,“对不起。”很乖巧的认错。 出了大楼,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叶和在开始闲逛的时候就差不多摸清了摄像头的位置,破坏得一干二净,所以并不会出现原作的剧情。 “晚上了。” “晚上了。”叶和复读。 天音被人复读有点小不开心。 叶和侧过身,“去吃饭吗。” “叶和同学请客!” “……去我家。” 天音举起手机,“你继续,我在听。” ……两人去菜市场买菜,“就当是救命的回礼。” “那这回礼好轻。”明明不是救命,天音心里有些小埋怨。 “叶和同学居然会做饭!” 叶和肩膀垮下来,“你对于男生的认知到底是什么?” 天音沉吟片刻,很自然说出来,“上课,回家,打游戏,吃饭,四体不勤……不是这样吗。” “……某种意义上,”叶和不得不承认,“好像确实是这样。” “打扰了。”天音进门的时候好好喊了一声,叶和理都没理,他在这里这么久,从来没做过类似的举动。明明是自家,不是想干嘛干嘛,给自己设规矩才是多此一举。 天音看到叶和直接走进去,反应过来没有换的鞋子。 “没有换鞋子就进屋,叶和同学父母不会说什么吗?” 天音还是问了一句。 叶和摇头,“就我一个人。” “叶和同学,父母出去了吗?” 叶和想想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来一句,“你可以这样理解吧。” “这里只是自己租的房子,父母不在身边,我有时候才会去打工补贴家用。” 叶和招呼天音进屋,关门的时候天音差点没跳起来,她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来。“那叶和同学老家是哪?” 叶和开玩笑,“天音同学这么想了解我吗?” “怎,怎么会。” 看着少女目光游离的模样,心里好笑,还是没继续逗她。 “我做饭了。” “诶,”她没想到叶和居然真的会做饭,“那个,要不……” “好了,”叶和把她按下去,“今天你是客人。” 叶和进了厨房,关上门,天音一下子放松下来,娅露斯在心里吐槽,“所以为什么要来?” “……一没注意就已经到菜市场了……”菜都买了怎么还好意思拒绝。 娅露斯无声叹气,“他一直给我一种不合理感,就是哪里不融洽,又说不出来。” “我没有这种感觉。” “……最好的办法是远离他。”娅露斯说完便不再多说。 天音打量起这所房间。 房间不大,一个卧室,客厅,再带个厨房。布置很简单,从客厅能一眼看到卧室,被子叠放在一起,整个房间包括客厅加起来的装饰不会超过五件。 “好简陋。”天音是真心觉得。 她偷偷看了眼厨房,门关的紧紧的。她是第一次来一个男生的家,也是少有坐在桌子前等别人做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她心间萦绕。 然后她心里痒痒的,轻轻站起来,从鞋子里抽出脚,穿着丝袜的双脚娇小可爱,落在地上还可爱的颤了颤。 她轻轻走到叶和房间,进来后发现更简单,一间床,课桌上摆着书,一间柜子,房间里有个小门,里面应该是卫生间。 房间拉着窗帘,她拉开一条缝,底下的路灯还没有点亮,她回过来,客厅拉着灯,光亮只能照进来一部分,她在黑暗的房间,身边冷冷清清。 桌子上还放着纸,她走过去翻开。‘苍蓝星’ 他果然偷偷关注我,天音眼神鄙视,给他记下一笔。 ‘杨羽。’ 手里的纸被握紧,天音不知不觉鼓起了嘴。 叶和出来后,发现坐在那的天音情绪不高,“怎么了?” 他放下饭菜后询问。 “没有。”她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吃闷饭。 然后发现味道意外的还不错,虽然没她做得好,她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但是会做饭……天音心里对叶和的标签更新了。 吃完饭,叶和提示她随意,便进了房间,房门虚掩着,‘叶和君在干什么?’ 她放下碗筷,推开房间的门,房间漆黑一片,手臂放在眼上,床上传来他细细的沉睡声。 天音走到他跟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叶和。犹豫了下,从地上拿起外套,放在他身上。 娅露斯冷眼旁观。 把碗筷洗干净,关灯,然后带上门,小心翼翼的道别,“多谢款待,晚安。” 半夜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叶和把手盖在上面,‘你想要什么武器?’ 黑暗中,叶和慢慢打字。 魔导书漂浮在课桌前,用魔力操控天音洗澡放在课桌上的手机。手机慢慢出现信息,‘剑吧。’ 星期一,休息了一个周末的学生,上班族重新投入忙碌的生活。当然这个周末并不平静,走在校园里,可以听到很多人在讨论怪物和变节者的事情。这里终究是大家共同生活的城市,所有人都希望它可以一直平静下去。 消灭了两个怪魔,天音反而相比原作更一知半解,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个类似的,但昨天出乎意料的平静,希望这是一个好现象。 上午课一上完,天音想去天台和叶和商量一下。 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地上闷闷不乐的杨羽。 “前辈?” 天台空荡荡,天音有些不妙的感觉,“那个。” “你找和君,”杨羽摇摇头,“他和学校请假了。” 列车外的风景遗忘在后面,叶和乘坐着去另一座城市的列车。车上每个人做着自己的事,安安静静,只有列车稳定的开动声。 前面进入隧道,然后越来越亮,他想过会不会一睁开眼,就和古力特里裕太出城一样看到漂浮在天空的城市。 事实是,光亮后,列车前面是一片坦途,不远处可以看到一座更加现代化的都市。 多魔市。 你们应该对另一个名字更熟悉一点,千代田桃。 那么,‘欢迎来到街角魔族的城市!’ 第15章 列车到站停下,发出噗呲声。旅客们鱼贯而出,叶和站在出站口,一时之间没有目的。 看着繁华的都市,他的初步打算是在这里玩一段时间。他已经对命运之力没有了执念,也就没有一定要奋斗的理由,这就和最开始他和唯一神说的那样。 穿越强制,可到了世界内部她好像就鞭长莫及了。叶和想一路多走走,原作天音可以一个月干翻魔王,在前面三个boss被杀,重伤的情况下,他也不觉得会出什么问题。 那么,首先去干嘛。 他想去找个宾馆定下住宿的地方,又反应过来可以晚上再说,一时间没了目的。走在街道上,他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严格意义上来说,街角魔族和苍蓝星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论是主基调还是各个方面,都完全不同,唯一能扯的上关系就是两个都有魔法少女。 走在街上你都会觉得这地方是真的祥和,没有乱七八糟的怪物,没有莫名其妙的冲突…… “喂,你怎么搞的,没长眼睛啊!” “……” 砰——那车翻滚着几圈,然后落在地上彻底报废。 叶和笼着手,当我没说。 他决定先去樱之丘高中看看,如果能想办法把千代田拐去隔壁,那基本上就真的可以摸鱼了。 他找到街上的路上,“你好,请问樱之丘……” 在他身后,有个白狐狸模样的美少女笑眯眯跑了过去。 叶和从樱之丘高中出来,他记得剧情开始的时候,桃还有夏美子都是高中一年级,‘没有这个人’,他往上继续看了看,也没有发现熟悉的人影。 我来早了还是什么? 他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万朵庄,眼前的公寓破旧得像是一座废墟。长着两个角的约书亚走在前面,还没有长角大概六岁左右的夏美子在后面跑过来,一幅哭出来的样子。 叶和站在小巷口。 “你是什么人!”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小不点的小号桃站在后面,握紧拳头,警惕的看着他。 叶和觉得这个模样的桃是真的可爱,“所以你就跟了我这么久。” “你很异常,”桃却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异常,只能偷偷跟上来。 珍惜现在这个高冷的桃,叶和放下手,千代田桃,名字魔法少女,其实本质是物理少女,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叶和想试试她现在有多厉害。 砰——叶和撞开无数墙壁,树丛,又在地上划了一段距离,然后彻底不动了。 他看着天空,天空好蓝,全身上下都动不了,疼的,然后眼前出现一个黑发女生。 “抱歉,这位先生。”千代田樱不断弯腰道歉,还喊桃,“桃,你也来。” “哼。”桃把脸撇到一边。 “那个可能有点痛。”千代田樱把手放在叶和胸口上方。 “你别也一拳下来,然后告诉我这就是魔法少女就行。” “不会的不会的。”千代田樱连连道歉。 魔力化为光点落在他身体上,身体各处都暖洋洋的,慢慢的,叶和身上有了力气,重新坐起来。 “不管怎么想,魔法都是很神奇的东西。”他握着拳。 “哎呀,不是啦不是啦,不要这样夸人家。”千代田樱捂着脸不好意思。 叶和:…… 他看着后面其实偷偷往这边看的幼女,“这个,是桃吧。” “所以,”千代田樱面容严肃下来,“先生应该也不是正常人,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呢?” 叶和吐槽,“正常人一拳下去早死了对不对。” “对不起对不起。”一说到这个樱就彻底没了底气。 叶和看着桃叹气,“不,现在已经没那个想法了。” “我也总不能请一个六岁的孩子去帮忙了。” “快七岁了。”桃加了一句,就又不说话。 看着幼女现在的模样只觉得萌,哪里会知道她一拳下去,你可能起码得来几条命。 后生可畏,叶和看着桃很惊奇,桃躲到姐姐后面。 樱眨眨眼,“是隔壁市吗?” “我最近看新闻好像看到那边不太平。” “我可以帮忙的。”她一举手臂,“魔法少女,千代田樱,正式参上。” “你还要守护镇子对吧。” “对哦,”她的造型都垮了。 “那就带上这个。”把桃从后面提出来,桃抬起头,一脸高冷。 “……不,怎么说六岁也……” “七岁!” “可桃很早就出任务了。”樱不觉得哪里不对。 “……你们没有未成年保护法吗。” “那是什么。”两个人,一大一小看着他,这一刻叶和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是姐妹。 两个人倚在河边的护栏上,小桃在下面脸贴上去,两大一小。 “那里也有魔法少女吗?” “也不能说是魔法少女,”叶和不知道算不算,这就和正版和盗版互相比设定一样,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但称呼又真的是同一个东西。“只能说称呼是一样的,她们的依靠是魔力,本质是和你们不一样的体系。” 千代田樱笑笑,“那没什么,在我看来,只要不是属于会为非作歹,愿意帮助别人的人,都可以叫这个。” “再说这个也只是称呼,难道有一天我们不叫这个了,我们就不是我们了吗?”她摇头,“不是的,称呼是为了更好区分,不是划阵营。” 叶和没想到能在樱这里听到这样的话,想了想也确实是,“嗯,你说的没错。” 小桃看着河水。 “叶和先生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拯救城市吗。” “不,我只是……”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是旅客,偶然客居在某地,做饭,出行,每次都是一个人。” “晚上把灯一关,半夜醒来孤寂的让人觉得害怕。” 小桃抬起头,樱把她抱起来,小手放在围栏上,两人静静听着。 叶和叹气,双手叠在一起,“我对城市意味着什么呢?当对唯一可以让我有点心动的东西失去执念后,我发现自己更愿意当一个过客。换句话说,有我没我,都能得救,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微风轻轻拂过湖面。 “不是的哦。” 叶和转头看她,她只是带着一向温柔的笑,“没有人是过客,当你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已经有羁绊了。” “在乎你的人,你在乎的人,总不能都只是能用价值衡量的东西……总有东西,是你舍弃不下的。” “你只是,”樱抓住桃的手,轻轻扬了扬,“还需要时间。” “去想明白,这一切。” 河面平静,哪怕有花瓣落下来,也只是无声涟漪。 叶和看着樱的侧脸,眼神暗了暗,“樱小姐,如果可以,”他在此陷入两难,如果让千代田樱走,那夏美子就没救,如果不建议,按原剧情发展,樱就要作为核心支撑夏美子消失十年。他并没有熟读原作,只是浅浅看了一遍,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樱闭上一只眼睛,“果然,叶和先生是一个神秘的人。” “拥有不知名的力量,明明不是魔法少女也不是魔族,让我想到漫画书从别的世界来的人呢。”樱开玩笑。 “但是,”话锋一转,“不行的,我要保护这个小镇,因为我是魔法少女,樱。”她把手放在眼睛旁边,做出一个魔法少女登场的模样。 叶和也笑了。 “那就,以后见。” “以后见。” 小桃眨眼,目送少年远去。 几人都不会知道,这一别之后,就是十年。 (?Д?)? 这游戏是huang油,你们想了解可以找资源,我觉得挺好玩的。 可以搜魔法少女苍蓝星。也有别的名字,只是翻译不同,你会发现有些叫盖亚,有些叫盖瑟,其实无所谓,你差不多知道是谁就行 第16章 晴天使人更有活力一点。叶和跟着队伍上山,山的最顶处是附近有名的神社。队伍走走停停,在中午前到达目的地。神社名气很大,穿着巫女服的兼职学生走在人群间。叶和稍稍注意了下,不是露腋,神社名字也不是博丽,他真怕再来一个乱入。 话说回来红白神社有名气的未来只能存在异闻带才对,因为红白一向没钱(暴论)。真乱入了也应该是早苗。 早苗赛高,叶和双手一合十,在神社行礼,想的却是这些东西,不知道算不算大不敬。 他随意找个地方坐下,然后就是深深的后悔。真想摸鱼老老实实在家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出来,开始居然觉得好不容易来一次异世界,要好好看看。他最开始甚至还有想去此世彼岸的想法。 我真傻,真的。 只是附近城市就已经很累了。 他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旅游并不好玩。他打开手机,对着山下的风景拍了拍,手机里某个通讯软件,他目光停了下,若无其事略过去。 天空下起大雨,轰隆隆声中,顷刻大雨倾盆。叶和从电车遮挡物下伸出手,水落在手心滴滴答答,溅开的水花回到地上。 他开始思考这个世界。 自称唯一神的女人目的是命运之力,然后命运之力被自己所盗取,敌对关系存疑。她真的看不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嘛,还是只是单纯的装茸做哑?如果目的是为了命运之力,理由是什么……修补。他好像抓到了关键。 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受伤,蛰伏,找到试炼者,扔到异世界,改变剧情。她收取命运之力的方法是什么,用试炼者的身体当成苗床,存储器……这个回去后她一说话就能知道答案。 这个世界呢。 没有系统,也就意味着没有主线任务,不能确切的知道该做到什么地步就会回去。但这里既然是苍蓝星的世界,那主线只能有一个。 当主线完结,或者到1.23的剧情,直到救母亲那里吗。 叶和看着昏暗的天空,考虑最坏的结果,那就会和唯一神对上,有什么办法?叶和喃喃自语,“最后boss掉落的最强武器,据说有诅咒的效果。” 他叹气,还得想办法收敛身上的气息,千代田桃都能感受出来,如果一见面就露馅什么都演不了。 这样一来还得回去……回去……回…… 叶和失笑,转身在众人目光中径直走入大雨,大雨顷刻掩住他的身形。 既然想回去,那就,回去吧。 叶和只觉得此刻意念通达。 …… 回到熟悉的城市,大雨绵绵,他反而有种安心感,游荡十年的孤魂回家,浑浑噩噩,直到踏上土地的这一刻,桎梏皆去。 天空的乌云厚重的如同铅块,可惜没有操控天气的能力,想想看双手一合十,太阳破开乌云射下一道光,命里钦定的感觉。 他转了转手上的黑伞,把上面的雨水散出去,他在自家租房楼下看到蹲在那的杨羽。 杨羽站起来,神色憔悴,“和君,前辈,前……已经一天没来上学了。” 握紧伞柄,我就知道回来不会太平。 他把伞收起来,从包里拿出钥匙扔给她,把伞和包放一起让她拿着,把她往屋里推。“你先进去等着。”转身冲入大雨。 大雨中,叶和按下手机里的电话,嘟嘟嘟响了一分钟挂断,暂时无人接通。他往学校方向跑。 ‘不是这边。’他心里响起声音,叶和改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不说话。” ‘我也以为你不会回来。’ 他叹气。 “你当时在我身上果然留了备份,魔导书居然还能做到这种事吗,那如果多分一点,不是可以实现实时心里通话。” ‘类似分身的小能力。’娅露斯只是叙述一件事实,‘需要消耗魔导书自身印记。’ ‘下个路口。’ 叶和停下,不等多久,有一本书从大雨深处飞过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体,她飞在空中,雨水自然从书本旁滑下来。 握住魔导书边缘,声音便清晰得如同在耳边述说,‘左走。’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叶和只是在心里询问。 ‘天音被困住了,敌人是背着棺材的魔人,全身被衣服包裹,右手是化成武器的刺枪……’ 叶和停下来,“上面还有应该是紫色或者蓝色的花,头套上印着一个黑色的手掌,如果没猜错,地点应该是一个仓库遗迹。” 娅露斯不说话了,他能感觉到有视线在看着他。 “魔人厄尔卡尼,被称为极度危险的敌人,被光系魔法克制,就体感来说,和打最终boss时候的肉度差不了多少。” “但这明明是隐藏boss……你们为什么会碰到。” 魔导书亮起极其刺眼的光,熄灭。 娅露斯沉默很久,“在你离开几天后,怪魔重新活跃,天音继续参与清除怪魔的行动,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偶然得知仓库某个地方有人失踪,赶过去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只能说命运的安排。 叶和继续赶路,“……天音现在呢。” 娅露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的武器做好了。” “……我以为你不会给我。” “是,”娅露斯并没有否认,她从不理解人类为何对撒谎如此热衷。“我从来没打算给你。” “需要一段时间,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一个月,甚至更久。” 拖字决被你玩明白了。 “我们做笔交易,”娅露斯在这一刻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把武器给你,你告诉我你的神秘到底来自何处。” 沉默,很久,直到娅露斯觉得应该是被拒绝了,“可以,”叶和笑了笑,“……现在不行,行吗?” 魔导书闪了闪。 “把你的手放上来。” 漂浮在半空的魔导书发出这样的声音,“不是拉我进去特殊空间嘛。” 娅露斯解释,“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你。” “哈。”叶和笑了笑,他的手摸上古老的魔导书封面,他的意识被延伸,感觉到了一件折纸刀影子。 他脑海里出现拿出来的念头,张开眼,手上落着白色的折纸刀。 娅露斯飞到折纸刀前面一点距离,“天音房间里只有这些,如果你要餐刀也可以改。” “不,”他拒绝,“挺好的,你真给我弄把剑,我也带不出来。” 魔导书闪了闪,好像在耸肩。 “天音被困住后,信息就断了。那里有类似隔绝魔力的空间,我现在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天音的位置。” “这个怪魔有点奇怪,”娅露斯想着形容词,“就像是……机器人。它只是按照固定的路径执行指令,下一个,然后循环。” “你如果在它区域之外,它甚至不会理睬你。” 符合隐藏boss的设定,游戏里它们基本上都是站着不动就是了。 “天音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魔力隔绝,还有瘴气,她被困在了那里,我与她的通讯也在她进去的那一刻断掉。现在只能感觉到她正在变虚弱。” 叶和询问,“如果它只会困住魔力,那让天音退出无垢天衣状态不就行了。” 娅露斯淡淡道,“魔力是灵魂,她已经被锁定了。” ……所以说你们这个绑定一半灵魂换取魔力的方法怎么想怎么不王道。 “要我做什么。” 到了。废弃的仓库就在面前,雨水落在屋顶上发出啪嗒啪嗒声,整个仓库给人一种破旧,遗弃的气息。 仓库的门一张一掩,和普通废弃仓库没有半点区别。 身后魔导书飘过来,“你进去在四个地方刻下魔法阵,我在外面呼应,这个空间会有短暂的开放时间,那段时间找到天音然后跑出来。” 魔导书里飞出来四个纸符,“撕碎它,就会在地上刻出魔法阵。” “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干掉它。”娅露斯又给出了一个建议。 “……还真是谢谢。”叶和接过四个纸符,小人模样。 打这个boss和最终boss体感差不多,后期装备成型,打谁都是9999,他更愿意刷后面那个。 “你让天音刻不行吗?” “……”娅露斯又复述一次,“从天音进去我就不能和她说话了。” 叶和动作停住,“……” “你随便找四个角落某处地方就行。”她光闪了闪指仓库四个角。 “天音呢?” “我能感觉到大概位置。”娅露斯做出探寻,“敌人所在位置某个废弃箱后面。” “那瘴气……”游戏里瘴气有各种debuff,侵蚀,迷魂……反正什么不好的,你都可以赖一下它。 娅露斯闪了闪,似乎在打量叶和,“你没事?” “……等等,”叶和反应过来,没好气,“那你开始是怎么打算的。” 娅露斯理所当然,“我做了个可以抑制的道具。” 她又加了一句,“那东西很贵的。” “……” 神经病,我命不贵啊。 第17章 行走在仓库中,视线被瘴气的迷雾所阻隔,硬要说感觉,类似不会游泳的人在水下行走。 叶和手贴着墙壁,在某一刻后,眼前一清,迷雾散尽,破旧的房间,天音转过身,“叶和!”欢快的跑过来,“叶和怎么在这,你怎么进来了的?” 这种语气……杨羽版的天音? ‘天音’抓住叶和的手,“叶和,我们快出去吧,我已经一天没去上课了,杨羽肯定很担心我……” 他手往天音这边挥了下,径直穿过去,“诶?”天音发出一声疑惑,然后身影如烟尘消散。 回过神,眼前是仓库的角落,没有光源显得黑暗。 ‘看起来瘴气也有催眠的效果,但比催眠高级。’他推论。 他把纸符拍碎,地上刻出一个魔法阵,叶和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玄机。 小说里主角看个阵法一定有所得,果然是扯淡。也有可能是所学不同? 第二个是书香气质的天音,散着长发,膝盖上放着书。合上,“你来得太慢了。” “……”叶和开口,“所以为什么不戴眼镜。” “诶?”一贯的愣神,叶和来到她面前,书的内容看不清,就像是梦里的内容。他手放在天音头发上,平滑的,他愣神,然后拍了拍。 变成一个虚影散去,废弃箱上放着一个石墩。 ‘只改变视觉,或者还有听觉。’ ‘只能做到这一步?’手指上似有似无缠着一点光,很快消湮。 要刻下魔法阵,然后破除幻影……叹气,越来越有rpg的感觉,开四个机关,可能还要和中心的怪物打一打,救出队友。 提示,你的队友正处于虚弱状态。 奖励,队友可加入队伍。 …… 巨大的体型缓缓走动,身上背着的棺木有多余锁链拖下来,在地上拖一段,停下。它好像来到面前,不多一秒的转身,压迫感慢慢离去,身边一片静谧。 四周静悄悄的,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她把脸埋在膝盖里面。 天音坐在某个废弃箱后面,双腿弯起来,黑暗中只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身上没有力气,气力都变成魔力帮助无垢天衣抵抗瘴气。她进来本来就和敌人打了一架,半身精疲力尽的她,本身就是半个伤患,然后环境持续-1-1…… 她越来越疲惫,半睡半醒之间,她反复听见锁链拖动声。 她似乎半入梦里,有手机铃声响了,她想要看看手机在哪,梦里抬起来又放下去,然后就忘了自己要干嘛。 铃声停了。 ……对的,这里打不出去电话……是闹钟吗…… 铃声又响了。 闹钟响了……我要起来……要…… 她终于睁开眼睛,铃声好像已经停了很久了,想起来自己醒来干嘛。天音拿出手机,屏幕自己亮起来。 对面接通电话,“……”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叶和松了口气。 “……等着。” “我在其上,命运为下。” 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也从仓库某个黑暗的地方传来。 黑暗中闪过剑与剑的交响,某人大力践踏大地,仓库簌簌发声……然后声音好像慢慢远去。 不知等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到近,在自己面前停下来。 天音握住剑,然后从手臂里抬起脸,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双眼不习惯的看着眼前黑暗中的轮廓。 她把暗了的手机屏幕转这边,叶和站着向她伸手,恰巧此刻有一束光斜着照在他身上。 天音跪坐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他。 一点一点,把手搭在他手上,冷冰冰的,他握下去,天音有些呆。他蹲下来,轻声说着,“回家了。 “我的公主。” 她的脸冷冰冰的,表情还有些木。慢慢的,她好像反应过来,把脸贴在他手心。 叶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黑暗中少女的头发散乱,无垢天衣上各处伤痕,半睁着眼,下意识舔舔嘴唇。 他拇指按了按她的脸颊侧,“抱歉。” 天音点点头,又摇头,“还能走吗?” 天音动了动,然后往前扑,叶和揽住她,天音双手环住他的腰,渐渐用力。 叶和双手慢慢放下去。 “饿了么?” “……” 又点头。 “那回家。” 叶和手从她腿弯穿过,抱起来。 天音很乖巧的任他动作,靠在他胸口,往上看着叶和,然后越来越困,慢慢睡着。 …… 窗外的乌云已经散去,“杨羽吗……天音已经回家了……” “……你先回去吧……我可以跳进去……路上小心。” 跪坐在桌子前,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活过来了。”温热的茶喝尽嘴里,好像散入四肢百骸。 太阳破开乌云,已经是下午了。 魔导书从房间里出来,“怎么样了。” “我已经初步治疗了。”娅露斯控制魔导书浮在半空,“现在轮到你进去了。” “?”叶和一脸疑惑。 “帮她盖下被子,还有补充水分什么的。” “不是,你不是有魔力吗,操控也能干吧。”叶和一下子没过脑子就说出口。 “……”总感觉娅露斯的目光有着一些恶意,“你是认真的吗,你再这样像动漫里一样迟钝,说不定等冥神死了都不一定有机会。” 注:冥神盖瑟是本作最后boss。 ‘那我感觉挺快的。’叶和很快反应过来,但依然表情微妙,因为原作天音是一个月干通关的狠人。 叶和是第一次进天音房间,房间里有很多装饰,桌子上摆着电脑和小物件。调音躺在床上,哪怕经过治疗也依然像一个瓷娃娃。 叶和从茶杯里轻轻点了点水,然后滴在天音嘴巴上,温热毛巾轻轻擦脸,脖颈位置捂了捂。他没有不小心往下什么的。衣服还是穿的制服,战时磨损,解除后原来的衣服一点差异都没有,无垢天衣真的是神器。 你问他想不想要,女装是不可能的。 他把被子盖到天音覆盖肩膀,被子角掖好,水杯盛着热水放在一旁。想了想没有什么遗漏的,再去设定煮饭时间,便回到桌子前。 “那么,说吧。”娅露斯把书落在桌子上,哗哗哗翻开,语气不由自主严肃下来。 “关于你是谁,还有。” “这个世界。” 第18章 叶和想着从哪里说起,思虑着,那么。“这个世界原作是游戏。” 躺在桌上的书光芒大盛,叶和低下头双手抱起茶杯,应该庆幸这个世界不是像某些一样光是气势就能压得人动不了的世界?不然这一下来,天音醒来面对的应该是换个房子的问题。 光芒消散,但魔导书哗啦啦疯狂翻着书,一书页立在正中间,左右晃了晃,然后慢慢落下来。 “是我着相了,”叶和可以感觉到娅露斯有些低落,“是游戏也好,古代神话神造万物,不一样等同于人为的世界。” 最关键的是,不论这个世界虚假与真实,她们都是切实生活在这里的人,对于她们来说,这里就是真实。 叶和想了想安慰她,“其实你也可以换个想法。” “嗯?” “到底是先有的世界,然后有了想做这个游戏的想法,还是反过来,这是一个本身就很争论的问题。” 娅露斯眼睛渐渐明亮,“游戏只是世界信息多次传播后的产物。” 叶和点头。 那就不是被人为操纵的虚假之天,命运都身不由己……她们在此,那么此处便是现界。 当然事实谁知道呢? “那怪不得某次你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娅露斯平静开口,略一思索就想明白,“这是个18游戏。” “咳,没有。”叶和把头移到一边,依然能感觉到娅露斯好像古怪的看着自己,实际上娅露斯只是瞄了他一眼就移开,实是某人心虚。 哪怕是娅露斯依然心情有点微妙,她在外面慢慢显出身影,有些虚幻,就像影像。 娅露斯认真说着,“既然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就不会发生某些游戏里那种,特有崩坏逻辑的剧情,因为威胁故意把自己交出来,然后沉沦,”她有些受不了恶趣味,“这怎么想也不可能。” 她学着平常天音坐下来,手在茶杯上一穿而过。 ‘白毛,萝莉……’这可真是中国人特攻。 “你的眼神很失礼。”娅露斯正坐,撇了他一眼。 他笑笑,“那我道歉?” “嗯,我接受。” 叶和:…… “怪魔的真相是什么?”娅露斯的声音和魔导书里听起来一样,只是更虚,如同风在耳边耳语。 “最后boss是你的老熟人,冥神盖亚,从古至今一直不死不灭的怪物,这次复苏离上次不到十年时间,这是怪魔中博士的功劳,怪魔最后的目的是实现盖亚的复活,以达到统御世界的目的,”叶和一口气说出来,“还有想问的吗。” 娅露斯若有所思,“有,有很多。”她询问叶和,“上个魔法少女怎么样了。” 叶和摇摇头,看着娅露斯,“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她一愣神,“天音!她母亲是上一代魔法少女,也是因为封印冥神盖亚没有回来,在外面看来,就是失踪。” 叶和点头。“这些都是在你封印记忆里有的东西。” “那来点我不知道的。”娅露斯小脸严肃,叶和很想捏一下,也只能想想,反正想想又不犯法。 捏着下巴,把茶杯放下来,“记忆图书馆里左上角有锁着的门,里面可以学光之加护,被动是不受瘴气影响……” 娅露斯点头。 “以后离使魔远一点。” “?”娅露斯面无表情,用魔力凝成巴掌正面拍在他脸上。 …… 说了几个小知识,娅露斯都心里记下,“怪魔呢。有没有天音对付不了的。” 作为一个浅浅通关的玩家,他把信息过了一下,“主要就几个吧。” “首先是博士,设定是天才,用智慧加速了冥神的重生,而且只要有他在,boss都可以复活。” “但他好像暗恋天音母亲。”叶和扔下重磅炸弹。 “那有没有办法把他洗白,动漫里这种人都是到死都喜欢一个人的。”她还不是随便说说,她是真这么觉得。 叶和哑然失笑,“那交给你?” “交给我。” …… 他摇摇头,“我来吧,我差不多想好怎么处理了。” 洗白是不行的,原作都没做的事,手上有人命的人要洗白只有一条路,先死一次。 先死一次是前提,不是结果。 “第二个是怪人贝多利亚,”他继续说道,“时间应该就在附近,”如果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那就真的不称职了。 “可以变换身形和容貌的boss,在封锁市区和天音王对王,演了一次真假苍蓝星,差不多也是天音从幕后正式走向台前。” “还有,”他看着娅露斯问,“天音的无垢天衣只能那样穿嘛。” 娅露斯小脸疑惑,“所以说人类的观念真是奇怪,那是最适合战斗的样式。” ‘不,只是因为这是18游戏。’你换个国服游戏试试,上线先加布料。 叶和退步,“那如果是男生成为魔法少女怎么办?” 娅露斯瞪大眼睛,“天音是女生,怎么能穿男生的衣服。” “?”他慢慢打出一个问号,“居然真有。” 在看了款式后,两人就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敲定了无垢天衣变化。 “印象深的还有第一个boss,就是被打倒的触手怪魔。” 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游戏是类似沙盒世界的rpg游戏,自由度很高,最后结局是看某些数值变化而有不同。但在这些线里面,有一些故事是固定,只要你想推主线,就一定会发生的那种。” “原作第一boss前有人被抓走了,天音救回来后,因为愧疚慢慢明白了责任的重要性,开始守护这个城市。” “算是有纪念性的boss。” 娅露斯明白他说的是谁了。 最后boss不上榜,因为后期叶和学苟了,一直满级才去推主线,谁来谁死。你指望他能记住什么。 叶和满上茶,放下茶壶,娅露斯用魔力操控杯子浮在她面前,笼着手。 “到你了。” 叶和转着茶杯,“我啊……” 他把自己的情况大概说了。 “命运之力,原来你体内的力量是这个名字。” 叶和笑的无奈,端起茶一口喝了,把热气吐出来。“其实在你说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东西还留在我身体里。我一直以为它就像小说渡劫后给你的天地异象,给你点馈赠刷一下卡就走了,你说你天天引发天地异象可以,然后你说你可以把天地异象锁在身体里,这挂有点太大了。” 这样写会扑的。 娅露斯一针见血,“你无法应用它。” “这也是我告诉你的原因。” 娅露斯略作思考,“你过来。” 她让叶和把手放在魔导书上,魔导书才是本体,这次她的意识反向进入叶和的身体。 刹那间,眼前一白,她看见无数璀璨炫目的天地至理,一直到她脑海传来崩溃的警告。 娅露斯退出来愣愣看着他,“你真的无法操控吗?” 就这一瞬娅露斯的身体好像凝实了一点,“它给我的感觉,就是你的一部分。” 叶和没想到这个回答,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收拢。 他把迄今为止收集的迷之物体,也就是魂片拿出来,这些他都放在身上。“有没有办法遮蔽气息,让我看上去真的是一个体质特异普通人。” 娅露斯把魂片收拢,“你要想明白,对方是可以随意让人进去异世界的神明,我做出来最好的法器,也最多只是这个世界的顶点,能否同样瞒过那人完全没把握。” “不,”她又摇头,“不如说你只能期望她伤得够重,但凡她恢复了一点,完全不可能。” 叶和对于一些权柄没有概念,娅露斯不是。 “我知道,”他这样说,“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好。” 这是身不由己之人的悲哀,自古如此。 寄希望于命运,真的眷顾我。 两人谈话至此结束。 第19章 “唔。”天音发出一句声音从床上醒来,熟悉的房间。 她把被子盖住脸,被子下的脸羞愤至极,“太羞愧了!” 她真希望是她记错了。 走出房门,魔导书化身的娅露斯和叶和面对面喝茶,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融洽。 天音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一副大病之后的病弱妹妹模样,让人赏心悦目。 “叶和果然是一个轻浮的人。”天音察觉到目光,往后退了退,先发制人。 “?你主动也能怪我。”他撑着脸。 天音女生特有的耍赖,“反正怎么想都是叶和的错。” “好好好。”叹气,“要吃什么?” “叶和做饭吗,要不我来,毕竟你是客人……” “就今天,你好好休息。” 叶和走到她后面,慢慢扶她过来,按着她的肩膀坐下。 走进厨房。 天音拿出杯子倒了杯茶,双手捧着喝一口,感受着茶的温暖,衷心感叹,“啊,活过来了。” 娅露斯旁观,这时指出,“你们两个真的有夫妻相。” 天音端着茶杯冷眼看过来。娅露斯钻进魔导书,“我还以为你会假装不记得。” “因为傲娇是没有前途的。”天音嘟囔。 “……”意外反驳不能。 “不过真的好难堪,居然那样。”她感觉自己要羞愧死了,询问娅露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魔法。” “没有,怎么会有那么危险的魔法。”娅露斯即答。 “话说都用魔法了,还说这个真的好么。” 天音嘴扯了扯吐槽。 “……”你好啰嗦啊。 “你已经确定好心意了吗,那个男人可能会以后某一天会离开?” “离开,离开是什么意思?”天音震惊听到某个字眼。 “就是字面意思。你可以理解成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要离开。” “会回来吗” 娅露斯不回答。 天音想知道是怎么样的离开,她急得站起来,匆匆往厨房走。 天音选择直接去问叶和,总比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有用的多。 到了厨房,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还要等一下。”叶和听到厨房门打开的声音。 他穿着天音的围裙,印象里自己看到有人穿着这个还是妈妈在的时候,只是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这几个菜你吃吗。”报出几个菜名。 “嗯。” 她的声音带着病人特有的虚弱感,然后又接着道。 “那个,我可以抱下你吗?” 炒菜声慢下来。天音脱口而出,脑袋一懵就把话说出来了,本来就生病的头脑摇摇晃晃,于是干脆继续莽下去。 她不等回答轻轻从后面有些急切的抱过去,触碰的那一刻内心奇迹的稳定下来,很温暖,这还是她第一次抱一个男声。声音因为脸贴着背有些闷闷的,平息了下心情,“叶和…对我是怎么样的?” 叶和明白这一刻她问的是什么,把火关小,沉默片刻,“应该是喜欢吧。” “好开心。”她好像笑了笑。她的手紧了紧,“……那你还会回来吗。” 他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呢?小说里会固定下时间,如果有这样得待遇也好。 天音现在知道了,又是什么想法。 他难得的岁月里,最后留下痕迹的,反而是这个世界,最初的世界已经没有过多眷恋,而且他已经死了不是嘛。 现在,好像是孑身一人了。 又不是?他感受到身后贴着的娇躯,腰位置隐约的收缩压力。“……会。” “好开心,真的。” 叶和转过来,天音把脸埋在怀里,不想抬起来。叶和捧着她的脸,像捧着稀世的珍宝,天音目光游离,两道泪痕划过脸,脸还有点发烫。 他慢慢低下去,天音闭上眼睛。 …… “太慢了。”娅露斯看着桌上的菜,似乎可以看见一个白毛萝莉双手抱胸,用一种平静和不满的小表情,说出这句话。 “抱歉。”天音真诚道歉,然后反应过来,“你又不用吃饭。” “是哦,我不用吃饭。”她承认只是看到两个人在厨房呆了太久故意作弄下两人。 叶和轻轻翻个白眼。 “那么,我开动了。” 天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她和叶和坐在一边,对面放着魔导书。 天音往旁边坐了坐,露在外面的大腿已经快和叶和靠在一起。夹起一道菜, “叶和尝尝这个,很好吃。” “…你好像还没尝过?” “先让叶和吃第一口。” 筷子喂进嘴里,叶和满意点头,“是的,我觉得它和顶级大厨唯一的区别只是不会发光了。” 天音头上出现一个问号,“这是什么梗吗?” 她把筷子在嘴里吸了吸,‘和厨房一样’。然后去夹菜。脸上红红的。 …… 娅露斯把书关上,她一点都不想看两人腻腻歪歪的破事,是的一点都不想。 不想! 第20章 叶和敲响天音家的门,从门后出来的是一本魔导书。 他拍了拍魔导书,就像拍着某人的小脑袋,“天音还没起来吗。” 娅露斯机械般传出声音,“你如果再拍皮球一样拍我,我一定会把魔法用在你身上。” “你不是没有魔力吗?” “对,”娅露斯听上去没有一点羞愧,“我平常的魔力都是用天音的。” “……天音真可怜。” “是,”娅露斯点点头,“尤其是她马上周末还要被你早上叫起来的情况下。” 叶和:…… 因为想要学一点战斗的技巧,天音所学习的一切都来自娅露斯,魔导书内部空间,娅露斯会净化怪魔的魂片,魂片可以用了生成一种墨,魔导书里有历代使用者留下来的秘籍,只是被封印在图书馆一样的地方,墨可以解开封印。比较神奇的地方,学习之后就相当于直接学会了那人的全部经验和魔法。 所以天音其实是个格斗大师。 天音的房间拉着窗帘显得有些暗,天音盖着被子,房间的空调不知疲倦的工作,她两只手放在被子上,哪怕是素容依然很好看的脸。房间干干净净,叶和叫醒她。 天音没有起床气,只是多少有点埋怨。 “我为什么星期六还要起来。”她眼睛睁不开抱怨。 “因为我需要天音酱。” “天音酱是什么,好恶心。”她迷迷糊糊, “都是叶和的错。” “是是。”叶和走到她身后,感觉到异性气息的天音身体一下子紧绷了下,叶和从她后面把牙刷扶正,抓着她的手动了动,天音慢慢缓过神。 天音在镜子前闭着眼睛刷牙,叶和在后面慢慢帮她梳头发,把发筋放到水池上。 听到关门声,天音睁开眼睛,镜子里的女生脸一下子红了。 两个人吃完早饭,去了楼下一间收拾好的杂物室。“无垢天衣!”照常召唤出衣服变身,天音很快发现不对。 “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 金黄色的头发,不再是情趣一样的装扮,外面是白色的长袍,里面配色依然蓝白相间的长衣长裤,材质完全不透明。 苍蓝星(男),出现。 叶和适时鼓掌。 “啪啪啪。” 娅露斯配合模拟出掌声,顺便给他一个眼神。 你看,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不再视而不见。 叶和心里点赞。 “考虑到你曾经的抗拒,使用者不切身接受来自魔导书的一切,会影响……”娅露斯在那里长篇大论。 天音握住魔法之剑作出战斗姿态,“所以你们两个果然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她叹气,“偶尔也让我参与一下啊。” “……抱歉。” “那我接下来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她回想起有关格斗技巧的记忆印迹,只是瞬间,她所显露在外的气息便完全不同。 游戏里是各种被动和技能,在这个世界,学会格斗印迹的天音所获得的是方方面面的加成。 叶和感觉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天才大师,她的技巧已至娴熟,再往上一步就是顶,最后为道。 在两人纯用技的情况下,叶和无疑是彻底落入下风的那一方。 剑斩来,叶和拿着娅露斯做的特制折纸刀,折纸刀上有魔力延伸出的金色剑身,他斩过去。 明明是避无可避的轨迹,突然改变,他手上的剑被打在力脆弱的地方,下一秒,他身上三处同时中招。 穿在身上的外衣割出口子,天音在那个瞬间斩出三剑。 脉冲突击。 …… 训练结束,叶和坐在楼下杂物室发呆,其实是在回想所得。 “衣服都开口了。”天音拿着叶和外衣展开,“啊,”她悄悄站起来,把衣服拿到自己房间去。 娅露斯控制魔导书飞到叶和腿上,叶和下意识摸了摸。 …… 天音端上最后一个菜,“吃饭了。” 两人面对面跪坐,“我开动了。”在天音说着话的时候,叶和先把筷子伸了过去。 他是随便吃的一个菜。 叶和动作停在那很久,“怎,怎么了?”天音小口吃饭,其实一直注意叶和,忍不住问。 “不,我只是觉得。”他突然叹气,然后看着对面的天音郑重其事,“以后都让你来做饭吧。” “拜托了,我的下辈子!”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天音红色爬到耳朵尖,“才不要。” 在叶和怀里的魔导书动了动,“天音现在等级应该是多少。” “等级,”天音看过来,“你们是在说游戏吗?” “大概是20-30左右的样子。” 娅露斯沉思,“你当时推到这里多少级。” “不一样的。”叶和现在很清楚,“游戏是游戏,当真正来到这个世界就不能用原来的想法来判断。打游戏的时候,是一路推下去的,直到打下一关吃力,然后停下,练级,一直到能一刀弄死,重复这个过程。” 不提现实到底有没有等级这个概念,根本做不到刷机,游戏里副本一次固定一个上午的时间,一天四次,只要你想刷,没有任何限制。现实做不到,人的体力,厌烦程度,还有随着时间变换而逐渐严重推进的剧情……这些都是控制不了的东西。 其实按他的估计,现实的世界应该对应简单难度,天音也刷不到满级,最后五十应该就是顶天。 天音放下碗,慢慢挪过来,一头创进他怀里,双手从后面抱住他,“……你原来是从……来的。” 一声叹气,知道真相的感觉并不好受。 叶和胸口只是轻微的疼了下,他摸着天音没有扎的头发,“是。” 和娅露斯会在她面前说话就是不想瞒她。 娅露斯在叶和怀里闪了闪,你们挤到我了。叶和好像反应过来,把魔导书抽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抱住天音。 娅露斯:? 天音收拾碗筷,顺便和叶和说,“你的衣服破了,我下午帮你补一下,你晚上拿回去。” 叶和无所谓,“我有两件,放你这吧。” 天音一下子没明白,“……两件,是什么?” 娅露斯精准吐槽,“他的意思是,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 天音表情残念,“为什么要这样?” “感觉好恶心。” ‘所以恶心在哪?’ 娅露斯:‘我也不知道。’ 娅露斯在魔导书看了看自己,‘那我一直穿着一件衣服啊。’ 叶和露出和天音一样的表情,“娅露斯真恶心。” 娅露斯:…… 天音在旁边端着碗筷笑出声。 只有娅露斯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21章 约好了明天去街市,那去医院看望父亲就只能移到今天下午,天音心下计较。 天音去了厨房。 “如果明天要去街市的话,”叶和想着,“去商店里把学习技巧技能书也买了吧。” 娅露斯问他,“这个也是游戏里的道具吗?” “是,效果是使用之后可以+10%的经验,同样的道具还有勤奋戒指,加五十,但减一半的血上限。”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现实里怎么使用道具,直接把那书吃下去吗?”叶和看娅露斯,眼里闪着探索。 “……” “装死也是没用的。” “不,”娅露斯用古井无波的声音,“怎么说我也只是一只没有感情的魔导书。” 叶和乐,“所以说魔导书也就图一乐。” 娅露斯不想理他。 叶和笑着突发奇想,“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魔法,是通过暗示来起作用的。” 他做出手势,“比如我作出一个开枪的动作,通过一些数字影像进入你脑海,让你认为自己真的中枪了,从而达到杀死你的目的。” “还有一种,合乎某种仪式的特定摆放,通过仪式,起到魔法的作用,让天使与人的位格调换?” “不可能!”娅露斯的声音大起来,她断然回应,“哪怕是你在另一个城市碰到的魔法少女,用以太构造身体,依然是能量的范畴,所谓魔法,本质上是能量的堆砌和行使,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魔法!” “嗯。”他心里在想着,灵式绊足,亚雷斯塔……看起来魔禁位面的水很深。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我就是想到,”叶和笑了笑,“所谓命运之力,那有没有什么是经常和这个东西联系在一起的呢?” 他心里慢慢出现答案,命运的塔罗牌。 …… 综合医院冷清了许多,出事的女子大部分已经回到自己的家,但所受伤痛到底要多久医治就不得而知。 天音从外面进来,在走廊里碰到矶部警官。 “你是,”矶部想了想,“响木的女儿。” “是!”天音停下来,“您好。” “又来看响木?” 两人就在这停一会交谈片刻。 “是的,爸爸已经住了这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 “诶,”矶部摆摆手,“所以说还是小孩子。” “有钱拿,有假放,就是住到医院,几年也碰不到这种事,我看响木这家伙,现在指不定多开心。用彼岸某个国家的说法就是……” “乐不思蜀?” “对对对。” 天音露出很微妙的笑,叶和就是彼岸那来的呢。 “您来医院是还有什么事吗?”天音问。 矶部背靠在墙壁上,“是那些无人认领的人,政府会帮助她们重新融入社会,我是来这里帮忙的,今天是最后一批了。” 他叹气,“最近还真的挺平静的。如果这种平静能一直下去就好了……”他目露期待,又好像知道这真的不可能。 …… “天音来了?稍等稍等,我帮你倒下茶,啊疼。”急着起身的响木好像碰到自己的伤口,疼得脸皱到一起。 “还是让我来吧。”天音叹气,不省心的父亲,“你如果好了,就回家好不好,哪有天天在医院住的。” “不,天音你怎么能这么想!”他把自己手臂抬起来让她看,“这还包着呢。” “是是是。” “等等!”响木从天音衣服上扯出来一根短头发,眼神瞬间锐利,“这是什么!” “不不……等等……这这……” 他瞪大眼睛,“我不同意!” “你听我解释……” “绝对不可能。”响木身上透着杀气,“想要娶走我女儿,怎么也得大学……不,还是太早了,干脆到三十岁吧……” “那都没人要了。” “怎么会!” 作为一名警察,响木很敏锐察觉到了女儿和人交往了,可这好像并不能改变什么。 天音果断按下旁边的按钮,很快护士医生进来,她站起身行礼,“打扰了,我爸爸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好,还是让他继续住院吧。” “不,我要出院!”医生们围过来按住想要起身的响木,“这位先生,我们医院有最……” 响木的身影隐藏在一片白色里。 天音双手拍在脸颊上,“所以怎么可能和别人说啊!”语气苦恼。 …… 新的一天。 叶和睁开眼睛,他是被吵醒的。 周末的街道有些清冷,少了上班族和学生。叶和到达目的地,天音已经在那等着了。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裙子,上半身是一件青色的外套,裙子腰带束得很高,显得某个部位更加让人挪不开视线,金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带着微微的湿气,很明显打扮了一番。 “叶和好慢。”天音抱怨。 叶和深叹气,“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天音理所当然回答,“逛街就是要早点。” “这是哪个特异点的习俗啊,还有,”他提醒,“天音应该说我也刚刚到。” “那,”天音重新来一遍,“没有,我也刚刚到。” “太好了,”叶和一拍手,“大家都刚刚到,要不再回去睡一觉。” 天音:…… 娅露斯:…… 天音什么不好意思都没了,只想狠狠给他一拳。 第22章 电车上有些冷清,两人找了位置然后坐下。 叶和靠在天音肩膀上,女生特有的香气在鼻尖环绕,叶和慢慢入睡。 天音身体紧绷,悄悄往电车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两人的动作,心里松了气。 她摸着叶和的头发,一点点捋下来,然后上去。 车里静悄悄的,只有电车行驶的声音。 叶和睁开眼,眼睛瞬间清明。手往天音身后伸出去,攥紧,一扭,一声不似人类发出的声音在电车里回荡。 “发生什么……” 车内众人目光都看过来。 “是……”天音就要站起身,叶和拉住她的手臂,用力一下,另一只手上握着的空气处顷刻变得滑腻,从叶和手中抽离。 他站起身,冥冥之中有所感,手上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折纸刀掷出去,把拿看不见的物体钉在地上,怪物一点点显行。 围观众人一声惊叹,然后拿起手机拍照。 叶和拉着天音悄无声息后退一步。 “是……怪魔。”天音站在叶和旁边小声说着。 “你以前没发现吗?” “不,”天音摇头,“我是第一次坐电车,学校离家不远,以前都是步行去学校。” 叶和衷心建议,“那以后别坐了。” “是怪魔吗?” “不,还有痴汉。” “诶!”天音脸红红的看着他,“就像叶和这样嘛。” 叶和一直没放开的手下滑,然后和天音的手握住,就像握住一块温玉。 天音手试着抽了抽,没有出来。我努力了,她低头想着,便心安理得的让他握着。 装在包里的魔导书在空间内笼着手,偷偷把折纸刀还有魂片回收。 越来越像个工具人。 去的是二之宫繁华街,游戏里看到的场景具现在现实里面,熟悉又陌生。进来的街道口有无所事事二之宫私立学校制服的学生,和猫在玩耍途中看到天音,只是一眼就继续和猫玩。 ‘反正那样的天音同学……诶,男生!’ 他才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 也有警察逮住一个打扮怪异的人追问,不时有警察巡查。 叶和辨别着位置,目的明确往某处去,路过一处带着爱心的旅馆天音身子紧了下。 可疑的旧书店,坐在柜台后面的店员头都没抬。 书店角落里一个书架上放了一本书,翻开第一页,‘写了关于学习的方法。’ 魔导书飞出来转了一圈,沉默了。 天音吐槽,“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这种魔法书啊。” “……我已经放弃吐槽这些设定了。” 天音感受到了设定映入现实的荒谬感,“好恶趣味。” “确实。”娅露斯回答。 付了钱之后,两人一书走出旧书店,叶和饶有兴趣的看着,就看到天音双手放在书的两侧,双手一合。 然后完事。 她感觉到有一股清凉散入身体里,然后被身体吸收,没有确切的感觉,就是觉得轻盈了许多。 经验+10得到。 叶和感觉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这就完了?” 娅露斯说话,“得到书的那一刻就知道使用方法了,你难道还真想让天音一页页吃了?” 天音笑着用书轻轻捅了他一下。 “唉,没劲。”叶和只觉得,索然无味。 魔导书被天音抱在怀里,学习技巧的书放在包里,娅露斯和天音说话,“我的记忆残缺了许多……天音,你应该尽快修复我的记忆书卷,会对你有更大帮助。” “好。” 回去路过旅馆,天音拉着叶和赶紧跑过去,叶和失笑。 买衣服叶和本来以为要很久,但很快就买好了衣服,天音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拖沓,只要是叶和觉得可以,看着也满意的衣服就买下来。 叶和手拎着袋子恍惚,所以为什么要特意早上来逛商城。 接下来天音拉着叶和买自己的衣服,每到一家,只是看,碰到合适试一下,却从来不买。 叶和被拉着在后面,渐渐明白她的心思。 路过一家小吃店,叶和拉了拉她,买了个丸子串。 天音咬下一个丸子,“嗯!”把丸子递过来,让叶和也吃下一个。 叶和右手拿着袋子,左手牵在天音手上,就这样在商场逛起来。 “我还以为你猜不到。”娅露斯其实最开始想提醒。 他摇头,“我又不是动漫里的主角。” 其实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直男,大部分男生其实只是没兴趣,要不就是不确定,缺少勇气,算了算了,然后就真的算了。和室友聊天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瓜皮。 “确实。”娅露斯很同意,话音一转,“所以天音以后应该离你远一点。” “……”仔细一想好像没毛病。 两个男生从商场外面走过来,路过坐在休息区的两人也在意。他们又走回来,又不敢过来,只能远远看着。 “是,班上的满仁谷和沼田同学。”天音认出两人,“……话说他们两个总是在一起。”想到某种可能,天音觉得恶寒。 叶和把小吃喂进天音嘴里,开玩笑。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不,不知道。”因为嘴里有东西发出声音有些含糊。 “‘那个那么漂亮的天音居然。’‘可恶,那个男人是谁?’”叶和学得惟妙惟肖。 天音神情微妙,“……应该不会吧,你们男生都这么无聊的吗。” “你要这样想,男生找女朋友要找漂亮的,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觉得好看,另一部分是让别人觉得好看,不然为什么要找漂亮的。” “你们男生好虚荣。” “是是是。” “不许敷衍我。”天音轻轻拍他一下。 满仁谷和沼田失魂落魄的走出商场,这下逛商场的心情也彻底没有了。 只有满满的失落,“沼田,怎么这样!” “部,部长,其实我们和响木同学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啊。” “我知道,但是,但是。”他话语一转,“明明是那么漂亮的响木同学,居然……” “以前起码还能有念想……” “响木明明那么完美,那么乖巧,那么……贱人!” “怎么想都是响木的错,她为什么要找男生!” “为什么!”满仁谷情绪逐渐失控。 “她对得起我们的支持嘛!” “部,部长。”沼田有些害怕得扯住满仁谷的衣角,“我觉得也是。”他抬起头,包括满仁谷在内,两人眼睛已经不知不觉变成紫色。 路过一家服饰店,天音进去挑衣服,叶和趴在外面的护栏上。他注意到旁边有一家卖女生小物件的饰品店。 他手指在排列的耳坠上划过,选中一款。 娅露斯在他心里提问,“是给天音的吗?” “是也不是。”他把耳坠摘下来,绕到架子后面,这排架子上摆着各种爱情卡牌。手指虚点,在5的位置,落下去,翻开第一张,塔罗牌,女祭司。 女祭司端坐在卡牌里,脚下是一轮新月。 在于此地此时此刻,合乎仪式——眼前的塔罗牌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娅露斯惊呼,“这不可能!” 叶和把塔罗牌放在手上,抽出一张,其为教皇。 “居然……真的……” 叶和看着眼前卡牌失语。 一切便为命运的安排。 第23章 某处黑暗。 怪人赫兹:“嘿噜嘿噜,多贝利亚怎么样了?” 老人姿态的怪人:“已经痊愈了,但它一直想要找那个‘变节者’麻烦。” 赫兹似乎笑了,“怎么找,变成‘变节者’大闹一场吗,说到底,会变姿态的怪人也就这点能耐。” “别这样说,各自有分工,只是我们更擅长战斗罢了。” “剥削者那里传来的信息还有一位金发少女,这次让多贝利亚出手吧。” “希望是好消息。” 最后沉寂。 叶和手按在闹钟上,又是新的一天。 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平静,只有变节者的残党不时冒出来刷存在感,整个二之宫市就像从未存在过怪物。 叶和在一个路口等到天音,两人一起往学校走。天音今天穿着学校制服,半tou明的白si勒在腿上,耳坠换成一个蓝色,还带着崭新。 “早上好。” “不好。”叶和回答。 在校门口看到等在那的略黑皮肤少女,说起来这还是天音遇困后和杨羽第一次相见,明明只是两天的时间,感觉经历了好多。 天音一个恍惚,“前辈!”杨羽打招呼跑过来,天音立马往旁边靠一点,这点动作立马被杨羽看到了。 “和君……前辈……嘛,好羡慕。”这样说着,其实还是有点伤心,不过很快被少女扔到一边。 “前辈!你终于回来了吗?”杨羽抱住天音。 “杨羽。”天音轻轻拍了拍少女。 松开,杨羽神秘兮兮,“前辈是不是又变大了?” “你在看哪呢!”天音嘴一扁。 “和君一定要好好对前辈。”杨羽对着叶和郑重行礼。 “叶和对我很好的。” “果然,前辈有了男生就开始对我不那么亲了。”杨羽故意露出哭脸。 “怎么会!” 天音先去了教务室和老师们解释旷课的原因,因为是优等生,很容易被放过。 “所以这就是优等生的特权吗?”等在外面的叶和和天音回教室路上说风凉话。 天音哭笑不得,“叶和总是在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记得娅露斯不是能制作魔法人偶,为什么不让那个来替你上课。” 叶和询问两人。 娅露斯回答,“天音的意愿。” “嘛,”天音挠挠脸,“因为已经三年级了,娅露斯可以帮忙操作人偶,可学到的知识不会到我身上来。” “那问题来了,”叶和发现盲点,“有没有一种魔法……” “你以为魔法是什么啊!”娅露斯声音都不由大了。 老师在上面上课,叶和在纸上画着图案。他的身份是认知欺骗而来,也就是说其实叶和压根不会这里的功课,反正都不会,那就更没必要听了。 他现在是二年级,哪怕离学期结束都有一段时间,他也不认为这里的剧情会那么久。按他的猜想,主线走完应该会回到唯一神身边。 他只是无意识画着塔罗牌上的图案,然后在下面写上:女祭司。 他愣了下。 身边递过来一张纸条,‘叶和君也喜欢塔罗牌吗?’ 他看过去,女同桌眼里闪着不妙的光。 “那么,请抽牌。” 叶和从摆开的塔罗牌随便抽出一张。 “是女祭司!” “哦哦,”女生开始解释,“这代表……” 女生们下课围在这里,她们的热情叶和属实吃不消。 “打扰一下。”叶和从包围圈里挤出去,他来到三楼,3-3的教室,杨羽早在之前就溜上来从后面抱住天音。 “叶和?怎么了。”天音走出来,杨羽在后面跳了跳,“和君。”刚刚喊出口,表情立马变成激动。 叶和在总目睽睽下抱住天音,大概三秒后分开。 “哦哦哦!和君好大胆。” 3-3教室炸开锅。 叶和放开已经晕乎乎的天音,天音已经羞耻得不能思考。 娅露斯在他心里翻了个身,果然是危险的食肉动物。 回到教室,哪怕上课了依然还有人不时往后面看,其中以杨羽最为揶揄。 “同学!” 老师在上面使劲敲桌子,“我在上面,你们看叶和同学干嘛?” 叶和转过头,同桌哭得泪人一样,他扯嘴角,喂,太夸张了。 娅露斯在心里,“这就是彼岸那边说的,”想了想,“直教人生死相许?” 叶和没好气,“还没死呢。” 中午天音准备了两人的便当,明明是三个人的天台,杨羽觉得自己不用吃饭都已经饱了。 牙酸。 手上轻轻用力把篮球投进去,篮球弹在地上又回到手上。 “叶和,这里。” 把篮球扔到另一边男同学的手上,男同学脚往后退两步,‘劲真大。’ 他幻想着自己运球,然后帅气灌篮,周围女生都仰慕的场景——事实上女生一直幽怨看着叶和。 杨羽溜过来。 “你不怕受到班上女生的眼神摧残?” “嘿嘿,”她双手在身后,上半身前倾,“不会的,倒不如说她们想要我这样做。” “班上男生喜欢上大一年级的学姐,这不证明大家没有魅力?这时候就应该有个女生跳出来,证明3-2女生一点也不比学姐差。” 叶和一掌拍在她额头上,“那你加油。” 从更衣室走出来的代课体育老师,他想到种莳的伤好像快好了? 黑夜中, “这就是你来要做的事?”魔导书虚影漂浮在他身后,“人类真是丑陋。” “是是是。”叶和顺着她,带上开了一条缝的房门,“你只是一只没有感情的魔导书。” “……” “种莳这东西还真会玩。”在娅露斯愈发不善的眼神下,叶和叹气着摇头,“该做正事了。” 他把面具带上,身上穿着古怪的制服。 叶和平举着昏迷的种莳,阳台上吹着夜风,他的手平稳放着,伸出阳台,然后松开,种莳如同破布落了下去。 临死一刻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是愈发变近的地面,身体在地面水滴般碎开,还保留部分原形的残肢再也看不出生前的罪恶。 不知临死前是否有过后悔,可惜他尚且不明白死于何人便彻底消亡。 落地的响声激起车鸣,然后是上下的住户打开灯,警察很快就赶过来。 在救出了房间里的女学生后,还在房间里发现了大量不堪入目的影像,一时之间为之骇人听闻。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几个穿着古怪制服的身影挤开围在一起的人群。 “是变节者!” 等到慌乱平息,警察挤开人群,只有茫茫的夜色。 黑暗的小巷里,重新变成纸人的变节者从天空飘下来,落在他手上,这就是最后一个。 叶和看着手上的纸人失神。 魔导书的虚影在身后起伏,“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不明白。” 他轻轻摇头,“为什么我杀了人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就像是,”记忆里他站在葬礼上,看着形形色色虚假的人类,听着他们假仁假义的哭伤,睁着一双泛着青色光的眼睛。 “曾经感受到的一样。” 不同时空,两个人重叠在一起,就好像从未变化过,唯有眼里的青色愈发明亮。 第24章 “我尚不能理解你们的情绪,对于我而言,杀怪魔和人是一样的道理。” “还是不一样的。”叶和在心里说,“一个是异类,一个是同类。” “生为一个种群数十年,突然有一天要对这个种群其他同类动手,自认为知性,秩序的生物,亲自下手,没有谁可以很快接受。” 娅露斯理解了。“你奇怪为什么接受这么快?” “不是接受,”他那一刻的心境就像是端坐在天上,看着无数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变成了数字,以一种绝对理智,冷静的情绪,动了手。 “我的眼睛,真的是直死吗?”他第一次有了怀疑。 他停下脚步,“娅露斯,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面前出现魔导书的虚影,娅露斯借着叶和的身体观测他自己,叶和的眼睛最深处一点蓝色,最后越来越大,娅露斯看着那靛青色,虚幻的魔导书不稳,躲回身体里。 “娅露斯?” 很久才重新听到声音,“你的眼睛,很奇怪。” “当和它对视,有一种战栗感。” 叶和默然,到头来还是不知道是什么。 走在街道上,某一刻停下脚步。 “又发现什么了?” 只是分身的娅露斯感知力比不上叶和。皮肤微微的刺痛。 “瘴气?” 叶和在某个角落发现放置在那的装置,反手握刀,一剑刺下去,然后立马后退。 表面光滑漆黑的污染核裂开从里面喷出无数气体。 娅露斯给叶和身上加了个祛除异常的魔法。 黑色的气体升上去,消散在夜空中。 残余的变节者已经行动。 一大早,天音到教室听到的谈话。 “听说种莳老师死了。” “真的假的,那可真是太……悲伤了。” “听说是变节者的奇怪组织……” “他们不是坏人吗?” 娅露斯主动说话,“天音,变节者又开始行动了。” 天音点头,不过,“为什么变节者会对种莳老师出手。” “不知道。”娅露斯一如往常的平静。 叶和去教室途中被间户叫住。 “叶和同学,”他推推眼镜,“麻烦把我的瘴气探测器还给我。” 叶和看着间户伸出来的手,“请问间户老师瘴气探测器是什么?” “库库库,”后者发出怪异的笑声,“真是大胆,居然妄图在我这个天才面前隐藏真相,可惜,聪明的我早就看透了一切。” 叶和嘴角抽抽,“你有什么证据。” “猜的。” “……” “天才不讲逻辑,哪怕只是偶尔的一点灵光,都会是改变世界的一步,而我就是这样的天才。”可怕是他不仅仅是这样说的,而且真的这么想,并且确信不疑。 ‘你是神经病吧。’ “好了,”间户说着,“把探测器还给我,现在的话我还能改良成更小巧的形态,送一个给你。” 叶和摇摇头,“真不是我拿的。” 间户看向叶和的眼神中有着很浓的惋惜,“你错过了一个体验最伟大发明的机会,现在哪怕你把探测器交出来,我也不会给你了。” “……”你就不能多问几下,我刚刚心动。 叶和总觉得和间户老师说话要很大的毅力,“间户老师怎么今天来找我。” “我被警察部找去改良一些东西了,今天才回来。” “库库库,”他笑起来,“很快你们就能见到我的伟大创意了。” 叶和想了想,“间户老师见过污染核吗?” 形容它的外貌。 “你说的是最近在街上偶尔发现,但仔细找又什么都没有的传闻吗?” 找不到是因为越靠近源头,幻视越严重。 “我有。”叶和回答,“如果给你样品,能否发明出抑制它们的装置。” “库库库。” 又来了。 间户一推眼镜,眼里闪着光,“你以为我是谁,我一定会成功,哪怕我还没研究过。” 那么,“请给资金。” 叶和无视他伸出的手,“你可以和警部那边商量。” “在这个关头,你和他们说明是有关城市危机的事,他们会提供你所需的一切资金和设备。” 间户眼前一亮,“没想到天才的我,也有被人启发的时候。” “那就不回摄影部了,今天回来都没看到满仁谷那两个人。” 间户抱怨一声。 叶和歪着脑袋,一声“间户”。 看着他,“带我去见你的二重身吧。” ‘叶和’迟到一些时间才到教室,他呆呆看着老师,终于熬完这节课。 杨羽从后面跳出来,“和君。” ‘叶和’看着少女,“嗯。” “听说马上学园祭了。” “这样啊。” “你会参加班上的活动吗?” “不知道。” 杨羽迟疑,“和君?” ‘叶和’表情呆呆的,“怎么了。” 杨羽:“?” 今天的和君好像不一样。 间户带着叶和走进一处设施里,在进去前,叶和带上一副变节者的面具。 “库库库,真没想到叶和同学居然有勇气去见我的二重身。” “……间户老师一定要那样笑吗?” 对此间户的回答,“天才总要特异独行。” “……算了,你喜欢就好。” 间户停下来,“我已经带你进来了,二重身就在最深处的房间。” 叶和对间户说,“麻烦间户老师带我进去吧,我不想在这之前冲突。” “也行。”间户耸耸肩。 变节者的残余在这里面,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魔物。有路过的变节者看到‘博士’站在旁边,虽然对身后没穿制服的变节者奇怪,也没在意。 一边走,“间户老师没什么想问的吗。” “在你来到这里的一刻,什么都想明白了。”感觉间户眼镜闪着光。 那是智慧的光辉。 “……好吧。” “如果叶和同学一定要炫耀一下自己卑微又不为人知的奇遇……” “不,还是算了。”即答。 又走了一段路,“那探测器更小的形态。” “不可能。”间户斩钉截铁。 “……”真小气。 第25章 间户带着叶和兜兜转转,来到市民公园,从女厕所进去来到里面储物柜前。 叶和有些不自在,女厕所恰巧无人是个好消息。 间户用特制的钥匙插进去,某处出现一个黝黑的通道。 间户转身看着他,叶和明白他的意思,“麻烦间户老师带我到目的地吧。” 他知道里面有残余的变节者和各种怪物。 博士的实验室在地下,游戏里的地图是在一片海的区域,应该是海下基地。 怪物从古至今一直存在,怪人不是,作为boss的怪人其实是被博士生产出来的,某种意义上,博士是怪人的父母。 虽说也有怪物比怪人强大,大部分怪物其实都作为怪人的部下活动。 通道走到尽头,出去便已经是实验室内部,实验室里面有各种设施,单独的小房间,进去深处过程中,碰到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各种怪物,还有变节者。 碰到的人略带好奇的看了看身后的叶和,只带面具没穿制服。注意到前面的博士就放心了,头头总不可能叛变。 实验员坐在那里凑一起喝饮料,还有变节者打牌。所以说反派也不是都是反人类的神经,大家都要赚钱,然后摸鱼是根深人内心深处的习惯,不得不尝。 一处房间前面,间户先停下来,“到了。” “叶和同学要和他打很久吗?”他问,“我也很少来这里,趁这个机会,我想在这里面逛逛看看他的研究。” 间户的表情表明很有兴趣。 叶和挥手,他不想和间户说话,随你怎么样,关我屁事。 盖瑟是大boss的话,博士应该算小boss,如果论幕后来说,他就是妥妥的最大反派。理论来说,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有关,而且最后还逃了。 由不得叶和不小心。 “娅露斯。” 他在心里呼唤。 “在。”娅露斯一心二用,一边操控叶和的魔法人偶。 游戏里博士逃脱的方法并没有说明,如果是魔法还好,科技那就真的没办法。 推开门,宽阔的研究室里一片漆黑,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房间里的灯亮起来。 名为博士魔道的男人,戴着眼镜,用和间户一样的身姿站在中央。 “库库库。”魔道发出怪异的笑,“叶和同学?没想到那个‘变节者’居然是那个学校的学生。” “和间户老师对了信息?” “那是自然,”间户得意志满,“作为我的克隆人,哪怕平时不常见面,肯定会有特殊联系的方法。” “作为天才的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些。” 他的眼镜反着光。 娅露斯在叶和心里出声,“有魔法。” 叶和暗道一声果然。 ‘有办法中断吗?’ ‘只能一瞬间,天音离你太远了,魔力不够。’ 娅露斯迄今为止施展的魔法都是借助天音的魔力,如今在他身上的只是分身,便被距离所限制。 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房间里不止有魔道,他身边站着一个怪物,胚胎形状的东西装在玻璃罩里,整体向显微镜改装,下面部分变成四根支撑的细足。 那胚胎两边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 叶和叹气,“最后还是要打?”他从身体里魔导书的虚影中拿出折纸刀。 魔道好奇,“不如说你到底来这里想干嘛。我们现在可是敌对关系。” 叶和摇头,“只是想知道几个问题。” “哦。” “你所谓的计划,提前复苏了盖瑟,造出本不存在的怪人,为此无数人失去了性命。” “你是否有过愧疚。” 他看向魔道,却听见魔道发出标准性的怪异笑声。 “库库库,凡人的生命何其卑微,我并不放在心上。” 叶和心里叹气,果然是个神经病。 ‘娅露斯好了吗。’ ‘还没有。’ 作为克隆人的间户更偏向守序混沌,魔道作为原身没有事先的设定,他本身就是混沌,他可以出于兴趣帮助苍蓝星,同样也可以反过来。 就像原作他明明前一幕还在和怪人说交给我,下一幕就很直接的关了复活怪人的装置,说已经复活的就没办法了。 不要试图去理解他,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的逻辑到底是什么?” “呼呼呼。”魔道推眼镜,“真是有趣的话题。” “只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魔道疑惑,“我又不是专门游戏里回答问题的npc,倒是我对你很感兴趣啊。” “名为叶和的个体,你的身上都是秘密,期待被抓到研究的你同样能给我相同的乐趣。” “抓住他。”魔道命令。 身边的怪物双眼瞬间盯住叶和,身下的四足调整好身体。 下一秒——叶和闪开,它的四足重重践踏。 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 ‘娅露斯!’ ‘还没……’ “库库库,这可真是漂亮的数据。”魔道兴奋起来。 怪物胚胎眼睛一定,它身上出现电火花,然后通过后脑的试管释放出来,交织成一道电网,落下来。 叶和反手握刀,眼睛一片靛青,他斜着往上斩出去。 割裂声中,电网分成两半,落在地上行成黑色的网痕。 发出滋滋声。 “很棒的力量。” 胚胎向他张开不成比例的小手,他一个恍惚,只觉得灵魂要被吸出去。 胚胎张开嘴,声音被放大成音波,叶和横刀斩断。怪物把脑后的试管转过来,把试管当成炮管,不断瞄准,射出能量炮。 笑声,魔道看马戏一样的评论,交织在一起,叶和只是一直沉默着躲避,不发一言。 它发出怪异笑声,实验室无数碎石落下,又一次射击,叶和侧身,能量炮一抬头,从地面到墙壁,要把研究室切成两半的留下痕迹。 ‘好了。’ 娅露斯声音传来。 他躲避的身形一定,迎着扑面而来的能量挥出刀,能量炮从身体两侧分开,脚步重踏地面,下一秒,他的脸离怪物的脸只有几厘米之距。 “……!” “什么!”一直看得兴致勃勃的魔道发出惊呼。 叶和的手对着玻璃罩按下去,怪物身下的机器骨架甚至没有起到一丝一毫阻挡的作用。玻璃罩破碎,怪物胚胎躺在血泊里,虚弱的张嘴。 一剑把它斩成两半 魔道往后退,传送的魔法絮乱了一下,就是这一刹那,魔道的腹部一痛,他低头,魔法延伸的剑身刺穿了他的身体。 叶和松了口气,说出来打斗之后的第一句话,“时辰已到。” 魔道的血滴在地上,啪嗒啪嗒明明也是红的。 第26章 整个实验室内部不知道为什么抖动,簌簌作响,实验员们对视,互相摇摇头,继续喝茶。 既然在摸鱼那就认真摸鱼。 魔道的血滴在地上,脸上还是不可思议,“这么伟大的我……竟然……” 娅露斯现在才注意到魔道,“这个人?” ‘间户的二重身。’ 叶和抬起手,眼睛扫了下,手刀刺穿魔道的心脏。 “唔!” “抱歉,我得确定你死了。甚至因为连怪人都能复活,我恐怕得看着你死。”他抽出手,退后两步。 魔道变得坦然,一瞬间放下了。“死就死吧。” “我有个问题,”魔道抬头问叶和,“你的身份是什么?” “……你可以当我是未来人。” “未来人,”魔道眼睛亮了,很快熄灭,“可惜。” 他感受着自己生命流失,如果只有一个人,他的确有能救治自己的机器,都能活生生克隆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心脏被毁灭并不是问题。 可惜…… “我调查到,盖瑟未恢复力量,由于提前复活它已经有了缺点……”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魔道笑着说,“我只是想把这些告诉你,以后有一天你打败了盖瑟,我也起码出过一份力。” 作为自命不凡的天才,他并不愿意无声无息的死在角落里,唯一的好消息是间户会替他活下去,他留下来的资料不会因为有人看不懂而迷失。 “实验室xx有通道,里面通往巨大机器人的核心室……” “机器人是用来镇压怪人的后手……” “告诉间户……” 魔道靠在仪器上,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再无生息。 叶和站在身前,感受着生命的消去,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在身上。他的视角升高,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这一幕,心中沉淀得如同千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抬起虚幻的手,意识如同经过数万年漫长,下一秒回到身躯。 “娅露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刚刚怎么了。” 娅露斯声音平静,“总共不到一秒的时间,你就发了会呆。” “……” 拆掉承重墙,设置在机器人核心室的炸弹是第一个引爆的。 海底研究室彻底坍塌成一片废墟,无数研究员埋在下面,也有少数人逃了出来。 但因为研究室建造的时候就做到的独特结构,海水并不会漫进去淹死那些人,他们会被困在里面,至于怎么救出来那就是警察的任务。 间户抱着箱子站在海岸上,里面是有用的资料。他恋恋不舍,“不能把机器人留下来吗?” 娅露斯适时道,“那个机器人表面采用了魔法无效的材料。” 叶和摇摇头,“整个机器人需要的人手太多,根本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就能操控的。太危险,与其留在那不知道哪天变成祸患,不如直接毁了。” 间户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到他竟然死了。” 这个世界科技歪得离谱,明明和穿越之前差不多的日常,有魔道这样的鬼才,居然高达都能做出来。 叶和蹲在沙滩上,把手机递给间户,“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收拾残局吧。” 他站起来,又解决一个章节,离最后boss盖瑟越来越近。 ‘娅露斯,你和天音应该尽快修复记忆。’ 娅露斯魔导书光芒闪了闪。 警察机关又收容了一大批人,有变节者,也有研究室的研究人员。眼见人手不够,矶部来医院看响木了。 “响木啊,你病好了没有。” 响木还是老一套,“好了好了,快好了。” 矶部拿他无可奈何。 “最近机关又有大动作?” 矶部摇头,“看起来大动作而已,还是跟在‘变节者’后头收拾局面。这次据那些人说,有一个带面具的人走进所谓博士房间,应该是同一个人。” “比较有趣的是,我们得到信息,博士和那个帮忙的间户长得一模一样。” 响木眼镜后面的眼珠动了动,“你怎么想?” 矶部抽了口烟,“应该是克隆人。” 他们在研究室的废墟里找到了被砸的血肉模糊的一具尸体,刨除了是同一个分饰两角的可能。 “那位间户怎么说?” “他说他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是被对方挟持过去的。” 响木笑笑,“你信吗?” “不信。”矶部笑着摇头,“间户是个天才,他是算到了我们需要他,最近他得到那位博士的资料,同时还在研究抑制一种叫污染核的方法,换个角度,哪怕他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也不可能用对付犯人的方法审讯他。”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总共就几个人。”矶部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都是可靠的人。” 响木没有什么要提醒的了。 “有趣的是,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死的种莳吗?” 响木皱眉,“是那个爆出来丑闻,甚至影响到天音学校声誉的体育老师?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忘了。”矶部被提醒,“你女儿也在那学习。” “是呢,还是优等生。” “嚯,优等生了不起啊。”矶部想到自家孩子气得吹胡子。 开完玩笑,“种莳被袭击的时候,也是变节者。” 两人笑笑,“太巧了?” “太巧了。” “看起来要去那学校一趟。” “我有个问题,”响木往后躺在病床上,“你找到‘变节者’打算干什么。” “不能这样说,”矶部理解他的担心,“起码帮了这么多次,要多了解下他,同样,大家有了了解,才能更加信任,也能更好配合。” 有了变节者制服的警察并不像以往一点作用都派不上了。 …… 天音手里拿着似水似云在手里游动的墨片,把它摁在空间最上面图书架漂浮的一张纸上,随着手离开,墨浸入纸上,慢慢显出字来。 白发萝莉形象的娅露斯脑海里多出了一些记忆。 “娅露斯,你想起什么了。” 幼女眨眨眼睛,看着天音,“阿波吕恩。” 校门口,叶和和杨羽一起走出校门。 “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和君送我回家。” “前辈呢。” “天音今天有事,要先回家。” “啊,”杨羽张开微润的小嘴,吐出小舌头。“最近好像怪物的都市传闻越来越少了,都是和君的功劳。”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叶和否认三连,“不是我。” 杨羽假装不高兴,“和君演技太差了。” “其实还行吧。” “最近游泳部那边呢?” 杨羽回答,“我自然还是没有参加活动,不过老师也理解,虽然部员有些碎语就是了。” “但其实也没什么,要知道哪怕前辈也有人在后面说坏话。” 杨羽故意道,“和君帮前辈出气吧。” “确定不是帮你出气?”叶和好笑。 “也有一点点啦。”杨羽伸出手指,示意真的只有一点点。 叶和拍下她的手,少女,你怕不是不知道有指间宇宙。 杨羽笑得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少年有了肌肤接触。 第27章 黑暗中,“博士……死了……”怪人赫兹不可避免的露出慌张。博士死去,研究室崩塌,意味着它们再也无法复活。 老人姿态的怪人,“幸好盖瑟大人没有受到影响。” “多贝利亚在干嘛!” 多贝利亚还在收集信息准备变成苍蓝星大闹。 “雷蒙纳德呢?” “已经失去联系。”说完的老人怪人沉默下来。 化身西民寺的怪人雷蒙纳德,叛变。 学校地下,“那么,开始学园祭。”校长的声音就像很久未曾安眠般沙哑,双眼血丝,紧张里又带着兴奋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是。”教导老师站在面前,神色呆滞。 “学园祭?”叶和身子一歪,躺在天音大腿上,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刚好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脸,峰峦叠嶂,起起伏伏。 下一秒,手盖在他眼睛上。 天音一声叹气,“好歹也遮掩一下吧。” “你们班上要办什么主题?” “不知道。”学园祭一般是玩的活动,他也是玩的人,想让自己去服务别人,不可能的事。 “好歹也关心下班集体,叶和同学。” “我们班主题是女仆咖啡厅。”天音觉得有些羞耻。 “嗯哼。”叶和抓住天音的手,“那我是不是能看到鼎鼎大名的天音女仆装?” “鼎鼎大名是什么鬼。”天音先是吐槽一句,还有你那目光哪怕是用手遮住都能感觉出来,太兴奋了。“嚯嚯嚯,很可惜我没有参加。” 叶和翻个白眼,“偶尔也关心一下班集体,天音同学。” “要你管。” 天台的风不大,享受着天音膝枕的叶和闭上眼睛,学校里的吵闹声都远离这里。 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些。 收拾便当盒,天音看着还剩下的,“为什么会多出这么多?” 学园祭当天,天音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学校门口就很吸引来往人的注意。 学园祭不仅有学生,家人或者学校外的人同样可以进来。叶和和天音回合,两人顺着人流往前走。 两人都没参加自家班级的活动,所以打算避免往那边去。 沿路有很多摊贩,喊着各种口号,有各种食物。天音吃一口小吃,“好吃。”她眼前一亮,手抬高,食物喂到叶和嘴边。 叶和尝了尝,“一般。” “怎么会。”天音不相信。 “没你做的好吃。” 两人散发的酸臭味,担任摊主的同学烧烤的动作都在抖,咬牙切齿。 “啊哈哈哈。”天音讪笑,连忙推着叶和往前走。 卖面具的摊贩,给自己带上一个狐狸的面具,转过来。天音踮起脚,把面具摆正。 下一站根据发的资料是摄影部在操场帮人拍照,到了现场没发现人,只有排队的人在抱怨。 有学校组织的跳舞活动,女生们穿着特制的制服,下半身是裙子,露出穿着丝袜的大腿。 施展舞蹈时,裙摆飞起来,“喔!”众人惊呼,下面是打底裤。“哦。”这下是第二声。 “所以说打底裤是人类历史上最失败的发明,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天音叹气,“叶和君,麻烦不要如此咸湿。” “大部分女生穿裙子出门都会穿打底裤的。” 看着天音今天穿的连衣裙,“你也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叶和震声,“我要看。” 天音露出嫌弃的表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怎么可能给你看。” 两人在大树底下,叶和蹲着,天音站在后面,两人看完表演。 推开游泳部的大门,游泳部的部员教导有兴趣的人游泳。 游泳的人跃下去,激起水花,在泳池里起伏。 ‘这东西游一圈真的能加hp?’ 不知名的力量改变了他的认知,让他下一秒便回想不起来想了什么。 天音抓住叶和的手臂,“这东西,有点奇怪。” 她蹙起好看的眉头,游泳部的部员人来人往,“好像……少了……” 这一刻她的脑袋里好像有各种思绪在碰撞,模糊的画面,下一秒是眼前的认知。 她踉跄后退,下一秒叶和抓住她的肩膀,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我先离开一下。” 叶和慢慢走到某一处,蹲下身,面前空无一物,他手一扭,听见咔嚓一声。 音乐室举办着演出,每个班分出来几个人坐在同一个地方作代表。歌曲起起伏伏,波澜壮阔。 身边人随着音乐晃身体,音乐停。 她好像叹了口气。 叶和歪脑袋,下一刻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深吐出口气。 “你xx的。” 转身对上杨羽浑浑噩噩的脸。 他终于知道哪不对劲了。 娅露斯在心里出声,‘你终于醒来了。’ 体育馆,天音不知觉便来到这里,体育馆举办着球赛,她也成了围观的一员。 两个人从后面靠近,然后往天音身上伸出手。 先触碰到的是魔法的屏障。 满仁谷和沼田被弹飞,在地上抽搐。 天音的意识瞬间一清,这瞬间,娅露斯疯狂给天音加buff,清除魔法。 她彻底醒过来。 天音后退两步,身上光芒一闪,穿着的衣服变成无垢天衣。 “这是怎么回事。” “催眠魔法。” 娅露斯注意到还在地上的满仁谷,“无巧不成书。” 第28章 天音的无垢天衣具有抵抗诅咒和各种魔力的特性,这是她处于变身情况下,但哪怕没有变身,终究是拥有魔力的少女,体内魔力会自发抵抗,也就是拥有催眠抗性。 对方并不知道天音就是魔法少女,但少有能不受催眠影响的人,首先模糊意识,忘记重要的人和物。 因为叶和是另一个不受影响的人,所以只能留着。因为被忘记,娅露斯在她心里说的话便不能被听到,然后就是反复举办学园祭,晚上在课桌上沉睡就是一天。只要持续下去,当意识习惯现状,沉沦是迟早的事。 但外部的攻击让娅露斯设置的保护起了反应,魔法的影响下天音醒来了一瞬,就这刹那,娅露斯的魔法可以作用,不再被隔绝。 “杨羽!”天音想到自己忘记的人。 “她现在在叶和身边。” 娅露斯的提醒让天音稍稍放下心,她往叶和所在的位置跑去。 “那为什么是杨羽。” “杨羽是很优质的肉身。”娅露斯换种说法,“优质的苗床。” “!” “对方想让杨羽成为它催生怪物的生产机器,所以它对杨羽特别用心,唯恐引起一点损坏。除此之外,她和你们两个接触久了,身上或多或少有点抗性,这才能游魂一样游荡,抵抗到现在。” 娅露斯在心里发问,“你们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吗?” 天音疑惑,“不是学园祭第一天?” 娅露斯只是简单说出一个事实,“学园祭已经举办三天了。” 天音心里感受到深深的寒意。 叶和拉着还迷糊的杨羽往班上走,“你干嘛?” 他并没有先回答娅露斯的问题,“你知道我打游戏最讨厌什么吗?” 魔导书虚影跟在身后。 “讨厌偷家的。”他以前玩游戏,选的美国阵营,每次有人轰炸机炸下他他都要连忙看一下是哪个,然后对着他打。 叶和被气笑了,“你说这吊人为什么这么想死?” 他无视同学的问候,他知道两个人看到的东西肯定不一样。从同桌抽屉里翻到塔罗牌,最上面13张。 娅露斯领会他的做法,“附魔的不是卡牌。” “不是,附魔的是仪式。” 也就是说,从那天开始,塔罗牌的仪式开始具备了魔法。 而不是限于一副牌。 矶部进了学校,直到今天机关才彻底救出被困的研究人员还有变节者。 “是学园祭。” “真巧。”矶部感叹着,不期然想到自己的学校。他踏入学校大门,学校内人声鼎沸,他猛吸一口烟,退回去,从校门口看到人走来走去,耳边听到的是车子在马路上奔驰的声音。 矶部把气从嘴里吐出来,“这么巧?” 他给机动队发了信息。 找到学校附近一个厕所在里面换了衣服才进去。 “呵呵呵,果然。” 学校里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有的人还和他打招呼。 他戴着面具,身上穿着变节者的制服,只是换成白色。 这地方不正常啊。 他拿出间户改良的探测器,探测器一拿出去就持续发出响声。 他往瘴气反应最剧烈的地方移动,来到写着美术室的教室,他推开门,古怪造型的托架上点着蜡烛,蜡烛闪着紫色的火光,让人靠近就心生浮动。 “变节者?” 声音从后面传来,矶部才发现不知不觉手已经快要伸到蜡烛上。他连忙收回来,回过身,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狐狸面具少年。 叶和渐渐了然,“警察。间户老师并不在学校。” “呵呵呵,我知道。”矶部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变节者’。” “……你们真的能区分吗,这发音不是一样的。” 叶和在心里叹气,‘天音都是苍蓝星,为什么我没有外号。’ 娅露斯回答,‘你可以自己想一个。现在就是机会,说了人家就给你改名了。’ 叶和想了想,‘不如叫巫神。’ ‘……听不懂,而且这和你的打法也没关系。’ 想到自己一个魔法都不会,叫巫神属实没牌面。 矶部举起手,示意自己毫无敌意,“我是警察机关的矶部,能否让我知道你的身份。” 叶和开玩笑,“不是让我去机关自首,顺便审讯?” 原作矶部就是这样建议天音的,当然天音从来没履行过。 矶部实话实说,“呵呵呵,你并不可疑,相反还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保护了这座城市。我们从来没想过操控你,还有另一个金发少女,只是想单纯的和你们加强交流,大家互相信任才能更好守护城市。” 叶和还是拒绝,“再说吧。” 他张开手,矶部这才发现对方手里有两张卡牌一样的物件,叶和随手从中抽一张,塔罗牌旋飞入那烛火中间,诡异的是烛火越发明亮,周围聚集的紫色气体越发浓郁,视线都模糊。 迷雾中,矶部听见少年的声音,“……命运在我。” 然后是开门声,离去的风。 矶部跑到操场,回望教学楼,如同迷雾里看花,分不清明。 ‘他到底?’ 矶部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决定相信那少年。 “喂?” 他接起手机,“呵呵呵……什么,变节者在市区挟持了群众。” 另一边的队员,“……老大,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矶部咬着牙,“呵呵呵,我能怎么办。这是口癖。” “那现在怎么办,机动队已经往私立学校那去了。” 矶部思索一阵,“呵呵呵,不,这边不用来了,去街市。” “那边?” “这边有人处理。” 矶部没有多说。 在家里的魔导书本体同样看到了新闻,立马通过天音身体里的分身告知,“天音,多贝利亚出来了。” “必须要去救他们,可是,”天音不放心杨羽,两人在三楼的一间存储室。杨羽摇晃脑袋,“前辈。”她抱住天音,趁机往身上蹭,嘴里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笑声好怪。’天音轻敲她小脑袋。 娅露斯分出一个虚影,进入杨羽身体,然后杨羽慢慢闭上眼睛,倒在天音怀里。 “这是什么。” 娅露斯指挥天音把她移到存储室的柜子里,柜子下出现魔法阵,然后隐去不见,“我添加了不可视,自动避让,沉睡魔法,还在身体里留了分身,该走了。” 天音关上柜子,不放心,还将桌子移过来堵住柜子门。 杨羽头磕在柜子后面发出咚声,悄然无息的房间,“和君……” 之后是低低的哭泣。 第29章 怪人挟持了市区的民众,四个变节者分布在街道角落看守着他们,一位变节者队长堵在街道出口位置。 天音躲在暗处没有着急出去,娅露斯刻画魔法还需要一段时间。 ‘明明打败了剥削者,它手下的变节者一样不会停止活动,这样就算打败盖瑟,之后的残党一样让人头疼。’天音不由叹气。 ‘盖瑟是一切的源头,当你们除掉它后,一定会起某种变化。’娅露斯一边使用魔力,顿了下。‘接下来的战斗我不会过多插手,只提供必要的信息。’ ‘你要尽快成长起来,通过战斗熟练那些刻在你记忆力的技巧。’这就是所谓的升级?娅露斯了然。 话音一转,‘好了。’ “无垢天衣。”天音超小声完成变身。 拦在路中间的变节者看到苍蓝星出现,“你以前是这身衣服的说吗?” 天音瞪着他,“啰嗦。” “总有种你以前衣服更可爱感觉的说。” 他站在路中间叫嚣,“虽然你打败了首领剥削者,但是幸亏被其他怪人捡到的说。” 天音残念,“你现在是在解释设定吗?” “就让你看看我们变节者的厉害,今天就由我来打败你,受死吧,不知名的金发少女的说。” “……是苍蓝星。”天音还是没忍住,“你们绑架民众,就是为了能和我一对一打一场吗?” “是的说。” 天音:…… 娅露斯:…… ‘天音要不你还是投降吧,反派没有前途的。’ ‘娅露斯!’明明我才是正派。 果然,和变节者搭上就没几个正常的。 天音手上具现出魔法之剑。 叶和回收学校里的塔罗牌,催眠之火的火焰已经燃尽,回收到手上的卡牌带着一丝温热,象征残火已烬,余此新生。 自从行使仪式后,叶和就好像神神叨叨的。 后遗症真严重。 娅露斯询问他,“现在这副卡牌算不算被你附了魔。” “是,如果套用修仙界的说法,就是灵器。” “那如果魔法呢?” 他想到,“用魔法的术语,就叫礼装,魔法礼装。” 这是型月魔术师的命名方法,他也就是偶然兴起。 娅露斯自然不会明白,她只是适时说道,“什么都好,不好的就是这牌不是你的。” “……”叶和噎了一下,“神经病,这牌明明就是我的,我什么时候把她的牌带回家了,怎么把自己的牌留在她抽屉里了,真是奇怪啊。” “呵呵。” 叶和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十二张卡牌从天台往各个方向飞出去,在不同方位把整个学校罩起来,学校里还残留的有害能量汇聚到手上捏着的塔罗牌里,随着残余能量的消失,昏迷在地的学校师生脸由粉变正常,但出去之后仍然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吸收需要一定时间,叶和任由卡牌悬浮在天台这。 不出意外肯定会有意外。 打开柜子的门,里面集聚很长时间的不知名气体铺面而来,叶和立刻后退屏住呼吸,仍然受到了一丝丝影响。 意识稍迷离间,体内絮乱片刻,连带着塔罗牌颤了颤,吸收的能量不受控制的反过来影响到叶和,眼前认知短暂出现变化。 怀里多了东西,对上的却是一双失去意识的眼睛,叶和低下头,将对方错认成天音。 就是这刹那错误,杨羽吻了上来。 “……唔。” 不知何时,存储室传来一声闷哼。 娅露斯手上魔法尝试凝聚,不受控制的溃散,她笼着手,干脆飘到外面去,眼不见心不烦。 ‘天音,’正和变节者纠缠的天音,好久不说话的娅露斯出声。 ‘怎,怎么了。’ ‘你是最棒的。’ 虽然不明所以,还是道,‘谢谢。’ 魔导书陷入自我批判的愧疚,然后反应过来又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愧疚? 几番纠缠后,天音打倒变节者队长,剩下几个变节者互相看了看。“逃跑的说?” 看着很快没影的几个变节者,‘……所以这些人到底把绑架当什么……’ ‘他们就是专门调节气氛的吧。’ 无法反驳。 “哇,金发的大姐姐好厉害。”小女孩跑过来,双眼发光的看着天音。 “原来那个传闻居然是真的吗?” “这女孩穿的衣服怎么有点像男生的?” “大姐姐,你能给我签名吗?”小女孩乖巧的抬起头。 天音微微弯下身,“签哪?” “我没有带纸,就签,”小女孩伸出小手,“就签这吧。” 天音接过笔,左手垫在小女孩手下面,手和小手接触,在手上写苍蓝星。 “嚯嚯嚯,得到……” 魔法之剑刺穿了它。 变身小女孩的多贝利亚不敢置信。 “那女生在干嘛!” “她不是我们这边的嘛!” 望过来的目光各种各样,咒骂,恐惧……多贝利亚还在演,“大姐姐。” 察觉到魔法之剑往上,有一剑把它开成两半的趋势,它变成原样,一掌和天音掌对掌打在一起。 两人分开,多贝利亚胸口的剑终于拔出来,它胸口的伤势随着边缘蠕动而愈合。 “你是怎么发现的。” 天音握紧魔法之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多贝利亚肯定受伤了,带有魔力的攻击从来没有怪人能免疫。 “哼,不过我也得到你的信息了。”它就这样在眼前变成另一个苍蓝星的模样。 怪人多贝利亚,可以通过接触分析和复制对方的能力。 多贝利亚作出往前冲的姿势,趁天音后退防御,实际上却是冲到人群中,抓住一个小女孩。 “xx!”那是女人女儿的名字。 “你现在可以猜猜,”它把小女孩举在两人中间,“这个会不会也是怪人变化的。” 女人紧张看着天音。 天音陷入两难。 “卑鄙。” “嚯嚯嚯,那么现在,”所谓的辱骂多贝利亚根本不放在眼里,“把武器放下。” “……开什么玩笑……把武器放下不就任你处置了吗?” 天音目光坚决。 “放下怎么了。” “小女孩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听到讨论声的怪人发出怪异的笑,“所以说人类真是低劣的生物,你为这样的生物提供保护又是为了什么。” 天音不语。 “好吧。” “那换个条件,让我离开总行了。希望下次见面,小丫头还能一眼看出我。” “呀!”小女孩被往前推,天音立刻把她护在身后,投入母亲怀抱的女孩终于哭出来,那女人看向天音的目光却没有多少感激。 “下次……唔。” 多贝利亚离去的身形滞住,事先布置的魔法阵起到阻拦的作用,它转过身,天音握住剑斩了下来。 它仓皇躲开,“你怎么不讲承诺。” 怪人气急败坏。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和怪人讲承诺。” 天音压根不理会,只是纠缠住对方不让脱身。 第30章 杨羽家是二层楼的结构。 黑色头发的妇女,“感谢叶和君把杨羽送回来。” “这只是同学间的互助,您不用客气。” “那么我先走了,打扰了。” 皆川妈妈目送男生离开。 叶和离开后不久,杨羽噔噔噔从楼上下来,“妈妈,和君还在吗?” “嚯嚯嚯。”皆川夫人捂着嘴笑,“杨羽居然叫和君的吗,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直接叫名字。” “妈妈啊,也老了,很想有人叫外婆呢。” “那皆川外婆。”杨羽满足了妈妈这个愿望。 “你这孩子!” 杨羽已经上楼了。 街道上,战斗还在持续。恰到好处的力度,在遇到阻碍后立刻从一个精准的角度切过去,碰到了一柄一模一样的剑。 两个人不论相貌,出招,都是一样,分不出高低。天音本身学习的格斗技巧已经点满,她的每一招式如同化境,精妙的恰到好处,可这并没有用。 无论你有多精妙,对方的招式和你如出一辙,天音隐约有种对镜子的错觉。 切,下蹲,后退半步……一瞬间切出三剑。 两人剑对剑不多不少三下,趁此契机拉开距离。 怪人事先受过伤,但本身生命力就强于人类,多贝利亚好好保护着胸口的伤,在看不到的地方,伤口在一点点愈合。 “库库库,同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怪人剑指天音,叫嚣。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样打下去,只是拖时间,拖到后面有警察支援过来,不还是你不利?你想要变身污蔑我的做法同样没用,在大庭广众变得身,总不会还有傻子会信你。” “诶?” 怪人一愣,天音立马更换了装备的记忆印迹。 再一接触,怪人立马发现了不对。 怪人把天音的剑往下压,它没仔细想,哈哈大笑。“是我赢了。” 它抓住天音的手臂,后者只觉得这刹那对方手上有千钧力,她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溅起烟尘。 怪人跳上半空,然后重踏。 天音的速度暴涨,它踩在地上只击中一个虚影。 强化咒法,加速运动。 天空浮现巨大的魔法阵,四根雷电柱子落下来,煌然浩大的魔力下,怪人的身形一点点下压。 四根雷柱撞在一起,怪人在雷电中发出惨叫。虚空的法阵中出现一只手,手里凝出一把雷电之枪。 掷出来。 魔法,建御雷神。 雷电将它钉在地上,溃散的雷电网状散开,弹在地上散起满天烟尘。 天音给自己加了一堆buff,回血,回蓝,加防……反正就这样理解。 娅露斯:…… 娅露斯一直没说话,让天音独自战斗,她也没想到天音少数时间用魔法居然用得这么苟。 烟尘散尽,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怪人被雷枪钉在坑洞里,它从斜立着的雷枪上一点点顺着枪杆起身,过程中的雷电一丝丝浸入它身体里,让它的动作越发迟缓。 空气变得燥热。天音以剑作魔法杖,剑尖凝出一点红光。 爆裂新星。 自它脚下喷发,无尽的火焰将它从头到脚吞噬。 这里的大动静吓得还没逃远的市民都跌在地上。 多贝利亚发出惨叫,变身也无法维持,变成纯粹遮掩气息的人形黑影状态。 火光里,多贝利亚艰难睁眼。蓝色的人影手持长剑,自下往上。 躲避不及的多贝利亚半边身子被切下来,天音轻轻喘息着,消耗的魔力慢慢回复。 “库库库,荷荷荷。”怪人从喉咙里发出笑。 “你们……” 黑影开始膨胀,周围能量开始狂暴,它脚踏地面,飞跃起来。天音持剑后退防御,马上反应过来对方的目标是市民。 ‘糟……’ 娅露斯感应到另一个自己。 斩下来,如同盘古开天,周围的狂暴能量连同怪人一同分成两半。叶和靛青色的眼睛最上面出现一点红色。本来就残缺的多贝利亚分散在地上,残躯发出噗的一声低响,比之爆竹威力大不了多少便是结局。 所以说一般跳空中开大招的都会吃瘪。 身后的市民惊魂未定,匆忙赶来的矶部一身冷汗。 天音一头撞进叶和怀里,这一战后,她觉得疲惫,不仅是魔力的大量损耗,还有心理。 矶部点了一支烟,叶和侧头,露出面具的一角。 矶部把烟扔地上踩灭,“好了,收拾现场。” 身后穿变节者制服的机动队分工。 “警部,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她刚才毫不犹豫捅了小女孩……” “明明是怪人。”有人为苍蓝星辩解。 “那她不还是捅了才知道。” “这样的危险分子你们不应该控制嘛!” “纳税人的钱难道就是让你们买这种奇怪衣服的吗。” “好好好。”穿着警服的矶部双手下压,“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是这样的……” ‘纳税人的钱又没给我。’你和我说这个谁懂啊。 叶和抱着天音,叹了叹气。 天音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身上……有杨羽的味道……” 贴在胸膛的少女很明显感觉到僵了一下。 “……抱歉。” 天音沉默着。 然后才道,“唯独这个时候,怎么也不想听到这句话。” …… 听着手指在房门敲出的“咚咚咚”声,少女把脸埋进膝盖。 “……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好吗?” 她抱住双腿,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良久一声叹气,“怎么这样的事就发生在我身上。” …… 城市下起下雨,叶和于昏暗的房间里行走,听着屋外的雨声。 有虚幻的光影自四面八方来到他手上,他体内多出来一股能量。 娅露斯从他身体里出来,思虑片刻,“魔力?” 塔罗牌是礼装,以此吸收了能量,并给予主人反馈,他在尚不清楚魔术回路何物的情况下,学会了魔术。 月世界的魔术,并一样能在这里行使,这告诉他一个道理:诸天的规则可能是通用的。 第31章 市图书馆。 “我想要借这本书。” “好的……” 兼职店员送走一个客人,娅露斯在他心里询问,“这就是你今天要做的事?我看不出哪里重要。” 叶和叹气,“以前小时候特别喜欢武侠小说,仗剑走天涯。” 娅露斯不明白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关键还是他们好像不管怎么玩身上都有钱。” “……你想说什么?” “我没钱了。” “……” 这个世界安排的身份本来就是平平无奇的学生,原先留下来的钱本来就不多,他上学期间都要边去咖啡厅兼职,是因为真的囊中羞涩。 所以不要奇怪黄蓉为什么喜欢郭大侠,讲道理,一个第一面就给你送好东西的妹子,我也喜欢。 娅露斯沉吟片刻,“我们用魔法去赚钱吧。” “……魔法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吗?” 娅露斯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你都有魔法了,还管它危不危险。” 叶和总觉得自己好像说过差不多的话。 “你已经有魔力了,那就可以进行魔法的学习。你想学哪方面。” 叶和对此有答案,“学一个雷法,再学点强化咒法。” 娅露斯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的塔罗牌晋升礼装,有什么能力吗。” “能力有四种。分别是明照,拘魂,审判,裁决。”无人注意这,他身后出现透明色的锁链,将不远处书架上的一本书拿到身前。 锁链消失在身后,一点涟漪都看不见。 翻开柜台上的书, “明照可以理解成探查对方信息,”敌人向你扔了一个探查,获取了你的信息。 “拘魂是13拘束的缩版,原本13能伤触灵魂的锁链退化到现在这个样子,充其量只是比平常锁链更坚硬,”他想到月世界有名的闪大王,“应该比未触发神性的天之锁强,不及公主,上限是五根。” 公主白姬是星球的精灵,与她为敌就是与星球为敌,其强大的魔力让她无论哪方面都是不可忽视的对手。 “……”娅露斯其实根本不知道那两个是谁。 “你和我说这个我也不懂。” “会有人懂得。”他笑笑。 “剩下两个呢?” “我认为最有用的是拘魂能力,明照只能居于表面,至于后面两个,我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 他改口,“不,或者说,本身就是无法与言语来形容的能力,可以近似理解成弱化的仪式,触发困难,限制多,而且过程也很麻烦。” 命运的仪式是玄之又玄的能力,不仅仅是自身的审判和裁决,哪怕作为获得魔力原因的命运塔罗牌同样难以再重现。命运是什么?无法述诸于口,无法感知的东西,仪式同样如此,仪式的力量来自原型,它的触发条件很直接:它觉得行了,就行了。当你冥冥之中某一刻感受到呼应,自然明白时辰已到。 叶和翻开书本另一页,书页中夹着一张卡牌,卡牌置于两指间,抬起手,卡牌在他指间化成光点消失。 作为礼装的卡牌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你怎么知道今天学校休憩?” 叶和纠正,“不是今天,是起码两个星期的外来审查。” “那位警部告诉我的,‘学校影响甚劣,学校停课两周’。” 这次事件之后,苍蓝星走向台前,怪人被真正熟知,同时作为二之宫有名的私立学校,被发现一整个学校被人催眠三天,所造成的影响相当恶劣,说是举市轰动并不为过,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同样是彻查是否还有残留的怪物,停课是必然。 娅露斯好奇,“你不怕暴露身份?” “联系多了暴露是必然的事,其实现在已经知道确切学校,通过排除法也能确认身份,区别只是对方到底想不想而已。” 除非这个世界的政府机关能和柯学世界相媲美。 “只是无所谓吧。” 娅露斯听懂了。 世界之旅快到尾声,哪怕不是这样的前提,他同样只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少年,现实不可能像一些电影一样强造冲突,发现超能力者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不是只有冲突一条路可以走。 更何况在隔壁市,怪物和超能力者已经是随处可见。 国际上同样有出名的超能力者,那都是能拯救世界的魔法少女。 叶和手按在书页上,“你昨天说的渎神是什么意思?” “……” 那么,“你首先要先明白一个问题,”娅露斯给出一个问题,“你所理解的神明是什么?” “……拥有不凡力量的生物。” “那只是伪神。” 魔导书空间里的幼女跪坐,双手放在腿上,头微低下,“神明是权柄。” 天音从靠着的门往旁边倒,跌到地上醒来。 扔在床上的手机铃声作响。 ‘完了,迟到了!’ 房间外的太阳已经快和她平视,她接通电话,一句对不起才说出口,从电话那边是爸爸的声音。 “不……我没事……” “学校还好啦……” “……停……停课了嘛?” 打开电视,播放的是昨天街市出现的金发少女挟持事件,天音连忙跳过去,有一个频道播放画面里是天音自己的学校,屏幕里不断有穿奇怪制服的警察进去,手上戴着奇怪的手表,哪怕是没有穿制服的警察同样带着面具,学校的画面空荡荡的。 “……居然是真的。”天音打开手机,就想……动作停在那。 ‘还在冷战呢。’ 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也躺了上去。 从被子上抬起脸,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 映的一室生辉。 桌子上的菜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只放了一副碗筷。 天音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就这样吃起来。 放下筷子,只吃了几口的饭菜孤零零在桌子上,房子里空荡荡的,天音头磕在桌子上。 “好痛。” 天音揉了揉,‘娅露斯……’ ‘娅露斯?’ ‘……怎么了?’过了一会娅露斯才回答。 ‘那个……嗯……’天音放弃了,‘没什么。’ 天音小脑袋在桌子上撵阿撵。 第32章 市图书馆。 “神明是权柄,权柄是规则的具现。最初之始,规则有了意识,就是神明。因为是规则的具现,所以神明只会有单一权柄。” “神明是0,祂是最初,也是最后,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祂的伟力无从质疑,哪怕只是一个想法,就能让现实随之改变。”哪怕是现在娅露斯所说的一切,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否是权能影响下的结果。 “思维映射现实?” 不期然,叶和想到禁书目录的魔神,所以说魔神也是神明? 不,他自己否认了这个观点,所谓的魔神,被困在魔禁位面的池塘里,而哪怕是自称奄奄一息的唯一神都可以把人送往异世界。 池塘的鱼不会超过池塘的大小。 所以……是半神? “神明也用相位吗?” 已经习惯了时不时说出来的古怪名词,娅露斯仍然摇头,“神明不需要工具。” “苹果往下落,1+1=2……这是世界上绝对不会改变的法则,但法则来源于神明。如果有一天神明感到困惑,那苹果就不会往下,因为引导它往下的力量这个时候已经疑惑:为什么要往下。”只是一个念头,不需要任何工具和过程,这就是神明。 “世界失去秩序,重归于混乱。所以说人类的科技在神明面前真的是如同蚂蚁一样弱小。你们所引以为傲的精密,只需要一个环节不对,就会整个崩塌。” 然而可悲的是,在神明面前,大部分生物都是‘人类’。 娅露斯说到正题,“世界上能借用神明力量的只有两种,其一是信仰神明的祭司,其二是被神明青睐之人,便是天选。” “祭司祭拜神明,获得力量,恭恭敬敬的把供奉之物高于头顶,满心虔诚,甚至不敢睁眼抬头以望神颜,见到神明是无上的殊荣。” “……你说这么多,我又不是祭司。” “你还没明白一个问题。”娅露斯声音里是无可置疑的严肃,“祭司是把所有供奉给神明,绝对衷心的信仰之人,哪怕是他们都要如此虔诚,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例外?” 娅露斯的反问让他回答不上来。 叶和合上书,一时间有些复杂。“……这些都是你复苏记忆后知道的吗?” 长时间的沉默,“……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否是神明提前看到了一切,而在笔下所写的现实。” “……”叶和安慰,“好歹现在你还可以说这句话。” “所以……诸神真的死了吗?”娅露斯对此怀疑。 “她自称唯一神,让人肆意劫掠命运……应该是死了。” 那么,“万物有源头,神明的馈赠必然来自神明,如果神明已死……那你仪式为什么还能成功?” 叶和一愣。 傍晚的电车上,列车追着夕阳,看着窗边的景色。 ‘你还在想诸神?’ “不,”叶和其实压根没放在心上,“当你仰望一个人哪怕抬头也看不到尽头,反而会放松下来。” “渎神就渎神吧,也没啥。就像普通人偶然有一天得知明天就是末日,或许会慌张,恐惧,但冷静下来后反而比权利者更容易接受。” 他只是,“天音在干吗?” 娅露斯将这边的意识转移到那边,过了一会,‘她去清理城市的怪物。’ 自博士死后,城市出乎意料的平静。 只是偶尔有些流窜的怪物。 ‘你去和天音道歉吧!’ 娅露斯建议。 “所以你出来兼职,有没有要躲开天音的想法。” “你就一定要问到底吗。”叶和并不是很想回答。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要一刀两断了,那答应给你的手链也可以不用给了,能剩下来多少物资,不起飞。”娅露斯在魔导书一拍手,小脸上浮现出认真。 你的人设快崩了,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毕竟,我只是一个……” “一个没有感情的魔导书。”叶和提前把娅露斯想说的话说出来。 “……”被人抢台词了。 “这设定快烂大街了。”他吐槽。 “这又没什么,设定好用就行,就像哪怕有些属性已经通用化,但如果现在你面前出现一个白毛萝莉你会干吗。” “会。”叶和即答。 “?”当我打出问号,不是我不对劲。 “……我姑且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名为叶和的生物个体,所说出来的,恶心,糟糕,让人浑身不适的发言。” 你的前缀好多。 “娅露斯同学,你不是在暗示我吗。” “不,你想多了,咕咕咕。”她发出潜水的声音。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 叶和摇摇头,“现在天音肯定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会得到回应,不如大家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自然会给出自己的选择。” “……你是不是想都要。”娅露斯想要探究。 “不知道,我也一团麻。” 该说没有得到‘我全都要’的渣男回答是好还是坏?娅露斯干脆在魔导书里飘起来,不去想这些。 她只是出于好奇,“你有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 长时间的沉默。 于是娅露斯了然。 “你们彼岸的国家有句俗语,料敌机先。” “哪怕是最高深的算命师,同样算不了自己的命。”叶和以这句话作了结尾。 深夜,叶和在睡梦中受到牵引,以魔力为楔子,来到了世界的里侧。 入目所见都是白色,脚下是如同深海的黝黑,像是把目光都陷进去。 ‘娅露斯?’ 没有回应。 他来到这里后,重新变成最开始的普通人。 眼前出现一团光团,散发的光芒如同触须轻轻点在叶和手指上。 星球意识体。 盖亚,又或者,阿赖耶。 第33章 大部分世界盖亚和阿赖耶是统一的意识体,也即星球意识体。人理繁盛的世界,阿赖耶和盖亚会分离,就像有名的月世界。 你换个角度想就能明白了,月世界多少次屁事都是人理惹的,如果你是盖亚,也高低得给她一巴掌,怎么会和阿赖耶是一个人。 眼前出现过去的画面,叶和站在那,彼此像是世界的两端。 天音的母亲天香和天音真的很像,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人。金发的少女从小时候起,平平安安读书,长大,在高中时期结识了现在天音的父亲,叶和在画面里还看到两个有印象的人,一个是种莳。 种莳觊觎天香,然后被天音父亲揍了一顿。 间户,又或者魔道。 那时候已经是天才的少年仍然是古怪的性格,却总是多次在天香的画面里看到他。 时间继续往前,同样的被拯救,天香成了魔法少女。 没有怪人,天香只是重复打倒怪物,守护这座城市。 然后是最终的黑暗,阿波吕恩。 黑暗遮盖天空,城市陷入一片黑暗,瘴气侵蚀着一切,这是如同噩梦的场景。 天香放下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孤身一人去了黑暗深处,最后的画面,魔导书耗尽最后的魔力,名为天香的人再也没有出来。怪物被打败,开始下一次的轮回。 死去的残骸又一次重生,阿赖耶将画面定格在这里,持续看着画面,信息开始在叶和脑海里出现。 他理解了阿波吕恩不死的关键。 画面继续往前,尚在襁褓里的婴儿,向上张开小手,叶和把手指伸过去,手指进入画面,小天音抓住手指,咯咯咯笑起来,手指上软乎乎的。 学会走路,说话,上学,在夜晚打哈欠学习……陪伴少女一起走过漫长的时间。 然后更舍不得了。 世界里侧是只有特殊之人才能进入的空间,阿赖耶很早就察觉了少年的异样,但进入这里需要引子。本质是贴近神秘的里侧,引子就成了魔力。 世界里侧记录着一切发生的故事,只有互相彼此承认之人才能看到相互的影像。 阿赖耶想告诉叶和,阿波吕恩的不死本质上同样是仪式的产物,并非绝对不死。 这就是此夜之行的目的。 深夜的街道,变身的天音追逐怪物进入一条巷子,成功斩杀。出来碰到穿着白色古怪制服的机动队,天音下意识身子一颤。 两个机动队成员互相说了什么,往这边敬了礼,向另一个方向巡逻。 天音也后知后觉的敬了礼。 ‘……是叶和的功劳……’ 手机的光照亮少女的脸,短发,微微褐色的皮肤。 “晚安。” ‘不对,这么晚肯定睡了。’ 删了重打,“……明天可以……” 又删除,患得患失一点也不杨羽。杨羽退出聊天,点开另一个人的头像。 “……前辈……” 已经是两天后下午,天音做好饭。 ‘我开动了。’ 明明是熟悉的饭菜,天音吃了几筷子,放下碗。 她苦恼的头砸在桌子上。 “呐,娅露斯。” “你说。”娅露斯分心两用,甚至没怎么认真听。 “仔细想,我和叶和也没有经历什么,时间也短的不像话,为什么会如此挂念?”就好像生活里,有人其实一直在你身边,你没怎么在意,有一天突然不习惯,发现少了东西,才发现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一样。 “他在我人生中,是什么呢?”天音小声说着,“没有和他一起读书过,没有和他正经整理过房间,也没有和他经历之后的一切……” 天音想和叶和一起走入婚礼的大堂,就像母亲天香一样生下女儿,和他一起走下去。可以在生命的最后尽头,陪在身边的依然是他。 如果要问为什么,似乎是已经彻底习惯了他的存在。 就像最后的最后,还能不忘记他,像现在这样和娅露斯说,“我们去找他吧。” 这一刻,杨羽的事被抛在一边,哪怕真有问题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面对面商量的事。 “……”娅露斯的声音姗姗来迟,“你刚刚说什么?” 叶和在商场娱乐区采购。 ‘我仍然不明白,’娅露斯在心里发问,‘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面包。’ 叶和手上提着一袋面包。 ‘面包店打折大促销,明天周末,图书馆放假,不能兼职。城市有天音,那我就不出来找饭吃。’ 叶和选定了一款游戏,买下来打包带走。‘我打算明天打游戏,累了就睡觉,饿了就吃这些面包。’ 娅露斯适当表露疑惑。‘你不是会做饭?’ ‘会做饭不代表就要做饭。’叶和摇头,‘做饭要买菜,吃完还要洗碗,不如干脆买方便面或者面包,简单又实惠。其实也可以点外卖,然而这个世界这个城市好像还没有这项服务。’ 叶和感觉到了商机,如果换了题材,应该就是《从日本开外卖店的富豪人生》。所以说,只要你打个书名号,随便写点什么都像本书。 不爱做饭是大部分年轻人的习惯,原本世界他就是住在租房里,哪怕会做几个菜也基本上没做过。 ‘买了面包之后,剩下的钱还够买台游戏机,所以就来这里。’叶和解释了下原因。 娅露斯精神往袋子里探了探,‘人类的游戏好玩吗?’ ‘怎么说,’叶和想了想,‘你可以这样理解。’ ‘手游就是只有立绘,偶尔操作可玩的不可利用垃圾,大部分是。单机不同。’ 叶和暴论。‘那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如果人类智慧最高点是这种东西,还是早点毁灭吧。’娅露斯丝毫不客气。 叶和笑了,“你这样在平成说出来是要被人切腹谢罪的。” 因为昭和男儿。 周六开始,陆陆续续学生从医院里康复回来,不用上学,甚至学校还能不能有都是个问题。无聊的少男少女们只能在手机上聊天。 拒绝了几个同学想和他出去玩的邀请,适时想到,其实警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并不在意。 沙雕同学开始在群里水群。 叶和玩着游戏,慢慢困意上涌,游戏里的人物愣愣站在那,微暖阳光从窗户进来。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门外应该是个懂礼貌的少女。 娅露斯从叶和身体里飘出来,用魔力打开门。 天音从门口进来,看到叶和在睡觉不自觉松了口气,她脱下鞋子,脚步声轻起来。 第34章 “就吃这个?”看着袋子里少了一点的面包,天音不由为叶和担心。 ‘他说懒得出去。’ “那也应该好好照顾自己。”打开厨房门,厨房里没有多余的菜,天音打算去旁边的超市买点菜回来。 房门关上。 “好了,别装了。”魔导书虚影飘在叶和面前。 叶和睁开眼,被强化的身体感官早在天音敲门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 “你总不可能一直睡着。” 叶和心里叹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们的事早点解决好。”这也是娅露斯没有提前告知他的原因。 叶和没好气,“那还真是谢谢你。” 他现在被弄得各种不自在。 要不天音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厕所;或者从这里窗户跳下楼去,奄奄一息的时候,说我两个都不想放弃。 “……” 什么楼能跳死自己啊,那不是开玩笑吗。叶和觉得自己在犯傻。 娅露斯很感兴趣,记下来记下来,这就是人类独有的犯傻嘛。 到最后也没想出来办法,自欺欺人说不定天音会更生气。 天音买菜推门回来的时候,“打扰了。”叶和正一心一意的坐在沙发那玩游戏。 屏幕里的角色在同一个地方转圈,天音面色古怪。 这次吃饭气氛很怪异,两人大多时候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吃菜。 “那个,”天音先开口,“我等会把你那个面包扔了去……” 叶和慢慢放下筷子,“这样,不行吧?” 天音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娅露斯回答,“他剩下的钱都买游戏机了。” “……”天音果断作出反应,“等会记得提醒我,把那游戏一起扔了。” “还请这个千万不要!” 叶和双手合十。 天音总觉得不止气氛怪怪的,叶和这个人也怪怪的,他现在的反应让少女有些新奇。 最后还是少女给叶和留下钱,并反复叮嘱不能再买游戏了。 在厨房把碗浸水后,叶和说留着他来洗,天音作出告辞。 “我送你吧。”叶和穿好鞋子。 天音看着他,“你是不是因为愧疚?” “……”哪有人上来打直球的。 “不,我只是担心你。”叶和面不红心不跳。 天音吐槽,“真担心我,就不要让我一个人大半夜去清理怪物……”还有,力速双a的弱女子,你确定你该担心的不是那些意图不轨的人? 叶和:那或许真的是我担心的呢。 ?你有问题。 “那以后我来吧。”叶和站在天音身后推着天音往前,少女制服下肩独有的温度和手心接触,天音感觉天气有些热。 叶和也想看看,能不能再去一次世界里侧。 阿赖耶,很有意思的设定。 回家的路上,两人只是偶尔说几句话,天音走在身后,叶和的影子落在她脚下,她踩上去,踩着影子往前走。 又觉得自己这行为好幼稚。 “不知道学校还能正常上课吗?” “学校上课应该没问题,就是出了这样的事,上下包括老师会大洗牌一次。”作为防范,说不定还会有政府的特殊机关人员入驻。 天音想到什么,“同学都去医院了,就我们两个没去。” “提示,还有杨羽……呃。”一出口叶和就知道不好,“抱歉。” 他摇头,“我解除了一部分学生,直接把他们送回了家。” 又说道,“知道也没什么。作为特异的我们,机关最大的可能是和我们寻求合作,而不是对抗。” 天音只是觉得让身边人知道自己是魔法少女这个身份很羞耻。 她还有更苦恼的事情,“学校停课两周,如果今年的夏季毕业考也延迟就好了。” 叶和沉思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要不你把其他学校也干停课,这样大家就一个起点了。” 天音死鱼眼。 “咳,你都是魔法少女了,或者直接去市政府,用魔法杖指着市长……” 天音觉得越来越荒谬,“我用的是魔法之剑。” 叶和伸出一根手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这哪里是什么细节,都变成恐怖分子了,真的会被抓的!”少女变成吐槽役角色。 话说天音本来就有吐槽的设定。 天音家门口,叶和送了天音回家就离开,天音苦恼的看着叶和的身影,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路过一家便利店,叶和用天音留的钱买了一把伞。 ‘这是给天音的吗?’ ‘太热了。’叶和在柜台结账,‘下次出来就不用满头汗了。’ 时间来到夏季,天气也越发炎热。 回家的电车上,叶和其实对于今天挺满意的,天音很明显的态度好了点,哪怕还有不自在,也是在所难免。 是一个好的开始。 头靠在列车壁上,买来的青色遮阳伞放在腿上,叶和闭上眼睛。 有些累。 娅露斯也难得没说话。 手机响了一下,‘你最近都没有关心杨羽吗?’ 然后是下一条,‘明天……和她一起出去吃饭吧。’ 天音把手机扔到一边,头埋在被子里,“我都在干什么啊啊!” 叶和慢慢打出字,“好。” 天音看到了回复,“还真是渣男式的发言,叶和同学你已经没救了。” 心情很复杂,有对方真听自己的失落,也有真的对杨羽的关心。 百转情绪在一起,真的是一团麻。 作为幕后黑手的娅露斯深藏功与名。 ‘明天带你去玩。’ “咚!”头顶楼层传来头和地板碰撞的声音,皆川夫人在楼下大喊,“杨羽,你在干什么!” “抱歉。” ‘好。’ 杨羽打开衣柜,想着明天该穿什么衣服,角落里的泳衣已经呆在那很久。 所以现实不是游戏,哪怕是所谓的综漫世界,先有的世界,再有的讯息传播。角色不能用惯有的眼光看待,已经阻止的,就再不会发生。 第35章 叶和只是随意换了身衣服,来到繁华街。 在等人的时间,他想了想,抽空去商场里选了把遮阳伞。 两把,一人一个。 ‘我后悔帮你了。’ 叶和呵,‘那还真是抱歉,帮都帮了。’ 过了一段时间杨羽才姗姗来迟。 “和君,早上好。” 少女挥手打招呼。 杨羽今天穿着格子裙,上半身是白色的衣服,身后背着一个小包。 欣赏了一会,收回目光。“然而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杨羽故意不高兴,“这个时候和君应该说,早上好,没有,其实我也才刚刚到。” “那还真是抱歉。” 杨羽叹气。“果然是熟悉的和君味道。” “不过没想到和君居然会约我出来。” 叶和略作思索。“你可以理解成,动漫里每次演到七八集就会来一次泳装,俗称七集定律。” “麻烦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杨羽抓着叶和上身摇晃,后者作出投降。 两人都带着笑。 “我一直好奇,女生好像不管夏天还是冬天都穿丝袜,尤其是冬天,光着腿在外面,不冷吗?” “其实一方面是习惯了,还有一方面,”杨羽大拇指塞入丝袜,轻轻拉开来,丝袜紧绷着大腿肉,“丝袜也是有冬季的,现在是比较薄的那种,冬天会换另一种。” 叶和把眼神移开,“是这样吗。” “是哦。”杨羽凑过来,“和君想摸摸吗。” “不想,”即答。 “那真是太可惜了。” 叶和没好气回头,拍拍她脑袋,杨羽顺手把叶和手掌拿下来,两只手抱着,然后就不分开了。 “好热。” “和君一点都不浪漫。” “啊是是是。” 叶和撑开伞。 看到杨羽看过来,解释一句,“新买的,你和天音一人一把。” 只是这样就让杨羽很开心,“我不会和前辈争的,只是没想到和君居然会考虑这些。” 明明平常是一个有些冷漠的人。 ‘你现在已经正式往动漫里的渣男靠近了。’ ‘呵。’不屑,对于娅露斯的暗戳,叶和已经无所谓了,渣就渣吧。 我只是想给这些女孩一个温暖的家。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叶和只是随口一问。 “嘿嘿嘿,这是秘密。”杨羽双手背在后面,上半身前倾,标准的美少女动作。 叶和把手掌压在她头发上,手掌下的少女却像松鼠一样露出舒适的表情。 “和君,为什么往这边走。” “本来就是随便走走,到中午吃午饭,这边怎么了。” “不不不。”杨羽摆手,眼神飘到一边。 蓝头发的商人摆了一个摊位,上面摆放着瓶瓶罐罐样式的药。 一群人把摊位围在中间,大部分是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 “喝了这个,他就能……” “买了这个,我们就到旁边的旅馆……” 这时候娅露斯冒出来,‘我闻到异常的气息。’ 叶和回答,‘混合了魔力的药,应该是叫污血的怪人。’他适当露出困惑,‘不过我不明白。’ ‘大家都跑路了,起码暂时放弃这个城市,为什么它还在这。’ 娅露斯觉得叶和想到什么。‘你的意思。’ 叶和表情怪异,‘它会不会断网了。’ 一个小时后,警察将还未来得及跑路的商人逮住,围在旁边的人鸟作兽散。 逮捕理由是随意摆摊。 ……反正抓都抓了,随便安排个罪名就行。 繁华街里面的位置有个兔女郎酒吧,正晚上欢乐开张的时候,穿着白色制服的机动队一脚踹开门,先把几个冒着烟雾的炸弹扔进去。 “呵呵呵,先等等。”队长拦住队友,烟雾把酒吧整个蔓延,慢慢散去。“呵呵呵,好,狗狗狗。” “fbi,open……不好意思说错了。” 兔女郎酒吧门外的某个角落,叶和收起报警的手机。 ‘……你是真的狗。’娅露斯觉得还是低估了某个人。 正常片段不应该是你发现了我的老巢,然后想办法进去,一路打关到boss面前,boss撂一通很帅气的话,开打。 你开局就喊人端窝和清小怪是什么鬼。 叶和表示,神经病,能叫人为什么要单挑。 杨羽很兴奋,“和君,我能做什么吗?” 叶和抓住杨羽的手臂,把兴奋要站起来的少女拉下来,“你兴奋过头了。” “嗯……”他带着杨羽来到一处老板吓得跑路的摊位,拿了两个面具。 杨羽把面具的绳子绕到脑后,“歪了。”叶和把杨羽狐狸面具摆正,从面具里撩出来短发。 “我的是狐狸,和君是……熊猫?” “是的,因为我喜欢熊猫。”叶和把面具盖在脸上。 你也是熊猫大侠吗? 杨羽走在前面。 娅露斯在心里询问,‘你这样图啥。’ ‘本来就是好玩。’ 酒吧里机动队成员打扫着现场,还时不时走过把酒吧的工作人员押出来。 酒吧正对面里间,推开门的房间角落地方有一处可以通往地下的通道,房门被锁着。 路过的机动队看到两人当没看见,偶尔多看几秒也只是奇怪,怎么有两个。 杨羽身体一僵。 “怎么了?”有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站在那扇门前。 杨羽超小声,“那个是天音的爸爸。” “……”叶和果断,“我们走吧。”转身就想跑路。 回头看到头发往后梳的矶部,矶部把烟从嘴边拿下来,“你们干吗。” “那个……” “我们在找下去的路。” “这样啊。”矶部目光不断看着两人,搞不清楚状况。 他对着狐狸面具,“往前走,下面我们就没去过,你小心点。” 两人目不斜视,路过响木时,响木推了推眼镜。 “这什么情况,不是只有一个人吗?”响木走过来。 矶部夹着烟的手在颤抖,“难道他们已经有批发生产特异者的能力了吗,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响木觉得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这同事有点瓜皮。 就不能是人家故意多戴个面具逗你玩,那狐狸面具性别都变了你没注意吗。 想想也是,不然也不至于一大早把自己从医院拉出来,还口口声声说,你再不出来你病房就得加一个我。 响木一听,这还得了。 另外是错觉,那个狐狸面具的女生背影有点熟悉? 下水道场景的地下水从管道滴下来,各种奇怪颜色的液体铺在地面上,不时墙壁处还窜出来活蹦乱跳的触手。 “这就是……怪物?”路中间长着一株爬满粉色肉团的植株,杨羽不注意走得过分靠近,叶和在她身后拉了一把。 “靠太近了。” 植株破裂,从里面出来一只肉团怪物往杨羽脸上扑过来。 叶和挥刀把对方切成两半。 “嘿嘿嘿。”杨羽挠挠头,反而没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害怕只能说元气少女大多心大? “前辈和和君就是和这样的怪物战斗吗。” 叶和否认,“不,其实你看到的都是假的,这一切只是幻想,都是我故意骗你的。” “和君现在还说这种话,真是太恶劣了。” 叶和啊啊两声回应,“那还真是抱歉。” “另外,和君终于不否认前辈也是了吗?”杨羽跟在叶和身后,拉着他的衣服一角,贴近一点。 叶和摇摇头,“你都差不多猜到了。” “不一样的。”自己猜的和别人亲自告诉你,是两种不同程度的确定。 叶和沉默下,“不想骗你了。” 杨羽笑的眼睛眯起来,只是脸藏在狐狸面具后面看不见。 “太犯规了。”杨羽轻轻在叶和背上打了一拳,“明明最开始是行为举止那么奇怪的和君。” 现在也会说这种话。 来到深处,坐在那的怪人站起身。 “哦一,终于来了,没想到居然能走到这里……” 娅露斯出来显示存在感,‘果然,我就说一定是这种套路。’ 叶和:…… 累了,下次换个行不行。 第36章 天音平常要不待在家里看书,要不就是和杨羽出去,现在学校放长假,杨羽也出去了,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城市一天比一天和平。 天音打算去医院。 到了病房只有空荡荡的床铺。 天音找到护士,“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护士回答,“病人今天早上就出院了。” “怎么这样!”作为家属为什么没人通知她。 护士稍稍解释,“病人还有自主行动能力,而且伤得本来也不重。” 天音鼓起了嘴。 ‘你有本事永远别联系我。’ 出了医院,想着无处可去的天音,决定去叶和家。 …… 矶部两人靠在墙壁上,在转角出口守着暗门。矶部拿出两根烟,一根递给响木,响木摆摆手。 矶部点火,用力吸了一口。 “医院有病员登记,确认了他是什么身份吗?” 矶部的回答出乎响木意料,“我没看。这个信息严格保密,甚至故意抹去了一些名字。” 响木反应过来,“你刚刚……是故意的。” 矶部呵呵一笑,机动队队友还在现场忙着打扫。 “有组织的人才会让人忌惮。” 他看着这些队友,目光没移开,嘴里闲聊一样若无其事说着话。“政治是肮脏的。” “就像隔壁有个异能者,听说就是被毛熊强行培育出来的?”这个消息他也只是听闻。 响木开玩笑,“现在都流行黑毛子吗?” 矶部耸耸肩,“没办法,死了的毛子才是好毛熊。” 响木点点头。 …… 地下,污血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片刻,落在走在前面的狐狸面具人身上。杨羽就要往前,叶和从后面拉回来。 “你上去干吗?” 杨羽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忘了。” 想起自己的疑惑,叶和不由开口,“为什么你还在这?” 污血理所当然回答,“为了创造顺从的仆人,我的血……” “停停停。”打断它,叶和想了想,“你知道博士吗?” “你为什么知道博士!”污血大惊失色,眼神里有了杀气。 “……” 叶和已经不想问了。 ‘这怪人到底断了多久网。’ ‘我也不知道,’叶和回答娅露斯。‘可能未成年吧。’ ‘?’ “那么。”叶和选择用魔法来对抗这次战斗。 他抬起手指,雷电在手上一闪而过。 电光射出去,却在戴着鱼缸头盔,面容可怖的怪人身前空间处湮灭,空气呈现出红色,露出带有暧昧香味的防护罩。 叶和在拥有魔力后,便和娅露斯进行了有关魔法的练习,根据娅露斯所说,这具身体相当有天赋,仅仅是短短的时间便能掌握数种魔法,只是在天音之下。 “你居然偷袭!”怪人勃然大怒。 神经病,正面对抗也能叫偷袭? 鱼缸里的液体沸腾,似乎能听见气泡炸裂的声音,怪人手指一指,抬手射出浓郁的血光。 “低阶魔法,唤雷。”魔力涌动,叶和手上出现一道雷光,雷电围着手掌来回旋转,逸散的雷电缠上血光,顷刻间摧毁。血光溢出甜蜜的香气。 杨羽看得目不转睛,叶和侧一步,把她挡在身后。 各种加持防护buff小魔法往身上加,叶和微憋气,放开一点,甜腻的香气进入身体里,只是略微不适,魔力自发动作下,便消散无形。 杨羽从后面抱过来,少女柔软的身体和背部相接带来舒适的触感。在接触的一刹那,杨羽清醒过来,不过狐狸面具后面的眼神媚得滴水。 叶和拍拍她的手,魔法作用下,杨羽身上如同加了圣光。 场地铺开的不知名红色液体活过来,蠕动着探直身体,脚下被粘住,液体正试图顺着腿往上。 叶和身上露出银色的光,在光芒的普照下,躁动的液体纷纷变成原样,就连空气里的甜腻都随之逃散。 “高阶魔法!” 娅露斯借助叶和的魔力出手。 叶和拳头握紧,手上雷电消散,从天而降的天雷直接击在怪人头上。 怪人双手张开,身体毛孔散出气血,在头上形成护盾。 脚下大地寸寸断裂,落地之处出现一个大坑。 它身上盘旋的血液鞭子抽过来,叶和身边电光一闪而过,如同剑横亘此间,血液被电解,血液里的毒气被净化。 雷光因为攻击,触发反击。 怪人头顶电光一道接一道劈下来。 怪人身形一点点往下,身边的血液越发稀薄,脚下大坑越来越深。 叶和身上出现无形飓风,飓风夹着雷电,将两人的身形包裹护住。 叶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尖帽子,戴在头上。 杨羽有些傻眼。 娅露斯:…… “那么,就让我此刻宣告!”叶和右手遮住右眼,眼睛从指缝间露出来,这时候应该给眼睛来点红色特效。 他开始吟唱,“遮蔽光明的漆黑啊,怀抱黑夜的爆炎啊,吾以魔法之名,宣言原初之崩坏,在终末王国之地,隐藏力量根源之人,于吾眼前集结吧。” 实在没找到法杖,以手作仗。他大声喊出那句台词,“explosion!!!” 魔力瞬间抽空一大部分,剧烈的超新星爆裂,规模巨大的火光将怪人吞噬。 血液被蒸发,护罩只是支撑短短的一瞬便炸裂,火光中,怪人发出惨叫。 声势浩大的火光洞穿房顶,直入上天空,无数人看到这一幕。 “喂喂,可没提前和我说会有这种事。” 走出酒吧的矶部两人傻眼。 “现在怎么办?” “老规矩,煤气爆炸。” 响木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啊,这就是艺术。”只觉得身心一阵舒畅。多学一门爆裂魔法(这个真的能学)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叶和甚至尽职的把还有些发呆杨羽拉到面前,装作脱力的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放在杨羽肩膀上。 故作虚弱,“果然,爆裂才是一切的真理。” 慧慧诚不欺我。 第37章 怪人掉落下魂片。 回去的路上,杨羽快走几步,从后面牵住叶和的手。 “嘿嘿。” 叶和对杨羽没有办法。 只是牵着叶和的手,杨羽感觉到接触的部分凉凉的,叶和身上也有另一种莫名吸引的气味。 走在破旧的下水道,杨羽先开口,“那些就是怪物,感觉各种千奇百怪。” 叶和随意,“可能是造物主的兴趣古怪吧。” “神话故事?和君那边的流传的传说造物主是哪个。” 他想了想,“你要具体问什么,如果是世界,那就是盘古开天辟地,如果是人这种生物,那就是女娲造人。” “感觉你们的神话故事很复杂。”杨羽叹气,“有魔法真好,我也想拥有魔法。” 叶和拉住她,接她的脸,“不,你不想。” 娅露斯在空间里晃了晃,‘她的身体有优质苗床的潜质,本身就是很适合魔法的身体……’ ‘那也不学魔法。’ 学会魔法便意味着踏入另一个世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最初尚且没想过,不然他都不会让天音开始剧情。退一步讲,现在这个时间,剧情都快到尾声,多出一个魔法者其实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一直到走出酒吧大门口,只有零星几个机动队成员守在那,最开始的大部分人员不知道去了哪,响木和矶部也没看见。 杨羽很可惜,“我还以为出来会碰到响木叔叔,一直戴着面具。” 叶和好笑,“你现在可以把面具摘下来的。” “不,”杨羽双手抱住脸,“还是留着吧。” “怎么了,”走到无人死角,叶和把面具摘下来,放进娅露斯的虚拟魔导书空间。娅露斯拿过熊猫面具,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戴在脸上。 杨羽柔声道,“因为是和君送的,想留下来。”叶和没想到杨羽居然是这样的想法。 “没必要。”他抓了抓杨羽的短发,杨羽顺势扑进叶和怀里,成功了发出轻笑声。 他撑开遮阳伞,“你想要什么礼物?” “和君要送我吗?”怀里的杨羽抬起狐狸面具脸。 得到回应的杨羽开始思索到底该要什么,想到最后,她从叶和怀里起来,双手抱住叶和的手臂,手掌滑下去,慢慢和他十指相扣。“不用了不用了。”因为,“只要是和君送的,我都喜欢。” 叶和麻了。 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随便。 他选择求外援。 ‘娅露斯,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什么都不想要。’娅露斯在面具后面露出险恶面目,‘我只是一只没有感情的魔导书。’ “……”你够了。 结果明明是出来玩,半路推了下主线出来反而不知道去哪。时间已近中午,已经没有玩的心思,但叶和以杨羽的意见为主。 然后杨羽表示还是回家吧,外面不好玩。急匆匆的就把叶和往家的方向拉着跑。 叶和不明白为什么杨羽给他一种急不可耐的感觉。 ‘娅露斯,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 回到租房,只是站在门口,还未脱鞋就感觉到不一样。 好像更整洁了。 房间好像被打扫过,卧室传来声响,天音穿着打扫的衣服套装从门后面探出脑袋,“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天音趁着上午无事,来到叶和家帮忙扫除了一番。 杨羽连忙放开手,低垂着脑袋。 叶和挠挠脸,“天音怎么在这,响木叔不是今天出院吗?” 天音脸一黑,没有感情的笑。“原来他还活着?” “?”叶和在心里问,‘什么情况?’ ‘天音父亲出院,结果电话都没给天音,还是到了医院才知道的。’ 哦,了解了。 所以说女生一向小心眼,哪怕是女儿。 那边的响木回到家,以为起码能赶上一顿午饭,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傻眼。 不是,我女儿呢? 杨羽慢慢走上来,一向元气的少女此刻有些怯弱,夹杂着愧疚还有各种情感。 “对不起前辈。” 一声不大不小的道歉让在场几个人同时沉默。 叶和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立场,只能站在那。 天音感觉到不对,“明明不是我的问题,你们搞得我像动漫里的反派女配一样是干嘛。” “不是,”杨羽摇头,想要说什么。 天音双手合住她的脸,“你想要我的原谅?” “并不是……” 天音故意沉下声音,“那我要惩罚你。” 杨羽并不觉得为难,只觉得理所当然,天音把手套脱下来放在杨羽手上就,“卧室还没有打扫,这就是你的惩罚。” “诶?”杨羽傻傻没反应过来。 天音把视线移开,“……怎,怎么,不愿意吗?” “不,我只是……”倒不如说太简单了。 杨羽上前,试着张开手,“前……辈。”猛扑进天音怀里,“对不起。” 又是道歉,这次天音轻轻回了句,“……嗯。” 怀里有些湿答答的触感。天音手慢慢放在杨羽短发上,嘟着嘴捋了捋她的头发。 一抬头,看到站在那里的叶和,哪怕后者已经把头移到另一边,天音仍然红了红脸。 “便宜你了。” 天音气愤,无奈小声道。 第38章 天音接通电话。 “……是这样吗?” “……” “想都别想!你在医院我也不是天天送饭……” “……” “不,”天音斩钉截铁道,“我和杨羽一起住。” 她只是不满父亲出院都不和自己通知一下,还有……一直在医院蹭病房是什么事,简直离谱。 杨羽从卧室探头,“前辈要去我家住吗?” 天音不好意思看过来。“麻烦了。” “啊,也不是。”杨羽表情有些古怪。“好吧,那我和妈妈说一下。” 三人还没吃午饭,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食材,冰箱都没有。天音和叶和一起去买菜。 门关上后,听着脚步声彻底远去,杨羽从卧室拿着抹布出来。 她从身上拿出一个瓶罐,“只能浪费了?”在屋里到处走了走,想找一个好藏的地方。 厨房里,杨羽眨眨眼睛,很坏心眼的把特制药放进做饭用的调料那。 她轻拍着小手走出去,看会不会有天意。 天音推着小车,往食材那一块走。 叶和跟在后面。 “你和杨羽……” “你难道还觉得我们会打起来吗?”天音反问。 她叹了叹气,“没办法啊,谁让我是第一个服软的。” 少女稍稍苦恼。 她拿起一块牛肉,“今天做一个土豆炖牛肉吧,杨羽很喜欢吃这个。” 叶和跟在后面,“都行。” “你喜欢吃什么?让我猜猜。”天音视线扫了扫,拿起一份食材。“这个?” 然而否认,“很抱歉不是。” 天音沮丧,“没必要抱歉,不了解是我的问题。”明明两人是这样的关系。 叶和安慰她,“毕竟相处太短了。” 天音看了看他,“叶和还会去其他世界对吗?” 天音看上去有些沮丧,“你会见到更多的人,会看到更多的风景。会不会有一天,你偶然在其他世界听到名字,只会苦思冥想一阵,原来是你?” “所以……我有一点小心思。”天音剖开心扉。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等着你的人,你是不是会更放在心上一点?” 少女低垂着眼眸。 站立着。 “……”叶和摇摇头,“世界的旅途就像是旅行,一定会有起点和终点。你们就像是牵着风筝的线,我迟早会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要多久。 那些话就像是光驱散天音内心的不安,她偷偷把手牵过来,眼睛看着前方,好像这样超市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我们……继续买菜吧。” “你喜欢的。” 握着的手如同羊脂玉,天音金黄色的头发扎成辫子。 叶和慢慢握紧。 天音在厨房做菜,已经打扫完卧室的杨羽在卫生间略作清洗。 叶和进来厨房,“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天音想了想,“那你帮忙切菜吧。” 两人一个在炒菜,一个在另一边刀切在板子上。 “叶和最近去清理那些怪物了吗?” 叶和知道天音想说什么,他决定纠正这种典型的西方主义英雄思想。“二之宫市不是一个人的,所有二之宫的市民都有想要保护它的意愿和责任。机动队已经有了这种能力,你是要把他们保护城市的权利剥夺吗?” 天音总感觉哪里不对,“……我不是。” 叶和继续换种说法,“怪魔之上还有怪人,如果我们把精力一直花费在怪物身上,那怪人怎么办?” “所以,”叶和从后面抓住天音的肩膀,“要相信政府。” “……哦……”天音被绕进去,有些呆呆的点头。 转头继续炒菜。 天音小声嘟囔几句。 虽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叶和心里好笑。 从后面探出脑袋,“这种菜加点调料更好吃一点。” 天音怀疑,“你这是哪里看来的知识。” “试试嘛。” 天音心动了,尝试新菜品并不是什么难以拒绝的事。“你调料放哪了。” “我记得。”身后熟悉的位置放的瓶罐拿起来。 “好像是这个?”看着有些陌生。 太久没在家里做饭,叶和本来就没有真实生活过,大部分东西都是认知干扰干的。 只是浅浅一个记忆。 话说认知干扰会给他这些东西本身就挺怪,他在原本的世界,一向是点外卖过日子,基本上没动过厨房。 饭菜上齐,杨羽已经换好衣服跪坐在那了。 “前辈果然是爱我的。”这里的爱只是开玩笑,杨羽开心抱住坐下来的天音。 “不,怎么说爱也太奇怪了。”天音还是不适应这样,两人相处一直如此。 吃完饭后,叶和去洗碗,杨羽和天音两人端着茶杯小口喝着茶。 药效现在才出现。 杨羽意识已经慢慢迷糊,“前辈,”眼前出现两个天音,“你有没有感觉到奇怪。”说完杨羽倒了下去。 天音睁大眼睛,“……有问题。”失去意识,倒在杨羽身上。 叶和身体里药物影响只是刚出现就消弭,甚至没有影响到叶和一分,他仍然感觉到。 客厅两个人已经睡过去。 叶和很快找到原因,“是这个?”手里拿着那瓶调料,他叹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失联快两千字的哆啦娅梦上线。 “是杨羽放到厨房。” 叶和很快想到今天少女有些古怪的地方。 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 跪在地板上,把两人分开,叶和先把天音抱起来。 “你就只是这样?”娅露斯看着叶和把少女放在卧室床铺就出来,只是淡淡询问。 叶和一下子想明白,“你抑制了天音身体的抗性。” 不然怎么可能放一点就倒。 “为什么?”叶和不明白。 娅露斯一贯独有的逻辑,“因为你们太纠结了。” “再说我也只是顺水推舟。你和天音已经是你们说的男女关系,哪怕你下手了,天音也不会说什么。” 叶和从腿弯把杨羽抱起来,“还是算了。” 娅露斯好奇,“……我能感觉到你有些意动。” “想想又不犯法。”正常接触发育并不差的女生,如果一点想法都没有才有问题,他摇头,“意识不清总让我有一种怪异感,上次已经是破例了。” 哪怕只是靠近都觉得两人身上燥热,叶和从家里拆了新毛巾,卫生间打湿来,敷在额头上,就出了房间。 第39章 天色渐渐黄昏,天音在床铺醒来。 污血做的特制药有两个阶段,先是昏迷,然后是迷幻。现在的天音很明显是第二个。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就是昏昏暗暗的房间,天音便感觉是在做梦。 走路晃悠悠,推开房门。 ‘醒了?’叶和靠在沙发上休息,电视上开着屏幕连结游戏机,他听到开门声,然后脚步越来越近。 ‘哪个?要喝水吗。’ “……杨羽能……反正是……都是叶和……” 他感觉到不对劲,“等……” 第39章 天音坐下来,叶和睁开眼看见身边放着的衣qun,还有懵懂的少女。 teng痛让天音彻底醒来。 天音捂着脸,“不是梦。” “……那,那个……” 天音小心翼翼想起身,“就当我没来过……啊。 第39章 天音把自己观在卧室里,羞愧万分得觉得已经彻底不想见人。 杨羽跪坐在那玩游戏笑眯眯,压低声音。“没想到前辈也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叶和抬起手,盖在她脸上,“你这种本子里标准性雌小鬼发言是干什么啊。” 杨羽发出荷荷笑。 推开门,天音用被子把自己盖住,缩在角落里。 可以看到被子颤了一下。 “家里没有空调,你这样真的不会热?” 天音的声音从被子里幽幽传来,“天音已经死了。” “不至于不至于。” 叶和拿起旁边的茶杯,“要热水吗?” “不要再说了,好羞愧!”天音往被子里缩得更多了。 最后还是道,“要热的。” 叶和倒好热水。“你现在还能回家吗?” 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天音更苦恼。“不行。” 叶和想了想,“你和杨羽一起住下来吧。” 把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微微透出鄙视,“没想到叶和同学居然是这样的人。” “好恶劣。” “动不动就叶和同学,你是真的现实。”叶和把手放在天音额头上,天音哼哼两声。“真的不热?” “还好。”天音如实回答,“有了魔法之后,就很少感受到夏天的烦恼了。” 天音反应过来,“……我怎么这么容易就倒了?” 叶和转开这个话题。 “你和杨羽住卧室,我去外面沙发。” “哦。”天音点点头。 “那个,”天音露在外面的大眼睛松鼠一样眨呀眨。说出有些苦恼和为难的话,“……能不能……去买……那个?” 叶和很快明白天音说的什么,“其实……没必要。” “?” 娅露斯出声,“你很安全。” 天音露出微妙的表情,“为什么……魔导书这种功能都有。” “因为是18游戏啊,我的响木同学。” 天音意识一片空白。 “……还是……让我死吧……”被子把天音彻底盖住。 娅露斯鼓励,“起码也得讨伐完阿波吕恩再想这个问题。” “……娅露斯你是魔鬼吗?” “抱歉,真不是。” …… 坐在沙发上的皆川夫人看着电视,抬头看一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接到电话。 “这样吗?” “那不要给人家添麻烦。”皆川夫人最后叮嘱。 她想起来,“不是和叶和同学出去玩的吗?” 皆川妈妈表情古怪,“算了。” 关上电视,进了房间。 天音同样给父亲打了电话,那边有些吵闹,好像又去了警局。 夏天的夜晚比白天凉爽,客厅打开窗户,但窗帘拉上,有风偶尔穿进客厅,反而比工作的电风扇凉快。 叶和躺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 眼前跟随着客厅一起陷入黑暗,卧室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叶和心里叹气,又是哪个? 天音……他好像猜到了。 那人蹲在他旁边,“和君?” 哪怕在黑暗中依然明亮的大眼睛,略带褐色的皮肤,还有刚刚睡觉前干了的短发。 她慢慢低下来,在叶和耳边说道,“轮到我了吧?” 声音百转千媚,眼瞳微微湿润,就是异志里夜晚来报恩的狐鬼。不,已经不是像了。 叶和无奈,“你们是要我未成年就喝枸杞啊。” 两个影子慢慢合在一起。 一夜无眠。 天音醒来的时候旁边杨羽仍然沉沉睡着,天音伸出手,“衣服怎么这么皱。”没有睡衣,便穿着昨天白天的衣服。上半身衬衫敞开,天音把扣起来。 “和君……”杨羽嗫嚅几声,翻了个身。 天音走出房间,昨天梦中好像听到奇怪的叫声,就像猫一样。 “娅露斯听到了吗?” “……不要压榨魔导书啊,996也不能让人通宵工作吧。” 娅露斯看似抱怨。 叶和把那瓶特制药上贴上纸,作为一个标记,仍然放在那一堆调料里,只是特别放在最里面不容易拿到的地方。 他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东西,不管是扔掉还是倒下水道,都挺不负责的。 叶和转过身,“你醒了,想吃什么?” “叶和起的好早。”天音惊讶,在客厅没看到叶和,还以为可能是去卫生间什么,没想到已经穿好衣服在厨房了。 天音歪脑袋,“是不是换衣服了?” 叶和不动声色,“早上洗澡了。” “这样啊。”天音没有怀疑。 不仅衣服换了,大早上起来仍然精力充沛,看起来昨天睡得不错?天音让主人睡沙发的愧疚稍稍减少。 “想吃什么?” “想煮粥。” “你不吃早点的吗?” 如果已经买了那就很苦恼,很庆幸叶和还没出发。天音手指点点脸,“大部分周末都是煮粥喝的。” “那我来吧。” “麻烦了。”退出厨房,天音打哈欠,坐在沙发上,早上的阳光一点点照进来,闻着沙发上古怪的气味,天音慢慢又睡过去。 看了一夜卷宗,矶部,响木顶着黑眼圈。 “你有什么发现?” 也不管是工作场合了,矶部点了根烟。 响木摘下眼镜,揉着眼,难掩疲倦,“没有,就像这些人说的,这几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矶部深吸一口。 怪魔? 又好像不是。 第40章 杨羽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慢慢来到上午,身体还是一阵酸痛,脑袋困顿。 衣服有些褶皱,因为和衣而睡。 她刚刚出门撞进叶和怀里,捂捂额头,抬起脸,“和君。” 叶和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嘘。天音在做老师发的作业,不要打扰她。” 天音跪坐桌子前,笔后端点着下巴,手机斜斜立着。 “哦哦。”杨羽小松鼠捂着小嘴,眨巴眼睛。 “要吃点什么吗?” “还是算了,等和君你们的午饭吧。”杨羽笑嘻嘻。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是有点困,浑身无力。” 叶和摇头,“那看起来下次不能这样……” 杨羽却是眼前一亮,“还有下次!” 叶和一手掌拍在她额头。 “好痛。” “麻烦注意下重点。” 虽然说说出那句话的叶和,好像也没多少资格说人家。 三个人都没下去,午饭只是草草准备,幸好昨天还有剩下的食材。 叶和走进厨房,天音穿着围裙,里面穿着学校的制服,上半身是白色,金黄色的头发没有扎散落在后背。淡淡的烟火气,让没经历过的叶和有些新奇,这种温馨感,还有女孩子穿着围裙的样子,让叶和想从后面抱过去,于是他就这样做了。 天音眨眨眼,意识空白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那,那个……” 叶和提醒,“菜要糊了。” 天音只能继续手上的工作。 “所以说。” 怀里是少女的气息,软软的香气在身边,怀里是偶尔透出衣服感受到的火热肌肤。 果然也想试试这样的感觉。 “少女和围裙真的很棒。”真实赞叹。 叶和歪头,“为什么要现在进来,因为这个时候真的空不出手。” 忙着炒菜的天音斜斜看过来,“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掩藏了,真是恶劣呢……” “叶和同学。”叶和提前说出来。 “怎么这样?”少女发出悲吟。 作为代价,是午饭比正常时间晚了好十几分钟才上来。 餐桌上,杨羽看着叶和,又看看前辈,发出古怪的笑。 下午在解决了作业后,闲来无事的杨羽拉起天音玩游戏机。 “前辈,往这边……快点……按那个……啊死了。” 随着角色的浑身倒地一阵抽搐,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任务宣告失败。 杨羽幽怨看着她,“前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不擅长这些。” “抱歉抱歉。”天音挠挠脸,“因为很少玩。” 叶和端了把椅子放在阳台,躺在那翻开一本书。 杨羽好奇,“和君在干嘛?” “我也不知道。”天音稍作回忆,“好像是看一些神话相关的书籍,从图书馆借来的。” 杨羽松了一大口气,后怕的拍着胸脯,“我还以为和君在复习。” 天音看过来,“……杨羽,你也应该好好学习……” 杨羽的成绩一向一般,在这之前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游泳上。 杨羽制止天音说下去,“是是是,我知道错了。” 天音嚅嗫,她知道杨羽这句话就和下次一定差不多。 “前辈得复习怎么样?”杨羽转移话题。 天音忧愁,“任重道远。”因为做了一段时间魔法少女,落下了很多课程,好不容易请客好转,学校被炸了。 天音问娅露斯,“有没有……” 天音一开口娅露斯就知道是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危险的魔法。’ 没有的,不存在的。 为什么又危险? 天音心里吐槽。 “好稀奇。”杨羽眨眼睛,“明明是优等生的前辈也会有这种苦恼。” 天音眼睛明亮,“因为想考到xxx大学。”那是一所有名的学校。 杨羽瞬间明白了,优等生和差等生不可逾越的鸿沟,人家的目标就和自己不一样。 虽然自己是中等生就是了。 晚上叶和送两人回家。电车上,三人坐在一起,旁边天音坐的稍稍远一点,又不想太远,列车上还有其他人。杨羽抱着叶和的手臂,显得无精打采,很好奇元气少女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怎么了。” 杨羽幽幽道,“我开始意识到人这种生物是有极限的。” 叶和战术后仰。 难道。 杨羽话锋一转,“和君以后想考哪个学校。” 瞬间索然无味。 叶和想也没想,“加里敦。” 少女头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另一边天音摇摇头,“没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 杨羽家打开门,皆川夫人就在那。杨羽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妈妈看着三人的表情奇怪,在妈妈说话之前把她推进门,“妈妈快帮我准备洗澡水……” 门关上,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杨羽家和天音家离的很近,两人往那边慢慢走。 两人的手不时碰到,某一刻大手越了界限,把小手裹住。 天音心里松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音轻轻挣了挣。 因为路途很短,不过只是一会就到了家门口。叶和学聪明了,这次怎么也不送到门前。 临别之际,叶和开玩笑,“真的不再住一晚?” 天音轻轻瞪他一眼,“想都别想。” 叶和笑笑,“拜。” “等。”天音拉着他,在他疑惑不解转过身,深吸气。“那个。” “嗯?” 天音走上前,双手抓住衣领,踮起脚,轻轻吻上来。 良久,分离。 天音眼神游离,“那个……只是离别吻。” 叶和手放在她头发上,顺着头发慢慢从后面捋下来,“不能对别人这样。” 怎么会对别人!”天音生气瞪他一眼。 “那,再见。” 少女小跑着推开门,房间里亮起灯。 空荡的街道,独自一人行走。 ……‘所以加里敦是哪个学校?’ 有声音响起来。 “家里蹲。” 沉默了会,‘无趣的人类谐音文化。’ 呵,蛐蛐人类。 叶和发出轻笑声。 第41章 几个人在街上走着。 “天音这伞是新买的吗?” 几个人看过来,“真的。” “感觉和天音今天的衣服不怎么搭配。” 天音遮阳伞在肩膀上转了圈,“别人送的。” 叶和站在冷饮店。 “是……” 他结了帐。 冰棒放进嘴里,冰冷得刺激感让人在心里舒了口气。走进图书馆,在门口碰到了来图书馆看书的天音几个人。 他眨眨眼,嘴里冰棒拿出来,挑着。“要来一口吗?” 天音连忙摆手,“不用。” 几个女生看过来。 “诶!” 齐齐发出惊呼。 一个扎着侧马尾的女生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你们……” 有眼熟的女生看出来,“是……二年级的叶和同学?” “居然是那个男生。” “真的假的?” “传闻居然是真的。”侧马尾女生惊叹,“真不愧是传说中的优等生天音。” “……传说是什么鬼啊?” 几个人把遮阳伞放好,惊叹了一阵后开始打开书包复习。 叶和合上手上的书,把它放回书架上,天音笔点着下巴,看着叶和走到柜台后,在心里询问,‘叶和在看什么书?’ 叶和回答,“有关神话的各种传说,最早可以到人类历史的发源期。” 娅露斯明白,‘你想寻找神明的记载?’ ‘只是了解。’ ‘不可能的。’娅露斯认为只是无用功,‘神明不会记录在历史侧,在很早之前存在的神明,制定了各种规则后便离开,文明尚未发源,你所做只是徒劳。’ 叶和摇摇头,‘反正也没什么事。’ 他想起世界里侧,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进去过,如果不是记忆清晰存在脑海,那就真的是场梦。 根源号称掌握一切知识产出的地方,那个地方会不会有神明的记载?他心中好奇着,自从听了娅露斯诉说神明的话题之后便一直如此。 尽管图书馆人很多,叶和仍然到点下班。 几个女生故意走在前面。 天音双手拿着折叠的伞放在腹前,“叶和这几天都在兼职吗?” “是啊。”叶和故作幽怨,“因为那天之后一个人都没来陪着我。” 天音往旁边走几步,“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你做出来一点也不像。” 叶和露出笑,“那你来个。” “不不不,”天音拒绝,“我也不会。” 想起来,“话说我们两个已经好久没去咖啡馆了。” 叶和嗯一声,“醒醒,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了,早被开除了。” 天音吐槽,“你说的也太吓人了。” 得亏这里兼职是当天给钱,不然钱还没结清就走也太尴尬了。 一个十字路口,天音家和叶和住的地方不顺路,“那再见。” 叶和点点脸,天音脸上带着晕红,摇头,‘不可能!’ 几个少女叽叽喳喳一起回家。 自家门前,钥匙动了动,锁有点松,推开房间的门。 躺在沙发上好像刚刚醒过来,穿着宽松的衬衣衣领滑下来,双眼迷蒙,睡意惺忪的模样,衣服下摆到大腿根,让人浮想联翩,褐色的皮肤,浅短的头发。 叶和目光往下,微不可查叹了声气。 “和君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叶和笑着抓住上前打闹少女的双手。 “啊,和君又死了。” 杨羽顺势一倒躺在叶和腿上,少女来时候穿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卧室,是特意挑了件叶和的衬衣,看准时间想要展示下魅惑感。 手放在杨羽头发上,叶和好奇,“你怎么会有钥匙。” “是前几天周末我自己配的。”抬起手,钥匙挂着扣环在她手里晃荡。 杨羽哼哼,“大作战失败,没有前辈的那样的胸怀还真是抱歉。” “如果是前辈和君是不是已经扑上去了。” 她从下往上看到叶和下巴点了点,“我说你不了解胸怀辽阔而妄下定论。” 伸出手指点了点。 手拨开短发露出耳朵,“你 来多久了。” “没有多久,中午就来了。”杨羽看着电视,重新开始一轮。 “怎么不打电话。” “因为前辈去图书馆复习了,我没去,我不想打扰你们。”少女只是看着屏幕,说出来的话也不是故作姿态,是真的不在意。 “……”他捏了捏杨羽耳朵,“等会就要回去吗?” “抱歉,”杨羽歉意看过来,“和妈妈说只是来同学家玩一下午的。” 少女的目光让叶和有些触动,无意识手指捏着杨羽脸,游戏角色已经来到第三关,强制剧情,见到boss。 “我想拜访皆川夫人。” “诶!” 失神间,角色被boss直接砍倒。 正式的拜访在几天后,叶和给天音发信息,“这身怎么样?”在搭配方面,女生怎么都比男生擅长。 “嗯,还行。”天音心不在焉打字。 “我要带点东西过去吗?” “不用,皆川阿姨不在乎这些……”她最在乎就是自家女儿,要不你把杨羽带过去,天音心里腹诽。 “我说啊,”天音慢慢打字,忧愁苦恼,“为什么上午见皆川阿姨,下午要见我爸爸。叶和已经不惧生死了吗?” “……不,再怎么说也太吓人了。” “不,一点都不吓人。”天音回答。 想起见到过的眼镜大叔,怎么也没办法和天音说的划等号。 他开玩笑。 “那就死吧,总比和你们分开好。” 天音一个一个字打出来,“……虽然已经不会和杨羽分开了,好歹这个时候把们去掉也好。” “天音要求真多。”哪怕只是信息也能看出来的古怪语气。 “哪里多了。”天音皱琼鼻,嘴里嘀咕。 敲门,出现在门后的皆川夫人可以看出稍稍打扮了一番。 “叶和君。”皆川夫人的神态古怪。 “您好。” 两人正对着桌子跪坐,皆川家是标准的日式建筑,一共两层。 “叶和君请用。”茶水放在面前,礼仪做的无可挑剔。 “是。”叶和有些不自在,很快适应。 “叶和君的来意我已经知道,”皆川夫人跪坐下去,身体的重量压在足底。“杨羽还在睡觉,我特意提前见面的时间还请叶和君见谅。” 叶和摇头。 “那么,”皆川夫人正式起来,“叶和君是打算在这里常住吗?” “叶和君未来是什么打算……” 一番回答下来,中规中矩。 皆川夫人喝了茶水,“如果叶和君,只和杨羽……就好了。” 叶和只能沉默。 她托着脸,露出苦恼,“天音从小就带着杨羽一起玩,和姐妹一样,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坏处。” “抱歉。”叶和只能回答,好消息是皆川夫人的语气并不是特别强烈。 “没事的没事的。”皆川夫人笑笑,“只能说我老了,不能理解你们新潮的思想,三个人,真的……”她微微张开小嘴。 “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叶和看着她。 “你能否,永远不抛弃她。” …… 茶水已经凉了,对面的茶水硬是一口也没喝,噔噔噔杨羽下楼。 “妈妈,和君是不是快要来了,我该穿……” “你过来。”皆川夫人招手。 “诶?” 杨羽发出疑问。 坐在母亲身边,皆川夫人只是平淡的开口,“叶和君已经来过了。” “怎么……”杨羽下意识反驳,反应过来,“妈妈为什么?” 看着杨羽不敢置信的模样,皆川夫人摸摸她的头发,“你已经想好了吗?” 杨羽回过神,点头,“嗯。” “那就好。” 她悠悠叹气,“只要不后悔就行了。” 杨羽抱住妈妈,“他不会像爸爸那样的。” “谁知道呢。”皆川夫人不以为然,所有人在这种时候都只会有一个答案。 怎么做却是以后的事。 第42章 市区茶屋,响木提前订了座等人到来。 叶和在欢迎声中走进茶屋,“您好。” 响木仔细端详着叶和,把手上的茶一杯饮尽,“保护好她。”然后就离去。 “……”茶很快上来,叶和双手端着茶杯看着窗外。 …… “天音学得好认真。” 天音跟着朋友回家,哪怕心里还有些担忧仍然给出回应。 “……下周就复学,学校真的还能开?”有女生持续怀疑。 “我知道校长肯定要换一个。” “话说西民寺……”女生问旁边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来着?” “不知道……” 有女生看向另一边扎着那个侧马尾的女生,“好奇怪,池川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一直不说话。” “我……”池川开口,整个人就那样在几人眼前虚幻,消失不见。 几个女生脑袋发懵。 “无垢天衣!”光芒流转,天音立刻变身来到女生消失处。 ‘没有魔法的气息。’娅露斯肯定。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天音你……” 几个人齐齐倒下去,魔导书虚影飞出来在几人头上停了瞬,回到天音身体里。 ‘我已经用魔法清除了记忆。’ 天音甚至没有心情评价娅露斯的行为。 地上空荡荡,落日的阳光落下来,就好像那个人真的一直没有存在过。 天音抿着嘴,第一反应是回头。 锁链自虚空出现从那空间穿过,叶和深吸气。 睁开眼,仍然没有任何异常。 “原作里有这段情节吗?” 叶和摇摇头,“现实不同于游戏,已经成了现实,那就只能作为参考,把原作当成一成不变的必然,会出大问题。” 娅露斯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天音在一旁沉默。 叶和拨打了日本警察电话。 天音处于愧疚的心情,哪怕曾经被叶和说服过,她仍然认为自己继承了魔导书,那就有义务去守护这座城市。这段时间她下意识忘记还未消灭的盖瑟,现在遭来了恶果。她已经有过一次没有及时拯救别人,现在还要来一次吗? 日暮渐沉,天音抬起头,深吸气,“我们去打倒盖瑟吧。” “这次不是怪人……” “我知道。”天音打断他,“可先处理了怪人,才能更好面对其他的危机不是吗?” 反驳不能。 从后面抓住急匆匆的天音的手,叶和无奈笑笑,“哪有大晚上去的。” “我……” 叶和手放在她头发上安慰,“充分的准备是必要,毫无计划的鲁莽之举,什么都解决不了。” 天音在手掌下动了动,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猫,沉默不语。 两人等在那,一直到警察到来,将昏迷的几人送到医院才离开。 天音趴在二楼房间的桌子上,面前就是魔导书的本体。 魔导书自行翻开一页,“你们一定要去盖瑟基地吗?” 能听出娅露斯的担心,天音抬起脸,下巴放在交叠的手臂上。“我和叶和不会输的,怪人必须要解决。” 娅露斯感受到天音的决心,“那和我来。” 魔导书内部最深处书架后面,往左边的地方不知何时开了一扇门。 门后面是幽深的通道,天音朝着光亮,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房子布局。 “这里是十几年前的天音家,是只存在魔导书内,你母亲天香的回忆。” 有些破旧和陌生的家具,和天音有不少地方相似的女人出现在面前,她更加温婉,头发只到肩膀那。 她准备好早餐,听见哭声,回忆里的人影消失在眼前。 “……妈……妈妈……” 天音有关母亲的回忆几乎为零。 “还有……馈赠。” 房间两处出现两团光,缓缓飞过来,指尖和光团接触。 …… 来人礼貌敲开门,间户看到两人,“现在已经不再隐藏了吗?” 叶和回答得理所当然,“学生在假期遇到不会的知识,寻求老师解答有什么问题吗?” “你来干嘛?” 叶和直入主题,“我想要看最近莫名其妙消失事件的资料。” “是伽蓝之洞事件。”间户纠正。 你这么纠结一个名字干嘛。 “意为内心的空洞,也可以虚无之洞。因为无法预测,毫无预兆的出现,将人的内心存在一切通通吞噬。” 间户把资料给他。 警察本部相关的资料有一大叠,粗略翻了翻,然而没有有用的情报。 叶和寻求间户的意见,“间户老师是怎么看的?” “库库库,终于想起寻求世界第一聪明我的意见了吗?” 叶和叹气,间户老师什么都好,如果有时候能不这么莫名其妙就更好了。 “没有结果,没有预兆,唯一的结论是莫名其妙,证词大同小异。顺带一提,我的探测器没有感受到现场魔力的残留。” 已经连魔力都能探查了? “我对这个真的很感兴趣。”这也是哪怕没有出警,屋子里还会有这些资料的原因。 “哪怕换个角度,消失者也没有任何共性,没有关联。由此可以推断,”间户确信,“不属于魔力的范畴,是另一个不知名的超自然力量,在无差别抹消人的生命。” 叶和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未知力量,思维无法理解,那还真是糟糕。就像是旧时的神明,生命只有在重视的人眼里才有价值,你如神明如同蝼蚁,他所有的每一次兴之所至,便皆为天灾。” “很有道理。”间户赞同,推了推眼镜,“我把我的资料锁在了某个地方,记得取出来,不能让人类文明的推进受到阻碍。” 这就开始交代后事了? 摄影部的那俩人瘴气侵蚀过深,如今还在住院经受医治,能拜托的只有眼前这个。 叶和提醒,“间户老师是在立g吗,一般这种人都很危险。” 间户战术后仰,“所以我决定不跟你去盖瑟在的那个无名岛了。” “不不,主角在前面推主线,然后家里后勤人员被推了动漫里也是有的。” 间户无奈看过来。 叶和收起玩笑,“所以无名岛怎么了?”间户总不会无的放矢。 间户递给他几张照片,小岛上面的天空被黑暗笼罩,中间的深邃如同把目光都吸进去。往下看,黑暗一点点扩大。 “开始行动了?”推了点时间,主线也已经到了时候。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叶和想了想,“抑制污染核的装置做出来了吗?” “这个没有问题。”不仅能抑制,还能反过来破坏,利用释放的能量净化空气,被安置在各个污染核旁边。 “那就负责这个。” “还有,”叶和继续提要求,“我需要一架直升机。” 第43章 盖瑟所在位于人工岛的地下基地,身临此处,瘴气的影响越发浓烈,天空遮蔽,末日景象,视线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此地已无人居住。 临走之前,拒绝了政府的意图协助。 飞机起飞。 在到达城市后又飞回来,飞机上有人盯着这边动静,人员里响木赫然在列。 天音在后面攥着叶和的衣角,飞机飞远后一头撞在叶和背上,整个人都放松了。和爸爸坐一架直升机真的是很要命的事,偏偏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叶和沉静点头,“所以应该像我学习。” 天音斜看他,“那又不是你父亲。” 叶和回答,“这个可以是。” “滚啊。” 天音好笑一拳轻轻打过来。 地下基地,天音跟上叶和脚步。 地下空旷的静寂,只是行走便隐隐约约有不安感。 天音握紧魔法之剑,“……我们都没有和杨羽道别。” 叶和不明白,“这和杨羽有什么关系,不是打完就回去?来来回回你甚至可以赶上她家的晚饭。” 说起杨羽,少女这几天都没有去他家,可能是被禁足了。 “?”天音自我怀疑,“我们打的是最后boss对吧,是吧?”你给少女整不自信了。 “啊。”叶和挠挠脸,笑容微妙,他实在对这个没什么感觉。 这时娅露斯跳出来,“后面还有剧情吗?” 实体的魔导书漂浮在两人身边。 “有,1.09到这里就结束。” 娅露斯疑惑,“你怎么知道是哪个版本。” 叶和摇头,“我不用知道。” “神明会知道。”如果祂真的如你说的那般伟大。 说起杨羽,少女好像被禁足了,反正就是被母亲限制不能随便往叶和这跑,杨羽和叶和抱怨了不少次。 娅露斯提醒,“前面有魔法波动。” 转角,怪魔整整齐齐排在那,金属铠甲的怪人在怪物中下令,“攻击!” 无数触手,毒液从天空,前方落下来。 叶和往前一步,然后一拳。 人工岛某处往下塌陷,地下基地内部,无数怪物被洞穿,怪人赫兹胸口出现一个大洞,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消灭。 天音在一边还没反应过来。 娅露斯:“……” 你觉得他是靠什么知道怪人已经全部退守岛屿的呢?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是否顶得住。 通道踏入那刻两侧密闭,墙壁蠕动,,挤出无数肉团,要把两个人吞噬在这里。 房间发出苍老的声音,“我们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未免太小瞧吾了!” 最后的怪人,塔塔尔。 它将自己和无数怪魔融合,诅咒和瘴气的力量不断削弱敌人,它的力量得到增长,在这房间里,每一处都是它所在。 胜利的法则,已然确定。 盖瑟落于大地,本体巨大圆球只有上半身露出地面,已经是难以形容的庞大。 声音嘈杂,在某一刻消失殆尽。 脚步声,它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 物体被扔进来,滚了一圈,旁边有两角的骷髅头颅。 盖瑟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等等,我们可以等会进去,还可以回复下魔力。” 似乎是无奈的语气,“人家已经发现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两个人走进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巨大圆球,感觉慢慢睁开了眼睛。 “魔导书的继承者?你们果然来了。”天音握紧魔法之剑,它目光转向叶和,“倒是你,同样拥有魔力的继承者,你是个变数。” 叶和笑笑,“就当是命运给你的安排。” “呵。”笑声笑得空气震颤,“大言不惭。” “不论怎么样,我终究不死。” 它飞上半空,身形彻底显露在眼前,庞大无比的身躯,中间一圈像无数气囊破开了口。光是微微悬浮的体型已经让人感觉震撼,体型相差过大时,哪怕只是看一眼就是震慑。 叶和深吸气,踏步如剑一样射出去,那几个洞里齐齐发出声音,魔力震颤,空气变得粘稠。脚下四周生出无数黑色的尖刺,叶和躲闪开,刀已经握在手上。 刀光一闪而过,黑色的尖刺纷纷落落。 “拘魂。” 五道锁链将盖瑟缠绕,锁住,却始终离着盖瑟身体一段距离。 盖瑟动了动,锁链悲鸣不止,不住颤动。锁链一紧,叶和身体收到牵引,被拉着飞过来。 握拳,一拳打下去。 人工岛颤了颤。盖瑟脚下出现大坑,重新落于地面,拳头在盖瑟十厘米外停住。 “呜呜呜——”空洞齐齐出气,身下的黑影蠕动,瞬间把叶和抓住,覆盖。 黑影纠缠中的叶和变成一张纸人,被飞快撕碎。 盖瑟身体转了一圈,另一处叶和张开手,纸人在手掌蹦蹦跳跳。 “小把戏。” 魔力在沸腾,空气变得狂暴。 “这是。”头顶出现无数魔法阵,脚下大地通红,随后通天的火柱将盖瑟淹没。 “何等可怕的魔力。哪怕是前一代继承者也不遑多让。” 盖瑟在火焰中缓慢移动身形。 毫无压力。 “那是妈妈。”天音双手举剑,剑以一点雷光连通天地,斩下去。 天空投掷出狂暴的雷枪,雷枪与魔法盾相撞,盖瑟的身形往后退一点,它的眼睛好像看着天空。 黑影一点点缠绕上雷枪,不断湮灭,最后终于覆盖上,将它彻底侵蚀。 雷枪在盖瑟头上转了转,“这是你的。” 看向天音,投掷出去。 娅露斯开启防护阵。 黑色的雷枪射出去很远,爆炸,散出无数烟尘。 虚幻的大手把盖瑟按在地上,叶和具现出建御雷神的虚影。 盖瑟微仰头,巨大的虚影又幻出第三只手,两只手握住雷枪,用力刺了下来。 ‘还能这样用。’娅露斯活久见。 雷枪在手上旋转,魔法盾和雷电不断消融,发出滋滋声。黑影从四面八方缠上虚影,哪怕击散,仍然前赴后继。 虚影看了眼半边黑化的身躯,毅然自爆。 雷电四散,大地一片狼藉,盖瑟闷哼一声。 叶和嘴里咳出一口血。 “叶和!”天音急切跑过来,脸上沾些灰尘,关切看着他。手上治疗魔法,净化魔法不要钱加过来。 魔力肉眼可见下降。 叶和摆摆手。 天音双手握剑比着前方,苦恼道,“为什么是个boss都有魔法盾。” 叶和失笑,“你这算不算官方吐槽。” “哪里还管得上是不是官方。” 他摇头,“总不能让人家这体型和你肉搏。” 话说回来,哪怕是肉搏一样不好打,庞大的身躯只是砸下来,都只能躲开。 叶和可不想试试被人压在下面是什么感觉。 娅露斯略微好奇,“你原作怎么打败的。” 叶和回头,“你如果到了99,随便个魔法伤害就是9999,还是因为这个难度下最高伤害只是这么多,你也不会觉得这东西难打。” 对于boss只有两个字:垃圾。 天音有些讪讪的移开目光。 叶和沉下心,自睁开眼的瞬间,世界在眼前变成另一个模样,无比陌生,又有些熟悉。但能看到的破绽依旧很少,盖瑟身上隐约可以看见浅浅的一线。 他眼瞳睁大,因为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愿望。耳边的声音消失,意识被人塞入东西,那种饱满溢出来的胀痛,抬起手,轻飘飘的,明明眼前有种操控游戏的虚幻感。 他能清晰看见魔法盾上面的各种破绽,盖瑟身上清晰的一道红。 “……” “……叶……”只是感觉,一下子站在那的人变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天音试着喊道。 魔导书从两人身后浮出来。 盖瑟并不在意,升空,魔力已经酝酿完毕。 叶和如炮弹射出去,黑暗自四面八方涌来,把整片空间吞没,视线看不见,光明被吞噬,生命在被蚕食。 一片静寂中,“光之结界。”黑暗中破出曙光,微弱得如同萤火。大气被冻结,连同黑暗也被冰封。 建御雷神雷枪破开冰层,不断往前。叶和身上光芒一闪,形成金色的光铠,天音拄着剑战立,魔力已经消耗殆尽。 叶和伸出手,手掌接触到雷电尾部,雷电不断在掌心跳跃,都被光铠所吸收。用力推出去,雷枪如离弦之箭,叶和在它之后亦步亦趋。 盖瑟思维尚动,只是一个念头,四周的冰层破碎,它目光看过来,只见叶和右手比出枪的手势。 几个不可见的数字打进它身体,盖瑟以为自己身体真的中弹,魔法盾出现无数裂痕。 雷枪终于黯淡,叶和身后出现建御雷神,握紧,扔出去。 大的雷枪吸收,散发的能量愈发狂暴,在破开两者面前的空间冰层后,刺在某点,随着叮声,魔法盾彻底粉碎。 盖瑟情绪出现剧烈变化。 雷枪将它钉在大地上。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身影,重新聚集的黑暗陷入疯狂,想用茧一样把两人包起来。 左手轻轻合下最后一个印。 地下的火焰将盖瑟吞没,无数魔法阵中,火光冲入天空,横亘天地。 盖瑟在火焰中惨叫,它的目光看到两点青色的光摇曳,刺进来。 爆裂魔法的火焰刺痛,光铠在爆裂中不断消融。叶和眉头只是皱一下,手里握出刀,反手沿着某条线落下去。 第44章 盖瑟被雷枪贯穿,火焰将其吞没,火与雷的魔法同时在它身上作用,给予更大伤害。 目睹这一幕的天音眨眨眼。 “叶和好厉害。” “嗯,”娅露斯回应,“他学魔法的速度的确无人能及,虽然还是比不过你。” 天音不好意思,自家人知自家事,单纯只是有了魔导书的便利。 按照一些修仙小说的说法,叶和的体质应该属于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圣体一出,谁与争锋。 醒醒,时代变了,圣体已经是废体了。 盖瑟破败的肉体自天空落下,“很可惜。”它依然平静。 自知不死的人从来不知畏惧是何物。 魔导书连结事先勾勒好的魔法阵,法阵一圈圈环绕,其上是无比繁杂和神秘的符号,当注目过久,精神会被污染格式化。知识是毒药。 叶和的魔力飞快抽离。 “无用。”又是妄图终结不死的小把戏,盖瑟压根不在乎。 肉体慢慢腐朽,它只是心念一动,埋藏在市区内,尚能感应的污染核引爆。“就当是给予你们临别前……唔。” 本应爆炸污染的污染核被抑制,瘴气重新吸入污染核,整个装置彻底暗淡无光,甚至反过来试图从盖瑟这里吸取力量。 盖瑟的气息紊乱一瞬间,就是这刹那的破绽被抓到,魔法阵合拢,天地锁住,捕捉到盖瑟的深层波动,强行感受到重压。 无心插柳,本只是保护市民的举动没想到带来了惊喜。 但这什么也做不了,时间一到,仪式启动,盖瑟会再一次重生。 叶和叹气,“你觉得为什么要让你说遗言?” 他才是最大的变数。 折纸刀延伸出的魔力剑身,剑尖慢慢移动,“找到了。” 他双手拄剑,按下去。 听见一声破碎,他将仪式打开一个缺口,魔法阵运转,将这个缺口不断扩大。眼前如同迷雾被击碎,在不知名何处的盖瑟本体,即阿波吕恩,被仪式所抛弃,出现在面前。 庞大且狰狞的黑影,来此的瞬间气息倒转,力量不断削弱。最后濒死。 很久之前,不知出于什么意图设立了仪式,本体位于很深的虚空某处,不论是盖瑟,还是其他名字,都只是分身,通过意识连结。分身被消灭,本体陷入沉睡。经过数百年时间又会重新孕育出一个身体,周而复始,这就是轮回。说穿了也就这么回事,这不是真正的不死。 话虽如此…… 叶和抬起头,仰着巨物,“再见。” 阿波吕恩似乎有无数怨念,各种不甘的怒骂全部随着灵魂的彻底死去而中断在喉咙里,它陷入无尽的黑暗,意识彻底毁灭。 尸体从各处裂开,其上燃起暗色的大火,大火灼烈,在阿波吕恩死去的这一刻,所有的瘴气开始逸散,逐渐变成天地间最纯粹的精气,失去魔力来源的怪物一直衰弱,直到哪怕普通人也能处理的地步。 大火中,落下一柄黑色的剑。 剑阿波吕恩。 拥有极致诅咒和能散布黑暗的魔剑。 要把项链给他。 魔导书飞快飞过去。 意识一片空白,身边的一切离自己都很遥远。叶和踉跄一下,昏迷到地。 “……叶和!” 迷糊中听到叫声,魔导书从后面把他托起来。 …… 杨羽手里项链反复的看,“戴上这个就会有魔法吗?” 叶和失笑,“怎么可能?” “诶。”杨羽的失落写在脸上。 叶和摸杨羽脑袋,杨羽在下面动了动,露出开心的表情。 “能一直平安,比什么都好。” “虽然是这么说,前几天前辈和和君去了那座被封锁的岛,回来我才知道。我有时候也想参与进去。”杨羽关切看过来,“和君好点了吗?” 自那天昏迷,叶和住了两天院,估计身份早就心知肚明。 皆川妈妈不停从二楼窗户那路过,叶和都怕皆川家地被拖薄了。脸色仍然稍许苍白的叶和好笑着摇头,“再见。” 杨羽挥手,幽怨看着推门出来的妈妈,皆川妈妈开始装傻。 怪魔的威胁被彻底清楚,街上却更加冷清,无人失踪的案件越来越多,彻底掩盖不住。无数人指摘政府无所作为,唯一的办法只能躲在家里自欺欺人。 政府一时间焦头烂额。 街上空荡荡,“戴上那个项链真的有用?” 娅露斯回答,“什么都不能回答。”未有魔法者受到攻击,也就判断不了。“但总得来说,拥有魔法之力保护的杨羽,总比那些只能躲在家里祈求保护,无能为力的市民更安全的多。” 叶和轻笑,“死马当活马医。” “是这样的。” 好久没听到回话,娅露斯询问,“叶和……” 在叶和听来,就是已经很悠远的声音。 终于,“到我了。” 戴着的项链在发烫,温度已经常人不能忍受,视线里,右手握住刀往自己刺过来。 叶和仍然慢慢开口,“我就说伽蓝之洞怎么听怎么熟悉,为什么刚刚好是这个名字。到头来是要复刻吗?” 他笑笑,还真是恶趣味。 半睁开靛青色的眼眸,刀尖就在眼前。虚幻的人形抓着手试图操控他。 左手雷电,洞穿。 魂魄很快在不远处重生,还有穿着白衣的魂魄们高立于天,目光冷漠。 “万物皆有破绽,人类自不必说就连大气,思想,甚至时间都有。” 叶和歪头,“而我的眼睛呢,能目视万物的死。” “所以,”魂魄飞过来,叶和一剑斩开,“只要还是活着的东西,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眼瞳彻底睁开,脑海里阵阵刺痛。叶和冲过去,刚复活的魂魄拦腰斩断。 魂魄如同青烟消散。 彻底死亡。 上面某句未说尽的话就是,自那一天始,双眼已经发生了变化。 天上的魂魄俯冲下来,叶和侧头,白色的手臂自旁边刺过去,折纸刀捅进去,往外划出来。 魂魄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只是执行死亡的机械。 自中间分成两半,以突刺的方式,扎破气球刺穿对方,身体如穿过一阵烟。 这就是最后了。 叶和抓着魂魄的脸,一刀落下来,青烟自手里逃走。 抬头,唯一有五官的魂魄向他张开手。 还在街道下行走的市民看到奇景,少年模样的男生,手持刀将白衣少女捅穿,推到天台。 该坠落的是你。 少女落下去,嘴角的笑越来越大,半空出现一个庞大的漩涡将对方吞噬,漩涡缓慢转动。 然后少年跳了下去。 胆小的早已逃开,略微胆大的拿手机对准。 这幅画面立刻传播到网络。 第45章 在跌入的瞬间,意识陷入沉睡,好像过去了很久时间。 醒来看见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病房里只有叶和一个病人,躺在病床上,身边坐着的是昔日好友。 好友松了口气,“你终于醒来了。” 类似的套路,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一定会有人给你透露情报,“什么情况?” “你忘了?”好友上下看着他,“你在自家祖母葬礼上晕倒过去,然后被送到医院,现在才醒来。” “哦~”这就刚好接上了? “你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这可是大事。”好友伸手想看看叶和的脑袋,被随意打开。 麻烦的是哪怕意识到是幻境,但仍然醒不过来,就像是清醒梦,手掌苍白,身体是如此的无力。 他找来一面镜子,黑发黑瞳,短发因为有些时间没有打理有些散乱。 会疼,会饿,会困。 叶和心里下决定,既然出不去……他打开枕头下的手机,打算把空之境界补一下。 眼前画面水墨画抹去。 幕后人没绷住,欺骗的前提是你知道,你自己都没怎么看过,我怎么给你编出来? 阴云下下着小雨,队伍扛着棺木从他身上穿过。队伍吹着喇叭,叶和透明的身形跟过去。 ……这照片怎么有点像我? 队伍里有人问,“这时候下雨是不是代表不吉利?” “你懂什么,”这是一个看上去就很年老的人,一看就是个神棍,“下雨代表洗尽尘埃,用最无暇的身躯回归于天,是恩赐,是大吉。天地与你同哀。” 走了一段路,雨停了。 几人看着那老头。 这下不用问,“你们看,为了他一个人,强行改变天意,雨过天晴,只为一个体面,这是大富贵。” 叶和乐了。 这老头是个人才。 不过现在怎么破局呢? 他进入棺木里面,他的身体在里面静静躺着。 第三视角看见自己的身体是很难形容的体验。 叶和感觉身体很重,身体上像是被灌了铅,眼睛睁不开。 “……火葬……” 身边越来越热。 他努力睁开眼睛,来客点燃香,跪下来拜了拜。葬礼上响着音乐,有人扑在上面大哭。 路人感叹,“没想到女儿居然是这么孝顺的人。” “老人家可怜了。” 叶和捏着脸,手机反手放进兜里,走上去。 给了她一巴掌。 葬礼静了,音乐都卡住一瞬,重新响起来。 姑母发疯一样想扑过来,脸上水渍都没有,被几个人拦住。 “你在干嘛,你有病吧!你xx……” 叶和笑笑,“因为我没素质啊。” 夜里,所有人都散去,叶和静守在灵堂,给快灭了的火盆点上香。 旧世界便再无牵挂。 如果有些人能死就更好了。 几天后,姑母家住的那边发生山石塌陷,很多人的房子被掩埋,只有一家人死了。 叶和爬上山,看着一片废墟的村子。 “所以留在这里,你可以实现你的各种想法,哪怕阴暗,就像是几天前你的希望一样。” “心想事成不好吗?”ta疑惑,“哪怕是虚假又怎么样?” 叶和叹气,“你不出来我真的没办法。” ta想后退,却为时已晚。叶和的手抓住ta,无法形容之物,触感无法描述,意识穿过亮光。 脚下是山石,生长着青草,栽着各种树木,花瓣纷纷落落飘下来,美得如同仙境——山石最边缘的地方是无尽黑暗,下面是深渊。 “直死。”世界被分成一条条线,他沿着眼前切下去,世界玻璃般破碎,他不停下坠,好像没有尽头。 头顶黑暗破开一个洞,里面是更深邃的黑暗,从里面伸出不可言状的黑色触手,把叶和抓住,往里面拖。 叶和用力,触手反过来以更快的速度,破碎的黑洞如同大口,把叶和吞下去。 “嗷!!” 世界都在颤动,妄图吞噬叶和的生物灵魂受到重创。 自由落体的叶和满身血污,却松了口气,自主防御的命运之力回归,此刻竟然感觉有些亲切。 他大喊一声,“阿赖耶,救我!” 星球意志破开空间,感应到后摄取,立马跑路,头都不敢回。 叶和重新感应到娅露斯,轻笑声,“欢迎回来。” 本以为不会回话,“……荣幸之至。” 一团光在虚空深处,黯淡的散着光。 熟悉的教室,打铃声响起,同学们坐到座位。 到中午天台,天音和杨羽打开便当,察觉到了违和感。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前辈?你是不是生病了。”杨羽把手盖在她额头上。 天音在心里询问,“娅露斯?” 娅露斯同样不解,“你在疑惑什么?” 广阔的天台,只有她们两个人。 当她在体育课看到种莳老师时,下意识感到了惊悚。 种莳还是那副道貌岸然(这里走处女线,反正没有郁闷),天音连忙在他看到之前拉着杨羽溜出去。 天音借了警察的直升机,去最后的人工岛与盖瑟决战。 她的魔力超乎意料的庞大,只是握住拳头就能感受到那种充盈感。 人工岛下的基地,一路平推,出现的都是各种怪魔,盖瑟苏醒。 …… 残余的身躯燃起大火,盖瑟残留下最后的话语,“吾……还会回来……” 悬浮在虚空的岛屿,最后的崩坏领域,金色的怪异机械天使,冥界使者出现在眼前。 天音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强大,不论什么怪物,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几个魔法下去,全部魂飞烟灭,而她的魔法只是消耗了不到一半,随着呼吸行走,魔力重新溢满。 母亲的灵魂面前,天音停下脚步。 “天音。”娅露斯适时发来疑问。 “这么多的违和感,也太敷衍了……娅露斯也是假的吗?”哪怕只是虚假,天音仍然确切的感受到分别。 娅露斯没有说话。 天音深吸气,心口发烫,收起悲伤。庞大的魔力冲入虚空,世界在眼前崩坏。 她在叶和怀里醒来,叶和松了口气。 “醒了?” “天音……” 这是娅露斯的声音。 天音抱住他,紧紧的。 叶和和天音步入婚姻的殿堂,杨羽在旁边羡慕,三个人的婚礼终究太惊世骇俗。 走过红毯,教父宣读誓词。 天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不用回去的吗?” “什么?”‘叶和’好像不能理解。 “……”天音慢慢松开手,世界在眼前变得灰白,所有人的时间都被停滞住。 她转身奔跑,脚步声在教堂里回响,随着身影越来越远,众人变成长发的女子魂魄。 “啦~” 唱起歌。 推开教堂的大门。 悬浮在虚空的岛屿,岛屿的边缘是无尽的深渊。 最后一站,崩坏领域。 也是生与死的分离地,出现在面前的一簇光团,微弱的闪着光。 第46章 苏醒的天音仍然惊魂未定,迅速召出魔法之剑。心里娅露斯没有回应,心慢慢沉下去。 “你是谁,你绝对不是冥界使者。”所谓的冥界使者本质仍然是怪人的范畴,现在的情况已经脱离了原着。 光团有问必答,“我是掌管生与死之物,世界所有死去的灵魂,都会回到这里。” 天音心中一动,“那我妈妈?” “你是说那个十几年前来到这里,哪怕这些年过去,仍然最特殊的那个魂魄吗?” 光团不是宽慰,只是很平淡的回答,“这里是死去之人的天堂,他们在这里不会腐朽,会一直沉睡在梦境里。长生而且快乐,为什么要抗拒死亡?” 光团询问。 “你所谓的快乐,只是一个个幻境。” 天音不忿。 “世人如梦,梦与现实的差距到底在哪。”光团只是单纯的不解,“多少人求一枕安梦,你焉知我们不是在别人的梦里。” 光团的反问天音回答不上来。 “……那你强行掳获这些尚未死去的市民是为什么?” “为了你们。”光团的回答让天音傻眼。 “哈?” ta没有先回答,“世间有阴,就有了阳。有生,然后死。万物之间的平衡是一切存在的基础。” 看着她,“你们扰乱了生死,让应死之人未死,未死之人失去肉体,而规则不可更改,所以要惩罚。” “一切变故从少年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是最大的因,他会被杀死,魂魄迷失在虚空里。” 天音握紧剑。 “你们犯下的罪罚也将由所有人承担。” 现在情况很清楚,“你随机挑选活着的人,让他们消失,只是因为这是破坏了既定的死亡,所受到的牵连?”感觉ta点头,天音匪夷所思,“这……有什么吗?” ta坚持,“规则,就是规则。”天音迟疑片刻。“……那个,你难道是机器人?” ta似乎歪脑袋,“我不是,但我只是诸神残留的程序,本来就没有感情。” 很坦然的告知。 天音张张嘴,很想像有些小说一样,让机器人卡bug,想了很久都没想出该怎么做。 只能放弃。 “但再怎么说,因为我们拯救了生命,而要受到处罚什么,这也太奇怪了。”天音试图争辩。 ta看了她一眼,“是,你说的都对。” 这个回答让天音一拳打在棉花上。 “那个……” “还有吗?” 对神明是信仰,如果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信念会被人几句话动摇,那也太小丑了。 话都被卡在喉咙里,感觉这天彻底被聊死了。 光团收敛光芒,“你会和来此的灵魂一样永远呆在这里,不会有生死,你实现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永生。” 说完消失不见。 这样的永生,哪里有丝毫乐趣可言? 天音跪坐在大地上,异界的风景一成不变,连风的痕迹都消失不见,长达万年的永恒只会带来苦楚,至少是人类所不能承受之物,没有长生种的心态,永生就成了剧毒。 天音明悟,然后反应过来我又不永生。她捂着脸,绕进去了。 人一独处就容易乱想。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里的时间到这里就已经停滞。屏幕亮起,点到叶和的手机号,打出去,打不出去……一直按着拨号。 岁月无常,不知多漫长。 天音慢慢环膝而坐。 不知多久,光团出现。 天音仰头看着ta,目光仍然清澈,“人类果然是神奇的族群,哪怕有诸多丑恶,却又时不时能爆发出各种难得品质,璀璨到让神明为之侧目。” “……侧目是赞叹吗?” “不,”ta回答,“让诸神觉得有趣。” 天音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也没去争论,“幻境只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早就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我相信他迟早会到来。” 因为他是来这里拯救我们的英雄。 “hero哒。” 心在炙热发烫,天音深吸气起身。 似乎听见一身橘黄色毛发的猫发出苍老的声音,“时辰已至。” 天幕被打碎,裂痕快速蔓延到整片天穹。 虚假的天幕后面是真正的星空。 叶和随着星光落在地面。 叶和歪头,“找你还真的花了一些时间。” 魔导书从两人身体合成一本,“天音。” “娅露斯。” 天音来到身边,“……感谢。” 叶和苦恼,“以后别打那么多电话过来就行了,话费很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天音羞愧制止,“我会帮你交电费的。” 娅露斯提醒,“接电话方是不用钱的。” 天音反应过来,气的戳戳他。 未免太不把人看在眼里。 虽然ta没有这种情绪。 自光后面出现魂魄,长发的女子魂魄复制,无数个整齐排列矗立在天空。 然后落饺子飞下来。 “到头来还是要打。”叶和叹气。 “让我来。”天音先一步往前,魔力在剑尖凝成一点风团,越来越大,骤起的飓风吹起砂石,魂魄们在半空定根,仍然一点点被吸进去。 因为不是人间,鬼魅便无法遁形。 风魔法还在暴烈,盛怒的火焰已经悄然降临。 陨石从天而落,携带的火焰让风染色,岛屿震动,无数魂魄在冲击中撕扯,只是死去又再复活。 魂魄绕过战场,手往天音身上抓过去。 苍白的手在面前五米接触到魔法阵,焦炽声传开,魂魄不犹豫冲着消融进魔法阵。 天音后撤。 魂魄避开叶和,追着天音而去。 叶和看着ta,“你到底是什么?” ta先看着浮在少年身后的魔导书,“你我都是神明残留世间的礼物。各自有不同的职责,阿波吕恩是诸神对人类的考验,你是诸神留下的怜悯。现在阿波吕恩已死,你已经没有职责,你应该回到这里,回归神明。” 娅露斯沉默不语。 “这样。”没有悲伤,没有不解,没有气愤,因为ta本就没有感情,甚至称呼也没有。 叶和摇头,“区分人与非人最大的根本在于思考方式,为什么那么多游戏都强调妖有情,什么是有情,内心已经是一个彻底的人类,以人的方式思考,摒弃了曾经的一套,那她就已经是人了。” 叶和终于道,“娅露斯不是工具,从她学会思考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 娅露斯终于看着ta,“抱歉。” ta不理解。“无所谓的歉意。” 终于目光落到少年,“你肆意扰乱生死,甚至到了现在此处冥界,还妄图把他们拯救出去,你有没有想过复活一个已死之人会有什么后果。” 叶和不在意,“我有了力量,能救回死去亲人,那为什么不救?” 他反问。 他只是一个自私的英雄。 于是ta知道彻底谈不拢,很多话都没必要继续说了。 飞舞的魂魄停下,倒退着进入光团身体里,本应黯淡的光芒越来越亮,逐渐恢复成原本状态。 暴血了。 天音试着往ta身上放个魔法,魔法被光芒弹开。 叶和感慨,变身无敌。 叶和刀落在手上,眼睛变色。在光芒散去的一刻立刻冲过去,却见ta以更快的速度飞快退后,叶和进多少,ta就退多少。 ……被看穿了。 第47章 “我掌控世界的生与死,冥界是我的领土。” “世间所有的魔法,我已知晓。”ta身边围绕着风火雷电各种元素,飞散开来。 于是,劫火自苍穹落下,岛屿各处刮起狂风,凶暴的雷电将异界沐浴,熔岩自地下而起。 只是短短瞬间,一片祥和的冥界如同末日降世。 我来不是让这世间享太平,而是叫这世上动刀兵。 凝成的巨大利刃迎面而来,在叶和眼里不断放大,将大地斩裂,异界的巨大岛屿似乎往两边飘移。 “!”天音看不穿灰尘心里一紧。 “天音!”娅露斯提醒。 脚下浮起巨石,失去平衡,巨大的光能量贯穿而来。 凹凸不平的大地落下,青色的魔法盾如同礁石顶开能量的洪流。 天音眼神一肃,双位魔法。 爆裂的超新星在ta脚下发动,汹涌的爆炎将对方淹没,灼烧;空气变得活跃,雷电轰在ta身上,自天穹投下雷神之枪。 魔法护盾隔开爆炎,ta在烈焰中如同闲庭漫步,光里伸出虚幻的手,抓住的雷枪在手里颤动,轰然爆炸,ta自雷电和烈焰中而来,不染尘埃。 到我了。 漆黑的虚空出现红色,一眼就让人感觉渺小的陨石拖着焰尾,慢慢压下来。 “……这也太犯规了!”天音双手撑着盾,渐渐染上一层金色,陨石压下来。 “轰——”是耳边失去声音的巨响,岛屿碎裂,重合,不断重复。 天音被压在大地下,身上的魔力飞快流逝。 手用力捏碎,散落的利刃碎片在控制下射出去,砂石往中间挤压,停住,叶和趁这个刹那冲出去。 魔力在落地的途中抽掉一截。 脚下的大地往两边裂开,在娅露斯的控制下又停住。 同为神明的遗留之物,在完全恢复记忆后,同样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ta升上天,同时躲开攻击过来的能量碎片。 直到天幕上只能看见一个小点。 叶和脚尖陷下去,地上踢出去的碎石在半空无力落下。 叶和无奈笑笑。 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动漫里,会飞行的人都是二货,但凡不加些限制,基本上就是降维打击。 他在地面上移动,雷怒的神罚自天而降,落地,脚下升温,随后是喷薄而出的烈焰。 他面向熔岩的身体一边急剧升温,手往后拉,以细微雷电作牵引,雷电一点点自漆黑天幕探出身。 往后一拉。 疾驰的雷电如同因陀罗之矢,却被挡下。 盾一层层出现,形如花瓣,共有七片。 叶和脱口而出,“炽天覆七重圆环?!” 你和型月到底什么关系? 他下意识丢了个明照。 无数信息返回脑海。 在呆滞的瞬间,无数雷电击中,叶和咳出一口血,随后被雷电掩埋。 建御雷神破开三层,随后僵持。 地上雷池中听见轻轻的暗示声,“……biu。” 不可视的数字出现,飞上空中打中,ta灵魂一痛。短暂失去平衡的ta被雷枪顶着坠落大地。 岛屿一片狼藉,只有这刹那,战斗声停下。 叶和喘着气,仍然不断咳嗽,慢慢站起身。光芒散去一身尘埃,ta自坑洞中起身,又作好浮空。 光芒四周的空气温度变低,将分子都冻住。冰魔法一点点爬上魔法罩,入目都成了白色。 “……拘魂。” 奇怪的是,哪怕被魔法所脆弱,护罩的功能仍然存在,那锁链直接刺穿,一点阻碍也无,进入光团里,一圈圈环绕锁住。 雷电自天外而来,破碎魔法盾,将光团钉在大地上。 很早以前叶和就有一个疑问,如果直死魔眼,加远程攻击,能不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可能是设定不同,不然式不用枪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这样就没得打了。 和两仪没得打。 天音在叶和心里远程通讯,“……这样锁不住ta……” ta沿着雷电枪慢慢往上,雷魔法还有冰魔法都慢慢被ta所吸收,拘魂的五条锁链紧绷,拉到极致,一根根断裂。 先是第一根……第二…… “……不,已经赢了。” 叶和深吸口气,自他伤口散出无数张卡牌,在他手上落成一本书。 书本一页页翻开,在中间停下,在纸上落出ta的信息。 体内经脉,又或者他从未察觉何处的魔术回路负荷运转,甚至能察觉到发出的疼痛叫声。 叶和艰难开口,“……娅露斯……魔力……” 体内庞大的魔力肉眼可见的消逝,本就倒在地上魔力枯竭的天音,只是因为收到了叶和的魔力输送才能站起来,瞬间倒地,手指都没有力气动弹,只能下巴放在大地上,目视前方。 魔导书的虚影几近透明,尚在二楼的本体变得呆板许多,一眼望去和普通书籍一样的质感。 “审判。” 意识脱离身躯,以第三视角看着这一幕。他的身躯如同机械,冷漠不带有感情。比起被人暂用更像是执行命令的npc。 “汝,有罪。” 抬起青色带着红的眼瞳,目光落在何处,崩碎的锁链残片生长,闪着红色的气息的锁链穿透。 ‘叶和’的目光能看见本质,细小的光团被分割十三部分,禁锢在虚空,刚复苏的魔法盾在面前如同虚物。 “其一,罔顾……” 灵魂被撕裂,神魂在一点点破碎。 ‘他’举起手掌,一手刀斩下来。 光芒散落,灵魂被斩断。一张卡片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卡片破旧,从中间撕开,满是刻痕。 叶和倒地,眼睛胀痛,“咳咳咳……”手上渐渐出现血。 慢慢有了力气,“娅露斯?” 娅露斯的声音有着显而易见的虚弱,“怎么了。” 他松了气,“只是怕那种打完结局强行狗血的结局。” “……” 他蹒跚着走到卡片面前,低下头。 “到头来带来这么多麻烦的,居然只是一张破旧的卡片,神明还真是可怕。” 娅露斯不说话。 同样属于神明造物,她最初也只是一本空白的书。 “原来神明大人觉得我不对吗?”细若蚊声,卡片没了光团保护,第一次出现真正的声音。 “还真是失职。”ta同样没有愧疚,只是唯恐让神明失望。 相比娅露斯,ta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信徒。 “魔导书,恭喜你,你脱离了桎梏,得到了神明的认可,已经是个真正的人。”娅露斯沉默。 “我问。”ta询问叶和,“如果我和魔导书一样,有了感情,有符合你喜好的拟态外貌,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叶和摇头,“和这个没关系。” “最大的问题是道不同,你我理念不一样,当你为你坚信的道路所行走,并付出行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对立面。” “这样啊。”只是很平淡的,说了句。 再也没有生息。 卡片上出现一团光,周围有萤火环绕,在某一刻缠了缠,进入了叶和的身体里。 “那是神明造物死去后的能量被你吸引了。”娅露斯目睹了这一切。 未知有何问题。 然而实在已经没有力气去处理。 叶和是一样的想法,还有就是已经有了命运之力,债多不压身。 更麻烦在于——叶和从心底感受到疲惫。 “……我眼睛关不上了。” 核心是蓝色,往外一圈有了红色的螺旋花纹,妖异而神秘。 …… 她在一片混沌中醒过来,拥有了感官。 藏在光芒里,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以后你就是这个世界,司掌生与死的神明了。” 原来神明也会开玩笑。 以千为计的岁月里,她看见了无数魂魄来到此地。 她用光把自己遮起来。 “我不是神明。” 第48章 剥开空间,在其他岛屿找到消失的人。ta是冥界的使用者,但不是冥界本身。消失的人们分布在不同空间,意识昏迷,沉睡在编织的梦里。岛屿的最深处,一根发丝细的亮光轻轻摇曳,飘到面前,天音在上面感受到亲切的灵魂气息。 几人走后,恐怖的根源降临此处,冥界重归星球意志本身。 已是几天后,叶和戴上带些颜色的眼镜,这样从外表看上去就只是是戴了美瞳。 眼睛的变异他花了一些时间去适应,世界在你面前支离破碎,你所熟悉的一切世界观都随之崩塌。他开始习惯半眯着眼。 “看上去还可以吧?” 魔导书虚影绕着一圈,“你现在已经要往斯文败类进化了吗?” “……” 娅露斯要不还是别说话了。 “话说我甚至还没有见过你魔导书之外的模样……” 娅露斯白发晃了晃,看见叶和笑笑。 …… 叶和撑着伞,抱着的手臂传来力,往另一边跑。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杨羽才不想这么早回去。 去了繁华街很多地方,一直到落日西沉。 手上拿着小吃,喂到叶和嘴边,杨羽笑眯眯,又低头对付食物。 “杨羽。” “和君?” “我要走了。” 脚步停下来,少女低着头。 “……前辈和和君要去哪?”杨羽低着声音,“和君也要丢下我了吗?” 叶和摇头,“天音不去,就我一个人。” “诶?”发现自己好像理解错了某些事,杨羽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泪水。 叶和愣了愣,无奈把手掌轻轻打在少女额头,“你在想什么。” 叶和把额头散乱的头发拨开,由上往下把眼泪擦干,杨羽睁着微微湿润的眼眸,“和君要去哪?” “嗯……”叶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要去彼岸那边寻亲吗?我一直以为和君是孤儿。” 叶和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解释。他到底还是欺骗了对方,还有后面那句话实在开心不起来。 总感觉在骂人。 杨羽稍稍安心,“和君要走很久吗?” “不知道,可能要很久,也可能很快回来。” 每个世界的流速不一样,他不是神明,只是随波逐流的人。 “这样啊。” 沉默下来。 “那,”杨羽笑了笑,“和君会回来的,对吧。” 她只是这样问着,眼睛却定定看着他。 “嗯。” 两人停下来,杨羽轻轻踮起脚,抱着叶和的脸。叶和看着少女的脸,轻轻低下头,闭上眼睛。杨羽也慢慢合上。 无所谓这里是繁华的街道。 “……这两个学生真大胆的说。” “醒醒,今天还有工作的说。” 一人抱怨,“好累的说,不想工作的说。” “其实不错的说。虽然要帮忙干活,能光明正大出现的说。” 那人觉得有道理。“是这样的说。” 两个变节者不再驻足。 隔壁的多魔市出了问题,通往隔壁的列车进不去,新闻上是说为了保护城市,展开了隔绝整座城市的巨大魔法阵。 市民哦一声,完全不再对这样的消息感到惊骇,二之宫只剩下身经百战的居民,这样的消息真的小场面。 叶和很遗憾,他其实还想去隔壁和樱女士道个别。 他已经和这个世界若即若离。 …… 天音关上房间的门,轻轻来到叶和身边。 叶和盘腿变成跪坐,天音身体一倒,枕在叶和腿上。 “杨羽不在,感觉气氛都变得沉默了不少。”如果杨羽在房间,应该会抢着和叶和组队打游戏,笑嘻嘻靠过来。 “是。”叶和一只手操控角色,手指插入天音头发里,发丝从指间一根根漏出来。角色的嘿呀声,两人之间变得静谧。 天音把脸一转,双手从后面抱住,“舍不得。” “如果能像小说里一样,你这一秒离开世界,下一秒就回来就好了。”天音幻想。 天音说的是彼岸国家的小说,那边的小说比二之宫的好看多了,脑洞也多。 叶和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气,热热的,顺着头发下来,落在背上,一时沉默。 “叶和是彼岸那边国家的对不对?”天音仰起头,“我在书上了解,你们分离会赠予诗句,我想听。” 那是多少年前的古书。 他想了想,“今宵酒醒何处……” “还有呢?” “莫道前路……” “十年生死……”叶和打住,这个不适合用在这里。 两个国家的语言互相翻译是有不通的地方的,天音怎么也没办法理解诗句的意境,“听起来好奇怪。我打算过段时间学习那边的文字。” 叶和只能感慨,少女真有勇气。“毕业考呢?” 天音苦恼。“出事太多,城市哪还有心情办这些,通通延迟。” 想想看都变相拯救了世界,结果居然还要担心毕业考,现在看起来那些动漫里的打工魔王还不算太离谱。 叶和好笑,“多灾多难的二之宫。” 天音叹气。 又想到,“响木警官最近不是出院了吗,也没见他怎么管过你。” 天音蹙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爸爸最近很奇怪,都不管我了。” “嗯,”叶和想了想,“说不定是大号练废了,已经在准备下一个了。”响木警官是一个豁达,高尚的人,叶和给予对方极高的评语。设身处地,如果叶和作为一个父亲,女儿有了男朋友……他决定打死那个人,灵魂毁灭的那种。 只是稍微假设就觉得不能接受。 那种事不要啊,女儿爱上别人什么的。 “……”天音目光撇过来,“那还真是太可怕了,可这又不是游戏。” 母亲天香的灵魂都还在魔导书里,离苏醒尚需一段时间,怎么练小号。 难道他准备给我找一个后妈? 突然脑洞大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 正在工作的响木尚不知道自己被编排。 心里牵丝愁绪,担忧和不舍都写在脸上,天音想起自己曾在书上看的诗词,“今虽离别,情意不绝。”她在怀里仰起小脸,说出在动漫里很常见的一句话,“祝君武运昌荣。”这些话是用日语说出口,在这个语境下,蕴含少女最真诚的心意。 …… 趴在河边护栏上,叶和一直所设想最完美的离别场景就在这里,微风拂过,下午的烈日并不让人讨厌,行人路过,偶尔投来目光,下班的人群不再匆忙。 “以后最好不要再轻易告诉别人你来自异界。”娅露斯叮嘱。 叶和趴在护栏上,“因为我相信你啊。” 看过原作,知道每个角色是什么样的人,才敢去接触和信任。 娅露斯在看不见的地方摇头,“现实是现实,不同于游戏,就像你一直到现在,这个世界和游戏一点出入的地方都没有吗?” 娅露斯的反问让叶和沉默,第一次的下水道迷宫不就是这样的情况。 “嗯。”叶和同意了。 见叶和好似接受,娅露斯松了口气。 想想看两人之间也没有其他可说,分别在即。 “娅露斯,”叶和在心里呼唤,“下次见。” “……”娅露斯眼眸垂下,“你不是说没见过我白发的拟态模样吗?” “下次吧,下次再见,我们会在魔导书里再见。” 这是对叶和临别最后的对话,也是约定。 河水悠悠而过,落叶飘在水面。 “好。” 项链贴在颈下,收拾好心情。 “回归。”当然是没必要的一句话,只是心血来潮。 身影就在面前消失。 下一刻,娅露斯回到天音身体里,某个地方的联系已经彻底失去,再也感应不到。娅露斯闭上眼,“一,二……”一直到三,也没有重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在心里念念一声,‘再见。’ 叶和回归,熟悉的白色,空白的天空和大地,唯一神双手放在身后,微微前倾,笑容满面。 她惊咦一声,“你的身体素质,变化好多,怎么做到的?” 叶和心往谷底沉,是最坏的结果。 她语气一变,“为何我没有收获命运之力?” 果然。 间章 叶和摇头。“你问我这个也得不出答案。” 唯一神围着叶和一圈,的确没感应到命运之力的气息,只能作罢。 出于好奇,问了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和已经提前想好,“和主角天音打好关系。” “在剧情开始前成为天音的朋友,成为魔法少女的那一夜刚好目睹,成为少女的伙伴。” “顺带一提,魔力是和魔导书学习的结果,身体素质也是受到了相应的强化。” 唯一神没有多想,“嗯,还真是好运的家伙。” 双手一拍,“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少有能圆满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人。” 这还真不是个好消息。 “你作为神明居然看不到任务世界吗?” 叶和适当疑惑。 唯一神显得苦恼,“没办法,后遗症太大了。” “还有,让人能够跨越世界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她幽怨看过来,“你不要以为很简单,哪怕是我也花了很大力气呢。” 原来不简单的吗,明明看上去只是随手一挥。 “我了解到任务世界被彻底改变,也是通过感知到那个世界脱离了既定的命运,当彻底失去凭依,那个世界的命运之力就会逃逸,我会及时察觉并且实现截获。”她小声嘀咕,“但这个世界没有,可能是某个地方出了问题。” 她不在意,叶和确确实实改变了那个世界,这个事实让她一切谋划有了意义。 “你所谓的命运之力到底有什么作用。” 唯一神嚯嚯嚯三声,“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好感动。” 叶和纠正, “只是不想半路换个神明。” 唯一神呵呵笑,“这个你放心。自诸神之战后,我是唯一幸存的神明,由此创立万界,生命开始出现。但受到的创伤过大,而命运之力具有修复,滋养万物的效果,这是我谋划它的根本原因。” 叶和略有所思,“所谓命运之力……所以真的存在命运之神,是这样对吗?” “啊,”她飘起来,盘腿坐在半空,复杂华丽的裙下当然是另一层衣裙,什么也看不到,“唯有这个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命运之神真的死了。”唯一神靠过来,看着叶和的眼睛,“但是,命运之力终究是神的东西,非神生命哪怕只是触碰,时间过长,一样会导致非常可怕的后果。” 听上去只是好心的叮嘱。 叶和静静看着她。 满意点点头,唯一神彻底放下了心里的怀疑。 “而且神明是不死的,消散的只是意识,所谓死去,也只是有了这么一段没有意识的时间,祂仍然会在某一天,在某个地方重新归来,当然时间会很漫长漫长。当然,这样到底算不算死,谁也说不了。” 叶和更关心,“诸天万界是真的存在吗,哪怕是旧世界那些动漫小说?” “是虚幻也不是。”神明一贯打机锋,“当你永生到达不了之时,它就一定是虚幻,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东西,讨论真实与否没有任何价值。” “但你已经到达了不是吗?”她摇头,“对你来说,它是真真实实,的的确确存在的世界,这比什么都重要。” 是与不是,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叶和无意和人讨论哲学,尤其对方还是个神明。 唯一神反应过来,“为什么我变成自动问答机器人了。” 叶和叹气,“你以为这是谁的问题呢?每个综漫小说,如果推完第一个世界,一点疑惑都没有,要不就是说明书太详细,要不就是系统实时解答,你哪个也不是啊。” 她语气凉凉,“还真是大胆呢,将神明比作系统什么的。” 很明显她并没有生气。 “那还有什么问题。” 这次是叶和最在意的,“我离去之后,那个世界时间流速和我们相比是什么样的。” 说得拗口,她很快理解,“因为命运之力已经絮乱,世界受到影响,再加上已经被我力量影响过,不论你经历了多少世界,回到那里都只会经过十天的时间。” 十天,一贯的套路。好歹解决了一个麻烦。 那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回到那个世界。” “嚯嚯嚯。”笑得和狐狸一样眯起眼,“想要回去,那就认真帮我打工吧,少年。作为攻克世界的奖励,我会赐予你再次回去世界的权利。” ‘穿越是强制的。’叶和不期然想起最开始的对话,还是说在那个时候,神明就已经看到了这个时候,不受时间的约制?还真是让人害怕。 叶和总感觉如果后面有根狐狸尾巴,应该是疯狂的摇啊摇。 眼镜往下拉,“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作为神明怎么可能一副眼镜都看不穿,看起来坏消息不止一个。 “啊啊啊,已经被滥用了吗?”嘴上好像说着惋惜的话,一点遗憾的神态都没有。 手在腿上撑住脸,“这不是很正常。人的身体就像是蓄水池,当水被排出去过多,底下的石头沟壑就再也藏不住。” “……”叶和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氪命。” “多稀奇。”神明不怀好意的笑,“你作为普通人,只是一夜之间就获得了可以抹杀各种怪物的眼睛,只要继续理解下去,概念都能杀死,”她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能力一点代价都没有。” 叶和说出两个名字,“两仪,还有远野。” “首先,”她纠正,“不论是你口中的两仪还是远野,本身就是属于退魔家族的成员,哪怕是没落的七夜,同样受到了魔力的影响,他们和你这种后天才学到的魔法少年可一点都不一样。” “其次,人家是主角。”这是关键。 “主角光环就是最大的外挂,哪怕两仪没有连结所谓的根源,同样不会出现你这种问题,她会在一次次运用中解锁新的能力,会有更厉害的人愿意来帮助她,七夜是一样的道理。” 说到底,“哪有半路就死去的主角?” 她反问,“那你是吗?” “或者说你可以确认的说自己是吗?” 叶和意识清醒,“除非是第三视角,不然不论一个人的成就在别人看来如何成果斐然,都不会觉得自己是时代的宠儿。” “太中二,太狂妄。” “是了是了。” “神明有办法吗?” “很抱歉呢。”双手一摊。作为神明好像都有看见众生疾苦的恶趣味。 叶和闭上眼睛,再睁开,“我能否挑选世界。” 她笑容一收,“不行。” “这是我的权柄。”曾经说过的话,“不是你的。” 虽然但是,“我在苍蓝星看到了型月的炽天覆七重环。” “这不可能!”她断然否认,面容严肃,“跨越世界……”她心里转过万千思绪,最后道,“只此一次。” 作为神明的她,自然知道叶和这些话是想去哪个世界。 “吾名为时空之主,卡娅丝。” 宣告声中黑色的漩涡在眼前打开,叶和后知后觉,“我就不能休息下?” “打工人没有休息的权利。” 手一挥,叶和意识慢慢远去。 “调查清楚型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还有就是改变命运……” 意识彻底沉睡。 空白的天空和大地,神明立在那,如同雕塑。 …… 睁开眼,夜空下的月亮离大地如此之近,如同要坠落大地,远处是欧式的城堡,身旁开满了白色的花。 叶和闭上眼睛,陷入自闭。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隐隐有血腥气。然后伟大的恐怖意志降临。 其名为,阿赖耶。 型第一章 意识被牵引,失去意识的身躯摇摇晃晃自行护卫,远方有人影慢慢速度降下来。 纯白色的房间,光球在面前上下起伏。 叶和摸着下巴,手指往光球点了点。“又是光球,我还以为月世界的阿赖耶和盖亚都会是萝莉。” 只能说小说看多了。 阿赖耶躲开他的手指,用意念传递信息。 “……” “是是是,请原谅我的冒犯,伟大的阿赖耶。” “……” 叶和摇头,“没兴趣,我又不想对你们俩出手,你们变成萝莉图啥。” 房间消失,两人在虚空行走。头上是无数虚影,端坐王座,祈祷……这是英灵座以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式,在面前显现出的模样。 人类的英雄因丰功伟绩被歌颂,记载在历史上,升华为不死的英灵。所谓人理,本身就是守护人类的东西。 fgo第一部盖提亚质问,为何要守护人类。 但所谓英灵,本身就是由人类升格而来,他们守护人理是必然。 叶和开玩笑,“这算展示军火吗?” “……” 阿赖耶往前带路。 英灵座位于世界外侧,身处这里的英灵没有时间概念,不受时间空间的约束。 “所谓的不受时间影响,”叶和问阿赖耶,“并不是指这里的英灵没有时间感,感受不到时间对不对。”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指英灵座可以到达任何一个时间点,在所有的历史都被召唤。” 他只是想到型月名场面,撑杆跳。当时看着士郎的,到底有多少人。 叶和叹气,“你们英灵真无聊。” 阿赖耶:…… 面前出现一扇门,叶和回头,身在英灵殿的英灵看不见行走的两人,他们端坐在虚空,看不清面容,又一直守护着这个世界。 他在某一处停了停,高洁的圣女在火焰中死去,因此拥有了第二宝具,红莲圣女。 …… 罗亚远离城堡后,看见站在这里的人。 “是公主的同伴吗?” 他认出了对方的气息,“不,是人类。” 罗亚嘴角带出残虐的笑,“不论是埋葬机关,还是时钟塔,都无所谓。” “就用你来试验我的新力量。” 罗亚身形在面前浅浅一线消失,塔罗牌的锁链,苍蓝星世界的魔法——不论是何种攻击,连身影都捕捉不到。 布置的魔法盾被击碎,叶和被按在大地上,罗亚手上指甲开始生长。 对于真祖来说,最强大的力量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肉体,作为下属的死徒,哪怕比不上真祖的肉身,他们的身体也超过人类太多太多。 叶和在罗亚面前根本没有还手能力。 身后有物体高速接近,罗亚转身,身上传来的大力拖着他在大地滑行。 短发的金色双瞳少女发出暴怒声,“罗……亚!!” 穿过胸膛的手上用力,心脏被捏碎。 因为多了变数,命运从这里就出现了分歧。走向不一样的未来。 两个奄奄一息的人躺在大地上。 …… 一排排书架整齐排放,一列一列,左右都看不见尽头。 可以理解成人类智慧的图书库,以他所能理解的方式出现在面前。 叶和心念一动,给出条件,“魔术,魔法。”图书库多余的书架收起来,重新排列。 翻开一本书,书本感受不到重量。 里面有魔术的介绍还有使用。 “请不要造成大麻烦。” 这是阿赖耶的请求。 暂时放下,叶和好奇,“你们对于外来者都如此友善吗?” 阿赖耶的信息,“能跨越世界的只有神明,你身上有神明的气息。” 所以到底是月世界吗,一大根源,两大抑制力,所谓的阿赖耶都能清晰知道神明的伟力,不同于月世界的所谓神明,是制定规则,真正脱离这个世界的神袛。 “我想要去根源,有办法吗?” “……” 叶和摇头,“只是对于这个世界的魔术很感兴趣,根源号称一切知识产出的地方,我想学习自己真正能掌控的力量。” “魔术,或者是魔法,是一个很好用的能力,不是吗?”叶和反问。 “……” “这样啊。”叶和叹气,“你也没办法联系吗。”到头来还是要去先问一下,如果根源也像阿赖耶这样好说话就行,和她事先约定好是最好的结果。 根源是现代魔法师都追求的东西,进入根源意味着一瞬间领会所有知识,但庞大的知识,会直接将进入根源的人同化。他想进入根源,最大的目的,是为了知识,而不是送死。 至于月世界去哪里见根源,他浅薄的月世界知识只知道那么几个地方。 “两仪。”喃喃自语,叶和坐在书架旁。 如果让抑制力知道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对于神明很大胆的想法会怎么样,应该会一巴掌把自己拍下去吧。 …… 身体慢慢站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刀,摇晃着走过来。 脸上的表情,机械而虚无。 “公主!”罗亚感受着生命力渐渐逝去,看着白姬完美的样貌,露出痴恋和疯狂。 “我们……” 他看到白姬转头,罗亚心里充满愤怒,是谁。 两人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叶和,都没反应过来他想干嘛。 直到。 “那是!”破碎的眼镜落下来,蓝色里带着红色漩涡的诡异眼睛。 罗亚身体在颤抖,他想要说什么,刀插进他喉咙里,他发出不甘的呃呃声,灵魂湮灭。 被夺去的部分力量回到爱尔奎特身上。 理智也取回,公主呆萌的眨着眼。 …… 叶和回归身体,看着手上的刀,眼前的短发红瞳少女和他一起眨眼睛,他肩膀垮下来,“那个,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拥有看穿谎言的公主不满,“你在撒谎。” 脑袋有点乱。 来型月第一天把罗亚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月姬的故事直接从开始就没了。或者说,都还没开始。 自此,和公主的同居,就于今天开始。 第二章 爱尔奎特,真祖的公主,又称白姬,与之对应的是黑姬爱尔特璐琪。一切的开始是月球uo朱月蒙骗了盖亚,降临大地,并创造真祖,真祖下面是死徒。但因为对魔法的认识不足,朱月被第二魔法使宝石翁打败,uo不会死去,只是失去了能活动的肉身,其意识一直在徘徊,等待降临的时机。 需要说明,真祖是失败的产物,但作为失败产物的他们,反而做出了最适合朱月降临的肉体,也就是爱尔奎特。真祖们将爱尔奎特作为工具,猎杀吸血堕落的真祖,沉睡……一直重复。埋葬机关的创始人罗亚找到千年城,两人合力重创了爱尔特璐琪,但公主的头发也被对方夺走。然后就是爱尔奎特被罗亚欺骗,第一次吸血,因而暴动,处死了千年城内所有的真祖,自此,真祖便只剩下了一个人。罗亚有灵魂不死的能力,爱尔奎特重复着追杀罗亚,沉睡……的旅程,一直到近代,来到远野贵志所在的城市,这就是《月姬》的故事。 反正不会发生,后面的故事就不说了,命运的邂逅从开始就已经被截断。 千年城是一座巨大的古堡,身处离月亮最近,太阳所照不到之处。几近眼前的月亮仿若坠落大地,城堡里各种道路曲折,有收录图书的图书室,一排排的书架整齐排列。叶和坐在地上,靠着书架。 杀死罗亚后,爱尔奎特邀请他进入千年城。 “娅露斯……”他反应过来,敲了敲脑袋。 他在阿赖耶那看了很多书籍,但魔术并非看一眼就能掌握,他看着千年城收录的书籍,一本回忆自己脑海里的知识。 叶和对于自己定位是暂居于此的旅客。 “叶和。”真祖的公主自书架后探出身。 短发红瞳的少女抱怨,“好无聊啊。我们去人类世界玩吧。” 叶和头也没抬,“向你问好,伟大的公主殿下。” “诶。”爱尔奎特不满,“叫爱尔奎特啦。” “好的,小爱。” 爱尔奎特直觉感觉这个称呼不太好,“是爱尔奎特。” 叶和合上书,“好吧,伟大的白姬公主殿下,爱尔奎特。” “为什么想去人类世界?” 爱尔奎特走过来,在旁边坐下,“真祖还在的时候,我出去只单单处理堕落的真祖,都没有好好看过。”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怨恨,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我和世界沟通,发现人类世界很有趣,而且叶和也是人类不是吗?” 一个有趣就足以概括少女的所有动机。 叶和叹气,一手刀敲到旁边少女头上。 “好痛。” 潜台词是和叶和一样是人类的生物一定也很有趣。 “我是不是该感谢,公主殿下眼里,我这样平庸的人居然能接近你。” “对不起对不起,”爱尔奎特道歉,并说道,“叶和是独一无二的。” 爱尔奎特双手撑在腿上,整个人像摆钟一样摇了摇。 她面容一肃,“叶和刚刚打了我。” “昂?” “作为赔礼,”爱尔奎特恳求,“叶和就和我一起去人类世界好不好。” “或者我们打一架吧。” 叶和好像第一次得知,“原来公主也会使手段的吗?真是罕见啊。” “诶嘿嘿。”爱尔奎特挠着头傻笑。 后知后觉,“叶和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你想多了。”怎么可能承认。 叶和毫不客气,“我拒绝。” “啊,怎么这样。”爱尔奎特仰躺在地上,作为大地精灵的公主不染尘埃。 翻过已经看完的书页,“公主以前都是干什么。” 爱尔奎特望着天花板发呆,“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我都是陷入自我沉睡的。” “那为什么?” 爱尔奎特理所当然回答,“因为叶和还在这里啊,如果我去沉睡了,那叶和就连说话的人都没了。” 叶和:…… “我不想让叶和也感受到,我曾经受到的那种对待。” 他心绪复杂,“以后带你出去吧。” 爱尔奎特一下来了精神,“真的吗?” “那我们约定好了。” 望着伸出小拇指拉勾的公主,叶和在心里腹诽,世界你到底给公主灌输了什么信息。 千年城作为真祖的居所,最开始死徒也被圈养在这里,死徒最开始作为真祖的食物存在,也难怪某些作品里公主说过完全不在乎死徒的话。在某一天逃出去的死徒们逃了出去,随着历史发展,就有了后来的二十七祖。 叶和在千年城成功找到了厨房,但没有食材,经历一场屠戮的千年城哪怕过去了一些时间,看到红色仍然会下意识以为那是血液,才反应过来只是常见的装饰。 说到底,真祖本身就是不死不老的生物,以血液为食是他们的缺陷所在,将吸血和进食划等号是完全不对的事情。 换句话说,某种意义上,真祖不需要食物维持生存。 叶和看着俏生生在房间里到处看看的爱尔奎特,不由赞叹,“得天独厚的种族。” “叶和刚才说什么了?” 厨房空荡荡,千年城都只有两个人在这,“叶和来这里干什么。” 叶和否认,“只是有一些想法。” 作为人类的叶和当然尚不知晓,因为缺陷而有了感情,哪怕罗亚死去,力量归来这份感情奇迹般的留下来,但她从出生起,为了保证武器的纯洁,除了战斗,不需要别的。真祖死去的现在,自由的公主背上了罪的枷锁,原作她将追杀罗亚当成活下去的目的。 现在呢。 眼前的少年对她有恩,有了约定,对于公主而言,这就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目标。 他对她是特别的,从命运的那场邂逅开始就是了。 “公主为什么会邀请我入住千年城?”叶和靠着书架,翻着书籍,随口问。 “因为很好奇,能杀死罗亚不死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千年城附近的人,不论哪一个我都想了解。更重要的是,”公主盘腿,手蹲在地上,闻言眨眨眼,“我能感觉到叶和的善意,虽然相遇过程充满离奇,但你不是坏人。” “而且,千年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不想继续孤独下去。” 爱尔奎特作为大地的精灵,虽然性格单纯,但并不意味着好骗。她能和世界沟通,随时获得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除此之外,她能感知到别人的善意,这让她从根本上不会害怕被蒙骗。 罗亚那次纯属意外,属于再往下几百年也不会再出现的巧合。 叶和想了想,“公主不如去看小说吧。” “小说是。”爱尔奎特从世界那获取信息,“是这样的东西。” 问叶和,“很有趣吗?” 身体凑过来,短发撩在叶和脸上,回过头就是爱尔奎特那张完美的侧脸。 “……嗯,”他后仰一点,“还行。” “如果是以后的时代,人类会发展出更加有趣的东西,动漫,漫画……现在还有点远。” “叶和怎么知道未来的事情。” “嗯,你可以理解成我从阿赖耶那用未来视看到了这些画面。”他从项链空间取出上个世界的手机,递给爱尔奎特,“就像是这样的工具,可以实现跨距离沟通的功能,很神奇就是了。” 爱尔奎特接过手机打开,在世界没有找到信息,得到新玩具的她显得很很感兴趣,“这个……响木天音……是女生吗?” 爱尔奎特翻到电话簿,指着名字。 她啊一声,“稍微有点不开心呢。”这种情绪来的莫名,不能理解,又真实存在。 看着少女苦恼的样子,叶和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略作安慰。 反应过来,“抱歉。”他想要把手收回来,爱尔奎特用手抓住大手,重新按下去。 “没关系,叶和的话……”头顶的手掌传来温度,爱尔奎特说出暴论,“我喜欢叶和。” “……”叶和抽回手,“不要轻易的说喜欢啊。说到底,如同白纸的你,真的理解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那叶和教我。” 公主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叶和长叹一声,“很抱歉,我也说不清楚。” “叶和那个盒子里的天音不是喜欢吗?” 叶和想了想,用一种合适的描述说出来,“是喜欢,但那属于机缘巧合下明白的心意,你真让我确认什么样的心情是喜欢,其实我也不明白。”开玩笑,“如果见色起意也算喜欢的话。” 叶和转移开话题,“我的眼睛爱尔奎特有办法隐藏吗?” “可以,”听到意外的回答,叶和只是随口一问,但爱尔奎特不解,“为什么要藏起来。” 公主有着红色猫样的眼睛,当用全力时,眼睛会变成金色。 自那天眼镜碎掉,叶和的眼睛便一直展露在面前。 蓝色的眼睛,外圈带着红色的漩涡,爱尔奎特不确定,“是直死魔眼。又好像不是。” 她在世界侧交流信息,但迄今为止出现的记载太少。 “人类世界和真祖是不一样的,财不露白才是道理。” 爱尔奎特听懂了,“人类世界好复杂。” 不,只是公主不懂人心? 遮掩眼睛的道具可以以后从橙子那想办法拿,还是不麻烦公主了。 兴之所至,叶和单手合上书,“我们打一场吧。” “读万卷书,学以致用,魔术要靠实践才能掌握。” 爱尔奎特来了兴趣。 第三章 肉体对于真祖来说是最好的武器。 已经能从高速移动的情况下,看到轮廓,但身体仍然反应不过来。如炮弹飞出去,砸进墙里。 这里是爱尔奎特空想具象化的场地,所谓空想具象化,可以简单理解成你所想的一切,都会出现在现实里,但对人类等生物无效。 文字在空中排列,卢恩文字。 场地燃起大火,火焰如操纵的巨蛇蜿蜒而来,把爱尔奎特一圈圈包围。空气扭曲,抽离,场地只剩下残留的焦黑。 ……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打斗,爱尔奎特把叶和从地上拉起来,拍拍她身上的灰尘。 “叶和变厉害了。”爱尔奎特肯定。 相较于最开始肉眼都不可察的速度,到现在已经能稍微反应过来。命运之力的改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一刀下去终结了罗亚,直接把月姬的故事提前结束。所得到的命运之力完全不亚于走完苍蓝星整个故事,型月是一个大世界,高回报是必然。 当然,也高风险。 巨大的月亮挂在城堡后面,如同要坠落大地,白色的花轻轻摇曳。叶和感觉应该已经到了冬天,当然在这里感觉不到。 用器具烧了热水,滚烫的茶水公主一口闷,把茶杯递过来,“还要。” 重新倒了一杯,爱尔奎特学着叶和的模样小口抿。 “千年城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 爱尔奎特点头。 “那千年城是在德国还是哪?附近应该有相近的城镇,希望不要太远。” 罗亚死去的这段时间,有各种势力来探查,当然都被堵在千年城外。 最初几年,叶和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老死,然后是十年,几十年……他确认了自己某种程度已经脱离了人类这种生物,哪怕不进食同样不会死去,近乎永恒的生命。 踏出千年城的那一刻,外面下着大雪。 雪地中站着穿法衣的成年人,看着走出来的叶和摇头,“绝不原谅。” 唤出长达二百米长的游走鲸,哪怕只是体型就给人绝望的压迫力。 死徒二十七祖之一的梅涟所罗门,其本体是失去四肢的正太,成年人是魔兽鼠王的能力。 在不同的小说里,梅涟有不同设定,有说他是因为忠诚于朱月,知道爱尔奎特是朱月降临的容器,朱月必将再次归来,所以爱尔奎特每次出行都是由他安排行程花费;也有说因为朱月死去,他的爱发生了转移,喜欢上了公主……不知道这个到底是哪种。 魔兽的脚踏下来,叶和似乎没反应过来,呆呆站在那。 大地震动,大坑里出现一张破碎的纸人。 “不可能!”梅涟所震惊的不是对方所施展的魔术,而是对方能在他未察觉的情况下施展魔术。 某个偏远的小镇,穿着中世纪服饰的人们在镇上生活。 “这是您买的菜。”摊主把商品递给少年,“恕我直言,您和我的某位顾客长得很像。有些冒犯,你们有关系吗?” “啊,那是我父亲,可惜他……” 摊主也为之感伤,“那太可惜了,抱歉提起您的伤心事。” 少年不在意。 不需要进食,但叶和依然会定时来镇上购买粮食,这有利于了解时代进程。 有两个路人在路边闲聊。 “……法国和英国打了这么久,还在打?” “谁说不是,最近英国甚至占领了巴黎,兰斯也被外国人侵占。” “打吧打吧……” “所以我就说,法国现在什么水平……输了巴黎,输兰斯,再这样奥尔良都要输掉了……” 感觉听到了很经典的一句话,算了,还是不要深究了。 …… 奥尔良的大地上,战火点燃,冲锋声,厮杀声。战场上,少女高举旗帜,“吾主在此。” 战火退去,等待下次重来,遍地都是伤患。 名为贞德的少女在战场行走,“辛苦了。”路过每一个伤患,都会蹲下来为他祈祷,救治。 躺在地上的少年抬头,满脸血污,奄奄一息。贞德蹲下来,“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叶和歪头,“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靠近,如果我是英国伤患,或者故意冒充的刺客呢?” “贞德!”身后的吉尔德雷抽出剑。 “吉尔,”贞德只是摇摇头,“神爱世人。” 贞德的目光是如此清澈,充满信念,坚信着主的信仰。 叶和笑笑,站起身,浑身的伤势尽皆褪去,“法兰西的圣女,天主教圣人,奥尔良少女……你更喜欢哪个称呼。” 身后的吉尔全身戒备,“诶,那个,圣女什么的……”能感受善恶的贞德制止吉尔,回过身慌忙摆手,她本质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女。 “你这样的人死了还真是不公平。”他从项链里拿出青色的纸人,“如果哪一天后悔了,可以捏碎它。” “那个,这位先生……”接过小纸人,贞德想要问一下名字,抬起头,眼前男人已经不见了。 随后,贞德解除奥尔良的围困,奥尔良少女之名传遍法国。 1430年,贞德被俘虏。 监狱里,贞德双膝跪地,低下头,双手合拳,放在胸口,不断反复念叨着什么。 1431,贞德作为异端被英国法庭审判。 法庭问,“你是否觉得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 贞德回答,“如果没有得到,希望上帝能赐予我;如果已经得到,希望上帝仍然能赐予我。” 这一番话让法庭众人哑口无言。 刑架上,贞德在大火中死去,哪怕身受火刑,贞德仍然在不断呼喊主的名字。 在暗处的吉尔德雷崩溃大哭,“贞德,贞德……” 叶和在人群中叹气,“主不爱世人。” 如果主是万能的,那他一定不是慈悲的。如果他是慈悲,那他一定不万能。 如同螺旋般的矛盾,所以主不爱世人。 青色的纸人从大火中飞出来,在场没有一个人看见。贞德直到最后仍然坚信主。 叶和说不清什么感觉。 如果是fgo剧情,这之后,吉尔德雷会学习炼金术,召出黑贞德,驱使巨龙,给无数国家带来毁灭,那就是特异点。 …… 15世纪天朝出于什么朝代。叶和的回答是无所谓,这个时代目前好像还没出英灵。 如果是唐朝,还有个杨玉环,她好像是克苏鲁那边的。 叶和来到秦始皇陵,这里没有守墓的九尾狐,话说徐福姬不论哪条线都吃了长生药,所以徐福姬在哪。 一日,叶和在茶楼发呆,巨大的幻影出现在天空,明明是白天,月亮显现,血色的满月如同坠落大地。其上的血色落下来,时钟塔的水滴溅碎在大地,老人模样的魔法使深深叹气,“朱月。” 变成原型人棍的正太梅涟走出隐秘山洞,“我们的王!” 一时间世界上所有人,担忧,兴奋……各种情绪。 在山林行走的萝莉,身边跟着一只幼兽还有黑白骑士,看着天空喃喃,“父亲。” 叶和赶回千年城,越往千年城靠近越压抑,未知的大恐怖在前方。 老人模样的魔法使刚刚拿出剑,回过头。 两人愣了愣。 叶和端详片刻,“宝石翁?” 宝石翁反应用了更长的时间,“你……” 压下各种情绪,“你怎么会在这。” 宝石翁的脸上是各种情绪,惊讶,疑惑,松了一口气……总之你很难在平常看到这么多表情出现在一张脸上。 叶和把一切尽收眼底,头疼。 “回家啊。” 看着叶和走进结界,宝石翁手上的剑都没拿稳。 …… 空气变得压抑和沉重,爱尔奎特站着红色的月亮下,脸上是用言语难以形容的悲伤表情。空洞的脸上扯出笑,“叶和你回来了,真是的,我等你很久了。” 叶和的心刺痛了下,针慢慢扎进去那种。 “嗯……回来了。” 第四章 皎洁的月光下,叶和帮爱尔奎特清理头发上的泥土。明明是不染尘埃的精灵,身上沾了一身灰。 白色的花轻轻摇曳,在月光下生长。 “明明约定好了,出去居然不叫上我,还离开了这么久,真是可恶。”爱尔奎特埋怨。 金发的公主跪坐在花海里,稍低着头,叶和蹲在她面前。 “真想好好教训你。”然而这么说,一看到叶和回来什么怒气都没了。 “是是是。” 插入金色短发,手指顺着发丝捋下来。 “你把梅涟杀了吗?” 想起回来没在门口看到梅涟。 “你是说结界外那个怪人吗?我本来是要杀了的,但他好像跑了。” “他守着结界你就回不来,而且他的眼神很讨厌。” 应该是那种带着信仰和可以为之赴死的眼神,对那个人来说,你不是爱尔奎特,是曾经救他于苦难,并给予他力量的月之王,朱月。 叶和叹气, “你差点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朱月在真祖体内留有后手,真祖是以朱月为蓝本被创造的,用来作为朱月的转生肉体,而被真祖创造的爱尔奎特是朱月转生的最佳选择;在这之前是她的姐姐黑姬爱尔特璐琪,但哪怕被冠以布伦史塔德之名,黑姬被真祖所轻蔑,是朱月制造出来的残次品。 顺带一提,爱尔奎特还有被称作地球uo雏形的说法,所谓uo,含义是「至高的唯一存在」,也即星球上的最强生命体。地球上的生命走的是普遍化,也就是人类的进化路线,理论上地球没办法诞生uo。 作为大地的盖亚看到自己最终的死亡,但ta所不能忍受的是依附在ta身上的人类没有随之消亡,于是在宇宙呼唤,其他星球生命体降临地球,也就是所谓的钢之大地。 “这一切都是叶和的错。” “公主。”叶和深吸气,用魔术将泥土清除干净。 “嗯。”爱尔奎特只是一个念想,身上自动洁净,最开始只是因为被叶和捋着头发实在很舒服。 “不,爱尔奎特。”叶和换了个正式的称呼,“我喜欢你。” 爱尔奎特笑起来,“你也终于变坦率了吗?真是的,早就该这样的。” 她带着世上最温柔的笑,“我也喜欢你,叶和。” 笑起来的公主就像世间无价的瑰宝,哪怕公主天真纯洁经常露出笑脸,笑容出现在那张绝色无双的脸上,仍然让叶和失神片刻。 银色的月高于天空,两人在花海里相拥。 很快叶和就感受到了女生主动到底是什么感觉。 “叶和,”爱尔奎特推开门,手里抱着枕头,身上穿的是模仿叶和款式的睡衣。 噔噔噔跑过来,“我来找你睡了。” 千年城里有很多空置的房间,真祖死去后,叶和挑选了一间空置入住。 叶和从手上的书本里抬起目光,“这又是和世界交流的结果?” “两个人在一起后就要睡在一起。”爱尔奎特趁机坐上来,叶和感觉腰部位置一重。她补充,“还有结婚。” “我们结婚吧。”一贯的坦率和暴论。 叶和好笑,“说到底,你到底理解结婚是什么吗?” 爱尔奎特思考状,叶和用力,身体翻转把爱尔奎特压在下面,抓住柔软的手臂两边分开。 再说一遍,公主真的很好看。 毫无瑕疵的脸,起伏的部分……如果是长发就更好了。 他看着公主的眼睛解释, “结婚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后阶段,再后面不出意外就是生死相别……” “我喜欢叶和。”爱尔奎特不由分说打断。 略有些不明白。“我知道。” “叶和喜欢我吗?”她清澈的目光追问。 “我喜欢爱尔奎特。” “所以叶和在担心什么。”在某些方面,爱尔奎特又能极其敏锐的找到问题关键所在。 叶和张了张嘴,开玩笑,“公主原来真的不傻。” 爱尔奎特撅嘴,“好过分,这么明白的话我还是能听出来的,哪怕是叶和这样说也太过分了。” “是是是。” “我的意思是,”继续话题, “结婚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后阶段,但前面还有很多过程,爱尔奎特你想某一天回忆我们一起的时光,只能看着一片空白吗?” 爱尔奎特动摇。 叶和看着她,“我们交往吧。” “话说回来,你真的知道交往要干什么吗?” 叶和对此表示疑惑。 和世界沟通一定有个度,总不能世界什么都和你说,那也太鬼畜了。 叶和压下来,不知为何,作为真祖的自己居然会下意识慌乱。 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真祖王族恐怖之物吗? …… 躺在叶和怀里,爱尔奎特神游天外,又好像在回忆。“感觉有点奇怪,脑子里一片空白,又有点舒服。” 她自怀里抬起头,“我们再来一次吧。” 把她手指按下去,“不,该睡觉了。” “我是真祖。” 叶和反驳,“可我是人类。” “诶~”爱尔奎特不相信,怀疑看着他,“不是已经变成非人生物了吗。” “我不是我没有。”否认三连。 “睡啦。” “哦。” 黑暗中依然能视物的眼睛,在怀里睡去的爱尔奎特。 再来就控制不住了。 随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叶和也慢慢睡去。 被绑在十字架上,血色的月亮落在大地。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如同黑暗的虚无中,月亮中走出人影。 那人歪头,“呵,有趣。” 下一刻,睁开蓝色的眼眸,熟悉的房间,怀里的爱尔奎特睡得更沉。 叶和慢慢念着。 “朱月。” (uo没有性别,朱月因为被爱尔奎特思维影响,以和爱尔奎特相似的面貌出现,以后就是‘她’了) 第五章 叶和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好吃吗?” 用魔术造出火焰,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饭桌。 “嗯。”爱尔奎特夹了一筷子,饭菜入口,动作快了许多。 …… 爱尔奎特软乎乎趴在桌子上,“叶和做饭太好吃了,以后也一直做饭给我吃好不好。”侧着脸,“嗯,让我想想,期限就是一辈子好了。” 叶和用魔术清洁碗筷,回头,“不早就是了吗?” “嘿嘿,也是哦。” “唔。”爱尔奎特哼一下,用手拍拍额头。 叶和在身旁坐下,“是吸血冲动?” “嗯嗯。”面前的餐桌凭空消失,顺势倒在叶和腿上。明明认识这么多女生,大部分时候反而是自己作膝枕的一方。 “啊~”这样躺着就不想动,真祖不需要进食,但食物的美味她们一样能享受得到。 “被罗亚盗取的部分力量随着他的死去回到我身上,但作为后遗症的吸血冲动还是保留了下来。” 真祖一旦吸血,就会产生瘾,可以理解成吸过毒的人,想要自己戒掉是很困难的。爱尔奎特被罗亚欺骗后,深深厌恶了吸血这种行为,用了大部分力量压制自己的吸血冲动,而且随着时间越来严重。这也是她在月姬里会被远野志贵十七等分的原因。 她问出自己的担心,“叶和会害怕我吗?” 小说里经常有书生得知妖怪真身后,害怕到直接跑路,有的还反过来找道士,和尚消灭她。 爱尔奎特最近不仅看了西方的小说,东方那边一些鬼怪故事也看了不少。 叶和假意思索,“会害怕妖怪的是书生。” 他笑笑,“可我又不是书生。” “诶,好高兴。”整个放松下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双手环起来,满脸都是叶和身上的味道,仓鼠一样脸在怀里动了动,可爱的紧。“安心啦,我用力量抑制了吸血冲动,虽然这会导致我的最大出力受到限制,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叶和沉吟片刻,“我试试看能不能杀掉你的冲动。” 爱尔奎特美丽的眼睛瞪大,“好厉害。”她所惊讶的当然不是直死能否杀死吸血冲动,而是因为这已经是接近概念的死。 两人面对面跪坐,叶和半睁的眼张开。爱尔奎特作为真祖的王族,是完美的生物,黑夜中,身上一条死线都看不到。 叶和努力了很久,“……看不到。” “没事啦没事啦。”反倒是爱尔奎特安慰他。 看不见概念的死,是因为不能理解吗。 所以需要死一次? 空想具象化能将内心的幻想具现成现实,那能不能变出衣服。 “那么,开始。” 叶和在纸上画出服饰,出现在面前的,是穿着高中生制服的爱尔奎特。 叶和只觉得这一生值了。 爱尔奎特穿着看起来奇怪的衣服,转了转身,恰到好处包裹住小腿的白丝,锋利得切割空气的裙摆边缘,还有中间的绝对领域。 短发的公主有些呆呆的脸,但只是看见过都绝不会否认的美貌,凹凸有致的身材。 “公主,我喜欢你。”叶和郑重说出这句话。 “诶,为什么现在还在说。” “我认为,世界就是爱尔奎特公主殿下的所有物,我们所有人都是她忠实的奴仆……” 当然只是玩笑。 …… 以空想具象化击溃魔术,整片空气变成真空状态,渐渐破碎的大气让叶和无法逃离,感受到身上无处不在得挤压。自虚空出现的锁链抓住叶和,传来的大力把他拉出去,那片空间破碎,只剩下深邃的黑暗。 五道锁链蛛网张出去,“是锁链,我也会。”爱尔奎特身后出现无数锁链,这些都源自她内心深处自认为罪人,必须束缚自己的心态。 拘魂的锁链被击溃,在空中晕头转向,锁链把拘魂围在一起,往里一紧,合成一扎的拘魂被锁链缠了几圈,疯狂颤动仍然挣扎不开。 啊,完蛋。 叶和后退,身上一紧,双手被锁在身后包成一个茧,露出头来。 锁链哗哗作响,爱尔奎特落在他面前,笑的得意,“又是我赢了。” 要求他战胜爱尔奎特也太为难人了点,哪怕过去数年时间,公主还分心压制吸血冲动,打不赢一样是打不赢。 生活不易,背着手的公主还是短发,换掉了一身华丽的衣服,穿着这个时代常见的衣服。 两人数次去附近的镇上,公主把千年城的宝物拿出来卖,直接成了富婆。 虽然短发已经很好看,“我觉得你还是长发更好看。” “你要帮我一起打那个坏女人了吗。”爱尔奎特眼睛一亮。 “……”叶和实在不理解两人有什么仇恨,“相互道歉不好吗……你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仇,在现在的世界,她是你唯一算得上亲人的姐姐不是吗。” 爱尔奎特有些失望,“可这是真祖的命令。” 叶和觉得要换种方法,“真祖现在已经全死了对不对。” “嗯。” 循循善诱,引入坑里。 “你是唯一的真祖。你要听真祖的命令,换句话说,现在你说的话就是真祖说的话,那你听自己的不就行了。” 爱尔奎特显然听懂了,双眼发光,“也就是说,以后没有任何人可以管我了!” “不,你还要听我的。”叶和无情否认。 “可叶和你又不是真祖。” “那你听我的吗。”叶和反问。 “听。” “那乖,放我下来。” “哦。” 撤去锁链,把叶和放下来。 1451魔法侧世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原名茨比亚的阿特拉斯院院长,与爱尔特璐琪签订签约成为死徒,追求第六法失败后,在瓦拉齐亚大公国屠杀一个城的人口,然后跑路。某种意义上白嫖了黑姬,把对方气的不轻。 叶和听到这个消息才想起来,自己把宝石翁忘了。 踏出千年城,没有感知到任何魔法气息。他试图呼喊,“宝石翁。” “基修亚泽尔里奇……” “布谷布谷……” 干脆放弃回结界。下一刻,宝石翁通过魔法出现。 叶和转过身,“居然是活的宝石翁。” 难道还有死的吗。 老头模样的宝石翁感慨,“要再见你一次是真的难。” “啊哈哈。”叶和目光移开,他总不能说是压根没想起你。 第六章 下午茶用的茶桌。 “今天是女仆爱尔奎特。”一身保守女仆装包裹住娇躯的爱尔奎特跳出来,把托盘上的茶杯放在茶桌上。 “请你慢用,主人。”手在脑袋旁做了个可爱的姿势,女仆蹦蹦跳跳的跑下去,对于公主来说,没尝试过的事物都很好奇,对于新事物有很大的乐趣。 然而全程没看宝石翁一眼。 “这……”宝石翁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年轻人真会玩。 然后端上来的茶,是烧热的开水。 宝石翁哭笑不得。 “你就用这个来招待老夫?” “只有这个。”不知道有名茶叶的原产地,也懒得去收集,最大的原因是不觉得红茶好喝。“魔道元帅支援点?” 很久没有这样的聊天氛围,宝石翁花了点时间适应,“不给。” 他端起热水喝了一口。 叶和撑着脸,突兀开口,“我也是魔法使?” “噗。”宝石翁嘴里喷出水,叶和有先见之明后仰,用魔术保护好自己,茶水在未接近叶和便蒸发。 “不,你不是。”宝石翁默默喝茶。 ……你这反应我就能确定了。 叶和表情微妙,“你不要告诉我,我是第一魔法使,还和你一起打过朱月。” “……” “不是吧?” 宝石翁反而来了好奇,“有何不妥。” “不,”叶和不想多解释,“你就当我莫名其妙吧。” 摆摆手揭过这个话题。 “那这样来看,我从根源里活着出来了。” 宝石翁摇头,“那对于你是未来。” “而细微的河流改道,就可能改变整条河流。” 这样吗?叶和于是也不再追问,这或许也是宝石翁不告诉他是魔法使的原因,作为行走时间的魔法使,过去与未来的因果在他面前并不永恒。 既然已经说开了,“你的眼睛需不需要老夫帮忙。” “真是奇特的眼睛。” 叶和来了兴趣,“你有办法遮掩?” 泽尔里奇发出爽朗的笑,“当然,需要一点时间,可以做成眼镜的模式。” “这样啊,”叶和笑笑,“那不用了,我知道有一个人会做出来,到时候去她那要就行了。” 所以果然是行走于时间的最初之人? 第一魔法是最初,证明了魔法的确可以被人类掌握。 泽尔里奇于是不再多言。 “真祖死去,快复活的朱月……不过。”泽尔里奇改口,“也不都是坏消息。” “老夫也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故人。”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说什么聊斋。”指的是称呼不要一直老夫。 “可是现在的你在老夫面前,倒的确是个少年。”泽尔里奇心情大悦,看到以前的故人现在不如自己的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喝一口热水润喉。 这老头总是有些奇奇怪怪。 “泽尔里奇变成死徒了吗?” 泽尔里奇脸色低落,“是。”他在成为死徒后,仍然站在人类这方,但开始逐渐理解吸血鬼,于是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你真是所罗门的弟子?” 这个信息很少人知道,不过也没有什么不能承认。 叶和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粉色头发医生,乐呵呵看着梅莉直播,吃蛋糕的场景。 叶和沉吟片刻,“能让我去时钟塔吗?” “虽然已经不管,作为时钟塔的院长,终究要关心几句。” “为何。” “我对时钟塔的教学有点兴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就当我想学点新东西。”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 “这样啊。”只是几句话,后面时钟塔某年多了一个讲师,这明显是黑幕。 “你决定好了过来就行,老夫会安排好,还有这个留给你。” 离去之前,“老夫姑且提醒一句,朱月并未死去,当且小心。” 对面空荡荡,留下的除了一位魔法使的叮嘱,还有一把宝石剑的复制品。 …… 得到宝石剑,推演空间魔法,是一种由果及因的做法,注定不可能成功。但叶和确实获益良多。 他粗浅掌握的空间魔术,将项链里原本只有稍大盒子的空间扩大。项链里只有很少的东西,一些折好的纸人,塔罗牌,还有一把黑色的剑。 拿着阿波吕恩找到爱尔奎特,“这把剑能伤到你吗?” 剑身上的气味让人不适,自它接触空气的一刻,整片世界都在排斥它。纤细的手指和阿波吕恩接触,有种刺痛,忍住不舒适。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阿波吕恩散着黑色的不详气息,是往外吞噬生命,被世界厌恶的生灵。爱尔奎特正色,“如果是毫无防备的话,哪怕只是拿着普通的武器一样能造成伤害。重要的不是武器,而是掌握武器的人是谁。” “我还以为你会说高攻低防,不管多厉害,来一刀就死了。” 人被杀就会死。 爱尔奎特笑笑,“不至于,真祖几乎等同于不死,哪怕将我们切割,我们一样会自行复活。” ‘我也不想杀真祖。’叶和又问,“它对灵魂可能起效吗?” “试试就知道了,”爱尔奎特仗着自己不死,向阿波吕恩伸手,“用我来当试验。” 把她手拍开,叶和一手刀敲在她脑袋上,没好气,“你认真的?” 爱尔奎特装委屈的表情维持不下去,笑着过来抱住叶和。 “最喜欢你了。” …… 当地的教堂来了一位客人,身着名贵的衣裳,可能是来自大地方的贵族,神父接见了他。不久后,客人离去。 夜晚,一场寂静的婚礼在教堂举办。 已经被催眠的教堂人员,作为观众的小镇居民一同来到此地,见证特别的婚礼。 皎洁而又明亮的月亮下,爱尔奎特穿着白无垢款款走来。 夜色下清冷的爱尔奎特变成最初的模样,高贵,典雅,落下月都的公主在这一刻迎来了她旅途的终点。 真祖的公主,也是所谓月姬的由来。 提起裙摆,对着叶和歪头一笑。 明亮的月色下,爱尔奎特的眼睛更红,月色似乎在她身后披上了长发,她向叶和张开双手。 成为知性而冷漠的意识体,“汝……” 实际耳边听到的是,“快点。” 叶和握住她的手,慢慢走进教堂,作为主的鸽子神在大堂中央平等看着世人。 爱尔奎特纤细的手指戴上戒指。 月色更加明亮。 然后当夜回去,叶和终于‘吃’了她。 第七章 风雪交加的爱因兹贝伦工坊外,有人来拜访。 爱因兹贝伦家族最初为第三魔法使的弟子所建,为了重现师父的奇迹。 原名玛奇里·佐尔根的青年在城堡见到了身为人造人的冬之圣女,完全偶然诞生的人偶没有感情,哪怕永生也只能日复一日的待在城堡里。 玛奇里对圣女可以行使第三法感到羡慕,却又因不死的代价而悲伤。 他被圣女美丽的身姿所吸引,渐渐成为了她的理解者。 …… 冬木市某地,三人等待在原处。 这三人分别是玛奇里·佐尔根,当代远坂家的家主远坂永人,为圣杯战争提供土地;中间的是冬之圣女羽斯缇萨,第三法弟子偶然创造的人造人,也是圣杯系统的真正设计人。 玛奇里完成了使魔系统,会在第二次圣杯期间构建出令咒,追求的夙愿是希望使用圣杯废绝一切的恶。 “第二魔法使怎么还没来?” 哪怕在外面站着等了如此之久,长发穿着日本服饰的远坂永人仍然不显急躁,“老师可能是耽搁了。” 远处终于有人到来。 “抱歉,尚不习惯这个时代的交通方式,让你们久等不好意思。” 出乎意料,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个普通的黑发青年。 青年闭着眼睛,眼睛上戴着副平光眼镜,明明眯着眼睛不会走错路。 “……请问您是?”作为第二魔法使弟子的远坂永人开口。 “啊,”青年好像反应过来,想了想,“这个应该能证明。”凭空拿出宝石剑的复制品。 ‘空间魔术。’远坂永人和玛里奇心里震惊。不过认出的确是宝石剑复制品的远坂永人心里放下戒心,他想到拥有设计图的远坂家,完成任务的那一刻才能成为正式弟子。 还真是出了个难题。 “空间魔术是院长给的便利。”这是一贯对外的说辞。 “院长暂时有事,委托我过来见证,你们可以理解成,嗯,我是院长的助手。”青年收起宝石剑。 青年笑容一收,“不过所有的过程我会用魔术记载,希望各位不要让我为难。” “您多虑了。”远坂永人道歉,“还请您原谅我们先前的失礼。” “没事的。”所以说远坂家的秉持优雅原来是代代相传的东西吗? 步入柳洞寺挖空的后山。 “还未请教你的名字?”一旁走着的玛里奇询问。 青年点点脸,“我叫叶和,如果你愿意,称呼我时钟塔的讲师是一样的道理。” “哦。”很明显玛里奇没这种心思。 在其余三人的见证下,冬之圣女化为大圣杯的核心,消失在光的彼端,圣杯召唤仪式开始。 “……”玛里奇不发一言,转身离去。他没有时间感伤,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他要夺取圣杯实现自己的夙愿。 叶和从后面拉住玛里奇的手臂。 “你干吗?” 语气生硬。 “不,我只是想问问,玛里奇对于虫魔术是怎么看的?” 玛里奇蹙眉,哪怕心里不耐,强忍着回答,“我是水魔术师,对于那方面不了解。” “那太可惜了。”叶和目视着对方离去。谁会想到最开始这个立志根除一切恶的大好青年,会是之后那个臭名昭着的间桐脏砚。 只能说这个世界,这种正义的使者一向没有好下场。 作为第二魔法使的代言人,叶和去了远坂家,在那见证和等待第一次圣杯战争的落幕。 因为事先没有制定好规则,缺乏约束英灵的令咒,第一次圣杯战争由于小圣杯被打爆提前结束。 被召集来不知所谓的魔术师回到世界各地,叶和也找到了爱因兹贝伦工坊的所在地。 风夹杂着大雪,雪地里,叶和又碰到了穿着法衣的梅涟。 他叹气,“还来?” 梅涟只是冷漠看着他,就像看着死人。“玷污王之人。” 叶和无奈,“你为什么觉得真的就我一个人?” 梅涟瞪大眼睛。 “爱尔奎特。”叶和大喊。 梅涟立马遁入大地逃走。 叶和长长叹气,连忙跑路。“神经病。” …… 时钟塔某处大教室,叶和敲敲黑板,示意注意,“……综上所述,魔法师在精通魔术的同时,也应该适时加强自身战斗能力……” 下面人不以为然。 “叶和阁下,我不同意你的论点,魔术师应以理论为主,把追求根源作为毕生的追求。”有人举起手,“请问你对血统论的观点是如何看待。” 这是个捣乱的,“课上请不要问无关的问题。” 那人不同意,“怎么会无关,魔术师的根本是血统,在出生那一刻,你所在的家族就决定了你的魔术回路。” 叶和终于看他,“阁下是哪个家族。” “巴瑟梅罗家族。”那人挺起胸膛,只是这个名号就让人无比崇敬。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教室听课的魔术师一部分眼神已经变化,有些魔术师用担忧眼光看着讲台上的人。 “你想让我怎么说?” “什么意思。”那人不明白。 “如果是随现在主流的说法,魔术师以血统为本,血统高贵注定了魔术师的一生,”叶和询问,“这样你满意吗?” “这……” “让我说实话,一坨xx。” “嚯!”虽然以往不乏妄言,聚集在此的大部分魔术师也是因此而来,也有因为魔法使助手这个身份,让身边吸引了很大一批人,有了不小的影响力,在场魔术师仍然觉得这话太大。 “血统论有市场,本质是因为阶级的需要,让人认清人有高低之分。哪怕不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大口号,”这句话叶和用中文讲,下面少数人听明白,“魔术师难道出生不好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明显扯淡。最开始的魔术师不都是一条起跑线。” 他继续,“哪怕是所谓的贵族也同样是一代代下来,最开始和大家差不了多少。” 那人有不同观点,“这不正是血统的有力证明,正是因为巴瑟梅罗一代代努力,改变了血统,才成为了时钟塔的贵族。” “所以说啊,”叶和收拾好东西,“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立场都不一样,有什么好说的。”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只会“啊对对对。” 那人感觉这句话,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下课散去,那人在走廊上叫住叶和,“叶和阁下。” 那人道歉,“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 “不用,”叶和停下转身,“其实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那就放在心上啊。 那人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他深呼气,叶和有些诧异看着他,这人在干嘛。 “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那人正色,“我们家主想要见见您。” “你们家主。” “是,如您所想,是当代巴瑟梅罗家主。” 等待着回答,却听突然开口,“下代继承人是罗雷莱雅吗?” “什……”那人不明白了。 “没事,”叶和没放在心上,“严格意义上我不属于任何一科,有问题和院长沟通,我也不觉得和巴瑟梅罗家会有什么牵扯。” “是吗?”老人在桌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他是这样说的吗?” “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圣歌队了。” 那人退下去后。 “那就调查一下吧。” “罗雷莱雅?倒是个好名字。”家主喃喃。 时间不长, “这,”拿到资料的巴瑟梅罗家主也为之惊诧,“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 魔术协会不久后下达了封印指定。 这个决定哪怕是院长现身,也没办法说什么。 第八章 叶和跟着人来到地下某个房间,那个人离去。 叶和往黑暗中几个方向看了看,“到头来还是要封印指定?” “你会空间魔术,还展示过卢恩文字,疑似是原初之卢恩……”队长从黑暗中走出来,态度还不算恶劣。 “卢恩文字?可能是某次不小心暴露了吧。”时间太长了,他也不在意。 叶和纠正,“其实,”睁开眼睛,“还有直死魔眼。” “这……” “「彩虹」魔眼!” 传说中最高级的魔眼,其原型来自于凯尔特神话中弗莫尔族之王巴罗尔,相传被巴罗尔的视线所看到。不管是人或者神都会死去。 叶和开始自说自话,“伦敦是时钟塔的地盘,时钟塔是魔术师的老巢,让她过来实在不太好。” 封印指定的队长不知所谓,“在说什么?” 叶和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资料上没有写吗,我妻子是公主。” “哪怕是这样,公主依然担心我,她那个性子也不是能安安静静在城堡里等我回来的类型。至于像过去一样锁着自己安眠,”叶和长长叹气,“那也太为难我了。” 队长从心底发寒,某种不知名的大恐怖在慢慢压过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叶和摇摇头。“我真的不是一个人。” “顺带一提,我妻子全名是爱尔奎特·布伦史塔德。” 真祖的王族,现存大地最后的真祖,爱尔奎特,白姬。 这是队长闪过的最后念头。 高速接近的生物切开时钟塔大楼,魔术师引以为傲的防御在面前如同纸糊。 第二天,时钟塔发出声明,由于建筑年久失修,数栋大楼坍塌,时钟塔占地面积损坏一半有余,所幸没有过多人员伤亡。 …… 叶和帮两个人打扮了番,为了防止魔术手段被人看穿,用的是东方的三大邪术,易容术。在脸型上稍微改变一下,再换下衣服气质,哪怕是相熟的人不仔细观察也发现不了,他这个已经被时钟塔通缉的人,又大摇大摆回了伦敦。 抓住爱尔奎特的手,兴奋的公主一进市区就开心得不得了,让人怀疑只是放开一会就不知道跑哪里去。哪怕结婚这么多年,公主仍然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 叶和买了个草帽,戴在爱尔奎特头上,爱尔奎特把帽子前面往上推,把脸露出来。 “公主这些年都在千年城里吗?” 爱尔奎特抱住叶和的手臂,脑袋自然而然靠在他肩膀上,保持着相同的步伐。两人边聊天边游览,和一对新婚来伦敦定居的夫妇没什么区别。 过去的几十年,爱尔奎特一直待在千年城,偶尔会出来,大部分时间是看小说,又或者陷入沉睡。等到叶和呼唤就会立刻醒来。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诉说,叶和感受着手臂陷入柔软中,却不由自主愧疚,“我的错。” “没事啦。”爱尔奎特笑着眯起眼。 她放开手臂,拉着手,背过身在前面倒走。 “叶和完成自己的目标了吗?” 叶和无奈,“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啊。”手上用力,把爱尔奎特抱进怀里。对阻碍了来往之人致以歉意,这才对怀里的爱尔奎特, “差不多吧,对于魔术师有了系统的了解,哪怕是时钟塔的几个家族,也偷偷溜进去过看他们的收藏……” “那就好。”爱尔奎特点点头。 “以后还会离开这么久吗?” “可能会离开,但,”叶和保证,“不会这么久了。” 爱尔奎特在怀里露出微笑,“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叶和在远离时钟塔的市区租了房子。 他随意找了份工作,夜晚研究魔术,白天在图书馆整理和上架书籍,爱尔奎特有些时候也会和他一起来这看书。可以光明正大到处走的爱尔奎特只是兴奋了一段时间就失去兴趣,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和叶和在一起。 在对志怪小说有兴趣后,爱尔奎特慢慢也开始看一些科幻小说。 坐在图书馆靠里的爱尔奎特,不管谁看过去都只是普通的少女,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她放下手里的科幻图书, “最近世界变化好大,不仅体现在人文,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造了出来。” 讲个鬼故事,在天朝还是青政府的时候,美国已经有了摩天大厦。 “是这样,”叶和坐在对面,“类似技术奇点吧。” “嗯,”爱尔奎特点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以后是不是发展越来越快,就像你和我描述的光景。” 桌子下爱尔奎特脚伸过来,轻轻踢他,就像是情侣间用手戳手臂一样。叶和腿往两边,爱尔奎特踢了个空,一时不察赤着的脚已经落在他手里。 爱尔奎特身上是绝无尘埃的,手上好像握住了白玉,温润和软乎。爱尔奎特动了动,发现拿不出来,便不在意的由他施为。 手指顺着掌往下,用刚好的力度按下去,爱尔奎特轻轻颤了颤,哪怕是真祖一样该有的反应都会有,叶和很确定这一点。想着有的没的,嘴上说道,“其实哪怕是现在,也许在世界某处,已经有我们为之惊诧的事发生。” “倒不如说自从工业革命后,世界就已经开始全速前进了。” ……1875冬木,举起手背上猩红的令咒,“以令咒下令……” 逐渐苍老的玛里奇最终还是走上了老路,试图用虫魔法延续生命,最后理想扭曲,追逐圣杯的理由成为了想要永生。 名为玛里奇的青年已经死去,在这里的已经是慢慢非人的间桐脏砚。 成功约束了英灵的令咒系统让间桐志得意满,“圣杯……圣杯!” 小圣杯被打爆,间桐失魂落魄,远坂和爱因兹贝伦失落离场,又是一场失败的圣杯战争。 在爱因兹贝伦工坊的族长收到消息,眺望着冬木市,“也许,下次该改变一下……” 街上的市民行色匆匆,战争来临,你似乎能从空气中嗅到那些让人疯狂的因子,乌云落在所有人心头。 叶和知道的更清楚一点,这次大战会持续四年,也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你好,这个多少钱……” 叶和是一家便利店的职员,相较于之前,他的面容又有少许改变。魔术师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延长寿命,但对普通人来说,无疑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叶和和爱尔奎特已经换了一处生活,只能说还好买的房子够多。 战争前夕,生意也没有多好。 战争的硝烟已经把这个国家笼罩,不久后将会把世界拖入这个漩涡。 自私自利的魔术师压根不在乎,对他们来说,这个国家如何是一件无所谓的事。叶和也只是和普通人有接触才有感触。 第九章 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然而没有所谓血肉相连的说法。这里是冬木市,这里的日本没有二之宫,也自然不会有叫苍蓝星的魔法少女。 拉面店的老板端上拉面,“尝尝,我们家可是百年老字号。” 叶和拆开筷子,“那幸亏你们不是在广岛。” “为什么?” “因为广岛马上就没有百年老字号的店了。” 老板不明所以。 “客人来这里是旅游吗?” “妻子想搬家,来这边买房子。” “客人已经结婚了,好年轻。” “是吧。”叶和笑笑。 …… 这次的圣杯战争只是四天就结束。 一男一女互相搀扶着往圣堂教会位置走,两人哪怕互为敌人,圣杯战争已经结束的现在,没必要继续仇视。他们要将手上剩余的令咒交还给名为言峰璃正的圣堂监督者。 走向教堂的山路间,站着一个人。 转过身,青年闭着眼,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 “敌人?”虽然是疑问,两人同时戒备。也在思考,这次的敌人来自哪里。 叶和先看了眼男人,“远坂家的?” 远坂下意识放松,“是。” 艾德费尔特的master立刻远离身边的男人。 叶和摇头,“我和永人见过,好歹有过情分。” “至于你,”目光落在另一位,“抱歉是真的不认识。” ‘敌人!’艾德费尔特起手魔术。 “静言。”叶和往前一步。 手上塔罗牌飞舞,天地发生静默,艾德费尔特的魔术无效化,从魔术师变成彻底的普通人。 “这……”旁观的远坂目睹这一幕,沉默很久把手里的宝石收起来。 艾德费尔特注意到脚边落着的卡牌,很小一个圈。 刚抬脚,后退。 叶和掐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神秘会在更高的神秘面前失去效果,所谓的禁魔只是这样的原理,大部分魔术都可以无效化。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叶和安慰着。 手臂那传来剧痛。 她刻着令咒的那只手被平整的切下来,捂着断掉的手,后退几步,魔术止血,脸上惨白,都是冷汗。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艾德费尔特低着头,手上的血一滴滴落下来。 “可以。” 艾德费尔特临走前看了远坂最后一眼,充满仇恨,怨毒……比起这个不知名的人,她对于视而不见的远坂更加仇恨。 这也是后来艾德费尔特家不待见日本人的原因。 远坂心中沉默,他有更多的顾虑和思考,但显然已经说不出来。 “阁下也对圣杯感兴趣吗?”远坂的心沉下去。 叶和微微一笑,抬起手上拿着的断手,“只是对于令咒的构成感兴趣,魔术师总是会对新鲜的事物抱有好奇心。” 断手看起来严重,梅涟手脚都没有还能到处跑,对于魔术师来说真不算什么。话说最近梅涟在干嘛,怎么不追杀了,年轻人太没有毅力了。 想着有的没的,他露出光洁的手背,“有没有令咒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事,所以请安心。” 远坂内心却愈发沉重,这意味着对方对于圣杯战争的了解比自己预料的深。 “……阁下到底是谁?” 叶和点点脸,“一个。” “故人吧。” 他的身形化作卡牌消散,落地的卡牌慢慢燃烧。 空间魔术!远坂不期然想起一个人。 …… 打开店门,书店的生意只能说一般般。叶和拿起一本书,放在书架的最上层。搬了几次家后,叶和发现自己当老板才是最赚钱的,虽然也就那么点。 “失礼了。”推开门的青年带着日本口音。 “日本人?”叶和拍拍手,“是来留学的吗?” “是。”青年打量着这间书店,店铺不大不小,犹如一个小型图书室。“同学推荐说,这里有家很出名的店铺。” “哈?”眯着眼的店铺老板反而很意外,“原来,这家店很出名吗?” 青年不确定,“应该吧。” “我是新来的老板,可能吧。最开始买下这里只是因为这里幽静一点。” 青年感叹,“这就是有钱人吗?” “有钱真好。” 叶和附和,“是啊,有钱真好。” 两个男人达成了共识。 “你要找什么书?” 青年报出一个书名,属于学科教材的辅导书,叶和在记忆力搜寻,手指一个方向,“在那吧。” …… 房间里亮着暖色的灯,爱尔奎特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叶和。 桌上翻开书籍,上面是普通人看一眼就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字和图案。 “是不是马上又要到时间了?”爱尔奎特指的是隔一段时间就要搬家。 “是,爱尔奎特会不会觉得委屈,明明是一巴掌就能打死的时钟塔,在你眼里根本不算对手。” 叶和停下笔,询问爱尔奎特。 “不会,”爱尔奎特摇摇头,“可以见到不一样的人,让我很开心。” 爱尔奎特的话暖暖的,趟入人的心里,“最重要是和叶和在一起。” “就像这样,嘿。”爱尔奎特扑在叶和身上,椅子翻倒,地板铺了一层软毯,虽然哪怕就这样倒下去两人也不会受伤。 爱尔奎特双手撑在两侧,居高临下看着叶和。“唔。” 爱尔奎特露出少许痛苦的表情。 叶和手覆在她额头上,“越来越严重了。” “嗯。”爱尔奎特顺势倒下来,心里不断有个声音,面前的人不会嫌弃你,只要吸食他。眼睛的红色变得更深邃,身下的叶和在她眼里更加诱人。 爱尔奎特用力量把它压下去,细密的呼吸气落在脖颈上,“现在还能压制住,实在不行,我会回到千年城沉睡。” 叶和手落在爱尔奎特后背,“快了。” “嗯,我相信叶和。” …… 叶和坐着柜台后面,双手端着一杯热水,假模假样的吹着气,爱尔奎特在旁边翻开书,脸上带着一副大框眼镜。 青年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爱尔奎特,“那个,”哪怕心里不安,良好的家族教育仍然让他看起来如常。“请问有魔女相关的书籍吗?” 他在伦敦找了很多家之后,想起这家已经逐渐熟悉的书店。 爱尔奎特头也没抬,叶和放下茶杯,多嘴一句, “为什么想要了解这东西?” 青年心里落下石头,强调一遍,“不是志怪之类的小说,或者说幻想作品,我想了解真实的魔女历史。” “是这个。” 青年由衷感谢,“帮了大忙,老板你还真是神通广大。” 接下这句不知道算不算夸赞的语句,“很多事情就像漩涡,不是你踏进去就能出来。”认识了一段时间后相识,叶和难得提醒。 “……我知道。” “这样啊。”叶和看出了青年的决心,“那些书不在店里,我过几天给你吧。记得去这个地址,”叶和递出纸条,“我们要搬家了。” 青年甚至没注意叶和话语中的我们,“店长要去别的城市吗?” 接过纸条,上面的地址让人眼熟。 “同一座城市搬这么远?” 青年不解。 第十章 新开的店要处理的事有些多,叶和出了门,店里挂上歇业的牌。 爱尔奎特趴在柜台上,书本自己翻着页。 “打扰了。”黑色的长袖搭配黑色的紧身裤和褐色花纹的裙子,或是黑色的连身长裙,面容普通但不自觉让人受到吸引的少女走入店里。 她来这里取回借出的书籍。 “是客人?”爱尔奎特听到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在店铺,“叶和不在店里,叶和也就是老板。” 端坐在柜台后面的短发少女睁着红色的猫眼睛,坐在阳光处。 是装饰吗,没见过这样的眼睛,如果是魔眼也太奇怪了。 率直,又有些单纯,这就是魔女对爱尔奎特的第一印象。 …… 夜里,叶和用空间魔术把图书搬到地下空间。 爱尔奎特说起自己白天的经历。 “诗是谁?”对于这个出现过几次的名字叶和很好奇。 “诗是在这边认识的新朋友。”用魔术操控着的书籍哗啦落下来。 爱尔奎特仓鼠一样鼓起嘴,用手戳戳他,“你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不,我没有。” …… 叶和见到了名为诗的少女,新开的店里有些昏暗,穿着黑衣的少女隐在黑暗中。她整理一番站起身,“失礼了。” “请问我该叫你叶和讲师还是书店老板?” 魔女在伦敦的魔法界也小有名气,作为现存最后的魔女,她的魔力是可以全力之下改变世界的地位。 “所以呢,要打吗?”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认出来,不过问题不大。 坐在魔女身后的爱尔奎特眼睛慢慢变成金色。 爱尔奎特毫不犹豫站在叶和这边,不论理由是什么。 “……”魔女在思考着,对方能从封印指定下逃脱,和一位不知深浅的魔术师战斗是否划算。 她权衡之下,决定放弃。 魔术师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魔女也不例外。 她刚想说什么,青年从外面推门进来,“今天真是下了好大的雨,这么阴沉……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候他看到站在里面的魔女,“诗小姐,”他连忙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 看着青年脸上的雀跃,诗有些无力,她虽然也对青年有好感,但实在不想把厄运传承下去。 “等会,”叶和后知后觉,魔女?他看着黑衣少女,“你叫久远寺?” 诗蹙眉,她很不喜欢男人此刻的眼神,“我不是。” 叶和拍额头,反应过来,问青年,“你是久远寺家的长男?” “是,”是家里生意上的伙伴,还是久远寺的名声已经到了异国也有人听过?“我和老板说过我的称呼,但你好像没在乎的样子。” “啊哈哈。”叶和机械转头,长发披肩,手抓着另一只胳膊,和女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清冷。 所以这个就是有珠的母亲? 随便有点交际就是剧情人物?这也太神奇了。 爱尔奎特眼镜后面的眼睛眨呀眨,“感觉好有趣。” 久远寺和诗的女儿出生,取名叫久远寺有珠,也可以叫alice,理由是诗是刘易斯·卡罗尔的狂热粉丝。 “哈,让你们见笑了。”已经成家的久远寺带着不好意思,眼底又是幸福。“诗说很喜欢这个名字。” “嗯,我觉得有珠这个名字挺好的。” “不是爱丽丝而是有珠吗?老板比起西方人更像东方一点。” 哪怕已经相熟,久远寺仍然习惯称呼叶和为老板。 家里已经得知久远寺成家,身为家里的长男,久远寺要回去继承家里的产业。 蹒跚学步的有珠跌跌撞撞,一头撞倒在爱尔奎特怀里,爱尔奎特捏她小脸,“叫姐姐。” “姐……姐。”有珠口齿不清发声。 叶和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这以后都是黑历史。 有珠在母亲怀里睡去,已经改名的诗愈发清冷,“爱尔奎特姐会去日本吗?” 爱尔奎特很自然拒绝,“我不去。” “这样啊。”诗心道果然。 这样的光景再也不会有。 千年城,哪怕久居无人,城堡里仍然洁净,空荡荡的城堡迎来了它的主人。 爱尔奎特从后面抱住叶和,“我就要沉睡了。” 临近沉睡的公主声音软软的,叮嘱,“不要趁我不在去找一堆女生。” 面露苦恼,“可以稍微找几个,但不能太多,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咳。”叶和噎了下,哭笑不得。“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爱尔奎特笑起来,“不知所措的叶和也很可爱。” 手慢慢抱紧,“不想,睡啊。” 心里具象化的锁链把公主缠在一起,公主沉睡在千年城的深处,等待之后的醒来。 叶和在千年城呆坐了一下午。夜里的千年城更显深邃,他又刻上一些魔法阵,踏出结界。 清冷的月光落下,最后回望山林深处。 “晚安,我的公主。” 诗把传承魔女当成一种责任,在教导了有珠之后,仿佛完成责任一般的死去。 再见到久远寺时,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满脸憔悴,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那些朝气在他身上全都不见,随着诗的死去而死去。 见到叶和的那一刻,有少许陌生,可如果熟悉的人仔细一点就能认出来。这么多年来,对方一点变化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搬家的理由吗。 久远寺给叶和介绍葬礼上的来客,“这位是……” 大概都是有名的财阀。 久远寺露出怀念的神情,“苍崎。” 听到个熟悉的名字。 “妻子生前还在世时,和苍崎家认识,有珠经常去他们家玩。” 和有珠差不多年龄的苍崎橙子带着小大人的微笑,站在长辈身后。 得了空闲,两人来到外面,橙子找到有珠在空地上说话,尚且年幼的有珠哪怕已经懂事,仍然不能深刻的理解死,恍惚的站在那。 只是知道,或许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再也醒不来了。 “……”叶和沉默了会,“生命是最珍贵如此珍贵,为什么不珍惜?” “可是啊,”久远寺摇头,“总有些东西,比它更重要。” 叶和能感受到他身体里的深切死志,若非如此,久远寺不必说这么多。 他在托孤。 “呐,老板。”他仍然习惯这样称呼叶和,“你当初劝导我不要接触魔术,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 他喃喃,“她曾对我说,魔女本身就是一种诅咒,哪怕彼此相爱,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魔女。” “魔女是不幸的,她在接受婚姻的同时,也在深深恐惧……她一直很孤独。” “……” 时间在之前回到熟悉的命运,却又拐了一个大圈,彻底变了样。 有珠父亲提前死去,留下的未来又会是什么。 可叶和,明明没想改变。 第十一章 不知道久远寺用的什么方法,转让监护权时,长辈脸色臭的一塌糊涂,活脱脱看偷取资产的贼。 “那么,有珠就拜托了。”久远寺背着包,向叶和道谢。 “……” “我和老板相识这么多年,对于你的为人,我很放心。” 不顾叶和沉默的神情,久远寺整个人放开了束缚,某些心事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 远行只是借口,这个男人或许会在某个地方安然死去,又或者偶尔哪天在新闻里看到他死去的讯息。 久远寺低下头,有珠抓住父亲的裤腿,只是沉默着不撒手。 久远寺拍拍有珠的脑袋,“有珠乖。” “爸爸只是出一趟远门。” “……要,多久。” “可能要……” 很久吧。 久远寺的声音就像从远处传来,虚无,他机械得完成着一切该做的事,这是他身为人最后该尽的责任。 他神情复杂,慢慢变成漠然。掰开有珠攥着裤的手,作为父亲他很爱女儿,可当妻子死去,名为久远寺的男人其实也死了。 他被责任驱使着一步步向前。 相较于叶和,有珠和爱尔奎特待的时间其实更长,有珠在出生后,仍然在英国生活了一段时日,然后才被接回日本。也是在伦敦的那些时间,近距离接受了比较系统的魔术教授,诗感觉到火候到了,坦然死去。 叶和和有珠正对着坐。 “大姐姐呢?”有珠是问爱尔奎特。 “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德国确实很远,不是吗? “就和爸爸一样吗?” 叶和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下两个人其实压根不一样,转念一想,真祖的沉睡数年以计,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他感伤故人的离去,又何尝没有这层心情的影响。 叶和变得也满腹忧愁。 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沉默。 “想要吃什么?”叶和询问有珠,到头来兜兜转转成了一个孩子的监护人,还真是新奇。 “什么都可以吗?”有珠在沙发上看过来。 “我听过的菜,应该都能做。” 叶和加了限制。 那,“我想吃妈妈做的菜。” “……” 你是故意的吧。 两次把话堵死可还行,我怎么接。 所以未来的有珠显得那么不近人情,原来是天赋吗。 洋馆的灯已经关上,深夜有珠挑选的房间,黑暗里,有珠靠在房门上,双手环抱蜷起的双腿,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黑暗断断续续的声音,“……妈……妈……” 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叶和作为家长参加家长会,学校的老师在校门口作接待。 只是立在那,有独特的吸引力让人想去去探求,冥冥之中的疏离又让敬畏,不由远之。 老师说话更小心,“是有珠的父亲吗?” “是家长。” “……有珠在学校表现很好,就是有些孤僻。” 回家路上,有珠跟在后面。 本以为会说学校的事,“魔术掌握的怎么样?” 有珠慢了半响回答,“有些地方不明白。” 她问出自己的疑惑,叶和一一解答。 长生种的优势就在此,当你拥有比大部分都长的时间,取得成就是很容易的事。哪怕不是魔女,已经在魔术上具有很高造诣的叶和很容易融会贯通。 有珠作为最后的魔女,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能奴役许多的童话怪物。 “魔术上的事不需要担心,学习你也同样优秀,但是啊。”一般但是之后才是中心,“也不要太孤僻,偶尔也在学校交点朋友。” “嗯,好。”看起来很圆满。 叶和打从心里疲惫。 这明显敷衍的语气,肯定只是嘴上应自己。 也好像不是第一次干。 作为和父母朝夕相处的洋馆,继承的条件是要上完高中为止。 少女的身躯已经愈发挺拔,又一天,叶和接有珠回家。 “我最近要出去一趟。” “……” 有珠快步走上来,轻轻撇他一眼。“你也要出远门了吗。” 叶和无奈笑笑,“只是离开几天。” “嗯,”他找了个合适的说辞,“你可以理解成,去处理很早以前留下的尾巴。” 哦。 “这样啊。” 叶和在前面走着,有珠飞快的瞥了眼他的身后。 远野家的家主来到一处府邸,对主人开门见山,“我想要收养两姐妹。” “是这样。”作为两姐妹亲戚的主人满脸笑容,“您不是第一个来收养的人。” 远野心里一惊,从房间里走出一个青年,身后跟着两姐妹。 妹妹是翡翠,姐姐是琥珀,巫净家没落的双胞胎,寄养在这。 “等等,”远野提出异议,“既然有两个人,为什么不公平一点,让我们公开竞争。” “啊。”叶和挠挠脸,这在远野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 然而这同样是主人的意思。 姐姐琥珀抓住妹妹的手臂,不知为何,她对后来的收养者有一种害怕,仿佛被他收养就会沦落到悲惨的境地。 (时间应该有点对不上,可以理解成这个世界提前或者改变了,本质是因为月姬的故事开始就结束) “翡翠。” 哪怕心里担忧,翡翠露出笑容安慰,“没事的,姐姐。” 她们明明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大哥哥。 …… 在几轮出价后,出人意外奇怪的青年以更高的价格收养了两姐妹,主人露出市侩的笑容,至此巫净家的双胞胎就姓了叶。 两姐妹掩饰不住的开心,虽然仍然担心到了新家后的生活。 远野黑着脸走出府邸。 失去了巫净家的两姐妹,他的反转冲动就无法克制,他需要巫净家的能力,所用的方法是通过体液交换,保持精神状态。 原野慎久决定用暴力夺取,身为魔术师的自己压根不用惧怕一个普通人。 他藏身在下山的路上。 小女孩把手瑟瑟发抖探出去,又立马收回来,叶和只是微笑鼓励。翡翠在心里痛恨自己,她强忍着抗拒,把手放在大手里。幼女的手如同白玉一样温软,掐一下会起红很久,让人只是看一眼就会从心底里珍惜。 所以说远野慎久真的该死。 他是如此痛恨月世界的这些神经病,还有这种恶趣味。 琥珀在妹妹后面牵着妹妹的衣角,低着头。 叶和摸摸琥珀的脑袋,“走了。” 真正放在大哥哥手心,一切害怕都没了,翡翠心里异常的平静。小女孩反应过来,露出微笑,“姐姐走啦。” “知道啦,翡翠。” 山坡人的人影慢慢走近。 翡翠比较跳脱,已经睡去,翡翠对于异性有恐惧症。手托在下面,把还幼小的女孩抱在怀里,琥珀安安静静,牵着大哥哥的手。 大哥哥突然说话,“琥珀。” 在黑暗中也明亮的眼睛。 叶和笑笑,“没什么。”摸着她的小脑袋,“你扶住翡翠,暂时不要睁开眼睛。” 头一次看到远野慎久这么开心。 妹妹一落地就抱住她,琥珀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姐姐坏心眼的一巴掌拍在翡翠挺翘上,翡翠嘴里咕哝几声。琥珀听到话连忙闭上眼睛。 “很乖,”浅红色的短发让人觉得很舒服。 叶和看着对方。 “杂修。” 第十二章 日语中,杂修也有杂种的意思,是对别人的蔑称。这个词由我们的热心市民金先生发扬光大。 原作因为反转冲动,琥珀为了保护妹妹长期成为远野慎久的工具,之后受到远野家父子两个人的侵犯。两姐妹的性格开始对调,琥珀脸上长期挂着笑容,虚假,空洞,自称人偶。 翡翠害怕这样的姐姐,因而变得沉默。琥珀擅长各种奇怪的药草,她靠这个毒杀了远野慎久,在远野四季被囚禁时,在饭菜里下药逼疯了其的精神,一直到远野志贵的到来,拉开月姬的时间线。 不论从哪个点,远野一家父子都是彻头彻尾的反派。 原野慎久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狂躁,双眼带着血红,反转冲动已经开始影响他的精神。 巫净家的血脉在吸引着他,至于这个男人? 不过是普通人无知的叫嚣,他在死之前自然会惭悔。 大气开始活跃。 远野停下脚步,“你是……魔术师?” 站在那里的青年如同神代回归,庞大的魔力源如同神明降世。 行走于世间的神明?远野绝不相信这种事。 但身体因恐惧而自然颤抖,这是对高位生物的畏惧。 “开什么玩笑!”因受不住率先出手,魔术攻击在未接触到就被弹开。 叶和手里的塔罗牌翻转,“将军。” 远野慎久转身逃跑,行于云端的神明掷下雷枪,这是馈赠,亦是天罚,予纯净之人善,予污秽之人与罪。 煌煌雷枪拖着电尾,短暂照亮天空,在远野的目光中追上自己,冲天的雷柱整个城市可见,远野在雷光中消散。 希望明天的新闻不要又是煤气爆炸。 死了,又没完全死。 山坡的树木被清空,大坑中远野在废墟里奄奄一息。叶和赶紧给一个治疗,远野不解,然后叶和抓住他的脸,大拇指用力按下去。 “啊啊啊啊。”眼睛被活生生破坏的痛苦。 站在原地,攻击都特意避开,四周环境完好无损。琥珀抱着妹妹,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但仍然听话的闭上眼睛,这一声不似人叫的痛苦叫让她吓了一跳,把翡翠抱得更紧。 偏偏这个时候睡着,坏翡翠。 “抱歉,忘了。”叶和面色平静,抽出带血的手,在他喉咙一捏,发声部位被破坏。 远野发出荷荷声,整个人如焦炭躺在那,眼前一片黑暗。 “知道为什么留下你吗?”叶和一手刀斩下远野的手臂,“人被杀就会死,失血过多,也会死。” 残存的治疗力量一直让他意识保持清醒,但远野可以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消逝。 叶和在四周刻上阵,普通人发现不了,一直到天亮失效。有魔术师破解也无所谓,你以为留下的治疗力量是为什么。 “那么,”叶和蹲下身,看着他空洞的双目,“在地狱里忏悔吧。” 我到底……做错…… 远野感觉到身边人远去,有脚步声从身边走过,“荷荷……”疼痛已经麻木,他的生命如烛火燃尽。 次日清晨,远野家家主被人发现,确认死亡。 “那么,今天把洋馆打扫一遍。” 娇小的琥珀和翡翠穿着得体的女仆装,站在有珠面前,双胞胎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眼睛。 “是。” 有珠看着金色眼眸的琥珀无力,“琥珀就算了。” “对不起。”琥珀不好意思。 饭菜做的一级棒,但做家务实在没天赋,是可以清扫地毯让其着火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魔术了吧。 有珠去清理二楼,琥珀抱着扫把,翡翠从大厅开始清理。 翡翠停下来,琥珀从怀里拿出手帕,帮她擦擦汗,翡翠安静站在那,“虽然开始让人有些不近人情,但有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琥珀纠正,“要叫有珠大小姐。” “明明有珠都让我们不要叫……” 双手抱着翡翠的脸揉搓,强调,“叫有珠大小姐。”翡翠的小脸揉起来手感真的好,琥珀坏心眼的多揉了几下。 翡翠口齿不清,“无错了,桀桀。” 午饭当然由琥珀做,用餐之后,有珠双手抱着沏好的红茶就不想动。 有珠喝一口,“他有说过去干什么吗?” 琥珀抱着托盘,伺立在身边,目光其实一直在看着电视上的节目,她收回目光,摇摇头。 翡翠坐在沙发上,也看着电视,勉强够着地的腿一晃一晃,“是大哥哥吗?” 明明是叔叔。 翡翠也不知道,“哥哥并没有和我们多说什么,只是说会离开几天。” 这样啊。 “嗯。”有珠点头表示终结这个话题。 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两姐妹都很有兴趣。 夜里,琥珀两人被安排早早睡去,尚且年幼不能熬夜。明明已经是国中生,安排两个小学年龄的姐妹来照顾自己,实在太有负罪感。 严格意义上,两人并不是自己的女仆,也不是女仆,和自己一样是被叶和监护的孩童,但两姐妹来到家里的一刻,就以女仆自居。 他肯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哪怕是女仆,也是那个人的女仆。 电视机是叶和买的,有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买这东西,叶和的表示是,有电视机的声音,就不会觉得那么冷清。 打开的电视开到最小声,光影在眼前闪烁,红茶放在一旁,额头抵在桌上。 深夜独自一人的有珠终于露出点怯弱。 偏偏是这天。 千年城一直幽静,叶和对人造人作最后的调试。 叶和感知到第二天来临。 洋馆的大门被打开,睡去的有珠立刻醒来,叶和看见孤零零沙发上坐着的有珠,开着的电视,摆放在旁边的红茶。 “……” 两人对视。 “以后红茶每天只能喝一次。” “不行。”有珠立刻拒绝。 叶和长叹一声,所以你喜欢红茶的习惯到底和谁学的。 第十三章 房门小心打开,两个小脑袋探出来。 翡翠压低声音, “姐姐,有珠是不是故意催我们早点睡。” 琥珀连忙捂住她的小嘴,“嘘,翡翠,不要说。” “不是说要几天吗?” 叶和在有珠旁边坐下,“因为想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有珠纠正,“是昨天。” “是,我的错,还请有珠大小姐宽宏大量。” 有珠抿着嘴,“没正经。” 叶和变魔术拿出一个蛋糕,有珠往旁边坐一点,让叶和可以靠过来。少女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叶和起了作弄的心思,“就这么不喜欢?那要不还是算了,干脆扔了。” 有珠毫不在意,“随你。” “……”叶和的动作顿在那。 “想想看不是傲娇也挺好的,”叶和把蛋糕的包装拆开。“这年头动漫傲娇都不吃香了。”傲娇毁一生,谁傲谁死。 “嗯。”有珠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 半路被叶和拿走,“凉了的红茶就别喝了。” 有珠蹙眉,“我要喝红茶。” 叶和肩膀垮下来,“要什么口味。” 家里因为有珠的关系,有很多品种的红茶,久远寺限制了每个月的花费,叶和又没有。 有珠说出自己想要喝的口味。 摆上蜡烛,有珠双手合十,闭眼,然后吹灭。 “许了什么愿望?”叶和切蛋糕。 有珠摇头,“身为被诅咒的魔女,哪怕许愿也不会有人实现。更何况我们是魔术师,为什么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叶和:…… 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有珠坚持,“没有。” 学校的庆典,叶和在台下鼓掌,有珠面无表情在台上。 当天夜里,有珠在洋馆二楼阳台吹着风,惬意的喝着红茶。叶和敲门,进入房间,洋馆里有珠除了住的房间,还有房间专门用来研究魔术,也可以称为魔术工坊。 任何魔术师遭遇战和阵地战不是一个概念,后者准备充分甚至可以和从者较量。 所以魔术师的忌讳之一就是不要轻易踏入其他人的工坊。 叶和是意外。 看见有人进来,有珠往旁边移了好一段距离。 “……有必要这么远吗?” 有珠理所当然,“适当的保护自己是必要的,女生在外面更应该时刻小心,尤其是和异性共处一室。” “这是你教我的。” 叶和没好气,“那下次把我除外。” 有珠又退一步,“不行。” 谁来都不管用,长辈说话更应该一言既出。 有珠心里想着。 叶和趴在护栏上,“苍崎家是不是有个苍崎橙子,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有珠喝一口,红茶快凉了,微不可查的加快速度喝干净,“家里三个女生已经满足不了叔叔了吗,”叹气,“叔叔终于要对我的朋友下手了。” “……” 有珠再往旁边一点,“我在你眼里看见了暴力。” 潜台词,你想打我。 叶和气笑了,“恭喜你,答对了。” 最后当然没打。 有珠说起苍崎家的境况,“橙子家最近好像在闹什么矛盾。” 时间是1985,也就是说魔夜快来了。 “这样啊。”叶和看着茫茫的夜色。 两人都没说话,有珠不自觉靠近一点,因为身体缘故有珠向来怕冷,感受着身边的温度,有珠先开口,“所以,爱尔奎特姐真的是那个爱尔奎特?” 她在真正系统接受魔术并懂事后,才认识到叶和的不寻常,他应该也是魔术师,那既然这样,名为爱尔奎特的少女,原来真的是白姬? 震惊,我从小玩到大,让我叫她姐姐的阿姨,原来是魔法侧的大佬,可以横着在时钟塔走的那种。 当然有珠心里没这么多念头,她只是因为确认了一件事,而有些发呆。 叶和好笑,“话说公主最开始就和你们说了名字。” 因为消化信息显得有些呆呆的有珠,“或许有那么想过。” 但是,“谁会想到身边和自己一起玩的人,会是一个魔法侧也鼎鼎有名的吸血鬼真祖?” 太魔幻。 “呵呵呵。”发呆的有珠也挺可爱的。 “这就和,有一天你和我说,你是魔法使一样离谱。” 叶和笑不出,“……” 你才是主角吧。 “那么,”有珠捋清思绪,“爱尔奎特姐真的没有死?” 同样是魔法侧的一员,最近可没有什么大事。 “她只是沉睡了。可能,或许,”叶和笑笑,“睡得久一点。” “这样吗?” 有珠喃喃。 “好了,该回房间了。明明怕冷,就别总是出来吹风。”叶和拿出外套盖在她身上,“晚安。” 房门被关上。 有珠手抓着披在身上的外套两侧,把自己裹住,思绪明显在放空。 得知消息后,这个不知名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叶和出了远门,相传千年城在德国某地,他是去了德国吗? 路过客厅,“琥珀。” “有珠小姐。”坐在沙发上的琥珀站起身。 “我有事想问你。” 在房间里对坐,一大一小,大的也只是初中生。有珠双手搭在腿上,因为只穿着睡衣,又在室内有些单薄,可惜唯一可以看到的是另一名短发的可爱幼女。 有珠先开口,“我有一个使魔……” “诶,那个。”琥珀为难,“哥哥还没教我们深奥的魔术。” “是吗?”反应过来的有珠心里自嘲,自己在干吗,指望问一个孩子得出答案吗? “不管怎么说,感谢你了,琥珀。” 琥珀摇摇头,“没有,能帮到您就好。” 虽然她也没明白自己哪里帮上忙。 叶和回来那天,他转头问有珠,“你使魔怎么了。” “……”有珠放下茶杯,“不,没有。” “解决了?” “解决了。” 第二天琥珀被有珠要求打扫室内卫生,两姐妹同时惊恐。 “诶!?” “这里没打扫……” “着火……这是什么魔术?” “有珠小姐,小心……” 洋馆各种声音,最后混在一起。 青色的鸟飞出来,叶和不放心问一句,“真的没事?” 有珠的使魔落在他掌心,歪歪头。 “没事就好。”叶和抚摸它身上的羽毛,青鸟乖乖低下脑袋。 翡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让姐姐打扫。” 叶和笑笑,“谁知道呢。” 嗯,应该考虑下洋馆之后还能不能住,如果这个时候有时间回溯就好了。 第一……魔法使。 第十四章 20世纪后期的英国已经接近记忆中的模样。 苍崎家的魔法使被杀死,橙子出走。 来到废弃的旧书店,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已经满是灰尘,用魔术瞬间清理。 他在伦敦呆了几天,还以为会恰好碰到名为苍崎橙子的魔术师。橙子会在协会获得了赤的称号,但她本人却非常痛恨这个称呼,乃至称呼这个名号的一切人。因为被封印指定离开协会,主攻魔术是人偶和卢恩,但后者专利已经卖给时钟塔。 叶和整理着信息,一口把茶杯热水喝下。 那就不等了,有缘再见吧。 来到时钟塔,太过淡定以至于没有人怀疑。“巴瑟梅罗……巴瑟梅罗。”他念叨着,在询问了几个热心的学生之后,来到一处门前。 “找到了。” 他毫不犹豫的推开房门,在来到近前的那一刻,巴瑟梅罗的当代家主就已经知道。 下一任家主已经确定,名字为罗蕾莱,不知是否有多年前听到这个名字的影响。每一代都是精致的完美主义者,唯有成为家主后才会被赋予家族之名,在此之前会进行封闭式教育,直到成为正式的魔术师。因此一旦进入魔术协会,可以立刻成为某一部门的统领者,是魔术协会三大贵族之一,在成为君主后,数百年来一直站在顶点时钟塔的一族。 闯入魔术师的领地是一件相当鲁莽的行为。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巴瑟梅罗家主已经认出,“白姬的丈夫,来自东方的异乡人。” 也是被时钟塔通缉数十年的魔术师。 这都是对眼前之人的称呼。 巴瑟梅罗心里惊疑不定,时钟塔没有任何预警,这说明眼前的人的确是人类。真祖怎么可能真的和人类在一起。 “无所谓,”作为老牌的魔术师,他很快摒弃那些无用的想法,“真祖的公主已经回到千年城,没有人会来帮你。” 叶和脸色平静,“被通缉了这么久,哪怕是我也会厌烦,所以我决定给你们一点教训。” “就从你们巴瑟梅罗家开始。” 老人哈哈大笑,“可笑。” 房门关上,在这间办公室,他的魔力会有非常可观的增长。让人感到恐惧的魔力倾泻而下。 “转移。” 狂暴的能量被转移到虚空。 “空间!”老人心里渐渐有了阴翳。 “传导。” “定位。” “组合。” 迅速念出几个词语,文字在面前排列。「卢恩文字」剧烈的火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炸开。 叶和啧一声,房间的装饰被毁灭得一干二净,老人挡下了这一击,代价是身上的某件魔术礼装闪烁几下,暗淡下去。 叶和握紧拳头,“所以说。” “到头来还是要用这种方法。” 对于敌人的魔术所知寥寥无几,老人的心慢慢往下沉。自然不会站在那里等着攻击,他开始后退,试图闪避。 虚空出现的锁链将他锁住,身上的魔法礼装没有一点反应。 “那么,”叶和一拳下去,“这是利息。” 魔术协会大楼被击穿,魔术协会所在地发生震动,巴瑟梅罗躺在废墟里奄奄一息,体内的魔术回路近乎破灭。 趁着慌乱,叶和扫清衣服的灰尘,离开时钟塔。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知觉中消失不见。 迎面走来一个老妇人,她的身后植物爬满整栋大楼。 几天后的冠位决议,植物科君主当面质问,“那个人根本不是死徒,巴瑟梅罗还要一意孤行让我们招惹一个不知深浅的魔术师吗?” 她虚弱的咳嗽几声,巴瑟梅罗临时负责人只能低头不语。 敲门声响起。 “什么人!”植物科君主又气又怒,在场的是时钟塔十二科君主及其代理人,什么人会在这时候进来。 “打扰了。”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面容高傲的少女,“我名巴瑟梅罗·罗蕾莱,是巴瑟梅罗新一任的家主。” “这……” 在场君主都没有想到,巴瑟梅罗上任家主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长发干净利落的少女提着行李箱,看着气氛大不一样的时钟塔,“我是……来错地方了吗?” 天空的皎月变成血红,欧洲某处深林,有一行人在逃窜。 为首的是以14岁少女姿态行动的爱尔特璐琪,旁边两人是她的骑士,黑骑士和白骑士,身后跟着的宠物,为死徒二十七祖第一位灵长类杀手,凯茜·帕鲁格,某go玩家熟悉的芙芙。 “姬君。”黑骑士停下来,只剩下一只手的骑士握住黑剑,如同麻袋背着的白骑士表情痴傻。 爱尔特璐琪看出了骑士眼里的决绝,她心中沉默,在做着巨大的决定。 “姬君,没时间了。”黑骑士跪下来,“我等不利,受此埋伏,让姬君您受到如此对待。” “我等死不足惜,愿意在此断后,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姬君您快走。”黑骑士瑞佐沃尔·斯图卢特低下自己的头颅。 遭受重创的白骑士费纳·布拉德·斯菲尔丁恢复神智,“姬君……快……” 爱尔特璐琪有了抉择,她最后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愣在那。 月色下,朱月的长女露出微笑,“不,我们有救了。” 身影踏出黑暗,来到他们对面。 璐琪一提裙摆,身上穿着是华丽的洛丽塔款式的衣裙。“很荣幸见到您,行走于时间,诸世的混沌,伟大的魔法之神,第一魔法使。” 叶和摸着下巴,看起来未来碰到过。 黑骑士身体紧绷,背着的白骑士手上也偷偷凝聚能量。 “芙。”纯白之兽芙芙往后退。 叶和歪头。 璐琪发现了问题,“是,这样。” 命运何其不公。 由兴奋到失落只是一瞬间。 “原来是还没有成为魔法使的时间,我等不幸。”璐琪摇摇头,“还真是连累您了。” 叶和失笑,“自我们相遇,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言下之意,你的话好多。 “你们的状况不太好。” 只是稍微感知,几个人残的残,基本上都是重伤状态。 偶尔往月色最盛的地方,都能遇到剧情人物,朱月,是你在保护你的女儿吗? 蹲下来,“芙芙,过来。” “芙。”芙芙后退,不情愿的跑过来,然后被叶和拎住命运的脖颈,在那挣扎。 目睹这一幕的璐琪:身为人类居然不害怕灵长类杀手。 直到在芙芙耳边小声,“以后有机会帮你给梅林来一拳。” 立刻达成共识,芙芙变得乖巧,伸出爪子,叶和领会,一大一小手掌拍在一起。 璐琪瞪大眼睛,芙芙顺着手臂爬上肩膀。 这就叛变了?璐琪咬牙切齿。 叶和摸摸芙芙,为另一个少女的称呼为难,“我该叫你什么?” “黑姬,朱月的长女。” 叶和叹气,“还是我最麻烦的姐姐大人。” 注意到男人手上戴着的戒指,璐琪明白。“爱尔奎特?” “呵,我那个愚蠢的妹妹还真是一向好运气。” 叶和无奈,“不要随便说妹妹的坏话啊,尤其还是在她的丈夫面前。” 双手合十,“闲话就之后聊吧。” 他感知到其他气息。 “……”璐琪沉默,“你走吧。” “姬君!”两骑士同时出声。 叶和看着她。 “其余死徒和圣堂教会联手,”她深吸气,“哪怕是死在这里,我也不愿意接受那个笨蛋的帮助。” 璐琪转身,背对着他。 “……” 叶和一手刀打在璐琪幼小身体的头上。 “啊。” “你!”黑骑士出离了愤怒,主君受辱,比自己被杀更难以忍受。 开裂山海的魔剑却被徒手挡住。 几个人一时傻眼。 白骑士晃了晃,“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卧槽,理理我啊。” 搞不清楚状况的白骑士被璐琪呵斥,“闭嘴。” 璐琪眼里有了光,嘴角翘起来。 “莫名其妙。”叶和瞪她一眼,必赢的局搞什么生离死别。 第十五章 夜间的山林簌簌作响,其间埋藏着各种魑魅魍魉。 “来了。” 叶和一声低语。 爱尔特璐琪握紧拳头,黑骑士抓住魔剑……漆黑的深林窜出来一只只野兽,凶狠的利爪往叶和身上招呼。 “原来是你。” 只是一眼就了解了能力,推断来的人应该是死徒二十七祖之一,尼禄·卡欧斯,能力是「兽王之巢」,体内的兽之因子需要同时杀死666只兽才会死去。 他双手前探,抓住野兽的上下颚,双手用力将野兽自中间扯开,死去的野兽化为黑影回归到黑暗里,只要心念一动,就会再次归来。 野兽把几个人团团围住,还在不断增加。叶和抬脚,往下重踏,大地开裂,无数野兽落入深渊,黑色的火焰从大地深处涌出,在野兽的惨叫声中,将它们尽数焚烧。 大地合拢,月世界的抑制力会限制超能者的最大出力。 空气因为焚烧些许燥热,穿着黑色大衣的尼禄从黑暗中现身。 “向您问安,”尼禄那张死人脸微低头,“朱月的长女,爱尔特璐琪。” 璐琪皮笑肉不笑,“白翼公的狗腿子,你什么时候真成了野兽。” 尼禄摇头,“我只是对狩猎真祖有兴趣。” 璐琪睁着猩红色的眼,“你是在挑衅妾身吗,野兽?” 璐琪是真祖和死徒的混血。 两人言词间针锋相对,在尼禄后面出来的是圣堂教会的人。 他们面无表情,只是麻木的站在另一侧,机械的等待命令。 “埋葬机关还是圣堂教会?”叶和作出怀念,“我和罗亚有些交情,不如大家就当无事发生怎么样?” 没人理他。 “这样啊。”是想当渔翁的意思。 他看向最后一个疯疯癫癫的青年,青年脸上带着崩坏的笑容。 尼禄后退一步,“你上吧。” 艾尔·纳哈特身形飞快窜出,伸手抓向叶和的脖颈。 尼禄眯起眼,璐琪手指卷起头发。纳哈特肉体的攻击全被叶和躲过,纳哈特手举起,爪击落下来,叶和抬手接住。 “已经……几百年了……”叶和喃喃。 手上用力,纳哈特的手臂垂下来,然后被一脚踹在腹肚,巨力传来,撞倒大树在地上翻滚几圈。 死徒强大的生命力正在自愈,纳哈特起身狂笑,“抓到了。” 叶和感觉胃部位不舒服,身体内部喝纳哈特联系在一起,他的身体有一股力量试图从内部将他破坏。 ‘胃界教典。’ 纳哈特的生命和敌人连结在一处,突兀卡住,“诶?” 纳哈特的整个身体炸开,在地上变成碎肉,碎肉仍然具有生命力,缓缓蠕动,但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还真是……老朋友。”体内的命运之力溜达一圈,又回到体内深处。 死徒粉身碎骨,是绝对的衰弱期,教堂将纳哈特囚禁,并取出他的胃,做成胃界教典,是绝对的杀手锏,拥有和对方一换一的能力。 不过,到此为止。 叶和蹲下身,慢慢睁开眼,手指划一下。 死去的死徒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满地的碎肉也不再蠕动。 “死了……” “死了。”黑骑跟着白骑士说了同样的话,白骑士打了个冷颤,看着那位魔法使充满了恐惧。 璐琪的小嘴张开,“直死。” 尼禄沉默着,黑衣鼓胀开,666只野兽全部释放出来,方向是四面八方。 叶和感到一丝意外。 离得近的一只野兽被瞬间抓住,它的四肢挣扎着,叶和用手刺进去。 它随着叶和的松手落地,再也没有回归尼禄体内。 “狡猾的老鼠。” 远处一声闷哼,至此666之兽变成665。 “芙。”芙芙从他肩膀上跳下来,那样的眼睛哪怕灵长类杀手的芙芙也不想面对。 最后只剩下圣堂教会。 为首低头示意,“您的友谊我们收到了。” 他们面对着几人后退,飞快转身没入深林。 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白骑士询问,“为什么不把他们也杀了。” 他甚至不敢看叶和的眼睛。 “人类会记仇。” 所谓的有交情当然是随口一说,叶和和罗亚唯一的联系就是把后者杀了。至于说愧疚更是扯淡,宰了罗亚是叶和最开心的一件事。 作为君主的璐琪想到的更多,圣堂教会和白翼公明显不是一路,联手也不过是暂时,如果白翼公一方持续衰弱,圣堂教会会不会调转墙头。 她的心情出乎意料的愉悦,果然,遇到第一魔法使每次都是好事。 “那么再见。”确定危险解除叶和变成眯眯眼就要离开,发现三人一兽跟着自己。 转身,黑白骑士看着自家主君,于是叶和也看着璐琪,璐琪眨眨眼,低下头看着脚边的芙芙。 “芙。”芙芙低下头,我只是一只芙芙。 “唉。”没一个能干的,璐琪故作哭泣,“妾身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少来。”叶和差不多搞清楚状况了。“你们只是受到埋伏,作为可以和白翼公争夺死徒主导权的黑姬,怎么可能真的就这几个人。” “那你就真的忍心把妾身就这样丢在这里吗?”黑色的姬君可怜弱小又无助。 黑白骑士何曾见识过这样的主君,璐琪转头,脸色冷漠,“转过去。” 受到命令的黑骑士默默转身,踢一脚把躺地上的白骑士转方向。 “喂,为什么踢我。” “因为我只有一只手。” “你故意的吧。” “……” 黑白骑士吵吵闹闹。 叶和看明白了,“赖上我了?” “是,”璐琪正色,她知道到摊开说的时候了。 叶和叹气,“理由。爱尔奎特并不喜欢你这个姐姐,你对公主也是一样的态度。” 璐琪也不想用这个理由,她跟着叶和同样有别的想法。 璐琪思虑着,“我们都重伤。” 叶和摇头,“你们可以自己找到安全的地方保护,就像你们过去数百年一样。” 璐琪只能出杀手锏,“我们有过交易。” 叶和眼睛睁开一条缝,璐琪被目光盯上有种颤栗感。“说。” 璐琪深吸气,“妾身归还那个笨蛋妹妹的头发,”她终于露出笑容,“你答应了妾身一个承诺。” “任何事。”她强调。 叶和一副你继续说,我在听的表情。 “你居然不信我?”璐琪泫然欲泣,“妾身明白了,妾身就像那人类丢弃的垃圾,会自己消失在您面前的,谁让妾身没人疼。” 叶和头疼,姐姐大人你是戏精吗? 他遮住没眼看,无奈妥协,“好吧好吧。” 璐琪瞬间露出笑容,优雅的行礼。 “但我也是住在别人家,你要自己说服主人。” “啊,”璐琪轻捂住小嘴,“魔法使大人原来如此拮据吗?” “没钱。”叶和突发奇想,“要不你在旁边租一间房子吧。” 璐琪眨眨眼,“没钱。” “……你在逗我吗?” 肯定不能四个人一起住进洋馆,黑白骑士被丢下,璐琪向两人宣布这个决定时,黑骑士欲言又止。 “嗯,”璐琪看着斯图卡卢,“斯图卿有什么问题吗?” “……”好可怕,明明姬君在笑,总有一种她下一秒就会一爪劈过来的感觉,这是错觉吧。 白骑士感觉的更加清楚,他抱着斯图卡卢的大腿,瑟瑟发抖。“姬君好可怕,我是不是要死了。” “闭嘴。”黑骑士给他一脚,世界清净了。 他无奈,“是,姬君。” 璐琪笑的开心。 璐琪和芙芙入住洋馆,两位骑士在附近养伤,到痊愈后离开三咲市,收拢属于自己的势力,要打还是要干嘛,要看爱尔特璐琪的决策。 叶和看着这一幕颇感有趣,路上无事,他问起缘由,“为什么圣堂教会会和死徒一起追杀你们?” “因为梅链所罗门被我杀了。” 璐琪语出惊人。 第十六章 叶和觉得自己应该倒吸一口冷气,为全球变暖做贡献,想想觉得不符合形象,还是算了。 叶和开玩笑,“梅涟好像是死徒中立那一派的,为什么会杀死他?” 璐琪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因为梅涟向妾身提议,作为倒向妾身一脉的代价,只需要杀死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第一魔法使,可惜梅涟好像不知道您的身份。” 作为和叶和有接触的人,璐琪比其他死徒更明白魔法使到底有怎样的力量,更何况,梅涟所谓的杀死叶和,最根本的目的是想迎回死徒共同的王。 “父亲……”璐琪喃喃,用自己妹妹爱尔奎特的身体。 叶和摸摸鼻子,难怪梅涟不见了。“叫我叶和吧,毕竟是姐姐。” 熟悉了之后芙芙感觉也没那么可怕,蹲在肩膀上一爪子拍在他脸上,叶和给她头一下。 似乎看出了叶和心中所想,璐琪笑着眯起眼,“尽情感谢我吧,叶,叶和。” 璐琪如实开口,“虽然我杀死梅涟也有你的因素,”伸出手指表示只有一点点,“最根本是他太烦了。” “作为死徒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我同时还知道他和白翼公同样做了交易,只是他个人好像更偏向我。” 璐琪笑着,然而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白骑士被麻袋一样提在手上,黑骑士沉默。 不论黑白姬,都是最适合朱月的素体。 璐琪一拍手,“所以我就把他杀了,出乎意料的是他难以想象的虚弱,明明如此弱小,还在妾身面前叫嚣,还真是大胆。” “就是不知道是谁打伤他的。” “……” 叶和难得心虚。 “然后死徒就和圣堂教会联手?” “是,”璐琪叹气,“让你见到妾身失礼的一面。” 叶和否认,“其实这样的姐姐也挺可爱的。” 叶和已经渐渐接受了姐姐这个称呼。 璐琪眯起眼,“还真是大胆呢。说到底依然是人类,对那个笨蛋下手也就算了,对妾身也有兴趣吗?” “你想多了。” 璐琪好似没听到,来到他身边,踮起脚,“妾身和那个笨蛋可不一样,妾身……” “真的吸过血。” “……到了。”80年代的飞机场,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一直摸着芙芙的叶和开口,“洋馆里你不能吸任何一个人的血。” 明明只是平淡的话语,身为骑士的斯图卡路卢两人身体紧绷,同时等着自家主君的回答。 璐琪悠哉悠哉的坐下,招呼芙芙跳到自己怀里,就像宠物一样安抚着灵长类杀手。 “……嗯。” 阳光正暖的天气,窝在沙发蜷成一团的有珠见到了穿着华丽,一身洛丽塔裙设计,大约14岁的少女。 叶和抱着芙芙看她发挥。 “我的名字是爱尔特璐琪。” “爱尔特?”有珠喃喃。 “是哦,”璐琪眼睛眯起来,“妾身是爱尔奎特的姐姐。” 叶和顿觉不妙。 有珠把茶杯放在嘴唇,闷闷一口,“哦。” 于是山坡上的洋馆又住进了一个人。 璐琪把自己身体变成和琥珀两姐妹差不多大小的模样,意外和两姐妹熟络起来。 芙芙仰躺着四脚朝天,灵魂上的恐惧让琥珀两人害怕,但芙芙很可爱。没忍住摸在灵长类杀手肚子上。 小女孩笑的咯咯。 有珠在二楼窗口看着和琥珀两人嬉闹的黑姬,略感奇妙。 在魔术上,叶和是自己不容置疑的导师。 “真祖都这样吗?” 叶和给有珠倒上红茶,有珠两只手抱着,微热的红茶散入肺腑。叶和趴在护栏上,“因为是长生种吧。” 有珠等着解释。 “长生种的生命近乎无穷,现存有名的祖大部分活过的岁月以百为计。漫长的生命对于大部分生物都是诅咒,不想成为时间的行尸走肉,磨灭心智,就要有自己的追求,也可以叫长生种的心态。” “那么无尽岁月里,除了必须要追求之物,大部分东西就会变得随意。你可以一直优雅,但如果这个一直是以千年为单位,那就是为难自己了吧。”叶和反问。 “倒不如说在长生种看来,人类对于一些事物的坚持才是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 有珠觉得有道理,然而叶和话锋一转,“以上都是其他作品的设定。” “……”有珠白他一眼。 叶和觉得有趣,白眼的有珠也很可爱。 “那她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嗯,”叶和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朱月一家遗传的不正常吧。” 说不定朱月那家伙是源头。 有珠发现自己反驳不能,小仓鼠端着栗子喝红茶。 “……如果说长生种都有各自的坚持,让自己不迷失,”有珠稍显稚嫩的声音,“那叔叔你的坚持是什么?” 叔叔是长生种,越接触另一侧的世界越明白这个事实。 都说了是另一部作品……叶和发现自己再说出这句话,好像并不是那么坚定。“我吗?” ……不大的房间,天音在厨房做菜,声音传出来,“很快就好了。”推开房门的杨羽露出惊喜表情,“和君你回来了。” 苏醒的爱尔奎特穿着常服,上半身前倾,双手背在身后,“真是的,叶和又去哪里了。” 应该是最好的光景吧。 长大的有珠变成原作最初的模样,不同的是空寂的洋馆多出了很多人。 叶和无奈,“都说了不要把红茶当午饭。” “嗯,好。”有珠端着茶杯点头。 很明显是敷衍,倒不如说这样的对话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有珠依然我行我素。 叶和终于有了自家女儿叛逆期不听话的颓废感。 他不再纠结,“中午想吃什么?” 有珠轻轻思考,说出自己想要吃的菜式。 门铃声响起。 有珠猜出来人,“苍崎家?”她向叶和寻求回复。 “是,” 叶和给出答案。 看着大门,还有门外的那人。 魔法的第五人,苍崎青子。 第十七章 年仅16岁就被委任为城市的灵脉管理者,被告知成为魔法的继承人,拉入魔法的世界。和世上仅存的魔女做交易,入住山坡上的那座洋馆,并由魔女指导魔术。 洋馆古老而神秘,就如同流传至今的魔术家族,同居者会是什么样的人,希望好相处一点。 青子嘀咕着。 按响门铃,门后传来脚步声。 是洋馆的主人。 “你好,”青子低头,和穿着女仆装的小女孩对上视线。“诶?” 她差点以为所谓的魔女是这种萝莉的样子,那太为难人了。洋馆的内部该有的现代设施一点也不少,和开门女孩长得差不多的小女孩趴在沙发上,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是新的姐姐。” 青子小声嘀咕,“还有女仆,这就是有钱人家的余裕吗?”顺带一提,苍崎家是望族,但两姐妹显然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未来的两姐妹日常贷款,欠条写对方的名字然后旅游是常态。 抱着白色宠物的小女孩歪着头,不知为何,那白色的宠物让人觉得害怕,那是什么动物。 二十七祖以对人类的危害来排名,作为灵长类杀手的芙芙作为第一祖,是身为一切灵长类天敌的存在。 璐琪饱含深意的笑笑,你夫婿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了哦,我愚蠢的妹妹。 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少女穿着常服坐在沙发上,旁边的青年斜靠在沙发上。 男生? “请问,是管家?”都有女仆了,有管家好像也能理解。是管家吧,一定是管家。 有珠放下茶杯,看着叶和,“叔叔。” “喂,开玩笑吧。”青子吐槽,“这也太年轻了。” 所以说,年轻才是正常人对于叶和的第一印象。 苍崎。叶和不知在想什么。 乖巧的小女仆为客人端上茶水,“请慢用。” “谢谢。”青子双手抱着茶杯,目光一直在琥珀身上没有离开,“话说回来,日本用童工犯法吧?” 青子看着有珠,有珠优雅的喝口红茶,不慌不忙,目光转向叶和,于是青子也看着他。 青子意识到什么。 瞪大眼睛,拿出手机。 果断按下去,“等着,我打完电话马上来打你。” “喂,你认真的……” 在吵吵闹闹中,青子入住了洋馆。 …… 稍早一些时间,圣堂教会的人员回归,向教宗汇报此次任务。 “这样吗?”主教是一位慈爱的老人,他回话表示知晓,两人作祷告手势,以示对主的虔诚。 空荡荡的教堂只剩下教皇一个人,他按下隐秘的开关,走入地下室。 通道燃起烛火,尽头的密室摆放着姿态奇怪的雕像,他为再一次见到神明颤抖不已。 “主啊,一切如您所言。” 他于是更加虔诚,手掌向天放下,头深深低下去,直到触碰到地面。 教会的教宗,是最大的异端。 夜色昏沉,苍崎家所在地。 苍崎身为魔法的第五人,但一直被视为异类。魔术师所认可的魔法使,不仅有作为结果取得的魔法,同样要有明确可以行走,到达彼岸的方法。拿宝石翁举例,在得到第二法之后,宝石翁传下宝石剑的制造方法,还有各种记载,某种意义上,哪怕他突然死去,后来者依然可以通过确实有效的方法实现奇迹。第五法不同,本身就是偶然的产物,如果某一天苍崎家死去,那么第五法就会彻底失传,完全不可复制。对于魔术师来说,苍崎家不过是偶然得到财富的暴发户,压根不值得尊敬。除此之外,所谓的第五法是残破的,不完整的。 苍崎的上任家主被橙子杀死,但他并没有彻底死去,灵魂仍然在洞窟里游荡。死去的魔法使并不受到重视,教会派来监视的人员是咏梨神父。 监视者的神父面容端正,他的心里其实充斥着各种扭曲的欲望,他想要冲进去,杀死一位魔法使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咏梨神父感觉风的流向有一瞬间改变,问身后的随行人员。“你们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并没有。” “是吗。”咏梨神父起身,他打算去洞窟里察看。 洞窟的头顶落下水滴,很平常可见的洞穴,最深处藏着一条通往根源的路。 叶和的脚步声在洞穴中愈发明显,在某一刻停下脚步,他见到了面色苍老的苍崎家家主,也是青子两姐妹的爷爷。 同为魔法使的泽尔里奇相比,苍崎家主被时间腐蚀得不成样子,由此可见,第五法的确不完整。 “年轻人。”肉体已经破灭,只剩下灵魂的苍崎家主,“这里是我苍崎家的土地。” 作为魔法使的自己看不穿对方的深浅,这让老人不解而疑惑。 “我知道。”青年人露出微笑,“我想看看你身后的根源。” 老人沉默着,“……根源的道路已经被堵上。” 叶和并不意外,“不然怎么会被你苍崎家保管。” “……”对方对于苍崎的了解超乎预料。 老人终究还是退让,立在一旁,“希望你不会失望。” “多谢。”虽说做好了打一场的准备,能不战斗是最好的结果。 现代魔术师对于根源的渴求称得上疯狂,苍崎家偶然找到了一条通往根源的路,由此得到第五法,但道路早已经被堵塞,只剩下最后一点细微的连接连通着外界,这点程度想要进入其中,无疑是痴心妄想。 那这样,第四次圣杯战争依然还要参加。已经了解清楚这条根源道路情况的叶和心中思量。 没有出乎意料,终究有些失落。 他把额外的情绪很快抛去,这才发现苍崎家主已经很久没说话。 苍崎家主眼神变得麻木,相较于之前,还有着生前的情绪,如今的他更像是某种高位存在凭依肉身,已经彻底非人。 “根源。”叶和喃喃起身。 型月的一切理解可以归为一大根源,两大抑制力。根源是一切的起源,阿赖耶阻碍着到达根源的生物,盖亚好像不一样,某种程度上,ta想和人类一起死。 ‘苍崎’无意识的飘荡,叶和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还认识我吗?” 祂的目光看过来,一瞬间好像被看得通透,“汝是何人?” 好消息是能交流。 “与吾何干。” “……” “汝是何人……”祂机械的重复着几句话语。苍崎失去肉体能活下来不是因为魔法的缘故,靠近根源,成为凭依才是他活下来的原因。 “那算了。”叶和摇头。 “下次见。” 叶和用日语词汇称呼,“2つの仪式。” 从0到1是需要很长阶段的跨越过程,中间要经历无数个0与0的对接。 祂看着叶和离去的身影,一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轻,最后不见。 “外来者……” 第十八章 青子跟在后面,走在二楼的地板上。 “洋馆里有很多空房间。” 青子询问,“这些房间都可以进去吗?” 有珠转过来,“魔术师首先要知道的是,在有充分准备之前,不要轻易踏入另一个魔术师的领地。” “在魔术师的魔术工房和魔术师对战,只会自讨苦吃。” 青子选了一间房间作为自己住的地方,把自己的行礼打包放进去。 她会和名为有珠的少女一起住在这里,后者会成为她的导师,引导她走入魔术的世界。 花费了一些时间重新摆放,大变样的房间,青子把自己砸在床铺上。 “魔术……” 清晨,“你有见到我那件黑色的外套吗?”因为没找到衣服,有珠找到叶和。 早晨起来的有珠发丝有些散乱,叶和把她头发拍拍,稍作整理。 “你的衣服都是琥珀收拾的,怎么会来问我?” 虽然并不把两姐妹当成女仆,但终究是穿了女仆装以此自居,大部分家务事,琥珀和翡翠并不会少干。 “是吗?”似乎意识到什么,有珠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那我去找琥珀好了。” 目睹这一幕的青子再度陷入自我怀疑,真的是叔叔吗。 房间的窗帘拉上,仍然有少许的光落在房间里。 “唔,妾身果然还是更喜欢夜晚。” 对于吸血鬼来说,夜晚才是他们的主场,不论是否真祖。 璐琪穿上女仆装,精致的俏脸搭配上附和身形的衣裳,双手往后绕,腰带勾勒出浅浅堪握的细腰。 “芙。”纯白之兽芙芙好不容易从两姐妹房间回来,熟悉之后两姐妹太缠人,各种粘人让第一祖也觉得麻烦。 把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芙芙抱起来,璐琪适时给予鼓励,“不愧是妾身最忠诚的下属,凯茜帕鲁格。” “连系彼此之间的关系,增加在第一魔法使心中的分量是必要的。” “芙。”芙芙只是不能讲话,人家两姐妹是真的萝莉,你在想很危险的事。 璐琪握拳,“妾身会让那笨蛋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芙芙给个白眼。 “凯茜帕鲁格你怎么看?” “芙。”芙芙高声一叫,表示很赞成。 叶和和有珠两人穿着整齐。 “有珠你们要出门吗?” “嗯。”有珠点点表示回应。 倒是叶和多说了几句,“有珠去礼园女学园就读,青子哪所。” 仍然对于这种长辈似的口吻不习惯,青子不自觉坐正,“是xxx高中。” “是个好高中,青子高中也是学生会长吗。” “是,”青子挺直腰背,“目前有这种意向。” “劳您费心。”青子心里哀鸣,我在干吗。 叶和看着好笑,看破不说破。 他想起最开始的话题,“在新学期开始之前,我都会带有珠去街上商场买一些东西。” 青子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事。” “可恶,好羡慕。”她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心声。 有珠感受到目光,沙发后面探出两个小脑袋,一个立马低下去。 “翡翠。”沙发后面有人小声喊了句。 翡翠明亮的大眼睛就和叶和对视,叶和被打败,“你们也想去?” “嗯嗯。”翡翠忙点头。 叶和一拍手,“那就干脆大家都去吧。” “真的假的!” “耶。”翡翠欢呼一声就要跑过来,琥珀在后面拉住,“翡翠,先谢谢哥哥。” “姐姐,你话好多啊。” 有珠张口欲言,又什么都没说。 “琥珀两人差不多也到上学的年龄了,就当是提前买好文具用品。”叶和稍微解释一句,有珠沉默着点点头。 “至于我亲爱的姐姐大人。” 璐琪带着优雅的笑容,手指点在嘴唇,洁白的女仆服和肌肤不知道哪个更亮眼,“我也要上学了吗,还真是苦恼。” “……”叶和无力,“姐姐入戏太深了。” 一行换了衣服的人走在大街上,队伍唯一的异性是叶和,这种怪异的组合不知道让多少大街上的人目光放过来。 羡慕有,嫉妒有,自我欺骗也有。 芙芙蹲在叶和肩膀上,三个小女生在前面跑跑跳跳,中间的璐琪身体一僵。 我在干吗。 脸黑的黑姬终于反应过来。 灵魂和意识会潜移默化受到肉体的影响。 叶和后面看得有趣,问肩膀上的芙芙,“她在干吗。” 芙芙一爪拍在叶和脸上,示意女生的事你不要多管。 抓着芙芙的两只前爪,把芙芙举起来,视线往下,芙芙手脚乱动,一脚飞踢在叶和脸上。 魔法使败北不能。 有珠挑选着自己想要的商品,不只是限于文具,各种东西都有。在交易后由叶和付钱。 青子落在后面,看中了一款商品,想想这个月已经没多少的零花钱,也只能无奈放弃。说到底,一起出来逛街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孤立,没有钱财的自己什么也买不了。 “这次逛街可以当成我请客。” “不行。”青子单手叉腰,蹙起眉,“我不想平白无故欠人情。” 尤其是还是相识第一天。 几年后你可不是这样的,少女。 叶和对店员,“麻烦打包一下。”这才对逐渐不满的青子开口。“就当做个交易,我付钱,以后你帮我做一件事当作回报。” 青子斟酌着,“事情要先让我知道,不能强迫……” 叶和不等少女说完要求,“直接说不能太过为难就行。” 叶和手掌向上,手臂上挂着商品,“你的礼物。” 拆开礼物盒,里面装的是精致的手链,青子的心情不自觉好起来。 “这家伙……” 她想起小时候,那样认真的橙子,但又处处照顾她。 和有珠并肩而行,叶和开玩笑,“明明是被久远寺委托,成为你的监护人,事实上每个月的钱款完全不能满足有珠。” 有珠冷着沉静,“洋馆是久远寺的财产,虽然我要读完高中,才会真正有所属权,但某种意义上,洋馆就是我的所有物。” “是?” 在叶和的不明白中,有珠嗯了一声,“叔叔,你应该交房租。” 叶和眼里带着笑意,把一张卡放在有珠手上,摊开手。 有珠不露痕迹移开目光。 “青子。” “什么?” “你该交房租了。” “哈???” 最后不了了之,那张卡也没要回来。 琥珀和翡翠看上店铺里售卖的发带,戴上头发的发带随着两人动作而跳动,显得两个小小少女更加可爱。 琥珀的是白的,翡翠的是黑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叶和脸颊两侧吻了一下。 叶和摸着两人的脑袋,“傻乎乎的。” “妾身更喜欢这个。”璐琪拿起一款发带。 “都行,姐姐想要哪个买就是。”叶和站起身,来到摆放商品的柜前。 他为有珠选了个布娃娃,青子是一枚耳坠,当然现在肯定送不出去。 公主的是洁白色,如同星之花的发饰。 “你真的,”璐琪感觉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发生了一些变化。“对那笨蛋很好。” “因为,”叶和回答,“那是我的公主。” 第十九章 青子在收拾书包。“老师有什么事?”站在她面前的是位青年老师。 “是这样的,学校新转来了一位转学生,因为来自偏僻山区,住宿成了问题,苍崎能收留他吗?” “老师的意思是希望我照顾他?” “是。”老师点头。 青子很快拒绝,“我也是暂住别人家,主人的性情有些古怪,而且最近家里已经住进很多人了,大部分都是女生。” “这样啊。”老师不无遗憾。 “那苍崎路上小心。” “多谢关心。” 老师找到少年谈话,穿着制服的少年不经意用余光看到走出校门的青子,他隐约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在学习了一段时间魔术之后,身为土地管理者,青子同样有保护这座城市的责任。 两人会在晚上出去清理怪物,偶尔会有怪物流窜在城市里。 “那么,你真的做好准备了?”有珠停下,转过身。 青子沉默着,魔术师的理念是对数十年普通人常识的颠覆,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接受。 有珠看出了青子的为难,“魔术是少数人的真理,因为隐秘而具有价值,现代魔术师普遍认为,当魔术被大多数人掌握,就会失去神秘。作为正统魔术师,掩盖魔术的痕迹是大部分人应该做的事。必要之时,哪怕杀戮也不应该犹豫。” 青子不满,“那有珠也是这样?”认识一段时间,两人已经到了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地步。 “是的。”有珠肯定了她的猜测,“我从小作为魔女培养,哪怕与传统魔术师不完全相同,但真正迫不得已之时,我同样可以下定决心。” 一连几天的夜晚都很顺利,哪怕是有游荡的怪物也只是很弱小的怪物,青子作为土地管理者可以轻易追踪到它的位置。 就在这天,两人之间有了巨大的分歧。 “有珠!”青子抓住有珠的手臂。 后者只是看着她,明明只是一贯沉默的日常表情,青子却觉得有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想放手,又抓住。 “他看见了我们施展魔术。” 作为学生会长,青子认出了眼前的少年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 名为草十郎的少年昏倒在地上,尚不知自己的命运生死一线。 “那消除记忆就好了。” 有珠摇头,“我不会这种魔术。” “你会吗?”质问。 青子回答不了。 青子深吸气,“会有其他的办法。” “或许可以去询问附近的教会,掩藏魔术踪迹一直是他们擅长的事,就像是耗子总是擅长挖洞藏起自己的食物。” 莫名的比喻。 “但直接杀了他无疑是最简单的办法,青子,”有珠就这样看着她,“你在犹豫什么呢。” 只是个普通人。 此刻的有珠让青子觉得陌生,更不可置信,出于好奇,“…有珠没有一丝不适?” “为什么呢。” “什么?”青子不明白。 有珠重复一遍,“我说过我和正统魔术师不同,区别只是我还有在乎的人。但本来就和我无关之人,与我何干?”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青子放开有珠的手,“我明白了。” 她心里有了决定,只能默默对少年说一句,“抱歉。” 再抬起头,“大叔。”她因为看到眼前的人呆滞在那。 有珠回头,青子靠近有珠,手指用力抓着有珠的肩膀,力度大得肩膀部位阵痛,“有珠!” 青子第一次如此愤怒,有珠在那瞬间明悟。 她缓缓摇头,“叔叔是引导我魔术的老师。” “哈?”青子愣住。 一身青色休闲服的叶和伸手打招呼。“呦。” “难怪这么年轻。” 这一刻,有珠对于魔术师有了些错误的认识。 “叔叔会清除记忆的魔术吗?”哪怕只是看到对方出现,有珠便会觉得安心。 叶和笑笑,“这个真的会。” 他走上前,“本质上只是用无覆盖已有的片段,那用催眠是同样的道理。” “让他认为只是梦,或者故意模糊梦与清醒之间的界限,那么很容易就可以达到掩盖事实的效果。” 草十郎被掐醒,“救……” “看着我的眼睛。”草十郎下意识仰头,一圈圈花纹刻入他的心智深处,他的感知被模糊和扭曲,睡入梦里。 至此,草十郎会以为自己所见便都是在梦中,并且深信不疑。如果有魔术师愿意解开当然没问题,不是特别复杂的魔术,真见到魔术师,解不解开意义已经不大。 叶和重新闭上眼。 “催眠直视才能起效只是误解,”他起身,顺便科普,“眼睛只是媒介,真正起作用的是你自身魔力特有的频率。” “所以如果碰到擅长催眠的魔术师,哪怕只是感知到一点魔力的异常,都不能大意。” “嗯。”有珠点头。 青子像是有些不在状态。 回去的路上,昏暗的夜晚下黑影重重,就像埋藏着吞噬人的恶鬼。 青子落在后面。 长叹一声,“我是不是让有珠失望了。” 真正相处起来,会发现有珠并不是特别糟糕的角色。 “你想多了。” 青子权当叶和的话只是安慰。 她一拍脑袋,清除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糟透了。” 叶和轻声一笑,“其实真没有。” 这不是安慰,是确切的诉说,虽然有珠也有些沉默过头了,但那是心事,不是失落。 “大叔也是魔术师?和有珠说的一点也不像。” 叶和摇头,“魔术师是自私自利的群体,这是常态,常规之外还有异类才是正常的。我是异类。有珠成为你的引导者,教授你知识,是为了能让你更好在那个世界生活下去,不是让你成为他们。” 他看得透彻, “是苍崎青子要成为魔术师,而不是魔术师要成为苍崎青子。”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青子慢慢明悟。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如果让你学魔术是要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那也太为难人了。更何况,”他反问,“魔术师唯一的追求只有根源,为了这个目的,哪怕是子女同样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手,有些不像魔术师的魔术师其实也挺不错的。” 毫无疑问,魔术师是一群糟糕透的人群。 “你可以想想,如果世界上都是这样的魔术师,那得有多可怕。” 青子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 青子走出了弯弯绕绕,投过来赞许的目光,“大叔,不赖嘛。” 第二十章 有珠夜深找到叶和,后者在书本上书写什么。 “我没有成为你理想中的模样。” 叶和无奈一笑,“你们两个约定好的嘛。” “你做的没有问题,魔术师本身就是自私的群体,为了追求真理,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有珠摇头,“我从小作为魔女培养,但你也教授过你的处事理念,虽然两者都有,我知道你更想我成为另外一种人。” 叶和合上书,“相同的话再说一次。教授你理念不是为了让你成为另一个人,只是希望你在成为魔术师的道路上,能有哪怕一点改变。事实证明,我成功了。”月光照在他身上,“你的那句话我很同意。” 有珠听叶和讲话。 “和我没有关系的人,与我何干呢?”坐在窗台上,推开的窗户外洒落一片月光。 数以百年的守望,他终究也有所改变。 “人自私点有什么错。” 有珠的心放下来,“嗯。” …… 青色的鸟落在地板,有珠双腿蜷缩在沙发上,抱着书。她走下沙发,把谷粒撒在脚下,魔女和知更鸟对视,学着它一起歪着头。 然后轻拍它一下。 洋馆的后院清出来一片地,琥珀会在里面种植一些植物。两姐妹摘下植物的花叶,翡翠摘下一片绿叶,“唔,好苦。” “有珠会喜欢这种茶吗?” 琥珀默默开口,“不,只有你会。” 新一周上学的草十郎觉得头疼的厉害,他在进入校门时,看到了入学那天看到的少女。 ‘是,会长?’ 前面两个男生正在讨论。 “苍崎会长真好看啊。” “某种意义上,她也算学校很多人的偶像……” 草十郎眼前似乎出现某个夜里和怪物打架的青子。‘不,应该是做梦。’扰乱了认知的草十郎下了判断。 教室里,因为往草十郎那边投过视线过多,青子被几个关系好的女生调侃。 “会长难道喜欢那个转学生吗。” “不,怎么可能,怎么看那个转学生也太普通了。” “就是,会长喜欢男生什么的,怎么也要十年,不等我毕业……” 你们太糟糕了。 青子撑着脸,无奈道,“不,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 黑暗的洋馆已经熄了灯,厨房传来声响。 “翡翠,不能这样。” “我饿了。” “身为女仆,偷吃东西被老爷发现,会被打死,然后扔出去,在雨里自生自灭。” 另一个声音停了好一会,“姐姐,你小说看多了,哥哥最多笑着拍拍我们的脑袋。” “好像也是。”琥珀反应过来。 “还说我,”身为姐姐的自己反击,“你最近不也是偷偷看志怪小说吗。” 厨房门被敲了一下,幼女们瞬间息声。 脚步声一点点响起来,慢慢靠近,然后又走远,厨房门突然推开。 “啊啊啊啊。” 两幼女扭头就跑,身形高挑的黑影长着两个头颅,最上面那个还有散开的尖刺。 “哥哥,哥哥。” “怎么了。”推开房门,两姐妹一下扑进叶和怀里哭诉。 叶和哭笑不得,看着转角飞快消失的黑影。 璐琪笑得开心,把生无可恋的芙芙从头上拿下来。 “好啦好啦。”叶和安慰两姐妹,“今天和我睡吗。” 翡翠立马点头,“要。” …… 青子走在山坡上,每次回家都想抱怨,为什么洋馆要建在这个地方。 “诶。” 洋馆门前有另外的人,那人听到声响转身,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金发路人,头发往后梳,显得一丝不苟。 魔术侧有传闻,三咲市有个性格古怪的魔术师居住。 魔术协会心知肚明那是谁。 “是吗?”琥珀为客人沏上茶,退下去。叶和转着茶杯,饶有意味,“你是魔术协会派来的使者,在打了巴瑟梅罗后,时钟塔的取消封印指定才被下达,某种意义上,弱肉强食真是万物通理。” “是。”其实真实情况不仅如此,同样考虑了作为推荐人宝石翁的影响,众所周知,时钟塔的排面是宝石翁。 这也是唯一一个排面。 青子和有珠让门推出一条缝,探出头偷听。 “时钟塔,”青子想到什么,“大叔……好像比我想的厉害?”她不确定。 “嗯。”有珠点头,“他确实很厉害。” 青子发现了不对,“你怎么不叫他叔叔了。” “……”有珠不想理她。 “阁下是哪位。”叶和在时钟塔的定位应该还是敌我不明,来到这里是属于冒险的举动。 那人深吸气,在这个可以一己之力捣乱时钟塔的人面前,哪怕是天才少年同样很慌乱,只是他忍受住,不让自己流露出有辱贵族的举动。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向阁下问好,我在时钟塔同样担任讲……” “等等。”打断别人讲话是一件很没礼貌的行为,肯尼斯嘴动了动,咽下去。 “你是肯尼斯,肯主任。” “是,称呼主任为时尚早。”很讶异对方似乎听过自己的名声,作为时钟塔天才的自己,在外面也有听闻吗。 “阁下听说过我?” 叶和笑容微妙,“某种意义上,你的确很出名。” “如果只是单纯的封印解除,没必要特意来一趟。” 肯尼斯精通说话的艺术,“我们对于误会阁下十分抱歉,认为唯有亲自前来才能表示我们的歉意。” 叶和呵呵两声,“巴瑟梅罗现任家主应该是罗莱蕾?” 他的潜台词很明显。 “……”肯尼斯开始装傻。 叶和意味不明的笑笑。 分别之时,叶和出于好心,“如果可以的话,名为肯尼斯的少年。” 肯尼斯停下,回过头。 “不要去冬木。” 肯尼斯不明所以。 “对了,索拉是不是很漂亮。” 肯尼斯更加疑惑,“我不认识这个人。” “全名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 肯尼斯不说话,只是整个身体转过来以显示自己的礼貌。 “是吗。”叶和明白了。 走出洋馆的肯尼斯大口喘着气,天空是如此明亮,他有些肆意的不出声大笑。 ‘果然,作为天才的自己出马,怎么可能失败。’ 此次行动之后,他的名声会在时钟塔更加响亮。 “冬木市,还有恩师的女儿,索拉……” 肯尼斯不放在心上,“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十一章 叶和找到正在摸芙芙的璐琪。 “最近有什么大事?” 璐琪泫然欲泣,“好过分,只有这时候才想起妾身,妾身已经多久没有戏份了。” “……”芙芙如布偶在璐琪手里揉搓,“姐姐你戏好多。” “让妾身想想。”璐琪不闹了,“时钟塔最近有人逃脱了封印指定,听说是很有天赋的人偶师。” “……”还有其他魔法侧的信息。 璐琪想到什么, “最近教会那边,发疯一样一直追着白翼公方不放。” 璐琪看着叶和,叶和眨眼,略显无辜的摊手,“我如果和教会关系好,也不至于杀了罗亚。” “也是,”璐琪点点头,“妾身也是一样的。”她还被教会和白翼公联手追杀过。 两人对视片刻,仍然得不出结论。 叶和想起趣闻,“有人说姐姐对梅涟有莫名的好感。” 璐琪不悦,“莫名其妙。” 叶和想想也是。 洋馆的菜地,两幼女蹲在一旁,芙芙下压身体,慢慢靠近目标,只见一道残影闪过,落在地上的芙芙摊开爪,手心躺着一只白色的蝴蝶。 “芙芙好厉害。”翡翠摸摸芙芙的脑袋,小心翼翼把蝴蝶放在手上。琥珀从身后拿出甜点,“给芙芙的。” “芙。”芙芙张嘴把弱小的甜点吃掉。 时间来到休息日,芙芙溜出洋馆,来到装饰十字架的建筑内部。来此的信徒在此忏悔,或者信仰。 芙芙躺在无人注意的柱子上,似小憩。人类恶也即人类爱,由人类欲望诞生的兽,会给人类带来灾难,但ta们是真正的热爱着人类。这些崇高到信仰的感情,抵达极致后,因人类不能承受而成为最初的原罪。 这才是灵长类杀手,又名比较之理的第四兽芙芙,真正的食粮。 饱食的芙芙自行回家,在山坡上遇到了恰好回来的璐琪。 “芙。” 她加快速度,四肢一跃,窜入璐琪怀里。 “芙芙,你又去外面觅食了吗?”穿着最初相见高贵的衣裙,璐琪摸摸芙芙的毛发,推开门进入洋馆,有珠和青子还没有回来。 “啊啊啊。”客厅摆着电风扇,翡翠跪在电风扇前,头发往后吹,张开嘴,发出变调的声音。 “啊,璐琪姐。” 翡翠看见了推门进来的璐琪。 站在翡翠身后,撩起女仆装,露出柔软肚子的琥珀连忙把衣服放下来,仍然觉得羞愧。 “璐琪……姐。” “你们两个在干吗?” 翡翠抱怨,“好热。” “洋馆里太热了,电风扇都是哥哥拿出来给我们用的。” 璐琪抱着芙芙走过来,“让叶和装空调呢。” 翡翠仰头看姐姐,琥珀摇头,“不行的,有珠小姐不同意任何有可能损坏洋馆的举措。” 嗯,那个魔女啊。 璐琪眼珠子一转。 “说起来的确很热呢。”一身繁复类洛丽塔裙的璐琪在身边坐下来,用手扇了扇。 “尤其是在日本这个国家,其实如果在海边还好一点。” “海边。”翡翠和琥珀看过来。 “是,”璐琪松开手,芙芙自己跳下去,“在海边会有凉快的海风,有冰爽的饮料,最重要的……”露出狐狸尾巴,“我有私人海滩。” 哪怕说了这么多,两姐妹仍然纠结。 翡翠咬着手指,明显意动。琥珀狠狠掐她的脸,“都说了不要咬手指。” 翡翠口齿不清,“我错了,jiejie。” 琥珀坚定摇头,“我不去,翡翠和璐琪姐去吧,我想留下照顾哥哥。” 她补了一句,“还有有珠和青子姐。” 翡翠瞪大眼睛,“姐姐好狡猾。” “哪,哪里。” “哪里都狡猾。” 璐琪略作苦恼,“可是某人曾经和妾身说过,希望你们能出去多走走。” “真的?” “真的。”璐琪信誓旦旦。 “那,那……”琥珀动摇了。 …… 璐琪和叶和说了她要带两姐妹去海边的事。 叶和意外两姐妹会出去,还是那么远的地方。 “有点,神奇。” “是,妾身也吓了一跳,突然找到我说要出去什么的。”璐琪如此说。 叶和也没多谢。 笑了笑。“稍等。” 他从不担心璐琪出门在外会照顾不好自己,她是魔法侧有名的黑姬,可以数百年和白翼公抗衡之人,朱月长女。 他走出房间,拿着一堆护身符,“这是我自做的礼装,上面有我做的魔法防护……” 他一一介绍。 “除了给琥珀她们,姐姐可以多留几个。” 叶和摇摇头,“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平安无事回来才是最好的礼物。” “……”璐琪慢慢伸出手,把几枚护身符接到手里,“嗯。”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叶和突然开口,“要血吗?” “你是笨蛋吗?”璐琪出奇的愤怒,一拳打在他脸上,房门被用力关上,叶和躺在地板上,看着熟悉的书房。 璐琪带走了两姐妹和芙芙,洋馆一时间空荡了许多。 “好不习惯。”青子走在前面。 走在后面的有珠走进房门,“你可以问问,也许人家未必不愿意带你。” 青子摇头,“太麻烦了,还要上课。” 有珠沉默,上学是她一生的痛。 …… 有珠叫住路过客厅的叶和,“叔叔。” 有珠把书放在膝盖上,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不应该那么相信那个人。” 叶和心里无奈,“她是爱尔奎特的姐姐。” 有珠不满,“爱尔奎特姐只有一个。” “爱尔奎特姐会希望你这么做吗?” “……姑且不考虑公主,”叶和有不同看法,“璐琪是爱尔奎特的姐姐,这世上仅有可以称呼的亲人,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让爱尔奎特伤心。” 有珠手指擦拭着纸张,眼神直愣愣盯着前方。 “有珠,适当的信任并不是坏事。” 叶和看着沙发上少女的背影,如此开口。 第二十二章 深夜万籁俱寂,洋馆熄了灯,从外面看过去只有漆黑一片。 踩在木板上发出脚步声,叶和来到一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叶和超出常人的感官可以听见门后面一瞬间的屏住呼吸声,窸窸窣窣,床板被轻压了下。 “我进来了。”叶和推开房门,昏暗的房间摆放着各种玩偶,书桌上摆放着书本,书页中间夹着笔,把书本打开。他看了看文字,在不明白的地方写上解释。 笔尖的细细点缀声,如月光淌过长河,他在躺在床上装睡的有珠眉心点了下。最后关上灯,轻轻带上房门。 有珠的意识下沉,有了个好梦。 青子收拾课桌。 “会长,明天见。” “……” 日本的学生有参加社团的传统,青子在路过活动室,见到在里面练习格斗技的学生,并对此感到了兴趣。 青子一进门就开口,“有珠,你会格斗技吗?” “你不如关心今天该吃什么。” 魔女坐在沙发上,知更鸟在脚边跳了跳,硕大的洋馆,孤独又孱弱的少女。 有珠轻轻翻开书的一页,“你觉得我像吗。” 有珠被青子拉到后院,强迫看后者在那胡乱打气一通。 青子沉思,“在哪可以学到格斗技相关的武术。” 有珠从书本里抬头,“叔叔。” 青子不由吐槽,“他是神仙吗,什么都会。” “然而唯有这个,他说不定真的会。” 叶和从书房被拉出来,听了原因后哭笑不得。 “武术讲究理论与实践想结合,武术的门派千奇百怪,青子想学哪种?” 青子对此一无所知,“大叔有什么建议。” 叶和略一思忖,“天朝武术吧,可以试下八极拳。” 这也是一种恶趣味。 “天朝的武术资料我收纳得最多,也更详细,我本身也是那个国家人。” 青子第一次得知,“大叔原来不是日本人。” “我记得我说过这个事……” “没有吧。抱歉抱歉。” 有珠翻着书页,遗世独立。 青子像模像样的锻炼了一段时日。 “嚯。” 她作出起手式,一拳打出来,然而打空。叶和侧头,拳头只擦过黑色的短发。 叶和双手抓住青子的手臂,一个过肩摔,青子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她已经需要仰望对方。 今天也是有间古都的败北。 ……串台了。 叶和不由一乐。 因为长时间的对练青子喘着气,与气定神闲的叶和形成鲜明对比。 武术说到底是一种技巧,当身体素质相差过大,就能做到一力破万法。 叶和蹲下身。仰头看着少年的脸,青子反应过来这个姿势很不对,连忙起身。 观摩了整个过程的有珠得出结论,“青子魔术上的资质只是一般,对于这种破坏性的能力好像有格外的天赋。” 青子诶一声,“其实我没感觉到。” 叶和摇头,“青子的进步其实很大。” “但魔术师不是以身体取胜的群体,哪怕你以后成为魔法使,能多懂一些魔术也同样有好处。” 他把宝石剑的复制品取出来,还有一些书卷。 “这是。”有珠在上面感觉到更高端的神秘。 虽然是复制品,也是出于第二魔法使之手,世上目前仅存的魔法使。 “泽尔里奇的宝石剑,只是复制品,还有这些年来,我逆向推导得出的一系列空间方面的研究。” “大叔。”哪怕只是半吊子,青子同样知道这到底是多么贵重的东西。 “换个角度想,”叶和开玩笑,“我只是提前投资一位魔法使罢了。” 青子摸着那些书卷,“……我可不会和你客气。” 奇迹之间会互相吸引,魔法是现存的奇迹。 橙子作为继承人培养十多年,从未有过同行者来到身边,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 “……”有珠食指在书页上用力按下去。 青子合上书卷,积累了太多疑问,她决定去求助有珠。 深夜的洋馆悄静无声,只剩下一楼尽头某处房间有所光亮。 青子抱着书,推开那扇门,在那瞬间陷入魔术中。 诡异画风的童话人物,屹立足有数层楼高的石桥巨人,造型诡异的枯林……在这一瞬间全部醒来。 “这……”青子不知所措,有人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下。 回过神来只是深长的通道,有珠站起身拍拍手。 “有珠!”青子咳嗽几声,生气,“干嘛在家里搞这么危险的东西。” “哪里危险?”有珠反问,“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擅自闯入其他人的工坊,魔术师会为自己的巢穴筑防御是很正常的事。” “哪怕你擅自去叔叔房间,也会遇到一样的事。” “那能一样?我从来没把有珠你当成敌人。” “……”有珠最后只能来一句,“你这家伙。” “你到底干吗。” 她似乎很迫不及待把青子赶出去。 “问我问题?”有珠不明白,“为什么不去问叔叔。” 讲述空间的书卷放在桌子上,“这些书卷是很珍贵的东西。” “这是……叔叔给你的。” “你这家伙,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青子莫名其妙,“就是大叔让我来找你的。” “诶。” 有珠的工坊摆放着各种玩偶,如同童话里的王国。有珠翻开书卷,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一直到深夜,青子的问题全部解决,她开始打哈欠。 “你还不睡吗?” 有珠仍然精神奕奕,彻底沉醉在魔术的世界里,“这里原来是这样。” 青子后退几步,感觉自己做了一件相当错误的事。 “那个,熬夜太多会生病。” 有珠不在意,“我不会生病。” 青子推开门,房间里无比闷热,有珠躺在床上意识模糊,浑身发烫。 病了。 第二十三章 叶和手放在有珠额头上,“发烧了。” 身后的青子好奇,“魔术师也会生病?” “魔术师依然是人类,所谓魔术,本质是以人类手法可以再现的把戏,不能实现的才是魔法。” “既然是人类,那就会经历人共有的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的规律。也可以是某位魔术师施加的咒术。”他开玩笑,“说不定某些人的碎碎念,也是一种另类的诅咒。” 青子后退一步,莫名有些心虚。 叶和坐在床沿,把有珠身上的薄被盖好。虽然但是,他抬起头,“以上都是猜测。” 魔术师才知道生老病死,“我又不是魔术师。” “……”青子看着他,“大叔真是恶劣。” 有珠闭着眼,脸上表情痛苦,汗珠一滴滴落下来。 “大叔已经活了多久。”闲来无事,青子问道。 叶和拿着干毛巾擦在有珠脸上,“大概几百年,具体数字不清楚了。” “莫名其妙变成了长生种,其实我也没明白。” “这东西还能莫名其妙,你疏忽过头了。”青子不理解,“说到底,长生种也只是一群寿命过长的家伙。” 某种意义上,青子的话道出了本质。 “是,哪怕各种才识都是在这之上的附加产物。” 青子还需要去上学,叶和帮有珠请了假。 青子始终担忧着同居人的身体,放学回家路过餐馆。 ‘大叔今天不一定买了菜,没人做饭,不如带饭回去。’ 她在店里点了饭菜。家里的花销基本上由叶和包了,青子每个月都有大量零花钱。 等待饭菜打包过程中,青子才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受到叶和太多照顾。 有珠手指抓着薄被,额头上敷着湿毛巾。 将已经温热的毛巾取下,叶和低下头,额头贴在有珠额上。 有珠在梦中回到小时候。 幼小的女孩蜷在墙角,怀里抱着个看起来古怪的玩偶,这是叶和做的。 “……”讲完故事,“那么该睡觉了。” “嗯。”虽然这样回应,有珠仍然看着他。 叶和无奈,“真是被你打败。” 拍拍脸,“还想听什么?” “……”有珠不知不觉间昏昏欲睡,双眼打架般睁不开,往前倒下去,叶和把有珠抱进怀里。 “爸爸……”瘦弱的女孩双手用力,头上红色大蝴蝶结的玩偶挤在两人中间,叶和摸着她的脑袋。 “是,在这里。” 有珠抱住叶和的脖颈,用力到普通人会感到一丝疼痛的地步。 “叔叔。” 叶和抬起的头低下去,与有珠相贴,抚着她的脸。 “是,在这里。” 有珠睁开眼,净色的黄昏自窗外而来,照的房间一片橘黄,大梦中醒来,略显空旷的房间,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很快被打破,她听见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身体神清气爽,定时大病一场更有利于身心。有珠仍然记得大病中的一切,她把被子盖住脸,从侧面拿过那个戴着大蝴蝶结的玩偶。 在被子里揉它的脸。 “有珠,”青子抱怨,“你可是睡了整整一天。”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有珠身上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门,闻言不由道。 上学日生病,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有珠在青子旁边坐下来。 “感觉怎么样。” 有珠点头,回答对面坐着的叶和,“差不多了。” 青子敲碗筷,“我可是特意给你带的饭菜。” “嗯,很不错,下次加油。” 有珠很平淡的回应让青子噎了下。 “你这家伙,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同居者。” 笑着看两人吵吵闹闹,桌上还剩着不少的菜,叶和尝一口。 有点凉了。 深夜,叶和在门上敲三下,“我进来了。” 黑暗中有珠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玩偶。 房门轻轻带上,有珠嘴角扬起来,她在梦里也遇到了美好的风景。 青子房间仍然有亮光透出来,叶和在门上敲了敲,推门而入。 调笑两声,“做你们的监护人还真是折腾,发生什么?” 课桌前的青子看过来,“学校要求的计划书……” “大叔,能……不,”青子硬生生把话语咽下去,改口道,“不了,你先去睡吧。” “可以的。” 然而叶和走过来,端过一把椅子,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说吧,有什么要求。” “不……” 叶和无奈摇头,看着青子,“说。” 青子定定看他一眼,“对女生来说,大叔是很危险的人。” 叶和笑出声,“因为月世界乐于助人才是最强对异性宝具吗。” 俗称正义的使者。 “不要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的错。” “这里学校要求……” 叶和把计划方案做好,才注意到青子已经趴在桌上睡去。 叶和把青子抱到床上,青子的长发落下来,怀里的少女并不重,接触部分陷下去,柔软的触感隔着衣物仍然可以感受到。 洋馆灯光灭,就是一夜。 青子清晨醒来,摆放整齐的桌子和书本。她下了决心要远离那个男人。 “晚上吃什么?” 因为中午没怎么吃饭的青子推开门就问。 跟在后面的有珠,“吃青子吧。” “那就成恐怖片了。” 在经历了许多次夜晚清理怪物之后,有更多的人目睹神秘,每次都要叶和出手。青子打算学习催眠的魔术。 “魔术对于魔术师来说是什么。” 在这之前,青子询问有珠。 有珠摇头,“魔术对于家族来说,就是传承,师徒之间的关系比所谓的父子亲密得多。” 青子看过来,“那能学吗。” 有珠移开目光,“我也不知道。” 青子气馁,“先去问问,” 有珠沉默着,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想法影响叶和的决定,也不会替他做决定。 “催眠魔术?”书房里叶和转过来。 “可以。” 青子尚有身为少女的警惕,“不能做奇怪的事,为什么你会学习……” “话太多。”叶和打断。 “好了。” “看这里,”青子故意低头,却看见底下叶和如玉的手,大拇指按在中指上。 “很聪明。” 打个响指。 还不够聪明。 如同机械的少女,叶和手指点在青子眉心。愚笨的人需要更加有效的方法。 催眠魔术大部分对普通人起作用,如果目标是魔术师,不仅需要相差大到碾压的魔力,相信对方也是条件之一,但凡警惕一点,就会失效,是精密到条件苛刻的小把戏。 房门被敲响,被打扰的有珠蹙眉,“谁?” 门外不说话,只是更加急促。 有珠心里有点小生气,把书籍放在一边。“青子,你最好……”打开房门,门外是有些木然的青子。 “魔术?” 有珠眯起眼,后退一段距离,青鸟从某个地方飞出来,落在两人中间。 “你可以提问我任何问题。” 青子无缘无故开口。 有珠沉默一会,掏出手机,打开录像。 解除魔术是一时的事,黑历史才是一辈子的事。 第二十四章 有珠问了青子好几个稀奇古怪的问题,顿觉心满意足。 她手指在屏幕按下去那刻停下,“……青子,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青子一拳头砸在手上,“有珠有喜欢的人,她喜欢大叔。” 有珠在预感不安时就停下录像,走到青子面前,从两侧把脸端正,和青子对视,青子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 “没有解除。” 然而有珠仍然心下不安。 青子这些话,那个人会不会也听到了。 阳光正暖的午后,洋馆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空无一人的书房,青子拳头捏紧。 “混蛋。” 有本事别跑。 欧洲某地,窗外下着小雨,琥珀把窗帘拉上。 “虽然这里很凉爽,”翡翠跪在地板上,头埋进沙发里,抬起头,“姐姐,我想回家。” “好了翡翠,不要抱怨了。”琥珀安慰两句,也是露出苦恼神情,“我想哥哥了。” “我也是。” 翡翠胆大包天,“自从来到这里后,璐琪姐就不知道去哪了,反正也没人看着我们,我们偷偷溜回去吧。” “翡翠不能这样。”琥珀斥责,“哥哥放心我们两个出来,因为璐琪姐是大人。”她说这话有些古怪,事实又确实如此。“我们还是小孩子,如果走丢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我不要。”翡翠抱住姐姐,一阵后怕。 “不过璐琪姐干嘛去了。” “璐琪姐。”琥珀的担忧不减。 一处密林,黑骑士单膝跪下,“姬君。” “斯图卡卢,”站在黑骑士面前,是一位长相成熟的女人,得体的服装,一身漆黑,紧贴的服饰遮掩住之下的起伏,身材高挑的少女哪怕只是露出容貌就有无数人愿意为之赴死。高贵,优雅,神秘,另一种形态的爱尔特璐琪。 “布拉德又出去狩猎了吗。” “是,”斯图卡卢低下头,“请原谅他的无礼,明明在此时刻,请您宽恕。” “无妨。”璐琪摇头,“时间太长了,布拉德压抑得太久。” 白骑士布拉德的兴趣,狩猎美少年,只要是长得好看的少年都会成为他的目标,为此带来了不少麻烦,但白骑士仍然改不了。 璐琪呢喃,“妾身也没想到,我们的到来反而会在三方之间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现在三者反而谁都不敢动。” 斯图卡卢只是安慰,“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璐琪咬着手指,“时间。” “芙。”芙芙从树枝上跳下来。 “芙芙?”璐琪蹲下身,摸摸芙芙柔顺的毛发。斯图卡卢有些愣神,那样温柔的姬君是他从未见过的。 “芙芙芙。”芙芙和璐琪交流,璐琪嘴角翘起来。 站立起身,“斯图卡卢。” “协会来了。” 这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远远的队伍以中间的少女为核心,察觉到这里埋藏的大量魔力,队伍停下,在确认了死徒身份之后,中间的少女摇头。“不用理会。” 队伍戒备着,如尖刀往白翼公势力插进去。 璐琪一拍手,“巴瑟梅罗,有趣。” “我们要跟上去吗?” “为什么要跟上去?”璐琪反问,“白翼公没那么容易死,让协会先去试探,如果教会也一样忍不住才是最好的结果。” 璐琪不放心,“联系布拉德,让他回来。” “是。”斯图卡卢突兀开口,“姬君还要回去日本吗?” 姬君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平静点头,“魔法使是必须要争取的力量。那两位女孩是重要的筹码。” 姬君变了,斯图卡卢掩藏起眼里的担忧。 “属下明白。” 偏远的教堂,老人穿着主教服,混浊的双目中是一片慈祥,这片污浊之地因为迎来了教宗而有了光明,信徒们坚信着,主的光辉会撒遍这片大地,扫清所有异端。 老人回头,“我该走了。” “世间仍有迷失之人,我听见主的呼唤,要去拯救其他异端。” 教徒们纷纷跪下,“我主慈悲。” 起身,在身上画出十字架。 “我主慈悲。” 教会带来的代行者留下,他们是主忠诚的信徒。 教宗独自离开,他受到主的保佑,亦精通强大的魔术。 教皇背对着众人,在肩膀横画,往下,作出一个三角,手指点在眉心,如利刃落下来。 “我主宽恕。” …… “家长会?” 得知消息的青子犯了难,她回到家找到有珠。 想法天马行空,“有珠帮忙冒充我母亲吧。” 有珠端着茶杯的手用力,“青子,你是想打架吗?”哪怕是魔女也会在意年龄。 “那怎么办。”青子双手托着脸。 有珠一直对此怀疑,“魔法使哪有那么容易死。” 青子看过来,“但那老头也只剩下个灵魂在那飘了,你总不能让我家长会搬个灵魂出来。” 有珠也没办法了。 青子想到办法,“大叔。” “不行。”这次是有珠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 面对青子的目光,有珠面不改色,抿一口红茶,“魔术师应该遵从神秘原则,明明是长生种,频繁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只会暴露魔术的神秘,这是所有魔术师不能容许的。” 这些话说的冠冕堂皇。 青子却怀疑,“有珠,你……是不是吃醋了。” “……”有珠放在桌子下的手握紧,她把红茶喝干净,平静道,“那随你。” 她直接进了二楼,把房间门关上。 青子喃喃,“真吃醋了。” 那样的心思,哪怕青子都能看出来。 第二十五章 家长会当天,“服装有什么要求?” 叶和务求尽善尽美。 青子趴在沙发背上,“唔,稍显正式一点吧。” “好麻烦。”虽然这样说,还是去挑选了合适的衣服。 私立高中门口人山人海,“人好多。” 叶和感概。 “快点。”青子拉着叶和赶忙进入学校。 有男生看到。 “那个男生是谁?” “苍崎会长有男朋友了吗,这种事……” 家长们在里面开会,外面女生把青子围了一圈。 “好大胆,会长是把自己男朋友拉过来了吗?” 青子否认,“那个人其实是我叔叔。” 女生们不敢相信,“骗人吧。” “那么年轻。” 少女们捂着小嘴,目光放在教室里的那人身上,“话说回来,虽然青子叔叔长得普通,但好像有种特殊的魅力。” 女生们同意,“好像真是这样。” “青子,你叔叔电话是多少。” 女生们叽叽喳喳像个菜市场,在八卦错误后,把矛头转向了这么年轻的长辈本身。偷听的男生们刚刚松了口气,看见这么多女生关注,又心里失衡。 “不过是个老男人。” “还是算了。”青子面色古怪,大叔可是魔术师,而且明明是长辈,你们成了我怎么称呼你们。“叔叔已经结婚了。” “好可惜。” “好可……” 青子闭上眼,身体在颤抖,“你们够了。” 带头的女生头发尾部微卷,捂着嘴轻笑,故意坏心眼询问青子,“那会长,有喜欢的人吗?” 周围声音齐齐一停,青子没好气,“没有。” “感谢老师的照顾。” 女老师看了眼身边乖巧站立的青子,心里好笑。“不,苍崎同学是很优秀的学生,作为学会会长,帮了我们很多忙。” 叶和应付得体,没有一点怯场,“那也是老师教导有方。” “您太客气了。” 两人握手。 平时相处没有太大感觉,这种时刻青子更能意识到,叶和真的是长辈。 青子来到有珠二楼的房间,有珠只是泡茶,没人说话也不会不习惯。 青子一拍桌子,“有长辈其实也不赖。” 有珠不想理她,“神经病。” 一日午后,“有珠。” 有珠平静的转身,“是。” 叫住她的是一位更为年长的修女。 面前穿着修女服的少女面容精致,如同活在童话里的娃娃,只是脸上的面无表情破坏了这种感觉。 修女摇头,“你的成绩十分糟糕,已经降到危险的程度,学校需要和你的监护人谈谈。” “什!”少女脸上的平静保持不住,似乎想说什么,抬起头是修女不容置疑的脸,“如果你还想顺利毕业。” 有珠浑浑噩噩回了洋馆。 “你怎么了。” 有珠在青子对面坐下来,咬着手指,青子以为她在想事情不去在意。 有珠突兀开口,“青子帮我参加家长会。” “噗。” 青子头一偏,刚喝下去的水喷出来,“咳咳咳。” “你在胡说什么?”青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青子不打算帮这个忙,“你这纯属坏主意,更何况你是有明确的监护人登记的,我想帮忙也没办法。” 有珠没有说话,只觉得疲惫。 礼园学院是女子学院,哪怕叶和作为监护人也很少来这里,他在门口登记,一段时间后,穿着黑色修女服的有珠出现在他面前。 “走吧。”他叹了声气,有珠只是在前面给他带路。 “那个?”有位修女稍许迟疑,“是叶和先生?” 叶和大感意外,“请问您是。” “不不不,”修女摆手,“我曾经在伦敦进修过。” “店长好年轻,这么多年还是差不多的样貌。” “真的吗?”几个修女也来了兴趣,“请问您用的是什么方法。” 好好一个家长会变成了容貌保养交流群。 有珠沉默跟在身后。 这条路有珠每天都会走上好几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叶和突然说道,“有珠还记得吗。”街道旁的糖果店,“你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吃糖,也像现在一样不说话,就只是那样看着我。” 叶和感叹世事无常,“结果现在喜欢上了喝红茶。” “……” 叶和深吐气,自我怀疑,“我哪里没做好。” 他现在才有一种叛逆女儿不听话的苦恼感。叶和仍然把有珠的成绩原因归结于自己。 有珠垂着的手一点点攥紧。 有珠抱着一个洋娃娃,手里针线一点点把它完善,青子坐在她对面,出于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有珠摇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不想一直当他的晚辈。” “有珠,”青子提醒,“他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有珠扯断线,表情不变,“可我是魔术师,爱尔奎特姐是姐姐。” 她于是道,“我不在乎。” “那你呢,青子。” “啊,我。”青子不在意笑笑,“只是有点好感。” 有点。 从下午开始天色就阴沉沉,然后不出意料的大雨倾盆。 青子站在教学楼下踌躇不前,想着该怎么回去。 ‘这下麻烦了。’ 周围有男生撑开伞,故意不走,其实别有意图,然而又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草十郎走下楼梯,愣了下,他握着手里的伞,往那边走去。 不过半路停下。 ‘是会长的长辈。’ 因为太过年轻在很多人心里留下了印象。 青子刚刚决定冒雨回家,雨幕走出人影。对叶和的到来大感意外,黑色的伞撑开雨幕,雨水顺着边缘落下。 青子躲到伞下,“你怎么来了。” “你们两人没带伞,有珠的伞放在学校门卫那。” 青子眨眼,“我们学校也可以。” 叶和看着她,路过校门口青子看过去,那里已经放满了伞。青子想明白,“有珠学校有住校的。” 叶和笑笑。 那笑容让青子生气,但自己也笑了,“别笑了。” “我想起高兴的事。” 回去的路上,叶和只是撑伞,伞往青子这边偏移。古怪的电视剧套路,“其实我不用……”青子往前探,视线侧过去,雨水落在叶和身上,毫无阻碍的落下来。 她的话停下,狡猾的魔术师。 上一次有人接回家是什么时候?好像很久,恍惚间是同样的场景,却已经是很久的故事。 她闭了声,叶和侧身看着她,哪怕是摸摸青子的头发都没有反应。因为伞不大,可以感受到青子贴合的柔软,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手掌隐约有香味,不知是少女头发的体香还是洗发水的味道。 一路无话,叶和某种意义上和有珠是一个性子,最后青子反应过来,为自己感到失礼,主动开口,“最近真的好忙,晚上要出去守护城市,白天还要上课,关键学生会还有各种事……” “是哦,好辛苦。”叶和捧读。 青子气结,给他一拳,“你这家伙。” 叶和呵呵笑。 “到了。” 青子才发现不是回家的路,面前是一家餐馆。 叶和收起伞,“今天在外面吃。” 第二十六章 叶和和女老板相当熟络。 “又来了?有珠呢,好久没见了。” “她还在学校,马上放学。雨下的好大。” “是啊……” 两人闲聊一阵,青子先在订好的位置上坐好。是家普通的餐馆,但很整洁,看上去大有年头。 青子等叶和在对面坐下来,询问为什么在外面吃。 叶和回答雨太大,带回去一样饭菜会湿透。 青子察觉到不对,“下午才下雨,你订的是三个人的座位,很明显不是临时起意。” 叶和用热水温了一遍茶壶碗筷,把茶杯倒满,分别三杯放在每个人面前,端着茶抿一口,温润的茶水让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 青子喃喃,“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有珠的生日,”她自己否定,“早过了……” 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叶和看着好笑,“其实也没什么。” “每年这个时候我和有珠会来这家店吃饭,这家店的口味接近中式。” 青子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也不是生日,”叶和用一种比较接受的方式述说,“可以理解成我和妻子第一次相见的日子吧。” “是吗。”青子复述着这些话,心里直觉感觉叶和在撒谎。 事实是今天是叶和在旧世界出生的日子,然而旧世界他已经死去,便不算生日。 外面大雨倾盆,这个季节难得下起了大雨。有珠会在放学后来这里汇合,青子忽然有一种冲动,又或许还有其他意图,“你知道有珠喜欢你吗?” “我知道。”然而叶和很平静的点头。 “是吗?” “有珠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 青子只是心情很复杂,“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和明白青子想问什么,摇头,“我是魔术师。” “魔术师为了理想,哪怕是亲生子女同样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这个世界的魔术师本身就是一群被根源折磨的扭曲人,对于这部分群体来说,所谓的道德和伦理,对他们是很无所谓的东西。” “头发和性液对魔术师来说,都是很重要的道具,哪怕是这种东西,依然有很多魔术师会去售卖自己的性液,并在那个世界习以为常。” 青子只觉得恶寒。 “所以啊,”他下了结论,“你所担忧的伦理问题压根是没有必要的东西,只是结婚而已,有珠和我并没有亲生关系,世俗界这样的问题都如此常见,魔术师更不会在意。” 青子不明白,“如果你知道,那你在等什么?” “因为有珠还在等。”叶和看着窗外,“她还没有下决定,那就一直等下去。” 这不就是新式的pua?青子似乎在看这人为什么能毫不掩饰的这样说出来。 叶和明白她在想什么,“你错了,青子。” “感情不是只有一种,”他道,“长情才是最好的告白。” 青子一时默然。 叶和冷不丁问,“青子呢。” 她叹气,“不知道。” 有珠撑着黑色的伞,伞收起放在门口。 几天后。因为过分在意,青子找到有珠,询问这件事,“那是生日吧。” 有珠待在二楼的房间,房间有很多布偶。“不知道。”她道,“他一直强调只是和爱尔奎特姐相遇的日子。” “但他在撒谎。” 有珠在很多次夜里,看到过叶和一人坐在窗口,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 有珠尚且年幼才得以见到。 成为魔女后,有珠有了自己的信息来源。 “但爱尔奎特姐又没有死。” 青子是半吊子魔术师,“那位去哪了?” “她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青子有心想把叶和的回答告诉有珠,又想到有珠得知消息后肯定会生气,不由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问要不要准备礼物,虽然晚了,也可以当成祝福。 有珠展示手上的半成品,对刚才的目光有些在意,青子有事瞒着我。 “快完成了。” “手工,”青子意外,“他会喜欢吗?” 有珠低下头,那个玩偶慢慢有了轮廓,“这是他经常讲的故事,他很喜欢这个人物。” 有珠又道,“我也是。” 课堂上,“青子。”老师点名。 “是,”她回了神,思考片刻,给出回答。 上面的老师,“回答得不错,不发呆就更好了。” “抱歉。”青子甩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认真上完这堂课。 一下课,青子把额头砸在课桌上,结果硬课桌把额头砸疼,她揉揉脑袋。 “啊,”很可爱的女生来到她身边,双手从后面搭在青子肩膀上,“会长在烦恼什么?” “是小熊。” 久万梨金鹿,青子的好友,小熊是青子对她的称呼。 因为久万梨金鹿的到来,男生们齐齐远离这边。 青子看到友人到了突发奇想,“你给个建议,我想送人生日礼物。” “诶,”久万梨金鹿笑眯眯凑过来,“青子要送给谁。” 青子简单和久万梨金鹿说了,隐去了一些东西,只说是一个友人。 久万梨金鹿却注意青子的神情,青子说完后也没有立刻说话,把前面女生的椅子反坐,“青子你喜欢他。” “不是。” 久万梨金鹿也不和她争辩。 “那就当你不喜欢好了。” 青子纠正,“只是朋友。” “是是是,既然这样。” 久万梨金鹿双手一拍。 “对于普通朋友,只需要随便去商场买一份礼物就行,礼物样式随意。我知道一些实惠的店铺,哪怕是学生也负担得起。” “但真正有心意的礼物往往蕴含在行动里。”她就好像故意卡着这个点,看向青子,“那么青子,你是哪个。” 青子就想说话,转念一想,有珠亲手做礼物,不知为何,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 她喃喃。 久万梨金鹿看得饶有意味。 回去的路上,青子路过店铺,里面摆放着各种礼品。洞穿了情感而停下脚步,不是只有好感吗? 她一拍额头。 “糟透了。” 第二十七章 “礼物。”青子一直记挂该送出什么样的礼物,由此去问叶和本人。 叶和略感意外到来,“那真的不是生日。”他仍然强调。 “嗯,我知道不是。” 青子的表情就看出来压根没信,她和有珠一样倔。 书房里摆放着书架,房间被他塑成小型图书阁的样式,雨落在屋上的噼噼啪啪声,他想了想。 “礼物就要晴天娃娃吧。” “可以是可以。”青子回答,“这个季节下雨是好事。” 他摇头,“过满则溢。” “绯雨绵绵,迷失的燕便失了路。” 青子听明白,“是说璐琪她们。” 叶和点头说是。 青子仔细想想,才发现她们已经离开了这么久。 她最后留下一句,“如果做的不好不要嫌弃。” “从小到大,我见过有珠很多难看的作品了,你们两人共同努力就行……” 青子否认,“有珠自己准备了礼物。” “诶。”叶和是真的意外了。 稍微有些期待。 这天回家,忽然下起了大雨,风的剧烈刮动下,青子撑着的伞变形下淋了一身。 屋子里,叶和听着大雨,打电话给有珠。 图书馆响起手机声,有珠回过神,“我还在学校……这样,那我再等等,不行去宿舍住。” 叶和在这边心里一跳,“男的女的。” 有珠的心情莫名好起来,“是女生。” 他松了口气。 刚想打给青子,已经有人推开大门进来。 叶和预感不妙。 走进来的青子浑身湿透,伞不翼而飞,他走到她面前。 青子先打了个冷颤,“我回来了。”说完往前倒进叶和怀里。 身上的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先是有珠,然后青子,你们都要来一次吗。”叶和抱着湿透的青子,发出由衷的感慨,青子在怀里仍然打颤。 只是轻受寒,青子吃了药后在床上睡的文静,衣服用魔术精妙烘干,只是不可避免褶起来。不论是哪个样子的青子,都是当之无愧的美少女。 旁边的桌上放着做了一半的娃娃,总共有三个,一大两小,叶和把娃娃放在枕头两边,最后大的放在她头顶。 略感有趣,把娃娃拿下来贴近脸放。 “愿神明庇佑你。” “若神明真的存在。” 关上门的房间漆黑一片,娃娃没坐稳倾下,贴着青子脸颊如同亲吻。 青子深夜因为不舒服醒来,脸上若有若无的触感,双脸瞬间染上颜色,然而她很快反应,拿过娃娃,拉开床头灯,手指一点一点娃娃。 她想起什么,连忙打开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几天后,两人为叶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宴会,参加者只有这几个人。 两个娃娃挂在屋檐上,还剩下一个更大一点的,白色的小物件,前面用笔画出可爱的小表情,白布像裙摆一样展开。 青子做的很简单。 叶和手指捻起白布下边缘,下面并不是空心,而是小玩偶有手有脚。 “你干嘛?” 青子把娃娃抢过来,“不要大庭广众做这种事。” “是是是。”叶和吐槽,私底下可以的意思是吗。 洋馆的灯被关闭,四周漆黑一片。桌上摆放着小型蛋糕,上面点着蜡烛,因为烛火,可以看清楚彼此的脸。 青子把更多的蜡烛插上去,脸上的红晕不知是火光还是什么。 有珠看着他,“许愿。” 叶和双手合十,眼前人在面前消失,“希望有珠以后成绩不要那么差。” 他的愿望是直接说出来的。 有珠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攥了攥。 她妥协了,“知道了。” 这次应该不是敷衍,叶和放下一块心事。 “青子也平安。” 青子只是看着他,火光映在他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蛋糕只能说一般,叶和在回房后看到有珠的礼物。粉色的头发,有个头戴象征亡者的天冠,冠上有红色的花纹,双手张开,玩偶坐在床上。 叶和摸摸玩偶的脸,有些地方还有些粗糙,青子做的晴天娃娃摆在玩偶的大头上,他从空间取出娅露斯做的那把折纸刀。 “好久不见。” 他把这几样放进一个大盒子。 “下次见。” 盒顶慢慢盖下来。 又是几天过去,几人吃完饭在闲聊,有珠不想参与,默默喝饭后茶。 某一刻有珠和青子脸色齐齐一变,两人对视一眼。 “灵脉的一个支点被破坏了。” 这不是小事,在苍崎的魔法使将三咲市的灵脉交给有珠,并和有珠做交易后,有珠就成为了三咲市的灵脉管理者。灵脉对于魔术师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加快魔力刻印速度……等等。 在某一天,灵脉的支点之一被破坏。 在灵脉完整时,身为管理者可以利用灵脉感知到入侵者的位置,对方是不是打的这个注意。 两人赶往破坏的支点,还未完全修复,另一个支点被破坏。两人察觉到来者不善。 叶和感觉剧情似曾相识,他翻开墙上的日历,“还没到时间。” 他沉吟不语。 在破坏了两个支点后,入侵者停下来,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这几天两人加大了晚上的巡视力度,试图找到源头,就在这夜。 巷子传来诡异的叫声,两人走进去,黑暗中怪物显出身形。 “死徒。” 那怪物转身就跑。“等等。”青子追过去,在几个弯之后,来到一处大厦。 有珠在身边喘着气,“青子。”有珠拉住她,“是陷阱。” “我知道。”青子握紧拳头。 这样毫不掩饰的行动,“未免太小瞧人了,但不论是不是陷阱,终究找到了这些人的藏身地。” 这几天的探索已经消磨了人的耐心。 有珠心里叹气,有心要解释被埋伏和遭遇是不一样的词,又觉得青子听不进去。 “你想怎么做。” 青子手放下,“我可不是傻瓜,明明知道有陷阱还毫无防备的冲进去。” 她疑惑,“不过这次敌人是谁。” 她有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 有珠似乎知道青子在想什么,“不是橙子。” “是死徒。” “死徒是吸血鬼的另一种称呼,因为有吸血冲动……”有珠快速解释,被打断。 “青子。” 青子毫无防备的转身,意识昏迷,“又。” 有珠往前一步抱住青子,手上出现布偶,闭上眼睛,封闭五感。 那个人近了。 手里的布偶就要捏下去。 “很聪明。” 叶和一手刀落在她脖颈。 “呃。”手指松开,布偶和两人一同落入叶和怀抱,还是那句话,不够聪明。 将两人送回洋馆,开启洋馆的防护,放出青子的使魔。再次回到大厦,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 “客人是我。” 第二十八章 大厦里是商场,现在已经空荡荡,叶和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于是他吸气,然后憋住。 他的身体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脚步停下来什么都听不见。 地板上有碎玻璃,抬头看着数不清的楼层,他是唯一的客人。 引路人是吸血鬼,来者是死徒,不知道是哪几位,这是一次狩猎,自己是猎物。 而且入侵几天,没有让三咲市的市民受到任何恐慌,这种控制异常的行为,是祖。 但是他尚不知晓主人在哪里等着自己,大喊一声。“在哪。” 声音在楼里不停回响,大概16楼层显出异常在意的魔力源。 叶和找到电梯,电梯已经不能运作,他看往楼梯的方向。 在踏出十三层的那一刻,叶和心里一跳。 数不清的吸血鬼齐齐回头,扑过来,挤满了整个通道。他后退一步,脚下一个圈,火焰如同柱子喷涌而出,吸血鬼接触到火焰发出痛苦叫声,火焰迅速将身体吞没,但吸血鬼悍不赴死,身体一点点往前挤去,狰狞的脸离叶和越来越近。 叶和整个后退,那火焰屏障将所有敌人拦在外面。 这时候,趴在头顶掩藏气息的吸血鬼松手,脚下用力,手离脖颈已经只有短短距离。 叶和呼气,“僵尸片是骗人。” 刹那间,涌出无数卡牌,冲击力将吸血鬼逼退,从脚开始,一直往上最后是脸,盖上最后一张卡牌,吸血鬼难听的嘶吼声再也听不见。 卡牌亮起花纹,燃起的火焰将怪物吞没。 通道开始变化,白色的墙壁挤出一个个图案,变成野兽。尼禄用几天的时间将这个地方改造,这是他体内小型结界的具体显现。 “固有结界。” 野兽露出尖锐的牙齿,上半身下压,作出攻击的姿态,吸血鬼连同火焰被野兽吸收,它们喷吐的气息变得炽热,身躯更为庞大。 “尼禄。”野兽们扑上来,速度比上次见面不知道快多少。叶和握拳,无数锁链从地下穿透,密密麻麻如同一张大网,将野兽贯穿在锁链上。因为攻击脚下开始不稳。 身后的死徒尼禄张开黑衣,伴随着巨大的黑暗,细密和难受的煽动声。黑暗中飞出无数鸟儿,鸟儿们迅猛而有力,在叶和尚未反应之前,身体各处的衣物破裂,攻击到其下的身躯。 “不对。”叶和察觉到魔力不对劲。 巨大的黑翼张开,覆盖天空,将光明也吞噬殆尽。 「死不复返」 黑色的羽毛凝成巨剑,斩裂天地。 “黑翼公。” 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黑羽刺穿楼层,散起无数灰尘。 作为护卫的卡牌残破,真正的战斗可不会给你喘息的时间。 黑影跳起,一剑落下。 然而这一剑落在石板上,剑刺进去大半有余,叶和侧头躲过这一剑,手如闪电般探出,捏住他的喉颈,手上用力,骨头发出碎裂声,本意是想直接捏碎的叶和发现实现困难,最后用力一下,把那人狠狠甩出去。 叶和不用眼睛,感知到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所谓固有结界,就是欺骗世界所短暂形成的世界,通过具现自己心中场景的现象,来达到有利的目的。誉为最接近魔法的魔术。 叶和的血滴落,“尼禄,黑翼公……我想知道真祖狩猎我的原因。” 将鸟类视为神圣之物,形态为鸟的非人之物,这就是黑翼公。他浮在天上,随着翅膀上下起伏。 两人都没有回话。 “所以不是所有敌人都会有问必答。” 幸好他也不是一定要追求答案,叶和看向最后一个祖,熟人,比另外两个熟悉得多,那人脖上的伤慢慢愈合,召回魔剑,黑骑士斯图卡卢。 这的确是让叶和意外的人,璐琪背叛了吗,只是想想就否认了这个答案。 “我真不该救你。”叶和并不后悔,随意说说,既然出现在这里就是敌人。 尼禄能力是666之兽,通过身体里的结界可以释放出野兽,野兽拥有极强的不死,会在战斗中不断学习和进化,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农场一样的旷地,野兽们从张开的黑衣里爬出来,身体下压如同影子,变成更加敏捷的形态,以速度取胜。 “来了。” 眼前只能看到残影,只是一个不及肩膀的衣服破碎。这些野兽异常迅猛,若只是普通的魔术师早已死去。但叶和的速度更快,身形快速掠过去,眼睛睁开。 然后后退,漆黑的魔剑擦着他斩过。 聒噪的鸟叫声,那些鸟如同云落下来。 单打和独斗是两个概念的事,三个祖之间互相牵制,尼禄是副手,黑翼公的使魔近乎无穷,飞禽的攻势迅猛,大力,黑骑士是补漏。他们对于自己的情报都有所了解,战斗打得相当困难。 叶和沉着脸,哪怕身上各处伤痕,体力一点点耗尽。 整个战斗位置在结界中变换,几人撕开血腥的牙,死死咬住挪移的叶和,无形之中被牵着走,构成了势,精神越来越沉重,隐隐不受控制。 ‘糟了。’黑翼公第一个察觉不对。 叶和轻声,“时辰已到,命运在此截结,为此天定。” 他一个转身,无形的线拉紧,世界如同螺旋紧绷,开始不堪重负,最后玻璃般破碎,几人重新回到商场第一层。 所有的周旋都是构筑线的过程,所谓仪式,真的有达到力量等同的效用。 三个人神色一变。 野兽们因为失去加持有瞬间的萎靡,尼禄立刻后退。天上的乌云落下来,“燃。”黑色的火焰将叶和包围,在他身上燃起。 “疯子。”柱子上的黑翼公暗骂一声。 无数飞鸟被火焰燃尽,惊叫着飞起,黑翼公手臂微微灼烧。 叶和手往上推,锁链如同夜之星辰升空,绚烂而美丽,银白色的锁链到达顶点后下落,某个位置崩碎,五根锁链的碎片子弹飞射将野兽哪怕飞鸟一同钉死。 碎片为核燃起大火,使魔在火焰中灼烧,火焰中飘出白纸符咒,贴在使魔身上,光芒禁魔,此为削弱。 身体下压,如风暴冲出去。仍有余力挡路的野兽,抓住它的喉咙,还想挣扎,叶和只是手刺进它身体,再抽出来,已经变成死物。 斯图卡卢握住黑剑,但巨大的童话怪物在面前矗立,黑色的影子缠住黑骑士手脚,被顷刻间挣碎,巨人的一拳将斯图卡卢砸在坑里,力量不是太大,牵制之势被破解。 叶和高速移动的气浪,分开密密麻麻如同蚂蚁的兽群,‘太快了。’祖的视力也只能勉强看清。来不及抵御,尼禄胸膛传来巨力。 在大地上撞出大坑。 叶和如影随形,踩在尼禄身上,腿部发力,一记重踏,巨大的冲击让尼禄身体各处粉碎。从袖口落出匕首,对准心脏刺下去。 尼禄奋力移开身躯,总算没有死去。 匕首刺入某个位置,固有结界破坏。 “啊啊啊——”尼禄发出难以形容的嘶鸣,思维因为兽之因子的失控而混乱,各种野兽试图逃脱这具身躯。 叶和刚起身,胸膛刺出剑尖,魔剑连同下面的尼禄一同刺穿。 起身,握住剑身,慢慢用力,魔剑碎成三截。斯图卡卢握着剑柄不可置信,魔剑真性恶魔,自动复原的魔剑,和他一同受到时间的诅咒。 转身,张开的双眼有彩虹般的色彩,碎剑由上往下,几乎将斯图卡卢斩成两半,叶和手握紧,掷出的魔剑将斯图卡卢钉在大地上。 叶和腿一弯,吐出一大滩血。 场面变得很静谧,只有低微的喘息声。 不久后,叶和站起身,微仰头看着黑翼公。 黑翼公不语,许久之后,收拢双翼,鸟回归他的翅膀,张开,遮蔽天空,叶和只是漠然看着他。 黑翼公撞碎屋顶,从天空消失不见。 第二十九章 叶和站立着,直到一段时间后,有些异常离去。他咳嗽两声,身上各处残留着烧伤,那些细密的小口,渗出的血让衣服沉重。 直死配合高强的肉身是无可否认的大杀器,尼禄大残,斯图卡卢被设计萎靡不振。 他看着尼禄,一步步走过去。 “你不该来到极东之地。”叶和只是摇头,没有任何意味。 尼禄沉默着,残余的兽因子已经统一了思维,只是脸上各种野兽不时显现让他有些可怖。 他只是用着不带感情的声音,“适者生存。” 叶和往前一步,尼禄黑衣鼓起,那黑影快到只能看见一道残影。空间打开,匕首落在左手,刀一横。 漆黑的野兽脖颈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痕,落在地上。 “所以说。”刀在手上反握,“你的命运,在此裁决。” 尼禄黑衣鼓起,最后的野兽发起攻势。 ……无济于事。 叶和将匕首按入他心脏,连同死一起杀死。 尼禄死在此地,如同最初(的剧情)。 剧情里因为狩猎祖死去,那这里呢。叶和不去想,无所谓的东西。 他转身就要离去,连目光都不屑落在斯图卡卢身上。 “杀了我。”斯图卡卢撑起身子,仰望着穹顶。 叶和停下。 “所谓属下,职责是帮主君解决麻烦,而不是相反。”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去。 斯图卡卢闭上眼。 ……明明有意识,身体操控如同另一个人一样困难。艰难移动,落在某个玩偶上,牵住它的手,有珠醒来,蹦蹦跳跳的知更鸟落在地上睡去。 重回海里的游鱼,大口呼气,来不及想其他,收起使魔,青子趴在另一边沙发上。 “青子。”她摇晃青子肩膀,看一眼时间,心跳骤停。 本来还是在研究的魔术,有珠撑开青子的眼睛,手掌由眉心往下。 魔术被破解。 青子醒来,很快理解处境,“他呢。” 有珠抓起青子,“我们去找他。” 三咲市着名大厦发生倒塌,隐约还有失踪和伤亡案件,不去理会政府会多头疼。外围拉起警戒线,穿着警服的人员愁苦。 “什么人。”他看见两个黑影跑过来。 “等下。”一个黑影矮下身,黑暗中传来大喘气。 “都什么时候了。” “我身体弱又不是我想这样。” 抬手,纤细之手如同白玉,然而这些工作人员注定看不到。 不论是围观的群众,还是负责警戒的人员眼睛无神,全部散去。 青子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会催眠。” 她拉起有珠,“以后和你算账。” 踏入大厦的那一刻,两人如同来到另一个世界。 “分界线。”有珠的心落下去。 “固有结界。” 世界正在一点点抹除这些不和谐,ta需要时间。 到处都是残留的异常,破碎的大地,无数大坑,抬头破出的大洞外,天隐约有了明亮。 青子在魔术上完全比不过有珠。手握成拳,她问有珠,“是他吗。” “是,”有珠已经失神,“不仅有别人的,还有他的血。” “怎么会。”青子现在还是无法相信那样的大叔,受伤的样子。 天微明,叶和在公园的长椅上醒来,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伤口,只是那些血腥气萦绕不散。 “命运之力。”熟悉的力量唤醒了他的记忆,长达数百年的守望,他甚至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我那短短数十年的记忆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但人生如梦,也许我们本来就在别人的笔下,大家都是画中人。 他起身,光一点点落在他身上,他如同捕食阳光的吸血鬼,身上的伤势痊愈大半。 “该做事了。”目光所落之地,有个国家叫德意志。 风雪错落的工坊外,迎来了一位客人,也未必是客人。彩虹般的眼睛如同梦幻,划一下,步入内部。 名为爱因兹贝伦的家族没有生气,和废弃数百年的城堡唯一不同是它依然整洁,但它早已经被最初的主人舍弃,剩下的人造人机械的完成追溯第三法的夙愿,注定是悲剧。 客人轻车熟路的走在城堡里,直奔自己的目的地。阴暗的地下室,柱子形状的玻璃里灌满液体,白皙如纸的少女睁开她的眼睛,看到了第一个录入信息的人。 还没有名字的少女穿着白衣,如同女鬼封存在液体里。 “破。”身后出现的锁链刺穿容器,液体流尽后,容器彻底破碎,叶和张开双手,少女落在他怀里。 看着少女懵懂的眼睛,叶和心里有趣,“按照月球名场面,这时候你可以来一句,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少女张开嘴,只能发出来“啊”的字节。 “是了。”叶和把她放下来,摸摸她的脑袋,少女并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意义,但她是人造物,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现在还不会说话。” 他捧着少女的脸,“以后你的名字就是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爱丽丝菲尔不明白名字是什么,叶和小心翼翼捧着她,如同易碎的瓷器。 爱丽丝菲尔体内已经安放了小圣杯,叶和会在以后处理,他还去了另一个地方。作为人造人,爱因兹贝伦家有类似中枢的存在,哪怕是数千年前的魔术残留,叶和作出一些轻微改变并不困难。 他在改变中枢时,意外发现有些信息和脑海有所出入。重新回到地下室,无所事事的爱丽丝菲尔用袋子打包了一些东西。 叶和也没在意。 一直到两人离开,整个爱因兹贝伦没有任何人发现作为圣杯的容器已经丢失,整个家族静悄悄的,埋在风雪中。 久居无人的房屋迎来了它的客人,房屋各处都是灰尘,叶和拍拍手,清洁魔术用出来,房屋并不立刻干净,起码已经能住人。 爱丽丝菲尔坐在床铺上,对于身下的床铺,眼神里有些好奇,不过很快压制住,恢复成机械的模样看着叶和。 然而那些神色叶和早已经看到,“安啦安啦。”他安慰少女,“不管你被设定的知识告诉了你任何,”他伸出手,声音轻柔的如同细雨,“你现在是人了。” 他促狭一笑,“菲尔太太。” 眼前的大手,爱丽丝菲尔一点点把小手伸出去,中途立马抽回来。她低着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呵斥,抬起头,这个人眼里仍然是温和得能融化冰雪的温柔和鼓励,爱丽丝菲尔好像心口有了异样的情绪。 如果她是伊卡洛斯,应该会来一句,动力炉有点痛。 终于,她的小手落在叶和手掌上,好温暖。 她呆呆看着他,叶和微微一笑,“是,就像这样。” 她小手颤抖着握住。 看起来要晚点回去,叶和心里无奈笑笑。 叶和轻轻带上门,告诉她自己只是去楼上收拾下房间,还在房子里,好不容易把抽不出手,异常粘人的太太劝住。 爱丽丝菲尔这才想起来麻袋里的东西。 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丢在房间里,和太太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放在床上,因为坐不住倒下去,女孩闭着眼睛。 太太戳戳她的脸。 第三十章 手轻拍水面,立刻跑开。 “过来。” 叶和故意沉下声。 爱丽丝菲尔不情不愿的过来,水从浴缸溢出去,少女闭着眼,如同受刑,身躯紧绷,拘谨。 叶和看着好笑。 “你是猫吗,这么害怕落水。” “叶和。”爱丽丝菲尔背着他鼓起嘴。 已经苏醒几天的少女对世界有了认知,但仍然只能说出口特定的几个字节。 “是是是,”相处已久,哪怕只是名字,一样可以理解,“我可不需要你帮我洗澡,爱丽只是想看我的丑态。” 被一语道破的爱丽丝菲尔露出孩童般的不开心。初生的人造人如同白纸,是可以肆意在上面渲染的颜色,更不用提爱因兹贝伦已经成后花园的现在。 “这些常识书是今天的作业。” 叶和把一叠书放在床头柜,“叶和。”只穿着一件大衬衫,鸭子坐在床中间,爱丽拍拍旁边。 “不,我不睡这里。” 爱丽好像现在才知道,兴奋的表情一下消失,懵在那里,反应过来后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不是不是。”叶和就像哄孩子,来到她身边。慢慢解释,“我只是睡在你隔壁,不是出去住。” 爱丽先是抓住他的衣袖,另一手紧紧抓住胳膊,疑惑看着墙壁,想到什么疯狂摇头。 “叶和。” 叶和心下无力,“明明昨天说了下次一定。” 爱丽就这样委屈看着他。 到最后还是叶和妥协了。 “下不为例。” 爱丽高举起手。叶和没有清楚的一点,溺爱才是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不论有珠爱丽都是。 两人一起躺在床头,暖色的灯光照在书上,爱丽紧紧抓着他的手,时不时点头,这几天叶和一直用书辅导教会爱丽各种常识。 角落的麻袋轻微动了动,叶和的声音停了一下,摸着爱丽银色的长发,后者露出舒适的表情,一只手放在叶和手上,如同戴帽子,头枕在他肩膀上。“叶和。” 摇头,“明明是太太,怎么看都是小孩子。” ……远在日本的青子两人直到第二天才收到消息,图片上的房子古朴老旧,摆放了一些现代设施导致格格不入。 两人松了口气。 青子感觉不痛快,就像一口气郁结在喉咙里,不得不吐出来,“先是把人催眠,跑到其他国家,又生死不明……” 有珠显得心不在焉。 “有珠怎么了。” “我只是想,他在很多地方都有房子,那这里的洋馆,真的是家吗?” 文学少女总是有不一样的回路,青子愣在那。 叶和拿着掸子清扫灰尘,哪怕不久后房子会再度尘封。在各地买下房屋的起源来自思想,异地第一件事是先找住所,这是国人千百年受到的影响。 房屋里有响声,但他听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小女孩意外启动,从麻袋里爬出来,和爱丽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歪头。爱丽把薯片吃进嘴里,也歪头,两人对视。 把一片放在小女孩面前,女孩眨眨眼,两人彼此都察觉到亲切,女孩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爱丽很久。 “妈妈。”忽然出声。 ‘咔嚓’两个人看着房门口,叶和手里的掸子捏断,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等,我独断万古的伊天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让我捋捋。 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又想不出来那件事错了,反正错了就是,爱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和叹口气,“所以爱丽你打包的东西包括了一个人造人。”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爱丽)四战小圣杯,那位,伊莉雅好奇把薯片塞进嘴里,仓鼠动作腮帮动起来——五战小圣杯。 小熊摊手。 爱因兹贝伦:我已经在研究第六次圣杯战争的对手。 叶和自己都觉得,爱因兹贝伦这也太惨了。 爱丽忙点头,“叶和。” 他听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几乎在相同的时间造出来。” 爱丽煞有介事,看着偷偷快移到小女孩面前的薯片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把薯片袋压下去,“叶和!”爱丽太太眼泪汪汪的看过来。 “是是是,伊莉雅,她的名字是伊莉雅。” 苦于不知道怎么称呼的爱丽太太转回去,作出凶恶的大表情。 伊莉雅眼泪汪汪,往后缩。 哇的一声,“妈妈!”小脚跑过来把叶和扑倒。 这里是幼儿园吗? “叶和!”爱丽也不甘示弱,扑在他身上。 叶和望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到了回去三咲市的日子,叶和把照片发过去。飞机上,伊莉雅坐在中间,小腿晃荡,爱丽坐在最里面。 “叶和。”伊莉雅站起来,叶和张开手,防止她摔倒,小女孩跨栏一样跳进他怀里。捏伊莉雅鼻子,顺便纠正,“应该叫爸爸。” “是,”爱丽从最里面坐到中间,摸摸伊莉雅的脑袋,“爱丽是妈妈。”叉腰。 伊莉雅在叶和怀里点头,“叶和。” 叶和心说,你们的敷衍是天赋吗。 伊莉雅故意不理爱丽,爱丽伤心,“怎么这样。” 伊莉雅抓着叶和的衣服,在他怀里站起来,伊莉雅小小一只,在他耳边小声,“爱丽妈妈昨天怕得睡不着觉……” “伊莉雅。”爱丽慌乱,“不是说好不和叶和说吗?” “我就要。” 伊莉雅在叶和怀里吐舌头。 乘客虽然觉得吵闹,看到是一家三口,小女孩如此可爱便只是一笑。 空姐看到几人还在吵闹,便走过来,不知为何又若无其事走过去。伊莉雅在怀里睡去,飞机启动。度过了一开始的紧张后,飞机飞入天空,可以看到外面的云。 “呐,叶和,”爱丽凑到他面前,小声,“飞机是怎么启动的。” 叶和捏她的脸,“我记得给你买的书里有。” 爱丽一敲脑袋,吐舌头装可爱,“我是个笨蛋太太。” 唯独不否认这个,“的确笨蛋。” “唔。”不知为什么,被人说了终究有点不快乐。 叶和笑笑,弯下身,手从她腰侧绕过去,爱丽自我反应触了一下,叶和把爱丽丝菲尔安全带寄上。 抓住收回的手,爱丽丝菲尔微微一笑,侧头枕在叶和肩上。 “我是笨蛋太太,所以叶和。” 怀里的伊莉雅抓着他的手指,叶和轻靠在爱丽蓬松的头发上。 “千万不要弄丢我。” 她的话语如同呓语。 第三十一章 爱丽其实和爱尔奎特很像,区别是公主知道很多,只是单纯的不在乎;爱丽是真的不懂。 飞机平稳落地,爱丽回头眼神里仍然充满新奇,握住小拳头,“这些运输工具真是有趣,有机会我也想试试。” 怀里的伊莉雅醒来,揉着眼睛,“爱丽你好吵。” “要叫爱丽妈妈。” 叶和摸鼻子,决定不坐爱丽开的车。 按响门铃,听到后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爱丽抱着伊莉雅,小小一只,对这个可能会生活很久的古怪建筑好奇。 青子打开大门,眨眨眼,又默默把门关上。 叶和打招呼的动作停在那。 “有珠我是不是还没醒来。” “……所以你是不是想揉我的脸。” “嘶。”青子的声音充满了不妙,“你说他有妻子我理解,没告诉我女儿都有了。” “……” 有珠打开门,银发的少女主动打招呼,笑容傻傻的,最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沉默片刻,有珠仿佛恍然所悟,“原来做梦也会传染?” 叶和乐了。 果然日常严肃的人开玩笑更可怕。 爱丽抱着伊莉雅坐在侧边,眼睛一直在乱转。青子和有珠坐在叶和对面,如同三堂会审。 叶和淡定喝茶,“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真正谈话发现没什么疑问,哪怕是所谓的一家三口,有珠也可以清楚看出来爱丽和伊莉雅身上甚至没有他的魔力残留。 有珠拉身边的青子一下,在青子贴过来后,在耳边轻轻解释。 “是这样。”青子点头。 叶和主动开口,“爱丽和伊莉雅都是救回来的人造人,虽然这样说,她们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人造人?”青子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和机器是一个性质,但只是看过去,坐在那里的金发少女,不伦从哪方面都和人类一模一样,“魔术,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到?” 叶和微笑,“其实你姐姐在这方面更厉害。” “橙子。”她沉默了,对于姐姐她有相当复杂的感情。 有珠比青子知道的多,“橙子是魔术的天才,尤其在卢恩文字和人偶方面,因为在人偶方面的过分突出,被时钟塔封印指定。逃脱之后,目前下落不明。” 这个叶和知道,“其实是去找使魔了。”对一旁的青子,“她心中对于苍崎家的仇恨从未消失过,对橙子来说,苍崎带给她的痛苦,她必然会返还。” 有珠明白,叶和其实是在提醒,三咲市作为苍崎家的灵脉,因为灵脉的特殊性获得了魔法,在苍崎祖父将灵脉的管理权交易给有珠后,几乎是逃离家族的橙子必然会将她这个少时玩伴也恨上。 魔术师没有不忍,为了自己的目标,至亲之人同样可以牺牲。 青子呵一声,“那就让她来吧,我虽然从没想过继承魔法,既然接受了,我也不认为我会输给她。” 叶和只能说,年少真有志。 “爱丽,去煮点热水,泡点茶。” 爱丽早听天书一样晕乎乎,闻言立刻站起来,迟疑,“我真的可以吗,我没试过。” “没事,我等会教你。” 爱丽的忐忑不安一瞬间被扫清,“那就交给本太太。” 这个称呼让青子两人眉头齐齐一挑。 “嗯。”怀里的伊莉雅也点头,“伊莉雅也会帮叶和爸爸的。” 说完挑衅似的飞快看有珠两人一眼。 有珠愣了愣,青子在她耳边轻声,“有珠,来者不善。” 有珠不在意,“是就是吧。”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 “青子你还没明白,”她摇头,“我们都是后来者。” 青子不自觉同意,又反应过来,“不是我们。” 有珠不争辩。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世上的苦难有千万种,为什么偏偏是她们?” 面对有珠的询问,叶和笑笑,“因为弦有三种,敌人的苦难就有三种。” “什么?” “……叔叔,”有珠叹气,“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的听不懂。” “嘛,琐事日后再提。”他看了眼手机。 ‘这也是琐事?’ 一定别有所图,这是两个人共同的认知。 叶和晃晃手机,“我们要去机场接几个人了。” 有珠这次是真的意外了,“爱尔特璐琪,吸血鬼的黑姬……” ……新的一天,太阳照在大地上,这座位于欧洲的小城市又是崭新的一天。虽然前些时间外面不远处的山林里时常传来怪响,不时火光炸线,让人担心发生什么,好在这几天彻底恢复了平静。 听说城里的教堂有新的队伍休息,这几天教堂开展了很多福利活动安慰民众,真希望这样和平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这是平凡上班族的最大梦想。 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见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抱着个娃娃,面容姣好,脸上的弱气让人不自觉从心底想疼惜。 女孩略显懵懂的眼神,仰着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城市的建筑笔直入云霄。“嘿。”发出低沉笑声,给人的感觉突然一变,她的嘴角咧开,一直到耳根。 行人们跪下来,表情癫狂,不住磕头,很快大地染上红色,血液汇聚,凝成妖艳而美丽的不规则图案。 行人们已经不动,他们的身体在冷却,齐齐带着笑。 “啊,神明啊。”女孩闭上眼,立在光的尽头,快速吟唱。“吾之手中持有白银之钥。由虚无显现,用您那指尖触碰吧,吾之父神啊。跨越蔷薇的沉睡,抵达穷极之门吧!” 那扇门缓缓拉开,女孩光洁的额头出现孔洞,“光壳流溢的虚树!” 有不可名状的生物降于世,混乱,疯狂……各种恶意汇在一起。从城市各处无数触手破开大地,牢笼般将城市封锁。 凡是直视之人,俱皆陷入疯狂。 恐慌声,不可名状的灾厄是神明最好的养料。 第三十二章 机场,乘客们下机。 略显高挑的璐琪带着两个小女孩,还有一只宠物,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这里的叶和。 更活泼的翡翠松开手,当先跑过来扑进叶和怀里,“我好想你,哥哥。” 还在怀抱里蹭了蹭。 摸她小脑袋,“我也想你。” “那我一定比哥哥更想。” 她不舍的放开,退到一边,双手成喇叭对着琥珀小声,“姐姐快点。” 叶和张开手,琥珀脸红红的,也扑进怀里,在怀里闷声,“我也想。” 叶和好笑的捏她的脸,有点发烫。 他看着保持距离的璐琪,“姐姐?”芙芙想跑过来,被踢了一下。 “芙?”你在干嘛。 璐琪深吸气,提起裙摆,“感谢您这些时日的照顾,伟大的第一魔法使,但分离之刻在即。” “璐琪姐你在说什么?”翡翠不明白。 琥珀抓住叶和的衣服,回过头,担忧看着璐琪,叶和手指插进琥珀发丝间。 璐琪自顾自说这话,“无需为悲伤挂怀,愿您的生命长河铺满鲜花。”她沉默着,眼眸低垂,“妾身为部下对您的冒犯,万分抱歉。” 她弯下腰。 叶和没有说话。 好久。“说完了?” “诶?” 叶和叹气,“麻烦。” 锁链将璐琪四肢锁住,禁锢在空中,人来人往的乘客视而不见。 叶和转身,牵着两姐妹往前走,锁链也拉着璐琪一同往前。 “你如果挣脱,下次锁住你的就不是锁链。” 璐琪的动作停下。 脸上苦涩渐浓,“还真是……” “任性的魔法使。” 变成萝莉的形态,四肢软软搭在空中。 欧洲某地,才刚离开那座城市不久的芙蕾雅收到消息,面上挥之不去的震惊。她没有犹豫,立刻带领队伍往回走。 时钟塔一间大教室挤满了人,最中间是各位君主。 “那么,开始商讨。”已经退任的巴瑟梅罗上任家主重新坐在靠前的位置上。 那人站起来,深吐气让自己不感到恐惧,似乎只是直视那些文字就让他心神不宁。“就在昨日……” 魔术师通过不同的渠道得知信息,依然不及时钟塔报告里的完整,远远望过去黑压压一片,此刻变成沉默的海洋。 “克苏鲁。”突然有人这样说。 “什么?”君主们皱眉。 巴瑟梅罗上任家主双手垫在下巴,“克苏鲁只是写的怪异故事。” 那人有不同看法,哪怕是君主一样不畏惧,“哪怕是那些着名的史诗,如果不被人承认,同样只是故事。” 巴瑟梅罗老头沉默。 这时,有人问。“天体科君主你怎么看。” 在神代消逝后,天体科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神代沟通星辰行使巨大魔术的能力被断绝,沦为彻底的理论学科,而且这任君主在很久之前,一直隐隐和协会脱离,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提问的那人很明显是故意想让这位君主为难。 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金发,长相英俊的男人,闻言一笑,“这种事情,不应该问时钟塔降灵科吗?” “克苏鲁,是邪神。” 这位君主只是用很少的话语,切中要害。 巴瑟梅罗老头沉默着,然后道,“能够面对所谓的神灵吗,还真是荣幸。” 然而没有一个魔术师这样觉得,神代远去的现代,神灵回归大地,目的又会是什么。 洋馆大门打开,熟悉的人回来。 “青子姐。” “有珠姐。” 两姐妹和青子有珠打招呼。 青子来到两人身边,蹲下身,“玩得怎么样。” “比我们这凉快。” “虽然一直待在房子里,但也出去玩了好久,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青子不由羡慕,“真好,我也想出去旅游。” 和伊莉雅见面,三个女孩面面相觑。 伊莉雅往后退,躲在爱丽身后,抓着她的胳膊,探出小脑袋。 爱丽一拍手,“伊莉雅也有新的伙伴了。” “快点,伊莉雅,和朋友打招呼。” “是新朋友。”伊莉雅主动走出来,“你们好,我是伊莉雅。”鞠躬弯下腰。 琥珀躲在翡翠后面,头抵着翡翠后辈,“琥珀。” “你好,我是翡翠。”翡翠也低下头,因为用力过猛,两个人磕在一起。吃痛捂着额,忽然相视一笑。 几个女孩很快变得熟络。 然后是莫名加入的爱丽太太。 有珠听着吵闹声,“真吵。” 青子倒是有不同意见,“其实也挺不错的,洋馆本来就这么大,热闹点没什么不好。” 她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虽然有点像幼儿园就是了。 青子看着被锁住的璐琪,“那个,这是最近流行的行为艺术吗?” 璐琪故作叹息,“其实妾身是被绑架了。” 青子就一句,“哦。” 有珠放下红茶,去厨房故意盛了杯水,“那饮食方面,就应该有被绑架的自觉。” 芙芙翻个身。 叶和笑出声,青子也不自觉露出笑,所以说,这俩人的腹黑真的是一脉相承。 晚上的时候,因为住房的问题意外起了争执。 “我要和叶和住一起。”伊莉雅抱着叶和。 青子坚决不同意,“怎么可以。” “为什么,”伊莉雅用清澈的目光看着她,“德国我也是一直和叶和睡一起的。” 面对着那样的目光,青子总不能和女孩说,你们是异性之类的大道理,这就和父母对孩子怎么来的一般难以启齿是一样的道理。 翡翠在姐姐耳边小声,“姐姐,我也想。” 琥珀连忙捂住她的嘴,“不,你不想。” 要命啊翡翠,好好活着不好吗。 青子只能曲线救国,“但你不想和爱丽住一起吗?” “诶?”一旁和小女仆一起吃瓜的太太花了三秒时间思考才反应过来,“等等,我也要睡别的房间吗?” 青子心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是一句,“我累了,毁灭吧。” 伊莉雅尤其仇视有珠,“都是你的错,坏姐姐。” 有珠:……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才是叶和爸爸心里最疼的女儿。” “嗯,”有珠点头。 “我和爱丽妈妈,还有叶和才是一家人。” 有珠握着茶杯的手用力,青子心想,还真敢说。变小的女仆璐琪捂住嘴,“快走。” 把女仆姐妹拉走,还有爱丽。 “我也要走吗?” “快走啦,太太。” “唉。”叶和把伊莉雅放开,蹲下,和伊莉雅平视,“伊莉雅,能不能道歉。” “为什么!”伊莉雅不解和悲伤,“叶和不喜欢我了吗?” 小女孩的眼睛慢慢变红,叶和擦掉她落下的眼泪,“伊莉雅,大家都是你的家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这样的话。” “可是我的家人只有……” “听我说,”双手放在她肩上,“我只是偶然救了你,如果是旁边的那两位姐姐,她们有机会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举措,我并不伟大。” “真正的伟大不显于世,而默于行。我也只是想弥补一些遗憾,错失过太多之后,什么都放不下的普通人。” “叶和才不普通,”伊莉雅大声,自己擦干眼泪,扁着嘴,“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呵,”叶和手掌按在伊莉雅眼眶上,“哭成什么样了。” 伊莉雅和有珠道歉,“对不起,有珠姐姐。” “……嗯。”有珠心不在焉。 青子的手从后面落在有珠肩膀上对方都没注意。 深夜中,躺在床铺上的有珠如同呓语,“对我来说,你就是奇迹。” 第三十三章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忽然孤身一人入睡反而不习惯,叶和关了感知,陷入沉睡。 深夜敲门,来找有珠的是青子。 青子进入房间,“在有珠眼里,橙子是怎么样的人?” 原来青子也有所感触。 两人不断深聊。 在青子的记忆力,从小被确定成为魔法使的人是姐姐。她曾对橙子开玩笑似的说,“是姐姐学习魔法还真是棒,这样我就可以轻松很多了。” 祖父一直神出鬼没,橙子不过比她大几岁,其实青子一直知道背后姐姐对自己那复杂的眼神,自己只需要作为苍崎家的普通人活着,一直到那年。 “我还是觉得,”已经老朽的祖父出现在家里,对家里宣布,“还是青子成为魔法使吧。” 她一整天都不在状态,回到家里静悄悄的让她感觉不对劲,自那之后,橙子离开家里,独自一人去了时钟塔。 对于橙子来说,祖父的变卦重要的不是失去了魔法,而是对她迄今为止所有努力的否认,这让青子觉得,“果然,那个老头不仅是个老家伙,更是个混蛋。” 看着有珠,“话说回来,那种人真的算家人吗?肆意玩弄我们的人生,真正的家人,应该是不论何种境地都真心为对方考虑的人。” “所以说有珠,”青子自认为说出了很帅的台词,“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然而有珠很不给面子,“你想多了,这只是交易。” “还有,哪怕是家人也要交电费,水费……”各种费,伸出手,“青子,你该交钱了。” 青子:“……”果然,不管什么样的好气氛都会被有珠毁的一干二净。 某种程度上有珠一直是个相当恶劣的人。 ……被不知名神灵肆虐的城市只剩下废墟,罗蕾莱重新回到这里,然而只是接近队伍里就有人发疯。这座城市已经毁灭,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神明。”看完手上的信息,少女英气的脸上有了些许疯狂,“如果能得到祂的血液,甚至捕捉,未必不能解开神代的秘密。” 巴瑟梅罗家族自诩高贵,坚定的血统论者,然而得到他们认可的只有正统的魔法使,哪怕是所谓的苍崎家在很多人看来也只是不入流的魔术家族,配不上魔法之名。 若有机会得到神明的血液,并将其传承,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会拒绝。 想到这里,“白翼公还真是可惜,不,应该是幸运,他们的提前逃窜,才让我有机会杀死这个家族的宿敌,白翼公,只能死在我手里。” ……已经办好手续,爱丽会转入青子同一所学校。穿着制服的爱丽转了转,“这裙子好短。” 在苏醒之后,爱丽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穿叶和准备的长裙,因为制服裙不到膝盖位置而显得不习惯。 叶和手放在下巴,“这个好像有办法。”他从房间出来时,手上拿着条黑色裤子,蹲下来帮爱丽穿上,“打底裤是好文明。” 还拍了拍爱丽的腿,已经习惯为爱丽穿衣,两个人都没察觉不对。 青子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这么自然的给女生穿裤子。” 叶和沉默了,决定以攻代守,“青子也要吗?” 青子面红耳赤,“滚啊。” 青子气呼呼的带着爱丽走在上学的路上。“其实青子没有生气吧。”爱丽一副看穿了求夸的眼神,“青子其实也喜欢叶和。” 和青子差不多高的银发太太在那里孩子般蹦蹦跳跳,对于新事物感到新奇。 “……爱丽……知道叶和结婚了吗?” 她想知道爱丽怎么看。 “叶和在我差不多懂了生存的基本常识就说了,和我说了很多,给我还有伊莉雅选择的权利。”爱丽摇头,“但不论我还是伊莉雅,都是一样的。” “能遇见叶和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不会再去奢求更多。” 青子明白了,贪婪才是最大的罪,因为过于单纯,反而更容易满足。 班上有了位转学生,来自异国的银发美少女,这位转学生很奇怪,上课前段时间兴致勃勃,之后奄奄倒在课桌上,任课的老师基本上视而不见。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爱丽趴在桌子上,苦兮兮问青子,“上课是这么无聊的事,青子,要不我们和叶和说,不上了吧。” “不行。”身为学生会长的青子就坐在旁边,那些男生们哪怕虎视眈眈也根本不敢过来,有了一段时间的空闲。她语重心长,“既然决定做了,那就要尽最大努力的去完成这件事,这是对自己和其他人的负责。” 爱丽依然兴致不高,青子换种说法,“帮你转校叶和可能付出了心血,为此也努力过,你愿意辜负他的期待,并让他的努力为之白费吗。” 爱丽妥协了,“好吧。” 青子心里松口气。 爱丽脸搁在课桌上,“不知道伊莉雅在家里干嘛,肯定在玩,好羡慕。” 青子又好气又好笑。 她撑着脸,“爱丽明明知道伊莉雅……” “人造人吗?”爱丽倒是对于这个称呼并不避讳,她露出笑容,“伊莉雅是我带出来的,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在叶和给了伊莉雅名字后,我是太太,伊莉雅是女儿,叶和是丈夫,这就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认知了。” “和我们是谁没什么关系。” 爱丽看着青子,语出惊人,“青子是,有珠也是,还有翡翠和琥珀,哪怕是叶和那位不好相处的姐姐大人……” “大家都是一家人。” 青子戳戳她的脸,忍不住捏她一下,爱丽含糊不清,“太太要生气了。” 青子嗯哼哼,“生气也没用,谁让你帮他攻略我。” 这是报复。 第三十四章 伊莉雅跑进来,不由分说抱住叶和,脸埋进他怀里,就这样十几秒后,“叶和能量补充完毕。” 跟进来的翡翠,“我,我也要。” 翡翠抱住叶和,深吸气松开,“哥哥能量get。” 叶和看向孤零零的琥珀,“我……”她捂住脸,“我也要。” 琥珀只是抱了一会立马松开,“主人能量……” 三个名字。叶和把琥珀抱回来,摸摸她的小脑袋,大概和那两个孩子差不多的时间,放开晕乎乎的琥珀,“去玩吧。” 你们是游戏厂商吗。 在客厅也能听到伊莉雅的声音,“魔女姐姐还没回来,我们去二楼玩。” 叶和放置的热水已经到了刚好的温度,把旁边趴着的芙芙放在头上,哪怕换了个窝依然安稳的芙芙只是叫一声。 茶杯满上,璐琪面前也有一杯,叶和转着茶杯,终于露出一点气馁的神态,“这样平静的日子不好吗?” 坐在一旁的璐琪喝一口,满嘴无味,不如红茶。“可这样的日子不适合我。” 她手放在胸脯,“妾身就是这样的人。妾身的名字是爱尔特璐琪,布伦史塔德家族之人,父亲是远古最强的真祖,朱月。生为女儿的我,也理所当然是所有死徒的领导者。” “哪怕吸血鬼之王的名号被白翼公所篡夺。妾身和白翼公一直争执到今天,如果只是就这样轻易放弃,那我的努力又到底算什么呢?” “叶和。”璐琪摇头,“不,应该是爱尔奎特的丈夫。” 叶和端起茶杯。 “你告诉我,”璐琪握拳,“明明同为朱月之女,为何爱尔奎特理所当然被真祖们认可,真祖的公主,白色的姬君,何等讽刺。” “哪怕是父亲大人……” “我被当作彻头彻尾的失败品,耻辱,他们说我不配布伦史塔德的姓氏,妾身,”她低下眼眸,“才不接受这样的妹妹。” “我甚至嫉妒这样的妹妹,她几乎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哪怕是所谓的死徒领导者,在她眼里好像也唾手可得,处死真祖,呐,叶和……”璐琪低沉笑着,“那些真祖,机缘巧合下作出的造物,如果知道有一天会亲手毁灭他们,他们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叶和回答不了,他不是真祖。 “那,”转着茶杯,“姐姐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璐琪愣了愣。 “按照你的说法,你嫉妒甚至怨恨爱尔奎特,白翼公败退,你最应该做的,不是乘胜追击,彻底打败白翼公,证明自己同样是不输于白姬的公主吗?” “……你为什么要回来。” 璐琪沉默了。 叶和笑了笑,把茶水饮尽。“姐姐你喜欢我。” 璐琪也笑了,“是。”她毫不扭捏的承认,“妾身是喜欢你。” “你无时不刻对于我那妹妹的挂念,我有些时候也分不清我只是想在一个地方打败那个笨蛋,还是。”真的沦陷。 “其实吧,”叶和看着她,“我也喜欢姐姐。” 两人对视,都笑起来。 “男人的劣根性。” “姐姐对于人心的揣测也很精准。” 璐琪咬牙切齿,“因为某个人类骗了我。” 叶和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璐琪不满,“作为喜欢妾身的人,这时候不应该去找那个人麻烦,哪怕安慰我也好。” 叶和把脸埋进臂弯,“我想起高兴的事。” 他抬起头,收敛笑容,对璐琪肃起脸,后者也意识到对方有话要说。 “姐姐对于斯图卡卢是怎么处理的。” “……”璐琪不敢去看他的目光,甚至心下惶恐,“我只是处罚了他,他会遭受酷刑,原因是因为无视主君命令,和敌对势力勾结。” 她做好了被讨厌的准备,“对不起,叶和。不论是斯图卡卢,或者是另一位骑士,都是我不能舍弃的助手。抱歉。”她低下头。 “不,其实……你做的挺对的。” “诶?”听到的话太过离谱,以至于对方在说反话,抬起头,叶和捏着下巴,没有讽刺的意思。璐琪意识到,“为什么这么说?” “真正的君主应该做到御使人心,如果璐琪想要成为死徒的领导者,那就不能任由私心控制自己。”叶和突发奇想,“你看过天朝的历史书吗。” “没有。” “古有幽王戏烽火,说到底,他最大的错误是将私欲凌驾于国事之上,然后被推翻。当然真正的历史已不可查,但这个故事流传下来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真实性。” 叶和觉得很有趣,“璐琪可以去看看天朝的各种史书,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 璐琪渐渐明白,“你在指点妾身。” “是。”叶和点头,“自古成功的君王无非两种,”他伸出手指,“其一是有威严。惶惶天心不可知,有时候亲如兄弟,有时候又冷如天道,无情可循,这之间的平衡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璐琪沉默着,摇头。“不论是斯图卡卢,还是其他其他骑士,哪怕是芙芙,”芙芙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趴下去,“都是妾身的伙伴。妾身逃亡数百年的岁月里,他们也不曾离去,他们是妾身最忠实的属下,哪怕……我实在做不到。” “这是好事。”本质上,不论公主还是璐琪,都是很温柔的人。 “璐琪如果真成了那样的人,我说不定会后悔。” 叶和从空间里拿出瓶子,里面装着他的血。璐琪蹙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妾身的能力是血和契约,如果你把血给妾身,妾身很容易就能控制你,甚至让你回到千年城给那个笨蛋一刀。” “那你会吗?” 只是很平淡的语气,他无奈看着自己,就像看着自家明明关心自己,依然嘴硬的姐姐。“我,当然会。”璐琪不去看他。 “那就会吧。”叶和将血瓶子放在璐琪手上,“如果真杀了公主,麻烦不要让我醒来,也让我在被控制中死去。和公主埋在一起,是我最后的要求了。” 璐琪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她质问,“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你哪怕现在还在乎着那个笨蛋,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真祖是这样,父亲是这样,就连你……” 叶和抓住她的手,贴近来,额头与她额头零距离,“就是因为相信你啊。” 璐琪的心房被击穿。 “你这家伙。” 她流着泪,找到他的唇,狠狠咬上去,真到了实处反而收力,只是留下浅浅一个印子。 叶和手按在璐琪后脑,往这边用力,璐琪看着这张脸,像是要把他印在记忆深处,随后闭上眼。 三小只在楼梯那,伊莉雅捂住眼睛,然而指缝张得很大,琥珀连忙按在妹妹眼睛上,“姐姐。”翡翠刚说话,“嘘。”伊莉雅和琥珀齐齐在她耳边说话。 琥珀脑袋转开,眼睛依然偷偷往这边移,脸红扑扑。 芙芙明明在睡觉,忽然醒来。 这是,爱…… 第三十五章 被称为黑姬的璐琪一直是不完整状态,重伤逃逸数百年,身后不停有人追杀,哪怕只是停下来寻找鲜血疗伤都做不到。所以她在19世纪和某个人类作交易,签约的内容就包括提供给璐琪能够疗伤的鲜血,然后被鸽了。 最初叶和听到这件事,只是当作一件趣闻,如今各种历史交互的错落感。 璐琪握紧小瓶子,小房间的四周已经加持好防护,成为一个小型的魔术工坊。 “也许这点血会不够,我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脱离了所谓人类的身躯,你若说我是幻想种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叶和看着双手,“总之,给你血液让你恢复,若是需求量太多,也不要紧,只是多一些时间。” 死徒的世界比人类简单得多,弱肉强食是通用的法则,就像白翼公,不管他有多年长,如果弱小得如同蝼蚁,只会成为别人的养料。 璐琪深吸气,露出笑容,“妾身可不会和你客气。” 瓶子里的血液晶莹剔透如同红玉,她拔开塞子,只是嗅着味道体内已经控制不住。 璐琪心底震惊,“这个血液……”恐怕比想象的要好。 然而哪怕心里有了预料,猩红的血液顺着喉咙口下去,只是略微吸收,磅礴的能量在体内炸开。 生命层次瞬间升华。 嘴里的血液无比甘甜,身上的各处暗伤全部治愈。干涸的水池被填满,往上溢,庞大魔力震颤,被锁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良久后,不自觉二段变身的璐琪睁开眼。 猩红的眼眸盯着叶和。 “……你眼神很古怪。” 璐琪后悔不迭,“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在你身边待了两年,都没对你动手。” 叶和道,“这样看来,我的血液效果相当好。” “出乎意料。”璐琪正色,“叶和,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的身体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变成长生种可以解决的。我在你的血液里感受到了比生命层次更高的神秘。” “妾身是朱月的女儿,哪怕是真祖和死徒的混血,那在这之上的神秘,又是什么?”璐琪摇头,“我没尝过魔法使的血,但我相信不论哪位魔法使,正常情况下都依然是人类,所谓的魔法,带来的奇迹让他们可以蔑视自然时间的腐蚀,但绝不会如此可怕。” 她不自觉后怕,明明只是站在那里的男人,如同看见更高纬度的神明俯视,不是神灵,是真正的神明,哪怕在神代,也如同创世神提亚马特一个级别,甚至更高位的存在。“你身上,有更高的神秘。” 叶和走近,就像神明走下了王座。 神对人,要威严。与信徒,愈和善。 “你想多了,”叶和手贴在她脸上,“我就是我。若让你感到陌生,那是我的错。” “是。”璐琪控制住内心的悸动,从腰侧环过去抱住他,“神明也好,魔法使也罢,哪怕根源也无所谓。” “你是叶和,不会变。答应我,也不要变。” 璐琪在怀里低语,“若有天,神明问你,世间的一切,需舍之,弃之,你需回答:不愿。” 内心缓缓平静,璐琪松开,露出一贯的神态,在他嘴边轻轻一啄,眼神似有妩媚,“若我有一天不再见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她加重声调,“特别是晚安。” 叶和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双手落在她肩上,额头贴下去,叹口气。“你要走了?” “是,白翼公一方势力大减,作为这么些年的回报,轮到妾身这边了。”璐琪闭上眼睛,在叶和身边有一种安心感。“相隔太远,斯图卡卢他们一直没有行动。” 璐琪语气不自觉有了杀气,“妾身和你保证,斯图卡卢那样的事只会是最后一次,不论是谁再作出这样的事,我,爱尔特璐琪,以布伦史塔德之名,必将其诛灭。” 不愿让两人之间填满这种沉重的情绪,话音一转,“不过,妾身可没说今天就要走。” 璐琪眼波流转,“刚刚获得力量,数百年不曾用过,需要一段时间习惯,很正常吧。” 叶和笑,“很正常。” “芙芙也许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伟大的姬君哪怕宠物也会照顾到她的心情,这没错吧。” 叶和拉起璐琪的手,“真是伟大的姬君,我们所有人都是璐琪大人忠实的奴仆。” 璐琪哼哼,“就是这样,继续夸赞妾身吧,这样才会给予你更高的荣光,渺小的魔法使。” 她反手握紧叶和的手,尤其是今天,会给你最难忘的夜晚。 “我回来了。” 青子在前面推开门,有珠在后面嗯一声,最后的是爱丽。 爱丽在桌子那跪坐,上半身倒下去,“学习好难,太难为太太了。” 有人轻戳她,爱丽抬头,是伊莉雅。 “爱丽,学校好玩吗。” “……”爱丽一砸拳头,“非常好玩。” “真的?”伊莉雅怀疑,没注意被爱丽抱在怀里,“伊莉雅能量补充,只有伊莉雅能安慰本太太了。” 伊莉雅挣扎。“爱丽,快放开我,好热。” 青子摇头不管这母子,“大叔,晚上吃什么。” “青子姐姐……” “琥珀,忘记你们已经回来了,抱歉抱歉……” 这顿饭吃的相当奇怪,味道没有错,有珠总感觉有些事会发生。 “有珠?”叶和无奈一笑,“饭后才能红茶。” 有珠眼神移开,“知道了。” 深夜,有珠在走廊端着洗干净的茶具回房,某处房间传来光亮。 有珠眯起眼睛,慢慢走近。 “……所以你说的晚安就是这个?”语气似乎有些古怪。 “难道不好?” “不,好过头了……”他故意道,“有珠应该睡了。” “哼,妾身来这里难道还需要别人同意吗,安心,妾身故意等那些孩子睡着来的。”窸窸窣窣声,有珠还没反应过来,“不需要我变身吗?” 叶和讪讪,“这样不挺好的。” 女声叹气,“恶劣的魔法使。” “等,妾身腿还在你手上……” 叶和笑着还是那句话,“这样不挺好啊。” “唔……” 有珠愣在那。 第三十六章 清晨,来到客厅的青子吓了一跳。 “有珠,怎么了?” “嗯。”穿着睡衣的有珠心不在焉,精神差得像熬了一整夜。 “麻烦您了。”叶和放下手机,“我帮你和学校请假了,今天就待在家里吧。”他眼里满是心疼。 有珠神情浑浑噩噩。 “过来。”他向有珠招手,有珠来到身边,躺在叶和腿上。 正在吃早餐的爱丽意动,“我也能请假吗?” “你说呢!”旁边坐着的青子没好气,揉搓她洁白的脸颊,“我怎么说也是学生会长,你未免太不把我看在眼里。” 看了眼钟,“快走,要迟到了。” “我还没吃完。” 关门声。 叶和手指在有珠脸颊上轻轻按摩,“不论什么时候,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嗯。”按摩太舒服,闻着熟悉的气息,虽然其中夹杂着一些讨厌的味道,有珠的意识渐渐远去,丢失在梦里。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唇上一凉,立刻醒来。 身上盖着凉被,睡在沙发上,晌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洋馆里,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知更鸟跳到沙发上,有珠侧躺看着自己的使魔,“他亲了我?” 琥珀拿着餐盘努力当自己不存在,小心后退到大门口,转身立刻跑没影。 有珠抚摸知更鸟的小脑袋,“去,把她抓回来。” 芙芙趴在屋顶,听着楼下的吵闹声,晒着太阳,吞食着人类爱的光芒。 ……青子和有珠准备好,来到三咲市灵脉的几个支点之一,开始修补和重构,在顺利完成后,已经是深夜,青子回到洋馆倒头就睡。 前段时间灵脉的几个支点被外来者破坏,灵脉对魔术师有很大作用,修补是必然。 这几天都在忙这件事,青子显得精神不振,难得的课间休息时间也用来补觉。 “嘘。”爱丽轻轻抚摸青子的后背,嘴里哼着好听的歌,见到有人过来食指放在嘴边。久万梨金鹿配合的捂住小嘴,颇觉青子这个同桌有趣。 她在旁边坐下,“青子这几天怎么了?” 声音小到只有两人之间听得见。 爱丽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和有珠在忙什么,有珠这几天也很困。” “有珠,”久万梨金鹿和那个女孩不熟,只是听过,“是那个在礼园女学院读书的大小姐吗?” 爱丽作出回忆状,“有珠真的是大小姐。” 久万梨金鹿也没怎么在意。 “你刚才唱的歌是什么?” “叶和教我唱的歌的。” “诶,”少女不理解,“直接叫长辈名字什么的……” 可能私底下称呼比较随意……久万梨金鹿摇摇头。 “青子,”刚要踏出校门口的脚停住,爱丽和青子一同回头,“是久万梨。” 青子的称呼和别人不一样,“小熊。” “还有什么事?” 久万梨金鹿没有回答青子的问题,双手从后面落在青子肩膀上,用力一捏,“噫。”青子感觉那个部位一阵酸痛。 感受着少女肩膀的僵硬,久万梨金鹿叹口气,“不管在忙什么,也要注意身体啊。”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青子笑着眯起眼。 后劲传来凉气,“青子,你是在敷衍我吧。” “噫。”肩上的那双手力气加大,青子迅速败退,“我知道错了。” 她捂着自己发酸的肩膀,“你这样的女生真的有人喜欢吗?” 久万梨金鹿幽怨看着她,“你明知道我对副会长……” “对不起。”青子讪讪,触雷了。 “嘛,算了。”久万梨金鹿说出自己的目的,“青子今天去我家吧,我最近学了一些按摩的手法,刚好可以帮你按摩。如果一切顺利,你还能赶上家里的晚饭。” 青子心动了,“如果是按摩……” 久万梨金鹿向爱丽发出邀请,“爱丽同学去吗?” “不,”出乎意料的拒绝,“我很想念伊莉雅,还有叶和。” 久万梨金鹿又认识了新名字,“伊莉雅是?” 爱丽毫无自觉的说出了很吓人的话,“伊莉雅是我的女儿。” “……我姑且可以认为我没有听错?”久万梨金鹿确认。 “是,伊莉雅是我的女儿。” 青子刚刚失神中走出来,“你们……说什么了吗?” 久万梨金鹿捂着额,“让我缓缓。” 最后决定两人先把爱丽送回洋馆,山坡上的建筑不论看几次都会被莫名吸引心神,爱丽跑进洋馆,缓缓关上的大门仿若凶兽闭上狰狞的大嘴,这种感觉莫名其妙。 “青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建这样一座格格不入的洋馆。”回家的途中,少女询问自己的好友。 青子倒在好友背上,“不知道。” “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少女将疑问抛在脑后。 叶和在厨房煮了热水,客厅回来的爱丽一进来把伊莉雅抱住,“青子呢。” 爱丽抱住伊莉雅,不顾怀里小女孩的挣扎,“青子去同学家玩了,她说晚饭前会打电话给你。” 琥珀做好饭菜,璐琪小口喝着热水,吃了某些东西的她完全不会有饥饿的感受。有珠索性不去看在椅子上晃荡着小腿,小人得志模样的璐琪,这几天吃饭的氛围一直都是这么奇怪。 叶和留好青子的饭菜,一直到很晚都没有收到青子的电话。 洗完澡,按摩完后的青子直接在好友床上睡去,久万梨金鹿蹑手蹑脚下床。望着睡得安稳的青子叹气,“到底在忙什么?” “你们一个个,都坚持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关了灯,带上房门,下楼去煮一些吃的。 黑暗中,手机铃声把青子吵醒,青子打开手机,接了电话,那一端好像松了口气。“开门。” 青子握着手机,在床铺上坐起来。 在敲门后,叶和说明了身份,青子出门后牵着她的手离开,久万梨金鹿小心注意着,发现青子脸上的确没有被挟持的神色,才真正相信了对方的话。 不过,再怎么说,哪怕是亲人,直接牵手也有些过分接触了,尤其是双方看起来差不多年轻的情况下。 希望自己想多了。 青子挣开叶和的手,双手捂在一起吹气。夜里的气温有些凉,叶和停下,从空间里拿出一条围巾包在青子脖颈,不发一言。 就这样走着,青子心里也有气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和有珠那时候的心情了吗?” 第三十七章 叶和叹气,转身停在那,“这不一样。当时的情况你们处理不了,那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 他继续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有确切的目标。” 青子沉默着……“固有结界是什么?” 有珠苦涩着,“被誉为最接近魔法的魔术。” “那他……”青子头一次见到几乎不近人情的有珠露出那种无助,不知所措的神情。 青子握住拳,忍不住一拳打出去,“你知道——什么啊!”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叶和胸膛,没有躲避,也没有防护。叶和被打得后退,仍然护住青子。 青子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你是这样,那个该死的老头子也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决定着别人的命运,如果一开始就有了人选就不要给人期待,莫名其妙的让人奋斗这么多年,轻飘飘的一句,‘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到底当我们是什么?” 青子的质问叶和回答不上来。 “抱歉。” 青子胳膊收力,倒在他怀里,“如果真的对不起,那就拿出行动来。你们的道歉能让我们有过的担惊受怕全部消失不见吗?能让橙子……”她不说了。 他轻轻抱住青子,长时间的沉默。 脑袋落在少女肩膀上,闭上眼。“抱歉。” 这两个字显得苍白无力。 青子在他怀里,收拾好情绪,“……以后不能催眠我们。” “……嗯。” “不能随意离开,起码要和我们说明。” “嗯。”青子的要求叶和一一答应。 “还有,”青子似乎犹豫片刻,“看着我的眼睛。” 对上青子的眼睛,眼睛是媒介,哪怕不睁开眼的叶和,依靠感知观察世界,感知凝在一个地方,依然会有影响。 青子后退半步,用力扑进叶和怀里,说出的话如同呓语,“所以说,无休止的纵容我们这些人,总是把我们当成孩子一样对待,才是我们真正沦陷的原因。” 感受着怀里温暖的气息,青子起身,把身上的围巾转开来,在叶和脖颈围半圈,两人贴在一起。 手往下,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回家。” 叶和手指往下捏的动作停住。“嗯。” 只是嗯一声。 两人回家后,家里的有珠多看了青子一眼。 洗漱之后,扎起湿漉的头发,有珠在一个本子上加上青子两个字。 机场候机厅,一对情侣相拥,少女用力,把男生往身体里揉进去,叶和双手自然而然落在璐琪高挑纤细的腰肢。 璐琪在怀里埋怨,“过得好快,”双手渐渐用力,“真不想离开。” 叶和开玩笑,“那就别离开好了。” “不行的。”璐琪用力把他推开,“妾身可不想成为你的附庸。” 她深深看着自己的恋人,“无论在何地,哪怕大地的尽头,你只需抬起头,银色的月亮会永远守护你。” 叶和抬起头。 璐琪好气又好笑,“你故意的吧。” 她促狭一笑,“那个笨蛋自以为胜券在握,然而我等的寿命如光漫长,最后的胜利者是谁还未可知呢,哼哼。” “啊哈。”叶和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你们姐妹随便吧,别死人就行。 璐琪和来送行的人一一道别,哪怕是不待见对方的有珠也难得点点头,芙芙跳到她怀里。 “芙。”芙芙对叶和叫一声。 叶和似有所思。 有珠蹙起眉,来到他身边,“第一祖说什么。” “没。”他笑笑,“和我说了个……有意思的东西。” 远行的飞机飞上天空,在差不多的时间,也有另一架飞机缓缓降落。老人走出飞机场,看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他在心里祷告,“我来到这里了,我主。” 清晨未久,教会的负责人带着一位青年已经在外等候。老人出现在视线里,神父带着自己的亲子迎下去,恭敬有礼,“您来了。” “璃正。”老人露出褶皱的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到了岁数的人就会怀念过去,尤其是老人。 跟在神父身后的青年一直亦步亦趋,每个动作都做得无可挑剔。 “不知您来此极东之地?” 神父试探,带着惴惴不安。 “无须担心。”教皇一字一顿,“这是主的启示。” 神父跪下来,身体因为激动而颤动,“何其荣幸,能听到主的教诲。” 教皇在胸口画十字,“愿主庇护你。” 跪在地上的青年跟着父亲画十字,脸上的表情无可挑剔,然而他的内心是巨大的空洞,他缺乏作为人的实感,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因为父亲从小教诲他如此。他的父亲因此认为他的亲子是圣人,虔诚而忠于主。 于是言峰绮礼接受这个设定,是的,只要这样做就行。 难得的休息日,青子三人坐在一起。青子突发奇想,“难得的休息日,待在家里太浪费了,有珠我们出去玩吧。” 有珠小心翼翼的调好茶,把杯子盖上,“不,我只要有红茶就够了。” “……”青子感觉有些话不吐不快。 爱丽捂着嘴笑,“青子肯定是想说,有珠,你就抱着你的茶溺死吧。” 终于有人把想说的话说了,青子感觉身心舒畅。 “有珠,”青子恐吓,“你就和你的红茶过一辈子吧。” 然而也没了出去玩的兴致。 “爱丽,进来一下。” 走廊传来叶和的声音。 爱丽放下茶杯。 叶和对来到书房的爱丽解释,“爱因兹贝伦人造人的技术已经如火纯青,但因为一些原因,你和伊莉雅的身体都有一些问题,我尝试解决你的寿命问题。” 爱丽握拳给自己打气,“我知道了,不会痛吧。” 美丽的脸颊露出担忧神态。 叶和好笑,“很快。” 手指点在爱丽额头,“疼痛只是一刹那。”程序休眠。 醒过来的爱丽身体暖呼呼的,泡了一场热浴。熟悉的天花板,躺着冰凉的地板,回味残留在身体里的感觉。“麻麻的,如同在云端,身体飘忽忽,对了,刚才梦里一瞬间的刺痛,就像积攒的快乐到达顶点,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 “……”叶和翻白眼,“亲爱的太太,麻烦不要用这么暧昧的描述。” “诶嘿。” 叶和帮衣衫半解的爱丽穿好衣服,“伊莉雅的寿命问题我已经知道怎么解决,或许正常长大也不是问题,但爱丽身体里还有东西,”他对爱丽摇头,“现在还不能取出来,可能要麻烦时常来做一些调整,抱歉。” 爱丽不在意,“没事哦。” 太太坐起来,像孩子抱住叶和的脖颈,“能遇到叶和,哪怕是现在死去也没问题的。” 叶和捏住爱丽的侧脸,用力拉。 “疼……”爱丽含糊不清。 他叹气,“不要随便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嘿嘿。”爱丽只是傻笑。 ……睡梦中,身体昏沉,灵魂不知飘往何处,有人在反复告诫。 “……型月的水,很深……” 在某个时间睁开眼,抓住玄之又玄的刹那。凭借与生俱来的直感,手如电探出,咔哒一声,抓住某物。指间的卡牌翻面,圆圈上刻的一个个数字,构成一个轮。 「塔罗牌:命运之轮」 叶和喃喃,“她没死?” 不知名的虚幻生命体在外太空游荡,伸出一只大手将它抓住,光芒在指间破灭。 第三十八章 一辆车在马路上以不符合体型的速度疾驰,让人怀疑它会不会下一刻散架。车停下,车门打开,有珠走下车,脸色苍白如纸,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叶和死都不坐这次车了。 她往后摆手,青子还在车里,“有珠,你要一个人逃跑吗,起码带上我……” “青子也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爱丽的演技满分,趁青子不忍心的时间,熟练绑上安全带,关上车门。 翡翠抱住姐姐。“姐姐,我们会死吧,一定会死的……” 琥珀安慰几声,也绷不住,“别说了,我也怕。” 驾驶座的爱丽兴致勃勃,后座另一边的伊莉雅已经失去思考能力,我是谁,我在哪。 使魔知更鸟被扔进来,尚不清楚状况被青子死死按住,“你主人跑了,你别想跑。” “各位,”点火,爱丽无比兴奋,“新的旅程开始了。” 叶和心里幸灾惹祸,面上肯定不会表现出来。有珠来到他身边,只是这几步路已经双腿发软。 “喝杯热茶休息下。”地上摆放着类似野营的桌具,有珠先没有动看着叶和,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在心里嘲笑自己这群人,别看表面正经,有珠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长辈相当了解,某种方面,很恶劣的人。 一杯热茶下去,短时间都不想动。 有珠察觉到爱丽身体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她接上曾经被打断的问题,“哪怕爱丽是人造人,为什么救的偏偏是她们?” 叶和不急不缓,将圣杯相关的信息告诉有珠。 “不可能。”有珠的第一反应是天方夜谭。 “是真的。”然而叶和的话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人为开拓抵达根源的道路……”有珠喃喃,“就像童话。”魔术师都是傲慢的,对于大部分魔术师来说,远在极东的日本是一个偏僻的乡下,抵达根源是现代魔术师毕生的追求,然而千百年来,至今尚存的魔法使只有五位,当你听闻这个乡下有确切的方法可以打开根源,你只会嗤笑一声,在某次宴会中当作笑料。 有珠是世上仅存的魔女,魔术师有的傲慢她同样不缺少。 “不对。”有珠接受之后,很快发现问题,“如果你说的的确可行,那它被污染就不是偶然。” 叶和微笑,“继续。” 她的思绪渐渐清晰,“根源是一切知识产出之地,无论魔术师为了什么目的抵达根源,作为抑制力的无论阿赖耶抑或盖亚,是毫无疑问的对立面。过多的人抵达根源,会让秩序重归混乱,在这种情况下,抑制力会想办法关闭这个仪式。” 她轻轻道,“这不是偶然,是必然的产物,抑制力在试图终结这个仪式。利用圣杯抵达根源的方法,”她摇头,“是痴心妄想。” “是。”叶和撑着脸,“所以爱因兹贝伦家妄图利用圣杯重现第三法,实现全人类永生,并为之奋斗数百年的理想,其实是一场注定完成不了的悲愿。” 有珠看向他,哪怕听到根源也很平静。就像卡娅丝所说,当叶和来到世界的那一刻,所谓的命运就已经支离破碎,包括性格。 时间进入冬季,洋馆也开启壁炉。伊莉雅追逐小伙伴路过,又回来。 “叶和,”伊莉雅声音轻轻的,害怕触碰到不愿提及的地方,“你的眼睛怎么了。” 虽然闭着眼睛,其实并不影响观察世界,叶和故意盲人般摸索,然后捉弄一下抓住伊莉雅的小手,示意自己只是玩闹,“是一种魔术。” 他恐吓,“当我睁开双目,万物一切将在我面前破灭。” “噫——万,万物也包括伊莉雅吗?” “是的。”叶和将伊莉雅小手合拢,往小手上哈气,伊莉雅感受着手上的暖意。 她跪坐下来,“那叶和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地方。” “伊莉雅不怕吗?” 伊莉雅摇头,又怕这样叶和看不到,抓住叶和的手放在脸上,晃了晃,“伊莉雅当然怕死,可只剩下自己活在世界上的叶和,才是最痛苦的人不是吗?” “伊莉雅害怕死亡,但不害怕你。” “……”他顺手捏一下,“你是天使吗?” 做饭的琥珀从落脚的凳子上跳下来,放到厨房角落里。伊莉雅把灯光调得很暗,爱丽连忙制止,“伊莉雅不能这样,只顾自己太自私了。” “才不是。”她反驳,“叶和眼睛不好,我们应该体谅他。” 有珠活动筷子,把菜夹进碗。 ‘体谅是指黑暗中还能看见吗?’她在心里暗戳戳。 夜晚,大地连同生灵睡去,黑暗生物开始活跃。银色的星体破开云端,它高悬在天空,和千百年前一个样,然而世间已经多少变迁。 少女穿着蓝白衣裙,如同流落大地的精灵,“所谓人理……” 万物可传递信息,明亮的星体将月色洒落大地。 花瓣落进茶水,银色的月下,叶和看着窗外,反复念叨一句话,“……时间……不多了……” 次日清晨,有珠调着牛奶,狐疑看着叶和,清冷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叶和转过身,“银行卡密码算吗?” “还有。”他点着脸,“爱过,救妈,不后悔。” 有珠沉默了会,“算了。” 走出大门的有珠脸唰一下红了。 “青子。”昏暗的大厅,故意坐在阴暗处的有珠营造出一种严肃的氛围。 “怎,怎么了?”放学回家的青子下意识以为出了大事。她双手合十,光速认错,“你放在冰箱里的甜点是我吃的,我道歉。” 有珠:…… “有珠姐姐,”翡翠从沙发后冒出来,“你看到伊莉雅她们躲哪去了吗?” 氛围一下子全部被破坏,有珠叹气,知更鸟扑腾翅膀。 “谢谢有珠姐。”翡翠连忙跟上去。 有珠看向青子,少女穿着学生制服,因为气温渐冷,围着一条和青子以往不太一样风格的围巾。 “他有事瞒着我们。” 日语里他和她是不一样的发音。 青子不在意,“大叔是长辈,我们总不能知道他的所有事。” 有珠:…… 所以说青子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后知后觉。 她捏着下巴。 “还有。”有珠难得微笑,“你偷吃我的零食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青子往后退,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第三十九章 剑鞘 三咲市下起大雪,推开门入目皆白。“爱丽快点。”伊莉雅对屋里整理的爱丽催促。 “伊莉雅太活泼了,文静点就好了。” 爱丽抱怨。 有珠在沙发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只有看完这页内容才伸出手。 “好漂亮。”初看雪景的伊莉雅双眼发光。白色的大衣,围脖把小女孩包的一点风也不漏,在雪地里吐出白气的幼女就和精灵一样可爱。 叶和坏心眼把伊莉雅拎起来,穿了过多衣服显得短小的手软软搭在空中,察觉到什么情况的伊莉雅奋力挣扎。 “叶和!”因为生气,女孩的脸就和苹果一样红扑扑的,然而这样更想让人欺负了。 一旁看着的爱丽心里痒痒的,也想这么做。 青子眼珠一转,弯腰掬起一捧雪,拍拍凝实,来到爱丽身后,手里的雪球在叶和背上碎开,又举起爱丽的右手。 “爱丽快跑。”青子第一个跑开。 叶和目光看过来,“不,不是我。” 手上的伊莉雅趁机跳下来,跳起来打他一下,“爱丽快跑。”路过爱丽身边,抓住太太的手拉着她跑。 “诶?诶!” 爱丽只来得及发出声音。 翡翠揉起雪球,扔在叶和身上。因为某个人的起头开启了对他的讨伐战。 “姐姐快,哥哥要来抓我们了。” 反应过来的琥珀,“那个……”她一闭眼,“哥哥抱歉。” 随手抓一把雪扔出去就跑,叶和看着纷纷落落的雪花好笑。 听着门外的吵闹,有珠把自己包得更紧,“幼稚。”她对于这种玩闹没有兴趣。 对此叶和是同样的想法,于是把手里的雪球扔出去,正中青子额头靶心。 滚热的水烧开,几个小女孩喝了热水暖身后就围到壁炉那,一边伸出手一边争吵,早上的玩雪你耍赖。 青子和爱丽手冷得发颤,看着气定神闲喝茶的有珠,羡慕她的高瞻远瞩。 有珠心里呵一声,‘愚蠢的青子。’你问为什么不骂太太,那边的爱丽缓缓把手贴在叶和脸上,后者无奈宠溺的眼神,爱丽露出得逞的表情,就不想动了。 ……爱丽是个憨憨不是共识吗。 时间来到日本新年,青子找来凳子,踮起脚给屋里增添装饰,有珠在下面袖着手说风凉话,青子居高临下,刺她几句。有珠手指在青子腰那轻轻戳一下,敏感打颤差点没摔下去,随着青子服软有珠满意点头。 小女孩跑来跑去,指望她们帮忙,别捣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爱丽名义上看着这群孩子,其实比她们玩得还投入,不时惊讶的神情,“好厉害”活脱脱一个大孩子。 其实实际上爱丽也只比伊莉雅早醒来几个小时而已。 想着,借着暖光,叶和拆开书信。 “夫君叶和启上……”这是璐琪写的信,大概写了写最近欧洲那边的情况,对自己新年之际不能回来表示抱歉。 最后一句是,“妾身很想你。” 叶和想了想,拿出笔,在纸上慢慢写。 “……安全为上,也不指望你能统一死徒,公主挺好听的……” 月色下,大人形态的璐琪拆开信,“……在伦敦附近就去时钟塔,我去那把你捞出来;德国……你自己知道路,爱尔奎特骂骂我就是了……” 还有最后几个字,璐琪反复念。 嘴角轻轻翘起,沐浴着月光,黑色的姬君和她的两位骑士。白骑士依然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直接感觉好像发生了啥,但没人和他说;斯图卡卢变得更加沉默,为了赎罪自行斩掉手臂,已经长出新的血肉。 “前些时日的邪魔神明。”她也曾担忧过,和神明碰上可不是好事,然而那件事之后,神明销声匿迹,不能因为害怕死亡放弃生存。 璐琪把笑容收起,“狩猎开始。” 某位祖在他的城堡里高坐,尚不知危险来临。 叶和把信折进信封,明天会寄往某个固定的地址。 推开门。 “大叔你好慢。” 有珠故意道,“他也不想去。” 叶和走过去摸她的脑袋,“就今天一次。” “……嗯。”有珠睁着漆黑色的眸子。 青子穿着橙色的和服,有珠是黑色,几个小女孩各有各的颜色。 在神社,轮到他们,几个人齐齐双手一拍,在心里许下自己的新年心愿。到点,城市的烟火在半空炸开,白色和服的爱丽轻轻哈气,明亮的眸子倒映着烟火,把头侧在叶和肩膀上,抱住他的手臂。 而另一边,纤细的手自然而然落下来,找到缝隙,然后十指相扣。当然,他也不知道是谁。 新的学年开始,青子有些忧虑,有珠说的叶和在瞒的事一点线索都没有。试图进叶和房间,然而没有能力。 放学铃响,完成自己的任务后青子对值日生,“走了。” 黄昏的落日给学校染上一层金色,大概是逢魔之时。 在有事时,爱丽会提前回家。 “百鬼夜行,来个鬼也好。”她心中的怨懑无处发泄。 看着无人的操场,她加快几步,双手成喇叭大喊,“第二魔法使,听得到就来见我。” 青子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雨像帘幕拉下来,叶和看了眼窗外,“琥珀,我出去一趟。” “哥哥,这么大的……”琥珀连忙从房间跑出来,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女孩嘟嘟几句,“一路平安。” 哪怕撑着伞这么大的雨也抵不住,青子和人群一起在一家店铺外躲雨。 隔着落地窗,目光和老人对上,再回过神来,已经坐在对面。 “!”青子心里的警惕拉到最高,表面不动声色,把背着的书包转到前面,假装从里面掏东西,握住玩偶的那一刻心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 那是偷偷藏得有珠的玩偶,反正她玩偶那么多。 每个玩偶身上都有叶和的魔术加护。 “不用紧张,”对面的老人显得和颜悦色,“对于你来说,老夫与叶和,是一样的。” 青子立刻道,“你和他永远不会一样。” “好吧好吧。”宝石翁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气,年轻就是好。“老夫指的是,在教导方面,老夫和他,都可以是你的老师。” 他继续道。“不是你要见老夫的吗?” 青子反应很快,“第二魔法使。” 魔法的传奇出现在面前,青子意外的平静,她反而更惊讶,“居然真的……” 她不期然想起一句话,奇迹和奇迹之间会相互吸引。 哪怕下起大雨,忠实的信徒也不会迷失信仰。得闲的神父走上前,“您好……” 男人收起黑伞,他看着神父摇头。“你在梦里。” 他越过神父,“而鸽子神在雨中。” 大雨的声音迅速远去,教堂所在的整片空间被扭曲独立,拉进梦的结界。 “不枉我设置这么费力的魔术。”教堂的所有人被定格,代行者也好,神父也罢…… “是是是,这是最后一次。”叶和和某个人打商量。睁开眼,彩虹的双眸找到整个空间最不和谐的地方。 “找到了。” 他将那处撕开,设置起防护和遮掩作用的魔术如同纸脆弱,它就静静躺在那,蓝色的剑鞘孤高而圣洁,剑鞘指着他,射过来,单手抓住,剑鞘欢呼雀跃。 “徘徊大地千年的王者,孤高而圣洁的王。” 叶和呢喃,空间里一张青色纸人出现在手里,最终叹气,“算了。”青色的纸人收进空间。 他抚摸着剑鞘。“我要做的事好多啊。” 第四十章 泽尔里奇赞许,“那家伙偶尔也会说出很有道理的话。” 青子仍然不明白,“你们如何确定我就是魔法使?” 青子对于泽尔里奇来说,就像一个尚懵懂的后辈,他不厌其烦的对青子讲诉。“初始的一改变了全部,后继的二认同了更多。在第一魔法诞生之后的我们,或多或少对于时间有些感应,更何况,”他继续道,“时间和空间是并行的。” “按照道理来说,时间的第一魔法使并不属于任何一条时间线,他会孤独的出现在各个时间,穿梭在时间的长河。然而老夫又确认了现在这个人的确是真实存在,属实不能理解啊。” 泽尔里奇似乎很疑惑。 青子不期然想到橙子,如果说魔法使之间会相互吸引,橙子长达十几年的人生从未有一个同行出现面前,这其实早就预示了某种答案。 青子心情复杂。 深知这样下去,话题会越扯越多,青子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那么,他到底在瞒什么?” “不要急,小家伙。”泽尔里奇笑着问起另一件不相关的事,“你知道魔法怎么来的吗?” 不等青子回答,泽尔里奇不急不缓,“获得魔法的方法通常只有一种,抵达根源。” 青子走在大街上,心不在焉。撑着黑伞,一身黑色的衣服显得修长挺拔,青子快步跑过去,手往前拍,却拍了个空。 青子看着自己的手,正不明所以,叶和在她后面出现,伞一歪,大半个身子在外面。“虽然雨小了,淋湿了一样对身体不好,顺便体谅一下为你洗衣服的人。” “……然而大家不都是自己洗衣服?” 叶和很吃惊,“青子要我洗。” 青子给他一拳,显得情绪不高。 收回目光,青子察觉书包里一轻,“有珠的玩偶别随便乱偷,她其实很小气。” 叶和随意道,青子似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细密的雨丝顺着叶和衣服滑下来。 回到洋馆,叶和把黑伞收起来,有珠已经回到家。 青子和有珠来到房间,把这些事和她说了。 “……是吗?” 青子有了决定,“不能让他去根源。” 然而有珠拉住她,“……”对她说,“这件事交给我吧。”青子将信将疑,只能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有珠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杯里的红茶已经冷得不像话。 爱丽已经帮自己和伊莉雅洗完澡,端着装衣服的盆去卫生间,看到终于回来的青子打招呼,对方却显得闷闷不乐。爱丽不安,“青子讨厌我了吗?” “你想多了,”叶和宽慰,摸摸她脑袋,“交给我吧。” 于是爱丽放心了,放下脏衣服,和叶和拥抱片刻,才心满意足离开。 “青子。”他叫住。 “干吗?”青子凶巴巴。 他心里好笑,“你的手链借我,明天还你。” 青子迟疑片刻,把手链递给他。 次日再见时,叶和不住打哈欠。“你的手链加了魔术,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 青子愣在那,慢慢反应过来,接过手链,“你难道一夜没睡。” 他避重就轻,“对于长生种来说,睡眠并不是必要的东西。” 青子感觉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 一点点握紧。 跟着叶和走出客厅,确定青子再也看不见后,有珠叹气,“还真是好骗。” 某人收起哈欠,没有丝毫困顿,“付出要让人知道才有意义,人类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是会下意识轻视,哪怕卑劣也好,如果你切实为别人做了牺牲,那让人知道也是你的权利。” 有珠对他长辈教导的口吻不以为意,“我已知晓的事不需要再教授。” “你啊。”叶和伸手去摸有珠的脑袋,有珠立刻后退一步,她特别反感这种举动,有珠挪开目光,叶和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好像看穿了她的一切心思。她心下慌乱,“我去上学了。” 叶和轻轻啊一声,“女儿长大了。” 在失去了未知神明的线索后,罗莱蕾的队伍没有踏上返回伦敦的旅程,她踏上这片极东之地,她眼里的偏远乡下。 “回去吧。”悠悠长叹,苍老的声音直接出现罗莱蕾脑海。她脸色大变,毫不犹豫,“走。” 老人看了眼名为三咲的城市,收回意识,继续观察其他平行空间。 之后的日子没什么好说的,少女们该上学的上学,青子和有珠还是偶尔刺两句,爱丽就在一边当个吃瓜群众,小女孩天天玩得不知时间,璐琪也时常会有信件寄来。 时间来到又一年盛夏,漫长的假期后,又是一年的开学季,叶和一寻思,小祖宗该上学了。 “麻烦了。” 叶和带着笑,礼仪做得面面俱到,学校的校长收到了想要的东西,双赢的局面,真是可喜可贺。 伊莉雅抱着他的大腿,“我不想上学。” 唯有这个肯定不可能同意,“不行。”所谓的学习其实是扯淡,他也不指望几个小女孩能学什么,主要是几个女孩越来越闹腾,干脆给她们找点事做。 伊莉雅露出凶巴巴的小表情,“叶和坏蛋。”一拳一拳软绵绵打在他肚子上。 她又担忧,“那你一定要看住爱丽妈妈,我上学时候她肯定会偷偷给我养的花浇水,”伊莉雅后怕,“然后就死了。”幸亏自己是叶和养的。 叶和抬头望天,“你爱丽妈妈已经上学半年了,你忘了。” “对哦。”这么一想,小女孩的心情突然高兴起来。 叶和长叹一声,你们真的是母女吗,冤家吧。 翡翠抱着琥珀哇哇大哭,“姐姐我不想去上学。” 琥珀眼里挂着泪珠,轻轻啜泣,“你和我说也没用啊,”她小声埋怨,“说的我想一样。” 目送着几个女孩走进学校,叶和沉吟片刻,如若无人的走近学校,拥挤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三个人乖乖上课,害怕异性的翡翠坐到最里面,伊莉雅在外面,一下课女生和和气气,只要是异性伊莉雅瞪一眼就灰溜溜跑开,伊莉雅神气的接受两姐妹的称赞,小声说话。 叶和这才放心了,想了想,又在几人身上加了魔术,这才离开。 空荡荡的洋馆一个人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不习惯。 双手一拍,房屋瞬间清洁。他想了想今天大概要做的事,按部就班一步步完成。 第四十一章 叶和突发奇想,如果在圣杯战争尚未举办的时期,召唤英灵会发生什么。他曾近距离观察过最初仪式的成型,在洋馆的地下室准备复杂的魔术仪式,空荡荡的房间,中央的法阵显出光芒。 “忘了。”光芒暗淡下去,叶和回到房间,拿出盒子里的玩偶再回到地下室。 “媒介,魔力……”没有落下的东西,伸出手,手背向上,“宣告……” 他又换了台词,“满溢吧满溢吧……” 期望在白色的烟雾中,穿着蓝白和服的少女走出来,略带好奇的看着一切,“啊——这里是哪?” 拥有散漫性格的幽灵公主——然而现实是无事发生。 叶和把做完圣遗物的玩偶拎起来,不出所料,“果然没用。” “幽幽子大人也给点给力,不要总想着吃。” 玩偶四肢软软耷着,晃荡的fumo玩偶眼神不注意看,就像是在鄙视一样。 …… 开学期间学校的事情渐多,青子作为学生会长要帮老师处理一些事情,经常是让爱丽自己回家,好在单纯的太太也熟悉了路,让人松了口气。回到家夜晚本来是例行的出去处理怪异,但这些时日出乎意料的平静。 让青子都不习惯,“好安静。” 三小只回家做功课,然而三人先凑在一起,伊莉雅扔出骰子,“赢了。”她的点数最大,这意味两姐妹要帮她做作业,伊莉雅双手叉腰,神气得活灵活现。 翡翠小声嘀咕,下一秒三人都坐下来,叶和面无表情推开门,直接走到面前把伊莉雅拎起来。 伊莉雅情知事情败露,“翡翠救我。” 然而翡翠用手把眼睛捂住,嘴里念叨,“我什么都看不见。”琥珀低下头,假装沉迷学习。 出了房间仍然能听到,“我真的错了……能不能不要打那里?”交涉失败,“爱丽——” “来了来了。”听到声音的爱丽从房间出来。 “……”叶和说了什么,爱丽成功叛变,“爱丽按住我干吗?” 爱丽生气,“居然让别人帮你写作业,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我居然没想到。” 两人:…… 叶和叹气,“趴着。” “唔。”爱丽好看的眉头皱起来,“轻点。”然后两人都被惩罚了。 两姐妹瑟瑟发抖,决心要做个好学生。 功课遇到难题,两姐妹想到青子这些姐姐。翡翠找到沙发上坐着的有珠,双手相叠,下巴放在上面,“有珠姐姐。”小女孩甜甜叫一声,“我和姐姐有些题不会。” 有珠接过琥珀的功课,稍微思索,给两姐妹解答,有珠是很有天赋的少女,只要想学习的东西就必然会取得成就,更何况只是小学的题目。 两姐妹似懂非懂的离开。 “你说,怪异退散会不会和第二魔法使有关?”对面的青子问有珠。 有珠点头,“如果你遇到的的确是魔法使的话。” “应该是。” “所见之物未必为实。” “是,”青子回忆给出答案,“有一种冥冥中的感觉。” 对此有珠说不上话,或许这就是魔法使之间的互相察觉,但她不是魔法使,也就没有发言权,她只是说,“是一种庇护,魔法的先行者对于后来者的保护,只是手段高明,甚至察觉不了,”说到最后,“毕竟是最出名的魔法使。”对此惊叹,不同于青子,哪怕是久居偏远日本的魔女,同样也听过魔道元帅的名声。 “啊是吗?”当事者没有自觉,瘫软在软软的沙发上,只是庆幸,“那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她奇迹般得有种幸福感,“因为计较得少,更能感受到幸福吗。”青子明悟。 在人狼的村落见到了本应绝迹大地的幻想种,她把头发割下来,“用这个,和你签订契约。” 对于魔术师来说,头发是身体的一部分,不仅是重要的器材,如果被夺走,也无法自然复得。 ……望着熟悉的城市,“久违了,三咲市。” 手指间的烟甩了甩。 “喂,橙子。”跟随的宠物忽然说人话,“哪怕和你这些年到处跑,没有工作,一样算契约内容。” 那是一只狼一样的金色生物。 “这个你放心。”那人不在意,“马上就该你工作了。” 踏入城市范围的那一刻,“这是。”在时钟塔深造过,对于这个气息相当熟悉,“魔道元帅,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不一定。”她推倒猜想,“警示……也就是说时钟塔的院长不一定在这。”但警惕拉到最高。 “橙子,”前面的幻想种不耐烦,“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对于它来说,人类都是一触即碎的脆弱生物。 她来到一家熟食店,老板上菜后没有离去,“这位顾客,看着总有点熟悉。” “是吗?”短发的丽人咬下一大块肉,假装不小心掉在地上,幻想种一口吞下去。 闲来无事,老板和她话家常。 “小姐看起来像外地人,您来这里干吗。” “呵。”她不在意,“因为很小的时候被赶出来了,现在有空回来看看。” “还有这么恶劣的长辈。” “是啊,”她点点头,“相当固执,愚蠢的老家伙。” 苍崎家的宅院外,橙子推开大门,“我回来了。”当然没有人应答。 房间里已经有了很厚的灰尘,橙子手指在上面擦一下,厚厚一层。“拜了老师,连家都不管了。”她语气嘲讽。 只收拾了自己的房间,空荡的房间,因为里面所有的东西在离开时被她亲手扔得干干净净,橙子也无所谓。 她喝着啤酒,一直等到夜晚降临。 走进宅院后边的山洞。 第四十二章 洞穴弯弯曲曲,在最深处见到一个人。再次见到的祖父比以往更加虚弱,飘荡的灵魂几近透明。 橙子深吸口烟,“甜美的花终于被苍蝇盯上了吗,让我猜猜,是哪一个。” “……橙子。”苍崎家主睁开混浊的双目。 如果说与叶和相见时的他,徘徊在生与死的矛盾之间,那此刻的他,就是已经死去好几天的状态,死亡的颜色一点点侵染,他在慢慢步入死亡的殿堂。 “无所谓。”橙子不喜欢废话。“为什么选择青子?” 他的思维如同枯朽的零件,还能运作,已经苍老和无力。“她比你合适。” “呵。”橙子不无嘲讽,“那我还真想知道,被钦定的下一任魔法使到底有何等卓越的才能。” “她比你合适。”然而苍老的魔法使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已经失去谈话的兴趣。 把烟扔下,碾碎,“我会证明你看错了,老家伙。” “这就是我回来的目的。” 幻想种的爪下,支点很轻易的破碎。 灵脉的掌管一般通过支点实现,破坏支点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正经想谋取灵脉的魔术师,哪怕通过破坏支点的方法,最终还是要和管理者战斗,击败后取得的也只是被破坏的灵脉,还要重新花时间构建。 轻松没多久的青子很快遭到报应,这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乌鸦嘴。 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有珠突然喊道,“青子。” “嗯?” 她叹气,“感觉和你做的这笔交易还真是不划算。不仅要当老师,更时不时就有人不按规矩破坏灵脉。” “啊哈。”青子讪讪,自知理亏。 “这也不是我想。” 有珠伸出四根手指,趁机大开口索要四天的下午茶点,由青子请客。试图讨价还价,有珠就不理她,动作都停下来,只能妥协的青子恨得牙痒痒,居然趁火打劫。 “对了,”青子连忙转移话题,“不喊大叔一起吗?”叶和的存在相当于存档点类似的装置,只有知道他在,就不可思议的安心。 知道她在转移话题,有珠也不在意,“他经常离开,美其名曰远行,或许去德国了。” 有珠蹙起眉,她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我们的事,没必要再麻烦他。” “是是是。”青子想想也是,这本来就是两个人相关,难道每一次都求助他吗——最关键的一点,谁知道叶和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把两人放倒一个人出去解决,青子其实更吃味,说不定又带女生回来。 这样一想不由庆幸,恰巧这时候离开,真是幸运。 嘱托家里唯一的大人爱丽照顾好家,有珠很机智的又叮嘱琥珀,出了门。 爱丽本来催着几个小女孩回房间,被伊莉雅一怂恿,在洋馆玩起游戏,琥珀劝导无果,也只能乖乖去了二楼。 待声音被房门隔绝,欺骗世界的叶和显出身形,翻开墙上的日历,“到时间了。”声音里各种莫名。 外面挂起大风,漆黑的夜如同泼上墨。 一夜未果,令人不明白的是,在破坏一个支点后,几天的时间对方一直没有动静。 “什么情况。”青子不明所以,有了想法,找到有珠,“如果我们把那个支点修补,对方会不会生气的直接跳出来。” 有珠惊诧青子的奇思妙想,但不会同意,“饶过我。” 就在第二天,第二个支点破碎,赶到现场的两人只发现慢慢逸散的灵气,地点空无一物。 天气逐渐变得寒冷,橙子在房间里添上衣物。“真是愚蠢。”她肆意嘲笑着那两人,哪怕有一人是她自小的好友,好似这样做会给她带来某种快乐。 熟悉的礼园女学院,穿着修女服的女学生们上下学,这里都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在外的女老师注意到她,刚要走过来,橙子摆摆手,然后离去。 她沿着道路上坡,山坡上的显得古怪的洋馆,她在还小的时候,有珠母亲还在世时,时常会到那里和有珠玩,两人互相理解——哪怕如此,当双方站到对立面,她同样不会手软。 橙子接受的十多年教育,和青子那种半吊子不同,她是真正的魔术师。 越接近洋馆,脚步越缓慢,最后停下。 “怎么回事,开玩笑吧。”橙子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睛看着这栋建筑,它似乎在脱离开这个世界,那种庞大而崇高的魔力源,让人从心底感到渺小。 “是有珠?不可能。”心里翻起巨浪,橙子转身就要离开。 “那是。”在门前玩耍的三个小女孩,那个白色如同雪地精灵的女孩,“那种魔术回路,开玩笑吧。”女孩所拥有的卓越魔术才能让她震惊,可能已经麻木了,橙子点根烟冷静一下。 “伊莉雅!”爱丽严肃道,“快过来。” 在很多情况下,伊莉雅是一个很乖巧和心思灵敏的孩子,她急忙带着琥珀两姐妹躲到爱丽身后,“你是什么人?” 爱丽白如玉的指间,伸出和空气几融为一体的丝线。 “原来是这样。”橙子已经逐渐摸出底细,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其他,摇头,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魔术师,路过罢了。” 不知名的敌人彻底离开后,爱丽才彻底放松下来。 只是,“魔术师。” 叶和离开,爱丽在青子两人回到家后立刻和她们说了这个信息。 有珠突然问,“那个人的相貌怎么样?” 爱丽回忆,“戴着眼镜,红色短发……” 青子:…… 两人需要在剩下的几个支点来回跑,就在这天,在来返途中,黑影在面前窜过去,眨眼没影。 两人都意识到,抓到了。 这里的偏僻公园是几个支点其中之一,有珠从后面抓住青子的手,用力喘息几声,恢复体力,“是陷阱。” 青子点头,“我知道。” “这么直接的方式,还真是熟悉。” “……”有珠松开,“但我也累了。” 青子意外看向有珠。 “这种耍把戏似的行为,仿佛在无声嘲笑,”有珠平静道,“还真是被看不起。” 眼前的公园在黑夜中如同趴俯的猛兽,等待着猎物进来,“猎人和猎物,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哈。”这刚好契合青子的心意,哪怕是陷阱,也好过一直被戏弄的耻辱。 “我们终于想到一起去了。” 第四十三章 踏入公园的那一刻,如同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两人同时一愣。 驱散闲人的魔术结界。 偏僻的公园静悄悄,秋千随着风吹过,在发出的破旧声中微微摆动,两人警惕着,在走到中间的水池。 “来了。” 伴随着落地的巨大声,从黑暗中踏出敌人的真容。 “这是什么!” 巨大手臂,高大的身体有几米高,表面泛起的机械光泽,在现代重现的自动人偶,在黑夜中出现在两人面前。 眼睛的部位亮起红光,随着核心的驱动,举起的拳头以不符合体型的速度重重落下。 两人及时闪开,公园的路灯闪了闪,愈显场景可怖,黑暗中一时多了很多细碎声,虫子在地上密密爬行,但都被巨大人偶的移动遮掩过去。 有珠特意跑到公园的角落,胸脯起伏,“青子,帮我拖点时间。” 她从怀里取出玩偶,还有各种东西。 “真是的。”青子嘴里骂几声,也知道有珠是在准备大型的魔术。青色的魔法阵在身下展开,青子站在魔法阵中央,伸出手,魔力的光带缠上巨大人偶,绕几圈后猛然缩紧,人偶的手臂缩在一起。 红光愈发璀璨,人偶的全力运作将光带挣开,也因此被彻底触怒。 人偶迅速往青子跑过来。“就是这样。”往后退几步,转身跑开,牵引着敌人来到更远的地方。 手掌拍下去,青子却已经来到它脚下,它生气的跺脚,想要把渺小的虫子踩烂,青子灵活得活动身体和它周旋,抽空看一眼有珠那边。 “有珠!” 黑暗的侧面窜出来一张怪脸,人的身体手臂反折,共计八肢,如同蜘蛛一样向有珠铺过来。 有珠把材料按特定的位置摆放,地面上滚落出一对黑色的骰子,往上的点数是6,童话的怪物在面前显出身形:如钉书机一样构造的两只猪。 啰嗦的双胞胎,缺点是人类的魔术更容易受到伤害。 双猪用力撞在类蜘蛛人偶身上,把它撞开,张开的嘴狠狠咬在它几条手臂上,双方缠斗在一起,蓝色的知更鸟落在有珠肩上,她心无旁骛。 青子在另一边松了口气,头上风压下来,然而她有所料的低下身,魔力在手上凝聚,握住拳,一拳打在巨人偶的腿部。把魔力凝在小空间,再打出去的威力颇为可观,腿部颤动,巨大的身体瑟瑟作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青子时常修习八极拳,她的体力可比宅女有珠好多了。八极拳起手式,然后放弃了,“这怎么打吗?” 后退几步,魔力在手上汇聚成光束打出去,巨人偶毫发无损的接下了这招。 “嗡——”双手用力,巨人偶起身。 却突然不动。 “……”青子如同所料的说道,“所以,我身后有人对吧。” 她转头,蓝白连衣裙的q版巨大少女,腰间别着两把刀,一把长一把短,生命的二刀流,没有我不可斩断之物。 嘴往下瘪,似乎因为什么而不高兴,眼神眯起来,散发出一种锐气。 黑暗中的那人狠狠吸口烟,“什么东西。” 幸好青子和她有一样的疑惑,但她有一种熟悉感,“这……不是你的玩偶吗?” 有珠拍拍手,举行这个仪式对于她来说也并不算轻松,幸好成功了。“嗯。” “庆贺吧,”有珠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述说,“来自异世界的妖怪。” “……” 有珠面无表情,“他说有一天用到这个魔术一定要这样说。” “开玩笑吧,”青子吐槽,“妖怪都这么可爱,那人类还是快点灭绝吧。” 两个巨人已经交锋上,有珠的玩偶跳起来躲开攻击,然后飞起一脚,双手叉腰,作出帅气的动作。 “那后面那个是什么?”青子指着玩偶身后跟着的,白色水滴状的物体,“麻薯吗?” “……”有珠眼眸低垂,一下子表情生动起来,隐隐悲伤的神情,“那不是麻薯,是半灵。” “……为什么要这种表情。” 有珠收起来,“他教的。” “啊啊啊——你们俩个真的够了。” “噗。”似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人还没来得及细听声音来自哪里,战斗有了变化。 名为魂魄妖梦的玩偶压低身,自腰间抽出剑,宽大的剑身在月下泛出银色的光,两个巨人交错。 “啊——”玩偶很可爱的双眼变成两个x,先一步倒地——一般先倒地的才是赢家。 巨人偶从中间断成两节。 黑暗中的那人被刷新了三观,“还有这种东西。”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和童话怪物纠缠不休的人偶断开手臂,用剩余的部分快速窜进黑暗,眨眼没影。 青子望着黑暗,踏步,“青子。”然而被制止,有珠回收缩小的玩偶,玩偶身上沾了灰尘,和没用完的材料一同放进包里。 她对着青子摇头,“没用的,如果真的是她。” 在公园某个角落,散落着一地的烟头,青子蹲下身说道,“……橙子。” 因为被叶和时不时的提醒,还有爱丽的描述,青子很容易就明白来袭者是橙子,之所以愚蠢的破坏支点,是因为她压根就不是为灵脉而来。 大概今晚就到这里,不会有变动,叶和转身便想离开。 路灯下站着一个小女孩,或许是设备老旧,时灵不灵,灯光一闪一闪,在一次间隔中,再次亮起灯,女孩的脸出现在眼前。 “!”叶和的手不客气的刺出去,刺了个空,被带着往前一步,身边是欧式风格的村庄,大概是十七世纪左右风格的服饰,当地的居民们好奇看着外来者。 “阿比盖尔。” “不,”他摇头,“是犹格索托斯。” 克苏鲁的神明,在型月早就毕业,前往宇宙的外神。 第四十四章 橙子边抽烟边前行,“确实有了很大长进。”但和洋馆令人心悸的魔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她不期然想到有关三咲市的传闻,“行为怪异的魔术师,这样吗。” 有珠处理留下的尾巴,两人最终没有找到隐藏在幕后的橙子,也就意味这场战斗还会继续下去。 半落山的夕阳下,青子推开自家宅院的大门。“橙子。”空荡的府邸回荡着她的声音,橙子的房间仍然空无一物,但和外面相比,很显然最近有人清理过。 青子不说话,刻意的不清除痕迹,这无疑是对她的最大嘲讽。 山洞里,她见到了愈发虚弱的老头,青子面色复杂,苍崎家主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沦为无意识的魂魄。她也曾埋怨过祖父的性情古怪,无论怎样,想见到的也不是这样的场景。地上有人剩下的烟头,她一脚踢落。 “走着瞧。” …… 拉锯战依然在继续,两人夜里出去,在剩下的几个支点来回奔跑,或者是两个人平分几个支点,但这样的疲劳注定了要花费比橙子更多的精力在上面。有珠第一个提出异议,并提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我们可以放任橙子破坏支点。”有珠对青子说,“只需要守住最后一个就行。” “把时间花费在无意义的奔波上是不理智的,”她摇头,还有另外的担忧,“做的越多错的越多,频繁的行动会消耗精力,更容易被抓住弱点。” 青子叹息道,“目前也只能如此。” 她撑着脸,“大叔在就好了。” 对面的有珠起身,“你干嘛?” 少女没有回答,反而道,“和我去他房间。” 虽然青子抗议着不能随便进别人房间,对于从来没进去过的叶和二楼住处,她其实很好奇,午后的阳光照进洋馆,驱散了孤寂的气息,带着女孩们午睡的爱丽因为这样错过了这次行动。 手落在把手上,微用力,有珠愣了愣,没锁。 推开房门映入眼中是一间普通的房间,相较于有珠摆满了玩偶的乐园,叶和的住所简单的可以。 靠窗的书桌上摆放着盒子,明明白白告诉来人,给你们的。 有珠随意坐在凳上,盒子里有各种物件,不陌生的玩偶,相同的质感,但和自己房间里的波动完全不同。 青子认为这种行为无礼之至,“随意踏入别人的房间,只会引起主人的不满。” 有珠摇了摇头,随后道,“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有珠。” 青子:……好气又好笑,这狗粮吃得青子真是猝不及防。 有珠把盒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堆放在地上,蹲下身一件件挑选,“他在无尽的岁月里,热衷于改装各种道具,也就是我们魔术师说的礼装。” 青子的手链,有珠的玩偶,都是出自叶和之手。“因为做过的东西太多,很多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每个东西的作用是什么。” 青子举起手来投降,“你想说什么?” “你没明白吗,青子?”有珠的思路越来越清楚,把这些物件分类,“雄鹰为了让幼崽学会自己飞行,把孩子踢下悬崖,”她对青子说,“我们就是那群幼崽。”鹰妈妈会时刻盯着坠落山崖的孩子,他想让你飞,而不是死。 “这是历练。” 青子很快明白,“他的离开是有意为之。” 有珠说出很有禅意的一句话,“太过巧合,便不是巧合。” “不,是测试。”青子忽然道。 “什么?” “他在特定的时间离开,不仅是因为橙子是我们两个共同的相关之人,更想看我们在经过这些年的成长之后,到底是否已经有了能够妥善处理问题的能力。” “其实想想也不错,”青子无奈笑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总比上次一样,把我们两个催眠一个人解决完所有问题来得好。” 有珠听闻此言,沉默之后赞同。 然而青子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让人不安。一般这样的剧情……只会出现在故事结尾。 “……”她拨通叶和的电话,失联状态,“这家伙,又在干吗?” 在陌生的房间醒来,闭上眼,他被绑在黑色的十字架上,周围堆起柴火,村民们大声对他呵斥,“魔女……” 点燃的大火将他包围。 我和贞德还真是有缘分,他仍然有心情想着有的没的。只是轻轻用力,挣脱开铁链的束缚,人群的逃窜中,慌乱的情绪开始蔓延。 在混乱不堪的场面中,站立在那不动的女孩就格外显眼。 光洁的大额头,长袖子遮住手,抓住一个洋娃娃,女孩面无表情,你却能感觉到祂在笑。 她就是被犹格索托斯凭依的少女,阿比盖尔,名义上是万物归一者的女儿,实际上等同于巫女,是外神在这个世界的锚,凭借额头上的孔洞往返这个世界。犹格索托斯,克苏鲁三柱神之一,简单理解:创世神沉睡之后,三至高神之一。 “啊啊,终于见面了,我的同类。”祂的声音犹如听在耳边。 那些古怪的文字试图往里钻,只是看一眼就会发疯的精神污染,可怕的是这属于克苏鲁的被动,这也是无一例外被称为疯子的原因。然而精神上不健康得懒得灰色下一刻就变回原样,虚假的神明。 叶和并不领情,和克苏鲁做同类什么的,“我可不想成为克苏鲁。”他故意感知避开那一块。 阿比盖尔,或者说犹格索托斯也没有多说。 “为什么会找上我?”叶和不明白。 犹格索托斯回答,“破灭的洪水即将到来,我们需要救济万物的方舟……” 叶和扯扯嘴角,“什么时候克苏鲁也信诺亚方舟这一套。” “我们只是想要借助您,脱离这个狭隘的海洋。” 原来打得这个主意,叶和心里明白,只是道,“然而我也只是搭乘之人,并非诺亚。” “哼。”祂似乎在笑,弯不起腰,作为女孩的阿比盖尔脸上依然冷漠,“你会明白的。” 叶和心里叹气,你们都喜欢这样说话说一半吗,都说出来是没流量还是干吗?说完话的阿比盖尔往前倒,叶和接住,感知到另一个意识慢慢苏醒。 四周是熟悉的三咲市。 阿比盖尔在怀里睁开眼,认清情况后,“啊——走开走开。”她挥着玩偶,离开叶和后,立马躲得远远的,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阿比盖尔。” 又捡到女孩是件麻烦,然而理应更担心的是其他。 抬起头,雪花从天空落下。 第四十五章 魔法使之夜(一) 转过头,大雪自窗外落下。 她假装不小心,夹起的肉落到地上,故作遗憾的谩骂两声,实际上肉落在给幻想种的贝奥武夫准备的碗里,金色的人狼吞没食物。 在这几天,橙子已经彻底摸清了那座洋馆的情况,要吞没目光的魔术防护来自那位住在三咲市的怪异魔术师,无论和有珠所在的久远寺有什么联系,最大的好消息是那位魔术师不在这座城市。 和一位可以击败君主,轻易离开时钟塔的魔术师对立,是任何人都不想要的结果。 “那就开始吧。”她下了决心,也曾想过是否要故意引诱青子和有珠去不同的地方,心有担忧的橙子更倾向于速战速决。 这时贝奥武夫用它那孩童般的声音道,“橙子,那什么魔术师很强吗?放心吧,无论是谁,我都会替你把他杀死,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它话语里不经意轻蔑着所接触的一切生物,事实也的确如此,橙子没有说话。 “……是啊,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而已。”她语气里不在意。 住在洋馆的魔女和弟子很意外收到了信件,她们以为这样的猫捉老鼠游戏还会继续下去,一直到猎物精疲力尽,最后撕开獠牙。 两人讨论一阵,否认了陷阱的可能,然而是陷阱也同样要去,这是她们仅有的信息,或者也可以等待到最后一个支点,那是最后的办法。 爱丽在一旁担忧道,“青子,我和你们一起吧。” “不用。”青子手按在爱丽肩膀上,强制对方转身,“我们三个人如果都出去了,万一对方打得是偷袭洋馆的主意呢,伊莉雅和琥珀她们都需要人保护。” 爱丽还想说什么,但被说服了,只能道,“那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见爱丽被自己说服,青子心里松了口气。 有珠把信放到一边,开始准备夜晚的东西。 穿上熟悉的修道院服,围脖把脖颈围住,漆黑的夜晚哈出白气,双手藏进黑色的手套,黑色的短发下,略显苍白的脸,精致得如同洋娃娃。 推开门,风雪飘至。 两人向着目的地前行。 橙子靠在山坡的树上,看着远远的城市里有了节日的气氛,“结束吧,就在这个夜晚。” 另一处废弃的公园,这里是另一个支点的所在,布置好的驱散闲人结界使得不会被无关的人打扰。 两人站定,废弃的公园只有几盏灯在亮。 黑暗中的火星慢慢靠近,“有珠。” “橙子。”手里拎着一个包的有珠,在寒冷的冬夜里说话吐出白气。 这就是两个人几年不见之后,再见的开场白。 橙子似乎明白了,“是吗,你已经做好选择了。” “嗯。” 她也没有说服有珠的兴趣,她熟悉这个玩伴,实际上在最开始她不就是把魔女也算在了假想敌里吗? 橙子终于看向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青子啊,真是好久不见。”她笑起来,“你还是这么……” “让人失望。” “……”青子所有复杂的心情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愤怒,她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那还真是巧,我现在看你也是各种不顺眼。” 橙子笑着说,“所以我们还真是姐妹啊。” 似乎看出对方有闲聊的意思,橙子乐得如此,她吸口烟,“从哪里说起呢,时钟塔吧。” “我在离开家之后,发现在时钟塔进修的几年并没有什么不好,哪怕孤身一人,也好过所谓的家人。” “我只是不明白,”橙子对青子说,“为什么是你?” 青子也回答不了。 “是了,我们都是被安排的人,”橙子扯了扯嘴角,“那我在那之前付出的十六年,还有各种努力到底算什么呢,青子,我的妹妹,你能不能回答我。” 她继续道,“是啊,你不能。”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在最后杀掉你,是不是就从根源上证明了,你们都错了。” 哪怕在凛冽的寒冬,青子感觉橙子从未像此刻一样陌生。 “我对魔法从来不感兴趣,只是想看看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银色的人偶出现在身后,“唰”的张开六只手臂。 ‘是当晚那个怪异的人偶。’青子闪过这个念头。 橙子叼着烟,“去吧,她是你的了。” “有珠,”青子最想面对的人还是橙子,最好是在后者脸上来一拳。 有珠只是摇头,说了句,“你不是她的对手。” 人偶向青子扑来,有意的带着她远离开另外的两人。 冠位的人偶师对上了传承古老的魔女。 “有珠,”老友叙旧般的口吻,“我们有多久没对练过了。” 有珠摇头,“很难说,我们从小就打个没完。” “再见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很多东西都变了。”有珠看着橙子,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某人经常说的话,“你们姐妹都这么扭曲吗?” “哈,”橙子笑起来,“有珠我不会杀你的。” “别说的好像已经赢了一样。” “只是,”橙子自说自话,“有点痛。” 指间的烟扔出去,落在地上变成燃尽一切的劫火,火焰占据所有目光,有珠身处破旧的房屋,燃烧的浓烟将她包围。 ‘幻术,什么时候。’有珠心中一凛。 身上某处发出青色的光,醒过来的有珠躲到树后闪开橙子打出来的火焰魔术。 橙子蹙眉,“有珠,你变得太过大意,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她喃喃,“那位魔术师只有这样的水平吗?” “……”有珠深吸气,从树后面走出来,被烧尽的古树发出最后一声悲鸣,轰然倒地。 灰尘中,脚步声如此明显。 “愚昧。”橙子毫不客气的斥责,手上的文字组合,化作火焰击中灰尘中的人影。 发生的一切大出她意外,火焰湮灭,毫发无损的有珠跑出来,来不及反应的橙子,被一拳打在其脸上。 有珠微微气喘,“对于你不礼貌的回礼。” 她想起了,顺便补一句,“还有为了青子。” 第四十六章 固有结界 橙子踉跄中站稳,哪怕被打了一拳,有珠的体格也只是让她有点破相,“那个魔术师对你们还真是慷慨。” 橙子点起烟,月色下,深吸一口。“无所谓。” 橙子一直到现在的强大自信让有珠感到不妥,她稍稍后退,想要从袍子下取出物件,一缕风吹过,有珠手上一痛,拎着的包已经在公园的另一端。 有珠转身跑进身后的黑暗中,对方有强大的使魔,以速度见长的物种。 她手里的铃铛松开,铃铛在地面上,砸的粉碎。 “有珠,故事已经结尾了。”橙子笑着摇头。 “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悲剧。” 借着靠近的火光,密密麻麻的文字铺满整个公园地面,这是由卢恩文字魔术的基盘,她就像行走于太阳表面,有珠的夜之飨宴是夜晚的使魔,在白天失效之物。 刻印的魔法阵显出耀眼的光,橙子双手一合,地面涌出的火焰在文字的加持下更加璀璨,入目的大火将有珠包围,她在黑暗中被灼烧。 橙子心中也有了一个疑问,作为邀战,为何有珠从来没来这里检察过。 答案是:作为魔女的有珠有必胜的把握。 火焰中的身影闪烁几下,变成光点消逝。 ‘知更鸟。’ 身后有快速接近的脚步,橙子转身,匆忙中对上了魔女的眼睛——月色下,有珠捂住另一只,剩下的左眼发出猩红的光。 “将军了。” 具有魅惑能力的魔眼,只需目视即可封锁对方的行动。魔眼对于魔术师来说,并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本质只是一种工具,哪怕如此,最顶级的虹级魔眼依然是可遇不可及的宝物。 有珠的魔眼品质在橙子之上,橙子的表情呆滞,嘴里的烟落下,有珠喘着气,心里也放松下来——就在这时,眼镜后面的眼睛开始一圈圈转动,一层叠着一层,层与层之间再互相反射,达到无穷的境地。 有珠的目光被吸引进去,再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无法动动弹。这是和自己同能力的魔眼,但橙子很巧妙的运用了一些手段,让她的魔眼凌驾于自己之上。 “真是的。”橙子鞋子碾碎还未熄的烟残留,“我对你太了解了,有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你的魔眼一点防备都没有。” “将军的是你。” 她走近, “我的魔眼固然比不上魔女的眼睛,所以我取巧的使用了不断反射的方法,当运用了一些方法后,结果就有了往相反方向偏转的可能性。所谓魔术,本质上只是算计与被算计的过程。” 她摇头。“你输了。” 魔力凝成文字,有珠身上光闪了闪,橙子心中一凛,不再迟疑,文字组合成迅捷的风刃魔法,切割在有珠身上。 有珠先一步醒来,风刃撞在光上,光芒闪了闪,彻底暗淡。 有珠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气息反而好了很多。 橙子啧一声,“麻烦。”她彻底感受到那个不知名魔术师的棘手,渐渐烦躁。 ‘要快点走。’ 橙子这样想着。 文字绘成的基盘在大火中彻底毁去,随着一阵击打声,本就破旧的路灯彻底熄灭,黑暗中只能靠明亮的月色视物,仰起头,站在月光下的魔女闭上双眼,冷漠和神秘。 “夜晚属于真祖,所以我是被祝福之人。” 有珠伸出手掌,上面放置着另一枚铃铛,随着手心翻转,铃铛沉入地面,夜色更加浓厚。 “难道是。”橙子眉头一皱。 有重物踩在大地的声音,来到身前,明明眼前空无一物,以有珠喷出的血液为水源,巨大的童话怪物在黑夜中显出身形。 大概是由石头和木头为原材料,体型怪异的童话生物有一个名字:桥之巨人。 没有特殊的魔力,但力量惊人,无法在无水源之地召唤,来自魔女的遗产。 “啊啊,”橙子抬头看着这个巨大生物,发出投降似的声音,“如果要我对付这个也太为难了,看样子只能认输了?” “橙子,到我出手了吗?”孩童似的声音在雀跃。 有珠后退,桥之巨人将主人护在身后。 褐色的大地上,踏出一只通体金色的狼,“大姐姐,这个怪物看起来好帅,我能拆掉它吗?” “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金色的人狼自说自话,有珠因为激动身体在颤抖,“神代……幻想种。” “不对。”她终于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狼转眼消失在眼前,人类目光所不能捕捉的速度,随后巨人身体巨颤,被使魔护在身下的有珠听到无数石头抖落下的声音。 裂痕不断扩大,根本无法防御,只能看得见巨人身上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痕。 巨人低下头,有珠好像领会了它的意思。 橙子不耐烦,“贝奥,别玩了,快点解决。” 有珠料到了橙子有后手,却绝对没想到对方的后手是遗失在大地的幻想种,对于任何魔术师来说,这是天敌一样的存在。 人狼显出身形,“好吧。”似乎可以对方小孩子一样遗憾的神情,但它仍然选择听从橙子的话,不是因为契约,只是因为它觉得橙子这个人还算有趣。 作为灵魂已经物质化的高次元生命,它可以根据需要改变形态,它先是变成中性的小孩,身躯一点点膨胀,和巨人等大,变成和猿猴相似的人狼形态。 “快看,我们现在一样大了。” 巨人挥出拳头,“诶,好弱。”贝奥轻而易举的接住。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珠站起身往后跑,橙子慢悠悠跟上去。身后传来各种声响,随着一阵巨大的倒地声,归于平静。 “有珠,”已经能感到身上肌肉传来的抗议,转身,橙色短发,绿色礼服,橙子夹着烟,晃了晃,又叼在嘴里,中性的孩童站在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认输吧。” 不远处的巨人躺在那,已经再也不会动。 有珠摇头,“既然和你是对立面,橙子,那就是敌人了。” “是吗?”橙子笑起来,“可惜了。” “那就让我看看吧,你最后的底牌。” “这是……”有珠说着。 “最后了。” 知更鸟撞在有珠身上,径直穿过,再也没有出来。 “谁杀死了知更鸟,”有珠唱着童谣,“……再会了。” 被扔开的包裹自行打开,里面跑出来各种玩偶,向有珠跑来,如同无底洞全部吸纳。 贝奥双手往前一扑,人偶穿过他,橙子已经没有空理会贝奥在干吗。她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不可能。” 固有结界——一千零一夜。 第四十七章 世上仅有能使用固有结界的人类,是圣杯四战后期的卫宫士郎,属于后来的时代,士郎能使用固有结界,源于他与成为英灵的自己在现在相遇,还有本身的特殊性。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有珠是唯一一个。 有珠勉强开启了结界,场景变换,置身于童话的王国,幼稚的风格建筑,奇形怪状的各种生灵……这里是一切童话的合集,其名为一千零一夜,意为极尽幻想的魔术。 橙子手里的烟丢出去,径直穿过有珠,贝奥兴奋得和各种生灵玩闹,但不知何时,童话的故事越来越少,整个世界俏寂无声。 幼稚的童话失去了生存的土壤,童话被杀死,这个世界趋于消亡。 “原来如此。”橙子渐渐明白,“有珠是天才。” 故事的结尾,一千零一夜讲完,正如夜尽天明,童话伴随着光消逝。世界亮了,这个世界被黑暗吞噬,橙子所在的地方就,就是黑暗中最后的孤岛。 “贝奥!” 人狼的身躯变大,橙子躲在人狼的身下,书页合拢,书中的人只能看到越来越窄的天空,随后紧闭——世界崩塌的伟力作用在仅有的两个生灵身上,与世界相比,她们微小的如同蚂蚁。 但虫子,从未被真正杀死。 结界破碎,还是偏僻的公园,人狼金色的毛发不再柔顺,它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受到的伤痛。“橙子,橙子。”贝奥不断喊着橙子的名字,“好痛好痛好痛——”它露出尖锐的牙,“大姐姐,你是坏人。” 有珠只剩下站着的力气,魔力枯竭,脚下散落着已经彻底变普通的玩偶,她弯下腰,好像想捡起某个。 腹腔,胸口,腿部……各个位置受到伤害,有珠后退几步,倒在雪地里。 橙子坐在地上,眼里带着心悸。 雪花飘飘落落从天空落下,城市繁华区的声音听着无比遥远,血渗透了大地,洁白的雪落得一地红,意识正在逐渐远去,连动手指的力气也彻底没有了。 油尽灯枯。 不用抬头,面前是银色的月亮,那月亮越来越大,然后被遮住,人狼张开嘴,往下咬去,有珠眼神一片平静——下一秒,青子从旁边撞进来,她手里的魔力凝成光打出去。 贝奥四肢落地,发出孩童般的声音,“姐姐也是陪我玩得吗?” “有珠!”青子缠着的围脖被撕碎,脸上占满了灰尘,她想说没事吧,回过头,愣在那。 橙子往那边看了一眼,“还不赖。” “青子。”有珠艰难开口。 青子不满,呵斥道,“别说话了。” “快……跑。” “什么?” 面前的幻想种已经失去耐心,“姐姐不和我玩,是故意的吗?” “真是太讨厌了。”语气变得厌恶。 青子下意识摆出起手式,刚想问面前会说话的狗是怎么回事。犹如风拂过,腰间被撕裂开,青子嘴张开,一点点感受到痛楚。 ‘怎么会。’ 古怪的狗对准纤细的手臂咬下,这攻击下,绝无生理,打开的保护罩把人狼弹开。 “嗷——” 贝奥对月长啸,张开的嘴不断扩大,咬在撑开的防护盾上。 青子后退一步,魔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手腕的手链上,青色的盾泡泡般把两人护住,防护不断缩小,青子身上就是有珠。 然后魔力衰竭。 防护破裂,手上的手链碎开,青子脑海里一片空白,贝奥继续扑上来。 “结束了。” 橙子摇头,哪怕有各种意外,到头来仍然是自己赢了。 她转身,忽然发现空气变得不寻常的寒冷。 “零度。” 强大的魔法连同空气都能冻结,这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 锁链缠住青子和有珠的腰身,往后拉。 “新星。” 最后是。“建御。” 冰魔法迟缓,火焰自地下喷涌,银色的雷电拖着电尾,在狭小的公园里炸开。 驱散闲人结界首当其冲,一瞬间破裂,红银相间的光直冲天际,如同光柱久久不息。 橙子眯起眼,情不自禁后退看着这一幕,她终于知道自己心里一直的不安来自于哪里。 那人手里拎着东西出现在眼前,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拎着的是什么,有珠只是闭上眼,“你回来了。”一瞬间心有了底。“是。”叶和蹲下身摸摸她的脸,心里有了底,“回来晚了。”有珠只是摇头。再起身,转过来已经是面无表情,黑暗中彩虹色的眼眸愈发光亮。 “魔眼。”橙子心里猜测。坑洞里的贝奥起身,它的毛发染上黑色,但魔术并没有给它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作为幻想种,几乎免疫大部分魔术,这也是贯穿型月,神秘会在更高的神秘面前失去效用的真理。但它第一次如此狼狈,贝奥无比愤怒。 前肢陷入地面,狼躯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和巨大的声音,它是以全力的态度来对付来人,不管是谁,哪怕是橙子的命令,它同样不会舍弃杀死眼前人的决心。 贝奥的速度已经用肉眼无法看清,橙子只能通过那男人的举动判断——他只是往前一步,轻飘飘的一拳。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瞬,脸部变形的贝奥以更快的速度飞出去,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后才停下。 视线里的幻想种变得渺小,因为距离太远,有人目睹了古怪的狼而发出吵闹声。 橙子的烟落下去,“开什么玩笑。” 叶和轻抬手,锁链缠住人狼的四肢,送到自己面前,他手轻柔的抓住,喉咙的骨头随着手指用力一点点碎裂。 贝奥醒之后开始挣扎。橙子不会坐以待毙,手里的文字组合,她不会问你是谁这样的愚蠢问题。 卢恩的文字释放出火焰,下一秒,那人放下手上拎着的东西,好像是个人,手轻挥,排列出错,火焰在半路消于无形。 橙子心底一震,卢恩文字,忍不住道,“你xx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和轻吐气,摇了摇头,说出了到场后的第一句话,“一个……路过的魔术师罢了。” “不用记住也行。” 第四十八章 所谓魔法 对于贝奥,眼里一片冰寒,“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贝奥开始挣脱锁链,那张脸拟人化的出现恐惧,叶和手成刀,刺进它胸膛。他只是微笑着,老友叙旧一样的口吻,背对着月光眸色愈加明亮,“能不能杀死你呢,我也很好奇。” 贝奥不敢动了,因为害怕身体颤栗,随后崩溃了,大喊,“橙子,我怕,快救我……” 孩童的哭哭啼啼声,寂静的雪夜也不宁静,“聒噪。”听到叶和的声音,贝奥离开闭上嘴,从熊孩子到乖学生有时候需要的只是一顿挨打。 “……”橙子沉默着,片刻后,“我们认输了。” 叶和停下抽出狼躯的手,看过来。橙子重新说了一遍,“我们认输,放了贝奥,有什么条件可以说。” 战败国没有谈判权,这是常识。 叶和的手仍然在一点点往外抽离,贝奥感到死亡在降临,橙子沉默着,有珠躺在雪地里心不在焉。 在半个手掌离开后停住,“滚吧。”叶和把人狼扔出去,贝奥死狗一样被随意丢弃,却不敢产生一点怨言,它飞快躲到橙子身后,生而为幻想种的它,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恐惧,因为缺陷才有完美的契机,这样的后果未必不是好事。 贝奥靠近橙子的腿,讨好似得蹭着,恶劣的孩童现在彻底认可了橙子,甚至当作可以庇护它的主人。 这时候契约才真正成立,橙子拥有了幻想种级别的使魔。这些橙子当然知道,只是几个动作,她把在场人的心里分析得几乎透彻,然而她暂时没有心情去理贝奥武夫。 “直死?虹级的魔眼……” 目光移到她身上,有种触电的刺痛感。“橙子,好久不见。” 橙子意外,她的记忆并不差,在某个地方找到熟悉的人影,橙子点起烟,深吸一口,自嘲道,“开玩笑吧,所谓古怪的魔术师我曾经称呼过长辈什么的。” “你已经是有珠的监护人了吗?” “是。” “我认栽。”橙子彻底扔掉心里的侥幸,“那说吧,放过我的条件是什么?” 叶和沉吟片刻,“我想要你的眼镜。” “什么?”不是因为为难,而是因为过于简单,哪怕名为魔眼杀的眼镜有着可以遮掩魔眼的作用,对于有名的魔术师来说,压根没什么用。 橙子把眼镜扔过去,仍然在思考对方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摘下眼睛思考的橙子冷脸如霜,一下子仿佛变了一个人,这个状态的橙子不近人情——橙子拥有双人格,眼镜是作为切换按钮的东西。 她又取出一副备用的普通眼镜戴上,脸上的表情变得生动。另一边,接过魔眼杀的叶和擦拭着眼镜片,把它戴上。 彩虹色的眼眸隐藏在透明的镜片后,镜片渐渐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叶和拿下来,沉吟不语。 “这样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摇摇头,“橙子你一直误会了一件事。” ‘要反悔?’橙子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魔法使之夜,自然是有魔法的夜晚。”他让开,平静道,“我不是主角。” 橙子想到什么,看过去——本应该倒在雪地里的青子起身,蹙眉看着身上的伤,似乎很不满意。 她将此刻的伤扔到数千万年之后的自己身上,至于引发的宇宙熵增管她屁事,说不定那时候她都死了。 头发自尾端开始,一点点变红,很快褐色的长发变成红色在身后飞舞,她看见橙子,笑起来,那真的是最开心的一次笑,“橙子,果然是你啊。” “说真的,我现在真的是,非常生气啊。” 橙子苦思冥想,不能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在疑惑时,“是魔法。” 叶和对橙子道,“苍崎家的魔法是残缺的,糅合的产物,也因此拥有了时间的部分能力,现在出现我们面前的,是青子从未来拉过来的自己,所有的意识和经历可以说是另一个人,但同样是青子,只有肉体真正属于现在的青子。” 橙子抽根烟冷静下,“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叶和笑着说,“所谓魔法,本来就是奇迹的产物,不仅指魔法本身,与它有关的一切,也都是奇迹。” 青子熟络的和叶和打招呼,“大叔。” “明明上一秒还在洋馆喝茶,转眼见到另一个你,”她自己也笑起来,“还真是古怪。” 交谈结束。 青子的笑容消失不见,“啊橙子,你知道,我真的,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她的脚离开地面,浮在半空,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魔法阵。 “你,准备好了吗?” 魔法阵亮起。 另一边,和未来青子随意说了几句话后,便结束交流。叶和来到有珠旁边,相比于青子,有珠是真正的惨烈,熟悉的人出现在身边,哪怕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随后身体被抱起来,她睁开眼又闭上,嘴里不依不饶,“太慢了。”却下意识把身体往这边靠了靠。 “是是是。”叶和无奈笑笑,他心里其实也在后怕,当然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有珠叹气,“未来我还要和青子见面?”显然青子的话有珠也听到了,“还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叶和笑笑,其实有珠已经把青子当成朋友了,只是一贯的不善于表达,也有两人之间向来如此相处的原因。 “有个人陪着不也挺好的,所谓隐居现代的魔女,我看叫宅女更合适一点。” 有珠吐槽精准,“哪怕宅女,不一样是你培养的错?” “……”叶和一下子没话说了,还真是恶劣的孩子,坏心眼的在她手臂掐了掐。 有珠全身无力,也无力反抗。手和有珠接触的部位柔和的魔力散进去,骨骼连同血肉也暖呼呼的,这是来自异世界的治疗术,在离开苍蓝星的那段时间,叶和通过娅露斯基本上把魔法全学了。 一边治疗一边闲聊几句。 有珠突然道,“叔叔。”她睁开的双眼,眼神却往往和叶和对视便又离开,“回家之后,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吗?” 第四十九章 魔法使之夜(二) 叶和看了看怀里的有珠,露出一丝笑意,“终于想好了?” “嗯。”有珠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 “那,”叶和低下头对她道,“有珠,我喜欢你,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有珠叹口气,“爱尔奎特姐肯定讨厌死我了。” “不至于,”叶和笑起来,“其实她挺喜欢你的。” 抓住叶和的衣服,往他怀里更里面靠,听着耳边的心跳声,内心一片平静,还有暖意淌过心间。 两人完全不担心另一边的战斗,不论小说还是动漫,几乎有一个默认的常识:但凡被定义为少的,无不被冠以强大和神秘之名。比如世上最后的魔女,最古的村长……后面那个大家都知道是硬捧的结果,不能否认的是,世上仅存的五位魔法使,在现今只有一位尚存于世,神代消逝的现在,他们就是人类最大的神秘。 初始的一改变了全部,最后的五失去了意义。 金色的人狼已经失去斗志,甚至没有出手的勇气。红色长发的青子浮在半空,长发在身后散开,身后密密麻麻的魔法阵亮起光芒。 橙子是以最高的规格来应对,毫无疑问,眼前的人是自己一生中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自有记载以来,上一个面对魔法的生灵,是朱月。 这具身体佩戴的礼装全部启用,卢恩文字,风魔术……所有能想到的手段落在青子身上。 下一秒,消失不见。 青子用上面说到的同样方式消弭了攻击,她先是将敌方的魔术扔到宇宙破灭的尽头,再将各个时间的青子拉回到现在,来自各个时空的青子叠加在一起,庞大的魔力使得空气凝滞。 然后——无数魔弹落下,如同雨滴般倾泻而下。橙子的礼装只撑到了一秒,或许更短?随后是她的这具躯壳,魔弹在各个部位炸开,手臂,大腿,胸膛……魔弹的倾泻持续一分钟,面对散起的烟尘,青子手掌划下,遮盖视线的灰尘自中间分开。 青子的魔法无愧破坏之名,地面出现让人犯恶心的孔洞,崎岖不平的大坑里,魔术师已经气息萎靡,若非感知灵敏,甚至察觉不到,若有若无的心跳声和死人无异。 贝奥远远看着,终于还是来到橙子身边,橙子却手推着它往外。 青子落在地面。 “哈。”身上各处少了一块的橙子眼神涣散,“这就是魔法吗,原来是如此超出常理的东西。” 青子对于魔法的应用简直如同孩童般粗糙,哪怕是幼稚园的孩童都不会比她差,但量变产生质变,当魔力庞大到让人害怕之时,再精妙的魔术在她面前也如同纸一样脆弱。 是的,所以苍崎家的五法是残破的,青子本质上也仍然只是一个半吊子。 所以橙子肆意的嘲笑,“青子,你还真是成功让我发笑了,你的演出比我看过的任何一部喜剧还要精彩,这就是魔法?哈哈哈哈——” 在大笑声中,青子已经把身体里的怒气宣泄出去,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橙子,露出讥笑,“人偶啊。” 橙子的心蒙上了阴翳,“你说什么。” “橙子,你似乎并没有注意那个男人说的话,”青子对橙子道,“我是从未来来的。” “也就是说,”她一字一句,“我知道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并经历过,当然也包括。” “面前的你只是一具人偶。” “……” “你用薛定谔的猫形容自己,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真实活着的人类而让你的同伴感到恐惧。你所做的人偶和自己一模一样,每一个都是真正的你,当面前的你死亡,就会重新在另一个地方苏醒。” 青子也感叹对方魔术的精妙,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姐姐,橙子无愧于冠位的人偶师之名,但既然眼前是敌人,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心软,“橙子,你真的很厉害。” “……”在不声不响中,橙子引爆体内剩余的魔力,“在我面前还敢这样,还真是被小觑了啊。”弥留中,另一个空间的人偶已经慢慢启动——橙子意识回归,身体竟然完整的躺在坑里,青子掐住她的喉咙,摇头道,“但这个魔术有一个问题。” “你的灵魂是唯一的。” 人偶魔术实现不死的方法是通过转移记忆,记忆依托于灵魂,这并非缺陷,倒不如说如果连灵魂都不唯一,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世界三大哲学问题第一条我是谁,可能那个时候就会派上用场。 “贝奥!”橙子终于大喊,人狼悲嗷一声跑过来,青子手一抬,弱化版的建御雷枪钉在它面前,人狼一哆嗦,立马没影。 “好了。”绝望中,她听到青子这样说。 “啊——”从灵魂发出的痛感让橙子再也忍不住发出惨叫,不可见的灵魂崩紧,名为马达加斯加彩蛙的诅咒附在上面。 青子手放开,橙子大虾蜷缩在一起,“这个诅咒只会让你再次回到三咲市时,把你变成青蛙。” 青子不在意,“你也可以试着解除。但在那之前,”她冷冷道,“三咲市不欢迎你。” 身上的冷汗浸湿衣物,整个人虚脱了,橙子沙哑着喉咙,“……彻底输了。” …… 青子来到两人面前,看着叶和的眼神中有怀念,还有些古怪。 叶和想了想,“青子来自哪个时间。” “十七年后。”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叶和翻白眼,“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说明肯定不会告诉我,你们说话说一半的套路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青子笑着道歉,“抱歉抱歉。”她为自己解释,“时间并不是线性的,对于你来说,时间的固定并不存在,所以碰到过去的你,最好是什么都不说。”她为撇清自己,“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和我没关系。” “那我能咋办,难不成自己揍自己一拳。” 青子坏心眼笑道,“目前来看好像只有这样的办法,同一个时空不会出现两个一样的人。” 两人都笑起来。 “有珠,”当看向叶和怀里的少女时,青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是她相处了数十年的挚友,感情自不用多说。 有珠睁开明亮的眸子问她,“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虽然是毫不客气的质问,青子的心里只有温暖,“我一直是我,也只有一个青子。” 她手放在青子额头上,食指竖起,叶和怀里的有珠伤势尽去,只是脸色稍显苍白。 也许是叶和并未在意,又或者故意不去注意,需要说明的是,88年之后的17年后,04于冬木举办的第五次圣杯战争已然结束。 第五十章 有珠搀着叶和双脚落地,看看自己的身体,那些伤痕全部消失不见,颇感神奇,就如同橙子说的一样,所谓魔法,的确是不讲道理的东西。 有珠的话里有着许多意味,“魔法。” 青子已经能感受到这个时空对于她的排斥感,她会在不久之后回到自己的时间线。“还有最后一件事,是我一定要做的。” 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噗呲声,在寂静的雪夜格外清晰,她来到叶和面前,微仰着头,踮起脚,吻了上去。 在吻的最后一个刹那,意识抽离,属于现在青子的意识真正接管了属于自己的身体。柔软,带着花一样的香味,和青子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叶和手松开有珠的手臂,放在青子后脑勺,轻轻往这边按,相对于尚且懵懂的少女,他可熟练的多,很快还没真正搞清楚状况的青子糊里糊涂迷失在在这个吻里。 有珠茫然看着自己的手,我是谁,我在哪……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我怎么莫名其妙没了姓名。哪怕不曾听过,也彻底领悟了白学是什么东西。 红色的长发自尾端变回熟悉的褐色,柔顺的披在身后,分开的青子脑子处于宕机中,但她很快接受了情况,双手抓住叶和的衣领,踮起脚,“再来一次。” “……”有珠从地上捡起一个玩偶,催动仅剩的魔力。 “……有珠!” “……” “要不你也来一次?” “……滚。” 吵吵闹闹中,喧闹了大半夜,魔法的夜晚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橙子在怀里找到最后一支烟,胆子被磨破的贝奥现在才敢过来,还时刻注意那边的动静,她让贝奥给自己点上烟,深吸一口,雪落在脸上冰凉凉的,灵魂的刺痛感远去,被刻下诅咒的橙子瞬间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她闭上眼睛,“真吵啊。” 阿比自雪地里坐起来,双手抱着洋娃娃,用略带稚气的声音,“好美。” 无人可见的半空,不可见的命运之力凝成型,落入叶和身体里。 “命运之力终究是神明的力量……非神生命……” 女神的话犹如在耳边,“卡娅丝,”叶和不知和谁对话,“是我赢了吗?” 收拾场地的青子在破碎的手链前蹲了很久,叶和来到她身边。 “下次可以挑一个更结实一点的。” “这次就是我来买了。” “嗯,”青子收拾好心情,“这次不会和你客气了。” “这次还要防护吗。” “要,”她点头,往前抱住叶和,“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一直在我身边。” …… 青子的魔法属于偶然引发的奇迹,她其实并未掌握——当初始的一出现,后续者必然会回应。很多道理是相通的,对于青子来说,她已经可以自称第五魔法使,因为她掌握魔法的未来已经被固定,尚缺的无疑只是时间而已。 她会在一年,甚至几天后……某个日常中,彻底成为魔法使——说这么多只是想说,哪怕那天夜里打生打死,该上学还是要上学。 爱丽一觉醒来还是日常的一天,如果让她知道家族追求一生的夙愿就在眼前不知会有何想法——大概是惊叹几声,青子真厉害。已经逃脱出牢笼的鸟,自然不会怀念被束缚的生活。 只是这之后几天,爱丽听说了完整的事之后,不免对有珠和青子絮絮叨叨,在学校也更加关心青子。 似乎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这之中不包括橙子。 熟悉的房间,几年前她离家出走,几年后的现在回来这里依然不是家。 她身上的诅咒是在下次回到三咲市……理论上她可以卡一个bug,但对橙子来说,哪怕是和自己的妹妹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都会不自在。 然后这天即将远行的橙子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你来干什么?”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名义上的长辈,叶和。 叶和先没有进房间,在房屋内外看了看,“那条狗呢?” 橙子摆摆手,“贝奥是人狼。” “它会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而我会到世界各地去旅行。”贝奥也曾想继续跟在橙子身边,被橙子一句,三咲市我还会回来骗了回去,实际上橙子心里清楚,这一辈子她或许都不会有再踏入这座城市的兴趣。 “虽然对于你来说,不论狼或狗没有任何区别。” 他靠在墙上,“橙子对我好像有怨气。” “你说呢?”橙子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我对于确认是敌对的人没必要有任何好态度,如果不是我确定自己打不过你,迎接你的会是各种魔术。” 她歪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她不喜欢拐弯抹角。 “身为长辈送别即将远行的晚辈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吧。” 橙子大感意外,“原来我也是您的后辈吗,还真是稀奇,能和鼎鼎大名的第五魔法使在您心中一个地位,我是不是应该诚惶诚恐。” 他心里叹气,算了,这群姐妹爱咋咋地吧。 叶和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这不是难题,只是好奇,“为什么?” 他往前几步去接橙子手上的名片,“未来……可能有事情要拜托你。” 橙子豁然起身,“第一……魔法使。” 午后和煦的阳光照进来,站起的丽人,和她隔着桌子的男人,双指夹住那张名片。 意外有了误会,但……结论对了。 金色的阳光照在大地,放学后已经一段时间的学校有种空旷的感觉,今年已经是高年级第二年,他在这个学校继续就读的日子仅仅不到一年。 少年走下台阶,有人从不远处走过去,如同太阳一样美好的身影,和他是如此格格不入,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了一股冲动。 “会长,能麻烦等一下吗?” 他快步上去,结伴而行的爱丽和青子因而转身。 名为草十郎的少年对青子道,“那个……”他深吸气,“或许会很困扰,我其实喜欢会长。” “是这样吗?”会长笑着摇头,“抱歉。” 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失落,学校里大部分人对于青子都有男女之间的爱慕,可从开学到现在,会长没和任何一个男生有过亲密的关系。 然而青子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后知后觉的少年回过神,对方已经走远,只能通过风声隐约听到旁边银发的少女用一贯知性的声音,“青子喜欢的人是叶和吧。” 太阳落山,最后的温暖落在两个少女身上,少年站在教学楼的影子下,就像是两个世界。 第五十一章 这是一个周末休息的午后,神色凄凄的有珠和青子在大厅相对而坐,“现在还没有力气。” 青子吐槽,“谁叫你昨晚比我还疯。” 有珠面无表情,“青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是是是。” 听到青子明显敷衍的话,有珠心里默默给她记上一笔。 青子继续说,“按照习俗……琥珀,”她对着厨房大喊,“今天午饭吃什么?” 厨房里的琥珀跳下凳子,探出半个身子,“今天是红豆饭。”年龄尚小的女孩并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但她能明显感受到两位姐姐比以往的心情更好,这让她也觉得幸福。 在单独一人时,她轻轻哼着歌,小脸对于未来是无尽的畅想,听到叮的一声,踩在凳子上,轻轻尝了一点,小脸皱成一团,“好甜。”这是她第一次做红豆饭,所幸并没有搞砸。 叶和走下楼梯,“哥哥。”已经快要煮好的琥珀打算到外面叫在和伊莉雅她们一起玩的翡翠帮忙把饭端出去,是的,爱丽也在玩的队伍里。 青子刚刚站起身……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着叶和——他毫无预兆倒了下去。 “大叔……” “……!” “哥哥。” 慌乱声,脚步声,乱成一团,迷迷糊糊中什么也听不清,整个人浸泡在水里,不舒服和压迫感从里到外,来自身体各处。 叶和睁开眼,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体好像恢复了前世的羸弱。 “反噬。” 坐起身,闭上眼睛就只能看见一片黑暗,感知彻底失去了用处,他叹声气,随手拿去床边的一个小物件,在过程中那物件一瞬间腐朽。 他现在大概明白了两仪式从医院里醒来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眼前的世界密密麻麻交织着线,脆弱得就像浸了水的纸,一触就破。 这并非错觉,这些线是万物的死,当它的确存在这个概念同时你能理解,那你就能杀死它。 来人推开门,叶和自然而然的闭上眼睛。进来的有珠停了停,她在房间里找什么东西。 “有珠?” 一片黑暗中,那人靠近,那的确是有珠——有东西架在了耳朵上。 “……”叶和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世界,没有死线,面前的少女低垂着眼眸,脆弱的身形如同被风吹就倒。 “不是什么大事。”他安慰她。 有珠不发一言,坐在床边,紧紧抓住他的手。 ……几天后,哪怕叶和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没有了问题,他重新适应了身躯,失去力量并不意味着变成废人,只是重新变为普通人的自己需要一些时间。 然而他的意向被完全无视,尤其是以有珠最为坚决,重重心事的少女变得更加沉默,在出来吃完饭后就把自己埋进洋馆的图书馆找资料。 由爱丽带着几个女孩一起去远一点的地方玩,伊莉雅也好,完全是把叶和当病人看的态度。 阿比盖尔孤零零的站在一边,看着玩闹的孩子目露羡慕。伊莉雅想了个办法,她假装自己丢了东西,几个人在草地里找啊找,阿比盖尔低头一看就在脚旁边,女孩用着嚅嗫乖巧的声音,“给。” “阿比好厉害,不像琥珀姐。” “翡翠,我生气了。” “我……”阿比盖尔抓紧了怀里的娃娃,想说什么,还没得及说出口,几个人已经拉着她一起,商量难得的休息日该玩什么,到底是孩子心性,阿比很快融入进去。 爱丽面容忧愁,时不时回头看,她竖起食指,点点头。 叶和靠在椅背上,难得放空,不去考虑任何东西,如同一个老年人退休在公园里晒太阳。 青子走过来,手落在肩膀上,苦恼的不想说话。从两边伸过来落在他身前,慢慢环住。 叶和无奈笑了笑,“其实真没什么。” “然而你每次都这样说,”青子从后面抱住他,把脸埋在脖颈里,温热的气息吐在上面,有些痒痒的。已经经历之后的女生有了成熟的气质,这样趴着的姿势不雅观,反正后面就是洋馆,大冬天她穿的也不是裙子。他摸摸青子脑袋,过了一会,才传来她的略带丧气的声音,“有珠喜欢有事闷在心里,我不是,你要骂我也无所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嗯,到底该怎么说呢?”叶和睁开眼,明亮的眸色隐藏在眼镜后面,此时此刻的魔眼杀又发挥了它的功能,镜片上某处裂痕仍然明显。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谎话吞下去,还是不决定隐瞒。 “青子了解神明吗?” “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本土的传说讲究万物可成神,由此有了八百万神明的故事。且不提真实的故事到底如何,由家家户户代代相传哪怕现在世界各地仍然有神社存在,与之一同出名的还有神明的伴属,也就是巫女。” “最古的巫女到底如何侍奉神明我们不去探究,因为信仰,所以神明给予信徒力量,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巫女凭借着神明的力量斩杀妖邪,扩大神明的影响力,这就是一个循环。”他说着,“但说到底,巫女本身有力量吗?” 不在意的笑道,“或许是没有的。” 青子明白了,“……你也是神明的巫女。” “不止,”他说道,“我不仅窃取了力量,还是一位死去神明的力量。” “?这不是好事。” “你没明白,”他摇头,“巫女能借用神力是因为有了神明的许可,如果这位神明已经死去呢?” “你无法与死去之人沟通,力量的本源机械按照0+1=1这样的等式运算,对于妄图染指者,它是否会停下来先和你沟通一下?不会。” “这也是我最近刻意避开的原因。”叶和如实道,“巫女因为许可才能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擅自动用别人的力量,所遭致的结果无非是反噬。”他说这么多的目的只有一个,告诉青子他的确没有事。 “这是一个没有商量的过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所以我去学习了魔术。” 想要欺骗更是无稽之谈,能欺骗人类的绝对不会是一只蚂蚁,只有相同的等位之人才能做到,所以说力量是死的。 青子比他预料的还要敏感,眉头锁着,“……你会死对不对?” “不至于,”那声音颤了颤,叶和脸贴在她柔顺的发丝上,连忙道,“只是失去了那股力量的使用权,就像一夜回到了初生之时,你说危险也不确切,不是过分凶恶的神明,哪怕要杀死凡人也会有下次一定这样的警示,日后不再动用就是了。” “更何况,”叶和摇头道,“你就是最好的预言——我没有死,这是可以确定的未来。” “……”这话提醒了青子,“对啊。”在一阵长时间的静默后,她起身,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有办法了。”长发缓缓变成红色。 青子深吸气,“既然找不到方法,那就去找知道的人好了。” 第五十二章 青子毫无预兆的掌握了魔法,是并不意外之事。 魔法是奇迹的代名词,你我的日常,在某些人看来,本身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奇迹也说不一定。 忽然发现,和时间有关的能力都十分有用,只要你不把它冲进马桶,可以做到的事情很多。 青子心想,她可以和未来的自己交流,哪天需要交流什么,或者干脆一点,给自己彩票号码,岂不是直接实现一夜暴富? “……”稚嫩的声音在青子耳边,就像小孩子穿了大人衣服撑起威严,“滚。” 青子和未来的连接断了。 她找到在图书室里的有珠,“别找了,听我说。”青子将这一切告知有珠,最后道,“我被警告了。” 有珠愣了愣,“你再说一遍。” 青子的确连接到了未来的自己,但因为半路切断,只有一种感应传递回来,据她所说,那是一种相当古怪的感觉。 “……”有珠轻叹声,“莫名其妙。” “我也这样觉得。” “我是说你。” “哈?” 话虽如此,有珠的肩膀垮下来,整个人松了一大口气。 “……青子,未来的你头发为什么是红色。” “那是施展时间魔法的后遗症。” “我以为染发了。” “其实我觉得红色挺好看的。” “不,很丑,不管是谁都会这样想。” …… 青子在门上敲了敲,就推开图书室的门,在几天后,确认叶和的确只是虚弱之外没有任何后遗症,家里紧张的气氛终于散去,图书室也同样回到了主人手里。见来人是青子,叶和用手里的书本挡住脸,“我对未来没有兴趣,尤其是和我有关的未来。” 青子说道,“你想多了,我来找你有别的事。” 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叶和对面,青子面容稍显严肃,“大叔最近会出去吗?” 叶和想了想,“短时间应该不会。” “我和有珠商量过了,你如果要远行,我们两个其中一个要与你同行。” “行啊。” “诶,”青子舒了口气,“还好。” 叶和略感好奇,“你们在紧张什么?” “因为,”青子解释,“在这之前,都是你保护我们,我们两个以为你会接受不了这种反差,执意拒绝我们,大概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强者的自尊?” 叶和笑骂,“神经病。” 他的力量来自命运的神力,肉身的强化也得益于此,说到底,可以一夜之间拥有达到超人极限的地步,本身就是一种匪夷所思之事,如果这是神明的伟力,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更不用提是比此界位面神更高纬度的存在。如今恩赐被收回,所以他失去了超人的肉体,但魔力是属于他自己之物,哪怕衍生的源头来自命运的仪式——也就是说,塔罗牌得锁链仍然能动用,但彻底失去了凭依神明审判的可能,除此之外,还有自行学会的一切魔术,这是真正属于叶和的东西。 这便是目前他掌握的能力。 叶和问对面的青子,“魔力能强化肉体吗?” 青子回答,“怎么可能,魔力也并非万能,换句话说,如果魔力真有锻炼身体的作用,那有珠怎么说。” “……你这样说有珠会挨打的。” “怕什么,反正她现在打不赢我了。”青子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 叶和心里为自家孩子哀伤几秒。 “你现在失去了强大的肉身,也就是说那种恐怖的感知力也消失了,”青子一拍手,“那还真是好事。” 叶和撇嘴,“哪怕现在‘虚弱’,一样能每晚上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噌得一下青子脸红了,“你在说什么,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 “怕什么,反正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也不行。” “是是是。” …… 爱丽找上门来是两天后,“爱丽有什么事?”叶和放下书。 爱丽跪坐在地板上,对他招手,地板上盖了一层软软的毯,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叶和放下书,走过来在旁边躺下,后脑刚好枕在爱丽腿上。爱丽双手包住叶和的脸,“我知道红豆饭什么意思了。” 叶和把书盖在脸上,“太太要黑化了吗,我只有一个要求,割我这个渣男头的时候能不能快一点,我怕疼。” 爱丽噗呲笑出声,“在说什么奇怪的事。” 她把盖着的书翻开,叶和略带讶异的脸出现在眼前,弯下身,唇印上去,良久,唇分,太太苦恼,“我只是想问,什么时候到我。” 叶和哭笑不得,“哪有女生问这种事的。” “那女生对这种事一般什么反应。” “大概,”他也不确定,“害羞一点,含蓄一点。” 爱丽一砸手心,恍然大悟。“那个,”她故意侧着脸,“什么时候轮到我呢,哎呀,好害羞。”她捂住脸,又偷偷指缝打开。 叶和无奈吐槽,“太太戏好假,而且太多了。” 爱丽也觉得好笑。 她又低下来,“那下次,就是我。” “说好了。”她赌气似得在叶和唇上轻轻咬了咬。 大概十分钟后,爱丽保持跪坐的姿势,手里拿了本闲书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晃两下,叶和享受着太太的膝枕,翻着书,忽然想到,“爱丽和谁问了这件事?” 爱丽眨眨眼,“我问金鹿同学的,她和我说的。” “但我没和她说是谁。” 爱丽补救似的说道。 叶和摸着下巴,久万梨金鹿,大概了解一点,青子学校最好的朋友,这之外就不了解了。不提原作里对于这个女生的描述,叶和对于型月一直有说过,并不是特别了解,他曾经还想在幻境里补番,他所了解的大概只是一些特别出名的事件。 只是隐约记得这个少女挺聪明的——所以,真的猜不到吗? 叶和摇头,算了,那就是青子的事了。 在一个午后,女孩们从眼前跑过,叶和抓住其中的阿比——后者仍然有些害怕他,瑟缩着身子,“你好。” 他坏心眼的把绷带交成叉,贴在她额头上,她害怕的闭上眼,发现只是贴完后就离开,阿比不解看着他。 “去玩吧。” “……感谢。”阿比笑着跑开。 未来的事就让未来去判断吧。 炽热的星体将阳光洒向大地,洋馆的窗户反射着微光,小女孩在庭院里玩耍,有珠在完善魔术,可能会在宅女的路上越走越远,被好友缠着打电话的青子苦恼着。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魔法使的故事暂时落下帷幕。 空间的魔法使在世界的狭间观测着平行宇宙,他已经从这个世界毕业,接下来就是名为人类的故事。 在三咲市某个夏季,青子最后一次穿上制服,从学校毕业。毕业之后,她打算去世界各地旅行,唯一可以确定的,大概是一定会去时钟塔一趟,以魔术的方法取得那里的称号,目标起码不低于橙子的赤。 当然,只是短暂的分别,她仍然经常回到这里,回到这里的家,不是苍崎家,而是那座古老的洋馆,但那就是下一个。 有珠选择了待在三咲市,真正成了宅女。 女孩们渐渐长大,升入中学校,阿比的身体已经不能长大,女孩看着玩伴渐渐长大,也在苦恼着,这就是少女的小小烦恼。也许某一天也会到姐姐们已经毕业的学校学习,就像一个轮回。 也定期收到璐琪的信,听她说最近欧洲魔法势力很乱,教会疯狗一样追着白翼公咬,还有那位来自时钟塔的君主……总之奇奇怪怪,几方势力全部收缩,悠闲的她甚至考虑回来一趟。 叶和本打算去那边一趟,看到最后一句话,想了想在纸上写,“那就回来吧。” 一行人在机场接到了璐琪,几个少女跑过去喊璐琪姐,有珠还是不冷不淡,璐琪收回目光,趁着出去的路上,咬住叶和的耳朵,“夫君果然对有珠出手了,鬼畜……” “你可以再加一句无路赛。” “嗯~无路赛。” 叶和遗憾,“差点意思。” “什么啊。”璐琪哭笑不得。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条河流,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叶和心里默念,回归。 无事发生。 所以他来到的是型月,而不是魔法使之夜。 第五十三章 新的故事 “……明天还有开学典礼,快点睡觉。”床头灯发出的暖色光照亮房间,长发的少女靠在床头,好看的眉锁着,轻薄的睡衣显出玲珑的体态,少女独有的美好哪怕嗔怒依然让人挪不开眼睛。 可惜她嗔怒的对象是另一名少女。 短发的女生翻着书,心不在焉的回答,“知道啦,姐姐。” 长发姐姐生气,又没有办法,无力道,“……你的书哪里来的。” “从哥哥房间拿出来的,这样的书也只有哥哥房间有。”回过头的女生和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浅短到耳边的红发,睡前解下发带的翡翠和琥珀只看脸没有人分的清,这也是两姐妹一个短发,一个长发的原因。 翡翠回头,“只是为什么哥哥房间会有这种书,哥哥也喜欢看志怪小说吗?” 琥珀无感情,“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仆。” “……姐姐你又来了,只是没有继续定制女仆的衣服了,其实说到底,哥哥也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作女仆过。”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怨气,最开始的女仆自称只是两个人对于自己的一种保护机制,因为害怕不被需要,就会被继续丢弃,本质是一种寄人篱下的惶惶不安。 在某个新年过后,突然宣布不再订购女仆装,慢慢长大的两人自然穿不了小时候的衣服。 “翡翠你话好多啊。”琥珀语气凉凉的,翡翠讪笑。 “姐姐等等,最后一章了——”她看到姐姐手按在台灯上,连忙道,然而为时已晚,随着一声啪,房间暗下来。 房间里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怎么这样?”黑暗中翡翠瞪大眼睛。 “不服咬我。” “啊唔。” 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子,翡翠在黑暗中有些明亮的双眼,她睡不着,“姐姐睡着了吗?” “……”久到翡翠以为琥珀真的睡了,翡翠无奈笑笑,刚要闭上眼睛,旁边轻叹声气,“睡着了。” “有什么事快说。”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翡翠忽然道,“姐姐还记得最开始想收养我们的远野家吗?我经常会想,我们被哥哥带回来了,会不会在某个时空,哥哥没有出现,或者没赶上,那我们的人生会是怎么样呢?” “……” “我们会被有名的远野家收养,说不定真的成了女仆,也有可能是大小姐,说不定过得比现在好也说不一定。”她笑着,又摇头,“但后来我想明白了。” “姐姐,”她轻轻转过来,小声道,“那晚哥哥杀人了对不对。” 背对着妹妹的琥珀睁开眼。 翡翠道,“但哥哥虽然奇怪,在某些方面又特别有坚持,如果真的杀人了,那就说明那个人真的不是好人。” “这样一想,我们真的幸运。” “……”琥珀开口,“如果,那位真的是来好心收养我们,也能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妹妹摇头,“那里会有伊莉雅吗?” 琥珀张了张嘴。 “不会有这里的任何人,哥哥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们,”她说道,“我只是胡思乱想,但是啊,姐姐。” “哪怕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更加幸福,我也不会羡慕。青子姐经常教导我们,知足常乐,不幸福的根源来自于想要的太多。” “……”琥珀没有说话。 “嗯。” 她有些困。 “青子姐到哪了。”身后的妹妹不依不饶,靠得更近了,琥珀无奈,还是回道,“我记得……到德国了。” 翡翠手指戳下巴,“我记得……爱尔奎特姐也在德国。” “是这样。”琥珀暴论,“所以哥哥完蛋了。” 翡翠弱弱道,“我想要手。” 琥珀同意了,“那我要另一只。” “真的够分吗?” 琥珀默默道,“青子姐会魔法,可以把以前的哥哥也拉回来,这样柴刀也不会打起来了。” “完美。” 两姐妹越说越离谱,琥珀不知何时转过身,她心里咯噔一下,我为什么还没睡觉。 “姐姐的魔术练得怎么样了?” “……” 翡翠莫名笑起来,“哥哥明明应该是父亲一辈,这样叫其实很奇怪。” “称呼而已,”琥珀调整着呼吸,放空大脑,“爱丽姐其实也应该叫妈妈,家里这样叫的人只有伊莉雅。” “伊莉雅,”翡翠表情古怪,“为什么,变成那样了。” 琥珀怜悯看着她。 翡翠:…… “姐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都没说。” 这里是一个有意思的插曲,明明小时候非常皮的伊莉雅,某个时间段开始变得文静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让翡翠她们完全想不明白,哪怕问她,也只是,“哪有,我不一直是这样。” 只有在某人出于好奇的时候,她如实回答,“相比较活泼的青子姐,有珠姐显得更优雅不是吗?我想成为她那样的淑女。” 这之后几天,伊莉雅的伙食变得特别好,没有原因。 “姐姐,爱情是什么?”钟表嘀嗒声一点点过去,琥珀已经半入梦,随口道,“大概是……在不见时会想起,相见时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觉得难堪,分开只是几秒就想念。” 翡翠愣了愣,“这不就是哥哥?” 琥珀也愣在那。 “哥哥去哪了?” 机票是琥珀订的,“也是德国。” 翡翠从后面贴上来,“我想哥哥了。” “……嗯。” “有珠姐好久没出门了,已经变成宅女了。”翡翠元气满满得声音,话题跳跃极大,“阿比已经很久没长高了,哥哥是去找办法了吗?” “嗯。” “以前比我们高的,现在已经和我们差不多了……” “是吧。” “……”翡翠看着自家姐姐,故意没说话。 琥珀还在摇头,“不知道。” 翡翠坏心眼的掐她一下,琥珀一下子醒了,她深吸气。 “翡翠!” “姐姐你太用力了,好痛。” “你真是糟透了。” 第五十四章 转校生 “听说今天有转学生?” “希望是个帅哥。” “为什么不能是女生,气抖冷……” “安静!”任课老师一拍桌子,班级终于安静下来。从教室外走进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年,看清楚的学生们不由大失所望。 “太普通了。” “不是我的菜。” 站在上面自我介绍的少年,看着下面坐得整齐的学生们,“嗯——”他轻咳一下,“在下叶良辰,我是本地人……” “对了,”他想起什么,“我喜欢两仪同学,想和她结婚。” 教室里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掀翻天花板的喧闹。 坐在窗边的少女表情不变。 下一秒,她抬起头,露出笑容,“有意思。” 对于扰乱课堂的少年,老师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他几句,刚要走出教室,身穿和服的短发少女叫住他。 “你喜欢我?” 中学期稍显稚嫩的少女出现在身后,中性的外貌让人不论当成男生还是女生都一样受欢迎。学校并不限制学生穿什么衣服,哪怕如此,会穿和服上学的只有两仪式一个人。 少年不确定的口吻,“是吧。”他靠在走廊的护栏上。 如此轻浮的口吻,“式”笑着,心里却打了个不及格分。 “这样啊。” “喜欢两仪同学穿和服的样子,一直冷淡也很可爱……” “停,”两仪式制止,“我可没问你为什么喜欢啊。” 她摸着下巴,作出苦恼的模样,“其实作为女生,我也很想有人喜欢我的,喜欢外貌也是喜欢,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啊,我怎么判断你是真的喜欢我呢?” “我从小就很喜欢听那些故事,男女主角总是会难舍难离,为了爱情可以死也不顾,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少年示意,“所以。” 两仪式笑着,“所以。”她指了指走廊外,“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也不会死人,可能只会留下残疾之类的小毛病,不如你跳下去吧,让我看到了你的真心,说不定我真的会和你交往呢。” 她的本意是想看对方出丑,心里的恶意会得到释放,却不料——对方回答,“那行吧。” 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诶?”两仪式一下没反应过来——她快步来到护栏那,往下看去,本应引起慌乱的操场一片祥和。 “呦~” 在身后打招呼,两仪式立马回头,衣服上沾了灰尘的少年完好无缺的站在那,他对着自己叹气,“何必呢。” 两仪式笑的更灿烂了,“我对你,开始有兴趣了。” 月世界有四大退魔家族,四大有五个是常识,但这里的确只有四个。分别是两仪,巫净,浅神,七夜——除了两仪之外,其他三个都已经没落,贵志所出身的七夜家更是在原本故事线灭族,因此被远野家收养,改名远野贵志。 所谓魔泛指一切异常的存在,退魔则是修正。四大退魔家族都试图孕育出超越人类的人类,两仪家认为超越常人的力量终究会被文明社会抹杀,在思考方法的过程中走上了和其他人不同的道路——创造两个人格。 两仪家的孩子会有相当比例拥有双重人格,阳性的人格代表否定偏男性,阴则是肯定偏女性,具体到个人身上就是在作为主人格两仪式存在的同时,略带男生气的辅人格名为两仪织,另外一提,拥有双重人格的孩子会成为两仪家的继承人,两仪家和黑道有关系,两仪式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下课铃声响起,已经不耐烦的式站起身走人。 “等等。” 同学们看着少女真的等了等,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哗得一下喧闹起来。 然而式明显不在乎。 走在路上,少年显得絮絮叨叨。 “第一天就见家长,太快了……” “我们现在是在交往了对吧?” 式心里叹气,这个人好吵。 她一路不停的带着少年回了家,对于管家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打过招呼,管家对于小姐带回男生很平静,只是在后面关上门。 金灿色的阳光洒落房间,这大概是一个训练场。式自顾自的脱下鞋,换了一身衣服,把手套戴上,握了握拳,从身后拿出匕首。 她叹气,“放心吧,会有点疼。” 这就是织了,她说着好像安慰的话,“但疼痛只是一瞬。” 她在冷漠的神色中,拿刀冲了过来,匕首擦着他的脸划过去,少年后退两步,低头躲过式的横扫,式反手握刀,刺了下来,少年噔噔噔往后退。 两仪式是受过剑道训练的,她的招式挥舞得有模有样——但很快她就蹙起眉,打不到。 不论何种招式,在一瞬间就被看穿,刚好的另一种说法是游刃有余,她的步伐紧了紧,往前一踏步,用力刺了出去。 少年摊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人造人果然不像我一样羸弱。” 他手上浅薄的魔力覆盖住手掌,保证不接触到式的身体,在侧身躲过式的攻击,从侧面举起式的手,一捏,手关节脱臼,他脚带了下,少女重心不稳,直接倒在地上。 织喘着气,脸色苍白的躺在地板,握住脱臼的手,嘲讽着,“你还有武术老师的兼职吗?” 他毫不客气,“如果学生都是式这样,那还是算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织问道,“所以,喜欢也是假的?” 少年停下脚步,“那只是接近你的一种借口,暂时还没有喜欢你的意思。” “那你的真名是什么?” 他想了想,“叫我叶和吧。” 叶和到了门前,又走回来,“会不会我刚打开,门后面是五百刀斧手?” “……哈。”织啼笑皆非,居然输给这样的人。 叶和离开后,过了一段时间管家才来到房间。“小姐,”管家帮两仪织包扎时询问,“要不要。” 织摆手,“不觉得,很有趣吗?” 她这样说。 第五十五章 能够重新体验学生生涯,并不总是幸福,这是叶和清晨得出的结论。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手臂遮住自己的眼,“明明昨天起床了,为什么今天……”话未说完,他自己笑起来。 “那就不去学校了。”本就是走后门进学校的他,无所谓风评。 ……对于没来的学生,任课老师完全不在意,织目光落在那座位上。 时间来到夜晚,叶和稍作整理,出了门。 观布子市的夜晚如同往常一样繁华,人来人往,人们或者逛街,或结伴出行。世界虽说一直在不断变化,但其实很多事情是一个样的,只是变了外在。 少女已经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太慢了。”还是一样的打扮,只是换成另一种颜色的浅黄色和服,“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中性的面貌在昏暗的光下,若是不明所以的人初见,配上略带少年气的说话方式,会以为是个男生也说不定。 “……”叶和张了张嘴,“麻烦不要把跟踪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他还是走上去,“明明是监视,哪怕现在报警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四处看了看,“你的人还在周围?” 叶和叹气,“我的生命已经犹如风中残烛。” 织没忍住,大笑起来,“你这家伙,果然很有趣。”看着她眼泪都掉下来,叶和白眼,……有这么好笑吗? 同行多了一个人。 大概是无聊,只能无话找话。 “这么晚女生还一个人出来,原来两仪同学家的管教这么宽松吗?” 织不耐烦,“你好啰嗦啊。” “说到底,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出来?” “啊,大概是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 “……说人话。” 叶和笑笑,“当然是有事。” “所以我问的就是什么事啊。”织感觉他尽在说废话。 “嗯,”叶和想了想,“两仪同学相信命运吗?” “什么?” “大概就是有这样的传闻,观布子市有名为观布子之母的老奶奶,具有预言的能力,会在夜晚摆摊,不求回报帮人破厄消灾。” “哈~”织毫不客气的嘲笑,“你是笨蛋吧。” “然而是真的。” 叶和却说。 织撇嘴,“我不信。” “说到底,我们都没见过那个摆摊的人,大家是一样的。” 叶和就笑。“还真是,所以我就觉得很有趣啊,然后就出来了。” 织叹气,“所谓有趣,还真是一个万能的理由。” 这点叶和不能更同意,“确实如此。” 你为什么毁灭世界,因为有趣。 反正大概所有剧情都能这样套——你以为我的恋人因为人类死了?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太无聊了而已。看,很鲜明的例子。 于是两人找了一晚上,然而无功而返。 第二天叶和依旧没有去学校,之后也不去了。 他打开冰箱的门,发现食材没了,穿好鞋的叶和打算出去买菜,手放在门上又停在那。 “……不,晚点去。” 所以说他机智的一批。 到了饭点时间,才出了门,选了一家近的饭点走去——意料又不意料的又在半路见到了少女。 叶和有些好笑,“两仪同学原来这么闲。” 织看着他。“这样的话也太伤人了。” “然而我已经说过了,对你没兴趣。” “那我也是女生。” “那还真是抱歉。”毫无诚意的发言。 “既然这样,”织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大概是两仪同学特别好看,听闻观布子有佳人,倾国倾城之类的吧。”他总结,“因为真是太有趣了。” “哈,这不是能说出好听的话吗?” “因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织反应一点也不慢,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叶和就笑起来,织哼哼两声,很明显没生气,继续闲聊。 “学校的考核肯定过不了。” “无所谓,我是有钱人,走的是后门。” “好巧,我也是。” “那,”叶和停下脚步,让她先进去,“你请客。” 织微微张开小嘴,似乎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你没救了。” “多谢夸奖。”叶和笑得开心,丝毫不在意。 最后还是织请客,先结了帐,坐在靠里面的一张桌。 因为快到正午,可能要多等一会。 少女撑着脸,一直没有说话,身体的动作疏离了不少。先上好的茶水,叶和拿着勺在里面摇了摇,对面的少女手放下来,双脚伸出和服在下面踮了踮。“你当时怎么做到的。” “什么?”叶和随口问。 “就是跳下去那一次。” 叶和放下勺子,“你真想知道。” “嗯嗯。”织点头。 “也不是不行,”他说道,“就像硬币有正反两面,世界同样有里侧和外侧之分,所谓外侧,大概就是普通人生活的世界,里侧的魔术师掌握着名为魔术的超常能力,与普通人几乎是两条平行线。” 织想了想,“不是魔法吗?” 叶和解释,“魔术和魔法是不一样的。魔术是指现人类科技可实现的东西,而魔法是不可实现,也是所有魔术师一生追求之物。” 织对他说,“麻烦演示一下。” “可以。”叶和手在织面前的茶杯上方滑了下。织端起茶杯,意外发现茶水变得冰凉,她抿一口,“嘶~好凉。” 织放下茶杯,“魔术,真有趣啊。” 叶和叹道,“你真是没救了。” 织笑得开心。 “你差不多了解了,你觉得这种设定有意思吗?” 少女不以为然,“这不就是很平常的轻小说套路,哪怕在轻小说里,也是平平无奇的程度。” “然而很抱歉,”叶和说,“这小说其实挺有名的。” 嗯,各种意义上。 第五十六章 僧人面色愁苦。 世界由无到有,一切的源头便为根源,万物皆有起源,可以理解成你的前前前世,最初的模样。 就如同所有魔术师一样,抵达根源是共同的想法,这是近乎为道的执念。名为两仪式的女孩,她是极为特殊的个体,但真正收获的时节还未到来。 尽管如此,适当清理女孩身边的不稳定因素,是必要的。 叶和走出房间,浓密的乌云阴沉沉。 天下起细密的小雨。 式在走廊遇到了自己的哥哥,两仪要,那是一个温柔的少年。 “是兄长。”织笑着,意识下沉。 “式。” “嗯。”两仪式点头。 两仪要苦笑,“又逃课了?偶尔也要学习一下学校里的知识。不过,”两仪要稍微蹲下,“逃都逃了,那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式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哥哥可以下次来看你带过来……” 望着兄长离去的身影,式突然道,“织,很像对不对?” 低垂着眼眸,“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织打断她,笑着道,“式,你是在开玩笑吧?只是有些合得来而已……哪怕真要喜欢,也应该是式喜欢的人。” 两仪往前走着,然而就像你爱护着我一样,式心里想,我同样也希望织你能拥有幸福。 灼热的阳光炙烤大地。 “给。” “好慢。”接过买来的冷饮,织仍然抱怨,手捏着领口,不断扇风降低温度,然而哪怕是叶和这个角度也什么都看不见,少女其实一直在很好的保护自己。“说到底,为什么这么热的天要出来。” “因为和异性待在房间,只能彼此对视更尴尬,还有,明明说了你请客,到今天为止已经是我不知道多少次付钱了。” 织张开小嘴,“你为什么能这么吝啬?” “多稀奇,一块钱也是钱,小目标也是目标,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凭空来的,明明说好了白嫖你,到头来还是我买单……” “我上次不是请过你了。” “你也知道是上次,那已经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呃。”织想了想,确实记不起了,“下次一定。” 叶和啧一声,“两仪同学脸皮越来越厚了。” 织笑着,毫不在意,小口舔舐着手上的冷饮。叶和进去商店,买了把遮阳伞出来。 “你撑还是我撑?” 织理所当然,“当然是你撑。”少年站在身旁,刚好比少女高一部分,“这种差距不就刚好是你说过的最萌身高差吗?你是最合适的。” 叶和叹气,“我还真是劳碌命。” 织心情愉悦,手往少年肩膀拍下去,却不料叶和往旁边一大步躲开,“你干吗?”她这才想起来,“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碰到过你的身体,什么原因?” “嗯,”叶和头一歪,“如果是这副身躯的话,我不确定现在碰到你会不会让我后悔,嘴上是说并没有兴趣,实际上也许只是诓骗你的台词也说不定。” 织并不理解,所幸叶和很快揭开答案——他嘴里咬着冷饮,肩膀夹住伞,“就像这样。”手掌捏着手腕,用力掰下去。 断掉的手臂流出大量的血,织眼睛瞪大,但伤口只是一个刹那间就恢复原样,织心里回神,稍微平息心里的异样,问叶和,“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这副身躯其实是特制的,本质上是人为精心制造而出的人造人。” “哈?”拖长声音,织语气里满满的不信,“你喝醉了吗,”她看看手里的冷饮,咬了口,“这也不是酒啊。” 眼前如同真人一样栩栩如生的少年,某一天和你说其实我是机器人,“世界原来变化这么快的吗?” 叶和把嘴里的冷饮拿下来,笑的肩膀耸动,“因为制造出这副身躯的家族,哪怕在那个世界也很有名,他们花费在这之上的功夫,怕是可以以千年计,”他又摇头,“如果这样的技术流传出来,说不定能推进人类文明的变革也说不定。哪怕并非如此,他们将这样的心思花在其他地方,说不定早就成就了奇迹也说不定。” “可他们坚守着最初的愿望,一代又一代,到底是可悲还是可敬,又或者让人深深叹息,实在是很难评价。” 织平静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叶和看着她。 “所谓人类,不就是自生下来的那天起,就被无数不得已,逼迫着向前的生物吗?只要活着,就会身不由己,这就是所谓人类的可悲之处啊。” 式只是听着,意识上浮,夺取身躯控制权短暂一瞬,深深看着身旁的少年,叶和稍愣。 织用力咬下一大口,“嘶~我们去学校吧。” 叶和把伞靠过来,“好主意,在本应待着的地方逃离,再若无其事的返回去,这就是人类的背德感啊。” “少罗嗦,你去不去。” “你这不废话。” 两人相视一笑。 下午三四点的光照在脸上,“给,这是给予你的恩赐,请不要拒绝。”织坏笑着,把手里喝空的瓶子一起放在叶和手上。 叶和给她个白眼。 他瞄准天台另一端的垃圾桶,“看好,兄弟们,我只表演一次……” 纸攥起塞进瓶子里,手里两个空瓶一起扔出去,瓶子落在垃圾箱头顶,砰得弹在不远处。 叶和:…… 织没忍住笑出来,“对不起,我想起高兴的事,”她抹掉眼泪,学得惟妙惟肖,“看好兄弟们……” 叶和的脸臭臭的,瞬间不想玩下去了。 “回家。” 织坐在那笑得肚子疼,“还没放学呢。” “滚。” 少女笑得更欢了。 第五十七章 天空的太阳渐沉,至此晨昏一线,处于这刚刚恰好的时间,生与死的界限被模糊,接于静止。 跨越车来车往的马路,路过广场,在这里歇息的人们分分起身,转眼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男人撑开了驱散闲人的结界,外套看起来如同魔术师的穿着,双肩垂下的黑布,像是童话里的魔法师。 “荒耶宗莲。”叶和的话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意外的一部分,为了仪式的稳定,所有不安都应该被清除。”荒耶宗莲向叶和伸出手,无形的压力落在这具身躯上。 叶和后退一步,然而只是瞬间被跨越了距离,荒耶宗莲的大手按下,吹灭微弱的烛火般轻易。 这必中的攻击被躲开,无论任何常理,以对方所具备的素质都不可能达成。叶和身形一矮,他精妙的找到了唯一破绽所在,左手撑住大地,上下颠倒,右腿鞭子抽在荒耶高大的身躯上,荒耶纹丝不动,一声骨裂,叶和可以清晰察觉到那部分碎裂所传来的疼痛和令人胆颤的声音。 荒耶大掌拍下来,叶和腰一扭,左脚踩在荒耶胸膛,使力弹出去,一个空翻调整好身形,跳几下更远离对方。 叶和右脚耷拉着,他终于明白了以往敌人面对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魔力并没有强化自身的效果,但荒耶修持了特殊的魔术,在肉身和体术方面无人能及。 “人造人?”荒耶看着自己的手,“有爱因兹贝伦家的气息,是窃取的蟊贼吗?” 他又往前一步,“顶经。”荒耶的身体好似融入大地快速行动,靠近的过程无法视认,毫无预兆,来不及反应。在对方喊出这句话后,右手动了——预料到所有一切躲避的可能性,预知了几身的所有动向。 叶和只能放弃,下一秒,荒耶单手抓住他的脸,将叶和提在空中,意识逐渐淡薄,死亡的气息从未有过像此次一样靠近。 他的喉咙颤抖着,“今日之遇,来日必当奉还。” 荒耶平静着,“在此恭候。” 手指用力,整个脸要碎掉——叶和一握拳,荒耶察觉到,就要捏碎对方的头颅,仍然慢了一步。 突如其来的光芒向外扩,排斥力拉开两人的距离,叶和踉跄着,双指夹着卡牌,“火。”翻转,滔天的火焰喷涌而来。“不俱。”空气为之一变,火魔术停滞在那。 自魔术后面射出来一张卡片,荒耶单手弹开,卡片射入某个方位,结界传来破碎声,声音正在逐渐回归。 荒耶皱眉,感到棘手。 叶和往后退,双手食指竖起,往后倒下去,路过的卡车刚好驶过,将他撞得飞出去老远,血肉模糊。 行人正在靠过来,荒耶把少年的残躯印在脑海里,只能暂且离去。 面色冷漠的和服少女此时才出来,喧哗声中,那个位置围了一圈人,织愣了愣,慢慢走过去。 她的心脏好像随着脚步靠近一点点停滞,最后意识一片空白,耳边轰鸣声中,无数人在说话,又什么都听不清。 “织——” 式在心里大声呼喊,有人遮住了她的眼睛,式心中一凛,顷刻取回身体的控制权,腰间携带的匕首往后刺去。 来人轻易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接住落下的匕首,就在式心里一沉之时,熟悉的声音响起,“所以说我才不教你这样的学生。” “……”式冷冷丢下一句话,“安慰织。” 织沉默着。 “偷跑出来挺麻烦的,久了还会被别人找过来。” 织手心一点点往上抓住叶和的手,这次没有躲开,颤抖的手心一片冷汗,她的眼泪流下来。 手上传来往下的力,那人故意压着声音,“好奇心害死猫,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仿佛只要轻轻用力就能让眼前美好的生命凋零——他手放下来,在这之前织就已经转身,男人微笑着站在身前。 齐耳的黑色短发,黑白相间的衣装,普通的脸,外貌和人造人几乎是一个轮廓只是相对更成熟,声音也是。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切的现实。 看着自己,“还行吧?” 眼泪落着落着,然后笑了。 叶和无奈,“都说孟姜女哭倒长城,我也没去当土木老哥啊。”,牵住她的手,“先找个地方吧。”因为有人哭的缘故,已经有人注意这里。叶和走在前面,轻车熟路的绕过一个个街道,织在后面仰看着他,显得纤细的手裹在他手心,她用力把指甲刺入他手心,只能偶尔看见的侧脸好像根本不在意。 “……”又慢慢松开,往前走两步。 江边的长椅,收拾好情绪的织故作好奇,“这个应该是本体了吧。” 叶和起身,张开手,“如假包换。” 织拿出匕首,“让我试试。” 叶和把少女的武器夺下来,轻吐一句,“爬。” 两人都笑起来,彼此间的隔阂不经意间消除得干干净净。 看着昏沉的夜色,“你要走了?”两人之间互相靠近,又有了浪头过来,啪的一下摔得粉碎。 叶和点头,“出来太久了,现在还不是能休息的时候。”他蹲下,少女的眼睛现在还是普通瞳色,“暗处的当然觊觎的是你的肉体,以此来抵达根源的目的。外表是穿黑衣,男性,脸上悲天悯人,万年xx脸。” 织反思,“有这样的形容词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叶和制止。 “细节决定成败。” “然而同样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织张了张嘴,卡词了,说到底,胡扯这方面还是叶和厉害。叶和乐,“然后是节点,大概是四五年之后,”他反复叮嘱,“可以的话,去其他城市,或者国家,远离观布子市。” “……你……不回来?” 叶和肩膀垮下来,“如果顺利,应该只是几天的功夫,顺带一提,是一年后的几天,但也要考虑意外的情况,未来的事谁都不能打包票,哪怕预言也只是基于信息给出的合理推测。” 叶和反复思虑,有关空之境界就说这么多,也不指望织能解决荒耶,最主要的是让她避开这一切。接着取出护身符,下面挂着长长的千纸鹤一样的装饰,在此物出现的刹那,织目光便不自觉被它吸引,哪怕天际的月光也落在其上,“嗯,”叶和在旁边介绍,“这是我做的礼装,可以当成真正的护身符使用,其强度大概有几个盖提亚。” “这是什么鬼形容词。” 叶和瞪她一眼,“言而总之,总而言之,时刻带着,”他反复叮嘱,放在织手心,“予你带来幸运之物,至此你的前路便只剩下光明。”他的祝福加护了仪式,护身符和织形成一体。 絮絮叨叨之间,大概反复就是那些话。 其质古朴,落于手心一片温润,风中千纸鹤轻轻摆动——防御,反击,转移,大概是这些年的集大成之作,而且不依靠魔力驱动。除此之外,术式是针对荒耶的,依靠已知的信息,会在有敌意那一刻算计得明明白白,仅在魔术上,时钟塔的魔术师拉起来都不够叶和打。 织手指夹住绳子,看着护身符在眼前晃荡,握住。开朗笑着,说出的话却是,“如果你不来就扔了。” “你应该反过来说。” “没反。” 叶和明白了她的心意,“……任性的大小姐。” “那你来这里的目标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贪不嗔才是世间正道。” 织自动心里翻译:没找到,告辞。她幸灾乐祸的笑,叶和看的奇怪。 手指发力,拉住护身符的绳子在手指上转了几圈,“明天再走吧,今天我去你家。” 叶和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你还小。” 织冷冷一笑,冷漠的样子这瞬间分不清究竟是式或织,“滚。” 型第五十八章 第三个人 少女仰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的匕首,光滑的刀身挡住灯光。 “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另一个人格,式在心里对另一个自己说,“既然会有两个人格,为什么不能有第三个,我们只是互相熟知,虽然这样的情况在两仪家没有出现过。” “其实很简单。”式夺取了控制权,在织来不及作出任何回应的情况下,手里的匕首落下来。 “……”把匕首移开,坐起身的少女无奈一笑。 漆黑的墨色在城市里染开。 叶和透过窗,看见庭院站着一个身影。 推开门,越靠近感觉越明显,她只是站在那,什么也没做,没有任何人会忽视。目光所及的地方好像是一片虚无,把视线全部吞没,又有着无数信息从那里漏出来,成为一切的源头。 “晚上好。”语气自然,就好像彼此已经是数十年的好友。“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和你介绍自己。” 叶和在她身旁站立,“我该称呼你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能称呼我siki是最好的名字了。” “毕竟,织和式是人格的两端,既然是两仪,自然会存在一个太极,我就是象征太极圆的那个轮廓。” 她只是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其实直接称呼根源式,不是更能区分吗?” “根源?”她点头,“我的确是那里的一部分。” “那么,闲话就聊到这吧,”她的表情如同机械般没有感情,“说出你的愿望吧,叶和。我会为你实现它,织很喜欢你,那我的这份权利也就属于你。” 叶和直起身,转过来,“我想去根源。” “式”还是笑着,一点也不在意,“根源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它平等的对待着每一个人。” 叶和无奈,“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式”看着茫茫夜色,“为什么会想去那里呢,叶和?和那些自称魔术师的人一样普通的愿望,我原以为你会有所不同。” “因为我也是魔术师吧。” “可以的。”她淡淡的语气,有着很平淡的韵味在其中。“但你要自己找到抵达根源的孔洞,我不会帮忙,只会就这样看着你,如果失败也许我反而会觉得更有趣也说不一定。”她笑着,“说到底,你其实没必要来找我。” “时间的命运如丝线般早已写好,我虽不在根源,但连结「无」的我,只是稍微努力,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信息,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像是透明的纸一样苍白,所以很无趣。” 她轻笑声,“所以叶和,千万别死了。你的出现让我找到了世界上盲区一样的地点,你无法理解那一刻我所怀有的心情。” “终于,这个不会做梦,长久到会一直持续到肉体腐朽的梦要醒了,”她的瞳孔注视着这片城市,“开始,有趣了,不是吗?” 说完话的“式”往后倒,叶和在后面接住她,他眺望着漆黑的城市,就像是替某人注视着这片景色。 …… 漆黑的地下室,面容冷峻的男人组装着枪支,下巴上留着少量的胡茬。他接到了一份不知名的邀请,“爱因兹贝伦……圣杯……”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心被某个字眼攥住,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内容。 这个世界的切嗣比原本要晚的收到邀请,提早太多来到这个世界的叶和,有很多余裕去埋下伏笔。 “可以实现一切愿望……那么,让世界和平,人类没有争端,也是可以的吧。”切嗣这样说着。 在打倒了所有对手之后,以入赘的身份进入了爱因兹贝伦家的城堡。名为阿哈德的老人接待了他,阿哈德是爱因兹贝伦家的族长,同样作为人造人,在无特殊情况下,也是城堡里唯一一个自由活动的人造人。 这个家族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前往地下室的过程中,如同一个人行于幽暗。切嗣不以为意,他跟着前面那人的步伐,下意识记住来时的道路,并计划出最佳的逃生路线——这是属于他的职业习惯。 耳边戴着的耳机传来呼吸声,那是全名久宇舞弥的女人,她作为切嗣信任的同伴,并没有进入城堡,而是在外面预防一切意外。 “那么,前面就是小圣杯的所在室。”阿哈德终于开口,声音在地下室不断回响,“也是你的妻子。” 通道尽头的门自动打开,魔术工坊里的一切便全部出现在眼前…… “这,不可能……”老人不可置信,眼前的工坊一片狼藉,柱子形状的玻璃里只有液体,而空无一人。 切嗣点起烟,“麻烦说明一下。” 阿哈德沉着脸,“我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他去了另一间工坊,心情更差的回来。“圣杯分为大圣杯和小圣杯,大圣杯是实现愿望的容器,小圣杯作为钥匙,同时收纳在战争中退场英灵的灵魂,两者缺一不可。” 阿哈德耐下心,“麻烦的是,名为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的个体,体内有预先设置好的小圣杯,不仅如此……”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提前制作出,为了第五次圣杯做准备的小圣杯容器同样被偷走。 切嗣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应该没离开太久。” 阿哈德希翼的看着男人,“大概只有几个月不到半年而已。” 阿哈德:…… 名为切嗣的男人总是能找到问题的关键,“不论对方是谁,没必要在意。会偷取小圣杯的人必然是和圣杯有关联的人,换句话说,他必然会去冬木。” “那么,等着他好了。”切嗣也想看看,那个提前盗取了小圣杯的敌人,到底是谁。 阿哈德赞同的颔首。 “糟了。”他忽然想起什么,火急火燎的离开。 “切嗣?”另一端传来话语。 “先等等。”切嗣安定好舞弥,在这间工坊里随意走着,破碎的玻璃容器,本应成为他妻子的人造人原本应在的地方——他的心中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考虑更加现实的东西,失去了入赘这层身份,双方还能否合作。 阿哈德回来的时候满脸庆幸,“还好,这件东西还在。”长条的木盒打开,蓝白相间,其质古朴的黄金剑鞘出现在眼前。 “这是在某个地方挖到的圣遗物,属于一位欧洲有名的王者,他的事迹在世界各地传唱,成为传说。” ——遗世独立的理想乡,剑鞘阿瓦隆。 “通过它,一定可以召唤出那位王,并且是最强的职介,saber。” 型第五十九章 这个世界外侧,存在着次元论的顶点所在,即为根源。记录着世间所有的信息,是万物的起点亦是终结。 三年前位于意大利的都灵。 手背三画猩红的纹章,谈话仍然在继续。 “……我不明白,master的选择取决于圣杯的意志,那为什么会选择我?”绮礼询问着对面的年轻人——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所带有的稳重和威严让他显得仪表堂堂。 唯有有所渴望之人才会被选中,其余的魔术师有着各种世间狭隘的欲望,冬木的御三家最初的目的是根源。 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问,稍微皱起眉,“我们不妨从结果推论,本无所求的绮礼你得到令咒,表面中立的教会偏向我这一边。” “我明白了。”他自信的,用狂妄的语气说出了这种话。“也许是抑制力早就看到了身为监督的你父亲会支持远坂家,所以你才得到了令咒。” 老人在旁边微笑着点头。 “所以说,是为了能让我得到两人份的令咒,原来如此啊。” 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谈话,之后绮礼会通过派遣的形式成为时臣的弟子,以三年的时间学习魔术。并在之后反目,由明转暗,实际成为时臣在圣杯中的盟友。 两人告辞,自己的父亲和自己一同走出房屋,地中海的微风吹拂着头发。璃正低头看着绮礼手上的猩红,眼里闪烁着比那更炽热的光芒,“绮礼啊,一切便如主所言,这是天启。” “嗯。”绮礼眺望着远处。 一年前。 假日的午后,洒满和煦阳光的草坪,他重新见到了自己所倾慕的人,双马尾小女孩在接过他的礼物后,却对自己妹妹的去处逃避着。 他心里有了不安,在他的追问下,“那孩子,已经去了间桐家。”成熟的女人说出了这样的话,一下撕开了间桐雁夜心里的旧伤。 时间往前推几天,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继承人”,还真是双赢的满意结局,远坂家和间桐家百年友谊,不是吗? 只是背对着远坂的老人,心里的恶意仿佛要满出来。 虫仓里爬着无数让人看一眼作呕的虫子,老人在小女孩身后推一把。 “爷,爷爷,这是什么?” 紫发的小女孩只觉手脚冰凉,寒意冻结了身体每个部位。 “这是樱必须要接受的改造。”他笑着,笑声在这个房间回响,密密麻麻的虫子同时一静,随后一齐往这边看过来——接触到目光的樱,所能感受到的绝不是温暖,而是贪婪,欲望……所有不堪的情绪集合体。 “爷爷!” 樱已经有了哭腔。 老人逐渐不耐烦,他在小女孩背后的手用力,以一种缓慢而不可抗拒的力道一点点推着女孩往前,女孩的哭声混着满仓丑陋的刻印虫,数以千万的肢体在地上爬动的声音——他的动作停下。 樱躲到角落里,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在那闭着双眼发抖。 “是哪位客人呢?” 大概是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 老人四肢短小,和木乃伊一样干瘦,两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间桐,还真是好久不见。” “你是?”脏砚猜测着对方身份。 “或者说,这样你才想的起来?”青年作出回忆状,“玛奇里,你对于虫魔术怎么看?” 是的,眼前的老人就是曾经的玛奇里·佐尔根。 “……”脏砚露出微笑,笑容越来越大,一定要形容,简直是怪物的笑容。 “叶和。” 叶和摇头,“我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称呼名字的地步,”在日本,称呼姓和名字是不同的含义。“或许是我的错,也不能指望你叫我叶。” 看着仍然活力的肉体,不解的同时,嫉妒如同虫子爬满了内心,一点点撕咬着心口的肉,让他几欲疯狂——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抓住眼前这个人,他或许有永生不死的秘密。 “故人来访,还真是怠慢,哪有到了主人家还让客人待在外面的道理呢?”脏砚让开身形,敞开的大门后,平平无奇的室内在叶和眼里是另一幅景象。 叶和毫无所觉的走进去,在身后的脏砚得意的大笑起来。“傲慢还真是所有魔术师的通病。” 大门自动关紧,整个房屋陷入一片黑暗,物体在墙壁爬动的声音,翅膀煽动声,越来越近。 “这也是我想说的。” 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的卡牌,往地上一扔。 “所谓烛火,就是破除黑暗,显现希望之物。” 出现的一点烛光将黑暗点亮,让人倍感不适的虫子数量,最近的已经能看到它那丑陋的面貌。 火焰燃起飓风,扩散到整个客厅。 能知到悲惨的鸣叫,火焰过后,地面焦黑的尸体铺了一层。 “你……”传来脏砚惊疑不定的声音。 叶和仰起头,不是为了寻找老人藏在哪,只是让声音更好被对方听到。“我没兴趣和你叙旧,玛里奇,不。”他改了口,“既然你已经舍弃了作为那个名字的一切,哪怕理想也忘却,我也没兴趣试图去说服你。就这样吧,间桐家的家主,间桐脏砚。” “我来是为了那个小女孩,把她交出来。” 老人毫不客气的嘲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会的。”叶和双手一拍,布置在房子周围的巨大魔术显出地面。 “你发现了我,只是因为我想让你发现。”他歪头,“我可比你活得久。” 脏砚沉默着,隐约感知到的炽热气息,他身处魔术的中央——对方凭什么认定自己不会受到伤害,不,他肯定有底牌,那那个小女孩呢,他只是虚张声势,一定是。 ……如果,只是诱饵呢? 半响之后,“希望你信守承诺。” 不用指示,叶和迈开脚步,脏砚更加沉默。 ……虫仓的虫子不知何时躁动不安,在繁杂的吵闹声后,四周一片寂静。 樱忍不住睁开眼——有虫子就在她眼前。 “啊——”小女孩发出尖叫,虫子们张开翅膀,想进入女孩身体。 “脏砚……”似乎有人气笑了,“你真该死啊。” 所有的虫子撞到一堵墙反弹回去,青色,洁白而纯净的理想乡。 随后劫火自苍穹落下,深色的火焰上缠绕着白色的圣洁。 不可直视的光芒过后,整个房间为之一空,空气中有烧焦的气味,还有着阳光般的温暖——就像是这个怀抱,大开的大门,光芒洒在对方脸上,一时间看不见脸。 如果是天使,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父亲……” 叶和抱着樱,来到房屋外,感知中那老虫子已经跑远,叶和嗤笑一声。 还真是……便宜他了。 型第六十章 丑陋的心 女孩缩在角落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明知道答案,或许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樱要回家吗?” 果不其然,女孩沉默着摇头,“那里……已经不是家了。” 从法理上,她已经被过继到间桐家,不再是远坂樱,而是间桐樱……哪怕回到原来的家,她的父亲也只会再把她送回去。 只是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为什么偏偏是她? “我,我可以,在您这待一会吗?一小会也行,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会帮您做饭,做家务,哪怕是不会的东西我也会学得很快的。” 叶和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些,“可以的,你可以在这里待到你厌烦为止。” “谢谢,谢谢。”间桐樱反复重复这句话。 “……”他蹲下来,“樱,叫哥哥。” “什?” “叫哥哥。” “哥,哥。”樱不明所以。 拳头一砸手心,“既然这么叫了,那樱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了。作为哥哥当然要一直照顾妹妹,”叶和故意作出苦恼的表情,“至于期限,就持续到樱厌烦我那天吧。” “……为什么?” 叶和理所当然,“家人不就是不论你痛苦乃至失魂落魄,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人吗?” “那为什么,父亲。”樱大喊着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叶和伸手抱住她,鼻尖是小女孩特有的香味,“所以不要靠近魔术师,那只会让你不幸。” 天色刚刚微亮,小女孩在床上只是翻身就醒过来,因为睡觉而显得褶皱的衣服,没有换洗让女孩显得有些邋遢,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就往厨房跑过去。 厨房已经打开了灯,已经有人在里面准备早餐。明明背对着自己,精准的把一张符隶贴在自己额头上。 “先去洗漱……然后坐到桌子那等开饭。” 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按照别人的话一步步完成指令,最后在终点的椅子上坐下来。 樱发现自己的手脚可以活动,小心翼翼取下额头上的纸,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号,将纸折叠,放于一边。 她不时回头往厨房看,撑着椅子的手用力又放下。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做了点。” 将手里的盘子放下。 樱飞快摇头,“只要是……是哥哥做的,我都喜欢。” “今天的任务可能要去买点菜……下午帮樱你买些衣服……” 随意说着今天的安排,也不是要和小女孩商量,这些看似罗嗦的话语,就如同家庭里,在吃饭时最常见的氛围一样。 “我。”意外樱会出声打断自己,叶和当然不会生气。 “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樱在桌子下的小拳头握紧,“我,也想帮哥哥做些什么。” 好歹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叶和撑着脸,露出笑容。 “我恰好有一件事要樱去做。” “什么?”樱欣喜的抬起头。 “我是个很注重家庭氛围的人,如果每天从外面回来,家里人吵吵闹闹,就会让我心烦,”他放下手,“所以为了我。” “小樱以后要每天开心。” “……。”樱把手上的面包塞进嘴里,尽管喉咙已经哽咽。 所以,这就是我的幸福吗? 是的,没错,樱小声啜泣,这就是……属于我的幸福。 男人站在阳台那,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随着手轻轻摇晃。 “绮礼。” 时臣转身,满意的看着来到自己身后不远的年轻人,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教会的精英代行者,如今却是自己的弟子。“魔术学习得如何?” “是,老师。”绮礼汇报自己学习魔术的进程。 离去时遇到上楼的远坂葵,站立一旁稍稍弯下腰以示尊敬。 “葵,怎么了?” 自己的夫人脸上是担忧的神情。 “雁夜今天回来了。”她走到一旁,把打开的窗户关上。 “这不是好事吗?”时臣把酒杯放在嘴边。 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看看樱。” “葵!”时臣陡然严厉起来。 葵不说话了。 时臣放缓了语气,“既然已经过继给了间桐家,那以后樱就不是远坂家的人了。” “我也很爱自己的女儿,但远坂家的魔术回路只能有一个人继承,你忍心让樱或者凛,我们如此优秀的女儿成为普通人吗?” 甚至,深知魔术师为人的时臣同样知道,有些时候如果你过分优秀,不是你想成为普通人就能成为普通人的,魔术师是一群肮脏的人,他身为魔术师无比确信。 把酒杯放在一边,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放心吧,间桐家和我们远坂是几百年的交情,我确信他们会善待樱。” 他微笑,自信道。“更何况雁夜也回来了,你难道还不放心他对樱的感情吗?” 葵终于松了口气,靠在时臣怀里。 然而时臣的心里却是冷笑,对于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只有看不起。明明身为间桐家的继承人,居然跑到外地,致使间桐家衰落到需要求祝同样作为御三家的远坂,放弃魔术师的身份,甘愿成为一个普通人,更是愚蠢至极。 更别提他对于葵好像还有不应该的想法,但在时臣眼里,间桐雁夜早就不配成为自己的敌人。 夫妻说着夜话,房间的凛把雁夜送的礼物放进抽屉,“小樱。”她期待着姐妹重逢的那天,并思念樱。 明明那场袭击已经过了好几天,作为当事人的间桐脏砚好像并没有说给别人听,作为同居者的远坂家一点也不知,从外面看过去,坐落在这里的间桐依然是森冷的模样,让人靠近就心里发麻。 雁夜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推开了家里的大门。 “是雁夜。”老人一如既往怪异的笑着。 “这!”雁夜怀疑自己走错了门,但这个该死的老头在这里,怎么会错。 “不过和人闹了小别扭而已。”几乎成为废墟的房屋里,脏砚不在意的笑着。 雁夜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是吗,但对我来说,你还活着就不算最好的消息。” 脏砚拄着拐杖,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儿子,“你很高兴?” 他心里有了个恶毒的念头。“我当然是还活着,可惜那个小女孩……” 他似乎非常开心,“那是个,和我一样的人,不,他比我活得还要长久,真是好奇,那个小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绝望刺穿了雁夜的心房。 型第六十一章 十三拘束 那是假日的午后,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庭院。卡牌向上飞舞,按照特定的方案排列组合,巨大的虚幻法阵在天空显现。 “哦。”阴暗的走廊,四肢短小的老人走到窗户旁,混浊的双目中闪过精光。“还真是嚣张啊,明明是和我一样的老家伙。” “……间桐……脏砚!” “那个人……在哪?” 听着地下房间里有气无力,名义上是自己儿子的那人传来的悲惨叫声,脏砚的心情更加愉悦。“还是先等你撑过这一周的时间吧,如果你没有发狂,也许我会大发慈悲告诉你呢。” “这是什么。”对于天空中的虚影,男人脑海里一片空白,那种崇高,落于最高处的神秘,只是见到的刹那,就有了跪下的念头,但作为远坂家主的自尊及时阻止了他,回过神已经是一片冷汗。庞大到如此远距离还能让自己惊悸的魔力,若是正面对上又会是何等可怕。他顾不得已经失态的礼仪,内心忧心忡忡。 尤其是圣杯战争已经快要正式开场的时间里,实在让人安心不下。 也许应该出去走走,身为冬木的土地管理者,他有义务招待来到这里的同行,不是吗?时臣心里这样说服自己。 「塔罗牌的十三拘束」叶和已经能再现,虚影上晦暗莫测的文字,但缺少了仪式的真正驱动力——神力。在命运之力已经沉寂在体内的现在,也只是徒有其表的装饰品。 拘魂的四种能力是在异世界再现了神明的伟大后,所给予的恩赐而自动领悟之物,在这件事上,神明与他等价——被赐予的能力是属于巫女自身的东西,明照,拘魂都能使用,但审判和裁决的本质是祈求命运之神明凭依,执掌神的权和力,现在他处于被拉黑状态,也就是说你可以呼唤,肯定不会理你就对了。 这就有了另一个问题,还能回应,说明死得并不透彻,说到底,神明真的那么容易死吗?再一次的,叶和心中产生了疑问。 卡牌收回来,叠落在手心和普通的塔罗牌没有半分区别。 “小樱。”他转身对来到身后的小女孩道,“来抽一张。” 樱听话的抽出一张卡,卡面翻开,将谜底展示给叶和看。 “嗯嗯,”他点着头,然后道,“看起来这副卡牌很喜欢你,那送给小樱吧。” 樱想说什么,叶和却已经把卡牌放在她手上。“真的可以吗?”樱说出自己的担忧,“这对于哥哥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如果一件礼装魔术师自己都不能做不到复制,只能像传家宝一样流传下去,这样的魔术师其实是失败的。”他这句话不知道diss了多少人。 “你要记住,”摸着樱浅紫色的短发,“所有的外物都是虚假的,真正的强大来自于你本身。” “嗯。”樱重重点头。 看着女孩乖巧的样子,叶和也不由感叹,头一次带娃这么省心。伊莉雅虽然现在懂事了,但小时候可不是这模样。 几天后,面前简约风格的建筑,特意选在了这种偏僻的地区,他感受不到生人的气息,走近点,围起的栅栏上堆满了灰,可以看见的墙壁上爬满青苔。 他的胳膊处有不正常的鼓动,那“包”往上移,他能听见身体里虫肢爬动的作呕声,痛苦钻入心扉。男人从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字节。 “果然……没这么简单吗?” 他的脸比纸还苍白,整个人已经快不成样子。 他不知那样的岁月是凭借怎样的信念熬下来,甚至回忆的勇气都没有,左手抓住右手臂,深深用力直到感受疼痛。 小樱,等着我。 还有……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某个人深恶的,憎恨的总和——时臣! 很早以前就说过,叶和在很多地方都有房子,自然也不止一套。 叶和用肩膀夹住电话,“你好,你拨打的手机号暂时不在服务区……” 那边的人似乎叹息一声。 叶和打开水龙头,潺潺滴落的水流声中,依然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声音,“有珠。” “……” 他半是苦恼,半是心虚,“呃……我在这边,又抓了个小女孩。” 樱坐在高大的椅子上,因为够不到地,小脚丫晃了晃,脚尖直起来,看了一眼厨房,把叶和给她的塔罗牌视若珍宝的拿出来,安静的玩着抽卡游戏,也不闹腾。 “……?” “……”叶和开玩笑,“都是一直生不出孩子,有珠的错。” “……这样的话,问题更多不是在你吗?”似乎可以看见黑色长发的少女沉默之后,移开目光的模样,对于叶和来说,这就是捉弄有珠的乐趣所在。 “……青子?还在欧洲……别说了,我擅自跑回来把我骂得够呛……现在?应该和璐琪在一起。”叶和感到头疼,两个有些无法无天的人凑在一起,怕不是世纪大灾难。 日常的饭桌并没有太多的规矩,叶和在饭桌上问起小女孩,“樱想去其他城市吗?”或许是为了让对方更有兴趣,他特意提到,“那里有比你大一些的姐姐,相比于只有一个人,有人陪伴在身边应该会更快乐吧。” “哥哥,”樱放下筷子,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想去。”哪怕熟悉之后,了解了哥哥的性情,知道了不会责骂自己,依然神色惴惴,隐约不安。 “为什么?” “那个……”小女孩好像绞尽脑汁找着理由,看到了对方也许是真的抗拒。叶和噙着微笑打断,“那就不去了。” 樱心里欢喜,又变成愧疚,“哥哥,对不起。” 叶和摇头,“樱知道吧。”起身往樱碗里夹菜,做的是中式的饭菜,并没有刀叉。“我来冬木市并不是为了樱,而是有别的目的。随行的人类捣毁了和蚂蚁作战的敌人,只是无心之举,并不值得歌颂。” “哥哥说话的方式,和那个……越来越想了。” “可能是因为我和他一样,都老了吧。” 樱不同意,“哥哥很帅。” 叶和赞同的颔首,“我也这么想。” 两人都笑起来,樱用手背挡住小嘴,笑的含蓄。她实际上心里感激,内心深处的暖流就像喷泉一样涌出来,到了整个身体都暖呼呼的地步。 型月的善恶很有意思,卫宫士郎那样的正义者只是因为论心不论迹就被蘑菇评价为伪善,小女孩没有那么多想法,哪怕身体瘦小,因此更能感受到他人的善意——知道谁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这不就够了吗?如果这是巧合,她只会遗憾这样的巧合为何不早点到来。 叶和也和樱说了只能待到明年的话,有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其实很在乎三咲名为家的洋馆。 “嗯。”女孩脸上洋溢着欣喜,叶和不明白女孩的想法,他毕竟不是神仙。 小樱真实的想法:因为有了姐姐自己才被父亲抛弃,哥哥会不会也这样?她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但人总是会不自觉担忧可能发生的事,并往不好的地方联想,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小女孩下意识有了逃避心理。至于后面那句话……其实对于非长生种的人类来说,一年是很漫长的时间。 型第六十二章 变化 这是一本日记: xx月xx日,挨骂。 xx月xx日,被讲师训斥。 xx月xx日,韦伯啊韦伯,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入学前的壮志,你都忘了吗? xx月xx日,被骂。 下面是一段不一样的话:……时钟塔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的才能谁都不能理解。在魔术世界流行的说法,是魔术师的出身决定了实力,这样的话在这里尤其盛行——这是错的! 从字迹也能看出来对方的心情激荡:大概一百年前有一位讲师当场斥责了这种理论,并直言狗屁不通,我为何不是那人的弟子。 xx月xx日,《试问新世纪的魔导之道何在》,我花费数载时间精心写就的论文,它一定会在魔术协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肯尼斯·埃尔-梅罗伊·阿奇博尔德,怎么会,他怎么敢……他一定是嫉妒我的潜能,不可饶恕……日记被用力刺出了洞。 “这样的魔术协会,已经烂到根里……” 下面是最后一段话:圣杯……战争…… 日记被人愤怒扔在地上。 由于后勤的疏忽,交由作为学生韦伯转交的圣遗物,被后者醒悟后,裹挟着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时钟塔,甚至时钟塔这边都没有当即发现这个事实,某种意义上来说,韦伯说的话确实有着他的道理。 在这个冬木市郊,命运的土地上,他借宿在一家被催眠了的孤独老夫妇,成为了他们的孙子,会在这里,开启他韦伯·维尔维特传奇的一生。 “韦伯,吃饭了。” 饭桌上,韦伯说出自己早已准备的借口,“我今晚要送那两只鸡到朋友家,会晚点回来……” “路上小心,那个传说中的杀人犯,又出来了……” 仪式会在今晚举行,那些可爱的鸡会作为祭品,由在他怀里藏着的干巴巴,已经腐朽的布——某位王者身上的披风,征服了阿契美尼斯王朝统治下的波斯,其名为征服王。 千年积蓄而成、妄执沉淀的黑暗下,切嗣缓步前行,最后的目的地是这座城堡的礼拜堂。 老人手捧着黑长盒,里面是那位王的圣遗物,与这个世界联系的锚。 冰冷的礼堂下,是面貌枯朽的老人,切嗣有一种异样感,好像本应不是如此。切嗣觉得自己可能是在这沉寂的古堡待久了,也渐渐变得不正常。 “切嗣,记住了,这是爱因兹贝伦家对你的最大援助。” 爱因兹贝伦还是和切嗣达成了合作,千年沉迷炼金术的这个家族,在战斗力方面无疑是御三家中最为羸弱的一方,连续的失败需要他们引进新的人才。 这里需要说明,魔术师和魔术使是不一样的,魔术师更精于理论,魔术使则是单纯的将魔术作为道具使用,不排斥现代工具,最重要的目的是完成任务。所以协会中哪怕君主也好,有名的魔术师并不擅长战斗,尤其是遭遇战。很不巧,切嗣是魔术使中也有名的人,为此他在魔术界的名声相当之差,无数人深恶痛绝。 对于爱因兹贝伦家来说,若非全无办法,绝对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感激不尽,尊敬的族长。” 装作毫无表情,切嗣低下头。 回到卧室,同伴舞弥在那等着。舞弥仍然不习惯这里的氛围,她虽然相较冷漠,不喜欢说话和没人说话是两个概念。 “这就是那位王的圣遗物吗?” “是。” 作为切嗣的伙伴,自诩为最得手的工具,舞弥很了解切嗣,“你为什么,不满?” 切嗣摇头,如实告知,“作为如此契合的圣遗物,所能召唤出来的无疑那位从者,但是……” 他有些讥讽的道,“对于我来说,那位骑士王应该是相性最差的选择了吧。” “把一切当成工具,鄙弃堂堂正正的战斗……不知道尊贵的王者,会怎么看待我这位御主呢?” 手上猩红的令咒,切嗣露出几缕戏谑,“令咒,还真是个好东西。” 舞弥沉默不语。 “好了,舞弥,我们也该准备了。” y型摆的摆部上挂的是远坂家家传的带有魔力的宝石,还有就是顺着吊绳沾湿宝石的墨水,用墨水和宝石发挥传真机的作用——潜入时钟塔窃取情报的间谍,所得到的一切信息都会在底下的纸上写出来。 时臣拿起已经有了文字的纸,“当所有事情都做好准备,还有什么不可能成功的理由呢?”他嘴角带着的,是对其他参与这场战争魔术师的嘲笑。 “不过,”他想起一年前在窗外看到的那个不知名魔术师,“那个人,到底去哪了。如果只是路过就好了。”自信满满的时臣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老师。”绮礼推开门,出现在地下室。 “绮礼,要知道我们已经决裂了,你没有被发现吧。” “这个我可以保证。”出现的是第三个人的声音——带着骷髅的面具,全身笼罩在黑暗中,最先被召唤的从者,行“刺客”之职的扈从(servant)——名为哈桑·萨巴哈。 时臣满意的点头,“神童爵士肯尼斯?是个棘手的对手……” 绮礼用隐晦的目光看着自己名义上的老师,眼神中有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有趣。他走近来,目光被卫宫切嗣这个名字和报告吸引。 这对师徒的影子,在昏暗的地下室,扭曲着,缠在一起,哈桑熟视无睹的退入黑暗。 过分被这个名字吸引,绮礼忘却了时间,因而也错过了和本应是未来弟子的会面。 作为半个地头蛇的间桐家同样想过去查找,不同于一无所知的时臣,脏砚很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在久寻未果,脏砚把目标放在了那个小女孩身上——通过对女孩旧学校的调查,名为樱的女孩已经一年没有去上过学,名义是请了病假。 “还真是老道,但这样一来,你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啊,叶和。”脏砚嘴角扯出难看的笑。 “就让我不成器的儿子去会会你吧,明明已经得到拯救,却还是被蒙骗着跳入陷阱的故事……只是想想最后得知真相的画面,就让人觉得有趣啊。” 只是笑着,他的心里也有了少许的不安。 还有,那个小女孩已经被抢走,如果能夺回来是最好,不然……该想想其他的办法,参加第五次的圣杯战争。 小女孩凛正在和巨大的行李箱殊死搏斗。“凛,快点。” “来了。” 她隐藏起自己的忧虑,对着母亲应道。 无关的佣人被遣散,凛和葵会去邻镇的娘家,这是为了安全——在不涉及理想时,所谓的魔术师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或许是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子女就意味着传承,在无法抵达根源的情况,传承就是最大的希望? 凛不安的原因在于,自己刚刚得知,樱已经一年没去学校,她试图询问过父亲,对方深思之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是这样吗,间桐家还真是下心血了。”责令凛不要再管,一年之后自然会有答案。 但樱可是她的妹妹,她怎么能不在意。 现在一年过去,父亲也要参加…… “凛。” 葵声音里有了严厉。 “我知道了。” 凛收起眼里的焦虑,名为绮礼的师兄,拜托了。 ……在故事还未开端的时间,很多事情就已经有了变化。 型第六十三章 魔法使与姬君 某种意义上,叶和对青子和璐琪的评价并没有错。 欧洲的土地上,白翼公一方承受着攻击,而攻击的另一方是璐琪的部下。血液染遍大地,空气中的血腥气反过来刺激了对战的双方,理智慢慢远去,争斗正在升级。 黑白骑士带着队伍护卫在主君四周,如同尖刀刺穿战场往最深处的城堡而去。 白骑士的轻佻,黑骑士愈发冷漠,残疾的躯体已经生长完全,背叛过一次主君的他,会用自己的余生,化作守护姬君的利刃,来偿还这份罪孽。 来到深处,护卫队的压力越大,黑白骑士也分出去切割战场。 “我可以出手了吧。”披着长发,身边的女性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璐琪手背捂嘴,好看的眼眸眯成月牙一般的形状。“世间都在赞美您的伟大,您的名字就是一个传奇……” “……”青子扯扯嘴角,心想叶和对璐琪的戏称果然没错,没好气瞪她一眼。“戏精。” “呵呵呵。” 璐琪扇子打开,遮住半张脸。 只见战场落下金色的雨,雨滴中蕴含的庞大魔力在战场各处炸开,顷刻间大地满目疮痍。 青子放下手里的手提箱,双手一合,战场上散起白色的迷雾,屏蔽感知。 “去吧。”青子单手叉腰,“这是属于你的荣耀。” “魔术协会还有教会那边我帮你先拦住。” 璐琪收起笑容,鞠了一躬,“感谢。” 富有年代感的古堡,其时间也许可以追溯到欧洲还是罗马那个时期。躲藏在各处的白翼公死徒静息,自身的气息降到最低,这并没有用。 红发丽人脚下的血湖延展一路,飞溅的血液如箭射出,精准得捕捉到藏在阴暗处的所有老鼠,在他们最后临死前的悲惨声中,拉入血湖,成为黑之姬君的养料。 最深处是教堂似的布局,有几层阶梯往上堆砌而起的高台——座位前的黑影转过身。 璐琪停在那。 不是白翼公。 苍老的面孔,朽朽老矣的躯壳,脖子歪着——白翼公的声音从这具身体里传出来。“我一直信奉的是死徒自身肉体的强大,以至于长时间的岁月下来,世人都已经忘了,在成为祖之前,我也是自神代而来的魔术师,以强大的魔术能力成为最初之人的随从。” 那尸体试图作出嘲笑的动作,反而露出了更难看的表情,“黑色的姬君?你终究只是小辈。” 璐琪深吸气,“神代魔术。” “没错。”尸体就在璐琪的眼前,背对着她,摸索着王座的轮廓,终于找到了坐的地方。尸体坐在上面,深陷的瞳孔里有红色的星火闪烁,“你能找到魔法使让我的确很吃惊。” “那位魔法使怎么会帮助你呢?让我想想,”他似乎在打量。“原来如此,所谓的魔法使也依然是人类,逃脱不了这样的低级欲望。早知如此,我把那些圣洁的女子都送给泽尔里奇,是不是早就得到他的帮助了?” 白翼公肆意嘲笑着,哪怕是将死的尸体,他也不懂得其言也善的道理。 璐琪没有被影响,“原来如此。”她必须承认在看到神代魔术的一刹那,的确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她终究是死徒的姬君。她呵的一声道,“你的本体,已经伤到这种程度了吗?” “会用这种方法,本身就是另一种证明。” “……”白翼公仰头看着头顶的黑暗,“你说的没错。” 他的声音低沉着,“且让我先恭喜你,我们的公主?哈。” “终于击败我成为了死徒的领导者,仍在等待那位回归的中立派不会反对你,他们只会接受现实,并静待最后的王归来。” 他低低笑着,“尽情欢喜吧,享受你所能享受的一切,并为之自豪?正因为已经全部失去,反而能孤注一掷。” 白翼公对璐琪说,“我在地狱等你们。” 尸体鼓胀,城堡剧烈颤动,埋下的魔术以地雷的方式引爆,在这之前,血液的湖泊凝成鸡蛋壳的半透明屏障,璐琪在血色的屏障后看着城堡坍塌,不论多强大的冲击,只是在屏障上泛起水一样的波纹。 废墟中,告别不久的太阳重新落在她身上,她撑起伞,对赶来的部下挥手。 其实璐琪对白翼公最后的话相当在意,“我在地狱等你们。” 是,什么意思。 在漆黑的洞穴里,传来虚弱的咳嗦声。黑影转过身,露出身后之物,苍白的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那是一块布,简简单单的白布,上面的血液已经被岁月干枯。 「圣人的裹尸布」 分离之别在即。 青子拖着行李箱,回过身问璐琪,“你真的不回去吗?” 璐琪摇头,“我有预感,欧洲这边会出大事。” 这样一说,青子反而担忧起对方,“那你还让我走,我留下来帮你。” 谁知道璐琪露出嫌弃的表情,“才不要,你又不是他。” 青子气。 璐琪收起玩笑,“守卫空虚另一种说法也叫示敌以弱。” “如果不露出一点破绽,那鱼就不会上钩,自然界的万物的确都有其生存的道理。” 青子没好气,“别把自己玩死了。” “嗯。” “喂,”青子歪头,“我认真的。”愈显成熟的青子对她说,“我们也好,爱尔奎特姐也好,尤其是大叔,”青子反复叮嘱,“别死了。” 璐琪看着载着魔法使的飞机起飞远去,戴着墨镜装酷的白骑士和早就受不了他快不耐烦的黑骑士居然松了口气,这才上来。 璐琪手抚在胸口,“父亲,抱歉。你的女儿可能不再只属于黑夜了。” “她还属于魔法使。” 型第六十四章 准备 一个人看家的樱准时起床,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接陌生人的电话……重复了一遍哥哥临别时的叮嘱。 熟络的冰箱取出做好的饭菜,只需要温热就能食用。 空荡的房屋里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铺开书在旁边学习着魔术。只剩下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女孩才露出和乖巧之外属于这个年龄的活泼。小腿在桌子下晃了晃,手臂放在桌子上,脸枕在上面。“哥哥现在在干吗?” …… 两姐妹穿着常服,上半身是衬衫,下半身是蓝色的长裙,做样子拿扫把,本质在闲聊。“姐姐为什么一直流着长头发吗?” “哥哥喜欢长发的女生。” “诶?”翡翠愣住了。 琥珀移开目光,“我没,和你说过吗?” “姐姐!” “对不起……” 翡翠现在还是短发。 书房里,叶和在书桌后,摘下魔眼杀对它刻印。敲门声响起,“请进。” 仍显娇小的女生走了进来,“阿比,有什么事?” 头发往两边分开,露出光洁的大额头,上面玩笑似贴着的绷带早已不见。“哥哥,有珠姐也在。” 略显成熟的魔女坐在叶和对面,点点头就算回应。 “哥哥最近要去参加一个什么战争是吗?” “伊莉雅和你说的,还是爱丽和你说的?伊莉雅也想去,但被拒绝了,爱丽是身体里有相关的东西,不清楚提前取出来会有什么问题,虽然大概率不会出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到了冬木再取出来。” “阿比也想去,很抱歉,这次可能不能带你去,下次行吗?” 听了叶和的话,阿比有些焦急的说,“可是。” “这次,是父神的旨意。” 叶和看着阿比的目光若有所思,“那行吧,下不为例。” “谢谢哥哥,还有,”阿比似乎想要说什么,抓着玩偶的手指逐渐用力,“如果可以的话,哥哥要……不。” 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中,阿比不知为何摇摇头,“我一定会保护好哥哥的。” 目光坚定,“不管发生什么。” 小女孩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那就麻烦阿比了。” “我会的。哥哥再见。” 关门声,叶和重新低下头,刻印的同时解答有珠的疑惑,“现代魔术本质上是欺骗世界以达到实现目的,神代是通过改变世界达成相同的结果,两者截然不同……” 有珠随口问,“没关系吗?在阿比身上的那个神明。” “什么?”反而是叶和愣了下,“我一直都知道犹格索托斯从来没有离开过,克苏鲁几乎等同于三大创世神之一的三柱神,如果重新来到地球这个狭小的鱼塘,只是为了见我一面,那才是真的贻笑大方,比童话还科幻。” “神明是不可理喻的东西尤其是克苏鲁一系,”叶和开玩笑,“说不定现在地球外已经遍布了触手,阿比在这里只是缓兵之计也说不定。” 有珠看着他。 “开玩笑的。” “这个世界的神明从未抛弃过人类,神代没落是世界的选择,从这方面讲,神明对于人类的爱其实从来没有变过。” 有珠翻着书,“其他世界不这样吗?” “有各种各样,”魔术的刻印来到最后的关键,叶和九分心思在魔眼杀上,“甚至还有神明虚假,由神话创造而来的例子。” “他们迫不得已和人类彼此厮杀,行使奇迹成功者,成为行走大地的魔王。” 成功了——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书桌上的魔眼杀好像有了一些不同。 有珠合上书,大概又是礼装一样的东西? 叶和双手拿起魔眼杀,诡异的眸子看着她,又移开视线,那瞬间的不怀好意仍然被有珠发现。 她把书放在一旁,手臂摆成一个叉。 然而叶和半强迫的给她带上,有珠抱怨的叹气一声,“你好烦啊。” “是有珠太闷了,笑一笑多好。” “我不觉得被人当成白鼠是很高兴的事。” “……你骗青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视线撇开,“她是自愿的。” 不明白为什么听了这句话,叶和忽然笑起来。 “小心,”叶和提醒一句,“好了睁开眼。”慢慢后退。 眼前的世界和平常并无区别,她正疑惑着,叶和一拳打了过来。 因为发生的一切理解不能,哪怕万年平静的脸也出现惊讶的表情——对方的动作被放慢,让她有种错觉,整个世界全部慢下来。 并不是,有珠否定了这个想法。思维中无比缓慢的速度,身体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这种极大的违和感让人几欲昏厥。 混乱的思维让她不自觉往后退一步,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叶和早有准备变拳为抓,及时拉住了有珠。 “所以说让你小心。” 有珠站稳,晃了晃脑袋,摘下眼镜,“那是,什么?” 叶和手掌覆在她额上,有珠那种呕吐的不适感消去。 “加速思维,强行改变视觉层面的魔术。” 有珠蹙着眉,“是你说过的从者?” 叶和点头,“来自各个传说,所有时间,留名的强者和伟人,他们成为人世间永恒不变的记忆,并升格为英灵的存在。” “英灵排除了宝具的必杀技之后,强大的地方在于两个,极大的对魔力使得大部分魔术对他们无效,更别提caster职介的英灵,对于现代大部分魔术师来说,基本上属于降维打击。” 没有丝毫可比性,一个行使的是来自古老神代的魔法,他们中有名之人,甚至直面过神明,现代魔术师和那些人放在一起都是抬举他们。 “另一个是强大的肉身,以上三阶为首,saber(剑),archer(弓)ncer(枪),”叶和微微一笑,“相比于魔术师职介的英灵,上三阶更麻烦一点。” 大部分是传说中深受锻炼的战士或英雄,升格为英灵后,肉身大部分是加强,纯熟到极尽的技巧几同于武道。 尤其是在失去命运之力的现在,哪怕锻炼之后体质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大,无法对抗英灵,这是叶和可以确认的事。 所以有了魔眼杀。 魔术加速思维,虽然思维可以看清楚的动作,肉身依然反应不过来——魔术有瞬发,有了缓冲时间就能做出各种得体的应对,乃至反杀。 魔术师怕的一直是遭遇战,有所准备的他们,哪怕神明,也想捕捉。 型第六十五章 神崎 又是午后。 大好的阳光落在庭院里,有珠指挥着无所事事的翡翠,把房间里的玩偶一一摆放在院落里。 伸直短腿的玩偶被扼住命运的脖颈,只能给始作俑者一个白眼。 “据说玩偶晒多了会变颜色。” “……”所有长辈年纪大了后,都会往聊天群发一些特别吓人的链接,有珠的心情大概是和那些人差不多的。“都已经被改造成礼装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也说不定啊。” 有珠叹气,“你倒不如说万物有灵,吸取了过多天地精华的她们,哪一天真的会变成你故事里的主角。” 叶和眼前一亮,“好想法。” 有珠:…… 听着两人说话的翡翠,看着手里头比身子大的可爱模样,实在想象不了她们活了会是什么样。 “那我还是喜欢爱丽丝多一些,灵梦也行。” “幼稚。”有珠拿着手里的金发小女孩转过身,“明明爱丽丝和我更像。” 于是叶和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神崎太太,失敬失敬。” 大概只是随处可见的日常。 有珠弯下腰,撇过叶和光洁的手背,“没有关系吗?你的对手们或许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有关的事宜,也许已经有人召唤出了第一位英灵。” 叶和语气不在意,“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圣杯,而是在那之后的根源。哪怕圣杯并未被污染,谁取得圣杯都与我没有冲突。” “我也不需要令咒,名为英灵的,来自各个时代的英雄,哪怕来到身边也只是做已经烹好蛋糕,只需要简单插上蜡烛这样的活计,圣杯战争是很简单的东西。更何况,”他轻松的笑着,“我为此准备了数百年,从时间上去比较,只是欺负人罢了。” 有珠把玩偶放在松软的土地,手上用力,就像要扎进土里。 房间里,伊莉雅帮爱丽收拾必要的行李。看着女孩勤奋的模样,爱丽无比欣慰,“伊莉雅也懂事了。” 背对着爱丽的伊莉雅绞尽脑汁,“这,这是因为爱丽就要离开我了,也不知道会离开多久,我会想爱丽的。” “要叫爱丽妈妈。”爱丽先是严肃的伸出手指提示道,又被提醒的点头,“是这样,也不知道叶和要去多久,伊莉雅,在家要乖乖听话,尤其是有珠的。” “是。”伊莉雅点头。“爱丽……” “什么。” “你有没有听到叶和在喊你。” “有吗?”爱丽不确定,推开房门走出去,走到楼梯那听了一会才回来。“没有啊,伊莉雅呢?”打开的行李箱已经关上,望着衣服遍地的房间,爱丽露出无奈和宠溺的笑容,“真是的,去玩了也应该把房间收拾好啊,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她把行李箱扣上。 时间来到逢魔之时,最后的光芒是落日的余晖,阴与阳在这个时刻颠倒,光与暗不分界限,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在日本这个国度有贴切的形容,逢魔之时百鬼夜行。 叶和停下手里书写的笔,推开书房的门,充满幻想风格的异界——幼稚简单的建筑,小矮人们打着招呼,奇形怪状的生物友好共存。 飞过一片黑影,抬头望去,死去的巨龙在此地复苏,纯白的花开满整片大地,一直到视线的尽头。 叶和脚步往前,被姐姐欺负的漂亮姑娘,被通缉的公主……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城堡,城堡高耸入云,七色的彩虹点缀装饰。 大门推开,发出的咯吱的巨大声响,参加晚宴的客人们都停下来看着这个入侵者。 脚步继续往前,客人们分开一条通道,铺满红毯的地铺脚步落在其上也没有声响——一直到哒哒哒的脚步声。 优雅而高贵的唯一主人沿着阶梯而下,居高临下看着他。 “叔叔。” 众人欢愉,酒杯碰在一起,彼此吹捧……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人内心厌烦,不觉生躁。 叶和内心湖水般平静,“我猜,这应该不是送别晚会吧。” 有珠挥手,宴会的宾客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邋遢的宴会过后现场——下一刻,场景变换,身周是无尽的花海,有撑着洋伞的妖怪撇过来,空间张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眼睛……脚下的土地隆起,叶和后退,被破坏的石之巨人出现在眼前,比以往更加高大。 这就是有珠的使魔了,都被强化了方方面面出现在这个世界。所谓的固有结界,即欺骗世界,具现内心景象,接近于魔法的魔术。 有珠摇头,“你不能去冬木。” 叶和明白有珠的担忧,“我有把握。” 有珠比预料中要了解自己名义上的叔叔,现实的丈夫。“你有把握的是圣杯战争,但你最终要面对的是根源。” 有珠垂下眼眸。“没有任何人能断言自己进入根源之后,可以完好无损的出来。” 根源是一切的源头,接近的任何生物,在进入的一刹那,会获得整个世界的知识,但它也会在那个同时,将所有的生物肉体湮灭,意识乃至灵魂同化为根源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魔法使是踏入了根源,活着回到这个世界的伟大之人,正因为难以复制,才会被称作奇迹。 有珠抬起手,娇小的人偶在身后成军展开,虚空中出现无数眼睛,花朵挺立身姿,花粉化作狂暴的魔力飞向某处……还有很多。 “我把使魔,玩偶,和我的性命连成一个整体,也就是说。”哪怕脸色发白,有珠有些自豪道,“这不仅是我的世界,更是与我休戚与共的体内。此域为始。” “叔叔,我赢了。” 型第六十六章 宣告…… 只有右眼尚存,肉体崩溃,仅靠魔力吊着最后一个月生命的间桐雁夜,深林里的韦伯,远坂宅邸的地下工坊,被冰封闭的爱因兹贝伦……在同一个时刻,“宣告……” 立于荒芜大地的少女,感受到冥冥之中的召唤。 在白雾中显露的娇小少女,“试问,”头顶的呆毛翘起,以一种肃然的声线,“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几人大感意外。 切嗣狠狠吸了口气,让自己僵硬的脸生动起来,没有人担当吐槽的角色于是只能自己上。“亚瑟王,是个女孩子?” “嗯。”对于冒犯少女并不在意。 她双手拄着剑,剑身缠绕的风王结界让其不可视。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看着把自己召唤出来的切嗣,不露痕迹的收回目光,最后落在魔法阵中充当祭品的剑鞘上。 剑光一闪,那剑鞘在众人面前粉碎。 阿哈德大为惊骇。 面对目光,阿尔托莉雅平静道,“那是假的。” 她摇头,“真的我知道在哪。” 阿哈德心中大喜,他比半吊子的魔术使更加懂得真品阿瓦隆到底是何等珍贵之物。 切嗣心中的异样感却挥之不去。 “切嗣。” 舞弥目光询问。 “没事。”蓝白铠甲的威严少女,在召唤达成的同时,所有的信息就自动出现在意识里。 saber,阿尔托莉雅…… 他只是出于一种直觉,这个亚瑟王,好像有点不对。 金黄色的铠甲,让人第一反应会联想到爆发富之类的代名词,内心的震撼让绮礼失声,“这下赢了。” 地下室的另一人露出矜持的笑,“啊,是的。” 人类最古之王,双手抱胸,轻蔑道,“哦?”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圣杯,杂修!哪个人居然敢盗窃本王的宝物。” …… “认输吧。” “我的意识与你同连结,会在你沉睡的十四天共同度过。”有珠对前方的人道。“那也是圣杯战争的最大持续时间。” 她是正统的魔术师,在出手之前,就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 叶和知道有珠没有撒谎,甚至他还知道,有珠定下的意识同调会在自己睡去一段时间后才轮到自己,这就像小孩子给家长证明:看,你醒来之后我还在睡,我没有骗你。 简单而又单纯的心思,或许也是少女在魔术上远比青子有天赋的原因?哪怕另一位是魔法使。 仍然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很聪明。” “但还不够聪明?”有珠打断,提前把他想说的话说出口。她苦思冥想,“我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任何破局的方法。” “所以说,”叶和轻笑一声,踏前一步——漫如星辰的魔术全部轰击在体表,可爱的小人偶掏出武器如军队穿插攻击。 叶和若无其事的自足以将大地表面磨平的攻击里走出,浑身不染一丝尘埃。 “还不够聪明。”在有珠的震撼中,青色的光张开结界,它就立在那,便是无可撼动的绝壁,将所有的风浪隔绝于外。 五大法不可侵犯,位于星之内海,遥远的理想乡,在此刻展开。 手掌一握,有珠果断主动引导这个世界走向衰亡。如梦如幻的花只海片刻凋零,世界的内壁出现蜘蛛网般的细密裂痕,不断扩大,世界的碎片如花掉落,显现在眼前的是吞噬目光的不可看黑暗。 脚下的土地如同孤岛,黑暗转眼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世界由盛转衰,人理的破灭的确拥有力量——所谓人理,并不只是人类的道路。整个世界庞大,而扭曲的怨念全部落于一个人身上,体表发寒。 这是隐藏在美好之下,真正的谎言。 灾厄将其吞噬,青色的光在黑暗中像灯塔一样明亮,它飘忽着,扭曲着,然后逃入另一个世界。 叶和操控着阿瓦隆,回归朔源,在这一个刹那前往了星之内海——开满一直到大地尽头的花海,在那个刹那,他眼前出现了一座绝入天空的孤塔。 “奇怪,”塔上的某人,“怎么没网了。” 他拿出法杖敲了敲和这里环境完全对不上的现代设施,“又好了?” 叶和的空间造诣只够前往刹那,就是短短的时间成为了关键的一点。 他与灭世的灾厄擦肩而过,叶和并不想验证五大法更厉害,还是一个世界的怨念更强。 有珠伸手,“传导,同调——”意识通过彼此互相沾染的气息连结,下一刻,叶和脑海里传来昏睡感,然而转瞬即去。 反而是施术者的有珠被反噬,双倍的魔术加诸于几身。 “真是,”哪怕是有珠也忍不住骂,“无赖的礼装。” 叶和加快几步,魔力被掏空的虚弱感,还有施术失败的反噬——在落地前,叶和接住有珠。 她认命般的,“你也成了魔术师吗?” 叶和坏心眼在她腰侧掐一下,“那就不会接住你了。” “是吗。”有珠闭上眼,“一定,要回来。” “嗯。” 就在这样的对话中,意识离自己而去。 叶和将有珠横抱,场景已经回到洋馆,黑暗渐渐吞没这片大地,他将有珠放在沙发上。 人偶们头顶溢出点点,银色的光,在某一刻消逝,房间里的人偶们往前齐齐一倒,这样的姿势无不说明着:我们扑街了。 有珠变小的使魔在叶和脚一旁拳打脚踢,叶和坏心眼踢一脚,双胞胎往后翻滚四肢朝天。 “去去去。” 叶和挥着手作出驱赶,使魔们立马跑开,但又从沙发后面探出头。 更加娇小的知更鸟在沙发上跳了跳,喝醉酒般倒了,这时有珠的手指颤了颤。 叶和招手让使魔们过来,因为变小,只剩下可爱的使魔们抬头看着他。 “麻烦了,小东西。” 叶和去了爱丽房间。 型第六十七章 走廊一处的房间门半开,露出后面的一只眼睛。门从里面打开,“结束了吗?” “嗯,可以去准备晚饭了。” 只见到琥珀一个人,“翡翠呢。” 琥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她被突如其来的魔术影响,平时就叫她好好学习了,真是个笨蛋。” 叶和露出苦笑,“偶尔也对妹妹宽容点,毕竟是双胞胎。” 琥珀跑过来抱住叶和,少女的身高已经到腹腔位置,如玉的麝香窜入鼻孔,“哥哥。”少女仰起头,露出担忧的神色,“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嗯。” 每一份承诺都是真切的感情,沉甸甸落在心口提醒他时刻不能忘记。 “咚咚咚。”推开爱丽房间的门,印入眼帘的是爱丽焦急慌张的脸。 “叶和,”爱丽抓住叶和的手臂,六神无主,“伊莉雅,伊莉雅不见了。” 叶和了解情况:中午之后伊莉雅就不见了,以为是和琥珀去玩了,结果琥珀根本没看见,洋馆附近也根本没有伊莉雅同龄的人,要好的同学同样打了电话。 叶和先是惊讶,思索,很快得出答案。 拍拍爱丽的手臂,来到行李箱前,蹲下身敲了敲行李箱的表壳,“里面舒服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做过了,片刻之后,传来闷闷的少女声,“有点热。” 打开行李箱,花费了功夫收拾的衣物随意摆放,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因为在狭小的空间里待了一下午的缘故,前面的刘海沾在额头上,让少女看起来有些狼狈。 伊莉雅带着怯怯的笑,低着脑袋,在女儿面前的爱丽生气的鼓起嘴。 叶和也是好气又好笑,“这么小的行李箱你怎么进去的。” 伊莉雅讪讪,“用你教过的空间魔术。” “即使这样,里面活动的空间还是太窄小了。” “不要让家人担心啊。” 叶和轻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一手刀正正敲在伊莉雅头上。 “啊……” “我教你们魔术是为了让你们干这个的吗?” “那叶和想让我们用魔术干什么呢?”伊莉雅抓住头上的手,移下来并就此不放,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叶和反而回答不上来,没好气,“我训你还是你训我。” “对不起。”少女委屈巴巴的模样,反而是爱丽看不下去了。 “叶和,你太严厉了。” “呜哇,”伊莉雅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好机会,扑进爱丽怀里,“爱丽,叶和好严肃,我知道我错了,他还那么凶……” “要叫爱丽妈妈……” 母女又站到一条阵线一同征讨,叶和心里无语至极,背对着爱丽伊莉雅比耶。 叶和把伊莉雅的胜利手势拍下去,“所以说,伊莉雅说过的想要学习的淑女,本质上只是一层表皮。” 听了这话,伊莉雅口直心快说出来,“我以有珠姐为榜样,但很多时候,有珠姐都算不上淑女。” “咔。”录音带停止的声音格外响亮,母女都看着他。 叶和把录音机收回空间,心满意足。 “啊啊啊啊——”伊莉雅怪叫,扑倒叶和,“快把录音带给我,求你了。” “叶和,父亲……有珠姐会打死我。” 叶和露出乐子人的笑,倒在地上,扶住伊莉雅的两边不让她摔倒。 嗯,动力炉很热,这是…… 爱丽忽然想起来,我又不是人造天使,人类有的结构我都有。 那没事了。 她心安理得吃起瓜。 伊莉雅放弃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现在投奔青子姐还来得及吗? 叶和双手抱住倒在身上的女儿,“伊莉雅也想去冬木吗?” “因为,”伊莉雅在他怀里说,“只有叶和和爱丽两个人去也太赖皮了。” “其实还有阿比。” 伊莉雅瞪大眼睛,“这不是更过分了吗?”你为什么这么狠的心。 伊莉雅在怀里哭诉,“父母两个人一起去别的地方玩什么的,就像度蜜月一样,偏偏把自己的女儿抛下。这种事情,我才不要,怎么也要过十年吧。” 叶和手一拍伊莉雅的背,“醒醒,串台了。” “哦抱歉。”毫无诚意,说到底,这些都是充当父亲角色,给四人讲稀奇古怪故事,叶和的错。 “你到了冬木难道还打算在行李箱待十四天吗?” 伊莉雅自信的说,“不会的。我会提前让你们发现,真到了那时候,叶和反而不会说什么吗?不轻不重的说几句,你就是这样的人。” 叶和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怎么样,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你先说服爱丽太太再说。” 两人目光都看着爱丽。 “诶。”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爱丽想了想,自己目前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她冷着脸,把头移到一边,哼一声表示自己仍在生气。 伊莉雅眼珠一转,叶和在地板上侧着身。 只见伊莉雅招了招手,“爱丽妈妈,快过来。” 想要维持生气的表情,又好奇伊莉雅有什么想和自己说的,于是爱丽跪着慢慢移过来。 伊莉雅在她耳边小声,“……” “诶!”爱丽瞪大眼睛,立马捂住伊莉雅的嘴,“你明明答应过我。” 爱丽丧气低头,再起不能。 伊莉雅心下愧疚,摸摸爱丽的脑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爱丽妈妈。” “你保证。” 伊莉雅拍拍胸脯,“我保证。” 于是爱丽放心了。 转过来,一脸严肃道,“叶和,我们带伊莉雅一起去吧。” 叶和张了张口,觉得好多槽可以吐,一时之间反而卡住了。 “等等,”他揉揉额头,让自己思维清晰点,“爱丽,如果你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懂事可爱乖巧的太太——自认为。好看的脸蛋上,如明月姣好的双眸眨了眨。 伊莉雅也眨了眨。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叶和好气又好笑,“你们母女没救了。” 同行多了一人。 “耶。”伊莉雅和爱丽一拍手,目睹这一幕的叶和不由想,太太你到底哪边的。 型第六十八章 不一样的王 被冰所封闭的,最后的爱因兹贝伦城。 少女伫立在城堡的窗处,漠然看着这片大地,风雪渐消,这座城堡自风雪中解放出来,天色放空,整个城堡仍然静悄悄的。 脚步声响起,舞弥来到少女身后。 自从召唤那日起,切嗣一次也没有与自己的从者说过话——他憎恨着将国家命运交于这样一个少女的英国人民,与传说相违背的现实让他尤其愤怒,更埋怨这样的少女就那样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但对于这样的现状,金发少女没有一点在意。 她只是接受了来自世界侧给予的现代知识后,就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更多的还是立在窗户这,独自一人看着这片大地。和切嗣就像两条渐行渐远的平行线。 虽然与亚瑟王的传说已经有了最大的差异,舞弥仍然对于这样的骑士王感到好奇,这样的想法促使舞弥问出这样的话。“你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冷静而清澄,“哪里不一样?” “最大的诧异在见面的那一刻。” 阿尔托莉雅已经能坦然接受人们见到自己时所带有的古怪神色,“我拔出了那把剑,受命成为拯救那个国家的人,故事就是这么简单。同样在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刻,我的外貌就停止了变化。” 舞弥追问,“还有在得知切嗣以往的经历后……” “你觉得我应该厌恶,还是斥责?”阿尔托莉雅说出舞弥想说的话,“在你印像中,身为亚瑟王传说故事中的主角,应该更高洁,固执,甚至古板?” 舞弥默然,但意思很明显。 阿尔托莉雅摇头,“我是骑士,同样也是王。战争中最重要的目的是取得胜利,无所谓手段。” “更何况,过分的善,也就变成了极致的恶。” 舞弥沉声,“那你回应圣杯的愿望是什么?” 阿尔托莉雅在窗边眺望,“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圣杯战争结束后,能回到自己的国家,用这双眼,亲眼去确定我给这片大地,那个国家,那些人民,带来了什么。” “这是我回应圣杯的根本目的。有时候,所谓的时间才是最难跨越的东西。” 舞弥半低着眸。 在分别之后,就把对话都告诉了切嗣。 这一切使得切嗣对那位的印象大为改观,但他心里仍然没有放下对少女的怀疑。 昏暗的清晨,在位于郊区的一处房屋里。 小女孩准时的醒来,轻着动作挪开伊莉雅睡姿不雅,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起床穿衣。 “樱?”这时睡在一张床上的阿比也醒来。 “嘘。”手指竖在唇上,阿比轻轻点头。 伊莉雅她们是昨天到的,樱多了两位姐姐,还有一位妈妈? 旅途中还有趣事,因为是开车过来,爱丽本来想展示自己的技术,遭到了同行人的一致反对,这让爱丽闷闷不乐了一路。 两人一起出了房间。 “樱要去干吗?” 面对着这个比自己年长的姐姐,莫名有种生命层次上的畏惧感,樱乖巧道,“每次哥哥在家,他都会很早起来做早饭,我想去帮忙。” 听了之后,阿比也有了一种心虚感,“那,那我也去吧。” “嗯。” 两人下了楼来到厨房,果然已经亮起了灯。 “你们来干吗?” “我们想帮忙。” “这样,”叶和想了想,“阿比去爱丽房间找找,我从三咲市带了一些配菜,放在那个房间了。” “我能做什么吗?”只剩下樱一个人。 叶和背对着她摇头,“樱还是在害怕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是很平淡的叙述,樱却低下脑袋。“……对不起。” 叶和手在后面撑着身体,转过来看着她,“对于自己说过的话,我也是很努力,尽量让更多的人远离不幸,樱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啊。” 樱愈发愧疚,“……哥哥。” 蹲下身,和女孩目光平视,乖巧的孩子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他声音温柔道,“没有什么可哭的。我想说,适当的信任别人,并不是什么坏事。伊莉雅她们是家人,樱也是,大家都是一样的心。” “樱,”叶和呼唤女孩的名字,“好吗?” “嗯。”樱重重点头。 好像松了一大口气,大概就是通宵了一晚发现已经写完作业,其中一道题的漏洞一样的感受。然后狠狠揉揉樱的小脸,狠狠只是动作。“哥,哥哥?” “那快去睡觉。” 樱怯生生,“哥哥不要帮忙吗?” 叶和起身,“我这么早起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和我一样。” 于是樱乖乖听话,在阿比回来后,拉着阿比回房间。 “发生什么?”阿比不明所以。 早晨的餐桌上。 “樱,这个特别好吃。” 樱张开嘴把食物吃进去,用手捂住嘴,小声说,“谢谢伊莉雅姐姐。” “再,再说一遍。”感觉伊莉雅眼睛在发光。 “姐姐?” 伊莉雅防御被击穿,再起不能。 旁边的阿比端起碗,“伊莉雅好奇怪。” “因为,”额头枕在桌子上的伊莉雅起身,“这是第一个叫我姐姐的人啊。” 伊莉雅看着阿比,“阿比也叫我姐姐吧,求你了。” 阿比瞪大眼,“我明明比你大。” “可你现在就比我小。” 阿比苦恼,“哪怕是我,也会生气。” 伊莉雅双手合十,“那叫姐姐我就道歉。” “为什么还是这个话题——” 这时候爱丽从楼梯上下来,双手从后面环住叶和的脖颈,刚起床的太太有一种慵懒的气息,明明依然是少女。 下巴枕在叶和肩膀上,“早啊,夫君大人。昨天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都没有力气……” 和阿比争论的伊莉雅蹭一下脸红了,“爱丽,你在说什么?” 阿比歪头,“爱丽姐有说什么奇怪的吗?” “欧吼吼。”爱丽捂着嘴揶揄看着自己的女儿,“我是说夫君昨天帮我调理身体,睡晚了,今天睡眠不足,伊莉雅以为是什么呢?” “……”伊莉雅低着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诶——不对吧,伊莉雅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样不行,我怎么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爱丽带着笑容走过去。 “我才没有!” 爱丽总是喜欢欺负伊莉雅,看到这一幕叶和不由有些无奈。 “哥哥,我吃完了。” 樱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走进厨房放进水池里。 爱丽坐回叶和身旁,情绪有些低落。 “我做错了什么吗?感觉樱有点不喜欢我。” 爱丽在自己身上找过错。 叶和想了想,“我大概明白了。” 爱丽不满,“知道了就应该说出来啊,你不说谁知道。” “这又不是说了就能明白。” 面对丈夫偶尔的古怪,心意相通的爱丽配合,“那你倒是说啊。”坏的心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叶和表示,“不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事,这种问题对于xxxx太黑暗了。” 爱丽皱小巧的鼻子,“胡言乱语,我无法理解。” 型第六十九章 姐妹 到底如何称呼爱丽,这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是一个不亚于我是谁的哲学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始终困扰在心底,樱在爱丽面前各种不自在,被爱丽误会是不喜欢自己。 “以后都叫姐姐吧。” “嗯。”虽然想到伊莉雅,对于叶和的话,樱一向是乖乖听从。 樱在吃完饭后就回房间学习魔术,想到樱已经请了一年的假,叶和问她,“樱想去学校吗?” “诶?”樱显得很意外,“哥哥不是说一年后我们就要搬家了吗,去另一个城市,那现在就没必要再去学校了。” 叶和一听,心想也是。 “樱下定决心去三咲市了吗,还有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樱迟疑了会,“没有。” 叶和把女孩的停顿尽收眼底,“是不放心妈妈?” 樱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 “还是姐姐?” 樱小声说,“哥哥……” 叶和微笑道,“想去的话就去吧。你的姐姐,凛虽然性格别扭了点,但作为家人,她的确很关心你。” 他想起记忆中的形象,如果硬要形容,应该可以算傲娇的代名词,更何况她还是双马尾。 樱受到鼓励,“那我想去看看她们。” 樱的母亲已经去了邻镇的娘家,一片深山中,密密麻麻的树林深处,小镇安静祥和,和冬木完全不一样——虽然现在冬木还很平静,上辈子杀过人,这辈子冬木人,天天瓦斯爆炸的冬木绝对算不上安全。 肯尼斯已经离开时钟塔,来到这片极东之地,叶和完全没必要去搜寻各种信息,仅仅只要盯住时钟塔就足矣。这方面时臣说的没错,魔术师的傲慢让他们对于潜在的危险简直一无所知,也大意到了极点。 只是明明曾在几年前告诫过对方——这也许可以算得上世界的修正力?不知道那位少年成才的讲师在踏入这片土地时,是否会想起几年前某个前辈的话。 远坂葵的娘家一样是望族,按下有些年代建筑的门铃,静静等着主人开门。 同行的樱似乎有些紧张,小手抓住叶和的衣角,见他低头看来勉强露出一个笑。 叶和摸摸她的脑袋,就听到门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是谁……”那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又有些学习父亲,向他靠拢一样故作的老成,只是听着声音,不难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可爱,活泼小女孩的形象。 大门打开,只露出一条缝,她仍然谨记着父亲对自己的嘱托,“请问……樱。” 她打开门,呆住了神色,整个人就像在梦里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樱,真的,是你。” 这是叶和第一次见到凛,和樱差不多身高,双马尾的女孩虽然稚嫩,已经能看出长达后是一个美人胚子,十足的俏丽。 樱也心情激荡,糯糯道,“姐姐。” 凛抓住樱的手,“樱,真的是你,你这一年都去哪了,为什么要请一年的假,是身体不舒服吗?你去哪了……” 樱看着许久不见的姐姐,也慢慢露出笑。 “咳,”凛忽然想起父亲对自己的教导,松开樱的手,手握拳在嘴边清咳一声,“樱你回来就好,怎么说不声不响离开间桐家也失礼了,你是我们远坂家的孩子,好了,回来住一宿,我们明天把你送回去。” 凛终究是小女孩,露出兴奋神情,又想到还有外人,对叶和鞠一躬有礼貌的道,“感谢您能送樱回来,您是间桐家的长辈吗,远坂家感激不尽……” 叶和打断她,“我觉得,”他叹口气,“凛你可能说错话了。” 甚至没时间计较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凛向樱看去,樱的笑容僵在脸上。 “姐,姐……送回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凛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她不想在妹妹面前失态,还是在外人面前,“好了,樱,不要任性了。” “你凭什么说我任性!” 樱生气的大喊。 “……樱。” “所以你们都是这样,什么都不了解,肆意的站在最高处指指点点,父亲是这样,母亲是这样,就连姐姐……”樱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差点经历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 “樱,我不是……”凛想说什么。 “你闭嘴!”樱自暴自弃的大叫,眼睛红红的,被妹妹这样盯着凛心里有些害怕,“你知道吗,姐姐,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 “不,是嫉妒。嫉妒留下来的人为什么是你。” 樱的质问凛回答不上来。 樱一擦眼泪,“远坂凛,你走。” 拉着叶和的手臂就往外走,哪怕是旁观的叶和,也为两人不值,明明是温馨的姐妹重逢——一部分是因为凛的说话方式,关键是两人掌握信息的不对等。 凛凌乱在院子里,“间桐家……樱……是不是……”她隐约有了不对,又想起樱,再望过去,哪里还有樱的身影。 “樱——”她的声音惊起山林间的飞鸟。 连门也没关,凛跑进房间,“母亲……” 她对远坂葵说了这一切,“间桐家……樱一定经历了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东西,我们应该……” 凛手脚冰冷,只感觉有些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再也找不回来。 她就要打电话给父亲,远坂葵却抓住她的手。 “母亲?”凛不解。 远坂葵坚定的摇摇头,“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的下落……这是陷阱,凛。” “那人一定是魔术师,他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通过我们,影响到你父亲。” “我们不能这样做,你父亲,时臣正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们不能再打扰他。” 凛从未感觉自己的母亲如此陌生,“为什么!” 远坂葵抱住凛,强忍住心里的痛苦,“因为,这就是我们魔术师的宿命。” 哪怕自身并不是魔术师,自从嫁入远坂家之后,她就不再以普通人的身份要求自己,而是以一个家族的方式去思考。 “……”凛咬着牙,她终究还是个小女孩,挣脱开母亲的怀抱,跑回房间重重带上门。 只留下远坂葵一个人无声落泪。 型第七十章 偶遇 回去的路上,叶和说了声抱歉。 他仍然想缓和两姐妹的关系,“凛其实很在乎你,和你父亲不一样,只是信息与你产生了不对等……” 然而樱已经没有了在讨论相关的欲望,她连忙道,却只是对着最开始的话回应,“哥哥是对的。你也是为了我好,哪怕有错,也是太过照顾我们了。” 叶和心里叹气。 “哥哥。”樱忽然停下。 那光在全身上下闪烁不停。 “没事,”叶和安慰,“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 少女琉璃色的眸子里,眸光闪动。 “saber。” 对于召唤而来的英灵,为了防止真名看破而被对方针对,一般以职介名作为称呼。 那是一个五官端正的美人,但细长的眼睛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切嗣远远离开,特意给两人留下沟通的空间,一个人在机场另一边默默抽着烟,等着飞机起飞的时间到来。 作为御主一直拒绝和自己的从者沟通,舞弥充当了中间人的作用——对此有些娇小的少女没有任何意见,眼睛里还是湖水般的平静。 舞弥公事公办,“我们并没有建立魔术回路。” 从者需要魔力供给才能拥有自由行动的能力,这也是御主掌握从者的一种方法。 阿尔托莉雅摇头,“我的情况很复杂。” “上三阶中的弓具有脱离御主,仍然能行动一段时间的能力,我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哪怕没有御主供魔,短时间内并不会产生影响,这足够完成切嗣的计划了——让你假装御主,他本人作为隐在暗处的杀手。”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任何强迫可以看出来。 “没问题吗?”阿尔托莉雅看着舞弥,多问了一句。 “什么?” “站在光明下的人,总是比黑暗中危险。” 舞弥不在意,“从我被切嗣救回来的那天起,我的命,已经是他的了。”她是抱着必死的信念。 听了舞弥的复述,切嗣沉默良久,手背上猩红的图案给了他安心感。 “随她吧。” 切嗣的飞机先一步到来,爱因兹贝伦的女仆们已经将他需要的装备先一步运到位于冬木的城堡里,切嗣拒绝了让那些人留下来帮忙的询问,虽然人造人在他眼里只是工具,相处了这么久,切嗣已经没办法完全像以前一样,把那些栩栩如生如同真人的女仆和机器等价,那就让她们走吧,能救一个是一个,在一些时候,切嗣又是一个相当仁慈的人。 舞弥和阿尔托莉雅沉默着坐在机场,两人之间没有沟通。 离冬木最近的机场,面色冷淡的丽人和少女走了出来,望着和煦的阳光。阿尔托莉雅因为自身原因,不能做到像其他从者一样做到灵体化隐藏身形,因此穿着一身完美的男装,明明是娇小的少女,在她身上只能用赞叹来形容。 “走吧。” 不理会机场乘客所传来频繁的目光,两人花了一些时间抵达冬木市。 太阳西沉,但距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参加圣杯战争的大部分是魔术师,而现代魔术师默认遵守的一个规则,保持在大众面前的神秘性,因而圣杯战争一般只会在夜晚进行,这是无形的默契。 舞弥主动搭话,“saber想去逛街吗?” “没什么兴趣。” “嗯,也是。” 突出一个没话找话。 接了电话的舞弥有了神采,要形容应该是无所事事的人有一天有了目标,“我去帮切嗣处理点事,saber就留在这。” “有危险吗?” “没有。” “那我留在这吧。”阿尔托莉雅坐在街道的休息椅上,意识放空。 “打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我能坐这吗?” 爱丽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偏偏挑一个有人的座位,或许是因为第一眼看上去,这个少女就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 等她回过神,已经说出了前面的那些话,如果不是身上的礼装没有反应,她也许会怀疑自己中了魔术也说不定。 “和我,说话?”阿尔托莉雅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她只是适应了和不同的人相处。 很漂亮,银色的长发,如同造物主手下最完美的造物一样完美的外貌,现在却因为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打扰了别人而后悔不已。 阿尔托莉雅心中好笑,漂亮的人不管在那里都会吸引视线,更何况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得体的衣裙。 阿尔托莉雅往旁边坐了坐,“不介意的话。” 爱丽松了一大口气,“没打扰您吧。” 阿尔托莉雅摇头。 “你好,我是爱丽。” “……莉雅。”想了想,阿尔托莉雅说出这个称呼。 “那个,”爱丽露出丧气的神情,“明明是看到你很孤独,所以过来想和你说下话,”她苦笑,“看起来我相当不会这种工作。” 孤独吗?阿尔托莉雅自己没有认知。 “如果是我丈夫的话,应该不会有这种问题吧,他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话题,一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的。” “就单单说这次,”爱丽说着兴奋起来,“居然说仪式之前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情,这不就是猪吗,搞的我晚上要去屠宰场一样。” 这样抱怨着,脸上完全是幸福的表情。 是一个,很纯净的少女。 阿尔托莉雅不知为何心里涌出一种愤怒,那是对不知名的那位丈夫,“那你丈夫现在在哪?” 似乎理解了阿尔托莉雅愤怒的原因,爱丽浅笑着,“你是因为觉得他没有保护好我才生气吗?” 阿尔托莉雅道,“难道不是吗,身为丈夫,保护妻子是理所当然之事。” “莉雅误会了,其实是他在准备那些东西,我偷偷跑出来了,觉得那店里有些闷,想出来走走。” 阿尔托莉雅冷着脸,“那你也不该。” “我呢,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有些孤独,就像迷失了的少女。” 爱丽目光清澈而明亮,“这样的人不会是坏人。”于是阿尔托莉雅明白了,是一个被保护在天国里,天使般心灵的少女。 这样一想,她好像的确误会了那人。 “或许说的都对,”阿尔托莉雅笑着否认,“我也曾迷惘过,却并非现在。” 气质一变,凛然而不可侵犯,那样的懦弱只是记忆里的残留。 阿尔托莉雅对自己前面的话语冒犯表示道歉,爱丽并不在意。 阿尔托莉雅对这样的少女抱有好感,并由衷道,“我和你的相性……和你相遇是愉快的一天。” “要走了吗?”在待客中,这样的话语一般意味着离去,“祝愿你也能找到你的幸福。” “我可是为战争而来。” 爱丽理解成其他意思,“啊,那个,很帅气的台词,希望你成功。” 好像故意曲解话语的银发女生,阿尔托莉雅心里一笑,也没拆穿,反而顺着话, “谢谢。” 等等……本应离去的阿尔托莉雅愣了愣,眯起眼,仔细感知,从爱丽的身体上找到熟悉的气息。 “……”阿尔托莉雅嘴角扯了扯,不会吧。 型第七十一章 英灵们 转过身,跟在后面的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叶和付完钱,走出店铺。爱丽身上有自己制作的礼装,在感知中能知道她的位置。叶和往一个方向走去——脚步不自觉加快。 休息区的长椅上只坐着爱丽一个人,叶和刚松口气,“爱丽,不要乱跑。” 然而爱丽跑过来抱住他,仰起头后怕道,“我刚刚,好像遇到从者了。” 叶和哭笑不得,“要不然,我们去买彩票吧。” 爱丽在他怀里不依,“你还笑。” 叶和还是不在意的模样。爱丽身上有叶和制作的礼装,防御程度哪怕对手是从者也能抵挡片刻,他收到信息后就会立刻赶来——即使如此,他能做的也只是跑路而已,唯有从者才能对抗从者,力量被封印的他,虽然肉身强度仍在,发挥不了一丝一毫。 “不过,那个从者是个很友好的人,这样一看,从者也并非都是穷凶极恶。” 叶和解释,“虽然是来自各个时代的英灵,既然召唤到这个时代,自然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魔术师仍然是人,除了圣杯战争举办的大部分只是十四天的时间,他们和之前并没有区别,那就不能肆意妄为,不然时钟塔第一个饶不了他们的人。” “更别提还有作为中立者的教会。”说到那三个字,叶和顿了顿,似乎有些看不起。他拍拍爱丽的背以作安慰,其实他心里也后怕不已,但显然不能表现出来。 “对了,”他随口问道,“你遇到的从者外貌特征是什么?” 参加四战的从者他大部分都认识。 爱丽对叶和形容,说到最醒目的特征,“嗯,头顶有一根呆毛……” 叶和嘴角抽了抽,“……啊?” 很喜欢fgo玩家的一句话,啊? 冰冷的海水不断起伏,黑夜降临大地,圣杯战争的第二天。 阿尔托莉雅和舞弥站在海边吹着夜风。 ……saber的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拉过舞弥的手臂,“来了。” 舞弥退至从者身后。 在阿尔托莉雅的感知中,敌人挑衅般的暴露着气息,就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一样明亮。 被吸引而来的从者一定不止她们一方,这是阿尔托莉雅的第一个判断。 第二个判断是,对方在以自己为诱饵。 如此自信的从者,实力也必然不容小觑,排除掉几个不可能的职介,于是阿尔托莉雅心中确认了他的身份。 舞弥忽然道,“saber要去吗?” 阿尔托莉雅摇头,“被吸引而来的从者不止我一个,公平的对战可以留待以后,没有必要参与这场混战。” 舞弥多看了她两眼,“嗯。” 她通知了切嗣,后者立刻赶往那个方向。 漆黑的仓库街,灯光下的从者孤零零的站在那,切嗣从狙击枪里移开视线,有人张开了结界,带来狙击枪是明智的选择。 他打开热感应仪,找到从者之外的另一个生命体后,就要开枪,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起重机上发现的,还有明确在昨晚死去的从者,assassin。 拱高五十米的冬木大桥,瘦小的韦伯和他的从者呆在上面,御主战战兢兢,壮硕的彪形大汉威严的坐在上面。 伊斯坎达尔.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大帝,又名征服王,以rider的职介降临这个现世,“在这里放哨是在合适不过……哈哈哈。”征服王爽朗大笑,同样注意到散发气息引人前来的从者,和阿尔托莉雅选择了一样的做法。 与海滨公园东部相接的仓库街,无人驾驶的起重机整齐的排列在海边,望着一排排的集装箱,枪ncher是一个俊俏的美男子,左眼下方的泪痣使得眼神更加魅惑。 久等无人,漆黑的夜色仿佛巨兽一般嘲笑。他无比失望,“我为什么,会和你们这种人现身一个时代!” 又带着失落,哪怕唯一的愿望是效忠于主君,他依然是凯尔特神话中“举世无双”的爱尔兰费奥纳骑士团首席勇士——迪卢木多·奥迪那,他祈求着能与其他的从者面对面的公平一战。 顺带一提,有一种说法,亚瑟王传说里的兰斯洛特以这位为原型,然而这次作为“赝品”的兰斯洛特并非迪卢木多的对手。 “所谓的英灵,原来是一群懦夫吗?” 一长一短两根枪,迪卢木多将长枪插于大地。 伊斯坎达尔再坐不住,他不满的哼一声,“实在让人失望。” ……天空闪过雷鸣般的巨响,魁梧健美的公牛拉着战车,踏着虚空,脚踩的不是大地而是闪电。 感受着闪电迸发出的恐怖魔力,迪卢木多神色凝重,脸上却露出微笑。 “终于来了吗,rider,虽然并非我想象中的对手saber,但我同样敬佩着你。” “来吧,与我一战,”从者抽出长枪,“我会正面将你杀死,为我的主君夺取此次战争的胜利。” 身体下压,血液在沸腾,那是因为能与不同时代的英雄较量武艺。 “哈哈,”伊斯坎达尔大笑,突然伸出手,“慢。” “怎么,rider,你还有什么遗言。” “英勇的战士啊,我是如此欣赏你。”伊斯坎达尔赞赏看着他,一甩红色的大披肩“那么,要不要成为我的部下,与我一同征服世界。” “吾名为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以rider职介降临人世。” 战车后排,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呕吐的韦伯此时才回过神,“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你是笨蛋吗?哪有人直接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的。”他抱着脑袋,目瞪口呆。 “小御主,不要多话。身为王,自然要有王的气度,”伊斯坎达尔先是挥手回应了御主,和迪卢木多相隔一段距离,“如何,我欣赏的勇士。” 哪怕是迪卢木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还真是抱歉,然而我效忠的,唯有今生订下契约的新主君一人。” 他露出坚毅的眼神,“而不是你。” “唉,”伊斯坎达尔还想说什么。 “韦伯·维尔维特同学,居然是你,你怎么敢,”从喉咙里吐出这些话,声音在空荡的仓库街回响,“那明明是属于我的从者。” “主君?” 韦伯认出了这个声音,他的身体在后排颤抖,“老师……” 那声音的主人会教授他残酷魔术师对战的结果,韦伯害怕着。 大手拍在他肩膀上,那么大的力气仿佛把他内伤打出来,对上的却是从者鼓励的眼神。 伊斯坎达尔抬起头,“听这话,你应该才是我的御主。” “没错。” 他哈哈大笑,“那我还真是幸运,能成为我征服王御主的人,可不是连面都不敢露的懦夫。” 韦伯喃喃,“rider……” “……”又一次,又一次!几年前的那天是这样,现在也是。“我会证明,你们是错的!” 肯尼斯咬牙切齿, “极东之地,我来了又能如何。” 他视那一天为耻辱。 叶和在房间关闭了使魔传来的画面。 “自作孽。” (原着内容写多了) 型第七十二章 良好市民金先生 舞弥收到切嗣的消息往仓库街赶去,从始至终阿尔托莉雅都被排斥在外。 大部分魔术师是以工具的态度看待从者——有绝对无法抗拒的三发令咒存在,那就无须在意对方的想法。哪怕崇敬,也绝对不会是因为其在人类历史上所作出的贡献。 金发少女就好像没注意,只是感知着那处战场。 ……除去快要冲突的两位从者,仓库街又迎来了第三位客人。异常壮丽的黄金色身影,连天空中的星辰也为之暗淡。 于昨日杀死assassion的从者,archer。 “真正称得上王的英雄,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其余的,都不过只是一些杂种罢了。” 他以轻蔑的,高傲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 同样为王,伊斯坎达尔也目瞪口呆。 这么嚣张,没见过啊。“我怎么说也是鼎鼎有名的征服王,同为王,不会惧怕自己的威名吧?” “你在问我吗?不知名的杂种也配询问我的名字?” 不知为何被激怒了,红色的眸子蕴含着杀气,他高高站在路灯上,身后金色的光辉中,无数闪耀着光芒的刀器出现,矛头对准rider,下一秒就会倾泻而下。 无法隐藏的魔力,毫无疑问,那些全部是宝具。 畏惧的韦伯抓住脚下的战车瑟瑟发抖,枪兵也警惕的看着路灯上的那人。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 隐藏在仓库街里的人,远不止切嗣他们,黑暗中,雁夜因往日的仇恨双眼充血,“时臣!” 魔力的洪流中,黑色的身影凝成实体出现,极端黑色的铠甲,不露一点身形,比起人形,更像是自地狱而来的复仇者。 “啊——”不似人类的怒喊,毛骨悚然的目光移向了高高在上的弓兵。 金色王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怒火,“杂修,谁允许你用如此卑贱的目光直视我!” 枪头调转,约六把宝具向冒犯王的罪人发射出去——黑色从者轻而易举抓住了最开始的宝具,在那个瞬间,武器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如臂驱使的击退随后的攻击,还挑剔的把手里的武器换成品质更高级的兵器。 骑士不死于徒手。 弓兵更是怒不可遏,“你怎么敢!” 密密麻麻的兵器出现在身后,韦伯吞了口唾沫,同为从者的骑兵和枪兵也眼神凝重起来。 就在这个时间,又起了变化。 早在黑色人影出来的那一刻,金色少女也看见了,“到我了”。 她身上的气息一变,她是征战战场的将军,亦是鼎鼎有名的王。 身上的魔力凝成铠甲,手里的不可视之剑指向前方,不再隐藏身形,魔力全面爆发,第一个注意到的人是她的御主。 “saber?” 切嗣小心翼翼的躲在黑暗里。 “……不,让她出去。”切嗣望着那个方向,“向我证明自己吧,大不列颠的王。” 阿尔托莉雅往前一步,如同炮弹发射出去。 席卷而来的飓风,巨大的动静让任何人无法忽视。 暴怒中的弓兵看过来,这让位于后方的时臣大大松了口气,不用违逆这位性格古怪的王还真是好事。 暗中监视的绮礼身体一震,来了。 还有彻底沦为看客的骑兵和枪兵,两人似乎也意识到,发展……是不是有些奇怪? 下一秒,如盛怒的火光天降,娇小的骑士手举不可视武器,居高临下向黑暗的骑士斩下去。 高举着宝剑以作防御,脚下土地深陷,出现蜘蛛网密密麻麻的裂痕。 交战的余波往四边爆开,整个仓库街在内,余波下如同纸一样脆弱。 大地被耕种一般翻了个面,骑兵和枪兵也飞快往后退。 “何等庞大的魔力。”哪怕是伊斯坎达尔也不敢轻易闯进去。 迪卢木多满脸兴奋,“是saber,”目光中跃跃欲试。 黑色的骑士自武器后抬起头,盔甲的缝隙中,来自地狱眼睛透露出的红光。之后,他彻底失控了。 “阿——sa——” “可恶可恶可恶——” 另有一人失去了理智——交战的余波切割了金发王站立的路灯,王落于大地,沾染了灰尘,这是对他的最大不敬。 不知为何伊斯坎达尔想笑,战车之后的韦伯没忍住笑出来,好歹他也知道立刻遮掩住。 魔力全开。 然而迟迟等来的不是爆发,最后关头戛然而止,卡在那里。 “……”我们的金先生被气笑了,“时臣,时臣,时臣。” 恢复面无表情。“你做的很好。” 他最后看了交战的两人一眼,从始至终两人都未向这边投入过视线。 化作金色的光芒消散。 枪兵愣了愣,小声道,“抱歉。” 伊斯坎达尔反应很快,迪卢木多的长枪往这边横过来,征服王手里出现长剑挡下,相隔极近的两人立刻分开。 伊斯坎达尔拍拍韦伯的肩膀,忍受着肩膀上的大力,韦伯闪到一旁。 “哎呀哎呀,”伊斯坎达尔挠头,“看起来,我们也成了舞台的一员。” 迪卢木多战意凛然,“正是如此。” 阿尔托莉雅和黑色骑士分开,瞬间又交战在一起,两人在这处战场上,化作两道不可视的光,交织分开,循环往复。 从者的动作已经超越了人类肉眼的极限。 战斗,在升温。 手与胸口的交织面,是一片水波。爱丽甚至没有什么感觉,面对面跪坐的叶和手里拿出一个金色的杯子。 “好了。” “诶,”爱丽小女孩似的嘟起嘴,“明明这么简单,那还让我担心。” 这里是两人的房间。 叶和没好气的弹爱丽的额头,“平平淡淡才是真。” 爱丽捂着额头,顺势倒在叶和腿上。 她其实也是那么一说。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依然是十分的样貌,弹指可破的皮肤,神态恬静而圣洁,银色的长发散开来,让人联想到星空,置身于银色的海洋,被单薄睡衣隐藏的身躯,手指插入发间,手感柔顺。 爱丽手往后抓住,前拉放在自己的脸上,房间里恰到好处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舒适的不想动弹。 型第七十三章 初怀疑 爱丽在叶和腿上双手交叠,侧脸落于其上。 “想想看,历史上各种有名的英雄出现在这个时代,就好像故事里的人活了一样,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叶和低头看着爱丽,语气见怪不怪,“是哦。” “诶,原来我才是那个见识浅短之人吗?呜呜,还真是给丈夫丢脸了。” “太太你和璐琪学坏了。” “嘻嘻。”爱丽轻吐舌头。 她随口感叹,“其实很想看看那些英灵们在这个时代,究竟能迸发出怎样的故事。” “可以的。” 叶和的回答让爱丽大感意外。 “真的可以吗?” 换了一边侧脸,从下往上,以这种视角望着自己的爱人,“叶和不用勉强。” 叶和把她眼睛遮上,“你想多了。” “把使魔派到战场,使魔身上安装微小摄像头之类的现代科技,因为被监视是理所当然之事,反而没人会发生异常,这种方法是我从别人身上学到的。” 爱丽学到了新知识,捂着嘴偷笑,“坏心眼的魔术师。” “果然玩战术的心都脏。” 叶和没好气。 “嗯哼哼。”爱丽抓住遮住眼的手臂,忽然起身在叶和脸上吻一下。 “这是奖励。” 又躺回去,“果然,叶和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摸摸吻过的脸。 “嗯。” 爱丽出于感叹,“好安逸。” 她纤细的腿少女般调皮的翘起又落下,睡衣的下摆因为动作下滑,露出里面隐隐约约的风景,注意到视线,爱丽如人偶俏丽的脸一红,小声道,“坏心眼。” 叶和摸摸鼻子。 “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又是什么说法?” 叶和说了故事。 爱丽的腿修长而丰腴,显露在外的小腿白嫩的让人不由想在手心把玩,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更妙的是如玉珠般的脚趾,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气里调皮活动。 凌乱的睡衣爱丽故意不去整理,小腿一直摇晃不经意吸引叶和的视线,每当他看过去一眼,就偷偷笑,明亮的双眸如月牙撇着他,什么也不说。 叶和气得狠狠拍在在爱丽挺翘上,和惩罚伊莉雅一样的方式,可谓证实了了母女一心这句话。 “唔。”爱丽也拉过叶和的手,轻轻一口咬在手背上作为报复。 眼里的光泽成熟而单纯。 被取出来的圣杯放在不远处的书桌上,爱丽终于结束了诱惑叶和的行动,视线落在圣杯上,“和伊莉雅一样,从身体里出来的。” 叶和吐槽,“伊莉雅不是人造的吗。” 爱丽摸着肚子,发出暴论。 “和伊莉雅是姐妹。”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伊莉雅在饭桌上坐立不安,检查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 还询问自己身边的樱。 “嗯,”叶和忍着笑,“我在观察伊莉雅和圣杯到底哪里像。” “圣杯,是杯子……你是不是在说不好的话。” “是。” 伊莉雅瞪着他,这样的动作做出来只有少女的可爱,鼓起嘴,“我生气了。”哄得好的那种。 叶和站在玄关处,穿好鞋往后鞋尖在地上点了点。 “哥哥,”阿比抱着自己的娃娃走过来,“哥哥要出门吗?” “出去做点事。” “我能,和哥哥一起去吗?” 叶和关心道,“阿比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在家里待闷了。” “可以是可以,伊莉雅会寂寞的吧。” 噔噔噔——急促下楼的脚步声。 “伊莉雅!”从二楼传来爱丽的声音,“你作业写完了吗。” 楼梯中间的伊莉雅五雷轰顶立在原地,“为什么放假还有作业啊。” “没办法,妈妈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伊莉雅边上楼边埋怨,“都是爱丽的错。” “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的错。” “才没有。” “就是。” 樱俏生生站在玄关处。 秉着两只羊也是羊的想法,“樱一起去吗?” “还是,不了。” 叶和大感意外。 樱不好意思,“有个魔术到关键时刻了,实在不想丢下。” 叶和也不强迫,温和笑着,“要注意劳逸结合。” “嗯,”樱乖巧道,“谢谢哥哥。” 这一幕让叶和满心欣慰,果然,樱才是最让人省心的那一个。 阿比叶和樱道别。 最后还是两人出了门。 爱因兹贝伦位于冬木的城堡,城堡外是一片山林,切嗣站在二楼眺望着窗外。 察觉到脚步声,“调查得怎么样。” 舞弥来到身后,把整理好的资料交到切嗣手上。 “言峰绮礼。”切嗣瞳孔紧缩,他相当在意这个人。 “刺客职介从者的御主……前往教会寻求庇护……中立。”切嗣嘲讽的呵一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名字。 早已和切嗣心意相通的舞弥,“你似乎相当在意这个人。” “嗯,”切嗣眉头紧锁着,“如果我没感觉错,这个人会是我们这次对手里,最难缠的一个。” 舞弥不说话了,从枪林弹雨里捡回条命的切嗣,直觉是相当准确的参考。 舞弥还是提了一句,“不用理会saber吗?” “我用意识交流告诉她,随意活动,只需要在夜晚会和即可。” 切嗣随口回答,沉默一阵后慢慢开口道,“舞弥。” “嗯。” 对于舞弥切嗣没必要任何提防,“骑士王这个人,相当有问题。” “我看不透她,按照亚瑟王传说故事里所记载的,单纯的王,在拯救不列颠后反而因为过分完美导致了这个国家的灭亡。” “可以很容易推断出,亚瑟王不懂人心,甚至心思简单,尤其是当现身在我们眼前的亚瑟王,居然是一位少女,就更能确认这个答案。”性别不是判断性格的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女性相对更加感性,更容易符合上面的描述。 舞弥静静听着,更多时候她只是作为一个听众在切嗣身边。 切嗣叹气,“这合不上。” 孤独的陈述者也需要有人同行,“那她的愿望。” “重要的不是愿望,”切嗣心里有了不安,“她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舞弥提议,“强制怎么样,”视线落在切嗣手背上。 切嗣摇头,“否定,令咒只有三发,要在更关键的时刻使用。” 舞弥很想问什么时候才叫关键,又住了话,如果这样说,那最后的决战一定是其中一个。 “那现在?” “随她吧。” 型第七十四章 小圣杯 回忆起昨天的场景,“如果爱因兹贝伦家提供的小圣杯还在手上就好了。” 切嗣感叹,“就可以明确的知道,刺客从者并没有死。” 舞弥在旁边回道,“然而本家也无追踪小圣杯的手段。” “由现代电子网络建立的信息系统一定有一个中枢,”切嗣说起不相关的话,“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做的再如何逼真,都不能改变他们是一群机器人的事实。” 后知后觉道,“所以他们一定也有一个控制所有人的中枢系统。” 舞弥瞪大眼睛,当机立断,“我现在就回去。” 切嗣制止她,“不必了,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并不怕我们察觉。” “现在怎么办。” “等。”深吐气,切嗣在心里推断那个入侵者的身份。 会是caster的御主吗,迄今为止唯有他在昨夜的战斗中未出场。 被误认为是御主的始作俑者走在街道上,往冬木市中心住宅区的方向走去。 阿比的一只手被牵着,另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娃娃。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没有魔力,阿比不管去哪都带着。 阿比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城市的风景。 “你们四个很少出来玩吗?” 阿比不好意思,“大部分都是在洋馆里。” 叶和好笑,“你们几个真是宅到家了。” “可是,哥哥明明也是这样。” 叶和伸出手,在阿比的注视下,轻轻掐住她的脸,往外拉,“住嘴,只有我能说你们,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阿比眼带笑意,咕哝道,“太霸道了。” 阿比是犹格索托斯的宿主,哪怕现在像个小女孩一样人畜无害,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叶和同意把阿比带在身边,也有这样的考虑。 阿比心知肚明,“哥哥,”牵着的手轻轻用力,叶和回看她,小脸上露出紧张神色,“你对父亲,是怎么看的。” 叶和先说了一句,“虽然名义上是那位的巫女,但阿比应该还没有被那位承认吧。” “但父亲就是父亲。” 叶和也不争辩,“说起克苏鲁,不得不考虑的是普遍的看法吧。” “不可名状,无法理解,无序的代名词,出生便意味着混沌,哪怕是他们的信仰者,最后的归属也是同归于疯狂一途,这是在他们接触克苏鲁,成为信徒的那一刻便无法避免之事,只会随着时间愈发证明。” 疯狂,混沌,无序……这三个大概是克苏鲁最好的形容。 阿比也明白了,“是吗,”她肉眼可见的失落。 叶和尽收眼底,“但是。” 众所周知,但是后面才是中心句。 哪怕是阿比也不由埋怨,“哥哥不要说话说一半啊。” 叶和笑了笑,“在我眼里,祂和其他神明没有区别。” 他看着来去匆匆的人群,“神明是怪异的,有人和我说过,不要试图用人类的思维去理解神明——说到底,神明和人类本身就是两个物种。” “这个世界的神爱世人,最终因为神代消逝不可逆而退去星之内海,哪怕如此,祂依然爱着这些人类。可在数不清的世界里,这样的世界才是另类,所有的世界看似都遵循了人理壮大,神代没落这一真理,理由只是。” 阿比听着,“神明觉得无趣了而已。” “是啊,就是如此荒诞的理由。”说着这样的话,叶和脸上平静。 “既然大家都莫名其妙,克苏鲁的怪异反而不显得那么奇怪。” 阿比听懂了,“嗯,”眼里露出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边走边聊,“还好还好,我是不是通过了陛下的考验,应该不会突然被触手抓住,变成怪物饲料。” 他以古怪的话调侃对方。 小女孩不满,“哥哥!” 叶和离开家不久,房屋附近,金发的娇小少女目光落在这处偏远郊区的住宅上,驻立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手上的红绳在腕上缠了三圈,然后离去。 步伐有力,昨夜战斗受伤的并不是她,是那位自报家门的征服王。 二楼靠窗的那处房间,手里握着房屋防护魔法阵核心的樱确认金发少女离去,大大松了口气。 蹲在窗后的樱后怕,“那就是,从者?” 以高于市价的价钱买下四周的房子,同时提出想要借用市民会馆一段时间。 会馆负责人揉了揉眼睛,看着身后还未完工的建筑,今天,是不是起猛了? 不理会自我怀疑的负责人,叶和收购了大部分房屋,小部分不同意,其实是打着宰他一笔的心思。 这样的人就和叶和没关系了。 附近的居民会在几天内搬离这里,钱在很多时候是个很好用的东西。 在外等着的阿比移开脚,目光落在这片大地上。 “发现了?” “嗯,”阿比抱着娃娃跟上,叶和向后张开手,阿比愣了愣,把左手放进去。 叶和在前面解释,“这里是冬木第四处灵脉所在地,前三处都明归有主,这里是时间流逝下,偶然形成的产物。” 阿比似懂非懂,“我们要搬家了。” “想多了,搬到这里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吗?”叶和开玩笑,“我打算在这里开连锁占卜屋。” 小女孩的注意点总是奇奇怪怪,“哥哥还会占卜?” 叶和意外,“阿比也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吗?” 阿比不好意思,“我也有小心思。” “然而很抱歉,不会。” “啊。”失望溢于言表。 回路的路上有一座位于山下教堂,工作人员往外搬东西,路过一个年轻男人,叶和和他打招呼,“呦。” 那男人愣了愣,但良好的教养要求他不失礼仪,微点头算是回应。 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和一个抱娃娃的小女孩。 “我的王。” “哼,”从者看了时臣好一会,目光才放在逐渐远去的两人身上,在意识里的对话过了好一会才继续,“两个奇怪的人,但,不是御主。” 时臣刚松了气,又担忧起来。 型第七十五章 最后的御主 时间来到黄昏,位处深山区的绵长国道被照得一片昏黄,行人稀疏,人迹罕至之地。 阿尔托莉雅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来。 就在她前面,国道的中央,站着人,人们在第一眼看到时会把目光落在另一位身上——样式古老的豪华长衫,漆黑的质地上点缀着血一样深红色的花纹,那异常巨大的双瞳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夜行动物。 剩下的一位是人类。 风流倜傥的少年,在另一位面前反而不起眼。 更高大的那位在笑,不明原因的笑着,“您终于又回到这个世界了,圣女殿下。” “圣杯果然已经实现了我的愿望,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雨生龙之介也被情绪感染,“青须大人,这就是你所追逐的女子吗,真是美丽啊。”一直以来,只沉迷于死亡所带来快乐的龙之介也被少女那完美的容貌所吸引,沉迷在那份美丽里,渐渐理解自己的青须大人那执念来自于何处。 阿尔托莉雅凝视着这对举止怪异的从者和御主,轻轻的,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 下一秒,瞬间跨越这段距离的阿尔托莉雅挥剑斩下。 吉尔.德.雷双臂交叉,替龙之介挡下了这如同炮弹的一击,英灵的杀气全部锁定在这位御主身上,那是来自战场的铁血之气,杀人犯自以为是看破的死亡在此面前不值一提,仅仅只是被注视,手脚发软,龙之介在英灵面前,丢人的一塌糊涂。脚下大地崩碎,佩戴的礼装齐齐崩碎,手臂剧烈颤抖,一点点下压,不可见的黄金之剑慢慢对着他肩膀斩下去。 caster和上三阶比拼气力是很愚蠢的事情。 “青,青须大人。”龙之介终于抽出匕首。 “是的,就是这种表情,这种厌恶一切罪恶的态度,我的圣女,你果然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眼睛里已经只有贞德的吉尔元帅,哪怕生死一线,仍然激动得在发颤。 “龙之介!”吉尔元帅大喊制止,不可视之剑已经嵌入血肉里,恍若未觉,“何等悲痛,哪怕是这样神也不愿意放过你吗?神是虚假的,祂抛弃了你,我发誓不会,我会将你从诅咒里解救出来。” 阿尔托莉雅双手握紧,不可视之剑重重斩在地上,然而剑下的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绵长的国道中央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痕,大概会让明天经过的人相当苦恼。 从始至终阿尔托莉雅不发一言,唯有此刻露出有些可惜的神情,但又一转而逝。 收剑离去。 相接的密林里,监视的刺客从者将一切收入眼底,一身黑色长袍,脸上覆以骷髅面具。 身后还有另一个差不多打扮的从者,很明显这次召唤而来的刺客从者并不止一个。 从者们将信息全部汇报给绮礼,“派一个追上去。” 哪怕就在眼前消失,刺客从者独有的气息追踪仍然可以找到那些人的藏身所。 绮礼在教堂的地下室命令,“等等,”他刚刚起身,准备清除罪恶,贯穿主的教义,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 绮礼也为此赞叹自己的智慧。 切嗣收到一条匿名信息,心里警惕大起,还是子弹上膛。 “舞弥,我出去一趟。” 前面说过,在一些时候,切嗣是一个相当正义的人。 舞弥想了想,也带上装备跟了上去。 偌大的城堡被密林包围,又变成空荡荡。 鲜血浓重的黑暗中,只有烛火在跳动,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伤而不死的呻吟声中。 回到此地的吉尔元帅两人,吉尔元帅面无表情,然后僵在那里,浑身汗毛竖起,普通人的龙之介也感受到了——那种恐怖感,被巨大的灾厄盯上的感觉,仅仅只是靠近身体在崩溃。 黑暗中,看不清模样的人张开双手,“向我,献出你的生命。” 落日最后的余晖中,大家在庭院闲聊——其实只有三人,阿比和樱都在自己房间。 “前面加一些类似圣经的话,哪怕是同样的场景也会变得很帅。” “嗯。”爱丽回应,明明是一向靠谱性格,孩子一样讨论这些,还真是少见。 “比如同样是杀人,‘我来杀你了’和,‘我来世上不为世间太平,而是杀戮’,感觉一下子不一样了。” 爱丽也来了兴趣,“那我呢。” 叶和想了想,伸出手,“执行命令,蔷薇的指尖。” 自己都笑了。“然后大喊一声,太太你就扑过去。” 太太好笑的给他一拳。 想想那个场景都好笑,伊莉雅偏过脑袋,害怕被爱丽秋后算账,肩膀却一耸一耸。 敲门声响起。 “谁在敲门。”懂事的爱丽把伊莉雅带回房间,只留下叶和一个人。 “失礼了,阁下。” 未进其门,先闻其声。 来人恭敬的鞠一躬。 “啊——时臣。” 话很正常,为什么前面那句古怪的语气词让人怎么听着不对劲,有种莫名的害怕,时臣也顿了顿,走进来。 在对面坐下,“打扰了。” 远坂家对于真正的贵族是相当尊重的,虽然面前的这位只有上上个世纪在时钟塔昙花一现,但仅仅是对方的身份,未完成宝石翁任务的远坂家,相比对方,就是永远的师弟。 叶和收起调笑,“你来的比我预料中要晚。” 一挥手,庭院杂乱的石桌为之一清,一杯调制好的茶放在对面。 坐在对面的时臣把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沉甸甸的压力。轻吐气,“先祖的留言从来不敢忘,一直教导我们,不论何时您来到这里,远坂家都应以最大的礼仪对待,不得无礼。”他深吸气,沉声道,“但是,您来的时机来得太过巧合,让我不得不怀疑,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还有,”看着对面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容颜,甚至比自己还年轻,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您为何,如此年轻。” 魔术师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来延长寿命,但这是有限制的,而且一般延寿之人也是垂垂老矣的模样。 叶和喝了口茶,放于时臣面前的茶水时臣一眼也没有看,叶和心中明了,还是回答道,“我妻子是真祖。” 这也是可以查的到的信息,上个世纪时钟塔服软未必没有这样的考虑。“原来如此,”时臣于是了然,自以为了解了叶和长生的秘密,心里哪怕有羡慕,也转瞬即逝,他未曾抵达寿命的尽头,不懂生死的恐惧。 “至于所谓的时机,”叶和放下茶杯,思虑片刻后道,“其实说再多也只是我一家之言,未必能让你信服。” “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直接的证据反而浅显易懂。” “不敢,”时臣这样说着,却等着叶和给出他所谓的证据——就见叶和双手伸出,摊开手掌,手心向下,“现在可以相信了吗。” 入目是手背,上面光洁干净,一览无余,如果是御主,绝不可能隐藏,时臣大喜,又致歉,“请原谅,我实在不愿意与您成为敌人,祖先永人的教诲一刻不敢忘。” 他的话滴水不漏,在确认了对方并非御主之后,又盛情邀请去远坂家坐坐,得到拒绝后也沮丧,倒不如说本来就只是客气之言,在这种特殊时刻,放任一个不知深浅的魔术师进入大本营,哪怕并非御主也让人觉得可怕。 时臣告退之后。 踏出大门那刻,满脸的微笑变成浅笑,并在心里恭敬道,“王?” “时臣……不,没什么。” 吉尔伽美什心情相当愉悦,回答了他的话,“的确不是御主。”没有人可以在最古之王面前隐藏,哪怕吉尔伽美什没有打开全知全能之星依然有这样的自信,他相信着自己的眼睛,几乎自负。 “但是啊……”这句话是吉尔伽美什自己心里的自语,他愈发期待那个时刻。 叶和一直在庭院里坐到太阳落下,银色的月亮升上天空。 叶和没忍住笑,“时臣,这真不是我的错。” 因为这时,手背传来刺痛,三画猩红的纹章出现在手上。 最后的御主,入场了。 型第七十六章 不愧是你 叶和离开家后,到了深夜夜深人静之时,叶和所在的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两个小脑袋。 “伊莉雅,”跟在后面的阿比小声道,“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嘘,”伊莉雅连忙转身,黑暗中两张可爱的小脸对在一起,“没事的,别被发现就行了。” 书桌上,小圣杯就静静摆放在那里。 “这个就是圣杯吗?” 伊莉雅已经猫着身子走进去,阿比只能跟着。 伊莉雅好奇道,“听说它能实现所有愿望?” “伊莉雅有什么心愿吗?” 伊莉雅眼里闪着火焰,那是仇恨的怒火,“我要把这个世界上的作业全部驱逐出去。” 说这话的气势掷地有声,如果不考虑内容的话。 “……”阿比张了张嘴,感觉很微妙。 伊莉雅苦恼,“我可不像阿比,你不觉得假期还有作业很反人类吗。” “是……吧。” 伊莉雅双手撑着桌子,黑暗中的圣杯只能看见一个浅浅的轮廓,她手指点了下,“嘶——”手指接触面传来轻微的电麻,如同被小虫子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了!”听到伊莉雅的声音,阿比担忧起来。 “我也不知道。”伊莉雅摇头,“但是,感觉很奇怪……有种对面是爱丽妈妈的感觉,因为已经在身体里待了这么久吗?” 黑暗中的圣杯一动不动,只是个死物。 伊莉雅向身后的阿比寻求建议,“我们先出去吧,有点奇怪。”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靠在一起又离开出书房,没忘记把门关上。 黑暗中的小圣杯闪了闪,黑暗中,没有人看见,伊莉雅手背的光一闪而过。 黑暗的房屋静悄悄的,已至深夜,叶和还是没有回来,虽然离去之前提前和大家说了,伊莉雅还是担心不已。 某个房间从门下透出光,但很微小,就像有人小时候偷偷用手电筒看小说,房门忽然推开,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潜行的影子立刻缩回身体,手电筒啪的关上。 黑暗中樱和少女对视,被抓到而心虚不已,“伊莉雅姐姐。” 伊莉雅不满,“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能熬夜。” 樱诚恳道,“我知道错了。” 伊莉雅嘀咕,“你每次都这样说。” 阿比抱着娃娃,看着被训斥的樱好笑,伊莉雅说的好听,其实半夜拉自己起来的不也是她吗。 阿比握住娃娃的手,在伊莉雅身后点了点当作谴责,然后心满意足。 带上房门,阿比将自己洗漱,躺在床铺上——下一秒毫无预兆的起身,给人的感觉彻底一变。 “不要。” “不要……” “父亲,”阿比在心中大喊,“不要——” 空气中的血腥味告诉切嗣并没有找错地方,他身体往前一倒,风声破开,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切嗣在地板一个转身,就是三枪。 砰砰砰——人类与野兽的不同在于会使用工具,这是人类凌驾于所有野兽之上的根本原因,但哪怕是现代的枪械,在一些生物面前,仍然显得如此不堪。 子弹全部击中,那人手掌一翻,子弹从手心一颗颗落下,发出清脆声响——身体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中,脸上带着白色的骷髅面具,身躯高大,手臂垂到地面。 assassin和切嗣的追逐已经在这座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废屋里,持续了很一段时间,从者面对人类是真正的降维打击,唯有从者,才能对抗从者。 切嗣能屡屡自assassin手下逃生的秘诀,在于他的魔术特性——固有时制。 assassin对自己很不满意。 又是三枪——这次assassin甚至连躲避都不屑,子弹射在从者身上,全部跳开。 assassin身体下压,下一刻融入影子里,瞬间来到切嗣面前。 切嗣心神一凛,已经来不及闪避。 “固有时制,二倍速。” 整个世界在他眼里慢下来,实际上是切嗣加快了自身的速度,他向后躲开。从者的大力砸碎地板,飞溅的一块碎木还是伤到了切嗣。 破麻袋在地板上滑行,身体的伤势,还有操控魔术对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内伤。 但切嗣依然冷静。 令咒……切嗣不断抉择自己的底牌。 “结束了。” “啊,”哪怕身体各处是血,切嗣赞同的点头。 忽然扔出手雷,抬起手就是一枪——手雷轰的炸开。 似乎可以听见assassin轻蔑一笑。 “舞弥!”与此同时,双腿用力往后跳,身体蜷缩一团减小受力。炸弹轰然炸响,冲击的威力推动后背撞碎玻璃,从二楼落了下去。 时间不多不少,当从者想要追击,从高处发射的炮弹正中废屋,转眼变成一片废墟,而从者消失在火海中。 切嗣用巧劲卸力,当先落地的脚一崴,整个人却顺势往前一滚,将重力势能全部卸掉,哪怕如此,站立之后,当即咳出一口血。 切嗣捂着嘴,血从指缝一滴滴落下来,手往后摸索着墙壁,后背靠在上面就再也不想动弹。胸腔大幅度起伏,他仍然点起一根烟,严重的是内伤,过度使用魔术让他的身体千疮百孔。 切嗣深吸气,用尼古丁麻痹自己身体的疼痛,眯起眼,“言峰……绮礼!”信息并没有错,杀人犯的确在这里,也的确是陷阱。他自恃留有后手,来此赴宴未必没有引蛇出洞的意思,却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assassin就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还好舞弥跟了过来,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就如这么多年以来,每次活下来的只有自己一样。 切嗣笑的讽刺。 他在通讯里对另一端的人,“这次,也多亏了……” 闭上眼想休息一下,舞弥也知道不是闲聊的时候,不轻不重嗯了声。 切嗣眼睛睁开,黑暗中脚步声,越来越近。 皱起眉,从者真是麻烦?那就只有—— “是后面。” 通讯中提醒,切嗣慢慢转身,出现在眼前,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着这幅场景,“我好像来晚了?” 切嗣脸色不好看,很不愿和这个职位打交道,“警察?” “嗯,是。”叶和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本本,“麻烦您录一下口供。” 切嗣挑不重要的说了。 叶和频频点头。 切嗣忽然抬手,毫无预兆开了一枪。 叶和侧身闪开,然后神色诧异,“我是演的很烂,你怎么发现的?” 切嗣沉着声,“日本虽然自由,也没自由拿枪都熟视无睹的程度。” 叶和手上小本子合起,赞叹道,“不亏是你啊,切嗣。” 切嗣眼里是深深的忌惮,“你到底是谁。” 型第七十七章 三王会 位于教堂下方的地下室。 刚回到家得知最近猖獗杀人犯信息的时臣在通讯魔导器另一端语气焦急,“……是吗,提前跑了。杀人犯刚好是最后一位御主,还真是个坏消息。” “那先放在一旁吧,绮礼。准备今晚的行动。” 在下达命令后,等了十分钟从者才来到身边,绮礼疑惑道,“你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晚。” assassin语气平静,“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绮礼大人。” “嗯,”绮礼没放在心上,“去吧。” “是。”assassin低着头,正对着绮礼一步步后退,没入黑暗前,最后看了绮礼一眼。 在地下室孤身一人的绮礼站立不动,明明卸去了肩上的担子,他又有了新的困惑。 找到上方教堂里黑夜中仍然虔诚的父亲,“我们的目的明明是圣杯,现在这样不是给时臣做嫁衣吗?” 璃正笑了笑,“绮礼,这一切都是主的教诲。” “是,”于是绮礼面上再无疑惑。 …… rider架着自己的宝具牛车,带着从商店掠夺而来的啤酒来到已经无人的爱因兹贝伦城堡,想以此地开启宴会商讨圣杯的归属。“奇怪,怎么没人?” 在极速的飞行中,后排的韦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rider,擅自闯入别人的家里,作为征服王的你,原来是如此无礼之人吗?” 两人听着声音看过去,自密林中走出的人是saber。 伊斯坎达尔挠头,“saber,你怎么会在这。” 阿尔托莉雅淡淡道,“这里是我御主所居住之地。” “爱因兹贝伦,原来……”韦伯喃喃,恍然明白——后背被拍了一下,那力气大得韦伯脸变成痛苦面具。 “小御主,不要多话,”又对阿尔托莉雅道,“抱歉抱歉,我只是偶然得知刚好有这么一个地方,用这里当成宴会举办地不是刚刚好。”征服王语气爽朗,让人很难对他产生恶感。 阿尔托莉雅喃喃,“宴会?” “是啊。” 阿尔托莉雅带着两人往前,城堡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石桌还有凳子。 两人落座,面前的矮桌摆放着日本随处可见的啤酒,劣质品。 征服王一拳打碎,用竹制勺柄从里面捞出来酒,“虽然形状很奇怪,这是这个国家特有的酒器。” 一旁坐着的韦伯张了张嘴,还是不说了。 阿尔托莉雅熟练的打开啤酒的盖子,放于桌子,一旁的征服王目瞪口呆。“很遗憾,这种酒是劣质品。” “这这这。” 韦伯也呆呆的,saber好像对于现代莫名了解。 伊斯坎达尔苦笑不已,“邀请别人参加宴会,居然用这种劣质酒,我还真是失策。” 他大口喝着啤酒,以此来当作惩罚,又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只是想喝酒而已,“啊,痛快。” 饮入肚的酒,似乎连右手的痛都减轻了不少,“既然是宴会,如果只有两个人怎么成样子。” “我也给其他从者发了信号,但赴宴者寥寥无几,不过,”伊斯坎达尔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话相当自豪,“终究还是又来了一个人。” 他看向另一个方向,“我说是吧,另一位王。” 他摸着下巴,“若是我没猜错,”又对阿尔托莉雅道,“saber也是王吧。” “嗯,”阿尔托莉雅轻轻嗯一声。 炫目的金光亮起,韦伯整个人都紧绷了。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出现在此地,“自称为王的虫子还真是越来越多了,杂修。” “我再说一遍,可以称王的人,从古至今,从今往后都只有一个人。” 虽然这样说,吉尔伽美什成为第三位落座之人。 旁观者的韦伯看看这看看那,忽然一阵心驰神往,王的盛宴,而他是唯一的见证者,这种沉甸甸的使命感。 哪怕是伊斯坎达尔这样的人,被人频繁看不起一样会不满,“喂,我说,好歹也该说出你的名号了吧,难道身为王,连这种气度都没有吗?” 他又道,“虽然,我也差不多猜到你的身份了。” “卑贱的虫子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君临古代美索布达米亚的半神半人之王。作为英雄拥有最悠久的历史,是人类世界最古老的国王。” 阿尔托莉雅如数家珍,“吉尔伽美什,又名英雄王。” 伊斯坎达尔讶异,落座于一旁的吉尔伽美什终于近距离看到了saber的脸,“喂,saber,”他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明明语气温柔,反而更让人觉得恐怖,“成为我的女人吧!” “这可真是,”伊斯坎达尔有了今晚一定不会无趣的预知。 阿尔托莉雅没有理自我意识过剩的英雄王。 “那,那么。”说话的居然是韦伯,吉尔伽美什皱起眉不满,伊斯坎达尔不经意挪了挪身,将英雄王的压力挡住,于是被英雄王厌恶者又多了一人。 韦伯心下感激,鼓起勇气道,“请问您是哪位王者。” 这同样是另外两位在意之事。 阿尔托莉雅很普通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亚瑟。” “不可能!”唯独这个,韦伯站起身情绪激动,根本接受不了,“亚瑟王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哈哈哈,”吉尔伽美什神经病大笑,“你果然,是最好的收藏品。” 英雄王对啤酒不屑,从自己的宝库中取出了珍藏的酒,其美味简直与神之酒媲美。 征服王只是喝一口就沦陷其中。 宴会举办的目的是为了以更加和平的方式,试图获取圣杯的所有权,于是每个人说出自己的愿望。 “我啊,”将金色酒杯盛的酒倒入杯中,英雄王直皱眉,怀疑对方这么频繁是不是在诓自己酒喝——第一个发言的是征服王,“我想要许愿,获得人类的身体。” 韦伯蹭的跳起来,“你,你难道还想征服世界。” “当然想,所谓征服王,不就是一直征服才配得上这个名称吗,当然,我不会去许愿圣杯直接获得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征服的过程同样十分重要。” “你呢,”用大手把韦伯压下来,征服王对英雄王道,“英雄王你的愿望是什么?” 英雄王没有愿望,他豪横的表示,圣杯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你会把自己的东西平白无故给别人吗? “世界上所有宝物,都是属于本王之物。” 征服王也听不下去了,直接略过,“骑士王你呢。” 英雄王脸青了一下,考虑到时间不对,还是忍了下来。 “哼。” 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抿了一口英雄王的酒,醇香饱满,心里第一次有了打劫英雄王的念头。 想起某人说的话,呆毛少女故意道,“我想许愿圣杯,回到过去。” “然后改变我成为王的历史。”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哈哈哈哈。”英雄王的大笑声打破了这种平静,“骑士王,我错了,你不但是最好的女人,你居然还有搞笑的天赋。” “所谓的王,还真是丢脸到家了。”最后一句,他厉声出口。 “这,这真是。”征服王喝一口酒压压惊。 韦伯想说什么,被征服王不经意压下去。 “有什么好笑的?”阿尔托莉雅不悲不喜,歪头看着英雄王。 “什么。” “成王的目的是为了人民能够安居乐业,人民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若是真的能实现这个目的,哪怕是将我这个人的存在抹去又怎样?” 她嗤笑一声,“英雄王?好大的名头,”她一口把酒闷下,第一次在几人面前笑出来,那笑容繁盛如花,容貌的美丽足以让世间所有统治者变得昏庸,然而说出的话却是,“金闪闪,”这个蔑视的称呼让英雄王脸沉下来,“所谓最古不去考究,这东西真的百家百言,我就当你是最古好了。” 英雄王手里的杯子出现裂痕。 “但是啊,”阿尔托莉雅笑容消失,“你凭什么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一个顶天了几千人不到的小城邦,你懂什么治国,你是个xx王。” “现在想想最古的确是个好名头,因为你如果出现在我的时代,我保证,我会攻破你的城池,用胜利之剑斩下你的头颅。” 她冷冷道,“乌鲁克永存于此?很抱歉。” “乌鲁克早就灭亡了。” 如同裂开的布料,酒杯捏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型第七十八章 assassin们 “这种一问一答实在没有兴趣,还有,其实我并不想和你打,一点意义都没有。”叶和摇头,“尤其是现在。” 银色的月光下,冰冷的夜色中,身形融于黑暗,一个大跨步相当于常人几步的距离。比普通人更快的速度,切嗣的双眼根本无法捕捉。 ‘固有时制。’ 不顾身体的抗议,切嗣再次使出魔术,往旁边一倒,成爪的手凭空在墙壁上抛下一块。 “什……” 眼前的一切令切嗣完全无法理解,不论魔术师的成就有多大,肉身除非特意修持,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人类,这是他可以确认之事。 ——「夜晚的加护」 吸血鬼是黑夜的王者,真祖位于吸血鬼最上的阶层,冒失的爱尔奎特,在黑夜中连死线都看不见,是真实的无敌。 “我于人间全无敌。” 剧烈的枪声在这片废弃的住宅区响起,嘴里念着不相关的话,叶和一一闪过,真实世界枪械的子弹是有数量的。随着手枪一声卡壳,叶和径直加速——切嗣手往枪背一推,“砰!”打出了刻意隐藏的一发子弹,两人都确信这一发躲无可躲。 叶和手落于喉咙,松开拳头,断成两半的卡牌和子弹一起落下。 切嗣心里直骂娘,拥有和死徒相当的肉身,偏偏自身又是个带了各种礼装的魔术师。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切嗣已经能感到身体在一步步抵达极限。 装弹,上膛,切嗣深吸气,睁开眼,双眸中一片冷漠,他停下脚步,举起手,开枪,一气呵成。 叶和也突兀停下,一动骤然一静,动静的不协调极为诡异。 子弹在自己眼里是龟爬的慢动作,叶和抬手,身体的协调需要时间,但意识之间的传导可以快过光速。 虚空的锁链突然出现,在身前交织,那枚特殊的子弹打在交点处,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中不断翻滚,叶和伸手接下。 “起源弹?”叶和笑笑,“不过如此。” 切嗣内心陷入一片绝望。 他完全找不到任何破局之法。 月色渐沉,在这个被遗弃的住宅区,切嗣被用力摔在墙上,他从喉咙里发出呻吟,眼前一片昏沉,本就重伤的躯壳又增添了新的伤势。 “结束了。”这句话却是切嗣自己说的,黑暗中渐渐逼近的身影,他忽然很想抽一根烟。 右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背猩红的颜色刺入双眼,他好像现在才想起。 当机立断,“以令咒为名……” 令咒少了一画,没有任何反应,空气静悄悄的。 黑影停下来,食指立于唇边,“天黑请闭眼。” “此地,一方通行。” 大地不知何时刻出的魔法阵发出光,在这一刻,切嗣感觉体内的魔术回路封闭,连固有时制都无法使用。 总之就是无法理解,切嗣已经完全不想多言。 唯有自己在那人手里被不断摔在地上,虽然疼痛——为什么不杀了我。 切嗣感觉到了异常。 那人一拳打在他胸口,切嗣在地面滑行十几米才停下。 从耳朵里落出来一个小物件,“通讯……”切嗣皱眉,那种不对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恰在此时,不属于两人的第三者开了枪,那人左避右闪。 切嗣脸色阴的可怕,躺在地上,仰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用一只手臂遮住双眼,右手握枪,往自己腹腔侧,扣动扳机。 “……切嗣!切嗣!” 通讯器里焦急的声音反复响起,舞弥,以前有过这种失去冷静的时候吗?哪怕此刻,切嗣居然在想这种事情。 这孩子……“舞弥,”一开口,声音苍白得无力感,另一端都能听见。“冷静。” “……”通讯里静默了,舞弥不轻不重,“嗯。” 切嗣发现自己仍然靠在墙壁上,催眠魔术,什么时候。 由于舞弥的枪声停下,叶和很有风度的站稳,对他打招呼。 “追求和平的梦想并没有错,但极致的善会催生出更可怕的恶。”叶和叹气,“普通的活着多好。” 正当舞弥又将目标转向他,叶和两根手指在半空划了一圈。 火无风自起,成一个圆在脚下围起,“下次再见。” 火焰将他吞没,舞弥又沉默着往这里开了几枪,子弹全部穿过,现场留下几个弹洞还有一张缓慢燃烧的卡牌。 切嗣不急不慌点起一根烟,还是这味道实在,手背依然是三画猩红。 然后终于认出了面前这人是谁,“嘶——” 吐出白雾,“真祖的丈夫,居然是他。” ——题外话,禁魔魔术的本质是通过更高一级的魔法阵,让神秘性更低的一切失效,其实放在唇边只是耍帅动作,事先需要在地方刻下魔法阵,要花大量时间准备。 今夜叶和根本没有时间,切嗣看到的一切都是梦,操控的人变成了叶和而已,这也是切嗣能看见本不知晓魔术的原因。 所以说这个魔术其实相当鸡肋——问题来了,唯一一次禁魔施展成功,也就是说叶和其实提前在那待了很久,等那两人上山才跳出来。 你问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帅啊。 叶和最后的话语让切嗣更沉默。 …… 城堡前,随着阿尔托莉雅的一番话,韦伯缩起肩膀,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征服王大口喝酒,低声笑道,“哎呀,还真是麻烦了。” 酒杯在手里破碎,杀气从身上溢出来,英雄王眼里满是愤怒。 “哈哈哈哈——”怒极反笑,英雄王捂着脸,再放下时,双目中已经是一片冰寒,“如果你是想激怒我的话,恭喜你,杂种,你成功了。” “唯有你,我会亲自杀了你。” 阿尔托莉雅收回放在英雄王身上的目光,态度如同蔑视,“如你所愿。” 韦伯两人彻底成为吃瓜的,在看戏之余征服王也在纳闷,骑士王好像相当讨厌这位英雄王,为什么。 吉尔伽美什的脸色一变,金色的铠甲在剧烈颤动,“你敢!” 盛怒发作的前兆,几人都毫不怀疑下一秒对方的宝具就会倾泻而下。 伊斯坎达尔伸出手将韦伯拦在身后,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要带御主而来。 阿尔托莉雅坐在那神色淡然,连铠甲都没召唤出来,穿着一身常服。 这种气度,征服王也不由心生赞叹,不愧是闻名世界的亚瑟王。 吉尔伽美什脸色冰冷,就跟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一样,然而狂暴的魔力出乎意料停息——看到端坐的骑士王,哪怕最古之王眼里也闪过一丝赞赏。 “亚瑟王,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杀了你,”他高傲道,“我会把你的骄傲全部打碎,然后让你成为我欲望的奴隶,能服侍最伟大的王,是你的荣誉。” “……”阿尔托莉雅不理他。 场面一下子有些尴尬。 啪啪啪……响起轻轻的鼓掌声,征服王嘴大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回头看着韦伯,“小御主,你干嘛。” “我,”韦伯缩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那个,有人鼓掌,就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征服王大喊不妙,本来变成吃瓜挺好的。果不其然,英雄王站起身,轻轻看了韦伯一眼,征服王心道完了。 要打就打吧。 他把酒杯一摔,也站起来,吉尔伽美什青筋跳起,“你,很好。” “居然敢打碎本王的酒杯。” “啊?”征服王茫然,“不是要打架吗。” 阿尔托莉雅没忍住笑出声。 吉尔伽美什快绷不住了,“你神经病吧。” 不知何时出现各式各样的黑影,统一特征是脸上的白色面具。 吉尔伽美什有了转移的目标,“死吧,杂碎们。” 突袭而来的assassin遇到了自己盟友的攻击,吉尔伽美什将怒火倾泻而下。 型第七十九章 打酱油的主角 远处夜空有雷电闪过,“这么热闹。”说出这样的话,叶和已经迈开脚往那边而去。 时臣所定下的计划是,以令咒强制assassin去送死,个体值低下的刺客们无法违抗令咒的命令,但合在一起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通过这种方法尽可能获取敌方从者的信息,同时,让英雄王在宴会上突然发动袭击,哪怕是英灵,毫无防备下同样会受到重创,最大的战果是将在场的御主一起干掉,如果能做到这种地步就是再好不过。 时臣在自家的地下室里举起手,“以令咒为名……” 英雄王的怒火本来就无法发泄,现在有了另一个宣泄口,同样也恨上了另一个人,“时臣!!”而这些assassin刚好撞上了吉尔伽美什怒火已经无法抑制的枪口。 出乎意料,吉尔伽美什抵抗了一发令咒,缓缓升空,红色眸子里满是杀意,“卑微的蝼蚁,找死。” 身后金色的漩涡打开,各色武器密密麻麻探出头,方向对准这些从者。 铺天盖地倾泻而下,从者是强大的,也是脆弱的。 在俱是宝具的攻击下,攻击方式堪称浪费,assassin们如纸一样脆弱,成批倒下来。 奇怪的是,明明是被令咒强制送死,这些assassin没有任何一丝恐慌,只是机械的冲上来,在前一个人之后死去。 旁观的韦伯目瞪口呆,“这,这种攻击方式。” “啊,”征服王眼神凝重。 英雄王的攻击是前方的区域,大地千疮百孔,出现无数大坑,最后一个assassin死去,双腿跪在地上。 白色的面具破碎,他诡异的笑着,仰望着天上的英雄王,这一幕让英雄王也有了些许不安。 又一把金色大剑出现,射出去,最后的assassin身上发生爆炸。 死去的尸体化作光点消散。 英雄王心里有一闪而逝的异样,“哼。”背对着saber几人,他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往前一步消失在这里。 征服王手里的酒也随之消散,征服王咂咂嘴,“还真小气。” 宴会不欢而散。 牛车在空中疾驰,身为御主的韦伯这时才露出担忧神色,“rider,你的伤。” “啊,没事的。”征服王抬起一直藏好的手,上面的伤口仍然血流不止,无法治愈,无法愈合,来自迪卢木多的宝具之一,必灭的黄蔷薇。 “嘶,”疼痛一直伴随着他,征服王仍然爽朗大笑,“小御主,你的表情还真难看。” “我,我这都是……” 韦伯急得都要哭出来,某种意义上,这个时候的韦伯太过稚嫩。 伊斯坎达尔也看不下去,皱着眉,严肃道,“小御主,既然作为我的臣子,那你就应该改掉你怯弱的毛病,我征服王可没有这么懦弱的部下。” “我,我也是你的臣子吗?” 征服王理所当然道,“在这个时代,你既然把我召唤出来了,当然我们就是一体的,我是王,你就当然是臣子。” “更何况,”他继续道,“我成为人类后,征服世界还要你的帮忙呢。” “所以你还是要征服世界!” “这不是废话。”伊斯坎达尔给韦伯后背一下,疼得韦伯这次眼泪是真的出来了。 “不过,那ncer还是没有出现。”伊斯坎达尔挠头,“明明举办这场宴会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引他出来,解除诅咒。” “那怎么办?” “没关系,”征服王大笑,“三位王同台的时刻更是不可多得。” 说到此,韦伯仍然耿耿于怀,“传说中的亚瑟王,居然……” 征服王笑了笑。 “rider,你在笑什么。” “小御主,你还真是天真。”他又要一巴掌拍过来,然而韦伯有先知之明,这一巴掌拍空。 伊斯坎达尔:…… “那位骑士王是故意那样说的。” 韦伯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你,你的意思。” 伊斯坎达尔撑着脸,“其实不止是我,整个宴会恐怕只有小御主你信了。” “什么!”韦伯不服,“那英雄王。” “他是故意的。这位英雄王,是一个相当自我和高傲的人,他只在乎事情所带来的乐趣,是真是假根本无所谓。” 韦伯小声,“说别人自我,rider真的好意思嘛。” “哈哈哈,”伊斯坎达尔不以为耻,“很不错嘛,终于开始有一点臣子的样子了。” 闻言韦伯心里自豪,能成为伟大王者的臣子,从来是一种光荣。 “对了,”伊斯坎达尔一拍脑袋,“我们去找assassin的御主问问ncer到底在哪吧。”想到一出是一出。 听完这话,韦伯立马道,“笨蛋,你是笨蛋吧,你一定是笨蛋吧。” 然而伊斯坎达尔我行我素,“走了。” “啊——”突然加速的牛车上留下韦伯撕心裂肺的大喊,“rider!” 冬木市凯悦酒店的最顶层——整个冬木市都没有比此更高的建筑。但也许仅在今年,当新都开发后,这个头衔随时会被取代。 从这里往下看,无论何人都会生出一种豪气之情,那种天地在脚下的渺小感令人愉悦。 可此刻,作为房间的主人正压抑着怒火。 ncer!” 英俊的忧郁男子凭空出现在身边,单漆跪下。 “主君。” 肯尼斯质问为何昨夜不趁机杀了那位从者,最后一句用咆哮的语气喊出来,“你还记得你向我许诺过什么吗?” 作为英雄闻名的迪卢木多心甘情愿低下头,承受着对方的怒火,因为那个愿望他回应了圣杯,并决心绝不违背此言,“我会将圣杯交付于您,我的主君,为您扫清前路的一切敌人,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肯尼斯内心愈发忌惮——他是从自己的内心去推测别人,怎么会有平白无故为你付出生命之人,只是为了将胜利的果实交给别人,自己的从者反复强调,那只能说明他有更大的企图。 ——所以说,魔术师就是一群脏烂的人,很多人都这样说过。肯尼斯从小作为神童长大,身边所接受的一切都是他人的赞美,长大之后,理所当然被恩师许配了未婚妻,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肯尼斯,视胜利为理所当然之物,不能容忍一点失败。 这也能解释,为何他对几年前三咲市的那天耿耿于怀,甚至视为自己一生最大的耻辱。 “我看搞错的是你吧。”第三者的声音,燃烧般的红发,然而却是一个异常凛冽的冰雪美人。 他的未婚妻索拉,却站在他身后为另一个男人说话。 明明是闻名的肯尼斯却对未婚妻忍下了愤怒,“索拉,你不懂。”他是真的爱她,倾注了感情。 然而索拉更加瞧不起肯尼斯,眼里的倾慕哪怕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迪卢木多不客气得斥责了主君的未婚妻,因为她对主君的不敬。 肯尼斯心里发抖,不满渐渐到达峰值。 终于得空出了酒店的迪卢木多仰起头,看着陌生的夜空,还有高耸的建筑。 忽然间,身影消失在原地。 迪卢木多在密林中奔走,他对于所谓的宴会也很有兴趣,但是时间越来越晚,他其实心里也有了预感,只是加快速度。 停下来。 雷电在头顶炸开。 “rider,”迪卢木多一甩长枪,“看起来宴会已经结束了。” “哈哈哈,”伊斯坎达尔居高临下,ncer,今晚的宴会可是相当有趣。” “那还真是可惜。”如同迪卢木多的话一样,他也的确是这样想。 伊斯坎达尔眼前一亮,“喂ncer,我再问一次,成为我的臣下吧。” 坐在后排冷得发抖的韦伯目瞪口呆,为什么又问这个,我是谁,我在哪。 实在是因为太过欣赏于对方。 “啊,抱歉,”迪卢木多露出笑,语气异常坚定,“我此生之性命,将全部交于我今世的主君,直到我奋战致死的一刻。” “可惜了,那么!”伊斯坎达尔举起剑,“我会在这里,杀死你ncer,并解除你给予的诅咒。” 迪卢木多大笑,“求之不得。” 两人的斗志彼此碰撞,征服王不会再重蹈迪卢木多另一把枪的覆辙,同样的招数没有人会中第二次。 雷电从天空落下,英灵撼动长枪,交战的余波顷刻摧毁大片树林。 叶和看着手里屏幕传来的画面戛然而止。 哭笑不得。 “明天教堂应该会苦恼。” 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型第八十章 啊~贞德 一片狼藉的城堡庭院前,阿尔托莉雅抬手,乱七八糟的垃圾自动飞起,用魔术达成了清理的效果。 切嗣被搀扶着回来,已是深夜。 阿尔托莉雅坐在庭院里喝茶,和自己的御主就像是陌生人。 “……saber,你这个晚上都去哪里了。” 放下茶杯,“切嗣手上的三画令咒,每一画可以起到不同的效果,很简单就能实现空间跨越的作用,随时召唤我来到你身边。” 切嗣哑口无言。 事实的确如此。 阿尔托莉雅想了想,“有英灵举办了宴会,我在宴会上知道了几个英灵的名字。” 切嗣诧异,“干得不错,saber。” 这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男人,切嗣内心不满稍去,但他终究不是圣人,心里的小小疙瘩如刺嵌入肉里,御主和从者之间的隔阂越深。 …… 夜便渐深,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依然没有找到龙之介,便只能徐徐图之。抬起手,手背上一片光洁,随后显出三画令咒——这样的伪装哪怕是切嗣也没有察觉。 叶和在无人的街道沉思,彼此的隐隐约约牵引和联系很明显告诉他,自己的从者已然现世。 但气息很淡,于是信息没有出现在脑海里。 这打消了他准备仪式的想法,心里想着对方会是谁。 他和阿赖耶偶尔能够沟通,但这个过程是一个单箭头,硬要形容,你一个经常失踪的朋友,什么时候和你联系完全看他那边,你发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他每次联系你上面的消息也都选择性跳过,而且每次找你一定有事。 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从者是谁。 叶和想着,下次见面一定用力捏阿赖耶的萝莉小脸。 …… 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她举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 人理居然给予了她肉身,“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推开房间的门,她所在的地方原来是教堂的休息室,阳光落在教堂里一片温暖,熟悉的场景。 “我所信仰的主,我所信仰的父……” 教堂正中的老人转过身,脸上是慈爱的笑,“久违了,法兰西圣女,贞德冕下。” “诶?”贞德慌张摆手,“我的确是贞德没错,可是,圣女……”她摇摇头,“您肯定是搞错了,我是作为异端被主审判的。”哪怕如此,她的信仰也从未动摇。 “并没有错,”老人慢慢道,“您在1920年被教廷平反,追封为圣徒,成为圣女。” 有东西从土壤里破出来,填满了整个胸腔。贞德只是呆愣愣说着,“我,圣女?” 位于山上的冬木市教会,在往后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坡,近几年被改造成一座小教堂。不明白璃正教父为何要这样做,那里的教堂也很少人去,渐渐成了偏僻的无人之地。 璃正带着自己的儿子走在山道上。 绮礼抬头,皱眉道,“那个人是?” 远处的山壁边,可以看见两个身影,但据他所知,除了自己父子之外,并无人再来。 璃正也看了一眼,笑着说,“应该是冕下的弟子吧。” “弟子?”绮礼跟上去。 “是,冕下前几天和我说过,这几天他的弟子回来到冬木,应该是到了。” “嗯。”绮礼收回目光。 ……贞德握住自己的旗帜,“我既然作为ruler职介被人理召唤,就说明此次的圣杯战争必然会有大变故。” “我必将握紧旗帜,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次圣杯战争中违反规则。”贞公平大义凛然的说着。 “只是,”贞德身上穿的铠甲和身前如出一辙,就好像千百年的岁月只是个错觉,“这次的圣杯,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老人双手交于腹前,“那就是您的工作了,请恕我告辞。” “那个,”贞德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请问您究竟是。” 老人摇头,“只是个老人罢了。” 看出对方并不肯透露,贞德望着对方离去。 当只剩下一人时,“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回事。” 少女脸上慌张不已,茫然,不知所措,很难想象这么多情绪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我明明,作为圣杯战争的裁判被召唤,为什么……” “会有御主!” 不提来自农村圣女的纠结,新的一天到来,漫长的昨夜终于过去。 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们都得知了一件事,assassin正式退场了——虽然有过一次诈死的经历,这次可以确定这个信息的真实性。 更何况没人会用同样的手段两次,如果再被证实又是一出戏,毫无疑问,作为当事人的远坂会被所有人敌视,群起而攻之,没有人会这么蠢。 昨夜riderncer相遇,战斗后彼此负伤离去,未必没有时间还早,不宜全力以赴的念头存在。 除此之外……魔术师的圈子其实很小,所以当初璐琪被骗才会在世界里侧津津乐道几百年。很多人天亮就知道,昨天作为冬木管理者的远坂时臣,以晚辈身份去拜访了另一位魔术师。 间桐家,老怪物低低笑着,“叶和,原来你在这。” 老人腿脚不便,让晚辈代为拜访是很常见的事对吧? 他的笑声在阴暗的老宅回响,愈显阴深恐怖。 凯悦酒店里的肯尼斯已经失去理智,很快一封信件就到了叶和手上。 叶和把信弹出去,“xx。” 推开窗,捏开桌上的瓶盖,瓶子里装满的千纸鹤活过来,飞出去。 “找到caster还有他的御主。” “去吧。”纸鹤停在空中,好似对他点头,最后一只离去。 但得知信息的爱丽满脸忧愁,终于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们搬家吧。” 为防止叶和内心抵触,爱丽语气快速道,“我们这并不是失败,只是暂且的后撤,实际上是保存更多的实力。” 然而叶和霸气表示,“都是噪音。” “emmm。”话虽如此,爱丽怎么也放心不下。 叶和好笑看着爱丽的小纠结,忽然道,“大家很久没有一起活动了,不如去郊游吧。” 爱丽眨眨眼,自以为明白了叶和的想法。 当她拖着麻袋,把几乎所有衣物全部装进去,不像郊游更像跑路时,叶和也哭笑不得。 把袋子拿下来,狠狠揉搓她的脸,让不情不愿的爱丽去通知其他人。 型第八十一章 三画令咒 上午,绮礼推开房门。“打扰了,恩师。” 做完最后的汇报工作后,圣杯战争就和他没了关系。走出房间的绮礼却意外在客厅看见了吉尔伽美什,“英雄王。” 在吉尔伽美什的要求下,再一次汇报了自己收集的情报,以绮礼自己的口吻。 英雄王带着一脸捉摸不透的笑容,“喂,绮礼,你真的满足了吗?” “你,你在说什么?” 绮礼心里涌起强大的不安,并迫切想要终止这个话题。 “我说。”英雄王优雅的端起酒,一口喝尽。 “你想知道,真正的愉悦吗?” archer的表情,就像是伊甸园的蛇。 樱用书本挡住自己的脸。 “樱,你在干吗?” 樱从旁边露出小脸,“我真的可以在外随意走动吗?” “这样的话,起码不会有那么多人看到。” 于是伊莉雅也张开手,走在小樱前面。 叶和失笑,“这样不是更明显了吗?” “那叶和快想办法。” 虽然说郊游,实际只是大家一起出来去逛商场。 爱丽仍然想不明白叶和的打算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方法?”仍然想不明白的爱丽找到叶和。 叶和神秘的伸出右手,握成拳,就像孩童时期玩的小游戏,一合一张手心里有一张小纸条——然而摊开的手掌心空无一物。 “诶?”爱丽正疑惑,手背传来一阵刺痛,抬起手,猩红的令咒印入眼帘,她立刻感受到与第三人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 自己的丈夫不声不吭参加了圣杯战争,还有了从者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如果是再过二十年后的太太,说不定真的会偷偷上网发这个帖子也说不定。 但现在,唯有现在,“是要我提供魔力吗?”爱丽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叶和,爱因兹贝伦家的知识并没有抹去,叶和只是切断了她和中枢的联系,并撤销了刻在脑海里的思维印章,让她不再以完成第三法作为使命,那些知识仍然是属于爱丽之物。 她知道关于御主和从者,有一种方式可以转移提供魔力的人选,让第三者成为魔力源,这样的方式可以最大化解放御主的战斗力。 “没问题的,”爱丽温婉道,“我会好好完成这项任务,倒不如说,能帮到你,让我很满足。” 叶和感动了,伸出手落在爱丽侧脸上,然后狠狠一捏。 “啊——” 叶和没好气,“你当我什么人了。” “魔力仍然由我提供,只是给了你对于那位英灵的控制权。” “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我并不是所有时间都会在家里,”他又道,“对了,女性就算了,如果是男英灵,记得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叶和很小气,这是不需要否认的事情。 爱丽立刻后退一步,捂住捏疼的脸颊同时偷笑,“小心眼。” 叶和敷衍,“是是是,”他拉住爱丽的手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孩子,“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眼一点反而往外推才是有病吧。” “哼哼。”爱丽心情大好,手在叶和大手里掐了掐,就紧紧握住。 就在已经能听到伊莉雅她们的声音时,身后的爱丽手臂忽然用力。 “那个,”爱丽眼神游移,两颊绯红,“既然是你提供魔力,那为了魔力的时刻充足,就不得不补魔了。” 叶和眨眨眼,然后假装道,“变态,h。” “无路赛。”爱丽好笑的给他一拳。 魔术世界,补魔最有效的方法是通过体液交流,所以贫穷的魔术师也会去贩卖自己的x液,对于魔术师来说并不值得鄙视。 前面的伊莉雅回头,“爱丽他们在说什么。” 她看着旁边的阿比,稍显疑惑,“阿比,你最近话是不是变少了,是生病了吗?” “阿比姐。”樱也担忧看过来,小声说。 抓住伊莉雅想要探查额头温度的手,阿比不解,“没有啊,伊莉雅,我不一直是这样。” “是吗?” 樱一个人在商店外的休息椅上坐下,翻开随身带着的书。 阿比慢慢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樱心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敏锐的魔术体质带来一种天生的不安,樱甩甩脑袋把这些情绪抛掉,“阿比姐。” “嗯,”阿比的小腿在椅子下晃荡,突然引起一个话题,“樱憎恨过这个世界吗?” “什,么?”樱茫然。 阿比慢条斯理,“只有自己差点遭受了苦难。”无形的恶意触手漫出来,只要有一个破绽就会立刻浸染女孩的心,变成另一种颜色。 然而樱低下摇头,“但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哪怕我曾经差点遭遇过痛楚,这让我更加感激哥哥把我救出来,能和哥哥相遇,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怎么还会痛恨这个世界呢?”她小声说,“如果这样我依然讨厌世界的一切,那我和那些坏人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我,也就不值得得到哥哥还有你们的爱护了。” 阿比看着樱,明亮的眸子映照出对方的心,不可见的触手缩回体内,“嗯。” 樱也进去商店后,阿比抓住自己不断发抖的左手,“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还不到……” “时候。” 她的嘴角却咧到耳根,笑容看起来可怖狰狞,有个路过的行人仅仅是出于好奇多看了一眼,意识被拧成一团浆糊,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走出视线的樱满心惊悸,后背已经是一身冷汗,她找不到原因,生存的本能却在告知答案,找到哥哥。 叶和蹲在一家店前,伊莉雅趴在他后背上,两人一起吃着冷饮。 樱身上压了大山,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自己的精神愈加恍惚。 “阿比盖尔姐的身体,有……”她好像在张嘴,却听不见自己说话。 “樱。”叶和的声音叫醒了樱。 原来一切都是梦,她站在离伊莉雅和哥哥他们比较远的地方,一步也没走出去过,“樱怎么了。”阿比来到身后,担忧道。 叶和看了眼阿比。 樱连忙道,“没事的,可能,是晚上没怎么睡好吧。”小樱小声显得不好意思,她这时候真的感受到脑袋有些昏沉。 “樱应该好好休息。” 小樱和阿比一起来到近前,伊莉雅伸出手里的冷饮,她对樱一向殷勤,“樱要的话,吃我的吧。”又对阿比抱歉道,“刚才没找到你们,就只买了两个。” 底下充当凳子的叶和说,“伊莉雅对我怎么没这么好过。” “你不是手上有吗。” 叶和故意道,“我吃两碗。” “太自私了。” 叶和晃了晃,吓得伊莉雅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他笑了笑。 冥冥之中和不远处的少女目光对上,彼此间若有若无的联系越发清晰。叶和张了张嘴,颇感命运的奇妙。 “不会吧。” “伊莉雅,先下来。” “出什么事了?”在该乖巧时,伊莉雅并不会忤逆你,她来到樱的身边,叶和手上的冷饮递给小樱,小樱咬一口,“嘶——” “好甜。”樱小声说,一只手抱着书本,另一只拿着冷饮,在嘴里含着。 阿比抱着自己娃娃,歪头。 在注视下走过来的金发少女一脸惊异,思绪万千,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见叶和抬起手,对她道,“以令咒为名,封印你的第二宝具。” “诶?” “诶!!”无形的力量立刻封存了她某部分力量。贞德终于反应过来,她来到旁边慌张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叶和先生,令咒是很重要的东西,应该用在更关键的时刻才对。”在建立联系后,贞德也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叶和叹气,又一次举起手,贞德立马住嘴了,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就像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 走出店铺的爱丽刚好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抬手到面前,自我怀疑,“不是,只有三画吗?” 型第八十二章 一切都是时臣的错 同为御三家的间桐老爷子亲自登门拜访,言辞间透露了过继到间桐家的樱被某位魔术师带走,希望时臣亲自出面云云。 时臣作出错愕的神情,在对方离开后立即嗤笑一声。 远坂家虽然是冬木的管理者,日本是魔术界的偏远乡下,会在这里扎根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远坂家在魔术界根本不出名,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是他们宝石翁弟子的身份,就这还是自称,因为宝石翁收了很多弟子,真正被承认的寥寥无几。原着里,一直到五战结束后,凛成功做出了宝石剑,才真正被魔法使承认。 说明白点,时臣将女儿过继给间桐家从来不是因为情分,只是没有选择的结果。 几家的友谊从来没在他心里过,魔术师在乎的只有家族的延续。 同样身为魔术师,叶和好歹有个宝石翁弟子的身份,间桐家真的是不值一提。 不过这样一来,时臣起身整理好衣服,“必须要正式拜访一次了。” 也在心里哂笑,老爷子真是糊涂了。 脏砚拄着拐杖回到家,步履蹒跚的样子很让人担心会不会下一秒倒地不起,与世长眠,但就是这样的老头,活过一个又一个岁月,以自己的子嗣作为棋子。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老家伙的脸彻底沉下来,面露冷淡的对眼前的男人责问,“现在好了,让我一个老人去恳求远坂,我们间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男人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已经没有比这更甜美之物,“间桐家哪还有脸面,”他艰难道,“你……是故意的?” 雁夜的身体状况越发恶劣。 “话可不能这样说,雁夜。”脏砚脸色一变,低低笑着,“我可是按照交易去了远坂家,对方的反应我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啊,”他用话语故意刺激雁夜,“我会把抚养权还给远坂,毕竟他们肯定也需要一份明面上的法律条例,虽然这对魔术师来说其实一文不值。” “你……”雁夜目雌尽裂。 “想想看,”脏砚话里的恶意快要溢出来,“和我们间桐家差不多的待遇,都已经过了一年,也许小女孩已经是那个人的形状了也不说不定。” 雁夜只能无力道,“闭嘴。” 脏砚混浊的双目里有了玩弄人心的快意,添上最后一把火,“是叫樱吧,那个场景,小女孩每夜都在昏暗的地下室,流着泪哭泣道,‘雁夜叔叔’……” 雁夜彻底破防,“你闭嘴啊——” 他用全力吼出这一句话后,整个人失去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 黑暗中露出一对猩红的眼睛,魔力涌动间,从者现身在身边。 脏砚只是看了眼,毫不在意,他走上前那张奇丑无比的脸和雁夜几乎贴在一起,嘴里说出的话就像是海妖的歌声,“去找到那个人,废了他,救出小女孩,我保证,再也不会干涉你的未来,怎么样。” 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雁夜不断重复脏砚的话,“抓住他,抓住……” “杀了他!” 脏砚眯起眼,对这种结果并不满意,一把剑横在他脖子上,他于是笑了,“好,就到这。” 发生的变故叶和自然未知,在一家餐馆,一家人用了饭后爱丽带着孩子们先一步出去,把时间留给叶和和他的从者。 意识还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百年后的饮食给了贞德极大震撼,目光还不时撇向剩有残渣的盘子,叶和默默把它们收起来,别丢脸了。 似乎能听见若有若无的一声可惜。 “咳,”贞德轻咳一声,意识到失态不由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您,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位吗?” 叶和用一贯对外的说法,“特别的秘法。” 两人之前的相遇只是匆匆一撇,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临死前拿着他给予的小纸人,是因为身上的一切都被掠夺,只留下这个看似无用的小纸人。 哪怕是这样,贞德仍然为百年后重遇故人欣喜不已。 “明明是作为ruler职介被召唤,有了肉身,还有了御主,现在想想不但这次的圣杯有古怪,做出这种事的人理也奇怪。” “你应该说,第一次召唤有了肉身,有了御主,明明是两份喜悦……” “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白学家都该死一死的意思。”贞德更不明白,叶和又想到,“ruler职介不是拥有对每个从者起效的两画令咒吗?” 卧槽,叶和喜形于色,赢定了。 谁知贞德听闻之后,神色严肃道,“御主,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虽然被人理授予的职责,是调查此次圣杯战争不合理之处,但身为ruler,我同样有义务维持整个圣杯战争的公平。” 叶和鼓掌,“不愧是你。”贞公平名不虚传,“但如果我刚好是你的御主,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啊,这个。”说到底,圣杯战争有第八职介已经是很少见的事情,作为裁判职介的从者拥有御主更是闻所未闻,这一下给贞德整不会了,脑子晕晕乎乎,这也许是圣女独有逃避现实的方法? 心想,笨蛋就是笨蛋,继真祖,太太之后,终于要迎来第三人了吗。 有关吉尔元帅被召唤的消息,叶和并没有告诉贞德,昔日的友人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是个人都会唏嘘。 多了一人,本打算回府的一行人又浩浩荡荡杀向了商场,目的是帮贞德买一些常服。 话说小说里逛街都是把妹必备手段,叶和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贞德头顶,好感度是不是已经在+2+2了? “叶和先生,”回去的路上,阿比几个女孩落于队伍尾端。贞德目光不住落在阿比身上,如果贞德是一个男人,只会认为是性格轻佻,同为女生自然是有的原因。 爱丽抱着叶和的胳膊,贞德来到另一边。 “贞德。”爱丽对贞德相当感兴趣。 “太太,”贞德先是回爱丽,又小声对叶和说,“那个女孩是不是被邪恶侵蚀过?” 叶和对贞德大概解释了一通,贞德大吃一惊,“居然是这样。” 话虽如此,圣人的直觉仍然让她有所不安。 回到家,时臣来拜访,本来叶和只是客套接待,在时臣提到要将樱的抚养权重新拿回来,也交给他时,稍稍动容。 时臣趁此机会,诚心提出到远坂家做客的邀请,叶和想了想,“好,那叨扰了。” “您客气了,转移抚养权也许需要一些时间,还请耐心等待。” 眼见时臣就要离去,叶和提了一句,“你不想见见樱吗?” 时臣冷漠道,“既然已经过继到您门下,那就不再是远坂家的孩子,从此和我们划清界限,作为远坂家的子嗣,她应该有这个觉悟。” “行……吧。”魔术师,叶和叹了声气。 在走廊遇见了小女孩。 “哥哥。” “樱。” 小樱深吸气,“那,那个人说的没错,我已经不是远坂樱了,本来就不应该对以前的一切抱有留恋,哥哥也很困扰吧,以后不会了。” “我以后,就只是哥哥家的孩子。” 叶和张了张嘴,“不用和我说的。” “我是……在对自己说。” 往前几步,把小女孩抱在怀里,“想哭就哭吧。” 樱肩膀耸动着,无声啜泣,在怀里哭着道,“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不要赶我走,我很乖的……” “不会的,”叶和抚摸她头发,心疼道。 樱的双手抱得紧紧的。 型第八十三章 和羽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 “那到底有多久?” “我也不知道,反正很久就是了。” “哦。” “……灵石成精的猴子来到地府,要求改掉生死簿上的名字,阴差一看傻眼了,问你叫啥名啊?” “爱,爱丽丝菲尔。” 叶和没好气,“不是问你,是问樱的姓氏应该叫什么?” “远坂已经断了关系,间桐也没了樱的抚养权,总不能还全名是间桐樱。” 叶和无比头疼,“现在才发现取名是这么痛苦的事,我还真是个取名废,爱丽有什么好主意。” 同一个房间的爱丽翻了个身,趴在软床上,用毫无感情的声线,“爱丽只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太太。” 叶和为自己说过的话买单,“我错了,太太天下第一。” “你还说过我是笨蛋太太。” 叶和讶异,“这个不是事实吗?” “唯有这个,绝不能妥协。” 爱丽好气又好笑,用不满的小表情瞪着他。 在门外偷听的伊莉雅这时推门进来,“是给樱取新名字吗?” “樱睡着了吗?” “对,樱已经睡着了,”伊莉雅把自己的话又问了一遍,“是给樱取新名字吗。” “不是,你可以回去了。” “怎么这样!” 取名小分队又加了一个人。 几人在这个房间里讨论,“不如也姓爱因兹贝伦怎么样,全名樱·冯·爱因兹贝伦。” “太太你忘了,你已经被爱因兹贝伦除名了,理论上现在也是给你取名。” “是哦。”太太恍然大悟,“晚上吃什么。” 叶和想了想,“番茄和蛋。” “那到底是番茄更多还是蛋更多。” “这个……” “你们够啦!” 终于被扳回正题,“叫布伦史塔德呢?” “爱尔奎特姐吗?” 伊莉雅看看叶和,又看看爱丽,“不是不行,但男方只有入赘才会改姓吧。” 叶和吐槽,“整个真祖死的就剩她一个人了,入赘这东西有个鬼在乎。” 而且说是这样说,哪怕现在公主也已经对他言听计从。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欧洲那边的姓氏就叫这个,还要取一个日本这边的。” “嘶,”叶和牙疼,“这么麻烦的,要不算了,直接取名叶樱。” “你觉得这个名字像话吗,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否定了你的姓啊,”伊莉雅抱小脑袋,“说到底,为什么刚好叶和你是那个国家的人啊。” “是是是,”叶和翻白眼,“我是异国人还真是抱歉了。” “柒玖呢,听说有人叫柒玖君墨。” “不如六三。” “那就一八。” “怎么没完没了了。” “停——”一直在旁观的爱丽喊道,带着无奈的笑看着叶和,这个人真的日常歪楼。 伊莉雅也反应过来,捂着小嘴,脸气鼓鼓看着始作俑者。 “好了好了,”叶和忍俊不禁,摆摆手,认真想了想,“和羽吧。” “和羽,”伊莉雅眼睛发亮,“好是好,叶和怎么想到的。” “一个是自己的名。” “那另一个呢,”爱丽也感兴趣。 叶和随意道,“生而为凡,羽化登仙。” 于是樱有了新名字,日本这边是和羽樱,欧洲那边是樱·叶·布伦史塔德,伊莉雅和爱丽也有了新姓氏。 晚宴过后,外边是一片漆黑的夜色,爱丽走到身后,叶和一拍手,“太太要和我一起去吗?” 某位魔术师寄来的邀请信,名义上叙旧,实际上是想与他来一场魔术师之间的对决,明眼人都看得出。 吃完饭的孩子们都上了楼,吃饭时樱的气色也好了不少,总算能让人放心,于是一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也很想去,”爱丽摇头,“但叶和你忘了,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从者过来。” “对哦,”叶和被提醒才想起来这件事。“最近事有点多。” “还有,”爱丽说到这里忽然脸一红,语气快速的道,“今晚别忘了早点回来。”眼神游移,眼转乱动的模样活生生像仓鼠,可爱的紧。 叶和故意道,“这位夫人,我不是这样的人。” 爱丽生气,“吃我一拳。” 叶和接住她软绵绵的拳头,反手把爱丽抱在怀里,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安享这片刻的温馨。 爱丽忽然道,“叶和应该和贞德好好说说吧,让从者不跟着自己,而是待在后方什么的,这样的命令,哪怕是御主,从者也说不定会不满。” 找到二楼房间里的贞德时,她正拿着一袋糖——那是伊莉雅她们在新的姐姐来之后,送的见面礼。 小手捻起,塞进嘴里,露出幸福的表情。 我的人生,只需要……回头看见了自己的御主。 叶和默默关门,“打扰了。” “等等——” 贞德脸仍然红扑扑的,“哪怕是叶和先生,在进女生房门之前,也应该先敲门。” “是是是。” “叶和先生居然是这样的人,我真的……” 叶和露出回忆状,“刚才我好像看见了……” “我错了我错了,”贞德连忙停下对御主的谴责,同时转移话题,“叶和先生来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贞德点头,赞许的说道,“叶和先生做的对,御主身为血肉之躯,不像从者,每次行动和自己的从者沟通是必要的,彼此信任才能赢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她接着道,“但您不用为此担心,我同意这个安排。” 叶和不由讶异。 “很意外?”贞德了然,解释说,“虽然很担心御主的安危,但您是魔术师,还有令咒,太太这边更让人放心不下,我也能看得出,你很在乎她们。” 叶和摸摸手背,想了想还是不把令咒转移的事告诉她了。 “最关键的是,”贞德苦笑,“我知道我说服不了您,但凡伟大者,必有坚韧之意志。” “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情况紧急,无论何时都请召唤我。” 叶和张嘴欲言,“你们一个个,都太懂事了。” “嗯,”他郑重点头,“会的。” 书房里的小圣杯拿起,他惊疑,“assassin?”小圣杯里空荡荡。 叶和离开后,不久,整个房屋熄灯,在圣杯战争期间,只要是无事,所有人都要求早睡。 贞德把一颗糖放进嘴里,把还剩下的袋子紧了紧放进抽屉,手指上还沾了粉末,心疼得舔了舔。 房屋暗下灯,一片漆黑中,贞德出了门。 “不是我骗御主,他又没问对不对?”贞德不断说服自己。 她记得那个孩子所在的房间,来到门前。 黑暗中,房门显得格外深邃幽暗,在接触到房门的一刻,贞德失去意识。 睁开眼,贞德惊骇的看着眼前一幕。 那少女静静躺在一堆肉团中,睡容安详,蠕动的触手爬满了整个房间,但在房间外却察觉不到一丝一毫。 手臂已经被困住,束缚在半空,贞德只能与触手蕴含的大力做抵抗,手里的旗帜艰难抬起,试图使用宝具,“吾主……” 话音未落,黑暗将圣女吞没。 型第八十四章 对决 “……是叶和先生吗?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已经在顶层那里等候您。”酒店的服务员走上前。 这个面容普通的女性脸上先是不解,随后是惊讶,“总管,你怎么在这。” 她捣蒜似的点头,“我明白了。” 叶和按下前往顶层的电梯。 那位服务员独自一人去了酒店其他地方,放起了火。看着眼前扑腾的火焰女性惊慌失措,竟全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 “着火了!” 酒店里住宿的其他人慌慌张张的逃窜。 “要动手吗?” “嗯,”刚要下达命令,“慢着。”切嗣眯起眼睛,看到了一群衣衫不整跑出酒店的房客,还有逐渐燃起的黑烟,切嗣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家伙,在干吗?” 他嗤笑一声,“所谓的魔术师也有这么好心吗?” 仅仅休息了一天就赶过来的切嗣和舞弥,一个躲藏在可以观察到酒店的最佳高处,另一个正在向酒店移动。 “……先等等。” 肯尼斯洗干净双手,穿戴整洁,想了想还是把大部分礼装留在房间,今天不仅是他打败时钟塔的大敌成名的日子,同样要洗去内心深处不可见那份的屈辱和难堪。 “请将来敌击溃吧。”唯有在这个时候,才满脸微笑的索拉看着他。 肯尼斯的斗志更加昂扬,“你就尽管期待着吧。” ncer,”他命令,身边的从者显出身形,“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是只属于魔术师的战斗。” “是,”从者提不起劲,对于自己主君的命令仍然是忠心听从。 电梯在三十层停下来,看来主人并没有诚心待客的意思。 叶和摸着下巴,“来者不善。”又想到,“好像我才是来者?” 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刻,出现在面前的并非酒店随处可见的布局,而是无数光怪陆离的场景,失去了道路,方向迷失,身处一片混沌的空间。 “障眼法。” 叶和径直往前,对幻境视而不见,在他走过途中,有隐藏在空间中的怪物发动攻击,被叶和早有预料的斩杀。 酒店的最上层被改造成另一位魔术师的魔术工坊,将整栋酒店改造所需要的精力太大。拥有可以抵御攻击的魔术防御,也有肯尼斯自己所契约的各种使魔。 魔术师对于彼此之间正统的对决相当重视,然而以逸待劳,用魔术工坊对决另一位魔术师,从开始就已经算不上公平。 一路斩杀,酒店的走廊很短,叶和抬起眼镜后的眸子,推开楼梯间的门。 有水落般的嘀嗒声。 经过一段往上的路,越向前声音越明显,这些声音试图钻进人脑子,让人不自觉心生烦躁。 到了楼层,地板出现银白色液体,整整齐齐入线一条条齐头并行,液体径直穿过叶和身下,抬起脚,就在短短时间,又是一排液体从侧面横着流过。 转眼间地板如同棋盘密密麻麻。 “月灵髓液。”叶和渐渐明了。 “没错,”肯尼斯出现在面前,慢慢踱步而来,地板的月灵髓液如蛇探起头,下一刻,蛛网将叶和的身体四肢束缚住,液体绳一般紧绷。 目睹一切的肯尼斯露出快意,只感觉这些年所有的屈辱皆去,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高傲的对叶和说,“你曾经告诫过我不应该来这个国家,事实是我不仅来了,圣杯也必然是我理所当然之物。” 叶和动了动,动弹不得,“我们之间有这么大仇怨吗?” 听闻此言,肯尼斯面目变得狰狞,“我肯尼斯,何曾被人那样侮辱过,你只有存在一天,就不断反复在提醒我,我在这个世上还有污点!” 叶和张了张嘴,灵魂发问,“那关我屁事,你自己要来的,你当初直接不申请不就行了?”叶和完全不能理解。 “闭嘴!”肯尼斯气急败坏。 叶和笑了,“你x的真是个神经病。” 肯尼斯在他的笑里感受到了不屑和嘲讽,这更使得肯尼斯气血上涌——却听见对方下一秒开口,“万物有生便有死。” “什么?”肯尼斯心里渐渐有了不安。 “世间一切如同太极一般互相追逐,彼此相生不息。” “此即矛盾螺旋。” 只见腰一扭,下一层死去的使魔尸体发出光,死与生的界限在此刻模糊,颠倒,月灵髓液绑着的不再是叶和,而是一具具死去的使魔,整个楼层绷紧,在目光中旋转。 工坊的核心暴露在眼前。 正统的魔术对决比的是概念之战,并非强弱,拥有更少破绽的一方会获得胜利,所谓的对决,也是双方破招的过程,而已经抵达过阿赖耶所珍藏知识所在地的叶和,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是还在规格内,魔术师没一个能打的。 探手抓住,捏碎。 整个结界轰然破碎。 恢复成在底下看见过酒店的装饰,脚下流淌的根本不是月灵髓液,肯尼斯打开了房间的水龙头,溢出的水在地板上流淌。 肯尼斯愣了愣,扭头就跑——也就在这个时候,很微小的爆炸声,你不贴着墙面甚至察觉不到,但紧随而来,在这间酒店内回响的,却是钢筋混凝土开始分崩离析倒塌的恐怖声音。 有人用炸弹拆了承重墙,但用量精准的,整座建筑往里倒塌,没有一片进入外面,只是产生的粉尘将街道湮没。 先一步逃出酒店的避难者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本是满肚子怨气现在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锁链在虚空交织,叶和踏在上面作为落脚点,目光和在一片废墟中,仰头的男人对上。 “你这个,肮脏的魔术师杀手,你怎么敢!”狼狈不堪的肯尼斯出离了愤怒,优雅不再,还有深深的恐惧,他甚至不敢去联络自己仍然在房间里的未婚妻。 随身携带的魔术礼装在保护自己从高空跌落时,几乎全部摧毁。 本就满心怒火的肯尼斯一下子有了宣泄口——打不赢那位,还打不赢你这个臭名昭着的魔术杀手? “我要,杀了你!”肯尼斯咬着牙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切嗣愣了愣,马上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xx。”扔掉烟,对肯尼斯就是一枪。 银色的液体凝成一个半透明罩,将子弹打掉。 肯尼斯试图召唤从者——在不远处传来兵器交织的声响,肯尼斯的脸色愈发阴翳。 型月 第八十五 两边战场 脚下是静谧的小道,远处那房屋如同匍匐在夜里的巨兽。 戴着兜帽的男人发令,“去……吧,berserker。”从者魔力涌动。 雁夜是半吊子魔术师,他的魔力来源于体内的虫子,而虫子以他的生命为养食,从者每次战斗需要消耗魔力,换句话说,每一次战斗都是在消耗雁夜这个人的剩余时间。 但哪怕内心绞痛,疼得已经眼前景象一片模糊,雁夜心里的那个目标仍然无比清晰,“樱,很快,很快……” 从者的魔力在黑夜中如同灯火一样明亮,房屋很快亮起灯。 从者大步往前,速度越来越快,只能从空中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却在半路被反弹折返。 半透明的防护罩出现在眼前,这是设置的魔法阵发挥了作用。 berserker没有羞恼,只有愤怒。 “啊——”他抓住身边的路灯,把它提起,路灯在他手里变成宝具——骑士不死于徒手。 宝具如标枪投掷,防护震颤挡下这一击,郊区的夜空里,声音在这片区域回响。 从者就地取材,从身旁找出可以当作武器的长杆物,一杆接一杆不断投掷。 防护的光芒不断闪烁。 “——”雁夜躺在地上扭曲,哪怕张开了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能清楚感知到虫子在体内不断移动,咀嚼声,这只会让他更痛苦。 berserker从身后抽出黑色的武器,黑色的机枪口对准,“阿——sa——”子弹对准目标疯狂宣泄。 屋内,房间里所有人当中,樱最近和叶和待的最久,她操控核心才能最大发挥法阵的威力。 在从者发动攻击的那一刻,防护所承受的压力在减小后分毫不差的传导在小女孩身上,樱面如金纸,脸色一片惨白,终于,“哇——”在地上吐出一摊血。 “樱!”伊莉雅心慌不已。 “不能再等了,”始终没有赶过来的贞德,爱丽举起手,“以令咒为名,贞德,速速前来。” “怎么会!”爱丽的脸上是不可置信,明明感应中贞德就在附近,但哪怕以令咒作为命令——拥有强制从者的令咒,失效了。 “妈妈!”这时伊莉雅焦急的声音传来,“樱她……” 爱丽赶忙蹲下,樱躺在地板身体蜷缩成一团,嘴角仍然在不停流出鲜血。 爱丽把樱抱在怀里,慌张道,“樱,还听得到吗?” “樱,不要死——” 樱已经失去意识,思绪不断远去,仍然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玉佩——那是操控阵法的核心媒介。 berserker已经来到近前,双手抓住防护罩,向两边拉出一个口子。 忽然,莫大的恐惧抓住了雁夜,他忍不住道,“berserker,停下!” 狂化的从者已经进入状态,彻底失去理智。 不属于任何一人的声音,“汝需止步于此。” 回应他的只是berserker的嘶吼。 “冒犯了。” 一剑斩在berserker胸膛,berserker如炮弹飞出去。 溅起一地灰尘的berserker恢复一丝理智,雁夜抓住这个机会,不顾身体的剧痛,“berserker,回来。” “阿——”berserker后退一步,没入黑暗。 远离酒店开辟的新战场,战斗仍然在继续。 交战双方正在白刃战,彼此以近乎光的速度斩击,分离,武器又飞快交织在一起,魔力震荡,交战的余波汇成暴风,无人可以接近。 从者的力量从来和人类不是一个等级,所谓规格外,这就是。 两者落地溅起巨大的灰尘。 迪卢木多一动不动,他知道对方已经锁定了自己,同样自己也锁定了对方。 但他内心心急如焚,“saber,你身为王,居然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灰尘散起,战斗的另一方是体型娇小的骑士。 她只是平静道,“我也是从者。” 言下之意,听从御主的命令是她作为从者的本分。 迪卢木多作为传说中的英雄,与来自各个时代的佼佼者战斗是他向往之事,但他回应圣杯的原因是想找到能一生效忠的主君,为他夺取胜利,相比之下,与英雄酣畅淋漓的战斗只是第二目标。 如今对方的态度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心系自己主君的安危,却被对方的从者缠在这里。 他不明白为何主君不用令咒召唤自己,这样想着他心里不由产生了很微小的埋怨,迪卢木多很快心中一凛,心里便只剩下对主君的忠诚。 “铿!”剑与枪相交,声音传出去很远,中间的大地由这出现裂缝,一直到看不见的尽头。 ——因为迪卢木多不了解魔术师。 尤其是小有名气的魔术师,他们共有一个特征,自以为是。 逃出酒店的人们不知何时露天睡去,这自然不会是切嗣的手笔。 银色的液体在地面飞快蔓延,然后探起身,如刺球炸开。 切嗣后退,顺势一倒,银色的液体从墙壁抽离,墙面留下无数深不可见的小孔。 肯尼斯闲庭漫步,丢失的优雅又回到他身上,“你根本不懂魔术。” 月灵髓液环绕在身边,不断飞射出去,但都被切嗣惊险躲过。 有意无意,切嗣引导来到空旷处,不远就是酒店,抬头可以看见不远处还未修建完的高建筑。 切嗣随手三枪,银色的液体将子弹全部挡下,肯尼斯却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这样的战斗,让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乐趣!” “的确,”切嗣咳一声,摆手,“我不像那位,让你狼狈而逃,不过我好歹做到了一点。” “你未婚妻死在了我手上。” 你找死,“你有病吧。”肯尼斯愤怒了,刻意不去提及的伤痛被对方揭开,脸上一片狰狞。 “想死我成全你。” 环绕的月灵髓液分成一丝一缕,如同网一样射来,密密麻麻,无法逃离。 “固有时制,四倍速。”不顾身体发出的抗议,眼前一切慢了下来,切嗣又一次躲开了攻击,却也半蹲在地,气喘不已。 眼前一花,肯尼斯眯起眼睛,“我明白你的魔术是什么了……” 这时,枪响了。 月灵髓液仍然分散在外,肯尼斯心脏紧缩,感受到了生死间的大恐怖。 ‘会死。’他全力运转魔力,短短的时间在此刻如此漫长,终于,在子弹临身的最后一秒,召回了月灵髓液,却只来得及凝成防护罩贴在后背。 哪怕有礼装的防护,仍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推背感。 肯尼斯手上已经是一片冷汗。 然后,半蹲的切嗣抬起手,扣动扳机,一枚有些许不同的子弹毫无阻碍的穿过挡在面前的月灵髓液,射中自己。 肯尼斯倒地。 月灵髓液无力落在地面,变成普通的水失去生机。 一切结束。 型第八十六章 远坂凛 凯悦酒店旁边的高建筑,尚未落成只剩空架子在夜风中被吹拂。 一只黑色的蝙蝠蹲在更高的一点,往下俯视,眼睛一眨也不眨。 趴在下面的女性忽然回首,对准它就是一枪,血液飞溅,蝙蝠的尸体落在地面。 画面中断。 位于教会地下室,失去了御主身份,依然放不下某个男人,都快成为心魔执念的言峰绮礼,因为已经失去从者的缘故,哪怕得知了对方的行踪也只能通过使魔去观察。 “没有从者,果然不行吗?” 走出房间,亮着灯的客厅,不大的沙发上,黄金的从者翘起二郎腿坐在那。绮礼对此意外,“英雄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吉尔伽美什露出阴谋得逞似的阴笑,“绮礼,你——渴望力量吗?” …… 远坂家,二楼阳台的窗被推开,坐在躺椅上,房间里唱片放着柔和的音乐,远坂时臣轻摇晃酒杯,酒杯里红色的液体被优雅饮尽,夜风吹拂而来,舒适而惬意。 今晚的魔术约斗他同样知晓,但从未对那个人产生过一丝怀疑,到底是魔道元帅的弟子,还是和先祖一个时代的人,如果会轻易被打败,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哪怕对手是时钟塔的天才讲师也是一样的结果。 ——退一万步讲,被打败也无所谓,更能让时臣知道对方的底细,如果到了那种地步,樱就不能交给他……还是继续过继给间桐吧,希望老爷子不要太计较。 他感受到了魔力波动。 酒杯放在旁边,整理衣容起身,微微低下头颅,已经和这位王有过不愉快的时臣只能以更恭敬的态度讨好对方,“您出行回来了,我的王。” “是否愉快?” 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看着面前的时臣,红色的眸子中带着些莫名的意味,随后大笑,“当然愉快。” “时臣,你很好。”拍着时臣的肩膀,后者不明所以,点头称是。 吉尔伽美什离去,留下一句话语,“好好享受吧,时臣,就如同这个夜晚,我保证未来会更加有趣。” …… 起源弹是以切嗣的肋骨磨成粉加入子弹头所制成的特殊子弹,当魔术师全力运转魔力,被子弹击中,全身的魔术回路就会被破坏,成为废人。 本质上相当鸡肋,因为威力取决于魔术回路运转的规模,如果对方比你强,最小出力都大于你的最大出力,那起源弹的伤害还不如普通子弹,如果对方本身比你弱,同样没有用的必要。 其实想想就能明白,如果起源弹真的可以没有任何限制,破坏魔术回路,第一个坐不住的一定是时钟塔那些人。 肯尼斯的魔术生涯结束了,魔术回路被破坏,成为彻头彻尾的废人。 肯尼斯仍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转而到来的,就是如临深渊的巨大绝望,从小作为天才少年长大,本就接受不了一点失败,他更无法想象回到时钟塔后,成为废人的他该如何面对那些人嘲讽的目光。 甚至,他在这一刻陷入深深的恐惧,家族也完了,失去了魔术回路的传承,家族也会沦为他曾经看不起的那些卑贱存在,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自己死了。这样的念头不停在脑海里出现。 但当枪口指着自己,对生的渴望让肯尼斯直接崩溃,“求你了,求你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切嗣无比平静,对于这样的一幕见怪不怪。说到底,魔术师依然是人类,而且比普通人更加卑劣,失去了魔术的包装,对于死亡的恐惧,不会表现得比任何人好。 “呵,”切嗣嘲讽,“比起你们,那位才更像魔术师。” 头顶的夜空一片静谧,那位早就离去。 肯尼斯只顾得痛哭流涕,他甚至想要磕头,但令他悲哀的是,手脚失去控制,不止是魔术回路,正常人的机能都无法保证。 “那么,”切嗣对他命令,“想要不死,就听我的话。” …… 街道跑过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远坂凛从家里偷跑出来,最近学校经常有小孩失踪,她的好友也不见了。 作为冬木管理者远坂家的孩子,自己有义务把她们就出来。摸着书包里能够探测魔力源头的道具,凛坚定道。 “你在干吗?” “咦嘤——”骤然出现的声音让凛头皮炸开,她张开嘴就要大声呼喊,被人从后面捂住。 后背与那人紧贴,感受到那种异样的炽热,是男人是男人,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当她转身看见那人的脸,所有的情绪都变成愤怒,羞红着脸后退好一段距离,活泼的双马尾在黑暗中也能看见在疯狂跳动,“不要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你是鬼吗,一点声音都没有。” 面对凛的抱怨,叶和吐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是你有问题吧。” “我才不怕鬼!”凛反驳,愤怒往前,“还有,把樱还给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一手刀敲在小女孩头上,“你在干吗?” “好痛,”凛双手抱脑袋发出悲乎,“关你什么事?” “那我也不能把樱的消息告诉你。” 凛瞪大眼睛,“怎么这样。” 她据理力争,“那是我妹妹。” “樱现在可不叫远坂樱了。”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同样的话,截然不同的感情,“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樱。” 眼见凛像要哭出来,叶和连忙道,“别哭了别哭了,大家互惠互利,你告诉我你要干吗,我和你说樱的消息行不行。” “真的!”凛眼睛亮了,一擦眼睛,又嘴硬道,“我才没有哭,你哭我都不会哭。” “是是是。” “你记住,是你一定要告诉我樱的消息的,才没有求你。” 小女孩的双马尾兴奋跳落,叶和心里无力,傲娇好累啊。 只能摆手,“快点,大家好聚好散,我再也不想和双马尾见面了。” 凛摸着自己的头发不满,“双马尾怎么你了?” 型第八十七章 噩耗 对于小女孩的抱怨充耳不闻,但听完小女孩的计划仍然目瞪口呆。 “你。”叶和揉着眉心,三叉神经好痛,我需要一个比笨蛋更有杀伤力的词语。 “怎么样。” “不怎么样,大家都无比关注的杀人犯如果这么简单被你解决才是真的奇怪了,你好好回家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凛气得鼓起嘴,“你们都看不起我,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是未来冬木的管理者,远坂家的继承人,会把晴她们救出来,你就等着看好了。” 大声说出宣誓一样台词表示自己的决心,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说完就在那大口呼吸。 “要喝水吗?” “不,不要,”凛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我才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面前这个戴眼镜的男人笑嘻嘻,凛气得想给他一拳。 叶和一拍手,“既然你这么想证明,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 “什么?”凛心中有莫名不好的预感。 叶和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不对,”凛立马摇头,挺起小胸脯自信说,“这是二,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以为我是笨蛋嘛。” 身后的双马尾甩呀甩,无比得意。 叶和认输似的叹气,“你赢了。” 凛更开心了。 “那现在回家去。” “嗯。”凛乖巧点头。 回去的路上,凛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叶和在身后给凛随手加了防护,抬起左手,是从凛书包里拿来的探测器,“希望你真有小女孩说的那么神奇。” 跟随着探测器,真的找到了一处龙之介的老窝,但早已人去楼空,现场只剩下满地的残肢,难闻的味道扑鼻而入,墙壁上的血色泼水也洗不净。 …… 肯尼斯保住了性命,但被下了无数限制,身上还捆绑着炸弹,只要稍不配合就会被杀死。 幸运的是,一片废墟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索拉,及时治疗后,终究保住了性命。 肯尼斯呆呆望着未婚妻娇丽的容颜,只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境遇已经是天差地别。 如果这是梦,让我做这个梦的人还真是罪大恶极。 肯尼斯发出疯癫的笑,切嗣奇怪看了他一眼。 天空雷电乍现。 壮硕的王架着牛车出现在空中,“我乃征服王,得知ncer的消息特意来此。” “笨蛋!都说了不要随便把自己的真名说出来啊。” 征服王没有理会御主,正对眼前的状况摸不清头脑——在来之前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 “这可真是,”征服王居高临下看着切嗣,“喂,saber的御主对吧?我很欣赏你,”熟悉的台词,“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部下,帮我征服世界。” 后面的韦伯抓狂,“笨蛋,都说了,怎么会有人同意这样的请求。” “不能这样说,”征服王哈哈大笑,“小御主你不就同意了嘛。” “我,我那是迫不得已。” 下面的切嗣深吸一口烟,把烧到手指边的烟头扔在地上,“鼎鼎大名的征服王,居然是傻瓜吗?” “最近的王都怎么回事?” ncer,”切嗣扭头,“杀了他。” 一直沉默的男人走出来,以往骄傲的英雄气度全都不见,自责,愧疚不断蚕食他的心。 征服王目光里有惋惜,ncer,你和你的御主。” “已经出局了。” 迪卢木多不言不语,只是拼着命发起进攻,为了保证御主的生命,哪怕屈辱……这次,决不能。 …… 叶和来到市民会馆,将小圣杯埋下去,又看了眼小圣杯,的确是空荡荡。 …… 稍早之前,距离酒店不远的一片空地,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展开。 少女紧紧咬住对方,兵器不断相接,以迅捷出名的枪兵,同样逃脱不开。 两人的位置不断挪移,整个场地随处可见如果有第三者在场,只能看见两道黑影不断闪现,交战的余波轻松切割在场的一切障碍。 迪卢木多心急如焚,忍不住质问,“saber,身为骑士王的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愧疚?” 声音嘶声力竭,对方不为所动,迪卢木多死心了。 在某一刻,交战双方握住武器,同时后退,站立不动。 迪卢木多的脸色一片灰败,明明是闻名的大英雄,身躯却在颤抖。 握住武器的手深深攥紧,血液从指缝间滴在地面。 他最后看了saber一眼,满是嘲讽,怨毒。 化作粒子消散。 阿尔托莉雅保持挥剑的姿势不动,良久,叹了声气。“抱歉。” 感知中有人靠近,先是脚步声,回首,和叶和的目光对上。 两人都愣了愣。 叶和先后退一步,同时转身,心照不宣的离去。 …… 切嗣终究没留下征服王,得益于韦伯的提醒,在saber赶来形成合围前伊斯坎达尔及时逃脱。 作为rider的高机动让在场几人很难强行留下。 …… 和从者的联系已经断开,感知不到她在何处。 沉默得听完一切,叶和自嘲一笑,手里的青色纸人越攥越紧,“从者,果然都是这样?” 笑容中有太多情绪。作为唯一的大人,哪怕遭此灾厄,内心有所不安,爱丽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来,强装镇定,但伊莉雅已经快要哭出来,扑进他怀里,“父亲,樱……” “救救她……” 卢恩文字神奇之处便在于此,除了破坏之外,还有多种效用。 房间里,文字爬上身躯,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梦,掰开手指,玉佩仍然在手心很难取出。 摸摸樱的头发,沉默着起身,伊莉雅在床边看见樱情况好转,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睡去。 爱丽把女儿搬到床上,和樱隔着一点距离睡,连忙也跟出来。 “叶和,你要去做什么?” “去杀一个人,”叶和平静道,“杀一个。” “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差点万劫不复之人。” 型第八十八章 我为刀兵而来 从后面抱住他,贴合的身体轻轻颤抖,把脸埋在叶和背上,深吸气,松手往后两步,就又是那个成熟的太太。 爱丽笑着说, “早点回来。” 叶和回身抱住她,在侧脸吻一下,“嗯。” “小心……不。”叶和想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爱丽虽然单纯,并不傻,或许是曾经作为小圣杯容器的缘故,对于恶意的感知相当机警。 想到一整晚都没出现的某人。 阿比…… 她忧心忡忡的回到房间。 以修补的名义改造和加强了房屋的魔法阵。在二楼某个窗户,看着叶和离去的背影,阿比咯咯咯的笑着,“被发现了。” “再怎么说,一整夜不出去也太过分了,哪怕用熟睡也说服不了。”她却在发自内心的大笑,笑容越来越大,“深陷绝望后的悲伤,真的无比让人痴迷。” “对吧。” …… 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雁夜宁愿成为流浪汉居无定所,若非必要,也绝不愿意回到那个名义上的家,那个地方的一切都让他作呕。 虚弱的雁夜躺在地上,夜晚气温降低,不得不缩成一团,仍然在时不时颤抖,这让他的身体更加糟糕。 体内的刻印虫发出抗议,雁夜不理睬,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当作没听到。 他自说自话,像是说给从者听,berserker就安静当作一个听众。 “berserker,我们会救出樱的对不对?” “……你带着她离开这个城市,越远越好。其实我压根就不信那老家伙的话,我都是骗他的。” “……赢得圣杯。” “我和樱会住在一起,照顾她,但是我已经这么丑陋了,樱会被吓到吗?” 絮絮叨叨,berserker一身黑色几乎和黑暗融成一体,听着这个男人的话,面具后面两点红光微微闪烁。 这似乎是雁夜在这场战争中,难得的欢乐时光,畅想自己和樱的未来,没有什么不好。 哪怕只是这样卑微的幸福同样不被容许。 这间无人,脏乱,甚至没有光亮的仓库,银色的锁链如蛇在黑暗中潜行,捕捉猎物,倏忽探出身。 黑色的从者一瞬间进入攻击状态,手持武器将一根根锁链斩碎,他确定了目标,一跃而起,手持黑剑重重落下。 眼镜男性仰起头,无数的文字忽而亮起,在空间中整齐排布,这些文字合力挡下了从者这一击,无数文字崩碎,叶和体内也有影响——如果用武学的方式说,就是受不住压力经脉尽断,但他连魔术回路都找不到,于是也只能感受到胸腔忽如其来的剧痛,心脉不稳。 但脸上依然很平淡。 从者余力散去,被弹出去在地上滑行拉开距离。 “呃啊啊——”虫子在疯狂吞噬雁夜的血肉,他在地上缩成一团。 他张开嘴,口水止不住流出来,“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阿——”黑色从者刚发出一个字,黑暗中也能看见光的眼睛——叶和向他伸出,张开手掌,“文字无罪,其言有灵。” “断罪!”叶和单字节发音,喝止。 berserker低下头一看,古怪的文字不知何时自己身上也有,转瞬布满了身躯,四肢有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力量想要操控自己。 “阿萨——” 但只是一用力,文字构成的言灵崩碎。 叶和踉跄几步,那就只有…… “从者就由吾来对付吧。” 这是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人的声音。 两方都停止争斗,警惕看着另一处黑暗。 “不相信吾也是对的,无论何时,都应保持应有的警惕心。” “现代的魔术师啊,汝很好。” “……”这个说话方式有点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来人走出黑暗,露出身形——包裹在一团更浓郁的黑色中。 这种如同怪物般的魔力,不用怀疑,只能是从者。 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第三方从者,但他很快表明了立场。 “就让吾用行动来证明。” 双手往下压,似乎拄着黑色的大剑。 目光只是扫过叶和,落在黑色从者身上——两把武器瞬间切合,不知名从者大剑斩下,berserker握剑上撩。 余波将仓库吹飞。 “阿sa啊啊啊啊。” 只能看见两道黑影在不断交缠,不知名从者有意将战场远离,berserker越打越兴奋,理智丧失的他浑然不觉已经远离自己的御主。 最后,就是魔术师和魔术师的争斗。 ……没什么好说的,真正交手,叶和才发现,雁夜的身体差得可以,哪怕只是个普通人,如果祛除从者这个因素,在用出虫魔术之前及时上前,都能一拳把他撂倒。 随意将召唤的虫子烧尽,在雁夜的惊慌失措中,叶和往前抓住他的脸按在地上。 手指渐渐用力,雁夜感受到头骨一点点破碎,不断发出惨叫,却根本没人在乎。 “……”叶和的脸都藏在黑暗中,从下往下什么都看不见。 忍住心里的暴虐,叶和的情绪处于失控边缘——还是松开手。文字控住雁夜,叶和取出了雁夜心脏附近的一只虫子,顺手破除了他身上的暗示魔术。 虫子是脏砚的本体之一,可以随时夺舍,暗示魔术是为了让雁夜更好听话——雁夜自以为可以对抗那个老东西,然而都是虚妄。 狰狞的虫子在指间不断挣扎,然而狭小的眼睛里有人性化的恐惧。 叶和笑了笑,“脏砚啊脏砚。” “好好跑吧,不要等我抓到,不然你——” 燃起火焰,虫子在火焰里不停悲鸣死去。 叶和又起身,眼眸低垂,目光却不落在雁夜身上,“滚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 另一边的从者停下战斗。 雁夜挣扎着起身,暗示魔术破除,他也不是傻子,终于后知后觉,“等,等等。” “求你了,我只有一个问题,”他忐忑的询问,“樱,还好吗?” 背对着雁夜,忽然笑了,“不好,其实脏砚说得是对的,你满意了。” “求你了,我知道错了,”雁夜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只想知道那孩子的近况,哪怕是一次也好,我想见见她,不论让我付出什么。” 知道没有任何筹码的他只能不断磕头,祈求这样的卑微可以让人可怜。 叶和沉默半响,“你自己去联系吧。” “谢谢,谢谢。” 雁夜愣了一会之后,不停磕头道谢。 一直到地上出现了血,脚步声再也听不到,雁夜慢慢挪到破掉的墙壁边,靠在上面。 明明依然是昏黑的夜色,茫茫中孤独一人,还有身边一如既往沉默的黑色从者。 雁夜脸上却是无比幸福的笑。 “快了,就快了,樱。” 头往后靠在墙壁上,双眼却流下泪。 “希望这次,不要再错了。” 第八十九章 脏砚之死 阴暗的宅子,矮小丑陋的老头正慌乱往外走。 “脏砚,你要去哪?” 不理会这个忽然出现的声音,来到大门的老人用力拧开关,怎么也打不开。 他转过身。 叶和站在往上的楼梯口,就那样看着他,整个人半边藏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 脏砚强装镇定,发出木板破开漏风一样的笑声,“是叶和,看起来这个门坏了,明天应该找人来修修。” “门坏了可以修,人坏了呢?” 脏砚手里的拐杖急促得点着地板。 上面的叶和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人类的记忆对于过去很健忘,却也不知晓脏砚是真的记不起,还是故意不去回忆。 “没关系,”因为叶和还记得,“我当时离开之前问你。” “玛奇里,”这是一个很久违的称呼,不知什么时候就再也没人这么称呼这个老人,“你对虫魔术是怎么看的?” 那是一个冬日,同样这个城市,在那个山后,眯眯眼的男性拉住自己,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是水魔术师……” 是的,就是这样。 脏砚有些恍惚,仰头看着这个男人。 “脏砚,不,”叶和改口,“玛奇里,我就这样称呼吧。我并不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寻求世界和平的人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想试图用长篇大论说服你。” “但最初的那个冬天,我的确是作为见证者,见证了你们三家的初始,构建最早圣杯的一切,”他慢慢走下来,“万物有始而有终,那我也有义务看到你们的终末。” 脏砚已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冬之圣女献祭,永人老去,”叶和对他说,“玛奇里,你是最后一个啊。” 脏砚不断往后退,“放过我,间桐家百年的财富都可以给你,还有我对于虫魔术的一切研究,那是真的永……” 叶和却说,“恭喜你,答案错误。” 整个房屋突然明如白昼,一丝一毫皆可看清。 “对于不干净的东西,教会总是更有发言权。” 被光照见的地方冒出白烟,身体各处传来灼烧的痛感。 脏砚在这光里,看见了无数过去的光景,满怀希望的自己,在记忆力永恒美丽的圣女……但很快,这些画面都被黑暗侵蚀,内心的欲望撕碎了这一切。 脏砚怒骂,“姓叶的,xxx。”因为过分不文明,所以只能被无情消音的话语,不听也罢。他扑向叶和,却在光中彻底燃烧殆尽。 光芒消散,好像一切尘埃落定。但如此寂静的环境里,只是过了一会之后,黑暗中传来无数细肢在地板爬动的声音,振翅声——无数虫子飞出地下室,从各个藏身所飞出来,密密麻麻,铺天盖日。 虫子们掀翻房屋,随后在头顶停滞一瞬,无数小眼睛和下面的叶和对视,叶和不悲不喜。 “嘶嘶嘶嘶——”齐齐发出低沉而难听的叫声,分散开,往四面八方逃窜。 却在空中撞到一堵墙,所有虫子头晕目眩。房屋的四周显出隐在黑暗中的文字,幻出半透明的光墙,五面光墙形成一个空间,罩住了间桐家。 虫子们彻底慌乱。 文字燃起金色的光,空间变得炽热。虫子们终于明白,全部往叶和这飞了下来。 叶和说,“劫火自苍穹而落。” 无数带着白浅边的黑色火焰一朵朵显现,充斥了整个空间,让人再也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悲鸣声,落地声,黑色散去,地上便都是虫子的尸体,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铺了一层地毯。 尸体将叶和围成一个圈。 叶和往外走,在落地的刹那,所有的尸体全部变成飞灰,无风自散。 叶和来到一块残余的地板废墟前,长叹说,“我其实真不愿意亲自下手。” 锁链刺穿地板,指向叶和面门,伸手抓住,握紧,燃起火焰,多只脚的虫子在手里疯狂蠕动。 “不——”虫子口吐人言,却在火焰中死去。 手松开,灰尘落了一地。 叶和闭上眼,这就真的是最后一只了。 名为玛奇里的魔术师,死了。 …… 这是过去的一段记载,那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不久后,玛奇里在自己身体某处发现了某人留下的印记,他把印记毁去,心中对那个人越发不喜。 但他所不知的是,印记只是显露在外的按钮,换句话说只是陷阱,藏在更深处的东西扩散开来,隐藏在身体每一处,随着日积月久,和魔力不分彼此。 学习虫魔术,将每个虫子作成本体,这些东西也随着魔力分散,没有任何人发现。 …… 远坂家,得知凛自己偷偷出去,试图解决杀人犯的时臣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凛平安回来,但经此之后,那位caster御主对于“魔术不能显于常人”,这个哪怕是参加圣杯战争的所有人都约定俗成准则的践踏,还有自己女儿差点生死的愤怒,两者叠加在一起,时臣沉着脸,拨响了一个电话,“……言峰先生,麻烦了。” “呵呵,放心吧,时臣。” 教堂里璃正以监督人的身份,宣布所有御主停止之间的互相争斗,全力搜寻并杀死caster及其御主,成功者会得到令咒作为奖励——那是以往退场御主,在寻求教会庇护之后所留下之物,全部在璃正的手背上,粗略望去,不下十条。 来参加会议的,只有各个御主派来的使魔,但这个讯息的确传达给了所有的御主。 ……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时间是清晨。 天才蒙蒙亮,叶和又检查了一遍樱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 可惜阿瓦隆已经不在身上,不然应该会更有效。 阿瓦隆的能力,治疗+不死。 手里做着早餐,叶和实际上在发呆,后面传来下楼声。 阿比来到厨房,惊喜说,“哥哥,你已经回来了嘛,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和回首看着少女,半低着眸,随后笑了笑。 点起火,“在……黑暗未散尽之时。” 第九十章 拜访远坂 清晨的饭桌,只有叶和和阿比两个人。 “大家呢?” 叶和面不改色,“昨晚睡得太晚了,都还在睡觉。” “阿比今天和我一起去远坂家吗?” 阿比说,“哥哥怎么想到这个?” “来到冬木的这些天,我太冷落你们。今天是阿比,明天是伊莉雅,后天是爱丽。” 他的筷子在万里点啊点,然而眼神没有一点焦距。 或许是时间太早,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沿道路不行前往远坂家的路上,看着在前面行走的少女,叶和一步步跟在身后,忽然道,“陛下。” “玩够了吗?” 阿比,不,犹格索托斯在前面停下,“你在说什么呢?” “是在要求我吗?”她低低笑着,笑声就像是在阴暗而狭小的洞穴里不断回响,“你什么时候,有了可以和我们交流的错觉?” 话音落下,眼前不再是少女,看见了,肉身下最真实和恐怖的核心,也是一切灵魂的本质。巨大的触手,上面长满了肉瘤,下一刻,肉瘤如眼睛睁开,无数触手拔地而起,身边已经不再是街道,而是地狱般的光景。 肉身皆为表象,灵魂方为核心。 丑陋而邪恶,混沌而无序,这是刻在所有克苏鲁灵魂深处之物。 叶和双耳嗡鸣,头痛欲裂,有无数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大脑裂开,疯狂正不断浸染他的理智。 “砰砰砰。”身上的礼装爆竹般炸响,一串接着一串,文字爬上叶和的身躯,最后在额头交成一个叉。 叶和意识清明,却弯下身剧烈咳嗽,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仅仅只是照面,一触即败。眼前又一花,地狱般满是怪物的景象一变,依然是走过的街道,少女却消失不见,空旷而寂寥。 …… 远坂宅,听到门铃的时臣打开门,见到来人诧异说,“阁下,您怎么来得这么早?” 又注意到脸色,心一下提了起来,“您的脸色,”第一反应是冬木难道又来了新的魔术师,多事之秋。 “因为吃饱了没事干,至于脸色,”叶和随意道,“大概是姨夫来了吧。” “毕竟每个月男人都有这么几天。” “……哈?”时臣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和对方交流不久的时臣实在适应不了这种说话方式,于是稍显不知所措。 好在到底是远坂家的话事人,很快找到自己的节奏,将叶和带到客厅,上了甜品和饮料,又交谈一段时间,确认已经充分完成了作为远坂家的礼仪,并未怠慢,这才离去。 他要出去和教会汇合,发动两者的力量,试图把那位龙之介找出来,虽然他已经几天没闹事,但这种破坏规则的人没有任何人喜欢。 大概上午才会回来,并为自己的弟子送行,绮礼即将远行回到教堂继续对抗异端。 喝了口红茶,叶和露出嫌弃的表情,感觉不如……热水。 起身,这里是远坂家位于山上的老宅,对于远坂家有特别意义。 从二楼传来高傲的声音,“作为御主,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呵,我是该敬佩你吗?” 并不意外自己御主的身份被从者看穿,叶和对护栏那站着,一身金色铠甲,恨不得以鼻孔看人,一看就不好相处的男性打了个招呼,“呦。” 英雄王脸一沉,“到底是没有教养的卑贱贫民,居然如此轻浮。” 对于世上所有人来说,见到自己是无上的荣幸,应该要虔诚跪拜,怀着崇敬的心面见才对。 叶和心里无奈,只能随便说,“毕竟是鼎鼎大名的吉尔伽美什王,我听过您的故事,一直心生向往,这次终于面见真人,实乃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英雄王面色稍霁,“不错,哪怕是你这样的杂修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高兴。” “王从来赏罚分明,你取悦了我,作为奖励,今天我就不杀你了。好好感谢我吧,蠢货。” 英雄王的本意是让人磕头拜谢,铭记自己的恩德,谁知道,“嗯,是是是。”如此敷衍的话,让英雄王一下子又差点控制不住怒气,但又想到自己说过的话,还是生生忍下来。 “哼!”冷哼一声表示不满化作粒子离去。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 时臣在圣杯战争开始后,不仅送走了凛她们,连家里原本的女仆也遣散,所以现在这间房子只有叶和一个人。 眼前有些熟悉的住宅,他终究来过,轻车熟路找到书房,只是很多人再也看不见。 …… 躺在床上醒来的樱看见手机上的讯息,还以为是诈骗,小心下床,不惊动旁边还有地下睡的伊莉雅和爱丽,樱心下感动。在楼下没找到叶和,于是打了个电话。 电话另一端是书页翻面的声音,叶和听到樱说的话并不意外,反而鼓励道,“这个的确是真的,应该不是诈骗,樱想去就去吧。” “嗯。”于是樱心里有了底。 在附近不远的一座公园,小樱见到了那个男人,同一时间,对方也看见了她。 黑色浅短发的女孩,正慢慢跑过来,让雁夜心中一紧的是,小女孩脸色不健康的苍白。 他连忙上前,想要询问,“樱,”又生生挺住,手足无措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樱果然吓了一跳,但确认了眼前之人的确是那个发讯息之人,樱收起了魔术道具,强忍住心里的害怕,还是上前,“雁夜叔叔,发生什么了?” 雁夜的身体半边不成人形,这还是显露在外的景象,裸露在外的手臂时不时有鼓起,似乎还在移动。 仅仅只是这些话和小女孩毫不避讳的举动让雁夜感动的想流泪,果然,樱才是自己最大的救赎。制止了樱想要搀扶自己的行为,雁夜摇头,“没事的,叔叔只是出了些意外。” 既然樱已经离开了那个家,就不应该再把这些东西告诉她,就让间桐家的肮脏,和自己一起死去。 雁夜下了决定,又想起樱的脸色,连忙道,“小樱,你是生病了吗?”雁夜的心也一下子提起来,那个人的家,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樱愣了愣,笑容有些虚弱,还是很可爱,乖巧说,“没有,只是。” “昨天有个坏人想要进入我们家,我操控魔法阵抵御他,才变成这个样子。” 雁夜的心脏一下子被利器刺出无数孔,心口剧痛,如同大冬天没穿衣服在室外瑟瑟发抖,怎么也止不住。 “雁夜叔叔?”樱关切看着他。 雁夜双目失神,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自己都觉得遥远。 “是,是吗。” 第九十一章 王与臣 雁夜强撑起笑,“我没事。”哪怕不用镜子也能知道,他现在的笑容一定难看至极。 愧疚和自责如同虫蚁不断啃咬他的心,比之身上虫魔术带来的伤害更加痛苦。雁夜连忙道,“樱……那位魔术师,对你好吗?” 不明白雁夜问这个的理由,樱浅笑着回答,“嗯,哥哥对我很好。” “哥哥,吗。” 小女孩脸上的笑,大概比在来到间桐家以前,所见到的她更加欣喜,也许那就是所谓的幸福?于是雁夜也欣喜起来,为这个女孩而欢喜。 “对于我来说,不论是哥哥,还是其他人,都已经是我不可分割的家人。” “是吗,这样啊,我明白。” 樱的话让雁夜整颗心落了下来。 视线略过雁夜的右手背,樱迟疑着,“叔叔,也参加了圣杯战争吗?” 雁夜大方展示,并故意笑着说,“因为,哪怕是我,也有各种各样阴暗的愿望想要用圣杯去实现。” 樱露出担忧,雁夜又道,“但我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愿望要去实现。我会和你那位哥哥成为盟友,帮他夺得圣杯战争的胜利,这样好不好。” 小女孩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但她很快又关心起雁夜,“这样真的好吗?” “嗯,可以的可以的,”雁夜只敢轻轻把手放在樱肩膀上,忍住心里想要拥抱女孩的强烈愿望。 ‘你所期盼的,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在小女孩离去后,雁夜彻底崩溃,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用手砸着地面,痛哭道,“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我这样的人,还活在世界上干吗?”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直接往双眼插去。 一根黑棍打晕了他,手里随手找的棍子扔掉,看着蜷缩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黑色从者幽幽叹了声气。 …… 在城堡信息被泄露后,切嗣一行人就转移了阵地,对切嗣来说,正面迎战敌人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这里只是郊区的一处小房子,房间数完全比不上爱因兹贝伦城堡,为此肯尼斯和他的未婚妻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两人双手双脚绑住,肯尼斯的身上还有特制的炸弹,上面的摄像头只ncer稍微靠近自己的御主,就会立刻引爆。 也许以从者的速度能及时救下主君,又或者不能,ncer完全不敢赌,只能守在房间外面。 迎面走来黑发的女性,自从昨夜之后ncer变得沉默。 确认了盘子上的确是食物,也只是侧身让开,没有说一句话。 解开索拉的束缚,由她自己吃饭还有帮肯尼斯喂食,两人都吃了不能使用魔术的药物,对于好不容易得到的战果,切嗣不会允许任何差池。 舞弥全程机器人看着,也不说一句话,绑在椅子上的肯尼斯神色恍惚,目光呆滞,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索拉心里越发看不起。 舞弥离去后不久,金发的骑士也出现。 唯有这位骑士王,迪卢木多格外不能原谅,他愤怒质问,“saber,这就是你所坚持的骑士道吗?你算什么王,你是个什么骑士!” 对于这样的冒犯,阿尔托莉雅好似毫不在意,“嗯。” 但她也失去了和迪卢木多交谈的兴趣。 “那就算了。” …… 在一家酒店,韦伯对旁边坐着也如同山一般壮硕的大汉担忧询问,“你的伤,还好吗?” “哎呀,”征服王仍然是一脸豪迈的笑,“不用担心,小御主。” “那位骑士的诅咒相当厉害,但我的行动力并没有受创,只是宝具被封印了,”伊斯坎达尔叹气,“终究是个大问题。尤其是现ncer已经和那位saber成了同一阵营,还真是麻烦啊,哈哈哈。” 这样说着,他话语里却涌出了强烈的战意和喜悦。 韦伯却无比自责,“都是我的错。”从者被召唤出来的数值是固定的,但会随着御主的魔力质量而有所波动,如果御主魔力不足,更会行动都产生困难。 “偏偏是我成为你的御主,如果是肯尼斯讲师,说不定……” 一巴掌狠狠拍在韦伯后背,这一下差点没有把韦伯胆汁拍出来,“你在说什么胡话!”伊斯坎达尔用严厉的语气斥责。 “rider?”韦伯呆呆看着他。 “我可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御主是你。倒不如说,我相当庆幸,我的御主不是你的那位讲师,而是你。” “可是……”韦伯的话被直接打断。 伊斯坎达尔霸气发言,“身为臣下,却连与主君一同奔赴战场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人,算什么御主!” “韦伯·维尔维特。” “是。”瘦小的master下意识挺直了身躯。 大手拍在韦伯肩膀上,伊斯坎达尔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听好了,你是我最骄傲的臣下,我为百年后还能在现在这个时代遇到你这样的部下而欣喜不已,这是来自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最真诚的话,你,不输于任何人。” 两个时代完全不相干的人,却在同一个时空相遇,彼此产生羁绊,这样的一切,也许本身就是一场最伟大的奇迹。 韦伯潸然泪下,“我,也算您的臣下吗?” 韦伯在这一刻心绪激动,来自伟大王者的肯定彻底改变了他。 “当然,”征服王哈哈大笑,“我在这个时代要征服世界,还要靠你帮忙呢。” “所以说你怎么还是想征服世界!” “我是征服王嘛。” 理所当然的话语。 …… 上午,绮礼跟着老师回到远坂家,瞥见阳台上的身影,“那位是。” “哦,”时臣面有得色,“那位是和先祖同一时代的长辈。” 在魔术师的普遍观念里,血统代表着一切,哪怕叶和曾作过讲师,在时钟塔说过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 明面上身为宝石翁弟子的叶和,世上仅有两位的魔法使,叶和身份毋庸置疑的高贵,时臣为有这样的长辈,也心有荣焉。 老师在前面介绍,绮礼在后面顺从的进了门。 他垂下的手背上一阵猩红的光亮起,又很快消失,无人注意。 ……很奇怪,明明已经失去御主身份了,不是吗? 第九十二章 怪物 冬木大桥旁的未远川,触手探出湖面,怪物在水上显露出完整外貌。 由无数触手凝结,形成的巨大肉块,拥有比深海最大霸主鲸鱼都要庞大的体型,侧面刻着无数人脸,有大有小,三个孔洞就像是这些人痛苦死去后依然不瞑目,发出无声呐喊,嘴里不断发出蛊惑人心的靡靡之音。 头顶天空是不健康的一片昏红,天色变暗,眨眼就来到黄昏。 人们被这一幕吸引,目光都被注视过来,在目睹怪物的刹那,理智被吞噬,疯狂的种子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 城市乱了。 教会忙得焦头烂额,忙碌了许久才把局面勉强控制,所有人不得靠近,接下来就是英灵的登场。 怪魔中心一小块肉充当陆地,几天未见的龙之介蓬头垢面,双眼中尽是血丝,“这就是,死亡的美吗?” “多美啊,”望着这庞然大物,双目尽是痴迷,他看向旁边的吉尔元帅,嘴角却在狂笑,“青须大人,终于到我了吗?” 吉尔元帅鼓励的看着龙之介,两人都没注意到,脸上所带着诡异的笑容。 龙之介近乎虔诚的,手里拿出匕首,对准胸膛,就这样生生挖出自己的心脏,看着手里之物,他在生命的最后念头是,什么啊,原来我的心脏和别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死亡……久违了。 伤口渗出的血被肉块吞噬,肉中延伸出触手,焦急扑在龙之介身上,顷刻间将尸体吞噬。 吉尔元帅翻开的魔导书,口中祷告,无数的触手探出,在他身边疯狂摆动。 他双目血丝。 “……天上的主啊!吾将洗刷罪孽赞美您。”无比讽刺。 魔导书一扔,“这就是,”双手张开, 黑暗压下来,“神迹哒。” 肉块自两边闭合,彻底吞没。 “这是,圣女!你们怎么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试图迷途知返,却无济于事。 最先到达的是吉尔伽美什,英雄王在空中坐着以黄金与祖母绿宝石形成的光辉之“舟”,名为“维摩那”。 在王座上撑着脸,火焰的眸中明显露出浓厚的厌恶之色,“虽然清洁花园是园丁的职责,但你还真是让人不适啊。” “也罢,在园丁到来前,就特许你瞻仰王的荣光吧,杂种!”金色的涟漪在身后展开,这个能力是名为王之财宝的宝具——据说后世的各种传说、神话故事里传颂的宝物的原形,都能在里面找到。 (这个槽我一定要让主角吐) 因为太多人见识了怪魔,作为管理者的远坂家颜面丢尽,位于家里的时臣急切想要终止这场灾难,因而通过联系反复劝说王出手,这一刻,御主和从者之间终于达到了难得的一心同体。 泛着光的宝剑宝枪出现,伴随着雷霆般的轰鸣,在巨兽的躯体上轰然炸开。 “什么!”吉尔伽美什惊呼,宝具轻易将巨兽身体炸掉三分之一,却只是眨眼,又恢复如初。 巨兽身上光芒流转,身上的无数肉瘤如同眼睛齐齐睁开,那些脸都对准位于空中的英雄王。 吉尔伽美什皱眉,又是几柄射下去,宝具和巨兽躯体相接却发出金刚碰撞声,触手一卷,将宝具吞入体内。 如果是叶和在此处,想的大抵是:同一招不会对圣斗士起效两次。 吉尔伽美什心中也是类似的想法:怪物对相同的攻击有了抗性。 乖脸们发出怪声,声音干扰下,哪怕是从者也气血翻涌,飞行方舟在空中左右晃动,然后巨大的触手鞭子般抽过来,英雄王操控维摩那狼狈闪开,这却让他自觉失尽了脸面。 他的怒气达到峰值,“杂种!” 吉尔伽美什正打算从王财里取出更多武器。光芒一闪,居然就此平息。 “哼。”他冷哼一声,又躲开怪物的攻击,操控着维摩那升到更高的高空,怪物只能对着头上渺小的点不断嘶吼。 雷电炸响,乘着牛车的征服王和御主抵达。 “哎呀,这可真的是。”望向怪魔的双目刺痛,征服王立刻用身躯挡住韦伯的视线。 “王?” 征服王语气严肃,“御主,不要用眼睛注视这只怪物。” 由目光作媒介的诅咒居然对从者也有影响,这下棘手了。 “是神颜。” 阿尔托莉雅慢慢走过来,“有一种说法,为了能更好祛除邪崇,所以神故意为之,祂之容颜,亦不可直视。” 韦伯不解,“这,不是怪物吗?” “邪神也是神。” “难道是,”韦伯惊呼,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曾在欧洲大地上肆虐一座城市的邪神,在之后却悄然无踪。 韦伯下意识瑟瑟发抖,他沉默一会,又抓住手臂,硬生生压下恐惧,抽出丝带把自己眼睛绑起来。 “嗯,”阿尔托莉雅只是例行公事的提了句,“切嗣,不要看这边。”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仁至,则义尽。 迪卢木多静静站在一边,听到这话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征服王倒是摸着下巴,忽然道,“骑士王,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现在想想,宴会那时候也是,毫不迟疑猜出了英雄王的身份。” 面对众人的目光,阿尔托莉雅淡淡道,“很想知道?” 轻瞥征服王一眼,“那就活下来吧,征服王,如若下次还能相聚,你我交谈,我会把这一切告诉你。” 这样坦然的话让征服王心中疑惑稍去。“哈哈哈,还真是稀奇,同为王,我接受你的挑战。” “身为王,就是要征服面前的一切高峰!” 在空中的英雄王眯起眼,眼里有了杀意。 阿尔托莉雅嘴角勾起笑,伙伴是征服王这样的人,的确让人心情大悦,铠甲瞬间着装,迪卢木多一甩长枪。 征服王正抽出长剑,突然大喊一声,“喂,saber的御主。” 他状似苦恼,“为了能让我全力应战,好歹ncer解除我手上的诅咒吧。” “在这样大型的战斗中,我的王之军势可是很有用的。” 韦伯第一个反应过来,“笨蛋,你在说什么,都说了多少遍了。” 这样吵吵闹闹的场景好像已经是常态。 事实呢? 切嗣并没有回应,征服王不爽的啧一声。 另一边,本来已经组装好武器趴下身,下一刻就会注视怪物的切嗣及时听到了saber的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又想起舞弥,连忙呼喊,“舞弥,听得到吗?” 通讯里的声音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切嗣没注意到的是,此刻他内心最深处出现的害怕。 “嗯。” 切嗣大大松了口气,才发现身上都湿透了。 这时,他也听到那边关于阿尔托莉雅的问题,切嗣眯起眼睛,只是默默起了个心眼。 对于rider的请求,切嗣考虑利弊,又把手放下。 “舞弥,回去了。” 他起身,眺望着那片海岸上方,逐渐血红的天空。 “这是从者的战场。” 第九十三章 冠位的钟声 三人共同进发,咆哮的雷电,猩红的长枪,不可见的胜利之剑,如同砍瓜切菜一同前行,但很快怪物有了抗性,战斗变得艰难,而且怪物的再生能力太过恐怖,甚至反推战线往外。 照这样下去,哪怕是从者也只能暂且退去,怪物踏上陆地是必然,或许欧洲城市的噩梦会再次上演。 被韦伯提醒,一时间几人都沉默。 阿尔托莉雅深吸气,“你们掩护我。” 双手举起剑,护佑的风之结界散去,saber的武器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金色的长剑,剑柄为蓝色。 征服王啧啧称奇,“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 璀璨的光芒在剑身凝聚,手持长剑的亚瑟王庄严而肃穆。 迪卢木多抽出短枪,双手持枪身形如电,攻击而来的巨大触手从侧面刺入,转眼变成无数碎肉,哪怕怪物强化后的躯体在魔枪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征服王操控雷电炸开,在几人旁边撑起防护。 局势渐渐僵持。 迪卢木多抽空看了眼,皱起眉,“那个人类是?” 阿尔托莉雅也看见,毫不犹豫的斩下。 剑光汇聚成金色的洪流,以绝对压制的火力奔涌向前。 宝具有类型,而阿尔托莉雅宝具的威力是,对城。 沿途的躯体碎成肉沫,剑光过后,海面浮起无数肉块,看上去令人作呕。 终究是距离过远,后继无力的剑光被怪物抵挡扑灭。 几人要前往更近的地方想办法。 往海面更深的地方,眼前是一块巨大的肉瘤,身周环绕着巨大而丑陋的触手,这大抵是怪物的核心处。 叶和双脚落于海面,他用魔术达成了踏水。 身后的巨大响声他也听得到,河面也在上下颤动,但终究逐渐平静。 叶和向面前的肉瘤伸出手,“陛下,能否把阿比还给我。” 肉瘤轻轻鼓动,随后向门一样,从里到外一层层打开,娇小的少女抱着洋娃娃走出来。 明明是同一张脸,现在阿比给人的感觉只有邪意。 阿比故作苦恼,“呐,难道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黛眉微蹙给人的感觉犹如西子捧心,让人无比怜爱。 叶和没有说话,因为自见面起,他就在抵御来自对方无时不刻的精神侵扰,根本分不出闲心。 只要是克苏鲁有名的神袛,在玩弄精神方面都是数一数二的行家。 见到叶和这副模样,阿比笑得更开心了,就像是一个人,把一辈子所有的笑都绽放在这个时刻,没有比这更欢乐的时光,但这样的笑却显得诡异,让人心底发寒,隐隐之间有大恐怖。 “虽然不是直系眷属,但大抵是一个神话体系里的同僚,我借用一下很合理对吧。”阿比稍微解释了下,“更何况,它们对你一样有兴趣呢。” “……”这样的话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阿比把娃娃藏到身后,双手一背,歪着头,“还有,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阿比笑容一收,由极动到极静的骤然转换让人无比不适应。 “其实一直是我。” 叶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无数触手破出海面,陷入盛大的狂欢,四周的肉壁如同电梯门一扇接一扇关闭,叶和往后,却为时已晚——合拢的血肉将两人彻底吞没。 海面上出现一个比最开始体型还大好几倍的巨大肉团,所有的触手如燕归巢,聚在肉团边一圈圈缠绕。 在场几个人都对这样的变故摸不着头脑。 阿尔托莉雅双手剑握紧,速度突破了音速,在身后形成音障,于河面划出深深短时间不退去的裂痕,然而她却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来。 砍在怪物躯体上的剑正在不断颤抖,怪物的躯体已经比现地球上最坚硬的金属还要坚硬。 征服王沉着声,“它的躯体,在固化?” 声音中有些不确定,按照韦伯的说法,怪物苏醒后应该会登录城市,大肆破坏才对,可现在却。 难道是刚才那位魔术师? 也许这样的想法很恶劣,但几位英灵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无论理由是什么,如果只是牺牲一个人,而可以拯救所有冬木市的人,这是所有人都会做的选择。 唯有阿尔托莉雅,握住胜利之剑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显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在更高空中的英雄王也是一样的想法,但他不同,“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就在他想联系时臣想要确认之时,变故发生。 被如同残血染红的天空下,一道黑影缓缓走来。 其身后是深邃的黑暗,仿佛黑夜也一同提前到来,夜色,黄昏,分割了这片天空。 那么,各位外神,请仰望天空,你们的死神,就站在那里。 “无死则无生,有死方得生。”雄浑的声音自那人嘴里传来,“汝口中的永恒,并非行走,乃是沉眠。” “宝具吟唱?”几个从者人傻了。 assassin举起大剑,“自幽谷的深渊,晦暗之死中疾驰而来,”骷髅面具后亮起两点蓝色的光,体型比一般assassin更为巨大,“晚钟已然指明汝之名讳,吾将基于天命。” 跃起一刀。 「告死天使」 怪物被切中的部位出现裂痕,转眼就蔓延到全身。 assassin双手剑往下压。 在寂静的河面,“咚”的一声,冠位的钟声已然响起。 通过使魔密切注意周围的时臣一脸震惊,“第八位?” 方舟上的吉尔伽美什豁然起身,“冠位!” 澎湃的魔力在身边汇聚,几个从者侧目,saber握剑下压,又一次用出了宝具。 “excalibur(誓约胜利之剑)!” 金色的星之洪流将那位assassin连同怪物,一同席卷。 第九十四章 时臣之死 普通圣杯战争绝对召唤不出冠位,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灵脉撑不住,另一个是人理不会同意。 一般圣杯战争中英雄王就已经是顶点。何谓冠位,即站在这个职介最顶点之人。 七大冠位英灵是人理守护人类的最后底牌。 这具身体的灵基自由行动都很艰难,能够支撑到使用宝具便已经是最后的极限,换句话说,哪怕不被saber的宝具波及,消散也已经是必然。 肉身化作粒子,这位从者传递了最后的话语,“去完成你该做的事吧,时间的魔术师。” …… 稍早一些时间,怪物内部。 空间被扭曲,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重现,在这里,空间和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呈现出最原始的混沌。 身躯在不断下落,或许这样说并不严谨,没有上下的概念,一切在这片极黑的空间都没了意义。时间和外界不对等,就在这虚无之地一直漂流,也许直到这具身体的灵魂被彻底磨灭,腐蚀同化成相同的模样后,才能再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只是,那样的他,还是他吗?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很不巧,叶和原世界是个理科生。所以他拒绝。 从贴身戴着的项链(娅露斯送的那条)空间中取出一把黑色的剑,叶和将阿波吕恩往上一递。 终究是一个世界的恶意集合体,或许对于克苏鲁来说不值一提,突如其来的恶意终究是让对方絮乱了瞬间。 下一刻,怪物破碎,房屋倒塌般一块块落下来,从外面照进久违的阳光。 沉浮在河面,波涛声在耳边翻涌,起身。 感受着久违的温暖,不由闭上眼。 叶和也听到了那位从者最后传递的那句话。 往前伸出手,手掌向上,有东西掉在上面,手臂往下一沉。 睁开眼,衣装完好,只是睡了一夜的圣女,怪物食道里的污秽一点也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叶和掂了掂重量,“不重,也就九十来斤。” 怪异的天象散去,河面上余下无数肉块,其余人消失不见。 …… 在颠簸中醒来,趴在一个男性的背上,手臂往前,在胸口垂下,还能感受到炽热的手掌在大腿内侧的温度。贞德只是稍稍脸红,立马顾不上,焦急道,“御主,阿比被怪物占据了身体。” 叶和背着她翻了个白眼,“你是警察吗?” “什,什么意思。” “永远在情况解决了才姗姗来迟。” 这一夜的经历都在她眼前重现,贞德以第三视角看完了一切,她是连结了谁的记忆呢? 贞德沉默了,怀着愧疚的心,“抱歉,叶和先生,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叶和淡淡说,“没什么。” 贞德急切说,“您一定还在怪罪我,不然情绪为何如此低落。” 叶和没好气,“你神经病吧,我遇到了不好的事还不能伤心一下,什么道理。” “……”贞德仍然觉得对方在怪罪自己,暗自下了决心,“我向主起誓,成为您在此次圣杯战争中的旗帜,必将履行您的一切命令,为您带来胜利。” 叶和故意找茬,“那我命令你去教堂烧杀抢夺。” 贞德结结巴巴,“这,这这……”根本回答不上来。 叶和舒服了,这才是我熟悉的村姑。 贞德也反应过来,“御主——” “太过分了!” …… 远坂家,解决了怪魔事件的时臣心情大好,哪怕还有一些尾巴也在教会和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作为管理者,没有比日常更好的消息。 往杯里倒入红酒,轻轻摇匀,来到阳台边,递给另一位站在这里的男性。 archer还未回来,也许在外闲逛,已经是常态,绮礼来这里向自己这位老师辞行,如果不意外,应该是这些时间最后的见面了。 财富,天赋,这些时臣都有,如果一切顺利,他还会进入根源,完成家族千百年来的夙愿。 毫无疑问,时臣是个成功人士,他也是这样认为,并为此严格要求自己,就像曾经祖先留下的家训一样,优雅。 自己的弟子也是教会那边的精英,时臣越看绮礼越满意,听话,忠心,这样的弟子谁会不喜欢呢。 “绮礼啊。”充分带入了老师的身份,临行前对自己的弟子做一些叮嘱。 微微抿一口酒,看着自己的老师,绮礼打断,“老师。” 时臣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还是和颜悦色,“绮礼,怎么了。” 酒杯放下,绮礼半睁着眼,看不清里面的神色,“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这也许是他……给恩师的最后一次机会? 为弟子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时臣脸色不悦,“你在说什么啊,胡话吗?” “作为魔术师,一切的意义当然是为了进入根源,这毋庸置疑。” “至于你们教会,”时臣放缓了语气,“啊,是了,绮礼你也不会疑惑,毕竟你是这么的优秀,不论我还是言峰先生,都为你感到骄傲。” “是为别人问的吗,这样的问题莫名其妙,绮礼你也应该离这样的人远一点才对。” “生命就是生命,不需要意义。” 绮礼露出笑容,“是,您说的对。” ……果然,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 你们说的一切,可这无比空洞的内心该如何填满啊。 “对了,”时臣想起什么,再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细长的木箱,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精致的短剑。“这是我对你的个人赠品。” “这是——” “azoth之剑……” 作为绮礼的毕业证明,时臣对于这位弟子表示祝福。 “我终于能无后顾之忧的参加这场圣杯战争,另外,如果可以,还希望你以后多多照顾一下凛。” “我会的,恩师。”绮礼端详着短剑,久久没有表情。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把匕首。一切太过偶然,是嘛,是啊,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我还留下了遗书,算是后手……”时臣拍拍绮礼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去,站在阳台那,端着酒杯,带着得体的笑。 时臣还要在这等那位长辈回来,虽然事先说了一句,但谁也没想到对方的目的地是怪魔出现的河面。 是凑巧,还是……又恰好第八位从者出现,不得不防。 “绮礼……” 后背一阵剧痛,心脏被匕首从后面毫无防备的刺入,时臣蹒跚着往前两步,回过头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迷茫,不理解……这位魔术师的尸体在地上冰冷,但死前双目仍然透出这样的神采。 “老师,”绮礼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飞行行程。” 这种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喜悦,哪怕扭曲,也真实存在,让绮礼有了活着的感觉。他脸上的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开朗。 心脏所在的位置不再是一片虚无,而是—— “愉悦。” 绮礼放肆大笑。 第九十五章 看穿 把贞德送回了家,面对阿比的房间一阵失神,却也只能把心事压下,又来到到远坂宅欲和时臣道别。 贞德是以肉身被召唤,所以并没有灵体化跟在身边的能力。 推开远坂家的门,并没有回应,整个房屋静悄悄的,叶和停下脚步。 仰头望去,二楼护栏那一位男性悄然无息的出现。 绮礼带着得体的笑,很难想象一个常年沉默的人,会有一天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您回来了。” 叶和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在心里却不经意叹了声气,“言峰绮礼。” “是。” “所以,你已经把时臣杀了吗?” 绮礼定定看着叶和,“您说的话我并不能理解。” “你身上的御主气息太明显了,而且应该在不久前和其他从者签订了新的契约,时间紧迫到甚至没来得及隐藏,”叶和歪头,“但我记得你的从者已经死去,你本身也失去了御主的身份才对。” “我实在想不明白,请问这位多出来的从者是哪位,麻烦回答一下。” 绮礼眯起眼,忽而道,“你是第八位御主,按照这种推论,你才是最符合杀害老师的人选吧。” 谁知叶和竟坦然,说出了很让绮礼震撼的话,“是是是,我杀就我杀吧。” “那我已经承认了,现在轮到你了。” 绮礼:……你给我整不会了。 叶和心情复杂,好吧,其实也不是很复杂,说到底,时臣更像是一个故人的子嗣后辈,两者之间本身没有太多交情。 都说一切都是时臣的错,现在人都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背锅。 叶和抬首望着绮礼,“我并不是想要追究,你作为弟子却杀害老师的这种卑劣行径到底如何,我也不想去谴责。” “我只有一个要求。” 绮礼来了兴趣。 “您请说。” “樱还有凛的抚养权归我。”叶和摇头,“我并不信任你。” 绮礼并没有动怒,饶有兴致的俯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一笑,“可以。” 这个回答可以说让在场的几人都颇觉意外,叶和还以为最后还是要打一场才算数,谁知道……他半眯起眸。 叶和离去后,金色的从者出现在身边,带着玩味的笑,“绮礼,你怎么想的。” 绮礼趴在护栏上,说出了很恐怖的话,“单纯杀死一个人,只能获得破坏肉体的快感,除此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英雄王看着绮礼,大笑起来,“所以我早就说过,绮礼,你可比时臣有趣多了。” 绮礼也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小声自语,“更何况,我有了一个更有趣的主意。” …… 回到家里,伊莉雅她们已经从贞德那里得知了事件的始末。 伊莉雅推开房间的门,叶和在地上折千纸鹤。 “父亲,阿比,她真的走了吗?” 叶和默然,“嗯。” 一夜过去,伊莉雅哭泣的双眼仍然有些红肿,她也像懂事了不少,跪坐在地板上,“千纸鹤吗?我也来帮忙。” 叶和将伊莉雅抱进怀里,“抱歉,明明说好了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幸福。” 伊莉雅在怀里摇头,“不是的,你为大家所做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得到。不论是我,樱,还有爱丽妈妈,我们都想帮你的忙,哪怕只是能减少你的负担也好。” “但是,”伊莉雅将叶和的腰一点点抱紧,“且就当我一次且仅有一次的任性,可以吗?” “在阿比心里,其实也和我一样,把你当成了父亲,你在她心里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所以,请把阿比救回来,拜托了。” …… 日暮西斜,忙碌了一天的伊师傅和他的御主终于要回家了。 征服王在战车上挠头,“上午出现的怪物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就是打完saber他们就不见了,去那座城堡也不见人,还真是麻烦啊。” 后面的韦伯仍然对另一件事耿耿于怀,“怎么会有八个,这不对吧……” 战车停下来,在前行之路的大桥顶上,站着一个人。 英雄王站在高处等得不耐烦,“还真是让我久等啊,杂修。” “英雄王,”征服王摸着下巴,“你在这里干吗,莫非你终于相通,要成为我的臣子了吗?” 英雄王气急,“你在说什么胡话,蠢货。” “喂喂。”哪怕是天性爽朗的征服王被人一直骂同样会不高兴,他到底是一个王——然而英雄王就是为此而来。 “你在白天说过有关王的话题对吧。” 征服王也想起来了,“原来那个时候你也来了,”于是有些看不起,“所谓最古老的英雄王原来也只是一个敢躲在后面不出现的懦夫!” 面对他的讥嘲,吉尔伽美什以宽阔的胸怀予以容纳,毕竟,“只不过是临死之前的狂吠罢了。” “英雄王,你说什么!” “我是说,”英雄王往后仰起头,用鼻孔对着两人,“我会杀了你,这场圣杯战争,只能容许有一个王,那就是我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征服王明白了,很纳闷,“按照仇恨,你不应该先找骑士王的麻烦吗?” 英雄王眼中浮出贪婪,“注定是猎物的女人,好东西当然要留到最后好好品尝才对。” “不过,”瞥了眼征服王的一只手,英雄王冷冷道,“先把诅咒破除吧,这样你都做不到,真是丢尽了王的脸面。” 化作粒子消散。 征服王露出笑意,慢慢大笑出声。 “王……”这时才敢说话的韦伯神色担忧。 伊斯坎达尔又一次说出了这种话,“圣杯战争,还真是有趣啊。” 第九十六章 撕破脸 另一边的切嗣等人同样在商讨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手背上的令咒增加到四画,又想起上午出现的第八位从者,以及不知缘由出现在那的某人。“不得不防。” …… 旁边远坂葵娘家所在的小镇,时臣死的消息还未传开。 往上的山道上有人在前行,绮礼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目光望过去,愣了下。 在不远处,叶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猜对了。” 绮礼立即后退,四肢却已经动弹不得。 ‘什么时候!’ 叶和抽出黑剑,随意的将空间切割,形成的裂缝将这里变成一个单独的空间,抬起手,两根手指往绮礼额头上点了过来。 一阵恍惚,再醒过来已经是在山脚下,唯一有记忆的画面只是叶和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去吧。” 绮礼脸色无比难看。 …… 深夜的远坂家,不出意料,这座府邸已经一个人也没有,时臣的尸体去了教堂,明天才会通知家属,本该鸠占鹊巢的绮礼也并不在此。 绮礼在英雄王回到身边后,肯定会询问他自己身上有没有被下魔术,越是确认越是没底,就会怀疑是不是以某种东西作为媒介发动,这样想的绮礼只会孤身一人早日离开远坂宅——事实是叶和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一个单纯的心理引导。 宅邸外,两道黑影鬼鬼祟祟。 “爱丽竟然也有令咒,可以随时召唤我,那叶和就应该告诉我才对,御主和从者彼此信任没有隐瞒才是在圣杯战争中取胜的秘诀。” “……既然爱丽有令咒,叶和是怎么做到的,以往圣杯战争从来没有这样的例子。不过这样也好,那我也能放心离开,身为从者,保护御主才是最大的本分。” 叶和捂住耳朵,“贞德,你话好多。” “诶,”贞德结结巴巴,“但,但这都是必须说的。” “贞德你是圣女对吧。”叶和说起一个不相关的话。 贞德有些不好意思的颔首。“承蒙主不弃。” “那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吗?”叶和饶有兴致,“不经允许闯入别人家,这种肮脏的行径,不知主,能否宽恕?” “这……”贞德心虚,“因为是御主的命令,那就没办法了。” 于是叶和故意举起手,“那我以令咒命你回家。” 贞德立刻扑上来,“我错了我错了,请千万不要这样。” 叶和乐不可支,“啊~贞德。”先是语气古怪的学某人故意拖长声音喊她的名字,又双手按在肩膀上把她从怀里推开,严肃说。 “你真是太可爱了。”说完转身走在前。 “诶?”在叶和后面,贞德羞得脸颊发烫,“可可可可可……” “可爱什么的。。。。” …… 同一时间,叶和家外,切嗣带着从者找上了门。 “嘶——”深吸口烟,哪怕只是半吊子,也能感受到此处的魔法防护强度之大。 切嗣下令,“攻进去。” 迪卢木多如机械般听从命令,saber却一动不动。切嗣不悦,正想质问——旁边有物体正快速靠近。 漆黑的身影撕破了黑暗,如高速行驶的列车径直撞ncer胸口。 ncer如炮弹飞出去,双脚在地面滑行十几米远才停下,并无伤势,只是胸口一阵气闷,握住双枪,作出战斗姿态,“berserker。” 黑色从者回应,“a——sa——” 切嗣眼里有深深的忌惮,“那位魔术师,和间桐家的那位结盟了。” “他果然就是第八位御主。” 这场圣杯战争怎么回事。心里烦躁,怒喝一句,ncer,杀了他!” 迪卢木多身法如电,划破空气发出的轻微声刺破黑暗。他是凯尔特神话的大英雄,受无数人传颂,他的武艺已至化境,仅仅在与人对战方面,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落入下风。 甫一交手,迪卢木多感觉到了不对劲。 berserker失去的只是理智,并非武艺,对方的武艺同样高超,相比于他,更像是在军队中出生入死磨练出的技巧,这和他的武艺方式完全不同,却同样出色。 但奇怪的是,有压制感。 ——就像是你是真人,看着仿造自己而做出来的那种赝品,不自觉就以更高的心理去俯视他,审视他的一切,这是人的劣性。 再加上对方的武艺里,可以看出saber的影子。 “……”迪卢木多知道berserker是谁了。 迪卢木多动作骤然加快,如同狂风骤雨倾盆而下,完全压制了berserker,但这种打法相当不理智。 berserker发出低低的怒吼,只是乍一看,任谁也会误以为,迪卢木多才是真正的狂阶,完完全全舍弃了所有防御的打法。 ……你完全不用以身为我的复制品而愧疚,作为骑士,你何等幸运。 用你的剑刺穿我,兰斯洛特! 迪卢木多在内心怒吼,多日的憋屈已经让他在这一刻彻底失去理智。 战斗升温,两个没脑子的完全忘了初衷,变成生死之战。 切嗣也看出不对。“你x的。”把烟扔掉,稍显不耐低声喊道,“saber!” 然而saber却立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交战的两人身上,摇摇头,“骑士以不伤害无辜民众作为底线。” “同样,骑士之间的对决神圣而不可侵犯,他们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不仅如此,阿尔托莉雅侧身正对,双手虚握,隐隐的剑风擦过切嗣的脸。 切嗣明白了,子弹上膛。 “骑士王,你果然……” 黑夜中,御主与从者对峙。 “和我不是一路人。” 第九十七章 偷偷潜入 切嗣最终还是没有开枪,在这里开枪的要考虑的隐患太多,实在不划算。 枪口对准住宅,砰砰几枪,子弹全部被挡下。切嗣拿出更高一级的重型火力,魔法防护依然全部挡下,毫发无损。 “啧。”于是切嗣明白,想要凭借人类现代武器的力量,攻破这座宅邸实在不现实,甚至他有一种感觉,哪怕是名义上冬木管理者的远坂家的防护,同样比不过这里。 …… 切嗣的想法是对的。 远坂家房屋前,叶和手贴在空气墙上,闭上眼,几秒后,“好了。” 可以通俗理解成,远坂家自发运作的魔术都已经被他攻破,只是房产证上仍然是时臣的名字,这里已经确确实实是叶和的工坊。 在黑暗的屋里行走。后面的贞德终于后知后觉,“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对?不经主人允许,闯入他人房间什么的。” 在前面的叶和,“我倒也想经过他的允许来着,你也得先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才行。” “话说贞德你如果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型月高低得多一个鬼魂出没的都市传说。” 整栋楼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贞德悄悄握紧了自己的旗帜。 谁料叶和忽然回头看了眼,转过去捂着嘴。 “不是,叶和听我解释。”贞德羞愧到大脑宕机,“不管了,你在笑什么啊!” “我想起高兴的事。” “你明明一直都没有停过。” “没有!”反正死不承认。 成功找到了具有法律意义,樱的过继转让,还有一封遗书,是时臣死前留下的后手,他为此轻松地对弟子说,可以毫无压力的投入到圣杯战争中去,于是弟子反手给了他一个痛快。 望着上面写的名字,叶和感慨不已。 需要说明,凛的情况和樱并不一样,远坂葵仍然活着,凛也不需要再多一个父母,时臣为凛找监护人的主要原因,在于凛年纪尚小,而远坂葵并非魔术师。 身为冬木的管理者,一个普通人加一个年幼的少女能否保下这份基业?如果祖先的家产都被夺取,那才是真的死不瞑目。为此,需要找一个在冬木市能说得上的人,名义上是监护,等同于师傅,保护凛健康长大。 在时臣的内心,没有比言峰绮礼更合适之人。 叶和将遗书上的名字悄然抹去,篡改成自己的,这对于魔术师来说真的是轻而易举,不过也要感谢绮礼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带走。 出了房屋,跟在后面的贞德在心里松了口气。 或许是心里作用,一下子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叶和回望这座府邸,魔术的防护慢慢关闭,一片黑暗中,本应阔气的远坂家只剩下死寂,还有令人害怕的森然。下一次再热热闹闹的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呢,那也许就是下一代人的故事了。 银色的月挂在夜空,千古不变。 叶和拍拍手合十,贞德跟在后面,“叶和你在做什么?” 叶和解释,“听说流星划过时念三遍愿望就会被实现,我给自己加了高速神言,只有它敢出现,一定能成功。” 魔术科技,小子。 贞德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好稀奇,原来叶和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叶和笑道,“可能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吧。” 往会馆那边走。路上,贞德询问,“迄今为止退场的英灵已经有哪些?” 叶和沉吟后说,“assassin应该的确是死了,自古被召唤的assassin只会是哈桑,御主是言峰绮礼,本应失去御主身份,但杀害了恩师之后,获得了他手上的令咒还有从者,以archer御主的身份重新加入战场。” “嗯,”贞德点头。 “麻烦的是,这俩人是搞事二人组,现在这情况,倒的确不知道两人会整出什么花样。” 贞德也在沉思。 “另一位退场的,”叶和不经意看了她一眼,用很平常的口吻说,“caster。” 贞德拥有真名看破,但并不能像查阅百科全书一样随便查看从者的真实身份,发现自家御主比自己还有熟悉这些从者,大感惊异的同时,贞德也不禁追问,“这位从者是什么身份。” 叶和心里叹了口气,“吉尔。” 贞德停下,“什……” 叶和如实道,“你没有想错,那位caster就是你的元帅,全名吉尔.德.雷。” 贞德只觉得手脚冰冷。 …… 房屋内,从外面起了战斗,一直到御主手持人类的武器攻击全部被挡在外面,爱丽内心隐隐大定。 对两个孩子说,“好了,你们该去睡觉了。” 伊莉雅说,“妈妈,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哼哼,”爱丽举起纤细的手臂,作出秀肌肉的姿势,“放心吧,妈妈可是很强的。” 又转头对更小的女孩,“樱也放心了吧。” 在恶补一番后,法阵的控制核心被转交给爱丽,相比于未长大的樱,曾经是人造人的太太,比她拥有更加优质的魔力,可以充分支援法阵的运行,三画令咒则是最后的保险——更别说爱丽从叶和那里得知了令咒的另类用法,哪怕是现在回想仍然神情古怪。 “嗯。”樱乖巧点头,内心最深处却难免失落。 …… 最ncer和berserker只是鏖战一番,并未分出生死。 切嗣掏出小型追踪器,发射出去却被berserker用武器打碎,他就那样看着切嗣。 哪怕是以切嗣的心态,也不由心里一阵发寒。 他明白了。 但有意无意?berserker只是注视着这两人离开,却没注意另一个人。 回去的路途中,ncer同行的切嗣也惊觉,saber呢? berserker蹒跚着脚步,来到御主所在位置——身下是冰冷的地面,头顶是明亮的星空,却遥远触之不可及。 英灵来到这之后,就如同机器人,站着再也不动。 在这之后,阿尔托莉雅紧跟着出现,油尽灯枯的雁夜哪怕拼尽力气,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嘶哑着声音,“berserker……” 阿尔托莉雅停下身形,“我并非敌人。” 这是一个可以给双方安全的距离。 最主要的是,雁夜真的撑不住了,身体已经抵达极限,眼前出现幻影。 第九十八章 分道扬镳 berserker站立一旁,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阿尔托莉雅了然,“是吗,你还未苏醒。那就这样吧,先这样,让我们一起,耐心等待重逢的到来。” 眼里的怅惘一闪而过。 在这个世界,亚瑟王的老师是一位名为梅林的梦魔,他是冠位魔术师的替补,除了武艺,亚瑟王对魔术同样也略知一二。 用魔术治疗雁夜的伤势,但是阿尔托莉雅却说。 “你的伤势很严重,我对于魔术并不精通,如果想要全面治愈,你应该去寻找另一位御主。” 雁夜被人从死之界域拉了回来,胸膛上下起伏,听到这话,讽刺说,“求助谁,你别告诉我是冬木的管理者,或者干脆图穷匕见,直接是你的御主,卫宫切嗣?” 他认出了这位英灵是谁的从者。 阿尔托莉雅平静的看他一眼,“求助切嗣先且不提,我倒是想知道,你如何能联系时臣。” “什,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阿尔托莉雅说出来的话可谓平地惊雷,“也不是不能理解,消息被教会隐瞒,到明天才会被冬木所知。” “时臣已经死了。” “……”雁夜怀疑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陷入一种巨大的懵懂中,但在内心深处,得知这一消息的雁夜有些细小的罪恶开始慢慢生长。 阿尔托莉雅最后看了眼berserker,转身,就要离开。 回过神的雁夜终于恢复了一位魔术师该有的警惕,“你……做的一切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完全无法理解,为敌人疗伤,难道这是那位御主计划的一部分吗? “卫宫切嗣的从者。” 阿尔托莉雅先回答,“你暂时还不能死。” “顺便,”阿尔托莉雅只是侧脸,“现在不是了。” …… 回去之后的切嗣先是找到了半疯的肯尼斯,又消耗一画令咒ncer作出约束,在两画的强制作用下ncer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这才松了口气。 迪卢木多神色平静,只是看着切嗣的眼神有些讥嘲。切嗣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但令咒的约束应该用到正事上,而不是这种琐事,也只能当作没看到。 倒是一旁清醒的索拉,满眼心疼,心疼什么就不可而知。 切嗣在房间里枯坐到深夜,直到自己和从者的感应在某一刻忽然消失。 他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旁边的舞弥给不出答案。 御主对于从者的主导地位来自两方面,从者行动是需要魔力的,如果不和御主建立连结,只靠自己的独立行动力很快就会被强制送回英灵座,另一方面便是令咒。 虽然无法感知,切嗣对着空气指定,“以令咒为名,saber……” 房间里一片寂静。 切嗣沉声,又是一画,“以令咒为名……” “怎么会,”切嗣无法理解。 用不知名方法隐去了和御主之间联系的阿尔托莉雅正孤身一人,坐在一处废弃住宅区屋顶,仰望星空。天空下,光洁的手背上亮起红光,大气中隐约的强制波动被抵消。 …… 了解一切后,贞德跪在河边,为死去的人祈祷,同时因自己的罪而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 “虽然吉尔有罪,”一般这种句式起手就是大招,“但我的罪更大。” “如果不是我,吉尔不会像有那些同我并肩战斗的经历,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究根结底,”贞德说,“都是我的错,没有我,吉尔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些无辜冤死的人们也不会死去。” “同样,作为友人,我没有尽到我应尽的责任,没能及时约束对方,这份罪孽理应有我的一份,这样的我,辜负了主的信任。” “对不起……” 她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而忏悔,并为此深信不疑。 叶和哈哈,表情微妙,“虽然你有责任,但也没严重到这种程度吧。” “我有罪!” “嘶——” 叶和揉着眉心,靠在树上,“这么嚣张的?你干脆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算了。” “这也太牵强了,而且按你的逻辑推导,也许到最后,你的主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贞德反驳,“这怎么能一样!” 转过去又变成祥林嫂,“这不一样,这不一样。” 反反复复就这些话,叶和对此无奈。 絮叨到深夜。 “……”怎么每次出来都半夜才回去。 叶和揉肚子,蓦然说,“都已经这么晚了,你饿了没,我们去吃宵夜吧。” 贞德生气,“现在是说这种东西的时候嘛!”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半夜还开着的店。 贞德和阿尔托莉雅作为唯二以肉身被召唤出来的从者,她们是需要食物来保证肉体的基本能量的,当然,你同样可以以魔力代替,但对于任何人来说,魔力是比食物更加珍贵的东西。 贞德正在和面前的食物奋战,愤愤道,“都是叶和的错。” 气氛一旦被破坏,就再也回不去。再进行那样的行为,哪怕是贞德自己也会觉得自己矫情,没有诚心。 “是是是。”叶和也不辩解。 四根手指点在脸上。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 征服王架着战车在空中游荡,碰到了在屋顶吹风的骑士王,连忙落下来。 “哎呀,骑士王,可算找到你了。” 阿尔托莉雅看着脸上喜形于色的征服王,还有后排冷得瑟瑟发抖的韦伯,心想,你好歹关注一下自己的御主吧,真不怕他英年早逝? “晚上好。” 随意打了个招呼。 “喂喂,起来了。”征服王不满,“要不就起身和我大战一番,或者告诉我你御主的位置所在,这样懒散躺在这里,像什么王。” 虽说御主一般离从者不远,但也并不缺少从者自己独自出来闲逛的情况。 阿尔托莉雅只是一想就明白,“你是想解除手上的诅咒吗?” 伊斯坎达尔大笑,“总要以全盛姿态去面对敌人。” “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在后排的韦伯颤抖说,“他向王发起了挑战,并说要杀死王。” 韦伯忍不住透露了这些信息——欧洲人对于亚瑟王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好感。 并不在意御主胳膊往外拐的行为,这种事压根就没放在征服王心里过,“姑且提醒一句,那位麻烦的王最后的目标已经确定是你,这算是我对同样身为王的你,拥有敬佩的小小回礼吧。” “不过,”他自信说,“到底是我先在前面,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说不定最后来找你的人是我也说不定。” 征服王的话是如此让人信服,他不认为自己会输,这种强大的自信,是所有伟大的王共有的品质。 阿尔托莉雅好像仍然提不起兴趣,“随便吧。” 一切都是虚无,瓦尼瓦尼。 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 征服王都被搞得郁闷了,“你这家伙。” 不想让征服王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是要破除诅咒,”阿尔托莉雅闭上眼,“并不用特意去找切嗣。” “你的诅咒很快会被解除。” “我保证。” 第九十九章 青子回来 深夜的星空寂静而明亮,有流星划过。 刚出来的叶和手一拍,把愿望在心里快速念叨三次。 流星消失的毫无踪影,贞德好奇问,“叶和,你许的什么愿望。” “大概是月亮坠落大地。”叶和开玩笑。 “为什么要许这样的愿望!” 他解释,“这样才能最快验证许愿到底真实与否。” “你真是。” “诶。” 两人同时愣在原地,望着不经意抬头看见的景象,叶和眯起眼。 月亮在靠近。 …… 下了飞机,拖着行李直接往家赶。 推开门,“哦斯。” 琥珀正在教翡翠作业,看见来人欣喜道,“青子姐,你回来了。” 青子抬手打招呼,“呦。”和某个人待一起久了,语气都有了那个人的气息。 她左顾右盼,发现洋馆里几个人一直没出现,“大……有珠呢?” 见琥珀欲言又止,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带我去见她。” 手在额头上划过,从迷雾中的幻境中清醒,有珠大口呼吸着空气,喉咙因为不适应而显得嘶哑,“青子,是你啊。” 变小后可爱的使魔们都围过来,对主人苏醒表示恭喜。 青子握拳,豁然起身,“我去把他找回来。” “停下。”在身后半躺着的有珠脸上是无奈。 “我说了让你停下。” 青子出离了愤怒,“停下?你让我怎么停下!你根本不知道根源是什么地方。” “让他进去,死的干干净净,连存在都消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有珠也崩溃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他,让他不踏出洋馆一步?这样的事我又不是没做过,到头来依然是一无是处!” “我努力了,可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直以来决定的事,我们哪次又能说服?”有珠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无助。 听着楼上传来的吵闹声,这也许是两位姐姐第一次这么针锋相对的吵架吧。琥珀拿着笔,可桌上的作业却很久也没写一个字。 “姐姐。” “翡翠,”琥珀强笑,“怎么了?” 翡翠将自己抱在怀里,贴在平坦的胸脯上,两边的手捏紧了翡翠的衣服,在妹妹怀里晃了晃,把眼泪擦干净。 翡翠抱着姐姐,眼神看着前方却没有什么焦距。 青子内心充斥着无力感,事实证明,哪怕成为了魔法使,依然有办不到的事情。 “那就让他去死吧。”青子破罐子破摔,走出房间狠狠把门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有珠躺下去,右手臂遮住眼,“我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出了走廊,青子脸臭臭的,就和别人欠了她钱一直不还,又或是曾在时钟塔被人找麻烦不爽的表情。 当然,两者的共同点是事后都会被她狠狠修理一顿。 但现在那个罪魁祸首想找他麻烦都不行,这让青子更加难受。 她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叶和的书房。 书架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书桌上还有随意拜摆放的本子,青子靠近,好奇一看,脸都黑了。 上面记载着所有他整理的魔术,任何魔术师通过这些资料,理论上都可以学会他会的一切。 青子咬牙切齿,“姓叶的,你很好。” 这种类似传承一样的东西,和遗书性质等同……请问什么人才需要遗书。 …… 这个问题时臣肯定回答不了。 次日清晨到来,教会就公布了远坂时臣死去的信息,冬木市稍有名气的人,在得知时,震惊,莫名,不一而足。 “是远坂家那个有名的望族吗,怎么死的。” “听说是出了意外。” 这就是死于圣杯战争之人的现状,出于魔法隐秘的规则,哪怕是死亡原因都只能伪造。 一波未平,教会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间桐老爷子也死了。” 无数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很多自认为有声望的人开始人人自危,治安倒是好了不少。 “多事之秋啊。” 这个清晨,不知多少人说出这句话。 简单的吊唁在教会举办,这只是走一个仪式,正式的葬礼会在之后一段时间举办,官方没有说明原因,但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是明白为何。 远坂家在当地很有名气,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有熟悉的,不熟悉的。 小小的凛坐在那,精神一片恍惚,自己的母亲更是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晕了过去,醒来便半精神失常。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凛无法想象自己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会这样死去,她甚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回想起离别前父亲自信满满的笑容,“凛,父亲会完成所有魔术师梦寐以求的愿望,通过这场圣杯战争。” “圣杯,”凛喃喃,又想起,站起来在教会里不断搜寻某个人的踪迹,但场地人影绰绰,根本找不到。 “绮礼,他一定知道什么。” 凛推开人群,往前面挤去。 “请让一让。” 矮小的凛并不能看见头上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们,眼里所有的诡异目光。 孤儿寡母,守着偌大家业。 真是熟悉的剧本。 …… 听闻消息的切嗣无比震惊,“死了?” 在这场圣杯开始之前,除了被他特殊在意的言峰绮礼,远坂时臣无疑是他内心最大敌之一,尤其是在对方召唤出所谓的英雄王之后,这个等级还要往上调。 “等等,”切嗣急忙询问舞弥,“远坂时臣死了,那他的从者archer呢?” 舞弥翻了翻,“上面并没有那位从者的行踪。” 切嗣沉声,“你几天前说有人在监视你对吧。” “是。” “如果我没猜错,远坂时臣的那位弟子也不见踪迹,是不是这样。” 得到了回答,切嗣深吸一口气。 “这下麻烦了。” 他有预感,这位绮礼会是比远坂时臣更加棘手之人。 尤其是在现在saber无故消失的情况下。 内忧外患。 第一百章 救赎 得知消息的雁夜先是懵了一段时间,甚至以为自己还没有醒来,这是哪个早间电视台的整蛊节目。 然后便是,“哈哈……哈哈哈哈……”越笑越大声,“时臣,老虫子,你们也有今天。”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他也在猜测这一切是何人所为。 那我们的始作俑者在干什么? 绮礼正去往教堂的路上,至于叶和……时间往前推,刚刚早晨不久,爱丽和伊莉雅她们仍在睡觉,厨房里,叶和正拿着手机对另一边的人赔笑。 一开始叶和仍打算用一贯的说辞说服对方,“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那就证明我一定会成功。” “少给我来这套!”然而成为魔法使的青子了解一点也不比他少,“时间是小而化大的河流,来自源头的微小不同都会改变一切,任何过去对于未来来说,都相当于源头,尤其是你。” “未来对于所有人都可以是定数,唯独你,每一刻都是未来。” 时间对于第一魔法使来说,并没有意义。 青子在那边斥责,“……总之,你要给我完完整整的回来,知道吗?” “是是是。” 青子大怒,“你再用这种话敷衍,我就真的生气了。” 叶和讪笑,“抱歉。” 青子被这句话又弄得无名火起,“既然知道做的不对,那就不要去做啊。” 叶和无奈,“又不是想不去做就能不去做。” “你在说什么胡话!” 在谴责之后,青子又开始担忧,“你那边还顺利吗,需不需要我过去帮忙。” “不至于不至于。”叶和连忙说。 手机用肩膀夹着,脚步听到电话声轻了下来,回头是下楼的小樱,对她摆摆手,指了手机,小樱乖巧点头。 “你来就真的降维打击了,再说哪有魔法使参加圣杯战争的。” 另一边不在意。“那有什么关系。” “喂,”青子在另一边喊,“有珠做那些也是为了你好,你不应该记恨她。” “我知道,”叶和揶揄,“倒是青子居然会帮有珠说话。” “多稀奇,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闲暇之余给这边打电话,发信息也好,这都是必要。” “是……”叶和想起,又改口,“好。” “青子,”他蓦然道。 “什么。” “这次结束后,我回去好好陪你。” “……”青子吐槽,“这是不是你经常说的g?” 叶和补救,“主角不会死于插旗不是常识?” “你还真敢说啊。”哪有人会自称是主角的,这个人还真是莫名其妙。但心情就是不由自主的好起来,回答最开始的承诺,“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虽然有说凛是按青子的模板写出来的人,但两人实际上依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聊天末,“另外,或许只是突发奇想,反正我就这么一说,你听听就好。” 他并不会刻意隐瞒,“青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朱月……已经回来了。” …… 放下手机,叶和有了干劲。 在一边旁听的樱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叶和于是主动道,“樱想和我一起出去吗?” “可以吗,”樱回神,“麻烦哥哥了。” “你这样说话才是真的麻烦。” “对,对不起。” 叶和去相关机构进行了樱的过继,以及凛监护人的办理,大概是和教会举办简易吊唁的同一时间。 至此,樱彻底改名和羽樱,凛的监护人也成了自己。 过几天后,孤身一人的凛来到这里,有人通知她所有的手续已经办妥,她有了新的监护人,凛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小女孩风风火火杀了过来。 叶和这个名字,越看越熟悉。 她用祖传的宝石礼装催眠了工作人员,取得了这个名字有关的资料,在过继那面,凛恍然,原来是这个家伙。 凛咬牙切齿,然而目光却不自觉往另一个名字看去,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 到最后目光里也只剩下那个名字,产生的念头只有,樱,我们又是姐妹了。 所以说人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东西时,总是会下意识忽略其他的一切,这句话好像并非虚言。 在时臣死去后,但凡是稍有能力的,都对其家产无比觊觎,磨刀霍霍。在发现新的监护人居然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名字后,开始大胆出手。 然后接二连三开始出事,关键在于教会对这一切的默许,这些老油条瞬间明白,猜到铁板了。 纷纷偃旗息鼓,并猜测这个人是何方神圣,当然,这就是后话。 …… 回去的路上,樱仍然发呆的模样,叶和干脆牵着她的手,防止女孩走丢。 望着自己被牵着的手,不可思议的,心一下安定了。 在前面的叶和忽然道,“樱想去就去吧。” 这话没头没尾,樱却微笑摇头,“不用了。” 我是,和羽樱了。 …… 雁夜站在房屋远处的地方,为了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敌意。回到家不就的樱正听伊莉雅姐说话,被叫了出来,看见站着的人诧异和不解,“雁夜叔叔?” 仍然是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样,气色却已经有了好转,樱从心里为这位叔叔高兴。 “雁夜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樱,”雁夜压抑住狂喜,却还是在脸上表露出来,“远坂时臣已经死了,你可以回家了。” “诶?” “这个。” 更不能理解的是雁夜,小樱脸上只有意外,并没有得知这个消息后的欣喜,哪怕是骤然听闻的惊讶都很少。 “小樱,你已经知道了?” “嗯,”樱微笑摇头,“雁夜叔叔,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我已经和远坂家没有关系了,现在的我,是的的确确哥哥家的人,我也有姐姐,她的名字是伊莉雅,还有妈妈,她是爱丽。” 她对雁夜说,“我有了新的名字,是和羽樱。” “……”雁夜心里是什么感觉呢?大部分是高兴吧,为樱彻底摆脱了那个影子,但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这样的情绪促使他说出,“虽然这样对你原本的父亲不礼貌,但在这样的日子,你对于母亲还有姐姐,一句话都没有传递的吗?” 雁夜的话触碰到了小樱柔软的地方。 说出话的雁夜为自己利用了小女孩而后悔不已,我真是个渣烂。 连忙说道,“没有就算了。” 樱却已经说,“那叔叔等我一下。” 雁夜愣神。 小樱回到房间,在一张纸上写上自己的现状,并表示自己很好,不用担心,到最后,仍然没有提及一句关于凛的话。 樱递交了信,在由衷感谢后,小女孩望着雁夜,不顾忌的上前抓住他难看的手臂,深吸气,可以看出仍然有些害怕。 “这是。” 有暖流从手臂传过来。 樱先是道歉,“雁夜叔叔抱歉,我暂时只会直接运用魔力这样简陋的方式。” “再过些时日,我会和哥哥学习治疗魔术,那个时候就可以治好你了。” 雁夜就那样看着她,心里阴暗的想法一扫而尽,并羞愧不已。 “……可以,可以。” 在樱离去后,雁夜站在阳光底下,咳嗽了几声,大笑,“哈哈哈哈……雁夜,你真令人恶心啊。” 笑得直不起腰,望着手里的信件,“放心吧,樱,我会完成你的一切心愿,哪怕代价是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完成了对其他人的救赎。 第一百零一章 伏击 弯下身,叶和揉面团般揉爱丽的脸,“起床了,我和小樱都从外面回来了,你还在睡。” 爱丽揉着眼,睡意惺忪,“谁让你晚上一直折腾人家。” 已经免疫这种带有误解的话,毕竟昨天两人也只是相拥睡去,叶和故意道,“尚未婚娶,亦未同房,还请不要如此轻浮,这位小姐。” “诶嘿。”爱丽一敲脑袋,吐舌头,作出可爱表情。 “卖萌也没用。”嘴上是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我家太太真棒。 “今天早餐还是原样吗?” “没,换了一个。”叶和帮爱丽穿衣服。 爱丽感慨,“叶和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大家反而没了事做,这样下去,我和伊莉雅一定会成为只会吃喝的猪。” “……”叶和捏了下她的脸,如果猪都这么可爱,多养点也完全没问题。 “这位夫人有何高见。” 已经习惯了丈夫时不时的搞怪,“我们也想有点事做。” “比如。” 爱丽即答,“生孩子。” 叶和嘴抽抽,“你怎么老惦记这个,”我们是不是剧本拿错了? “这个太成人,儿童会直呼受不了,不行,下一个。” “诶~”失落溢于言表。 最重要是阿比失踪之后,的确没了心情,“做饭呢?” “不会,”爱丽偷笑。 叶和无奈,“那洗碗打扫房屋?” “能用魔术做。” 叶和没辙,“还有什么吗?” 爱丽图穷匕见,“我也想在圣杯战争中,能够帮到你。” 叶和诧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不想一直只是被你保护着。” “是吗,”叶和这样说,嘴角是浅浅的笑。 爱丽提出的方法是由她假扮贞德的御主,以此来混淆视线,理由很充分,“哪怕有人已经知道了叶和你的身份,但只有仍旧有人不知道,那我作出的努力就是有用的,不是吗?”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爱丽在床铺上鸭子坐,大一号的衬衫遮住下面的酮体,隐隐可见点点肌肤色,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房间里便有了暖色。 “那就去吧。” “啊,”并非失落,而是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同意,“居然真的同意了。” 叶和补充,“只能在白天出去,贞德并不以战斗见长,白天的冬木并不像夜晚那样群魔乱舞,到底安全。” “是是是,”这已经让爱丽无比欣喜,张开手向对方索要拥抱,“给我最爱的丈夫给予奖励。” 然而叶和手按在爱丽脸上,把她推开,无情道,“已经刷牙了,不想和没有洗漱的人说话。” 爱丽破受打击,“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你这样说——” 这件事当然要和贞德沟通。 房间里,看着某个人送的玩偶,贞德神情复杂,双手放在胸前祈祷,“希望你一切安好,少女。” …… 攀登阶梯的过程,对于雁夜来说,也像是一次炼心的路途。越往上,体力消耗越多,但他的躯体越来越轻松,身上的包裹越来越少。 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畅快。 他不再执着于过去的错误,帮樱完成她的心愿,也是自己和葵的最后一次相见,这之后,他也许依然会默默祝福,却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雁夜脸上有了笑,但在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后,笑凝成脸上。 “杂种,”一个黄色头发的男性浮在半空,“你还真是让我久等了。” “对于王的冒犯,就由你的死来偿还!” 金色的涟漪出现在身后,密密麻麻的漩涡中出现无数宝具的前端。 各种宝具如同雨倾泻而下。 “berserker——” 雁夜只来得及喊出这个词,就什么也听不到。巨大响声造成的短暂失聪,只感受得到大地在震颤,在一阵剧烈颠簸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色从者瞬闪到御主面前,漆黑的剑舞出残影,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英雄王王财里的武器储备,如同无穷,但黑色从者实打实消耗的是自己的体力,还有分心保护御主。 在不过短短时间后,黑色从者开始力不从心,彻底落入下风。 金闪闪冷笑一声,“呵,杂狗。” 宝具的发射更密了,在又一次斩落一把宝具后,黑色从者抬头,在白天散着光的宝具如同星之影。 “啊啊啊啊——” 嘶吼声被宝具落于大地的破坏声吞没,在漫天灰尘中,金闪闪半眯着着眼,仍然在持续不断的往里面倾泻宝具,堪称浪费的战法,然而主人毫不在乎。 berserker是没有理智,纯粹的疯子,这是所有人的共识,金闪闪以为那位从者会奋不顾身的冲上来——果然灰尘里黑影一闪,却是已经被夺取的宝具直冲面门。 金闪闪脸色一臭,用宝具将这把打落,被污染的宝具只配遗失大地,金闪闪连回收的欲望都没有。 黑色从者从灰尘里出来,却是疾速后退,他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的伤势,铠甲被打碎,脸上的面具也只剩下一般遮住脸。 和职介不符的是,双眼中一片麻木。 金闪闪皱眉,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枪头一转,就这样对着他继续追杀。 黑色从者一手拎着御主,一手拿着剑,且战且退,终究是距离越来越远,抵挡得就越轻松,在到了台阶中段,只能抬头看见那个金色的影子,黑色从者往旁边一闪,躲入密林里,彻底不见。 金闪闪只能报复似的又往密林里扔了些宝具,却只砍了一些树,其他什么也没有。 你问为什么金闪闪就站在原地?蠢货,你见过哪个王如此跌价,能亲自前来给予这些虫卵死亡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他甚至懒得移动,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绮礼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本意是守株待兔,没想到来的居然不是兔子。” 金闪闪不满,趁着天之锁回收宝具的空档,“绮礼,你让我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这种虫子?” 他述说自己的感受,“令人恶心又作呕。” 绮礼叹气,“话是这么说,英雄王,你到头来还是没有把对方留下来,如果能在这里让berserker退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哈,毕竟是杂狗,不说别的,逃命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绮礼在原地沉思,英雄王的嘴不客气,但实力毋庸置疑,哪怕berserker并未退场,也一定元气大伤,这是可以肯定的。 想到这,绮礼松了口气。 转身往教堂走去。 空中的金闪闪露出玩味的笑,“绮礼,接下来需要我帮忙吗?” 背对着的绮礼摆手,“不用了。” 内心扭曲的快乐在滋生,让他情不自禁微笑,“这可是,我少有的乐趣啊,英雄王。” 第一百零二章 抢夺令咒 教会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凛在人群里怎样也没有找到自己名义上的师兄,甚至连璃正神父也没有见到,考虑到母亲神志不清也需要人照顾,只能作罢。 教会后面,绮礼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门,这是位于教堂侧方一处,光从上面照下来,这里是从小就无比熟悉的场景,行走于此,绮礼内心却不再像以往一样死寂。 自己的父亲,已经在前面等着。 “绮礼,”言峰璃正转过身来,“你还是来了。” 父亲脸上的表情和自己恩师死前如出一辙。 “是啊,父亲,我回来了。” 璃正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绮礼由自己看着长大,从小就对很多事情不感兴趣,越大越是如此,简直像是失去了常人的情感,如同圣人一般,这种情况,一直以来是璃正所骄傲的东西。 这种性格哪怕是绮礼结婚,生了女儿之后一样没有改变。 但是……现在的绮礼越来越让璃正看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让这个老人困惑。 璃正斥声,“绮礼,快醒来,你已经被恶魔迷惑了心灵。”心里越发肯定这个猜想,因此促使了这次行动。 这句话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个老人。 绮礼就站在那,只有微微吹过的风吹起衣角,“果然,不论是时臣,又或者是你,从来就没有理解过我。”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又怎么会放弃。 绮礼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请把令咒交给我,父亲。” 指间出现黑色的薄刀,那是教会代行者使用的投掷武器,名为黑键。 “你,疯了吗?”看着儿子拿出武器,璃正在此刻彻底失望。 “……”一阵沉默后,老人瞬间苍老了许多,“麻烦你了,冕下。” 绮礼立刻往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以他的行动速度,也许只需要短短不到一秒,可就是这一秒,成了天堑。 教堂的这里亮起,是比白日更加不寻常的光亮,无数魔法阵在墙上显出身形,映照得此地如同顶上便是太阳。 言峰绮礼在魔术上是半吊子,也许光论魔术造诣,他未必比得上作为杀手的切嗣。 “久未谋面,”这是一个更加年轻的声音,有些耳熟,又与以往截然不同。 “但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世界,还真是。”话里带着笑意,“稀奇古怪。” 刻印的魔法阵发出无数耀眼的光。 绮礼在魔法阵里挣扎,璃正终究内心不忍,“冕下。” 阵法稍懈,就在此时,绮礼身上亮起光。“哎呀哎呀。”只来得及用一道光击中绮礼,打伤了对方,便看着他被从者救走。 教宗走出来,“你心软了,老友。” 璃正沉默着,深深弯下腰,沙哑道,“我有罪。” 教宗侧身躲开,挠着脸,“子辈的错不应该沿究到父辈上,若真觉有罪,理应在日后的岁月把这一生奉献给世间,创造更多的善。” 璃正被话语所感动,“您,说的对。” 想起之后也许就要孤独一人,又不免暗自神伤,忽然想起,连忙道,“我想要把自己的孙女接到冬木自己抚养,她的罪责我也会一并承担。” 绮礼的妻子死于自杀,这在教会里无疑是大罪,顺带连累了女儿。 “卡莲吗?”教宗回答,“我会帮忙的。” “感激不尽!”璃正又想起古怪处,“冕下,您的声音还有外貌?” 仍然是老人模样,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变得年轻的不像话,发出的声音,也如同少年。 教宗想了个说法,“不是有前世之说,得蒙于主,我有了前世的记忆,这才发生改变。” 璃正心情变成羡慕,“何等荣幸。” “不愧是您。” “啊哈哈。” …… 身上只是有些伤痕,并无大碍。 “绮礼,还真是狼狈,哈哈哈。”坐在山间石头上的英雄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大笑出声。 “确实是,”绮礼并不找借口,“大意了。” 他一阵沉吟,“英雄王你也见过教宗,他什么来历。” 英雄王冷哼一声,“你多疑了,绮礼,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家伙,会一些你们所谓的魔术而已。” “是嘛。”绮礼放心了。 “如何,还要再去一趟吗?这次如果你诚心诚意的跪求本王,我不是不可以恩赐你,与王同行的权利。” 绮礼奇怪道,“英雄王原来也有搞笑的天赋?” “你这家伙。” 他笑着说,“去曾经失败之地耀武扬威,原来王也有这样的雅兴。” “哈哈哈。” 绮礼不敬的话并未让英雄王生气,反而让其大笑。 “绮礼,你的笑话成功取悦了我。” 绮礼不理会,只是摇头,“去教堂的目的是夺得令咒,有更大的胜机,失败了也罢,现在最紧要之事,是夺取圣杯。” 金闪闪起身,“那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吧,所谓的英灵,不过是一群杂碎罢了。” …… 爱丽带着贞德在街上行走,无比期待能遇上从者,碰到了一家店铺前正抽烟的切嗣。 切嗣正心情烦躁,在看见贞德的瞬间身体紧绷,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从者,怎么会。”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ncer并未随同一起。 “那是,”爱丽先是不确定,然后认出了他,“是昨天夜里的御主。” 爱丽挥手,大大方方展示了手背的令咒,“贞德,执行命令,蔷薇的指尖。”说出了很帅气的台词,但执行的人并没有完全理解, “那是什么意思?” “啊,其实就是攻击。” “为什么一定要说得这么复杂?” 路人也只以为是中二病,反而因为两人身穿常服也过于出众的样貌反而会停下来一会。 趁两人胡闹,切嗣回到店里。索拉以买必需品的名义要求出来,一路上言听计从,这才放松了警惕。 说是这样说,但心里已经有了她会逃跑的准备,回到店铺,索拉却依然在那。 “……”还真是毫不掩饰,却没有多余的时间。 理解了爱丽的意思,“但,但是。”圣杯战争中,从者攻击御主是不被允许的,贞德内心纠结。 最理想的情况一直是王对王,将对将,打完御主各回各家,但实际上历来御主基本没几个善终。 见切嗣带人逃窜,爱丽带贞德追上去。 切嗣对道路比爱丽熟悉,只是几个转角,就彻底把她们甩开。 在消失的刹那,切嗣的目光都落在那位女性身上,如同玩偶般姣好的面容,不知为何有了一种时空错位感,仿佛两人应该认识,然而没有认识。 彻底不见。 爱丽追过来,入目所见,唯有来来往往的人群。 第一百零三章 消失的人 “贞德,”爱丽转过来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心中有所顾忌,但你不仅是圣杯战争的ruler,也已经有了御主。本身就不以战斗见长,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真的可以放心把叶和交给你吗?” 跟上来的贞德沉默,“爱丽,抱歉。” 爱丽放缓了语气,她也知道不能太急,想着跑都跑了,“我们在这里买一些衣服回去吧。” “诶,”贞德回答,“是上次在书上看到的那种衣服吗?” “很好看对不对。” “对对对。” 如此快速的话题转变,也就这俩人能完全适应。 …… 饭点要准时回来,在爱丽和贞德出去后,樱吃完饭就道别去了自己房间,叶和忙完去看了看后,也是如此。 有人走下来,推开门,“叶和,”是看见小樱在看书于是走开的伊莉雅。“爱丽她们出去了吗?” 叶和简单说了下。 “哦。”看到瓶子里放着的千纸鹤,伊莉雅跪坐在地板,取过一张纸慢慢折。 瞥了眼已经快到瓶子口的纸,再看看伊莉雅,满脸认真的模样,心无一点旁骛。 叶和却语气凉凉,“你是不是打算用折千纸鹤的方法不写作业,等爱丽回来也有个交代?” “……”伊莉雅僵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纸,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团。 可怜,弱小,又无助。 叶和没好气,“装可爱也没用。” “快去写作业。” 伊莉雅见计划失败,只能脸色灰败的离去。 叶和在房间里看书看了一会,离去的伊莉雅又推开他的门。 “叶和,是这样的……” 她将触碰小圣杯时发生的怪事告诉了叶和,着重强调了食指被轻轻咬了一口的感觉。 看过晶莹剔透的手指后,手放在伊莉雅肩上,脸色郑重,“请听我说,berserker是最强的,不管什么时候,反正先上个berserker就对了,能打红字肯定没有错。”他说这话的表情如同在传递什么宇宙哲理,但这对伊莉雅来说。 “完全不能理解!” …… “我在被救出来前,是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 “是也参加了此次圣杯战争的爱因兹贝伦吗?” “是的。” “爱丽很幸运。” “我也认为能遇到叶和是我最大的幸福。” 太太满脸幸福的表情,贞德心里有不知名的悸动。 “贞德清醒的时候是在哪……教堂,那我们也去看看。” “但是,叶和说了要回家吃饭,快到时间了。” “没事的,没事的,迟到他也最多不轻不重的说我们几句。”爱丽拉着贞德,改变了目标。 山坡上的教堂,那些战斗的坑坑洼洼全都不见,城市的人拥有信仰,这座教堂里人来人往。 建筑里面,本应由璃正教父维持秩序,换成了另一个老人。 “请不要拥挤,主会拯救迷途的羔羊。” 但声音却如同少年,这样的反差让两人都多注意了他几眼。 似乎感应到,教宗回头打招呼,“哦斯。” “您是否还记得我……” 贞德上去和这位教父道谢,感谢他的帮助,爱丽在旁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请问,你的说话方式我是不是在哪听过?” 教宗笑了笑,“抱歉,到这个世界后,不自觉就沾染了对方的气息。” 抬起手,“过客一枚,终究只是邯郸学步,能够拯救并陪伴你们的人在,有且仅有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请记住。” 手一挥,没有天旋地转,只是回过神就已经在山下。“魔术。”爱丽动容,抓住还在状况外贞德的手,“我们先回去。” 不久后叶和来到这里,登上台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有一种穿越了世界的奇妙感。 “不只是魔术。” 教堂正中,老人背对着他低声默念。 叶和停下脚步,“璃正神父?” 言峰璃正转身,并不认识眼前的人,“请问您是?” 谎称自己是时臣的故友,老人不住叹气,“我的一念之差,竟害死了老友。” 叶和仍记得转过身时,老人脸上的喜悦,试探说,“有什么好事吗?” 老人脸上挤出笑,“是这样的,教会那边已经同意了由我来照顾我的孙女,净化她的罪,她的名字是卡莲。” “……”叶和也露出笑,“的确是好事。” 想起自己收集的信息,直接询问,“请问你教的教宗何在?” 璃正诧异,“您,是不是搞错了?” “我教教宗的冠冕,已经空缺了几十年不止,哪来的教宗。” “嘶——”寒意从心底涌起来,扩散到全身。 时间线,改变了。 …… 脚步跨过荒芜,沿着时间的长河一直往上,挥手,所有有关他的历史全部抹去,并被历史自己填充完善,不需要他去担心。 “这样就完了。” “不过,”他自己也笑,“来这个世界到底干了什么。” “但,”他同样不否认这点,“到底是很奇妙的一趟旅程。” 他抬脚,再落下已经跨越了世界。 “……不知名的神。” 在一栋古风建筑内部,弟子们正在忙碌,少女正在紧锣密鼓安排着一切,姣好的脸上小小的怨气并未破坏她的美丽,倒是让弟子们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靠近。 看见回来的人,她先是眼前一亮,嘴上却抱怨,“你到底去哪了,药圣谷的人一直是我在接待,真需要你的时候,总是找不到。” “是是是,”然而他从少女旁边走过,还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让我先睡一会。” 少女在后面气得跺脚,“每次都是这样,你什么时候能勤快一点,君墨!” 第一百零四章 肯尼斯逃脱 回来后,叶和依然心神不宁。 爱丽为他打开大门,贞德在后面迟疑着问,“叶和,那位真的是敌人吗?” 叶和仍然在状况外,下意识道,“嗯,对对对,也许吧,或许吧,谁知道呢。” “啊?” 爱丽走上前,在他额头轻拍了下,“奥特曼叶和,请睁开你的眼睛。” 叶和回神,先对贞德笑了笑,“暂且不知道那位的具体来历,但从以往所做之事推断,大概并非敌人。” 贞德心里有些安慰。 叶和又对爱丽说,“给璐琪发个信息吧,我知道欧洲那边的助力来自哪,但现在助力没了,让她小心教会。” 爱丽把这些记下。 饭菜凉了自然要温一遍,或者重新做一次,贞德看着满桌的菜,有些遗憾。叶和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在她耳边说,“放心,盘子肯定是你的。” 贞德羞得面红耳赤,“御主!。” 叶和笑得很欢乐。 贞德气苦,自己的御主果然不正经。 …… 切嗣回到藏身点,美艳动人的索拉向他伸出双手,久居时钟塔的大小姐并不知晓,这时候越是乖巧越是反常。 切嗣心里有了杀意。 捉住索拉的唯一用处在于钳制肯尼斯,但现在对方已经成了隐患,切嗣不喜欢计划外的变故,如果是为了实现了自己的理想,那么只是杀一个人他完全不会手软。 ncer出现在房间角落,就这样冷冷看着他。 索拉手心都是汗,无声的房间里,切嗣在某一刻忽然感知到了微弱的从者联系。 切嗣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舞弥将索拉绑住手脚后就离开了房间,但黑暗中,索拉不知用何种方式挣脱了束缚。 半疯半癫的肯尼斯处在发病中,女人的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只剩下嘲弄。慢慢走到他面前,弯下腰,露出美好的事业线,“ncer的所属转交给我。” 肯尼斯呆呆的仰头。 ……“你怎么敢背叛我,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当理智回到身体,肯尼斯不知何时挣断了椅子上的绳,把索拉压在身下,用他自己看不到的狰狞面目,双手死死掐住未婚妻的脖子。 索拉的双目已经失去了光彩。 “索拉……”肯尼斯颤抖着声音,触碰到未婚妻的身体,只剩下一片冰冷。 他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想要远离,然而因为起源弹导致双腿残疾的他反而倒在了索拉身上,就正对着她那张脸,双目里死寂的目光就像两个黑暗,不断把他往里面吸进去。 肯尼斯情绪崩溃,惨笑一阵,“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椅子破碎,留下很多带有尖锐的木材,肯尼斯取了一根,“不要,害怕。” 往喉咙刺去。 后脑勺剧痛,昏迷了过去。 …… 赶到的切嗣等人只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还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局势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切嗣后退,确保自己正面对ncer,可以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舞弥更是毫不犹豫掏出枪。 但迪卢木多正看着一切失神。 他看了眼两人,身形化作粒子消散。 ncer离去后,切嗣毫不犹豫按下了炸弹开关,但他的心却彻底沉下去。 从者没了,该怎么打? …… saber将拎着的肯尼斯随意扔在林间地上,手掏入胸口,取出一把蓝色的剑鞘。 放进肯尼斯身体里,暂且给了他使用权。 saber心中默念,在某一刻,肯尼斯体内的炸弹启动,无声的火药从内部摧毁他的一切生机。 但是,本应死去的肉体再生,治愈,一具本应是焦炭的残骸很快恢复健康,肯尼斯又有了呼吸声。 剑鞘阿瓦隆,能力是治愈+不死。 saber将阿瓦隆取出,放回自己体内。 …… 酒店里,壮硕大大汉正趴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书不时发出惊叹,“哦哦,这个厉害。等我复活了也一定要搞一个。” 韦伯在房间里正焦急不已。 他忍不住说,“我的王,你怎么还有心情去看书。” 征服王不放在心上,“小御主,是你太紧张了。” “哪怕有英雄王的威胁,但永远不要忘了,是为了什么而生活。” “可是。” 其实根本是害怕和不自信,“真的能赢吗?我的王。” 韦伯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我这样的魔术师,真的能打赢敌人吗?” 征服王叹气,从床上坐起,巨大的身体如同一座小山立在那。 他先是开了句玩笑,“圣杯战争可是从者和从者之间的战斗。” “喂,韦伯。”他直呼韦伯的名字,韦伯下意识,“是,我的王。” “不要这么拘谨,我的部下和我可是相当于朋友一样。”征服王询问韦伯,“你知道我的宝具是什么吗?” 御主的脑海里有从者的信息,“是,王之军势。” “没错,”伊斯坎达尔充满自豪的说,“我可以在固有结界里具现出我以前的部下,和他们一起战斗。但你知道这是怎么实现的吗?” 韦伯摇头,固有结界,一向被称作最接近魔法的魔术,但迄今为止,好像只有远东这里的一位魔女最近拥有了这个能力。 征服王的眼神愈发柔和,“是记忆。” “因为他们一直都活在我心里,我从来不觉得他们死去了。所以韦伯,你明白了吗?” 他对韦伯说,“听好了,这是作为你的王,对你的要求,那就是不论什么时候,活下去,这样只要还仍有一个人记得我征服王的故事,那我就永远不算死去。” “为我开疆拓土吧,成为我在这个时代的眼睛,我的部下,我的御主,韦伯。” 韦伯已经满脸泪水,“是,我的王。” 他已经感觉到分离在即。 第一百零五章 告别 这是稍早一段时间,关押肯尼斯的房间外。 迪卢木多冷冷看着前方,saber慢慢走出来,非assassin的潜行瞒不过从者。 迪卢木多讥嘲道,“怎么,背弃主君的狼狗也敢出现在我面前?”他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这样的人,“滚吧,我现在和你战斗都只会觉得羞耻。” 阿尔托莉雅并不动怒,“我为解救你的御主而来。” “切嗣设置的禁制只是针对你,并非我。” “你说什么?”迪卢木多无法理解,沉声说,“saber,你还记得你的御主是谁吗。” 阿尔托莉雅摇头,“我从现界那天开始,就没有和切嗣签订过契约,维持行动的一切魔力全部来源于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切嗣和我之间只是有这样的名义,完全构不成主仆关系。” “这,”未签订契约,甚至魔力都是自给自足,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不算主仆,迪卢木多并不能回答。 阿尔托莉雅继续说,“切嗣是我在这个时代的锚,我通过和他之间的联系来到这里,我感怀于这样的恩情,所以愿意暂时听从他的命令,但在帮他打赢了你之后,我自认为两清,就是这么简单。” 迪卢木多还是无法接受,“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无所谓,”她提醒了一句,“倒是你我一定要继续说下去吗?” 迪卢木多沉默着,“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尔托莉雅回答,“骑士之间的战斗理应是公平并且毫无顾异,在王这个称呼的前面,我还是骑士。” “……”迪卢木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开。 …… 时间是下午,外面炽热的阳光让人不敢面对,肯尼斯躺在病床上,旁边的窗户外,一棵老树的枝丫就和目光平视,上面的叶子却已经掉光,整棵树渐渐枯萎,散出了暮气。 肯尼斯很平静的,按下了手里手机的讯息发送键,头往后靠去,闭上了眼。 …… 黑色从者在房屋外差不多的距离就停下,但并没有遮掩气息。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叶和,贞德和爱丽已经出去,他起身,并没有召唤贞德回来的想法。 他通过法阵监视到了来人是谁。 走出来的叶和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那种锈了的钢铁里挤出的声音,还夹带着不通畅感,“我……来找你。” 叶和诧异,“兰斯洛特?” “是,”黑色的骑士藏在黑暗中,意外又不意外,“你果然,知道很多事情,王身上发生的一切改变也是因为你吗?”只有提到某个名字,声音才略微有了不同。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叶和微笑说,“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质问我,亚瑟王的圆桌骑士,还是和王后通奸,背叛整个王国的罪人?” 兰斯洛特的拳头紧紧握紧,缠绕的黑气也变得狂暴。 房屋的防护法阵亮起,是在窗户边看着的人连忙开启了阵法,叶和回头打了个招呼,示意并无大碍。 回过来也没了谴责兰斯洛特的心思,“我和你没什么说的。” 问起他前来的目的。 听完兰斯洛特所说的一切,废弃的仓库里,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雁夜意识已经不清醒,手里却还是紧紧攥着一张纸。 叶和也是费了力气拿出来,纸张摊开,又折起来,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把他拉回我那里吧。” 却遭到拒绝,“他不会同意。” 叶和气笑了,“你有病吧,我是医生,哪有听病人的道理。” “他不会同意。” “如果让那个小女孩看到这幅样子,不如直接杀了他。” “……”兰斯洛特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叶和骂了句,“神经病。” 叶和施展魔术治疗,兰斯洛特却并没有离开这里,很显然依然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麻烦让他活下去。” “哪怕有罪也已经偿清,更何况从头到尾,他说拥有的也只是一些私心,不应该死在这里。” 说完就往外走,这时叶和却说。 “现代人犯了错起码还有弥补的可能,我们所处的时间是现在,还有未来。那你呢,十二圆桌骑士的兰斯洛特,你犯下的错都在过去,已经数百年的罪孽,你又该如何弥补?”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一句话让人破防。 兰斯洛特颤抖着说,“……我……不知道……” …… 叶和如约来到医院,时间已经是黄昏。 他一直不喜欢医院,一是那种气味,二是整个医院挥之不去的死气,每次的到来都可能意味着生离死别。 肯尼斯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他,看见叶和,就像老友一样露出笑,“您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肯尼斯找回了理智,神色平淡的无以复加,更是有了一种隐隐开悟的智慧在里面。 叶和叹气,“有必要吗?” 肯尼斯摇头,看着窗外,“树没有阳光就会死,索拉就像我的阳光。” “更何况我的魔术回路已经废了,这样活着的我,是生不如死。” 很难说明哪个理由更重要,这样的答案好像本身也不重要。 叶和坐在床边,也一起看向窗外,就像故友交谈。 肯尼斯还是想知道这个答案,“您说,如果我听从您的建议,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这才是他邀请叶和到来的真正原因,或许也是因为,在这个偏远之地,叶和是唯一和自己有交情的人,哪怕这个交情非常之淡,但总是会更亲切些。 “不知道,”叶和如实说,“或许结果并不会变吧。”他有感而发,“所谓命运,通俗来说,不就是已经注定好的故事,哪怕你我做出改变,也许某一天仍然会通过另一种方法应验在身上,命之一理,也许你我都是故事里的人。” 肯尼斯释怀的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临别之前,我能否拜托您最后一件事。” 走到房门前的叶和停下,“你说,若是力所能及,我并不会拒绝。” “这样就够了。” “如果可以,麻烦您照顾一下仍在时钟塔,我的家族,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叶和回了声,“嗯。” 肯尼斯露出笑容,“那就不送了。再见了,叶和讲师。” “再见。” 心里说得却是,再也不见了,肯主任。 只剩下一人的病房里,肯尼斯从枕头下拿出枪,抵在下巴,向前伸手对空气下令,“以令咒为名ncer。” 笑容里一片坦然。 “去做你想做的一切吧。” 这是最后一画令咒,也是他生命的最后呓语。 枪响。 叶和走出大门,听见后面传来的枪声,还有随之而来的慌乱,看着天边西沉的光辉,嗟叹一声。 “走好。” 第一百零六章 枪兵退场 再次见到迪卢木多,他的双目里满是血丝,前来的阿尔托莉雅脚步迟疑,“你,发生什么了?” 黑夜中迪卢木多摇头,内心的悲切根本无法诉诸于口,“开始吧。” 阿尔托莉雅唤出铠甲,眼前一花,已经来到另一个场景。 满地开满的鲜花,花海中央,一座孤塔矗立,高度一直到天际,风轻轻吹拂,花如同海浪一层又一层。 这里的时间也来到白天。 「固有结界」 阿尔托莉雅解释,“全力出手的我并没有把握可以继续遮掩身形,固有结界可以加持拥有者的能力,公平起见,我会限制我的出力等级。” 迪卢木多却笑起来,“无所谓,无所谓,怎样都好,我现在只想酣畅淋漓的打一场。” “……”阿尔托莉雅散去了剑上的风之结界,黄金之剑暴露在空气里,“如你所愿。” 双方的速度同时突破音障,交战的中心泄露出的余波席卷成飓风,在花海里肆虐,转眼便是一片狼藉。 固有结界是使用者幻化出来的心相世界,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理想乡。 狂暴的风刃不住切割在场的一切,却对交战的两人毫无影响。迪卢木多手持双枪,一长一短,高超的武艺使他完全不觉别扭,两把武器如臂挥使,短枪总是从各种精妙的角度刺进去,让人拍案叫绝。 但,这并没有用处。 阿尔托莉雅的武艺除了被人教导,更多的源自于在战场上的厮杀,大开大合之间,却丝毫不落下风。她的武艺已臻化境,哪怕是和神话里的英雄相比,也分毫不逊色。 她将攻势全部挡下,滴水不漏,脸色沉着。 又一次斩开长枪,上身后仰,距离刚好在刺来的短枪距离之外,她静静等着随时可能到来的破绽。 忽然之间,她发现迪卢木多的攻势变了,变得凶残,变得毫不顾忌——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胸口空门大开,阿尔托莉雅却根本不敢攻击,长枪划破她的脸,短枪直接扎在她肩膀上,铠甲没有起到任何阻挡用处,直接消失。 魔力无效化。 和他打应该轻装上阵更合适。阿尔托莉雅想着这些东西。 战斗仍在继续,双方不知疲惫的厮杀,本来美丽的花海一片狼藉,伤势越来越多,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体内魔力的阻碍不畅对于现在的阿尔托莉雅来说,只是让她蹙眉都做不到。 迪卢木多大怒,“亚瑟王!你在干什么,我说了,让你出全力。” 他大怒嘲讽,“鼎鼎大名的骑士王原来是如此弱小之辈。” 阿尔托莉雅叹了声气,还是那句话,“如你所愿。” 铠甲散去,穿着轻便常服身形猛然加快。 “好快。” 迪卢木多只闪过这样的念头,肩膀胸膛,各受了一击,将长枪握紧,刺了出去,与生俱来的直感使得saber只是侧脸便轻易躲开。 最后一脚踹在胸口,迪卢木多飞了出去。 孤塔倒了一大截,灰尘中迪卢木多起身,双目已经血红,“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让我们厮杀吧,saber!” 全力,毫无顾忌的出招,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要来了。”阿尔托莉雅闪过这样的念头。 对方的气势达到巅峰,但本质是饮鸩止渴。短枪插在地里,压着长枪,无需吟唱,上面闪着猩红的光。 「破魔的红蔷薇」 没有花里胡哨的特效,一点红色占据了目光中所有视线。阿尔托莉雅干脆闭上眼,相信自己的感知,身体一矮。 “什么。”刺空的宝具只是从上方穿过,带起几根长发。 圣剑闪耀出金色的星光,阿尔托莉雅双手紧握,踏前一步,剑临其身,然后一记横斩。 迪卢木多撞破孤塔,这次这座建筑彻底报废,轰隆隆的废墟中,灰尘四起。 风暴亦平息,阿尔托莉雅抚平激荡的气血,轻吐出一口气。 摇头,“是我取巧了。” “咳咳,”迪卢木多却在废墟里笑,“你不愧骑士王之名。”他被saber内心的高洁和清澈所感染。 迪卢木多很虚弱,和刚刚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阿尔托莉雅说,“你的御主,抱歉。” 从者在御主死去之后,并不会立刻被遣返回英灵座,仍可以自由行动一段时间,哪怕不像archer那么突出,依然有这样的能力。 但这种情况下的从者,终究只是无根之水,saber是特例,不予讨论。 躺在断壁上,迪卢木多的身躯已经逐渐虚幻,“和你的战斗,还真是让人尽兴。” 他内心无比痛苦,却反而使他笑出来,“圣杯,到底还是没有实现我的愿望。” “我只是想要对主君尽忠。” “还真是……不称职啊。” 化作粒子彻底消散。 阿尔托莉雅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很高兴,和你战斗。” “凯尔特神话的英雄。” 身体由实变虚,离开这个场景。 “啊呀呀,”空无一人的“理想乡”,却迎来了另一位人。 “这还真是,打得一点也不客气。” 他挥动手里的法杖,孤塔被重新堆起,花海依旧盛开。 在这片绚烂的花海里,他露出笑意,带着怀念和由衷的语气,“不过这样就好。” “欢迎回来,我的王。” 酒店里伊斯坎达尔手背上的伤势消失,“这是。”他明白了昨夜骑士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就意味着……“唉。”征服王心有遗憾,这样的臣子终究没有为他所用。 阿尔托莉雅回到现界,远处涌起强烈的魔力波动,是从者毫不遮掩在显露自己的行踪。 这在黑夜里如同灯塔一般明亮,阿尔托莉雅更是愣了愣,毫不犹豫往那边赶去。 第一百零七章 王与骑士 雁夜在房间里醒来,这是间桐家另一处房子,离已经变成废墟的老宅相隔并不远。 只是虚弱,却已经远离了伤痛,刻印在身上的虫魔术也被抹去。 …… 阿尔托莉雅往前走,来到一处偏远空地,他就站在那,只是一个背影,铠甲和黑暗融为一体。 “兰斯洛特卿。” 兰斯洛特转过身,“我的王,您来了。” “我察觉到了阿瓦隆的气息,就猜到是王您在附近。” “是,”阿尔托莉雅往前走,却听见兰斯洛特说,“王,可以就站在那吗,只是几句话,麻烦您了,王。” “……”阿尔托莉雅收回脚,“嗯。” 兰斯洛特露出笑容,“王,您还是这样,从最开始,就把一切担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您是我们所有人完美的君主。” “但您太完美了,在您面前所有人都会羞愧,愧对骑士之名。” 兰斯洛特悲伤,“哪怕是犯下了如此罪过的我,如此污秽的我……” 他单膝跪下,“我有罪,我愧对圆桌骑士之名,不奢求您的原谅,我来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只是想让您审判我。” “……”阿尔托莉雅眼眸低垂,“你们真的,不怪罪我吗?” “王?” “导致了大不列颠灭亡,没有将那个王国引导向未来的我,你们从未怪罪过,又或者,会不会换个王更好?” 阿尔托莉雅虽然解开了心结,但想要彻底释怀,通过当时经历过的人亲口说出,这比任何方法都有效。 兰斯洛特哽咽着说,“请您不要如此,我们从未有过任何人怪罪过您,让您独自承受了那个黑暗时代,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不论在任何时代,您都是我们眼里耀眼的星辰,吾王,我的君主。” “……” “是吗。”阿尔托莉雅上前,目视着黑暗中跪地的骑士。 “我很高兴。” “那我也宽恕你无罪。” “王!”兰斯洛特抬起头。 “听我说,”阿尔托莉雅温和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王国的覆灭不会是因为一个人,你和我都犯了这样的错。” “我也会这么说,”她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骄傲的骑士,你无愧圆桌骑士之名,这是源自我,亚瑟王的亲口承认。” “王……”兰斯洛特痛哭流涕。 他身上包裹的黑色散去,铠甲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半边面具脱落,整个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暴虐感全部不见。 他手里出现一把剑,在月下闪烁着如同湖水般的光辉。 阿尔托莉雅没有拒绝,手持着无毁的湖光,插进兰斯洛特毫不设防的胸膛。 一点也不觉疼痛,兰斯洛特带着释怀的笑,“我的王,能够和您相遇真是太好了,圣杯实现了我的愿望。” 他期望,“如果还有下次相遇,我依然会是您最忠诚的骑士,我对您起誓。” 阿尔托莉雅回答,“嗯。” 从者化作粒子消散,阿尔托莉雅久久没有回神。 又一位从者退场。 静立良久,阿尔托莉雅微笑,“再会了,我的骑士。” 心里的郁结皆去,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在这个世界,所有的圆桌骑士都是王厨,区别只是扭曲与否,哪怕是恶毒姐姐摩根同样如此。 那是个璀璨的时代。 …… 提问,如果你失去了从者,该如何继续参与圣杯战争。 方法有两个,如果还没有失去御主身份,可以与同样失去御主的从者签订契约,重新参与进圣杯的争夺中。 然而目前大部分从者都有主,更何况是否直接抛弃saber这张王牌,切嗣同样下不了决心。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方法。 圣杯判断胜利的方法,是通过启动仪式后,第一位来到他面前的御主和从者,那把其他的御主全杀了,就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了。 切嗣感受到了压力。 所以他先放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圣杯,掌握了那东西,主动权就在他手上。 切嗣并非魔术大师,但对于魔术终究并非一窍不通。他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最后找到了会馆附近。 切嗣皱眉,“浓郁的圣杯味道,但并不能确认具体在哪,被隐藏了吗?” 这片地区一片黑暗,只有几处亮起了灯,听说是某一位有钱人买下了附近区域。 “圣杯,原来藏在了这里?” 出现第三人的声音。 切嗣毫不犹豫回头就是一枪,手里的黑色长条武器将子弹击飞。 切嗣完全无法理解,有人能做到用冷兵器击落子弹。 这可能就是肉体的潜力吧。 那人说,“卫宫切嗣,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切嗣眯起眼,“言峰绮礼。” 黑暗中慢慢走出来,依然穿着神父衣服的绮礼,不仅是脸上在笑,内心的愉悦简直快要满溢。 他最开始盯上切嗣,是因为他在这个男人身上察觉到了和自己类似的东西,他期待在切嗣这里找到答案,填满空洞的内心。 而现在,他是无比期待,能够将这个男人亲手杀死,聆听切嗣死前的惨状。 言峰绮礼,已经进化成纯纯的乐子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很快展开战斗,切嗣心存顾忌,但绮礼却丝毫不客气,手越下越黑。 绮礼之所以不召唤从者而来,并不是为了公平,仅仅是因为—— 夜空中,那物体以音速飞行,上面的金闪闪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吧,我不就只是在高处多看了会,至于这样一直追我。” 阿尔托莉雅在屋顶不停跳跃,飞快接近对方,“我只是想和你战斗。” 她心中的喜悦急需发泄出来,没有比战斗更好的方式。 “金闪闪,你不是王吗,跑什么。” 金闪闪大怒,回身,“本来只是想把你留在最后,既然找死,在地狱里忏悔吧,杂修!” 一场大战在此展开。 ……所以说,虽然saber的确和切嗣分道扬镳,但某种意义上,她所做的事依然帮到了切嗣。 只能说太巧了。 第一百零八章 攻略 这晚叶和出门,身边跟着的终于是从者。 两人先来到埋藏小圣杯的会馆,叶和继续给小圣杯添加隐藏气息的魔术。 在得知周围的人都搬离后,贞德放心不少。 给小圣杯的魔术很简陋,绝对骗不过从者,贞德看出这个问题,刚想说什么,外面有打斗声传来。 切嗣和绮礼且战且退,居然打到了会馆附近。 叶和正看得饶有滋味,一旁的贞德向外看到仍有零星的灯火,她一愣,焦急道,“叶和,还有人没有搬走,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叶和稍作解释,“剩下的人都是嫌弃钱给的太少,或者故意狮子大开口。” “所,以呢?” “我的意思是随他。”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叶和却反问,“那贞德认为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重视生命,还是和你一样像个圣女一样平等的关爱世人?但是啊,”他叹气一声,那叹息中似乎包含了许多意味,“哪怕是几百年前的我都够不上这个标准,更何况经历了数百年后,那些所谓的道德约束真的还在我心里吗?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贞德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做这些?” 叶和微笑,那是很温暖,很怀念的笑容,“因为我认识一个傻瓜,如果她知道我曾经什么都不做,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去,她一定会不开心。” “我不想让我们的重逢有任何不愉快,仅仅只是这样。” 看着御主的笑脸,贞德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 切嗣和绮礼最终没有分出胜负,回去的路上,贞德显得闷闷不乐,叶和倒是在想。 小圣杯所需要的能量已经差不多了,圣杯战争其实并不需要全部从者死去,如果其中有高质量的从者能量,是可以不用杀到最后一人的。 这样来看,也许明天就会有最后的结果。 叶和停下,远处声势浩大的战斗也落下帷幕。 叶和看着那个方向,隐隐感觉到有东西在牵引自己。 …… 因为有心事,怎样也无法入睡,贞德起身,寻找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她在书房找到绘有图画的书,但她不识字,怎么也看不出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贞德直觉,一定有和它相似的碟片。 依靠主给的启示直感,贞德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偷偷摸摸又搬回自己房间。 整栋房屋静悄悄,黑暗中,贞德打开电视,放入碟片。 “啊——”那怪物仿佛要扑出来,吓得贞德一哆嗦。 说起来不信,这些都是爱尔奎特喜欢看的,有一段时间她挺喜欢这种鬼的题材电影,吸血鬼看鬼片,那个画面真的无法想象。 贞德精神恍惚,一点点打开房门,走廊里静悄悄,她又回头,还好什么都没有。 松了口气,拍拍胸膛,一张看起来怪异的脸出现在面前。 “啊(被捂住)——” 叶和笑得很欢乐,把手机的屏幕灯光按灭,贞德在洗手间里羞愤不已,“太过分了,叶和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叶和仍然在笑。 贞德羞愧,“御主!” “是是是,”叶和咳了下,“我察觉到书房的术式被人动了,就出来看看,谁知道会发现你在看鬼片。” 他故意道,“为什么不看书呢,哦,我忘了,圣女不识字。” “叶和!” “咳,”叶和多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话说你是从者,为什么要怕鬼。” 贞德回答不上来,叶和倒是可以说道说道,“人们惧怕鬼,害怕的不一定是这个东西本身,而是它这个符号所代表的意义,例如未知的恐惧。” 他的声音一直在卫生间外传来,贞德回过神,“御主。” 停下胡侃,“怎么。” “你是因为担心我会害怕,所以才陪我出来的吗?” 叶和可不会傲娇,“不然你以为呢?” 贞德心里一暖,从者是不需要上厕所的,但贞德是肉身被召唤到这个时代,更关键她在死前只是个人类,然后一死一生就到了这里,完全没有期间的记忆,作为人类长久以来的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贞德心里对叶和的感觉大为改观。 由衷说,“御主,其实本质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很久没听到回应,“御主?” “嗯。” 贞德心里不妙,“你在干吗。” “用手机把声音录下来,以后放给你听。” “诶。”圣女大脑宕机了,或许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机制。 当然最后说了只是开玩笑。 洗手间的灯照在她脸上,贞德心事重重,终于还是说,“御主,我,还是想要救那些人。”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知道。” 叶和靠在门上,沉默了一些时间,忽而笑道,“那就去吧。” 第二天清晨,在做好大家的早餐后,叶和提醒爱丽要早睡早起,被太太咕哝几声,敲响了贞德的房门。 面对贞德的疑惑,叶和说,“不是说要救剩下的人吗?” 会馆附近,敲开门,催眠,一气呵成,到后来甚至觉得麻烦,在被催眠的人身上下了术式,只要被接触就会自动加入离开这片地区的暗示。 那些钱并不会少给,但指望继续坐地起价肯定是做不到了。 嘴上一直说着麻烦,但手上的工作没有停下,这些贞德都看在眼里。 初生的晨曦撒下阳光,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回去的路上,贞德跟着叶和的脚步,不自觉间追逐起了他的影子。 这内心深处晦暗不明,七上八下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她向世界侧寻求答案,世界侧回答:爱。 这就是,爱。 贞德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叶和,你,喜欢我吗?” 少女的告白不应该用任何玩笑回应,“说不清。” “这样啊。”说不清这时候的心情是失落还是其他,又听见叶和说,“贞德。” 贞德回道,“您说。” “如果我现在问你,我的命令和主的教诲相冲突,你会站在哪边?” 贞德愣了一下之后,回答是这样的,“我依然信仰着主,主平等的爱着所有人。” “但我也爱你。” 这句话只是留在心里。 第一百零九章 魔法使与时钟塔 圣杯四战预计今晚就会结束,叶和打算把爱丽等人提前送回三咲市。 他先拨通了青子的电话,“你在哪?” “……” 青子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我是很愿意帮忙,但我现在在伦敦。” 从那边传来汽车的呼啸声,一排排高耸的大厦,这是个繁华的城市。 “你们这些人啊,还真是吃打不吃记。” …… 放下手机,想了想,从项链空间取出一根红绳,闲来无事之时,叶和做了很多礼装,有各种各样的用处。 红绳在手腕缠三圈,绳头如蛇一般直起身,随后指向一个方向。 “该聊聊了。” …… 夜晚的时钟塔,安静而神秘,这种气氛今天却彻底被打破,不论是学生还是讲师全部脚步慌张,时不时回头往后看。 苍崎橙子在时钟塔被授予了赤的名号,被视作一生之耻,反倒是她的妹妹获得了她朝思暮想的青——但其实时钟塔这边的人更愿意称青子为疯子。 一个性情完全随自己心意的魔法使,最擅长的东西是破坏,不属于任何势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麻烦。 关键这人还特别能打,整个时钟塔加起来,不算上神出鬼没的院长,全部人加起来都不一定够她一只手打,这就很气了。 青子的战法很简单,就是使用魔弹,但在绝对的数量面前,任何精妙的技巧,都是狗屁。 看不起归看不起,怕也是真的怕。 好不容易把这位煞星送走了,她怎么又来了。 青子走在长廊里,魔术师们随着她的脚步不断远离,看上去就像是被驱赶的羊群。 终于出现个能说得上话的负责人,虽然自己并不认识。 但不等自己开口,那位老了依然神采奕奕的老人当面呵斥,“第五魔法使,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青子随口说,“也许是吃饱了没事,反正就回来看看。” 那位气苦,我们不需要你回来,快走,快走啊。 老人生气,试图用时钟塔的名义压青子,“苍崎青子,这里是时钟塔,是魔术师们心中共有的圣地,容不得你来撒野!” “哦?” 青子稍微认真了点,身后密密麻麻亮起光,老人吓得身体一哆嗦。 “你在说什么,我一下子没听清。” “我,我……” 就在这时,另一道带有无奈的声音,“青子啊,还是别吓这些孩子了,上来聊聊吧。” 时钟塔绝对的排面,第二魔法使,泽尔里奇。 时钟塔最顶处的一间房,推开门,茶桌上已经摆好了茶,魔道元帅宝石翁泽尔里奇就坐在对面。 还是和几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哟。”青子抬手一个招呼。 两人就如同老友会面,泽尔里奇感叹,“你和那位真的越来越像了。” “那是当然,”青子坐在对面,回答,“决定了要互相扶持一生,双方的性格会不经意向彼此靠拢。” “可以了可以了,”宝石翁听着牙酸,“不用和我说的这么清楚的。”我还是个老人家。 青子来了兴趣,“话说您啊,真的就没有喜欢过的人吗?” 宝石翁哭笑不得,“没有没有,我们还是聊别的话题吧。” 青子顿时索然无味。 “那位应该在圣杯战争的紧要关头,你怎么有空来老夫这来。” 说起这个青子就垂头丧气,提不起劲,“把我们丢在一边,这不是他一直会干的事情嘛。”语气凉凉的好似在数落。 宝石翁开玩笑,“那位还真是霸道。” “对吧对吧,”青子语气都热烈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宝石翁就像长辈,听着嫁出去的女儿对自己埋怨丈夫的小毛病,然而话语间又是满满的情意,宝石翁也是人精,又怎么会听不出。 在叙旧一番后,说回正题。 “青子,来找老夫是有什么事吗?” 青子放下茶杯,在桌上转圈,微微一笑,语气也正经了些,就连性格方面也和某人越来越像,“叶和虽然说过,只是随便说说,让我听听就好,但我仍然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 宝石翁多留意了几分,“那位说了什么。” 青子看着宝石翁,“朱月可能回来了。” …… 走在修建好的马路上,天空中的星体照射下阳光,但却越来越寒,不知不觉叶和发觉整个世界悄然无声,他似有所察,转过身来。 少女站在那,身后是一扇巨大的门,门从两边打开,少女背对着他,慢慢走进那扇带着无尽光芒的大门里。 “阿比……” 叶和在床铺上醒来,这才发现自己回了家,什么时候。 手上的红绳缠了三圈,我是否已经找过saber?脑海中纷乱杂陈,却又出乎意料有种平静感。 且不说叶和又一次去找saber,saber诧异他怎么又来一次,这是后话。 叶和闭上眼,“梦吗?” 但如果一个梦醒来依然能让你记得清晰,那它就绝不是梦。 …… 又一次登上阶梯,这好像已经是自己第三次来这里,这说明什么,这栋宅子里的女孩和自己有缘。 叶和在心里自娱自乐,敲响大门,有很轻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一直到门后面,停止不动。 他知道应该是用猫眼在偷看,于是坏心眼的用手指按上去。 过了一会,“主人不在家,您先回去吧。” 叶和笑出声。 门另一边的凛听见笑声觉得耳熟,忍不住打开门,看见熟悉的脸气得跺脚,“怎么又是你。” 说着就要冲上来,却被叶和按住额头,小不点在下面气恼的跳啊跳,带起双马尾。 叶和奇道,“其实我更在意,你是怎么够到猫眼的。” 凛的反抗更激烈了,“要你管!”然而脸却不经意红了红,怎么能问淑女这么失礼的问题,无礼之徒。 凛心里恨恨给对方安了这个歹毒的绰号。 玩闹之后,叶和将樱写的信件递给她,“这是樱得知时臣死后写给你,还有你母亲的信。” 凛接过,却神色黯然,“樱她,连亲自过来见一面都不愿意吗?” 叶和说,“毕竟圣杯战争还没有结束,外面并不安全。” 凛诧异,想到什么心不由颤了颤,“你为什么会知道圣杯战争!难道你也参与了,那樱……” 叶和情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嘘声。” 凛的嘴紧紧闭住,叶和抬手,“忘却。” 凛眨眨眼,神色黯淡,还是问,“樱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叶和点头,“挺好的。” 心里对凛说声抱歉,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修改自己身边之人的记忆,这次破了戒。 但凛是魔术世家,催眠魔术是很鸡肋的魔术,这个暗示忘却的魔术会在日后自动失效。 希望那时不要太怪我。 凛的双马尾跳啊跳。 第一百一十章 活下去 临走前,叶和想起一件事,“凛应该会去时钟塔进修吧。” “干吗?”凛双手抱胸,警惕的退一步。 远坂是不入流的家族,但顶着的魔法使弟子的名头,让她也有了进入时钟塔的资格。 ‘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叶和嘴上也开玩笑,“凛酱太可爱了,说不定我会跟踪你。” 凛大喊,“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报警!” 叶和乐,小女孩还真是快乐的源泉。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张纸,写上一些字,手掌按上去,刻上自己的魔术气息。 “你到了时钟塔,可以去找这个人。” 凛接过,“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你。”她又立马道,“别误会,我只是……” 叶和解释,“我并不是经常在时钟塔,很多时候你找不到我。” 凛将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第二魔法使泽尔里奇亲启……”她第一遍还没反应过来,“诶?诶!第二魔法使,真的假的……” 她立刻抬起头,面前空无一人,山间的风吹过密林,簌簌作响,凛怕纸被吹飞便抱在怀里,心下安心了,望着林间小声咕哝,“就只有这次,十分感谢。” …… 宣布了晚上回三咲市的消息后,几个人收拾行李,爱丽显得心不在焉。 伊莉雅的行李很少,收拾好后在二楼阳台找到了叶和。 叶和回神,“伊莉雅?” 他向伊莉雅张开手。 明明叶和就站在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有一种跨越世界的距离感,伊莉雅心下慌乱,连忙跑过去抱住叶和,此时才彻底安心。 叶和看着自己的手。 “叶和,你没事吧?” 叶和若有所悟,“可能是抑制力在提醒我。” 叶和道歉,“明明答应过,带你来这是去玩的。”实际上外出游玩的次数屈指可数。 伊莉雅认真说,“并不是这样,其实我很开心。” 怀里那双如同宝石般的眼睛,“重要的并不是去玩什么,而是和谁一起去玩,只要爱丽,叶和,还有大家在我身边,那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感到悲伤。” “我相信琥珀,还有青子姐她们,一定是一样的想法。” 叶和摸摸她已经变长的头发,“嗯。” 第二个找上来的是樱,“哥哥,”她仍然在担忧另一个家的姐姐们是否会接纳自己。 在叶和的安慰下,樱的心才渐渐平静。 “哥哥,听伊莉雅姐说,三咲市的樱花很好看,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过几天陪我一起去看。” 叶和愣了下,反应过来,“小樱,想说的话最好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来最好。” 樱笑得不好意思,“抱歉,哥哥。” 她仰起小脸,“那一定要安全回来,好吗?” 自从回来后,贞德就在房间里自我纠结。 爱丽轻轻上了楼,但站在门口那不动。 叶和疑惑,转过身,爱丽脸上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 “叶和。” “……”叶和询问爱丽,“青子告诉你了吗?” 爱丽回答,“其实是有珠和我说的,有珠很多时候都是对的,但她们这次肯定错了。” “她们或许心里也有了让我劝说你的心思,但我不会这样做,”因为,“叶和,我相信着你。” 脸上却流满了泪,她慌乱道,“我真的相信你,真的。”哭里带着笑,让人看得心里一颤。 叶和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走过来,抱住爱丽,轻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爱丽在怀里哽咽,“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成功,然后跨越时间,再找到我们。” “我们约定好了。” “然后,这就是,”细小的如同风之轻语,“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事。” 怀里抱住的身躯变得光滑而炽热。 补魔是补充魔力最好的手段,一向如此。 来到黄昏,整间屋子内部变得有些黑暗,床铺上,爱丽手臂裸露在外,抱着被子正在安睡。 叶和轻轻带上门,爱丽眼角流出一滴泪,呓语说,“说好了。” 二楼护栏那,黑暗的房间中一片寂静,伊莉雅她们可能被爱丽用了手段,一直睡到现在。 黑暗中客厅的摆设,叶和心里有些许不舍,虽然住在这里只有几天而已。 没错,圣杯战争一直到现在,其实时间只是过去了不到半个月而已。 但他也许舍不得的是这里的人。 睹物相思,思的也不是物。 房间门被打开,贞德终于转过了思维,走出房间,正诧异屋子里气氛古怪,仰起头看见叶和,“御主?” 在前去会馆的路上,贞德依然念念不忘,“大家都好奇怪,发生了什么?”她心里猫挠痒痒,探头探脑,想要抚平那些难痒之地。 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明明是我先……哦,我是后来的,那没事了。 叶和回道,“贞德,你话好多。” 贞德信以为真,“真的很多吗?” “如果有机会一定把你的嘴缝起来。” “这样说太过分。” 贞德也知道今晚之后,叶和就会前往根源,在劝说无果后,心下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坚定信念,“我会成为你胜利的旗帜,为您带来胜利,御主,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并做出承诺,“若你不幸离去,亦不必伤心,我会在世界的里侧等待您,直到你我再次重逢的那天,我以对主的信仰起誓。” 叶和诧异,都死了怎么等。 贞德摇头,“死亡并不是终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没有来由,想不明白,贞德就放在脑后。 又察觉有些话太过暧昧,她连忙补充,“毕竟叶和是我的御主,我们本就是一体,应该同生共死……对不对,您经常和我说的,生而同衾……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圣女脸红扑扑的,目光游移,“反正,您能理解我意思对吧。”有此地无银之嫌。 “理解理解。”叶和笑着摸下巴,忽然道,“贞德,你听说过宝具吟唱吗?” 贞德后退,主眷顾所带来的直觉让她有些不详的预感。 “听是听过……” “来,我教你。” 两人在路上窃窃私语起来。 “……这样说也太羞耻了。” “那我以令咒……” “啊,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 最后的余晖渐渐没入地平线,桥下的河水川流不息,附近已经没有一个人,雷光炸现,征服王驾驶着宝具而来。 “哎呀,”征服王看了看,“那位英雄王呢?明明约好了在这里战斗。” 后面的韦伯心不在焉,“王……” “蠢货,”头顶传来声音,“不知道对王者仰望保持敬意是基本的礼仪吗?” 英雄王站在桥最高处,征服王挠头,灵魂发问,“话说英雄王,你怎么每次都喜欢站在高处,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也是站在路灯上,你该不会是路灯王吧。” 英雄王大怒,“杂修,你想死我成全你。” “王者怎么可以沾染尘埃,王者本就应该高高在上。” “哎呀呀,”征服王脸上在笑着,却没有一点笑意,“看起来是我们两个王的理念都已经不和,这就是真正的理念之争了。” 征服王沉声,“御主,你先下来。” 后排的韦伯焦急说,“rider,要不我们……”他想要说服伊斯坎达尔直接不管对方,却被征服王毫不客气的打断,“别说傻话了,御主。” 征服王回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御主。” “韦伯,听好了,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承诺,替我好好去看这个世界。” “活下去。” 韦伯心中沉重,流泪说,“是,我的王。” 金闪闪一直看着这一切,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 征服王对空中的金闪闪发出挑战,“英雄王,你还在等什么!” 金闪闪也哈哈大笑,“好好好,尽情让我愉悦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帝退场以及最后的夜晚 场景变换,漫天黄沙中,有马从后面奔驰而来,这是随自己征战的朋友,征服王起身上马。 身后出现一道道人影,有人驱马来到身边,“王。” 征服王和那人对视,心意相通,又相视一笑。 这些全部是征服王过去的部下,在死后成为英灵,并在这个固有结界中重生,并再次为自己的王征战。 这是何等感人的情谊,已经下车的韦伯心生向往,有一天,我是否也能成为这些人的一部分? 哪怕是作为敌人的英雄王也满眼赞赏,但随之而来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杀死一个敬佩的敌人,无论何时都会让人心生愉悦。 他早已厌倦了日复一日的闹剧,这样的对手,值得他全力以赴。 “诸位勇士,再随我一切征战吧!”征服王拔出长剑,地上的军队开始冲锋,扬起漫天灰尘。 空中的英雄王高傲的仰起头,“真是一群值得托付的部下,征服王,作为让我愉悦了的回礼,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述说原初,开天辟地之时,”打开王之财宝,却只是拿出了一把造型古怪的剑,三段圆柱紧紧相连,互相旋转摩擦,溢出无比庞大的魔力。 “这是!”底下的征服王眯起眼。 英雄王的吟唱仍在继续,“虚无亦为此献上祝贺,以吾之乖离剑撕裂世界。” 他握着剑,然后挥下。 “enuma elish。” 无需瞄准,所谓乖离剑是见证了创世之举的初始之剑,是对世界宝具。神话中它一剑斩开了世界,予混沌以形态。 乖离剑撕裂一切,将一切回归于虚无,大气上升,空间扭曲,逆卷的狂风将一切带往终结。 身边一同冲锋的将领和部下全部变成虚无。 “王!” 有人在征服王背后推了下,“去征服那把剑。” 身下的宝马一跃而起,征服王在空中举起剑,来不及伤痛,只需要抵达那个地方。 他在空中再也动不了,金色的锁链锁住全身,撕裂的虚无终于将他也吞没。 ‘……这就是结束了吗……圣杯战争……真的是一场有趣的经历……’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的臣子,韦伯.维尔维特。 “王——” 世界破碎,重新回到大桥上,但有些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韦伯内心空落落的,和另一个人的联系彻底消失。 他咬着牙,眼泪簌簌落下,身前有人说话,“如何,作为取悦了我的征服王的部下,你要替他复仇吗?” 韦伯心里一惊,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还是坚定着说,“我要完成对王的承诺,活下去。” 英雄王笑的意味难名,往前一步,韦伯的心提到嗓子眼。 英雄王却径直走过,“那就好好完成这个任务,不然的话,哼。” 韦伯身上一片冷汗,内心痛苦。 …… 乳入夜,切嗣来到会馆。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小圣杯放在这里,”切嗣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有什么目的。” 会馆被人打开了灯,切嗣脚步一顿,“有人。” 果不其然,从角落的黑暗里,绮礼走了出来。 “卫宫切嗣,”带着愉悦的笑,“我真的等你很久了。” 切嗣深吸气,“言峰,绮礼。”意外也补意外,发现小圣杯所在位置的人,不止他一个。 切嗣给手枪上膛,绮礼指间出现细长的黑键。昨夜的相遇双方只是互通了一下名字,就展开战斗,所以切嗣依然不解,此刻忍不住问,“我们,什么时候结过仇吗?” 绮礼理解他的意思,“没有。” 绮礼的笑带着一种让人胆寒的能力,“自诩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哪怕参加圣杯战争都是为了世界和平。” 他大笑,“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啊,只是想看看,你这样的正义使者,最后死之前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想就让我心跳不已。” ‘神经病,’切嗣骂了声,“你x的。” 毫不迟疑开枪。 在一楼展开战斗的同时,声音也传到楼上。 “啊,打起来了。”叶和说。 贞德回头看了看,点头,“嗯。” 前方的吉尔伽美什脸沉下来,感觉这俩人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杂修,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无视本王!” 王之财宝展开,无数武器探出头。 “哼,”他轻蔑的看着叶和,从踏入这层后,贞德就召唤出铠甲和旗帜,把御主挡在身后,“这上面全是你的气息,不过这种魔术还真是简陋,指望用这种小把戏骗过从者,还真是痴心妄想啊,杂种。” “如何,现在是不是在后悔不已。”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对方失魂落魄的脸,对方却是一副诧异的神情,“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其实心里想的是,‘你能这么想还真是再好不过。’ 贞德在前面提醒,“叶和,其实这样想才是很正常的。” “贞德,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那以令咒……” “我错了我错了。”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杂种!”这种打情骂俏的感觉是什么鬼,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你们以为在和谁说话!” 叶和想了想,“一个天神的爱?他背叛了所有神灵……”贞德连忙推了他一下,“啊不好意思,串台了。” 金闪闪脸更黑了。 “你们……这群……” “好好好,那我以后少说点这样的话。” “你xx。” “诶,不是,”叶和无可奈何,“多说一点不行,少说也不行,你还真是难伺候。” 金闪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然后叶和终于说了句彻底惹怒他的话。 只见叶和笑了笑,目光落在那些金色涟漪上,收回目光,笑着摇头,“话说回来,我一直有个问题。” 叶和喃喃,声音却瞒不过两位从者,“为什么王之财宝这样的东西会给你?” “所谓所有的原型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和你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真论起来,收缴天下之兵的始皇比你有资格多吧?” “你能吹的最大的点就是最古之王,甚至还有待商榷,”叶和疑惑,“王之财宝这宝具到底是怎么和你绑定的。” “换句话说,仅仅只是因为最古就可以随便吹吗?”叶和收起笑,平静说,“补丁打得太过分了,一头猪难道给了一个最古的名头,就可以随便吹?你们还真是逻辑都没有了。” 金闪闪理智的弦崩碎,双眸中只剩下杀气,“死!” 王之财宝里的宝具齐射,在室内如同散落的金色雨滴铺天盖地落下。 “叶和!”贞德握住旗帜的手青筋凸起,她是不擅长战斗的从者。 对方很强,自己是不擅长战斗的从者,事到如今,只有用宝具…… 她感受到了第三位从者的气息。 那位不再掩饰,庞大的魔力在这片空间里激荡,出现贞德面前的,是一位身穿蓝白铠甲的少女。 头上呆毛跳动,手持黄金之剑干净利落的将投掷的武器全部挡下。 两人在身后毫发无损。 那位在散落的武器中屹立,“如何,我没来晚吧。” “不,”叶和微笑。 “来得刚刚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到齐 下方的战斗仍在继续,言峰绮礼久经锻炼的肉体已经脱离了常识,完全无法理解。他的一拳可以轻易得在人体身上开一个洞,切嗣不得不一直保持固有时制的开启,这样才能拉开距离,顾不上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 原作切嗣体内有阿瓦隆,这个世界切嗣被打死就是真的死了。 越强大的魔术,使用就需要越大的代价,这是公理。 枪口对准绮礼,砰砰砰三枪。绮礼夹着细长的黑键,将它当作武器把子弹全部挡下。 ‘还不到时候。’切嗣心里仍然保持着冷静。 熟悉了敌人不寻常的速度,绮礼的身影如鬼影般闪烁,出现在面前。 ‘糟了。’ 切嗣的背弓起来,肚子往里缩,绮礼握拳,一拳打出去,切嗣飞出去倒在地上,如同虾米一样蜷成一团,张口就是一摊血。 绮礼轻吐出一口气,“结束了。”长时间的追逐让他的肉体也有些轻微酸痛。不过,绮礼看着拳头,手感好像不对。 枪响了。 完全没给绮礼躲避的预留时间,开枪的时机也是刚刚好对出手疑惑,心神不定的那个刹那。 ‘是卫宫身边的……’后背的肌肉绷紧,互相之间减小的密度让子弹卡在肉里,绮礼仍然被带得往前踉跄几步,脸色苍白了几分。 ‘中计了。’绮礼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固有时制,五倍速。” 卫宫切嗣出现在自己面前,弓着身,手枪枪口按在自己心脏位置。 枪响。 绮礼倒地,又是几枪,这是对准脑袋开的。 切嗣终于可以放下心,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肺部如同火烧般火辣辣的痛,大口呼吸着气。 “舞弥,这次谢谢了。” 舞弥在另一边没有说话。 休息好,切嗣起身,他有预感,上面顶层发生了变故。 舞弥在那边沉默了会,“切嗣,一定要这样吗?” 切嗣也沉默了,“你知道的,舞弥,圣杯是实现那个理想,唯一的途径。” 会馆的阶梯一直往上。 “……好。” …… 望着眼前出现的身影,贞德奇道,“御主,saber小姐也是我们这边的吗,什么时候。” 叶和回答,“大概是很久以前就是了,但具体多久,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阿尔托莉雅轻笑一声。 见到出现的从者,金闪闪双手抱胸,“终于出现了啊,骑士王,如何,是终于想通了吗,可以,我就特此恩赐你这属于本王的宝物,用它去实现你丑陋的愿望,当然,代价是成为本王的所有物,这很公平吧。” 弓职介的英雄王完全忠于自己的欲望。 阿尔托莉雅不想理他,反倒是叶和双手成喇叭,对准空中的金闪闪大声回应,“金先生,你一直都这么自以为是吗,你这种人在现代提着灯笼也难找了。” 阿尔托莉雅无奈,“你就一定要激怒他吗?” “没办法,这种类似古代胖虎的性格,有机会真的是个人就想踩一下。” 阿尔托莉雅心里一想,好像的确如此。 这莫名其妙的爽快感,哎呀,亚瑟王,你可真是变坏了,然而她本人却有些乐在其中。 有人在笑,自然有人要哭。怒火在累积,“杂种!”金闪闪双眸中只剩下愤怒,“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 涟漪中出现宝剑,直接射出来。 阿尔托莉雅往侧一步,手持胜利之剑直接将其斩落,手都没抖一下。 英雄王的脸沉下来,“骑士王,你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阿尔托莉雅摇头,“路就在脚下,只要能走,就不存在错误之分,只是道路不同。” 金色涟漪里出现密密麻麻的宝具,“你玷污了王这个称号。” 听到这话,阿尔托莉雅更是不在意的笑道,“所谓是否为王,需要得到的根本不是你的认可。” “英雄王,”她的声音淹没在无数武器和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中,“不懂的是你才对。” 娇小的少女被埋在无数光芒里,但比这些光芒更加耀眼之物,是亚瑟王挥舞剑的身姿。阿尔托莉雅背对着的脸面色沉静,没有一丝焦躁,稳打稳扎,手里的金色之剑舞得密不透风,将王财中射出的武器一一挡下,丝毫不漏。 她甚至还留有余地。 贞德看得目眩神迷,“好,好厉害。” 叶和从后面伸出手,虚抱贞德,接过她的旗帜往地上一插,“我们也有自己的任务。” 小圣杯已经消化了死去从者的能量,正在逐渐破开禁制,某个角落传来的魔力越来越浓烈。 战斗的局面一时僵持,英雄王默不作声提高了王财中射出的宝具等级。 攻势急促,威力也变得更大,阿尔托莉雅加大了自身出力。她斩飞一把长枪,在短时间内快速斩出三剑。 后面的叶和说,“燕返。” 三道剑气如同螺旋般撞击在同一处,剑气炸开,仿若狂暴的飓风将席卷而来的宝具群暂时一清。 这是属于从者佐佐木小次郎的绝技,是原作在五战出现的从者,但说到底,他本人也说过,这只不过是日复一日练习之后,所导致的熟能生巧,其实压根不算宝具。 阿尔托莉雅的话也肯定了这种说法,“只是一种技巧罢了。” 强大的武者只需要一些点拨就可以自行摸索出新的出路,那是真正的大师。 战斗仍在继续,金色的涟漪忽然在阿尔托莉雅身边出现。 “天之锁。”叶和心里道。 金色的锁链往阿尔托莉雅四周缠绕而来,她轻瞥一眼,握着胜利之剑的双手一紧,风之结界包裹,剑不可见,风之结界又散开,被当作攻击手段,能量变成风刃斩在天之锁上,使得它不能靠近。 英雄王皱眉。 天之锁对神性有特攻,但如果对方不具备神性,那就和普通的锁链没有区别。 倒是后面的叶和心念一动。 “拘魂。” 银色的锁链闪耀出耀眼的身姿,美丽而神秘,随后和天之锁缠斗在一起。 天之锁放弃saber这个目标,执着得追逐着银色锁链。两者互相交缠,又分开,银黄相间,不断交锋,诸人只能看见数道流光在身周反复划过。 英雄王先是一愣,随后大怒,“你找死!” 天之锁来源于英雄王唯一的挚友恩奇都,他在死后将天之锁托付给了英雄王,也有一种它会替我一直守护你的意味在其中。 叶和的举动触怒了英雄王,这和任何时候都截然不同。 红色的双眸更加赤红,收回天之锁,英雄王心疼不已,狂暴的魔力使空间都承受不住。 暂时停歇的阿尔托莉雅后退几步,将叶和护在身后,却全然不惧。 她对于叶和的信任是满的,她相信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谋划在里面。 叶和的确对英雄王的愤怒熟视无睹,只是默默计算着,‘好像还差一点。’ 艰难的脚步声响起,沦为吃瓜群众的贞德第一个注意。 切嗣来到了顶层,和在场所有人面对。 与此同时,圣杯破开禁制,从角落的平台出现,漂浮到中间。 一切就绪。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令咒的使用方法 趁着空闲,叶和询问阿尔托莉雅,“能解决吗?” 阿尔托莉雅回答,“只是压制,并非碾压,如果想杀,有一点麻烦。” 叶和了解了,毕竟是常规圣杯所能到达的顶点,但对英雄王来说同样如此,将宝具一股脑倾泻而下,确实帅,真论起来,威力远不如生前英雄王自由切换武器与人战斗。 由人升格为英灵,英雄王的武艺是下降了,这个职介尤其如此。 所以到最后,解决争端的办法,仍然是以宝具定胜负。 双方剑拔弩张,气息已经锁定了对方。 贞德提醒,“御主,有人来了。” 其实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略有些不自然的脚步声,卫宫切嗣出现在几人面前。 见到来人,空中的英雄王双手抱胸,仰起头,“是吗,绮礼已经死了?” “那还真是可惜,”他语气很平静,摇头,“我本来还期待他能和我一起看到更有趣的场面,哪怕有趣,到底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叶和和saber只当未闻,倒是贞德不忍,“archer,你怎么能这样说,那毕竟是你的御主。” “哼,”英雄王冷哼一声,“ruler,你才是什么都不懂,被限制了权限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saber后面吧。” 又一个不把贞德放在眼里的,圣女气苦。 英雄王此时对骑士王更感兴趣了,脸上是玩味的笑。 自始自终,saber都没有回头看自己的御主,叶和拉着贞德,往侧面后退一步。 “果然,saber,你会出现在这里。”切嗣深深的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 果然如此,“哈哈哈哈。”英雄王大笑,“骑士王,背叛主君,原来这就是你的骑士道嘛!” 阿尔托莉雅当没听见,贞德忍不住道,“这位,archer,你不同样也背叛了自己的主君吗?” “是啊,”英雄王坦然,“所以呢?” “什,”贞德一下子不会了,叶和摸摸圣女的脑袋,他大概猜到对方接下来会怎么说了。 “我从未标榜过自身的正义,”英雄王居高临下,“我身为王,理当如此,可那又怎样?” 解释一下就是,我有罪,有本事就来干我啊。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行为恶劣,但以此职介现世的英雄王对此的态度是,毫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 叶和说,“都说过他是古代胖虎了。” 切嗣好似没听到这些人的争吵,“saber,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抱歉。” 切嗣点头,“我明白了。” 举起手,只剩下两道猩红的手背,对准saber,“以令咒为名。” “saber,”却话锋一转,对着叶和和他的从者,“用你的宝具,驱逐ruler和她的御主。” “……”叶和呵了声。 “哈哈哈哈哈。”英雄王在上面捧腹大笑,“果然,我就知道,骑士王你会给我带来最好的笑料。” 相对于已经死去御主的archer,切嗣对拥有从者,本身还强大的叶和更加忌惮。 令咒的强制性对于越具体的命令约束越大。 令咒起效,却如同石沉大海。 阿尔托莉雅微不可查叹声气,“还是到这种地步。” “果然是这样,”切嗣一点意外也没有,然后是最后一发令咒,这之后,他会失去御主的身份,但事到如今,这个身份根本不重要。 “saber,我以令咒为名,命你对ruler的御主,发动攻击!” 魔力起效,猩红的纹章悬浮,飞向背对众人的saber。 “以令咒为名。” 这里除了他以外,哪里还有御主……不对,还有一个。切嗣带着震惊的神色,转头。 黑暗中,另一画猩红浮起,然后和那枚直接抵消。 切嗣失声,“不可能!” 空中的英雄王也皱起眉。 叶和从侧面慢慢走出来,手背上闪耀着光。 圣杯战争是有规则的,哪怕是出现了第八骑依然可以解释,但绝对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 有御主的令咒可以抵消另一位,这怎么可能。 几个人心中再次浮出这样的念头,圣杯战争,不是讲究公平吗? 号称贞公平的贞德,默默往黑暗里又缩了一点,看不到就是没有。 “若论起和令咒相处的时间,我和玛奇里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叶和微笑说,“相比于只是单纯的把令咒当成黑盒子使用,我对于它的了解,可比你们要多得多。” 切嗣深吸气,“你果然,很危险。” 他虚弱得咳嗦了几声,枪声响起。 在眼里是绝对的慢动作,叶和侧身闪开。 在远离会馆的某个高处,舞弥手上枪械的瞄准镜里出现叶和的脸,却见他往这边看过来。 抬起手,“0357。”几个毫无意义的数字。 舞弥心里涌起一股极大的危机感,一个侧身,明明没有伤口,肩膀却被洞穿传来剧痛。 舞弥脸色苍白,“这是什么!”理解不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术式。” 切嗣听到舞弥的闷哼,心里涌起巨大的惊慌,“舞弥。” 却看见叶和指枪又对准自己,会死,切嗣内心在不断警告。 流着汗,再也不敢动。 “令咒具有强制性的效果,”叶和继续说,“但其实用令咒来强迫从者是最愚蠢,也是最浪费的做法。” “请允许我来展示,何为真正的,最正确的令咒使用方法。” 魔力激活令咒,这是今天的第二画,“令咒啊,为阿尔托莉雅带去胜利。” 令咒毫无阻碍注入saber身体里,阿尔托莉雅手上剑发出的光芒更加耀眼。 切嗣倒吸凉气,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他甚至觉得哪怕爱因兹贝伦家的那位老头过来,也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英雄王也感觉到了不对,“你这家伙,到底什么玩意。” 叶和还在继续,“以令咒为名,”中央的圣杯静静悬浮,说这次的目标,是它,“阿尔托莉雅,全力向圣杯发起攻击。” 切嗣目眦尽裂,叶和的手指仍然对准他,下一刻切嗣如同破布飞起,摔在地上,身上的剧痛使血液都凝固,切嗣疼痛欲呕,却一点血也咳不出来。 英雄王更是大喊,“你敢!” 圣杯是他所属之物,这些凡人,怎么敢对它施以破坏。 “无法原谅!” 王财里的宝具探出头。 叶和依然我行我素,自项链空间中取出一枚吊坠,捏碎,光洁的手背再次出现三画,这三画凝成一枚大令咒。 这便是最后的祈愿。 “阿尔托莉雅,”叶和语气放轻,“活着回来。” 阿尔托莉雅嘴角往上翘起,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无比舒适。 “你的意志。” 身体里充斥的魔力,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强大。 她闭眼,举起剑,光芒在手中闪耀。 “十三拘束解放,圆桌诀议开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破坏的圣杯 令咒经过叶和改造后,会在每夜零点回满。一个人身上依然只能三画,但可以转赠别人,还可以用一些器具事先储存,真正的上限应该是3*3。 面对吟唱的saber,英雄王斥道,“休想!” 闪耀着光芒的宝具不再犹豫,下一刻万箭齐发,在阿尔托莉雅身前爆炸。 声音如同爆炸连绵不绝,光芒耀眼到眼不可视,但光芒过后,满地的宝具,阿尔托莉雅完好无损,甚至连脚下的地面也没受到一丝波及。 身前不远处,闪烁着薄薄的一层光膜,它将所有的攻击挡下。 它看起来如此薄不是因为挡下了攻击,而是因为它就是如此不起眼,却又没有任何人敢忽视。 剑鞘阿瓦隆:「遥远的理想乡。」 “什么!”英雄王恼怒,“还真是被小瞧了啊,杂修!” “那么,就让你们瞻仰王之荣光,在这光芒中荣幸的死去。” 脚下空气变成星云,天地初开之时,古怪的剑一点点露出原貌,英雄王抓住剑柄。 “述说原初,天地乖离……” 宝具只是出现就掀起飓风,空气发出不堪破碎的玻璃声。 叶和后退一步。 现在是唯一的机会,只要……切嗣艰难起身,“固有……”旗帜的尖端刺穿了他的肚子,子弹射过来,贞德抬手,松开拳,子弹无力得落在地上,就如同只打出这一击后就彻底脱力的舞弥一样。 切嗣,对不起。 由伤口扩散,切嗣魔力一滞,手脚都变得无力。切嗣躺在地上,目光仍然死死盯着漂浮起来的圣杯。 贞德歉意,“抱歉。”然而手下一点也没有留情,贞德退回叶和身边。 吟唱的阿尔托莉雅来到另一个空间,摆放的巨大圆桌,黑影们围着圆桌成一圈站立。 阿尔托莉雅位于上首,“我需要,卿们的力量。” 有些平凡的身影第一个说,“王,我等你,好久了。” “承认,贝德维尔。” “此为叛军之人,承认,兰斯洛特。” “承认……”第三个说话的人好像被临时顶替,“等等。” “哎呀呀,那么,承认,梅林。” 在场的圆桌骑士投影都诧异,王,看起来,你在我们不在的时间,经历了很有趣的事情。 “承认……” …… 亚瑟王的圣枪是固定世界的锚,圣剑是由星球内部而生,藉星球之手锻造而成的神造兵器,因为威力过大,亚瑟王为它添加了十三道封印,当十三拘束完全解除,可以获得不亚于圣枪的威力。 那么,就是最后。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阿尔托莉雅轻声,“承认,亚瑟。” 睁开眼,一片狼藉的会馆,圣剑封印全部解除,剑上闪耀出无比璀璨和圣洁的光芒。 “这是,”在场几人都对这光陷入痴迷,英雄王率先反应过来,脸色阴沉,“宝具不一样了。” 给人的感觉和那天在空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但这才是,圣剑的真正姿态。 同为一个人,性别不同的亚瑟王在其他世界还有另一个名字,圣剑使。 耀眼的光芒将金色发丝吹拂,阿尔托莉雅高举剑,重重落下。 “excalibur!” 英雄王愤怒,“少小瞧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古怪的剑三段旋转间,吟唱结束,魔力在顶端凝聚,英雄王挥剑落下。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狂暴的魔力凝成光束。 但终究迟了一秒,“不!”切嗣撕心裂肺,圣剑以绝对的火力压制一切,金色的剑光斩落天地,破碎空间,凝成星之洪流,悍然击中圣杯。 “杂修,你敢!” 大骂声,轻笑声中,圣杯在洪流中破碎。 这片天地给人的感觉变了。 压抑,丑恶,令人作呕。 “这是怎么回事?”英雄王抬头,“这是什么东西。” 冬木市的上空裂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是深邃而令人不适的黑暗,隐隐之间成海水一般起伏。 叶和一拍手,“终于到我了。” “saber。” 阿尔托莉雅双手向上一升,胜利之剑拖着金色的巨大剑光,和对头顶而来的光束对轰。 阿尔托莉雅并不想尝试能硬抗五大法的阿瓦隆能不能撑住ea的攻击,没必要。 对撞的中心空间破碎,出现无数细小的黑色裂痕,余波向四周炸开,本就奄奄一息的会馆这层变成飞灰湮灭。 清冷的月光重新落在几人身上,所有人都没有凉爽之意,内心深处只有厌恶。 切嗣呆呆仰头,“这是,圣杯……” 整个人的信仰都崩塌了。 誓约胜利之剑和ea一上一下僵持不下,阿尔托莉雅默默计算,某一刻忽然停手。 ea的光束对准地上的几人落下来。 哪怕削弱了,在场所有人依然会死。 叶和抬起手,“一切有法为无法,有从无中出,无从有中灭。” 从者能轻易碾压现代魔术师的关键在哪,一个是魔力的不对等,另一个是眼界——很多英灵亲身经历了神代,所有的现代魔术在他们眼里,便全是破绽。 “很不巧啊,”叶和说,“神代魔术,我也会一点。” 法阵在地上一点点勾勒,金色的法阵包裹了整个会馆,密密麻麻的小字,对于任何魔术师来说,都是至理。 这一切说来长,从英雄王抬头到出现法阵,不过短短数秒。 英雄王低头,脸色一变。 “隔绝万物的庭院。”叶和双手一拍,仅仅只是这样的动作,体内的魔力飞快消逝,很快见底,他脸色苍白,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头顶的空间被切割成不同块,然后重新组合——光束改变了方向,轰在那个漆黑的洞口上。 洞口被撕裂得更大,里面的气息溢出来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触碰。 此即根源。 圣杯的孔洞连接着世界的本源。 “你疯了。” “不,”面对诘问,叶和很平静,“这就是我的愿望。” 切嗣身体战栗,内心无比绝望。 他大喊,“呀咩咯!” 英雄王似乎还想说什么,扩大的洞口里流出黑色的液体,在空中的英雄王首当其冲,被浇了一身,瞬间被分解。 archer,退场。 可以看得出对方应该走得很安详,毕竟一句话都没说。 黑色的泥无穷无尽,源源不断从洞口流出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贞德脸色有异。 她感受到了冥冥中的使命感,“原来,这才是……” “我被召唤的真正原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世之恶 ruler的职责是维护圣杯战争的公平,但直到此刻,贞德才知晓为何在此次圣杯战争中会感应到召唤,一切便为此。 圣杯打开的孔洞之后,是这个世界的罪恶,又名为此世之恶,她将点燃自己的第二宝具,以圣女之业火,净化和烧尽所有的黑暗。 这便是,她在这场圣杯战争中,真正的使命。 从者本就对令咒有抗性,身为ruler,若只是一画令咒,根本无法完全封锁她的行动。 贞德的内心充满了不舍,难过,最后变成坚定。 “抱歉,叶和。” 她往前踏出一步。 “贞德。” 贞德慌乱转头,“叶,叶和。” 叶和幽幽道,“令咒从来不止一种用法,用它去强制约束从者从来都是最浪费的行为,我说的话,还记得吧?” 令咒从贞德的身体里浮现,以它为引子,金色的文字出现,很快覆盖了贞德全,文字勾连串结,贞德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言灵文字,什么时候!”文字构成的禁锢对从者来说无比脆弱,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但哪怕如此短暂的时间,也是痴心妄想。 阿尔托莉雅出现在自己身边,抓住手臂,以绝对庞大的魔力进行压制……贞德放弃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她根本无法逃脱。 贞德悲伤的看着叶和,“御主……” 黑色的泥滚滚而下,吞没沿途的一切,会馆首当其冲,已经整个被覆盖,正一点点向外蔓延。 几人脚下这片,是唯一的净土,但也正不断缩小。 叶和脸仍然有些苍白,“那么,我该走了,还有什么话吗?” 阿尔托莉雅微微一笑,“那么,去吧,去完成你该做的事,然后——找到我。” “顺便,”她脸色一正,“这是未来的你,让我带的话。” 叶和已经向上飞去,听到这话停下,身体转过来,“我说了什么。” 阿尔托莉雅回答,“我的身体,有问题。” 位于冬木上方的大洞,里面是一片黑暗,那些黑暗光芒都被吞噬,黑泥仍然在源源不断的流下,仿佛无穷无尽,气息令人作呕,但在这气味的最深处,那种味道是如此诱人,仿若整个世界的至理,就在你面前,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 在进入孔洞前,叶和拿出一只水笔在手臂画了一条线,踏入孔洞,整个人的气息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不见。 和他有关系的人,在这一刻心里都怅然若失。 月亮染上了一点血红,细细看去,又只是幻觉。 黑泥包围过来,脚下的土地被彻底吞噬,阿尔托莉雅低声,“阿瓦隆。” 圣洁的领域展开,在这一刻,莉雅和贞德置身于异空间,黑泥从两人身上径直淌过。 大片建筑被摧毁,贞德看着这一切,流下眼泪,“主啊,请宽恕我们的罪孽。” 叶和有一点预料错了,原作里黑泥只覆盖了会馆附近区域,这个世界,由于他扩大了空洞,为了确保自己可以确切抵达根源,流出的此世之恶也更多,那些黑泥蔓延,城市伤害在扩大。 惨叫声,哭声,混在一起。 切嗣四肢并用,爬上了这层楼摆放的一张石桌,或许是幸运,那位魔术师的魔术文字依然还有残留,黑泥被分流,明明是正下方,黑泥反而比其他地方少,侥幸活了下来。但手臂上有黑色污渍,如同被火灼烧一样疼痛。切嗣却已经不在意,心灰意冷。 “切嗣。” 切嗣咳嗽几声,急忙道,“舞弥,你还好吗。” “我,还好。” 她蹲在搭建好的高台上,黑泥滚滚从脚下流过,腐蚀,溶解,高台又矮了一截。气息包围着舞弥,她忽然咳嗦几声,这些气味一样有害,若非身体素质还过得去,同样会当场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孔洞一点点变小,消失不见。地面上的黑泥凝固,最后燃起大火,城市蔓延在一片火海中,无数人在睡梦中死去。 舞弥在大火中行走,找到孤身一人的切嗣,切嗣呆呆的转过头,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没事的,切嗣,”舞弥嘴笨,只能这样安慰,“没事的。” 切嗣紧紧抱住她,“我们,都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两人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大火中行走,切嗣希望可以再做一些事,偿还自己的罪孽,不经意侧首。 赤裸着身体的金发男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那位身穿神父衣服的男人,也看过来。 两人的尸体浇灌了黑泥,因此复活,以人的姿态,复活。 切嗣丝毫不在意,很快走远。 绮礼活动着手臂,“未曾想,我居然可以活过来。” 金闪闪不屑,“既然是本王的臣子,没有我的允许,谁能让你死。” 反正是事后,不吹白不吹。 “如何,”金闪闪看向切嗣离去的身影充满怜悯,“你想要体会复仇的快感吗?” 绮礼摇头,“没意义了,现在,以后,卫宫切嗣这个人,都已经不再配成为我的对手。” “哈哈哈哈。”这两人在灾厄中大笑。 …… 冬木教会忙碌了一晚上,但这和爱丽一行人没有关系,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洋馆。 琥珀在庭院里打扫,“爱丽姐。” 爱丽冲过来抱住她,一句话也不说。 可以感受到爱丽心里的低落,琥珀刚刚见到家人的欣喜也消失不见。 推开门,青子仍然在伦敦,赶路需要一些时日,有珠端着红茶,翡翠在旁边提醒。“有珠姐。” “嗯。” 显得无精打采。 整个洋馆都死气沉沉。 爱丽,伊莉雅,还有新的小女孩和羽樱,以及他的从者,这些都在叶和的电话里讲过,但最后一个。 穿着一身长裙,呆毛的金发娇小少女,可爱中又显得英气十足,“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阿尔托莉雅。” “很高兴认识你们。” 看着众人的模样,她微笑,“不必如此悲伤,”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消息。 叶和一定会回来。 “在三年后。” 型月第一百一十六章 活下来的人们 一觉醒来,圣杯战争已经结束,韦伯看着自己的手背,一阵怅然若失。 绮礼和英雄王离开冬木,彻底消失不见,切嗣收养了一个小男孩,冬木市的人发现山上的那座教堂多了一位可爱的小修女,名字叫卡莲。 雁夜终于见到了精神失常的远坂葵,不由神色落寞,于是在旁边住了下来,顺便照顾葵,这也为后面凛安心去时钟塔进修埋下伏笔。 但是……雁夜还活着,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那场灾难依然存在人们的心理,但生活依然要过去。 韦伯回到时钟塔,失去肯尼斯的埃尔梅罗派开始衰落。 “……”尚不知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一些时日后,他加入了埃尔梅罗派,并承担了它的负债,这个时候的派别已经快分崩离析,只留下一个小女孩还在苦苦支撑。 一切都有条不絮。 时间继续往前推,不会因为失去任何人停滞不前。 另一座城市,一位黑发静态美少女在家看着手里的信件,久久没有说话。 然后慢慢攥紧,“哪怕没有你,我依然可以管理好远野集团。” “不会输给你。” …… 三咲市的洋馆,已经成为这座城市一道独特的风景。 青子在阳台上撑着脸,“为什么刚好是三年啊。” 对面的有珠说,“说不定是和谁有三年之约。” “你够了,这又不是什么小说剧情。” “哎呀呀,”爱丽在旁边看着,趁两人在说话,不经意把甜点吃进嘴里。 青子想到什么,笑起来,有珠瞥了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只是端起红茶。 “青子,你在笑什么?” 青子忍着笑,“你说,如果我们有人刚好怀孕了,等大叔回来孩子都会走路了,他是不是会傻眼。” 有珠用傻瓜似的眼神看着她,“魔术师对于自己有没有怀孕可以很快察觉。事实是我们几个人都没有怀孕。”说是这样说,有珠仍然偷偷摸了摸肚子,爱丽也是。 有珠推测,“应该是越强大的生命,越难以孕育后代吧。” 青子诧异,“今天怎么了,说这么好听的话给我听。” “……”有珠喝了口红茶,“你真不要脸。” 青子微笑,“有珠,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呵呵。” 爱丽面带笑意看着两人,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呢,真好。 外面的天空清澈而湛蓝,叶和,你可要快点回来,大家都很想念你。 贞德在附近的教堂忏悔自己一行人所犯下的罪孽,“我仁慈的主,请宽恕我们的罪,我们所犯下的一切错,皆为无心之举,您是宽容的……” 陪着她的莉雅诧异,这座教堂是不是有点眼熟。 琥珀扫着庭院,呜呜,少女哭,想姐姐,想伊莉雅,姐姐快回来,爱丽姐做的饭真的不好吃。 凛接管了远坂家的一切,在得知自己有了新监护人之后的心情如何暂时不表,不久后她离开冬木市,为了继承远坂家的一切前往时钟塔。 无独有偶,冬木之行后,伊莉雅为了加强魔术造诣,同样去了时钟塔,樱本来就已经休学了一年,干脆一起同去,琥珀负责照顾,三人和凛在那个雾都相遇,有了另一段故事。 …… 韦伯把自己被打回的论文重新整理,为了防止出现同样的情况,这次他在前面加了某位讲师的名字,那位身为魔道元帅的弟子,曾在大庭广众下说过和自己差不多的话。 血统论,就是一坨xx。 是的,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曾和叶和擦肩而过,毕竟两人是真的没见过面。 韦伯买下了老师的教室,成为讲师,有了自己的弟子。 在某个时间,他抱着自己的论文,恍惚不已,诚惶诚恐。 …… 某一天,时钟塔里步履匆匆的魔术师们齐齐停下,那感觉玄之又玄,又无法说明——这个世界,有东西被补上了,不再是一片虚无,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生动。 所有人静默后,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 “是魔法,难道是第六魔法。” 猜测不一而足,楼顶的泽尔里奇长舒一口气,“终于到这个时候了,我的老朋友。” 历尽数百年的守望,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俯瞰这个世界。 他于第二日宣布,“第一魔法使终于出现,他的名字是,叶和。” 这远比新的魔法出现更让人震惊。 “院长,也到了这个年龄吗?”有人痛哭。 “时间,是初始的一,改变了一切。”有人不接受。 还有人胡言乱语,“异变,这是异变啊!” 东方众叉出去。 “……” 时钟塔紧急召开了君主会议,但会议上鸦雀无声,所有君主做的最多的事,大概是一起叹气。 什么玩意,没见过啊。 目睹这一切,“怎么了,”帅气的金发男子嘴角带着笑,“诸位为何一言不发。” 有人看不惯他这副姿态,“马里斯比利,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听说你最近开始信仰教会那套,身为君主,你已经不配君主之名。” 马里斯比利笑道,“我等追求魔术,皆为了真理,只要那能抵达那个地方,用什么方式从来不重要。” “你……” “够了,”坐在上首的少女制止,会议不欢而散。 一片混乱的罗莱蕾找到自己的祖父,面色比以前更加苍老,但老辈的智慧让他仍然可以给予年轻的君主帮助。 罗莱蕾说,“祖父,我……不能理解。”不能想象,那个对外一向精明聪慧的巴瑟梅罗现代君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如同女王一般骄傲。 那位老人先是斥责,“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罗莱蕾很快整理好,鞠躬,“让您失望了。” 老人缓了语气,“也不能怪你,这件事的确。”他叹气,但到底是老油条,比年轻的君主更快想明白。 他解释,“时间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特殊的,不同于我们只能一直向前,可以沿着时间往上的那位阁下,我们所认定的过去,于他来说,是无时不刻在发生的未来。” 说起来拗口,其实道理很简单。 少女很轻易就理解了一切。 老人满意点头,“不愧是我巴瑟梅罗之人,你所想并没有错。” 罗莱蕾提出了新的疑问,“您曾经和我说过,所谓的第一魔法使,那位,不,”她改口,巴瑟梅罗对于血统的尊敬是刻在骨子里,尤其以第一魔法使最甚,“叶和阁下,不应该出现在任何时代,他理应在时间长河里,孤独而永恒的不断旅行才对。” 这同样是老人无法理解之事,“这,”叹气,“就不为我们所知了,”他又笑,“所谓魔法,不正因此才令人向往吗?” 那是刻在人类骨子里之物,因为如此,人类科技才得以不断进步,一起的起源名为,好奇心。 魔术师依然是人类,他们大部分追求的并非所谓的魔法,而是抵达根源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完全向你敞开,没有任何秘密,那种掌握一切的感觉,哪怕刹那之后灰飞烟灭,痕迹都会被这个世界彻底抹去,也已经足以。 罗莱蕾一样心生向往,忽然想起一件事,心情瞬间不好了,“那个,我们,好像和那位冲突过。”她甚至还试图找那位的麻烦,幸好被第二魔法使阻止,现在想想,会不会宝石翁阁下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她心里想着。 “……”老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被一位魔法使惦记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君不见时钟塔只是一个宝石翁撑门面撑了这么多年。 当然,他们还没注意,这位魔法使关系网里还有一位姓苍崎名青子的半吊子魔术师,那就更麻烦了。 这是时钟塔的人后面才发现的。 韦伯在讲台上宣布下课,这个教室只有零星几个人,但最近,一到下课,教室外的人开始多起来,韦伯心想。 一切的原因便来自于那个紫色头发的小女孩。 和羽樱路过旁边,“和羽同学,”韦伯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会选我的课?” 樱微笑,“因为哥哥提起过老师你。” “这,”韦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大概很难描述,他十分遗憾,“可惜未曾在冬木见到过那位,不过,”他又庆幸,“应该说还好没遇到。” 樱只是笑笑。 “不过啊,”已经成熟的韦伯心生向往,“我想和那位见一面,如果可以的话。” 樱失落,“……我也是。” “小樱。” 人群外传来伊莉雅的声音,另外一个娇小的女孩眉头一竖,大喝一声,“你们在这里干吗,还不快让开。” 拥挤的人群散去,有人想找麻烦,不过看到这几个女孩,没一个惹得起,那怕是那个不客气的女孩也是被院长亲自接待。 樱走到近前,欣喜道,“伊莉雅姐,”又对落后一个身位的少女,“琥珀姐。” 琥珀轻笑,“樱。” “诶嘿。”伊莉雅更是直接,往前抱住樱,松开。 另一边还站着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明明刚才还神气十足,现在却拘束不已,“樱。” 凛掩饰不住的欣喜,“好巧,可以在时钟塔也看见你,我和伊莉雅学姐在一个学科,”她疑惑,“明明学姐说,樱你本来也在那个学科,”她焦急道,“发生什么了……” 樱摇头打断,“不是,只是我喜欢平静一点。” 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冷漠的话,“远坂同学,我们好像并没有那么熟,如果可以的话,叫我姓氏行吗,我的名字是和羽樱。” 凛一瞬间被破防,感觉小女孩快要哭出来,“是,是吗。” “抱歉,”她低着头,“和羽……同学。” 伊莉雅想要安慰这个小学妹,又怕被樱讨厌,只能推了琥珀一下,琥珀比了一个ok。 伊莉雅把樱抱进怀里,抚摸她已经变长的紫色头发,可以感觉出樱内心也没表面那么冷酷。 遮住了视线,琥珀从后面抱住凛,在耳边说了什么,凛转身抱住琥珀,肩膀不停颤抖。 韦伯这时候很想抽一根烟。 我也很难受,有人安慰我吗? 没有,格蕾还没来呢。 还以为真被魔法使欣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活下来的人们(完) 时钟塔是在郊区的建筑,旁边吃饭的地方很少。 店里熙熙攘攘,凛却是一个人,她双手拍拍自己的脸,“远坂凛,你要加油。” 三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为什么人这么多啊,根本找不到位置。” “毕竟是这个时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我买菜回去做饭,樱,你觉得怎么样?” “听姐姐的。” 几人走进店里,下意识扫了一眼看是否有空位,和只是一个人坐着的远坂凛对上视线。 凛蹭的一下站起来,“那,那个……” 又想起家里教导的礼仪,“伊莉雅学姐,琥珀学姐你们好。” 最后对樱说话的语气都热烈起来,“yin……和羽同学,又见面了。” 伊莉雅眨眨眼,和琥珀对视,后者摊手,示意双方分开又碰到,真的是巧合。 现在的小樱已经可以以平常心对待凛,“远坂同学。” 凛坐的四人座位置只有她一个人,不能轻易动用魔术,不代表凛愿意和别人挤在一起,尤其是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 伊莉雅和琥珀让樱先选座,凛那边只有一个位置,对面是两个,樱于是坐在凛身边,伊莉雅坐在对面。 凛的双马尾跳啊跳,伊莉雅靠过来,在琥珀耳边小声说,“感觉小凛好有趣,而且双马尾,我记得叶和说过……” 琥珀忍着笑,小声说,“伊莉雅。” “什么。” “这点距离瞒不过魔术师的。” 伊莉雅看过去,果然凛低着头已经双颊绯红,双马尾也无精打采。 “那个那个,”伊莉雅手足无措,“抱歉。”当面说人闲话被人听到,这是很失礼的事情。 凛连忙道,“没事。”这件事就算略过去,樱在旁边翻菜单,凛低头小声推荐这家店好吃的菜,樱点头,对凛笑着说,“谢谢。” 极致的礼貌带来的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凛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饭菜上齐,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樱还是向以前一样乖巧在旁边听着,明明坐在自己身边,却再也不会叫自己姐姐。 凛用饭勺不断戳着饭,眼睛里没有焦距。 双方离别,凛笑着挥手后,转过身笑容就消失不见,想到父亲惨死,她为了继承家业,不得不一个人来到时钟塔,租了房子当作住宿,回到家里又是自己一个人,凛为自己打气,“我可是远坂家的家主。” 无比娇小的小女孩孤身一人,背影一点点走远,伊莉雅看了一会,忽然说,“真的没问题吗?” 琥珀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人,其实有些冷漠。 “远坂同学家里人应该考虑到了吧。” 伊莉雅欲言又止,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说了,只是有些不好受。樱都看在眼里, 自己的手被琥珀姐牵着,小小的手被大一点的手包裹,身高只到琥珀姐腰侧往上一点。 “……”樱握紧了下,随后笑着说,“我们邀请远坂同学来家里住吧。” 琥珀无声诧异,伊莉雅更是直接问出来,“真的可以吗?樱。” 两人眼里都是对自己的关切,樱一字一句道,“可以的。” “姐姐。” 还没回到家的凛收到消息,被巨大的喜悦砸中,即使如此,她仍然这样说,“谢谢学姐们,其实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又连忙道,“但既然是学姐们的要求,那就没办法了。” ‘是傲娇呢。’ ‘是傲娇呢。’ 伊莉雅和琥珀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凛的发型,哦,双马尾,没事了。 然而这样的凛连家都不想回,就要和几人回去,完全忘了还在租房里的行李。还是琥珀提醒,“远坂同学不用回住的地方吗,你应该也有要带的东西。” 凛才反应过来,但如果这时候承认不是有失远坂家的颜面?只能不在意说,“没有关系,大部分都是在这里买的衣服,再说也不敢让学姐久等。”心里却肉疼不已,修炼宝石魔术本来就费钱,这下子一个月的零花钱又没了。 琥珀看出了她脸上的言不由衷,倒是伊莉雅更在意话里的内容。“不行!叶和说过,浪费是不被允许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勤俭持家。” “……”又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凛只能在心里骂他几句,在两位学姐面前却绝对不敢说。 她对伊莉雅她们的感觉是敬重和感激共有。 凛住的地方只是很普通的房子,伊莉雅看了庆幸不已。 凛拖行李来到伊莉雅住的地方,“嘶,”发出了很可爱的吸凉气声,“这是什么?” 总结一下,房子很大,装修很豪华,地段很好,这里是雾都。 琥珀在旁边说,“因为哥哥在伦敦也住过,在这边是有自己的房子的,我们几个人来到这里学习魔术,就干脆住在这里。” 不仅如此,叶和那几十年所经营的人脉依然还在,附近邻居都是熟悉的人所留下的后代,这些人也很照顾伊莉雅她们。 凛牙酸酸,“我一点都不羡慕。” 这就是有钱人吗,好羡慕好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有钱,明明这么有钱,每个月只给我那么一点生活费,姓叶的,你有本事别回来,你死定了。 凛的小脸像变魔术一样精彩,伊莉雅看得起劲,琥珀推着她往前。 “诶诶。” 琥珀对她说,“既然小凛要和我们住在一起,那伊莉雅去整理一下房间,不然的话,就只能我去打扫了。” 伊莉雅一听这话立刻道,“我来。” 琥珀去厨房准备一些茶点,这些不列颠人好像就喜欢这个,琥珀和自家哥哥一样不能理解,尤其是有珠姐……她好像有不列颠血统,那没事了,少女在心里悄悄编排自家姐姐。 凛站在客厅,仰起小脑袋,“里面也装修得很好。” 拖着行李,凛少见的有些自卑,甚至害怕。她甩甩脑袋,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樱还有自己两个人,她不由自主想要变得更亲近一点。 樱疑惑,“远坂同学?” 凛忙说没事,她开始没话找话,“和……羽同学你们是孤身来伦敦的吗?” 樱点头。 凛焦急道,“没有大人陪你们?” 却忘了自己同样是一个人,比三人的情况差到不知道哪里。 这时琥珀端着盘子,“青子姐还有有珠姐托关系在这边找了人,让他照顾我们,替代了本来要陪我们来的莉雅姐。” “莉雅?”凛把想法甩掉,对于话语中出现的男性称呼更加在意,“学姐,请问他是谁?” 俗话说每一样东西背地里都标好了价格,现在没在意莉雅这个名字的凛,多年后对着刻印在地上的魔法阵大喊,“我saber呢,我saber呢……”不知道会不会想到今天。 所以说回旋镖这东西,真的是屡试不爽。 凛说着还趁机去牵樱的手,樱后退一步,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 凛心里痛哭。 琥珀不知道为什么想笑,樱也是忍着笑的表情。“不用担心,那位的名字叫泽尔里奇。” 琥珀补充,“宝石翁爷爷也不会和我们住一起,他只是偶尔会来看我们。” “?”凛已经不能思考了,它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是,在小说里吗?”说着掐了一下自己,“好疼。” 她明白了,于是更羡慕了。 然后发现面前两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了。” “因为。”琥珀终于没忍住,撇开头。 凛后面才知道,那位魔道元帅看见了伊莉雅后,对她的魔术天赋惊为天人,一定要收她为弟子,最起码也得把两个造型古怪的宝石礼装收了,弄得伊莉雅苦不堪言,于是从这次后,再也没来过伦敦,这就是后话。 四人双手一拍,“我开动了。” 面前是无比美味的晚餐,这是四人在这里的第一晚,却不是最后一晚。凛尝了一口,眼前一亮,“好吃。” 伊莉雅骄傲,“是吧,我就说很好吃。” 琥珀:这不是我做的吗? “和羽同学,尝尝这个。” 凛将一道菜夹给樱,樱平淡笑道,“谢谢。” 尝了一口,樱小声说,“差一点。” 众人都看过来,樱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姐姐,抱歉。” 凛连忙道,“没事的没事的。” 琥珀说,“没事。”但她夹起菜,却只是放在碗里,伊莉雅筷子不停戳着饭,再也没吃一口。 唯有凛在状况外,发生了什么,我是谁。 琥珀说,“我的厨艺都是哥哥教导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哥哥做的好吃,无论哪一点。” 凛小脸气呼呼,又是他又是他。 但看着几人,凛又把话吞下去,在心里说,就只有这次,只有这次好了。 凛嘟囔,“快点回来吧,你这家伙。” 夜晚,琥珀敲响了伊莉雅的房间门,门打开,琥珀进来,又轻轻带上。 伊莉雅好奇这么晚还来自己房间干嘛。 琥珀说出自己的来意,“真的没有关系吗,远坂同学毕竟是正统魔术师。” “说不上理由吧,”伊莉雅挠挠脸,“但是我相信凛。” “何况,”伊莉雅对她说,“她毕竟是樱的姐姐啊,无论怎么样,我不想看到樱伤心,哪怕只是有一点可能。” “大家是家人不是吗。” “……”琥珀故意说,“我只是女仆。” 伊莉雅吐槽,“哪有半夜三更来小姐房间的女仆。” 琥珀用一贯冷静的脸说出了很炸裂的话,“说不定是那种关系。” 伊莉雅脸红大喊,“……你正常一点!” 型月 118 一切的开始 据说人死前会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不断上演,那么自己心里最想见到的风景又是什么? 这一趟可能有去无回,但叶和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苍蓝星的世界,第一次杀人一样,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对死亡没有了任何恐惧。 走进孔洞里,就像是推开了一扇门,这是一件日式的房间,客厅摆放着沙发,沙发正对面是一台电视还有游戏机,只有两个房间的门打开。 熟悉的一切。 穿着和服的小一号式向他张开手,“欢迎来到,根源。” 在看见式的刹那,他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真理,一切的奥秘,知识不断向脑海里涌进来。 过量的知识从来都是毒药,叶和脑袋一片胀痛,然后失去意识。 一切皆为幻象,在这片无穷无尽,又空无一物的黑色空间里,叶和失去意识的身体静静漂浮,进入根源的一切事物本应都被同化,吞噬,成为根源的一部分——不知名的能量全部绕过了他。 没有声音,只能看见项链上的禁制被破坏,随身的小空间也被摧毁,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出来,也随着叶和在这片空间里共同起伏。 根源里没有时间,又或者说这个地方的时间观念和外面完全不同,不能以我们的时间观念去衡量。 岁月无甲子,或许十天,或许十年…… 再次睁开眼,叶和已经在外面的世界,身下是冰冷的草地,抬头是浩瀚无垠的星空,在右下角几个数字不停翻动,随后停留在一个时间,叶和能看见自己所处的时代。 “公元……” 过分高大的树木,一片叶子落下来,叶和抬手,时间停止,倒转,同一片叶子重新落下,天地静止,一片空寂,飞过的鸟,风吹动的树,构成一幅图片,时间恢复流转。 叶和一下子来了兴趣,“有点好玩。” 又玩了一会,在放过已经在面前反复飞过的飞鸟,叶和这才检查起自己的身体。 抬起的手腕,上面一条圆珠笔画的红线清晰可见,“……emmm。”他可能需要冷静一下。进入根源的肉体会被湮灭,但现在证明他的躯体从来没有被破坏。 进去根源后,叶和的魔术造诣更加高深,很多看不明白的东西豁然开朗——身体蕴藏的力量从来没有失去,体内残余的命运之力充满抗拒,这才是身体重新变为普通人的原因,其实只是他失去了操控能力。这就像是一辆车,如果我能再找来一把钥匙是不是就能开了?叶和若有所思。 意识和躯体,变成了两个系统,他的身体更像是精心安排的容器。 叶和张了张嘴,“黑,真xx黑啊。”他很想骂人,又不知道到底骂谁,这就很无奈了。手臂压着眼睛,什么都不想,放空脑袋,居然就这样慢慢睡去。 ……依然是星空,叶和心想,这该不会是哪个异闻带?项链里的一切被根源一起吐出来,散落在身边,已经残破的项链,叶和缅怀一阵,在自己身体里随手开辟了一个小空间——时间和空间一直是并列的,获得了时间魔法后,对于空间的造诣也只不过仅次于宝石翁罢了。 把项链小心放进去,然后是其他物品,还有黑剑阿波吕恩,最后是也掉在地上的魔眼杀。 叶和戴上眼睛,愣了下,又摘下来,彩色的瞳孔一阵收缩,变成黑色。“……”叶和笑了笑,“希望我现在已经可以杀死概念之类的东西,不然我这次还真的亏了。” 谁还记得叶和心心念念要进入根源的原因,是要杀死公主体内的吸血冲动? 获得了魔法,汲取了根源的知识使魔术更加高深,魔眼确切目睹了意识的濒死而有了进化,这就是根源一行所有的收获。 叶和起身,离天空更近,才察觉到这个时代那种风雨欲来的沉闷感,像是在每个人心里压了一座大山。 月亮正在靠近大地。 “月落?难道是……” 这是一切的开始。 被某些东西砸出来的巨大坑洞,看不出性别的中性绝美男性\/女性立于空中,那白玉般无暇的手轻轻落下,和月亮等同体积的星体一点点落下,在星体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不由生出一股苍凉和悲痛,更何况挡在“月亮”面前的只是区区一个人。 青年模样的男性,样貌和某个老头长得很像,手里是一把剑,上面镶嵌着宝石。 宝石正不断发出光芒,泽尔里奇不断抽调来自各个平行空间自己的魔力,魔力近乎无穷无尽。 在身边搭建出无数魔术炮台,密密麻麻,对准月亮齐射,这阻缓了下坠的速度,但月亮依然在一点点靠近。 “还不够,还不够。”泽尔里奇不停穿越空间,短短数十秒,已经抵达了无数时空,源源不断的魔力从各个世界汇聚而来,泽尔里奇的心却沉下去,“不够。” “到极限了。” 需要知道一个定理,越强大的魔术,负担就越大,理论上泽尔里奇的空间魔术可以通过折叠,穿越,获得和uo也媲美的恐怖魔力……但,这是理论上。 人力有穷尽,只要是生物必然有自己的极限存在,现如今这个状态的泽尔里奇,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宝石剑在颤抖,被巨大的压力压弯,构建的魔术炮台在不断悲鸣。 立于空中的那人叹气,“只是如此?” ta初次知晓了魔法,还差点翻车,由此产生了这次之后,去好好了解神代没落,在人类这个族群身上出现的奇迹的想法。还真是大意啊,ta心里想着。 另一股力量加入了战场,“这是什么?”ta无法理解,哪怕对战如此之久的空间魔法ta都只是一知半解,更何况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出现,与空间魔法并称的奇迹,时间。 天地静止了一瞬,泽尔里奇身上的时间往回倒流,但构建好的魔术炮台仍然存在,宝石剑所储藏的魔力达到先前的两倍。 泽尔里奇不一样,这种和空间互相交融又有些许不同的东西,第一眼就看出,“第一魔法……” 在不远处的山顶,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忽然加入的时间,和空间产生了不知名的化学反应。提问,时间+空间等于什么?泽尔里逐渐恍然,“原来如此。” 所有的魔术炮台全部撤回,魔力回到宝石剑里,吸收了魔力的宝石剑却逐渐黯淡,和随处可见的破铜烂铁并无两样。剑身散出银色的微弱光,身边的空间发生扭曲。 朱月具现化的月亮落下来。 泽尔里奇挥出了剑。 “万物初始的一……” “创造了世界。” 只是很随意的一剑,却是创世的一剑。 天地陷入一片纯白,白色里什么也看不见,白色褪去,黑色的世界中,月亮从内部分崩离析,碎石飞向大地,世界有了色彩。这一剑之后,人类开始真正主宰这个世界,真祖退场,秩序重写,新的世界开启。 作为使用者,泽尔里奇切身体会了整个过程,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哪怕对于这位魔法使,也是一段相当奇妙的旅程。 等回过神,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疼痛,肩膀就已经,从左肩到右腰侧,出现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里发出淡淡的光,ta的意识正一点点被驱逐,回到自己的星球上。 朱月看着已经和自己不合的身体,“这是?”ta好像并不恼怒,“魔法,有点意思。”ta看向山顶上的那个男性,“汝吗?”似乎要把叶和的脸彻底记住。 朱月的意识远离,回到月亮上。 失去意识的肉体不动,泽尔里奇警惕的看着它。 那是超出了泽尔里奇理解的一剑,甚至不被这个世界允许,在被挥出后,立刻被阿赖耶还有盖亚封禁,作为使用这招的代价,宝石剑破碎,泽尔里奇一夜苍老,灰白的头发,苍老的脸,已经力竭的泽尔里奇仍然死死盯着它不放。 朱月的肉体动了——它发出尖锐的鸣叫,灰白色的空间从身边一点点撑开,迅速扩大。 泽尔里奇立刻施展空间魔法,将自己变成位于又不位于这个空间的量子态,这使得那灰色的空间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他仍然处在自己的世界。 “不好!”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回头。 刚刚掌握魔法的叶和并不熟练,灰白的空间边缘来到面前,来不及做出反应被吞没,空间又缩小成一个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一切发生得太快,泽尔里奇压根来不及反应。 “这下麻烦了。” 型月 119 魔法使vs朱月 若是将时间拉得够长,那你我所度过的每一天,其实是很微小的一瞬。 但是叶和很少有这种被压着打的经历,是的,就是被压着打。 纯白色的空间里,朱月肉体一动,飞落下来。 叶和心中警钟不断响起,但哪怕叶和运用全部魔力,也只能看到它自这片空间划过的浅浅一线。 肩膀被划过,手刺穿叶和的肚侧,带走一块肉,叶和只能感受到身上各处的伤势,却完全看不清对方的动作,戴上魔眼杀一样如此。 前面说过,相对于魔术的花里胡哨,真祖最强的武器永远是他们的肉体。 朱月尖锐的爪子向叶和眼睛抓了过来,叶和能听见风声,高速突破在空气中发出的音障声正让人犯恶心。 锁链缠绕住手臂,往后一拉,朱月将地面砸出巨大烟尘。 烟尘中可以看见一道黑影,它对着天空不断嘶鸣。 朱月意识回归月球,遗留的肉体如果没有意外,会成为流浪大地的怪物,肆意践踏生命,好在只是行尸走肉,只会使用自身最本能的力量,但哪怕如此,仍然不能小觑。 叶和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没有防备被拉进这个空间,按照常理应该是他和宝石翁一同解决它。朱月临走前的最后一眼,意识虽然离去,肉体依然受到了影响,宝石翁在外面,那朱月的仇恨就全部在叶和身上,属实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纯白色的空间,背景是巨大的银色月亮,最边际和大地接触在一起。这里是朱月的心像世界,可以理解成另类的固有结界。朱月动了,叶和魔力全部运转。 它的速度快到和空间发出刺耳的扭曲声。 所以说真祖是真的麻烦,哪怕抛开各种千奇百怪的能力,哪怕是自身自带的肉体力量,都足以把所有魔术师压着打,这并非危言耸听,尤其是在这个结界里,他们的速度得到了进一步加强…… 等等,这里是固有结界?叶和反应过来,骂了句,“你x死了。” 温度下降,空气变得冰冷,一直到零下,魔法层层叠加,朱月行动变得迟缓,终于现出身形。 型月的世界侧对于所有魔术,在第一次施展后,都会限制它的最大出力,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大地上所生存的生物。但固有结界不一样,相当于短暂开辟的异空间,设计之初就有欺骗世界的意味在里面。 也就是说,这里可以放开了打。 “朱月”狰狞而疯狂的脸,肩膀往下的巨大伤口。 魔力变得狂暴,叶和体内魔力飞快消逝,在身后出现无数虚影,手里握着雷枪。 然后落下。 轰鸣声响彻天地,雷光炸现直冲入云端,身后的雷枪持续打击,雷鸣声不绝于耳。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到叶和气息不顺,只能停下舒口气。 “!”然后气息消失了。 叶和在自己身边施展零度魔法,一层叠着一层,朱月在身边显出身形,摧枯拉朽般破开冰层沿路前进。看到了,身体反应不过来,朱月对准叶和的心脏刺了过去,心脏被刺穿,停止跳动。 下一刻,时间倒转到前一秒,叶和时间固定,相当于他有了两秒的时间,朱月比一辆飞速疾驰的大卡车更快的速度,撞在叶和肩膀上。 如炮弹射向地面,滑出长长的一段距离,叶和张嘴就是一口血。 朱月张开嘴,“啊啊啊啊——” 大地崩裂,山川倒塌,大地喷出烈焰,河流,空间里一片狼藉。朱月双眼一睁,看着他。 突破音障,飞快而来。 从虚空出现无数银色锁链,叶和对拘魂进行了修改,现如今锁链的上限只与魔力有关。 锁链缠在朱月身上,顷刻间崩碎,沿途的锁链全部粉碎。锁链在眼前一层又一层,充当防护盾。 朱月击碎,后面出现叶和的脸。 肉体以气息锁定,手握成爪,挥下。 幻化出的巨大利爪在大地撕裂出深不可见的裂痕,叶和被击中。 “时间残影。” 他说了声,化作光点消散。 肉体愣了下。 金色的文字牢笼般将其围住,厚重的乌云笼罩了天空,黑暗中,银色的雷电探出头,金色文字攀上,雷电在银色中带了点金光。 这个世界好像眨了下眼,颤抖了一个瞬间,雷枪变得飘渺。 “落!” 雷枪重重落下,“朱月”仍在文字的牢笼里不断冲撞,文字不住颤抖,依然死死把它困住。尚不及回头,它被钉死在大地,张大嘴,声音被雷鸣吞没,因空间破碎而散落的文字全部爬到肉体身上,克制它的行动。 肉体艰难抬起手,下一秒,它的手依然还在原地,失去意识控制的它并不能理解是怎么回事,只能不断重复。 叶和眼睛变成虹色,在这个世界“朱月”连死点都没有。但看穿脆弱点是一样的做法,锁链轻易的将肉体四肢洞穿,在四肢各自不同的地方穿出洞,魔力在各个位置的比重更改,随后雷枪爆炸。 地面深陷下去一大块,世界也颤了颤,空间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痕。 不对,击破空间什么的,怎么也做不到。 有东西忽然沉甸甸的压在了心头。 叶和抬起头,“草!”空想具象居然也属于最本能的力量?你太坑了吧。 月亮突破云层,慢慢压了下来。 朱月的绝对大招,月落——空闲具象化出1:1的月亮,然后砸向敌人。 在任何星体前,人类都会显得无比渺小,被月亮击中到底什么感受,那种油然而生的自卑还有无力感,扑面而来,月亮一点点靠近,你也一点点绝望,地上的黑影越来越大,天地之灾不以人意志为转移。 随着月亮越来越近,身体已经受到影响变得坚硬,底下的这片空间魔力开始絮乱。叶和扭头就想跑,却踉跄几步,差点没站稳,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是魔力消耗过度的表现。 “朱月”闪现到身后,叶和回头,可以看出来对方的速度也下降了许多,胸口被炸出一个大洞,各处的细小伤口在一滴滴落着血,四肢上的孔洞里,那些银色的锁链还没拿下来,嵌在里面。 “朱月”扑了过来,按着叶和的脑袋在地面不断滑行,张开嘴,啃了下来。 叶和手按住它的脸。叶和的意识和身体也已经是两个系统,互不干涉,叶和不能操控自己身体内部的力量,所以他很鸡贼的用手臂当作杆,撑住它的脸,哪怕是这样,手臂仍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锥心的疼痛传来,手臂上的血管齐齐爆开。 叶和:……你不让我用就算了,痛苦也是我的,这也太黑心了。 黑影压下来,上面的月亮已经抬头可见,元素向外逃开,形成了绝对无法动用魔术的真空区。 但,魔法又不是魔术。 “……”叶和忽然撤了手臂,“朱月”对准叶和的肩膀啃下来,叶和立起膝盖,顶住它的腹部,双手抓住它已经不成样子的脸,往上一用力,稍微调整了下躺的动作,这下叶和就被“朱月”完全挡住。 “要死一起死。” “朱月”爪插入叶和肩膀,叶和手吃痛,不自觉松了力气,“朱月”张开嘴,咬了下来——下一秒,两人又变成原来的姿态。 “朱月”明白不了,看着叶和,双眼露出疑惑的小表情。 脸更白的叶和微微一笑。 月亮落下来,世界崩塌。 型月 120 初见 某个人看完了全程,“有趣。” 泽尔里奇在外面等了很多天,最后离去。朱月看见了叶和的脸,时间和空间的交融让泽尔里奇记住了那位的气息,他在多年后认出了叶和,这是因。 一切就好像没有变,朱月被封印,但是啊…… 时间来到数百年后的时钟塔,宝石翁在某一刻看着自己双手,“这,这……”他身上吸血鬼的气息散去,重新变为人。 所以说,过去并非不可变。 …… 叶和只感觉到眼前一黑,耳朵旁传来巨响,彻底失去意识。他和“朱月”被扔在某处山林里,躺在他上面的“朱月”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肉体变成焦炭,这具身体的本能意识彻底死去。 两人落在地上溅起落叶,“朱月”仍然死死抓住他。两人伤口里流出血,又汇在一起,成为河流,涓涓绵长,在稍远的地方形成一片小的血泊。 叶和失去意识,时间自行护主,把他变成存在于未来和过去的量子态,躲过了一切探查。 不久后,有人在这里建起城堡,巨大的月亮下,城堡发出神秘的光,这里是最接近月亮之地,城堡取名为:千年城。 不知多少岁月,湖泊里自然产生了一位少女,她是世界的宠儿,大地的精灵,也是古老月之王最合适的容器。 不久后被真祖发现带回,其远超真祖的能力让其成为真祖的处刑者。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爱尔奎特。” …… 叶和醒来,右下角时间跳转,他好像睡了几十年。 趴在身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上面全是落叶。 起身,落叶纷纷扬扬,体内魔力回满,伤势完全自愈,他转身,有些诧异看着不远处的建筑。 古老而神秘的城堡,银色的花开满大地,轻轻摇曳,这里永坠黑夜,不见明天,月亮像是巨大的眼睛,继续俯瞰着世间。“千年城。” 现在的千年城和他记忆里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差别大概只有,人太多了。 他轻车熟路的在城堡里走着,各种吸血鬼还有未来的祖,向他走来,然后径直穿过。 “将过去和未来叠加的量子态。”叶和看着自己的手,魔术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魔法也同理,幸好如今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探寻和掌握魔法的奥秘。 也许有感知灵敏的真祖察觉到异常,但什么也发现不了,千年城里的禁制叶和更是随便穿过。 真祖们只相信肉体是对的,因为魔法真的会欺骗他们。 叶和在原地想了想,“去那吧。”于是有了决定。推开门,总共二楼,摆放了真祖们这些年收集而来的书籍,一排排的书架看不到边际。 叶和说,“我觉得这里应该叫不动的图书馆才对。” 他刚踏出一步,忽有所觉,仰起头。 少女就站在那,白与蓝相间的礼服,一条带子束在腰间,金色的长发瀑布一般在身后披下,月亮为她披上一层轻纱,“汝,”双手握在腰间,“是何人。” 叶和看着她,怀念,喜欢不一而足,这次相见,更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不会吧,叶和心里想。 “好久不见。” “是吗,”她点头,“是敌人。”下一秒叶和被无数锁链洞穿,却诡异的没有一丝血迹,叶和从锁链里走出来,完好无损。 爱尔奎特对眼前的一切无法理解,也无需理解,武器只要听从命令就好了。 戴着手套的手伸出,庞大的魔力涌出,叶和所处的空间扭曲,空气发出悲鸣。‘幻想具象。’叶和心下警惕,爱尔奎特却忽然收了手。 叶和诧异,“不继续打吗?” 她摇头,“汝很麻烦,而且是否为敌人,这并非吾的职责。”这是真正的白纸,真祖们除了武器有关的一切,不允许她有任何情感。 叶和眯起眼,“这种说话方式,也是真祖教你的吗?” “是。”无需隐瞒。 “这样啊,”叶和虽然在笑着,却在心里记下一笔。 在这个世界,通过刻意的模仿,是可以达到被他人取代的目的,格蕾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 在自己眼里,那大概是一个相当奇怪的人吧。说着只是来这里看书,就真的待在图书室深处,再也没有出来过,爱尔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些好奇……好奇,这是,什么情感? 爱尔奎特上报真祖,那些人来到这里后,调查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明明就靠着书架,就坐在那,真祖们从他身上一一穿过。 “……”公主收回目光。 为什么不说呢,她也曾这样询问过自己,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早就已经对真祖行刑者这个身份的不满,又或者只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气息呢?让人很亲近,不自觉想要去信任他。 冷漠的真祖们并没有发现,武器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 自此之后,爱尔奎特来图书室勤了起来。其实按照真祖们的要求,在无任务时,爱尔奎特应该自我封锁和沉睡——但真祖是矛盾的,他们利用公主力量消灭堕落真祖的同时,也畏惧着公主的力量。 能作为月之王满意的容器,她的力量何等强大,不同于另一位残次品,她是真祖们偶然得来的完美产物,拥有等同于月之王的力量。 所以一致的,他们纵容了公主的这种行为,他们也在惧怕这个行刑者。 爱尔奎特,得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 冬去春来,不论什么时候爱尔奎特进来,都可以在相同的地方找到那个人。 在有一天,爱尔奎特说,“汝,不会厌倦吗?” 叶和说,“什么?” “日复一日的看着这些书,吾并不觉得有意义。” 这些书的确都看过,不过那是在以后,那现在算看过吗?叶和心里开小剧场,嘴上回答,“温故而知新吧,不论何时再看,总会有新的理解,这大概是书本最大的意义。” “而且相较于天生强大的真祖,善于学习才是人类最大的优点。” 公主说,“不能理解。” “嗯,换种说法,”叶和询问,“你完全掌握了这些书里的内容对不对?” “是。” “那你在重新看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新的收获?” “没有。”倒是爱尔奎特很奇怪的看着他,“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哈?” 她说,“知道就是知道,如果还能有所得就是不知道,不存在这之间的中间态,吾既然已经掌握了这些知识,那么没有所得便是理所当然之事。” 她看着叶和的眼神像是一个傻瓜。 “……”叶和无奈,和这个时期的公主交流果然很困难。 型月 121 时间悖论 叶和突发奇想,“公主想不想看一些有意思的书?” 对方的语气充满蛊惑,明明没有敌意,但公主直觉感到不妙,却鬼使神差答应下来,“未尝不可。” 向世界侧寻找帮助,然后将那些故事用魔术打印在纸上并非难事。不久后,叶和靠着坐的书架旁多了一个人,也有吸血鬼偶然会来到这里,在看见坐在那的爱尔奎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了,这座两层楼建筑式的图书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 日子渐渐过去,这天公主放下书,叶和第一时间从魔术的钻研中醒来,询问公主感想,“如何?” 公主不会撒谎,“吾不知道什么是有趣。但这些故事光怪陆离,写的人也很好,明明是文字,却让人沉浸其中。” 叶和开玩笑,“所以说,写小说也是要文笔的,文笔不好死路一条。” 爱尔奎特并不知道哪里好笑,她脸上有些疑惑,不懂就问。“暂且不论,吾也更需要知道的东西。” 叶和明白公主试图向自己寻求答案,“说。” “不论这些故事外表如何变化,其本质核心好像并未改变,吾的疑惑正在此。这些所谓的爱,喜欢,到底是什么?” 叶和想了想,“大概就是不在时会想念,真正见面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欢喜的一种状态吧。”“每个人对喜欢的定义好像都不一样。” “是吗,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情感,”爱尔奎特似懂非懂,“人类的情感还真是复杂。” 但,好像很有趣。这是她内心的想法,那些细小的情感就像嫩枝一样在深处发芽,最后会长成不可忽视的大树,哪怕没有罗亚的干涉一样如此。 爱尔奎特继续看书,叶和看了会,收回目光,岁月静好,这大概就是两人相处的样子。 爱尔奎特后知后觉,“汝,是不是喜欢我?”她脸上并没有对感情的波动,或许是因为她只是知道了这个概念,却完全没有理解。 “是啊,”叶和歪头,“喜欢。” “当然喜欢了。”他又说了一次。 那人看着自己的脸。爱尔奎特很认真思考一阵,“抱歉,吾并不喜欢你。” “没事,”叶和不在意,“毕竟时日尚短,如果真那么简单,也不会叫喜欢了。” 盲生发现华点,“那汝为什么会喜欢我?” “呃……可以是一见钟情吗?” “并无不可,”公主看了他一眼,“但汝也说过,一见钟情另一种说法就是见色起意。” “……”把自己埋进坑里了,叶和捏眉心,“你要不让我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回你。” “好。”爱尔奎特同意了。 …… 爱尔奎特是真祖的王族,但她只是真祖的工具,真祖们畏惧着她。千年城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四周是堕落腐朽的味道。理论上公主也不孤单,她有个名义上的姐姐,前面那个穿着繁华,高贵的浅红色长发少女,爱尔特璐琪。 璐琪好像才回神,“妾身不小心挡住了您的去路吗?还真是失礼,”刻意的挖苦和嘲讽,“伟大的公主殿下,您会不会像处理堕落的真祖一样,将妾身处死呢?” 公主并不感到愤怒,她甚至没有这种情绪,还很认真的说,“并不会,汝没有堕落,也并不是追杀目标,所以吾不会出手。” 这样的人不论是谁都会感到无趣,璐琪轻笑了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妹妹眼神里有些怜悯。 璐琪从她身边走过,公主忽然说,“爱尔特璐琪。” “你理解爱吗?” 内心的惊讶让璐琪一时间没控制好自身的魔力,魔力溢出来空气中有了血腥味,公主不喜欢这种味道,后退一步。 璐琪打开折扇,半张脸藏在扇子后面,露出一双狐狸般的眼睛,“有趣。”第一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妾身忽然对你感兴趣了呢,我的妹妹。” …… 璐琪很了解自己那个笨蛋妹妹,嘴上挖苦,到底是名义上的姐姐,心里对公主和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看法。因此她很清楚,被白纸化教育的爱尔奎特是绝对不可能自己想出那样的话,只可能是被人唆使,又发现爱尔奎特最近都没有出去,更别提和人接触,那就很简单可以锁定另一个地方。 再联系到之前,真祖处刑者疯了胡言乱语的传闻,璐琪用扇子点着下巴“……愚蠢的是你们才对。”在心里大骂真祖是xx,璐琪心情舒畅,反正她又不是真祖。 孤身一人来到图书室,这个时间的图书室静悄悄的,黑暗是真祖的主场,她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还特意去了二楼,“的确没有。”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也不对啊…… 正疑惑间,有人在她耳边吹了吹气,璐琪吓得一哆嗦,“什么人!”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笑声。 不理会璐琪变得疑神疑鬼,叶和已经出了图书室,无人可见的他就像是幽灵般在城堡里游荡。 真祖也会怕鬼吗?这可能是个哲学问题。 他身边似乎跟着某个东西,不可见不可知不可视。 “……所谓时间穿越,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吧。” 阿赖耶通过意识同他交流,「为何。」 “一个人的行为是不可预测的,但过去的一切,又是注定好的事实。” 「……你本身就是过去的一部分。」 “是吗?”叶和不信,“那如果我现在就把真祖们杀了呢?这就和历史有所出入了,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阿赖耶似乎在叹气,「你还是没有理解。」 “那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叶和抱怨几声。 其实无论说与不说,叶和都会去尝试一下,好不容易来到过去,明明有改变历史的机会,却什么都不去做,一句你也是历史的一部分就把人打发了,那才是莫名其妙。 他来到一位真祖的房间,千年城就没有光源,真祖们虽然不畏惧光,但依然讨厌。叶和在黑暗中视物,眼睛悄然变成彩虹色。 叶和的眼睛金红相间,最外面又多了一圈浅浅的黑色。 躺在棺材里的真祖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在黑暗中睁开猩红的眼。 能力发动,空间扭曲,叶和毫发无损的来到他眼前,手刀沿着一条线划过去。 型月 122 姐妹 在动手的瞬间,叶和明白了阿赖耶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这一刻置身于这个时间线之外,所看到的一切全部变成录像,他静静看着那位真祖将房间扭成一团,砸得乱七八糟,又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最后推开门出去。 如同被时间长河吐出来,叶和回到这个时间点。 “……”看着自己虚幻的手,“原来是这样。” 若说完全不能动手也不是,他冥冥之中感觉到,只是时间没到而已。 所谓你也是时间的一部分,便是如此。 真祖们闹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发现,不过第二天图书室里多了一些人,公主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在乎,仍然是拿过一本书,靠在书架上。 一连几天,依然一无所得,璐琪冷冷看着他们,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眉目,也什么都没说。 真祖家叫得上名字的公主本来就只有这两个,所以说真祖真没救了。 终于,真祖们散去。大家也是很忙的,要吸血,要调教死徒取乐,哪有心情一直耗在这里。 公主翻开书,手上的书不经意间换了一本。 …… 疾速飞驰中的真祖被拦腰斩断,两截躯体仍然在向彼此靠近。爱尔奎特再次出手,将真祖的血肉压成碾粉,化成分子状态,这样的情况下,哪怕真祖的自愈力也无能为力,真正死去。 她回头,看向四周,沿途的村庄全部倒塌,燃起大火。 时钟塔,几位老人在一个房间里愁眉不展。 “院长,真祖们的行动越来越肆无忌惮。” “有一些死徒们脱离真祖的掌控,减缓了压力,他们能否成为我们的助力。” “慎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上方那个老人,“院长,该想想办法。” “办法啊,”宝石翁无奈一笑,心想我就一老头子,我能有啥办法。和朱月一战是两败俱伤,但宝石翁被反噬,也深受重创,几乎成了半隐退状态。 不是不想出手,只是没办法。 不,如果硬要说办法,其实真有一个,如果那位可以出手…… 宝石翁又苦笑着摇头,如果那位真的还在,也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大概率已经去了别的时间。然而唯有还活着的事实,宝石翁绝不怀疑——世人还记得第一魔法使,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时间,是那位活着最好的证明。 爱尔奎特回到千年城,“无法理解。”公主对叶和说,倒塌的村庄里,有人用着火的身体撑起一个小空间,直到身下的人被救走才力竭,“驱使他们的动力是什么?” 叶和已经沦为公主的答疑机,而且最近越来越勤。“大概,是家人的爱超越了一切吧。” “家人?”这对爱尔奎特来说,是一个新词汇。 叶和想了想,“大概就是平日里和你油米酱醋茶,摩擦不断,生死关头却又义无反顾,只想让你活下去的人。” 没想到吧,我也是家人侠。 在走廊上的爱尔奎特停下,红色长发,成熟形态的璐琪就在前面,爱尔奎特看了她很久一会,点头,“嗯,家人。” 璐琪被她看得心底发毛,“你,这样看着妾身干吗?” 爱尔奎特回答,“只是看看你。” 璐琪:……我家妹妹真是越来越傻了。 …… 这天,爱尔奎特在叶和面前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也要出去吗?” 公主出去的日子逐渐变为常态,而且越来越勤,叶和有些恶意的想着,怎么还没死完。期待真祖们哪天可以说一句,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自己一定第一时间去问候一下。 叶和以为是敌人的问题,“很棘手吗?” 爱尔奎特回答,“不会,只是。”她迟疑着,还是道,“吾,有点不想去。” “这次的目标……是一位混血。” 叶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右下角的数字不停跳动,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吗。 黑姬的人生似乎从出生起,就打上了失败的标签。作为月之王的容器,她是一个半成品;哪怕被冠以了布伦斯塔德的姓氏,成为名义上的公主,没有任何人把她放在心上;她甚至不是纯正的真祖,而是死徒和真祖的混血。 黑姬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去收服属于自己的部下,都只是为了证明,她无愧布伦斯塔德之名——直到她妹妹的出现。 如果按照现在小说的套路,大概描述是:她出生便沐浴在雷光中,万千异象来朝,当她诞生的那一刻,三千世界都在呼喊同一个名字,爱尔奎特。 ……很可惜,公主只是很普通的诞生在这个世界,很平淡的有了名字。 其实不奇怪,多少波澜壮阔的故事,落笔时变成一纸的普通。 爱尔奎特出生便拥有了黑姬想要的一切,她是完美的真祖,父亲降临的第一候选人,哪怕是那些畏惧她的真祖们,在眼底深处,也是对爱尔奎特的狂热崇拜和尊敬。 何其,不公。 密林里,黑姬被追上。部下被提前分散,她自己却反而被抓住行踪。 一身礼服的金发少女,身后跟着一名人类。男性在后面不时看过爱尔奎特,眼底闪过痴迷。 黑姬停止回忆,嫉妒在此刻占据了她的心智,凭什么——都是你!她率先发起进攻,空间变换,几人身处半空,脚下是一片浓郁腥臭的血海,汹涌着向两人裹来。 “白姬大人!”罗亚想办法自己在空中悬浮。 公主看着自己的手在发愣,直到血水来到近前才醒。魔力运转,空气震颤,血水被震成分子态。 公主动了,速度快到和空气的摩擦声也变得古怪。爱尔奎特显现,海面噗通一声,黑姬坠入海里,溅起的巨浪有几层楼高,固有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血池里的水涌起,化作一道道利箭射了出来,粘稠的血液,彻底变成足以腐蚀生命的利器。 ……什么是余裕呢?大概就是明明在你的主场,依然打得你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是的,整场战斗公主都在压着自己的姐姐打。 白姬爱尔奎特是大地的精灵,世界的宠儿,只要身处这个世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魔力支援,为了防止魔力输出被浪费,一般公主只会以高于对方一个出力的状态出手,所以没有人知道公主到底有多强,因为简而言之——无论你有多强,爱尔奎特都在你之上。 血河喷涌,似乎宣泄着它主人的不甘,一切都是徒劳。 爱尔奎特始终留有余地,反观黑姬,魔力越来越枯竭。这场战斗到底持续了多久,旁观的罗亚不知道,只知道打到后面,血海都已经干涸。 ‘结束了。’黑姬闪过这样的念头,公主的手成爪,落了下来。 在距离黑姬头颅只有寸点距离停了下来,爱尔奎特眼神震动,我在,干什么。 黑姬趁机出手,所有的魔力在手上凝聚,公主闪避,还是迟了一步,作为魔力一部分的头发被夺走。 “……”璐琪忽然一笑,“是妾身赢了。” 罗亚打出精心准备的魔术,无力的璐琪被重创,结界破碎,璐琪逃入山林。 金色的长发变为短发,罗亚的心在哭泣,“您,没事吧。” 爱尔奎特只是傻傻看着自己的手。 “我……没事。” 型月 123 月姬线完 公主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难理解,叶和的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你听我说。” 他在爱尔奎特面前稍稍蹲下,目光和她平视,脸和脸之间凑得很近,又始终隔着一点距离,叶和的影子在爱尔奎特眸子里闪耀。 “接受任何一种新事物都不是简单的事,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你并不必害怕,你正在逐渐拥有的东西是情感,这并非坏事。” 叶和继续说,“因为你是真祖的公主,绝非只是某些人口中的兵器。” 也是我的公主,他在心里说。 “你是人。”叶和为她轻轻整理散乱的头发。 他曾对一位神明残留物说过,是否身为人从来不看你的种族,当你拥有情感的那一刻,你本身已经成为了人。 “……” 叶和的话用有不知名的魔力,奇迹般的使爱尔奎特的心平静下来。爱尔奎特尝试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叶和。 叶和在公主额头轻点了下,把手抽出来,公主握了个空,“为什么。”公主无法理解。 “因为,”叶和回答,“你该握住的手不该是我,而是未来的我。” 听闻此言,爱尔奎特眼里闪过疑惑和不解,尚无法明白,“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爱尔奎特.布伦斯塔德,你呢。” 叶和笑着说,“以后告诉你。” …… 巨大的月亮悬浮在头顶,爱尔奎特躺在草地上,思维放空,开满大地的银色花轻轻摇曳,传递出喜悦的情绪,为公主唱着歌。 花的摆动停下,有不速之客到来。 长相阴暗的男人慢慢走过来,躺在草地上公主绝美的容貌,眼里闪过痴迷,疯狂,他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深吸气,“伟大的白姬殿下,如此完美的您,理应享有这世间的一切。” 他跪下来,“您也可以向其他真祖一样,享用血液,体会它的美妙,拥有情感。” 爱尔奎特在罗亚靠近时就醒过来,本来想直接离去,却忽然迈不出脚步,“情,感。” 罗亚本身是想让爱尔奎特用传统方式咬破血肉,吸食血液,他还能体会到公主口里吐出的清香,却听见爱尔奎特平淡说,“汝,把血逼出来。” 罗亚失落,却还是兴奋得颤抖,双手托举一团血液。 不知为何,爱尔奎特忽然很厌恶异性靠近自己。看着眼前的血液,爱尔奎特伸出手,我也能拥有情感吗?好想,拥抱你。 触碰。 月亮染成血色,血腥气弥漫。血月之下,万物沉沦。 …… 惊慌声,惨叫声,生死之际,你才会发现,真祖和人类没有区别,这是所有知性生命共有的反应,恐惧似乎在城堡的各处都能闻到。 千年城倒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汹涌的大火在各处燃起,吸血鬼们逃窜,数个吸血鬼被拦腰斩断,尸体在落地的时间迅速腐朽,落到地上已经是无数枯骨。 有人反抗,“公主”抬手,身后出现巨大的光体,一手臂落下来,管你什么花里胡哨,全部只有一个下场。 这是彻头彻尾的屠杀。 “公主,”在后面轻呼一声,爱尔奎特回头,脸上全是血污,爱尔奎特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对不起。”流下眼泪的双眼里一片血红,疯狂重新占据了她的理智。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爱尔奎特面前完全不存在,爱尔奎特出现在面前,一拳落下。 时间的小把戏完全没有效用,叶和被逼出来,确定在这个时间,随后拳头落下。 大概比那个“朱月”强一点,叶和心里仍然有功夫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后眼前一黑,咳出一口血,重重砸碎千年城的墙壁,碎石将他掩埋。 爱尔奎特聚现出黑洞,碎石湮灭,底下却空无一人。 叶和早已经通过魔法逃到了过去的时间。 爱尔奎特恐怖的魔力让空间发生扭曲,千年城下起了雨,雨裹着岩浆,一点点将整座城堡吞噬。 五分钟后,叶和回到这个时间点,“过去,未来。”叶和脚落在大地,岩浆从腿部滚滚而过,千年城毁于一旦,但城堡里仍然有残余的魔力,最强大之处在城堡最顶处。 公主还未来到此处,你说真祖们毫无反击之力,也不至于,这些活了很久的真祖们在这里静静等待,他们气愤自己的快乐被打断,完全不在乎同族的死去。 突然,一个浑身银光的人出现在眼前,毫无征兆,无法探查。叶和缩短了时间,反而在爱尔奎特之前来到了这里。 有人在这一瞬间明悟,“原来是这样。” 叶和手上出现一个怀表,按下,怀表嘀嗒的声音响起,“时辰已到。” 魔术师通过器具可以达到加强魔术威力的目的,魔法也同样如此。时间静默,在这灰白一片的空间里,亮起来无数银色的星辰,那锁链向各位真祖刺过去。 魔法的确神奇,但并非无所不能,能控住如此数量的真祖已经是极限,灰色的空间破碎,时间重新流动。 面对攻击而来的锁链,真祖们各自闪避,却诡异的发现,明明在前一刻确切的避过了攻击,在下一刻锁链洞穿了胸膛,他们迅速衰老死去,强大的自愈力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魔法使!!”有人怒吼。 但叶和却在此刻消失,留下无数枯骨,爱尔奎特出现在真祖们面前。阵型已经被打乱,再无还手之地。 叶和并不是主动离开,他在那个刹那,不用询问身边一直若有若无跟着的阿赖耶,已经明白一切:我到了。 “叶和”拿着刀,机械的站起,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被拦下的罗亚咬牙切齿,“是你。”他的腰侧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真正打起来,罗亚发现对方弱得可以,他将这一切归为自己变得强大了,“哈哈哈哈哈,去死去死!” 被影响的何止爱尔奎特,罗亚也变得有些偏执。 在他要下死手时,有物体高速接近,按住他的头颅在地上滑行出长长的距离,“罗亚!” “叶和”阴差阳错,将罗亚彻底杀死,意识回归,望着眼前的一切发懵,“那个,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一切就成了循环。 血色的月亮下,少女望着那人,“我,我是爱尔奎特.布伦斯塔德,你的名字,”她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在颤抖,“是什么?” 那人回答,“叶和。” 眼泪不知不觉落下来,“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对女孩哭完全束手无策,一阵手忙脚乱。“那,那个,”他叹气,“别哭了啊,求你了。” 爱尔奎特是隶属盖亚侧的精灵,作为候补的uo,她从一出生就是完美的,但完美另一种意义上同样是不完美。罗亚的私心让爱尔奎特有了残缺,这种不完美反而使得爱尔奎特变得完整,世界保留了爱尔奎特这种状态,作为代价,取走了她一部分记忆。 理论上,只要爱尔奎特能拿回失去的这部分,同时击败自己的姐姐,就可以真正成为地球姬,也叫uo。 …… 叶和在城堡上回望,伴随着手上神秘的能量,时间往回流,城堡一点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如果忽略已经死去的真祖,的确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同一个时间不允许出现相同的生命体,所以在过去自己到来的那刻,自己被强制排出,他如今身处其他时间,只是意识留在了这。 “好好照顾她,过去的我。” 他最后看一眼,“那可是,我们的公主啊。” 踏步,消失在这个时间。时间是一条河流,叶和只有在完成了自己在历史中担负的使命后,才能回到自己的时间。某处传来感应,抛下锚,再次跨越时间。 入目所见是一座破碎的城池,还有汹涌而来的士兵,这里是一毛不拔的大不列颠。 “excalibur gtine。” 火焰成圈向四周扩散,燃起的火焰将无数士兵燃成灰烬。 剑插在城墙上,“集结吧,圆桌的守护者们。” 型月 124 幽灵 这熟悉的场景一度让叶和以为自己来到了特异点,他特意看了眼城墙站着少女的胸脯,是平的,放心了。 “……”亚瑟王莫名受到了冒犯。 敌人很快退去,在这个时代的圆桌骑士真的可以做到以一敌百,想要用人海战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军队回朝,叶和跟在后面,在街道上闲逛,一路所见的行民众们,眼神里都有光,充满朝气。 仪仗队在面前走过,带着兜帽的金发少女目光憧憬,“我真的可以成为像王那样的人吗?” 队伍最前面那个骑马的少女,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璀璨到令人不可直视,“因为,王完美到那么美丽,所以我才决定要侍奉那个人。” 成为她的剑尖。 更高挺的女性蹲下身,在她耳边说,“你可以的。”她迫不及待想要把那些话说出来,硬生生忍住。因为你是亚瑟王的孩子,我和那个人生命的结晶。 在旁边的叶和看了两人一眼,莫德雷德,还有摩根? “……”其实他更喜欢那个狂职介的摩根。 啊~王姐。 空敞明亮的会议室,“诸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圆桌骑士们站成两排,敬仰得看着她。 一位骑士默默看着站在王身后的女人,只是这样默默守护她,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幸福。 “那散会。”众骑士离开,她对身后的人笑着说,“桂妮维亚,你也去休息吧。” “这些日子照顾我,也辛苦你了。” “不,这是我的荣幸。”桂妮维亚看着这样的王,内心更加愧疚。 亚瑟王知道妻子有事隐瞒自己,但她并不在意,她相信着诸位骑士的圣洁,坚信无论是骑士们还是名义上的妻子,都会自己处理好该做的一切,再次回到自己身边一同前行,就像他们也信任自己一样。 叶和虽然来到这个时代,但好像并没有一定要做的事,他和亚瑟王的缘分来自于剑栏之战,也就是说他现在完全是一个局外人。 闲来无事,叶和在这座城堡里闲逛。 …… 穿着暴露的女性推开自己的房门,第一时间察觉不对,空气中的魔力量不对,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摆放的书架,一张桌子,上面是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做到一般放置在那的实验。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间,魔女感觉到一些不和谐。 叶和靠在书架上,拿着书饶有兴趣看着她。 “……”嘴里是古怪晦涩的咒语,夜晚的光化作萤火虫,有目的的往他这边飞过来,却径直穿过,变得无序去了其他地方。 “这里!”魔女呵斥,手里一道魔力打出去,书架一批批摔倒,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魔女怀疑,“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觉。” 叶和毫发无损,把书合上,书角敲了敲脸,走过来,在王姐耳边吹了口气。 “!”王姐眼睛瞪圆。 …… 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魔术师并不是王姐,她只是魔女,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作为最强大的魔术师,宫廷魔法师,梅林大哥哥(自称)受邀来到了王姐的房间。 “欧呦呦,说是有鬼怪,怎么会呢?”梅林拿着法杖,敲敲脑袋,“难道是和我一样的梦魇?那这样的话,可就不孤独了。” “对了,如果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就更好了,大哥哥会保护你的。”某人陷入妄想。 叶和就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和芙芙的约定,于是给了他一拳。 梅林倒地,捂着脸惊恐得看着四周,“一定是有人嫉妒大哥哥的美貌,太过分了。” 叶和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冠位魔术师和魔法使到底哪个强呢?这个问题其实不好说,但叶和魔术方面,以人之身已经抵达了魔术所能达到的极致,魔法方面,他是万物的一,一切的初始,意义重大。 换句话说,叶和并不是普通的魔法使,他比一般魔法使要强。 而且魔法强的地方从来不是它的破坏力,而是它的精妙,这是魔法被称作奇迹的根本原因。 当然,某个魔法使除外。 青子:…… 叶和在梅林面前晃悠,他也和王姐一样感到房间里有东西,却触碰不到,更看不见。 几个人在房间里,梅林一拍桌子,“一定是幽灵小姐。” 几个骑士都看着他,“这片大地死去了太多人,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点,他们灵光不散,在这里汇聚成了一个新的意识体。”梅林言之凿凿,“既然这个世界真的有巨龙,那么有幽灵也是合理的吧。” 有人嘴角抽了抽,“幽灵不幽灵先不论,你怎么看出来它性别的?” “哎呀,”梅林不好意思,“这么喜欢大哥哥,很容易判断嘛对不对。” “切。”几个人齐齐切一声。 “……”叶和看着自己的拳头,你还是打轻了。 我能再来一拳吗,就一拳。 叶和跃跃欲试,梅林在这一刻忽然有些发冷。 几个人离开房间,一直闭着双眼的男性走在最后面。 叶和踏出房间,弓弦声响起,城堡顶上的玻璃全部炸裂,“刚窥探他人秘密的喜悦,”男人睁开金色的眼,“想必非常之高吧。” 那弓如同管弦琴,手在弦上一按,弦声中有奇怪的力量,叶和身体迟缓,气息也被锁定。 “厉害。”叶和心里赞叹。 崔斯坦拨动琴弦,弦声产生音波刃,齐齐向叶和飞射而来,叶和飞身躲避,音刃在大地切割出无数裂痕。 叶和落下,脚下落地之处开出繁花,随后一片片往外盛开。 “呦西!”梅林举起法杖,花朵盛开,漫天飞舞,花瓣覆上叶和身躯,不仅使叶和显出轮廓,更“使无形为有形”,这是来自冠位的魔术。 紫色头发的骑士与叶和身形略过。 “无毁的湖光。” 叶和胸膛出现一道剑痕,向外散出蓝色的光。 崔斯坦指尖用力,“痛哭的幻奏。” 手指拨动,叶和心脏随着琴弦颤动,忽然崩紧,弦一般寸寸断裂。 花瓣落下,再无身形,亦无声响。 骑士们确定那位死去。 在几人离去后,叶和从空间里走出来,点点脸。 由衷道,“真厉害。” 型月 125 莫德雷德 叶和身上毫发无损,头上的知更鸟跳了跳,叶和拍一下,安静了。 进入根源后,庞大的知识注入脑海里,哪怕无法完全吸收也让叶和拥有了解析万物的能力,由此衍生出另一个很赖皮的能力,复制。 花瓣飞舞,在叶和身边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叶和一掌斩碎,花随风而舞。 叶和心想,这些魔术很有用啊,应该多学点。 亚瑟王所处的时代,是神代没落,人类成为灵长类之首,新老人类交替,旧时代人类必然灭亡的时代。脚下所处的不列颠,是这个星球上唯一还残有神代的气息的土地,本质上不列颠的人都属于超人,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圆桌骑士如此强悍。 这也就有了另一个说法,亚瑟王故事的终结是命运必然的结果,因为神代必然衰退,发生在不列颠上的一切故事,根本上都只是旧时代的白龙,和想要自己毁灭干脆了结一切的赤龙之间的斗争,也是旧时代之人最后的反抗。 但天命不可违,旧时代必然消亡,所以亚瑟王失败并非人之过,这些可歌可泣的故事,本质上只是一本早已注定好故事结局的书里,人物的怒吼,徒劳挣扎罢了。 叶和询问自己身边的阿赖耶,“这些都是真的吗?” 阿赖耶没有回答。 叶和仰头,碧蓝的天穹下一片晴空万里,太阳却已经来到头顶。 …… 很快大家都知道那位幽灵小姐并没有死,梅林脸上两个乌青,虽然知道不合时宜,诸位骑士还是想笑,他们忍这个神棍很久了。 “咳,”有人假装咳了一声,示意收敛点,“现在更关键的问题,是这位幽灵小姐到底是敌是友。” 梅林脸仍然有点疼,“哦呀,梅林大哥哥已经替你们验证过了。” “神……咳,梅林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是想喊神棍对吧,绝对是想喊神棍,梅林幽怨的看着那人,“拥有如此精妙的魔术,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骑士们还不明白,坐在上位的王已经明白,“梅林的意思是说,如果真的是敌人,还拥有这样的魔术,我们其实也无能为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骑士们在提心吊胆了一些时日后,渐渐也习惯了同一位看不见的人共同相处。 对方并非敌人更是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那位都只是在城堡里走动,敌人也一如既往的鲁莽,不像得到情报的样子。 得知幽灵喜欢看书,王在自己的城堡里新建了一座图书室,梅林是来这里最勤的人,骑士们其实并不待见他,卡美洛城另一位出名的魔女是王姐,这下轮到梅林不待见她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对魔术有兴趣的,不是人也无所谓啊,反正我也不是人。 “……”叶和无奈看他一眼,其实我也不待见你。 叶和在一边看书,梅林在旁边,和模糊感知到的人絮絮叨叨。 叶和回神,好像不论宅在哪,自己都是差不多的生活方式。 卡美洛城有一位骑士脱颖而出,他头戴假面,绝不以真面目示人,虽然来历不明,王仍然授予了他圆桌骑士之衔,被称为假面骑士。 城堡的后花园,正在举办一场骑士决斗,紫发骑士技压群雄,成为王后的贴身护卫。 清冷的月居于高空,照着城堡上两个孤苦的人,两人的心里都忍受着痛苦和压抑着情感,痛苦不仅因为两人的不洁之恋,更因为心里同一个秘密,王是一个女人。 …… 春去秋来,叶和回过神来,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合上书,图书室里空荡荡,梅林也不知道去了哪。 走出房间,日已经到了下午,阳光落在城堡上,一片光明,但光明后面,全是黑暗。 叶和走在街道上,长达数年的征战似乎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幸福,街上的人们表情麻木,这个国家已经失去了信仰。 不列颠地大物薄,根本产不出足够的粮食,王命令众骑士去寻找可以无限产出能源的圣杯,迫不得已放弃了一些村庄,这让一些人受不了。 崔斯坦捏断弓弦,“王不懂人心!”愤愤离去。 “王!”居于圆桌末位的骑士气愤不已。 圆桌骑士内部矛盾渐生,端坐在高处的王内心陷入自我怀疑,“我真的,做错了吗?” 叶和在一边看着。 回到房间后的王看见桌子上的一张纸:去看看你的人民。 王离了城堡,夜晚降临,精神相恋数年的兰斯洛特和王后,在这个王不在的夜晚,终于忍不住情感拥抱在一起。 “什么人!”兰斯洛特警觉。 黑暗中那人幽幽说,“你也背叛了王吗,兰斯洛特!” 一场大战,兰斯洛特因为羞愤杀死了昔日同袍,阿格规文死去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浮现,成为了他一生的梦魇。 兰斯洛特逃亡外国。 回到城堡的王看着死去的袍泽,跪在地上的假面骑士,还有街上行尸走肉的人们,曾经天真的少女在此刻封闭了内心。 只要,找到圣杯,一切都会好了,会好的。 叶和也在愣神,他指引亚瑟王去卡美洛城里,是希望她可以更在乎和人民还有骑士之间的交流,也有散心的意思。 自己虚幻的手,阿赖耶在旁边说,「你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叶和忽然笑了,“所有人都是画中人。” 你在作画,笑看画中的人,焉知你也是画中人? …… “莫德雷德,”戴着紫色面纱,穿着暴露的魔女从黑暗中走出,“你还要玩骑士游戏到什么时候!” “母后,”带着假面的骑士回头。 王姐在这时说出了一切,“你是亚瑟王的嫡子。”她情绪激动,“是复制了其生命精髓的王的化身!” “我是……”莫德雷德颇受打击的同时,也被巨大的喜悦填满,“王的……” 对王的憧憬让她完全无视了母后的谗语,她迫不及待的向王说明了一切。 型月 126 卡姆兰之战 梅林作为导师教会了亚瑟王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教会她变通。内心天真的女孩成为了一位完美的王,但没有私欲,必需的东西即是必须,而交流是没有必要的。她在无论何时,都相信着这些骑士,那么沟通就成了多此一举,这就是所谓的王不懂人心。 叶和在城堡里找了很久,发现梅林确实是离开了。是因为看到了悲惨的结局,而且不可改变,没有那个勇气亲眼去目睹吗? …… 亚瑟王并不怪罪兰斯洛特还有她的王后,对于桂薇妮儿保守自己的秘密,她的内心只有感激,也衷心的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但身为王,她依然要有所行动。 桂薇妮儿被处以火刑,行刑当天,兰斯洛特带着自己的同伙闯入刑场,和圆桌骑士们再一次发生冲突,又有袍泽死去。 曾经圆桌的守护者们,如今内部风雨飘摇,摇摇欲坠。 亚瑟王仍然不怪罪逃亡外国的骑士和王后,这是女性亚瑟王圣洁的地方,也是她得以获得阿瓦隆的真正原因。 但迫于压力,亚瑟王不得不带军队亲征欧洲,同时也是寻找圣杯,拯救不列颠的枯竭。 …… 黄昏时分,阳光照进城堡,映照得室内一片昏黄。摘下了面具,和亚瑟王几乎如出一辙的脸,少女脸上带着期盼,最后慢慢消失。 站着对面,曾经令人憧憬的王始终不发一言。 “你是不承认我是你的儿子吗,骑士王!” 亚瑟王干脆转身,失望渐渐变成愤怒,莫德雷德低着脸,“曾经我只要做你的影子就好,但你却从未想要回头看看我。” “这样的你,你,你,”莫德雷德狰狞着脸,“一切的一切,我全部要毁掉。” 大喊,“亚瑟!” 黄昏下的城堡多了一些戏剧落幕的味道。 …… 王仍然相信剩余的骑士,相信他们保卫这个国家的心是真实的,于是安排了莫德雷德留守。 亚瑟王带领军队出发,叶和并没有跟上去,到了最后,一切都会回到这里,命运会做出最后的抉择。 亚瑟王离开后,莫德雷德开始在卡美洛城里清洗异端,也就是仍然还忠诚亚瑟王之人。 莫德雷德挥剑斩下,士兵落出的血溅在城墙上,也溅在盔甲上。 “这样真的好吗?”叶和只是默默看着一切。 莫德雷德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斩出去,将士兵拦腰斩断。 “没有什么不好的,他既然连正脸都不愿意看我一眼,那我就要毁掉他的一切。” 莫德雷德低着眸,“幽灵小姐,你快走吧。这里,马上就不是我们的家了。” 叶和眺望着远处。 …… 亚瑟王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英格兰的土地,迎接她的却不是人民,她成了国家的叛军,军队如潮水蜂拥而来。 高文和假面剑士对决,本就被兰斯洛特所伤的高文死在莫德雷德的剑下,打到最后,双方都不剩一兵一卒。 堆满尸体的山坡上,插着无数散落的兵器,“亚瑟王在哪!”砍翻最后一个向她冲来的士兵,坚硬的盔甲在她面前如同纸一样脆弱。 士兵倒在地上,血浸染了这片土地。 “亚瑟!” 亚瑟王终于出现,夕阳下,立在高处的王被光芒照得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个身影。 哪怕已经累到喘气,莫德雷德眼里露出明显的兴奋,激动,“怎么样,怎么样啊,亚瑟王!”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化作极致的痛快。 她张开手叫嚣,“这样你的王国就彻底结束了。” 哪怕到这个时候,莫德雷德仍然想知道这个答案,“你恨我吗,你恨我吗?你就那么恨身为魔女之子的我吗?” 在回到这片土地,看到王国覆灭的那一刻,亚瑟王已经完全崩溃了。 “我并不恨你。” 莫德雷德冲上来,亚瑟王握着湖中剑也冲了下去,两人一触即分,亚瑟王手里失去佩剑。 她手里召唤出圣枪,“你只是。” 亚瑟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莫德雷德的面前,她的话语也一并传来,“没有作为王的才能罢了。” 圣枪将她身体捅穿,莫德雷德面具破碎,那张和亚瑟王相似的脸,嘴巴上下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 “父……王……” 莫德雷德死去,大不列颠的神代,结束了。 亚瑟王从来没有怪罪过兰斯洛特,这让兰斯洛特心里充满了愧疚,由此他最大的心愿变成了希望被王亲自惩罚。当他受到高文发出的信,拼命往这边赶,得到的却是王国已经覆灭的消息,至此,兰斯洛特终其一生生活在悔恨中,寻求王的原谅,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有另一名骑士,正骑着马焦急往这边赶。 亚瑟王也受了暗伤,拄着长枪跪下来,“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年轻的王眼里只剩下茫然,“如果是圣杯,如果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它一定能……” 原故事线,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世界呼应了亚瑟王的愿望,她和抑制力签订契约,成为英灵,前往圣杯战争。 在这里,风依然在萧瑟得吹着。 叶和的手变得凝实,阿赖耶离去。 寂静的山坡,有脚步声传来。 “这气息,是幽灵先生,”阿尔托莉雅抬头,悲伤的说,“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她已经心如死灰。 叶和靠在一把斜插的剑上,“不是啊,只是有人和我约定好了,让我一定要找到她。” 阿尔托莉雅看着这位年轻的男性,他伸出手,“我是来拯救你的。” “拯救?”莉雅苦涩一笑,“这样失败的我。” “你既然已经自暴自弃了,为什么不愿意最后相信我呢?”叶和说,“你并不是一个失败的王,若是言语不足以打动你,那不如和我一起流浪。” 叶和发出邀请,“用你的双眼亲自去见证,你为这片大地,这个国家,乃至于这些人类,都做了些什么?” 那只大手,莉雅慢慢放上去,又像被咬到一样缩回来。 叶和仍然只是鼓励看着她。 ‘……他在自己目光里倾泻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呢?好温暖。’ 莉雅把手放上去。 叶和握紧。 型月 127 异国 在阿瓦隆自闭,却仍然关注着尘世发生一切的梅林忽然发现魔术失去了信号,他挠头,“发生了什么?” 骑着马的骑士来到山林,王躺在树下奄奄一息,湖中剑的不死带给了她更大的折磨。 王将剑托付给最后的骑士,“将它还给湖中仙女。” 骑士哭肿了眼,却感觉到了一丝怪异,这个王……好像有点不对? …… 在进入根源后,叶和唯一的短板灵魂也变为永生,阿尔托莉雅自从拔出石中剑那一刻开始,身体就停止生长,变成了非人之物,也就是说,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体会人世间的一切。 叶和将施展在自己身上的魔法扩展到两个人,这样做唯一的麻烦是魔力消耗加大……这对于叶和来说,好像不算麻烦。 如此一来,两个人就可以肆意的在世间尘游。莉雅看着自己半虚幻的身体,原来是这样做到的吗?那幽灵先生不是幽灵? 叶和:现在还相信幽灵这个说辞的才是真的傻瓜吧。 在亚瑟王传说的同时期,在地球彼端的另一片土地发生着怎样的故事?那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意味着未知,跨越山海,来到异国的土地,对于叶和来说却是历史在眼前真实上演。 心态不同,无可厚非。 此下时局动荡,礼仪崩坏,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群雄们割据一方,百姓食不果腹,越来越多的文人以吸毒麻痹自己。 过道上的人们易子而食,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百姓们骨瘦如柴,走在城池里,在后面的莉雅被人们的惨状吸引了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莉雅说,“不论何时,作为一个王,保卫自己的臣民,都应该是自己最大的责任。” 叶和定定看着她,莉雅皱眉,“我说的有什么问题。” “并没有,”叶和终于开口,“但你知道这个国家的王,驱使他们坐上那张椅子最大的动力是什么吗?” 叶和说,“是欲望,想要凌驾于众生的私欲。” “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代可以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说这些朝代是很无趣的东西,因为无论哪个,说到最后都会回到家事上,和你说的要保护人民,其实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的初心就和你完全不同,”叶和笑起来,“所以说,骑士王,你真的是很完美的王,无论是对人民来说,还是骑士来说,一直如此。” 莉雅愣在原地。 两人来到皇宫,居高临下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神代已经完全消逝,现如今的历史和叶和记忆中,除了多出魔术这一东西并无两样,在两人身上的时间小把戏,也不用担心会像在不列颠一样被人识破。 坐在首位的男子肆意鞭挞侍女,亵玩取乐,画面不堪入目。 叶和忽然想起一个好笑的事,“你无法想象,在很久之后,很多人居然想回到这个朝代。” “哈?”亚瑟王式疑惑,神经病吧。 叶和笑着说,“大概是因为他们真的信了一句话。 “什么?” “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 …… 有一势力飞快发展,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中原,却在即将统一时主帅忽然暴毙,另一位姓杨的将领接管了他的一切,建立了大统一王朝,名字为隋。 两方军队在下面厮杀,鲜血染红了大地,莉雅看着,眼前又浮现出阿卡姆之战,满地的尸体,自己站在山丘上。 莉雅回神,问旁边的叶和,“在这之后,会迎来和平吗。” “会。” “那就好,”莉雅喃喃,“无论哪里的人们,都不应该遭受这样的痛苦。” 光滑无垢的侧脸,叶和收回目光,继续看着下面,“兴百姓苦,亡也百姓苦。只要是战争,受苦的永远是这些人,所以你的初衷并没有错。” 他在一边轻轻说,“所以我一直在说,你真的很伟大。为了守护大不列颠的人民,而用自己的肩膀撑起那个国家,从小女孩蜕变成一位王,你无愧骑士王之名。” “阿尔托莉雅,圆桌骑士们会拥戴你不只是因为你的勇武,而是因为你真的值得这样做。” “他们是从心里敬仰你,哪怕到死也是一样。” 莉雅:…… …… 数十年后,好不容易建立的朝廷在短短的时间里分崩离析,群雄割据。李唐异军突起,结束了又一次战乱,迎来大一统。 两人作为历史的过客,莉雅眼里渐渐有了一些明悟,“你是不是想说,国家的覆灭与兴盛,其实是时代的选择。” 叶和回答的理所当然,“本就如此。”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朝的覆灭是时代共同选择的结果,历史的大潮如同洪流,你我都是被裹挟的一部分,哪怕真应该负责,时代也应该占大头,而不是个人。人力有穷尽,除非一个人又蠢又坏,否则绝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搞垮一个国家。” 他对莉雅说,“你两样都不占,那把不列颠的灭亡归咎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实在是一件很不讲理的事。” 莉雅抿着嘴,“如果真的按你所说,那我所做的一切,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叶和温柔得看着她,“你真的守护了一些人,这就够了。” 莉雅摇头,“这不够。” 她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有人民的,有骑士们的,哪怕不列颠覆灭的不止她一人之错,她仍然应该为此愧疚,“我可能会是,大不列颠永远的罪人吧。” “……” 叶和眺望着天空,“那就回去吧,回大不列颠。”解铃终究还须系铃人,“去看看,生活在以后时代的人们,对你到底是怎样看的。” “毕竟,”叶和低语,“我们也真的该走了。” 有东西正从外太空不断突破而来,算算时间,也是快了。 “快走。”叶和低喝一声,抓住莉雅的手臂,转身离去,莉雅甚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型月 128 我们的时代过去了 之前跟在叶和身边的是阿赖耶的一部分,ta跟随叶和一起穿越时间,当这一部分和这个时间的阿赖耶接触的一瞬间,信息会实现共享,也就是说其实很早之前,阿赖耶就知道有叶和这个人了。 行路途中,这个世界在某个瞬间失去了叶和的存在,人与人之间自从相遇起就连上了线,它的名字叫缘分。阿尔托莉雅依然能感受到彼此之间微弱的联系。 苍茫大地,入目的黄沙四起,莉雅有了一种孤寂感——她摇头把脑海里奇怪的想法甩出脑外。 不久之后,叶和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气息由无到有突兀出现,莉雅以眼神询问。 “不,”叶和先是愣了下,随后笑笑。 自己降临了。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也就是说后续可能会出现同一个世界有三个自己的情况。 不过好像也没啥,过去的他从来没有接收到来自另一个自己的通讯,也就意味着现在的自己同样不会和另外两个有任何交流——过去不会改变。 ……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明亮,靠着沙丘,点燃篝火,明暗不定的光照在莉雅脸上。 叶和看出莉雅有心事,“在害怕吗?” 很久后,莉雅才说话,“嗯。” 越是靠近那片故土,就越是害怕,想要知道谜题的答案,又害怕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那这样的话,为何还要揭晓,让谜题一直存在不好吗? 心中惶恐,不安,真是少有的情绪。 叶和往篝火里添着火,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回荡,细腻而温柔,“如果真的很厌恶你呢?” 莉雅眼里没有焦距,“大概会很伤心吧。” “会不会一蹶不振,干脆了此余生。” 莉雅点头。 莉雅蜷起腿,整个人缩起来,下巴垫在膝盖上,头上的呆毛也无力得落下来。 叶和继续说,“那,有没有想过其实后代很敬仰你,哪怕千年之后,依然有记得亚瑟王这个称号的孩子。” 很久之后,才听到莉雅的声音,“那大概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光景吧。” …… 不列颠,任何一个王国覆灭,在历史的滚滚河流中都不值一提。这片土地重新有了国家,有了人民,依然还会有战争,百姓们在痛苦中求生。 自古如此。 意识发展到最后,国天下变成家天下,统治者们为了欲望争权夺利,肆意践踏生命,却再也不会出现这样一个王,曾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付出一切,并在失败后也一生活在愧疚中。 亚瑟王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不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风格,这里却已经不是自己的卡美洛城,在叛乱中倒塌的建筑重新修建,金碧堂皇。 城里的人们日复一日的活着。 叶和撤销了魔法,两人突兀出现在街道中间,旁边的人们一阵慌乱。来到这里后,莉雅心中莫名有种急切感,她抓住一位要逃离的大婶,想要询问她对于亚瑟王的看法,却只看见大婶在不断磕头请求她的原谅,地板染成红色,莉雅看着自己的手,一阵恍惚。 时间倒流,莉雅远离那个人,这次她没有再伸手抓住,人群很快逃得干干净净。 叶和往另一个方向走,听到脚步声,莉雅只是沉默的跟上去。 阶梯渐渐往上,旁边栽种着树木,形成密林,最上面是一座修道院,修道院最上面的牌匾,上面一把剑插进盾里。 魔法悄然覆盖了两人。 叶和一直往里走,来到修道院里面,那里面的人正不断把一些书籍搬出来。 这些人教士打扮,搬着书从身上穿过。来到这里后,莉雅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如同故土,仿佛故人。 她拿起一本书,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一些事情。“……被其他人追赶,让兰斯洛特替代我,逃过一劫……” “那个假面剑士,有点古怪……” “莉雅怎么了……” “……莉娅,抱歉……” 莉雅似乎看到了,曾经有一位放荡不羁的骑士,死在战场上,战场上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莉雅,还是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啊……” 无尽的遗憾,大慨是怀着无穷的不甘而死去,而哪怕死去的那一刻,他所挂念的仍然是自己的妹妹。 圆桌骑士,凯。 莉雅失声很久,“……兄长。” 这些教士都是凯弟子的后代,他们也懂得魔术,但如何可以和叶和比较。 一阵隐晦的波动,那是引诱人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魔术,并非蛊惑,被梅林教导的莉雅,在魔术方面同样有所造诣。有人一边搬书晒一边开口,“……听说最近……” “又要打仗了吗?” 有人沉默很久,“最近修道院都越来越艰难了,那那些人民呢?”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回答得了。 最后话题从琐碎到书籍上。 “我们日后要把这些编撰成传说吗?” 更为年长的教士,“不是现在。” “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实的历史需要被记载。”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用传说的方式,没有人会相信记载在传说里的一切。”有人提出疑问。 年长教士回答,“因为这样完美的王,只有在传说里才会被允许出现。” “……真的,存在完美的王吗?” “是的,那位大人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位大人哪怕最后死去,也没有一丝怨念。 所有人麻木的做自己的工作。但那些书里记载的一切,总不会都是虚假的,那样的王,那样的君主,明明真实出现过,就在这片大地。 有人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师兄,大不列颠,真的还会再一次出现那种王吗?” “不会了。” 年长的教士对这些人说, “世界上只有一个亚瑟王。” 那个时代,彻底过去了。 旁边寂静无声,叶和回看一眼,才发现莉雅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型月 129 流浪 附近山顶,前方是悬崖峭壁,山风剧烈吹拂着他的脸。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叶和完全不提阿尔托莉雅曾经哭过的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莉雅说,“先去买身衣服吧。”她现在穿的仍然是那身破旧的铠甲。 她停了一下,“之后,可能会继续在这片大地上流浪吧。” 叶和诧异,“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成为王,继续拯救这个国家。” 听完话莉雅只是很平静的摇头,“这个世界上亚瑟王只有一个。”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不列颠少女罢了,也会这样很平凡的活下去。” 叶和开了个玩笑,“你也要当村姑了吗?” “那是什么?” “是某个笨蛋圣女。” 莉雅来到叶和旁边,和他一起眺望这座城市,卡美洛的影子已经彻底故去,现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自己陌生的世代。“幽灵先生?” “说。” 莉雅双手往后,解开发带,高马尾的长发散了开来,散发的阿尔托莉雅有另外的韵味,让人心动不以。风吹过长发,金色的头发如瀑布般散开,有些发丝打在叶和脸上。 叶和想起来,“好像从最开始,你对我就是这个称呼,但梅林的提议不是幽灵小姐吗?”想到这个依然来气,叶和忽然觉得,那一拳还是轻了。 莉雅瞥了他一眼,又瞥一眼。 “男人见到异性和同性,第一眼的着重点是截然不同的,那种区别女性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出来。” “而很不巧,我不仅是一位女性,装了这么久男人,我对男人的心思也一清二楚。” “……咳。”叶和摸鼻子,被人当面说出来很尴尬,“今天风景挺好的。” “是啊,”莉雅故意说,“月亮也很大。” 叶和:……大白天哪有月亮。 莉雅的嘴角往上翘起。 “那么,幽灵先生,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叶和。” “叶和,”莉雅喃喃,“我是阿尔托莉雅,”伸出自己的手,“以后多指教。” 叶和握住了阿尔托莉雅的手,细腻而温热,如同白玉。 …… 两人开始流浪,他们所选的地点不止英格兰,随遇而安,走到哪就在哪停下。他们甚至还进去过一个奇怪的村子。 村子里不缺少热闹,却热闹的有些诡异。莉雅在来到村子后,就从这些人身上感到血脉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她更是亲眼看到一位和她长相相似的少女,在某个瞬间,变得和她一模一样,然后被村民们敬为神明。 莉雅皱眉,眉宇间露出厌恶,“是王姐的法术。” 她还有一事不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和在旁边科普,“不列颠只有三种人,王厨,扭曲的王厨,变态的王厨。” 王姐将整个村子当成实验场,寄希望于将亚瑟王的肉体,精神和灵魂三者合为一体,那个容貌和亚瑟王一模一样的孩子就是被选中的人,她会在接下来的生活中,被周边人不断灌输她就是亚瑟王的理念,通过刻意引导,在某一天实现亚瑟王的复活。 问题在于,亚瑟王从来没有真正死去,这个仪式于是一直延续到千年后,出现了一个叫格蕾的孩子。 莉雅人间清醒,“说到底只是借口罢了,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一个人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她内心那些扭曲的情感,只是说服自己,说服世界的工具而已。” 莉雅唤出圣剑,叶和却抓住她的手,往外走,莉雅诧异。 “还不到时候。” 村民穿过两人,两人的身体已经稀薄得如同烟雾,随风就散,但随着逐渐远离村子,又一点点凝实。 莉雅明悟,“这不是属于我们的使命,对吗?” 叶和回答,“是啊,千年之后,会有另一个人来到这里,并收获一个弟子,彻底毁掉这个仪式。” “那个人叫韦伯。” …… 两人正顶着风雪往上,他们正跟着感应去寻找丢失的剑鞘。风王结界开辟出一个狭小的空间,在山坡上艰难行走。 叶和问莉雅,“为什么不用时间魔术?” 莉雅回答,“因为我想更多以亲身去体会这些事情,这才让我有真正活着的感觉。叶和,你知道吗,一味的只是用旁观视角,冷漠得去看待世间的一切,那有一天你迟早也会丢失属于人的那份情感。” 离得近了,剑鞘被埋在冰川里,风雪里,叶和开玩笑,“你的剑鞘是不是也会说,我能和你打一整天。” 莉雅无奈,身边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会说莫名其妙的话。 莉雅拉着叶和的手臂,走进一个山洞。 夜色凉如水,莉雅用魔术取暖,虽然这具身体并不会感到寒冷。 “叶和你在看什么?” 叶和一直坐在洞口,“今天是血月啊。” 天上的月亮格外明亮,但明亮中染上了一丝红色,显得格外妖异。 不仅如此,被月光照亮的那刻,莉雅感到自己身体里的魔力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圣剑发出的光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璀璨。 “那个星球上,传来了很巨大的能量波动。” 叶和手肘顶住墙壁,撑着脸,三个自己,很有趣,不是吗? 莉雅靠在墙壁上,陪伴叶和度过这一夜。 清晨的寒意凝成水,滴在山洞里发出巨大的响声,叶和站起,伸了个懒腰,夜晚的加护已经越来越明显,他的魔力居然只是在月下就会有所增长。 回身,莉雅不知不觉在身边睡着,叶和取出一件衣服盖在莉雅身上,毫无防备的睡脸,叶和真的很想亲上去。 拍拍脸,还不到时候。 走到山洞口,风雪小了一些。 型月 130 同居 天亮,两人继续出发。漫天雪花的大地里,哪怕野兽都看不见,孤独而又互相依偎的两人,一前一后,天地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也在此时,阿尔托莉雅的声音响起,“这次行动之后,我们换一种方式。” “不再随意流浪,而是在一个地方居住数十年,循环,以真正平凡的姿态去生活,真正去体会人们所经历的一生。” 叶和虽然意外,但他一向无所谓,“好。” 莉雅在前面继续说,“隐于城市需要伪装,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她的话语伴着风雪传入叶和耳中,“你是丈夫,我是妻子好了。” 叶和停下。 “怎么了?”莉雅稍稍侧身,回头,她的脸色一如平常。 “……”叶和笑了笑,“嗯,行。” …… 欧洲边陲的一座小城,太阳重新升起,人们开始新的一天,这栋房子新搬来的夫妇也不例外。 “既然伪装了,那就用心去做。”莉雅将梳子递给叶和,坐在椅子上,“帮我梳发。” 镜子里映照出两人模糊不清的脸。 莉雅散发背对自己,叶和手指插进她头发里,发丝从指间逃开。 梳子从由上往下,一路顺顺畅畅,技法娴熟得莉雅甚至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她微微瞪大眼睛,由衷感叹,“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叶和不觉得尴尬,“你如果照顾一个女孩从小到大,你也会这么熟练的。” 想起不久前叶和和自己说的一切,莉雅失笑,“你是未来来什么的,现在想想还是很匪夷所思。” “但这个的确是事实,任何人无法否定的那种。” “世界上有多少回想起来,惊骇莫名的故事,以平平无奇的方式上演。” …… 莉雅提着菜自街道上走过,被人叫住。 “叶太太。” 莉雅很自然的看向声音处,“布鲁斯太太,怎么了。” “……他的工作……我丈夫目前是在做侦探……这样,我回去和他说一下……” 那位长相平凡的太太看着眼前的丽人,感叹道,“你们夫妻感情真好,你丈夫对你也很好。” 莉雅回忆了下,“是啊,的确对我很好。” 房间里,莉雅唤出圣剑,在脑海里推演了一番,悍然出手。 叶和在客厅整理客户的信息,莉雅走了出来,对他说,“我的床坏了。” “……”看着房间里死的惨不忍睹,似乎在无声谴责某个罪魁祸首,被“分尸”的床铺,还有那些清晰无比的剑痕,叶和沉默了很久。 一刻也未对床铺的死感到悲伤,下一刻赶赴战场的是……咳,抱歉,扯远了。 “没事……”叶和伸出手,刚想使用魔法。 莉雅抓住他手臂,“不,你不想。” 叶和:…… 两人顺理成章住进了一间房,“这已经是我们最后一张床了。” 躺在地板的被子上,叶和抬眼望天花板,不知是警告还是提醒。 “嗯。”莉雅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笑意的嗯了声。 这样同居了几天,新床明天就会到。 点燃的油灯发出很昏暗的光,叶和翻着随身小本,莉雅在床上和他聊天。 “邻居霍华德太太今天送了一些土豆……” “你想吃吗?” “你做的比高文好吃。” 叶和开玩笑埋汰,“明明是夫妇,哪有天天让丈夫做饭,只会吃饭的妻子啊。” 他补了一句,“饭量还特别大。” 莉雅自己也嘲笑,“可能这就是你说的王胃吧。” “不是已经是普通的不列颠少女了吗?” “这是你先提的,你的错。” “好吧好吧。” “……” 盖着被子,面前是木制的天花板,两人住的是公寓,但上下左右空置的房间也被匿名租了下来,所以大声说话也不用怕被人举报。 “叶和,”自己的话语被莉雅打断,叶和仰起头,就听见莉雅说,“要不要到上面来?” 说不清这一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大概是各种情绪俱皆有之,“这么直接的吗?” 莉雅回答,“毕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叶和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手里的本子盖了又合上。 “你在纠结什么,”莉雅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我有点好奇了。” 这也并非难以启齿之事,“我还是想知道什么时候转变的?” “嗯,”莉雅在思索,“几百年是长生种的一觉,却是我的全部。” “未来的岁月几乎无穷尽,一直到世界的尽头。可以陪伴我的人和我想要陪伴的人就在眼前,”她微笑,“这样就够了。” “……行吧。”着相了。 叶和起身,“来了。” “嗯。” “轻点。” 很难想象这是曾经那个无数人敬仰的亚瑟王会说出来的话,总之,一夜无眠。 清晨,叶和正对着门口送货上门的工作人员表达歉意,“十分抱歉,暂时不需要新床了,一我会赔偿一切费用。” 工作人员看看身后运来的物件,再看看自己,心里生出一股恼怒。 “为了表示歉意,新买的床铺就送给您了是否可以。” 工作人员脸上立刻露出菊花般的笑容,“您客气了您客气了。” 宾主尽欢。 叶和:……所以说哪个时代的服务人员好像都差不多。 莉雅伸出手,正体会着身为女性所感受到的一切变化,见到叶和进来,稍作回忆,自己见到其他妻子对丈夫打招呼的方式,“欢迎回来。” 叶和啼笑皆非,“你也有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一天吗?” “没办法,”莉雅也笑了。 叶和走近,莉雅说,“原来作为女性是这种感觉吗?” 叶和连忙捂住她的嘴,“请千万不要如此。你用这种类似男生的语气说话,总让我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种事之后。 莉雅把叶和的手抓下来,宽慰,“放心,只是说说而已。” 叶和扶着莉雅起身,被子落下,露出遐想不已的身躯,“要吃红豆饭吗?” 稍微解释了下这个约定俗成的习惯,但大多是在日本那个地方流传。 莉雅的关注点总是别具一格,“红豆就用来做这个?我们土豆都要舍着吃。” “毕竟是美食之乡大不列颠。” 听出叶和话里的揶揄,莉雅无奈一笑,“你啊你。” 被扶着坐起来,莉雅仍然抓着叶和的手,在对比下,自己的手显得有些娇小,莉雅握紧。 “余生,请多指教。” 型月 131 君权神授 如果两个点已经固定好,那么如何画线就不再重要。 叶和来到过去,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已经固定好的河流中做出新的支流,根本不会影响大走向。当河流抵达终点,会自动修正沿途不合理的一切,而这其中所发生的些微不同,除了少数人外,无人会察觉。 是的,早已注定的从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莉雅正在洗衣服。 “这种洗衣粉的东西,每次应该加多少?” “嗯,一点。” “一点是多少。” “这东西说不了,凭感觉。” “所以这说了和没说不是一个样吗?” 这是成为更亲密关系后,生活中发生的小插曲。 这天工作回家,叶和抱怨,“有人通过侦探接触到超凡,还有人以侦探为主线,揭开整个世界的大秘密。” 阿尔托莉雅接下他脱下的外套,还有话,“那你呢。” “做了这么久的侦探工作,我唯一有的感觉就是,”叶和总结,“城里人真会玩啊。” 莉雅好笑,“先洗澡还是吃饭。” “没有你吗。” “正经点。”莉雅轻轻给了他一拳。 “先等会,还有些资料要看……” …… 不知为何,整座城市的形势变得严峻起来,这从越来越少的委托单也可以看出,不时有军队在下面巡逻而过。 身边有未来人,自然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时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你这样问我,”叶和挠脸,“我是知道时间,但我对于这边的历史真的不怎么了解。” 莉雅说,“好逊。” “是是是。”叶和从后面抱住她,脸埋在肩膀处,“那鼎鼎大名的亚瑟王有何高见?” “我又不是未来人。” 于是叶和说出了同样的话。“好逊哦。”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由笑起来。 …… 莉雅提着菜从街道上走过。 “叶太太。” “你好。” 只有新来的邻居和她打招呼,原本熟识的那些人,甚至还有委托叶和帮忙一些事情的熟人全部不见,只能看见二楼窗户那,露出一只眼睛,还有逐渐苍老的手。 莉雅收回目光。 次日,叶和和莉雅收拾行李,敲门声响起。 在门外,不仅有穿着盔甲的兵士,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脸藏在兜帽里,手里拿着一本书,上面用文字写着圣经几个字。 “咚咚咚。”又敲了敲,没人响应。 这些人正打算采取措施,门自己打开。踏入房间的这一刻,兵士们毫无反应,教会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会,兴奋的呼吸声从兜帽后面传出来。 “这是神代的气息……” “果然是魔女……” “那对夫妇,一定要找到他们!” 虽然离现代还有一些时间,魔术师却已经没什么两样。 此处的空间发生了很不经意的扭曲,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空间里的人就像是被丢进了洗衣机里,随着水流整个天地发生倒转,无数银色的锁链缠绕上他们的身躯,兜帽落下,教士脸上仍然保持着兴奋的神色,时间停止。 脚步声慢慢走下来,在面前停下。 叶和问莉雅,“会失望吗?” 莉雅摇头,“不会。” “自从我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变成了非人之物,注定不能和人民肆无忌惮的打闹在一起。既然是不同的生物,那无法理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是,”她继续说,“我还是想守护他们。这边大地上,只要真的有人因为我获得了幸福,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结对不能说没有价值。” 抬起手,曾经握住武器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现在变为彻底的家庭主妇,大部分时间消耗在洗衣服打扫这些家务上。 叶和对她说,“如果还是有遗憾,那就再来一次就好了。” 却不料莉雅摇头,“不。” 她向旁边抓住叶和的手,握住,微微一笑,“我已经找到了更值得守护之物。” 更何况世界上只有一个亚瑟王,亚瑟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她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 叶和减去了他们的一段时间,让他们失去一段记忆也毫无察觉。 下面的人恢复意识,刚好和踏进这间屋子的上一秒对接。 “什么都没有……” “已经跑了吗?” “房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如果是女巫,这不奇怪,如果不是女巫,就更不奇怪。”你好像说了句废话,兄弟。 教士们也不显沮丧,捉巫工作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 两个虚幻的人影在屋顶,不被任何人察觉。 叶和蹲在房顶,莉雅笔直的站在旁边。 “看起来是抓女巫的。” 莉雅说,“我们也不是女巫。” “怎么不是,”叶和指莉雅,再指了指自己,“你是女,我是巫。” “这也太随便了。” “你觉得荒谬?”也许事实比你想的荒谬百倍也说不定。 “说起来,魔术师和女巫到底怎么区分的。” 叶和回答,“你不懂了吧,我也不懂。” “没被抓过,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试试。” 莉雅叹气,“麻烦你正常一点。” 叶和笑。趁此机会,他问莉雅,“你对于教会是怎么看的。” “教会?”她先是说了些其他的,“我虽然也信仰过主,但更多是为了契合当时的时局,内心的虔诚其实并没有多少。” “至于教会?”她忍不住笑起来,“大概是神神叨叨吧,这总让我想起另一个人。”莉雅解释,“在当时,就是因为梅林经常不说人话,所以大部分骑士都不喜欢他。” 叶和心里默默给骑士们点了个赞,谜语人早就该死一死了。 “……你是不是在想,骑士们干得漂亮。” 叶和连忙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莉雅笑了笑就继续说,“但大家都明白,想要保护不列颠的心,梅林和我们是一样的,所以哪怕讨厌,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厌恶他。”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我关于教会的问题。” “只是刚好看到就问了。”叶和说,“关于东西方发展不同,还有一个很大原因来源于教会。不同于东方王朝凌驾于所有之上,西方这边的权利构成相当奇怪。” 他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教会凌驾于君权,哪怕是君主登基都要得到教皇的认可,你不觉得奇怪吗?” “透过现象看本质,世俗真正的强大来自于武力,说到底,教会如此高高在上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莉雅看着人群渐渐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教皇教皇,你的意思,教皇后面应该再带一个国字才完整对吧。” “是啊。” 这只是两人无聊时的闲谈。 型月 132 自救 辗转了一番,又回到伦敦定居。 晨间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叶和张开手,“啊,我的故土,我的母亲……” 阿尔托莉雅:…… “都说入乡随俗,既然到了不列颠,那以后每餐都是不列颠的美食好不好。” “……”阿尔托莉雅抽出了圣剑。 叶和请求,“还请冷静。” “我很冷静。” “……我错了。”从心。 …… 如果是多年后,叶和在各地都有房产,那就可以随时入住,但现在不行,过去的自己此刻仍在千年城里。 但宅也有宅的好处,不然叶和也不能到处跑。 其实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购置完新房,买好家具,装扮好屋子,叶和一拍手,“来到这里后,该从事什么工作。” 莉雅闻言,“继续侦探?” 叶和解释,“既然来到了新城市,我也想有新的工作,每个工作都是不一样的人生。偶尔走出舒适区,也许会有更多体会。” 莉雅想了想,“你想做什么?” 思索片刻,叶和笑起来,“不然你继续称王吧,我就负责辅佐你,这次站在你身边的魔术师,是我了。” 莉雅听完眼里柔柔的,嘴角往上翘。“少来。” “哪有半夜摸上君主床的臣子。” 叶和走过来,“霍乱宫廷嘛,我是佞臣。” 最后还是没决定去干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 这几天,阿尔托莉雅有些奇怪,这天叶和从外面回来,更是看到她坐在窗台的桌子那,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书,书上面的字大都和圣经有关。 “原来如此,”叶和煞有介事的点头,“原来我家妻子是流落大地的天使,怪不得这么美丽。” 莉雅回神,好笑,“少来。” 不皮了,叶和来到身后,抓住她坐的椅子背,“怎么想起看这个?” 莉雅也说过,她的内心其实并不虔诚。阿尔托莉雅往后,靠在叶和手背上,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她却想问了叶和不相关的一个问题。“叶和是魔法使对吧?” “是。”叶和将贴着莉雅背的手抽出来,往上,解开她扎着头发的黑色发带,金色的头发散开来,其实长发的阿尔托莉雅更好看,但长发不方便也是事实。 叶和的手指插进发丝间,慢慢往下捋,再返回去。 “那就没问题。”莉雅彻底没了负担,魔法使也有守护人理的责任。 叶和动作停了一下,预感到莉雅接下来的话和另一个生命体有关,“阿赖耶?” 莉雅的反应证实了他的预感,并将一切托出,“你应该知道,我除了是亚瑟王,红龙的化身,还拥有圣剑,是这一任的圣剑使。身为圣剑使,有义务守护人理,和这颗星球的未来。” “就在不久前,阿赖耶联系了我。” 叶和却没立刻回话,看向旁边的一团空气,莉雅在此时才能感应到,这个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她看向叶和目光落在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 她眼里警惕,恍然一闪而过,“是这样。” “你难道不知道,ta其实一直跟着我们吗?” 当然,那种事情的时候除外。 “……”花了一两秒接受眼前这个事实,接着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很多时候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就像在水里游动,阿赖耶飘到另一边。 视线回到叶和身上,“不过啊,”阿尔托莉雅一脸古怪的表情,“我的丈夫,,还真是让我吃惊不已,你真的只是魔法使这一个身份吗?” “确定没有其他的,比如阿赖耶的私生子什么的?” 叶和吐槽,“脑洞太大了。” 莉雅心想,还不是因为阿赖耶对你关注过头了。 教会发展的历史其实相当绵长,它并不是一蹴而就,起源,发展,最后成为现实里也有很大人口基数的教派。如果不考虑七天创世,灭世之类的故事,最早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神在人间挑选的代言人,以神之子身份从圣母肚子里降生,最后被歹人残害,返回天上。 但也有一种说法,从来没有神之子,神和神之子是同一个人,也就是着名的三位一体。 总之鸽子神创下的教派就开始在地上发光发热。 “有什么问题?” 「……无法解释……只是,有些让人在意。」 叶和摸着下巴,忽然有了想法,“如果用时间,穿越到神之子在的那个年代,会怎么样?” 「……」阿赖耶没有说话。 莉雅放下书,转过来。 就在面前,叶和后退,就像溶入了水里,空间泛起波纹,整个人在眼前消失不见。 这次穿越没有任何不畅感,简单得如同穿透薄膜,如果是自己私自穿越不经允许的时间是另一种酸涩感,叶和试过。 ‘嘴上不说,心里不一样想知道。’叶和心里好笑。 房屋里,叶和消失的那片空间,一秒后的短短时间,叶和又重新出现。 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 莉雅看了ta一眼,心下摇头,替阿赖耶问出来,“你发现了什么?” 叶和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发现。” “我在某个时间节点,被推了出来,落在岁月长河里……” 无法言明的空间,围绕在身边的是一颗颗微小的星辰,这些是时光在人脑海里的具体显现,或许本身姿态并非如此。星辰汇成河流,不断向前。尘世的河流只能往下,这是亘古不变的常理,却不适合用在魔法使身上。 叶和转身,逆着星光往上走,却碰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也穿不过。 “……那片空间被人为隔绝,试图把一切藏在过去。而众所周知,历史从来是掩埋事实,最好的一种手段。” 阿赖耶没有说话,莉雅看了阿赖耶一眼。 叶和继续说,“其实这种把四面都堵起来的做法,很像一种东西。” 莉雅说,“笼子。” 叶和笑了,“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下,会需要一个笼子。” 「……」 莉雅此时与叶和想到一处,异口同声,“怪物。” 时至深夜,枕着叶和的手臂,莉雅在叶和的怀里睡去,在睡去的那一刻,意识反而前所未有的清醒,来到另一处空间。 这里花香四溢,身处一片花海,熟悉的阿瓦隆。 莉雅转身,阿赖耶就站在那,一团人形模样的光,在往里,怎么也看不清。 圣枪在手里出现,“给我个理由。” ta对叶和的关注,远远超出了对一位魔法使的关心。 「……」阿赖耶终于开口,「你知道吗,世界就像一个鱼缸,我们都是缸里的鱼。」 「如果某一天这个鱼缸有被破坏的可能,那就不能将希望,托付给缸里的生灵。」 「我只是在自救。」 型月 133 入职 城市里有一座大型教会,来这祈愿的人很多,神职人员也多,人群自叶和身上穿过去。 “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冥冥中的一种感觉。」 叶和无奈看着ta,“你是认真的?”这样听上去怎么怎么像问女生为什么,她们最无解的一句话,女人的直觉。关键你可是世界的意志啊,这么做真的没问题? 用通俗的话说就是,阿赖耶你怎么和娘们一样。 感知到了他心里的想法,阿赖耶回答,「性别只是为了繁衍而创造出来的属性,很多生灵其实都没有性别。」 “居然偷听心声?太卑劣了。”叶和于是心里故意说,‘阿赖耶是萝莉。’ 「……」 阿赖耶不想理他,并默默离得更远了。 叶和乐。 身上是神职人员的衣服,胸前一个十字,衣服的质感还挺好的。 “请佩戴十字项链。” 有神职人员手里拿着十字项链走过来。 叶和接过,却不戴上,还说,“嗯嗯嗯。” 明明只是敷衍的语气,那人却很满意的点头。叶和的脖颈包在衣服里,什么都看不到,对还在叶和手上的项链也视若不见,“的确戴了,很好,你很虔诚。” 叶和摇摇十字项链,项链的链子缠在手指上,叶和脖子上戴的是娅露斯送的那条,修复好就一直戴着,只是已经失去了一切功效。 身为神职人员,戴着不合适的项链,就连内心都不够信仰,何等冒犯,教堂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由此可以推断,神不在人间。 某天。 叶和充分带入了了角色,对眼前的人张开手,“迷失的羔羊啊,你有什么烦恼?” 那夸张的表演让眼前的人忍不住轻笑起来。 金色的长发披开,穿着常服,另一个最显眼的标志是头上的呆毛,阿尔托莉雅笑着说,“目前还没有。” 叶和留了个时间残影在前面,透明的两人牵着手往教堂里里面走。 “你这里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就算了。” 成为主妇后,莉雅对于很多东西都敷衍了。 阿赖耶:……我还在旁边呢,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边走边聊,莉雅顺便说起自己的信仰史。“其实一开始,我对于信仰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圆桌里面有很信仰ta的人,群众也是,我做的一切是为了更好的领导他们……说到底,驱使我这样做的,是王的责任,从来不是信仰。” 她已经能释然的说出那些往事, “但之后不一样,梅林走了,我那段时间迷失了方向,圣杯是唯一可以解救这个国家的圣物,我不断祈愿,祈盼能够找回它,拯救不列颠。” 莉雅叹息一声,“一切如梦如幻,亦如泡影。” 她询问叶和,“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为何对我国家所遭受的苦难视若无睹,肆意得践踏着我们的命运。” 叶和捻起她的一根头发,“因为神明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莉雅大概明白了叶和的意思,叶和用更精简的话说出来。 “如果神真的慈悲,那世间就不会有苦难,所以神并非慈悲,又或者说并非无所不能。” 两人走进教堂深处,通道点起的灯蓦然忽明忽暗。 最深处一个密室,此处教会的高层都坐在这里,他们仍然在商讨着如何用讨伐女巫这个名义,争取更大的权利,莉雅颇觉无趣,叶和也是如此。 走出那间密室,外面的阳光落下来,似乎将人心的各种阴暗也驱散,今天是个晴天。 莉雅转向叶和,“今天回家吃饭吗?” “应该会。” “那我先买好菜。” “嗯。” 莉雅离去,熙熙攘攘的教堂,叶和回到残影那,继续工作。 …… 教会和魔术协会虽然互相敌视,明面上仍然保持着和谐的关系,互相争斗只是内部矛盾,非人死徒才是真正的大敌。 这天,教会需要往协会那边送一叠文件,作为新人的叶和,当仁不让是做这事的第一人选。 叶和提前用魔法偷看了全部,是联合对付祖的事宜,很幸运里面没有璐琪的名字,想想也是,璐琪在隐藏行踪这方面,天赋起码是点满的。 总之比笨蛋公主强,叶和忍不住笑起来。 第一眼看见这个时代的时钟塔,和自己印象里有所不一样,它自建成到后世,肯定经过修建。这个时代的时钟塔在来自后世的自己看来,有些寒酸,最明显是后世那种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沉甸甸的魔术厚重感,简单来说就是缺少了历史的沉淀,这是最不能伪装之物。 典型的欧式建筑,高塔耸立云端,高处的大指针转动,“咚——”在这片建筑群里回响。 这一片都是属于时钟塔的土地,自从踏入的那一刻,肯定已经被发现。 已经有魔术师怀着很警惕的目光看过来,穿着教士服的叶和淡定走过,来到负责接待的魔术师面前,把文件拍在接待的桌子上,“我,教会,打钱。” 魔术师:?? 总之“有惊无险”的进入了时钟塔内部,可喜可贺。 叶和抱着文件,对各种心思诡异的目光视而不见。时钟塔内部很多地方是他熟悉的,也有陌生之处,在成为别人风景的同时,他其实也在对时钟塔评头论足,心里最多的念头大概是,好破。 还好我是18多少年才来这里。 接待自己的是某个部门的负责人,现在这个时期君主已经出现了吗?叶和没有关注过,哪怕依然是君主的体系结构,那些君主也肯定不是后世那一批。 想起那个嚣张的巴瑟梅罗,那个家族应该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显赫了吧。 交接的过程对方全程静默,似乎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叶和压力,叶和反而乐得清闲。 任务完成,叶和抢在那人面前,“辛苦了。”还拍拍那人的手臂,作出领导的姿态。 “?”给人家整不会了。 神经病,只允许你给我脸色,不允许我逗你一下? 合格的打工人摸鱼技巧一定要点满,我送文件路上多花了点时间,被耽搁了是很正常的事对吧。于是叶和心安理得在时钟塔逛起来。 明明穿着教士服才是异类,如在家一样闲庭漫步给路过的魔术师整不会了。转了个弯,那人还仔细确认了下这里到底是不是时钟塔。 魔力升上天空,化作触须展开来,不同时间的自己叠加,精神力覆盖了所有建筑群。但哪怕行动如此嚣张,毫不遮掩,整个过程,却无一人做出反应。 不在?魔力回收,时间收束,也挺好的。 叶和路过一片空地,几个年轻人正围在一起争吵不休。。 “听我说,协会发展至今,虽然知识经验这些可以传承下来,但对下一代的帮助依然很少,肯定存在另一种方法,可以更有效的传承我们的魔术,让下一代更强。” 那人正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一位弟子愤怒,“你说的这些谁不明白,我们需要的是切实可行的方法,而不是你在这里夸夸其谈!” 众人离去,只留下那个年轻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叶和在旁边听完了一切,这个世界现在还没有出现剥夺魔术刻印的方法吗?也许是自己出现引发的蝴蝶效应。 他冥冥中有所感应,“为什么不使用类似刻印的方法,刻印包裹着魔术回路,当这一代死去,刻印传承给下一代,将魔术回路一同传承,以此类推,这样每一代都会比上一代更强。” 年轻人仔细思量,发现大有作为,不由大喜,“请问您……”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型月 134 弟子 回到时钟塔,泽尔里奇发现了空气中的时间残余,他苦恼说道,“这种问题,还真是为难老夫了。” 叶和辛苦了一天回到家,阿尔托莉雅正在打扫卫生,“对了,你桌子上的东西太乱了,我帮你整理了一下。” “啊?”叶和“愤怒”,“你怎么能这样做,虽然它看上去是很乱,但这其实是我故意的,它是在乱中有秩序,我可以很轻易得找到我想要的物件,你现在打乱了它,怎么办!” “少来,”莉雅了解他,“你只是懒得收拾罢了。” “啊哈哈。”谎言被识破,叶和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 大部分神职人员离去,只有几个人留守,叶和随意捏了个幻象。 教堂显得冷清,雕像正对着门口,十字架上的神之子永世长眠。叶和静静感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样,雕像的底盘也是十分普通的石头。 “怎么看都没有问题。” 阿赖耶飞起来,趴在他头发上,「慢慢来,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只是错觉。」 ta又说,「你好像有点不耐烦?」 叶和笑道,“因为神职人员真的很无聊,”他干脆双手往后撑,坐在地上,头上的阿赖耶跟着起伏,“听着好听,干得其实是服务别人的工作,我不怎么喜欢服务行业。” 他话题一转,“当然,如果是玩修女游戏就不一样了。” “我玩过两个修女游戏,不正经的。” 阿赖耶尚不明白不正经是什么意思。 “一个在马蹄街工作,另一个是小岛上,最后成了半神。玩游戏和亲身体验不一样,提升是实实在在,玩到后面我都当正经游戏去玩。” “关键是人家都好看。”叶和回想,“尤其是马蹄街那位,后期可以解锁一件猫的装备,猫软软趴在头上很可爱。” 阿赖耶不想说话,只是趴在叶和头上。 教会大部队回来,人员们大都带了伤,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叶和也不在乎,关他屁事。 日子还是一天接一天的过。 这天教堂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接待的神职人员感知到魔术回路,“魔术师?” “魔术协会有何指教。” 那人微笑,“我只是来听取教义的。” 他雷打不动来到教堂里,比最虔诚的信徒还要信仰,越是这样越是怀疑,教会暗地里展开了调查。 这天轮到叶和讲解教义,如同往常在上面随便扯了点,面带微笑看着人群上去。 有一人却逆着人流,冲上来抓住要离去叶和的手,狂热道,“找到你了。” 叶和反手抓住,“是后代来寻仇,还是报恩?”他又否认,“应该不是报恩。” 他不记得自己帮助过别人,“敌人啊。” 这一变故让在场神职人员都冲过来,看不见的背后,时间如同触手慢慢往年轻人肩膀上伸去,只是下一秒,他就会腐朽成灰烬。 尚不知自己危在旦夕,“前辈,是我啊,您曾经在时钟塔的空地那教导过我。” “……啊?” 时间的攻击撤去,叶和压根就没把那事放在心里过。 叶和解释是自己的故友,教士们将信将疑,来到教堂后面的草地上。 四下无人,年轻人恭敬的跪在地上,对叶和行大礼,“感谢您的教诲,老师。” “……我说啊,”叶和问他,“你该不会叫巴瑟梅罗吧?” 年轻人摇头,“那是什么。” “没事了,喊老师没必要,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哪怕取得成就也是你的功劳,和我关系不大。” 罗洛耶不同意,“魔术研究就是如此,有时候别人随意的一句话,就会让研究者思路打开,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吞下这份功劳。” 叶和心想,这个时代…… “你想好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成为你的老师什么的?” 罗洛耶起身,目光坚定而谦逊,“您说笑了,达者先为师,是否成为在下的老师,和您的身份从来没有关系。” “嘶~”叶和忍不住道,“魔术协会是变异了吗,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他感叹,“那个巴瑟梅罗家的人,有你一半谦逊,也不至于风评这么差。” 这是老师第二次提起这个名字了,罗洛耶心里记下。 至此之后,罗洛耶便时常来教堂向叶和讨教魔术上的问题,叶和对外的解释是,他没有回路,只是对于魔术还有教会术式有特殊的见解。 不论教会,还是罗洛耶这边,都证明了这个事实。 罗洛耶这个弟子对老师很上心,为了和老师变得更亲密,还特意研习了教会的教义,并祷告几天以表达自己的虔诚后,兴冲冲的找到叶和,“老师,我现在也是信徒了。” 叶和后退一步,“那,啊,恭喜你,人的信仰是自由的,我不会干涉,虽然我不信就是了。” “啊!”罗洛耶人傻了。 不是,老师你是神职啊,你和我说你不信这个,你认真的? 叶和和这位弟子渐渐熟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在不断交往中加深。 被改造成临时练武场的杂物间,不能闹出动静惊扰邻居,所以要小心控制自己的力量。叶和到底浸淫武术数百年,莉雅对于力量的掌控更是精准到分到毫。 叶和加持魔法跟上莉雅的速度,但光论技巧,莉雅在叶和之上,叶和输多赢少是常有的局面,这次也不例外。 对练结束,叶和坐在地板上气喘吁吁,莉雅倒是气定神闲,她询问,“这个时代的魔术理论,魔术回路和资质息息相关,叶和你是从后世来的,更应该遵从这个理论,那你没有回路是怎么做到的。” 叶和回答,“约定俗成意味着常理,但常理并不代表绝对。其实真有无魔术回路,却能使用魔术的人出现,魔术协会的第一选择也是将其封印指定,而不是宣扬。” “我魔力来得就特殊,说是魔术回路,成为魔法使之后,我也没在身体里找到这东西。” “这样。”莉雅点头。 她拿来毛巾,低下身细细擦叶和脸上的汗,叶和笑起来,“谢谢。” 莉雅也笑,“不客气。” 莉雅的香味和身上的汗味一同传入鼻子,莉雅冷不防说,“那个魔术师没问题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说过,魔术师并不值得信任。” 叶和自己笑了,“这个时代,有点古怪,我心里有数。” “嗯。”于是莉雅也不多劝,她心里的想法很简单,叶和身边还有我,我会是他最忠诚的骑士,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型月 135 巴瑟梅罗 时光荏苒,罗洛耶从最初的年轻小伙变成现在的中年人,叶和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对比明显。 唯一不变的是罗洛耶内心对老师的谦逊,还有尊敬。他的眼里闪烁着智慧,他并不是傻子,却也愿意一直傻下去。 叶和被罗洛耶的样貌提醒,“罗洛耶,我们认识多久了?” 罗洛耶恭敬道,“老师,13年了。” “是吗,这么快。” 罗洛耶心里却忽然涌出一股恐惧。 叶和回到教堂,他也已经成为老前辈,大殿里人来人往,叶和一拍手,无形的波动扩散到整座教堂,没有人会发现,一位神职人员存在的时间痕迹被抹除了,记忆都不残留。 …… “要走了吗?” 听到莉雅的话,叶和回神,“是啊。” 她今天扎的是公主辫,头发在后面盘起,轻笑声,安慰他,“无论何时,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叶和拍拍脸,“有这么明显吗?” “有,很明显。”莉雅走过来,把他抱进怀里,“没事的。” 叶和闭上眼,在莉雅怀里轻吐一口气。 …… 叶和邀请罗洛耶在一家餐馆吃饭,这个时代的餐馆当然比不了后世的富丽堂皇。罗洛耶到时,菜已经上齐了。 “老师。”他以比以往更加尊敬的语气称呼。 “坐吧。” 中年人坐下,让他毕恭毕敬的对象是一位年轻人,这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幕。 罗洛耶吃得很慢,叶和一直看着窗外,忽然说话,“魔术的本质是欺骗世界,所谓智者向内寻求力量,不智者向外,魔术师都是骗子,只要可以增强力量的方式都不应该放过。” 他继续说,“我的弟子,你很聪明,多余的并不用我教你,向外寻求力量的方式,可以提前将魔术储存进宝石一样的外物里,这是礼装;向内则是魔术回路一步步提纯,可以和其他家族联姻,这样一代代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加油吧。” 罗洛耶哽咽着,“是。” 叶和轻叹一声,笑着回头,“别这样,表情太难看了,好歹已经是一个家族的话事人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临别之际,有什么想问的吗?” 罗洛耶摇头,“不,能够最后见老师一面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 他内心深处仍然有着最后一丝希望,“老师,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您可以去时钟塔,我保证……” “权利应该为家族一心一意,”叶和打断,“罗洛耶,你僭越了。” “不过,”叶和欣慰看着他,“我很高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像一张网,我本来就该走了,也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 罗洛耶此刻心如死灰,“是。” “最后,送你一个礼物吧。”叶和将一块怀表放在桌子上,“这是我曾经用过的怀表,希望你可以在里面得到启发。” “再见了,我的弟子。” 他的话如同风一样轻语,之后便随风消散,罗洛耶惊醒,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拿起桌子上的怀表,轻按一下,整个世界变成灰白色,一秒,两秒,随后时间恢复流逝。 罗洛耶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老师是,第一魔法使?” …… 时钟塔的会议上,罗洛耶终于提出魔术刻印的方法,大家族们都在暗骂,很明显这是让大家既承了他的人情,又不至于太早吃到螃蟹。 此外,罗洛耶正式提议,时钟塔设立十二君主之位。 回到家族,他召集成员,“我们的家族,自此后改名为,巴瑟梅罗。” 他对于家族的贡献无人可撼动,权利也是无以复加,没有任何人反对。 他又伙同其他几大君主,一起更改了历史,这点对于君主们来说,真的只是小事,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巴瑟梅罗唱反调。 自此,展露在外的历史便成了:在第二魔法使的领导下,巴瑟梅罗和其他两大家族一齐在二世纪创立了时钟塔。 随着时间流逝,真相彻底湮没在历史里。 罗洛耶握着怀表,“老师,”他以灵魂起誓,“凡巴瑟梅罗一族之人,必将永世敬您为师,若违此训,剥夺巴瑟梅罗之名。” 这誓言被记载在族训里传承下来。 后世,在办公室里喝茶的泽尔里奇手停了一下,“老友啊老友,”他苦笑,“你到底在过去干嘛啊。” 老家主招来罗莱蕾,“我们,真做错了。” “什么?”其实罗莱蕾的意思是,你指哪件。 老家主无奈苦笑,“年轻真好啊。”他随时可以感受到生命的大限,搀扶着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你还记得第一魔法使吗?” 罗莱蕾以为他仍在担心第一魔法使的威胁,“我们终究是时钟塔的君主,巴瑟梅罗尊敬他,却并不是害怕。” “错了错了,”他摇头,“我们要去道歉。” “祖父!”罗莱蕾提高了声音。 “不明白的是你啊,罗莱蕾·巴瑟梅罗。”他直呼当代家主的名义,可以说已经是相当严厉,“你还记得这个吗?”老人从怀里颤巍巍掏出怀表。 信息悄然插入,没有感到任何异常,“当然记得,这是家族的圣物。”据传闻它是由第一魔法使所留,也正是因为可以时刻和魔法相伴,哪怕只是研究魔法所得出了一丁点成果,都足以让人受益匪浅,巴瑟梅罗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家训忽然多了一条,“我们……” 老人用苍老的声音,“去准备吧。” “我们永远是那位的学生,一直都是,这是先祖的誓言。” 型月 136 礼物 叶和其实在这多待了一些时间,城市的最高处,眺望着时钟塔的方向,“果然是巴瑟梅罗……” 阿尔托莉雅抓住他手腕,“走了。” …… 世界充满喧嚣,历史在战争中重演,国家建立,破灭,轮回在不断上演。士兵手武器将敌人杀死,又被赶来的伙伴拦腰斩断,这支队伍获取了最终的胜利,他们喜悦着,正打算到敌人的村庄里好好犒劳自己,金色洪流袭来,将他们吞没。 有人在偏僻的村庄率领民众反抗,却在不列颠的大队伍感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村民们甚至回忆不起她的容貌。 各处战场…… 最后她回到了家里,男人经营着一家书店。 ……喧闹最终还是蔓延到这里,部队整齐的脚步声,最后点起大火,浓烟一直冲上天际,在后面为自己梳头的叶和忽然消失不见,莉雅接住自由落下的梳子。 往外看过去,那里的画面全部展露在眼里,声音传到这里已经很微小,少女被绑在十字架上,人们将她视作异端,看见她被烧死齐齐叫好,少女直到最后死去也没有怨念任何人。 “吾主……” 世人愚昧而无知,但莉雅更在意另一个人,人群不起眼处,戴着兜帽,一身黑袍,什么也看不到,但气息不会骗人。 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莉雅忽然严肃道,“我有事和你说。” “按照律法,我是你这个时代的妻子对吧。” 提前被埋下陷阱仍不自知,“是这样。” 莉雅忍住笑, “那作为妻子,我也有权力过问丈夫的私生活,对不对。” 叶和已经感觉到不妙,“你想问什么。” “如实交代,你在未来有多少妻子。” “……”叶和抬头看天花板,莉雅就看他,“今天风景挺好的。” “是啊,”莉雅终于笑出来,“月亮也很大。” “……要不下次换句。” “大家一起换吧。” “好。” “那就行。” 这个话题就揭过。 莉雅靠在叶和肩膀上,白天的吵闹如同浓烟一样已经消散,至夜晚便只剩下静谧。 莉雅放空思绪,“我有个问题不明。” “什么?” “你说过生命是世间最伟大的珍宝,我很赞同。但同一时间不会出现两个相同的人,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吗?” 耳边是轻轻的翻书页声,阿尔托莉雅转过来,“叶和?” 他用另一只手撑着脸,“因为魔法吧。” “魔法之所以称为奇迹,不在于它的破坏力,而是神奇。时间作为五大法之首,初始的一,拥有更大的功效。在时间的理解上,我也有了发言的权利,自然有办法应对这种情况。” “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量子化,在这里的我,既是我,又不是我,身体随时处于消失和存在的不可观测状态,”叶和开玩笑,“简单理解,其实就是我用魔法使得两个相同的人,得以在一个时间并存。” “但距离不能太近,太近就骗不了时间了。” …… 莉雅路过一家书店,心有所感,在里面找到了关于亚瑟王的故事。 真实的英雄不会掩埋在过去,他会以另一种方式被传颂下来。 回到家,“你的心情似乎很好,捡到钱了吗?” “嗯,”莉雅微笑点头,“很好。” 两人去了凯弟子所在的那个教堂,却发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弟子们也早已消失不见。 莉雅将花环放在空地,各处的碎石碑块埋进图里,最大的一块上面剑与盾的标志已经模糊不清。 莉雅看了很久,手里唤出圣剑,“叶和,走远。” 叶和后退,圣剑在眼前燃起光,比天空的太阳更加耀眼,驻留尘世的王,留恋现世的从者在魔术师大本营展现了她的力量。一剑横斩,山峰缓缓下移,无数碎石落下,将一切掩埋。 时钟塔的疯子们沸腾了,“是神代……” “神明!” 不到片刻便涌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一脸狂热,叶和牵着莉雅的手,在人群里不断被穿身而过,目光落在为首的那人身上。 老人家穿着长袍,脸上虽有克制,却与那些人一般无二。 “是吗,罗洛耶,你把家族发展的很好,却再也没有另一个你了。” 叶和在回去路边买了一把扇子,折扇折叠,再打开,被问及想要用它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现世过去了多久,但我度过的时间是实实在在的千年,这份想要相见的感情并非虚假,我想给她们准备一些礼物。” 扇子是给璐琪准备的,这把扇子不会被尘埃沾染,还有帮助引导魔力,安神的效果。 又一段时间后,叶和从自己的工坊里出来,手里是大号的棒棒糖,“来,尝尝看。” 阿尔托莉雅白了他一眼,将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咬了一小块。 棒棒糖上面缺的一小块,叶和在同一位置咬下去,棒棒糖缺了一大块,又很快恢复成原样。 莉雅眼里了然,“时间魔法。” “这个公主应该会喜欢。”其实本质是因为实在想不到应该送她什么。 这一切莉雅都看在眼里。 这天,莉雅忽然问他,“叶和,我的礼物呢。” 叶和听后回答,“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你我只要一直在一起,就是彼此最好的礼物。” “……”莉雅微笑,“的确如此。” 两人一起洗着碗,水从这边流到另一个人手上,再不分彼此。 型月 137 离别 士兵们拔出长刀,“杀!” “杀!”两队人马冲撞在一起,在地面溅出一朵朵血花。 一座寺庙内,穿着黑色军装的少女不舍的看着眼前人,“前辈!” “去吧,”面前的少女笑笑,“你该走了,这个时代属于你们,并不属于我。” 军装少女用手臂抹了下眼睛,“我一定会完成前辈您的心愿,请好好看着。”她戴上她那顶闪耀木瓜花纹的军帽。 军装少女离开后,金发少女一把火点燃了寺庙,寺庙燃起了熊熊大火。 “该回去了。”她则用这种方法假死脱身。 军装少女望着大火,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因为烧毁比睿山寺庙的行为而被人污蔑成佛敌,她听后却哈哈大笑,“没错,我就是第六天魔王,尽情恐惧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阿尔托莉雅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推开家门,整个房屋静悄悄的,家里的气氛,和三个月没有人来往的房屋如出一辙。 莉雅愣了下,沉住气,加快脚步,推开房门,叶和就坐在桌子前,“回来了?” 明明他就坐在那,如果闭上眼,封住耳不去听声音,根本感觉不到那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是吗,已经到时间了。” 叶和的笑容黯淡些,“嗯。” “那我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她走过来抱住叶和。 …… 叶和曾经问过阿赖耶,“如果我来这个时间的目的只是要救下莉雅,那为什么还能待这么久?” 「……是让你帮忙去拯救一位圣剑使,不是养一个boss出来。」 叶和心想,好有道理啊,反驳不能。 时间在两人的身上定格,两人在此长居,换了不少身份,最后兜兜转转,叶和又经营起了书店。 随着时间推移,这座城市趋于新时代,叶和的气息越来越淡,这个时代的缘分已经走到结尾,联系一根根断开,最后只剩下莉雅和他之间的那条线,犹如风筝一般将他挂在空中,却摇摇欲坠。但因祸得福,对于时间他有了更深的理解。 “时间是一个圈,”他对莉雅说,“我们身上有旧时代的气息,如果只是这样静静等待时间流逝,会不断陷入循环,到不了新时代。” 莉雅听后若有所思。 叶和经营的书店在一些圈子里很有名,经常有人在这里淘到早就失传的书籍。黑色的袍子遮住整个身体,但从挺拔的身形来看,依然可以判断出是一个女性。 她推开了书店的门,这好像就是一个轮回,历史在不断重演,叶和有些恍惚。 他手指点点脸,“是魔女,但不是我认识的那位。” “先辈吗?” 魔女买了书,付了钱就走,整个过程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清冷真的是一脉相传。 魔女来店里的次数多了起来。 这天,她拿着一本通体黑色的书籍,上面没有文字,来到叶和面前,“结账。” 尽管控制得很好,魔女眼神故意不落在书上,还有一根手指按在书上,慢慢用力。 叶和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结账,将书从她手里拿回来——中间还顿了一下,才抽出来,“抱歉,这本书是非卖品。” 魔女在帽子里探出视线,“听我说……”她此刻发出的每个字 音节都带有特殊的韵律,让人神情困顿,最后神不知鬼不觉成为对方短时间的仆人。 “我在听呢,”叶和毫不客气的打断,头也没抬,“另外,这种方法未免有点下作。” 魔女心里一惊,“你是魔术师!”书也不拿了,慌慌张张走出书店。 这个时期,魔女还没被时钟塔招安吗? 叶和翻开桌上的书,里面是自己写的,对一些魔术,乃至魔法的注解。 几天后,魔女又来到这,她在叶和面前深吸气,“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叶和提出以物换物,诗的奶奶接过那本书,将一件对魔女来说象征意义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叶和。她此时计划得很明白,只要参透了这本书,立马就把它拿回来。 不料很快就出了意外,但她死前把这些记录下来,嘱托后人去那取那件物事,在大概二十世纪,另一位少女进入了同一家书店,“我来取回被借的物品。” 这个时代的叶和走出书店,关上店门,脸上的魔术让人只是看一眼,下一秒就会忘记,望着这熟悉的街道,“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 夜晚,书店上面就是两人住的地方,油灯发出昏暗的光,叶和在莉雅手腕上用红绳缠了一圈又一圈,自己手腕上也有。 莉雅握住手腕,感觉和叶和之间多了一层感应。 又是一天,外面下着雨,有人推开了书店的门。 黑色的衣服和短发,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 今天店里客人少,在这个时间进店的客人更是只有他一个。叶和在柜台后抬起头,“欢迎光……”在视线对上的刹那,眼眸不受控制的变成彩虹色,那人也不由自主的睁开眼,两双共同奇异的眼睛对视,眼睛里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你不对劲!”那人后退一步,脸上满是惊容。 下一刻,他直接往前倒了下来。 在这个瞬间,叶和感知到有莫大的恐怖正在降临,他从眼睛里,看见了世界崩毁,整个月世界在不知名的存在碾压下,彻底消失。 一场灭世的奇景在眼前上演,只是作为旁观者叶和依然闷哼一声,眼睛几乎破碎,视线里一片模糊,眼睛和身体各处渗出血。 “阿赖耶!” 不用他提醒,世界的意志化作触手,搭在他肩上,甚至多了一道气息。 触手往后拉,叶和放弃所有抵抗——整个人从这个时间线彻底消失。 叶和消失后,书店里寂静无声,世界也没有被毁灭。 不久后,“叶和”醒来,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记忆里他签下了这间书店,成为了它的老板,但书店要在几十年后在给他。 “时间这么长是什么鬼。” “叶和”心想。 在楼上的阿尔托莉雅,手里的笔重重点在纸上,很久没有动弹。 她和叶和的联系,彻底断了。 她将那纸揉碎,扔进垃圾桶,“我会做完你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完成的事。” “下个时代见。” 型月 138 骑士王的故事 一条长路上,她跟着前人的脚步,四周黑暗一片寂静,那人身上发出光,为她照亮了前方。 阿尔托莉雅从梦里醒来,枕着叶和的手臂,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腰侧。 ……莉雅抖了抖被子,窗外的月光如同水一般清冷,城市已经息声,黑暗中,她孤身一人睡去。 又是同样的梦,梦里她孤独一人,脚下的路好像没有尽头,四周的黑暗越来越浓。 “以无人照前路,”于是她拿起剑,以剑为烛火,“那从今以后,我就是光。” ……剑身摩擦空气发出剧烈高温,房间里的一切被点燃,莉雅知道叶和并不喜欢自己用过的东西,再被其他人使用。 “参加圣杯,还有要跟我交代的吗?” “没有,”叶和回答,“你是让我最放心的一个。”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有且也只是唯一一个,尽量和过去的我保持距离。” “我从来不认为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一个人,实话实说,我心眼真的很小。” 四周的火焰将阿尔托莉雅包围,在烈焰中,她将头发束起,握着发带的手用力,梳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型。 至此之后,便是她一个人流浪。 …… 踏上极远之地的土地,莉雅不期然会想起另一位少女。 “阿尔托莉雅前辈,阿尔托莉雅前辈——”那个自信中又带着骄傲的少女,“原来终结战国时代,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她从所住居民那了解了那之后的历史,也为那个红发少女的结局有所感伤。“信长,你失败了吗?” “抱歉,最后我不在你身边。” 一片血泊中,帽子都落在很远的地方,信长意识一片模糊,“前辈,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啊。” 她在信长的墓碑前坐了很久,离去时用剑在墓碑上拍了三下,就像很早很早之前,那个年代,她对着这个墓碑的主人做的事一样。 金色的剑搭在信长肩上,“信长,王不是这样做的。” 阿尔托莉雅背对着太阳,从信长这个角度看去,就如同在闪耀着光辉。 “好的,前辈。” “我明白了,前辈。” “前辈,我做的怎么样……” “……” 阿尔托莉雅穿着灰色袍子继续流浪,最后来到终点,“是这里。”她看着纸条上的字迹,随机纸条化作碎屑。 破旧的教堂,来参拜的人都寥寥无几,在不远的未来,却会被重修,重新拥有信徒和人气。 叶和提前准备的魔术礼装飞出,自动展开,空间出现裂痕,时间定格,空间如同镜子般碎开,碎片又衍生成新的世界,一层层如同万华镜般围着莉雅旋转,每个世界都是同样的景象,都有同一个人。 最后时间倒转,一切恢复如初,教堂的神父还摸了摸脖子,莫名觉得有点痛。 这里是叶和开辟的异空间,一切和外面的教堂一模一样,却无法被任何人观测,它处于过去和未来的量子态,又处在世界里侧和外侧的夹缝间,还有魔法掩饰,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叶和留了一道暗门。 华美的剑鞘在双手间展开,万物有灵,剑鞘似乎也知道分别在即,微微闪烁光芒传达出不舍。 “乖。” 莉雅松开手,剑鞘自己在半空中悬浮。 多年后,一位有着彩虹双眸的男人斩开了这处空间,阿瓦隆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欢欣雀跃的飞到他身边,虽然气息有些不对。 “徘徊大地千年的王者,孤高而圣洁的王。”其实这个时候阿瓦隆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不孤啊。 怎么过了几百年你反而变笨了。 …… 亚瑟王立于荒芜大地,遗失剑鞘的骑士王对应了亚瑟王传说里最后的结局,一切于是终于来到了终点,所有的一切终将落下尾声。 阿尔托莉雅冥冥之中感应到召唤,那呼应跨越了时间,因为有抑制力帮忙。 她身为旧时代人的命运已经全部完成,但新时代没有她的乘船,她想要抵达新时代必须用特殊的方法,作为代价,她也会在短时间内,成为圣杯战争中其他人的从者。 阿尔托莉雅放开抵抗,回应了召唤。 圣杯只会召唤心有愿望之人,除了想要见到那个人,她真的心无旁骛吗?答案是否定。“如果可以,卿们,我想知道你们的回答。” 光芒中,少女自里面走出,“试问。” 月光下,蓝色的铠甲,娇小而英气的脸,“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三人一人喜悦,一人皱眉,一人对一切都无动于衷,阿尔托莉雅眼里有一丝极为隐晦的失落,却很快消失不见。 “骑士王亚瑟,听从召唤而来。” …… 眼前的一切染上血色,叶和脚踏上实地,四周是人群的吵闹和喧嚣声。 眼前是无数残影,只能看见有很多人在眼前走动,叶和蹲下来,闭上眼,那股余悸仍然留存在心底,一点点,慢慢褪去,最后彻底消失,叶和一颗心也终于落下来。 叶和的举动很快吓坏了过路人,尤其是双眼不断流出血,人群吓了一跳,人们围成圈,很快就有一个红头发的过路旅行者推开人群,“你怎么样,我是医生,我可以帮助你。” 叶和摆摆手,挤出一个笑,“没事。” “但你的情况看上去……” “好了。”叶和睁开眼,彩虹色的形态只是一闪而过,他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有些热心的人。 白色的衣服,微卷的红色长发,脸上是一贯人畜无害的笑容,叶和愣了下,“你……” 虽然只是一刹那,医生感觉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惊悸感,“啊哈哈,”他干笑,“那先生,我先走了。” 他快走出人群又停了下,“您真的没事?” 叶和此刻脑海里有些乱,下意识道,“没。”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很快又是熙熙攘攘,叶和在这座城市里如同一个过客,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仍然有后遗症,脑袋不时会剧痛一下,“阿赖耶,我需要一个回答。” 为什么两个自己见面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那个不知名的恐怖是什么……这可不是阿赖耶一贯的装傻可以敷衍过去,他已经厌恶了谜语人。 “阿赖耶?” 无人回应。 叶和心里一沉,不是吧,这么惨。 型月 139 医生 陌生的城市,人群熙熙攘攘,叶和就像一个过路人。 时间2006,他来到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他无法理解来到这个时间的意义,毕竟阿赖耶不在。 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真的消失不见,身边久违的空荡荡。 叶和往前走,魔力运转缩地成寸,脑袋里刺痛了一下,使得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他很想知道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去别的城市,很快来到边缘,踏出去——回到同一个起点。 电影里果然都是真的。 清一色的西方人种,无法得知地点,时间,或许可以询问他人。行人们投以好奇的目光,叶和抬手,时间停止,鸟飞过天空,凝固动作的行人,世界一片寂静。 “……所罗门!”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粉头发的医生到底是谁,等等。 “医生,fgo线,盖提亚?”叶和拨开人群,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在灰白色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活着的生命。 甜点店生意很好,粉头发的男人正拿着买出来的一袋糕点,将一块放进嘴里。 叶和向医生伸出手,抓到了——就在手指碰到医生的那个刹那,叶和从原地消失不见。肩膀上留下细微的触感,时间恢复流动,罗玛尼·阿其曼看着自己的肩膀。 “刚刚,是不是有人?” 现如今的罗玛尼不是冠绝于世的魔术王,而只是一个平凡的医生。 时空变换。“……”叶和反思,“以后打架就老实打架,心里还是少想点,每次立g,都没有好事发生。到底怎么做到的?” 叶和不理解。 「这里……是哪?」 阿赖耶的声音虚弱了许多,重新上线,世界的气息将叶和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只是阿赖耶的分身,没达到一个新时间线,ta需要和本体连接才能得到信息支援,在这个世界ta遇到了困难。 已经成为废墟的冬木市,这里是注定又被毁灭的小型世界,只是因为躲过了世界的探查而暂时免除劫难。整个世界只剩下几个人,这构不成人理,换句话说,在这个世界碎片里,人理已经灭亡。 空气里满是硝烟的气味,高温灼烧着皮肤,叶和转身,这个世界展现在他眼前。 大地千疮百孔,熊熊大火中,黑色的身影背对着他,清冷月光下,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黑色的铠甲上满是裂痕,曾经光明的圣剑堕化,其上燃烧着黑色的剑光,金色的长发高马尾扎起,眼神里是一片漠然。 “嘶——”叶和感叹,“黑saber真帅啊。” 「……」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吧。 叶和在对方身上奇妙得感受不到威胁。 杀意在触碰到叶和的刹那瞬间收敛,黑呆皱着眉,看着他憔悴的脸,“你受伤了?” “是啊,”叶和张开手掌,“不过只是小事。” 黑呆伸出手,魔力化作绿色的光芒,不仅是魔力,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叶和的气色迅速变好。 魔力并不只是能量,更是一种信息的传递,叶和愣了愣,对方给自己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更像是一个存在智慧的无机物。 黑呆也看着自己收回的手,“你来早了。” 她右手拿起剑,随意一击将空间斩开,“回去。” “等等,”好歹看了那么多小说,“这里应该不是原作里的特异点f,毕竟那伏笔官方自己都还没回收,还有魔力传来的熟悉感,你是未来……” “啰嗦。” 黑呆动了,叶和后退一步,身周的时间停滞,却被生生打碎,被拍在身上的剑身上传来一股大力,空间裂缝扩大,他被扔进漆黑的空间里,裂痕愈合。 “我说过,”黑呆嘴角微微往上翘。 “你来早了。” 不久后,拿着拐杖的魔术师赶过来,“我刚刚听到声响,发生了什么吗?” 黑呆的表情重新变得古井无波,“无事。” 那魔术师弯腰,“您的意志。” 在他们脚下,青嫩的草探出芽。 …… 世界的最初,外星生命降临,神代开始……神在和巨神赛法尔的战斗中失败,神明退化为神灵,收割文明的白色巨人被初代圣剑使击败,游荡大地最后变为残骸;公元前2600,乌鲁克的国王诀别神明,宣告人时代到来,后世所罗门创立魔术,加速了神代消退的速度;公元前后,时钟塔彷徨海三大机构建立,意味着神代彻底离去,神灵还权于大地。 历史记载,在时钟塔建立之初,以巴瑟梅罗为首的家族做出了巨大贡献。 神代退去后,名为魔法的奇迹开始露出头角,这并不意味着魔法在神代不存在,但它真正散发光芒之地在于此。 最后,世人皆知——初始的一改变了一切,承接的二代表无限可能……五位魔法使或死亡,隐居,或游荡于时间线,穿梭各个平行世界,但这都代表着,人理开始兴盛,人类成为星球生命象征。 在叶和回到这个世界的刹那,过去和未来,两条时间线开始整合,消弭不同,最后成为一条熟悉中带有一些不一样的时间线,也是唯一一条。 时间线整理完毕,第一魔法使的任务完成。 叶和轻飘飘落在地上,以仰躺的姿势,此去,归来是同一个姿势,此即轮回。 代表时间的数字疯狂跳转,最后忽然消失不见。 “?”这东西还能坏的吗,拼多多生产的? 放空思绪,能听到夜空中风吹过的声音,“阿赖耶,我平生最讨厌三种人,谜语人,说话说一半的人。” 「还有呢。」得到世界滋润,半残的阿赖耶声音都变得中气了许多。 “没了。” 「……」阿赖耶反应过来,内心是一长串省略号。 「你想问什么。」 望着漆黑而神秘的夜空,叶和说。 “那个到底是什么?” 型月 140 回归现在 世界开始整合,变得更加完整,也因为这变动,月姬线的死徒壮大和fgo线的人理兴盛在这个世界得以同时共存。 一股恐怖的能量突兀压在所有人心头,却又短短一瞬,很快消失不见。 “……魔法……” 而不论是在洋馆,又或者是欧洲某处,她们皆已察觉,叶和回来了。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两人目前在干嘛呢,他们在闲聊。 「我会回答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又到了经典的问答环节吗,明明这个世界还没到章节末尾,系统娘反而换了一个。”叶和也不和ta绕弯子,“那个到底是什么。” 「是神明。」人们在谈及神时的态度总是各种各样,如果有一天神明被证实真的存在呢?那时人们谈论神时,大概和此时的阿赖耶是一个语气。 小声而又敬畏,唯恐天上人。 叶和意外又不意外,最起码型月原作里是没看见过这东西。 与月世界所谓神明不同,是位于诸天宇宙,真正顶点的生灵。 阿赖耶娓娓道来,「万事万物都由神创造,我们都是神的孩子,但作为造物的我们,却无比脆弱,任何神是不加控制的降临世界,我等皆只有毁灭。」 神残忍吗?其实也不至于,对于祂来说,更多是无心之举,而且诸天万界何其多,可以说所有世界都像是诸神们玩闹的产物,你不该对游戏投入过多感情,因为它的作用就只是让你嬉闹。 但这就有了另一个疑问,“我也曾近距离观察过另一个我,为何当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阿赖耶定定看着他,眼神变得略微奇特,叶和察觉到了,「弱小是原罪。被神之力量洗礼的你,已经无限靠近那个领域,但若无意外,又终身无法到达。」 作为型月大世界意志的阿赖耶自然比娅露斯懂得多,「权柄是有限的,神明的数量不会增长,所以凡人抵达不了神之境,哪怕再努力,也只是无限逼近,对这样的人我们有另一个称呼。」 「半神。」 叶和:……还真有这个境界。 「你的躯体已经摸到半神的门槛,但这最后一步,比你前面所有积累都要多。」 “……”你和我说这些也没用啊,我只是一个弱小的魔法使,没有你们这样强大的肉身力量。 阿赖耶终于说到正题,「半神是一个世界所能容纳的世界极限,当你和另一个自己相遇,当两股强大的力量相遇,奇迹便会出现。」 “?你也是奥特曼?” 对于这个,阿赖耶的确听不懂。 叶和对阿赖耶的眼神无法不在意,“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你很幸运,在芸芸众生中被神明选定。」 叶和心想,到头来被大概率选去成为容器?这种幸运还真的是敬谢不敏。 叶和的话若是被眷族听到,大概率会是另一场战争,毕竟眷族们对于自家神的信仰,是经过了千万年时间考验后证明的。 “你知道吗,我在开启这趟旅途之前,在那个最初的世界,是最平凡不过的普通人。那个世界,没有超凡,没有吸血鬼,没有魔物,但一样有教会,有佛家。” “哪怕是那个时候,一无所有的我,也从未去过寺庙求签拜佛。” 阿赖耶没有回应。 叶和也不指望别人回答。 千年的锻炼成长了他的心性,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意志去面对一切。 问答继续,“神明不是在诸神之战死去了吗。” 阿赖耶却问,「不同物种对于死亡的定义总是不同,如何才算死去?」 这严格意义上已经属于哲学问题,「诸神之战只是传说,在我们诞生之初便刻在我们记忆深处,由我们不断传颂。神是不会死的,死去的只是意识,但本体永远不会。因为神明的本体是权柄,而权柄是规则,当规则有了意识,于是神明出现。」 这话如此有既视感,隐藏在书里的白发少女,当年也说过一样的话,“而规则是单一的,所以所有神只有唯一权柄。” 阿赖耶不说话了,因为他说的都对。 那么时空之神是怎么回事?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宇为空,宙为时,时间与空间,明显是两个权柄。 围绕在那位自称唯一神,名字是卡娅斯女性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 叶和想从阿赖耶这里寻求答案,“神创造了世界,阿赖耶认识时空之神吗?” 阿赖耶回答,「世界创立之初,世界意志只有一个,当人类兴盛,人理才开始壮大,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盖亚。」 叶和刚点头,却意味到不对。 娅露斯曾说过,‘神明的意志可以影响现实’。 有关神的历史从来不是真实的,哪怕是娅露斯,作为神的造物也从不敢断言自己所知的一切不是被影响的结果,那世界意志呢。 其实他们已经被影响了,就在刚刚,毕竟时空之神,应该是时间+空间才对。 这又推导出另一个结果,我既然还可以想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意味着神对认知的扭曲有极限。 “应该不是,”叶和低语,“祂是最初,也是最后,祂是。”深吸气,“无所不能。” 「?」阿赖耶传来疑惑的情绪。 叶和摇头。那么情况就很清楚了,正在影响这一切的,到底是已经“死去”的命运,还是…… 重伤,无法观测世界?很多东西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 叶和持续无语,人家系统娘都是萌萌哒,这边不陪同下副本就算了,还要相爱相杀,这系统到底起点还是飞卢的。 不对,他反应过来,我没系统,那没事了。 现在倒是可以确认了,诸神死没死并不好确定,自己和卡娅斯之间,估计注定会死一个。 如果对手是神明,自己真的能赢吗。 阿赖耶忽然出手,从后面和他来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然后拥有美瞳的叶和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不可能。 以上都是他的胡思乱想。 现实里阿赖耶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叶和继续说话,于是ta知道叶和问完了,轮到自己了。 阿赖耶觉得这是很公平的交易。叶和听到询问自无不可。 就听见阿赖耶说,「那个特异点,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时候已经有特异点这个称呼了吗,还是阿赖耶自己说出来的。 迦勒底表示,迦里首抄,再抄必究。 其实本来是想说的,叶和忽然住口,“你不懂了吧。” 「……」我懂还问你干嘛。 “其实我也不太懂。”哪怕有心事,叶和依然开心笑起来,原来这就是做谜语人的感觉,真快乐啊。 感觉前路的阴霾都少了些。 阿赖耶:……很努力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 …… 早在这里一直是黑夜的情况下,叶和就知道这里是何处。 叶和身体自己起身,扶摇直上,脚落大地,时间将他一身的尘埃自动抹去,“千年城。” 他转过身——巨大的银色月亮高悬大地,银色美丽的城堡,城堡前是一片绚烂的银色花海。 哪怕久经岁月也只是让它更加神秘,叶和往城堡走去,由爱尔奎特设置的禁制探测到敌人,自动运作。 但在这之前,是叶和自己设下的禁制,火焰魔法,冰魔法,雷枪一齐贯穿而来。 叶和身前如同有一个漩涡,这些魔术在接近叶和身前全部消失,被扔到古时代无人所在的此地,在过去炸得天翻地覆。 安然接下了自己的法术后,公主的攻击到了。 身上背负了压力,而且随着每往城堡前进一步,压力就越大,到最后,身后仿佛背了一颗小型星体。压力无视身体上的魔法,被挤压的骨骼发出吱呀声,叶和腿也一点点往下屈。 最精妙之处在于这个禁制的精妙控制力,除了被判定为闯入者的叶和,压力全部在他一个人身上,却没有波及到其他生物,哪怕那些银色的花也依然在摇曳。 到尽头了,哪怕是此刻的叶和也已经再迈不出一步,而离城堡仍然有十几步的距离。 叶和刚要释放魔力,一株花轻轻碰了他一下,然后慢慢缠在他腿上,想要帮他分担一下,却未曾想,花朵触碰到叶和刹那,顷刻间毁灭。 弱小,即为原罪。 花朵在这一刻对于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却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花朵醒来,居然有了更清晰一点的智慧,体内多了一股时间能量的残留。叶和单膝跪下,单手撑地,在身下撑起一个空间,一脸无奈,“老老实实待着。” ‘你等着,我一定会比你更强大。’ 花朵不服气,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智慧,在心里不停说着这句话。 测试够了,叶和释放魔力,禁制识别出气息,危机解除。 虽然只是测试一番,也可以理解成叶和是在和爱尔奎特交手,事实证明,魔法使依然不是地球姬的对手。 进入城堡前,叶和看一眼那花,若有所思。 …… 经过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悉心培养,花朵有了完整的智慧。 有两个人在她旁边对话。“她该叫什么。” 另一个是很熟悉的声音,“风见幽香。” 四周的太阳花们兴奋摆动,虽然不是同类,但她是花的王者,花之妖精——诞生了。 型月 141 倒退的时间 大门一点点关上,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烛火一盏接一盏亮起,照亮了前路,一直到最深处。 爱尔奎特躺在石台上,双手落于腹前,显得有一丝文静。叶和看了一会,“公主,”撩开她额前的短发,亲吻着额头,“该醒了。” 黑色的双眸变为虹色,叶和终于能看见爱尔奎特身上的死之概念,生命,时间……还有吸血冲动。 叶和斩了下去,漆黑的空间里,束缚着爱尔奎特的锁链齐声断裂,她睁开了眼。 眼睛里是一片冷漠,没有一丝情感,“汝,是吗。” 千之锁铺天盖地,将房间布置成一个遍布锁链的蜘蛛巢穴,锁链就是它的网。 “是敌人。” 锁链如箭矢落了下来,封闭一切可以逃开的空间,叶和如同马蜂窝一般被刺穿,身上不知插了多少根锁链。但他并不感觉疼痛,他从锁链中走出来,毫发无损。 “呵。”爱尔奎特手虚按在叶和胸前,白皙纤细的手却有着破灭星球的力量。 没有惊天动地,只是轻轻一推,叶和后退一步,魔法被破除。 千之锁如同闻到血腥味的毒蛇,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叶和眼里倒映着锁链的影子,锁链离他眼珠只有几厘米。 所有的锁链被打飞,叶和脚下亮起无数金色的漩涡,在漆黑的房间里,如同夜之星辰。 无数锁链拔地而起,在空中如同烟花般散开,绚烂而美丽。叶和握拳,“拘魂。” 锁链扑了下来,和千之锁缠斗在一起,银色和银色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四周皆是锁链互相的碰撞声。 叶和看向爱尔奎特,公主坐在石台上,发动魔眼,眼睛变成血液的猩红色。 魅惑,精神恍惚,身体动弹不得——叶和的眼睛自动启动,魔眼对魔眼,负面作用被杀死。 叶和后退,和公主近一步拉开距离。 爱尔奎特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失忆的状态,但叶和仍然本能觉得哪里不对。 穿着常服,明明只是坐在那的公主让他由衷有了一种对方高高在上,自己在被俯视的感觉。 虚空中亮起金色文字,爱尔奎特下意识抬起手,看了眼手臂。 叶和将文字撤去,“公主沉睡后我才真正整合了出了言灵文字,我记忆里见过它之后还活着的真祖只有一个。” “我到底该如何称呼你呢,岳父,”他改口,“不,又或者说,岳母。” “呵呵呵。”“爱尔奎特”笑起来,她终于不装了,“凡人,”她撑着脸,翘起一条腿,“好久不见。” 朱月降临。 清晨的伦敦正下着雨,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在这雨幕中,银色的月亮悄然在天空中浮现。 “嘶~”老人家感觉要出大事,果不其然。 “月之王!” 洋馆里,青子正趴在庭院里晒太阳,不时和有珠斗一下嘴。 某个时刻青子一下子坐起,不止是她,有珠也感知到了这不同寻常的魔力。 天空中,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 “出事了!” 有珠低声,“爱尔奎特姐……” …… 空中,朱月占据了爱尔奎特的身体,肆意释放着法术。 雷电成枪落了下来,冰魔法冻结世纪……这些全部是叶和曾经用过的法术。 “汝的这些小把戏,有点趣。” “吾终将降临这片大地,千年前汝和泽尔里奇成为了我的阻碍,这一次呢?” 她在空中微笑,“这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汝是第一个。” 叶和叹气,“打架就打架,一定说这么多话吗?” “建御!”叶和低喝,身上出现一个虚影,那虚影手持雷枪,雷与雷在空中对轰。 城堡在对轰下摇摇欲坠。 真祖是星球的宠儿,朱月偷学来的魔术和叶和不相上下。 毕竟这可是型月,这个世界,还真没有盗版一定打不赢正版的说法。 行动因冰魔法而迟缓,叶和在身上唤出光之铠,不受负面效果影响,所以说,苍蓝星的魔法是真的好用。 “不过,”玩够了,“终究是小把戏。” 朱月将魔术撤去,得到喘息之机的叶和终于能歇一下——魔术是相同的,但魔力的规模并不对等,影响魔术威力的决定性因素还是魔力。 千之锁在空中交织成一把巨剑,落了下来。 叶和身边的锁链也汇聚在一起,形成巨剑由下而上,魔力最大输出。 不过,“为什么不直接用月落?” 剑与剑对轰,天地间一片空白。 叶和从地上撑起身,曾经的城堡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中,千年城彻底成为过去。 “好歹我也为这城堡修复出过力,”叶和摇头,“可惜了。” 朱月飘在半空,解释了他的疑惑,“盖亚为这具身体设置的限制很有意思。” “余也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简单来说就是不能一开始不能放大招呗。”叶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这下还真成奥特曼了。” 对于城堡的失去,朱月毫不在意。 “因为我,”她在空中张开手,“即千年城!” 光芒撒下,城堡被凭空构建,从无到有,一丝一毫,分厘不差,她立于城堡尖。 这一幕是真正的神迹,叶和也看愣了神。“空想具现……还真是犯规的能力。” 阿赖耶:……ta头一次有了想把爱尔奎特拐去英灵座的想法。 地上出现黑影,一点点扩大,叶和回头。 出现在近处的月亮表面坑坑洼洼,不像仰望时一样清冷美丽,却依然震撼。 巨大的星体缓缓落下。 “……”叶和询问阿赖耶,“有办法吗?” 「计算最大出力……」阿赖耶沉默了会,「没办法。」 没救了等死吧。 于是叶和放弃抵抗,月亮坠落大地,世界天翻地覆。 眼前世界由黑转白,叶和跪在花海里,双手撑地,大口喘着气,脸色一片苍白。 他将时间倒退回了进入城堡的十五分钟前,是整个世界倒退,并非意识回溯,这具身体依然是他自己的身体。 魔力几乎见底,银色的花海轻轻摇曳,那朵有时间能量残留的话免疫了这次回溯,传递出微不可查,担忧的情绪。 型月 142 护主的命运 花朵脆弱,随风摇曳,却是最顽强的生命。叶和手抓抓那朵奇异的花,“仅仅想要活下去,错的从来不是我。” 叶和转身,花瓣漫天飞舞,古老的城堡前,这片空间如同被一只大手被禁锢。 魔法使的魔力也是无限,但只是伪无限,其原理是,通过和不同时间或时空的自己连结,因而获得了无限魔力的假象。 魔法使在获得魔法时,魔法作用的第一个对象是自己,因此魔法作用在自己身上,比其他有生命体的生物身上要简单很多,这也是魔法使们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获得无限魔力的关键。 但,假的就是假的,任何术式展开都需要时间。 这就是破绽。 魔法使向其他时间时间汲取魔力的手段被封印。 不仅如此,朱月操控月亮对地球施加影响,在这种压迫下,地球的空间絮乱了——这意味着想要用魔法手段跨越空间成为不可能。 毕竟朱月可从来没有忘记,另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朱月的气息一点点苏醒,那天边挂着的银月越来越大。 巨大的月亮让千年城也置身其中,月亮外是无尽且浩瀚的星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朱月在月色中于空中缓缓而来。蓝白相见的华美礼服,手带着白手套,握着一把造型精美的剑。 朱月甚至还有功夫去换一件衣服,除了并非长发,在空中站立的公主便犹如初见。 朱月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呵,好女儿。” 她居高临下,嘴角含着笑,“不跑吗。” “跑得再快也跑不赢一位真祖,一位罗亚的人用亲身经历向我们证明了这件事。” 现在坟头草估计都已经几米高了,前提是有坟就对了。 听得出叶和话里的漫不经心,以及这具身体听到某个名字后,本能的厌恶。 但实际上这些情绪根本影响不到朱月。 “汝,做得很好,”她唯对叶和杀死罗亚这件事上,她似乎正在试图接受这具身体对她意识的影响,接受这具身体的一切。 “……”叶和低语,“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时间将世界倒退到十五分钟前,却并不能欺骗到朱月,但她也感叹,“在神代就已经存在,却在人类身上真正散发出异彩的魔法,的确有其独特之处。”她歪头,“人类,是富有创造性的物种。” “待余君临这片大地后,也许应该留下一部分人类。” 叶和叹气,“所以还要感谢你?” 朱月点头,“难道不是?” “……”行吧。 “你都把气息封锁了,也不像是要和我打持久战的样子,现在中场休息该结束了,不继续打吗?” “其实,”朱月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吾对魔法很感兴趣。” “你我之间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做出伸手的姿态,“如何?”她试图招揽对方。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叶和与朱月之间所有谈话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把爱尔奎特的身体换回来。” 朱月一声叹息,“可惜了。” 谈判破裂。 “可惜汝,”朱月举起剑,“如此有趣。” 一剑斩下,朱月手里的魔剑在属于它的主人手上释放出了真正的威力。这一剑屠灭山河,天地为之斩开,世界一片白光。 眼睛变为虹色,这一招在眼睛里有无数破绽,可思维和身体全完全反应不过来,剑光落下,万物虚无。 ……朱月站在一片花海中,摇曳的花清一色洁白,不远处隐约矗立着一座高塔。 脚步声在前方响起,朱月看过来,和公主同一张的脸,显得更加冷漠,也更加高贵。 “固有结界,”叶和对她说,“这是属于我的……阿瓦隆。” 这个阿瓦隆和梅林那个并不共通,他并非阿尔托莉雅,在魔术上的造诣,位于阿尔托莉雅之上。 朱月在此刻改变了想法,“只能做到这一点吗?” 叶和抬手,花瓣们飞上天空,花之魔术向朱月涌来,却在朱月身周数米不得靠近,朱月靠近,闲庭漫步,无比惬意。 “无趣。” 她随意一斩,叶和身体化作飞灰,这个世界不堪重负,崩溃后是无尽的黑色空间——时间倒退。 叶和的脚又一次踏在花地上,朱月渐渐察觉到端倪。“呵。” 她无数次剑斩下,叶和也无数次重生。 “多玛姆……抱歉说错了,朱月我是来谈条件了。”但他的脸越来越苍白,魔力也越来越少。 在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朱月停止了挥剑,她的魔力依然充盈,甚至感觉不到疲惫。 叶和连腰都挺不直了,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吸收氧气,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原来如此,”朱月以一种学术探究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你用魔法做成了这个世界,但被循环的只有我们两个人,魔法,果然很神奇。” 她向叶和发出邀请,“若你能成为我的属下,未必要分得你死我活。” 叶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要求,“那把爱尔奎特还回来。” 朱月叹气,“可惜了。” 谈判破裂。 “但也并非没有办法。”朱月跨步出现在叶和眼前,叶和眼睛一点点睁大,“如果你……本身就是死徒的一员呢?” 朱月咬在叶和脖子上。 “……”叶和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什么表情,千算万算,从未想过破局的关键会这样出现。唯有一件事值得肯定,这局,是我赢了。 异变发生了。 以一种朱月无法理解的方式,甚至比和另一位自称是魔法使的青年初见时,见到他使用出魔法,更加无法理解。 没有惊心动魄的场面,就只是很普通的力量涌出,又收回,简单得就像是开关灯,破除了试图侵染叶和身体的力量。叶和没有变成死徒,甚至朱月自己还因此反噬受了重伤,乃至若非朱月抽身得及,都不敢想象到底会出现什么情况,哪怕如此,仍然有丝丝古怪的能量进入身体,引动得魔力躁动不安,虽然数量少,但质量上却是绝对的碾压,如同高高在上的仙人,俯视着世间的一切,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不同。 命运之力自主防御后,又回到身体内的某个角落里,叶和心情也挺复杂的,光是这力量本身无人操控都如此厉害,那那些神到底有多强。 总之前路坎坷,这一刻两人心里同时有了一点惆怅。 朱月眼里有忌惮,更多的是好奇,“那是什么?” 这片空间的封锁被打破,叶和的魔力急速恢复中,如实说,“这个我的确不知该如何说。” 朱月看向叶和身旁,“这就是你所寻求之物吗?” 「……」 “千年后的世界,还真有趣啊。”她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往前一步,出现在叶和面前,手掌落在叶和胸膛。 叶和如同炮弹飞出去数百米远,无限大的一半依然是无限大,哪怕半残,本就无敌的朱月依然无敌。 叶和的气息重新被封锁,但这已经够了,补充而来的魔力已经足够叶和继续战斗。 “汝,知道吗?”朱月升上半空,“这个气息封锁的法术,来源于千年前和你们的对战,余时常会想,若是当年余在你到来之前,就杀死了那位魔法使,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 “同样的错误余不会再犯,你我之间的恩怨,将在此了结。” 朱月不屑欺骗,“知道吗,千年前,相较于已经和余鏖战数十天的那个青年,现在已经变成老人家的第二魔法使,余一直对你更感兴趣。” “不过无所谓。” 她发出宣告,“汝是第一个,却绝非最后一个。” 她仍由体内魔力暴走,却仍然有说这话的底气,“你们,都会死。” 型月 143 魔法的胜利 战斗仍然在继续,场地转变为一座山谷,叶和有意远离了千年城,朱月也从了他的心。 叶和被扔在山壁上,砸出大坑,山壁有了生命,化为尖刺刺过来。时间错位——尖刺全部刺在叶和旁边。 朱月脸因为反噬仍然有些苍白,却依旧噙着淡然的笑,强者就这样,不管实际如何,嘴上一定要说不疼,这是面子问题。一挥手,魔术如同雨滴洒了下来。 叶和深吸气,不顾体内已经逐渐的酸痛感,魔力运转,金色的漩涡里无数银色锁链拔地而起,与魔术在空中对轰。 巨大的气浪向外扩散,溅起漫天烟尘。 魔剑出鞘,无人操控自己举起,随后一剑。 剑气分割天地,其上为清,其下为浊,剑还未临,大地上已经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痕。 叶和迟缓了剑气下落的速度,加速了自身,剑气自身旁斩过,却突兀消失。 空中的朱月后退一段距离,消失的剑气在她面前斩下,在大地上斩出一道绵长的裂痕。 两人的战斗余波在大地肆虐,抬手改变地形。 轰隆声从顶上传来,叶和望去。 山川倒塌,碎石落了下来,轰隆的声响中,巨石坠落大地,阴影越来越大,却在即将落地的刹那停下,随后时间倒退,石头们往上飞去。 倒出的水回到盆里,破掉的镜子恢复如故,何为奇迹,此为奇迹。 叶和却逆着时间,抽空还看了眼朱月,朱月正饶有兴致看着他,眼神跟着他的行动而一点点移动。 他跳上一块巨大的碎石,碎石回到各自的位置,山川恢复原样,完好如初。 叶和也落在山顶,微抬起和朱月对视。 朱月适时鼓掌。 “令人赏心悦目。”充满讽刺。 所谓魔法,在朱月眼里和有趣的小把戏没什么区别。叶和的右手微微颤抖,左手抓住右手手腕。 叶和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两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如今问题的关键在于,朱月一直在穷追不舍。 叶和心想,那就给你一个理由。 双手一合,七重魔法阵自动展开,巨大的魔法阵一层一层,遮天蔽日,将两人一同包裹。 这已经是叶和最后的魔力,若不出意外,在这之后叶和就会彻底失去战斗力。 朱月由他施展,“你想回到过去?”她感受到时间在微微流逝,她唯一感到诧异的是,“以汝所剩的魔力,并不足以将余送回神代。” 神代,是唯一有机会击败她的时代。 叶和却反问,“为什么要将你送回神代?”他们是新时代的人,也根本回不去旧时代,失去了感应方向的锚,哪怕是时间魔法使,如果强行渡河,也只会迷失在时间长河中,但这些就没必要和朱月解释。 叶和继续说,“神代虚无缥缈,我想将你送去的,是一个可以确切打败你的时代,而恰好,我就知道这样一个时间点。” “魔力越强的生灵,魔法越难起效,但如果我和你一起被魔法影响呢,这就加大了容错率,让一切有了可能。” “……”朱月脸上仍然是运筹帷幄的笑,就像对好友的好心提醒,“这样真的好吗?余会死,你同样如此,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人,死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记得的时代,甚至不会有人知道汝曾经为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这样真的值得吗?” 叶和回答,“人这一生总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总要有人去阻止你,我又刚好在附近,为什么不能是我?”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生命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只有拥有了生命,我们才能去追求更珍贵之物,而并非生命本身就珍贵。” “是吗。”朱月依然不在意。 叶和适时提醒,“古老的月之王哦,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我是月球的uo,哪怕死去了也只是回到月球继续沉睡,你……是这么想的吧。” 朱月眯起眼。 叶和笑了,“你这时候如果和我一起回到那个时代,接下那一剑,那就是真的死了啊。” “先不提两个意识回归月球会发生什么情况,我将你送回去,这就真正成了一个闭环,这意味着你再也抵达不了从现在起,一直往后的任何时间。” “我用一种近乎bug的方式,彻底杀死了你。” 朱月微微变色,“汝……不会有这个机会。”瞳孔变为金色,伸出手。 就要出手,天地为之变色,世界正在被扭曲变得不真实,可以听到生灵的哀鸣。 朱月动作却停了一下。 “我猜对了。” 叶和松开手,魔法阵消失,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朱月同归于尽,就像对方说的,死在一个无人记得的时间未免太过悲惨,说说当然简单,但真要自己去做这一个牺牲的人,心里准备并不是短短时间就能做好。 也许他最后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也许不会,在结果未出来前,一切便是未知。 叶和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 “时间越拖下去,越有利的一直是我。”他微仰头道,“这个星球的盖亚还不是你,现如今这个时间,还活跃的魔法使也从来不止我一个。” “更何况,”叶和思路越说越清处,“我相信,爱尔奎特的意识并没有被你抹除。” 这是一个很容易就想到的答案——这在这个世界近乎真理一样被无数人知晓,并且通用。 “道理很简单啊,因为——”叶和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是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uo不会死。” 叶和自随身空间取出折扇,啪嗒一声打开,扇面遮住自己半张脸,叶和惬意得笑了。 “古老的王哦。” “你输了。” 朱月没有说话。 天地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拂着山林,呼呼作响。 型月 144 伟大之人 “是父亲。”爱尔奎特从未见过朱月,却从诞生那一刻,就被告知了自己的身份。 她眼瞳变为金色,“你怎么敢!”她看见朱月操控着她的身躯,向唤醒她的叶和动手。 “滚出我的身体!!”爱尔奎特向外伸手,围困爱尔奎特的是四面透明的墙壁,爱尔奎特手指刺入墙壁,仅到一半便再也无法寸进。 身体外叶和在拖延时间,体内爱尔奎特同样在战斗。 窜入躯体的那一丝命运之力消散开,彻底引起了魔力的暴动。 爱尔奎特用出全力,“滚——”墙壁如玻璃板全部破碎,她取回了身体魔力的控制权。 朱月的动作一顿。 …… 很难想象,刚刚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个人此刻会对坐在千年城里,安安静静等着茶烧开。 叶和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当术式撤去,魔力得到补充,再回溯时间,清除了衣服上的灰尘,便只剩下一些擦伤,略带苍白的脸,那是元气受到了损伤。倒是朱月,坐在对面身上的气息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平平无奇的美少女。 话说回来大战之后总会有一场茶话会,是不是算另一种传统? “不必客气。”朱月自然而然的坐在主位,虽然千年城的确是她之物就对了。 朱月并不为自己的失败而恼怒,她的时间还有很多,总能等到重新降临这片大地的那一天。 或许会很长就是了。 叶和喝着热茶,呼出气,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你是通过什么方法占据公主身体的?” 一样是短发,同样坐在对面和公主坐在对面时的姿态完全不一样,可以很简单得就认出这是两个人,朱月沏茶,泡茶……礼仪无可挑剔,吹了吹茶面上浮着的叶子,小抿一口,这才好奇说,“余记忆里,爱尔奎特并不喜欢这种繁琐的东西?” 叶和回想,“大概是青子她们留下来的,她们偶尔会来欧洲这边,同时拜访一下千年城。” 喝完一杯,朱月继续往茶杯里倒满,叶和忽然说,“你说会不会过期了。” 朱月:……她终于体会到,爱尔奎特记忆里偶尔会说的不解风情一词是什么意思了。 朱月的目光落在他那杯上,“汝,也喝了。” 叶和嚣张,“时间魔法。”小子。 于是朱月把自己的茶往前一推,“那你还在等什么。” 她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让人不自觉想要听从,叶和也考虑到毕竟是自己岳母,虽然刚刚打了她一顿,但这只是小事,为了家庭幸福该怂还是得怂。 端起魔法作用后的茶,喝一口稍作对比,“和之前好像没什么区别?” “那说明没有过期。” 月之王叹气,“那就还请不要说那种话啊。” “我本来就说的是疑问句。” 朱月由衷道,“汝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 叶和忙表示,“不至于不至于。” 好好说着话突然咒人家是什么鬼,月之王也玩不起。 朱月自然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编排,她怀念说,“汝并非余见过的第一位魔法使,但汝和他们,都不一样。” 叶和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没什么意义吧,故意端着架子,生怕被别人说,不符合魔法使的身份什么的。” “但身份只是装饰,我这个人又没变,既然我依然是我,那当然也应该按照自己的性格去行事,如果被声名所累,活得不自在,那才是真的没意思了。” 这话说到朱月心里,“的确如此。” “话题扯远了,我更想知道关于爱尔奎特的事。” “何必如此心急,”朱月嘴角勾起,“魔法使呦,我们的时间几乎无穷无尽,为什么要如此急躁?” 叶和不惯着她,“那也要看跟谁?” “这话还真是伤人,”朱月嘴角含笑,“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余女儿的身体,她的记忆余也可以一一查看,也许你可以把我真正当成她,也未尝不可啊,对不对。”朱月的语气变为惊喜中夹带着天真,“叶和!” 叶和低着头,“你过界了。” 朱月静静看着他,那有如实质的杀意并非虚妄,于是收起伪装,“吾为此道歉。”毫无停顿的衔接,“那么,就告诉汝,想知道的一切吧。” “知性的生命由三部分构成,肉体,精神,意识。三者缺一不可,构成一个完成的生命系统,余的女儿主动沉睡,就意味着失去肉体的控制权,而所有真祖,本质上都是余的备份。” 朱月趁机占据了爱尔奎特的肉体,但爱尔奎特的意识只是被监禁起来,随后战斗打响,爱尔奎特醒来,重新和朱月争夺身体,最后挣脱了束缚,取得了魔力的完全控制权,夺回肉体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个时间是被朱月所影响的。 朱月来到大地,是为了成为地球新的主宰,这让叶和不禁想问,“统治世界的乐趣,到底在哪?” 朱月反问,“汝是在教育我吗?” 她放下茶杯,“世界已经发展数十万年,争斗却从来停止不息,生灵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如果言语真的可以说服所有人,那世界上为何还有如此多的争端呢。” 朱月直视他的眼,“莫要让我瞧不起你啊,叶和。” 朱月的眼神太过有压力,让人不自觉移开,叶和自嘲,“所以说,我真的没有嘴遁的天赋。” “那是什么?”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很有趣,”朱月先表示,毫无预兆的起身, “你的客人来了,汝去招待吧,余累了。” 叶和这时才感知到,有熟悉的气息闯入千年城范围。 回到卧室的朱月脸色变为漠然,“这次是你赢了,盖亚。” 朱月停手的原因可不止爱尔奎特。 她被算计了,爱尔奎特作为名义上候补的地球姬,基本上内定的星球uo,盖亚侧的精灵,怎么可能一点后手都没有。当朱月侵入爱尔奎特躯体,她便只剩下两个选择,将爱尔奎特的意识抹去,但她自己会成为替代品,潜移默化成为地球的傀儡,彻底丢失月球uo这个身份;或者依然是月球uo,一切不变。 从一开始她就毫无胜算。 “不过,”朱月说,“时间还很长呢。” …… 分身阿赖耶重新上线,「我们赢了。」 肩膀松弛下来,叶和心里有了底。 第一个来到的客人,自然是精通空间魔法的泽尔里奇,踏入结界前,老人家还看了眼天空,那月亮已经消失不见。 泽尔里奇在城堡里见到了叶和。 一位依然和初见一样年轻,另一位已经“朽朽老矣”,让泽尔里奇也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并感慨一句岁月不饶人,又想到时间不就是眼前这人的拿手好戏吗,这样一想就更气了。“老友啊,终于回来了。” 叶和叹道,“几天不见,你更老了。” 泽尔里奇吹胡子,“不知道对老人来说,岁数是不能提的话题吗?” “第二魔法使也有这样的烦恼?” “那是当然,毕竟老夫也是老人家。” 叶和表示呵呵,你看我信吗? 玩笑开完了,“这样看来,这一次朱月出现的问题,依然是被你解决了吗?” 宝石翁唏嘘,“老夫惭愧,每次都由你一个人面对。” 叶和想了想,“也不能这样说,最起码千年前,的确是你一个人拖住了朱月。” 叶和头转向一边,“而且也多亏你挥出了那一剑,毕竟我可不想变成你这种样子。” 说到这个宝石翁就来气,“老家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那样的后果,才让老夫挥那一剑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这倒是实话。 “不过,也没有什么,”宝石翁的愤怒都是假装,他露出自得的笑,“老夫早已经习惯了这幅模样,你真让我变回去,老夫反而舍不得。” 叶和感叹,“老东西果然是老东西。” “彼此彼此。” 两人笑起来。 眼前的人充满朝气,或许自己是真的老了,心老了,这个时代属于新时代的年轻人,就像以后,终于会是其他人替代他的位子,“有你们守护这个世界,我就真正放心了。”担子全部放下,“我也可以安心去观测其他平行世界,去寻求人类能够得以生存延续的,唯一可能性。” “之后守望这个世界的,就是第一魔法使了,这个世界,是幸运的。” 叶和愣了下,“守护世界,吗?” “但,”他说,“伟大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们。” 型月 145 格蕾 泽尔里奇走出千年城,“老夫好像没说想要收他的女儿当作弟子?” 很快他忙摇头,“还是算了,以那老家伙的性子,知道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这种麻烦老夫可不想碰,哈哈。”这种孩童一样的表情,第二魔法使也只有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做出来。 一家名贵的酒店,一头金发的男人端起名贵的酒,一饮而尽,“果然,拥有肉身肆意享乐才是王应该做的事。” “这个时代人类所拥有的创造力,虽不及本王,但也着实让人惊讶呢。” “绮礼,”他摇晃着酒杯,对站在下首的男人,“王怎么会去工作呢?本王只是稍微从财宝里取出一点,便足以让普通人获得一生也无法想象的财富,你居然还去工作,实在是没意义的事情。” 绮礼就跟死人一样的表情,“不能这样说啊,英雄王。” “这座小城市里的教堂,哪怕被人控制也不会惊动上面的人,实在是混入其中最好的场所。” “相比于只是旁观,亲自参与进去,甚至引导一切走向最恶的结果,这才是最有趣的事情啊。” 吉尔伽美什望着绮礼忽而大笑,“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还是想说,绮礼,你真有趣啊。” 一挑眉,“哦,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终于消失了吗?想不到这个时代也有杰出之人,很好。” “哈哈,”他大笑,“不愧是本王的世界。” ……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被人近身,身体却跟不上反应速度的情况,叶和决定开发一个术式,反应只和思维挂钩,名字就叫飞雷神好了。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把青子劝回去。 这个倒是简单,毕竟他有青子的手机号码。用魔术给手机充电,发了信息。 飞机缓缓降落,一行人刚走出机场,铃声响起。 “谁的信息?”青子拿出手机,“这……” 有珠第一个反应过来,“是吗,已经解决了。” 后面的阿尔托莉雅也松了口气。 青子握住手机,“我们来都来了,不去他那里看一下吗?” 阿尔托莉雅却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提议是最好不要。” 有珠抓住青子的手臂,“我同意莉雅的说法。” 在后面,莉雅笑了下。 “为什么,爱尔奎特姐那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去。” 有珠语重心长,“先不说我们每次去,爱尔奎特姐都在沉睡,严格意义上这是我们。”她有些不自然,“以新身份第一次和爱尔奎特姐见面。” “而且你忘了?现在占据爱尔奎特姐身体的,应该是月之王的意识,那里的情况不明,我们如果擅自去那里,可能会给叔叔添麻烦。” 阿尔托莉雅也是一样的想法,明明是三个人的群体,却只有青子一个人排挤在外。她双手抱胸,察觉到不对,“等等,你们两个,这样搞得好像我是个笨蛋一样。” 有珠想了想,“难道不是吗?” 青子放下手,“久远寺有珠,想打架吗?” “呵。”有珠式不屑。 旁边的阿尔托莉雅无奈摇头,这两位还真是…… “本来最开始定下和伊莉雅她们一起来这里的人是我,既然来了这里,我想去看一下她们,两位一起吗?” “那快走。” “嗯。” 阿尔托莉雅接过有珠拎着的行李箱,有珠小声说,“谢谢。” 而还在时钟塔学习还没有回到家的女孩们,尚不知道她们的幸福生活已经结束了。 …… 有两位魔法使撑腰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大概就是你可以在魔术界横着走,时钟塔大佬们连夜赶过来和你说,这里就是您的家。 甚至如果不是太丢脸,他们说不定都会把校规都改成你的名字,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被人爆出举荐信是第一位写给第二位后,凛也享受了这样的待遇,沿路的魔术师都是敬畏的目光。 一位阴沉女目睹了这一幕,不在意得走过。 凛表面上不在乎,心里很是高兴。 ‘我一点也没高兴,是那个家伙主动写的信,哼,还真是给人添麻烦。’傲娇无时不刻也在对自己傲娇。 当然这份感谢被铭记了下来。 凛拍拍脸,怎么又想起那家伙了,今天好不容易早下课,该快点去找樱才是。 “不过,时钟塔的学习马上就要结束了……樱,会回到冬木市的,会的,是吧?” “樱!”凛赶到时,课堂已经下课,樱正在收拾书本。 凛先在教室外看不到的地方歇了好一会,才出现和樱打招呼。 在妹妹面前时刻保持完美的姿态,是一个作为姐姐必备的信条。 樱已经不想去纠正称呼了,“远坂同学,我姐姐她们呢?” 哪怕时常听到这种话,凛脸上仍然有些不自然,“学姐她们还在上课,临近毕业,我们也被分到其他科了。” 深吸气,哪怕樱还是这么冷淡,但你不可以放弃,凛,加油,你可以的。 于是凛又开启了每日惯常的嘘寒问暖。 “樱,要喝水吗?” “不用,谢谢。” “书会不会很重。” “……” “樱怎么不说话了,是哪里不舒服!” 凛的这种行为虽然很像某个群体,但如果真的有人说凛是舔狗,凛一定会反驳,神经病,舔妹妹能叫舔吗,那是爱。 而樱在想什么呢,除了下意识把凛说的话过滤掉,哥哥说过女追男隔层纱,她心想,还好我也是女生。 那没事了。 两人走在一起,经过几年的时间都从原来的豆芽菜身材,变得稍微有些起伏,两个人都面容姣好,却根本没有人来打招呼。 直到,“樱。” 有些瑟缩,还有些胆怯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樱终于能从凛的絮叨声中脱身,“格蕾?”有些意外。 带着兜帽的女生整个人藏在衣服里,见到樱身边还有个凛,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呦西,”格蕾手上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一个方块形状的匣子居然开口说话,“各位漂亮的小姐们好啊。” “亚德!”格蕾眼睛瞪大,用眼神急慌慌得看向匣子。 “安啦,小格蕾,”名为亚德的魔术礼装嘴上仍在辩解,“这些都是你的小朋友不是吗?” 实际上——凛惊异得看着那笼子,会说话的匣子,有魔法波动,是礼装吗? 凛的眼神太过强烈,亚德往里面缩了缩,好像,搞砸了?心虚得不敢说话。 樱倒是见怪不怪,只是略意外。 “请问,有什么事吗?”樱乖巧问,毕竟平常这个时间格蕾应该跟在韦伯老师身边才对。 型月 146 屏蔽的时间 被两个人看着,格蕾又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是替老师过来的。” “老师想要拜访樱你的哥哥,但又怕冒昧前去会显得不礼貌,所以让我问问,魔法使大人什么时候有空?” 樱失神了很久,“哥哥……” 在另一处教室,伊莉雅的脑袋点啊点,旁边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从很远传过来。 “伊莉雅……伊莉雅……” 琥珀用手接住,伊莉雅因幅度过大,快要磕到桌子上的额头,琥珀还小心翼翼看了眼台上的老师,虽说时钟塔也没有讲师敢骂几人,但在课堂上睡觉被发现终究影响不好。 这下伊莉雅也醒来了,她抓住琥珀的手,身子低下来,在桌子下找到位置,躺在琥珀腿上。 琥珀将伊莉雅扶正,“伊莉雅,你和凛昨天是不是又玩到很晚?” 和羽家的大小姐心虚不已,“也,也没有多晚。” 琥珀的眼睛变得锐利,脸慢慢靠过来,给了伊莉雅极大的心理压力,伊莉雅忙抓住琥珀的脸,“太近了,叶和说过,女女也授受不亲。” 琥珀在伊莉雅手上捏了下。 伊莉雅吃疼,却趁这个机会,直接躺在琥珀腿上,还死死抓住了琥珀的衣服一角。 琥珀用手指戳伊莉雅后脑勺,不能有大动作,女仆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宣泄自己的不满。 伊莉雅全当没感觉到,“不是莉雅姐过来照顾我们真是太好了,只要琥珀你不告状,那爱丽妈妈就绝对不会知道。” 琥珀心想,哥哥说过纸包不住火,这种事迟早会暴露的。 “如果只是疲劳的话,理应可以用魔力消除才对。” “啊哈哈,”伊莉雅的声音更心虚,却有一种报复的快意,“你不觉得在课堂上光明正大的打瞌睡,是一种很快乐的事情吗?” “……”虽然已经见惯不惯,琥珀还是想说,伊莉雅你没救了。 女仆小姐有了一种想跳槽的心思。 出于关心,“伊莉雅,今天还是早点睡吧。” “会的,”伊莉雅扭捏说,“昨天梦见叶和了,所以今天打算早点睡。” 听到这话,琥珀抚摸伊莉雅头发的手直接伸进去,对她的脸狠狠一捏。 “好疼。” 琥珀脸有点红,“这就是偷腥猫的下场。” 伊莉雅小声说,“等我学了梦境相关的魔术,下次带你。” 琥珀迟疑,“哥哥会吗。” “叶和肯定会,”伊莉雅吐槽,“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会一点的样子,每当你无计可施时,他就会掏出来,没想到吧。” 只能说伊莉雅过于了解了。 巴瑟梅罗所在区域,罗莱蕾向祖父辞别。 “要去……那位阁下那……里了吗”老家主说话都已经很艰难。 “是,巴瑟梅罗既然做错了事,便不耻于承认,已经决定要道歉,自然也要做到最好。我打算先去第一位后代那里,表达自己的歉意,为日后正式拜访做下铺垫。” “好……好啊。” 躺在椅子上的老人挤出一个笑,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大限将至。 “替我……向老师……说……对不起……” 罗莱蕾看着他,“我会向那位转达。” 她深深弯腰,“您辛苦了。”这句仿佛是在对老人作最后的告别。 老人眼里不再有智慧,传承了魔术回路之后,便彻底成为普通人,步入衰老,死亡。只是在最后弥留之际,正因为已经成为普通人,这位前代君主反而有了一些以往不会有的思考。 罗莱蕾看着老人,眼里有敬仰,有期待,期待自己也可以成为像祖父一样的人。 老人为家族付出了一切,他这一生,无愧巴瑟梅罗之名。 ‘我们为了追求根源,而泯灭情感,究竟是对是错?’ 问题的答案,也许没有人可以回答。 ‘先祖,我好像,终于开始理解您了。’ 他躺在椅子上,听着门慢慢关上,黑暗一点点将他包裹,直到最后一刻,连眼前也被染成同样的颜色。 …… 远在极东之地的洋馆,时间是上午,爱丽在厨房做点心,点心出炉,她连忙四处看了看,然后捻起一个放进嘴里。 “唔唔唔。”爱丽捂住嘴,小口哈气,有点烫,不过脸上很快露出幸福的表情,很好吃。 能不能再吃一个,不行,这是要给贞德她们一起吃的,太太啊太太……这么多,再吃一个吧。 被美食俘获的太太又一次捂住脸,“真想让伊莉雅也尝尝。” “还有我的丈夫,也快点回来吧……” 贞德坐在桌子前,翡翠把自己姐姐养的花草搬进来。 “叶和,真的会没事吗?”她问翡翠。 不久前一闪而过的恐怖魔力她也感知到了,但因为是并不以战斗见长的圣女,于是便留了下来。 翡翠想了想,“我相信哥哥。” 几年时间过去,翡翠身段也渐渐长开,变成大姑娘,“因为哥哥在我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 许是翡翠的话让贞德也有了信心。 “翡翠。”贞德开始每天惯例的传教,“你信教吗?” 翡翠苦着脸,后退一步。“贞德姐,我姓和羽。” …… 古老的千年城亘古不变,叶和暂时还不能走,他来千年城本来的目的就是带爱尔奎特一起回去,更何况真的让朱月一个人行动也实在让人不放心。 千年城保持着最初的样貌,哪怕千年过去,墙壁仍然光洁,无人打扫的地方蜘蛛网也没有。 右下角的时间仍然在疯狂跳转,早知道应该问下宝石翁,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叶和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急迫,“阿赖耶,我是不是已经离开很久了?” 「……」 “不要谜语人啊,不是已经知道谜语人的滋味不好受了吗?” 阿赖耶若有若无一声,「将你困在这个事件里,模糊时间感知的,正是我们。」 这是世界侧意志,所传达出的信号,时间未到。 叶和反应过来,“空之境界……” 型月 147 女儿 极东的观布子市,两仪家的大小姐出车祸,杀人魔出现……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 但有一位人偶师提前三年来到了这座城市。 “就是这?没感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女性看着手上的纸条,“妹夫啊妹夫,可不要让我发现你是在消遣我才是。” 跟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两仪家,又来到医院。 穿着黑衣服的人把各处把守着。 橙色的大衣,火焰一样的长发扎成马尾,眼睛上戴着的眼睛让眼神也变得平和,嘴角是浅浅的笑,里面穿着白色衬衫,衬衫上半紧绷,露出美好的形状。 橙子拎着一个挎包,堂而皇之的走过来,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却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进去的允许。 老人模样的管家解释,“您是受人之托是吗?” “这就是了,大小姐说过,她相信,有一个人一定会为她安排好一切后手。” “喂,”橙子嘴抽了下,“认真的吗,在我面前展现你们恋爱的腐臭味什么的。” “不过,”她如实说,“也让人羡慕。” …… 一队人马在千年城外停下,分别是黑姬和她的黑白骑士。 爱尔特璐琪深吸气,就要踏入千年城范围。 “姬君!”白骑士担忧说,“真的不用我们陪您一起吗?”黑骑士自从那之后,便一直沉默寡言,却也望着她。 芙芙留在了领地,并没有跟来。 璐琪摇头,“这是布伦斯塔德的家事。” 漫步走过花海,银色的花被风吹起舞动,花瓣漫天飞舞,空气中遍布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这里永坠黑夜,璐琪体内的血脉活跃起来,越靠近那座城堡,魔力越越加增长,最后超过自己鼎盛时期。 近千年未回到这里,熟悉的花海,亘古不变的银色城堡,巨大的月亮挂在天空,俯视人间。 这里是我的家吗? 不远处花海里站着一个人,几年未见,有些熟悉,也有些许陌生,她笑了。 ……不,这里不是我的家。 璐琪快步上前,却在离叶和一段距离时停下,“啊啦,有失远迎,”提起裙摆,“妾身,布伦斯塔德·朱月之女,向您问好。” “行走于时间,诸世的混沌,伟大的魔法之神……” “……”自己最开始到底是处在什么样精神状态下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叶和取出扇子,在璐琪头上敲了下,“少来。” 揉着被打的地方,璐琪巧笑倩兮,花海也为之失色,她往前几步,双手抱住叶和一只手臂。 当身体和身体互相碰触的瞬间,所有陌生感全部消失不见,心也不可思议的安定下来。 在前去拜见的路上,璐琪小声说,“父亲的心情怎么样?” “感觉最近好像挺好的。” “是吗?”璐琪心底松了口气。 叶和眼里若有所思,“璐琪去过观布子市吗?” 璐琪跟着叶和的脚步,“没有,妾身活动的主要场所还是在欧洲,如果是极东之地的一些城市,青子比妾身更熟悉,她经常满世界跑,有珠也行。” “这样啊。”叶和脸上无奈。 璐琪柔声说,“怎么了,妾身的夫君,你作为穿行时间的魔法使,世界的守护者,可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 叶和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可能没安排好,后手出了问题。” “真的吗真的吗?”璐琪追问。 “朱月之女,你好烦啊。” “诶,”璐琪泫然欲泣,“果然妾身已经是老女人了吗,已经得不到魔法使的宠爱,最后会被抛弃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戏精。叶和又一扇子敲在她头上,“你够了。” 丑女儿最后终究要见父母。 站在门前,璐琪按在门上的手在颤抖,那是根植在血脉里的恐惧。一咬牙,推开门。 房间里的黑暗如同吞噬万物的巨兽,身后的黑暗也有了力量,将璐琪推入房中,璐琪此时大感后悔,不应该说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到朱月面前,璐琪甚至不敢抬头,小声喊了声,“父亲。” “拿来。”头顶传来的,是和那个笨蛋妹妹差不多,却又截然不同的声音。 “什么。”璐琪不理解,下意识抬头,所见一切令她有所诧异。 在她想象中的父亲,应该是端坐在大殿里的王椅上,冷漠得看着底下的人,如同神灵俯视着蝼蚁。 这与事实有些出入——朱月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桌子上的小物件,哗啦,那是翻过书页的声音,脸上也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朱月背对着她,“不然汝以为,特意呼唤汝过来,究竟为何?” “我……以为,是怪罪。” 翻书的动作停下,朱月终于转过来。 她向世界侧查询过去的记录,“……哈。” 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虽然是吾抛弃之物,但同样是失败作,居然分了三六九等,真祖,原来也如此有趣。” “……” 她又看向璐琪,那目光如同实质,璐琪只感觉身上压力一增。“汝过去百年所经历的逃亡简直丢尽了脸面。” 璐琪只是沉默不语,指甲渐渐刺入肉里,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隐隐变得肃杀,尖锐的刺所透出的锋芒让脖颈以及各处露在空气里的肌肤感到凉意。 “不过,”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消散一空,“虽然在吾眼里依旧不值一提,但好歹是汝所能坐到的最好,就给个及格分吧。” “什么意思。”璐琪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吾可不记得,女儿是如此笨拙之人。”这么长的时间,朱月早就查清了那团魔力在璐琪身里所藏的位置,朱月伸手,从璐琪身体里飞出一团金色的魔力,没入朱月身体里,“原来如此。” 这具身体变得完整,朱月起身,金色的短发延长,如同月光披下来。 “就再说最后一次吧,爱尔特璐琪,汝所做一切,没有玷污布伦斯塔德这个名字。” 璐琪傻傻看着朱月,“我……”听到这话厚只感到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跪下来,把头深深低下,却发自内心的笑了。 “是,父亲。” 朱月捻着长发,“以后叫母亲吧。” 型月 148 红与蓝宝石 生灵肉体意识三位一体,精神和意识会潜移默化受到肉体影响。 璐琪退出房间,小心的关上门,转过来,哪怕是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此刻的高兴心情,“都说了不会有事的。” “嘿嘿。”璐琪没有多说话,只是小跑过来,抱住叶和,将脸埋在他怀里。心脏仍在扑通扑通跳,“能够被母亲承认,真的是太好了,我甚至做好了,被当面处决的心理准备。” 叶和摸璐琪头发,“母亲?”朱月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雌堕? “啊啦,”璐琪松开叶和,后退两步,手背在后面,上半身前倾,眼睛像狐狸一样眯成月牙,这是她捉弄人时的标准性动作,“夫君难道是想……”她捂住小嘴,又小声说,“没有关系的,其实妾身也很期待,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 璐琪凭空挨了一下,叶和忍笑忍得很辛苦,推开璐琪的脸,“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 “满脑子色色,你也是浦和花子吗?” 璐琪声音都小了,“那是谁?” “一个整天想着h的学生。” 叶和取出折扇,放到璐琪手里。“送你的。” 璐琪打开扇子,哪怕是死徒刻在骨子里的强烈战斗欲望都平息了不少,她用扇子往身上扇一下,身上的灰尘和赶路而来的疲惫全部不见。 折扇打开,关上,打开又关上……重要的从来不是礼物,而是在其中蕴藏的心意。璐琪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半张脸。 又抱住叶和,“这样子,就真的逃不了了。” “你居然还想过要逃吗?” “不一样的,”抱着叶和腰的手更紧了,现在一点也不想分开。 朱月在房间里听着由风带来的话,就像在耳边倾听一样清楚,“人类的感情。” …… 伊莉雅一行四人结伴回家。 在自家门前,一蓝一红两块宝石长着三对小翅膀飞了出来。 “红宝石?” “哎呀呀,伊莉雅。”这年头会说话的礼装好像都见怪不怪了。“你终于来了,快点,进房间吧,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红宝石的态度殷勤得有些不同寻常,更加沉静的蓝宝石忍不住上前,“姐姐……” 红宝石拦住它,“不,你不想说。” 伊莉雅本能感到不对劲,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屋这一刻瞬间变得令人惊心胆战了起来,“啊哈哈。”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对三人说,“我想起来我学校还有点事,要不我还是……” 转身,黑色修女服的女子站在那,头上是一只蓝色的知更鸟,“是什么事。” “有珠姐……” “久远寺家的……” 各种称呼不一而足,有珠看了眼那个有些陌生的女孩,伊莉雅她们每次过年都会有人不回来应该就是因为她了。 而伊莉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完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客厅角落里不时传来伊莉雅笑得快岔气的声音。 路过的时候,樱似乎想求情,凛忙捂住她的嘴,推着她上楼回自己房间。凛实在心虚的很,伊莉雅干得那些事,好像都有她一部分,对自家人都如此,那外人呢。凛不敢想。 “熬夜通宵,在课上睡觉……”有珠数落着伊莉雅的罪行,还有从她房间里收缴的物品,那些东西有些内容让她看了也愣了好一会,喝口红茶压压惊。 青子也看完了,把书一合,“要不我们回去和爱丽说,这号已经废了,换一个吧,没救了。” “同意。”有珠点头。 谈话间判处了伊莉雅的死刑。 “啊哈哈哈……”伊莉雅在沙发上笑得肚子疼,她的四肢被魔术禁锢住,有珠的使魔小人对着她的脚板不停挠痒。“有珠姐……青子姐……不要……哈哈哈,我错,哈哈……” 两人都无动于衷,她只能把希望放在最后一个人身上,“莉雅姐——”撕心裂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莉雅只是无奈看了眼坐在饭桌前的有珠两人,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哈哈哈……”伊莉雅的酷刑还在继续。 这里也没有自己的事,莉雅想了想,去了二楼樱的房间,几个女孩里,她跟樱反而更熟一点。 琥珀从厨房走出来,轻轻瞥了眼伊莉雅,伊莉雅立刻露出可怜的表情向她求助,明明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但不停在笑,不知道为什么,琥珀有点想笑。 见伊莉雅一直看着自己,琥珀收回目光,原谅我,伊莉雅。 没看到就是不存在。 女仆深谙生存之理,于是对伊莉雅的笑声也假装听不见。 “有珠姐,想吃什么?”姐姐她们来到这里,自然应该在家庆祝一下。 “……” 有珠说的菜家里并没有,“那我出去买吧。” 青子在椅子上歪头,“琥珀我和你一起去吧。” “麻烦青子姐了。” “都这么久了还这么说。” 楼梯上有两块宝石,红宝石一直在幸灾乐祸,“伊莉雅,这就是拒绝我们的代价。” 最开始被第五位捏在手里吓得半死的人是谁啊。“……”蓝宝石担忧,“姐姐,我们这样告状是不是不好。” 红宝石嘴硬,“这是为了让伊莉雅更听我们的话。” 蓝宝石人间清醒,“可是这样一来,伊莉雅小姐不是就更不会接受我们了吗。” “诶,”红宝石傻眼,“这,这个……”红宝石,“那我们就继续用这个威胁她。” 蓝宝石叹气,“压迫不会带来人心。” “如果想要完成宝石翁大人嘱托我们的事,那最正确的方法,就一定不是和伊莉雅小姐对抗。” 型月 149 闲话 阿尔托莉雅来到樱门前,“樱,可以进来吗?” “莉雅姐?请进。” 房间是很普通的小女孩装饰,樱坐在书桌前写字。 “时钟塔也有作业吗?” “不是的,魔术修行很快就要结束了,但我以前在学校里学习的一切,很多都忘了,”樱不好意思笑,“如果不复习的话,很容易跟不上进度。” 莉雅来到樱后面,双手放在椅子上。樱的头发已经及腰,紫色的长发散发出一种很好闻的味道,从后面看过去,稍褪去稚气,认真的樱可爱又美丽。 樱一边动笔一边和身后的姐姐说话。 “……莉雅姐你们很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莉雅手握住樱紫色的头发,捋下去,“一开始是有很重要的事,但现在都解决了。” 笔停住了,樱惊喜道,“是哥哥?” 莉雅心下赞叹。 住在隔壁的凛一直听到旁边房间有人说法,“樱?”打开门,走廊里寂静无人,只有伊莉雅的笑声不时传上来。 更清楚了,她来到樱房间门口,把耳朵贴上去。 那个金色长发,长着呆毛的少女,身上的魔力有些让人在意。 …… 晚宴开始,伊莉雅的惩罚还没有结束,端菜,盛饭……这些饭前准备工作,其实就是以前大家一起做,现在全让伊莉雅一个人负责。 伊莉雅眼泪汪汪,试图免除这次责罚,以失败告终。 伊莉雅这时候才庆幸,幸好自己不会做饭,不然她可以保证,做饭这个步骤也会被当作惩罚。 少女受难中。 莉雅已经拿好叉,端正坐在桌子前,等着饭上齐,餐桌即战场,樱却无法心安理得的坐在这,看着姐姐一个人忙碌,“有珠姐,我,可以去帮忙吗。” 对樱有珠柔和了不少,“去吧。” “谢谢有珠姐。” 青子目光跟随着樱进入厨房,才对有珠说,“樱对我们,还是有点放不开。” 知更鸟跳上桌子,青子用一根手指戳它,它很配合的倒下,表演得惟妙惟肖。 有珠和青子说,“时间还是太短了。” 虽然来之前在家里待了一些时间,大部分时间樱还是在这里度过,哪怕每年回家的孩子一定有她,也不能改变樱内心的疏离感。 青子趴在桌上,“这种情况会变好的。” “是啊,”有珠浅笑。 “时钟塔的学习快结束了,樱是去哪里读书,原来的,还是干脆就在我们那?” 有珠叹气,“这个应该问叔叔。” 一说起这个青子就来气,“那家伙倒是自在,一跑就是这么久,把事情都丢给我们……” 凛在餐桌的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脸上阴晴不定,樱,要离开了…… 见到樱进入厨房帮忙的伊莉雅喜笑颜开,一把抱住樱,“不愧是我值得骄傲的妹妹。” “姐姐,太夸张了……” 琥珀心想,但你可不是一个骄傲的姐姐。 几个人双手一合,“我开动了。” 晚餐结束,洗盘子的事也被伊莉雅包了,伊莉雅苦兮兮,这次却连樱也不会来帮她了。 莉雅从后面抓住樱的手,对她笑着摇头。 悲伤的不止伊莉雅,还有一个人——热闹都是别人的,凛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青子轻瞥了眼。 凛坐在沙发上,假装自己在看书,让自己有事干。 “……魔术的本质只是工具,真正决定一个魔术师力量的根本,是魔力的强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凛吓了一跳,“噫——”被吓到的凛发出很可爱的声音。 趴在沙发背上的青子听完后,起身一砸手,“小女孩真是太棒了。”何等糟糕的发言。 坐在一位魔法使身边,凛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如同被酷刑审判,把自己的来历,身世都说了出来,说得最后小女孩还哭了,双马尾一颤一颤。 “对不起对不起……” “这,那,这个……”青子对哭泣的小孩颇感头疼,想起来在场的大人又不止自己一个,发出场外求助。 在喝饭后茶的有珠收到目光不着痕迹得看向莉雅,莉雅眨眨眼,于是端起红茶喝了一口,“很好喝。” 已经见底一滴也没有剩下的茶杯底,有珠沉默了很久。 你真的来自不列颠吗? 求助无缘,青子花了一番功夫才让凛哭势停了下来。 “我并不是在怪罪你,既然会被伊莉雅她们邀请,那么樱身上发生的一切,就绝不是远坂你的错。” 蹲下和凛平视,“怀有愧疚之心从来不是坏事,但过分自责于己于人,都是一种错。”青子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真正有了前辈的样子,“人的一生何其漫长,如果只是一味的回头看,那么人生也会如此。” 她很快又说,“当然,樱我们是不会还给你的,先说一声抱歉,毕竟樱她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让我们公平竞争吧,好吗?” 望着魔法使伸出来的手,明明脸上还有泪水,凛却笑了,“是,前辈。” 眼前的人知性而美丽,凛第一次对魔法使有了真正的憧憬。 夜里,樱完成了今天的复习任务,拿起旁边的笔记本,上面是她在时钟塔学习的一切,有个地方她仍然不懂,起身。 一楼的客厅亮着灯,三位姐姐依然坐在那,莉雅姐在吃东西,说话的主要是青子姐,有珠姐偶尔和一下,几个人说着闲话。 樱从护栏那往下看去,握住笔记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又松开,去敲响了伊莉雅的门。 莉雅将薯片往嘴里放去,又若无其事的咬碎。 “还早。” 型月 150 重逢 叶和将璐琪的吸血冲动也杀死了,他甚至还担心过,吸食过自己的血,璐琪是否会发生一些自己不想看见的事。 好在据本人所说,并无大碍。 璐琪走出城堡后,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就对吾的女儿这么念念不忘?”朱月换了一身浅黄色的大衣,里面上半身是白衬衫,下面是到膝盖处的黑色裙子。 “分别虽然是常态,但每次分开的心情都是真实存在,那我们就永远也适应不了分离。” 朱月颔首,“确如此。” 她来到叶和身边,从城堡向下望去,人影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一个黑点。“若是盖亚失败了呢,你会用什么方法去唤醒这具身体的意识?” “还是像小说那样,不管被打倒多少次都站起来,喊着名字,最后用所谓爱的力量战胜一切?”这样看来,爱尔奎特那些书朱月没有少翻。 叶和张了张嘴,“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只能这样。” “呵,”朱月冷笑一声,“愚蠢。” “啊哈哈……”叶和头转向另一边。 “走吧,”朱月转身,“带吾看看这个世界,用自己的眼睛。” …… 三年对于世界来说如同沧海一粟,大概唯一能体会到的,就是日新月异发展的科技,还有一点点变多的人。 这座城市依然热闹,芸芸众生用自己方式活下去,并传承。上班族匆匆忙忙走过街道,也有人摆了个摊卖水果。 朱月不理会旁边老板的叫喝,拿起一个苹果咬一口,转身就走。 这下老板坐不住了,“还没……” 朱月转身,过于精致的脸让老板呆滞了一瞬,但还是钱重要,就要呵骂——一位男子出现在他面前,抓住老板的手,把钱放在他手上,“不用找了。” 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公主的脸,叶和干脆在两人身上用了魔术,干扰了认知,秩序恢复正常,该干嘛干嘛。 身上的魔术薄如蝉翼,朱月轻易就可以撕碎,罢了。 叶和跟上前面的人,“千年城里明明有无数宝物,随便换一件都是正常人一辈子想不到的财富。” 朱月顺着先前咬的部位继续下去,“你若不想吾毁掉这个城市,那自然会处理好一切。” 还真是任性。 不过终于发现月之王的另一个优点,勤俭节约?起码她没像一些电视里一样,咬一口扔一个。 却忽听到朱月说,“人类的眼界何其狭隘?” “只是为了一个果子的价钱,却不知若是他视而不见,吾会将千年城的一件宝物赐予他。”并不怀疑话的真实性,没有人会吝啬到拥有一片沙滩,还将一粒沙子视若珍宝。 所以叶和的钱其实一直花不完。 “这就是短生种的缺陷,人类的一生何其渺小,吾想用更加优异的真祖替代人类,有什么错?” 话题跳得有点大。 “你想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朱月收起笑,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苹果也不吃了。 “……”于是叶和说话了,“生命的长短从来不是评判生命价值的标准,朝菌不知晦朔,夏蝉歌后而死,但你不能说它们没有意义,万事万物,生灵成长,但凡存在,那就必然有其存在的价值。” “的确,”朱月说,“但——”她对叶和,“吾是月之王,又不是地之王,地球的生命,又和吾有什么关系呢?” “……”反驳不能,莫名很有道理。 阿赖耶你怎么看。 「……」坐着看。 趴在叶和头上的阿赖耶已经一键静音很久了。 两人逛了一会,找了一家饭店,上了二楼,吃饭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菜单上的菜名字各种各样,食物的图片也精美无比,“人类是有缺陷的生命,”朱月再一次说出了这话,“但对于你们所有的创造力,吾从来不否认。” 在一边等点单的服务员惊恐的看着两人,叶和趴在桌子上,算了,大不了就被当成是中二病,懒得管。 …… 女孩在街道上走着,抱着怀里的东西,看上去孤苦伶仃,但任何不怀好意靠近她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消失,这一幕在众目睽睽下发生,恐慌不可阻止的蔓延。 “我是灾,我是祸,我是……” 她遵循着命运的天启来到饭店前,不发一言,执意要进入饭店和服务人员产生了冲突。 不知为何,女孩到来的那一刻,服务人员莫名有些不耐烦,那种情绪就从心底长出来,没有来由却又真实存在。他忍不住推了女孩一下,女孩毫无防备的摔倒,叶和听到声音目光落下来时,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路过的行人也受到影响,言辞激烈,越骂越难听,事态在扩大。 就在要不可收拾——所有人齐齐愣了一下,随后同时去做各自的事,一切好似没有发生。 “没事吧。” 叶和来到饭店门前,他做这一切也只是出于好心,没有其他的意味。 女孩抬起脸,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身上也犹如裹上了一层迷雾,隔绝了一切感知。 忽然间,那雾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不对劲!”叶和后退,女孩却已经抓住了他衣服的衣角,要把怀里的东西给他。 手小心翼翼的松开,出现在女孩怀里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玩偶。 “我是……” “克苏鲁。” 叶和脑袋一震,意识霎时间一片空白。 银白色的空间里,在那光的尽头,万物陨灭,光明与黑暗共生,女孩就站在那,站在光里。 女孩举起手上的娃娃,整个人变成黑色的影子,额头位置出现一个钥匙孔形状的洞,从孔后面透出的银白色,如同浩瀚的无尽虚空。 禁忌的大门被打开,无数触手从女孩身后的大门中涌出,向半蹲在地上的叶和抓了过来。 叶和脑海里仍然一阵剧痛,眼前画面出现重影,然后他就看见,银河落下。 银色的剑光将触手齐齐斩断,遥远的天际出现裂痕,这片空间快承受不住,断开的触手还在地上一跳一跳。 朱月也闯入了这片空间,她提着剑,眼里流露出的,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滚出这个世界。” “哈哈……”那是各种笑声,老人,小孩,女人……嘈杂无比,最后化为指甲在玻璃上划过的刺耳声,在人脑海里直接响起。 天上出现一轮星月,型月的月是月姬的月。 一剑斩下,世界破碎,所有人置身于黑暗的宇宙,重重落下,唯有女孩不断往上。 恢复身形的阿比看着他,眼里是已经没有感情的麻木,一眼万年。 身体一重,叶和单膝跪下,饭店前早已空无一人,朱月就在一旁,“你大意了,魔法使!” 叶和脸上是病态的苍白,手捂住嘴,咳出一口血,松开,手上的血迹颜色是红的,却微不可查带了点金。 “……”叶和握住拳,不要像我一样被改造啊。 型月 151 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做了个很长的梦。 睁开眼,在路上走过的村民,不大的村子,这里是一切的起点。 她听到母亲喊她回家吃饭,她的手溶解成水,又从水里长出一根根触手,触手将母亲捅穿,死前的那张脸深深印在阿比盖尔脑海里,不可置信,对女儿的担忧,活灵活现。 “啊啊啊啊——” 阿比盖尔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带着无数肉团的巨大触手拔地而起,村民们变得疯狂,互相杀戮,啃食死去之人的血肉。 这里……是地狱。 最后一把火,烧掉了开拓村塞勒姆,她在火焰里露出疯狂的笑,意识却在心底深处呐喊,“不要,不要——” 梦境破碎,她如同落入湖底的石头一般飞快坠落,最后重重落在地面,阳光落在她身上。 她抱紧自己的娃娃在城市里行走,现代的高科技让许多古代人想都不敢想之事实现,直入云霄的高楼,外面的玻璃反射着太阳的烈光,却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它慢慢睁开。 下一刻,触手刺破玻璃降临现实,那只眼睛似乎在笑,可一只眼睛怎么会笑。 砰砰砰的磕头声,周围人齐齐跪着面向她,哪怕早已血流不止,地面染成红色,触手在城市里疯狂,这里变为异物的天堂。 她的眼神正在一点点麻木。 “不,”她嘶哑着声音,“求求你了父亲,让我醒来。” 无数触手拔地而起,扑苍蝇一样将这个欧洲的城市,扑灭。 梦境破碎成碎片,黑色空间中,包裹在自己身边的,是吞噬一切的无。像是玻璃出现裂痕,头顶一束很小的光照在她身上,空间破碎。 脚下是起伏的海面,“叶和”正向她伸出手,“把阿比还给我。” 她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住手,住手……” 海下的触手将“叶和”贯穿……阿比觉得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碎了。 “啊——”她抱着脑袋,脸上流出血泪,脑海里正如同浆糊被人搅拌,她彻底崩溃,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名的空间,无数神的意识投影在这里重聚。 “我们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一个人类身上?” 这里的神形态千奇百怪,底下无比吵闹,正发出各种难听的声音,就如同无数只虫子在你脑袋里嗡嗡作响,令人烦躁。 还有神一言不合就吵起来,投影一阵波动,消失不见,祂们去线下干架了。如果要形容这伙子神,那最好的形容词应该是,无序,混乱。 这里是克苏鲁的世界。 跳得最欢的那个神,坐在最上面的祂甚至目光都不屑于落在那人身上,那投影一声惨叫,在领地里的本体被直接灭杀,渣都不剩。 从无到有复活,长成神最初的模样,气息却萎靡不振。 那种嗡嗡作响的声音突然消失,这些人都看着祂。 出现在最上面的投影,就像无数泡泡挤在一起,泡泡们还在往外延伸,就像手臂将要容纳整个世界万物。 万物的归一者,犹格索托斯,三柱神之一,祂重新取回了理智,还有智慧,站在神前。 “还有意见吗?” 三柱神是主宰者,神虽然是疯子,却不是傻子,唯有魔法才能对抗魔法,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其他两位。 左边是一个略跳脱且欢快的女声,“诶嘿,你们看人家干吗,这不是挺好玩的?”祂四处看了看,“那个大火球呢。” 与三位隔着一段距离,差不多高度,稍矮一点,还有另外几团意识,有一个人回答了奈亚拉托提普的问题,“祂去了那个世界,一直没回来。” “是啊。”三位中的最后一位发声,温柔,给你一种妈妈般的慈爱感。 “诶——那个世界就那么有趣?泡泡,你也去过,和我说说……” 犹格索托斯不理祂。 “……”底下的人声音都息了,不是没有可以和三柱神打的狠人,但同时违抗三柱神,和单纯只是挑衅整天嘻嘻哈哈的奈亚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端坐在最上的那位,祂掌控着时间,空间,拥有无穷的智慧,祂即是,“全知”。 犹格索托斯慢慢说,“她必须成为神使,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整个神系就犹如一艘摇摇欲坠的船,船上的人大难临头却不自知,仍然在肆意取乐,一点也不在乎,祂是唯一可以掌舵的人。奈亚子和祂一样也拥有智慧,但很多人和奈亚子不对付,让奈亚子成为领导者难以服众。 至于最后一位……那就是个只知道繁殖的生殖机器,这不是骂人,是事实。 话语落下,犹格索托斯从这个空间消散,旁边的奈亚子凑过来抓住一个泡泡,顷刻破灭,如梦如幻。 “那么,各位。”如果化成人形,大概是标准的熟女形象,美丽动人,又富有胸怀,莎布·尼古拉斯说,“啊,我的孩子们可能都饿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也欢迎各位来找我,寄予我更多的孩子。” 底下的人没说话,却齐齐颤了颤,一些不好的回忆浮上心头。 神是没有性别的,但祂可以自己挑选性别显现,并且随时切换。 “咯咯。”临走前那位丰饶之母似乎娇笑一声。 众神离去,很快这个空间就只剩下奈亚子一个人,“就走了?” 当只剩下自己时,奈亚子忽然正经,声音也变得沉稳,“地球……” 祂微微叹息,“希望一切顺利。” 型月 152 长生 被克苏鲁精神污染影响到的叶和花了几天时间才缓过神。叶和在床上醒来,拉起的窗帘挡不住外面的光,是个大晴天。 庭院里,朱月把书柜里的书全部拿出来,书暴露在阳光下,风吹过就哗啦作响。 朱月挥手,风息云停,回头,“你醒了?已经没事了。” 叶和靠在门上,“其实还是有些小问题,但问题不大。”更关键的是,他被克苏鲁阴了两次,“也许我应该,开发一个有关灵魂防御的术式?” 叶和晃脑袋,将脑海里的纷乱杂绪还有作呕感全部甩去,“你在做什么。” 朱月说,“去体会尽可能体会得到的,也许这可以使吾知晓,为何人类的生命会如此顽强。” 叶和愣了下,这东西不是因为能生嘛。 庭院的茶桌上摆放好茶杯,沏好茶,茶杯倒满,当然这些都由叶和一个人做完,这对于朱月来说是理所当然之事,她也会亲手去做一些事,却绝对不包括这些。 刚沏好的茶有些烫,朱月无视温度,饮一口,茶杯放下,两人相对而坐,她的对面坐的是叶和,“无论多少次,吾并不能体会到这种食物的乐趣。” 叶和说,“所以我一直不喜欢喝茶,白开水更好喝一点,最多加点糖什么的。”敬白开水。 他接着说,“当然你不能否认它的乐趣,世界千奇百怪,生灵也各有差异,千人千面,不过如此。” “吾并不想和你说这些。” “你想说什么,”叶和头抬起,他一直看不明白朱月的想法,这种几乎和神的生命等长的生灵,是真正的怪物。 “真正的人类是活不了千年的。” “……”叶和转着茶杯。 “已经是非人之物的你们,守护人理的意义是什么。” “人类中依然还有我所在乎的人,泽尔里奇我并不知道,但大概可以猜到,”他说,“我曾经对一个人说过,判断你是否为人的条件从不是你的本体是什么,当你拥有人类情感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可以被称为人。” “我们的确已非人,但由人变换而来的我们,那份在灵魂深处仍然拥有的人类印记,是抹之不去的。” “那我们就依然是人,会为了人理而战,这和现在的我们,到底是否非人,没有任何关系。” 朱月点头,“还有这样的说法,学到了。”达者为师,朱月自傲却不会轻视任何人,但叶和的想法真的昭然若揭,撑着脸,“魔法使呦,你挺有趣的。”她嘴角似笑非笑,看破了叶和一切小心思。 叶和心下无奈,这句话我是真的曾经说过。 当然也不否认试图给你挖坑就对了。 “长生种和短生种之间,心态上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你有过困境吗?” “有的,多年后会出现的一位少女,哪怕吞下不死药,成为凤凰,同样无法克服长生种的孤寂,最终差点靠仇恨活下去,我又何德何能。” 叶和回想,笑起来,“但我很幸运,每次陪伴在我身边,和我一齐度过漫长岁月的少女,同样是长生种。” 他喃喃,“但也不是没有半夜一个人醒来,忽然就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那种孤寂感,视角越拉越远,整个人却越来越渺小,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慌感,会把任何人逼疯。” 短生种到长生种之间,是生命的进阶,但却不是所有人得到无尽的生命后都是长生种,他们先要活下去。 哪怕是那些生而寿命悠长的种族,有些时候也会无法忍受漫长时间的折磨,更何况人类? 生命的进阶从来不是简单之事。 但每当这个时候,叶和就会想起,千年后的现在,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有珠,青子,爱丽……还有在另一个世界,有个白发的小女孩一直在等着他回来,去自己的书之空间里做客。 “……下次见面,我们会在魔导书里见面。” 还有明明是是普通人的性格,私底下却是守护城市的魔法少女的女生。 “祝君武运昌隆。” “和君……” 他身上的羁绊太多,那些像线将他团团围住,却也让他不会在任何时候迷失方向。 “爱?”朱月摇头,“还真是万能的力量。” 某种程度上,这句话在这个世界的确没有错,毕竟爱之力无敌。 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椅子上的叶和取出那把便宜的折纸刀,上面的力量在此时的他看来已经是微不足道。 伸出的刀片在桌子上胡乱划着,叶和眼神是散的。 他握住刀,额头落在桌子上,深深吐出一口气。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回想起苍蓝星的一切,那些记忆都被他刻意封起,在好的刀用久了也会钝,反而埋在地下的古物能够延续千年。 记忆也是同理。 在她们的视角,也许只是过去了短短时间,但她们所度过的十天,却是他守望的千年。 “真狡猾啊,”但他嘴角是很温暖的笑,“娅露斯。” 在不知道隔了多少重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把书藏在书包里,带到学校里的魔导书里,一个白发女孩愣了下,“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天。”和天音意识交流的语气里,有些急促。 天音甚至还没有从分离的氛围走出来,闻言道,“三,三天吧。” 娅露斯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不同世界的时间是不对等的。 走出校门的天音在校门口看到一个褐发的少女,“前辈。”少女拍拍脸。 她走过来抱住天音的手臂,“我们回家吧。” 型月 153 途中 朱月回到房间,另一个意识在身体里大喊,“把身体还给我!!” “真失礼,”朱月保持着笑,“就连母亲都不肯喊吗?” 爱尔奎特恶狠狠,“哪有会占据女儿身体的母亲?” “那你和自己的父亲呢?”月之王来了兴趣,“你应该知道吧。” “那又怎样?”爱尔奎特理所当然,“我不在乎。我是真祖,人类的道德准则与我何干?” 朱月愣了下,“牙尖嘴利。”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 修整了几天,两人继续出发,去往下一个城市。 沿途的一切对于朱月来说,都不过是风景,冲突,挣扎,秩序……一切的一切。 叶和跟在朱月身边,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些书,“你该不会借着游历世界的名头,其实暗地里留下了无数暗手,时机一成熟,仪式成立,巨大的魔法阵包起地球……”鉴定为小说看多了。 朱月都愣了下,可见这问题有多离谱。比任何时候都笑得开心,只是还顾忌着礼仪,依然抿着嘴,“你的……脑洞,是这样说吧,很有趣。” 多少年心情没有这样舒畅过,“阿赖耶还有盖亚,你们挑选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吗?” 「……」阿赖耶不想说话。 叶和也不想说话,人身攻击就过分了。 笑够了,“你以为吾身边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你既然身边跟着一个阿赖耶的分身,为什么不去想想,和阿赖耶同阶的盖亚呢?” “若吾真的可以瞒着盖亚,做出规模如此巨大的魔术,那这个星球的盖亚也理应是我。” 有人可以欺骗世界吗,有。但有人可以在世界的监视下还骗过ta吗,当这个世界还是会自己思考的智慧意识的情况下?我认为是不可能。 不过叶和的猜测侧面反映了另一个问题:不知根知底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你想知道目的吗?吾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两个。”朱月伸出手指,“自己去亲自感受这个世界,弥补这千年来的空缺,并在这途中,吾会顺路完成第二个。” 她的嘴角向上勾起,“吾好像成为了二十七祖之一,对于人类的编排,吾一向不在乎。” “但,死徒之王这个称号,很有趣,不是吗?”朱月的表情,大概和拿到新玩具时,那种无比感兴趣的心,是一样的。 叶和心想,白翼公,自求多福。 叶和带着朱月辗转多个城市,朱月身上与这个世界之间的格格不入越来越淡,最后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一如她千年前所做的一模一样,只是当时,陪在她身边的,不是魔法使罢了。 整个旅途中,她都只是去接受一切的新事物,并一直带着淡淡的笑,若是撤去认知魔术,任谁看到,也只会认为这是一个过分精致,又有些冷漠的女孩罢了。 谁能想到她会是俯瞰世界将近千年的月之王。 让一个注定是敌人的人更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对是错呢?叶和哂笑,谁知道呢。 “俯瞰大地数以千年,是什么样的感觉?” 朱月反问,“你会对自己每天都要呼吸的空气,有什么感觉吗?” 叶和哑然。 “当然,会对与自己相邻的星球产生好奇,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叶和带着朱月,却在渐渐远离欧洲,往亚洲的方向走。 秋意渐浓,朱月眼里饶有兴致,“你在有意去一个方向,为何?” 叶和停下,“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那倒没有。” “是啊,那下一站是哪,就并不重要。” 踏上故土,却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故土,型月对于这个国家的描写一向很少,给人的印象也普遍是神秘而未知。 风吹过的树哗啦啦的响,朱月抬起手,“抓到了。”她的感知扩散到整个城市,叶和后退一步,魔法自动护主,整个人变得不可观测,朱月消失在眼前。 “死徒……不在欧洲……怎么会……” 叶和喃喃。 建筑里一片狼藉,倒塌的柱子,水管里的水喷出来渐渐覆盖地面。“神代魔术。”当叶和到来时,这个据点的非人生物死得只剩下一个。 它被空气掐住,双脚离地,朱月擦着剑,“当年随处可见的垃圾,多年后居然会成为宝物,真是讽刺。” 那怪物颤栗着,对于主人的命令,还有下位种对毫无疑问的上位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臣服,两种矛盾揉和在一起。 朱月强制读取了它的记忆,脑海里被搅拌成浆糊,理智被彻底摧毁,成为行尸走肉。 “毫无用处。”朱月剑撩上去,怪物一分为二,血落了满地,溅向朱月的血液,却全部在一尺外停住。 建筑也被切开,往两边倒塌下来,轰隆声中,不时传来惊呼,很多人赶了过来。 魔法落在朱月身上,不可见。 朱月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身上的魔法。 朱月找到一处湖泊洗剑,湖泊,山谷,少女,大概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洗剑的方式是直接把剑丢在河里,它自己会清洗干净。 “吾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和与你旅途时的模样完全不符?” 朱月开口了。 叶和说,“你想多了,倒不如说如果我真的相信,一手创立真祖,死徒,与人对立的非人侧一方的朱月,真的会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才是真的有病。” 朱月赞许之色更浓,“那只是演给你看的,因为吾相信,吾和你,终会有再遇的一天。” 这就有另一个问题,“那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功亏一篑。” 朱月起身,“那又如何?” “吾不屑欺骗。” 盖亚发来抗议。 叶和大概在此时,才真正领会到属于月之王的人格魅力,难怪有些人千年之后,仍然追随着她。 “你的话让我想起一个叫黄鲁直的剑客,他也是从不撒谎,作为君子剑被江湖上的人敬仰,但屡战屡败。” 故事没听过,意思明白了。“神经病,”朱月淡然道,“不撒谎并不意味着有问必答,须知同样的话也可以有一千种表达方式。” 你也是森帕森拖? 叶和揉眉心,歪题了,“白翼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随便一条线就可以找到他,那就不会被放出来了。” “魔法使呦。”朱月笑着看了眼,摇摇头,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给我等着。 型月 154 离去 脚下的青石路通向远方,家家户户亮起灯,房檐上挂起灯笼,灯笼发出光随风飘舞。 树上的花因风而盛开,花瓣飘落,满城桂花香。 这个夜晚城市里灯火通明,街上人熙熙攘攘,银色的月如圆盘挂在高头。拥挤的人群从两人身上穿过,泛出如水一样的波纹。 朱月仰着头,“现在是什么时候。” 看了眼月亮,“中秋。” “这天也是回家团聚的日子,也被称为团圆节。” “哦,很有趣的故事,”朱月笑起来,“还有吗?” 叶和想了想,“最早的应该是嫦娥奔月,更近一点的是辉夜竹取姬。” “月之公主辉夜受到惩罚,贬下人间……最后天人出现,迎接辉夜重新回到月之国度。” 两人来到一处拱桥处,拱桥的河边有人拿着花灯,花灯随着河水不知游往何处。 “哼,”朱月轻笑声,手按在石桥上,缓慢的摇着头,“月球上可没有国度,那个世界一切早已化为了虚无,除了日复一日运作的机器,还有它身体里困住的某个东西,我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生命体。” 朱月遥望月球,遥望着很远之前的自己。“生命死尽,而后才诞生了我,拥有自我意识的星球uo。” 人群发出惊呼,齐齐用手机拍照,月亮变大了,并还在持续变大。 “卧槽,6。” “这是什么,拍一下,这是什么,拍一下……” “是!鲜红的幼月!” 东方众还真是无处不在。 朱月的话依然在继续,“我有时候也会想,若我和爱尔奎特调换,荒芜的是地球,又会如何?”她闭上眼,“但所谓uo,即是星球的最强生命体,唯有生命死绝才会出现,如同矛盾的螺旋。” 朱月转身,“我就是公主,”张开手,“也是……天人。” “从来没有足够接我的人,吾是,朱月。” 金色的长发散开,睁开眼,花瓣飞上天空,纷纷扬扬落下来,如同下了一场雪,花瓣落在水里,泛起涟漪,将月亮的倒影揉碎,月亮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蝴蝶落在朱月手指上,银色的月为她披上一层纱,光芒中着装开始改变,蓝白相间的礼装,剑悬浮在身后。 公主抬起带着手套的手,“因为想要灭绝人类,于是出现uo,但人类不灭绝,uo永远不会真正出现,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就像吾和爱尔奎特一样,”她看着自己的手,“她和吾何其想象,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一种力量,将一切命运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叶和心情复杂,求你别说命运了,我都快pstd了。 “但我们终究不同,”朱月看向叶和,“她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和另一个人紧密缠绕在一起。” “她是幸运的,”朱月嘴角带笑,“但她未来也能一直如此幸运吗?魔法使,”歪头,“吾很期待。” “尽管在离去之前,应该说一些好听的话告别,但吾仍然跳动的那颗心脏,却促使吾迫不及待想要说出这番话,”她笑起来,一瞬间天空的月,飘舞的花,一切的一切,全都黯然失色。 这颗星球给予自家uo的,是自己能给的所有,完美的躯体,一切皆是如此。“与你相遇的一切吾不会忘记,汝也期待吧,并恐惧着下次相遇的到来,它绝不会像这次一样和平,吾保证。” “叶和。” 她的身体往前倒下来,叶和早有预料的上前接住,恬静的面容,美丽的长发,平静安和的呼吸声,回来了,这一刻的是真正属于自家的公主。 忠实的祖们再一次失去了它的王。 夜晚的天空被半边月亮占据,月亮上的坑坑洼洼还有某个黑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黑点随着月亮远离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不可见。 叶和笑了下,低声说,“再见,朱月。” 这个再见究竟是何意思呢,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耳边似乎可以听见若有若无的轻笑声。 不过……明明距离目的地也只有一小段距离了,到头来依然只能在这里停下。毕竟公主都晕倒了,叶和也不至于急到,要带着这样的公主去那个城市。 叶和轻叹声气,“果然不会这么顺利。” “再等一会,织。”他有些担忧。 说到底,他并不担心式,哪怕是按照故事原剧情,式也绝对不会死,他所做的一切,总不至于让结果变得更糟。 …… 伦敦的机场,有人正在作告别。 青子拖着行李箱,对面是双手插进兜里,已经把围巾戴上的有珠。 每次看到这一幕青子都想说,“喂喂,太夸张了吧。” 有珠说,“你不懂。” 青子心想,这个的确不懂,也不想懂。 青子抱怨,“等了这么久,大叔到底在干嘛,那个讨厌的女人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如果不是偶尔还有点信息发过来,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出事了。” 伊莉雅她们在忙魔术毕业的事情,莉雅也跟去了时钟塔,所以只有有珠一个人。 有珠听到这话,“……”下次找青子要房租好了,她心想,嗯,决定了。 “这次旅行有目的地吗?”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青子真的有答案。 “这次有点特殊,等伊莉雅她们完成学业后,不是要回家吗,某种意义上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以算是殊途同归。” 青子回忆,“我记得名字是观布子市,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 有珠疑惑,“怎么会去那。” “是璐琪姐打的电话,”青子单手叉腰,她反而对璐琪没有太大偏见,“有人打电话向她问起过这个地方的近况,于是就问我最近有没有时间。” 那个死徒?有珠心里疑惑更甚。 “你去吗?” “不了,”有珠摇头,“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回来后告诉我就可以。” “行。”青子一想也是。 虽然经常吵吵闹闹,但其实两个人的关系比大部分人都要要好。 一位在观布子的红发女性莫名感到全身发冷。 “?”人偶也会着凉?没见过啊。 型月 155 黑桐 “该去式的房间了。” 苍崎橙子看了眼时间,起身前往式的病房,式的昏迷有更深层的原因,她的意见是最后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有一位穿着朴素的男子,拿着鲜花,向医院走了过来。 整个医院被包下,禁止人进出,每个地方也都有黑衣人守着,却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或许名为黑桐干也的男人,就是有着这方面的才能。 干也拿着鲜花,看着房间上面的名字,“浅上……”这个姓氏总让他有点熟悉。 走廊上脚步声传来,“你还真是执着,该换一种说法,是痴心吗?” “苍崎小姐。”只是听着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到,干也转过身,“您误会了,我和两仪只是同学关系,来到这里,也仅仅是因为对同学的关心而已。” “是吗?”橙子点头,脸上是一副假装自己信了的样子。 点烟,“姑且奉劝你一句吧,”甩甩手里的烟,橙子对这个男人眼里有些欣赏,可以穿过两仪家人的封锁,还有无视自己的结界,如果是其他情况下,自己也许会将他收为自己的助手也说不定,却绝不是现在。“委托我工作的人是一个很霸道的人,虽然还不知道他和式的关系,但他这个人一向很小心眼。”好像又想起一只快绝种的幻想种差点被那人杀死的场景,“为了安全起见,离式远一点,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这样的话干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回答也并不会改变,“我不会放弃的。” “你想多了,”橙子眼里是一片冷漠,“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自己。”挥手,干也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回过神来已经在医院外面。 他虽然在魔术方面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本身却没有魔术的才能,想要对抗橙子这样的资深魔术师,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橙子深吸口烟。 “为了出意外,把这件事和两仪家的负责人说一下,这种安保工作是真应该加强了。” 又开玩笑似的自语,“妹夫啊妹夫,我可是为了你的事尽心尽力,再找我麻烦就不厚道了。” …… 阿尔托莉雅等在外面,等着伊莉雅她们完成所有事情后出来,魔术师们人来人往,目光会不自觉落在这位娇小呆毛少女的身上,但她气息隐藏的很好,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是从者。 能发现她的那位,早已经托付了这个世界的守护职责后去了其他世界。 时钟塔是所有魔术师心中的圣地,坐落于伦敦郊外。但它名气最大,却是三大机构里最菜的一个,具体的黑历史可以参考fgo剧情第四特异点。 在莉雅游历的千年,她并没有来过这里,相反她对不远处的那座教堂反而更熟悉一点,那座教堂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人气越发兴盛。 一阵交谈声打破了她的回想…… “亚德,走,走慢点……” “快点,格蕾,”那鸟笼居然自己飞起来,“我在这边感受到……”走过转角,看见了站在那的阿尔托莉雅,话语戛然而止。 “……”莉雅放下环着双臂的手。 “亚,亚德。”格蕾正气喘吁吁的追过来。 名为亚德的魔术礼装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莉雅?”他的声音变了个样子,亚德作为一位圆桌骑士意识的复制体,但两人的记忆是互通的,此刻出现在阿尔托莉雅面前的,是那位真正的圆桌骑士。“不不不!你到底是谁,她已经死了!” 莉雅眼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义兄,”这句称呼让他恍惚,他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两个字,没见到喊他这个名字的人? 莉雅唤出圣剑。“好久不见。”至此,身份再无怀疑。 能感受到灵魂深处传来的强烈波动,最后逐渐平息,他的声音依然有些跑调,“你还活着,还活着就好,一切都无所谓了,一切都不重要……活着,比什么都好。” 莉雅能感受到他哭泣中带着喜悦的心情,抿着嘴,“抱歉,卡姆兰之战后,我以一种逃避的心理,远离了我们的国家,当我回到这里时,一切都结束了……” 凯打断了妹妹的话,“你在说什么胡话。”他语气严厉,却不自觉放缓了,“将守护这个国家这么大的责任放在你身上的,本来就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也本就应该是我们这些骑士的责任,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郑重说,“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你是我们永远的王,唯有这点绝不会改变,这是我们全体圆桌骑士,共有的理念。” 在方块形状礼装的身上,似乎有着无数骑士的影子在闪耀。 “也是我,”凯欣慰道,“最骄傲的妹妹。” 风吹过这片空地,莉雅不知何时利用叶和留下的礼装张开的结界让他们不会被任何人打扰,手里的圣剑光芒闪烁,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下。 十三是拘束封印的极限,却不是圆桌骑士们的。 从来没有过怪罪,何谈原谅? “……”莉雅露出微笑,“还真是,和兰斯洛特卿一样的说辞呢。” 看着自己的手,“要知道我才是王,不要搞得我好像一点成长也没有。” “不会了,义兄。” 凯看着她。 “乃至所有的圆桌骑士们,”她笑着说,“我的道歉,仅为最后关头我私自离你们而去,而与王这个身份一丝关系也无。” “因为在保卫国家的这份责任上,我们所有人,都无愧守护者之名。” “你们是我永远的骑士,我也是你们永远的王。” 在那片草地上——会有很多人获得幸福吧,这就足够了。 怀着这样的心,少女拔出了插在石头里的剑,用自己瘦小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国家。 剑指着太阳,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光,也宣告了这位年幼之王的名讳—— “亚瑟。” 型月 156 院长 时钟塔内部。 有君主偶遇了一位金发男子,“马里斯比利,你不去研究你的圣经,到时钟塔来干嘛?” “我到底是天体科的君主。” “是吗?”那君主微笑,“不仅多次缺席会议,还将君主的职责全部丢给弟子,很难不让人误会。” 还高情商的刺了他一下,“打算什么时候在时钟塔新开设一个新学科,毕竟在圣经的了解这方面,我等的确比不上。” “啊是是是,”马里斯比利并不动怒,只是眯着眼睛,深谙敷衍之理。 可他双眼之中蕴藏的算计,又有何人知晓? …… 被妹妹冷落一段时间后,凛开始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错了,但她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她去时钟塔查阅了一番间桐家族的历史,还有相关魔术,一直到间桐家祖传魔术由水变为虫,再到下面的详细描述,凛只感觉手脚冰冷。 她浑浑噩噩的找到樱,想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还有父亲辩解。 樱不再假装,眼里浮现出小女孩独有的仇恨和厌恶,“远坂凛,事后的话谁不会说?那又有什么用!你在这里所道的歉,又能改变什么!” “救我出来的是哥哥,陪我走出来的也是哥哥,我的家人也已经不是你们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和你们远坂家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没有。” 她甚至质问,“若是你真的像你口中一样关心我,那为何现在才想到去查这个魔术?” 凛默然。 讲师们完成结业的流程,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这几位小祖宗终于走了。完成课业的魔术师有些会选择留下来成为时钟塔的助理,更多人是回到自己家族继承家族的一切。 樱会回到三咲市,伊莉雅学姐她们也是……而自己。 凛强颜欢笑走上前来,“樱,那个,恭喜你。如果……可以……的话,”她鼓起勇气说出来,“能不能偶尔写信给我?” 与其他人一般无二的态度,“会的,远坂同学。” 凛心中一痛,她终于知道那一天自己失去的重要之物到底是什么。 伊莉雅看不下去,想要上前,被琥珀拉住手,“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事。” “我知道,但。”这个念头不知为何从伊莉雅心里浮现出来,“我想要所有人都获得幸福。” 琥珀似乎在伊莉雅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 “不,不要——” 一声尖叫打破了阿尔托莉雅和义兄之间重返的氛围,“格蕾。” 小女孩身体剧烈颤抖,不住后退。 “这是,”莉雅抬手,魔力化作风吹落格蕾的兜帽,速度太快,以至于在场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发现自己帽子掉落,“不,不……不。”格蕾惊慌不已,戴了好几次都没有戴上来,于是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不要看,不要……”她蹲下来,手指缝里传来哭泣声。 尽管是惊鸿一瞥,和阿尔托莉雅差不多的面貌,头上的呆毛垂下来,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格蕾的头发是灰色,是那种死败一样的感觉。 格蕾是王姐摩根试图复活阿尔托莉雅的产物,但莉雅从一开始就没有死,也就是说这个魔术从根上就已经错误。 没有死去,圣枪无法找到,格蕾可以利用亚德所召唤的圣枪同样换成了赝品——换句话说,从头到尾,格蕾就是彻头彻尾阿尔托莉雅的复制品。 她害怕,恐惧,乃至迷茫。如果那位亚瑟王从来没有死,那自己存在的意义,又到底……是什么? 莉雅来到她面前,看着眼前的女孩,如同在照镜子,“抱歉。”莉雅同样蹲下来,一点点轻轻的移开格蕾的手,两张无比相似的脸出现在一起,“尽管很苍白无力,我仍然想替王姐向你说一句。” “对不起。” 格蕾愣住了,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哭泣着,断断续续说,“我不是,替代品。” “是,”莉雅怜惜的摸着她的头,将她抱进怀里,“你就是你。” 格蕾终于失声痛哭。 结界外,长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就和熬夜修仙了几百年一样憔悴困顿,眉头紧皱锁着,像欠了别人几百万一样。“格蕾去哪了。” 他就是现代魔术科的君主,韦伯·维尔维特,现在也被称作诶尔梅罗二世。 但现任执掌家族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位和他原本没有关系的义妹。 恰此时,结界破碎,看到了在那抱在一起的两人,还有悬浮在半空的方块。 “嘶——”韦伯叼的烟落到地上,那标志性的呆毛,熟悉的脸,韦伯怎么可能忘记。 “亚瑟王。” “那王……”他想起了从征服王披风上偷偷扯下来的一小块,被他当作圣遗物小心保留着。 “……”他的脸很快黯淡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截烟,心疼不已。 能省一点是一点,毕竟家族还欠着大笔钱呢。 眼里有欣慰,韦伯把烟重新点起来,转过身,把时间留给她们。 …… 泽尔里奇常待的办公室前。 “院长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是有什么事吗?” “有一些。”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威严的女声传来。罗莱蕾皱着眉,听完这些人的诉求,“回去吧,院长我会联系。” “可是……”那几人还想说什么。 罗莱蕾看过来,“是。”几人没脾气了,放下文件就跑。 惹不起惹不起。 罗莱蕾将文件竖起来,在桌子上颠了颠,然后就出了院长室,在外面抹去了写着院长室的这几个字,房门旁边的名字牌依然留在那。 来到同一层楼走廊的另一边,这处房间,门的上面是崭新的院长室,三个大字,旁边的名字牌仍然是一片空白,罗莱蕾取出笔,在上面一点点写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叶和·布伦史塔德。” 型月 158 礼物 见到许久未见的伊莉雅,爱丽上前抱住她,第一句话是,“伊莉雅,你瘦了。” “哪,哪有,爱丽妈妈,我明明一直是这样。” 这大概是所有长辈的通病。 有珠带着伊莉雅她们安全回到家,凛回了冬木,阿尔托莉雅也没有回来,她还留在伦敦。 伦敦熟悉的教堂,这里曾是丈夫工作的场所,教堂外人来人往,人气很旺盛。 莉雅心里却有种怪异,那是她与生俱来的直感。 刚踏入教堂,脸色稍变。教堂仿佛成为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幽深不知通往何处。普通人察觉不到,但莉雅感知得一清二楚。 她唤出圣剑,激发了叶和在自己身上留的时间术式,同时拥有剑与剑鞘在身,她一直都是完美状态。 莉雅深入了教堂,所有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很快探查完。她手持圣剑,来到一位站岗的圣骑士面前,眯着眼,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那眼眸下,刻着的是对万事万物的漠然,他们所展现的情感一切都是假的。 阿尔托莉雅终于明白了最大的怪异点在哪,她回头,那大门口光与暗的分割线,分割得不止是阳光。 真实与虚假,如同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莉雅拿出手机,“喂,叶和,听我说……” 最终会像如同滴入水里的墨一般,染黑整个湖泊……只是时间问题。 …… 三咲市的洋馆,伊莉雅趴在桌子上,“凛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她还那么小,是不是能平平安安的继承家产?” 站在旁边的琥珀抱着托盘,“你又想干吗?” “我们偷偷去找她吧,帮她做完一切后就回来,肯定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伊莉雅小姐,”红宝石闲不住跑了出去,蓝宝石悬浮在伊莉雅背后迟疑说,“那个,是不是有珠小姐的使魔?” 蓝色的知更鸟在桌上跳啊跳,来到伊莉雅面前,歪头。 伊莉雅:…… 当面谋划可还行。 “……”坐在另一边沙发那的有珠放下了红茶。 能和解吗?此时此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手机响了,有珠拿出手机,收到了某人发的信息。 “爱尔奎特也会回来。” 有珠一愣,“爱尔奎特姐……”稍微有点慌。 洋馆的清晨,早上的懒觉自从姐姐回来后,翡翠就没有成功过了。她睡眼惺忪的靠在扫把上,头点一下,地拖一下。 琥珀用沾了水的手贴上妹妹脖子,翡翠一下子清醒了。“姐姐!” 地只是拖了一点,更别提其他的家务事,虽然家里的家务事一般都是谁起得早谁去做,没有人会去怪罪,终究有点不好意思。 琥珀使用魔术,抹布拖把这些自己飞起来,很快洋馆被清理干净。 翡翠刚一喜,就担忧说,“姐姐,那这样我们不就失业了吗?” 琥珀心想,哥哥在的时候,我们不一直是失业状态吗? 爱丽的房间,一大一小睡在一起,太太抱得太紧,伊莉雅呼吸不能。 伊天帝要阵亡了(划掉)。 有珠也早起,但裹在被子里喝红茶,红茶是天。 樱在自己的房间打开书,复习的同时也在期盼着,“哥哥要回来了。” 贞德完成早起的祷告,“愿主保佑你。”不知是否错觉,她感觉主离自己似乎更近了。 或许这是所有虔诚信仰者,共同的感觉。 边陲小城的教堂里,绮礼控制了来这里探明情况,来自总部的神职人员。 他也发现了这些神职人员的异常,如果说信仰是中毒,那这些神职人员就是最早被腌入味的那批人。 他眺望着远方,也许,教会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乐子。这还真是,“愉悦。”他情不自禁露出笑。 这个情况他没有告诉英雄王,两人的关系本就是互相取乐,谈不上忠诚。 冬木市,很庆幸,这里的教会还没有被污染,祖父对自己很好,也许是因为那个不知名父亲,还有自杀而死的母亲的缘故,祖父将所有的爱,都倾泻在自己身上。 这里远比之前被称为罪人的后代,更加温暖。 她虽然小,但已经比一般小女孩懂事。 一天,另一个双马尾的小女孩来到教会,“你好,我是远坂凛。”教会出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凛偷偷多看了几眼,但牢记着远坂家时刻优雅的信条,凛立刻把视线收回来。“有一些事情想要寻求璃正神父的帮忙。” 女孩愣了下,“请跟我来。” 两个小女孩往璃正休息的房间走去,凛跟在后面还是没忍住,“那个,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卡莲。” 落日西沉,三咲市笼罩在一片金黄中。洋馆不远的小巷里,贞德穿着长裙,丰腴的大腿藏在裙子里,金色的头发扎成辫子落在胸前,阳光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光。 “慢点,慢点,都有的,大家都有的。” 小狗小猫们争抢着她手上的食物,手心传来的感觉,“好痒,”贞德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这些小动物们——哪怕是再微小的幸福,也值得自己去拯救。主,我是否没有辜负您的信赖。 往家里走,落日下,洋馆的屋檐在照射下竟显得有些神圣。推开洋馆的门,“奇怪,”洋馆里空无一人,“大家人呢?” 她往厨房走去,“大家,”推开了厨房的门,“在这里吗……”贞德愣在那。 光洁亮丽的大堂,摆在正中央的十字架后站着一个老人,正高声大喊,“我宣布,贞德无罪,并冠以圣人之名。” “哦——”教众们欢呼,热情的海洋里,无人注意到一位穿着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靓丽少女,正泪流满面。 “这个礼物还满意吗?”声音从后面传来,“还有这个。”那是一张纸,一张被教会正统所承认的,宣告。 金发的少女回身,哭着的笑脸美得如同一幅画卷。贞德抱住他,泣不成声,“谢谢,谢谢……” 叶和手落在她背上,“我的荣幸。” 欢呼声愈加热烈,鸽子带来阳光,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场赞歌。 型月 159 少女和太太 时间是黄昏,赶回来的阿尔托莉雅邂逅了另一位少女。两张相似的脸互相对视,“这气息,是从者。”公主说。 相较于爱尔奎特,莉雅倒是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从者可以有很多,但现世界,真祖却只有一个。“您是,爱尔奎特吗?” 叶和来到过去,翡翠正在房间里收拾两人的被子,琥珀等着妹妹一起出门。 “想要什么礼物,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啊姐姐。”翡翠埋头整理床铺,想也没想说,“现在又不是以前,有珠姐她们给我们的零花钱很多,想要什么自己买就好了。” “不过说到礼物,”她想了想,“其实我想要一本《xxxx》的漫画,但它在几年前就停止发售了。”翡翠拳头砸在手上,一脸遗憾。 翡翠跟在后面,快速几步来到琥珀身后,拍拍她头发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将头发捋齐。 “谢谢。”琥珀小声说,姐妹两都是红色头发,翡翠把头发披下来,琥珀将头发束起,扎了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颈部,但扎着头发的发带已经显得有点旧。 “姐姐你这发带好像已经用了很久了,从来没见你换过。” 琥珀白妹妹一眼,“就你多嘴。” “我这不是关心你……” 琥珀摸了摸发带,放下手来微微一笑。 时间是现在,“有珠姐……”琥珀在二楼的走廊里,“去哪了?” 整个洋馆寂静无声,琥珀起了点心思。“翡翠应该在房间里,”脚步急促,往房间走去,“先去问问她好了。” 走廊里自己的脚步声在不停回响,很有恐怖片的氛围。往前的一脚踏空,地板出现一个大洞,琥珀身体往下不断坠落。 “是陷阱,还是幻境!”回想起时钟塔的讲师们所教的一切,才发现一点用也没有,她有更有效的方法。 财侣法地,某种程度上,这句话是通用的。 琥珀捏碎哥哥留给每个人的礼装,幻境破碎,她躺在地板上,劫后余生的表情。撑起身心中焦急,“不行,得快点去找有……”她愣住了,头发从右边落在胸前,她扎得不是正马尾吗,什么时候变侧的了。 手顺着头发往上,摸到一个有些新的红色蝴蝶发带,拿下来上面还有一张纸条,“旧的我就拿走了。” “……坏心眼的哥哥。” 翡翠正在房间里偷懒看漫画还有小说,趴在床上,腿翘起来上下摆动,琥珀回到房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姐姐你回来了。” 琥珀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在她挺翘上拍了一下,正打算控诉自家姐姐这种行为,一个盒子放在了她面前。“这是什么。” “礼物。”琥珀站在镜子前。 翡翠嘟囔,“好端端的送什么礼物。”拆开包装,片刻后翡翠一下子坐起来,“这是《xxxx》,它不是已经停止发售了吗,你怎么找到的!” 琥珀心情大好,“秘密。”她将头发高高束起,马尾垂落到腰间,红色发带随着她晃啊晃。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琥珀笑道,“今天我做饭。” …… 将洋馆里的人分割到不同时间,哪怕相隔只有短短的一秒,互相之间也绝对不会见到,叶和则得以在短短时间里,可以出现在所有人身边,这大概是时间能力,在这方面相对正确的用法。 时间被干扰,他直到此时才收到了莉雅的电话。 “叶……和……听……”她的话语断断续续从手机里传来。 不期然叶和想起一件事,“有人曾在梦中告诫我。” 「……」 “型月的水很深,这句话用通俗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有些事是现在的我绝对无法应对的。” “教会,鸽子。”叶和喃喃,哪怕在fgo剧情里,存在感也一直不弱的鸽子神,祂的境界到底是什么? 神不可直言名讳,虽不知祂是否有着同样的威能,仍只得于心中低语,‘半神。’ …… 爱丽的房间里。 “伊莉雅我们去做点甜点吃吧。”太太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甜点了。” 太太只是笑,“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 伊莉雅抓狂,“这算什么理由啊。” “伊莉雅不喜欢吗?” “是喜欢,”伊莉雅回答,“但绝对不像爱丽你这样。” “还真是让人伤心。” “……”那麻烦摆出一个伤心的样子来,你还在笑着是个鬼伤心。 最后还是和太太一起去厨房,踏出房间的那刻,伊莉雅跟在太太后面,“感觉好安静。” “伊……”飘在空中的红宝石刚说话,妹妹捂住了她的嘴。姐姐,这次真的会死的。 身为魔法的造物,她们对于魔法的敏感度更高一点。 一楼的客厅也不见人影,连灯都没打开,楼下便昏暗无比。 “有珠姐呢,贞德姐还没回来吗,这么晚了。”伊莉雅大喊,“琥珀,翡翠,樱,你们在吗?” 声音在建筑里回响。 这一幕莫名有些阴森森,红宝石颤动得厉害。爱丽停了下,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推开厨房的门,已经有人在里面,男人搅拌着面团,背对着她们。 “是……”这次轮到红宝石了,伊莉雅发出呜呜声。“……”蓝宝石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漂浮的高度都下降了一些。 是和泽尔里奇大人一样的魔法使。 爱丽从后面抱住他,“在做什么?” “给爱丽丝菲尔做蛋糕。” “为什么要给爱丽丝菲尔做蛋糕。” 叶和笑,“因为她是我最可爱的太太。” 爱丽脸贴在背上,“你也是——我最可爱的丈夫。” 本是兴奋莫名的伊莉雅抓住了红宝石,此时站在旁边一脸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 很显然,伊莉雅真的是个意外。 型月 160 礼物(完) 笔尖在书本上晃动,复习完今天的内容,樱伸了个懒腰,樱小手锤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臂,不经意间看见摆放在桌子旁边的塔罗牌。 “只是试试。”她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按照哥哥教自己的方式,三张牌一字排开,随意一张抽取,樱愣了下。将这些牌放回牌组里,重新来一次,是同样的结果。 “……”樱把塔罗牌小心收起来,放进抽屉里。 不多时,她在桌子上睡去。 浑浑噩噩意识一片混沌,听到有人在耳边说,“……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樱似乎走进了别人的梦里。午后的草地上,小女孩跟着另一个小女孩在后面跑,气质成熟的妇人在后面温柔得看着孩子,那眼底的光大概以后再也不会看见;只有两个人住的房子有些空旷,她曾经很阴暗的想过;如果,哥哥能一直这样,只陪着我就好了。 新年的雪飘下来,初雪大概有吉祥的意思,她也不懂,是听姐姐们说的。有人把她的围巾包好,牵着她的手,另一只小手里握着姐姐们给的零花钱。 但这钱更多的是摆设。集市上,青子姐大包大揽带着大家去各种店逛,有珠姐付钱,把礼物分给大家。 神社里,轮到她们一行人时,有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樱,你有什么愿望。” 樱双手一拍,在心里诚恳祷告,“若世上真有神明。” “希望姐姐们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那现在呢? 那些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在眼前划过,樱停在梦里,没有继续往前走。 “不用的,哥哥。” 她转身抱住叶和,“樱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眼前画面的最后一幅场景,是小女孩抱住一个黑发男性。 叶和手落在樱头发上,“伊莉雅她们都要了,你不是很吃亏?” 小女孩只是摇头。 有珠坐在客厅里,她感知到一股隐晦的魔力波动,随后时间恢复流动,错开的时间连接,夜晚的风重新有了声音,她一点也不显得意味。 洋馆同样如此,人影陆陆续续出现,爱丽,伊莉雅……一个不少。 翡翠拿着一本书,正缠着自家姐姐大肆宣扬那书的好,琥珀是被迫营业的笑容,还要一边把菜端出来,心里给自家妹妹记上一笔。 给琥珀带的,还有一株植株,银色的花在她房间里轻轻摇曳,这是另一份礼物,属地是千年城。 伊莉雅抱着两块宝石,脸上是受到了巨大精神创伤,怀疑人生的表情。贞德比以往更加有精神,“爱丽,我来帮你。”与太太一起把做的甜点端出来。 小樱乖巧的坐在凳子上,晃着够不着地的小腿,一边安慰着伊莉雅。 门铃声响起,金发的呆毛少女推开门,“我回来了。” 爱尔奎特从莉雅背后探出头,“有珠?” 有珠放下茶,呆呆起身,“爱尔奎特姐……” 爱尔奎特上前拉起有珠的手,“诶,”仔细看了后,“真的长大了。” 有珠在爱尔奎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黑色的衣服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躯,长发披在身后,正对她温柔笑着。 她似乎在喊,“有珠……” 那声呼唤好像在耳边,就如同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从爱尔奎特手里抽回手,主动抱住爱尔奎特,在公主怀里深吸气,然后说,“嗯,欢迎回来。” “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 叶和作为监护人,填补了爱尔奎特失去父亲的空缺,自然而然的,母亲的角色便落在爱尔奎特身上。 公主的怀抱,既温暖又让人安心。 众人都有些好奇的,把目光落在这位新的姐姐身上,太太正在偷吃蛋糕,与爱尔奎特目光对上,两人一起歪头。 她想起来了,爱尔奎特抱着有珠,“我给大家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大家一定会喜欢。” 有珠的知更鸟正在沙发上跳啊跳,它感知到了类似的气息,另一只知更鸟落在它面前,两鸟很快打成一团。 这份礼物就是叶和本身,叶和出现在身后。 “哪有把人当成礼物的。” “诶,有什么关系吗,反正大家都很高兴。” 叶和眼睛撇开,“你这样在某些漫画里,把人当成礼物迟早变成泡芙。”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很可爱。” 公主嘟囔,“你老是说这话,我早就知道了。” 莉雅对于叶和的突然出现惊讶了一瞬,摇头失笑。叶和转过身来,露出笑,“我回来了。” “不是过去的我,而是来自现在的我。” 莉雅往前一步,抱住叶和,“欢迎回来。” 古老的王游历千年,并在千年后等到了她等的人,是个完美的结局。却只是抱了一会就分开,莉雅小声道,“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你的告白有点长了,该留点机会给别人了。” 虽然不舍,依然让开了身形,未曾想第二个抱住叶和的人是琥珀,翡翠把书抱在怀里,“姐姐,你怎么比我还快?” 在叶和怀里的琥珀有些不可察觉的红晕。 洋馆热闹了起来,这是属于她们的,小小幸福。 深夜如期而至,爱尔奎特想和叶和一起睡,被叶和坚定的拒绝,于是退求其次和有珠一个房间。 洋馆的防护法阵显现,破碎,叶和用材料还有知识刻上新的阵法。 忙碌了不知道多久回到书房,不久后门被敲响,是有珠。 少女站在那,黑色的瞳孔,留长后的黑色长发,精致的面容,活生生一个有了生命的洋娃娃。 她是等爱尔奎特睡着后才过来的,房间里,知更鸟幻化成自己的模样,充当了被爱尔奎特抱住的人,这才得以脱身,被抱住的知更鸟不敢动,一下子也不敢动。叶和透过自己的知更鸟也看见了这一切。 一个不算冷的知识,吸血鬼是夜行生物,爱尔奎特会睡觉仅仅是迁就叶和,但从来就没有这种需求。 要不要说呢,算了,叶和心想,看破不说破。 “这么晚,该去睡觉了。”叶和例行来一句。 好像回到了很早以前,在发现自己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后,每晚都会过来讲故事给自己听,并在最后来一句,“很晚了,该去睡觉了。” 感情的维系从来不止爱情一种,倒不如说经过时间陈酿后的感情或多或少会向亲情的一部分转变,很幸运的是,他们还有足够长的时间,更幸运的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家人。 有珠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又什么都没说。 “我感知到防护法阵的波动,就过来看看。” “法阵会衰弱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就连生命都会消亡。”其实没有,只是有了能力不加强一下护甲总觉得不安全。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更有教育意义的话。” “身体力行,重要的从来不是话,大道理谁都懂,却不是所有人都是圣人。” 说到圣人,有珠想起自己家的确有个圣人。 “对了,”叶和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盒子,“你的礼物。” 有珠托着礼物盒,愣神了一个瞬间,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礼物,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却很快消失不见。 没有去看礼物到底是什么,这些年里,叶和总是会以各种名义送有珠东西,礼物令人满意固然让人欣喜,却也是应当,不令人满意似乎也可以理解。 所以说女生的心的确很难猜。 叶和不断从空间中取出书,放在书柜上。有珠将盒子放在一旁,来到叶和身边,接过书,踮起脚,把书放在书架上。 旧书取下,换上新书。 “之后还会出去吗?” 有珠够不到的地方,叶和手按在书脊上,推进去,“抱歉。” “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最后一件。” 有珠说,“还要去哪。” 她反应过来,“观布子?这个地方到底特殊在何处,让你念念不忘。”心里由此,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丝好奇。 “大概。”叶和将书全部放进书架。 “是很多被命运作弄了的人。” 型月 161 空境开篇 老师宣布了刚转来不久的学生又转学的消息,那个座位再也不会有人坐,穿着和服来上学的少女,视线落在窗外。 放学,走出教室,和来接自己回家的秋隆叔叔打招呼……一切都一如既往。 观布子的夜晚有各种各样的人在游荡,穿着和服的少女在这些人里格外显眼。她带着一群人走进了一条孤僻的小巷,片刻后只有少女一个人走出来,黑暗里的巷子里杂七杂八的躺了一群人。 “式,”少女脸上是令人害怕的笑,“我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闭嘴!”脑海中式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烦躁。 这些时间,杀人冲动的影响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了式。四大退魔家族都有自己的后遗症,杀人冲动是当织与式同时存在一具身体里时,身为两仪家传人的那一刻,就必定会产生的东西。但为了让这具身体依然可以活在人类的道德之中,织却充当了这些情绪的宣泄口。 “我是杀人冲动的源头,所以,杀死我吧,式。” 她在意识里一次次被杀死,式的表情越来越冷漠,但压力得以排除,那织呢?没有人知道一次次死去后,重新活过来的她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黑暗。 “我就是一切的源头,所以,杀死我就好了。” 少年声线的织这样对另一个自己说,式也是这样相信的,这是她们两人,共同为了这具身体,所做出的努力。 但一味的压制,最终只有毁灭一途,对于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前面是更加深邃的巷道,路灯微弱的光照不到前路,光明与黑暗,就在此刻织的脚下,泾渭分明。 传言中的观布子之母就坐在转角处,“要来算一卦吗?” 她用苍老的声音这样问着。 ‘居然是真的。’织在心里想。 “但走入黑暗,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你,是原来的你,还是另一个呢?” 织义无反顾踏入黑暗。 老人短暂的惊讶后,“看来的确是老了,你身上的命运繁杂如线,还在持续改变,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和老人家一样的人吗?” 她拥有千里眼,帮人预言并不是职责,而是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同时老人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和这个孩子见面。 “孩子,你要记住。”这是临别前的话语,“无论未来的希望如何渺茫,但它终究会有一天,会破开黑暗,带来光明,无论怎样,绝不能放弃。” 短路的路灯重新亮起,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此地。一张破旧的桌子,后面空无一人。式孤零零的站在灯光下,唯有影子,在时刻陪伴她。 …… ‘出现在光下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织走出教室,午后的阳光温暖得就如同那些日一样,天气转凉,却再也不想吃冷饮了。 织释怀了。 “黑暗里是不会有影子的,但黑暗中,梦却会永恒。” 她说,“这就够了。” 两仪家里,织将护身符珍重的放在一个盒子里,用丝带绑的紧紧的。 意识里,“为什么不带着。” 织嘴角带着笑,“式不是要杀死我吗,哪有自己给自己添麻烦的。” “嗯。” 此刻的式,依然沉浸在与织的角色扮演中,并没有意识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在式看不见的角落,织看向式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舍。 “抱歉,式。但是,活下去。” …… 契机是一个夜晚,他在放学后回家的路上,偶遇了那位穿着和服的少女。 她就站在雪地里,白雪飘忽忽落下,整个人美得如同雪的精灵。 目光被吸引,整个世界以她为中心。 名为黑桐的男生心从未像此刻剧烈跳动过,他或许是动心了,所谓的一见钟情。站在雪地里的这个女生,对他有种独特的吸引力,就像是飞蛾逐向火,直到死才会停息。 ——起源。 名为黑桐干也的男生是最普通的普通人,也因此,他的的起源于两仪式内心深处,那如同漩涡一样的巨大空洞,得以互相填补,这是注定的缘分。 ……本该如此。 根源式根本没有多注意这个人一眼,只是兀自的欣赏着雪景。 某种意义上,更大的异常比普通更能吸引无,见识过更加壮丽的风景,黑桐所拥有的起源已经完全无法让“式”在意。 这是从根本上,切断了因。 …… 织擦拭着护身符,轻吹口气吹去上面的灰尘,再放回盒子里。 “……织。”这是一个雨夜,雨下得急促,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僧人打扮的男性,一脸的悲天悯人。 “……是叶和说的。” “太极的两仪给了你们稳定,哪怕是杀人鬼做诱饵一样无法。”他抬起手,“但这样的结果并非吾愿,你的身体我收下了。” 式的身体自己飞起来,男性手抓着式的头把她提起来,任由拳打脚踢。渐渐用力,式的头骨慢慢粉碎。 意识弥留,随后……有些东西,碎掉了。 男人松手,“就是这样。” “……”式半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无助而又麻木,她的心空了一大块,那如同漩涡一般的空洞再也无法填满,式失去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 意识里,织用自己最后的精神说了这些话。“式,恭喜你,终于杀死我了。” 织抱住了式,“真的很想像这样一样拥抱你。你是我最想要做的梦,所以拜托了,替我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 “再见了,式。”她是在笑吗,那为何不舍。 也许织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如果死亡已经注定,那比起死亡,更加可怕的便是苟延残喘。 只是在最后一刻……织在式的身体里,那最后的话如同呓语一样逐渐不可见,却又清晰可觉,“抱歉啊……” “叶和。”原谅我的失约。 织替式承受了死亡,同时带走了杀人冲动,自此式不再为杀人冲动所扰,那困扰着式的,又变成了什么呢? 雨更大了。 “……织……织……”式的表情慢慢崩坏,情绪也开始失控。雨水从脸上滴落,不知是否混合了泪水。 在无法掩藏的痛苦下,还有绝望的愤怒。一身泥泞的式起身,自身后取出匕首,“死!!!” 匕首向男人此去,下一刻式飞了出去。 “以愤怒挥刀,愚蠢。” 这时一辆车驶过,飞出去的式又被车撞到。浑身各处被针刺进去般的痛楚,视线被血色的红填满。 她仰望着夜空,张了张嘴,气管被血沫堵住。“……织。”闭上了眼。 雨声渐急的夜里,撞到人的司机急忙下车拨打了电话,穿着和服的少女躺在路中央,和服下还穿着衣服,但散开的裙摆就像染血了的杜鹃花一样美丽。 男人退入黑暗,唯有声音在雨里细不可闻。“是的,就是这样,明悟你身体的真正潜力,然后……” 式被紧急送往了医院,不久后医院被人接手。 两仪家里,护身符静静躺在盒子里,被盖歪的盒子盖,要等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 型月 162 橙子与荒耶 红头发的女性刚要推开病房的门,手伸向门把手,在离门把手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停下。“……不是对外,而是对内的结界。” 擅长结界的专业人士理所当然是和尚,“这种感觉,莫名熟悉啊。”她点起烟,深吸一口。 午后的阳光照在大路上,温暖乃至令人昏昏欲睡。隐秘的魔术师行走于阳光下,男人面容愁苦,黑色的大衣,高大的身形哪怕只是站在他面前,就会感到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 医院的大门已经清晰可见,脚步停住。 明明近在眼前,他已经感知不到自己所设下的结界,结界最后传回来的画面是…… “冠位的人偶师,橙子……”他的脸色变得罕见的郑重,“麻烦了。” 也是从这天起,橙子在医院住下来。 在另一所医院,某个病房里,有这样一位少女。四肢衰弱躺在病床上,窗外的树木是她唯一能够看见的风景,无依无靠,甚至住院的钱也全靠一位恕不相识的好心人资助才没有被扫地出门。 “如果可以,自由的,去看看外面的景色,该多好……” 听起来无比可笑,又真实的愿望。 这也是她被盯上的原因。 “巫条雾绘……”健壮的男性推开门,见到的却不是恹恹活着,苟延残喘的人类,而是双眼期待的看着窗外,浑身上下散发出希望的气息的少女。 听到声音,回过头,“是父亲的朋友吗?” “……”他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仍然把这一番话说了出来,“我来实现你的愿望。能够去获得自由的另一个身体,你想要吗?”男人的声音很沉重,仿佛承担了全人类的压力,但他的话富有独特的魔力,明明是如此荒谬的内容,却让人情不自禁的相信,他说的一切是真的。 另一具身体,自由……无论哪个都是自己无比想要的——如果依然是过去。 就见少女笑着,“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仍感谢您的探望,但已经不用了。” “那是另一位好心人的帮助,吃下了他给的药后,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到了可以被当前医术治疗的水平,也不用担心医药费,也许就在不久后,我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从窗口看向外面的树,树木上长出了绿色的芽,“自由的,世界。” 她手按在心口,“我会好好活着,我的生命不单单属于自己,还有那些仍然在关心我的人,那两位恩人……我会带着他们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在她面前的正是其中一位恩人,“……打扰了。”转身离开。 并不是因为感动,魔术师根本不存在这种情感,仅仅只是——这枚棋子,没用了。 男人沿着医院的走廊,脚步却一点点加快。 棋子已去其一。 他不是没想过用魔术强行控制棋子,但一来,只要魔术,必有破绽,若是在最关键时刻出错,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更好;二来,名为荒耶宗莲的男人,在魔术一道上的天赋,其实相当有限,乃至平庸。 若仅作为魔术师而言,满是漏洞。 …… 紫色头发的女生走出诊断室,“谢谢,谢谢您。”捂着肚子,明明是让人冷汗直冒的绞痛,哪怕脸色苍白,却露出由衷的喜悦。 感受到了,身体再次感受到了疼痛。 自从六岁之后,女生与生俱来的能力与疼痛一同失去,身体不会对任何伤口作出反应,她对自己的生命也失去了真实感,每天浑浑噩噩的度过每一天,却还要防止别人看出她的不正常,而一直假装笑容。 那种虚伪,假面的微笑…… 一切都过去了。 浅上藤乃眼泪落下来,“谢谢,谢谢……” 目睹了一切的愁苦男性连话都不想说,转身就走。 这枚棋子也被破坏。 这件事让他本就愁苦的脸更加愁苦,但他仍然没有想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对方是如何得知他所布下的一切暗手。 藤乃的记忆……不久前,一位眯着眼睛的黑发大哥哥敲响了自家的门,虽然看起来相当可疑,但本质上是个好人。 自己重新变得正常,不再需要带着伪装的面具生活,走在阳光下,似乎连阳光也变得明媚起来,藤乃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神秘的光,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又很快恢复正常。 不仅如此…… “我回来了,爸爸,妈妈。” “欢迎回来。” “哦,藤乃回来了吗?” 家里也不再冰冷,继父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完全将自己当成他自己的孩子。 浅神没落,母亲带着自己下嫁分家,父亲惧怕自己的能力,而用药将自己的能力还有痛感一同夺去。 这都是后面她听那位大哥哥说的,但无所谓了,父亲脸上的关心——这就是她所想要的幸福,哪怕虚假。 谢谢你,不知名的大哥哥。 阳光落进屋里,照得室内一片明亮,未来藤乃的人生,也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吧? 是的。 …… 医院一向是脏东西最多的地方,人死后有灵,有些灵魂不愿离去会不断在死去的地方徘徊,所以医院大多阴冷。 这些脏东西没有实体,无法切实对生人造成伤害,所以它们会想方设法恐吓你,磨灭你的精神,等到你意志不坚定,精神恍惚之时,便占据你的身体。 而内心空洞之人对于这些怨灵来说,简直是是最合适的肉体。 正是式。 怨灵不断撞击着式所住的病房,结界不停闪着光,每当到了夜晚,医院总会有各种怪声。 “这对于一位孤身一人的女性来说,还真是吓人。”红头发的女性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符合。“不过,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这座城市,已经是某个魔术师的实验场,橙子再次确认了这件事。 她想起了一些事,过去在时钟塔进修时,和她同门甚至同一个老师的几位同伴,他们还曾经一起拍过一张照片。 中间更显青涩的橙子,举止滑稽的金发男人。还有最后一位,在魔术上的天赋相当有限,总是苦着一张脸。 “荒耶……” 橙子笑了下,“较量才刚刚开始呢。” 型月 163 金色大狗 魔术师是同行,但所谓同行是冤家。 橙子将医院当成自己的另一个魔术工坊,严阵以待,等着荒耶重新夺回式的监控权。然而荒耶却躲藏起来,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他就像下水道里的蜘蛛,默默编织着自己的网,也许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可以在城市各处看见影子。 这天,橙子出了门,远远看去,医院门口橙子正和那些黑衣人交谈,然后离去。 不久后橙子回来,她离去后的医院无事发生,橙子拎着行李箱,“这种小把戏,果然骗不到人。” …… 橙子在墙壁上刻录出符号,把笔一扔,虚空中凭空出现文字,文字融入墙壁里。她最后还叮嘱了门外的守卫一句,“无论里面发出什么声音,都当作没听见。” 走廊最里头的这个病房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病床上空无一人,走进这间病房,温度一下子冷了下来,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疙瘩,不时的呜呜声如同有人在你耳边吹气。 橙子的行李箱放在房间中央,越靠近行李箱,那种阴冷的气息就越盛。 呜呜声愈发急促,橙子嘴里叼着一根烟,拿出打火机,打了几下才打上。 行李箱自己动了动,下一秒出现在橙子脚边。失去了目标的怨灵们恢复了理智,它们被吸引而来的这间房间里,压抑的感觉是如此浓烈,仿佛下一秒就会炸开来。 怨灵们纷纷往外逃窜,它们因为没有实体无法伤害人本身,拥有实体的墙壁也不能阻拦它们。 本应如此。 怨灵们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墙壁上的文字开始显现,这里已经是不可见者的囚笼。 脚边的行李箱还在不停颤动,橙子踢了它一下,安静了。 橙子深吸几口烟,呼出气,在怨灵们把目标转向她时,手里的打火机一扔。 短暂的光芒后,是剧烈的高温,房间变成一个大烤炉箱,空气中传来无数怨灵的哀鸣。 至于橙子,她在扔出打火机的那一刻,打开身后的门窜了出去,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被法阵挡住,仍然可以从背部感受到一些推力。 全医院的怨灵被吸引到这里来,然后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橙子又抽了几口,把烟一扔,用脚碾碎,“终于安静了。” …… 枯坐在房间里,可以听到隔壁传来争吵,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升级为手脚,伴随着一声惨叫后,似乎以一方杀死了另一方为告终。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吵闹声,吵闹的人都丝毫没有变化。 这个公寓的人其实早已死去,公寓所持有的特殊能力将他们维持在了生的这个状态,生与死,日复一日,不断循环。 此即,矛盾螺旋。 男性往外看,那是某个医院的方向。我杀死了你最重要的人,你不想报仇吗?那就快来吧,两仪式。 但这座公寓是属于他的工坊,哪怕抑制力的探查都可以隔绝。 攻守易势,橙子,赢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就在这天,另一名黑发的男性来到这座城市。 在出发前,叶和特意去了趟贝奥待的地方,贝奥就是那头金色狼幻想种。 废弃的学校,秋千吱呀吱呀响,阳光洒落在操场上,让人不由有些犯懒,正如趴在操场上,正悠闲晒着太阳,已经摸鱼了几年的幻想种一样。 听到声音,现如今样貌和一只大狗差不多,只是体型有些大得过分了的贝奥抬起眼。 看见是叶和,它身体一个激灵,不止是被修理过,感觉变了。和三年前相比,来自幻想种的本能提醒它,现如今的这个男人更加危险,甚至让它隐隐有种臣服的意味。 但它可是世间仅剩的幻想种,尊贵无比,怎么可能还会有比它位阶更高的生灵? 其实真的有:盖亚侧的宠儿、还有时钟塔下面,那条力竭而死的巨龙,那是真正的龙,就是蠢了点,徒手挖洞去星之内海什么的,只能说有点厉害。 但在食物的诱惑下,贝奥还是一点点把腿迈过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虽然幻想种本身没有饥饿这种概念就对了。 在随后的交谈中,贝奥发现对方并没有恶意,语气也和叙旧差不多,于是他真正放心下来。 叶和看着贝奥。 令人感慨,在三年前你说再多他都不会信,这条像狗一样欢快吃着饭,还摇尾巴的生物会是人狼。 橙子你真是坏事做尽。 叶和忍不住摸了大狗一下,贝奥不想管。 “你想去见橙子吗?” 贝奥摇头,“不去不去,虽然契约解除了,但我和橙子之间,还有些模糊的联系,她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也没有召唤我,不去。” 如同孩童一般的声音,三年对于长生种来说的确短暂,在贝奥意识里,可能就和昨天刚被你揍了一顿,今天你就带吃的过来喂我差不多。 它对橙子也压根没有啥离开很久的想法。 自然不会想念。 “行吧。”叶和起身。 “我家附近其实一直有人喂流浪狗,如果真的没吃的,可以去那。”这算是给家人的防护再加一层保险。 “当然,”他警告,“不许故意靠近那人,不然就等死吧。” 贝奥身体颤了颤,又想起差点被人打死的那夜,还有那双印在脑海里的眼睛。 连忙摇头。 小孩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你打了我一顿,又给我带饭,那么我们恩怨就抵消了,但和别的流浪狗一起吃别人给的食物,开什么玩笑! “这样一点也不帅气。” 贝奥很生气,于是对离去的叶和偷偷龇牙。 第二天,洋馆附近的流浪狗里多了一条金色的大狗。 嗯,真香。 当然,贝奥谨记着叶和的警告。给他们喂饭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女性,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全身上下发着光。 但贝奥却莫名觉得,少女金色的头发,似乎比阳光更璀璨,耀眼。 型月 164 双生两仪 这是故事里所不曾发生的。 活下来的是他,时间也大大提前。 用力往前跑,有人在自己背后用力推了一下,地面因下了长时间雨而积起的水溅起来,半张脸埋在污水里。 跟过来的人毫不客气的对自己拳打脚踢。 “你怎么敢戳瞎xx君的眼睛。” “臙条,你这家伙…!” 尽管脸被打,腹部被踢,他只是冷冷得看着这三个人,身体各处的疼痛穿到大脑里,或许他们没有杀人的意图,但这样下去自己依然会死。 连日的饥饿,困顿持续折磨着他。 ……是的,死。就和自己不久前杀死的那人一样——阳光,午后,家里,他用藏好的刀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那种令人作呕的反胃感仍然残留在脑海里。 其实哪怕是刚刚,自己也差点杀死了人,不,应该说那两个人很大概率已经死了。眼珠被自己硬生生捏碎,还有一个头骨差点被自己击碎,若是不及时去治疗,肯定会死的。 他在心里嘲笑着,追过来的三人仍然在宣泄自己的愤怒,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果然,人类就是如此愚蠢的生物。 但对他来说,多杀两个人并没有区别,反正,他已经是杀人犯,或许几天后就会被警察发现藏的尸体,已经没有钱的来源,没有家,注定会死的垃圾。 这就是臙条巴心里真正的想法。 雨依然在下,一人用脚把巴的脑袋踩到水坑里,在天地颠倒的视角中,他看见了一个和服女生。 她撑着伞,嘴里正了无兴致得看着自己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小口小口舔着自己另一只手上的冷饮。 巴的心脏跳得很快,练身上的疼痛似乎都轻了一些。巴是没有吃过猪肉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这种心情,他大概,也许,是喜欢上了这位女生。 心里忽然涌出来想要活下去的愿望。 “救……” 对他殴打的三人也停下来,警惕得看着巷子口那个时刻穿着和服的学生。 她摆摆手,从怀里掏出来钥匙往前一扔,“和我没关系。” 巴看得清楚,什么嘛,那不是自己家的钥匙吗,为了这种东西,居然只是为了这种东西。 巴心里的爱恋全部转化为怨恨。 “不救我,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 爱之深恨之切,巴的想法大概是,我这么喜欢你,你居然连出手相救都不愿意,你辜负了我! 哪怕连名字也不知道,一无所知……所以说人类的感情有些时候就是如此莫名其妙。 他还在被殴打着,雨越下越大。 巴的意识渐渐不清晰,唯有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如此强烈……谁来救救我,谁都,可以…… 殴打他的三人毫无预兆得被打倒,过了很久巴才反应过来,慢慢抬起头,脸上是一片血污。 那是个黑色大衣的男人,比普通人更加健壮。 “救……救……” 男人蹲下来,“是的。” 抓住巴脑袋的手渐渐用力,“我会让你觉醒出,你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东西。” ——起源。 撑着伞,式在街上走着,应该是织。 织咬住冷饮,牙齿用力,冰棒的一部分在嘴里翻滚,织吐出白气。“式要尝尝吗?” “……”式没有回答。 “好冷。” “毕竟已经是冬天了。” “是啊,冬天了。”织说着,将只吃了一小部分的冰棒扔到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箱里。 一点也不可惜。 冰棒会在那垃圾桶里融化,最后无人知晓吧。 又是雨天,最近观布子市有个杀人魔愈发活跃,最让人不解的地方在于,有很多人死去,却都找不到尸体。 式跟着举止怪异的黑影来到一座废弃工厂,在进入工厂的瞬间,式却失去了意识,织替换出来,接管了身体。 当式重新恢复意识,只见织站在工厂中间,地上有团意义不明的红色液体,原本洁净的和服上也沾上了血。 “……” “……没错,式。”织操控着身体嘴角扯出一个笑,“就是我杀的。” “我是杀人魔,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杀死我吧。” …… 自从那天雪地之后,黑桐就对那女生念念不忘。升上高中后,去学校的第一天,黑桐发现那个女生居然和自己是同一个班。 那一刻黑桐的心情大概无法用文字来描述。 “你好,我是黑桐,我们曾经见过……” 女生只是看了他一眼,很普通的一个黑发男生,没有任何能吸引自己的点,于是不理他。 黑桐也不气馁。 他每次都等着式一起离开,哪怕每次只是送到学校门口,只是能在后面远远观望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幸福。 黑桐干也这个人,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有些喜欢多管闲事的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 当他发现名为式的女生,时不时在课上走神,还经常捂住头,露出痛苦难忍的神情,他立刻上了心。 他开始不再满足只是到学校门口,通过自己的方式找到了式住的地方,那是一处不知名的公寓,为此,干也总是很晚回家,惹得自家妹妹鲜花不时抱怨。 他知道这种行为很卑劣,但若是为了式,他并不在乎卑劣一点。 这天,式很晚出了门。 一片密林里,当干也赶到时,看见的是站在一摊血迹前,溅了一身血的式,好死不死,她手里还拿了刀。 干也一下子无法接受,后退一步,脚踩空,晕了过去。 雨下得很大。 女生仰起头,这是织的声音,“所以式,杀了我。” “你不需要有任何罪恶。” 意识里是式痛苦的声音,“我会杀死你!” 当那天夜里,式终于失去了一直陪伴着她的织时,那内心不断扩大的缺口,如同吞噬一切的伽蓝之洞…… 式看着自己的手一阵恍惚,随后捡起地上的刀,一点点握紧。 “死!” 却在下一刻飞了出去。 随后就是全身上下的剧痛,意识模糊间,被人推着走,头顶是忽明忽暗的灯光。 意识在昏迷中游离,随后下沉。 “快回来……” “救救她。” 叶和踏上观布子市的土地,头顶是清澈明亮的天空,这个城市很大,大得再也找不到一个人。 他来晚了,迟到了整整三年。 型月 165 生与死 阳光洒落大地,是个很晴朗的一天。 原本矮平的地方建起高楼,很多地方都大变了个样。在街上行走,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校门口走出,那所学校独有的制服,有些陌生,有些熟悉。 路过的学生不时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叶和反应过来,头发太长了。 长发略过了肩,一直到腰际,不是说没有人留这样的长发,吸引人注意也是事实。叶和手往后,挥过,头发散落,变成清爽利落的短发,心里作用,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散落的头发以极快的速度腐朽成灰烬,消散在风里。 叶和并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两仪,但护身符里有他残留的魔力,跟着护身符的指引,最后来到目的地。 一栋平平无奇的小型公寓,推开门,枯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很久没有人再来这里。 靠里卧室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盖子盖得歪歪扭扭,护身符就放在里面。 下面挂着的一长串千纸鹤,有魔力保养,护身符依然如新。在千纸鹤上面,是一块普通的玉,玉泛出的光比几年前更加明亮,似乎是有人不时擦拭。 叶和好像看见了——和服少女回到家里,把盖子打开,狠狠搓一下,离开房间又小心的放在盒子里……日复一日。 直到最后一天,少女看着护身符看了很久。 “……” 少女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自此,房间封闭,灰尘落下,直到今天护身符再一次重见天日。 万物有灵,只是三年不足以让玉佩产生灵智,但从手上,的确是传来隐约微弱的喜悦。 “……”叶和将手里的玉佩攥紧。 干涉的剧情越多,他越发现有些事情无法改变。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冥冥中就好像有只大手在操控着一切。我们口口声声说着要改变命运,那若是我们所做的一切,本身就是命运的一部分呢? 叶和失神了片刻。 ……玉佩并没有被式带在身边,叶和找到玉佩后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肯定有其他方法,但叶和有更简单的。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在哪?” …… 她在不停的向下坠落,没有尽头,耳边没有声音,空间里一片死寂,眼前是抹不开的黑暗,那如何判断自己在坠落呢?实在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身边的黑暗不仅是黑暗,更是恶意,她正在不断接触死这一概念,并与它们融为一体——当她彻底融为死,那么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我是……她想起来了,那是如同碎片的记忆里,唯一还能想起来的事,自己已经死了。 是吗,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如此无趣,如此枯燥。 没有时间,空间,一切都没了意义。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滴落在地面碎开的声音,随后倾盆大雨落下来,吵闹,烦躁。 她站在雨里,然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死去,以一种第三人称的视角。 有什么东西被捏碎,自己嘴微微张开。“……式……” 那是自己的名字吗? “是了,我是……” 意识回到身体里,这次死去的,是式。 织没有再替换出来替她去死。是了,织已经死了……织……是谁…… 头骨碎裂,意识开始走马灯,在极致的痛苦后,她的视线忽然清晰了,静止不动的雨,健硕男人脸上的冷漠,在视线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那是一团光,光越来越亮,最后失去意识。 她还在坠落,并在坠落中不断死去。 如果我在梦中被杀死,那我是否依然是我? 病床上,有人在旁边走过,还有对话声。声音远去,不久后,病人睁开了眼。 如果有人此刻站在她面前,会感到皮肤战栗,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浮起。那是犹如彩虹般,散发出妖异光芒,令人心生胆寒的虹色双眸。 …… 再次的相遇如此简单,在一个午后,在收到那通电话后橙子还以为那个人会立刻赶来。看起来是遇到了什么事,不过橙子是不担心的,毕竟是世界上仅存的几位魔法使,如果他都能出意外,那世界也太魔幻了。 这样想着,当她从式的病房回来,推开门,黑色短发的男性就站在桌子前,看着式相关的病情报告。 可以毫无声响的穿过结界,该说不愧是魔法使吗?她想到自己那个亲爱的妹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 很快自己否认了,如果真的是她,更大的可能应该是直接用拳头把结界破碎才对,难道第五法的真实身份是破坏? 还真是符合她性格的魔法。 橙子想着。 上次见面还是敌对,如今却能心平气和的站在一间办公室里,不得不感叹事实奇妙。 她大咧咧靠在门上,早就已经摆正了心态,“啧,”心里不爽,“你这家伙。” 三年后的橙子摆脱了过去,不再偏执,像都市丽人一样穿着白村衫黑裤,外面是一件浅黄的外套,酒红色的长发束起,显得干净利落。 嘴里衔着烟,藏在眼镜后的目光望过来,“真有你的啊,把我诓骗到这里,自己却消失无踪,还以为是短工,没想到一干就是几年。” “你如果再不回来我也该考虑走了,毕竟你给的钱还不足以让我花费这么多时间。” “抱歉,”叶和放下报告,回过头来。不再闭上的眼睛里一双眸子如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继续聘用橙子你。” 和多年前一样的脸,时间仿佛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停滞了般,小时候自己经常会见到的长辈,还有那个夜晚,他掐住人狼毫不客气的冷漠。 人还真是奇特的生物,自己的人偶差的是不是就是这一点。 高明的魔术师无论何时都可以联想到自己的魔术。 另外还有一种感觉,眼前的人,很“虚假”,一定要解释的话,似乎下一个闭眼他就会从眼前消失。 如果将一切都归结于魔法,好像就任何问题也没有了,你反而会想,毕竟是魔法,活跃在世间的奇迹。 “可以。”橙子忍不住说,“有意义吗?” “我并不以为那位曾经的朋友,”说到这几个字,橙子的脸色有了变化,那是一种厌恶,还有其他夹杂在一起。“在一位魔法使面前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雪夜,公园,残破的身躯……橙子没被整出pstd还真是心理强大。 叶和对此并不否认,但他也说,“重要的从来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就像魔术师以各种各样的方法抵达根源,各自看不起其他人的方法才是常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如此。 叶和想了想,“换种说法。” 这间凌乱,被当作休息室的办公室里,“对于沉睡了两年之后,苏醒过来的两仪,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橙子心想,口才这么厉害,有考虑去做推销吗?“你赢了。” 她被说服了,倒不如说她还没走本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愿望在里面,好奇是人类的天敌,魔术师也不例外。 能和一位魔法使如此心平气和的交谈,在几年前的自己看来,大概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 到底是长辈,小时候的记忆依然在,和某个说几句就炸毛的人完全不同,说起那个人。 “青子呢?” 型月的姐妹还真是相爱相杀,“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去旅游了。” “真羡慕啊,不用担心钱……你看我怎么样?” “……请你正常点。” “另外,”叶和对她说,“多谢。” “橙子。” “免了,”橙子摆手,“各取所需。”却想起了一段小时候的记忆,放假的午后,橙子去要好的母亲朋友家找那位同龄人玩。 给自己开门的却是一位陌生男性。 在诗阿姨介绍之后,才知道这也是自己的长辈。 “叶和。” “叔叔您好,”橙子带着无可挑剔的礼仪,无愧魔法使家族之名,“我是。” “苍崎橙子。” …… 紫色头发的女生和朋友们一同结伴回家,重新回到学校的女生坚持走路回家,脸上无论何时都是幸福的笑。 同一时间,两个女生感觉到了别人的视线,回头,只有空荡荡的树荫,人来人往的马路。 站在城市标志性建筑的最高楼顶,松开手,千纸鹤如鸽子飞起,随着风去往城市各处。 “风寄托信念,带来希望。”他转身,身影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在医院的叶和,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不真实感荡然无存。 这座城市,热闹,安静;生,与死……这些所有的矛盾,构成一个巨大的螺旋。 这便是空境,真正的开端。 型月 166 太极与两仪 又是无法进去,最近一段时间,他甚至连守卫在医院外的黑衣人员都无法跨过去,也就是说他已经相当长的时间没见过苍崎小姐,虽然他对此不在意,他从来想见到的只是两仪就对了。 黑桐抱着鲜花,气派的医院隐约中有了声音,比以往更热闹一些,是发生什么了吗? 如果是式醒来就好了。 …… 偌大的医院只是为一个人服务,但在哪做事不是工作呢。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几年来毫无生命气息波动,正常来说,已经可以判断没救了,必然成为植物人,再也不会苏醒。 除非发生奇迹。 医院最近新来了一位医生,这很奇怪,因为医院已经几年没有过人事变动,为此,不免有了些窃窃私语。 这是橙子带叶和去式病房时的谈话。 手放在把手上,往下就要推开门,忽的问他,“真正接手了两仪的病情之后,我才发现她身体的构造很奇特,也许在她醒来后,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但这些都是之后要谈的事,在这之前,也就是你认识两仪的时候,不出意外,她应该是有两个意识的。” “问题来了,你所在乎的究竟是那个,名为式的表,还是织的里。”橙子叹声气,“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的叔叔。” 叶和说,“我明白你想说的话,但。”他先橙子一步推开门。 “都无所谓。” 病床上,终于没有再穿着和服的少女躺在那里,相信这绝对不是少女愿意的,毕竟和服都没有穿。 蓝白相见的的病服,再苍白也比不过少女的脸,房间里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她就静静躺在那,无论是仪器上的显示还是给人的感觉都如水一样平稳,这样的起伏用医院的话来说,应该是植物人。 橙子拿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接触之后才知道原来两仪的两仪,是那个两仪。两仪家的手段的确不错,万物生一,而后两仪,一根线从中间穿过,歪曲之下,分割为如同太极一样的图案。” “太极你知道吧……哦,我忘了大叔你本就是那个国家的人。” 橙子看向式,“总之,一个潜藏在深处,一个在表,本是最稳妥的方式却被意外破坏。” “醒来之后的她,到底是全白,还是全黑,让人期待啊。” 叶和很久没说话,他后退,斜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嗯。” 橙子明白了,“你在乎的人是织啊,那这就麻烦了。” 她笑着看向他,“我一向是没有同情心,和式之间之前也没有过情谊,所以不能感同身受,可以吧。” “我让橙子你假哭你也不会哭啊。” 橙子呵了声,饶有兴致看着他,“嗯,我有点好奇吧。” 她干脆往后靠在门扉上,“那个雪夜有珠,青子她们,只是被贝奥稍微咬伤了身躯,你就爆不可怒,”她提醒,“名为织的‘少年’可是的确不在了。” “换句话说,那个人的确杀了织。” 叶和的脸很平静。 难道说对于这位和两仪的感情,的确是自己想多了?橙子心里想,那黑桐,抱歉。 不过下次还敢。 叶和先说了句,“是很愤怒啊。”他平淡说,“愤怒又不一定要表现出来,心有猛虎,轻嗅蔷薇。” 眼里倒影出式的影子,“没必要在无辜的人面前发泄怒火,愤怒从不靠言语来表达。但,”他轻声说,“终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偿还。” 若说千年的流浪除了岁数的增长,学会了控制情感大概是叶和最大的收获。 不去在意对方言语中的决心,橙子更在乎别的事,“这算长生种的余裕吗。” “毕竟类似的事情已经见过很多。” “不会冷漠?” 橙子不单指这件事。 “有时候也会,但幸好只是短时的。”叶和说,“说到底,并没有规定活得这么久之后一定要怎么样。其实说起来,长生与非长生之间最大的区别,应该是长生种更需要一个目标,以此作为动力,去度过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漫长岁月。” 橙子衔着烟,一直没有点燃,回过神,“等等,这是长辈正在向晚辈传授经验吗?” 毕竟在不同人偶之间转移意识,通过这种方式的橙子,某种意义上,也早就实现了长生。 谈话就此结束。 “橙子变了很多,如果是几年前的你,应该不会这么大大咧咧,随性的在面前说话。” 橙子的回答是,“啊啊,毕竟是给钱的老板,对你态度好点也无可厚非。” 摆脱了过去,彻底走出了苍崎家的影子,这应该才是橙子变化的最大原因。 声音渐渐远去,躺在病床上的少女,食指很轻微的动了下。 …… 时间是一条河流,所有人顺着时间往下,有人却可以逆流而上。这大概是所有人都会有的疑问:如果真的有人可以掌握时间,那无论是什么事,不都可以利用这个能力回到过去改变吗?就像有部英雄电影里,罗德问的一样。“我们为什么不穿越回他小时候把他杀死?” 为此,任何掌握时间能力的人,都会受到各种限制。月世界最大的限制,就是抑制力本身。 本来如同水的屏障变为混凝土,叶和身体各处都承受着压力,最后被吐出来。 时间过去一秒。 昏暗的病房里,叶和抬起手,“所以到头来,我们不都是你的棋子吗?” 无论魔术师还是魔法使,都是一样的。 「……」阿赖耶不言不语。 一个纯白色的房间,此地不知何处,白裙子的小女孩抱着腿坐在角落里,蜷缩起来。 “肆意的扰乱时间线,待到秩序混乱,最后万物终结,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 “叶和。” 无人回应,这里自诞生到毁灭,自始自终只有她一个人。 她便一直守望着世界,直到人理终结的那一天。 若无意外,也是她消亡的时间。 型月 167 苏醒 叶和并不记得荒耶构建魔术的公寓具体地址,很多人看动漫或者小说应该有和自己一样的习惯,那就是对地点名词不敏感。清楚的认为自己记得,当真要回想起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是从学校毕业后,回想起的那些知识,只剩下一片模糊。 不在意的记忆被脑袋自己清除,哪怕是叶和记忆力大幅增强后,想要去寻找那些知识都做不到。 夜色如水静谧,式在灯光下,就躺在那里。 健康的躯体,却住了一个微弱的意识,身体有专人定期帮她活动,确保少女醒来后不会因为四肢长期不活动而导致肌肉萎缩。 站在式身边有种怪异感,从她身体里传来一种吸力,仿佛要把别人吞进来。 那是缺失了一部分而本能的想要补满,而在内心深处出现的伽蓝之洞。 那个洞会通往哪里呢,又该如何去填补? 但伽蓝之洞的产生也彻底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个人的确死了。 是式吗?不会是她的,因为织是一个喜欢做梦的“少年”,而式就是她的梦,她希望这个梦可以一直做下去。 如果是她的话,她应该会笑着安慰式,并对式说,“抱歉,式。但活下去。” 这个晚上,叶和在式的病床边站了很久。 什么话都没说。 久违的脑袋放空,什么也没想。 那个少年脾气说话的少女彻底不见了,也许是在一个雨夜,同一个夜晚。 她躺在满是泥泞的雨夜里,泥水沾满了她的和服,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希望着——有个人能像英雄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挽救一切? ——“叶和,抱歉。” 终究还是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愧疚,自责……叶和推开窗,窗外的清辉撒满大地,轻吐出一口气,双手在窗台上无意识得按出指痕。 阿赖耶冷漠地注视一切,不为所动。 一连数天,皆是如此,从月亮升起到天地初明,他像雕塑般始终站在那里。 月光落在床头,照在护身符上,银色的光芒明暗不定,如同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护身符回到了式的身边,那那个人也会吗? 无人知晓。 无论夜晚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太阳照常升起,东出西落,日复一日。 式的常治医师多了一位,一身白大褂,过去的岁月里,叶和并不是没有做过相关的工作,所谓活得长,另一种解释同样可以是全能的代名词。 用通俗的话说,等你活得够长,那还有什么学不会。 很无赖,又很真实。 这几天可以肉眼看出来,叶和的心情并不好,哪怕是对人露出笑,也显得僵硬,关键是难看。几天后终于恢复平常,但那并不是放下,更像是接受了事实后的一种无可奈何。 橙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坦白说,她认识的几位魔法使都不怎么像魔法使,如果单从这方面来论,他们甚至连做魔术师的资格都没有。 叶和将手里的本子啪的一声合拢。 这样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式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我还以为我到的那一天,式会准时醒来。” “真敢想啊,你以为你是天命之子吗?” “毕竟小说里一般都这样写。” 橙子表示。“这样怎么听也不是好事,变成小说里的人物,命运都不由己,如同被操控的人偶,还真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叶和不说话了,就看着橙子。 “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叶和摇头,《空境》给你点了个赞,《魔法使之夜》也不甘示弱。 没办法,橙子出场率太高了太多,说是全勤也没问题。 …… 式醒了。 最先发现这个事实的是两名护士,当时她们正在门外闲聊,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闷哼,立即推门进去。 病人坐起,右手无力的放在身边,右手食指和中指单独伸出来,而眼睛紧闭着,流下一丝血。 哪怕有人定时护理,式的身体依旧很虚弱,恐怕正是由此,病人的自残才没有成功,这是医生的判断。 那实际上呢?护身符发挥了效果,只要在身边,就会自行防御,无论攻击来自谁。 在心底最深处的根源式:“……”早知道当时就不出来了。 医生对此大感生气,将此判断为病人昏迷多年后,意识混乱之下的过激行为,并语带不满的责问了一番。 但她却很清楚,并不是这样。 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无法看到自己眼睛的奇异,却可以看清这个世界。世界被无数线切割,这些线编织在一起,构成了整个世界。 从那些线身上,传来不详的感觉,她有一种预感,如果按着这些线切下去,会有不好的结果。 这得到了证实。 这些线是流动的,唯有她才能看到。 床头边的桌子上摆着一株花,她只是随意的触碰花朵——花死了,迅速枯萎成一团废物,落在地上。 于是式明白了,她所拥有的能力。而入目可见的世界,全是破绽,世界在她的眼里如此脆弱。她茫然,如果世界在你的眼里都如此不真实,那更何况自己? 式无法接受这样的世界,右手双指往自己眼睛插去。 ……戴上了绷带,紧紧缠住自己的眼睛,重新见到黑暗反而让式平静了。昏迷了两年,到头来是从一个黑暗,到另一个黑暗。 门外是脚步声,病患的交谈声,在这几天,这所医院终于结束了只为自己一个人服务的畸形业务,似乎是有一个医生提议的,得到了全体职员的一致同意。 那个医生应该挺厉害的。 她就在这病房里,枯坐着。 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她,熟人,母亲,哥哥……式永远是平淡的神情。 ——因为她失去了一些东西。 型月 168 空洞 说是失忆也不准确,她脑海中仍然有过去所发生的一切记忆,并可以随时回忆——她失去了对这些记忆的实感,换言之,她就像在看着一场漫长的电影,完全以一种第三人称的视角,哪怕屏幕里的那个人,有着和她一样的脸。 她失去了对自我的认知,名为两仪式的人生,对她更像是不相关之人的过去。 对此,她产生了一个疑问:我真的是两仪式吗? 对自我的认知模糊,世界的支离破碎,让她完全没有仍然活着的实感,她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自己,是麻木的。哪怕生命,也一点也不在乎。 将还能活动的右手,很艰难的放在胸口。 还有,胸口的这个大洞,以及,另一个自己。 有些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她只记得那个雨夜里,她躺在泥水里,仰望着天空,嘴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话语却已经完全不记得。 式头咚的一声靠在后面的墙上,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为什么……活下来的……会是我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 绷带七天就能取下来,今天是最后一天,式指尖顶住眼珠,只需要稍稍用力,这双眼睛就会被彻底破坏。 昏迷的那两年,她孤身一个人在黑暗中无尽的坠落,她本以为没有会比那个地方更让人厌恶的场所,没想到却能在现实里看见。 护士进来时,她尚还可以睁开的眼看得很清楚,在那两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线,从那些线中渗出死的概念,她甚至有了护士从颈部的线开始分崩离析这种幻视。 “拆下绷带后……就会好吗?” 那样的世界真的再也不想看见。 “很遗憾,并不会。”一个女声回答了她。 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担任她生活顾问的女性。 “还好赶上了,想开一点啊。”女性说,“那双眼睛可是很珍贵的,如果真的不想要,也不用毁了,不如和我做笔交易,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报酬,怎么样?” 长时间没有说话,显得有些沙哑,“你……是谁……” 女性靠在墙上,“是,魔术师。”指尖出现火,点燃了烟,“听好了,是魔术师,可不是魔法使,在正统面前我可不敢混淆这两个概念。” “虽然世人常把魔术师混淆为魔法使,但这两个东西其实是不一样的。魔术是现代人类可以通过手段再现出来的东西,魔法不一样,那是行走于世间的奇迹。” “式,”她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魔法使,但术业有专攻,我是来教导你的。” “教导你真正使用这双眼睛的方法。” “你……知道我的眼睛?”通过纱布,看向声音处。 “当然,笼统概念是魔眼,如果具体到某个眼睛的称呼,是直死魔眼。”橙子脸上是有些怪异的笑。“居然是直死魔眼,他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特别在乎你吗?魔法使,真祖,魔女……该说不愧是魔法使,恋人都如此不同凡响。” 虽然对对方语气中的他很在意,式如今更在乎自己的眼睛,“魔眼,是什么。” “听好了,式。”橙子深吸口烟,选择将一切和她说开,“世界有表有里,里侧是魔术的世界,所谓魔眼,本质上也只不过是魔术在眼球上具体显现后出现的结果,不值一提。值得在意的是你现在所拥有的眼睛。” “直死魔眼,原型是凯尔特一位神明的眼睛,传说中,那位神明可以直接用目光带来死亡。作为‘赝品’自然没有那样的力量,但在现代,也是弥足珍贵的东西,是魔眼中,最高等级的虹级。” “你的眼睛可以带来死,具体的以后有功夫和你说好了,你只需要知道,”橙子带着不知名的笑,“不要想着毁掉它,它就相当于你身体里的诅咒,即使丢掉,依然会再次回来。” 橙子的话打消了式想要毁掉自己眼睛的行为,手慢慢放下。 如果还会回来,那么毁掉就毫无意义。 橙子笑道,“那么,式。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 走出病房,有人一直等在外面。 “我说啊,大叔。”橙子关上门,“如果真的这么关心,”橙子的烟在里面已经抽完了,“为什么不亲自去见她?” 叶和回答,“因为……” “我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 是式,还是织。 虽然医院开通了,对于式病房的看守依然很严密,目前这几天,只有亲人和一些亲属来探查。 黑桐特意去买了一些花,好好打扮了一番,出发前往医院。他和家里闹翻,已经是一个人住,理由就是因为式。虽然这个时空,两人只是平平无奇的同学关系,见面说话加起来的次数还没有他和那位名为苍崎的小姐多。 有时候喜欢的确是不需要理由的,哪怕是单人的喜欢。 …… 黑桐干也依然没有见到那个人,这次甚至连苍崎小姐也没出现。 行走在回家的路上,直到另一位愁苦男性挡住了他的去路。 “您是?”不知为何,干也有种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他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常,那健硕男人却已经迈出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男人这一步所跨越。 “失礼了。”男人的脸很愁苦,大手往干也脑袋按了下来。 “荒耶。” “!!!” 轻轻一声,却如同雷霆炸响——这是不属于在场两人任何一个的声音。荒耶就要反应,腰部传来剧痛。 荒耶背对着没看见,黑桐却看得清清楚楚。 黑色短发男子手拿着超市里一把随处可见的折纸刀,折纸刀吞吐出一米长的剑芒。“好久……”一剑斩下。“不见。” 荒耶被拦腰斩断,这下荒耶也成了五条悟。 荒耶甚至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他略有些惊讶的脸倒下,那尸体却很快变得虚幻,最后破碎。 叶和心想,看来过去的三年,有些人并不是在坐着等死。 型月 169 不想死 阳光洒落在大地,黑桐干也跪在地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叶和来到近前,“可能会有点痛。” 若单论魔术,有各种解除方法,叶和用了更简单的。 黑桐不经意的一抬头,看见了一双妖异,只是稍微撇过就令人胆寒的眼睛。叶和手成刀,对准黑桐身体某个位置一斩而下。 一间茶馆里,点了茶,两人对坐。 叶和喝了一口,果然没有开水好喝,“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被解除魔术的黑桐脸色苍白,有些不敢去直视对方。也许说起来很不礼貌,明明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但杀死了人也是不争的事实。 对方可以以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杀死那个人,是不是意味着那人尸体化为幻影也只是一种障眼法? 也就是说,对面坐着的,很可能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杀人犯。黑桐干也是一个普通人,就连起源也是如此,由不得他不自在。 黑桐愣了下,露出苦笑,“抱歉,让您见笑了。” 他深吸气,“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那我先向您道歉。” 叶和不置可否,“嗯。” “请问,刚才那个是什么?” “魔术,你也可以理解为心理暗示,当作催眠的一种。” “我和那个人……没有见过的记忆。” “你的记忆被篡改了,催眠成功后,让你忘掉和他见面的经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么,”黑桐停了下,“我依然想知道,您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 叶和说,“其实也算不上刚好。” “我在医院的窗边注意到了你,还有你身上存在的印记……” 唯有在和式相关的事上,黑桐会失去一贯的冷静,“请问,您是在那所医院工作吗?您是否认识一位全名是两仪式的女生,他是我很久不见的同学,我很关心她。” 同学……叶和挑式的一些近况和黑桐说了。 黑桐刚松一口气,又很快为两仪担心起来。 他由衷恳求说,“或许很失礼,我真的很想再见两仪一面,您能否帮下忙?” 在日本,直呼对方名字是很亲密的叫法。 这在以前提过。 叶和视线移到一边,端茶,又喝一口,“……这个你自己想办法。” 嗯,果然不好喝。 “是我冒昧了。”黑桐格外失落。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黑桐是因为得知了式的消息,一下子也没心思去想别的,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整理好了话准备继续问对方一些问题,就听见对方说,“黑桐干也。” “诶?”黑桐愣了下,正在他思考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时,对方继续问,“你认识织吗?” “织……”不久前脑海里全是式相关的事,很容易就把两个名字联系上,“这个名字,是和两仪式同学有关系吗?” 茶杯里的水轻轻泛起涟漪,倒映出叶和的脸,勺子伸进茶杯里,将这些倒影搅碎。 “没事了。” 果不其然,自己的到来,从一开始就改变了一切。 叶和留下一张名片后起身离去。 “名片当是给你的赠礼吧,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撕碎就好。” “还有,钱我付了,下次再见。” 黑桐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总感觉那人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拿起名片,上面只有简单两个字:叶和。 …… 叶和来到与荒耶交手的地方,魔力是信息。他手里出现如同发丝般的一缕,叶和终于露出点微笑,“荒耶,第一局,是你输了。” 掌握了使用者的部分魔力,再回到过去跟随时间推演,最后找到位于现在对方的位置,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当然,是对于叶和来说。 回到医院已经是傍晚。 …… 夜晚如期而至,这个时间,医院的患者早已沉睡,哪怕吵闹也影响不到她,毕竟她所在的地方是医院特制的单人病房。 就在这样的黑夜中,呜呜声响起,这样的声音这七天每一天都会响起,今天却显得格外清晰。 “砰——” 门开了,缓慢而沉重的声音一点点靠近,是护士吗?不对,这么晚,护士应该…… 手缠上了自己的脖颈。 不是人类……虽然通过纱布双眼看得不分明,但从它身上,传来一股很浓的尸体腐朽的味道。 那是由死人拼凑出来的一团肉,却有人的形状。是白天那女人说过的吗?死去的残魂,占据身体。 式从病床上被提起来,她抓住它的手。 它想要让自己死……像要折断胫骨一样加大了力道。 等等……死?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式松开了手。 虚假的世界,不真实的记忆,一切的一切,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就这样好了。 颈部的血管开始破裂,渗出血,意识在瞬间被拉长,明明只是短暂过去了几秒,时间却变得如此缓慢。 意识正不断变模糊,记忆反而变清楚了,那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些记忆碎片。 废弃的工厂,倾盘大雨铺天而下,砸在工厂的建筑上发出嘈杂的声音。 她拿着匕首,浑身血迹得站在工厂里。 “式,抱歉。但,活下去。” 过去的她从来没听见这声音,在这记忆的最深处,对方的声音却如此清晰得传入她脑海。 不舍,留恋。 意识往回拉,又是一个碎片,她躺在担架上,医院的灯光在她眼里明暗不定,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祈求着某个人。“——快回来……救救她。” 床头的护身符发光,就要起作用。 是时,式的意识清醒了。 不对不对,如果这个世界真的一无是处,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不舍的语气?如果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那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去祈求某个人去救那个人? 她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手上用力,随后脚飞起踹在了它肚子上,抓住脖颈的手离开,式立刻后退,摆好姿势。 “抱歉啊。” 这个世界,一定还有自己想要寻求之物,那便是自己所生存的意义。 式大口呼吸着空气,从床上站起来,苍白的脸上是难得的微笑。 “我忽然——” “不想死了。” 型月 170 生灵有命 式和怪物在病房里扭打,她找准机会,两人一同从窗户往下跌落。 怪物被式按在下面,正对着地面,在落地的瞬间,起跳。 它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可以听见骨骼的破裂声,式借助着那一瞬间的向上力,平稳落地,饶是如此,四肢着地的式也是手脚一阵发麻。 头发随着重力落在背上,式蹙眉,长发好麻烦。 “还有遗漏的吗?” 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感受着喉咙传来的疼痛,“少说废话,你应该有办法才对吧。”式很不耐烦,视线却一直盯着落地的怪物。 那个自称生活顾问的女人在后面说,“教导你一个常识,式。” “魔术师唯有在精心准备时,实力才是最强大的,我也是仓促而来,一时半分真没有可以很好对付它的东西。仅有的手段,”她打了个响指,“就像这样。” 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文字出现,式眼睛上缠着绷带更看不分明,就只能看见,那文字融入死者的身体里,随后燃起火焰,但很快消失不见。 死者手动了动,爬起来。 对于本就死去的尸体,你又如何再杀死它呢? “喂。” “没办法,”红头发的女性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手上的东西太少了,要不我们先跑吧。” 式正想说什么。 “我来吧。” 两人都愣住了,这是式没有听过的声音,却莫名有种耳熟。橙子更是诧异,不是说没想好怎么面对吗? 叶和从黑暗中走出,与式面对面,隔着那怪物。黑色的短发,熟悉的脸,这样一来更清晰了,但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 “你……是……” “式。” 式在记忆里找不到眼前人的影子,它随着织的离去一起破碎了,于是对于他的直呼其名有所不喜。 “生灵有命,万物皆有破绽。” 橙子在黑暗里抽着烟,总感觉这话应该她说才对。 “你的眼睛,是死的眼睛,何谓死呢,便为一切的终结。” 叶和抬起手。 “看好了,我只展示一次。” 怪物转身向叶和扑过来。 明明迅捷的动作在叶和看来却是如此缓慢,由死人拼成的柔肉团,丑陋,具人形,而不具其神。 他手上凭空出现刀,银色的月光下,黑色的眼睛变为虹色,与式的眼睛相似,又有着些许不同的双眼。 那密密麻麻,数不可数的死线。 叶和一刀落下。 怪物的手臂和身体分离,怪物在地上哀嚎,落在草地上的左臂很快变成腐肉,哪怕怨灵驱动肉块填补缺失的部分,却仍然无济于事。 被杀死的,是名为“左臂”的这个概念。 何为死? 此为死。 “死的眼睛啊,”橙子叼着烟,“差点忘了你们是同一类人。” 不好的回忆涌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式的双眼目睹了一切,“万物皆有破绽,大气,思想,时间,人类自不例外。” 她晃着起身。 “啊,我大概明白了。” 死者转移了了目标,奔跑着向式而来。 式点了下自己的喉咙,手指放进嘴里,血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束缚着眼睛的绷带解开,黑暗中,直死的眼睛就在那里。 最外面一圈是蓝,往里是虹,最里面是黑。 “只要是还活着的生命,就都能杀死!” 式低身躲过死者抓来的大手,手掌成刀从死者腰侧切过。死者受此攻击一下子失去平衡,式回身一脚,死者的身体就这样直接倒在地上。 但对于自己这一次所造成的攻击,式却并不满意。 果不其然,死者摇摇欲坠的站起来。 “喂。”式回头,想向男人借武器。 叶和看向她,两人的眼睛于此时对上。 这一刻,两人的眼睛里都只只能看见彼此的眼睛,再也容不下他物。然后,破碎了——式的双眼如同玻璃一样出现裂痕。 “唔。”式赶紧闭上眼睛,眼角却已经出现血。 “麻烦。”式不了解魔眼,以为这是两双相同的眼睛对视所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叶和却愣了愣。 式捂着眼睛,手上渐渐沾了血。“把你的……刀……给我。” “……”叶和将刀扔出去。 “喂,”橙子语气里带着笑,“真的没事吗?” “啰嗦。” 式深吸气,睁开了眼,眼睛仍然有些痛,就像是熬夜了好几天睁不开的那种状态,不过,够了。 死者迈着步,冲了过来。 如同猎豹般,式微微低下身。 她往前跑去,拔起了插在草地上的普通匕首。 眼睛睁大,然后——找到了! 匕首插进死者的胸口,潜藏在尸体里的怨灵被杀死,尸体失去控制轰然倒下。 式拿着匕首,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喘着气,双腿一软,跪在草地上。 除去可以被称为官方外挂的眼睛,两仪式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橙子悠闲的声音响起,“看了场好戏。……医院里还有不少漏网之鱼,有必要进行一次大扫除,式,要一起来吗?” 此刻式有些烦躁,“不要说这种显而易见的废话啊。” …… 式躺在草地上,“可以教我吗?”她询问的人是叶和。“那双眼睛的使用方法。” “这是你希望的吗?” 她回答是。 于是叶和笑了下,“那会的。” 夜晚的风吹过草地,式真的累了,很快睡去。睡梦中,有人把她抱起,怀抱是如此安心,好像她在很久之前也感受过这个怀抱。 但那真的太久了,久到她都已经忘了另一个自己。 “……织。” 那人的脚步停了下,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放在床头的护身符,吸收着月光。 它会守护式,一直守护着。 型月 171 烧钱魔术 回去的路上。 “你想好怎么面对了?” 叶和心不在焉,刚回神,“我只是觉得,织所做的一切,不该被这个世界所忘记,尤其不该被式忘记。” 经叶和手的护身符多了一项能力,读心——也就是说,式“死”之前回想的一切他全部听到了。 织最后的话语,式的求救。 如果,这就是你所期望的…… 橙子注意到叶和状态不对,“喂,你没事吧?” 叶和摇头,“没。”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叶和抚上自己的眼。 他在心里自语,“这双眼睛,根本就不是直死。”换句话说,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掉入了陷阱。 就像是撞上蛛网后被缠绕的蝶,那么之后它的一举一动,便皆在他人掌握。 …… 清晨,式在床上睁开眼,阳光从窗外射进来,阳光下飞扬的粉尘,阳光的温暖。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式躺着,什么也没想,只是静静享受这一刻。 上午,医院吵闹起来。 “醒了?” 叶和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病历本。熟悉的声音,莫名让人感到心安。 昨天的……式看向他,这是式第一次看清楚叶和——黑色的短发,白色的大褂,一张普通的脸。 更让人在意的是,这个人身上没有死线。一切浑圆,如同天成。 惊诧还未消逝,脑海一阵刺痛,某些东西就像光影一样出现,又一闪而过。 叶和愣了愣,作为医生,他并不是水货。 很多人受到一定的刺激后,反而会想起一切,也许织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织把一切藏起来,他就是钥匙。 叶和眼神恍惚了一下。 在病床上坐起来的式,眼睛的绷带被拆除,脖子,还有身体其他部位又打了绷带,这是昨夜的后遗症。 护士们虽然好奇,也不敢说什么,两仪家很容易就可以摆平一切。 叶和将本子一合,“你的身体状况,其他医生应该都和你说的很清楚,那我就不说了,你有其他想问的吗?” 式按着额头,疼痛减去,往叶和看去,又下意识移开目光,发现不对,又转回来。 漆黑的瞳孔。 “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同样的眼睛,她还顶着奇形怪状的眼睛到处跑。 别问为什么医生习以为常,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二次元吧。 “你说眼睛?”叶和特意移开目光,虹色的眼显现,又变为黑色。 “其实很简单。魔眼虽然本质是魔术在眼睛上的具体显现,但归根结底,它依然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那么首先,”叶和目光转向式,“尝试去接受它……” …… 昨天与怪物争斗时,式觉得长发很不方便,于是向叶和要了剪刀。 叶和脸上没有神色变化。 式拿着剪刀,左手往后把长发向上撑,右手拿着的剪子落在头发上,就要剪下去,却停住。 叶和转身离去后的背影…… 几分钟后,式将剪刀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她把头发束起来,扎了个马尾。 马尾两仪式。 来自一段模糊的记忆。 手捻着头发,“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另一个声音,“虽然长发更喜欢一点,但短发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说到底,我只是单纯的好色,只要长得好看,不穿衣服都行。” 自己似乎在冷笑。“滚。” …… 很不想这样说,但橙子的工作被代替了,这几天她都是无所事事的状态。 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说好了,无所事事可不是我的问题。” 叶和来到橙子办公室,拿一些过去的材料,“这样不好吗?反正有钱拿,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话是这样,但我有时候也想去做一些事。”橙子说出了真正的目的,“左右无事,我搬回去好了,虽然最开始找的那个地方十分破旧,反而比待在这里好。” 视线落在,正在一堆文件里找一份报告的叶和身上。“待在一位魔法使身边,时不时可以受到教导的确诱人,但还有另一层意思,要无时不刻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承受这种压力。” 橙子受不了。 “我有这么吓人?” 橙子摆手,“和你没啥关系。” 身份是人的附庸,但又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无视这层附庸。 “行吧,”叶和找到了,“话说不对吧,”他疑惑说,“我记得我给你的钱是很大一笔,能花这么快?” 反而是橙子投来奇怪的视线,“你认真的?” “不提做实验花费的各种材料,人偶师更是烧钱的职业,所以你再不来我真的要跑了,因为真的没钱了。” 顺带一提,魔术界另一个很多人都知道,很花钱的魔术是远坂家家传的宝石魔术,堪称烧钱魔术。 号称只要宝石够多,魔法使都能堆死。 叶和听后感叹,“真可惜,我无法体会这种感觉。” 看着橙子, “毕竟我从来没缺过钱。” “……”你xx故意的吧。 自此这个办公室也归叶和,叶和有了两个办公室,但橙子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还有很多东西留在这里。 临走前,橙子停下,手落在把手上。“对了,”稍稍转过脸,“你对于单方面苦苦追求另一个女生,却在两年里一次面都没见到的男性是什么看法。” “你直接说黑桐干也不就行了。”叶和点破。 “嗯,”他想了想。“是一个好人。” 各种意义上。 “啊,那我就放心了,毕竟那地方就我一个人,说不定我会需要一个助手也说不定。”橙子无所谓的说。 叶和开玩笑,“橙子别被他勾走就行。” 橙子脸一冷,“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正好是黑桐,是他可以数次无视自己的结界,还有心细的观察力。 她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这不是g,而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也许名为黑桐的人,日后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橙子离开了,对叶和来说,好像并没有变化。 医院里永远不缺人,每天都有人进来,有人离开,生离死别,医院就是这样的地方。 一片废弃楼,某个楼层往里,有一扇破旧的门,这个房间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更多的结界被激活。 推开门是呛鼻的烟尘味,橙子扇了扇,点起烟在外面抽了起来。 反正是人偶身体,随便抽。 很久没住人的房间味道难闻,心理作用,橙子反而觉得自在了许多。 不久后这个地方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却极其难找到,而又是不久后,一位黑头发戴着眼镜的男生再一次误打误撞穿过结界,推开了这里的门。 未来的一些画面在眼底浮现。 “一切便如命运。” 叶和的话语里,嗟叹,沉默,不一而足。 而现在,名为黑桐干也的男生在做什么呢? 他联系了高中时期的同学。 型月 172 黑桐的探望 “黑桐对两仪还真是执着啊……” “毕竟连大学都放弃了。” “我看好你们哦。” 在老同学们的调笑声中,以同学探病的名义,他进了医院。 有间病房的守卫尤其严密,哪怕是式醒来了,也依然有人时刻站岗,确定了一行人的身份,两仪家的人终于放行。 走在医院里,黑桐最大的想法是,早知道这种方法有用,应该早点用才对。后悔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他本来还打算邀请一位名为白纯里绪的学长,虽然学长和两仪之间,发生过表白,被拒绝的事情,但那位学长也是两仪短暂的高中生涯期间,和她少有的有交际之人。 这个想法破灭了,那位学长,他始终没找到在哪,就像是消失在这个世界。 同学们贴心的全部在另一边,把空间留给黑桐。病房门前,黑桐深吸气,心脏跳得厉害。 推开门。 黑桐干也终于见到了两仪式。 时间在少女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如当时初见一模一样。 “是吗?” “抱歉,我忘了。”式不咸不淡。 听到是同学时仔细看了下眼前的人,记忆里没有留下任何深刻的痕迹,又低下头。 虽然两仪对自己冷冷淡淡,但黑桐已经很满意,无论如何,她依然还活着,并且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扎着马尾的少女坐在病床上,少有的没有穿和服,脸上戴着一副眼镜。 那副眼镜普普通通,某一侧的镜片上还有如此清晰的裂痕。 黑桐注意到了,往前一步。 “两仪同学,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 “是近视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卡住了,黑桐本来想说的话是,我买一副送给你当礼物——兜里空荡荡,和家里闹翻,又长时间没有找到工作的他,钱已经花光了。 他露出一个苦笑,想找工作的愿望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强烈。 又想到一个办法,“我的眼镜是最新买的,如果不嫌弃了……” “不用了。”一如既往的拒绝。 “是吗。” 黑桐迈出的脚收回来。明明是在同一个房间,那人就在自己面前,黑桐却感觉两人的距离如此遥远。 不过…… 黑桐释怀了,露出笑,放平了心态。 ‘只要两仪可以获得幸福,那就行了。’ 这不正是他特意留在这座城市的原因吗?哪怕无法靠近,只是远远守望着那个人,已经心满意足。 式一直低着头,她对于不熟的人一向冷淡,哪怕患上了另一种失忆,但本质上,她依然是式。 腿往上缩,被子凸起来一个弧度,书放在那上面,慢慢翻着。 听着书页慢慢翻动的声音,“式在看什么书?” 式动作停住,继续翻动。“是医生建议的。” “那两仪同学有喜欢看得书吗?”说起医生,黑桐想起来不久前他遇到的那个。 “……” 大多数情况都是黑桐在找话题。 这短短一个上午,其实比两人这三年来总共说的话还多。 黑桐尚不知式失忆了,该通知的人已经通知了,黑桐是不属于通知的。 病房外,叶和穿着白大褂,手里翻着报告,往外的这边走廊上,靠了很多像是刚刚毕业后打工不久或者仍在学习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停下脚步,病房里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叶和干脆靠在墙上看起报告。 有医生路过。 “叶医生,你怎么不进去?” “有同学在拜访病人。” “哦哦,怪不得……叶医生啊,你可是发达了,”他小声说,“那位可是当地鼎鼎有名的两仪家的千金。” “以后多提点提点我啊,哈哈。” “会的会的。”叶和笑着敷衍,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敷衍。 …… 一行人离开医院。 “黑桐想吃什么?我请客吧。” 黑桐拒绝,“这多不好意思。” 摆手,“少给我来这套,我可是有在好好工作,干也还没找到工作吧?就先欠着好了。” 黑桐苦笑,然后说,“感谢。” 黑桐很会来事,和身边人的关系基本上都很好。 几人叫嚣着要狠狠宰对方一顿,黑桐走在最后面。 “那位居然是黑桐家的千金吗?” “你现在才知道?” 这是两个护士的对话。 “我听说那个病人……”用手在太阳穴侧转圈。 “好像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说是失忆也没问题。” “原来有钱人也有烦恼吗。” 黑桐愣在那,失忆,两仪…… …… 叶和推开了病房的门,“和同学的叙旧怎么样?” 他只是随口一问。 叶和低头看着报告,低着头的脸上,是如同湖水般深邃的脸,平静,而无波。 当抬起头来,又有了笑意。 式看着他,好一会,移开视线。 “不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式的表情倒是比所谓的同学探病时,生动了许多。 “你今天来晚了。” “这里也要打卡?”叶和无奈,“放过我。” “橙子呢?” “她没和你说?昨天就走了。” “什么!”式咬牙,“那家伙。”好不容易和个人混熟了。 叶和调试着房间里的仪器,准备给式做每天例行的检查。 “我说,”在式腿上的书厚厚一本,是和史有关的历史书,“看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叶和说,“读史可以明智。”其实只是单纯的给她找点事干。 “明智能干吗?” 叶和干脆一起说了,“明智可以修心,修心可以明德。” 式有点生气,“你说我品行不好?” “……你语文体育老师教的吧。” …… 一栋阴暗的房间,角落里多年没用的手机很不可思议,还能运行的闪了闪,显示着它的质量还行。 估计都能用来砸核桃。 然后被一脚踩碎。 咀嚼声,撕咬声,吞咽声,回荡在房间里,到处都是令人作呕欲吐的气味,地上满是碎肉,墙上已经褪色的红色…… 看不清脸的男人嘴巴塞得满满的,却依然在想,不够还不够—— 哪怕已经吃得想吐,还想吃。 这是病,名为起源的病。 型月 173 关于称呼 按照约定,叶和教授式掌握眼睛的方法。 式摘下眼镜,黑色的眼瞳变为另一种眼神。目光落在叶和身上,眼前人的身上,没有任何死线,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站在这支离破碎的世界,反而是这个正常人显得不正常。 脑袋依旧会刺痛,但刺痛过后是无法理解的安心。 如同海浪波涛汹涌,拔地而起,屹立的千岩。 当问及自己是用什么方法。 叶和摆手,“方法不具有复制性。” 毕竟出入根源,不说九死一生,也是十死无生。更何况五的位置都已人,五都已经没了意义,现如今,也只有四依然没有一点痕迹。 被无数死线包围,这副景象会使人感觉一切虚假而毫无意义。式沉默了片刻,“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死线?” 叶和靠在墙上,“直死并不是万能的,哪怕是作为原型的那位魔神也没有称霸整个神代,赝品更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没有死这个概念,若我连死都不存在,你又该如何杀死我?” 这种情况也可以用另一种言语来描述,你无法理解更高位的死,因为理解才能杀死,你既然无法理解,想要杀死自然也无法做到。 同样拥有直死,两仪式和远野志贵最大的不同,在于某种意义上,式可以称作根源在人间的代言人。那根源自己都无法面对的事物,也就是这双眼睛的上限。 “不仅如此,”叶和看了眼式,继续说,“哪怕是那些你所能理解生物的死,同样也可以用各种方法达到欺骗你,以此来遮掩死的目的。但凡有智慧的生灵,都可以欺骗,死也不例外。” 他最后说了一句,“耳听为虚,眼见非实。人间万般,便皆为皮相。” 式愣愣的,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毫无预兆,式拿起剪刀,往自己身上插去。 她的心神在无穷尽的死线下被攻破。 式的动作却停住,身上的时间也停止流动,但思维依然能够运转。 剪刀被拿开,眼镜被戴上,世界恢复成原样。 “今天就到这。”叶和离开。 让患者直面恐惧永远是消除恐惧的最好方法,但你也要承受患者会自我崩盘的风险。 万物如同太极,各自两面。 “糟透了。”式往后倒在床上,眼前是病房的天花板。她摸索着,从床头拿起护身符,护身符悬在上面,一点点垂落,慢悠悠转圈。 式眉头一皱,她发现点东西。 护身符在手心展开,在护身符的侧面,是很小的一个印记。 几条黑线互相交叉,但中间那段缺失,最后中心点了个点,两边都有。 “这是什么?” 无人回答。 …… 下午,叶和推着式出来晒太阳。式坐在轮椅上,得益于两仪家的平亿近人,哪怕是昏迷期间,也定期有女护士帮忙做四肢运动,防止肉体萎缩。 这终究比不过身体的自己运动,变得虚弱是不争的事实。 式伸出手,阳光落在手心,从指缝间漏下,在地上成为斑点。 很温暖。 失去依托的式,内心所拥有的巨大空洞,本应该成为丧失理智的杀人鬼,在日复一日的杀戮中,用这种方式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 这未必不是荒耶想要的结果之一,可以不与任何人产生冲突,甚至无声息的完成的计划。 然而很抱歉,无论是原作还是现在,意外都发生了。 ——但此刻的式,内心却并没有空虚之感。被身后的人推着,晒着阳光,内心充实无比,那无穷尽的洞一点点缩小,最后消失无影。 仿佛只要在这个人身边,那巨大的孔洞就再也不会出现。那么,填补这个空洞的,到底是这温暖如熙的日光,还是其他什么? 未来能填补你内心空洞的,到底是何等的幸福? 橙子的话又浮现在耳边。 庭院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人们各自忙碌,晒着太阳。有护士看见了叶和,主动过来找他对话。 听到身后叽叽喳喳的对话声,‘真吵啊。’式有些烦躁。 不大的庭院,人间的万象,一切的种种,却都能在这里看到。 还记得吗,医院本就是最矛盾的地方,生与死,永恒不变的主题。 式又摘下了眼镜。 世界千疮百孔,人们支离破碎,一切给人的感觉,如此虚假。 身躯微微颤抖。 支开了护士,叶和歪头,往前一步。 式忽然平静了,如果一个人内心本就充盈,那还能否被有机可乘? 这个答案式不需要知道。 她看着一切,什么都没想。死线正在缩短,变少,最后消弥无形。和煦的阳光,这个世界在她眼里终于不再是地狱。 式心念一动,眼镜在手上,黑色的瞳再次变成另一副模样,死线,触手可及。 她初步掌握了魔眼。 “掌握眼睛只是第一步,”单人病房里,叶和对式说,“万物皆有死,最重要的是理解,只要能理解,就能杀死。” 叶和继续教导,“哪怕概念也不例外。” 言传身教永远是最有效的教学方法,叶和找来一个打火机,双指斩过火焰。 ——明明火依然在点着,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这种无比诡异和矛盾的画面让人皮肤颤栗。 “啊,这可真是。”式眯起眼。 学习讲究循序渐进,今天的教导完成。叶和手落在把手上,打开门。 “喂!”式坐在病床上,略显苍白的脸,手里依然拿着那副眼镜,叶和没要回去,式也就一直拿着。 “我说啊,”式对停下来的他,“你好像从来没有称呼过我?” “那,”叶和回头,“两仪。” “明天见。” 门关上。 “……嗯。” 不知为何,她很想从他嘴里听到的,是式这个名字,而不是姓氏。 式握着眼镜,眼神没有焦距。 型月 174 窥探记忆 侦探所里。 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戴眼镜的黑发青年整理着房间。 “抱歉,”坐在桌子后面的橙子,“但还真是多亏了,干也。” “所长客气了,”青年脾气很好,“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干也很珍惜这份工作,又不由得想起几天前他偶然来到了这里,迷糊之间就来到侦探所的门前,当时所长很惊讶又意料之中的样子。 “你没有魔术师的才能还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那是无法理解的话,他成为了这里的员工。整个事务所只有他们两个人。 干也把地上的纸捡起,整理好,叠好放在桌子上,还分门别类,整个过程有条理,又细心效率。 橙子眼里有赞赏。 若非名为黑桐干也的男人的确没有魔术回路,她会收干也当弟子也说不定。 但魔术师……橙子讽刺得笑了下。 干也继续收拾,偶尔也会看一下。 “xx出轨”“消失的尸体”……这些都是委托,也是钱,不管老板怎么想,作为职员他始终尽责尽力。 对了,魔术……黑桐手指落在另一张委托单上,想起了这个名字自己不是第一次听到。 “所长见面时曾对我说过魔术对吧。” “怎么了。” “没。”黑桐站起。“就是,所长并不是第一个和我这样说的人。” 听完干也的描述,橙子摸着下巴,“是他啊,那个下午出去原来是因为干也你吗?” 多观察了下干也,“遭遇让人同情,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干也,最起码你以后不用再担心遇到类似的事情了。” 她继续说,“某种意义上,他也是魔术师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和我不同,他比我可厉害多了。”看了干也一眼,“顺带一提,他还是式的主治医师。” 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式这个名字无疑是意外之喜,不亚于随手买的彩票中了奖。干也往前一步,急切说,“所长,您也认识式吗?那位先生原来是两仪的主治医师吗,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两仪失忆了……” 很多问题,很难想象那个一向不紧不慢,老好人的干也会是这样的神情,橙子饶有兴致。 “呦呦呦,冷静一点呦,黑桐。” “……是。” “问题太多了,我该先回答哪个?话说你这算不算上班摸鱼,我要扣你工资。” 干也微微苦笑,“所长,不至于吧。” “让我想想先从哪里说起好……” 橙子看着期待接下来话语的干也,心里却是叹息一声。 ‘干也,不要越陷越深啊。’ …… 至夜,起身,披了件外套抵御寒冷,拿起床头的护身符,绕了几圈缠在手上,推开病房的门。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如同轻纱撒下,已经有人在外等候。 叶和双手伸出护栏外,整个人就像晒被子一样瘫在护栏上。 叶和手抓住护栏,起身回头。“好久不见。”脸上的笑,不再如白天一样虚假。 里面是病服,外面是一件红色的外套,高马尾的女性歪头,眼神里是一片冷漠,唯有看见叶和时,嘴角出现一点笑意。 “何出此言,”“式”来到叶和旁边,“仅仅几个月罢了。” 叶和反应过来。 也许自己在根源的三年并不是孤独一人。 式……又或者说根源式对身边之人很感兴趣,并且越来越感兴趣。 大多数时间都是叶和在说,根源式偶尔应几声,脸上一直都是淡然的笑。 蓦地,她开口,“那个孩子很喜欢你。” 那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色下是如此清晰可见,叶和的声音止息。 “是吗?”他没放在心上,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完全没兴趣去想这些。 “不重要。” “式”眼底的笑意更浓,望着身边人,她明知道一些事情,但她选择故意不说,因为她觉得那样事情会更加有趣。 踮起脚,手够到叶和的头顶,在他头发上拍了拍,这一瞬间用温柔的声线,眼里的流光如同要溢出来。 “辛苦了。” 然后毫无预兆,“式”就这样直挺挺倒下来,额头砸在叶和胸膛上。 “……”他心想,所以你出来到底干嘛的。 迟疑了会,叶和伸出手,抱住了两仪。 久违的拥抱。 式昨天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安稳。 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阳光照入窗户。 脑海里多出了很多记忆。 然后在一个深夜,式在床上睁开了眼,双眼比月光更加明亮。 次日,叶和推开病房的门,式已经早早坐起来,在病床上发呆。 再次见面,脑海里也没有出现刺痛。望着对方,她轻启唇,“叶和……” 叶和从未告诉过她名字,“……你都想起来了吗?” 式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嗯。” 她依然无法体会那些感情,却想起了有关织的一切。 夜里,式熟睡后,叶和进入了式的房间。床头的护身符飞起,以此为核心,于虚空勾勒出一个魔法阵。 记忆是过去的承载,也延续着未来。 记忆里——他离开后,两仪变得更加清冷。 “如果织真的喜欢那个人……” “式,”意识里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你是在开玩笑吗,我可是男的,怎么会喜欢另一个男的?” “还有,”织短暂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继续说,“我只是式的附庸,依托着式而存在,所以也只会喜欢式所喜欢的一切……” 窥探记忆的术式连心声也能听见,就听到式在意识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说,“你从来不是附庸……” 雨夜,密林,鲜血…… 如果注定会消亡,那么死便不是最坏的结局。 于是织对醒来后的式,用癫狂的笑,“没错,都是我干的。” ——“所以式!” “杀死我。” 矛盾的两仪终有一天会崩坏,这是必然的结局。 他如同一个过客般看完了一切,最后的最后,式跪在雨夜里,神情崩坏,“死!” 结果却是式飞出去,疾驰而过的大车穿过叶和。 这场大雨让他也一身狼藉,在记忆里,他什么也做不到。 记忆里,他听到了织最后留给他的话,“叶和……”我失约了。 还有。 “我喜欢你。” 型月 175 找到了 这是记忆里最角落的某段信息。 “如果是式的话,就当没看见好了……如果是叶和的话,”这是她在另一个自己沉睡时自言自语说的话。 她抬起头,就像看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能够像对待我一样,去喜欢她吗?” 这便是最后的话语。 …… 黄昏下的阳光既不热烈,也不冷淡,处于刚刚好的程度。和干也说了一些式的近况后,连带着对自己,态度都熟络了许多。 橙子心里腹诽,这家伙还真是没救了。 “我出去一趟,看好家,到了时间自己下班就好了。”橙子把外套披在身上,往后摆手,向门外走去。 出于关心,干也随口问了一句,“所长是去干吗?” 甩了甩手上的纸,“去委托人那里考察一下,你要去吗?” “所长需要帮忙吗?” “大概不需要。” “那我先忙完手里的工作吧。”干也重新坐下来。 “你这家伙。”橙子笑骂声。 远离了事务所所在的废弃楼,橙子从怀里掏出根烟,叼在嘴上,并没有点燃,剩下的存货并不多了,她该省着点。 这个距离哪怕是眼睛再好,从来没有戴过眼镜的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无法跨越距离看到这里,橙子将手里的纸捏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换了个方向,往某个医院走去。 …… 过去,现在,未来……三条线彼此交缠,互相影响,一切的过去造就了现在。在过去扎根的种子,成长为参天大树,最后又在世界线的收束下,汇聚于一处。 叶和正参与着医院内部无聊且惯例的会议,手掌握住。 “抓到了。” 废弃的公寓,听说开发到一半,又因为不知名原因而废弃。里面各种来历的人,在公寓废弃后住进这里,公寓分为东和西,两边以中间为对称,极为相似。 太阳半落于地面,光明与黑暗各自分割大地,此为天地的最矛盾之时。 逢魔之刻,魑魅魍魉,百鬼夜行。 叶和特意挑选了这个时刻。 同一时间,橙子也来到了式所住的医院。 “上次都忘了和式说一句,这次就和她好好告别吧。” 她打算拿完办公室的一些东西后就去看看式。 两人同时踏入。 …海浪微微起伏,不远处几艘已经腐朽破烂的木制轮船,远处若隐若现的巨大黑影。 这是幻境,又与寻常的幻境有所不同。 海面上凭空而起的歌声,歌声深入脑海,让意识困顿,萎靡不振。细小而稠密的触手自海面深处往上,巨大的黑影不可察觉,却越来越大。 ——通常的幻境以困住人为主,此处是杀死你。 如果你在梦中死去,现实世界的你是否一样会死? 当拥有魔力的生物踏入这座公寓的刹那,主人就已经发现,他和公寓已经融为一体,然后将叶和拉入幻境。 叶和的笑容无比畅快。 长久以来挤压的情绪都将在此处得到宣泄。 “x你x的。”骂了句脏话。 然后一剑落下。 有些虚幻的长剑,剑由时光凝聚而来,显现而成,带着浓厚的法则气息。时间是生灵的大敌,如果将时间的刻度拉得够长,那么万事万物都会走向一个结局,破灭。 怪魔退散,如同墨色画卷被水沾上褪了色,幻境扭曲,轰然破碎。 随后出现的景象是丛林,密林中,许许多多古怪异常的叫声,叶和还是一剑。 沙漠,熔岩……无论是什么样的虚假之景,叶和都是一剑落之。 这一剑,可搬山,可镇海。 意识到无法造成危害,幻境破灭,脚落于实处,重新回到大厅。 中间的电梯发出缓慢摩擦的声音,停顿着往上,在这里可以看到,从旁边楼梯往上的二楼,两边分别是东西两处…… 整座大厅包括公寓给人一种极度诡异,不协调的感觉。 成为魔法使后,叶和对于时间的感知最为敏感,从拉入幻境到脱身而出,“荒耶,才三秒。” 他脸上是恶意的笑,“你不行啊。” 无人回答。 夕阳落下地平线,黑暗来临。 这个公寓没有开灯,仅开的一盏是公寓外边,忽明忽暗的路灯,路灯发出的光还如此微弱。 于是当阳光褪去,大厅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东西活了过来。 叶和看得分明——从墙壁上渗出的不知名液体,成形为各种怪物,有人形,兽形……有个人就藏在这些怪物里。 它们扑了上来。 在黑暗中挑战一位真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叶和的眼在黑暗中发光,他的魔力在雀跃。 成为祖后,叶和最大的收获不是魔力的增长——有了能够开启肉身力量的钥匙。 “命运”对于身体的改造从未停止,随着获得命运之力的越多,肉身也越发强悍,对于本人来说,身体就像是一座金碧辉煌,而无门而入的宝藏。 而现在,他有办法进去了。 哪怕所见所看只是一二,也并不影响。 没有动用大范围魔术,只是单纯的熟悉力量,随意挥着剑,却无一怪物可以近身——它们死去,焦躁,却伤不了叶和分毫。 有人忍耐不下去了,趁着怪物们成影子封闭住他视线,从底下缝隙冲出,扑向那人。 匍匐于地,如同野兽。 而他所看见的,是那人刚好低头,和他对上的黑色眼瞳。 不知为何心底发寒。 锁链自虚空而出,互相交织将大厅变为锁链的巢穴,怪物们被钉死在锁链上,仍在不时蠕动。 他呢? 嘴的上下颚被那人抓住,用力,往左右拉。 叶和眼里是一片冷漠。 白纯里绪忽然害怕了,身体传来的剧痛,让他眼里第一次有了恐惧。 痛到已经意识模糊,嘴巴被大大分开,整个人自嘴巴要分成两半。 他感受到了死。 会死会死——他不想死! 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反抗越来越弱…… 叶和将他扔在地上,仍由他如同蠕虫一样苟且偷生。 感觉到了,自从怪物出现时,就隐隐若现的压力。 皮肤往下陷,当白纯里绪被自己抓到时,就更加变本加厉。 来自公寓无处不在的压力,此刻已经达到足以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压成汁的程度,还在加大。 叶和放开了魔力,庞大如同怪物的魔力在狭小的空间里炸药桶般爆发出来。 压力荡然无存,公寓僵持片刻,玻璃的破碎声蔓延到整座屋子,随后破碎。 公寓变得摇摇欲坠,某人多年来设下的结界,后手化为粉末,某人也受到无妄之灾,因此重创。 “蓝染说得果然没错,灵压够高就能无视能力。” 最深处,叶和看见了,肮脏的房间里,男生如同一摊碎肉躺在地上,他被改造为这座公寓的地基。 叶和视线落在另一边,那是大厅角落里的某处。 “终于舍得出来了?” 叶和并不意外,“魔术师。” “荒耶宗莲。” 型月 176 苍崎姐妹 橙子来到医院。 落日只剩下半个,她在门口看了一会,强大的魔术师连天地都能利用,光明与黑暗共存的此刻,换种说法即是生与死最混淆的时间。 她还碰到了医院里的熟人,随声打了个招呼。 医院晚上也营业,患者们挤在大厅里,工作人员忙的不可开交。随着楼梯往上,二楼的患者们偶尔出来接水,声音渐渐远离。 楼层越来越高,声音终于不可听闻。 没开灯的走廊里,只有橙子的脚步声在回响,借着窗外落日的余晖,依然能看清楼层里的一切。 恰巧此刻,最后一抹阳光落下,医院便彻底陷入黑暗。 橙子脚步停下,她终于感到不对。 静,太静了。病房的门紧闭着,黑暗中走廊一直往深处,如同通往地狱的深渊。 “嘶——”橙子说,“胆子这么大的?” 因为过于放心,反而太过轻易中了圈套。 橙子感知了一下,这里离自己办公室的距离已经不远,自己放在办公室的东西也可以动用,心里有了底。 昏暗的走廊里,两侧房间的门忽然自己打开,甬道的最深处,有脚步声正在飞快靠近。 橙子后退一步,抽空还往房间里看了眼,病房里空无一人,榻上的被子也如同被搁置了多年之久。 她愣了下,转身奔跑起来。 来时的路仿佛没有尽头,永远走不到底,而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从后面靠近的巨大压迫感——她停下脚步,手指间出现火,甚至点燃了嘴上叼着的烟。 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已经放弃生存,只想等死。 那黑色的巨大影子爪子抓向她头顶。 橙子深吸口烟,长长的吐出来,“出来吧,青子。” 黑影消失不见,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从楼下若隐若无传来到吵闹声,恍惚间如同重返人世。 骤然的灯光让眼睛不适应,橙子却眯着眼,那个人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面前。 单手叉腰,提着行李箱,黑色的长发,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来者身份不言自明。 其实橙子早就该想到的,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敢和魔法使叫板的人,但那些要不就是疯子,要不就是傻子。 会在这里等着自己,更说明那个人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 而哪怕是本人不在家,魔法使留下的结界被轻易破坏,最大的嫌疑人也绝对是其他几位。 那么来人是谁,就很容易猜到。 看着眼前的人,橙子真真切切感到了头疼,相信这是大部分魔术师一样的感受。 和几年前差不多的脸,只是成熟了些,时间在对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有时候橙子也不得不感叹,魔法的神奇。 这是两姐妹自那夜后的再一次见面,然而对话却是这样的。 “原来没死啊。”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话说你刚刚才是,吓得快哭了吧。” “你是在说自己吗?” “还真敢说啊,”青子咬着牙,“苍崎橙子。” “所以,”橙子深吸气,“你为什么会在这。” 她甚至寄希望于这位妹妹只是偶尔路过,没办法,虽然私底下经常diss对方,但自从那次雪夜之后,她就已经打不赢对方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青子在自己灵魂上下的诅咒,更是到现在都没解开。 “哈,”青子大大咧咧,“当然是来看你的。” “不能和解?” “此时此刻?” 橙子作最后的努力,“我出现在这里,是受到了你家那位的邀请,这样真的好吗?肆意得对我出手,可能会令他有所不快也说不定。” 青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会在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看起来你真的变了不少呢,橙子。” 青子笑容收起,“不过,邀请你的是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 无法反驳。 “你在那个夜里对我所做的羞辱,你以为真的一切都完了吗?那只是开始罢了。” 橙子心想,惨败的不是我吗? 过去的因,会在未来生成果。 橙子用力吸一口烟,火光已经快烧到指间,吐出的雾把脸遮住,看得不分明。 “尽给人添麻烦的妹妹!” 话音落下,有东西砸碎青子所在处的天花板,在无数碎石中,数条手臂向青子抓了过来。 橙子自己做的人偶,不再是蜘蛛般爬行,而是有了人的体型,一副骨头架子支撑着身体,木偶一样的关节连接着手,头上的头发是红色的。 橙子手轻动,凭空出现的文字贴上天花板,墙壁,四个文字成一组打开另一个通道,从通道中出现红颜色的尖刺。 尖刺染色,涂光,然后在狭小的走廊里,密密麻麻的发光尖刺向青子射过去。 青子脸上不耐,橙子在做出这些攻击后,却把烟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 烟碰到地上的文字,变成火焰汹涌而来。 面对这些,“静止。”青子吐出这两个字。 随着话语落下,这层失去了声音,墙壁变为灰白色,万籁俱寂,时间空间,分子……皆停止了运动,攻击也自不例外。 橙子还在跑,更大的力作用在她身上。 “凝滞。” 身体被定格,眼睛微颤显示着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从窗外飞过的鸟,它的叫声此刻是如此悠远。 青子小声说,“这能力是真好用。” 单身插进兜,提着行李箱往前走,浮在空中的尖刺,从上面扑下来张开嘴的人偶……径直穿过,视若无物。 在两人之间只剩下几米距离时,“同样是魔法使,”青子停下脚步,“他的能力我自然也能动用一部分。” 毕竟欺负的是外行。 “橙子,扭头。” 橙子可以动了,却被短暂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往旁边躲!’头颅不受控制——恐怖的魔力在青子胸口汇聚成一道光束,在橙子回头的那个刹那,自橙子身上贯胸而过。 橙子往前倒在地板上,是的,如此轻易,远比几年前更加简单。 “呃呃……” 橙子倒在血泊里,最后看了眼由于视角变换,显得高高在上的青子,就要彻底闭上眼睛。 那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回溯。” …橙子手指夹着烟,烟才刚刚点燃,天花板完好无损,胸膛也没有大洞。 “……”橙子抽着烟,心情复杂,这怎么打。 却见青子把行李箱在墙角放好,“好不容易碰到你,这么简单就结束太便宜了。” 她转身拳头握紧,跃跃欲试,“陪我好好打一场。” “只用魔术。” 型月 177 荒耶之死(伪) “真狂妄啊,”橙子冷冷说,“还真是被小瞧了。” 望着青子,她在对方的身上看见了过去的景象。 夕阳下,老人用平淡的语气对她说,“青子,比你更有才能。”她的内心自那一刻开始扭曲了。 人偶从天而降落在橙子身后,手掌张开,发射出无数光弹,互相弹射交织成一张网。 多年后,两姐妹的战斗在这里再次展开。 张开了驱散闲人的结界,不会有人闯入打扰。楼下病房的病人只是觉得头顶有些吵,至于式?她所住的单人病房隔音太好,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注意有动静发生。 …… 从黑暗中走出的人影,如果用粗俗的文字去描述,那就是顶着一张死x脸,整天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愁苦。 僧人打扮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什么,一身黑色的大衣,里面的衣服也是黑色。最吸引人目光的两个点,其一是他过于健硕,立在那就像是一扇门活了过来;其二是脸上化之不去的愁苦,悲天悯人,佛爱世人。 “第一位,”试图用这种方法消弥冲突,“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荒耶想到会有抑制力阻碍,却从未想过这个阻碍会是魔法使本身。 初始的一改变了一切…… 跟在叶和身边的阿赖耶默默吃瓜,这和ta真没什么关系。 僧人微微低下头,以此表示恭敬和臣服。 第一位似乎在笑,“不记得了吗?” “明明只是活了两百年,记忆就已经这么差,这怎么行。” 或许本身就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所以选择帮助荒耶。 只听到第一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今日之遇,来日必当奉还。”差不了多少的声线,只是更加稚嫩。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荒耶想起了一些东西。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对了——他平静着,“在此恭候。” 如同一道闪电劈在脊骨上,浑身颤栗。抬起头,荒耶看清楚对方的脸,和记忆中某张脸重合在一起。 后退一步,惊慌失措。“怎么会?” 无法相信,曾被他干掉的人偶是魔法使的化身,这种剧情过于魔幻,话说爱因兹贝伦不是第三位的后裔吗,和第一位又有什么关系? 僧人的思维出现了混乱,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无法保持冷静。 这其实是荒耶自己的锅,为了使进展顺利,他切断了和那些仍在时钟塔任职的好友之间的,一切往来,毕竟他本身也被时钟塔通缉了。 问题在于,协会为了防止有人不长眼和新任院长冲突,向各个城市分部都发送了叶和的信息,里面就有照片。 只能说过去之因,未之为果。 荒耶失了分寸,却也知道两人之间已不可善了。 他低喝一声,“不俱!” 围绕在身边的三重结界往外扩,只要在此结界之内,一切事物都会陷入静止。 然后伸出手,怒吼一声,“——肃!”对准仿佛被静止在眼前空间里的魔法使用力一握,要将眼前之人连同空间一起破坏掉。 做完一切他却转身就跑。 在将自己的身体改造后,这座公寓就成为他身体的延伸,只需要心念一动,可以出现在公寓的任何一处。理论上,在公寓里,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但这需要时间,而就是这短短的瞬间,此刻如同天埑。 荒耶的动作停在那,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眼睛颤动。 声音在悄然寂静的公寓里响起,“怎么想的?在魔法使面前使用空间和时间,还有想要跑。” 对此,叶和只能表示,“6。” 当荒耶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被掐住脖子,举了起来。呼吸开始困难,魔术师依然是人的范畴,那人被杀就会死。 手抓住叶和的手臂,荒耶想要用自己肉身的优势扭断它,却发现对方的手臂如同钢铁一样坚硬。 “别乱动啊,乱动就不好了。” 张着嘴,只能吐出几个模糊不明的字节,荒耶有很多疑问,最大疑惑在于——你为什么可以肆意出手! 现存的魔法使都会被世界所限制,原因不明。这是对于第二位长时间的不出手,大部分人推测出来的事实。 也因此死徒们才敢这么跳。 某位半吊子不在其中。 这也是荒耶最开始得知前来之人是魔法使之时,有所慌乱,却没有过分慌乱的原因。 事情的发展出现了变故。 “谁知道呢?”叶和这样回答。 泽尔里奇不出手,单纯因为有所苦衷——他一旦出手,世界就会被确定,而他不断穿行世界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想要通过观测无限世界的可能性,去寻找到一条人类得以生存的道路。 是的,这涉及到另一个绝望的话题——人理必然灭亡,钢之大地必将到来。 这就是后面的话题。 但这和叶和没关系。论抑制力的限制,抑制力就在他身边,什么也没说。至于会影响到世界——当他可以出手时,便代表没有问题。 因为这意味着他所做的一切,是时间的一部分。 更何况,荒耶一直没有弄清楚一个问题,哪怕是真的不能轻易出手,在他对魔法使出手的那一刻,便已经被裹挟进了因果的漩涡之中。 无法逃离。 荒耶双脚离地,这个距离。“!!”他抬手。 “不俱。”叶和将他想要说的词说了出来,围绕在荒耶身周的三重结界被夺取,成为他人的东西,三重结界往外扩散,包裹在其中的荒耶陷入静止。 不是无法理解的魔法,时间的另类他用,从里到外都是自己魔术的影子,的确是属于荒耶自己的魔术。 荒耶内心只剩下惊骇。 “很奇怪吗?”一法通则万法通,时至今日,叶和也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魔术而已。”这是实话,无论是拥有的复制能力,还是本身具备的知识容量,都足以让叶和以最快的时间分析,解构掌握其他人的魔术。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但织呢?她是真的死了。” 明明笑着,眼里却殊无笑意。“你加注在他人之上的痛楚,自己也来承受一遍吧。”手指发力。 大脑开始缺氧,意识逐渐模糊,明明外界只是短短的几秒,在荒耶的感知里,却如同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眼前出现幻觉,雨夜,密林。他掐住少女的头颅,手指往里用力,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脖子里的骨头被捏碎,抓住叶和手臂的手无力落下。 四肢垂下。 生命的气息彻底消失。 型月 178 喜闻乐见的放过 叶和没有放下手上的“尸体”。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生命的气息在这具尸体里重新诞生,已经僵硬的皮肤逐渐柔软,然后——从叶和手里消失。 脱落的黑色外套落在叶和手上,如同金蝉脱壳。 公寓往上的一层,走廊里,荒耶正默不作声的往前奔跑,随着身体渐渐恢复,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荒耶。”突如其来的,叶和的声音准确无比的出现在他耳边,并在公寓里回想。“我且问你,你所追求为何物?” 荒耶心神胆寒,不敢回答,他甚至不敢分出心神,回到大厅去观察叶和的行动。 “咔——”门打开,在这所公寓的住户走了出来,表情麻木,行动虚浮,便是一个个能动的行尸走肉。 他们机械的问着。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 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吵杂,吵闹……这些让荒耶下意识不安。 叶和长久没有得到荒耶的回答,“我还期待你说一句‘真正的睿智’,明明是魔术师,身处自己的大本营,到头来却连出来迎接敌人的勇气都没有?” 荒耶沉默。 叶和看向大厅四周,每一处,每一角。“你所构建的魔术其实是很简单的东西——将自己的身体和公寓连接在一起,借由这种方式,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你几乎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瞬移,乃至于你身上的不死也完全不难理解。因为出现在我面前的你,只是一个虚物,你真正的本体正是这所公寓,那么只有公寓依然还存在,你就永远不会死。” “但是啊,”叶和来到中央,“这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你的生命和这所公寓是绑定的,”手上的外套一扔,抬手。“如果有人哪怕在你体内,依然可以攻击到你在外的本体呢?” “又该如何?” 荒耶顾不上回答,只是往前跑,在这一刻,他和曾经他所怜悯的生命没有任何区别,一样弱小。 火光,死亡,灾难从不曾离开大地……他见识了太多的苦痛,明白了他永远无法拯救所有人,于是开始收集死亡。 脖子一紧,他被人掐住脖子提在半空。 还是大厅,同样动作的两个人,如果不是散落在一旁的外套,荒耶甚至会觉得刚才一切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他临死前的臆想。 “将公寓和自己的身体改造为一体,当我踏入公寓的那一刻,便已经身处你的体内,很精妙的魔术。” “我消去了你身上的时间,五大法的存在本质上是对应世界发展的过程,先有了时间,而后空间,三四法都是承接过度,但四法否定了人类,于是五法便没了意义。” “青子的五法看上去是混杂,其实本质是破坏——也意味着万物的终结。” 三重结界扩开,荒耶挣扎的动作静止在那。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当时间开始流动,万物才有了意义。” 一生二,二生三,然后万物……而时间就是那个一。 与此同时,荒耶仍能活动的意识也感受到了。 这所公寓被时间单独眷顾,正在时间的长河中慢行,飞快腐朽。面对这一切,荒耶却无能为力,他连体内的魔力都已经被静止,无力回天。 墙壁老化,天花板破碎,碎石一块块落下来,却在未触及地面已经变为灰尘消散于空气中。 月光落在大厅,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格外不分明,他们位于之处,和现世已经是两个世界。 整座公寓静悄悄的,那些住户们是最早死的一批,甚至死这个词并不恰当,现如今他们的生存状态很难以生死简单来形容。 荒耶已经活了两百年,脸上出现的皱纹越来越深,最后是朽朽老矣那种老人家脸上才会出现的老人斑。 他正随着公寓一起老去,这个过程并不同步。 荒耶艰难开口,声音沧桑得厉害,“请……住手……” 他的一切布局皆围绕着公寓,当公寓被破坏,便意味着他的一切计划破产。停在半空满是褶子的手,眼里流露出一丝恳求。 叶和见状微微一笑,“关我屁事。” 手上用力,人的生命其实是很脆弱的东西,在其生长的过程中,也许只需要一些小小的意外就会导致夭折。 如同现在——荒耶脖子一歪,手脚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无论他有着怎样的算计,伴随着死去,便一切皆为笑谈。 …… 荒耶当然没死。 杀气冰冷得令人窒息,掐住荒耶的手一点点箍紧,当荒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叶和将他往地上一扔,荒耶躺在冰冷的地上喘息,不远处躺着的男生是白纯里绪。 他因为无法面对死亡的恐惧而陷入晕厥,却阴差阳错得以不用看见这一幕可怕的场景,未免不是另一种幸运。 ‘为什么……’无法理解,哪怕荒耶因此而得以偷生,他依然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明明是如此轻易,只需要略微出手,他就会万劫不复。 看穿了心思,叶和歪头,“荒耶,你是祭品。” 黑色的眼变为另一种颜色,那视线深入灵魂,令人发自内心的颤栗。“为这眼睛所准备的——祭品。” 很多小说里主角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放过敌人,别人不清楚,叶和只是想到,如果是织的话,应该很乐意自己亲自动手。 仅此而已——那就留荒耶一命,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叶和都能兜底。 手在门上碰了下,大门往前倒下,飞起的灰尘簌簌作响。 叶和离开了,黑暗重新降临公寓。 不久后公寓迎来修整,前来的工作人员都在奇怪,这房子怎么会这么老。 而住户们继续在公寓里经历着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一天。 麻木,却又活着。 型月 179 出院 式所在医院的某一层,战斗落幕。橙子瘫坐在地上,靠着破碎的墙壁,走廊里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橙子有些气馁,老家伙,你还真对了。不过到底不是过去的自己,很快放平了心态。 那个人偶破碎的四肢到处都是,还保存完好的头颅在青子手上往上抛啊抛,扔过来,在地上滚落了一番后停下。 橙子靠着墙壁才能坐起,青子却游刃有余,整个人无比舒畅。 “果然,还是魔术打起来起劲。”两人之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青子甚至还有余力嘲讽一句,“就这?”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没了力气,橙子很有一种站起来,给她两拳的冲动。 这两个字的嘲讽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你赢了。”刚开始的烟掉在了地上,不知道丢到那个角落里了,让橙子着实感到可惜。仅存的魔力点燃了烟,吞云吐雾。“那么,胜者拥有一切,想好怎么处理我了吗?” 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场景,着实让人火大。 “别仗着人偶之身就这么嚣张,有很多方法可以治你。” 橙子不说话了,最起码眼前的这一位是真的有。 说出这样的话后,青子却来到角落里,把完好无损的行李箱提在手里,转身往外走,“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就和你办公室里的那些破铜烂铁,一同在这里腐朽。” 眼见青子是真的要走,“真不杀?” 橙子忍不住说,“那你特意来这,到底是干嘛的?” 青子停下脚步,回首,“就为了揍你一顿,这件事情我想了好几年了,有机会当然要去做。” “嘶——”橙子在此刻深刻体会到了,那些和青子打交道的魔术师们的无可奈何。 如果面对的是这样一个肆无忌惮,随心所意的人,刻在骨子里,守旧讨厌变数的魔术师们都会敬而远之。 青子完全转过来,“喂,橙子。”很认真说一句,“别死了,其他人可不像我这样。” 橙子抽着烟,“……真啰嗦,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青子摆手。 望着她的背影。 “接下来去哪?” “大概会在附近再逛几圈。家里一直催着回去,但突然多了个人,虽然以前都是姐姐姐姐这样叫着,真正要面对,那个场景,啊,想想就尴尬。” 这是属于青子的烦恼。 所以说,人的快乐永远建立在别人的烦恼之上。橙子开始没事找事,就为了多欣赏一会青子脸上的表情。 “咳,那个是叫,”橙子佯装思考了一下,“我们共同的长辈,就叫大叔好了,最近心情挺不好的。” “不去看看吗?” “大叔大叔的,还真会顺杆子爬。”青子刺了她一下。 在这件事上,青子反而人间清醒。“这是他和其他人之间的事,不想插进去。更何况,苍崎家在三咲市,而这里是观布子。” 这算是叶和和青子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 话虽如此,青子心里仍然不爽。“啧,不管了,随他吧,爱咋咋地,反正罪有应得,也死不了,等他回家了再说。” 当看到橙子脸上的笑时,就更不爽了。 “橙子,你好像心情挺好的。” 橙子说实话,“还行。” “那多珍惜这些时光吧。” “你又想干吗?” 抬头看见的,是青子幸灾乐祸的笑脸,“那个夜里,你惹怒的可不止我一个。” “我好歹最后还打了你一顿出了一口气,某个人可是从开始被你压着打一直到最后,她心里对你的怨气到底有多少呢?” 青子单手叉腰,笑得十分开心,“那个人会怎么对待你呢,真是格外期待啊。” 橙子的动作僵在那。 青子离开了,离去之前还好心的将一切恢复原貌,橙子的人偶除外,她也不止一个人偶。 驱散闲人的结界还没有失效,一个人的走廊里,橙子头重重磕在后面的墙壁上,“有珠啊……” 手臂放在眼睛上,“这下,真的麻烦了。” 她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三咲市的洋馆,躺在床头上翻着书,由魔法使亲自撰写的书脊对于任何魔术师来说都是至宝。 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在有珠拿起手机查看讯息时,一个脑袋从旁边探出来。 “小有珠,在看什么?” 有珠下意识把屏幕一息,慌张不已。 “诶,不和我说吗?也行吧。”穿着睡衣的爱尔奎特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是有珠到头来愧疚不已。 灯光熄灭,公主诶嘿一声从后面抱住有珠。“今天和小有珠睡,叶和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实在不想再一个人睡觉了。” “……”环绕在腰上的,爱尔奎特姐的手,有珠的身体软下来,主动问。 “爱尔奎特姐,你想去观布子吗?” 爱尔奎特却说,“不想。” 这个回答出乎有珠的意料。 “叶和既然没有邀请我,那就说明他并不想让我一起过去,无论这出于何种原因,但我始终相信他。” 有珠眼眸波动了下,“是这样,吗。” “我懂了。” 第二天式所在的医院。 “怎么这么吵?”病床上,式对刚推门进来的叶和询问。 从这里都可以听到声音。 “不知道谁这么没公德心,在三楼打架,还没修理干净,医院请来了维修工还有清洁工。”叶和表情有些微妙。 “喂,”式本能觉得古怪,“总感觉你好像认得那几个人?” 这种事情都无关紧要,叶和更在意的是。 “你真的决定好了。” “远离自己所陌生的地方,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叶和叹气,“某种意义上,我不也是你记忆里的陌生人。” 式没说话。 叶和走后,“你,可能是不一样的……” 两仪家在医院里的守卫全部撤了,两仪式今天出院。 一楼的大厅,名为秋隆的管家将长方形条状的盒子交到叶和手上,“请将这个交给小姐,劳烦了。” 秋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请问,您是三年前,小姐的那位同学吗?” 托着长条盒子,叶和知道里面放的是到,在织还活着时,剑道这些项目一向是由织顶替。“是。” 秋隆沉默了片刻。 “那就,拜托您了。”他的腰弯下去更低,微微颤抖,那是常人面对非异常所拥有的正常反应。 两仪家终究是四大退魔之一,哪怕已经转型得差不多,眼力见还在。 式拿出盒子里的长刀,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刀。” 叶和抱着空的盒子,“这把刀差不多有几百年的历史,万物通灵,也因此拥有了不可思议的能力。” “如果是这把刀的话,也许就连一些魔术都可以轻易斩断。” 握住刀挥舞了一会,有些生疏,但有些记忆又如同刻在肉体里一样已经成为本能。 在可以脱掉身上的病服时,式毫不犹豫选择了和服,叶和很有先见之明的从身后拿出来。 式走出来后,白色和服的式,黑色的发带干净利落的把头发扎在脑后,手里拎着那长盒子。 “你找好房子了吗?” “本来就有的东西为什么要找?我在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房子。” 从小不缺钱,对钱没什么概念的式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回了一句。“是吗?” 在这个晨光里,两人一起走出了医院。 式住的病房还给医院,叶和还有橙子的办公室,被叶和用暗示魔术特殊保留下来,并提醒橙子有空去把自己的东西拿了。 橙子只是很敷衍的回了句,“好好好。” 她对那医院有心理阴影,应该暂时是不会去了。 型月 180 骗子 清晨,干也推开事务所的门,开始日常的一天。 橙子靠在椅子上,一脸无聊的翻着手上稀奇古怪的委托单,准备挑几个简单的,让干也去完成。 她把那委托单一扔,起身。“走吧,干也,今天有空吗,和我去个地方,我有些东西要让你拿一下。” “要去哪里?”长时间待在室内,也理应当活动手脚。 橙子说出一个医院的名称。 干也嚯的起身。“请务必让我去!” 满心激动的干也没有注意到橙子那古怪的笑。于是医院门口,一脸兴奋进去的干也,抱着一些东西满脸幽怨的走回来。 干也表情无奈加苦笑,“所长,你不厚道,两仪同学都搬走了,却不告诉我。” “这可不能怪我。”橙子忍着笑,“你自己没问。”然而她脸上的笑,明摆着是故意的。 揉脸,整理了下情绪。“那,所长知道两仪同学去哪了吗?”如果是搬回自己家了就麻烦了,两仪家的防护理论上来说,比医院更加严密。 橙子接过干也手上的东西,那是一个纸箱子,“谁知道呢?”这个倒是实话,“式并没有告诉我。”她同样没有说的一句话是,一个地址她很容易就可以问出来。 所以说,不能撒谎并不意味着不能欺骗,两者从来不等同。 跟着橙子身后,“所长都到这了,还让我去取,是有什么用意吗?” “想多了,只是很简单的被人修理了一顿,暂时有了心理阴影。” “还好吧……” 橙子不在意,“能有什么事。” “只是,大概,也许,或许……会很长时间不主动踏入那所医院。” …… 式抽出了长刀,匕首和长刀在手是两种不同的气势,仅是长刀在手的刹那,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刀切开空气,随着破风声,一刀一刀斩落,叶和提着木刀只是闪避。 ——都是破绽,毫无章法,这固然有式还在熟悉的原因。 “织……的实力可远不止如此。” 叶和看出问题,“尝试去接受,而不是抗拒,它们本就是属于你的一部分。” 刀影消失,式不耐烦,“话总是说得简单,那有那么容易去做到。” 话虽如此,她深吸气,再次睁开眼,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握住刀的手自动调整姿势,肌肉中有种熟悉的感觉,近乎为本能。 “……”式握着刀,出手。 攻势变得规整了许多,也更具威胁。叶和仍旧游刃有余,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还差了点东西。 又一次避开式的侧撩,木刀随意打在式刀上,稍微用了点力,手上大力传来,刀差点被震落——式握着刀的手发麻,抬起头,高大的男性,黑色大衣,满脸愁苦。 叶和用了一个幻境,并使用暗示魔术让式只注意到眼前看到的东西,而忽略了其他一切不合理。 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式直接开直死,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死线,但是看得清楚! 这同样虚假,死从来都可以被欺骗。 刀落下来,比以往更快,更决绝,刀锋切开空气,溢出的是杀气。 “满则溢,谦则损。”先是腰侧传来重击,然后是手,传来一阵大力,刀被打落。 最后脚被带了下,失去平衡,跌倒在练功房柔软的地板上。视觉恢复正常,黑色短发的男性,手持木刀,刀尖则对着她。 叶和评价,“还行。” 但他又说,“无论何时,保持相对的理智是必要的。” “愤怒使人更强,挥刀向更强者,却逞一时之勇,毫无用处。” 式不爽,“啧。” 叶和找的是一所小型公寓,空间并不大,除了两间各自住的卧室,剩下的便是厨房还有被改造的练功房。 式在椅子上活动着酸痛的手臂,“喂,”她对从厨房走出来的叶和说,“不是说教导眼睛的使用方法吗?掌握剑道有什么用。” 自再次醒来后,式就在下意识模仿织的说话方式,最开始是潜意识,在想起来一切后,便成为刻意。 她并不想那个人离开,哪怕如今的她依然没有实感——只是一种,本能。 叶和看了式眼,然后解释,“刀可以杀人,但并不是所有刀都可以杀人,为什么?” “这其中还有个命中问题,再强大的攻击如果无法命中,那么便毫无意义。直死又叫官方外挂,随之而来的便是对于死的理解还有身体素质的极高要求。如果你连敌人碰都碰不到,那么你对于死的理解在深刻也毫无用处。” 叶和最后说,“所以,无论何时,磨砺技巧还有身体素质都是必要的。” 唯有在餐桌上,叶和的神情会生动些,“怎么样?” 他似乎在用眼神,鼓励自己多吃点。 “……”式夹起菜,放进嘴里。 “还行。” 吃饭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了些。 在吃完饭后,一般由叶和洗碗,更是难得开了个玩笑,“衣服要我帮你一起洗吗?” 正走向卫生间的式闻言冷冷道,“滚。” 最后更是直接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了。 水滴淅淅沥沥落在瓷砖上,脱下和服一身洁白的式仰起头,任由水顺着身体流下。炙热的水将皮肤烫红,疼痛将式从失神状态拉了回来,她把水温调小了一点。 夜深,式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躺在床上的式左手抓住右手臂某处。叶和惯例施展可以舒缓肌肉的魔术,这次加了个治疗,疲惫被缓解,式握着的左手也松开,安睡中的神情同样舒适了许多。 完成治疗后,叶和并没有离去,手伸向了式放在床头的护身符,下一秒护身符落在他手心,自从再次醒来后,式就一直把它随身带着。 小说里总是有这样一种套路,重要人物不会真的死,也许意识,灵魂会转移到珍视的物品里,等待主角的下一次复活。 “如果是真的……” 护身符内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无法描述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也许是各种复杂,叶和发出了呼唤。 “两仪织……” 无人回应,黑暗中只有式安详的睡脸,护身符上微微流转的光。 护身符在手里被反复揉搓,攥紧,松开,最后放回原处。 “骗子。” 这一句也不知道到底在说谁。 此刻叶和的心情很抑郁,不仅只是这件事——做了傻事就算了,关键还被人看见了,这问题就很大了。 跟在身边,只是很久没戏份的阿赖耶看完了全程,不过是没有人形,不然一定会拍掌并表示:精彩。 型月 181 概念的死 陆续有人死去,消失多年的杀人犯重出江湖,平白让城市里的气氛紧张了许多,警局也呼吁民众,如非必要,请勿单独外出。 至于如何判断和几年前是同一个人,相同的作案手法,以及消失不见的尸体。 干也对这件事有些上心,理由在于某个雨夜,他在作案现场偶然见到了也在那的两仪同学,一身血迹。 摇了摇脑袋,无论如何,他都相信,两仪同学不是凶手。 “所长,”来到侦探所后,“最近市里不太平……” 干也只是出于礼貌的关心,说完后想起来,所长不是普通人,不用在意这些东西。却未曾想橙子听到他说的话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橙子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侦探所唯一的一台电视,明明是破旧的型号,台倒不少,废了她一番功夫。 干也深吸气,坐下来,他想要尽量快的完成今天的工作,他最近一直在试图调查出两仪搬去了哪里,也不是想做什么,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好。 就听见橙子说,“找到了。”老旧的电视上,传来相关的报道的声音。那个电视上的警察,还是干也所认识的人。 报道很快听完,橙子却没有换台,她手指在沙发上点啊点的。干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所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敲打沙发的手停下,“打扰到你了吗,还真是抱歉,不过现在不是抱歉的时候。干也,听我说。” 橙子整理了下语言,“三年,你不应该如此迟钝才对。杀人犯出现的时间,消失的时间,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而且我那段时间一直在观布子,就好像是一夜醒来,杀人犯就消声匿迹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橙子想笑。 “干也,好好想想,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哪怕只是对你一个人来说,特别重要的事。” “所长,你的意思是!”唯有在式相关的事情上,干也一定会失去冷静。 “啊,太巧了。”橙子自言自语,“一切偶然都是必然的产物,这也是你的手笔吗,你在渴求什么,你又想得到什么?” “干也,去调查一下吧。”橙子起身。 干也刚要出去。 “稍等,”橙子将他带到后面一个房间,墙壁上画着稀奇古怪的文字,地上的材料按照特定顺序摆放着,拿出特质的笔,橙子画了个魔法阵。 文字发出光,和地上的法阵一同呼应。光芒隐去,文字变得黯淡无光,材料也报废,干也感到自己脑袋清醒了许多。 “啧,”橙子心疼那些材料,“好了,现在一般驱散闲人的结界已经影响不到你,再加上你身上还有那位医生力量的一部分残留,基本上不用担心这些东西。” 干也看着身体,郑重说,“十分感谢。” 橙子摆手。 “对了,那位医生,所长我忘记问了,上次我去两仪住的医院,本来想要对他作出感谢,却发现他也不见了,那位医生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橙子看了干也一眼,脸上的笑有些微妙,“没,他怎么会出事。” “他不用你担心,好了,你该出发了。” “记住,稍微调查一下就好了,深入就不道德了,好奇心不一定是好事。” 在警局正摸鱼喝茶的警官不久后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到声音后认出来那个人。 “喂,原来是干也……” …… 公寓有两间房,两人一向是分开来住。 式自梦中醒来,那些线在眼前或浅或深,密密麻麻,眯起眼,线便收缩为一条,然后消失不见。 熟悉的天花板,从公寓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人间烟火声。 推开门,叶和早就起来了,他好像一直这么早起来。式也不知道,记不清有多久了,太过寻常的画面熟悉之后,就会自然而然模糊人在时间方面的感知。 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某种意义上式也很准时,一如既往的晚。 就在对面,叶和手臂叠在桌子上,下巴放在上面,正一下一下点着手机。 趴在桌子上的叶和一脸沉静,没有时不时再带着笑。 明明这样也挺好看的。 “早睡早起对身体更好。” “啰嗦。”这样说着的式,坐在了椅子上,和叶和相对而坐。 饭桌上放了很久的早餐依然是热的,手臂旁边放着一杯水,温度也是刚刚好。 有关杀人狂魔的讯息,手机上的新闻也报道了。“虽然早就知道不会放弃,不过真没放弃啊。”叶和小声说着。名为白纯里绪的杀人犯,依然想用相同的方式把式引出来吗?起源是饥饿,不过吃尸体什么的……令人作呕。 “早餐想吃什么?” 式看了眼手上的早餐,“不要已经买了再问这种问题。” “又不是只吃一顿,明天也可以买。” 式接受了这个说法。 刚起来的式没有打扮,头发显得有些散乱,叶和操控风,魔术化为温和的力量为式打扮了一番。 “啊,多谢。” 叶和继续趴着玩手机。 式的声音响起,“你曾经说过,”纤细的手指落在眼睛上,“这双眼睛,哪怕是概念也能杀死,应该怎么做?” 叶和收起手机,“魔眼是上天的恩赐,直死魔眼更是等级最高的虹级魔眼,哪怕在魔术侧也是相当珍贵的眼睛。” “原型是苏美尔神话中,那位神的眼睛……这些你知道我就不说了。” “……”所以你不还是说了这么多。 “无论是何种事物,存在的方式一定是循序渐进,要想掌握魔眼,首先要去理解。你所询问的,正是如何理解死这个问题吗?” 式叹气,“你一定要说这么多,然后用问题回答问题吗?” 叶和随口说,“你也是吉良吉影?” “那是什么?” “没。”叶和转移了话题。 式心想,眼前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不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从记忆里就是这样了。 叶和心想,不这样怎么水字数。 “闲话已经说得够多了,该回答了,”式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要做到你所说过的,连概念也能杀死,对于死的更进一步理解。” “到底该怎么做?” 型月 182 教导 叶和想了下,“其实最效率的方法是亲身体验,这比任何语言描述都更有效。” 然而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因为死,所以开启了魔眼,也正因为如此,你对于自身的死亡理解最深刻,只要是依然还是属于人范畴生灵的死,便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值得一提,直死看见的死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更类似于对未来的引导,当你斩中那条线,将对方的生命引导向死的未来。 式端起旁边的水,一饮而尽。 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声响,不耐烦,“不要说废话。” “行吧。”叶和说到重点,“知识储备。” “什么。”式不理解。 “让我想想怎么说,”叶和整理了下思绪,“想要把所有的死都体验一遍是不可能,生灵在出生的那一刻,种族便已确定。” 所以生而为人,不必抱歉。 “那么,无法体会到其他生物的死,该如何弥补这个缺陷呢?通过不断的收集资料,让自己无限趋近又不抵达这个界限,理论上,当你收集并吸收的资料足够多时,你便能理解它的和你不同层次的生命构造,并找到死,然后——杀死它。” 叶和想起来,“有个人就通过长时间不间断的努力,哪怕最后依靠了其他人的帮助,依然靠这种方式杀死uo的一条命。”他笑了笑,“那可是号称一颗星球的最强生命体。” uo?式沉思,“还有人拥有这样的眼睛吗?” “魔眼可从来不是某个人的专属,虹级只说明珍贵,从来不代表独一无二。” 当然,现阶段基本上就叶和还有式拥有直死,由于叶和的干预,远野四季的攻击被秋叶身上的防护挡下,志贵没有濒死,反而失去了这双眼睛。 而至于恐龙志贵?那是未来的故事,至于会不会遇到?谁知道呢。 叶和又说,“魔术师基本上都有属于自己的魔眼,就像橙子对你说过的,它本质上只是让魔术师们更好发挥魔术的便利工具。” “但哪怕这样说,身为虹级的直死,本身就是最顶级的魔眼。所以,”叶和对她叮嘱,“若无必要,不要在别人面前展露这双眼睛。” 式对于被看轻很不喜。“不要把人当成笨蛋。” “是是是,但话说多了并没有坏处。这句话我说过很多遍,依然想说,”叶和的表情认真了些,“魔术师从来都是渣烂,你所见到的良善,才是真正的异常。” 式还以为对方说的是指自己还有橙子,却没想过说的只是橙子单独一个人。 “魔术……”暂时放下,式抬起头,“所以,我如果想要理解更多的死,最终达到杀死概念的地步,是应该多读书?”说出来都觉得荒谬。 还好叶和说,“如果是你的话,不用。” “不提个体本身所具有的独特,在你昏迷的三年,那些将你困住的黑暗,其实正是各种各样的死。换句话说,你早就已经接触过了所有的死,甚至理解了它们。” 式有疑惑,下一秒叶和对此做出了解答。 “但理解是一回事,作为人类,你依然受限于这个羸弱的躯体。人的大脑作为记忆的载体,本身承载是有极限的——过量的知识是毒药,死是同理。” “每当这种时候,为了自保,大脑会自动屏蔽和假装忘记一些东西,这才是你失忆的根本原因。” “你的意思是,”式理解了,“我并不是从来没有拥有过,只是忘记了?”这是两种概念。 “可以这样理解。” 这个方式可以是多种,你甚至可以就这样等死,等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无尽的知识便会在头脑里如同宇宙初生般炸开,在那个瞬间,你便会脱离一切桎梏,明悟一切。 话又说回来,死都要死了,这时候顿悟有屁用。 叶和看了眼式, “我有更简单的方法。”抬手。 实践永远是学习知识最好的方法,这句话基本上通用于一切事物。 式只觉得通体发寒,公寓里所有的事物都在不断远去。脚下一空,身体往下坠落,没有止境。 无法呼吸,式掐住自己的脖子,也许只是一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长时间的缺氧让大脑宕机,四肢开始无力,发冷。 然后,她看到了——在无休止的黑暗中,有更深邃的黑暗靠了过来,那不加掩饰的恶意。 手打翻了水杯,水杯在桌子上滚了一圈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式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里没有焦距,直死自己开启,撑住身体的手仍在轻微颤抖,式用另一只手掌用力抓住手臂,指关节发白。 呼吸急促。 地板上的玻璃渣子倒退,重新变成完整的水杯放在桌上。 “今天就到这。” ——这也成了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听到的最多的话。 拔出鞘的刀落了下来,却无法触碰到对方分毫。 长时间的训练使得式对记忆里的一切愈加熟练,手上的刀也如臂驱使。 “……真正的杀招是被埋藏起来的,你前面所有的一切招式都是为了那一刻服务,所以,要学会掩饰杀意。” “……要杀的话就应该一击让对方断气……这其实应该是橙子该说的话。” “橙子?”式动作下意识停了下。 木刀重重落在她身上,“战斗中不要被任何事情分心,时刻保持理智冷静是必要的。” 又是在一次对练中。 “不要相信任何人。” “……”式胸膛起伏,看向他。 叶和很平静说,“哪怕是我。” 式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一股怒气,“你xx在说什么东西,狗屁不通。”已经筋疲力尽的她又握住刀冲了上去。 ——结果不会改变。 不知何时,叶和手里的木刀换成了折纸刀。是那种便利店超市里,那种随处可见的产品,刀片被推出来。 式已经开启了直死,叶和黑色的眼睛和她对视。 少女身上密密麻麻随处可见的死线——这可看作叶和对于自己眼睛理解更上一层的象征:哪怕没有开启,只是削减了威能,能力还在。 叶和挥刀,很普通的刀,很普通的落下。如果换一种文笔,应该是:就像是路边肮脏的野狗,随处可见。 刀光跨越了空间和时间,于是式看见了,看见了她自己的死。 眼睛里仍然有些茫然,躯体躺在地上,血快速流逝,身体也愈加寒冷。 “这就是死吗?” 式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织。” (当然不会死) 型月 183 白纯里绪 叶和的刀太快,以至于式随身佩戴的护身符都来不及反应,倒不如说,对于已经掌握第一法的叶和,时间是最不缺的东西。 式睁开眼,心脏重新跳动,躺在地上,和服少女以这个视角仰望着叶和的脸,内心深处仍然残留着余悸。 ——式的确是死了,但被叶和从死亡尽头拉了回来。 这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同样是复活,为什么式可以,织不行?”叶和喃喃。 …… 这里是一片废弃的工厂,环境脏且差,过期的铁锈味还有不时跑过的老鼠,发出的吱吱声混杂在一起,最近一段时间,又多了一种新的血腥味。 残留在地上的深褐色液体痕迹已经要褪色。 白纯里绪将这当成短暂据点。 此刻他正陷入烦躁。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式还是没出来,难道她一点信息也没看到吗?” 站在黑暗里的荒耶,心想说不定真是这样。 重新出现的荒耶四肢健全,只是苍老了不少。 对于白纯里绪的宣泄,荒耶没有说话。 “无法理解,我明明为她做了这么多,这么大的改变,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 想起曾经被拒绝的痛苦,“式,式,两仪式!” “啊啊,没有关系的,”他又神经质的笑起来,所以说神经病的确无法理解,当你理解他的那个瞬间,你也会变成神经病。 而长时间的拘禁,再加上吃那种肉,名为白纯里绪的男生早就不正常了。 “式,你就好好看着。” 他亲昵称呼着式的名字,温柔的语气,狰狞的脸,形成两个巨大的反差,还有他接下来说的话。 “我会一点点把你吃下去,这样我就会变成你,再也不分离。” 刻意模仿式,穿着和服的男生跪在地上,深情得说出这样一番话。 荒耶眼底深处,有着怜悯。 他终于说话了,“接下来,你去xxx街道活动。”那是城市的另一端。 不料,白纯里绪大声质问,“不是说式在这里吗,你敢骗我!” 会对主人咆哮的狗是不需要的。 荒耶只是静静看着他,却给了白纯里绪莫大的压力。 后者只感觉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不畅,躯体剧烈抖动,最后心防崩溃,跪在地上恳请,“对不起对不起。” “很好。”荒耶满意,转身离去。 他自以为是对方对自己的恐惧导致了这一切。 却从来没想过——白纯里绪是在害怕,因为自以为勇敢后,不再有恐惧的他又想起了那个晚上,那双平静且冷漠的眼。 空荡的厂房里,声音断断续续的回响。“式,式……” “等着,等着!” …… 式躺在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刚刚,她又被杀死了一次,但得益于这种方式,式已经开始理解一些更高概念的死。 式的眼睛变回正常。 站着的叶和气定神闲,式不服输想要再次起身,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折纸刀扔进随身空间。“我去帮你放水。” “等等,”式叫住,叶和于是看向她。 过了一会。 “没什么。” 式后脑勺磕在地板上——明明失去记忆的人是她,到头来,反而是对方更像一个机器人。 和服落在光洁的瓷砖上,卫生间的洗浴装置是喷洒式,手往上用力,淅淅沥沥的水便落了下来。 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满满当当,式将长发扎起,身躯没入浴缸,满溢的水流在瓷砖上。 温的,水温刚刚好。不如说不论何时,水的温度都会刚好适合她。 式往后靠在浴缸边缘上。“麻烦的人。” 路过叶和房间,底下透出灯的亮光,脚步在门前停下。半晌,脚步声重新响起,逐渐远去。 “啪——”门被关上的声音,黑暗的客厅里,从门缝下透出的亮光是如此显眼,其中一盏很快熄灭,另外一个却亮了很久。 叶和自己的房间里,他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卡牌往上面绘制着图案。这是临时礼装,在刻录英灵的信息后,可以短暂借用英灵的一部分力量——来自《魔法少女伊莉雅》的灵感。 第二天早上,“喂,”式刚洗漱完坐下来,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食物还有对面的叶和,“你说的魔术,我可以学吗?” 原着中并可以提到式究竟有没有魔术才能,而仅在这个世界,拥有魔术回路才能学习魔术。 不过叶和依然说,“可以。” 他貌似很不在意的,只是随口接着说。“里侧和外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你真的想好了吗?” 式仔细盯着他,脑袋移开,嘴角弧度很微小得向上扬起。接着反问,“拥有这双眼睛的我,真的还是普通人吗?” 于是叶和不说话了。 这天叶和房间里的灯比以往熄灭的更晚。 …式半夜醒来了,黑暗如潮水包围着她。拿着水杯推开门,客厅角落里有饮水机,从叶和房间的狭缝里,依然透出光。 式不悦,手放在把手上,往下用力,推开叶和房间的门。 一把椅子放在打开的窗户旁,一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叶和躺在椅子上,双手端着水杯,里面是纯净无色的液体,往外散着热气。 叶和回头,“怎么了?” “……”式用力把门关上,啪的很重一声。“没什么。” 叶和虽然知道式的一些心思,但这次是真的没看明白。 所以说女生的确难懂。 叶和喝着热水,窗外是皎洁而又明亮的月光。他已经是非人之物,睡觉是不必要的,倒不如说夜晚本就是祖最活跃的时间,而他是半个祖。 …… 魔女的庭院,这是一个放假后的下午,少女们得以空闲待在家里。 伊莉雅把这时间用来打电动,陪着她却不是翡翠,而是童心未泯的爱丽妈妈,还有熟稔之后一跃成为孩子王的爱尔奎特。 “上勾拳,能赢……啊……”伴随着屏幕里操控人物的一阵剧烈颤抖,在释放过后,伊莉雅往后倒在沙发上,顿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被卷狗气晕.jpg 伊莉雅气鼓鼓,“都是爱丽的错。” “太太没有错!” “你明明是妈妈,都不知道让一下我?” “不行的哦,”胜利的太太摇手指,“对待敌人就是要全力以赴,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懈怠,这可是叶和告诉我的。” 所以说太太你在高兴什么,和女儿打游戏还乐在其中真的没问题吗? “爱丽可不是我的妈妈,放心交给我吧。”接过了作为失败者,伊莉雅的手柄,爱尔奎特自信满满。 “吼吼吼,”在后面漂浮的红宝石看热闹不嫌事大,“伊莉雅,太菜了。”它甚至暂时忘记了对爱尔奎特的本能恐惧感,飞到伊莉雅面前当面嘲讽。 “姐姐!”蓝宝石在后面想要制止,为时已晚。 “啊啊啊啊——”无处发泄的伊莉雅把红宝石一把抓住,在怀里不断揉搓,红宝石发出惨叫。 这边两人展开对决。 “背负真祖之名,我绝不能输!” “爱丽也要认真了。” “真祖!出击!” “……”有珠喝着红茶,微微瞥开视线,不想再看。 型月 184 画风不对的第四之兽 明明是喜静的性子,到头来魔女的庭院变成这种热闹的样子。 有珠边喝茶,一边发信息给璐琪。 “吼吼吼,”在世界另一边,“有珠想我了吗?” “不,是爱尔奎特姐想你了。” “啊?” 这一句话给黑姬整不会了。 于是趴在璐琪腿上的芙芙偶然抬头发现,自家主人此刻脸上,疑惑,纳闷各种古怪的表情糅合在一起。 “芙?” 猫猫在你睡觉时会经常跳到你床头,就是怕你死了。 于是芙芙抬起肉乎乎的爪子,拍在璐琪脸上。 “芙!”手感很好,芙芙心情舒适。 但不久后,就传来芙芙不停芙芙叫的求饶声。 今天的璐琪也是和蔼的君主,可喜可贺。 继续回到洋馆,阿尔托莉雅去了伦敦时钟塔,樱是好学生,哪怕放假了也待在房间里,偶尔喝下午茶时,会和大家一起坐在庭院里,听着大家的说话声,晒着阳光,一边晃着小腿。 翡翠呢?她被姐姐抓了壮丁,在后面那片专门开辟出来的花圃里,苦兮兮的清理杂草。 蓝色的花轻轻摇曳,植株们围绕在旁边,隐约像是在簇拥着王者。 看着这一幕,琥珀眼里有惊奇。 有珠找到了琥珀。 “有珠姐?” “我出去一趟时间,家里交给你了。” 这是家里仅存的靠谱的人。 洋馆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教堂,最近还新修了一番,教堂顶端的十字架在阳光里反着光。 贞德又来到这里,这是她定期会做的事情。 “贞德小姐,您又来祷告吗?”这是值班的修女。 虽然这样喊着,没人会把眼前的少女和几百年前那位法兰西的圣女等同,最多认为是同名,这是常人思想上的误区。 “欸。”贞德点头,手按在胸脯上,“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主赐予的,我们应该心怀感激,并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贞德脸上闪的光,是如此耀眼,便如同真正的圣女复生于世。 神职人员们一时挪不开目光,只是看着她,心灵也被洗涤。 这也影响到了后续到来的信徒。 前来礼拜的人们不自觉脚步放轻,随后祈祷声响起。 “我们高天之上的父……”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主离他们是如此之近。 在教堂外面趴着的贝奥,某一刻金毛炸起。 “什么玩意!” 贝奥瞬间进入警惕状态,看着四周,惊疑不定。 就在刚刚,它感受到了不知名的视线,是如此恐怖。 给它的感觉……要远远超过那个名为叶和的人类。 …… 观布子市,坐落于一片废弃楼里的侦探所,干也终于完成了橙子当时给他的任务。哪怕是干也这个被人戏称为黑桐谷歌的男人,也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找到这些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拍摄的是一栋公寓,公寓两边互相对称,协调中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奇怪感。 再加上干也是在傍晚拍的,照片里缓缓飘过的乌云,地上的公寓一半藏在阴影里,像是黑暗中蛰伏的巨兽,正在一点点张开嘴。 “真是的,拍得这么好,”拿着手里的照片,橙子开玩笑,“要不干也去试试当摄影师吧,说不定能拿奖也说不定。” “所长!”干也不满。 “是是是,”继续往下翻,是公寓从各种角度拍摄的照片。 “还真是你啊。”橙子意外也不意外。 “所长,你……”干也迟疑。 橙子解释,“终究只是推测,要靠证据来支撑,嗯,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的话,大概以前是60%左右的把握,现在80%可以确定。” 其实得到真相,还有一种更加简单的方法,那就是直接打通某个人的电话,那位应该很乐意告诉自己相关的一切。 不过没什么必要,偶尔给自己找点事做也不赖。 “好了,调查就到这,也该回到事务所的工作来了。” “!”干也不敢置信。 橙子看得饶有兴致,心想,也只有和式相关的事情才能看到名为黑桐干也的男生,如此轻易的失去冷静。 可惜…… “好了好了,不要用那样一副表情看着我,就像路边的猫猫狗狗,怪可怜的。” 干也只能苦笑。 橙子起身,走向后面的房间。 “老友之间多年以后的见面,当然要好好准备一番才行,你说对不对?” 橙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干也,见他眼里仍有坐立不安,于是随口道,“如果仍然放心不下,干也你如果有时间,也可以闲着没事在那附近溜达,多收集一下信息。” “当然,”她叮嘱,“千万不要进去。” “那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畴。” “而且——” 橙子耸肩,继续往里面那个房间走去。 “也许里面是地狱也说不定呢?” …… 干也自己租的房子,因为和家里已经闹翻,工作也没多长时间,干也租的是一间相对便宜,环境又不至于太差的房子。 理所当然的,便宜所代表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空间狭小。 尤其是当两个人一起居住时,这个缺点更被放大。 ——是的,干也并不是一个住。 他的同居人,一位妙龄的国中女生,“太慢了,黑桐干也,你到底在干什么?” “都说了是工作啊。” “所以你到底在为谁工作,公司名称又是什么?” 干也话卡在喉咙里,想起橙子小姐那不同寻常的身份,衷心不希望面前的人卷入进来,只能苦笑,“这个,很抱歉,鲜花。” 眯起眼看着干也进入房间——特意转回这里来学习,并以靠得近的借口和自家兄长住在一起的黑桐鲜花更觉可疑。 只是工作的地方,为什么不能说?这样一来,鲜花更担心起来。 ‘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房间里,干也躺在床上,一天的酸痛得到缓解。 活动着手臂,接下来就有更多的时间,依然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对那座可疑的公寓进行观察,不过里面究竟是什么呢? 想起所长说的话,这是出于人类本能的好奇心。 干也对时间进行规划。 除此之外,也终于可以继续去追查有关两仪新家的信息了。只是想到这个事情,就让干也心情大好。 “两仪同学……” 型月 185 关于盟友 在稍显陌生的街道走着,公寓附近的早餐店并不符合少女的口味,于是叶和来到了更远的地方。回到家比以往更晚,式已经洗漱好坐在餐桌前。 “好慢。” “附近的早餐店并没有你想吃的东西,所以去了更远的地方。”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撑着脸,少女吃早餐的样子,和其他同性不一样,式更喜欢按自己心意来,明明穿着和服,长发,大大咧咧,活脱脱像个男孩子。 因为在回来时吃过了,更兼于食物对几身早就没了意义。于是叶和反而没了事,观察起了式吃东西的模样,进而思维发散。 少女不论何时都穿着和服,只是颜色有所不同,今天是黑色。听说和服下面一般是真空的,真的假的。 叶和看了下,看不到。 和服将少女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精致的锁骨露在外面。 又想起动漫里的场景:经常有美少女推门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叶和想了想自己说这种台词的画面,太羞耻了。 跟在身边的少女们越来越和日常挂不上边,就更不会说了。 ‘如果说,记忆中最和日常一说挂得上边的女生……’ 叶和在发呆。 “你怎么了?”叶和的状态让人不得不在意。 叶和摇头。 厨房里处理食材,锋利的刀一点点把菜切成小块,然后切在手指上,卷了刀刃,手指却只留下一个白印。 叶和这才反应过来。 走出厨房。 “今天去外面吃。” 式端详着对方,不置可否,她对于吃什么一向不是过分在意。 夜晚,打开窗,明亮的月色落于窗台,叶和趴在桌子上。 “响木,天音……” “皆川,杨羽……” 叶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只有如此才能使他不去忘记。 式就在门外听着,听完了一切。 第二天,同样的清晨。 往冰箱里装食材的叶和,站在门口的式,怀着试探的心。 “太小了施展不开,换个更大的房子。” “可以。” 式眯起眼。 之后提出的,是更加过分,毫无逻辑的想法。叶和始终是那副表情,不论你提出什么,最后都是一句。 “行,我试试。” 于是式明白了。 沉默半响后她转身离去,“不用了,我忽然觉得这房子挺好的。” 不多久传来关门声。 叶和继续把菜放进冰箱,唯有几声致歉飘散在风里。 上午是属于两人各自的活动时间,下午是定期的对练还有感受死。 又是惯例的对练后,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醒来,她的意识仍在不断下沉,四周是寂寥的黑暗,最底下有光点越来越大,当她触碰到那团光的刹那…… 式醒了。 醒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盖着被子,她望着天花板,惊疑不定。 很多小说里一定会出现的桥段:主角团里明明有人发现线索,故意藏着掖着,然后送人头,团灭一气呵成。 式小姐肯定不是这样,她直接找到叶和说明了一切,并询问那团光到底是什么。 并非幻觉,式发现这个世界在眼里清晰了许多,一些东西身上的死线,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模糊。 叶和不想当谜语人,“那是根源……”式往前倒下来,只听到前两个字。 不等叶和手落在肩膀上,式手撑着叶和起身,脸上是有些淡漠的笑。 “勿言,勿听,勿视。” “她”并不想让表的式知道自己的存在。 跟着叶和身边的阿赖耶把自己缩成一团,这个是上司,规矩一点。 叶和说,“……我其实很想说一句,你也是圣娅吗,山海经的饭怎么样?” 又道,“谜语人真该死啊。” 「根源」表面笑嘻嘻,心里默默把某个消息的告知时间又往后挪了一点。 「根源」不记仇,真的。 …… 最近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案子,之所以说奇怪并不是因为犯人没有找到——他自首了。 最奇怪的点在于,自首的犯人说自己入室行窃,进了房子里却发现一地的尸体,于是慌不择路的跑来警局,可警察们跟在他过去后,却发现那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饭桌前吃着饭,对于警察的到来感到惊诧。 这件案子很快被定为只是罪犯的胡乱之语,就这样结案然后扔进卷宗里。 某个警官却上了心。“这个地方……”他有印象,曾经和一位叫黑桐干也的熟人调查过那个仍在猖獗杀人犯的事,所有的线索也是指向这样一所公寓。 不是同名,就是同一个。 这位警官上了心,叫上几个警员,迟疑了下,并没有喊上干也一起。最近干也都没有继续追问这个事情,也许只是心血来潮,哪怕是真的感兴趣,下次来问的时候再告诉他就好了。 秋巳刑事是这样想的。 于是一行人进入了公寓。 没过多久,他们面色如常的从里面走出来。 “看起来的确是那位犯人看错了,咦,奇怪。”秋巳挠头,“我来这里……是干嘛的?” 摇摇头不去想。 这所公寓就矗立在这,黑幕来临时,张开嘴,迎来自己真正的主人。 僧人从外面回来,两仪式依然没有出现,第一位的确沉得住气。但他内心并无急躁。 ‘你是——祭品。’ 每每回想起这句话,男性的心就会剧烈颤动一下,无法言说的恐惧直入心灵,压抑得无法呼吸。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换个角度想,既然是磨刀石,就必然会有磨刀的过程。 苍老的身躯回到房间,定时的,从另一边房间里传来争吵声,愈演愈烈,最后戛然而止,隐约还有惨叫声。 当明天太阳升起,他们又会在一起和和睦睦的吃饭。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昏暗的房间,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声。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最后一批。 魔法使固然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 始终游离在世界之外就算了,有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第一位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并开始活跃。死徒,教会,乃至魔术师——魔术师依然是人,更别说魔术师内部早已分成了三个大群体。但毕竟是被通缉的人,在写给信的人选上,荒耶斟酌了一番。 又想到,教会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 不过……一起寄过去吧。 他并不是一个人。 型月 186 金闪闪:没想到吧,又是我 魔术师有自己的渠道,这些信件前往世界各地。 但不是所有信件都可以到达这些人手里,彷徨海、阿斯特拉院自不必多说,这两个组织很早就游离在世界之外,专心研究如何拯救人类,根本找不到——与声名在外的时钟塔不同,其他两个都很低调。仅就此事而言,不得不用一句话充分描述时钟塔:人菜b事多。 而哪怕是寄给圣堂教会的信件,也没有准确抵达他们手里。 身体被洞穿,不等有喘息之机,攻击接踵而至,指缝间细如长条的黑键破碎,无法做出任何抵挡。 那人的身体变为一摊肉泥,金色的锁链将这些武器回收。 这里是一处荒郊,金色的王立于天空。 “这么弱的杂碎也配让我出手?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绮礼。” 这是来追杀言峰绮礼的代行者,却不明不白死在了这里——不是第一批,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批。 古老的王正想转身离去。 “嗯?” 通讯的鸟儿这才拖着一封信,落在尸体旁边。 鸟儿化为光点消失,信也落在王手里。 英雄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杂碎,原来你没死!” 刚得到肉体时,金闪闪正享受着重新身为人的喜悦,等到他想起要去惩处冒犯王的宵小之辈,得知那人已经踏入了根源。 “蠢货,哈哈哈哈。”面对着绮礼,当时他肆意得笑起来。 没想到此时得到了那人还活着的消息,金闪闪犹如被打了一巴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哈哈哈。”极致的羞恼反而让他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只有冰冷冷等等杀意。 “你最好保证你能取悦于我,杂碎。” 他唤出飞行宝具,跨越海,往那个偏远之地而去。 同一时间,城市里的教堂所在处。 哪怕是小城市,信教的人依然很多。眼前这个不知愁苦的小女孩,拥有相当好的天赋,家庭美满,父母健在,女孩和父母一起祷告着,沐浴在主的光辉中。 ‘好像有怪物闯进来了。’来自某处感应传来的信息。 夺取了教堂后,绮礼同样篡夺了他们对于此处的监视权,这本意是为了能更好的防范异常。 ‘那么,要不要出手呢?’ 绮礼眼里有了笑,却充满恶意。 …… 观布子市,某个平凡公寓的一间房子里,是叶和与式的住所。 月上梢头,正值深夜。 房间里关了灯,打开窗,躺在躺椅上,随着它上下起伏,如同身置海水中随处漂浮。手里端着热水,叶和正吹着白气玩。 但这份安逸很快被打破,式推开他房间的门来到旁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式这么晚还没睡觉。 “让我试试。” “……” 于是叶和只能重新拿出一张椅子,摆在旁边,自己躺上去。 式穿着单薄的和服,头发有些散乱,表情更是莫名烦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你数羊,认认真真数了一千只后,还没睡着一样。 叶和莫名想笑,忍住了。 好心提醒,“这样会生病。” “哪有那么容易。”式不放在心上。 “……药丸。” 翌日,叶和将早餐放在桌子上。 “两仪?” 空荡荡的客厅,他没有往式房间走,而是推开自己的房门。窗户被关上,窗帘拉好,只有浅浅的一缕阳光落在式脸上,式把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在睡梦中极力忍耐着什么。 叶和对于这个情况一点也不例外。 ——式生病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依然觉得冷,哪怕明明已经盖了被子。 梦中的式意识无法集中,穿行在各种梦里,光怪陆离,却皆是内心最深处想法的折现。 梦中,她感觉到有人把手放在她额头上,自己灼热的身躯和那人依然温热的手掌接触,反而感到了凉爽。 那人离开,式在梦中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 睁开眼,手中却空无一物。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指针缓缓走着,发出嘀嗒声,被窗帘拉起只从缝隙中透出来的微光来看,天色应该是刚刚亮。 ‘我睡了多久?’ 一旦生病,有关时间的概念就会相当模糊。 房子里静悄悄的,无声无息,门外门内。 式起了床,依然有些难受,却比昨天好了太多。浑身黏糊糊的,蹙眉,去卫生间换了件衣服,路过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些药,还有温度刚好的水。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空气对流产生的风吹了过来。式沉默了会,回房间又拿出一件外套穿上。 红色的外套,下面是万古不变的和服,颜色是白色,这样古怪的搭配也只有式才穿得出来。 时间是早上六点到七点之间,桌子上并没有东西。 ‘还没回来吗?’ 式在客厅坐了会,去了叶和房间。 窗帘拉起,被子简单的叠好,大开的窗户正对着外面,角落里是一张书桌……除了这些东西便只剩下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不出意料的简洁。 书桌上还有东西。 ——散乱着的奇怪石头,不知名的粉末,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最中间放着几张卡牌。 式拿起最上面那张。 可以看出是半成品,画风很简单,只能简单认出是一个人体型的生物拿着把剑,由于未上色,甚至连分辨性别都做不到。 “画得真丑。” 声音有些粗,有些重。 顺手将这卡牌拿在手里,出了房间。 叶和依然没有回来。 他买的这处房子是正常的起居室,该有的东西都有,于是式难得的打开了电视。 大部分都是没有营养的垃圾节目,在某一刻,式的动作停住。 ——上面播报的,是最近有关杀人的新闻。 型月 187 荒耶,你所求为何 叶和用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式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沙发那,快要染上灰的电视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正亮着光,是新闻频道,现在是其他无关的报道。 叶和迈出脚……又收回来。 他将早餐放好,倒上水,放在早餐旁边。 明明家里有人,却就像只有一个人在家一样,还要特意打开电视,只有它一个东西发出的声音。 叶和只是静静等着,然后,等到了式的说话。 “没关系吗?和我这样的杀人犯住在一起。” 叶和手撑在后面的桌子上,正对着式,却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沙发上的她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便看不见表情。 “杀人而已。” “而且我一直在说,魔术师从来不是良善,任何号称正统的魔术师,没有一个手里是干净的。” “更何况,”叶和告诉她真相。 “三年前的杀人犯,从来不是织。” 式静静坐在那,意外吗,有点,你说不意外,也不至于。也许她早就有所猜测,当以旁观者的视角便更容易看出问题所在——但猜测与被人认证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她又回想起那时候的记忆,雨夜里,名为织的“少年”带着嗜血的笑容,还有自己压抑着痛苦的声音。 也许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真正下定了杀死对方的决心。 ——现在看来,一切是如此可笑。 不止是那时候的记忆,连带现在仍活着的自己,更是成了一个笑话。 “啊,”式自己嘲笑着。“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你脸上始终是这样令人作呕的假笑,原来是因为你所面对的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式起身,转过来看着他——叶和听着一切始终平静的脸,愈发生气。 “就像你明明知道一切,却从来不曾告诉过我。” 式对他说,“叶和,滚出去。” “……”叶和只能说,“抱歉。” 式把自己房间的门重重关上。 …… 再次醒来时,外面起了很大的雾。 这一觉式睡得很长,长到自己都忘了自己睡了多久。没有人进来喊自己,不用雷打不动的对练,筋疲力尽回到房间躺下……好像那一切都是幻觉,现在才是真正的真实。 客厅,餐桌上空无一物,往里厨房的洗手池,水龙头往下一滴一滴滴着水。 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变化却如此之大。 推开叶和房间的门,被子仍然保留着昨天的样貌,窗户大开着,窗帘吹起,往外看过去是白茫茫的一片。 桌上的卡牌倒是被带走——很奇怪,明明只是带走了那一点东西,这处房间便完全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这是因为本身他就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过少。 为什么呢? 式想着,也许是因为,可能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里不是家。 …… 外面起的雾很大,人的视线被局限在五米范围之内。 愁苦男性走出了公寓。 “天命在我。” 往前一步,身影消失在茫茫一片中。 …… 抽空来到这里的干也,越来越发现公寓的不对劲。 不论里面有多少住户,他从来没有见到他们出来过,你可以说是因为干也也并没有花费24小时在这里的原因,但一个都看不见也未免太过不寻常。 这天,他终于碰到了从公寓里走出来的人。 有些苍老的面孔,莫名熟悉的脸,一身黑衣。 “这个人?”就像是脑海中有东西,很清楚自己见过,当想要具体想起来,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干也剧烈呼吸着,给所长发去了信息。 在事务所的橙子收起了手机,望着窗外面的浓浓夜色,终归是要见一面的,毕竟是老朋友嘛。 橙子露出讽刺的笑。 这天外面起了很厚的大雾,如果不是其中没有蕴含魔力,橙子真会以为这是某个魔术师的杰作。 通过一些手段,她终于确定了那个人的位置。 “干也,看好家。”她在门口拿起外套。 …… 他在浓雾中前行,四周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方向,便如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 某一刻,脚步停了。 自他身后的白雾里,走出来一位都市丽人打扮的女性。酒红色的长发高高扎起落在身后,带着眼镜,橙色的外套和里面白色的衬衫。 他转身,两人都看着对方。半晌,他先开口,“苍崎橙子。” “荒耶宗莲。” 这一幕,和多年前两人拜入同一个老师门下,互相自我介绍的场景是如此相似,又有所不同。 见到荒耶苍老了不少的脸,橙子并不显意外,乃至嘲讽说。“荒耶,你老了。” 荒耶沉默了会。 “是来杀我的吗,那么……” “得了吧,”不如说当橙子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看破了他的小把戏。“出现在这里的都不是所谓真身,装什么大尾巴狼。” “果然,”荒耶叹道。“若论魔术才能,我始终不及你们。” 橙子也感叹,但他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荒耶想了想,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据我所知,苍崎家和四大退魔家族并没有渊源。” “这和苍崎家又有什么关系?”橙子笑了,“哦,差点忘了,我早就已经不是苍崎家的人了,还是苍崎家现任家主亲自踢的我,如果不信的话,尽可以去问问。” “……”你是不是当我傻。 “至于帮着式,”不开玩笑了,“单纯是出于个人意志,人为财死,接受了报酬,自然要帮人干事,很公平的交易。” “毕竟我和你们可完全不一样。” 荒耶看着她,很久,“橙子,你堕落了。” “三人之中,我一直以为最先抵达根源的人会是你,却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抛弃所拥有的一切,来到这极东的荒芜之地,为何?” “谁知道呢,”橙子不在意,“大概是因为厌倦了吧。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花费在追逐一个目标上,不是相当奇怪的一件事吗?” “仔细想想,明明我才是制造人偶的人,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了人偶,何其荒谬。” 荒耶缓缓摇头,毫不客气。“愚昧!” “是是是,”橙子也不生气。 忽然深吸气,脸色一正,“荒耶,我且问你,所求为何?” 似曾相识的话语令荒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真正的……” 型月 188 式的拜访 橙子和荒耶互相交换了一些信息,不涉及魔术,相谈甚欢的离去,但两个都清楚这只是表象。 ——下次见面,绝不会这样和平。 这一场最后的其乐融融,便是两人之间仅剩的情谊。 “所长?” 回到事务所,没功夫去理睬干也关心似的询问,橙子只是喃喃,“怎么做到的?” …… 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烦恼,世界由人构成,某种意义上,人又由烦恼构成。 而你的烦恼又从来只有自己知晓,所以痛楚之事,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场大雾突如其来,又来得莫名其妙。式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离家最近的早餐店门前。 “咳。”她仍然生着病,所以穿得比以往出来时的衣服更多。 略有些苍白的脸——她刚被告知店里并没有她想要的食物。老板娘好心说了个地址,她道了声谢,后退一步,身形隐入茫茫大雾中。 白色,纯白的色,无穷无尽,就仿佛她昏迷的那些时间里,吞噬她的黑暗。 她走了很久,才来到那家店,时间是上午十点,里面的早餐早就凉了。 街道旁边,式咬了一口自己买的东西,“……真难吃。” 将手里的食物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回去的路上,式进一家饭店打包了一份外卖,拎着随意找了路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勺子舀起饭,吃了第一口,“……难吃。” 筷子、勺子销毁折断,带回家处理,便离开这里。 只剩下那份外卖,孤零零的在那。 就像被遗弃了一样。 …… 式在大雾中走着,远处模糊的树影婆娑,白雾正向她簇拥而来,从名为式的少女身体,正往外不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当这些白雾靠近,便顷刻间被吞噬,无论有多少,仿佛无穷无尽的巨大空洞。 「伽蓝之洞」 原来它从来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填补了,当填补的物体消失之后,便再度出现。 式不闻不问,却仍感受到心那里空出了很大一部分——终有一天,贪婪的空洞会越来越大,最后将宿主也吞噬殆尽,到了那天,大概留在世上的,便只剩下名为两仪式的行尸走肉。 ——好在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式停下脚步,她听见了。 从不可见的雾气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就像是有人在地上用四肢爬行,声音越来越密。 伞一扔,式从后面腰侧那取出匕首。 “失策了。”由于只是出来买一些东西,她并没有把刀带出来。 而匕首是护身,刀练的是杀人。 ——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什么东西?’式心中猜测着。 声音越来越近,却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式在原地静静等着,很久,雾里面依旧毫无声响,她于是踏步,走进眼前的雾里。 空无一物。 但她也注意到,这条并不算偏僻的街,静得过分了些。 “魔术,”式认出了这是驱散闲人的结界。 忽然,式愣住了,愣的时间有点长……她后退一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并不是家所在的位置。 脚步愈加急促,最后跑起来。 ——因为两仪式想到了,与那人同为魔术师,还是在自己苏醒之后才认识的,名为苍崎橙子的女性。如果是她的话,一定知道叶和在哪! …… 大雾之后便下起了雨,雨把雾打湿,很快消失不见。雨越下越大,于是整座城市便笼罩在一层烟雨中。 伞放在肩膀,黑发青年站在高台上,俯视着这座城市,还有芸芸众生。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他说的一切话便都是自言自语。“总算完了,”叶和松了口气,“这样的剧情,不止别人难受,我自己也感觉别扭。” “但不管怎么样,终于结束了。” 雨落在黑色大伞上,淅淅沥沥。 就在这样的雨声中,传来阵阵鸟叫。不是很奇怪吗,在这样的高空,雨天里,仍然有鸟在飞行。 当鸟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所有疑惑便油然而解。 ——那是一只蓝色的知更鸟。 知更鸟飞进他伞里,落在肩膀上,还对他歪头,眨着小眼睛。 “这不是我的?”从知更鸟体内所感受到的魔力,隐隐与自身相呼应,更证明了这一事实。 叶和清楚记得,他把自己的知更鸟留在了家里…… 回头, ——果不其然,魔女就站在那。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黑色的伞,黑色的长发,连瞳孔也是一般无二的黑色,就清冷的立在那。 并不是幻觉,出现在面前的就是真人。 叶和手里伞转了一圈,把伞收起来,往前几步,将少女拥入怀中。 “有珠……”叶和在她发间喃喃,如同梦的呓语。 “……”有珠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情,心累外加疲惫。 伞抬高,倾斜,把对方纳入空间下,空着的那只手最后落在叶和后背上,轻轻拍着,如同安抚。 “嗯。” …… 事务所,下着雨橙子自然不会让唯一的员工还出去工作,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 手机响起,很快放下。 橙子目光落在坐在角落处工作的干也身上。 最后还是放弃了找借口,让男生离开这里的想法。 大概十五分钟后。 “砰!”式推开了事务所的门,她不喜欢绕弯子,所以开门见山,“橙子,他在哪?” “两仪同学!”角落里的干也起身,一脸惊喜。 橙子说的没错,唯有在和式有关的事情上,干也会失去一向的冷静。 但干也很快注意到,两仪对另一个人的亲密称呼,他。 整个人呆在那。 一直注意干也的橙子,表情也由怜悯最后变成同情,可怜的孩子。 转过头来,“式,好久不见。” “话说来得真快啊,从我接电话,到你出现在这里总共也不过才十几分钟吧?” 式听到角落里有人喊自己,瞥了一眼,男生的脸有些记忆。 又移开,不重要的人。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式手按在橙子面前的桌子上,看着橙子的眼睛,脸上隐隐不耐,“告诉我。” 型月 189 自恋的闪闪 城市一处高大建筑的平台上。 有珠没有问有关叶和来这里的任何问题,大多是闲聊,大部分时间还是叶和问,有珠偶尔答几声。 “家里怎么样?” “还行。” “没想我?” “……你只是离开了几个月,又不是几年。” 有珠身边还多了一只会飞的人偶,是四肢短小fumo的那种,白发,精致的脸,哪怕是玩偶也丝毫不影响表情的生动,评价:很可爱,就是表情臭屁,让人很想打她。 拿着根魔法杖,戴着魔法师的大帽子,呜哇呜哇围着有珠两人转圈,烦的不行。 对于有珠身边有玩偶活了叶和并不惊讶,他疑惑的地方在于,好眼熟,但一下子没想起来是哪个。 就这样交谈一番,有珠起身,叶和依然坐着,仰起头看着有珠的脸。 娃娃飞累了,扯住有珠的一缕头发,飘在后面。 “你在这里买的房子,地址发我。”她把撑开的伞留给叶和,接过叶和一直拿在手里的伞打开。“我完成那件事之后,就来找你。” 有珠背着自己的旅行包,就这样转身。 望着有珠离去时的身影,叶和还是没忍住说。 “有珠?” “嗯。”有珠脚步停了下,回头。 就见叶和笑着说, “下手轻点。” 玩偶也做了回应。 ‘放心吧,本小姐是完美的,怎么会不注意那种事情。’ ‘飞翔在天空中的,白发的,天下第一的美少女,她是谁呢……’ 这是独属于玩偶的内心戏。 表现在外的:娃娃仰起头,哼哼两声,跟着有珠一飘一飘离开了。坐在地上,撑起伞,躲在下面狭小的空间里,叶和终于认出来那个玩偶是谁了,“怎么是她啊,有珠,到底怎么想的?”忍不住笑,又眺目远望,往另一个方向,喃喃说,“是错觉吗,从者的魔力?” ……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一点。 三咲市,明明和观布子市在一个国家,在后者起了大雾的同时,这里却是阳光大好。 太阳刚升起不久,正是上午时分。 很多东西时间久了就会被赋予另一层独特的意义,最典型的例子是古董,所以理论上只要你活得足够久,你也会变得很值钱。 ——扯远了,总之就是一直屹立在山坡上,造型复古且悠久的某座洋馆在不知不觉之间,也成为了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景。 每个来此的旅客都会有一个来这里参观的项目——至于进去参观就免了,这栋建筑是私人的,里面还有人住,要进去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草十郎,怎么了?” 山坡下,呆望着洋馆的男生被同事拍了下。“抱歉,前辈。” 前辈顺着男生的目光,“啊啊,你是不是也想进去看看?” “说实话,不提建筑本身,那里面住的人,也都是很漂亮的女生,说实话,真是很羡慕那家洋馆的男主人啊。不过,”不愧是老社畜,转移话题的手艺如火纯青。 “那都是有钱人才能住的地方,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这个工程这个地方……” 边说边往前走着。 男生停了下,最后看了眼山坡上的洋馆,快步跟上去。 阿尔托莉雅带着格蕾回到这里。 想到可能会见到的魔法使,格蕾内心忐忑,于是把兜帽往前又拉了点。 还想起临行前去找老师,以及和他的对话…… “师父,”属于韦伯的办公室,房间里到处都是文件,乱糟糟的一团。女孩一点也不惊讶,把有些吵闹的亚德放在衣架上,习惯性的帮师父整理房间,一边说。“姐姐打算带我一起回三咲市,说这样可以更好教导我。” 韦伯自然明白弟子口中的姐姐是哪个,三咲市,第一位……韦伯心里有瞬间的心动,但看着桌上密密麻麻待处理的文件,热情冷却了,社畜伤不起啊。 韦伯依然提醒了弟子,要注意礼仪。对于那位的性格分析都是基于他成为魔法使前,却谁也不知道那位现在是什么情况。 格蕾离开后不久,另一位幼小的女生同样推开了韦伯办公室的门,嘴里亲切欧尼酱欧尼酱的喊着,却直接霸占了韦伯的椅子,如奴仆般指使着他干活,一边嘴里还不断用恶毒的话,咒骂那些贪得无厌的魔术师还有君主们。 最后疲惫的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韦伯摇头,习以为常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女孩身上。 这就是名为韦伯·埃尔梅罗的二世,与他那义妹之间奇妙的相处方式。 走在上坡的道路上,有两个男性走过,目光好奇的落在莉雅两人身上,格蕾心里一紧张,帽子往前拉,马上往前几步,跟上姐姐的步伐,感知到目光彻底消失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格蕾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怀里的亚德仍然在喋喋不休。“嗯嗯,这里的环境不错,那座洋馆也还行,不过比起卡美洛城来,就远远不如,想当初……格蕾,不用害怕,你这时候就应该瞪回去……” “亚德!”格蕾小声说,“不要再说了,会给姐姐添麻烦。” “怕什么,”亚德不在意,“不过是一个魔法使而已,只是那个幽灵先生刚好和这个魔法使是同一个人实在让我惊讶,莉雅当初知道这个事实是什么样的表情,想想就好想知道。” “没什么好怕的,想当初我们几个人,把幽灵先生按在地上打,我骄傲了吗,蛐蛐一个……” 走在前面的莉雅,回头无奈看了亚德一眼,自家兄长话还是这么多。 已经上了坡,再往前不到两百米就是洋馆的大门。 忽然,关在鸟笼里,方块形状的亚德声音一瞬间正经,“莉雅!” 走在前面的身形停下,格蕾一下子没注意,撞在姐姐后背上,莉雅伸手,将格蕾拦在身后。“我知道。” ——就在几人面前,那盏路灯上,点点金光慢慢汇聚,最后金光消散,穿着金色铠甲的金发男性出现在眼前。 “……”莉雅看了眼英雄王脚下踩着的路灯,在往前靠近洋馆就一盏也没有,这是最后一盏,心里无语至极。 而且,她甚至可以分辨出,英雄王的出场并非是英灵灵子化的结果,更像是用了某种宝具,所做出来的相同的结果。 简单点来说,无实拍,都是特效。 “不是英灵了吗。”莉雅下了判断。 金闪闪目光只在莉雅身上,其他人便都是草芥。“偶然感应到了从者的魔力,没想到居然是你,你活下来了啊,女人。” “不错,”他如同打量货物般的眼神,满意点头,“你是为了特意侍奉我才选择留下来吗,很好,很有眼光。” “果然,这就是我身为最古之王的魅力。” “来吧,”他高傲得一抬头,用鼻孔对着底下的人,“虽然是蠢了点,但好歹是一个王,作为责任只有侍奉的雌性还是绰绰有余,那么尽情瞻仰,心怀感激的接受这一切,这是王的恩赐。” “你所做的那些蠢事,本王也可以大发慈悲毫不计较。还不快来亲吻本王的脚背,若是侍奉得好,圣杯也好,你那愚不可及的梦想也罢,本王未必不能大发慈悲赏赐于你,如何,哈哈哈哈。” “……” 长时间的沉默,半晌,亚德好像做出了一个扭头的动作,“莉雅,这个沙雕是谁?” “他一直这么自以为是吗?” 金闪闪脸沉了下来,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亚德的底细。“区区一个杂碎,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身后出现两个金色漩涡,从中射出两把宝具——但无一例外,被莉雅手持武器格挡下来。 手持不可视之剑。 亚德在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哦哦,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死了,就这就这?” 格蕾提着鸟笼,往姐姐身后又缩了一点。 金闪闪对莉雅森冷道,“蠢货,现在依然还要和我作对吗?” “你错过了唯一的救赎。” 莉雅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用一副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为什么,敢来这里?” 话语中无法理解,只剩下不可思议。 型月 190 正义的群殴 吉尔伽美什皱眉,环顾四周——人迹稀少的道路上,只有蹲在路边正在喂养流浪狗,平平无奇的少女。 直到此刻,才终于发现不对。 ——洋馆四周有遮掩气息的结界,由于闪闪太过自得,反而没有注意到。 当少女走出结界范围,才透露出不同寻常。一秒着装,旗帜出现在手心。“主会宽恕你!” 金闪闪跟见鬼了一样,“ruler?” 而不仅是金闪闪,贞德同样惊诧得无以复加。哪怕不使用真名看破,她也可以清楚认出来眼前这个人。“archer?但你不是已经……”明明是亲眼目睹之事,却在眼前被推翻。 流浪狗中有一只金色的大狗起身,魔力放出,震撼得空间震荡。 洋馆的结界往外扩大,这里发生的动静便再也不会被外界听到,与此同时,洋馆也开启了防护。 无需多言,战斗就此开始。 从莉雅身后飞出无数武器,源源不断插入英雄王不断打开的金色漩涡之中,破坏王财的展开。 “混蛋!!” 金闪闪甚至手上一把武器都没有。 这些都是来自莉雅武器库中的武器。 ——成为saber时,受限于职介影响,莉雅能用的武器只有剑,主武器也只是圣剑。 事实上,以成为王为目标的少女精通各种武器,这些武器随着主人长年征战,同样升格为宝具。 “湖中剑……必胜黄金之剑……”莉雅一个个呼唤着它们的名字,就如同呼唤许久不见的老友。 甚至有一块圆桌飞了出来,往金闪闪脸上砸过去。 “还有,誓约胜利之剑。” 那剑闪耀出金色的圣光,微微嗡鸣围绕着莉雅如同小朋友转了一圈,然后无人操控自己飞了出去。 ——失传已久的御剑。 金闪闪躲开砸过来的圆桌,金色的剑尖直刺他眉心。侧首闪开,却仍然在脸上划出一道伤口。 点竖横劈,便如同在人手中一样,莉雅浸炼多年的技巧同样在剑身上体现。 不止如此,旗子卷起,贞德以旗帜为枪——不擅长战斗并不意味着不会战斗,终究是上过战场的圣女。 贞德为辅,人狼骚扰。金闪闪只能感觉到铠甲上不断增加的伤痕,还有各处不时感受到的力,攻击的本体却如同风一般不可见,从指间溜走。 这样的阵容居然和金闪闪打了个旗鼓相当。 战场上孩童一样的声音响起,“大哥哥好弱,要我收点力吗?”这只是如同孩童的无心之言,却被认定为嘲讽。 被人压着打令英雄王感到由衷的屈辱,在屈辱之下,愈加愤怒,终于他大喊一声,“够了!” 身后几个漩涡同时出现,亚瑟王的武器插入漩涡中,漩涡闪了下,却并未消失。 ——从中出现无数金色的锁链。 英雄王本不欲让挚友留下之物,与这些卑贱的生物相接触,意识到这个事实令他更加不悦。 锁链将人狼缠绕捆绑,“这,大哥哥,这是什么。” 锁链与圣剑追逐,从四周包围而来的锁链压缩着后者活动的空间,圣剑只能与锁链不断交锋,逐渐落了下风——终究比不上人为操控。 破风声——圣女持旗帜而来,英雄王闪开,终于从王财中取出武器,从上到下斩了下去。 “唔,”贞德双手高举旗帜,吃力挡下此次攻击,却未注意到来自其他地方的攻击。 腹部重创,英雄王一脚踹在贞德腹部,擦着地面,圣女的身形如同炮弹飞出去很远。 “就这就这?”英雄王只觉扬眉吐气,开始惯例的口臭,“果然,杂碎就是杂碎,就应该老老实实认命,匍匐在地上瞻仰就好。” ——所以说,弓闪和有脑子,这两者之间一向不能共存。 落败的众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属于英雄王的胜利。 庞大的魔力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金闪闪心一突,“怎么回事?”看过去。 ——仿佛出现了错觉,世界在重叠,阿尔托莉雅张开的手掌中虚握的不是空气,而是整个世界。 猩红色的光线往外延伸,倒逆的卡巴拉生命之树于身后一闪而过。来自世界的光芒在手中汇聚成枪,延伸的光线又返回来,盘旋着光枪如同加冕,最后凝于枪尖。 光芒散去,银白色的枪出现在手中。 枪倒插着,半截枪身被吞没于眼前虚空。 莉雅手慢慢往上,如同将剑拔出鞘。 ——支撑世界的矛。 莉雅眼中有怀念,她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那是青色的草地,不算太难受的阳光,剑被插在石中。 “哦呀,拔不出来吗……还是考虑下比较好……” “无所谓,会有很多人获得幸福,”她这样说着手握住剑柄。 剑尖指着太阳,阳光下,少女的身影比太阳更加耀眼。“这样就够了。” “撒,”白发的梦魇看着她,“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呢?” 回忆结束。 莉雅手握紧。 “圣枪。” 当枪完全拔出来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的光芒在眼前消失了很短的一个瞬间,待光芒重新出现,一把有些怪异的银白色之枪出现在阿尔托莉雅手中。 “拔锚。” 世界在颤动,轰鸣声经久不息。 世界的意志将目光驻足于此。 莉雅手握圣枪,看着战场,心念一动,缠绕住人狼的锁链,被逼入下风的圣剑……由神所赐予的锁链被空间折断,金闪闪却根本没时间去心疼和暴怒。 脱离困境的圣剑雀跃着回到莉雅手中。 “哦哦,大姐姐,好厉害,这个是什么,快教我。” 重获自由的人狼兴冲冲的就要扑过来,却在下一刻停下脚步。 ——由圣枪引起空间震颤,枪声所自带的风往四周切割开,大地陷落,裂痕不断往外扩散,握住圣枪的莉雅便如同置身于风暴之眼。 老老实实待在后方,完全远离战场的小女孩。 “格蕾,注意!”提在手中的鸟笼里,亚德的声音再也不复以往的轻佻。“这就是莉雅不使用圣剑,而选择圣枪的根本原因。” “嗯。”格蕾点头,目光注视着姐姐。 在这一边,莉雅却遇到了困难。 手中的枪在剧烈震颤,莉雅目光看过去,“有问题。”她有预感,不能再等下去。 看向敌人。 金闪闪脸都绿了,他正从虚空中拔出那把造型更加古怪的剑,甚至连装b的宝具吟唱都暂时舍弃,却仍然晚了一步。 因为这一切说来长,其实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 一手圣剑,另一侧圣枪,有龙心支持的莉雅将魔力源源不断注入到手里的圣枪中。 整把枪开始发光,它正颤动着,如同高天之上神袛,迫不及待想要宣泄自己的愤怒。 武器身上所有光湮灭,却在下一刻—— “「闪耀于终焉之枪」” 于枪尖位置,浓缩到极致的能量炸开,绽放出炫目的光,那光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代表着极致的纯粹,亦是世界在此间的象征。 光芒所过之处,空间被压碎,破碎的空间后面,是无尽的漆黑。 世界对破碎的空间及时作出修补,同样对于已经被解放的世界之矛,修改补正。 于是圣枪被限制最大出力,光芒暗淡了不少。 但同时也由于有着世界的加持,在圣枪的锁定下,无论是可以辅助闪避,又或遮蔽气息的宝具也尽皆无效。 ——换句话说,你闪避键被扣了。 吉尔伽美什来之不急,淹没在金色的洪流中。 型月 191 吾主在此 “亚,亚德。”格蕾低下头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姐姐不用拘束解除?” “啊啊,”亚德自豪说,“因为吾等圆桌骑士全员,无条件,且无期限信赖吾等的王,也是我们唯一的王。”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所谓的圆桌骑士决议,其实从一开始,就可以说是亚瑟王一个人的独裁。 区别只是在于她想不想。 ——吉尔伽美什正面接下了宝具的全部攻击,按照常理,哪怕被限制出力,圣枪的光辉也理应贯穿到大地的尽头。 却在半路被挡住。 ——那是一道光幕。 从空中俯瞰过去,如同一个倒u形状嵌入大地,金闪闪正位于凹处的中间,持续的光辉不断闪耀。 灰尘散尽,满脸灰尘的贞德起身,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疼痛,挥舞旗帜,最后双手高举,“「吾主在此」!” 神圣的光芒汇聚于掌心,光幕于旗帜上展开,不断延生,本应向内守护的宝具改变形态,成为禁锢敌人的囚笼。 贞德不期然想起叶和教过自己的宝具吟唱,脸红了下,是羞耻的。 不,不过,时间紧迫。圣女这样为自己辩解。 由圣枪所释放出的光束与光幕相撞,璀璨,圣洁的两者碰撞在一起,以洋馆为核心,展开的各种结界摇摇欲坠。 半晌,“咔嚓——”那光幕出现裂痕,随后如破碎的玻璃,花朵般飘落。 受到冲击的贞德往后踉跄几步,用旗帜撑住身体,脸上惊诧各种有之,“怎么会……” 而这还仅仅只是遭受到余波的贞德,那正面吃下了这一发宝具的金闪闪呢? 光芒破碎光幕后,又带着敌人,斜斜如插入大地,如同写字签名时最后一笔潇洒的一划——大地上顿时出现一道长达几十米的裂痕。 死前最后的回光,光芒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盛大,那耀眼的光刺得众人无法睁开眼。而后,逐渐化为粒子消散,风暴亦停息。 地上的大坑里,曾经头发往后就像是抹了发胶一样的金发英雄王披头散发。 金闪闪没有死的原因,在于他很机灵的最后一刻没有继续死脑筋的硬拔ea,而是马上从王财中取出了一件防御宝具。 ——那是来自生物本能的求生意志。 所以说重新成为人类后的确有好处,英灵高高在上反而失去了人类面对危险时最本能的反应:恐惧。 但这恰恰是人类不断成长的深层原因。 而现在,躺在大坑里,那宝具化为粉末消散于空气中,本来只是为了装x才特意换上的铠甲,没想到反而救了英雄王一命。 铠甲碎成一块一块,只是因为躺着所以还覆盖在金闪闪身上。身体各处流着血,嘴里也都是血沫,“咳,”又是一大口血,气息萎靡到谷底。 “混蛋混蛋混蛋——”但此刻金闪闪的话语,更多的像是一种无能狂怒。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无处不在的空气仿佛变成了另一种形态的枷锁,此时,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声音,有些雀跃。“打架吗?我也来!” 且见那庞大的魔力如风起,凝成一个巨型的光人,在巨人胸口位置有一颗红色的珠子如同核心微微闪耀。 见多识广的英雄王失声,“光体?!” 光体出现的刹那,洋馆四周密密麻麻互相嵌套循环的结界全部破碎。 来自外界的风吹入洋馆。 巨人开始行动,每一步都带起大地震动。 它那纤细的釉色手臂,失去手的形状,变成不规则的能量体,变为触手,又分化出数十根。 “真祖,出击!” 触手如同刺枪笔直刺入大地,山坡倒塌,大地震动,这无比明显的震动乃至居住在城市的普通居民都感受到了。 “什么玩意,又地震了?” “卧槽,我游戏没保存……” 灰尘散去,地上到处都是空洞像是被人啃了一样,之后的修复肯定又要花一大笔钱。 “……”莉雅心想,还好有珠不在。 被光体刺入的大洞里却只见碎石,而没有尸体。 ——在攻击落下的最后一刻,金闪闪先是破开被禁锢的空间,又把王财开在自己脸上,往上射出宝具,阻拦了只是短短一个刹那。 他本人则是取出最顶级的飞行宝具,宝具破开时间和空间,不可思议的从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 但哪怕这样,他依然被攻击所波及,位于宝具中的金闪闪先生避免不了又是一阵气息翻涌,至于逃出去伤势会不会加重,这个的确不得而知。 但值得庆贺,不是吗——伟大的最古之王终于学会了灵活运用自己哆啦口袋里的各种宝具,而不是一股脑跟个莽子一样只会丢垃圾。 评价:总算有脑子了,虽然不多。 “诶~”拖长声音,光体消失,金发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跑了,没意思。” 正开心的往莉雅身边凑的人狼吓得炸毛,下一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莉雅心里都有点可怜起金闪闪了。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至于一直处于旁观位置的两人,“那个,亚德?”格蕾迟疑,看着手上提着的鸟笼。 那方块把光芒一收一跳,然后就听到亚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老大哥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从“我什么没见过”到“这xx什么玩意儿”的转变。 贞德用魔术清理了身上的灰尘,终于还是没忍住,找到莉雅。 “莉雅,archer不是死了吗?” 莉雅回想着叶和曾说过的一切,猜测道,“大概是黑泥……” …… 时间终于回到现在。 事务所中,式纤细的手臂撑住桌子,上半身前倾,双眼则是死死盯着橙子,展现出极大的压迫感。 “啊啊。”橙子并不觉得冒犯,还教导说,“式,冷静点。” “不论是面向你将要求助的人,却以这种态度只会激怒对方,还是遇到任何事情,失去理智都意味着一事无成,我都建议你保持冷静。” 式手握紧,指甲陷入肉里,“……”就在橙子对面坐下来。 “说。” 橙子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在式有些厌恶的眼神中。 “那么,让我们从头开始吧。首先,那位真的已经离开了?” 型月 192 禁忌的爱 式注意称呼,“那位?” 橙子目光了然,“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位原来把你保护得那么好?” 橙子本来平常的目光,在式看来却莫名有种讽刺,“少说废话!” “是是是。”点起一根烟。 想了下,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辛,神秘要对普通人保密,但问题在于,接触了魔法使,还拥有那种眼睛的式,真的还算普通人吗? 于是橙子解释了一遍两者的不同。 “所以,明白了吗,哪怕是所谓冠位的人偶师,在那位眼里同样微小如同浮尘。” “……” 橙子又看了眼式,对她说,“你想从我这里得知那位现在所在的位置,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他的离开都没有特别告知于我,更何谈下落。” “啊啊,向我这里寻求帮助的确是一个明智的做法,电话,或者魔术通信……各种各样的联络方式,但式,”橙子看着她,“你认真想想,这些真的有用吗?” “不辞而别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如果仅靠这些方法就能联络到他,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便没有任何意义。” 问题又抛回来,式沉默。 橙子接着说,“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座城市,如果有魔术师故意想要藏起来,哪怕是魔法使也会觉得麻烦,毕竟,逃避总是比面对简单。” 话锋一转,“其实那位的离开我完全不意外,这是必然的结果,式你知道为什么吗?” 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那位大叔的品性,性格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式,”橙子提问,“我且问你,为何他会特意来到你身边?” “灵魂,肉体,精神三位一体,达到魔法之境后,早就已经可以清楚认出来你的灵魂模样。” “你从来就没有懂的一件事情就是,他之所以如此在乎你,从来不是因为愧疚,甚至连喜欢都算不上。” “因为从始至终,他喜欢的人一直是那个名为织的‘少年’,而不是你,两仪式!” 橙子的话不可谓不难听。 但听完橙子的话,式却冷冷的说,“不懂的是你们才对。” 起身,离开,重重关上事务所的门。 橙子嘴里叼着烟,心想,难道还另有隐情? 不过这些好像也和自己没啥关系,倒不如说现如今,橙子还有一件更为紧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转头,黑头发的眼镜男生失魂落魄的站在那。 橙子脸色一正,“干也,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走出事务所的两仪式,外面下起了雨,冲散雾气,然后越来越大。 式的伞丢了,不知道丢弃在何处,于是式孤身走进雨里。 很快衣服被淋湿,和服贴在身上,但好在是寒冷的季节,什么也看不出来。 没有生气的住房,温度越来越滴。衣服下摆正不停往下滴着水。 式在玄关那呆站了十多分钟,一直到喉咙传来不适,咳嗦了声,声音更加低沉了。 式仿佛被惊醒。 住房各处的窗帘都已拉紧,衣服落在玄关处,光洁的身躯脚踏出第一步。 很冷。 洗浴室中,式手抵住开光,往上。那热水一直淋在右手掌,手被烫红,一直到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开关往旁边,终于是合适的水温。 式就站在水下,低垂着眼眸。 浴缸里的水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 下午下起了雨,有珠撑起伞,走进学校。 修女服的女学生们从旁边经过,不时有目光落在外来者的身上。不远处,面容精致的女生正和同学交谈,注意到外来者。 “外人?怎么进来的。” “你好……”女生辞别同伴,缓缓上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对方实在给人一种不怎么愿意说话的感觉。 然而实际上有珠性格很好。 女生没有穿修女服,整个学院就她们仿佛格格不入。 在教堂门口的檐下,有珠收起了伞。 ——明明是学校,但建筑大部分和教会有关,怎么想都很奇怪。 一番交谈后, “……从这里毕业出去的,但又不是这里,三咲市,原来礼园女学院不止一座吗?我一直以为观布子才有。”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 “学姐问我吗,我是学院的特招生,并不是规定里的大小姐。” 有珠很快明白,哪怕是有名的大小姐学院,也要注意成绩之类的面子问题,因此会有一些特招生。 有珠到底是学院的毕业生,久远寺又是附近城市有名的大企业,学校也是要吃饭的,再加上不是异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珠这才得以重回故校。 两人就在雨下,偶尔交谈,都不是特别健谈的人,女生对旁边的人倒是有些莫名在意,却找不到话题,内心也远远没有达到对兄长那种扭曲的程度,于是作罢。 雨小了。 有珠撑起伞,回头看了女生一眼,停顿片刻,再转身,“下次见。”走入雨中。 盯着有珠离去的身影。 黑桐鲜花尚未明白的是,她所突如其来的在意,本质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对世界另一侧的向往。 换句话说,这就是所谓神秘对于普通人所具有的,独特的吸引力。 摇摇头,想起明天是休息日,鲜花心情不自觉好起来。 回到家,兄长还没有回来。她在房间里等着,却等了很久,才听到干也回到家的声音。 鲜花打开门,走出去。“你又回来得这么晚……”她的话停在那。 走进来的干也一脸魂不守舍,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形容词,大概和她初中在乡下读书时,拒绝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男生的表白,那些人一样的表情。 鲜花的眼神很快慌乱了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干也看到妹妹,深吸气,揉揉脸,强撑起笑。“抱歉啊,鲜花,今天有点累,点外卖好了。” “我想……歇一歇。” 走进自己房间,把门关上,房间里的干也把自己砸在床铺上,什么都不想想,一脸忧愁,还带着一份仿佛失恋了的表情。 虽然这份感情从头到尾就没有开始过,一直都是他一个想法。 房间外,鲜花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兄长走入房间,眼神担忧的同时,又有着微不可查的庆幸,当门彻底关上,眼中的窃喜便完全不加掩饰。 她将靠住门板的身体立正,抱住胸的双手落下来,穿着白袜的足套在拖鞋里,足尖不停点着地板,“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工作!” 以及,最后喃喃的话语几乎不可闻,却带着病态的执着和疯狂。 “你逃不了的。” “黑桐干也!” 型月 193 另一个世界 式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不知人间几年。窗外的天仍旧是阴沉沉的,那雨打着窗户,发出啪嗒声。 式的病更严重了,躺在床上不住咳嗦,脑袋一片昏沉。 不知不觉又这样睡去。 再次醒来,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式起身,在和服外面随便套了一件外套,来到叶和房间。 收拾整齐的异性房间,每次来这都只是浅浅一看,这次,式翻箱倒柜,打开了房间里的各个抽屉。 这是式突如其来的想法,他那样的人,或许感冒药也会时刻备着也说不定。 床头的那个柜子里,她发现了几包被包着的药,没有文字说明,式拆开,直接扔进嘴里。 “死就死吧,死亡而已。” 也许只是错觉,思维的确灵动了许多,于是盖上被子,又一次睡去。 外面昏暗的天,乌暗的云如同染上墨色,终于,大雨如期而至。 撑着伞,叶和正于雨中行走,大雨漫步。 所谓地脉和灵脉是一个意思,均指大地中流淌的魔力的轨迹。雁过留痕,流淌过便有痕迹,这就是脉络。 可以理解成就是大地的血管。 叶和正是沿着一根脉络的痕迹。 “到了。”抵达尽头。 叶和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已经是荒郊。天空中雷鸣闪过,短暂的光照亮了漆黑的天地。 那个人突兀出现,那张熟悉中又苍老的脸。“荒耶。” 这只是过去的画面被拉到现在,于是叶和撑着伞默默观看,荒耶在他面前,取出各种珍贵的材料,刻画出一个法阵。 以附近的灵脉脉络作为支撑,最后法阵又消于无形,隐没在大地的灵脉中。 荒耶点头,转身,就这样从叶和身体中穿过。 叶和在边上旁观了一切,摸着下巴。 悄摸将已经成为法阵一部分的灵脉更改了一些。 自不自信是一回事,能给敌人添堵为什么不做? 叶和乐,很乐,无比期待荒耶自信满满展开的样子。 路过一家药店,叶和顺手买了一些药,于是当式打开他床头的柜子时,药也就同时出现在里面。 在梦中的式,正因为梦到了各种荒诞不羁的事,而在梦里随波逐流。她额头一凉,好像有谁把拧干的毛巾放在了自己额头。将要离去之时,式下意识手抓紧。 然后从梦中惊醒,她的手中空无一物。 依然是自己的房间,从厨房那不间断传来嘀嗒的水声,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式手抬起,放在眼前。接着起身,甚至来不及仔细感受身体的情况,去了卫生间,又去了叶和房间,但无论哪一个,挂在上面的毛巾都是干巴巴的。 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直到此时,站在卫生间的式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大病初愈之后仍然有些无力,也只是属于正常的虚弱,大概只需要休息几天后,就会彻底痊愈。 …… 经过几天的探查,为此鲜花还向学校那边请了假,作为特招生,只要成绩过得去,少女自然会有一些小特权。 她终于找到了干也工作的地方。 望着眼前的废弃楼,在这样的地方工作……鲜花心里的不安更盛。 她推开了最外面的门。 事务所,橙子看着在魔术光幕中不断绕圈的少女,“这人又是谁?”看着有些眼熟。 虽然依旧被困住了,但能够勘破外面的结界找到这里,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普通人。 这让她想起了……黑桐? 坐在不大不小的事务所,鲜花有些坐立不安,面前摆放的热茶一口也没有动。虽然事前各种怀疑,当真正看到面前这位自称事务所老板,成熟的红发女性时,却突如其来有了一种心安。 这种隐隐而来的冲动,渴求着自己去行动,和几天前那位学姐给自己的感觉如出一辙。 “黑桐鲜花?”橙子倒是诧异,“还真是啊,你们黑桐家,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吗?” 她随意道,“干也暂时出去了,你要不在这坐一会。” “嗯。”鲜花心想,如果不是知道他出去了,我又怎么会进来? 橙子本来打算也坐下来,那名为起源的东西,橙子在少女内心发现了相当有意思的情感。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谁的电话?”不认识的号码,“我去接个电话,鲜花你随意吧。” 相识短短时间就直呼名字,这让鲜花内心相当腹诽,不过还是说,“打扰了。” 门从外面带上。 不自觉的,鲜花肩膀往下落了点,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环顾着这处房间,靠里的那角落,还有一扇门,门旁边摆放着柜子。 从那柜子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吸引,像是从内心发出了声音,鲜花起身,迈出了第一步。 柜子倒是很轻易的就打开,也许是因为主人本身也没想过,会有除自己之外的普通人,能进到这里,还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打开这柜子。 然后,鲜花就看见了——竖柜中放着站起来和她差不多高的人,不,或许这样说不严谨,可以换另一种方式来说明。 那就是一个“人”,无论从哪里来看,除了一点,它不会动。 那张哪怕没有表情依然精致的脸,谁都不像,人偶就静静站立在柜子里。 鲜花双眼显露出痴迷,在这一刻,眼中除了眼前的人偶,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异常的大门便已经向她打开,由此踏出的一步,便再也非常人。 在门外接完电话的橙子,全程一句话也没说,不过对面的话也是一向的简短,很符合对方的性格。“橙子,过来吧。” 橙子靠在墙上,很惆怅,此刻很想抽一根烟。 就跟你打游戏废了几十条命还没过去某一关一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什么xx游戏,累了,毁灭吧。 型月 194 神经病 式曾住过的医院,长发的修女小姐破除了魔法使留下的最后一个结界,这花了她几天的时间。 熙熙攘攘的医院,唯有她所在的这一层是例外,当有珠离开后,这层被医生和患者们重新填满。 循着楼梯往上,黑衣的修女背着一个旅行包,来到医院顶楼。叶和留下的结界被破除后,另一个结界代替了它。不同于前者,若有若无的排斥和敌意,有珠更相信,作为主人的橙子早就感应到了自己的家里已经来了客人。 所以无需和橙子约定在哪见面。 “橙子,就等你了。”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天空中盘旋的两只青色的鸟,正嬉戏打闹,然后分别落在有珠肩膀两侧。 娃娃趴在她头上,和她一起眺望远处。 …有珠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更是对纸条上面所写内容感到匪夷所思。 “为静态之物赋予生命。” 有珠还特意将放在礼物盒里的那块石头,翻了个面,去看一下哪面是不是有一个鼠的图案。 “这不可能。” 话是这么说,望着房间里堆满地的娃娃,有珠特意来到角落里,从里面拿出一个娃娃。 白头发,戴着尖尖的魔法帽,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自恋。 有珠看着手里平平无奇的石头,握紧,然后按在娃娃胸口。 “哼哼。” 天空的风是自由的风。 坐在小小的扫帚上,“那么,请回答,漫步在层崖峭壁的山岳地带,有着沉鱼落雁般美貌的魔女究竟是谁呢?“ “就是我。” 娃娃高傲的仰起头,但由于没有语言功能,于是在外的表现就是。“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反正就是很可爱。 有珠在窗口喝着茶,失策了。她心里想,本来是以为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有珠捏了捏放在旁边椅子上,戴着幽灵帽娃娃的小脸,心中不无恶意,要不把伊蕾娜拆了吧。 在天空飞行的伊蕾娜忽然感到一阵恶寒,只觉得自己被生死的大恐怖盯上了。圆嘟嘟的小脸四处查看,满是警惕。 娃娃并不是本体,可以简单理解成是植入了模板性格,并且赠送了部分记忆。 …… 干也最近几天的心情并不是特别好,暗恋的人有了喜欢的人,任谁都会伤心一段时间。黑桐干也依然属于人的范畴,不过他很快就转变了心态。 两仪只要过得幸福就好了,自己可以不时看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当初自己放弃学业,选择留在这座城市,不也正是如此吗? 这样的心态转变后,干也又担心起了几天都没有出现的式。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所以说,黑桐干也是一个好人,一直都是。 怀着这样的忧愁回到事务所,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式,在事务所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鲜花!?你怎么在这……” 少女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黑桐干也。” 不论是直呼名字,还是那比以往更加炽热和不正常的目光,都让他感到不满,尤其是当干也听到鲜花郑重其事的这样对自己说。 “我将拜橙子老师为师。” “我不同意!”老好人干也翻脸了。 在事务所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干也比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玩意。 但出乎意料,鲜花的态度格外的坚决。干也看向橙子,试图在橙子这里寻找帮助。 却见橙子对他的目光好像没看见,嘴里念叨着,“天空,海洋,鲜花……”反正就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让人感觉所长是不是魔怔了。 其实当然没有,橙子只是试图让自己有点事做,顺便逃避干也的求助。 …也是意外之喜,橙子发现鲜花居然拥有魔术天赋,她还以为和干也一样。这样看来,或许黑桐干也这个个体,才是特殊的。 也是突发奇想,“有兴趣来当我的弟子吗,干也虽然说是助手,但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偶尔也需要有人帮忙打下手。” 之后橙子还贴心介绍了一遍有关魔术的知识,和世界里侧的各种相关。 鲜花迟疑了。 橙子对此并不意外,不过对于眼前的少女,她有更有效的说服方式。 “所谓魔术师,也是不受常理所束缚之人。” “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 鲜花抬头,对上的却是橙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于是又立刻低下头。 种子却已经在心底深处生根发芽。 …出乎干也预料,对于此事鲜花态度意外的坚决,为此不惜和自己大吵了一架。 就这样,鲜花成为了橙子的弟子。 …… 窗外的大雨不知何时停了,式看着窗外的景色,怔怔无语。经过几天的休息,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她饿了。 打开冰箱的门,那里面空荡荡的。于是她穿起外套。 就在公寓附近不远处的那家早餐店,正是开业的时间,早起的人们排着队,已经买到早餐的式看着手里握着的食物,这原本是这家早餐店没有的品种。 经过询问后才知道,新的餐点师傅不知为何从很远的地方跳槽来这里。 式转身离开,咬了一口手里的早餐,“……还行。” 坐落于一片废弃楼的事务所,虽然有了助手,但主要干活的依然是干也。鲜花还是学生,只有休息日时间会多一点,哪怕有特权也是有限的。而如果是工作日,大部分时候鲜花都是抽空,放学后来这里帮忙,又或者上学前来一趟这里再去学校。 “那么老师,我先走了。” 走出事务所,鲜花却在外面碰到了另一个女生。 那标志性的和服…… 鲜花皱眉,回头看了眼大门,紧锁着,气势汹汹走过去,“你就是两仪式?” 式没有搜寻到有关眼前少女的记忆。 但对方突如其来,且毫不掩饰的敌意,让式感到莫名其妙。少女走后,式在原地站了一会,摇摇头。“神经病。” 推开事务所的门。 型月 195 开导 坐在角落里的男生豁然起身,“两仪!”如果说对于式的到来,最感到开心的人一定是干也。 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嗯。”声音不咸不淡。 乃至于坐在椅子上的橙子都不由自主开起了玩笑。“真现实啊,干也。我好歹是给你发工资的,怎么就从来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过。” “所长。”干也只能苦笑。 “行吧行吧。”不开玩笑了,橙子对式,“式,几天没过来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呢。” “没什么。”对于自己这几天的生病,式不欲多说。 “但你来我这也没什么用,我的确不知道他在哪。” 式看着橙子,然后眯起眼,“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事,就待在你这好了。” 橙子在桌子上撑起脸,“一个个的,倒是听人话啊。” 就这样,式暂时成了事务所的常驻人员。干也工作都变得更有干劲,脸上无时不刻洋溢着笑容。他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式就已经足够心满意足,更何况像现在这样,可以近距离的相处在同一处房间呢? ——名为黑桐干也的人,是只要确保自己喜欢的人能获得幸福,可以奋不顾身去完成一切,彻头彻尾的傻瓜。 因为这个原因,每次放学上学前来这里的另一个女生对式很不待见。 “黑桐鲜花。”这是式后来得知的名字。在式自己看来,黑桐鲜花的敌意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时常和式针锋相对,哪怕是一点小事也会故意找式的茬。 橙子始终乐呵呵的,就像看戏一样。 ——只是有一天,鲜花的态度忽然变了,不再针对自己,恢复了她在外人面前,一贯的优等生姿态。 只是偶尔和自己对视时,会露出胜利者般的眼神。 除此之外,鲜花还经常在自己身边说自家兄长的坏话,各种各样。对此,式的评价与两人初见时,如出一辙:“神经病。” 这天,事务所只有橙子和式两个人,干也出去跑业务,鲜花还没放学。说起上学,“式,你一直待在我这,我记得你还是学生吧。” 坐在沙发上的式,“那种事情,不重要。” 橙子只能感叹,“有钱,真好啊。” 从办公桌后起身,环顾着这间事务所。大雾之后便是大晴,从打开的窗户处,阳光落进来,阳光下映射出空气中飞舞的粉尘。 回头看向后面的柜子,不是放置人偶的那个,可以理解为书柜。橙子摸着下巴,“就今天整理吧。” 把书打包,并放到更深的房间去。 这些事只能橙子自己去做,并不是对干也不放心,而是这些书并不是普通的书,封面上微微闪烁的光,也可以理解成是魔导书。普通人一旦接触,便会被蛊惑,沉浸在虚幻的世界里。 到了那个时候还要辛苦橙子自己去解开,所以说,找一个弟子是必要的,她真的需要人打下手。 不过,说起魔术…… 橙子多看了坐在沙发那的式几眼。 “式,要不要来帮我的忙。” 式不耐烦。“我拒绝。” 虽然是已经猜到的回答,“真冷漠啊。” “倒不如说明知道我会这样回答,还这样问。你才更有问题吧。” “是是是,”橙子笑着说,“式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吗?” “……啰嗦。” 橙子搬着空箱子,从式身边路过,低头瞥了眼,“呦,式看的什么书?” 式坐在沙发上,翻着很厚的一本书,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有关历史。” 橙子略微诧异,“原来式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吗?” “……嗯。”式有些心不在焉。 橙子心里叹了口气,将普通的书填充进书柜,动作停下,看向式。她能够看出来,虽然式这几天都是很平静的坐在那,其实式的内心一直处于焦愁中。 于是橙子干脆往后一靠,靠在书柜上,开导起了式,“式,其实那位离开了,你应该自豪才是。” “什么?”式一下子没明白橙子的话。 “魔法使都是活得长的老怪物,而某种意义上,活得长同样也是老谋深算的代名词。” “当然,某个魔法使是例外。”哪怕是这种时候,橙子依然不忘diss自家妹妹。 “所以就很容易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位的离去绝对不是心血来潮。换个角度想,他为何会恰好在这个时机离去?”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让他不放心的你,已经有了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至少在他看来。换句话说,你出师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听完橙子的话后,式却愣在那。“……原来是这样。” 她好像一瞬间想明白一些事情,在那喃喃自语,“我明白了。” 起身离开,甚至连书都没来得及带走。 “咔——” 门被从外面急切关上,发出一声响。关上的门将光也阻断,外面的式,走在铺满了光的大道上。 而事务所里的橙子,也愣住了。“你又明白了什么,”她叹息一声,“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 屋子里一片黑暗,式按下墙上的开关,这才有了光。 仰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白天橙子对自己说的一切,“出师……” 不期然,又想起叶和教导自己时,对自己所说过的一切,“尝试……去接受这一切……” 手臂遮住眼,静了心神,然后意识一点点下沉。 …… 最近天气变冷了许多,把围巾缠在脖子上的鲜花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另一号的青子,当然只有远远望过去才像。 鲜花正和自己的同学说说笑笑结伴回家,忽然她闻到一股血腥味。 学习魔术后她的感官加强了很多,当鲜花赶到时,所见到的:一片狼藉的分尸现场,已经消失的犯人。 犯人从她面前消失的身影,没有看见脸,但看见了衣服快速闪过留下的残影,依稀可以辨别出样式,好像是……和服? 型月 196 魔女与人偶 当你怀疑有了对象,那么以往你调查的线索,都会若有若无和她有关系,并且越来越合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现在鲜花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她并非单纯的针对式,而是后者的确可疑,更不用说这几天名为两仪式的少女同样消失了,这就不禁更让人怀疑: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甚至于少女内心有些许不为人知,阴暗的想法。 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出来干也并没有死心。 那如果,被证实了最近这段时间,在城市里肆虐杀人的,的确是两仪式呢?要知道,黑桐干也,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事务所的门一推就开,来到这里的鲜花却被告知老师不久前离开了。 “离开,老师有说去哪了吗?”鲜花有些急迫。 干也奇怪看了眼自家妹妹,“所长并没有说,只是说有事要出去,还说如果顺利,今天晚上就能回来。” “那如果不顺利呢?” “要几天。” “……”不知为何,或许是少女与生俱来本能的直觉,鲜花感到不安。 式不辞而别,随着时间累计,干也脸上的愁绪也在累计,现在事务所只有他们两个人,傍晚的光从打开的门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如同披上了一层纱。 鲜花忽然一股无名业火从心底涌起,在一切未查明之前,她本来不愿意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她对兄长直言不讳说了式可能是杀人犯的事实。 “鲜花!”干也一拍桌子,脸上压抑着愤怒,“你够了!”试图拿出兄长的威严来使妹妹闭嘴,却不料鲜花根本不吃这一套。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黑桐干也。” 两人不欢而散。 独自回去的路上,干也内心揣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因为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下雨的林里,少女的和服上满是血迹,一回头。“啊,我记得你是……” 于是干也又来到了这里,左右对称的古怪公寓。 “两仪!”干也偶然一瞥,可以明确是穿和服的,看不清性别的人走进了公寓。 情急之下,迈开步,干也把橙子对自己的告诫忘在了脑后。 …… 医院和自己离开时相比,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本来在晚上营业的医院,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可以简单理解成野营,总而言之就是医院里所有的人,集体去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开聚会去了……怎么想都很扯淡的事情,就可以很简单推出来,魔术在起作用。 空荡的医院里好像只有橙子一个人,脚步声在建筑里不断回响。橙子停下脚步,指尖冒出火,点燃了烟。 医院的灯没有打开,不仅是从外面,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中橙子抽着烟,这时脸上才露出一点惆怅的神情,或许还有一些怀念。 很快消失不见。 橙子手上什么也没带,医院可以说是她的第二个魔术工房,办公室的东西还没有搬完,想要什么都可以…… 橙子眯起眼,也许自己不用一层层走上去。 或许,她知道有珠会在哪里了。 在哪里等着她。 …… 这个夜晚所有人都在行动,就连本身局外人的鲜花也参与进来,试图找出更多杀人魔的线索。 反倒是叶和闲下来了。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不如我也去看看好了。” 是夜,外面的行人比以往更少。 穿和服的式在夜里游荡于街头,叶和看了会,从她身后穿过。 腰间挂着的护身符轻轻碰撞发出声响。式似有所感,回头看去,眼前却只有漆黑一片的夜色,还有道路旁鬼影幢幢的树影。 …… 而医院里的战斗已经开始了,虽然是故友见面,但两人的对话出乎意料的简单。 大概就是简单的叙旧之后——就和“好久不见……你又老了……你在说什么屁话……”这样差不多。 多年未见,两人对着彼此的脸有些不习惯,但到底是一起长大,很快消弥了这种陌生感。 之后就是正事。 “一定要打?”橙子嘀咕,“不过是几年前虐了你们一次,一个个的,几年了还记仇,真小气啊。” 又想起那个时候两人之间说过同样的话,“我们之间打过多少次架了。” “……你们够了。”有珠不想接这个梗。 虽然橙子可能不知道,但有珠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瞥了眼橙子,有珠接着话,刺她,“说的这么简单,既然这样,那干脆这次就束手就擒,让我好好修理一顿,不是更好。” “哈,”橙子笑了,表情一下子懒散了,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有珠,这才说,“本以为跟在那位身边,你的性格会稍微变化一些,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熟悉的有珠。” “彼此。” 橙子歪头,“我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留在这里的禁制也一并拆掉。” “如果说是因为当事人能力不足也未免太看不起你了,啊,当然,某种意义上也是看不起我自己。” 有珠反而说起不相关的事,“叔叔买早餐总是喜欢差不多的时间去,换而言之他是一个规律的人。” “规律性极强的人做事往往有迹可循,而他设立的魔法阵也会在特定的地方留下后门,我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解除了属于他的禁制。” 橙子点头,“第一次听说。” “所以?” “橙子,”有珠把手里提着的包扔到旁边,“十年前我输给了你,也许有外部因素,但归根结底是技不如人。” ……如果此刻叶和在这里一定会吐槽,醒醒,那时候贝奥不出手你就直接赢了好吧。 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靠在后面的桌子,互相对立。 “那次之败,我时刻铭记于心,而在魔术上的耻辱,理应由魔术来讨还。” 橙子忽然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我得益于魔法使教导,为了不占你便宜,”有珠一字一顿说,“便让你占据主场优势,除此之外,我不使用除自己制作之外的礼装,这是规则。” 就在这个规则内,“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较量。” “哈?”橙子喉咙里发出声响,最后变成笑声,“哈哈。”她是被气笑了。 手里的烟掐灭,摘下眼镜,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那个臭丫头是这样,你也是。” “还真是被小看了啊,魔女。” “别忘了从懂事开始,你的魔术就从来没有超越过我。” 有珠强的是魔力还有战斗力,但若光论理论,橙子一直是处于半个老师的位置。 对此有珠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时代变了。” 橙子戴上眼镜,又露出笑,已经不用再说了。 “那么开始吗。” “开始吧。” 正规魔术师之间往往不屑于偷袭,而是以硬实力决出胜负。 于是就在“开始吧”这三个字说出口之后,有珠背对着的橱窗——玻璃忽然破碎,几只如同机械般的手不断伸长向有珠抓了过来。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背对着它?” 提前放出的使魔迎风而涨,成为小型巨人,扯住机械手臂,往外用力,橱窗彻底破损,红头发的古怪人型人偶从破损的家具中露出完形。 然后小型巨人一拳打在人偶脸上。 人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鸣,四肢缠绕住巨人,拉扯着,最后两者一同撞碎窗户,落了下去。 橙子眼里有赞赏。 “果然没这么简单。” “但是——” 漆黑的办公室忽然一片光明,墙壁乃至地板上刻满了文字,文字显形发出光。 “在一位魔术师的工坊里和她打架,你怎么敢的啊!” 型月 197 魔术师的战斗 从外面看过去,本是一片漆黑的医院亮起火光,并迅速扩散,从医院的内部各处,还不时传来爆炸声。 赶来的叶和吐槽,“你们是拆迁队吗?” …… 掌握了固有结界并不代表无敌,首先是展开需要庞大的魔力,这就注定了只能作为压箱底的大招,而不是平a。 其次,人类终究是凡物,用通俗的话说,血肉苦难。人力有穷尽,作为英灵才具有的能力,你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抬手就能召唤出来。 换句话说,你需要吟唱,而吟唱就需要时间。 ——士郎是特殊的,倒不如说你换个角度就能想明白,型月史几千年,到头来也就只有一个卫宫。 橙子到现在都没明白,有珠闯入这里的依仗是什么。 魔女强大的是魔力,还有召唤出来的童话怪物,但她们本身是很羸弱的,就像象棋中的帅,坐阵于中间,而不得出左右。 “能赢……” 不提有珠召唤的童话怪物,都有各自能破解的方法,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作为压箱底的桥之巨人,还有固有结界。 很幸运,这两个都不是可以瞬发的魔术。 橙子心里有了底。 文字四个组合,中心出现漩涡,漩涡中冒出红色的尖刺,尖刺褪去红色,然后齐齐向有珠射去,密密麻麻。 手里捏着一块温润如玉的石头,往前一扔。 有珠身前出现一道半透明的,椭圆形状的护罩,尖刺如密集的雨般打在护罩上,护罩将来自身前的攻击全部挡下。 战场转移到走廊。 四面墙壁上仍然是刻满的文字,攻击持续不断,有尖刺滑过鹅软石一样光滑且弯曲的弧面,被改变了方向,射入头顶,于是头上很快落下碎石。 或射入左右两侧,墙面如同薄纸,轻易破开一个大洞。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手,橙子稍微有些明白有珠的底气在哪——有珠的确变强了。 最直观的就是更加充盈的魔力,当然还有躲在护盾后面,那张万年不化的冷淡脸。 但是……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橙子靠在墙上,打了个响指。 然后,有珠感受到了,从身后的炽热。 往前一步,再回头看过去,入目所见是满屏的红色,还有汹涌的火焰。 从破碎的洞中传出火光,然后火焰将有珠的身形吞没。 橙子静静看着,她可不信这样的攻击就能杀死对方。 ——果然,火焰中的人抬手,火焰中看不见表情,但显而易见,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只蓝色的大鸟从有珠身体里飞出来,火焰被它所吸引,全部吸附到它身上,在熊熊火焰中,蓝色的鸟如同涅盘的凤凰,落于一边。 橙子自然认出了老朋友的宠物,“知更鸟。” 也有不对之处。 知更鸟在火焰中依然活灵活现,没有像过去一样,代替主人承受了一次攻击就晕厥。 “我说过,橙子。”有珠只是平淡道, “进步的并不是只有你。” 她纤细的手抬起,手指尖出现透明的丝线,刺入知更鸟体表各处,向外一拉。那火焰犹如一层外衣,从知更鸟身上被扯下来,扔到另一边自生自灭。 知更鸟缩小身体,飞回有珠身边。 注意到橙子的目光,有珠解释,“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 “爱因兹贝伦?”橙子惊诧,“我记得那是第三位的弟子后人建立的魔术工坊,你怎么学会的?” 世人尚不知晓第一位的其中一位妻子正是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也很容易理解,毕竟经过叶和的“治疗”后,无论是伊莉雅还是爱丽都和常人无异,谁也不会将两者联系起来。 对于这个,有珠并没有多说。 “到我了。” 魔术师的战斗便是如此,正规切磋更倾向于见招拆招,换句话说,就是回合制游戏。 有珠的拳头向前伸出,摊开,掌心里的珠子便一颗颗落下来,那略微漆黑的珠子落在地面,如同墨水一般摊开,渗进去。 但场景改变魔术失效。 有珠脸色微微一变,“无效?” 仿佛要印证有珠的想法,文字翻面,发出耀眼的光,站立在其上如同于太阳之上行走。 这幅场景有珠并不陌生,十年前差不多是同样的招式。 “还真是不长记性啊,有珠。”目睹这一切的橙子,却露出了笑。 本就在持续输出的尖刺,攻势更加密集,而有珠由于心神一下恍惚,哪怕只是一个刹那,终究也是有了漏洞。 那护罩出现一道裂痕,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最后——破碎。 有珠转身就跑。 前面说过,魔女的身体是羸弱的,更像是象棋中坐立中央的帅,当帅都被逼着移动,便意味着已经失去主动。 那么棋局已定。 ——似乎如此? 破坏声更密集,战场便由特定的一层转移到整所医院。 …… 橙子又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哪怕这么多年过去,有珠在体力方面依然是个杂鱼。 只不过跑了短短时间,在橙子的感知中,有珠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这可真是……”橙子不想评价。 橙子在后面追着,不紧不慢,有珠在前面跑,而她脚下的文字时刻变形,如同太阳之顶,杜绝了使用夜之飨宴的一切可能。 终于,有珠撑不住,扶住墙气喘吁吁,而橙子也同一时间停下了步伐,攻势也暂且停住。 仅余此刻,橙子的心情是难得的愉悦,以及畅快。 两个人相处为了防止尴尬,总是要有一个人没话找话,“有珠,你翻盘的点在哪,桥之巨人吗?” 有珠大口呼吸着空气,回答橙子,“桥之……巨人,早就灭绝了,本身……就是一次性用品。” “不是有第一位在身边?” 对此,有珠却只是摇摇头。 很快,追逐戏继续。 “认输吧。” 跟在后面的橙子歪头,然后有珠就感受到,除了必要的,维持脚下太阳的文字,其余的文字都变得炽热,然后汹涌的大火堵塞了狭隘的走廊,攻击再一次到来。 在这关头,有珠的使魔再一次飞出,吸收了所有火焰,却瘫倒在墙角,陷入晕厥。 “上限是两次吗?” 橙子紧随其后,身后跟着第二具人偶,机械手臂伸出,大力破坏面前被带上的门。 按理说没有魔术师是傻子,但在明知道无用的情况下,有珠又一次使用了夜之飨宴,尽管黑暗顷刻间就被太阳击碎,有珠把握住了这个瞬间。 橙子已经迈进楼梯口的脚步一顿,然后往后退,而人偶上前。 下一秒——两只如同订书机一样的猪用力撞在了人偶上。 人偶伸长的手臂如同绳子将猪紧紧捆住,但人偶已经在发出不堪重负声。 橙子用专门的方法解除了童话怪物的召唤,那两只猪变成一对黑色骰子。 有珠已经沿着楼梯艰难往下跑去。 但随着时间拉长,橙子内心的不安开始浮现。 “有点不对。” 铭刻在建筑上的文字亮起青色的光,下一刻,医院内部疾风骤起。 而橙子也给自己加了个魔术。 随手几画,文字融入身体。 “疾行卢恩。” 型月 198 隙与间 卢恩如同疾行的箭矢,追上奔跑中的有珠,却如同抓上了油的墨,没有抓力点而滑下来。 有珠停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倒一些在手上,再双手抹在手臂上,便又完成了一次加护。 “……”橙子算是看明白了,虽然好像一直优势在我,但真正的局势其实一直处在一种僵持中。 没错,就是僵持……面对自己的攻击,或是有珠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在地上,那液体挥发成雾气,短暂干扰了经过卢恩的运作。 又或是有珠往后扔出一个玩偶,那玩偶落地变得巨大,迈着短小但巨大的腿,手伸向腰侧,嘴上嚷嚷着“没有我斩不断之物”,拔出刀就冲了过来。 喂喂,玩偶怎么会说话的,它如果会说话器官又在哪? 橙子总感觉这场战斗的画风已经开始跑偏了。 在想尽办法打倒这个娃娃后,娃娃“呜哇”一声,缩小头摘葱倒在了墙角。 屁股朝上,但没有胖次,只有白色的灯笼裤。 ……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总而言之,哪怕打了这么久,但橙子始终没有对有珠作出过有效攻击。 人偶的手臂伸长,重重击在前方上方部位,头顶的碎石落下来,但就在碎石要砸到有珠的刹那,有珠的身影一闪,竟直接消失不见。 碎石挡住了路,反而成了橙子前行的阻碍。 “空间魔术,”橙子感到了麻烦。 身后的人偶握拳,拳头握紧砸在面前的碎石上。 橙子并没有像个傻瓜一样去质问“不是说不用第一位的礼装”什么的,她了解好友,这个规则既然是有珠提出来的,那么她就一定会严格遵守,哪怕自己有想作弊的想法,有珠也绝不会。 也就是说这是完完全全由有珠自己制作出来的道具。 但她也并不意外,想想就能明白,跟在一位魔法使身边这么多年,你说耳濡目染之下,对于空间和时间一点了解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又不是蠢货,问题来了,全世界仅剩一位的魔女,会是蠢货吗? 答案是否定的,橙子一直都清楚,若光论天赋,有珠从来都强得离谱。 而出现在碎石另一侧的有珠,深深的喘气之后,回头看了眼石堆,摊开手,掌心的纸人破成碎屑。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娃娃吊坠戴上,吊坠发出微弱的光,有珠迈步行走,便再也看不见刚才那种气喘吁吁的模样。 ——就连橙子都知道体力方面自己是当之无愧的杂鱼,作为本人的有珠又怎么会没有解决的办法。 有珠双手向前伸出,然后手中突兀出现一个娃娃。 战场最后的延伸,是二楼走廊尽头一位医生的办公室,橙子在门口就停下脚,甚至办公室的门都不跨进去。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说,这反而方便了有珠。因为—— 背对着的有珠转过身,手中抱着的,又是一个戴娃娃,戴着白色帽子,依稀可以看见头发是金发,四肢玩偶独有的短,脸上的表情很有喜感。 ——如果是来自某个地球的人应该可以很清楚说出它的名字,fumo。 娃娃身上浮现出光,一个紫色魔法阵展开。 在这一瞬间,两人的位置调换,哪怕是橙子背后跟着的人偶也没有落下。橙子踉跄了下,回头惊骇莫名,“这又是什么。” 有珠想了下,“大概。” “是某位永远十八岁的少女。” 有珠手拎着娃娃,可以看见娃娃身上的光已经黯淡了许多,另一只手落在门把手上,然后把门从外面关上。 橙子刚想动身,办公室的四个角落亮起光,随后每个角落的中间,四个变八个。 光芒下便可以看清,那是放置在墙角下,平平无奇的石头,但它都发光了,肯定就不平常了。 石头彼此串联,然后魔法阵包裹了这间办公室。 巨大的威压传来,橙子膝盖下弯,她明白,那是庞大魔力涌入的象征。 而庞大魔力,另一种角度又可以和威力挂上名,尤其是被刻意压缩在这样一处狭小的空间里。 橙子这一次是真正变了脸色,因为在这之前,她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这意味着有珠本就有随时可以解除卢恩的能力。 那问题来了,有珠此前做的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刻对于有珠的行为大概用一句歌词来形容最为贴切,“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陪你表演”。 下一刻,如同高压锅里的气体被强行压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爆炸开来。 人偶已经扑过来,将橙子护在身下,剩余的卢恩飞过来加持,但哪怕如此,橙子仍然受了不轻的伤,感知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 漆黑的医院大楼,某处忽然传来一声爆炸,浓烟滚滚。在道路椅子旁坐下的叶和起身,“结束了。” 医院草地上战斗也早就结束,使魔将人偶拆成残肢,地上到处都是零件。却只是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进去的意思。 走廊里的有珠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震动,还有医院的天花板灰尘簌簌落下。有珠手里依然抱着那个娃娃,前方的空间犹如打开了一道细缝,然后向两边拉开。那细缝中先是黑色的空间,还有密密麻麻的眼睛睁开,齐齐看过来。又闭上,眼睛和黑色空间皆消失不见,通过洞口隙间另一侧看见的的,是医院的另一处所在。 墙角的玩偶仍然保持着头摘葱的姿势,有珠拿起来,拎在手上。 魔术虽然失效了,但玩偶中仍然残存着魔力,而魔力也是信息的一种,换句话说,有珠刚刚捡起来的玩偶,起的是一个定位的作用。 又用相同的做法,回收了知更鸟,最后故技重施,这次抵达的医院位置,不远处地上有一个旅行包。另一只手提着的玩偶紫光微微闪了闪,黯淡下去,便已经彻底失去魔力,变成了普通的玩偶。 将玩偶都塞进了旅行包里,旅行包依然放在原处,然后有珠,推开了橙子办公室的门。 型月 199 帷幕 橙子这时特别想抽一根烟。 两人当然不是完好无损,跟在身后的人偶伤的最重,一只手还断了,走路也只能一瘸一拐。 橙子呢?她也不可避免受到了一些伤,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她的魔力被动被消耗了许多。 她不是魔法使,也不是自成体系的魔女,她的魔力并没有能得到其他人看一眼就惊叹为怪物的地步。 和有珠的打架,与自家妹妹完全不一样。自家那亲爱的妹妹就是很明白的先把等级露出来,然后不论是打架途中还是战斗前,都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打不赢。 这点哪怕后来青子只是单纯的用魔术也是一样的感受,倒不如说青子只用魔术反而更让橙子有了一种无力感。 ——其实也不难理解,一个是题目都看不懂,一个是题目懂了,解了三步下面不会了,哪个更绝望? 而有珠呢?如果让橙子来评价,那就是标准的魔术师风格,一点点汇聚自己的优势,直到敌人再也无法反抗的那一天。 是的,橙子不是傻子,倒不如说傻子现在也看得出,其实整场战斗中,都是有珠占据主动。 那么,现在怎么做? 橙子嘴里叼着烟。 其实现在有一种绝对正确的做法,那就是直接跑路。 又不是生死大仇,总不至于一直追着你倒不如说有珠也只会用一贯的冷淡表情,感叹一句,“橙子,很明智的做法。” ——但魔术师,懂得都懂。 在橙子感知中,地区忽然黑了一块,就跟你玩游戏,小地图少了一部分,是如此明显。 “疾行卢恩;飞行卢恩!” 橙子刚想加快脚步,破风声传来。 “咻。” 是魔术师常用的小把戏,魔术弹。 橙子侧头,魔术弹擦过发梢,撞击在墙上。 仰头看去,戴着尖尖魔法帽的玩偶坐在青色的鸟上,虽然伊蕾娜自己就能飞行,但知更鸟的飞行能力显然更强。 “?”虽然今晚已经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了,橙子还是想说真见鬼了。会动的玩偶不是没有看过,上一个会动的玩偶还兼具了巨大这个属性,但怎么看也不能和这个相提并论吧。 “呜哇呜哇。” 玩偶伊蕾娜举着同样短小的魔法杖。 跟着橙子身后的人偶机械手臂伸长,向敌人抓了过去,尽管知更鸟灵活躲闪,攻击还是命中了它。 但却见光芒一闪,知更鸟豁免了这次攻击,飞入更深的走廊,很快失去了踪影。 “知更鸟!” 更可怕之处在于,敌人明明就藏在自己所必经之路,但直到玩偶出手的那一刻,橙子才终于察觉到。 这意味着玩偶身上有极其高深,可以遮掩气息的魔术。 …… 橙子的办公室,现在成为魔女的实验场。 有珠手掌松开,那黑色的珠子在地板上上弹跳,最后化为墨水融入这片大地。黑暗的空间中,连窗外的月光也被吞噬,肉眼几不可见。 除此之外,还有如丝一般的黑色从医院各处汇聚而来。 有她“逃跑”过程中,慌不择路扔下,只为阻拦橙子片刻的;更多的是伊蕾娜驾着知更鸟,洋洋得意在医院里到处跑,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土一样,然后鱼饵般一点点抛下去。 这些黑色如同线,从建筑的各个角落而来,如同鱼跃龙门,江河汇入大海。 冷知识,阳光并不能驱散黑暗,只是因为光芒太过强盛,于是黑暗就像墨滴入了水,被稀释得无形。 ——所以黑暗从来没有消失。 又一个冷知识,其实大部分冷知识都是当事人自己编的,所以看看就好。 只是这一手转移黑暗的手法,就显露出有珠近乎为道的控制力。 夜,更深了。此间房间的黑色渐渐浓郁得能滴下水,黑的颜色越来越深,最后连窗外的月光也吞噬。 如果说橙子的卢恩文字,像是行走于太阳表面,灼热异常。那么用一句或许不恰当却对应的话:仿若置身于太阴星。 极夜降临,而夜晚,是魔女的世界。 …… 刚踏入办公室,身后的门自动关上。光源便彻底消失,虽然有光照进来也什么都看不见就是了,光明无法入此间。 橙子拇指和食指一撮,本想用这种方式点燃嘴上的烟,却发现无法起效。 黑暗中橙子眯起眼,“行使光明的魔术无效吗?”这其实也是一个收集信息的过程。 “类似太阳底下阴影便无所遁形,那么黑暗之下也不允许出现光明,听上去倒是挺合理的。” “不过啊,”橙子话锋一转,做出转头,“有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她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激怒对方,却无人回应。 其实不止是视线,就连感知都受到了影响,只能覆盖于体表表面,换而言之在这个房间里,橙子彻底成了瞎子。 不仅如此,也许正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视线中的黑色好像在不断往外延伸,仿佛困住自己的不是一个房间,而是整个世界。 “橙子。” 声音响起。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黑暗中亮起光,于是橙子的目光便被光所吸引。 黑暗中如果出现光源物会让人本能的看过去。 这倒不是冷知识,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大概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有珠的眼睛发出猩红色的光,在这淡淡的红光下,身形开始若有若无的显现。 “橙子,将军。” 魔眼开始发挥效用,橙子感觉身体僵硬,思维开始缓慢。 “啊啊,”橙子后退两步,露出微笑,摘下眼镜,“是啊,将……”就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不对,橙子反应过来,有珠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在同一招下跌倒两次。 她想要停止,却发现已经失去了魔眼的控制权。 那眼睛一层层重叠,互相反射,慢慢展开,如同万华镜一般绚烂多彩。 由一生二,二生三,而后万物。 某种意义上,橙子的魔眼展开和世界的诞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的魔力短暂形成了连接,突然被抽取了一大半,有珠还好,仍然还有剩余,但橙子的魔力储量,便直接归于零。 借助两人共同的努力,跳过了冗长的准备阶段,一个崭新的世界,于眼前慢慢拉开帷幕。 型月 200 童话的世界 郁郁青葱的森林,蔚蓝纯净丝毫未被污染的天空,合理怀疑海洋也是一样的状态。 所及之地的所见之物,每一处每一寸乃至每一丝,都是只有在梦中才能描绘出的光景。 毫无疑问,这里是人类梦的花园,一切美好的聚居地。 数个气息正从地底苏醒。 “橙子,”有珠的声音从一处高山上传来,山上云雾缭绕,但她的声音却能精准在橙子耳边响起,如同贴在耳边轻轻诉说。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修补桥之巨人,答案是没必要。” “十年前因为不完整的魔术,所以我输了,那么现在呢?” 长久的等待迎来了结果,倒不如说有珠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她就是为的这盘醋包的饺子。 有珠的话语中似乎有淡淡的笑,这并非幻觉。 “那么,敬请欣赏吧。” “作为唯一的观众,就由你来亲自体会,这完整版的……” “「一千零一夜」” 巨龙飞上天空,矮人们挽弓搭箭…… “嘶——”人偶一瘸一拐来到她身后,可这无法给橙子带来任何安全感,“完了。” …… 是的,结束了,比想象中要更快。 倒不如说当有珠成功召唤出固有结界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固定了。 这并不难理解,名为最接近魔法的魔术,而魔法对于任何规格内的魔术师都是降维打击,虽然固有结界只是接近,但和魔法两个字扯上关系,也理所当然拥有这样的才能。 这里提一个题外话,二十七祖大部分都拥有固有结界,这是属于他们的才能,而时钟塔之所以能与他们抗衡,甚至还敢明目张胆追杀白翼公,这其中涉及到了世界和人理之间的关系,人与非人两者之间存在的相性问题,并非简单的强弱。 其实总结就是,这问题很复杂,等我想好怎么编……不是,怎么具体解释后再告诉你们。 回到正题。 有珠无法支撑固有结界太久,但橙子落败的时间比想象的还要快,不客气的说,人偶撑得时间都比她这个主人要长,虽然下场是被拆成零件落了一地就是了。 像这种类似召唤术的魔术直接攻击敌人本体是常识,但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橙子的努力也仅仅只是把这个距离缩短了几步。 躺在地上的人偶师,筋疲力尽。但还睁着的眼依然看见,巨大的魔法阵遮盖了天空,魔法阵的边缘往外伸出,如同张开的翅膀。 耀眼的光芒使天地都为之失色,变成一片惨白。 魔法阵的中央好像站着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影。 ‘精灵?’ 在失去意识前,橙子听到了:“天击——”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的地面上,固有结界结束了。黑暗也悄然退去,窗外的月光照亮了室内,也因此橙子才能看见,就站在自己不远的有珠。 有珠放下手,猩红的魔眼变成黑色,两人可能还想说一些话—— “咔。” 此起彼伏的破碎声打破了这个想法。 这所医院终于不堪重负,开始四处倒塌。角落里尚未熄灭的火焰快速蔓延,最后医院燃起大火。 橙子是被有珠拖着才逃出了医院,看着这场大火,橙子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珠也没好到哪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也瘫坐在地上。 没办法,魔女体力是杂鱼。因为很重要,所以再说一遍。有珠后面背着旅行包,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见这样的有珠,橙子总感觉莫名顺眼。 玩偶伊蕾娜坐在有珠头上,抓着主人的头发玩。“哇唔?”低头看见橙子,伊蕾娜的嘴角往上翘,变成猫一样的嘴,手上拿着那根短小的魔法杖,晃了几下后对准橙子一指,“呜哇!” 看那表情大概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少女”之类自恋的话,但伊蕾娜很快发现橙子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吓得伊蕾娜赶紧爬回旅行包里,抱着刚醒来的那只知更鸟瑟瑟发抖。可怜,弱小,又无助。 “橙,橙子,别看了……你吓到那孩子了。” “是是是。”这倒不能怪橙子,一个活着的玩偶,对于魔术师来说研究的价值简直无法估量,更别说还是人偶师。 哪怕现在橙子心里依然算计着怎么把那娃娃从有珠手上骗过来。 怎么就和好了,和好了不好下手,要不再决裂一次好了。 不必对此感到惊诧,橙子是魔术师中的异类,但她依然是魔术师。 但起码现在的两人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从彼此的身上找回了那种熟悉感,很久没有的那种。 橙子抽着烟说话,有珠静静听着,就这样交谈了不知多长时间,话题五花八门,各种都有,就像她们小时候一样,哪怕是人偶使与魔女,也不可能只有魔术这一个话题。 最后,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有珠拿出一张卡牌,扔进火里,随着卡牌燃烧殆尽,时间开始倒流,火焰熄灭,破碎的石头回到它们原本的位置,转眼间,医院完好如初。 “第一位的魔法。” 然后有珠背起旅行包,回过头来看了橙子,很久,“下次见。”不留恋的离开。 的确是下次,这并非客套话,有珠已经决定在这多待一段时间,原因不言自明。 这让橙子也不得不感慨,青子就算了,有珠也这样。 也许所谓感情,才是阻碍魔术师追求真理的最大障碍。 你说橙子是否心动,橙子自己都笑了。 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喜欢一个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开玩笑,“那恐怕是这个世界末日都不能见到的景象也说不定呢。” 远处是晦暗不明的灯火,身后医院亮起的灯如同家一样光明,而有珠则消失在黑暗中。 橙子看着这一幕,很像那个时候,在有珠家玩得太晚,拒绝了留宿的请求,而自己孤身一个人回去苍崎家的时候。 所不同的是,两个人对换了角色。 “就要走吗?” “橙子,留下来。” 眼前这个表情无口,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 虽然两人差不多大,却已经比这个同伴懂得更多,“这可不行。” 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我是苍崎家下任的继承人,命中注定会继承魔法的伟大之人。” 她歪头,“有珠,下次见。” 意识回到现在,对再也看不见的友人,好像她还能听到一样,也笑了,轻声说。 “啊,下次见。” “有珠。” 魔女和人偶师的对决就此结束,一同埋葬的,还有两人之间多年的恩怨,她们回到最初的那个时间。 自己在母亲的带领下,敲开了陌生的门,对门里面露出头的女孩略有些自豪的说。 “你好,我是苍崎橙子,是未来的魔法使。” “……我是有珠。是……魔女。” 一切如只如初见,便无事秋风悲画扇。 但这夜晚还远远没有结束。 脚步声响起,在身前不远处停下,橙子睁开眼,眼里的警惕一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是大叔啊,还真是抱歉,让你看到这么糟糕的一面。” 叶和双手插在衣服兜里, “还行。” “……”橙子抽着烟,心中默然无语,挨打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还行了。 “不过真狠心啊,好歹也帮你干了这么久的活吧,大叔,就看着我被打?”演戏要全套,橙子不可置信。 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为xx立过功,我为xx流过血吗…… “那不然呢,”叶和一脸无奈,“立场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该帮谁。” “说不定真让我出手,橙子你连单挑都没了,直接变成群殴。” 橙子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叶和抬手,“就当表示歉意吧。” “以此作为补偿。” 时间的伟大力量只作用于橙子一人。 型月 201 干也失踪 不提亲身体会魔法在体内生效后所获得的感悟,最直接的好处在于——这具身体所受到的伤势痊愈,就连魔力也回复到来时的满状态。 用游戏的说法,自己回档到了上一个存档点,但装备还有经验却没归零。 被魔术驱赶的病人还有医生们回来,不久后医院的大楼又吵吵嚷嚷,灯火通明。 但两人早已离开。 也不会有人注意,医院某楼多出来一个很久没有人用过的办公室。 …… 橙子先一步回到事务所,医院里剩余的人偶都被她驱动,拖着一堆行李还在后面。但回到事务所的橙子,才真正庆幸第一位对自己用了时间回溯。 当她推开门,就看见自家弟子大半夜还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橙子心里第一个想法是,怎么又是我。 不对吧……也就是橙子没看过《空之境界》,不然高低得来一句,主角不是式吗,什么玩意。 橙子已经有些累了。 “说吧,又咋了。” 不顾形象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鲜花深吸气,脸色有些难看,“老师,干也不见了。” 听完鲜花的描述,哪怕是橙子也不由骂了声,“蠢货。”她大概猜到黑桐去哪了。 但为了稳妥一些,橙子还是先把电话打给了另一个人。 游荡在黑夜里的少女,电话铃声响起,少女脸色一变,因为在黑暗幽静的夜晚,如此清晰的铃声简直就如同索魂幡一样恐怖。 少女环顾四周,漆黑的树林里开始人影绰绰,鼻梁上戴着的特殊眼镜反射出藏在后面的眼睛,那彩虹色的光。 但式依然接了电话,“橙子,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从电话另一侧传来的,不仅是式的声音,还有打斗声,最后是刀划过血肉,如同割开破布,还伴随的惨叫。 本就有所怀疑的鲜花目光一凝,倒是橙子见怪不怪,“式,那边还好吗?” “有话就说。” “只是想问一下,黑桐干也在你那吗?” 黑桐干也失踪的那天,无数人惊慌失措,名为两仪式的少女,更是直接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黑桐干也是谁?”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有珠推开门的时候顺便说了句,“我回来了。” 叶和正坐在地板上,开着电视打游戏,听到声音,“欢迎回来。” 灯一直亮着,等叶和打完这个boss,度过了游戏的紧要关头,回过神,“有珠……”声音不自觉小了。 少女躺在床上,抱着伊蕾娜,身体蜷缩成一团。魔女和她的使魔一起睡着了,使魔可以理解成,频繁的使用魔力,需要通过睡觉这一方式达到补充的目的,魔女就更容易理解了,她累了。 “晚安。”叶和在有珠额头吻了一下,从后面抱住她。 房间的开关自动按下,灯熄灭,梦中的有珠感受到自己整个人被包在一团温暖中,如此令人心安。转过身,下意识的,往这个怀里缩了缩,脑袋往里钻去。 一夜无话。 有珠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但要排除早上。有珠是因为感受到脸上的不适醒来的,有人在玩弄自己的脸,意识到这个事实,有珠瞬间睁开了眼。 看见的,是自家叔父正蹲在床前,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脸上,还感叹着,“手感真好。”和自己目光对上,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呃。” 比主人醒的更早的伊蕾娜自认为反击的时间已到,结束了在房间里到处乱飞的行为,她早就看这个和主人睡在一起,导致自己一整晚在夹缝中生存的两脚兽不爽了。 “呜哇!”欢呼着,飞到叶和头上,两只脚一伸,短手就像锤地一样锤着他。 还拿着自己的法杖不停敲他。 叶和被头上的伊蕾娜分了心神,于是一下子没注意有珠。魔女下了床,假装没看到一人一使魔的互相打斗,然后赶忙跑进了卫生间。 卫生室的门被关上。 声音惊醒了正在搏斗的两人。 “诶,”人偶小姐发出了不能理解的声音。 然后被单手镇压,更作出各种诸如挠痒痒的酷刑,伊蕾娜溃不成军,彻底败北。 “呜哇呜哇。”但伊蕾娜依然反抗着,魔女永不为奴。 直到…… 叶和抓住伊蕾娜的一只脚,把她提起来,“真是灯笼裤。” 叶和想到这样一句话,安全裤和灯笼裤是阻碍人类进步的最大发明。 古人诚不欺我。 我这句话谁赞成谁反对,啪,反手一巴掌,你坐马自达…… 不好意思串台了。 意识到叶和在干嘛的伊蕾娜第一时间僵住了,然后就是皮肤粉红,反抗变得更加剧烈。 但这没有任何软用。 最后伊蕾娜一脸的生无可恋,轻轻啜着鼻子。 活的玩偶和不能动的显然不是一个概念,被活化后的玩偶摆脱了死物的限制,叶和手指触碰到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和触碰到真人的皮肤一样,所差无几。 可以理解成大号的拇指姑娘。 那白色的灯笼裤下会不会是另一条胖次,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叶和跃跃欲试。 当然只是跃跃欲试。 “噫——”但伊蕾娜依然是发出一声悲鸣。 对此大家的评价是:虽然人的xp是自由的,还是建议看医生.jpg 跟在叶和身边一团的阿赖耶,拍拍伊蕾娜的脑袋,由于看不见,甚至感知不到,伊蕾娜只以为是风吹过,便不去理会。 阿赖耶再次坚定了,晚点变成人形出现在叶和面前的这个想法。 …… “生命是厚重之物,厚重来自于时间,当时间开始流动,生命才有了意义。” “那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将时间压缩在一个小物件里,以此来赋予万物生命?” 生命自古是禁忌,但不可思议的,无论是盖亚还是阿赖耶都对男人展现出了足够的大量。 最后的成果,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普通石头。 因为是初次尝试,不免有些缺陷,但到底是成功了。 叶和带着那块石头跨越了时间,回到现在,然后推开了洋馆的门。 …… 视角回到事务所这边,鲜花一夜没睡,坐在沙发上眼睛里满是血丝,橙子倒是睡了个好觉,伸了个懒腰,精神十足。 推开事务所的窗,外面的天气很好,直到水烧开发出叮的一声,橙子用热水泡了一壶茶。 橙子给鲜花倒了一杯,“这是用来提神的。” “谢谢老师。”鲜花似乎想对橙子说什么,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神色黯淡了许多。 但鲜花只是浅浅喝了一口,毫无预兆倒在沙发上,不久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呵。”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橙子吹了吹,抿一口。 “小样。” 型月 202 安排 天气大好的道路上,少女正撑着遮阳伞独自一人前行。会常年穿着和服的也只有两仪式一个人。 式来到橙子事务所门下。 仔细想想,第一次来这里时,没有被结界困住不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吗,只能归结于,式身上本身就带着能无视这些东西的道具。 式在门前站定,收起伞,推开了事务所的门。 事务所里只有橙子和另一个见过的少女,那个以前见过的黑发男生并不在这里。 ‘所以,那个人原来是叫黑桐干也?’ ……也是幸亏干也不在这。 少女拦住自己兴师问罪,本来只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地步,现在名为黑桐鲜花的少女,眼里闪烁出的,是不加掩饰仇视的光。 “两仪式,你对于所做之事就没有丝毫愧疚吗?” “作为最近活跃在城市里的杀人犯。” 鲜花将干也的失踪根源归结于两仪式,但她同样不否认自己的过错,若非两人大吵一架,干也又怎么会三更半夜,去那个老师告诉自己的古怪公寓。 “若干也身死,我亦不会苟活。” 睡了一觉后的少女精气神好了不少,却仍然眼睛通红。 “人?”式皱眉,“你是这么看的。” “什么意思。” 式越过她,往里走,“充其量只是拥有形体,却连最基本的语言功能都没有,只会露出尖牙,在黑暗中如同散播瘟疫一样扩大自己的种族,我更愿意称之为怪物。” 式脚步停下,回头笑了笑,那笑容竟然有了一些嗜血的味道,“当然,如果你硬要说我杀了那些东西,是所谓的杀人犯的话,那我就是吧。” 昨夜挥刀切开怪物血肉的刹那,式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可以不顾及人类所设下的规则而肆意杀戮,她大概找到了另一条可以抑制内心黑暗的方法。 这更意味着三年前织的赴死,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产物。 “怪物?”鲜花看向老师。 她无法分辨式话语中的真假。 橙子却暂时没有心思理会鲜花,“式,”虽然对几天不见,就戴上眼镜的式感到好奇,现在却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把你所遇到的一切都详细和我说一遍。” 听完式的描述,橙子确认了。“死徒……”到底是里界的老油条,不仅如此,大规模的死徒作乱,必定意味着祖的到来,问题来了,那么,“是哪一位?” ‘仅仅只是几个晚上没有清理,就出了这样的变故吗?’ 橙子嗟叹,不过好在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坏消息,祖来了。 好消息,她又不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这和她有屁关系,更别说现在这里还有一位绝对的大佬。 这大概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感觉。 不过,虽然尚不知第一位是否知晓,仍然有必要提醒他。 橙子的手,往放在桌子右侧那的手机伸去,然而中途停顿了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她感知到了他人目光的注视。仰起头,对一直观察着自己的式,微笑道,“式,怎么了?” “呵。”式发出这样的声音。 小小的房间里藏了三人,却各自离心离德。终于捱到中午,神思不属的鲜花从沙发上起身,并向老师提出告辞。 然而橙子一眼就看出了鲜花的心思,“想去那里救干也?” “明明和你也警告过那里的危险,你们两个,果然不愧是兄妹。” 鲜花:“……” 橙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算了,既然当事人这么迫不及待,那就不继续等了。” “老师?!”鲜花抬起头,看着从办公桌后起身的橙子。 “本来是想再等等看对方的行动,既然鲜花你这么着急,那就算了。毕竟是为我工作的助手,还有唯一的弟子,”此处唯一存疑,“看着你们去死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老师!”同样的两个字,不同的语调。 “不过,”橙子对鲜花说,“鲜花先过去吧,地址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虽然做好决定,但到底有些仓促。”最后这句话她是对自己说的,“邮寄的东西还没到,要去做一些其他准备。” “总之,在那等着。”橙子最后叮嘱。 鲜花告辞,目光在坐在沙发上的式停留了一会。出了事务所,脸上的兴奋全部冷却。靠在墙上,手攥紧,指甲陷入肉里。 明明学习魔术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能让干也不卷入是非,可为什么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内心充斥着无力。 有时候,弱小即为原罪。 鲜花离开后,事务所便只剩下橙子两个人,橙子手指点着桌子,然后掏出手机,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操作。 有些魔术师们极其排斥现代科技,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但这显然不包括橙子。 屏幕的光反射在脸上,橙子正思考着。式坐在沙发那,冷不丁发问,“黑桐小姐把我错认成的杀人犯,是三年前的那一个吗?” 橙子手指按在手机上,熄了屏,“看起来式你也早就明白了。” 式扯起一个笑,“这笔债,我早就想讨回来了。” “所以,有关杀人犯的事要交给你吗,式?” 式没有回答。 “真冷漠啊,”橙子也不生气,把手机放进外套兜里,“另外,你来这里应该不是单纯的叙旧吧。” 是的,式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在鲜花这个“无关人员”走后,更是把书一合,书是几天前留在这里的那本,连假装沉浸在书里这个姿态都不愿意做。 式拿着书,来到橙子面前,却是先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式看着橙子,像是能透过身体看见对方的本质,“你明明并不放心那个叫黑桐的少女,就连那个男生也放心不下,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作?” 橙子反问,“所以式的意思是,我应该毫无准备冲进属于另一个魔术师的魔术工坊,然后毫无悬念的被一锅端吗?”橙子坐下来,笑了,“式你会问这样的问题证明你依然对魔术师不了解。” “愿闻其详。” 橙子伸出一根手指,“首先,我的确对干也有着或多或少的担忧,因为归根结底,起源为普通的少年,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很难说没有我的影响。我只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其实说到底,干也只是被波及了,我相信在公寓里的那位老友,也更多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逼迫我,而对手上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说到老友这个词语时,式感受到了讽刺。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哪怕失踪了一夜,但我从来不认为干也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所谓魔术师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啊,”橙子自嘲,“做手脚还能理解,如果真的对普通人下手,未免也太掉价了。” 接着橙子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又好巧不巧,等同于荣耀的面子,对于魔术师来说,有时候可比毫无价值的生命重要多了。” 式若有所思,“那那位杀人鬼呢?” “哈?”不知为何,橙子被式的话逗笑了,然后她终于说出理由,就见橙子嗤笑一声,“狗罢了。” “只是脖子上有没有链子的区别。” 式点头,表示学到了。 然后,她终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橙子面前,那是一张卡片。 “这是?” “这东西怎么用?”式问。 “魔术礼装?”只是手指触碰到,便能感受到一股厚重,那是名为时间的沉淀,于是关于这东西主人是谁这样的蠢问题便提也勿提,“很简单。” 随着魔力的注入,那卡牌亮起光,正对着式的那面,光芒勾勒出一个拿着剑的剑士身影。 ‘saber。’ 型月 203 所谓永生,不知所谓 式离开后,橙子也正打算出门,大门被敲响。 橙子转过身,来者不善,那人破坏了事务所外面的结界才来到门前。 门被推开——一身红色的大衣,头上戴着街头杂牌魔术师经常会戴着的魔术帽,金发男人明明外表是个二十多岁的美青年,整体却总给人一种滑稽小丑的感觉,那脸上的似哭似笑更是加剧了这种感觉。 那人无比热情的摘下帽子,“好久不见啊,橙子。” “……”橙子抽着烟,眼里流露出的,是无比深刻的厌恶,还有反感。同时,橙子的话也点出来对方的名字,“是啊,好久不见,你还是如此令人作呕。” “科尔内利乌斯·阿鲁巴。” …… 不久后,外表是美少年的阿鲁巴离开了橙子的事务所,从事务所依旧完好就可以看出来两人并没有发生战斗。走出事务所后,阿鲁巴却把衣服的领子竖起来,整张脸都藏起来,不仅如此,还不停左顾右盼,时刻警惕着四周,就好像在害怕什么。 阿鲁巴离开后,橙子手指点着桌子,声音愈加急促,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她披上外套,也出了事务所。 阿鲁巴的垃圾话橙子从来不放在心里,她所在意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 这是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疯了!”阿鲁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声咆哮,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荒耶平静道,“我很冷静。” “疯子疯子!”阿鲁巴大骂着,“我才不会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就打算离开回到伦敦,却被荒耶的下一句话停在那里。 “杀死橙子之后,她的尸体可以给你处理。” 荒耶了解对方,那特有的心魔,换句话说也是过分的偏执。 不可否认,阿鲁巴心动了。 …… 狗回到了窝里,但可惜的是,主人一直对他不冷不淡。 白纯里绪也不在意,游荡了一个晚上,饥肠辘辘的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见自己的主人,而是来到一间房间里。 正中央的床上躺着另一位黑发的男生,起伏的胸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看到干也的那一刻,白纯里绪内心涌出一股冲动,此时的白纯里绪将这股冲动归结于干也是自己所喜欢的式,唯一的友人。 “很快,很快,干也……式也会来到这里,然后永远……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没注意到自己落在干也脸上的手,动作是如此温柔,如同抚摸情人的脸。 …… 叶和与有珠很平常的度过了上午。 两人都不是特别外向的人,有珠一杯红茶可以坐一天,除非茶凉了。叶和比起在外面旅游什么的,更喜欢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打游戏。 用一个贴切的形容,两人都很宅。 叶和像过去做过的那样,依然在试图把游戏安利给有珠,对此有珠也是一贯的不去理会。 不经意间,叶和目光落在正在房间里到处乱飞的伊蕾娜身上,他有了新的目标。 很快,伊蕾娜成为了同伙人。 两人玩着对战游戏,但区区一个伊蕾娜……伊蕾娜的小脸皱着,哭着鼻子,硬是没哭出来。 叶和连忙安慰,然后切换到单人游戏。 伊蕾娜趴在叶和头上,一时入了迷。 头顶着伊蕾娜,叶和度过了一个愉悦的上午。 中途有珠还打了个电话给青子,在反复催促下,刚抵达新城市准备大干一场的青子终于不情不愿答应回去。 又和叶和聊了会,口头谴责他,青子这才挂了电话。 车站前,青子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冬天的空气里呼出一口白气,然后提起旁边的行李箱,转身走回车站。 “回见,冬木。” 但在同一个国家的观布子却没有这样的好天气,明明上午还是晴空,转眼就变得乌云密布,乌云黑沉沉的,天色昏暗的像是晚上七点钟。 在街上的式抬起头,“……又是雨?” 总感觉像是另一种恶趣味。 中午,叶和和有珠找了一家餐厅,点了菜,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叶和怀里抱着伊蕾娜,谁都不会想到那个娃娃居然真的是活的,还以为是什么特别先进的玩具。 两人只是短短一个上午就混熟了,看着坐在叶和怀里左看右看的伊蕾娜。我都没有坐在那,有珠脸有些红,连忙端起来店里提供的热茶,心想,下次一定把你拆了。 正在叶和怀里高举着双手,“呜哇”的伊蕾娜尚不知大难已经临头。 叶和这桌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摆了三张椅子——伊蕾娜不算人,至少现在还不算。 这个问题很快出现答案。 “呦,大叔,”姗姗来迟的橙子伸手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了。” 又对旁边的有珠,“有珠啊,又见面了。” 有珠喝着“劣质茶”,“不是你特意发信息问我在哪的吗?” “哈,有珠还真是一如既往。” 叶和抓着伊蕾娜的两只小手,用下巴点了下伊蕾娜的脑袋,伊蕾娜于是作出凶恶的表情,两人已经有了一定默契,叶和也故意说,“不是说找不到吗?” 橙子当然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啧了声,“真小气啊。”却在空出的这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珠放下只喝了一口的茶,这茶不好喝。 …… 明明是下午,却黑的跟晚上一样。橙子丝毫没有作为女性的言语避讳,“这xx天气。”在檐下收起伞,推开了公寓的门。 公寓左右对称,屹立在大雨中。 只能说小说里一定会出现的桥段,建筑内部十分破旧,一片静悄悄的,脚步声在公寓里回响。 橙子停下脚步,并不是到头了。 如同圆形的大厅,仰起头可以看见二楼,再往上就什么也看不见,地板遮住了视线,正对着自己,那里有一座升降电梯,旁边就有楼梯可以上二楼。 公寓里没有开灯,橙子找到开关,按下去,灯是亮了,却一闪一闪。橙子吐槽,“这不是更恐怖了。” 摇摇头,拿出一根烟,这次却没有用魔术,而是特意带了一个打火机点燃了烟,手指夹住烟,把嘴里的气深深吐出来,“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 “荒耶。” 她按下了电梯的开关,降下来后,走进电梯,随着电梯门关上,身处其中的橙子就像被抓进了笼子里,凭空生出一种压抑,沮丧感。 橙子没有抵抗,只是感叹,“精妙的设计。” 电梯门打开,竟然给人一种劫后余生感。 橙子来的地方是三楼。 两侧的住客们一个个房门紧闭着,但橙子能听到两侧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橙子推开一间房间的门,并不是没有锁,而是锁已经破旧得不起作用,不知是因为时间太久还是其他外部原因。 推开门的那一刻,声音突然传来,就像是你手机取消了静音,开了声音,又像是被你打开的八音盒,唯有当你打开它的那一刻,里面的人才开始工作。 爸爸和妈妈小声说着话,怕吵到了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儿子,除了父母的脸过分苍白了些,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到了某个时间,交谈声戛然而止,因为到了下一个工作的时间。 妈妈去处理食材,爸爸打开报纸,那报纸倒是崭新,却反而更可怕。 而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把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橙子。 “这就是你所谓的永生吗?”橙子嘲讽,“不知所谓。” 橙子离开,继续前行。 停下脚步。 有一个人拦住了她的路。 型月 204 与阿鲁巴的冲突 那是一个红衣服的男性,“果然,那个人对橙子你非常重要,你竟然如此性急,当真是让我惊讶。” 橙子不发一言。 这样的态度却激怒了阿鲁巴那样脆弱的内心,“就是这样,又是这样。”他大喊,“无论是在时钟塔,还是现在,你都只是用着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但明明不管是卢恩文字,还是人偶,都是我先发现的。” “你所做的不过是用卑劣的方法,窃夺了我的成功,凭什么!” “但没关系,没关系。”阿鲁巴又如同神经质般的笑起来,“我可是修本海姆修道院的下任院长啊!我学习魔术已经超过四十年……” 他夸张的笑着,摘下帽子,深深的弯下腰,作出一个如同滑稽般的大礼,“哪怕是那位大人对这里一样没有办法吧。” “欢迎来到我的地狱,最强的人偶使。” 橙子却笑不出来,公寓的灯闪烁几下,彻底灭了,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有东西正在成形,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让人皮肤发寒。 抓住的打火机按下去,微亮的火光照亮了一部分空间,那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们已经近在咫尺,有些张开了血腥的口。 “草。”橙子骂了声。 …… 时间回到几天前,这是属于一位落单archer还有他曾经御主之间的故事。 劳累了一天的言峰师傅一回到家,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金闪闪只是离开了一个下午不到的时间,以至于绮礼压根不知道英雄王跑去找别人茬了。 但身上的伤是不会骗人的。 ——换上了新的铠甲,表面还是惯例的金黄色,闪得人眼睛发亮,但脸上就没办法了,倒不如说对于金闪闪来说,让他戴上那种遮掩面容的头盔,说不定他反而会给你一巴掌。 “能让民众们见到王的容颜,是他们的荣幸,身为王却遮遮掩掩,简直丢尽了王的脸。” 金闪闪一定会这样说。 脸上各种伤,简而言之就是破相了,金闪闪的气息也降到低谷,他脸阴沉着,陈述着一个事实,生人勿近。 言峰绮礼先是惊了下,第一反应是教会居然有这么深的底牌,很快他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 和英雄王相处这么长时间,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位王的强大——人类是绝对无法对抗从者的(这里走fz的设定),更不用说位于常规英灵顶点之一的英雄王。 “……”绮礼没有问。 “哼。”金闪闪找到了一个新的发泄愤怒的方式,他操控着游戏角色,就好像对面那个角色是某个呆毛少女,一套连招把对面带走。 金闪闪露出得意的笑,果然,本王才是最强的。 ……金闪闪沉迷于游戏了。 几天后,得益于可以与哆啦a梦口袋媲美的王之宝库,里面什么东西都能找到。金闪闪的伤正在逐步好转,穿着休闲服,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 又是解决完一名对手,金闪闪自我陶醉,本王果然是最强的。 绮礼从外面回来,金闪闪回过头看着他,看了很久,忽而大笑。“不错,不错,绮礼。” “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满意了,哈哈哈哈。” 绮礼不知所以,只是站在那看着英雄王。 因为内心只剩下空洞和愉悦,所以反而不会胡思乱想去幸灾乐祸,而这就让这几天一直用宝具窥探绮礼内心的金闪闪相当满意。 从本质上说,archer职介的英雄王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熊孩子,你但凡在熊孩子出丑的时候表露出一点幸灾乐祸,乃至怜悯,就会被记恨一辈子。 如果这个熊孩子本身还力大飞砖,就更恶心了。 金闪闪笑容收起,“绮礼,”往后一靠,“冬木的地脉并不平静,我听到了圣杯发出的呼唤,它在恳求本王。”金闪闪撑着脸,心情愉悦。 ——这大概是金闪闪去冬木唯一的收获。 金闪闪放下手,“本王有预感,不久后第五次圣杯战争就会到来。”他眯起眼,“听好了,绮礼。”眼里溢满了杀气。 “本王要你参加第五次圣杯战争。” 既然打不赢,当然要寻找帮手,这是理所当然之事,虽然对于金闪闪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艰难乃至屈辱的决定。 但一想到那不知名的光体巨人……金闪闪脸更难看了。 绮礼嘴角往上,“英雄王。” “这不是早就约定好了的事情吗?” 也许可以……绮礼内心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金闪闪看透了绮礼的内心,笑得头往后仰,“绮礼啊绮礼。” 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几次,“果然,你比时臣有趣多了。” 想去死去的恩师,绮礼笑意更浓,“过奖了,英雄王。” …… 出来时,外面的天色昏暗得可怕。 叶和似有所感,望向远处某个方向。有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我回去了。” “诶?”回过头来的叶和明白,这个回去是什么意思,“这么快?” 有珠摇摇头,然后用一如往常的语气说出了很日常的话,“叶和,早点回家。” “……”叶和揉了下她的脸,“应该叫叔叔才对。” 有珠离开了,顺便带着依依不舍的伊蕾娜,伊蕾娜又哭又闹,就差三上吊,让人不得不感叹,好感是真的好刷。 也让有珠更坚定了:回去就把她拆了。 身影逐渐远去——所以来这真就只为了揍人家一顿。 ……橙子挺惨的,各种意义上。 叶和撑起伞,下一刻,如同约定好了的,大雨倾盆而下,走入大雨中。 明明只是下午,整个城市的风景却像是提前步入了黑夜,观布子市内保留一些成了规模的树木群,它们有些是在市内的山上,有些则是在公园里。 一处偏僻的公园,树木郁郁葱葱,雨滴落在上面发出雨落窗台声,成规模的树木挡住了外面的视线,而嘈杂的雨声混杂着各种声音,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场精心安排的演出,分毫不差,完完整整的演示在观众面前。 靠近了,打斗声传来。 型月 205 式:你谁 原作一直在刻意淡漠的一个东西——关于黑道这个背景。 其实也很好理解,原作的主要偏心在于去描写里侧的那个世界,更不用说普通人在魔术师面前,的确没多少用。 但如果说这个设定没啥用,也不至于。 延续至今,唯一还活得好好的退魔家族,舍弃了自祖上传承的异能,专心磨炼黑道,而成为日本鼎鼎有名的黑社会组织,可以很不客气的说,最起码在观布子这一亩三分地,式可以很理直气壮的说一句,自己是本地人。 ——毕竟是两仪家唯一的大小姐,还是钦定的下任家主。 而总所周知,黑道比白道更不讲道理,也更无解,尤其是在找人方面。白纯里绪可以逍遥到现在的原因,不仅只是因为机警,换个描述就是怕死,更在于身上有荒耶留下的可以让存在感降低的魔术,纵然只是小把戏,却也给他带来了了很多便利。 但是……两仪家人多。 几天前式打了个电话给秋隆,现在有了消息。 电话另一头是秋隆的声音。 “……式大小姐,有关的资料都发送给您了。另外,夫人很想见一下您,要少爷也是……” 不等秋隆把话说完,式挂断了电话,往桌上一扔。电脑摆放在叶和房间的书桌上,等式看完两仪家收集的信息,白纯里绪的行踪对式来说便再没有秘密。 未拉起的窗帘被风吹起,急促的雨打湿窗台,式把电脑一按,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如墨”,“时间刚好。” 她点开了手机,屏幕另一端显示的通讯人是橙子。“嘟……”长时间的等待,无法接通,手机自动播报的语音是:不在服务区。 式脱下单薄的和服,光洁的身躯展现在空气中,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厚重的和服,及腰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马尾大方垂下。 式向放在玄门那的古刀伸出手,又缩回来,拿起放在客厅餐桌上,那平平无奇的匕首。 护身符本来不想带,鬼使神差的,把它拿在手里。 推开了玄关的门。 …… 白纯里绪现在很烦躁,在跟着一个人来到这里后——现在单独在外面游荡的人本来就越来越少,能遇到一个人就已经是意外之喜——那个人却突兀消失不见了。 回过神来,这里是市区偏僻地带的一座公园,天色暗下来,那些漆黑的树影里好似鬼影幢幢。 不,不是错觉。 白纯里绪否认这是个错觉的想法,那窥视的目光如芒在背,一回头却又是空无一物。 自己被人跟踪了。 白纯里绪喉咙里低低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嘶吼声。 ……逃不掉。 本是不复杂的公园被这些人改造成公园,尽力躲避着那些人的视线,可当他就要跑出公园范围时,几个黑衣人堵住了他的前路,手里掏出了黑色的物匣。 白纯里绪骂了声,“是枪。” 他又被逼回来。 白纯里绪不认为自己的身体会比子弹还硬,他还不是怪物,只是觉醒了起源的他,充其量只是下手比平常人更狠,归根结底没有脱离人这个范畴。 这其实和式哪怕拥有了直死,如果大意,依然有可能会被普通人干翻是一个道理。 所以训练自身的技巧是必要的。 事情到这,白纯里绪也明白了,他不是傻瓜,到底考上了高中,还曾经是式的学长——自己变成了马戏团的宠物,献给不知名的那人。 “……弱小,弱小……”白纯里绪嘴里咬出血,他享受杀人的感觉,因为他自认为是自己强者的证明。这可以让他短暂忘记一些事情——那个下午那个少女对自己所施舍下的耻辱。 “……啊,式,式……”他又开始魔怔反复叫着女生的名字。 窥视的目光消失,“找我干吗?”女生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耳朵里。 白纯里绪瞪大了眼。 木屐踩在枯朽的树枝上,发出嘎吱声,式把伞收起来,于是雨便落在她那名贵和服的面料上,式穿的是黑色的和服,因为某人曾经和她说过,一个船长穿不同衣服杀鲨鱼的故事。 黑色染血不容易看出来。 “找到你并不麻烦,”式若有所思,“所以说,橙子并不是没办法,只是不想?” “归根结底,只是那两人妥协的产物,棋子罢了。” “……” 那人很久没说话,甚至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死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纯里绪突然发出神经质的笑声,偏僻公园,密林,大雨,各种要素凑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怀疑整个世界是不是就是一座巨大的恐怖片,让人不寒而栗——但这其中显然不包括式。 “式,式,式——”那人的表情扭曲在一起,可以勉强辨别出出现在脸上的是笑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如同一个小丑般,在属于自己舞台上手舞足蹈,“诚心是会有回报的,看到了嘛,式。” 在日本直呼对方名字是一种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我已经抛去了过去的懦弱,现在的我,比你要强,比任何人都要强!” 他近乎咆哮出来,“现在的你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把我忽视,那么,我喜欢你,快接受我的爱吧!我们会融为一体,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白纯里绪斯哈斯哈发出粗重的呼吸声,脸上的表情极其糟糕。 这人精神已经坏了。 这是式的判断。 不仅如此,面前的人明明是男性,红白相间的和服,刻意留长的头发,与自己最大的差别是金发还有眼睛,但如果是不相熟的人,一定分辨不出。 对方在模仿自己。 但一想到对方是男生这个事实,“……令人作呕。”厌恶,当这样的语气从式嘴里吐出来,白纯里绪的身体僵住了。 “嘚,”不仅如此,式问出了一个对于双方来说都很关键的问题,“你是谁?” 型月 206 杀人鬼的起源 阳光并不热烈的午后,男生将女生约到了学校后面的一棵树上。彼时的他脸上仍然有些俊秀,向眼前的和服少女告了白。 式皱眉,对这样的事由衷不喜,“没兴趣。” 少女离开的脚步停了下,回过头略有些男性化的笑容,像他挥了下手,这在他眼里变为蔑视,刺痛了他的自尊心,内心开始扭曲。 其实只是少女的第二人格出来了,虽然被表白是常有的事,但多了一个可以用来调笑的事情怎么也不会嫌多。 在不远处黑头发,戴着黑色眼镜框的男生旁观了这一切,他犹豫了下,面对自己一直暗恋的女生,最后还是走向了另一边。“学长……” 但此刻的安慰听起来是如此刺耳,“滚开!”他推开眼镜男,愤怒的留下这句话。 少年的心思总是带着一些幼稚的,你为何看不起我?因为我不够强,那如果我能把学校里的人都打趴下,你就不会看不起我了。 ……但他失策了。 失手打死了挑衅的混混,那一刻的彷徨,惶恐,还有内心不敢承认的一丝兴奋。 他不想死,他不想坐牢,他还年轻……于是,为了毁尸灭迹,但他内心最深处,最根本的起源,却开始浮现,他的眼神越来越兴奋。 就在这时,“很好。” 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白纯里绪回头看过去,那是一个满脸堆着愁苦,仿佛悲天悯人的圣人一般的僧人,虽然留着头发。 他的手放在自己头颅上,如同钳子一般慢慢用力,“就让我来拯救你吧,让你看清楚,真正的自己。” 头颅越来越痛,但肚子却越来越饿。 “痛……呃呃呃呃……饿……好饿……好饿——” …… 白纯里绪脸上的笑僵住,但还是撑住了,“别开玩笑了,是我,白纯里绪。” 式还很认真想了下,然后说,“不认识。” ——比冷漠更可怕的永远是无视。 理智的弦崩断,本就是只有一部分的理性意识彻底失去了肉体的控制权,肉眼可见的,白纯里绪的脸扭曲起来,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怨毒还有愤怒。 讲道理,这其实真的和式关系不大,你如果经常被表白也不可能记得每一个人,更不用说本来交集就少,但白纯里绪显然不这样想,人总是习惯把过错推给别人。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两仪式,你个xx,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凭什么不接受我,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他喘着粗气,脚步重重踏在地砖上,溅起大滩大滩的水,不断靠近,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就见式歪头,“哈。”嘴角往上,刻意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白纯里绪眼里布满了血丝,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咆哮着冲了过来,“两仪式!!!” 式就看着,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果然,”后退一步,躲过了白纯里绪伸长手臂,用尖锐的指甲向自己抓过来的攻击。 虽然凶狠,但在式眼里看来,却是毫无章法。需要说明的是,哪怕觉醒了起源,最多加强一点肉身强度,那些杀人犯之所以能杀那么多人,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要比普通人狠,而不是他们本就比受害人强大。 很好理解,在现代文明熏陶之下近乎被驯化的羊,又如何敌得过回归原始冲动的野兽。 ——但式又不是羊。 然后,还有闲情逸致,就像当时那人对自己教导时如出一辙,说出了相同的话,“愤怒使人更强,挥刀向更强者,却逞一时之勇。” 她从后腰侧抽出匕首,往前一步,不退反进,“毫无用处。”就像排演了千次万次,白纯里绪主动撞上了式伸出的刀。 刀身没入到柄,然后抽出来,白纯里绪被身上的痛楚,还有眼前的血红色,刺激得慌张不已。 式反身一脚踹飞白纯里绪,白纯里绪被重重撞击在粗壮的树木上。 式加厚的和服下穿了贴身衣物还有另外的裤子。 式微仰起头,俯视着他,“就这?” “啊,啊,”白纯里绪痛苦躺在地上,手捂住的伤口仍然在血流不止,望向她的视线里充满了恐惧。 白纯里绪的脸有些苍白,是那种因为饮食不正确而导致的病态不健康,他的嘴张着,露出的牙齿因为长时间啃食某些肉,而变得参差不齐,丑陋不堪。 ——但式的这句话反而挑衅了他,激发了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凶性。 白纯里绪的呼吸声开始变得粗重,如同破碎的吹风机呼呼发出声响,他手掌按在满是积水的地砖上,撑起身体,四肢并用,脊背压低,几乎贴近地面,仰起头。 他混浊的双目中开始出现一种赤裸裸的欲望,口涎从合不拢的嘴里一直往下,滴在水里。 此时此刻,名为白纯里绪的少年已经彻底死去,出现在这的,是不折不扣的野兽。 “哈,”式盯着他,接着笑了,“原来你也是怪物啊。” “那我就——”式嘴角往外扯,此刻出现在式脸上的表情,极度嗜血。 内心无时不刻不在扩大的孔洞,还有这具身体每一个都在剧烈跳动的细胞。 “放心了!”怎么能不兴奋。 已经彻底丧失理性的白纯里绪自然无法回话。 ——全身心交给野性后,白纯里绪的力量,还有速度的确是变强了不少。 但这对于式来说,依然没有任何用处。 侧身闪过对方的攻击后,式握住匕首,往前挥动,就像是在马路上疾驰的汽车,被刀尖划过。 刀身割破手臂表皮,几乎见骨。 式藏在眼镜后面的黑色眼睛眯起,这眼镜?好东西。 白纯里绪侧身翻倒在积水里,哪怕血染红了地面,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抬起头,双目中已经是一片血红。 “啊啊啊啊——” 发出尖锐的吼叫。 全不似人。 型月 207 伤痛之赤 橙子的脚步快速在走廊上跑过,转角处,阿鲁巴的那些怪物们紧追不舍。锋利的指甲划过走廊地板,橙子停下脚步,就在眼前,一只怪物撞碎墙壁,一头撞到另一侧。 黑色的立体影子晃晃脑袋,一下子太狠撞晕了,于是橙子施施然绕过它,回头一眼,怪物们隐没在黑暗中,伴随着黑暗一同前进仿佛要吞食这个世界。 她嘴里叼着的烟在漆黑的公寓中是如此显眼,如同指明灯,甚至不用阿鲁巴操控,怪物们带着急躁的情绪,迫不及待想要把这唯一的光明连同它的主人一起吞噬。 不是不想反抗——在随手几画卢恩,却被对方以更小的文字抵消,虽然还残有魔力,却再也对怪物们造不成威胁,紧接着被它们一口吞下后,橙子就放弃了这个选项。 魔术师之间也是有相性的,对于同样精通卢恩的阿鲁巴来说,用卢恩来对付他显然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后面阿鲁巴仍然在叫嚣着,“哈哈哈哈哈,橙子,果然,论魔术才能我才是最顶级的,你算什么东西,远远不及我。” 橙子只顾逃跑,不发一言。 阿鲁巴无比舒心的看着这一幕,仅是如此便让他觉得值回票价,哪怕是可能惹怒现任院长的罪名都被他暂时抛之脑后。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无法压抑的兴奋,橙子甚至不难想象出,跟在怪物们屁股后面的阿鲁巴也许又像小丑一样,难以抑制的手舞足蹈起来。 “逃吧,橙子!” “然后死在我手上,我会慢慢的,温柔的对待你的尸体,慢慢的让你死去。” 只是听听就让人作呕。 他的话又变得怨毒,“然后,彻底杀死你,把你的血肉喂给狗,这就是你剽窃我成果的下场。” “我要所有人都知道,卢恩文字也好,人偶使也罢,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阿鲁巴的东西,而不是你这个小偷,苍崎橙子!” “啊,当然。”阿鲁巴故意笑着,用满怀恶意的语气,“那个称号当然是属于你的,这可是属于你的荣耀,唯有这个,只有这个,我一定不会把它夺走。” “你说对不对,”阿鲁巴的笑声回荡在公寓,“伤痛之赤。” 然后叫出了那个,对于橙子来说,绝对禁忌的称号。 “任何用这个名字称呼我的人,我都会亲自把他杀掉。” 这是橙子如同誓言的话。 在自己房间里的荒耶睁开眼,“蠢货。” 他忍不住低骂一声。 那橙子呢? 她的身形顿了一下,就没了反应。 于是阿鲁巴更开心了。 “哈哈哈——” 那古怪且难听的笑声。 橙子正往顶层逃。 …… “哈。”偏僻的公园,式对眼前的敌人失去了兴趣,摇头转过身。 白纯里绪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公园的地面已经被血染红,他躺在地上紧闭着眼就像死了一样。 雨水打湿穿的和服,衣服因为进水变得厚重,压在身上,但这些都远远比不过内心上的痛苦。 刻意留长的头发被打湿落下来,披头散发,他脸贴着地,睁开眼,曾经的爱慕如今全部不见,只剩下怨毒。 也是在彻底不在意后,他才注意到了另一个值得自己自己在意的人。 男生犹豫片刻。 “学长,两仪同学并不是故意的,她一直是这样……” 那个时候在自己看来如同嘲讽似的好心,如同光一样温暖了自己的心。 是了,也许自己喜欢的根本不是两仪式,而是…… 破风声传来,“什么?”被激怒的白纯里绪如同病死的老人,发挥出了催死挣扎般最后的力量。 白纯里绪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重重顶在公园的一颗树上。 匕首被打落,先除去败者的武器属于常识。 哪怕是公园里并不算粗壮的大树,但如果要用蛮力把它推断需要多大力?这个问题的答案式并不知道,但现在——身后靠着的树断裂,后背如同被棍棒用力击打之后,传来一阵剧痛感。 痛到快要断裂。 式仿佛垃圾,被丢出去,在地上翻滚几圈,最后仰面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身上的疼痛让她已经失去了再起的能力。 ——哪怕是现在的式,肉身依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 “两仪式,两仪式——”白纯里绪四肢并用着,眼睛里满是血丝,不断靠近。手隔着厚厚的衣服轻柔的落上去,如同抚摸挚爱的恋人,按住式肩膀的左手却格外用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已经长且尖锐得如同野兽般的指甲,白纯里绪的右手对准她眼睛刺了下去。 尖锐的指甲不断往下,当最后距离式的眼镜只剩下短短的几毫米距离。 很快就能戳破眼镜,连同眼镜的碎片一同刺入式眼睛里。 白纯里绪期待看到两仪式那临近死亡慌张的脸,更是因为打倒了对方,证明自己并不是弱者,这个结论而快意到快要高潮。 但——他透过眼镜,在两仪式那足以倒映自己影子的眼睛里所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也许还有其他情绪,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没有恐惧! 来自野兽的本能让他直觉感到不安。 “怎么回……” 他的思维凝滞了,连同这下落的雨。 …… 下落的雨一滴滴凝滞在空中,叶和自雨中而过,雨滴被撞碎,于是衣服便沾染了湿气。 他撑着一把伞,黑色的大伞。 身边跟着一只银色的鱼。 很早就有这样的说法:时间如同游鱼,捉摸不定。那鱼在他身边游动,空气中也像在水里一样自在。 ——皆若空游无所依。 鱼自面前游过,转弯时一甩尾巴:时间停止。 叶和身后出现一个巨大钟表的轮廓,若隐若现。 “七刻印。” 与现实时间对应的钟表,秒针飞速转圈,分针往回缓慢挪动,时针偏移,最后对准数字:七。 “咚——”虚空中传来一声洪亮的钟声。停止的时间解除,取而代之的是,回溯。 公园地上的积水,回到天上变成雨,雨回退连成线重新回到天空,断裂的树木也飞回原处,不久愈合。 扭曲表情却凝固在脸上的白纯里绪,还有眼神波动显示着思维仍在活动,只是身体不能动的式。 “呵。”伴随着轻笑。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最后渐行渐远。 回到最初两人对峙的位置,只是姿势没有变。 式躺在地上,叶和将伞伸过来挡在她头顶,银色的鱼晃着尾巴,凑到他跟前,在他伸出手后,于他掌心亲吻一下,最后身形变淡,消失在空气里。 ——大雨落下。 如同积攒了几天的愤怒,比几分钟前更急。 世界被雨包围。 站着的叶和歪头,叹了口气,“我不记得我是这样教你的。” 白纯里绪保持着在半空中的姿势,被孤零零的丢在雨里。 ——停止一个人的时间总是要比城市更简单。 两人几天后的第一次相见,对式来说自然如此。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后移开。 “果然,” 她闭上眼。 “只有这样你才会出现。” 型月 208 一个人 式并不意外,这就是她刻意引导的结果。 “橙子去了公寓,在这个时间点,我身边是没有其他防护的。” “算计?” “也不算,因势导利,最多算是时间的把控。” “橙子的话提醒了我,既然是出师,没道理你不会看着,我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把你逼出来,如此而已。” 作为大小姐的式总是很任性的去做一些事,“如果真的死了呢?” “那就死了。” 式无所谓。 “……” 叶和头疼,因为式并没有说假话,她的确已经做好了被人杀死的准备——如果他真的不出现。 这才是叶和会出来阻止的真正原因。 ——生死从来都是大界限,肆意扰乱生死的人必然会被死亡所愚弄。 这和时间是一个道理。 有人会说,不是有护身符吗? 叶和归结于礼装老化,除了这个他的确想不出来其他原因,总之就是护身符哪怕式一直到快要死的那一刻,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式的感觉比他更清晰。 在临近死亡的瞬间,人感知到的时间总是会被拉得很长,贴身放在和服里面,紧贴着心脏位置的护身符,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就像鱼回到了水,又像是同出本源的墨碰到一起,它们本就是一体。 也许……它并不只是护身符。 雨依然在下着,雨夜,密林,躺在地上的和服少女……就像是三年前事件的重演,所不同的,他这次赶上了。 叶和低头看过去,躺在地上的式,水越来越满,最后像是大海一样要把她淹死在里面。 式黑色的长发被打湿,扎起的马尾散开,如同铺开的被子散在地上。 躺在大雨中,唯美凄凉的和服少女,就像是献祭给神的巫女,也许只是看到这幕景象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各种句子。 但这里面不包括叶和。 他只是觉得很麻烦,尤其是当他发现了另一个事实。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 “……”式的表情在那瞬间冷淡了许多,“嗯。” “不久。” 这才是式真正的样子,而不是如同邯郸学步,刻意去做另一个人的影子,或是出于愧疚,或是单纯的不想忘记,假装“他”还在这个世界,“他”依然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这种方法,愚蠢,笨拙,却又莫名让人心里发疼。 叶和深深吐出一口气,“抱歉。” “我来晚了。”这是叶和没有说出的话,但无论是当事人,又或者式,都明白这句话,哪怕它并没有被说出来。 式闭着眼,只是上半身被伞遮住,双脚那里很冷,冷意往上扩散到全身。因为闭上了眼,所以听力方面的感官便得到了增强。 于是她听见了,雨滴掉落地面,溅碎的破碎声,真难听,哪怕是这个功夫,式仍然有闲心去评判一番。 哪怕是冬天,仍然有虫子趴在树枝上,发出微弱的叫声。 一辆车从外面驶过……迎面而来的灯光,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自己跪在地上的歇斯底里。 还有她最后的那句话。 “式,活下去。” “我是,如此,舍不得——” 以及自己在弥留之际,残留在脑海中,痛哭,呐喊得最多的那句话。 “你在哪!!” …… 记忆在这结束。 下半身的寒意退去,双腿正在回暖。雨水碰到式的腿毫无阻碍的往两边滑下,和服里的水分子抽离,在叶和手上汇聚成水珠。 ——很简单的避水还有驱使魔术。 此刻式的内心,那无边无际的空洞正在缩小,直到消失不见,内心被完全填补,心脏有规律的跳动,无论是潜藏在最深处的杀意或者虚无,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未来会填满你内心伽蓝之洞的,到底会是何等的幸福。”式把曾经橙子对自己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这份情感,这份炽热,早就,不,或者说本来就无须质疑。 ……“式,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不知道。” “诶说说嘛说说嘛,反正也是闲聊。”那个人对这个方面特别热情。 “他”摸着下巴,“我能想到最适合式的男生,应该是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细心,普通,会照顾人的那种。” 式操控着身体停下脚步,最后不轻不重一句。 “嗯,随你。” “他”也在笑着,如果不满足我的要求,我又怎么敢放心把你交给他? ……“叶和。”式忽然直呼他的名字。 “什么?” 式手抬起,压在眼镜片上,在手臂下睁开眼。“橙子曾经和我说,你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喜欢的都是那个名为两仪织的少年,而不是我,是这样吗?” 叶和有预感式有话要说。“……是。” “哈,”她似乎在嘲笑,“所以说不懂的从来都是你们。” “你也好,橙子也罢,都搞错了一件事情。” “尽管有两个人格,甚至取了不同的名字来区分彼此,以此来获得彼此灵魂的独立性,但从始至终。” 式闭上眼,“式和织,都是一个人。” 叶和愣在那。 又不是轻小说中常见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迟钝到令人发指的亚撒西男主,叶和当然理解了她的意思——既然是一个人,那对同一个人,自然不会产生两份情感。 换句话说,当织喜欢上自己的那个刹那,名为式的少女,就也已经有了相同的情感。 叶和一时失神,将白纯里绪禁锢在空中的魔法自动解除,白纯里绪那张狰狞到恐怖的脸,手指甲刺了下去,正待欣赏两仪式在自己面前被亲手杀死的痛快畅感。 却扑了个空,手指甲刺到地面,发生扭曲。 “……死……死……两仪式……两仪式……你在哪……你在……” 回过头,看见叶和那有些愁苦的脸。 霎时间,他的血液凝固了。 身体也因为害怕而颤抖。 “您,您——” 型月 209 扭曲 微微暗的天色,偏僻的公园,只是为了市容而建造的树木成了遮掩视线最天然的屏障。 这是几人的再见,但对于有些人来说的确不是美好的记忆,尤其是白纯里绪,哪怕这只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自从那天之后,叶和已经成为白纯里绪的梦魇,时常让他自梦中惊醒。 再次相见时,内心涌出的极度恐惧直接攻破了他的心房——在恐惧的压迫下,白纯里绪疯了。 虽然说他本身就已经足够不正常了,但这次疯显然是把他仅存不多的理智又侵蚀了一部分。 他怪笑着,手舞足蹈往公园外跑去。 这次没有人阻拦——两仪家的人早在他们完成式给的任务后就回去了。 听到怪叫,失神中的叶和眨了下眼,往白纯里绪逃跑的方向看了下。 虽然说斩草要除根,但…… 叶和放下手。 就像橙子说过的。 “哈,狗罢了。” 该庆幸白纯里绪还认得路。然后一路上,虽然有着杀人鬼肆虐杀人的缘故,道路上依然有零碎,稀少的人们走着,他们行色匆忙。 或是因为有要紧事,或是干脆现在才下班赶回家的上班人。白纯里绪脸上是疯癫的笑,沿途的人纷纷躲闪,惹不起总躲得起。 也有好心人以为他是神经病,先开好摄像头再去搀扶,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那人好像看食物一样看着自己,路人彻底慌了,捡起手机就跑。 但尽管如此,好心人跑远后,仍然是不放心的打了个报警电话。 这下路人们离白纯里绪更远了。 但后者也不在乎。 他仍然迈着步,一步一步,往公寓走去。 黑暗中的巨大建筑更显阴森,左右对称的风格足以让强迫症身心愉悦,但看久了后又会觉得莫名别扭。 就好像,这东西本来不应该存在,又的确存在了。 没有开灯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往前是大厅,隐隐可以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白纯里绪进了电梯,在中间一个楼层停下来。 破碎的灯,火焰烧过的墙壁还有地板。电梯门关闭,慢慢上升,声音越来越远。 人在电梯中微微踉跄,狭窄的空间,如同盒子一样囚禁着人的视线,让人很难察觉到,其实电梯在不经意间转了一圈。 门打开,和曾经到过的三楼一模一样,与略微腐朽的木头气不同,这里的味道极其难闻,苍蝇随处飞舞,从两侧有些房间里流出来的不明液体已经变成黑色。 这里,是死。 也是真实。 和橙子去的楼层一个左,一个右,几乎是两个极端,所以理论上来说,若无意外,橙子到死也找不到干也。 沿着走廊往里面,一直到最里面,那紧闭的房间门。白纯里绪的动作一瞬间轻柔起来,他推开了门。 难得干净的普通房间里躺着一个男生,他戴着眼镜,就像睡着了。 不可思议的,在见到黑桐干也的那一刹那,白纯里绪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他所剩无几的理智重新拿回了这具肉体。 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力量(错乱)。 他慢慢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男生,眼神痴迷。 情感在酝酿,由原本暗恋式的感情毫无损耗的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涌出来。 “哈,哈,哈……”嘴里发出极其糟糕的呼吸声,脸色潮红。 他上半身低下,伸出舌头舔在干也的脸上,然后是其他部位,每一寸皮肤,血肉,连同指缝也没有放过。 直到干也的全身被舔了个遍,尽管没有脱去衣服,恶心人的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白纯里绪已经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迫不及待想要和干也融为一体,真正血与肉的那种。 但是,他也同样知道,“你一定会逃跑的。” 所以,“我会折断你的四肢,你会恨我吗,干也。” “恨我也没关系,没关系,只是会有一点疼痛而已,毕竟,唯有在这方面,我是如此熟练。” 仅仅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足以可以证明白纯里绪这个人的确是死不足惜。 ——他想要干也醒过来再吃掉的理由很简单,他想要让干也也看见这一幕,亲眼见证。 ——哪怕理智也只是相对而言,疯子永远是疯子。 昏暗的房间,昏迷不醒的男生和神经质笑着的不正常男性,以及这样的对话——毫无疑问是恐怖片的展开。 “黑桐干也,吗?就先留着你的命好了,或许会另有用处。”明明出手擒住干也时,白纯里绪也在场,荒耶说了这样一句话。 现在白纯里绪却已经忘的干干净净。 橙子又说对了——也许感情,才是阻碍魔术师寻求真理最大的阻碍也说不定。 无论这份感情来自自己,还是别人。 …… 时间是下午,外面昏暗得不像是白天,急骤的雨不断打在公寓的外壁上发出声响。 橙子终于如愿逃到了顶层,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也迎来了尽头。 炽热,这是迎面的第一感觉,随后气温上升燃烧了整个甬道,那些怪物却已经不耐烦了,或者说它的主人已经不耐烦了。 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充分享受了将橙子如同虫子一样撵得到处跑的乐趣,现在要进入下一个阶段。 ——boss会进入二阶段不是很合理的事情? 不顾身上的疼痛,怪物是没有痛感的,怪物抓住橙子,将她狠狠摔在墙壁上。 如同失去粘性的淤泥,橙子沿着墙壁无力滑下。 立体的黑色影子们融在一起,黑色的大手将橙子就这样提了起来,火焰熄灭,只剩下烧焦的黑色痕迹。 还是那样滑稽的笑容,阿鲁巴出现在被掐住喉咙,停在半空的橙子面前,“橙子,就只有这样吗?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就要取下你的头颅,放心好了,我不会好好对待你的头颅的,哈哈哈哈。” 但阿鲁巴注意到,橙子看过来的目光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冷静,这激怒了他。 “又是这样,就是这样,总是这样!” “橙子,你这种仿佛看不起所有人的眼神,以为自己才是天才,你以为你是谁!!” 型月 210 没救了,等死吧 “咳,”呼吸困难,于是橙子抓住那影子的手臂,手感很奇怪,明明手中抓住了东西,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有,如此矛盾的感觉,就仿佛和这栋公寓契合在一起。 调整了下姿势,这才能说话。阿鲁巴也没有阻止,因为在他看来已经胜券在握。 橙子嘴角勾起一抹笑,“首先,阿鲁巴你说错了。”这时候很想抽一根烟,可惜了。 也不知道橙子在可惜什么。 “什么?”在不发病时,阿鲁巴还是能听得进人话的。 “我可不是什么天才,不提在时钟塔的那几年,你应该知道苍崎家这个名字的由来。通过特殊渠道取巧抵达根源而获得魔法的苍崎家,但凡我真的是天才,也不至于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了十几年,到头来却被自己妹妹截胡了。” 橙子嘲讽,“要知道,当时那老头可以很残忍的说出了,‘青子比你更有天赋’这种话。” “啊,不行了,现在想想还是很火大。” 阿鲁巴不明白为什么橙子现在会说这个。 “是不是很疑惑,”橙子看出了他的疑问,“我说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你,除了我那不成器的妹妹,我其实还从小就认识一个天赋才能都远远在我之上的人。” “正是因为先和她打了一架,我的人偶都破损在那场战斗里,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孤身一人走进这栋公寓?” 阿鲁巴的脸色稍稍变化,因为他记起了橙子仍在时钟塔与他相处的那几年偶尔会出现在她口中的名字,还有时钟塔对于苍崎橙子这个人的信息记录。 橙子终于能笑出声,“对,没错。她的名字是:久远寺有珠。现今里界唯一一个掌握固有结界的人,啊当然,或许另一个称号大家会更熟悉。” 橙子的笑容中已经满满是恶意,“魔女。” “杀了她!!”阿鲁巴大声命令。 影子的手开始用力,但橙子与黑暗巨手之间,却突然出现一层屏障。她借着最后的时间快速说出了这番话。“需要我提醒你吗,魔女最擅长的当然是人偶,人偶里最出名的应该是桥之巨人,但世人不知道,某种意义上,另一个使魔才是真正的神奇。虽然总被有珠评价是毫无用处的东西,却往往能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它的名字是,知更鸟。” 阿鲁巴脸色彻底变了。 脖颈的血管开始破裂,橙子那惨白的脸上露出的笑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肆意。 “明明已经是敌人,却不作出任何调查,甚至不去监视,抓到了敌人还傻愣愣的听她说一大堆话。你傻x吗,直接先杀了不好吗?” “该说你傲慢呢,还是说,”橙子叹息一声,提前储备的魔力已经到底,于是影子掐破了魔力屏障,橙子最后叹息一声。 “果然,就和荒耶曾经评价过你的一样。” “阿鲁巴。” 她眼神怜悯。 “你还真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影子用力,橙子却在手里消失了,松开黑色的手掌,已经变成纸屑的千纸鹤便从手心落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苍崎橙子,苍崎橙子,苍崎橙子!!” 阿鲁巴开始暴怒。 尤其是橙子离开前最后的那个眼神,怪物肆意破坏阿鲁巴视线内所能看见的一切,声音之大甚至就连站在三楼仰起头的女性都能听到一点。 橙子收回目光,从怀里拿出烟,又用打火机点燃,“虽然骗到了顶层,但时间还是不够,得抓紧时间找到那小子才行。” “果然,”她又说,“还是这东西抽着舒服。” 白烟升到顶,触碰到天花板,于是又沉下来,往四面八方扩散去。橙子闭着眼,忽然,她顿了下。 是脚步声,还在靠近,略微急促的呼吸,橙子睁开眼,目视着黑暗深处。 当那人走出黑暗后,橙子真的惊讶了,“干也?” 干也脸色略微有些不好看,衣服上还有一些不明液体。 那的确是干也,由于拥有的魔术抗性,以及第一位治疗后所剩余的魔术残留,橙子甚至不需要去担心干也会被催眠的问题,不得不说是难得的一个好消息。 但没时间去给两人叙旧了,整栋公寓忽然颤动了一下,然后莫名的,视线正在缩小,就好像两边的墙壁正在往中间挤。 ——不,这不是幻觉。 橙子脸色一变,抓住干也的手臂,“走。” 脚下的地板,不仅是地板,四面的墙壁,天花板,开始渗透出不知名乳白色的液体。 能够容纳的空间越来越小,跑过电梯时,电梯未曾打开的门都快贴到两人脸上。橙子路过时还顺手按了下,见门没马上打开就不去理会。 到了楼梯口,沿着楼梯往下,这楼梯围着中心一圈一圈,缓缓往下,就像一个矛盾的螺旋。 但推开楼梯间的门,橙子的脚步顿了下。干也的体力还算不错,现在还勉强跟得上,“所长,”他愣住了,“这?” “别说话。”橙子打断。 ——下了楼梯,到的地方却不是二楼,一个很容易的判断方法,二楼是可以直接往下看到大厅的,哪怕是干也也是在到了三楼之后才被抓住。 幽深漫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声音消失了,橙子拉着干也继续往前跑,关着门的电梯,上面显示的数字三,下楼……重复,最后停下来。 干也双手撑住墙壁,大口呼吸着空气。 “哈,”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橙子双手插进兜,眼里闪过沉思,“是错乱了感知,还是单纯的异界。”现在两人碰到的情况,很像橙子曾经听过的一个叫鬼打墙的故事。 当时橙子的判断是,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仅从魔术师来说只有以上说的两种,哪怕现在橙子也是相同的想法。 问题在于…… “啧,”橙子不爽。“没时间了。” 公寓里本来就黑,随着空间缩小,并且在不断缩小,可见范围进一步坍缩,直到现在,就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片黑暗,连公寓的轮廓都看不见了。只是这样看过去,就像是两人被困在在一座孤岛上,没有光,一无所有。 “看起来主人不想我们就这么简单就出去呢,干也,”她扯住干也的手,往后一拖。“退到我身后。” “所长?”干也不明所以。 橙子摆手,示意干也先别说话。眯起眼,眼里跃跃欲试,“试试。”她掐灭了烟,把打火机拿出来,“可惜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可惜什么。 打火机往前一扔,不知道去了哪个角落里。 突如其来燃起了火,如同无风而自起,骤然而出的光明给了视野,这才证明了他们依然是公寓里,而不是在其他地方。 但只有一刹那的功夫去打量,因为很快,火焰迅速扩散,席卷了整片通道。而不断缩小的空间更是加剧了这个威力。 橙子拉着干也,往后退,直到退到一扇门上。 火光熊熊燃烧,那不知名的乳白色液体被灼烧发出噗嗤声,还有极其难闻的味道,火蛇探出,探到两人眉间。 鹅软石,椭圆形状半透明的屏障在两人面前将火焰全部挡了下来。 但也只是余波,打火机在的地方成为中心,那的地域承受了这次魔术的大部分攻击。 但——当火焰褪去,除了隐没于黑暗的火焰,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吧,”橙子歪头,手里夹着烟。 但托它的福,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情。 “我们没救了,干也。” 橙子笑着对他说。 “等死吧。” 型月 211 名片 一切有形变为无形,如同茫茫大海中被隔绝的孤岛,空间在吞噬黑暗中的一切。 黑桐干也到底是普通人,任何普通人面对死亡都会有的反应,但或许是身边不同人的反应也会蔓延,又或者说干也不愧是干也,他恐惧过,慌乱过,最后都变成平静。 “抱歉,所长。”干也先是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 橙子打断他,“虽然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现在可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干也苦笑一声,只是当所长在安慰自己。 “对了所长,”干也忽然紧张起来,“两仪同学该不会——” “啊这个你放心,”橙子收回打量这片黑暗的目光,对干也露出一个笑,“她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 橙子坏心眼,故意打击他,“其实式压根就没想过要来这里救你。” 干也苦笑,“所长,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 橙子耸肩。 该说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虽然明白两人的交情并没有到这种程度,但果然,还是有一点失望。 想想自己就要死了,如果可以的话…… “所长,我们会死吗?” “这个其实真说不定。” “诶。”橙子的回答出乎了干也的预料。 橙子打量完毕,摸着下巴,她大概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魔术,如同把通道的两端连接起来,形成的一个名为莫比乌丝带的封锁空间,理论上来说,如果只用物理手段,或者单纯的跑,那么也许两人到死都跑不出这个地方。 橙子内心叹了声气,这可比迷惑感知这个结果更让人难以破解。 不过她还是先回答干也的问题,“这个真说不定,他既然会留下你的命,就说明还有利用价值,很难说会不会把我们彻底困死在这里之后,又像掏垃圾一样把你从这里面掏出来。” “所以左右不过再回到你逃出来的地方,也不对,或许会换房间也说不定,所以不用担心。” “你真不一定会死啊,干也。” 橙子不在意的笑着,干也却注意到她话语中的漏洞。 “那你呢,所长?!” “我?”橙子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心想大不了换一具身体就好,我们可不一样。 靠在身后无形的空气墙上,感受若有若无往里的推力,橙子正打算随便说些什么。“等等,”她忽然发现了整个事件中存在的一个漏洞,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驱使她,迫不及待问出这个问题。 “干也!先回答我,你怎么逃出来的!” …… 少年醒来时,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房间,床下正躺着一个穿着和服的人。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亲眼看见“式”走进了这间公寓,慌不择路的也跟了进来。但进来之后他就察觉到异常,绰号谷歌的男人心思是缜密的,当时没细想,回过神来之后发现那个人和两仪同学之间很多不相似的地方。 现代人沟通对方最简单的方法是手机。尽管没有两仪的电话,但他有所长的。 但不论按了多少次按键,手机发光的屏幕上显示的文字永远是未接通。 他内心的疑窦正在扩大,但—— 干也最后依然按下了电梯的开关。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绝对不会放任两仪同学一个人在这所公寓里。 他最后的画面是自己被人掐住脖子,大脑由于缺氧而快要死去。忽然,如同台钳般箍紧脖子的大手松开了一点,干也趁机大口呼吸着空气。 “或许,你会有别的价值。”那个身形高大,神色坚毅,却不知为何会让人联想到愁苦这两个词的男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干也的意识变得困顿,但拥有的抗性让他始终抵抗着。 于是那人用了更简单的方法,直接一手刀在干也脖颈,又在干也身上几个特定穴道上按了下。 “把他留着。”那人在和谁说话。 这是干也最后的疑问。 …… 醒来的干也大口呼吸着空气,身上衣服完好无损,但却有些粘,以及残留的不明液体,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干也的脸一下子很难看,还想吐。 但干呕了下,又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只能苦笑安慰自己,没什么。 躺在床下,那个不知为何昏厥过去的人,就是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也是那个“两仪式”。 干也由衷的有些担心,还是把那人翻了个面,然后松了口气。 男性化的脸,和式没有任何相同之处,只是由于刻意的打扮,让人从远处看过去会误以为是她。 对方穿的和服与两仪同学的相比,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干也沉思着,不知眼前的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信息太少了。 他叹气。 另外,干也皱眉,在记忆里不断查找着,眼前这张脸,有些熟悉。 但就像话在嘴里呼之欲出,却始终说不出来。 “算了,”干也放弃。 胸口在持续发烫,他从衣服里掏出罪魁祸首。 那正是干也得以脱身,男性会莫名晕厥的根本原因。 ——那是一张名片,上面还有某个人的通讯电话以及姓名。 看着手里的东西,干也神情复杂,“叶医生,我该,谢谢你吗?” …… “他留下这东西时,怎么和你说的。” 干也仍觉得这种行为有些不妥。 橙子只用一句话打消了干也的顾虑,“放心吧,他会留下这个东西,也许本身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也说不定呢。” “是,是吗。” 干也选择相信老板。 名片在眼前撕成粉碎,干也竟平白生出一丝快意。 他很快意识到这种心态的不对,在心里表示歉意还有愧疚。 平静心情的过程中,也是在等待结果。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在那个瞬间,公寓发生了巨大的颤动,正往橙子所在的位置赶来的荒耶停下脚步,额头冒汗,指尖发冷。 “这是……” 撕碎名片后导致的结果也让橙子大感意外,她本意只是想给对方添点乱子,却没曾想效果意外的好。 名片所拥有的魔力,和公寓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异界是第一个破碎的,整栋放子像是在一刹那间过去了很久,只是踏在地板上的脚步稍微重一点,就会有无数碎屑落下来。 而两人所在的楼层也早就不再是三楼——沿着目光到尽头,走廊的另一端正是圆形的大厅,而他们所背后靠着的门,其实正是公寓的大门。 干也不自觉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所长……” 却见橙子一动不动,反而就那样看着他,“那个……”他后退一步,以为发生了什么,“有哪里不对?” 此情此景,总让人会联想到,干也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橙子正打算揭穿他这样的场景。 ——然而实际上,橙子停下的真正原因。 “我只是在想。” 橙子感叹,“从来没想过大叔送的东西这么有用,他有送过我什么吗,这不得好好留下来,说不定未来苍崎家没落了,还得靠我来拯救也说不定呢。” “也不对,我又没子嗣,活不到那个时候,那没事了。” 于是橙子很快笑了,“啊,开个玩笑。” 橙子踹开了门,重新见到外面的世界,哪怕依然是阴雨绵绵,干也也有一种重获新生之感。 这时,所长放在风衣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那铃声绵绵不休,好像电话那头的人锲而不舍想要这边接电话,哪怕死也不罢休。 干也正疑惑所长为何不接电话。 却见橙子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按了挂断键,似有所感转过身,与公寓中的某人对视上。 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然后雨更急了,那人踏出脚,顿了顿,又收回去。若有若无之中,那人些许苍老的声音。“时辰未到。” “呵,”橙子嘴角往上,仿佛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离公寓不远,看似一无所有的空地上,校服女生正聚精会神盯着手里的手机,当电话里好不容易响起铃声后不久,就被挂断。 鲜花的脸色一变,毫不迟疑就要启动脚下刻在大地上的仪式。 她手上拿着楔子,伸出手——下一秒手臂却被人抓住。鲜花心里一惊,但很快就放下心来。 因为熟悉的声音很快响起。 “还好赶上了。” 将那东西从鲜花手里拿回来,那是如同圆盘一样的东西,橙子一脸庆幸,“这东西可是很珍贵的,用在这个时候才是真的可惜了。” “老师!”鲜花惊喜。 “鲜花啊,真是好久不见。” 虽然疑惑明明才上午见到,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真实原因是在黑暗中,由于五感被屏蔽后,感知到的时间往往比实际要更加漫长,哪怕是橙子也免不了俗。 但鲜花已经没有心情去细想这些,她迫不及待往橙子身后看去,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见状橙子只能耸耸肩。 这一个个的,就不能体谅一下单身的自己吗? 当看到脚下的法阵时,就更心疼了。 “嘶~” 我的材料。 型月 212 我不止一个妻子 漫长的下午过去,极致的黑夜降临。 深邃不见五指的夜,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出现在街头,它们于阴暗处袭击过往的人。 人形的怪物身上燃起火,不断后退,最后倒在地上,变成灰烬。 橙子双手插进兜,“还真是死徒?” 抬头仰望天空,夜落雨无声,“弄这么大动静,完全不顾及时钟塔了吗?” “还是说,你已经慌不择路到这种地步了……” “荒耶。” 黑暗的房间打开灯,到处都是散乱的衣物还有摆放在正中央那硕大的电视屏幕和游戏机,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女孩子的馨香气息,叶和像是没感受到。 式看着他,移开目光,什么都没说。 叶和收拾着房间,有珠虽然离开了,但还有很多东西没带回去。式站在门前,打开了洗浴室的灯。 “要我帮你放水吗?” 看着洗浴室中差不多的设施,“不用了。”她稍显冷淡。 衣服沾了水无比难受,穿在身上就像是有人在后面拉着自己,从门口到玄关这段路,水拖了一地。 式躺在盛满水的浴缸里,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 期间有人进来了一趟,把干净整洁的和服叠好放在旁边。 “洗澡连干净衣服都不带,你说你能照顾好自己我是真的不信。” 式想要反驳,意识却越来越困。 “……式。” 有人在呼喊自己。 “……式……式!” 听清楚了,的确是自己的名字,式睁开了眼。 生长茂盛的草地,视线的尽头是一片白色,再往外什么也看不见。大的出奇的巨树下,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单手叉腰,摇头调笑,“怎么会有人洗澡睡着的?” “果然啊,没了我之后,你就不行了。” “织……” 式喊出少女的名字,抱住她。 “……明明……活下来的应该是你才对!” 少女也环抱住式,眼里的温柔如同水一般缓缓流淌。 “因为,我是如此爱着你。” “爱着你们。” …式醒来了。 抬起手,从光洁的皮肤上滴落的水珠依然温暖,还有放在洗浴室门口,那小凳子上,干净整洁的和服。 打开浴室的门,客厅里一片漆黑,按下开关,已经整洁的沙发,餐桌上摆放着面,一人份。 面旁边还放着一张便利纸条:“第三间是你的。” 路过房间时,式清楚的看到房间的门上写着的名字:有珠。 式看了眼,径直穿过,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所看见的一切让式一瞬间有了一种熟悉感。 屋子里的摆设家具和自己几天前住的那里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她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不是像,这里就是她在另一个地方住的那个房间。最直观的证据是面对窗台的书桌上,关了一半又没彻底关上的笔记本,上面还有被雨打湿的痕迹。 如果是这样……式拉开门,那里和墙壁的夹层间,正放着把柄古刀。 “魔法吗?” 的确令人赞叹。 叶和拉开窗帘,推开窗,正靠在躺椅上,手里端着热水,听着屋外愈加急促,骤雨往来的“竹林打叶”声。 门突然被打开,情急之下叶和被烫到,哪怕没有感觉,仍然下意识吐出舌尖放到空气里。 “你到底怎么想的?”月白色和服的式。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 叶和叹气,转过身。 “首先,我喜欢的人不止一个。” 式开始皱眉。 “其次,就算你和我说了你们两个是一个人,我仍然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一切。” 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悦。 最后是绝杀,“我已经有妻子了……喂喂,刀下留人。” 式终于忍不了,从腰侧抽出匕首,“今天哪怕织来了,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叶和更想吐槽,“为什么你到哪都能看到这匕首?” …… 时间是清晨六点,少女在床上醒来。温暖的被褥让人生出一种倦怠感,人的身体是具有惰性的。 外面下的是冷冷的细雨,撑起伞,式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和服。 当踏入超市时,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人声鼎沸。 “这个多少钱?” “……” “这几天都见你来买菜,是自己做饭吃吗?挺好的,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 “是吗。”式兴致不高。 …吃完式准备的饭菜,“还行。”叶和给出建议,“其实可以……”说到最后,“不如实践一下。” 叶和先为式演示了一遍,让出位置,火舌紧紧咬住锅底,灼烧着里面的食材。 “死徒是什么?”盖上锅后,厨房里静静等待时间过去的式忽然这样问。 “就是吸血鬼。”叶和解释,“虽然死徒的概念很宽泛,但我大概明白你想问的是什么。被人咬之后,就变成那个人的奴隶,成为丧失理智的怪物,哪怕是在吸血鬼中,也是最低级的一类。” “吸血鬼属于非人的范畴,伴随着身体变化,丧失理智之后,是无法抑制的吸血冲动,倒不如说被当成食物的人类,与不想成为食物的人类,这也许才是两者彼此敌对的根本原因也说不定。” “当然,我猜的。”叶和补充。 式沉思,“那祖呢?” “这个名称应该是橙子告诉你的吧,祖的话,可以理解成吸血鬼们的实际领导者,至少现在是这样。” 说到橙子,想起她和自己说过的话,“橙子和我说,有祖来了。” 叶和笑容微妙。 “你知道吗,式。哪怕是现在表面看上去威风凛凛的祖们,最开始大部分都是作为食物乃至奴隶制造出来的,他们真正的主人是真祖。只是由于一些意外,真祖们死去,他们这些人一起逃了出来,并作威作福到现在。” 叶和多有看不起。 “另外,祖虽然说有二十七个,但大部分名号是由人类总结归纳而来,他们却坦而然之的接受了,不得不说是另一种讽刺。” “并且,”叶和提醒,“你锅糊了。” 厨房里出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式没有动作。 “……不要以为假装没听到就可以当没发生。” “啧。” 型月 213 胆怯之物 外面下了几天的雨平息了。 “要带伞吗?”少女用着,仿佛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样,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用,再说我空间里放了伞。” 于是式打开门。 “对了,”叶和毫无预兆,手刺进了式胸膛里,没有感到疼痛,也没有出现任何血迹,他把式身体里存在的某个东西抹去了。 式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几天没有出去猎杀怪物的她,那内心隐隐不安的不耐还有无法压制的杀人冲动衰弱,最后消失不见。 这让她愣了一下。 那时候的情感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却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杀人会感到兴奋,她只是想到血肉在自己眼前横飞的画面,就出于人类本能的作呕。 无法拥抱那份缺陷,自然也无法理解那份冲动,现在的式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心面对这一切。这同样让她产生了一个疑惑,“我们为什么要出去?”于是式干脆转身,“回家。” “喂喂,”叶和哭笑不得,“你认真的?” 最后两人还是出门了。 天上的云层很厚,连星星都看不见眼。厚厚的云层下,处在极静中的观布子更显黑暗,市民们早早回了家,最近的失踪事件有愈演愈烈的征兆。作为普通人能做的也只有紧闭大门,关了灯,在惶恐不安中静静祈祷,期盼着能度过一夜又一夜。 于是这座城市陷入一种恐怖的静态当中——但这种静态很快被打破。 低低的喘息如同野兽在草地上奔跑,越来越多,黯淡的月光落在这些人的脸上,尖锐的牙反射出微光,双瞳变得猩红。 怪物们的狩猎开始了。 有落单或依然夜间在外面游荡的人,这些人虽然失去了理智,但身体是强化了。张开手扑了过去,伴随着一声尖叫和惨叫,声音很快平息。 死去的人变成同伙,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尖锐的指甲随着手臂笔直往前,随后被拦腰砍翻,明明是不重的伤势,却躺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明明是两个人,后面那个人却像是被无视了,偶尔路过的怪物们,还会刻意停下脚步,压低身体缓缓过去,那偶尔看向叶和的目光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还有崇敬。 式手里拿着刀,眼镜后面藏着的眼,颜色已经变成略带妖异的虹色。 在她眼中,由于死线而千疮百孔的世界,还有在眼镜下千奇百怪的生物们被放慢了数倍的动作。 然而身边的人很明显并不受其影响。 见式的目光,叶和看过来。“干吗。” 好吧,式不无遗憾,看起来把对方十七分割的计划破产了。 式举起刀,落下,肆意切割着这个世界。 叶和不无得意,“这眼镜好用吧。” 式点头。 “确实。” 清理完这一片地区的死徒后,式站在原地,微微喘息。 真正面对时,式发现压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像是有人以更加有效的方法,把这些低等级死徒们聚集起来,然后一把火烧掉。 式只是稍微想想就明白了,“橙子。” 她有疑问,看向旁边一直摸鱼的叶和,“你说过城市都有地脉,某种意义可以和灵脉等同的东西。” “是。” “那观布子?” “也有。” 式问出来,“城市有管理者,就像你说过的冬木市,那为什么这里没有。” 叶和忍不住笑起来,并非嘲笑,只是单纯的想笑一下。“式你的名字是什么?抱歉,或许我的问题并不准确,你的全名是什么?” “也许本人都已经忘记了,名为两仪的家族,在过去的确是里界都相当有名气的退魔家族。但为了避免像同类一样衰退或者干脆灭族,两仪家选择的方法是与里世界彻底分道扬镳,成为彻彻底底的黑道家族。” 主动诀别里世界的两仪,自然不会留着与之有关的记载,不如说两仪相当果决,除了代代保留,几乎相当于核心的一体两魂之外,无论是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不会把同名的两仪和以前那个退魔家族联想到一起。 这样的两仪自然也不会记得,“作为退魔家族鼎鼎有名的你们,才是这个城市,实际的管理者。” 式听完这一切,没有实感。 叶和继续说,“说回灵脉,其实灵脉也是有等级之分,尽管有冬木那样的异类,但就整体而言,如果把日本拟人化,那么ta的资质相当平庸,乃至庸俗。” 叶和现在所说的一切便相当于科普,“所以对日本,普遍的观点是偏远的极东之地,简单来说就是爹不疼妈不爱。协会对于这边也是‘有就更好,没有拉倒’这样的态度,而这种情况下,会来到这里的魔术师是什么货色也就可想而知。” “这也是荒耶会来到这里的底气所在——关注度低,信息传递也是需要时间的,某种程度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试验场。” 这同样可以解释系列故事大部分发生地在这的问题,虽然我觉得根本原因是因为作者的所属地就是这里。 “另外,你别听我说完有关冬木的那些事后,提到远坂这两个字的次数相当多。远坂家在魔术界仍然是相当不入流的家族,哪怕仅有的一些名气,也不是来源于自身,而是因为和第二魔法使扯上了关系。” 听完叶和的长篇大论,式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是吗?”完全不感兴趣。 ‘魔法使。’ 回去的路上,道路上支离破碎的怪物们,叶和边清理着,他仍然记得“神秘要保持神秘”这句话,虽然很快,在几天后,这句话就会被他彻底抛于脑后,彻底打脸。 望着尸体上燃起的火焰,叶和心有所感。 “作为退魔的两仪,其实做的也是相关的工作,和现在的你如出一撤,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 叶和的话戛然而止。 式的目光仿佛能看到他内心最深处,“你在害怕,为什么?” 式不解,“作为魔法使——”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型月 214 汝欲所行之事 对付恋爱中腼腆的男生最好的方法是比他更主动。像塞礼物一样,式把手塞进他手里,手上用力,拉着不知为何停下来的叶和往前。 细嫩的手里握着的东西试探性的往外抽离,发现并不能达成结果后于是放弃。 叶和回答式的问题,“害怕吗?” 他吐出一口气,“大概是吧……害怕失去一切。” …… (式的视角) 那一夜就这样很普通的结束了。最后的对话虽然奇怪,却并没有影响到他,我对此虽然好奇,却又并不是特别好奇,我所真正在乎的,不过是他这个人依然在我面前,而从来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后面的几天,我们惯常在夜里去清理怪物。 说来也奇怪,明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幕后黑手也好,又或者是被橙子评价为狗的杀人魔,甚至那个我并不愿意提及名字的僧人,均一点反应也没有,任由我们对怪物做出屠戮。 该说对方是沉得住气,还是单纯的所图甚大?不得而知。 ——这样一想,最近奇怪的事也不止这一件,反过来想想,是不是自己也变得奇怪了呢? 原来我也变成奇怪的人了吗? 遇到了橙子,先把怪物们聚集起来,然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还剩下了处理尸体的功夫。 不过看得出来橙子也累的不轻,是了,这样看来橙子并没有骗自己,那个晚上——“人类只要破坏心脏就可以,怪物可不一样……要把它完完全全的杀死,我手上可没准备这种东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毕竟对于橙子说过的话,我也不会过于认真去记。 橙子也看到了我们,先是对我笑了下,然后和叶和打起招呼。 大叔?真是奇怪的称呼,我站在后面看着那两人交谈,但也不得不承认—— 橙子的手段,可比我高效多了。 回去的路上,我突发奇想,“魔法使,和魔术师,之间的差别到底在哪?” 我看到叶和很明显愣了下,接着轻笑一声,松开握着我的手,往前一步,“如你所愿。” 抬手,即为日暮。 于是,我看见了——星辰化作流光坠落大地,月亮不断远离,最后变淡,隐没于天空中。天空的颜色由黑变为白,天空越来越亮 只是眨眼的功夫,太阳悬于头顶。 我无法看到自己的脸,自然也无法去形容,甚至无法用合适的语言去描述,只能从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哈,这可真是……” ——如同神话般的光景。 (正常视角)橙子今晚出来的有点远,离事务所还有几个街道的距离,在这过程中,后面又陆陆续续聚集了一大批的怪物。 “这个时候扑过来,那就真的完了。”橙子耸肩,不过虽然她这样说,却听不见任何慌张的意味。 突然,死徒们慌乱起来,他们纷纷往后退。 橙子很快知道了原因——夜晚一瞬间变成了白天。死徒们退回阴暗角落,或是干脆如同老鼠一样逃进肮脏的下水道。 而来不及的死徒被阳光灼烧,肉眼可见的虚弱,到了对魔术师完全造不成威胁的地步。 橙子却并不感到欣喜,而是头疼。 “所以。” “到头来真就只有我一个人把那规矩放在心上是吗。” “哈,”她不想说什么,“这可真是。” 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发凉,橙子仰起头,飘飘落的雪花从天而降。 大雪,如期而至。 这样的大场面时钟塔自然也不会错过。 伦敦,时钟塔刚处理完发生在内部的一些乱子。听完那人说的话,罗莱蕾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她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哪怕是以她巴瑟梅罗的涵养也没忍住骂了一句,“蠢货。” 走出房间后,她立刻下令。“召集圣歌队!” 跟在她身边的下属,出于职责还是问了一句,“要去哪?” “啊,”罗莱蕾笑着,笑容中却夹杂着憧憬,害怕各种情绪,身体微微颤抖,“去见家族真正的缔造之人。” “也是我等巴瑟梅罗,永远的老师。” …… 由于绮礼杀死时辰而让大家有了一些误解,师生其实在魔术师之间也是相当稳固的关系。 对魔术师而言,值得在意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两个,根源,传承。后者也同样是为了前者而服务,但需要说明的是,前者遥不可及,甚至可以这样说,大部分魔术师一辈子也不可能获得,可以拥有,真正抵达根源的这个机会,这就有了另一种趋势:对于魔术师来说,传承是第一位。 魔术师之间的师徒如果并非时钟塔授课这种收的学生,那么这个行为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意义,两者之间并非我们理解的老师与学生,而是可以等同于父与子。 ——这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绮礼杀死时辰这件事,哪怕是在魔术师之间也是犯了大忌,也就是魔术师天生自私,不然追杀绮礼的人,绝对不会只有教会一个。 说远了……他身后跟着一个男孩,男孩金色的头发,明明是幼小的身躯,手上拿着和体型不符的大号报告单,正汇报着科室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 男人轻笑一声,弯下腰,抚摸男孩的脑袋,“辛苦了,沃戴姆。” “不,”沃戴姆望着男人,眼睛里有憧憬,还有心安,“只要是老师安排的任务,我都会去完成。” 在某个游戏里被称为队长的男孩,这样说。 辞别弟子,马里斯比利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黑色而厚重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口,门关上后,整个房间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他摸索着,就像太古时期人类未得火之前寻求光明的贤者,最后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在黑暗中翻开了桌上放着的第一本书。 “……” 马里斯比利念着祷词,隐约中有人在与他轻轻合唱。而后,那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似男似女,似神似凡。 “汝欲所行之事——” 型月 215 我是织 不知是否错觉,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比以往更慢,这其实是加快流速后的时间正在放缓脚步。如果你来到城市边缘,也许还会看到天空一半黑一半白的奇景。当然,哪怕你真的看到了这一幕,也会被世界意志强行修正,愣之后反问自己,“奇怪,我在惊讶什么,不一直是这样吗。”这样的话。 总而言之,今天对于这座城市的人们来说并不友好,尤其是那些仍然要上班的人。 一觉醒来还是很困,就好像只是闭了下眼,再睁开就天亮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不住打着哈欠。 “大辅,你也困啊。”上司走过来。 “是啊,总感觉夜晚过得特别快,只是打了个盹就天亮了。”大辅甚至还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直到真的确认是第二天,该来警局了才死心了。 “我说啊,”上司开玩笑,“会不会是有一个掌控了时间能力的人,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把夜晚跳过了。” 为了加强说服力,“你看,小说里不都这样写的吗?” 秋巳大辅精准吐槽,“你也说了是小说。” “你小说看多了。”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警局相当忙,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也不过分。再度作案的杀人鬼,现在还没有捉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几天夜晚失踪的人数大大增加,更有人声称在晚上看到了怪物。 当时上司好笑的指着这份报告,“你看,这才是真正小说看多了吧。” “是啊,”但大辅心中却若有若无,有种怪异感,就好像自己忘了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某通不久前报警过来,说街上有精神异常者的电话,也自然不会被放在心上。 …… 今天最大的奇景,大概是只要外出的人,全部一副困顿的样子,不住打着哈欠。 但当发现大家都这样后,反而少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争端。 除此之外,当然就是下雪了。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式也穿了厚一点的衣服。回到家,“你不能再把时间调回去?” “怎么说呢,”叶和回答,“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玩弄时间的人,迟早也会被时间所玩弄。” “既然没有出大乱子,那么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发展。” 式:“?”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这还不算玩弄时间? 叶和保持人畜无害的笑。 阿赖耶跟在身边,再怎么也有一次保底,再挑弄ta神经叶和就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叶和现在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保持着脸贴在上面的姿势。他好像也受到了影响,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一阖,意识不断下沉,如同无止境般沉入海底。 水面泛起波纹,叶和就像躺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无比舒适。 睁开眼——古风古色的建筑,大的不像话的广场,还有中间那个巨大石碑。 “?” 疑问的情绪传来,这才发现无法发声,不仅如此,身体就像没有重量飘在空中。 ‘还好不是又穿越了。’叶和松了口气——更像是又连接了某个人的记忆。 男人正在和石碑交谈,不,这么说并不准确,只是由于胸部过于贫瘠而产生了这种误会。 “……” 让人无法理解她和石碑是怎么对话的。 行踪被发现,她穿行在亭台楼阁中,不断戏耍着追兵。一抹寒光乍现,锋利的刀擦着脸横斩过去。 她上半身往后,以一种滑行的姿势往前,然后几个跳跃落于屋顶。 恰于此时,伴随着机扩扣动声,一枚弩箭直刺她眉心。 “直死。” 她睁开眼,世界被分割成无数部分,一刀落下。 …织是被庞大的信息刺激醒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无穷无尽的黑暗,各种千奇百怪的信息如同水一般在身边缓缓流过。 这里是世界之侧,也可以用诸天万界通用的一个称呼,世界本源。 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岁月,意识体像是终于发现了身体里的这个异物,于是她被吐了出去。 如同灵魂般的她,随便找了一副少女的身躯,防止了消散的命运。 少女的意识陷入沉睡,等她醒来再次能拥有身体后也只会当一场长得过头的梦。 少女长得平平无奇,尤其是胸部贫瘠的可以。 这其实也是织故意为之的结果。 她跨过山川,路过村庄,最后抵达都城。 这是一个相当奇怪的世界,并非不合理,而是……怪异。 明明是武侠的世界,织所在的国家却设有珠星台,当代司祭更是一个喜欢拿着西洋扇遮住半张脸的金发少女,习惯说的口癖是“阿拉……” 最离谱的,是司祭可以随手划开空间,从那挤满了眼睛的不知名紫色通道中,从这里拿出另一头的东西。 “喂喂,这怎么也看起来不像武侠吧。” 还有最有名的杀手组织,有一名身材各位娇小的少女,攻击时最喜欢说的话,“执行命令,蔷薇的指尖——” “……” 各种千奇百怪的人,形形色色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有织从世界侧哪里获得知识,因而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 织本来就是偏活泼的性格,她对这个世界越来越感兴趣了。 相比之下,只是一双眼睛奇异的她其实根本不算奇怪。 织抚着眼,“就先借我用一下吧。”眼中怀念一闪而过。 哪怕没有了杀人冲动,身体里也没有莫名其妙的缺陷,织仍然没有肆意杀戮。她有预感,自己还会回到式所在的那个世界,那时候的永别并非永远。 现下情况不明,她并不知晓回归的她是否会将杀戮重新带给式,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但必要的杀戮是必须的,这也是她为这个国家工作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长剑刺入心脏,那躺在地上的人很快气绝。 织看着手里的剑,“如果是现在的话,就不一定能赢了,叶和。” 那是比思念更炽热的情感。 此处是都城偏僻的山岗,平静的质问自身后传来。 “楚锃的司命就是这样对待客人?” “是否为客,有待商榷。”织转身,脸上是一贯的笑,“更何况,远到未必为友,久见未必相迎,这样的道理,天山不应该不懂得。” 青年穿着黑色的衣服,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当织转过身,那人才是第一次看到了织的眼睛。 那人一向没多少表情的脸上出现很明显愣住的情绪,“直死,两仪式?” 织也愣住了,她疑惑的点在于,“这个世界通往外侧的通道已经被封闭,也没有获得其他世界知识的渠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不过,”织笑容里充满了恶意,“尽管想从你这里获得答案,但毕竟既为人事,便听人命。” “另外,”于尸体中抽出剑,“很遗憾。” “我是织。” 型月 216 另一个世界 那场战斗的结果我们尚未可知,织在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一个熟人。 “知音阁的阁主?” 面前这个留着黑短头发的男人,整个人总是一副惫懒的模样,很难想象对方会这么晚出来。 “玩笑就开到这吧,再继续闹下去,这个世界就真的天翻地覆了。”他却说出了让人大出意料的话。 “你!”织惊讶的看着他。 “嘘,”不等说完,他食指竖在唇间,“天黑请闭眼。”织的声音戛然而止。 织无法张开的嘴,望向对方的眼神里已经只剩下惊骇。 她自鞘中抽出剑,像掷飞刀一样把剑丢出去,整个人却脚步一错,急速往后。 他抬手,后退的织,飞来的剑也好,全部被按下了暂停键。“该回去了。” “回去属于你的世界。” “!”织口不能言,望向他。 他抬眼,与织对视,然后露出笑。 “好巧。” 他自织的身上抽出一根很小,如同发丝一样的线。 “有了这个,世界就会更加稳定。” 随后就是织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驱离」 织的灵魂离开了这个世界,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夹缝。古语有言,上下为宇,古今为宙,那这里就是不存在时间空间,任何方向的混乱之所。 织被一股力量保护着,意识陷入沉睡,她与某个世界存在的联系,就像是大海里的锚,牵引着她往那个方向而去。 …趴在桌上的叶和醒了,身上盖着一件外套,放在手臂边上的纸条写着:“我出门了。”透过字迹似乎都能看出来式在写下这些文字时,对于他突然睡着的莫名其妙。 外边的天色昏暗,这个令无数打工人痛苦的白天终于过去。 头有些晕,就像是宿醉过后的那种不适感,叶和用时间祛除了这些不适,任何魔术作用于自己总是比他人要更简单。 梦里的一切都还记得, “这个世界的通道已经被封闭,获取其他世界信息的渠道……”叶和喃喃。 这句话可大做文章。 关于诸天万界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另一个地球的那些作品先出现,还是这些世界在前,一直有人争论不休。 叶和看过的某本小说里很明白的写了,那些作品本质上都是世界在那个地球的投影,以那些作者的手写了出来。 由织间接告诉自己的话无疑证实了这句话。 尽管叶和并不在意世界是否真实,也可以用我所见便为真实这样的话说服自己,但没有人会嫌麻烦少。 另外,织最后见的那个男人。 “好巧。”那愣了一下后打的招呼。 但叶和不记得有见过他,又或者是某个阴差阳错,擦肩而过的路人? 这些答案混在一团雾里,不可知不可晓。 当然,也不是没有坏消息。 得知织还活着的信息固然欢喜,让叶和松了口气。 但这并不意味着织就能够立刻回来,哪怕叶和是与织一起被驱离的。 首先要知道,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流速是不一致的,现在的叶和很明白这个道理。 其次,按照套路,一般这种知道很多信息的角色也一定会很后面回归。 织她在世界之侧,主动或不情愿获得了相当多的知识,按照小说一贯的尿性,结果必定如此。 让人疑惑织为什么会去到另一个世界的同时,也不由得不疑惑。 “同样是星球意志。” “唉,阿赖耶。” “唉,盖亚。” 阿赖耶:? 莫名受到冒犯。 …… 扫帚与地面摩擦发出滋啦声,天色才微微大亮,下了一整夜雪的世界银装素裹。叶和清理着门前的雪,大雪依然在下,仿佛一眼看过去,望不到尽头。 旁边有人频繁传来忧愁声,那是自家邻居在担忧今天如何去工作。 电话铃声响起。 “想妾身了吗?”隔着手机,似乎都可以看到大洋另一端,那个少女的眼眉如同月牙一样弯起来。 她稍有埋怨,“妾身都已经多久没出场了,果然,在小说里,妾身这样的女人就是活生生的配角吗,果然是悲惨的命运。”电话另一头还配合得适时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璐琪小姐,原来今天也是在演戏的路上吗,真是忙碌啊,您作为演员。” “咯咯。”璐琪在宫殿里捂住嘴,发出咯咯的娇笑。 芙芙趴在床的最角落里,她最近总是比以往更加嗜睡。 笑了一会,“你让妾身调查的事已经有一些结果了,”说回正事,“死徒这边的情况你也了解,除了已经归顺妾身的大部分,以及相当客观,秉持着中立态度,只忠于母亲的部分外,就是彻底丢下欧洲这边的基业,随白翼公一同逃亡的死忠。” “妾身的部下可以像你保证,”璐琪连忙说,“黑骑士那样的事情只有一次,妾身也已经惩处过他了。” “哼,当然,”她冷哼一声,“如果真的再犯,妾身也绝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那话语中的杀气,让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恢复正常,“白翼公的属下就不得而知,不过只是想想就明白,现今情况下,对方想的最多的应该是积蓄力量,反攻妾身才对,对参与其他事情的兴趣应该不大。” “至于仍然忠于母亲大人的那些,”少女体型的璐琪皱着好看的眉,“他们对于妾身仍然相当警惕,不,不如说已经打败白翼公的现在,他们对于妾身更警惕了。” “因为这个缘故,对于那些祖们信息的查探并不顺利,哪怕花了一些功夫,也只能确定去了你那的祖,会是以下这几个人……” 叶和把扫把靠在自己身上,安静听着,直到听到某个名字,叶和稍稍有了反应,抬头仰望着天,白皑皑的大雪里没有任何自然生灵会出现。 如果万事万物,皆讲究因缘际果,那匍匐在前行路上的,就一定会是那个人…… 电话那头的璐琪察觉到了叶和的心不在焉,“怎么,是想到了什么吗?” 叶和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想你了。” 璐琪愣了下,就像纯情少女一样脸红得滚烫,她连忙左右看了看,房间里除了自己之外,就没有其他人。 哪怕是趴在床边的芙芙,璐琪也把她提起来,挠她的痒处,确认芙芙是真的在睡觉,这才松了口气。 这才露出完美得体,毫无破绽的微笑,“妾身很开心哦。” “对了,”她假装若无其事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最近欧洲这边其实也很闲,如果好好恳求,妾身也不是不能去帮忙。” “不要小瞧人啊,如果是现在的话,真打起来你还真不一定能赢我。”他开了个玩笑,“毕竟是行走于时间,诸世的混沌,伟大的魔法之神。” “咯咯咯。”璐琪在那边快笑岔气了。 叶和翻个白眼,有那么好笑吗。 临末,璐琪仍恋恋不舍,紧握着手机,“妾身的丈夫。” “妾身很想你。” 如同春雨温润心田。 型月 217 洋馆的二三事 屏幕上的文字随着亮光滚动。 “?”那边打出一个简短的符号。 “还没完。” “你明明拥有直接解决问题的能力,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时间?”有珠提出疑问。 叶和点着手机上的按键,“掌握直死才是重点,而不是杀死某个人。” “……”哪怕是在手机上,有珠的回复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青子呢,回到家了吗?” “嗯,”有珠忍不住告状,“青子那家伙和爱尔奎特姐玩到一起了。”只是想想就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严重,带着翡翠,偶尔还有伊莉雅还有她那两个小跟班,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有珠的无奈还有心酸。 关键叶和听完后还假仁假义,“……好惨。”但能从字词间看出他的幸灾乐祸还有庆幸。 这就让有珠更气了。 对于“父亲”的不作为,以及“母亲”的胡闹却由于不好管教的无可奈何让她由衷有了一种心累,为了发泄,有珠一拳狠狠打在怀里抱着的娃娃脸上。 话题继续……阿尔托莉雅仍然日常剑术,有时会去时钟塔,小樱认真学习,琥珀作为小管家,爱丽有时会童心未泯,加入到自家女儿的队伍里,有些时候又会像已经步入老年的退休人员,坐在院子里,端着茶,优雅,一杯茶喝一天。 “……?”好像有哪里不对,有珠端起红茶,喝一口,看着窗外,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另外,不得不说,有珠在心里补充,爱丽做的蛋糕的确是越来越好吃了。 贞德,至于贞德……有珠说,她在努力认字。 “?”叶和回了一个。 脑海里浮现出圣女戴着眼镜,咬着手指,努力从认字开始学习的样子,莫名有些喜感。 厨房里传来刀斩在砧板上的声音,菜下了锅,烟雾飘到客厅,窗外的雪映得光更加雪白。 房屋前的铲雪是必须要进行的不然不利于出行,虽然叶和也没有车,不知道到底哪里会影响自己。 不要问为什么不买车,叶和晕车,另外如果真的买了车,指不定爱丽会直接杀到这里来。 谢邀,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珍爱生命,远离爱丽。 下午的雪已经够厚,白茫茫一片,看久了让人眼睛有一种窒息感,式外面加了一件外套,手里拿着铲子,用力插进雪里。 回到屋子里后,哪怕开着暖气,指关节仍然关节发红,放到嘴边,轻轻呼出气。 “那个,你们夫妻感情真好呢?”隔壁的邻居,大概是因为今天雪下得太大,不用去工作。他家夫人,孩子,出来帮忙或是在雪地里玩闹,大叔则是凑过来,和邻居客套,已经快中年的人脸上是一脸幸福,偶尔看看孩子,最后目光落在自家妻子身上。 鹅毛的大雪纷纷落落个不停,叶和也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只能听到笑声,从自己喉咙里说出这样的话,“是啊。” “很幸福。” 式坐在被炉里,看见叶和进来,“干嘛?” 叶和在玄关那脱了鞋,抖落身上的雪,来到被炉这里,并在途中说出了这样的话,“式,我喜欢你。” 式仅仅是看了他眼,就像没事人一样,“我是式。” 叶和坐进来,“我知道。”狭小的被炉下两人的肢体碰触到一起,那被白袜包裹的小腿紧绷住了。 式看着他。 …… 其实纠结几天就差不多了,哪有一直纠结下去的。人的心情转换本来就是一个很快的过程,也许上一秒哈哈大笑,下一秒满脸忧愁。 当转过弯,解除了心结之后,接受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他在穿越之前就对这些少女们有着相当高的好感。 夜晚,叶和双手捧着一杯热水,坐在窗户那,顺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房门只是做样子式的敲了下,接着就被推开。 穿着睡衣的式,“我房间的床坏了。” ——凌乱的房间,被破坏得七零八碎,明显是用匕首或者刀这样的武器造成伤势的床的残骸,还有窗户下完好无损的书桌上的那台电脑,好像从那天前,式就没动过它了,不得不说是另一种可怜。 “……”这时叶和很直男式的发言,“我好歹是魔法使,可以用时间回溯……” 抬起的手被抓住,式那双稍显冷淡的眸子,“不,你不想。” 叶和:……这一幕总是有一种既视感,你有什么头绪吗,saber? 不在此处的阿尔托莉雅打了个喷嚏。 “?” 叶和把床让出来,自己在地板上铺了一层被子,躺上去。 房间里灯的开关自动关闭,黑暗中,两道呼吸声彼此呼应。 式头往旁边侧,夜里的白雪在窗户上透出微微的冷光。“这雪还会下多久?” “不知道,现在科技还是太复古了,如果是以后的话,就可以直接在手机上看到天气的预报。” 式的脸又转回来,眼镜已经摘下放在边上的床头柜上,那双比黑夜更漆黑的眸子好像在黑暗中看着他,“你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难道你真的能看到未来?” “我们理解的可能不一样,但如果硬要说的话,尽管没有千里眼,但想要做到和千里眼差不多的效果,看到未来的一些画面,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式闭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可以判定式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你冷吗?” 叶和的声音低她一个高度,“不,咳,我不冷。” 式已经不耐烦,“上来。” 叶和的声音里听不出意外,但却在侃侃而谈,“咳咳,我觉得这样不行,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式已经看了那么久的古代通史应该更能了解这个道理……” 很久没听到式的声音,床的被子被掀开带来的声响还有冷风,叶和睁开眼,月光下,式站在床上,从腰侧掏出了匕首。 叶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所以我早就吐槽过,为什么哪里都能看到你这匕首。” 很简单的就压制,从后面抱住了她。 怀里式温热柔软的躯体,这个夜还远不止如此,被子里两人越靠越近。 就在叶和顾虑这样的发展是否太快,式抓住他的衣领,手上用力直接吻了上去。 “啰嗦。” 尽管式不能开口,却不难从她的动作里看出这样的意思。 这下叶和唯一的一丝顾虑被击得破碎,他的手从单薄的睡衣下进去,往上触及到一团。 一声闷哼。 这个夜,还很漫长。 型月 218 魔力的补充 达成成就:出入根源。 各种意义上。 期间式偶尔睁开的眼,那发自内心的冷漠一闪而过。 时间是早晨,温暖的被子总是带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人不想起来。直到腰侧那被什么柔软的部位顶住,叶和被踢下了床。 坐在昨天地板被铺好的被子上,刚醒来还有点懵。 叶和:我是谁,我在哪? 回魂了。 式上半身坐起来,靠在床头,手指抓住被子的边沿,于是令人遐想的躯体就藏在下面,但底下脚的部分就露出来。 大小姐裸露在外的足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稚嫩,式不自在的把脚往里缩,怀疑得看着他,听说有些人对于这部分有不正常的癖好。 “去做饭。”如同下命令一样。 叶和意外,“平常不都是你做吗?” “今天你做。”式不想多解释。 “是是是,”叶和先把衣服穿起来,当下自在了不少。 起身,“要吃什么。” “红豆饭。” 尽管或多或少猜到了,“又是这个?”叶和残念,“这个真不好吃,要不换一个?” 他还煞有介事的分析,“你看,虽然吃红豆饭是一种习惯,但我又不是日本人,按照我们那边的习惯来,也是可以的对不对?” ——而至于这边的习俗,那就是没有习俗。 尽管不甚了解,式仍然本能的感到不妥,她皱眉,“啰嗦。” 叶和手往前垂下来,就像火烛燃尽了烛火,“行吧,要多甜?” “加点。” 男人离开后,式靠在床头的上半身就像是柳树失去了支撑,往旁边歪,最后倒在床上。 式的手在被子里往下,碰到了什么露出痛苦的神色,脸上是少女,不,或者说是女人欢愉过后独有的慵懒妩媚。 “不想动。” 式闭上眼,打算在睡一会。 屏幕亮了。 是兄长发过来的一条通讯。 “式,最近怎么样……”说了一大堆,“如果有空的话……唉,就来家里看看吧,母亲大人,还有我,都很想你。” 本来想习惯性的退出去,不理会,手指停在按键上。 “知道了。” 不提兄长得到了妹妹回复后的欣喜,式把手机一扔。“麻烦。” 但在她背上摊开的长发,就像她嘴角的笑一般,不自觉的荡漾开来。 …桌子上放着的两个碗,以及碗里面只吃了几口的米饭,式发出评价,“好难吃。”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个?” 叶和撑着脸,看着她,“你说呢?” 式脸移到一边,“我一开始怎么知道这么难吃。” “啊……”叶和暂时放过式,看着桌子上几乎没动过的饭却为难了,“这些饭怎么办?” “话说,”式看过来,“你不是说不好吃,为什么还要做两碗?” 叶和理所当然回道,“好事成双,哪有孤单影只的。” 看上去合情合理。 “是吗,”式提建议,“倒掉吧。” “有点浪费。” 于是式也没辙了,对着这些饭苦恼的人又多了一个,福至心灵。“送给橙子怎么样?” “…这恶意快满出来了。” “求你做个人。” 式不理解,这边的橙子却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 自家唯一的员工推开了门,肉眼可见的憔悴。 橙子把杂念抛开,对着他好笑,“干也怎么了,昨天没睡好吗?” “也不是所长,”对自家老板没什么好隐瞒的,干也只是想了下,就实话实说,“昨天明明很早就睡了,但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干也没有说的是——“就好像某些事情发生了,而我已经。” “彻底失去了一些东西。” …… 两个人打算出门,外面的雪已经小了。 出门也不是有什么事,只是想去闲逛一下,这个想法是由式提出来的,虽然式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哪怕是叶和,出门也会选择厚一点的衣服,为了不被人当成异类。但到式这里却犯了难,“我为什么要穿这个?”在和服外面加一件棉袄的衣服尽管奇怪,却很保暖,但这显然不符合式的心意。 眼中隐隐露出破坏的冲动。 式的脸皱着,看上去就要和叶和来一场争辩,更是直接动手开始解开外面的衣服,想要换上一贯的外套。 “好麻烦,果然,还是用这个办法吧。”于是叶和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式懵了一下,大脑在那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脑袋除了此刻发生的事情便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等她反应过来时,叶和已经出门了,就站在庭院里。“喂!”她追出去,等到身边后,式已经穿着那身衣服出门了,于是她只能不爽的啧一声。 就在庭院里,叶和还为式裸露在外的手戴上手套,那眉眼间专心的样子,让式本来想要问责的话也说不出来。 手上是厚到弯曲都难的手套,上半身穿着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臃肿的棉袄,这种打扮总是让式联想到一种叫企鹅的生物。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式手往后面的动作停住,是啊,看了眼旁边的人,已经不用了。 叶和撑开了伞,那伞并不像以往一样是黑色,而是白色的,如同地上的雪。 两人靠在一起,挤在小小的伞下。 鞋子踩在雪里发出噗呲声,下雪天会出来的人很少。 走了一段路,叶和撑着伞,手指关节裸露在空气里,“你不冷?” “其实是有魔力的。” 叶和把藏进兜里的左手拿出来当做例子。 相比之下,式的手就小了一号。 ‘好暖和。’这是式的第一感受,就像手心握住的不是手,而是一块温养了很多年的玉。 “……”于是式干脆握着了,右手脱下的手套由左手拿着,这一次叶和没有试图抽离,甚至还反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下子式的心情就变得相当之好。 手臂发力,两人继续往前。 瞥了式一眼,叶和适时提醒,“但需要记住,魔力从来都是很宝贵的东西,不能随意挥霍,要知道有些魔术师们为了补魔,还专门花费大价钱去寻找那些愿意提供x液的男性魔术师,为此在魔术师之间还诞生了这样一份赚钱的兼职。” 式听完之后,毫不客气的评价,“真恶心。” “是啊,”叶和不否认,“的确恶心。” 型月 219 学院里的男老师 干也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那个,所长,两仪同学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坐在椅子上的橙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个问题呢,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啰哩啰嗦说了一大堆,就是没有说到重点。 最后她总结,“等我有空的时候问下,好不好?” 等了一会,干也看着橙子,橙子看着他,终究还是干也先沉不住气。 “那个,所长。” “干嘛?” “您不现在打电话问一下吗?”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等我有空。” “所以?”干也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嗯,下次一定。”橙子发出了鸽子的声音。 对此,干也只能苦笑。 他在坐立不安中度过了这一天。 ——但这是黑桐干也的感受,却并不是式的。 公园的雪地上,几个小孩正在那打雪仗,附近站着他们的母亲或者是监护人一样的角色,那些人紧张的注视着四周,就像是害怕被豺狼叼走宝物的猎人。 但看着孩子们在嬉戏玩闹,长辈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式看了一会。 雪已经小了,叶和正考虑把伞收起来。式往前两步,走出了伞的范围。 一个东西飞了过来,叶和侧身躲过,那东西砸在雪地上,被揉碎,摊成水。 又一个飞了过来。 叶和手成掌斩下去,“如意神剑,一刀两断!”雪球从中间被劈成两半。 叶和正感慨着这一次的帅气,完美,满分一百我给自己一百零一,多余的一分就是…… 雪球砸到他脸上,正中面门。 “哈,哈,哈。”式双手合拢,把雪变得凝实。 心情一下子变得相当好。 叶和把伞收了,两个人衣服,头发上都有雪,不过叶和身上多一点。牵着式的一只手,当作火源,触及的手掌冰凉,式的身体还微微打颤。 式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取暖,尽管叶和想把两只手都包起来,但到底要走路,只能作罢。 叶和右手拿着折叠好的伞,走在雪地上,留下浅浅深深的印记。 走过公园,再往前是一座桥,下面的水结了冰。 从手里拿走了伞,快走几步,脱离了范围,手从自己的手里抽出,叶和看向她。 雪落在肩头,于是她撑开伞,轻飘飘的雪便落在伞上。月白色的和服与白色的伞,静立在茫茫大雪中。 明明是一样的脸,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冷漠,知性……只是一个背影,却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当她转过来那一刻,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比世界更深的地方,还在往深处去,直到底。看到了,由不知名原因形成的漩涡,它缓缓旋转着,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探究,那种冲动,起源于作为人类这个生物,生命的本能。 「根源」 又神隐了几章,连名字都没有提到的阿赖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把自己缩起来。 领导来了,装个样子。 「式」似笑非笑看着叶和。 叶和双手合十,脸上发的表情极其诚恳,“我错了,请‘式’小姐务必原谅我。” “呵。”伞撑在肩膀上,「式」冷笑。 “听说道歉的时候露出肚皮是常识?” “呵呵。”持续冷笑。 叶和终于笑出来,“好了,差不多就行了,该回去了。”向她伸出手。 “哼。”但她仍然,把手放在叶和手掌,回到原处。 阿赖耶:…… 老板没救了,跑路吧。 由于时间过短,身体也没有移动,以至于式几乎没有发现异常。 拿着在式醒来前就拿回来已经收起的伞,两人踏上归程。 回去的路上,风雪停了,太阳从乌云里探出头,于是阳光洒落大地。 路过一所学校,式停下脚步。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学校门口冷冷清清,保安们唠着嗑。 这太过寻常的画面,以至于让式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当她迈开步,要继续往回走时,却被一直牵住的手,从后面拉住了。 “不,进去看看吧。” 叶和笑着,但式从他的笑容里,却感受到了莫名的深意。 …礼院女学院是女学生们就读的学校,但这并不意味着学校里没有男的。比如老师,但正因为接触的学生都是女性,所以对于不同性别的老师,学校的要求和筛选也会更加严格。 毕竟这里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小姐,她们的身心健康问题可比所谓的成绩要重要多了。 而哪怕是在学校近乎稀有的男老师中,他也是相当有名气的人。 任何见到他第一眼的人,都会赞叹对方面容的精致,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玄雾皋月,正坐在上一个老师是叫叶山英雄的办公室里。 鲜花与藤乃都在上课,以至于错过了这出大戏。 他静静啜着茶,哪怕只是就这样在办公室里坐上一整天,也不会流露出其他类似厌烦的情绪。 被敲响了门,那是学院长的声音。“玄雾老师在吗?”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里就是玄雾老师的办公室吗?” “是,”理事长的声音变得谄媚,还想说什么,却被制止了。“麻烦您了,理事长,接下来就让我和玄雾老师单独交谈吧。” “毕竟,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是,祝您有个愉快的下午。”脚步声远去。 老朋友?玄雾起身,他并不记得记忆里有和这个声音类似的人。 难道是自己所丢失的过去?妖精这样想。 还不等他走到门口,门,推开了。 长相普通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位正四处看的少女。 少女的穿衣搭配极其奇怪,就像是……不伦不类。 他与那个男人的目光对上,在那一瞬间,明明只是眨眼不到的功夫,却像是已经过了千年,万年。 这并非感官所带来的错误认知,而是他实实在在又重新度过了一遍这样漫长的岁月。 哪怕是以妖精近乎不朽的生命,在时间的磨砺下,也逐渐变得破碎,不堪。 在那瞬间,玄雾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魔法使」 ——第一位。 型月 220 伪神之书 玄雾皋月,十岁时被妖精抓走,接受改造后,学会了如同故事中巴别塔倾倒之前,那个时代所居住的人们共通的语言——统一言语。 在已经失落的现在,他是唯一一个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即可以无障碍的和任何生物沟通,他所说出的语言,会自动转化为对方所能理解的文字。 被称为伪神之书,仅就催眠而言,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强的催眠师。 由于被时钟塔封印指定而离开协会,为了寻找自己过去的记忆——被妖精改造后的后遗症——辗转各地。 原作中接受了接受了荒耶的委托,对式出手。 ——只需要知道这些就行了。 是的,仅仅如此。 也许玄雾的催眠能力的确很强,哪怕仅仅只是言语就能达到催眠人心的效用,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叶和没有给他能力施展的机会,第一眼就把他扔到了时间里,他在无休止的岁月里接受着永无止境的时间的折磨,灵魂变得破败不堪。 这样下去,死亡只是迟早的结果。 ——任何事物在时间的河流面前都会变得渺小。 当力量等级差距不大时,所谓时间本身就是最大的机制怪。 但玄雾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只是那个瞬间,他只有那个短短一瞬的时间。或许第一位魔力强大,催眠能否成功尙是未可知之数,但就式而言,这个问题是绝对不需要答案的。 他那晦涩难名的言语,当式听懂时,两人的感知就被玄雾强行同步在了一起。 这对他而言,不过就只是说出几个词句的功夫,而就仅仅是这短暂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就已经在时间的轮回里度过了数千年。 ——尽管在时间面前,万物的结果都会归于一处。 尽管近乎不朽的妖精同样会死,但就过程而言,哪怕是已经成长为星球主宰者的知性生命体,他们天生羸弱的躯体只会比前者更加不堪。 时间的轮回停止了,玄雾终于从岁月里脱出,他的精神与式的意识体站在了一处空间里。 在这里后,式鼻梁上的眼镜消失,眼睛自动开启了。 “魔眼,吗?”玄雾只是看一眼,就认出了那在神话中也鼎鼎有名的眼睛,他那无比苍白的脸。“如果是看不见的东西,你又该怎么办呢?”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仍然很平静。 摇头,“你无法杀死言语。” 他只是在说话,言语就在无形影响着这个空间,还有式。 那些已经忘记的,或者试图忘记的……各种过去的记忆开始浮现。 式捂住脑袋。 但过去的记忆只是让她脑袋略微胀痛。 “啊……你说得不对。” 式微仰起头,笑着。 手臂缓缓抬起,右手成剑指,笔直的指着他,“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哪怕是概念也能杀死。” 她那无比笃信的态度,表明了她是如此相信那个人。 “他是这么说的。” …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办公室。 黄昏的光落进办公室里。 他用着别人绝对会认为是在笑,自己却始终无法理解的表情,“荒耶邀请我对付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平静的笑,“哈,这可真是。” 坐在椅子上,随着不断流出的血,他的脸也一点点变得苍白。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玄雾,不,妖精,体会着生命在这具躯体中逐渐消逝,静静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 次日,鼎鼎有名的礼院女学院一栋教学楼失了火,无异于是一个大新闻。 恰好有一个班级那个时候在教学楼里,全班上下,无一幸免。 大火熄灭后却发现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坐在角落里,手里抱着一个,很像是人类的头颅被烧焦后,变得面目全非的东西。 “哥哥,我们会去天堂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对吧?” 就这样,自那天起,学校里相当有名气的黄路美沙夜学姐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一向人缘相当好的玄雾老师也不知所踪。 …… 式是在颠簸中醒来的,尽管她最后仍然战胜了玄雾,但魔眼的超负荷运转依然让她的身体受到了影响。 感受到背上的动静,“醒了?” 叶和背着式,两人已经走过了大半路程,现在进入市区,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街道的地面上定时有人清理,踩在上面只有一种湿漉感,听不到把鞋子踏进雪里发出的噗呲声,不得不说是另一种遗憾。 黄昏下,雪彻底停了。 式回忆着,“……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被你打败后,相当虚弱的玄雾已经连移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角落里突然跑出来的不知名女生,毫无反抗得捅了一刀。”叶和事不关己。 “……啧。”式忽然不爽。 叶和大抵能猜到式不爽的点是什么,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时间的治愈下,一切也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嗯,大概? 肩膀上重了一下,从那里传来温热的吐息,让人有些发痒。 哪怕式醒来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下来,自己走路,两个人都是。 式闭着眼,趴在叶和背上。 “头还疼吗?” “还行。” “所谓的直死也可以理解成是信息处理的一个过程,你超负荷使用魔眼其实就相当于把本来超纲的知识强行纳入到脑海里,会头疼是正常的。”叶和提醒。 “嗯。”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终于问出来。 “那个,是什么?” “妖精。” 以下是叶和出于个人的解释。 “妖怪的一种,和我们理解中那种尖耳朵的精灵没有多大区别,也可以认为就是不存在性别,或者干脆全员女性的小精灵。本质是人畜无害的生灵,”当然,这里仅指这个世界,如果是2.6就要另当别论,毕竟那里的妖精几乎天生坏种和人均zz。 叶和心里腹诽,嘴里还在继续说。“会这么说是因为它们和人类几乎没有交集,在幽暗的空间里生存,大部分人根本无法察觉它们存在,哪怕是感知力相当之高,拥有可以被称作灵视能力的人看到,它们也不会做出攻击的动作,除非被人驱使,最多就是好玩,戏耍你一番。” “会在你做梦时,来到你枕头边偷掉你的梦和一些过去不重要的记忆,大概是它们能做出的,最出格的行为。” 提到记忆——不同于原作,式早就有了所有记忆,以至于在玄雾的能力下,只是想起了过去,遗忘的,相当无关紧要的一些小事。 远远没有原作里强行回想起织后,的痛苦与困惑。 但也因为他的影响,让式回想起了一些曾发生过的,由于自身不在意,快要忘记的事情。 型月 221 很久的梦 式趴在他背上。 “你曾对我说的,那个所谓的观布子之母,我见到了。”就在人以为,她会继续说遇到了那个人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她却话锋一转。 事到如今,她对叶和也的确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织可能没有死。” 却不料叶和回答,“我知道。” “!”这下式真的意外了。 …… 睁开眼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什么嘛,是叶和啊。”她故意用很不在意的语气。 仿佛只是很普通的,好朋友出门不久后,回来和老友打个招呼。 回到这具身体之后的感觉如此自然,如臂驱使,没有一丝隔阂,毕竟是一起使用了十几年的身体。 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季节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抬起手,用手臂遮住了眼,“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成为了别人的打手,杀了很多人……” “明明嘴上说是武侠的世界,到头来什么都有,不是很奇怪吗……” 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但笑完之后,声音却小了,裸露在灯光下的半张脸,嘴唇抿着,突然深吸气,整个人打从心底里放松了下来。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也是对叶和,微笑说,“回来了。”明明是在笑,却带着哭泣时才有的颤音。 眼泪从脸的两边落下来,渗进枕头里。 叶和温柔得拿起她的手,露出的已经有些红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就好像再也不想错过。 他吻在织的额头上。 “嗯,我知道。” …… 城市最近多了很多外来人,或许普通人并不清楚,但作为本地人,在当地可以称得上是巨无霸的两仪家族对这种情况最为清楚,更别说他们本就是黑道家族,信息查探是他们最拿手的工作。 本来对于这种情况,警察局也应该有所认知的才对,但他们最近光是“夜里怪物杀人”、“杀人鬼”这些事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没功夫。 作为大小姐的式自然也知道这个情报,但如果说当面遇上,这却还是第一次。 很快走过街道,离公寓近了,这里人就更多了,叶和买的是市区的房子。 就在刚刚,两人碰到了一个浑身上下裹在黑衣服里,戴着兜帽的人。 在与自己擦肩而过后,脚步不可查的加快,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式不理解,“这种打扮不是更引人注目吗?” 叶和赞同,“是啊,我也不懂。” 两人默默看着,收回目光。 “那个人,名字是叫荒耶对吗,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取决于你,”叶和把式往上托了托,“他只是磨刀石,我只是兜底的。” 式想了下,“我懂了。” 就这样,两人再也没怎么说话,式又趴在背上,就好像是睡着了。 但叶和知道她没有睡着,平稳的心跳,温热的呼吸,吐在脖子上有些发痒。 叶和停住了。 不仅是因为到家了—— 就在家门口,站着一个明显不是日本人,大概是欧洲那边西方面容的女人,可以看出她还刻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的衣服繁琐,华丽,或许比她当初继任家主之位还要慎重。 拳头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最后按下了门铃。 叶和认出了少女,“巴瑟梅罗,罗莱蕾?” 而对于式来说,由于目光深远总是能看到人的内心,只是第一眼式就觉得眼前的少女很不好相处。 出于主人家的礼貌,她姑且问了一句,“要吃什么?” 随着夕阳落下,已经是晚上了。 罗莱蕾理都没理她。 ‘果然。’式去了厨房。 双手把长发箍在一起,在扎头发时想了一下,最后手往下,在头发尾端绑起来。 弄了一个妇人的发式。 厨房里很快响起声音。 式离开后,两人之间就更尴尬了,毕竟三个人怎么也比两个人更好。 罗莱蕾微低下头,以表示尊敬,腰却挺得笔直,不止为老师,更为魔法使之名。但你要让她完全低下头颅是绝不可能之事,巴瑟梅罗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她是无所谓,而且你指望罗莱蕾主动找话题那真的还不如杀了她。 叶和则是两人之间的确没什么好聊的。坐在餐桌后面,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少女,罗莱蕾的样貌并不差,穿着一身他也认不出来西式还是东方式,很正式的服饰,并不漏,相反,很华丽。应该是类似于爱因兹贝伦家那种天之衣一样的东西。 但叶和对少女的确没有多大兴趣——重生前看到的作品里,提到罗莱蕾的文字很少——你会说璐琪不也少吗?但人家同人写得多啊,再说了,谁会不喜欢一个可萝可御的姬君大人? 咳,叶和意识想远了。 最后,还是叶和打破了沉默,尽管不想问,还是问了出来,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另一种因果?叶和这样想。 “罗洛耶死的时候……” “是怎么样的。” 这个名字,很久远,久远到先如今时钟塔哪怕有些君主都不会记得,但只要是巴瑟梅罗家族的人,没有人会遗忘这个名字。 奠定了最初的辉煌,使时钟塔真正壮大之人。 这是书上记载的……先祖——罗洛耶就像很普通的夜里,躺在床上,夜色渐深。 都说人死的时候冥冥之中会有一种感应大抵如此,老人醒了。 他的神色安详,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静静等待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但是,也并非没有遗憾。 夜里很静,老人也静静看着门的方向,好像希望有一个人能推开那扇门。 最后的最后,手里拿着一个怀表,“对不起啊,老师。” “我还是让您失望了。” “我是一个,合格的弟子吗?” 他笑着,最后阖上了眼。 眼泪却掉落从眼角。 型月 222 新的弟子 明明是文字述说,脑海里却自然而然出现画面。 罗莱蕾说完之后,场面却一时陷入了平静——罗莱蕾平静的原因很好理解,她是彻底的贵族主义者,对于亲人从来不在乎。 这对于魔术师来说才是常态,你指望他们因为失去了某些亲人而有多少感情真的纯痴心妄想。 至于叶和…… 再次听到熟悉人的名字,从他后人的嘴里,这大概就是活得久的好处了。不过也并非没有坏处,他对很多东西都变得漠不关心,除了仍然保留的很小一部分的情感。 其实很好理解,很多东西多了就会贬值,情感也是一样。漫长的生命中,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呢,见过了,看得多了,也就没感觉了。 他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常见小说里那些长生久视的生灵,这样看来,某个故事里为了让朋友和自己永远在一起,明明在对方获得了不死鸟的力量后,还不停折磨对方,美其名曰获得对应心境的说法,也许就并非全无道理了。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这个问题叶和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明明得知的是弟子死去时的状况,叶和却平静得一塌糊涂,如同风吹皱了湖水,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只是,总是难过的吧,应该是难过的,哪怕只是很小的一点。 明明是生离死别,却像水滴在了湖面,只能泛起一丝涟漪,然后很快就抹去。 ——倒不如说这是长生种必然会有的结果,任何如何泪腺发达的人经历多了也会变得冷漠。 ——对少女们的喜爱是叶和特意保留的结果,他不想到头来作为自己唯一曾作为人类存在过的证明就这样消失不见。 反过来想就很清楚了,也许正是因为抛弃了大部分,那遗留的小部分才会更加刻骨铭心,也难怪与少女们有关的事情他会比以往时候更要火大。 但是啊……叶和叹气,或许还是有些难过吧,那个曾经跟在自己后面喊自己老师的人。 撑着脸,“是吗……”目光落在罗莱蕾身上,好似跨越了时光,沿着岁月往上,看到故去之人的影子。 回到现在,看了眼面前之人,微微低头的高傲少女罗莱蕾,移开目光。 不轻不重的笑了下。 罗莱蕾站着,腰挺得笔直,想要起身,对叶和提出告辞。 她来到此只是很单纯的想要见对方一面,对对方身为老师这个身份表示一下尊敬,并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家族并没有忘记这份誓言。 你说想要来寻求一些好处?罗莱蕾嗤笑一声,巴瑟梅罗何时需要其他人的可怜? 哪怕是魔法使,也仅仅只是那个地方的先驱者,时间上快了一点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 巴瑟梅罗历代继承人都是所有方面立于顶点之人,哪怕魔法也不例外。 却听见叶和说,“你带了那块怀表吧,我感受到了它的气息,把它拿出来吧。”罗莱蕾的血液凝固了。 她带着家族的“圣物”自然是有其他用意——是的,圣物,自先祖传下之后,无数人从这东西里有了感悟,可以说,它是和先祖一同开辟了辉煌之人。 罗莱蕾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伴随而来的是极致的屈辱,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有对眼前之人出手的想法。 “……是。” 但最后,她只是声音沙哑着。 那怀表只是拿出来,就飞了出去,离开她手心。 “快用完了,时间与时间,果然也不可同日而语。”怀表放在桌上,问她,“你想要一个新的,还是就要这个?” 罗莱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一瞬间由地狱到天堂的转变让她的思维都凝滞了,才让她发出了这种好像只是小孩子才会问出来的愚蠢的话。 但罗莱蕾终究是罗莱蕾,很快反应过来,只是依旧有些愕然,抬起头,就看见叶和有些无奈,“好歹送给别人的东西,都已经是别人的,再拿回来像什么样。” 说来有趣,哪怕这个名字已经听了很多遍,这却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出乎意料,第一位长相平平,是真的平平,但也只是看起来——那平静的眼眸,就像是深不可见的湖水,注视久了,连灵魂也吸进去。 罗莱蕾一惊,低下头。 叶和眼神移开,察觉到目光移开的罗莱蕾不自觉松了口气。 又很快意识到,这种行为是胆怯另一种的表现。 “……”罗莱蕾反而沉静了。 “我作为老师的不称职,或许他本人不会在乎,就让我在你身上弥补吧。尽管,我知道把别人当作替代品从来都是不对的,我也从来不喜欢替代品。” 你知道不对还做?罗莱蕾内心更加不渝,这种随意被他人一句话就决定命运的状况简直让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却由于身份问题,只能在心里发火。 “这是一份礼物。”很快,罗莱蕾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她的身形正往后退去,意识被不断拉长,沿途所见,各种斑驳的光影在黑暗的通道中穿行而过。 她早就酝酿好,就像是掐在手里释放一样简单的魔力刺猬般炸开来,很不容小觑,却无济于事。 她的意识开始困顿,哪怕是作为鼎鼎有名的君主也开始不安,未知的目的,不知前去何方。 …罗莱蕾醒了,依然睁不开眼,却已经能听到声音。 “您来了。” “嗯,取好名字了吗?”这是一个听着很熟悉的声音。 “……” 他抚摸着襁褓中婴儿的脸,想起从某人那偶然得来的名字,“就叫,罗莱蕾吧。” 她把自己的人生重新走了一遍,但却什么也无法改变,她开始意识到她所见的一切并非记忆里的画面,而是的的确确的过去。 她正处在过去的时间。 ……叶和撑着脸,墙上挂有时钟,但他观察时间却不需要用到时钟。 仅仅一秒,或者还不到一秒。 玄关的大门处传来敲门声。 “请进。” 当两人再次见面那一刻,罗莱蕾的意识终于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叶和帮助时间恢复到正轨。 罗莱蕾站着,没有动,并不是不想动,而是两份记忆在自己脑海里不断冲击着,就像是两个自己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样的情况下,一旦承受不住就会彻底变成白痴。——这同样是这个魔术的缺点所在。 好在罗莱蕾并没有水分,她痛苦的脸渐渐平静下来,于是叶和也放下了抬起的手。 尽管仍然有些苍白,握住的拳头指关节发白。 不仅如此,她终于理解所谓礼物的含义——那有关魔术的记忆,总共两份,交织在一起,保持着螺旋前进这样的动态进程,在被自己吸收的同时也在不断推进着自己的魔术往更高的层次而去,连带着魔力一起。 这样的能力!罗莱蕾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啊哈。”叶和莫名心虚。 事到如今,这魔术只是第二次使用,第一次作辅助用途用在别人身上的这件事,自然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所以罗莱蕾其实充当了试验品的一个角色,好在当事人不知道。 压下心里的念头,罗莱蕾脸上恢复成一贯的冷艳姿态。突然,行了一个正式的大礼,“你,不,您。”改口,腰几乎呈90度,脑袋深深低下来,“是巴瑟梅罗一系,永恒的老师。” 过于熟悉的画面,在过去,好像也有人说过和这差不多的话,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呢。 对了,他想起来,当时是这么说的。 ——于是,叶和摆手,不在意的说,“嗯。” “我是你的老师。” 你可不是我不合格的弟子。 你是我…… 唯一的弟子啊。 罗洛耶。 抬起因为痛苦而显得狰狞的脸,“你——”她脸色变了,“不,您……” ——她明白了所谓礼物的说法。 记忆中不仅包涵各种琐事,还有对于魔术的各种理解和感悟,这两份记忆却并没有融合在一起,而是互相整合,联接推进她的魔术往更深的层次发展。 不仅如此,她的魔力也凭空得到了增长,虽然比不过1+1,却绝对>1*1。 见罗莱蕾没出事,叶和放下了手,他可不想看见眼前出现一个傻子,“这份师徒关系我认了。” 叶和和颜悦色,“以后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可以来找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他想起了过去那个叫自己老师的人,明明那时候经常回:‘我可不是你的老师’,现在却说,“只要你还喊我老师。” 听到这话的罗莱蕾终于露出笑。 “是。”如果是时钟塔的人在这一定会认出来,这才是他们记忆中那个鼎鼎有名的君主真正熟悉的模样——那笑很自傲,近乎自负。 “老师。” 型月 223 黑翼公 走出玄关大门,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黑色。 夜里很静,马路上没有一个人,但罗莱蕾却能听到有些下水道里的爬行生物,正在揭开盖,一个个爬出来的不安分声。 离开那人的视线后,罗莱蕾一瞬间变得冷漠,那变脸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她命令。 “让圣歌队准备好。” “是。”从一旁的黑暗中传来声音。 “今夜过后,把人手分配到各个角落里,确保每一处都在我们的监视下。” “……” 一条条命令问条不絮的发布下去。 那黑暗中的人活生生像一个影子,一问一答透出一种冰冷的味道。 对话中那人偶尔与罗莱蕾的对视,只感觉到后者的目光更深邃了,好歹是一流魔术师,罗莱蕾身上的魔力竟然传来一种,比以往更强烈的危险感。 望着这座城市,罗莱蕾开始兴奋,又生生压下来。 还不行,好不容易和第一位重新打好了关系,如果擅自行动,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不过,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祖啊。她思忖着,并暗暗期待,白翼公,是你吗? 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如果是你的话,我还真要好好衡量是不是要冒着得罪第一位的风险杀死你了。 这长达数百年,两家之间的恩怨。 又想到现在白翼公是半残状态,罗莱蕾眼里杀意一闪而过,既有对白翼公的,更有…… “派个人留在这,老师有任何要求及时向我汇报。”她意味不明的留下这句话。 黑暗中的那人把黑兜帽往下拉,“您的意志。” 偶尔抬起的头,眼里满是狂热。 …… 叶和走进厨房。听到脚步声,公寓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式当然知道进来的人是谁。里面是和服,外面是围裙,绳子在后面打了个结,简单扎的头发在后面像尾巴垂下来,这样子的式竟然有了一种文学少女的味道——当然叶和清楚,这只是他的错觉。 式颠起锅,看到叶和进来,她提醒,“她的感情是虚假的。” 过分注意深处,以至于能够看到人内心的式,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 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式点头。“这样吗。” 叶和继续说,“好歹是有名的君主,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产生情感变化,哪怕真的有想法,也不应该这么直白的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才对。” “换个角度就更好理解——在时钟塔也被无数人畏惧的巴瑟梅罗当代家主,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时钟塔这个组织得有多菜。” 叶和吐槽,“虽然时钟塔的确挺菜的。还有那么多黑历史,关键他们自己不这样认为啊。” “我大时钟塔武德充沛,天下第一,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叶和笑起来。 不理解好笑的点在哪,式只能说,“无聊。” 叶和砸巴嘴,不无遗憾,他更想听到从式嘴里说出‘变态’,‘无路赛’这样的台词,毕竟是日语。 叶和一砸手,“式,试试说以下几个名词,‘变态’‘无路赛’‘h’……” 来自两仪式的疑惑,“?滚。” 叶和笑起来,从后面抱住式,式的躯体一瞬间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柔软。 就像是后面背了个很大的包,式仍然有条不絮的炒着菜,把菜倒到盘子里。 客厅里的对话她也听到了。长生是人类必然会拥有,且永生的追求,于是式的话就不免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你当时为什么不救那个人?” “哪个,你说罗洛耶吗?” 式当然不知道具体的名字。 “生命是不可亵渎的,既然生命已逝,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宿命。” 式好奇,“那如果是我和织呢。” 叶和想也没想,“时间倒退,就像读档一样,把你们拉出来,再重新来过。” 从叶和这里学到的话,“你这不就是所谓的双标。” 叶和理所当然,“双标有什么错,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 “别又当又立不就行了。” 式把锅盖上,叶和心想,你这菜怎么炒了这么久。额头压在式肩膀上,之后叶和就没说话。 ——他在想另一件事情。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 …… “巴瑟梅罗的人已经来到这座城市了。” “你是说?” “‘时钟塔的女王’,当代家主,罗莱蕾。” “什么!那我们快……”显而易见的慌张。 “闭嘴!”黑暗中另一个人的声音发颤,却抑制住了这种恐惧。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已经有君主来到了这里,我们就无法再安然无恙回去了。还是说你想体验一番生不如死,或是说干脆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美其名曰封印指定的滋味!?”一声斥喝,总算打消了那人心里的小心思。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没时间了,尽快动手!” 那人迟疑,“可荒耶说,还没到时间。” 他冷笑,“荒耶算什么东西。” “在过去被我们追捕,连面都不敢露的丧家之犬罢了。”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笑出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黑翼公’……” 他冷冷说,“那我们就借助法政科君主的手除掉他。” “没时间了。” 声音就再不可闻。 城市内一座不知何处的小山上,这里的黑比夜晚更加深邃。 不算壮大,也不算瘦弱,只是普普通通生长的树木上,停了各种鸟,树枝往下沉了一大块。 那些鸟们全部闭着眼睛,林间除了风吹过的声音,便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城市里所有的鸟都来到这里,就像是在巩一处巨大的巢。 还有鸟在不停飞来,落在这里。 夜,更深了。 …… 次日,大辅在警局展开报纸,“嗯?昨天晚上居然没有命案发生吗,”他感叹,“不容易啊。” 路过的上司笑骂,“你这家伙,就不能盼着点好吗?” “啊,我不是这意思。”大辅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只是很奇怪啊,不是吗。” “是啊,我也搞不懂。对了,”上司忽然想起,“你不是有一个在这方面特别厉害的表弟吗,问问他怎么样。” “这个,不好吧。”大辅本能的,不想让那孩子卷进来。 “我会仔细考虑的。” 他用这样一句话作为对话的结尾。 放下报纸,点开电脑。 只是…… 突然消失的命案,还有已经几天没有作案过的杀人鬼。这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某些联系? 大辅想着。 型月 224 饭局邀请 “所长!”名为黑桐干也的男人鼓起勇气,“我有事想拜托你。” 坐在桌子后面的橙子回神,从某些事情里拉回思绪,“干也?你又要干嘛。又是和式有关的事情吗,嗯,让我想想,有了,就下次……” 干也打断她,“不是,我想要知道叶和医生的手机号码。” “嗯?”橙子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的啊,难道干也终于妥协了,对男人开始感兴趣了?” 这话一下子让坐在沙发那的无关身影身体紧绷了起来。 干也只能苦笑,“所长,请你正常一点。” “好吧好吧。”橙子摆手,往后一靠,点起烟,“他的手机号,我的确知道,也不是不能给你。但说说看,干也你到底想找他干吗。” 橙子补充,“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到他,想尽办法给他一拳,就像那些青春电影里精力充沛得无处发泄的少男少女们一样,那我劝,等等,”她一下子怀疑起来,“干也你该不会真的这么想的吧。” “仔细想想,其实你本来也就差不多是正在读大学的年纪,这样想起来,才发现干也你的年龄是真的不大啊。” 干也先是回一句,“所长,别拿我开玩笑了。”认真看着她,“我想要感谢他,毕竟叶和医生多次救了我。” 橙子翘起腿,“这应该是首先吧。” “是,还有。”干也的笑容里有些苦涩,却也有着释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对叶和医生说一些话。” 橙子心无波澜,内心却是颇为赞赏这一举动。 至于一直旁听的第三人…… 叶和医生?从对话里听到的新的名字,听起来不像是女生。 自从学院里出了那样的大新闻,为了暂避风头,学校干脆给学生们放了假。鲜花在事务所在完成一些惯例的魔术练习,还要抽出时间来完成学院里的课业,毕竟是官方认证的好学生。 她就已经这样在这里待了一天了。 …与叶和通话后,鲜花却忽然提出要和自己一同前去,看着鲜花那执拗的眼神,一向对应付妹妹没多少办法,和了解妹妹性情的干也只能妥协。 那两人一同离开后,手指间夹着烟的橙子——对了,我刚在想什么来着? 橙子苦恼。 事情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一旦被人打断,就可能再也想不起来。 …穿好出门的衣服,在玄关穿好鞋,脚尖踮起,点着地往下颠了颠。 寻找式的身影,才发现少女早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式外面套了件红夹克,并且提前在院子里等着。叶和心里吐槽,你这品味也没比我高到哪里去。 有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尽管自己不是妈妈,但还是想问一下,你真的不冷?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叶和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往约定地点走去。 …雪快落尽了,地面上的雪清得差不多,于是街上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又或者是大家发现,不知不觉那个杀人鬼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夜晚不时有人看到的怪物比例也在持续下降,于是胆子又大了起来。 更别说现在还是白天,对不对? …生命是断绝之物,却又是繁荣不息之物,看小说经常会看到这样一个结论,正是由于人类所独有的繁衍率,才能在各个世界成为大陆的主要生命体。 那么,对自己来说,生命是什么? 叶和心神不在,路人们从他身边一个个走过,也有人略带好奇的看一眼两人牵住的手,最后都变成善意的微笑。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 叶和停下脚步。 此时此刻,不就是最好的实验机会? 叶和松开了手,式往前走了几步后,转过身,很明显露出疑惑的情绪。 叶和微微一笑,“式。” 问起她。 “你见过,地狱吗?” …天空变成黝深的紫黑色,缓缓转动如同一个巨大磨盘。庞大魔力所产生的重压无差别的作用在每个人身上。 首先出现问题的是老年人,他们的生命被抽离,本就步入生命末期的躯体,毫无征兆的倒下,像是被抓上岸的鱼微弱的在地面挣扎了几下,就这样死去。 他们皮肤里的水分被很快抽干,变成干尸一样的颜色,最后被风一吹消散在空气里。 然后是中年人……他们在一瞬间苍老,那已经苍老到出现褶皱的皮肤,有人惊恐,想要大喊。 一块石头砸下来,就在他头上。 盛放在地面上的液体,就像是深夜无人观赏而独自绽放的花,那破碎的骨头散了一地,人躯体里各种液体都溅了出来——又像是被夹在书里,压扁之后被当成书签的枫叶,凄婉而美丽。 突然落下来的石头来源于头顶上的高楼,它们也受到了影响,那掉在地上的石头只是落地的片刻,就摊开成一团,变得像粉末一样柔软。 更多的石头落下来了。 恐慌就这样在人群里蔓延开,行驶的车辆失了控制,撞在一起,造成各种伤亡。 尖叫,踩踏……各种惨案在发生,这便是人间万象。 人们或是往家里逃……但这什么都没有改变,越来越多的人死去。 天,在变低,那其实是隐藏在云中的巨大法阵——在时间的影响下,这座城市在一步步走向衰老。 建筑的表面变黑,被抽去生命迅速失去活力,往下落了下去;树木的根变黑变黄,纷纷倒塌在路上……还有各种。 最后脚下的道路不规则的往上拱起,齐齐断裂,由于巨大能量在中间,而在那个位置产生的巨大吸力,正迫使地上的东西往天上飞去,并把它们磨成粉。 耸入云端的高楼被从中间拔起。 规则在这一刻,被颠倒了。 但哪怕侥幸逃离了吸力,也不见得就是一种幸运——因为你要亲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衰老,最后消散在这个世界。 人间惨剧,世界末日,莫过如此——于是式所在,犹如桃花源一样的地方在这个场景下就显得如此显眼。 式脚下所站立的土地全部保持完好,哪怕是在最开始的人群拥挤,也像是隔绝了空气般,刻意绕过了她,身边出现一个巨大的空圈。 此时此刻式终于明白,简简单单杀死一个人和屠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眼前这一幕刺激得她背脊发寒。 叶和也在静静看着,生命的逝去在他心里起不了一丝波澜。 那发自心底的冷漠,像是眼前活生生的生命不过是简单的数字。 明明最开始杀人时,还会以第三视角进入高纬度的世界,是因为已经被拉黑了吗? 于是叶和明悟,自己的确是变了。 现在终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真的,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型月 225 告白 在走路的时候脚下道路突然顶起,害的她差点摔了一跤,让鲜花简直想骂人。 但她很快就发现异常,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巨大压力,让她忍不住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鲜花!你怎么了。” 这是,哥哥的声音。鲜花努力睁开眼,却发现干也像是没受影响一样,蹲在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我没……”鲜花刚想逞强,眼前的光刺了她一下。 是,错觉吗?不对,鲜花确信了,天变低了,太阳正在变得越来越大。 随后,她发现了更惊恐的事情——她的哥哥,黑桐干也,本来清秀算得上俊俏的脸上,皱纹正在一点点变多,他正在不断变老! 鲜花连忙捂住自己的脸。 却仍然没有逃过干也的视线,“鲜花,你!” 鲜花一咬牙,“走,我们回去。” “去老师那!” 从城市各处传来的惨叫声,像是汇成了一首冤魂曲,冥冥之中在这里都能听到。鲜花越来越确信,一定出大事了。 大楼摇摇欲坠,曾经令人类感到自豪,所谓文明的结晶如今也变成他们最大的索命使者。 那大楼就这样直挺挺,毫无预兆的倒下来,有来不及躲闪的路人连惨叫都无法发出。 大楼砸在地上,溅起巨大灰尘,扬起的风吹起鲜花黑色的头发,露出那张有些惨白的脸。 ——鲜花被人从后面及时拉住。 干也尽管同样慌张,却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他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手上用力。 “走这边。” 大楼成了障碍物,前路不通,干也往记忆里的另一条路走去。 道路下陷,露出下面的无尽深渊。有东西顶起地面,像是有生物在地底各处爬行。 地下水冲出地面,溢得到处都是。 那东西把大地顶起来,最后破开最上面的一层阻碍,无数巨大的半透明触手,不断自它们身上溢出的狂暴能量,加剧着这座城市的崩坏。 鲜花喃喃,“地脉,乱了。” 哪怕是半吊子,鲜花依然看得清楚,观布子的地脉被彻底损坏,这些有灵性的能量不甘就此死去,正在发出最后的悲鸣。 它们像是不甘死去的野兽,肆无忌惮的破坏着一切。有两团破碎的地脉融合在一起,从触手的形态变成一个球,接着开始膨胀,光芒越来越大,最后睁不开眼睛。 当光芒消失后,那里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为分子,消失在这个世界,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 而这样的混乱,正在城市的各处发生着。 ——这是天灾。 还有人祸。 干也走的这条路略显偏僻,好处是两边都是平房,这些建筑虽然也没有逃脱死去的命运,却由于高度不够,只是向下塌陷。 前方道路忽然出现一个大洞,整齐得像是有人在那切了一刀。地底的黑暗中,出现一团团红色的光。 ——那些白天藏在下水道里,侥幸没有死的死徒们对鲜花他们发起了攻击。 鲜花手上戴上了特制的蜥蜴皮手套,不断发出火魔术,但——敌人太多了。 而且更大的问题在于,鲜花是半吊子。 因为这个事情的确很重要,所以再说一遍。 很快,鲜花的魔力见底,手臂也越来越重。 鲜花简直想骂人,场面大就算了,还给人不停上debuff,这如果是游戏她一定要给差评。 干也挥舞着捡来的武器,大概是棒球棒之类的,也在参与战斗,但日渐苍老的身躯,更别说成为死徒后的人们,力量本来就要比普通人更强大。 干也对付一个就已经是极限。 趁着死徒暂时退去的功夫,干也把球棒当成拐杖,大口喘息着。突然忽然,他面向鲜花的方向,焦急大喊,“鲜花!” ——她意识到什么,却没办法反应。 背部受到重创,只是在那瞬间鲜花就可以确定,她的脊骨断了。 死徒得寸进尺还想要咬在她的脖子上。 戴着手套的手往后,汹涌的火焰将它烧成灰烬,但这一下也让鲜花仅剩的魔力消耗殆尽。 “杀死怪物可比杀死一个人要难的多。” 得益于橙子的教导,鲜花一开始就放弃了试探,以一种要火化它们的架势去面对,代价就是她的魔力消耗得远比平常多。 剧烈的疼痛让鲜花陷入了晕厥,干也将球棒扔出去,死徒徒手挡开,干也接住了鲜花。 残余的死徒们慢慢靠近。 …“铃音……”她跪在地上,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于是便看不见表情。 就在她眼前,有另一个半边身子都埋在石头下的女生,她紧握着女生的手,但最后,女生的手从她手里无力的垂下。 她的眼泪落下来。 她听到其他声音,有些熟悉。 跑过去。 “鲜花?” 故友重逢,但眼下的场景却实在让她欢喜不上来。 够了,够了,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朋友了!” 剧烈的情绪波动突破了眼睛的限制,她大喊:“扭曲!” 眼前的一切开始往两个方向旋转,所有的死徒们动作定住,身体被拧麻花一样拧成一团,接着炸开,血肉溅得满地都是。 她愣神看着自己所造成的一切,但紧接着就发出一声惊呼。 ——攻击引发了连锁反应。 地面下陷,两边的房屋不再原地倒塌,而是往中间倒了下来。 两人之间通往的道路被掩埋住,于是干也就再也看不见那个女生,只能依稀看到一抹紫色。 “鲜花,鲜花!” “扭曲,扭曲,扭曲……”房屋还在不断倒塌,那女生也在不断破坏着外面的大楼。 “咳……扭……”她又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声音迅速往下,小了下去。 “是,藤乃?”本已经昏迷的鲜花听到熟悉的声音,醒了过来。 只是动一下就让她疼得倒吸冷气。 眼前的一切让记忆慢慢接了起来。 躺在干也怀里,鲜花静静看着他情绪焦急的疯狂打着电话,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那自己已经看了十多年的脸,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大概,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她不知道从哪凭空生出来一股力气,抓住干也的手臂——作为普通人,鲜花当然怕死,所以她就更怕,有些事到死了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干也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妹妹说,“黑桐干也,我喜欢你!” 她简言意骇,语速飞快,“不是家人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吗,你明白吗?” 抓的力气之大,让手臂有些发疼。 “对,没错。” 她笑着,此时此刻的笑容,竟然让人有了一种坏掉的味道。“不是喜欢,而是——” “我爱你啊,哥哥。” 型月 226 破灭 爱是一个神圣的字眼。 但当这个字从自己亲妹妹嘴里说出来时,你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我相信对于正常人来说绝对不会是惊喜——至少对于正常人来说。 而毫无疑问,黑桐干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正常人,就连起源都是普通。 干也一下子懵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梦里。从醒来到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魔幻得像是异世界才有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魔术——很有默契的,橙子也好,鲜花也罢,都在避免干也接触另一个世界,现在看来,很明显是失败了——还有现在,就连鲜花也变得奇怪了。 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处在状况外。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其实没必要。 来自天上的吸力正在变大,两人所处的地面又下陷了一截,在他们周围,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坑洞,数量还在不断增多。 接着,是匍匐倒在地上,好像睡着了的大楼被吸到天上去,它们的地基依依不舍,然后从底部断裂,裸露的钢筋藕断丝连,最后一同破碎,却如同鞭子一样抽了过来。 只是根据速度就可以很容易判断,它会把人切成两半。 干也一咬牙,来不及躲闪,把鲜花抱在怀里,用后背对着它。 躺在干也怀里,嗅着熟悉中又令人心安的味道,鲜花那已经完全失去血色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她闭上了眼。 …… 但遭受苦难的不只有他们。 站在空旷废墟街道上的罗莱蕾,感应着城市各处,魔力正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的队员们。 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 她用自己的属性魔术——风,层层包裹住自己。但飓风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不仅是因为时间的影响,更在于空气中魔力的浓度正在不停减少,这意味着使用魔术,要付出更多的魔力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高度已经低到只是让人抬头看一眼就会觉得头皮发麻的天空,中心注下一道光,连接着天与地。 碎石,汽车……各种东西的残骸飞上去,围着那光旋转,不久后也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龙卷风。 那光离自己很近,又或者应该换种说法,自己离法阵的中心很近。 罗莱蕾一握手,环绕着周身风的速度加快了。 ——然后直接撞了上去。 …依然在公寓里的荒耶,还有旁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彻底沦为怪物的白纯里绪。 公寓周边已经变成一片荒芜,只剩下它还孤零零的立在这里。 脚下的法阵一个个显现,又顷刻间破碎,偌大的建筑在这场劫难中摇摇欲坠。 ——某个时间,所有的法阵就像是已经用了很久的机器零件,忽然卡住不动,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全部失去效用——它们的生命在那个刹那走到了尽头。 公寓从两边开始被破坏,残留的碎石往天上去。望着已经破碎的屋顶,荒耶闭上了眼,“这就是,来自于你的阻碍吗?” 带着深深的不甘,“抑制力。” 被埋藏在他手臂里,因此才使身体的死线被藏起来,哪怕是直死也没办法看见,的那颗珠子破碎。 荒耶的起源是静止,但只是强扯才能扯上关系与真正的时间相比,就如同一张纸一样,一碰就碎。 从头颅开始,被分解为最初的原子状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很快,这里不剩一物…… 一处山间的密林。 从早晨开始,这里就变得热闹起来,无数鸟禽从山林里飞出,覆盖了天空,连光也吞噬。 「死之世界」。 底下的男人痴迷的看着这一切——他有人的体型,却是鸟的面容。 他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如此优雅。 “谨以此曲,”他的语言很奇怪,不似人语,“对亡者表露不敬。” 鸟儿们飞散开,自它们所有,这整个群体所散发出的浓浓的死之气息,抵御着来自外界的攻击。 ——哪怕是时间的侵蚀也不在话下。 …橙子对于异常的感知并不比其他人慢,起先只是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是有一根绳子从外面绑住了房子,然后往里收缩。接着,是地面轻轻的摇晃,当橙子站在窗户那,看到外面的世界,她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只是稍微想想就就能明白,“你疯了?姓叶的!” 先是打电话给式,无法接通。又想起来干也他们也在外面,打过去同样没有反应,这让她确认了一件事,这个地区的通讯已经被破坏了。 她从沙发那拿起外套,走到大门那却停下来。 “不行。”她摇摇头。 把外套一扔。 站在窗口,橙子比以往时候更冷静,她深知,越是这样的情况,越是需要冷静。清晰得可以反射出她脸的玻璃出现一道裂痕,橙子心里估量着,这房子可能撑不了多久。 ——本身就不是以魔术工坊的格式来改造的,充其量只是有一些防御和迷惑人感知的魔术。 橙子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最后的决断,不情不愿,手机屏幕上的光标下滑,滑到一个通讯号码上面。 “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和你扯上关系啊。” 橙子啧了声,“果然,和魔法使牵连上,就没有一件好事。”她脚尖不停点着地板。 ——通讯失灵是因为时间的影响,但橙子不相信,作为发动者的叶和会让自己也受到影响。 按下左键。 ——就在这时,有强光刺痛了她一下。 橙子愣了下。 ——所有的地脉全部被天上的漩涡吸收,汲取了如此多能量的它达到一个极限,它不再产生吸力,在头顶的天空位置,中心那出现一个光球。 橙子看过来时,就像是太阳真的坠落大地,就在她眼前。 光芒将她吞没。 …… 外面的风停了,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寂静中,有人禁不住好奇走出来——这并不奇怪,哪怕是恐怖片里也总有这种不怕死的人。 他们呆呆望着天空。 天空中的球开始往外膨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很快,光芒将他们吞没。 幸存的人们消失在光里。 有关光那头的世界,大概,没有人会想去探究吧。 型月 227 如梦如幻 响起的电话铃声让式回神,这一切其实发生在相当短的时间里。那光已经扑着面门而来,当转向叶和时,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就像傻了一样。 式立刻转过身来,“叶和,”她大喊一声,“叶和!” 往前一步,踩到的却不是已经破碎的道路——光滑整洁,阳光重新洒落在大地上,式一愣神。 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还在路上打着哈欠,埋怨怎么今天也要上班。 有人摸了下自己的脸,总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什么压过了一样,仰起头,高耸几可入云的高楼,他心中一颤,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一切平静如往昔,就好像式所看到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幻觉,她只是做了一个过于逼真的梦。 “这是——” 这是式的心里话,“什么鬼。” …… 抑制力全体静默,乃至有些英灵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阿赖耶回收了在叶和身边的分身,觉得或许是时候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个合作者了。 …… 观布子市区中心,这里建了一座巨大的商场,商场中间是一个广场,人来人往从这里穿行而过,还有白色的鸽子落在椅子上,建设在正中位置的喷泉往上喷出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彩虹般的色彩。 罗莱蕾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这里几乎可以看作是观布子这座城市地脉的发源地,也是最为浓郁的地方。 尽管这里的地脉档次被罗莱蕾所看不上,但地脉本身就是记录带的一种,罗莱蕾来到这里,是因为她发现另外一些相当有趣的东西。 忽然,她眸光一凝,“你怎么过来了,你的任务是待在老师身边,完成他的一切要求……” 那人从角落里走出来,黑色的斗篷,在阴影处停下,深深低下头。“那位大人亲自找到我,让我不用跟着他……”成员一字一句汇报。 罗莱蕾很久没说话,队员也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心中没有怨恨,更没有不耐烦。 这就是巴瑟梅罗家身边,所谓最精锐的魔术师。 终于,家主开口了,比以往更缓慢的语气,“既然老师是这么说的,你就回来吧,我会给你安排新的任务。” “是。”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最简单的命令与被命令。 而等他走后,始终背对着队员的罗莱蕾一脸惊骇。 ——由于长时间感悟魔法,她也因此获得了一定的时间抗性。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 …… “你问那场火灾,我也知道的不多……”鲜花回答兄长的问题,其实心里还是挺欢喜的,能和兄长有话谈,但表面还要作出一副冷淡的模样。 她接上自己刚刚的话,明明是毫无间隔的衔接,却总让她有一种像是间隔了很久的疏离感,这让她不觉有了一丝异样。“四班的学生全部死在那场火里,这可是相当大的丑闻……” 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兄长并没有跟上来。 “黑桐干也,”有一种说法是,直接喊他对方的名字可以更容易让兄妹之间忘记这个关系,这是鲜花从那些小说里看到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毕竟正常人绝对不会有验证这个说法的机会。 她略带责备的质问,“你又怎么……”转过身来,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原谅鲜花,尽管她的成绩一向挺好的,其中也自然包括语文,但她实在不擅长这方面,那就是用语言去描述其他人的表情,就像现在这样。 于是鲜花只能从嘴里吐出这样的句子,“哈,你,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急切的走过来。 ——落后一段距离的兄长,如果硬要用文字去形容的话,就像是大梦了一场,从噩梦中惊醒的少年。 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时,那一瞬间的反应,就更让鲜花有了这种感觉。 ——那刹那间的惊喜,庆幸,最后变成一贯的冷静。 如果说这是在兄长房间鲜花可以理解,可这是在大街上…… 鲜花不否认有那种站着也可以睡着的人,但干也肯定并没有这样的才能。 “鲜,花……”干也揉了下脸,露出笑,在鲜花靠近时,却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在鲜花低头沉思时,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在鲜花抬起头时,又很快移开视线,“没什么。” ——作为普通人的干也所不知道的是,魔力固然没有强化肉体的能力,但魔术师在开启魔力后,总会或多或少,获得一些五感方面的强化,哪怕不使用那些可以强化几身的魔术。 在鲜花还想问什么时,干也先一步开口,“好了,鲜花,真的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要让叶和先生等久了。”很明显的转移话题。 说完就加快脚步。 鲜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干也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的异样感正在扩大。 ——叶和的记忆回溯类似于电脑清杀病毒,但总会有遗漏的地方。 有人因为接受不了而陷入疯狂,也有人因此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还有人…… 不一而足。 …… 拔地而起的高楼,现代才有的,太阳光照射在各种玻璃上所形成的光污染,不时闪过人的眼睛。 让人深深埋怨,并不由怀念起了,过去抬起头就能看见蔚蓝色的天空的日子。当然,大部分人也只是想想,你如果真的让他回到过去,反而不愿意了。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车辆自马路上穿行而过。有刚好没课上的大学学生,也有逃课出来的高中生,她们清一色的日式制服,哪怕是大雪天裸露在外的大腿丝毫不觉寒冷,也相当吸引人的眼睛。 嗯,式才想起自己好像也还是学生来着,同样是旷课,还将近半个学期之久——这个事实被她下意识忘记了,当然,以后也会继续遗忘下去。 总而言之,一切太过祥和,阳光洒落大地,温暖而又不过分热烈,以缓慢速度正在溶解的冬雪,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此刻存在于式脑海中的记忆,只是她个人的一厢情愿。 但当式看向叶和时,很快否认了这个结论——那苍白的,如同死人一样的脸。 “式。” 他微笑着, “喊我干吗?” “……” 至此,再无疑问。 型月 228 兄妹 式什么也没说。 大冬天还穿着和服是比较少见的,尤其一直响着的手机铃声让人们不时把目光放到这里。 叶和接通了电话,“人工服务请按1,更多服务请按0……”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并不是声音的主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因为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 ——这里就体现出她和另一个魔术师的不同,尽管在魔术的造诣上相差不大,但由于与叶和之间的关系更加熟络,在有关后者的事情上,橙子的想法更加大胆一些,这也导致很多时候更容易接触到事件的真相。 于是当荒耶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内心不免产生疑惑之时,橙子已经意识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叶和如实回答,“我刚把观布子市摧毁了。” 能听到那边椅子被推开的声音,橙子失声,“你疯了!” 叶和叹气,“如果情感不正常也算一种疯的话,那我的确是疯了。” 橙子在事务所里感到深深的头疼。 …不争气的妹妹也好,叶和也罢,除了迄今为止还没见过的,但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第二位,遇到的魔法使性格一个比一个离谱。 橙子甚至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该不会这才是成为魔法使的真正条件吧? 宝石翁:?莫名受到冒犯。 总感觉不能深究,毕竟如果真的是真的的话…… 橙子不想骂人。 …… 这里是一处并不贵的餐厅,坏处是离市区较远,要花费一些路程,好处是这里的饭菜哪怕是干也也负担得起——既然是干也邀请,也理所当然是他请客。 如果不是橙子小姐——对外的称呼——前几天发了工资,或许现在干也真的会变得困扰也说不定。 ——但显而易见,现如今对于干也来说有更值得苦恼的事。 其实干也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也许那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但绰号是黑桐谷歌的干也,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傻子,他只是除了对某个特定的人,其他人都过分愚钝了。 尤其是在涉及男女之间的感情上面。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多事情早就有了苗头,只是过去的自己从来没在意过。 不,他苦笑,正常人也绝对不会往那个方向想吧,而很不巧的是,名为黑桐干也的自己,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啊。 那么,该怎么做呢? 以哥哥的身份去强压鲜花吗,不,干也细细沉思,现在想来,这或许不是最正确的做法。 等等,鲜花到现在还没有说出口,是不是意味着另一个事实…… “抱歉,鲜花,在想橙子小姐最近给我的一份委托。你饿了吗,可以先点菜的……” “不,我可不想被别人看轻。”鲜花一撩头发。 临近中午,哪怕是这个偏僻的餐馆人也开始多起来了,让人不由庆幸他们提前预约了靠里面的一个位置。 在外人面前,鲜花一改以往大大咧咧的形象,倒不如说对于鲜花的同学们来说,这才是她们心目中鲜花的真实模样才对——优雅得体,毫无争议的优等生。 好歹是就学于知名的女子学校,好友之一,藤乃也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如果真的要做样子,仅从表面来说,的确是无懈可击的。 “不,如果是叶和先生的话,应该是不会这样想的……”干也为对方说话。 鲜花趁没有人注意这里,偷偷瞪过来。 “?”干也纳闷,他的确是没想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但也托这个的福,坐在同一侧座位上的两兄妹话也开始多起来,恢复成了一贯的相处模式。 察觉到这点的鲜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一直都知道这是一份禁忌的感情,为此才更加小心翼翼。 就像干也了解妹妹一样,鲜花也同样了解他,如果只是莽撞的说出来,干也一定会大怒,拿出兄长的身份呵斥自己,最后彻底把关系弄僵。 干也是个普通人,这是鲜花从小时候就知道,甚至在橙子老师也意外获得认可的事情。 对于正常的普通人来说,是绝对没法接受这种感情的。 但是,也正因如此,鲜花的起源在时刻提醒她去触碰这份禁忌。 ——想要达成目标,不仅需要时间,还要方法。 鲜花的方法很简单,一点点把干也拖下水,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到青蛙再也反应不过来时,在猛的发力。 为此,在这之前的隐瞒都是必须且极其重要的。 但—— 十几分钟前的那种异样感,还是让鲜花的内心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霾。 …… “对了,”鲜花的心就像猫抓着一样痒。 假装不在意,“你最近和那个两仪……” 门碰到上面的铃铛发出声响,有客人进来了。 当然不会有小说里那种一有人进来整个餐馆的人都看过去的桥段,那这些人得有多无聊。 只有鲜花和干也两个人一起看过来,仅仅只是第一眼,鲜花就确定,哪怕一旁的哥哥还没来得及介绍,来自高中女生的直觉就告诉她,这个就是所谓的叶和医生。 不过,这脸是不是惨白过头了……还是说,医生都这样? 鲜花胡思乱想。 另外,只是第一眼,对方就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一定要拿干也做比较……那就是截然相反,如果是干也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普通,那这个人,就是最大的异常。 不过……鲜花目光偷偷在叶和胸上停了下,随后往上,“哈,”大大松了口气。 的确是男的,这下放心了,她还真怕又杀出一个像两仪式那样的…… 但鲜花很快就目光一凝。 “两仪同学!”干也惊喜的站起来。 “两仪式,怎么又是你!” 从后面进来的和服女生,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式还想了下,“黑桐?” 结果两人一起看过来,于是式明白了,居然是兄妹,看起来长得一点……好吧,式注意到,是挺像的。 的确是兄妹。 型月 229 我失去了曾经的挚爱 确定了方向,于是式就拉着叶和往前走,她在此时所体现出来的强势,以及身后的叶和那苍白到过分的脸下意识会让人觉得他很柔弱——此时此刻两人的相处方式好像掉换了一般。 鲜花轻哼一声,“又是这家伙。”虽然这样说,但鲜花并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礼仪,尤其是在式面前。 ——鲜花此刻才意识到,干也自从喊了那声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她微仰起头,才发现干也居然呆在了原地,顺着他的目光,鲜花才发现原因——式牵住那个男人的手。 是像恋人一样的十指相扣——这下连自我欺骗都做不到了。 不知怎的,鲜花内心忽然涌出一种很扭曲的快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如果某位姓氏为言峰的神父在这里,就可以很明白的告诉她:妹啊,你这是愉悦。 …这桌饭局的氛围很奇怪,至少在鲜花看来是这样。 自家兄长,名为黑桐干也的男生,虽然保持着平常温柔的笑,但那笑容里却看不见多少笑意,他偶尔看向自己时,会在坐在自己对面位置,那名为两仪式,现在这个时间点穿着的终于不会让别人觉得她脑袋有病的和服女生身上,目光停顿一下,又很快移开。 干也,和对面的那个男人,话说是叫叶和?鲜花不确定,现在想来,明明对方就在自己斜对角位置,只是稍稍移开视线,就再也想不起来对方的脸。 是因为太普通了吗?此刻的鲜花并没有放在心上,仔细对比一下,鲜花偷偷打量,这样一看,干也的确好看。 不过,赢了……就这样赢了?尽管身边兄长脸上偶尔的愁绪让鲜花知道此刻不合适,她还是控制不住笑出来。 于是再看向对面的式时,就有了一种胜利者的味道。 “?”式不想理对方,“莫名其妙。” 把筷子上的食物吃进嘴里,她再次确认了,这两人果然是兄妹,都有点不正常。 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鲜花主动与式交谈起来,式稍显冷淡的回应。 一通交谈下来,鲜花竟然意外发现了两人的相性并不差——或许,两人之间,能成为朋友,也说…… 鲜花连忙掐灭了这个念头。 …吃完了饭当然不是立刻就走,西方这边有类似饭后茶的东西。银勺在杯子里搅拌,从这里可以看到站在门口那的干也。为了防止妨碍到其他已经吃完饭的客人,干也往旁边又走了一点。 这样的大雪天,餐馆前……有好几位客人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似乎在犹豫到底该给多少钱。 鲜花噗呲一声笑出来。 “?”式更不想理她了。 式正往茶里面加糖,我行我素。 只剩下两个人的饭桌,鲜花目光落在式身上——如果说留着短发的两仪式由于那过分中性的脸,还能做到以假乱真让女生们痴迷的话,现在留了长发就再也不会出现这种误会。 不仅如此,在长发末端扎起的两仪式,平白多出了一种温婉的感觉,尤其是她不说话的时候,再加上本身中性脸所天生就有的英气,两种气质混合在一起。 哪怕是鲜花也不得不承认,相较于第一次见面,对方反而更有吸引力了。 于是鲜花不爽的啧一声——她忽然发难。“喂,式,我可以这样喊你吧?” 虽然店里开了暖气,式把晾在空气里的手伸进红夹克的兜里,恰好叶和不在……好吧,的确有点冷。 听到鲜花的话,“什么?”想了一下鲜花说过的话,到底不是某个十八岁的老年人。 “随你。” 显然鲜花并不想放过她,“你真的不是杀人鬼?” 式诧异了下,“你不知道吗?” “杀人鬼是白纯里绪。” “诶。”意外从式这里获得了答案。 …… 餐馆的门口人开始多了起来,为了防止妨碍到其他人,干也往旁边移了点。 再又一次拒绝了好心人想要给自己的钱,并申明自己的确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就连他自己也不免产生了一些怀疑,有这么像吗? 铺满大地的雪景,眼前总是闪现出大地崩裂,城市分崩离析的画面,干也严肃了不少。 又有人出来了,推开门,他往旁边再走了一点,那个人却在旁边停住,蹲了下来。 干也看过来时,穿着厚衣服的叶和先生正毫无形象的蹲在那里,这一幕属实有点破灭了医生这个职业在干也心中的心想。 不过干也很快想起来,明明考上了大学却不去读的自己也没多少资格说这句话就是了。 “啊,是叶和先生,您也出来了吗?” “抱歉,由于我个人的原因……”干也很有自知之明。 叶和打断,“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如果是这样我就走了。”他开了个玩笑,“还是说,你只是想多请我几次?” 干也苦笑,“果然,瞒不住吗。” 深吸气,“那么,失礼了。” 首先是第一件事——尽管干也在来之前压根没有过这个想法,“是您摧毁了城市,对吗?”这是基于所拥有信息的一种合理推测。 “应该是吧。”叶和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我忘了记忆回溯? 很快反应过来,是漏了。不过想想,还是放弃了出手的想法。算了,如果是干也的话问题不大,更关键的地方在于,他的确不太乐意对认识的人的记忆出手。 哪怕两人并不算太熟,但到底干也还在这个范畴里。 尽管有所猜测,真正得知之时,干也神态复杂,“叶和先生,为什么?” “撒,谁知道呢。”叶和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雪上戳了戳,又在上面画起画来。 “我失去了曾经的挚爱,所以想报复世界,你是不是想听我这样说?” “你不懂了吧,其实我也不太懂。” “……” 皮完了,叶和摇摇头,“你想多了,但很多事情的确是没有理由的,也不需要理由。” “或许只是简单的心血来潮,又或者是心之所至,于是,”他手里的树枝往雪地上插了下去,“就这样做了。” 干也手背皮肤表面略微泛起寒意——熟话说得好,喜怒无常的疯子永远比深谋远虑的坏人更危险。 一向如此。 型月 230 于过去诀别 沉默片刻,干也认真说, “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会阻止您。” 不过他很快自嘲,“尽管在您看来,我个人的力量是如此不自量力。” 记忆在眼前闪回……干也所记得最后的一个画面,是自己已经变成两截的躯体,还有怀中逐渐冰冷的鲜花,温热的血模糊了眼镜,地终于彻底往下陷了下去,那洞口的光亮越来越小,身体正在坠落进,无尽的黑暗里。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干也依然不会忘记那种痛苦。他神情复杂的看着对方,正蹲在那里玩雪,人畜无害的男人。 大话谁都会说,但叶和能感受到干也话语中所蕴含的决心,于是就不打击他了。 笑了笑。 “挺好的。” 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叶和堆好了一个简易的雪人,可惜只有一根树枝。 干也心中也未必没有产生过逃避的念头,就像自然界那些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仔细想想,这样不也挺好的吗?装作不知道,对一切会危害到这一切的信息自动过滤,困在自己的茧房里…… 他内心苦笑,不过也终于有了决定。 事到这一刻,心情反而诡异的平静了。 “叶和先生,请问,您和两仪——” “是什么关系呢?” “是,恋人吧。”叶和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两个字:大概。 尽管早就有所猜测,甚至都亲眼看到,依然不好受。 干也心里的情绪,就像是厨房里的调味瓶被打翻了,然后混杂在一起,一同吃进嘴里。 他站在外面,透过窗户遥望着坐在里面的两仪式。眼神逐渐从眷恋,不舍,最后变成释怀。 收回目光,后退一步,深深鞠了一个躬, “感谢您的多次相救,另外。” 他低着头,于是看到的是叶和的鞋子,以及屋檐下被踩踏后一片乱的白雪, “或许是僭越吧,从您的位置来看,我并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请您照顾好两仪,拜托了。” 叶和微仰起头,看了他一会,“嗯,会的。”以这样的话回答。 干也心里某个执念被深深藏起来,重新露出了笑。 叶和心想,所以说干也的确是好人。 各种意义上。 “那个,话说回来,您真的没事吗,脸有些过分白了。” 叶和摸了下,“还好吧?要不你帮我打个急救电话看下?” “……您不就是医生吗。” “是吗?”叶和看着他。 “……”忽然觉得不靠谱了。 …… 在茫茫的大雪里,他忽然有了出去的想法。 “出去看看吧。” 他撑着伞,晚上的雪很大,夜里的人很少。在一个空地上,他遇上了和她一样出来的是少女。 略显青涩的男生认出了,那是和自己一个班的同学。 但一向交际很少,少女人来人往,甚至算得上是特立独行,毕竟没有人会一天到晚穿着和服上学对不对,由此也可以进一步推论,少女的家里应该挺有关系的。 他来时的脚步没有遮掩,可以确定对方早就知道有人来了——可她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这不由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些气馁。 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好像比这片大雪更清冷,他忍不住往前迈出一步。 少女注意到了,回过头,撇了他一眼,撑起那把纯白色的伞,离开了。 “黑桐咋了……你问那个人……名字好像是……两仪式……” 他收集着少女的资料,因为从那天开始,他好像,喜欢上对方了。 大概是,一见钟情吧。 望着只隔着自己几个座位的少女,他勇敢迈出了脚步,“两仪同学——” 短头发的眼镜男生微笑着。 “要幸福啊。” …… 式喝着被自己加了不知道多少勺糖的茶,有点甜了。那两位黑桐的离去,还有离别之前的话都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得益于那张哪怕中性也相当好看的脸,从小到大,式都不缺表白的人,更别说她那独特的背景。 喝完被她添加得不像话的茶,式起身,却发现叶和仍然坐在那。 “你在干嘛?” “等人。” 式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得益于在这方面的前科,式对于他在这方面的信任度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准。 于是式又坐下来,“我陪你一起。” 只是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叶和把脸移到另一边去,肩膀轻微的动作,好像在笑? 式不能确定。 等到那人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客人都走得差不多,店里的服务员在不远处踌躇着,犹豫该不该过来。 当见到那个人时,“哈,哈。”式发出这样的声音,“是你啊,橙子。” “喂,”橙子停下,“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惊讶中又带着完全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一种难名的恶意?” 式把头偏移到另一边,“不,你想多了。”她当然不会承认。 “行吧。”橙子也不细想,她很快露出笑,“好久不见啊,式。” “嗯。” 橙子略微打量式一番,眼里很快闪过一丝了然。 橙子在对面坐下来,正对着叶和的位置,抬手招来服务生,终于有事做的服务生迫不及待的过来,毫无疑问的中性美人,哪怕少有提及这方面,其实也长得相当不差的橙子。 服务生不由羡慕的看了坐在这里唯一的一位男性一眼。 等点了一些东西——都是主食之外的一些甜点——然后伸手一指,终于和坐在这里的叶和说了第一句话,“他买单。” 等服务员走后,叶和给了她一个白眼,“凭啥我买?” “你反正也请了一次,干脆就一起请了。” 叶和明白了,“关键在于这顿饭是干也请的。” “是吗?”橙子摸下巴,“那就更没问题了。” “?” 哪怕是式都不由把目光看过来。 “干也的工资是我发的,他请你不就相当于我请你,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式的目光好像在说,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想到眼前之人是橙子,这个疑问就豁然开朗。 叶和也对橙子的厚脸皮有了新的认识。 ——当然不是说不赢,好歹来自下一个世纪的另一个地球,蛐蛐诡辩而已。 只是不想多扯,于是简单对橙子说。 “爬。” 当然,账单还是付了。 型月 231 半吊子 “闲话就少说吧,早点进入正题。”如果可以,橙子并不想与对方多接触。 她从怀里掏出烟,又想到这里是公共场合,于是只是在嘴上叼着,并没有点燃。 她看了眼店里的布置,尽管客人已经很少了,但并没有到可以视而不见的地步。 正当橙子思索时,无形的波动从叶和身上扩散开来,橙子能感觉到,自己这一桌的声音再也无法传递出去。 “还真是方便的能力啊。”橙子笑着这样说。 “那么,”首先是——橙子的背下意识挺直了,她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忘掉的事情,“时钟塔来人了?” “是。” “大叔应该知道来的人是谁吧。” 橙子那言之凿凿的目光让叶和有些奇怪,但也没细想。“巴瑟梅罗.罗莱蕾。” “哦,原来是……等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橙子点点头,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很快她反应过来,身体上下紧绷着,摘下眼镜,投射过来锐利了许多的目光,让正在无聊摆弄还没回收的餐刀无意识握紧了,“是为了我?不对,荒耶,还是说渴求已久却意外藏身于此处的伪神……” 橙子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后,把眼镜戴回去,目光一下子变得平和起来整个人也变得懒散了许多。 她先是歉意的对式笑笑,“抱歉啊,式。” 式倒是对橙子把眼镜当作转换人格的开关更感兴趣。 式戴着黑色的有框眼镜,橙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眼镜是不是有点眼熟?”橙子摸着下巴小声说。 叶和假装没听到这话,他的脸色倒是从刚开始就没多大变化——又或者说本来就已经到了谷底,怎么做都是上升? 两人同时息声,式也放下右手的餐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服务员把点的甜点上上来,抽空看了眼桌上。 “还有餐刀没收拾干净吗,等会要注意一下。” 就离开了。 确认服务生离开了声音的范畴,橙子往后靠在椅子背上,此时就难免带了一些探究的意味。 “原来那个传言居然是真的啊。” 橙子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就是实实在在的第一魔法使,穿行于各个时间,哪怕现在定锚在了这个时间点,但若光论所知晓的隐秘,依然没人比得上他。 “巴瑟梅罗与第一位有关系,靠谱的传言是弟子,更离谱的,是魔法使本身在过去的历史传承。” ——后者有个更简洁的描述,后代。 橙子捻起桌上的一份甜点,尝了一个,还不错。 “不过以前很多人都只是当听听就好,毕竟这年头谁没个有名的祖上,往上追根溯源是传统。” 橙子的话有些讽刺。 “所以尽管巴瑟梅罗的确收藏有拥有一部分第一位力量的圣遗物,但没人当一回事。” 叶和残念,“圣遗物是死人的物品吧?” “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但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所以得知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不,你这表情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说起弟子,”叶和被橙子所提醒,“我曾经答应过某人,要在他死去帮忙照顾其在时钟塔的家族。” 叶和依然记得那个人的名字——魔术师,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橙子的眼神变了,在那一刻变得相当变得耐人寻味。 “哈,”她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叶和不在乎,“无外乎又是一些争权夺利的小把戏。” 毕竟,魔术师虽然相当看轻所谓人的这个种族,但他们依然是人。 “我更在乎,”橙子多次古怪的眼神,叶和又不是瞎子,他看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是我不知道,但你刚好知道的。” 橙子点头,“应该没有吧。” 她把那根没有点燃的烟在手里转着,“毕竟总不会有人当了这么久的时钟塔院长,结果自己却不知道吧。” ——但叶和的反应,橙子真的惊讶了,“你认真的?” 沉默片刻,叶和不会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了什么,抱歉,没听清。” “不会有人……” “再上一句。” “……” 橙子想了想,“哈,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和煞有介事的点头,“确实,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然后就住了口,坚决不往下说。 橙子一下子明白了叶和的打算,于是她相当开心的笑出声来。 “喂,式,你看到了吗,哈哈哈……” “……”式不想理她。 …… 橙子手里就像转笔一样转着那根烟,听完叶和叙述之后的前因后果,她的表情渐渐荒诞,像是在说:就这? “所以,”橙子叹气,“说到底,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吗?” 不是不能理解,但的确无法感同身受。 叶和对橙子的反应并不意外,“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很难理解。性格,际遇,记忆……这些共同组成了我们,就像橙子你无法体会我那时的纠结一样,我也同样不能理解大部分魔术师对于生命的冷漠。” “毕竟,说到底,不同于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我在成为魔法使之前的记忆仍然占据我生命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我终归是个半吊子。” 橙子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确实。” 只是想想依然很奇怪不是吗,作为魔术师最高追求,世上仅存的几位魔法使之一,到头来却会在这种事情上苦恼,就像普通人一样。 哪怕说出去,大概也会成为像都市怪谈一样的笑话吧。 式一直看着窗外。 雪,又开始下了。 型月 232 圣诞将至 那根烟在她手里转了几圈然后一收,“该谈正事了。”橙子的表情严肃了些,倒不如说以下的话,才是她特意要求叶和留下来的真正目的。 “你怎样游戏人间都和我没关系,但好歹,不要在我还在的时候发动这种恐怖袭击啊。” “尤其是在时钟塔有人过来之后,拜托,”她苦笑,“好不容易那些人都快忘了,说不定哪天这个封印指定就解除了,过了这么久的和平日子,如果就这样又被追杀,哪怕是我也会生气的!” 橙子冷冷说。 意识到对面的身份不同,橙子语气软化了下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蓄势待发的狮子,一下子变成了人畜无害的食草生灵。 橙子摆手,“抱歉啊,习惯了。那换种说法好了。” 橙子往后靠在椅子上,露出笑。“怎么说也是从小就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你也不想看到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样子吧?” “就当对我的照顾吧,如何?” 想起和有珠重归于好后,手机聊天时偶尔听到的称呼。 “叔父。” 将剩下的甜点打包,橙子就要离开餐馆。 她像是突然想到,在门口停了下来,“对了,式反正也不去上课,去我的事务所上班怎么样?” 打了一章酱油的式回答,“……没兴趣。” “真不愧是你呢,式。”橙子笑着摇头,又顺势看向旁边的叶和。 还是提醒说,“喂,大叔。” “话说你真的没事吧?” “要知道,现在还在这座城市里活着的魔术师,可不止我和荒耶两个人了。” 橙子离开后,叶和评价,“橙子是笨蛋。” 式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起来,“啊,的确是笨蛋。” 叶和:? 推开门的橙子,就见雪花飘飘落而下。 细细想来,自己在这座城市已经待了三年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又想到,圣诞快到了,这场大雪之后,大概就是新年了。 …… 等客人离开后,服务员收拾桌子。 “咦,奇怪。”服务员挠头,“刀呢?” 回去的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忽然下起了雪,又没有带伞的情况下,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只能淋着回去。 式一身浅红色的和服,外面换了一件蓝色的夹克。 被式在后面拉着手的叶和停下来,喊了一声。 “式。” 回过头来,看见的是叶和一脸的无奈。 “把刀还回去。” 式若无其事,还想装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和吐槽,“在那之前,好歹把目光看着我,做到不心虚啊。” “啧,”她不爽。 式把藏在袖口里的刀拿出来,叶和还回去之后,回来时发现式在一颗树下站着。 她双手插在蓝色夹克里,看到叶和时,若无其事的抽出来。 叶和走过来,“如果冷就多穿衣服啊。” 式皱眉,“我不冷!”她的声音稍大了些,很快又变成冷淡的样子。 唯有这个,绝对不能承认。 式心想。 “是是是。”叶和也不争论。 两人手与手牵住的地方,传来一股暖流,扩散到四肢百骸,就连如同刀削面般吹着脸的寒风,一时之间也不那么难受了。 回去的路上,踩着雪,雪花飘飘然落在头发上,洒落在肩上。 这次是叶和走在前面,式被拉着往前,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你为什么突然对饭店里的餐刀感兴趣了?” “因为挺好看的,想带回去切菜看看和菜刀有什么区别。”反正她是这样说的。 “……不愧是你。” “我给你买一些在家里备着吧。” 式眼睛亮了,“说好了。” 叶和看着式的脸,“式就不好奇我那样做的理由吗。” 式的回答,“无所谓。” 两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逐渐走远,又慢慢被下着的雪填起来。 …… 三咲市也下了雪,位于半坡上的古老洋馆,前面被破坏的空地早就被修理好。 黑色长发的女生从里面把窗户关上,却不可避免的一些冷空气钻了进去,少女很应景的缩了下。 洋馆内部温度很足,但直到钻进暖桌里时,青子才真正松了口气。 “好冷,不想动了。” 坐在对面的友人不想理她,相信一位魔法使会怕冷,不如指望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更现实一点。 不过不得不说,钻进暖桌后,本应清冷的有珠脸上也多了一些慵懒。 ——毕竟是动漫里常见可以让人躺进去就彻底不想动的道具,堪称日本真正的奇迹。 伊蕾娜漂浮在身边,用没有五指的圆手,费力的抱起茶壶把手,把已经沏好的热茶倒进桌子上的杯子里。 放下茶壶后,就又慢悠悠飘回桌子下,露出幸福的表情。 不小心碰到了主人穿着袜子的腿,有珠动了动,于是伊蕾娜往旁边滚了一圈。 青子对伊蕾娜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把下巴磕在桌子上,似有似无的像要睡着。 “已经快到圣诞节了吗?”看到客厅里的布置,她这才恍然。 “马上就过年了,过得真快啊。” ——日本这边的新年第一天等同于这边的新年。 屋子里的人很少,“爱尔奎特姐呢?” 有珠双手贴住茶杯,她穿的衣服比屋里其他人都要多一点。 “贴对联去了。” 那时候提出这个想法时,公主是第一个举手响应的。 “对联,去年的话,”青子看过来,“那今年呢,大叔……” 有珠打断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会的。” 翡翠在下面扶着梯子,爱尔奎特站在梯子上,啪的把对联贴上去。 另一边扶着的伊莉雅说了同样的话,爱尔奎特听到了,“当然啦。”她点头。 微笑着,“叶和一定会回来的。” “我始终这样相信着他。” 一身便服的阿尔托莉雅听着后面又开始的对话,一言不发。 本就娇小的她藏在臃肿的羽绒服里,活生生像一只企鹅,半张脸也被保暖的围巾包起来,那根金色的呆毛却依然倔强的跳了出来。 她看着—— 洋馆外依然在下的大雪,一片茫茫像是没有尽头…… 型月 233 式的兄长 直到外面的街道上传来熟悉的歌声,叶和才后知后觉,“已经圣诞了吗?” …… 储物间里没有开灯,比外面黑夜更加黑暗的黑暗,这是为了锻炼式更好应对未知的能力。 公寓里开了暖气,哪怕是赤足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 青色的和服,腰的位置用一根黑色的带子简单系着。 式往手臂上缠着带子,最后弯腰拿起地板上的匕首,那黑色的眸子警惕的看着周围。 黑色空间所占的位置明显要比储物间要大——这是自然而然,就会有的这样一种感觉。 由于眼睛受到了蒙蔽,于是五感其他部分,不可避免的增强了。 叶和想起关灯前,式在门口地板那放下来的眼镜,“式为什么现在还留着那副眼镜?” 往声音的方向,式心不在焉,“虚虚实实,更能骗到人。” 叶和的声音过了一会,“我打算过几天就解决荒耶,式你觉得呢?” “随你,没兴趣。” 靠得足够近了,式直接出手。 ——刀空了。 式很明显愣了下,她并没有感受到魔力,这意味着—— 破风声从下面传来,式干脆利落的松开武器,后退一步。却立刻感觉到,那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接着一股大力从上面传了过来。 式狠狠摔在了地板上。 …… 躺在地板上,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汗黏在衣服上,变得很重,贴紧皮肤上,于是露出了底下玲珑有致的躯体。 叶和把式抱起来。 在去浴室的路上,外面的街道上不时射进来七彩斑斓的光,哪怕是飘飘而落的雪都无法掩饰愈演愈烈的节日范围。 式也受到了这种氛围的感染,于是发问,“你想要苹果吗。” “不想,”叶和干脆的拒绝,顺便发了下牢骚,“我一直都认为圣诞节送苹果是相当傻x的行为。”某个字因为不符合文明价值而自动消音了。 “关键这东西还不是用来吃的,给我的感觉就和每年出了新电影,都有人说我欠了他一张电影票一样,然而这和我有屁关系?” 式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叶和摆手表示,“都是外人,一吐为快怎么了。” “?” 叶和玩完梗后心满意足。 在怀里的式并不算重,至少现在的叶和感受不到。 “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叶和的话有一种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美感。 于是式隐蔽的撇了撇嘴角……忽然她福至心灵,一个想法涌入脑海。 “喂,我说。” 式那张哪怕中性,也漂亮得过分的脸看过来。叶和停下脚步,此时此刻,他却隐约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然而不等叶和开口,式先一步打断施法。 “和我一起去两仪家吧。” “就在几天后。” “……”所以说人的情绪的确是能够传染的,就比如现在。 …… 叶和今天起了个大早,比他更早起来的式已经穿戴整齐,推开了窗户,大雪无休无止。 “这雪怎么还在下?” “我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会停。” “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叶和自己都笑了。 他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式,“应该很快吧。” 式觉得这话耳熟,“这句话你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了?” 叶和面不改色,“哪有。”坚决不承认。 其实停雪的时间在今天,他偷偷看了。 街道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哪怕不时有人清理,每天下的量也不大,这样持续下去,仍然让人不由担心会出大事。 所以于情于理,也该停下了。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这样的恶劣天气,哪怕是学校都放假了,至此,式终于可以摆脱逃学的名头——这句话几天前对她说的时候,还被她瞪了一下。 很快来到目的地,旁边的名牌表明了大宅子的所属人。 从外面看过去,一片银装素裹,叶和手里撑着黑色的伞,手被式拉着。 …… 两人很快进入宅子内部,叶和收起了伞,看着这间并不陌生的房间。 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温度比外面更冷,整个房间清清冷冷的。 叶和走到窗户那,推开了窗,屋子外飘飘而落的大雪,风夹杂着雪,把它一起吹进屋子里。 式走到桌子那,拉开抽屉,放置在里面的盒子。 挂在式腰间的护身符轻轻响着,如鸣佩环。 式指尖触碰到那盒子,抬起来,最后和其他手指合在一起。她眸子半睁着,突然说,“你知道吗?” “其实早在失忆前,我们就已经常常不回来了。” 叶和伸出手,那雪落在他手里,化成水,最后又变成雪。 “不,我不知道。” …… 在自己的房间里自然不用拘束,式拿出很久没用的茶壶,先清洗了一遍,烧水,沏茶,茶里面什么都没放……重复了好几次,就在叶和都快对热茶产生ptsd,甚至都开始怀念起有珠喝的茶时,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把门打开的是秋隆,他对房间里的两人点了点头,就退到一边。式的父亲先走进来,然后是母亲,最后是兄长。 父亲不怒自威,母亲大和抚子,兄长是温和如君子——的确是相当刻板的人设,但事实又的确如此。 目光盯着走在最后的兄长,式又看向旁边的叶和。 “?”叶和纳闷,看我干吗。 当看到式明显已婚头发的打扮时,几人都愣了下,式的父亲倒像是没事人,直接走过来在对面坐下。 两仪夫人了然,只在女儿身上的目光分了一部分,在端坐在旁边,只是默默喝茶当透明人的叶和身上。 就坐之后,没有位置的两仪要在后面站立。 ——这次谈话书无可书。 因为式的父亲只是往那一坐,气氛就不由自主变得沉闷起来。 式的母亲拉起式的手,两个人去了里屋,两仪要在母亲离去之后留下的位置跪坐下来。 两仪家主喝着茶,不苟言笑,好在他也没待多久。 对着坐在对面的青年说了一声,“您自便。”就离开了。 秋隆鞠了一躬,也跟在后面离开。 在距离足够远之后,两仪家主体内,另一股更阴柔的意识才终于出声。 叶和在房间里,依稀可以听到他们心里的对话声。 “……式她怎么!” “……时也,命也……” 父亲离开后,两仪要不自觉松了口气,又反应过来,“让您见笑了,叶和医生。”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从主治的医生变成自家妹夫什么的,哪怕是两仪要不怎么看小说,也感觉到命运的奇幻。 另外……对方的脸是不是有些过分苍白了——两仪要不知道,这已经是叶和休息了好几天的结果。 明明上次在医院还不是这样,是发生了什么吗? 也由于和自己同样苍白的脸,让他要对叶和相当有好感——毕竟除了知心哥哥,他还有一个病弱的人设——但想到自己妹妹,这种好感,又很快变成担忧。 两人都没有说话,或许要有想要缓和气氛的想法,但又由于不熟悉对方,只能作罢。 不过要也感慨,如果就从这方面来说,对方和式的确很般配。 在茶快要喝完时,两仪要终于找到话题,他放下手里的茶。 “咳,您。”两仪要咳嗽了下,“能问您一个问题,如果能回答的话,就再感谢不过。” “毕竟这是作为兄长的职责。” 他关切道, “您和式,是在交往吗?” 型月 234 橘佳织 叶和离开两仪家,掏出手机下意识想要扫一辆电动车,然后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是98年。 “还是太早了。” 他回头给两仪家拍了一张照,雪下的建筑定格在手机里。 脚步深深浅浅,落在雪里脚下仿佛踩进了棉花,依然下着的小雪将痕迹掩埋,叶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雪里。 “啊哈哈,”叶和挠脸,“……希望不辞而别式不会太生气吧。” “因为真的很无聊。” …… 式走出房间的时候,外面只有兄长一个人。 “他呢?” 两仪要捂住嘴,“咳。” “式是问叶和医生吗,他已经离开了……。” 式愣了愣,随后便沉默下来。 饭菜已经上齐全,只等着两仪家主再赶回来,可以看出来,尽管没有说出口,对于自家女儿回来他还是挺高兴的。 ——式却提出了告辞。 面对母亲和兄长的疑惑,“我要回去,帮他做饭。”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他一定会选择随便吃一点。”式在门那停下来,回过头。 “因为我了解他,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说完不理会家人的挽留,拉开门。 看着手里那把黑色的伞,手握住柄,把伞撑开,走进茫茫雪里。 那身月白色的和服很快与雪融为一处,不分彼此。 雪到中午小了些,预计到晚上应该会彻底停止,这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这其中尤其以警局的工作人员们最甚。 两天前。 ——好不容易杀人鬼消停了,也没人再有目击怪物的传闻出来,本以为可以好好松口气,却迎来了极为罕见的大雪,让人不得不怀疑造物主是不是对自己这些警察有恶意。 又或者只是干脆的喜欢雪? 大辅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他伸了个懒腰。 他现在是在警局里——哪怕大雪让很多交通都瘫痪了,但警局肯定是要有人值班的。 “这种天气哪有人会出来犯罪啊,哪怕是杀人鬼也只会想老老实实待在暖和的家里吧?”大辅开了个玩笑。 很快叹了口气,嘴里抱怨,“还真是黑心的政府。”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不敢在外面这么说的,但现在整个警局差不多就他一个人——运气不好,刚好轮到他值班了。 其实说是一个人也不准确…… 从前面隔几个位置的办公位置,传来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啪嗒声。 大辅倒是颇为佩服几天前,同意让干也和自己一起来警局的自己了,因为这个后辈的确帮了自己很多忙。 ——之前虽然早就知道干也在寻找线索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灵敏,但道听途说却怎么也比不过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为此,大辅还对他开玩笑,“干也,真不考虑来当警察?你这天赋,可不能浪费了。” 干也只是苦笑着,“大辅哥,别开玩笑了。” 想起这几天给自己不间断打电话的少女,大辅揶揄,“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听你的话,瞒着鲜花?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好歹是哥哥,干也,要多体谅一下才是。” “……嗯。”电脑屏幕的光反射到干也脸上。他竭力保持着不露破绽,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大辅哥,抱歉啊。 他的表情流露出苦涩,又不仅仅只是因为鲜花。 在干也桌子上,靠近右手边那里,一个放了很久,已经快要腐烂的苹果。干也把苹果拿起来,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干也来到警局不仅是为了躲开鲜花,为此,干也还产生了要不干脆再回去读大学的想法,他心想,你总不可能跟着我去大学里吧——也的确有来这里查找更多线索的想法——自从偶然从鲜花那里知道了,杀人鬼的真实身份。 而随着在警局待的越久,干也就越确认了,杀人鬼恐怕的确是那个人。 “白纯学长……”干也无法将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和杀人鬼这三个字联系起来。 干也是老好人,这意味着他在学生期间,也拥有很多朋友。在白纯里绪表白失败后,黑桐干也在相当短的时间里,就与这位学长成为了好朋友。 现在回想起来,对方的确是在一段时间里,表现得相当不对劲,而时间就是…… 他沉默着。 除此之外——干也自从来到警局后就有一种异样感,而现在他终于知道源头在哪里。 大辅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整个人藏在后面,他抬起手看了眼表,“干也,已经到中午了,你想吃什么,我出去帮你一起买回来……” 很久没听到回话,“干也?”又喊了声,把报纸放下来,吓了一跳:青年就站在他面前。 大辅捂着胸口,“干也,你是想吓死人吗。” 站在他面前的青年眼神平静,深处却藏着一抹担忧。 “大辅哥,你是不是去过这里?” 干也手指点在一张照片上。 …… 少女把耳边的手机放下来,“怎么想都是在警局吧,不要把人当成笨蛋啊。” 但在搞清楚干也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鲜花认为这并不算坏事,尽管她对于兄长的思念和不舍,已经快要到极限的地步。 得益于封了路的大雪,礼院女学院也放假了。 毕竟是鼎鼎有名的贵族学校,比普通学校更怕学生们出事。 于是鲜花度过了相当舒适的几天,哦,算上大火那次,都快两个星期了。 她也已经查清楚了四班到底发生了什么,得知真相时她沉默了很久。 老师威胁全班女学生出去援x,唯一一个有良知的女学生在被胁迫后想要检举,却反过来被全班学生敌视,最后活活自焚在一场更小的火灾里。 ——既是赎罪,也是自赎。 “就像是,”鲜花忍不住说,“地狱呢。” 如同映照着此次事件——本是虔诚信教徒的女学生,却生生因为自杀而离开了这个世界……莫名讽刺。 鲜花念出来那个女生的名字。 “橘佳织。” 型月 235 所谓的地狱 穿了冬天衣服的少女站在事务所门口,但下半身依然是夏天的制服裙打扮,那纤细的下半身裸露在空气里,可能日本女生真的不怕冷吧。 她搓了搓手,嘴里吐出白气,推开了事务所的门。 “这是什么?” 方方正正的箱子,外面还贴着快递公司的标签,但让人在意的是里面的东西。 鲜花感觉有东西在看着自己,箱子也微微颤动,如同呼吸。但当鲜花看过去时,又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不自觉看入了神,忍不住往前一步,反应过来时立刻停下——她的内心在对她发出警告。 但目光却盯在那,她的额头开始出现冷汗。 这时橙子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哟,鲜花,来得真早。”她和弟子打了个招呼。手里的伞收起来,颤了颤竖着靠在墙壁上。 然后注意到放在房间里的那个盒子,她稍微想了下。 “嗯?终于到了吗,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年去了,那接下来几天,就准备一下好了。” 她从后面拉住鲜花的手臂,把对方拉回来。 手臂被橙子接触的那个刹那,鲜花如梦初醒,那种始终被人盯着的感觉终于如潮水般退去,但后背已经都是冷汗,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老,老师,那个是……什么?” 橙子仔细看着鲜花,点头。“还好,来得及时,如果真碰到就麻烦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 像是才反应过来,“啊,抱歉抱歉。鲜花是问这个吗?”橙子想了想,不在意的说。“大概是,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尽管仍然对盒子里的东西在意,但橙子都这样说了,鲜花也只能作罢。 橙子从后面的杂物室里出来的时候,鲜花已经坐在往常干也的那个位置上,帮忙处理一些事情了。 在最开始知道时钟塔有人过来时,橙子其实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事务所也咸鱼了,收缩了业务范围,生怕对方找上门来。 但过了这么长时间……橙子大概明白那个鼎鼎有名的君主是什么想法了。 “师徒的名义,吗……”她摇头,不去想这些。 桌子那堆文件最上面的那张,是来自母校礼院女学院的委托——尽管这个母校是在另一个城市的分校。 委托的内容是许多学生们反映收到了一些记录了她们秘密的信件,被认为是恶作剧。 也有人推测是来自妖精的嬉戏——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发委托给橙子。 橙子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只是片刻就猜到八九不离十。“真是丑陋啊。” 她莞尔一笑,“还好那里是由你家注资的,这方面还真是要感谢你了,有珠。” 想起自己那位从小长大的友人,稍稍埋怨对方不辞而别的离开了,又感慨,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有关内容很明显过时了。 橙子将那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也许应该,接受一些非异常的委托,尤其是……”橙子打算。 她把合适的委托单整理出来之后, “鲜花,你去做一下这些委托吧,刚好可以让你有事做,还可以锻炼一下你。” 鲜花慢了半拍才回话,“好。” 橙子撑着脸,一脸好笑。“一个现在故意请假了,一个现在还神不思属。喂,鲜花,”她开玩笑似的说,“你说会不会就是干也偶然得知了你喜欢他,才故意请假的。” 鲜花脸一下子红了,“老,老师!” 似乎知道鲜花想说什么,“放心好了,我没有告诉干也,倒不如说是鲜花的你的态度太明显了,也只有干也才看不出来吧。” “这样吗。”她坐下来,心里也说不出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但想起橙子刚刚说的话…… 拿着纸张的手指无意识用力。 橙子去了后面的房间,等再出来时,鲜花已经出门了,倒是桌子上的手机响个不停。 “摩西摩西。” “呦,是干也啊,终于有空打电话过来了?” 能够听到那一边的苦笑声。 橙子眯起眼,最后嘴角往上,“行。” …… 红衣服的魔术师整理整理衣服,优雅的推开了门。大概十分钟后,魔术师走出房间,嘴角咧开,无声大笑,房间里的人像是在短短时间苍老了十岁,这令他本就苍老的面孔更加苍老。 “来自抑制力的阻碍,果然,不行吗?” 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出现了浓浓的不甘。 他的谋划就差最后一点。 但…… 物乘风扶摇而起,便也受风所限,身不由己。 莫名的,“命运。”荒耶说出了这两个字。 逐渐消失在走廊的阿鲁巴,“蠢货。”荒耶骂了声,而且是极其自负而不自知的蠢。 若非这所公寓本就是在对方的帮助下设计的,对方才是这所公寓真正的主人,为了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荒耶绝对不会邀请对方过来。 冥冥之中,荒耶似乎能够看到这位好友的命运。 还有自己的…… 在这天中午,大雪终于停了。 行人收起伞,抬头仰望天空。她穿的褐色的靴子,踩在雪地上。 转身进了一栋公司楼。 得感谢哪怕歇业了,公司的电并没有停,她按下了按键,在焦急等待中,电梯到了顶楼。 刚出电梯时,比下面更低的温度,还有风吹在她身上。 抓住红夹克的两边,在中间攥紧了。“好吧,的确有点冷。”她想。 喊她过来的人已经到了。 橙色的风衣,长发扎成马尾,戴着眼镜,手里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 她目光落在那行李箱上,蹙起眉,那东西给自己的感觉相当不详,那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直觉。 目光往上,她不客气,“橙子,你又要干嘛。” 橙子手往怀里,掏了个空,骂了声。“草。”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式。怎么说我也是作为教导你的老师过来的,还差点真成了你的老师……” “……”式扭头就走。 橙子见对方是认真的,“好吧好吧。”她笑着举起手作投降状。“怎么急着回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式停下,“给某人做饭。” “哈?” 橙子甩了甩脑袋,走到大楼边缘。空出的那只手,伸到外面,透过指缝看着下面的一切。“式啊,你说如果真的存在神明,那祂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视角去看我们的。” 她的笑容有些张狂,既像是对式说话,又像是和自己,“既然圣经记载里的神都存在,那所谓的地狱自然也是真的吧。” “所以,式。”橙子收起了笑,“有兴趣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回过头来,“所谓的地狱。” 式一下子愣住了。 型月 236 人被杀就会死 在新的一天来到目的地的少女,面对空无一人的事务所,用她那标志性的声音。“人呢?” 在已经停雪了的中午,很多行人把伞收了起来。 “终于停雪了呢。” “再下下去公司说不定都会出问题。” “还有存款吗。” “放心吧,孩子他妈。” 很日常的对话,却缺乏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温度。 黑色短发的男生吃完饭站起来,在洗碗池那粗鲁得扔了下来,不理会身后传来的,父母的斥责。 ‘反正明天也会变干净的吧。’他这样想着。 楼下传来了吵闹声,迅速变为争吵。 从窗户这看下去,是公寓里其他的住户,和别人起了争吵——这个别人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警察。 他们包围了这栋公寓,在更后面的地方,有直播摄影用的器材反射出的光。 男生恍惚,‘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下一刻,毫无预兆,他跪在地上,脸上的肉皱成一团,心脏被人用力攥紧,眼前迅速陷入无尽的黑暗。 算了……反正。 没有意义。 ……就像是他的起源。 在更早之前。 “大辅哥,好点了了吗?”黑色短发的眼镜男生把热茶放在男人面前。 “啊好多了。”全名为秋巳大辅的日本刑警揉了揉眉心,整个人的精神就像是当天喝了一夜的酒,然后第二天的状态——但托它的福,大辅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尽管你已经和我说了只是催眠的一种,但我现在想起来了依然没搞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这就像是,不,这已经是魔法了吧。” 他摇头,“有时候真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事实上,”干也保持冷静,“催眠在我们的生活中已经有相当广泛的案例了,在国外……” “行了行了。”大辅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用鞋拨弄了下还留在地上的灰烬,“解除催眠也只需要这么简单吗?” 听到这话,干也把打火机往袖子更里面藏。 ……“只是催眠的话,”橙子上下抛飞,接着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干也接住,看着手里的打火机。 “就用这个好了。” ……“是吗?”大辅摸着下巴,“还是感觉很神奇啊,干也。”他笑着转过头来看着干也。 大辅把脑袋转回去,心里却是砸巴下嘴,他敢肯定,这件事绝对没有干也说得这么简单——虽然名义上是叔叔,但由于年龄差距不大,大辅一直是以干也的哥哥自居的,和对方的关系也相当好。 因此大辅相当了解这个弟弟——那乖巧懂事的人设下,比起妹妹鲜花,其实这个哥哥的心思才是最多的。 不过,大辅选择不去深究。事实上,他也只是隐隐有一种预感,接受了二十几年的科学主义,你让他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世界上存在魔法,大辅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忽然,“话说回来,干也你工作的地方,老板名字叫什么。” “苍崎,橙子。苍崎小姐吗。”莫名的,“稍微有一点兴趣了。” …… “还好领导同意了,不然说不定要出动自卫队了呢。” 干也想了下,“如果是自卫队的话,应该会很麻烦吧。” 大辅解释,“其实也算不上,因为这个杀人鬼,啊,是叫白纯里绪对吧?这家伙做的事情已经相当恶劣,自卫队早就有了要插手的想法。” 自卫队现在还没有出动,大概是顾忌舆论吧,干也推测。 干也想发表一些评论,却很明显的愣住了,这表情是如此明显以至于旁边还想和干也说什么的大辅也注意到了。“你听我说啊,其实只要知道杀人犯是谁就行了,这次能不能捉到上面压根……喂!” 干也往前跑去,大辅伸出手却还是拉了个空。 “你们是说还有其他人进去了,和服?”听到同事的汇报,大辅问,“你们没拦住她吗。” “对方手脚太厉害了,我们很多人被打倒了。” 也正是因为后续所引起的混乱,干也也趁机跑了进去。 大辅望着眼前的公寓,“这个时候。” “疯了吧……” …… 干也手撑在墙壁上,大口喘气。 那个人……对方听到自己声音时不经意的回头让干也确定了,不是白纯学长,而是实实在在的两仪同学。 但明明是追着对方跑进来的,当他进入公寓后,就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干也大喊,“两仪,两仪同学!” 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绵长的走廊里回响,偌大的公寓里像是只有他一个人。 干也又往前走了一些距离。 他那对魔术几乎浅薄的了解,让他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们被这个空间分散了。 在短短的时间里。 …… 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推开公寓的大门后,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暗。电灯忽明忽闪,式抬头瞥了一眼。 通道的尽头是大厅,式却在这里停下脚步。 ——借助微弱的灯光,可以用眼睛看到的:从墙壁里渗出来黑色的水,宛如牛奶一样粘稠。 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怪物。 式把长发扎成马尾,把嘴里咬的匕首取下来,推了下眼镜,于是极度嗜血的光在眼镜后面浮现出来。 …橙子对她说,“所谓地狱,其实是某人自以为是,将自己造的东西比作新嫰谷火之祭坛的再现之处,以此来收集各种人类负面情绪的一个熔炉。并用这样的异界,来做到切断外界的物理法则的效果……” 式盯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 这就是地狱吗?还真是……大言不惭! 式的刀切开了怪物的身躯,露出那后面彩虹般的眼。 血溅在和服上,也溅在地上。 死掉的怪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变成墨,然后融入地板。 而是变成碎肢散落在各处。 ——因为它们真的死了。 被杀死的。 型月 237 诶我打第一位 战斗停息,满地的碎肉,式微微气喘。 “!”她转过身来,后退一步——在那走廊,原本是她进来的地方。 黑暗包裹了甬道,男人自黑暗中走出来。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魔术师,荒耶,宗莲。”式厌恶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恰此时,似有雷霆炸开,随后伴随着轰隆声,倾盆大雨轰然落下。 式捂着额头,仅仅是对方鞋子踩在地板上脚步声回响,就她想起了一些她不愿意想起的记忆。 “闭嘴!”式咬牙。 脚步声停下了。 在一个合适的距离。 那张比三年前更苍老,却依旧愁苦的脸,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无法理解,在此时此刻,支撑你做出以下行为的理由到底为何?” 式捂着额头的手放下,那双眼睛自动开启。她冷冷说,“因为如果不能亲手杀掉你,我可能会抱憾终身吧。” ——看不到! 在眼中已经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世界,越靠近对方,线就越少。对方仿佛完美无瑕的白琉璃,看不见一丝缺口。 式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眯起,拼尽全力去观察对方的死线,不顾脑袋里逐渐加剧的疼痛。 终于,看到了:那如同蛛丝,浅浅的一线。 “那眼睛!”荒耶动容。 但他很快摇头,“愚昧。” 抬起手,“你的身体,就由我收下了。” 往前一步。 “顶经。” 身体融入地面快速行动,以极快的速度,无法辨知,毫无预兆。 就连对方的出手也是,当式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他掐住了喉咙。 她的脚离开地面,荒耶把她提在半空中。 式匕首反握,刀落了下去。 但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波动,一层一层如同海浪,一共三层,略过自己的身体。 这是…… 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 “不俱。” 式刺向荒耶的动作停住了,身体也被静止在了空气里。 “呃呃。” 式手臂用力,跳出青筋,指关节发白。 ——无济于事。 荒耶直视着她的眼睛,丝毫不惧对方眼里的仇恨,缓缓道,“毫无长进。” 荒耶先解除对方的武器,匕首在空中盘旋着飞舞,最后插到墙壁上,又慢慢被吞进去。 摘下式腰间的护身符,还有眼镜——式一声闷哼,眼睛闭起来,努力想要睁开,眼角却流出血。 荒耶望着这一幕,“果然。” “神明的眼睛,哪怕只是作为复制品的魔眼,也并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掌握的。”落在手里的两样东西,荒耶把眼镜丢下,一脚踩碎。 箍着式脖颈的大手开始用力,式感觉到脑袋开始缺氧,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挣扎着,最后手自然而然的垂下。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三年前的重演,如出一辙。 …… 尽管停了雪,但天并没有大晴,天空里的乌云很重,明明是白昼,却如同夜晚一样昏暗不明。 “果然停了。”叶和在心里说。 他在式家里开启的,可以窥探人内心的魔术还没有关闭,于是一路上,他也听到了行人们各种各样的谈话。 “怎么会有xx公司下雪天还有上班的呢,我祝公司老板,他所热爱的就是他的生活。还有这雪也是,怎么说停就停了……” “雪停了还不好吗。好了别埋怨了,早点干完早点下班。话说你如果有假了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回家,躺尸,玩游戏……” “不,你误会了,我说的是那些更有意义,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说如果放假你想去干吗。” “为了能更有价值的回家,躺尸,玩游戏……” 叶和情不自禁笑出声。 大雪初停,很多人都出来了。 “……” “雪好大,如果这雪能一直下就好了。” “要去买点菜回家备着。” “菜又涨价了。” 那些无意识,不经意泄露的在潜意识层面的想法才能被魔术所收集。 叶和与行人们擦肩而过,此时此刻,他便也与这些人一般无二,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 那些声音轻了,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他回神,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驱散闲人。”一个并不陌生的魔术。 实现方法是通过大范围的暗示,让人忽略绕开这片区域,但对意志坚定的人是并不起作用的,如果对方心里也早就明确了要来这个地方,一样不会起效。 望着眼前并没有废弃,只是大雪过久,没有人过来以至于堆积了一层厚厚雪的公园,叶和吐槽,“怎么又是公园。” 那些人走了出来,黑色的斗篷遮住了脸,叶和依然能听到他们心里的声音——“是,那个魔法使。” “诶,我打第一位,真的假的……” 叶和依然有些苍白的脸和他们的目光对上,声音戛然而止。 于是叶和也顺手关闭了魔术。 叶和大概数了下,数量不下于二十人。 为首的人弯了下腰,以示尊敬。 翻开手里的书,这些从四面八方把叶和围在这里的人形成一个整体。 空气变得沉重了,本应自由等等空气成为囚禁他人最好的囚笼。 脚下发出光,一点一点由无到有勾勒出魔法阵。 对于魔法阵的效用叶和并不清楚,但只是一开始——“禁锢空间。” 于是他在那一刻明白了,“被时钟塔封印驱逐之人。” “不,”哪怕在身体不能动时,叶和依然有功夫,“或者说是不止……” 禁锢住一位魔法使和魔法阵的供应抽掉了魔术师一大半魔力,使他们脸呈现出不健康的白。 但他们的脸上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兴奋。 他们所行使的,是在现代能称之为弑神的壮举。 最初的一,生命长达数千年行走的魔导书,时间之神……围绕在对方身上的名号,无论哪一个都让人无法忽视。 所有人高速吟唱,勾动空气中的元素,那象征着各自家族的魔术,闪耀出各自的光芒,将对方吞没。 魔术师们兴奋着,想象着杀死魔法使之后,回到时钟塔所能获得的荣誉。 哪怕他们是趁第一位受伤偷袭的——但只要他们不说,谁会知道呢? 倒不如说偶然得知的这个消息,正是迫使他们发动此次攻击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他们也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但,不重要。 正统的魔术师不仅注重结果,同样在乎过程。然而,有正统就一定会有异类。 他们就是。 魔术将第一位吞没了。 随后爆炸。 各种绚烂的光芒中,第一位彻底看不见。 型月 238 月之落 对于魔法使,橙子最有发言权,如果是橙子在这的话,大概会说。“你们真xx可爱啊。” 这里可爱也可以等同于傻x的意思。 叶和暂停了时间,他跨越了现在,找到位于过去某个时间线上绝对安全的自己,替换了两人的魔力。 叶和的脸重新变得红润。 重新充盈的魔力让他有足够的余裕去施展另一个魔术。 他的存在此刻出现于过去,现在,未来,处于三者之间的量子态。 “梅林都没办法的事情,你们怎么可能做到。”叶和撤销了暂停时间。 那些五颜六彩,已经近在咫尺的魔术将他吞没。 空气恢复自由,逃离这片区域。刻印在地上的魔法阵光芒收缩,黯淡了许多。 公园中心伴随着持续不断的轰炸,出现浓重的烟尘。 ——有烟无伤是定律,但很显然这些魔术师们并不知道。 魔术师暂时收起了魔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 那身影在烟尘中出现一个轮廓,左右晃了晃,往前倒去——下一秒止住了跌倒的势头,“我骗你们的,没想到吧。” 所有人的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有人举起拐杖,重新往那个身影发射魔术——魔术不断洞穿那个黑影。 叶和的声音依然悠哉悠哉。 “蜉蝣撼树,可叹不自量。” 接着语调一变,“早就想这么说一次这句话了,虽然战斗中话还这么多属实二货,但果然——” 叶和说出心里话,“真xx帅啊!” 第一位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面前。 魔术们尚没来得及对此作出反应——叶和抬手,青色的光芒直冲天际,八重魔法阵往外扩散。 飘洒的光芒如蒲公英坠落大地。 “天空!”——已经不用身边的人提醒。 明明时间上依然是白天,此刻却看不见白昼的影子。漆黑的夜空下,那星光璀璨如同灯火。 流星自夜空不断划过,环绕慢慢旋转的星体,璀璨的银河。 四周的场景也不断变换,公园,花海,沙漠……最后回到原点。 那来自过去的影子,他们穿着与现代截然不同的服饰,从自己身体里穿过。 还有那些耳熟能详的,只存在于历史中的画面。 头顶银色的魔法阵缓缓地停止了转动,脚下的法阵破碎。 哪怕在这样光怪陆离的夜空下,我们所熟知的星体依然璀璨。那皎洁的月亮高悬于天空,如月盘高挂。 星光于此簇拥。 星体取代了法阵,将光芒平等地洒落大地,并且越来越亮。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不是月亮在变亮,而是月亮在离他们越来越近。 在巨大体积的压迫下,声音也变得无法听清,哪怕是来自众人的声嘶力竭,惊恐大喊。 在冲击下,叶和张开手。 “月光啊,请指明道路。瞻仰吧,这覆盖星辰的华盖!” 虽然念的是公主宝具的台词,但其实叶和真正用的招式是:“空想具现——” 在越来越盛的白光下,叶和笑得贼开心。 “「月落」” 比之朱月施展的规模要小得多。 陨石击穿大地。 …… 在其他人战斗正酣之时,橙子也遇上了自己的对手。 橙子开玩笑,“这种一个个破敌,还真是有王道剧情的展开啊。” “不过,”她笑容收起来,“我也没资格说这句话就是了,毕竟我本身就是为了你才进来的。” “还得感谢你得知了我的消息后,特意赶过来呢,阿鲁巴。” “嘛,”橙子接着说,“虽然你的反应也在计算中就对了。” “从这方面来讲,你的确挺好懂的,是个。”橙子露出嘲讽的笑,“十足的蠢货!” 本来站在大厅那往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处,如果刻意去忽略脸上滑稽的笑容,无疑是一个上流人士的阿鲁巴,听完橙子的话脸阴沉下来。 “苍崎,苍崎,苍崎!” “死死死!” 他本来就疯得差不多了,现在更是彻底快疯了。 在昏暗的灯下,那液体从墙里面渗出来,形成的怪物挤满了大厅。 “等等,”好在阿鲁巴还没有彻底疯,他后知后觉,“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怪物的包围中,橙子提着行李箱,往前一步。 明明此刻是自己占优势,阿鲁巴却被吓得后退一步。 他此刻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橙子说好了,“嘛阿鲁巴,你知道吗。”仰起头,“其实我对荒耶的实验一点兴趣也没有,说句让某个人可能会不高兴的话,这样只是躺着就有人给钱,只需要偶尔去客串一下医生的工作谁会拒绝呢?” “所以我和荒耶对峙了三年,却从来没有过踏入这里的想法。” “但你不一样啊,”橙子笑了,“科尔内利乌斯·阿鲁巴。”这是对方的全名,“我可是一拿到这东西,就立马来找你了。” 橙子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扔,空着的行李箱滑行了一段距离打开来。 空的,怎么会是空的,里面的东西——阿鲁巴一愣,为什么,我会觉得,里面有东西? 阿鲁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起,他这时才发现,大厅里的温度低得有些吓人了。 不止是温度,他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看见自己的嘴在一张一合——等等,为什么我可以看见自己的嘴。 他能看见自己脸上的惊恐。 这到底! ——不可视,不可知,不可定义。 大厅里的怪物们不知何时消失了,空荡荡的大厅里,灯光都被吞噬殆尽,在最黑暗隐秘的角落里,传来咀嚼的声音。 阿鲁巴趴在阶梯上大喘气,明明灯光重新照亮了他的脸,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他眼睛瞪到最大,嘴角咧到耳根,脑袋里的理智在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噬,并最终染上另一种颜色。 橙子来到他身边。 阿鲁巴反复说着这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橙子嘴张开,露出洁白的牙。 “还记得吗,我说过。” 她冷冷道,“凡是喊那个外号的人,都得死!” 那个时候,他叫嚣着。“还是说,你更喜欢这个称呼——” “伤痛之赤!” 黑暗把他往里拖,在快要彻底堕入黑暗之时,阿鲁巴回光返照,他挣扎着大喊,“是这东西,原来是「」,苍崎橙子,你疯了吗,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阿鲁巴被彻底拖入黑暗里,接着传来骨头咀嚼的声音。 背对着黑暗。 “啊——” “关我什么事呢。” 橙子这样说。 型月 239 偷袭就是要一击必杀 感知到阿鲁巴的死去,荒耶叹息一声。 一刻也没有为阿鲁巴的死去感到悲伤,下一个抵达战场的是…… 脚步声。橙子仰起头,男人就站在二楼护栏那,就像是他一直在那里。 橙子一挑眉,“所以,式失败了?虽然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也太快了。” 荒耶抬起头,就用那黑色的眼珠看着她,“你在谋划什么,苍崎?” 不过,他自己就摇摇头,“无所谓。” 沿着护栏,走到楼梯那,荒耶一点点往下。 “今天过后,一切都会没有意义。” “喂喂,”橙子后退,她开玩笑说,“你应该听到了吧?我都说了我对你的实验不感兴趣,不如就这样放我出去怎么说。” 荒耶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在这里清除你,是最好的结果。” 橙子笑了,“还真是吃定我了啊。”摘下眼镜,“但谁输谁赢——” “还不一定呢!” 那来自黑暗中的怪物行动了,本就昏暗的灯光更昏暗。你能清楚地感受到黑暗漫过来,吞没你的身体,背脊发寒,像是它在一直看着你。 橙子微微皱眉。 可以感受到它从耳边略过,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无法感知,无法认知,自然也就没办法做出任何防御—— 但它在荒耶面前停住了。 金色的,刻满繁文的魔术法阵,怪物狠狠撞了上去。 荒耶动容,“这是,什么?” 该如何去形容眼前的一切——像是一个人的影子变得立体了,那微微发亮的是眼睛,张开嘴,透过张开的上下颚看进去,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最纯粹,极致的黑暗。 只是注目的时间稍微久了,荒耶头微微发晕,荒耶心中一惊。 精神攻击,不,不是,更像是与生俱来,就带有的一种能力,对于精神的污染,近乎于本能。 荒耶很想质问,站在大厅里冷冷看着自己的橙子,这到底是什么。 却不由控制的,在怪物的目光下闭上了眼睛。 于是听得更清楚了——那还在胃里的咀嚼,很多人在细细低语,忽然他们发现了自己,在一起往自己跑过来,那无数只手,在撕扯自己的血肉! 荒耶咳出一口血,却如闪电般探出手,抓住了正在啃食自己防护法阵的怪物。 他手上包裹了魔力,起到了隔绝层的效果。手与它接触的部位发出被腐蚀一样的噗呲声,荒耶高速吟唱,怪物身上燃起大火。 在怪物的痛苦惨叫声中,荒耶将那团火甩到角落里。 他睁开已经满是血色的眼睛,从未像此刻一样愤怒,“苍崎!你,罪无可恕!” “怎么了?”橙子反问,“你在生气什么呢。” 戴上眼镜,“让我猜猜。” “是因为发现了那东西的真面目,而对生命产生怜悯吗。”橙子似笑非笑,“但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荒耶。” “因为——” “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且问你!”橙子高声道,“荒耶,你所求为何?” 荒耶已经恢复平静,不为所动。 看着这样的荒耶,橙子笑得更开心了,“终于不再遮掩了吗。没错,我们是一样的,你所谓的拯救全人类的夙愿,归根结底,不依然只是为了你自己?” “所谓的拯救全人类无非是一个幌子,我们都是一样的,自私,高傲,从来不把普通人的生命当一回事。” 橙子最后大笑着说,“因为——” “这就是魔术师啊。” “难道不是吗。” 荒耶沉默,一分钟后,缓缓摇头,“你不懂。” “直到现在还在自我欺骗吗?”橙子眼神变得怜悯。 “另外,”橙子的笑就没有下去过,“不懂的是你才对啊,荒耶。” 她伸出手指,“第一,怪物不能用人类的语言说话。” 第二根,“第二,怪物必须是不明真相的东西。” 最后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第三,怪物如果不是不死之身就没有意义。” 荒耶瞪大了眼睛,回头看过去——那在角落里只剩下静静燃烧的一团火。 他的精神受到重击,那怪物狠狠撞在他面前的光盾上。 咀嚼声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荒耶承受着痛苦,恍惚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 他似有所感,抬起手,嘴里夹着血大喊,“不俱——” 从侧边扑过来的怪物在空中显出身形,静止在空气中,却仍在不停挣扎着。 它亮出尖锐的爪子,狠狠抓在束缚住自己的结界上,就像是指甲在窗户上划过,那声音不停在脑海里回响。 荒耶承受着双重精神压力,勉力睁开眼,两只?他愣了下,那被人注视的感觉又传来了,这次是四面八方。 在依然可见的灯光下,那怪物落在墙壁上,开始围着墙壁高速奔跑,很快变成一道移动的光带。 灯光越来越暗——哪怕是光也在逐渐被它蚕食。 最后,大厅里的灯彻底失效,陷入一片黑暗——反而是那条光带依然带来若隐若现的光明。 黑暗中出现三角形的光,一双一双,最后越来越多——那是眼睛。 荒耶额头出现冷汗,他的体力已经开始不支。 ——怪物在蚕食他灵魂的同时,也在一点点蚕食他的魔力。 那光盾离脸越来越近,侧边的怪物轮廓也越加清晰。 就在荒耶苦苦挣扎时,又听到橙子的声音,“荒耶呦,你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荒耶愣了下,正当他下意识认真倾听时,有东西从上往下吞了下来。虽然眼前本来就是一片漆黑,却明显可以感觉到视线里的黑色漆颜色更深了。 什么时候?这就是荒耶最后的念头…… 黑暗中,橙子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所谓偷袭——” 怪物吞掉了荒耶的上半身,往前一跳,安安稳稳的落在地面。 围绕着墙壁高速奔跑的光带,还有荒耶面前的两只怪物,就像是很简单的幻象,全部消失不见。 挂在墙上的灯重新发挥了它的作用,在灯光下,一片狼藉的大厅。 只剩下半身的荒耶往前倒了下去。 伴随着噗的一声,也是橙子后续的话。 “就是要一击必杀才对。” 型月 240 自爆 干也在昏暗的走廊里行走。 尽头是一模一样的大厅,那人——不,应该说是怪物更合适。已经堕落成怪物的人类,大口啃咬着地上的血肉,再把它们吞下去。 大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干也目光悲伤。 “学长,抱歉。”他这样说着。 手里握紧了打火机。 同样的大厅,灯光一闪一闪,让人很怀疑它会不会在某个闪烁后彻底灭下去。 怪物正安静蹲在那里,咀嚼着荒耶的血肉。 它变得更加立体了,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影子立体化的生物,现在的它,通体漆黑,长出毛发,只是蹲在那,就像是一只乖巧可爱的黑猫。 橙子往怀里一摸,摸了个空。 于是又开始后悔为什么忘了买烟了。 在某一刻,胃里咀嚼的声音忽然停了,于是黑猫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不渝,它将目光落在了橙子身上。 在那瞬间,橙子切身体会到了荒耶的感受。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橙子死死看着它,它那发光的眼睛如同漩涡,把光也吸进去。 一人一猫,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橙子也不知道维持了这个动作多久,她仿佛深陷到黑猫的眼睛里,这个时间被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她有一种感觉,当她移开视线时,对方就会把自己一口吞掉,就像是对付荒耶一样。 忽然,猫移开了视线,像是对她已经不感兴趣。 那种无时不刻被人紧紧盯住的不适感也如潮水般退去。 橙子往前一步,又几步,加快了脚步,接着转过身来—— 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艰难抬起手,大拇指按上中指。 荒耶用另一只手抓住,用力扭断了她的手臂。 橙子的手不正常的耷拉着。 ——魔术师可以跳过高速吟唱还有特定手势,这两者本质上只是一种心理暗示,但后果就是威力变小,更无法造成威胁。 荒耶如法炮制,又扭断了橙子的另一只。 他不发一言,脸上的皱纹比刚开始更深。 ——肉体可以重生,但灵魂不行。 灵魂所受到的损伤是实实在在的,哪怕是现在,他的大脑深处仍然像被针刺了一般,时不时传来阵痛。 黑猫脚下的地面忽然变软,一时不察掉了下去,那地板如同血肉飞快愈合,很快地板凸起往上,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但的确可以感受到,那种不适感正在不断往下落,越来越淡。 地面将凸起敷平,平整如初。 荒耶感知着它不断下落,最后被困在另一个异空间里,终于松了口气。 橙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嘲弄对方的机会,“你是不是在想,不是完全体,真是太好了?” ——但两人心知肚明,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毕竟是主动离开星球后,哪怕只是依靠留下的只言片语,都能让阅读其文字的人陷入疯狂,当之无愧的神明。 荒耶没有说话,像是无动于衷。 但右手却开始用力,脖子皮肤表面破裂,橙子嘴里溢出血,大脑因为缺氧眼前开始出现走马灯。 “一切,结束了。”他宣告,“是我赢了,橙子。” 他眼里带着怜悯,就像是在惋惜另一个好友死去,但亲自下杀手的,却又是他本人。 一切的一切,就仿佛这栋公寓的名字,矛盾到了极点。 由于呼吸不畅而导致说话断断续续,橙子眼里唯独没有恐惧,“你……扭断双手……是害怕我使用我卢恩文字……对吗……还真是了解我啊……” “呐荒耶……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件事情……” 橙子急促呼吸几下,忽而笑了。 “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将近三年的时间……我对于这栋公寓……又怎么可能——” 橙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弯起来。 “真的一丁点了解都没有啊?” 荒耶的脸色变了,刚要松开掐住橙子的手。 ——那文字已经沿着手臂爬满了他的全身。 “从某个人那里学到的。” “啊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他的确比我厉害。”这点她也挺不能理解的,明明她才是文字的整合者,最多在前面再加上一个阿鲁巴。 橙子脸上出现不正常的潮红,居高临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那被扭曲的手呈现出不正常的姿势抓住了荒耶,“这下你逃不掉了。” 橙子的躯体开始变大,往外膨胀。 荒耶想骂人,“疯子!”却什么也做不了。 近距离吃下了橙子用自己制造的人体炸弹。 公寓微微颤动,那来自内部不大不小的爆炸声,连在外面的警察都感受到了。 那些快要和他们冲突的居民们就在眼前消失不见,他们本来就在疑惑着。 “什么玩意。” “卧槽,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大辅回头看了看后方那一直在工作的摄像机,心想这下真的大发了。 大厅里,到处都是碎肉,血溅得到处都是。 两个人都尸骨无存。 橙子自然是死无全尸,但荒耶也同样没有逃脱。 但很快,公寓的一角隆起,变成人形状,最后变成人的模样。 他摇头,看着地上的碎肉。“不,你不明白。” 公寓就是他,他就是公寓,这两者本来就是一个东西。 荒耶脚踩在一摊肉上,“……结束了。” 在出发前,橙子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照片。 少女站在中间,哪怕拍照时依然没有笑容的荒耶在左边,右边是阿鲁巴还有他那刻意露出的笑容,那个时候,他还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偏执。 看了一会,橙子手按在相框边缘,把相片盖上——就像是在昭示着三人之间的结局。 橙子出了事务所,乘着电梯往下,一直到了地下室。 阴冷,寂静,黑暗,那大概有一人身高长的箱子就摆放在那。 ——橙子可从来没说过,要等的快递只有一个。 她点燃了最后一根烟,火光在一片漆黑的地下室微微晃动。 型月 241 怪猫与噩梦 陨石击穿大地。 附近几个街道也受到波及,巨大的冲击往外扩散,在某一刻停下来,往里坍缩成一个点。 那能量在狭小的公园里肆意倾泻,巨大的威力让叶和也受到影响,他四周时间与空间的秩序被破坏,身形微微晃动,最后还是恢复稳定。 一切消逝后,曾经熟悉的公园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大部分魔术师在冲击下殒命,却仍然有小部分靠着防护活了下来。 他们身上佩戴的礼装全部黯淡,趴在地上,挣扎着往外面爬去。 “黑翼公,你x死了!” “请,请饶命。” 他们爬到坑洞边缘,向外伸出的手水分被迅速抽取,从手开始,身体里的水分往外析出,消散在空气中。 他们的身体迅速老化,最后变成干尸。 魔术师们瞪着眼睛。 就这样死去了。 叶和把每一个人的脸都看了一遍,以为会有熟人,他其实还很期待,一个名为马里斯比利的人出现在这里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时间点,老所长在干嘛。” 无人回答。 在叶和离开后,公园里燃起大火,将一切烧灭。 大火过后,那公园出现的坑洞正在被新出现的土壤填补,很快就与最初的公园已是一般无二。 除了上面的设施再也不见。 陨石坠落所造成的大地微微颤动,少女也感受到了。 她眺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队长,我们要不要……” “闭嘴!”她呵斥。 面无表情说,“不要去打扰老师,做好自己的事情。” 她手里拿着纸,右手拿出一瓶药水淋在上面,那泛着蓝光的线迅速勾勒成一个整体,却又在成为整体后扭曲起来,最后在某个地方汇聚,成为一个蓝点。 ——纸上显示的是这座城市的灵脉。 已经被扭曲了。 …… 这不是回家的路。 叶和停下脚步——有人在注视自己。 不仅仅是叶和,为好友的死去默哀几秒后,正打算去清理闯入公寓不速之客的荒耶,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不同的是,他的感觉比对方更强烈。 这恐怕不仅仅是魔力之间的差距,恐怕更关键之处在于—— 他的指尖微微发麻,像是从四肢开始微微发冷,荒耶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连忙转身。 那猫在看着他! 荒耶的身体僵在那,猫看着地上的碎肉,然后和他对上眼。 荒耶眼前出现幻象。 那猫不再是猫,而是触手的集合体。触手长得如参天大树一般巨大,手臂上齐齐排列着复数的眼睛。 它们紧闭着,然后又慢慢睁开,睁开的眼睛里,那眼珠一开始只是一个,最后眼珠里出现眼珠,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它们动了动。 看过来。 荒耶由衷感到不适,他的精神压力在不断加大。 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他脑子里反复敲打,又像是有很多东西在一点点吃掉他的大脑。 荒耶后退一步打翻了桌上的茶具……哪来的桌子,哪来的茶具?他心里产生一个疑惑。 水龙头没关好,往下滴答滴答滴着水,荒耶看过去时,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不再是水,一条长长的触手,不断往下拉,堆满了蓄水池,没有尽头。 又变成一滩黑水,黑得纯粹,成漩涡状缓缓流动而出现的中心孔洞,像是黑洞一样吸收着世间的一切:他的躯体,他的精神……一切一切。 时间已经没有概念。 荒耶咳出一口血,黑色的。 他的身体也在慢慢向非人转变,手,足……变成触手。 他的眼睛从中间切了一刀,接着两边各自出现一个眼珠,眼与眼在一个框里挤在一起。 那眼珠很新奇的看着这个世界,然后齐齐发现了,和他对视。 荒耶闭上了眼。 他在反复不断的咳嗦着,身体越来越羸弱,身上的非人标志也越来越多,哪怕闭上了眼,他仍然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就像是直接塞到了脑子里。 但哪怕如此,荒耶依然反复告诫自己。 “一切众生,皆为虚妄。” 坚信这一切都只是幻象。 一直到那些触手触碰到身体前,荒耶都是这么想的。 ——触手接触到他皮肤的表面,一圈圈缠住,往里用力。 不是幻觉?! 荒耶睁开眼:触手从四面八方绕了过来,包裹住他,并慢慢往里带,那深处,扑腾的触手就像是一张正等待进食的巨口。 荒耶大喝,“不俱!顶经!!” 金色的光闪了闪,轰然破碎,三重结界没有丝毫反应。 他彻彻底底变成一个普通人。 触手刺入他的眼睛,从孔洞里钻进去,荒耶闷哼一声。他嘴唇紧抿着,那触手却挤开他的嘴,从里面如同花一样盛放。 触手如同一个茧,越缠越紧。 终于,他听到了:“聆听我的召唤!无尽虚空之王!聆星者……献上星的色彩……” 他的嘴不受控制的,把自己听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触手们更活跃了,他看见,那无数气泡往上升,中间是一尊不定形的巨大生物,因为聆听到声音,于是睁开了眼。 伟大的意志重新降临于此。 气泡破灭,诞生,象征着万物毁灭,繁荣,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不等荒耶继续看,眼框破碎,流出黑色的血,他的嘴开裂到耳根,彻底裂开来,他的身体各处刺出触手,变成怪物的苗床。 触手越缠越紧,他的骨肉扭曲得不成样子,被同化成相同的怪物。 触手刺入他的头骨,往两边扒开来。 荒耶亲眼见证,和感受了这一痛楚。他扒开的头骨里不是脑髓,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黑暗里传来吸力,触手们如同燕归巢,纷纷涌进去。 他的身体正在膨胀,灵魂不堪重负。 “咳!”荒耶咳出一口血,萎靡不堪,看着只是安安静静蹲在那,歪着头的黑猫,一脸惊惧。 那猫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嘲弄,荒耶指尖更冷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紧接着—— 黑猫直起身,那挺直的背脊接着地板,一直延生到黑暗。 黑暗蔓延过来将它吞没,那黑暗中依然发出光的夜色眼睛。 眨了眨,彻底消失不见。 黑暗褪去,怪猫,触手……都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不,”荒耶深深的叹息。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昏暗下,他的身影有了些日暮迟缓的味道。 型月 242 一生之万物 空与空之间的跨越是需要锚点的,如若不然,会导致迷失,最严重的情况,是死在那片虚空里。 叶和停下脚步,他冥冥之中有了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把自己时间拉长,每一秒被切割成平均的一千份,继续切割,循环往复…… “呵。” 虚空中有人轻笑。 祂自高悬于天上的神国收回目光。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空间,无尽无穷,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 神国一向寂静,以亿为单位的气泡漂浮于半空,在那里面,无数生命诞生陨灭,每一个气泡就是一个小世界,世界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周而复始。 世界的中心处,是一片看不清形象的光。 离得近了,才看得分明:散发着无尽光辉的球体。复数的光团集合在一起,巍峨而浩瀚,共同成为了这样的一个集合体。 那只是看一眼就能明白的尊贵与崇高,无不说明了眼前这位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祂即是知晓过去,知晓未来,一切知识的集合体,哪怕时间在祂面前亦不存在任何秘密。 自众神之主阿撒托斯离去后,立于三柱神最顶点,智慧的化身,掌控时间与空间的神袛,伟大的万物归一者—— 犹格索托斯。 在一个气泡中,那里藏着能救赎一切的种子,少女躺在世界的世界里,紧闭着眼,沉睡着。 猫压低背脊,低着头以表示对无上神明的敬仰——尽管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并不是对方的眷属,但仍然瑟瑟发抖。 然后就被扔进了那个世界,自然而然钻入少女身体里。 气息调和,少女给人的感觉,开始向另一个极端转变。 躯壳表面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可逆的变化。 额头上那钥匙孔又出现了,那孔的后面,像是连接了另一个世界。 它是新世界的大门,通往另一个穷极。 抱着娃娃的少女露出痛苦,她的手变成鱿鱼状,触手从她嘴里钻了出来。 形态变换,少女的身体被分割成无数小部分,肆意组合,彰显着独有的混乱,混沌。 少女身后出现千面张孔,那些面孔注视着她,面孔的轮廓很淡,如同风吹过就会顷刻间消散。 ……一切消失,恢复原样。 钥匙孔隐去,替代它的,是另一道印记——摊开的触手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妖异而不详。 只是,现在印记的颜色还很浅。 少女很快平静,陷到更深的梦里。 “这样,奈亚拉托提普也……” 这个名字换一个称呼大家一定不会陌生:鼎鼎有名的奈亚子。 银发少女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谁又想我了,该不会是泡泡吧?” 意大利的一座城市,“哦哦,这里就是世界之内嘛,这么多年过去,发展得真快,还真想大闹一场。”少女在闹市里高举起双手,丝毫不在意众多人奇怪的目光。 “嘛。”又一瞬间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热烈的太阳下,来到海岸线,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哼哼,”银发少女双手成话筒,大喊一声,“大火球,我来找你玩了!” 海水沸腾了起来…… “接下来是,莎布。” 气泡在眼前消失。 它跨越了空间,去到了另一个神明的属地。 尽管没有人的性征,你依然可以察觉到祂闭上了眼,数以万计的气泡向祂涌来,透出世界之外的光景……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土地,黑山羊们在大地上夸张的跳跃着,它们的神明,也是它们共有的母亲,此刻怀里抱着那个少女。 “犹格索托斯也真是的,怎么能对孩子这样,亏我还曾经和祂结合过。” 化身为美妇人的神明,轻轻哼着歌谣,那是一首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可爱的孩子。” “妈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拂过女孩额头上沾满了汗水的头发,眼神柔和,气质温婉。 女孩额头上的印记颜色更深了,并开始多一些新的东西。 女孩往她怀里缩了缩。 情不自禁喊出了这个称呼, “妈妈……” “……哥,哥。” 最后的声音几不可闻。 至高母神勾起温柔的笑。 “啦啦啦~”她的歌随着风飘散,飘散到每个孩子的耳朵里。 ……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他思考,“问题来了,对面是谁?”不是想不到嫌疑人,而是嫌疑人太多了。 不期然的,叶和又想起了某人在梦里对自己曾告诫过的话:“型月的水,很深。”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千万只鸟从城市里飞上天空,本就被乌云遮蔽,漆黑如夜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 那些飞禽也不发出声音,只是在头顶盘旋。 挥舞着翅膀,然后齐齐飞进不远处的建筑里。 ——这是一封无声的邀请函。 叶和很鸡贼的想到,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 做出转身要走的动作,那些鸟又哗啦啦飞出来。 他急了他急了。 叶和乐。 鸟们离开小树林,把这里当成了新的巢穴。 进入商场,第一感觉是阴冷。比外面雪地里更冷,由于长时间没有人进来而导致没有生气。 鸟们落在护栏上,从各个楼层间居高临下看着他。 一群乌鸦停在大厅里,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叶和其实有点脸盲,就像以前去旅游时,看到和家里那边类似的建筑总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就没出来,这次也是一样。 “和那个时候,真像啊。” 宴会的主人背对着他,转过来——像是乌鸦成了精,纤细的身体,手臂从两边长出了翅膀。 脸也是鸟的形状,尖尖嘴是喙。 ——地位与白翼公相差无几,死徒的祖,黑翼公。 真名就太难记了,反正对于叶和,欧洲人的名字他一向记不住。 黑翼公的翅膀扬起来,稍后退一步,手按在胸口,鞠了一躬。“有礼了,魔法使。” “我们又见面了,时间是如此短暂。” 低沉的嗓音,于是叶和明白了,初次相见并不是对方不会说话,而是对方根本没将自己放在对等的地位上。 另外…… 不熟悉的语言,并非现代语。 叶和回想了下,和圆桌骑士那个时期的语言有点类似。 “这话并不恰当,对于你来说只是几年。”几年对于长生种来说的确只是转瞬即逝,“但对我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千年。” 熟悉的语言,黑翼公眼神微微亮了些,很少有人可以接上他的话。 这让他好感多了些,“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兵戎相向。” 黑翼公直起了身,“只可惜,造化弄人。” “我行于此,只为一个答案。” 黑翼公好似很不习惯说这么多话,“能否告知?” 面对黑翼公的目光,叶和微笑着。 “滚。” “你我立场不同,更何况。” “我不相信你。” 在另一个异空间里,他对另一个人说过同样的话,“……归根结底,我们只是立场不同。” “直死。” 折纸刀将ta斩成两半,黯淡的卡牌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型月 243 死亡悲歌 黑翼公叹息,“是吗。可惜了。” 禽鸟们撞破天窗,飞上天空,天,更暗了。 禽鸟们遮天蔽日,连光也吞噬。 本就阴沉的下午天此刻漆黑如极夜。 “never……”黑翼公刚吐出这个音节,叶和就出现在他面前,他感到思维的略微凝滞。 「消除、抹去」 叶和飞起一脚。 黑翼公撞破墙壁,散起的巨大的烟尘。 黑翼公躺在废墟里一动不动。 叶和抬手,对准黑翼公的方向。“「静止」。” 时间的力量单独作用于黑翼公,他身体周围呈现出静态的灰色。 叶和静静感受着,体内的魔力消耗比是1:3,甚至更往上,完全的得不偿失。 他放下手。 果然,时间并不是万能的。 乌鸦是神话中运送灵魂的使者,它们身上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遮天蔽日的乌鸦们将死亡如同灰尘般降下,树木无故枯萎…… 那在头顶的乌云里,逐渐亮起的猩红的小眼睛。 灰尘散去,乌鸦从瘫痪在那里的黑翼公尸体上长出来。 尽管词没有念完整,但该有的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哪怕打断施法也没用。 空间受到影响,此处变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固有结界:never more」 “哪有人一上来就开大的,”叶和骂了声,“真狗啊。” 乌鸦啃食着黑翼公的血肉,一点点长大。 天上的乌云渐渐下落,伴随着聒噪的叫声,它们扑了下来。 …… 在这楼梯如同螺旋一般无限往上的公寓里,居民们日复一日,重复着死去的命运,而产生的怨气飘散在空气,让所有正常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灰。 大厅里。 这里应该是破坏力最小的一处战场,只是墙壁上时不时可以看见爪痕,木制的楼梯被生生掰断一截。 和服少年躺在地上,嘴里往外流着血,眼神涣散。 黑头发的戴眼镜少年在不远处,依靠着墙壁才能战立。 不用纠结干也是通过什么办法打赢白纯里绪的,反正(我)也不会写。 白纯里绪望着公寓的内部结构,生命的最后时刻,理智回归了身体。 他想起了自己仍然身为人而存在的那些时间。 “白纯……学长。”干也走过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黑桐啊。”白纯歪着头,就像曾经初见时,自信开朗的学长模样。 “回光返照。” 干也想到了这个词。 他的心情沉重,在旁边蹲下来。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纯嘴微微动着,像是要说什么。他的手先一步抬起,抓住了干也的手臂,在上面动着。 干也开始发现不对劲。 ——动作越来越不对劲,肆无忌惮,白纯一张脸乐开了花,他狂笑着。 “干也,干也,干也——” “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干也在短暂的时间里懵了一下,然后在更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干也刚要做出反应—— 白纯身上燃起火,越来越大。 他松开了干也,在火焰里一边惨叫,一边呼唤干也的名字。 最后在火焰中烧成一摊焦炭。 干也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尚且惊魂未定。 “果然,没有我还真是不行呢,哥、哥。” 少女在大厅出口那,气喘吁吁。右手戴着黑蜥蜴皮手套,张开的手掌笔直地对着这里。 这声音是,鲜花? 干也想回头看一下,一阵疼痛袭来,他捂住眼睛——右眼在刚才过近的火焰中被灼烧到了。 右眼上留出一道痕迹,好不容易睁开,视线都模糊了,于是又闭上。 “干也,你怎么了?”鲜花跑过来。 干也摆了摆手,“没事。” “鲜花不要怪我以后头发留长,故意非主流就好了。” “什么嘛。”鲜花一下子没理解干也的玩笑话。 在鲜花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望着那一堆尸骨,干也心情复杂。 谁能想到对方喜欢的人居然是自己……虽然是老好人,干也还是挺想骂人的。 就是,我把你当学长,你居然想上我? 干也的表情,一言难尽。 “再让我看看,真的没事?”鲜花无比关心干也的身体。 还想再看看…… 有人暴力地推开门,复数的生物闯了进来。 突然变黑又恢复的天空,却依然如同世界的末日一般压抑,再加上发生在眼前的种种怪事……警察们终于开始行动。 等等!干也忽然想到,转过头来焦急地询问,“鲜花你怎么进来的,大辅哥没拦住你吗。” “什么。”鲜花一愣,“你在说什么,我就没看见过……” 她的话在这停住了。 “是你吗。” 从外向里的脚步声像被大雪掩埋,另一个人的声音出现在空旷大大厅里。 那“老人”出现在二楼护栏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大厅的空气紧绷。空气凝固了,带有一种或许被魔术师的杀意给扭曲、危险的压迫感。 对于鲜花来说,她的感觉更明显。 那人只是站在那,就带来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鲜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这个人,说不定比橙子老师…… 压迫感这东西无形无质,但又的确存在。 她往前一步,把干也拦在后面。 干也的右手因为害怕而不停战栗,左手抓住手腕。尽管愤怒,干也仍然保持着冷静,“两仪……你把她怎么了?” 荒耶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了更深处的东西,在与某个存在对视着。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挑选的人吗。因为无法亲自出手,于是通过各种手段,机缘巧合让他来到这里,这就是你所准备的后手嘛。” 荒耶咯的一声迈出脚步,沿着楼梯慢慢走下来。 “就像是我曾经准备对付两仪式的手段一样。归根结底,我们是一样的啊,抑制力。”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这个事实,荒耶脸上的愁苦都少了一些。 离得近了,干也才发现,对方变得比上次见面更加苍老——脸上深深的皱纹,裸露在外的手背也是,但那一双眼睛仍旧是清明的。 荒耶停下来,目光看透了干也的躯体,直视那名为本质的灵魂。 “留下的后手吗?果然,相比于抑制力……” 荒耶言语里是深深的忌惮。 像是才想起了干也的问题,“你是说两仪式吗。” “如果一切顺利,你会见到她的。” “很快。” 莫名的,干也感到深深的恶寒。 型月 244 衔来死亡的鸦 “吱呀。”柜子的门从里面往外推开,白色病服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活动着四肢关节,看着这副躯体,回想自己被杀死的过程。 “果然。” “仅仅这样是杀不死的。” 四下张望,事务所里空无一人。 “鲜花呢。” 她沿着楼梯往下,穿着很久没穿的白大褂。 便利店门口,她点燃了一根烟,刚放到嘴里,就眉头皱起来。 算了。 橙子妥协了。 天空中留下鸟的痕迹,从城市里各处,飞鸟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那远处挤压的,黑压压的乌云一片。 橙子眺望那个方向,“这气息,祖?” “感觉上像是……” 少女也望着那个方向——只要不是涉及到某个祖,巴瑟梅罗家的人一向不会失去冷静。 灵脉即是血管,遍布整片大地。 在血管特别粗壮的地方,一行人停下脚步。 罗莱蕾手里的鞭子拉直,一鞭子抽出去,夹杂风魔术抽在大地上。 大地往两边开裂,底下的灵脉挤出来,具现为人肉眼可见的透明触手。 本是纯净的灵脉此刻变得混浊,平静下隐隐潜藏着暴虐。 罗莱蕾观察了几秒。“走。” 离开城市,在附近的一座山坡上,一行人终于停下脚步。 “没事了,就在这等吧。” 身后的人点头,把命令传达下去。 罗莱蕾回首,看着那不远处的巨大城市轮廓。 “你会怎么做呢。” 思及此处,也略微有了一点期待。 “就让我好好看看吧,老师。” …… 鸟们打碎天花板上的玻璃,飞上来天空,却并没有让光明进来。 黑压压的乌云,阴沉的天色,山雨欲来风满楼。 从前方传来破空声,那尖锐的羽切开空气。 叶和先在脑海中想象出一把剑,再在手里具现出来。 ——所谓空想具现,便是如此。 那剑挡开如雨点向自己打来的羽,黑色的羽毛改变轨迹,射入到墙壁里,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孔。 手里的剑被切断,叶和将那断剑变成一根黑色的棒子。 右手与肩膀平举,手掌无力的张开,将它发射出去。 黑棒与羽毛碰撞,下一秒被击飞。 羽毛从中间切开了棒子,使其落在地上,让它变成一堆没用的废料。 果然,只有外形是没用的,最关键的是属性变化。 叶和望着这一幕。 他暂停了时间,当时间重新流动,羽毛没入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商场地面。 叶和的身形在更后面的地方显现出来。 来自头顶的攻击也到了。 乌鸦是运送灵魂的使者,衔去死亡,带来生命的告示。 那团灰色的云渐渐降下,空气变得沉重,魔力加剧消耗,像是在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疯狂吞食。 通往两界的乌鸦平等的将死亡带给所有人。 死亡在他身上不断冲刷,又在时间的回转下恢复如初。 在叶和眼里,那些死去的生命出现在眼前,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 叶和清醒,那只已经长得快要跟一栋房子大小的巨鸟就站在他面前,离他只有距离几米远。 叶和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东西还真是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巨鸟扬起翅膀,在空气里腾空,抬起锋利的爪,接着扑了过来。 不仅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攻击,他的意识在被看不见的东西拉扯着,动作变得迟缓,魔力的运转也变得晦涩。 叶和往后躲开。 手臂略微疼痛——被擦伤了。 那只手臂立刻垂下,散发出不详的黑气。 叶和以双指代剑,将它斩下。 接着,长出新的。 衣袖将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包裹。 以乌鸦为主体的飞鸟们于天空盘旋,扑了下来。 那翅膀与空气碰撞所产生的嗡声,聚合在一起在大气里轰鸣。 叶和双手平举,往两边打开。 银色的法阵在身后一一展开,汇聚空气中的魔力,从平行的世界和时间线抽取能量,璀璨而又绚烂的光芒。 魔炮贯穿而来。 分开了“黑色的海”,但很快被填补。 飞鸟们挥着翅膀,落了下来,却发现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正不断远离。 两者之间被分割为两个世界,自中间一刀切开,隔绝在两者之间的,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空间壁垒。 ——但这终究是属于他人的异界。 中间的屏障在消除,两个世界重新接壤。 魔炮的光芒迅速黯淡,飞鸟们围了一圈,遮蔽了它的光。接着一头扎进光炮里,瞬间变为飞灰,却也在临死前咬了一口。 光炮瞬间染上不详的颜色。 黑色的鸟们前赴后继。 飞鸟们密密麻麻,如同下了一场连绵的雨,纷纷落下,它们的身影遮蔽了叶和的身形。 在这个结界里被强化成钢筋铁骨的它们很轻易就可以撕开叶和的肉,用嘴,用爪。每一寸血,每一寸肉……叶和被它们分食殆尽。 飞鸟们发现味道不对,张开嘴,从嘴里把那东西吐出来。 一块块残留着时间的碎片。 一部分飞鸟停留在地上。 下一刻,大地崩碎,自中间出现一条巨大的缝。 飞鸟们闪躲开来。 树木钻出土壤,在半空中缠绕住这些生灵,从地面延生出尖刺,反复撞击在它们身上。 土刺破碎,又重生。如此往复,最后将飞鸟钉死在空气中。 它们还未死去,却只能匍匐在大地上发出哀鸣。 空气中传来愤怒的情绪。 叶和慢慢走了出来,高抬起右手,那手掌心闪耀着如同星河一般耀眼的光。 叶和手成拳。 「场地魔术」。 场景变换—— …… 寂静的公寓大厅。 魔术师的杀意不加掩饰的飘散在空气中,使其具有了压迫感。 鲜花没有戴手套的那只手握拳,手心全是冷汗,牙齿咬着下唇,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双脚发软。 干也保持着冷静,他仍然有一个最大的疑问,“是魔术?但范围不是仅限于这栋公寓吗。” “是苍崎告诉你的吗?” 荒耶闭上眼。 “果然,不了解我的人是你才对啊,苍崎。” 他一直认为两人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一个寄希望于肉体,一个灵魂…… 荒耶沉默,他也不明白为何要和两人说这么多,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又只是单纯的因为,成功在即,仅有的两个好友在同一天死去,需要有人来分享自己的心情。 不过是耽搁了一点时间罢了。 荒耶说服自己,不重要。 再次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你们,该离开了。” 他往前一步。 型月 245 脱困 “在那位回来之前。” 这样一想,时间也并不是特别充裕。 荒耶有了危机感。 他要在尽快短的时间里,处理掉外来者,完成和两仪式的身体交换。 老人抬起手,驱使魔力,却不知为何闷哼一声。 残留于身体里的精神污染,如同附骨之髓。 这个发现让荒耶的心情低落了几分。 那整齐的复数脚步声消失不见了。 往前一步。 尽管相当担心大辅哥的安危,还有对眼前之人的痛恨。干也深吸气,“走!”抓住鲜花的手,扭头就跑。 “诶。”鲜花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不甘心,又或者说不满意自己在敌人面前的表现。牙齿咬着唇,在被拉着跑的途中发出了最后的攻击。 戴着蜥蜴皮套的手抬起,“「灼烧」!”空气的燥热驱散了一部分压力,那火球向着荒耶射去。 在他面前停住,接着破碎。 鲜花惊呼一声,“魔术师?” 荒耶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苍崎的弟子吗?”那戴着手套的右手,借助这种方式才能控制自己与生俱来的发火能力。 随着荒耶的脚步,“可惜了。” 到底是在可惜什么呢? 通往外界的大门被扭曲,走廊的尽头连着另一个走廊,却始终没有看到公寓大门的影子。 再傻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在前面奔跑的两人体力被迅速消耗,荒耶跟在后面,脚步缓慢,两者之间的距离却在不断拉近。 在过于真实的真相面前,再过于冷静的人也会感到绝望。 近了,越来越近。 干也不发一言,只是抓住妹妹的手臂,闷头向前跑。 那压迫感紧紧攥着鲜花的心脏,作为魔术师,哪怕只是见习所感受到的,更为深刻的压迫。 她一咬牙。 做了某个决定。 但还等不及她甩开兄长的手。 荒耶心中的烦躁正在扩大,他不明白源头在哪,但一切的一切,让他失去了耐心。 脚在大地上一踏,空间扭曲,公寓作为他身体的延伸,本身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可以肆意控制公寓里的一切。 两人前进的方向变成了他,自投罗网。 干也的脸上仍然没有露出慌张,直到两人进入到了三重结界的范围内。 干也和鲜花的动作全部停住了,干也脸上终于露出苦笑。 “结束了。” 荒耶向着两人伸出手,那手掌落了下来。 “什!”荒耶动作停在那。 他的手从指尖开始发冷,最后虚弱感蔓延到全身。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开始一滴滴往下冒出冷汗。 “两仪,式?!” 荒耶所不明白的是,“怎么可能?”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 式昏迷后被荒耶丢进异空间,这里是荒耶为了对方所特制的囚笼。首与尾相连接,整个空间就像是莫比乌斯之环,没有出路。 但他显然不够了解式——确切的说,缺乏对两仪式这个个体,以及她所拥有的眼睛应有的重视。 所谓直死,毕竟是虹级,最顶级的魔眼。 就像原着里橙子对荒耶的奚落:困住式最好的方法,不是所谓的异空间,而是直接全身灌满水泥,砌进墙里,这比什么都有效。 ——很显然,荒耶并没有理解这个道理。 式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醒来了,四周像是毛线一样的线,落了一地。 她拍拍衣服,站起身,除了身上这身衣服,什么也没有。 荒耶并没有动手动脚,作为魔术师的他,只是看一眼,就可以很轻易感知到是否还存有魔术礼装,所以他很放心地直接把两仪式扔了进来。 两仪式并不显慌乱。 闭上眼,向前伸出手。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不过短短的一瞬,再次睁开眼时,那东西就出现在她手里。 中间是挂着的中国结,往下拖着的流穗……护身符穿过空间,主动出现在手里。 望着手里的东西,式忽然笑了。 别在腰间。 “……如果是历史悠久的器物,说不定连结界也可以斩断。”那把刀,就突然而然的出现在她手里。 式对着只剩她一人的异空间自言自语,“喂。” 声音在异空间里回响,式歪头。 “住了这么久,该付房租了。” 「式」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淡漠,她微笑着,从鞘里抽出刀。 这世界在她眼里千疮百孔,那些死线的数量在不断减少,最终精简为浅浅的几条。 和服,古刀。 然后刀举起,一刀落下。 ……再次醒来时,是在公寓里。 ——人们会下意识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洞穴深处,那也是靠近最中心的地方,很显然,名为魔术师的个体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 房间里带有明显的味道,像是猪的尸体死去了很久,也像是一栋房子被闲置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来过。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靠近门这边的地方是两具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在洗水池那,趴着一副骨架。 从踏入这间房间起,耳边就若有若无回荡着声音,声音清晰了。 “两仪式!两仪式!!” 像是游荡于此的孤魂们终于认出了自己,那明显的怨念,刻骨的仇恨,还有深深的不甘。 空间压迫着自己,从外向里挤压着躯体。 这恶意来得莫名其妙,让式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必要其解。 一刀斩过,一切恢复平静后。 式在原地站了会,然后评价,“莫名其妙。” 摇摇头,转身离去。 透过生命的最后剪影,那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男人拿着他的头颅,按进墙壁里。“从今以后,你就是支柱。” 男人给出的理由是,“支柱本就该独立于世间,不沾染任何因果。”在男人的眼里,仿佛他依然是人形,“你的无意义,很好。” “无意义,原来一切,都是无意义啊。” 生命的最后,他反而释怀了。 那个下雨天,路过的少女,挨打的男生……谁都没有错。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以及少女离去时的方向。 “两仪……” “不要输啊。” 彻底消失。 公寓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一些隐蔽的地方已经开始倒塌。 ——大厦将倾。 型月 246 不俱、蛇蝎、金刚 式来到楼梯处,阶梯蜿蜒着往下。 迈出脚步。 根基死去后,这栋公寓里的活物也一瞬间死去了,整栋大楼像是只剩下两仪式一个人。 在某一刻,式停下脚步。扭过头,身体往后跳,在这个过程中,已经自动做出警惕的状态。 那个人就出现在那,从无到有,就好像一直在那。 他抛弃了那两个无用之人,转头来到这里,站在比式稍高一点的阶梯上。 “魔术师,荒耶。”式站起了身,左手拿着鞘还有插在里面的刀。 “所以说,橙子失败了是吗?”她笑了笑,“果然不靠谱。” 虽然得知了橙子的死讯,式却并不感到悲伤,她对于人的内心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 “两仪,式。”荒耶开口。 或许是他的错觉,再次见面,来自对方的敌意少了很多,是发生什么了吗? 式的目光低下来,落在他脚上。“你把我眼镜踩碎了?” 她冷冷说,“真该死啊。” 荒耶的心安稳了,就是这种感觉。 事到如今,他不允许任何意料之外的变故。 老人的脸因为皱着眉头,褶皱更深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啊,谁知道呢。” 式的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冷漠,荒耶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那发自灵魂的颤栗。 “原来一直和我对抗的,居然是这种东西吗?”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你的身体,就由我收下了!” “「shiki」!” 抬起手,“「不俱」、「金刚」、「蛇蝎」!” 三重结界显现出来。 式右手握住柄,从鞘中慢慢把刀拔了出来。 式的气质为之一变,握住刀的两仪式与只是拿出匕首以做玩乐的少女完全不同。 月光跨过窗台,式就如同那月光一样冷冽。 荒耶稍微感到些许疑惑:什么时候已经是晚上?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但来自意识的最深处,像是有人在干扰他继续想下去,最后荒耶对此的应对总结成一句话,不重要。 三重结界飞快往外扩散。 式沿着楼梯,往下退了两步,冷静分析,在这施展不开。 于是她转身往下跑去,在一个楼梯口,撞开了关着的门。 荒耶出现在她前方不远处。 整座大楼都是他的血肉,各种墙壁作为阻碍的常识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你逃不掉的,「shiki」!” 话音落下,三重结界显现出光,从两边的墙壁里出现无数泛着金色光芒的能量触手,往式抓了过来。 式不发一言。 眼神一厉,左手的刀鞘松开,在到达最低处脚往前一踢,那鞘如同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荒耶眼前出现金色的法阵。 他本以为法阵可以把它挡下来,但那鞘径直穿过了法阵。 荒耶歪头,鞘从他脸旁擦了过去。 他摸着脸上的伤口,看着手里的血。 一抬眼,对上了式那双奇异的双眼。 这让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心中随之浮现的,是当时被骗的恼怒。 “「戴天」。” 伤口正在恢复,但却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慢。 荒耶这才想起来,支柱已经被拆除了。 除此之外,还有无时不刻在影响着他的精神损伤…… 荒耶沉默。 他压下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不安,事到如今,“已无退路。” 荒耶往前一步,却闭上眼。 “果然,你的眼睛是巨大的威胁。” 再次睁开,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这次,我会毁了它!” 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结界往外的速度加快,那涌出来的透明触手更多,也更疯狂。 刀将密密麻麻如同苍蝇一般的触手先斩掉一部分,往后退两步。 那结界已经近在咫尺。 但是。 “同样的招数……” 她低低说了这样一句话。 式腰间别着的护身符闪了闪光,接着一张卡牌从里面飞了出来。卡牌表面绘制着一位骑士,双手举起剑的简易图案,荒耶感受着波动,“魔法产物。” 卡牌在身边飞舞旋转,式从卡牌里取出一把银色,如同餐馆餐刀样式的匕首。 她左手松开,那匕首笔直地落下,插在地板上。 最外边的结界破碎。 “豁,”荒耶发出这样的声音,“可还有两个。” 结界夹杂着金色的文字,荒耶缓步往前。 破除了最外沿的结界,式往后跳。 那些触手向位于空中的她攻了过来。 右手握紧,刀身反射着昏暗的灯光,那些触手纷纷从中间破碎开来,溃散为天地间最纯粹的能量。 式落地,她低下头——那些触手从地板里冒出来,缠住了她的脚。 式又取出一把匕首,触手消散。 接着,式压低身形,左手的匕首反握。 那匕首被她扔了出去,匕首旋转着,擦着地板飞行,刀尖滑过那结界的边缘。 ——三重结界全部破碎。 荒耶侧身,闪过这次攻击,那匕首飞进身后的黑暗里。 荒耶回身,两仪式出现在眼前。 她暂时摆脱了触手的纠缠,飞快跑到自己面前。 式左手落在刀柄,双手握住刀,一刀斩了过来。 荒耶用手臂挡住,刀与手臂相撞,发出如同兵器相碰的清脆声。 脚下的影子里伸出触手,式往后,荒耶也趁机拉开距离。 他向式伸出手,式尚未明白他的目的,就感受到一阵波动。 “肃!”握拳。 空间破碎,纠缠着式的触手全部遭受了无妄之灾——很显然,式的情况更严重。 半边身体破碎。 但下一刻,式的身躯恢复如初。 她迅速往后。 荒耶的目光落在她腰间,“魔法。” 他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式淡笑着,用手上的刀挑起插在地板上的匕首,左手接住。 荒耶睁开眼。 “但是。” 他再次伸出手,“终究不过是个礼装而已,哪怕是由第一位制造。它又能保护你多少次?” 又一次握拳。 “肃!” 式感知到熟悉的波动。 对战就是一个收集信息的过程,而很显然——式一刀斩开。 “什么!” 荒耶听到两仪式嘲讽的声音。 “你是有病吗。” 她微仰起头,“同样的招数怎么可能起效两次。” “然后。” 式把手里的匕首掷出,刀刺了过去。 “到我了。” 型月 247 神明们 叶和将场地变成汪洋,立于一艘破船上。 波浪上下起伏。 那些黑色的鸟眼里闪烁出凶光,仿佛和对方有杀父之仇般纷纷扑下来。 但很快,它们先要应对逐渐恶劣的天气。 天空起了骤风,接着是急促的大雨。 飞禽们在大雨中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 那细密的雨变成针,铺天盖地向它们刺了过来,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很快,天空中响起了悲鸣,有鸟被刺穿,血溅了满地。 ——固有结界的强化正在被减弱,飞禽们一点一点有了血肉之躯。 叶和在密密麻麻的针雨中若隐若现,细针径直穿过他,落在本就破旧的船甲板上。 终究是飞鸟跨过了风雨,来到叶和面前。 那针不断落在鸟身上,发出金刚交响声,飞禽的身上满身伤痕。 ——这不一定是好事。 大海波涛汹涌,在固有结界的影响下,商场比实际大小要更大,才容得下这些水。 波浪起起伏伏,触手按在海面上,将空中的飞鸟卷起。 触手上自带的吸盘变成一颗颗眼睛,注视到这一幕的飞鸟们纷纷爆体而亡。 触手按着海面攀升,沉睡于深海之下的恐怖之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整体形象是章鱼,个头却比平常的要大得多,它那睁开的眼睛,像是深海里两只巨大的灯笼。 它潜藏在海平面下的触手纷纷升起来。 藏在不知名处的黑翼公,“这是!” 它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息,像是梦,又有着无法掩饰的罪恶。 海面平静了,在这一刻,皆为它所统领。 无形的波动向外扩散,中和了无处不在的死亡之气,很快就反压它一头。不仅如此,它将死亡吞进去,双眼中亮起猩红色的光。 「凡是直视我躯壳者,无不陷入疯狂。」 由叶和所从记忆里,构造出来自于四战那个大海上的神明,第一次露出了它的峥嵘。 那如丝如缕的疯狂浸入骨髓,将一切染成疯狂的颜色。 大部分的鸟都疯了,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互相争斗残杀。 天空中下起了血雨,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叶和的脸色也并不轻松,暴雨,停下了。这次具现花费了他大量的精力,这也让他对于外神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叶和静气凝神。 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发生。 是因为自成一界,固有结界对于信息的遮蔽,还是抑制力的影响? 叶和的大脑昏昏沉沉,召唤神明的人,不可避免也要承受神明的业障。 他的眼前出现幻视,手变成章鱼一样的触手。 干脆利落的斩落,长出崭新的手臂。 精神受到重压,嘴角流出血。 叶和将时间作用于自己身上,往前调了几个时辰,接着干脆闭上眼。 明明具现出来的幻想本应是没有理智的傀儡,祂却具有的与本体一样的思维。巨大的眼睛瞥了眼旁边漂浮的船,海浪将它吞没,巨大的海水力量将它砸得粉身碎骨。 那边飞鸟已经完成重组。 大部分的飞鸟死去,仍在不断自相残杀,剩下的鸟们组成巨大的翼,空气中的愤怒如同酝酿的火山一样喷涌而出,往下斩落。 尽管外在是大章鱼的形体,你却似乎可以隐隐看见一位绿头发的少女,在对着你微微浅笑。 祂的触手全部伸出海面,那些手臂如同手指对着面前空间轻轻一点。 “长眠的「」候汝入梦。” 祂是「水」与「梦境」的神明。 万物破碎。 眼前是空间破碎后无尽漆黑的空间,身体不断往下坠落。 梦境的力量悄无声息的蔓延,将两人一同拉进沉睡的梦里。 “……” 叶和醒了。 “真厉害。”少女夸赞,混乱不堪的低语自动转化为人类所能理解的言语。 祂正从世界内部抽离。 连光也吞噬的黑色空间,一切染上纯黑的颜色。如同身处瓶底,唯有头顶圆形状的圈,向外引着光。 时间在此定格,叶和所能理解的空间与此地的空间相契合,运用世界的力量,在「」快要彻底离开世界内部时,截取下了很微弱的一缕,来自祂的气息波动。 祂,离开了。 …… 隐秘而深邃的角落,这里是另一处神国。 大海覆盖了世界,往大海深处,更为黑暗,且位于中心的所在。 古老而雄伟的建筑,珊瑚礁以朝圣的方式匍匐在神殿的周围,与之相同的,还有那些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祭祀们。 他们不断往那个方向朝圣,但唯有最出色者,方能一窥神的真颜,那也不过只是潜藏在广阔海面下的巨大冰山一角。 他们称赞,他们歌颂,最后疯狂。 海水波动了一下。 祭祀们把头紧紧贴着地面,身体在海水中瑟瑟发抖。 他们伟大而又混沌的神明——拉莱耶之主,克苏鲁。 那声音传来,是无法被人类所认知的混乱之语。“汝,吵醒了吾。” 无论任何时候,祂的声音听起来都像是未醒之人的惺忪梦语,但当听久了,你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陷入祂的梦里。 祭祀中,貌似一位领头的像是要开口说什么。 “聒噪。” 他们曾经如臂驱使,温驯的海水化为最凶恶的猛兽,他的身体被捏碎,尸体的碎料飞进建筑里,成为主神的食物。 祭祀们不发一言,同僚的死去,对于秘术师而言,无论是他们,还是其他人,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唯有更加剧烈的颤抖,述说着他们的恐惧。 而在建筑内部,那无人得以觐见的王座前——章鱼,蝙蝠,人类三者特征的集合体,全身绿色,巨大的身躯端坐于王座之上。 但紧接着,祂的身躯逐渐变小,最后令人大跌眼镜的,颠覆所有人认知的绿头发少女出现在眼前。 她撑着脸,眼一点点合上,正在沉睡进,由自己所编制的梦里。 “这样子,犹格索托斯交代的事……” 少女睡去了。 梦境,是沟通世界的桥梁,就像她悄无声息的侵入世界内部。触手缠上少女的四肢,渐渐锁紧,少女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身体悬空,在梦里无限往下坠落。 美妇人怀里抱着少女,不断从天空坠落的雷电述说着主人的愤怒。 “克苏鲁,我说了让她好好休息。” “呵。” “给我滚!” 两股神力产生碰撞。 平静了数千年的邪神战争,就在这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由再一次向同胞举起屠刀为始,拉开了帷幕。 型月 248 潜行的奈亚子 “我是总是笑眯眯地匍匐而来的蠕行混沌,”银发少女不断转动裙摆,手摆出各种古怪的姿势,“奈亚拉普提托。” 最后转身,对对方做了一个眨一只眼放电的动作,“的说。” 但很可惜,她的客人并不是能理解她的类型。 银色的海岸线,太阳直射而下,温度越来越高,就像是底下有一座火山正在蓄势待发—— 不,不能用像这个字。 火焰不断落下,将海水蒸发。 “啊烫烫烫,嘶~” 红头发的少女立于天空之上。 在见到奈亚子的第一眼,少女就丧失了理智,“奈亚拉普提托你个杂碎,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喂喂,”奈亚子连忙对着天空大喊,“大火球听我说,我是有事来找你的,泡泡让我这个信使转告给你……” “闭嘴!无所谓。” 红发少女在空中狂笑,“对我来说,杀死你比什么都重要。” 她在空中溶解了这副躯体,召唤出自己的本体,一颗不断燃烧的巨大火球。 奈亚子躲闪着火焰,“喂你来真的?” “哼,哪怕只是一具化身,你在北落师门的火焰面前,也要时刻保持退却!” 火焰灼烧大地,顷刻间城市燃起大火,人们的奔逃声,痛苦声,不绝于耳——但更多的人在这之前就疯了。 奈亚子从一团深黑色的火焰中退出来,遍体灼烧,那灼烧的神力还在不断燃烧她的躯体。 “克洛图亚,你有病吧!” 忍让到现在,奈亚子也打出了火气,克苏鲁一系本就与理智无缘。 空气变得混沌,从大海中伸出如高楼巨大的触手,向上抓住不断往下坠落的大火球。 伴随着滋滋声,触手被灼烧,脱落,露出里面的血肉。 银发少女抬起手,无穷幻象在她身后显现,那是她数以千万计的化身,千人千面。 手指闪烁出银色的光,往眼前轻点。 混沌的神力通过触手侵入到红发少女的身体里,她闷哼一声。归根结底,若只论神格,奈亚子始终高于她半个神位。 但注入的混乱反而彻底激发了她的疯狂,“和我一起死吧。” 大火球表面出现裂痕,随之而来的,是破灭一切的气息。 “那就一起死!”奈亚子狰狞一笑,那本来精致的脸此刻格外恐怖。 她身化万千,最后定格为克苏鲁最具代表性的触手。 将大火球如同茧团团围住。 温度越来越高,到达一个极点。 最后,大海被溶解,海面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太阳。 光芒过后,这座城市从地图上被抹去,只留下一片沦为焦土的废墟,还有被蒸发殆尽的海面。 自爆身体的祂回到了自己的本体。 祂于沉睡中醒来。 神国里,天空是黑色的,造物在漆黑色的大地上爬行,火山肆意喷发,温度高到常规生物完全无法忍受。 祂在一座活火山上醒来,沐浴着岩浆。 “可恶,我好不容易把化身放进去,这下又……” “奈亚拉托提普这个王八蛋!” 祂不停咒骂,同时降下神火,宣泄自己的愤怒。 有被殃及的眷属,哪怕只是沾染上一丝,顷刻间燃成灰,其他人却尽皆缄默。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终于宣泄完愤怒,理智重新回到了祂的身体里,尽管不多。这时,来自犹格索托斯的讯息适时出现在祂面前。 “这是?”听完之后祂目瞪口呆,做出了个挠挠头的动作。“这么麻烦的?” “行吧。”祂撇撇嘴。 哪怕不耐烦,但祂也知道对方的计划的确对自己乃至所有人都是有利的,更何况——尽管敢和奈亚子叫板,但所有克苏鲁神明都知道的一个道理,惹怒奈亚子那个半吊子和惹怒犹格索托斯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的事情。后者只是一直超然物外,懒得去管神群这些屁事。 在祂松开手后,那讯息化为原子态,风化在时间的尽头。 “嗯,”祂想了想,这么早醒来也没啥事。“还没轮到我啊,那继续睡觉好了。” 祂的本体,是一颗伟岸同时永不熄灭的大火球。 ——立于三柱神之下的最高阶,「四元素」中火的象征,「燃爆者」,克洛图亚。 顺带一提,「四元素」只有三个,应该也是常识吧。 大概。 祂沐浴在喷涌而出的火焰里。 “哈,好困。”像是打了个哈欠。 溶解炙热的地面,将本体沉了下去。 依稀可以听到祂的说话声,“怎么睡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困,是不是「克苏鲁」在影响我?” “可恶,那家伙!” 终于,再不可闻,神国陷入久违的平静,却又不平静,那依然在无时不刻活跃的火山,就像是主神的心情,阴晴不定,肆意而动。 从气泡中看到了一切,看到了始末,因果,一切的过去乃至未来…… 那散发着光芒的无尽光辉球体,“克洛图亚。” “这样就,一切恍若「」。接下来,就是等待。” 伟大的不朽者自嘲,“时间、时间……” “真是讽刺。” 祂的话,隐没在时间尽头。 绰号泡泡的神明缓缓闭上眼。 与此同时,在无人可知的世界尽头,世界与其他世界的相接处,一道浅浅的裂痕出现。 接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大…… …… 叶和睁开眼,他比黑翼公更早醒来。 生者梦幻,来自外神的影响让他眼前的世界也有一种虚幻感。叶和拉长现在的长度,通过时间的伟力去抵消后遗症的影响。 终于,眼前清明了。 还是在商场里,但,大楼里一片狼藉,海水退去,固有结界破碎,怪物消失不见。临睡前黑翼公的那一击从中间将整座大楼切开,蔓延到外头,在大地上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 附近的居民听到声音,围了过来——尽管固有结界已经破碎,那些死之气却并没有凭空消失。 他们中有些人直挺挺往前倒下,失去生命的气息。 场面静了下,人们逃窜开。 伴随着尖叫,恐慌……来自这个角落里的吵闹,在这个下午,将观布子这座城市,热闹开。 ——像是一场深长的梦,时间之短暂,记忆的缺失,让人怀疑也许只是他与黑翼公不约而同,在那一个时刻,很默契的打了个盹。 但叶和很确定,那并不是梦。 掌心处,那微弱比之萤火更黯淡的一缕光,透露出不详的气息,只是看久了,大脑中传来眩晕感。 叶和手掌按在胸口,第一感觉是:不适。 但很快,那缕气息放弃了抵抗。 为了防止一进入身体就被免疫掉,叶和还特意用魔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它。 终于抵达最深处,在命运之力的旁边,它将光收起来,整个东西如同一粒黯淡无光的米,缩在角落里。 叶和松了口气。 ——截取气息残留,自然有所用意。 叶和将身体作为囚笼,不使用最近出镜频率很高的时间,是因为他并没有忘记,克苏鲁一系自从阿撒托斯嗝屁后,立于最顶点的就一直是司掌时间与空间的那位。 ——全名犹格索托斯。 又别名泡泡。 型月 249 盖亚 与另一位外神短暂交锋——应该是化身吧,受前世看过的一本主角是克苏鲁的小说影响,叶和觉得出现在眼前的应该只是化身才对。 让他确认了一件事,现在他大概,也许,的确,可能。 不是泡泡的对手。 “型月的水,果然很深。” 叶和不由感叹。 ……商场已经摇摇欲坠,却依然倔强的没有倒塌。只剩下钢筋架构的商场内部,黑色的大鸟张开了翅膀——那翅膀伸开时,从商场的东侧,一直到西侧。 不知不觉间,这鸟已经如此巨大。 叶和有个疑惑,自己具现出海水时,对方去哪了? 当时视线都在「克苏鲁」身上,自那位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了所有目光的能力。 很幸运的,大鸟并没有受到外神的影响,但代价是盘旋于天空的飞鸟们全部死去。 它们像是一场大雨湿透了地面,大部分残缺着躯体,商场里浓郁着血腥味。 大鸟稍微动了动,整栋大楼簌簌作响。 它目光悲伤,叶和隐隐听到歌声。 但听不清词,就像是眼前需要仰头才能看见全貌的巨大禽鸟,它低头冰冷得看着自己,嘴巴张开,吐出来得却是完全无法理解的言语,“xxxx” 那言语让万物回归于无序,听者疯狂,歌声也絮乱。 “……”它沉默。 叶和大概明白黑翼公想问什么。 另外,对方看起来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 叶和右手举起,握拳。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地中长出无数尖刺,向它绞杀而来。黑翼公放弃了与叶和友好的最后一丝打算,他视飞鸟为最尊贵者,凡是杀害其者,都得死! 它只是轻轻挥起翅膀,大楼里掀起飓风,地刺全部破碎。它往前几步,大地摇摇欲坠——巨大体型所具备的优势,便在于此。 它双翼展开地上铺成一片巨大的黑暗,从黑暗处,歌声近了,自那里飞出无数黑色的鸟。 以鸦为主体,乌鸦们嘴里吐出的,不再是难听烦人的聒噪,而是令人安眠的沉睡曲。 “安眠之处,是故乡。” 叶和后退拉开距离,空气变得炙热,两人立于之处变成漆黑的火山岩,而在旁边就是炙热的源头。 活火山蓄势待发,向上喷涌而出,大楼的墙壁被溶解,更多的岩浆往黑翼公化身的巨鸟倾盆而落。 那些飞鸟在它头顶,四周……四处盘旋,像是簇拥着指挥者的乐团。 它立于舞台的中央。 歌声缓了,越来越慢。 以地上死去的飞鸟们尸体为养料,它们早就为仪式做好了铺垫。一缕缕死亡气息汇聚而来,巨鸟仰起头,喉咙慢慢鼓起,就像生长了一个巨大肿瘤。 歌声停了。 ——“我与你入梦,与你死亡。” 它张开了嘴,那喉咙处的异物滑上来,露出了全貌——得益于它的巨大体型,不论是从下往上……各个角度都能看到。 从它嘴里出现的,是极致的黑暗,连光也吞噬。 生灵在注视到黑暗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世界染成灰色,那是亡者的颜色。从头顶落下的炙热岩浆,此刻也变得冰冷。 大鸟飞到半空,扇起翅膀刮起飓风,眼前灰色的世界一块块破碎,包含在里面的人和事。 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商场,巨鸟落下,盘旋的飞鸟落在残壁上,现场诡异的静默。 问题在于:空想具现失效后,一切恢复原样,本应身死的叶和却不见踪迹。 他被定格于灰色世界中模样的姿态依然残留于脑海。 黑翼公并没有发现,它的呼吸加重了。 梦境的力量悄无声息的攀上它的精神,世界向内扭曲。 他回到遥远的过去,被月之王所击败,成为对方的眷属。 古老的月之王向自己走来,他的四肢渐渐非人状,脸上是触手的集合物。 “&@&@@” 黑翼公能听懂了,“你是「」,对吧?” 那是无法言说的禁忌之名。 朱月微笑着,黑翼公肚子里传来一种饱腹感…… 像是一瞬间,黑翼公羽翼落在本就已经是废墟的墙壁上。 乌鸦飞走,黑翼公将它拍碎。 一瞬间惊醒。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翼公缄默,他活了成百乃至上千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大地震动。 紫锃色的光芒亮起。 先是塔顶,像是围绕在周边的护栏,闪烁出透明色的亮光……就在此处,顶替了商场城堡拔地而起,矗立于大地之上。 月缺为阴,月满为晴。 就在头顶,清冷的月撒下光辉,为城堡镀上一层银色的光。银色的城在月亮照耀下,显现出神秘而璀璨的光。 而叶和立于屋顶,居高临下。 与肩膀平齐的手。 “领域展开,「空想具现」!” ——刻意为这盘醋包的饺子终于到了可食用的地步。 千年城拔地而起,古老的千年之城,再次立于大地之上,在这个不知为何提前到来的夜晚被所有人看见。 “「千之锁」。”无尽的锁链自身后飞射而出。 ——黑翼公,出离了愤怒。 就像是叶和曾经猜测的,黑翼公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尤其是当对方用出自己的死亡能力之时——死亡和梦境一直搭得上关系。 “克苏鲁侯汝入梦。” 换个角度,“任何长眠不醒的梦,本身就是另一种死亡。” 那梦境的力量一丝一染,在这一刻,让名为黑翼公的个体轻易失去了理智。 ——在失去理智的前一秒,黑翼公仍然还有最后一个疑惑:他是怎么躲开的? 盘旋的飞鸟飞上天空,整齐地在天空中爆开,天空下起了一场血雨,雨落在大地上,发出炙热的腐蚀声音。 千年城光芒微闪,抵抗着血雨的侵蚀,将攻击全部挡下来。 黑色的鸦衔来死亡,铺天盖地的落在千年城之上,它们从巨鸟张开的羽翼下飞出来,那落在大地上的翅膀形状黑暗,生命如同无穷无尽。 乌鸦们张开嘴,不断撕咬着建筑,有些乌鸦直接向叶和冲过来,径直穿过。并非所谓的时间能力,千年城的光芒不断闪烁,抗衡着飞鸟们的同时,也在保护新一代的主人。 那千之锁,自上而下,击中趴在城堡外墙上的乌鸦,将它们钉死在大地之上,仍由它们痛苦哀嚎。 漆黑色的鸟无穷无尽,锁链也是。 叶和自屋顶落下来,当黑翼公回神,锁链已经将它紧紧缠住,巨大的羽翼不断将锁链撑断,又出现新的锁链将它一团团捆住。 叶和此刻的魔力比任何时候都要充盈,只要他不像某位召唤人一样,明明是大地象征,却往往喜欢跳劈,那就基本上不会缺魔力。 脚落于大地之上,来自抑制力的加护,正源源不断而来。哪怕ta可能正在疑惑,目标用户怎么有两个,不过这么些年不见,又为何黯淡了如此之多? ——其名为,盖亚。 型月 250 月光啊,原来你一直与我同在 金发少女转向窗外,那依然明亮的天空。 “爱尔奎特姐爱尔奎特姐,快点快点,到你了。” 在一旁红头发的少女,大号的红色发带把长发扎起来。 “爱尔奎特……姐,发生什么了吗?” “嗯,没事没事~”爱尔奎特微笑。 “啊竟然趁我不备。” “看我的,吃我一记超级真祖疯狂kick~” 疯狂按动手柄的声音。 今天的洋馆,也是祥和平静的一天。 …… 一行人站在山坡上,那本应不该出现在此处,拔地而起的银色的建筑,在这里也能看见。 “真祖,与黑相对应的,白吗?” 少女眼中厌恶一闪而过。 仅仅只是出现一位祖,想要冲出去将对方杀掉,好不容易克制住就已经是自己的极限。 她沉默了几分钟。 圣歌队是战斗特化的队伍,如果仅论清除记忆,并不算专业对口。 于是她吩咐,“去和附近城市的教会联络。” 其实不暴露神秘还有更简单的一种方法——那就是把所有人都杀了。 罗莱蕾眺望城市的眼睛里,没有多少感情。 …… 在公寓的空地上。 “你是说,”大辅蹲在地上,不停抽着烟,“就我离开一会的功夫,支队的人全部闯了进去,你们听到声音,但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我明明给他们的命令是在外面守着。” 大辅的眉头皱成川字,逃出生天的干也被妹妹搀扶着,虽然不时回答问题,却明显心不在焉。 那眼中略有些担忧的样子。 鲜花气鼓鼓得瞪着大辅,很显然是对他的刻意隐瞒依然耿耿于怀。 这让大辅摸了摸鼻子。 心想,你们俩这不是和好了吗?少女纤细的身体紧紧贴着兄长,来自警察的直觉,是不是有点贴得太近了? 大辅很快晃晃脑袋,自己还真是职业病犯了。 像是注意到了大辅哥的视线,鲜花微不可查的远离了兄长一些。 沉默了几分钟,地上已经堆满了烟头,大辅站起来,深深看了眼旁边这个辈分上是叔侄关系,实际上由于年龄相近,好到和亲兄弟差不多的弟弟一眼。 自己对于干也的看法果然没错,自己这个“弟弟”,心里果然藏了很多东西。 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按在按键上。鲜花顾不得继续装生气,用那清脆的声音,“大辅哥,你在干嘛?” “没办法了,” 大辅嘴里叼着烟,“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能处理得了,只能交给自卫队……”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 红头发的女人慢悠悠走过来,外面是一件黄色的风衣外套,好像还特意洗了个澡,湿漉漉的头发披在后面。 “你是?” 鲜花一看到来人,“老师!” 橙子看过来,“哦鲜花啊,我还以为你去上课了。” “老师你才是,我还以为你也在里面。” “这个啊,”橙子摆手,“那就说来话长了。” 她手里拿着一块布,走近了,把布直接罩在摄像机上,它也是现场唯一一个,还在兢兢业业工作的东西了。 又看向干也,“干也啊,明明教你方法了,还特意嘱托了你不要进去。” 干也苦笑,“抱歉。”但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橙子小姐,两仪同学还在里面。” “橙子?”一旁的大辅听到这个名字,端详着对方。 稍微有了点兴趣。 苍崎橙子回答,“放心吧,问题不大。” “式在里面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而且大概率比你们都更早知道。” 干也沉默,很显然,这话并不能说服他。 看见他的反应,橙子摇摇头,转向眼前这栋公寓,自言自语小声说,“算算时间,也快了。” 话音落下,大楼的外壁出现裂痕,并在不断扩大。 橙子咧开嘴,露出一个笑。“荒耶……” 她右手提着一个更大的行李箱,越过几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你们关系不大了,另外。”橙子特地看了眼大辅, “做个好梦,警官。” 面对橙子的祝福,大辅一脸莫名。 橙子刚迈出脚步,天空一瞬间漆黑。 众人齐齐望着天空,干也第一时间想到,“叶和,先生?” 橙子则猛然转过脑袋看往另一个方向,那如玉盘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月将清冷的银辉落下,那里的一切映入她的眼帘。 比其他人知晓更多秘辛的她显然也受到了更大的震撼。 所以说,知识从来不是一种罪,无知才是。 “喂,真的假的!?” “怎么做到的。” …… 橙子的疑惑叶和自然不可得知,取自公主的一部分力量,在月亮的陪伴下蠢蠢欲动。 夜晚,是属于祖的世界,这个祖不是二十七,而是真祖。 ——来自黑翼公的疑惑,叶和倒是可以明确解答:他不需要躲开,将来自对方的攻击转移到数亿年之后的现在就行了,这种事青子经常干。 死亡的经历,是一种很难得的经历。黑翼公的攻击在一瞬间发生,对于叶和来说,却是一段可以静静感受生命被剥夺,死去的漫长时间。 他从黑翼公的眼皮底下消失,在原地留下一个时间残影。 再次出现时,就已经立于千年城之上。 陷入疯狂的对手,漫天飘落的血羽,像是一首悲曲的最后奏章。 破碎的废墟下,抬头终于再次看见的天空,月亮为自己披上了一层轻纱,那轻柔温婉的月色,仿佛有人在耳边轻语。 “呦西!要加油呀!” 元气满满。 一声威严满满。 “汝——” 那月光汇聚于手心,一丝一缕连成线:比人还高的佩剑,剑柄尾端蓝色的长长丝带飘散开来,光滑明亮的剑身如同镜面。 剑悬浮于周身,叶和的头发生长,头发尾端飘起,闪耀出纯粹的光。一轮光圈在脑后浮现,宛若光轮点缀着四点光芒。 叶和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剑柄落在右手。看着大鸟,哪怕有立g的嫌疑,此时此刻他仍然想说一句:稳了。 缓步往前,在身后,开出了一片银色的花。 花朵渐渐生长,花瓣随风飘散于空气中,揉杂在雪里。 随着靠近,叶和周身的光芒愈发明亮,光芒中,他的指甲变长变尖,在不受控制,自动显现的异色眼睛里,那两点猩红藏在最深处。 那来自血脉上的等级压制,黑翼公像是又回到了过去。 皎洁的玉盘悬于高空,就在叶和头顶的正上方。月亮在变大,向外扩开一圈圈银色的光。 在他身后,紫锃色的光芒闪烁,那光里酝酿着无尽星空。 叶和抬起左手——是的,你没看错,剑只是装饰品。 被千之锁束缚住的大鸟。 下一刻,光芒将它吞没。 …… 再次进入公寓,脚步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声。 仔细想想,明明时间也不过只是相隔不到半天而已,谁能想到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走过漫长的走廊,来到尽头,一片狼藉的大厅,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一地碎肉。 进入到大厅的第一眼,橙子先四下找了找,“我的猫呢?” 没人回答,于是橙子一下子明白了,“哈,还真是阴差阳错。” 满地的尸体碎块——提问:看到自己的尸体是什么感觉呢? 橙子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习惯了。” 她从风衣的兜里拿出烟,用打火机把它点燃,把烟放进嘴里,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橙子仰起头,“所以,现在已经慌乱到抽时间处理我都已经做不到了吗?” 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其实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隔空和荒耶相对话。 右手提着的那个大行李箱,侧面凸起,又缩回去,像是里面藏了一个有生命之物。 橙子干脆把那行李箱扔在地上。 型月 251 对话 长时间的静默,那边传来很强烈的情绪波动。 橙子咧开嘴,“啊我当然没死。” “不,你的确杀死了我,这点不用怀疑。但问题在于,一个人的本质究竟是如何定义的?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两个个体,她们的记忆,身体的构造完全相同,那问题来了,那个才是你所认识的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苍崎橙子?” “所以说,你认为那是人偶也好,也可以认为那就是我苍崎橙子本人,说到底,名字不过是一个认知的符号。那个时候的我,的确已经死了,然后把记忆上传,重新醒来的我,你要认为是一个新的个体,也未必不可。” “为了认知方便,”橙子说,“就也叫她苍崎橙子吧。” “啊我是疯了,”橙子笑了,“但我说过很多次吧,我们是一样的。如果我已经疯了,那你也何尝不是呢,荒耶?” 那边静默,随之感受到的是一阵深入骨髓的恶寒,透过墙壁观察着这位故友,就像她说的,现在的苍崎橙子,究竟该判定为人,还是另一个怪物。 荒耶不知,也不想而知。他所在乎的唯有一件事。 谁知橙子忙不迭地摆手,把烟叼在嘴里。“不不不,我对帮式没有任何兴趣。说到底,一码事归一码,现在这件事已经和我没多大关系了。毕竟都死了一条命了,还苛责我未免也太压榨了。” 她继续说。 “同样的道理,我对阻止你的实验也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你也好,阿鲁巴也罢,说到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是式也好,你想要对她做什么,我完全不在乎。” “你问我那为什么还要出手?”橙子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合理的交易。虽然也不是没有过想要干脆卷钱跑路,但问题在于,委托人本身就是一个我不怎么惹得起的人,这就没办法了。” “更何况,”橙子就在离走廊与大厅的相接处不远的地方,于是她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靠在墙壁上,“我对式其实也挺感兴趣的。” 她忽然恶意,“仔细想想看,精心准备的一切被一个普通人摧毁。就是因为知道你注定不会成功,我才陪你在这里耗了这么久啊。” 在橙子的笑声中,另一边却像是沉默了。 “你问我那个行李箱是什么?”视线落在远处颤动的东西上面,“大概是一些材料吧,用来召唤某一个不知道现在还认不认我这个主人的使魔。毕竟我也摸不准再次进来你是什么想法,如果还想对我下手的话,好歹也该有点自保之力,说实话,死一次真的挺痛的。” “……里面有什么东西?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各种稀有的材料,还有一块幻想种的血肉,就是它一直在动。嗯,”橙子说,“不然你以为我钱花在哪了呢。” “毕竟我可不像是某个魔法使,嫁人之后就天天不缺钱了。” ……橙子日常操作。 “啧,这么一说,是真她妈有点羡慕了。” 橙子骂了声。 荒耶没回话,就像是在这场对话里,他始终是更为沉默的那一方。 橙子沉默了一会,突然发问。 “荒耶,我问一个以前的问题。作为一个魔术师,你期望什么?” “——我什么都不期望。”跟以前那时一样的问题,一样的答案。 所不同的是,荒耶通过空气传来的话语里,微微压抑着痛苦,像是在忍受什么。 橙子听完后格格地笑了,没错,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在那个时钟塔的下午,老师将弟子们聚集起来,问出的问题。 弟子们纷纷诉说着自己的光荣,唯有他,唯有这个男人。“我什么都不期望。” 其他人都在笑,唯有她笑不出来,而是由衷的恐惧。 什么都不期望,意味着连自己也不期望——他所期待的,是完美的死之世界。 橙子知道两人之间再也无话可说了。 往前几步,提起那个大行李箱,“那祝你能完成你想要的。”转身往外走。 半路橙子停下来。 “荒耶,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还要再进来一次吗?”她笑了下,“或许是对老友的缅怀吧,在时钟塔的那些日子,的确挺快乐的。你,我们三人同样作为老师的弟子,然而就在今天,我,阿鲁巴都在这里死了一次。”橙子微微侧脸,露出那半张光洁的脸。“你也会的。” 橙子迈开腿,“再见,不,”她改口,“荒耶。” “永别了。” 再不停留。 他不断躲闪着刀。 也在心里默念。 永别了,苍崎,橙子。 荒耶在这一刻也的确明白,无论成功与否,两人都不会再见了。 不知为何,他的身形顿了下。 荒耶偏头,他的脸上,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 果然——在敌人的身上看不见丝毫破绽,通过欺骗的方式隐藏了死线吗? 式猜测,她闭上眼。 那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自他身上,终于开始出现一些浅浅的线,它们和这栋大楼连接。 看到了。 荒耶的皮肤表面微微泛起一阵寒意,“这是!” 式的刀尖对准他,歪头。“到我了。” 左手把匕首扔出去,荒耶面前金色的法阵显现,匕首被挡了下来。 式从地面跃起,在空中不断旋转,刀斩了过来。 荒耶用手臂挡下,刀切开他的骨,还在不断往里,荒耶立刻改变这具肉身的肉体结构。 式可以清晰看到,死线改变了。 刀卡在骨头里,这刀被挡了下来。 结界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荒耶打定主意,往后退与式拉开距离,后者却紧追不放。 古刀在月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不断追击而来。 式蹙眉,她隐约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对话声。式双手握住刀,一刀斩在眼前的空气。 通过魔力而传输对话信息的媒介被单方面斩断,这也是与橙子的对话中,荒耶话越来越少的根本原因。 荒耶失去耐心,“够了!” 他向式伸出手掌。 式以为对方又要故技重施,停住脚,往后拉开了一点距离。 “肃!”荒耶握拳。 式没有感知到空间波动——从脚下的黑暗中,生长出复数的透明触手,将自己围成一个圈。 式双手握刀,原地一个转圈,触手全部被斩断。 电灯全部失效,在并不明亮的月光照射下,黑暗中式微微压低身体。 那刀切开了黑暗,突刺而来。 不知为何荒耶的身形顿了下,他偏过头,那刀划过脸,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荒耶从侧面一脚踹出,式的身体瞬间飞出去。在空中身体不受控制颠倒的过程中,式左手一撑地面,调整好身形,双腿在地板上滑行,最后停下来。 式若无其事地起身,看起来她心情并不坏。 和服肚子部位一个显眼的鞋印记。 荒耶不停喘着气,额头上冒出虚汗。 当式把脸转过来,她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在黑暗中隐隐发光的人体轮廓,而是用黑色的笔描绘的,比黑暗更深邃,奇形怪状的怪物模样。 式鼻子闻到海水的味道,身体感受到阴暗,潮湿…… 式闷哼一声,眼角流出血。腰间佩戴的护身符光芒一闪,闭上的眼睛眼角部位的血消失不见。 式单手握刀,一刀斩开。 往后又跳出一段距离。 重新看向荒耶时,她已经把除了死线外的感知全部关闭。 式挺直背脊,刀尖压着地面,在她的「心眼」里,荒耶就好像是本来就有病,只是一直吃特效药的病人,在某一刻忽然停止进食,那身上的病症,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型月 252 魔术与巫女 荒耶的大脑里随着魔力运用不断传来针痛,针痛渐消下去,他喘着气。 脑海中微微传来眩晕感,他踉跄两步,定住——世界清明了。 从侧边流出的血流到嘴唇边,猩涩的血腥味。 “「戴天」!” 没有任何变化——荒耶这才想起,这栋大楼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 他的心中终于出现慌张。 不能再等了。 荒耶把心静下来。 “「不俱」、「金刚」、「蛇蝎」。” 三重结界往外扩散,接着却往内缩回到身体里。走廊地板出现不规则的凸起,平整的地面随着大楼开始轻微摇晃,式晃了晃身体,站稳。 荒耶往前,从两边墙壁中生长出复数的触手,数量少了很多。 向式抓了过来。 在身边不断飞舞的卡牌显出形状,式从里面又取出一把匕首,离她最近的触手被拦腰斩断。 式向荒耶冲了过来,触手在后面追赶。 古色的刀与荒耶的左手不断碰撞,发出武器碰撞声——荒耶将三重结界只作用于几身,但如今浅薄的精神力只能覆盖住一只手臂。 他的精神力还在不断衰弱,源自于使用魔力时,便会受到的折磨。 他手臂内的光芒流转,不断改变着手臂的死线。 直死想要再次杀死它,还需要一些时间! 式还不断抽身,用手中的匕首将从后面追过来的触手一一斩断,但始终没有触手可以近得了她的身。 当最后一根触手,被式握住匕首的左手竖着往上切,分成两半,触手破碎,逸散为最纯粹的能量消散于空气中。 式反身就是一刀。 荒耶左手抓住拿刀,将它卡在手里。 当荒耶想要趁势把刀折断,刀身发出灵性的颤鸣。式右手一扭,荒耶迫不得已松开,掌心出现一道血痕。 式趁势而来,左手的匕首对准荒耶的头颅。 ——在空中被挡住。 荒耶闲置了很久的右手终于发挥了作用,隔着衣袖抓住式的手腕,缓缓用力,力气之大仿佛要扭断她的手臂。 式闷哼一声,左手松开,匕首往下落,式的脚尖踢中刀柄,将匕首对准荒耶的右手射出去。 除了本就特殊的左手之外,荒耶身体其他部位满是破绽。 荒耶后退,松开右手,那右手差点被匕首从中间切开来。 抬起左手,“肃!” 熟悉的空间波动,式脚下的地板出现裂痕,发带被吹飞,长发往后飘散开来。 式缓慢抬起手,一刀斩断。 荒耶眼里满是忌惮,却也趁机拉开了距离。 卡牌光芒一闪,式手里又出现一把匕首。 但就在这时,荒耶的身形又莫名一顿。 式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将手里的匕首掷出去。 荒耶醒来了,左手抓住匕首,在掌心将它折断。 式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转几圈,居高临下,然后一刀斩落。 荒耶仓促抬起手臂抵挡,却发现用手臂挡住的刀上并没有传来多少力。 式双手握紧,一个反身将刀插进荒耶的右手臂。 肌肉的密度结构被改变,荒耶用肩胛骨将那把刀卡住,制止了那刀继续往下切的举动。 “蠢货!” 式看过去,荒耶的眼里哪有半分恐慌。 他的腿如同鞭子般抽出,式被砸在墙壁上。 “咳。”嘴里咳出一口血。 荒耶也咳出一口血,但不同于两仪式,他的血是黑色的,还宛若拥有生命般,在地上微微蠕动,过了一会才死去。 式背靠墙壁,双脚用力,却在空中被抓住。 从墙壁里伸出来的半透明触手,捆住了她的四肢,式挣扎着。 荒耶的脚步一深一浅,哪怕是强如他,此刻也不得不一瘸一拐。 他将刀拔出来,扔在地上,伤口往外溅着血。 右手无力地垂下,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抬起来。 荒耶收回目光,缓慢走来。 “结束了。” 左手抓住两仪式的脸,手指用力。 他忽然一阵恍惚,就今天一天,这句话说过多少次了? ——却听见式吐出一口气,“咳,是……啊。” “结束了!” 少女突然挣断了触手,隔着袖子,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两者接触的位置温度在升高。 荒耶脸一变,手臂一震,同时松开了手掌——只能说吃的亏多了,终于学聪明了。 然后,那眼前的金色法阵自动显现,上面燃起大火,他往后跳。 就在他离去之后的原地,火焰落在上面,燃起大火。 捆绑的触手也被火焰灼烧殆尽,式落在地上。 追溯魔力,源头是,两仪式。 “魔术?”荒耶的眼睛瞪大,“这怎么可能!”对于两仪家的调查里写得很清楚,两仪是已经不再具备魔术才能的家族。 面对荒耶的疑惑,式起身,喘息了几下。 “啊,谁知道呢。”她这样说。 抬起手,那丢失的刀自动回到手里。 只是接触火焰短短的功夫,受火焰的高温影响,荒耶身上各处出现烧伤,刚隐去不久,那金色的法阵也黯淡了许多。 但很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式并不满意。 “啧,”语气里,并非无不可惜。 围绕着式飞舞的卡牌显出身形,光芒一闪,式身上穿的和服变成另一个款式: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大袖子包着手臂,不露腋的那种。 式的身上各处点缀出火焰,空气变得燥热。 古刀被附魔,染上略红的颜色。 “刀,火焰和巫女最搭配。” 式微笑,“他啊,总是喜欢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刀在眼前切出一个十字,十字的终点两边往相反方向伸长,出现一个就像是古寺庙里经常可以见到的那个符号。 ——如果是看过某部动漫的人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来这招的名字:卍解! 施加在式身上的封印被解开,体内的魔力化为火焰汹涌而来。 少女提着刀,长发飘飘,站在火焰里。 其身炙热,燃若流火。 式依然闭着眼,“还没结束呢。” 腰间的护身符发出声响。 于是式加了个定词,“我们的战斗。” 刀尖指着他。 “魔术师。” “荒耶宗莲。” 型月 253 得手了 “来了!” 式握住刀,疾驰而来,沿途燃起火焰。 荒耶深吸气,“「蛇蝎」、「金刚」、「不俱」。” 三重结界脱离他的身体,往外扩散开。忍着脑海中的剧痛,荒耶抬起手。 式以为又是同样的招数于是停下脚步。 “肃!” 式警惕着,却听见这栋大楼的崩塌声在加剧。 抬起头,先是小一点的碎石,紧接着是更大的石块,往式头顶砸落。 …… 附近的几个街道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而在战场中心的商场,仅存的断壁残垣完全看不出曾经繁华的模样。 光芒消逝后,天地都静了,什么也没有残留下,唯有那微微摇曳的一片银色花海,与夜间的雪融成一个模样,还有悬于头顶的明镜之月。 巍峨浩大的银色城堡化为光芒消散,与之一同离去的,还有附着在叶和身上的异像。 突然,叶和听到鸟叫声。 它们从更远之处,目光所不能及的黑暗里飞出。 它们比之黑暗更漆黑的羽,盘旋于头顶,却寂静无声,只是偶尔睁着那如同红豆扁小,闪烁着红光的眼睛,看着你。 ——叶和犯了一个和其他人差不多都会犯的常识性错误。 这大概是大家先入为主都会有的观点:如果一个boss分裂后,带着一大群小的和一只大的不像话的,那一般那只大的一定会是破局的关键。 原来是这样。 叶和大概明白黑翼公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了。 “和尼禄的能力很像,”叶和抬头,望向头顶之上的鸦群,当然,如果你硬要理解成这个尼禄是那个爱之力无限的红发少女也随你的便。 他对潜藏在其中的黑翼公,“精简一点,大家都是召唤师,你把自己的本体也藏起来了,在原地留下一个诱饵。” “也比他更难杀。” 不提怎么把真身找出来,叶和觉得,哪怕真的全杀了,依然会飞出新的来,对方的「伪不死」,本来就是一个很难用言语准确描述出来的东西。 “……”叶和叹气,“明明之前准备了很多话,但事到临头忽然就不想说了。” “说到底这些和我有啥关系呢?” “死徒也好,圣堂教会也好……明明穿越前最大的梦想就是随便找一个地方混吃等死,现在就像救火一样,到哪都能碰到事。” “累了。”他认真说,“这次之后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那里都不去。” “爱咋咋地吧,和我有屁关系。” ——黑翼公始终缄默,得益于死过一次,他短暂取回了理智。 但吐露出来的,依然是无法被理解的痴愚之语。 ——克苏鲁损害于灵魂,是无法修复的灵魂之痛。 叶和当然明白黑翼公的疑惑,但问题在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可是敌人啊,我可从来没有替敌人解答疑问的习惯。” 他补充,“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例外。” “……” 突然,叶和话锋一转。“黑翼公。抱歉,因为欧洲人的名字真的很难记。” “你知道吗?一般交战双方停下来,开始正儿八经的聊天什么的,在小说里,通常都是开大一决胜负的前奏。” “还有一件事。”老爹语调。 “我曾经研究过一个魔术,当时本意是为了能应付从者的高速移动力,魔术的名字叫作。” 叶和笑了,“「飞雷神」。” 他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就出现在眼前。 身体某处浮现出一个古怪的标记,那鸟眼睛里浮现出人性化的表情。 叶和探出手。 “莫拉塔(得手了)。” …… 公寓外面的空地,幸存者们聚在一起。 “我说啊,”大辅提出疑问,“如果明知道大楼有问题,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干脆直接喊施工队过来,把它拆了不就行了。” “……”鲜花始终谨记着老师的教导,闭口不言。 倒是橙子一副心宽的样子,替她回答了。 “因为堡垒本来就是向外的工具,换句话说,从外攻破意味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所以堡垒从里破解永远是最理智的做法。” “而且魔术讲究计算,魔术与魔术之间的战斗大部分情况下也是见招拆招,一股脑的以力压人是只有笨蛋才会用的做法。” 日常一黑。 “先互相试探,最后一击毙命。当你不得不与对手以魔力的量取胜的时候,意味着你已经落入到别人的算计中了。” “懂了吗,鲜花。” “啊,”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是,老师。” 大辅看着眼前这一幕。 “话说没问题吗?” “什么?” “通常情况下,你们这些人,不是应该更隐秘一些吗。” “没必要,”橙子摆手,“尽管出现的时间的确短暂,但那突然出现银色的城堡,大部分人肯定都看到了。那就没问题了,仅就目前这个时间点,隐藏是无关紧要的。” “是吗。” 大辅抽着烟,思考着这之后会导致的一系列麻烦事,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橙子话语前面特意加的限定词。 自从逃出来之后,干也就一直保持沉默。 他的伤经过了简单的包扎,那只受伤的眼藏在白色的眼罩后面。 “在担心式?” 有人坐到身边。 “橙子小姐?”对外干也一向这样称呼对方。 橙子拿出烟,拍了拍衣服上的口袋,“有打火机吗。” 干也从兜里掏出来。 “这不是我给你的吗?用到这种程度了吗,可惜了。” 点燃了烟后,橙子顺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干也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因为那的确是对方的东西。 接上开始的话,“放心吧,”橙子老神在在,“式答应我的时候,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虽然我也不知道底气来自哪里,嘶~好吧,仔细想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用通俗的话讲,我有她那个资本我比她还狂。 但很显然,这些话并不能说服干也。 沉默一会,“橙子小姐,可以去帮一下两仪同学吗?” 干也那认真的脸。 “不,”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我拒绝。” 橙子从他身边站起来,“干也啊,你依然没有明白,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交易也好,到这就结束了,自这个时间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我没关系了。” “因为说到底,从来都只听过一命通关,从来没有过两命的。游戏尚且如此,更何况更加残酷的现实呢。” 干也默然,“抱歉。”他从不会去强迫别人。 等等!干也回过味来。 自家老板的话里,是不是暴露了另一些东西。 见员工仍然耿耿于怀,橙子提出建议,“如果还是放心不下。” “不如去求援怎么样。” 干也被提醒了。 型月 254 荒耶:会死 事实证明,在狭小的空间里想要逃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除非提前写好剧本。 就像是空了的易拉罐从中间被捏扁,她所在的走廊从中间位置开始往里坍缩,根本没有时间逃离,想要像电影里那样,看似紧张刺激地在前面跑,灾难听话地在后面追,更是无稽之谈。 式能看到最后的画面,是荒耶手抬起,握成拳。 她被埋在里面。 随着坍塌停止,石头轰隆隆落下的声音止息,世界平静了。 荒耶微微气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并不容易。 “这样就好……”尽管并没有活捉式,但到头来,这是最后的结果。“挖出来就好了。” 蓦地,耳朵里听见噗呲噗呲的声音,如果硬要去形容,就像是一桶岩浆被浇在大地上,腐蚀石块的声音。 这是! 荒耶往前看过去—— 那砸下来的石头堆依然是石头堆,堵住了前面的去路。 但等不及让他喘口气,空气变得炽热。 堵路的石头表面出现一条红色的线。 一开始还很浅,逐渐加深,最后变成带着一点黑的深红色。 荒耶不迟疑,往后跳。 在下一刻,石堆被溶解,一块一块,紧接着自那个洞口,火焰喷涌而出。 哪怕躲闪及时,荒耶仍然被火焰所波及。他的衣服沾染上一点火苗,荒耶将它扑灭,身体各处出现大小不一的高温灼伤。 红白巫女服的少女站在洞口那,手里提着刀,静静看着他,带着无比静谧与死亡的气息。被溶解的石头变成液体,一滴滴落下来,在地上滴出一个洞。 少女浑身上下,除了头发上沾了点灰尘,几乎完好无损。 荒耶把目光落在少女腰间,“魔法吗。” 他本就愁苦的脸更加愁苦。 哪怕对方并没有解答,但他理所当然地自己得出来这个答案。 “既然如此,”荒耶又抬起手——谁也没规定同样的招数在战斗中只能用一次。 “休想!” 式目光一厉,左手出现银色的刀具,向他飞出去。 荒耶偏头,但那匕首却被金色的法阵挡住。 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让荒耶下意识愣了下。 而就是这短短的功夫,式欺身而上。 形势在一瞬间急转直下。 很早之前就说过,仅作为魔术师而言,荒耶的才能是极其浅薄的,他甚至比不过已经死去,什么都没有留下的阿鲁巴。 他唯一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那久经锻炼的肉体,而没有修习过任何远程魔术。 他的攻击手段匮乏,所能运用最有效的攻击方式,就像将敌人纳入到三重结界中,以自身为中心的三重结界,保证了他对于任何近身战,几乎就是无敌的。 ——所以说是几乎。 结界不起作用,缩回到身体里,荒耶落入下风,只能勉力抵抗着来自式的攻击。 但到底浸润肉体技巧这么长时间,活了数百年之久,他所学会的格斗技巧并不下于任何大家。 先把微微烦躁的气平静,如同进入武学小说里武者们最高境界的心如止水。 展开反攻。 ——很快,荒耶发现自己错了。 少女单手提着刀,将他的攻击一一挡下来。手里的九字兼定被火焰附魔,热得通红,那九字兼定与他手臂不断碰撞,在地上溅落出火焰。 那焰在地上灼烧,犹如星星之火,终有一天可燎原。 荒耶的手臂又一次与九字兼定碰撞,手臂往下,将刀按下去,紧接着左手向式的脸抓了过来。 式很巧妙的后退一步,九字兼定由下往上,笔直地刺出来。 荒耶抬起手,但手臂仍然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两人的战斗声传不出窗外,但从外面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这层楼通红了一片。 空气变得愈发燥热,随着火焰点缀,闪避的空间越来越少。 不仅如此,荒耶察觉到,对方体内的魔力在凝聚,全部汇合到刀上。魔力到达一个顶点,那九字兼定闪耀出璀璨的光,大量的火焰在极近的距离爆发开来。 火焰遮蔽了视线,手臂,正对着的脸,身体各处被高度灼烧。血肉变得焦黑,荒耶往后退。 那刀,刺破了火焰,迅速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冲他面门而来。 “「蛇蝎」!”荒耶大喊。 空间静止了一瞬。 那刀一转,将此处的禁锢斩断,但也失去了进攻的最佳时机。于是式调转方向,抽刀而回,由下往上,荒耶的右手被斩了下来。 荒耶往后跳。 断了的手臂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地上。 直到此刻,荒耶才感受到疼痛。 他的右手臂几乎连同肩膀整个被切下来。 他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右手,伤口切割处一片焦黑。还得感谢那刀被附魔了吗?还省去了消毒的过程。 那伤口处微小的火焰,还想向身体其他部位蔓延,却像是遇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最后只能颓然地落在地上。 荒耶内视,只剩,两重了…… 不仅如此,变成巫女之后,少女分析魔术的速度就在加快,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理解。哪怕左臂事先埋下了圣人的舍利,到那时,也无法再造成任何阻碍。 会死。 荒耶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念头。 式的脸略微有些苍白,身上点缀的火焰也黯淡了不少,又很快恢复正常——那是短时间使用大量魔力的后遗症。 那断臂就在她脚下。 式用刀尖指着他。 那火焰包围而来,要将旁边的断臂烧得干净——补刀是常识。 荒耶抬起手。 式目光一凝。 对方曾用过的空间攻击几乎没有延迟,意念想到的那一刻,只需要简单握拳,攻击便随之而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无法抵挡,生而有之的直觉,魔力的运动……尤其是在式的大脑理解那东西之后。 只需要很干脆的一刀就好了。 ……很显然,对方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再支撑肆意使出那样的攻击。 墙壁中长出无数透明色的触手,那触手却已经有向实体转化的趋势。 式心念一动,沿途洒落的火焰迎风暴涨,迎上了触手,将它在高温中烘烤。 型月 255 好久不见 这个世界的末日,就像是圣诞之后的钟声,悄无声息的来临。 铺满雪的道路上,男生在街道上奔跑。兢兢业业工作的路灯下,不断有人从身边跑过去。 那些人都是去看热闹的,去那银色城堡突然出现,又突兀消失的所在地。 男生双手撑在膝盖上,不断喘着气。 还不到休息的时候……直到抵达橙子小姐给的地址所在地之前。 于是男生深吸气,再次迈开脚步。 却在半路上,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往上,并不陡峭的坡道,在路另一头的边缘,那人就站在那里。 从远处眺望着城市。 提前遇到自己想找的人是意外之喜,“叶和先生。” 干也鞋子踩在雪里,走过来,“两仪有危险……”话却停住了——只是靠近,心就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您,在做什么?” 叶和回头,“黑桐啊。” “大概是,圣地巡游吧。” 干也的脚在雪地里留下一排长长的痕迹,他与叶和的遇见,就像是多年以前,和另一个人,最初的相见。 ……自卫队出动了。 警局忙得焦头烂额,所有人取消假期,只能说打工人就是这样的。 上司直接打电话给大辅。 “……” 大辅看了眼不远处的橙子,拿着手机小声说,“不,我现在,就是在找解决的方法。” 自卫队在城市的黑暗角落里,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然后枪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惨叫…… 就像是掀开下水道盖子,一下子涌出的蠕虫,在地面上扩散开来。 为这个本就不平静的夜,再度添上一份色彩。 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城市的大半。 大雪覆盖之下的观布子,依旧灯火通明。唯有渐渐多起来的吵闹,不时的慌乱尖叫,让干也有了城市,的确在一夜之间就乱起来了的实感。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地方为什么眼熟了。 干也站在叶和旁边,“我和两仪,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的。” ……契机是一个雪夜,他沿着道路回家,在路上,见到了一个少女。 在飘雪的道路上,少女站在那里,月白色的和服,没有撑伞,雪落在她衣服,飘在她头发上。 干也多看了几眼。 回到家里,像是心血来潮,他推开门,拿起一把黑色的伞。 少年站在路的这边,“晚上好。” 少女回头,那无比冷漠的眼睛,或许只是一秒不到,就再也不在意。 但对少年来说,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就是喜欢吧。” 只是在对方身边,就让干也有一种毫无顾忌,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的冲动感。 这也是魔术吗? 干也不得而知。 他一只眼睛受了伤,眼前的世界不免有些模糊。 “一见钟情算喜欢吗,我也不知道。有人曾经问过我,理想的两人相处的方式是什么,那个时候我的确说不出来……” “如果是现在,大概就是每天回家之后,一推门就可以看到那人,和她一起买菜,养一只猫什么的……” “总有人觉得爱情应该轰轰烈烈才对,但说到底,”干也转过头,“普通不好吗?” 身边空无一人。 “叶和先生。” 什么时候? 唯有那留下的脚印。 ……那是一个和现在一样,被雪覆盖的夜里,不同的是,天空依然飘着雪。那人沿着坡走上来,撑着黑色的伞,伞柄靠在肩上,对站在另一头的自己。 “晚上好。” 少女侧脸,往后微仰起头。那修长如天鹅的脖颈,长发垂下来。那双淡漠的眸子目视着他,许久。 露出笑。 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初见。 “好久不见,叶和君。” …… 式指间出现匕首,将它们一一扔出去。匕首插进墙壁里,还在蠕动着的墙壁立刻失去了生命。 “封印!”在荒耶的惊呼声中,式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如同字面意思上的弹射,四五步的距离对于现在的式来说,等同于无物。 她单手,通红的九字兼定发出杀招。 手臂与刀发出金刚碰撞声,两人的身形不断交错。 随着不断洒落的火焰,躲避的空间也越来越少。 但这样运用魔力的方式,在正统的魔术师看来,简直就是粗制滥造。 荒耶评价,“蠢货!” 他的手试图抓住少女的刀。 松开,掌心出现一道黑色的痕迹。 进入状态的少女,总是想要用最简单的刀,斩下对手的头颅。 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九字兼定斩了过来。 荒耶往后,那喉咙表面划出一道深深的印记。 他往后跳,接着一跃而起。 左手居高临下向式压了下来。 式向后翻滚,紧接着贴近而来。那刀倒映着火光,刺向他的喉咙。荒耶手放在喉咙上,用掌心挡住了刀尖。 荒耶脚步往后退,最终止住了身形。 他看向少女,少女的右手也握住了刀。式的目光落在荒耶空缺的右臂上——谁也没规定打架的时候,要礼让身体有残缺的人。 于是,式把刀抽出来,一个反身,从左往右,刀向荒耶的身体砍去。 “铛。” 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荒耶挡下了这一刀。 荒耶本以为这次攻击就到此为止,却不曾想,那刀如若不受阻碍,向手臂的更里面切进去。 ——被看透了! 前面就说过,式正在不断理解对方的死。 荒耶低下头,和那彩虹般的眸子对上,仿佛这具身体,在这眼睛面前已经不存在任何秘密。 荒耶一咬舌尖,“开什么玩笑!” 他手握成拳,血肉往里挤压,那刀最终停住,卡在手臂里。 就像是差点被切开的手臂,还差最后一步。 与刀相接触的血肉,感受着高温,灼烧感通过神经传输到他的脑袋里。 刀身上的炙热想向手臂其他部位传输火焰,被藏在手臂里的结界压制住。 仅就本质而言,两者的神秘度不相上下。 然后,不等式继续动作。 荒耶看向她身后——那落在地上的右手,重新活了过来。 飞起来,从后面抓住了式的脖颈。 “呃。” 荒耶往后拉,式却禁不住往前踉跄两步。 回身,几刀将手臂斩成碎块,火焰燃烧,将它彻底烧成灰烬。 一扭头——荒耶左手抓住了她的脸。 “肃!” 随着声音,式飞出去,砸在碎石堆上,溅起漫天的烟尘。 荒耶颇为急切地往前一步,却又停下来。 那火焰……就在两人之间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团巨大的火焰。 在这层楼,此处走廊里,各个地方残留的细小火焰,一直在不停燃烧着。 此时便汇聚而来。 星星之火,此刻燎原。 型月 256 最后的开幕 头痛一直折磨着他。 在如同被火烧尽的枯草,时不时又随风而复苏的疼痛折磨下,他的神经变得麻木,感官也变得迟缓。 外界的声音消失了,眼前也一下子暗了下来。 荒耶枯坐在,那间幽闭的小房间里。 什么时候,我不是在……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推开了门,红衣服和帽子,手舞足蹈的动作总是让人联想到小丑的职业。 “他们说明天就动手……” “很快,很快,我就能。” “你听到了吗?” “喂,荒耶……” 当荒耶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好友压在身上,死死按着他的头颅。 “我说!我听到了,你耳朵是聋了吗,阿鲁巴!!” 不仅阿鲁巴愣住了,荒耶也愣住了。 他抬起了手。 阿鲁巴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荒耶,你有病。” 砰地关上门。 荒耶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茫然。 ……刀与刀相交的金刚碰撞声,还有燃起的大火。 他的左手被斩下来。 这一幕有些熟悉,所不同的是,那手臂的断口处不再是血肉模糊的血肉,而是一只只眼睛。 那手臂开始膨胀,异化,从伤口的断裂处,无数触手钻了出来。 径直穿过位于中间的少女,少女的身体各处被洞穿——但比起别人,更应该担心的是荒耶自己。 那些触手如同一个茧,将他紧紧缠绕。 很快,就只剩下一只眼睛还在外面。 望着触手可得的肉体,荒耶发出不甘的怒喊:“shiki!” 但诡异的,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那触手将他完全包裹,他的肉体,他的躯壳……一切的一切,被不知名的存在,同化,吞噬殆尽。 “……哦哦,真是幸运,lucky。” “世界,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见到我是不是觉得很荣幸,哎呀,好歹也是神明吗,对不对?诶嘿,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么——” “你!可!以!死!了!” 匍匐于最深处的黑暗睁开了眼睛,那古神的低语在灵魂最深处直接响起。 ……闷热,灼烧,痛感将他的意识唤醒。荒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火红。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额头冒出的冷汗在高温下,很快被蒸发殆尽。 从外面看去,那团火安静灼烧了对方快半分钟,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可怕。 就在式怀疑对方是不是有其他后手之时,荒耶动了。 他将那团火静止成一个整体,抬手甩在地面上,脚步往后踉跄几步。 整个人的模样却格外凄惨,身体各处被灼烧的严重。 荒耶不断喘息着。 静了静气,“到头来,仍然是我赢了。” 往前一步,“这次,不会再出现任何意外。” 抬起那只仅剩的左手,“迷失在黄泉之路吧,shiki!” 继续往前。 式皱着眉,目光盯着他,始终一言不发。然后冷不丁道,“喂。” “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犹如澎湖灌顶,一惊,脚步停下来。额头上的冷汗哗哗往下冒,那慌乱就像爱情,从心底自然而然地冒出,不知何处起,亦不知何处寻。 (爱情:mmp,什么都像老子) 荒耶手伸向脸,却在成功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那本人所看不到的脸,受火焰灼烧的影响最小;本来只是苍老了一些而已,现如今,那耷拉的皮肤褶子,就像是被吸干水分之后,苍老了的树皮;眼眶内陷,眼睛往外凸出。 荒耶放下手,进入视线的手指头上,像是藏了无数张脸…… 荒耶沉默。 诡异的,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但他已经听到生命的倒计时。 当最后的钟声响起,一切都会消亡。 许久,荒耶抬起头。“你在拖延时间。” “啊是啊,”式坦言承认了,“不然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么多话。” “……”荒耶不明白,对方哪里话多了。 “没用的,”他缓缓摇头,那沉闷而又苍老的嗓音,“既然我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计划正在顺利实施。” “你不了解他。” “确实。”荒耶点头承认。 他又迈出脚步,慢慢靠近,那落在地上的脚步声,似乎与心脏的跳动共一个频率,带来极具的压迫感。 式把插进地里的刀拔出来,身体晃了晃,最后还是站稳了。但尽管如此,此时此刻的她,也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她眼睁睁看着荒耶一点点靠近,眼睛眨了眨,彩虹色的眸子又变成黑色,式闷哼一声,半膝蹲下来。 她的两只眼睛已经感觉到痛了,眼前的世界开始出现残影。 荒耶不急不慢——他并不是不想加快脚步,关键的问题在于,和式相比,他的这副躯体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就像我与第一位不过有过寥寥无几的见面,我不了解那位一样,你,同样也不了解我,shiki。” 荒耶停了下来,在式面前。 “是我赢了。” 伸出手。 “在那一位被拖住的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我被拖住了?” 这个空间,响起了第三者的声音。 在那一瞬间,荒耶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捂着眼睛的式脸上露出笑。 荒耶的动作僵硬了片刻,紧接着反而加速向式的头颅抓过去。 眼前的世界一花,少女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更远处。 荒耶额头出现冷汗,就像是又回到式脱困而出,转手就切开公寓某处,所体会到的感受一样。 指尖发麻,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 “又见面了,”那人从荒耶身后的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魔术师,荒耶宗莲。” “以及,”叶和看向少女。 “好久不见,”歪头,“shiki。” “?” 式不明白,为何对方会用一种比以往更正式的语调,来问候。 “你又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是是。” 型月 257 对视 “怎么会。”荒耶已经失了分寸。 “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叶和手里还拎着东西。 他把那东西扔出去。 那物事在地上滚了一圈,出现在月光下,赫然是黑翼公的头颅。 那头颅眼睛紧闭着,但依然有生命的气息,只是气若游丝。 得益于死徒的强大生命力,哪怕是被割去,只剩下一个头颅也不会死去。 叶和转向黑翼公,冷冷道,“我承过朱月的情,所以你们这些祖在我这里都有一次免死的机会。” “滚吧。” 「他」始终紧闭着眼,黑色的鸟们从天空落下来,抓住头颅飞走。 现场只剩下仅有的三个当事人。 荒耶找回了平静,斟酌语句,“事实上,我与您之间,并不是一定要为敌……” 叶和打断,“事到如今,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用更加通俗的话讲:你都对我家妹子动手了,还指望一笑而过?想的倒是挺美。 “……”荒耶终于清楚,或许从某个节点开始,两人之间就再无回转的余地。 依然半跪在地上的式,“先帮你恢复好了。”叶和抬起手。 “休想!”不顾脑海中的剧痛。 “力量,力量!”荒耶在心中发出不甘的呐喊。 于是,他看到了,透过眼睛,那来自万古永生者的伟大,还有不可细知的浩瀚…… “……” 荒耶手一握,大楼顿时活了过来,裸露在外的钢筋,变成延长的手臂,大地往上不规则地凸起。 叶和忽然转向他,“骗你的。” “这种东西其实看一眼就行了。” 半跪在地上的少女感受到时间的力量,下一秒,恢复精神地起身,脸也重新变得红润。 或许是被眼前的一切气到了,荒耶咳嗦两下,嘴巴鼓起,一口血吐在地上。那血在地面上有生命地蠕动着,那气泡炸开,无数只触手从里面伸出,从下往上,对准叶和所在地狠狠扎了下来。 地面微微震动,无数碎石飞溅。 叶和在式身旁出现。 “克苏鲁?”只是目视就从大脑中传来的微微眩晕。 下一秒,叶和暂停了时间。 灰色的世界中,唯有他一人可以行动。 叶和先是来到式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然后松了口气。才注意到少女那又开启的眼睛,“直死?” “这东西还真是官方外挂。” 回到远处,时间解除。 恰好接上他的疑问句,“谁做的?” 式诧异,“不是你干的?” “不,虽然我的确有这种念头。” “我一直以为是你做的。” “唯有这点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的确刚来。” 那触手群如同海浪,一层层涌过来。 叶和手里出现一把九字兼定,和式手里握着的一模一样,横着一切。 那些触手,从中间被分成两半,露出了在那之后,荒耶的样子。 荒耶低着头,抬起脸——首先注意到的,是眼睛处的不同。那眼睛从中间被一条线分开,眼睛在同一个框里出现两个,眼瞳也一分为二;继续分割……以此类推,最后复数的眼睛密密麻麻挤在一只眼睛里,就像是放大镜之下,苍蝇的复眼,每一只眼睛里都有更小的黑色的瞳孔,齐齐看过来。 那右边,被式的刀切割之后,也同样被高温所止血,已经结出疤的断臂处破裂,血溅落在地上,长出更多的触手。 断臂处血一滴滴往下溅落,最终,那些触手从荒耶的断臂处涌出来。 但尽管发生了如此之多的变异,荒耶的眼睛始终是清明的,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荒耶那满是血丝的眼睛们,“哪怕是第一位,在这栋公寓里,未必不能赢。” ……这句话还真没啥说服力。 又转向少女,苦闷且坚定的声音,“你的身体,就由我魔术师荒耶宗莲,拿下了。” “shiki!” ……力量,吗? 此刻荒耶眼中的世界,和另外两人是完全不同的,复数的“窗口”,荒耶心知肚明,或许自己身上,的确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异。 面对近在咫尺的知识,荒耶的脸依旧平静。明知不可触碰,他无时不刻不谨记着,这个世界遵循着付出与收获相互持平的等价之理,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雀跃着。 他回过神,手已经插进那团光里。 接着,便是无穷尽的知识涌入大脑:一切的一切,世界的穷极,宇宙的所有奥秘,在那扇门打开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秘密。 那个下午,弟子们都在纷纷述说自己的光荣,唯有他。 “我什么都不期望。” 是的,这就是他当时的回答。 此刻,荒耶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原来,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渴求。 恰恰相反,他渴求着一切。 哪怕侥幸,庞大的知识没有直接撑爆他的脑袋,但——「知识是毒药」这点,却很好的在荒耶身上得到了践行。 很明显,荒耶没有看过有关克鲁苏的小说,不然他不可能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常识:追寻智慧的秘术师,所拥有的理智与他们和信仰的神明之间的距离,这两者之间,本就是成一个反比的关系。 也问题不大,下辈子注意就好了,虽然被邪神们缠上之后,有没有下辈子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星空之上的伟大神明,祂们将知识给予你的目的,绝不会是因为好心。 所谓克苏鲁,便是这样一群,以自我为中心,肆意妄为的疯狂之辈。 荒耶的灵魂往下坠落,眼睛失去作用,耳边却听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笑声。那些生物们嘲笑着,又一个不自量力者。 他们,在笑什么? 这便是作为人类的荒耶,残留的最后念头。 接着,人类所独有的知性,从这具身体上,便完全消失了。 “……” 重新睁开眼的荒耶,给人的感觉为之一变。 哪怕只是戏称为僧人,但能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本身就说明了荒耶身上所具有的一部分气质特征,与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shiki!” 往前重重一步,“shiki!”魔术师的眼睛往里陷,眼睛里堆满了血丝,“shiki……”不断重复着式的名字。 最后疯狂爬满了眼,“shiki!!” 只是看了一眼,叶和就确定,“没救了。” 式依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式你不应该喜悦吗?” “什么?”面对那人的疑问,短暂理解之后,式这样回答。 “不,我在前一刻才明白,原来我并不是想杀了他。我只是受不了,有‘他’的存在罢了。” “……这两个东西不是一样的吗?” “……” “闭嘴。” 空气中的精神污染正在加剧,空气也正在逐渐变得粘稠。 叶和给式,多加了几道防护,又刻意分出一部分精力,在对自己的精神上。 克鲁苏的被动——精神污染。 透过‘荒耶’,叶和仿佛能够看到另一尊古老而又伟大的存在。 那陷入疯狂的魔术师,叶和像是透过对方,看见了另一尊古老而不朽的存在。 祂的目光也跨越了空间,落在叶和身上。 型月 258 万物皆有破绽…… 大地在震动,大楼墙壁上的裂痕在扩大。公寓里的空气为之一肃,沉重,化为一个整体。 叶和眼睛变为虹色,刀响起清脆鸣叫,将眼前看不见的空气斩断。 整个空间都似从中间斩开,一分为二。 “shiki!” 残存于此的,不过是另一个记忆的集合体。 大楼在摇晃,细小的碎石先从头顶落下来。 “来了。” 式也提起刀,周身燃起火焰,落在地上的卡牌又飞起来,吸尽尘埃,围绕着少女飞舞。 叶和喃喃,“怎么不是巫女服?” 式瞪了他一眼,“啰嗦。”不知为何,心情好像忽然就明亮起来了。 “对了,”趁此机会,式的话语速相当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给我的护身符,织可能就藏在里面。” 却不料听到意外的回答,“我知道。” 式错愕,“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 “……”式握拳,忍了。 “我身体里还有第三个人格,她的权限,可能还在我和织对这具身体的控制之上。” “这个我也知道。” “……” 这个真忍不了。 式手里出现匕首,反手插在叶和的肩膀上。光芒一闪,完好无损的叶和有些好笑的赔礼道歉。 ——荒耶的攻击来了。 这栋大楼被彻底拆除,从外面看去,高度正在降低。更大的石块从头顶砸了下来,大地开裂,又从墙壁中,生长出无数地刺,向两人突刺而来。 却在瞬间,或许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些近身的地刺全部变成枯黄的落叶,飘落在地上。 如果是理智还在的荒耶,大概可以把这招认出来——「空想具现」。 将无生命之物随心所欲操控的招数。 那,如果是有生命之物呢? 事实证明,当生物的知性消失后,另一个部分的感知就会增强,我们姑且称之为,来自生命的本能。 荒耶的脚陷下去,他的意识沉入地下。 大地抖动得更厉害,出现更多的裂痕——那透明色的触手破土而出。 重新得见天日,以人类所能理解的姿态,具现化出现在大地上的地脉,沾染上了一些不详的颜色,最深处隐隐是个黑色的点,那点像是墨滴进了水,然后一点点扩大。 狂暴,半步疯狂的地脉肆意破坏着大地的一切。 它只是这座城市,巨大灵脉的一段,依然拥有影响周身天地的作用。 空气中的因子变得雀跃,所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埋在地下的植物种子疯狂生长,地板向上顶起,大树破土而出,又在瞬间开花结果,那树枝蔓延开来。 一同蔓延开的,还有触手。 “shiki!” 荒耶仍然在大喊,那口水从嘴里滴下来,落在地上,触手如同大树疯狂生长。 以断掉的手臂为根,繁盛的触手群将荒耶半包裹起来。 那触手很快爬满了所有墙壁,如同呼吸微微鼓胀。 从中间裂出一个口,吐舌头般从那里边又出来新的触手……到最后,如同毯子全覆盖,将偌大的公寓变为另一个城堡。 属于异类生物的城堡。 那些触手调转方向,齐齐向两人突刺而来。 在大厅生长的巨树,也一点点往外生长枝桠。 又一次将砸到头顶的石头化为落叶,叶和身边开满了银色的花。 来自千年城的不知名之花轻轻摇曳,很快在大树上也找到了土壤。 叶和双手一合,刀漂浮在身边。 “我将此命名为,「来自花之主的乐园礼赞」。” 又说,“骗你的。” 那花在一瞬间盛开,银色的花朵漫天飞舞。大树不断延展的枝桠停住,紧接着调转方向向触手缠去。 木屑漫天飞舞,那飘散的银色之花,花瓣比之利铁更坚韧,向如网一般,向两人抓过来的触手飞去。 触手的血肉之躯不断被切割,但从伤口处,滴落出黑色的血,那血落在地上,落在花朵里,长出新的触手。 那破开大地的灵脉,微微鼓胀。 于是那黑点就更加明显,忽大忽小,像是窥视的眼睛。 式感到一阵恶寒,从心底最深处冒出来,她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走向末路,身体里的各个器官在不断衰竭,成为另一个生物的寄居所与食粮。 ——也仅仅如此。 光芒一闪,来自护身符的加持还有事先给的几道防护,式终于能动了。 她举起手,艰难抬起刀,努力睁开眼。 看见了! 那如丝很细微,的一条线正缠绕着她。 式一刀杀死。 她大口咳嗦,那些不适感潮水般退去,体内器官的衰竭也在迅速恢复正常。 “那是……什么?” 等不及回答,叶和闪现在式身边,抓住她的手臂。 那地脉,表面出现一圈细小的颗粒,往外凸起,最后,汲取了来自大地的能量突刺而来。 两人原先所站立之处,溅起巨大的烟尘,那烟尘中,在地上,是密密麻麻排列的细小孔洞。 两人在另一处出现,叶和松开了式的手,还接上了她原先的话。 “克苏鲁,邪神,外神,不可名状……随你喜欢的称呼,但总之不是好人。” 叶和抬手,那刀飞回他手里,武器的样式开始变化: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王之圣剑,真祖所用的真之剑……最后,还是变成平平无奇的九字兼定。 “式,看好了,我只表演一次。” 原谅失礼,式想起了过去的一些画面。 这让她笑出来。 “是指再扔一次空瓶子吗。” “……” 叶和默然。 “……请不要破坏气氛。” 式还在笑。 好不容易叶和找回感觉…… 那大树枯萎,银色的花海,一半变成黑色,以一条很明显的线为分界,一半生,一半死,的确如同这矛盾的螺旋。 大地还在开裂,地下水从缝隙中喷涌出来,本来的大厅再也看不到曾经的模样,那头顶的石头还在落下来,带来的轰隆隆声不绝于耳。 荒耶双脚落于大地,抬起麻木的眼睛。 抬起左手忽然一握。 “肃!” 似乎能在冥冥中,听到来自他灵魂的不甘呐喊。 但,徒劳。 公寓的空间被他所调动,没有延迟,当他念头抵达的那一刻,空间便会化为最锋利的武器,直接击碎,和切割敌人的身体。 空间化为最迅猛的风,不断吹拂,和挤压着两人,就在式要动作时。 叶和也抬起手。 “肃!” 空间的哀鸣像是不甘的怒吼,来自荒耶的攻击被空间所搅碎。 从两者中间,出现一道裂痕,裂痕飞快往两边延展开,头顶的碎石簌簌而落,大楼晃得更加剧烈,仿佛从中间分成两半。 叶和刀抬起,然后是他的声音。 “万物皆有破绽……” 型月 259 你个白毛萝莉 “万物皆有破绽,人类自不必多说。” 被洞穿的灵魂在远处重新凝聚,清冷的太阳将光撒向大地。 天台的风拂过他的脸。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叶和?你又在想什么。” 叶和深吸气,忽然大喊,“娅露斯,你个白毛萝莉。” “?” 娅露斯愕然,叶和却笑得开心。 “就连大气,思想,甚至时间都有。” 他仰起头,“而我的眼睛呢,能目视万物的死。” “所以,”刀握紧,于此破败的大厅。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哪怕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式听完了全段,歪头。 冥冥之中感觉这些话应该自己来说才对。 露出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为什么要说这么长的话?” “呃……你不觉得很帅?” “不,很啰嗦。”少女毫不客气。 “好吧。”叶和无奈。 “那精简点。” 式把头发扎起,高高的马尾干净利落的甩在后面,静静看着他。 就看见叶和轻轻道,“shiki。” “动手。” 两人一同冲了出去。 被异种血肉填满,成为怪物躯体内一部分的大楼终于发挥了它的职责。 偌大的石头源源不断从头顶落下来,破开土壤,肆虐大地的灵脉触手,时不时逸散出部分狂暴的能量,破灭周遭的一切,铺天盖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触手,汹涌而来,仿佛连月光都遮断…… 还有随时随地,都可能突如其来的尖刺。 叶和暂时舍弃了空想具现的能力,只是单纯的用刀。 他虹色的眸在月光下不断闪烁,只是简单的拔刀,收刀……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靠近。 土刺,落石……那混乱扑下来的触手被拦腰斩断,触手的断肢落在地上,即刻失去生命。 但从断口处,又长出新的触手。 叶和往后跳,触手凝成一个拳,重重砸在地上。 叶和一路走过的地方,都开出了花,却不是千年城那些银色的花。花瓣紧紧闭着,在这一刻花苞打开,从里面盛开的却不是花朵。 “我将与世人同行。” 从上往下,叶和如同置身于金色的海,然后那锁链,铺天盖地,汹涌而出。 不是千之锁,亦非天之锁,而是独属于叶和的能力:拘魂。 锁链迎上触手,不断将后者洞穿。 叶和左手手指成剑指,竖于胸前,“「言灵」。” 虚空中出现无数文字,文字燃烧,火焰在虚空中点燃,如同无根之水,无本之木。 那些火焰由小及大,汇聚在一起,缠上在各处疯狂的地脉。 ——能量对冲,永远是消除另一股能量最好的方法。 土地开裂,从缝隙中生长出树木。 叶和的九字兼定闪烁着天上的月光,如同一弯明月。 “月光啊,原来你一直与我同在。” 刀起,月光落。 但敌人的主场过于恶心,尤其是在不使用空想具现的情况下。 大地故意变得凹凸不平,一道道裂缝接二连三的出现。 从地下伸出石头的手,脚动,石头崩碎,但紧接着,又有新的手抓住脚踝……最终,叶和也无法动弹。 “荒耶,你搞错了一件事。” 荒耶的胸膛剧烈起伏,短时间之内,消耗了大量的魔力。 他混浊的眼睛紧盯着叶和,仅在十几步之外的那位。 就看见…… 叶和脚下出现一个圈,然后汹涌的火焰喷涌而出。 “「超新星」。” 火焰中,叶和毫发无损,那些石头全部被溶解,九字兼定抵着地面。 在火花纷落的背景下,“一直以来,迫切想要杀死你的人,”叶和微笑,“从来都不是我啊。” 换句话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荒耶被污染后,迟缓了不知多少的神经。 不对。 他豁然转头。 式对火焰伸手,意外发现自己可以操控这些火焰。 手抬起,对准荒耶所在的方向握拳。 火焰被人为操控,从散落的各处汇聚而来。缠上触手,映入荒耶的眼帘……那些触手自动断绝,从断臂处又长出新的触手,荒耶甚至感受不到疼痛。 灵脉失去对手,变得愈加不稳定,四周出现四时之景,风雪,暴雨,雷电……向少女捆绑而来。 被式一刀斩开。 或是逸散为最纯粹的能量消散在空气里,或是金蝉脱壳,只是变成更小,但更精纯的个体,接着就钻入地下,回到自己应到的地方。 但式也被杀死灵脉之后,不经意所泄露的空间能量所影响,她嘴角流出血,不是因为表面受了伤,而是因为更里面,身体的更深处,有些器官被炸成粉末。 腰间光芒一闪,式把嘴边的血抹掉,恢复如初。 刀握紧,身影如同离弦之箭。 那掉在地上,与火焰正在搏斗的触手,哪怕脱离了宿主的身体,短时间内依然没有死去。这亦是克苏鲁所具有的强大生命力,换句话说,不死性。 头顶也不断有残肢落下来,它们互相争斗,切开同伴的身体,靠允吸它们的血肉,重新拥有了活力。 触手,随时会拔地而出的土刺……式在此刻更能理解,为何不要在一位魔术师的工坊与他对战。 ——都被式一刀杀死。 地刺变为碎石,无力地落下;触手变为更小的碎块,但难办的是:从那伤口截面,又长出新的,只是看上去就小了许多的触手。 式将刀竖在身前,刀上燃起火,那触手从中间切开,在半空中燃烧,这次终于死去。 式短暂停留脚步,向后伸出手。还残留于地上,燃烧不止的火焰汇聚而来,将如同百足之虫的触手困住,囚笼般地对它们熊熊灼烧。 ——得益于拖延,荒耶也有了更多的喘息之机。 头顶下起了触手雨,无数触手自我了断,从头顶落下来。脚踝一紧,低头一看,石头作的手正抓住她,还有破开土壤的树枝,正沿着少女的和服往上。 一刀斩断,更多的束缚抓住了她。 式被不断往下拉。 如同陷进,无休止的黑暗之海。 型月 260 神我也杀给你看 灵魂,无拘无束。 身体不知去往何处。 就像这无休止的黑暗,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昏迷的那三年,她一直被困在一个无休止的梦里,梦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只有不断往下的坠落感,还有一无所有的黑色空间。 世界,是寂寥的。 一切生命,都将归于无,归于此荒野之地。 ……于是,当那尸体抓住她的脖颈,并渐渐用力时,她反而松开了抓住它手臂的手,放弃了挣扎。 为什么,要反抗呢?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大脑开始缺氧,记忆出现走马灯……就在这时,“式,”那人无奈的语气,“没有我你果然不行呢。” 她左手抓住了尸体的手臂。 “shiki,”就见他轻轻道,“动手。” 她心里产生一个疑惑:对啊,我为什么要死,还是死在…… 她一脚踢在尸体腰侧部位。 你这种东西手里! 手臂被斩断,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里,燃着火的长刀。 不等尸体反应,它的头颅也被斩下来。 “咳咳,”式落在地上,捂住自己被掐久了的脖,对躺在地上的尸体,“抱歉啊。” 式露出笑,“或许我以后。” “都不会想死了。” ……式睁开眼,触手紧紧抓着她。 向外扯,却怎么也扯不断。 触手将她淹没。 触手被震开,一身蓝白铠甲的少女,双手握紧,手中不可视之剑显出真容,那包裹在外面一层的风之结界如同飓风般向外炸开来。 ——哪怕是削弱无数倍之后的风王结界,但对付现在的状况也足矣。 无数触手被切割成碎块,式身边空出一大块地。 ……叶和只是站在原地。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出最后一笔,那字成型,无数字飞向头顶,没入它们身体里。铺满头顶的触手缓慢蠕动,触手尖端刺进自己身体里,血肉模糊中,它想要把那文字挖出来——但在此之前,文字就已经发挥了自己应有的用处。 温度在升高。 然后一场盛大的烟火在头顶盛开,只是短短时间,头顶就被变成了另一个火帘洞。 触手们都在火焰中挣扎。 式迟疑,她手中那把造型古怪的黄金之剑重新变为九字兼定,试探着伸出手。 光芒与火焰尽汇于手。 望着手里凝聚的这团光,式将光拍在了刀上,那刀身上燃起的火愈加炽热,光芒越盛,最后闪耀出璀璨的耀光。 然后,一刀斩下。 空间,被切开。 大地,一分为二,然后从那里面喷涌而出剧烈的火焰,大地之上的触手首当其冲,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头顶的怪叫停止了,被烧得焦黑的一截截炭,不断从头顶落下。 仰起头,能看见被烧得漆黑的墙壁,还有重新明亮的月光。 式微微气喘,身上的铠甲破碎,重新在身边凝聚成一张卡片,在四周飞舞。 空气为之一静。 式抬起头,恰好这时荒耶也抬起脸。 他藏在触手后面,大地上的裂痕刚好停在他脚下,为此,他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好不容易新长出的触手全部死去。 “……!” 那空间一层一层,如同汹涌的浪,全部压在式身上。 高马尾往后飘,式裸露在外的皮肤,不断出现口子,和服的衣袖也在被切开——但也仅仅是衣袖而已。 式艰难握紧刀。 不行!!来不及。 既然这样! 式睁大了眼,那如同彩虹般的眸子—— 来自荒耶的攻击被杀死了。 荒耶有很明显的,一瞬间的意外。 式左手五指间出现银色的道具,将它扔出去。 刀具在他面前停住,接着从空中落下。 荒耶大口呼吸着气,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肉正在被吞食,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充当魔力。 荒耶下意识觉得不对,混乱的思绪,却又已经无法说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唯有在他复数的眼睛里,呈现出来的影像,“……shiki……shiki……shiki!” 他所无法舍弃的执念,最终也会成为杀死他的刀。 哪怕是这种时候,荒耶仍然留了一小部分精力在那人身上。 似是感应到目光,叶和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时辰已至。” 荒耶甚至已经无法分清,这句话到底是诉诸于谁口。 像是那人,又像是从自己的脑袋里直接响起。 灵魂就像是一颗裹圆了的软糖,正在被舌头一层一层舔食。 无休止的触手抓住了身体。 他沉浸在另一个梦里,无休无止,漫无目的。 身体越来越轻。 “咚~”伴随着钟声响起。 无从何去,不知何来。 荒耶惊醒。 他很疲惫,从未有过像此刻一般的疲惫。 眼睛像是要不受控制的睡去。 “睡吧,睡吧~” 在荒耶的意识中,明明已经度过了很长的岁月,但在现实世界,却又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 此时,两人之间,已经不过几米左右的距离。 此刻,荒耶再不留手,破开土壤的树木,塑形成石头的大手……疯狂透支自己的魔力,以生命为代价。 那树,被式从根部一刀斩断。 抬起左手,那手上燃着火,火覆盖到石头之手上,还没靠近就已经整个坍塌。 地上的石头如同皮肤,沿着脚踝往上,发黑,少女轻易挣脱。 式闭上了眼。 身体摇摇晃晃。 自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开始平静,但平静中藏着透入骨髓的杀意。 式睁开眼,又恢复成,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她的刀,被附上魔,烧得通红。 式动了。 ——有关于式拿不同武器时,所呈现的不同姿态,本质上属于一种催眠暗示法,古代持刀的武士,是纯粹的杀人兵器,式通过日复一日的锻炼,当自己手上握着的不是匕首,而是长刀时,也会自然而然进入这种状态。 刀,是用来杀人的。 好快。 完全捕捉不到踪迹。 不过几米的距离,完全在式的攻击范围。 只是瞬间,式就来到荒耶眼前。 “……” 不俱。 唯一剩下的,最后的结界扩散,然后被式连同手臂,一同斩了下来。 当手臂被斩下来之后,荒耶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疼痛。 左手落在地上,藏在其中的珠子碎裂。 哪怕是来自圣人的舍利,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死物。 右手的触手疯狂生长,砸在大地上。 在那之前,式却已经一跃而起。 少女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什……么……” 荒耶仅存的,来自人类的意识,发出这样的疑问。 式从高空落下,离得近了,终于听清楚。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 式微笑。 “神我也杀给你看。” 刀插进他心口。 燃起大火。 型月 261 伏行之混沌 触手整齐划一的由下往上,式双手握住刀,以刀为尖刺,从中间分开那些触手。燃烧火焰所赋予的高温,让刀切开这些血肉,如同切豆腐一样轻易。 火焰的光在触手中忽明忽闪,最后刀插进荒耶心口。 式抽身跳开。 触手一下子失去生命,齐刷刷落在地上,又在极快的时间里腐朽。 燃起大火,荒耶那已经消瘦了许多的脸,在火中灼烧。 他的眼神很平静。 摇晃着往前两步,突然跪下——他的膝盖已经烧得足够脆,无法承受重量。 荒耶的头颅一直向式的方向,式蹙眉。 荒耶的头颅低下,烧成一具骨架。 式微微气喘,那插进荒耶心口的刀被吐出来,被烧得不成样子,很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这栋公寓随着荒耶死去,彻底坍塌。 从头顶落下的碎石,正对着式的脸——变成落叶。 石头不断落下来,墙壁……月光洒落大地,在银色的光辉里,两人站在已经只剩下断壁的废墟中,与等在外面的人目光对上。 “所以啊,”橙子抽着烟,“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多管闲事。”她喃喃,“合格的故事就应该有一个盛大的结尾才对。” “话说,”她对式,“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啊,式。” 式望着空无一物的手,骤然失去了武器,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橙子?”少女对橙子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没死啊。” “是啊是啊,没死让真是抱歉了。” 又转向叶和,“又见面了,叔父。” 听到称呼,一旁抽着烟的大辅暗自惊讶。 “你什么时候进去的,一点都没感应到。” “……那下次去哪都给你打个招呼。” “也行。” “爬。” 橙子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很快,笑声消失。 鲜花各个方向都看了遍,迫不及待的往前一步,“我哥哥呢?” “黑桐鲜花?”叶和不确定。 “干也还在后面,我先赶过来了。” 鲜花听到这话,稍稍安心。这才有功夫打量起眼前这个人,在外面的这段时间,橙子简单给自己介绍了一下,比老师更厉害的魔术师? 感应到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鲜花立刻看过去,两仪式? 被抓了个正着,式也不显得局促。“黑桐鲜花?”打招呼,“又见面了。” 鲜花抿着嘴,心想,犯规吧。过了一会,她肩膀无力的垂下来,这样的态度,让人气馁。 “是啊,又见面了,两仪式。”她着重在名字上加重了音。 这让鲜花再次确认了,或许自己与式两人之间的相性,真的很好也说不定。 大辅又被遗忘了,他蹲在不远处抽烟,活生生像一个路人。 当我们赶到时,大辅是第一个被遗忘的……不好意思,串台了。 这都算什么事。 他摇头,早知道当时和干也一切去就好了。 橙子站在荒耶的骨架前,与式,还有叶和呈一个三角的位置。 橙子低垂着眼眸,很久没说话。 外面寒冷的空气,嘴里吐出白气,“荒耶啊……” “……” “你期望为何?” 那人平静的说道,“我什么都不期望。”那一刻,依然身为时钟塔一员的自己所感受到,是巨大的恐惧。 于是,在再次相遇时,她问了他三个问题。 “荒耶,汝欲何求?” ——真知睿智。 “……何处求之?” ——吾身之内。 “……汝欲何往?” ——明知故问。即此矛盾世界。 当时,她发出呵的这样一声笑。 最后的最后,亦是两人相见的最后一面,就在此处,她发出最后的诘问。 “荒耶,你期望什么?” 那是和当时一样,如出一辙的回答,“我什么都不期望。” 于是橙子笑了。 脸上出现感伤,她喃喃自语,“从一开始,你就不可能赢啊。” “不是因为抑制力,更不是因为和你名字差不多读音(日语)的阿赖耶,而是因为这个男人。” 是的,两人都知道,当第一位回到这座城市时,荒耶就已经没有任何胜算。 毕竟魔法,是能够逆转因果时间的伟大之力。 从一开始,荒耶就已一败涂地。 差距之大,足以让任何人感到绝望。 ——毕竟,机制永远大于数值,而又众所周知,哪怕是机制里,时间也属于最无赖的那种。 “走了。” 她把烟一丢,干净利落的转身。 “再见了,荒耶,宗莲。”她作出最后的告别。 “我或许,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吧。” ——不,这么说也并不准确,荒耶将近百年的执念已经变成一种现象,或许他的确没有死,会在不知多少年后,以行走于世界的怪异又活过来,但那一定是以五十年为单位的漫长岁月。 对迄今为止还没有跨越永生那条线的橙子来说,是一段遥远的距离。 此间事已了,自然无需再留恋。 她提起放在地上的大箱子,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 仰起头,脸上陡然色变。“这是?!” 天空,变了——和以往的天空一样,但群星正在黯淡,当光芒消逝到一定程度后,彻底隐没。 月光变得晦涩,在这天气并未转暖,入目还是一片雪白的冬夜,橙子感到一阵由衷的恶寒。 像是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又像是星空之外,有生灵正在一点点扒开保护星球的帷幕,于是那天空开了一道口子…… 它们趴在天幕上,窥视着世界里的一切。 他们祈祷。 它们祈祷…… 他们赞颂。 赞颂…… 祷告词是:祂是夜晚……夜晚……黎明,白昼……统治着疯狂……混沌…… 最后的最后,“向一切祈祷不要遇见我的另一千个面目。” “你要小心。” 要小心。 “因为我即奈亚……奈亚……” “奈亚拉托提普。” 我即。 ——伏行之混沌。 型月 262 噩梦 那人在狭小的走廊里奔跑,走廊里没有灯,入目所见是一片黑暗。 身后跟着脚步声,那人回头,漆黑的甬道里空无一物。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近了,越来越近。 那脚步声,有东西贴在他耳边,呼吸…… 黑色的人影,唯有眼睛点缀两点光,就站在他身后…… 从梦中惊醒,“是梦。”转头看了眼窗外,还是夜晚。 他却后余生般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他却没有注意到另一个问题:没有开灯的黑暗里,他是如何看清楚这一切的? 没有镜子,他自然也无法看到,他的两颗眼珠里,出现黑色的条状物。 “继续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打了个哈欠,总感觉这个夜格外漫长。 重新躺会去,手臂压着眼睛,很快就没了声音,随后,呼吸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发出的笑声。 很多人脚步踩在地板上,房间里却空无一物…… 视线拉远,那人困在一团泡泡里,当珠子一样弹啊弹。 这样的珠子,还有很多…… 唯一一个有所察觉,但也不多的人,是叶和。 望向市区。 ‘是错觉?不,也说不定,直觉这东西,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橙子能发现的东西,他自然也不例外——空气中魔力的浓度在增加。 这并非好事,万物有因才有果,在众人都没有动作的现在,橙子能想到,唯一导致一座城市魔力浓度产生变化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地脉。 而导致地脉结构被破坏,罪魁祸首又是谁呢…… 橙子有且仅能想到一个人。 “荒耶,地脉,原来是这样?”橙子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输了。”但她更明白,现在不是纠结于输赢的时候,她迈开脚步,就要往地脉源头的方向赶过去。 却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臂。 鲜花是始终处在状况外的人,看着那两人的动作,她也抬头望天,什么都没发现。 她唯一的感受,就是夜晚的风似乎暖和了些,暖和到,像是此刻如果用出魔术,说不定辉夜更大的威力。 再看过去,发现了另一个也处在状况之外的人,两仪式。 两人面面相觑,莫名的,两人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有鲜花才有。 至于大辅,他在抽烟…… 回头,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人,橙子眯起眼,“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吧。” 叶和松开了橙子的手,“问题不大。” “你打算怎么处理?” “所以都说了啊,问题不大。” 你问叶和怎么看,叶和表示,此事必有蹊……啊不是不是,叶和表示,本来就猜到的东西,还能怎么看。 想了想,叶和对橙子作出更深一步的解释。 只见他伸出手,手握成拳。试图像某些说话总喜欢扯点象征,长篇大论的人一样,“你看……” ——橙子才懒得听这些废话。右手松开,提着的大行李箱往下掉,砸在雪里。 大步走上前,抓住他手臂,拳头直接往他脸上打去。 另一只手接住自己的拳头,叶和笑着说,“好吧好吧。” 他整理了下语言,“那简而言之,底牌之所以是底牌,就在于它只有在最后一刻才会被动用。但反过来,当底牌被掀开之后,它也就不再是底牌了。” 叶和继续,“说句最不好听的。反正有我兜底,你怕什么?” 橙子一听,很有道理。 于是她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这种事情就应该早点说啊。” “哪件事?” “哪件都是。” “下次一定。”标准回答。 橙子看过来,“这么没有诚意?” “就是这么没有诚意。” “比起这个,”橙子抽着烟,目光越过了他,“式是生病了吗?” 叶和也回头看去。 这时候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叶和。”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 “……”鲜花忍不住往前一步,又把迈出的脚收回来,因为叶和已经去到了身边。 感应到目光,鲜花看过去,就看到老师正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鲜花把头扭开。 ‘……我才没有。’她在心里说服自己。 式闭着眼,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一头栽进他怀里。 式很困,很累。 两只手垂下来,静谧的呼吸声。 叶和手放在式后脑勺,然后松了口气。 “没什么,只是太累了。” ——时间可以很轻易重塑躯体,回溯魔力,却对精神没有作用。来自精神之上的疲惫,一层一层累计下来。 躺在怀里的脸,叶和将式的马尾拨到胸前,露出光洁的脖颈。 然后掐了一下她的脸。 叶和又和橙子说起话。 “接下来会去哪?” “还没想好……”橙子单手插在兜里,过了一会,“说实话,我有点想回时钟塔一趟了。” “……话说你还在被通缉吧?” 橙子丝毫不在意,“我起码认识两个魔法使,有一个甚至就是时钟塔的当代院长。” 用通俗的话说就是,我觉得这把稳了。 一说起这个,叶和就冷着一张脸,连忙道,“不,我不是,你别瞎说。” “咯咯咯。” 橙子笑得很开心。 “那走了。”叶和把式背起来——别问怎么做到的,实在不行还有锁链帮忙。 刚转身,又回过头来。 “刑警,大辅对吗?” 在旁边打了一晚上酱油的大辅,看见那两个人同时抬头望着天,脸上出现异样。 “……”来自职业的敏锐嗅觉:真的假的,还没完? 听到那男的在喊自己,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没错,是我。”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告诫之类的话,却不料——那人笑笑,“警官,做个好梦。” 怎么又是这句同样莫名其妙的话。 蓦地,大辅想到一个可能。 不会吧…… …… “鲜花,你们先走吧。” 少女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深深的一鞠躬。 “橙子老师,谢谢。” 剩下的两人也离开了。 只剩下橙子一个人,在这寒冷的冬夜里,面对着一副骨架。 夜,更静谧了,时间大概是往常夜里的二三点左右。 橙子找到还残留的墙壁,靠在上面。 只是不停抽着烟。 “荒耶啊。” 良久一声嗟叹。 “何必呢。” 型月 263 抑制力拉偏架 踩在雪里,发出噗呲声。 叶和将少女往上托了托,手指触碰到腰间的护身符。 微微一笑。 …… 再次相遇时,两人已经敌人。 “我一直以为,最先到达的人一定是你。” “但是——你却放弃了,为什么?” 男人发出无声的诘问。 “……我中意魂之原型,你则追求肉体之原型……真要说的话,甚至能这样理解,”他那再见时,终于符合自己年龄的脸,“我很中意你。” 面对荒耶的疑惑,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对了,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在意的笑笑,“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只是有些累了。” 橙子抽着烟,眼睛中倒映着过去的画面。 ——在自然面前,人类是渺小的,这大概是这个时代人类共有的理论。而现代魔术师,大部分甚至无法在与军队的枪炮斗争中取得胜利,谈何对抗自然。 以个人对抗世界,是愚蠢的。灵脉是世界的血管,任何妄图用自身意志操控它们的人,最终都会在进入的第一时间,就被庞大的能量碾成粉碎,连思维也不剩,最后或许会让它们,受到来自你思维的一丁点影响,但这真的值得吗? 所以橙子才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何必呢?” 哪怕是已经将自己起源,固定成一种现象的荒耶,同样不会有例外。 ——但橙子又清楚得知道,这就是属于魔术师,固有的偏执,甚至可以说是,傲慢。 “呵。” 橙子嘴角往上,扯出一个笑,那是讥嘲的笑。 ——按理来说,她也会是这个群体的一份子,本该如此。 从有意识开始,橙子所接受的,就是正统的魔术师教育。 ……一直到那个下午,“青子比你更优秀。” 那个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她回想,无非是怨恨,连带着自己的妹妹也同样恨上了。 然后加入时钟塔,在快要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或许仅差一线时,她没有忍受住仇恨。 回了老家。 被自家妹妹轻易打败,连同魔术师的骄傲一同粉碎。 “爱咋咋地吧。”她心灰意冷。 满身是伤地躺在坑里,然后一下子就想通了:我为什么要追求根源?这东西充其量也不过是魔法,和青子一个档次。这难道是很光荣的一件事吗?那我还努力个屁啊。 那之后她就开摆了,这么说也不恰当,更多的应该是释怀,对根源的追求,也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状态。而不像是其他人,偏执到魔怔。 她成了魔术师中的另一个异类,虽然依旧属于这个群体。 一切的一切,阴差阳错。 但仅从这点来看—— “还真是要感谢你呢。”橙子笑容中温情一闪而过,“我的笨蛋妹妹。”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对着这副骨架,废墟里的高温正在褪去。 “这次真的走了。” 橙子把烟丢出去,黑暗中文字显现。在肉体失去魔力,丢失抗性,仅余一份骨架后,那些文字终于可以肆意得附着在骨头上,并发挥作用。 深夜里,此地燃起大火。 而大火过后,什么也没有剩下。 …… 这个漫长的夜,终于要过去。 城市边缘的山坡上,站着一群人——本来都要走了。 虚空中传来脚步声,有人在靠近,细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在等一会。” 很快,这段记忆被轻易抹去,连记忆也没有残留。但所有人都心血来潮,决定多留一会。 天空微微亮起光,那是昼与夜互相交替的时间段。 黑色的鸟背着晨光,慢慢飞了过来。 罗莱蕾眯起眼,拿出鞭子,用力一扯。 ——这就是曾说过的相性。 …… 埋藏在城市黑暗中的死徒具体有多少呢?答案是,不知道。 漫长的一夜过去,活下来的自卫队劫后余生,见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干也,”女子把文件拍在桌上,“这些就交给你了。” “是。”已经是一天后,男生眼睛上包扎着。 走上前,看完之后,他咦了一声。“橙子小姐,这些不是最普通的侦探案件吗?” “是啊,给你练练手。” 他有疑惑,“您以前,不是从来不接这种案件的吗?” “现在想想很笨不是吗?”橙子笑着说,“有钱不赚王八蛋,好了快去吧。” 干也看着她,“……我明白了。” 推开事务所的门。 坐在桌子后面,橙子抽着烟。 …… 礼园女子学院恢复上课,鲜花又要上学了。 城市最近闹得人心惶惶,那些有钱人把他们的女儿全部扔了进去,为此学校发了死命令,强制所有人不得离校,哪怕是她这种以往到处跑,校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都不例外。 到处都是树木,与其说学校里栽种了树,不如说树木包围了学校。连空气都是静谧的,整个学校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学校里依旧有妖精,但失去了人为的因素,现在它们的举动,便真的和小孩子玩闹没有多大区别。 站在被烧焦的教学楼前,鲜花缅怀了一会。 她去了内部的教堂。 已经是中午,没有学生礼拜。 阳光下的十字架,推开沉重的大门,恰好十二点。 “咚——”很奇怪,在教堂内部听到钟声,有种心灵被洗涤的纯净感。 鲜花将这归结于心理原因。 以黑为主色调的修女服,长发披下来。她的双手十指紧扣。 “……”过了一会,“什么都感受不到,果然是骗人的……” 正对着十字架,鲜花捂住嘴。 慎言。 少女离开了。 …… 叶和尝试将织的灵魂挪出来,然后放弃了——这就和程序一样,能跑就行。 取而代之的,是叶和给了式一个新的礼装。 戴在手上的玻璃链子,式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织为什么还没醒?” “大概就跟小说一样,没到那个剧情,总是会安排各种条件,强行让她下线……” 式看着他。 “好吧,我不知道。”叶和气馁了。 「式」并没有说全部说出来。 “真的没事?”式追问。 “没有。”唯有这个可以确认。 “好吧。” 胸口的空洞已不再是空无一物,原来填满珈蓝之洞的不一定是未来,也可以是过去吗…… 少女脸红了一下,假装不去在意手上传来的异样。 叶和握住式的手,一点点张开成掌,又握成拳……很明显在想其他的事。 终于,叶和与她十指相扣,“我们晚上出去吧。” 式慢了一拍,“去哪。” 型月 264 这是异变! 式将“人”一刀斩开。 这样说并不准确——拥有和电影里长得差不多,速度更快,肉身也更强大,是不能简单称呼为死徒,因为还不具备资格的怪物。 它们伸出利爪,从中间斩开,哪怕是低级的食尸鬼,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头顶悬挂的月亮强化了这一特性,落在地上也没有彻底死去。 后续的怪物填补了空缺。 入目所见,是复数的食尸鬼,还有更多的数量从黑暗中赶来。 这里是观布子市一出偏僻的空地。 怪物的爪子向式抓来,被银色的餐具刀挡下。少女顺势借力,往后跳开。 她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高高扎起的马尾在身后甩开。 指间各自出现餐刀,式将它们扔出去。 餐刀插进怪物胸口,没入它们身体里,直至刀柄。 ——它们感受不到疼痛,唯有在黑暗中,那格外浓郁散发出血的味道。 但紧接着,温度升高,胸口被溶解,那几个食尸鬼身上燃起大火。 式从腰后侧抽出匕首,左手在刀上一抹。 当手移开,那刀身通红。 式正握,将匕首扔出去,恰好在它们脚下。 低头,那红色一圈圈往外扩散开。 踩着的土地正在变软,脚下出现一个大坑,最前面的食尸鬼们全部往下掉了下去。 式蹙眉,“麻烦。”在解决杀人冲动之后,式便无法再从杀“人”中获得快感,只觉得不耐烦。 数量不再增多,离式最近的,已经可以隐约嗅到那种尸体的腐臭味。 丝线在月光下闪烁出银色的光,式手臂合在一起,在她手臂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手臂高举,式被人从高处拉起,最后完好无损的落地。 食尸鬼们短暂懵了一瞬。 在更高一点的山坡上,出现另一个人——怪物们却视若无物,只是死死盯着式。 式平复了下呼吸,“还有吗?” 叶和计算,“没了。”这里应该就是全部。 双手一拍,想啥来啥。 大气中的温度在降低,短时间内降到零下。 食尸鬼们动作变得迟缓,最后变成一座座冰雕。 天气过冷,哪怕只是开口都会出现白气,“式。” “我知道。”式回了一句。 她手指尖,每个指尖出现一点火,不一会,火焰包裹了整个手掌。 式右手往地上一拍。 隐于空气中的魔法阵显出身影,银色的线一点点勾勒,魔法阵往外扩散,边缘一个个小的魔法阵点缀,又出现更大的魔法阵将它包裹…… 那处空地变成一个熔炉,食尸鬼们从冰封中苏醒,身体的部位在融化为液体。 它们感受不到疼痛,唯有所散发出的凶狠之气在愈发强烈…… 叶和身后出现一个虚影,式看过去——由于她总是能一眼看到事物的本质,因此拥有看穿人内心的能力,或许这也是式获得直死的关键也说不定。 总之……空的。 那虚影手中出现雷枪,然后贯穿而来。 “「建御」。” 那雷电的光芒照亮了黑夜,冲击往外扩散而来。 ……黑影在狭窄的小巷里往前跑,不停回头,眼里满是惊惧。 怎么会……怎么会…… “原来是有更上位的食尸鬼出现了,是进化了吗?怪不得祖明明离开了,你们还在活蹦乱跳。”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黑影停下。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普普通通,没有特殊之处。 “还真是会使唤人啊,”女人抽着烟,“嘛不过,这也是我想要做的就是了。” “放、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抱住自己,无比可怜的模样。 见女人无动于衷,他的眼睛猩红,露出尖锐的牙。 ——上位者驱使下位者,死徒之间的规则总是简单得无以复加。越往上晋升,便也意味着拥有的理智更完全。 橙子仔细看了看,嗯,的确不认识。那,“杀了吧。”她打了个响指,左手提着的行李箱自动打开。 什么都没有—— 就在死徒这样想时,眼前出现一个金色的法阵,虚影在法阵中出现,回头看了橙子一眼,像是埋怨,又像只是小孩子一样简单的小脾气。 金色的爪子按在大地上,往前扑出,最后一口将死徒吞了下去。 “啊——啊——” 伴随着咀嚼声,惨叫微弱,最后消失。 法阵破碎,虚影消失,小巷又恢复到黑暗寂静的状态。 “搞定,”橙子重新把箱子提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吧。”右手插进兜里。 恰巧此时,雷电的光照亮了城市。 …… “喂,大辅,你知道吗?” “我又知道什么?” 早早来到警局的同事,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小声说,“自卫队昨天等了整整一夜,那些怪物好像消失了,还有昨天亮得出奇的雷光……总感觉这些天匪夷所思的事越来越多了。” 笔尖顿了下。 “你在写什么,检讨吗。” “不是。” “日记?你什么有了这样的习惯。” 大辅叹了口气,“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一个下午,叶和接到了电话。 “璐琪?” “伟大的魔法之神,小女子向您请安了。” “……你能别这样说话吗。” 那边发出笑声。 “黑翼公消失了。”话题的转折堪称生硬,“这边初步的推断,是受到了重伤,伤到了根本那种,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叶和你。” 叶和愣了下。 “但我把他放了……” …… 这是个清晨,式从床上醒来,把叶和的手拿开。 起床,扎头发,和服一层一层…… 把窗帘拉开,天起了蒙蒙的雾。 “好早,”式自言自语,“明天一定让他去买菜。” 简单洗漱之后,从洗手间里出来,出于某种心理,式把躺在床上的叶和也拖了起来。 脸上笑一闪而过。 “我出门了。” 她推开了门。 “是~”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指针大概走过了十几圈,叶和趴在桌子上,这么冷的天真不想起来。 抬起脸。 时间是,十二月,二十九号。 “荒耶,如果再不来,我就自己去找你了。” 或者干脆跑路。 叶和确信,哪怕疯了之后孤注一掷,追求根源的执念,迫使对方仍然会向式出手…… 想想看荒耶半疯半狂的醒来,结果式却走了,过完年才回来的景象……不行,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叶和笑着,把头又趴回去。 一月一,日本的新年。 入乡随俗,唯有这个。 然后—— 异变发生了。 型月 265 它来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管发生什么,第二天依旧要上班。唯一的区别只是在夜晚最好不要出去,这是来自政府的建议,全然不知真相为何。 唯有在最终的一切在眼前展开时,方才知生命之弱小。 最开始只是浅浅一层雾,最后浓了,遮蔽了视线。 行走于大雾中,连路也看不清。 急着上班的市民们行走于雾中,一个个停止了动作。 他们错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连思维也凝滞。 雾从缝隙里潜入房间,无孔不入。 ——来自荒耶的起源在灵脉的帮助下扩大开来,以雾为媒介,是与时间极为相似的能力:静止。 整座城市静悄悄的。 红头发的女人在雾溜进房间里的那一刻,捏碎了手里的一块石头。 那数倍于她几身的魔力爆发开来,包裹住她,给予她所过去不曾拥有的魔术抗性。 橙子的思维迟缓了短短片刻,恢复正常。 她起身,看向窗外。“荒耶?” 雾也漫进了家里,但并不产生影响。 叶和睁开了眼,点着桌子的手指停下。 雾中传来复数的脚步声,嘀嗒嘀嗒,犹如牛的蹄子踩在大地上。 …‘不能动。’式停止了,在不知名的雾要将她的思维一同冻结时——手链闪了下。 能动了。 式抽出匕首,刀由上往下,身周出现一个仅供身体可活动的小空缺。 雾如同有生命般的轻轻鼓动着。 那之后是什么? 那最里面又是什么? 式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渴望与好奇,并愈演愈烈,无法控制。 不对! 式一咬舌尖,她咳嗦了下。 那雾已经触碰到她的皮肤,与它接触的地方传来一股凉意,式却感受到灵魂在颤栗,寒毛竖起来。 眼睛变为虹色,刀跟着她身体转一圈。 式大口喘气,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她就如此疲惫。 “!” 身边的雾被杀死,空出一大片可活动区域。 眼前一下子空了一大块。 ——他就站在那,好像一直在那。 如雕塑矗立,静静看着她。 再次见到对方时,对方给自己带来一股极端危险感。 “你,真没死?” 荒耶,或者说酷似荒耶的男性,他的眼睛往里深深凹进去,骨头往外凸出来,分外可怖。 他张嘴,嘴里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堵住。 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 期间,式左手出现餐刀,向他扔了过去。 对准他的头。 荒耶侧头,刀切开他的脸。 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正在变年轻。伤口愈合,而他已经愈合的伤口处,没有任何血流出来。 荒耶能说话了,“shiki!shiki!!shiki——” 就在式以为对方依然只会重复这种无意义的单音节词时。 荒耶死死盯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不会输!” 到最后声音已经含糊不清。 眼睛裂成三瓣,眼眶通红,往前一步。 雾中细密的脚步声突然静了,然后……触手破开土壤。 自荒耶身上,金色的结界一圈圈不要钱往外扩散,源源不断。 「不俱」、「金刚」、「蛇蝎」…… “……不过是一层线罢了。”式自言自语。 左手指间出现刀,刀落下去,插在地上,将结界破碎。 式脚抬起,踢中一把正在下落的餐刀,那刀在空中盘旋,刀尖接触大地的途中不断将结界破碎。 最后,静止在半空中。 但从荒耶体内不断涌出的结界也暂缓住了势头。 式手指夹住,这次她附上了火,对准荒耶头颅抛射出去。 被触手挡下。 从大地中涌出的触手愈发密集,向式涌了过来。 式往后跳,不断闪避。 雾很大,遮蔽了视线,入目所及只有灰蒙蒙白色的一片。 雾中隐约传来充斥着耳朵的声音,很细,很小……靠近时,又戛然而止。 最先感受到的,是凉,然后是实感。 式的背部撞上了墙壁,而仅仅只是她愣了这一下的功夫,触手抓了过来。 身体被狠狠砸在墙上,房屋倒塌,石头落进雪里,发出沉闷的噗声。 真实的情况愈发看不清了。 触手被断成几截,一截截落在地上,式握着匕首,身上是各处被触手捅穿所留下的伤口。那伤口往下滴出血,血落在雪里,染成红色。 式大口喘气,往外呼出白气。 那空气侵染上她的喉咙,喉咙变得干涩,像是堵上了什么。 式咳嗦,然后咳出黑色的血。 “不对!”式目光一厉,“这空气有问题!” 屏住呼吸,收效甚微。 很显然,式并没有理解到一点:人体皮肤上的每个毛孔,也在无时不刻在进行着呼吸作用……你说美少女没有毛孔?爬啊。 这波啊,这波是来自十二漏鱼的失败。 哪怕想要将它杀死,也无法切实理解,对方的本质是什么。 无法理解,又谈何杀死。 最后,只能与空气归为一类,一同切除。 如此一来,呼吸愈发困难,大脑开始出现幻觉……在荒耶的身后,隐约出现一个黑色的人的影子。 那是什么? 那是谁? 思维在变慢,挥刀的速度,反应……变慢,越来越慢。 不仅如此,荒耶在公寓中所唤出来的触手,不过是有数量的虚假,此时此刻,展现在式眼前的,是无限制的真实。 虚假与真实,在这一刻模糊了界限。 那些触手会从各个地方生长出来,不仅限于荒耶身边,还有脚下…… 当式反应过来时,触手已经缠住了她的身体,越来越紧……右手被折断,扭曲成一个常人绝对无法做出的弧度。 匕首掉落在地。 那金色的,一圈圈的结界,作用在式身上,将效果叠加。 式被触手抓到空中,静止了一切动作。 重生之后,荒耶的思维一直是处于一个很混沌的状态,能够践行自己的意志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若要考虑其他,确实无法做到。 有人在他脑子里对话—— 他来了吗? 他来了。 他在哪。 在…… 我们都是他。 那人抬起了头,本应该是脸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它们停止了窃窃私语,它们在看,它们不说话,它们靠近了…… 眼前依然是白色的雾,被静止了的城市,清晨是如此寂静。 虚幻,真实?何谓虚幻,何谓真实。 充耳不闻,只是加重了呼吸。 但在荒耶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睛继续裂成六瓣。 眼角流出血。 型月 266 找人 荒耶,又或者说这个形似荒耶的生物,缓慢地走过来。 他的脚没有抬起的动作,更像是脚底下藏着无数细密的触手,支撑着他一点点往前。 荒耶右手抓住了少女的脸,很用力,又松开。 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手掌一点点往上,停下来,对准自己的眼睛,掐下去。 ——手腕被抓住。 荒耶那满是血的眼睛。 “呵。” 式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很想将对方的手臂也扭断,却发现无法做到。 荒耶穿着黑色的大衣,那衣服将他的手臂,身体各处包裹得严严实实。 式那只抓住荒耶手臂的手腕上,戴着的手链往外扩出一个圆,圆大概只有一个普通的独居房大小。里面的一切都被染成灰的颜色,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时间被放慢数倍,乃至千倍。 式很轻易挣脱了触手,荒耶的魔术,在这个空间内,更是完全失去了作用。 那些缠绕在自己身上,金色的线,变成光粒子,被这个空间所吸收。 如果是这个距离…… 式的手臂恢复原样,右手出现匕首。 荒耶的手臂,连同触手被一同斩断,式落地。荒耶的身躯从中间切开,然后是标准的十七分割。 但…… 为什么? 式无法理解 ——那些血肉,触手块落地,但很快,它们蠕动着,在不远的地方,汇聚在一起,荒耶重新出现了。 他依然只是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言,往前一步。 那脚步声踩在马路上,白雪里,却是重重的一声响,不断回响。 式往后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长时间的供氧不足让她的思考速度下降了不止一筹,深吸气,然后……转头就跑。 ——她又不傻。 荒耶目送着少女离去。 驻立良久,“天命,吗。”他闭上眼,却依然能看见。 “就差,一点!”带着浓浓的不甘。 他跪下来,身体各部分变成一块块掉落在地上。 那不可视,不可见的浓雾拥挤过来,当雾淡去之后,依稀可以看清地面,那里只留下一滩雪。 空无一物。 虚假,真实…… 大雾中传来脚步声,雾气很浓,连看清前方一米处都很难做到。式的大脑越来越沉,那些雾气通过少女细小的毛孔,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手链上光一闪,状态清零,趁着这功夫,式大口呼吸着空气。 又紧闭住口鼻。 这具身体哪怕经过了锻炼,也不过只是属于普通人的范畴,憋气根本无法撑太久,再加上还有跑步的消耗。 ……无异于饮鸩止渴。 她心中冒出这样一句话。 事到如今,最正确的做法是直接跑回家,她对叶和一直有着足够的信心。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式眉头皱着,看不清,什么都看不见。 她犹如悬浮在大海里的孤岛。 “式……” “式。” 有人在喊自己,清晰了。 式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哪怕是少女的脸上也出现短暂的不可置信,“织?!” 与少女一模一样的脸,少年对她说。 “式,这边。” 率先迈出脚步,下意识的,式跟了上去。 眼睛失去作用后,更无法辨别方向。 跟着对方七拐八拐。 “式。” “活下去。” 那是“他”最后的话。 她打断了自己,“式,你是在开玩笑对吧……哪怕喜欢,也只是会你喜欢的。” 但我就是你啊。 所以你喜欢的,我也一定会喜欢。 ……式停下来,察觉到脚步声,“织”回头,“式?” “不,”式的右手擦过护身符,“织一直在我身边才对。”她以肯定的语气,“你一定不是织。” “唯有这个,只有这个,”式冷冷道,“绝对无法原谅!” 杀意如海一般涌来,她的杀意从未像此刻一样浓烈。 听完式的话,“少年”笑了,他的脸上所浮现出的,是那种很诡异的笑。 扑了过来。 ……手抵住头颅,匕首插入对方嘴巴里,那东西身上燃起大火。 ——那是一只人形的怪物,最大的奇异点在于脸上除了一张裂开的嘴,再无其他东西。 和自己同行的人从来不是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见到织的那一刻,又或许,一直都是。 怪物在火焰中挣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直到彻底烧成灰烬,式才收回目光。 火焰燃烧的地方,雾气微微散开,空出一大片,眼前一下子空旷了,就像是把戴着眼镜上不幸沾到的雾气擦干净了一样。 目睹了这一幕。 身上各处点缀出火焰。 白色的雾气逃窜开。 “……,”式无语,没想到这么简单。被高温处理后的空气进入身体,这次再也没有感到不适,式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那些雾簇拥着少女,疯狂往她身上扑去,火焰明暗不定……魔力的消耗在加剧。 式默默计算。 ……哪怕有时间的回溯,依然撑不了多久。 ——问题在于,尽管并不知晓荒耶已经死去的事实,光是眼前一点:那些雾依然没有散去,哪怕有火焰的照明,视线依旧受阻。 眼前白茫茫一片,只有脚下才能看得清。 那些雾包裹着她……雾里有人在说话,它们在窃窃私语,它们在说什么?有人在起舞,响起的脚步声,然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音乐,像是有人拿着鼓槌,在裸露在外的骨头上,不断而又急促的反复敲打…… “……式!” 式清醒了。 后背一身冷汗。 不能再等了,她当机立断。 缓缓吐出一口气,式闭上眼,在心眼的作用下,世界反而清晰了。 看到了。这里是? 她认出了眼前的街道。 这么远? 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偏离了回家的道路。 那么,怎么做,要回去吗? 火焰不断灼烧雾气,发出噼啪声。 不! 式转身,如果仅仅只是想要躲避雾气的话…… 这里离另一个地方反而比较近。 那是正常学生绝对无法越过的高墙,式手中出现餐刀,把它们扔出去,插在墙壁里,将它们当作跳板。 哪怕穿着和服,式依然安稳落地,动作干净利落。 她拍拍手,刚回头——和巡逻来到这边的修女对上照面。 “……”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你是谁?” 式随口说,“我来找人。” “找谁?”修女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式想了下。 “黑桐……” “黑桐鲜花。” 型月 267 颠倒的世界 礼园女学院用高墙,将自己形成一个小型异界,无论怎么看,都感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正是它的特殊之处。它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哪怕是那些雾气也止步于高墙之外。 这是一种运用建筑手法,以及心理因素影响所形成的一种特殊效果,所谓魔术,本就是现代科技可以复制之物。 所以在被雾气困住时,式第二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地方——好歹接受的是一位魔法使的教导,哪怕很多东西受困于条件无法施展出来,但眼界并不低。 此时,式不期然想到:如果只是想要起到同样的效果,那个名叫荒耶的魔术师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引到公寓去,直接把这里占了,再在外围加点防护措施不就好了? 来到这里,式终于可以放开呼吸。 学院里栽种着巨大的树木,抬头都看不到天空,空气也因此稍微沉闷,但再怎么也比在雾气里好。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点缀的火焰缩小,那位修女在这之前一直以为那些只是装饰品,尽管好奇。“那,那些是……” 卡牌飞到她眼前,片刻后飞回和服袖子里。 于是修女很愉快的忘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个,请问您……” 修女变得恭敬的原因,式猜想,不仅是因为自己准确说出了要找的学生是哪位,也不单单是同为女性的缘故……关键之处在于,从自己这里听到的那个名字吧。 久远寺…… 这是式第二次来到这里。 这样看来,金钱的力量的确很好用,不论在哪。 式隐约听到过有关那个集团的消息,好像是附近一带很有名的大公司。 ——其实式的身份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尤其是在观布子这个一亩三分地上。 关问题在于,现代社会,黑道实际上离普通人的生活更远。 修女依然在卖力彰显自己的存在,修女:我太想进步了。 然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式只觉得吵闹。 学院里栽了很多书树,俨然一座小型的森林。 森林里走久了,式反而感受到了另一种压抑。 是因为那些藏在树后面,只要自己才能看到的妖精的影响吗? 不对…… 式这才想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修女在说话了。 式转身,修女静止了,在已经落后了她不止几步的距离,脸上倒依旧是那副,一眼看过去就让式感到虚假的笑。 白色的雾气,从修女身后,一点点冒出来,很淡。 往更远处,那依稀可见的高墙已经淹没在白色里。 “……”只是看到这一幕,“到极限了。” 倒不如说,能抵抗到现在,本身就已经足够出人意料了。 那些雾,正通过腐蚀出的缺口,慢慢挤进来。 式正对着,一点点往后,脚步不自觉加快了。 那些妖精们四处飞舞,一副末日到来的景象,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但她又不是玄雾皋月。 这个点,日常的礼拜早就结束,行走在学校里的少女们对外来者感到惊讶。 ——一身和服的式在这里同样令人惊奇,毕竟大家都穿着统一的修女服。 式表面不在意,但心里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正前方就是礼拜的教堂,偌大的十字架在屋顶。 干脆的一推门而入。 ——从一开始式就没想去找鲜花,借口罢了。 更别说一个学校宿舍那么多,这都能找到那得有多巧? 大门关上,把视线隔绝在外。 听到关门声,那人收回手。 ——教堂里还有人,这是式没想到的。 那人拍拍身上,又恢复到常人面前一贯的优等生姿态。当她回过头,立刻愕然道,“式?你怎么会在这?” 式略微惊讶,但更多是不在意的表情。“黑桐?” “还真碰到了。”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话着实让人恼怒,“另外,不要轻易无视别人的问题。” 少女来到近前。 式随口说,“来找你的。” “哈?”鲜花更疑惑了,“找我,找我干嘛。” 式正打算随便说些什么,目光正落在,那摆在正中心的十字架上。两边是学生们一排排坐的座位,教堂穹顶的光,落在十字架上。 空的。 式心里冒出这两个字,但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无法言明,却让她本能的不对付。 “式?”鲜花顺着她的目光。 式收回目光,“不,没什么。” “……”硬了,拳头硬了。 “我说啊,两仪式。”鲜花皮笑肉不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是最气人的,说一半不说算什么本事。” 式无奈,“真麻烦,我骗你干嘛。” “我自己都没搞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只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又怎么和你说清楚。” “真的?” 鲜花依然怀疑。 “……”式不想理她,爱信不信。 或许是心理因素,听式说完后,鲜花也感受到了不自在。教堂内部的气温比外面更低一点,那手臂上的寒毛都一根根竖起来。 “那我们快走吧。” 式自无不可,手落在大门把上。 鲜花跟在后面,“式。”她忽然说,“我们以后做朋友吧。” “这样我们以后就能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了。” 式心想,好麻烦,随你了。 而且你这不是早就喊上了吗? “式!”鲜花一声大喊。 式回头,很快,她也发现了——地面在倾斜。 那些桌椅滑向更深处的地方。 鲜花可没有能踩在墙壁上,而不掉下来的能力,她惊呼。 “黑桐!” 式左手抓住把手,右手伸出去,却抓了个空。 两只手之间,差了几厘米的距离。 鲜花往下滑。 ……你以为会是老套的生离死别?才没有。 卡牌在身边短暂显现,自式手心,出现一把黄金色的剑,那剑往下,蓝色的鞘套在上面。 “抓住!” 这是…… 鲜花抓住了。 式的手绷紧了,两个人挂在把手上,摇摇晃晃。 这时候,卡牌贴在手臂上,晃动停止了。 式心想,还有这种作用? 鲜花手与剑鞘相接触的那个刹那,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果然,是魔术。 这让不自觉感到气馁,很快又想到,现在没功夫去考虑这些。 “式,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怕在这种时候,式依旧保持冷静,“不知道。” 遥遥往下看去,那些桌椅堆在一起发出的嘈杂声,但过高的高度让光线失去作用,如同另一个深渊。 外面也不断有轰隆隆声响起,建筑的角度还在不断加大,但可惜的是,身处建筑内,什么也看不见。 式尝试闭上眼,但心眼无法穿透物理意义上的屏障。 大概几分钟,或许更长,晃动停止了。 两人几乎成垂直90度吊在空中,门把手不堪重负,但好在,是撑住了。 又等了一会,没有另外的变故。 鲜花往上,只能看见式下面的脸。表情都严肃了,“式,你说,不会吧。” 式一愣,低下头,与鲜花对视,不可思议地,她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鲜花先一步松开了手,脚踩在教堂墙壁往外凸出来的部分,到了最下面。 教堂最顶部的用料是玻璃,鲜花担心了好一阵,怕自己踩上去就会破碎,好在,学校并没有偷工减料。 透过玻璃往下看去,紧接着,哪怕早有猜测,鲜花依然被自己双眼看见的东西震撼得无以复加。 那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景。 “这是,什么——” 式也松开手,通过将匕首插进墙壁里滑下来的方式。很快,来到鲜花身边,为了防止玻璃承受不住,式选了另一块。 然后,她也看见了。 稍微张开了嘴。 哪怕无法理解,式依然把用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世界——” “倒转了?” 型月 268 又是没有主角的一章 那上下倒转,脚下是蓝白相间,无垠的蓝色天空,白云在脚下飘荡,有许多人掉下去,深陷进无边无际的天空里,却又犹如一粒米落进深海,泛不起一丝涟漪。 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两人对视一眼,又清楚得知道,出去也无济于事。 “干也……”鲜花喃喃,她突然变得焦急起来。 掏出手机,从另一端却传来盲音。 “可恶。” 鲜花看向式,“式,你也做点什么啊。” “我和你哥哥不熟吧。” “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快打电话给那个叶医生啊。” 式如实说,“我没带手机。” “哈,为什么?”鲜花不能理解。 “好麻烦,不想带。” 鲜花抬起手,“我有手机。” 沉默了一会,“我不记得电话号码。” “哈?” 式摆手。“没啥必要。” “无论我在哪,只要遇到了危险,他就会出现。” “那现在?”鲜花还四处看了看。 式猜测,“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危险吧。” 于是鲜花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式心想,你想干嘛。 …… 在更早之前,礼园女学院的大门处,两个少女走了出来。 紫头发的少女搀扶着另一个,她们向学校请了半天的假。 学校的禁令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绝对不能违背的,但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享有特权,而这其中一定包括有钱人。 能和浅上家的千金成为好朋友,很显然,少女的家里也估计,大概率挺有钱的。 浅橙色,双马尾的少女捂着肚子,“唔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藤乃,很高兴,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与你一起度过,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我永远爱着你。” 紫头发少女无奈,“铃音……” 她对于友人的搞怪,的确是没办法。 作为千金大小姐,自然不可能孤零零在外面。 少女提前联络了自家的仆人,车队将她们送到医院。 两位少女先向仆人表达了感谢,然后才推开了医院的门。 黑色的车停在楼下,负责将小姐们再送回去。 大概几分钟,又或者更短,橙发少女从医务室走出来。 高举起手,“满血复活。”又把手放下来,继续按着肚子,“好吧,其实还是有点痛。” “藤乃?” 少女看过去,友人一直看着医院尽头。紫发少女回过神,摇摇头,笑了笑。 跟上同伴的脚步,“不,没什么。” “医生怎么说。” “说只是生理期,吃了过冷或过热的食物所导致的疼痛。” “是,前几天的刨冰吗?”再次谈到疼痛两个字,紫发少女已经不会感到任何向往。 紫发少女小声埋怨,“所以我都说了,哪有人冬天还吃那个的。” “又来了又来了,藤乃你真的要变成老妈子了。”橙发少女用一只手捂住耳朵,“但是,真的很好吃啊,你不觉得吗?” “唔。”无法反驳。 走到楼梯口那,透过窗户往下,“什么时候起了雾。” 铃音埋怨,“回去之后又要礼拜,明明不是教徒为什么要信这个啊。” “早知道请一上午的假好了。” “藤乃?” 她停下,回头,发现少女已经落后自己几个身位。 少女低着头,紫色的头发落下来,遮住了脸。 “跑……” “什么。” “铃音,”藤乃抬起头,大喊,“跑!” 从楼梯口往下,一楼已经堆满了雾气。 藤乃抓住同伴的手,在走廊上奔跑。 楼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声音。 尽管没搞清状况,铃音选择相信朋友。 不顾从旁边经过,或许是值班的护士和医生那略有些奇怪的目光,两人找到去三楼的楼梯,往上。 铃音抽空往下看了眼。 就见那些医生,病人……被雾气一点点包裹,静止了。 什么鬼,人傻了。 铃音很想开口,但可惜的是,本就不是以体育见长的优秀生,很快就气喘吁吁,根本没有余力。 无独有偶,这个时候,铃音跌倒了。 她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藤乃……”她想要说的是,你快跑。 雾气包裹住了她。 那一瞬间,藤乃的眼睛变成另一个形态。 铃音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骗人,我怎么没有。 她隐约听到一声大喊:“扭曲,扭曲……” “扭曲!” 雾,破灭了。 空间的扭曲一直到远处,医院的墙壁消失。 那些雾绕过两人,铃音意识回到躯体,与友人对视。 “不,不要。”藤乃睁大眼,用手捂住脸,“对不起,对不起……”整个人失去精气神跪在地上。 被继父厌恶,害怕自己的能力,甚至从小注射药剂,失去了痛感……这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 友人抱住了她,“藤乃,谢谢。” “诶。”友人的话如同一束光,照进了她正陷入黑暗的世界里。 “你不,害怕吗?” “怎么会!”橙发少女眼里闪着光,“超帅的。” “……”藤乃手抓住铃音胸前的衣服,“谢谢,谢谢。” “不,”铃音挠头,“应该是我说谢谢吧。” “不是,”藤乃只是摇头,“谢谢、谢谢……” 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 雾气涌过来的时候,少女正清扫着学校的操场。身体恢复健康,也没有钱财的后顾之忧,她依然会时不时去找一些兼职做,又以在外面发传单那样的为主。 由于她抢着去做清扫之类的工作,班上的同学们从一开始的诧异,到习以为常,最后甚至开始使唤她专门去做这些事情——这已经算是另一种霸凌。 雾气包裹住了她,少女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以一个从未见过的视角,低下头,自己怎么站在雾气里,一动不动?不对,她是巫条,那我是谁? 少女终于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她在空中。 自己会飞?她人都傻了,我怎么不知道。 突然遭遇这种事情,少女也难免兴奋了些。 另外,飞行的感觉的确很奇妙,那是另一种自由。 白发白衣,如同吊死的幽灵飘在半空中的少女,转头往另一个方向。 不知为何,没有任何缘由,雾绘感觉到了,在那个地方有吸引自己的东西。 雾气往上升,雾绘也适当的拉开距离,来自生灵的六感,让她远离这些东西。 “那么,该怎么飞?” 少女磕磕碰碰,终于掌握了一点窍门,往那个方向飞去。风吹拂过她的脸,雾绘脸上,是格外开朗的笑。 随着距离缩减,那医院的轮廓也越来越眼熟…… 这个时候,世界颠倒了。 仿佛慢慢启动的机器,世界随之而变换。裸露在大地上的碎石,或者不牢固的建筑……在重力的影响下,往下坠去,往天空坠去。 有石头,或者一整辆汽车直接向雾绘砸了过来。 过了一会,雾绘偷偷睁开眼。 我,没事? 她于那些实物,如同幻象,只是穿过,而没有伤到分毫。 雾绘在空中转身,那蔚蓝色,纯净的天空,此刻带着另一种恐怖,只扑她的面门。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雾绘忙闭眼,她不敢再看了。 也因此,雾绘并没有看到——整个世界在变灰暗,就像打上了另一层滤镜。天空下起了雨,不,应该是“上”起了雨,那些残留在大地上的雪,一块块落下来,雨违背物理规律,将它们击穿。 雨终于落在大地上,回到了,属于它们的故乡。 白雾在雨中也没有消失,微微扭曲,反而得到了雨的滋润,规模更加庞大。 终于,雾气笼罩了整座城市。 在若有若无的雾气遮掩下,世界,正步入不真实。 型月 269 洞察即地狱 ——不要去探求真相。 ——为何。 因为。 ——洞察即地狱。 叶和将书关上,那些描述克苏鲁相关的文字跳出书籍,试图钻进脑袋里,无法对这具躯体本身造成任何影响。 他起身,将书放进随身空间——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触碰到。 在克苏鲁的世界里,知识是一切的原罪。 他推开门,拿起放在门后面的伞。 雾,已经很浓了。 白茫茫一片,与大地之上的残留的雪相互映照着,那把黑色的伞,如同给这副无法用文字去描述的白色大恐怖,落下最后一笔点缀。 ——你问为什么要撑伞? 因为帅。 推门而出的叶和脚步停了下,然后找准方向。 魔术,是科技的另一个侧面,现代科技能再现之物,均可称为魔术。在偏僻的山区,哪怕覆盖全球的信号也会时不时断开,魔术自然如此。 这白皑皑的雾气里,叶和与护身符之间的感应时强时弱,这种情况下,使用飞雷神显然是行不通的。 于是叶和只能一路走过去。 凭借他与式之间的联系……式怎么走远了,好远……在跑吗……终于停下来了。 雾气,一开始是扩大自荒耶的起源,但在某一刻,就变了味。 他听到了,声音。 一开始,听不清楚,很多人凑在一起,那是最初的最初。 然后,慢慢清楚了,有了旋律,尽管不堪入耳——是音乐,还有脚步。 叶和停下来,茫茫的大雾里,只能看见一片白。 雾是静的,叶和却听出了动。 ——它们聚在一起,为不知名的伟大而歌颂。 音乐声,愈加激昂,却又杂乱,无章。谁藏在雾里?那是看不清面容的巨大黑影。你们在做什么?它们回答,参加舞会。 那疯狂敲打巨鼓的声响,以及长笛细微、单调、亵渎的音色……应和这可憎的敲击和吹奏,它们正笨拙,跳着荒谬的舞蹈。 那在它们中心的是什么呢? 什么都看不见,那就对了——像是一切的无,宇宙的最初,万物之始。 你要来吗? 叶和拒绝了。 它们不忿,它们不容许,献给最初而又无序的伟大之神,我们皆是祂的祭品。 白色的雾像他身上涌去,每一个毛孔,那堆积在路旁的雪,表面出现一张脸,嘲笑着,嘲笑这些不知量力,盲目拒绝知识的愚笨之者。 雾,穿过了他。 叶和自大雾中穿行而过。 丑陋的舞者们一哄而散,叶和来到它们歌唱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唯有在大雾中,还在昏迷不醒的人们。 一下子安静了。 叶和脚在雪里,发出噗呲声。 伞靠在肩上。 “洞察即地狱。” 叶和想试试,他开启了直死,手指在眼前划了下,世界,清明了。 他看到了,平平无奇的街道,没有任何异常。 然后,声音又出现了。 叶和看向声音的方位,什么都没有。 那些声音在靠近,各种奇奇怪怪的话。 近了,越近了……在离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时,戛然而止。 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它们在注视着自己。 叶和眨眨虹蓝色的眼睛,看到了,那浅浅,如同蛛丝细的线,横在那。 叶和手里出现九字兼定,切出去。 那条线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爆。 短暂静了一瞬。 那些东西逃窜开,唯有慌乱无序的脚步,在更远的地方,那舞会的音乐声,又响起了。 它在邀请。 叶和看了眼,转头就走。 “神经病,你让我去就去,真当我傻。” 辨别了下方向,叶和重新往式所在的地方。 声音减弱了,渐渐消失,却又在叶和的正前方出现。 叶和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 那些脚步保持一定距离,始终跟着他。但当你回头,透视了雾气的眼睛,后背空无一人,唯有勾勒出轮廓的雾气,还有在那其中,失去自由的人。 你们在吗? 我们在!一直都在!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听起来真像恐怖的规则怪谈,那些混乱且无序的文字,化作他所能理解的言语,一直始终钻进脑袋里。 叶和撑着伞,听着转身后,从后背传来的笛声,逐渐急促,如同用鼓槌狠狠敲在头骨上,那缓缓张开的口,试图述说宇宙的真理…… 我&——声音被杀死了,笛声戛然而止,偌大的城市仿佛只剩下叶和一个人,脚步声在这座无人的城市清楚回响。 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 ……不,这里不是无人之城。那些怪物们在这里肆意歌唱,这是属于它们的乐园。 脚步停下了,不是因为到了目的地,而是,目光断绝了。 也就这时,音乐停止。 ——就在眼前,视线止步于五米之外,在更后面,便没入白色里,什么都看不见。 叶和手里出现飞镖,将它们旋转着扔出去,没有惨叫,雾气也依旧一动不动。 叶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雾气的性质好像变了。 仔细想想,克苏鲁里雾代表的是谁?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敌人是奈亚子,难道不对? 想不到啊,关于克苏鲁他真的了解得不多,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如此。 “没办法了,”叶和往后一步,视线往右,沿着那条白色线的方向,试图寻找边缘的方向,说不定可以绕过去。然而……他看到了转角,就是墙与墙之间,砌在一起之后所形成的那种三个直角。 “……你x死了。”因为要文明,所以自动消音。 叶和回身,果不其然。 那四面的雾,如同四堵墙,合在一起,将他困在这方寸之地。 “要打boss了?就是不知道是小boss还是大boss。” 伞收起来,在手里变为九字兼定。 刀由下往上,将雾气切开,然后—— 叶和看见了。 那藏在雾之后的,另一个世界。 型月 270 一千张脸 大雾中藏着什么呢? 横跨江面的大桥,底下的河水已经被冻结。触手破开冰面,按在河水上,以此作为支撑点,怪物露出了全貌。 ——体型大过头的章鱼。 它张开嘴,那格外尖锐的牙齿,大桥被截成两半,吞进肚子。 在被雾气笼罩的城市里,它上了岸,身影在大雾中若隐若现。 谁在呼唤?克苏鲁,克苏鲁—— 触手缠上大楼,只是稍用力,从中间断开。 世界,颠倒。 怪物的触手抓紧地面,却也只敢低着头,委屈地喊一声。 那浓浓的大雾中,身影不止一只…… …… 那是何时长出来的树呢? 两边栽种的树木尽皆枯萎,在沿着公园行道,一直往前,到尽头,那里生长了一颗巨大的树。 树木根部紧紧缠绕在一起,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有几层楼高。 它的花闭着,向外延生的枝桠也紧紧往里缩。 它在等什么? 大雾中传来脚步声。 看清了,看见了——那是一个个行人。 他们在静止的大雾中行走,摇晃着躯体。在经过了来自雾中不知名怪物的袭击之后,剩余的人来到了这里。 眼睛,已经混浊了。他们眼中所见的世界,与我们也已大不相同。 他们沿着道路往前,对他们而言,是朝圣。 一部分人在中间停下,他们跪在地上,迷茫地看着双手,眼睛不自觉的,那是因为神与信徒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吸引。 他们仍想到那处去。 于是手脚并用。 直到,身体各处开裂出一块一块,血流尽了大地,把它染成红色。 脸上浮现出的是诡异的笑。 大雾,更清晰了。 四周,愈发静谧。 不断有人落下,唯有信念坚定者,方能来到近前。 “要上班……” “是噩梦……” 抬头,望着这棵规模巨大的树……近距离直视大树的那一刻,他的脑髓就已经被摧毁了。 他顶着一脑袋的碎肉,脸上各处出现伤口,那些细密,小一型号的触手,从伤口处钻出来。 他张开嘴——眼睛里,嘴里,各个空洞,乃至毛孔,那些触手撑开血肉,在吸干尽他的生命之后,与大树连接。 那些其余的信徒,亦是同样的下场。 哪怕生命被啃食殆尽,他依然在笑着,在生命的最后尽头,所呈现出的,是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狂热—— “拉莱耶、拉莱耶,我绝不会自杀,我怎么会自杀!” “原来是您,原来是您们?我痛哭,我忏悔。” “谨以此卑微的生命,献给伟大而又崇高的神明——” 他们从喉咙里,吐出最后几个音节。 “cthulhu。” 流在地上的血液,飘到天上,变成一团雾。 …… 雾被切开,看到了—— 首先闻到的是湿气,古老而又静谧的都市,地上铺开黑色的砖,建筑不规则而歪曲,尤像是古希腊所见的几何图案。都市带着潮湿气,像是刚从大海里升上来,还有雾气蒙蒙。 沿着街道,往视线的尽头,那高高在上的台子上,坐着另一位神明——相貌阴暗而滑腻,触手之于脸面犹如触手之于章鱼,背上还长着一只蝙蝠一样的大翅膀。 “「克苏鲁」。” 祂紧闭着眼,似在发梦,却又让人肯定,祂定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那,何时醒来? 何时醒来。 还有声音!在这一刻,叶和身边,似乎热闹起来了—— 那左边,又或者是右边,方向感模糊了。 听到了音乐声。 出现在眼前的巨大歌剧院,从那里面不断传来歌剧声,声音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哪个曲目。 那人背对着他,身躯比常人更高大,但在已经见过的「克苏鲁」面前又显得异常渺小。 只能看见——层层褴褛破碎的黄袍下,隐藏着瘦骨嶙峋的身躯。 祂没有注视自己,或许是不在乎,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祂正专心致志地欣赏着曲目,于是除了眼前之事,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风,吹起了。 风吹拂着祂的黄衣,街道上铺好的石砖从中间开裂,黄沙露了出来。那黄沙升上天空,顷刻间,黄沙漫天。 “?”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谁教你这么做游戏的? 跳过boss战,直接就到boss rush可还行。 “垃圾游戏。” 叶和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与黄衣之王相对应的方位,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北落师门,又或不是。温度急剧上升,驱散了风,炽热,无法言说的炽热。 那巨大而又可怕的橘黄色火球溶解了地面,祂就那样升了上来。表面分布着许多怪异的黑色斑点,火焰成柱状环绕着祂。 在祂出现的那一刻,火焰在街道上各处喷涌而出。 “如果是这样,”叶和那浅薄的克鲁苏知识,也清楚知道,世界由四元素构成,风水火地,但克鲁苏一系象征元素的柱神从来都只有三个。 ——这是因为最后的地,被在这个神话故事中,出场最多,绰号信使的神明一同获得。 是的,正主出现了。 由于是兼职,所以祂随意挑选了个身体出现。 那雾中,传来数千人的脚步声,祂从雾中而来。 声音戛然而止。 雾,自两边散开,印入眼帘的——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克苏鲁一系都禁止了言语,用单纯的语言无法书写出那无名恐怖的一分一毫。 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祂来了。 在祂身上似乎看见了无数张不同的脸,明明是一副没有任何人类特征的怪物躯壳,在本该是脸的地方由一张巨大的口所替代。 那长长的触手环绕了祂一圈由一圈。 敬伟大而又可怕的神明,克苏鲁的信使,行走于大地之上真正的混沌……祂匍匐于大地之上,在古老的岁月中都可以见到祂的身影,听到自祂口中所发出的,嘲笑且矛盾的话。 司掌混沌,又象征地的神明。 祂只是立于此,一切归于混乱。 ——“愿你能不见到我的一千个面容。” 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四个方位被对应的神明所占据,如果是这样,三元素之上就应该是—— 九字兼定替换为圣剑。 叶和抬起头。 恰此时,世界颠倒。 型月 271 奈亚子,参上 生命因为重力,被束缚于地球上,那其实也是一种保护。当世界倾颓,世界万物,便趋于毁灭。 你且看,那地上停留的车辆,在重力的影响下;不稳固的高楼大厦被连根拔起……它们落进蔚蓝色的天空里,很快,眼睛里就失去了它们的下落。 叶和自然不会掉下去,“地四元素,那元素之上就应该是——”仰起头。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 那巨大,占据了所能看见天空的眼睛,眼皮颤抖。 ——睁开了。 无法言说的大恐怖,无数挤在一起的肉块。 叶和眼中的世界碎成一块一块。 ——他所设置的防御术式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毕竟说到底,在精神一道,克苏鲁一系才是真正的专家。 无尽的黑暗。 往下坠落。 那漆黑色的黑暗不断蠕动着,泛出一叠叠的波光——大海。 深海之下传来梦呓,蓝色的火在海面自燃。 于深邃处,沙子一点点落下来,黄衣之王注视着他。 这整个神系,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所持有的恶意向他汹涌而来。那恶意,无孔不入,抓着叶和,将他向更深的海水…… 睁开眼。 事到如今还会被克苏鲁的精神污染所影响? 叶和无法理解。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身体轻飘飘的,于是他明白,心象世界。 脚下是平静的湖泊,自脚落点处往外一圈一圈泛着涟漪。 世界的尽头是什么? 叶和看不见,看不清,那纯粹到令人害怕的白色。 他在湖面上行走,那涟漪也随之跟着他,湖泊近乎无穷尽。 应该叫大海才对。 叶和心里仍有功夫想这些。 涟漪,消失了。 海水在沸腾,又顷刻平息。违背了物理规律,海水往上升,就像有人从最高处,把水倒下来,正在倒退这个过程。 海水围绕着他。 在某一刻,静止了。 风消失,没有了火,亦驱离了水—— 在宇宙的最初,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听到了吗,那来自最中心盲目的痴愚之语。看到了吗,那盘旋在最中心的无名之雾。 是的,没有错,世界诞生之初,一切归于混乱。 祂即是混沌,一切的无,万物终结的归宿。 世界不过起源于祂的梦。 当祂再次醒来,世界破灭,万物灭绝。 ——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再次参上!” 在耳边低沉的声音消失了,叶和下意识道,“奈亚子?” “哦哦!”她眼睛亮了,“你果然认识我。” 叶和揉着眉心,转过身——银色长发的少女,日本地区高中学生常见的水手服,裙子底部锋利的裙摆可以切开人的手指……具体参考《潜行吧!奈亚子》的形象就够了。 头上有一根长长的呆毛,如同触手一样垂下来。 少女此时正在作自我介绍——裙摆一转身,双手交叉,然后飒的一声刺出去,“没错。” “我就是总是笑眯眯地匍匐而来的蠕动混沌……” 叶和就卡在奈亚子介绍的最后关头,“不!我知道你是谁。” “诶,”被骤然打断,强行打断施法。 奈亚子低着脑袋,看不到表情。 毫无预兆,她往后倒在水里,同样没有沉下去。“亚达亚达亚达!” 手脚并用,撒泼打滚。 “你也是,泡泡也是,就不能让我说完,明明台词这么帅气。” 以及,这副手脚并用的动作莫名有既视感。 叶和开玩笑,“请不要玷污我水之女神的智慧。” “阿库娅哪有这种东西。”停下,立马恢复精神。 “麻烦向所有拥有蓝色头发的少女们道歉。” “哼哼,”奈亚子肩膀耸动着。 “你说得很对,”双手交叉,“但是,我拒绝!” 若要问为什么,“因为,”奈亚子双手撑住脸,嘴巴鼓起来,“蓝色是智慧的颜色!” “ovo”的表情。 叶和当场点评,“昆西昆西昆。” “青叶青叶青。” “那是小三。” 奈亚子捧着肚子,乐不可支。 叶和也发出哈哈哈的笑。 于是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不过…… 叹气,“你所说的话,也透露出了相当多的信息。” 拍胸膛,奈亚子自信满满,“放心好了,只要是叶和想知道的事,我都会通通告诉你。” 双手捂着脸,脸颊绯红,“哎呀,哪怕是今天穿的x次颜色也是可以的哦。” “啊,”奈亚子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这是什么?这种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感觉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啊,叶和君,达令,亲爱的,阿娜达……” “少来!”叶和压根不吃这一套。 奈亚子撅嘴,嘴里还在嘟囔着,“怎么这样。” “叶和君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那还真是抱歉。” “嗯嗯,确实。”奈亚子一拳头砸在手掌上,“哪怕来之前平平无奇,过来之后立马会开一个大大的后宫。” 奈亚子悲伤,“叶和君,你已经堕落成一个万恶的后宫系小说男主了。” 在你眼里原来后宫系已经是堕落了吗? ……干,不自觉吐槽了。 叶和揉着眉心,他也知道对方现在立场还不明,但他的确无法对这个样子的少女有敌意。 总是会不自然跟上对方的节奏。 就像以前曾经说过的一样,叶和对于曾经看过的动漫女主都有相当程度的好感。 而很不巧,他的确看过一部以奈亚子为女主的动漫。 叹气,“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强行把话题转回来。 伸出食指,“首先。” “收到!” 奈亚子敬了个礼,一座石头做的王座从海底升起来,奈亚子坐上去,裙子被压在下面。 王座有点高,双脚够不到地面,奈亚子双手压住裙子,在腿部往下,裸露在外的半截腿部,还有更下面,小腿包裹在白丝里,晃啊晃,上半身微微前倾。 可爱,乖巧。 ……邪神限定版。 “……”叶和对少女的装模作样假装没看见。 “首先,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奈亚子笑吟吟。 “超脱。” 却说出这样两个字。 型月 272 奈亚子的规则怪谈(并不是) 生命必有尽头,宇宙走向寂灭,万物周而复始,这就是轮回。 缸里的鱼想要脱离鱼缸,蚂蚁沿着通天巨树往上……此即飞升,亦是另一种超脱。 “超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神之上还有境界。”若此即谬误,那就证明另一种猜测是正确的。 “你们,不是神?” 在空中静止不动的湖水,巧笑嫣然的少女,更远处,无名自动的雾。 “半神。” 叶和确定了,因为他就卡在差不多这个境界上,如果当初阿赖耶对自己介绍的这一切,的确是没错的话。 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那两个字的含义。 ——但问题又产生了。 “你们,怎么过来的?”叶和问。 唯一神曾经说过,穿越世界是属于神的力量,如果这句话的确没有欺骗自己的话。 还是说,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 “……” 面对这个问题,奈亚子把头移向另一边。 叶和只是静静看着她。 一直感受到目光,奈亚子抬起手,缓缓上升,然后敲在自己脑袋上,“诶嘿。”吐出舌头。 “……装傻也没用。” 于是奈亚子换了种说法,“我能做这个一整天。” “你够了!”硬了,拳头硬了。 “没办法啊,叶和君放我一条生路吧。”奈亚子如同一条咸鱼,身体前倾,脑袋一头扎进水里。 “好疼!” 纤细的腰下压,于是那挺翘就更为明显。唯一可惜的是,哪怕做出了如此夸张的姿势,那裙子的裙摆始终往下,违反了物理规律。 牛顿的棺材板真的压不住了。 出现了,反重力裙子。 “人家就是个管理员,打工的,这很明显超出了权限。” “会洗的,真的会洗的。”奈亚子眼泪汪汪。 奈亚子两手一摆,躺平了。 她掐着自己的小胳膊细腿,“要不你看我那块不错,随便切一块吧,要吃要炸都行。哦哦,不用客气。” 立刻在王座上坐起来,抬起手臂,作出一个健身的姿势。 奈亚子把衣服下摆掀起来,掐着自己的肚子,还在嘟囔着,“这里也没多少肉的感觉。” “……” 叶和故意说,“你们。” 奈亚子又死了,头扎进水里,下半身在王座上。 被淹死的,确信。 “……好吧,我不问了。” 一秒钟不到,少女站在王座上,高举起手,“奈亚子!leave up!” “我还是想问。” 奈亚子第三次把头扎进水里。 乐。 奈亚子的确挺好玩的。 带着笑,叶和伸出第二根手指,“当初接近我的阿比,其实不只是阿比?” 奈亚子在王座上揉着脸,还有腰,幽怨的小眼神。 “叶和酱,真过分呢。” “说了多少次,不要对老师称酱。”手里出现粉笔,丢在奈亚子额头上。 “好痛!” 奈亚子手捂住额头,等手移开后,那个地方就出现一个小绷带。 她漫不经心,“是。” “那,”叶和眼神波动了下,“为什么是我?” “哼哼,”奈亚子的回答,“因为,叶和就是叶和。” 叶和叹气,“不要打机锋。” “这是事实。” “那换种说法,”叶和注视着少女,“你们想从我这里寻求什么,我又能获得什么?” “诶嘿,”奈亚子笑了,明亮的大眼睛弯成一条线。 摆手,“现在不需要叶和酱你付出的啦,甚至你现在想要的一切,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顺带一提,这个“我们”,不仅包括我,还有之下的四元素,大火球她们,这之下的人更不用提,哪怕是在我之上,”虽然理论上同属于三柱神,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犹格索托斯的确高其余两人半个位阶,“泡泡同样如此。” 叶和提醒,“你刚刚喊了泡泡。” “诶嘿嘿,”奈亚子发出痴笑,“她还能弄死我不成?” 挺起有起伏的胸脯,嚣张。 “……” 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一定要这么跳吗? “嘚,代价呢。” 不知从哪里,奈亚子掏出来眼镜,因为学生制服更具诱惑力,所以没有变装成更具代表性的都市丽人形象。 “觉悟吧,现在出现在你眼前的是认真奈亚子!” 不,我一点都不想要这种觉悟。 “咳咳,”奈亚子轻轻咳嗦。 严肃的表情,就在你以为大的要来了的时候。 “与我结婚,并诞下我们共同的孩子。” “拜托了!” 她在王座上土下座。 “……” 叶和想,我真是个傻子,真的。 他只当没听到。 自言自语,“今晚吃什么。” “不如吃我吧,”奈亚子飒地起身,突然捂住脸,发出诶嘿嘿的痴笑。 “没想到叶和君这么热情,哎呀,真是没办法呢。” “我们一起努力,生很多很多孩子吧。”她大张开手,在王座上站起来,仰头大喊,“这就是,宇宙~来了~” 叶和:…… 叶和终于受不了,他手里出现一把银叉,对准奈亚子眉心扔出去,正中靶心。 “一带!(好疼)” 奈亚子仰头倒在王座上。 “她死了。” “她端坐在一张悬浮的巨大王座上,王座是由金黄色的金属铸造而成……” 叶和低头。 不是石头吗? “奈亚子双眼紧闭,身体纹丝不动……” “在金色大门,是一座由众多隧道组成的庞大网道。” 言出法随,在奈亚子身后真的出现这样的景象。 叶和吐槽,“你够了。哪有人既当主角,又当旁白的!” 奈亚子依旧纹丝不动。 “奈亚子已经死了,你挑的嘛,偶像!” 叶和右手指间都出现银叉。 奈亚子立马趴在王座上,又一个土下座。 背后的幻象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错了。” “唉。” 心好累,想死,怎么办? 不然把奈亚子先杀了,然后一起去死吧。 和奈亚子在一起,总是感觉会莫名出戏。 另外,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吐槽役了?这个角色不一直是伊莉雅的吗。 “哈秋。”伊莉雅打了个喷嚏。 “说正事。” 起身的奈亚子依然心存幽怨,软绵绵趴在王座左侧上,让人联想到没有骨头的蛇。 “只是一个承诺罢了。” “什么承诺?” “在很遥远的未来,能做出一个保证,神系不死。” 叶和张着嘴,“你说,什么?” 型月 273 式与鲜花 奈亚子提高了声音,“我说,保证神系不死!” “……我说什么的意思,不是我没听清,只是我想再确认一下。” “所以我说!”奈亚子继续大喊,“保证……噫~” 把手里的银叉扔出去。 奈亚子在银叉的包围下瑟瑟发抖。 叶和手握紧,又很快松开。 心里起了惊涛骇浪。 诸多思绪在心底陈酿……最关键的一点在于—— “我,不是神使。” ——那么,要告诉对方吗? 日本的坐姿,少女跪坐在王座上,两只手握成拳,放在白丝上,银色的长发往后飘散开。 叶和沉默了。 不期然,他想起来娅露斯曾经的告诫,现实是现实,游戏是游戏,永远只能当作参考…… 叶和在湖水上坐下来,由于世界静止,湖水也不会泛起涟漪。 仰头,以这样的视角,“我无法相信你们。” 开始数罪状,“大概是88年,我和你们第一次相遇,在大约93或94,与你们相遇之后,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场冲突爆发。” “数不胜数的海魔爬满了桥下的海面,以想要入侵这个世界的架势发动了攻击。” “对了,那座城市的名字叫做冬木。” “哪怕是现在,依然有人没有痊愈,沉浸在你们无休止的疯狂里。”叶和停了下,“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对你做出谴责,现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但是,”他强调,“在那之后,我们所拥有的相遇经历也都并不愉快,那么请问,我该如何相信你们?” 他继续说,“还有。” 叶和平静的语气,“阿比在哪。” 奈亚子生气了,“所以我就说,那些人都是一帮子蠢货,这不是明明可以好好交谈嘛。”不动声色内涵了泡泡一手。 她拍拍胸脯,“放心好了,叶和君,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正事……” “我说!”叶和打断她。 淡淡道,“阿比在哪?” 只是看对方的表情,就可以确认,不掺含有一丝玩闹。 于是奈亚子也收起了嬉皮笑脸。 “……” 少女笑笑,“放心好了。” 抬手,叉子从王座里飞出,在空中变成灰,一粒粒落下来。 起身,银色的长发无风自起,在后面飘散开,在某一刻,画面定格。 “你想知道的一切,”声音变得正经,“我都会解答。” 于此时,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对方的身影在自己眼里无限拉大。 叶和的第一反应是,换人了。 ——犹格索托斯。 …… 少女困于雾中。 某一刻,世界颠倒。 透过窗户,凝望虚空,式看到了,那掩藏在大雾之下的本质:阴暗,混乱,无序……唯一可以确认的,给人的感觉没有任何一种与人常规意识中所拥有的善,能扯上关系。 大门变形。 两人都看过去。 头顶教堂的门被捏成一团,那雾,散了进来。 此时此刻,那洁白色的雾给人联想到一些蠕动的生命,但当你仔细去想,那些生物的名称又像是卡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外面下起了雨,整个世界染上了一层灰色。 雨藏在雾里,淅淅沥沥,落在教堂外的墙壁上,声音细小却接连不断,在你耳边永不停息。 两人都有一种作呕感。所不同的是,式身上光芒一闪,时间为她隔绝了一切负面。 鲜花艰难开口,“……喂。” 只顾自己未免也太苟了。 式手落在她肩膀上,杂音退去,鲜花大口喘着气。 “那个,是什么东西?” 总感觉这句话这段时间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那雾一点点爬过来。 式没有回答。 空出的另一只手将匕首扔出去,那雾空出一个大洞,很快涌过来,匕首在空中静止。 大雾如同嘴吞没了匕首,雾气里只能听到难听的金属扭曲声。 那雾微微鼓动,恰似无数生命藏在其中,但你却无法用眼睛分辨出,更甚者,给人一种感觉,哪怕是看见了也无法准确做出定义,苍白的文字无法形容这些生命的一分一毫:它们是什么,它们在哪……无法言语——正阴暗扭曲地爬行。 式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 眼前出现一张纸符,那纸无火自燃。 “我好像,认识这东西,是不是就和东方小说里那种,可以用来传音……等等。”鲜花反应过来,“你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点用?” 反而是式一脸莫名,一副你又没问的表情。 让人气得想给她一拳。 纸符燃到一半,已经可以从中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 过了一会,才从里面传来声音。 “式?” 少女愣了下,手里出现刀。“你在哪?” 叶和在那边,“你不会打算杀过来吧,到头来不还是要我去救你。” 式心想,好像是这样。 “式你身边不止一个人吗?” “嗯,”式回头,看了眼鲜花,“还有鲜花。” “鲜花?那谷歌呢,不我的意思是,干也也在?” 式反而疑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他会在一起?” “哦,”叶和一想,“也是。” 听到兄长的名字,鲜花终于忍不住插嘴,“抱歉,我是黑桐鲜花。” “嗯嗯。” “打扰您和式的对话还请原谅,请问,您知道我哥哥在哪吗?” “抱歉。” 鲜花咬着唇。 哪怕对面看不见,鲜花还是行了一礼,“您客气,是我唐突了才对。” “放心好了,会没事的。” 鲜花只当这是安慰。 式立于一旁,静静看着她。 “式,”纸符已经快烧尽,“不管你们现在在哪,待在那就可以了。” “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 在声音快要彻底消失时,式又听到叶和说,“式。” 他笑着,“新年快乐。”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年。” 于是在这边,式露出笑。 “嗯。” 火焰燃尽。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一看,雾已经很近了。 “要待在这?还真是难为人。” 鲜花低着头,陷入完全心不在焉的状态,这样的情况下指望对方肯定是不科学的。 麻烦。式在心里说了声,手握成拳,空气中的温度在极具上升。 在不留余地的催动魔术下,火焰剧烈燃烧,汹涌的大火成一个圈将两人包起来,白雾被隔绝在火墙之外。 那雾遇上火,发出噗呲声。 ——火焰在被吞噬,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式那靛青色的虹色眼睛,注视着大雾深处。 火圈在缩小,魔力的消耗在加剧。 手链上光芒在疯狂闪烁,为少女补充魔力。 死,到底是什么? 在大雾中,名为两仪式的少女,再一次反思起这个问题。 型月 274 你在,害怕什么 万物有生才有死,这是一个因果的顺序问题。如果有人可以连接根源,就可以通过在根源中一切都有记录的死,反推出死的因,这就是直死。 有生命才会死去,那么没有生命的生物又该如何死去? 围绕两人的雾气,不过是表象,所以退避一阵后,又会源源不断补充上来,没有伤到根本。就像是只用刀切开了最外面的皮肤,终有一天会愈合,而切开骨则完全不一样。 式无法认知更深处的东西,所以杀不死。 现在的情况和那个时候何其相像……“如果是看不见的东西,你又该如何杀死?” 那哪怕面对死亡也平静的男人。 “你无法杀死言语。” 这并非口嗨,哪怕闭上眼,用锻炼出的心眼,也同样无法看见,言语无形无质,它真的算活着吗? “不对!”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哪怕是概念也能杀死。” 是了,概念难道不是比言语更高级吗。 但是,这难道不是矛盾了吗。 活着的东西,可言语如何称之为活着? 是了。 少女想通了,“只要是活着的东西,我所认为活着的东西……” ——什么是死? 一个人四肢完好,意识却在意外中死去,只留下一具完好的躯体,但他的身体明明还是有生命的,不是吗?亦或者另一个人,四肢被斩断,意识被困在自己的躯体里,却什么都做不了,哪怕只是简单的动动手指,甚至眼睛。 ——于是,便明朗了。 万物的消亡便是另一种死,死在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不一样的,只要能达到目的,万物皆可为死。 “……哪怕是神……杀得了!” 那腚青色,虹色的眼睛,式透过眼睛,穿过无尽的黑暗,看到了一个孔。 那孔中间是亮的。 式目光一凝,长刀出现在她手里,那把古刀在与荒耶的战斗中毁去了,现在手中的,只是最普通的一把武器。 但,对式来说,是一样的。 眼睛睁大,在脑海里全力运转魔眼。 一刀! 那雾,不动了,窸窣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清净,唯有雨声。 微微气喘,只是简短的动作,就让她如此疲惫。 眼睛的颜色也变为黑色。 式将魔术撤去,变为最普通的雾正在消散去。 鲜花回魂了,“式!?”她吓了一跳。 平复了呼吸。 式回答,“不是。” “只是取巧。我把教堂里的雾当作一个整体,然后一起杀死了。” ……这不是一样很吓人吗。 些许不甘在鲜花心底浮现。 式所没有告诉鲜花的是,那短暂的瞬间,式的确看到了——那无名的一切,混乱的宇宙。 快走!你惊扰了阿撒&@。 有人在痛哭,神明,宽恕我! 那聒噪的鼓乐声再次响起,身周是毫无心智又无固定形状的舞者们环绕,任由它们手里,不可名状的爪子中握着的长笛,所吹奏出的笛声而安顿平息。 ——那占据一个星系,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恐怖黑暗生物。 腚青色的眼睛中无法看到,只是伤到对方都完全做不到。 而只是式短暂有了想要进一步理解的念头,她的大脑在迅速溶解。 只能眼睁睁的! 式心中出现了恐惧…… 式捂住眼,双眼紧闭着,后退一步。睁开,手掌出现残影。 式无法搞清楚状况,但她自然有方法。“回去后,去问叶和。”她决定。 人无法看到自己的眼睛。双眼中,淡漠之色已经占据大半。 “……” 淡漠之色退去。 似有所感,式看过去——透过透明色的窗户,脚下蔚蓝且无垠的纯净天空,一颗巨大的树生长了出来,以天空为土壤,根部扎进纯净色的“海”里。 那庞大的身姿,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能看见。 式下意识闭眼,又很快睁开。 ——只是稍微多了一点眩晕感。 任何体型差距过大的生物,都会让匍匐于大地者感到发自内心的渺小。 鲜花自然也看见了,正震撼着,听到式的话,“鲜花这次怎么不问这是什么了?” 故意的! 鲜花不甘示弱,“因为我知道,式你一定也不知道。” 无法反驳。 但最后还是来问了。 “式,你怎么看。” 式老实说,“不知道。” 但,“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 “和这片雾不分彼此,像是一个东西,又有所不同。” 就像是。 “起源。” …… 城市的边缘,冗长的队伍只剩下少女一个人,她于此处站定,土往天上去。 橙发女性放下最后一块石头,魔法阵成型。法阵可以保证,事务所附近区域,所存在的空间正常存在,不会被其他因素所影响。 也恰好保护了,大清早就来上班,此时已经在走廊外的男生。 橙子只觉得麻烦。 飞翔在天空中的灵体,能扭曲万物的眼睛……少女们终于来到一起。 雨,落“下”来。 叶和伸出手,雨水落在掌心。 都市的潮湿气在加重;大火球违背常理,那雨仿佛变成了油,火焰愈发炽热;不发一言的黄衣之主,祂手里拿着指挥棒,手垂下,就只是垂在那。 “撒,”叶和用日语说,“游戏开始。” …… 回想起后续的对话—— 在那一瞬间,叶和的第一反应是:犹格索托斯。 伟大的全能全知之神,于此降临。 “原谅。” 那熟悉的声线,故意压低嗓子以此增加庄严感的音色,让叶和又确认了,依然是奈亚子。 两人的实际距离并没有改变,但空间给人的感觉却在无限拉长。 叶和仿佛看见了,黑暗宇宙中,一点光越来越亮。 近了。 一切未知者,寻求真理者,皆来于此,有限与无限的交接点,时间与空间的汇聚处,那数亿万的光球,是超越了一切的深邃。 身后一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祂即是门,亦是守门者。 眼睛里幻象消去,出现在眼前的,依然是银色长发,站在王座上的少女。 不是错觉。 来自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笑。 这让叶和怀疑起了,那真的是只是幻象吗? 声音继续响起。 “无法前来,吾等已被这个世界所限制。” “若想要强行挤入这个世界,那么世界破碎。” 因此只能以化身降临。 叶和有一个疑问…… 只是淡淡道,“哪怕化身,亦非长久之计,更无法轻易实现。要事先在这个世界找到种子,将种子藏好,时间到达相应的尺度方能凭依,然后降临。” “而且,”叹息,“吾等之中的大部分,都已被限制了。” “若要以汝所习惯的文字,拉黑。” “……” 叶和看向奈亚子。 祂解释,“奈亚拉托提普,是特殊的。” “为信使,为她的,一千张脸。” 叶和深吸气,又吐出来,却情不自禁,往后退一步。 祂似在笑,透过无尽的空间与漫长的岁月,让人怀疑会不会下一句就是—— “你在,害怕什么?” 型月 275 塞勒姆审巫案 万灵生灭即为一劫,不知生存了多少岁月,时间对祂来说毫无意义,在漫长的岁月里,对于人类存在的这一生命形态,过于了解。 ——祂摇摇头,“无需误会,这并非读心术。只是对于生命过于了解之后,自然而然,便可以看出来的东西,如此轻易。” 叶和心中一动,但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 祂只是一眼,就明白他内心的想法。 “吾不喜欢说谎。人类的心之壁是相当复杂的东西,想要攻破,绝非轻易。” 不管是真是假,叶和都把脸上的表情藏起,好歹活了千年。 他依然坐在水面上。 “我有个问题,现在与我对话的,究竟只是一段留言,还是真正的万物归一者。” 祂笑了声,“似我,亦是我。” “执迷于痴相,过去是我,未来是我,现在亦是我。” 泡泡总是能一言点醒,“最关键之处莫过于,这对于汝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叶和一想,确实如此。 站在王座之上,唯有仰头才能注视的银发少女,眼里是知性的光,那些曾经的古灵精怪,不着调全部消失不见。 “……我们现在说的一切,奈亚子也应该听得到对不对。” “自然。在这里的一直是她,而并非吾。” “吾只是借由了奈亚拉托提普的身躯,提前告诉了她这些话,让她来告知汝以一切。” 叶和追问,“真的是一切?” “奈亚子”笑而不语。 他叹气,“果然,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小说常见的套路之一,说话说一半,就和紧要关头断章一样,相当恶心。 “这是必要的,”她眼眸微闭,“时间并非简单的线性,而是在这之上,更为复杂的,无数线条缠在一起的繁复结构。” “汝之后,会明白的。” 她继续说,“吾于此,亦是邀请。” 伸出手,“下次见面,汝所想要知道的一切答案,吾都会告诉你。” 补充,“一切的一切。” 与她对视,无数智慧在她眼中闪耀,许多世界破灭,如此重演,周而复始。 在这一刻,叶和心脏剧烈跳动,情不自禁地就想开口,你所说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 数千年来,他的情绪从未像此刻一样激荡。 但很快,平复了。 只是想明白了,泡泡绝不会说的,既然她已经说了上面那样一番话。 叶和心中也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在这里的,真的只是奈亚子? 就见她笑了,“吾,不喜欢欺骗。” “谎言虽然并非奈亚拉托提普的特权,但相对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吾都是很温和的。” 毕竟智慧的象征,克苏鲁一系里唯二有大局观的神。 “奈亚子”收回手,望着手掌,“果然,很奇怪,难得有兴致。” 奈亚子的长发短暂恢复流动,然后在下一刻,这副身躯,还有她身后的空间,全部染上一层灰色。 静立的空间中传来脚步声,叶和往声音的地方——她好像一直在那。 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叶和:…… 这句话最近是不是出现频率特别高? 白色的长发,普通的连衣裙,恰到刚刚好,不多不减的身材,再往上,是那副精致到不似世间之物的面容。 像是天地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外貌特征,全部堆砌在一个人身上。 ——借由提前留下的言语,犹格索托斯,于此显现。 抬起纤细的手臂,“有点奇怪,但。”少女笑了下,那一瞬间的美丽,让天地间的一切失去了色彩。 “感觉不坏。” “吾,不,应该是我,初次见面。” 犹格笑着,“叶和。” …… 这发展莫名眼熟,叶和先是反思了一下,自己不叫罗佩,也没有一个叫赛丽亚的杜鹃花系统小姐。 不对,自己甚至系统都没有。 那没事了。 “初次见面,陛下。”对于这位,叶和给予了足够的尊敬,就像他以前曾经看到过的一段文字,哪怕是互相敌对的古神,也不得不承认犹格索托斯在时间上的伟大。 祂于克苏鲁相当异类,若是没有那些同样千奇百怪,不乏残暴的化身,就性格而言,万物归一者是相当宽容的神袛。 「若你能取悦祂的本体,祂便会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至于能否承受住便是你自己的事情。 毕竟知识是无尽的,而无尽从来都是毒药。 扯远了。 “说是第一次也不对……” “确实,”少女歪头,“先道歉好了,为我与你相遇第一次的不愉快,尽管那个时候主导意识的是化身,但化身本就是我。” 这样说着,她微微一笑就当道了歉。 晶莹剔透的脚踩在高跟鞋里,愈发衬托得身材高挑,知性,优雅,这就是泡泡这副身躯给人的所有印象。 对方的神情尽收眼底,“果然,你相当中意这副样貌。” “毕竟我依然没有脱离人的范畴,”叶和在湖上起身,拍拍衣服,“陛下也看过那本书?” 泡泡并没有正面回答,“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屏障如此严丝密缝,但总有些人,会偶然得知来自异世界的知识,或梦,或臆想。” 她继续说,“尽管相当异想天开,有些甚至与实际南辕北辙,但终究,有些许可取之处。” 叶和:…… 见他的表情,泡泡笑笑,“我的确看过。” “这副样貌,也是汲取自那本书里的描述。” 碰到了小说里的人,还是看过那本小说的人,叶和有一种奇妙感。 闲话到此为止。 叶和深吸气,“您所说的一切,到底是指什么?” 泡泡:“呵。” 果然。叶和换了个问题,“那您所说的下次见面,又在何时。” 泡泡开口,“在早已既定好的锚点。” “……抱歉,能说得简单一点吗?” 泡泡自然会参考叶和的意见,“在过去,亦或者未来。” 只是一听这话就知道,“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在过去。” 小说的套路,这两个词同时出现时,往过去猜就对了,再加上既定两个字。 “……1692。”这个时间点脱口而出。 塞勒姆审巫案,受到女巫诅咒的孩子—— 叶和喃喃。“阿比盖尔。” 型月 276 司掌时间与空间的真神明:卡娅丝 少女笑而不语。 伸指一点,凭空出现餐桌、茶具,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坐下来。 “要来一杯吗?”她端起茶杯,里面是红色,不知混合了什么原料的不透明饮料。 叶和委婉拒绝,“不了,我不怎么喜欢红茶。” “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她抿了一口,“这的确只是你们常识里的红茶。” “这具躯体却只是拟态,以你们所能理解的方式出现在你们眼睛里。” “换句话说,”她道,“我是虚假的。” 把茶杯放下来,“你们所认知的酸甜苦辣咸,这具身体也完全不具备。所以哪怕喝再多,我也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男生,她难得开了个玩笑,“憋坏就不好了。” 她对着叶和轻眨下眼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叶和故意说,“什么都行。” 犹格的话滴水不漏,“现在时间段,我所能回答的一切。” “明明就在面前。” 犹格摇头,语重心长,“你既然已经知道过量的知识是剧毒,为何又仅限于克苏鲁?” “在不该知晓的时间知道不该知晓之事,从来都是祸端。” 叶和心中凛然。 少女严肃了会,很快,又恢复成如沐春风般,带着笑的脸。 或许只是错觉,又或者说对方故意为之,以这副姿态出现的万物归一者,身上多出了一些生命的灵动感。 把可能超纲的问题剔除,叶和的第一个问题是,“阿比。” ……女孩被绑在木头上,周围摆满了柴火,周围的人高举着拳头大喊,“烧死她!巫女!巫女!” 那些人有恐惧,有快意……却唯独没有对一个小女孩该有的同情。 她会在火焰中死去。 ——本该如此。 …… 少女在桌上,把茶具一点点摆好, “她很好。” “有我在,不会允许那个孩子,有出现精神失常的情况存在。” “……” 不,你这样一说更吓人了。 没有放过叶和的表情,泡泡轻笑了下。 “以上只是玩笑。” “……” 已经分不清了。 “是真的,”泡泡转动茶杯,“那个孩子,只是在进行试炼。” 叶和叹气,“……您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 “哈,”泡泡似笑非笑,瞥了眼叶和,“放心好了。” “那个孩子只是在努力,为了让自己更名副其实,成为真正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叶和斟酌语句,“……神子?” 以前的阿比尽管称呼父亲,但真实身份其实只是神挑选的巫女,万物归一者在世间洒落,众多钥匙的其中一枚。 泡泡继续说,“不仅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更是克苏鲁一系,共有的孩子。” 叶和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等等,我有个问题。” 叶和感觉脑子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如果你们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那为什么当时还要把阿比带走?” 泡泡转着茶杯的动作停住了,她无奈道,“那只是个意外,但发现时,结果就已经产生,于是也只能将错就错。” “就像奈亚拉托提普说的,”她平静道,“明明可以谈话解决,却每次都要打生打死,这样看来,神系里大部分人的确没多少脑子就对了。” “嘛,”紧接着,“虽然说,她也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就是了。” 到这就不说了。 倒是叶和听了泡泡的话后,“抱歉,如果冒犯。” 他只是想再次确认,“在您口中,也会听到意外这个词吗?” “有何不可?”犹格反问,“且不说大部分全知者都会封闭自己的一部分感识,不然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着实无趣。” “更何况,现如今的我,哪还有资格再称全知者。”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只是在提到全知全能这四个字时,不知为何,“全知全能?哈。”脸上浮现出的,是显而易见的嘲笑。 这之后,是突如其来的寂静。 这个过程,短暂得如同一瞬,又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度过了数万年一样漫长。 生命对于时间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完全模糊。 直到少女重新看向他。 ……没有参照物,但叶和就是有一种感觉,直到少女重新眨眼的那个刹那,时间才终于恢复流动。 右下角,铭刻时间的数字,悄然往下一个数抵达。 “……” 叶和转移话题,“这么说,短时间内,我依然见不到阿比?” 少女欣慰的看着他。 然后她的回答,“并不是。” “诶。”出乎意料。 犹格把茶重新沏好,“你与那个孩子的重逢,是早就已经写好的未来,没必要去违背。” 泡泡又喝了一口,无滋无味。 她的身体并不具备消化食物的功能,当然,更关键的原因是她没有产生这样的想法,自然没有添加。 “你要吗?” 面对叶和的拒绝,犹格也不气恼。 “我知道你的疑惑。” “但我又没说是现在。”她摇头,“世界与世界之间,彼此的时间流速并不对等,神国亦是如此。时间也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无比稳定,绝对无法破坏。” “叶和,”再次称呼起对方的名字,“你需记住。” 叶和只能点头,反正你说得都对。 毕竟若光论时间的造诣,对方的确比自己厉害,哪怕不存在位格上的差距。 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说自己只不过是偶然获得时间能力的幸运儿,那犹格索托斯—— 就是时间本身。 时间…… 叶和心念一动,“陛下。” 犹格含笑。 “您是否知道,时——” 话语声戛然而止,并非因为诉说者主动停下,仅仅是因为—— 整个世界染成灰色,在灰白静止的世界里,唯有少女一个人可以行动。 无论潜行的混沌,奈亚拉托提普,亦或是时间的魔法使……一视同仁。 她纤细的手臂抬起,将茶倒掉。 茶杯放在桌子上,不一会儿,红茶无中生有,水面与茶杯平齐。 被倒掉的茶水静止在半空,像是过了很久,茶水往下,落进脚下的湖水里。 “你想问什么?”少女微笑。 “……不,没什么。”叶和视线往旁边一侧,而偶尔与少女对视,无论何时,也始终是一副澹然的笑,亘古不变。 叶和在心中道。 “司掌时间与空间的神明。” “唯一神……” “卡娅丝。” 型月 277 盲目痴愚者 这世上总有人在遭受苦难,唯有在此地,如此宁静。 “陛下知道诸神之战吗?” “不知。” “……” “如何成为半神?” 少女笑了声,“这个我的确不知道。” 这个是事实,因为她生而知之。 ——换句话说,就是前面的几个问题,都是装不知道呗? 没有像小说里那样,整个人心头仿佛被一拳头狠狠来了一下那么夸张,但叶和确实失神了片刻,与万物归一者的对话,让他的确了解了许多。 哪怕并未正面回答,但这并不意味着一无所得,就像朱月曾说过的,不欺骗也并不意味着会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告诉你。 语言,本就是相当具有欺骗性的事物。 前提,对方的话,都是真的。 泡泡饶有兴致看着,站在那陷入沉思的男性。 一眼看穿,却并没有生气。 反而夸赞,“你做得很好,叶和。” 他看过来。 “你不相信是对的,你本来就没有理由去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 叶和心想,你这句话就是个悖论。 “你曾经质问过,该如何相信‘我’,这就是答案。” 她抬起手,“你我的时间,早已缠绕在一起,只会越来越紧,不可分割,最后融为一体。” “此次的分别不过须臾,而非永恒。” “在未来漫长,乃至永恒的时间里,我们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去证明我们的诚意,用行动,而非言语。” 犹格询问,“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 叶和也不敢说不满意啊,毕竟,“我从被拉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拒绝的权力了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甚至怀疑,一旦拒绝,会不会就真的死在这。 一声令下,八百个刀斧手。 少女将杯子里的白糖放进红茶里,闻言笑了下,食指在喉咙处一点,红色的液体流经食道,“偶尔尝尝,也不错。” 又摇头,“只是可惜……” “并非如此,”她把茶杯放下来,抬起头,“嗯,要如何准确说出来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人类的语言。” 她凝视着叶和,说出了两个字,“命运。” “?” 为什么这里也能听到这两个字。 泡泡的声音仍在继续,“时间一直往上,所抵达的尽头,一切的终极,嗯,用你们的话讲,相当万金油的东西。” 这个确实。 “所以你的话,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没必要去做多余的事,来得到一个已经注定好的答案。” “当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你与阿比相遇的那天,命运。” 叶和听着。 “就已经注定了。” …… 那个落着雪的夜晚,破旧的路灯,一闪一闪,在又一次短暂黑暗又光明后,女孩那惨白得过分的脸出现在面前,手里抱着的,是脏得不成样子的玩偶。 到现在…… 如果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脱离命运的范畴…… 叶和抬起手,那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命、运。” 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一切可知,乃至未可知的答案,他沉默,不是更让人绝望? 叶和愣了下,“这是。” 他的手晃了下,眼前的一切在变得模糊。 “时间到了。”泡泡并不意外。 “这个由我主导,奈亚拉托提普为支架构建的精神世界。” “不过,”犹格笑了下,“在那之前,我会先离开。” 两人之间的实际距离没有变,给人的感觉却在一点点拉长。 叶和感受到了,作用在万物归一者身上的时间,正在加速。 “犹格索托斯,陛下,万物归一者……” “怎么叫都可以,如果是你。不过,”顿了下,“如果可以的话,叫我犹格好了,就像你喊奈亚拉托提普那样。” “奈亚子?”就像家长,泡泡数落,“不误正形。” 这个世界晃了晃,泡泡仰头,只是看了眼。 “还不到时候。” 手握成拳,时间的力量迸发。 世界,稳定了。 其本质不过是加长了这个世界的寿命,延缓是时间内部的流速,这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那一瞬间,自手掌之中,所迸发出来的,有关时间的奥秘,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叶和若有所思。 很难用文字去说明白,但那个短短的刹那,的确学到了很多。 等叶和吸收完,泡泡继续说,“好了,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一秒须臾,亦为永恒。 泡泡起身,“我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说以下这些话。” 叶和还以为是什么,“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干脆让奈亚子帮忙转达?” 少女摇头,“她不靠谱。” …无法反驳。 身前的桌椅,茶具在时间的作用下,分解成最微小的粒子,消散在空气里。 “叶和,”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巧笑倩兮,“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她抬起手。 在那一瞬间,天翻地覆。 脚下蔚蓝色,延展到天一侧的湖水,由有到无,消失不见。 黑色变为世界的主色调,头顶是一轮弯弯的血色月。 巨大,黝黑的深渊出现在脚下,叶和往下坠落。 无尽的黑暗,什么都无法看见,深渊没有尽头。 叶和催动魔力,失效? 耳边的风声在加快……有什么东西…… 黑暗包裹着他,越来越紧。 有什么声音…… 舞会,曲目……无数舞者环绕着他,任由它们那可怖而丑陋的爪子里,可憎长笛吹奏出的单调笛音,一切归于平静,将一切都安息。 眼皮,越来越重。 一切归于死寂,这是生命的起始。 …… “直死!” 叶和的眼睛变成靛青色。 命运之力大于一切,他体内所村在的命运之力,使他哪怕此刻置身于此地,失去魔力之后,依然得以生存。 然后,他看到了—— 置身于巨大的混沌中央,周身无数密密麻麻,那毫无心智,亦无固定的形状的可怖怪物们。 而在他眼前,那巨大,体积是一个星系的,一团黑色,泡沫状的混沌物质。 那些黑色,本应失去了生命,在这一刻,微微颤动。 你惊扰了阿撒托斯! 快跑! 神明啊—— 阿撒托斯,苏醒了。 宇宙起源于祂的一场梦,宇宙向里坍缩,世界寂灭。 无尽的空间,席卷成风暴,破灭一个世界的伟力,全部作用于叶和一个人身上。 阿撒托斯转动庞大的身躯,注视那个在世界破灭中,存在的渺小生物。 与祂对视的那个刹那,一切抵抗毫无意义,身躯溶解。 但叶和并没有死去。 “虚幻,真实!” 嘴里咳出一口血,仅剩的半副身躯,残留的右手,那之中出现一把剑。 剑往上—— 这个世界,被切开了。 型月 278 神明已死 巨大的星系中央,沉睡着混沌之雾。 四周环绕着大群舞者,任由爪中长笛吹奏出令人可憎的音乐。 那音乐使祂安息,亦将一切生命行于死寂。 神明已死。 …… 脚下是软绵绵的沙子。 “咳咳咳……”叶和膝一弯,跪在地上,却只能发出干呕。 他的精神仍旧受阿撒托斯影响,眼前出现无数幻想—— “救救我!” “沉睡,苏醒,长眠,毫无意义!” 那些可怖的怪物,以及无穷无尽,无孔不入的触手…… 腚青色的眼睛。 叶和手成掌,往眼前一切。 幻象破灭,世界清明。叶和大喘气,然后他看见了—— 巨大的沙漠,大地一片荒芜,堆满了建筑的废墟。如此恶劣的环境,不可能有生命存在,事实也的确如此。凛冽的风在这片大地上肆虐,吹开上面的尘土,于是埋藏在那之下的东西便露出头来。 一开始只是轮廓,逐渐清晰。 终于,看见了,一块石头,被雕刻成时钟的模样。 回过神,才发现这样的事物大地上到处都是,那些时钟按一定的无序排列着,将两人包围起来。 “叶和,在你眼中……” 恰此时,少女的话。就像是叶和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幻梦。 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在主色调为黄的世界里极其显眼,她顿了顿,“抱歉。” 歉意道,“母亲一定要见你。” 过了这么一会,叶和好受多了。 “……阿撒托斯,陛下?” “是啊,”少女眼中有怀念,“我们的母亲。” 她摇头,“但放心好了,母亲是不会醒来的。” “母亲的死去,才有了我们。” 叶和抬起头。 “很奇怪?”犹格询问,“这样的说法,你应该早就有所耳闻才对。” “不……”或者说,并不只是单纯因为这样的理由。 她一声轻笑。 少女单薄的身躯屹立于大地之上,那些夹杂起沙的风也避开她。 风沙迷了眼。 闭上一会,睁开。 叶和把嘴里的沙吐出去,又咳嗽两下,终于有心情去关注当下的情况。 “陛下,咳咳……”叶和深吸气,“这里是哪?” 沙子从她紧握的拳头里落下,一粒一粒,“时间的尽头,一切的终末之地。” 那些黄沙就如同时间,从指间流走。 那铭刻在大地之上的钟表,并不仅仅是雕塑,而是岁月。 少女往前,眼前的一切便越发熟悉。 “真是好久不见了,时间啊时间,来于此,去于此,生于此,亦将眠于此。哈,着实有趣。” “叶和,”少女站定,在离他稍远的地方,“说说看。” “你的答案。” 叶和愣了下。 “……我思故我在。” “我生之后,这个世界才存在。我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即为真实,亦为世界。” “嗯。”犹格点评,“不错。” 她转身。 又一次抬起手。 叶和心中警惕拉到最高。 ……不对…… 仰起头,天空瞬间变黑,一瞬间置身于深邃的夜空之下。 没有月亮,星星一颗颗出现。伴随着闪烁的光,星星开始运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犹格手握拳,“这才是,我真正想告诉你的事情。” 星星分成两个派系,互相融合在一起,又眨眼分开,如同太极图一样缓慢旋转,周而复始。 “阴阳相互追逐,彼此交融,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这世上的一切,便皆如此图案。” 犹格对他说,“你需记住,这世上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永恒的。哪怕是可以抵达世界尽头的时间,在宇宙消亡后,又将何去何从?” 少女终于道,“物质,意识,你所引以为傲的常识,亦是如此。” “它会某一天坍塌,然后,一无是处。” 叶和想了下,“您所说的话,我仍然无法理解。” 犹格当然会参考叶和的意见,“嗯,那就简洁一点。” “你对于世界的认知,是错误的。” 叶和倒吸一口凉气。 心想,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叶和甚至大开脑洞,想到会不会和某剑神域一样,现实中的自己实际上在医院,这里只是一场梦。 于是他掐了一下自己,很疼。 不对呀,我不是被拉进克苏鲁的精神世界了吗? 见状,犹格一声轻笑。 天空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漆黑的夜幕如同破碎的玻璃,每块碎片里夹杂着仍旧在闪耀着的星星,一块块落下来,露出在那之后,更为深邃的黑暗。 那些碎片落在沙漠,又弹起。 仿佛无数弹珠,噼里啪啦在玻璃地板上弹跳的声音。 少女手里捏着一块碎片,那璀璨的星光,在她手中闪耀。 然后,被捏碎。 沙漠上到处散落着漆黑天幕的碎片,裸露在外的石钟越来越多,它们的分与秒,在趋于统一。 叶和看向万物归一者。 “呵,”泡泡平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你能明白吗,叶和。” “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不想更简单地告诉你。” “越往上的答案,越是简洁,很多时候,相互交流只需要一个字,便包含千万种变化。” ——这里必有转折。 “你是无法理解的。我需要把这些文字,转化成你所能理解的知识,再告诉你。”她摇头,“而在这个过程中,会有许多文字碰撞在一起。” “所以不是不想简洁,而是无法简洁。在被限制的现在,很多事情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转了很多个弯,晦涩地告诉你,至于能否理解,那就是你的事。” 叶和追问,“所谓的限制,到底是什么?” “很多。” 那星光的碎片从指间一点点落下,如同沙漏滴下沙子,融进土里。 “未得超脱之人,此身皆为囚笼,便何处不为枷锁?” 犹格平静道,“可不仅仅是那个啊。” ……那个……是指神明吗…… “陛下,您说这才是正事,那。”叶和询问,“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是告诫呀,”犹格歪头,“这就是我说过的,我们会用行动,去证明我们的诚意。” “此行并非永别,在未来还会有更多的相逢,”在这停住,“你会明白的。” 她认真道,“叶和,我们绝不会伤害你。” “我说啊……” 叶和的话好似没听到,她拍拍手上的沙土。“叶和,我知道,你心中定有很多疑问。” “……”你知道还说。 “无妨,”少女摇头,只是转身笑笑。 那一瞬间的美丽,白色的长发飘散开来,毫无瑕疵的脸,裙摆如盛开的花散开,带着恬静,这幅景色足以铭记在记忆最深处,直至永远。 “不理解也无大碍,”她用温柔的语调,“记住就好了,我与你相遇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切的一切,所有细节。因为它们必然会在某个时间,帮到你。” “这是我对你的。” 她说。 “另一个承诺。” 型月 279 奈亚子第二弹 叶和还想问什么。 石头筑成的钟,时针分针走到同一个刻度。 霎时间,时间静谧,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停下来。 “这是……” 他感受到了。 但那只是虚妄,在片刻,乃至片刻不到,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黄沙。 “时间到了。” 在话语落下的那一刻,犹格的脚步,也往前正当当落下。 就像是千次,万次的排练,一切如同预演。 叶和无言。“陛下,不想回答问题也没必要这样吧。” “哈,”她也没反驳。 但不得不说,这种方式可比奈亚子那种装傻充愣要高明得多。 风暴席卷狂沙,阻挡了视线。 风沙愈大,便愈睁不开眼。只能在暴风之中,隐约见少女的轮廓。 她屹立于黄沙之中。 那些沙土全部避开她,哪怕是自然,也要屈服于万物归一者之伟大。 “叶和,”泡泡平举手,除此之外没有动作,两人的距离却在无限拉远。 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在继续变远。 “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钟。” 沙漠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无垠的黑色空间,那巨大的,钟表就出现在脚下,滴答滴答,时间一直往前,时针与分针,那钟表的边缘,一直到视线的尽头。 忽然,钟表消失,叶和往下坠落。 无数千奇百怪的钟表,在下落的途中,自眼前略过。 …… 脚下是黄沙,四周时钟的雕塑破裂,时间的力量环绕着他。 叶和张开手掌,细细感悟。 “这次,”少女笑着说,“就是真的再见了。” 终于,她往前迈出脚步。 万物归一者,并不是简单在进行空间距离上的缩减,而是在时间与空间,共同的能力下,回到属于自己的国度。 所以,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成几何倍数一般的增长。 明明只是简单迈出了几步,少女的身影也依然在视线之中可见轮廓,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早已如同天堑。 叶和往前,出声喊道。 “陛下!” “嗯。” “我们何时再见。”重复的问题。 “在,”少女似在笑,“不远的未来。” “如何相见。” “在那时,你自会知晓。” “最后,”她停下。 风止,沙停,空气中悬浮着沙砾。 白裙少女回头,半侧着张脸。 “愿您的前路,不仅光明普照,亦能有黑暗相伴左右。” 少女微笑,从眼前消失。返回了,属于祂自己的神国。 最后的话,不像是诅咒,更像是一种…… 叶和说,“期盼。” 在万物归一者离去之后,这个世界面临崩塌,只是一瞬间。 ——被暂停的世界重新按下播放,还附带了加速键,这个世界迅速走向生命的尽头。 大地开裂,岩浆吞没了雕塑,建筑,空气变得活跃……这些变化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 围绕在身边的时间,变成风,宇宙寂灭,向里坍塌。 这颗星球,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钟,时钟,表盘,在几个呼吸不到纷纷破碎……只在眨眼之间。 然后,叶和看到—— 就像是幕布被裁剪,一点点剪断,于视线的尽头,大地被推翻,露出底下的黑色,眼中所见的世界,很快沦落成一座孤岛,被黑暗的海洋所包围。 最后,连叶和所立于之处的地面,同样消失不见,时间与这个世界一同死去了。 “时间并不是永恒。”叶和喃喃,他置身于黑暗之中。 没有任何参照的世界,无法分清究竟是往上还是下。 但好在,也不用分清了。 ——头顶的天在往下压,那最初天空裂开,从后面出现的,比黑更深邃的黑暗。 天与地合拢在一起。 “一切的终末?” 叶和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 海水……睁开眼,深色的水下世界,叶和往上,游出海面。不,他错了。 不是往“上”,而是“下”。 这个世界也颠倒了,好在魔力已经恢复。 脚吸附在海面上。 海水,连成线,往“天上”去。 叶和瞥了眼,海面上孤零零的王座,让他确认了他还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纯净而蔚蓝色的天空,横跨着一只巨大的眼,眼皮微微颤动着,像是下一秒就会睁开。 ……在与现实世界同步……这样看来,时间不多了…… 叶和倒立在海面,声音从后面传来。 “老子!” 故意压低了声音,“再次参上!” “奈亚子。”他转身。 叶和愣了下。 银发少女挺起胸膛,颇为得意,“我保留了原滋原味的王座,这样你才知道这里依然不是现实世界。” ——她同样站在海水上,与叶和隔着一层海面,像是出现在镜子的另一边。 “嗯嗯,这很奇怪吗?这不奇怪,我是混乱,除了各种千奇百怪的言语,这意味着,你也要时不时适应我身上出现的各种古怪。” 叶和回答,“不,只是你们两个的说话风格完全不同,我一下子还没适应。另外……” “对吧对吧,我就说我和泡泡她完全合不来,完全无法想象我们两个是怎么相处的,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不,我不是……” “怕什么,”奈亚子嚣张,“反正她又不在这里。” 抬起手,那王座瞬移到身后,少女坐上去,还是以盘腿的姿势。 “我跟你说啊……”开启告状模式。 “话说,”奈亚子想起来了,“你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你走光了。” ……白的…… “……” 奈亚子把腿放下来。 很好,是正常人的反应……如果你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 毕竟是奈亚子。 果然—— “呐呐,”少女双手捧着脸,“那就没办法了,毕竟被看光了,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看准时机,“我扑!” 她的身体穿过海面,张开双手,脸上洋溢着猖狂的笑。 “叶……和……唔……”声音变形,原因是脸上挨了一拳。 “虽然我对于投怀送抱一向来者不拒,但现在请我拒绝!” 奈亚子飞出去,整个人趴在海面上,脸朝下。颤巍巍的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点在海水上。 “咳咳,”她艰难道,“只要不停前进,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所以,”奈亚子大喊,“不要停下来啊!” “……你够了!” 硬了,拳头硬了。 所以说……会觉得和奈亚子相处不自在……自己真是个傻子。 叶和由衷感叹。 型月 280 您说,对吗 被遗忘的时间之地,白发少女并没有如她所说的返回神国,而是又回到了这里。 随意肆虐的风沙,环境更恶劣。 石钟上的沙土被吹落。 “时间分为过去与未来,两者在某个节点必然相会。但在这里,时间是无序的,过去与未来,没有任何意义。” 她一声轻笑。 “您说对吗?” …… “果然,”奈亚子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水面上,泫然欲泣,“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生物,我原来,已经成为被叶和厌恶的女人了吗?” “喂喂。” “把叶和带到另一个空间,还特意屏蔽了我,一个世界里只有两个人什么的,可恶,好羡慕!”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可恶的泡泡,”奈亚子突然斗志昂扬,“下次一定让她好看。” “我说啊,”叶和叹气,“好歹是陛下,这么不尊敬真的好吗?” 奈亚子撇嘴,“我不也是。” 她忽然盯着叶和。 “……你又想说什么?” “那酸味把空气都感染了……” 叶和眯着眼,“我都说了,不要再自己当旁白了。” 奈亚子幽怨的小眼神,“对泡泡就是陛下,对我就是奈亚子什么的……” 叶和反问,“奈亚子难道不比陛下更亲近吗?” “诶,”奈亚子反应过来,“是哦。” “诶嘿嘿……”这样一想。 “呐呐,叶和酱,再叫一次嘛,我的名字。” “你以为你是57?” “哎呀,讨厌啦,叶和君,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人家。所以说,再来一次,请大声说出我的名字吧!” 少女张开手。 “……奈亚子。” “呦西!”奈亚子握拳。 “再来。”眼睛里闪着光。 “……” “求你啦,哦内盖!”毫无尊严可言,伟大的邪神抽着鼻子,“我什么都会做的。” 你呀,还真是只想着自己呢。 “奈亚拉托提普。” “……” 少女,燃尽了。 “她把头埋在水里,身上的颜色正在变成灰色……” “所以说,不要把旁白光明正大的念出来啊。” 银发少女眼睛上,仍然戴着眼镜,偶尔推一下,若让不知情之人看到,只会觉得充满了知性与诱惑的气息……当然,这与她现如今正在做的事,没有半份相性可言。 只见少女捂着平坦的肚子,“果然,叶和酱已经不喜欢我了,但这绝对不是叶和君的错。奈亚子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孩子了,会自己离开的,渴了,就喝雨水,饿了,就吃土。” “这是什么苦情剧吗?” “当然,还有我们共同的孩子。”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东西。” “放心好了,”少女眼里闪烁着泪光,45度角仰望天空——入目所及,是一个很巨大的眼睛很煞风景就对了。 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少女整理了一下情绪,哦哦,情绪来了…… “我会好好承担起母亲的责任,并且,绝对不会把父亲是渣男的事实告诉孩子。” 叶和扯了扯嘴角。 “然后,”奈亚子原形毕露,双手捧着脸,“把孩子从小培养成父控,这样叶和就一定不会拒绝,和她一起……好痛!” 那叉子正中靶心。 ……再继续……就过不了审了…… 奈亚子双手捂着脑袋,挪开后,那位置就出现一个大大的绷带。 奈亚子双手张开,成大字躺在海面上。 很忙,在装死。 叶和心下无奈,低头看了眼,才在海水上坐下来。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悬在天空之上,那只巨大的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从那之后,透出恐怖的风景。 “……奈亚子。” 哪怕得到了答案,叶和依然想知道奈亚子是怎么看,“明明就在面前,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下一次才告知一切?” “不为什么。”奈亚子撇嘴,“不就是强行水剧情,埋伏笔,典型谜语人之类的,离了这些作者就不会写书了。” 提不起多大兴趣。 叶和无奈,“说正经的。” ……虽然吧……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嗨嗨!” 少女立刻正襟危坐,和接受检查的高中生差不多,除了戴着的眼镜过分成熟,有些违和感。 “不过,”奈亚子询问,“叶和君真想知道?” 叶和说,“不然问出来干吗,好玩吗。” “是哦。” 少女捻起自己银白色的头发,过了一会。 “你知道吗,叶和。” “因为啊,”她定定道,“在时间之上,还有因果。” 如此正经的奈亚子,是叶和所从未见过的。 “……嗯。” 奈亚子看着他,“……”笑了笑。 …… “死神小学生完结了吗……这么水?” “……” “林克传说出新作了吗?” “不是塞尔达……但林克传说好像也快了……要出新作……以公主为主视角……” “真的假的?” “……” “还在打麻将……” “……” “这个某灭之刃又是什么……你说它是热血番里唯一可以看的?” 奈亚子沉默了会,“业界药丸。” “确实。”不得不承认。 叶和也躺在海面上,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间。 …… “啊啊啊,好羡慕,好想再去一次那个世界,游戏,game,番剧,”少女哭唧唧。 “再去一次,很困难吗?” “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隔阂,本来就很难跨越,我们也只是偶尔偷渡,才能过去一次。” “哦,这样啊。”叶和后知后觉,“不是说不能告诉我吗?” 奈亚子身体僵了一下,和少女手臂碰在一起的叶和能明显感受到,顺带一提,这是奈亚子主动像毛虫一样,一点点蠕动强行凑过来,所导致的画面。 “奈亚子!该杀。”无慈悲。 叶和:乐。 …… 那巨大的眼睛完全睁开,这意味两个世界的时间彻底达到同步,那巨大,可怖的眼睛睁开来,眼眶中,令人作呕的血肉挤在一起,往下,不,是往上,“掉”了下来。 那些血肉如同雨,一块块落在水里,一部分在水面上蠕动,爬行;另一部分往下沉进去。 水底,出现巨大,只是看一眼,让人头皮发麻的巨大黑影。 它在慢慢上潜。 越来越大—— 作为此世界的主人,奈亚子比叶和更早感知到这个事实。 “啊,时间到了!” “可恶!”少女握拳,“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有和叶和君诞生出属于我们爱的结晶呢。” “……你没救了。” 叶和能感受到,自海面之下,渐渐上浮的恶意…… 然后他就看见奈亚子往水里拍了一下,“你好烦啊!吵死了。” “唔。”很委屈的叫声。 那恶意就卡在那,不上不下。 叶和:…… 六。 想到什么,少女磨牙,“那帮家伙……” “没办法了,”少女失意体前屈,生无可恋,“毕竟泡泡已经走了,我又不是泡泡,不像她那样,只要随随便便就能把时间固定下来。”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邪神。”可怜,弱小,又无助。 “……” “唯一拥有的只有超出平常人的力量,但是,我对力量没有兴趣,不感兴趣,我最快乐的时候……” 叶和嘴抽抽,“你够了!” 奈亚子撇撇嘴,幽怨的小眼神。 少女不开心中。 型月 281 想不出标题了 奈亚子泪眼汪汪,手里变出一块手帕,嘴里咬着手帕,“终于,到分别的时候了吗。” “但是!”光速变脸。 左手大拇指与食指成直角,虚托着下巴,“哼哼,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到下次,”奈亚子含情脉脉,“我就可以和叶和永远在一起,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叶和:…… 麻烦请说清楚,这样是哪样? “哎呀呀,”奈亚子一脸绯红,双手捧着,对他偷偷眨眼睛,“叶和是不是已经开始期待了呢。” “不,你想多了,绝对没有!” 奈亚子鸭子坐在海水上,双手按在腿间,压住裙摆,可怜兮兮。 “呵呵。” “既然这样,”少女又换了张脸。 只见她低着头,银白色的长发披下来,大部分脸都看不见,故意压低的声音发出桀桀桀的笑。 ……你是魂殿使者吗…… “桀桀桀,那就只能把你强行抓住,关在巨大的城堡里,”奈亚子大张开手,“然后夜夜笙歌,啊哈哈哈。” “怎么突然就变画风了?这转折也太生硬了。” “有转就不错了。” “……你又是哪个世界的魔王?” “多谢夸奖。”奈亚子双手叉腰,挺起胸脯。 “这绝对不是夸奖吧!” “啊哈哈。”奈亚子发出恶魔似的笑声。 “总之,”叶和从海水上站起来,拍拍裤子后面,“真的该走了。” “哦。”少女将头埋进水里,有气无力。 或许是假的,又或许是真情流露。但奈亚子此刻的样子,的确让人内心有些许触动。 正对着奈亚子,叶和往后一步,又停下来。 “话说。” “嗯嗯。”奈亚子把水面当成课桌,下巴放在上面,歪头看过来。 叶和居高临下,“我们现在已经是盟友了对不对。” “当然!”奈亚子立刻,马上道。 “那外面的架还要打吗?” “是哦,”奈亚子左手成八字托着下巴,那根长长的呆毛跳啊跳。 ……拔掉会怎么样? 叶和又想起嘉年华里的片段……会黑化,变成黑奈亚子,即答。 奈亚子双手叉腰,把胸膛高高挺起,脸上是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交给我吧!” 叶和:…… 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啊首先是这样,然后……”奈亚子手指在面前点啊点,嘴里碎碎念,“诶?”她的呆毛立直了。 “……”叶和叹气,“果然。” “啊哈哈。”奈亚子扭头,笑得很尴尬。 “一般按照小说套路,最后一定要打一场。” “这不能怪我嘛,”奈亚子手指点啊点,“外面那棵大树主体是这座城市的地脉,我们只是起了一个污染的作用,想要操作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嘛。” “这真的不能怪我!”奈亚子强调。 “?”叶和打出一个问号,“大树是什么?” 奈亚子摆手,“你出去就知道了。” 叶和在心里给少女一拳。 “是是是。” “但是!” 叶和看着她。 “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其他手段。” “元芳有何高见?” 就见少女缓缓抬起手,然后,握拳。 “fight!让我们各自用手段全力以赴吧。” “加油吧,叶和君!” 奈亚子伸出的右手中握着一盒卡牌,“不战斗就无法生存!” “所以,塔塔开!” “……” 总感觉有很多槽想吐,又感觉一旦吐出来就输了。 眼见对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奈亚子光速认怂。 双腿跪在一切,手轻放在腿上,“对不起!我错了!” 充分发挥了躬匠精神。 不仅如此,奈亚子抓住上衣的下摆,“道歉就是要……一代(好痛)!” 叶和快步走过来,给了她一拳。 少女躺在海水上,双眼无光,失去了梦想。 眼泪,落了下来。 “叶和,好过分。” “……”只当没看到。 “嘚,”叶和单手叉腰,“我出去之后,应该只要面对暴走的地脉对吧?” “不不不,”奈亚子摆手。 叶和一愣,看向少女。 “啊哈哈。”奈亚子把头扭到一边,心虚的可以。 叶和叹气,“……我就知道。” “对不起!”奈亚子又道歉,这次是五体投地。 叶和手里出现叉子,及时制止了她,“你如果再敢撩衣服,露肚子……” “噫~”奈亚子双手交叉,缩在一起。 叶和心累,“不是盟友吗。” 奈亚子双手撑着脸,以空气为支撑,“因为那些家伙就是这样的性格啊,叶和你也应该了解才是。” 是啊,毕竟克苏鲁。 叶和想,其实也不是没有能沟通的。 恰巧此时,低头和少女对上视线。 奈亚子跪坐着,双手放在大腿上,略微懵懂的眼神。 乖巧,听话,限定版。 “……” 叶和转身就走,“我还是去问下犹格陛下吧。” “怎么这样!” 奈亚子大喊。 …… “嚯嚯嚯,”少女低低笑着,“所以少年,你做好和我们敌对的心理准备了吗?” ……这又不是我选的。 ——然而少女模样的奈亚子,哪怕故意作出凶狠的表情,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那么,”奈亚子大喊,“是时候让你见识,宇宙cqc的厉害了!” 所以说,宇宙cqc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cqc就是cqc!” “……你没救了。” “诶嘿嘿。” “不要当这是夸奖啊。” …… 以上都是闲暇的对话片段。 但生命终有时…… 叶和仰头,那只眼睛正凝视着他。可从半透明的眼睛里,倒映出的,却是无数高楼大厦,一片浓墨重彩的白,点缀在这副倒影里。 叶和往后一步,“真的该走了。” 正对着少女。 “嗨!”奈亚子高举起手,“一定要想念我。” “放心吧,不会的。” “好过分!” “那,做最后的告别吧。” “下次见了,”叶和说,“奈亚子。” 笑了下,“陛下。” “诶。” 身影在眼前消失。 “……”奈亚子笑笑,“嗯,再见。” “——叶和。” 水下巨大的黑影顶出水面,只是出现在眼睛里,就让人有种由衷的作呕感——巨大的黑色球体,表面褶皱,球体的边缘散布着无数细小的触手,它们正如同毛虫般,往里面蠕动着。 本应张牙舞爪的怪物此刻显得格外乖巧,讨好的飘在少女身后。 世界摇晃得更加厉害,最终—— 崩塌。 型月 282 毕宿五 黑色侵染进这个世界,以极快的速度将一切染为黑色。 无穷无尽的海水表面,像是点击之后就会翻面的格子,一块接着一块,同步成其他颜色。 世界出现边缘,那些海水从边缘处流下去,落尽更深色的黑里。 世界,在下沉。 空间,在崩塌,时间失去意义,一切归于最后的虚无。 黑色,很快占据了大部分世界,唯一还有所幸存的,依旧拥有光亮的,是奈亚子所在的地方。 但,黑暗步步紧逼。 世界的碎片席卷成风暴,切割着这副脆弱的身躯。 少女只是静静站于原地。 她脸上收起了一切玩闹,无悲无喜。 “犹格,”忽然,她出声,“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无人回应。 终于,黑暗吞没了她。 整个世界陷入比黑更深邃的黑。 在寂灭的黑暗中,少女的身躯变得模糊,与之相反的,是身后的真身愈加清晰。 王座飞到祂身下,迎风而涨。 先前的怪物匍匐在脚下,瑟瑟发抖。 无法看清真容?像是剪影,黑色的,二维世界的巨大影子……影子的形态不断变换。 许多声音在这片空间里响起,各种各样,老人,小孩,女人……最终,那修长而不安分的触手,巨大的怪物从深渊底慢慢爬出。 爪子,落在深渊壁上,像是指甲不断刮在玻璃上……它匍匐而行,血肉在大地上一点点往前。 那令人害怕的可怕生物…… 祂,端坐在了王座上,那身后,身上,无穷尽的触手,如同好看的长发在空中飘散开来。 我在最后…… 我将述说,倾听虚空。 祂嘴咧开,似笑非笑,望这人间。 视线往上,九天之上,如同玻璃一块一块破碎的天空,黑暗也吞没了它。 于黑暗中看见轮廓,那只由无数肉块组成的巨大眼球。 它在歌唱:睡吧睡吧~啦啦啦~ 我可爱的孩子。 繁荣的生命,会在破灭之后重生。生命就是如此伟大之物。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在一个泡泡里,泡泡漂浮在空中,一触即破。 伟大而又浩瀚的神国,亿万球体汇聚在一起,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祂亲眼目睹着世界陨灭,而当一切将要寂灭之刻,终于若有若无,“嗯。” 神国,是寂静的。 并将永恒如此。 …… 回想起对话,奈亚子她们对自己的态度甚至不能说和善,好得有点过头了。 为什么呢? 按照套路,说不定是未来的自己已经回来了,还和奈亚子她们好好交代了一番…… 如果是这样……半神……不,应该,是神明吧。 这就是叶和被黑暗吞噬前,最后一刻的念头。 …… 睁开眼—— 在那宇宙的中央,蔓生着盲目痴愚者,万物的主人。 他没有固定的形体,黑色的,混沌的泡沫状物质,体积相当于一个巨大,且无边无际的巨大星系。 在他四周散布着,毫无心智,亦没有固定形体的舞者,那无可名状的爪子里,握着长笛。 一切,都是寂静的。 以黑暗为主色调的宇宙中,唯有ta一人可动。 原来是这样…… 作为宇宙中的第一个生命,ta理所当然知晓了所有的知识,由此也获得了第一个称号,全知。 同样,身为全知者,ta有责任、义务,去守护这一切。 此即,门之钥。 无规则的形体,漫步于虚空。这个过程,像是不过短短一瞬间,又像是已经过去了,千年,万年…… 时间没有意义。 星星跨越了光年,在ta身周环绕,这就是最初的形体。 无数星光点缀着躯体,光芒并不显得璀璨。ta将目光落在,那宇宙中央处,巨大的黑色物质所在,淡淡笑道,“母亲,吗。” “呵。” 祂的笑声,传遍了宇宙中的每个角落,不要问为什么真空可以传声,问就是不知道。 这一刻…… 舞者不可名状爪子里握着的长笛,发出可憎的笛声,黑色混沌之物往外扩散,却被这笛声安顿平息。 他会安眠,在亵渎万物之梦中无声无息,伟大的阿撒托斯,原初混沌。 只是醒来,仅是呼吸就会产生的混乱之力,在笛声的安眠下,又回到他的躯体里。 ——那是足以让一个世界,轻易堕入深渊的恐怖力量。 祂,跨越了时间,跳过了成长, 以亿万计算的球体在此汇聚,闪耀出璀璨的光辉。 当祂醒来的那一刻,时间才开始流动,空间才有了意义。 这亦是万物归一者最初,和最根本的权柄:时间。 …… 叶和睁开眼,时间太久,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瞥了眼时间,的确只是过去了一秒不到。 ……为什么不把时间同步……这样给敌人一个幻术,自己还能在外面反手一刀,多快乐。 反正叶和是无法理解。 世界,依旧倒转。 叶和抬起头,“下雨了。” 那雨从天空落下,笼罩城市,将城市置于一片烟雨中;落在大雾里,大雾中有东西在动。雨,淅沥沥,灰蒙蒙一片,整个世界染上一层灰色。 莫名让人有些心悸。 但,抬起手,又的确只是普通的雨。 “什么鬼。” 符纸在眼前燃烧。 叶和先左右看了看,古老的梦之主依旧在沉睡,燃烧的大火球正不断从地下汲取热能,扩大形体,那些本应与火相对之火,不及祂伟大之分毫,纷纷避开;身后的可怖怪物,没有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嘴:被按下了暂停键。 它的主人仍未归来。 让人在意的是…… 垂着手的黄衣之人,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瘦骨嶙峋的骨架埋藏在破碎的黄衣之下。 在其身后,是曾热闹却莫名让人感到遥远的一座座剧院,那些剧院亦曾繁荣,此刻却全部停息,只是远远望去,就给人一种恐怖,可怕的气息。 这个方向的天空,是黄色的,沙土的颜色,无时不刻不吹奏着风。 风,轻轻吹起他的黄衣,露出底下手臂的瘦骨嶙峋。 他的脸却藏在黄衣里,什么都看不见。 失落啊失落。 您的信徒啊—— 正等待毕宿五亮起。 型月 283 不想想标题了 自醒来后,右手掌心,浅浅的一个黑色,就像是用水彩笔不轻不重点了一下。 黑点像是一个标记,又像是一个种子。 意识浸进去,瞬间来到另一个世界,无垠无尽的黑暗。操控意识往前,走了很久,往回路,却只是几秒,意识就回到自己身体里。 叶和摸着下巴。 来自外神的额外赠礼,就只是停留在表面,并没有往更深处去,但这也同样杜绝了叶和利用命运之力对付它的可能。 是算计,还是诚意? 他也没想明白。 符纸在面前燃起,略微沉吟,选择了接通。 “式。” …… 叶和伸出手,雨水落在掌心。 声音从后面传来,“老子,再次参上!” 这还不是结束。 “我是始终微笑潜行到你身边的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腰肢一扭,左手唰的一声刺出去,右手落于腰间,“的说。” 叶和:…… 说不定对方在最后那一下,还闭上一只眼,对他放电……很可惜,奈亚子现在的这副躯体,没有这个功能。 违和感好重! 你能想象一只无脸的怪物,唯一的特征是脸上张开的大口,发出的却是少女的声音,此刻正兴奋的发出了很糟糕的声音。 “啊哈哈哈,终于,终于,说完整啦!” “宇宙,”怪物张开手,“来了!” 叶和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想明白了,自己果然是颜值星人。 “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其实我想退一步来着的。” 奈亚子哭唧唧——再次重申,现在的奈亚子没有这种功能。 还是鸭子坐的姿势,“叶和,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的感情,难道都是虚假的吗,我们过去的回忆,曾经所度过的,那美好的一夜一夜。” 叶和吐槽,“请不要说这么有歧义的话,陛下。” 奈亚子大喊,“rnm,退钱!” 叶和伸出手掌,“抱歉,丑拒。” “没办法嘛,”奈亚子扑在地上,那些触手也无精打采,“毕竟是仓促选择的身体,现在替换就太不划算了。” “我的身体已经菠萝菠萝哒!” ……你是不玩梗会死星人吗。 哪怕和奈亚子说了这么一会,那几位仍然没有多少动静,北落师门之主加大了对于火焰的汲取。 “陛下,这些都是幻影?” 奈亚子的心脏被利箭刺穿,祂还配合的咳出一口血,“叶和,为什么?”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样对我?” “……” “你以前不是都叫人家小甜甜的吗。” 叶和默然,无语,反正就是心情复杂,“我怎么不记得。” “呜呜呜,”奈亚子泫然欲泣,“果然,我已经是被抛弃的女人了吗,是的,我明白了……” “噗呲,”奈亚子看过去,叶和把笑收起来,“抱歉,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奈亚子的触手飘起来,“我要黑化了。” “好。” “不介意亲手毁灭人类文明。” “干得漂亮。嘚,”叶和笑了笑,“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奈亚子怒气冲冲,“我都要毁灭人类文明了!” 叶和摆手,“那让我死得明白点。” “哦。” 于是祂坐下来。 乖巧,可爱的限定版奈亚子,怪物版。 “叶和你的确没有感觉错,这些都是幻影,连投影都算不上的东西。化身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些家伙怎么舍得浪费在这种东西上。” 奈亚子抱怨。 又挺起胸膛,“我是特殊的。”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叶和心里道。 “我也想问,”他询问,“为什么要花心思在这种东西上。” “这个嘛,”奈亚子挠脸,“为了展示对叶和你的重视。” “不不不,”叶和摆手,“能见到犹格陛下我已经觉得很受重视了。” “诶!”奈亚子瞪大了眼。 “居然不是我。”祂哭唧唧,“我很伤心,好过分。” 面对奈亚子的哭诉,叶和再次伸出手, “蠢拒!” 随着噗通一声,奈亚子的脑袋直接磕在地上,“好痛!”祂揉了揉额头,这次放缓了力道,往地上第二次磕下去。 “名为奈亚子的少女,哦不,现在是怪物,现如今往前趴在地上,可怜,弱小,又无助。”凭空变出锅,“还背上了一口锅……” “你够了。” 于是奈亚子把锅掀飞,“揭棺而起!” “应该是揭锅才对。” “哦,对哦。” “这些都不重要,”只见祂握拳,“诶嘿嘿,”发出了很糟糕的声音。 叶和这次往后不止退了半步,“你正常点,我害怕。” 奈亚子微仰起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虽然没有脸,但你就是可以感觉到。 祂擦擦嘴角。 ……你刚刚是不是流口水了。 “诶嘿嘿,嘛,不过她们不来也是好事,”奈亚子先是手搓了搓,然后放在脸两边,身体扭成一团,“这样叶和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放心好了,”奈亚子目光灼灼,“我会把叶和带到神国里去,过一段时间后再放回来。” “但那个时候,叶和的眼睛里一定只有我了,你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血肉,桀桀桀。” “……” 只见叶和缓缓抬起手,把叉子扔出去。 “好痛。” 正中靶心。 叶和有一种无力感,“真要打?” 奈亚子操控的化身坐起来,双腿盘在一起,握紧触手,就像鞭子一样甩啊甩,“因为神国里真的很无聊啊,叶和。” “好不容易来一趟,撒。”奈亚子右手拳头打在左手掌心,“让我们打一场吧。” “嚯,还真敢说啊,少女。” “……”你给邪神整不自信了,“这句话,不应该,是我说吗?” “嘛嘛,”奈亚子也不在意,“就让我见识见识吧。” 祂露出邪神独有的狞笑,脸部的嘴长得更开,那里面藏着的是,是光也无法逃脱的可怖黑暗。 起身,触手飘舞起来,还在长出新的触手,不可名状的雾,身后的白雾变成黑色。 那一丝一缕的恶意,伴随着祂最后的话语,浸入人的骨髓。 “叶和,你到底有多厉害。” 眼睛被贴上红色,夹带着腥味,红色直接涂在眼珠上,往里蠕动。 叶和闭眼,右手抬起圣剑,往前一切。 “!” —— 奈亚子出现在眼前,祂伸出的右手,在雾气的背景下,雨淅沥沥的线中,变得不真实。 “躲不开!” 叶和手握紧,其剑上缠绕的风王结界高速旋转。 型月 284 拉莱耶的主人,长眠的克苏鲁 咆哮的风王结界,将黑色的雾炸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手持的黄金之剑上,闪耀出璀璨的星之圣光。 “cali……” 眼前恍惚了一下,圣剑本是从右往左斩,却变了一个方向。 “混沌、权柄。” 怪物的爪子,离叶和的眼眸只剩下几厘米距离。 叶和左手抬起,双指成剑,“飞……” ——然后奈亚子就真的飞了出去。 叶和很明显愣了下。 无数火球摩擦空气,向奈亚子落地的位置。 “……” 叶和还真以为自己有言出法随的能力了呢。 巨大的火焰从身侧急速掠过。 奈亚子身上的触手插进土地,大地隆起,长出无数几个成人合抱粗细的触手柱,疾驰而来的火球全部被挡下来。 天阴了,那体积巨大,不讲道理的元素神本体,就这样落了下来。 没有任何悬念,那些柱子一瞬间被汽化,烧得灰都不剩,巨大的冲击席卷了附近的几个街道,火焰燃过,眨眼之间沦为一片焦土。 而在中心点,那剧烈,炽热的冲击过后…… “好,疼疼疼……” 不断燃烧的大火球底下,传来少女的声音。那火球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雨避开这片区域,形成一个真空带,四周的雾气也被顷刻间蒸发殆尽。 ——象征火的神明。 奈亚子直接开骂,“xxx,克洛图亚,你有病吧!” 奈亚子用手撑着,与火球接触部分不断被灼烧。 “呵,呵呵,呵呵呵。” 由于只是幻象,克洛图亚理所当然无法说出完整的言语。 但幻象也好,化身也罢—— 奈亚子永远是最重要的,有奈亚子出现的地方,祂也出现了,一定要揍一顿再说,这几乎已经是根植进神格里的东西。 而且不同于某个世界里,相爱相杀的,本质却是互相存有寄托这种复杂原因的不死组两人,奈亚子与克洛图亚之间,更多的是互相看不顺眼,恩怨越来越多,最后直接势不两立。 克洛图亚躯体上的火焰往黑色转变,那深邃,永不熄灭的不死之炎,就在奈亚子的上方,火焰一点点坠下,击穿大地,底下土地的温度在上升,硬度在降低,奈亚子背部贴紧的地方,周围一圈变成通红色。 燃烧在火球表面的火焰一点点汇聚,慢慢凝聚成一把黑色的剑,剑尖对准奈亚子的头颅。 奈亚子目光一凝,随后露出狞笑。 “我现在,真的,很生气啊。” 祂的面容不断变换,似笑非笑。 可怖的爪子直接伸进火焰里,触碰到本体,被燃烧成骨架,又不断复原。 土壤为祂所用,大地不断加固,土元素如同水流,不断缠上克洛图亚的躯体,试图将火焰覆盖。 那些土壤理所当然被烧成灰烬,却也依然给克洛图亚带来了一点麻烦。 突然,克洛图亚闷哼一声。 那来自爬行之混沌的神力,通过爪子,直接注入到祂的躯体里。 一小部分神力失去了控制——转眼,祂被困于,黑色的囚笼里。 火焰,将黑暗也吞噬,火球破开了由神力铸成的囚笼。 重见天日! 身下的奈亚子已经失去踪影,雾,无所不在的雾,颜色转变为黑色。 从雾中不断传来笑声,“就这就这?” 克洛图亚更生气了。 雾向中心盘旋,所有的一切,困于祂掌心。 万物失调,诸行归于混沌。 那超越了视线范围,巨大,没有五官的脸,张开那血盆大口,向克洛图亚咬了过来。 火焰夺取了光明,将空间烧出一个孔。 大火球的光愈加明亮,火焰内敛,向奈亚子直撞了过来。 …… 雾之外,突如其来的黑色大雾,什么都看不见,连感知也被吞进去。 雾颤了颤,然后,巨大的冲击。 叶和不敢赌,在余波之下他所掌握的时间是否能不受影响。 时间,在那一秒,被拉得很长很长。当来到足够远的距离,时间崩塌,雾气被搅碎,黑色的火焰一点点吐出,落在大地上。 两者神力,所交锋产生的巨大冲击,覆盖了整座城市。 无声无息,但凡是高于某个高度的建筑,全部被切成粉碎。 黑色的土地,中心处一切化为齑粉,地面被削去一大块,出现一个大坑。 火球从坑里升起来,吃了一拳。 怪物的触手缠在一起,覆在拳头上,半边身体破碎,各处是燃烧的黑色痕迹。 但克洛图亚更惨,火焰变为白色。 大火球吃这一拳,霎时间飞出去,在大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终于啊,你也有今天。克洛图亚,你个杂碎,你怎么敢的。哈哈哈哈。”奈亚子的心情很畅快,却也同样失去了理智。 火球又飞回来,能够感受到祂的愤怒与不甘心。 劫火自天穹落。 这一刻,不死不休。 …… 两人之间的战斗愈加惨烈,叶和心里叹气,不愧是克苏鲁。 话说这样的盟友还有结盟的价值吗?累了,毁灭吧。 他似有所感。 ——端坐在巨大王座之上的外神,由龙,章鱼,歪曲夸张了的人三种元素共同构成的古老者。 祂一直闭着眼,庞大的身躯落于王座之上。 仿佛整体刚从大海里捞出来的城市,令人联想到失落的古城,亚特兰蒂斯。不规则犹如古代城邦的建筑风格,在其身后,隐约出现一个由巨型建筑构成的背景……那些古老,又刻板的建筑,带着潮湿气,本是一动不动,坐落在大地上。 ——扭曲了。 就像被折开了光线,那些建筑,在变歪,越来越歪,如同麻花扭成一团。 并不是建筑在扭曲,而是:光线被折射。 空气里的水元素,增加到一个可怖的浓度。 “……”叶和微怔,“「克鲁苏」。” 梦境,由实转虚,在梦的世界里,祂又看到了什么? 破落的蝙蝠翅膀微微煽动,右手臂撑着脸,你似乎可以瞧见,一个绿头发的少女正微笑的注视着你。 “呵。” 在名为拉莱耶的城堡里,常年黑暗无灯,与数千米之下,深海的景色同理,无数蝙蝠振着翅膀,从大开的门里飞了出来。 祂的声音像是很远,又贴着你的耳朵,带着梦境所独有的虚幻与真实。 ——拉莱耶的主人,长眠的克苏鲁。 苏醒。 型月 285 母亲啊,我憎恨你 永恒的长眠并非死亡,哪怕是古老不朽的亡灵亦会死去…… 已升起的或将沉默,已沉默的必将升起…… 可憎的怪物立于大海中央,不要靠近,不要靠近!那些海水围绕祂旋转,凝成一个漩涡,大海中一切都不真实…… 往下,往下,在幽暗的深渊里,那古老的拉莱耶之主,等待让人类文明城市所有衰败的真实。 拉莱耶,拉莱耶,我怎么会死? …… 那是无穷无尽的梦,梦是人现实意识折射,亦有一种说法,梦是通往其他世界的道路。 当少女贴在自己耳边,微微张开湿润的唇,吐出带有少女芬芳的潮湿气。 说的并不是日文,也不是中文……不是叶和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类国家的言语,但自动为他翻译。 “克苏鲁,候汝入梦。” 叶和,醒来了。 然而醒来之后,在另一个梦里。 被折射的光,以深暗为主色调的世界……他正置身于海里。 叶和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个梦,有些有印象,有些没有。 叶和心里挺无语的,虽然说克鲁苏一系是精神特化,但…… 我好菜。 好难受,自闭了。 叶和漂浮在海水之中,还在随着海水往下沉。 他的眼睛,肉体,不随深度的增加而受到任何影响。 “海洋的,加护吗。” 叶和心里琢磨。 近了,越来越近……那被藏在大海最深处的城市,破败的街道——一切,都与叶和在陆地上所看见的,一个样。 那城市的中央,放置的巨大王座,还有在那之上,极具代表性的克苏鲁神明,拉莱耶的主人。祂柔软的头部飘散着无数的触须,背后有一对破破烂烂,没有长成形的翅膀……本应如此。 少女坐在石头筑成的王座上,纤细的手撑着脸,绿色的长发微卷,互相缠绕在一起,变成一个个结,但依旧很美丽。 她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声音在大海中传过来。 “叶和。” 少女蹙眉。 雨,落了下来,落进海里。 叶和视线所正对着的上方,像是天穹被刺破,出现一个孔。孔洞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最后…… 天穹破碎。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叶和似乎看见,绿头发的少女,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冷冽。 “呵。” 叶和回到现世,雨正在加剧。 落在摊开的掌心,那掌心中,用笔点上去的一滴黑。 叶和拍了它一下,“你还真是没什么用。” 说起来久,其实就是一瞬间,那边的奈亚子两人甚至还没有分出胜负。 雨,避开了那两人。 像是母亲对一向不乖的孩子,惯有的温柔。 叶和愣了愣,我为什么,能从雨里感受到情绪? 雨,啪嗒一声在地上碎开,颜色加深,最后变成血一样的颜色。 空气里渐渐开始弥漫着血的腥味。 叶和脚步往后,找到一个屋檐。 雨,越来越大,那些碎在地上的“花”就越来越多。 血腥味,弥漫了街道。 “花”向里缩,一颗肉球从里面跳了出来,第二颗……数量增多。 它们只是在地上蠕动,发出可怖的嘤嘤啼哭声,就像是……婴儿。 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团黑色的东西。 怪物?为何这么形容——它就那么蹲坐在那,躯体是一个巨大的肉块,黑色的鞭状触手在这之上生长;周遭有巨大的嘴,滴落出绿色的液体,身体下,是巨大的蹄子,并借以此站立。 明显不是地球生物,这样的动物嘴里发出的叫声,却是如同人类婴儿啼哭一样的声音。 ——它所出现的地方,本应让任何人为之惧怕,但此刻,它不能称之为脸的脸上,却浮现出人性化的害怕。 甚至不敢逃走,只能在原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古老而又伟大的可敬之神,我代母亲向您问好。 你问母亲是谁?你想知道母亲是谁! 那无数个世界,孕育了万千子嗣,吾等共同的母亲,亦是吾等的主人—— …… 生命是宇宙最崇敬之物。 祂不止一次这么想着。 并深深沉浸在,孕育子嗣的喜悦之中,为此痴迷。 …… 生命,是生长很快的。 从呱呱落地,到咿呀学语,再之后蹒跚学步…… 那些肉块在地面蠕动,很快长到可以蹦蹦跳跳。 它们发出欢快的婴儿叫,它们的母亲也为之喜悦。 它们跳到空中,在空中悬空,这个数量越来越多……最后,无数的肉块,像炮弹射出去。 坐在王座上的可怖神明,祂早就已经睁开了眼,望着密密麻麻,以自己为目标射过来的肉块。 “呵。” 空气里的水元素还在上升,很快到达一个地步:仅是呼吸如同置身于海洋之中。 水元素的浓度到达一个节点——那些肉块,体内的水分子如同尖刺,刺穿了体表,往外炸开。 鲜血溅了满地,无数肉块重复着这个过程。 司掌水的神明——你似乎可以通过眼前这可怖的外象,隐约看见一位绿头发的少女,坐在尺寸完全不合适的石座之上,正巧笑倩兮。 她在笑什么呢? 那藏在世界最深处,无可言喻的美梦,便皆在她眼里。 就见她,轻抬起手。 那些水元素,凝成一把把刀,将这些肉块,从中间切开。 血落长空。 但—— 克苏鲁脸色一变。 生命的极致即为死,死亡是一切生命的归宿,亦是所有的起点。 祂是孕育万千子嗣,象征生命的神明,理所当然,同样也能操控死。 祂是万物之母,黑暗丰穰者,至高母神……许多人用这样的词语称呼,但祂最具代表性的: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 像墨滴进水,迅速扩散,隶属于水的领土被迅速污染。那丝丝,一缕一缕,象征不详的黑色,寓意着死亡。 空气中能看见的黑色。 克苏鲁低头,从祂手指,到半边身躯,沾染上了不详的颜色。 带着腐蚀声,迅速蔓延。 克苏鲁手起刀落,将那半边躯体切除,很快,又长出新的身躯。 也就是这一会的耽搁,死亡混杂着海水,向祂汹涌而来。 庞大的气势,无可比拟的巨浪,就那样—— 压了下来。 型月 286 孕育万千子孙的山羊 水元素在四周汇聚,渐成漩涡,围绕着端坐于王座之上,那个巨大的可怖身影。 将死亡隔绝于外。 地面下沉,碎裂出无数口,地下的水往上,不断喷吐而出,裸露在大地之上。 水像蛇,弯曲着,环绕在祂身边,一切水,皆为臣子,如臂驱使。 大海啊,遵从呼唤而来。 那静静在身后,深邃的海洋,立于大海之内的建筑上,反射出的光也变得不真实。 海浪堆起一个巨大的高度,悬于空中,像是只要落下来,顷刻间,城市就会毁于一旦。 地面承受不住压力,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并往外扩散。 用短处去挑战对方长处是很愚蠢的行为。 水被抽离,像一大盆水被泼了下来,只留下纯粹的生命之力。 那些死亡汇在一起,颜色变黑,丝丝缕缕的生命之力,从城市各个角落抽离而来。 一只手,无数肉块凝在一起的,往下滴着浅绿色液体的手,突兀出现。 生命如同歌。 生者叹息。 那手指点下。 一切的一切,万物消亡,这是所有生命,共有的归途。 但。 生命是积累苦痛的巡礼,但这绝不是死与断绝的故事。 海水撞上透明的墙,你只能到此,不可逾越。 那手指压下来,海水出现一个大洞,洞逐渐变大。 然,海水一层一层,连绵不绝。 水元素全部于克苏鲁掌心凝聚,陆地之上的国土却置身于手掌之中。 手握紧。 水元素炸开,从海面中射出无数透明的箭,海水在沸腾,逆流而上,违背了世间规律。 海水变得狂暴,到达一个高度之后,借着高度的势能,向那只滴着液体的手,很缓慢的,压了下来。 这是,神力的碰撞。 万物息声。 元素都逃窜开,尚未来得及的元素被吞没,光芒,睁不开眼。 …… 或许是一分钟,又或者,是一个小时,在这样的情况下,统计时间的长短并无意义。 只知道,光芒退去后。 中心处出现一个巨大的坑,那里面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 海水漫过来。 许多建筑被摧毁了,有陆地上的,也有陆地下的。 那些破碎的断壁残垣,立于海水之中,就像它们的主人。 破败的王座,但神明本人完好无损。 海水重新变得平缓。 祂是梦的主人,一切梦境,皆为仆从。 建筑被不规则的切开,沉没在水里,伟大的长眠之主,坐在破损的王座里,浸于水里。 失落的拉莱耶千疮百孔。 你在害怕吗,无需害怕,只需一个梦境……在那梦里,所有的一切……美好的美好…… 祂刚刚闭上的眼睁开,拉莱耶一瞬间复原。 两者神力互相碰撞之处,除了巨大的坑洞,还有一道深深的口子。剥开世界表皮的真实,城市于此被切成两半,在交战的余波之下,更有无数人死去。 以那深渊为分界线,海水只是以克苏鲁为中心,往外一个区域,在祂的控制之下,并没有将这座城市也一同拖入湖底。 死亡啊死亡,那路边的花草疯狂生长。 为何呢? 你且不知,我也不知。 死去的肉块,在城市里某一处汇在一起,还有源源不断,肉块从天空中掉下来,直到,坠落的只剩下雨。 那些肉块聚在一起,成了一个球,渐渐,一个怪物,出现了。 ——外形上像是,黑云般的巨大肉块,有着无数触手,滴着粘液的大嘴,以及不规则,粗糙得如同羊蹄般的脚,伴随着许多泡沫。 那外表形象与名字没有半点相像,却的确是叫黑山羊幼崽的怪物来到祂脚边,婴儿的啼哭声,触手垂下来,用头蹭祂的脚,带着孺慕。 触手像是手,抚摸它的脑袋,像是在安慰。 明明是外表可怕的怪物,此时此刻,却不可思议的可以感受到,温柔和包容,那广纳一切的胸怀。 生命于此绽放,花朵盛开,蝴蝶围着祂飞舞。 生命啊,何其美妙。 …… “所以,从那些黑暗之源到星空之渊……虚空中永远飘荡着对她们的赞美……耶!莎布·尼古拉丝!那孕育万千子孙的山羊!” …… 克苏鲁闭上的眼又睁开。 有东西,闯进来了。 一头撞进海水里,速度奇快。目光落在深色的海水处,悠悠飘荡。 ——触手射出来,缠住祂的手臂,然后出现的,是数张滴着粘液的大嘴,黑云般的巨大肉块堆砌在上面。 祂那复数的嘴裂开,“克苏鲁!”由于只是投影,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倾诉自己如海的仇恨。 祂是丰饶之神,亦象征着世间生命,所有的疾病。 克苏鲁被触手缠住的部分往下陷,传来难闻的味道,祂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克苏鲁带去天人五衰。 “呵,”克苏鲁不带多少感情,“母亲。” ——理论上来说,这个称呼并没有问题。 大海深处沉重的压力,亦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压,名为纱布·尼古拉斯的神明,躯体被肢解,碾碎,黑色的血,如墨般在水里散开。 生命从无到有,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从最小的细胞,到现如今的人类生命……生命演化而来,按部就班。如今,在这个海中的景象颠覆了这个常识。 海里出现鱼,节肢生物,那自大海深处传来的呜呜叫,黑色的海洋中,出现了,柔软的手臂,如同灯笼般的眼睛,体型巨大得不像样的,深海章鱼。 纱布只是在克苏鲁的属地中添加了生命,万物失去平衡,便会趋于,崩塌。 散落的手臂,破碎的躯体,那些飘散的血凝成剑,正正刺在克苏鲁身体各处。 纱布的身体凑在一起,愈合,那么,代价呢? 生命由无到有,本就是常理,万物归于生,方得生。 于是,你能看到。 那些生物飞快死去,只剩下骨架落进土里,那章鱼缓缓游动,复数的触手搅动着海水。 它停了。 原来是已经死了,只剩下骨架的它,立于深深的大海之中。 触手缠住躯体,越来越紧,克苏鲁依旧没多大反应,你似乎可以看见,那绿头发的少女,坐在破旧的王座之上,整仰头,就那样看着“母亲”,什么也不做。 出现一只,虚幻的手,透过晶莹剔透的血管,你似乎能一窥主人的绝代风华。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手臂的主人一定是一个无法言喻美貌的美妇人,至于性格,当然是常见的包容,和蔼。 ——然而现实,祂狞笑着,“克,苏,鲁!” 那令人心悸的愤怒。 绿头发少女心想,不就是打扰了下你,至于吗? 不过…… 她冷冷道,“真该死啊。” “我亲爱的母亲。” 她笑了。 笑容里,是已经完全丧失的理智。 型月 287 圣剑啊…… 胸口传来一股大力,触手崩断,克苏鲁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冲出海面,一直到撞碎本就破败了的高楼。 高楼往下倒塌,那些心烦的疾病仍然在孜孜不倦侵染着祂的躯体。克苏鲁手按在胸口,抬起,那些疾病被祂提取,凝成一把红色的剑,向大海中丢了出去。 触手将它拍碎。 出现了,巨大的怪物浮出海面,挥舞着藤条般的触手,一声大吼。 触手如针一根根刺入大地,有不少数量刺进克苏鲁血肉里,克苏鲁同样痛苦的大吼,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然后克苏鲁给了莎布一拳。 两人扭打在一起。 生命,疾病,水,梦境……交织在一起。 而失去了克苏鲁的掌控,那些海水,向外扩散,涌上街道。 被关在地下室的汽车鸣笛声不断响,被一个海浪拍断,不坚固的楼房被拔根而起,席卷在浪沙中,哪怕是坚固的,也在不断接受海水的冲刷。 名为观布子的城市,在顷刻间,成为池沼之国。 海水将街道作为河道,往外疾驰而去,终有一天,会将整座城市覆盖。 这些海水,带着黑的颜色,混杂着无数尸骨,天地明明还在颠倒,它并不受影响。 从脚下滚滚而过的海水。 主角不是我吗?我貌似已经打了一章不,两章酱油了。 生活不易,叶和叹气。 话说啊,这个篇章的结尾部分好像本来就是属于克苏鲁一系的主舞台,也就是主角不是我? 那没事了。 在更早的时候,叶和就跳上了高楼。 大浪滚滚而过,白色的雾被冲散,雨早就停了。 此时此刻于眼前发生的,是名副其实的人间惨案。 但,叶和心里有腹稿。 式有自己留的东西,肯定不会出事。 这时候,叶和才有了功夫,去抬起头,又或者,低下头,俯视天空。 fgo中月癌职介的公主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所谓人理并不只是人类的道路,而是全体知性,所有成长到学会仰望天空所有生命的道路。 那么…… 天空变了。 巨大的眼睛被掏空,只留下挖去眼球后的眼底,坑坑洼洼,不时往下红色的液体滴下来。 曾经蔚蓝色而纯净的天空,被搅得一团糟。 那么,取而代之的,又是什么呢? 树,很大的树,像是从天地初开的时候,投下的种子,然后长到现在,以眼底为根,根扎进血肉里,树冠遮盖了天空,枝桠还在不断往外的参天大树。 这副景象,确无法用文字去形容。 大地上也有树根,往上,扎进大树里,与大部队汇合,以那些树根为媒介,有东西正从大地中往上,被它所汲取。 ——它所汲取并非他物,而是生命,名为观布子,城市的生命。 魔术师的术语,地脉。 大树是正的生长…… “不对。”叶和说。 天地此刻是颠倒的,而叶和与世界,一同颠倒,并不受影响,于是在他的视角,“逆生长的树。” 在神话中,生命之树象征成神的过程,那么逆生命之树,便寓意着反叛,将一切颠倒。 生命从根到叶,是一个不断繁荣的过程,生于虚无,而长于繁荣;逆生命之树则完全不同,它以繁荣为根,将一切消亡。 大树冠绝天与地,其上为根,其下亦为根。 无数虚幻的树根破开土壤,和巨树缠在一起,越来越紧,树木冉冉而起,直径还在增大。 它遮蔽了天空,将万物置于自己的混乱之下。 元素失常,魔力,絮乱,将此座城市,隔绝于人理之外,成为怪物的过度,这就是参天巨树出现的真正意义。 若是正统的魔术师,以鸽子一系的基盘为底座,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恐怕顷刻间,就会逆转成魔。 神是万能,但祂绝不慈悲,你们所承受的苦,一切皆为磨难。 …… 罪魁祸首的奈亚子还在和克洛图亚打架,越打越惨烈,体型差异巨大的两个人,过程却出人意料:奈亚子占上风。 祂正把克洛图亚按在地里,地被溶解,“哈哈哈哈哈。”祂在狂笑,“就这就这?垃圾垃圾。” 奈亚子疯狂暴垃圾话。 作为化身的奈亚子,理所当然大于只是幻影的克洛图亚,而哪怕是幻影,奈亚子同样揍得不亦乐乎。 一时上头,气血上涌,谁还管你什么大局观。 两人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太古之时,由来已久,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 被白色火焰环绕的克洛图亚,火焰上下晃荡,显示着主人的暴怒,可无论祂怎么努力,都只能重复一句话。 “呵,呵呵呵!!!” 这笑从喉咙里挤出来。 ……很明显,奈亚子有自己的计划,巨树上有奈亚子的神力残留。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 两个巨物扭打在一起,撞碎了一座大楼,一同倒在大地上,地面震动。 残肢,血液……连空气都死去,不过漫过脚踝不到的水,如粘液缠上另一方的身躯,被祂反手,重重一掌按在敌人头颅上。 只是翻滚,就有数以千万的人在无妄之灾中死去。 好在,他们死之前不用承受痛苦。 长眠于梦中的死,是最幸福的死吧? …… 几个人打得火热,空气却在降温。 这几个人没救了,叶和心想。 只是走神了一会,黑色的海水静静流淌,排除了特定的干扰,城市像是突然间就安静下来。 天空,变暗了。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仰头的途中,叶和心中有些异样。 只是抬起头这简单的动作,叶和看见:行走于虚空,神的信徒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浑身是血,脸上是扭曲的笑。 一部分,脸上长出一根根触手;一部分,四肢扭曲得不成样子;身体鼓胀,虚胖得不成样子,脸上却是幸福的笑…… 眨眼不见,幻影,如梦如真。 这个过程中,叶和看见了很多虚象,漫天遍地的黄沙,风吹在皮肤上即为真实;被水填满的世界……最后的最后,那连衣裙,高跟鞋的白发少女,笑笑,手指往上指了指。 叶和,看到了。 树枝不断延伸,终于在某一刻,遮蔽了天空,连光也吞噬殆尽。 世界瞬间天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正前方,熟悉,而又刻骨铭心的怨毒。 正向外丝丝缕缕,被叶和所接收。 “是吗,荒耶啊,”叶和道,“所以啊,我早就说过。” “何必呢。” 空气被破开的声音。 叶和手里的星之圣剑闪耀出璀璨的光,照亮了黑暗。 若世间再无光明,那我就是,唯一的光。 型月 288 致,我已经毕业的孩子 圣剑之上亮起十三道光,叶和将它高举起。 在光的照耀下,看见了。 从大树上延展出来的触手,有数十条,向他抓了过来。 荒耶的确已经被同化,但他所残留的强烈不甘情绪,对叶和有了反应。 换句话,做鬼也不放过你。 “誓约,”汹涌的魔力澎湃而出,“胜利之剑(伪)!” 金色的光芒喷涌而出。 之所以是伪,是因为哪怕是夜晚,空想具现也绝不可能一比一幻化出星的圣剑,只是徒具其形,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夜晚。 哪怕它天黑了。 ——对公主来说当然毫无影响,只不过是细微完全无需在意的差异,但对叶和来说,增幅就很明显了。 阻挡在前方的一切被碾碎,金色的洪流切开海,喷涌而出。 余威不减,向树的本体涌来。 虚幻的屏障。 洪流往两边分开。 大树,生气了。 它是能量的具象化,只具有简单的判别能力,再加上已经死去荒耶的引导,无数树木破土而出,刺穿了静止中的人。 可怜他们侥幸在海难中没有死去,依然死去。 圣剑化作光消失,叶和叹气。 “我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他在房顶自说自话。 黑暗中,人的其他感官会不可避免的增强,轰隆隆的巨响,火焰的灼热也时远时近。 虽然哪怕是在黑暗中,叶和依然看得见,那腚青色,往外扩散一圈红的眼睛。 就像有人轻轻拨弄了下指针,时间往回倒了一点。 在原地留下残影。 仍在一点点倾斜,这就像一个倒计时,当世界正位的那一刻,一切会回归于虚无。 ……很有奈亚子风格的游戏。 “少了一个人。” 无数树木从地上起,缓缓倾斜的世界并没有影响它,但影响了海水。 混浊的水往一个方向不断而去,水往天上去,时间,空间,在这个过程里,彻底混乱。 ……如果等到世界回正,先前掉下去的人会不会又掉回来呢? ……但,哪里需要那么久。 有人,在注视自己。 你似乎可以感受到黄沙飞舞,置身于一片沙漠中,周围是破碎的建筑。 风起了,越来越急。 叶和依稀记得,克洛图亚与奈亚子互不顺眼,和克苏鲁不对付的理应是哈斯塔才对,是,发生了什么? 是了——风吹开祂的衣服,露出底下的瘦骨嶙峋,和依稀狰狞。 祂垂着手,与他立于一处,彼此相邻的屋顶处。 祂就那样垂着手,只是垂着手。 黄衣之主,哈斯塔。 …… “我,沿着破碎的云霁河岸行走,双生之阳沉落于湖陲,狭长的阴影……奇异之夜升起黑星,徘徊天顶。看到了,破烂的褴褛,我的主人,我的主人!哈斯塔……” …… 祂似乎在看着自己,又似乎没有在看着自己,破碎的黄衣,无法看清楚脸,自然也无法知晓目光落于何处。 祂在看什么? 不知。 祂在想什么? 不晓。 脚下无数粗大的触手不停蠕动,藏在脸之下的,似是无尽深渊的凝视。 触手往回缩,停滞了一个刹那,从脸的部位疯狂涌出来。黄衣被挤碎,破碎的黄衣孤零零的落在触手巢穴里,那袭黄衣之下,的确,什么都没有。 身体麻痹,不能动。 触手缠住手腕,往上,缠住脚。像一个茧,越缠越紧,躯干被扭断,眼前失去光明,黑暗,彻底的黑暗。 叶和在银色的湖畔醒来,失落的城矗立于雾中,在深渊中投射出通天高塔。 祂沉睡在遥远的群星之上,注视着腐朽的人世。 叶和有点气,又有点想笑。 “你特么。” 世界破碎,他加速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如果一定要描述,就像是手指按住进度条,往后拖。 现世。 叶和醒来。 依旧昏暗的世界,立于天台上,相邻不远处,是不可视之神明。 祂披着褴褛的黄衣,微微侧身,脚下的触手蠕动。 祂就站在那,仿佛一座雕塑。 风是静的,唯有黑色的河水缓缓流淌,哪怕是风,或者说,正是风,在祂面前止息。 叶和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于是不得不与祂对峙了几分钟。 “陛下?”叶和试探。 “……” 只有脚下蠕动的触手,证明祂的确还活着。 “那,”叶和笑,“请原谅。” 往后一步,在原先位置,出现另一个自己。 那是来自过去的残影,可以是前一秒,两秒……任何时间点。 生命有常,必将往前行走,正如时间一往无前,从不回头,但“他”不同,“他”的生命,兜兜转转,每过去一秒,往回拨一点。 这保证了监视的另一个自己,不会突然消失。 叶和扭头。 这个过程,在那一瞬间,或只是错觉,像是很漫长。 余光,正对着的目光……另一个自己就像是多出了一双眼睛。 好在……无事发生。 …… 擎天的树,树木仍在变大,它的根深进土壤,汲取着大地的生命。 它是灵脉的主干,却不是所有。 在被魔术师的怨念污染,以及奈亚子的蛊惑之后,地脉拥有了生命,却只想,破坏所见的一切。 如果奈亚子是日常想搞一个大新闻,那她的确成功了,如果不是……反正她现在也回不了话,一样的。 一切都是奈亚子的错! 大地颤动,无数细小的地脉探出头,浮出海面。 它们肆意得破坏周遭的一切,随意洒落光点,释放能量冲击。 城市的灾难,仍在继续。 依然无法动弹的人们,名为静止的起源,荒耶是源头。 有一小部分离叶和很近,它们大鱼吃小鱼,一点点汇聚在一起,最终透明的触手比所在楼更高大。 如鞭子,抽了过来。 还未及身,庞大的能量令建筑崩塌,拦腰而断。 叶和落于空中,无法着力。 “圣枪,”叶和于空中站定,完好无损的相邻建筑,哈斯塔垂着手。 祂对一切,毫不在意。 虚空中出现一抹光,金色的光,世界为之颤动。 那是固定世界的锚,让一切物理法则存在之基点。 手探进光里。 握住。 星球的法则短暂失效,只是短短的瞬间不到一秒。 在有魔法存在的世界中,物理法则短暂失效,有抑制力管辖的情况下,并不会出现太多问题。 但—— 「看到了。」 「……」 「那是什么?」 「盖亚,回答我!」 「致,」ta微笑着,「我已经毕业的孩子。」 型月 289 不想想题目 同一招只有第一次才会起效,这是因为毕竟只是伪圣枪,也不会有人傻到会给第二次机会。 叶和手探进光里,温暖而和煦。 物理法则失效,那如鞭子抽来的能量扭曲,变成光点消散在空气里。 这不是结束。 “圣枪,”叶和手握着金色的枪,十三道拘束全解。“拔锚。” 他手中所握的,不仅是枪,更是固定世界表层的光之柱。 一切的终焉,于此可见星之海。 “那么,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叶和轻抬起手,“剥开世界表皮后所展露的真实。” “其为撕裂天空,”圣枪往外,散出红色的闪电。 “闪耀于终焉之枪——!!” 金色的光芒横亘天地,一扫而过,撕裂万物。 金色的枪横扫过一片区域,海水蒸发,大地破碎,建筑融毁。唯有屹立于天地之间的巨树,在身前展开屏障,如同在大海里矗立的礁石,屹立不倒。 一切在光里消散,璀璨耀眼的星之圣光。 突然,光往回退,破碎的建筑恢复原样。 “时间·回溯。” 蒸发的海水重新变回海,巨树被按下暂停键,闪耀的星之枪回到叶和手中,凝成一团金色的光。 叶和于虚空中行走,来到近前,将那团光丢下,往回,回到过去存在过的节点。 回到原处。 在时间的回溯下,破碎的大楼也恢复平常。 然后。光,近距离炸开。 前面说过,叶和的空想具现只是徒具其形,但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威力仍旧不容小觑。 屏障顷刻间被撕裂,在风暴中,一团耀眼的光冉冉升起。光芒过后,巨树一大半身体消失在光里。 拖着残破的身躯,但它真的生气了。 自古以来的怨念与顾忌,在此刻,与克苏鲁们彻底融为一体,这之后就再也不能称之为地脉,更像是,彻头彻尾,吸收了地脉的克苏鲁眷属。 怪物。 它的树枝分开,露出躯干上无数张狰狞可怖的脸,树枝从尾部分开,一分为二,为三……密密麻麻的触手,如同少女披散的长发,在后面缓缓飘荡。 破损的身躯正在飞快复原。 由于受了伤,一些遮掩便再也藏不住——自巨树往外,若有若无的几条线,线的另一头,连接着正打得不亦乐乎的神明们。 除了奈亚子,她是特殊的。 站在完好无损的天台上,哈斯塔抬起手,衣袖滑落,那底下只残留骨头的手。 “原来是这样,”叶和没有当谜语人的喜好,“因为已经被驱逐出这个世界,要想在这个世界重新醒来,就必须要遮掩。” “并不是奴隶和傀儡这样的东西,更像是,”叶和明白了,“媒介。” 买家和卖家之间的中间商如果被打掉会怎么样? 怪不得奈亚子笃信,两人一定要打一架。 “这就是,”叶和吐出一口气,“最后一战了。” 巨树的身体复原,光微微闪过,无数密密麻麻如同星光,然后向他齐射而来。 纯粹的能量喷涌。 虚空中寂静无声,世界,又悄无声息倾斜了一个角,文字,偷偷出现。 金色,或红色的文字,不是现代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言灵。” 无数文字构成一个整体,将倾吐而出的光弹挡下来。 霎时间,天地震动。 大地,震动得更厉害——巨树从地里起身,巨大的根部拔地而起,它身上的暴虐,恨意,与这漆黑的天色融为一体。 脚下繁密的触须如同触手微微蠕动,残余的支脉破开地面,由虚化实,从中间剪开,分为更多的触手。 繁密的树枝更具体的细化,在光弹之后,是密密麻麻,如同海浪铺满了视线里每一个角落的触手。 夹杂着一丝快意,那是已死去的魔术师。 “海浪”扑下。 叶和伸出手,“时间,”握成拳,“暂停。” 触手海静止在空中。 叶和乐了,“就这就这?”他直接当面嘲讽。 手松开,又握紧,于是空中的触手就一颤一动。 巨树上交织的神力光芒悄然流转,时间的禁锢破碎。 黑色的海,狠狠拍下来。 “呵呵。”叶和表示,不过如此,感觉我能玩死它。 感觉,弗如奈亚子。 “那么,”以他为中心,魔法阵往外展开。 银色的法阵缓缓转动,又出现了新的法阵,不断叠加。 叶和连通了时间,银河,宇宙,星光……光芒收束于几身,光往外扩散,城市一瞬间变明。 枯绿色的草,山的那面盛开的花,一瞬间来到秋日。 花瓣随风飘散在空气里,日落西沉,天色渐渐黯淡。场景再变,身边开满了金色的麦穗;皑皑的白雪…… 叶和四周的场景不断变换,就像是影片疯狂切换。 触手入侵,断裂,被扔到时间的尽头,但它孜孜不倦。 看起来像是一个持久战……但,如果不特意封锁,叶和的魔力,就是无穷无尽…… 魔力迅速被补充,并突破顶峰,达到另一个阀值。 “这是……”魔力正从双脚与天台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进入身体里。 大地之力,为他所用。 遮天蔽日的树冠,那光穿过了封锁,从缝隙中,将银色洒落大地。 时间,已不知不觉中来到晚上。 那清冷的月色。 为叶和披上一层纱,头发生长,尾部出现亮光,银色的飘带环绕在身边,月光一缕一缕,在右侧凝成一把漂浮的长剑。 那剑,比人高,剑身如镜面光滑,纯净无染,剑柄处蓝色的丝带飘散开。 在叶和脑后,浮现出一轮光圈,宛若光轮点缀着四点光。 身上出现的,若隐若现的,蓝色的礼服。 ……其实叶和一直不理解,月亮不是一直在吗,那为什么他只有在晚上才能吃到加护?只能说在这个世界,象征大于实际。 望着乌压压一片沉下来的黑色,叶和轻抬起手,不停变换的场景中,出现新的风景。 那是银色的花,花朵轻轻摇曳,在他身后,出现虚幻的城堡轮廓。 “我所立于之处。” “——便是千年城!” 型月 290 「你、好。」 天地倒转,城市就像一个被人玩弄的沙漏瓶,仍在慢慢倒转,一切失去意义。 虚幻的光,走在城市里。 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沉浸在静止的起源中,哪怕死去也只是当做了一场梦,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怪物们在城市中横行。 有体型巨大的章鱼,拼凑在一起的巨大肉块……什么都有。 水漫过了脚踝,又渐渐往天上去。 有脚步声。 橙发的女性提着行李箱,用魔术驱开海水。 “嗯?”她看向某个方向,什么都没有,“是错觉吗。” 她正要继续抬起脚步,又听到了脚步声。 …… 只是稍微留意了橙发女性,继续在城市中行走,由于生命所剩无几,在这个城市,ta的力量衰减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ta的力量来自于信仰,而并非生命。 世上所有者,都是盖亚的孩子,又不是ta的。 但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是的,是了。 ta的名字:阿赖耶。 …… 在身后。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 「你、好。」 机械合成的电子音。 红色的虚影出现在身后,面容不断变换,ta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叶和愣了愣。 “是是是,哪怕我为你搞定过朱月,打过圆桌骑士,你还监视了我那么久,但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 「……」 阿赖耶心里只想给他一拳。 跨越了时间、空间,在靠近,在接近,来到身后,手落在肩上。 「拜托了。」 庞大的信仰之力传来,涌入身体。 “盖亚,阿赖耶,你们果然很不受待见。” 这两者又有所不同,前者的想法更多是,你都从我这毕业了,还回来干吗,那种怨其不争;至于后者,那就是单纯的厌恶。 威胁人理之徒,ta是所有人类意识的具现化。 叶和身边的风景正在变淡,然后散去。 那如海的触手,狠狠拍下来。 叶和深吸气,但凡大战,必先静气,银色的花盛开于天台,轻轻摇曳。 其中有一朵格外明显,她微微摇晃着躯体,宛若花中的君主。 很淡,一点点的虚影出现,像是一位少女,撑着一把阳伞。 冷哼一声,把伞收起,尖端对准天空,魔力在尖端凝成一个球,花朵们欢唱,魔力成炮贯穿而出。 但那细小的光炮相较于触手们,无异于蜉蝣撼树,可叹不自量。 魔炮尚未在其中撕出一道口子,就被啃食殆尽。 触手的侧面,长出一张张嘴,啃咬着魔力,将它化为自己的养料。 “海”一点点压下来。 少女咬着唇,消失,在花海中央,那朵银色的花光芒黯淡了许多。 花之暴君,风中可见的幽香,那能力呢?“操纵花的能力。”叶和低声说,“到我了。” “三层展开,连接启动全部术式!”脚下的法阵旋转更为频繁,往外扩大,然后一道道银色的魔法阵在身后显现,大小不一,它们轻轻旋转。 贴近,叶和的后背,手臂……然后,猛然扩大。 璀璨亮眼的光芒,叶和处于光芒中心,又一道道法阵在他面前出现,变大,越来越大。 终于。 魔力源源不断进入到法阵中,填补它们的空缺,海量的魔力被抽取。 叶和手按在法阵中心,所有的法阵相互并合,保证位于一条直线,面前的几重法阵贴在一起。 “贯穿。” 光芒喷涌而出,照亮了这片黑夜。 银色的光炮直冲进铺天盖地的触手中,沿途的一切全部在光芒下消失。 窸窸窣窣…… 咀嚼声,吞咽声,不断响起,触手如同虫子,不断啃食光炮。 光炮受到阻碍,于半路停滞不前,再无寸进。 光芒在逐渐黯淡。 脚下的魔法阵炸毁,身后更多的魔法阵出现。 “最大出力·解放。” 担任炮台的法阵分离,又压在一起,往后稍退,接着,往前“用力”一推。 魔力毫不顾忌的涌入法阵里,化为光炮。 光芒强盛,越来越亮,庞大的能量贯穿了天空中的触手,彻底撕开了一道口子。 直入树冠,破裂,黑暗的天,打开了。 银色的月出现,月光洒落于几身,就只照耀着叶和一人。 周身漂浮的剑闪耀着月光,身后虚幻的城堡渐渐凝实。 遥远的月之上,少女撑着脸,亦如千年前一样,“呵,有趣。” 月,变成红色。 叶和靛青的虹色双眼中,那点金色的红更加明显。 树冠修复,月光消失,被分开的“海”,也慢慢填补而来。 一切,都是没意义的。 谁来救赎我,救赎我…… 好痛,我做错了什么…… 孩童的哭泣声,怨恨声,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乌压压的海浪,拍了过来。 …… 叶和闭眼,张开手,阿赖耶的到来填补了最后一份拼图。 “至此,”叶和说,“我要全力应战了,荒耶。” 已经死去之人的名字。 花,无数的花,不知何时,在银色的花海中盛开,不止天台,到处都是,遍布于大地之上。 花朵尚未盛开,但藤蔓飞快生长。 世界倒转,与原来成九十度;神明们所闹出来的天翻地覆,占据上风,已经失了智的奈亚子格外猖狂的笑……最后,邻近之处,过去的自己好整以暇,只是盯着对方。 但黄衣之主,无动于衷。 水从海中起,埋藏在黄衣下的祂,又在想什么呢?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遮掩这道声音:锁链,于虚空中拖动。 花,盛开! 无数锁链从盛开的花中,拔地而起,密密麻麻如同星辰,叶和置身于银色的海洋中。 ——上面说的,由于阿赖耶的支持,信仰之力的存在,令叶和的拘魂锁链拥有了新的属性,即。 对非人特攻。 型月 291 世人啊 锁链自金色的海中涌出,如同机关枪的子弹,绵绵不断,在半空中与触手持续对轰。 染上了金的银色锁链,无数爆炸在空中产生,炫目的光,如同在漆黑的夜里一场盛世的烟花。 锁链锋利,从中间切开触手,被污血沾染,金色的光芒黯淡。触手飞快自愈,缠上锁链,在人理的加持下,锁链直直洞穿到“海”深处,才被彻底捕捉。 但紧接着,新的锁链又拔地而起。 鲜血,洒落大地,宛若一场细密的小雨,血液洞穿大地,落在鲜花上,却成为花的养料。 它们茁壮成长,越来越繁密。 花掺进风里,随风飘散。 这是一场持久战。 时间,几分钟,十几分钟,或者不等。 体内的魔力不断消耗。 叶和脸上带着微笑,右手放在耳边,作出倾听的动作。 ……终于,烟花落幕了。 黑暗正在退去,金色仍在追击。 毕竟,魔法使的魔力的确是无尽的,但地脉不是。 最幸运的地方还在于,神明们的战斗并没有波及于此处,祂们去了城市的更远处,彻底沦为混战。 “这就是,最后了。” 更多的锁链拔地而起,从侧面,从下……各个方位,金色照亮了黑夜,将这个漆黑的世界,彻底照亮。 遮蔽天空的布撕开了一道口子,越来越大,最终,皎洁的月出现在眼前,密密麻麻的星河,光芒洒落于大地。 巨树拖着数不胜数,不停蠕动的根部,向他奔跑而来。 锁链自四面八方,不断轰击它的躯体。 它便愈加烦躁。 但这仍不是结束,更大的魔力波动在凝聚,就在头顶。 “世人啊。” 锁链们汇聚在一起,在光芒中,巨型的锁链成型,缓缓拖动,带着无数尾巴,然后—— “「冀以锁链系神明」!” 重重砸下。 …… 一间很繁华的公寓内,金发男子正坐在沙发上,喝着高贵的名酒。 他忽然间心神不宁,“又是哪个低贱之辈,在妄议王之名讳?” “哼,”摇摇头,“杂种果然是杂种。” 熟悉的口头禅,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一切,只能怪闪大王日常关闭全知全能之星。 …… 无法言喻的一声巨响,嗡——锁头砸在大地上,分布的更小的锁链,如同停靠海岸扔进海里的锚,纷纷扎进大地里,锁链的另一头,自然是在巨树上。 巨大的锁,砸在眼前,像是在警告,你只可在此,不能逾越。 不是直接砸到头上的原因是因为宝具的主要功能是镇压,巨大锁起到了最大的作用。 树枝上,躯干上,都是锁链,树上的怪嘴咬上去,崩了一嘴牙。 从树枝里生长出触手,自我截断,黑色的血洒下来,锁链上金色的光芒正在黯淡。 锁链崩紧,拉直。 它在挣扎。 愤怒,怨念,只对着那远处,站在天台上,渺小的人。 还有,这天地间,所有的一切。 好痛,好痛,我不想死。 我为什么要死,凭什么要死? 是你们,你们……人类该死! 它的挣扎更剧烈。 根源,根源,根源! 微不足道的杂音。 大地颤动,下陷,周遭一大块全部往下落去。 城市濒临崩塌。 还残留的海水顺着缝隙流进更深的地里。 叶和往前。 脚下,是银色的花铺开道,身后,依稀可见的城堡轮廓完全显现。 银色的千年之城,坐落于大地。 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彻底崩碎,被千年城所取代,脚踩在大地之上。 阿赖耶在将信仰之力给予后,就消失,叶和的身后空无一人。 他的正前方,也不是万家灯火。 那来自无数人心中的痛苦,祈愿,通过阿赖耶,全部传递给他。 这就是生命的协奏曲,亦是人类的赞歌。 叶和,被蓝色轻纱包裹的手抬起,那剑,就落于手中。 “疼痛只是一瞬。” 剑上反射着月光,还有,微微弱小,白色的光。 先是闭眼,“找到了。”那来自树心深处,残存的荒耶的怨恨与执念,是导致一切的根。 ……叶和在很早的时候,因为感到灵脉异常而随手埋下的伏笔,在此刻起了大作用。 比人身高还长的剑,高举起。 “这一刀。” 剑落下。 “会很帅。” …… 叶和沿着时间长河行走,往上,来到过去。 坐在沙发上的,是另一个自己。 “他”起身,“这样啊。”倒是没多大情绪,毕竟是帮自己打工。 手中圣剑出现。 时间的长河往下,就是未来。 早就已经有所等待的自己起身,“来了来了。” 从虚空中抽出黑色的剑,剑名:阿波吕恩。 …… 同一时刻,只是不同时间。过去,未来,现在的自己同时挥剑,对准那个靶心处。 此剑,来自过去,现在,未来,乃至每个时间点……细密绵绵,连绵不绝。 剑落下。但,无事发生。 叶和身上的异象消失,惨白着脸。 世界,于此静谧。 …… 在那个瞬间,叶和进入了另一种奇妙的感悟中,世界在倒退。 茂密的森林,空气中浓郁的魔力浓度,他来到了千年之前。 一片黑影一点点压下来,那与月球等同大小的星体。 「月落」。 空间在扭曲,时间在逃逸,在极大的质量之下,一切归于虚无。 时间,与空间混合,引发化学反应,剑上平平无奇,光也隐藏起来。 此时此刻,独自面对月之王的人,变成了他,于是。 ——那是创世的一剑,在出现之后就飞快引起两大抑制力注意,被封存的一剑。 叶和只是很轻松的抬起手,就像你握笔随手一划。 没有天崩地裂,片刻之后,“月亮”分解,古老的月之王肩膀上出现一道剑伤,然后意识与肉体分离,前者被共同驱逐出这个世界。 叶和眼中有无数数据流闪过。 ……亏了啊,泽尔里奇那家伙,吃独食……不过,因为这一剑泽尔里奇都变成宝石翁了……那算了。 叶和消失了。 …… 剑,落下。 恰似混沌初开,天与地被分开,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世界正位,却并未破灭。 海水从天空中砸下,还有先前落进天空里的汽车之类……那人呢……算了,落不落下好像结果都是一样的。 汽车的警笛声不断响,格外吵闹。这是质量好的,质量不好的,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四分五裂。 一缕光,破开了黑暗,太阳自东方冉冉升起。 以这个为标志,树被切开。 从中间,拦腰而断。 型月 292 标题你们看着给吧 银色的花化作虚影,屹立在大地之上的千年之城从屋顶,一点点消失。 黑夜已然过去,此后便是光明。 …… 真的,如此吗? 叶和反思,破败的城市,到处都是大坑,很多人死了,很多人。 迎着晨曦的光,被锁链缠住的怪物,从中间切开,巨大的横切面,轰隆隆声响中倒下。 在倒下的刹那,大树就死了,触手们膨胀,整个炸开,血四溅而落。 地脉破碎,化为最纯净的能量,逸散在空气里,空气中的魔力浓度不可避免的增加,但对普通人来说,也许只是空气更清新了一点。 它会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可观测。 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消失在空气里,那是一位魔术师最后的残念。 起源破除,幸存的人们从大雾中醒来,然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 齐齐倒吸一口亮起。 平静的都市一瞬间吵闹起来。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等等,我好像是时钟塔现任院长……淦。 叶和心里比了个中指。 …… 来自其他时间线的自己,起的作用是从各个时间点支援自己,除此之外,从时间的层面上,将怪物还有已经成为现象具现化的荒耶,彻底杀死。 以及,叶和为什么会用这一招呢?自然是在前一天受到了过去自己的提醒。 这也让叶和渐渐明白,时间的确不是单纯的线性,甚至在很多时候,因果的先后顺序并不固定。 无数的线缠绕在一起,共同组成了这个世界。 …… 我已经快五分钟没听到外神们的打架声了。 叶和心想。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推。 无面之怪一只手将萎靡的大火球按在地上,复数的触手缠绕上它的身躯,这是一场混战。四肢传来清脆的骨折声,无面怪张开的大嘴涌出数不尽的黑雾,黑雾覆盖了触手。 海水凝成尖刺,齐排排钉在无面怪身体上。 奈亚子的狂笑声被中止,转变为恼怒。 “你们这群混蛋!” 有东西重重落下,无数肉块堆在一起的巨大球体,从中间往两边分开,一口咬下大章鱼的半边身体。 “呵。” 血随处飞溅,克苏鲁一半身体被咬下来,那肉块咀嚼,啃向它的头颅。 趁此机会,最后的火焰凝成剑,将奈亚子的手臂斩下来。 奈亚子疼得龇牙咧嘴,“你应该,斩头的!” 它的手臂被黑色之雾包裹,一举洞穿了大火球,直入到克洛图亚的核心,抓住了后者得以存在的神髓。 奈亚子脸一变。 克洛图亚的核心依旧炽热,轻轻跳动,神力往核心处涌来,神髓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逐渐剧烈,在膨胀。 “奈亚拉托提普!”克洛图亚一字一顿,它在笑。 无名之雾往外扩散,凝于奈亚子指尖,奈亚子选择正面对抗。 海水掀起巨浪涌来,无数肉块攀附上大章鱼的身躯,每个肉块中散发出浓郁的死之气。 ——只是一个刹那,海浪无力的坠落下来,死重新向生转变,永不熄灭的神火黯淡,不可名状的黑色之雾也全部涌回奈亚子身体里。 “诶?” 由于神力的离去,几个人反而慢慢开始恢复理智。 几个人的躯体正在缩小。 残破的大地,苦难的城市,阳光洒落大地。 在无数大小不一的坑洞里,出现几个人类姿态的少女。 想起自己只顾着和克洛图亚打架,“可恶!”奈亚子咬牙,阴沉着脸,“克洛图亚,你这个扫把精!” 红头发的少女躺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哼。”恨恨瞥了奈亚子眼。 克苏鲁从地上捡起手臂,装回原处,一扭,活动了下。毫无预兆,反身给了成熟的美妇人一拳。 哪怕是美妇人也会生气的…… 又趁着机会,克洛图亚偷偷给了奈亚子一脚。 “好痛!” 舒畅了,就和广告里喝了某种饮料一样,透心凉,心飞扬。 不行,我得再来一脚。 光着的脚被抓住,银发少女一脸阴沉,“呵呵。”一拳打在克子脸上,正中脸。 几个人又打了起来,或抓或挠,纯属小孩子打架。 几个人被转移,回到原处。 叶和看到几个人时,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叶和沉默了会,问出那句经典台词,“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可以看出来,人形态也是奈亚子占上风,不然肯定没功夫接梗。 几个人被强制分开,回到自己的方位——当然,多了一个。 莎布拍拍褶皱的衣裙,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孩子们总是没有自知,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越是这样,越需要去宽恕,包容她们,你说对吗,叶和?” 无数堆在一起的肉块形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含无限溺爱的熟女形象。 莎布手捧着脸,感觉眼里在冒爱心,“嗯,很可爱的一个孩子。” “犹格就应该早点和我说的,亏祂还是我丈夫。果然,当初和祂分开是对的,你知道吗,我每次去祂那里,最讨厌的就是祂那里一成不变的世界,带着浓浓的腐朽气……” 几个名义上的子嗣压根不理她,至于奈亚子?银发少女正忙着装可怜,不停对叶和放电,但电都放了个寂寞,让她气得够呛。 莎布?不认识的孩子,而且她与莎布也没有母子关系。 说话声中,莎布消失了。 她是第一个消失的。 神明们都褪去了自己神话的一面,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这么说也不恰当,因为出现在叶和眼前的,都是符合他下意识所想的形象。 换句话说,刻板印象,不过目标只局限于叶和一人而已。 比如,红头发的暴躁少女,端坐在小一号王座之上,恬静的绿色长发少女……以及,熟悉的奈亚子。 唯有一人除外,披着破碎长袍的黄衣之人,哪怕是现在,叶和依然没有看到她的脸。 克洛图亚揉着自己发疼的脸,伤势在极快恢复,但这不能打消她心中的怒火,心里升起恼怒,“奈亚拉托提普,草xx。” 奈亚子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她放弃装柔弱了,手里拿着自己的断臂,毫不顾忌别人的看法。咬一口,嘎嘣嘎嘣脆,嘴里含糊不清,“我妈是阿撒托斯,你随意。” 红发少女噎住了。 若论口才,克子的确不是奈亚子的对手。 “你,你,你……” 硬了,拳头更硬了。 在红头发的衬托下,少女的脸一片通红,不是羞的,是怒的。 有句话说的好,我菜的是技术,又不是嘴。 克洛图亚只是反了过来。 她往前一步,准备再撕奈亚子一遍。 不经意间看到了叶和,最关键是现在自己肯定打不赢那家伙,克洛图亚又不傻。 “你就是犹格说的那个人?”端详了会,“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 “喂,听好了。”克洛图亚喊道,“我比那边那个,可要厉害多了,各个方面。” “奈亚拉托提普就是一只藏在地下水道里的老鼠,奇臭无比。” 当着对方的面,克洛图亚就开始编排她,丝毫不留情。 奈亚子只是冷笑。 “我能做的事也比奈亚子多,嗯。”想了想,摊开手,按着手指一件件算,“比如给那个人类的小家伙安排试炼什么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一个人类安排试炼,这么麻烦。” “还有,”按在第二个手指上,“还要陪你演戏什么的,既要让你感受到压力,又不能真的杀死你什么的,啊,只是想想就麻烦。” “我说啊,”克洛图亚毫不客气。 她还想说什么。 “走你。”终于吃完了手臂,奈亚子的手臂也重新长回来了,然后突然一挥手。 忍了这么久。 好歹是化身,权能在几个人之上,克洛图亚轻易的就被送回去。 难听的咒骂与诅咒消散在风里。 “爽!”奈亚子高举手,“诶嘿。” 然后就看到,叶和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别误会,这或许在夸你,也有可能是等下就要给你一个核爆踢的意思。 奈亚子头向另一边,吹起口哨。 伟大神明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神国。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由于大树被杀死,外神们降临这个世界的凭依被彻底拔除,世界终于有权限驱离她们。 那奈亚子呢?估计是被连坐了吧,就跟犯罪后,机关人员也会顺手查一下你亲朋好友什么的。 当然,以上都是他瞎猜的。 有人喊了他一声,“叶和。” 在王座上撑着脸,整洁靓丽的少女,就像一开始见到的撒泼打滚,只是幻觉一样。 克苏鲁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那笑,像湖水泛在了心田,她低下眼睑,“可惜了。” 最后的最后,是来自沉睡之古神的低语,“愿克苏鲁,候汝入梦。” 低低的笑中,少女的身形,如水一样泛起波,在地上流淌的海水回到她身体里,与她一同消失。 意识回归,深邃的海底,埋藏在海之中的遗迹,这里就是神国所在。 身下是巨大的王座,在王座的衬托下,绿发少女的身形愈发娇小。 海水在沸腾,狂躁,信徒们全部跪下,祈求着神明原谅。这个世界一瞬间天翻地覆,那是神的怒火。 被搅乱了计划,如何能不恼怒。 “呵。母亲,吗?”她平静述说。 于王座上起身,绿色的波浪披下。“那就去,拜访一下好了。” 带着淡笑,眼中却殊无一丁点笑意。 如果说要用最恰当的一句话描述此刻:诸君,我喜欢战争。 型月 293 日常没有题目 叶和自然无法知晓一场新的神战因自己而起,知道了也没用,他又做不了什么。 “嗨,”奈亚子高举起手,“接下来终于到我了!” 用手遮住一只眼睛,“在下即是黑暗中蠕行的混沌,拥有千种面容的神明,奈……好痛!” 叶和走过来,给了她一拳。 “哪有人同一个剧情里,自我介绍三次的。” “总有意外的嘛!” “比起这个,”十不存一的高楼,坑坑洼洼的地面,地下水往上喷涌。“陛下不给我个解释吗?” “啊哈哈,”奈亚子手指点啊点,目光游移,“这是个意外。” “红豆泥斯密马赛(真的对不起)!”当你不知道怎么做时,鞠躬肯定没有错。 “哈哈,”叶和假笑两声,“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怎么这样!” 叶和叹气,“奈亚子陛下,很多人因为你们死了,如果只是简单一句道歉就可以被原谅,这个世界是地狱吗?更别提我不会替死去的人们原谅你,也没有资格。” 也就是现在自己已经沦为中立善,如果是一开始,法妮娅那个世界的自己,少不得得给你来两刀。 那个世界的最后一战不就是如此吗?就像自己当时说的,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少女只能讪笑。 叶和看着这样的奈亚子,好一会,主动转移话题,“比起这个,”伸出手,“把被你们吞掉的灵魂交给我,可以吗?” “这个没问题。”奈亚子连忙道。 她小一号的手在叶和手上拍了一下。 顷刻间,感受到了,那些迷失的灵魂,以及…… 叶和沉默了一会,“你在干什么?” “诶嘿嘿,”少女发出这样的笑,擦擦嘴角。 “这就是叶和的大手,”奈亚子眼睛里闪着光,“好舒服,好滑,好温暖。” 叶和满头黑线。 “诶?” 奈亚子从过于兴奋的状态脱出,银色的锁链缠住了四肢。 在她说出类似“叶和是要玩sm”的话之前,叶和一拳打在她脸上。 “好痛!” 奈亚子抱着脑袋,眼泪汪汪。 打中的不是脸吗? “奈亚子,该杀。” 无慈悲。 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过天空,这座城市正在恢复到正确的时间。黑色的影子从一开始的长,缩短,又慢慢拉长,落在昏暗的街道上。 黄衣服的主人只是站立在那,于这城市一起,等候黄昏将至。 …… 叶和看了眼黄衣的主人,收回目光。“陛下是要回去神国了吗?” “是啊,”奈亚子提不起多大劲。 “神国到底是什么样的?” 奈亚子从地上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其实就是一个小世界,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的权柄会大大增强,可以随意修改一切。” 叶和继续说,“神国需要依附于大世界吗,就像是型月这样的世界?” “嗯,”奈亚子回答,“不用,神国是我们的一部分,它唯一需要依附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 “不对,”奈亚子咬手指,“我们不是东西,不,我们是东西。” 对,对吗?对,不对。 这是自证陷阱。 “我说,”叶和提醒,“告诉我真的好吗?” “你以为,”放下手,奈亚子笑,“我为什么会特意留下来。” 冬日的风吹起沙土,往城市的尽头。 “嚯嚯嚯,”奈亚子忽然低低笑,一瞬间就换了一幅脸孔,“怎么样,”她做了个帅气的动作,“我刚刚的表情是不是特别有神性。” “绝对没有!” 唯有这点,坚决不会承认。 “诶~”奈亚子把脸凑过来,“怎么这样?”叶和又推回去。 奈亚子揉揉自己发红的脸,“叶和酱真过分呢。” 少女努力去冲淡分离的氛围。 奈亚子沿着尚未破碎完全,于是高出地面一小节的公路往前,像是走着平衡木,张开双手平衡身体。 “啊达阿达。” 她停下来,双手放下,“真好啊。”银发少女迎着光,只留下一个背影。日落西斜,夕阳的光照耀在这片城市,于城市此刻而言,就仿佛是末日下的余晖。 “但果然,”奈亚子一握拳,“平静的氛围不适合我,吵吵闹闹多好。” ……只能说,不愧是你。 另外,你就一定要在我面前说这个吗?阿赖耶残留的意识藏在自己身体里,就那样嫌恶的盯着她。 奈亚子稍微侧身,就那样往后仰起头,“嗯,叶和,真的要走了。” 她忍不住抱怨,“那群家伙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托它们的福,现在化身都要被遣返,想要再偷偷溜进来更是困难重重。” 阿赖耶点头,没错,我干的。 叶和寻思,“这么说,我有很大的概率见不到你们了?”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奈亚子幽怨,“叶和你怎么可以这样?” 叶和伸出手,“蠢拒。”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少女眼泪汪汪,“亏我还这么喜欢你。” “那我还真是谢谢啊。” “哼哼,”奈亚子得意道,“那叶和你就错了,只是这个世界罢了,我们终会重逢,我会在神国中等待你。” 奈亚子的身体开始变虚。 “最后,”奈亚子想了下,闭上一只眼作wink的表情,两根手指放在闭着眼睛旁边,扔出去,“ciallo。” “另外啊,”少女在光里,已经看不清脸,“能再听你喊一声奈亚子吗?奈子都行,一定要加个陛下什么的,真的不好听。” “以上。” 叶和嘴唇动了动。 “啊,时间到了。”奈亚子低沉着声音,“你要抓住的手,已经不再是我的手啦——” 最后也要搞怪。 “再见了,叶和。” 她做了个帅气的动作,在光里消失。 “……”叶和对残存的光点,“嗯,再见了,奈亚子……奈亚子。” “奈子?”叶和残念,“总让我联想到某两个词,虽然知道你是故意和克子对应,但怎么也喊不出来吧。” 会被封的,真的会被封的,理由都想好了:描写脖子以下部位。 这里来一首铁窗泪。 落日的余晖洒在残破的废墟上,相得映彰。 型月 294 do you bleed 城市逐渐热闹,幸存下来的人们有一部分警察,他们从这里经过,却对两人视而不见。 是的,两人,哪怕是倒数第二位离去的奈亚子,也像是刻意不去提起她。 夕阳倾颓,光斜着落向这片大地,时间一点点往前,到了——昏与暗被一条线分割,一面生者,一面为死。 鬼魂在这个时间得以踏出冥界,此即一日中最混乱之时,在日本阴阳道中有个更正规的名字:逢魔。 “终于能说话了。” 衣衫褴褛的黄衣者把兜帽摘下来,她笑了笑。 “叶和。” 此时此刻,叶和的确感受到了,来自造物主的恶趣味。 ——侧扎着单马尾,发色呈金黄色,头顶有一根悬浮的呆毛,形状总是让人联想到妙脆角三个字。 黄色的外套在最外面,里面穿的是如同普通高中生会穿的白衬衫配黑色无袖毛衣,那张脸格外娇小,似有似无的一抹笑。 “初次见面。” 「黄衣之主」,哈斯塔。 …… 她行走在环境恶劣,狂风肆虐的沙漠里,脚下的路,恍若没有尽头。 出现废墟,是建筑的残破品,沙子在中央凝成一张王座。 她坐上去,撑着脸。 金黄色的长发如同瀑布,倾泻到土里。 自此地而起的风,无时不刻,会一直持续到世界的终末。 她垂着的手,往下滴着血,那些血变成沙子,一粒粒滴下来。 她很累,很疲惫。 这个神国,是死寂的,腐朽的,连带着它的神明。 天空中的星辰闪烁,毕宿五也会黯淡,沙漠往下流逝,很快流尽——你在银色的湖畔醒来,失落的城矗立于雾中,于深渊中投射出通天高塔。 祂沉睡在遥远的群星之上,渐渐沉了。 …… 感觉就只是一瞬间,可能就眨了个眼,眼前的世界就大变了个样,城市里到处都是废墟,幸存的人们在哭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大辅心沉甸甸的,“看起来,出大事了啊。” 抽着烟,一根一根。 想起来,他连忙拨打一个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大辅啧了声,手机方向键不断往下,到备注“黑桐”的那个人,按下了拨通键。 “喂大辅哥,嘶。” 大辅松了口气,“你小子没事就行。”又问,“你怎么了?” “不,只是头不小心磕到了……” “干也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那边明显愣了下,“哪怕大辅哥你这样问,我也是刚刚醒来……”他又不是真正的谷歌,什么都知道。 “糟了,”那边语气焦急起来,“两仪同学,还有鲜花!” 这边的大辅还想说什么,出去打探消息的同事推开门。 ——不是好消息。 “自卫队全部失联,在外巡逻的同事也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另外。”同事一副被颠覆了三观的表情,“我建议你看看窗外。” 大辅看过去,那棵参天大树已经被切断,正在缓缓落下。 大树重重砸在地上,导致的巨大冲击,扬起尘土,滚滚而来。震碎了玻璃,沙土一涌而入。 “咳咳。” 到处都是沙子,眼睛,嘴巴……手机脱手而出。 “大辅哥?!!” 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无人回应。 干也挂断了电话,脸色沉如水,但并不慌张,事情愈是紧急,他的心就越是沉静。 因为他深知,遇事一味的慌乱什么都做不到。 他冷静着,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妹妹,“……”嘟了三声,连线都没接通。 “鲜花。”干也眼里有担忧。 他还想打给两仪,手指按在按键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对方的号码,这让他愣了好几秒。 窗外的参天巨物落下,滚滚烟尘带着巨大冲击,但离这里还算遥远。 头顶的风扇挂在那,没有人会在冬天开电风扇,看到天花板,干也又想起一开始自己痛得叫出声,就是头磕在了天花板上。 干也坐在事务所的办公桌后面。 我记得……干也想起来了,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在走廊那。 冲击的余波席卷了这片废墟楼,就在干也担心是否会出事时,他稍微感受到一些异样,事务所所在的建筑完好无损。 这就是魔术吗。 但现在,干也没心思去探查这些,他拨打了老板的电话。 “如果是橙子小姐……” 通了。 坏消息是,电话铃声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干也打开旁边房间的门,这里原本是杂物间,手机就放在那,响个不停。 干也感到一种由衷的无力感,他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引以为傲探查信息的能力,此刻也没有丝毫用处。 干也正考虑着,是否要出去,外面情况不明,的确不是一个理智的选项。 如果说……橙子小姐…… 按照记忆中,干也按下了,那张名片上的数字。 …… 神明的化身可以是任何一张面孔,出现在眼前的是同一张,只是为了让对方更好分辨。 但叶和依然感到一种违和感。 如果一定要描述,就和你99级后升入神界,结果发现那里是青青草原一样。 日常番乱入小说什么的。 手机响起。 …… 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呼吸声,干也的心安定下来,电话那头的主人就是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请问,是叶和先生吗?” “干也?” “是,很抱歉打扰您。”电话另一头传来脚步声,像是对方在空旷的地方正在行走,人们的哭泣时远时近。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是否可以告知,另外,”干也停了下,“两仪同学,还好吗?” “式并没有事,我现在正往她那里赶去,还有,你的妹妹,黑桐鲜花也在那里。” “这是式打电话告诉我的。” 干也的心情一瞬间大起大落,“那您知道橙子小姐去哪了吗?” 那边似在摇头,“橙子比你们都厉害,在这场灾难中需要担心的从来不是她。” “您刚才说,灾难?” “嗯,灾难,一场由人为引起的,天灾。” “……”干也坐在吊扇下,“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让我想想从哪说起。” 干也只是在那边强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所有。” “麻烦您了。” 叶和在残破的街道停下脚步。 “你。” “确定吗?” 那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原本与名为黑桐干也的男生,完全不相干的世界。 型月 295 幸存的少女 世界颠倒,地上的一切事物全部往下,坠进那片蔚蓝色的“海”里,牛顿棺材板最高兴的一集。 少女想起来自己的肉身还在外面,于是带着朋友们回到操场,几个人一同把已经腾空的身体挪到了一楼的储物间。 用第三者的视角去看自己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紫头发的少女只是抿嘴一笑,生性活泼的铃音直接对那个自己动手动脚。 “掐起来手感真的棒,藤乃你不来试一试。” “铃音……” 自己也是一脸无奈,但能够交到新的朋友,又让自己很高兴。 很强的推背感,几个人除了自己,一同磕在天花板上。 “嘶!” “没事吧。” 白衣服的自己飘在空中,向她们两人飞去。 “雾绘!” 藤乃,浅上家的大小姐,标致的脸因为过于惊恐而变得苍白。 “关门,快关门!” 哪怕不解其意,雾绘决定先按对方的话去做,再问为什么。 来到门口,手拉着卷闸门,“这是……” 滚滚而来的海水,黑的色泽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来不及!” 雾绘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储物间年久失修,卷闸门要一点一点才能拉下来,而这个速度,海浪已经到了眼前。 这个时候雾绘心里想的居然是,为什么海水不会掉下去,不符合常理。 铃音也来到旁边,但受重力影响的她根本发不了力,卷闸门还往上回去了一段距离。 “雾绘,铃音,让开!” 铃音先反应过来,抓住自己的手,往旁边躲开。 “扭曲,扭曲——”奇异的眼睛,空间一边向左,一边向右,“扭曲吧!” 海水在两股力的作用下,拧成虚无,往前的势头也被短暂止住。 “藤乃!” 铃音担忧的看着友人,就只见,紫发少女右手掐着手臂,指间发白,眼睛里流出血。 “扭曲,扭曲。” 藤乃苍白着脸,她的精神无时不刻承受住极大的重压,“我不想。” “再失去了!” “扭曲。” 她用尽全力,咳出一口血,海水被分开,出现一条几米大小的通道。 藤乃倒在天花板上。 铃音回头,“雾绘,快!” 白衣服的自己手上用力,在最后海水到来前,把卷闸门关上。 海水重重的砸在门上。 …… 门,是挡不住水的。 海水一波波拍在外面的墙壁上,那透明的玻璃居然没有被拍碎,“哪个国家制造的?” 雾绘飘在空中,你还有心情去想这些吗,我的大小姐。 藤乃枕在铃音的大腿上,后者摸了摸友人紫色的头发,铃音手落在藤乃脸上,忽然郑重其事,“雾绘,我们要死了。” 雾绘苦笑,她的确是有点佩服对方苦中作乐的本领。 但。 少女笑了笑,她本来就是该死的人,能活这么久,本来就是赚到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雾绘看向两人,我想让你们活下去。 铃音自然不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的笑黯淡了些,眼里也浮现出担忧。 “怎么了?” 铃音摇头,“我,有点担心母亲,还有父亲。” “尽管他们把我送进礼园女子学院后,就再也没管过我,但他们终究是我父母。” 雾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他们早就死了。 乐天少女坚定,“如果我有孩子的话,一定不会这样。我会无时不刻陪伴着她,从小培养,让她成为一个好孩子。” 她很快忧愁,“嘛,说这些感觉没什么意义,最近家里已经开始逼我相亲了,我连婚姻都无法自由,又怎么敢断定未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诶?”雾绘惊讶,“相亲?铃音居然是大小姐吗!” “你居然不知道!”铃音是同样的表情。 “哼哼,”铃音挺起胸膛,“那么再正式认识一下好了。” 她手抚过友人的脸,当然,是动作很轻的那种,“她叫藤乃,浅上家的大小姐。” 少女伸出手,“初次见面,”在这个水不停从门与地面的缝隙间流进的储物间里,“我是铃音。” “藤丸铃音。” …… 高大的圣教堂只留下一半,周围郁郁葱葱人工植造的森林也变得一片狼藉,妖精们不再起舞,地脉消逝后,它们也随之死去。 少女拉着建筑的边缘,右手拉着另一个人,因为有魔力的支持才让式的手不至于断掉。 由引力所导致的巨大吸引力,鲜花双手握住式的手,大喊,“式,到底怎么回事。” 式光是抓住建筑边缘就已经用尽全力,根本没有功夫去回答鲜花的问题,她心中不由有些恼怒,怎么问题这么多。 松开了,她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抓不住了! 哪怕有魔力的支持,但魔力又不是万能的,就像有人明明是魔力,不一样是体力杂鱼。 手中空无一物,飞快往下掉去。 然后停住。 鲜花苍白的脸,式也有些惊魂未定。“这是。”半透明的屏障,卡牌自己飞出来,就像是一个气泡,包裹住两人。 “呵。”式笑了,心里一下子就安稳了。 “不愧是你。” 赞道。 底下缓缓流淌的河水,世界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在很远处似乎若有若无的巨大黑影轮廓,还有地动山摇的巨大声响,慢慢传过来。 海水上浮,汇入天空。 这气泡隔绝实质性的伤害,却对水视若无睹,于是两人都湿了身。 好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可以看见。 鲜花忍不住说,“怎么会有这样的魔术?” 式心里不能更赞同,恐怕是某个人的恶趣味。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式的手机因为湿透不能用了,也没有其他可以看时间的工具。 就知道,很明亮的月光,月色洒落大地,一片银色的辉。 远处盛开了花,金色的光如同星海…… 平静了,世界正位,夕阳的光洒落在这片残破的大地。 脚重新踩在大地上是什么感觉呢?久违的心安。 但鲜花尚未多体会一下这种情感,式拉住了她的手。 “喂,两仪式!” 鲜花不明白。 但很快就明白了。 那半透明的屏障,并没有消失——有失才有得,有得必有失。天空被吸进去的东西又吐出来,于是很多东西从天空,像雨一样一阵阵落下。 携带着势能,不违背重力,砸在地上。 式带着她跑到附近的宿舍楼,开门,关上,一气呵成。 两个人气喘吁吁,这才松了口气。 那外面的轰隆声响,就像春日里的雨,情意绵绵。 型月 296 无题 “喂式,”鲜花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两仪式在鲜花的寝室里,对着镜子,身上的和服变成以黑为主色调的修女服。没有和服真是太可惜了,式心里这样想,穿在身上,怎么穿怎么感觉不合适。 原作的式也穿过礼园女学院的修女服,目的是潜入调查妖精作怪案件。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说。” “你的手机真的不能用了?” 鲜花简单收拾了下,就去隔壁寝室,从那边回来。 “进水了。” 浸了水的手机就放在课桌上,“你要的话就送你了。” 两仪小姐干脆利落。 鲜花瞪着她,“我要一台坏了的手机有什么用?” “啊啊啊,”鲜花抱住脑袋,她现在无比担心亲朋好友的情况,尤其是自己兄长,“我也是傻了,哪有人出门会不带手机的。” 式也不说话,就只是那样看着她。 “啊我知道我知道,”鲜花的手机不出意料的丢失了,她自暴自弃,“我是笨蛋,这总行了吧。” “你这家伙!” 鲜花看式越不爽了。 式把头发简单扎起来。 “你身上那种可以传递消息的纸符,还有没有?” “没有,叶和就只给了我一个。” “说不定,”鲜花摸着下巴,冷静分析,“你那卡牌里还藏着,话说你那卡牌到底什么构造。” “不知道,”式拍拍身上,不舒服就不舒服吧,总比湿漉漉好,“你与其期盼那些不靠谱的东西,不如我等会帮你借手机,然后打电话给黑桐不就行了。” “你哪来的第二台手机,等等。”鲜花后知后觉,“你要去哪。” 式来到门前,停下,回过头,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笑,“去找叶和,他快到了。” 鲜花愣了下,“你不是说已经没有可以联络的纸符了吗!” “并不是纸符,”式摇头,“只是一种感觉,冥冥之中。” 不知为何,鲜花有些羡慕两人,反应过来,不对啊,我又不喜欢那家伙,嫉妒什么。 她晃晃脑袋,只能说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鲜花在床上坐下来,想了想,“那个,式。” “嗯?”式奇怪的看着她。 鲜花咳嗦了两声,“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过去?” “哈?”哪怕是两仪式,也会有不高兴的情绪。 “不不不,”鲜花连忙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在旁边叙旧,我借下那个人的电话,好吧,的确很奇怪。” 她直接倒在床上,累了,毁灭吧。 式摇头,“莫名其妙。” 顿了顿,“我会让他打个电话给你兄长的,他和黑桐本来就认识。” 鲜花躺在床上由衷道,“谢谢,式。” 式没放在心上,手落在门把手上,停了下。 “鲜花。” “怎么了。” 式还是决定说出来,“你其实并不适合魔术。” 短时间的沉默,“我知道了,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鲜花的声音犹如寒冬里凛冽的风,不夹带一丝情感,“你可以走了,两仪式!” 式没有多大反应,“嗯。” 她向来不把别人的话当一回事,个别人除外。 门打开,寒风吹进来,又很快关上。 只剩下一个人的寝室里,床铺上鲜花把手臂压在眼睛上,她的表情不再像刚才一样生气,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我知道我知道,两仪式,怎么什么都是你。” 回想起这一天,自己基本上没起什么作用,不可避免的,鲜花内心中,甚至产生了嫉妒的情绪。 “两仪式,果然,我们成不了朋友。” “但是啊,”鲜花小声说,“只有这个,只有魔法,凭借这个……” 又回想起,一路醒来到处损坏的校舍,空荡荡的校园,一股悲伤弥漫开来。 “真是灾难。” “我们不是信奉神明吗?” …… 式走出宿舍,黄昏的光落在大地上,一半光明,另一半黑暗。 她对自家兄长那些人稍微有些在意,又没有那么在意。 “回去做饭吧。” 平静的校园里,响起了第一声脚步。 …… 混浊的水从脚边趟过,女性抽着烟。巨树的上部缓缓落下,重重砸在大地上,溅起巨大的烟尘,裹挟着冲击而来。 她似乎听见了,空气里那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带着强烈的不甘。 “荒耶……” 来到近前,被隔绝在外,冲击从中间往两边分开。 “嗯,”女性一只手插进兜里,靠在店铺的外墙上,“来晚了啊。” “早知道就不来了。”她抱怨。 “嗯。”旁边还有一人。 会飞的小东西趴在女性放置的行李箱上,好困,想睡。 烟的火光倒映在女性的脸上,显得表情有些明暗不定。 最终,红头发的女性,叹息一声,对自己的友人述说,“有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 “你的梦想是什么?” 老师惯例询问着弟子,引导他们述说未来。 此刻仍是青年模样的男性,轮到他时,“我什么都不期望。”唯有他,只有他。 当时男人那过于平静的脸,引得弟子们纷纷嘲笑,可此刻在角落里坐着的自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什么都不期望,意味着期望一切。 ……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后续。 在一次帮自己老师打下手之后,回去住宿的路途中,她和男人,相遇了。 自己脚步顿了下,脸上倒是依旧平静,稍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打算错过。 两人渐行渐远,自己忽然停下来。 那个时候的心情已经没办法说清楚了,大概是心血来潮。 “荒耶宗莲,是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男人也停了下来。 他只是站在那,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身体这具本就是鞘的容器之外,又加了一层壳。 他所期望的,是完美的死之世界……他憎恨人类。 这一刻,名为苍崎的少女,忽然就明白了。 “怎么了?”看着对方走神,男人提醒了一声,脸上也没有不耐。 “不,”苍崎突然说,“认识一下吧。” 她伸出手,“苍崎,苍崎橙子。” “我们会是敌人吧。” 冥冥之中,少女有这种感觉,“理念相合,却截然相反的那种敌人。互相会纠缠在一起,很久。” 少女离开。 男性只是站在那。 “苍崎吗。” “魔法啊。”浓浓的艳羡,彼时的他,就是如此。 名为荒耶宗莲的男人,还没有走入命运的死角。 型月 297 日常不想取题目 一切恍然若梦,皆已烟消云散。 橙子手里的烟烫到手指,她抽了一口。“可惜了。” “嘛,”她自嘲一笑,“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 “毕竟,是魔术师嘛。” 在一旁的有珠,还好我是魔女。 但这个仇,少女记下来。 你,去干掉苍崎橙子。 有珠用和使魔之间存在的独有的心灵感应。 诶,我打人偶使?真的假的。 会赢吗?会赢的。 不皮了。 伊蕾娜趴在行李箱上抱住脑袋,可可爱爱。 橙子望着事件结束后的城市,思绪回到很久之前。 ……荒耶,你所求为何? 真正的睿智。 如何取得? ……荒耶,所谓偷袭,就是一击毙命才对。 ……我,什么都不期望。 那印象里永远平静的脸,渐渐愁苦。 人类,无可救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就是他在漫长的生命中,所学到唯一的东西。 大厦将倾,身躯在火焰中焚毁,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橙发女性在他死去的地方抽着烟。 “荒耶,再见了。” “还不是再见,”他在虚空中感受着友人气息的远去,这样说。 “橙子。” 他将自己融入地脉,靠先前的后手,哪怕,粉身碎骨。 完整的灵魂在磅礴的地脉中碾碎,不复灵识。残余的碎片也和大树一起,被那眼睛,从根源上杀死。 自那一刻,名为荒耶的魔术师,就真的死了。 橙子低声说,“五十年后见。” 哪怕是现在,她依然认为,荒耶并没有死,他极力追求的起源已经让他成为一种现象,所以橙子才笃信,荒耶不会死。 “不。”有珠摇头,“我不认为叔父在已经出手的情况下,还会让对方有逃脱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仔细一想,的确如此。“我忘了,那家伙和式是不一样的。” 脸上终于出现感伤,“是吗,这样啊……是啊。” 橙子站在那,后背靠着墙壁上,眼睛里没有焦距。好一会,“你知道吗。”像是对有珠,又像在对已经死去的友人。 “我不知道。” “嗯,我和你说过吗?好像没有,荒耶宗莲的姓,荒耶——读起来就是阿赖耶,被称之为抑制力另一面的意识体。不同于将整个星球当作一个生命盖亚论的抑制力,而是生活在这个星球上,所有可以被称为灵长类的生物,想要将自己的世界延续下去的无意识集合体。” “换句话说,你所对抗的,一直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灵长类,共有的潜意识,可以简单称之为人理的东西。” “你的确应该自豪,以一个人面对数十亿人的意志,尽管输了,何等有勇气。” 橙子突然问,“我这样说你会好受一点吗?”脸上是嘲讽的笑,“啊没错,我来到这里也好,式的提前苏醒也罢,都是被抑制力影响的结果。” 橙子单手插进兜,“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更安息一点的话,那么就这样吧。” “顺带一提,为了让你更高兴一点,荒耶啊,我承认,你赢了,在我们这长达三年的对抗中,最后的输者,是我苍崎啊。” 橙子笑了笑,但某种意义上,她又赢了,倒不如说她从一开始就站在赢的那面,因为她还活着。 “说了这么多,”橙子反省,“……我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喜欢长篇大论了,还真是不像我。” 她自言自语,“如此不成熟的表现,以后可不能再有。” “叙旧就到这吧,”橙子最后吸了一口,“再见了。” 手里的烟丢出去。 “不,这样说或许也并不恰当。”橙子否认,“准确的来说应该是。” 橙发女性平静道,“永别了。” “荒耶宗莲。” 那烟沿着抛物线,掉进水里,火熄灭了。 红头发,一笑起来总是格外夸张的男性,满脸愁苦的僧人,还有橙发,戴着眼镜略显稚嫩的少女……那张照片就在事务所里。 不知何时被盖在桌面上,然后也再没有摆起。 两位故去的友人,就像她过去三年的记忆,一同埋葬在这座城市,永远不会醒来。 …… 有珠询问起橙子后续的打算,“你接下来打算去干嘛。” 橙子双手插进兜里,“大概是到处跑吧。” “不继续留在这座城市吗。” 橙子摇头,“你知道的,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不适合我。” 有珠点头,的确,青子也是如此,倒不如说,在很多方面,这两姐妹都出乎意料的相像。 “你呢?”橙子回头,岁月没有在友人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有珠鼻子发红,脸因为在冬天不断接受寒风的攻击显得有些苍白,那张脸就藏在一圈又一圈的围巾里面,身上是标准黑色的冬衣,戴着同样颜色的帽子,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小。 有珠瞥了她眼,像是察觉到对方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回去过年。” 被有珠提醒,“新年,吗。”橙子忽然又想抽一支烟了。 有珠注意到,想了想,“橙子,你如果有意的话,你和青子之间……” 橙子打断了她,“有珠。” 她笑笑,就那样注视着友人,“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有珠心底叹气。 “不说这些了,”橙子摆手,不一会,莫名其妙笑起来。 “喂,有珠。” “有话直说。”有珠不想动,只是来到外面就根本不想动,她只露出一半脸,好冷。 “话说那个笨蛋已经回家了,对吧?你回去就告诉她,那个诅咒我已经有眉目了,等我回去就把房子卖了,一分钱也不留给她。” 有珠沉默了下,“……你这样会被打的。” “咯咯咯。” 橙子发出这样的笑声。 提着行李箱,逐渐远去,原本趴在那上面的伊蕾娜飞起来,被有珠抱在怀里,强迫玩偶使用让身体发热的魔术。 手里像是抱着一个暖炉,暖和了。 唯有伊蕾娜苦兮兮,使魔没人权。 破败都城市,从天空中还接连不断有“礼物”掉下来,嘈杂的城市中,她轻轻的话语依旧传出来。 “叔父。” 这才是少女此次的真正目的。 “该回家了。” 型月 298 琐事 时间是,12.29的六点,下午。 天空中已经出现星光,两仪式走出历史渊源的礼园女学院,回头,如今只能看到,铁门都变得残破,上面爬满了铁锈,还有各式大小的齿痕。 再往学校更深处,本是该亮灯的时间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盏。 式耸肩,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再次转过头来,那里有个熟面孔在等着自己。 对于自己穿着修女服,那家伙眼中有新鲜感,于是式就越发觉得身上不自在。她当先道, “来了?” “是啊,”等自己靠近,那家伙牵起自己的手,好没有距离感的家伙,如果是不认识的话,式一定一刀就捅过去,但很可惜,她认识。 “来得挺快的。” 那家伙牵着自己往前走,“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嗯,也不能这样说,中间还是有一点曲折的,而且有些事的确是出乎意料。” 式来了兴趣,“说说看。” “……” 就只能听到邪神、地脉的字样。 “对了,”叶和想起来,“你的兄长,两仪要给我打电话了。” “当时没接到,于是后面又收到一条讯息。” 式愣了下,“说了什么。” “照顾好她。” “……” “嗯。” 式的眼睛里没有焦距,在黑暗的夜里行走,就那样任由牵住手带着走。 什么样的心情呢?她也无法说明,比不上失去织时候的伤心彻骨,也同样比不上叶和在心里的地位,但终究,还是有一点伤心的吧。 兄长,那个在记忆中的字眼。 “是吗。” 天亮了,有还能运行的路灯依旧在兢兢业业工作,两人走到灯下,出现影子。 “是啊,”叶和接着道,“但一切都是场梦,很快就会结束的。” 光倒映在她的眼睛里,式看着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是吗,呵。” 式握紧叶和的手,忽然停住,“我累了。” 当叶和看过来时,式头扭向一边,脸上有不明显的红。 “背我。” 式双手抱住前面人的脖颈,他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 幸好修女服并不是紧身的,叶和手摸在陌生的材质上,忽然说,“式同学,其实你穿修女服也挺好看的,要不以后也……” “死吧!”不等他说完,式双手用力。 “要死了要死了。” “活该。” 式评价。 两人就这样走,像是前行的道路,没有尽头。 背后没了声音,式睡着了,皱紧的眉显示在梦中也不宁静。叶和手往后,落在她头发上。 去独自一人,去面对宇宙,那最原初的恐怖。 …… 当式醒来时,已经回到家所在处,但不幸的是,别墅并没有得以幸免,同样沦为废墟。 “果然啊。” 这难不倒叶和。 时间往回流,破碎的石头回到此处,轮廓一点点成型。 在这个过程中,式双脚踩在地面,她感觉睡了一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这件衣服,胸口往上的地方,是一个十字架的图案,式把袖子卷了卷,露出半截手臂,但手一松开,袖子就又掉下来。 “麻烦。” 式瞟了眼只能看见背影的叶和,假装不在意,“我们明天就走吗。” “不,还要再等一天。” “哦。”式内心不自觉松了口气,乃至于她得寸进尺,“要不我就不去了。” 叶和回头,和善的笑,“式同学,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打你。” “嘁。” 式格外不爽。 叶和打了个哈欠,终究还是有点影响,祛除式身上残余的诅咒。 “式同学,作为明年新年之后,就要入学的高一新生,请问你有什么感谢。” “哈?”式拖长了声音。 少女的反应很明显,抗拒,不情愿,甚至从后面瞪着他。 “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拒绝也没用。” 式咬牙,“你这家伙。” “是是是,我这家伙。”如果视线有实质的话,自己应该已经千疮百孔了,很可惜它没有。 两人进了公寓,门关上,灯亮起。 有珠会怎么做? 叶和心里想。 在距离这里,有好几个街道之远的地方,少女同样面对着废墟,她手指间出现一张卡片,扔出去。 时间,也回溯了。 黑衣少女眺望着明亮的月,手指间像是捏着一个东西,对准那月亮。“……”笑笑,“走吧。” “呜哇呜哇。”小小少女晚上倒是有精神了。 在主人前头,当先打开了门。 …… 第二天某个时间,叶和起身,从随身空间中抽出黑剑,剑身不详,时刻向外散发着诅咒,承载着一个世界的恶意,剑名阿波吕恩。 对着眼前虚空,剑落下。 ……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如同昨天一样。 叶和心中的负担去了一大块,以这剑为终,那剑为起,一切的一切,在此刻画上句点。 但叶和依然选择在这里待满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清晨,离开城市。 没有惊动任何人。 …… 叶和在这座城市的旅途暂时画上休止符,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并没有。 时间是,12.31,新年前一天,如果是在海另一边的那个大陆国家,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叫法,除夕。 哪怕是再苛刻的公司,也不会在这天压榨人,形式主义点满的,“啊过去一年辛苦了”,再象征发一点奖金,哪怕不放假也会提前让你回去。 一般是这样。 ——那是往年。 那今年呢? 大辅只知道,警局很忙,没剩几个同事的单位,根本没有时间去休息。 他趁着出来透口气的功夫,在楼梯道里吸着烟,很浓的烟尘味。 此刻年不复年,很多人在连夜办丧事,大辅眼里有血丝,他很疲惫。 家里也有亲人死去了,倒不如说这种情况下,没人家里没死人才稀罕。 “多事之秋。” 大辅把烟掐掉,揉了揉脸。 想了想,拿起电话。 “大辅哥?”电话那一头。 “干也,现在有空吗。” “您说,”对面的情绪也不好,干也叔父死了,就是那个暂时扶养了鲜花,还举荐她去礼园女学院,贼有钱的男人。 然而小说原着里都没怎么出场。 “帮我问下,苍崎小姐最近有空吗。” 干也在那一边沉默了一会,“大辅哥,你来晚了。” “什,么……” 干也苦笑,“橙子小姐已经走了,就在刚刚。” “事务所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正式交给了我。” 大辅放下手机,内心怅然若失。 为什么呢。 或许,的确是喜欢吧。 型月 299 收尾 放下手机,戴眼镜的男生回想起,橙子小姐离开时说的话,尤其是从对方口中得知,“你不知道吗?式早就走了。” 干也心中空了一大块—— “这间事务所就留给你了。” “可是……” 橙子摆手,“你是在担心找上门的灵异事件无法解决吗?那就只接普通事件就好了,充分发挥侦探的能力,最近不是让你尝试着去接这些类似的案子。” 干也苦笑,“果然,橙子小姐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吗。” “既然有这个打算,自然应该早做安排。” 事务所装潢的每一处,橙子都无比熟悉。“到底三年了,果然有点舍不得。” 她喃喃。 “地契那些什么的,都放在你知道的地方,事务所不想经营什么的,也随你的便。”橙子开了个玩笑,“反正现在你是老板了。” 橙子略微沉吟,“闲话就到这吧,真是的,越来越不想我。” “对了,”她想起来,“东西太多了,有些东西只能先放在这里,可以吧?” 干也点头,“您在说什么话,当然可以。” 橙子对干也的回答很满意,这个名义上成为她助手的男生。 “那走了。” 橙子转身,手里就只是简单拿了个行李箱。 她在门那,停下来,“干也……不,算了,这是你的故事啊。” 她推开门,“只属于你的道路。” 光洒满了她全身,然后门关上。 …… 干也把手机放下,“好安静。”偌大的事务所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从未像此刻一样寂静过。 干也来到以前也惯例坐的办公桌后面,摘下眼镜,把脸埋在手臂里,什么都不想想,他的脑袋,难得处于放空的状态。 直到—— 门外传来很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又过了好一会,才敲敲门,很有节奏的声响。 干也手里拿着的眼镜晃啊晃,就像是真的睡过去,还没有醒来。 敲门声不停响起,并渐渐急促。 …… “叶和先生,您能操控时间对吗……那世界崩坏那天,我所残留的记忆……” “都是真的。” …… 干也出神,很久。 在这之后,黑桐两兄妹大吵了一架,原因,过程不明,只知道一向温和的黑桐兄长,言辞格外的坚定。 在往后呢? 事务所依然在开张,只是接的委托正规了许多,不再像是什么,看不见的鬼……这些什么莫名其妙的。 另外,频率也下降了不少。 黑桐两兄妹决裂,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鲜花离开干也住宿。干也呢? 他拿起丢下的书,打算重新考大学(日本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你们就当能吧),对人生做新的规划。 如果可以,最好离观布子远一点。只是可惜,不知道两仪同学在哪个城市。 春去秋来,在某一届新生入学典礼上,一个和在学生会里,很受同学们欢迎名为黑桐干也的男生,一个姓的女生,也进入了这所学校。 当然,那就是另一个故事。 …… 让我们暂时先不移开目光,而是在另一处,时间往后几天。 新年已过,但对于现如今观布子中还活着的人来说,新年也只是普通的一个日子。 破碎的路面在努力修葺,政府忙着写报告,指望从上头拿更多补助,多一点支援。 在城市边缘,谁也没有注意的角落。 “伟大的君主,已经准备好了。” 魔术师们用憧憬,狂热的眼神注视着她,观布子乃至附近的魔术师,是连冬木远坂都比不上的纯正平民,罗莱蕾心里不把这些人当一回事,当然,表面上肯定不会表现出来。 “那就开始吧。” 还有附近,其他几个城市抽调来的神职者。本以为会有波折,但教会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只是…… 那些人站在各自的方位,举起手,不需要魔力,只是需要一些契合的象征,来加大这个魔术的范围,所以,哪怕是这些没有魔力的代行者也能办到。 是的,代行者。 他们清一色的严密修女服,一点皮肤也没有露出来,面无表情的脸,脖颈上是十字架银饰,宽大的袖口,像是下一秒,里面就会滑出来一把长的过分的刀。 魔术师和教会天生不对付,这次如果不是院长的名义。 但——“这些家伙。”罗莱蕾心中有一种怪异感,作为标准的自我中心者,她一向不会怀疑自己。 “教会最近的行动也古怪,要去调查一下。” “开始。” 话音落下,魔力注入,那无形的法阵扩散开,包裹了整个城市。 ——以这些人的魔力当然无法办到,所以要假借他物。 罗莱蕾的手颤抖着,因为兴奋,因为迫切——老式的怀表,漂浮在眼前,作为此次仪式的核心。 少女手探进去,触碰。 那一瞬间,得以见到魔法的真实。 …… 大早上从梦中醒来,大辅打了个哈欠,“又要去上班了,啊不对。”他想起来,“才过年不到几天,还在放假呢,我在想什么。” 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真好啊。”也不知道在夸什么。 高度不一的建筑,这是他所熟悉的城市。 打开电视,里面播放着最近的新闻。“这是什么?”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型笔记本,翻了翻,一片空白。 “我什么时候,有记笔记的习惯吗?” 大辅反思。 在家里坐久了,于是出了门,顺便打包点东西回来吃。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比以往时候更多,也不难理解,一年之中少数几个休闲的日子,没有烟花,那是晚上才会放的东西。 商场开展大促销,靠近市中心旁的一座酒店入住打折,医院也不例外。 大辅心里吐槽,谁会去这种地方。 很热闹,人挤人的街道,阳光洒落在道路上,孩子们到处跑。 “真好啊。”大辅愣了下,“如果说唯一哪点不好的话,应该就是假期过得太快了,怎么就几天过去了。” “还没有多少印象,导致过去的那几天就像是梦一样。” “梦……”印象里,是不是也有人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词。 想不起来了。 大辅想起来一件事。 坐在咖啡馆里,他拿起手机打给同事。 “是啊是啊,很想你……打给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我记得啊,年前杀人鬼什么的,还有城市里出现怪物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结果是什么……” “杀人鬼被当场击杀?事后询问当事人,几人皆称眼花?”大辅嘴抽了抽。“骗鬼呢。” 大辅放下手机,那么,要去调查一下吗?他对此有点好奇。 如果又单论收集信息的话…… “……”大辅好笑,“你和鲜花又吵架了?你们两啊。” 道路洒满了阳光,两侧是凋零的树枝挂着零星几点雪,各处热闹的氛围布置。 今天观布子,也是和平的一天。 型月 300 你我的故事,就像一本恐怖书 他是个小职员,长相也是扔到人海就认不出来,平平无奇的那种。 新年假期结束,他回到公司上班。 “早上好。” “早上好。” 他刚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右桑,”询问旁边的人,“这个是什么,怎么放在我这里。” 同事很奇怪的看着他,“这个不就是你的,你昨天自己抱回来的。” “诶。”他张嘴想要否认,出口的却是,“是啊,你看我这记性。” 他的表情变得平常,还摇头,感慨自己记性真实越来越差了。 ……是错觉吗。 他停下敲键盘的手,那黑色的雕像,就放在桌子右上角的地方。 像是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好笑,一个雕像而已。 他有事要去询问经理,于是去了后者办公室。 “经理,有关职员退休后财务的事……”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下班,他打车回到家所在的位置。“师傅到了,就是这。”手往包里掏钱的过程中,心里咯噔一声。 手慢慢提起来,随之出现的,是一个黑色的雕像。 他愣在那。 坐在前排,通过后视镜看到的司机的脸,对方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这点尤其少见,一路上司机都没有说过一句闲话——此刻,镜子里的表情忽然就生动起来,像是脸上的肉全部堆在一起。 “是没带钱吗,没关系的,下次给就好了……” “不,不是。”他感到害怕,慌忙掏了钱就下了车。 不经意间回头,司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他因走路不看路,撞到了路灯,灯闪了闪,亮了。路灯旁边就是一个垃圾箱,他如梦初醒,把雕像拿出来,扔进那个垃圾箱。 连滚带爬进了自家房间,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只是错觉吧。” 他平平无奇,哪怕有异常也不应该来找自己才对。 简单吃了饭,他甚至房间都不想出去,把帘子全部拉上,简单玩了手机就睡觉,出乎意料的早。 一晚无事,他醒来还是在自家床上,没有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简单洗漱,去了公司,公司门打开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太热情了,公司里一个个整的和明天放假一样,同事们对谁都是笑脸,就连自己那一向司马脸,经常羡慕老板一个人就能过节的邻桌同事兼好友,也这样的表情。 不对劲,他在工位上坐下来,只是他仍然不知道,哪里不对。 “明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同事反而奇怪,“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 直到—— “我说,x君,”同事微笑着,“你的这个呢?” 他的血液,凝固了。出现在同事手上的,是一个黑色的雕像。 放眼望去,每个人桌子上都有一个这样的东西。 “这个可是公司发的吉祥物,每个人上班下班都要带着,你的呢?”说这话的时候,同事表情变得平静,就和死人一样。 “我……”他手脚冰冷,想着借口,手背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看过去,那雕像,就在他桌子上。 “哦,是我误会了。”同事的脸一下子生动起来。 过了很久,“嗯。” 这一天,他过得很煎熬,同事们不仅时不时对着雕像自言自语,更在公司里,点起那种味道很怪的烟,一种很奇怪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 下班后,他沉默着回到家,巧合的是,真的是昨天那个司机,对方一改常态,对自己很热情。 尤其是当自己掏钱时,不经意从包里露出来的,那雕像的一部分,就更是如此。 走路回家的途中,他把雕像拿出来。 扭头一扔,转身就跑。一直跑到家里,关上门,他靠坐在门上。 包裹磕到地板,发出吭的一声。 “……”他颤抖着手,伸进去,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了那个雕像。 此时此刻,他反而平静了。 从放杂物的房间,拿出来一个锤子,右手抓住雕像,另一只手,砸下去。 这雕像,摸起来为什么很柔软? 直到,深入骨髓的痛楚,他压抑着叫声,右手被砸得粉碎,血肉模糊,痛苦让他清醒。 定眼望去,那雕像就放在桌子上,完好无损。 他抓着手臂,不断后腿,死死盯着那雕像,因过分痛苦冒出的冷汗不断滴下,然后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拖着疲惫的身躯。 和公司请了假。 他很困。 当他醒来,自己手指落在键盘上。 我怎么,会在这里。 完好无损的右手,空无一物的桌子右上角。 是梦吗? 直到,在经理办公室,这次对方骂得特别难听,后面他已经记不清了。 再次醒来,身上都是血,身下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物体。 “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这样的笑。 被惊动,很多人都涌了进来,所有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他,随着有人打电话,他环顾四周,目光停在一处。 那人抱着雕像,自己和它对上了目光。 原来它真的有眼睛吗?这就是,他最后的念头。 …… 他坐在工位上,我刚才,是要干嘛来着? “喂,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假。” “……嗯,没事。” 去了经理办公室,他有事要去询问对方。 敲了敲门,“请进。” “经理,有关职员退休后财务的事……”他的话停住,在经理办公桌后,那一般充当门面的收藏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雕像。 “怎么了。” “不,”他鬼使神差,“可以,”伸手一指,“经理,可以把那个送给我吗?” 他自己尚未察觉,此刻自己脸上的笑,有多诡异。 雕像放在办公桌右上角,从这天后,公司里那种奇怪的香味就开始多了起来。 偶然有一天,同事指着那雕像,“右桑,你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古怪。” 他笑着,“怎么会,不是很正常吗。” 同事后续的话说不下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这个同事,最近变得奇怪了许多。 另外,那个雕像到底什么鬼——长了六只手臂,各自捏着一个手势,底座是莲花,但莲花下面,是无数如海浪一样的黑色触手,至于脸呢?不知为什么,看不清。 直到某一天…… “右君,这个是什么,怎么放在我这里。” 右桑很奇怪的看着他,“这个不就是你的,你昨天自己……” 雕像就静静立在那,终于看得清的面容,是一张少女的脸,偶尔与眼睛对视,像是有人在看着你,又像是神明不经意垂下眼,那眼神嘲讽而怜悯。 …… “大辅。” “说。” “最近接到一个报警电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 “关键是到那家公司后,又和我们说是按错了。” 大辅叹,“这些人啊,真会给人添麻烦。” “话说这种事情你和我说干吗。” “你不是一向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案件。” “报假警算什么稀奇古怪。” “那那家公司里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香味呢。” “可能是口味重一点吧?” 同事笑起来。 型月 301 不想想题目了 时间往前,现在是12.31,日本新年前一天。 家家户户对在家房子作了装饰,外面随处可见热闹的氛围,市民们人来人往,在街上臃肿,群居而行。 地点是洋馆,明明是西方风格的建筑,整的不伦不类——门两侧贴了对联,一左一右,上面一横,还有在冷风中摇摇晃晃,挂着的红灯笼。 中午的时候,人都到齐了,除了某个人。 身处西方国家,璐琪在那边打电话过来。 金色长发的少女在旁边压低了声音,“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再也不和你玩了。” 公主可爱的紧,让叶和忍不住抱住了爱尔奎特。 璐琪在那边翻了个白眼,“幼稚。” 白色的幼兽正好好趴在酒店的床上睡觉,被主人拉起来,在怀里狠狠揉搓。 “还好我也有。” “芙?!!” 洋馆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圣诞本就没过去几天,留下的装饰重新利用起来:摆在角落里的圣诞树,沿着墙壁像是藤蔓一样生长的电线,下面挂着一连串烘托气氛用的小灯泡,大白天也在一闪一闪…… 大厅中间几张桌子凑在一起,上面放满了零食,用果盘装着……于是某个金发少女理所当然在那坐了下来,一刻也没有动过。 她神情严肃,明明没见多大动作,面前的食物却以极快的速度减少——正是不列颠的大胃王,阿尔托莉雅。 许久不见的太太,双手撑着脸,“伊莉雅最近都不和我睡觉了,好像也有事瞒着我,是终于到叛逆期了吗?”这是属于母亲的烦恼。 “嗯。”莉雅嘴上应着,手上动作一点不停,很快吃完,直接端起果盘,“再来一碗!” “是!”元气满满的女仆冲过来,抢过了盘子,往厨房去。 琥珀疑惑,自家妹妹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了。 回过头,爱丽丝菲儿趴在桌子上,抱怨的小眼神。 莉雅笑笑,“有什么事当面去谈就好,既然是亲近的人,不仅要体现在要给他们恰到好处的信任,更在于有话时不要藏着掖着,问话时的毫不顾忌。” “嗯嗯,”太太听完后,一砸手掌,“你说得对。” “要去问伊莉雅,要去问伊莉雅……” “我说啊,莉雅,”太太还是忍不住好奇,“你吃这么多,真的没事吗?” 她无法理解,娇小的少女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全部吃下去的,就像别人也无法理解,开个车怎么就和磕药了一样。 莉雅往更远处果盘伸手的动作顿了顿,扭过头来就一脸严肃,“食场即战场!” “原来是这样。”爱丽认真点头,如果你以为只是如此就错了,哪怕是太太,熟悉之后也会有腹黑的一面。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是不列颠人的缘故。” 莉雅饭都不吃了,幽怨的小眼神。 爱丽手指一点脸颊,“诶嘿。”开始装傻。 …… 大厅的另一边,红宝石在空中飞来飞去。你惊动了魔女!白发的魔女,呜哇呜哇,向它追过来。 于是红宝石玩得更欢了,具体表现在,玩命的跑,只为不被伊蕾娜抓到。 角落里,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我还是建议您和叶和大人商量。”蓝宝石合成的机械音,压根没管自家姐姐。 “嗯,我知道了。”尽管不乐意,伊莉雅并不任性。但她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呐蓝宝石,你看,马上过年,叶和也才刚回来,我们这时候去麻烦叶和多不好,对不对?” “所以,我过几天再和他说,对,就是这样。” 飞在空中的蓝宝石光芒微微闪烁,“我也只是建议,伊莉雅小姐。” 伊莉雅连忙说,“没有怪你啦,蓝宝石。”余光注意到天空中飞来飞去的两人,她忍不住说,“明明外形差不多,为什么性格差这么大啊。” 伊莉雅不禁编排,“你说红宝石会不会真是捡的?” “……”蓝宝石沉默,其实它也怀疑过。 现场在感叹的姐妹还不止一个。 ……远坂家的家主接到邀请的时候是有点懵的。 “为什么会邀请我啊,这家伙。” 把邀请函扔在地上,“还有,为什么你让我去我就要去?” 偌大的远坂宅只有她一个人,母亲去了养老所,女孩不时会去看她。 每次晚上,都要开着灯才能睡着,灯等她睡着后,会用自动魔术挂断开关。 “……”她把地上的邀请函捡起来,“嘛好歹邀请了,如果什么都不说就不去也太失礼了。没错,我是为了远坂家的名声,迫不得已。” “对啊,樱。”凛眼睛亮了,“去了之后,我就能见到樱了。” 她手里拿着邀请函,蹦蹦跳跳,去了二楼。 凛离开前和自己在冬木的好友告别。 “你要离开了?”一个穿修女服的女孩,银色的头发披下来,哪怕年龄尚小,也依然可以看出来是一个没人胚子,银色的十字架挂在胸口。“也好。” “我离开又不是不回来。” “啊,原来还回来嘛。”女孩有点小惊讶。 凛有点不爽,“卡莲,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抱歉,”适时打了个哈欠,“最近教会有点忙。” “我说,你真的没事?” “哪会有什么事。”女孩反问一句。 凛嚅嗫了一会,“喂,如果是卡莲你的话,好好求我也不是不行哦。” 傲娇的友人,女孩心里想的是,算了吧,就你那三板斧,关键时候还掉链子。 “我说,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凛凑过来。 卡莲微不可查,往旁边挪了点,“没有。” 目送凛离去,女孩又在山道上吹了会风,冬天还是挺冷的,女孩裹紧了修女服。 往回走,马上新年,来礼拜的人少了些,但还是有挺多,教会新年也会有一些活动,如果不出意外,又是她主持。 女孩已经可以感受到,那之后的酸痛。 她手在门上停了下,推开。 在休息室,女孩见到了爷爷,自从几年前之后,爷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现如今,已经连基本的分辨能力也失去。 “绮礼?”混浊的双目,“你回来了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重复着这几句话。 女孩站在房间的阴影处,“嗯。”轻轻一声。 哪怕如此,我依然很感激你,祖父。 卡莲这样想。 型月 302 假装有题目 洋馆还是挺大的,尤其对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 “我只是想要多参观一下,没什么不对的。”小个子的女孩说服自己。 她在二楼的地板上蹑手蹑脚,环视着一个个房间,她在大厅并没有见到自家妹妹。 “真是的,樱到底在忙什么。” “是在学习吗?大家都在玩,哪怕学习也应该注意劳逸结合才对。” 凛担忧道。 她在每一间门上都敲敲,没有人就去下一间。 凛埋怨,“为什么不在门外面写牌子啊,果然,一切都是那家伙的错。” 一个声音响起,“不在外面挂牌子是因为没必要,伊莉雅她们总是喜欢混着睡,所以只有大人的房间才特别注明了。” “噫~”被抓了现行,“你,你好!” 低着头,就直往前走。 叶和闪现出现在她身后,直接把她提起来。 被人当货物一样提在手里,远坂家的家主只感到丢脸,“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下来,h,变态,萝莉控。” 叶和一头黑线。 于是他直接出手,掐了凛的脸蛋一下。 “诶?”凛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大脑宕机了,好半响,“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啊啊啊。” 手里的小小少女就要从衣服里掏出宝石,叶和于是故技重施,伸出爪,作势欲抓。 凛动作一僵,已老实,求放过。 手捂着嘴,鼻子一抽一抽。 叶和瞧着好笑,“作为赔礼,就带你去见樱好了。” “诶,”凛连委屈都顾不上了,“你愿意带我去见樱吗。” “多稀奇,我虽然是樱的监护人,但不也同样是你的。” 凛愣了下,确实。 只是,后面那个身份属实没啥存在感。 叶和叹,“所以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形象啊。” “谢,谢谢。”很小声。 等叶和看过去时,凛已经把头扭到另一边。 叶和笑了笑。 “就不能把我放下来吗?” “这样难道不舒服吗,我看动漫里都这样。” “你也说了动漫,现实里哪有这样的啊!” “更何况……这样对一位淑女多失礼。” “哦,我差点忘了,你已经是远坂家的家主了。”凛刚得意的点头,哼哼两声。 “远坂家特有的秉持优雅,所以要怪就怪时辰吧。” “因为一切都是时辰的错。” “什么鬼啊!你怎么能这样……” 到了樱门口了,凛连忙住嘴。叶和终于把她放下来,凛整理身上的衣服。 在外面平平无奇,什么都感受不到。 打开门,凛惊讶,‘小樱什么时候,有这么庞大的魔力?’ 爬满墙壁的影子回到她身体里,紫头发身材初见形状的女孩背对两人,手里抱着一本书。 听到开门声,“哥哥。”不加掩饰的欣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 樱把手里的书合起来,背着手,眉眼弯起来。 叶和走过去,“拿出来。” “是。”樱心里可惜,还是听兄长的话。 手里那黑色的封面,书上面熟悉的字迹,这不我写的? 以及几个不陌生的备注,“小樱……” 樱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右手紧紧握住左手食指。 “算了,”书飞到房间里的书桌上,“过几天再骂你。” 叶和蹲下来,与樱眼睛同一个高度,“明天就是新年了。” “樱,祝贺你,又长大了一岁。” 樱惊喜,“嗯。”往前一步,抱住他,“哥哥,也恭喜你。” “我是老了一岁才对。” “哥哥一点也不老。” 凛踮起脚尖,想要看清楚那书上写的是什么,很可惜,那上面是中文。 这谁看得懂。 不对,樱就行。凛心中充满了骄傲,不愧是我妹妹。 “樱。” 樱才注意到,“远坂同学,你也来了。”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冷淡了许多。 凛心中苦涩,“嗯,对,樱,新……” 樱打断她,““我们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吧。” “如何可以的话,麻烦你叫我和羽同学。” “……嗯。”凛站在那,手足无措。 自家妹妹那如同陌生人的眼光,不,不是如同,而就是。父亲死去,母亲疯了,最后连妹妹……我什么都没有。 凛忍着,不,我不能哭,我是远坂家的家主,但小女孩依然抽了抽鼻子。 一双手落在她肩膀上。 “诶?” “你在干吗呢,樱已经等了很久了。” “……”凛把头扭到一边,“才,才不要你管!” “是是是。” “你这家伙,最讨厌你了!” “行行行。” 已经先一步走出房间,在门那的樱,半低着眸,果然姐姐,你很碍眼。 一直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 叶和把樱带下来就去了厨房,他还要做饭。洋馆里的几个人都是标准的大小姐,指望她们做饭还是算了——式是单纯的懒,按她说的,这几天天天都我做饭,现在还想让我帮你做?想都别想。 叶和甚至想过,要不干脆点外卖算了……现在还没有外卖,那没事了。 “伊莉雅姐。” “学姐新年快乐。” “凛同学也来了吗。” “小樱,我好想你!” “那个,伊莉雅姐,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诶。”动作僵住了。 “是在玩抱抱的游戏吗?我也来。” “爱尔奎特姐……” 赶过来的红宝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嘲笑伊莉雅的机会,“伊莉雅果然是一个笨蛋。” “红、宝、石!” 红宝石慢了一步,“被抓住了。” “妹妹救我!” “没救了。”蓝宝石机械复读,好一出姐友妹恭。 ……这样的场景在厨房里也在上演。 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自家妹妹的琥珀,于是去了厨房,然后看到—— “啊,是哥哥的味道,好温暖。” “补充哥哥元素,ing!” 叶和被人从后面抱住也不耽误炒菜,几个锅同时开着火,各司其职。 他沉默了一会,“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杀气。” “诶,放心啦,”翡翠不在意,“我进来之前就注意了,姐姐在帮有珠姐泡茶呢……诶。”不经意回头,笑容消失了——它只是转移了。 琥珀和善的笑,“呵呵。” “哥哥救我!”翡翠的哭死声嘶力竭,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袖口。 叶和把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 “没救了,等死吧。” 琥珀直接一拳,狠狠打在妹妹头上。 我都没有…… 你居然! 型月 303 啊,志贵~ 洋馆今天的外人不止一个。 ……“秋叶,你放学回来了。” “志贵!”少女带着不喜,“你应该叫我姐姐。” 少年挠脸,“抱歉,姐姐。” “您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 她还要处理名下产业的一些事情。 “你不在的时候,有人上门,给了我一封信,说了你的名字,让我交给你。” 信封上陌生又熟悉的署名,少女很明显愣了下。 她在原地踌躇。 …… 和琥珀两姐妹差不多年龄,黑长发面貌端庄的大小姐,此时孤独的坐在角落里,她与现场的所有人都不认识。 “什么嘛,”少女在心里小小埋怨,“最后还是来了。” ……这就是那家伙的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莫名其妙拯救了我,临到头又告诉我,父亲是他杀死的,你是魔鬼吗……好好待着也不是不行,莫名其妙消失三年,神经病吧。 只能说大小姐的性格一向犀利。 “您好。” “啊你好。”大小姐脸上,是无可挑剔的笑。她愣了下,这个红头发,头发后面绑着一个大蝴蝶结的女仆…… 饮品大小姐点了红茶,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我为什么,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在女仆第二次来时,大小姐主动说,“……我想认识一下你,可以吗?” “远野家的家主,秋叶,远野秋叶。” 红发女仆瞬间缄默,“是三咲町的远野家?” 态度完全转变,秋叶不明白为什么。“是……” 女仆抱着托盘,行了一礼,“很抱歉,我并不想认识你。”她冷冷道。 秋叶一个人,在那失神。“……为什么?” 回忆说过的话,问题很明显出在:“远野家,三咲町。” 秋叶冷笑,“呵,杂碎。” “真是便宜你了。” 大小姐又能独自一人,品尝孤独的美妙。望着大厅里其乐融融,“真好啊。”秋叶由衷道,又想起自家——哥哥四季因为反转,被关起来,现如今已经彻底疯了;收养了一个孩子,意外比自己小一点,于是是弟弟志贵,一向不争气,自己经常以姐姐的身份训骂他,也只是姐姐,秋叶对那个弟弟没有任何这之外的情感。 偌大的远野家就靠自己一个人撑着。 “我也想有人来帮我啊……” 转着茶杯,有人在对面坐下来。 秋叶停下小动作,脸上恢复成得体的笑。 “你也是?”坐在对面的,是一位和服黑发,比自己稍微大一点的少女,她头发的尾部用一根细绳很简单扎了下。 那三个差不多年龄的两个是女仆,一个是女儿,那眼前这个又是什么? 和服少女不期然想起看过的新闻,脑袋里出现一个词:炼铜。没救了,枪毙吧……我可以当他的介错人。 为什么在室内穿和服,秋叶无法理解,听到对方莫名其妙的话后,更是如此,“什么?” 和服少女自说自话,“原来不是。”那一瞬间,秋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少女起身就走,一句话也没多说,只留下一脸莫名的秋叶,连大小姐姿态都顾不上了。 “什么鬼。” 另外,对方看起来有点眼熟,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是不是见过? 好像是那混蛋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带自己参加过的一次宴会。名字?想起来了……两仪。 …… 洋馆内部挺大的,楼梯往上,从这里就能看到二楼,这样的建筑风格让式联想到那所公寓。 建筑里布满了时间的气息,隐秘的角落散出魔术波动,只是头顶五颜六色的灯泡,现代的节日气氛将洋馆的古声古色冲淡了,于是落入平常。 墙壁上摆着很值钱的画,还有一扭头,闪过的一抹蓝色。 蓝色的鸟站在鸟架上,那滴溜溜的小眼睛,它歪头。 式也歪头。 让人联想到猫。 …… 找不到叶和,式有些烦躁。 “去哪了。” 头顶传来脚步声,式站在鸟架旁,看过去,是叶和走了下来,还带着两个小女孩。 那两个小女孩下来后,就去了另一个更大的女孩,不,应该是少女那里,少女开心的抱住了那个紫头发等等女孩。 旁边悬浮着的宝石是什么,礼装? 说起礼装,式看向坐在大桌子旁边,金色头发耀眼的过分的少女,说是少女,又太过娇小了一点。 自带英气的少女停止了吃零食的举动,正双手拿着刀和叉,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大餐,脸上自有一股肃穆。 想起袖口的卡片,与那少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波动有些类似。 察觉到目光,金发少女看过来,对她微笑致意。 ……式把目光收回来,不再看。 迈开腿,往厨房去。 莉雅眨眼,笑了下。 她更期待的是,爱丽去厨房做蛋糕了,快点端上来吧。 王的期待。 …… 抿了一口红茶,味道刚刚好,大厅里各种各样的吵闹,伴随着音乐,让久远的魔女并不喜,可这样热闹的画面,又会让人情不自禁放松下来。 所以说,人都是矛盾的。 在洋馆里开着暖气——其实她最开始是压根不同意的,但叔父才是监护人,我也没办法。少女为自己狡辩。 温度足够高,于是少女把多余的衣服脱下来,一圈圈围住的围巾也是,露出如同天鹅般修长的颈。 少女的脸有些过分苍白了,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后,开始慢慢有了血色。 魔女端着茶,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双手端着茶杯,像只小仓鼠一样不时抿一口。 感受着热气进入身体的滚滚热意。 等有人过来后,少女坐正了腰,端茶也变成一只手的样子。 来的正是鼎鼎有名的第五魔法使,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她就是小孩子。 和伊莉雅她们能玩到一起。 丢脸,魔女心中想。 ——至于同样已经和伊莉雅她们凑到一起,正窃窃私语,现在还没有离开的公主大人…… 魔女把目光移开,没看到就是不存在。 贞德:你也是裁判? “……你也真是好意思。” “什么?”等理解后,“那有什么关系。” 哪怕是在大冬天也只是简单制服变种款式的少女,在屋里同样把围巾摘下来。头发有些乱了,于是她解开,重新扎了下,成一个马尾。 显得干脆利落。“想做不就做呗。” “喜欢就好了。” 后日谈 1 “真的就让他一个人准备晚饭?” 有珠愣了下,然后说,“离开这么久,这是惩罚。” “而且琥珀不会听我的,会去帮他的。”此刻琥珀并不在。 “更何况,”有珠瞥了她眼,“你也不会。” “你会?”青子下意识吐槽。然后才想起,对方貌似真的会,毕竟是大小姐,家政课是要上的。 青子握拳,“万恶的资本主义。” 此时此刻,有珠是冷酷的计算使,“那下个月,你的零花钱没有了。” “对不起,有珠大小姐,我错了。” “哼哼。”有珠心里小雀跃,表现在外,就是多喝了几口红茶。 耍宝耍完了,“喂有珠,”青子凑过来小声说,“是有点像,是叫秋叶吗?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在骗我。” 魔女用余光偷偷瞟了眼,也小声说,“气质不一样,细细交流后,和你并不同。” 叶和表示这我熟,那是你没见到其他吾王,不然你就会明白,型月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武内宇宙。 哦,现在洋馆内就有两位武内脸……那没事了。 来自冥冥之中,与生俱来的直感,拿着刀和叉的吾王左右看了看,有人在议论我? 不重要! 又想,爱丽的蛋糕怎么还没来,好饿,不对!是能够品尝友人亲自做的蛋糕,并给予建议,共同成长,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莉雅眼睛里有光。 让我们把目光继续回到有珠两人身上。 “如果说气质的话?”青子若有所思,目光落在,凑在一起的小女孩,其中一人身上。“远坂和我有点像吧。” “远坂家的那个小女孩?” 回想起几人的初遇。 有珠想了下,“所以青子你也是傲娇?” “?” 你怎么得出来的。 两人是认识超过十年的朋友……有珠腰挺得笔直,礼仪无可挑剔;青子却懒散,在旁边用手撑着脸。 “明明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让人家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真的好吗。”指的谁,不言而喻。 有珠又不是保姆,“那是她的自由。” “伊莉雅最近是不是出门的有点频繁,外带着樱,别出事了。” “有点。” 轮到有珠,“过完年后就出去吗?” “也不是,”青子笑笑,“再待一会吧。” 于是有珠明白了,“嗯。” “有珠你第二次去那,应该碰到了吧,那家伙。” “橙子?” “不然还能是谁。” “……所以当时商量,为什么你不去,一定要让我去?” “没办法啊,”青子挠脸,“如果是我去的话,得知我消息的时候,她一定会立刻收拾东西走人,更别说见面了。” 青子鄙视,“所以说十年过去了,橙子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 有珠端起茶杯。你真的好意思,是谁一还特意跑过去揍人家一顿,是我我也跑。 什么,你说我也干了? 有珠眼睛移开,没有的事,请不要污蔑。 “喂,回神啦,魔女大小姐。”青子手在眼前晃了晃,她不是别人心里的蛔虫,“她应该有话让你带回来吧。” 有珠往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嗯。” 不管发生什么,有珠脸上都是差不多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有珠顿了顿,“你真的要听?” 青子明白了什么。 “说。” “我倒是想知道她是怎么骂我的。” “行吧,”魔女轻声说,把对方的话一一述说,“我已经解开诅咒,过一段时间就会回老家,把房子卖了,而且!” 魔女学着当时的口气,“一分钱都不留给你。” 青子:…… 你为什么口气都要学。 总感觉这么多年过去,有珠越来越活泼了。 你人设崩了。 青子吐槽。 有珠的表情又恢复平淡,并十分,阿不……两人是朋友,那就略有些期待,主要是好奇,接下来的好戏。 ——但出乎有珠意料的是,青子并没有生气,“这样啊。”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后面的马尾甩呀甩,显得干净利落。 青子把手放下来,自言自语。“想见我直说不就好了,弯弯绕绕。” 有珠微睁大眼睛,略微惊讶的眼神。 “……喂,”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有珠扭头,“没有,你想多了。” “久远寺!” “干吗,苍崎。” 两人的吵闹已经快成日常了,琥珀心里见怪不怪,她把端过来的甜点放下,就离开。 ……等会去向哥哥要个拥抱吧,哥哥一定不会拒绝的。 等她到厨房时,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琥珀心里欲哭无泪,只能愈发过分的掐手里妹妹的脸。 “桀、桀……唔……抽……喽……” 琥珀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那你说,你哪里错了。” “诶?”翡翠人傻了,这不对吧,不符合套路啊。 “我、我、我……” “果然,”琥珀面无表情,“这个妹妹没救了,杀了吧。” “???” 救命。 ——银发的少女从后面抱住了他。 叶和虽然是一个人在厨房,但他用魔术实现了全自动化炒菜,他可不会委屈自己。 后背先是感受到温热,然后一抹柔软贴上来。 “太太?” “是,”少女在后面泫然欲泣,“正是丈夫不辞而别,离开几个月没有消息,只能孤守空房的爱丽太太,这样的太太如果一旦碰到歹人,也只能束手无策吧。” “就比如歹徒说,‘太太,你也不想……’” 叶和一脸黑线,“爱丽,你戏好多。” 爱丽手一点脸颊,歪头,“诶嘿。”傻兮兮的。 “快点,”爱丽双手拍在叶和肩膀上,“蹲下来一点。” 在做这个动作的途中,叶和顺便问,“你来厨房干吗。” “烤蛋糕。” “我跟你说,”她从后面整理了下叶和褶皱的衣服,然后邀功似的口吻,“我现在做的蛋糕可好吃,伊莉雅都喜欢。” “……这口吻,伊莉雅真是你女儿?不会是捡的吧。” 太太笑起来,“的确是捡的,但,是我们一起捡的。” 高度刚刚好,太太嘿咻一声,手臂绕过叶和脖颈,下巴刚好放在他肩膀上。 “早就想这样试试了,难怪叶和你一直喜欢这样,果然很舒服。” 叶和半蹲着,用一个很怪异的姿势,“我一点都不舒服。” 爱丽吐吐舌头。 “别装傻啊,太太。” “诶嘿。” “诶嘿也没用。” “但,说真的。”爱丽声音小了下来,把脸埋进他脖子里,声音如同呓语。“真的,走了好久……明明只是几个月,为什么感觉过去了这么久?” “以后,不会再离开这么久了,对吧。” 温热的吐息带着香味,喷吐在肌肤上。 “好想你……” 脸就在旁边,叶和贴上去。 贴心的小女仆很有眼力见,捂住妹妹的嘴,慢慢退出去,在厨房外面等着。 愣了下。 “那个,我记得您是……” 后日谈 2 时间是下午,地点是后院。 叶和哪都没找到,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推开窗,看到了。 把和服当作常服,其他衣服才是异常,这样常识颠倒的少女,正一个人蹲在花园里,昏黄的太阳光照在她黝黑的长发上。 有人在旁边蹲下来,式抽空看了眼,“你怎么来了。”就只是这样一句话。 再次来到花园,后院里栽种的植株普遍长势更好了些,银的色泽正在扩大,最显着变化的,眼前这朵银色的花,都显得更生动了些。 “这朵花是活的?”式不确定。 她能看穿事物的内心,让一切假装虚妄。 这是名为两仪式才有的才能。 叶和把匕首拿出来,“总所周知,人被杀就会死。” “我们给她一刀,这样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活的了。” 银色的花把花瓣收起来,在风中瑟瑟发抖。 式看过来,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 ……叶和当然是认假的。 手指伸出去,花瓣一点点缠绕上来,是显得弱小的用力。 “式怎么出来了?” “无聊。” “嗯。” 然后就是沉默。 “式会不会觉得我挺可恶的。”难得两人独处。 少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明明喜欢你,却还同时喜欢着其他人。” 两仪式没有说话。 “式,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形象。” 式抬起头,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自己,不过还是回答,“一个奇怪的好人。” 很意外的评价。 “为什么会这样说?” 少女眼神放空,稍微想了下,“观布子市的居民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甚至不会感激你,因为他们压根不知道。” “口口声声说魔力很重要,却肆意把魔力浪费在炒菜上……”式想了想,“诸如此类。” 叶和手指轻动,像是在拨弄另一个人的脸。“哪有什么为什么,喜欢不就好了。” “呵,”式笑了下,“所以我说,你是好人。” 她继续说,“就是很怪。” “就像你一直在纠结是不是人类这样很无关紧要的东西。” “古书曾言,君子论迹不论心,你为何要在意。” 这是式真正无法理解的。 叶和只是听着,然后毫无预兆询问,“式喜欢猫吗?” 话题跳跃有点大,但式不在意道,“如果是你养,没问题。” “我养,”叶和心下无奈,“那等过完年后,我们去买一只猫吧。” 式好奇,“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想养不就养了。” “行吧。” 式也不在意。 叶和起身,看了眼天色,世界的一半已经被黑色所占据。 “回去吧,马上就吃晚饭,晚上还有活动。” “啊,”式不爽,“好麻烦。”这就是她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 “说到底,为什么我也要参加,宴会什么的,一直以来都是很无聊的东西吧。” “这充其量只能算聚会吧。”叶和把式拉起来。 “有什么区别。” “既来之,则安之。” “既去之,则走之。” “……” 看着这样的他,少女心情好像一下子就好了。 夕阳的光照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却又无时不刻,不重叠在一起。 目光落在两人牵住的手上,式心想,你是笨蛋吗。 还问我,在我心里你是什么形象。 你就是你。 …… 华灯初上,洋馆也亮起灯,在半路的山坡上,熠熠生辉。 叶和双手一拍,面对几张桌子凑在一起,拼成的大桌上众人的目光,清清嗓子,“金秋送爽,硕果飘香……” 伊莉雅小声说,“这不已经是冬天了吗。” 叶和瞪她一眼,“伊莉雅小朋友,你话好多啊。” “哪里小了!” 一红一蓝的宝石飘在身后,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红宝石也不敢搞怪。 所有的一切,凝成最后一句话,“诸位。” “新年快乐。” 礼花升上天空,象征着这个夜晚的正式开始。 …… 日本的新年并不是吃完饭就结束了,它们的活动大部分集中在晚上。 首先是压岁钱,主要是讨个彩头,并没有多少用。 红宝石和蓝宝石也有,两个宝石旁边的三对翅膀吃力的拉着钱包袋。“我居然也有吗?魔法使大人,万岁。” 蓝宝石默默说,“姐姐,献媚太明显了。” “一抹多,闭嘴。” 每年这个时候拆压岁钱就是最快乐的时候。 “这么多钱!” “姐姐,去年不也是这么多。” “诶,好像是哦,我忘了,小樱。” “姐姐姐!” 翡翠身体都快要贴到少女身上去了,琥珀满脸无奈,“是是是。” “姐,你压岁钱有多少,我来帮你……” “……” 琥珀只是笑。 翡翠后退一步,“对不起,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她的压岁钱举过头顶,“这点薄资,请您笑纳,呜,请不要揍我。” 琥珀快忍不住了,你是笨蛋吗,翡翠?为什么搞得我跟山大王一样是什么鬼啊! 双马尾小女孩看到压岁钱里的份额眼睛一下子亮了,“就,就只有这次好了。”她双手抱胸,头扭向另一边,“谢、谢谢。” 很意外的,大小姐也收到了压岁钱。 她下意识批评,“这种给小孩子的东西,我身为远野家的家主,才不需要。你是在瞧不起人嘛。” 所以说,秋叶的性格的确很难办。 难办,那就别办了。 叶和手里出现一把戒尺,对准秋叶脑袋直接砸下来。 “噫——”秋叶闭上眼,捂住脑袋,发出很可爱的叫声。 过了一会,秋叶偷偷睁开一只眼,才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什么嘛。”她哼一声。 当低头看着自己的压岁钱时,不满渐渐变成平静,嘴角有一抹笑,却一闪而过。 也有没有自觉的大人…… “叶和,我的压岁钱呢?” “……公主,请您自重。” “那我就自动了。” 然后是一阵吵闹。 “麻烦听一下我的话啊!” “我是真祖。”伟大的公主自豪说。 “爱尔奎特姐,这难道是什么很值得自豪的东西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所以说,伊莉雅你还是小朋友嘛。” “红!宝!石!” 蓝宝石心想,姐姐,你迟早有一天会死的。 不作就不会死。 后日谈 3 日本人新年前还有一个活动,那就是初诣,意为在新的一年钟声响起后,去神社参拜,许下新的一年的愿望,为此要穿和服。 式在这一天的服饰终于不会觉得稀奇古怪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青子当先道,“走吧。”她起身,对还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有珠。 好冷,不想动。 表面三无的魔女由衷道,“好麻烦。” 每次初诣,对她来说不亚于一场生死狙击。 “……青子,你是不是又在心里偷偷诋毁我?” “你想多了。”青子保持微笑。 大概是家教越严的家里越有这些规矩,所以大家早就已经轻车熟路,浴衣很薄,所以需要往里面填充一些暖宝宝。 所以红宝石的炫耀完全没人听,唯一一个观众,伊蕾娜还很臭屁的飞走了。 让人惊讶的是,在场每个人家里都有适合各自身材的和服,让人不得不怀疑叶和的险恶用心。 “铛铛,好看吧?” 穿好和服后,公主第一时间来到叶和的面前。 叶和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意见,“好看。” “嘿嘿。”公主走上前,抱住叶和,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叶和手往后,给爱尔奎特扎辫子,一根根辫子垂下来,最大的一束头发拢起,扎成一个马尾,垂下来。 “好啦。” “那我走了。” 尽管心里不舍,公主松开手,眼里闪着光,那是情意绵绵,在叶和脸上吻了下,然后蹦蹦跳跳,唱着歌跑出去。 剩下的碗筷自然是回来后清洗,但总要收拾一下。 不列颠的王是最后一个吃完的,餐桌上都只剩下她一个人,双手一拍,勉强饱了,“多谢款待。” 叶和把碗收起来,听到这话,走过来,腰弯下,在她耳边故意说,“既然王这么喜欢,明天就给你做仰望星空,伟大的大不列颠美食!” 莉雅瞥了他一眼,好笑,“不敬。”给了他一拳。 对于全名阿尔托莉雅的少女来说,今年的唯一一个遗憾,大概就是自己认的那个妹妹没有来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远在伦敦,被报告填满的办公室和桌子,门从外面推开,一个娇小的影子。 “老师。” “格蕾啊,你把资料放那就行。”他随手指了下,想抽烟,又硬生生忍住了。“格蕾,抱歉啊,突然事情就多起来了,其实你想去第一位那里,也不是不行。” “嚯嚯,还算你有良心吗,叫韦伯的小子……” “亚德!” “……好吧好吧,”最后一句方块是小声说的,“比莉雅还倔。” 少女往下拉了拉帽子,“没事的。” 她偶尔从帽子里,偷偷看一眼老师,老师,虽然这么说,可伦敦不也是新年吗。 视角回到洋馆,叶和把碗筷拢起来,端着碗筷去了厨房,放在洗手池里,稍微拧一下水龙头,往下一滴一滴落着水,水滴在那些碗上。 半路,有人进来了。 “伊莉雅?”叶和没回头,还在小心调试,怕等自己回来后,水会溢出来。 红宝石并没有跟在身边,只有蓝宝石,“魔法使大人。” 它尊敬道。 “啊哈哈,那个,叶和。”伊莉雅像是为难,她最后还是决定先转移话题,“是,是要洗碗吗,我也来帮忙吧。” “免了,你还不如先把和服穿好。” 叶和没好气。 在伊莉雅和爱丽共同的房间里,换好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爱丽,“诶,伊莉雅呢?”摊在床上,小不了多少的和服,呆呆的太太这样说。 厨房。 “啊,是,是哦,哈哈哈。”这个时候伊莉雅只能笑,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叶和终于转过身,“有话就说。” 他来到女孩,这个时候说女孩已经不恰当了,标准的少女模样,身体也慢慢长开。 叶和手抬起,一手刀打在她头上。“好痛!”少女一下子眼泪汪汪,蓝宝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说吧。” “就是,”伊莉雅手指点啊点,眼神移到另一边,说话声不自觉小了,“能不能给我多发一份压岁钱。” 伊莉雅连忙说,“就当是明年的压岁钱提前发给我,行吗?” “理由。” “就就,就是我看了一个东西,很想买,但零花钱暂时不够,所以想向你多要一份压岁钱,对,就是这样。” 伊莉雅边说边点头。 叶和只是看着她,伊莉雅在目光下,莫名感到心虚。 ——实际上叶和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不行,要忍住。 于是他闭嘴,抿着笑。 “这样啊,那行吧。” 像是变魔术,叶和凭空拿出来一份压岁钱,大红的颜色外表,厚度和伊莉雅她们几个人的差不多。 “诶。”双手握着压岁钱,居然真的拿到了,“谢谢叶和。”伊莉雅给了一个拥抱。 少女的身高快到胸口了,叶和掐了下她的脸,“快去换衣服。” “嗯,稍等。”某种程度上,伊莉雅的表情已经可以称得上傻笑了,“我很快的。” 推开厨房门跑出去。 留下来的蓝宝石本体微微倾斜,三对纯白色的翅膀乖巧的垂下。 然后才转身飞着追过去,“伊莉雅小姐……” 伊莉雅离开后,叶和笑着摇头。 …… 等大家换好衣服后,时间已经来到八点。但叶和并没有立刻出发,现在过去也是排队,神社凌晨之后才能祈福,他又不傻。 以往也是这样的。 有女性和服,自然也有男性,虽然叶和一直分不清楚,两者在外表上有什么区别,就像他一直无法理解,生鱼片还有寿司之类食物有什么好吃的,在这点上,不列颠的王和他很有共同语言。 金发的娇小少女,以蓝为主色调的正袖衣服,在下一辈长大后,混在一起,逐渐开始被当成同一辈。 对此,王也很无奈。 “莉雅后悔过吗?” 那时,娇小的王遥望着浅黄色的天空,悠悠道,“不,并不会。” “尽管因为拔出石中剑,让我的身体停止了发育,永远停留在15岁的那一刻,但为此,很多人获得了幸福。” 其身上闪耀着的光,才是骑士们追随她的根本。“过去的不列颠,圆桌的骑士,”事到如今,她终于能坦然说出这些话,“哪怕结果并不美好。” “但那些所谓遗憾,一切的一切,是我所不能忘记的珍贵回忆。” “正视它们,正是为了让他们,也为了让我心中的不列颠,永远的活着。” ……阳光照射的宫殿,透过头顶的玻璃进到室内,一位红发男子停下。 “怎么了?” 男子紧闭着眼,沉默了一会,“不,没什么。” 几个人来到尽头,推开那扇厚重的门,在黑暗的大殿里,对正坐于高高的王座之上的那人齐齐单膝跪下,“吾王。” 视线往外,巨大的洁白建筑如同一把枪,矗立于大地之上。 后日谈 4 时间是九点。 “呐呐,叶和,怎么样?” “很好看。”公主殿下天下第一。 “嘿嘿。” 就连伊蕾娜都有了装扮,手朝前趴在叶和头发上,大家都穿着差不多款式的和服。“出发了。” 推开门,外面正热闹。 …… 金发的少女双手合十,“真的非常感谢,不然还要再跑回家一趟,才能换衣服,那就太麻烦了。” 少女脸上是虔诚的笑,虽然有些疲惫,但磨灭不了她眼里的光。 附近教会的人也准备回家,他们都是像贞德一样,兼职来此帮忙的市民,并非真正的神职者。 接过和服,圣女往最近的女厕所跑去。 顿了顿,“那个,”圣女抱住衣服,“叶和不会偷看吧。” 叶和掏出一副平光镜,若无其事的戴上,“是的,这是德国最新研制的透视眼镜……” “御主!” 久违的称呼。 …… 教会在空地上举行弥撒,依然有人没有离去,虔诚的信教徒会在教会的带领下,一同前往神社,圣女本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御,叶和,怎么了?” 贞德抱着自己的便服。 在不妨碍人通行的情况下,那些人闭着眼,虔诚的祈求上天,他们唯一的主。 “没什么,走了。”接过贞德的衣服,尚带着少女脱下后不久的温热,放进随身空间,“大家还在等着我们呢。” “嗯。”贞德脸红了一下,拍拍脸,收拾收拾情绪,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时,再次于心里忏悔,‘请原谅我,仁慈的主。’ 她金色的头发扎成辫子,落在左边胸口上,带着花图案形状的和服穿在身上。 跟着叶和的脚步,“真的帮大忙了。”圣女再次感谢。 沿路挂满的小灯泡,随处可见的装饰品,路上穿行而过,却满脸幸福的人们,如果用两个字来描绘眼前之景,大概只有热闹。 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孩子从身边跑过,带着身后父母的喊叫声;今天的星空也格外明亮,皎洁的月悬挂在头顶。 贞德停下,叶和看过来。 她闭上眼,“感谢主,这世上一切的幸福与美好,都来自于您的慈悲。” 叶和手想揣进兜,揣了个空,和服没有兜,最起码他这件没有。 淦。 再次往汇合地点启程,“最近教会有发生什么事吗?” “诶,叶和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来自主的天启,于是拥有的直感让她停下,“等等叶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和张嘴欲言——这时候,一股全部由女性组成的人流涌过来,一下子就把贞德冲远了。 叶和心想,这可不是我不想说啊。 “御,御主,救命。” …… 再次启程后,贞德身上的衣服都皱褶了,当然没有走光。叶和帮少女整理了下,为了防止同样的情况出现,叶和牵住了她的衣袖,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手背偶尔与大一号的手指碰到,那种奇妙感如同一道电让贞德的脑袋直接宕机了,哪里还管的上有什么问题。 她的脸绯红,四肢僵硬,只能被叶和带着走,好半响,终于回过神来之后,空出的手捂住脸,“不洁。” “主啊,请原谅我。” “没事,我原谅你。” “叶!和!这是大不敬。” “是是是。” “……真是的。” 好半响,贞德才恢复冷静。 “听说你最近都在认字?” “是。”提起文字,哪怕是纯真的村姑也会骄傲的挺起胸膛。 “那么最近一定长了很多见识吧。” “还行。” 叶和图穷匕见,“那么请问,不能表现为两个素数之和的大于2的最小偶数是?” “诶?”圣女人傻了。 …… 到达目的地时,叶和松开了手,贞德心里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贞德姐。” 红头发后面绑一个蝴蝶大缎带的少女,听到姐姐的喊声,转过身。立刻把头上趴着的伊蕾娜拿下来,放在胸前,警惕说,“我姓和羽。” “啊哈哈。”贞德只能笑。 金发的娇小少女,“贞德吃饭了吗。” “嗯,教会有提供食物。” “……” 打了一圈招呼,圣女不确定,“那个,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在更早的时候,道路两旁是各式各样的摊贩,伊莉雅大买特买。 “……那个,姐姐。”紫头发的女孩询问,“你没吃饱吗?” 伊莉雅动作僵了一下,“这个。” 她不忍心欺骗樱,“小樱,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 尽管不明白,樱笑着点头,“好。” 在更前面一点的凛,其实一直注意着妹妹,余光看到伊莉雅学姐抱着肚子跑开了。 “那个yi……和羽,学姐是有什么事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远坂同学。”樱只是这样说。 她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队伍。 一旁的秋叶心里想,这么扭曲? “小樱,伊莉雅呢?” “姐姐说她晚上水喝多了,身体不舒服,马上就会跟上来。” “诶,”太太抚摸脸,“好奇怪,我们不是人造人吗,也要上洗手间的吗?” 众人都看过来,又默默把目光移开。 太太,看破不说破。 …… 叶和把贞德带过来后,就拉着式先走了——在这方面,几个人有不言说的默契。 青子手叉腰,“好奇怪,一般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冲上去,类似撒泼滚打,抓小三的戏码,我们为什么还要配合那家伙。” 有珠一语道破天机,“习惯了。” 青子肩膀垮下来,“那个混蛋。” 黑色长发盘起来的魔女,没有说的另一句话是:严格意义上,其实她们也是第三者。 真正的正宫是谁呢?在那边蹲下来和一群不认识的小女孩分糖的公主大人。 脸上总是没有烦恼的笑——一开始自己本以为爱尔奎特姐是最难说服的,但实际结果却出人意料。 ……“小有珠是说,要给叶和还有新来的那家伙多一点相处的时间吗?”尽管略微有一些醋意,真祖还是展颜一笑,“没问题。” “……”有珠提前准备的话,都被堵在嘴里。 到最后,公主大人也只是当着大家的面给了叶和一个拥抱,踮起脚。 有珠渐渐明白,或许爱尔奎特姐并不是因为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的,太喜欢了。 喜欢到生命也可以分出去一半,哪怕为此回来后虚弱了一段时间,还是会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叶和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趴在桌子上,声音因为嘴正对着桌子于是含糊不清。 “我好想你。” 后日谈 5 望着叶和与式走在一起,贞德心里竟然有种酸涩感。 这是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毕竟圣女没谈过恋爱。 …… 少女手里拿着苹果糖,偶尔伸出舌头,在那上面舔一口。 她就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有小孩子跑过来,把她当成柱子来回追逐,少女百般聊赖,也随着他们。 听到父母的喊声,小孩子跑开,有父母角色的人过来和她道歉。 “嗯。”点了下头,就当接受了。 又舔了口糖,好慢。 …… 只是稍微尝了尝,和服少女就放下章鱼烧,她还是更喜欢糖一点。 只剩下三个的丸子,就着式咬过的地方,叶和直接下嘴,咀嚼片刻,“总感觉他们的手艺变差了。” 式看过来。 尽管没有说话,叶和默契的理解了,“我总是喜欢在差不多的地方买东西,如果要去外面理发,也是这样。” “可能是这几天有什么事吧。”他只能这样推测。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式显得很烦躁,不耐烦,“什么嘛,这不是和去年一样。” 叶和想了想,“你是觉得,两个城市的新年会有所不同?” “是啊。” “你想多了,式同学。” “我说啊,”式不高兴,“你一定要那样喊我。” “对不起,我错了。” “什么嘛,一点意思都没有。”充满亮丽装饰的大街出现在眼前,式却提不起多大兴趣。 她只有手里的苹果糖是一直拿着的。 偶尔舔几口的样子让人联想到猫,式警惕的看着他,总感觉这个同伴心里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新年不就这样。” “无趣。”她评价。 “另外,去年式你还没醒来吧。” “的确,”式恍然,“但对于我来说,确实只是睡了一觉的时间。” “能回去吗?” “不行。” “啧。”式格外不爽。 “生活需要仪式感……” “这种仪式并没有意义。” “很多东西都没有意义。” 两人随便聊着天,包括但不限于该买什么颜色的猫。 有人抱着方块形状的盒子从道路中间通过,两人撤到路两侧。式歪头,“你们为什么叫她公主?” “哪个?” “金色长发的。” “爱尔奎特?” 式又不认识,随便回了句,“嗯。” “因为她的确是公主。” 在式的印象中,“是哪个国家的吗?” “不,是真祖,真祖的公主。” “?” 式如今的状态,和当年的切嗣是差不多的,指都是魔术上的半吊子。 不懂就问,“真祖是什么。” “大地的精灵,和人类生存结构有略微不同的另一种生物。” “式还记得我们在观布子市遇到的死徒吗?” “是一个东西?” “你这样理解也并没有错,死徒,真祖两者可以简单归类于一个箱子里,不同的是,死徒是超级劣化版,而真祖是加强后的死徒。” 式半懂半不懂,“这样啊。” “式听懂了?” “没有。” “……” “式,你真是个笨蛋。” “哪怕是叶和,这样说我,我一样会生气的。” “那你给我一刀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咬住苹果糖,嘴微微用力,含糊不清的话语,“我只是奇怪,我还以为非人生物都是死徒那种模样。” “这个世界千奇百怪,抑制力说不定都是个萝莉。” 阿赖耶:…… ta现在的确想给他一刀了。 “另外,”式想了想,笑了下,“我居然对她没有杀意,果然,还是好奇怪。” “大概是因为式你能看穿别人的内心吧,”叶和来了兴趣,“式你看到的爱尔奎特,是什么样的形象。” 式小咬一口,“过于纯净,偶尔犯傻的大小姐,让人联想到春日里的湖泊。” “琥珀呢?就那个后面有大缎带的女仆。” “做事滴水不漏,但内心极度害怕失去。” “……” “看似大大咧咧,很喜欢姐姐,可以付出一切。” 轮到樱,式总结了下,“扭曲。” 至于樱的姐姐,那就更简单了,以至于式都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啊傲娇。” 背后议论别人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伊莉雅呢。” 谈及这个,式却先看了他眼,“那个小姑娘是你女儿?” “对。” 式点头,“确实像。” 叶和想起了式对于自己的评价:怪异的好人。 回忆了一番记忆中的伊莉雅,“是啊,是挺像的。” ……洋馆里,“这个是集市上卖的吃食,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都买了一点;这个是大家给你的压岁钱……所以我说,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叶和,等我找一个时间和他具体说一下,你就可以出来了。” 伊莉雅没有开大灯,只是门上面很微弱的一盏。 门的另一端,有人说话,声音如同清泉。“……谢谢。” 在伊莉雅身后,两块宝石漂浮在空中。 姐姐日常埋怨,“所以我说啊,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伊莉雅就是太好心了,喜欢多管闲事。” 蓝宝石有不同意见,“这是属于,伊莉雅小姐的魅力。” “……” 有时候不开口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因为,的确如此。 不得不承认。 窗外明亮的月光,越过窗,照在房间里,眼神中充满迷茫,双手抱住膝盖,把脸埋在里面少女,黑色的头发上。 她小声道,“谢谢你,伊莉雅,谢谢……” ……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繁华度不减,反而是人群的聚集度在上升的城市。也有人守岁,但有很大一部分人会在新年的第一天去神社祈福,名为初诣。 苹果糖吃完了,手里的签子,式路过一个垃圾桶,随手丢了进去。 手里盛放章鱼烧的盒子,被叶和捏成一团。 “还想吃什么?” “不想。” “那想玩什么?” 式微微仰起头,“我们回家吧。” 叶和只当没听到。 “……叶和,你可真是个混蛋。” “桀桀桀。” 式瞥了他眼,什么鬼笑声。 新年的钟声,近了。 后日谈 6 我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纸做的渔网从水里划过,然后不出意外,底部破了,旁边的老板笑开了花。 “啧。”式格外不爽。 这里是动漫里经常会出现的,那种用纸网捞金鱼的小游戏。 叶和手里提着袋子,袋子里是买的烟花棒什么的。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无论什么我都捞给你看。”叶和在一边,站着棒读。 于是式就更不爽。 “你来!” “咳咳。”叶和将手里的袋子给式提着,在少女旁边蹲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网,这一发……出了。 脆弱的网不仅中了奖,还把水里皆若空游无所依的鱼,一股脑捞起来好几条,老板脸都黑了。 式也夸赞了一句,“厉害。” 旁边围观的小孩子欢呼起来,比他们自己捞起了还开心。 “大哥哥好厉害。” 叶和不说话,装高手。毕竟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控制力道,若单纯从武侠的角度来说,他现在也能混一个举重若轻的形容词。 然后讨论起该怎么处理这些鱼。 “要不吃了吧?” “随便。”式不怎么在意,她不喜欢养鱼。 “红烧还是清蒸。” 老板的脸更黑了。 最后鱼分给了孩子们,至于他们是清蒸还是红烧,那就不知道了。 …… 夜渐渐深了,有了寒意,吐一口便是一团白气。 叶和又买了一串糖葫芦,手里拿着,含在嘴里酸酸甜甜,式尝了一口就不吃了。 “式以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意思。” “会留在三咲市吗?” “不会。” “……那以后就要两地跑了。” 式含着嘴里的糖葫芦,眉头一皱,好酸。 把外面的糖磕掉,她稍微解释了一句,“我是两仪家的下任家主。” “我是魔法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 袋子里的烟花是买去给伊莉雅她们的,式手里也拿了一根。 “要帮你点火吗?”叶和这样问。 式只是把手握紧,烟花的顶部就自动点起火。 街道上,到处都是烟花点燃后的硝烟味,小孩子们手里拿着,或是几串,在街道上嬉戏打闹,两边各式各样的摊贩,摊子的架子上各种各样点缀的装饰灯泡,一闪一闪亮着光。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你,新年到了。 “对了,”手里的烟花一点一点往外散着光,用自己的生命。式的手首先往自己的腰间,接着往后伸出来。 “这个以后你保管吧。”她把那东西扔了过来。“给你了。” 话虽如此,扔之前,式白皙的手仍紧握着,慢慢松开。 久违的护身符,面对自己的疑惑,少女难得解释了一下,“放在你那,比我这安全。” “里面藏着那家伙的灵魂对不对,让我打架都束手束脚,所以说啊,织那家伙,真是个拖油瓶。” 少女说这话时,眼神撇过护身符,呵的一声。 似乎是错觉,护身符中传来很微弱的小情绪,却无人察觉。 叶和想,织会哭的吧,真的会哭的吧。 那若有若无的意识情绪更激烈了。 “你大爷。”耳边似乎听见了这样一句话,叶和更开心了。 乐.jpg。 烟花棒燃到尾,终会燃尽,可光明却不会——哪怕仅限这个晚上,城市会灯火通明,一直到白天来临。 “织什么时候会醒来?” “不知道。” “好慢。”式抱怨。 “漫长的旅途也会有终点……” “说人话。” “等就是了。” 叶和把护身符放进随身空间,放进一个盒子里,那里面,有一把折纸用的刀。 上面标签都没撕,让人不得不感慨,制作人的不用心。 …… 时间是晚上11.30,夜彻底冷了。 两人结束了闲逛,往约定地点去,市民们也结群,往神社去。 式穿惯和服了,她倒是不觉得哪里冷,偶尔与叶和的手碰到,只是稍微有点凉,又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否是由于性别不同所导致的体温差异。 相互碰到的次数多了,然后不知何时,当式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被另一只更大尺寸的握住。 通过手,能感觉到式的身体僵硬了下,一会后才恢复正常。 两人继续往前,路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越来越长。 …… 被妹妹当陌生人一样对待,父亲死后自己孤独一人的辛苦,这些让凛越想越委屈,尽管她一再强调,不能哭,脸都皱成一团,还是忍不住。 说到底,现在的远坂凛,终究只是个孩子。 “那个,那孩子是不是哭了?” 凛也不知道谁说的,反正就是听到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眼泪彻底忍不住了。 …… 一般家里那些过分活泼的长辈总是比其他人更讨孩子的喜爱,具体到洋馆里,就是青子。 洗完澡出来后,连头发都懒得扎的青子忙的手忙脚乱,“那,那个,别,别哭了……啊,好麻烦,我说有珠,你也……喂,你在干吗?” 手把手机举起来,摄像头对准这边,“拍下来,等长大了,以后当黑历史给她看。” “你是魔鬼嘛!” “不,我是魔女。” “别哭了别哭了……啊,和小有珠一点也不一样,原来小孩子也有这么多种类吗?” 同样拥有育儿心得的太太这时也说,“嗯嗯,和伊莉雅也不一样,我和你说啊,伊莉雅她小时候……” “爱丽!” “诶诶,有什么关系吗?就应该让爱丽小姐多说一下,我们也想多了解你嘛。” “红宝石!” “姐姐。” “你如果哭,我绝对不会哄你。” “怎么这样。” 眼泪汪汪,抱住了旁边的人。 “翡翠!我不热,不要这样抱着我啊。” 远野家的大小姐在风中凌乱,“什么鬼!” “那个各位,是不是更应该关心……没人听我说话,怎么这样?” 圣女实名委屈。 手里拿着纸盒,嘴里咬着章鱼烧,注意到贞德的目光,手往旁边递了下,“要吗?” 紫头发的女孩心中没有一丝怜悯,也不做任何反应,只是心里有一个念头,远坂凛,幼稚。 …… 等叶和赶到现场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你们够啦。” 走过的市民也被这奇怪的一家子吸引了些许目光,却并不停留。 …… 吵闹很快平息了,毕竟凛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但当恢复意识后,她的小脑袋直接宕机了。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那一定是梦对不对。 嗯,刚才一定是梦,我还没睡醒,呵呵,呵呵。 还是死了去吧。 远坂凛心如死灰,又哭了,这次是心里在哭。 对不起,父亲,我要辜负你了。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远坂凛。 叶和只能说,小姑娘戏还挺多的。 由于一只手捂住脸,羞于见人,也看不清路,只能让拉着另一只手的那人,拉着自己往前。 为,为什么是他啊! 可恶的家伙。 就,就只有这次好了。凛甩着马尾,头扭向另一边,“……便宜你了。” 樱略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哥哥与那人牵住的手上。 果然,果然—— “琥珀。” “哥哥。” “这个你拿着吧,什么时候放随你们。” “好。” 处理好手上的东西后,“樱。” “哥哥。”樱脸上立刻露出笑。 叶和向她伸出手,“走吧。” 就在眼前,来自哥哥的牵手邀请,“嗯。”樱重重点头,手落在上面。 在叶和身后亦步亦趋,由于被他身影所挡住,也因此看不到其他人可能会有的目光,刚丢了个大脸的凛反而心中安定不少,目光落在和他相谈甚欢的樱身上。 “姐姐。” “小樱,没事吧。” “你在说什么,姐姐当然要照顾妹妹。” “小樱,我会想你的……你永远是我妹妹。” “小樱!你回来了……” “樱,为什么?” 握住他的手紧了,如今妹妹欢喜的模样。 “远坂凛,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啊?” 凛低着头,双马尾也显得无精打采,脚下在灯的照耀下,并不显黑暗的台阶,一阶一阶,慢慢往上。 我是个,不称职的姐姐吧…… 对不起,樱。 后日谈 落幕 接下来的故事就简单了。 “好多人。” 达到之时,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叶和一行人跟在队伍尾端,很快变成中间。 当时间差不多,队伍缓慢的前行。 沿着山道,抬起腿,拾阶一级级往上。 能够看见的,只有人。 两边照明的路灯防止人不慎出事,哪怕是神社,也要与时俱进对不对? 一开始,是一点红色。红色渐渐冒出头,鸟居形状的建筑——相传,鸟居是日本神道信仰中的特殊建筑物,常标识神灵居住之地,寓意神与人的分界线,也代表经此之后,彻底踏入神的领地。 叶和从下面走过,又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没感受到有特异之处存在。 理论上来说,叶和是脱离了现代社会三年的,但好在大概的参拜流程他依旧记得,虽然说,大多数人也就是图一乐,做个样子。 随着人群往前,很快轮到他们。 在手水舍用清水清洗过双手,走到神社前投下铜钱,摇铃参拜。 “怎么还没来?”这是已经做完一系列的市民。 “日本政府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打个电话问问?” 有经验的人指导,“你应该打投诉电话。” “式。”叶和喊一声。 “嗯?”已经做完参拜的叶和他们拿到了签,就差自己一个人。 “好麻烦。”式不耐烦,不情愿的走过来。 双手一拍,扔下铜钱,九十度鞠躬。 身后,漆黑的夜空中,一点光升上来,随后炸开,紧接着,无数烟花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里盛开。 “终于来了。”有市民说。 在璀璨等等烟花照耀下,式看见自己的影子。 摆放在正前方的赛钱箱,正摇晃着的铃铛,在许愿前——正式的许愿是写在木牌,然后挂在绘马上,但谁也没规定祈福之时,不能提前许愿。 “……” 式回头看了眼。 “呵。” 双手拍了两下,闭上眼,“如果真的有用的话。” “那就,”式笑了下,“一直这样下去吧。” 盛世的烟花于天空绽开,像是庆祝,又仿佛在宣告,一个故事的落幕。 fate 1 预见未来的老人 时间是新年过后,大概几天的样子,两仪式回了家,叶和陪她一起。 兄长带着苦笑,说了几句,你们新年为何不在这里过,母亲很伤心……大概是这些意思,这次家访父亲甚至没出来,说不定真对自己有点小不满了。 嘛,随便了。 式心里想,我那时回来,你们也不在啊。和一堆废墟过年吗? 兄长性子软,母亲是标准的大和抚子,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稍微说了自己几句。自己在他们说完后,起身离开了房间,“失礼了。” 新年过去了,式穿的依旧是和服,套着白袜的足,踩在木板上,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家伙又跑哪去了? 来到一扇门面前,拉开。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自己第二次回来这间屋子?不记得了。 熟悉的摆设,哪怕没有人住依然有人定期打扫,打开的抽屉,大开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里面却已经空无一物。 “两仪织。”她忽然想嘲笑一下,“你真是个笨蛋。”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晚上,见到了叶和。 晚饭过后,出门散步,那家伙牵着自己的手。 天气还是很冷,于是在和服外面套了一件红夹克。 然后被吐槽,“好丑。” 式只当没听到,然后用威胁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新年的假期还没有过去,所以街上依然很热闹。 处处张灯结彩,人们欢笑而过,好不热闹。 “式有想去拜访的人吗?” “橙子已经走了?” 叶和点头。 于是式说,“那没了。” 叶和故作叹气,“所以说,式同学去学校是很有必要,可以交到更多好朋友……” 说到后面,叶和自己都笑了起来。 两仪式忍着,很想给他一刀。 式走了一段路,“其实有个人。” 叶和握着她的手,看过来,“鲜花,黑桐鲜花?好像是叫这个。” 她摇头,“某种程度上,我和她挺合得来的,但。”式呵一下,“她现在应该挺不乐意见我的吧。” “纠结的人。”式最后评价。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旧城区,就是生活中很常见的,那些破旧的建筑群,和相对落后的人们所居住的地方。 式微眯眼,“走。” 她拉着叶和,走进里面,道路两旁的灯一闪一闪,忽暗忽明。 沿着道路,慢慢往前,脚下的影子不断闪烁,氛围让人联想到可怖的鬼片。不知不觉,两人进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停下。 叶和拉住她,“到了。” “啊,”式也说,“到了。”但她的目光,却落在前方。 “你来了。” 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似乎起了身,却依旧看不到脸。 叶和饶有兴致——都市的传闻,会替人卜凶卦吉,经常会在一个特定的地区出现,偶尔又会心血来潮,去别的地区,总得来说,她是自由的。 先且用她来称呼吧。 能预言未来者,观布子之母。 …… “你来了。”她像是很高兴。 老婆婆眯起眼打量着自己,“果然,你获得了未来。” “啊。”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式发出这样的声音。 “来到这里,是想要获得新的未来吗?很抱歉,”苍老的人脸上出现很歉意的笑,“如果是像几天后会分手,什么时候表白……诸如此类,这样女孩子家家的小事,也不是不行。” “毕竟我也是女孩子嘛,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她笑着,“但只有你,只有对你的话,不行。” “嗯,”她开了个玩笑,“你就当是我个人的小小任性吧,人老了,总是应该让社会照顾我们对不对?总不能反过来吧,你说是不是。” 至于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 式想了下,就像是没听到对方才不到几秒前说的话,“织什么时候醒?” “真是任性的孩子。”在黑暗中,老人作出抬头的动作,终于,她把原因说出来,“已经看不到了哦。” “什么?” “我说。” 破旧的路灯在两旁,往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块一块。 老人并不悲伤,甚至很高兴,高兴到忍不住笑出来。“已经看不到了,你的未来,自那时候改变之后,就已经是这样了。” 老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真好啊,自由。” “不被未来困住的人生,不像我。”她自言自语,“应该很快乐吧。” “嗯,一定很快乐。” 这样说着,她颤巍巍的起身,收拾摊位上的东西。 式从思考中回神,皱眉,“这里有两个人。”那紧握着,始终温热的手。 “不,”老人却摇头,言之凿凿道,“只有你一个。” “不如说,今晚的客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至于明晚,那就不知道了。” “如果说,你的未来是从被改变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看不清,那么另一个,就是从始至终,我从来都看不见。” 老人像是终于注意到,式身边的人,“您说对吗?” 哪怕刻意藏在黑暗中,并不能躲过他的眼睛。叶和点头,“嗯。” “我并不想知道未来,”叶和想了下,“套用曾经看过的一部小说里的话,未来本是不可观测的,但当你强行观测之后,反而会固定下来,无论是好是坏。” “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倒是新颖。果然,活得久还是有好处的……啊抱歉,在您面前,是我僭越了。” “这没啥,只是一个称呼。” “呼,”老人吐出一口气,“您这么好说话,真是帮大忙了。” 叶和一脸黑线,“原来我名声这么差吗?” “哈哈哈。” 老人开心的笑起来。 她笑的模样,让人担心是否需要下一秒就打120,当然,我肯定不会打。式心里想。 “抱歉,”好一会,老人才止住笑声,“让您见笑了。” “都说笑口常开,有益于延年益寿,这样看来,我还能活很久啊,真是的。”她虽然抱怨,却显得很开心,相当乐观。 “那么,就不打扰您了。” 她在摊子后面,颤巍巍的鞠了一躬,然后先行离开。 沿着黑暗的小巷往前,这无孔不入的黑暗,正如大家的未来。老人停下,回头,望着站在光里的那两人。 “尽管的确看不到了,但。”老人说,“我能感受到,您的未来,一定是璀璨而又耀眼吧。” 带着怀念,“院长。” “人老了,现在总是想起过去的事……难道说未来我不仅会被未来困住,还多了一个过去,哈,这可真是……”然后就是老人家的絮絮叨叨。 不足提起。 fate 2 所谓嘴遁 在未知的小巷,静静等待老人离去的两人。 “居然真的看不穿。” “这不是很正常,时间的主人都不敢轻易预言,我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不能说点能听懂的话嘛。” 于是叶和笑起来,“走了。”牵住式的手,有一盏路灯一闪一闪,或许是里面的电线忽然通了任督二脉,恢复了正常。 两人的影子在光的照耀下,互相交缠在一起。 “其实,不能预言你,也可以问一下其他的事情。” “比如?” “明天天气怎么样。” “……式,你好无聊。” “啊啊。”她也不否认。 两人手牵着手,沿着小巷,往出口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 伊莉雅和小樱的事还要往后稍,因为自己离开了太久,回来后也要单独抽出几天时间来安慰她们,美其名曰为赔偿。 “叔父。” 洋馆二楼的天台,阳光正好晒进来,暖暖的让人不想动弹。 黑衣服的少女手里端着红茶,好像在哪都能看见她端着红茶。 “……”有珠眼神撇过来,“你是不是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叶和没有正面回答,“会这么敏感不正说明了你也知道问题所在吗。” 有珠叹气,“叔父,你这是诡辩,外加转移重点。” “没事,我是长辈,我说了算。” 叶和在她旁边坐下来。 “今天想让我干什么?” “什么都可以?” 叶和不按套路出牌,“当然不是。” 魔女摇头。 伊蕾娜在空中到处飞,还张大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活像个傻子。 “那我们来研究魔术吧。” 伊蕾娜莫名打了寒颤。 是谁?总有刁民想害本美少女。“呜哇呜哇。”伊蕾娜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一直都对伊蕾娜很感兴趣,你给的那块石头是什么原理,又是如何运作,能否用魔术的形式再现出来。” “……不就是时间的堆砌?” “那不具有复制性,我想要做的,是大规模可实现的可能。” 叶和心里想的是,我空出一天的时间出来,不说出去约会,起码干点正事吧?谁会对让一个人偶怎么活过来……不,这很酷。 “我们来研究魔术吧。” 于是研究了一整天。 …… 不能出去旅游,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具体表现在……好吧,没有表现。 偶尔和翡翠一起打扫卫生,也会去后院那块地,问琥珀具体哪朵是什么名字,或者,和公主她们一起疯玩,是的,公主她们。 但大多数情况下,是和有珠在一起,相爱相杀。 没错,这就是我们伟大的第五魔法使,苍崎青子。 哪怕会死去,被打死,被唾骂,钉在棺材里,叶和也要在心里用腐朽的声音发出呐喊…… “喂喂,你是不是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却情不自禁笑出声。 青子捂住脸。 “我说啊,你的性格是真的恶劣,感觉在你身边,大家都不由自主变成吐槽役了。” “吐槽役不是伊莉雅的专属吗?不要和孩子抢角色啊。”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然后,青子自己也笑了。 “对不起啊,伊莉雅。”她只能一边笑,一边这样说。 过了一会,青子止住笑,咳嗦几声。 “嘚,大叔今天过来干吗?” “你难道不是应该说,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青子不理解,“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不,没有,只是我忽然想到这句台词,于是就说出来。” “哇,好恶劣。”脸上却带着笑。 她穿着褐色的衣服,花格子的围巾围住脖子,下半身是没过膝的裙子——哪怕是这样的天气,只能说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是真的不怕冷,尤其女生。 “你问我想做什么?”青子手拿着围巾的尾部,一甩一甩,“也没什么想干的。” “你不是喜欢旅游吗?”桌上有茶壶,里面有热水,倒进茶杯,用两只手捧着。 “只有一天。” “用类似空间折叠的手段,跳过去。” “喂喂,那有什么意思?”青子歪着脑袋,“我之所以喜欢旅游,就是喜欢它所能给我带来的新奇体验,遇见不同的人,漫长的旅途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大叔你应该能明白吧。” 只见叶和喝了一口热茶,煞有介事。“不,我不能。” 青子嘴一抽,“你这家伙。”所以刚才那种反应是什么鬼啊。 喝了快半杯,叶和将茶杯递给她,“啊,谢谢。”青子也不避嫌,对准叶和喝过的地方就一口喝下去。 喝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我害羞个泡泡茶壶。 把茶杯放下,“所以,把这一天往后推怎么样,就像赊账一样。”青子手挠脸,目光向另一边。 “说起赊账,”叶和撑着脸,“你已经欠我多少钱了?” “啊哈哈。”青子心虚。 …… “过几天一个人出去吗?” “出去干吗?”青子反而奇怪。 叶和看过来,“不是,要去和橙子见一面吗?” 被提醒才记起来,“啊,不想去。” “有珠连这种事也告诉你了吗?”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也是。” 叶和确认,“所以说,你不打算去?” 青子上半身前倾,趴在桌子上。 “不是说已经释怀了吗。” 听到叶和的话,“说是这样说,但我现在不想见她,”青子说心里话,“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说起来简单,”她若有所思,“理论上来说,嘴遁是不是最没用的能力。” 叶和点头,“确实如此。” “我一直都觉得,几十年的人生会被几句话改变,也太扯淡了。” “不能更赞同。” …… “所以我们今天就聊天?” “不然你还想干吗?” 青子瞪了他一眼,原因是叶和的手从旁边旁边伸过来,正玩着她的头发,但也就只是瞪了一眼,随后就任由他。 青子回想了下,“昨天是有珠吧,你们俩干了什么?” “研究魔术。” 青子瞪大了眼睛,“那也太无聊了吧?” “确实无聊。” 然后青子又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吧,”自己也没多少资格说对方就是了,“好无聊。” “确实。” 青子残念的眼神,“给点人的反应。” “……” 于是叶和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 “如果哪天把景点都逛完了,那该怎么办。” 青子悠然道,“文明是往前推进的,总会出现新的景点。”她想了下,“实在不行,就去外太空好了。” “喂,同样身为魔法使,大叔给我透个底,星球与星球之间的物理法则是不是真的截然不同?” “是,所以理论上来说,人类永远出不了外太空,从各个角度,人类都必然灭亡。” 青子叹道,“那人类还真是可怜。” 叶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醒醒,你还是人类。” “啊,忘了。” 之后,聊了24小时的天。 fate 3 三年血亏 xxx高中,位处观布子市,不像隔壁的礼园女子学校,只招收大小姐,就是不上不下,很普通的一所学校。 今天,迎来了新的转校生。 在三楼的一间教室,屋子里很吵闹,直到任课老师快步走进来,手在黑板上狠狠敲了敲,教室里迅速安静。 ……只能说,每个地方的学生都大差不差。 “肃静!” 然后转校生走进来,学生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惊异——无他,你见过谁在学校里第一天会穿和服来的? 姑且叫少女吧——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对方的脸过于中性,简直到了无法分辨出性别的地步,若非身后的长发,甚至无法称呼。 “为什么是和服?” “这,男的女的。”那张中性的脸,让人实在难以分辨。 “这么帅,一定是女的吧!” 这什么逻辑。 …… 式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回过身,也不鞠躬,她现在的心情相当烦躁。 她的座位是在倒数往后,靠窗的那,四边都是女生。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老师在上面讲课,式撑着脸,窗户外正对着的就是操场,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 谁能想到,她一觉睡了三年,结果醒来后还要读书? 想起始作俑者,式恨不得现在就给他来几刀。 又想起织,怎么偏偏就是你走了?所以说果然啊,“两仪织,你还真是个王八蛋。” 学生们都在认真听课,除了式。 学校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式想起曾经看过的笑话二则,她也记不太清是在哪看到的了,大概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书里,那个故事大概是这样的:你对学校最期待的是什么?放学。 “啊,确实。” 不能更赞同。 学校的时光,如此难熬。 …… 洋馆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坡道,往上的道路总是有很多狗跑过,其中有一条金色的格外显眼。 它的毛发,柔顺的就像是丝绸做成的意料。 贝奥今天也来混饭吃。 ta并不住在这里,当然,有时不想走了,也会在洋馆特意给自己留的地方住下来,美其名曰保护。 “哈哈……”如果是人形态的脸,此刻一定是笑哈哈的,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简单,吃了睡,睡了吃。 ——当然,如果那家伙能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更好了。 “你这家伙!”金狼的寒毛竖起来,忍不住往后退一步,又觉得这样很丢脸,于是赶紧迈回来。 “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不能在打我了。” 那一天夜里,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诡异的眼睛。 叶和手里端着盒饭,“我给你送饭来了。” 贝奥还是不相信,“你,真的不是来打我的?” 仔细想想,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难怪不相信。 但叶和没好气,“爱信不信。” 贝奥反而信了,或许是得益于被钟爱的天地生灵幻想种的身份,又或者来源于生物的本能,ta的确没感受恶意。 “我就说吗,我做的这么好,你凭什么打我。” 贝奥又得意洋洋起来。 金狼进食的时候也不变为人形态,ta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被叶和打出心理阴影后,就更是如此。 叶和手里拿着一叠盒饭,因为ta的饭量出其预料的大。 流浪的狗也聚过来,给它们就是另一份待遇。 金狼吃东西是这样的,ta把眼前的盒饭连盒子一口吃下去,不到一会,把空了的盒子吐出来。 让人怀疑ta的进食系统是怎么运作的,牙口这么好。 贝奥一边吃,一边问,“那个金发的大姐姐呢?” “你是说贞德?” “唔,你们人类的名字我记不住,除了橙子。” 再次见面,对方身上反而让贝奥有一种亲近感,这让ta摸不着头脑。 如果是叶和听见的话,大概可以很明确的告诉ta答案:自己身上有部分阿赖耶。 ——说起橙子,“你想见橙子吗?” “诶?” …… “谢谢惠顾,一共xx日元。” “最近涨价了?” “是啊,最近生意不好做。客人,我见你有点眼熟……” “是吗。”眼前已经六十多的老人,橙发女性笑了笑。 ……在解除诅咒后,橙子就回到了这里。 “啊,三咲市。”她抽着烟,望着眼前熟悉的轮廓,把烟一丢,嗤笑一声,“我不还是回来了。” 说是熟悉,其实很多地方都已经陌生了,像是已经涨价的百年老店…… “啧,明明当时还说只要两姐妹来,就永远一个价的……”橙子摇头笑道,“商人的嘴脸啊。” 陌生的街道,几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城市大变样。 直到——她的这副躯壳感受到了熟悉的联系,如果一定要形容:像是身体的一小部分——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在所前进的方向。 “这是……” …… 当用了点小办法进入自己家,名为苍崎的大宅子——没办法,这么久没回家,你指望手上还有能用的钥匙也太奇怪了。 在院子里,橙子见到了熟人,她并不意外的样子,“果然,是你啊贝奥。” 金色的人狼趴在门前面,像一只看门狗,“橙子!”ta稚嫩且惊喜的声音,“他居然没有骗我,你真的回来了。” “橙子你不是说要离开很久吗,这也不久啊。”ta不理解。 对ta的话,橙子并不奇怪——两人是不同的生命存在形式,对于幻想种来说,的确只是差不多睡一觉的时间,但对于人类,哪怕是现时代的现在,距离上次已经快十年,那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人生的十分之一了。 何其漫长。 跑到自己面前,显得很高兴的贝奥,橙子感叹,“你还真是没什么两样。” “那当然。” “另外,”橙子笑出声,因为的确忍不住,“你怎么变成这种鬼样子了。” 人狼变成了人形态——柔顺的金色长发,不过巴掌大的脸,标准的学生制服外加短裙打扮。 贝奥由正太变成了萝莉。 悲。 “你说这个?”贝奥倒是大大方方,伸直手,歪着头。 她一五一十道,“因为从他的潜意识里感觉出,他似乎更喜欢我这种姿态的样子,于是就这样了。” 萝莉脆生生道。 作为天地的宠儿,她也有部分能感知他人内心的能力,哪怕是魔法使,不注意也会被窥探内心。当然,是不特意防护的情况下。 橙子摸着萝莉的脸,心想,真可爱。 “橙子!” 贝奥很生气。 小孩子都讨厌别人摸她的脸,和是谁没关系。 就是这样。 fate 4 兽娘大作战 阳光并不热烈的午后,洋馆里开着暖气,于是哪怕“杂鱼”的有珠也能只穿一件单衣。 叶和在青子旁边坐下来,“真不去?” “诶?”青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小口吃着桌上的糕点。 腻了就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满红茶,一旁的有珠时不时一个死亡凝视过来。 过了一会,青子嘴咬住糕点的动作顿了下,含糊不清道,“你是在说橙子吗?不去。” “万一她真把你家卖了怎么办。” “无所谓,”青子不在乎,“就当给她的赔偿好了,我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有珠平淡的声音,“给钱。” “没钱。” 叶和笑。 两人还真是相爱相杀。 从这里的窗户往外,只能看到城市建筑的鳞次栉比。 “橙子会不会特意来拜访,美其名曰炫耀一番?” 青子只是瞥了他眼,“你想多了。” 有珠放下茶杯,“不会,我了解橙子。” 橙子会再次正式拜访的唯一可能,就是她有把握并且打算再来揍自己和青子一顿,在此之前,她绝不会正式登门。 从这方面来讲,她和青子不愧是姐妹。 有珠很自然的,假装视线只是不经意略过青子,在心里这样想。 …… “抱歉抱歉。”话是这样说,橙子依然控制不住脸上怪异的笑。 小女孩伸长手臂,“有什么好笑的?”她无法理解。 两人就坐在大门前的阶梯上,橙子从怀里掏出火机,啪嗒一声,把烟点着了,嘴里吐出白色的气体。 有贝奥在身边,整个人都轻松了。 贝奥回头看了眼,“橙子,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橙子施施然,“我没钥匙。” “把门咬碎不就行了。” “醒醒,这是我家。”橙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贝奥摸摸头,不是人类的她自然也不会问出来这样一句话,既然是你家,为什么没钥匙? 橙子坐了一会才想起来,“我不知道你会在这,所以没给你带饭菜。”她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一份。” 小女孩摇头,“我吃过了。” 橙子稍微惊讶,“福利这么好,居然包吃?包住吗。” “那里的大姐姐对我都很好,是好人。”这就是小孩子简单的评判标准。 “这样看来你过得挺不错的。” “嗯。” “话说当时知道贝奥你居然会去看门,我挺惊讶的。” 贝奥仍然忘不了那一天的场景,“……当时他直接找到我,根本没有给予我拒绝的余地。” 她迟疑了下,“我感觉,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我。” ——其实没有,但一切的不信任源于未知,一切的恐惧也皆来于此。 贝奥小小的脸鼓起来,很气愤,“那个大哥哥,是坏人,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嘛,”她又改口,“不过看在是他通知了我橙子你会来这里的份上,”贝奥小声说,“以后就对他好点好了。” 这样的话说完,萝莉的内心忽然一阵轻松,其实她早就想这样了,只是无故认输也太丢脸了,有了台阶就容易接受多了。 橙子看了她眼,“这样啊。”嘴角勾起。 “真好啊。”橙子感叹一声。 双手往后,撑着台阶,上身往后仰,眼前是蔚蓝色的天。 她用嘴叼着烟,想到什么,笑了笑。 贝奥也学她一样,双手往后,小小的腿翘起来,在空中晃悠。她看了橙子一眼,“橙子,你有心事?” “这么说也不对,更多是感叹吧。”橙子目光重新落在这片院子里,这里面的每一棵树,草木,她都不陌生。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玩。”橙发女性眼前出现过去的影子,更小的女孩在院子里玩着,自己却站在屋檐下,只是静静看着。 “橙子。”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那人走出来。他只是看了眼更小的妹妹,“该去练习魔术了。” “是,祖父。” 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自她有认知开始,或许更早,就被灌输了这样的知识,“我是苍崎橙子,未来的第五魔法使。” 她也是为此努力的,但却从未见过奇迹。 “魔法与魔法之间会互相吸引,为何我从未见过同行者?”自己坐在屋檐下,这时候妹妹从外面蹦蹦跳跳赶回来。 “姐姐。” 这时候自己明白了,或许自己奋力不断前行的动力,不止来于魔法,更在于她不想要同样的苦难的,让妹妹也一起承受。 “只要我可以成为魔法使,那么青子她,就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吧。” 然后。 直到那天…… 贝奥看了她眼,“橙子,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是吗?”她叹一口气,“我已经说过了啊。” 橙子起身,“走了。” “去哪?”小萝莉回头看了眼大宅子,这里不就是你家吗。 “没钥匙又进不去,还坐在这里干吗。更何况,”她脚步顿了下,“我没说过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吧?啊起码从某年开始,就是这样了。” 贝奥连忙跟上去。 …… 房间里都是灰,橙子挥挥手,“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打理一下。” 这里是靠近山洞那边,几处房间连在一起的小房子,也是属于橙子的居住所。 她叹了口气。 房间里摆满了书架,架子上是各种各样的书,但如今上面结上了网,还有一些瓶子罐罐扔在角落里,已经发了霉。 贝奥踮起脚,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只是看了一眼就嫌弃道,“无聊。” 橙子把长发扎起来,“上面都是很简单关于魔术的理论,嗯,大概是我还在小学时要学的东西。” “既然你拿都拿了,帮我找个东西怎么样?” “什么。” “一副眼镜。” 贝奥不理解,“就一副眼镜,橙子这么在意干吗。” 橙子翻箱倒柜,“因为那是我特制的。” 贝奥无聊把那本书顶在头上,想了下,“是橙子你前不久被那个恐怖大姐姐打败的时候,被抢的吗。” “不是,”橙子眼镜推了下,“我一共做了两副。” 人偶的魔法师有些得意。 …… “那个,是叫两仪同学对吧。” 少女起身,藏在眼镜下的眼睛瞥了他眼,冷漠道,“没兴趣。” 那副眼镜完好如新,右边镜片上没有裂痕。 fate 5 假装有题目 “还是没找到,”橙子从一堆杂物里直起身,“是不见了,还是被人拿了。青子?”她想了下,“算了,没了就没了。”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挺遗憾的。 萝莉头上顶了本书,在旁边跳啊跳,然后书掉了下来。 橙子从怀里拿出烟,叼在嘴上,刚拿出火机,“啧。”注意到身边萝莉形态的金狼,不爽。 “橙子,干吗?” 贝奥看过来,萝莉小小的脸。 橙子摆手,“变成狼形态。” 贝奥抱怨,“橙子你真麻烦。”她身上泛起光,当光消失后,一只狼出现在屋子里,抖抖身上金色的毛。 “啊,这样就自在多了。”火机啪嗒一声,橙子手指夹着烟,深吸一口。 会因为外表而有所顾忌,这样看来,自己依然没有脱离人的范畴吗? 橙子想着有的没的。 她抽完烟后,手指夹着烟甩了甩,然后放在脚底,一脚踩灭。 “没找到就算了,总不能空手而归,把这里还有用的一些书,”要留下一点吗?不,橙子否认了,就那个愚蠢的妹妹,哪怕把书放在她眼前也不会去看,不学无术,全带走吧。 “放进行李箱,然后就离开吧。” “橙子你还要离开?”金狼本来懒懒的趴在地板上,听到橙子的话反应过来。 橙子老神在在,“我倒是想住在这里,家里这么大的房子,在外面不知道要多少钱。” 她故作叹息,“但不行啊,如果住久了,有人就真的要找上门来了。” “不论是谁……”贝奥的声音小下去了,很显然她想起来了某些事情。这让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果然,那个可怕的大哥哥还有大姐姐,都是坏人。” 橙子听完后笑了,果然是小孩子的思维。 “那这次我和橙子你一起走。” “不行。”橙子的笑消失了。 “怎么这样!”贝奥喊道。 她开始数落,“明明上次离开的时候就说等你回来,就带我一起走,现在却出尔反尔。” 橙子头疼,你是不知道养着你多耗资源。 “还有明明说好了需要就召唤我,却一次都没有。” “上次也是,居然只让我过去一个投影,然后就让我回来了。” “橙子,你怎么这样!” 她带着孩子气的不依不饶。 橙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能一招秒的事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好吧好吧。”橙子双手举起,作投降状。 她找了个理由,“因为我想去的地方贝奥你不一定想去。” “我不信。” 于是贝奥问,“橙子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她四肢撑着地,立起来。 “伦敦的时钟塔。” “诶,”贝奥愣了下,“那个无聊的学院?” “对。” “就不能换一个?” “不行啊,暂时去那里有事。”什么事呢,嗯,暂时没想到。 于是贝奥又趴下来,一脸苦恼,“行吧。那,说好了,等下次回来,一定要带我一起离开。” “行行行,下次一定。”橙子满嘴答应。 莫名的,贝奥感到不靠谱。 …… 橙子将还有用的书抽出来,扔进那个很大的行李箱。 贝奥趴在地板上,“所以橙子你这次回来到底干嘛的。” 橙子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回来看一下。” 金色的狼歪着头,只是用眼睛看着她。 当夜幕降临,由于并不是常住,橙子本身也没有做饭的习惯,想想看,在观布子市,偶尔干也来的时候还能让他做一下,啊不行,才离开这么一会就开始想念那个弟子了。 橙子出门,去打包两人的饭菜,也不是很远的地方,于是贝奥被命令待在家里。 等橙子离开后,金色的人狼变成人形态,双手往后撑,双腿成八字坐在地板上。 “好奇怪。” 她喃喃,“橙子在撒谎。” 挠脸,“所以橙子。” “你回来到底干嘛的。” 无人可闻。 …… 苍崎家的占地很大,说是豪宅也不过分,偌大的面积,包裹了一座小的山,往正面进去,便是洞口。 岩石的峭壁往下一滴滴落着水,滴答滴答的声响在洞穴里回响。已经是晚上,进入洞穴后视线更暗,幽深的口子不知通往何处。 鞋子踩在凹凸不平,布满小石子的地面上,里面比外面更冷,在这严冬的季节。 不一会,就抵达了尽头。 老人已经连灵魂都无法维持,完全消失,唯有一团信息态残留在那里,让你可以感觉到,不远处存在一个人。 橙子后背靠在墙壁上,“呵,你也有今天。” “我的祖父。” 无人回应,他能保留下这团信息,还是得益于底下,已经被堵塞,直通往根源的缝隙。 橙子从怀里掏出来烟,叼在嘴上。 很久,只是一直抽着烟,一句话也没有。 “……你的眼光的确很好,青子比我有天赋。”她把手里的烟一丢,“你赢了啊。” “魔法就给你好了,我愚蠢的一抹多。” 她鞋底往前,把只剩下头的烟,一脚踩灭。 半个月后,青子回老家大扫除。 “……我为什么也要来?” “我不是也经常帮你打扫洋馆。” “?”这能一样。 “好了好了,”她手落在魔女肩膀上,往前推,“少来点心理活动,多干正事才是正理。” 伊蕾娜穿上女仆衣服,拿着一把小扫把在空中飞来飞去,只能说玩闹大于实际。 有珠叹气。 来到洞穴里时,青子看到地上的烟头,“……抽烟就抽烟,就不能好好收拾一下。” “还姐姐?”烟头扫进簸箕里。 “笨蛋吧。” …… 第三天是爱丽。 银色长发,“拜托了。”太太双手合十,“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你啊,还真是只想着自己呢。” 叶和心情大好,“说吧,你的愿望就由我叶和大人收下了。” “我想和叶和睡觉。” “诶,”叶和顿了顿,“哪种睡?” 太太手指点着脸颊,“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啊。” 于是叶和明白了,“这么简单?” “啊啊,当然不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叶和可以陪我睡一整天!”太太用欢快的声音,说出了很惊恐的发言。 叶和眉头一皱,退至众人身后,哦,没有众人,房间里就他们两个。 总之叶和往后一步,“对不起,这位太太,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别的事情。”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爱丽瞪大了眼,往前跑,然后一把扑在他身上。 做完这些后,她却一时没了动作,“让我想想,后面是……” 接上了,“明明答应了我,叶和你太过分了!” “……前面那句让我想想我不能当没听到。” “诶嘿,”爱丽一敲脑袋,吐出舌头,作出一个可爱的小表情,“其实这些是伊莉雅教我的。” “……你们两个到底谁是妈妈,谁是女儿?” 爱丽挺起胸膛,“当然我是。” 他吐槽,“就比女儿大几分钟的那种妈妈吗?” “叶和!”爱丽鼓起嘴。 哪怕是太太,也是会生气的。 “仔细想想,爱丽原来也是萝莉妈妈?” 人造人试图用红色的眸子瞪死你。 但鼓着嘴。 fate 6 世上有且仅有一位真神 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躺在上面,银发少女从后面抱住男人,什么也不想,呼吸渐渐平静了,陷入睡梦中。 她梦中所见之人,是否会是眼前这个? 但幸福的笑,或许已经得出了答案。 叶和感受着身后的凹凸有致,柔软贴上背脊的触感,夹带着女性所独有的香味气与一点凉意,他闭上眼,于是也睡着了。 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进入室内,映得屋内一片光。 在这样温暖的日子,“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推开。 “爱丽,唔。” 伊莉雅忙捂住嘴。 “嚯嚯嚯,伊莉雅……” 比它先一步的蓝宝石也连忙捂住姐姐的嘴。 六只小翅膀疯狂扑腾着,快憋死了快憋死了。 ……我们是宝石,姐姐。 对哦,被妹妹提醒,红宝石其中一对翅膀成双手叉腰的姿态,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妈妈?”伊莉雅又小声喊了句,然后放轻脚步走过去。 躺在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人,伊莉雅不知为何有些羡慕。 她拍拍脸,脸红透了像个番茄。 “我在,想什么。” 她深吸气,又吐出,脸上的红才慢慢消下去。 “但,”她踌躇,“只是偶尔,没关系的吧。” 伊莉雅躺在,叶和怀里的部位,一开始只是抓住了他胸口衣服的一角,然后才贴上去。 “伊……”由于意识到一些太过震惊的事实,蓝宝石差点失声叫出来。 得亏红宝石及时捂住了妹妹。 你疯了,会被拆的,真的会被拆的。 几只小翅膀扑棱着,飞出了房间,还贴心的把门带上。 阳光渐渐变暗。 三声敲门。 “哥哥,”元气满满的声音,“不在吗?”门的把手渐渐往下。 “啊……”当看清房间里的景象,红发少女压低了声音,她眼神温柔,嘴角淡雅,那模样,与姐姐如出一辙。 “哥哥,很累了吗?” 她走过去。 床往下陷了一点,她睡在叶和的脚旁边。 “翡翠,会永远在您身边。” 声音小了。 叶和睁开眼,一脸无奈。 翡翠换了位置,被自己抱在怀里,两人之间夹了一个伊莉雅。 伊莉雅做了一个梦,是噩梦,她掉进水里,水淹过了脸,她在水里发出噗噗噗的泡泡音。 “要……死……了……” …… 正拿着一把扫把纯当作样子的琥珀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翡翠又去哪了。” “每次打扫都这样。”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汹涌的魔力全部被门所隔绝。 房间里,一片漆黑,光也无法进入的黑暗,影子爬满了房间里六个面每个角落,影子深色黝黑,已经接近实体,上面隐隐出现暗色泽的脉络。 “成功了。” 小女孩脸苍白,却露出笑。 樱站在漆黑的格子里,远远往前,像是被吞没了。 “哥哥一定会夸奖我吧。”樱心中期待着。 但在那之前……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瓶子,里面的液体闪烁着淡紫色的光,樱眼里闪过可惜,“快没了。” 她瓶口对准嘴,仰起脖子。 空缺的魔力在一瞬间得到补充。 樱握着空瓶子,“不能,让哥哥发现这个,不然……” 她所未察觉的,披下来的长发颜色正逐渐加深,往更深色而去。 …… 次日,吃完中饭。 “要出去了吗?” “嗯。” 金发的娇小少女手扶住门,穿着鞋子的脚尖往下点了点。 推开门,叶和已经等在外面。 “走吧。” 王的愿望很简单,满足王胃,所以苦的是钱包,和我人有什么关系?好吧,人也挺苦的,毕竟要走来走去。 莉雅手里拿着很多零食,已经跃跃欲试。 “……要不我们再去买点土豆泥吧?” 王掏出了剑。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diss我们大不列颠美食。 大不列颠天下第一。 小声。 …… 从柔软的床铺上睁开眼睛,身下的用品其舒适程度是自己那个时代无论如何也无法体验到,她反复劝诫自己,不能沉溺诱惑,不能沉溺诱惑,却还是多躺了一会。 这让她在起来后多忏悔了一会。 拉开窗户,帘子吹动,新年之后的天气还是有些冷。 放在床边那个小巧的物件,无论何时看到,都会惊叹现代人类的智慧之精妙,让人感叹,人理,正处在不断繁荣的道路上,赞美主。 她去了卫生间,对着镜子,并不透明的睡衣褪下,露出底下玲珑有致的躯体,由于是刚起床,金色的长发并没有扎成辫子,柔顺的披在身后,遮住了大半个背。 她手指按在喉咙上,然后往下,触碰丰满之间的沟壑……直到。 贞德反应过来,“唔,我在干嘛。” 镜子里的少女脸红如霞。 ……“贞德姐。” “伊莉雅,早上好。” “贞德姐是哪里不舒服吗,你的脸色……” “我也不知道,有点没力气。” 从者也会生病吗?她不能明白。 穿着睡衣的有珠坐在椅子上,只是看了一眼,“你生病了?” “从者也会生病,”魔女略微瞪大了眼睛,“这算不算新的议题。” 你在意的是这个? 青子手上拿着两块面包,另一只手叉着腰,好笑,“圣女也会生病?” 圣女也是人。 不知为什么,生病后思维活跃了许多,脑子里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跳了出来。 她的意识很困,在之后她就记不住了。 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在旁边走动,还有说话声。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叶和你够了!这里又不是医院。” “把伊莉雅叉出去。” 又过了一会。 “呦吼,叶和,我来了。” “啊,伟大的公主大人。我认为这个世界就是爱尔奎特的所有物,所有人,都应该是爱尔奎特忠实的奴仆。” “诶嘿嘿。” 标志性的傻笑。 “按理来说,所属于抑制力的从者不会出问题才对。” 男性一语道破,“是她内部出了问题,她有心事。” “我才没有!” 她大喊。 睁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 是梦,贞德愣了下,但很奇怪,那个梦,她不记得了。 依稀只记得,像是很久之前,与她那时初次得到天启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贞德手压着眼睛。 “……吾主,我该怎么办?” 她并不是傻子。 …… 那是一个愚昧的时代,大地上战争四起,她的国家饱受战乱,并没有一位王,拔出插在石头里的剑,挽救这个国家于水火。 金色的麦穗在夕阳下泛着光,不识文字的无知少女走在其中,然后,见到了,比天使更伟大的存在。 如蒙天启。 世上的一切都变得美好,正如书中所说的:我们信仰。 为何? 世上有且仅有一位真神。 世上所有,皆为恩赐。 fate 7 啊~贞德 明明准备了礼物,约定的时刻对方却没有到场?男人拿着礼物失魂落魄走在街上,这样的故事很多呢,哪怕是洋馆?同样不足奇怪。 今天的时间本来是打算陪贞德的,虽然一开始也犹豫过,但想了想,不能厚此薄彼。 然后贞德生病了。 从者也会生病吗?谁知道呢。 身边跟着的阿赖耶,问ta就是一问三不知,好菜。 叶和在贞德房间待了会,把窗户打开,痛风,在帮她盖了盖被子,就离开。 圣女的额头出现汗,但她的表情却愈发平静,如同一个,跪在大人脚边,听从讲学的萌芽学子。 这世上一切美好,皆为应允。 我将来此世上,为人间享太平。 那团光,坐在路边平平无奇的石头上,附近的人渐渐多了,越来越多。 他嘴角似笑非笑,似看这人间。 …… 直到下午贞德才出了门,依然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感。 这一天大家什么都没干,经常性的进去贞德房间,贞德只是病了,并不是死了,她能感受到。 于是她衷心道,“很抱歉,打扰到大家了。” 她也由衷庆幸,能生活在这个时代,与大家相遇。 这是她确实的想法。 坐在对面饶有兴致的青子直言不讳,“贞德,你喜欢大叔对吧?” “噗!”贞德喝的热水吐出去。 罪魁祸首早有先见之明的躲开,有珠坐在侧边,端起茶杯,眼珠这边看一下,那边看一下。 有没有受害者呢?有。 被强行换上女仆装的伊蕾娜小姐,本来就不高兴,现在更生气。 “呜哇!” (竟然敢把……本小姐) 她手里拿着小法杖不停敲在对方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贞德捂着脑袋,因为自己有错在先。 打完后,伊蕾娜把小法杖一丢,就跑了。 打完就跑,真刺激。 贞德慌忙道。 “请,请不要乱说,青子。” 左右看了看,叶和此时并不在洋馆,这才松了口气。 “你在找大叔?”青子歪头,“他带伊莉雅她们去游乐场了,本来今天应该是陪着你才对。” “诶。”不知为何,有些许失落。 “说真的,”青子说,“贞德,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有珠也稍微来了点兴趣。 “我……”那个答案就在喉咙里,却像是卡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莫名的,内心一阵悸动。 圣女声音小下去,“我……也不知道。” …… 从一开始就没有伊莉雅她们的份,很简单的道理,我是安慰老婆,你们凑什么热闹。 “哒咩。” “……” “为什么不行,”伊莉雅据理力争,“为什么爱丽都可以,我就不行。” 叶和心想,这是能说的吗。 “不行就是不行。” “唔唔唔。”伊莉雅嘴鼓起来。 小樱脸上也浮现出失落。 “……那行吧。” “好耶!” 叶和故意道,“但伊莉雅还是不行,就你不行。” “怎么这样!” 当然是开玩笑的,最后大家都去了。 …… 城市的游乐场,叶和来的次数并不多,依稀记得魔法使之夜发生的场地……好像是废旧的游乐场?记不清了。 游乐场的人少了些,但依旧很多,翡翠蹦蹦跳跳,抱住姐姐的胳膊,琥珀冷着脸,不想理这个叛徒,还没想好怎么惩罚她,但碍不住妹妹太热情。 “翡翠,注意一下礼仪。” “都没穿女仆装了。” “不行就是不行。” “诶~” “姐姐好烦。” “你说什么!” “我没有……对不起,我错啦。” 游乐场里有摩天轮,过山车……总之就是你所能想到的该有的东西。 队伍是分散开来的,大概就是一大一小这样的配置,凛她们回去了,所以在场的小女生就家里几个。 孩子吵闹,缠着父亲,要买游乐场的东西,也有两个人本来是隔着一段距离,在从摩天轮上下来后,就手挽着手,一脸甜蜜。 情侣啊?不,应该是青春吧,真好。 琥珀对这种事显得不感兴趣,但禁不住妹妹强行拉着她。伊莉雅略微恐高,下来之后魂飞魄散的样子,倒是樱,脸上隐隐有些兴奋。 红宝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的机会,“哎呀呀,难怪伊莉雅学不会飞行。” “人本来就不会飞。” “所以说一切都是伊莉雅太有常识了。” “这不能怪我!” 其他人继续去玩别的项目,倒是伊莉雅走了过来。 “姐姐?” “伊莉雅。” “嗯嗯,没关系的,小樱琥珀,你们尽管去玩就好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伊莉雅好逊。” “翡翠!” 过了一会,樱才从伊莉雅脸上收回目光。“……嗯。” 叶和稍微陪她们玩了会就不去了,因为的确不感兴趣。 他坐在道路旁边的椅子上,有人过来了。 “伊莉雅。” “啊哈哈。”少女挠脸。 “不继续玩吗?” “想歇一会。” 来到近前,哪怕是红宝石也变乖了,更不用说蓝宝石。 两人异口同声,“魔法使大人。” “嗯。” 伊莉雅在旁边坐下,今天有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将冬日的寒冷驱离,伊莉雅上面围着大围巾,不时搓搓手,嘴里吐出一口白气,下半身却是标准的日本少女打扮。 “干,干吗!” 注意到目光,伊莉雅脸和蒸汽机一样。 “……叶和是在想事情吗。” “哪有那么多事情可想。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想,单纯坐一下。” “叶和也会有这种时候吗。” “肾虚,尤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 “不要在女儿面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啊!” “桀桀桀。” “……” “贞德姐真的没事吗。” “她是从者,各种意义上都比你们强,怎么会有事?不信下次你去拿厨房里的刀,给她手臂来一下,保证印子都不会有。” “怎么会做这种事嘛!” 伊莉雅大喊。 叶和笑。 伊莉雅手撑在两边,穿着白色丝袜,边缘处勒出袜痕的腿上下晃了晃。 “让我靠一下。” 她抓住叶和的手臂,头枕在他肩膀上,然后眼睛慢慢闭上。 “……真好啊,爸爸。” 不知道少女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叶和也把脸贴在伊莉雅的头发上。 …… “……对于大家来说,叶和你才是最重要的。” 伊莉雅微启唇,欲言又止,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只是留下一个笑。 “伊莉雅!” “来了来了。” “……” 叶和张开手,“是啊,真好啊。”像是对伊莉雅先前那句话的回应。 那丝丝缕缕的感应,沿着这里往外,目的地大概是—— 欧洲的一个海岸。 fate 8 北落师门的客人 世界分表和里,那理所当然,世界之中存在另一个世界。 意大利的西海岸,不,应该是说曾是隶属于意大利的城市——理由是如今已化为一片焦土,无一幸免。 生命太于脆弱,就如同手里的花,轻易可唾。 若有人注意曾经是海的那个地方,距离地面不高的半空,视线略微扭曲,因为这里,存在另一个小世界。 …… “诶~本体走了吗?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自行处理?唔,好麻烦。” 黑褐色的长发扎成两个包子,是很刻板的印象,黑与蓝交织的连衣裙,底下是比雪更俏丽的肌肤,裙摆往上,雕刻着一朵朵花瓣。 该如何去形容,对方的神态:像是与你共同成长的青梅竹马,所特有的纯洁,又隐隐有着无法言说的妩媚。 “……好吧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另外,”她身后漂浮着一把吉他,歪头,“就是你吗?” “所谓的试炼者。” “……” 另一位少女站在身后,无数漆黑的触手从身后长出来,上面是圆形的盘,一圈又一圈。 她穿的衣服很少,仅仅三点遮住,其大胆程度,是哪怕去海滩穿泳衣之人也会羞愧的地步。 当然,迄今为止,也没有异性见过这副打扮。 右手边悬着一把漆黑的柺,形状像钥匙,她的双手抱住一个娃娃,那个娃娃已经很破了,到处都是缺口,但她依然抱着。 她的双眼,是麻木的,没有光彩。 但依然活着。 一顶黑色的大帽子,帽子上开出了鲜艳的花……最吸引人注目的是什么呢?她的额头,开了一个洞,形状是钥匙孔,孔里面,是无尽深邃,仅仅只是一眼,将灵魂都熄灭。 外星神的巫女,阿比盖尔。 阿比骤然见到眼前之人的真容,也失神了一会,因为太过美丽。 “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 这大概是最好的形容。 阿比什么都没说,但是少女却没有停止,“是我一样的自愿者吗?看起来也不像。” 你是,谁。 我是,谁。 对了,我是阿比盖尔……我是神巫女……母亲,为什么……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阿比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少女摸着脸,“看不懂。” “就像本体让我教导一样,我哪里会什么教导。” “但也没办法,就先跟着我好了。” 阿比依然没有声音,跟上少女的脚步,赤着脚,踩在血累计成的池里。 ——这里,大概是某个研究室的所在地,但又在异界。 无数碎掉的残肢,血肉,骨髓,都被碾碎,尸体到处都是。 血,溅在了整洁的墙壁上。 沿着通道往前,走过一个转角。 —— “测定开始。”一把造型古怪的枪锁定了她,黑色的。“测定完毕。” “能量最大装填,发射!” 那人扣下了扳机。 在那瞬间,与他一同扣下的扳机的,所有人齐齐咳出一口血,被抽取了生命,但。 “能赢!” 如果要问为什么——无视能力差距,直接杀死寿命,这就是天寿的代价。 “什么。” 然后他看见了。 ——光,漆黑的光,从枪洞口射出来的光,击中了少女。 “咳。”少女不敢置信,“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骗你们的。”少女笑靥如花。 她被射中肚子,从肚子处的那个洞,身体在一点点被裁剪。 “那就抛弃好了。” 身体在瞬间消失,只留下头颅,身周燃起火焰,深邃,连光也能杀死的毁灭之炎。 黑枪上面的数字不断跳动。0,“无生命?”不对,∞。“无限生命。” ——魔术礼装,天寿从来不是无敌的,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我能随意操控寿命,你该怎么办?一个更简单的道理,如果我寿命无尽,还能同归于尽?想的倒是挺美的。 哪怕是在这个世界,一部分神都不存在这种东西,唯有神灵才有,更何况外神。 那人不停扣动扳机,无效。为何会得出这种结论?黑枪连他的寿命都没有夺去。 没有机会了,他深刻理解了这一事实。 “……由此招来御林军!”少女紧闭着眼,手臂与身体成十字架。 睁开,她的眼里也同样闪烁着火焰。 ……在有外人时,阿比换去了那一身暴露的衣服,转而变成几年前的打扮。 大一号的袖子包裹着手,能感受到吗?能的,北落师门的火焰,正如这颗星球的外号,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无愧它僵尸星球之名。 没有痛苦,这或许是外神难得的温柔。 人类呼吸所需要氧,空气,你所见的每一寸,乃至不可见之处,全部变成火焰的一部分。 温度在升高,人的身体顷刻被溶解。 火焰的触手从幸存之人的眼睛里,嘴巴里钻出来。 火,在燃烧。 直到一无所有。 “「霓裳羽衣,比翼连理」!” 她动人的声音摄人魂魄,她黛眉皱起的神态如西子捧心。 但无人回应,一切在火焰中扭曲,沉沦,没入深渊。 …… “诶,就到了我了吗?好快啊。” 她放下扫把,坐在沙发上,小腿在长裙的遮掩下晃悠着,“与叶和的认识也是,明明只是刚刚,一回神才发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嘿嘿。” “……” “过了这么久,我还是一直喜欢叶和。” “……” “你问我有什么想做的?当然有啦,唔,但很多。” “……” “叶和要陪我去逛街……” “我也要和莉雅一样,买很多很多吃的……” “对了对了,还有伊莉雅她们去的游乐场。” 最后,公主歪头,露出一个很单纯的笑,“诶嘿,最主要的,是叶和在我身边,那比什么都重要。” “……” 叶和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她,稍微用力,“这样啊。” 红宝石溜进来,上下飘飞,假装在找什么东西,实际呢?在偷偷听魔法使大人与真祖的对话。 然后,经过各种各样,莫名的渠道,聊天被洋馆所有人知晓了。 此时此刻,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输了。 fate 9 扭曲的愿望 故事会有翻篇,转折转折,启启合合。 叶和终于能空出手来,去处理其他事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叶和一砸桌子,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更有气势一些。 “不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叶和随即说,“伊莉雅,叉出去。” “怎么这样!” 几人在叶和的房间里,面前是桌子,分成两方对坐。 沉默了一会,稍小一只的紫头发女孩低着头,先一步说,“都是我的错,和姐姐没有关系。” “樱!” 叶和却说,“等等。” “你们两的事情,是联系在一起的。” “诶?!”伊莉雅傻眼。 樱也把头抬了起来。 叶和微眯起眼,“说。” “……等我们走出山洞的时候,就捡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女孩。” “捡到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出来就看到了,突然而然就出现的那种。” 叶和起身。 “叶和你去干吗。” “不,我也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捡到,不,是偶遇一个萝莉。” “叶和你够啦!” 和伊莉雅她们一样,乖乖做出跪坐认错姿势的蓝宝石心里悠悠道,难怪伊莉雅小姐是这种性格…… 重新坐下来,叶和右手撑着脸,“所以,你就把她带回来了?” “嗯。”此时此刻的伊莉雅,无比乖巧。 手指如同弹钢琴,轻弹在脸上,“……名字。” “诶,那个。”伊莉雅连忙道,“她说只记得自己叫美游。” “其他的事情都不记得,换句话说,她失忆了。” 果然。叶和瞥了蓝宝石一眼。 蓝宝石:? 另外失忆这种剧情还真是俗套,鉴定为,作者没活了。 “叶和不是会催眠魔术吗,催眠魔术可以让人丢失记忆,那理所当然也可以……” “你把催眠魔术想的太高级了,它最有效的做法是用来清楚普通人的记忆,哪怕是拥有一点魔力,都会大打折扣,更何况。” “什么。” 叶和继续说,“破坏永远比建设简单,清除是由1到0,恢复是反过来,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并不了解她的过去,那所填充的,也无非是一段虚假的过去。”毕竟魔法少女伊莉雅没怎么了解过。 “所以?” 叶和手一摊,“做不到。” “诶,是这样吗。”伊莉雅肩膀耷拉下来。 红宝石大着胆子飞起来,“所以我早就告诉过伊莉雅你了,”它小声说,“催眠魔术并不是万能的。” “我以为叶和会有办法。” “对了,”伊莉雅想到,“那魔法呢。” “用时间回溯到她没有失忆的过去?” “对。” 叶和叹气,“我没试过。” “诶,”伊莉雅老实说,“我还以为叶和什么都知道。” “最有名的全知全能的,我知道有一个,祂叫鸽子。” “就不能用全名来称呼人家?” “你不觉得鸽子很可爱。” “啊哈哈,”伊莉雅视线移到另一侧,“只觉得很好吃。” “……伊莉雅,你没救了。” 叶和起身,“说一千,道一万,我也是零经验,总要看过具体情况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所以,走吧。” “另外伊莉雅,”叶和居高临下,注视着少女的眼睛。 “诶!”伊莉雅感到不自在,把红宝石挡在面前,“干、干吗。” “你衣服穿反了。” “……” “骗你的。” “叶和!” 叶和笑得很开心。 “恢复记忆真的是她想要的吗,人在极度痛苦时,总是会想要忘记一切,也许现在的失忆,正是她身体自我保护的结果。” “美游想要恢复记忆吗,你问过她吗,又或者说,过去的她?” “……”伊莉雅低下头来,“对不起,我并没有考虑到这些。” 叶和走近,手落在伊莉雅头发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慰。 “我们是你的指明灯,这就是父母的职责啊。” “叶和……” 叶和叹息,“比起你。” 转向一旁仍坐在那,紫头发的小姑娘。 “樱你的问题反而更严重一点,对不对。” 樱本来一直是带着浅浅的笑,此刻黯淡了些。 …… 是什么时候呢? 坐在草地上,双马尾的女孩蹦蹦跳跳,努力抓蝴蝶。 “……小樱?” “姐姐。” “怎么了。” “没什么哦。” 那时,自己是幸福的吧,大概。 尽管那时候,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是我?偏偏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些漆黑透体,放在太阳光下不注意都看不清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向她爬过来,她只能后背贴着墙壁,身体不住颤抖。 谁来救救我,求你了! 然后,光降临了。 但——或许从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坏掉了吧。 扭曲了,变成自己所不认识的模样。 为什么是我呢,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你,为什么偏偏是我,姐姐?母亲也好,父亲也好……毁灭吧。 …… “《圣杯的起源和用途》、《令咒的用法和起始》……”叶和询问,“樱,你想干什么?” 桌子底下的手握紧,指甲刺进掌心里,“我,不想说,可以吗,哥哥?” 叶和一语道破,“你想参加圣杯战争,你又想实现什么愿望呢。” “……”沉默。 叶和语气软了下来,“人类总是死于贪欲,善泳者溺于水。” “樱你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类型,不需要过多关注,现在想想或许是我太自以为是,没有注意到你哪里出了差错,是我的错。” “!”樱像是想要说什么。 叶和打断她,“我不同意。” “诶?” “你有任何想要用圣杯实现的愿望是你的自由,但同样,我也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去参加圣杯战争。” “……”樱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小樱!”伊莉雅后知后觉,才回过味来。 叶和起身,看了两人一眼,走出房间,为两人轻悄悄带上门。 …… 樱的视线一直在叶和身上,伊莉雅跪坐在面前,苦口婆心劝说自己。 对不起,姐姐。 樱眼眸低垂。 我是个坏孩子。 如果能,让哥哥的眼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圣杯…… 不是什么都能实现吗。 这,扭曲的。愿望。 fate 10 假装没有题目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是谁?” 原来是风,门不停晃着吱呀作响。 黑发少女起身,扶着门框,迟疑了下,往外迈出脚步,活生生像一个走出自己领地的仓鼠。 脚下的地板是木制的,墙壁上挂着画,从古堡的窗户往外看去,是一片花田,中心的那朵银色的花好漂亮。 她手扶着墙壁,慢慢,一点一点,蹑着手脚往下走。 慢慢,听得到人声了。 是谁在…… 身体僵住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美游扶着楼梯,浑身僵硬的站在楼梯半道上,与正坐在大厅里,嗷嗷待哺的少女们对上眼。 完了。 美游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伊莉雅,我对不起你。 …… 站在楼梯上的少女,僵硬着表情,身上的连衣裙并不合身?大概是因为是伊莉雅的。 有珠只是看了她眼,“吃饭吧。” 与自己差不多大小,赤红色长发,脑袋后是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琥珀行了一礼。 手按在肩膀上,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坐下了。 有会飞,会动的玩偶,带着让人讨厌的笑,落在自己头上。 但是…… 好可爱。美游心里想,想要一个。 …… 等叶和来到目的地时,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他脚尖往外,迈出脚步,手里出现一把扇子,敲打在掌心。 楼梯半道,脚步顿了顿,“每次每次想要做什么,总是会先一步发生,阴差阳错。” …… 洋馆里的人,都很和蔼,就像伊莉雅告诉自己的那样。 那玩偶很可爱,想要一个。 为什么和我一样大,要穿女仆装?我也要这样吗。嗯,我会努力的。 想到自己穿女仆装的样子,不好了,有点羞耻,美游脸略微有点红。 有异性坐了下来,不知为何,身体在颤栗,像是本能对自己发出的警告。 通过对话,自己知道了,那人原来是魔法使吗。魔法使?好熟悉,为什么…… …… 那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美游终于能穿上稍微厚一点,而且得体的衣服,伊莉雅的衣服也没有扔掉,而是被她小心保存好。 “问题总要解决,你说对吗?美游。” “诶。” 能够清楚听到从嘴巴里发出的声音,然后呢?然后就不知道了。 “美游,你想恢复记忆吗?不,这样问或许并不恰当,那就换种方式。”手里的折扇打开,“让我们问下,过去的你吧。” 扇子轻动,庞大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 这是—— 到处燃烧着的城市,滚烫的浓烟呛得人呼吸不过来气。这里是,哪?我为什么,在流血,脸上,手臂,血一滴滴落下来,渗进土里。 她在城市的废墟里前行,到处都是尸体。 “喂。” 她猛回头,什么都没有。 路面往上,渐渐成一个坡道,坡道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剑。 又是那个声音,“那前面可是地狱啊。” “啊,”福至心灵,她说,就像是有另一个人在她身边,与她一同附和。“即使我的人生,充满伪善。”她将山坡顶上剑拔出来。 “我还是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哥哥,哥哥,”她大喊,“哥哥!” 她是美游,卫宫美游。 “此身,为剑所天成——”一连串光铺满了大地。 少年满脸血污,回头,“美游。”这一幕,如同夕阳下的剪影,藏在她回忆里。 美游眼神失去光彩,陷入绝望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手抓住脸,“又是我一个人。” ……叶和右手动了动,“看起来,已经没必要再问了。” 他扇子一推。 “诶。” 人一生中有很多无法理解之事,就比如现在,美游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跪在草地上,脸上都是泪。 扇子丢过来,美游手忙脚乱的接住。“这个是?” “给你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美游手用力,贝齿咬住唇。 “那,那个。” “嗯哼。”叶和停住。 她深呼吸,“请问,我可以在这留下来吗,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叶和微讶,“你不早就是这家的一份子了吗。” 美游先是愣了一下,“谢谢你……”她原先是想喊哥哥,却发现这个称呼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呢。 “……”那是我所遗忘的记忆吗?无人回答。 少女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扇子。 她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士郎只是很单纯的兄妹情感,并不参杂于其他。 “那就,大哥哥好了。” 至此,洋馆多了一位住客。 …… 叶和还有另外的事去解决。 “这一年到头的,都查漏补缺来了,我经历的难道不是冒险故事吗?这下真成家庭煮夫了,好麻烦。”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很勤快。 在大概一个月,或者更长的一段时间之前,城市发生了很明显的震动,源头来自某处山坡上,那幢很有名的洋馆,它前方的空地因未知名原因发生大规模坍塌。 但政府很快出面,寻了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此事于是就不了了之。 那真相呢? ——从者与从者之间大战,巨大的能量对冲扰乱了空间,于是一个简易的空间通道出现,就在叶和面前。 这也是伊莉雅她们可以在不惊扰大人的情况下,任意来往两地的原因。 有珠并不是没有察觉,但只是简单做了限制,更多的还是驱避闲人,以及对另一边出来者做出反应。 那一处平平无奇,你若一眼看去,和旁边没有分别,但若仔细就会发现,如同玻璃,碎开了很小的一块裂缝,整个往里凹。 做好必要的准备工作后,叶和双手一合,悄无声息,空间被修补,叶和抬起脚步。 这里是一处空地上,迎面正对着城市的风。 这一步没有阻碍,走到了空地的尽头。 再也不会出现,嘻嘻哈哈玩闹,一脚踩空,却到了另一个地方的奇妙画面。 “接下来就是另一个节点。另外。” 叶和透过裂开的缝,看到了,另一面的风景。 “冬木。” 这算是,命运吗。 fate 11 愉悦的少女 山洞往下滴着水,水落在地上碎成花。由于是山体的内部,导致光线昏暗,底下深埋的四大支脉最大的一条,令双脚只是站在上面,就感到神清气爽。 但莫名的,有一种心悸感,仿佛有无声息的恶魔,趴在你头顶,于是你这时候就会抬起头。 ——平平无奇的山体内部,若你能透过墙壁,就可以看到:微微翻涌的黑色雾气,金色的杯子在黑色的海里上下起伏。不,这么说并不恰当,至少就如今而言,黑色,纯色黑暗的杯子。 ——被污染的圣杯,来自唯一主的圣遗物。此时此刻,就像曾经纯洁的少女,被污染得不成样子,莫名有一种扭曲感。 视线移开,哪怕看不到具体位置,但叶和心知肚明,时间大约是五年前,一个黑色短发,只剩下颓废的男子,在这里的某处安装了特殊的炸弹,只等着圣杯收集了六十年的灵力之后,再度开启,就会轰的一声,从内部破坏——本该如此。 由于上一届太多从者没有按照常规程序离去,导致圣杯这个装置出现了bug,于是为了修补,圣杯疯狂汲取大地的灵力,现如今,杯子内部已经有东西的雏形在凝聚。 圣杯的发动时间提前了,若无意外,不,不会有意外,时间是:2004年,地点依然是冬木。 那么,要破坏吗。 叶和抬起手指。 有人来了。 脚步声。 山洞之外的太阳拖着长长的影子。 …… 卡莲·c·奥尔黛西亚觉得,自己的朋友一定是生病了,如果要更进一步形容,那就是脑子方面。 她抱着教会的杂物,“……让一下。” 趴在桌子上的双马尾少女无精打采,过年回来之后,凛就处于一种提不起劲的状态。 “……不,只是你一直这样,很影响教会的收益,谁会关心你。” “所以呢。” 卡莲为好友端来了教会珍贵的饮品:热茶。 她端起来,喝干净,呼出一口白气。 听着对方的叙述,卡莲提不起一点劲,甚至心里居然有,“就这”的念头。 直到听到凛的妹妹和自己决裂,卡莲稍微提起了点兴趣,眼睛像狐狸一样眯起来。 这种感觉……不行,我可是神职人员。 ……再开心一会。 “……远坂你在干什么?” “樱经常说我不懂她,我在利用远坂家的渠道,调查间桐,就是那个樱本来要收养过去的大家庭,虽然他们在几年前就已经没落了,不,倒不如说,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好调查了。” “这是……” 双马尾少女拿着一本泛黄的资料,整个身体在颤抖着。 “……卡莲,”凛低着脑袋,呓语道,“我作为姐姐。” “还真是失职啊。” 卡莲把书翻转到自己这个方向——以令咒加入的御三家之一,真正的传承是:虫魔术。 那丑陋的虫子,像是要从书里飞出来。 卡莲眯起眼,真让人……厌恶啊。 身体,像是在发痛了。 她看了凛一眼。 是啊,你的确很不靠谱,尤其是在关键时候。 远坂凛。 这点卡莲并不否认,甚至对于说真话之人也许会欣喜的扔出去大把钱,以此作为奖赏也未尝不可。但…… 去看一下好了,是在三咲市对吧。 卡莲心里有了决定。 …… 靴子踩在大地上,脚步声渐渐靠近——纯白色的头发,并非后天,更趋向于先天,生而有之;精致的脸庞,哪怕略显稚嫩,并不难看出,长大后又会是一个美人坯子。 少女的脸一向没有过多表情,黑色的修女服,胸口是一个白色十字架的图案。 卡莲的脚步停住了。这里,为什么会有外人? “……”叶和脚步往后,藏在黑暗中,阴影把脸覆盖,故意压低声音。“既然已经看到了我的脸,那就没办法了。” “你知道得太多了。” 卡莲脸上终于出现惊慌,右脚往后,转身就要跑。 脚扭了下,卡莲往前摔下去,脸着地的那种。 “……”叶和捂住嘴。 算了,不忍了,他笑出声来。 “哈哈哈。” ……卡莲脸上有一块红了,简单贴了个绷带,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但桌子下的手握住衣服却死命抓紧了。 坐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面前桌子上是以道歉为名义,特意点上了一大桌的菜。 就这就这?卡莲心里很恶意的想,我也把你打一顿,然后请客吃饭当赔礼怎么样? 钱吗。谁没有一样。 坐在对面的叶和双手一合,“我很抱歉。” “……嗯。”卡莲心里想的其实是,回去就调查你,给我等着。 叶和看了少女一眼,“我真不是坏人。” “嗯嗯嗯。”反正就是敷衍。 “行吧。”叶和叹气,“其实我认识远坂凛。” “?”卡莲不理解,“所以。”自己也认识。 “所以你也是好人。”男人不假思索。 “?”卡莲略微茫然的眼神,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叶和撑着脸,餐厅里人来人往,冬木啊,自己很久没来了。 他突如其来问,“你是卡莲?”这么明显的头发特征,又是冬木。 卡莲的眼神一瞬间警惕起来,她的右手,不留痕迹的往下,摸到袖子里那长长,泛着冰冷感的块状物体,才有了一些安全感。 “您是?” “一个过路的路人。你父亲呢,回来了吗。” 卡莲沉默了会,嘴角扯出一个笑,“谁知道呢,可能死了吧。” 没有慈悲,没有伤感。 “那言峰神父呢,还好吗。” 此言峰非彼言峰,卡莲又不是傻子,她的眼神出现很明显的波动。 就是现在,如果是这个距离……两人之间只是隔了一张桌子。 她猛然起身,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块状武器。 ……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了。 她依然好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往下,掌心往袖子里。不见了,黑键。 对面的男人两只手之间隔开一段距离,黑键出现在那中间。 “现在。”叶和手一合,黑键在掌心湮灭。 “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想了想,他补充一句,“我真的没有恶意。” 卡莲沉默。 fate 12 卡莲大人 白发修女冷静了,事实上,她现在不冷静也做不了什么。 无法辨别身份,是代行者?亦或是魔术师。在思考中,她的天平渐渐往后面那个答案倾斜。 好歹也是执掌这片土地的管理者,凛,你就一点异常也没有发现吗?果然啊,在关键时刻会掉链子,你就是这样的性格。 哪怕在这种时候,卡莲也不忘diss好友。 “哈秋。”课堂上的双马尾女生打了个喷嚏,她四周看了看。 卡莲乖乖坐下来,“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呢。” “……” “您是想问祖父吗?他已经很老了,老到记忆不清……悲伤?”卡莲很明显愣了下,她很平淡道,“并不会,生老病死是人之寻常,是祖父必须遭受的苦难,也是主的恩赐。” “……” 乖巧?不,倒不如说乖巧过头了,叶和心里想,这样反而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你藏着的不怀好意。所以,终究还是孩子。 身上并没有裂开伤口,说明对方对自己的确没有恶意?既然这样…… “名字。” “什么?” 卡莲手按在胸口处往上一点,“卡莲·奥尔黛西亚,轮到你了。”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叶和。” “该隐的贤者。”可以很明显看到,卡莲的瞳孔缩成针芒大小,就想要起身,很快眼睛又恢复为正常大小,似想到了什么,“你就是远坂她说的,那个怪大叔?” “什么嘛。”她的精神一下子就松懈了。 叶和故意说,“我可是魔术师。” 卡莲“啊”一声,“我知道。” 她对于眼前之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没意思。 卡莲并没有说明的是,她并不相信眼前之人,她所信任的,是另一个双马尾的女生。 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填补了她童年空缺的友人。 “……喂,这种态度真让人火大。” “那你弄死我吧。” 所以说,卡莲本性也是很恶劣的女生,就像她眼神落在餐厅各处的客人身上,重点在他们点的餐上,总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呵,庶民。 “一个个的,欠修正。” “?你说什么。” 叶和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第二次拍手,“去读书吧。” “……所以,你就来了?”双马尾女生捂住嘴,但遮不住表情——那是幸灾乐祸的笑。 卡莲眯起眼。 “远坂你是鱼吗。” “什么意思?” “记忆只有七秒,明明答案就在眼前,还需要特意去寻求别人才能获得真知,啊,果然是笨蛋。” “喂。” 教室里漂亮的女生总是格外吸引视线。 想到这里是教室,忍了。 “咳咳,”凛保持着自家传统一贯的秉持优雅,正如她在学校里的标签:优等生。 “话说,你不是说过你是修女,一生只需要奉献给主,其他的没必要这种话吗?” “我说过了。” 凛眨眨眼睛。 自从来到学校,不,不如说自从被胁迫后,卡莲就一直是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是魔法使,听我的,不然揍你,你看看你的主会不会下来帮你’。”卡莲咬着手指,“可恶可恶可恶。” 其实当然不止言语上的威胁这么简单,还有其他胁迫,不然卡莲怎么会乖乖听话。 “噗噗噗。”凛嘴里蹦出很失礼的声音,卡莲看过去。 凛连忙把头移到另一边。 卡莲更不爽了。 被咬着的手从嘴里拿下来,“远坂,以后我在学校的作业就由你来写。” “凭什么!” 从放置在课桌上的书包里,抽出来钱,整整一叠。 “这个,”凛声音渐渐小了,“也不是不可以。” 卡莲心情又变好了,诶,就像狗一样。 想象着凛跪在自己脚边,舔着自己的脚,一脸崇拜的说,“卡莲大人。”卡莲差点没笑出声。 嗯,这样看来,好像也不赖吗。 卡莲好看的眼睛,变得如同狐狸一样妩媚。 …… 冬木很普通的一所学校。 “士郎,帮我值下日。” “好。” 出声回应的,是不论何时都洋溢着笑脸的男孩。 “士郎,学生会的取暖器坏了,帮忙修一下。” “放心吧。” 没有任何怨恨,倒不如说,能够帮助其他人,光是这个事实就让他很开心——因为他从小就有个愿望:成为正义的伙伴。 直到晚上七点男生才从学校里走出来。“糟了,这么晚回家,切嗣一定又会说我了。” “还有舞弥妈妈。” ……在大概七点半,或者更晚一点,七点四五左右的时间,男生回到了家,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家门,脸上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那个,切嗣……诶,有人吗。” “士郎?”已经老了很多的男人,只是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眼,“你来得正好,去帮我买包烟。” 男人把钱包丢过来。 “诶,现在才说,这么晚,要走很久的切嗣。” 男人把脸一沉,“少废话。” “好吧好吧。”男生拿起桌子边缘的钱包,诶,比平常更重,为什么。 因为这个变故,于是男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眼家里。 ——房子并不大,这里只是住着他们一家三口,很普通的一所住处。 名字是士郎,现在的话是卫宫士郎,母亲是舞弥,爸爸是切嗣。说是这么说,但当时那场灾难发生时,自己已经有记忆了。 所以记得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亲生的,而是被切嗣捡回来的孩子。 在那之后不到一年,切嗣和舞弥就结婚了。 舞弥妈妈总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但很喜欢自己。 倒是切嗣总是喜欢和自己一起坐在屋檐下,经常吹嘘,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之前可是很厉害的。 还说是什么杀手之类的,真是的,现在手拿烟都会抖一下,谁会信啊。 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切嗣就会笑骂一声,给自己脑袋狠狠来一下,是真的痛。 又想起来那种痛苦了。 舞弥妈妈不在,坐在切嗣对面的,是一个……20岁左右的男性?切嗣有这么年轻的朋友吗。 士郎带上门。 “我出门了。” 冬木市晚上也会开灯,一个人也不用害怕。 天气还是有点冷,士郎搓搓手吹出白气。 他的脚步停下。 “不对!” 士郎拿出那个钱包,手里攥着,马上往家里跑回去。 “切嗣……” fate 13 我会来,所以来 吃过午饭后,时间就来到下午。肚中的饱腹感与这么冷的天气,总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感。 “……美游。”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叫自己。 那人推了自己一下,迫使在沙发上醒来了。 “伊莉雅。” 美游的声音很小。 下午一到三点中的这个时间,洋馆里是很安静的,大家都去午睡了。你可以透过照进大厅里的光,看到在那之下斑驳的尘埃。 美游跟在伊莉雅后面,两人蹑手蹑脚,把动作放轻。 至于宝石们就没有这样的担忧,毕竟会飞。 跟在后面,美游想了想,“伊莉雅,哥……大哥哥呢。” “嘘~”伊莉雅转过来,手指按在嘴唇上,美游顿了顿,用两只手捂住嘴巴。 过了一分钟,没有人被吵醒。 “呼~”伊莉雅说,“叶和好像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他总是这样,以后就会习惯了。” “哦。” “大哥哥是魔法使,那伊莉雅也会魔法吗。” “啊哈哈,这个,那个。” “伊莉雅并不会魔法,她就是个笨蛋。” “红宝石!” 小翅膀叉腰,“我难道说错了?” “唔。”伊莉雅总不能明着说,你说得太过分,好歹给我留个面子?那也太丢脸了。 美游又问,“魔法,是什么呢。” “凌驾于魔术之上,更强大的能力。” “那魔术?” “唔,这么说吧。”伊莉雅边走,“现代技术可以实现的一切,只是我们可以通过更巧妙,简单的方式,去实现它,这就是魔术。” “啊哈哈,”伊莉雅挠挠脸,自己都不好意思,“至于说魔法,尽管作为魔法使的女儿,也学过相应的课程,但我一直都学不会。” “所以啊,有时候我也会怀疑。” “大家都说我很有天赋,叶和也说过同样的话,说不定是他们都看走了眼呢?因为我自己的确是没有这种自觉。” 飞在后面的红蓝宝石对视一眼。 “这样嘛。” 美游望着伊莉雅的背影,在后面握紧了手,就想上去说一些安慰的话。 “啊,到了……怎么了?” “……”美游只是摇头,那依旧沉静的小脸,“嗯,没什么。” 她松开了拳头。 一间,卧室? 美游大概明白伊莉雅带自己过来是要做什么了。 “……你不能继续住那个杂货间了,所以如果可以,最好下午就把房间收拾出来,这样你晚上就能搬过来……放心好了,我已经提前和叶和说过了,有珠姐她们也是,不会有问题的。”伊莉雅拍拍胸牌,一如既往的平坦,注意到对方走神,“美游?” “美……” “没事……” “伊,莉,雅。” 在自己听来,伊莉雅的声音很遥远,就像很小的时候,经常午睡会做的梦,然后这时候大人在你耳边喊你起床一样。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在二楼这,以脚下为起点,斜对着的卧室门紧紧关着。 那里,有吸引自己的东西?来自内心深处的悸动,隐隐藏着敌视,却又隐隐犹如一体。 这是,本质之间的互相吸引。 当自己回过神之时,手已经按在把手上。 ‘不要。’只来得及,有这样的念头。 门从外面打开。 ……你是否做过这样的噩梦,黑色的天,连光都是黑色,没有一丁点颜色,混乱无序的杂草,在风中扭曲。 枯死的大树长出藤蔓,树枝上挂着一具具漆黑的物体。 巨大的月亮悬于头顶,通体血色。“吸血鬼不过是传说。”在那血红的太阳降下之前我也是这么想。 ——月亮背后的东西不见了,现在它混在我们中间。妖异的花盛开于大地之上,享受着人们的疯狂与绝望……梦里的场景变成了现实,那我的现实是否也只是一场梦。 “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少女神色挣扎,她的理智正不断被蚕食,直到一个低点。 “美游!” 有人,把自己从深渊中拉了出来。梦境如潮水般退去。 “伊,伊莉雅。” 银色长发少女褪去了学生制服,以粉为主色调的短裙,像是混淆了次元,动漫里才会出现的形象,魔法少女于此现世。 ——也有不同,本来应该裸露的肩膀处添加了布料,裙子也增长了下摆,总得来说就是减少了露出度。 当然,裙子底下也一定穿了安全裤。 “美游,没事吧?” 伊莉雅将少女拉至身后,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紧绷着。 “美游小姐。” 蓝色的宝石飞下来,六只小翅膀搀扶起自己,美游回头看了眼,少了一个。 恰这时,“伊莉雅。” 魔法少女手里握住的权杖说话了,“不要大意。” “嗯。”伊莉雅小脸上满是认真。 …… 时间大概,就这样过去了五分钟以上,或者更久。美游也不知道具体的答案。 伊莉雅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只是偶尔的抽风吗,没有出事真是万幸。” “对了,红宝石你还没有把信息发给青子姐她们吧。” “哼哼。”魔法少女解除了变身,红宝石从光里飞出来,小翅膀叉着腰,“就因为猜到了可能会是这种情况,所以我打算晚一点通知魔法使大人,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时候蓝宝石补刀,“姐姐是怕,被魔法使大人她们知道我们擅自闯入阿比小姐的房间,又会像不久前那样,被惩罚吧。” “!一抹多,闭嘴。” “啊哈哈。”伊莉雅挠脸,“对了!美游,你没事吧。” 黑发少女摇头。 事实上,她现在仍在状况之外。 脱离梦境后,美游才有功夫去打量这间房间——很普通的房间,又颇具少女心,从各种小细节可以看出主人的性别,几个娃娃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头,美游数了下,不多不少,正好是四个。 房间里很干净,可以看出来,定期有人打扫。 美游脸色仍有些白,那是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她想了想,“伊莉雅,这个房间是。” …… 少女抱着破旧的洋娃娃,在研究所的通道里行走,无处不在的哀嚎,怨恨。黑色的水从白皙的脚掌渗出来,蔓延到来时的更深处,终不可查。 我将去哪里,又会去哪里? 她神色麻木。 漫步于深渊之上。 我会来此,降此,于此。 直至永恒。 fate 14 卫宫家的晚饭 很普通的日式房间里,从少年离开后就一直没有人说话。 比之几年前沧桑了许多的男人,如同已经知晓了天命,哪怕“故友”来访也只是一脸平静。 那就对了,因为这个男人,就是可以前一秒还笑着符合你,后一秒就直接掏出枪,对他来说,一切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可以。 ——那是之前了。 现在呢。 他只想好好扶养那个孩子长大,并尽可能偿还自己的罪孽。 这就是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现如今最真实的想法。 两人对坐的桌子是暖炉桌,但又与平常人家的有所不同,桌子被改造了,底下有抽屉。切嗣手往下,把抽屉拉开,从那里面拿出一根烟。 “呼。”烟雾缭绕,让人一时间看不清后面的脸。 叶和打量着房间。 切嗣低头抽着烟,“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呵,”他眼里嘲弄,“魔法使。” “没什么,只是路过,偶然想到,就过来了。” “是吗。”切嗣若有所思,“并非处心积虑的谋杀,而只是心血来潮吗。” “……” 你要不要听下人话。 “那就放心了。”切嗣迟疑了下,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他从抽屉的暗格里抽出枪,与此同时,另一声枪响——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切嗣将近几年没摸枪,按理说动作反应,各种相关都有所迟滞,再加上那次之后,身上的各种暗伤…… 切嗣察觉到不对,“等等,舞弥。” 但藏在暗处,舞弥的动作比他的话更快。 在众人的视角,一切都变得缓慢了,子弹破开墙壁,如水里的游鱼一点点滑过来。 最后落在叶和掌心。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子弹的威力取决于动用魔力的大小,那如果别人远大于你,只需要动动一条刻印,甚至不需要,就可以轻松碾死你呢?” “所以说,起源弹从来不无敌。” 叶和手握紧,再松开,只有一粒粒灰落下来。 莫名的,切嗣感到骨头作痛。 但现在很显然切嗣没有功夫去在意这些。 哪怕结婚了,舞弥依然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助手,按照常理,她一击不中一定会采取其他举措,如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唯有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她的心情。 是吗,和我一样吗。 哪怕不用镜子,切嗣也可以很明显感觉到,精气神,各个方面都不一样了,简单来说,年轻了。 切嗣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想做不就去做。”叶和依然是这句话。 切嗣头疼,他当初做杀手时,就最讨厌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现在也一样。 “倒是我想问你吧,为什么会觉得魔法使这么容易杀,不应该是先礼后兵吗?相反,你一旦先出手,就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切嗣眼眸低垂,“四年前我们还在打生打死,四年后你特地来拜访,说是怀着善意,谁会信呢。” 他停了下,“更何况,魔法使也是魔术师,作为曾经属于你们的一员,”切嗣只是冷静评价,“我比你们自己,都更了解你们。” “魔术师啊。”叶和把姿势换成双腿交叉,盘坐在地板上。“那士郎呢。” 切嗣多吸了几口烟,这种不会因为动作过快而咳嗦的感觉,真是太久违了,直到有人拉开面向通往院子处那边的门,切嗣听到声音又多吸了几口——被女性一把抢过来,放进烟灰缸里,按灭了。 切嗣赔笑。 女性叹气,有些无奈的样子。 很难想象几年前鼎鼎有名的魔术杀手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开枪的武器被她处理了,所以女人是空手进来的。 尽管面无表情,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她犹豫了片刻,“谢谢。” 声音很轻,就像她这个人的名字,总是藏在名为切嗣的男人的影子里,只把自己当成附属存在:久宇舞弥。 黑色短发的女性,比切嗣小,也差不多到了美妇人的年纪,如今终于可以不再顶着一张被破坏的脸,以及残破的躯体,时时刻刻在夜里也会被痛醒。 你说她高兴吗?自然。 但具体的表现也只是身躯颤抖了片刻,再没有其他。 极致的冷静,这是她作为武器的自知。 切嗣收回目光,“多谢。” 这在几年前完全是不敢想象之事,那个杀人不眨眼,连养母都可以亲手杀死的男人会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你交谈。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是说士郎吗?会用起源弹本身就是打得速战速决的算盘,我也不认为与一位魔法使的战斗会在短短时间内无法结束。” “怎么说,”切嗣眼里有自豪,“士郎啊,是很优秀的,等他回来时,看到废墟的家,以及已经死去的养父母,自然会明白一切。” “他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切嗣眼中有怀念。 叶和问,“你怎么知道我杀完你们后就会走,万一我守株待兔,蚯蚓都要竖着切呢?” “被一位魔法使盯上,结果已经是注定的,不是吗?”切嗣摇头,“那速战速决,与精打细算的区别又在何处。” 这个男人人间清醒。 叶和一想,的确如此。 “话虽如此,但你的举动依旧很鲁莽。” “这是我作为杀手的缺陷。”切嗣停顿了会,“从很早之前就是这样了,只要能完成任务,无所谓牺牲。” “哪怕一切。” 叶和看着他。所以在原着里,哪怕是对身为女儿的伊莉雅也能下得去手,为了实现,他心中的和平。 水开了,舞弥起身,她一直沉默寡言,就像许多年前一样,她一直,都只想成为那个人的影子。 摸着手指上的戒指,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已经是一生渴求,又怎么敢再去奢求更多。 为两个人倒上茶,动作干净利落。 放下茶壶,舞弥看向自己的手,在桌子底下缓缓握紧。 叶和双手端起茶杯,完全没有魔法使的自觉。 “……四年前的那场战争,很多人都死了吧。”这也是,他所要偿还的罪。 切嗣的眼神清明了。 “你对于圣杯战争,到底是什么看法。” “不是什么好东西。” 切嗣稍稍意外,就简单的接触来说,面前之人与自己遇到的所有魔术师都不一样。 端起茶喝了一口,在这样的天气,浑身都暖了。 “……言峰绮礼,并没有死。”他慢慢道,“还有那个,一身金黄色,职介是archer的从者。” “果然啊,”叶和眼神悠悠,目光像没有焦距。 很多事情还是在按原有的轨迹行走,与原着不谋而合。 是命运吗? 啊,是命运啊。 fate 15 迟到了 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两人也的确没有什么好交谈的。叶和总不能对他说,你儿子跳高很有天赋,下次记得拍视频寄给我,我来现场直播。 那不神经病。 时至此刻,切嗣仍然有种梦幻感,直到几分钟后,有人推开了门,像是偷吃了禁果的亚当,一下子从天堂,回到人间。 “切嗣。诶?” 少年是跑回来的,他别以为回来之后看到的,会是只剩下废墟的家。 “什么嘛,亏我还这么担心你。”少年埋怨,“这种事情就应该早说。” “说得对,”切嗣故意说,“所以,我的烟呢。” “……你刚刚已经抽过烟了吧,所以你明明还有烟。” “有烟就不能买了,这什么逻辑。” “……” 士郎正色,“所以切嗣,真的没出事吗。” 切嗣看了他眼,“能出什么事。” 士郎挠挠头,“是我的错觉吗?你和舞弥妈妈,变年轻了?”少年不确定,毕竟不是白天,哪怕亮着灯只用眼睛也有所偏颇。 “啊啊,”切嗣笑着,“是有个老朋友来拜访了,他挺厉害的。” “嗯,很厉害。” ……士郎原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这是几天后。 “我回来了。” 今天也是很晚回家。 “那个,”士郎眨眼,“什么鬼。” 已经整装待发的两人,切嗣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呦,少年,你自由了。” 士郎嘴抽了抽。 自家老爹有点不靠谱,自从这几天变年轻后,就更是这样了。 于是他望向另一个人,“舞弥妈妈?” 卫宫夫人穿着裙子,神态说不出来的放松。 她走到士郎跟前,手停滞了下,还是落在养子头发上,“我们打算出去一趟。” “旅游?” “……嗯。” 尽管不舍,但士郎由衷感到高兴,“那你们就去吧,家里我会好好看着的。” “你难道还以为我们会带你一起走?” “切嗣。”少年抱怨,“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讨厌。” “很讨厌啊,”切嗣笑了下,“……有啊,很多人说过。” 临走前,“有没有过,搬家的打算?”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士郎问,“所以,要搬去哪。” “初步打算是去三咲市。” “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你不愿意就算了。” “倒是切嗣你才应该好好说明一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 “嗯,那换个理由,听说最近很长的几年房子都会升值……” “小道信息?还是报纸推送。” “不不不,也是听某个人说的。” 士郎叹气,“这个某人到底是谁啊。” 只剩下一个人的家里,还算家吗?士郎是品行优异的少年,哪怕只是一个人,也定时定点完成每天的任务,按时上床睡觉。 “晚安。” 熄了灯。 少年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切嗣他们旅游回来,却在某一天,拖着的疲惫的身躯放学回家。 “那个,大河姐。” “诶嘿。”短头发的大学生对他比耶。 …… 至于切嗣夫妇去了哪,去干什么? 撒,谁知道呢。 …… 寂寥的夜间,他走在公园的小路上。 为什么会来这里?归根结底是对四战的收尾。那么,要破坏尚未成型的大圣杯吗。 叶和一下子也拿不出决定。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每次出去吃饭哪怕不至于随便,也下意识会去日常常去的那一家,为此和老板都混熟了。 不干了,为什么自己要给自己加班。 叶和的身形变淡,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 远坂,是冬木市的望族,不管明面上或是暗地里。 哪怕人丁不兴旺,在本地深耕了几代人的产业,以及代行城市管理的权力,让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远坂在本地的房子,也被称为家宅,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哪怕你以纯囫囵吞枣的形式,逛一圈这个大房子,也要花上十几分钟往上的时间。 在母亲也搬出家里后,偌大的房子就只有远坂凛一个人在住。 还未熄灭的灯光下,有简易的人造生命体在工作,主要是打扫,清楚。 由于是在家里,凛把双马尾解开,长发披下来,靠在床头,拿着一本书在阅读着。 她不时咬着手指,眉头皱起来。 “什么嘛,完全看不懂啊。” 凛倒在床上,手伸出床外,拎着那本书。 “……”叹气,重新坐起来,用因为放在外面过久,冰凉了些的双手狠狠拍自己的脸。 “加油,远坂凛,你可以的。” 她深吸气。 ……眼皮越眨越重,靠着床头,凛就这样睡着了。 叶和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脸。 在梦中,凛不舒服的哼了两声。 离开前,叶和将凛的被子往上拉了些,在门口,手拍在开关上,灯熄灭。 …… 已经,多久没来到这里了呢?叶和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怀念的,毕竟主人是你啊,玛奇里。 被强行破坏后,又火烧了一遍的废墟,依然保留着几年的模样,没有人来清理——最大的原因是貌似主人还有血脉留存在外,擅自打扫日后追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火焰犁地之后还会有虫子吗? 叶和脚踩在废墟上,这里建筑所残留的废材已经脆弱到连脚的力道都无法承受。 随着咔嚓一声。 “虫魔术,蝶魔术,冬之圣女。” …… 已经远离城市的一片山林里,再往里,是一座巨大的城堡。 时隔四年,那扇紧闭的门被再次推开。 叶和望望手上,以及大门处厚厚的灰尘,将门大开。 建筑里冷的可怕。 脚步声在古堡里回响,来到二楼,这里正对着森林处,有一扇透明的窗,从这里,可以将底下的风景一览无余。 “第三者的弟子,追求悲愿的工具,爱因兹贝伦……” “德国。” 这就是下一站。 fate 16 女仆塞拉 她从出生就待在这里,唯一可以看见的,是那小窗之后,洁白的的天空。 外面总是下着雪吗?没有天晴吗。 这些很常识的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 她是被人造的工具,有且仅有色使命只有一个。 “是了,所以,我一定会死。” “这就是,命运。” 屋子外的风雪,依旧在下着。 …… 德国境内的某处山林外,风雪下着不止。 由于与日本存在时差,所以天色更加明亮。 视线所能望见的树林,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一丝出彩之处。伸手,像是触摸到一层透明的玻璃,身形融进去。 没有触发任何警戒装置,但叶和的心里,已经有了无功而返的准备。 静,太静了。 连雪也禁足,在离此不过一米之外的距离处搁浅,天空中亦没有鸟的痕迹,生灵死绝。 简直就像是—— “恐怖故事里荒废已久的鬼屋。” 古堡的门很重,其上簌簌落的灰尘,推开大门的吱呀声在城堡中回响。 很长很长的走廊,城堡里没有一个人。 有被废弃,被抛下的人造人,也已经无法动弹,其外貌与真人相比,一般无二,栩栩如生。 叶和干脆撤去了魔法。 黑暗中有人在靠近,他停下脚步。 黑白相间的女仆服,头上是一顶白色的帽子,女性脸色平静。 “您来了吗?” ……“大概两年前,族长带着大部分人造人离开了,仅有少数的被留下来……您说只有我一个?她们都死了,人造人也会死吗,很奇怪的言辞。” 是错觉吗?或许是很长时间没有人交谈的缘故,女性的表情都生动了些许。 ……“我,没有,名字,名字是什么呢?” 面对她的问题,“可以称呼自身的东西。” “那编号不就可以?” 哪怕是追问,“不一样的,编号这种东西,不具有代表性,大家都可以叫这个编号,名字不一样,那是只属于你的东西。” “哦。”女性沉默了。 慢慢下楼。 “您是,魔法使是吗。” “也是爷爷想要逃避的人。‘如果被那位大人找到……但在见到第三法之前’。当时他是这样说的。” “魔法,”女性喃喃,“如果实现了魔法,我们的悲愿,就会停止吗。” 叶和的脚步顿了顿。 “会的。” 伊莉雅母女俩曾经在的地下室,试管已经空空如也。 “让您失望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长时间的静默,“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她什么时候会死呢?她也不知道,只是,从今天某个时辰起,心中的一些情感仿佛要涌出来,很奇怪的感觉。 她的声音淡淡的,如果被灌输了人类的情感,就能明白:这是怨恨,与悲伤。“为什么,偏偏是她们呢。” 叶和只是注视着她。 “塞拉。” “什,么。” 女性呆呆的样子。 “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塞拉了。”叶和拍拍她的脑袋。 “正好某个人还缺一个女仆。” 爱因兹贝伦城之外的风雪,永远不会停止。 …… “梅~林~去~死~啦~” 一个小东西飞起一脚向自己踢了过来,当被抓住一条腿后,就再也无还手之力。 “芙。”人类的天敌生无可恋。 对于吸血鬼来说,存在于人脑海中的刻板印象是什么样的——黑色的古堡,蝙蝠飞来飞去,厚厚的窗帘把屋子遮起来,哪怕是白天也不例外。 那么,这样的印象某种程度上是对的。 少女在王座上泫然欲泣,“终于想起妾身了吗?妾身好高兴,像妾身这样的蒲柳之姿,能够在您的脑海中存在哪怕片刻,何其有幸。” 叶和将纯白幼兽放在头上,芙芙软绵绵趴着,还芙了一声。 “啊,黑姬~” 叶和翻白眼。 “你够了啊,璐琪。” “戏好多。” “没办法啊,已经是老女人了。”少女趴在王座上,望着他巧笑倩兮。 叶和掐掐她的脸,“没事,我也才十八。” “……你真不要脸。” “彼此彼此。” 璐琪拍开他的手,张开双手,“抱抱。” 都已经老夫老妻了,自然不会害羞。 叶和很自然的俯下身去,却不是拥抱,唇齿交融。 芙芙很人性化的露出害羞的小表情,爪子捂住眼睛,又慢慢张开。 …… “……那个,有珠姐,樱呢。” 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伊莉雅,有珠看了她眼,“她在房间,你去叫她吧。” “好。”少女立马跑开了。 有珠心里想,我有这么吓人吗。 少女噔噔噔上了二楼,“樱?”推开门,紫头发的少女就坐在那。 她从桌子上抬起脸,“姐姐。” 伊莉雅在旁边坐下来,“你中午就没吃饭。” 樱眼睑微低,“哥哥说要禁足。” “才不对,叶和说的禁足,应该是不允许随意外出才对,和不允许吃饭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自说自话,“哥哥走了,是因为我太失望了吗。” “这和失望有什么关系啊!” “樱,”伊莉雅抓住她的肩膀,让对方的眼睛直视自己,唔,有点害羞,但现在顾不上了,伊莉雅强忍住羞涩,“听好了,叶和,不对,爸爸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喜欢我,也很喜欢樱,喜欢洋馆里的所有人,所以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失望。” “无论何时,他都不会抛弃我们,因为是一家人,这才是他,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魔法使,而是因为,他是我们的父亲。” 如果爱丽在这里,大概会狠狠教训女儿,不要说脏话。 樱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家人……” “……” “家人。”樱不知为何,笑了下。 她抓住伊莉雅的衣服,慢慢用力,整个人倒进伊莉雅怀里,“姐姐,对不起。”声音很小。 因为她是一个,很卑劣的孩子。 卑劣到——如果哥哥,能永远只注视我一个人就好了。 这是女孩内心,真正的想法。 何其自私。 丑陋? fate 17 人类的星之子 “是,叶先生吗?”侍从低着头,语气透露出恭敬。“请这边走。” 眼前,是隶属于欧洲富豪的巨大城堡,这一片建筑都是他的所属地。城堡巍峨矗立,侍从却卑微着,在更前一点的地方带路。 ……却不是往上,而是往下。 阴暗,潮湿。 就像太阳不喜月亮,吸血鬼也更偏爱地下室,真祖亦是如此,哪怕只是半个真祖。 二十七祖都用自己的方法,控制了很多有钱人,不然他们钱怎么来的。 说到底,当你拥有无尽的生命后,钱是最不值当的东西。 沿着阶梯往下,阶梯很深,两边的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画像,或风景,或肖像。 那是一张类似蒙娜丽莎画的美少女,真品,还是赝品?不得而知。 从它身边走过。 蓦地,少女嘴往上,整幅画的表情都生动起来。 “……” 叶和停下。 “叶,叶先生?” 那幅画就摆在那。 错觉吗? 叶和没办法确定了。 到了一定距离,侍从原路返回,无从进入。阶梯终于走完,巨大宽敞的地下室,娇小体型的少女坐在巨大的王座上,显得不伦不类。 她高傲的仰起头,眼里却透出无法抑制的欣喜。 但还不等她说话,一直趴在旁边座位上,纯白的幼兽起身,飞起就是一脚。 “芙!” …… 秋天,是毕业的季节,换句话说,也是分离的季节。 但为什么呢,明明还是一月,不过只是过了一个年,就收到友人要离开的消息。 少女在后面走着,因为是在外面,没有再穿作为制服等等修女服,她又不是像某个人那样没了和服就会不自在。 少女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自己该祝福吗?应该吧,这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找的地方,是一家居酒屋——说是居酒屋,也提供果汁,毕竟三人都未成年。找老板要了一家包厢,门关上那一刻,一切都安静下来,里面与外面,仿佛被隔绝出两个世界。 “呼。”有人很明显的吐出口气。 “雾绘,你不喜欢被别人注视着吗?” “嗯,有点不习惯。”少女有点不好意思。 没错,这三人就是我,雾绘,以及即将要离开的铃音。 “那些人没再欺负你吧?再有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帮你教训她们。” “不会的不会的。” ……很偶然接到了友人的电话,“藤乃,我要走了。” “诶?” 理由是家里要求她毕业后就嫁人。什么嘛,很常见的剧情,不是吗?小说里都看烂了,既然接受了生活的富足,就应该理所当然承担家族的任务,对不对……才不是。 她甚至,有时会很阴暗的想,杀了就好了,或者再拜托一次哥哥,把铃音的父母也洗脑不就行了……这没什么吧,只是想想而已,谁心里会没有不好的想法呢。 出了居酒屋,很冷。 冷空气让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依然不发一言。 很不合适,很失礼吧,如果是过去的父亲,说不定会直接冲上来给自己一巴掌,骂自己是一个没教养的孩子。那母亲呢,只是坐在地上默默垂泪,所以,有什么不好的呢。 为什么。 藤乃眼睛里蒙上一层阴翳,为什么要去改变。 雾绘收回视线,悄悄拉了拉铃音的衣服,然后朗声说,“我去买饮料,铃音你们要吗。” 少女离开了。 前面的人停下了,藤乃也是。 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了,藤乃很想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然后被抱住。 友人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我,真的,很舍不得你,藤乃。对不起。” 藤乃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双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 然而自己却笑了,很不合时宜,不是吗?是啊,所以自己,就是这么奇怪。 …… “藤乃太过分了,那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抱歉。”藤乃捂住脸,也觉得很丢脸。 “……家里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和我们家差不多,约定了等我毕业就让我嫁过去,我才不去。” “这和你出国有什么关系。” “嘿嘿,傻了吧,”少女一副很机智的样子,“国外天高皇帝远,拖着不回家,读完高中还能读大学,拖着拖着等那人结婚了我不就可以回来了。” 藤乃不说目瞪口呆,也属实没想过。 “那我也很久都见不到你了。” 藤乃忧愁。 铃音双手往后,撑在椅子上,“没办法啊。”下一秒就抱住她,“但我不会忘了你的。”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对不对,藤乃。” “嗯。”藤乃露出浅浅的笑。“对。” 雾绘拿着饮料回来了,饮料怎么是酸的?唔,苦露西。 也就是雾绘没看过那部经典电视剧,不然高低得来一句——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 “伦敦啊。伦敦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大概是科技发达,雾气冉冉而上,迷雾包裹了城市的蒸汽之都,科技城市……我猜的。” “……铃音新年也不回来吗?” “如果回来,那逃去国外的意义,不就没有了吗。” 少女很有自知之明。 父亲,催婚……雾绘抱着饮料,很陌生的字眼。 铃音手指点点下巴,“说起结婚的话,结婚后就会有孩子对不对……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藤乃感到不对,“那个,不对吧,不是不想结婚吗?” “因为啊,很多东西一旦提及了,就会莫名其妙联想到,我也会胡思乱想啊……总之藤乃你话好多。” “好吧。”藤乃无奈的笑。 接上之前的话,“总之,虽然不想结婚,但有关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而且这个名字很中性,意思就是不管男或女,都十分契合的一个名字。” 雾绘静静听着。 藤乃双手按在椅子上,目光看过来。 少女微仰起头,略骄傲的小脸,“立香。” “藤丸立香。” “怎么样,很不错吧。” “……其实,听起来一般的样子。呀。” “藤乃!以后你不许说话!” “哈,哈,哈,怎么,哈。” 藤乃被挠的上气不接下气。 雾绘安安静静的,纤细的腿在椅子下晃了晃,立香,会是怎样的孩子呢。 fate 18 魔术三大组织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天气逐渐热了,洋馆里也不例外,有珠换上了单薄的衣服,正考虑着要不要开空调,想了想花费有有些不想。 “啊——” 在大厅里,传来很奇怪的声音。 ——插上电,打开风扇,或许会让大部分魔术师鄙夷,并直言粗鄙之人才会使用的现代科技正稳稳运作着。一大一少,正对着风扇吹出的风,张大嘴,因此发出阵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伊莉雅趴在桌子上,“为什么不开空调啊。”有气无力。 叶和叹气,“我现在入赘了,没钱人,要看别人脸色,以后只能寄人篱下了。” “什么鬼啊!” 伊莉雅抱住脑袋。 ……本该上学的时间为什么伊莉雅会重新在家里呢?因为学校放假了。那其他人呢?她们上的是礼园女学院,就是橙子和有珠曾经就读过的那一家。 ——这其中也包括美游。 黑发的少女很乖巧的在校园里,换上了修女服。相较于其他人,美游的打扮更顺眼,或许是因为在另一个地球上,某go游戏对应的角色有类似的卡面? “所以啊,为什么啊。”伊莉雅问,“不一起去一个学校。” “呵,”叶和得意,“因为你要升学,她们不用。” “?” “这是大家一致决定的,就决定是你了,皮卡伊,全村最后的希望。” “!”伊莉雅傻了,怎么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反应过来后。 “什么鬼!” 叶和也趴在桌上,被人左右推着,心想,真和平啊。 …… 这是魔法使的想法,对于魔术师,尤其是来自时钟塔的魔术师来说,过去的几个月绝对不算平静。 ……巴瑟梅罗的家主带回了祖的头颅,哪怕很快被证实,其本体已经通过秘术逃脱,但名为黑翼公的个体被重创是可以被确认的信息。 这让时钟塔内部对这位年轻的君主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也奠定了所拥有的话语权。 有关偏远乡下,由几个土包子举办的,名为圣杯战争的游戏资料进入了时钟塔的视线,众人都神色有异。 或许,之后的圣遗物,会被卖出一个很好的价钱。 然后是麻烦的……世界里侧存在两大派别,一者教会,另一者魔术师,时钟塔为魔术师心目中的圣地,但它只是名气大——与之齐名的,分别还有:专注于炼金术研究,因此拥有很多稀奇古怪,乃至能灭世发明的阿特拉斯院;以及身处巨大山脉中,被称为“移动石柩”的彷徨海。 三大组织虽然不亲和,但常年保持着必要的联系——而现在,联系断了。 而巧合的是,在不久前,时钟塔收到过来自彷徨海的信件,有足够的理由推断,阿特拉斯院应该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以上。 ——但时钟塔所做出的应对,仅仅只是从老师里随便挑了一个人,带着学生去曾经案发过的欧洲某海岸勘测一番。 别人的死活,和我们有屁关系。 ——当然,由于最近各地都出现了大动作,事后的安抚收尾是一项大工作。 这和魔术师就真的有关系了:魔术不能为大众知晓,此为真理。 值得一提的是,到访的君主少了一人,这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常态,无人在意。 你说坐在那原本位置上的金发少年?被誉为才能足够开创一门新学科,可惜擅长的是在这个时代,堪称纸上谈兵的天体魔术。 恰好此时踏上更高一级的阶梯,目光投下来,有各种情绪,夹杂最多的,是惋惜。 但很快,这些情绪全部化为嘲弄。 若是在近处,或许还会带着很虚情假意的笑,勉励少年一番。“是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呢。” …… 山洞顶部的水在凝聚,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滴下来,在地面碎成花。 声音在无人的山洞里久久不息。 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哎呀哎呀,没被发现真是太好了。” “老实说,对手是「贤者」什么的,哪怕是我,也觉得很棘手呢。” 但男人始终笑眯眯的,没有人,也不会让人,看见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男性抬起头,注视着黑暗最深处。“这就是,圣杯吗。” 小声说,“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许愿机,那么——” 提前离开的贤者大人所并没有理解的一点就是:当所有的因汇聚于一处,那便会开出唯一的果。 …… “嘶——” 烟烧到手了。 男性为了抽烟这个目的特意出来,蹲在一个角落里,完全不顾自己的个人形象。是错觉吗?他有些心神不定。 会给人第一感觉就是颓废不着调的长发打扮,再加上脸上显而易见的疲倦。想起上次会议时,君主们的结论…… 总感觉会出事。 韦伯把烟按灭了,起身,望着蔚蓝色的天。 “多事之秋。” …… “阿斯特拉院隐于虚空之中,行踪一向不定,我们现在赶过去,也只是做无用功吧。” “闭嘴!”同行的队员有人低声呵斥,“这是君主共同的决议,你是在质疑时钟塔嘛!” “我……” “好了!”拿着权杖的中年人不耐烦,以一种魔术师所独有的高傲哼了一声。“真是倒霉,还要带着你们几个拖油瓶。” 虽然他挺同意之前那人说的,这就让中年人更加不耐,也体现在了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上。 “有什么事请到了目的地再说,真是,一群废物。” 几个年轻人都瑟瑟发抖的低下头。 抵达目的地后,中年人诧异了一下,“居然还在?”这种情绪只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果然,我是比肯尼斯更有前途的天才,什么君主?参加圣杯战争就算了,居然会死在日本那种极东之地,蠢货。” “作为被上天眷顾之人,呵,如果是我……” ——没有如果。 在失联七天后,被确认结果,全灭。 但从最后用魔术道具发回的信息,可以确认这样一个事实:阿斯特拉院停止了移动。 作为独立小空间,与大世界连接的出口,就停留在那。那种感觉,就像是—— fate 19 塞勒姆的魔女 迫不得已,时钟塔又挑选了一队人。 ——植物科也在其中。 “为什么是我?”满脸阴沉的少女,那张好看的脸都藏在大大的眼镜后面,于是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平平无奇。 “不对。”少女咬着手指。 来自天赋的能力让她本能感到不安,于是次日出发时,少女集合后就偷偷跑了,以她的能力,轻而易举,麻烦的是时钟塔不能待了。 “那么,接下来该去哪。” …… 血不停的漫出来,在脚下蓄成一个池,到处都是尸骨,血溅落在研究所的墙壁上,四周散落着碎肉。 我,是谁。 一个很经典的理论,如果一艘名为忒修斯的船上所有木板都被替换,直到所有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吗? 血液在蠕动,碎肉拼凑在一起,男性赤身裸体站在这里,血漫过了踝。 ——至少这个问题,他不知道。 很多记忆都模糊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是了,他稍微想起来了。 既然你已经死了……不对我死了……不我没死……那就这样吧…… “没有意义。” 他伸出手。 啊,名字,想起来了。 于是慢慢说出来,“戴比特·泽姆·沃伊德。” …… 时间来到几天后。 少女本来以为第二天就会被抓获,但时钟塔就像是风平浪静之下湖泊的表面,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少女也不由起了点侥幸心理。“那就不跑了,先看看情况。” 然后,在这一天,她遇到了回来的男人。 她的记忆让她不会认错。 戴比特也看见了她,“是你?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这样说完,男人拧身就走了。 “……”少女却摘下了眼镜,“怎么回事?” 这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与怨恨,这片天地都在仇视他。 双马尾的少女眼睛悄无声息变成红色,“他有问题。” 芥雏子这样想。 树木被风吹得乱舞,发出的声音如同鬼叫;落日的光渐渐西沉,从太阳与地平线交界的地方,猩红的光连成一线。远远望去,就像是天裂开了一道口,然后有“血”,浇下来…… …… “xx年2月14日,铃音给我写信了,过的还好吗?真是太好了。” “xx年xx月xx日,问我去不去,有点太远了……” “……” “……” “铃音,你发生了什么!” “……” “他们说,铃音从一年前就不见了……我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 “铃音居然真的有孩子了,但,这不可能。她明明……” 后面的文字不可辨别,然后是最后的最后—— “哥哥,如果你看到了这些话,能帮我个忙吗?帮我照顾这个孩子,她叫立香,藤丸立香。” 橙发的小女孩,对一切都感到好奇。注意到目光,连忙把目光回正,却还是时不时的,偷偷看他一眼。 然后,很乐观的笑容,在那张小脸上,绽放开来。 …… 太阳高高挂在头顶,灼热的阳光与长途跋涉的辛苦,让人不会对眼前的景色有任何兴趣。 也没有景色。 ——破旧的村庄,在很多年前那场灾难之后,才被重建起来,然而迄今为止,总共也没有过多久。 或许是心理,在太阳的直射下村庄连影子都没有,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所以叶和有时候一直都觉得,人的眼睛不止是视物,更大的作用是让你躲开那些不该触碰到的东西。 地点是美国波士顿附近的一处小村庄。 ……很冷,很饿。 女孩从冰冷的床上醒来了,透过窗,外面的太阳都还没上班,四周是一片静悄悄的死寂。 她的肚子往里扭曲着,像是什么在动。 “……没错……我……我是魔女……”女孩悲伤着,“背弃了神之教诲的人…………是这……虚无塞勒姆……唯一确凿的罪孽……” 村民们的眼神一瞬间变了,那是夹杂着恐惧,并以愤怒来掩饰前者的表情。 “……没错,阿比是魔女。” “魔女,该死的魔女!” 哪怕是就在上一秒,和她是同伴的少女们,同样用激昂的口吻,大声斥责她。 一块石头扔过来,砸在她额头上。仿佛一朵花掉在地上,在啪一脚踩碎,那鲜红的颜色,就在她额头上盛开来。 “很痛吧?” 嗯,很痛,很痛。不是像演话剧那样做戏,而是真真切切的扔石头,身体各处都很痛。 献血模糊了眼,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些人眼里的厌恶。 ……她被放在十字架上,人们紧绷的情绪需要宣泄,无论这人是谁。 天气很热,女孩身上满是血污。 那是,谁? 她看见了一个,与这里村民打扮格格不入的人,而且村里的大多数人她都认识。 那人只是从队伍末尾走过,眨眼就不见了影子。 “叶和?” 这个名字,就这样说了出来。 …… 村庄被毁之一炬,或许在那之前村庄就已经不存在?所谓的大火是为了遮掩另一些东西。 此刻在这里的,是新一批入住的外民,但他们一样排外,或许是埋藏于此地下深处的诅咒与罪孽,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仍存在每个人的骨髓里,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叶和停下脚步,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往过去——废墟的十字架,带着被烧毁的痕迹。 不对! 叶和在那瞬间明白了。 周围开始熙熙攘攘,人们从他身边走过,带着义愤填膺,这样本是自然而然表达的情绪,此刻却显得格外可怖了。 “烧死她!烧死她!” “魔女!都是你的错!” 不经意和女孩对上眼。 “又见面了,阿比。”叶和改口,“不,应该说,初次见面,阿比盖尔。” 叶和抬起手,错觉?幻境,还是过去?试试就知道了。 ——但就在这时,或者更早,像是一直都存在,过去,现在,未来。 果然,这里的时间,紊乱了。 叶和就像一座雕像立在那,他的形体,乃至存在的一切,被另一股时间所禁锢。 热,很热。 比被太阳灼烧更难受的苦楚。 阿比低下了头,是啊,我是魔女。玷污了神之信仰的人。 我,该死? 黝黑色的液体就像墨从她身体上一滴滴挤出来,正常的人会有触手吗?答案是不会。 那长着无数吸盘的,纤细如长条的条状物。 阿比的身影看不见了。她在哪?哪也不在。 fate 20 瘟疫医生 记忆模糊了,越往前回溯越不清晰。 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没有记忆,当自己回过神后,就出现在这里,过往的记忆只剩下一片空白。 从屋子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独特的香味,所在之处,是一座面包的工坊。 那就把记忆找回来。 叶和往前一步,那只是很短的一小步,跨越了时间,将一切回溯于眼前。 就像是有钥匙打开了门,凹凸处相契合的地方仿佛两者就是量身打造。 …… 灾难并没有结束。 正常时间的村庄该什么样的呢?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不会是现如今这种模样。 正常的过去正在远离,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在被封闭的地方待久了,如同他的脑子也模糊了,什么都想不起。 处置了那个所谓“巫女”后,什么都没有变好——尤其是火刑之时,女孩那平静的眼眸,甚至一度让男人感到可怕。 “我们错了,我们肯定错了。” 他不停强调着,语气因为害怕而颤抖。 男人忍不住骂,“一群蠢货。” 但他能怎么办,他只不过,是塞勒姆村里,一个平平无奇的面包店老板。 村里住户的门紧闭着,以往可不会这样。男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很冷,更让人害怕的,是如今村子里绝对不同寻常的氛围。 ——没有办法出去,当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头天夜里悄摸摸想摸出去,第二天却被冻死在家门口,大家就知道了。 没有人是蠢货。 我们被诅咒了,私下里有人这样说。 留下的食物,外界如何……这些一概不知。 所有人都只是活着,只是活着。 门紧闭也无法藏住里面的声音,女孩的声音尖锐,不停乱扔东西……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咒语。 “疯了,疯了。” 男人嘴唇动着。 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无处不在。 ——下一刻,这样的预感成了现实。 “您似乎需要帮助?”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声。 “闭嘴!”男人的脾气很暴躁,他扭头,愣住了。 ——该怎么形容,脸上是一个巨大的,仿佛鸟嘴巴,遮住了整张脸,却唯有那不经意露出来的眼睛格外明显的怪人。是的,就是怪人,身上的衣服让人联想到中世纪的绅士,头上一顶帽子,手里一根古怪的权杖。 叶和全程旁观,他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但在时间的长河中,不可避免,记忆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男人住了嘴,咽了咽唾沫,那是恐惧——就像是老鼠遇上了猫,来自生命层次天敌般的本能。 但他还是很烦躁,“关你什么事。” 怪人,就这样叫吧。他没有动怒,只是往前一步,“你病了。” “你才有病!”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男人的那根神经。 “对,你有病。正常人怎么会这时候还出门,果然,果然,我要回去,神经病!” 那他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啊,男人始终没有察觉,就像是那个想法,突然不见了,想不起来。 怪人只是停在那,注视着男人远去。 “你有病。” 既视感越来越强,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叶和经过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怪人的目光注视着远处。 想了想。 “你怎么进来的?” 叶和的声音仿佛融进了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 那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无尽的轮回中,他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看不清面具之后的脸,像是迷茫,又像自语。“不知道。” “……冠军之剑。” “有问题!” …… 预感成真了。 杀死“巫女”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姑娘们依旧发出尖叫,被关在自家的房屋里,从那里面,传来无时不刻让人心悸的古怪之语。 “疯了,大家都疯了。” 是什么时候疯的呢?由镇长带头,牧师跟在一旁,他们冲进屋子里,让姑娘们互相指认。 “玷污神之名讳之人。” “异端异端。” 可他们为什么在笑?他们笑着,就好像面临在眼前的不是灾难,而是另一场朝圣。 风暴愈演愈烈,最终蔓延到所有人身上。 大家相互指责,女巫已经不满足性别,所有异端者被绑上火刑架。 “魔女,女巫,原谅我们!”终于有人疯了。 那些人兴奋着,手里拿着武器,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直到地上只留下一滩血,再也看不见头颅的形状。 但那人的话引爆了炸药桶。 很多人冲了上来,他们带着愤怒,咬着牙,手,身体的每一处,化为武器,不断撕咬着对方的躯体。 乱了,彻底乱了。 男人被绑在火刑架上,神情憔悴,他的思维已经停住。 脚下感受到的,是灼热的高温,痛苦灼烧着神经。红的,一片鲜红,是血,是火。 与现场的混乱相比,整洁就显得格外难得——遗留下的女孩们低着头,站在队伍更远的地方。 她们,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男人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疑惑。 她们摆脱了疯狂,穿上自己最干净的衣服。 暗,比黑夜更暗,哪怕是汹涌而起的大火也无法照亮她们的脸。 在火光下,只能依稀看见她们的上下嘴唇微动,她们在什么?什么都听不到。 一切都静了,像是时间停滞在这一个刹那。 听到了—— “其乃罪人,乃七个绳结。” 男人脸上也露出了很开心的笑,慢慢张嘴。 “在这异端之地寻求赎罪的,我们。” 身躯被火焰烧掉一半,恍若未闻,轻轻附和,就像失了智。声音越来越大,成了海浪,互相斗殴的人们仿佛从来没有听见。 火越来越大,天色却越来越暗。 那头顶是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只是,这天,降下来了。 一片片的漆黑色,仿佛透过它,看见了日月星辰,那浩瀚无垠的宇宙。何其渺小。 ——最大的灾厄,降临了。 一切,归于无。 fate 21 我对命运投骰,赋san=5 火光跳跃在脸上,旁观的人中,叶和不是最后一个。 “原来是这样。”脑海里闪过一道电光,“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戴着鸟嘴面具,古怪的男人,哪怕是面对千万,乃至亿万人的死亡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一丝怜悯。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话,转过来。 眼睛透过面具传来一股急切的情绪,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随着时间的剪影,被静止在永恒里,静止在过去里。 是了,此地已经被影响了,曾经降临过的伟大之物,哪怕几百年后依旧有残余,时间的相互交织导致了空间的混乱?叶和不知。 那么,该从哪里说起呢? 是这样的,传闻,中世纪时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的怪人,他是医生,对疾病尤其感兴趣,却也不吝啬,偶尔会给予人们痛苦,灾厄…… 叶和轻吐出一口气,“瘟疫医生,坎特伯雷,又或者说。” 他自语,“堕落的勇士,凯登。” 黑暗降临了。 那是无语言说,连光也吞噬的极致之暗。 …… 以白为主色调的世界里,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个大的没边界的箱子,里外都被刷上了白色的漆。此刻你出现在盒子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过去的记忆。 无能者只能随波逐流,但我又不是。 叶和转身。 叶和与另一个自己的身影越拉越远。 …… 黑暗降临了。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你如何去判断方向。 身体好似是在移动,往上,往下?大概十分钟后叶和确定了,他是在往上——那颗蔚蓝色,浩瀚的巨大星体,千疮百孔的白卫星环绕着他。 叶和还在远离,离家越来越远。 他开始感到冷了——但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能在太空中行走,呼吸,为何会独独感到冷。 很快,他明白了。 那是身体对他所做出的预警——有东西,在靠近。 巨大,浩瀚的星系,黑色的雾微微翻涌。何其渺小,人的一生,对于宇宙,乃至所有的一切。 不可避免的,叶和的内心涌出这样的悲伤。 一切,没有意义。 无法言说的黑暗在靠近,心脏停止了,呼吸都无法做到。 黑色,蒙上了他的眼睛,叶和被扔进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中。 什么都看不见,包裹住他的黑暗,仿佛变成了无数只苍白的手,不断往他身上抓过来。 时间,静止了。 “所以说,恐怖小说里,主角都是弱不禁风者。”黑色,在被吸收,吸纳进叶和手掌,那手心处黑色的点是归宿。 叶和手抬起,带起黑色,然后如刀般切下去。 “归根结底,”叶和说,“讲述的是面对不知名的恐惧时,所拥有的无能为力。” 所以说…… 主角不能升级。 叶和消失了。 是的,就那样突然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宇宙中,那黑色的星云慢慢蠕动,趟过星空,碾碎星体,在宇宙中,行走着…… 再出现时,就是在这个纯白色的盒子里。 脚下,也是白色的。 这个世界仿若没有尽头,哪怕一直走。叶和有时也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真的在行走吗?又或者,其实一直只是在原地踏步。 所谓脑海中,有一种自我欺骗。大概意思就是,脑袋会欺骗你,让你以为自己在做一些其实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自己此刻,会是一样的吗? 无尽的白。 叶和停了下,有变化了。 ——那微微闪烁,银色的光。 只有一点,所以无法分清那究竟是什么。 近了,隐约?是一扇门。 这段路很长,仿佛走过了几个世纪,又好像只是一个错觉。 自己究竟在哪,又要往去何方? 不知。 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时间疯狂跳动,那些数字仿佛要跳出来,跳进眼睛里……时间,在往回走,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于是,一切都静了。 叶和停下脚步,或许是心理作用?当一切极静,短暂的安宁过后,是更大的恐慌。 仿佛就在那个瞬间,这个空间里多出来了人:无数人的窃窃私语,那恶意,丑陋的目光…… “……” 那扇门,更近了?又或者,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对! 那扇门,在动。 混乱的窃窃私语变了,哪怕无法用眼睛看到,都能察觉:那病态,狂热的信仰。 他们祈祷了。 终于祈祷了。 他们在反复念着同一段话——“聆听我的召唤!无尽虚空之王……” “……您的仆人召唤着您!” “请投骰吧,san=?” “哈哈哈哈!!” 所有的人声音变成欢笑,夹杂着癫狂。 叶和听懂了咒语,很奇怪的,他居然能听懂——问题很大。 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身体里出来,躯壳,无法动弹,那扇门在靠近,越来越大……门之后银白色,如同星空般璀璨的银河。 门被打开了!那掌管无尽知识,一切宇宙穷极的大门……看啊,你会全能!听啊,你在渴望。 哪怕是叶和,心里都涌出来这样的情绪。 我,期望着。 …… 声音小了,越来越小,那些无知的人,纷纷涌进了大门里,或许他们有另一个名字:盲目痴愚者。 叶和依然没有动,仿佛死去了。 在这里,魔法的能力被削弱到最低。眼前出现一道文字,它燃起来,无数文字像燃烧的纸屑,烧的漫天都是。 能动了。 叶和慢慢呼吸。 那门之后,是什么呢?就连他,也不自觉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有点,不对吧。” 但叶和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本能的——直到,掌心的灼痛。 叶和的手,已经触碰到了门的边缘。 如噩梦初醒。 言灵的文字疯狂燃烧,远远望去,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真厉害。’叶和放下手,由衷感叹。 这无尽的白色空间,或许只是伟大神明降临之后,于这个世界留下的,对祂来说微不足道,存在过的痕迹。 却会存在,永远,永远。 直到永远。 fate 22 与世间的万花筒 “哥哥。” 那个声音是突然出现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黑色的洋裙,脸上是半分惊喜,夹杂着喜悦的少女,左手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 女孩额头上没有孔,一如既往,平凡的邻家女孩。 “阿比……” 阿比往前一步,却停住了,依然是那幅有些窃窃的神情,弱小的躯壳里,绽放出由衷的喜悦。 “哥哥是来找我的吗?我很高兴。” “父亲?父亲对我很好。父亲大人一直都想见哥哥一面,就在这扇门后面……” 她扬起小脸,“哥哥,是来接阿比回家的吗?” 寂静到极的白色空间里,那种诡异感似乎消失不见了,就仿佛只是很普通的叙旧重逢,不会有人感觉到任何异常。 那么,到底哪里不对呢?你我心知肚明。 “阿比啊。” 很大的袖子藏住了手,女孩往前一步。 哥哥,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很想念你。 “唉。”叶和叹气。 阿比紧了紧娃娃,加快了步伐。 自己或许不了解克苏鲁,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明确的…… 女孩跑了十分钟,却没有缩短两人之间一丝一毫的距离。 ——那就是克苏鲁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他往前一步,跨越了时间,从女孩身体中径直穿过。 阿比的笑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表情,就像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线。 此时此刻,名为阿比盖尔的少女脸上的表情,与某个时段如出一辙:就像是她被信任的友人指认,石头砸在脸上,额头上;就像是她在每个女孩的脑子里,用平静的声音仿佛诵读着同一段话;就像是大火蔓延到了整个村庄,她眼睛里闪烁着火光。 所有人都在祈祷着,伴随着各种打斗与争吵声,却偏偏避开了这里。 她站在人群中。 歪着头。 “其身为罪,七个绳结。” 她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钥匙孔打开了,那扇门,便再也关不上。 有东西降临了,它藏在月亮后面,藏在大气里,你无法看见,却逐渐不能呼吸。 此刻,所有人都是狂热的。 尊贵伟大的主。 您的仆人,在此等候! …… 并不特殊的面包房,当穿过那扇闪耀着银色的大门之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于是,一切便接上了。 如果你说,穿过了闪耀着无尽银色的星空之门后,抵达的不是万物归一者的王座,反而是这样一处穷酸的地方,你会怎么样呢。 没有知识,没有诅咒,什么都没有。 大概会疯吧。 叶和短暂看了下,没有任何特别的。空气中所独有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氛,也让人知晓,这里依然是过去。 那么,为什么是这里。 这时,眼角的余光处,一道黑影闪过。 叶和只是愣了下,当即迈出脚步。当要踏出这间面包房时,他停顿了下,所以,真的没有任何特殊的? 他环视着这间,中世纪的工坊。 外面的风,很冷。 叶和来到那个影子所经过之处,空无一物。 眼前的一切在变模糊,无尽且秩序的时间中,他正去到过去。然后,看到了——在那个刹那,叶和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安排。”转身。 来到屋子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男人眼里布满了血丝,浑身上下暴躁的情绪。 “你是谁,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叶和没有在意对方的冒犯,“你想,活下去吗?” 被冷风笼罩的村庄,会成为过去时光里,一段隐秘的记忆。 有东西慢慢睁开了眼,祂未曾抵达,却又早已抵达。 穿着破旧衣服的怪人在风里行走,脚步越来越重。 “你生病了。” 他望着自己的手,缓缓握紧。 “我们生病了,我们的世界病了。” 颤抖的声音掩饰不住疲惫。 “我一定会拯救你的,哪怕是……” 风,大了,很多噪杂声,怪人的话再也听不见,只能依稀辨别出一个名字—— “克拉拉。” …… 时间是现代,哪怕是曾经被审判,被称为污秽的所在地,也渐渐恢复了繁华。没有什么是不可遗忘的,人类总是这样的生物。 侥幸逃出村庄的一小部分人多年后又回到这里,带动新的人来此定居。 阳光大好,老板给自己打气,今天也要努力做生意。 推开自家面包店的大门,游客们熙熙攘攘。 在这样的人流中,有一个人特别显眼——无法说清缘由,只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那人站在人流里没有动,下一刻目光看过来。 老板咽了咽口水,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起来,却又带着某种驱使,上前来到面前,“那个,先生,要面包吗?我们家面包店是百年老字号,从很久就传下来了……” 时间的跳动摆脱了影响,开始一步步往前。 叶和微笑。“当然,我挺喜欢吃面包的。” …… 黄昏如期而至,在塞勒姆的一家旅管,叶和回到了这里,手里是一封,自己写给自己的信。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 “该不会无功而返吧。” 叶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把信拆开。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 “你x的。” “我就知道。” 信上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当时被谜语人了,凭什么你不用,爬。” 叶和把手里的信捏成一团。 谜语人竟是我自己。 淦。 黄昏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叶和在这个瞬间,忽然感觉一切都离自己很遥远。 黄色的光被分解为一条一条,眼睛中所能看见的一切被不规则拉长,凝成一个混乱的漩涡,自碎片中折射出万千世界。 下一刻—— 叶和走到窗户前,往外推开窗,耳朵里开始听到外面的声音,并不大,临近夜晚,哪怕是塞勒姆也会宁静。 他伸出手,“那是什么。”那光,照在叶和掌心,暖暖的。 叶和闭上眼。 “阿比盖尔,凯登。” “来早了。” 他的思维向外延展,感知中的一切被分解为信息态…… ——你收到了我的信件了。 还没有吗? 啊,我忘了,那是几年后才会收到的东西。 你问我是谁? 我啊。 —— fate 23 其实是存稿 银白色的脉络延伸,铺满了视线所能触及的角落。椅子,房间的墙壁……一切的阻碍,皆消于无。 图书架出现,它们混乱,而又无规则的移动排序,直到形成一排一排,从最前方的地方只能看到一座为止。 叶和身边无风自起,一本虚幻的书渐渐凝视。书很厚,从外部什么都看不见,书页不住往前翻动,哗哗哗的声音中,永无止境。 叶和快速读取着信息。拥有时间能力的他,理所当然可以翻阅铭刻在时间这个载体之上,所记录的一切。 叶和的眼睛倒映着微微银色的光。或许之后也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去称呼他的眼睛:千里眼。 叶和把书一合,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脱离。 “原来我还会去那么多地方吗?” 话音刚落,叶和消失了。 拉开的窗帘,大开的窗户,风从外面吹进来,帘子不断起伏,愈加西斜的阳光,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人影。 …… 时间是19世纪初,英国伦敦。 白色的雾霾笼罩着这座城市,所谓的蒸汽之都,魔术师诡秘,很多故事都以这个城市为背景。 它也的确是神秘的,既是这个时代,也是这座城市。 眼前是一扇门,它就只是一扇门,很普通的一扇门。 在门扉上轻扣三声,是约定俗成的仪式吗?你想多了,只因为下一秒,来人就从外面把门推开。 “哦,亲爱的卡特先生,我是如此想念您,就好像隔壁苏珊姑妈想念她的苹果。” “……您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坐在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里,地上散落着稿纸。 那人回头,卡了一下,然后满脸笑容。“叶和先生。” “您今天有什么收获吗?”他甚至特意起身,以表示对来者的尊敬。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当他产生这样的疑问,脑海里就有一些东西溶解了。 “不,完全没有。既没有所谓的魔女会,也没有诡秘魔术师,就连活跃在蒸汽都市里,一身朋克风衣服假小子打扮的侦探少女都没有。” 作家顿了顿,来者所说的前两者都能明白,得益于看过类似小说的缘故,唯有最后者,“您说的侦探少女是什么。” “不,忘了吧。” “好吧。”那人摇头,似乎在笑。“早就和您说过了,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所以说小说在骗我啊。” 当先进来的人,不,叶和,这样说。 “不过这样好吗?” “什么。”卡特先生不理解。 “你可是作家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基础,轻易否定可能会存在的幻想什么的。” 卡特叹气,“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啊。” “作家失去了灵感可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 卡特先生自嘲。 当时,他是这样说的。 “……先生,您一定要看看,我从朋友那里找来的典籍,”他念出来,那种欢欣鼓舞的模样,“巨大的王座从海中升起,那漆黑,泛着不详的深色海水。我有灵感了,这个故事一定会非常有趣。” “就是这个神灵的名字有点奇怪,ku,su……” “「克苏鲁」。”叶和替他说出来。 “对对对。”卡特开心的像一个孩子。 但叶和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却不自觉带上了点悲哀。 外面的机器声轰隆隆响,在这座蒸汽之都。 然后,几年。 快到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当注意到时,几年就已经过去了。 卡特已经独自在这间租的公寓里,住了几年的时间。 我上个月给房租了吗?好像给了。 他很快把这样的疑惑抛到脑后,对于作家来说,灵感是机不可失的东西,但他没察觉到异常的是,他的灵感持续了几年之久。 “先……”卡特张嘴,整个人却愣在那,奇怪,我是想喊谁来着。 他环视着房间,这里不是,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吗。 此时,房间里窗帘已经全部半拉着了。 蒸汽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遥远,从帘子旁钻进来的阳光,也不再那么耀眼。 ……其实叶和一直都在。 他静静看着,窗帘越拉越紧,绷紧了,房间里的灯再也没有亮起过,无论昼夜。 卡特疯狂动着笔,典籍一本本写出来,有些有用,更多的是无用的部分。 在某一刻,他死了。 叶和不认识他,但从过去的记忆里查询,两人似乎有过一面之缘,准确的说,应该是与对方的祖先。 埃德蒙·卡特——曾出现在塞勒姆的巫师,被他所救才离开那里。 过去,未来,在某个时间点混淆成一团,不分彼此。 对了,说起卡特,他的后代其中之一,特别出名,至少在某个领域。 “伦道夫·卡特。” 若对这个名字有疑惑,另一个称呼或许会更为人熟知一些: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鼎鼎有名的克苏鲁缔造者(存疑)。两者的关系大概,是大小号吧。 敲门声响起了。 这个敲门声很突兀,如果要用文字去形容:很遗憾我的文字无法讲述出符合的一二,但仍然想传达出那种恐怖——就好像在一刹那之间,这间房子独立于虚空,你像在大船的甲板上行走,汹涌而来的海浪却让你怎么也站不稳。 眺目远去,所能看见的只能浓缩到一起的天与地一条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艘船是空的,空荡荡在大海中行走,驾驶室的门打开,在那晃啊晃啊,发出吱呀的声响。 这艘船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不止是船,你被,遗忘在这个世界。 敲门声依旧在响,持之以恒。 它敲得很有节奏,却又隐隐在平静下,给人一种急促感。 这并不矛盾,如同漆黑色,深邃的水,无论表面如何平静,在那之下也是暗流涌动。 “嘀嗒。” 卡特先生趴在他永世长眠的桌子上,一只手垂下,从指尖,一点点往下滴着血,那些血被地板吸收,颜色没有一丝变化。 不知何时,滴血,停止了。卡特先生睁着眼睛,望向自己的方向,他似乎,在笑? 躯壳快速腐朽,很快变成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 “咚咚咚。” 敲门声持之以恒。 在这个孤寂的小房间里,格外清明。 fate 24 无聊的人生 叶和被困在蜉蝣之岛,望向门口,他的目光无法穿透那扇门。 富有节奏,却让人不寒而栗的敲门声响。 不知何时,门开了一道缝,然后慢慢张大。无法言说的压抑紧紧抓住了心脏,该如何去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座山压了下来,并且越来越重,无法呼吸! 终于,门打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 黑色的液体伴随脚步,滴在沿路而来的道路上。有人把几张稿纸捡起来,嘴唇轻开。 “#@$@。” 房间在无边际的黑暗中上下悬浮着,直到永远。 …… 在彻底看见门后面的东西之前,叶和消失了。 很符合世界对于他的定位:见证者。 叶和劫后余生。 克鲁苏的能力更像是让人的情绪变得生动且敏感,由剧烈情绪所产生的恐惧是它们最好的养料。 叶和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 其实还是挺想看看门后面是哪位大佬来了。什么,你说打不打得过?能赢吗,会赢的。 叶和放松了会。 虚空中出现几个红色的字,只有他才能看到——「……你的旅程不在任何报备之内,叶和!」 文字消失了。 叶和起身。 不在任何人计划中的时间旅行…… 那么,你又是何方神圣呢? 眼前这,荒芜的大地。 …… 故事,该从哪里说起呢。白色的捕食游星从月球降临,化为巨人肆虐大地,神明陨落,标志着神代的没落。 白色巨人被圣剑击败后,残躯在大地上游荡,最终陨落,在后世不知多少年后转世为另一位少女,其名上帝之鞭。 乌鲁克第五王朝结束,君主诀别神明,象征着神与人的彻底分离。 但神代并没有结束。 一直到现在。 这是一个过分早的时代,时钟塔都尚未建立。 天地混沌,人智启蒙。 他一出生就带着某种使命,他没有自我,也不需要自我。 手指上所佩戴的十戒,权能,智慧,贤者……其为集齐之后,便能无效化一切人类之魔术,并将其支配的权柄。 他是古以色列第三代王,名字是,所罗门。 …… 他从很早的时候就醒了。人在胚胎状态是不会存在意识的,可惜他不会思考这些,不,倒不如说,他连困惑这种情绪都绝不会存在。 绝对的理智,绝对的智慧。 人们常说,能见到神者,便为天启。但他从出生那一刻,就听到了主的声音。 「你将指引他,并带领他。」 是的,这就是他所存在的意义,名为所罗门的人生。 …… 顶着白色的头发,男人走上。当他抬起双手,乌云散开,湖泊出现,贫瘠的大地之上城池拔地而起,黑鹰飞向天空。他注视着。 他从人群中走过,仆从们或列队,或憧憬,他从未在乎。 他的眼睛,是能够看见过去与未来的金色之眼;他的魔术,是能够代行奇迹的神之能力,但他却只行使过一次……人们为了他而厮杀,他只是站在高台之上。 欢声笑语,这些离他很远。 古老的沙土城墙,再往外,是金色的麦穗。 所罗门站在城墙之上。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会来到这里。 金色,一片灿黄的麦穗,那是神的恩赐。金黄蔓延到视线的尽头,与天地一线。 所罗门似乎冥冥之中,能感觉到神一直在自己身边。 指引我,教导我。 我是,神的代行者。 在那一个刹那,虚影的表情忽然之间就生动起来了。 当然,无人看到——这样说也并不准确。 那似男似女,纯洁无瑕,白色的虚影。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就这样,看了过来。 在这一刻,一切思绪为空。 阿赖耶,外神们所留下的小手段……仿佛灵魂被净化了,头脑中只剩下一片清明。 叶和手指间出现卡牌,无数塔罗牌围绕着身躯缓缓飞舞。 祂歪头,似在笑。 祂看着他,他也看着祂。 “……鸽子。” 祂转身,往前踏出一步——消失了。 古以色列的秋天是寒冷的,风剧烈吹拂在墙头之上,乌云遮住了天。 叶和很久没有回过神,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神泽披万物,带来丰收,带来一切。” 他看了眼乌压压等等天色,低低道,“但神绝不慈悲。” 大雨将至。 …… 灾难摧毁了一切,百姓流离失所。丰收,繁荣,一切的美好,唯有满地的狼藉。 人们聚集在城外,来到他面前。 “王啊,请拯救我们。” 他们痛苦,惶恐,带着祈盼。 是的,如果是能够行使所有的魔术王。 ……他们眼中的希望渐渐泯灭,变成不解,最后失望。 明明是能够实现奇迹的王者,为何无动于衷?他只是端坐在自己白色的王座之上,默默看着这一切,世间一切的一切。 在身后黑色的柱子冉冉升起,那是王的召唤术,召唤术名为「歌提亚」,或者「盖提亚」。 它第一次无法忍受,那个只会坐在王座之上,毫无作为,只会一味的展露微笑…… 「这个恶魔!」 …… 灾难,无处不在。 魔术的王走在城中,人们不再怀着憧憬的目光,他们瘦骨嶙峋。 忽然,所罗门停下了脚步。 与其他人并不同,少年眼睛格外明亮。 叶和也停了下来,等少年走过来的时候,趁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少年疑惑的捂住脑袋。 魔术的王以圣经为基础,以此奠定了魔术的基盘。 所罗门自诞生之时,就获得了能够倾听神之声的能力,所以想听到的,不想听到的,都能听到。 人们祈愿他呢成为一个贤明的王,于是他这么做了;人们觉得王应该多情,于是他拥有很多姬妾……但他不会去做多余的事,行使奇迹。 「那是神的权能吧。」 「王就是神。」 原来不对吗?所以他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视而不见。 王国越来越繁荣,但宫殿里的人却越来越少,有一个人是这样说的。「王,他不像人类。」 人类。 深夜,在无人的寂静宫殿,所罗门走到露天的了望台,望着星星。 他要死了。 所罗门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但没有悲伤,没有不甘,一切,都是既定的安排。 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更像是披着这层皮的机械。 ——哪怕对叶和这个旁观者来说,亦是如此。 fate 25 又是存稿。不想动,长太息以掩涕兮 叶和跟着那个少年,但古代吵闹的街道,只是一个转身对方就不见了。 …… 万物有天人五衰,他有长生的机会,却自己放弃了。 一切没有意义。 他只是候补神的代行者,将繁荣与奇迹带予古以色列,并在他死后,这个昌盛的王朝会迅速衰落。 伟大而又崇高的魔术师之王,他这样预言。 所罗门奠定了魔术的基盘,至此世界彻底告离神代,这是神明与人类的诀别。 人类啊,这片大地属于你们。 我将恩赐。 “我将恩赐。” “给予所有的苦痛,与快乐。” 白发的魔术师这样说。 他难得收了一个弟子,但对方已经很久没来了,几个月,又或者是几年?不知道,他一向不在意,就像他从来不在意所有的一切。 他就像被设置好的程序,到点了就会自动卸载,是的,所罗门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或许,他不是人。 生命的最后一刻,所罗门闭上眼,然后是长久的宁静,这样的感受让他新奇,有了一点好奇心。 是的,他要死了,所罗门。 “所以,这个故事很烂。” 一个不属于他的声音出现在房间里。 所罗门没有惊讶,或许是因为,他不存在这种情绪。 他只是,有些不开心。 那种万物宁静的状态再也无法进入。 “仿佛机械,完全不懂人心的王,哪怕故事的结尾,也没有出现任何转折。真是一个。” 叶和说,“烂透了的故事。” 他旁观了所罗门的一生,唯一的感受是什么呢?大概是无聊吧。 “我说啊,所罗门。” “有兴趣吗,成为人类什么的。” 所罗门睁开了眼,石头砌成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 …… 在很久,又或者几千年之后。 河流永远不会停息,被大火笼罩的城市。白发优雅男子看过来,“怎么了,连你也会失神吗?caster。” “圣杯战争以我们的胜利告终,胜者拥有能够实现愿望的机会。” 他伸出手,缓缓握紧,嘴角是一抹淡笑。 “我……” “许愿数之不尽的财富。” “那么你呢?”他眼睛看过来,“你会许愿什么。” 藏在兜帽下的脸有了反应。 没见到嘴唇动,“许愿什么都可以吗,马里斯比利。” “啊当然,我的从者,caster。不,”一缕卷曲的头发垂在他脸侧。“魔术之王,所罗门。” 所罗门听着,略微恍惚。 他的记忆,回到了,死之前的那一刻。 “……不想,成为人类吗?” 所罗门张开嘴唇,“我的愿望。” …… 粉头发的男性刚来到这座城市,街道上有人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 他连忙跑过去。 “你没事吧!” 那一瞬间,彩虹般的眼睛,罗马尼·阿其曼心颤了一下,血液都变冷了。罗曼深呼吸,“你——” 那种熟悉感,名字脱口而出。 那人说话了。 “医生。老所长,鸽子,特异点——” “喂,你在说什么啊,我真的听不懂。”罗曼心里涌出一阵焦急,这些东西,很重要! 然后他醒了。 医生苍白的脸,两只手撑在后面。他用右手揉了揉额头,“好奇怪,那个人,是谁。” “老所长,是马里斯比利吗?” 自从罗曼,不,所罗门放弃能力,成为凡人后,那个噩梦无时不刻不在追着他。 他躺下去。 “马里斯,比利。” “唉,还有千里眼就好了……” 他喃喃。 …… 古老的王端坐于王位之上。他褪去早年的残暴,只剩下贤明。 忽然,他眼神一厉。 “哪里来的老鼠。” 金色的涟漪中,斧头探出全貌。迎风暴涨,如同此刻置身于的宫殿一般高大,斩下来。 轰—— 一声巨响,然后是巨大的烟尘。 “有点本事,”贤王眉头一皱,“既然这样!” 他翻开手上的石板。 然后—— 世界变成灰色,时间停止流动。 “这是!” 贤王波动的眼神中,显露出极大的震惊。 脚步声响起,哒哒哒。 慢慢靠近。 紧接着,消失了。 时间流动恢复了正常,只剩下端坐于王座之上古老的王,和地上延伸到脚下的深邃裂痕,以及正前方的巨大破洞。 …… 无数剑散落在大地之上,在这山丘之下,埋葬着无数骑士的灵魂。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骑士王!”那人大喊,“你就这么厌恶我吗?厌恶我这个,流着魔女血脉的人!” ……她将手里的剑,捅进那人心口,那人嘴里吐出一口血,脸上的盔甲破碎,眼神里的光消失了。 高挑的身影站在夕阳之下,带着悲凉。 是的,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了,骑士,姐姐,哪怕是儿子。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骑士在不远处的山林中找到了她。她也终于等到了,自己最后的骑士。 她脸上露出笑,骑士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不要悲伤,我的骑士。” 她靠在大树上,呼唤出对方的名字。“贝德维尔。” “带上我的剑。” 「未能将圣剑归还。」 “……穿过这片森林,跨过那座血染之丘……” 他骑着马。 「很抱歉,很抱歉,我的王,但这样的话,你会死。」 当来到湖泊面前时,双手捧着圣剑,他却犹豫了。 “对不起,对不起,王。我做不到。您,真的会死的!” 他跪在地上。 「我,做不到。」 “然后回到这里,去吧。贝德维尔卿。” 「哪怕您不是,我那个世界的王。」 ……她靠在大树上,眼皮很重。 她听到了,脚步声。是贝德维尔卿回来了吗?回来,就好。 不是吗? 那人靠近了。 很奇怪,明明是不认识的气息,给自己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就像是泡在恰好合适温度的水里,什么都不想去想。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手碰上了自己的脸,不自觉靠上去,那种发自内心的眷恋。 “我……”她带着哭腔说,“很累,真的很累。” ——但他消失了。 于是王,就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的骑士,圣剑……一切的一切。 fate 26 原谅我吧。宽恕我 “宽恕吧。宽恕吧。” “宽恕我等的罪恶。” “热爱自由的妖精们。”在光辉中倒下。 很早很早之前,这里有一棵树,它很弱小,从天空中落下的雨滴都会感到疼痛。慢慢,它长大了。 “守护爱的妖精们。”倒在血泊中。 它们来到这里,弱小的生灵渴求着生存,它很快乐。 树上借出了果,一颗颗落下来,它们正茁壮成长。 ……它们趴在树上,吸食着它的生命。 为何、为何如此。 它们在它死去后的土地上建起城邦,那繁荣的国度,无人知晓,如此这般。 “原谅吧。原谅吧。” “我们的罪。” ……漆黑色的空间,王沉眠于高台之上。 “哒、哒、哒。” 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了脚步声。 王的眼皮颤动着。 银白色的短枪刺穿了他,所有的防护,像纸一般顷刻破碎。 王眼睑颤动的频率在加快。 这里,是属于她的领域。 空间被禁锢,哪怕时间,也同样逃脱不开。 银白色的长枪插入大地,那是固定世界的锚,一根连着一根如同护栏。魔力在充盈,紧接着,耀眼的银色光芒砸下,撕裂了空间。 王,睁开了眼。 我的国家如何? 是个美丽的国度吗,是个如梦如幻的国度吗。 如果您这样认为,我将感到无上的喜悦。 欢迎来到妖精国不列颠,客人。 但愿这片景色, 可以永远留存在您的记忆中。 女王又一次闭上眼,在那,无人可以靠近的玉座之上。 …… 铁锈味,那是血。闷热感,那是大火。 「?」 阿赖耶重新连接上了。 叶和双手撑在粗糙的大地之上。 下一刻,磅礴的魔力自前方爆发开来。 ——漆黑铠甲,带着破碎面具的少女,高高举起黑色的剑,在其身后,是被大火燃烧,永不停息的城市。 魔力的光直冲天际,斩碎了云,破开了天,以她为中心,无数深邃的裂痕密密麻麻如同蛛网出现。 双手握紧。 “「反转旭光,卑王铁锤」!” 光芒斩落。 漆黑色的光如同浪,大地粉碎,一切的一切,化为虚无。 光芒过后,大地从中间被分成两半。 黑发少女把手落下来。 眼前空无一物,只有被烧焦留下残痕的大地。 “啊~贞德~” 少女嘴角勾起,这个声音。 “打。” 她言简意赅。 “理由。” “……” 她只是笑。 “好吧。” 锁链在虚空拖动,银白的锁链自虚空中飞出,密密麻麻射向少女。 少女手握紧漆黑的圣剑,光芒流转,一剑斩出,下一刻,光炮横扫而过。 万物破灭。 少女眼睛在破碎的大地中飞快闪动,“在这。” 她手中出现一把枪。“「圣枪」。” 空间被锚定,叶和显露出身形。 少女再一次,双手高高举起。魔力毫不留情的喷涌而出,漆黑色的光照亮了黑夜,沉重的压力降临。脚往下陷,脸上破碎的面具自中间裂开,露出底下那张精致的脸。 “卑王铁锤。” 空间扭曲,大气在沸腾。建筑彻底破碎,席卷成风暴。 “吞噬光芒吧!excalibur morgan!!”剑光落下,天与地被斩开,中间出现一条黑色的线,空间往两边分开,露出裂痕中无尽的风暴。 有一种异样感,少女很快就察觉到了。‘慢了0.3s。’或许更短。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呢?叶和给出了答案。 树木拔地而起,从地下喷涌的火焰,温度一下子来到南极般寒冷,冰突刺而上——没用。 在它们出现的瞬间,被镇压。 叶和手心之间,出现一个透明的正立方体,中心是一颗漆黑色的球体,缓缓转动。 叶和手往前,两者碰撞。 在那瞬间,只剩下白,纯粹的白。 光芒中,意念彼此交融。 “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必须和你战斗,也只能和你。这样才能把气息传递出去。” “?” “叶和,这里不仅是过去,也是未来。” ……洋馆,他手握紧,像是抓住了什么。“抓到了。” …… 叶和睁开眼睛。 阿赖耶又一次失联了,他能确定这件事情。 有花瓣掉了下来,用手指夹住。 面前是一颗大树。 叶和起身。 身下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草地,比世面上最昂贵的床垫都要更柔软。 一个问题,这里是哪。 右下角的时间,停滞了,再也不会动弹,对于时代的显示是一片乱码。 这里,什么都没有。 大树并不大得离谱,平平无奇,树上开着的,是粉色的花。花瓣随风而落,叶和看向更远处,青色的草蔓延到视线尽头,与天地相接。天空,很白,白得不成样子。 叶和迈出第一步,柔软的草,陷下去。 叶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大树,消失了。脚下的路,没有尽头。 无边际的风景出现了变化,先是河流,鲜花,更多的树木。 但叶和有一种感觉:太孤寂了。 也是在很久之后,叶和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伊甸园。 …… 世界与世界的裂缝处,有这样一处所在——狭小的房间,摆放的桌子,从这能看到更外处,那极致的黑。 老人家做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脸,面前漂浮着一本书。 “这个世界,也不行吗?” 书翻到另一页,“提前苏醒的大家伙嘛。”他沉思,“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这是。” 突然,他看向门的方向。 没有人进来,声音却出现了。 “在观测其他世界的可能性吗。” “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老人开了个玩笑,“虽然你的确一直都挺有空的,老友。” “……家里出问题了。” “让我看看。”那书往前翻,然后掉在地上。过了一会才又漂浮起来。“怎么会这样?” 老人想了想,依然得不出答案“你怎么看?” 叶和很想回一句,大人此事必有蹊跷。好吧,不皮了。 “鸽子出问题了,或者另一种可能,鸽子本身就有问题。” 我们仁爱且全知,唯一的主啊。 fate 27 归途 叶和获得了穿梭平行世界的能力。 平行世界不同于世界,当踏出关键的一步后,一切便水到渠成。 没有尽头,像是一棵巨大闪耀着光辉的大树,每一条分开的树枝,都意味着另一种可能,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 叶和脚步顿了下,往离自己最近的——说是这样说,在这里,距离方向都没有意义。 夕阳的光辉下,少年起跳,跳过了栏,砸在跳高垫上。 叶和能够感觉到,很多人关注着少年,他们目光从自己这块扫过,或疑惑,或警觉。 潜藏在体内的阿赖耶紧盯着少年。 叶和默默把这一幕拍下来,备注:对月特攻。 “元芳你怎么看。” 「?」 “就是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情感发自心底地涌出来,突然间就一见钟情了。” 「有病去治。」 少年回了家,迎接他的,是苍老得过分了的切嗣。 几年内,这个世界的切嗣一定会死。 叶和断定。 切嗣手里拿着一个蒲扇,坐在阴凉处。 两人的对话有一句吸引了他的注意,“你说曾经很显赫的远坂家?荒芜了,远坂家的上任家主没有后代,在他不幸遇难后,无人继承的远坂家自然而然会没落。” “?”叶和去了远坂家府邸。 破落。很久没有人居住,哪怕是用来清洁的魔术使魔也失去了能力,的确,很久没有人住了。 叶和又去了间桐家,阴沉的少年从一个隐秘的入口进入地下室,很快下面传来他痛不欲绝的声音。 叶和站在间桐家的废墟之上。 “不对劲,很不对劲。” 五战爆发了。 士郎用切嗣留下的遗物,成功召唤出了从者。 银色的月光下,踏进破旧的仓库,金色的剑指着他,男性询问。“试问,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叶和去了更远的地方。 三咲市,观布子,时钟塔……最终确认了一个事实:少女们都不见了。 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多元唯一?” …… 破碎的建筑,到处都是被烧过的痕迹,海水浸过脚踝,带着滚烫。 这里是欧洲的西海岸。 位于意大利的某处。 那处小世界,在缓缓移动。 ……墙壁,地上,到处都是血。人类身体的组织残渣,混在一起。地上的血缓缓流淌,往一个方向。 叶和手中出现“圣剑”,事先准备肯定不会有坏处。 偌大的研究室只有他一个人。 叶和意识往外,这里的魔力很混浊,阻碍了意识的往外扩大,这也已经足够叶和将研究所的现状收于眼底。 都死了。 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死去之人的尸体正尝试组合在一起,或许会出现更恶心的怪物。不知何时,墙壁之外传来沙沙声,就像是虫子的很多只脚在地上蠕动。 阿赖耶从来到这之后就一发不言,传来一种很强烈的厌恶,在看到那少女的身影时,这种厌恶如同实质,成为纯粹的敌视。 ——叶和终于知道为何血会往一个方向流,大坑,一个巨大的坑。地面残留着高温,依稀可以猜测出,一个大火球瞬间将一切溶解。 到这里,所有的烦躁声全部不见了,只剩下静谧,如同死一样的静。 于是脚步声便特别清晰。 少女换回了裙子,裙子下纤细的腿,额头上是一个孔。那个破旧,且怪异的洋娃娃,正在她手里。 少女歪头,她的笑在黑暗中,似乎慢慢诡异起来。 “大哥哥?” “大哥哥~”同样的话,截然不同的语调。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动,面前巨大的深坑底部,有东西在爬上来,碎石哗啦啦而下,地面震颤。 叶和左手出现一盏油灯,他把火,朝前方扔出去。 油灯撞上一面看不见的墙壁,啪一声,玻璃破碎,大火在虚空中燃起来,在少女眼中倒映出色彩。 少女抱着膝盖,只是盯着眼前这团篝火。 森林里。 气温很低,很安静。 叶和坐在她对面,手一拍,“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对,就是这样……你右手拍我右手……” 没网,好无聊。 有时,睡觉也不安稳。 来自深处动物的叫声,又戛然而止。少女躺在垫子上,目光无神注视着帐篷顶。 “发生了什么吗?” “我认识他吗。” 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沿着森林往外走,很快就能看到尽头——一个被雾气包裹住的村庄,静谧而安静。 少女眨眼。 “阿比盖尔……” 回去的路并不好走,她要淌过风暴凛冽的大海,海水携带着势能,重重拍下来,她只能死死抓着夹板,祈祷着,破船能带自己归岸。 可世上并没有神明。 巨大的触手已经爬上小船,船只摇曳得更加厉害,那些触手作为手臂的延生,从四面八方抓住船,很快,它碎成一块一块。 海水中张开的深渊巨口,她掉下去。 “我被烧死了……” 天气很热,温度很高,巨大的太阳高悬在头顶,热风卷起沙漠中滚烫的沙,好热,好热。 少女的脚踩在沙里,越陷越深。 “救……” 阿比又想起一点,“塞勒姆。” 她再次醒来时,世界是倒转的,星空在脚下,头顶是厚重的大地,一切都与现实中的世界截然相反。 人们倒退着行走,五官颠倒。 阿比往前,脚步却自动往后,她往前倒下去,那尖刺正对着她,从后脑勺刺出来。 人们只是绕过,怜悯?不需要的东西。 混沌的一切,归于无。 …… 巨大的银色天体,脚下的漆黑色银河。 错了,错了。 那些不是天体,而是无数光点汇集而成的巨大球体,亿万光辉汇聚于此,昭告智慧,圣洁。 门,慢慢打开了。 银白色的大门,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阿比额头上,出现一个孔,有东西正想从里面爬出来。 啊,想起来了。 “我是阿比,阿比盖尔。哥哥……以及——” 少女笑着,“父亲的女儿。” 已经很久没有洗,但只有尘埃味的朴素衣裙,少女俏丽站在眼前。 就像,不。 就是一个普通少女。 fate 28 姐妹 把阿比从另一侧抢回来并不容易。 在这一刻,突然升起的巨大恶意,那不可言说的大恐怖,只要是生为为人者都可以感知到。 漆黑色的身影自虚空中跳出,手里黑色的枪刺出来。 目标是,阿比。 也就在这一刻,时间变得如沼泽般粘稠,黑枪陷入其中,然后缓缓倒退。 空间的裂痕被填补,不知名的黑影消失,在阿赖耶还想故技重施之前,金色的文字一个个贴上空间,消于无形。 它被封印了。 「……」 沉寂并不代表放弃。 「人类、人理之恶」。 鲜红的文字在眼前浮现。 “哥哥。” 阿比似乎感觉到了,迟疑,松开了抓住叶和袖子的手…… 叶和手拍在阿比头上,摸了摸,然后又摸了摸。 嗯,手感真好。 “回家了。” 他牵起阿比的手。 无名的空间。 那是一堆虹色球体的集合,以亿万为单位,却充满了惊人的险恶意味。祂没有字面意义上的眼睛,视线却无处不在,过去,未来。 更何谈现在。 空间中放眼望去,一片汪洋大海,河流在沸腾,气泡冉冉而起,倒映出各个世界。 ——万物归一者的庭院。 “啊,好无聊好无聊。” 那是一个银色长发的少女,身体大小相较于球体集合来说,渺小得如同蚂蚁,此刻正发出聒噪的声音。 她坐在一团气泡上,颠啊颠,跳啊跳,甚至站起来,起跳。 “好无聊啊。”少女趴在气泡上,浑然不觉身后有个气泡在缓缓靠近,“只能等着也太无聊了,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吧。” 她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成八字,“泡泡,你怎么看?” “大人,我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自问自答中,身后的泡泡把她包裹,“噗噗噗……”少女在气泡里挣扎,发出溺水一般的声音。 清净了。 祂忽然感到一阵舒畅。 于是在奈亚子好不容易从泡泡里出来时,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拍进河水里。 “泡泡,你大……” 祂把奈亚子按进去。 真和平。 …… 叶和手里出现两个成十字交叉的绷带,贴在阿比光滑的额头上,然后郑重说,“从今以后,你就是三眼阿比子了。” “?” 叶和拉着她,出了破碎的小空间。 外面的天气并不好,乌云密布。 他们出现的位置,正是开始进去的地方,欧洲的某处靠近海岸的小城市,曾经。 现在所留下的,只有中央一个巨大的坑,蒸发殆尽的海水,以及无数数之不尽的冤魂。 “我,杀了很多人?”想起来了。 阿比颤抖着,“不要,不要,不要!”她失声尖叫,“不是魔女!不是魔女!不是魔女!!!” 雨,落了下来。 阿比眼里倒映着恐惧。 那藏在,最深处的梦魇,黑暗下的塞勒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阿比哭着说。 叶和看着她。 “阿比。” 阿比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 “哥,哥……” “走了。” 转身,走在大雨里。 “诶?”阿比只感觉,内心在崩碎。黑色的无形状物从身体里涌出来,身上爬出鱼一样的鳞片。 “骗子,骗子,骗子。”可为什么,在哭呢。 叶和停下了。 那些雾缩进阿比身体里。 “不是坏孩子。” “嗯?”少女抬起头。 “我说,”叶和回头,微微一笑。“阿比是好孩子啊,最好的孩子。” 对方的话,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哥哥,阿比……”眼睛很重,精神很困,没法集中注意力。 身体往前倒。 叶和接住了她。 “你想听再多次都可以,”叶和把她抱起来,“阿比是一个好孩子。” 抱在怀里。 “魔术师不是魔女。” 或许,丢失一部分记忆并不是坏事,哪怕,此刻少女身体里已经五毒俱全,多种不同的神力在其中蛰伏,又缓缓融合。 但阿比就是阿比,不是吗。 …… “您也是来杀我的吗?” 由于大雨,没有被烧死。少女抱着膝盖,眼睛里没有光。 “是啊,魔女,该死……” 手按在自己脑袋上,那是一张有些平平无奇的脸。 漆黑的眸子,比夜晚的星辰还要明亮。 “如果会魔术就是魔女的话,那我也是魔女了。”他笑着。 “我不认识什么魔女,只是来找人的。你认识一个小女孩吗,她叫阿比,阿比盖尔。” “不是魔女。” …… 雨天。 女孩在大雨中奔跑。到了屋檐下,她整理了下自己湿漉漉的刘海,有一种异样感,于是她往那个方向看去。 有一个平平无奇,大概是大叔年龄的人,怀里抱着一个比自己更大的女生。 看着自己干嘛。 女孩把头转过去,等着雨停。 过了一会,他还在看着自己,女孩皱眉,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甚至用怀疑的目光紧盯着他怀中的少女,该不会是拐卖犯吧? 女孩嘀咕着,直接跑进雨里。 她本来是打算离开对方的视线之后,就找一个电话亭报警,却把这件事莫名其妙忘记了。 街边随处可见的电话亭,淅淅沥沥的雨。 …… 气派的大宅,屹立在大雨中。 与少女长相有七分相似,但更年长的女生翻着书。 门被推开。 “啊,活过来了。” 姐姐推了下眼镜,“快去洗一下。” “是是是。” “姐姐,你又在看书啊。” “喂喂,听我说……真的很帅……我想啊……” 姐姐抬起头,愚蠢的一抹多。 嗯,这个时候就已经有这种评价了。不过不同于之后的,这时候的情感大概类似于知心姐姐对于妹妹不谙世事的一种无奈。 ‘傻妹妹。’ 在最里面,像是要用囚笼把自己围起来的大宅深处,老人手中的笔停顿了。 他能感知到,大气中所传来不正常的异动。 于是他起身,难得离开了房间。 “我出去一趟。” 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话都很少。 “祖父。” 夹杂着敬畏与憧憬的眼神,老人微微点头,与妹妹的眼睛对上,微不可查顿了下。 妹妹正用好奇的眼睛偷偷看着他,露出一个很单纯的笑。 走出玄关,砰地一声。 门,关上了。 fate 29 五大法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每个人有不同的看法。 雨,不知何时停了,略微湿漉的地面,残留下积水。老人停下来,“初次见面,「该隐的贤者」。” 是称号,第一位在历史中的记录本来就很少。 出乎他所预料的,第一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少女,于是姿势显得不伦不类。 “最初的魔法使也会被抑制力所驱使吗?”老人像是讽刺,又像是在述说一个事实。 叶和回答,“互惠互利罢了。” “是吗。” 沉默了一会,“这是必然的结果?” “是。” 于是老人收回目光。 从一开始,老人的魔力就在积累,在几句话之后,魔力的存储达到一个顶值——来自过去,乃至未来,各个时间点的魔力一齐在这个时间爆发。 在庞大的魔力之下,时间出现裂痕,空间被阻隔,一切失去原有的形状。 世界,在眼前变了个样——正被无限拉长,变成长条状,一切的一切,在变得支离破碎。 下一刻,空间被锚定,时间变得温顺。 风暴消失,去往了,远离这个时代数亿年千的大地。 “时间……” 老人只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叶和双手抱着阿比,但很多时候,一些魔术师都能不依赖双手,更何况他。 第五法是糅合的一切,如果一定要给它一个定义,熵增;但第一法是纯粹的时间,不讲任何道理。 若想打破机制,要不数值,要不机制。 以老人为中心,风景不停变换,白天、黑夜,星河在流转,一切的一切在倒悬。 苍崎不断叠加过去的自己,以增加自己在这片天地中的存在感,他的身影在感知中无限拉大,恍若神明。 巨大的星辰拖着焰尾,从外太空坠落,无数陨石燃若流火;来自太古,巨大的爪子拍下来……万物归于零,回归本心。 陨石消失,被扔到过去,生物的巨大扑击顷刻腐朽,无法避开的就以力击碎……叶和只是站在那。 苍崎仍在不断增加自己本身的熵,同时削减叶和的存在感,就像是要,让叶和被天地所厌恶,下一刻就倒霉到被匕首所捅死一样的程度。 魔法使与魔法使之间,是能力的互相斗争。 叶和被强制拉到古代,空气中的以太活跃着。 对方的精神在无限延生,形成永恒,第三法;空间层层叠叠,形成一个万华镜,第二法……从一到四,不知名的能力扫过叶和的身体,叶和侧身,失去了一只手臂。 ‘第四法。’ 白色的光中,叶和长出新的。 破旧的神庙,万物在坍塌。 叶和仰起头,巨大的光弹中间深黑色,外圈为一圈红,就这样,落了下来。 五法的另一种称呼,破坏。 就像那句话说的,万物的一,从开始流动时才有了意义,终结于五。 叶和往前一步,时间的触须无孔不入,试图捕捉对方,却被相同的时间所抵消,逃开,抓了个空。 身躯,在被撕毁,叶和被强制拉到同一个时间,转眼,就只剩下半边。 空间的撕裂是无声的,巨大的白光将叶和吞没。 但眨眼,恢复如初。 叶和身上带着一层灰白色的光,一切在加速缓慢,最终缓慢成再也无法缓慢的地步。 他稍微抬起手,指尖一点白光。 点在魔弹上。 无可言说的时间带着沉重,空间被斩断,时间在扭曲。 但叶和同样有无数个自己,来自任意时间长河,乃至于平行时空。 他无需对抗,就像剥洋葱,一层层把对方的时间赋予唯一性,抽丝剥茧。时间在稳定,魔弹愈发黯淡,然后叶和伸出手。 光弹,熄灭了。 时间的禁锢被打破——并非因为叶和。 第五法混杂了许多能力,它也有时间,比其他魔法更容易摆脱时间的束缚。 老人只是抬起手,万物在昏暗,一切归于无,落在他掌心。万物归于毁灭,终结,一切的一切。 两人置身于茫茫无垠的星空,不见任何生命。 老人的身体在崩坏,碎成一块一块。 极致的破坏意味着堪称天价的魔力,哪怕是魔法使,区区魔法使。 那是什么?一双巨大的眼睛,如同星辰般浩大,与之对比,人类何其渺小。 苍崎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寂寥,厌恶,对生命的悲哀。 渺小。 你我皆如同尘埃。 苍崎的大脑被破坏成一团浆糊,这是来自他身体的本能保护。 不行,要逃。 重生的躯体咳出一口血,它是作用于精神! 苍崎每次重生,都会拉开一段距离,就这样在付出了不知多少副躯体的代价下,他逃出来了。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 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从宇宙中走来,身后庞大而可怖的黑影,全部收于他掌心,叶和抬起手。 “我赢了。” 时间,抓住了老人。 两人再次回到城市中,复发的雨停留在半空,路人匆匆而过的脚步,只抬到一般。 在这静止的世界中。 老人失去了一只手臂,断开口光滑地平整切开,没有血液流下。 老人一瞬间老了很多岁。 两人之间的战斗过去了多久呢,或许是一分,一秒,甚至更短。时间的斗争扭曲了世界,让一切不完全。 老人闭上眼,“你,看到了?” “那是什么。” “外神。” “原来宇宙之外,还藏着这种东西吗。” 叶和以平静的口吻述说,“所以人类的灭亡,是必然的事情。” 「……」 沉默了一会,“为何。” 叶和抱着阿比,看着他,看了几分钟。“因为你活得太久了。” “初始的时间诞生了一,负责修改不合理的部分,担任在历史中的角色;后继的二寻求可能,只能在世界的夹缝中生存……三四,各种意外隐居,或者死了。只有你,是不受控的。” 老人像是恍然,“所有没有意义的五,终结了一切。” 一个活跃在世界上的魔法使,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不仅如此,“无限量的熵增本质是贷款,或许你会觉得,天地这么大,多我一个人不多;又或者我贷款的是几亿年之后的世界,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青子就是这样想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世界的确在因为熵增而加速走向衰亡中,这是抑制力所无法容忍的。” “就像别人过寿,人家可能知道自己没办法活那么久,但你硬要指出来,或者推人家一把,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所以在五法之后,再无魔法。 “所以,苍崎家的魔法不应该存在?”此时此刻,老人茫然的像一个孩子。 叶和望着他。 “不……” fate 30 你、好 祖父直到晚上才回来。 破天荒的和姐妹一同吃晚饭,在尝了一口姐姐做的饭菜之后,“不错。” ……但从那天后,祖父就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不,甚至可以说是更冰冷。就像是驾驶那具身体的灵魂已经离开,现如今,只剩下一副躯壳。 姐姐把柜子关上,柜子里放着的,是她已经研究到一半,残破的人偶身体。 双手往后,浅红色的头发扎起来,露出那一片性感的颈。 她的手在眼前无意义晃了下,很快停住。 为了能够回报祖父的期待,而过分研究魔术,导致视力下降。哪怕为此获得了特殊的魔眼,对于魔法来说,不值一提。 ‘这是,秘密。’ ‘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羡慕着妹妹的无忧无虑,却又对魔法有着憧憬。 我,会成为优秀的魔法使吗? 对的。 然后,在某个下午…… “青子比你更有才能。” 那太阳的光照进屋里,橙子反而感受不到温暖,这狭小如同牢笼一样的房间里,坐在那的祖父冰冷冷的话,像是只在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 …… “我也不知道这算因或果,但在我所处的时间,苍崎青子的确才是继承人。” “是吗。” 老人满意了。 对他来说,姐妹俩谁继承都行,无所谓的选择。 至于一个女孩长达十多年的努力?你开玩笑了。 能够成为魔法旅途的一部分,是一种恩赐。 “……是啊,所以魔术师,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匆匆跑出来的少女撞到了他。 “抱歉。” 她拎着行李箱,低着头。 哪怕特意清洁了,身上仍然若有若无一丝血的腥味。 叶和看着少女走远。 “我从未见过和我称得上相同,可以称呼同胞的魔法使。”她自嘲,“或许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吧。” 不,其实你见到了。 叶和看向占地颇大的苍崎家。 有朋友要走了,去送一下吧。 ……苍崎家主喊青子回来后,将魔法交给她,之后就一直后面的山洞里,凭借着地脉苟活着。 那真的能算苟活吗? 连意识都不具备,只是一副留恋世间的躯壳,真正的苍崎家主,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他送入幽冥。 透过老人透明的眼眶,叶和的目光,似乎直入到了世界的深处,还在往里,直到—— 地球的本源。 「你、好。」 带着机械顿挫的吐字。 叶和身上冒出漆黑色不详的黑影,向狭小房间里,模模糊糊的虚影抓了过去。 ta伸出模糊的手指。 世界被切成一块一块,漆黑色的影子被扔进地球外,但ta也损失了一部分。 ta目光又落在叶和怀里的阿比身上。 下一刻,时间与世界的权限碰撞。权限越过了时间,直接向叶和。 玛德,权限狗。 叶和手指裂开一道缝,落下一滴血,本无生命的地球深处遍地生花。叶和手指点出去…… 破碎的纯黑色空间,如今只剩下一半。 小萝莉跪坐在地板上,一身破碎的衣服。 …… 少女噔噔噔跑上楼,推开门。“叶和!” “不在。”他连眼都没抬。 “怎么这样!” “……美游的世界应该是遭受到了灾难,不可战胜的敌人才对吧,如果是叶和的话,很容易就能摆平吧?” “艾因兹华斯家的大小姐,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 “啊哈哈。”少女只能这样笑。 “因为那不是我该负责的事。” “为什么?” 他叹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主线和支线,对我来说那是支线,但对你们来说,那就是主线。” “可明明……”少女想说。 手拍在少女头上,“我出手,很快就能解决,然后呢?” “你们依然不会有任何成长,依然时时刻刻依赖我吗?” “那如果有一天……” 那不是梦,又或者说不止是梦——他出现在过去的每一个片段,每个时间都存在。 伊莉雅盖着被子,从梦里醒来了。 “有珠姐!” 少女正咬着手指,立马把手放下来。 在洋馆底下负一层的区域,摆放着一排排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唯一的苦力伊蕾娜,正用头顶着书,把有用的一本本搬出来。 红宝石日常上去嘲讽,然后被伊蕾娜拉了壮丁。 具体的战斗:伊蕾娜给它一拳。四肢岂是如此不便利之物。 蓝宝石:姐姐?无慈悲。 “说。” 魔女的话永远言简意赅。 她抬起左手,掌心有一个小型魔法阵,书本快速翻页,复数的书籍围绕在身边。 “……” 听完全程后,有珠终于放下手。 伊莉雅下意识坐正,眨着眼睛,有珠姐总让她联想到前一天忘了写作业,第二天早上去上课时,面对班主任的情景。不,是更加可怕。 好在,只有几秒钟,有珠把目光移开,没人知道魔女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有珠心里想的是,怎么和青子一样笨。 “哈秋!”远在伦敦的青子打了个喷嚏,立马警觉起来,“谁在骂我?” …… 观布子。 久远的观布子之母已经成为传说。 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 自从完成课业之后,少女就逐渐接手家里的业务。 在离开时,更年轻的兄长纠结一会,“那个,式。” 少女停下来。 “叶医生呢。他这两年去哪了?” 式轻描淡写,“死了。” 回到自己买的,一个人住的屋子里。式把长发扎起来,庭院里摆放的木偶摇头晃脑。 刀斩过去,尸首分离。 回到屋子里,把门关上,式微仰起头,眯起眼。 “出来。” 偌大的屋子里,回响着她一个人的声音。 …… 世界被分成一块一块,笼罩着白雾。有时候踏出一步,很可能已经跨越了相当庞大的距离与时间。 叶和离开苍崎家后,在大雾中行走着,迷茫的大雾遮住了眼。 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fate 31 愿逝忆花缘 沿着白色的间隙行走,大地上开满了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神,他蹲下身,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指尖触碰到身躯,很温暖,仿佛一瞬间,春天到了。 “姐姐,雪绒花的花语是什么呀?” “……” “珍贵的回忆。” 什么都忘记了,唯独记着他。见他一脸好气又好笑,最后也只是不轻不重的一句,“下不为例。这次真的是,下不为例了。” 那个时候我就想,真是仁慈的神。 不是吗? 少女在花海中,什么也不懂,还是露出了很安心的笑。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对不对,梅丽尔。 这就是我的父亲,我们的父亲。 能够成为您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 “诶嘿,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少女在梦中发出傻笑。 醒了。 “呦西!”少女握拳,给自己打气,“所以要加油了。” 爱尔奎特从未担心过叶和的生命安全。 手机亮起屏,电话响起,公主保持笑容,却毫不迟疑的挂断。 不知名的小城,黑夜降临,还没到深夜,街上却已经没人了,这显然不正常。 窸窸窣窣声,四肢在地上拖动,影子被月光投射在墙壁上,变得巨大。那怪人在要出转角时,却转身就跑。 “啊啊,好麻烦。” “能拜托你们——” 爱尔奎特手抬起,右手成爪。猩红的魔眼在月光下变成金色之瞳。 “去死吗?” 黑暗中的老鼠们四散而逃。空气中凝出黑色的长键,黑键一个不落,将卑劣食血鬼的四肢洞穿。 爱尔奎特右手挥下,时间静止了一瞬,空气被斩爆,眼前的世界,露出四道漆黑色狭长的口子。 这一爪——寂静的城市内,远处道路两岸无数栋高耸的建筑,被拦腰而断;地上出现巨大的爪痕,从脚下,一直到视线的尽头……沿路一切被摧毁,被碾碎成分子大小,活着的,死的。 只是这简单的一击,一条长街化为乌有。 哒哒哒。 脚步声靠近,城市重新构建,至于死去的人们?他们依然保持着入睡的状态,浑然不知已经死过一次,只是死而复生。 能化不可能为可能,便为魔法。 所以公主的不耐烦之下,无事发生,真是可喜可贺。 ——除了可悲的死徒们。 它们连尸首都没有留下,唯一证明它们存在过痕迹的,是大地之上,长长的抓痕。但也在一眨眼间,变成秋天的落叶,夜晚的冷风一吹,随风而舞,露出底下光洁如新的地面,什么都没留下。 死徒怎么会出现在日本这样的极东之地呢? 爱尔奎特眨眼。 对哦,我是笨蛋真祖,才不懂这些东西。诶嘿。 “走了。” 金发少女背着双手,蹦蹦跳跳,如同月光下的精灵。 “闭嘴~~” “你好烦啊……” …… “叶和!” 推开门。 “那些奇怪的卡牌是怎么回事啊?” “美其名曰,给你们的试炼。去吧,回收四处捣乱的英灵卡牌,拯救世界吧,魔法少女。” “拯救个鬼啊!既然是你做的就自己搞定啊,明明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做好吧。” “你说得很对。” 话锋一转,“但我拒绝!” “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是的人说no。” “这种时候就不要玩梗了!” …… 黑发少女拎着要洗的衣服。 “美游大人。” 一块通体澄蓝的宝石飞过来,“我已经侦测过了,洗衣机目前没有人在使用。” “辛苦你了,蓝宝石。” “不……” 女生小脸上满是认真,“昨天也是,和那些卡牌的战斗,也是多亏你,才能回收。” “不,我应该这样说才对,能和美游大人一起战斗,是我的荣幸。” 如果一定要说有哪点不好?少女眼神不自然,衣服太羞耻了,还好后面改造了,减少了裸露在外的皮肤…… “诶。” 女生愣了下,“大哥哥。” 她很想跑过去,但手里又拎着自己的衣服,一时间手足无措。 …… 樱比伊莉雅小好几岁。 显得娇小了一个体型的她搬来躺椅,半爬上去,学着某人的样子晃啊晃。四周一片静悄悄的,空调的声音在悠悠流转,洋馆不远处,虫子的鸣叫声。 有更了解哥哥一点吗? 樱渐渐明白叶和的感受了,因为她也慢慢变困,意识在离自己而去。有人敲了敲门,自己很想回应,但不想动。 走到她身边。 “小樱?” 是伊莉雅姐。 “伊莉雅,樱在大哥哥的房间里吗?” 美游。 还有其他人。 她们在说什么。 但听不清了。 “哼哼,房间的打扫就交给我了。毕竟姐姐……” “翡翠,你飘了。” “……实话!” 她们在旁边走来走去,樱的意思落进一个漩涡,起起伏伏。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从自己指间抽走了一张卡牌——那是哥哥留给自己的卡牌! 樱一下子醒了。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窗帘被贴心拉上。大部分在手里,唯一一张抽出的卡牌放在躺椅的把手上,正面朝下。 樱把它翻过来。 牌面的谜底翻开,圆圈上刻的一个个数字,构成一个轮。 “……” 樱浅笑。 不一会,她找来保温杯,再次躺上去,小口小口啜一口热水。 重心往下,动了动,躺椅就这样晃动起来。 “叶和”在洋馆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还能主动和大家打招呼,这意味着他与现实时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 几块白色的区域,被白雾笼罩着。 叶和也不知道该先去哪,于是他伸出手指。“小公鸡点到谁我……” 食指停在某个地方,“那就你吧。” 水从头顶低下,光线昏暗的山洞,气温都比外界冷一个档。 “……还没来?”英俊好看的男性不耐烦。 “或许是路上耽搁了吧?”旁边穿着优雅,打扮优雅,手里拿着一根权杖,嘴角两撇精致的小胡子。 至于说担心路上会出事?不,你想多了。 因为来的人可是—— “魔道元帅,泽尔里奇冕下。”精致男人包含尊敬,与荣俱焉。 毕竟,“冕下会对我满意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真正的弟子。” “而不是这样不记名。” 男人苦笑,又心情激动,满怀期待。 叶和抱着阿比,与三人处在不同的时间。 ‘圣杯的构建,最初的御三家。’ 他抬起头,那里是圣杯的雏形。以及…… 双手落于腹前,银白色长发的女性。 fate 32 回归 第三法是残缺的,这大概是所有人眼里的共识。为了再现师傅所早就的奇迹,弟子们凑在一起,作为产物的爱因兹贝伦出现,它们作为追溯第三法的工具而一直延续。 哪怕这么多年之后,那些弟子们早已离去。 冬之圣女,是作为实验很偶然的一次产物,她也是残缺的,尽管能行使一部分第三法的能力,本质上,仍然是残缺的个体。 爱因兹贝伦城堡外冬去春又来,很多人离开,自我了结,城堡里只剩下兢兢业业工作,把此当做本能的人造人。 漫长的生命中,人造人逐渐意识到,这样无法实现第三法的奇迹。于是她们走出城堡。 为何要执着于第三法?因为人类苦痛,未来断绝,第三法是唯一的救赎。 「灵魂物质化」,真正的永生。 …… 大圣杯构建完成,纯白的圣女张开手,溶解在魔力中,她的思维被分割,意识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 都说人之将死,回光返照。 在死亡的那一刻,那个细小的孔向她打开。圣女得到了无穷的知识,哪怕只有一刻。 在那个瞬间,或许一秒都没有,她真正完成了第三法,于是也看到了。 男人的目光与她对上。 身躯被分解,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很快,她消失了。冬之圣女活着,却又死了,她献祭圣杯,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另一个时间线的叶和伸出右手,手张开,掌心有一颗通体洁白的三角晶体,并不坚硬,握在手里如同在温水里一般舒服。 叶和手握紧,那三角体消失在手中。 然后,消失了。 …… 2000年,巍峨矗立的高楼,与现代格格不入中世纪风格的建筑。 时钟塔建立在远离城市的郊区,男人走进建筑。 他揉着发黑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拍了拍其他兜,“算了。”没找到火,于是只能叼着。 时钟塔里人并不少,却看都不会看过路的人一眼,时钟塔是冷漠的地方,待久了你甚至会觉得自己也不正常。 男人双手插进兜,他早就不是六年前那个愤世嫉俗的少年,菱角早被磨灭了。 ‘再继续加班下去会死吧?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打工人的碎碎念念。 ‘我要每天睡到八点再起来,晚上十点就睡觉,啊,太幸福了。’为什么眼里闪烁着泪光,因为他爱的深沉。 ‘去哪呢?’手落在办公室的门上。 ‘去下欧洲其他地方吧,如果可以的话,坐列车环游就更好了。’ ‘当然,’韦伯推开办公室的门,‘得叫上格蕾才行。’ 他愣了下。 桌子上,摆着一张卡片。 二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快步走近,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桌上的卡片,而是抽出旁边的抽屉,在抽屉最底下翻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块红色的碎布,这才松了口气。 又看向那张卡片。 “总觉得啊,有点眼熟?” 拿着权杖的人张开双手,脸上是夸张的表情。 英灵卡牌·caster。 …… 世界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00年的现在,逐步有了记忆中的样子。 宽敞的街道,由于时间太早,城市的早晨还被笼罩在一片雾霾中。沥青的马路上一条长长的血迹,凑过去。 “老哥,发生了什么?” “?”在人群最外围的人挠头,“有人在市区里开车杀人。” “嘶,这么危险。” 深以为感,“是啊。” “那是不是要开刀战服了。” “啊?” “就是把载具当成武器,无差别杀人的例子会不会越来越多。唉,这样一看,世界真是太危险了,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那人寻思,危险吗?可我们这是不禁枪的啊,不一直很危险吗。有一说一,感觉不如…… 回头,那个和自己搭话的年轻人不见了。只记得他左手还牵了一个很乖巧的少女,那人后知后觉,“我看错了?” 政府的人很快赶到,把血迹清理,人群散开,沉睡在雾里的伦敦,开始了它的清晨。 …… “喂喂,太贵了吧。”蹩脚的英语。 “客人十分抱歉,但我们酒店这些年一直是这个价格。询问别人前,先反思反思自己,这些年来工资涨没涨。” 听完这番话,少女莫名火大。 “啊哈,那可真是。”青子眉头直跳,很想给眼前这人一拳。什么鬼,服务业还这种态度。 活该你没生意,青子在心里诅咒。 她手往下掏钱,掏了个空。 “诶?”傻了。松开握住行李箱的右手,两只手拍拍拍,在原地蹦蹦跳跳。 前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恶劣起来。 “啊哈哈。”青子很尴尬,然后毫无预兆,转身就是一拳。 拳头被接住。 “姓叶的!” …… 将阿比介绍给青子,两人短暂认识后,阿比去了隔壁的房间。明明在场是三个人,却只开了两个房间。 阿比离开后,青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下,以下的对话也充分体会了这一点: “大叔,这次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啊,阿赖耶真讨厌啊。” “嗯,真该死。” 「……」平白添油加醋真的好吗。 须知举头三尺…… 叶和把某人屏蔽了。 “那个就是阿比,外神的躯壳,看起来不像啊?” “坏人也不会把我是坏人四个字贴在脑门上啊。再说阿比头上不是贴了个十字绷带吗,那就是封印的证明。” 言之凿凿。 青子死鱼眼,“那是你的恶趣味吧。”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否认三连。 接着说,“那在你想象中,阿比应该是什么样子?” 手开始不老实。 青子好像没感受到,认真想了想。“身边环绕着黑雾,暴露的装束,手上拿着一根漆黑的类似权杖一样的东西。” 叶和心想,看人真准。 “没有人规定谁就应该是什么样。就像魔法使与魔术师,听好了,魔法使就一定要会飞,穿着黑色的袍子吗?如果是这样的,那在这个时代,魔法使未免也太多了。” “所以说,从外表来决定一个人是错误的,你是谁,只取决你。” 青子一听的确如此,“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是为什么。” 叶和想,因为这话就是你说的啊。 谈话声渐小,最后变成轻哼。 玛德,轻哼还在追我。 fate 33 berserker是最强的 首先说一件事,我是魔法使。 不是那种穿着黑色袍子,或者能够在空中飞的人。话又说回来,以现在的科技而言,如果保持着那样的想法,那现在这个世界应该到处都是魔法使了吧。 已经中学毕业的青子这样想。 是的,能够完成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奇迹之物,才是魔法。而像是能飞,这种现代科技就能做到的东西,充其量只能叫做魔术罢了。 这样又不由让人忧虑,在未来,会不会魔法也会泯然众人? 啊,说远了。 你说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是魔法使?其实是祖父告诉我的。 那是,一个很怪的长辈。很多时候自己都会想,他真的活着吗,他真的还活着吗?哪怕他就在自己旁边坐着。 不和我们待在一起,只能能偶尔在大的不成样子的豪宅里看见他的踪迹……这里扯个闲话,房子真的不是越大越好。 所以啊。 青子仰望着蔚蓝的天。 你能说他活着吗,哪怕称呼为祖父,真的,会这样觉得吗? 嗯?你说我刚刚说了“们”?没听错,我们家的确不止我一个人,我也不是所谓的独生子女,听说大陆彼端那个国家,这个身份还能加分。 我有一个姐姐。 自家院里,青子撤去了双手的力,整个人往后,仰躺着倒在木板上,眼前的世界一半是竹制的屋檐,另一半是湛蓝色的天。 嗯,曾经有就对了。 那是一个下午。 被自己称呼为祖父的老人把自己喊到他房间里。天明明有光,房间里却是黑暗的,什么都看不见。 青子莫名感到压抑,“橙子呢?” 啊没错,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祖父吧?与其与他见面,青子更喜欢和名为橙子的少女待在一起。 老人平淡道,“橙子出去旅行了。” “家里的魔法不能落下,就由青子你来继承吧。” 于是,我成为了魔法使。 ……我不是傻子,真的。 房间里那么明显的血腥味,在那天下午之后,祖父就搬去了后面的山洞里。旅行?骗鬼呢。 青子手放在眼睛上,什么都不想。 …… 和我同居的,是一个有些阴郁的少女。对,就是阴郁,就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她像是中世纪来的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尤其是她还日常穿黑色的衣服,上修女学校。 要素拉满了。 另外。 什么鬼啊。 为什么洋馆里会有男的?叔叔,骗鬼吧。 …… 我收回我前面的话,有珠这个人表面上看很三无,其实内心戏很多。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闷骚。 另外,有珠好像喜欢叶大叔……嘶,好刺激。 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哪怕是死也值…… 啊啊啊,姓叶的我要杀了你。 在他身边待久了,我都变得奇怪了。 …… 真厉害。 …… 好厉害。 …… 他真不是魔法使?我好菜啊,什么都不懂。 晚上我问他,魔术师,又该是怎么样的。 其实我想问的是魔法使的。 ……我这样的人,真的是魔法使吗?如果是橙子的话。祖父可能错了呢。还真是老眼昏花。 …… 姓叶的,你真xx是一个傻x! …… 有人在破坏结界?活腻了。 …… “果然是你啊,橙子。”青子从未笑得像此刻一样开心。“说真的,我现在真的,非常讨厌你啊。” 没有悬念的战斗。 自己怎么会喜欢同居人喜欢的人呢?我真是疯了。 …… 天下着雨,今天没带伞。 一身初中生制服的女生将书包顶在头上,跑进雨里。屋檐下,她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有点凉。 有人在很不礼貌的看着自己,青子不惯着他,回头瞪了过去。 没礼貌。 …… 奇迹与奇迹之间会互相吸引,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见过同行者了。 也不止是我。 如果仅仅以这方面来作为评判标准的话,那橙子也应该是魔法使才对。青子笑。 这就是,第五魔法使与第一魔法使之间的故事。 …… 外面的光很亮,哪怕拉了窗帘。青子醒来了,躺在床上。不想起,她一向自由散漫惯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和同居者睡在一起,青子很快就有了睡意。 …… 英国伦敦,叶和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过去,正儿八经的到来是第一次,大概。 打开了门,风溜进来,很快关上。 青子抱怨,“好冷。”她围着围巾,下半身却单薄得很,仅仅是一条黑色的保暖裤袜。她此时正搓着手,不断吐着气。 叶和不忿,“我跑之前是冬天,跑之后还是冬天,那我不是白跑了!” “大叔,你正常一点。” 青子正搓着手,突然伸手,把手掌贴在阿比脖子里。阿比一瞬间变成><的表情。 青子坏心眼,翘成猫猫嘴,又来了一次。 几个人坐在空调下。 这里是伦敦的一间小房子,不是伊莉雅她们求学时住的那一间。总而言之,我有很多房子。 叶和自豪。 青子把围巾扯下来,露出上半身红白相间的打扮。 她扯着腿上的裤袜,嘀咕着是不是太厚了。 阿比娃娃抱在臂弯里,玩着手机和上面的游戏。 “我走多久了?” “两年吧。” 叶和挑刺,“你这个时候应该具体到多少天,不然我怎么会感动。” 反正青子就是白眼。 叶和痛心疾首,“我曾历经多少苦难,却从未放弃,正是因为忘不掉你们,这就是所谓爱的力量。” “你够啦!” 她身体往左,脑袋倒在叶和肩膀上。轻吐一口气。 叶和摸她的头发,想弄出一根新的呆毛来,没成功。 青子拍了他手一下。 他问,“青子怎么会来伦敦。” “魔法使跑路了,时钟塔群龙无首,惶惶不安……” 叶和扯了扯嘴,“你觉得我信吗?” 青子也是同样的反应,“啊我也不信。” 于是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我伟大而又无敌的saber去哪了?” “不是berserker,不是berserker?” “肤浅,”叶和毫不客气的斥责,“月癌才是最强的。” “……你没救了。” fate 34 你好,信教吗 “哥哥。”她这样称呼。 叶和起了个大早,拉开一楼冰箱的门,什么都没有。 要去买一点食材。 他正打算出门。女孩,姑且这样称呼吧,白色的睡衣,手里抱着洋娃娃。 “怎么了阿比。” “那个,”黄头发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想伊莉雅她们了。” 就见叶和一脸严肃的走过来,“你身负灾厄,断不能离开我身边。”说着,他抬起手,一掌拍在阿比额头上。“梦想封印!” “好啦。”叶和脸上绽放出笑,“你的灾厄已经被我封印,我等会就送你过去。” 阿比摸了摸贴在额头上的绷带,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阿比张开嘴,又闭上,又张开……动作重复了几遍,“哥哥,如果父亲……” 叶和捏住她的脸,“我说没事了,那就没事了。” 摸了摸发红的脸,皮肤太过细嫩的原因。“哥哥不和我回去吗?”女孩祈盼着。 就见叶和摇头,“还早,再待会。” 挥手将阿比送去洋馆,不久后,叶和也出了门。 空旷的街道,人迹罕见的城市,雾都的早晨如一幅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 走了一段路,衣服上沾了露珠,叶和在超市买了一天的食材。他试图和工作人员讨价还价,却完全没有成效。 这也使得出来后依然不忿,“本地的超市真没有礼貌。” 回到家,青子依旧没有醒来。 处理食材,今天出了大太阳。两人吃完饭后,躺在沙发上,都不想动弹。 谈起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最近有什么大事?” “俄乌冲突算吗。” “……那是未来吧。” “啊抱歉抱歉。” “……” “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家了?” “你想多啦。”青子大大咧咧,拍了拍叶和的腿,让它整齐并排,这才躺上去。哼哼两声,“才刚出来没多久呢。我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你的旅途也是星辰大海?” “不,再怎么说也太夸张。” “没志气。” 青子保持微笑,狠狠扭了他腰一下。 哪怕是魔法使,一样是男人。叶和表情不变,其实疼得只抽气。 “时钟塔的委托怎么办。” 青子诧异,“你都回来了还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是正宗的院长,同样有魔法使的身份,怎么说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插手。”她继续说,“倒不如说正因为你回来了,他们才会巴不得我早点离开吧。” 青子有点气了,“那我不是白跑了一趟。不行,起码车费得报销,终点站的话我想想……” 叶和心想,还真把时钟塔当肥羊了啊。 继续问,“时钟塔有说过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青子摇头,“一个个秉持门户之见,我是外人。”她有很清晰的自我认知。 “发起人?” “不知。” 叶和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叹时钟塔的保密性之强了,但又想到某个雾都特异点,毫无反抗的被一位从者就杀了个干净,忍不住笑出声。 “?” “不,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青子嘴扯了扯,“你老婆生孩子?” 叶和大大方方应了,又说。“对,就是你生孩子。” 青子脸红了下,抬起拳头,“揍你。” ……“所以,再在这待会吧。”他说。 之后也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莉雅去了冬木,少女们都无所事事,倒是爱尔奎特接了时钟塔的任务,时不时满世界跑。嘛,也很符合公主的性格就是了。 …… 本以为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叶和拿手机给家里发了信息。但仅仅过去三天,“你问为什么要走?” “啊哈哈。”青子挠脸。总不能和你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实在承受不住吧。不能什么话都和你说吧。 “总之,告辞。” 拖着行李箱,青子干脆利落的跑了。 叶和身体往后,倒在沙发上。 睡一会。 再醒来时,室内的光线已经暗得可以,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 甩甩脑袋把这种感觉祛除,也不开灯,蜷缩在沙发上,反正就是玩手机,打游戏什么的。 这样又过了三天,叶和把手机放下,深吸一口气,由衷感慨。“我好厉害。” “由此看来,我亦有成为游戏王的潜质。” 绝无可能。 该干正事了。 …… 说句实在话,叶和很喜欢伦敦。但那是穿越前的想法。 屹立在不远处作为标志性建筑的大本钟,缓缓流逝的河流…… 越靠近郊外,人就越少。 在远离市中心的这里,有一片建筑群。 叶和轻车熟路进了时钟塔,作为接待处,也是前哨所的大厅,不管是明处,亦或暗处的魔术师,都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时钟塔作为魔术师们的安身立命之处,已经成为无数个魔术工坊的集合体。 以万乃至百万为单位的魔术结界,混合在一起。 然后它们消失了。 被转移到远离这个时间的时代。 沿着台阶往上,一层到二层的台阶好像是二十阶,叶和还数了下。 院长室。 他就这样推开了门。 没有铺面的灰尘,说到底,以常人的思维来衡量魔术师,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办公桌上堆了很多文件。 叶和稍微看了下,找到重点。 这两年世界出乎意料的和平,唯有一点,只有一点,教会出事了。 从不久前开始,彻底断绝了联络。 …… “先生,信教吗?” 那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带着难以言说的兴奋。 他穿着教会人员常见的黑色袍子,戴上帽子,几乎遮住了脸。明明曾经是盛极一时的教会,如今却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当然。”来人紧紧抓住他的手,就和见到了老乡,“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世上有且仅有一个神,那就是x稣·x和华!” 莫名的,来人联想到一张表情包:一只章鱼抓住人,上面配文字,先生,信教吗?我想向您科普一下伟大的天父。 不行,不能笑。 那人更兴奋了。 “那,请往这边走。” 来人在后面却直摇头。这届教会不行啊,鸡蛋都不给。 难道不懂一个道理吗——大陆人对教的信仰只取决于你们哪天发鸡蛋。 差评。 叶和总结。 fate 35 我为主而代行 花在生长,鸟在唱歌。树上结的果子不落下,人们在草坪上唱歌。 ta来到棋盘前,手往下,落下一枚白子。 …… 进入教堂,恰时大本钟的钟声响起,此刻听来格外遥远。进入大教堂,第一感觉就是大,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法言说的安静。 就像你开了静音,无可听到的声响。 叶和停下,回头看了眼,教堂的门大开着,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不期然,“我主不度尘世之人。”通往人间的门,关了。 再转过头,那个人不见了。 此时此刻,无法言说的安静,心脏的跳动声如雷贯耳。咚咚咚,空荡荡的大殿里什么都没有,正对着大门的,是墙壁上贴着关于主的画像,十字架如剑笔直插在底座上,阳光照在上面。 一切,过于美好。 尘世,凡俗…… 「人间是痛苦,不是吗?」 「不用思索一切,所有一切的美好……」 「伊甸园。」 有人在说话,越来越多,然后像菜市场,喧哗起来。 …… 外表似男非男,似女非女。ta在笑,ta好像时刻都在笑着。ta站在结满果子的大树下,树很大,树冠延展开,阴影能覆盖半片大地。蛇来到ta脚边,缠上ta的手臂,ta轻轻拍了拍蛇的头。蛇滑走了。 那人终于有了其他动作,只见ta迈出脚步。沿路走过的每一寸土地,盛开了花。 虚空中传来礼赞声,那些人不像是人。她们各自唱着歌,无序却充斥着另一种和谐的美感。 放置在草地上的棋盘,对面已经坐好了一人。外表是一团黑色的雾,什么都看不见。 ta盘膝坐下,一只洁白的鸽子停留在肩膀,ta手执棋,落下一枚白子。 …… 她的身影就像纯白的月光,照亮了世间。敞亮的教堂内部,一瞬间变得格外明亮,比夏日正午的太阳更为热烈。纯洁,光明……一切美好的象征。 她立于半空中,站在光里面,阳光在黯淡,从她背后,伸出一对洁白色的羽翼,又一对……拢共三队,翅膀轻扇,羽毛如雪花般洒落,看起来是如此的圣洁。 在对方出现那一刹那,四周的魔力浓度膨胀到一个顶值,浓郁到叶和也会感到不舒适的地步。 ‘神代?’不对,他否认了。 圣经的起源是这样的:人们居于伊甸园中,没有痛苦,没有烦恼,亦没有羞耻。人与万物生活在一起,相互融洽。 这就是最早,人类的起源。 在亚当与夏娃被驱逐出伊甸园之后,依然生活在其中的生灵们又是怎样一种姿态? 她们代主巡视大地,她们是圣洁与秩序的化身。 真正的圣人,洁白无任何尘埃沾染之人。 她们是—— 天使。 三对翅膀轻轻煽动者,少女紧闭着眼。叶和所看见的脸,可以是任何一张,没有定数,或平平无奇,或绝美天伦。外表皆皮相,唯取决于你一念之中。 在天使出现在眼前时,叶和就知道,跑不掉了。 这里是她的道场,是她所巡视的人间。 羽毛簌簌落而下,像一场雪。 天使,是纯粹魔力的结晶体,其体内蕴藏的庞大魔力使得大部分魔术,乃至魔法,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叶和手指轻动。 银色的光点升腾而起,时间被暂停——但神的代行者并不受影响,那些光点,在靠近她时便自动湮灭。 天使歪头。 其身绽放出金色的光芒,她双手在胸口交叉握成拳,虔诚得就像圣女。不,她就是圣女。 此间最纯粹而圣洁的少女,只侍奉神一者之人。 她沐浴在光芒下,此时此刻,她就是光,光就是她。轻飘飘白洁的纱裙消失不见,厚重而沉稳的银白色铠甲替换了它,身体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带来了肃杀气。 天使的双眼始终紧闭着。 「我不愿,看这污秽的人间。尘世污浊。但主啊,只是主啊——」 她的眼皮颤动着,光圈在头顶显现。一点点金色的光芒在手心汇聚,那圣白的长枪。 然后,她的眼睛睁开了—— 有人说,后世的天使形象都是美化后的结果。对此叶和不发表意见,毕竟他真的没见过。那现在呢? ——金色的瞳孔中,密密麻麻挤满了无数只眼睛。 其形可怖。为何? 以扼诛邪。 她双手执长枪,张开嘴,是歌声。无数人轻声符合,他们虔诚,他们信仰。「吾等唯一且救世的主,吾等天父!」 叶和捂住耳朵,他的思绪开始紊乱,眼前出现幻象:有无数人从教堂的大殿里走过,他们奇怪的看着他;吵闹声,各种声音,像是一个菜市场。一转头,教堂里空无一人……真实与虚妄,在这一刻被模糊了界限。 叶和艰难抬起右手,那掌心,漆黑色的一点。 霎时间,万物退避,取而代之的,是无可言说的诡秘。极静的深渊之下,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在靠近,越来越近。 天使闭上了眼,她仁爱,她慈悲,她憎恶。 「这世间一切,异端!」 她紧闭的眼睛流出血,再次睁开,破碎的眼睛融合成一只,那金色而璀璨的眼睛,比光更明亮,让人挪不开眼。 「呜。」 深渊发出悲鸣,一切黑暗,被光所荡平,如同一个到了临界点的气球,被人一戳,顷刻破裂。 透过玻璃照进教堂里的阳光洒落在叶和身上,但他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因为—— 那枪离叶和只有不到一米远。 “?” 卧槽,不讲武德。 重重坠落。 教堂所立于之处的山,下落一大截。 巨大的深坑,以天使为中心。手中枪没有刺中实体,她的翅膀轻轻煽动。偌大的教堂空无一人。 她抬起左手,无数光,金色的粒子。 大教堂被覆盖上一层朦胧之色,世界的声音再也无法听闻,连带着此处也变得虚幻,若有若无,如置梦里。但虚幻中,夹杂着一种无法质疑的真实。 叶和显现出身形,此处隔绝了时间,不见过去,唯有现在。 见此场景,叶和脱口道。 “领域。” fate 36 予此世间光明 话音落下,她就闪现到眼前,由于速度过快,身影凝成一条线。圣枪在阳光之下,闪烁出银色的光。 “固有时制·三十。” 一切的一切,用这双眼睛所能看到的所有,变得缓慢了。 那天使脸上冠绝世界的美丽,以及无论何时都无动于衷的脸…… 叶和身形一矮,银色的枪横扫,金色的光绽放开来。光直直穿过了教堂,未伤一丝,视若无物。 金色的光斩过,蔚蓝色的天出现一道狭长的口子,露出之后,破碎的空间。风暴在酝酿,大地在悲鸣。 仅仅是从那空间中,所泄露出来的一丝,落在普通人居住的房屋上,顷刻间变成一座山。万物破碎,悲鸣,哭泣声,吵杂声,交织成一首乐曲,不绝于耳。 ……行为轻浮的男子正往办公室走去。 眺望着窗外那漆黑的伤口,脸上依然是漫不经心的笑,“走了。”就又迈开脚步。“沃戴姆。” “……” 少年多看了一会,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金色的头发在空气中跳跃。 时钟塔。还留在这里的人不约而同抬起头。一间君主办公室,少女将笔尖按进笔盖,皱起眉,很不悦。 “喂喂。” 一脸憔悴的男子,心不在焉抽着烟,一咬牙,从椅子上拿起外套。 “格蕾,我出去一趟。” “师父,我陪您一起。” 灰头发的小姑娘。 男人松了口气,“那拜托了。” …… 六翼翅膀轻轻煽动,源源不断洒落下光点,那些光点如同蠕虫,爬满了每个角落。但依然没有看见,明明这里已经是她的道场,绝不可能在将自己隐蔽在时间线之外才对。 天使作为绝对圣洁之人,不存在多余的情绪,却仍歪了下头。 她漂浮于空中。 一段文字突然出现,在空气中微微燃烧,互相排列组合,火焰向她喷射而出。锁链在虚空中拖动,无数银白色锁链密密麻麻凑在一起,带着星星点点,围成一个囚笼。 空气在升温,永无止境,很快到达了能够轻易溶解铁块的温度。 …… 叶和在寻找破局点,如果说天使是纯粹魔力的凝结体,那么。 于是,法阵展开,一层一层,由文字组成的复杂几何图案刻印在法阵之上。此刻,“一方通行。” 魔力在絮乱,本存在于大气中的魔力被抽离,霎时间,此地禁魔。 但。 天使依然立于眼前,目光看过来。 找到了。 她的心中,浮现出这样几个字。 枪落下,密密麻麻的法阵从中间劈碎,魔力重新涌入教堂。无需咏唱,亦无须祈祷,仅仅只是诞生于此,便是最大的加护。 她的表情变了。 是因为听到人们的悲伤了吗?她怜悯,她悲痛,此地无主的羔羊,唯有那最起始之处,最崇高之处,是你们唯一的救赎。 她说话了,“神爱世人。” 她说的话,并非地球上任何一国的言语,更像是几个晦涩的发音组合在一起,但当她说出口时,不论眼前之人是谁,何种流派,种族,都能理解。 相传在比远古更古的年间,大地上的人们意图搭建一座巴别塔,抵达神所居住之处。 结果呢? 人们被强制分开,本为统一的语言被拆分,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最古,最初的言语,一切的源头,起点,根源。 虚空中有人睁开了眼。 无名的意识降临,将目光,投掷于此处。 …… 天使于虚空中行走,周身不染尘埃。劫壤之火无法靠近她三尺以内,那是绝对的圣域。她抬起左手,那比阳光更洁白的手掌,火焰在掌心熄灭,锁链寸寸断裂。 叶和藏身在世界的另一端,就像是镜子中存在另一个世界。于世界的阴影中延生,那是这个时间线下,所存在的第二种可能。 与教堂接壤的地方,是纯粹的无,并非黑暗,更像是你闭上一只眼后,从那只眼睛里所看见的风景。 在短暂的黑之后,是一片纯粹的银色,皎洁的月悬于头顶,此时此刻,世界表与里,一个硬币,不同的两面。 银色的千年之城拔地而起,两个世界接壤了,悄无声息,一切都在破灭。 教堂在颤动,你是否能听到,万物的悲鸣。 她悲苦,她怜悯。 世界的影子与本体狠狠撞在一起,叶和看见了,一道金色的光。光凝成一线,狠狠撞进来,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叶和双手一拍。 大地之上无数银色的花。花的名字是什么?雪绒花,花语是,永恒的回忆。 花朵在一念之间盛开,花瓣随风而起。它们飘散在风里,居无定所,毫不在意。它们互相两两或三四组合在一起,空气变得炙热,火焰出现;随后是雷电,飓风。 花朵席卷而起,组成一团风暴。 那道金色的光停下来了,在撞碎无数雷电,火焰之后。 花朵困住了她。 无数生灵在撕扯着,此时此刻,仿佛将毫无防备的她丢进空间风暴里,天使也会无助吗? 漫天的花瓣只是障眼,真正的杀招是——恐怖的魔力在凝聚,光芒在眼前盛放开来。 不讲任何道理,就是纯粹,力大飞砖的光炮。 天使手抬起,金色的枪落下,将万物斩开,世界得以一瞬间的清净。 ——“建御!” 这是叶和许久没有用过的招,巨大的虚影出现在身后,于这世间,带来愤怒。 手中的雷电凝成一柄长枪。 六只翅膀轻轻煽动,调转方向,如同离弦之箭射下来——不,比那更快。 像是出现了幻觉,她直接出现在眼前。 枪抬起来。 然后—— 一切变得缓慢了。 并非暂停了时间——“固有时制·50。”前面说过,暂停自己总是比别人容易。但也已经抵达一个限值,如此大差距的时间差,哪怕是叶和现如今的身体也感受到压力。而且你加快自身速度,于静止的世界中行走,还要承受来自世间万物的压力。 这使得他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 一滴水从空中落下来,到落在地上,算它的一生吗? 此间种种,一生而万物。 叶和手指往前点出,然后。 消失了。 fate 37 此间圣域 “暂停。” 世间万物,小到尘埃,都停止了运动。 明明时间暂停时能随意走动,为何加速自身状况下,会受到难以描述的压迫力?叶和也不明白。 他取消了魔法。 青色的法阵于脚下展开,缓缓旋转,猛然扩大,在教堂之外也显出虚影。然后,环绕着几身,一层层法阵不断展开,如同攀爬的藤蔓,充满了眼帘。 法阵缓缓旋转,移动至身前,一层层大小不一的法阵重叠在一个面上,青色的颜色加深,越来越深,它在凝实,微微颤抖。 叶和抬起手,感受到压力。 那教堂外的声音听起来很远,照进教堂的阳光洒落着尘埃。 “八重术式。” 叶和:…… 他觉得这个名字不霸气,于是。“伪典·焉龙啸!” 四周的魔力一瞬间被抽干,法阵往掌心坍缩,手握着比手心大不了多少的青色光芒,手往前轻推。 绚烂的光芒绽放开来,那一瞬间,阳光失去颜色,无穷无尽,绚烂的白光。一刹那,恍若永恒。 …… 被世界撞击是怎么样的呢? 她感受到了。 逆位的世界直接撞击在位于正位的教堂之上,两个世界相互交互的地方,一切在湮灭。 空间四分五裂,万物归于混沌,她感到自己的躯体也在被撕开,圣光的普佑若隐若现。哪怕是没多少灵智的这具化身,也明白:要离开这里。 三队翅膀轻轻煽动,光芒微闪,无法动弹?她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巨大的阴影缓缓靠近,落在大地之上,她抬起头,那是。 外部坑坑洼洼,没有任何特色,与美感的星体。 月球,坠落了。 巨大的压力之下,空间像是气泡一个个被压碎爆裂。地上银色的花轻轻摇曳,在风的吹动下,风的抚动下,大地往下陷,范围越来越大。 然后花,盛开了。 无数银色的花瓣漫天飞舞,从半空看去,仿佛置若一片银色的海。 ——炫目的光,绽放了。 …… 在那一瞬间,叶和可以感知到,教堂外那一层朦胧的光往里陷,风也停滞了一瞬。 教堂剧烈震颤,所有的窗户齐齐由里往外破裂,碎成一块一块。 那光,凝成一道身躯,出现在眼前,依靠着手中的长枪撑着躯体。然后抬起眼,光炮吞没了她。 天使沐浴在光里。 …… 她正沿着阶梯,一阶阶往上,抬起头,阶梯没有尽头,闪烁着白光,不知通往何处。 她只是往上,往上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生老病死,再循环往复。那是多少个岁月。 阶梯到头了。 一扇白色的门,就那样突兀立在那。往后,还是阶梯。 她选择着。 然后推开了门。 …… 天使身后闪耀着洁白色的十字光,她的翅膀破碎了三只,往下耷拉着,然后顺其自然掉落。 叶和抬手一个火球。 ——自她身上由内往外,每个细胞,闪耀出耀眼的白光,刹那间,什么都看不见。 一阶阶阶梯,脚步落在悬空阶之上。那若有若无的礼赞歌声,在歌颂着一切美好,光点一点点洒落,如同一场雪。 光,停下了。 叶和倒吸一口凉气。二阶段,草。 ——翅膀消失了,银色的铠覆盖全身,金色长发披于后背,头顶是静止不动的光圈。右手拎着长枪,左手出现一面银色的盾牌,盾牌上刻着花纹,若说最大变化——修长的腿消失了,四足落在地上。 我将以人马形态出击! 半张脸藏在盾牌之后,盾牌微往下,抬起来,脸上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它们齐齐睁开了。 在那个瞬间,被目光注视的刹那,一阵难以言说的恶意塞进脑袋里,叶和虹色的眼睛自动开启,虚空中传来无形交锋声。 这并非克苏鲁那样的污染,更像是高位与低位生灵直视后,所不可避免承受的后果。 因为—— “神怜世人,赐其光辉,凡人不可直视神颜。” 那些眼睛动着,从每一个侧面,每一个角落,注视着他。刹那间,叶和只感觉自己身体内外被看得干干净净,那是错觉吗?他也说不清楚。 但很快,这种感觉消失了。 叶和甚至能感觉到,天使面无表情,不,现在这种情况人脸都算不上,肯定没有表情了吧。他吐槽。 每只眼睛由内而外,散发出疑惑的情绪。 叶和心想,好兄弟,救我狗命。 他深吐气,微微转动那虹色,许久未用过,奇异的眼睛。 叶和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明明一张脸上堆满了眼,理应觉得可怖才对。很美。是被扭曲了感知吗?不对。他想,这是生命,最初,最美好的姿态。 通俗的讲:错的不是天使。 神,怎么会有错呢? 她们来到世间,给予万物生命。 所以我们存在。 给予天地光明。 所以光出现了。 给予生命繁荣,于是我们歌颂,赞扬,这世间唯一,也是万能且全知的主。 无时不刻有人在歌唱,飘飘而落的羽,闪耀着金色的光,如同一场迟到的雪,从天空中落下来。 叶和抬起头,心里想的是,难怪秃了。 她的眼睛聚焦了,手里的武器抖了一个枪花,两只前足高抬起。 “固有时制·五十。” 世界,变得缓慢了。 金色的光,照进教堂,于是破旧的建筑也变得神圣了。明明只剩了一副骨架,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火,什么都不剩,此时有种微妙的神圣感。 就在正前方,那笔直立在原地的十字架,完好无损。 这个静止的世界中,只有叶和一个人能动。并非停止世界,而是加速了自身。 ——但这种说法,真的对吗? 天使的眼睛,动了。 叶和心漏了一拍。 圣枪刺穿了头颅,而直到这时,速度过快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爆炸声才传进耳朵。 时间,破开了,像是一块块碎掉的玻璃,散落了一地。 “啊,我死了。”无慈悲。 叶和在光里死去:才怪。 ……手中长枪刺中之处,没有实感。枪刺中的身体慢慢消失。她站立着,洁白的羽落在地上,没有声音。 她于枪尖,洒落下一点光,那光飞速成长,纯白色的光柱直冲天际。 照耀得此间。 如同圣域。 fate 38 换了人间 教堂覆盖了一层朦胧的光,叶和从虚空中脱离,往后几步。天使的身影凝成一条线,来到眼前,手里圣枪如同鞭子一般抽过来。 世界凝滞了片刻,顷刻间破碎。 叶和身侧已经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魔法阵。 一声爆响,法阵不停破碎,又不断生成,绵绵不绝,生生不息。 哪怕经过法阵削弱之后,依然从身侧传来的大力,叶和身体如炮弹一样射出去。 浓密而污浊的烟尘。 依然自枪尖落下的一束光,与先前那一束遥遥相望。 她歪头。 手中圣枪举起。 光,被切开了。空间凝成一线,从中间往两边。教堂颤了颤,叶和从烟尘中退出来,捂住左手,那里已经破碎了,伤口处整齐得如同镜面,往下一滴滴落着血。 叶和深吸气,然后——现在的自己消散了。 一个四肢健全,毫无伤势的他走出来——但他的脸色略微苍白——叶和可以回到过去,改变自己那一刻的选择,以此来规避伤害,理论上来说,他可以有无数次的复活机会。 也只是理论。 因为精神上的损害并不会重置。 她来到自己面前,圣枪吸纳了整个教堂所有的光,于是教堂陷入一片漆黑,是那种虚无的黑。圣枪闪烁着光,如同此间萤火,末世火烛。 “「神说,要有光。」” 她说话了?或许不是。 入目所见,是无穷无尽,让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的耀眼光芒。没给叶和太多时间,他被拦腰斩断,那些若隐若现的法阵没有起到任何效用。 圣枪的光冲出教堂,往外,一直到天地的尽头。沿路的云朵被顷刻间搅碎,眼睛里所看到的空间微微凝滞,好一会,云飘过来,世界恢复原样。 失去了目标,天使静止不动,像待机了一样。 她低下头,地上无穷尽金色的光在闪耀,天使已将光还于此间,那些耀眼的星光比阳光更明亮,照耀得此间如同白昼。 她目光移到另一处。 叶和抬起手,只剩下一只的手。 手握成拳。 数之不尽的银色锁链拔地而起,密密麻麻如同置身银色星海。枪动,一记横扫,斩断一大片。 破碎的锁链闪耀出银色星光,月亮?皎洁的星体出现在教堂里面。“呜呜呜。”一阵汽笛声,电车出现,直接撞上来。 她静止不动。 电车从头开始,一节节像摔在地上的豆腐块,四分五裂。大地开始虚浮,她落入岩浆里,山形的冰山直接从头顶灌下来。 叶和另一只手已经长出来了。 这个世界,仅以常理而言,最恐怖的事物是什么呢? 黑洞。 靠近边缘为视界,越往里,一切扭曲,时间,空间,逻辑都不存在。 绝对的,无。 她从岩浆里走出,滚烫的岩浆从肩膀掉落,银色的锁链一根根捆住她。 她不在乎。 略微低下眼,圣枪尖的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 雪白的羽毛从开始就没停过。她终于看向他,嘴张开:“啊——” 声音在不断回响,像是有千万人在附和。 声音断绝了——虚幻的正方形方体,包裹住了她,中心是一颗缓慢旋转,同时往里坍缩的黑色球体。 世界,归于黑暗。 回到宇宙最初,也是最开始的模样。此间教堂,混沌重开。 …… 空虚混沌中,渊面黑暗,唯有ta行于水面之上。ta说,“要有光。”便有了光。ta把光与暗分开,称光为昼,暗为夜,于是有了早晨,有了晚上。 …… 寂静的黑暗中,出现一缕光,那是最初,也唯一的光。那光跨越了过去,现在,与未来,横亘千古。 黑暗,破灭了。 光,像气球里破开的水,往外逸散开来。 很温暖,内心一瞬间就平静了。 飘飘无琐事,心蜉蝣在温水之中。水面不可见的深底在上潜,那巨大可怖的漆黑色鬼影。 叶和醒来了,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见,一只光洁细腻的手。 手按在脑袋上。 大地被击穿,天使按着叶和不断下沉,她手上,是无可违背的恐怖伟力。 他在黑夜中与人摔跤,直到黎明才离去。询问那人的名字,“你要叫以色列,因为你与神与人角力,获得了胜利。”为此—— 「我将与神角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地面,叶和的背重重砸在大地上,咳出一口血。从这往上看,几不见光,微弱的光落在她绝美的脸上。 她另一只手抬起,那枪,闪耀着光。 叶和右手握拳,用力往下拉。顶上的教堂传来不堪重负声,像是你强行要把篮球压进茶杯里,于是它从里往外,无力承受。 她的腿不受控制的往下压,四足不受控制地半跪在大洞深处,背无法挺直,往下压。很艰难地,抬起头。 得益于神所恩赐鹰一样的视力,她看到了。 熟悉的场景再一次上演——月球,坠落。 她的下巴放在叶和肩膀上,在恐怖的压力下,手都无法抬起,如何刺出。叶和手抚上她的下巴,像是情人之间温柔的抚摸。 下一刻—— 「焉龙啸」! 无数密密麻麻让人看一眼头皮发麻数量的魔法阵在他身下,周围展开,恐怖的魔力在凝聚。 光芒近距离绽放,贯穿了她的头颅,消融,溶解,停止,然后复原。她只是晃了晃脑袋,略微有些懵。 光破开教堂屋顶,撕开了天空。 然后,他消失了。 天使眨了眨眼。 恰此时,月亮由虚化实,缓缓坠落。 「月落」。 那一瞬间,天翻地覆,大地微微颤动,绝望的冲击由于教堂的限制,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那代价呢? 万物归于虚无,在冲击之下,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表面依旧光鲜亮丽的教堂内部,什么也没有留下。 哪怕是不为人知的内部,也早已千疮百孔。 内部的空间倒是拓展了,因为以教堂的覆盖面积为基础,高度增加了——出现一个巨大,深不可测的大坑。 天使趴倒在坑里,像是死了。 叶和从最角落走出来,叹气,“所以才说,是像啊。” 手里出现一把剑。 那就是没死。 fate 39 万物生由死(元旦快乐) 所谓杀死概念,到底怎么做到的?叶和一直无法理解。在上手实践后,叶和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换句话说,俺寻思之力真的有用。 他这样想。 …… 趴在地上的她动了动,爬起来。 左手的盾牌裂成一块一块,落在地上。银色的铠甲遍布伤痕,右手的圣枪光芒黯淡,本是纯净不染的她,也沾染了污秽。天使也会被污染吗?会的。 阳光落下来,照进此间。映照得如同开满了灯的大堂一般明亮,叶和后知后觉。 这些光——是光束。 一束一束,一缕缕,从头顶落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到处都是。它们挤满在深坑里,只有一处例外。 但啊,所谓天使,本就是世间,最耀眼的光。 她将圣枪插入地底,没入三分之一。光束围绕着她,她手抬起,紧闭上所有眼睛,如此虔诚的祈祷。 「我们、唯一且仁慈的父。」 叶和身后出现一个虚影,雷电在手中凝聚,贯穿成枪,抬手扔出去。 消失了! 在靠近,那些光的时候。 「我们救苦救难的主。」 她的伤势在痊愈,灰尘在离去,消失在这人间。 然后光柱,出现了。 那无比绚烂的光彩,与四方其他光柱相得益彰,此间地底,一下子变得如同白昼,尘埃可见。 光慢慢汇聚,越明,越亮。 那光,闪耀着白色的光,让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安静与祥和,灵魂像漂浮在温水里,什么都不想想,也不想动。 叶和忍不住往前一步,然后反应过来。玛德。 光柱缓缓迫近,失了先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便只能被动防御。 叶和深吸气,抬起手,手中出现一把剑鞘。 紧接着,青色的光包裹住了他。 「远离尘世的、幻想乡。」 光芒吞没了他。 …… 无穷尽的白光,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分不清。像是回到了最初出生的状态,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人类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 那么,我是谁。 漂浮在茫茫的白色之中,身如浮萍,上下起起伏伏。 他行于幽海之上,这个世界从无到有。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于是白昼与黑暗才开始出现。 铺满了大地的草,到处郁郁葱葱,鲜花在这里毫无顾忌的盛开,花香四溢,生灵们到处奔跑,嬉戏玩闹。如此光景,像是童话里才有的画面。 不对。叶和想,少了一个东西。 万千生灵,在主眼中,都是平等,在他眼里不是。这里什么都有,唯独少了一样东西,人。 蛇从旁边爬过,压塌了草,很快恢复如初。但它们,本应有足,只因有罪被削去。 所以,你现在知道这里是哪了吗?我的朋友。这里是伊甸园。 叶和往前。 很快就看到,在草地上摆放的棋盘,那坐在对面若有若无,浑身笼罩在白色光芒的人影。 他走过来,只是看了那棋局一眼——然后,他就变成了坐在ta对面的灰影。 风,开始流动,时间重新流淌。 ta总是这样,眼眸含笑,温柔、且平等的将仁慈,撒向每一处人间。 叶和:…… 不会下棋怎么办?急,在线等。 …… 依然在往下坠落,没有尽头。 “叶和!” 有人在喊他。 “叶和、叶和!” 那东西落入他指间,是一张半破碎的卡牌。紧接着,无穷尽的卡牌从身体里涌出来,围绕他缓缓旋转。 叶和醒来了。 …… 敞亮的大教堂,十字架立于中央,此时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不见了。他们去了理想之处,所有一切的美好,苦难、灾厄、疾病……不幸的不幸全部离他们而去。 他们是神的信徒,此刻,圆满了。 神于大地之上行走,传教。他们立在高高的大船上,驶过藩篱之海。 还有人跪着,他们是不虔诚者,哭泣,后悔。各种情绪。 ta只是一旁观看。 不久,这里再无一人,空旷的教堂唯剩ta一人,很静很静。 静得能听到阳光里尘埃的笑声。 然后,有人进来了。 ta微微一笑,“欢迎。” 尽管,那人看不见ta。 …… 天空中飘落起黑羽,是夹杂着浩瀚宇宙深邃星河的那种黑,它们从天空飘落,像是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雪为绝美少女覆盖上薄薄一层,她伸出手,羽毛落在掌心,巨大的黑色羽翼张开,四足消失了,修长的双腿藏在铠甲之下,离开地面,微微悬浮。头顶明亮的光环赚了一圈,变成黑色。手中长枪消失了,长剑取代了它。 她手伸向脸,伴随着咔的一声,面具被捏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集齐了世间一切美好,无任何瑕疵,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沉醉的容貌。 天人有灵,不见其三。 新阶段开始了。 …… 教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原地一个巨大的深坑。久违的阳光洒落大地,大地千疮百孔。 天使沐浴在阳光之下,圣洁,又叛逆。 黑色的雪开始覆盖这座城市,洒落着星光点点。羽毛落在肩膀上,不受控制的沉沉睡去,哪怕是在室内,撑着伞,那些羽毛穿过墙,平等的落在每一个人肩上。 男人与少女在街道上奔跑,男人眉头紧锁着,活生生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或者加班起码几周的社畜。 然后,他倒下了,脸朝地的那种。 “师傅!”少女吓了一跳。 这时候,她手里提着的笼子里,放置的四方体说话了。它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格蕾,小心。” 话音刚落,羽毛不偏不倚,落在往前几步,想要扶韦伯起来的少女身上。 “诶。” 格蕾只感觉,大脑很沉。 什么都无法思考。 她比韦伯多撑了一会,也睡去了。 有抗性,但不多。 “这是——” 亚德感觉自己的思维在凝滞,灵魂像是泡在一盆温水里。 “这不可能……”它明明不具备生命!它的声音渐渐小了,也倒在笼子里。 这座城市,渐渐平静。 fate 40 海上生明月 所谓直死,到底是什么呢? 由于与根源获得了链接,在获取超乎常人的知识基础上,能够强制洞穿并引导他人的死亡,这就是直死。 与其说它是一种眼睛,不如说超能力,或因独特的链接所显现出的特性更合适一点。 由于是连接根源所获得的能力,也成了它的限制。当你离开这个世界,去往其他,眼睛会直接失效,或者大大折扣。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自己明明是在另一个世界获得的直死,为什么不管到哪个世界,眼睛都能用? 谜底很简单。 因为自己的眼睛,根本就不是直死。 …… 当叶和醒来,所看到的画面:天使双脚离开地面,一对洁白的翅膀轻轻煽动,天空中飘落的羽毛犹如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名为伦敦的大都市,像是一瞬之间按下了静音键,很安静,如同深夜躺在床上能听到的安睡小憩,带着一种,另类的心安。 教堂消失了,被彻底抹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深坑,深坑的边缘连接着城市,泾渭分明。 她手里的枪,换成了剑。 云被破开,普照在大地之上的光,将此地照射得仿佛乐园一般温暖。 心,宁静了,灵与肉皆处在一种完美舒适的状态。 眼前是被尘埃填满的光,视线微微模糊。 然后她动了。 …… 谈到天使,你会想到什么? 光的化身,不可视之人,神明的代行者……他们代行着神的权柄,行走于人间,惩处污秽。 权柄,权柄,什么是权柄? 以劫火温润大地,洪水泛滥滔天。神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天使也是。 天使中最出名的米迦勒,手持圣枪,于光芒中降世,手托着劫壤天火,一人杀穿地狱。 这就是权柄。 ——但事到如今,实为天使的不知名少女,只是动用了光权能的一点皮毛。她更多时候只是简单的挥枪,就将一切斩开。 为何? “原来是这样。” 醒来之后,叶和就一切都明白了。 倒不如说,从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时,他就完全明白了。 剑周围的空间在扭曲,光线被吸进去,一瞬间变暗。然后剑来到眼前,将他拦腰斩断。 叶和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出现。 剑撕开空间,狭长的黑色口子撒下一串串光点,吸纳阳光,凝成一道月牙状的漆黑剑光。 在黑暗的映照下,天使的翅膀变黑,银色的铠甲也染成另一种颜色,洁白的头发变成黑色,伸长,显得少女愈发冷漠。 但天使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将一切都献给了主。 弧形的剑光斩过来,叶和却抬起手,剑光径直从他身上穿过,完好无损。 “果然。”叶和暗道一声。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这是……试炼。”他说。 但剑光不伤害叶和本人,并不代表它就没有杀伤力——黑色的剑光斩在空处,停住,然后往两边拉开,像是你不想笑时咧开的嘴,细长的空间强行撕裂,吞纳着万物。 叶和张开手,五指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微微泛着光,肉眼不可见的,光线变黯淡了。如果光全部消失,世界回归于黑暗的原始状态,又会发生什么? 不重要。 为何。 因为—— 他手里出现一把匕首,紧握住。那双虹色的眼睛再次出现,“神我也杀给你看!” 下一刻,两人碰撞在一起。 …… 她走在一片漆黑中,四周都没有声音,渐渐周围有了光亮,脚下的湖泊随着脚步的落下一圈圈往外泛出涟漪,一缕头发自侧脸垂下来,她低头,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和倒映在湖泊中少女的脸。 和服少女仰起头。 蔚蓝色的湖泊倒映着天空,澄澈得如同镜子。 下一刻,镜子碎掉了,“式”往下掉下去。 …… “好快。” 这是叶和的第一感受。 匕首与圣剑反复碰撞,相互交接之处逸散出剑气,将大地切割成一块一块。 两人的身影化作两道光,只能看见残影,互相追逐,让人联想到追逐火的蝶。 但她的速度比自己快一筹。 “会输!” 这是叶和心中,最直观的想法。 他的匕首慢了一拍,在刺出去的途中,手臂连同匕首被斩断,左手顺势接过,反握住匕首,刀尖刺向天使眼睛。 ——消失了。 尚来不及思考对方去了哪里,唯一剩下的手臂也被斩飞,她双手握剑,从身后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剑一转,体内的器官瞬间被搅得粉碎。 “叶和”被钉死在大地上。 她抽出剑,转身,一个新的叶和出现了。 ——你杀死的是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地上生长出藤蔓,银色的锁链一根根缠绕上她的身躯。 她只是稍动,挣脱了束缚,手中握住的剑光芒愈发黯淡,闪耀出如星一般的光。 一剑斩出。 漆黑色的剑光斩过叶和,依旧未伤分毫,但剑光无限膨胀,将天空覆盖进去,一瞬间,世界来到黑夜,又不止是黑夜,那比黑更深邃的暗,所能看见之处,唯有一片虚无。 叶和干脆闭上了眼睛,只是凭着感觉。 “当!” 手中传来大力,很快,这副躯体又添上了许多伤痕。 “还不够快。” 毕竟只是得益于真祖的赐福,还只是半个,在体内命运之力无法动用的情况下,仅凭肉体强度,完全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 “既然这样。” 一片虚无中,什么都看不见,哪怕是听,声音具有滞后性,因为她的速度比声音还要快。 当你听到时,她就已经抽身而去,这时空气被搅动的动静感才姗姗来迟,只留下来另一道伤。 叶和的抵抗愈发无力,他的手臂第二次被斩飞,这次,砍下的是他的头颅。 她停下了。 为什么?因为失去了目标。 这茫茫的黑色,如同出海时一望无际的海面,在某次一回头时,就忽然发现,偏离了路线,完全不知何处,该去何方。 于是,她停下了。 四周静悄悄,不止是光,连声音也吞噬了。 一片寂静的死。 突然,“咔嚓咔嚓。”头顶裂开,出现一道道缝,很快,密密麻麻爬满了头顶。 ——你说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吗?因为,有光透进来了啊。 一开始,只是一点一点,慢慢越来越亮。 最后,天空裂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轮皎洁的“太阳”。 海上升明月。 fate 41 我问你 那是一片寂静的海。海面以两人的双足为中心,一圈圈往外泛出涟漪,哪怕是依靠翅膀悬浮于半空,不与海面接触的天使也一样。 月光下,叶和眼睛其他部位变成金色,月光披上一层轻纱,黑色的长发延伸,末端发着光。 脑袋后,是一圈银色的光轮,撒下星光点点。 指甲伸长,身上人与异种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交替出现。 “来了。” 叶和从原地消失,海面往下,像是有人给了它重重一拳。 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活跃,如果说为什么?花瓣四散飞舞,海上升起的巨大明月,就在眼前。 一半真祖的力量被完全激发,肉体活性达到最佳状态。 匕首与圣剑碰撞,拉近,两人的脸几乎碰到一起。脸上没有细孔,完美无瑕,一切所有,都是最好的状态。 ——如果说仅以真祖的力量仍力有所不逮。 “固有时制·30。” 身体承受着重压,周围种种,一瞬间变得缓慢了。 叶和心里清楚,是我们变快了。 与对方终于达到1:1的速度,能看到,一切都能看到。叶和手里握着匕首,它与圣剑,反复碰撞在一起。 过快的速度带来的是破坏性的力量,哪怕它最开始轻如鸿毛,周遭的空间开始破碎,从两人接触又分开的每一个点,随他们而移动。 破碎的空间一条条,如一条缝,随意涂抹在画布上,它们以放慢了几千倍,又或许不止的速度慢慢裂开,像是你看视频开了慢倍速。 匕首与圣剑还在碰撞。 叶和手往下,圣剑挡住,匕首沿着剑身,那剑就像是一团漆黑色长条的光,哪怕用眼睛去看,也看得不分明,它四周的光都被吞没了。 匕首带出火花,停住,被剑柄卡住。叶和凑身上前,左手中出现另一把匕首,匕首尖对准她的眼。 她翅膀轻轻煽动,上半身微往后,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反身,一脚踹在叶和肚子上。 叶和如同一颗炮弹,在海面上炸开。 海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旁边的水在填补,但很慢。 她高举起手,光线,扭曲了。一道漆黑色,月牙状的弧形月光斩下,光芒坠落大地。 叶和斜往上,冲出去,与剑光交错而过,那剑光直直穿过了他,无穷无尽的黑,然后光突然出现,那就在世界尽头,明亮的银色月光。 月光啊,原来你一直与我同在。 剑光很慢,缓缓下压,大海从中间往两边,一点点掰开,你能清晰看见这个过程。 来而不往非礼也。 就在叶和这样想时,眼前一花。圣剑,贯穿了他,漆黑色的羽翼,如同铺下的被子,从两边合拢过来。 叶和的眼睛睁大了。 对于时间有着敏锐感知力的他,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比预计的时间,反应要慢了零点几秒。 是那道剑光。 叶和后知后觉。 那光,的确没有伤害,但它欺蒙了时间。不,感受到身体反应速度在变慢,时间近乎凝滞。 它斩断了啊。 于是,时隔这么多年,叶和再一次,如此深刻得体验到了死。 啊,是吗?原来死是这样的感觉啊。 眼前的一切,在变黑。 像是有人蒙上了你的眼,什么都看不见,心脏鼓动,你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血液在血管里流动,它们,无一例外,在悄然寂静。 身体,并不冷,只是像刚刚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躺在床上,依旧没有睁开眼,不是不想,只是怎么也不愿起来。 所以啊,我最开始的死,是怎么样的呢? 他想起来了。 毫无预兆,葬礼的奏乐像是给他特别的馈赠,颇具讽刺色彩。然后,他直挺挺倒了下去,尚不等他细细体会,就已经来到另一个地方。 那个时候,女神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欢迎,回到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他的灵魂,在逃离肉体,时间在拼命回溯。 此时此刻,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空灵。仿佛从云端坠落,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就只是坠落。灵魂,无拘无束,一片寂寥的黑暗,下落没有尽头。 他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者在这样的地方,时间本身就没有意义:一切行将朽木之处,生命归于之所,无一例外。 于是叶和明白了,这里是,根源啊。 有人想要抓住他。在那之前—— 他胸口有东西在发光,黑暗褪去了,哪怕是最纯粹的无,也依然在惧怕。那是一张,破碎的卡牌。 卡牌,塔罗牌……叶和心想,你果然没死。 那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此时此刻少年的脸。 …… “抱歉啊,”叶和略微苍白的脸,左手抓住圣剑,“我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他消失了。 天使环顾四周,一片漆黑的夜色。 空间在时间的驱使下正被逐渐分割,身体的各个部分被试图丢到不到时间。 “无量空处。” 天使身上闪耀着圣光,与时间对抗,她就像一颗太阳,照亮了漆黑的世间。 忽然,她转身。 刀由上往下,正对着头斩下来,天使急侧身。断裂的手臂从天空落下,血染长空。 “时间只是手段,”叶和轻声说,“多谢教导。” 翅膀上沾了血,血不住流,她翅膀煽动,往后试图拉开距离。 叶和手握九字兼定,当他握住长刀时,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就只是站在那,散发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杀气,那一双淡漠的眼,虹色与金色在里面混合。 叶和只是犹豫了一秒不到,甚至更短。趁你病,要你命。 他身边出现几颗雷球,然后向她丢了过去。 血液倒流,在右肩的地方变成一个隆起,蠕动着,破开盔甲,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团光,形状模糊不清,如果一定要给一个定义:就像是残缺的鸡爪子。 叶和眼睛看了一眼,闷哼一声,情不自禁闭上眼睛,眼角流出鲜血。那团形状古怪的光也颤动了下,光芒黯淡了些。它稍微抬起来,面对疾驰而来的雷球,轻轻挥动。 时间在倒流。 不,不对。 雷球飞快往后,很快超过叶和,去了更后面。 硬要形容的话—— 那处空间,在远离! fate 42 我似谁 ta行于幽海之上,令世间分割出黑暗与光明。 ta行于人间,遭到迫害。 ta被钉在十字架上,右手被洞穿。彼时他已受了天启,但他是ta,却又不是ta。 他很渴。 很累。 这世间一切的苦难,他便全部体会了。 承担着彼世的罪与孽,他返回了天国。但苦难是不会停止的,大地上的人们会无休止的生活在悲伤之中。 于是他慈悲,斩下了自己的一只手。 那手,象征着权能与保护,亦是智慧与光荣。 “……你坐在我的右边,直到我使你的敌人成为你的脚凳。” “xxx啊,你的右手施展能力,显出荣耀;xxx啊,你的右手摔碎仇敌。” 它在天空中有另一个名字:米迦勒。 那人世呢? 其名为,神之右方。 …… 天使所在的那处空间,裹着她,在主动与自己远离。 “结界吗?”很简单的东西,抽出刀,往前一斩。“这样就好了。”叶和喃喃,“对不对。” “式?” 像是询问,像是自语。 天使不断拉开的距离停住了,漆黑的翅膀带着血色,漂浮在半空。叶和目光落在她身上,主要是右肩的那只“手”上。天使被斩掉的是右臂,出现的就是右手,是巧合? 那“手”很丑,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神圣感,与独特的美丽,凛然而不可侵犯。 神圣右方?叶和想,我看过这本小说啊。 这只手,我大抵是认识的。 此处空间,传来异响——像是剥开的壳,从头顶,越来越多的裂缝,往两边开裂。 光,愈发明亮。 天亮了。 不,从未暗过。 巨大的深坑,太阳高悬于头顶,光落在她身上,却失了光彩,越发黯淡,这个世界眨眼来到夜晚。 睁眼为明,眨眼为昼。 取而代之的,是她右肩的手光芒越发明亮,如同一颗太阳。 形状便更清晰。 月亮悄无声息的升上头顶,就在太阳旁边,此时此刻,比它更明亮。银色的月,撒下一片洁白。 时间恢复流动,先前的黑色剑光斩过大地,空间裂缝往两边撕开。 空气中的魔力浓度在上升,逐渐到达一个不可估量的程度——自那只手出现那一刻开始。大地往下陷,房屋从头部分解、汽车、警戒标牌……一切往天上去。 “这座城市,在回归于神代?” 这是好事吗?并不是。人类是活在现代的生灵,你只是让一个地方的氧气浓度上升,直到密集的地步,都可以杀死他们,更何况是魔力。 不仅如此,神代是已经必然逝去的结果,这个世界不会允许过去阻碍现在。一个具体的例子,亚瑟王存在时的不列颠。 换句话说,“会死。”叶和确定。 不是死一个两个,而是从整体上,把所有人都杀死,就像名为伦敦的地方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 ——你不能说她错了。神明不针对任何人,就像太阳底下,你因为看见一只虫子被暴晒,于是给它倒了整整一瓶水,最后它被淹死了。那你能说是你的错吗?慈悲本无对错。 天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此刻,连怜悯也没有。从那只手出来后,她的表情就更平淡了,从她身上,你感受不到人所存在的那种动态,这一刻,她就只是个傀儡了。 天空中飘落的“雪”在变大,它们褪去了黑色,愈发密集,不仔细看去,像是真下了一场雪。 在大雪中,似乎有一扇门大开了,从里面传来歌声,她们礼赞,她们歌颂,那大门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近,歌声愈明显。 她们唱着,无人听懂的歌。 那是礼赞的主的颂词。 她们说着,无人能懂的语言。 那是最初的言语,还在巴别塔之前,人类因建造巴别塔而获罪,但天使是身无尘埃之人,她们本就洁净,永生且侍奉着主。 羽毛落在有生命之物上,他们在睡梦中被改造,羸弱的身躯无法承受,很多人死了,寂静的城市染上了一层血色。 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 那些羽毛空出了一片区域,没有一根落在他身上。 两人都漂浮在空中,遥遥对立。 卡牌从内往外,成螺旋状一圈一圈,在脚下展开。叶和看了眼脚下的卡牌,收回目光。 漫天飞舞的雪,叶和伸出手,一根羽毛落在他手里。羽毛闪烁着洁白的光,很柔软。然后消失了,化为尘埃,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片空间的魔力往一个地方涌去,叶和看过去。 ——那团造型古怪的光动了,很缓慢的动作,但对于叶和来说,无异于惊雷。 因为,它对着叶和的方向,遥遥一握。 神是绝对的,为何?因为世上有且仅有一位真神,那就是x稣·xx华。 无穷尽的黑暗涌来,然后。 叶和死了。 灵魂在消散,身躯往下落,卡牌散落一地。 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叶和一刀斩出。 像是溺水的人将头浮出水面,叶和停止下落,大口喘气,他的头很痛,手微微颤抖。手禁不住松开,握着的刀往下掉去,他连忙接住。 深呼吸,吐气,如此三次。 睁开眼,世界被一条条不知名的线分割,如此支离破碎的世界中,唯有那团光是完整的。 它伏在右肩,微微颤动。 叶和的脸苍白得可怕,时间可以无限制重来,但灵魂不能,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急呢? 叶和在内心询问自己。 是了。此间并非你之世界,伦敦的神代化程度越高,世界对你的排斥就越大,像是房间的主人一直在把你往外推,这里并非你之世界,无论你让它变得再怎么美丽,但主人不喜欢。 如果是完整的你,应该会好些吧?可惜,你只是一团光,一部分,哪怕,你是神的右方。 米迦勒能与神同位吗? 不能。 因为神,是唯一的。 fate 43 你当落于命运 叶和握紧了刀,换句话说,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了。 无论是谁。 天使醒来了。像是突然有了生机,又像是有人在纸人眼睛上点了一下,刹那间,眼神生动起来。 她左手出现一条黑线,那是一把剑,四周的空间稍微扭曲,那柄黑色的剑,将光也吸收进去。 黑剑,我好像也有一把? 在叶和愣神的那个刹那,她消失了。 这样说并不恰当,肩膀上右手的恐怖存在感,让她哪怕短暂隐去了身形,在感知中也如同黑暗中的太阳一样明亮。她只是,太快了,快到凝成一条线,两人之间的距离转瞬即逝。 那团光微微蠕动,它似乎,又要张开了。 会死吗?叶和在心里说,不要说这种废话啊。 他深吸气,然后闭上眼睛。奇异的是,哪怕闭上了双眼,仍然能看清一切,以及被无限分割,万事万物身上都出现许多条线的世界。 这里是型月,该死的是你们才对啊。 左手的指甲陷入掌心,右手的九字兼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黑色的剑。那剑身上刻着骷髅,通体散发出不详,以及极端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一刻,透过那柄剑,阿赖耶重新见到了,盛放罪恶的容器被打碎,无穷尽的黑色从天空中倒下来,覆盖了整个世界。 那一刻,人类灭亡了。 不,不仅如此,有所不同:遮盖天空的浓浓黑雾,一个巨大且丑陋的黑色球体悬于空中,慷慨且仁慈的将罪恶,洒向人间。 ——结果是一样的。 「丢掉它!」「丢掉它!」「丢掉……」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从大脑最深处的意识海里直接响起。 ta是阿赖耶。 ta是,一切灵长类生灵,所有意识的集合体。 那叶和呢? 对不起,那一刻他已经听不见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灵,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如果用修仙的话来形容的话,顿悟?叶和想。 他只是握紧了那把黑色的剑,剑身上传来雀跃。 我想起来了啊,这把剑的名字。叶和说,阿波吕恩。 只是剑微动,空间被斩开。这把承受了一个世界的罪恶,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之为另一个世界最纯粹邪恶的剑。 叶和双手举剑,“斩。”空间被斩断,两人所处的空间在相互远离,中间出现一条狭长的黑色。 那条线,直接撞上去,将空间撞碎,速度只是稍微缓了一点。 叶和手指张开,一重接一重的法阵密密麻麻展开,环绕几身,在身周缓缓旋转。自法阵中心射出光,光与光互相交叉,连成一道网,对准天使所化作的那条线高频率攻击。 如同机关枪一样的速度,光对准她飞快打击。 却皆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这时候,那团模糊的光动了,微微抬起了。 来了。 所有的法阵碎成一块一块,撒下银色的光。高浓度的魔力在他手心凝聚,绽放出一道炫目的光。 「焉龙啸」。 光炮贯穿而来,未靠近它,消失了。 这是,权柄。 它对准叶和,遥遥一握。 …… 它能够清晰感知到异常,时间,在变化。 用一种不正常的流速。 以叶和为中心,他四周的风景在不停变化,金黄色的稻叶,银色的花……到最后,那些画面闪过消失的速度快成一个残影。 对于外界来说,仅仅只有一个握手的时间,对于叶和来说,每一个刹那,都是永恒。 “找到了。” 这时候,那团光手握紧——像是拳头里面,有什么东西迸发出来,它畸形的手指被弹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蔓延不知尽头的长河。长河之上,是一片苍白的星空,星空之上星连成纺织线,勾连的星座刻在卡牌上,透出端坐在王座上的巨大光影。 “你当落于,”叶和的身躯摇摇欲坠,他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命运之下。” 源源不断飞舞的卡牌,脚下是卡牌组成的河缓缓流淌。叶和从卡牌里随便抽一张,牌面也不看,对准它,将卡牌落下。 那一瞬间,无法言说的大恐怖,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巨大光影,似将目光投下。 天使高速移动的身影停住了,她再次恢复麻木的模样,取而代之的:光芒中,它完整了。洁白如玉的一只手,手上一点瑕疵也无,端是美丽。 它稍稍抬起,握紧。 虚空中发生不知名碰撞,然后,伦敦城被一分为二,无数建筑,生命在刹那间就被消融。 那坑在扩大,无差别杀死所有人。 万物生灵,皆是蝼蚁。 强烈的光消失了,城市一幅遭遇末日之后,残破的景象,大本钟不再响,唯有河水缓缓流淌。 叶和半边身体莫名其妙消失,没有前兆,没有预警,就那样突如其来,此刻正在缓慢恢复。 那团光露出了真容,变成先前残缺的模样,瘦骨嶙峋,不,更加瘦小了,只剩下外面皮包的一层骨。 叶和眼神略微有些恍惚,他的眼前不住闪过其他画面,偶尔还以第三视角看这世界,看自己。就像是,灵魂与肉体脱离开了。 脑袋里像是无时不刻被针刺一样痛。 叶和不住呼吸,这支离破碎的世界,此刻就像是他的身体。然后他消失了。 天使临时愣了下,她的目光刚恢复一点灵动,胸口传来刺痛,很轻,但她的意识在飞快消融。 ——一柄剑插进她胸口,正是心脏的位置,所对准的,是与生俱来的死线。 天使嘴里咳出一口血。 “将军。”叶和在她怀里低声说。 肩膀上的残缺右手动了动,叶和左手抬起,手心一道不见骨的伤口,用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它,将其裹住。 它不动了。 然后两人,一同坠落。 …… 男人眼皮动了动,“发生了什么?” 卡牌回收了布置的结界,飞回男人口袋里,又变得平平无奇。 “嗯,师傅?” 更后面的地方趴着一个少女。 鸟笼被一脚踹翻,方块从里面飞出来。“现在可不是迷糊的时候了啊,格蕾。”亚德的声音中透出一股严肃。 “发生大事了。” “嘶。”好不容易站起来,理清楚状况的二世,此刻又陷入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中。 “师傅,亚德?”望着两人的背影,格蕾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的帽子,把脸往里面缩了点。 等上前,从旁边看见两人所看见的一切。 格蕾呆滞住了。 fate 44 早上好 大地开裂,出现一道深不可见的峡谷,峡谷的起源不知为何,终点亦不知,将大地一分为二。 熟悉的伦敦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是被大火烧过,残破的城市。 如果不是依然保存完好的大本钟,自己真的能确定这里还是伦敦吗?韦伯怀疑。 “那个,亚德。” “嗯,格蕾。” “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说实话。”亚德说,“我也不知道。”但,气息的残留中,有一股他略微有点印象的气息,以及另一股,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韦伯只是抽着烟,眉头紧锁。 他把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看到二世的动作,“喂,格蕾的大叔,你想到什么。” “都说了,别喊我大叔。”韦伯回,“我们去教堂看看。”他找到了线头。 几人通过魔术飞过了峡谷,往前奔跑,很快脚步缓了,最后停下。 “喂喂。” 几人中亚德的声音辨识度最高,但此刻没人会嘲笑他。 “真的假的。”像是勉强维持着镇定——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几人站在这里,看不见尽头在哪。 能造成同样伤害的攻击,亚德只能想到义妹的圣枪,但莉雅从没对自己人用过就是了。 带了兜帽的格蕾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心胸都广阔了。 不同于两人,韦伯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前途一片黑暗。 以及,“果然啊,教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 美好的乐园,生命消失了,除棋盘上落下的棋子,再无一人。 …… 我,浑噩着。 其实我一直想过,该怎么让思绪放空,都不得其法。值此特别之际,反而成功了。 什么都不想,什么也想不了,灵魂与身体脱离,肉体游荡在人间,不知目的,不知未来,就是这样。 只是沿着未定的道路,走下去,直到…… 命运出现的那一天。 …… 叶和醒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逛到哪了,刚好不远处路边有一张椅子,他坐上去。 行进的过程中,每一步都很累。坐在椅子上,不想动,也懒得动,头稍微动一下就牵扯到神经。 “这算不算大招?”叶和说,“应该是大招吧。” “但真要命啊。” 这是,窃夺神之力,所必然付出的代价。 …… 被风沙裹挟的小镇,到处都是古怪造型的石头建筑。沿着台阶往上,上面是一本书。 我真的要这么做? 她在内心深处询问自己。 周遭的人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终于,她迈出脚步。 当她翻开那本书第一页的时候,她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未来的一切,种种。 为故事而痛哭,为一切命运无法更改而难受。 她在刹那间领悟了一切,知晓了一切。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啊,这次,她只是犹豫了一秒钟甚至不到,值得。因为…… 她顿了顿,回过头,看见了,明明是命外之人,只是偶然来此的叶和。 叶和也看清楚了她的打扮:现代化的巫女服,红白相间,精致的少女面孔。 她在笑。 她在你耳边轻声说,「时辰已至」。 叶和睁开眼。 自己不知何时又睡去了。 天色沉沉压来,渲染得天边一片金黄,温度逐渐下降。 刚才那是什么?过去,未来。亦或者,「命运」有关的故事?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破碎的卡牌,只剩下半面,所以完全无法分辨出全貌,以得出它原本相关是什么。 “咳咳。”叶和咳嗦了下,“你好。”中文。 “扣你几哇。” “hello。” “……” “爬。”他放弃了,“没死就吱个声啊,装死算什么本事。” 那卡牌平平无奇,既没有微微闪烁着光,也感觉不到异常,甚至叶和怀疑,如果用力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把这张牌撕开来。 那个时候,它对娅露斯说,「你我都是神明残留世间的礼物」。 一个想法,不一定对。 这个神明。 会不会就是「命运」。 …… 晚上,月光很不明亮。这里只是远离大都市的一个小镇,教堂也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富丽堂皇。 小镇的教会通常会兼顾孤儿院的功能,这是它们特有的生存方式。 沿着月光下,昏暗的路,敲了敲门。 “是没找到宾馆的游客吗?”那是一个苍老的男声,“来了来了。” 打开门。 脸上已经有皱纹,神父衣服的老人家。 去教堂礼拜堂的地方,要经过一段狭长的小巷。 在进去之前,叶和在门外留下一个残影。 他可不想再打一次天使了。 跟着神父的脚步。 “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老人说,“总要活下去。” “这里捐款的人多么?” “比以前好了。” “孩子们呢。” “他们也很好,多谢您的关心。” 看得出来,神父老人家是一个没有多大戒心的人,也是,谁会对一个仅仅只是所属为教会的普通人动心思呢。 巷道有些长。叶和询问,“老先生,对于主是怎么看待的呢。” 神父老人家回答,“我信仰着主,但同样,放心不下孩子们。” 原来是这样。 于是叶和笑笑,“没什么不好的。” 是的,挺好的。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孩子们都准时睡了觉。教堂的工作人员总是比平常人更热心,把人带到大殿后,老人家还去准备食物。 “是没找到宾馆的游客吗?” 叶和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老人家开口会是这句话: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先到了。 坐在火炉旁边,伸着手,那是一个长得有些磕搀的人。 字面意义上的磕搀,脸上好几道刀疤,戴着大墨镜,眼镜都藏不住底下凶恶的眼神。 这样的夜晚,让人怀疑是不是到了恐怖故事里,不由生畏。 叶和也很害怕,所以他选择主动出击。 “呦,早上好。” 男人:? 他看了眼窗外,沉默了很久。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fate 45 你们就当我有题目吧 这个天气还是很冷的,烤着火炉,小地方没有空调。 毕竟还是世纪初。 看着对面的人,狮子劫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我哪里见过吗,他反思。 拿出一根烟,想到这里是教堂,对面有人,于是就只是叼着。 这姿态让叶和觉得眼熟。 你也是苍崎橙子? 想了想,狮子劫决定试探一波。 “这天气真冷。” “是啊。”叶和拨弄着火炭。 狮子劫多看了眼,对方身上单薄的衣服,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你要去哪。” “不知道,居无定所。” “你呢。” 跳跃的火光映射出狮子劫眼中的散漫,“我来这里是有任务。这之后。” “大概会去伦敦吧。” 叶和把底下的碳翻出来,让它烧得通红,再盖上一点灰,“那不用去了。” 红色的光倒映在两人脸上,狮子劫心漏跳了一拍,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真假? 沉默了很久。 狮子劫换了一种语气,“啊啊,这可不行啊,毕竟是客户的要求,如果什么都不干,可是拿不到钱的。” 叶和看了他一眼。 就见他深吸气,“那么,能麻烦您吗。” 狮子劫说,“稍微告诉我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和回答,“没什么。让你不要去是因为没什么必要。” “为什么。” “你在这,就在这个小教堂,能调查到什么吗?” “不能。”毕竟这里只是一个远离城市的偏僻小镇,魔术师都没有。 “那你去伦敦干什么呢?”叶和反问,“和这里一样,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起码现在是没有了。” 狮子劫界离愣了下,很快想到什么,“草。” …… 夜晚的二楼静悄悄,叶和走在上面,能够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月光透过老旧的窗照进走廊,能够听到四周屋里静悄悄的安睡声。 ——那是一个白色的虚影,肌肤的颜色比雪白的衣裙更加纯粹,没有脸,又或者,它可以是任何一张脸。 少女就那样站在不远的转角处。 叶和对少女的出现显得并不意外。 待他靠近,少女就自动变淡,消失。 寂静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阵娇笑声,“咯咯咯。” “真有趣,真有趣,真有趣——” 似乎有另一个少女躺在床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呐呐,人类。” 漆黑的夜色中,她睁开了猩红的眼。 瞬间消失了,出现在叶和眼前。 看清了:穿着条纹状的衣服,头发和腿上的丝袜都是白色的,头发一侧别着红色缎带。过分娇小的少女此刻正快乐笑着。 “呐呐,呐呐,呐呐呐。” 你是声呐吗? 她歪着头,是那种成90度,下一秒就要掉了的那种姿势,“杀了你,我可是忍了很久啊,区区人类。接下来就是那个圣处女——” “等等,这是什么?不对,你到底是!” 女孩眼里透露出惊恐。 身后的走廊,此刻活了过来,一块块木板围绕中心旋转,如同盛开的万花筒。至于她,无论怎么靠近,始终无法触碰到那个男人,距离越来越远,仍在扩大。 “啊——” 她发出一声怨恨,充斥了歹毒的尖叫,然后戛然而止。 走廊不停旋转,缩小成一个小球,落在手心,又消失在掌心。 叶和摸着下巴,想着该用什么话来为这场战斗画上序号。有了。 “果然,”他用一张面无表情且表情永远不会有多大起伏的脸,“可以交流却不能沟通。” “这就是魔族啊。” 月光照在叶和那略微苍白的脸上,他转身,走得比以往更慢些。 …… 清晨,外表凶狠的男人睡在床上。 光有点亮,狮子劫醒来了。他按着右边太阳穴,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糟了,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错愕。 戴上床头的黑色墨镜,明明昨晚只是打算躺一下,后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狮子劫心思沉重,他手里拿着枪,在房门前,已经做好了推开门就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心理准备。 奇怪,我怎么没死?死徒最近变性了吗。 他手用力,慢慢推开门。 孩子们和神父,在一张桌子前,凑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场面,狮子劫在二楼的栏杆那,抽着烟,很忧愁。 “叔叔,你这个是枪吗?” 狮子劫:…… 你才叔叔,你全家都叔叔。 长得老成点怎么了,又不吃你家大米。狮子劫很生气。 他决定离开前给这孩子多买几套复习题。 “神父,昨天另一个人呢?” “他?不知道,好像天没亮就走了。” “是吗。” 狮子劫点头,他回屋收拾行李。 脚步停住了,望着身后的走廊,这种感觉……所以不是没有出手,而是已经被解决了吗。 狮子劫心想,真是厉害,院长。 就是这钱该怎么算。 …… “xx站到了。” “啊,是。” 少女起身,拉起行李箱。 在车站门口,少女露出苦恼神色,“接下来该怎么做啊。”她咬着手指甲。对了,“我记得叶和……”她拿出手机,搜索一个叫地图的软件。 尽管降世就会获得世界所给予的常识,但英灵大多是电器苦手。 她表情更苦恼了,“诶?”没找到。 另外。 她看着自己在空中的两只手,“诶!” 行李箱? 她四处查看,不见了! “……那个你好,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行李箱,大概这么大,颜色颜色,我想想。” “你好……” 车站里人来人往,她退到角落里,慢慢蹲下。 是被人拿走了吗? 就像电视里经常能看到的那种小偷。 但是,只是,他\/她也一定有苦衷的吧,这样的话。 对了,天启。她闭上眼,啊不行。她蹲下来,把脸埋进雪白不失丰腴的腿里。 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就时灵时不灵了。 这次少女眼睛里浮现出的,是真正的迷茫。 行李箱轮子在地上行走的声音,到她身前,然后她听到有人说,“果然,笨蛋圣女。” 少女抬起头。 叶和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想了想,又敲了一下。 顿了顿,最后敲一下。 贞德:? fate 46 我将与你同行 “所以,你是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 “对不起,我错了。”圣女低着头。 瞧她这副模样,叶和不由吐槽道,“你是小孩子吗,一个人离家出走就算了,还不跟家里任何人说。” 贞德低着头,更羞愧了。 两人现在在一家咖啡馆里。 这里离日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差不多快靠近欧洲的地界。 “我喊了家里人回来接你,等着吧,很快。” 毕竟贞德是因为不喜欢坐飞机才花了这么多时间,其他人可不一定。 细想想,家里人不喜欢坐飞机的……好吧,没问过。 叶和眼神移开了,但他起码可以保证,远坂凛一定不会开飞机。毕竟电器白痴。 话说开飞机算电器范畴吗? (远坂凛:哈秋! “嗯??”) “那个,”贞德握紧了手,“叶和。”她深吸气,“我暂时不想回去。” 叶和看着她。 只见少女金色的头发略微遮住了眼睛,此时正固执看着自己,眼睛里带着忐忑和一丝微不可查的祈求。 等等,我怎么也能从一个眼神里看出这么多东西?嘶,难不成我在小说里?恐怖如斯。 喝口咖啡压压惊。 但有一点叶和是可以看出来的:少女状态不对。 叶和是第一魔法使,身为第一法的行使者,他同样拥有魔术师号称能够拥有最强的能力:看见未来的眼睛,即千里眼。 ‘原来是这样。’ 叶和看见了未来,一个被丢弃的未来。 他将手放在桌子上,掌心朝上,“把手给我。” “诶。” 贞德不明所以,还是把手放上去。 圣女的手比自己要小一号,或许是因为从未被异性接触过,圣女的皮肤很容易就红了,和她的脸一样。 贞德心里胡思乱想,那种不安反而消失了。 脑袋里很乱,又有东西从内心深处蹦出来,呼之欲出,“我……” 叶和于是看过来。 贞德憋了半晌才来一句,“要不要再来一杯咖啡?” 叶和乐,很乐。 果然是笨蛋圣女。 但很快,叶和就笑不出来了。 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人,白色的连衣裙,和银色的头发相得益彰,脸上带着得意的小表情。 右手在眼睛旁边摆出一个剪刀手,“诶嘿。” 脸上洋溢着笑。 果然笑容并不会凭空消失,只是转移了。叶和沉默了。 后面的伊莉雅双手捂住脸,那是羞愧的,倒是旁边的美游一脸认真。 “美游,这个不要学!” “诶,原来不用学吗?” “你认真过头了吧!” 叶和:…… 谢谢,已经开始难受了。 这队伍两个笨蛋,怎么打? “人选是太太先姑且不论……” “为什么是我就姑且不论啊。”爱丽丝菲儿太太气鼓鼓的。 叶和目光转向两个小的,“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 “啊哈哈。”伊莉雅目光移开,显得很心虚。 “魔法使大人。” 两颗宝石在后面乖乖巧巧。 美游回答,“有珠姐不放心伊莉雅妈妈一个人,所以就让我们一起跟过来。” 所以问题来了,不选太太不就解决了。 另外。 “伊莉雅,看着我。” 两个人都已经长到一定高度了,所以只需要半弯下腰就行,叶和把伊莉雅的脸强行搬回来,这种眼神游移的模样,太可疑了。 与叶和对视,伊莉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开始语无伦次。 “那个那个,这个这个。” “啊,开始宕机了。” “啊,开始宕机了。” 这是旅馆房间里其他人,共同的想法。 太太眯起眼,拳头一砸手掌,哼哼两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伊莉雅只感觉脑袋晕晕乎乎,“因为不想读大学啊,所以我要跑路。跟妈妈出来,半路跑掉,叶和总不至于特意抓我回去吧。” 红宝石:…… 众人:…… 伊莉雅也反应过来了,沉默了一会。 “红宝石,都是你的错!”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就是你的错。” 伊莉雅和红宝石互相殴打,能和一颗宝石打得不相上下,你也是个人才。 叶和起身,双手交叉。 “禁足。” “唔,苦露西。”伊莉雅失意体前屈,生无可恋。 美游想了想,来到她身边,安慰,“对不起,伊莉雅。” 伊莉雅:? 我又不是优衣。 叶和沿着欧陆板块的地图,继续往外沿走,他的旅途并没有结束。 离开之前,太太给了他一个拥抱,和他说,“早点回来。” “我的丈夫。” 太太浅浅一笑。 贞德在旁边看着,有些羡慕。 伊莉雅在后面推了她一下,等她回头看过来的时候,举起拳头,小声说,“贞德姐,加油。” 美游想了想,“伊莉雅,加油。” 伊莉雅:?你不对劲。 我也不对劲。 转过身来的贞德手足无措,然后被抱住了。 熟悉的温暖,令人久违的怀抱,带着一股血腥味,夹杂着阳光的气息。血腥?!贞德抓住了什么,一下子醒来了。 窗户的帘子飘啊飘,阳光照进房间里。 是了,叶和已经,离开几天了。 阳光下,是逐渐热闹起来的城市,这是人间。 一行人修整了几天,出发了。在圣女的强烈要求下,踏上了另一个目的地的旅程。 叶和感知到她们远去,知道她们所要去的目的地,也知道那个地方现在的样子,哪怕他未曾去过。 ——空荡的大殿,银色的十字在阳光下形单影只,整座建筑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或许在之后,会迎来一个人。 紧闭的大门,圣耀的十字,以及。 “她会沿着花园的脉络,来到我面前,哪怕路途坎坷,有岩浆,风暴侵袭,亦不会动摇。” “我可爱的孩子,我将予于你智慧,那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智慧。” “不必悲伤,不用害怕,我将与你同行。” fate 47 圣者为何 欧洲大陆上有一个很小的国家,梵蒂冈。 它也被称作圣地。 阳光普照的日子里,教堂的大门是向外打开的。但如今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都没有打开过。 伊莉雅推了一下教堂的大门,纹丝不动,但贞德稍稍用力,门露出了缝。 众人齐齐:“诶!?” 爱丽表情变严肃了,手按在圣女肩膀上,“贞德。” 伊莉雅从缝隙里往里看,教堂的大殿里很安静,像是一座被人为丢弃了十几年的城堡,正等着人来探索。 “贞德姐,”伊莉雅什么也看不出,“真的没事吗?” “叶和曾经说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知道有问题,那就应该早早避开才对。” 贞德只是弯腰,“对不起,大家。” 伊莉雅叹气,握起小拳头,“那贞德姐,加油。” 美游想了想,“加油。” 圣女推开门,走了进去。 “喂,一抹多。”这时候漂浮在空中的红宝石才敢说话,压低了声音,“你觉不觉得。” “什么?” “不,”红宝石也说不上来。 伊莉雅仔细听了下,见它说话说一半,不满道,“红宝石,知道什么就快点说啊。” “关键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好菜。” 红宝石生气了。“没伊莉雅菜。” “红、宝、石!” “干吗?” 它可不怕伊莉雅。 蓝宝石扑棱着小翅膀,落在美游头发上。 美游摸了下它。 小声问,“蓝宝石。” “美游小姐。” 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教堂,“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蓝宝石知无不言,“我和姐姐一样,也有一种感觉。但也只是一种感觉,所以说不上来,我只能尽力向您描述。” “没有关系,麻烦你了,蓝宝石。” “您客气了,美游小姐。” 蓝宝石停顿了下,“肃穆。就是那种,很多人在你旁边齐声唱着赞歌,你的心情也会不知不觉中变得虔诚的那种感觉。” 美游在状况外。 “但是啊,美游小姐。”蓝宝石声音压低了,声音越来越低,“您不觉得奇怪吗?因为这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啊。” 像是说出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大恐怖。 听完了这些话的爱丽,眉头皱起,禁不住往前一步。那个瞬间,像是不知跨越了多少岁月,横跨过去现在与未来,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爱丽。” “诶?”爱丽回神,圣女已经去到正中的雕像面前。她回头,往下的阶梯,一直通到城市里。 …… 她走着走着,阳光在地上洒落下一片金黄。 “加奈特。” 从远处传来声音。 “啊是。”她抱着金黄色的麦穗,往家里跑去。 普通的妇人,就像她的身份一样,一个偏僻村庄里,平平无奇的村姑。 “今年收成又少了。” “还在打仗吗。” “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呢。” 母亲忧愁着,母亲是农民,她不懂复杂的东西,为自己,为这个家,而忧心忡忡。 是啊,战争。 那个时候,她眺望着窗外,快落下的太阳与地平线平齐,那微醺,红色的光,很美丽。 …… “不要走,加奈特!” 她就看着,母亲哭着恳求她。不,我要走。 不只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为了拯救什么更大的东西。她脱下了外套,于是光洁的背部,在房间里镜子的映照下显现出来:如血般猩红的颜色,方正规矩的图案,那是主力量残留下的印记,亦为圣迹。 “我名为贞德,以主之名。” 她拿起旗帜,穿上铠甲。 究竟怎样的结局才配得上她的颠沛流离。 一身单衣的少女在街上瑟瑟发抖,一步步走向最后的刑场。“对不起……”人们的咒骂声传进她耳朵里,“你这个魔女,受到惩罚吧!”然后一颗石头砸在她头上。 “对不起,”她恳求着,左顾右盼,“请问,你们谁有十字架?” 一位女孩走出来,将手里的是十字架送给了她。 “谢谢,谢谢谢谢。”她怀抱着,仍由人们的咒骂,直到火焰吞没了她的眼睛。 这个国家,会怎么样呢? 火焰燃烧着她的躯体,一点一寸。“主啊。”她在心里询问,“我做错了吗?我是否,辜负了您的期望。” 依稀间,她似乎看见老迈的母亲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你要被处以火刑,要被污名化整整十八年之久?” 是啊,为什么呢? 自己只是个村姑不是吗。 在漫长的黑暗中,她久违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哪有,什么为什么呢? 她在火焰中笑着,哪怕因此死去,被人污名化,谩骂成魔女。 因为—— “想这样做啊,我想拯救你们。” 她微笑,“就像。” “主所教导的那样。” 她死去了,法兰西的圣女在火焰中葬身,纯洁的白鸽飞上天空,落在那团灰上。 …… 不知不觉,她来到大殿中央,建筑里安静得可怕,那些经由人之手,雕刻得鬼斧神工的雕像注视着她,带着好奇,带着轻笑。 可它们明明是雕像不是吗? 头顶巨大的穹顶,像一个盖子盖下来,上面是各种图案,画像。来到此处,心灵都被净化了,只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虔诚。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焦虑,化为乌有。 少女单膝跪下,像她过去无数次祈祷的那样。 一切声音,都在远去。 那是窸窣声,“他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脚步声在靠近,却越来越远,直到。 脚步声在她身前停下。 贞德依然闭着眼,微微低下头。 “他”像是想要伸出手,却停下,轻笑一声。 然后,少女听见了什么呢? 大殿外爱丽她们的说话声,风吹过教堂的声音。 五感重新回到身体里。 她睁开眼,却只看见一个背影,朦朦胧胧,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少女瞪大了眼,她的牙齿咬住了唇,直到渗出了血。 “是,”贞德双膝跪下,低下头。“您的意志。” fate 48 庆贺吧 那是一团黑色的雾,所有象征被包裹在这团雾里,于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在这空无一人的城市里走着,像一团雾缓缓移动。 “他”停下。 冬日的暖阳下,一只鸽子降落在屋顶。那鸽子看见了“他”,于是向他飞过来。 “时辰已至。” 那是很古老,晦涩,厚重的声音。 “他”双手拔出大剑,斜着,对准飞来的鸽子遥遥一斩。 在那一瞬间,无形的波动展开,更高大的建筑从中间斩断,剑气撕裂开大地,几乎将这个最小的国家一分为二。当伊莉雅飞上天空,“诶?” 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 飘飘而散的羽毛。 恰此时,不知何处的钟声。 “咚。” “咚。” “咚。” 三声。 …… 教堂在每个地方都有,在欧洲大陆上尤其多。 叶和这次拜访的,是一座位于欧洲边陲小城的教堂。 信徒并不少。 神职人员辛勤工作,以换取钱财。 教堂正中央的地方是一个十字架,底下摆着一本书,大概是圣经。叶和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下,教堂里歌声响起。 她们齐声歌颂,赞美万物。 想了想,叶和也闭上眼睛,双手握在一起,就像来到这里,其他的游客一样,诚挚祈祷。 “让世界爆炸吧。” 「?」 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和表示,菜。 阿赖耶:…… 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我了。 …… 叶和一拍手,走出了教堂。教堂正对的地方是广场,广场中心有喷泉,孩子们在那玩耍。 太阳往下,金色的余晖笼罩半片大地。 提问:请从以上描写分析作者想要表达的意图以及隐藏的情感。 老语文阅读了。 叶和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其实局面没有那么悲观,不是吗?提问,“特异点f是型月哪个剧情。”叶和自己回答,“fgo。” 那么问题来了,fgo的剧情时间线在哪个点。回答:2016年之后,人类再没有未来,藤丸踏上拯救人理的历程。 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间够了。” 但也不一定。 一个最大的纰漏就是,fgo的故事不一定会按照自己想的时间进行,如果提前呢?又或者。 “我fgo剧情之后才能回归。” 叶和否定,“不对。” 没有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 另外,街角魔族的剧情都还没开始呢。 如果真的要走完所有故事,那钢之大地。 叶和喃喃,“这样的结局,我才不会承认。” 人类灭绝,公主成为最后的终焉什么的……去你x的。 心情稍微好了点。 那隐藏在人类内心最深处,所有人共同的意识集合体:「……」阿赖耶刚想说什么。 “您好,请问xx广场该怎么走?” 叶和指了指自己耳朵,摇头笑了笑。 “哦,原来是个哑巴。” 那人想了想,“八嘎,变态,无路赛。” 叶和一下子来兴趣了,“你说我可就不困了。” “噫!变态。”她后退一步。 “诶嘿嘿。”叶和发出了很邪恶的笑声,抓住她的手臂,将女孩拉到自己怀里。 只到自己胸口部位,一身黑色繁杂洛丽塔裙的女孩在怀里挣扎了一会,突然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任谁看到,也会认为这是出来逛街的一对父女。 “芙芙呢。” “在家里,她最近越来越懒了。” 叶和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睁开,“她只是吃得太多了。” “千里眼吗?”她低笑一声,“号称能看到未来过去,魔术师最大智慧的结晶,那么,妾身的未来又是如何?” 真祖的公主,黑色的姬君这样问。 “医人者无法自医。就像无法看清自己一样,和我越近之人,未来便也越无法知晓。” 璐琪拉住叶和的手晃了晃,“那这样看来,千里眼也没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从来是人,而不是眼睛。” 璐琪稍有介事,“确实。”叹气,“就比如某个越骂他越兴奋的变态,那是真的可怕。” 叶和脸都黑了,“你就不能不提这个。” “咯咯咯。”璐琪笑得格外开心。 “你怎么找到我的?” 璐琪说,“是叶和你太没有自觉了。拥有了真祖的一半力量后,在我们这些死徒看来,你的气息简直就和黑暗中的灯塔一样耀眼。” “我之前还以为是那个笨蛋妹妹来了,准备给她一个教训呢。” 你确定是教训公主? 姬君大人,请不要送。 “啊,这样直呼您名字好像不太礼貌,是妾身失礼了,伟大而又传奇的魔法之神,该隐的魔法使,第一位大人。” “……你够了。” 话是这样说,璐琪抿着嘴,努力不让情绪流露出来。 叶和低下头,收回目光,边走边说。 “璐琪。” “怎么了。” “很喜欢你。” “诶。” “能够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璐琪沉默着。 “笨蛋。” “嗯?” “啊没什么,”璐琪笑了,“是啊,笨蛋。” 她只是,更加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在道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快晚上了。” “是啊。” “晚上吃什么。” “随便。” “……”你不知道随便才是最难满足的一道菜吗。 还没有坐下的璐琪看了眼椅子上的灰尘,普通人当然可以当做视而不见,但在她的眼里,简直是分毫毕露。皱了皱眉,干脆来到叶和面前。 “干吗?” 叶和是有这样的疑问的,就见少女往后踮起脚,厚重的洛丽塔裙裹住娇小的躯体,就坐在她腿上。 “哼哼,”璐琪捋了捋裙子上的褶皱,“荣幸吧,妾身可不是谁的腿都愿意坐的。”倒不如说,就只坐过一个人的。 叶和脸都黑了,咋的,我是不是还要打个鞭炮庆祝一下。 不对,“庆贺吧。” 璐琪:?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fate 49 我无所不在,然后不能 “你离开的这两年,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白翼公依然不见踪迹,像是死了一样,当然,如果他真的死了妾身说不定会开心一点。” “教会与死徒摩擦,以清除的名义捕杀我们,又很默契的局限于小打小闹,倒是魔术协会那边,最近越来越搅屎棍了。” 叶和双手从后面抱住女孩的腰,下巴放在她头发上。璐琪晃了晃脑袋,头上压了东西有点不舒服。 “但是,”少女的声音严肃了,“从前几个月,不,又或者更早。现在想想,关于记忆都有些不清楚了,这对于妾身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璐琪的声音小下去。 她继续说,“教会的人消失了,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大规模的集体消失,只剩下这种偏僻地方,小猫三两只。” “这样的问题太大了,所以妾身去了一趟梵蒂冈。” 那么,璐琪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呢? —— “什么都没有看到。”璐琪喃喃,“当妾身推开那扇大门时,似看到繁花盛开,花朵一片片飘落,又看到他们围在一起,一身素白的袍,在那齐声歌唱。” “但当妾身想要主动靠近,甚至侧耳倾听时……” 璐琪说,“妾身醒来了。” ——是的,她苏醒在,两个国家的交界线之外,在往前一步,就是梵蒂冈。 那些人开着夜晚的灯,在街上走过,互相打招呼,白衣服的神职人员带着笑意。和以往一样,不是吗? 但璐琪知道,这是假的。 因为天空中的月亮,是假的。 她没办法从高高悬于他们头顶的月亮之上,倾听到母亲大人的声音。 “妾身远远看了会,然后走了。”不仅如此,璐琪抬起左手,“妾身的左手,被斩断了。” 那个时候,她大概走出去几里地,才发现这个事实。 那是她,发现了另一轮明月的时候——两轮月亮,高悬于天空,彼此守望,那轮虚假的月,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璐琪后知后觉,这个时候,血才开始滴下。就像是在她意识到的这一刻开始,她的手臂才断掉了,以一种,她从来不曾知的方式。 …… “教会消失是大事,魔术协会也发现了异常。就像妾身一样,他们也派遣了人员去梵蒂冈调查,但不同的是,那些人消失了。” 就在进去之后。 所以现在三方依然保持了一个诡异的和平,因为无法知晓教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外,消失的大部分是神职人员,代行者并没有消失,除此之外,还有臭名昭着的埋葬机关。” 这种做法怎么说呢。 简直就像是,璐琪喃喃,“把打手留下。” “埋葬机关……”叶和说。 初代罗亚成立,隶属于教会的杀魔集团。成员稀少,由教会中所拥有的最强人员组成,尽是一群人格失常者。而且说是说隶属于教会,但更接近于一个单独组织,是一群疯子。 你说疯子会有信仰吗?大概有。 但绝对不包括他们。 顺带一提,曾被杀死的梅琏所罗门也是组织的一份子。 想到这,叶和低下脑袋看了璐琪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 璐琪:? 她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叶和感叹,“你太好看了,多看一会。” “哼哼哼,”璐琪似笑非笑,但还是很高兴。 “埋葬机关的老窝在哪?” “你对他们有想法?” “斩草除根不是基本常识。” “也是。”璐琪点头,“但很遗憾,妾身掌握的情报并没有相关信息。有关于具体的成员在何处,妾身想只有。不,妾身推测,哪怕是刚上任不久的教宗也无法知晓。” “别忘了,理论上教宗也属于他们所裁定的范围。” 于是叶和不得不感叹,“罗亚真是个搅屎棍。” 对这话璐琪不能更赞同,尽管她不是那个被人诓骗,甚至都吸了血的笨蛋妹妹,但她从一开始就对那个人类没有好感。 由于身材娇小,坐在叶和腿上,脚都碰不到地,透肉的黑丝裹住裙下不经意间露出的小腿,小腿前后晃了晃。 “魔术协会也有相关信息,妾身来也是想知道叶和你是否知道些什么。不,倒不如说,”她凝视着叶和,“您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不对,我的夫君。” “啊哈哈。”叶和居高临下,移开视线,“谁知道呢。” 璐琪于是笑了笑,收回目光。 笑容收敛,“说。” “唉。”叶和不由叹气,一个个的,糊涂点不好吗。 …… 璐琪坐在腿上,一动不动,已经几分钟了。她就像一个人偶一样,完全失去了所有动作。 璐琪脸上失色,没有多少光彩,“怎么会这样,居然!” 她苦笑,“该怎么办。”眉头锁着。 她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厚重到无法呼吸,而这,仅仅是一个名字所带来的压迫力。 “耶x华。” 鸽子。 唯一神。 “「我于大海之上行走,为你们开辟道路。不必恐慌,害怕,沿着一路盛开的花,循着我走过的道路……」” 当璐琪诉之真名的那一刻,隔着无数个世界,时间在过去,亦或者未来。祂都能听到了,祂听到了。 鸽子四散而飞,飘飘而落的羽像是洒下了一场雪,异常美丽。 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述说。 神的伟大,尊崇。 朦胧的白光中,鲜花一路盛开,那是,无罪之人方可进入,理想的乐园。 璐琪忍不住伸出手。 这一刻,皎洁的月高悬于天空,比白昼的太阳更明亮。 下一刻,璐琪感受到有人抱住了她,身上传来一股大力,她从这种奇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月,收敛了光芒。 璐琪惊魂未定。 “刚刚……”她沙哑着声音。 是啊,你见到了不是吗。 所以我。 无处不在。 然后不能。 fate 50 十灾 这里,是地狱。 人都是要死的,不是吗? 跪在破败的城市中,信仰依旧虔诚。 “愿主怜悯,愿您仁慈,宽恕我们一切的恶。” 一根承重柱倒下来,砸在她头上。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她死了。 “妈妈!” 女儿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女孩捂住嘴,痛哭流涕。 无人看见的祂站在一旁,眼帘微垂,眼神爱怜。 一切,都在破灭。不知何时,亦不知何处起,当人们醒过来时,天灾降临了。 劫火自苍穹落,从天空中落下硫磺与火。眨眼间,熟悉的世界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片火海。 一切,在消融。 劫火仍在不断坠落,如同遥遥落地的陨石,撞击时所带的冲击与高温,吞没一切生命。 魔术师,死徒……一切应有,唯有此刻平等。 有人信仰崩塌,“主啊主,您为何如此?” 一切魔术以祂之书为基盘,那也在祂一念之间。 「所以,你们是脆弱的,但不用为此悲伤。」 祂说。 有人紧握住十字架,安静等待末日降临。 行于世间,不同于幽海。悲伤,困苦,人类的情绪比十灾更多。 那些情绪,悲伤,快乐,记忆,都被祂所读取。 祂停下了。 “您……”不自觉用了敬语。 那是一对平凡的夫妇,带着孩子。 “还是快点走吧。” 本无法被看见的自己被看见。 祂思索着,顺着一个地方遥遥一指。莫名的,男人发自内心的相信眼前这个人,没有理由。 一家人道谢,然后顺着祂手所指的方向。 火焰避开了他们,哪怕是灾难也会礼让。 灾难下唯一幸存的人,一切的一切。 「仿佛就像命运,不是吗?」 恰好这时,祂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祂沿着时间的线,跨越了空间,哪怕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屏障同样无法遮挡住祂的目光。 然后,突然断绝。 像是有人,硬生生斩断了那条路。 于是祂笑了。 那笑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却格外好看。 祂抬起手,即为天明。 握成拳,天与地陷入黑暗。 在这为时三天的黑暗里,所有生命会悄然而逝。抑制力一声悲鸣,阿赖耶死去了。 …… 「!」 洁白的房间中,小女孩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从上到下,全部都是白色的,白色的衣裙,洁白色的长发。双腿微微屈起,环抱住膝。 「发生、了什么?」 她将目光,投向正处在世界狭缝中的老头身上,只见他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世界的狭缝中,坐在大椅子上的老人望着眼前的书无风自动,在某一刻,书页晃了晃,直挺挺立在空中,然后倒下来。 “刚才的目光?”老人抬起头,“阿赖耶嘛。” “嗯。”他低下头,“这是。”此刻他神情凝重,“一个世界消失了,怎么可能。” 他摸着下巴,“是「钢之大地」,亦或者「人理灭绝」?” “不对不对,”他自言自语。 时间对不上。 “大麻烦,出现了。” …… 朦胧的一片白光中,那人做出回头的动作,霎时间思绪一片空灵,繁华盛开,亲吻脚踝,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绝对的善亦为绝对的恶,此身不染尘埃之人。 只因祂是一,也是万,是开始,是终结,是阿尔法,更是欧米茄。 祂嘴唇轻动,“我且问你……” 祂似睁开眼,于是无尽的光,便出来了。 叶和手举起,成刀斩下。 在那瞬间,他似乎听见一声轻笑。 怀里被叶和抓住手臂的璐琪惊魂未定,“那是……”沙哑着声,这下两人脸色一样白了。 叶和回答,“祂即是阿尔法,亦是欧米茄。” “他是,”神的名讳是不能乱喊的,用一句通俗的话:颂我真名者,轮回中得见永生。 老红毛怪了。 叶和拍拍璐琪的头,“鸽子。” “嗯?” 叶和说,“以后就这样来称呼他吧。” “……嗯。” 长时间的缄默。 璐琪上半身后仰,好像有人依旧在看着自己。 她打了个冷颤,猛然睁开眼。 灾厄,劫火。一切往深渊中去。 那人只是站在那,就吸引了世间所有的注意,再移不开目光。 啊,我该怎样称颂你,以赞美您的伟大。 璐琪怔然着,什么都做不了。 然后叶和抱住了她,所有的不安,惶恐,怯弱,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只剩下:宁静。 怀中女孩的颤栗停下了,依旧没有睁开眼。璐琪害怕一睁开…… 她小号的手抬起来,“我可能。”仰起头,“出事了。” 璐琪没有遮掩,一五一十。 叶和推测,“可能是因为神是崇贵的,那是一种生命层次的不同,以至于回来后,见面时的信息仍然深深镌刻在你脑子里。” 叶和有经验,“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沉默了会,“你,为什么会没事?”璐琪问,她抓住了叶和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眉头蹙起来。 “熟能生巧吧,早就见过很多次了,从很早之前开始。”叶和想了想,也不隐瞒了,很小声说,“另外,我可能,早就被神盯上了。” 这句话之后,世界静悄悄,没有天崩地裂,没有霎时黄昏,一切依如日常般美好。 叶和于是想:唯一神啊,你也闭上了眼嘛。 “……”璐琪不说话了。只是躺在叶和怀里,大概半分钟后,“所以,死定了啊。” 璐琪笑了下,仿佛是想通了。 “嗯嗯,死就死吧。” 璐琪在他怀里哭唧唧,“能够和伟大的魔法之神死在一起,妾身已经心满意足了。您说是不是,夫君?” “夫君大人,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毕竟啊,”璐琪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夫君大人最喜欢的,就是妾身了对不对。” 叶和嘴抽了抽,他已经知道为啥璐琪能这么快恢复元气了。 毕竟她能感知到的,自己同样能,而且由于同源的原因,比她更明显。 那气息迅速靠近,不动了。 “叶和!”一声元气满满的大喊,“你的公主大人,诶。” 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是你!!!” fate 51 新年快乐 少女鼓起嘴,瞪着她,站在两人面前。 “你怎么在这?” 公主想了想,很认真的骂,“你这个坏女人。” 爱尔奎特金色的长发如同绸缎一样披下来,上半身是白色衬衣,下半身是自从遇见叶和后,开始在外面行走就例行会穿上的黑色长裙。 考虑到叶和的想法,以及公主动不动就跳脱的动作,在很早的时候爱尔奎特就自觉穿上了打底裤。 “哼哼,”想起来公主双手捏住裙子的一角,将长裙提起来,露出底下的黑色打底裤,一脸骄傲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他无法理解。 “因为,你看。”爱尔奎特说,“我有好好听叶和的话对不对。” “所以,快夸我快夸我。” 看见爱尔奎特,叶和短暂慌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慌什么。 叶和不慌,璐琪就更不慌了。“啊啦啦,这不是妾身那愚蠢的妹妹吗?嗯,好久不见。” “啊好久不见,”爱尔奎特下意识回了一句,“等等,我为什么要和你打招呼啊。” 公主磨着牙,“快从叶和身上离开。” “就不,”璐琪甚至动了动,“嗯,很舒服。” 此时此刻,她难得变成了胜利者。 那略带得意的小表情,明明是萝莉形态,此刻却像在俯视公主一样。沉思了会,“喂,笨蛋妹妹。” “你才是笨蛋。” “笨蛋骂谁?” “爱尔特璐琪是笨蛋!” “诶?”璐琪短暂卡了下,居然没套路到。 “既然这样,”公主低着头,“吃我一拳。” 公主一向是能动手绝不哔哔赖赖的。“胡丽雅!”她甚至还给拳头配了音。 她先把璐琪从叶和怀里拉出来,然后一拳打在璐琪脸上。 璐琪吃痛,“你来真的?”也生气了。 无穷无尽的血海,粘稠的猩红将此地化为地狱。 但很快—— 天空中出现一轮月亮,缓缓靠近。 血海被顷刻镇压。 “就这,就这就这?”跟着叶和久了,公主也学坏了。 这次轮到璐琪磨牙了。 公主把她按在地上揍,毫无还手之力。璐琪抬起手试图反抗,但小胳膊细腿的,被按住。 于是她只能寻求场外支援,那微微幽怨的小眼神,萝莉形态特有的可爱,妩媚糅合在一起。 叶和沉默了会,掏出一副墨镜,手上拿着爆米花。 嗯,你们继续。 “?”你是狗吧。 “爱尔奎特,妾身真的生气了!” “……” “别打脸。” …… 中学校教室里,头顶的风扇嘎吱嘎吱动,也有气无力。 夏天,很热啊。 她看向窗外。 “和羽同学……” 她,挺受欢迎的。或许是因为奇异的发色,又或许是因为,传闻中自己是大小姐。有珠姐是大小姐吗?好吧,的确算。 一到课余时间,女生们就会聚集在身边,她的应对永远是客套,很得体。这些女生们没有一点自觉,也因此,她知道很多,被称为小道的消息。 “xx他们分手了。” “唉,但xx君真的很帅。” 她只是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这时候,一个女生向她搭话,“和羽同学。” 她就抬起头,微笑说,“是。” “就是,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最近有一个活动,每个班会抽出几个人,作为交换生去异地学习。” “交换生啊,听起来很好玩。” “我也觉得我也觉得。” “据说是两个地方的大企业共同发起的,我们这边的大企业……久远寺集团。” 她所在意的地方是,久远寺?那不是有珠姐…… 樱这样想。 为了彰显公平性,学校采取了抽奖的方式。前一个同学心心念念的祈祷着,轮到樱的时候,心里没有多少起伏。 然后她抽到了。 “诶。” 樱愣了下。 …… 少女从一堆书里抬起头来,“合作?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她没注意。 伊蕾娜头顶着红茶飞回来,红茶放在她面前,少女端起喝了一口。 有珠很短暂的幸福了下。 她一眼就看穿了,“不想去?” 樱说,“也不是不想。和谁的呢。” 有珠边喝茶,“我帮你问问。” “行,谢谢有珠姐。” 女孩离开了。 有珠双手端着茶杯,漆黑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樱的心思有点多。」 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像是有另外一个人,就单手叉腰在一旁说话。 “嗯。” “像你一样。”那人似乎在取笑。 “……”有珠默默记仇。“你在伦敦那边怎么样?” 「啊,别说了。」隔着大半个地球,青子通过时间的残影与有珠交谈,也能够听出声音里的苦恼,「我根本就进不去。」 「梵蒂冈这个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我倒是碰上了不少流浪的代行者,他们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打算,再不行去伦敦那边逛逛。」 “这样啊。” 有珠说。 …… 有珠打通电话,听完之后眯起眼。 在吃完饭后,伊莉雅带着美游鬼鬼祟祟的溜出去,门口看门的大狗看见,惯例悄无声息的跟上去,在餐桌上,有珠双手端起茶杯,轻轻吹一口。 快到冬天了,好冷。 表面无口的少女心里这样想。 “去冬木。” 女孩很明显愣了下,金发娇小少女看过来。收拾桌子的琥珀看看有珠,又看看樱,头上出现一个小问号。 “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取消。” 樱转着茶杯,“我只是想知道,怎么会是冬木。” “因为是和远坂联合举办的。” 远坂啊,真是听起来很久远的名字。樱抬起头,“不,我想去。麻烦了,姐姐。” 自然不可能女孩一个人。 “我和樱一起去。” 金发的少女,把头发成高马尾扎下来,柔顺的金色长发垂到地板上。她起身,眼神与有珠短暂交汇。后者收回目光,“嗯。” “好。” “那就麻烦你照顾了,樱。” 樱连忙说,“您客气了,莉雅姐。” 莉雅喃喃自语,“正好回去看一下吧,毕竟那里还有,圣杯。”最后两个字她是很小声的,但又不够小。因为来最后收拾一波的琥珀也听到了。 ‘对不起,我知道的太多了。’琥珀自己给自己在心里加戏。 樱脸色没有异样,只是歪头,说,“嗯。” 莉雅看着她,见她面色如常,于是也笑了下。 “那出发吧。” “嗯。” fate 52 啊卡莲 冬日的阳光很温暖,往后一倒,躺在外边屋檐下的地板上,渐渐困了。当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过了头顶。还是不想动,就这样,仰望着天空。 ……冬木有叶和买的房子,两人去了那里,是曾经樱住过的那个。近些年被改造了一下,现如今变成了日系的风格。 往左右两边拉开的门,庭院里各种古怪的奇石……走在庭院里,莉雅捂了下肚子。 樱抿嘴一笑,“莉雅姐,我马上去做饭。” 哪怕是鼎鼎有名的王,也是会不好意思的,莉雅难得脸红了下,“麻烦了。”弯下腰。 莉雅找到房间,双手很轻易的就提起行李箱,把行李箱放进去。 这就是来冬木的第一天。 莉雅坐在地板上,手撑在身后,仰望着夜晚的星空。 “冬木啊。” 声音中不由有些怀念。 樱去上学,那莉雅呢? 她通常会很早起来,差不多和要上学的樱一样勤奋,在双手合十“我要开动了”,一起吃完早饭之后,目送樱离开家。 然后就坐在屋檐下,白色袜子裹住的足尖抵住地板,往上足部作为支撑,抵在翘起上。 一坐就是一上午。 樱会提前给她留好中饭,所以不用担心。 下午,莉雅会提早一点,把屋子稍微打扫一番,然后就换上便服,走出家门。等买好菜回来时,樱也差不多就回来了。 这就是日常。 但某一天下午回来时,出现了意外。 那是一个小女生,鬼鬼祟祟,趴在大门那,想了想又后腿,跳起来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看清庭院里的画面。 “你好。”莉雅出声。 就见女孩脸唰一下就红了,两边的双马尾也变得无精打采。完了完了,居然被人看到如此不淑女的一幕,我该怎么办,我还是去死吧。 女孩下意识90度弯腰,低下脑袋,“请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什么都会做的。” “……”莉雅很想来一句,还真敢说啊,你真的负担得起别人的人生吗。 想了想还是算了。 “凛。”因为认出了眼前的女孩,想了想,“你来找樱吗。” “她应该马上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莉雅小姐。” 凛抬起头,也微不可查松了口气,太好了,不用像本子里一样……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虽然说只是口不择言下说出的话,根本不存在变为现实的可能,毕竟现实讲逻辑,但还是很丢脸。 莉雅看着女孩脸唰一下又红了,一时无语。 凛也意识到自身失态,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使劲拍了拍脸,刚想说什么。 停住了。 于是莉雅明白,樱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食材,很多的食材,转头看过去。 深黑色头发的女孩,穿着学校制服,“莉雅姐。”先是对莉雅笑了下,看向凛时,“远坂同学。”依然带着笑,只是那笑淡了,夹杂着疏离,冷漠。凛张了张嘴,很想说什么,往前一步。“……”又退回来,很勉强撑起一个笑,“和,和羽同学。” “那么,”樱收敛起笑,“远坂同学,”她歪头,“是在跟踪我吗。” “我,我……” “以及,你来我家干什么。” “诶。”凛卡住,被妹妹质疑的她大脑里此刻一片空白,下意识看向了莉雅。 年轻的骑士王望向樱,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走吧。”那一刻,樱的心提起来,右手稍稍往后藏。 直到莉雅先往前走才松了口气。 莉雅用钥匙打开了门。 晚饭过后,凛依然赖在家里迟迟不动身,司马昭之心。只是樱已经没有管她的心思,回到自己房间,身体微微松弛。右手从衣服的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瓶子里的深紫色液体微微晃动。 樱把下巴放在书桌上,目光与液体表面平齐。 “还是暂时不要用好了。” 这话一出,女孩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 樱苦笑,有什么办法嘛。 毕竟。 “莉雅姐可是,骑士王啊。” …… 从第一次见到莉雅时,凛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阿尔托莉雅?”凛回忆了很久,并没有自己曾经听过这个名字的记忆,但她就是,莫名有一种憧憬,敬佩的情绪升起,每一次与少女见面。 “啊,为什么呢。” 凛双手往前,趴在桌子上,丝毫没有形象。 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 “卡莲?”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像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凛再喊了一声,“卡莲!” 女孩回神,“干吗?” 她在凛对面坐下来。 “你怎么神神叨叨。” “在想一些事情。”卡莲不愿多说。 凛像咸鱼一样,趴在桌子上,完全不想动弹。于是卡莲咳嗽一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遇到什么烦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安慰一下你。” 凛幽怨的眼神,你是想拿我寻开心对吧,你一定是想拿我寻开心对吧。 相处这么久,凛早就对好友的性格了解得差不多了。 但凛还是说出来,“你听过一个名字嘛,阿尔托莉雅。” “听过。”卡莲的回答出乎女孩的意料。 “诶。” 反倒是卡莲一脸困惑,“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凛一脸懵圈。 “原来是这样吗。”卡莲点头,明白了,“因为圣杯战争的秘密性,同时有教会在旁边遮掩,除了教会保有完整的资料外,其他人,哪怕是不涉身其中的魔术师,知道的也最多只是最后的胜利者。” “原来是这样。”卡莲已经完全明白了。 “你等等!”凛双手撑在桌子上,唰一下站起来,“你刚才说,圣杯战争?” “对啊,”卡莲理所当然说,“阿尔托莉雅,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幸存者。” “以saber职介被召唤,来到这个世界,御主是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但在最后关头却背离了御主,背叛以自己为象征的骑士道。” “你说,骑士道?” “对啊,”卡莲说,“阿尔托莉雅,全名潘多拉贡,正是鼎鼎大名,曾经大不列颠的救世主,传说中拔出石中剑的主人,亚瑟。” 过了一会。 “诶???” 声音猛然提高了。